极品风月 - xp1024.com
《极品风月》


第一章 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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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读者,端木首先感谢您对拙著的支持。当您看到这段话后,假若您对纯官文有兴趣的话,下面的外传不妨一读,外卷和正卷的内容不相干,只是端木最初的一个设想,端木在此叩谢!您的支持是端木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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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处长贾铭世认识孟轲的那一个秋天,周平来到了牡丹。

周平本是牡丹市东四百里地的楚县的一个小混混,一rì在酒吧偶遇一美艳女子,几番交谈下来双方都比较满意,遂寻一僻静之处苛合。狂热的高cháo过后,女子说:“我有丈夫哩,孩子都两岁了。”周平吃了一惊,但已无法自制,说:“我不管,我只要你,你嫁给我吧!”女子叫唐棠,从此不忘了周平,回家提出离婚,丈夫不同意,剥光了衣服打。这边一打,周平便见不上,布置了小兄弟在唐棠家的前后察看动静。消息返回,周平就在那丈夫前脚出门,后脚进去,带女子私奔至牡丹城。

初到异乡,两人如鱼得水;—月后,两个人疯劲渐渐疲软,所带钱财也所剩无几,周平便出来寻挣钱的正当营生。发现了居家不远处有个宝通寺,寺里正翻修几问厢房,遂在那里谋到一份小工。幸亏当rì发款,也就每rì能买一尾草鱼,半斤新嫩蘑菇回去给妇人清炖来吃。周平面目清新,在一帮民工中间显得出众,包工头就让他兼管出外采买材料,买材料又受住持审验,少不得就认识了慧明师父。慧明年方二八,三年前从佛学院毕业到宝通寺。因为年轻。又有学问,虽不当家,却处处露面,自作主张,众尼姑倒服她。

周平见慧明人物俊美漂亮,有心接近,有事没事也常去过问。一rì,拿了一书在读,一抬头见慧明在紫藤架下向他招手,忙丢下书本近去,慧明说:“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如你有心向上,倒可去见一个人。”周平说:“这当然好。就不知那是什么人,肯不肯见我,还得师父引荐的。”大师说:“凭你这张甜嘴,牡丹城里谁也是会见上的。”当下就写了街巷门号、所见人姓名,又书一小函。周平欢天喜地马上要去。大师说:“等等,我这里还另有一信函,你带给他吧。”

周平带了信函,依所示的街巷寻去,便在往竹笆街七号找到孟轲。孟轲是文史馆研究员,见他来甚是热情,让座,沏茶,问了大师许多情况。周平口齿利爽,一一答上,孟轲就让他进了里屋长说短聊,好是热乎。

夜里回来,周平说知唐棠,唐棠说:“城里居之不易,咱们在这里举目无亲,能见到孟老师,也是天大的幸运,你不要受慧明引荐去一次就作罢,应该多去才是。”周平依了妇人话,隔三间五便去一次。先去时常以慧明为旗号,后来再去又不免带一尾鱼一捆菜的。一月有余,已是常客。

一rì又到孟家,说起做小工辛苦,孟老师在城里是文化名流,一定认识人多,能否介绍到某个公司去干些杂务。孟轲笑道:“我就等着你提呢!不是我夸口,全城几个大公司我都熟悉,虽说人员饱和,可我说句话也不是泼出的水。话又说回来,你要进公司,可有什么一技之长?”周平说:“我那有什么技术,就只有力气。”

刚好省城有要人到了牡丹,贾处长让孟轲召集书画家在龙兴宾馆作赠礼书画。孟轲也画了一株兰,众人叫好,说该题上“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孟轲却写着“居在深山人不识,牡丹市上贱如草”。贾处长笑道:“你是才子,市宝一样的待你,还哭什么屈?!”孟轲有意荐周平,便说:“我算什么角sè,我为我这兄弟鸣不平的!”当下介绍了周平,如此这般地说了一堆能耐。也活该周平出头,贾处长询问了许多事,周平不卑不亢,对应自如,贾处长即刻爱惜起来,送了名片,又给了电话号码,欢迎去他家做客。

事后,周平果然去贾家数次,送去了特意从绥德买来的一对小石狮子,乐得贾铭世也说:“zhèng fǔ那么多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可就是合不来。怎么回事嘛,一见你倒喜欢上了!”周平便乘机说要请处长到他家吃饭,处长也同意。回家同唐棠说了,喜得一对男女如没脚蟹一般连rì筹办酒菜,rì子定在这月十三rì。

十三rì一早,周平起了床就在厨房忙活。因为临时居住,灶具不全,特意又去近处饭馆租借了三个碗、十个盘子,五个小碟、一副蒸笼、一口砂锅。回来见女人扫除了屋里屋外,直喊来牡丹时带的那张楚县地图放哪儿了?周平说:“寻那干啥?”女人说:“贴在墙上嘛。”周平说一句“鬼狐子!”,在女人屁股上拧了一把。女人哎哟一声,撒了娇就撩裙子让看一块青,然后就宣布她什么也不干了,她要打扮!

周平开始剖鱼,一会儿女人跑出来让瞧大红连衣裙好不,一会儿又换了一件黑sè短裙,那衬衣、鞋子、项链、袜子,也一件一件试。周平说:“你是衣服架子,要饭的衣服穿着都好看哩,贾处长是正经人物,又是初次见面,还是穿朴素些好。”女人就在沙发上的一堆衣服里挑了一件黄sè套裙穿了,于镜前搽脂抹粉,画眼影,涂口红。

这时候,孟轲同夫人颜铭来了,提一桂罐花稠酒,又一包杏子。周平说:“谁让带东西,这不是反着来吗?”颜铭说:“这酒是我给唐棠拿的。处长爱吃杏子,我怕你们不知道他的嗜好。唐棠呢,让我瞧瞧这个妹妹,什么美人坯子?!”唐棠忙迎出来:说:“你瞧吧,瞧了就不愿认我这个妹妹了!”周平说:“怎么是妹妹,称老师才是!”颜铭说:“我才不要那个名分!果然稀罕人材!”两个女人见面,叽叽喳喳说了许多女人的话,无非是你这衣服好看,你这么年羟,用的哪一种化妆品?

唐棠就说:“周平呀,你张罗吧,我要陪铭姐玩会棋子!”拿了棋子棋盘拉颜铭上到楼上。两人一边说话下棋玩儿,一边睃眼儿看楼下的大街。周平已端了茶水、糖果,西瓜,桃子上来。颜铭说:“小周,今rì就看你给我们吃什么山珍海味?”周平说:“今天可得委屈你了,一是没什么好东西,二是我也不会做,聊表个心意的。”颜铭说:“我也不图在你这儿宴排场,等你以后发达了,只要不忘了我就是。”便对楼下孟轲喊:“喂,你今rì得上灶呀,别也充老师,盘脚搭手喝清茶!”

孟轲说:“在家我做饭,出门在外也得做饭?今rì我怎么啦,贾铭世出场,我就成鬼孙子啦!”话虽说着,却也去水池洗手。两个女人乜斜了眼,只顾在楼亭上嗤嗤地眯笑。原定十点贾铭世到,已经十点过十分了,门前还是清静。孟轲说:“他总不至于寻不着吧?我去前边路口看看。”就走到街上。路口处行人并不多,站了一会儿,却拐进一条小巷,匆匆往宝通寺里去了。

宝通寺前些rì没有修建,山门掩着,推开进去,一个老和尚问找谁,孟轲说找慧明师父。老和尚就领了去后边的大殿。殿角安有一床,正睡着一个人在那里。孟轲觉得不妥,便往出走。帐里的人醒了,叫了一声“孟老师!”孟轲回过头来,床上坐的正是慧明。衣领未扣,脸sè红润,自比平rì清俊许多。慧明说着挂了帐帘,却并未穿鞋下来,依然偎在床上:“来这边坐吧,今rì是路过这里吗?”孟轲咽了一口唾沫,说:“是有人请吃饭。”慧明说:“我知道你是呆一会儿就走的。”扭头对老尼姑说:“你干你的事去吧。”老尼姑就偷偷着笑了一下,拉了殿门出去。孟轲就急不及待的去抱她:“我想死你了!”慧明流出了眼泪说:“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为啥不经常来看看我,把我想你想得都快疯了。”孟轲吻干她的眼泪说:“别哭了,我以后常来看你就是了。”

二个小时后,孟轲才走出了宝通寺,小跑往十字路口来,一抬头却见路边停了一辆吉普越野车。觉得眼熟,就左右看去,果然在路边的大树下,站着贾铭世。孟轲跑过去说周平在家等得快要疯了,怎么才到?贾铭世说开了一个会,就说:“这儿离宝通寺近,你没去那儿?”孟轲脸红了一下说:“我到那里干什么,快走吧。”贾铭世让他先回,自个去买烟。孟轲回来说贾铭世马上就来,周平慌去厨房炒菜。

唐棠从楼亭上下来,悄悄问周平,瞧她的头发光不光?周平说两边总有散发扑撒下来,要记着往耳后夹,女人就要周平随时提醒。周平说,我咳嗽为号。过了一会儿门外有气车喇叭声响,孟轲喊,“来了!”同周平就跑出门口。

唐棠看时,一辆吉普门前停了。跳下一个又瘦又矮的人来,上身是一件铁红砂洗布短衫,下身穿一条灰白sè长裤,没穿袜子,一双灰凉软鞋。一时有些吃惊:这处长怎么一点不高大?就听得门口三人在交谈。

贾铭世四顾了,问怎么住在这里,怪清静的呀!进得院里,直嚷道有院子好,院子里这棵梨树好,墙上这架葡萄好,“我住在那楼房上像个鸟儿,没地气的!”

唐棠觉得这处长怪随和有趣,心里就少了几分紧张。等到周平在下边喊她,急急下了楼来,不想一低头,别在头上的那只象骨发卡掉下去,不偏不倚掉在贾铭世的脚前碎了。

第二章 酒席

贾铭世正和孟轲说话,听见周平叫唐棠下来见处长。先前并不在意,冷丁发卡掉在脚下碎了。一抬头,楼梯上的女人“呀”了一声,长发就“哗”地散下一堆,忙举手去拢,一边走下来一边在后脑处盘,人到院子,发也盘好了。

眼前的女人二十五六年纪,一身淡黄套裙紧紧裹了身子,拢得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脸不是瓜子形,漂白中见亮,两条细眉弯弯,活活生动。最让人心动的是那细长脖颈,嫩腻如玉,戴一条项链,显出很高的两个美人骨来。

贾铭世心下想:孟轲说周平领了一个女的,丢家弃产来的牡丹,就思谋这是个什么尤物,果然是个人jīng,牡丹城里也是少见的了!

唐棠见贾铭世看着她微笑,说声:“我好丢人哟!”却仰了脸面,大大方方伸手来握,说:“贾处长你好,今rì能请处长到我们家真是造化,刚才还以为你不肯来呢。”

贾铭世说:“哪里不去,也不能不去见乡党啊!”

周平说:“都进屋说话吧,院子里怪热的。”进得屋内,周平自然沏茶敬烟,反复说地方窄狭,让处长委屈了。

颜铭说:“小周,不要说那么多客气话了。你和老孟只管去拾掇饭,我来替你招呼就是。”孟轲和周平就去了厨房,唐棠还是立在那里,往旋转的电风扇上喷淋茉莉香水。

颜铭说:“铭世,来,坐到我这边,你一走这么长rì子,想得人天天打问你。”

贾铭世笑着说:“姐还有这份心!近rì忙什么了,又出了什么书?”

颜铭说:“就为这事要求你的,报社要我写一份新闻稿,是关于刘书记的,可写了几篇又觉得不行,愁得头发一掉一把的。”

贾铭世说:“不是有孟大才子吗,还来叫我?”

颜铭说:“他不行,云苫雾罩的,开口是中国古典文学如何,西方现代又如何,又喜欢乱批人家的稿子,人家报社都烦他了,你说说,我相信你。”

贾铭世说:“是些什么内容?”

唐棠见一时插不上话,又给两人添了水,便走到院子里去。贾铭世在屋谈了一会,借故上厕所,也到了院子。唐棠在葡萄架下,斑斑驳驳的光影披了一身,正无聊发怔,见贾铭世出来,立即就笑了。

贾铭世说:“听你口音,是西山人?”唐棠说:“处长耳尖,你去过西山一带?”贾铭世说:“那里的豆皮和热干面很出名。”唐棠说:“这就好了,我说处长来了我给他做一碗热干面,周平倒取笑我,说一般人吃不惯的。”

贾铭世说:“那就太好了!只是这城里的芝麻酱不香,比不上你们当地的。”说着拿眼看女人,女人低了眼帘。接着问这葡萄是什么种类,这时节了还青着,就跳了一下,要摘一颗下来,但没有摘着。

唐棠吃吃发笑,贾铭世问笑什么?女人说:“他们说你爱吃酸,我不信,一个大男人家的怎么爱吃酸,又不是犯怀的。果然处长爱的!”就站到一个凳子上去摘葡,藤蔓老高,一条腿便翘起,一条腿努力了脚尖,身弯如弓,右臂的袖子就溜下来,露出白生生一段赤臂。贾铭世分明看见了臂弯处有一颗痣的。

周平端了菜从厨房出来,见了说:“你怎么让处长吃青葡萄,牙酸坏了怎么吃菜的?”

贾铭世也笑笑,赶忙才去了厕所。回来洗了手,桌上已摆好了三个凉菜,又开启了几瓶罐头,自然坐了上席。

唐棠上菜,对贾铭世说:“我们这里条件不好。贾处长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就请你包涵了。”贾铭世说:“随便随便,我这人很随便的。”

唐棠说:“早就听人说贾处长的大名,只是无缘结识。周平早同我商量,要请贾处长过来坐坐。”

“是的是的,”周平马上附和,“还要感谢孟老师,是孟老师的面子才把贾处长请来的。要不然,你工作那么忙,应酬又多,哪肯赏脸?”

孟轲忙说:“颜铭是知道的,我这人也不是随便交朋友的。可铭世我同他一打交道,就觉得这位领导够朋友。不说别的,没有架子呀!”贾铭世随和的笑笑。

唐棠开始斟酒,问处长要点什么?贾铭世就说来点矿泉水吧。几位都劝他,今天是初次相叙,一定要喝点白酒。贾铭世就用手优雅地捂了杯子,说大家随意吧。随意二字说的平淡,却有一种叫人不好违拗的气度,别人就不便再劝了。

唐棠一抬手,送过微微幽香。幽香过后,他面前就有了一杯晶莹的矿泉水。周平和孟轲喝白酒,唐棠喝果汁,颜铭喝自带的桂花稠酒。

周平频频举杯,孟轲豪爽的应和,唐棠却总是拉着处长搭腔。

贾铭世发现这女人的目光很是特别,仿佛是一种水一样的东西向你无声无息的流泻而来。他心里就有些发毛,总是想躲过这目光。可即使他埋头吃菜的时候,似乎也感觉到有一种温柔的水一样的东西向她悄悄地漫过来。他心里就开始打鼓。猛然想起有次他到外省考察,遇了一位高人告诉他有关外眼角的说法。

高人说凡外眼角上翘的女子,一定风流无比。男人遇着这种女人,自是艳福不浅。但她们多半红杏出墙,男人要费尽心机才可管住她们;有的女人嘴角有痣,下面一定有痣。这种女人大多yīn冷,对房事不感兴趣。娶了这种女人,难得**一回。但她们规矩,男人大可放心。不过她们的丈夫就难说了,一般都有拈花惹草的毛病。当时听了,贾铭世就想夫人刘羽倩下面有没有痣他不曾在意,但yīn冷他是领教过的。刚结婚那会儿,他们为这事不知吵过多少回。夫人说他无聊,一天到晚只想着那事,没出息。

贾铭世就装着很自然的样子同唐棠搭话,却眼睁睁地望着这女人的眼角。果然是一双翘翘的外角眼!那外角眼向上轻轻一挑,这双本来不算大的眼睛就飞扬着一种迷人的气息。

唐棠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嫣然一笑。

“贾处长,我一定要敬你一杯,不知道你赏脸吗?”唐棠眼睛往上一扬,举杯望着他。

贾铭世心里很是乐意同这女人喝一杯的,口上却说,我是不喝酒的,免了吧,你们几位尽兴就是了。周孟二人就连忙劝道,不行不行,我们俩都还没有敬你哩!唐棠打头了,这杯酒是一定要喝的。女士敬酒不好推辞啊!

贾铭世笑笑,无可奈何的样子,说:“我真的不喝酒的。既然唐棠这么看得起,我也只好破例了。不过我提议,既然要喝,我俩都喝白酒。”

唐棠看看周孟二人,说:“也好,难得贾处长这么爽快。”说着过来为贾铭世斟上了白酒。

贾铭世抬手掠头发,不经意间碰着了她的xiōng部,顿时心惊肉跳,忙缩回了手。唐棠似乎不在意,仍站在他身边慢慢为他斟酒。贾铭世便又抬手去掠头发,想不经意间再摸一下。唐棠却已斟完酒,走到孟轲那边去了。

唐棠回到座位举怀说:“我这人喝酒喝的怪,讲究个气氛。要是大家相投呢,喝几杯酒喝几杯。要不然,一杯下去我就醉了。我叫你铭世。这样关系近一些,才是喝酒的气氛。来,铭世,我敬你一杯!”说罢同贾铭世碰了杯,自己先一仰脖子喝了。

一声铭世叫得处长几乎乱了方寸,忙说不叫敬吧,同饮同饮,也一口干了。孟周二人就说好好,爽快爽快!二人接下来也要敬,说每人一杯是起码的。处长说那我仍旧喝矿泉水?二人不依,一定要一视同仁。于是每个人都敬了他一杯。

唐棠说:“我看了,贾处长绝对是喝白酒的人,他是深藏不漏啊。”

“怎么又叫我贾处长了?这是犯规,先罚你一杯再说。”贾铭世笑道。三人也都说该罚。唐棠没办法,只得喝了一杯白酒。贾铭世看着她仰着脖子喝完。灯光下,她那嫩白的脖子似乎凝着一层柔滑的膏脂。

贾铭世背上有些发汗,就脱了外套。唐棠过来接衣服,抱了他的衣服,挂到衣架上去。

贾铭世见她不是随便提着他的衣服,而是放在她xiōng前抱着,他便莫名其妙的感到有点心笙飘摇。等唐棠一落座,他便兴奋起来,说:“今天我很高兴。各位看得起我贾铭世,我也不枉同各位相识。我借花献佛,敬你们!”

唐棠说:“铭世这个提议好。但我就放宽一些,你们满杯,我就喝半杯吧。”贾铭世说:“那只怕不行。唐棠是女中豪杰,同我们不分上下,要一样的才是。”

孟轲却不肯举杯,说:“要敬就单个的敬。说句冒犯的话,你一杯酒敬三个人是不成的。”贾铭世见自己拗不过三个人,再估计一下自己的酒量,只怕还对付得了,就说:“好吧,我只得舍命陪君子了。女士优先,我就先敬唐棠了。来,唐棠,祝你永远年轻漂亮!”

唐棠见他满面春风,也就美目盼兮了。两人酒怀轻轻一碰,贾铭世说声先干为敬,就仰头喝了。

唐棠唯恐贾铭世独自先干了,怕失了礼貌,也忙干了杯。

第三章 放倒处长

几个人只顾着喝酒,菜怎么样也不去管它。再说酒喝到这时候,舌头都发麻了,也尝不出什么山珍海味。

眼看着两瓶白酒快完了,贾铭世说:“我们扯扯淡,酒就算了吧。我真的是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周平说要来个一醉方休,再开一瓶。说着就叫唐棠开酒。贾铭世忙起身止住。

贾铭世上前捉住唐棠的手,回头望着周平说:“还是听我的吧。这酒真的不能开了。再一瓶下去,不要倒人才怪。也可能你们倒不了,我是必倒无疑了。”见周平不依,贾铭世又望着颜铭,说:“铭姐,你说句话?我们都听你的。”颜铭似嗔非嗔瞟着贾铭世说:“你还是先听我的,把唐棠的手放了再说吧。”

贾铭世忙放了唐棠,朝唐棠笑笑,回到座位上。唐棠说:“初次相叙,还是留一点余地吧。铭世,你们当领导的就是含蓄,不太显山显水。不过我们之间就不要见外了。下次相叙,我不放倒你就不算我的本事!”

“好吧好吧,下次下次,”贾铭世琢磨着欣儿说的放倒二字,心里有些怦怦跳。

周平仍不停地纠缠,贾铭世一再推辞,唐棠一直笑吟吟看着,见双方都在坚持,就说:“周平你别把你那一帮闲人的法儿待贾处长。贾处长,我最后敬你一杯了。”

贾铭世赶忙站起,端了酒杯。唐棠说:“全占识了贾处长,我们才在牡丹呆住了,以后你还要多帮帮周平,让他跟你长本事。”

贾铭世说:“周平不错。”唐棠说,“那我先喝了!”一杯饮尽,脸sè绯红。

贾铭世遂也喝净杯子,妇人又是一连三杯。周平咳嗽了一下,妇人伸手将鬓边散下的头发夹在耳后,那脸越发地鲜美动人了。

众人嘻嘻哈哈热闹了一番,孟轲又去炒了三个荤菜、三个素菜,再端上松子煎鱼、火爆腰花,一盘田**肉、一砂锅清炖甲鱼。

颜铭直叫甲鱼好,动手把肉分开,每人面前的小碟夹了一份。唐棠着筷翻动自己碟里的,说:“我嫌有泥腥气,贾处长你身子重要,这一份给你吧!”不容分说倒在贾铭世的碟里。

贾铭世知妇人牵挂自己,便也夹了一块回给她说:“这是好东西,你不能不吃。”唐棠看时,夹过来的竟是鳖头,黑长狰狞,很是吓了一跳,斜眼看着他,贾铭世故作平静。

唐棠一边斜眼看着贾铭世,一边就将鳖头夹起在口里噙咂有声,待贾铭世投目过来,耳脸登时羞红了。咽下了鳖头,羞红方褪,却不敢去瞧处长的眼睛,说是她去做热干面,起身倒往厨房去。

贾铭世又喝了许多酒,不觉头沉起来。听得厨房里叮叮咣咣一片响,说:“一闻到味,我就坐不住了,让我看看怎么个做法?”

颜铭说:“那有什么看的,你要爱吃,以后让唐棠到你家给你做。你老实坐着,吃我这杯敬酒。”贾铭世笑着又吃了一杯,拿眼就瞥了门外,堂屋门口正对了厨房,厨房没有掩门,妇人在那里忙活。

唐棠在厨房烧了开水,点了煤气,火嘭嘭在响,就生出许多念头。她将一面小镜子放在灶前的案板上,镜子正好映出坐在正位的贾铭世,就想:若论外貌,处长是不够帅的,可也怪,接触了短短时间,倒觉得这人可爱了,且长相也越看越耐看。以前在县城,只知道周平聪明能干,能写会算,原来大城市毕竟是大城市,周平在他面前只显得是个小小的聪明罢了!这么想着,水便开了,慌不迭要将面放进去,势子急了点,一滴开水就溅出来,只觉得脸上针扎一般,”哎哟!”一声就蹲下了。

屋里听见妇人惊叫,周平就跑过来,掰开女人手,脸已烧出一个明水泡儿,妇人急拿了镜子照,眼泪就流出来。众人忙问怎么啦,周平说:“没甚事的,脸上溅了一点开水。”扶妇人到卧室去涂獾油。

孟轲说:“现在这女人,除了生娃娃,啥也不会了。”颜铭说:“你别这么说,我连娃娃也没给你生的!”大家又笑起来,自然孟轲又去了厨房。

卧室里,唐棠悄声说:“真倒霉,让我怎么去见人!”周平说:“没啥,贾处长不是那种讲究的人。”妇人说:“他不讲究可不比你我的不讲究,你我不讲究是拖遢,他不讲究就是潇洒哩!”

周平出来又陪吃喝,自把那**肉撕开,把**头夹在贾铭世碟里。贾铭世也夹了一只**腿给颜铭,又夹了一只**翅在碟里要周平端给唐棠。周平就说:“唐棠,你快出来,贾处长给你夹了菜的。”

妇人走出来,不好意思捂了脸,说:“真对不起。”颜铭说:“怎么对不起?”妇人说:“烂脸给大家,不尊重人哩!”贾铭世心下就说:这妇人好会风情的。妇人坐下,那脸一直没褪红,一碰着贾铭世的目光就羞怯怯地笑。

贾铭世带些酒,心就慌起来,推说去厕所。走出去,一进厕所关了门,那尘根已经硬起,却没有尿,闭了眼睛大声喘气,脑子里幻想了许多图象,兀自流出一些异物来,方清醒了些。复来入席吃菜,情绪反倒消沉了。

到了下午四时,酒席撤去,贾铭世起身告辞,周平如何婉留,言说回机关有事的,周平就送了客人到十字路口。回来见唐棠还倚在门口,叫了一声,妇人竟没有反应,说声“你发什么呆儿?”看那脸上烫伤已明泡消瘪,结着一个小痴。唐棠回过神来,忙噘了嘴说:“今rì我没丢人吧?”

周平说:“没有的,你今天比任何时候都显得漂亮!”说着亲妇人一口。妇人让他亲着,没有动,却说:“他们都挺高兴的,什么都好,遗憾的是贾处长的夫人没有来。”周平说:“听铭姐说,她近rì住在娘家,她娘有病的。”妇人说:“铭姐说他夫人一表人材。”周平说:“都这么说的,贾铭世会娶一个丑老婆吗?”唐棠长叹着一口气,回坐在床上呆着个脸儿。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rì在当顶,热气正毒,贾铭世刚下车,轰地一股燥气上身,汗水立时把眼睛都迷了。进了家门口,市书法协会的赵小伟正在屋里同夫人说话,听见声响就跑出来,说:“总算把处长等回来了!”帮着接下手里的东西。贾铭世问赵小伟有什么事,赵小伟说:“论说起来也没什么大事,想让你去我家那儿看看。我最近画了几幅山水,想让你提个建议。”

贾铭世说:“总说要去,总是抽不开身子;可我还要提醒你,你说要送我几幅画我的。”赵小伟笑道:“没问题。今rì午饭嫂子就不必做了,我做东,咱们去外头吃火锅去。我还有一宗大事要说给你的。”刘羽倩说,“大热天,我才不去的。”二人起身要走。刘羽倩说:“先不要走的,把我的事办完了,你们走三天三夜我也不管的。”贾铭世问:“又什么事啦?”

刘羽倩说:“我表弟四毛来过了,说张平霖这几年当了县长,不知发了多少!县里大大小小建筑工程,全是他老弟张平森一个人揽了。大工程呢他自己搞,小工程呢他就转包给小包头。县里的大小包头都在他手里讨饭吃。王老八你是知道的,他原来在县里包工程是老大。四毛原先是在王老八那里做小工。现在王老八不行了。他不要那么多人,四毛就没事做了。”

贾铭世知道老婆的意思,就说:“现在出来打工也不容易。牡丹又不是沿海,工作不好找。城里人还只喊下岗哩。他来了就不要急,我想想办法。要是有合适的事呢就留下来做,要不就玩几天先回去,我找到事了再叫他来。”

刘羽倩听了,表情有些失望。

二人出门,到了街口,赵小伟说南郊十里铺有一农民企业家,姓黄的,人极能干,办了一个鞋厂,已经有三次寻到他,说是认识一下处长。

贾铭世就笑道:“你又拿他什么钱了,你偷了牛让我拔桩?!”

赵小伟说:“我怎么敢?不瞒你说,这厂长是我姨家的族里亲戚,姨以前给我谈说,我推托了,这厂长又三番五次上门求我,我也是给他逼得没办法了!”

说话间,两人到了赵小伟家。一个爆玉米花的小贩在门前支摊子生火炉,烟雾腾腾的,赵小伟近去踢了火炉,骂了:“哪里没个地方,在门口熏鬼呢?”

小贩手脸乌黑,翻了白眼要还手,扑了几扑,还是咽了口唾沫把火炉提到一边去了。

贾铭世等烟散开,看看门牌,是四府街三十七号。进入赵家,贾铭世抬头望了望四壁乱七八糟挂的些个字画。几幅对联倒写的落拓:“有兴只喝酒,无聊才作画”、“只写花鸟鱼虫,不管春夏秋冬”。隐约记得“花鸟虫鱼”这联,好像周作人也有类似的,就问:“你喜欢周作人的文章?”

赵小伟却说:“我是个不学无术的,最不喜欢读书了。什么周作人?好像听说过。”

贾铭世道:“你这么个清逸出俗的人,也这么俗气起来了。现在一般人都以不学无术为时髦,你也赶这时髦了。”

赵小伟说:“我才不管时髦不时髦哩。我是不大读书的。没有几本书值得读。”

第四章 送鞋

贾铭世就笑了起来,说:“你也太狂了吧,就没有一本书值得你一读?不过你这副花鸟鱼虫的对联,要是没有见过周作人写的,你还真有两手。”说着站起来,隔了窗帘看见对门石阶上有红衣女子一边摇摇篮的婴儿一边读书,说:“你不是说要送我画吗,拿出来吧。”

赵小伟指了指墙上的一副山水。画面近处一角是极具野韵的茅屋,竹篱环拱,柴扉轻掩。茅屋旁边是竹林,只露出一隅,却见新笋数竿,点染春意。又有老桑一枝,嫩叶数片,两只肥嘟嘟的蚕爬行其上。而远处则山淡云低,仿佛才下过一场春雨,透着清新的晴光。画面虽满,却不嫌壅塞,反因远近相衬,层次分明,sè调明快,使场景开阔舒展,气象不凡。

贾铭世忙说:“画得好画得好。”

窗帘外的红衣女换了个姿势坐了,脸面正对了这边,但没有抬头,还在读书,便显出睫毛黑长,鼻梁直溜。

贾铭世顺嘴说句:“这姑娘蛮俊美的。”

赵小伟问:“说谁?”探头看了,说:“是对门人家的保姆,阳县来的。阳县那鬼地方,什么都不长,就长女人!”

贾铭世说:“我一直想请个保姆,总没合适的、劳务市场介绍的不放心。这姑娘怎么样?能不能让她在他们村也给我找一个。”

赵小伟说:“这姑娘口齿流利,行为大方,若给你家当保姆;保准会应酬客人的。但院子里人背他说,主人不在,她就给婴儿吃安眠药片,孩子一睡就一上午。这话我不信,多是邻里的小保姆看着她秀气漂亮,跟的主儿家又富裕,是嫉妒罢了。”

贾铭世说:“那就真胡说了,做姑娘的会有这种人?”两人重新坐下,这时节有人敲门,赵小伟问:“谁?”门外并未回答。

赵小伟走近门口问:“谁呀?”回答:“是我。”赵小伟拉开门就叫道:“是黄厂长?!你怎么现在才来,贾处长已经在这里等你了半天,一块去吃饭的,我们的肚子早都饿得咕咕响了!”

贾铭世看时,此人又粗又矮,一脸黑黄胖肉,却穿一件雪白衬衣,系着领带,手里拎了一个大包。站起遂与之握手。

黄厂长握了手久不放下,说:“处长大名如雷贯耳,今天总算见到了!我来时说去见处长呀,我那老婆还笑我说梦话。这手我就不洗了,回去和她握握,叫她也荣耀荣耀!”

贾铭世说:“噢,那我这手成了mao主席的手了?!”三人都嗬嗬大笑。黄厂长说:“处长真会说笑话,真是人越大越平易!”贾铭世说:“我算什么大!你才是财大气粗!”

黄厂长还在握着贾铭世的手,握得汗渍渍的,说:“贾处长,话可不能这样说,我看过您的一些报道,咱都是乡下穷苦人出身,过去钱把我害苦了,现在钱是多了,但钱多顶得住当官的?我可能比您年长,说一句不客气的话,以后有什么手头紧张,给哥说一声,有我的就有您的。咱那鞋厂生意正好,您几时能赏脸儿去看看,我们随时恭候哩!”

赵小伟说:“事情我对贾处长说了,咱也不必绕圈子,都是忙人,贾处长从来不接受私人邀请的,这回破了大例。你安排个时间,哪rì去厂里先看看。”

黄厂长这才松开了手,给贾铭世鞠了一躬,不迭声他说:“多谢了,多谢了!”贾铭世说:“那几时去呢?”黄厂长说:“今下午怎样?”贾铭世说:“那不行的,大后天下午吧!”

黄厂长说:“行,大后天我来接你好了。小伟,贾处长这么看得起我,我太高兴了,咱们出去吃饭吧,你说上那个饭庄?”赵小伟说:“去吃火锅。”黄厂长说:“好!”说着从包里拿出两双鞋子,说是真皮的,要送给处长及夫人。

贾铭世不好意思,说:“女的码数小了,小伟你女朋友合脚不?”

赵小伟拒不要,说他没有女朋友。黄厂长就说了:“处长你不要让了,夫人的穿不了你就拿去送人了。”

三人吃饭来到街上,贾铭世说起那院中那红衣女子,说她压根不像是乡里来人。

赵小伟说:“谁能想到她出落得这般快的。初来时,穿一身粗布衣裳,见人就低了眉眼,不肯说话。有一天,那家人上了班,她开了柜子,把女主人的衣服一件一件穿了在大立镜前照,正好被隔壁的人看见,说了句‘你像陈冲’,她说是吗?却呜呜地哭。谁也不晓得她为什么哭!头一个月发了保姆费,主人说,你给你爹寄些吧,农村的rì子辛苦,她没有,全买了衣服。人是衣裳马是鞍,她一下子光彩了,满院子的人都说像陈冲,自此一天比一天活泛,整个儿xìng格都变了。”

贾铭世又说起他们家要找保姆,赵小伟拍着xiōng口保证说:“你家的保姆包在我身上。”

走过一条小巷,贾铭世看见近街角院子枝枝杈杈繁密了一棵柿树,一片泛黄的叶于被风忽地吹来,不偏不倚贴在他的右眼窝上,便突然说:“小伟,从这条巷拐过去是不是宝通寺?”

赵小伟说:“是的。”贾铭世说:“我新识了一个朋友就在那附近,何不喊了也一块去吃热闹!”

赵小伟说:“你是说慧明师父吧?”贾铭世说:“人家是佛门人?”赵小伟说:“得罪了,既然是你的朋友,叫来我也认识认识。”

贾铭世说:“我速去速来。”发动了吉普,开过去了。

车一在门前响,低矮的院墙上就冒出一个油光水亮的头来,喊:“贾处长!”

贾铭世看时,正是唐棠,吟吟对他笑哩。墙头上罩满了爬壁藤,贾铭世寻思这女人怎么这样巧地就发现了他,油头粉脸却在一片绿中不见了,遂听墙内一连三声:“你稍等一下,我来开院门!”

原来妇人正上厕所,蹲在那里看墙根被水浸蚀斑驳的痕迹,看出里边许许多多人的形状来,不知怎么就想起贾铭世,兀自将脸也羞红了。偏这时听见汽车声,慌乱中站起来一看,恰恰就是贾铭世,急拉起了溜脱在脚脖处的米黄sè裤裙,颤和和跑出来。

贾铭世从门缝往里瞧,妇人一边跑一边系裤带,却并没有跑来开院门,倒进堂屋,正看着了丰满的微微后翘的臀部的扭动,心里就地嗖一阵麻酥。

唐棠在屋里当镜又整了整头发,用一块海绵蘸了胭脂敷在颧骨处,涂了唇膏,跑出来把门打开,便长久地倚地门扇上给客人慈眉善眼了。

贾铭世看着那一对眼睛,看出了里边有小小的人儿,明白那小人儿是自己,立即说:“周平呢,周平不在家?”妇人说:“他说今rì要去工地,一早就走了的。贾处长你进来呀,这么大rì头的也不戴了帽子!”

贾铭世一时有些迷糊,弄不清周平不在对于自己是一种失望还是一种希望,便走进来。

落了座,妇人沏茶取烟,把风扇打开了,说:“贾处长,你这么大的官,别人想见也见不上的,还来看我。”

贾铭世问:“你也想见我?”

妇人想起方才的事情,不由得笑出声来,但立即,她提了提脖前坠下的圆领衫儿,因为在笑时圆领衫儿拥过来,已经露出很大很白一块xiōng口了。偏这一提,倒使贾铭世心里咯噔一下,以后眼光一到那里就滑过去了。

妇人说:“贾处长,你在zhèng fǔ机关上班,一定挺累吧?”贾铭世说:“这怎么说呢?具体事情是下面人做的。”妇人说:“那也累。我对周平说了,贾处长rì理万机的,有这样一个丈夫,他的妻子真幸福。”

贾铭世说:“她说她下一辈如果还转世,再也不给做官的当老婆!”

妇人似乎甚是吃惊,闷了一时,低了眉眼说:“那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她哪里尝过给粗俗男人作妻子的苦处!”竟噗嗒掉下一颗泪来。

贾铭世立即想到她的身世。他没有见过她的那个丈夫的,但他现在能想象出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了。于是安慰道:“你是有福的,就你这长相,也不是薄命人。过去的事过去了,现在不是很好吗?”

妇人说:“这算什么rì子?牡丹虽好,可哪里是我长居的地方?贾处长你还会看相,就再给我看看。”说着将一只白生生的小手伸过来,放在贾铭世的膝盖上了。

贾铭世握过手来,心里是异样的感觉,胡乱说过一气,就讲相书上关于女人贵贱的特征,如何额平圆者贵凹凸者贱,鼻耸直者贵陷者贱,发光润者贵枯涩者贱,脚跗高者贵扁薄者贱。妇人听了,一一对照,洋洋自得起来。只是不明白脚怎么个算是附高,贾铭世动手去按她的脚踝下的方位,手要按到了,却停住,空里指了一下,妇人却脱了鞋,将脚竟能扳上来,几乎要挨着那脸了。

贾铭世惊讶她腿功这么柔韧,看那脚时,见小巧玲珑,附高得几乎和小腿没有过渡,脚心便十分空虚,能放下一枚杏子,而嫩得如一节一节笋尖的趾头,大脚趾老长,后边依次短下来,小脚趾还一张一合地动。

贾铭世从未见过这么美的脚,差不多要长啸了!看着妇人重新穿好袜子和鞋,问:“你穿多大的鞋?”妇人说:“三十五号码的。我这么大的个。脚太小,有些失比例了。”贾铭世一个闪笑,站起来说:“这就活该是你的鞋了!”出门从车里取刚才黄厂长送的那双女式皮鞋给妇人。

妇人说:“这么漂亮!多少钱?”贾铭世说:“你要付钱吗?算了,送了你了!”妇人看着贾铭世,贾铭世说:“穿上吧!”妇人却没有再说谢话,穿了新鞋,一双旧鞋嗖地一声丢在床下去了。

贾铭世返回的时候,情绪非常地好。赵小伟和黄厂长见他这么久才来,又没叫来那个朋友,倒有些扫兴,叫嚷肚子饿扁了,问贾铭世不觉得饥吗?贾铭世说他只想喝酒。

第五章 表弟被打了

回到家中,贾铭世轻手轻脚钻上床就睡。但是,夫人却在被窝里动起来,并且碰了一下他,要把他的手拉过去。贾铭世担心会这样,果然真就这样来了,他背了身去,装作全然地不理会。这么静躺了一会,又觉得对不起夫人,转过身来,要行使自己的责任。

女人却说:“你身子不好,给我摸摸,讲些故事来听。”贾铭世自然是讲已经多少次重复过的故事。女人不行,要求讲真故事,贾铭世说:“哪里有真实的?”女人说:“就讲你发生过的。”贾铭世说:“我有什么?”女人说:“我倒怀疑你怎么就不行了?八成是在外边全给了别人!”

贾铭世说:“你管得那么严,我敢接触谁?”女人说:“没人?颜铭呢?”贾铭世说:“这我起咒,我与人家一根头发都没动过。”女人说:“哎吆!你好可怜呀,我以后给你介绍一个,你说,你看上谁了?”贾铭世说:“谁也看不上。”女人说:“我不知道你的秉xìng?你只是没个贼胆罢了。我知道你看上了颜铭!”

贾铭世说:“看上也是白看上。”女人不言语了,贾铭世以为她已睡着,没想女人却说:“颜铭爱打扮,那么些年纪了倒收拾得是姑娘一般。”

贾铭世说:“人家能收拾嘛!”女人说:“收拾着给谁看呀?我听别人说,她年轻时花着哩!当年是商场售货员,和一个男人下班后还在柜台内干,口里大呼小叫地喊,别人听见了往商场里一看,她两条腿举得高高的,哦……啊……哦地大叫着。别人就打门,他们竟什么也听不见,一直等来人砸门进来了,还要把事情干完了才分开!”女人说着,突然手在贾铭世的下边摸去,一柄尘根竟挺了起来,便拉男人上去。

还没几下,贾铭世激动起来,说他要那个了,夫人只直叫“甭急甭急”,贾铭世已不动了,气得夫人一把掀了他下来,驾道:“凭你这本事,还想去外面花呀!”贾铭世登时丧了志气。夫人还不行,偏要他用手满足她,过了一个时辰,两人方背对背睡下,一夜无话。

翌rì,贾铭世往郊区鞋厂,听黄厂长作了一番自我介绍,又看了一下简易的加工坊便回了。回城的路上,却心中冲动,谋算着趁机要去见见唐棠了。

已经走到了宝通寺前的十字路口。贾铭世有些紧张起来,他不知道周平在不在家,即使不在家,妇人又会对自己怎么样呢?他想起了在刘羽倩面前的无能表现,懊丧着自己越来越不像个男人了,而又觉得自己一想到唐棠就冲动,不明白与这妇人是一种什么缘分啊?!这么思前想后,脑子就十分地混乱,俳徊复俳徊,终于将车停在路旁一家小酒馆门口,打发司机回去,进了酒馆里,要了一瓶啤酒,一碟熏肠,独自坐喝。

这是一间只有二十平米大小的地方,四壁青砖,并不磨光,那面粗白木柜台依次排了酒坛,压着红布包裹的坛盖。柜台上的墙上,出奇地挂有一架老式木犁,呈现出一派乡间古朴的风格。贾铭世喜欢这个地方,使他浮躁之气安静下来,思绪悠悠地坠入少时在楚县的一幕幕生活来。

酒馆里来的人并不多,先是几个在门外摆了杂货摊的小贩,一边盯着货摊一边和店主扯闲,一小盅酒成半晌地品,品不完。后来有一汉子就踏进来,立于柜台前并不言语,店主立即用提子打满了酒盛在小杯里,汉子端了仰脖倒在口里,手在兜子里掏钱,眼睛一眨一眨盯了店主,说:“你掺水了?!”店主说:“你要砸了我这酒馆吗?砸了这酒馆可没一天三次伺候你的人了!”汉子笑了笑,走出去,酒馆里又清静下来,只有贾铭世和墙角坐着的一个老头是顾客。

老头**皮鹤首,目光却jīng神,喝的是白酒,就的是一碟盐水黄豆,用大拇指和中指食指捏酒碗的姿势和力量,贾铭世知道老头是个用笔的人。他在类似这样的小酒馆里,常常会遇到一些认识的老教授或文史馆那些满腹经纶的学者,他们衣着朴素,形容平易。酗酒的年轻闲汉们总是鄙视他们,以为是某一个退休的工人,退居二线的机关中层干部,抢占他们的凳子,排队买小菜时用身子把他们挤在一边。

贾铭世认不得这一位老者。心里却想:这怕又是一个天地贯通了的人物。他不停地看老者吃酒,希望他能抬起头朝自己这里来看,但又害怕老者看见自己,因为这些成了人jīng的人物,会立即看出你的肠肠肚肚,你在他面前全然会是一个玻璃人的。

老头却目不旁视,手捏一颗豆子丢在口里了,嚼了一会儿端起酒碗吱地咂一下,自得其乐,顿时贾铭世感到自己活得太累,太窝囊,甚至很卑鄙了。

这时就听见远处有极美的乐响传来,愈来愈大,酒馆的店主跑到门口去看。他也过去看,原来是巷中一家举行接骨灰典礼,亡人的骨灰从火葬场运到巷口,响器班导引了数十个孝子贤孙,接了骨灰盒,焚纸鸣竹,然后掉头返回,乐响又起。贾铭世参观过许多葬礼场面,但今天的乐响十分令他感动,觉得是那么深沉舒缓,声声入耳,随着血液流遍周身关关节节,又驱散了关关节节里疲倦烦闷之气而变成呵地一个长吁。

正在这时,刘羽倩火急火燎打来电话,说四毛被人打了,叫他快到五月花大酒店去,她已等在那里了。

电话里说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贾铭世吓了一跳。他飞快地赶了去,找了半天才在酒店东侧的一间小屋子里找到他们。听见刘羽倩在大吵大闹。贾铭世进去一看,见四毛躺在长沙发上,脸上青是青,紫是紫,嘴角流着血。“怎么回事?把人打成这样?”贾铭世一边厉声质问,一边环视四周。见了两个保安模样的人,就再问一声:“这是怎么回事?”

保安人员很不客气,说:“你问他自己。”贾铭世见这两个人如此不讲理,就说:“把你们经理叫来,我是市zhèng fǔ的。”

“哪怕你是国务院的呢?我们依法办事。不用叫经理,经理还有空来管这小偷小摸的事儿?”保安人员并不在乎贾铭世打出市zhèng fǔ的牌子。

听了这话,贾铭世就显得底气不足了,不知四毛到底做了什么事,就问他:“你说是怎么回事?”

刘羽倩说:“你就莫再问他,他伤得怎么样还不知道,痛得不得了。我早问过他几次了。他说清早一个人出来,到了劳务市场,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找到个事做。就有四个年轻人问他是不是找事做的。他说是的。那几个人又问他会做什么。他说会做泥工。他们说正好要找泥工,就把他带到这里,说先吃了饭再走。他们点了许多菜,拿了十条云烟。服务员问了几次,可不可以上菜了。他们只说等等,还有几位朋友没来。过了一会儿,他们说到门口去等人,叫四毛坐着莫动,莫让人占了桌子。四毛就一个人死死坐着。快过十二点了,服务员又过来问可不可以上菜了,四毛说不知道。原来那四个人早提着十条云烟溜了。酒家就抓住四毛,硬说他们是一伙的。四毛说不认识那几个人。他们硬是不信,把人打成这样。”

“不认识?不认识还请你吃饭?笑话!”保安人员冷笑道。刘羽倩见四毛脸sè不好,开始发抖,就说:“铭世,同他们这种人是说不清的。我们先把人送医院再说。”

保安蛮不讲理:“怎么?想溜?把十条云烟钱给了再走。”贾铭世火了,吼道:“***人死了你们负责!”说着就把工作证摔给他们,背起四毛,出来拦了一辆的士。看了医生,身上有明伤五十多处。好在还没有伤筋动骨。刘羽倩说要住院,贾铭世说只要问题不大,就开点药,院就不要住了。

下午,贾铭世坐在办公室里。派出所来了电话,说要找贾处长。口气不怎么友好。他便变了一下声音,说:“你找贾处长?有什么事?哦哦。他现在没空,正在给向刘书记汇报工作。你半个小时之后再打电话过来好吗?”

听得那边的口气一下子客气多了、贾铭世放下电话,为自己刚才的小聪明感到好笑。一个副处长,有什么资格向市委书记汇报工作?市委书记认都不认得你!不过刚才对方的口气变化,说明他这一招还是有效了。他知道下面派出所不清楚市zhèng fǔ的领导层次。

看看半个小时快到了,贾铭世做了一下深呼吸,准备好好摆一下领导派头。电话铃准时响了。他不急着接,等电话响了好几声,才从容的拿起了话筒。

“哪里?”贾铭世把声音拖得长长地。

“我是虹桥派出所,您是贾处长吗?”

“对,我是。”

“贾处长,您表弟的案子,我们想向您汇报一下,您方便吗?”

贾铭世有意沉吟一会儿,再说:“我正要找你们。不过我现在走不开,麻烦你们过来一下吧。我在二办公楼116办公室。门卫问你就说找我吧。”

第六章 五月花大酒店

不一会儿,来了两位民jǐng。一位介绍:“这是我们宋所长,我姓马。”彼此握手客套了一番。

贾铭世一边倒茶,一边很有态度的说:“五月花酒店的做法太不像话了。我中午急着送我表弟上医院,还没空同他们去说这事。”

宋所长忙说:“贾处长,据我们初步了解,你表弟完全是无辜的。这是一伙偷窃惯犯所为,手法都是这样,随便找个乡下人做替死鬼。这在牡丹市发生好多次了。我们想找你表弟了解一下情况。”

听这么一说,贾铭世心里有底了。他想四毛吃了这么大的亏;自己在五月花酒店也受了气,不能随便了事。就说:“这样吧,我知道情况时也很晚了。我下午有紧急事情,刚刚才从向刘书记那里下来。所以我没有时间送他上医院,让我爱人送去了。明天吧,你们明天去医院了解。”

宋所长说这也行。贾铭世就把四毛说过的过程陈述了一遍。

案情很简单,几句就完了。可宋所长却没有马上走的意思,还扯着贾铭世闲谈。贾铭世立即看出这人有巴结的意思,就有意要派头了。他拿出名片递给宋所长,说:“今天就这样好吗?很对不起,五点钟我还要上楼去,向市长那里事情还没完哩。有事打我的电话。我这人好交朋友,今后多联系吧。”

宋所长和小马也忙递上名片,说:“对不起,耽误您的时间了。”

贾铭世笑道:“没事的没事的。小马,我的名片用完了,就不给你名片了。”小马忙摇头说哪里哪里。

宋所长同小马拱手而去。贾铭世这才看了名片,才知这二人是宋天杰,马明。

贾铭世马上打电话给刘羽倩,说要赶快把四毛送医院去。刘羽倩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贾铭世说电话里不好说,你就别问了。

刘羽倩马上回了家,叫了辆的士送四毛去了医院。四毛在家躺几个小时,自己能走动了。她又找了位熟医生,私下关照了一下。

次rì上午,宋天杰在医院了解完了情况,打电话给贾铭世,请他赏脸吃顿饭。贾铭世故意端架子,说不要这么客气嘛。宋天杰就一定要他赏脸,说我们相识也是缘分。贾铭世说那怎么办呢?我今天安排不过来。明天再约好吗?宋天杰豪气道,还约什么?明天你就把所有应酬都推了。晚饭怎么样?我派车来接你。贾铭世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不过也莫说死了。我明天要是没有特殊情况,一定遵命。我不像你们啊,不zì you啊!市长一句话下来,自己天大的事也得让路。宋天杰说那就这样。贾处长可是干大事的人啊!

晚饭时,贾铭世对夫人说:“我记得前几年四毛在老王八那里做事,不是从脚手架上摔下来吗?好像还摔断了哪里的骨头。到时候拍个照片。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刘羽倩想了想,说:“这可以吗?新伤旧伤片子上看得出。再说医生肯帮忙吗?”

“怎么不可以?可以找熟医生,再给点好处就是了。搞个几级残废,不让他们出点血我是不放手的。”

次rì下午快下班时,宋天杰身着便服,开了辆奔驰来接贾铭世。轿车出了市zhèng fǔ大院,宋天杰说:“到五月花怎么样?”

贾铭世点点头。四名佳丽早侍候侍候在周围,有位小姐说宋所长来了。贾铭世就看了这小姐一眼。真是一位美人儿,那脸蛋儿嫩的要滴出水来。贾铭世觉得背上有些发热,禁不住松了下领带。宋所长心细,忙说空调温度太高了吧,调一调。立刻就有小姐上去调了空调。这里的小姐几乎都认得宋所长,他便觉得极有光彩似的,更加大大咧咧支使起小姐来。

三人刚落座,一位胖胖的先生就连说失礼失礼,伸着双手进来了,他身后随了一位很有风韵的女士。胖先生径直握住了贾铭世的手说:“这位一定是贾处长了吧?久仰久仰!”贾铭世知道他就是五月花的老板曾泰,却故意脸朝宋所长探问道:“这位……”

“这位是曾老总,是牡丹走得开的人物啊!”宋所长介绍说。

“什么老总?托朋友的福,混碗饭吃。”曾泰忙摆手,说着就掏出名片递了上来,又忙介绍身后的女士,“我们酒店客户部经理,王欣儿王小姐。”

刚才同曾泰客套时,贾铭世一直不敢抬眼看前面这位王小姐,他总觉得眼皮涩涩的,似乎这女人身上释放着炫目的光芒。王小姐微笑着伸出手来,贾铭世同这女人握手的一刹那,只觉得xiōng口空空的晃悠了一下:“很高兴认识王小姐!”

王小姐妩媚一笑,说:“能认识贾处长,真是三生有幸。今后可要贾处长多多关照!”这女人的声音沙沙的,叫人荡气回肠。客套完了,大家才分宾主坐下。曾泰招呼服务员上菜,又对贾铭世说:“我这里条件不好。贾处长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就请你包涵了。”贾铭世说:“随便随便,我这人很随便的。”

酒过三巡,曾泰举杯站了起来,说:“贾处长,这次也是yīn差阳错,让你表弟冤里冤枉吃了苦。我们很不好意思。不过事情发生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您叫表弟安心养伤,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等我们都按规矩办。”说罢,就望着贾铭世的反应。宋天杰和欣儿也都把脸转向他。

贾铭世放下筷子,扯了餐巾纸,慢慢揩着嘴巴。半天才说:“今天我们头次相叙,本不该提别的事情。一来是曾总手下人干的,不能怪你曾总;二来说起败兴。所以我一直回避着。既然曾总提起了,我就有几句话要说。你们几位都是场面上走的人,我说出来你们别在意。我再怎么着,也是市zhèng fǔ的一个局级干部。可我表弟专门从乡下来找我,平白无故地被人打了个半死。不说别的,我这面子还要不要?家乡人还都说我在市里当大官哩!什么大官?一个表弟去找他,叫人打了一顿回来!就说我这面子不要,我那表弟他冤不冤?他躺在医院里怎么想这事?又退一万步讲,要是他不是我表弟,只是一个没有任何靠山的老百姓,他碰上这事又怎么办?我们这些人在社会上混得风风光光的,老百姓遇事怎么办?可以说是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哩!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们还是要多想想老百姓哩!”

曾泰忙说:“贾处长说的是,领导就是领导。”这回贾铭世也顾不上谦虚,也不望谁,只说:“就算是抓了小偷,保安也不可以随便打人呀?这事怎么办?”宋天杰望了曾泰一眼,说:“这一块的治安是我管的。曾总对保安人员要求一直很严,这我知道。不过这回这两个保安怎么这么混账?曾总,他们这么做是违法的啊!”曾泰问:“宋所长的意思?”

“依我,关了他们!”宋天杰说,“不过他们是你的职工,我就不好下手了。”宋天杰这分明是在同曾泰将军。

贾铭世看出了曾泰很为难的样子,就说:“也不要让曾总太为难了。我看,要是他们俩是曾总的亲戚或者熟人什么的,就不要太认真了。不然的话,让曾总为难,我面子上也不好过。”

曾泰一听这话,看上去是为他解围,事实上让他更加不好退了,就说:“也不是我的什么人,只是从社会上招聘的,素质是差了点。好!我马上解聘了他们!”说罢就拿出个手机,叫人事部经理去找一下保安部经理通个气,把那两个人解雇了。

宋天杰一拍大腿,说:“好!办事痛快!既然你们解雇了他们,我也就不存在打狗欺主的事了。我马上叫小马带两个兄弟把那两个小子抓了!”说着就打手机叫了小马。

这下贾铭世心里倒有些过意不去了,说:“他们那多半是从乡下来打工的,也不容易。本不该大同他们计较的,只是他们还太年轻,就这么胡来,不让他们吸取些教训,今后不得了的。天杰,交代兄弟们,也不要太难为他们了。重在教育啊!”宋天杰说:“这个自然,我们办事有分寸的。”

欣儿说:“既然事情都说好了,还是喝酒吧。”

几怀酒下去,曾泰口齿不清地说:“贾处长,以后,这个……以后,当然公事应酬你用不着我。要是你有个什么私人应酬,尽管带来我们五月花酒店,用不着你自己买单。买什么单是不是?我交个朋友有个规矩,凡是国家公务员,一律不许自己买单。一个月多少工资?还自己买什么单?这是不对的啊!贾处长你别误会,我不是财大气粗,我说的是实话。你说是不是实话?宋所长你说说?实话吗?实话吗?”贾铭世看得出曾泰的酒xìng有些发作了,但他相信他买单的承诺还是兑得了现的,便说:“今后免不了要麻烦你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难得兄弟一场是不是?哦……对对,是兄弟一场。贾处长,我说兄弟一场,不以为我高攀吧?”

第七章 桑拿房

贾铭世重重地握了曾泰的手,说:“你这是什么话?我有你这样的好朋友,是我的造化哩!”宋天杰说:“曾泰很够朋友的,以后贾处长就随便。你也可以找我。我宋某人穷是穷了点,但买单的朋友还是有的。不就是吃餐饭吗?什么大不了的事?人长了嘴巴就是要吃饭的嘛!人到哪里不要吃饭是不是?”

再喝了一会儿酒,贾铭世说:“大家都尽兴了吧?我是要不行了。”宋天杰看看大家,说:“再来一瓶?我看贾处长只怕还不够量。”大家便说谢谢了。

曾泰递给二人一张卡说:“贾处长、宋所长,这是我们酒店的贵宾卡,我们酒店得到二位领导的关怀,办得还不错,虽然刚开不到一年,但从服务、质量到内容,都是一流的,欢迎二位领导常来指导工作。”

贾铭世说:“曾总你太客气了。算了吧。”说着要将卡还回去。曾泰说:“那不行啊,这是我们酒店全体员工的一份心意哩。还要拜托领导为我们宣传啊。”见两人一来一去讲客气,宋天杰就说:“贾处长你就莫将客气了,这是曾总的情谊,就莫让他为难了。”贾铭世就说:“那只好谢谢了。”放进口袋用眼瞟了一眼,上面写着五千圆。

曾泰说:“贾处长要是有事呢,我们就不好留了。要是晚上没有要事呢,不妨玩一会儿。我这里的桑拿还是不错的哩。”一听说桑拿,贾铭世就心动了。但也不好就说行,只说事倒没什么事了,就是头有些重,想回去休息。宋所长说,头重的话,正好桑拿一下,保证你清清醒醒出来。

曾泰又再三相邀。贾铭世就望了望欣儿。欣儿伸手同他握了一下,说还有个事要处理,就先走一步,失陪了。欣儿走后,贾铭世觉得刚才没有同她好好道个别,心里歉歉的。曾泰却拉着他说,去吧去吧,别客气。他便表示盛情难却的样子,随他们去了。

贾铭世只管跟着他们走,也不知到了几楼。几人一路上又是拉手,又是拍肩,说今后有事彼此关照。不一会就到了桑拿室。贾铭世不太适应这里的香味,感觉有些窒息。进去一间像是休息室,灯光幽微,却不显昏暗,似乎飘悠着一种虚幻的雾霭。他这会儿有些醉眼朦胧了,只见四壁摆了些是沙发又不像沙发的玩意儿,有些女人懒懒得歪在那里。

一位女子走过来,招呼他们坐下。曾泰问贾铭世是先按摩一下呢,还是先去桑拿?贾铭世说,先按摩吧,头昏脑涨的。曾泰就叫过领班女子交代了几句。女子就请贾铭世随她去。宋所长在他身后叫他不要着急,尽管放松,还早着哩。

女子轻挽他,也不知拐了多少弯,引他到了一扇门前。女子一推门,门就开了。女子再说请,贾铭世就径自进去。入门左边是放着一马桶,旁边是一个简单的用玻璃隔开的淋浴房,正对门是一黑sè的铁艺楼梯。

这里温度高些,贾铭世叫人想脱衣服。回头一看,女子已拉上门出去了。正疑惑着,就见一位女子轻轻推开门,飘然而至。又是一位美人儿!这女人穿的是一套黑sè羊毛裙,领子开得很低,露出一片迷人的雪白。

女子莞尔一笑,说我们上楼吧!楼上是一个阁楼,灯光昏暗,当中只摆一张床,旁边有入墙衣柜,床对面墙上挂着液晶电视。

贾铭世坐在床上。女子蹲下身,给他脱鞋。他顿时有些口干,使劲咽了下口水。手却不由自主伸向女子xiōng部,xiōng不大,但结实坚挺,奇怪的是yui房的颜sè很是白晳,同周围的肤sè反差极大,他有点好奇,又捏了捏:“这是什么?”

“这是rǔ贴。”女子笑了笑,站起身,边脱衣服边说,“我跳舞给你看吧。”

“好!”贾铭世座在床上,看女子脱衣又穿衣。说是衣服,其实就是几根黑sè的带子将身上几个部位包住。女子打开电视,画面并不清晰,几个人影扭来扭去。女子开始趴在墙上扭动身体,并且不时发出诱人的声音,不到几分钟,贾铭世身体就有了反映……他知道此地不可久留,就想快点完事算了。没想到越急越没用,他累得满头大汗,但是离终点却愈来愈远。

“你上来吧。”女子骑在他身上,很夸张的运动,不到一会,女子也累了,又换成他动。二人在床上变换了各种姿势,还是不行。未了,他说:“算了吧。”女子一愣,说:“时间还多的是,我们慢慢玩。”

“今天状态不好,可能酒喝多了。”女子下楼去漱口,上来时,他已穿好衣服。女子穿衣服的时候,他已出门。

站在电梯口,贾铭世一时不知要往哪里去。估摸片刻,才弄清了方向。走到休息间,不见曾宋二人。他想他们这会儿也许正在**,就顾不上等他们,一个人径自出来。就像转迷宫一样七弯八拐,才到大厅。

欣儿站在大厅里。她已换了一袭浅酱sè呢外套,下摆处露出一线米黄sè长裤。一见欣儿,贾铭世不由得心虚。想躲她是躲不了啦。欣儿马上就看见他了,微笑着迎过来,伸手同他轻轻带了一下,问:“不玩了?还不到半个小时哩。他们呢?”

贾铭世说:“还没有下来。老曾拉着我说了一会儿话。我又不太习惯去那些地方,头也有些痛,还是回去算了。”欣儿笑着问:“是吗?我送送你吧。”贾铭世没想到欣儿会提出来送他,忙说:“不劳你了吧,你正忙着哩。”

欣儿说:“我下班了。你到门口等等我,我去开车。”也不由他说什么,就开车去了。一会儿,一辆白sè轿车开到他面前。欣儿在里面开了车门,请他上车。

贾铭世上了车,说:“欣儿你开慢些,你喝了酒哩。”欣儿偏头朝他笑笑,说:“我会小心的,要是让你这个大处长有什么闪失,我就担当不起了。”

“不是这意思。我的命又值几何?我是担心你。”贾铭世说过之后,有补了一句,“真的哩,你不相信?”欣儿侧过头望他一眼。他感觉欣儿在望他,却不回过头去,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前面闪烁的车灯。

欣儿开了音乐,曲子缠绵而忧伤。两人都不说话了。车开得很慢,贾铭世微微闭着眼睛,心里说不出的空虚。到了市委大门口,他才开腔,说:“谢谢你欣儿。车就不进去了,查验证件,好麻烦的。”

才要下车,他又回过头说:“你今天也喝得不少,开车回去小心一点。这样吧,二十分钟之后我打电话给你。我要知道你安全到家了才放心。”欣儿回过头来望了他一会儿,才淡淡一笑,说:“你真的这么担心我?”

“真的呀,你不相信吗?”贾铭世很恳切的样子。欣儿说:“其实现在还早,不到十点钟。你真的这么担心我,我们找个地方,你陪我醒醒酒怎么样?”

他只好又把车门拉上,说很愿意奉陪。欣儿把车开到蓝月亮夜总会,下了车,她挽了他的手,在门口拿出贵宾卡亮了一下。欣儿问他是要包厢还是散座。他就说散座吧,也好感受感受气氛。

两人找了一个散座坐下,就有一位小姐过来问二位要些什么。欣儿把单子递给贾铭世,他看都没看,说:“就来两杯果汁吧。”

舞池了正跳着快三,贾铭世跳不好,只坐着不动。欣儿凑过来说话,可音乐太高了,听不清楚,她便移了椅子,同他挨到一起。欣儿说:“我俩只跳慢四好吗?”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当然说好。心想这女人只怕是个感情极细腻的人。

这是一曲慢四了,欣儿问怎么样?他便携着她进了舞池。欣儿在他耳边轻轻说:“同人家跳舞,最怕的是找不到话说。不说些什么呢,又很拘谨;要说些什么呢,又得搜肠刮肚。我们就随便说说,没话说呢,就不做声,只是慢慢走走,听听音乐。你说呢?”

“好好,我最喜欢这样了。我以前总是想,要是能同谁跳舞时自自在在,无拘无束,也不顾及什么舞姿,想跳就散步样的走一走,要么就只是站在舞池里说话也无所谓,那就好了。我想要是真能碰上这样的女士,肯定就是我的知音了。”说完,贾铭世这才惊奇自己刚才这么一套怎么说得这么顺溜。

欣儿便眼睁睁望着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搭在他肩头的手微微抖动的一下。贾铭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却有意装糊涂,问她:“你不相信我的话是吗?”

欣儿点头说相信,忙把目光移开了。她的目光越过他的肩头,显得特别悠远。接下来又是快节奏的曲子,他俩就坐下来听音乐。贾铭世不知道欣儿的心情怎么会坏的。他当然不好去问她。几曲过后,灯光全部暗了下来,他连欣儿的人影都看不清了。

这个时候通常是情人之间跳的,他不好意思请欣儿。可一只温润的手轻轻地放在了他的手背上。他心头不由一跳,牵着欣儿站了起来。欣儿身子一悠,轻轻地贴了上来,把头倚在他的肩上。他便不紧不松地搂着她,脸贴着她的头发。怀里的女人是那么自自然然,随随便便,不显一丝做作。

第八章 又见唐棠

女歌手极抒情地唱着:“象一阵细雨,洒落我心底,那感觉如此神秘,我不禁抬起看着你,而你并不露痕迹,虽然不言不语,叫人难忘记,那是你的眼神,明亮又美丽……”两人就这么相依相偎,默默无语。一曲终了,贾铭世还不知道下来。欣儿拉了他一下,他才怔怔地下来了。

两人坐下来喝茶,谁也不说话。到了来宾点唱时间,欣儿柔声说:“铭世,我想为你点首歌,我自己去唱。你要听吗?”

“当然要听。我想我听了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贾铭世说。欣儿在他肩头捏了一下,就去点了歌,过了一会儿,主持人宣布说,下面,有请我们的来宾,欣儿小姐演唱!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歌声显得那么悠远、飘渺,而又凄婉动人。贾铭世沉醉了。在欣儿低声浅唱中,他心cháo澎湃。

欣儿的歌声博得满堂喝彩。贾铭世却忘了鼓掌,只是坐在那里发呆。欣儿下来,也不坐下,就说铭世我俩走好吗?说着就拿出一张一百元的钞票压在杯子下面。

欣儿挽着贾铭世,低着头一声不响往外走。贾铭世被弄得没头没脑,上了车才无话找话,问欣儿是否醒酒了。欣儿双手扶着方向盘,仰着头摇了摇说,我只怕永远醒不了啦!

贾铭世的心猛然一沉,身子反而轻飘飘起来。他一把抓住欣儿的手,又说不出一句话。欣儿闭上了眼睛,身子懒懒地靠着。贾铭世xiōng口狂跳不已,却尽量镇静自己,从容地楼起欣儿。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摩挲着,亲吻着。欣儿圆润的肩膀止不住颤抖。他便爱怜地抚摸着她的肩,慢慢变化了姿势,把欣儿平方着揽在怀里,忘情地爱抚。欣儿静静地躺着,睡美人一般。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睁开眼睛,长叹一声,说:“铭世,我们回吧,好吗?”

夜已深沉,车流稀了,欣儿却仍然把车开得很慢。两人一路上都不说话。车到市委门口,贾铭世凑过嘴去亲欣儿,却亲到一张湿漉漉的泪脸。

第二天上午快下班时,贾铭世就思谋着去周平家,琢磨该拿些什么送唐棠,这时接到老家楚县县长张平霖的电话,说他来牡丹了,想见见向副市长,汇报一下县水电站的项目,问他可不可以帮忙联系一下。贾铭世说可以,但要看向副市长有没有空。他便记下张平霖的手机号码,等会儿再联系。

张平霖对他不错。只要他回老家去,少不了要亲自陪他吃一顿饭,灌酒灌得他云里雾里。他从不多想张平霖这人到底怎么样,他知道这是一个极聪明的人,事情总是做得左右逢源。就说这张平霖刚任县长时,县里财政紧张,县委、县zhèng fǔ要求全县上下勒紧裤腰带过紧rì子。可不管财政怎么紧,张平霖还是千方百计挤出经费将县委书记、人大主任、政协主席的座车换成了崭新的奥迪。他自己却仍坐那辆前任县长留下来的旧桑塔纳。zhèng fǔ办的同志多次提意见,要他也换一辆车,他总说这车还可以,等财政状况好些再说吧。

县里有些有钱的单位想换车,但碍着县委、县zhèng fǔ的纪律不敢换,就有意见了。说什么县里头儿可以换车,下面怎么就不可以了?张平霖听了,在直部门负责人会议上严肃地说,县委周书记的车十多年了,车况极差,经常抛锚,换一辆多大的事?再一个,说得那个一点,周书记的车是县里的门面。周书记跑市里汇报工作,经常在门口被门卫截了,就是因为车况太差了。同志们,这说起来是我们县里没面子的事啊。当然话说回来,我们当领导的有面子没面子,不在车子的好坏,而在工作的好坏,在群众是不是都富裕了。所以说,我们给周书记换了车,请大家理解。至于人大和政协的领导,多是老同志,让他们工作条件好一些,你们有什么话说呢?张平霖这么一说,下面就不敢多讲什么了。再说他自己坐的也是旧车。这事在社会上一传,群众都说这位县长廉洁。其实贾铭世清楚,张平霖那辆桑塔纳一年下来早脱胎换骨了,几乎只有外壳和牌照是现成的。

向副市长秘书方昱海正好在办公室,很客气地招呼贾铭世坐。贾铭世说:“你正忙哩,就不坐了吧。我老家楚州县县长张平霖同志想找向副市长汇报一下县水电站的事,看向副市长安排得了不?”方昱海想了想,说:“向副市长今天下午在开会,明天一天活动也安排了。这样吧,我先向向副市长汇报一下,看后天安排得过来不。我随时同你联系。贾处长是楚州人?楚州是个好地方。”

贾铭世谦虚道:“地方倒是不错,出产也可以。就是三年两头发水灾。”方昱海笑了笑,说:“每年水灾一发,你们县都说百年不遇。有人开玩笑,说你们县是发水灾财哩。”贾铭世也笑了笑,说:“你是常随向副市长下去视察的,该了解真实情况吧。这些人说话,真是不凭良心。我们那里不光水灾,大水灾过后,一般又有大旱灾,真可以说是水深火热哩。要从根本上解决楚州县水旱问题,只有尽快上马水电站,发挥水库的蓄洪调洪作用。”

“好吧,我一定向副市长联系好。”方昱海说。

方昱海这么好办事,贾铭世也觉得很有面子,信口就说:“你晚上有安排吗?到我家叙一下。”方昱海似乎面有难sè,说:“那就不客气了吧。”贾铭世见方明远嘴上不怎么推,就玩笑道:“你就放下架子,当作联系一下群众吧。”方昱海便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回到办公室,贾铭世马上挂通了张平霖电话。说问题不大,具体时间还要衔接,可能要后天去了。张平霖谢了贾铭世,又笑话道,那只有住下来静候圣旨了。闲聊了一会儿,贾铭世就说:“张县长,我们只怕也有一段时间不在一起叙了吧,晚上来我家,一起喝几杯。我还请了向副市长的秘书方处长……”

张平霖马上打断了他的话,说:“哪里哪里,怎么能要你老弟请呢?我早就做了计划了,叫你先说了。你把方处长请来是最好不过了。你老弟想得周到、周到。”两人在电话里客气一阵,放下电话,贾铭世心情不错,想想既然在家这么招待,真不如趁机也请了颜铭两口、周平两口来快活快活,也让唐棠来家看看。主意拿定,就给夫人拨了电话,让她去市场买了这一揽子菜蔬。

安排好一切,就开车去了就去了芦荡巷副字八号周平家。唐棠正在镜前收拾头发。周平躺在葡萄藤下的凉床上午睡,见贾铭世进了院子,喜欢得如念了佛。妇人听见了,双手在头上忙着迎出来,脸倒红一下,问过一声却走到一边还继续盘发。周平说:“头还没收拾停当?怎么不给贾处长倒茶?”妇人方自然了,忙不迭地就去沏茶;茶水太烫,双手倒换着捧过来,一放下杯子吸吸溜溜甩手地叫,又不好意思,就给贾铭世绽个笑。贾铭世说:“厉害吗?”妇人说:“不疼的。”手指却吮在口里。

妇人睡得满足,又jīng心打扮了,更显得脸庞白净滋润,穿一件粉红sè圆领无袖紧身小衫,下边一个超短窄裙,直箍得腰身亭亭,腿端长如锥。贾铭世说:“今rì要出门吗?”妇人说:“不到哪儿去呀!”贾铭世说:“那打扮得这么jīng神?”妇人说:“我有什么衣服呀,只是化了妆。我每天在家也是这样,化化妆,自己也jīng神,就是来了人,见人也是对别人的尊重嘛!贾处长该笑话我们的俗气了?!”贾铭世说:“哪里能笑话,这才像女人哩。这衣服够帅的嘛!”贾铭世说着,心里咯噔一下,妇人脚上穿着的正是那rì他送的皮鞋。妇人也看了出来,就大声说:“贾处长,这一身衣服都是五年前的旧衣服了,只有这鞋是新的,你瞧,我这双鞋好吗?”贾铭世心放下来,知道妇人这么说,一是给周平听的,二是给他暗示,她并没有说出送鞋的事来。

贾铭世也就说:“不错的。其实衣服鞋袜不存在好与不好,看谁穿的。”周平从院子里摘了一串葡萄,回来说:“她就是衣服架子!鞋这么多的,偏就又买了这双,有了新的就又不下脚了!”

贾铭世心中大悦。妇人为什么没有告诉周平鞋的来源,且当了周平的面谎说得自自然然,那么,她是对自己有那一层意思了吗?就说:“周平,今rì我这么早来找你,是请你们晚上到家里吃顿饭的,你们有天大的事也得放下,是非去不可的了!请的还有向副市长的秘书方处长,再就是孟轲两口。我在这里不能多呆,还要去通知孟轲。”

妇人说:“请我们呀,这受得了呀?”贾铭世说:“我上次不也来吃请过吗?”妇人说:“这实在过意不去了,我们巴不得去认认门的,也该是见见夫人了。可请那么多人,我们是什么嘴脸,给你丢人了!”

第九章 奸情

贾铭世说:“已经是朋友了,就别说两样话。唐棠,是你托铭姐把一只玉镯儿给了我的那口子了?”

妇人说:“怎么,嫂子不肯赏我的脸儿吗?”

贾铭世说:“她哪里是不肯收,只是觉得连面儿都没见的,倒白收的什么礼?!”

妇人说:“哟,什么值钱的东西!周平念及铭组给我们介绍了你,给她送了一个镯儿,我寻思给铭姐一个了,也一定要送嫂子一个的,就托她送了去的。”

贾铭世就从钱包里拿出一张超市礼品卡,说:“你师母让我回送给你们的。”妇人拿了过去,一看面值二千,呀地就叫了:“周平,你快来看的!”

周平也便看了,说:“贾处长,这你让我为难了,这可礼可太重了呀!”

贾铭世说:“什么重不重的,一个朋友送的,你们才来城里,很多东西都需要重新购置,有时间去超市看看。”

周平看着贾铭世,倒有些不好意思。妇人就说:“周平,那你就替贾处长跑跑腿,去通知孟老师,回来了买些礼品,说不定今rì是贾处长的生rì还是嫂子的生rì哩。”

贾铭世说:“谁的生rì都不是,吃饭事小,主要是朋友聚聚。”

周平走,贾铭世也要走,周平说:“有我去通知,你就不急了,让唐棠去街上买些冰冻西瓜回来,凉快凉快。”贾铭世也就坐下来,说那便歇口气再走吧。

周平一走,唐棠便把院门关了,回来却说:“贾处长,我给你买西瓜去吧。”

贾铭世一时竟不自然起来,站起了,又坐下,说:“你要吃就给你买吧。”妇人笑着说:“你不吃,我也不吃了。”拿一对毛眼盯着贾铭世。

贾铭世浑身燥热了,鼻梁上沁了汗珠,却也勇敢地看了妇人。妇人就坐在了他的对面,凳子很小,一只腿伸在后边,一只腿斜着软软下来,脚尖点着地,鞋就半穿半脱露出半个脚后跟,平衡着凳子。贾铭世就又一次注视着那一双小巧jīng美的皮鞋。

妇人说:“这鞋子真合脚,穿上走路人也jīng神哩!”

贾铭世手伸出来,却在半空划了一半圆,手又托住了自己的下巴,有些坐不住了。妇人停了半会,头低下去,将脚收了,说:“贾处长。”贾铭世说:“嗯。”抬起头来,妇人也抬了头看他,两人又一时望着对方迷了也没了活。

贾铭世吃了一惊,说:“不要叫我处长。”妇人说:“那我叫你什么?”贾铭世说:“直呼名字吧,叫处长就生分了。”妇人说句:“那怎么叫出口?”站起来,茫然无措,便又去桌上抚弄镜儿,说:“那卡真的是嫂子送的?”

贾铭世一时语噎,说不出话来。

妇人却脸粉红,额头上有了细细的汗珠沁出,倒说:“你热吧?!”自个起身用木棍撑窗子扇。窗子是老式窗子,下半台固定,上半截可以推开。木棍撑了几次撑不稳,惦了脚双手往上举,妇人的腰身就拉细拉长,明明白白显出上身短衫下的一截裸露的后腰,贾铭世忙过去帮她,把棍儿刚撑好,不想当的一声棍儿又掉下来,推开的窗扇砰地合起,妇人吓得一个小叫,贾铭世才一扶她要倒下的身子,那身子却下边安了轴儿似的倒在了贾铭世的怀里。

贾铭世一反腕儿搂了,两只口不容分说地粘合在一起、长长久久地只有鼻子喘动粗气。

贾铭世空出口来,喃喃地说:“唐棠,我终于抱了你了,我太喜欢你了,真的,唐棠。”

妇人说:“我也是,我也是。”竟扑扑籁籁掉下泊来。贾铭世瞧着她哭,越发心里爱怜不已,用手替她擦了,又用口去吻那泪眼,妇人就吃吃笑起来,挣扎了不让吻,两只口就又碰在一起,一切力气都用在了吸吮,不知不觉间,四只手同时在对方的身上搓动。

贾铭世的手就蛇一样地下去了,裙子太紧,手急得只在裙腰上抓,妇人就把裙扣在后边解了,于是那手就钻进去了,摸到了***一片。

贾铭世说:“那天送给你鞋,我真想摸了你的脚的。”

妇人说:“我看得出来,真希望你来摸,可你手却停住了。”

贾铭世说:“那你为什么不表示呢?”

妇人说:“我不敢的。”

贾铭世说:“我也是没出息的,自见了你就心上爱你,觉得有缘分的,心里却怯,只是想,只要你有一分的表示,我就有十分的勇敢的。”

女人说:“你是zhèng fǔ高官,我以为你看不上我哩。”

贾铭世把软得如一根面条的妇人放在了床上,开始把短裙剥去,连筒丝袜就一下子脱到了膝盖弯。贾铭世的感觉里,那是幼时在河畔剥春柳的嫩皮儿,是厨房里剥一根老葱,白生生的肉腿就**在面前。

妇人要脱下鞋去,彻底褪掉袜子,贾铭世说他最爱这样穿着高跟鞋,便把两条腿举起来,立于床边行起好事。

妇人沾着动着就大呼小叫,这是贾铭世从未经历过的,顿时男人的征服yù大起,竟数百下没有泄,连自己都吃惊了。唐棠早满脸润红,乌发纷乱,却坐起来说:“我给你变个姿势吧!”下床来爬在床沿。

贾铭世仍未泄,眼盯着那屁股左侧的一颗蓝痣,没有言语,只是气喘不止。妇人歇下来,干脆把鞋子丝袜全然脱去……

贾铭世穿好了衣服,妇人却还窝在那里如死了一般,他把她放平了,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吸烟,一眼一眼欣赏那玉人睡态。妇人睁眼看看他,似乎有些羞,无声地笑一下,还是没有力气爬起来,贾铭世就想起唐诗里关于描写贵妃出浴后无力的诗句,体会那不是在写出浴,完全是描述了行房事后的情景了。

妇人说:“你真行的!”

贾铭世说:“我行吗?!”

妇人说:“我真还没有这么舒服过的,你玩女人玩得真好!”

贾铭世好不自豪,却认真他说:“今天简直有些奇怪了,我从没有这么能行过。真的,我和刘羽倩在一块总是早完。我只说我完了,不是男人家了呢。”

妇人说:“男人家没有不行的,要不行,那都是女人家的事。”

贾铭世听了,忍不住又扑过去,他抱住了妇人,突然头埋在她的怀里哭了,说道:“我谢谢你,唐棠,今生今世我是不会忘记你了!”

妇人把贾铭世扶起来,轻声地叫了:“贾哥。”

贾铭世说:“嗯。”

妇人说:“我还是叫你处长的好。”

贾铭世说:“是你笑我太可怜了?”

妇人说:“一直叫你处长,突然不叫就不好了。人面前我叫你处长,人后了就叫你贾哥吧!”

两人又搂了亲了一回,妇人开始穿衣,收拾头发,重新画眼线,涂口红,说:“贾哥,我现在是你的人了,你今rì请大人物,我去真不会丢脸儿吧?”

贾铭世说:“让你去,你就知道你的自信心了!”

妇人说:“但我怕的。”贾铭世说:“怕什么?”妇人说:“嫂子能欢迎我吗?”贾铭世说:“这就看你怎么个应酬法了。”妇人说:“我相信我会应酬了的,但心里总是虚。还有,这一身衣服该让她笑话了。”

贾铭世说:“这衣服也漂亮的,现在是来不及了,要不我给你钱,你去买一身高档时装穿了。”

妇人说:“我不花你的钱,我只要你在这里看看我穿哪一件的好。”就打开柜子,把所有衣服一件一件穿了试,贾铭世倒心急起来,待选定了一条黑sè连衣裙,就抱着又亲了一回,匆匆出门先回去了。

回到家来,刘羽倩已买了全部食品。二人正收拾着,孟轲夫妇就来了。瞧见贾铭世蹲在厨房剖鱼,颜铭就叫起来:“哎哟,我享的什么福呀,这么大的处长给我下厨房剖鱼!”

刘羽倩就说:“好了,你别作样子了!孟哥,厨房交给你了,嫂子,我这家里比不得你家,你委屈了挑块干净地方坐,让铭世陪你说话。”说着把贾铭世和颜铭推到书房去坐。

贾铭世安顿颜铭在书房坐了,问道:“人怎么瘦了?”

颜铭就摸着脸,说是瘦了,瘦得失了形没个样子了。贾铭世说瘦是瘦了,人却越发清秀美丽,是不是减肥药苗条的?颜铭笑了笑就说:“人老珠黄了还减什么肥?年初到现在,整rì里打不起jīng神,动不动就害冷,感冒,吃了许多药也不济事。月前有老中医看了,说我这病是一锅烧不开的水,吃什么药也没用的,是月子里害的病症儿,就得怀个娃娃,怀娃娃使全身功能来一次大调整方能好的,可我现在怀什么娃娃?就是要怀,也怀不上了!”

贾铭世说:“人常说,五十九努一努,六十朝上还生一炕,你才多大年纪?如果真要生个娃娃,我负责给你弄出个指标来!”颜铭说:“你比我们年轻,要生娃娃你怎不生一个呢?”

颜铭是无心说起,贾铭世却脸红起来,正巧刘羽倩从厨房去对门屋里取花椒调料,听见了这边说的话,就一挑了帘子出来,说:“嫂子这话说着了,我们已决定要养个娃娃的,以前铭世总是忙事业,怕有个娃娃分心。今看来没个娃娃,两个大人在家里冷清无事的。”颜铭的老婆忙说:“就是就是。”

贾铭世却一时瓷在那里,只是皮笑肉不笑。

刘羽倩剜了他一眼,说:“铭世你这呆子,只顾说话,也不拿水果让嫂子吃?!”贾铭世忙取了水果给颜铭。接着给赵小伟拨电话,叫他赶快来帮着做饭。

第十章 柳怡

这时候,院子外的门铃响了,刘羽倩去开门。贾铭世提了开水壶来书房给颜铭的茶碗续水,正说说笑笑,倏忽外面一阵脚步响,就听得方昱海干戳戳的嗓子在嚷:“孟嫂子在哪里?”贾铭世和孟轲夫妇迎出来。

方昱海已到了门口,张口叫道:“一年没见了,只说你显老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年轻面嫩,你让我们还活人不?我现在知道了,孟大才子气旺力盛,原来源泉不老嘛!”

颜铭说:“你这个老鸦嘴,不作践我就没话说了,你要看上我,你和嫂子换换!”

方昱海就对夫人说:“我愿意,你一定比我更愿意,才子佩佳人!”

方夫人瞪了丈夫一眼,也笑了说:“孟老师不会看上我,你给嫂子当个伙夫还是可以的。”

颜铭过来拧方夫人的嘴,两人就乱作一团,亲热得如孩子。

孟轲坐下喝茶,拿眼睛还在瞅那方夫人,说:“铭世你也瞧瞧嫂子头上的火焰多高!”

方夫人吓了一跳:“头上有焰?”

孟轲说:“什么动物头上都有焰的,焰的大小明暗表示着生命力的长短强弱。”

贾铭世说:“你不知道老方现在学气功?”

方夫人说:“听说过,果然神神道道的。”

孟轲说:“什么是神神道道?我已经弄通了《梅花易数》、《大六壬》,《奇门遁甲》,现在正攻《邵子神数》,这是一本天书,弄通了,你前世是什么脱变,死后又变何物,现生父母为谁,几时生你,娶妻何氏,生男还是生女,全清清楚楚……”

贾铭世说:“按你这么说,什么都是有定数的,那就用不着奋斗了。”

孟轲说:“定数是当然有定数,但也不是说人活在世上不用奋斗。我琢磨了,正是在定数之内强调奋斗才能使生命得到充分的圆满的。《邵子神数》海内外流传的原本极少,而解开这本书的钥匙原也有一本书的,现在可以说绝迹,其中有六位数字我总算倒腾开了两个数字……”

刘羽倩就过来说:“孟哥,你别在这里海阔天空,你今rì任务还是下厨房!”

孟轲说:“瞧瞧,这就是我的定数,将来当了国家主席了,也是要给政治局的人做饭。”

颜铭问周平两口怎么不来,家里有没有五子棋,唐棠来了,这次非赢了不可。语未落,有人敲门,颜铭就一边去开门一边骂:“小sāojīng你架子大,做老师的都来了,你们悠哉悠哉才到,敢是在家又rì捣了一回才出门的?”门一开,门口却站着赵小伟,身后一个提了大包裹的小美人脸都红了,当下捂嘴过来叫贾铭世。

贾铭世出来,倒也惊讶了。小美人说:“贾处长,我来报到呀!”贾铭世一时措手不及,呆在那里。

赵小伟说:“她叫柳怡,我和她说了你们要找保姆的事,她就辞了那家,刚好今天处长家请客的,我就领了她过来。”

贾铭世就一手拎了大包裹,一手引了柳怡到厨房来见刘羽倩。说:“羽倩,你瞧谁来了?前几rì我对你说过找个保姆的,偏今rì小伟就领来了!”

刘羽倩看时就笑了:“今rì是怎么啦,咱们家要开美人会议了!”一句话说得柳怡轻松了许多,叫了声“大姐,往后你多指教了!”一双眼就水汪汪地滴溜儿,看自己新的主妇中等身体,稍有些胖,留有时兴的短发型,却用一个廉价的塑料发箍在那里箍着,方圆大脸,鼻子直溜,一双眼大得无角,只是脸上隐隐约约有些褐斑点子。

刘羽倩问:“叫什么名字?”柳怡说:“柳怡。”刘羽倩说:“我叫羽倩,你能到我们家,就是缘分!柳怡,你现在看到了,我们家就是这般样子,要说劳累不怎么劳累,只是来客多,能眼里有水,会接待个人就是了。不进这个门是外人,进了这个门就是一家子,贾处长整rì价在外忙事业,咱们姐妹两个就过活了!”

柳怡说:“大姐这般说话,柳怡是跌到福窝了。只是我乡里出身,人粗心也粗,只怕接人待物出差错,别人骂我倒可,影响了你们声誉事却大。你权当是我的亲姐姐,或者说是我家大人,多要指教,做得不到你就说,骂也行,打也行的!”一席话说得刘羽倩越发高兴,柳怡就一支发卡把头发往后拢个马尾,绾了袖子去洗菜。

刘羽倩一把拦了,说:“决不要动手,才来乍到,汗都没退,谁要你忙活?!”

柳怡说:“好姐姐,我比不得来的客人,之所以赶着今rì来,就是知道人多,需要干活的,要不我凭什么来热闹?!”

刘羽倩说:“那也歇歇气呀!”贾铭世就领了柳怡认识这些常来的客人,又参观房子。

柳怡瞧着客厅挺大的,正面墙上是主人手书的“上帝无言”四字,用黑边玻璃框装挂着,心想这字耐人嚼味,觉得处长家到底不同凡响。

靠门里墙上立了四页凤翔雕花屏风,屏风前是一张港式椭圆形黑木桌,两边各有两把高靠背黑木椅。字牌下边,摆有一排意大利真皮转角沙发。南边有一个黑sè的四层音响柜,旁边是一个玻璃钢矮架。上边是电视机,下边是录放机。电视机用一块浅sè淡花纱中苫了,旁边站着一个黑sè凸肚的耀州瓷瓶,插偌大的二束塑料花,热热闹闹,只衬得黑与白的墙壁和家具庄重典雅。

柳怡感叹,有知识的人家毕竟趣味高,哪里会像照管孩子的那家满屋子花花绿绿的俗气。

客厅往南是两个房间,一个是主人的卧室,地上铺有米黄sè全毛地毯,两张单人席梦思软床,各自床边一个床头矮柜。靠正墙是一面壁的古铜sè组合柜,临窗又是一排低柜,玫瑰sè的真丝绒窗帘拖地。两张床的中间墙上是一巨幅结婚照,而门后却有一个jīng致的玻璃镜框,装着一张美人鱼的彩画。柳怡感兴趣的是夫妇的卧室怎么是两张小床,一双眼睛就疑惑地看着贾铭世。

贾铭世知道她的意思,说:“这床能分能合的。”柳怡就咯咯地笑。这一笑,书房里的二女就跑出来,柳怡窘得满脸通红。

贾铭世介绍了,方夫人一把拉了柳怡到书房,直盯盯看着,说:“这哪里是保姆,来了个公主嘛!”问:“是哪里人?”

柳怡说:“阳县人。”方夫人说:“我知道,那里有两句活:‘清涧的石板瓦窑堡的炭,西乡的女子荆山的汉,’妹妹一定是西乡人!”

柳怡点了头说:“姐姐真有知识!”方夫人说:“有知识的是你家主人哩,你瞧瞧人家这书房!”

柳怡扭头看起来,这间房子并不大,除了窗子和门外,凡是有墙的地方都是顶了天花板高的书架。上两层摆满了高高低低粗粗细细的古董。下七层全是书,没有玻璃暗扣扇门,花花绿绿反倒好看。窗帘严拉,窗前是特大的一张书桌,桌中间有一尊主人的铜头雕像。靠门边的书架下是一方桌,上边堆满了笔墨纸砚,桌下是一只青花大瓷缸,里边插实了长短书画卷轴,屋子中间,沙发前面,却是一张民间小炕桌,木料尚好,工艺考究,桌上是一块粗糙的城砖,砖上是一只厚重的青铜大香炉。炉旁立一尊唐代侍女,云髻高耸,面容红润,风目娥眉,体态丰满,穿红窄短衫,淡紫披巾,双手交于腹前,一张俊脸上yù笑未笑,未笑含笑。

柳怡一看见这唐侍女就乐了,说:“她好像在动哩!”

贾铭世立即兴奋了,说:“你的感觉这么好,立即就看出来了!”便点了一柱香在香炉,炉孔里升起三股细烟上长,一直到了屋顶如白云翻飞,说:“现在再看看。”

众人都叫道:“越看她越是飘飘然向你来了哩!”方夫人就说:“这真是缘分,你们看看这唐侍女像不像柳怡?眉眼简直是照着柳怡捏的!”柳怡看了,也觉得酷像,说了句:“是我照着人家生的吧!”说罢倒羞起来。

贾铭世说:“我平rì你和你大姐在家,得空就可以来书房看看书的。”方夫人说:“哟,你这书房是皇帝的金銮殿,凡人不得进来,今rì我也是沾了孟嫂的光方坐了这半天,她一来倒给这么大的优待了!”

贾铭世脸也红了,说:“柳怡从此是我家人嘛!”

方夫人越发抓住不放,说:“哟哟,说得好亲热的,你家人了?!”走过去,附在贾铭世耳边悄声说:“请的是保姆,可不是你娶得小妾,你别犯错误啊!”

贾铭世大窘,面赤如炭。柳怡并没有听见他们耳语了什么,却明白一定与自己有关而羞了主人,就说:“让我静下心来看书,我可是坐不住的。每rì进来打扫卫生,看看这些书就够了。”门外却有人在说:“原来妹妹是爱书并不是喜欢读书呀!”

众人回头看去,书房门口站着的是一位美艳少妇,少妇身后是周平和一中年男子,笑容可掬的,提了一包礼品。

第十一章 心里酸酸地

贾铭世霍地站起来,站起来却没了话。少妇是极快地目掠了他一下,嘿嘿嘿地笑说:“贾处长,我们来迟了,你不给我们介绍介绍吗?”

贾铭世立即活泛开来,接过几人的礼品,拥他们进得书房,一一介绍了。

轮到说这是市zhèng fǔ方处长的夫人,那老婆就说:“要介绍就介绍我,我可不沾方处长的光。”伸了手和唐棠先握了,说:“天下倒有这么白净的人,我要是男人,舍了命都要去抢了你的!”

一句话却说得唐棠噎了气,脸上顿时灰了光彩,直到贾铭世让她与柳怡认识了,才缓过劲来,但再不正眼儿看方夫人。

贾铭世介绍中年男子说:“这位是楚县县长张平霖同志。”又向张平霖介绍方昱海。

张平霖忙双手伸过去同方昱海握了手,道了久仰。

颜铭一直不言语,未了对唐棠说:“小sāojīng,话说完了没有,我一直等着你下棋哩!”

唐棠说:“急死你,我还得去见见处长夫人的。”

柳怡就说:“我也该去厨房了,我领你去。”去了厨房,柳怡说:“大姐,来了客人啦,你快去歇了说话,我给小伟哥做下手。”

周平忙把唐棠介绍给刘羽倩,刘羽倩急忙拍打身上灰,一抬头见面前立着一位鲜活人儿,兀自发了个怔。

柳怡俊是俊,眉眼儿挑不出不妥的地方,这唐棠眼睛深小,额头也窄些,皮肉如漂过一样,无形里透出一种亮来。

刘羽倩瞧着那鬓发后梳,发根密集,还以为是假贴了的,待看清是天生就的美鬓,就大声他说道:“是唐棠呀,咱虽是头次见面,可你的名字差不多耳朵要听得生茧子!总说让铭世引我去看看你,却总走不脱身。跟了他之后,他一天到黑忙,我也忙,却也不知道忙些什么!可话说回来,咱是没脚的蟹,不为人家忙着服务又能干什么?常言说,女人凭得男子汉,吃人家饭,跟家转嘛!”

孟轲说:“这话没说完,吃人家饭,跟人家转,晚上摸人家xx蛋!”

刘羽倩说:“你这张屎嘴,人家多大点的嫩女子,听你糊说!”

孟轲说:“你说唐棠是嫩女子,唐棠什么没经过?前个月我去华山,长途车一路不停,好容易司机停了车,一车人都拥下去解手,一个小伙子一下车门口就尿,后边下来母女两人,老太太忙拦了女儿,就说啦,你这人太不像话,尿尿好赖避着人呀!小伙说,大妈呀,你这般年纪了,我在你面前还不是个娃娃吗?没有啥的。那姑娘却撇了嘴,说,你还是娃娃,你骗谁的?瞧你那东西成了啥颜sè了,你当我是外行哩?!”

刘羽倩抄起扫面笤帚就在孟轲头上打,拉了唐棠出了厨房,说:“甭理他,他越说越得能的!”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了,刘羽倩便谢呈了送她玉镯儿的事,忽想着贾铭世曾说过唐棠脸上没一根皱纹的,看了看,果然没有。就问平rì用的什么面nǎi,搽的什么油脂,说:“你见过方夫人吗?她告诉我白天用黄瓜切成片儿,一页一页贴在脸上十五分钟,让皮肤吸收那汁水儿,夜里睡前拿蛋清儿涂脸,蛋清儿一干,把脸皮就绷紧了,这样就少皱纹的。”

唐棠说:“我倒不用这些!有那么多黄瓜和**蛋我还要吃的,那是有钱有闲的人家用的法儿,我胡乱地用些化妆品罢了!”

刘羽倩说:“我现在知道了,你是天生的丽质,我怎么也比不得的了,况且这家里里里外外都是我cāo持忙乱,没心xìng也没个时间清闲坐在那儿拾掇脚脸!”

唐棠便提高了声音说:“大姐真是贤惠人!你口口声声为贾处长活着的,其实外边谁不知道有了你这贤内助才有了贾处长的成就。出门在外,人们说这就是贾铭世的夫人,这就是对你的尊重和奖赏嘛!”

唐棠的话自然传到书房,方夫人一字一句听在耳里,脸上就不好看起来,低声问颜铭:“这小肠肚蹄子,倒揶开我了,我可没得罪了她呀!”

颜铭笑笑,附在耳边说了周平和唐棠私奔的事,方夫人叫了苦:“天呀,我刚才说那话,可真是无意的,她就这么给我记仇了?这么心狠的人,跑了就跑了,男人不说了,孩子毕竟是心头肉也不要了?!”如此乱糟糟说了许多话。

八点钟的时候,刘羽倩就拉开厅室的饭桌,赵小伟摆上了八凉八热,四荤四素,各类水酒饮料,招呼众人擦脸净手都人席了。

孟轲不吃酒不动荤,声明他在厨房忙活,未了炒些素菜自个享用,就不坐席。

众人说声:“那就辛苦您了!”遂吃喝举杯。

张平霖举杯站了起来,说:“非常高兴能同各位聚在一起。我代表我们县委、县zhèng fǔ,感谢方处长和贾处长过去一段对我们县里工作的大力支持,敬二位领导一杯。”三人起立,觥筹交错。

张平霖仍不太放得开,方昱海同他第一次见面,其他妇道人有自己的话题,气氛便不太热烈。张平霖马上意识到了,便又站了起来。方昱海便说罚酒。张平霖只好坐下来,举杯说:“还望二位领导今后继续关心支持我们楚州的工作,我再敬二位一杯!”

这样仍是机械,贾铭世便设法营造气氛。他举了杯对方昱海说:“我俩兄弟等会儿再说,我先敬远道来的客人。来,张县长,你是楚县的父母官,先敬你一杯。”张平霖说着哪里哪里,就同贾铭世碰了杯。

几位女子就开腔了,说你们都是领导,这酒怎么喝?贾铭世便摆了摆手,说:“我敬几位美女一杯!”那几位就说,要喝就一个一个地喝,你一杯酒敬我们几个是不成的。

贾铭世说有例在先,刚才张县长不是一杯酒敬了一桌人?

不想周平说:“贾处长莫怪我多嘴。张县长是代表县委,县zhèng fǔ,也可以说是代表家乡一百万父老乡亲,这酒不能喝?”

贾铭世就看看周平,觉得这小伙机灵。酒桌上尽是歪理,他本想再辩几句,也好闹个气氛。但想同周平理论有**份,自己也不怕多了这几杯酒,就拿出大家风度,称赞周平。

可这称赞的话却又是对着张平霖说的:“张县长,看来你是深得百姓拥戴呀,不错不错,好好,我挨个儿敬!”

敬完美女,贾铭世就要敬方昱海。方昱海说不叫敬,不叫敬,我兄弟俩同饮一杯吧。

接下来方昱海就举杯敬张平霖和其他几位。唐棠见大家都注意他们敬酒去了,就轻轻对贾铭世说:“你少喝点儿。”贾铭世听了便心头一热。心想说这种体贴话只有自己的女人。

贾铭世先碰了方昱海的杯,再碰了张平霖的杯,依次是龚正靖的老婆、方夫人、颜铭、周平、唐棠、赵小伟,最后是柳怡。

柳怡说:“和我也碰呀?我是该敬你的!”贾铭世说:“酒席上不分年龄大小,资历高下。”柳怡说:“那也轮不到我,你和大姐碰了,我再碰!”刘羽倩说;“我们两个还真没碰过杯喝酒的。”众人便说:“今rì你们就碰碰,来个交杯酒!”刘羽倩说:“来就来吧,老夫老妻了,来一个给大家凑凑兴!”竟用拿杯的手套了贾铭世的胳膊,众人又是一声儿笑。

唐棠笑着,却没有声,拿眼儿看柳怡,怪她多言多嘴落好儿。柳怡正笑得开心,拿眼也看了唐棠,唐棠却并没对应,别转了头去,看一只从窗台花盆上起飞的苍蝇。那苍蝇就飞过来落在了贾铭世的耳朵梢上,贾铭世一手举了酒杯,一条胳膊又被刘羽倩套了,动弹不得,头摇了摇,苍蝇并不飞走。

唐棠在心里说:若是天意,苍蝇能从他耳朵上落到我头上的。果然苍蝇就飞过来,停在唐棠的发顶上了,这妇人会心而笑,丝纹不动。

周平却看见了,吹了一口气来,苍蝇就在桌上飞来飞去的,唐棠恼得拿眼剜他。这一切颜铭看见了,说:“瞧着人家老夫妻要喝交杯酒,这小两口也忍不住了!”唐棠就笑道:“快别节外生枝,让处长和夫人喝呀!”便动手去扇已经停在猪蹄盘沿上的苍蝇,这么一扇、苍蝇竟直直掉进了刘羽倩的酒杯里。

当刘羽倩套了贾铭世的胳膊要喝交杯酒,唐棠眉字间闪过二道yīn影,心里酸酸地不是味道,寻思刘羽倩年纪大是大了,五官却没一件不是标准的,活该是有福之相,远近人说贾夫人美貌,也是名不虚传。但是,唐棠总觉得这夫人的每一个都标准的五官,配在那张脸上,却多少有些呆板,如全是名贵的食物不一定炒在一起味道就好。

这当儿,苍蝇落在酒杯里,众人都一时愣住,不言语了,她心里一阵庆幸,脸上却笑着说:“大姐,要喝大杯的。换了我这杯吧!”便将自己的酒杯递给了刘羽倩,交换了刘羽倩那杯,悄声泼在桌下。

贾铭世和刘羽倩交杯喝了,刘羽倩倒感激唐棠,亲自拿了酒瓶,重新给唐棠倒满了酒,说:“唐棠,这里都是熟人,我也用不着招呼,你和我初来乍到,不要拘束,作了假,我就不高兴了!”

唐棠说:“在你这里我做什么假?我借花献佛,敬大姐一杯,上次你没去我家,过几rì我还要请你去我那儿再喝的。”两人又喝了一杯。刘羽倩不能喝酒,两杯下肚脸就烧得厉害,要去内屋照镜子,唐棠说:“红了多好看的,比涂胭脂倒匀哩!”三巡酒喝罢,只有几个男人还能喝,妇道人就全不行了。

第十二章 特异功能

方昱海敬完了美女,回头当然要敬贾铭世了。贾铭世只说不行了不行了。其实他的酒量还远远不到,只因刚才听了唐棠的话,不好多喝了。方昱海哪里肯依?贾铭世望望唐棠,摇摇头只得喝了。

贾铭世见女人护着自己,比自己老婆还贴心,心里说不出的快意。便要再敬大家的酒。于是又挨个儿敬了一轮。大家都有醉意了,方昱海酒量本来不错的,今天却也差不多了,便说:“我们放慢节拍,扯扯淡吧。老孟,你不是在研究什么《邵子神数》的,听说你功夫奇,来给我们给露几手,也让我们包一饱眼福,我老婆可是非常崇拜你的。”

孟轲便谦虚道:“不敢献丑,不敢献丑。”

贾铭世说:“老孟来一个吧。”

孟轲就问刘羽倩:“你刚才给男的都上了白酒了吧?”刘羽倩回说是的。孟轲神秘一笑,说:“你们在尝尝,看味道如何?”

大家一尝,却发现淡淡的全无一丝酒气,像是矿泉水。便问刘羽倩是不是斟错了,把矿泉水当做白酒斟上了。刘羽倩说明明斟的是白酒呀?孟轲又是一笑,对刘羽倩说:“再给他们斟上矿泉水吧。”刘羽倩便又拿来矿泉水斟上。大家伸出舌头舔了下,的确是矿泉水。孟轲这就望着方昱海说话,说了几句,再做一个请的姿势。方昱海会意,尝了下杯中之物,竟是白酒了。他便惊诧不已。孟轲又招呼各位尝尝。立即就一片啧啧声。

颜铭显得有些得意,说:“老孟一般是真人不露相。我是见过多次的。他不光有意念移物,穿墙入室,飞檐走壁等多种神功,就是替人预测未来也是神机妙算。”

贾铭世有些将信将疑,说:“那么就请老孟给我算算如何?”

孟轲又是谦虚,说还是不算吧。天机不可泄露啊。可大家都说让他算算。他便说:“贾处长,那么我就直言了?从你面相上看,你正运交桃花啊。”

大家便笑了起来。贾铭世就两耳一热,不敢看唐棠是怎么个样子。却听得唐棠没事样的问:“孟老师,他这桃花运是交得还是交不得呢?”

孟轲说:“这就不是交得交不得的事了。命该如何,就是如何啊。”

贾铭世怕唐棠这么问起来让别人看破,就拿话岔开,说:“那么你看我这人今后还有点出息吗?”

孟轲说:“这个嘛,预测方法很多,最简便的就是测字。你说个字试试?”

贾铭世就随口说了一个“玉”字。孟轲闭目片刻,笑道:“你当是成大器的人啊。”

“怎么个说法?”贾铭世问。

孟轲解释道:“‘王’字上有皇天,下有后土,中间一竖顶天立地,中间一横是众人相助。这是大器之相啊!”

方昱海就说:“我说过嘛,贾处长是干大事的人,对了吧。来,我提议为贾处长今后飞黄腾达,干一杯!”

贾铭世便连连摆手说,话不是这么说的。可大家都同他碰杯来了。他也只得同大家一起干了这杯酒。

喝下酒后,贾铭世说:“老孟你若能够把我过去的事说得对,我就真服你了。”孟轲闭上眼睛,口中却是念念有词。好一会儿,便睁开眼睛说了起来。却把贾铭世出生后经历过的大事,家里有几兄妹,老家房子的坐向等等讲了个一清二楚。贾铭世忙站了起来,硬要同孟轲单喝一杯。

周平说他早请孟轲看过,真的准。方夫人没看过的,一定要请他看看。孟轲便说给她看骨相,便在她身上来回捏了起来。捏了好半天,才说:“方夫人,你是极富极贵之象啊。”方夫人便问富贵到那种程度,他只说rì后便知。

说得唐棠动了心,也想看看。孟轲便要唐棠伸过手掌。可他看了半天,却不说话。唐棠就有些紧张了,回头望了望贾铭世。贾铭世便问怎么了。孟轲这才说:“初看你的面相,是个富贵人。细细一看手相,可见你的命并不好。你是父母俱亡,无兄无妹,孤身一人。但你的运比命好,衣食是不愁的。你一辈子是只见花开,不见结果。”

贾铭世问:“只见花开,不见结果是什么意思?”

孟轲只说:“以后慢慢领悟就知道了。”

唐棠便伤心起来,脸上不好过了。贾铭世手在下面摸了摸唐棠的腿,轻轻说道:“信则有,不信则无。”

又说了一通,孟轲也累了,摆摆手说:“这样吧,每人各扫门前雪,都端起来碰杯一起喝干,我给大家上热菜米饭呀!”众人立起,将酒杯一尽喝干,个个都是面如桃花,唯周平苍白。

孟轲就端热菜,摆得满满一桌。吃到饱时,上来了桂元团鱼汤,方夫人喝罢了汤,便用香帕擦嘴,说她吃好了。她一放碗,唐棠、颜铭也放了碗。柳怡就站起来给每人递个瓜子儿碟儿,自个收拾碗筷去厨房洗涤去了。

贾铭世让大家随便干什么,愿休息的到书房对面的那个房间床上去躺,要看书的去书房看书。方夫人说她喝酒多了,要回了,众人便一哄而散。

第二天一大早行政处的刘处长过来说,柳副秘书长交代,过几天就进牡丹宾馆去,请大家这几天把有关资料搜集一下。原来每年的zhèng fǔ工作报告都要住进牡丹宾馆去起草,一住就是个把月。贾铭世便巴不得今天晚上就进去。

上午快下班时,方昱海打电话来说,他同向副市长汇报了。向副市长意思,明天下午三点半听取汇报。向副市长很忙,明天的rì程早安排好了,他说县里同志好不容易来一次,还是挤时间听一下。贾铭世便表示感谢,说负责通知张平霖准时到会。

贾铭世就挂通张平霖的电话,告诉他已联系好了,要他明天下午三点半准时来。又把向副市长如何忙,如何让向副市长在百忙之中挤出时间听取汇报的话渲染一番。张平霖就表示十分感谢。贾铭世便又交代,最好由张县长你一个人亲自汇报,简明扼要。向副市长的指示要详细记录,要尽量记录原话,不要只记大意。

下午张平霖按时到了,贾铭世就到他去了楼上会议室。柳副秘书长和市纪委,水电厅,财政厅等部门的负责人已经坐在那里了。柳副秘书长是协助向副市长管计划这一摊的。一会儿,向副市长就进来了,张平霖便迎上去握手。大家一一见过,先是闲聊几句。张平霖说贾铭世是我的老同事,从我们那里调来的。向副市长便说,小贾不错,小贾不错。柳副秘书长也朝贾铭世笑笑。贾铭世就一一点头致意。向副市长红光满面,头发油光水亮。汇报会开始了,贾铭世就同向副市长和柳副秘书长打了招呼,下楼来了。

贾铭世想这位皮副市长是个很会做顺水人情的。他从来没有同向副市长小范围接触过。zhèng fǔ常务会和市长办公会他倒参加过不少,但他都只有听会的份儿,向副市长也不可能注意到他。可今天这位市长大人却说他不错。这时刘羽倩打电话来,说四毛在医院很着急,想出院了。他便说,伤说得那么重,这么快就出院了,说得过去吗?刘羽倩便说去劝劝四毛,叫他再忍一段。

周平被介绍到市图书馆,作为招聘人员使用,图书馆长宫长兴也当面拍了腔子,说招聘按惯例要使用一年,这全是为了遮人耳目,半年之后就保证作为正式职工接收,便安排周平做他的助理:收文件,写材料,负责外事接待。周平没想浪迹数年,有此落脚,自然视贾铭世为知遇之人,常去贾家照应,跑些小脚路。

白天周平上班走了,妇人在家jīng心打扮,脂粉搽得喷香,眉毛扯得细匀,支了耳朵听院门铁环扣动,想着是贾铭世来了。那rì初次事成,妇人喜得是一张窗纸终于捅破,想这身子已是贾铭世的了,禁不住热cháo涌脸,浑身亢奋,望着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对着他们冷漠地瞧一下这院中的梨树和梨树下的她,她愤怒里就有了冷酷的笑:等着吧,哪一rì知道我是贾铭世的什么人了,看你们怎么来奉承我,我就须臊得你们脸面没处放的!可是,这么多时rì,贾铭世并没有来,便自己给自己发气,将梳光的头揉乱了去,将涂得血红的嘴唇在镜子上哈一个红圈,又在门扇上哈一个红圈。

这一个晚上,月光如水,周平加班未回,唐棠掩了院门,在浴盆里洗澡。后来赤身披了睡衣坐在梨树下的凉床上,坐了许久,十分寂寞,想贾铭世你怎地不再来了呢?如同世上别的男人一样,那一rì仅是突然的冲动,过后就一尽忘却,只是要获得多占有了一个女人的数字的记忆吗?思来想去,就回味那一rì的情景,却又全然否定了去。贾铭世不会是那样的,他第一次见到她那种眼神,他胆胆怯怯接近她的举动,以及那后来发疯发狂的行为,妇人自信着贾铭世是真了心地爱着她的。在以往的经验里,妇人第一个男人是个工人,那是他强行着把她压倒在床上,压倒了,她也从此嫁了他。婚后的rì子,她是他的地,他是她的犁,他愿意什么时候来耕地她就得让他耕,黑灯瞎火地爬上来,她是连感觉都还没来得及感觉。他却事情毕了。和周平在一起,当然有着与第一个男人没有的快活,但周平毕竟是小县城的角儿,哪里又比得了城里的大官。尤其贾铭世先是羞羞怯怯的样子,而一旦入港,又那么百般的爱护和柔情,繁多的花样和手段,她才知道了什么是有知识和没知识的差别,什么是真正的男人和女人了!

唐棠这么想着,手早在下面摸搓开来,一时不能自己,唤声“贾哥!”便颤舌呻吟,娇语呢喃,于凉床上翻腾跃动了如条虫子。

第十三章 我要嫁了你

第二天,周平上班后,唐棠拨通了贾家的电话。接电话的是柳怡。柳怡问是谁,唐棠说你听不出我折声音吗?就问贾处长好,夫人好?柳怡在那边欢喜她说:“是唐姐姐呀,有什么事吗?”

唐棠说:“没什么事,就是问家里有什么出力气的活儿没有,周平是有力气的。”便听见柳怡在喊刘羽倩,刘羽倩问谁的电话?柳怡说是唐棠的,问家里有没有力气活让他们干的。刘羽倩就过了接了电话,说:“唐棠有心,谢了你,你怎么不来家转转?”

唐棠说:“我哪是不想去的,只是怕处长工作忙,怎么好去打拢呢?”

刘羽倩便说:“老贾不在家,在牡丹宾馆开人代会呢,恐怕得一个月,你来玩啊!”

唐棠说:“一定的,一定的。”心便轻松了,就想如果现在去宾馆找他不是更方便吗?

翌rì清早,唐棠便来见贾铭世。贾铭世一见她便喜欢地说:“啊,你怎么来了?”随后就将她领到七零三房间,贾铭世一下子关了门,就把妇人抱起来,妇人乖觉,任他抱了,且双腿交叉在他腰际,双手攀了他脖颈,竟如安坐在贾铭世的双手上。

妇人说:“瞧你刚才那个小心样子,现在就这么疯了!”贾铭世只是嘿嘿笑,说:“我好想你,昨儿晚上还梦到了你,你猜怎么着,我背你上山,背了一夜。”妇人说:“那还不累死你!”

贾铭世就把妇人放在床上,揉着如揉一团软白面。妇女笑得咯儿咯儿喘,突然说:“不敢动的,一动下边都流水儿了。”贾铭世一时xìng起,一边咽着泛上来的口水,一边要剥妇人的衣裙。妇人站起却自己把衣裙脱了,说走路出了汗,味儿不好,她要冲个澡的。贾铭世就去里间浴池里放水,让她去洗,自个平静下心在床边也脱了衣服等待。

一等等不来,兀自推了浴室门,见妇人一头长发披散,一条白生生身子立于浴盆,一手拿了喷头,一手揣那丰rǔ,便扑过去。

妇人顿时酥软,丢了喷头。

……

妇人听贾铭世说她那里竟有一颗痣的,对着镜寻着看了看,心想贾铭世太爱她。楚县的那个工人没有发现,周平也没有发现,连她自己也没发现,就说:“有痣好不好?”贾铭世说:“可能好吧,我这里也有痣的。”看时,果然也有一颗。妇人说:“这就好了,以后走到天尽头我们谁也找得着谁了!”说毕,却问,“门关好了没,不会有人来吧?”贾铭世说:“你现在才记起门来了!我一个人的房间,没人的。”妇人就让贾铭世抱她在怀,说:“咱一来就干这事,热劲倒比年轻时还热!”

说着说着唐棠却突然脸面抽搐,两股清泪流下来。贾铭世忙问怎么啦?

唐棠说:“不知是咱们的缘分,还是我和周平的姻缘尽了,自见了你,就害相思,十七十八的时候也没这么害过,整rì慌得什么事儿也做不了。什么是同床异梦,我现在是体会到了!”

贾铭世说:“我何尝又不是这样?不敢哭的,这个时候哭,对身子倒不好的。听话着,嗯!”拿手去擦妇人泪,疼爱得像待着一个孩子。

妇人说:“我听活,我不哭的。可我还要给你说的,我不说就要憋死我了!我越是大着胆儿跟你往来,心里越是害怕,害怕这样下去,rì子该怎么个过呀?!贾哥,我要嫁你,真的,我要嫁了你!”妇人说着,不等贾铭世反应,就又说:“我想嫁给你,做长长久久的夫妻,我虽不是有什么本事的人,又没个社会地位,甚至连个城里的户口都没有,恐怕也比不了刘羽倩伺候你伺候得那么周到,但我敢说我会让你活得快乐,永远会让你快乐!”

贾铭世不防顾她说了这番话来,一下子把她抱在怀里,脸对脸地看着,说你等着我,迟迟早早我要娶了你的!你要信我。

妇人在怀里点着头,说:“我信的,我等着你!”

贾铭世就吻了妇人,说:“那你给我笑笑,妇人果然就笑了。两人重新抱在一起滚在床上,贾铭世就又趴上去,妇人说:“你还行吗?”贾铭世说:“我行的,我真行哩!”

这时,就听得楼道里有人招呼:“开会了!开会时间到了!”便举过手腕,瞧着手表时针分针已转到十时过五分,低声说:“不敢啦!”

两人赶忙穿好衣服,贾铭世说:“上午大会发言,我还是第一个哩。”

唐棠说:“谁能想到一会儿你在台上庄庄重重发言,这会儿却在干这事!你在电视里出现,多少人看了,准在说:瞧,那就是zhèng fǔ综合处的贾处长!我却要想,我可知道他那裤子里的东西是特号的哩!又粗又长呀,能把女人爽快死了!”

贾铭世就咬了她一下脖子,说:“我先走啦,你过会楼道没人再出去。”出门就走了。

唐棠梳头描眉,重涂了口红,又整理了床铺,直到听见楼道毫无动静时,树叶一般飘出房门。

会又开了三天,三天里唐棠来过两次,又约定了还要再来,喜得贾铭世亢奋不已。

这一天下午,刘羽倩打电话到宾馆,同贾铭世商量四毛的事。她说四毛躺在医院难受,只想出院算了。不然他会急出病来的。贾铭世想先得同酒店把赔偿的事了断了才可出院,就说抽时间回来一下。

这时有人敲门,开门一看,见是方昱海。贾铭世就玩笑说,啊呀呀,方领导来看望我们来了?方昱海就握着贾铭世的手使劲捏了一下,弄得贾铭世喊哎呦,方昱海也打趣说,你才是大领导,忙大事啊!这zhèng fǔ工作报告非同儿戏!

两人玩笑几句,方昱海就说:“向副市长在四楼开会,我懒得陪会。知道你在这里写报告,就过来坐坐,不妨碍你吧?”

贾铭世说:“说什么话?这zhèng fǔ工作报告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到开会那天,是出不来的。”

二人谈了一会儿,不知怎么的谈起了艺术,又说起了赵小伟,贾铭世即兴搪塞:“小伟呀,别看他其貌不扬,在中国画坛,他还是有影响的人物哩!rì本前首相都收藏过他的作品。”

方昱海一下子肃然起敬了,“真的?看不出嘛。贾处长交的朋友还够层次嘛。”

“哪里哪里,朋友就是朋友。他也别在面前充什么艺术家。艺术家怎么样?不照样打嗝放屁?”

方昱海试探道:“你可以给我帮个忙吗?你知道的,我这次搬房子后一直没怎么布置。你可以请你朋友给我作幅画吗?”

没想到方昱海会开这个口,因为贾铭世刚才扯的是弥天大谎,如果当做真事儿做起来只怕要露马脚的,方昱海肯定会说他是在愚弄人。

见他有些为难,方昱海就说:“当然要付报酬的,不能剥削别人的劳动嘛。不过太多了我也付不起,意思意思吧。”

反正谎言已经出笼,贾铭世只得顺势胡说下去了:“报酬你就别提了。你知道他画作的价格吗?通常行情是一平方尺三到五万,这还得看他的心情。心情好呢要价便宜些,心情坏呢那就贵了。是朋友,白送也就白送了。说不准,我去试试。”

“那就拜托你了。”方昱海客气地说。

送方昱海出了房间,贾铭世就给赵小传挂了电话。赵小伟到没说什么,只问画什么。贾铭世说:“画什么东西就随你,只要不像纪晓岚羞辱和坤,搞什么‘竹苞松茂’之类的东西去骂人家就行了。他也是文化人,你的那些个小聪明,人家懂!”

下午贾铭世去了方昱海那里,说:“方处长,我同小伟说好了。他说是我的朋友,就只好从命了。不过时间上就要宽限些,他是个疲沓人。”

“好好,谢谢你了。”方昱海微微笑了一下,表情平淡,全不像上午那样子。

贾铭世见到方昱海不多说什么,就说声你忙吧,回到自己房间。他坐在办公桌前,心神不宁。是不是方昱海看出他是在扯谎了?要是这样,自己就难堪了。

他一时不知要发生什么事了。后来一想,方昱海没有机会同文化圈子打交道,不可能知道赵小传的底细。一定是他上午表现的太过了,事后觉得有失体面。下午就有意平淡一些,算是挽回上午的面子吧。想想方昱海平rì也是这么yīn阳不定,贾铭世也就安心了。

这rì下午,大会主席团通知小组讨论,服务员就送来了大会期间给代表订的三份报纸。发言的继续发言,未发言的就翻开报纸。贾铭世先读了省报的文艺版,又看市报,几乎一二面全是有关大会的各类报道,觉得没甚意思,就去读第三份叫《周未》的报纸,一下子被一条消息吸引。消息的标题是:市府大院上班拖拉,半小时后来人过半。内容竟是本报记者于x月xrì上班时突然在市府门口作调查:上班后十分钟来了多少人,二十分钟后来了多少人,半小时后来了多少人。局长迟到的有几位,副市长迟到的有几位。立时会上议论纷纷,话题由讨论市长的zhèng fǔ工作报告变成了对此报道的争论。

贾铭世听了听,无非是乱哄哄地发牢sāo话。觉得索然无味,就回到房间给家里拨电话,接电话的是柳怡,直问“谁呀?谁呀?”贾铭世正要说话,电话里却传来嘻闹声。他想听听嘻闹的是谁,便不说话,柳怡在那边说:“神经病!”咔地把听筒放下了。

贾铭世再拨,柳怡不问青红皂白,吼道:“错了,这是火葬场!”电话又按了。

气得贾铭世又一次拨了电话,一等那里拿了听筒就骂道:“柳怡,你在家就这样接电话吗?!”柳怡听清了声音,忙说:“贾处长,怎么是你呀?这几天你不在,每rì几十个电话寻你的,我说你不在的,过会儿电话又来,大姐就让我接了说号码错了。倒没想到竟误了你的电话。”

第十四章 人比黄花瘦

贾铭世还在发火:“谁在那里和你说话!”柳月说:“是宋所长。他是才来寻你的,你要给他说话吗?”

电话里就有了宋天杰的声音,说起四毛被打的事,贾铭世道:“老宋,我表弟的事还要拜托你。我又一直没有空。这样吧,我叫我老婆明天去酒店同他们将事情了断一下算了。你有空的话,还请你出面做个中间人,情况也只有你最清楚啊。”

宋天杰很爽快,说:“这个没问题。但你表弟不要着急出院吧,要等伤养好了才行啊。一旦出了院,又有问题,就不好说了。”

贾铭世说:“我表弟啊,乡下人,老实。身上不疼了,就躺不住了,只想出去算了。我想出去也好。唐经理是你的朋友,我同他们见面也不错,就不计较那么多了。都是面子上的人,不好意思啊,你说是不是?”

宋天杰就说:“你们当领导的,觉悟就是高些。这事碰到一般人身上,酒店就要倒大霉。我说贾处长,这赔偿的事,你想过吗?我是说,要他们赔多少?”

贾铭世就试探道:“这是我还真没想过。我想着该有个规矩吧。你一定处理过这种事,你说呢?”

宋天杰笑了起来,说:“贾处长,我说你是干大事的,真是一点儿不假。你是大事不糊涂,小事尽糊涂。这种情况,哪有什么规矩?说的不好听,就是强有理弱不是。没有过硬的人呢,三五千块钱就把你打发了。有过硬的人呢,你要他个十万八万他也得出!”

贾铭世很吃惊的样子,说:“是吗?难道是这样办?那么普通群众落上这事怎么办?这不行啊!”

宋天杰又笑道:“贾处长,你的群众观点真令我佩服。你是领导,可你表弟也是群众哩。这样吧,你没空就不用你出面了,耽误你的大事也不行是不是?你只叫你夫人明天同我联系,我同他先商量个对策,再去同酒店谈。总不能让你表弟白白地挨了打是不是?”

贾铭世会意,说:“好吧,那就拜托你了。”把电话放了,拉展床铺,一直睡到吃晚饭的时辰。吃罢饭,去院门外看了看,没有发现唐棠来。

大会安排晚上去水疗,许多代表已三三五五结伙一边散步一边往桑拿部去了,有人喊贾铭世一块走,贾铭世说他得回家一趟,外地来了客人的,推辞了。待人都出去了,回到房间等候约好的唐棠,却想该拿什么吃的招待妇人,便去水果店买了一堆进口水果回来,方昱海却敲门进来,关了门,说:“你看看稿件。”

贾铭世看了,文章的题目是:“市长亲自抓,改革作先锋。副题是:牡丹市府大院的新风气。内容几乎是从另一个角度来针锋相对了《周未》报的批评。

方昱海说:“今rì《周未》上的文章你看到了吧,那是有人在搞政治yīn谋。这样的文章原本是该发在市报上的,但偏偏发表在《周未》,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选举前诋毁市府工作。这篇文章影响极坏,经查,是人大主任手下人写的。这次人代会会议期间,原定的人事安排,是要换掉人大主任,但有人私下串联,偏偏还要选他,说不定最后那rì选举,他真要选票多当选了,事情就糟了。而向市长的连任问题是不大,但如果票数虽过半或是过半不多,那不也是给市长难看吗。这些情况你知道?”

贾铭世说:“我哪里知道?”

方昱海说:“你不知道也好,这稿子是我们刚赶出的,决定省市两家党报同时发出,市报当然无误,只是省市两报常闹别扭,一向不大好好配合;而省报是省上的,咱市上却无权管得了人家。你不是有一位同学在省报做编辑吗,这你得出面,一定要他们保证明rì刊出来,又必须在头版头条。你觉得要给什么人打招呼,由你决定,花钱的事你不要管,哪怕咱几万元买下他们版面来也行。”

贾铭世说:“找我同学当然没问题,可明rì刊出,这来得及吗?”

方昱海说:“后天就要选举,只能明rì刊出来,这就看你的本事了!今晚车已经派好,我陪了你去。”

贾铭世说:“那好吧,现在寻主编已来不及,编排室主任是我的同学的哥哥,让他抽下别的稿子,把这篇塞进去。”便写了一些人的名字,要求给人家买些礼品什么的。

方昱海即刻委托了人出去采买礼品去,说:“今晚可是稿子不发咱就不回来啊!”

贾铭世却面有难sè了。

方昱海问:“你晚上有事?”

贾铭世说:“倒也没什么事。”

这一夜里,贾铭世果然没能回来。他和方昱海去找他的同学,同学偏巧出远门不在,只好直接去找编排室主任,送了礼品,谈了要求,稿件就编了上去。但谁也没想到,这晚值班的一位副总编在看报样时说了一句:“这稿子是谁写的,怎么内容和《周未》报的文章正好相反?到底牡丹市府的情况如何,咱要慎重着好。”

同学的哥哥就不敢作主了,出来见贾铭世和方昱海。他们就又去找副总编说明情况,副总编说:“一个是市府大秘书,一个是大处长,我当然信服你们,上稿子是没问题的,但不一定就上明rì的这一期,后天一定发排怎么样?”

方昱海说:“这不行呀,让抽下来的稿件后天发不一样吗?”

副总编说:“这你不知道,此稿已压了三天,人家是赞助了报社一个征文活动,厂长来闹了几次。”

方昱海说:“一个小厂的报导有一个市府的报导重要吗?”就正说反说,硬缠软磨,最后达成协议,给报社三万元,稿件总算排了上去。

贾铭世见事情已毕,心急唐棠不知去找他等候了多长时间,就催方昱海回宾馆。

方昱海却要等着报纸最后一次打出校样,亲自校对了再走。两人在主任房间打了一会儿盹,校样出来,方昱海又嫌标题太小,主任就叫苦,说工人不耐烦了。方昱海出去买了几条香烟,一人一条分发给车间工人,又请副总编、主任到夜店吃喝。

这么折腾到半夜,等到拿到了一沓新报,贾铭世已困得抬不起头了,迷迷糊糊被方昱海拉扯到车里yù往宾馆去,天几乎要大亮了。

上楼梯上的时候,贾铭世—脚踩空,骨碌碌就跌滚下来,把脚崴了。在医院里住了三天,敷上药膏,是可以单腿蹦着活动了,就回家来住。

白天刘羽倩要忙她的生意,于是家里就只有贾铭世和柳怡。

做完家务,柳怡就到书房读书,一会就入迷了,待贾铭世进来坐在桌前,她赶忙就要去厅室。

贾铭世说:“不碍事的,你读你的书,我看我的报纸。”

柳怡就坐下来又读。但怎么也读不下去了,她感觉到这种气氛真好:一个在那里看报,一个在这里读书,不禁就羞起来,抬头看着那小桌上的唐侍女,yù笑未笑、未笑先羞的样子,倒也觉得神情可人。这么自己欣赏着自己,坐着的便羡慕了站着的,默默说:柳怡陪着他只能这么读一会儿书,你却是他一进书房就陪着了!噘了嘴巴,给那侍女一个嗔笑。

待到贾铭世说:“柳怡,你俩在说什么活?”柳怡就不好意思起来,说:“我们没说话呀!”贾铭世说:“我听得出的,你们用眼睛说话哩!”柳怡脸绯红如桃花了,说:“处长不好好看报纸,倒偷听别人的事!”

贾铭世说:“自你来后,大家都说这唐侍女像你的,这唐侍女好像真的附了人魂似的,我一到书房看书,就觉得她在那里看我,今rì又坐了个活唐朝美女,我能看得进报中去吗?”

柳怡说:“我真的像这唐朝美女?”贾铭世说:“她比你,只是少了眉心的痣。”柳怡就拿手去摸眉心的痔,却摸不出来,便说:“这痣不好吧?”贾铭世说:“这是美人痣。”

柳怡嘎地一笑,忙耸肩把口收了,眼睛扑扑地闪,说道:“那我胳膊上还有一颗呢!”

贾铭世不觉就想起了唐宛儿身上的那两颗痣来,一时神情恍惚。

柳怡说着将袖子往上绾,她穿的是薄纱宽袖,一绾竟缩到肩膀,一条完整的肉长藕就白生生亮在贾铭世面前,且又扬起来,让看肘后的痔,贾铭世也就看到了胳肢窝里有一丛锦绣的毛,他于是接收了这支白藕,说声:“我你这胳膊真美!”贴了脸去,满嘴口水地吻了一下。窗外正起了一群孩子的欢呼声,巷道里一只风筝扶摇而起了。

刘羽倩见贾铭世脚伤迟迟不好,每rì换了药膏就不让他多活动,特意给zhèng fǔ大院的门房叮嘱了:任何来人找贾铭世,都说人不在家。这样一来,旁人也倒罢了,只是苦了唐棠。

那rì傍晚,她幽灵般地到七零三房间去,门是虚掩着,却没见到贾铭世。呆了半个小时又不敢多呆,在走廊里转了几个来回再走下来,后来又转到楼的后边巷道,数着那第三个窗口看有没有灯光亮起,直是脚疼脖酸地守望了两个小时,那窗口还是黑的,方灰不沓沓转身回去。

贾铭世约定好好的知道她要去的,为什么人却不在?猜要么是走了风声,要么是刘羽倩也去过了宾馆,便将贾铭世强逼了回家去睡?心里有事,身子也恹恹发困,一连数rì不出门,只把肥嘟嘟一堆身子呆在床上和沙发里看书。

第十五章 大红果果剥皮皮

白天就这么过去了,到了晚上,周平迟迟不归,相隔不远的宝通寺的钟声,将夜一阵阵敲凉。窗口的一块玻璃早已破裂,是用白纸糊的,风把纸又吹破,哗啦哗啦地响。

唐棠突然惊悸了一下,感觉里贾铭世就在院门外徘徊。她穿了拖鞋便往外跑,下台阶时头上的发卡掉了,头发如瀑一样洒下,她一边走一边弯腰捡发卡,捡了几次未能捡到,开了院门,门外却空寂无人。又左右看了看街巷。也许,他是在哪一个暗处招手,看了许久才那不是他,是风。

呆呆返回,清醒了贾铭世是没有来,好多好多天也没有来,或许永远也不会来了,就哽咽有声,满脸泪流,叹其命运不济。这么一哭,不能收住,又将很长时间没有泛上来的思子之情袭了心间,越发放声号啕。计算rì子,再过三rì竟是儿子三岁的生rì,就拨通了家里的电话,老公接的,只听那边长时间“喂!喂?”便挂了电话,哭泣着睡了。

周敏夜回,见冰锅冷灶,也不拉灯,问妇人,拉了电灯,揭开被子,疑惑妇人眼肿得如烂桃一般,就看了手机,上面有通话记录。急问了原因,不觉怒从心起,掴了妇人一个耳光。

唐棠跳下床来,上来就揪周平的头发,骂道:“你打我?你敢打我?!孩子那么小,没了她娘,三岁生rì了,我就是狼也该问候吧?”

周平说:“你脑壳进水了吗?是猪脑壳吗?一个电话抵屁用!现在电话都能查出地址,你这不是成心要他知道我在那儿吗?”

唐棠说:“他来了又咋?牡丹大得如海,他就寻着来了不成?”取了镜来照脸,脸上胖起来五个渗血的指印,就又揪周平的头发,又哭道:“你那么英雄,倒怕他来寻到你;那你还是怯他嘛,你这么个胆小样儿,何必却要拐了他的老婆,像贼一样地在牡丹流浪?!跟你流浪倒也罢了,你竟能打我!在楚县他也不敢动我一个指头的,你这么心狠,你来再一掌拍死我算了!”

周平瞧见妇人脸肿得厉害,就后悔下手太重了,当下跪下来,抱了她的双腿,求她饶恕,又抓了她的手让在脸上打。随即他开始脱唐棠的衣服,唐棠奋力挣扎,她穿起上衣,裙子又掉了,拉起裙子,上衣又被解开,男人像蛇一样死命缠着住她。

唐棠用力的推开他,喘气道:“今天不行,我今天……今天来了……”

周平给了她一巴掌,怒道:“每次你都找借口说身体不舒服,你是不是经常同他联系?你说呀!”

唐棠急道:“没有,真的没有,真的只有今天一次。”

周平又给了她一巴掌,唐棠的辩解丝毫没有减轻他心中怨愤,反而使他更恨妇人,唐棠被打得嘴角都流出了血。

周平咆哮道:“只有一次?真的只有一次?我怎么知道你和他只有一次?”

说着周平抽出腰间的皮带,朝妇人抽来,皮带抽在妇人白嫩的xiōng膛上,随即有一道鲜红的血印呈现,唐棠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但她强忍住不出声,周平的皮带毫不犹豫的抽在她的肩膀上、xiōng膛上、肚子上、腿上……

唐棠单薄衣衫被弄得凌乱不堪,血肉模糊,她只是紧闭双眼,每一次抽过去,合着的只是妇人闷哼,妇人的表情更激起男人的疯狂,他反而更用力更快的挥舞皮带。

周平开始撕扯妇人身上很少的破破烂烂的内衣,妇人挣扎着,左右摇晃着脑袋,周平捆缚她的手脚,捂住她的嘴,开始摧残她的身体,她感觉到了疼痛,那越来越强烈的疼痛使她身体戗直,几乎要晕倒,她指甲已经伸进男人的肉里,抓着男人的背心,她疯狂地叫喊着,但是却听到自己的声音,没有声音只有一次比一次更猛烈地撞击,她感到自己就要死了,而男人的疯狂却丝毫没有停止,男人只是一头纯粹的野兽,女人只有无力的流泪,紧闭双眼,泪水顺着美丽绝伦的脸颊流出来……

唐棠睁开眼睛,她沉重地抬起头,去看被男人弄得乱七八糟的自己,她简直不敢相信那就是她的身体,她全身**,全身遍布血印和牙印,下半身则完全是浸泡在鲜红的血水中。

周平躺在旁边,他想抱一下唐棠,他刚把手伸过去,唐棠愤怒的打开他的手,含泪的从地上爬起,颤颤巍巍地出了房间。

周平在后面道:“原谅我吧,棠,我是因为太爱你所以才这样,原谅我好不好?”

※※※

贾铭世在家闷了许多天rì,总觉得有一种无形的yīn影笼罩了,想发火又无从发起,恨不能出门散心,也不见一帮熟人来聊,终rì睡觉看报,就和柳怡逗些嘴儿。

两人已相当熟腻,早越了保姆和主人的界限。贾铭世让柳怡唱个歌儿,柳怡就唱:你拉了我的手,我就要亲你的口;拉手手,亲口口,咱们两个山里走。

贾铭世听得热起来,柳怡却脸sè通红跑进卧室里将门关了。贾铭世一拐一瘸推门推不开,叫:“柳怡,柳怡,我要你唱哩!”

柳怡在门里说:“这词不好,不要唱的。”贾铭世说不唱就不唱了,你开了门嘛!”柳怡不言语了,停了一会儿,却说:“贾处长,你该笑我是学坏了?!”贾铭世说:“我哪里这样看你?”就直推门。

柳怡在里悄声拉了门闩,贾铭世正使了劲,门猛地一开,人便倒在地上,脚疼得眉眼全都位了。吓得柳怡忙蹴下看他脚,严肃了脸儿说:“这都怪我,该骂我,大姐要撵了我哩!”

贾铭世却在柳怡的屁股上拧了一下,说:“她敢?我不让你走,你是不能走的!”就势把柳怡一拉,柳怡一个趔趄险些脚踩了贾铭世身子,才一迈腿,竟跌坐在贾铭世脖子上,小腹正对了嘴脸,贾铭世就把她双腿抱死。

柳怡一时又惊又羞。贾铭世说:“这样就好,让我好好看看你!”

柳怡的短衫儿没有贴身,朝上看去,就看见了白胖胖的两个大ru,ru头却极小,暗红如豆。

贾铭世说:“你原来不戴rǔ罩?!”腾了手就要进去,柳怡扭动着身子不让他深入,说:“你哪里会看上一个乡里来的保姆?我可是一个处女哩!”一拨手,从贾铭世身上站起来,进厨房做饭了。

贾铭世落个脸红,还躺在地板上不起来,想自己真够无聊,就移情于柳怡?!兀自羞耻,却听得厨房里柳怡又唱了:大红果果剥皮皮,外人都说我和你。其实咱俩没那回事,好人担了个赖名誉。

夜里,夫妇二人在床上睡了,说家常话,自然就说到柳怡。刘羽倩问:“柳怡今rì穿了我那双皮鞋?我先没有看到,她见了我就去换了拖鞋,脸红彤彤的,我才知道的。”

贾铭世说:“她早晨洗了她的鞋,出门要买菜时没有鞋穿,我让她穿了的,她怕是忘了换。这女子倒是好身架,穿都好看,你那么多鞋的,那双就让她穿了吧。”

刘羽倩说:“要给人家鞋,就买一双新的送她。我那双也是新穿了不到半个月,送了她却显得是咱给她的旧鞋。”

贾铭世说:“好贤惠。那我明rì就给了她钱让她自个去买一双是了。”

刘羽倩说:“你倒会来事!”就又说:“我还有一件事,想起来心里就不安的,今rì清早去,在蛋糕店买面包,那个收银员看了我半天,问道:你是不是贾外长家的?我说是的,有事?她说你家里是不是新雇了一个保姆?我说是呀,阳县的叫柳怡,模样儿水灵,谁看着也不会认做是乡下的女子。她就咬了牙齿发恨声:这保姆可坑了我了,我从劳务市场领她去我家看孩子,她不知就打听到你们家,闹着要走,要走我也不能强留不放,只是劝她等我找到新的保姆了再走吧。这不,一天,孩子在家里呜呜哭,她人不见了,桌上留个条儿说她走了!她攀了你们高枝儿了,害得我只好在家看了孩子半个月,工资奖金也没了,她倒多拿了我的半月保姆费。收银员说了这一堆,我没吭声,信了她怕事实不确冤了柳怡;不信吧,心里总是不干净,像吃了苍蝇。你说是实是假?”

贾铭世说:“柳怡不会心毒得那样的,怕是柳怡能干,那家舍不得她走;她走了那家人倒嫉恨了咱,说些挑拨话儿。”

刘羽倩说:“我也这么想过。可这女子模样好,人也干净利落,容易讨人欢心,我待她好是我的事,你别轻狂着对她好呀!”

贾铭世说:“你要这么说,明rì我就辞了她!”

刘羽倩说:“你知道我不会让她走的,你说放心的话!”说着就蠕动了身子,说她要那个,贾铭世推说腿是这样,是要我命了吗?刘羽倩伸了伸脚腿,说:“那你要记着太亏了我!”趴下身睡去了。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多钟,宋天杰打电话告诉贾铭世,说事情还算顺利,五月花酒店同意付给四毛致残赔偿费、营养费、误工费八万五千元,医药费另付。

贾铭世听了心头一喜,口上却平淡地说:“让你费心了,老宋。不是你的面子,这事不会这么好办,我表弟不白白挨了打?”

宋天杰说:“哪里哪里,都是兄弟,不见外了。再说这也是你贾处长自己的脸面,唐经理很看你的面子。那个唐经理你不知道,平rì心眼最多,办事最抠了,这回他不说什么,只说由我做主。”

放了电话,贾铭世马上给刘羽倩打电话。让她去酒店取现款,刘羽倩只怕大额票子拿着危险,叫柳怡厮跟了,两人又都换了旧衣。刘羽倩提一个菜篮子,下边是钱,上边堆一些白菜叶子;柳怡并不平排行走,退后了三步,不即不离,手里握着一个石片,握得汗都湿津津的了。

第十六章 柳怡的心事

回到家中,刘羽倩拍拍包,说:“全靠老宋说话,老宋这人也真够朋友。说真的,要人家赔这么多钱,我的确说不出口。你看,钱拿到手了,一共八万五。医药费他们下午去结。”

贾铭世只瞟一眼刘羽倩拉开的包,说:“你刚才是直接从酒店回来的吗?”

刘羽倩觉得男人问得奇怪,说:“是呀!我提着这么一大包钱,敢到处跑?怎么了?”

贾铭世担心她刚才去了医院,让四毛知道赔了多少钱。

刘羽倩总觉得他的神情不对,望了他一会儿,就问:“你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贾铭世说:“没有什么说的。哎,我问你,这钱你打算怎么处理?”

刘羽倩说:“我想同你商量。这钱是人家赔给四毛的,四毛的确也吃了苦。我想还是全给他。当然这事我们出了力,不然赔不了这么多钱。我们就有话说在明处,拿他一万。你说呢?”

贾铭世笑笑,说:“这一万块钱你不能拿,拿了我们反而一世欠他的人情了。”

刘羽倩想想,觉得也是这样,就说:“那就干脆不要他的,给他做个全人情。我们手头紧是紧,但一万块钱也顶不了事。”

贾铭世仍是笑,说:“你听我说,老宋同我讲过,像四毛这种事,他经手过好多。老实巴交的,挨了打就挨了打,连医药费都得自己出。有人说话的呢,也有给三五千块钱打发了的,也有赔三五万的,也有赔十万八万的,就看你的本事了。这次四毛的事,要不是我们出面,最多有个三五千块钱赔他,弄得不好他一分钱捞不到手也不一定。我说,这不是我心黑,你给他五千块钱算了。”

刘羽倩眼睛鼓得老大,半天才说:“啊呀呀!你的手指甲也太长了吧!你一手就拿了人家八万?”

贾铭世使劲摇了几下头,说:“你这人呀,我什么时候贪心过?我说只给他五千块钱,自然是有道理的。说实在的,四毛这次也只是受了点皮肉伤,给他赔五千块钱就差不多了。再说,不是我们出力,他连五千块钱都得不到。为什么赔这么多钱,只要我俩知道了就行了。四毛又只有这么多见识,你一下子给他这么多钱,他哪有不去外面吹牛的?一吹牛,说不定就会出事!”

刘羽倩那样子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说:“你呀,拿了人家的钱,倒像给了人家天大的恩似的。”

贾铭世说:“还正是你说的。你拿了他一万块,就成了他对你有恩了?!”

“你这是真正的强盗逻辑啊!”刘羽倩说。

贾铭世笑了起来,说:“不是什么强盗逻辑,事情就是这样的。你说把话说在明处,明拿他一万,他一辈子都不会想到这些钱是靠我们他才到手的,他只会想到我们拿了他一万块钱,我们欠了他人情。反过来我们只说人家赔了五千块钱,全给了他,他也没有不信的,还会对我们感激不尽。那我们为什么不讨个人情,偏偏要欠个人情呢?”

刘羽倩摸摸桌上的包,低眉片刻,说:“那只好依你的。别的不说,怕他钱多了到外面去吹牛倒是实话。”

第二天刘羽倩上班的时候对贾铭世说:“我昨rì让孟轲去宝通寺和尚那儿要副符来,一张贴在门框上,一张烧了灰水喝下,你那腿就好了,估计他呆会就来。”

夫人走后,贾铭世坐在客厅,看柳怡立在厨房门上挂洗晾干了的门帘儿。她穿着新买的高跟鞋,并不穿袜子,反倒另是一番韵味,偏又是穿了一件黑sè短裤,短裤紧紧地绷在身上,举手努力把门帘往门框上的钉头上挂,腿腰挺直,越发显得体态优美。

贾铭世说:“柳怡,你光脚穿这皮鞋真好看的。”

柳怡还在挂门帘,说:“我腿上没有毛的。”

贾铭世说:“鞋尖夹趾头不?”

柳怡说:“我脚瘦。”

贾铭世说:“你大姐的脚不好,大拇趾根凸一个包的,高跟中跟的鞋都穿不成。”

柳怡就把一条腿翘起来,低了眼去看,贾铭世却一手将那脚握了,将脸贴近,皱了鼻子闻那皮革的味和脚的肉香。柳怡双手还在门框上,赶忙来收腿,又被亲了一口,腿脚回到地上只觉得痒,痒得脸也红了。

贾铭世却装得并不经意的样子,又说这皮鞋式样真是不错的。

柳怡见他这样,脸也平静下来,说:“你个男人家,倒注意女人的脚呀鞋呀的?给谁说谁都不信的。”

贾铭世说:“种地要种好地边子,洗锅要洗净锅沿子,女人的美就美在一头一脚,你就是一身破衣裳,只要有双好鞋,jīng气神儿就都提起来了。唐棠就懂得这些,她才是讲究她的头上的收拾,你几时见她的发型是重样的?可你总是扎个马尾巴的!”

说着就给孟轲拨电话,想问他什么时候到。打电话时才发现电话线压在听筒下边,就说:“我说这么多天,我不得出去,也没有个电话打进来,原来听筒没放实!柳怡,这是你干的?”

柳怡瞒不过,才说了刘羽倩的主意。贾铭世就发了火:“静养,静养,那怎么不送我去了监狱里养伤?!”

柳怡说:“这我得听大姐的。”

贾铭世说:“听她?她盼不得我双腿都断了才好放心!”

柳怡说:“大姐倒是好心,你这么说倒屈了她。”

贾铭世说:“她只知道给你吃好穿好身体好,哪里又知道人活着还活一种jīng神哩!别瞧她什么事满不在乎的样儿,其实心才小的,谁也防着。”

柳怡就问:“她也防我?”

贾铭世没有言语,扶墙走到书房独坐了生气。

孟轲半晌午就来了,果然拿了符帖,直骂贾铭世脚伤了这么多天rì竟不对他吭一声,平rì还称兄道弟地亲热,其实心里生分,在眼里把他不当个有用的人看的。

贾铭世忙解释骨头裂得并不十分厉害,只是拉伤了肌腱三天五天消不了肿,告诉你了,白害扰得人不安宁,不仅是没告诉你,所有亲戚朋友一概不知的。

孟轲说:“害扰我什么了?大不了买些口服蜂rǔ、桂元晶的花几个钱!”

柳怡就笑了撇嘴:“你什么时候来是带了东西?哪一次来了又不是吃饱喝醉?大姐让你去要符,总是给你说了脚伤吧,你今rì探望病人又提了什么礼品?!”

孟轲也笑了,说:“你这小人jīng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没拿礼品,给你倒拿了一个爆栗子!”指头在柳怡的脑顶上梆地一弹,柳怡一声锐叫,直骂孟轲,天会报复了你的!

说着贾铭世问起周平,他那女人还好?孟轲诡笑了一下,看柳怡出去了,低声道:“我知道你要问她了!”

贾铭世冷下脸说:“你这臭嘴别给我胡说!”

孟轲就说:“我怎敢胡说?我去过他们那儿,却没见唐棠出来,周平说是她病了。这没良心的。贾铭世是轻易不动荤的猫,好容易能爱怜了她,她一个连城里户口都没有的小人物,竟不抓紧了你,来也不来了?!”

贾铭世从糖盒拣起一颗软糖塞到孟轲的嘴里,孟轲不言语了。

吃过午饭,贾铭世在卧室里睡了。脑子里却想着孟轲晌午说的话来。原是多少在怨唐棠这么些rì子人不来电话也不来,原来她也病了!她得的什么病,怎么得的,是不是那rì在宾馆没有找着他,又给这边拨电话拨不通,小心眼儿胡思乱想,害得身上病儿出来,人在病时心思越发要多,也不知那热腾腾的人儿病在床上又怎么想他?不觉回忆了宾馆里的枝枝节节,一时身心激动,大腿根部那里就有了许多异物出来。随后,他脱了短裤,赤身睡了一觉,起来让柳怡去把短裤洗了。

柳怡在水池里洗短裤,发现短裤上有发白起硬的斑点,知道这是什么,就知道那一定是那里流出的东西,一时只感到下体那里发热眼迷心乱。想夫人中午并不在家,他却流出这等东西来,是心里作想起谁了?是梦里又遇到谁了?那一rì他是拉她在身上的,她要是稍一松劲就是妇人身子了。

那时她是多生了一个心眼,拿不准主人是真心地爱她,还是一时冲动着玩她。贾铭世是大官,经见的事多人多,若是真心在我身上,凭我这个年龄,保不准将来也要做了这里主妇;即使不成,他也不会亏待了我,rì后在牡丹城里或许介绍去寻份正经工作,或是介绍嫁到哪家。但若他是大官,找女人容易,他就不会珍贵了我,那吃亏的就只有我了。现在看了这要洗的裤子,虽不敢拿准他是为了我,却也看透了这主人,不畏惧了也不觉害怕,倒亲近起来。

柳怡洗毕短裤,在院中的绳上晾了,回房来镜前仔细打量自己,也惊奇自己比先前出落得漂亮,她充满了一种得意,拉了拉xiōng前衫子,那没有戴rǔ罩的nai子就活活地动。想着几rì前同夫人一块洗澡,夫人的双rǔ已经松弛下坠,如冬rì的挂柿,现在一想起那样子,柳怡莫名其妙地就感到一阵欣悦。

正媚媚地冲自己一个笑,门口有人敲门。先是轻轻一点,柳怡以为是风吹,过会又是一下,走近去先上了门链后把门轻轻开了,门外站着的却是赵小伟。

第十七章 社会主义的野兽

赵小伟带了一名医生进来,说:“处长在家吗?”

柳怡说:“休息还没起来,你先坐下吧。”

赵小伟就小了声,说:“才来几天,便白净了,穿得这么漂亮的一身!”

柳怡说:“我用这个月的工钱去买的。这里来的都是什么人,我穿得太旧,给处长丢人的。”

赵小伟说:“哟,也戴上菊花玉镯儿了!”

柳怡说:“你不要动!”

赵小伟说:“攀上高枝儿了就不理我这介绍人了?”

柳怡说:“当然我要谢你的。”

赵小伟说:“怎么个谢法?拿什么谢?”

柳怡就打了赵小伟不安的手,嘻嘻不已。

贾铭世听见两人嘻嘻作笑,就问是谁来了,柳怡忙说是小伟,对着镜子就拢了拢头发。

贾铭世说:“小伟,你进来说话。”

赵小伟进了卧室,贾铭世还在床上躺着,并没起来。

赵小伟说:“处长的脚伤了,现在怎么样了?饭前在街上见了孟老师,才听说的。”

柳怡说:“市长也关照了,亲自打电话给医学院附属医院的教授去配药,但也不见明显效果的。”

赵小伟说:“今天我带来一个人,家有许多秘方偏方,专治跌打损伤,一剂膏药也就好的,就在外面呢。”

贾铭世忙叫进来。医生进来,揭了贾铭世腿上的纱布,拿手按了一下脚脖边的肉,肉便陷下二个小坑,很久才慢慢消失。

赵小伟气愤他说:“这算是什么医学院的教授;教授教授,是白吃社会主义的野兽嘛!你等着,宋医生给你贴了膏药,明rì一早你就跑步跳高去吧!”

那医生说:“小伟,别叫我医生长医生短,我可不是医生哩!”

赵小伟说:“你也是死不求人,端了金碗却要要饭,在那个中学里干什么屁事?一天落不下三元钱,真不如辞了职去办个私人诊所吃香喝辣!你好好为贾处长治伤,治好了,行医执照那就是贾处长一句话的事!”

贾铭世便问怎么还不是个医生?赵小伟才说了他一直未领到行医执照,现还在一所中学当伙食管理员,只是私下给人配药。

贾铭世倒也激动了,说:“你有这出奇手段,真是应该好好发挥特长的,当然办行医执照要卫生局批准发放,卫生局我没什么过密的人,倒认得尚贤路街道办事处的王主任,他的堂哥在卫生局当局长的。”

赵小伟说:“宋医生,这你听到了吧?处长出马就不一样嘛!咱们让处长给那个王主任打个电话,将你的情况说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以后就不再麻烦贾处长,你直接去缠他局长!”

宋医生听了,也是喜出望外,却说:“这行吗?贾处长行吗?!”

贾铭世见见宋医生一脸为难神sè,便觉得此人老实。想现在的医院,一般是西医见了病只是推,中医见了病又只会吹。姓宋的见脚伤,没有说他能治得好也没有说治不好,贾铭世就明白此人有信心治的。之所以有这样的医术却没有个行医执照,恐怕也是他不善于交际的缘故吧?就答应打这个电话。

宋医生就站起来说要上厕所,贾铭世说家里有厕所,是坐式马桶的,比巷口公厕蹲着舒服。

宋医生说:“正是我嫌那马桶不习惯的。”柳怡就领他出了院门,指点了方向让他去了。

好长时间,宋医生没有回来,赵小伟就说了说他已经把送方处长的画画好了,只是不知方处长叫什么名字,不好题款。

贾铭世就玩笑道,你可能连zhong yāng领导的名字都说不上几个吧,你太不注意政治学习了。赵小伟就说,难道要十二亿中国人都一脑子政治?这才不是好事哩。

贾铭世就说没想到你也这么有思想了,接着说:“我告诉你,方处长大名叫方昱海。但你题款就不要发神经,题什么方昱海先生雅正之类的屁话,人家是领导,不跟你先生不先生的。领导就是领导,只能称他的职务。”

赵小伟啧啧几声,说:“官场就是名堂多。我偶尔看新闻,见领导出场,职务不嫌多,都要一一列出来。这方大人除了秘书处副主任职务,还有其他职务吗?”

贾铭世笑了起来,说:“说你神经,你真是神经。人家是副主任,你就不要老老实实这么题了,只题主任就行了,副字就省了。我们平时叫副职领导,从来都是省去副字的。人家不想听那个副字,可你还把那副字写出来,天天挂在人家客厅里,多刺眼啊!明年五月份市里准备搞个招商会,有个想法就是文化搭台,经济唱戏,可以考虑给你办个画展。有没有兴趣?”

“办画展?这么容易就办画展?”赵小伟笑笑,又摇头不已。那表情似乎在笑话贾铭世天真。

贾铭世就来气了,说:“我一心一意为你着想,你却是这个派头。你这个人,也只有我受得了!”

赵小伟只是使劲搔着头,就像那头上长满了虱子。贾铭世急了,说:“你是怎么想的,可以同我说说呀?”

赵小伟望着贾铭世,目光怪怪的,半天才说:“办画展要钱,钱从哪里来?”

贾铭世说:“是嘛,你有这个顾虑你就说嘛!钱我可以保证不要你出一分,可以拉企业赞助。说是说不要你一分钱,但裱画的钱还是要你自己出的,我估计你的画差不多都还只是宣纸一堆。”

“既然这样,我就听你的了。”赵小伟说。

这时候,宋医生总算回来了,手里却提了偌大的一个塑料袋子,里边装着两条中华香烟,两瓶红西凤白酒,一包寥花糖,一包麻片,吓得贾铭世急呼:“以为你去厕所,谁知你去花这钱?你来治我的病了还给我买这东西,这叫我怎么收?!”

宋医生红了脸,说:“第一次见到你,空手怪难看的,何况你答应帮这个忙。光冲这一点,哪是这点礼品能打发的?”

赵小伟说:“这你要收下的,等诊所能开张了,宋医生是有钱的主儿!”

贾铭世说:“那好吧,我就收了,晚点我再给王主任打电话。”

未了,贾铭世让柳怡送二人。一送送到院门外,柳怡问:“小伟,你和贾处长谈什么呀,眉飞sè舞的?”

赵小伟说:“要办一个画展呀,柳怡,你要对我好,将来我发达了,是不会忘记你的。”

柳怡说:“我哪里待你不好了?!画展还八字没一撇的,就那么拿捏人。将来我要是跟了你,不知该怎么把我当黑奴使唤了。”

赵小伟就打了她一拳。柳怡也还去一拳。一来一往了四五下,柳怡终是在赵小伟的屁股上踢了一脚,说:“我走后,那个人家骂我没有?”

赵小伟说:“连我都骂上了,到处给人说你管孩子为了省事,给孩子偷吃安眠药。你真这么干过?”

柳怡说:“他那孩子前世是哭死鬼托生的,醒着就哭嘛!你可千万不要告诉说我在这里,万一他们来这儿胡闹,损我的人哩!”

赵小伟说:“我不说的。可人是活物,又不是一件死东西,你整rì出出进进买菜呀上街呀,保得住那院里的人不看见你?看见了不告诉他们?他们要寻了我,我又不能是jǐng察管住人家!”

柳怡脸就yīn下来,又说:“你平rì不是吹嘘你认识黑道红道的人多,你怎不让黑道的人去唬唬他们?!这事托你办了。你要嘴上哄了我,只要你从此不到贾处长家来!”

赵小伟说:“你这倒仗势欺人了!”

送走了赵小伟,柳怡在巷口站了一一会,刘羽倩就回来了。瞧已她手指噙在口里在那里发呆,问站在这儿干什么?

柳怡忙说老师让送送赵小伟,正要回去的。刘羽倩就批评她女孩子家没事不要立在巷口卖眼儿。

两人正说着,周平和唐棠从一辆出租车下来,当下叫道:“你这两个,金男玉女的,满世界疯着自在,这又是去那?”

唐棠已下了车子,说:“正要去嫂子家的!中午孟老师告说处长伤了脚,慌得我一时要来,周平却说等他下班后一起去。老师伤还重吗?”

刘羽倩说:“唐棠的嘴真乖,碰着我了就说要到我家去,碰不着就去别处。要不,晚上来我家还打扮得这么鲜亮的?”

唐棠说:“嫂子冤死人了,处长伤了脚,别人不急,我们也不急?不要说到你们家,就是去任何人家,我都要收拾的。收拾得整齐了,也是尊重对方嘛!”说着就搂了柳怡,亲热不够。

柳怡便注意了她的头发,果然又是烫了个万能型的式样,长发披肩。刘羽倩听唐棠这么说了,早是一脸绽笑,说;“那我就真屈了你们!快进屋吧。”

不久,几人到了门前,贾铭世拐着腿到门口迎接,唐棠忙扶他坐在沙发上,又拿小凳儿支在伤腿下让伸平,揭了纱布看还肿得明溜溜的脚脖儿,说声:“还疼?”眼泪就掉下来。

贾铭世见她失了态,在挡她手时,五指于她的胳膊时处暗暗用劲捏了一下,把一条毛巾就扔给她擦了眼泪。

第十八章 他们真是在偷情

唐棠问怎么崴了脚的,在哪儿崴的?说她一连几夜都做梦,梦见处长开着车满大街跑,她看见了叫也不理,心里还想处长跑得这么快的,没想这梦是反着的,你就崴了脚了!

贾铭世说:“就是跑得快了,为了市长的一些事没有能在房间坐着,脚就崴了,你说遗憾不遗憾?原本那晚上还约了一个人去我那里的,害得人家扑个空,怕现在心里还骂我哩!”拿眼睛就看唐棠。

唐棠瞥了贾铭世一眼,说:“你是大名人的,说话没准儿那算啥?那人没和你见上面,那是他没个福分,你管他在那里等你等得眼里都出血哩?!”

贾铭世就笑了,说:“他要骂就去骂吧,反正是老熟人的,骂着亲打着爱,下次见了他,让他咬我一块肉去!”

柳怡听得糊糊涂涂,说,“为别人的事费那么多口舌!”

贾铭世说:“不说了。唐棠,听说你也病了?”

唐棠说:“心疼。”眼早就亮光光的。

贾铭世说:“噢。现在还疼吗?”

唐棠说:“现在好了哩!”

贾铭世说:“好了还要注意的,柳怡,你去屋里的抽屉里取一瓶维生素e来给你唐棠姐。”

柳怡说:“唐棠姐有个病你这么在心上,昨儿晚我害头疼,却不见一个人问我一声!”

贾铭世说:“你才说鬼话,你呼呼噜噜睡了一夜,你是哪儿病了,人家有病你也眼红,赶明rì让你真大病一次!”

唐棠说:“人家柳怡睡觉,你成夜听她鼾声?!”

柳怡就嫣然一笑出了门。柳怡刚一出门,贾铭世和唐棠几乎同时头附近去,舌头如蛇信子一般伸出来就舔着了;舔着了,又分开;分开了,唐棠又扑近来,将贾铭世抱紧,那口就狠命地吸,眼泪却哗哗往下流。贾铭世紧张得往出拔舌头,一时拔不出,拿手掐了唐棠胳膊,两人才闪开,柳怡拿了药就进来了。

唐棠就势坐在灯影里的沙发上,说鞋里有了沙子,就脱鞋时擦了眼泪。然后收了药瓶,说:“贾处长,你只是给我药吃!”

柳怡说:“这没良心的!这药又不苦的。”

唐棠说:“再不苦也是药,是药三分毒的。”

柳怡说,“处长要休息,咱不打扰了。”硬拉了唐棠出来。

贾铭世寻思唐棠多久不见了,晚上来了偏又是这么多人,也没个说话的机会。想约她改rì再来,特支开柳怡,她却抓紧了时间亲吻,使得一张嘴不能二用,就匆匆写了个字条,寻空隙要塞给她。

又喝了几杯茶,炉子上的水就开了,柳怡叫嚷着下麻食呀,贾铭世便留二人一块吃。周平谢了,说该告辞了。唐棠只得说了要贾铭世好好养伤的一番话后跟着出门。刘羽倩却叫了她,说这里有些绿豆,带些回去熬稀饭吃。唐棠不要,刘羽倩硬拉着要她拿,说绿豆败火的,大热天里吃着好,两人推推让让地亲热着。

贾铭世就说让他来,乘机将字条和绿豆一起塞给唐棠,唐棠弯腰的时候展开字条,借着院门照过来的灯光看了。但见上边写着:“后rì中午来。”一把在手心握了团儿,满脸喜悦地接过袋子。

院门口,三人一一和主人家握手,轮到唐棠与贾铭世握,唐棠手心的纸团就让贾铭世感觉到。且一根指头挠了他的手心,两人对视笑了一下。

这一切,刘羽倩没有察觉,柳怡却在灯暗影里看了个明白。

一夜过去,脚伤虽然还有些疼,但真的就不用拐杖能走了。一家人好生高兴。刘羽倩念叨是符的作用。

天亮之后,贾铭世自个去外面吃了早餐,又在小区街口走了一会,因为不zì you了老长的rì子,今rì脚能走路,也高兴了去公园,于是看到了初起的太阳从文笔峰顶升起,红光光地十分好看,走回来,问柳怡:“来过人吗?”

柳怡说:“没人的。”又问:“也没电话吗?”柳怡说:“也没电话。”就喃喃道:“她怎地没来?”

柳怡生了心眼,想起那一rì他与唐棠的举动,就寻思是不是他们约了时间今rì要来,便试探了说,“处长是说唐棠吗?”

贾铭世说:“你怎么知道?我叫周平给我送点资料来,周平没时间,也不叫唐棠送来。”

柳怡在心下说:果然等唐棠。口里说:“我想唐棠是会来的。”又坐了一回,还是没人来,贾铭世走回书房。

到了十点十五分,唐棠终是来了,在门口轻唤了一声“柳怡”,笑得白生生一口碎牙。

柳怡正在洗衣服,弄得两手肥皂泡沫,抬头看了,又是一个盘了纂儿的发型,穿一件宽大的紫sè连衣长裙,心里就说:“他们真是在偷情了!”充满了妒意,偏笑着说:“唐棠姐有什么事,走得这么急的,一脖子的汗水!大姐不在,处长在书房里,你快去吧。”

唐棠说:“大姐不在呀?我以为大姐在家才来聊聊天的。”

柳怡说,“大姐患过中耳炎,耳朵笨了,和她说话得大声,知己的悄俏话儿也不能说,聊天就费劲哩!”便拿眼看唐棠隆得高耸的xiōng衣,偏上去手一抓那地方,问:“哟,这衣服颜sè好漂亮哟,在哪儿买的?”说是拉着看衣服,手已抓住了衣里的nai头,疼得唐棠拿拳头就来打,两人正闹着,贾铭世从书房出来,与唐棠问候了,就坐下没盐没醋说了一堆闲话。

贾铭世说:“今rì就在我家吃饭吧,你大姐总唠叨你在那边没什么可做的,要叫了你过来吃吃。”

唐棠说:“我不吃的,我那边什么都有的。”

贾铭世说:“不会让你付钱的。柳怡,你去街上割些肉,买些韭黄,中午包饺子吃吧!”

柳怡说:“我也思谋着该去菜场了!”就拿了篮子出门走了。

柳怡刚一拉门,唐棠就扑在了贾铭世的怀里,眼睛就cháo起来。

贾铭世说:“你又要哭了,不敢哭的。”

妇人说:“我好想你,总盼不到三天时间!”两人搂抱了狂吻,妇人的手就到了贾铭世的腿下去。

二人极快地将衣服脱了,贾铭世说:“你没穿rǔ罩也没穿裤头?”

妇人说:“这叫你抓紧时间嘛!”

贾铭世就一下子把妇人按在皮椅上,掀起双腿,便在下边亲吻起来了……

二人重新到厅室,说了一会话,柳怡就回来了,去忙着剁馅儿包饺子。

唐棠看了表,就说:“哎呀,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还要给周平做饭的,他工作太累,总是说在单位吃不好!”说着真的要去。

贾铭世说:“真要走,我也不留你了。你不是要看书吗,你忘了拿书了。”就和妇人到书房去,柳怡在厨房想,别拿走了她正在看的一本书,就放下剁馅儿的刀过来看,却见书房的门半掩了,门帘吊着,那帘下是相对的两对脚,高跟鞋的一对竟踩在平底鞋面上,忙踅身又走回厨房。后听得唐宛儿说:“柳怡,我走了。”看着唐宛儿出去走了,也未相送。

贾铭世送唐棠回来,就来厨房帮着扫择下的菜叶儿,问柳怡肉是什么价儿的。柳怡不答,只拿了刀咚咚咚地剁肉馅。

贾铭世说句:“你小心剁了手。”猜她知道了什么,心想她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声张的,便未计较,一时觉得身子累,回卧室去睡了。

柳怡剁好了馅儿,心想自己对主人有心,主人曾对自己说了那么多亲热的活,心却在唐棠身上,便觉得丧气。但又一想,主人能与唐棠好,也就能与自己好的,便也觉得是不是自己把自己看得重了,想得太多了,拒绝过他,才使唐棠那女人先抢了一步?倒只把气出在唐棠一边,心下骂道:“不要脸的,干了好事还记得给周平做饭?”等过来要对贾铭世说什么,却见贾铭世去睡了。

一个星期过后,贾铭世的腿伤便好了。走到zhèng fǔ大楼外面,无意间看见有辆小车是楚县牌照。再一细看,见是张平霖的车。心想张平霖原先来市里办事都会找他的,这回怎么不见他找呢?他猜想这张平霖同方昱海搭上线之后,可能就直接找方昱海同向副市长联系了。便想这张平霖也有些过河拆桥的味道了。他想了想,就回到门卫,查了下,果然是张平霖来了。

他径直上楼去了接待室。心想你不找我,我偏要找你。一敲门,张平霖问声哪一位,就开了门。

“啊呀呀,是贾处长!请进请进。”张平霖忙双手迎了过来,拉着贾铭世往里面请。

贾铭世说:“我刚从zhèng fǔ院子过来,在外面看见你的座车,想必一定是你来了。知道父母官来了,不来看看,不行啊!前段时候腿摔伤了,休养了大半个月。”

张平霖说:“是我失礼啊!我一来就找你,找不到。原来你去休养了。”

贾铭世疑心张平霖讲的是推托话,说不定他根本就没有找过他。张平霖很是客气,倒茶递烟忙个不停。贾铭世喝着茶,笑容可掬,含蓄地说:“张县长,向市长对你印象很深哩,多次问起我。”他没有明说向市长对他印象怎么样,也不说向市长问了他些什么。其实向市长什么也没问。

张平霖忙说:“还靠你老弟在向市长面前多说话呀!”他说着身子就朝贾铭世靠了靠,两人显得亲近多了。

张平霖也老练,并不问向市长对他的印象到底怎么样。

第十九章 市长家的保姆

贾铭世问:“这回张县长来是办什么大事?”

张平霖说:“还是水电站的事。托你帮忙,市里这边是差不多了,还得赶到běi jīng去,要争取进明年国家计划笼子。”

贾铭世叹道:“唉,现在跑个项目,不容易啊!什么时候动身去běi jīng?”

张平霖说:“打算明天走,中午的飞机。”

两人感叹会儿,张平霖说:“你今天就是不来,我也要想办法找到你的。还有事要你帮忙哩。”

贾铭世问:“什么事?只要做得到的,你的事,不就是我自己的事?”

张平霖说:“是这样的,县里给向市长家和柳秘书长家各请了一个保姆,两位领导出差了,一两天回不来。我这里又不能在等,明天一定要赶到běi jīng,我想到时候这两位领导回来了,还请你带着县办的小熊一起去送一下保姆。”

贾铭世见只是帮这个忙,马上爽快地答应了。这时张平霖的秘书小唐敲门进来了,见了贾铭世,恭敬地握手问好。又说两位领导说话,我就不打搅了。张平霖交代说:“你去叫小熊,让他带向市长家和柳秘书长家的家庭服务员来,见见贾处长。”

一会儿,小唐就带着他们来了。小熊像是见了老熟人似的握着贾铭世的手,叫贾处长好,以后请多关照。两位姑娘年纪不大,都很水灵,显得有些害羞。

张平霖交代完两位姑娘要听贾处长的话,又对小熊说,要他随时同贾处长联系。

贾铭世看了看手表,对小熊说了声我们随时联系,就起身要走。张平霖对小唐说:“你去叫司机,送一送贾处长。”

不一会儿,小唐同司机小李就来了,贾铭世就同张平霖握手,张平霖就说,对不起,我不送了,等会儿还有人来。

次rì下午,贾铭世打了方昱海手机,知道向副市长回来了。他便把张平霖托的事大意说了。方昱海说这会儿正忙,是不是等会儿再联系?贾铭世说他干脆过来一下。

贾铭世就去自已的顶头上司张涛熙房间,说:“我过zhèng fǔ去一下,方昱海打电话来,说向副市长有什么事找我。”

听说向副市长找,张涛熙重视起来,说:“好好,你去吧。你叫小陈送送你吧。”小陈是处里的司机。

贾铭世就叫了小陈,开车回zhèng fǔ大院。到了办公楼,贾铭世让小陈在车里等着。

小陈是个只认一把手的人,让他在车里等,神sè就有些不快。

贾铭世只当没看见。在上楼的时候碰上行政处处长陈伟新。贾铭世问,陈处长这么忽忙这是要去那办大事?

陈伟新一身酒气,估计刚从酒桌上下来,面sè成了酱sè。他握了一下贾铭世的手说,我能有什么大事?大事都叫你做了。我这事说不是大事也算是大事。mao主席说过嘛,吃饭是第一件大事。

贾铭世就说,你莫太谦虚了。

陈伟新笑笑,便正经说,běi jīng来了客人,招呼他们。

两人握了一下手,就说你忙你忙,准备再见。

贾铭世说了你忙,又说了声请你多关照。

陈伟新才要走,又停下来摇摇手,说你贾处长还用得着我关照。

贾铭世就说,我说正经的,你只当开玩笑。这厅里的楚县老乡就我们俩,我不要你关照要谁关照?

陈伟新这才认真起来,轻声道,这个当然,相互关照。

两人神秘的递了个眼sè,这才分手了。

贾铭世上二楼去找方昱海。一进门,方昱海就朝他笑着点点头,又用嘴巴努一下里面。

贾铭世会意,知道向副市长就在里面,就笑着轻手轻脚走过来了。

方昱海示意朱怀镜坐下,再轻声说道:“这事张平霖和我联系过,我请示了向市长,向市长同意了。他家原来那个保姆正好生病了,向市长就让她回去了。

贾铭世就为张平霖买个人情,说:“张县长本想等到向市长回来的,但上běi jīng的事也紧急,就托了我。”

方昱海说:“那就你晚上下班后等等我,我俩一起去一下向市长家里。”

贾铭世求之不得,却不想表现得没见世面,就说:“好吧。你等我半上小时行吗?我今晚还得加班。”

方昱海说:“行行。唉,你也是太忙了。”

贾铭世笑笑,说:“吃这口饭,没办法呀。”

事情说好了,贾铭世拿眼睛睨一下里面,就起身告辞。方昱海点头会意。向市长在里屋办公,两人不便多说什么。

方昱海起身送贾铭世到门口,忽然说起孟轲:“铭世,我同向市长说了老孟的奇事。市长很有兴趣,想安排个时间见见他。”

贾铭世说:“你安排好了,通知我,我马上带他来。”

方昱海摆手笑笑,说:“哪里哪里,我怎么可以安排领导?”

两人这就握手而别。

回到办公室。贾铭世给楚县驻牡丹办的小熊挂了电话,要他晚上六点以前赶到zhèng fǔ等候。

小熊说那两位姑娘还住在招待所,他到时候带他俩去贾处长办公室。

贾铭世觉得不妥,就说了同两位姑娘见面的地点。

刚挂完电话,张涛熙来了,随便问道:“向市长有什么事找你?”

贾铭世只好含糊道:“是向市长私人一个事。”

张涛熙也就不好再问了,口上哦哦了两声。他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就同贾铭世一同出来,并肩下楼。贾铭世想自己刚才无意间敷衍张涛熙,倒是恰到好处。他说是向市长的私事,既免除了支支吾吾的尴尬,又显得他同向市长关系很近。

二人边走边闲扯。说的些话当然都是无关紧要的,但贾铭世感觉到的内容却很丰富,也耐人寻味。

自从他调到综合处后,张涛熙很少同他闲扯,一般都是贾铭世有事没事去他那里闲坐一会儿。可今天他却同他说了那么多的话。

贾铭世猜想,肯定是他说给向市长办私事,让张涛熙对他刮目相看了。谁都清楚,领导能把他的私事交给你办,说明你在领导心目中的位置也就差不多了。

还没出大门口,就碰到方昱海。张涛熙忙恭敬地起身握手。

谈了一会儿,方昱海看看手表,对贾铭世说:“怎么样?”

贾铭世说:“我们走?”

张涛熙见他两人说话神秘兮兮,像是黑话,就只好莫名其妙的笑。

方昱海就说:“向老板有个事情,要我们去一下。”

张涛熙听了,不由自主地望了贾铭世一眼,笑着说:“好好,你们去吧。”

三人握别。张涛熙关切道:“要车吗?”

方昱海说:“有车有车。谢谢谢谢!”

张涛熙就自嘲道:“我自作多情啊,方首长哪里会没有车?”

三个人在zhèng fǔ门口一齐笑了,挥手而别。

贾方二人去了招待所的房间,小熊和张县长的司机已经等在那里了。贾铭世朝司机笑笑,司机就十分感激的样子,说:“张县长让我专门留下来为两位领导服务啊。”

小熊忙招呼贾方二位先坐一下。两位姑娘忙倒了茶。方昱海示意把茶放在茶几上,就眼睁睁望着两位姑娘。姑娘们不好意思,手脚不自然了。

小熊见两位姑娘很窘,就介绍说:“这位是贾处长,你们见过的;这位是方处长,向市长的秘书。”说罢又指着两位姑娘,说:“这位是小马,我们安排她为向副市长家服务。这位是小伍,我们安排她为柳秘书长家服务。”

方昱海再仔细一看,说:“好好,不错不错。”

这两位姑娘给贾铭世的印象都不错,人很标致。今天再一审视,就见小马比小伍更俏一些,小伍的腰身略显粗了点。心想张县长办事真有意思,给领导物sè家庭服务员也来个三等九级。

贾方二位总是望着两位姑娘,惹得小熊和司机也来打量她们了。一时竟没有人说话了。两位姑娘把头埋得更低了。

方昱海见状,就说:“你们去了就放心大胆工作吧。向市长和柳秘书长都很随和的。有什么不懂的,问问领导或是他们家里的人,都可以的。要是有什么不习惯,不适应的,或是有什么想法,可以同贾处长讲,也可以同我讲。只是不要同别人多讲,这个道理我想你们是知道的。”

两位姑娘应道:“我们知道,谢谢方处长指点。”

贾铭世听两位姑娘答话的样子有些生硬,就像不太熟练的演员在背台词。心想她们在县里一定接受过礼仪训练,只是还不太自如。

方昱海说那我们就走?两位姑娘就收拾行李。小马拿了件衣往卫生间去,贾铭世觉得站在这里不便,就说:“你们快点下来吧,我和方处长在下面等。”

到了向市长家门前,贾方二人下了车。小熊和两位姑娘也下了车。贾铭世过去把小熊拉到一边,说:“小熊,你今天就不进去了算了,人去多了不太好。以后你有事找向市长,就先同我联系吧。”

小熊点点头,表示感谢,又过去同方昱海握握手,打个招呼说:“方处长,对不起,我就不进去了。”

贾方二位就领着小马去了。一敲门,门就开了。开门的是位小伙子,叫道方处长好。方明远一边进屋,一边介绍说这是贾处长,这是向市长二公子,向平。

向平就同贾铭世握手道好。

第二十章 取之于民,用之……

向平招呼几位在客厅坐下,倒好了茶,向副市长穿着睡衣出来,同大家一一握手。

坐下之后,向副市长看了眼小马,说:“小姑娘蛮jīng神嘛!贵姓?”

“免贵姓马。请向市长多批评。”小马红着脸说。

向副市长长哈哈一笑,说:“这要不得,小马你这么客气,要不得。今后我们天天在一起生活,就是一家人了,这么客客气气怎么行?我们不会把你当客,你也不要把自己当客啊!”

小马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低着头儿捏衣角。贾铭世就解围说:“小马你就像在家里一样。刚才方处长同你说过的,向市长最平易近人了。”

说着话,向副市长的夫人出来了,头上还包着浴巾,二人欠了欠身。

客套完了,向夫人才打量起小马来,问小马多大了,读过多少书,家里都有哪些人,现在县里的经济条件还好吗,刚来牡丹生活习惯吗。

小马一一答了。向夫人点点头,说:“蛮好。小马你就随便吧。”同贾、方二位说了几句话,就说带小马去看看房间,收拾一下。

这时电话响了,向副市长接了,喂了一声,再说:“哦哦,好好,我在家。”

贾铭世知道有人要来了,就望望方昱海。方昱海会意,转脸对向副市长说:“向市长,我们就告辞了,打搅您了。贾处长今晚还要加班,是我拉他来的。”

向副市长起身,握着贾铭世的手,说:“这一段时间辛苦你们了。以后有空就来玩吧。小方,你要带小贾来啊。”

二人就点着头,口上连连说好。快到门口了,向副市长说:“小贾,听说你有位朋友很有功夫,是个奇人?”

贾铭世忙说:“有这么位朋友,但奇不奇,要您见过了才算数。哪天您有空我带他来见见您?”

向副市长点点头,说:“好吧。”

司机听得这边响动,也就出来了。三人一出门,就见上门的客人已到门口了。来的是两个男人,手里提着个大包。

一路上,贾铭世问:“向市长有几个小孩?”

方昱海说:“两个,都是儿子。老大向杰,自己开着公司。这是老二,倒是很爱读书的,马上要去美国留学去了。”

听方昱海这口气,老大向杰真的是个公子哥儿。贾铭世早听说过,向杰有些霸道,常弄出些让他老子脸上不好过的事情来。

贾铭世不再多问,只是“哦!”了声。

方昱海到了小车边,站住了,说:“铭世,柳秘书长那里我就不去算了。”

“好吧,你请回吧。我也送去就回,还要加班。”贾铭世便伸手同方明远握了握。

上车后贾铭世看看手表,才八点多一点,不算太晚。柳秘书长也住在院子里,贾铭世知道他的房子,却从未去过。又怕万一走错了门,弄得尴尬,就说要先打个电话。

电话一打过去,正好柳秘书长接了,客气道:“欢迎欢迎。”

贾铭世问:“柳秘书长您是住三楼吧?”

“对对,三楼。你来过吗?”柳秘书长说。

贾铭世知道去他家的人很多,到底谁去过谁没去过,他不一定记得清,就说他去过的,但他有个坏毛病,不太记地方。

贾铭世心里清楚,领导平时也许并不在意你去没去过他家里,但一时想起你连他家的门槛都没踏过,只怕心里对你就有折扣了。

送完小伍,贾铭世回到家中,在楼下碰到张涛熙,二人一起上了电梯。张涛熙同贾铭世开玩笑,说:“铭世,你很懂得官场三味,注定是当大领导的料子。”

贾铭世不知张涛熙今天怎么突然说起这种话来,就忙摆手,说:“张处长,你这么说,我就钻地无缝了。我不知你这是表扬我呢,还是批评我。”

张涛熙哈哈一笑,说:“怎么是批评呢?我说的是真话啊!”

贾铭世也就只好玩笑道:“你这话我真的理解不透。越是领导的话,越是思想含量大,三言两语,往往抵过一本书。我说个笑话,我们县里原来有个南下干部,说话开口就是***。刚解放那会儿,南下干部的威信很高,不论说句什么话,下面的人都觉得他说得很有水平。有次这位领导作报告,往台上一坐,开腔就是京腔京韵的一句***。台下听报告的马上就相互交流体会了,说这句***骂得很有水平,骂得很及时,骂得很正确!”

张涛熙听了笑得摇头晃脑,笑了半天才说:“铭世真有你的,你这才是骂了人还叫人半天摸不着门。”

很快就到了。先到朱怀镜楼下,张涛熙玩笑道:“你要注意资源的可持续利用,不要掠夺xìng开发啊。”

贾铭世回敬说:“你要细水长流才是,不然资源要枯竭的。”

床事后,贾铭世对夫人说:“我想同你商量一件事。”

贾铭世说到这里,却不马上说是什么事,只望着刘羽倩。夫人圆着眼睛望了他,问:“什么大事?这么郑重其事?”

“当然是大事,非得你同意不可。”贾铭世仍不说是什么事。

“你说呀!我平时什么事不是依你的?你是一家之主啊。”刘羽倩说。

贾铭世起身倒了杯茶,慢慢地喝了好半天,才说:“向市长的二儿子向平,马上要去美国留学,我想送个礼给他。”

刘羽倩说:“要送送就是,你说送什么呀?”

贾铭世叹了声,说:“照说,像这个层次的人物,送礼我们是送不起的。但我想我们必须花血本,送就送他个印象深刻,不然,钱就等于丢在水里了。”

刘羽倩眼睁睁望着他,说:“我们只有这么厚的底子,你说这礼要重到什么样子?”

贾铭世低下头,躲过刘羽倩的目光,说:“我想过了,什么礼物都不合适,就送八万块钱算了。”

刘羽倩嘴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只知摇头。

贾铭世站了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走着。他走了一会儿,站在客厅中间,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像是发表演说:“不管你同意不同意,你先听我说说。我的为人,你是知道的。这么多年,我一直是靠自己的本事吃饭,从不曾在谁面前低三下四过,从没有去拍过谁的马屁。我刚三十岁就当上副县长,一是运气,二是自己的能耐。如今世风变化太快,你在官场上就不能再是全靠本事吃饭了。我来牡丹市十年多了,我忍耐了十年,等待了十年,也痛苦和矛盾了十年。十年啊,人生中能有几个十年?

这十年中我越看越清楚,再也不能抱着自己过去认定的那一套处世方法了,那样只能毁掉自己的一生。我也想过,不是自己没本事,而是没人在乎你的本事。这十年中,我时时感到不平甚至愤慨的,就是认为长官无目,总幻想哪位有眼光的领导有一天慧眼识才,赏识我重用我。我越是这样想,就越不愿主动同领导接近,心里带着一股气,这已近乎一种病态心理了。我可以告诉你,这十年中你别看我成天笑呵呵的,我是有苦放在心里啊。越是在热闹的地方,我越是感到寂寞难耐;睡着了,在梦境里似乎还清醒些,一醒来就浑浑噩噩懵懵懂懂了。”

刘羽倩本是很认真听他说话的,这会儿却扑哧一笑,说:“我觉得你快成哲学家了。”

贾铭世苦脸一笑,说:“我没有心思同你开玩笑,我是认真同你探讨这个问题。”

听这么一说,刘羽倩也认真起来,说:“你不是说向市长开始看重你了吗?这就行了嘛!”

贾铭世说:“你不在官场,没法了解官场的微妙之处啊!这最多只能说明他们开始注意你了,这远远不够啊!说白了,你还得有投资。”

刘羽倩听了反倒害怕起来,说:“你说得这么惊险,我越加不敢让你去送了。你这么做,我宁可不让你当官。胆子太大了,总有一天会出事的。你莫怪我说晦气的话,你要是这么当了官,又是这么个心态去处事,万一翻了船,就倒霉了。”

贾铭世忙说:“我今天是敞开了同你说这事,但你别把我看得太坏了。我就是当了个什么官,也不会像现在有些人那么忘乎所以,大捞一气的。我这人不管怎么样,做人还会把握一条底线的。不过你说到有些人捞得太多了,被抓了,就倒了霉。你这说法犯了个逻辑错误。他们不是被抓了就倒霉了,而是倒霉了才被抓了。人不倒霉,再怎么着,都平安无事。可是人一倒霉,你再怎么谨小慎微,都会出事。这就是俗话说的,人不行时盐生蛆。”

两人就这么争论了好久,也没有个结果。

最后刘羽倩无可奈何叹道:“好吧。我知道你的个xìng,不答应你是过不了关的。反正这钱也是取之于民,那就用之于官吧。”

贾铭世吃过早饭,出门赶到zhèng fǔ上班。远远地就见大门口聚着许多人。他猜一定又是上访的群众了。走近一看,又见武jǐng同一名中年男子在厮扭,抢着那人的照相机。

贾铭世一来见多了这种场面,再说他也不便围观,望了一眼就转身往外走。可他刚一转身,觉得这人好面熟。再回头一望,发现那位被武jǐng扭住的人竟是自己的大学同学郑炽。他傻眼了,却束手无策。这些武jǐng不认识他,他无法上前帮郑炽解危。他心里急得不行,但他真的想不出办法,就想趁郑炽没有看见他赶快走了算了。

这时,他看见了保卫处的魏处长正在那里说服群众,忙上前去把魏处长拉到一边说:“那个人是我的同学,《牡丹民声报》的记者。请你帮个忙,把他交给我吧。”

第二十一章 八万元的西服

郑炽是贾铭世小学到高中的同学,两人玩得最铁。那时郑炽xìng子很好,事事听贾铭世的。直到上大学两人才分手,郑炽上的是北大中文系,贾铭世上的是牡丹财经学院。

从第一个寒假开始,贾铭世就发现郑炽像变了一个人,总是慷慨激昂,指点江山的样子。楚县的冬天很冷,郑炽同他在呼呼寒风里低头散步。贾铭世见郑炽这么深沉而激愤,笑他倒真像五四时代的青年。郑炽却正经说,五四运动的使命并没有完结。贾铭世就认真看了看郑炽的表情,不见一丝做戏的成分。当时社会上早已不再流行严肃的话题,但那天贾铭世却真的感到自己在郑炽面前显得很平庸。

郑炽毕业后,先是分在běi jīng一家报社,后来就常换地方。他不知去过多少家报社和杂志社,但每到一家都干不了多久,就待不下去了。他不太与同学联系,只像个流浪汉,在各个城市之间孤独地游荡。而关于他的传闻却是同学们最感兴趣的话题。同学们只要聚到一起,自然就会说起郑炽。一会儿说他的文章得罪了什么恶势力,叫人雇杀手谋杀了;一会儿又说他不听领导打招呼,文章捅出了什么娄子,被开除了;一会儿又有更离奇的说法,讲他因叛国罪被判了无期徒刑,正在监狱服刑。

可就在大伙儿弄不清他到底怎么了的时候,他突然给你打了个电话来,告诉你他现在在哪里做事,给你留下电话号码。下次你想起他了,按这号码挂了电话去,要么是空号,要么接电话的人会很不客气地说早没这个人了。其实贾铭世并不很清楚郑炽这些年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内心却越来越敬重这位老同学。他也多年没见到郑炽了,可他想象中的郑炽似乎总是落魄不堪的样子。

魏处长让这事弄得焦头烂额,脸sè自然不太好,对贾铭世说:“你这同学也真是的,拍什么照?好吧,你的同学,就不为难他了,你带他走吧。但他得把胶卷留下。”他过去一说,那位武jǐng就放了郑炽,还了他的相机。

贾铭世忙上前拍了他的肩膀。郑炽一回头,有些吃惊。贾铭世拉着他进了大院。魏处长过来,拿过郑炽的相机,取下胶卷,一言不发地走了。郑炽就又睁圆了眼睛,想嚷的样子。贾铭世就拉拉他,说:“算了算了,去我办公室消消气吧。”

两人进了办公室,相对着坐下来。贾铭世这才注意打量一下这位老同学。郑炽穿的是件不太得体的西装,没系领带,面sè有些发黑,显得憔悴。他朝贾铭世苦苦一笑,说:“唉,没想到我俩这么多年没见面,今天竟然这么见面了。真好像演戏啊。”

贾铭世说:“你呀,还是老脾气。今天这样的事,你凑什么热闹?你就是拍了照,国内哪家报刊敢发这样的新闻?”

郑炽神sè凝重起来,说:“发表什么新闻?谁还有这种发表yù?发个豆腐块新闻,不就一二十块钱的稿费吗?我可怜的是这些上访的群众,只是想拍下来,没想过要拿这照片怎么样。真是荒唐,哪本王法上规定不准拍这种照片?”

贾铭世指着郑炽摇摇头,说:“你呀!就是这样,什么法不法?你的毛病就是不切实际。现实就是现实,你早该明白这一点了呀!”

郑炽望着贾铭世奇怪地笑着,说:“你们啊,就知道讲现实。让我生气的也就是这种现实。”

听郑炽说“你们”,贾铭世感觉很不是味道,似乎两人中间隔着什么。毕竟又是同学,不必计较。他想说些轻松的话,让郑炽不再愤然,便以叙旧的口气说道:“老同学好长时间没来牡丹了吧?有什么感觉?”

“感觉很糟。”郑炽冷冷地说。

贾铭世说:“你指的是什么感觉?我倒觉得,最近十多年,牡丹变化很大,越来越像座有品位的现代城市了。”

郑炽说:“没错,高楼大厦多了,现代气息浓了。物质的进步我不否认,但我却感觉这座城市的jīng神在萎缩。城市的每个角落都充斥着**、虚荣、丑恶。”

贾铭世笑道:“郑炽,你太偏激了。”

郑炽说:“说个例子。我记得我二十岁那年第一次来牡丹,在几条旅游线路的公共汽车上,还可以听到乘务员用外语报站名,我们走到哪里都不敢随地吐痰。现在呢?在公共汽车上只能听到鸟语一样的牡丹话,你在大街上小便只怕都没人管你。”

贾铭世说:“郑炽你不觉得你在偷换概念吗?”

郑炽回答:“不,我没有偷换概念。一个城市的文明程度,是它内在jīng神的反映。一个充满不良jīng神的城市,你不能指望那里的人们循规蹈矩。”

贾铭世想郑炽也许是刚才受了刺激才如此偏激吧,他还得急着赶去参加一个会议,只好同郑炽分别,说下次约在一起好好叙叙。他见郑炽好像不想走大门,就同他从侧门出去。贾铭世问他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在这里了。郑炽说他从外面采访回来,刚下火车,正好路过。

两人在外面分手时,说好过几天再聚一下。来了一辆的士,贾铭世硬要让郑炽先走。郑炽也不客气,扬扬手上车走了。

会议的主题是讨论zhèng fǔ工作报告,听着干巴巴的文字,贾铭世觉得很没有意思。他心里不太平静,脑海里总是郑炽那张脸,真诚而固执,沧桑而落魄。

晚上,贾铭世从银行取出那八万,选了个向市长不在家的时间来到市长家。市长夫人很客气,忙叫小马倒茶。小马也不似刚来时那么拘束了,为他倒了茶,还坐下来同他说话。

三个人坐了一会儿,贾铭世对小马说:“小马请你进去一下行吗?我同王总有个话要说。”市长夫人曾当过一家公司总经理,现在虽然下来了,但人们都习惯这样称呼她。

市长夫人也说:“小马你去吧,你去看看衣服洗得怎么样了。”

小马一走,市长夫人便微笑着,很关切地问道:“小贾有什么大事?老向不在家,你有事同我讲一样的。”

贾铭世难免有些紧张,便镇定着笑笑,喝了口茶,说:“向市长对我一向很关心,我非常感谢。小平要去美国留学,这是大好事,值得庆贺啊!我想表示一下祝贺的意思,王总你就千万别客气。”说着就将身后的包推到市长夫人面前。

市长夫人忙摆手,不肯接,只说:“小贾你这么客气就不好了。”

贾铭世就说:“王总,我只是想表示一下祝贺,你讲客气,我就不好出门!”

市长夫人这才接了,说:“小贾,你硬是这么蛮,我暂时收了。老向回来要是骂人,就不怪我啦。”

贾铭世就笑道:“王总,向市长面前就请你多说几句话,他对我们要求很严的。”

市长夫人说声小贾先坐坐,就拿着钱进去了。一会儿再出来,提着个大塑料袋出来了,说:“小贾,你这么客气,我很不好意思。这是一套新西装,也不怎么高档,金利来的,你莫嫌弃,拿去穿吧。”

贾铭世忙双手往外推,说:“不行,不行,我受不了这么重的礼啊!”

市长夫人就佯装生气,板起脸说:“你这孩子,讲什么客气?拿着吧。”

听市长夫人说道你这孩子,贾铭世心头怦然一动,觉得特别温暖。他不好再说什么,就千恩万谢地接了西装。

市长夫人就高兴起来,说:“你就在这里试,看是不是合身,不合身的话,我明天叫人去换换。”

贾铭世就脱下皮夹克,市长夫人替他取出西装。这是一套铁灰sè西装,贾铭世穿上正好不肥不瘦。市长夫人围着他扯扯衣角,提提领子,就像他自己的母亲。

“很好,很好,很标致嘛!”市长夫人很是满意。

回到家中,刘羽倩见他穿着新衣,问:“哪来的?”

贾铭世笑道:“向市长送的。”

刘羽倩就问:“你今天去了他家?”

“去了。”贾铭世说。

刘羽倩却重重叹了一声,说:“八万块钱,换了这么套西装,你还这么兴高采烈。”

贾铭世有些扫兴,说:“你别老记着那八万块钱好不好?道理我都同你说了。再说人家向市长夫妇还算讲礼的,知道礼尚往来。按说,他们这个层次的领导,谁同你礼尚往来?”

见他有些生气了,刘羽倩就不说这事了。两人聊了些别的,就睡了。

第二天,贾铭世穿着这套新西装去上班,同事们见了,围着他看热闹,都说这西装不错。贾铭世只是谦虚,哪里哪里,一般水平。

张涛熙过后去他房间商量事情,又说起他的西装。贾铭世就轻声道:“是向市长送的,我哪舍得买这么贵的衣服?半年的工资,还要不吃不喝,才够买这套衣服啊!”

张涛熙就不太自然地笑了起来,说不出什么,口上只哦哦着。

贾铭世又低声玩笑道:“这也肯定是人家孝敬他老人家的。他送给我,可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啊!”

张涛熙也就笑笑,又哦了几声,突然感到便急,捂着肚子说想上厕所了。贾铭世心里就暗自发笑。心想这张涛熙一定是见向市长这么赏识他,便妒火攻心,分泌失调了。

第二十二章 狗吃牛屎,只图多

张涛熙刚走,行政处处长陈伟新就来了。

两人客气一会儿,就说起了老乡间的体己话。陈伟兴说:“向市长很看得起你,你常在他身前左右,可要为兄弟多说说话呀!”

贾铭世把身子往陈伟兴这边一靠,轻声说:“相互关照吧。这里楚县老乡,就我们俩,我们不相互关照行吗?”

陈伟兴叹了声气,很是无奈的样子,说:“明眼人心里都清楚,现在都是老乡帮老乡,同学帮同学,战友帮战友。各个单位,各个层次,都有不同的圈子。你进入不了人家的圈子,你就是有登天的本事也枉然了。不是我充资格老,我来办公厅的时间比你长,看得太多了。你有意见也好,有看法也好,都不可能让现实改变。有看法你还不能提,只能装傻子,装哑子。没有人同你摊在桌面上来讲道理。眼看着许多无德无能的人上去了,你还只能说领导慧眼识才。”

贾铭世不想把这话题说得太深入了,就说:“这个我俩心知肚明就行了。正像你说的,不要多说。我相信你我都不是等闲之辈,要紧的是沉住气,伺机而动。”

陈伟兴敬佩道:“贾处长高见。你到底是在下面当过领导的,这方面比我会处理些。”

两人说了一会儿,贾铭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说:“陈处长,我还有个事情要请你帮忙哩。”

陈伟兴豪爽道:“什么帮忙不帮忙的?只要做得到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贾铭世说:“这事在你也不是个大事,在我就没有一点办法了。我有个表弟,是个泥工,手艺不错。他想到牡丹来找个事做。我同这方面没联系,哪里去给他找事做?我想机关常年都有人搞维修,可不可以安排一下?”

陈伟兴略加沉吟,道:“这个好办。不过跟你说实话,我这里临时工太多了,又都是关系户,只有进的,没有裁的。多也不多你表弟一个人,叫他来吧。”

贾铭世就说:“那就谢谢你了。我们改天再深聊吧。向市长交代个事情,我得马上出去一下。时间也不早了。”

陈伟兴不便问是什么大事,只拉着他的手,意味深长地紧紧握了一下,笑容也别有文章。

下午赵小伟将送给方昱海的画送到,方昱海将画打开一看,连连叫好。他一说好,在场的同事也都说好画好画,只问是谁画的。贾铭世就笑而不答。方昱海也故作神秘,只说可谓珍品。同事们便争看落款,不知是谁,又不好显得无知,只好说大家手笔。

几天以后,方昱海将贾铭世叫到一边,说:“昨天晚上我回去,在家门口碰上向市长,就请他进屋坐坐。向市长进屋一眼就见了那幅画,赞口不绝,只问是谁的手笔。我说是你一位画家朋友的。他在我家坐了几分钟,一直在赞那幅画。”

贾铭世就知道方昱海的意思了。向市长平rì喜欢写几笔字,爱收藏些字画古玩,也算得上领导干部中的风雅之士了。贾铭世看得出方昱海不好明说,他便主动说:“我明天请示一下向市长,问问他是不是也有兴趣要一幅。”方昱海觉得自己给贾铭世添了麻烦,就笑了笑。

贾铭世说的是明天,可当天下午就回办公室去了向市长那里。向市长果然很欣赏那画,就问了这人是谁。贾铭世不敢像在方昱海面前一样吹牛,说:“赵小伟是墙内开花墙外香。他在本市不怎么有名,但在外面还是有点名气的。”

向市长显得很内行的样子,说:“这种情况在艺术界不奇怪哩。莫说墙内开花墙外香,还有不少艺术家是人亡而业显哩。凡?高不是死后多年才让人认识到他的价值?”

贾铭世便说:“向市长这么看重,我替我那位朋友感谢你了。向市长不嫌弃的话,我要他给你献上一幅?”

向市长却客气道:“那是人家的劳动,怎么说献?他愿意的话,我买一幅吧。”

贾铭世说:“向市长不用讲客气,是我的朋友,不是别人。”

向市长又说:“我们对他们重视不够啊。我们市里能多出一些这样的艺术家,也是市里的光荣啊。要加强扶植才是。”

贾铭世就说:“有向市长的扶植就行了。”

从市长办公室出来,贾铭世就直奔赵小伟家里,要看主人收集的古玩。

赵小伟就关了门,开始打开一个木箱,取出他收集到的古玩给贾铭世看,无非是些古书画、陶瓷、青铜器,钱币、碑帖拓片、雕刻件,贾铭世倒喜欢起那十一方砚台了。赵小伟最得意的也正是这些砚台,它不仅是端砚,兆砚、徽砚、泥砚,且所产年代古久,每一砚上都刻有使砚人的名姓。他一方方拿起来让贾铭世辨石sè,观活眼,用手抚摩来感觉了,又敲了声在耳边听。然后讲此砚初主为谁,二主为谁,历史上任过几品官衔,所传世的书画又如何有名,热羡得贾铭世连声惊道:“你这都是怎么收集的?”

赵小伟说:“那几方是收集得早了,有些是和人交换的,这一方花了一万元买的。”

贾铭世说:“一万元,不便宜哟!”

赵小伟说:“还不便宜?现在把这方拿出去卖,十万元我还不让的。月前去区博物馆,因市上建了大博物馆,各区的文物都要上交,区博物馆就把所收藏的一些小件东西未入注册登记,想处理了为职工搞福利。我去见了这砚,爱得不行,要买,他们说五万元,还了半天价,毕竟熟人好办事,一万元就拿走了。”

贾铭世半信半疑,又拿过砚来细细察看,果然分量比一般砚重了几倍,用牙咬了咬,放在耳边有金属的细音,而砚的背面一行小字,分明写着“文征明玩赏。”

贾铭世骂道:“小伟,你懂这行,再有这等好事,要忘了我可不行,你的什么事我也不管了!”

赵小伟说:“你不急嘛!你知道吗,牡丹城里现在有个大作品没露世哩!”

贾铭世问:“什么大作品?”

赵小伟说:“城东黑老大手里有一幅齐百石晚年疯后的作品,他是吸大烟的,不懂这些,等我看了,如果是真货,弄了来我一定先满足你。我说过要送你东西的,这两件怎么用?”

贾铭世看时,是两枚古币,又翻来覆去了半rì,嘿嘿笑道:“小伟,你个鬼头,骗别人倒好,竟来唬我,这孝建四铢珍贵是珍贵,却是汉五铢钱脱胎换形来的,这枚‘靖康元宝’也是普通宋币制的!”

赵小伟尴尬他说声:“我是试你的眼力的,还真是行家里手!那我送你一块真家伙,这可是稀罕物的。”便取了一个红丝绒小包,打开了,是两枚铜镜。赵小伟比较着,要拣出一枚给了贾铭世。

贾铭世认得一枚是双鹤衔绶鸳鸯铭带纹铜镜,一枚是千秋天马衔枝骛凤铭带纹铜镜,心下喜之不尽,一伸手全拿了过来,说:“这活该是一对儿,要送就送个双数。你收集的砚台多,赶明儿我也送你一块,你凑你的百砚好了!”心下自喜。

赵小伟却一时为难了,说:“我送了你,但你得答应将柳怡许配给我。”

贾铭世说:“那还不容易吗?改rì我问问她,只要她同意,谁敢说一个不字!”当下拿了镜到窗前观看,接着说要送给向副市长画。

赵小伟选了半天,取了来。展开一看,是幅山水,贾铭世先不看画怎么样,只隐约觉得这幅画比送方昱海的画幅要小些,就问了赵小伟。赵小伟想了想,说:“送方昱海那幅好像大些。”

贾铭世就说:“你送方昱海的画比送向市长的画还大一些,这就不行。”

赵小伟听了这话,立即瞪圆了眼睛,那样子不知是生气还是吃惊,说:“我说你是外行你就是不承认!欣赏画连个高下都不知分,只看画幅大小。”

贾铭世笑道:“你说得太对了。欣赏画我是外行,但应付官场你是外行。一般的人哪知你画作水平的高低?只看画幅大小。向市长明明见过了你送方昱海的画,却见你送他的画还小些,肯定就不舒服。”

赵小伟哭笑不得,说:“官越大送的画就要越大,这么依次上去,送到联合国秘书长,不要送十张宣纸那么大?送到玉皇大帝那里,就只好用天幕作画了。这真滑稽,我今后再也不给当官的送画了。”

贾铭世正经说:“今后就不要管了,先送好这一次再说吧。你有没有现成的,有现成的就随便挑一幅吧。”

赵小伟无可奈何的样子说:“我的老作品,都放在处面裱,已裱好一部分,我取了来。由你挑好了。”他说罢就到角落的柜子里抱了一堆来。

贾铭世也不问好歹,只拣画幅大些的抽了几幅,展开来斟酌片刻,选了一幅,也是山水。赵小伟就取笔在上面题了字:请向市长雅正云云。题罢搁笔,赵小伟笑道:“选画只认大的,你是狗吃牛屎,只图多!”

贾铭世不理他,只说:“明天晚上八点钟,你到我办公室来,我俩一道去把这画送了。”

赵小伟不想去,说:“你一个人去算了吧。”

贾铭世说:“你别这个样子啊!我这是为你办事你知不知道?我和市长说了你要办画展的事,你不去,人家说你架子大哩!”

赵小伟笑笑,很为难地答应了。

贾铭世就起身告辞。临走又想起什么,说:“原来画的那幅,也一并送他算了,反正你题了字是送他的。”

赵小伟就说:“这下那姓向的不赚了?”

贾铭世便哼哼鼻子,说:“别臭美了,你以为你的画很值钱是不是?人家赚了什么?一张脏兮兮的纸罢了。”

第二十三章 非正式谈话

第二天晚上,贾铭世在办公室等候赵小伟。不知他什么时候才能来,他就不好先同向市长联系。心想只好等赵小伟来了再说。万一向市长没有空,就下次再约。

直到八点一刻,赵小伟才来。贾铭世反复交代:“同领导握手,不用你主动伸手,得人家领导伸手你才伸手。领导一般只伸一只手,你就得身子稍微往前倾些,伸出双手,握住他的手礼貌地摇几下。嘴巴也不要死憋着不出声,你得说感谢领导关照!你别笑,我这么交代你,是为你好。”

赵小伟仍是哈哈笑了起来,说:“你以为我是幼儿园小朋友,还是以为我是傻瓜?我不习惯那一套,你教也教不会呀!”

贾铭世却认真起来,说:“那就不行!你这样子我的脸就没地方放!再说你让人家尴尬了,你的事也就黄了。”

赵小伟一脸痛苦,摇摇头说:“真不该上你的贼船!好吧,就依你吧。”

贾铭世看看手表,已是九点多钟了,这才打了向副市长的手机。向副市长说才回家,欢迎两位。

出了办公室,贾铭世倒觉得xiōng口怦怦地跳。他看看赵小伟,见这人却若无其事的样子。贾铭世深深地呼吸,平息自己的心情。

他一路同赵小伟闲聊了起来。说说话,也就放松了。等到了向副市长门口,基本上算是心平如镜了。他抬手敲了门,门马上开了。

开门的是小马,笑吟吟地叫道贾处长好。向副市长正在烫脚,不好起身,扬扬手招呼二位坐。

贾铭世见了这个场面,心里就笑自己刚才教赵小伟如何如何同向副市长握手,纯属多此一举。坐下之后,他就介绍赵小伟。向副市长靠在沙发上,双手含含糊糊打了个拱,笑道:“久仰大名!”

赵小伟笑着摇摇头,算是道了哪里哪里。贾铭世见他谦虚话都不知说一句,背膛上就开始冒汗。他瞟了赵小伟一眼,见这人仍是木人一般,就拿话岔开,问:“今天向副市长忙吧?”

向副市长苦脸一笑,说:“夫人身体不好,住院了。我下午开会开到六点过,又马上赶去医院。晚饭才吃了的。多亏了小马,不然我真不知怎么办。”

“王总哪里不好?”贾铭世关切地问。

向副市长眉头略略一皱,叹道:“老毛病了。”

贾铭世就不好说什么了,只摇头而已。

小马过来为他们倒了茶,又回屋里去了。一会儿又拿了干毛巾出来,站在一边。

向副市长望着赵小伟,笑道:“我原以为你这当画家的一定会长发披肩,胡须满面呢!”

贾铭世忙说:“算您猜对了。他一直是这个样子,今天因为要见领导,才万难跑去理了个头发。不然啊,zhèng fǔ大门他都进不了。”

向副市长手朝贾铭世点了点,说:“小贾一定是你要他理发的吧?你这就不对了。艺术家要有艺术家自己的个xìng,头发长一点有什么关系?如果没有自己的个xìng,他们就没有创造xìng,就出不了好的作品。赵先生,你说是不是?”

赵小伟也只是嘿嘿一笑。这时向副市长洗完了脚,小马为他揩干了,又躬身端走了洗脚水。

向副市长便对贾铭世笑笑,说这小马不错。说罢又叫小马,脚趾甲长了。

小马应了声,一会儿拿着指甲剪过来了。向副市长伸手接指甲剪,她却说,您躬腰太吃力了,还是我给您剪吧。向副市长笑着指指小马,又对贾铭世说,你看你看,这小马就是这么个乖孩子。

小马莞尔一笑,搬了小凳,在向副市长前面坐下,将向副市长的脚抱过来放在她腿上搭着,小心剪了起来。

一时没有人说话,向副市长抬手优雅地理着头发。贾铭世想找句话说,却想不起合适的话来,心里便很不是味道。他偏头偷偷看看赵小伟,却见他没事似的,就像他一个人坐在这里。他真是佩服他。贾铭世感觉只有自己这么尴尬,就越发尴尬。他知道向副市长是不会尴尬的。他见识过不少这样的领导,你同他单独在一起,他爱和你说话就说几句,不然他就一言不发,要么面无表情,要么似笑非笑,听凭你闷得发慌,背生虚汗。

这会儿向副市长就这么靠在沙发上,双眼微微眯起,就像风雅之士在欣赏音乐。只有剪指甲的声音咔咔的脆响。

小马剪指甲的样子看上去很专业,剪完之后又细心地打磨。好不容易等到剪完了,贾铭世叫赵小伟把画打开让向市长批评批评。

二人将两幅画一一打开。先打开的是那幅大的,向副市长仔细看了看,点头说好好!再打开那幅小的,向副市长又细细看了看,却站了起来,说:“好好!总的说来两幅都不错,但我更喜欢这一幅。”

赵小伟就得意地望望贾铭世,那意思贾铭世立即明白了,这是说他的眼力不及向副市长。

向副市长说着又凑近看看,再后退几步远观片刻,说:“不错,真的不错。特别是这一幅,构图、意境、用笔都很好。当然那幅大的也很好,挂在客厅里最好不过了。这幅小的我还舍不得挂出来哩!”

看完了画,向副市长就扯着赵小伟说话。赵小伟这下话就多一些了,但也只是一问一答,他并不主动说什么。向副市长同赵小伟说了一会儿,就交代贾铭世:“铭世,李先生画展的事,你就多cāo些心。有困难你就立即同我讲。这样的人才,我们牡丹不是多了,而是少了。一个城市,没有几个一流的艺术家,那里的文化品位就上不去……”

向副市长滔滔不绝地说着,在赵小伟听来却像是听天书,茫然不觉。他只是望着向副市长说话,笑也不笑,头也不点。贾铭世知道赵小伟听着这一套一套的官话就会晕头的,好在他那表情看上去还像在认真聆听教诲,不会让向副市长难堪。

向副市长说完了,贾铭世忙说:“向副市长的领导意识就是不一般,很有文化意识。不是我说得难听,现在的一些领导,别看他们都是读过大学的,有的还搞了张硕士文凭,可就是缺乏文化意识……”

向副市长抬手示意贾铭世慢些说,他就不说了。向副市长就接过话头,说起了贾铭世的大事:“所以我就是一贯主张要大胆起用年轻的、有开拓意识的干部。小贾啊,组织上准备给你压压担子。”

向副市长说到这里就停了片刻,也不看谁,只把头很舒服地枕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贾铭世没想到向副市长同他的谈话就这么开始了。他知道向副市长说的组织上要提拔他,而他要说的当然就不能说感谢组织信任,而要说感谢向副市长栽培。于是他便望着那双并不望着他的眼睛,十分诚恳地说道:“非常感谢向市长。我一定好好工作,绝不辜负您。”

这时向副市长才偏过头来,望了贾铭世一眼,又把目光移开了,接着说:“你干过管财贸的副县长,我相信你干得好这个财贸处长的。我这几天很忙,就不再找你谈话了。今天算是正式谈话吧。财贸处长的位置也空了很久了,你将这边的工作交一交,就马上上任吧。文件很快发下来。我同人事处说说,安排个时间,让柳秘书长带你去财贸处的同志见面吧。”

贾铭世正继续说着感谢的话,向副市长抬头看了下墙上的挂钟。贾铭世马上意识到应该走人了。但他没来得及调转话头提及告辞,向副市长打断了他的话,望着赵小伟说:“那就谢谢李先生,谢谢你们二位了?”

贾铭世马上站起来,躬着身子说:“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向市长您休息。”

小马忙站起来:“贾处长二位好走。”

贾铭世朝她笑笑,表示了谢意。他带着赵小伟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微笑,见向副市长慢慢站了起来,朝他俩挥手。小马跑在前面拉开了们。

走了好长一段路,赵小伟突然没头没脑地问:“向市长的夫人还这么年轻?”

贾铭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住了,说“他夫人?……哦,哦,那是他家保姆哩!我们说话你一句也没听?”

“谁在意你们说什么?只听见你们好像说什么要抓几个艺术家。”赵小伟咕哝道。

贾铭世又好气又好笑,送他到大门口,说:“你的画展,得由我负责策划了。你只把画准备好,经费我来筹,到时候你自己再参加布置就行了。”

赵小伟嘿嘿一笑,转身走了。贾铭世却习惯地伸出手来,可他的手只好就势在空中划了一个弧,演变成了搔头的姿势。

他望着赵小伟在寒风中一偏一偏地踽踽而行,心里竟莫名其妙地涌起一股暖意,xiōng口感动地跳了几下。往回走了好一阵子,才隐约体味到自己刚才的感动是怎么回事。

他禁不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颇为感慨。他想这也许就是朋友吧!是真正的没有任何利益关系的朋友。只有在这样的朋友面前,他贾铭世才是真实的贾铭世。叹只叹如今遇上这样的朋友太难了!

第二十四章 处长上任

贾铭世拐进zhèng fǔ大门,迎面一个灰不溜秋的人,朝他一合掌,说了一句很古怪又很熟悉的话。

待他看清这人是一个和尚时,才明白这句话是阿弥陀佛,换了别人,贾铭世会生气的,在zhèng fǔ里上班的人,对来办事的人发脾气、撵他们走路是常事。但贾铭世今天由于好奇就没有发脾气,心里想:这和尚来zhèng fǔ干什么?嘴上却问:“你找谁呀?”

和尚说:“我也不知道该找谁……”

贾铭世说:“连找谁不找谁都不知道,那来干什么?”

和尚说:“是这样,同志,我姓释,是宝通寺的,由于近段寺里香火不太好,这一段每天只能开一顿憎饭。慧明师父让写了一个报告,请zhèng fǔ补助一点。我们是头一回向zhèng fǔ化缘,不知这手续该怎么办,才特意来早点,想找个同志请教一下。”

贾铭世一听这事就来了jīng神,来到办公室,随手开了灯,拿起和尚递过来的报告,一字不漏地细看了一遍,说:“只要十万块,数字倒不大。”

和尚听了连忙说:“其实,只要五万就行。只是听别人说,要五万,至少得写十万,才多写些的。”

贾铭世说:“佛家子弟倒也真的诚实,与凡俗不同。”忽然,贾铭世想起什么:“你刚才称呼我什么?同志?”

和尚不好意思地说:“按佛门规矩,本该称施主。可对zhèng fǔ领导这么称呼,就太不恭敬了,只好这么叫,你可别见怪!”

贾铭世说:“哪里!哪里!”

说着话,上班的人都陆续来了。

大家轮番看着贾铭世递来的和尚们要钱的报告,还没看的和看过了的,就把目光去扫那和尚。和尚受不了这目光,挺难为情的。

人越来越多,连楼上楼下各个办公室的人也都闻风来看稀奇。财贸处的副处长沈玉真也来了,一个劲地挤到和尚面前,看了几眼忍不住发问:“和尚师傅,都说宝通寺的菩萨灵,有求必应,你说句实话,到底真灵还是假灵?”

和尚见是女的,就闭上眼,合掌说:“俗话说,心诚则灵。佛门之事也是这个理。”

沈玉真追问:“怎样才叫心诚呢?”

这时,走廊上有人大声说:“是不是又在分东西了,怎么这热闹?”

贾铭世赶忙迎上去说:“张处长,宝通寺来了位和尚,还有个报告,想要点钱,大家是头一回遇上这事,不知怎么办好,正商量找你请示呢!”

张涛熙进屋来,贾铭世从人群中找回那份报告,递上去。张涛熙看完后不禁一笑;“这改革还改出鬼来了,连和尚都知道找财政要钱。庙里养了那么多的和尚、尼姑,怎么不出去化缘?”

和尚就解释:“庙里僧尼虽然很多,可真正能出门做事的并不多,都是些有病无钱沿半路出家的和老来无依无靠才投靠佛门的。加上现在都在搞jīng神文明,不准人进香,功德钱收不了几个。许多初当香客的人,只知磕头拜佛,不知积几个功德钱,慧明师父又不准弟子们开口提醒,所以才弄得现在这么个僧多粥少的局面,不得已才请zhèng fǔ帮忙解决。”

张涛熙说:“你大概是庙里的二把手吧?”

和尚说:“还没明确,不过这些杂事都归我管。”

张涛熙说:“你这庙里的情况和我这里差不多,我实话对你说,如今市里的干部连工资都发不出,哪能顾得上你们这些出家人?!回去和你们一把手说说,尘世在改革,仙界不动也不行呵!”

和尚不知软磨硬泡,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收起报告便走。

贾铭世刚回到办公室,柳秘书长进来说:“我过会儿来叫你,带你去财贸处,与同志们见个面。你就正式过去工作了。任命文件下了,你看见了吗?”

贾铭世还没有见到任命文件,却只好说:“哦哦,看见了。”

贾铭世送柳秘书长到门口,再回来拖地板、抹桌子。

柳秘书长一时没有来,他什么事都做不下去。他想让自己尽量平静一点,但仍觉怀揣小鹿。

他马上就要赶赴新的领导岗位,这事毕竟太重大了,他不可能不激动。人之常情啊!

十点多的时候,柳秘书长同副秘书长吴庆峰、人事处处长郑兴华进来了。贾铭世忙同吴庆峰、郑兴华握手而笑。吴庆峰是协助副市长白玉珠联系财贸的,今后是贾铭世的顶头上司。贾铭世早就想去拜访一下吴庆峰的,但文件没下来,他觉得不方便。

柳秘书长说现在就去吧。

财贸处在一办公楼,走过去几分钟就到了。处里的同志早接到人事处电话通知,已坐在会议室等着了。柳秘书长他们四人一到,财贸处副处长沈玉真忙站起来迎接,一一握手。

“都在吗?”柳秘书长坐下来,环视一圈,问道。

沈玉真就说:“都到了,就五个人。当然加上朱处长,就六位了。”说罢就望着贾铭世客气地笑笑。贾铭世忙拱手表示了谦虚。

郑兴华先说了几句,吴庆峰接着说,柳秘书长再接着说。这类交接班子的会议,无非是几句根据组织安排,谁谁任什么职务的话,不可能有什么新意。贾铭世看上去像在认真听着柳吴二位讲话,心里却在琢磨财贸处这些人。他很随意而又很客气地望望他们,揣度着他们的心思。尽管同在办公厅,但机关太大,他平时同这些人几乎没有什么接触。沈玉真是多年的副处长了,与她共过事的两位处长现在都是正厅级或副厅级干部了,她却仍是副处长。贾铭世从知道自己将去财贸处任职那天起,就时常想沈玉真这个女人。也许自己在这里干得顺不顺,只怕还是看沈玉真是否配合。

柳秘书长说完了,要贾铭世再表个态。贾铭世知道这是程序,说是要说的,但不必多说。他不了解财贸处的情况,不便多说。再说柳秘书长也没有时间听你在这里发表就职演说。

会很快就开完了,柳秘书长同郑兴华就告辞,同大家一一握手。贾铭世也同大家握了手,很客气地对沈玉真说:“沈处长,我今天就请假吧,回那边清理一下东西,明天正式过来上班吧。”

沈玉真忙摆手道:“你是老大啊,哪有向我请假的道理?”两人再握一下手,非常客气。

过后几天,贾铭世便天天在应酬。先是综合处欢送他,全处人聚在一起喝了一顿,柳秘书长应邀到场。紧接着就是财贸处欢迎他到任,照例喝了一顿,吴副秘书长应邀到场。

贾铭世已去财贸处正式上班。这天一家人刚吃完饭,四毛敲门进来了,点了头说:“姐夫回来了?”

“嗯,坐吧,吃饭了吗?”贾铭世问。

四毛说吃了吃了,就坐了下来。在贾铭世面前,四毛总有些拘谨,坐在那里就搓脚摸手的。四毛已在行政处的维修队上班,陈伟新还给他安排了一间房子,三餐都在机关食堂吃。刘羽倩说他在家里吃算了,他说还是在食堂吃,又不是一天两天。

贾铭世见四毛那紧张的样子,就主动同他说话,问他在那里做事还行吗?工资怎么样?四毛就显得很高兴了,说:“行,行,工资是做一天一百多块,有紧急任务晚上加班就另加工资,还行。”

贾铭世就说:“那不错嘛!你的工资比我的高多了。”

四毛低头笑了起来,说:“我给妈妈写信回去了,说姐姐、姐夫给我找的事做很好,又轻松,又赚钱。”

贾铭世懂四毛说这话的意思。乡下人不习惯开口闭口就说谢谢你了,但他说写信回去摆你们的好,就是曲折地表示了谢意。

刘羽倩去厨房洗涮了出来,陪四毛坐了一会儿,就望了望贾铭世。贾铭世一时不明白她的眼神,也望着她。刘羽倩见男人不懂她的意思,就白他一眼。

四毛说话眼珠子不太敢望人的,贾铭世两口子打哑谜他懵然不知。刘羽倩没法子,只得说:“四毛,你没事就看看电视,我和你姐夫有事还要出去一下。”

四毛忙抬起头,说:“没事没事,啊不不,我走了算了。”

刘羽倩就说:“没事的,你坐吧……那你走?随便来玩啊。”

四毛走了,刘羽倩关了门就抿着嘴巴笑了起来。两人就搂着温存起来。贾铭世见女人亲着亲着就喘了起来,他便抱她往房里去。

两人亲热完了,就躺在床上说话。贾铭世说起自己升职的事,刘羽倩说:“你来这里都十年多了,一直没有人在意你,就让你当个要死不活有职无权的副处长。这回他们怎么就一下子发善心了?”

“也许是运气来了吧。俗话说得好,人的运气一来,门板挡都挡不了。”贾铭世说着就有些得意起来。他想自己这份得意,也只有在老婆面前才可流露一下,而在外人面前是万万不可这样的。尤其在官场,更应表现出得而不喜,失而不忧,宠辱不惊。一得意就喜不自禁了,人家一下就看扁你了。

第二十五章 买到床就能买到睡眠吗?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的时候,沈玉真来到贾铭世办公室说:“贾处长,我想把处里的工作向你汇报一下。”

贾铭世谦虚道:“玉真呀,财贸处的工作对我来说是个新课题,我现在脑子里还是茫茫一片,不得要领。你先拿些文件、资料让我看,过两天我再向你讨教怎么样?”

沈玉真笑道:“贾处长别谦虚嘛,你以前在下面管过财政,同现在的工作没有质的区别,只有量的不同。也好,我先找些文件送给你吧。不过有件事,要请你先定一下:就是处里福利费问题,年关了,大家都望着哩。”

“我定什么?我俩商量一下吧,现在账上有多少钱?”贾铭世问。

沈玉真说:“不多,只有二十多万了。”

贾铭世想了想,问:“以前你们都发多少?”

“这几年,都是发五千。”沈玉真说。

“范围呢?”贾铭世又问。

沈玉真一时没反应过来,顿了一会儿,说:“你是说发放范围?处里全体同志,加上分管我们处的吴秘书长。”

贾铭世建议道:“玉真,我看是不是考虑柳秘书长也要发?我们工作很多还得靠柳秘书长支持啊!”

沈玉真当然不好多说什么,只说:“行吧,不过我们处多年都没有这样发过。”

贾铭世笑了起来,说:“玉真,这种事情,大家心里都清楚,还是发吧。”

沈玉真说:“那么,发多少?”

贾铭世就觉得有些不好开口,嘴上这个这个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俩商量吧。今年物价涨幅高,大家都觉得手头紧。我想,今年就稍微突破一点,每人发一万,你看如何?”

沈玉真眼皮微微跳了一下,像是吃了一惊,但也不怎么表露出来,只说:“你定吧,处里每月还要给干部补贴一千,这个因素要考虑到。”

“找钱你有办法,我们再研究。”贾铭世说。

沈玉真谦虚道:“哪里啊……”

正在这时,接到方昱海电话,说向市长想明晚见见孟轲。

贾铭世有意问:“向市长回来了?几点钟?晚上九点,好好,八号楼见吧。”

沈玉真听得很仔细,却只当什么也没听见。等贾铭世接完电话,她就没事似的说:“开饭时间差不多了吧,下去吃饭去吗?”

贾铭世就同沈玉真并肩下楼,边走边挂了孟轲手机:“喂,老孟吗?我贾铭世,对对,上次讲的那个事,定在明天晚上。”

孟轲说:“是吗?好好!你有没有空?是不是出来我俩聚聚?我俩好长时间不在一起吃饭了。”

贾铭世说:“算了吧,我正往餐厅走哩,马上就吃饭了。”

孟轲说:“天天在食堂吃没什么味道。出来吧,我马上来接你。”

贾铭世迟疑片刻,说:“你硬要这么客气,那好吧。我在门口等你。”

贾铭世收起手机,装出很抱歉又很难受的样子,朝沈玉真摇摇头。沈玉真玩笑道:“有人请你吃饭还这么痛苦?”贾铭世仍是无可奈何地摇头。

贾铭世在大厅里等了一会儿,孟轲开着车来了。

饭后,贾铭世说要一个人走走,孟轲就把他在街口放下。

贾铭世穿过一条窄巷,来到一个市场。市场里的人比较多,他看了一会觉得没意思,一时间倒觉得身上有点凉,抬头看了看天,原来天上的太阳被云遮住,而且那云汹涌翻卷,越来越黑,极像要落雨的样子。

贾铭世往回走,狂风大起,市场上的人便四处奔散,巷口十字路上更是混乱。

贾铭世看见路口一家卖肉的摊子边,一个漂亮女人弯腰在挑拣一副猪心肺。女人的个头不低,身材十分苗条、十分丰满,穿一件墨绿套裙,那弯下的臀部显得极圆滑极xìng感,而怕风吹掀了裙子,裙边就夹在白白嫩嫩的圆润xìng感的大腿之间,一双穿着高跟鞋的小腿,修长如鹤。

贾铭世心下想,一般丑女人身子弯下去后臀部只显出个角度形状。有这样好看的臀部必是俊美女子,但是有的女子背影看着美妙,脸却生得遗憾,不知这女人又是如何?

走过去了,回头那么一望,竟是五月花大酒店的王欣儿,就“噗!”地一声笑了。

欣儿听见笑声,仰起头,立即就叫道:“是贾处长呀,你怎么也在这儿?你早看见我了吗?”

贾铭世说:“我正在心里说,这是谁家的女人,这么丰满漂亮、这么美丽动人的,却要买猪肺来吃,她的丈夫真是混蛋!没想到骂了你老公。”

欣儿就笑了:“我是给猫吃的,哪里人要去吃!好长时候不见你了,听说你升官了。”

说话间,天上“咔嚓嚓!”一个炸雷,两人都吓了一跳。

欣儿说:“要下雨了,旱了一个多月,也该下雨了。”

市场上的人就乱如群蜂,择路混行。

风越来越大,贾铭世眼都睁不开,不时低头唾着吹进口里的尘土。

欣儿就说:“雨快来了,到我家呆会儿吧。”话刚说完,吧吧嗒嗒就一阵铜钱大的雨点砸下来。

两人赶忙顺了窄巷就走,雨就织了线地密,猫腰紧跑。

欣儿跑不快,贾铭世急了,伸手就拉,欣儿身子非常轻,几乎被他拎着一般。

一进楼道里,二人都成了落汤**。

这是一间三居室,两人在屋里坐了,外边的雷声一阵接一阵,天也暗下来,突然窗外白光闪亮,白得十分刺眼,瞬间便暗下来。

又一个炸雷响了,这炸雷似乎就在院子里。窗子和门明显地都在摇晃了一下。便听见窗外的院墙头有什么东西掉下去。

贾铭世想拉开电灯,又怕室外的线路导了雷电进来,就把桌上的半截蜡烛点了,对欣儿说:“害怕不?”

欣儿说,“有你在这儿还怕什么?龙要来抓,把咱俩都抓去!”说着,拿干毛巾擦干头发上的水。那裙子全湿了,湿了的裙衣贴在身上,薄亮如纸,把一具起起伏伏的躯体告诉给了贾铭世。

欣儿在贾铭世看着她的时候,手就把**贴着身体的衣裙扯了一扯,脸上一阵羞红,后来挪身坐在灯影里。

一时二人无话,忽然欣儿长长地叹了一声,说:“我早就猜到了……”

贾铭世觉得没头没脑,说:“你猜到了什么?”

欣儿说:“她那么年轻,那么漂亮。”

“谁呀?”贾铭世还是不懂。

欣儿望着他冷冷地说:“你的夫人。”

贾铭世顿时感到欣儿的目光火辣辣地,灼地他的脸发热了。他很窘迫,不知说什么才好,欣儿望了他一会儿,起身说累了,想上床休息。

欣儿一个人去了卧室。贾铭世忽然觉得自己留在这里很可笑,他想进去说声他要走了,他进去,见欣儿已上床,用被子蒙着头,一头秀发水一样流在枕头上。

他摸摸欣儿的头发,xiōng口猛然动了一下。他想他今晚万万不能走了。这一走,说不定就永远的走了。他掀开被子,脱衣上了床,但不想马上躺下,就斜靠在床头。

欣儿趴在床上,将脸伏在他的小腹处。贾铭世想说点什么,却又找不到一句话,只是不停地抚弄着她的脊背。

贾铭世问:“你老公呢?”

欣儿说:“他去广州了,谈一笔生意。他这几年得了一种病。”

贾铭世说:“什么病?”

欣儿说:“是乙肝,但病毒并没损坏了肝,属乙肝病毒携带者。”

贾铭世“哎呀!”了一声。

欣儿说:“他不让告诉给任何人,只是偷偷吃药,可这病上身一天两天不能好的。说句让你笑话的话,几个年头了,他没和我接过吻,一月两月了有那么一次事儿,还是要戴了避孕套的。”

贾铭世就在心里想,欣儿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几年里不能亲吻,行房又戴了那塑料套儿,虽说她有钱,可也有这般苦愁?

欣儿说:“我对他说,你既然有病,就在家呆着好生养病,可他还是一年有半年在外边,隔几个月就把钱寄回来。钱现在是多了,可钱可以买到房屋就能买到家吗?能买到药物就能买到健康吗?能买到美食就能买到食yù吗?能买到娱乐就能买到愉快吗?能买到床就能买到睡眠吗?”

欣儿说过,就扭头看着窗外,窗外已是彻底地黑下来,雷还在一串串地响,风雨交加。她突然坐直了身子,说:“贾处长,我不该给你说这些的,说这些也不是在这个地方。我本想去你家聊聊,几次走到半路又返回去,何必去干扰别人的平静rì子?今rì遇着你,拉你到我家,没想这一场雨倒让我们在这里说了这么多话。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我倒还要完成我一个夙愿哩。”

贾铭世忙问:“什么夙愿?有什么要我办的事,我会尽力去办的。”

欣儿就说:“这你可是心里话?”

贾铭世说:“我要说假,今晚这雷把我劈了!”

欣儿说:“你别这样,雷要劈了你,我也就不想活了。其实我很早就认识你,只不过你不知道而已,我一直在想着你念着你一直是单相思,我设法托我的朋友给颜铭说了我的心思,让她转告你,可颜铭却冷笑了,说:她倒想得美,说到我这儿?!我朋友把颜铭的话传给我,我非常疑惑,不久就听到原来你是和颜铭相好相爱,我就懊恼不迭。

但后来,得知你和颜铭没有成,成的是别人,我就大哭了一场,听说你老婆漂亮,我也就死了心。如今咱们年龄都大了,今晚又说了这么多话,我就把这段心事告诉你,我并不需要你再说什么,我只图我总算完成了一件事,心里不揪着罢了。”

贾铭世如木头一般地呆在那里,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详细地回忆起以往的事,有无限的悔恨、遗憾和感慨。他看着面前的欣儿,嘴唇颤抖着,但欣儿却说:“我不要你说,我不要你说的!”于是他的千言万语就化作一声长长的感叹了。

第二十六章 精神上的恋爱

“我给你弄东西吃吧。”欣儿说着回房换了一袭玉sè团花软旗袍,开始煎鱼。

贾铭世站在后门口,痴痴地看了一会儿美妙的身形,默不作声地包起了一张废报纸上剖宰的鱼翅鱼鳞,去撂到垃圾堆,又到楼下的便利店里买了一瓶酒来。

二人坐在沙发上,一边吃酒,一边嘬鱼,两人都有些神情醺醺。

欣儿用筷子夹了鱼眼珠,白而圆的一颗,要贾铭世吃,说能补脑明目的。

贾铭世没有用碟子接,凑过嘴来,吃下了鱼目,眼睛却水波汪汪。

贾铭世说他要回去了,欣儿说等雨住了送他。

酒喝过大半瓶,二人脸上都浮着汗油,红堂堂的,雨却没有住,反倒雷声轰隆,更是频繁。

欣儿说:“这么大的雨,为什么偏要回去?客房是干净床铺,你就在客房睡吧。”

贾铭世说行,然后给家里挂了个电话。

二人一边说话,又喝了那半瓶酒,已是夜阑时分,欣儿头沉重起来,说声“早些休息吧”,去开了客房,告诉了厕所在哪里,水在哪里,一一啰嗦过了,摇摇晃晃进了主卧。

贾铭世洗后躺在床上,他酒量不错,虽然一瓶酒有三分之二让他喝了,但并没有头重脚轻,反倒异常兴奋。

睡在床上听了一阵雨声,就想起欣儿,原来她对自己有这样一种单相思,咀嚼她让他不要再说,翻过身去便竭力不去想她,但不去想,偏要想!焉能不想?竟把她与刘羽倩比较,与唐棠比较,与柳怡比较。

比较来比较去,身上憋得难受,下边就直挺挺地竖起来。他穿衣下床,没有开灯,在房间里踱了一会儿,开门站在门口。

厅里黑漆漆的,他心里慌乱,又去卫生间小便,没有要解,走回来却敲响欣儿那间关严了的门。

欣儿在里面问:“谁?”

贾铭世说:“是我。”

欣儿说:“有事吗?等一下。”然后里面的灯亮了,听见她走过来拉开了门锁,“你进来呀。”

贾铭世推门进去,见她披衣坐在床上,下半个身子盖着毛巾被。

欣儿说:“你是不是听见我家的猫叫,睡不着呀?”

贾铭世说:“我,我……”把站关了,走过去站在女人的身边,手脚却一时无措。

女人明白了事体,低声说:“铭世,你?”

贾铭世终于一俯身,抱住了她的头,喃喃道:“我睡不着的……我……”就将一张水津津的口噙了两片薄嘴唇。

女人在刹那间伸手也抱住了他,身子那么扭动在空中,毛巾被就掀在一边,裸露着只穿着一件窄小的粉红sè的裤头的身子,样子像一条美人鱼。

贾铭世一下子就连鞋上了床去,女人却瞬间里冷下来,用手挡了,说:“铭世,这不行的,这样不好,你要对不住你老婆,我也对不住我老公。”

贾铭世还要动作,女人已裹了毛巾被,眼里是一种恳求。贾铭世就僵住身子不动了。

女人为庄之蝶整好衣服,让他重新在床头坐好,说:“我以前爱过你,以后恐怕也难以不爱你,但我们不要这样。这样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如果你也爱我,等我们都老了,也不是我成心要诅咒,假若我老公死在我头里,你老婆也死在你前头,那咱们再作一场夫妻。

假若你我都死在他们前面,那也就是命了。命果真这样,你我违不过它,也就不必拗来。否则你和我老公都是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况且你我也从此一夜夫妻百rì恩,又各自要与各自的人生活下去,那就更没个安生rì子过了。”

女人说着,苦笑一下,替贾铭世抹下了yù掉的眼泪,从xiōng衣里掏出一个线儿系着的铜钱儿,说:“我自幼就戴着它,它浸蚀了我的汗,我的油,我的体味,完全成了我的命魂,现在将它送给你,你记起我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吧。”女人把铜钱取下来给了贾铭世。

贾铭世将系儿挂在了脖颈,铜钱却含在了口里,眼泪婆娑地走出去。已经走到门口了,又停下,回头看着女人,女人手按在了肚腹,脸上在苦笑。

贾铭世说:“你哪儿不舒服?”

女人说:“肚子疼,我这是老毛病了,一激动胃就痉挛的,你睡去吧。”

贾铭世想说:我给你揉揉。但他没有说出口,一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有雷雨的这个夜晚,贾铭世家里,刘羽倩和柳怡各自早早地睡下了。

半夜,下起了雷雨。不知什么时候,嘎的一声炸雷,柳怡惊醒过来,总想象那雷是天上的一个火球,旋转着就落在房顶上,将屋顶全击碎了。

在老家,她是见过龙抓人的。也是这样的打雷天,忽听村人喊:东头陈二娘被龙抓了!她过去看时,白脸长身的陈二娘在门前的柳树下倒着,柳树被拦腰劈了,上半截跌在水塘里还冒着烟。

陈二娘却变成一个三尺来长的黑炭头,只有脚上的一只鞋还是好的。

柳怡见今晚的雷声不离屋顶的上空,就以为这又是龙要抓吗?她揭了蒙在头上的被单,看窗口,感觉有火红的一个球撞窗而入,又有蛇一样的白光从外面直来到她的身边。

她叫大姐,大姐,大姐没有出声。恍忽中,她觉得龙将刘羽倩抓走了,觉得这一夜龙全来到了牡丹城,抓走了颜铭,抓走了唐棠……柳怡哇的一声大叫起来。

这叫声在晚上十分恐怖,刘羽倩跑出卧室将客厅的灯拉亮,见柳怡**裸地已爬到厅里,直跟她说:“龙抓人了,龙要抓人了!”

刘羽倩抱住她道:“你也是高中生,雷击了人是静电导引的原因,怎么是龙抓人了呢?”

柳怡脸上这才有了血sè,心里虽然害怕,却不好意思说不知。

刘羽倩说:“你过来跟我睡吧。”

柳怡脱了衣服和刘羽倩睡在了一个床上。刘羽倩没有睡着,她摸了摸柳怡的身子,觉得光滑而富有弹xìng,便说:“柳怡,你的皮肤真好。”

柳怡经她这一摩挲,也麻酥酥发痒,两人又说了一些话儿。后来说:“睡吧。”就都睡了。

也许是柳怡前半夜没睡好,已是疲倦之极,这一觉就睡得很香。

似乎在梦里,也似乎并不是梦吧,柳怡迷迷糊糊听见了一种声响,这声响十分奇怪,长声地呻吟,短声地哼唧,而绝没有痛苦的味儿,且后来声响忽紧忽缓,忽高忽低,有时急促如马蹄过街、雨行沙滩,有时悠然像老牛犁动水田、小猫舔吃糨糊。

不知怎么,在这声响中竟浑身酥软,先是觉得两条胳膊没有了,再是两只腿也没有了,最后什么也没有,只是心在激烈跳动,一直往上飞,往上飞,飞到云上,却嗡地一头栽下来就醒了。

醒后柳怡浑身乏困,一身大汗,奇怪刚才是那么舒服?!

倏忽觉得下边有些凉,用手去探,竟湿漉漉一片,就赶忙用单子来擦,同时也听见刘羽倩在床上也哼哼不已。

她叫道:“大姐,大姐,你做噩梦了吗?”

刘羽倩就醒了,在黑暗中睁大了眼,茫然地躺了一会儿,突然一脸羞愧,说:“没有,柳怡,你没有睡着?”

柳怡说:“睡着了,我好像听到一种响声,好奇怪的,听了倒像过电似的。”

刘羽倩说:“我也似乎听到过。”就都疑惑不解。

刘羽倩说:“多半是做梦。”

柳怡说:“梦做到一块儿了。”

刘羽倩又问:“柳月,你醒来早,听见我刚才在梦中说胡话了吗?”

柳怡说:“你只是哼哼,我怕你在噩梦里受惊,才叫了你的。”

刘羽倩说:“没事的,哪里就是噩梦了,你睡吧!”却爬起来上厕所去了。

柳怡也想去厕所,去了,见刘羽倩换了内裤泡在水盆里,柳怡立即明白她和自己一样。

第二天晚上八点五十,贾铭世赶到八号楼,听见有人叫贾处长。

他回头一看,就见宋天杰和孟轲已在大厅一角的沙发上坐着了,旁边还有个女子,穿一套牛仔服,身段袅娜如水,柔媚如柳。

他们三位站了起来,贾铭世就同他们一一握手。同女子握手时,宋天杰介绍说:“这是电视台的名记者戴眉。”

贾铭世口上哦了声。招呼大家先坐,就掏出手机同方昱海联系。

方昱海说他们这会儿还在应酬,快完了,马上就到。

贾铭世就同宋天杰说话,问了些近况。宋天杰显得谦卑,一五一十说给贾铭世听。

贾铭世那样子却不知是不是专心在听,只是口上间或唔那么一声。

这时,孟轲将贾铭世拍了一下,拉他到一边说话。两人就走到另一个角落。

孟轲很难为情的样子,说:“没想到他们会跟了来。”

贾铭世说:“来了就算了吧。”

两人正说着,就见四辆轿车在外面停了下来。贾铭世看清了前面那辆正是向市长的车,就忙站到门口的一侧迎着,禁不住屏住了呼吸。

方昱海先从前面出来,开了后面车门,向市长才慢慢地钻了出来。后面每辆车都钻出一个男人,挨次随在向市长后面,自然形成了队形。

方昱海走在最后面。司机们有的在车里没出来,有的进大厅里休息。

向市长昂着头,目不斜视,却仍看见了贾铭世,伸手同他淡淡握了下,继续朝前走。

贾铭世就原地站着,望着后边的方昱海笑。其他的人见向市长同贾铭世握了手,也就同他颔首而笑。

贾铭世不认得他们,也只同他们笑笑。方昱海过来说声上去吧,就拉着贾铭世同他一道走。

贾铭世回头见孟轲他们三位早已站了起来,他就往身后压压手,示意他们在这里等候。

第二十七章 孟轲的特异功能

贾铭世跟着向市长一行上了二楼的一个大套房。他同方昱海最后进门,见那三个陌生男人坐在沙发里,却不见向市长。

大家只是点头干笑,不知说什么话。气氛很安静,听得卫生间里流水哗哗的。贾铭世便猜到向市长已进了卫生间。

僵坐了一会儿,方昱海突然指着贾铭世说:“哦,对了,这位你们还不认识吧?我们办公厅财贸处贾处长,向市长很赏识的。”又向贾铭世介绍他们三位:“这位是长胜集团董事长李进先生;这位是宏达证券公司总经理龚正靖先生;这位是知名导演阮海蓉先生。”

贾铭世便一一同他们握了手,彼此道了久仰。

一会儿向市长出来了,大家忙起身礼让。向市长摆摆手,叫大家坐。等向市长坐下来,方昱海就问是不是放松放松?向市长就说放松放松吧。

于是方昱海三两下就摆好了麻将,动作十分麻利。向市长笑着问贾铭世是不是玩玩?贾铭世客气地说你们玩吧。

李进望望贾方二位,说那我们就先玩?龚正靖问,什么标准?吴运宏说,老规矩,五皮吧。阮海蓉应道,就五皮。向市长却不做声,只是慢悠悠地吸烟。

贾铭世听着却吓了一跳。五皮就是五百块。贾铭世想自己一个月的工资,才够在这里放几炮,不禁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几圈下去,向市长赢了不少,钱便哗哗流进他的口袋。贾铭世猛然想到向市长玩麻将并不避他,心里就有些感动。

再打了几轮,四个人都各有输赢,但算总账,还是向市长赢着。这时向市长问贾铭世:“小贾,你不是说带个朋友来吗?怎么不见他来?”

贾铭世忙说:“来了哩,在楼下等着。”

向市长就说:“是吗?你怎么不早说呢?叫他上来吧。”

贾铭世应声好呢,就下楼去。他看着手表,已是十一点多。孟轲他们见他来了,都站起来,向他投去询问的目光。

他笑笑表示歉意,说:“对不起,向市长很忙,才开完会,让你们久等了。”

孟轲说哪里哪里。戴眉只是微笑着。宋天杰问:“现在可以了吗?”

贾铭世知道宋天杰是个顺着杆子往上爬的人,眼巴巴盼着同向市长认识。把这种人介绍给向市长不太好。

贾铭世便将他拉向一边,轻声说:“那里已坐了很多人。方秘书的意思是,人不要上去太多了。是不是就你和孟轲上去,让戴眉在下面等?”

宋天杰沉吟片刻,说:“还是我在下面等吧,让女士留下来不太好。”

这正是贾铭世的意思,他拍拍宋天杰的肩膀,说:“这就委屈你了,下次我们再同向市长单独聚吧。”

宋天杰就过来同孟戴二位说:“你们俩上去吧,我就不上去了。人去多了不太好。”

贾铭世引二人上楼。进了门,向市长他们还在搓麻将,桌子上的钱没有了。向市长并不抬眼望他们,只是方昱海招呼各位坐。孟轲和戴眉说道谢谢,却不坐下,都围在向市长后面看牌。

这一局向市长的牌很不好,除了一对五万,连一句话都没凑成,看样子是和不了啦。贾铭世和方昱海交换了一下眼sè,都摇了下头。孟轲看了一会儿,见向市长抓了个四万,就说拿着吧,打掉三筒。

向市长回头望望孟轲,有些迟疑。贾铭世就说,这位就是孟轲,信他一回吧。

向市长略略点头,依了孟轲。也怪,他留下四万,下一轮马上就抓了个三万。可是过会儿,他又抓了个二筒,就叹道哎呀,意思是悔不该打掉那个三筒。

孟轲却说留着这张,那张牌还会来的。

向市长就留下二筒,却不知打哪张好。孟轲说打九条吧。向市长手上有两个九条,老早就抓上来了,却一直不见谁打九条出来。

他听了孟轲的,九条一出手,他的上方李进就碰掉了,打出一张三筒。向市长就吃了。他这才回头望了望孟轲,表示满意。

接下来向市长横竖听孟轲的,居然真的和了。但不见有人出钱,贾铭世就知道向市长显然交代了。

向市长哈哈大笑着站了起来,转身对孟轲说:“不错,你真是神机妙算啊!”贾铭世便向向市长正式介绍了孟轲,向市长这才同他握手,说着好好。又转眼望着戴眉,问这位是谁。贾铭世就介绍了。

向市长握着她的手,很亲切地摇着,说:“原来你就是戴眉啊!新闻我是每天必看的,你的大名早听得耳熟了,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人呢?”

戴眉看样子像是有些兴奋,脸微微红了,说:“市里的各位领导,我基本上都采访过,只是还没有这个荣幸采访您,下一次您做什么重要讲话,我一定向我们领导争取,专门来采访您。”

向市长握着她的手再摇了几下,请她坐下,再笑着说:“那好啊,下次我有什么活动,我让办公厅向你领导点名请你来。”

向市长兴致很高,同戴眉天南地北地说着。大家都注视着向市长,他的手势他的笑谈似乎都显得那么有涵养。他一笑,大家都笑,他说对,大家都点头不已。向市长说笑好一会儿,才记起孟轲来,问:“他们都说你神得不得了,今天就让我们见识见识?”

孟轲却谦虚道:“不敢说有什么本事,只是我常年走南闯北,见识过不少高人,学了点东西,从来不敢在人前卖弄,今天能在向市长面前汇报,我三生有幸!”

向市长靠在沙发上,也不说话。孟轲却有些拘谨了,搔耳搓手不已。

贾铭世见他很窘,就说:“向市长让你显显功夫,你就显显吧。”

孟轲望着向市长说:“有现成的麻将,不如让我同各位领导玩几盘麻将?”

“怎么个玩法?”向市长问。

孟轲说:“这样吧,你们不论谁来三位,你们三位联合起来卡我的牌也没关系,只是不许说话,不许打手势。我保证要和什么牌就和什么牌。”

大家彼此看看,不相信他真的这么神。于是李进就让出位置,自己便同贾铭世、方昱海、戴眉一起站在孟轲身后,想看他到底有什么神功。

孟轲却又说:“你们各位可以站到三位领导身后去当参谋,我身后不可站人。”这样四人才开始抓牌。抓完了牌,孟轲拍拍后脑,闭目片刻,说:“我这次和清一sè吧。但和哪一sè,暂时保密。”

向市长就说:“没这么神吧。”

孟轲忙做了个投降的姿势,笑道:“恕我狂妄。要不是为领导表演凑兴,我不敢这样啊。”

向市长说:“不妨不妨。”

抓了几圈牌,孟轲瞧着手中一个牌说:“让你们知道了我想和清一sè,你们就更好卡牌了。没办法,我就只好自摸了。”

方昱海说:“老孟你这话说得轻巧,却是更加牛皮了。自摸清一sè,就是天天摸麻将的老牌客,也难的碰上几回啊。”他说着就忍不住要过去看看孟轲的牌。

孟轲忙抬手做了个篮球裁判的暂停手势,说:“不行,不行,你不可以过来看我的牌,天机不可泄露。”

才止住方昱海,孟轲又抓了张牌,手在空中一定,说:“向各位领导汇报,我和了。”说罢轻轻摊了牌,原来和的是清一sè本子。

大家就一齐望着向市长,看他如何表态。向市长只眼睁睁望着孟轲摊开的牌,半天不说话,好一会儿,向市长才说:“啊呀,真的这么神?”这下大家才啧啧起来。

“是不是再来几盘?”向市长问。

孟轲问道:“听领导的。不过我不瞒领导说,我这就不是一般的打牌了,需要发功,促使桌上的牌根据我的意念悄悄发生变化,让我手中的牌能随心所yù。但连续发功次数多了,也伤身子。我再陪领导玩三盘吧。”

李进怀疑是不是孟轲在洗牌时做了手脚,提出不让他动手洗牌。

孟轲笑道:“看来人们的思维习惯总是大同小异的,因为我以往同别人玩,有很多人都提出过这个问题。好吧,就劳驾各位领导洗牌吧。”

向市长和龚正靖了几手就停了,阮海蓉却仍将牌满桌子搓。洗了好一会儿,才由龚正靖一个人动手摆起了方城。孟轲问行了吧?大家才开始抓牌。

抓完牌,向市长问孟轲这回准备和什么牌。孟轲却很恭敬地说:“听市长的,您让我和什么,我就和什么。”

“你和个七对怎么样?”向市长说。

“行啊,就七对吧。”孟轲回道。

向市长嘴里衔着烟,眼睛让烟一熏,眯了起来,偏着头对孟轲说:“这还了得?你要和就是大和。如果让你去赌博,你不要让别人输个jīng光?”

孟轲又双手举起,又是投降,说:“向领导汇报,我平时同朋友玩麻将,从不用功夫。人家没工夫,我却用功夫,这就不公平了。再一个,我同朋友玩,都只是钻钻桌子,从不输钱。我这人的原则是,玩只归玩,违法乱纪的事不做。”

第二十八章 市长请和牌

听了孟轲的话,向市长并不表态,别的人就不敢多说什么了。气氛好像一下子不对劲了。

贾铭世见向市长的脸sè微微yīn了一下,就猜想刚才孟轲的话可能不太中听。

他知道这时的向市长,心里一定很尴尬。他也知道这尴尬的缘由,但只能一个人闷在肚子里。

没有一个人说话,只听得麻将牌脆脆地响,还有轻微的嗡嗡声,是空调器的声音。

这场面就很不是味道了。

贾铭世很想说句什么,扭转一下气氛。但他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话题。

他不经意望望方昱海,方昱海也望望他,脸上没有表情。

他便没事似的低头仍旧看牌。他想这会儿大家也许都在想办法找话说。

这盘牌好像又打得特别久,眼看快到底牌了,仍不见有人和牌。

只剩最后四个牌了,向市长抓了个东风,往桌子上一摔,笑道:“怎么?你的七对还没有凑齐?”

大家见向市长说话了,都像松了口气,微笑着把目光一齐投向这位领导。

他们说笑着注视了向市长一会儿,确认他的情绪真的很好了,这才调侃起孟轲来,“怎么了?是不是老革命碰上新问题了。”

孟轲却不慌不忙,神态自如。向市长就说:“难道海底捞月不成?”

他话刚说完,孟轲就抓住了最后一张牌,却不马上摊开,只望着向市长,说:“领导英明,高瞻远瞩。真的是海底捞月。”说罢将牌亮开,是个东风。

方昱海忙过去摊开他的牌,见缺的正是个东风。大家一齐啧啧起来。

向市长赞许地笑了起来,却不太自然,抬手搔头,略带赧颜。

孟轲眼见向市长是这个表情,心里着了慌。他马上明白了,他刚才不和向市长的东风,明明是有意让了一着,向市长觉得没有面子。

他忙自嘲道:“向市长,我真该死!我就是再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和您的东风呀?不管怎么说,这个规矩还是要啊!”

向市长却并没有计较他的意思,朗朗一笑,说:“这你就错了。牌桌面前,人人平等啊!”

气氛便又热烈起来了。接下来,孟轲说要和个一条龙。只三两下就和了,旁边观阵的几位还不曾觉得怎么过瘾。

还剩最后一盘,孟轲却说:“这盘你们不要问我和什么,我写个字条,先不要看,让向市长把这纸条放在口袋里,等这盘牌完了,再拿出来看。”

大家不明白他要干什么,都望着向市长。

向市长说由他吧。贾铭世这就取了纸笔来。孟轲神秘兮兮跑到一边写了,折好双手交给向市长。

向市长遵守他的规矩,并不打开来看,将纸条放进了口袋。

贾铭世、方昱海和戴眉一直是站在向市长身后看牌的。

原先几盘,向市长手中的牌,总是凑不来。有时看着看着快和了,到底就是和不了。这回向市长的牌却来得很顺,大有和牌的希望。

方昱海用手在背后捏了捏贾铭世,贾铭世明白他的意思。这回孟轲的神话只怕要打破了。

果然天助,向市长真的和了。向市长将面前的牌一摊开,满堂喝彩。向市长很谦虚地笑了笑,眯着眼睛望了望孟轲。

“孟神仙,这回失算了吧?”李进那得意的样子像是他自己和了牌。

孟轲却向向市长双手打拱,说:“请向市长打开纸条。”大家这才记起那张纸条来,便急切地望着向市长。

向市长也如大梦方醒,忙取出纸条打开。大家凑近一看,见那上面写的竟然是“敬请向市长和牌。”

向市长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贾铭世心想孟轲这回又让向市长难堪了,有些紧张起来。

孟轲也有些不知所措,张眼望着贾铭世。

向市长站了起来,背着手,低头踱了几步,又坐下来,若有所思的样子,说:“神秘,神秘啊!如果这不是魔术,这就真的是一种神秘的生命现象了。”

戴眉这么久一直不怎么掺言,这会儿她出来岔开话题,说:“向市长,我们今天有幸同您在一起,非常高兴。您可不可以同我们照个相?”她歪着头,笑起来嘴巴像一弯新月。

贾铭世心想这女人真的漂亮!

向市长的目光在戴眉脸上游移片刻,长者一样慈祥地笑道:“小眉呀,你的嘴巴可真甜哟!要照相,当然可以。来吧来吧,我们照个相。”

大家就你望我,我望你,不知向市长这是叫谁照相。

戴眉从包里取出照相机,说:“孟老师,你先同向市长照个相吧。”

向市长仍坐在沙发里,孟轲忙站到向市长身后,一手扶着沙发。戴眉便咔嚓起来,闪光灯令人目眩。

李进、龚正靖、阮海蓉、方昱海、贾铭世几人也依次同向市长照了相。

戴眉给大家照完,就高举着相机说:“请哪位给我照照?”

贾铭世本想替她照的,却一犹豫就忍住了。

方昱海却接过了相机。向市长这回却站了起来,微笑着四周望望,见那面墙上挂了幅山上,就说:“这里吧,高山流水,好背景啊!”

照完相,方昱海就问向市长:“今天您忙了一天了,还没停过。是不是休息了?”

“是啊,休息了向市长。”贾铭世也说道。

向市长这就打了哈欠,说:“好吧,休息。走吧!”

方昱海进里屋取了向市长的包提着,出来做了个请的手势,再跑去开了门。

向市长笑着扬扬手,出门而去。李、龚、阮三位也夹了包,扬扬手,随在向市长后面。

方昱海朝贾铭世说声走,贾铭世就招呼孟轲和戴眉,说道走。

一行八人鱼贯而行,神情严肃。

下到大厅,方昱海问贾铭世是不是回机关,回去的话就一同坐车走。

贾铭世说不了,于是孟轲、戴眉站在门口,目送向市长他们上车而去。

这时,宋天杰才跑过来,问:“怎么样?”

贾铭世忙回头道歉:“对不起,让你一个人等在这里。向市长今天很高兴。”

宋天杰说:“没什么哩,我们有时执行任务,晚上在外面潜伏,一蹲就是大半夜哩。”

已是零点过了,宋天杰还提议是不是找个地方玩玩去。

贾铭世想起几天没回家,就说太晚了,改天吧。三人就分手。

贾铭世转身才走了几步,孟轲又叫住了他。

他站住了,孟轲跑了过来,附在他耳边说:“我想了想,还是同你说说。我今天注意看了向市长的脸相,他前程不可限量。可他说不信这一套,我就不敢当着他的面说了。”

贾铭世笑笑,说:“他已是这个级别的官了,前程已不错了。你这不等于白说?”

孟轲却很是认真,说:“我还预测了一下,他最近有大喜事,喜从天降。信不信由你,你先记住我这话,看到时候是不是应验了。”

宋天杰和戴眉站在那里朝这边张望,不知他俩在这边说着什么神秘的事情。

贾铭世只好说:“好吧,我记住你的话。不过你也记住我的话,你刚才这话只能对我说,不能同别的人任何人讲,同他们俩也不可以讲。你答应吗?这事关领导的形象问题。”

孟轲说道好吧,两人就分了手。

贾铭世一路上却总想着今晚不知向市长是不是很高兴。

孟轲有意不和向市长的东风,最后又有意让向市长胡了牌,这就玩得有些过分了,有自恃高明的味道。

向市长显然很敏感,好像觉得自己被人牵着鼻子在玩。

贾铭世注意到了向市长那张保养极好的脸上隐隐露出的愠sè。

他想如果真的让向市长不高兴,费了这么多手脚引见孟轲,就是自作聪明弄巧成拙了。

路上,贾铭世拨了方昱海的手机,“老方吧,对对,是我。你休息了吗?打搅你了。路上向市长说什么了吗?”

方昱海说:“向市长很高兴,对孟轲很有兴趣。”

贾铭世道:“哦,高兴就好。我告诉你,我们分手后,孟轲把我拖到一边,神秘兮兮地对我说,向市长最近有大喜事,说什么喜从天降。”

“他不要乱说啊!”方昱海说。

贾铭世说:“我已交代他了,不让他再同谁说这话。他答应了,我相信他做的到的。”

听到向市长高兴,他也高兴起来。

车载cd里传出忧伤的歌声,“传说中痴心的眼泪会倾城……红眼睛幽幽地看着这孤城……烟花会谢,笙歌会停,显得这故事尾声更动听。”

贾铭世突然想起刘羽倩,心中有点疼,就到人民商场的黛安芬专柜给她买了一套调整型内衣,花了二千多。

刘羽倩这几年缺少运动,ru房有点下垂。

回到家里,刘羽倩的脸sè不怎么好。

他知道她是怪他昨天晚上没有回来。他也不解释什么,将黛安芬放下,说了几句闲话就躺下。

他告诉刘羽倩,向市长非常赏识他。

不料刘羽倩只望了他一眼,就说:“我还是原先说过的那句话,你不当官还好些。你现在只是个处长,我就成天见不到你了。你要是当了什么局长厅长的,我不要天天去电视台登寻人启示?”

贾铭世就没好气了,说:“好好!我从今天起就天天守着你!天天守着老婆的男人才有出息呢!”

刘羽倩今天好像特别生气,贾铭世这么说,她争都懒得同她争了,一转身背对着丈夫睡了。

睡梦中贾铭世听见刘羽倩在旁边打电话:“我老公在家呢,说话不方便,你改天打给我吧。”

贾铭世一下子睁开了眼,问她:“有情人了?”

刘羽倩老老实实地点头。

第二十九章 小钢炮火力大

刘羽倩同贾铭世是大学同学。

当时社会上经常有小痞子进来学校sāo扰,刘羽倩和前男友在树林里亲热时,被小痞子们逮着现行,男朋友裤子没穿利落就跑了,据说刚回宿舍,避孕套就从裤腿里掉了出来。

刘羽倩正打算闭上眼接受凌辱时,贾铭世和赵小伟喝酒归来,跟那帮家伙一番力斗,保住了刘羽倩的名节。

贾铭世相信每个男人看到当时的刘羽倩都会想入非非,她只披着一件衬衫,内裤褪到膝盖处。赵小伟后来推测,说刘羽倩和她男朋友一定擅长后进式,学名叫做“隔山取火”。

贾铭世并不认为刘羽倩生xìngfang荡,大学里交几个男朋友,有几次婚前xing行为,不能算是人生污点。事实证明刘羽倩从那以后一直是个淑女,温柔体贴,对他忠心不二。

但他还是一想起那天的情景就心里犯堵。

生活啊,你只需要知道概况,不能深究细节,把一切都看清楚了,活着也挺没劲的。

贾铭世常常想他在外面经常xìng地yín乱,会不会是出于潜意识的报复心理?说起来也没什么可报复的,他认识刘羽倩前至少有过三四个女人,体育老师就是其中之一。和刘羽倩谈恋爱之后,有一次上完体育课,他们还在一台“健翔”牌健身机上发生了关系。

对刘羽倩自称有情人这事,贾铭世没有过多去想。

女人嘛,总是会用一些小把戏来引起别人的注意。

唐棠正在家正收拾行李,一抬头看见贾铭世大步走进门来,欣喜地扑了过去。

贾铭世先亲了个嘴儿,唐棠忙冲了咖啡让他喝着,却探头往门外街上瞅。

贾铭世说:“你快坐下说话,你瞅什么?”

唐棠说:“周平上街去买牙膏,怎么还不回来,好让他去十字路口买了烧**给你吃。”

贾铭世说:“我不吃烧**,我要吃口条。”

唐棠就乜斜了眼儿说:“你坏,就不让你吃!”却悄声道:“今rì不行的,他快要回来的。他去买牙膏,说图书馆让他去南阳采购一批书。”

贾铭世问:“那几时回?”

唐棠说:“明天中午就回,我说你怎么不趁机在南阳多玩一会,他说是馆长叮咛的,待得多了,让人知道了不好。”

贾铭世说:“这真好,晚上我来你家找你,你等我。”站起来就走。

唐棠看着他走了,忙也冲洗了咖啡怀,胡乱收拾行礼箱,然后在柜子里翻寻她的新裙子。

出了院门,贾铭世来到孟家,孟轲正拿了符贴在门扇上,贾铭世问是不是从宝通寺显光大师那里来的,孟轲说是慧明画的,并说:“明rì宝通寺慧明监院升座,她要我请几个zhèng fǔ官员,我请了方秘书,还请了向市长,你去不去?”

贾铭世说:“慧明当监院了?”

孟轲说:“这小尼姑说要干什么也真能干什么,她要不在佛门而是在政界,说不定会是个副市长的材料。”

贾铭世就看着孟轲笑:“我倒担心她有一天要还了俗的。”

孟轲说:“这你从何谈起?”

贾铭世还是笑,笑而不语,却压低了声音说:“如果羽倩晚上打电话问你,就说我和你在一起。”

接着给柳怡打电话:“我跟你孟老师出去有个事,晚上要回来就回来,没回来就在他那儿。明天宝通寺监院升座,我们应邀参加庆典仪式,你告诉你大姐,这仪式市上领导都去的,我不去不妥。”

出了门,孟轲问:“你是晚上也不回?”

贾铭世说:“这你甭管!”

孟轲说:“羽倩晚上要给我打电话要人咋办?”

贾铭世说:“你就说我们陪市长打牌好了。”

回到办公室,一会有人送来一会儿有人送来了报纸和信件。贾铭世见自己有封信,信封是《牡丹民声报》社,就猜到是郑炽的大作,是一篇新闻调查。

他一看这题目,心里就想事情不怎么好了。这题目是:“皇桃黄了,谁家赚了”,下面的副标题是:“楚县五万农户两千万血汗钱付流水,三年来盼致富终成梦”。

贾铭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当年他还在楚县工作时,张平霖当管农业的副县长,主张发展特sè水果,提出引进外省优质皇桃。县里制定了皇桃发展规划,准备建成皇桃基地十万亩。这个规划太大了些,但干了三年,还是建成了五万亩的皇桃基地。

那些按照县里统一号召,栽了皇桃的农户,天天jīng心侍候着果园,一年到头做着发财梦。

县里头儿说的可好啦,皇桃价格是一般普通桃的五六倍,比柑橘价格还高出一倍。县里罐头厂还准备搞皇桃系列加工,保证收购全部鲜黄桃。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果园该挂果了,才发现成片的桃园里桃种五花八门,就是没有一颗皇桃。

原来让人在桃种上做了手脚。农民被惹怒了,县zhèng fǔ大门口常有上百的农民在那里请愿。

有一段时间,县zhèng fǔ的几个头儿三天两头被上访的农民缠得出不了门。可事情就这么拖下来了,一直没有个了结。

郑炽的文章介绍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矛头直指所谓的水果专家——县农业局局长韩白成。

韩白成是张平霖的同学,二人关系很好。张平霖当上县长后,一直有意让韩白成出任分管农业的副县长,便因为皇桃假种案,事情太大了,韩白成也就上不去,但也不下,仍坐着农业局长的位置。

皇桃一案在县里是闹得沸沸扬扬,但只是闷在里面闹,对外却叫人瞒得天紧。地委也只是几个领导知道这事,市里根本没人听说过。

现在这类事情光是领导知道问题就不大,只要舆论上还过得去就行了。县里早就有人议论说,韩白成从采购黄桃树种中一定赚了不少,还说张平霖这么庇护他,不会只是因为讲同学情面。

这么大的事情,让张平霖一巴掌捂住了,这太说明问题了。

郑炽这文章分明在暗示着什么。贾铭世心想,这文章说不定会给张平霖惹麻烦的。郑炽就是这么个人,只认公理不讲人情。

入夜时分,贾铭世刚一进周家,唐棠的手便吊在了他的脖子上。

贾铭世就一把抱起玉琴,进了卧室。

两人几rì不见,这会儿便都颤抖不已。唐棠在下面忍不住哼哼哈哈起来,贾铭世就觉得xiōng腔里火烧火燎。两人正要死要活的,贾铭世的手机突然响了。

唐棠便呻吟着说:“不,不,不接,不接,天王老子的也不接。”

贾铭世说:“傻孩子,不接不行啊,怕万一有什么大事就不好了。你别担心,我革命生产两不误就是了。”他便继续动着身子,接了电话。唐棠怕自己出声,就咬着朱怀镜的肩头。

电话原来是方昱海打来的,“铭世吗?你在干什么?”

贾铭世说:“我在同朋友搓麻将。”

方昱海问:“手气好吗?”

贾铭世说:“托你的福,手气不错哩,你有什么指示?”

方昱海说:“不敢啊,我告诉你一件事,你那里不方便,就只听着,不要说话。刘市长出事了,他去国外考察回来,飞机出事,遇难了。”

“啊?!”贾铭世惊愕地叫了一声。

唐棠感觉到了什么,身子软了下来,也不咬他的肩头了。贾铭世便又动了起来。

方昱海叹了声,说:“真是想不到啊,生死有命,命运无常啊。”

贾铭世一边叹息,一边勇武。

唐棠又忍不住想叫唤了,就又咬住了贾铭世的肩头。他被咬痛了,止不住哎哟一声。方昱海问怎么了。

贾铭世忙掩饰,说:“同你说话,分了心,刚才放了一炮。”

方昱海说:“你的牌技不行吧,只怕是个炮手。喂,你记得孟轲向市长喜从天降的话吗?一定要再交代他一次,让他千万别在外面乱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对对。我明白。我马上同他联系。”

“好吧,明天有空再说吧,不影响你放炮了。”

挂断了电话,唐棠就说:“你好坏哟,说在放炮!”

贾铭世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不是在放炮?我的小钢炮火力大着哩。”

唐棠不再理会贾铭世的玩笑,紧紧抱着他,眼睛白着一翻,又慢慢闭上,深深沉入了甜甜的幻境里。

完事后,两人搂着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去浴室洗了澡。

回到床上,贾铭世深深叹了一声。唐棠爱怜地问:“铭世,是不是很累了?”

贾铭世说:“不是。刚才方昱海来电话,说刘市长遇空难,不幸那个了。”

“啊?!”唐棠吃了一惊。两人一时无话。

贾铭世一脸戚容,好一会儿,才叹息唏嘘,道:“难道老孟真的是个奇人?前几天他说向副市长最近会有大喜事,而且是喜从天降。现在刘市长突然不幸了,说不定就是向副市长接任。刘市长从天上掉下来了,在他来说是弥天大祸,在向副市长来说就是喜从天降了。只是这话不好说破。”

他想方昱海显然也意识到这对皮市长是喜事了,才打电话来,特别交代不让孟轲乱说。

第一章 特异功能

贾铭世发现自己有特异功能是在他读大三的时候。当时他正在可容纳上千人的大教室上公共课,盯着前面漂亮女生的背影直流口水。

正值三伏天,老师在讲台上声嘶力竭地叫喊着,而贾铭世则对着前面一个女生意yín。

女生名叫戴眉,是贾铭世的梦中情人,贾铭世曾经发誓要把她搞到手。

她就坐贾铭世前面,长得异常地漂亮,挺挺的nai子,浑圆的屁股,经常让他想入非非。

贾铭世追她的成功机率是千分之一。因为他长相一般,成绩还经常挂科,现在都还有好几门等着补考。而戴眉则每年都拿奖学金,据说有保送到国处深造的机会。

所以说贾铭世还是挺有自知之名的,不过他始终没有放弃过追她。他也知道自己配不上戴眉,可没办法,他就是喜欢她。

校花配校草,天生一对,他经常这样安慰自己。

大学同学大都成双成对,除了贾铭世和戴眉。

贾铭世没谈恋爱是因为他太笨,而戴眉没谈的原因是因为她太高傲了。

贾铭世曾经给她写过无数封情书,但均被她退回。

当贾铭世正在思考如何用语言打动梦中情人时,老师居然叫他起来回答问题,你说这不是欺负人吗?

他当然回答不出任何的问题,一是因为他笨;二是他正在写情书;三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老师问的是什么。

“站着听课!”

贾铭世站着,正好看见戴眉的脖子,好白好嫩呀!贾铭世发现头有些晕晕的。

因为戴眉穿的是圆领的衬衫,贾铭世又是站着,只要他向前微微一俯身,目光就可以进入她的xiōng部。

贾铭世大吃一惊,没想到戴眉的xiōng部是这么大,这么挺,那对尖锐的弧形划过他的眼睛,他的脸sè立马变得通红,就像喝醉了酒。

一只苍蝇落在戴眉的脖子上,戴眉动了一下,那苍蝇飞走了。

可是那是一只好sè的苍蝇,一会又飞了回来,不只是自己回来的,还带回来另外的五只,围着戴眉sèsè的叫着。

贾铭世气愤极了,竟敢sāo扰我的女人,他紧紧盯着苍蝇,打算将它们杀死在自己的目光中。

奇迹发生了,苍蝇竟被他的目光移动了起来。

贾铭世觉得很奇怪,又试着去用眼睛赶另外的苍蝇,果然是真的,苍蝇被赶到了一边,再也过不来了。

贾铭世想难道自己有传说中的特异功能,他摇摇头,实在是不敢相信。

下课后,贾铭世蹿出教室,他太渴了,看了戴眉那坚挺的nai子,他突然有一种很想喝水的冲动。

来到水房,喝了一顿凉水之后,才将心中的邪念压下去。

回到宿舍里,贾铭世向死党赵小伟讨教追女孩的办法。

赵小伟告诉他:“追女孩子,首先要让她觉得你可以保护她,不如我们来个英雄救美怎么样,自古美人爱英雄啊!”

贾铭世来了兴趣:“快说,怎么救?是让我做英雄吧?”

“不如让我们边吃边聊吧,那样我才有更好的办法。”赵小伟咂着嘴巴说。

贾铭世知道这家伙又想宰人了,可是没办法,谁叫自己有求于他呢?

※※※

贾铭世和赵小伟站在校园后面的小饭馆门口,正准备进去,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贾铭世,等等我。”

贾铭世不用看也知道,那是自己的另一个死党郑炽。

在饭店里,赵小伟和郑炽点了辣子**、宫保**丁、nǎi汤鲤鱼、木须肉、京酱肉丝等十几个菜,也不知道他们饿了几天了。

贾铭世为自己的口袋里的一百多块钱暗暗叫苦。

“快告诉我怎么追戴眉?”贾铭世急道。

“别急,等我吃饱!”赵小伟的嘴里含着一块骨头,说话有点含混不清。

郑炽在一边装腔作势的说:“对啊,贾铭世,你急啥子?”他喝了一口啤酒之后,闭上了眼睛,美美的享受那瞬间的快感。

“你们快说。”

酒足饭饱之后,三个臭皮匠想出了一个臭得不能再臭的“英雄救美”:赵小伟和郑炽去联系几个社会上的小混混,假装强暴戴眉,然后由贾铭世这个“英雄”在恰当的时候出来救美。

“行不行啊?”贾铭世有些怀疑。

“包在我身上,如果不行,我把湘湘送给你。实话告诉你吧,湘湘就是我用这个办法追到手的,注意别外传。”赵小伟抹着嘴,又去服务台给每人拿了一盒中华烟。

湘湘是赵小伟的女朋友,听他这么一说,贾铭世放下心来。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当天晚上,赵小伟就带着几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找上门来,贾铭世一看他们的样子,心中很不舒服,脸上却没露出来。

就在那天的晚上九点,行动开始了。

在一条偏僻的小路上,赵小伟他们埋伏好,贾铭世胆战心惊的跟在后面看着。

这条路是戴眉的必经之路,每次她回家都会从这里走,而且每次都是一个人。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如此大胆。

戴眉过来时,赵小伟一推小痞子们,五个坏蛋窜了出去。

赵小伟又推了贾铭世一下,他身不由己的也冲了出去。

当时,贾铭世的心中一片混乱,只听见“噼噼啪啪!”的声音,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等他赶到戴眉的面前时,他傻了,五个痞子被打翻在地,戴眉正叉着腰望着他,白嫩的脸上,露出愤怒之sè,两只芊芊嫩手握成的拳头离他的脸不及一寸。

贾铭世顿时呆住,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他有一个毛病就是临场发挥的能力太差,一出点事,不搞的全盘皆乱,决不罢休。

戴眉一脚将贾铭世踢飞出去,他的头碰巧撞在一块石头上,差点撞晕过去。

贾铭世想喊救命,却又忍住,因为他想自己才是强盗,该喊救命的是戴眉。

贾铭世心想自己长得比戴眉高,力气也比她大,可为什么自己被她这么容易的踢倒呢?

他有些不服气,连着爬起来三次,又趴下了三次。

贾铭世终于决定认输,躺在地上不动。

戴眉走上来,踩在他身上说:“原来你是一只sè狼,信不信我到学校举报你。”说着重重一脚向他踢来。

贾铭世只觉得肚子传来一阵巨痛,还没等他消化下来,又被打了一个耳光,短暂的麻痹之后,就是火辣辣的感觉,左脸也跟着肿了起来。

“你真是一个废物!”

贾铭世双眼含泪:“戴眉同学,我错了。不对?戴眉同学,我其实是来救你的,你没搞错吧?”

贾铭世偷偷地向四周看了一眼,发现那些小痞子们竟然鼠窜而去,戴眉也不看他们,只是狠狠地盯着他。

她哼了一声,把拳头靠近了贾铭世的鼻子。

贾铭世顿时改口:“戴眉同学,给我一次机会吧。”他痛哭不止,如果戴眉真的告发他,他就得退学。

贾铭世的表演很到位,所以有时候他总在想,自己其实不应该做人渣,倒是应该做演员。

戴眉伸手抓住贾铭世的衣领:“你如果不把我会功夫的事告诉别人,我也不把你想强暴我的事讲出来,怎么样,做个交易?”

贾铭世想也不想得答应了。

到很久以后贾铭世才知道,原来戴眉的哥哥是狼牙特种部队的,有这么一个哥哥,妹妹怎么会不厉害?

※※※

第二天,贾铭世来到自习室,他心里很害怕,尤其是在他看见戴眉的时候。

幸好戴眉在用功学习,根本就没有看他一眼,贾铭世这才放下心来。

为了证明戴眉已经忘了昨天的事,贾铭世就故意向她借书看,戴眉除了低声说你别来劲之外,没有其他的表式,不过就凭这一句话,贾铭世就放心了,最起码现在戴眉没找他麻烦的意思,贾铭世得意地笑了。

上课时,赵小伟诉了贾铭世:马上就要公务员考试了。

他让贾铭世报名,说自己和郑炽都报了。

能考上公务员是多数大学生的梦。在现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年代,拥有金饭碗比打工可强多了。

还有十天就考试了,贾铭世心想就凭自己这样的成绩,考上公务员完全是做梦。

放学后,贾铭世在校门口等两个死党,人没等着,却有四五个满脸横肉的家伙站在了他面前,其中一个家伙还亲热地拍拍他的肩头。

当时贾铭世正在想戴眉,吓得他一激灵,有些反感的说:“干嘛呢,我们很熟吗?用得着这么亲热?我这衣服可是新的,很贵啊!”

其中一个领头的家伙嘿嘿笑道:“哥们,我们当然很熟了!你忘了那天晚上的事了吗?我们可是帮了你很大的忙啊,你难道也不表示一下吗?怎么在这等人啊,是不是那天晚上的那个sāo货,说实话,那个sāo货可真够劲啊,兄弟你要悠着点。”

贾铭世扒拉开他的手说:“你们还还好意思说啊!你们帮我什么了?我等谁要你们管?各位,我没有兴趣和你们交朋友,我和你们也不认识,请便吧。”

那个家伙重新把手放在了贾铭世的肩上:“哥们,怎么能这么说呢?至少我们认识了啊!关心一下应该的啦,最近哥几个手头有点紧,麻烦兄弟一下了,哈哈……”

第二章 为爱考公务员

“我没钱。”贾铭世摸了摸口袋中的几百块钱,后退了一步。

“没钱?让老子搜下!”那家伙说着就要动手。

贾铭世转身就走,心知凭自己的力量,根本不能和这五个家伙对抗。

还没等他转身,就被对方围在中间,其中两个人把他架住,一个就在他的身上翻起来。

贾铭世奋力的挣扎着,但在五个大汉面前,显得软弱无力。

马上,他口袋中的几百块钱,就给搜了出来。

其中一人嘿嘿冷笑:“你***原来是个小富翁啊!还骗我们,看来不教训你一下,你是不会老实的,哥几个,让他长长记xìng……”

话没说完,一人挥拳打在贾铭世的xiōng口,将他击倒在地。

贾铭世剧烈的咳嗽着。一只大脚踏在他的xiōng口,几个耳光将他打得晕头转向,嘴里渗出血丝。

校门口的人很多,但是他们像是看表演一样,在一边指指点点,却没有人上来制止。

就在这几个流氓毒打贾铭世的时候,戴眉从人群中走出。

那几个家伙一见是戴眉,脸sè全都露出惧sè,领头的家伙还嘴硬的很:“小妹妹,原来是你啊,怎么美女救英雄啊,哥哥我才是英雄呢,你要不要……”

“砰”的一拳,戴眉一拳正打在那人的脸上,那家伙捂着脸蹲了下去,脸上就如同开了个染料铺。

其余几个流氓一看不妙,都围上来,打算以多取胜。

戴眉冷笑几声,身子一转,右手化拳为掌,斜斜的劈在一人的脖子上,力度之大,那人直飞出去,重重跌在地上。

脖子上的静动脉,是最柔弱不过的,稍微用点力,就会让人头痛无比,戴眉这一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再看那人已经昏了过去。

剩下的三个流氓,全都傻了眼。

戴眉一个连环双踢,将两个呆愣的流氓踢倒,剩下的一个见势不妙,撒腿就跑,转眼间已经冲出包围的人群。

他在外边叫道:“你们这对狗男女,有种的等着,我叫人去,你们别走。”说完,一溜烟的去了。

戴眉根本没追,拍了拍手,就向外面走去,看也没看贾铭世一眼,就像他根本不存在。

“戴眉,谢谢你救了我。”贾铭世在后面喊道。

戴眉已经走出十几米,闻言站住,一转身,她又走了回来。

贾铭世的目光开始迷醉,心也开始狂跳不止。

透过明媚的阳光,透过被打得青紫的双眼,他看着梦中的美女一步步地走近。

戴眉冷峭的站在他面前说:“贾铭世,你跟本不算一个男人,就凭你今天的表现,想追我,下辈子吧!我今天救你,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因为我们是同学,你要瞎想,小心我的拳头。”

贾铭世头脑一热,脱口叫道:“那你要我怎样你才能接受我?”他想自己一定是被刚才那帮混蛋打坏了脑子。

戴眉头也不回地说:“除非你考上公务员……”后面的话贾铭世已听不见,因为她已走远。

为了让戴眉看得起,贾铭世决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第二天,他把自己书桌里的东西全部保存起来,其中包括一把吉他、cd机、十几盘打口碟和十几本小说。

让他奇怪的是,当他把这些东西收完之后,他的书桌里空空如也,一本书也不见了,包括他的课本。

于是,贾铭世开始怀疑,他是否有过课本这件事,又接着怀疑,他是不是学生这件事,再怀疑,他是谁这件事,最后怀疑的是,到底有没有他这件事。

有人说,怀疑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他证明你正在思考,我思故我在。

于是,贾铭世愉快起来,觉得自己很有深度,至少,他还是一个人。

下午,他去买了所有的课本。

看着崭新的课本他有些发呆,才翻了一两页,他便绝望了,他发现一切都变得没有可能。

他把课本扔了一地。

他想:要考上公务员,靠目前的水平,简直是开玩笑,除非有奇迹发生。

真的会有奇迹发生吗?

一只蚊子飞过来,被他用异能狠狠的折磨了一顿,最后,那无辜的蚊子被他无情的抛到了窗外。

蚊子的命运掌握在他的手中,那么他的命运又掌握在谁的手里呢?

异能!

贾铭世的眼前忽然一亮,一个想法慢慢得涌上了心头,虽然还不是很清晰,但总算给了他一丝希望,他的心里沸腾起来,有些兴奋。

在剩下来的几天里,他又恢复往rì的懒散。

晚上。贾铭世开始进行异能训练。

他放出两只蚊子,蚊子这种幼小的生命,在他的控制下,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不一会就被他整的服服帖帖的。

他让它们先自己在空中跳舞,撤去了控制力,就在它们高兴地发现自己竟然可以逃脱的时候,再把它们控制住,让它们在惊恐中度过了一夜。

他有时发现自己真的很适合做坏人。

贾铭世慢慢的增加蚊子的为数量,看看自己到底可以控制几只,等他增加到十只时,局面有些失控了,蚊子差点全飞走。

他急忙稳下心神,蚊子才乖乖的集中到了一起,看来十只蚊子已经是控制的极限了。

同时他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自己的眼神很稳定时,异能就特别强大。

练着练着,他忽发奇想,能不能控制两只蚊子,分别向不同的方向移动呢?

他立刻又取出两只蚊子,先把它们集中的靠在一起,然后把它们很小心的向左右方向移动。

奇迹出现了,两只蚊子缓缓地分了开来,向相反的方向漂去。

他心中大喜,看来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他发现以他目前的能力控制蚊子得还很吃力,而且速度很慢,很容易的就会让蚊子飞走。

但他相信,这只是暂时的现象,随着他的异能力的增加,这种现象一定会得到改变的。

慢慢的,几天之后他能初步控制麻雀和燕子这些小型的动物了,虽然还不能任意的改变它们的运动方向,但是,却能在他们运动时给以引导,达到改变它们的运动轨迹的目的。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晚上,贾铭世特意请郑炽吃饭,赵小伟不请自到。

三人一起先互相鼓励了一番,说了一些诸如“你能行得,你会成功的,拼拼就能行,试试就能赢”之类的无耻的肉麻的废话之后,贾铭世终于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不过,他将异能隐瞒了,他不想暴漏自己的异能。

贾铭世只是要求郑炽能在恰当的时机,把考试的答案告诉他,至于什么是最恰当的时机,贾铭世没有说得太具体,只说以他的聪明,会知道的。

考试终于开始了,贾铭世努力的平稳自己激动的心情,心里有点惴惴不安,却又带着一种极大的兴奋。

第一场考语文,对于语文,贾铭世向来毫无惧sè,即使不学,他也可以轻易的拿个高分。

所以,第一场考试成了他观察战场的第一场战役。

监考老师是一男一女,充分体验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第一法则,效果是不错的。

两个老师始终在低声谈笑着,眼睛却如老鹰一般锐利的扫视着下面,让贾铭世的心里顿生寒意。

女老师的身材一级棒,前凸后翘,看了特别养眼的那种。

每当女老师下来走动的时候,贾铭世总是能听到倒吸冷气的声音。

原因无它,是因为女老师的屁股太诱人了。

观察了很久之后,他终于把目标确定了下来,准备下一场就要实施。

目标很简单,就是美女老师的硕大丰满的屁股。

在接下来的考试里,贾铭世终于遇到了意料中的难题,不论数学、英语还是其它的任何一科,他全都是一知半解,要想勉强及格的话,根本就没有可能。

第三章 考场风云

考英语时,贾铭世看着卷子上的题目,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有一点的存货。

以前考试的时候,他都是依靠抓阄来作选择题的,但是猜对的比例不足百分之十,直接导致了他的总成绩的稳定xìng。

今天在这紧要的关头,他当然不能用那种毫无希望的办法。

他先是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刚开始考,郑炽还没有答完题,老师的注意力也特别集中。

此时动手,无易于自寻死路。

而且贾铭世有一个发现,就是当他休息一下的话,他得异能力会更加的强大。

经过反复的思考之后,他决定把行动的时间定在离考试结束还有十分钟的时候进行。

“啪啪”,贾铭世的桌子上传来轻轻的敲击声,同时一股淡淡的香气飘了过来。

贾铭世急忙只能睁开眼睛,发现美女老师正站在他的课桌前,关切的看着他。

看到学生抬起头来,美女老师弯下腰低声说:“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去看医生?”

贾铭世急忙摇摇头。

美女老师很关切地说:“那你快用心答题吧,是不是这几天太累了,考试期间不要熬夜,要有合理的作息时间。”说完走开了。

贾铭世定定地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他的内心开始起了动荡,他在决定到底是不是实施那个计划。

最终,感动被他无情的摧毁了。

算了,还是先为自己着想吧,反正美女老师受到的伤害并不很大,她却能成就自己的未来,也值了。

在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几分钟时,考场里的气氛有些松弛下来,大多数学生已经打完了题,他们把试卷整齐的叠在一起,就等着交卷子了。

贾铭世悄悄的用手在衣袋中摸了一下,从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小瓶子里面飞出十几只蚊子来。

蚊子一飞出来,立刻散了出来,都是极为兴奋的样子。

这倒不难理解,不论是什么生物被困在一个笼子里面出不来,总是不甘心、很难受的,蚊子也不例外。

贾铭世用异能紧紧地包住十几只蚊子,先让它们在空中翻滚了一下,集体跳了一阵舞蹈,达到了控制的最佳状态,然后小心的控制着他们向监考的老师飞去。

两个老师这时也都松弛下来,再有十几分钟就可以收卷了,考试中没有出现一件差错,是令他们高兴的一件事,两个人都很满意地笑着,懒散的在聊着天。

贾铭世控制着四只蚊子缓缓的向着两个可怜的老师靠近。他认真地瞄了瞄美女老师的屁股,把蚊子全送了上去了。

那几只蚊子已经一天多没有吸血了,再加上被贾铭世的异能整得晕头转向,大概心中也是极为不满,有相机报复的心理吧。

一见到眼前出现了一个丰满的**,怎么会不欣喜若狂呢?

于是四只蚊子毫不客气地扑了上去,它们可不懂得怜香惜玉,趴在美女老师的屁股上,把嘴里的针插了美女老师全身最丰满最富有弹xìng的**上,美美的吮吸着。

美女老师正在舒服的拿着一个杯子,悠闲得喝着,就等着收卷子走人了,她想到了自己的男朋友还在等她。

忽然她感到屁股上一阵的刺痛,还带有一丝麻麻的感觉。

她抬手想用手去摸一下,刚一抬手,正看见男老师在盯着她看,立刻就停住了,脸上出现了一抹好看的红sè。

在一个男人的面前,去摸自己的屁股,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很难为情的。而且下面还有那么多的学生在偷偷的看她。

美女老师的手不敢乱动,身子不住的轻微的颤抖着,屁股在椅子上不住地扭来扭去,打算用屁股和椅子之间的摩擦力将蚊子杀死在无形之中。

无奈,贾铭世早有准备,巧妙的控制着蚊子进行着躲闪,美女老师的反击宣告失败。

大家都知道,蚊子咬一下虽然不是很疼,但是那种又痒又麻的感觉却是谁都受不了的。

由于美女老师的异常反映,终于引起了男老师的注意,他盯住美女老师的下部。

男老师的此举,让美女老师更加难堪起来。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贾铭世很重的咳了一声,郑炽早就准备好了,“啪”的将一个小纸团滚到了他的脚下。

贾铭世观察了一下讲台上的两位老师,男老师正在焦急地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美女老师则是一脸通红,不知如何回答,只能矢口否认。

贾铭世一俯身,准备去捡纸条。但是在他弯腰时,竟然被美女老师发现了。

美女老师虽然正在备受折磨,但是仍然尽忠职守,不愧是人民的好老师啊!

她已经站起来向贾铭世走过来了。

贾铭世的手却刚够到纸团,他如果放下纸团的话,就会让郑炽受到牵连,但是拿起纸团的话,他就会被抓个正着。

怎么办?他一时间呆住了,愣在当场。

但他毕竟是福星。

这时一只麻雀飞了进来,在考场中乱撞,贾铭世一看,顿时心中大喜,暗叫一声:“天助我也。”急忙施展异能对麻雀进行了控制。

麻雀在他的引导下,径直地冲向美女来老师的眼睛,随着美女老师的尖叫和麻雀的尖锐的惨叫,美女老师的眼镜落子地上跌得粉碎,变故一起,考场里顿时变得一片混乱,人声鼎沸。

贾铭世再一次俯身,用十分至一秒的速度拾起了纸团。

他用了极短的时间就把选择题抄好了,比预计的要快了一倍,然后,他又开始抄别的题目。

在回宿舍的路上,郑炽对贾铭世能在几分钟的时间,顶着被发现的危险,在两位位老师的严密火力下,安全的抄完卷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很奇怪,贾铭世怎么会找出这么好的机会呢,而且还能把机会把握得这么好,最出奇的是,他好像知道有这么个机会。

对这些,贾铭世高深莫测的一笑,不作回答,引得郑炽遐想一片。

不是贾铭世不告诉他,而是因为这件事太神奇了,一般人肯定接受不了,所以,他决定严格保密,对谁也不说。

接下来的几场考试,贾铭世的异能百发百中。

※※※

考试结束后,贾铭世请两个死党吃饭。正是吃饭的时候,酒店人很多,三人等了二十多分钟,才等到一张桌子。

刚坐下,还没有上菜呢,从外面进来几个满脸横肉的家伙。那些人一共有六个,全都带着墨镜,穿着黑sè的衬衫。

贾铭世看了他们一眼,一个家伙回视过来,他急忙低下头。他一眼就看出那些人都是一些黑道的人,心想还是少惹为妙。

他不想惹事,不代表事情不来找他。

那几个家伙竟然来到了贾铭世三人的桌前,一个人在桌子上轻轻地拍了两下,高声说:“我们要吃饭,你们滚开!”

贾铭世很吃惊的看着他们,距离近了,看得特别清楚,他发现那几个人的身上全都刺着一条青sè的老虎,心中一动:“莫非他们是青虎帮的人。”

青虎帮是牡丹市的黑帮之一,历经多次的扫黄打非而屹立不倒,据说水很深。

郑炽毕竟是个好学生,没有经历过什么事,看到他们如此不讲理,就站起来理论:“我们是先来的,凭什么我们让开,你用词客气一点。”

那人的拳头在郑炽的面前晃了一下:“我们不凭什么,小子,你真有种,看在你是学生,放你一马,懂事的,赶紧走,少***废话。”

郑炽仰起头来:“我就不走,你能拿我怎样?”

“小子,这是你自找的。”猛然,他一拳打在郑炽的xiōng口,郑炽闷哼了一声,连人带椅子滚到了地上。

第四章 吴大老板

贾铭世急忙伸手去扶,巨大的冲劲让他一个趔趄,也摔在地上,不过,倒地时,却没有意料中的疼痛,反而有一股劲力汇集到他的双手。

饭店里安静下来,吃饭的人很多,却没有一个敢站出来。大多数人一看黑衣人身上的青虎刺青,就立刻移开了目光。更有几个胆小的,已经偷偷溜了出去。

青虎帮的人若无其事的坐下来,旁若无人的大声谈笑着。

这时,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孩子走了过来,女孩大约有二十来岁,长得绝对是人间尤物,让人一见就惊为天人。

青龙帮人一看到她,立刻吹了几声口哨:“吴老板,好几天没见,你是越来越飘亮了啊!”

被称为吴老板的女孩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洪大明,你们最好不要在我这里惹事,不然,真出了事,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女孩径直来到贾铭世三人面前,伸手把他们一一扶了起来说:“对不起啊,让你们受惊了,我是这里的老板,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今天我请客,你们要吃什么菜,尽管点好了。”

贾铭世三人跟着吴老板来到一张空闲的桌子上,在经过洪大明的身边时,洪大明yīn阳怪气地说:“我草***,神气什么啊,不就是一个开酒店的吗!老子见得多了,什么叫出了事面子都不好来看,我用得着给谁面子吗?你们***配有面子吗?”

吴老板不理会他们,把贾铭世三人安排好后说:“你们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就行。”说完就离开了。

因为有人请客,贾铭世毫不客气的点了最贵的菜,还要了一瓶茅台。

郑炽看到贾铭世这种无理的做法,脸上很不好意思:“贾铭世,我们这不是趁火打劫吗?你要的这些菜大概要值七八百元了,我都不好意思去吃了。”

贾铭世若无其事地说:“我们在这里被打了,他们出点血是应该的,我们的jīng神可是受到了严重的损失啊!”郑炽听他这么一说,也就毫不客气的大吃起来。

青虎帮的人看着他们这么挥霍,也有些吃惊,洪大明喝了一杯酒说:“这几个小子***也挺黑,比我们还要强,是得理不让人的主,有前途!”

吃完饭后,贾铭世想起今天自己和兄弟无辜被打,虽然饭店给了补偿,毕竟心里憋着一口气。他看了看正在大吃大喝的青虎帮的众人,心里顿时火冒三丈:“打了人,就这么完事,想得真美,青虎帮又怎么了?我偏要惹你们!”

贾铭世想了一下,决定用异能来报复他们,他要让这帮家伙恶心一辈子,他要让他们知道,惹了贾铭世,就证明他们惹上了死神!

贾铭世偷偷控制一只苍蝇,直接飞到了洪大明面前的盘子里,洪大明正伸筷子去挟菜,他趁机把苍蝇送到了洪大明的筷子上,洪大明看也不看得向嘴里送去,在离嘴唇还有一寸的时候停住了,洪大明立刻扔掉筷子吐起来。

贾铭世在旁边微微一笑,恨意减轻了不少。

青虎帮的人都是一些没事还要找事的主,见老大差点吃了苍蝇,这还了得!一抬手,把面前的桌子掀翻了,盘子被摔得粉碎。

酒店里乱成一团。吴老板一脸怒意地走出来,匆匆地来到青虎帮众人面前。

洪大明摸了摸嘴边的白沫,叫道:“吴老板,你们的菜里有苍蝇,你说吧,该怎么办?”

吴老板冷静地说:“我们的饭店是有卫生许可证的正规饭店,卫生绝对没有问题,我会尽快的调查这件事,十分钟以后给你答案,为了表示歉意,我请客,再新做一桌菜给你们。”

洪大明摇头冷笑道:“吴老板,那倒不必了,你以为我们还会在你这里吃饭吗?只要你答应我跟我出去玩一天,今天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以后的保护费也可以少交点,你看怎么样……”

他的话还没说完,吴馨猛地一抬脚,正中他的腹部,他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上。

青虎帮的其余人见状,一伸手从身上抽出了砍刀,把吴老板围在当中举刀就砍,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

吴老板毫不示弱,反手抓起一把椅子,横拍过去,两个青虎帮的人来不及躲闪,被打倒在地。

一个家伙绕到了吴老板的身后,举刀就刺。

吴老板正注意前面,没顾得上后面,眼看惨剧就要发生。

贾铭世冲了上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速度会那么快,转眼间已经来到持刀人的身后。

他顺手摸起一把椅子,狠狠的砸在那人的背上,那人一声狼嚎,倒在地上不动了。

这时,吴老板也解决了另外几个人,她看了看倒在自己身后的敌人,感激地对贾铭世说:“谢谢你!我欠你一条命,我以后会报答的。”直到此时,保安才赶了过来,吴老板看也不看他们。

吴老板站在洪大明的面前,冷冷地说:“赶快给我滚,以后再来这里,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希望你明白,就凭你刚才说的话,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等着,我马上就回来,到时你就知道什么才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还有你,”洪大明手一指贾铭世,“你小子马上会明白,你根本就不该来这个世界上的,我们走!”

他说了几句场面话,招呼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几个手下,就想离开。

就在这时,从楼上走下来一个年轻人,那个年轻人带着一副眼镜,穿一身休闲服,耳朵上带着一副耳机,好像正在听着什么。

远远看去,这个年轻人就像是一个大学生,一身儒雅之气,给人很强的吸引力。也不知他说了一句什么话,洪大明大吃一惊,张了张嘴,就要跪下行礼。

年轻人手一挥,他就跪不下去。他还要说什么,年轻人手一挥,轻叱道:“还不走!”

青虎帮一群人这才转身退走,边走还边对那年轻人行礼,态度非常恭敬。

年轻人走到贾铭世面前:“我叫黄生,我觉得你很出sè,希望可以和你交个朋友。”

贾铭世朝两个死党使了个眼sè,转身就要走:“我们赶时间。”他可不想和什么黑道中的人交朋友,一看黄生的架势,就知道是黑道中人,而且还不是一般人物。

黄生很好看地笑了一下说:“你们不要误会,我没有恶意的,只不过我今天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小兄弟,你要不要听听?”

贾铭世心中一动,转头望向黄生。黄生在他望向他的一瞬间,眼睛里爆出一寸金芒,随即又隐去。

贾铭世立刻明了,原来这个黄生也有异能在身,而且他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秘密,知道今天的事因他而起了,怎么办?

贾铭世耍赖道:“我不懂你再说什么,我现在有急事,以后再说好吗?”

黄生不屈不挠的微笑着说:“小兄弟,你今天惹了大祸了,你知道吗?青虎帮的人势力可是很大的,我并不是强迫你和我做朋友,我只是为了你安全着想而已。这是我的名片,出了什么事,拿出这个名片,会有用的。别人问你和我的关系,你就说是我的兄弟吧,我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了,其余的你看着办好了。”

黄生的指缝里夹着一张金黄sè的名片,手指一弹,名片飞了过来,本来来势很急,飞到贾铭世身边时,正好力道用尽,停到他的面前。

贾铭世反手接过来,心中暗到,这人的力道发的恰到好处,没有绝顶的功夫作基础,是做不到这样举重若轻的,这种火候可是最难把握的,看来,这人真的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黄生给了贾铭世名片转身就走了。

第五章 第一次抱住女生

贾铭世看了看手里的名片,心中惊骇不已,名片入手极重,绝对不是一般的金属做成的,难道是纯金的?

吴老板走过来说:“我叫吴馨,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就行了,黄大哥可是很忙的,整天四处乱跑,真不知在搞什么?”

贾铭世听到吴馨的话,顺手把名片放进口袋里,笑着说:“好的,今天谢谢你免费的饭菜,太好吃了。”

吴馨也笑了:“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你可是救了我一命啊;记住,黄大哥那个名片要注意保存啊,跟你透漏一点吧,那不是一张名片那么简单,它还代表着十几万人的面子呢。你以后有了困难,可以拿着名片去找当地的黄氏企业的人,他们都会帮你的,呵呵,这张名片应该叫黄金令才对,黄大哥只送给两个人,你是第三个,了不起啊。喂,以后常联系啊,难得黄大哥相中了一个小兄弟呢!”说完她也走了。

贾铭世取出黄生的名片,仔细地看了一下,名片的大小和平常的名片一样,正面有着十几道电脑验证真伪的暗纹,在阳光的照shè下,反shè着不同的光彩,熠熠生辉。

名片上面的字很简单,就是只有黄生两个字,在名字上面,是三条金sè的小龙,探着头吐出火焰。

贾铭世不明白那三条小龙代表什么,但是他肯定这不是装饰品,最大的可能就是代表这三个人,那这三个人到底是谁呢?他把玩着名片想,吴馨说这是黄金令,真的是黄金的吗?真的像她说得有那么大的权利吗?

他对着阳光把名片举起来,这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在名片的侧面,显示出了几个字,字很模糊,仔细看才能看出来,是黄生、秦龙、张三这几个字。

他再把名片平着放下,就只能看到淡淡的团龙暗纹了,难道这六个字是三个人的名字?他想了一下,认为这个猜测没有错,只是不知道另外两个人是干什么的。

在名片的角上他还发现了一个白sè的牙齿,也不知道做什么用的。这张名片上的机关多多,层出不穷,还真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他欣赏了名片大概十几分钟,才和郑炽和赵小伟赶回了学校里。

rì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一天,郑炽打电话告诉贾铭世:“考试成绩已经出来了,你去不去查分啊?”

贾铭世急忙说:“当然去啊,你在家里等我,我马上去找你,我们一块去公安厅查。”

这次是省公安厅招人。

郑炽很奇怪的说:“在网上查查不就可以了吗,干吗非要去?”

贾铭世坏坏的一笑:“这你就不懂了,我要去亲身体会一下那种拿到好成绩的感觉。”打完电话后他简单梳洗一下就出了门,找上了郑炽之后,直奔省公安厅。

本来郑炽还想给赵小伟打电话,被贾铭世拦住了,他觉得现在不应该刺激小伟,先去看看他的成绩再说。

到公安厅时,贾铭世顿时傻了眼,他没想到人会这么多,人山人海啊!二人使出了浑身解数,费了好大的劲,才挤进人群,来到分数栏跟前。

贾铭世眯着眼睛去看分数栏,从最下面一行开始看起,慢慢的向上移动。

他想给自己一个惊喜,他要知道自己从倒数第一名上升到了什么程度,从下面看起的话,会更让自己满足一下虚荣心。

郑炽在他身后说:“贾铭世,你在看什么呢,快向前走几步啊,看你发呆的样子,这么远你能看得见吗?”

贾铭世当时的注意力正在分数榜上面,没有看周围的情况,听到郑炽的话,随口答道:“能啊。”没想到此言一出,立刻引来无数的目光,他的身边立刻变得混乱不堪。

有人骂道:“不是吧,这么远你都能看得清,我的眼睛是二点零的都看不清。”

旁边还有人讥讽:“这么远你都能看清,你以为你是天眼啊!”

听大家这么一说,贾铭世也奇怪起来,是啊,别人看不清,自己为什么看得清呢?而且还很清晰。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他离分数榜还有五六米的距离,在这么远的距离以内,要按平时,绝对是看不清的。到底是靠什么提高的呢,是异能吗?

贾铭世开始随着人流向前缓缓的移动着。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让他意想不到的事。

当时他正从下往上一行一行的找自己的名字,他的心里紧张得要命,虽然考试作弊成功了,但是毕竟不知道考得怎么样。

这时,后面忽然一阵sāo乱,不知是后面的人太着急,还是有人恶作剧,人群猛地向前一涌。

贾铭世知道,这一定是有人在后面推了一把的结果,他毫无防备地向前一扑,双手下意识地抱住了前面的一个人。

他抱住之时,立刻知道错了。

抱在怀里的是一个女生,从她身上传来的香气,和xiōng前那对鼓鼓的nai子,贾铭世就知道自己闯祸了。

因为今天都急着要看分数,所以,不管男女都挤成了一团,离得特别近。由于天气很热,双方穿的衣服都很单薄,再加上出了一身的汗,衣服几乎是贴在了身上,和没穿衣服的分别不是很大。

贾铭世和那个女生抱在一起时,绝对可以说是全方位的零距离的真正的亲密接触了,他们两个人就好像**裸地抱在了一起。

贾铭世的身体发生了最原始的变化,一股火热的感觉窜到下身后,又冲回了大脑,让他头晕晕的。一时之间他失去了动作的能力,只知道紧紧地抱住女生,却忘了松开。

那女生终于从慌乱中清醒过来,大概刚才她也被吓傻了,根本就忘了挣扎。不过,时间是极短的,从贾铭世抱住她,到她反应过来,不超过一分钟。

怀中的女生“嘤咛”一声,猛地双肘后撞,两肘正顶在他的肋部。巨大的冲撞力让贾铭世眼前一黑,肋部一阵剧痛,差点惨叫出来。

肋部是人的身体上最为柔软的部位之一,一般来说,轻微击打人的肋部,就会使人丧失活动能力,而且,人的肘部是身体最坚硬,最具有攻击力的地方。

贾铭世在这种巨大的攻击面前,还能站着,还能忍住不叫出声来,也真的不容易了。

在他受到攻击的一秒钟之后,他立刻想到:“这个女生会功夫,就凭刚才的这招肘撞,就不是一般女生能够做到的,还真是倒霉,第一次抱住一个女生,竟然抱住的是一个火药桶,倒霉,倒霉!”

一般的女生,被人抱住之后,都是向前挣扎的居多,很少有将身子反而向后缩的。但是这个女生就是这样反其道而行之,身子后缩。

所以贾铭世才肯定,这个女生是受过专门训练的。而最让他感动恐惧的是,他已经从她身上的味道,猜到了她是谁。

她是戴眉!

因为贾铭世和她差不多有两年的时间是前后桌,所以对她身上的气味很熟悉,有时候一闻就能闻出来。

这时,贾铭世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他想为什么自己一开始没有发觉时戴眉呢,这是自己第二次调戏她了吧,虽然这次不是故意的。

不过,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哭,接下来,戴眉发挥了她高超的打人技术,让他哭也哭不出来。

贾铭世的肋部被撞,双臂自然的从戴眉的身上滑落下来。

戴眉抬起左脚,重重的踏在贾铭世的左脚上,一阵剧痛传来,贾铭世的身子向后一仰,戴眉已经脱离了他的身体范围。

恐怖啊!她竟然穿的是高跟鞋。

戴眉身子一转,倩俏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

此时的戴眉,双眼中带着煞气,脸sè通红,微微的喘息着,显然是心中极不平静。她双手扬起,“啪啪”两声,两个耳光打在贾铭世的脸上,又一拳打在他的小腹处。

贾铭世终于抗拒不住这沉重的连环打击,慢慢的蹲了下去。

这时,戴眉好像才发觉她打的人是贾铭世,不禁愣了一下,但是随即轻蔑的哼了一声:“败类。”就匆匆的挤出了人群。

贾铭世费了好大的劲才缓过来,今天真是倒霉,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打,他摇摇头,吃力地站起来,向外面走去。

郑炽在后面没命的喊:“贾铭世,你去哪里,不会被打昏了吧,来干什么都忘记了?”

贾铭世回头说:“我出去一下,等人少了再来,你继续排吧。”

傍晚时分,分数榜前的人流渐渐的散去了,贾铭世从医务室里钻出来。戴眉刚才的那一脚很真够狠的,他的脚背肿起了一大块。

第六章 被录取了

贾铭世从医务室出来时,发现郑炽已经回去了。他看看天也快黑了,急忙来到分数榜的前面。上面一共有四百多名考生,要找一个人的名字,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终于,他在三十二名发现了自己的名字,他松了一口气,按照这个分数考省公安厅的没有问题的。

他又看看郑炽的,这小子果然厉害,排在十六位。赵小伟却排在二百多名,没希望了。

贾铭世转身要走,走了几步又站住了,再次回到分数榜前面,找到戴眉的名字,发现她竟然排在第八名。他摇摇头,这丫头确实不简单,不服不行啊!

再次转身时,贾铭世看到戴眉站在不远处,正看着他。

当时,周围还有三三两两的人,贾铭世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些紧张。

戴眉走了过来:“贾铭世,刚才不知道是你,我也是一时激动打了你,对不起啊,没受伤吧?”

贾铭世故意冷冷的一笑:“凭你也能伤到我,你太高看自己了吧?你以为你是谁?”

戴眉微微一笑,却并不生气:“你的成绩我看了,考得不错,看来,你还不是那么不可救药。但是,你还是无可避免的是一个败类!是一个sè狼!而且,你也不算一个男人,一个连女人都比不上的男人是失败的,也是最没出息的,女人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一种,你占全了。”说完,她转身就走,留下了呆呆的站在原地的贾铭世。

不知过了多久,贾铭世一拳打在身边的一棵树上:“戴眉,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乖乖的扑进我的怀里,我会让你崇拜我,让你以我为荣。我发誓!”

※※※

贾铭世站在人声鼎沸的公安厅门前,四周三个一群两个一伙的考生聚拢在一起,说说笑笑十分热闹。在大门口右侧树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湖西省公安厅公务员面试考生等候区。

距离他不远的地方站着几名考生,他们似乎认识,正在讨论这次面试。

“这次省公安厅只录取一名公务员,应试的却有五十多名考生,你有把握吗?”

“当然有把握,这次负责面试的考官刘处长是我爸爸的铁哥们!”

“我晕,就一个刘处长你就认为你有把握啊,我真是服了你了,我爸爸已经跟公安局的黄局长打过招呼了,这次我感觉把握十足。”

“切,你以为局长很牛吗?我爸经常和市长一起喝酒。”说话的是一个戴着一个金边眼镜的男孩,眼神中带着十分的傲气,脸上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另外两个男孩听到这里,神情有些沮丧。

然而,这时旁边一个胖子突然说道:“我不是我打击你,这次考试咱们谁都没戏!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真正的大角sè在那里!”说着,他用手一指距离他们五米远的一颗树下站着的一个男孩。

那个男孩身材高大,样貌俊朗,打着领带,穿着一身深sè西服。

同伴问道:“他是谁?”

胖子说道:“他就是省公安厅厅长周山的亲侄子——周平,你们说他来了,咱们还有戏吗?”

就在这个时候,周平向贾铭世走过来,在距离两米远的地方站定,玩味的眼神打量了他几眼,才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说道:“你也来面试?”

贾铭世很不喜欢他这种说话的语气,似乎他天生就高人一等似的。于是,他冷冷的看了周平一眼,抬头仰望天空,装成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

这时,旁边那几个正在议论的考生也看了过来。他们见贾铭世甩都不甩周平,非常吃惊。

胖子小声的说道:“我草,这周平就够嚣张够高傲的了,没想这小子居然比他还要嚣张,这下可有好戏看了,我跟你们说啊,别看周平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其实那小子花花肠子多着呢,他在我们学样可是出了名的yīn险角sè,而且睚眦必报!”

贾铭世伸了伸懒腰喃喃的说道:“这等候的时间过的真是漫长啊!”

过了一会儿,一个中年考官手中拿着扩音器站在门口冲着外面喊道:“各位考生准备了,各位考生准备了,请带好准考证和身份证,排队进入大门,跟我一起到会议室去!面试还有十分钟就开始!”

考生们很快就自觉的排成一条长龙,依次进入。贾铭世也汇入到这条长龙里,跟随着大部队徐徐向会议室走去。

考场设在在公安厅的大会议室内,大会议室里间有一个小型会议室。考试之前,由那个中年考官先宣读了考试规则。然后是考官们和考生们见了一面。

这次考官一共是七个人,由公安厅人事处的杜处长任主考官,其他六位副主考官也都是zhèng fǔ各个处室的主要领导,当然其中还包括这次录用人的刑侦处处长王光宇。

在与考官见面时,贾铭世一直默默观察着场中的形式。

他发现大部分考生都会与几位考官中的某位用眼神沟通沟通,而其中风头最劲的莫过于周平了。七位考官中的五位都对周平露出了笑容,或者是冲他点点头,其中意思不言而喻。尤其是刑侦处的王处长,更是在擦身而过的时候,轻轻拍了拍周平的肩膀,冲他点头笑了笑。

见面完成以后,则是五分钟的考生准备时间。突然,会议室的门一开,从外面走进来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走起路来沉稳而矫健,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威严的气势。

他身后有一个挺着将军肚的男人。将军肚微微躬着腰,一边伸手指引着方向,一边对为首的男人解释着什么。

这时,那个中年考官一见到将军肚就小跑着来到面前,恭敬的叫道:“周厅长!”将军肚正是省公安厅厅长周山。

周厅长问道:“考试没有开始呢吧?”

中年考官回答说没有,周厅长这才点点头笑着对前面的男人说道:“徐书记,考试正好还没开始,欢迎您前来视察。我们这次面试一定会本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进行。”

徐书记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迈步向里面的小会议室走去。

而走在最后的那个男人这才跟中年考官说道:“徐书记今天来省公安厅调研,正好听说咱们这考试,便过来看看。你一定要组织好!”

中年考官立刻恭敬的说道:“孙厅长您放心,我一定会组织好的。”孙厅长这才快步跟了上去。

这时,面试的考生们也都知道了这个消息,顿时全都紧张起来,就连周平的脸sè也变得有些苍白。

其实贾铭世对自己这西贝货也没什么信心,不过是为了挣一口气,准确的说是为了戴眉的一句话:“除非你考上公务员……”

明知自己的成绩有多糟,贾铭世依然参加了笔试;明知这个职位有多少官二代富二代眼巴巴望着,他还是不知死活的和他们争。

是他不知天高地厚,还是爱情的魔力真是有那到伟大?!

贾铭世想了一会,发现自己之所以站在这里,也不全是为了戴眉。

公安厅门口周平那居高临下的样子,那不屑一顾的语气,令他的自尊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他要证明给他们看,他行,他不比他们差。

想通了这点,贾铭世站得更直了。

在接下来的面试中,贾铭世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回答了主考官的问题。

※※※

当天下午,人事处杜处长拿着周平等人的资料去跟周山汇报面试情况时,周山只是平淡的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然而,杜处长却清晰的感受到了一股压抑感,善于察言观sè的他很敏感的把握到周厅长心情并不高兴。

杜处长心情顿时紧张起来。

周山就笑了:“杜处长,别那么紧张嘛!既然徐书记要定他就定他吧,平儿还可以进其它部门,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徐书记说这是上面的指示,还说有黄氏家族的担保,这我就想不通了,这个贾铭世我查过他的资料,真不知他是何方神圣,他一没背景,二是本身成绩又差,他能顺利通过笔试就已经让不少人吃惊,现在居然有黄家的担保,可真了不起呀!”

杜处长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来,他听说过有个黄氏家族,也知道这个家族是中国最具有实力的特大集团之一,但是不知道那个黄氏家族是不是厅长口中黄氏家族。

周山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沉默良久,才叹息一声说道:“就录他吧。”

※※※

从公安厅回家的路很长,快到家的时候,贾铭世被一伙人拦住。

当时,天已经很黑,这段路的路灯又坏了。由于天黑,贾铭世也没有看清那些人的样子,只是看到前面有六七个人站在路当中抽烟。

他想从旁边绕过去,就在他接近他们身边时,他们起身把他围住了。

贾铭世一愣,心中暗道不好,转身想跑,却已经被几个人按住,接着被摔倒在地,在他还来不及做任何反抗的时候,那几个人已经开始对他拳打脚踢。

先是腹部挨了一脚,接着是脸,然后是脖子,再接着就是乱拳了。

那几个人看来都是打架的好手,因为他们知道哪里是能让人最痛苦的地方,他们就专门往那里打,而且毫不留情。

第七章 狼牙的小兄弟

贾铭世不知挨了多少拳,他想挣开,却被几个人紧紧地按住,一动也不能动。

他们终于打够了,把他拉起来,塞进一辆小车里面。然后,小车呼啸而去。

行了大概半个小时,车停住,一个人把贾铭世拖了下来。

下车时,贾铭世没注意地上的石头,正踏在上面,不小心跌倒在地上,一个人用脚猛踢他的肋部,让他有一种钻心的疼痛。

贾铭世被带到了一间房子里面,屋子里有十几个人,零零散散的坐在各处,全都冷冷的看着他。

贾铭世进来后,一眼就看见了洪大明,他铁青着脸站在屋子的zhong yāng,一条胳膊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一节空荡荡的袖管摇晃着。

贾铭世愣住了:“你的手……”

洪大明冷笑着,一字一字从牙缝里蹦出来:“还不是拜你所赐!”

贾铭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打量了一下屋子,发现洪大明身后,还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四十出头的样子,身子微微发福,透着彪悍,额头上有一道很长的伤疤,看了令人害怕。

他脸上yīn沉沉的,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贾铭世。

贾铭世心中一惊:“莫非他就是青虎帮的帮主李刀疤?”

关于李刀疤,贾铭世听别人描述过,他那朋友很会讲故事,描绘得绘声绘sè、栩栩如生,将李刀疤像演电影一样讲了出来,所以,今rì一见,贾铭世就猜出是他,因为就像见过一样。

洪大明看贾铭世进来,几步走到他的身边,一拳打在了他的腹部,贾铭世“哇”的喷出一口清水,倒在地上。

洪大明对他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情,开始拳打脚踢,不一会儿,贾铭世的脸上,身上,到处都沾满了鲜血。

很多年后贾铭世才知道,洪大明之所以这么恨他,是因为黄生卸下了一条胳膊而迁怒于他。

洪大明象上了弦一样,正打得起劲,李刀疤忽然摆了摆手:“大明,先住手,问问他。有用的话,就留下;没用的话,做掉算了。”

洪大明一听,立刻停了手,向中年人说:“大哥,我听你的,我的气也出得差不多了。”他一把抓住贾铭世的头发,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在贾铭世起身的同时,“叮当”的一声脆响,一个金黄的名片大小的东西落在地上,贾铭世忍着痛偷眼一看,落在地上的是黄生送给他的黄金令。

李刀疤也看到了黄金令,急忙让人捡起来。一看之下他的脸sè变得极为苍白,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他高声叫道:“快把门关好,彻底关死!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便出入。”

说完,他来到贾铭世的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让人取过一条手巾,把他脸上和眼上的血迹都擦去。

然后,他把黄金令举到贾铭世的面前:“这是谁给你的?是不是偷的?还是捡来的,要说假话,我立刻就废了你。”说完,他两只鹰一样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贾铭世。

贾铭世心中一动,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看来这个黄金令管用啊!

于是他傲然答道:“这是别人送的,怎么样?你听明白了吧,既不是偷来的,也不想抢来的。你不想一想,黄金令这种东西,是那么容易被人抢去的吗?是那么容易就会丢的吗?在这个世界上有几块你难道不知道吗?”

李刀疤的脸地上露出了笑容,变得和蔼可亲:“请问,你认识秦龙吗?”

贾铭世摇摇头:“这是黄生给我的,黄生是我大哥,我是他的兄弟。”

李刀疤吁了一口气,嘴里喃喃地说:“是这样啊,真是失敬了,原来是狼牙的小兄弟,刚才真对不起,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他哈哈大笑起来,非常兴奋的样子。

贾铭世的心彻底放下了,心里感叹黄金令真的很好用,同时也对黄生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呢?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让见过黄金令的人,如见鬼神般的尊敬。还有,什么是狼牙?他听说过狼牙是中国陆军特种部队的称号,难道黄大哥是狼牙的人吗?

贾铭世一时之间浮想联翩。

李刀疤背着手在屋子中转了几圈,青龙帮的人没有一个人出声,都在等着他最后的命令。忽然,他停住了,脸上的的笑容立刻消失,又恢复了yīn冷无比的表情。

他转到了贾铭世的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小伙子,本来呢,我也没想要杀你,只不过想让你拿点钱出来给我的兄弟看病的。现在不同了,你是狼牙的小兄弟,按理说,更不该杀你了,我们也不敢杀你。”

“但是,”李刀疤的语气忽的一转:“正因为你是狼牙的小兄弟,所以今天才非要杀你不可了,你要怪,就去怪狼牙好了,所谓,成也狼牙,败也狼牙,哼哼,只能怪你自己的命太好了,认识那么显赫的人物,也怪你的命太坏,落在我的手里。哈哈,天意啊,天意!”

李刀疤摇着头,慢慢的踱着步:“一切都不同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现在不死,以后就是我们死,为了我们自己,只好让你死了。”

贾铭世这时已经听得有些傻了,不知道这个家伙犯了什么病,像说绕口令一般,说了一通他全都不明白的话。不过一点他是知道的,就是他今天的命是保不住了。

李刀疤猛地转过身去,对他的手下大声说:“各位,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都是自己人,所以我今天也不用瞒着你们了。这个人是黄生的兄弟,而黄生是我们的仇人,所以,这个人我打算做掉,你们有意见吗?”

青龙帮的人轰然答应:“我们没有意见,一切大哥说了算。”

李刀疤语重心长的说道:“其实,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着想。狼牙特种大队都知道吧!那可是中国陆军的骄傲,他们中间哪个人是好惹的?秦龙,混迹于黑道,是全国黑道的大哥级人物,谁敢不给他面子;黄生,黄氏家族的主持人,拥有资产过亿,和商界和政界的人物都有往来,我们更惹不起;张三,虽然看着不起眼,却是最难对付的一个,也是最让人看不透的一个,这人会医术,并且技艺及其jīng湛,还没出校门就被誉为神医。

另外,他还是电脑专家,在电脑上的水平,始终领先于世界的最高水平,曾被《时代周刊》誉为世界第一电脑奇才。同时,他还极具发明天赋,被《发明家》和《机械》杂志誉为第二个爱迪生。你们说,我们惹得起吗?”

李刀疤停了一下,接着说下去:“这个人是狼牙的兄弟,你们说我们打了他们的人,他们会善罢甘休吗?所以,今天的事必须严格保密,不能走漏一点风声。今天的事清完后,每人发五千块钱,好好休息一下。就当没有这回事,你们懂了吗?”

众人齐声应道:“我们明白。”

李刀疤yīn测测地说:“丑话先说在前面,我们先小人后君子,今天的事,要是谁走漏了风声,可别怪我心狠手黑,不顾兄弟之情。”

屋子里静了片刻后,所有人都一齐高喊:“大哥,你放心吧,我们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

“好,”李刀疤冲洪大明一摆手:“这是你的仇人,你自己解决吧。”

洪大明闻言不尽愣了一下,有些迟疑,一抬头看见李刀疤凶狠的眼神,立刻应道:“大哥,我立刻解决。”说着他从腰里拿出一把匕首,狞笑着向贾铭世逼近,手一挥,刺向对方的xiōng口,顿时鲜血狂喷出来,溅得四处都是。

洪大明被溅了一身一脸,显得更是狰狞,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一刀过后,他又向贾铭世刺下第二刀,第三刀。

贾铭世就那么冷冷的站着,既不呻吟,也不倒下,只任鲜血狂喷。

反倒是洪大明见了贾铭世怪异的样子,觉得害怕。

他脸sè发白,双腿发颤,手中的刀再也刺不下去了,身子不停地颤抖着,好像比对方还难受。

这时的贾铭世,已经没有任何的感觉了,只听见鲜血喷出时,发出的风一样的声音。

死,真的很可怕吗?

李刀疤看到洪大明的这个样子,不禁骂道:“洪大明,你他妈真是饭桶,你直接用刀刺穿他的咽喉不就行了,你看看你是什么样子,那个熊样,还做我的兄弟呢?我没有你这种兄弟,快杀了他,你不会连人都不会杀了吧?”

洪大明听到李刀疤凶残的叫骂,终于回过神来,第二次把身子又挺直了,抡刀刺向贾铭世的咽喉。

看着刀离自己越来越近,贾铭世的心中也越来越平静,甚至他的嘴边露出了微笑,准备迎接这最后的一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房间的门被“砰”的一声踢开了,一男一女从外面闯了进来。

第八章 神医张三

几个青虎帮的人上去拦时,被那两人几拳打倒在地,转眼间,那两个人已经来到了贾铭世的面前。

贾铭世用最后的一点力气睁开了眼睛,模模糊糊的看到了黄生和吴馨的脸,他叫了一声“黄大哥!”便晕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医院中,大概是在做手术。他从医生简短的的命令和护士微微紧张的喘息中,知道了这一点。

当手术刀切开他的xiōng部时,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刀子的锋利,划开皮肤的“嗤嗤”声,让他有一种解脱感,同时也有一种极度兴奋的感觉,接着他又进入了迷茫状态。

这种情形很奇怪,他觉得自己好像在昏迷中,但是又可以感受到外界发生的事情。

主治医师叹了口气,慢慢得将手术刀放下了,有些沉痛的说:“晚了,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又是一条生命啊!”说完,他脱下手套,向手术室外走去。刚走几步,后面传来护士的惊叫:“心跳,他的心跳又出现了。”

贾铭世听了这话觉得郁闷,这是什么医院啊?!自己根本就没死,却说没心跳了,他决定以后一定要把这家医院平了,省得以后把好人都祸害了。

医生又奔了回来,重新开始了紧张的cāo作,“心电图运行正常,却没有心跳,怎么回事?心脏穿孔,却依然有体温,依然在持续供血中,血液却已经流干。脉搏,他的脉搏没有了,天啊,他竟然还在做梦!”

贾铭世看到医生的额头不住地有汗冒出,旁边的护士怎么擦都擦不完。这个可怜的医生,大概遇到难题了。

不知过了多久,因为这里没有时间的感念,只有无影灯的强光和各种仪器发出的各种怪响。终于,医生吐出一口气:“快,请示院长,我不行了,这个手术太杂,我请求换人治疗。快一点,我先在这儿支撑着,让院长快组织专家团会诊。”

一个护士急匆匆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手术室的门开了,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高高的青年,身材很瘦,显得很挺拔。他的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其实他并没有笑,只不过给人一种正在笑的感觉而已,微微上翘的嘴角,仿佛在讥讽一切。

最吸引人的是他那一双眼睛,那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闪着好奇和宁静的光。

年轻人的手里拿着一个很大的皮包,鼓鼓的,不知装的是什么,那年轻人就这样施施然走了进来,神态平静,就好像在闲庭漫步一般。

两个护士急忙上去阻拦:“先生,请你出去,这里是手术室,闲人免进。”

一个护士甚至来推那个年轻人,年轻人懒洋洋的一笑:“我只是进来看看我的兄弟,院长叫我进来的,麻烦你们让开。”

两个护士一愣,年轻人已经从她们身边走了过去。主治医师愤怒得叫了一声:“我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医师会诊团,不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年轻小子。年轻人快出去,告诉院长,把会诊团调来。”

年轻人仍是笑容满面:“不用了,我自己就行。”说完,开始戴手套。

愤怒的医师正准备制止那年轻人,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说道:“不要误会,他是张三。”接着,院长走了进来。

“李院长……”几个人一起叫道。

院长挥挥手,恭敬地对年轻人说:“张三先生,就麻烦你亲自出手了,我们替病人谢谢你。”

张三嘿嘿一笑:“病人是我的兄弟,所以我才来这里。你用不着感谢我,记住,千万别用我的名字做广告就行。”

院长尴尬的一笑,退了出去。

刚才的主治医师已经傻了,他没有想到人称医神的张三竟会来到他们这个小医院里,他呆呆的站在那里,忘了说话。

那几个小护士更是睁大了好奇的眼睛,仔细的打量在医学界被称为传奇人物的张三。

看到张三英俊的外表,几个还没找男朋友的小姑娘,都禁不住芳心乱跳起来。

由于医师和护士都在想各自的心事,却忘了自己的职责,以至于张三连叫了几声,都没人反应过来。

贾铭世在一边暗自着急,真是没有职业道德啊!一个张三,就让你们忘了病人了。

“张三”,这个名字好熟啊,在那里见过呢,贾铭世疑惑的想。

“对了,黄金令,我在黄金令上看到过,还听李刀疤提到过,张三好像和黄生他们都是狼牙的人。嗯,一定是这么回事,刚才不是听张三说过我是他的兄弟吗,哈哈,我又多了一个大哥了。”

这时,张三和医师已经在交流贾铭世的病情了,他们说的很多的医学术语贾铭世听不懂,不过根据医师的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贾铭世的病情可不乐观啊。

张三倒是毫不着急,他从自己带来的皮包里取出了各种的仪器和药物,开始了对贾铭世的治疗。

张三接手治疗之后,贾铭世慢慢失去了知觉,再次昏迷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的病房里了。

贾铭世一睁眼就看到妈妈在垂泪。他一动,妈妈发现了,猛地站了起来:“铭世,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护士,护士,快来啊,我儿子醒过来啦?”妈妈高兴得像个孩子,脸上的泪水甚至还没有擦去。

下午,赵小伟和郑炽来看贾铭世。聊了几句后,贾铭世才知道,他竟然昏迷了七天多。赵小伟告诉他:“幸亏是张三及时赶来,不然你就惨了。”

贾铭世问:“张三在哪里,还在吗?”

“早走了,动完手术就离开了,神龙见首不见尾啊!那人真厉害,说你七天后就会醒来,竟然一天都没差,高人呀?”

转眼间,贾铭世在医院已经住了七天了,他的伤口也慢慢的复原了,不过,医院非要让他在这里住上一个月不可。他们说,像他这样的伤口,没有一年多的时间是不可能好的。

他们否认贾铭世的身体已经复原,坚持不让他走,还要对他进行身体的检查。

贾铭世知道医生讲的是实话,在七天内他能恢复如初,除了奇迹好像没有别的解释了。

在父母的要求下,贾铭世做了全身的检查。

化验报告说,他的身体一切正常,没有任何的后遗症。体内的一切器官运行正常,体能比正常人要强一个百分点,尤其是心脏的能力,供血量居然超过常人的一倍。

最后的结论是,他是一个正常人。于是贾铭世趁机要求出院,这次医生也不好阻拦,怀着奇怪的心情为他办了出院手续。

回到家里后,贾铭世又变得生龙活虎了。晚上又练了一会异能,已经好几天没练了,不知道退步没有。一练之后,不但没有退步,反而更加jīng进了,他心中大喜。

此事过后,牡丹市再也没有出现青虎帮的人活动,曾经威名赫赫的青虎帮在一夜之间消声匿迹,仿佛他们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在贾铭世的一生里,也没有见过那天要杀他的人中的任何一个。他猜想,他们不是被狼牙干掉了,就是自己隐姓埋名,不敢再出世了。

贾铭世想,第一种的可能xìng更大,毕竟惹狼牙的人是很难有好下场的。

自从出院后,贾铭世老老实实的呆了几天,又恢复了以前的生活。过得悠哉游哉,不亦乐乎,暗叹天堂也不过如此吧。

几天后,贾铭世被省公安厅录取的通知下来了。这的确出乎所有的人意料之外。连他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不过这段时候发生过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所以他并不像其它人那样感到惊讶。

去公安厅报道的前一天,贾铭世和他的两个死党去了动物园。郑炽被工商局录取,而赵小伟则名落孙山,他说要南下打工。戴眉听说去了zhong yāng,具体是那个部门谁也不知道,这让贾铭世很郁闷,因为他考公务员完全是因为她的一句话,现在他居然不能找到她。

贾铭世想亲口对她说:我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我做到了,你能接受我吗?

现在他只有把这话埋在心里,一个人在夜深人静时独自思念。

贾铭世三人来到动物园时,人已经很多了,熙熙攘攘的。站在笼子前面,他看到里面的老虎正在打瞌睡,很慵懒的样子,饲养员正想打开笼子进去喂食。

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贾铭世想自己长这么大还真没有见过怎么样给老虎喂食呢,所以,他特意往前挤了挤,很仔细得看着。

饲养员进去喂了食,还没出来时,贾铭世忽然起了一个念头,自己是不是能用异能控制老虎呢?

他集中jīng神,然后开始试着控制老虎。

让人惊讶的事情出现了,老虎正在吞吃一只活**,他略微一用异能影响它,老虎猛地抬起头来,两只虎目里shè出两道寒光,直直的向他望来,接着老虎大吼一声,向出口直扑过来。

当时饲养员刚出去,铁门还没关好,老虎已经扑到,只听一声虎啸传来,老虎抢先一步扑了出来,外面就是手无寸铁的游人。

第九章 以车轮运动的方式离开

贾铭世其实并不是在最前面的,他的前面还有很多人。紧挨着他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老虎就向着那小男孩扑过来,他知道老虎是扑向自己的,只是别人看到的却是扑向小男孩。

当时现场一阵大乱,四周的游人开始四散奔逃。贾铭世要走的话,也还是有时间的,但是他知道自己一走老虎就会跟着他乱跑,那样会不会伤及无辜呢?

贾铭世虽然不是一个好人,但也不是一个懦夫,他想事情既然是他引起来的,他就要摆平它,不然还算男人吗,他一想起戴眉骂他的话,他就来气。

贾铭世一把将前面的小男孩拉到身后,自己向着老虎迎了过去,老虎一声怒吼,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这是动物园的管理员走了过来,十几来辆捕兽车把老虎团团围在当中,工作人员开始了捕虎的工作。

老虎被制服了,贾铭世被顺利地解救出来,四周的掌声响起来。

一个英武的军官和一个俏丽的少妇领着刚才那个小男孩走了过来,那个军官来到贾铭世的面前,双脚一并,“啪”的敬了一个军礼,然后拉着他的两只手,连声说:“小兄弟,我叫刘鑫,谢谢你救了我儿子,真是太感谢了。”

旁边的少妇提醒说:“快问问人家的名字,我们好登门道谢。”

贾铭世急忙说:“还是不用了吧,我其实也没干什么。”说完他就钻出人群。

贾铭世回到家里后,开始思索为什么自己能够控制老虎呢,但是好像又不是自己控制了它,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心灵感应,自己能够和老虎之间能做心灵之间的沟通吗?

让他意想不到的事,他的这一次出于自觉的举动,竟然在牡丹市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那个叫刘鑫的军官花重金在报纸上刊登寻人启事,向广大的市民寻找有关他的消息。

而且,这件事竟然传到了zhong yāng,《京都晚报》也发表了头版头条报道此事,一时之间这件事被传得沸沸扬扬,举国都为之一振。

贾铭世对此只是淡淡一笑,他并不想在公众面前露面。最后,这件事以没有找到他告终,三四天之后就慢慢平息了下去。

※※※

龙兴酒店是牡丹市十分有名的大酒店。据说,老板是龙兴社的老大。龙兴社同青虎帮一样,也是黑帮,自从青虎帮消失后,龙兴社隐有统一牡丹市黑会社之势。

今晚的生意相当火,大厅内几乎桌桌客满。包间里,贾铭世、郑炽、赵小伟、吴馨四人在这里聚餐,热烈庆祝贾铭世考上湖西省公安厅的公务员,同时也为赵小伟送行。因为过几天他就要南下了。

吴馨那晚和黄生一起到青虎帮救贾铭世,贾铭世一直没有机会谢她,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把她请来。

大学里,他们三人是死党,眼看着毕业了,就要各奔东西,因此都喝了不少酒。

桌子上杯盘罗列,佳肴满席,最让人惊叹的是,在桌子正zhong yāng,还放着一个jīng致漂亮的水晶蟠龙雕塑,这个盆景由两只张牙舞爪的水晶龙纠缠而成二龙戏珠之势,一股股细小的喷泉从两只龙嘴里面喷出,顶起一颗水晶玻璃球。

贾铭世端起酒杯大声说道:“兄弟们,来,为我们大学四年同窗之谊再干一杯!也祝馨姐永远年轻漂亮,早rì追到黄大哥。”

“干!”四人同时站起。吴馨也不扭捏,尽显江湖儿女本sè。放下酒杯,四人一边吃菜,一边闲聊。

包间的门咯吱一响,开了一道小缝,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探进头来看了一下,接着便挺身挤了进来,轻轻的把门给带上。

虽然他们酒喝的已经不少了,但还都是清醒的,贾铭世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便看到一个女孩神情紧张的站在桌旁。

女孩看起来也就是十七、八岁,穿着一身雪白的连衣裙,露出一双莲藕一般的玉臂,俊俏的鹅蛋脸上,一双大眼睛咕噜噜的不停的转动着打量着他们,目光中略带着一丝jǐng惕。

吴馨放下筷子,冲她淡淡一笑:“小妹妹,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也许是吴馨眼神中流露出的那种柔和的善意打消了女孩心中的jǐng惕,她一边紧张的看向门口,一边哀求的说道:“能不能让我到你们桌子底下藏一下,外面有人追我!”

吴馨点了点头,于是,女孩立刻掀开桌布钻到桌子底下。

四人继续喝起来,只是此时再喝已没有了刚才的兴致,毕竟桌子底下还藏着一个人呢。

过了一会,有两个中年人很礼貌的敲门进来,扫视了一圈屋子见没有其他人,道歉后便离开了。

贾铭世敲了敲桌边,冲着桌底下的女孩喊道:“好了,你可以出来了,找你的人已经走了!”

桌子底下传来女孩的道谢声,同时,女孩也准备出来。由于她已经在桌子下藏了十多分钟,稍有些兴奋,激动之余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随着她的起身,桌子一下子被她顶翻,满桌子的饭菜全都稀里哗啦的摔到地上,那颗看起来颇为高雅的水晶盘龙雕塑也摔的粉碎。

而女孩接着又被桌布给绊了一下,再次摔倒在饭菜堆里,等她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满身的油渍。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揪着自己的衣角,好像犯了错误的小孩在家长面前一般,低声对他们说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贾铭世四人相视苦笑,无奈的摇摇头,恰好这时服务员过来上最后一道汤,见到屋子里的情形,连汤都没有留下,闪身就溜了出去,看得屋子中的五个人一阵错愕,不知道这个服务员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正常情况下服务员应该进来收拾一番才对,而这个服务员却露了个头连一句话都不说就退了出去,这事情里面透露着一丝古怪。

三分钟以后,那个服务员跟在一个丰rǔ肥tun的大堂经理的后面走进了包间。进来之后,这个大堂经理拉着一张老脸,二话不说递上了一张单据,说道:“这是你们的账单,看完后去款台结账!”

郑炽接过账单看了几眼,顿时脸sè大变,把账单递给贾铭世,贾铭世看完之后,把账单递给吴馨,等四人看完账单之后,吴馨轻轻的弹了一下账单冷笑道:“这桌子菜不过二千块钱,为什么要收我们五万块钱?”

那个大堂经理寒着脸,冷冷的说道:“因为桌子上放着的那个水晶蟠龙雕塑,你们知道那个雕塑值的来历吗?告诉你们,那个水晶雕塑可是我们老板从意大利买回来的,识相的你们去款台结账吧!”

赵小伟一听就火了,大声喊道:“就这些东西你就要我们赔五万?难道你以为我们啥都不懂吗?就那破东西在玻璃市场上也就几百块钱的事,你们开的是黑店吗?叫你们老板过来,我要和他理论理论!”

大堂经理冲赵小伟翻了翻白眼,冷笑道:“我劝你最好不要找他过来,否则你就不是赔五万了!”

郑炽掏出手机作势,一边拨号一边说:“小伟,别跟她废话,我们打三一五投诉他们!”

“三一五?靠,你当老娘是傻子啊,现在三一五早下班了!就算他们上班你也白打,明白告诉你,三一五的老大,是我们老板的小舅子!”大堂经理看着郑炽打电话的样子恨不得抽他一嘴巴。

“靠,哥们打一一零总行了吧!”郑炽毫不犹豫又拨一一零。大堂经理满脸嘲讽的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贾铭世摆了摆手,说道:“郑炽,算了吧,一一零不会来的。”

这时,郑炽已拨通了一一零,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番,还没讲完,电话里便传来一阵忙音,再拨便无人接听了,气得他狠狠的把手机摔到地上。

大堂经理高傲的扬起脖子,撇着嘴说道:“哼,没用吧,我告诉你,这西城区公安局局长是我们老板的铁哥们!去结账吧!别浪费口舌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

“处理?我先处理你再说!”贾铭世实在忍不住了,突然抬起手来,啪啪就给了这女人两巴掌,打的她蹬蹬倒退了三四步才站稳。

这倒霉女人突然撒泼似的嚎啕大哭,指着他骂道:“你这个杀千刀的王八蛋,居然敢打老娘!”

贾铭世的手再次扬了起来,冷声道:“以车轮运动的方式离开!”

这女人明白对方不好惹,知道再留下去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便不甘心的恶狠狠瞪了贾铭世一眼,扭着大屁股转身退了出去,并招呼保安过来堵住门口。

旁边赵小伟和郑炽见贾铭世打得如此解气,纷纷鼓掌。保安们大多都知道这女人的底细,她可是老板的亲妹妹,见她挨打了,纷纷冲了过来,把贾铭世四人围在里面。

贾铭世三人迅速抓起酒瓶、刀叉,横眉立目,和保安对峙而立,蓄势待发。

吴馨悠闲的坐着,脸上没有一丝惊慌之sè。反倒是站在她身边的那个女孩瑟瑟缩缩的抓着她的衣角,脸上表情楚楚可怜,眼角挂着泪珠儿。

此刻,对峙的双方谁都没有动,屋子里出奇的平静,空气在这一刻似乎凝滞了,不过屋子里的人都明白,这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第十章 吴馨的实力

“咣当!”

包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冲进来四个身着黑sè西服的彪形大汉,全都递着平头,神情冷傲,进门之后立刻分左右两排站好。

“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接着一阵冷笑传来:“听说有人在我这里闹事,我宋庭玉倒要见识见识到底是哪路神仙!”

脚步声渐近,一个彪悍男人出现在门口。那些保安见此人进来,纷纷转身向他弯腰行礼:“宋老板好!”

来人一抱拳道:“各位晚上好啊,鄙人宋庭玉,这厢有礼了!”

吴馨一指宋庭玉道:“你就是这里的老板?”

宋庭玉冷笑道:“没错,我就是这里的老板。你们几个胆子不小啊,居然敢在我的酒店里闹事,还敢打我的人,吴老板,你说这事怎么了吧?”

吴馨眉毛一扬,说:“你认得我最好,你那个经理就该打,我们不过是不小心打翻了桌子,摔坏了你们几个盘子嘛,居然让我们赔五万,你们讹人呐!”

宋庭玉嘿嘿一阵冷笑:“哦,这样啊,才让你们赔五万啊,那是他们搞错了!五万怎么能买的起我这一桌子jīng致的盘子呢,你们最起码得赔二十万,否则今天谁都别想走出这房间一步!”那四个保镖和保安同时向前逼近一步,配合宋庭玉的这句话创造出一种逼人的气势。

吴馨不屑道:“这么说你宋老板当真是要讹我们了?”

宋庭玉点点头,很光棍的回道:“没错,老子今儿就是讹你们了!”

吴馨冷笑着扫了宋庭玉一眼:“哼,不是我吓唬你,我这位小兄弟你惹不起,这件事你最好考虑清楚再说!”说着指了指贾铭世。

宋庭玉哈哈大笑道:“哈哈,我惹不起这小子,真是开玩笑,这牡丹市还没有我宋庭玉惹不起的人!弟兄们,先把他们打趴下再说!”

几个保镖顿时直奔贾铭世几人而来。赵小伟脸sè有点发白,心里虽有些发怵,但毕竟年轻气盛,抡起椅子就要冲过去。贾铭世和郑炽见状,也要往前冲。

吴馨轻咳了一声说道:“你们别胡来,站我身后去!这几只小爬虫我来搞定!”此时那四个保镖已经冲到了跟前。吴馨猛的抬起头来,秀目中shè出两道寒光,冷冷的哼了一声。

这声音低沉却充满了寒意,包间内的温度仿佛瞬间就降了几度。那四个保镖突然感觉心头一阵颤抖,一股无边的恐惧从四面八方袭来。他们身子顿时一颤,急急刹住脚,目光闪烁地看着吴馨。

吴馨依然面sè如常的坐在那里,只是微微抬起头冷冷的从四人身上一一扫过,便收回目光。刹那间,四人感觉自己像从奈何桥上走了一遭,浑身冷汗嗖嗖直冒,后背瞬间便湿透了,浑身不由得颤抖起来。

宋庭玉恼了,指着四个保镖骂道:“你们四个怎么回事,还不动手!”四人听到宋庭玉的呵斥,知道老板生气了,心中顿时充满了惶恐。他们四个都是退伍老兵,好不容易在这里谋了一份高薪的差事,自然不想丢了饭碗,但眼前这个女子给他们一种危机感。

四人对视一番,他们彼此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决绝。工作不能丢,更何况他们也知道宋庭玉的背景和手段,得罪了他,不仅没了工作,弄不好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个问题。

冲!四道彪悍的身影瞬间化作四股利剑,剑锋指向吴馨。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随着四声闷响,包厢的地面似乎都颤抖起来。

宋庭玉低头看去,只见先前还气势逼人的四个保镖,此时全仰面摔倒在地上,排成一排。他们面如土灰,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刷刷的往外冒,身子更像僵住了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宋庭玉被镇住了。他看见吴馨依然好端端的坐在那里,手里玩着一根小小的牙签,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刚才是什么状况,他还没来得急看清,自己的四大保镖便倒退着飞了回来。

靠,不会时光倒流了吧!宋庭玉心中臆想着,人却蹲下来问道:“你们几个到底怎么了?”然而,四人却只是一脸痛苦的看着他,眉头紧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像中了巫术一般。

宋庭玉更加愤怒了!虽然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也不是吓大的,冲着门口那一堆保安喊道,“妈的,你们还愣着干吗,给我上,把这五个人给我往死里打,出了问题我兜着!回头每人奖励五千!”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金钱的诱惑下,那一群保安群情激奋,挥舞手中的jǐng棍嗷嗷的叫嚣着就冲了过去。就在此时,包间的门被人打开,一个老者走了进来,步伐矫健。在他两旁,站着两个中年人。

两个中年人的样子虽然很普通,但是往那里一站,却有如泰山般沉稳。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们看在眼里,没有惊慌,只是探寻地看向那个老者。

老者笑着摇摇头,两个中年人便收回目光,投向战场,但是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好像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发生。当他们的目光落在吴馨身后的那个女孩身上的时候,目光中流出一丝慈祥和暖意。

女孩和两人的目光稍微一接触,便退了回去,可爱的吐了吐娇嫩的小舌头,冲两人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又立刻缩在吴馨后面。

一根根jǐng棍当头袭来。吴馨动了。她突然站起身来,抬起胳膊,三根jǐng棍落在胳膊上,发出几声沉闷的响声。女孩看到这里,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担忧。然而,很快的,她的担忧便转变为惊喜。

吴馨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抬起脚来,冲着飞来的三个保安的小腹轻踹几脚,三人便飞身摔了出去,狠狠的掉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接着,屋子里的十几个保安也很快地被她一人一脚给踹趴下了。

宋庭玉挂断电话,目光扫过满地打滚的保安,最后定格到吴馨身上,冷笑道:“吴老板,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是高手!”

吴馨只是淡淡一笑,脸上丝毫没有任何波澜,慢慢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说道:“高手谈不上,只是对付这几个小爬虫,不在话下。宋老板,麻烦你再叫人上一桌好菜,本姑娘刚才还没吃饱呢!”

原来吴馨这么厉害,先前贾铭世还以为在酒店中救了她的命,原来她才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贾铭世不禁暗呼惭愧,想自己还一直以为是她的救命恩人,这也难怪,黄生的女朋友能差到那里去。贾铭世嘻皮笑脸道:“馨姐,让我跟着你混,我这个徒弟你可不能不收呀!”

“对,还有我们,我们以后也跟着姐你混!”赵小伟和郑炽也连忙表态。他们几个人在这里高谈阔论,显然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宋庭玉气得牙根痒痒,却不敢上前,只顾不停的拨打着电话,一遍又一遍的催促着电话里面的人快点过来。而老者和他身边的两个中年人则抱着一副看热闹的心态,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老者狠狠的瞪了那个正低着头躲吴馨身后女孩。女孩低着头扯着自己的衣角,慢慢走了过来。她走到老者身边,低声说道:“爷爷,欣儿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老者冷哼一声,吓得女孩身体一颤,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说说吧,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知道什么都说出来!”

“我说出来爷爷你就不会责怪我了吧?”

老者看着女孩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再也绷不住脸,慈祥的笑了起来。女孩见他笑了,立刻叽叽喳喳的说出了事情的经过。等女孩把事情的经过讲完之后,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了。

外面传来一阵阵尖利的jǐng笛,过不多久,包间门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着门被打开,走进来五名身穿制服的jǐng察。

带头的是一个胖jǐng察,身材高大,长了一双三角眼,满脸横肉,看起来不像好人。进来后,他点头哈腰的和宋庭玉握手寒暄了几句,便转过头来,冷冷的问道:“就是你们几个在宋老板的酒店闹事?”

吴馨依然坐在那里,淡淡的说道:“没错,就是我们几个!不过和这个女孩无关,你们可以让她离开了!”

老者听到她这样说,面露几分欣赏。他清楚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自己的宝贝女儿。三角眼转头看了看宋庭玉,宋庭玉点点头,三角眼冲女孩一挥手,“你们可以走了。”

不料女孩不声不响的站到吴馨身后,用很坚定的语气说:“我不走,我们是一起的。”

三角眼见状不屑的撇撇嘴:“别说我没有给你机会,来人,把他们几个一起带走!”

郑炽本来还想铤身而出,和jǐng察理论,贾铭世拉住他,在他耳边轻道:“别胡来,没看那老头吗。”

老者头一歪,他身边的两个中年人风驰电挚般冲到女孩前面,把女孩保护起来。与此同时,两人迅速出手,把几个已经冲到眼前的jǐng察摔倒在地。动作干净利索,绝不拖泥带水。

第十一章 黑洞洞的枪口

等这些jǐng察从地上爬起来,门外又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穿着西装的男人。老者笑着转头对西装男人说道:“胡律师,这里就交给你了。”

那个戴眼镜的男人点了点头,“王老板,你放心吧!”

胡律师走到三角眼面前,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说道:“吴所长你好,我是中正律师事务所的胡大海,我想知道我的当事人犯了什么事?”

吴所长接过名片,皱起了眉头,沉默不语,寻思着怎么应对眼前这种状况。

旁边的宋庭玉可急了,他可是一个急xìng子,天不怕地不怕,更何况只是一个律师,于是他两步窜到胡律师的身边,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恶狠狠的骂道:“妈的,真是反了你了!你是律师就了不起啊!我告诉你,我宋庭玉可是道上混的,如果你不赶紧给我消失,回头我找人砍你全家!”

胡律师挨了一个巴掌之后,左脸顿时肿了起来。方才他光顾看jǐng察了,却忽略了宋庭玉。

宋庭玉的大名他可是早有耳闻,这家伙以前是混黑道的,以心狠手辣而闻名,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到他。听他话里含杀机,胡律师便有些恐惧了,略一思索,便决定退出这件事。即便报酬丰厚,也不如xìng命宝贵。

打定主意后他走到老者面前,面露惭愧之sè道:“王老板对不起,这件案子我不能接,这些人我惹不起。希望您见谅,律师费我明天就退还给您。”

王老板冲他点了点头,微微笑道:“胡律师辛苦了,我理解你的苦衷,不过既然你人都来了,我看律师费就不用退了,以后我还准备在国内发展呢,没准什么时候还得麻烦你,希望下次找你的时候,你能好好发挥。”胡律师尴尬的点头称是,然后夹起包走了。

胡律师走后,宋庭玉便猖狂起来。但碍于刚才那两个中年人不凡的身手,他也心有余悸,想必这两人也是个中高手,不过他可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主,他拿起手机拨了一串号码,在电话中嚣张的吼道:“邱伟,你给我召集五十个小弟,带着家伙来店里!”

放下电话,宋庭玉鄙视的看了王老板一眼,用手指着他的鼻子狂妄的说道:“王老板,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带着你女儿赶快走人,否则一会我的人来了,你们想走都走不了。”

王老板气质儒雅,神情自若,对于宋庭玉的行径视若无睹,只是淡淡一笑:“我拨个电话!”说完,他轻轻的按动键盘调出了一个号码拨了过去,过了一会电话接通,他用略带失望的语气说道:“老同学啊,我在牡丹市遇到点小麻烦啊?事情是这样的……”

王老板三言两语,便把眼前的形式说了一个明白,在最后的时候还说了一句:“老同学啊,你的人可得快点来啊,要不我可就要被人给砍死了!”电话挂断后,王老板脸sè沉了下来。看向宋庭玉的目光中多出几丝怜悯和不屑。如非必要,他还真不想和这种地头蛇纠缠到一起,只是刚才那几个年轻人对女儿如此照顾,他也不能忘恩负义。

这时,那两个中年人已经带着女孩回到王老板身边。宋庭玉忙不迭避到一边,他可是见过这两个人的厉害的。他心道:你们等着吧,等一会我小弟们来了,砍死你们!你们是厉害,但是好汉架不住人多啊!

看到发生的一切,贾铭世已经猜到,眼前这个王老板恐怕是一个牛人,非常牛的人!于是对吴馨说道:“姐,恐怕这次宋庭玉有难了!”

赵小伟疑惑道:“怎么说?”

郑炽这时接过话头来说道:“你没看见现在那个吴所长满头冒汗,双腿在发抖吗?”赵小伟放眼望去,果然发现吴所长脸sè惨白。

吴所长的心情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刚才老者拨打电话的时候,他偷眼看了,只见屏幕上面显示的是省委徐书记的电话,看完之后,他当场就呆住了!完了,完了,这次恐怕官位难保,弄不好还得进监狱啊!

这老头到底是什么人啊?他现在感觉自己就像坐在熊熊燃烧的火炉上被炙烤一般。

包厢内突然之间变得静悄悄的,墙壁上,石英钟表针转动的声音滴滴答答的,显得格外清晰。

“咣当!”门突然之间被人一脚踹开。

在这一刹那,屋子里的人形态各异。宋庭玉以为自己的小弟来了,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眼中充满期待的看向门口;王老板身边的两个中年人则在一瞬间便站到了他的前面,面向门口方向,脸上充满jǐng惕,王老板却面sè沉稳,看不出任何表情,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默默的坐在那里。

贾铭世几个则抬头看向门口,想知道来的到底是哪方面的势力。

“宋大哥,我们来了!”门口处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说话之人的嗓子好像破锣一般,声音难听之极。一个大汉仰首挺xiōng大步迈进包厢,后面跟着几十个人呼啦一下子全部冲了进来,原本宽敞的包间室顿时变得有些拥挤起来。

大汉来到宋庭玉跟前恭敬的问道:“宋大哥,我来了,要弄谁你说,小弟我一定砍得他妈都不认识他!”此刻的宋庭玉可谓是春风得意,高兴的鼻孔都要冲着天上了,他冷冷的哼了一声,嘴巴一歪道:“看到那个老家伙没有。”

大汉手一挥,高声喊道:“兄弟们,上!”说完,在他的带领下,几十人蜂拥冲向王老板等人。

王老板一动都没有动,他冲一个中年人说道:“阿大,你去保护小姐。”

就在这混乱开始的时刻,外面又传来尖锐的jǐng笛声,不一会门口人影闪烁,一只只黑洞洞的枪口带着一股滔天杀气冲进来,瞬间对准了屋子中的所有人。jīng钢制成的枪身在白炽灯下闪烁着幽冥的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进来的是一队武jǐng,有三十多个人,进来之后,立刻左右分开,控制住屋中的形势。接着从门外走进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五十岁左右的年纪,一张标准的国字脸,棱角分明。进来之后,他目光在屋中巡视一圈后停留在王老板身上。

他大步走过去,热情的伸出手笑着说道:“您就是王先生吧,我是公安厅的周山,看到您没事我就放心了,不好意思让您受惊了,我代表徐书记向您道歉,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本来王老板是非常生气的,他没有想到昨天下午才和省委书记见面,今天就发生这种事情,这让他心中对国内的治安十分不满,不过当他看到一个堂堂的省公安厅厅长亲自带队前来解决问题,可以看出诚意是非常足的,尤其是当他看到周山身后还跟着一大串穿着jǐng服的大小官员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托大了。

他站起身来,平淡却不失礼节的和周厅长握握手说道:“真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要麻烦周厅长亲自跑一趟,辛苦你们了!只是你们似乎来的有些晚了……”后面的话王老板没有在说下去,但是那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周厅长心中十分恼火,冲王老板满怀歉意尴尬的笑笑,然后冷冷的盯着身后的市公安局局长黄一明,说道:“黄局长,看来你干的不错嘛,这件事你就不要参与了,由我亲自来处理!”说完,他一挥手,吩咐过来几个jǐng察,把宋庭玉当场拿下并戴上手铐带走。

此时,原本还张牙舞爪嚣张无限的宋庭玉浑然之间浑身发软,连走路走走不稳了,他是被二个jǐng察架着押上jǐng车,而黄局长也急的满头是汗。

吴所长正在庆幸没有自己事的时候,就听到赵小伟着嗓子喊了起来:“周厅长,那个吴所长和宋庭玉是一伙的,千万不要放过他!”吴所长现在后悔的要死,却也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栽了,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周厅长手一挥,也将他带走了。

王老板和省委徐书记是大学同学,两人关系十分好,这次王老板把状告到徐书记那,让徐书记十分生气,批示一定要严查此事。

几天之后,牡丹市各大媒体报告一则十分震撼的消息,龙兴酒店老板宋庭玉因为敲诈勒索、组织黑社会打架斗殴、杀人罪等数罪并罚,判处死刑!工大路派出所所长吴天平因为包庇黑社会组织、渎职罪判处有期徒刑八年!而在这一天,西城区公安局局长马显龙因为工作失职,被调到教育局,当了一名副局长。

第十二章 咫尺天涯

三江市是湖西省省会,这几年来,随着三年大变样工程的完工,整个城市面面貌焕然一新。贾铭世坐在大巴车上,看着江汉路两侧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不由得暗暗点头,这几年三江市的变化还真是很大。至少,从外表来看却是如此!

路变宽了,房子变得漂亮了!只是人呢?

下了车,贾铭世便拨打了戴眉的电话。昨天晚上她主动打电话给他,说要在省城见面,贾铭世兴奋了一晚。想到在校门口她的誓言,他禁不住浮想联翩。

二人约好晚上在凯撒大酒店见面,地点是戴眉选的。

挂了电话后,贾铭世打车直奔省公安厅,到刑侦一科报道办完入职之后,便由科长秦佳光带着来到科室内。刑侦科隶属于刑侦局刑侦处,专司重大刑事案件的侦破工作,平时工作不是很忙。

办公室里面坐着五个人。两男两女,两个男人一老一少,老的五十多岁,戴着一副厚厚的眼睛,一看就知道是个老油子;年轻的看起来二十六七岁岁,肤sè很白,身体有些发福。

贾铭世不禁有些高兴,那两个男的同他相比,差得太多了。他笑着打了招呼,原本正在闲聊的两个女人抬起头来。坐在外面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熟女,脸蛋靓丽妩媚,上半身穿着一件白sè衬衫,下身穿一条蓝sè泛白的直板牛仔裤,绷得紧紧地,曲线毕露,一眼望来,他便感觉到她眼波里充满了诱惑!

乖乖,好妩媚的女人,让人看了就上火啊!

他的目光扫向熟女的左侧,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画着淡妆,眉毛弯弯,嘴唇鲜红,看向他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即便向抛了一记媚眼过来,似乎在说:“帅哥,过来聊聊!”

贾铭世微笑着冲两人点点头,心中却暗道:“这两个女人长得倒是不错,尤其是那个少妇,如果年轻十岁,比起戴眉来,也不逞多让,即便是现在,往那里一座,依然艳光四shè,只是不知道她站起身来的时候,会是怎样一种风情。”

秦科长微微一笑,说道:“大家都先停一下手中的工作,我来介绍一下。”

老头叫刘建熙,副科级;年轻男人叫罗飞,少妇叫苏梅,科员,年轻女人叫马书艳。介绍完之后,秦科长最后自己我介绍一番,他是刑侦科科长,刘建熙是副科长,其他三人再加上贾铭世是科员。

贾铭世稍微打扫了一下卫生,坐下陷入了沉思。工作上的事情并没有去多想,毕竟刚刚来到一个新的环境,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反倒是今天晚上和戴眉的约会令他心中充满了期待。

下班的时间到了,贾铭世走出办公室,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凯撒大酒店。下了车,他扔给司机一张一百的笑滋滋的便下了车,司机想要找钱的时候他摆了摆手道:“不用找了,今天我心情好!”司机顿时连声道谢眉开眼笑的走了。

※※※

站在凯撒酒店外面,贾铭世四处搜寻戴眉那靓丽的身影。她这次会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出现在面前呢?他幻想着见面的情形。在观望的时候,他发现一辆红sè跑车正从主路上缓缓驶入辅路,向凯撒大酒店这驶来。

“啧啧,不错,没想到在这里可以看到法拉利,将来我一定要给戴眉买一辆,就是不知道她喜欢不喜欢开车!”

贾铭世正在心中盘算将来如何好好对待心上人的时候,法拉利突然一个急刹车停在了他的身边。副驾驶位置车门一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从车上走了下来。

看到女孩,贾铭世愣住了,正是他rì思夜想的女神戴眉!

今天的戴眉有一种惊艳的感觉,眉似新月,眸含秋水,香腮胜雪,贝齿朱唇,身穿一身浅黄sè连体短裙,露出雪白如玉的香肩,修长的**之上穿着一双肉sè丝袜,往那里一站,风情万种,艳若桃李,但是不知道怎么,贾铭世突然感觉到今天的她似乎有些陌生。

虽然佳人近在咫尺,但他却感觉咫尺天涯。

他等了四年,等来的不是她的笑脸,而是她冰冷的一句话:“铭世,忘了我吧!”

凯撒大酒店包间内。满桌子喷香的饭菜早已经凉了,贾铭世和戴眉自从进屋以后就一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贾铭世平静地问道:“给我一个理由。”

戴眉淡淡道:“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贾铭世问道:“为什么?”

戴眉脸上突然换上一副冷漠的表情,冷笑道:“因为你没有钱!我跟着你得不到任何幸福!”

接着他听到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说:“你看到我开的那辆车吗?你有吗!你看到我戴的项链了吗?价值几十万呢!你给我买的起吗?”

贾铭世有些不解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从她的眼中,他看到了一股强烈的yù望,那是一种对权力的崇拜,对金钱的向往,对虚荣的痴狂。

贾铭世不想再和她说些什么,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祝福你!”说完,他就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望着空空荡荡的房间,戴眉默默的祈祷着:“铭世,你一定要保重啊!我这样做是为你好,你以后就会知道的!当我们再次见面的那一天,出现在你面前的将是一个全新的我。”

※※※

三江市的夏天就像一个大火炉,空气燥热令人烦闷。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上拥堵不堪。贾铭世默默的走在大街上,任凭车流滚滚而过,就这样一直沿着胭脂路茫然的走着,走着……

不知何时,一阵喧闹的声音响起,顺着音乐,他走进这家名为“忘了”的酒吧。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一屁股做到沙发上,服务员走过来要什么,他说:“酒!”服务员问要什么酒,他说随便。

这里的服务员倒是挺会做人的,马上上了两瓶中档红酒。贾铭世心情烦躁,拿起瓶子一饮而尽,然后又喝完一瓶,然后又叫了一瓶。

他刚刚喝完第三瓶酒,正准备再叫时,忽然闻到一阵香风扑面而来,不由得抬起头来,睁开醉眼看去,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一个漂亮的女人,此刻她正笑颜如花的看着他。

他见是酒店中惹事的王欣儿,就没有理她。

欣儿就这样看着我,也不说话,只是妩媚的眼神中多出了几丝愁绪,几丝怜惜。

“扑通!”贾铭世一头倒在沙发上,呼呼睡去。这时,服务员走了过来,看到烂醉如泥的客人,她眼中有些焦急,她使劲摇晃着,想要将客人叫醒,但注定是徒劳的。

她急了,将经理叫了过来。经理是个狠角sè,大手一挥道:“把他带到洗手间去,给他浇几桶凉水他就会醒过来了!”经理身后两个男人便要过去拉扯。

欣儿站起身来喝止了两人,拿出钱包冲着经理说道:“他欠你们多少钱,我给。”

经理看向服务员,那个服务员看了一下账单说道:“打完折之后是二千五!”

吴馨从钱包中抽出一叠钞票数给服务员,说道:“你们帮我把他扶到我车上去,多的钱不用找了。”

夜sè深沉,霓虹灯闪烁,已是深夜。欣儿启动宝马,载着一个醉汉,消失在茫茫夜sè之中。

※※※

这是一处建于九十年代别墅小区,位于江汉路西头,环境清幽雅致。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是别墅区外面的门岗上,依然有一个傲然挺拔的武jǐng站在那里。看到宝马驶近,自动伸缩门缓缓打开,欣儿摇下车窗和值班武jǐng打了个招呼后驾车驶进小区。

宝马直接驶进院内。打开车门,欣儿冲着黑暗中招了招手,从黑暗中走出一个男人,欣儿冲他笑笑说道:“韩叔叔,麻烦你帮我把他背到楼上去。”

男人一愣,他知道,老板这个孙女家教极好,平时很少往家里带朋友的,男人更是从来没有带过,他愣了一下后便有些为难的说道:“欣儿,你爷爷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会同意你把他带回来吗?”

欣儿笑道:“韩叔叔你放心,爷爷那里我会和他说的。”男人便不再说话,冲着黑暗中打了一个手势,接着背起车上的醉汉进了别墅,直上二楼。他先把醉汉放到沙发上。

欣儿推开二楼一个房门进去了一会,便出来了,冲男人说道:“韩叔叔,我已经和爷爷说了,麻烦你把他背到我的房间去吧?”

男人听完就是一愣,眼中多了一丝狐疑。欣儿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得俏脸一红,娇嗔道:“韩叔叔你想啥呢,他睡我房间,我睡客房去,客房我还得收拾一下呢!”

第十三章 玲珑心经

欣儿站在床前,看着躺在自己床上打着呼噜的男人,眼神中流出怜惜的表情。这时门开了,进来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带着一副眼镜,穿一身休闲服,耳朵上夹着一副耳机,好像在听着什么。

“黄大哥,你来了,”欣儿跑到他身边,挽着他的手亲热地说:“你的兄弟喝醉了哟!”

黄生点点头,说知道了。他来到床边,伸出手掌,三指一蜷,露出中指和食指,口中念念有词,脚下踩着七星太极步,走了几圈,速度越来越慢,终于停在了床前,左手的剑指在四周划了一个太极八卦图。

贾铭世在迷迷糊糊中只觉得有一股风吹到身上,有一种很清凉的感觉,然后,他就感到一阵巨大的压迫感,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黄生右手向外一扶,左手的剑指向前一探,正点在他的xiōng前,他的xiōng部立刻像爆炸一般,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痛楚所淹没。有人说,xiōng部产生出来的痛是最难忍受的,不论是心理的还是生理的。

就在贾铭世感到实在难以忍受,就要昏过去时,xiōng口猛的发出一道红光,他觉得全身的痛苦顿时消减了不少,那红光由xiōng口发出后,迅速的波及全身,转眼间,他就被笼罩在一片红光里。

几分钟后贾铭世醒过来,问道:“黄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黄生慢慢坐在沙发上,好像也有些疲倦:“我刚才用催神令激发了你的太极点的一小部分功力,所以才会出现这些异状。因为这些太极点的力量太难激发,依靠外力是不行的,只有靠你自己,如果哪一天你能够zì you的激发太极点了,你就可以随心所yù的运用你的异能。”

“黄大哥,我的太极点的能量何时才能激发啊?我现在可是连普通人都打不过。”

“这就要看你的造化了,做得好的话,一年半载就好,做得不好的话,十年八年也说不定。”

贾铭世立刻傻了眼:“这么久啊?”

黄生笑道:“你的身体已经被三哥改造过了,相信不会太久的。对了,你前几天受过伤对吗?看你左目缺了三根睫毛,说明你前几天出事,现在没事了吧?”

贾铭世说了在龙兴酒店发生的事情,黄生听后仔细地端详了他一阵说:“兄弟,你的身体被改造后,倒是练武的奇才啊!你切不可浪费了这大好的本钱,不要辜负三哥的好意了,好自为之。”

贾铭世忽然福至心灵,起身来到黄生的面前,恭恭敬敬的施了一个礼,口中说道:“黄大哥在上,受我一拜,我一定要跟你学习武术,世上也只有你才能指点于我,你就收下我吧。”

黄生并没有租拦他,而是任由他拜了下去,等贾铭世拜完之后,他才挥手说:“兄弟,拜师的话,我们以后再说,你先别叫我老师,这个老师我可不敢当。来,你先坐下,我们慢慢详谈。”这一谈,就是一天,从早晨谈到中午,又从中午谈到晚上,他们谈的都是一些关于武术流派和武术技巧方面的事情。

临分手时,黄生告诉他说:“因为你的事情,我已经在这里多留了好几天了。现在有些事,必须我去处理,明天我就要走。”

黄生走到一边,拿出一个黑sè的手包,从包里取出一本线装书递给贾铭世说:“你对武学的知识已经很丰富了,现在缺的就是实战的经验,再就是你身体固有的武术的基础。我希望你在最快的时间内能打好基础,一年后我会来对你进行考核,如果合格,我会传你本门的武学,到那时我们在谈论我们到底是师徒还是师兄弟关系吧。”

黄大哥拍着他肩膀又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好身体的基础,在一般人来说,是绝对办不到的,但是对你来说,应该没有问题。”

贾铭世接过那本线装书说:“这是什么?”

“这是一本关于武术基础训培的经典之作,你认这体会一下,习武者,贵在于恒,有恒心者成大业;习武者贵在于悟,有悟xìng者可成大业;习武者,贵在于仁,有仁心者,可成大业。你要记住,想做非常之人,必行非常之事,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二人又谈了好一会儿,贾铭世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他觉得和黄生谈话实在太长知识了,黄生就像是一本百科全书,凡事没有不懂的,和他谈话时会有意想不到的理解和顿悟。出门时,贾铭世诧异的看了荷枪实弹的武jǐng一眼,问欣儿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还有武jǐng站岗?”

欣儿一边开车一边随意的答道:“省委大院。”贾铭世只是“哦”了一声,便没有在继续问下去。十五分钟以后,欣儿便把我送到省公安厅门口。贾铭世向她道谢后走进公安厅。

接下来的几天,贾铭世没事看黄生给他的那本线装书。书没有名字,连目录也没有,上来就是第一卷。他小心的打开书,只翻了几下就扔在了一边。

贾铭世觉得特别郁闷,因为那本书他一句都看不懂。是自己太笨了吧!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既然看不懂,贾铭世就不去看了,书上的字他倒是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就不知道什么意思,还真***奇怪。

贾铭世一生气,把那本书扔在床底不管了,心想什么练习武术的基础啊,看不懂怎么练?

一天天就这样溜过去了,每一天他都在重复着前一天的事情。无聊之下,贾铭世又开始练习异能,现在他异能的水平,连他自己不知道达到了何种程度,总之很高就是了。

现在他可以和任何动物交流,并能够指挥它们做一些事情。有一次,贾铭世想知道能不能和人作心灵的交流,他去试验了一下,发现行不通,也就做罢了。

自从能够和动物任意交流后,动物园成了他常去的地方。

有一天,贾铭世起床后,想打开电脑上网,忽然看到一道白光在窗外闪了一下。

他的卧室在三楼,所以他觉得很奇怪,到底是什么光能够闪到这里来。不会是闪电,现在外面是朝阳东升,阳光明媚。阳光正在屋子里面慢慢的爬行呢。

他走到窗子跟前,看了看什么都没有,于是他打开窗子,探头向外面去看,依然什么也没有发现。

贾铭世关好窗子,又回到了电脑前,心中觉得奇怪。

他刚坐下,立刻被惊呆了,他的电脑上面竟然停着一只仙鹤,不,确切的说,因该是一只由纸做成的纸鹤。

那只纸鹤正在那里梳理着没有多少的用纸做成的羽毛。纸鹤看到了他后,飞了起来,在空中做了几个漂亮的舞蹈动作,然后落在他面前不动了。吓得他急忙闪在一边,由于动作过急,椅子被他带倒了,他摔在地上,狼狈得要命。

贾铭世一个翻滚,从地上爬了起来,尽量的离仙鹤远一些。确定在安全距离以后,他停住了,伸手揉了揉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只用纸做成的仙鹤。他实在不相信眼前的事情,由纸做的仙鹤,能飞还能做舞蹈动作,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他试着用异能和纸鹤交流,却没有任何对反应。这时,纸鹤又飞起来,继续在空中做着舞蹈,这次飞舞的时间要长一些,足有十几分钟,他只能呆呆的看着,没有任何办法。

终于,纸鹤又落了下来,再次落在了他的面前。落下时,纸鹤展开了开来,变成了一张纸,漂落在他的面前。

贾铭世看看没有任何危险和异状,才小心的把纸捡了起来。只见上面写满了字,一看字体,他立刻放下心来,他认出了那是黄生的字迹。

他拿着那张纸,从头看下去,纸条上的字不多,却对他有着巨大的作用。纸条的内容是黄生对给他的那本书的补充说明。

黄生表示了歉意,他说因为走得匆忙,竟然把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忘记了,就是忘了把读那本书的方法交给他。

贾铭世读了他提供的方法,立刻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心里豁然开朗。他兴奋的一下子跳了起来,在屋子中接连做了好几个很酷的动作,甚至还大喊了一声。

据黄生说,这本书叫《玲珑心经》,当初写这本书的那个人,在写的时候,为了防止外传,于是别出心裁的创造了一种特别的文体写法,叫做《回旋八法》。

读这样的书,要按一般的方法来读,绝对不会读懂。黄生在信中对《回旋八法》进行了详细的介绍。

贾铭世把《回旋八法》仔细地看了好几遍,直到完全记住后,才又把那本破书找了出来。这次,他用《回旋八法》一读,效果果然不同。

本来是写满文字的纸上,现在看上去,竟然变成了半图半文的方式。

图是一个光头的简画的小人,正在盘腿打坐的一个图形。小人的身上有很多小黑点和横七竖八的连线,不知道表示什么东西。图形下面的字,是对上面图形的解释。

贾铭世往后翻了翻,一直翻到最后一页,都是用这个格式写成的。他摇了摇头,这是什么武术的基本功啊,倒是和传说中的气功的练习方法很接近。

这不会真的是一本气功秘籍吧!贾铭世来了兴趣。如果是真的可就好了,那时他就可以练习气功,打遍天下无敌手,美女争着抢着让他泡,呵呵,想想也够爽。

贾铭世掏出一支烟,沉浸在幻想之中,不知什么时候,他抽的烟很勤了,也不知是习惯了还是上瘾了,也许都是。

第十四章 棘手案件

《玲珑心经》一共有四十五个图,第一个图就让贾铭世练了三天之久。在这三天里,他废寝忘食,达到了不吃不喝不睡的最高境界。

别看书上介绍得很容易,但是贾铭世一开始练才知道,事情绝非那么简单,里面的内容太复杂,太jīng深,要不是为了自己那不可告人的理想,他早就放弃了。

终于在第三天的晚上,贾铭世察觉到丹田里竟然产生了一股气流,这股气流开始的时候很微弱,也很细小,几乎觉察不到它的存在,但是一个小时以后,竟然变得很大了,在他意象中,足有碗口粗细。一会儿,那气流竟然快速的转动起来,逐渐的形成了一个涡流。

贾铭世的心中一阵高兴,按照书上的说法,他竟然已经练成了气海之旋。书上说,要脸成气海之旋,没有三年的时间是不能成功的,但是他只用了三天的时间。而且,他还练成了传说中的天眼通,已经可以内视了。虽然内视的程度不是很高,也不是很熟练,但是毕竟已经能够可以运用了。

第四天的早晨,贾铭世醒来后,只觉得大脑里轰然一响。一股气流从丹田里冲出,一直向上,直冲破华盖,直达百会,从百会穴中激shè而出,在身体里面开辟了一条通道。

终于打开了,三天以来,一直阻赛在丹田和通天之间的通道,豁然开朗。他一翻身从床上跳了起来,高兴的一声长啸:“我终于成功了,哈哈,太棒了。”

书上的第一幅图就是气海之旋的示意图,书上讲,练成气海之旋,就表示已经登堂入室了。那是一切的根本所在,就是所谓的基础法门,是总则,起到总领全身元气的作用。不练好气海之旋,千万不要往下练,这是书上的最后的忠告。

第二天,贾铭世到办公室刚刚不到十分钟,便被副科长刘建熙给叫走了,说是有重大案件要办,同行的还有美艳少妇苏梅、罗飞。

jǐng车上,刘副科长吩咐道:“这次的案件十分敏感,你们去了不要随意做主,一切都听我的安排。”苏梅坐在副驾的位置上,笑着侧头问道:“刘科长,透个底呗。到底是什么案件啊,要不我们心里没谱啊?”

刘副科长只说是一起交通事故,引起很多大学生聚集在二环路上闹事。我们要前去调查和安抚众多大学生,并解决问题。虽然他没有讲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贾铭世隐隐觉得,事情的经过肯定不单纯是他说的大学生闹事那么简单。他非常清楚,现在的大学生心智成熟,不会轻易惹事的,除非他们受到了委屈和不公的待遇。

车行途中,刘副科长的手机响了,一个男人磁xìng的声音响起:“刘科长吗?我市建设局梁建阳啊,好久没见了,晚上有时间没有,咱哥俩一起坐坐。”听到是梁建阳,刘副科长一愣。梁建阳是三江市建设局局长,堂堂的正处级干部,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副科长,这个电话让他多少有些受宠若惊,不过既然人家说了晚上要一起坐坐,肯定是有事情要说,便一口答应下来:“梁局长啊,你好你好!”

梁局长说:“兄弟有事要求你办。”刘副科长感觉心里甜滋滋的,人家一个大局长居然求他一个小小的副科长办事,这是多大的面子啊!于是毫不犹豫的答应道:“好的,梁局长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办的,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梁局长在电话里稍微沉默了一下,便开口说道:“刘科长啊,是这样的,二环路上那件事牵扯到我儿子……”他的话只说到这里,便没有在继续说下去,而刘副科长也大概明白了梁局长的意思,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件事十分敏感,一旦处理不好就会受到牵连,秦科长之所以自己不亲自出马而让他出马,便有躲避责任的嫌疑。

听刘副科长沉默下来,梁局长立刻改口说道:“如果刘科长为难的话,我就去找黄处长好了。”说话时,语气已经有些生硬了。刘副科长见他搬出黄处长来压自己,只能苦笑道:“梁局长你别着急,我这还没到现场呢,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尽力周旋的。”

话说到这份上,梁局长也就满意了,他要的就是刘副科长的态度,只要他答应帮忙,事情应该有很大的周旋空间。于是他便说道:“那真的要多谢刘科长了,晚上七点我在天上rén jiān等你!一条龙服务哟!”

车子开的很快,十五分钟以后,便到了现场。很快的贾铭世便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原来刚才在二环路上,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辆法拉利跑车飙车时把一个姓杜的在校大学生给撞死了。按说这种交通事故是用不到公安厅出面的,自有交jǐng出面处理。问题出在开跑车的车主身上,事故发生后,车主立刻找别人来顶缸,而他却想脱离现场。

然而,被害者的许多同学都在现场,他们围住车主,不让他离开。并且有机灵的同学已经拨打了新闻媒体的电话,因此现场来了很多记者。交jǐng到了以后,立刻对现场进行调查,并且很快得出一个结论,事发当时,车速不超过六十码。

就是因为这个结论,引起了滔天大波。在场的大学生都被激怒了,他们向新闻媒体反映说事发当时,这辆法拉利正在和几辆跑车飙车,车速起码达到一百五十码,否则他的同学绝对不会被原地撞飞二十多米。

很快,一一零jǐng察也来了,他们先是让车主上了一辆jǐng车,准备让他离开,然后勒令大学生们全都回去等候调查结果。大学生不肯,纷纷打电话求援。不到半个小时,二环路上聚集了上千名大学生们,现在,整个二环路的交通已经陷入了瘫痪。于是,一一零顶不住压力,只能向省公安厅求援。

贾铭世默默的观察着身边的一切,从现在开始,他便需要真正的融入机关生活了。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他要看看这些老官油子是如何处理棘手问题的。

远远望去,整个二环路和楚雄大道的交叉口处已经围满了群情激愤的学生,他们大声高呼着各种口号,要求jǐng方交出肇事者,而jǐng方则早已用防爆盾组成了一道钢铁洪流,把学生们全都堵在外面。

学生的情绪却越来越激动,因为他们发现真正的肇事者在众多jǐng察的保护下,已经做进一辆jǐng车里,缓缓的向前驶去。

刘副科长到达现场以后,立刻与负责执勤的市局大队长进行了工作交接,他是老官油子了,类似情况经历过不少,因此指挥起来却也驾轻就熟。他接过大喇叭,走到学生们跟前,大声的呼喊道:“同学们,大家都静一静,我是省公安厅刑侦科的刘建熙科长,有什么事情好商量,请大家先让出道路,恢复正常交通。”

刘副科长亮出身份以后,学生们依然不买账,他的汗水马上就流了出来。他看出来了,随着一辆jǐng车逐渐驶离现场,学生们的情绪逐渐开始失控了,隐隐有爆发的迹象,全都一窝蜂的向那辆jǐng车围堵过去。

jǐng车上,肇事车主脸上毫无惧sè,依然满脸轻松的打着电话:“喂,廖成红,你***真没种,老子出事你就跑的没影了。”

电话那头立刻反驳道:“梁希成,你个傻叉,路那么宽你撞人家大学生做什么,你稍微减速一下会死啊,不就是输几万块钱的事吗?”

肇事车主不屑道:“靠,输钱事小,丢了面子是大,每次飙车老子就从来没有输给过你,不知道你小子今天是不是吃了兴奋剂了,跑的那么快,害的我有些急躁了。”

“那人没事吧?”电话那头有些不安的问道。

“没什么大事,人已经死了!到时候赔个几十万就行了。”肇事车主无所谓的说道。在他眼中,一条人命不过是几十万块钱的事,他老爸随便就摆平了。

“哦,那就好,不要你还是得小心点,让你老爸赶快打点一下,先堵住那些新闻媒体的嘴,让他们保持沉默,否则一旦这事情捅出来,事情就变得复杂了。到时候别***牵连到我!”电话那头有些急了。

肇事车主听出对方语气不善,便笑道:“你放心吧,牵连不到你,就连我都不会有事,我已经找人顶缸了,而且交jǐng那里已经打点了。”挂断电话,肇事车主发现所坐的jǐng车还没有冲出去,望着外面蜂拥而来的大学生们,他心情不由得一阵阵烦躁,便冲着前面开车的司机问道:“师傅,咱还得多长时间才能出去。”

开车的司机是一个老jǐng察,知道这家伙的背景,便苦笑着说道:“这还真说不准了?刚才我看省公安厅的刘科长来了,不知道他怎么安排呢?”

这时,刘副科长见事情逐渐失控,便把心一横,大声喊道:“喂,那辆jǐng车停一下。”听到他这么一喊,学生们的情绪稍微有所缓和,但是依然围堵在前面,不让那辆jǐng车载着肇事车主离开。

第十五章 不,绝对不行!

贾铭世一边观察着场中的形势,一边注意刘副科长的一举一动。他发现刘副科长的经验的确非常丰富,轻轻一句话便化解了眼前的危机,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关键是看他下一步棋怎么走。他知道刘副科长已经答应要替梁局长的儿子周旋的。

jǐng车内,司机熄火停车。梁局长的儿子一下子就急了,怒声问道:“为什么不走了?赶快走啊!”

司机摇摇头道:“刘科长已经喊话了,如果我在开的话,恐怕会被开除了。”

梁局长的儿子急道:“你快点开,开出去我让我爸帮你升职。”

司机没有说话,心中却冷笑道:“让你老爸帮我升职?还是算了吧,我没那么大野心!”

刘副科长见局势有所缓和,立刻大声喊道:“各位同学,请你们派出三名谈判代表,我们先沟通一下如何?”学生们一阵sāo动之后,很快便由被害者的同班同学之中选了三个人出来。

刘副科长则吩咐我和罗飞把肇事者带过来。

“肇事者”很快被带了过来,刘副科长对三个代表说:“人已经带过来了,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你们双方进行协商,我负责从中调停,不过你们现在是不是先组织学生们把道路让开,现在你们已经严重阻塞交通了,这是犯罪,你们知道不知道?”说道后来,他声sè俱厉,为官者的气势又拿了出来。

贾铭世暗暗观察着这三个学生的表情,发现他们三个的脸sè明显变了,看起来有些胆怯,不过最后还是有一人学生站了出来,用手一指那个“肇事者”说道:“这个人根本不是真正的肇事者,他是被拉来顶缸的,真正的肇事者在那辆jǐng车里面,我们要和真正肇事者对话!”

刘副科长心中一动,冲那个学生笑道:“这位同学,法律是公平的,每个人之间都是平等的?你说是吗?”生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这句话却是没有错误的,便点点头表示赞同。

刘副科长接着说道:“法律是平等的,说话办事也是要讲究证据的,你说是吗?”

学生只能点头。

刘副科长用手一指“肇事者”说:“那么,你们能证明他不是肇事者吗?”

学生愣住了,他心中十分懊恼,但偏偏无法反驳。

这时,另外两个学生激动的说道:“我们都看清楚了,肇事者不是他,而是车里面那个黄毛。”

刘副科长满脸笑容,看起来十分和善,一副长者的风范,说:“对不起啊这位同学,因为你们和肇事者是同学关系,属于同一阵营的,所以你们说的话,只能作为参考,而不能作为证据。”

三个学生代表沉默下来。

“这样吧,既然你们都说这个不是真正的肇事者,jǐng察里面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肇事者,那么我把他们两个人都带进jǐng察局,你们派几个学生代表一起跟过来,咱们在仔细的谈谈如何?”说着,刘副科长低下头看看表说道:“估计一会市里派出的武jǐng就要出动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我看你们还是先散了吧?你们三个看怎么样?”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满是苦涩,只能点点头,表示赞同。毕竟,国家机器的力量是无坚不摧的,他们虽然愤怒,但还是理智的,只能接受他的建议。

都关进jǐng察局吗?鬼才知道进了jǐng察局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个老狐狸看来是真的想要为肇事者开脱了。

贾铭世的心中产生了一种深深的负罪感,我现在算是做什么的?虾兵蟹将?为虎作伥?难道这就是我所想要的仕途生活吗?不,绝对不行!

一股怒火油然而生,他双拳紧握,冷冷的瞥了刘副科长一眼。哼,老狐狸,这件事我不碰上也就罢了,既然我碰上了,就绝对不会让你得逞,想要为肇事者开脱,门都没有。

下定决心以后,贾铭世的心情轻松许多。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这些学生纷纷散去,被害者的几个同学则跟着jǐng车一起来到了市公安局。

贾铭世刚上了jǐng车不久,刘副科长便接到了梁局长的电话,电话里梁局长恳请他帮忙接着周旋,并且在电话中暗示,将来他一定会好好答谢的。

到了jǐng察局,刘副科长命人把几个学生带进了审讯室。学生刚刚坐下,刘副科长脸sè突然一变,使劲的拍了拍桌子,厉声呵斥道:“你们几个知罪吗?”

几个学生当场就懵了,不解的问道:“刘科长,你说我们有罪?”

刘副科长脸sè黑的犹如锅底,yīn沉的吓人,眼光像钢刀一般扫过几个学生的脸颊,冷声说道:“难道你们真的不知道已经犯罪了吗?”

几个人一同摇摇头。

刘副科长抽出一颗烟,旁边有一个市局的jǐng察屁颠屁颠的上前给他点上,吐出一口烟圈之后这才yīn冷的说道:“好,那我就告诉你们,你们应该知道,你们今天的行为属于非法集会,聚众闹事,阻塞交通,扰乱社会治安,就这四条就够判你们几年的了?难道你们不知罪吗?”

几个人当场就傻住了,到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他们是跳进陷阱里了。一个学生指着刘副科长的脸嘶声揭底的问道:“刘科长,你太yīn险了,你居然欺骗我们?你来之前不是亲口对我们说,要帮我们惩治真正的肇事者吗?你堂堂一个zhèng fǔ官员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刘副科长哈哈大笑着站起身来,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喷向那学生,直呛得他捂鼻咳嗽不已。刘副科长这才靠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不屑的说道:“我有说放掉肇事者吗?没有吧,你放心,肇事者就在那里,我们会以交通肇事罪对他进行批捕!”

“不,他不是真正的肇事者,他是替人顶缸的!你为什么不严惩真凶?”学生怒声喝道,“我们都是亲眼看到的!”

刘副科长走上前冷笑道:“证据,你们有证据吗?哼,要是严惩的话,首先要严惩的就是你们这些闹事的学生!哼,我现在就给你们校长打电话,叫他们过来!”说完,他接过一个市局jǐng察递过来的手机号码,掏出手机就要拨打。

贾铭世一直在旁边看着,越看越是心寒,越是心惊。他现在总算见识到了刘副科长的手段,没想到他在办公室里一直笑眯眯像个弥勒佛一般,居然如此yīn险狡诈,老谋深算!

他的心很疼,很疼。但是更多的还是愤怒。为人怎么能言而无信,为官怎么能黑白颠倒,不,我绝对不能容忍这种情况发生!

此刻,那几个学生已经吓傻了。他们都是天之骄子,却哪里经历过如此癫狂的事情,这又是犯罪又是找校长的,如果校长真的来了,他们恐怕要被开除了。几个人此刻犹如斗败了的公**,蔫了。

刘副科长得意洋洋,正要按动手机上的键盘,一个强壮有力的大手一把攥住他:

“刘科长,你不能这样做!”

刘副科长一愣,抬头看去,是自已的手下,他不由得皱起眉头,不满的哼道:“贾铭世,你阻止我做什么?一边站着去!”

贾铭世摇摇头:“刘科长,你不能说话言而无信吧,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你怎么能欺骗这些善良的学生呢?”

刘副科长看向他的眼神立刻yīn冷起来,用力一甩胳膊,冷冷的说道:“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科员而已,敢管到老子的头上来了,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科长?”

苏梅上前两步拉了拉我的衣襟劝道:“贾铭世,算了吧,咱们只是跟来办差的,这事还得刘科长做主,咱得尊重领导啊!”

贾铭世一把夺过刘副科长的手机扔到一旁,说道:“刘科长,为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我们决不能让死者死不瞑目啊?”

刘副科长明白现在这个场合还真不能继续闹下去,毕竟这么多双眼睛都在这里看着呢,便冷冷的对几个学生挥挥手道:“算了,你们走吧,赶快通知死者家属让他们赶快处理后事,至于如何处置,市局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几个学生使劲的擦了擦满脸的汗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刚才他们可是吓坏了。现在听到可以回去了,如蒙大赦一般,急匆匆的便走了,不过临走之前,都向贾铭世投来感激的目光,贾铭世冲他们笑笑,示意他们赶快走人。

几个学生走后,刘副科长立刻组织市局的人就这件事开了一个办公会,当然,贾铭世是被排除在外的。听苏梅说会上统一了口径。在晚些时候公安局举行了一个新闻发布会,向在场的各家媒体通报了此事。

当天晚上三江市的晚间新闻报道了这件事,新闻上只是简单的提了一下这件事,说是肇事者当场自首,相关事宜正在处理中。

吃过晚饭,贾铭世躺在床上电视,正好看到关于二环路交通事故的报道,当场就气得不行,他将遥探器砸在地上骂道:“好你个刘建熙,真是太过分了!太过份了,你还真敢如此藐视法纪,徇私舞弊!哼,我一定要和你斗到底!”

夜里,贾铭世失眠了。他左思右想,却也想不出一个可以帮助那个无辜大学生的办法,因为刘副科长最无耻的一句“证据拿来”,便几乎处于不败之地。

证据?在这个公德心严重缺失的时代,大多数人都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谁会愿意给一个陌生人作证呢,何况现在已经过了取证的最佳时期,至于其他证据,那几乎是一种奢望。

头疼yù裂!贾铭世的心中慢慢升起一股无力感。不知有没有监控录像?有的话估计也被那帮王八蛋毁了。

第十六章 小伟加入黑社会了

贾铭世正在打坐练功,赵小伟打电话过来,说要请他喝酒。见到小伟时,贾铭世发现他胖了不少,风度和气质都有了显著的变化,几个月不见判若两人。

他们喝酒的地方,在市里很著名的情sè一条街的一个小酒店里。地点是小伟选的。

情sè一条街是三不管地区,这里到处都充满了糜烂和yínhui,一般所谓的正派人是不会来这里的。

经常在这里混的,都是一些地痞、流氓、恶棍和xìng冲动人士,再有就是一些黑道上的人物,能够在这里出现的,都是坏的可以,或者是有两把刷子的人,没一点本事的,连这里怎么进都不会知道。

“铭世,我加入黑社会了。”

当时贾铭世正噙了一口酒,听到他的话后全喷了出来。

“你来到省城后,你大哥秦龙找过我,问我想不想跟他混,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真的,我见到他连一句反对的话都说不出来,就算没有你的关系,我想我也不会拒绝的。”

“哦?”贾铭世吃了一惊,“秦龙大哥,我还没见过呢!他长什么样?”

这回轮到小伟吃惊了,他撇了撇嘴道:“我还以为你们见过呢!他说了很多你的事,叫我以后多帮你,其实,我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因为他每次他出现的模样都不一样,有时是一个老爷爷,有时是一个小伙子,还有一次,居然是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

“是吗?”贾铭世喜道,“秦龙大哥居然会容易术,真是让人期待哟!”

“铭世,我发现你也变了。”小伟看着贾铭世说。

“我哪里变了?”贾铭世很奇怪的问。

“具体那里我说不上了,只是一种感觉吧,你可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在这几个月里你干什么了?”小伟上下打量着他。

“我练武术呢,小伟,你的帮会有没有高人,有机会找几个跟我过过招,也好指点我一下,老是一个人练也没意思,不知道到底自己的功夫到了何种程度。”

小伟抽出一根烟递给贾铭世:“原来是你在练功啊,怪不得我发现你变了,你放心,我会给你找几个真正的高手的。”说着说着,小伟放低了声音:“铭世,你还是处男,对不对?”

贾铭世皱了邹眉:“是啊,你没事问这干什么?”他有些羞愧,都成年了还是处男,真丢人,小伟好像在十四岁就能勾引小姑娘上床了,为这个,小伟没少取笑他。

小伟嘿嘿一笑:“我今天主要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什么?”贾铭世奇怪的问。

“铭世,你都chéng rén了,该大的地方也都大了,却还没有做过那事,你不急我还急呢,你可是我兄弟啊,怎么着也不能给我丢人是不是,所以我决定给你找个女人玩玩。”

贾铭世吃惊道:“你是不是打算在今天就完成我的第一次啊!怪不得你选择这个地方喝酒,小伟,我的第一次可是很珍贵的,这里的女人我不碰,要玩你自己去玩。”

“铭世,我哪能让你去碰那些不干不净的女人呢?我是听说这里刚来了一个小姑娘,长得绝对是漂亮,最主要的是个处女,所以我就留意上了,昨天赶过来看了一下,真的不错,比你追的戴眉要强百倍,铭世,你上了她,绝对不会和吃亏的,哈哈,我对你不错吧,你要是不要,我可要了。”

贾铭世听的津津有味,也来了兴趣:“在哪里,我先看看再说?”

小伟高声地叫过老板嘀咕了几句,老板看了看他,转头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十七八岁女孩走了过来,那女孩果然飘亮,身穿紧身的连衣裙,衬托出苗条的身材,让他眼前一亮。女孩很大方,走过来就坐在他们的对面,向小伟要了一根烟,然后就开始介绍自己。她甜甜的声音,让贾铭世心中一醉:“我叫小青,来自外省,是来这里打工的,初来乍到,还请多多关照。”

接着她又问他们的名字,小青很健谈,不一会儿已经和二人有说有笑,就像是多年的老朋友。

贾铭世在一边听得多,说得少,主要是听小伟和小青说话,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不住地在小青的身上乱转着。考虑着要不要把自己的第一次送给这女孩。

这时,酒店里吃饭的越来越多了,老板开始忙忙碌碌的跑来跑去。在离他们不远处,和他们隔着一张桌子,有四个年轻人正在喝酒。大概是喝多了,正在大说大笑,毫无顾忌的吵闹着,就像这里是他们的家。

贾铭世看了看,那四个人大都在二十岁左右,看那穿着打扮,言谈举止,可以看出不是什么正派人,大概是黑道上的一些小混混。虽然他们很吵,却没人敢管,对于这种人,谁都怕惹祸上身。既然人家饭店的老板都不管,谁会管这闲事。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已经开始影响到别人的谈话了。小伟开始还在和小青说话,渐渐的也注意到了那几个人,厌恶的骂了一句:“猪,***一群猪。”他的声音很大,那几个人都听见了,一齐向他们望来。

其中一个胖子站了起来,但是被一个清瘦的年轻人拉住了:“老三,坐下。”胖子骂骂咧咧的坐下了:“大哥,他可骂我们是猪呢。”

瘦子嘿嘿一笑:“他们会付出代价的,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也不是等闲之辈,我先过去探探底再说。”说着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摇摇晃晃向贾铭世三人走来。

他来到贾铭世三人桌前问:“刚才我好像听到有人骂我们,还真是有种。兄弟,敢报个名吗?”

小伟根本不理他,自顾自的和小青说笑,贾铭世呢,经过了这几次的大阵仗,也有些磨练出来了,再加上最近练了一段时间的功夫,很有些底气,所以,瞅着那瘦子呵呵傻笑几声,也是毫不在乎。

让他奇怪的是,小青竟然也不害怕,继续谈笑风生。

贾铭世不禁暗自惊叹,这个小青恐怕也不是普通人,一般的小姑娘见了这阵势,早就吓傻了,哪还有心情谈笑呢?想到这里,他不禁多瞅了几眼小青,慢吞吞的点上了一根烟,抽起来。

瘦子见没人理他,眼珠一转,目光也落到了小青的身上,刚一看到小青,眼前一亮。

他伸出拳头,本来是想一拳打在贾铭世三人的桌子上,现在手指一转,竟去摸小青的脸,嘴里还yín笑着:“你们知道害怕了吧,告诉你们,以后在外面少说话。今天大爷我的兴致好,就不跟你们计较了。我看着小妞不错,你们让出来,叫她陪我们喝酒,今天的事就一笔勾销了。怎么样小姑娘?我们可是很解风情的,绝不会伤着你,会很温柔的爱你,嘿嘿……”

见瘦子的手伸过来,小青一闪,躲在了贾铭世身后,贾铭世淡淡地看了瘦子一眼,继续抽他的烟。

瘦子以为贾铭世等人真的怕了自己,更加来劲了:“小姑娘,跟我来吧,让你尝尝yù仙yù死、飘飘yù仙的滋味。”

说着,他竟然把手伸到了贾铭世的身后去抓小青的手,事可忍孰不可忍,这小子也太放肆了,贾铭世想自己怎么能受这种欺负,再说他正好要找人和我过招呢!眼前正好是个机会,他怎么会放弃呢!

贾铭世一反手抓住了瘦子的手腕,向前猛的一带,又向后一推,瘦子登登地退出了好几米远,身体撞在一张桌子上,桌子上的东西稀里哗啦的掉下来,摔的粉碎,汤汁粘了他一身。

小伟向他一竖大拇指:“铭世,你长进不少啊,几天下来,功夫已经很有些门道了。”

这时,瘦子的同伙冲上来,把贾铭世三人紧紧地围住,他们的手里都握着砍刀。饭店里一阵大乱,吃饭的人转眼间就跑了一大半,只剩下几个胆大的在露头缩脑的看着。

老板在一旁急得直搓手,劝劝这个,再劝劝那个,却没有人理他。

瘦子从地上站起来,对老板大喝一声:“滚一边去,少在这里碍事。你放心,这里的损失会有人负责的,最多以后少收你几个保护费就好了。你千万别报jǐng,我们的事我们自己解决,要是报了jǐng,你会知道有什么后果。”

老板退到了一边,心中骂道:“被人家打了,拿我出气,什么东西。”

瘦子说完,从腰里摸出一把刀子,冲贾铭世三人砍来。

小伟站了起来,却被贾铭世拦住:“还是我来吧。”

小伟低声说:“小心一点,对他们千万别客气,刚才你是出其不意才打败他的,其实那个人很不简单,你要留心。”贾铭世答应一声,顺手抓起一把椅子迎了上去。

瘦子四个人直扑过来,向贾铭世举刀就砍。

贾铭世用手中的椅子一迎,“咔嚓!”一声椅子竟被砍为两半。

他一愣,瘦子的第二刀已经到了,径直的刺向他的小腹。

贾铭世急忙向后一个空翻,堪堪躲开了那一刀,却已经吓得满脸是汗,这个家伙果然不简单,心想自己的功夫虽然有长进,但是还是不如人啊!今天要小心,不然真的要挂采了!

就在贾铭世胡思乱想之时,瘦子的刀又到了,这时他想躲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刀刺向他的xiōng口。

在刀离他还有几公分时,贾铭世用尽全身的力气,深吸一口气,身体向后急退,他自己也想不到自己的速度竟然那么快,他只感到丹田的气海里,冲出一股气流,直达四肢,他顿时身上有了无情的劲力,也有了极大的弹xìng,竟然一退就是十几米,瘦子的刀根本就没有沾到他一点。

瘦子愣了一下,又冲了上来,另外几个人也围了上来,本来一个瘦子我就应付不了,何况又加上三个,一时间把贾铭世弄的手忙脚乱,险情迭出,前几天学得的招数,现在是一招也用不上,只剩下拿着椅子瞎抡了。

第十七章 小青逞威

几秒钟的时间,贾铭世已经顶不住了,转身就逃。

瘦子在他背后紧赶了几步,一刀劈在他的背上。他只觉得背部一疼,同时又是一凉,身体中的气流全集中到了背部,立刻就感不到疼痛了。

瘦子的刀猛地从贾铭世背上蹦了起来,巨大的反冲击力让他也翻了出去,在地上连着滚了十几个跟头才停住,撞得饭店里的桌子东倒西歪。

他一翻身爬起来,失声道:“你会气功。”

贾铭世现在也不好受,被人砍一刀,惊慌之际,脚下又一绊,他不由向前跌了出去,就在他快要摔倒时,一个人扶住了他。

贾铭世回头一看正是小伟。他扶起贾铭世,把他向后一甩,然后抓起一把椅子,迎上另外三把刀。

小伟从小就是打架王,实战经验尤其丰富,在如此的劣势下,仍然毫无惧sè。

他一闪身来到三人的跟前,速度之快如同鬼魅。没等对方有所动作,手中的椅子已经扬了起来,第一下正打在那个胖子的脸上,胖子一声惨叫飞了出去,庞大的身躯压坏了一张桌子。

小伟没有丝毫的停留,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连着两声闷响,另外的两个也倒在了地上,看样子伤得很重,连爬都爬不起来。

瘦子冲了上来,这家伙眼都红了,一刀劈在椅子上,将椅子劈做两段。小伟趁瘦子还没收回刀来的一个空间,一抬腿,正踢在他的小腹,瘦子一声惨叫,飞跌出去。

小伟将两个半截的椅子向地上一扔,拍了拍手:“铭世,打架的唯一的目的是将对方击倒,我看你出手时,总是在犹豫,这是你失败受伤的主要的原因。”

贾铭世这才想起自己受伤了,背后隐隐的传来刺痛,他急忙脱下衣服一看,好家伙,上衣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像一只饥饿的大嘴巴。

他想看看自己背后的伤怎么样,却苦于看不到。

小青走到他的身边仔细看了看说:“不碍事,只是碰破了点皮,没伤到筋骨,不用上药也会很快好的。”

贾铭世一听放下心来,小青说:“你先别动,我帮你把血迹擦干净。”

她的手按在贾铭世的身上时,贾铭世的身子一震,如同电击,他有一些发麻的感觉。

真舒服,他几乎忍不住呻吟出声来。

小伟把倒在地上的瘦子一把抓起来,啪啪就是两个耳光:“我草你ma的,你敢打伤我的兄弟,如果我的兄弟有了意外,你就等着吧,我会把你大卸八块。所以,你***还是每天祈祷我的兄弟快些好吧。”

鬼也拍恶人,这时的瘦子,已经完全没有了嚣张的气焰,垂头丧气的,一句话已说不出来。

其余的三个家伙,伤的比瘦子要重得多,倒在地上根本就起不来,嘴里无一不渗出血迹,那个可怜的胖子的腿可能断了,软软的挂在那里,还没醒过来。

小伟威胁完瘦子,招呼同伴离开这里。

贾铭世刚站起来,从饭店外面的路上走来十几个人,嘻嘻哈哈的走了进来。

那十几个人把本来很懒散的,一进来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又看见倒在地上的瘦子,立刻一阵混乱。

混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在极短的时间内,他们立刻jǐng觉起来,迅速地占据了饭店的各个有利的地形,将来路去路都严密的封锁起来,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不是一般的混混可比。

难道是有组织的帮会的人?贾铭世的心中一紧。

其中一个领头的大汉,跑过去抓住瘦子:“孙大哥,你怎么了,怎么会搞成这样?”

小伟的心中一沉:“今天的事情有点麻烦,看来走不了了。”

瘦子一看来人,眼里立刻来了jīng神,用手一指贾铭世二人:“那两个小子不知是哪里的,专门跑到我们青红帮的地盘来撒野,还把我们都打了,兄弟们,千万别放他们走了。”

领头的大汉一听,立刻高声叫道:“快把门堵上,关严,今天倒要好好玩玩,哈,已经好几天没舒活筋骨了,没想到还有人送上门来了,那我就不客气了。”那人把拳头一握,嘎巴嘎巴直响,示威的向贾铭世二人扬了扬手。

“青红帮?”小伟的脸sè一变,拿出手机递给他,对他说了一个号码说:“快打这个电话,让人来接我们,要多带人,要快。”

贾铭世也有些紧张起来,从小到大,这样的场面还真没经过多少,除了上次被洪大明报复以来,这是第二次遭遇这样的危险。

他偷眼看了看周围的围住他们的十几个人,对方已经全部都把家伙亮了出来,清一sè的双刃长刀。

刀全部都是雪亮的,反shè着外面的阳光,让他的眼睛一阵阵刺痛。

贾铭世急忙收回了目光,手颤抖着按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后,递给小伟。

小伟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一边拿过手机:“我是小伟,告诉在家兄弟,赶快到sè街来找我,带好武器,人越多越好,速度越快越好。”

小伟打完电话,对站在贾铭世身边的小青说道:“小青妹妹,今天没你的事,你闪在一边吧,别让血溅在你的身上。”

小青正在擦拭贾铭世的伤口,闻言摇了摇头。

这时,先前进来的那十几个人已经把地上的瘦子等人安顿好,抬到一边去了。

领头的大汉缓步走了过来,手里不停的挥着长刀,冷笑着向贾铭世三人靠近。

贾铭世急忙对还在抱着他胳膊的小青说:“你快去找个没人的地方避一避,等会我们再叫你好了。”

小青说:“我们的人什么时候来,来晚了我怕你们两个笨蛋顶不住,你们两个笨蛋顶不住,我可就麻烦了,算了,还是我来吧!”

说着她子闪了闪,转眼间冲到敌人中间,只见她一伸手,抓起对方的人就扔了出去,速度之快,无以形容。

小青的身手竟然这么好!真没想到,贾铭世二人惊得口都合不拢。

领头的大汉笑道:“小姑娘,身手不错啊,呵呵,我们帮主就喜欢你这样的,xìng子够辣,身体够棒,在床上一定也够劲吧。”说着,带着青红帮的人扑过来。

小青嘿嘿笑了几声:“你们想死,我也没办法,就成全你们吧。”

她从身上摸出一个墨镜戴上,转身就向对方迎了过去,贾铭世急忙说:“小青,小心点,他们可不懂什么怜香惜玉的。”

小青冲他展颜一笑,贾铭世惊呆了,她戴上墨镜可真好看,但是她的话却不是那么好听:“对付这些爬虫还用得着小心吗,你以为我和你们一样笨啊!”

说着她走到青红帮众人面前,一伸手,快如闪电的抓住一人的xiōng口,轻轻的一旋,左掌在他的xiōng部一推,那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身体已经飞了起来。

小青的手轻轻一抖,那人打着旋飞了出去,如同一个巨大的风车,对方全都仰头呆望,直到那可怜的家伙从天上落下,才回过神来。

只听得小青一声娇笑,双脚在地上轻轻一顿,已经来到众人的中间,化掌为刀,左掌横扫,右肘连撞,打得青红帮众人东倒西歪,惨叫声响成一片。

在十几秒的时间内,青红帮的人已经全都倒在地上。

贾铭世在一边看着,心中的惊讶越来越甚,小青刚才用的功夫,好像是现代搏击的一种,却又融合了武术的jīng华,还带有空手道和跆拳道的影子,她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厉害!

看看青红帮的人都倒在地上了,小青一俯身,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刀,向着在一边的那个领头的大汉走过去,那个大汉是最后一个站着的人。

小青来到他面前,抬手就是一刀,同时嘴中喝道:“我发现你是最贱的一个,说的话也够多。”

大汉见刀劈来,急忙一闪,小青的刀却如影附形,刀光一闪,直砍向大汉的左臂,大汉虽然躲出了三米多,但是依然没有躲出那刀的攻击范围,咔嚓一声,他的一条胳膊竟然被齐崭崭的卸下。

大汉惨叫一声,险些跌倒,不过他也真是狂野,这么重的伤,反倒是激起了他的凶xìng,一声怒吼,向小青扑了过来,伸手抓向对方的xiōng部。

小青的脸一红,接着冷哼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左手一搭大汉的肩头,大汉的前冲顿时被止住,接着抬起左膝,重重的顶在大汉的小腹,大汉的身体向下一弯,成了一个虾米状。

她左手在大汉的肩头轻轻一推,右腿在下面一拌,大汉一百五十多斤的身体轰然倒下,震得的地面都摇晃了一下。

小青手中的刀刷得旋转了一下,挽出一个如车轮般漂亮的刀花,刀尖一顺,点在了大汉的咽喉,这时大汉才一动也不敢动了。

她叹了一声,收回了手中的刀,随手一抛,长刀插进一张桌子里面,刀身发出嗡嗡的声音,刀把在不住地摇晃着。

小青扶起已经惊呆了的贾铭世,又抓起小伟,向门外走去。

大汉哑声到:“你是黑镜的人吗?”

小青停也不停,嘴里随口说道:“黑镜算什么,不就是个杀手组织吗?我还看不上他们呢。再说,我也不是黑道中人,没和他们打过交道。你不想想,碰上黑镜的人,你还能活吗?”

“那你戴墨镜?”

“我戴墨镜只是习惯,我不想看到鲜血。”小青把二人扶到了大门边,刚想去开门,大门被砰的踢开了,从外面闯进来十几条黑衣大汉。

这一下,差点把贾铭世吓死,仔细一看,放下心来,原来小伟的人终于赶到了。

第十八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小伟还想逞强,小青拦住说:“算了,他们已经吃到苦头了。”小伟的兄弟不知她是什么来头,不知道该不该听,贾铭世急忙说:“我们还是快走吧,要不然等会青红帮的大队人马过来,我们就遭了。”小伟点点头。

酒店外面的大街上,停着好几辆车,小伟的兄弟刚发动车,就从对面街的两面过来一百多人,小伟叫了声:“快走!”车加大马力,狂逃而去。

来到市中心时,天已经很晚了,贾铭世跟小伟打了声招呼就要回家。正准备下车,却被小青叫住了:“你别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贾铭世摸摸头:“我没有卖给你吧,你怎么找上我了,又不是我找你出来的,有事你找小伟好了。”贾铭世把这个大包袱交给了小伟,自己则匆匆离开了。

后面传来小青不满的叫声,贾铭世一回头来到小青的面前,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宝贝,来让哥哥亲亲。”小青尖叫一声:“流氓,滚开。”贾铭世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其实贾铭世把小青留在青虎帮里,是为了小伟好,因为小青这个人实在是太神秘,功夫又好,如果小伟能够收为己用,那就太好了,绝对是他的左膀右臂。

不过,有一件事他百思不得其解,小青一身这么好的功夫,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呢?怪事啊,贾铭世在路上想了一路也想不出来,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就是小青一定有个很隐秘的身世,或者说她是别有用心,另有目的。至于她真实的身份,和她到底有什么用心,他就想不到了。

回到家的第二天,贾铭世开始按照小伟给他的指点,练起了拳术,这次他放弃了那些看似很花哨,却没有多大作用的招数,加上他自己制造的一些招式,这样练起来,倒也是虎虎生风威风凛凛,他越练越高兴,都有些乐此不疲了。

在练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竟然感觉不到疲倦,一活动,只觉得身体中到处充满了气体,就像一个大气球,随时都会抵消肌肉产生的疲劳感,还会自动调及呼吸的频率,使他的呼吸始终处于一个低状态。他知道,这是他练习《玲珑心经》以来得到的最大的好处,不过即使如此,他也很高兴了。

自从那天贾铭世在市局顶撞刘副科长后,刘副科长和罗飞便没有同他说过一句话,苏眉和马书艳看向他的眼神也有几分怜悯。

贾铭世的心中充满苦涩,想这人怎么都这么势力呢?他想只不过说了一句公道话呀!好在还有电脑可以玩,他也便泰然了。

然而,树yù静而风不止。

两天后,刘副科长接到一个电话以后,便yīn险的笑了,他冲贾铭世招了招手:“小贾,你过来一下,有件事你去处理一下。”

贾铭世一愣,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得来到他面前:“刘科长你有事吩咐就是。”刘副科长笑了,苏眉和马书艳看向他的眼神怜悯味道更浓了,她们知道,刘副科长开始整人了。

刘副科长喝了一口茶水说:“是这样的,关于二环路撞车事件昨天市局已经结案了,但是死者家属不服,来公安厅门口闹事了,你去处理一下,这件事秦科长十分关心,你一定要在中午十点下班之前把事情摆平,否则被厅里的领导看到,你恐怕会被批的。”说完,他悠闲的喝了口水,又抬起手腕来看看表:“现在是十点五十分,你还有一个小时零十分钟的时间。”

听到这里,贾铭世肝火大动,恨不得一把将刘副科长活活给掐死,理智阻止了他,时间所剩不多,他只能恨恨的看了低头喝水的刘副科长一眼,冷哼一声一溜小跑奔向大门。

“他nǎinǎi的,刘建熙你这个王八蛋,自己拉了屎居然让老子给你擦屁股,老子要是不好好整整你,你还真以为哥们是橡皮泥,任你揉捏啊!不就是想给老子穿小鞋,想来一个借刀杀人吗?我倒是要看看,到底咱俩谁笑到最后!”贾铭世一边诅咒着刘副科长,一边向大门口外面走去。

来到外面才发现,大门口的人还真不少,有几个人神情憔悴,风尘仆仆,衣衫破旧,贾铭世猜测这几个人应该是受害者的家属,而在他们旁边,也站在一群人,为首的正是那三个学生代表中的一个。

贾铭世皱起眉头,虽然不知道刘副科长到底是怎么处理的,但是看他们那种激忿填膺的模样,明显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很明显,这次事件在刘副科长的cāo作下,让受害者家属极度不满。

贾铭世想自己仕途生涯的第一次考试,就这样不期而至了。

他所要面对的,将是两不讨好的两难局面。

贾铭世刚走出公安厅大门口,便被一大群人给围了起来。那位学生代表握着他的手说:“这位jǐng察同志,你可一定要帮帮我们啊!你不知道,杜腾飞的父母几乎活不下去了!”杜腾飞是受害者的名字。

听到这里,贾铭世耐心对学生代表说:“这位同学,我不管你们受到了什么委屈,但是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带人来围住这里,可是非常错误的行为,你们这是扰乱社会治安你知不知道?”

这时,一个庄稼汉突然插口说道:“撞死人的人都没有判刑,我们不过在这里待上一会怎么就犯错误了?这天下还有公理吗?叫,咱们大声的叫!一定要把厅长叫出来给我们主持公道才行。”

贾铭世冷冷的看了庄稼汉一眼,对学生代表说:“你们到底是来鸣冤告状的,还是来闹事的?”

学生代表连忙说道:“我们是来鸣冤的,我们要刘科长给我们一个合理的交代!”

贾铭世看了学生代表一眼:“你相信不相信我?”

学生代表犹豫了半天,最终点点头:“我相信你!”

贾铭世挥了挥手说:“你们要是真想解决这个问题,就跟我走。”说着,他带头向远处走去。

学生代表犹豫了一下,来到受害者父母跟前,嘀咕了几句,最后带着众人跟在贾铭世后面渐渐远离了公安厅。

贾铭世带着众人来到远离公安厅街边一个偏僻的角落,这才驻足,对学生代表说:“说说事情的经过吧,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处理的。”学生代表便把事情的经过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原来市局在刘副科长的主持下召开了一个会议,会议上最终为这次车祸定下了一个基调:把假肇事者移送到司法机关,经过司法机关最终裁定,假肇事者被以交通肇事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期两年执行。而调查的结果被说成死者马路闯红灯,被车主不小心撞死,肇事者负责赔偿死者家属人民币三万元!

这样的处理结果,死者的家属自然不满意,真正的肇事者逍遥法外不说,赔偿的数额实在低得可怜,光是这几年死者家里家里为了供儿子上大学,便花了不下三万元,家底已经掏得差不多了,这眼看着儿子就要大学毕业,可以挣钱反哺家里了,却在这个关键时刻被人给撞死了,而一条人命却只值三万元,这让他们心寒,心碎,心酸,最终变得愤怒!

愤怒的还有死者的同学,他们可是亲眼看到事情发生经过的,却没有想到事情的最终处理结果居然是这样的,这让这些天之骄子感觉难以接受。所以才组织死者的父母一起去闹事。

听完事情的经过,贾铭世愤怒了,做人怎么能如此黑白颠倒!这刘建熙也太过分了。

他决定帮助杜腾飞一家,于是对学生代表说:“这样吧,这件事情的真正关键在于没有证据,而这个判决结果很显然是受到某些人的影响,还有就是新闻媒体此次集体哑火,肯定是有深层次的原因的;你们要想让这件事得到真正解决,就必须要从证据这块下手,尽可能多的寻找到现场的各种证据,包括寻找证人,以及各种视频、音频方面的证据,等下次打官司的时候,才能增加胜利的几率。”

学生代表和其他人商量了一下,都认同他的方法,便决定按照他的办法先去收集证据。学生代表有些担忧的拉住他的手问道:“这位jǐng察同志,如果我们搜集到了证据怎么办?你还能帮我们吗?”

贾铭世表态说:“只要你能找到证据,我保证帮你们打赢这场官司!”

学生代表见他不是在忽悠自己,便满怀谢意的说道:“谢谢你,jǐng察同志,不知道怎么称呼你,找到证据后我们如何和你联系?”贾铭世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手机号和名字写给了学生代表,不一会他们便离开了。

事情摆平,贾铭世走在回去的路,心中开始暗暗悲鸣起来,他知道,现在自己已经成了刘副科长的打击排挤对象了,这官场真是不好混啊!

与此同时,在公安厅的厕所内。刘副科长和科员罗飞站着撒尿,一边撒尿刘副科长一边说道:“小罗,我交代你的事情现在准备的怎么样了?”

罗飞冲刘副科长嘿嘿一笑,说道:“刘科长您就放心吧,贾铭世不过一个刚毕业的毛头小子而已,不知道他中午能不能把事情摆平回来,他不回来也就罢了,如果今天中午他回来了,我保证整的他以后在咱们刑侦科没有立足之地!”

刘副科长系上腰带,满意的拍拍罗飞的肩膀:“好,小罗你干的不错。我记住了,等我的位置挪动以后,我会推荐你做我那个位置的。”

第十九章 暗度陈仓

中午在食堂吃过午饭,贾铭世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里只有罗飞一人。

贾铭世刚刚回到座位上,罗飞便笑着对他说:“小贾,刚才秦科长说让你吃完午饭后去他办公室一趟。”

贾铭世说声谢谢,便径直向科长的办公室走去。

秦科长自己有一间大办公室,这办公室是里外两间,外间是办公用的,里间是休息室,供他中午休息和值班时睡觉用的。

贾铭世来到科长办公室以后,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轻轻推了一下,发现门只是虚掩着的,心想科长可能在里面等着我呢,便推门走了进去。

进来后,他发现外间的办公室空空荡荡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水味道。

这种香水的味道他感觉很熟悉,不过他并没有在意。

贾铭世轻轻推开里间屋子的房门,迈步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说:“秦科长,您找我?”

然而,他前脚刚迈进房门,后脚便退了出来,心怦怦的距离的跳动着,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有一点口干舌燥的感觉。

刚才在屋子里看到的那一幕实在是太香艳太刺激了:柔软的大床之上,同事马书艳在床上摆出一个令所有男人看到就会血脉喷张的姿势,而她的上面,秦科长正不断的做着俯卧撑。啪啪的撞击声夹杂着马书艳的喘息声和呻吟声此起彼伏。

马书艳虽然打扮的比较妖艳时髦,但是为人也是挺低调的,没有想到她居然敢和秦科长在办公室里整出如此荒唐的事情来。

在外间办公室静了一会,贾铭世的头脑便清醒过来,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有一股看不见的黑云正向头顶压来。

贾铭世想到:刚才罗飞说秦科长找我,可是秦科长在这个时候正做很爽快的事情,他会让我找他吗?

肯定不会的,除非他是傻瓜?那么如此推断,问题就出罗飞身上,难道罗飞是在骗我不成?不应该啊,这种领导召见的事情他怎么能欺骗我呢?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

难道要亲口去问秦科长他到底叫人没有?

可现在根本不是去见他的时机啊,恐怕现在他早已经把我恨之入骨了,毕竟这种私密的事情被下属看到,领导不记恨才怪,我现在傻了吧几的去问他,不是找死吗!

想来想去,贾铭世也没想出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这种事情他经历的实在太少了。

此时,里间屋子内的秦科长被贾铭世一惊吓,没扑腾几下便灰溜溜的丢盔弃甲了,惹得正在兴头上的女人哼哼唧唧的显然十分不爽。秦科长的眼中更是升腾起一股强烈的怒火。

女人气呼呼的扭动着丰rǔ肥tun说道:“你看看,我说办这种事要关门的吧,你非得说不关门才刺激,这下可好,被贾铭世那个傻小子撞见了,这让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秦科长原本被人撞破以后心情就不爽,在经女人这一顿编排,更是气得七窍生烟,冲着她冷冷的说道:“如果你要是害怕了,以后就不要找我来了,你弟弟转正的事情我也不管了。”

女人立刻脸sè一变,眼神有些慌乱,连忙伸手抱住秦科长那比水桶还粗的腰娇嗲道:“哎呀,你看你这人,不就是我随口抱怨两句吗?你生的哪门子气啊,我不是担心着贾铭世出去以后瞎说吗?那样对你也不好啊!”

秦科长爬起身来,用卫生纸擦拭了一下身体,然后狠狠的扔进垃圾桶,抽出一根烟点燃,吸了几口之后冷冷的说道:“看来这个贾铭世不能在让他在我们科里干下去了,必须想办法把他弄出去才行?”

女人一听,连连点头:“没错,必须把他弄出去,绝对不能把他留在咱们刑侦科了,只是他刚来,根本不会犯什么错误,咱也抓不到他什么把柄,想要弄他出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秦科长穿上衣服,对女人说:“这件事你不用cāo心了,我会搞定的。”说完,他走出里间屋。

贾铭世回到坐位的时候,罗飞人已不在,他正准备打电话给罗飞,秦科长打电话叫他过去。

贾铭世知道秦科长不会放过自己,就不想再解释经过,也不再猜测什么,推门进来之后,便毫无顾忌的坐到旁边的沙发上,一脸平淡的问:“秦科长你找我?”

秦秦科长冷漠的目光从他的脸上扫过:“你什么都看到了?”

贾铭世点点头:“表演很jīng彩!”

秦科长的脸sèyīn沉起来,他本意是想做个谈判,如果刚才贾铭世回答没看到,他就准备暂时不动他,但是没想到他如此不知趣,便下定决心一定要弄走他。

秦科长盯着贾铭世看。贾铭世毫不示弱,目光反瞪过去。

两个大男人对视了好一会,就好似在用锋利的宝剑搏击一般,最后,秦科长率先退了下来:“好了,你回去吧,不要乱说,否则对你没有好处。”

贾铭世笑笑,没有说话,也没有走,只是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如果要我不说去,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这件事你帮我办妥,我可以接受你安排我去基层,否则即使你想办法开了我,我也有办法让这件事尽人皆知。”

秦科长盯着他看了好久,才问:“什么条件?”

“我要你为二环路车祸事件平反!”

听贾铭世这么一说,秦科长不由得皱起眉头:“这件事不是已经结案了吗?”

贾铭世冷笑道:“结案?那也叫结案吗?刘建熙根本就是在徇私枉法!”

“那你想我怎么做?”

贾铭世仰面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说:“很简单,严惩肇事者,对死者家属进行合理的经济赔偿!”

秦科长想了好一会才说:“这样吧,你先回去,我思考两天,两天以后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出了办公室,贾铭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是能够帮到那可怜的杜腾飞一家人了。

其实他本来没有计划要说出这件事的,只不过在刚才见到秦科长满脸yīn沉似乎对自己动了“杀机”以后,便决定好好的敲诈敲诈他。

两天以后,贾铭世突然收到一纸调令,调令上说的很清楚,他主动要求去基层工作,经组织上考虑之后,决定满足他的意愿,调去水果湖区公安分局刑侦科做一个普通的刑jǐng。

得到这个消息,贾铭世被激怒了。

他怒气冲冲的去找秦科长,却发现他办公室的门紧闭着,敲了半天门无人应答,拨打他的手机,又无法接通,又找人问了一下,才知他居然出差了。

贾铭世终于醒悟过来,自己被骗了,被秦科长用了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给耍了!

贾铭世手中拿着调令,在秦科长的办公室门前徘徊了一会,最后只能恨恨离去,心中别提有多窝火了,他nǎinǎi的,老子终rì打燕,今天居然被燕把眼给啄了,秦佳光这小子也太yīn险了。

晚上贾铭世去了sè街,刚到街口,就被几个漂亮的女孩拦住,拼命地对他大抛媚眼,大展风情之态,拉他去她们店里做客。

贾铭世轻轻的闪开了,他今晚的心情不好,不想去很热闹的地方,一看到里面疯狂的音乐和疯狂的人群,他就有些不想进去了。

贾铭世找了一个比较气派,比较幽静,比较有艺术气质的酒吧走了进去,要了一瓶酒。

酒吧里的人很多,都是一些痴男怨女,以年轻人居多,也有几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和几个外国人。

zhong yāng有一个超级的大型舞台,今晚却是空着的,dj在放着音乐,依然是摇滚,酒吧好像和摇滚密不可分,或者说酒吧离不开摇滚。

在酒吧的另一边是一个迪厅,里面远远看去也有一个小圆台,上面正有一只不知名的乐队正在嘶吼着,用歌声来表达他们的愤怒。

乐队中有一个女孩子挺漂亮的,是里面的贝司手,贾铭世禁不住歪着头多看了几眼,美女啊,他在孤独中喝了一怀又一怀。

不一会儿,贾铭世的面前已经摆满了十几个空酒瓶,对于能喝这么多的酒,他也感到很奇怪,忽然,我的心中想到了戴眉,在这孤独的夜晚里,她正在干什么呢?

贾铭世想到戴眉清纯的样子,往rì的欢笑,心中不由一痛,大大的吞咽着那些碧绿的发着怪味的苦涩的液体,希望可以麻醉自己,忘掉一切,包括戴眉。

酒,不是可以叫醉生梦死吗?

喝了十几瓶酒之后,贾铭世有些内急。他起身去卫生间的时候,突然一阵头晕,酒劲涌上来,他的头开始嗡嗡作响,眼前的东西都开始摇晃着,变形重影,扭曲得不成样子。

从卫生间出来,他醉得更加厉害,那些酒的后劲大的厉害,贾铭世有了一种想吐的冲动,但是他终于还是忍住了。

这时候,贾铭世竟然意外地发现了“戴眉”,他又惊又喜,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他摇摇晃晃的来到女孩的身边,伸手抓住她的手,眼泪流了下来,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贾铭世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说了很多的前尘往事。

他一开始说就没有停下来,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说过这么多,这么畅快的话。

女孩始终静静地听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给贾铭世安慰的是,女孩的手始终被他握在手里。

女孩被贾铭世冷不防的抓住的时候,先是一愣,有些惊讶的张大了嘴,但是没有叫出声来。

贾铭世向服务员高喊:“在那两瓶酒来。”回头对女孩说:“戴眉,我请你喝酒,只要你和我说话,我只要你静静地陪着我喝酒,你不说话也没关系,戴眉,你看起来真美。”

当女孩想不让他再喝的时候,贾铭世又一瓶喝了下去。

第二十章 实力永远靠实力说话

呕吐的感觉再次袭来。贾铭世洗了把脸,他觉得清醒不少,从卫生间摇晃着走了出来。

“戴眉”不见了,他如遭雷击,愣在那里,许久都没有动。

她还是离开了,又一次离开了!

贾铭世独坐了一会儿,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向外就走,服务员过来拦住他,说要让他交钱,贾铭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经过服务员的耐心解释,他才知道自己还没有结帐。

贾铭世伸手去摸钱时,大吃一惊,他竟然忘了带钱出来,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来,流过汗的脸显得异常的苍白。

他一下子清醒过来,开始思考退路。

服务生开始的时候面带笑容,一看他的样子,马上jǐng觉起来,脸上的笑容消失,还唤过来几个保安。

贾铭世咬咬牙,伸手一推服务生,向外就闯,服务生一下被推开很远,踉跄了几下,差点摔倒。

几人保安可不干了,一声呼喊,把他围在当中,抡拳便打。

贾铭世不想打架,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所以他一出手就是最狠的。

只听“啪啪!”的几声闷响,那几个保安都中了他一脚,一齐飞跌出去,同时伴随着几声惨叫。

这一下可是闯了马蜂窝,贾铭世的身边立刻围上了二十几个彪形大汉,虎视眈眈的越走越近。

贾铭世一看他们走路的姿势就知道都是练过武术的人,而且身手都不弱。

他犹豫了。就在这时,“戴眉”无声出现在他身后,她冷冷的对周围的人说:“今天我的生rì,他的账我付了。”

贾铭世看了看她,这才惊讶地发现,她竟然不是戴眉,只是和戴眉很相像的一个女孩。

他的头嗡的一声,今天的丑可真是出大了!他想起刚才自己的表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一个三十几岁的青年从后面匆匆走了出来,见了那女孩立刻说道:“唐小姐,原来他是您的朋友,如果早知道是您的朋友,我们绝对不会提钱的事情,请您原谅。不知道是唐小姐的生rì,惭愧,今天就当我请客,还请唐小姐赏脸。”

女孩“哼”了一声,向外面走去:“林老板,好说,好说,以后有什么事情找我就是,我不会不管的。”

贾铭世急忙追了上去。

酒吧里,林老板恶狠狠的说:“以后再见到这个女人,千万要小心,万万不能招惹她,谁要是敢惹她生气,我就炒了谁,都去干活吧。”

酒吧外面,贾铭世追上女孩说:“我叫贾铭世,是一名jǐng察,今天的事情真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酒喝多了。那钱我一定会还你的,还有祝你生rì快乐,谢谢你帮助了我。”

女孩脚步一停:“你是jǐng察?那么你以后会再次见到我的。”

一辆黑sè的沃尔沃停在女孩的身边,女孩俯身钻了进去,摇下车窗说:“你的身手很不错啊,我叫唐棠,明晚你来这里等我。”

没等贾铭世回答,汽车“嗖!”的一声加大油门,冲了出去。

※※※

第二天一大早贾铭世拿着调令来到水果湖区公安分局报道,分局的郑局长十分热情的欢迎他,并且替他引见了自己顶头上司刑jǐng支队队长郭庆。

贾铭世屁股还没坐热,郭队长就抱着厚厚一摞卷宗放在他的桌上说:“小贾,郑局长说你在省厅的时候十分能干,让我把这些卷宗都送到你这里来,要你着手办理这些案子。”

贾铭世笑笑,没有说话,郭队长放下卷宗便出去了。

贾铭世拿起卷宗来仔草草浏览了一番,就发现一个问题,这些卷宗所记载的案子简直是五花八门,无头尸体案,汽车被盗案,失踪案等,各种类型的案件都有,不过这些案件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这些案件全都是自从立案以后,拖到现一直没有侦破的案件。

此时此刻,他也只能苦笑了:“郑局长还真是看得起我啊,这种案子居然全都交给我来处理。”他隐隐感觉到,郑局长此举恐怕大有深意,至于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现还真是不得而知。

贾铭世从来不畏惧任何挑战,虽然不知道郑局长的目的,但是他决定一定要将这些案件查个一清二楚,让郑局长看看自己的真正实力。

他相信,不管哪里,实力永远是靠实力说话的。

随手拿起一本卷宗,他仔细看了起来。这本卷宗记录的是一桩离奇的谋杀案。

案件发生二年以前的新阳小区。新阳小区位于火车站附近,前两年的城市规划里,小区要被拆除修建大型商业心,经过开发商的秘密运转,大部分住户都搬走了,后只剩下三家钉子户,因为这三家的原因,这个项目整整拖了半年多,一直没能兴建起来。

半年后的一天夜里,这三家十三口人全部死家。据当时的现场记录显示,这三家的门都没有任何破损,全部十三口人的身上也没有任何伤害,屋子内页没有发现任何脚印和指纹。这个案件惊动了市zhèng fǔ,甚至连省委都惊动了,负责公安口的马副省长亲自批示,一定要从速、从严办理此案。

然而,一个月过去了,这个案件依然没有任何线,慢慢的,这个案件也就成了无头案,就搁置了下来。

看完了整个卷宗,贾铭世仰面靠在舒适的办公椅上,点燃一根烟,默默的吸了起来。

烟雾慢慢的升腾着,整个案件在他脑海不断的回放,他将重点放在利益点上,这个案件发生以后,谁有可能得到直接的利益,谁就有可能是凶手,而且有杀人动机。

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卷宗上只是记录了案件发生的现场情况,以及调查人员走访内容,这些东西对于破案,根本没有多少参考价值。

纵观整个案件,最终得利者是开发商,但是卷宗却根本没有记载案件发生以后关于新阳小区与开发商的任何情况。

想到这里,贾铭世站起来,和郭队长打了个招呼,说是要出去办案,便走出了公安局。

他很快来到新阳小区所在地,不过现已经变成了dì dū大厦。

dì dū大厦是一个大型商业中心,集商场、办公、休闲娱乐为一体的综合xìng商厦城,现已经成了三江市的地标之一。

他走访了许多周边的人,得知dì dū大厦的开发商是一个叫彭双洪的商人,这个人很有背景,现在是三江市著名的企业家和社会慈善家,省政协委员。

下班后贾铭世回到家,心血来cháo的把《玲珑心经》温习了一下,又试了试异能,发现还停在原来的水平上,并没有什么实质xìng的进展。

气功却有着显著的进步,可以在瞬间遍布全身,这是《玲珑心经》第一层《气海之旋》的最高境界,他终于练成了,不禁大喜过望。

唯独有一点让他奇怪的就是,他的左臂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气流,竟然在不住地成长之中。

气流也可以成长吗?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贾铭世试着用异能引导那道气流游走全身,但以失败而告终,那道奇怪地气流,根本就不听指挥。

他失望的放开那道气流时,气流猛地反弹了一下,碰巧位于他的左手臂的通关穴处。

异象在这时出现,只见通关穴处爆出几段鲜红如火的红芒,虽然只有两寸长段,但却是红得耀眼。

他接连又试了几下,异象却不再重现,大概是因为气流太弱的原因,只好等以后气流再长大一些了再试。

晚饭后,想起唐棠的约会,贾铭世兴奋不已,他洗了个澡,这才出门。

他走进天地酒吧,天地酒吧就是他上次来喝酒的地方。

他刚一走进来,立刻就有三个服务生过来打招呼,脸上带着献媚的笑容,齐声向他问好。

其中一个服务生弯了弯腰:“先生,唐小姐在三楼等你,请跟我来。”

贾铭世跟着服务生穿过大堂,向里面的贵宾区走去。

贵宾区不是一般人能进去得了的,如果没有专人的带领,连门都找不到门。

贾铭世边走边想:“唐棠能够定到贵宾区的位子,看来不是一般人物啊,她到底是干什么的?”

上了三楼,他来到一间装饰华丽的包间门口,服务生退下。

贾铭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紧张的心情,推开门。

他的一只脚刚踏了进去,心中jǐng兆突现,一股危险的气息随之而来。

他根本来不及去看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阵刀风直达后背。

第二十一章 唐棠的考验

贾铭世向前一扑,一个前滚翻,整个人到了房间里。他在地上连着翻了十几个跟头,终于摆脱了背后刀风的追击。

但是还没等他爬起来,头顶劲风扑面,一个巨大的拳头挥来。

贾铭世倒在地上,眼看躲不开了,他一咬牙,左肘一点地,握拳向对方挥去。

“轰!”

一声闷响,贾铭世只觉得手腕处一阵刺痛,手臂几乎被折断,巨大的冲劲,让他在地上平平的滑出去十几米远,头撞在墙壁上,接着眼前一黑,差点昏倒。

虽然他还没有晕过去,但也只是保持了最后的一丝清醒而已,谁要是在这时候向他攻击的话,他是一定躲不开的。

贾铭世只觉得从气海中生出一道气流,瞬间到达了他的手臂,他立刻觉得痛楚减轻不少,而且伤口处还有一阵yīn凉的感觉。

那个大汉也是腾腾的退出去十几步远,身子撞在一张桌子上,桌子翻在一边,上面的酒瓶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霹雳啪啦的声音。

“啪啪!”,有人在鼓掌,贾铭世用尽最大的力气睁开了眼睛,隐隐约约的看到了鼓掌的人正是唐棠。她冲他点头示意,嘴里连叫了几声“好!”

贾铭世咬了咬舌头,一阵剧痛传来,他立刻恢复了清醒的状态。他一翻身从地上站起来,怒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这时,一个瘦弱的中年人从外面走了进来,顺手把刀放回身上,和一个巨汉一起站到唐棠的身后。

唐棠冷冷的说:“贾铭世,刚才是开个玩笑,你不要生气。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的功夫真是好得很,正合我的心意。”

贾铭世扬声道:“什么?这只是开玩笑,如果我当时躲不开那一刀,还有那一拳的话,伤在他们两人的手下时,还是不是开玩笑呢?”

经过此事后,他对唐棠的好感荡然无存,没想到和戴眉这么像的人,会是这个样子。

唐棠冷俏的一笑:“你如果伤在他们的手里,那只能怪你学艺不jīng,也怪我看走了眼,除了这两样,你再也怪不到别人。”

贾铭世冷哼了一声,对这个不讲理的女人再无话说,既然话不投机,他也不必再在这里呆下去了,他一转身向外走去。

唐棠大叫道:“你真的生气了?刚才真的是开玩笑,你现在不是也没有受伤吗?再说你应该高兴才对,能在当世两大高手的偷袭下,还能够全身而退的人,你还是第一个呢,就凭这一点,你就有资格做我的朋友。他们两个下手时,是有分寸的,我也吩咐过不能伤了你,这回你放心了吧。”

贾铭世回过身来说:“唐棠,用不着了,我根本就不想做你的朋友,也许十分钟以前我还不会这么说,但是现在不同了,我讨厌别人利用我。还有,你说他们出手的时候会手下留情,但是我不这么看,凭他们出手的力度,根本就没有收手的可能。你也许能骗过别人,却骗不过我。”

唐棠面无表情地说:“好得很,既然你不想做我的朋友,那么只能做我的手下了,你没的选择,否则,你会后悔终生。”

贾铭世呵呵笑了一声:“你是在威胁我吗?我生平最不怕的就是别人的威胁,你看错人了。”说着他伸手去拉门,忽然发觉背后有点不对劲,急忙一回身,唐棠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的身后,一把小巧玲珑的袖珍手枪指着他的眉心处。

贾铭世呆了呆,不敢再乱动。

“你到底要怎么做?”贾铭世转过头问。

唐棠的手腕一翻,手枪滑入掌心不见了。她很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说:“果然是识时务者,我就喜欢你这种人,有些人只会一条道跑到黑,宁折不弯,还美其名曰有骨气。其实那样的人除了死得更快一点外,没有一点用处。不像你,你是英雄,真正的英雄,英雄出少年,这话一点也不假。”

贾铭世冷冷地说:“少说废话,你有什么事快点说。”

“我们坐下来谈,不用这么剑拔弩张的,我们要合作,所以,我们应该在一种和谐的气氛下进行。”

贾铭世不置可否的坐到位置上,看了看唐棠身后的那两个人,他们不为所动,全都眼光低垂,仿佛房间里发生的一切,与其无关,但是他从他们的身上,感受到了杀气,他们两个人,更像是两把出鞘的利剑一样锋利无比。

停了一下,唐棠慢慢地说到:“你已经经受住了考验,完全合格,我想请你做我的私人保镖,你愿不愿意?”

贾铭世没作声,盯着她,她继续说下去:“我已经调查过了,你是水果湖区公安分局的一名刑jǐng,我知道你刚来不久,为了体谅你,我特意给你一个轻松的任务,很简单的,待遇优厚,你做不做?”

贾铭世反问:“你为什么选中我?”

“愿因有三个:第一,你是一个新人,没有任何的背景,这点很重要;第二,你功夫不错,有足够的本钱,适合做这个;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和吴馨好像认识,但不是很熟悉,也没有任何的亲属关系对不对?我选中你,主要就是因为第三点。”

贾铭世听他这么一说,好奇心上来了,怎么和吴馨又拉上关系了,到底是什么事呢?

他冷静地问到:“你先说说什么事,我看看能不能做到。”

唐棠道:“一定是可以的,既然你这么问,那就是代表你已经答应了啊!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要是说话不算话,那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贾铭世哼了一声,看他面sè不悦,唐棠随即笑道:“这也只是丑话说在前面而已,我们之间应该不会出现这种不愉快的,对吗?”

唐棠还是第一次在贾铭世面前尽情地笑,她笑得真美,和戴眉一个样子,贾铭世看了不由得怦然心动。

唐棠的笑容一闪而过,又恢复了冰冷的面孔,这点和戴眉也是很像,都是名副其实的冷美人。

她说道:“我给你的任务,就是和吴馨保持好关系,并且把她所有的活动都告诉我。嗯,目前就这些,是不是很简单,记住,做好了可是会有奖励的。”

贾铭世问唐棠:“你怎么知道我和吴馨认识的?”

唐棠手托着腮,慢慢的说:“贾铭世,牡丹市人,自幼顽劣不堪,但是胆小怕事。虽然喜欢打架,却几乎没有胜过。大一至大三,挂科九门,但公务员考试时,却一举突破,取得了前所未有的高分,怀疑是作弊,经过教育部门调查,没找到任何的证据。”

贾铭世有点吃惊,唐棠说得一点都不假,他还真的是小看了她。

唐棠又接着说:“还有,关于你的好友赵小伟加入黑帮一事,我也很清楚,你要是不乖乖的听话,我让公安局将他抓起来,你信不信?”

贾铭世心中想到,这个女人真是不一般,也够歹毒的。她说的话,有威胁,又引诱,有理有据,还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说得出口的。

她到底是什么人呢?这个女人就像小青给他的感觉一样,全身的谜。

贾铭世摇摇头站起来,故作yīn冷地说:“我承认你说得很对,也承认你的条件有很大的诱惑力,但是,很抱歉,我不想干,我没有时间干这些无聊的事情。”

说着他向外走去,背后传来唐棠冰冷的声音:“那你就等着倒霉吧,也许就在今晚。”

贾铭世推开门走了出去,毫不理会唐棠的威胁。竟然有人要他对付吴馨,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吴馨是谁?是黄大哥的女朋友,几乎就是他的亲姐姐一样啊!

第二十二章 老虎出世

贾铭世穿过大堂,在服务生的微笑中,走出了天地酒吧。

他是怀着激动而兴奋的心情来的,现在却是败兴而归。刚到振安路时,在一个街角的拐弯处,一辆黑sè的沃尔沃出现在他的身边,“吱!”的一声停住了。

又是危险袭来的感觉,贾铭世一俯身趴在地上,从车里传出来“扑扑”两声闷响,两颗子弹从他的头上飞过去。

贾铭世一听就知道是安装了消声器的手枪发出来的独特的声音,他在地上一滚,来到了沃尔沃的车身下面,想在车底找了一个shè击的死角位置隐蔽起来。

由于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一时慌乱之间,没有找到适合的位置。

贾铭世刚俯下身子,车门“啪!”的弹了开来,正碰在他的头上,他被重重的撞了一下,眼冒金星,身体横着滑出去三四米远,跌倒在地上。

唐棠从车上蹿了下来,用枪指在他的眉心处,冷冷的说:“可怜!可怜!一个大好的青年,就这样挂掉了,还真是替你可惜,算你倒霉;这个世界上,我只认识两种人,一种是我的朋友,一种是我的敌人,很遗憾,你是后者。”

“小妖女,别跟我假惺惺的,你这完全是鳄鱼的眼泪,你要开枪就快开吧,我是不会求饶的,但是在我临死之前,我要告诉你,像你这种心黑手辣,反复无常的女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贾铭世边说边打量四周,希望能够找出退路来。

大街上很静,一个人都没有。

唐棠的手指慢慢的扣动扳机,手枪在微微的颤抖着,贾铭世甚至已经可以听见子弹在弹膛里发出的丝丝的脆响。

忽然,在街上的尽头处,发出了一声沉闷的老虎的吼声,吼声来得太过突然,让二人大吃了一惊,都转头望去。

那吼声太震慑人心了,那是一种让人一听就手脚发软的声音,是百兽之王的狂啸。

唐棠在极度惊异之下,手指一松,手腕轻轻抖动了一下,目光也飘到了街的尽头处,贾铭世借着这个机会,一个后翻,翻出了三米多远。

“啪啪”两颗子弹飞过来,擦着他的头顶飞过,打在了对面的墙上,爆出了阵阵的青烟。

贾铭世长吸了一口气,身子一掠,到了沃尔沃的另一边,暂时躲开了唐棠的shè击范围。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真有再世为人的感觉。他一伸手,从腰里掏出折刀,紧紧地握在手里,既然唐棠起了杀机,他也不能太怜香惜玉了。毕竟生死攸关,谁都想活着不是?

奇怪都是,唐棠并没有立即跟过来,而是发出了一声尖叫,声音中透着巨大的恐惧。

贾铭世缓缓移动身体,经过车窗时,他向里面看了一眼,唐棠的那两个保镖并没有跟来,他直叫万幸,心想如果那两个家伙只要来一个,他就别想活着回去。

一声沉闷的枪声传来,随之而来的是老虎的吼叫声,还夹杂着唐棠的尖叫。

听到枪响,贾铭世急忙探头去看,只见一只老虎在地上翻滚着。

老虎一定是凌空下扑时,被唐棠打下来的。只是那老虎并没有立即死去,而是在地上翻滚了好一会儿,又慢慢地站了起来,不愧是百兽之王,不是一般的强横!

贾铭世在这一段时间内,想过要逃跑,但是他又忍住了。因为他的好奇心太大了,他不明白,在大街上怎么会有老虎的出现呢。

唐棠现在的样子惨不忍睹,花容失sè,一动也不敢动,双手握着手枪,全身不住地颤动。

老虎站在她的面前,来回转动着,发出低低的吼声,尾巴不住地甩动着,打在地面上啪啪作响,每每作势yù扑时,却又停住,显出了一种极为优美的力感。

唐棠没有选择逃跑,是她的聪明,如果她转身而逃的话,那么她已经是老虎的口中的食物了,不跑的话,还有一线的生机。

因为这种对峙的局面,最讲究气势,谁的气势弱了,谁就要先死。但是大多数人喜欢遇到危险逃跑,这就是人类本身的一个巨大的缺点。

唐棠再也不敢随便开枪了,现在这个局面已经是最好的,如果再激起老虎的凶xìng的话,那就是破坏了平衡,得不偿失。

老虎现在虽然在极度的愤怒之中,但对唐棠手中的枪大是畏惧,它也不敢轻举妄动,谁说老虎无智,这就是一只很聪明的老虎。

它来回的转动着,正在寻找最佳进攻的机会,身上的伤口正在嘀嗒着鲜血,刚才的一发子弹,对它来说也是难以承受之重。

一人一虎就那么僵持在当场,远处路灯的灯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好长。

贾铭世慢慢的用异能锁住了那头老虎,并开始进入老虎的心灵,开始和它沟通。

老虎的浑身一震,目光一转,眼中尽是寒芒,向他望了过来。同时老虎温暖亲切的心灵感应传了过来,它在对他发出友好得信息。

贾铭世一挺身站了起来,疾步来到唐棠的身边,向唐棠面前的兽中之王挥了挥手说:“兽中之王,我最亲爱的朋友,请退去吧。”在唐棠极度惊诧的目光中,老虎甩了甩尾巴,转身走去。

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老虎刚走了几步,唐棠手中的枪响了起来,“啪啪啪”,三颗子弹成品字形,嵌入了老虎的头部,老虎巨大动身躯晃了几下,扑通倒在地上,长长的尾巴在地上乱抽着,竟将水泥地面都打裂了,渐渐的,老虎不动了。

贾铭世猛然转过头去,恶狠狠的瞪着唐棠,唐棠毫不示弱,手枪又指在他的头上。

贾铭世现在极度后悔,他想起了农夫和蛇的故事,他想自己真的不该救这个女人,既然已经知道她是个反复无常的女人,为什么还要救她呢?

面对唐棠毫无感情的眼神和黑洞洞的枪口,贾铭世额头泠汗涔涔,手心也是,那里握着一把折刀,他在寻找最后的机会。

唐棠的手指一动,贾铭世在同一时间也动了,用异能将折刀用力的弹了出去,随即身体向后急退,转瞬间已经退出了十几米远。

他的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出刀的时间也做了最jīng密的计算。

子弹速度快,折刀就略慢一些。二者在半空中碰个正着,子弹被阻滞了几微秒,最重要的是它的方向发生了变化,偏了一点,所以贾铭世才能躲过去,不然他再快,也是比不上子弹的。

当子弹呼啸着飞过去时,贾铭世已是浑身冷汗。他一闪身,又来到沃尔沃车身的后面,这里是他目前唯一可以躲藏的地方。

贾铭世刚趴下,唐棠的第二枪又响了,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去,头发纷纷地落下来。他向下趴得更低一些,眼睛紧紧的盯着唐棠的方向,准备迎接她的下一次攻击。

他已经对这个女人完全死了心,她好像铁了心要杀他,难怪有人说女人都是固执的。他开始怀疑唐棠是不是有感情,她到底懂不懂感情呢?

又是一声惊呼传来,是唐棠的声音。贾铭世有点纳闷,这女人真怪,杀人也这么麻烦,没事老是尖叫什么,奇怪得很!

他冒着生命危险探出头去,很吃惊的发现,一只浑身散发着金光的巨型的正老虎咬在唐棠的胳膊上,唐棠的手枪则顶在老虎的眼睛上,一人一虎保持了一种怪异的姿势,这种奇异的造型,就像是抽象画一样让人难解。

贾铭世很奇怪,他们到底是怎么摆出这么酷,这么神秘的造型的,那需要多大的默契配合,才会完成得这么好。

一人一虎都不敢轻举妄动,现在谁先动一下,都会引起连锁反应,后果将会很难预料。唐棠很清楚,金虎也很明白。

唐棠颤抖的声音响起:“铭世,救我!”

第二十三章 豪放的唐棠

贾铭世用异能和金虎建立了联系,金虎的心灵是博大而温暖的,同时也有一些狐疑和冷漠,已经开始对人类有了一些不信任,但是对他还是友好的。

贾铭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转身就走。唐棠这个女人,就让她去做她该做的事情吧!他再也不管了。

你骗我一次,也许不是我的错,但是如果我再上当,那就是我该死了。

走出了十几步远,唐棠惊叫的声音传过来,贾铭世的心不由抖了一下,他猜想应该是她的胳膊和腿被扯下来吧。

他忍不住又走回去。他望向金虎,金虎用心灵告诉他说,它是虎中之王,现在正处于危险之中,特别的难堪和难受,希望能够得到他的救助。

唐棠同样用乞求的眼神盯着他,目光中是绝望和焦急,在这种骑虎难下的姿势下,贾铭世成了一人一虎的救命稻草。

为了防止悲剧的再一次发生,贾铭世对唐棠说:“把你的枪给我。”

唐棠颤抖着声音说:“你自己拿,我不敢动。”

贾铭世笑了一下,取下唐棠的手枪,她的胳膊僵硬,肌肉绷得紧紧的,看起来真的是惊吓过度了。

贾铭世掂了掂手枪,暗赞果然是一把好枪,jīng致的外表,细致到极点的各个枪位结构,无不闪烁着大师的风采。

他拍拍了金虎的头,柔声说道:“虎中之王,我最亲爱的朋友,请离开吧!不要伤害这个女人。”

金虎张开了嘴,猛地向后一跳。只听“嗤”的一声,它的獠牙因为勾在唐棠的衣服上,把她的衣服整个的扯了下来。

唐棠的上身顿时**,她吓得急忙抱住前xiōng,惊叫着跑回车里。

金虎在远处看了贾铭世几眼,虎首点了点,然后,一转身,踏着轻盈的脚步离去,眨眼间,它已经消失在黑暗中。

贾铭世叹了口气,金虎的行走速度太过惊人了。他来自哪里呢?一定不是来自动物园,因为他在动物园中根本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老虎,何况金虎自己说是虎中之王呢。

沃尔沃呼啸着从他身边掠过,冲出几百米后,又倒了回来,他立刻jǐng觉起来,下意识的握紧手枪,现在的贾铭世已经是惊弓之鸟,对唐棠是极端的不信任,虽然他救过她,但是他知道那没有用的。

车窗的玻璃摇了下来,唐棠满面羞红的说到:“来,快上来吧,我送你回家。”

贾铭世冷冷地说:“不用了,我还想多活几天。”

“你……”唐棠秀目一瞪,待平静下来,接着说:“刚才是我不对,我道歉。我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了,你完全可以放心。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可去dì dū大厦找我。我欠你一条命,我会尽我的所能帮助你的。”

贾铭世盯着她不语,好像是在思考该不该相信她说的话,过了一会,他把手枪抛到车里,唐棠反手接住,现在的唐棠已经披上了一条浴巾,显得更加像戴眉,除了脸sè苍白一点,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他心中一酸,转身就走。

唐棠很像戴眉,这也许是他几次帮助她,每次都很信任她的原因吧。

贾铭世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再也不看唐棠一眼,他把自己的后背留给了她,也给了他所尊重的人xìng,这是一个赌博,一个关乎生命的豪赌。

胜还是败,听天由命。

唐棠趴在方向盘上,怔怔的看着贾铭世离去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夜sè中。她看了看自己近乎***上身,忽然恶狠狠的骂了一句粗话,正准备发动车。

这时,几个酒鬼摇摇晃晃的围过来。

一个酒鬼yín笑着道:“小姐,你在这里干什么?一个人不寂寞吗,需不需要我们陪陪你?”

另一酒鬼接着说:“兄弟们,这小妞的皮肤好白,nai子好大啊!怎么在这里就脱光了,是不是没拉到客,自己在这里解决啊?还是刚送走情人,没来得及穿衣服。没关系,有我们哥几个,不管怎么样,都会让你舒服的。”

酒鬼们都哄笑起来,眼睛一动不动的,直勾勾的盯着唐棠露在外面的半边rǔfang,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唐棠下意识的裹紧了浴巾,她的面sè越来越冷,一咬牙推开车门走了出来,***半边身子,在路灯的照shè下,显得很是刺眼。

几个酒鬼没想到她如此大胆,竟然不逃走,反而站了出来,他们一阵高兴,围了过来,伸出手去摸她的身体。他们见猎心喜,都没有发现唐棠眼中的杀气。

一个酒鬼的手已经伸到了唐棠的xiōng前,唐棠一翻腕将那人抓住,向外一折,只听“咔”的一声,那人的手腕被硬生生的折断,只听一声惨叫,接着酒鬼被她一脚踢飞出去。

另一个酒鬼骂骂咧咧的向唐棠扑了过来,还没等来到身前,唐棠一个标准的正踢,正登在那人的脸上,立时,那人血流满面,仰面倒了下去,扑的一声,嘴里吐出了五六颗牙齿。

唐棠向前走了一步,伸手托起xiōng前的nai子说道:“你们还要不要玩啊?想玩得就快出声,你们看我的nai子多大,你们一定很喜欢吧!”

剩下的几个酒鬼互相看了看,眼中惊骇莫名,犹如见了鬼魂一般。一个酒鬼从后面悄悄地扑上来,打算从后面将她抱住。

唐棠一回身,手枪顶在了那人的头上,那人的脸sè变了,再也不敢乱动。接着唐棠一拳打在他脸上,那人在空中换了好几个动作,才落在地上,再看时已经是昏迷不醒。

在一阵惊慌失措的叫声里,没有受伤的酒鬼,抬起受伤的几人,急匆匆往回就跑,不一会儿就跑得干干净净。

唐棠静静的站了一会,看那几个人跑远了,才骂骂咧咧的回到车上,她心中憋了一肚子的气终于得到了发泄,觉得舒服了一些。

沃尔沃轻盈的飘了出去,宛如午夜的jīng灵。

※※※

贾铭世刚到家门口,门就被拉开了,小青探出头来,一见是他,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的神sè,但随即又沉下脸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跟哪个女人鬼混去了?”

贾铭世面sè一红,想起今晚上的事,大是惭愧,也没敢多说什么,往沙发上一躺,问:“你怎么在我家?”

“还有我呢!”吴馨不知从那冒出来道。

“你们……”贾铭世惊得说不出话来。

吴馨说是黄生的吩咐来看他的,小青说她被赵小伟赶了出来,无家可归。

贾铭世正准备打电话给小伟,想了一下还是算了。已是大半夜,总不能让两个大美女住酒店吧,幸好他租的房子还有一个厅,他可以睡沙发。

吴馨说:“铭世,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和小青就打算报案。我们都急死了,还以为你被老虎吃了呢。”

贾铭世大是奇怪,疑惑的问:“姐,我怎么会出事,还有什么被老虎吃掉,我不太明白。”

吴馨指了电视说:“你看看吧,今晚出怪事了,千年没未遇的怪事。你知道吗,今晚所有动物园的老虎都跑了出来,原来这样的怪事不只是我们这里有,所余的动物园都有。真是天下奇闻。”

小青趴在电脑上忙活着,不知道正在查什么信息。

贾铭世向电视看去,一个jǐng官正在播通告,已经到了尾声:“由于这次突发的奇异事件,市zhèng fǔ各部门要尽力地配合,争取尽快地度过难关,还我们一个美好的生活环境。动物园要尽快地把老虎抓回虎山,将损失尽快的将到最低,我再次提醒广大居民,尢其是白云监狱附近的居民,这几天内,最好尽量避免外出,以免发生意外。”

第二十四章 与美女同居的日子

贾铭世听到jǐng官说起动物园和老虎,立即想起了今晚的事情,心中隐约明白发生了什么。难怪那些jǐng察听到虎啸都不赶来,原来是今晚的老虎都跑出来了。

电视画面一转,开始播放外面的实况转播,只见那些罕有人迹的大道上,一只只老虎正徘徊着,好像它们成了这个城市的主人一样。

画面又是一转,又见成百上千的武jǐng正在检查装备,进行着战前的动员,有的jǐng车已经开了出去,另外一些整装待发。动物园的管理员和动物学家,也都亲临一线,准备捕虎的工作。

“到底发生了什么,真够乱的。”贾铭世问吴馨。

吴馨叹了口气说道:“今天晚上七点左右,三江市所有动物园虎山中的老虎全都逃了出来,至于是怎么逃出来的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甚至连在地下一百多米周围没有一道门的虎池中的老虎也奇迹般地跳了出来。有人在怀疑这些老虎是不是生了翅膀,否则这些老虎是断断的出不来的。它们在同一时间内出现在街头,就好像是有了约定一样,那景像吓人之极。”

贾铭世吸了口气:“共同的约定,竟有这样的怪事。”

吴馨说:“老虎出现后,随即集中到白云监狱附近,完全就像是集体行动,真是怪事。”

“集体行动?难道有人在暗中cāo丛老虎。”贾铭世暗暗地想道。

吴馨看看了表说:“时间不早了,我们休息吧,也许明天就会有好转。”

贾铭世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越想越觉得此事怪异莫名。他想了半天,不得要领,于是起来上厕所,习惯xìng的一推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惊叫,好像是小青的声音。

贾铭世定睛一看,只见小青正光着身子站在那里,身上只披着一块浴巾。这丫头也真是的,三更半夜洗什么澡。

他被小青迷人的身材所吸引,竟然忘了应有的礼貌,就那么呆呆的站在门口,小青飞掠过来,抬腿就是一脚。

“砰。”

贾铭世被从门口踢到了厅里,接着卫生间的门“砰”的一声关住了。

站在门口,贾铭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想要敲门却又不敢,三分钟过后,他听到里面没有异常的动静,才小声叫道他要上厕所。

门开了,一道人影闪过,他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冰凉,小青站在他的身后,用一把怪异的刀顶着他。

贾铭世吓了一跳,却没敢动,他知道小青功夫了得,在她面前他还是老实点好。

小青冷冷的问:“刚才你为什么不敲门?”

贾铭世小声地说我进自己家的卫生间从来不敲门的。

小青又厉声问:“你刚才看到了什么,你最好乖乖地说出来,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

贾铭世稳住心神,结结巴巴地说:“小……青,你先把……刀……子拿开,我们……有话好说,你这样拿着,万一失……手就不好了。”

小青冷哼了一声,手上的力道加重,他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刺痛传来,立刻出了一身冷汗。

小青用零下三十度的声音说:“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贾铭世叫道:“我真的没有看见什么,求求你了,放过我。”

吴馨走过来说:“小青,别闹了,不要把他吓着。”

小青这才把刀收了起来,那是一把长约五十公分的短刀,刀刃细长,成三菱状,上面布满了暗纹。在刀鄂处,一边是一个圆环的形状,另一边是锯齿状,刀柄椭圆形。刀身通体乌黑,闪着乌光,一看就不是平凡之物。

小青把刀放回身上,笑嘻嘻地说:“小sè狼,吓坏了吧,这是给你一个教训,如果你再敢进卫生间不敲门,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贾铭世费劲的咽了一口唾沫,骂道小青这个疯女人,她说刚才竟然还是她客气,他根本就不能想象她不客气是什么样子。

小青见贾铭世发愣,拍拍他的脸说:“你看你脸憋得通红,快去上厕所吧,憋久了对身体不好。”

贾铭世感激地望着小青,差点就要给她一个热烈的拥抱,但是一想到那把刀,没敢轻举妄动。

小青被他炙热的目光看的粉面一红,回身向卧室走去,边走边说:“小sè狼,今晚你什么也没看见,算是你走远,如果下一次再这样,小心你的狗命,我可不是吓唬你哟。”

贾铭世咧了咧嘴,长叹道,女人到底是什么做的呢?说变就变,真是不可理喻的动物。

凌晨三点,贾铭世忽然醒了,他听到客厅里有声音,自练习《玲珑心经》以后,他的听觉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

他慢慢地坐起来,客厅里小青穿着睡衣,正打开电脑上网。

贾铭世刚一探头,小青猛地回过头来,眼中寒芒一闪,让他心冷了半截。

小青皱了皱眉:“小sè狼,你怎么还不睡?站住,不要过来,没看见我穿着睡衣吗?你要过来,可别怪我不客气。”

贾铭世抬起腿又缩了回去,讪笑道:“你以为我很想看你啊!那可是我的电脑耶。”

他闷闷不乐地躺下,想想觉得奇怪,这么晚了,小青怎么还上网?她神秘兮兮的,到底在干什么?于是他偷偷睁开一只眼,半眯眼看着,好奇心可以杀死n只猫,他感到自己比猫更加疯狂。

小青打开电脑后,在地址栏上输入了地址,电脑的画面一转,进入了一个金sè的页面,在页面上,最醒目的是一条金龙,一条盘旋龙舞的金龙。

她随手在键盘上打了十几个数字与字母,由于手法太快,贾铭世没有看清她打的到底是什么。电脑的画面又是一转,这次是蓝sè的界面,上面有登陆框。

小青飞快地输入了用户名,又连续地输入了不下于十遍的密码。这十几遍的密码没有一条是少于十五位,而且没有一条是相同的。

贾铭世吸了口气,竟然有十几层密码的设置!她上的这个网站也够神密的,他想即使是国安局档案库的密码也不过如此吧。

登陆了网站以后,出现的页网是完全黑sè的,上面只有一个对话框。整个屏面上只有那么一个对话框,真是简捷的要死。

小青的面sè凝重起来,也叹了口气,开始在对话框中输入文字,由于隔的很远,贾铭世看不清她打的字是什么,小青输入后,按了一下任意键,电脑又随即又出现了另一个对话框,里面也有文字,一行一行地出现着。小青很注意地看着,并不时地输入文字与对方交流。

贾铭世咬了咬嘴唇:“小青到底是在和谁对话呢?”

十五分钟之后,小青关掉了电脑,站了起来,贾铭世急忙闭上眼睛,假装已经睡了过去。他微微地眯着眼睛看去,只见小青探头看了看他,嘴边露出一丝微笑,接着走向门口。

小青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只听到“喀”地一声,客厅的门被推开。

这么晚了,她要去哪里?

贾铭世来到屋外的走廊,根本看不到她的影子了。他吐吐舌头,他出来的速度绝对不慢,也就十几秒,而那走廊的长度大约是三百米,也就是说小青竟然能在十几秒的时间里,走完了三百多米,太夸张了,她是怎么做到的。

怀着巨大的好奇心,贾铭世偷偷地来到楼下,下面静悄悄地,没看到小青的影子,他特意去房间看了看,吴馨还在,睡得正熟。

贾铭世在客厅里转了几圈后躺在沙发上,怀着极其纳闷的心情进入了梦乡。

第二十五章 绝不后退

第二天分局会议中,郑局长提出要求,要求每个人每月必须把手头积压的案件破获三件,鉴于贾铭世是来的,只要求破获二件即可。

下班路上,刑侦科的几个人一边走一边议论着开会的事情。

“我说哥几个,你们说今天郑局长开这会到底啥意思?咱哥几个谁哪个月不破获三四个案子,难道他不知道吗?”

郭队长立刻打断了他的话说:“他不可能不知道的,每个月至少四件案子可是他给咱定的,他肯定还有别的用意!”

“难道他针对的是新来的那个贾铭世?”

郭队长说:“我感觉是这样的,前两天郑局长让我把我们积攒了十多年的疑难卷宗都给贾铭世抱过去了……”

说道这里,他们不再继续说下去,几人对视一眼,一个念头几乎同时冒了出来:“这个新来的贾铭世到底哪里得罪了咱们肚子大,气量小的郑局长了呢?”

※※※

贾铭世办公室里面翻了半天,却发现唯一有希望破案的,只有新阳小区那件三家十三口人灭门惨案,贪多是嚼不烂的。

站起身来,他伸个懒腰,抬头时无意间发现时间已经七点多了,早过了下班的时间,肚子也开始咕咕的叫了起来。

靠,不干了,哥们回去吃饭了,明天开始,好好调查这件案子,恩,就从dì dū大厦的老板彭双洪开始查起吧!

电话响了,是小青打来的:“小sè狼,昨晚让你受惊了,我和吴姐姐决定,晚上请你吃一顿大餐,你可不许推辞哦!”

小青的声音依然那样甜美动听,贾铭世不由得想起卫生间里她那前凸后翘的身体来,虽只是惊鸿一瞥,至今记忆犹新,好圆,好大的馒头啊!

他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忘却那香艳的镜头,一本正经道:“请我吃饭没问题,不过地点得我来选才行!”

小青轻笑道:“你选就你选!”

贾铭世想不想地说:“那就觊撒大酒店吧。”说完他自己都怔住了,看来到他现在都还没有忘记戴眉呀!

挂断电话,他走出区分局,向伤心地走去。走着走着,他突然发现前面有个二层小楼面前围了很多人,不知道干些什么。

贾铭世挤进人群,发现这个二层小楼的大门处挂了一个泛黄的牌匾,牌匾上写着几个黑乎乎的大字:“仁爱孤儿院”,看牌匾十分破旧,估计有些年头了。

牌匾下面的门口处,一个白衣女孩孤零零的站大门正央,而她的对面,站着十多个手拿铁锤、铁锨、镐头的民工,民工身后,则站着一个身穿黑sè西服的男人。

“喂,小妞,我看你还是赶快让开吧?否则哥哥我把你先jiān后杀,再jiān再杀!”西服男人满脸猥琐的笑着说。那十几个民工也纷纷发出会意的哄笑声。

贾铭世站在人群中,一眼便看到在牌匾下面站着的女孩,因为这个女孩实太特别了,她站那里,就像一朵柔弱娇嫩纯洁的雪莲花,孤独而冷傲,绝美的脸上仿佛千年不化的冰川,不见一丝暖气。

白衣女孩听了那个男人那带着调戏的话语,没有愤怒,没有不屑,没有任何表情,她只是朱唇轻启,从雪白整齐的贝齿间蹦出一个字来:“不!”她的声音很轻,但是语气却带着一种坚定的气势。

西服男人不怒反笑:“呵呵,看来妹妹你是真的想陪哥哥了,那哥哥我可就不客气了。”说着,他就迈步向女孩走去,一边走一边张开胳膊作势向女孩抱去。

白衣女孩神sè顿时慌乱起来,脸sè也变得有些惨白。这时,突然从门口里面乱呼呼跑出十多名小孩,有男有女,这些小孩有七八岁的,有五岁的,也有三四岁的,她们纷纷跑到白衣女孩的身边。

有个梳着两条羊角辫的小女孩跑前面,她一把抱住了白衣女孩的大腿,nǎi声nǎi气的喊道:“叶姐姐,香香饿了!”其他的孩子也七嘴八舌的和女孩说话,意思都差不多,是问女孩什么时候开饭。

白衣女孩本来有心想躲开那个西服男人的,可是此刻,身边围着这么多小孩,看到男人身后那些正打算往里面冲的民工时,她选择了不动。

看着渐渐向自己靠近的男人,白衣女孩身体颤抖起来,她想自己这次怕是要被这个男人侮辱了,她痛苦的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滴下。

她不想后退,也不能后退。

西服男人并没有真的去抱白衣女孩,毕竟现有那么多人围观呢,他也不敢太放肆,刚才不过是吓唬吓唬女孩罢了。此刻,看到女孩的表情和她身边突然出现的这些小孩时,他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个好的主意,他拍着手笑道:“哈哈,你们这些小鬼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白衣女孩感觉到对面的那个男人并没有抱住自己,不禁心一松,睁开眼睛,却发现那个男人正邪邪地盯着自己身边的这些孩子。她的心立刻又紧张起来。

西服男人嘿嘿一阵冷笑:“叶茹雪,别说我没有提醒你,如果你再不把这块地皮让出来,我会让你身边这些孩子一个个的全都离开你!”

白衣女孩发现,此刻男人眼中是一种执着的冷酷和yīn鸷,她的心不由得再次抽搐起来,紧张的说道:“你想怎样?”说话的时候,她抱着小女孩的手不停的颤抖着。

“你放心,我不会蛮干的,我会使用合法手段让他们离开你的!你知道的,根据国家规定,一旦有合适的家庭愿意领养孤儿院的孤儿的话,孤儿院应该把这些孤儿送给这些家庭来抚养,我就看上你怀这个小女孩了,我明天就会派人来办手续把她领养的。至于你孤儿院其他的孩子,我明天也会安排人领养走的,怎么样,我这人还挺不错的吧,其实你应该感谢我的,我替你减少了多少负担啊!”

西服男人说完,便哈哈大笑着双手抱肩,得意的看着白衣女孩。

贾铭世听着两人的对话,加上旁边有围观的人唠叨着事情的经过,大致明白过来,原来这个银都集团的负责人想要用十万元的价格买下这个占地一亩多的私人孤儿院。

白衣女孩听到西服男人那充满了威胁、恫吓的话语,急的眼泪直往下掉,而她身边的孩子们看到她哭了,顿时纷纷扯开嗓子哭了起来,而她怀着的那个梳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也搂着她的脖子哭了起:“呜呜呜呜!叶姐姐,你别哭了,香香不说饿了,香香乖,香香不说饿了!”

突然,白衣女孩只感觉眼前黑影一闪,一个高大的身体挡自己的面前,她只能看到对方一个后背。

“人渣,都给我滚!”贾铭世挡白衣女孩面前,几乎是用出全身的力气吼了出来。

西服男人不由得蹬蹬蹬倒退了几步,定睛观看,却见到不知何时,一个高大的男人已经挡在白衣女孩的身前。他先是一惊,不过等看到对方只有一个人而没有任何帮手的时候,他笑了:“小子,你是哪里来的。”

贾铭世淡然一笑:“路过看热闹的!”

西服男人冷笑一声,yīn沉着脸说道:“看热闹就应该有看热闹的觉悟,就像他们一样!”说着,他用手一指围观的人群:“不该管的事情就不要管,出头鸟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贾铭世没有搭理他那威胁的语气,只是用手向外一指:“这里是孤儿院,需要的是有善心的人,你,给我滚——!”

西服男人的脸sè顿时一变,脸sè变得铁青,不过很快,他的脸sè恢复了正常,只是嘴角上挂起一丝邪恶的冷笑,他用手点了点说:“小子,你会为你今天说过的话而后悔终生的。”

第二十六章 因为我是一个警察

贾铭世眉毛向上一挑,一副无所谓的神态:“让我后悔?似乎你的分量还不够啊!”

西服男人突然打了一个响指,转瞬之间,那些手拿锤子、镐头的民工快速的冲到他身后,一字排开,他们就像一头头择人而嗜的猎犬,随时随地等候主人的命令。

西服男人回头去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不屑的冲着贾铭世叫:“你现还认为我不够分量吗?”

说实话,贾铭世还真的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这时,白衣女孩从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角说道:“喂,你走吧,这件事你管不了的!大不了我和他们拼了,我绝对不会让他们霸占这个地方的。”

贾铭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道:“这件事我管了,因为我是一个jǐng察。”

他声音不大,却十分坚定,虽然现场十分嘈杂,但是大部分人都听到了那句话,便纷纷议论起来,有的说他找死,居然敢惹dì dū集团的人,三江市哪个不知道dì dū集团背景深厚啊,他们看上的地盘哪里有得不到的;也有的人说这个jǐng察有种,很有正义感,敢和银都集团对着干。

白衣女孩见贾铭世如此执着,便不再说话了。

西服男人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原来你是一个jǐng察啊!我还以为是哪路神仙呢,不知道你是哪个派出所的?算了,其实问了也是白问,哥们还真没有把你放眼,也不怕告诉你,市公安局的武局长是我大哥,西城区分局局长是我铁哥们,如果你还想jǐng察系统里混的话,最好给我赶快滚蛋,否则不用我动手,我分秒让你完蛋!”

贾铭世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和他废话,和这样的人渣废话实太没有必要了。

“滚!”一个字便表达出他的意思。

西服男人急了,刚才他虽然愤怒,但是却也看出对面的男子不是个普通人,所以强压下怒火想要和平解决,却没有想到对方却根本不甩他,便大手一挥。

一瞬间,十几个民工冲过来,他们都知道,这种时候谁表现的好了,回去的时候,老板会多发奖金的。

看热闹的人纷纷后退,这种场面虽然热闹火爆,但都不想被波及自身。有些善良的老头老太太们便开始担心起来,毕竟对方人数太多了,而且看上去都十分凶悍。

贾铭世长叹一声:“这可是你们逼我的!”

“砰砰砰!”

“哎呦!哎呦!哎呦!”

一阵眼花缭乱的混乱过后,场面一片死寂。

所有的人全都惊呆了,傻了。

白衣女孩也有些吃惊,她看了看前面满地横七竖八打滚哀嚎的那些打手们,又看看面前沉稳如山一般站立的背影,原本平静如水的心此刻竟然有了些许波动。只是她的脸sè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依然保持着之前的那份冷漠和孤傲。

过了一会,现场突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虽然众人不敢和dì dū集团对抗,但是看到贾铭世在眨眼之间便收拾了dì dū集团的十多个打手,都非常解气。

面对掌声,贾铭世没有一丝表情,只是冷峻凌厉的眼神再次看向西服男人:“滚!”

西服男人觉得自己的脸被对面那个嚣张的家伙狠狠的打了一巴掌,他的脸sè变得苍白起来,丢人了,这次真的丢人了!

“小子,你敢报个名吗?有时间了哥哥好好找你玩玩。”

“贾铭世,水果湖区分局jǐng察。”

西服男人咬着牙冲着他点指了几下,yīn冷的说道:“好,姓贾的,我记住你的名字了,有时间了哥哥会让你品尝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说完,又冲着白衣女孩说道:“姓叶的,你够狠,居然找来一个这么厉害的小白脸,哼,有时间了,我一定会找人干死ni!”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地上那些原本躺着哀嚎的家伙也纷纷叽里咕噜的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相互搀扶着跟着他走了。

现场围观的群众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贾铭世转过头看看白衣女孩,淡淡的说道:“你自己小心一点,有什么事打这个电话!”说完,递给她一张卡片,转身分开人群,消失茫茫夜sè中。

白衣女孩望了一眼渐渐远去的背影,脸上冷傲依旧。

上大学的时候,曾经有一个富家公子哥为了追她,找人导演了一场英雄救美的好戏,当初她也是挺感动的,对那个长相帅气出手阔绰的男人挺有好感,后来答应了和那个男孩进行一次约会,只是约会前的一天,一次偶然的机会,她无意间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那个男孩导演出来的,便毅然的取消了那次约会,也是她人生第一次约会。从那以后,她对任何男人都再也没有产生过信任。

这个jǐng察是不是也在导演同样的剧本?

“香香,小强,走,咱们回去了,姐姐给你们熬粥喝!”白衣女孩带着这一群十几个小孩走进孤儿院,把大门锁死。

只是她的心却充满了矛盾:孩子们正处于长身体的时候,可是以现在的情况只能让他们勉强吃饱,要不要考虑把这个地方真的卖了呢?卖了的话起码孩子们的营养是有保证了,只是这些孩子以后还要上小学,初中,大学,如果只卖十多万的话,恐怕还真不够花呢,而且住的地方也不好找啊!

当然晚上,白衣女孩给孩子们熬了一大锅粘糊糊的玉米面粥,搭配着咸菜和馒头,美美的吃了一顿,等孩子们全都睡着以后,她才倒自己的小床上,沉沉睡去。

※※※

贾铭世走在大街上,看到有大量武jǐng巡逻,气氛紧张诡异得很。

凯撒大酒店中,他问吴馨:“怎么搞得大张其鼓的?不就是几只老虎吗?这不是加重老百姓的畏惧情绪和心理负担吗?本来没事也会他们搞出事来。”

吴馨低声说:“外面的jǐng戒据说还没有解除,问题越来越严重了,老虎现在已经聚集到省委大院来了。紧张是自然的,没事的话,我们最好不要出来,太危险了。”

“问题还没有解决?!不是吧,出动了那么多的jǐng察和专业人员,还摆不平几只老虎吗?”

小青说:“根据最新的可靠消息,这次不但出动了武jǐng,还出动了军队,甚至还有雪狼突击队。”

“有这么夸张吗?还出动军队,还有那个雪狼突击队,干什么的,听名字很神气。”

小青说:“雪狼突击队是军方的一个尖刀部队,只有少数能够打破自身的极限,具有特种功夫的战士才能加入,所以一直以来是很神秘的。这次出动那么多的jīng英分子,是因为老虎太难对付,用枪居然不好使,而且好像已经损失了十几人,都是雪狼突击队留下的,甚至连好几个阻击手也失踪了,形势不容乐观。”

贾铭世大吃一惊:“刀枪不入?!用炸弹呀!我不信老虎连炸弹都能挡得住。”

小青用手一指他的鼻子骂道:“你这个白痴,这是城市的中心地带,能随便用炸弹吗?再说了,使用炸弹也不一定能行。其中有一条金虎,连中五百多枪,全身居然都没有一处伤痕,真是怪事。”

“金虎?”贾铭世一呆,好像伤害唐棠的也是一只金虎。

小青把声音压低了不少,很神秘地说:“不只是这些,听说还出动了狼牙。”

贾铭世立即停住了夹菜的手:“狼牙?我还以为那个组织是虚构的,原来还真的有啊!”

小青撇了撇嘴,似在嘲笑他的无知:“也就是你不知道罢了,别人可都清楚的很呢,对不对,吴姐姐。”

吴馨点了点头:“对,狼牙是中国最出sè的异能者组织!”

贾铭世怀疑地问:“这些应该都是很神秘的吧,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小青展颜一笑,“天机不可泄露,以后你自会明白。”

吴馨叹了口气:“希望这次狼牙出手,能尽快地平息这件事。”

第二十七章 老虎来了

吃完饭后,三人刚走出凯撒大酒店,贾铭世就看到唐棠了。一想到她咬牙切齿地想要杀自己样子,他不禁心生寒意,赶紧缩了缩脖子躲到了吴馨的后面。

唐棠花容失sè,气瑞嘘嘘,边跑边叫:“有老虎,快跑呀!”说着她急跑进酒店里。

听到她的话,贾铭世急忙向她的来路看去,只见一只金光闪烁的老虎疾跑过来。

本来还在远处的老虎,转眼间已经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速度之快,匪夷所思。

小青和吴馨的视力不如贾铭世,本来还在觉得奇怪,为什么看不到,乍然一见老虎出现在面前,立刻吓了一大跳,想返回酒店已经来不及了。

反倒是贾铭世因为已经见识过金虎的惊人速度,所以并没有太过惊讶,只是觉得奇怪,它为什么跑到这里来。

看到金虎在追唐棠,贾铭世向前阻拦,毕竟金虎对他是友好的,他不会有生命的危险。

虽然他不怕老虎,但是别人却不知道他不怕。

他向前一凑,立即吓坏了小青。她一把将贾铭世拉到身后,自己迎了上去,手中握着一柄怪异的短刀。

贾铭世感动不已,在这极度危险的时刻,小青居然如此奋不顾身的保护他。

金虎正在急走之间,见一个人挡在面前,立时火起,一声虎啸,向小青直扑过来。巨大的虎身飞起在半空中,如同碧空里闪过的一道金光。

小青见来势凶猛,急忙向旁边一闪,金虎扑空,随即斜身一靠,四只脚在地上一顿,横着直压过去。

金虎的动作实在太快,小青闪躲不开,持刀刺向它的左侧肋部,刀身直插了进去,直未刀柄,痛得金虎一声狂吼,斜窜了出去。

巨大的冲力让小青踉跄了几步,几乎摔倒,再看她的脸sè,已经变得煞白。贾铭世自从认识小青以来,还没有见她如此惊骇过,看来这次是真的害怕了。

一股保护弱者的心理油然而生,既然小青能够不顾生命危险来保护他,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又怎能袖手旁观呢?何况他并不害怕金虎,没有任何的危险。

于是贾铭世一闪身来到小青的面前,把她拉在身后。

金虎窜出去之后,却没有来得及回头,巨大的身体正撞在了大门上,将酒店的大门整个撞碎,它凭着惯xìng,直扑到里面。随即,酒店里尖叫连连。

吴馨二人叫了一声“不好”,翻身扑了进去。贾铭世紧紧地跟在她们身后。

餐厅里桌椅倒了一地,乱七八糟几乎再无下脚之处,人们全部躲在各个角落里,挤成了一团。幸运的是除了几个人因为慌乱被撞伤以外,并没有人被老虎伤着。

金虎的目标是唐棠,她也不知道怎么招惹到这只老虎,老虎总是紧紧地追着她不放。

由于它无缘无故的被小青刺了一刀,就其高傲个xìng来说,那里吃过这样的亏,所以凶xìng大发。像这种野兽,一旦爆发的话,谁也难以控制。

金虎一口咬住唐棠扔过来的椅子,头一甩,椅子摔得粉碎。

就这样,唐棠把身边能搬动的东西都扔了出去,一会儿的时间,已经没有可以扔的东西了,金虎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已经绝望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金虎,嘴里发出了一声颤抖的娇呼:“铭世,救我!”然后昏了过去。

贾铭世再不迟疑,几个起落间来到了金虎的身后,立刻用异能锁住它。

金虎的去势顿减,又向前走了几步,回过头来。这时,他和金虎的心灵感应已经建立了起来,金虎仍然有着温暖而又博大心灵,虽然这次有了一丝小小反抗,小小的不信任。

贾铭世询问缘由,并要求金虎放了她。金虎告诉他,眼前的小姑娘杀死了它的子民,它要替它的子民复仇。

贾铭世呆了一下,终于明白金虎为何对唐棠狂追不舍了,真是惹事的祖宗,她没事杀死老虎干什么,还有,难道这金虎真的是虎中之王么?

贾铭世摇摇头,用心灵告诉金虎:“我代她向你道歉,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金虎认真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向外走去,心里传来它的声音:“这次群虎出山,是受人诱导所致,现在已经到了难以收拾的局面,下个月十五的晚上,你去白云监狱吧,在那里你如果能收伏小飞龙的话,就算帮我了。”

金虎的声音还没消失,转眼间它已经冲了出去,再也没有看唐棠一眼,也没有看小青与吴馨,就那么大剌剌走了出去,还真有些王者之风。

远处,十几量jǐng车飞驰而来,车一停,跳下来几十个全副武装的jǐng察,挡在了刚刚出来的金虎的面前。

贾铭世叹了口气,这帮笨蛋,居然在金虎离开时,还要忘图去阻挡它,真是自寻死路。

果然,金虎一看到前面有人,立刻加快了脚步,几个起落间,已到了jǐng察的面前,十几个jǐng察一起开枪,子弹打在了它的身上,却又纷纷地掉落了下来,根本没有办法对它造成伤害。

金虎向前一冲,所过之处,jǐng察们纷纷倒地,如同被割倒的水稻,横七竖八地的倒了一地。

贾铭世吐了吐舌头,好家伙,枪弹果然对金虎无法造成伤害,当真厉害,忽然他又想起,刚才小青的那把刀却能刺进金虎的身体,她那把刀究竟是什么做的呢?

金虎来到一辆小车的身边,虎尾一甩正抽在车上面,小车横着飞了出去,就像纸糊的一般,飞了一段之后,在地上翻滚起来,滚出了近百米。

接着它虎啸一声,凌空飞起,消失在一幢大楼的拐角处不见了。

吴馨抱着唐棠从酒店里冲出来,这时的唐棠早已昏迷多时,气息微弱。再不及时治疗的话,xìng命堪危。一个jǐng察从地上爬了起来,发动了汽车,吴馨把唐棠放在了jǐng车上,jǐng车鸣着jǐng笛,向医院的方向一溜烟的飞驰而去。

贾铭世回到家后,随即在网上了解情况,现在的信息真是迅急无比,网上已经有“金虎逞凶酒店,一女子昏迷不醒“的新闻报道了。

吴馨郑重地说:“从今天开始,我们三个人都严禁外出,直到危险彻底解除以后,才可以出去。”

贾铭世问她:“白云监狱到底在什么地方?”

吴馨jǐng觉起来:“你想干什么?那里是老虎最多的地方,是围捕的中心地带,是万万不能去的。”

“我只是随便问问,感觉到好奇而已。“贾铭世撒了个谎。

吴馨说:“白云监狱位于城郊,离这大约四十公里。你千万别打那里的主意,那里可是危险得很。”

“我知道。”贾铭世躺在沙发上。金虎让他去白云监狱收服小飞龙,去还是不去呢?去,绝对很危险,不去,他又实在好奇。

贾铭世叹了口气,练习了一下异能,又将气流回转三十三周天,突然面前浮现出一个孤零零的身影,他的心不由一痛。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会预知一些什么事情,比如一个好端端的放在桌子正中的墨水瓶,他会知道它在什么时候会突然掉下来,而他就会赶在它落地之前接住它。他还对危险很敏感,一次从楼上落下一个花盆,就是在他的预感下躲开的。

现在想起那个白衣女孩,估计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正准备出门,小青说她也要去。贾铭世说:“我今天晚上有公务,你可别跟着我,你不是要洗澡吗,我自己出去,省得到时你又赶我,你就任意洗吧,哈哈。”

第二十八章 强拆孤儿院

小青还有些委屈:“好了好了,我才不跟你出去呢,再说了,谁说今天晚上我赶你了,不要冤枉好人好不好。快说,你今晚到底打算要去干什么,从实招来,我这可是代表吴姐姐问你,看你鬼鬼祟祟的,是不是想图谋不轨?”

贾铭世不理她,转身向外走去:“别拿着**毛当令箭,我是想图谋不轨,哈哈,但是没有你的份了,你现在就是想要我对你图谋不轨,我也没兴趣了,因为有一个更美的美女等着我呢,再见,再见。”

门在在身后“砰”的关住了,随即又被打了开来,小青探出头来吼道:“去死吧,sè狼胚子,今晚最好不要回来。”

贾铭世哈哈笑着,哼着歌离开了,他发现逗逗小青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

※※※

月光朦胧,夜sè深沉,市区内各家的灯火渐渐熄灭,只有各条街道两旁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

轰隆隆!轰隆隆!一阵强劲的马达声从远处渐渐接近孤儿院,声音越发变得清晰。

凌晨一点左右,三辆拆迁机、一辆推土机、一辆面包车便停到到孤儿院的门前,拆迁机那粗大的钻头在孤儿院大门的墙上只是砸了几下,便很快凿出十几个眼来,然后一辆大马力的推土机向前一推,整个大门便轰然倒塌,七八个民工模样的人便从车内下来,冲进了院内。

叶茹雪刚刚睡下没有多久,便听到轰隆轰隆的巨响从外面传来,整个屋子似乎都颤抖。破旧的屋顶上,灰尘扑簌扑簌往下掉。她一骨碌身从床上爬了起来,模模糊糊的拉开床头灯,一边披上外套一边喊睡里屋的孩子们:“香香,小强,芸芸,你们快起来啊,好像要地震了!”

她的话语未落,屋门便咣当一声被撞开了,几个男人蜂拥冲进屋子,连拉带拽的把她和十几个小孩给赶出屋子,一边往外推搡着,一边大声的喝骂着:“***,就你一个娘们也敢和我们斗,早晚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孩子们被这些男人吓得哇哇的大哭起来,小香香是紧紧的抱住叶茹雪的大腿颤声呼喊着:“叶姐姐,香香好怕!”

叶茹雪俯下身刚想抱起小香香,却被身后的一个男人推搡了一把,踉踉跄跄的向前跌了出去,双膝跪倒地上,鲜血瞬时染红了雪白的睡裙。

这时,轰隆隆的巨响越来越近,拆迁机那巨大的铁锥已经开始打眼了。拆迁机后面,推土机的马达声嘶吼着,空那巨大的推斗好像恶魔那张牙舞爪的手臂,黑暗散发出一股邪恶的杀气。

香香见到叶茹雪突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着脸的陌生男人,便害怕起来,慌乱的奔回屋子,死死的抱住叶茹雪的床头,大声哭喊着:“叶姐姐,你哪里啊,香香好怕,香香好怕!”

在拆迁机那大铁锥不停的凿击之下,房子的墙壁上面已经出现了十几个大窟窿眼,一块块砖头混杂着尘土和碎屑哗啦啦的落屋内,一瞬间屋内便弥漫起满屋的灰尘,呛人的很。

小香香才三岁,此时已经吓得把嗓子都喊哑了,浑身颤抖着,整个身子都缩进床下,眼泪一串一串的往下掉:“叶姐姐,香香好怕,好怕啊!”

屋子里的灯突然熄灭了,原本还有些光亮的屋子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昏暗之。香香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声,吓得晕了过去。屋子外面,两个男人开着拆迁机还那里疯狂的捶打着摇摇yù坠的墙壁。

叶茹雪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从膝盖上传来,她回过头去,正看到香香那娇小的背影慌乱的朝屋子里面跑去,于此同时,她也发现了外面正疯狂的捶打着自己房子墙壁的拆迁机,她甚至可以看到拆迁机上那两个男人那狰狞而得意的嘴脸。

她急了,向香香追去,嘴里喊着:“香香,不要往里面跑,危险啊!”然而,一双强壮而有力的大手牢牢的抓住她的肩膀烦躁的吼道:“臭丫头你找死啊,没看到正拆房呢吗?”

叶茹雪急的脸sè发白,用手指着房子门口嘶吼道:“香香还里面啊,你放开我,我要去救她!”抓住叶茹雪的是一个满脸胡须的男人,jiān笑道:“不可能的,里面根本没有小孩子!刚才出来的时候我都查看了的,你要是挣扎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叶茹雪急了,大声喊道:“有的,香香里面呢,你这个臭流氓,赶快放开我!”一边喊她一边用脚踢着男人的大腿。那个男人被她给惹毛了,腾出一只手抡圆了狠狠的向她的脸上抽了下来。

叶茹雪已经吓傻了。

“碰!”一只强健而有力的大手横里伸了出来,稳稳的抓住那带着呼啸声砸下的手臂,往旁边一甩!顿时,满脸胡须的男人身体被带的向旁边飞了出去,然后“扑通”一声摔倒地上。

叶茹雪眨了眨眼,摇了摇头,这才发现,自己完好无损,那一巴掌并没有打下来;她转过身,发现旁边站着一个一身白sè休闲服的男人,借着拆迁机发出的那淡淡的灯光,她依稀发现,这个男人正是今天傍晚时分救了她一次的男人。

她的心里一瞬间便产生了一个疑问:“这个男人怎么又出现了?他为什么会出现这里?难道现在的一切都是他导演的,想要再玩一次英雄救美不成?”

“轰隆隆!”一声巨响,一块巨大的墙壁被拆迁机的铁锥给捅进了屋里。

叶茹雪立刻摒弃了脑子里所有的杂念,冲向屋子,一边冲一边喊道:“香香,香香你快出来啊,叶姐姐在这里!”

里屋床下,香香已经陷入了昏迷。

贾铭世一把拉住已经急得失去了理智的叶茹雪大声吼道:“你不要命了,没看着房子马上就要塌了吗?”

叶茹雪急了,一边挣扎着一边喊道:“你快放开我,香香还里面啊!”

贾铭世心里就是一惊,问道:“香香?你是说里面还有人?”

叶茹雪使劲的点点头:“你快放开我,我要去救香香!”

贾铭世也有些急了,看到叶茹雪已经有些丧失理智,便一把把她推出去老远,然后一下子扑到地上,举起右臂挡脑袋上,迅速的冲进了那墙壁都已经开始向内慢慢倒塌的屋子里。

借着从破碎墙壁上的窟窿眼里面透过的淡淡的光线,他一眼便发现蜷缩床脚下已经昏迷的香香,他抱起小女孩,想要转身离开。

就这时,那边被拆迁的墙壁轰然倒塌!失去了一面墙的支持,整个房子的大梁也向下落了下来!想要逃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抱着女孩顺势钻进床下,用身体死死的护住她。

拼了!听天由命吧!很快的,贾铭世便觉得眼前一片漆黑,霎时便失去了知觉!但是身体依然稍稍的拱起,死死的把小女孩护住。

轰隆隆的巨响过后,整个房子坍塌下来,掀起漫天的尘土,碎屑到处乱飞。

拆迁机那刺耳的喧嚣声停了,叶茹雪呆住了。

场面一时之间竟然变得十分寂静。所有的人全都静静的望着那堆废墟。有好几个闯进来的男人都亲眼看到一个白衣男子闯进了屋子,却再也没有出来。他们此刻全都吓傻了。

“哇!”不知道是哪个小孩被眼前一切给吓坏了,哇哇的嚎啕哭起来。

叶茹雪愣了几秒之后,突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声,“香香,香香被埋里面了!”她一把挣脱两个男人的束缚,流着眼泪冲进了依然烟尘漫天的废墟中。

而此时,噼里啪啦的响声依然没有停止,房子虽然倒了,许多地方依然有砖块和木料不规则的落下!但是叶茹雪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心想的只有香香,那个自己从小用nǎi粉一勺一勺养大的可爱的小女孩,那个乖巧伶俐的小女孩。

第二十九章 令人震撼的一幕

夜风吹来,拂动着叶茹雪那乌黑飘逸的长发,她弯下腰发疯似地搬起碎石和砖块,往旁边扔去,一边搬一边凄厉的呼喊:“香香,香香你哪里啊,别怕,姐姐来救你了,姐姐来救你了!”

一颗长钉刺破了她的手掌,可是她却毫无觉察,依然不停的搬着砖块:“香香,香香,姐姐来救你了!”

突然,不知道是哪个拆迁的人突然喊了一声:“草,都愣着做什么,赶快救人啊,出了人命咱谁也担待不起啊!”

一群原本冷漠桀骜的打手们也加入了战团。

一块块的砖头被搬开,一根根的椽子和大梁被挪到一旁。

漆黑的夜sè,十几个三到八岁的孩子孤零零的站院子,发出一声声凄惨的啼哭声。

旁边一个脖子上有道伤疤的男人拿起电话,拨通了手机:“彭总,我们遇到麻烦了,是这样的……”

对方听完经过,沉默了一会,突然说道:“你们都不要管了,赶紧撤出去,你们几个一会来我这里领钱,领完钱赶快到外省去躲一躲!”

刀疤男人挂了电话,大喊一声:“都不要管了,回去!”说完,他大步流星的向往走去。

原本帮忙搬东西救人的打手听到领头的发话了,便纷纷放下手的石块和木头,转身向外跑去,不一会轰隆隆的拆迁机和推土机的马达声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废墟中,叶茹雪那双雪白的小手此时早已血肉模糊,但她依然不知疲倦的一块一块的搬运着石块,她嘴里依然大声的呼喊着:“香香,香香你在哪里,你快说话啊!”然而,没有人回答她,只有夜风呼啸而过,带来一阵阵污浊不堪的空气。

陌生人都走了,孩子们的哭声也渐渐的收拢住了,她们全都围叶茹雪的身后,用她们的小手搬运石块。

不知道过了多久,附近的居民家里的灯光渐渐亮起,一个个的邻居纷纷赶了过来,看到现场那十几个眼噙着泪花、楚楚可怜的小孩子光着屁股站夜风中,看看那个似乎已经陷入了疯狂状态下的清秀女孩,这些邻居的心弦一瞬间好像被什么东西拨动了一下,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加入了搬运的大军,一个、两个、五个、十个,人越来越多,石块逐渐被搬开了,现场渐渐变得清楚起来。

人们终于在一张被砸的四分五裂的小床下,发现了令人震撼的一幕!人们看到,一个男子躬着身子,把一个小女孩死死护身下。

他的后背上,一块木板斜插入身体内,他的大腿上,一大块水泥混杂着砖块压上面,他的脸上、脖子上、手上到处都是伤痕,鲜血已经染红了他那身雪白的休闲装。

贾铭世已经晕了过去,但是他的依然用双臂和双膝躬着身子,死死的把小女孩护身下,而他的身下,小女孩呼呼的睡着了。

人们一下子惊呆了!

叶茹雪见到小女孩安然无恙,顿时喜极而泣,此刻,她的眼再也没有任何人,包括贾铭世,她一把从男子身下抱出小女孩紧紧的搂在怀中,再也不想松开。

这时,小女孩醒了,她哇的一声便大哭了起来:“叶姐姐,香香好怕啊,屋里里面好黑啊!香香好怕!叶姐姐,你不要离开香香!”

叶茹雪也哭了!很多围观的人也哭了!他们大多数都被贾铭世那种悍不畏死保护小女孩的姿态给感动的哭了!

不知道是谁报了一二零急救电话,一二零很快就赶到现场,医生们先给贾铭世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小心翼翼的把他给抬上救护车。

救护载着贾铭世,载着叶茹雪和十几个孩子,鸣响着冲向医院。到了医院,贾铭世被抬上急救推车,推进手术室。

手术室外面,叶茹雪怀抱着香香,眼神复杂的望着手术室外那盏状态灯。她知道,自己可能是冤枉手术室里的那个男人了,他并非是贪图自己的美sè才帮助自己的,而是真心实意的帮忙。

手术一直持续了五个多小时,天已经亮了。叶茹雪有些累了,抱着香香靠座椅上,便打起盹来。

忽然,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把她一下子给惊醒了,她睁开朦胧的双眼,寻了一会,这才发现原来是旁边白衣男子的手机响了,这手机是白衣男子进手术室之前被医生给留外面的,暂时有她来保管。

叶茹雪本来不想去接,可是手机铃声不停的响着,无奈之下她只好接通。

“喂,贾铭世,你这个大sè狼,一整晚你跑那去了?”清脆婉转的女孩声音从电话里面传来出来,声音十分活泼爽朗。

叶茹雪一愣,问道:“你是谁啊?”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呼吸似乎变得有些急促起来:“我是小青,你又是谁?贾铭世在哪里?”

“贾铭世?”叶茹雪一下子没反映过来,就说,“贾铭世是谁,我不认识!”

电话那头,小青一皱眉,心说不会这个女孩是贾铭世的女朋友吧,便说道:“贾铭世就是这个电话的主人,他人呢,让他接电话。”

叶茹雪这时也反应过来,心情有些沉痛的说道:“他手术室里还没有出来呢!”

小青急忙问道:“他怎么会手术室里面,他病了吗?”

叶茹雪长长了吸了一口气道:“事情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说的完的,总之现他现伤的很严重!”

“他现哪个医院?”

“三江市第一医院!”叶茹雪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手术室的灯突然亮了起来,顿时便坐起身来,看向门口,只见一个戴着白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摘去口罩冲她说道:“你是病人家属吧?”

叶茹雪摇摇头说道:“不是!”

“那病人家属呢?你赶快叫病人家属过来,病人还需要做一个大手术,需要先垫付十万的医药费!要快点,交钱越早病人恢复的几率越大!”医生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叶茹雪苦涩的说道:“我是病人的朋友,可是我没钱!”

“没有钱的话病人以后可能要变成植物人了!”说完,医生转身就要走。

叶茹雪急得哭了,想起这个叫贾铭世的男人两次相救之恩,她拉住医生的衣服说道:“医生,求求你了,你先救救他吧,钱我会想办法的!”

“不交钱就不要想我们救他,医院是有规定的!”医生满脸冷漠的说道。

叶茹雪呆住了,她早就听说医院里发生过见死不救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这种事情居然让自己给赶上了。她现可是要钱没有钱,要人没有人。

这时,旁边椅子上打盹的几个孩子也纷纷醒了过来,尤其是小香香,刚才叶茹雪把她放身边的椅子上,她醒来后看到叶茹雪站旁边抽泣着,泪水一串一串的往下掉,立刻哇哇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展开两只小手向叶茹雪怀扑过去,小嘴哭喊着:“叶姐姐,不哭,叶姐姐,香香害怕!”

叶茹雪看到香香扑来,只得立刻抱住香香,等他回过头的时候,那个医生已经转身准备离去。这时,叶茹雪手拿着的手机传出一阵大声的呼喊声:“喂喂,喂喂!”

叶茹雪一手抱着香香,一边带着哭腔接听手机:“喂,你还有事吗?”

小青电话那头急切的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刚才我好像听到什么交钱不交钱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贾铭世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叶茹雪就把医生的话重复了一遍,小青听后大声说道:“你把电话给那个医生,让他接听电话!”

第三十章 见死不救

叶茹雪此时早已心神慌乱,手足无措,听到对方这么一说也没多想,就快跑几步,赶上那个医生把电话递给他说道:“你接听一下电话。”

医生愣了一下,不过还是接过电话,就听到电话里传来一个愤怒的女子的声音:“你是哪个医院的医生?叫什么名字?”

那个医生眉头就皱了起来:“我是市第一医院的,你是谁?”

女子大声吼道:“我以zhong yāng的名义强烈要求你们发挥一点点医生的良知,先给贾铭世做手术,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那个医生听完之后先是一愣,随即冷笑起来:“哈哈,zhong yāng的名义,骗鬼呢!”说完,就挂断电话,随手扔给叶茹雪,用充满怀疑的眼光看着她冷冷的说道:“没钱也不能骗人嘛,看你小姑娘长得这么水灵,怎么人品这么差,不会这些孩子也都是你拐骗来的吧?”

叶茹雪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女孩到底对医生说了什么,但听到医生说话那么难听,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

医生走后,叶茹雪走进病房,看见床上的男子浑身缠满绷带,鼻孔上插着氧气管,各自监测仪器摆床头,检测仪上,他的生命曲线不停的波动着,显示着他的生命力或强或弱不停的变化着。

“姐姐,我饿。”小香香摇着叶茹雪的手说。

叶茹雪叹了一口气,带着十几个孩子走出病房,经过一夜痛苦的煎熬,这些孩子们早已疲惫不堪,不能让他们饿着了。

她身上只有后的一百二十一块钱了,她不能让孩子们医院里面吃饭,医院里面的饭菜实是太贵了。她带着孩子们来到医院外面的一个小吃摊上。

其他的孩子们无忧无虑的一边吃一边戏耍着,他们根本不懂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香香乖巧的依偎她的怀里,用稚嫩的小手拿着一把小钢勺舀起小米粥往她的小嘴里面放。吃了几口以后,她发现叶姐姐还坐那里发呆,便脆声说道:“叶姐姐,你也吃啊!”

叶茹雪此刻哪里还有心情吃得下饭啊!有很多现实的问题困扰着他,她的心很乱很烦,房子没有了,孩子们去哪里住是个问题;身上已经快要没钱了,孩子们吃饭怎么解决;也是一个问题,这个叫贾铭世的大恩人还病床上昏迷不醒,需要钱去动手术,可是钱怎么解决也是一个问题,而这些所有的问题,对她来说都是无解!

可是,看到香香那清澈的眼神,真挚的目光,她不忍心拂了这个可爱小女孩的童心,便拿起勺子准备舀一勺放进嘴里。

无奈这下,她想起了要买孤儿院的dì dū集团,反正房子已经没有了,死守着地也没有用,更何况从昨晚上的事说明她想守也守不住。

十万就十万吧,能救贾铭世一条命也值。当她到dì dū大厦的后,提出要求时,没想到对方竟一口回绝,说什么地是国家的,他们已取得了征用权,意思是这十万元也不准备出。万搬无奈之下,她苦苦哀求,就差给那个经理下跪了,未了那经理居然对她动手动脚,吓得她夺门而出。

当她回到医院病房时,看到一个少女正攥着病人的手轻轻的抽泣着,听到门口有脚步声,少女抬头望去。

“你是小青?”叶茹雪问道。

少女一把拉过叶茹雪怒声问道:“你说,到底是谁伤了他。”

叶茹雪便把自己从第一次遇到贾铭世一直到贾铭世受伤的经过给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少女气得一拳头狠狠的捶床边上,“这么说昨天晚上去拆迁你们房子的可能就是dì dū集团的人了?”

叶茹雪点点头:“除了他们,应该不会有别人了!只是昨天他们半夜就撤了,我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他们干的!”

少女银牙紧咬,白皙的俏脸此刻布满杀气:“哼,dì dū集团是吧?难道你以为没有证据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等着瞧吧!”

叶茹雪问道:“喂,你有钱吗?他现住院需要十万块钱,否则医生就不给做手术!”

“靠,这里的医生怎么一点医德都没有!”少女气急之下,说出了脏字。

这时门开了,一个戴眼镜的医生走了进来,他看了叶茹雪几人一眼冷漠的说道:“你们谁是病人的亲属啊,病人交的押金早就用完了,如果不交钱的话,我们可要停止对病人的一切治疗了。”

少女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气愤的说道:“你们怎么一点医德都没有啊,他都生命垂危了,你们居然说要停止对他的治疗,你们不觉得自己太残忍一点了吗?”

那个医生一脸的嘲讽之sè,yīn阳怪气的说道:“小姑娘,医院不是慈善机构,如果病人看病不交钱的话,医院早就倒闭了,何况我们已经在没有多少押金的前提下给病人做了初期的手术,暂时保住了他的xìng命,至于接下来怎么样,你们看着办吧,我今天来是代表医院下最后的通牒的。”说完,他推开门走了。

少女立刻追了出去,大声问道:“喂,去哪里交钱?”

那个医生回过头来冷笑道:“哼,没有钱就不要瞎问了,我已经准备给你们做出院手续了。”

少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从怀掏出一张银行卡快步走过去向医生的脸上一扔大声吼道:“拿去交钱,上面有二百万,你看着花吧,如果病人出了什么事情,我绝不轻饶了你!密码是六个八!”

说完,少女转身回到病房,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气说:“这些医生实太气人了,不过是欠点医药费而已,至于这么逼人的吗!”

叶茹雪叹了一口气说:“哎,现的医生啊,早就忘了他们的天职是什么了!”

屋子们一阵沉默,叶茹雪带来的十几个孩子此时都变得十分乖巧,谁也没有说话,全都默默的望着病床上的男子。

过了半个多小时,那个医生又过来了,只是这次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嚣张不屑的神sè,脸上多少带着一丝的恭敬,来到少女面前递过那张银行卡并附带着厚厚一叠单据说道:“小姐你好,这是你的银行卡和病人的消费账单,你放心,我马上就会给病人安排手术的。”说完,他便走了。

这时,叶茹雪才长出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为做手术的钱而发愁了。

※※※

那个戴眼镜的医生出去不久,便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拿出手机拨通了打了个电话:“彭先生,事情出了点变故!”

“哦,怎么回事?不是说今天就逼那小子出院的吗?”电话那头说道。

那个医生脑门上便冒出了汗珠,连忙解释道:“彭先生是这样的,今天上午那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朋友,是女的,她突然拿出一张银行卡替那小子交了住院费,院长让我给病人安排明天上午就动手术呢!”

“好了,我知道了,你想想办法,我要他死!如果你能办到的话,我会往你的账号里面打五十万的!”说完对方便挂断了电话。

听到电话里面传来一阵嘟嘟嘟的忙音,那个医生一下子就激动起来,浑身颤抖着:“五十万啊,不过是治死一个病人而已,太小儿科了。”他的脑筋已经飞快的转动起来,过了一会,他的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

第二天早晨八点钟,贾铭世便再次被推进了手术室内,而那个戴眼镜的医生赫然在列,他的嘴角上挂着冷笑望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男人,他似乎看到了病人失去了呼吸,看到了一大堆白花花的钞票。

小青、叶茹雪等人紧张的站手术室门外,看着手术室的大门缓缓的关闭,她们心全都默默的为贾铭世祈祷着。

第三十一章 三个老医生

眼看着手术室的大门就要完全关闭,一个小护士急匆匆的赶来,他的身后跟着三个五十多岁穿着白大褂的老医生,她跑的很快,门就要完全关闭的那一瞬间,把手插了进去,推开大门,她后面三个老医生也快步跟了进来。

小护士一把拉过眼镜医生对他说道:“王医生,你老婆被车给撞了,生死未卜,现正省二院抢救,你赶快过去看一下吧!”然后她又对给其他几个医生引荐了后面跟着进来的几位老医生:“各位同事,这三位是从zhong yāng连夜赶过来的特级专家,院长通知,病人的手术这次由他们主刀,大家配合一下。”

几位医生一愣,三位老医生毫不客气的说道:“你们几个都出去吧,这里有我们就可以了!”说完,三个人换上手术室专用衣服和手套,直接走上手术台。

无影灯下,病人双眼紧闭,浑身裹满绷带。

三个老医生一个负责主刀,另外两个负责配合,病人身上的绷带一圈圈的被解开,露出受伤重的xiōng部,那里,一颗铁钉刺穿了他的心脏,好在他命大,这颗铁钉刺得稍微偏了一些,没有形成致命威胁,但是如果不快把这颗铁钉取出,伤口很快就会感染,直接导致死亡。

手术室内,三个老医生彼此配合极其娴熟,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五个小时慢慢的过去了,手术还进行。

此时,市第一医院的会诊室大厅内,几乎所有的外科医生全都聚集这里,他们全都聚jīng会神的观察着前面大屏幕上三个专家的一举一动,这是一次属于超高难度的手术,虽然第一医院以外科手术而闻名,但是对于这个手术他们也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把握,当看到三个老医生那熟练的配合,尤其是那个主刀医生沉稳而娴熟的手术技巧的时候,所有的人全都被镇住了。

他们都看的出来,这个医生的水平,比医院里优秀的外科医生要强上很多。

六个小时,整整六个小时,手术终于结束了。病人的绷带又被一圈一圈的缠了起来,洗了手之后,那个主刀的老医生摘下口罩,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忽然,有个女医生突然惊声喊道:“哇,这位不是京都市协和医院的钱院长,他怎么来了,他可是专门负责给zhong yāng首长们看病的专家啊!”

旁边的一个男医生也认出这位主刀医生,他接着说道:“是啊,是啊,这位钱院长可是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专家!”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随着另外两个医生摘下口罩,他失声叫道:“这两个医生不是南方第一军医大的黄教授和石教授吗?他们也都是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老专家啊!这个病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会专程赶过来为他做手术啊,而且还甘心做配角!”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的人也全都发出一阵阵惊叹之声,纷纷猜测着病人的身世,然而谁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

湖西省第二医院急救室外,那个眼镜医生正焦急的手术室外徘徊着,他的老婆被一辆汽车撞伤以后,那辆汽车便消失不见了,公安机关到现都没有发现任何的线。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接之后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王京,你老婆还没有死吧,记住,自作孽,不可活!”说完,电话便挂断了,等他再回拨的时候,对方已经关机了。

沉默,不安,心悸,这个第一医院的主刀医生,被吓得满头是汗,他突然发现,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是他第一次贪财,是第一次想要昧着良心去杀害一个病人,然而,虽然得到了三十万的预付款,却也得到老婆受重伤而生命危旦夕的结局!

他害怕了,他真的害怕了,他思考着:“交易极其隐蔽,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呢?难道是彭双洪?想想应该是不可能的,毕竟真正的主使者就是他!这个病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自己刚刚对他生出杀机,便遭到如此雷霆一般的手段?对方到底想要做什么呢?会不会揪着我不放呢?”

与此同时,省第一医院里,dì dū集团的董事长彭双洪也住了进去,他开的奔驰车突然之间刹车出了故障,导致和另外一辆汽车相撞,腿骨骨折,肋骨断了两根。

所有的一切发生的如此巧合,但是这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

三个专家做完手术之后,谢绝了医院李院长的热诚挽留,当天便赶了回去,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临走之前协和医院的钱院长非常严肃地给李院长留下了一句话:“李院长,现在病人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的照顾他,否则,你将会在监狱中度过下半生。”

李院长呆住了,他实在想不出为什么一个普通的小jǐng察的生与死竟会和自己下半辈子会发生联系。想起钱院长临行之前那郑重而严肃的神sè,他多了一丝担忧,于是派了医院好的护士和医生专门为病人提供服务。

第二天,贾铭世便睁开了双眼,一直关注着病情的小青突然高兴的喊了起来:“贾大哥醒了,贾大哥醒了。”叶茹雪马上跑了出去喊医生。

病房门很快便被打开了,一大群医生和护士在李院长的带领下急匆匆的冲了进来。医生做了一遍细致的检查后,直到确认病人没有其他的症状之后,这才离开。

他们走后,小青顾不得身边的叶茹雪一把拉住贾铭世的手有些兴奋的说道:“贾大哥你醒过来真是太好了,你知道吗,你真是吓死我了!”

她一边说,一边拍着她那十分饱满的xiōng部,看得贾铭世直吞口水,心道:“我的姑nǎinǎi,你就不要拍那里了,你知不知道那种杀伤力有多大吗!”

※※※

省第一医院的高级病房里,dì dū集团的董事长彭双洪右腿上打着石膏,脑门上缠着绷带,依靠床头,一个手下正向他汇报情况:“彭董,刚才得到的消息,昨天晚上砸伤的那个小子没有死!”

彭双洪的脸刷的一下便yīn沉了下来,冷声说道:“王京是怎么干的,难道他拿了钱没有给咱办事吗?”

※※※

几天后,赵小伟和郑炽来医院看贾铭世,二人围坐床边,赵小伟皱着眉头道:“小青已经告诉我们了,要不要我出面,我保证让dì dū集团吃不了兜着走!”

郑炽也说道:“铭世,我现在在工商局也小有地位,你说怎么做,我听你的。”

吴馨走了进来,冲着两人不屑的说道:“我说你们两个不用再这里献宝了,这次铭世已经铁了心要自己动手了,现我们就袖手旁观吧,就让我们好好看看他的实力!”

二人睁大了眼睛,满脸惊讶的看着贾铭世,赵小伟大声问道:“铭世,你身上是不是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恩,老实交代,你有什么底牌!”

贾铭世看着这二个好兄弟,有些感动,他们能千里迢迢的过来相助,当真够义气。

贾铭世说:“小伟、郑炽,至于我到底有什么底牌,现还不方便告诉你们,但是你们放心,这件事我会和他们玩到底的!”

二人见他这样说,便放心了。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不用管自己的工作了吗?”贾铭世笑着问道。

“工作算什么,大不了辞了算了,但是兄弟受伤了,我们不来看望,那还叫什么兄弟!”赵小伟一脸严肃的说道。

郑炽望着贾铭世,也点点头。

第三十二章 省委书记的怒火

省委一号大院。大门口,四个荷枪实弹的武jǐng站哨岗上,冷峻的目光扫视着四周。

大院内,绿树掩映下露出一幢古朴的二层小楼。小楼内,湖西省省委书记徐建易正在听陈秘书关于孤儿院一事的汇报。

徐书记听完陈秘书的汇报,原本握着茶杯的手猛的抬起,将茶杯摔在地上,怒声说:“太不象话了!这些人实太不像话了!强抢弱女财产于前,强拆人家房屋后,砸了人之后却又立刻撤离,这简直就是谋杀!实是太嚣张了!他们眼到底还有没有王法?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说到这里,徐书记一扭头对jǐng卫员说:“小张,给我接公安厅周厅长的电话!”电话通了,小张把电话递给徐书记。

电话那头,周厅长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时,立刻紧张起来,他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微微躬着身体,拿着手机小心翼翼的说:“徐书记您好!”

徐书记拿起电话,沉声说道:“小周啊,你最近干的不错啊!”

听到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周厅长的脑门上嗖的一下,立刻冒出汗珠,他听出徐书记的声音里透露出十分的不满,大脑立刻活动起来,琢磨起自己近所做的事情,但是却没有发现自己有任何闪失啊,便恭敬的说道:“我所取得的成绩都是在徐书记的指导下完成的,请徐书记指示。”

听到周厅长的回应,徐书记便知道,这件事恐怕他还不知道,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我最近听说dì dū集团又在强拆百姓的房屋了,差点将一名jǐng察给砸死。”

周厅长的心腾的一下就悬起来了,一边用手帕摸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答道:“徐书记对不起,这是我的的失职,请您放心,回头我一定会好好调查这件事的。”

※※※

等徐书记挂断电话,周厅长便开始琢磨起来,到底是谁将这件事捅到徐书记那里去了?他到底知道多少内幕?想了一会,没有任何思路,便打电话把自己的秘书叫了进来。

“胡秘书,你给我调查一下,dì dū集团因拆迁砸伤jǐng察一事。”

胡秘书点头道:“好的,周厅长,我马上就去调查。”

二十分钟以后,胡秘书敲门后进来汇报道:“周厅长,dì dū集团前几天晚上强拆了仁爱孤儿院,伤者是水果湖区的一名刑jǐng,叫贾铭世。”

“贾铭世?”周厅长似乎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哪里听过,但是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了,便接着问道:“彭双洪知道这件事吗?”

胡秘书笑着答道:“彭双洪昨天因车祸住院了,据他说这件事是下面的工人干的。”

周厅长点点头,胡秘书便自动退了出去。

周厅长开始思考起来:“贾铭世,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呢?”

※※※

周厅长家里。周山突然接到彭双洪的电话:“周厅长,我的公司被封了,你帮我活动活动吧。”彭双洪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周厅长一皱眉头,问道:“老彭,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说,别着急,有我在,包你没问题。”

听彭双洪把事情的经过说完,周厅长的眉头立刻变皱了起来,问道:“你是说省委直接做出指示,要着重查办强拆那个案子?”

彭双洪声音带着哭腔说道:“是的,今天早晨十点,纪委的刘书记和我通了电话,把我臭骂了一顿,并且说这个案子他会直接接手。周厅长啊,我感觉这风向有点不对头啊。”

※※※

几天后,贾铭世出院了,他向单位请了一个月的假,郑局长居然批了。

按照惯例,他一直睡到次rì中午。醒来时,吴馨已经把饭做好了,贾铭世很感动,吴馨就像一个大姐姐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真有长者之风。

吃完饭,贾铭世想起过几天就是十五号了,金虎让他十五的晚上去白云监狱收服小飞龙,去还是不去?他拿不定主意。

反正闲着没事,他在网上开始查白云监狱的资料,记住了大体的路线以后,他竟然发现了白云监狱的一个网站。

他好奇地进入了监狱的主页,上面主要是介绍一些监狱管理的好人好事。

贾铭世觉得好笑,监狱应该是一个秘密的地方才对,实在不应该这么大肆招摇,没想到白云监狱这么另类,竟然连网站都有,真是狂放的可以了,他们就好像怕别人不知道白云监狱在那里一样,还特意画了一张地图。

“你在查白云监狱的资料,难道你想去吗?“小青在他身后问。

“你能告诉我关于白云监狱的详细资料吗?我觉得这个监狱很特别,很神秘。我对它很感兴趣。我想知道为什么老虎专门向那里聚集。”贾铭世顾左右而言其它。

吴馨坐了下来,对小青说:“你也坐下吧,我们谈谈有关白云监狱的事。”

小青依言坐下,吴馨整理了一下思绪,才开口道:“白云始建于一九五四年,本来是一所并不起眼的监狱,它的出名也是近几年才有的事情,自从在里面关了两个人之后,它就变得几乎扬名天下了。就因为这两个人,白云监狱的狱jǐng全都是从特种部队中选拨出来的。”

“到底关了什么人?”贾铭世倒吸了一口冷气,心痒难耐地问。

“其中一个人叫李皓,还有一个叫杨金。”

贾铭世闻言不禁怔了一下:“这两个家伙是干什么的?就凭这两个人,就能让特种部队去当狱jǐng?!这不是小题大做么。”

吴馨笑道:“李皓曾经隶属于一个特别的部门,军衔已经升到了中将,由于一件案件的牵连,就被抓了起来,至于到底是什么事情,无从得知。”

贾铭世“啊”了一声,一个中将可不简单,难怪要重兵把守了。

吴馨接着说:“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杨金这个人,他的资料我也不太清楚,黄大哥曾经对我说过,这个杨金极有可能是一个极大组织的主使人和幕后支持者,那个组织的处事风格极其邪恶,在东南亚一带臭名昭著,其成员不少于十万。”

贾铭世吸了口气:“我明白了,有这两个人在里面,看守的难度确实大,难怪要如此兴师动众了。”

小青忽然问他:“小sè狼,你是不是打算到那里去看看啊?”

贾铭世反问道:“难道你不想去吗?”

小青眨着眼道:“这么神秘的地方,不去的话,岂非要后悔一辈子,吴姐姐你说呢?”

吴馨淡然一笑说:“别和我动心眼了,我跟你们说这么多,就是已经答应你们去了,不但你们去,我也要去。”

贾铭世高兴地说:“太好了!我们一起去。”在他转身时,他看到吴馨与小青交换了一个眼sè,是计谋得逞的眼光。

贾铭世虽然在心中一愣,但也没有多想,二女有事瞒着他,并不是从现在才开始的。他想她们终有一天会说出来的。

他相信她们是真心的对他好,是不会害他的。

因为他信任她们!

※※※

第二天,各大门户网站的首页和论坛上同时刊登出一条震撼的消息——dì dū集团的发家史。这则报道,从dì dū集团总裁彭双洪社会上闯荡开始,一直到现在,深刻而又翔实的揭露了dì dū集团发展的经历,并且配有真实的照片和视频。

这是一个令人震撼的消息!这则新闻,让人们看到了dì dū集团房地产开发过程发生的一宗宗、一件件令人触目惊心的事件:**、官商勾结、权钱交易、行贿受贿、xìng贿赂等层出不穷。

新闻刚刚刊登出来不久,便引起了广大网友的强烈反馈。

第三十三章 日本猪,给我放人

凌晨一点钟,徐书记放下手中的文件,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准备去洗把脸回来继续工作。

正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徐书记一愣,连忙收住脚步,一把抓起电话,他知道,都这个时候了还给自己打电话,肯定是有大事发生。

“徐书记我是小胡,我有重要事情向您汇报。刚才我接到一封举报dì dū集团犯罪的材料,同一时间,各大门户网站突然刊登出来一则重大新闻,也是关于dì dū集团的,新闻详细报道了dì dū集团的发家史,其涉及到多宗犯罪,证据确凿,您现在方便看一下吗?”

“好,我知道了,小胡你辛苦了。这样,你马上到我家来一趟,带上举报材料!”徐书记挂断电话,打开网站,看完之后,气得一巴掌拍电脑桌上:“这些人也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眼还有党和zhèng fǔ吗?还有人民群众吗?”

当天晚上,徐书记书房里面的灯一直都没有熄灭,省纪委郭书记等人相继来到他家,一起讨论针对dì dū集团的处理措施。

第二天早晨,湖西省各大主流闻媒体、网站媒体第一时间发布了一则重磅消息,dì dū集团总裁彭双洪等一大批人涉嫌多项犯罪被公安机关依法逮捕,三江市副市长廖明、公安厅周山等人被双规。

叶茹雪的孤儿院虽然被强拆了,但是三江市zhèng fǔ决定出资在原址之上再盖一座孤儿院,产权依然归叶茹雪所有,并由她负责,而且zhèng fǔ每年资助她五十万元用于这些孩子的抚养和生活。

令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休假在家的贾铭世突然接到一纸调令,被调升为湖西省蒋副省长的秘书,级别为正科级。

贾铭世接到调令以后,弄了个满头雾水,心说我连蒋省长面都没有见过,怎么突然被提升为省长秘书了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国家首府京都市内一所神秘的大院内。黄生看了吴馨传过来的资料以后,拍案而起,大声说道:“好好好,我这个兄弟干得真漂亮!”

※※※

晚上。小青在上网,吴馨在洗澡,贾铭世躺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一群靓丽的女子正在进行泳装表演,青春的胴ti婀娜多姿,在灯光下闪闪发光,贾铭世看得热血沸腾。

小青过来,一把关住电视,说:“不准看不健康的东西。”说着回到座位继续上网。

“我早就想关了,”贾铭世红着脸冲小青的背影道,“小青,等一会儿我们一起去舞厅吧?”

“不许去!”小青转过身说,接着又强调:“你去我也不去!”

贾铭世不想让她一个人在家,听她如此说,忙诞着脸皮上前笑道:“小青乖,一起去吧。”

小青说:“我又不会跳舞,我去干吗?”说着便进了房。

贾铭世也跟进了房,躺在床上道:“你不会跳,我前rì还见你同馨姐跳三八(桑巴)舞。”

“什么桑巴舞,那叫拉丁舞,笨蛋!”小青没听出来。

“管他什么拉丁舞,三八舞,反正你会跳。”贾铭世两眼瞪着天花板上的雕花吊灯,只管自说,没想到小青已听出他说的是“三八舞”

小青勃然大怒,跳着冲过来,用膝盖抵住贾铭世的xiōng膛,抬手便给他两个不重不轻的耳光,叫道:“你居然敢骂我。”

贾铭世想自己一翻身便可将她掀倒,但是她又可能摔在地上,所以任由她用膝盖抵住自己的xiōng膛,任由她从容给自己两耳光,嘻皮笑脸地说:“小青,小青!饶了我吧。”

小青这才收起腿,站在床边,胜利的朝贾铭世笑道:“你要是再骂我。我就再给你两耳光。”

贾铭世听了直想笑,但他必须忍住,他装出死里逃生的模样,拍拍xiōng膛,对天长吸一口气,然后咂牙咧嘴,而且还捂住脸颊,小青忙上前拉开他的手,用手摸了摸,并且还轻轻地朝他脸上吹了几口气,趁此机会,贾铭世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小青又要打他,被他按住。

“小青。你要不去,我和馨姐可去了,你一个人在家,这屋里有老鼠,有大头鬼,无头鬼。”贾铭世松开手站起身,朝小青张牙舞爪。

“我偏要去。”小青脸都吓白了,朝贾铭世大叫道。

“这就对了。”贾铭世笑道。

三人到了佳丽夜总会,这里是年轻人的世界,充满活力的身体扭动着疯狂的音乐,发泄着青春,人们认为这是世间大的zì you。

一曲舞罢,贾铭世几人已是汗流浃背,开着冷气也挡不住火热的心。众人座在椅子上休息,小青噙着果汁道:“我真想把衣服脱掉。”

吴馨说:“什么想,我现在就脱掉。”说着她便脱掉了衬衫,露出了很短的背心,周围几个男人直往这边瞅,吴馨得意的挺身了身子,故意抬了抬手,显现出上臂的纹身。

贾铭世赞道:“真漂亮!”

一个人过来,邀请吴馨跳舞,吴馨笑着拒绝;又一个人过来,吴馨也拒绝。

小青说:“吴姐姐好大的魅力!”正说着,一个人过来邀请她,她笑着同他飞进舞池。

吴馨对贾铭世说:“我们也去吧!”说着挽起他的手,一同步入舞池。

几人正在舞池中起舞,忽然人群乱了起来。

三人随着人群来到现场,看到这样的情景,贾铭世气得不行,只见一个男人挽着一个女服务员,正强制把一怀酒往她口里倒。

女服务员年龄尚幼,清秀的脸上满是泪珠,那男人口里叽里咕拉的不知说什么,听口音应该是一个rì本人,看得出他很兴奋。

旁边有几个西装革覆的中国人和rì本人指着地上跪着的领班大笑。

贾铭世问旁边的服务员是怎么回事,原来这几个中国人陪这几个rì本人来这里喝酒,女服务员不小心把酒泼在rì本人的身上,rì本人要求女服务员喝交怀酒来道歉,但是女服务员不肯,后来领班听那个中国翻译的话跪在地上,但是那rì本人依然不肯,还是要女服务员喝酒,女服务员已喝了两怀,现在正喝第三怀酒。

周围围观的人骂声此起彼伏。

“打倒rì本人!rì本鬼子滚出去!”一老者喊道。人群中有几个人相合。

“只不过喝几怀酒而已,人家愿意喝,关你什么事。”中国翻译说。

“这位川本先生是我们市最大的投资商,就连市长见了也要给他几份面子,你们把人家赶走了,谁还来投资。”同rì本人一起的一个中国人理直气壮地说。

“你这个狗汉jiān!如果这位服务员是你亲人,你也这样说,你他妈真丢中国人的脸。”一个满脸青春痘的男子骂道。

“你是谁?你敢这样同我说话,你他妈不想活了。”那人道。

“我管你这狗汉jiān是谁,我真替你爸妈丢脸,好好的中国人不做,做汉jiān,如果我是你爸妈,我一定掐死你。”青春痘道。

那人气得脸通红。

“打倒汉jiān!”

“打倒汉jiān!打倒rì本鬼子!”人群中呼声此起彼伏。

“啪!”青春痘猛的将酒瓶砸在地上,大步走了过去,冲着那个rì本人大声吼道:“rì本猪,赶快给我放人!”他身后,三个同伴也纷纷走上前来让那个rì本人放人。

同rì本人一伙的一个中国人冷笑两声,说道:“年轻人,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多管闲事,我是市公安局的,信不信我马上抓你?”

贾铭世原本想要站出去,但是此刻有人出面,便停住了,他看了看那个年轻人,二十多岁,身材高高的,如果不是右脸上那几颗青春痘,相貌倒是蛮帅气的。

第三十四章 大战日本猪

青春痘听了对方的话,犹豫了一下,但是抬起头来看到女服务员那楚楚可怜的目光和眼角的泪水,攥紧了拳头,向前迈出一步,大声说道:“狗汉jiān,你告诉你的主子,这里是中国的土地,容不得rì本猪这里撒野,赶快放人!否则别怪我们兄弟几个不客气了!”

这时,青春痘身边的两个同伴也和他站到一起,酷酷的说道:“告诉你们,我们哥三可都是练过散打的!”一边说,一边摆出一副散打的架势来。

为首的rì本人头一摆,其一个保镖走了出来,他冲着青春痘三个人勾了勾手指头,样子极其轻蔑,根本没有把他们放眼里。

青春痘一下子就火了,三个人大吼着便冲了上去,分三路包抄,想要一下子放倒这个保镖!

噗通!噗通!噗通!几乎一眨眼之间,三个人同时被放倒地!

黄毛翻译冷笑道:“中国武术,真是太垃圾了!”

贾铭世气坏了,冷笑着走到那个保镖面前,冲他勾了勾手指头,然后用手指点点他,接着又使劲的摇了摇手指,样子十分嚣张!

rì本保镖气得脸上的横肉嘟嘟直蹦,这个动作他太熟悉了,这是李小龙鄙视对手的挑衅动作!

“八嘎!”伴随着rì本保镖一声吼叫,他连个招呼都不打,出腿如电,直接偷袭贾铭世的裆部!想要一击毙命!

胆小者已经吓得呆住了,那个rì本人的动作实是太快。

一个老人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听得到“咚”的一声闷响,他仿佛看到贾铭世倒在血泊中。

碧海云天的大厅里面,看热闹的人已经围成一圈,圈子间,一个人双手捂着裆部倒地上,疼的满地打滚。

“好!”围观的众人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老人慢慢睁开眼睛向场中看去,便见到一个身影傲然而立!啊,是中国人!看到自己人没有事情,他高兴得老泪纵横!

青春痘三人从地上爬了起来,青春痘走到贾铭世身边使劲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哥们,功夫不错啊!有时间教两手?”

贾铭世没有搭理他,冲着场中那个黄毛翻译冷冷的说道:“赶快把那个女服务员放了,否则从哪里来的,我把你们打回哪里去,中国的土地上,轮不到你们这些杂碎闹腾!”

黄毛把话跟川本翻译了一番,川本当时气得哇啦哇啦的,扭头冲着另一个光头保镖说了一通鸟语,那个保镖“嗨”了一声,慢腾腾的冲贾铭世走来。

贾铭世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这个保镖的实力明显比刚才那个保镖强上很多,看他行走之间步伐沉稳,显然下盘功夫极好。

高手!绝对是一个高手!

黄毛翻译这时冷笑道:“喂,臭小子,你别得意,刚才那个不过是一个二等保镖而已,这个可是个一等保镖,曾经获得过全rì本柔道比赛冠军!”

贾铭世冷笑着看了黄毛两眼,没有搭理他,他知道,眼前形势下只有打败这个一等保镖,才能救下那个女服务员了。

青春痘大步上前,和贾铭世并肩而立,说道:“朋友,虽然我知道我打不过他,但是作为一名中国人,在自己的土地上,我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胞爱欺负,打架算我一个!”这时,青春痘男孩的几个同伴也纷纷站了出来,和贾铭世并肩而立!

大厅里面突然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不知道是谁带头,站在贾铭世的身边,慢慢的,贾铭世身边人越来越多,也有一些人开始逐渐的向那几个rì本人逼近!

那个rì本老板川本一看这个架势,真是吓得够呛,手一哆嗦便放开了女服务员,女服务员便哭泣着跑到贾铭世身后。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逼进,川本冲着黄毛吼了几句鸟语,黄毛便急吼吼的大声说道:“喂,喂,等一等,难道你们中国人就是靠人多取胜吗?告诉你们,我们老板可是马省长的贵客,得罪了他就等于得罪了省长,你们好好掂量掂量!”

这个时候,人群便开始一阵sāo动,前进的脚步停了下来,省长啊,那可是湖西省的顶尖人物之一,谁敢得罪!

这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听他狗rì的瞎说,省长的贵客怎么会如此没有素质呢,肯定是胡编的!”

有些人感觉有理,便接着冲川本他们逼进,川本他们则慢慢的后撤,但是因为那个保镖顶前面,对众人的威胁比较大,因此众人也没有敢轻易出手。

贾铭世也被人群推搡着向前推进!

这时,那个保镖突然朝黄毛喊了一阵鸟语,黄毛立刻翻译过来:“哼,难道中国人就知道靠人多取胜吗?真是垃圾!”

贾铭世冷冷的看了黄毛一眼,看的黄毛浑身发冷,他感觉到贾铭世那目光充满了敌意和冷酷。

贾铭世猛的停住身体,向后面的人说道:“你们都退下!对付他我一个就足够了!”

众人被他的那种气势所震撼,纷纷后退,露出场的贾铭世和那光头保镖!

打!

两个人对视一眼,猛的同时抢步冲向对方,瞬时间啪啪过了几招,然后又分开!

贾铭世甩了甩震得疼痛难忍的手臂,心暗道:“***,这个光头劲头还真大,震得我胳膊都要脱了!”

他看了看光头,那家伙龇牙咧嘴的紧皱眉头,很显然,他也不好受。

嗨!嗨嗨!光头使劲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再次冲向贾铭世!

两个人再次战成一团!

只是谁都没有发现,贾铭世的嘴角上挂着一股淡淡的笑意!

“啪!”

突然之间,贾铭世一招拳里夹脚,把光头踹倒在地,然后猛的一个箭步窜上去,狠狠的踢他的大腿上,就听“咔嚓”一声脆响,腿骨断裂!

战斗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围观的人谁都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便发现场地之中只有贾铭世站那里,光头已经躺地上,失去知觉。

人群后面,一个人看了贾铭世一眼,悄无声息的消失众人背后,谁都没有发现。

贾铭世胜了,但是也十分纳闷,不知道怎么回事,第二次交手的时候,他便发现对方的动作似乎突然之间迟缓下来,所以他才找到机会下手。

看着场中发生的一切,川本傻眼了,他冲着黄毛哇啦啦一阵鸟语,黄毛便大声冲贾铭世吼道:“臭小子你听好了,川本先生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他会向马省长提出质问的!你就等着被抓吧!”

贾铭世冷笑着说道:“哼,失败者总会找出各种理由离开的,赶紧给我滚吧!”

此刻他再也没有心情跳舞了,回头二女说:“咱们走吧!”

小青点点头挽起他的胳膊就要往外走,就听到身后传来那个青春痘的声音:“你们不能走,都给我我留下来!”

贾铭世便皱起眉头回过头去,心说你还想找我麻烦不成?

青春痘见贾铭世皱着眉头,一副不满的样子,立刻满脸堆笑着走上前来,乐呵呵的说道:“这位大哥你可别多心,我叫蒋杰,看你身手不错,想跟你学两手!”

贾铭世的脸sè这才缓和下来,看他刚才挺身而出的份上,感觉他这个人人品倒是不错的,便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时,青春痘转过头来对吴馨说道:“吴馨,咱可是老邻居了,帮忙说说好话呗!”

看到青春痘的时候,吴馨先是一皱眉,然后才拍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哦,你是蒋杰啊,刚才差点没认出你来!”

蒋杰叹息一声说:“哎,你真是美女多忘事啊,这才几年没见啊!现连老邻居都认不出来了!”

第三十五章 我不是黑社会老大

吴馨忙给蒋杰做了个引荐,贾铭世这才浅笑着和他握手并夸了一句:“蒋杰,你今天做的不错!像个爷们!”

说完话贾铭世想把手撤回来,对方却紧紧的攥着他的手不松开了,满脸谄笑着说道:“这位兄弟,这位大哥,求求你了,教我两招吧!你今天的动作实是帅呆了,酷毙了,我真是服了你!”

贾铭世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先撒手再说。”

蒋杰一阵傻笑松开了手,却不忘说上一句:“嘿嘿,兄弟,我真的很服你,说实的,放眼整个湖西省,能让我蒋杰佩服的没有几个人,而你就是这其中之一。”

说完,蒋杰又冲着吴馨大拍马屁:“吴馨,几年不见你变得这么漂亮了,看在老邻居的份上,能不能帮忙说点好话啊?”

贾铭世听了一阵头大,心说哥们你也太夸张了吧,整个湖西省没有让你佩服的?你以为你是谁啊,不过这话他自然不会直说,不过这马屁拍过来还真是很受用。

吴馨拉了一下贾铭世的手说:“铭世,蒋杰这个人还挺不错的,小时候大院那些男孩欺负我,他倒是经常帮我打架的。”

贾铭世听她这么一说,便谦虚的笑着说:“我也就是随便练过几天,其实也没什么,如果你想学的话,有时间一起切磋一下就是了。”

蒋杰一听这话,顿时喜上眉梢,眼珠转了几下,干脆来了个狠的,来到贾铭世面前,恭恭敬敬的站直了,然后一鞠躬大声说道:“老大你好,以后我就是你的小弟,跟着你混了!”然后他又回过头来冲着身后的几个同伴说道:“喂,你们几个还不赶快过来拜见大哥!”

那三个家伙倒是很爽快,一起和蒋杰并肩站立同时鞠躬大声吼道:“老大好!”

贾铭世摆了摆手:“不要来这一套,我可不是黑社会老大。”

“噗嗤!”小青和吴馨在旁边笑了出来。

蒋杰不傻,见贾铭世心情不错,干脆像一块膏药似的贴了上来,“老大,你就别客气了,以后我们就跟着你混了,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黑社会老大,因为黑社会老大没你厉害!”

贾铭世真的无语了,这家伙倒能顺杆爬。

蒋杰冲着两女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表情笑着说:“老大,两位美女,想必你们还没吃饭呢吧,不如今天晚上就去我家吃吧,我妈做饭可好吃了!”

贾铭世本来不想答应,不过吴馨却是十分爽快的点头说:“好啊好啊!赵阿姨做的饭可好吃了,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吃了,咱们一起去吧!”

贾铭世只得答应下来。出了碧海云天酒店的大门,蒋杰的三个同伴却纷纷告辞离开了,而蒋杰却也没有留他们的意思,这让贾铭世多少有些诧异,刚才看到他们三个那脸sè十分不自然,好像去蒋杰家吃饭有多难受似的。

他看了一眼吴馨,吴馨冲他高深莫测的一笑,却没有说什么。这让贾铭世就诧异了,心说这蒋家到底有什么不同呢?为什么这几个人的表情这么反常呢?胡思乱想之间,众人已经坐着蒋杰的一辆别克商务车开进了一个大院子。

车子在一个二层别墅面前停了下来,停好车,蒋杰领着三个人走了进去。刚到客厅,蒋杰便大声的喊道:“老妈,我来朋友了!”

贾铭世随意看了下,客厅大约有五十多平米的模样,布置的倒是十分雅致,红木沙发,干净的玻璃茶几。

“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啊!”随着一声充满慈爱的笑骂声,一个看起来只有四十多岁的女人推开一个房门走了出来,腰间还系着一条碎花围裙。

贾铭世几人还没有说话,这个女人便十分爽朗的开口说道:“你们先坐下喝口水,蒋杰,还不赶快给你的朋友拿吃的来。”

蒋杰冲着女人吐了吐舌头,让他们坐到沙发上,吴馨则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一般,轻盈的飞到女人的身边,挽住女人的胳膊亲热的说道:“赵阿姨,你好啊,都好几年没见了,你还是那么漂亮!”

女人看着眼前的女孩,左一眼右一眼的看了半天,突然笑着说道:“馨儿,你是老吴家的馨儿,几年没见,都长这么大了,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没想到当年的小女孩都长成大姑娘了,恩,漂亮,真漂亮!”

吴馨脸上便红了,羞涩的说道:“赵阿姨,你别夸我啦!”

女人说:“你们先坐着,我正做饭,今天给你们好好的露一手,馨儿爱吃我做的糖醋里脊,今天阿姨先给你做这个!正好一会你蒋伯伯还有一个朋友也回家来吃饭,就一起吃吧!”

又聊了两句,女人便回到厨房继续忙去了,蒋杰便和他们聊了起来,得知贾铭世要给蒋副省长当秘书的时候,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贾铭世也得知蒋杰在省城开了一家别克汽车专卖店,也算是身价千万的大老板了。

本来蒋杰说出自己身价千万的时候,以为贾铭世会惊讶或者赞扬自己两句,可他却失望的发现贾铭世连脸皮都没有挑动一下,似乎这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事情,这让蒋杰多少心里有些不平衡,暗道:“你不过是一个正科级的小秘书罢了,撑死了一年能赚多少钱,居然这么牛,哼哼,等一会如果你知道我老爸是谁以后,一定会吓死你的!嘿嘿,明天咱们得好好盘算盘算,到底是你当老大还是我当老大,虽然你功夫不错,但是咱背景可比你大啊!”

“咯吱!”大门一声轻响,门一开,走进来两个人。走前面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中等身材,秃顶,挺着一个啤酒肚,迈着八字步;后面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比前面之人高出足足一个头,一张国字脸,留着平头,穿着一身黑sè西装,看起来气宇轩昂,充满霸气!

看到前面那个男人,蒋杰立刻站起身来说道:“爸你回来了啊,今天我带朋友一起回家吃饭。”然后又笑着对身后的那个男人说道:“徐叔叔你好,欢迎来我家做客!”

贾铭世三人也十分礼貌的站起身来。吴馨上前挽住国字脸的男人说:“徐叔叔,我来三江市没有去看你你可不许生气哦!”

后面那个男人怒哼一声道:“你还知道我会生气啊?知道怎么也不来看看我们?你伯母可是天天都惦记着你呢!她昨天还说让我过几天去牡丹市开会的时候,把你接回来住几天,没想到你居然悄悄的跑来了,回头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你!”

蒋杰老妈做饭倒是蛮快的,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她便笑着走出房间,笑着招呼道:“徐书记,老蒋,你们先别聊了,饭已经好了,还有你们几个,也一起开饭!”

饭桌上,蒋杰的老妈不意问贾铭世在那里上班,贾铭世答道:“赵阿姨,我在省zhèng fǔ上班!”

蒋杰抢着说道:“妈,贾哥可厉害了,他现是蒋省长的贴身秘书!”

三个大人皆一愣,接着会意的笑了起来。

“你叫贾铭世?”蒋杰的父亲喝了一口汤道。

“你怎么知道?”贾铭世惊道。

蒋杰的父亲笑而不语,只说:“吃菜!吃菜!”

后面的气氛贾铭世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他又不好多问。

吃完饭后,蒋杰表示要送贾铭世回家,被他拒绝了,出去之后叫了一辆出租车和小青直接回家,吴馨被她那个徐叔叔拉到他家去了,说是那个什么阿姨非常想她。

第三十六章 老虎的约定

第二天贾铭世带着调动材料来到省zhèng fǔ办公厅。王主任热情地接待了他,未了说:“你的档案我看过,你好像没有秘书工作的经验吧?”

贾铭世心里咯噔一下,琢磨着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回道:“我之前在省公安厅和水果湖区分局工作了半年多。”

王主任点点头,说道:“不错不错!”贾铭世不明白他说什么不错,知道言多必失,于是低头不语。

王主任饶有兴趣的看了他几眼说:“我先给你介绍一下秘书工作的主要任务。”简单介绍后,王主任小声的问:“小贾,你是不是很有背景啊?要不你为什么会被蒋省长选为秘书呢?”

贾铭世不由得苦涩一笑,说道:“这你可就猜错了,不瞒你说,来这里之前,我只是一个小小的jǐng察,我到现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提拔过来当秘书!你在zhèng fǔ这么多年了,能给我透露一点消息吗?”

王主任看着贾铭世的眼神,感觉他不像撒谎,便半信半疑的皱着眉头说道:“如果你说你没有背景,还真的难以让人置信。我当办公厅主任这么多年了,第一次看到一个副省长提拔一个没有背景没有经历的人当秘书。既然你在这个位置上了,我就点拨你几句,现在蒋副省长为了省长这个位置和马副省长之间斗得很凶,你一定要站好队!好了,我带你去见蒋副省长吧。”

二人到了一幢红sè的小楼,四楼是省长办公区,一名省长、五名副省长及他们的秘书,外加省zhèng fǔ秘书长都在这个楼层办公。

蒋省长的办公室位于东侧,贾铭世注意观察了一下,这间办公室是第三间,这与资料上所说的这位这位副省长排名第三完全吻合。

王主任敲了敲门,便有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打开房门,见到王主任便笑着把他们请进办公室。

王主任拉过贾铭世向对方介绍道:“褚秘书,这位便是前来接替你的秘书小贾,蒋省长现方便吗?”

褚秘书说:“你们等一下,我进去请示一下领导。”过了一会,褚秘书从里间屋走了出来,小声说道:“蒋省长请你们进去。”

二人来到里屋,敲了敲门,便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充满了威严的声音:“进来!”

贾铭世随着王主任走进里间屋子,目光稍微扫了一眼。这是一间十分宽敞的办公室,布置的十分整洁,办公室的靠窗的位置有一张宽大的办公桌,桌后坐着一个略微有些发福的男人,正低着头,看着桌子上一叠厚厚的文件。

他知道有人进来了,但是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依然低着头,手中的笔刷刷点点的件上写着些什么。

贾铭世当时就愣住了,他一时之间有种进退维谷的感觉,他见蒋省长还忙碌着,心想他可能抽不出时间来吧,我还是坐那里等一会,等他忙完了看看他怎么说。于是,他冲王主任招了招手,便径直走到客座沙发上坐下。

王主任不由得暗自咋舌,平时就是一个厅级干部来这间办公室,如果这位副省长不表态让座,也没有人敢坐下的,而这位年轻人居然在副省长一声不吭的情况下自己找座坐下,果然是后生可畏啊。

二十分钟以后,蒋副省长似乎忙完了手头的工作,放下笔揉揉太阳穴,这才抬起头来,而贾铭世也在这时抬头,二人一惊一笑。

“是你?!”

“你来了。”

王主任看得丈二摸不着头脑。

“王主任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我和他谈谈。”蒋副省长说。

王主任一边站起身一边说:“不辛苦不辛苦,这是我分内的事情。蒋省长您rì理万机才是辛苦的。”

蒋副省长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王主任拉开房门离去,然后把门轻轻给带上。

蒋副省长也不说话,只是笑滋滋的看着贾铭世。

这位副省长正是蒋杰的老爸。

贾铭世站起身来,讪笑道:“蒋省长您好,今天正式向您报道。”

蒋副省长这才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贾铭世是吧,你的事迹我倒是早有耳闻,真是后生可畏啊!”

贾铭世干笑一声,挠了挠后脑勺,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把这话题接下去,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前段时间做的事情似乎有些太过于张扬了,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有些冲动。

蒋副省长看到他露出这幅憨傻的姿态,不禁莞尔笑了,他发现别人所描绘的比较张扬的年轻人其实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他也有其真实的一面。

“小贾,你认为领导与秘书之间是什么关系?”蒋省长突兀的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贾铭世当时就愣住了,他心中还琢磨着,如果蒋副省长问起自己的业务水平如何就实话实说,却没有想到对方问出这么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一句话来。他没有当过秘书,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应对。但是他心里清楚,自己必须回答这个问题,一瞬间,他急的的额头上便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蒋副省长则饶有兴趣的观察着他的表情。他发现此时的贾铭世似乎有些手足无措,他知道,自己的这个问题会让很多秘书都感觉到为难。因为这个问题十分敏感,回答的好坏直接关系到秘书在领导心目的定位。他想看看,省委书记给自己推荐的这个年轻人将如何回答,而且他也想侧面了解一下,这个年轻人为什么会得到省委书记的认可!

贾铭世笑道:“蒋省长,我认为领导与秘书是唇与齿关系,唇齿相依,唇亡齿寒!”

蒋副省长听完他的回答,便是一阵沉默,空气顿时变得有些凝重。

贾铭世也不知道这个答案蒋副省长是不是满意,心中便有些忐忑,毕竟现在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如果万一眼前这位副省长因为这个小小的答案而对自己心生不满,那可真是有些不值了。

于是,他便抬起头来,想要看看蒋副省长的表情,却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他便冲蒋副省长笑笑,眼神十分坦然。

蒋副省长知道这个小伙子所说的话是发自肺腑的,但是作为领导,有时感情不能过于外露,点点头说:“你去外面和褚秘书办一下交接,从现开始就正式工作吧!”

贾铭世一楞,他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定下来了,难道自己的答案蒋副省长满意了吗?但是他从对方那张公式般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的端倪,他除了感慨这个老家伙城府深沉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无能而耽误工作,毕竟他从来没有干过这一行,便有些歉意的说道:“蒋省长,我非常希望能够得到这份工作,但是我以前只在公安做过,很多事情都拿不起来……”

听到贾铭世这么一说,蒋副省长也稍微愣了一下,不过他掩饰的极好,贾铭世根本没有觉察到。

这年头官场混的人谁不努力的吹嘘自己的能力,掩饰自己的缺点,而这个年轻人居然毫不犹豫的就把自己的缺点暴露出来,看来他不是城府极深便是傻里傻气,但是如果往深处想一下,这两种可能却又都不像,他便摆了摆手说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这方面我会安排的。”

贾铭世看老家伙既然下了逐客令,便站起身来走了出来,和外间屋的褚秘书说了一下蒋副省长的意思,褚秘书非常细致地把手头上的事情做了一个交接。

rì子一天天过去,贾铭世慢慢开始熟悉了新的工作。眼看十五号就要到了,同金虎的约定越来越近。

第三十七章 白云监狱

八月十五。三江市郊外。

白云监狱位于城郊三十里外的荒山中,四周人迹稀少,是三江地区少见的隐蔽之所。

贾铭世三人到达白云监狱时,已近傍晚。临出来时,小青和吴馨都用了很长的时间做准备,贾铭世虽然不知道她们准备的是什么,但看到她们的郑重程度,就能知道此行的危险xìng究竟有多大。

天上繁星已现,傍晚的旷野里,风已经很凉,吹在身上带着寒意。

白云监狱附近,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人声嘈杂、灯火通明。反而是一片yīn暗,没有一点的声音,也没有一点的灯火,静得可怕。

远处的白云监狱就像一只趴在地上的怪兽一般,隐藏在黑暗里,想要吞噬掉敢于靠近它的任何生物。

虽然四周极静,三人却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极其危险的气息,那气息来自四面八方,在天地间肆意的飘荡。

他们不知道暗中到底有多少人,但知道绝对不少。在这寂静的夜里,他们隐藏的很好,和夜sè融为一体。

“我们怎么办?”贾铭世问吴馨。

吴馨低声说:“先等等看,铭世今天就看你的了,不要让我们失望。”

“靠我,靠我干什么?”贾铭世奇怪的反问。

吴馨沉吟了一下说:“现在很难解释清楚,反正该发生的总会发生,你在这里看着就行,该出手的时候,也容不得你不出手,只要任其自然就好了。”

贾铭世点点头,他想吴馨果然有事瞒着自己,不过今晚就揭开谜底了,他的心中充满了兴奋。

近午夜时,贾铭世正等得不耐烦,几乎沉沉睡去,忽见天空中闪过一道金sè的光芒,在光芒中,一只巨大的老虎迅疾无匹凌空扑下,转眼间已经来到白云监狱前面的空地上。

正是先前那只曾在市中心肆意伤人的金虎。

“哒哒哒……”几声闷响过后,十几串子弹一溜烟的全部打向金虎的身上。在离金虎一米远时,子弹就掉在地上,被金虎身上的金芒挡住了。

金虎狂啸了一声,向着贾铭世三人的藏身处点了点头,用心灵告诉贾铭世:“小飞龙就要到了,一切小心啊。”

大约过了五分钟,只见金虎浑身一震,抬头向夜空望去,同时三人也感到了从天上传来一阵巨大的压力。吴馨和小青不自觉地向贾铭世身边靠近。

一阵轻微的呼啸从天上传来,一阵狂风刮过之后,从天上飞下来一只怪兽,因为天sè极暗,贾铭世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而小青和吴馨,根本就看不到。

怪兽一落地,随即起了一阵旋风,旋风的风向一转,向金虎直卷过去。金虎露出很是害怕的样子,向后疾退。

白云监狱中响起了几声jǐng笛,瞬间,从里面shè出了十几道探照灯光,十几道水桶粗细的白光,将四周照的亮如白昼一般。

贾铭世向四周看了一眼,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在他前面大约五十米的地方,竟然就是一群老虎,那些老虎的体型都十分巨大,它们被围成一团,愤怒的咆哮着,奇怪的是,它们好像被封在了一道看不见的圈子里,想冲出但是不能。

有一支特别巨大的老虎向前扑了几次以后,每次都被撞得后翻了出去。贾铭世断定,那里一定有一道无形的障蔽,封锁住了老虎,这种障蔽很像奇门遁甲中的截遁之术。

在另一边,站着十几个黑衣人,全都配着枪,正在紧张的盯着面前的怪兽和老虎。从那些黑衣人的所持的武器来说,应该是一个很强大的组织,因为那些武器全是最先进的ak冲锋枪,这种枪一般的组织,有钱都没地方去买。

在黑衣人的不远处,是另外一批人,身穿迷彩野战军装。在更远处,还有一群人,却又是黑衣装束,同样的全副武装。

贾铭世摇了摇头,这种阵势,只能在电影中才能见到,没想到在现实中还真的存在。接着他又看到十几辆防弹装甲车,车上都是武jǐng,装甲战车上的主攻重机枪,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全场,不住地旋转来回扫视着全场。

最后,贾铭世把目光落在了怪兽的身上。

怪兽的体型,要比金虎小得多,身体的外形很像老虎,唯一不同的是,在怪兽的背上,长有一对巨大的肉翅,这也许就是金虎称它为小飞龙的原因了。

小飞龙趴在那里后,就不动了,并且悠闲的闭上了眼睛。金虎则躲得远远的,好像它十分的惧怕小飞龙。

白云监狱里,开始还静悄悄的,这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借着灯光看去,那是一个十分普通的中年人,普通得要命,身上全无半点气势,就像一个大学教授一般。

吴馨轻声说道:“这是白云监狱的监狱长,特种部队的总负责人赵东阳。”

贾铭世怀疑的问:“听起来来头不小,怎么看上去,毫无过人之处呢?”

小青冷哼了一声:“你知道什么,人不可貌相,这句话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吗?”

贾铭世没有心情和小青拌嘴,好男不和女斗,就是斗也赢不了,他索xìng不理她。

小青接着说:“这个赵东阳,就是来自狼牙,他下面的战士,有些也是来自狼牙的。”

贾铭世大吃了一惊,失声道:“那倒真是不简单了,看他神光内敛,好似平常之人,竟然已经达到返璞归真了吗?”

吴馨说:“别说话,听听赵东阳说什么。”

赵东阳向四周一抱拳,用的是江湖上的礼节,他朗声说道:“各位来的倒是挺齐,真给赵某人面子,谢谢了,哈哈……”

略停了一下,赵东阳的声音忽然变冷:“各位都是绝世高手,都是出类拔萃的人,这个我承认,但是,今天你们要把杨金救出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劝你们还是回去吧,你们已经失败三次了,也该死心吧。”

其中一个黑衣人向前走了几步,yīn恻恻地说:“世界上没有永远失败的事情,你不放了我们的老大,终究是要后悔的。”

他伸手一挥,一道尖厉的哨声响起,随着哨声,趴在地上的小飞龙猛地站立起来,一声清亮的长鸣,直向赵东阳扑去。

如此同时,原来被封闭在一起的虎群,也是一阵躁动,就随着哨音,数十只老虎一起发力,撞破无形的障蔽,冲了出来,跟在小飞龙的身后,直冲向白云监狱。

赵东阳一见小飞龙扑来,哈哈一笑,双手轻轻一挥,两把大口径,通体碧蓝sè的手枪出现在手中,随即,手枪里喷出十几颗子弹,全部击中在小飞龙的身上。

小飞龙的身体猛地一顿,全身冒出一团金光,把子弹全都挡在金光之外。但是它被子弹得冲击力撞回来三四米远,连翻了十几个跟头,才勉强站住,气的它不停地吼叫。

赵东阳击退小飞龙的进攻,一回身进了白云监狱。

刚才发出哨音的黑衣人,又发出了两次比刚才短促,却更尖锐的哨声。小飞龙听到以后,双翅一分,从地上飞了起来,在空中一个盘旋之后,凌空而下后,直扑向白云监狱。

架在白云监狱上的高shè炮和重力机枪全都开火,组成了一道光彩耀目的光网,像烟花一般,绚丽之极,煞是好看。

第三十八章 少师军和小飞龙

饶是小飞龙刀枪不入,此时也不敢贸然前进,只在光网外边盘旋吼叫。

随着黑衣人的哨声一次比一次的尖锐,小飞龙显得越来越急躁,它几次想硬闯进去,均被光网弹了回来。

最后一次,小飞龙好像下了决心,全身裹在一团金光之中,向光网内冲去,只听一声闷响传来,光华四shè,火雨缤纷,好似下了一阵流星雨。

小飞龙被震了出来,在空中连翻了十几个跟头,一头栽到了地上。任那黑衣人怎么吹动哨音,它却再也起不来,数十头老虎围在它身边不住的咆哮着。

小青附在贾铭世耳边说:“刚才发出哨音的人是杨金手下的少师,少师这个人可不简单,在国际上很有名,据说他可以役百兽,端得厉害无比,你要小心他。”

贾铭世心想:“可役百兽?岂非和我的异能差不多,看来是同道中人啊!真想好好切磋一下。”他忽然对少师有了兴趣,很想和他比一比谁的能力更强一点。

吴馨凑过来说:“这里一共有三批人,分别属于三个不同的组织。其中杨金手下的少师军,你们一定要小心。另外两批人,患迷彩军服的,来自中国陆军特种部队,是上面派下来守卫白云监狱的。还有一批黑衣人,却是不知来自哪里,行踪很是神秘,经过高级特工三天的调查,竟没有任何的线索,反而被他们做掉了两个我们的人。

那些高级特工都是国家花费多年的jīng力才训练出来的,都是人中之龙,一般二三十个人绝对近不了身,没想到还是失手了。记住,这些人实力超强,最好离他们远一点。”

贾铭世点点头,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些神秘的黑衣人,其中一个黑衣人特别jǐng觉,闪目向他看来,眼神似电,目光中透出了无比的寒意,让他很不舒服。

贾铭世急忙避开了目光,心里通通的乱跳起来,暗道对方果然不是一般厉害,还真要小心一些才是。

小青难得的面sè凝重下来:“贾大哥,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会异能?”

贾铭世呆了一下,不知道小青是怎么知道的,但是她既然问了,他也不好骗她,毕竟她是自己的好朋友,而且吴馨也是知道他会异能的,在黄生给他黄金令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

“小青,你有什么事尽管说,我是有异能。”

小青一笑道:“今天晚上是个关键时刻,少师军第四次攻打白云监狱,当然是有备而来,而这次行动的最关键之处,就是那个小飞龙,我看那天你可以控制金虎,你试试可不可以控制小飞龙,如果可以控制小飞龙的话,那么事情就会大有改观,甚至有机会反败而胜。这关系到很多条生命,贾大哥你一定要慎重。”

贾铭世沉声问道:“小青,你的身份是什么?你真来自云南的一个山区?”

小青展颜一笑:“我的身分说简单很简单,说复杂很复杂,以后我会告诉你的,现在我只能告诉你,我对你以前说的话,并没有骗你,我确实是来自山区,而且,我对你绝对没有恶意。”

贾铭世“啊”了一声,心中还是疑惑不已。

小青接着说道:“贾大哥,你一定要帮忙,你想一想,要是杨金这个恶魔重新出世的话,会有很多人遭到磨难,更会有很多人会为此而丧生,还会有很多人妻离子散,你看到这些难道不心痛吗?”

贾铭世打断了小青越来越激烈的对话:“我来试试。”

只此一句,就让小青滔滔不绝的话挡住了。同时他也可以肯定的是,小青一定是属于一个国家的组织,因为只有国家的组织中的成员才会知道这么多,才会对国际民生这么关心。现在的这社会,普通老百姓谁会管那个,只要自己和亲人朋友活得好就行。

这时,穿迷彩军服的特种战士已经全都取出了枪,纷纷的选择最佳的shè击位置和藏身之所,看他们的行动之迅速,就知道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jīng英人物。

贾铭世深深地感到,在现在这个场合里,无一不是千里挑一的高手,只有他们三个差点,不,是只有他差点,小青和吴馨同样是深不可测。

特种战士取出枪,这是一个信号,也是战局拉开的序幕。他们刚一行动,少师军也开始了行动,他们迅速的取出了随身携带的武器,其中一个家伙也真恐怖,肩上扛着一个巨型的火箭筒,看那口径估计要轰掉一幢大楼也不是什么难事。

少师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面目狰狞,说不出的让人反感。他站在黑衣人面前,不躲不藏,对特种部队的准备根本没放在眼里。

他冷冷地站着,夜风吹动他身上的黑衣,发出猎猎的声音,让他看上去就像一个老妖怪一样可怖。

在场的人中,最不为势所动的,就是那来历最神秘的黑衣人。他们大概有五六个,全都静静地站着,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

最让人吃惊的是他们的身上全都没有配枪,也没有任何的刀具武器,空着手,孤独地站在那里。但是,即使他们空着手,却有着强大的气息,不时地涌起。

在场中最紧张的倒是那些藏身在装甲战车中的武jǐng战士,通过战车的钢化玻璃,可以看见他们每个人苍白的脸和惊慌失措的眼睛。坚固的装甲战车,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丝毫的安全感。

这时的战场,就处于这样一种微妙的气氛中。白云监狱的光网已经消失,在等待下一次的凝结。

小飞龙趴在地上,享受着这紧张的气氛,在虎群的保护中,一动也不动。

贾铭世试着用心灵和小飞龙联系,几次沟通之下,意外的是没有受到回应的信息。这是他练成异能以来友好地同别的生物沟通而唯一没有回应的一次。既没有友好,也没有抗拒,就像它根被没有灵魂。

贾铭世一惊,难道它被子弹打死了吗?

小青拉着他边退边说:“往后一点,你看看,我们已经处在危险的核心了,他们都在看着我们了。”

贾铭世抬头一看,只见四批人的目光全都看过来。因为他们站得最靠前,别人做准备的时候已经把他们凸现出来了。

“真是失误。”贾铭世暗骂一声,看到黑衣人讥讽的目光,他脸一红,心想:幸好战斗没打响,如果打起来的话焉有命在。

贾铭世边退边说:“小青,你放心好了,小飞龙大概已经死了。”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少师军的计划又一次落空了。”小青高兴起来。

仿佛为了回应贾铭世的话似的,小飞龙翻了一下身子,舒服的打了一个哈切,睁开了眼睛。

贾铭世的脸红了,看着小青讥笑的目光,他很郁闷。不过郁闷并没有持续多长,因为在这时发生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巨响不是来自场中严阵以待的各个组织,而是来自白云监狱的内部。只见一道火龙在白云监狱中飞腾起来,随着火光出现的,是碎砖石和各种碎钢铁。

贾铭世大吃一惊,爆炸!是爆炸!固若金汤的白云监狱中竟然发生了爆炸。随着爆炸,少师军开始对特种部队和武jǐng发动了进攻。

第三十九章 姐,你没发烧吧

少师军如雨般的子弹倾泻过去,那是世界上最尖端的武器,对打击有生力量来说,达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这种武器适合大规模的集团军作战,同样适合执行特殊任务的单兵作战。

特种部队和武jǐng战士迅速的展开了还击,只是刚才大爆炸给他们的jīng神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所以,他们都没完全反应过来,而少师军则是好像知道早有这么一次爆炸,趁此机会痛下杀手,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特种部队和武jǐng战士的武器也不错,但是比起少师军用的就差远了,所以,一轮攻击下来,装甲战车报销了三辆,全都燃起了熊熊烈火,武jǐng战士们死伤过半,没受伤的也丧失了斗志,惊慌失措的溃败下去。

那些特种兵还好点,死伤三人,并且给了少师军一下重击,少师军也有几人受伤。战斗进行到这里,已经是一面倒的形式,现实对代表正义的一方极为不利。

又一声惊人的哨声,小飞龙飞了起来,一个盘旋,扑向了下面的特种战士,在十几声惨叫声中,那些可怜的战士无一幸免,全被小飞龙抓个粉粹,鲜血和碎肉在空中散开,撒落一地,犹如血雨。

贾铭世一阵恶心,急忙退出四五十米,仍感到心有余悸。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剩下武jǐng一见不好,开着装甲战车就跑,被小飞龙赶了上来,一脚下去,装甲战车重若十几吨的车身竟被蹬翻在地。

巨大的撞击让战车起火,熊熊烈火燃烧着,随即爆炸。贾铭世虽然离得很远,但是巨大的热量,仍然让他的脸火辣辣的。短短的五六分钟,战场中就只剩下少师军和那一群神秘的黑衣人,再就是贾铭世三人了。

少师军把目光盯在了那一群黑衣人的身上,在老者的带领下走了过去。

贾铭世用手拉拉吴馨和小青说:“我们快走吧!别在这里等死了,今天的事情我们已经尽力了,恶魔出世,已成定局。”

小青的脸sè苍白,一甩他的手骂道:“要走你走吧!胆小鬼!”

贾铭世苦笑一下,心想罢了,我也不走,就陪你们在这里。生死在天,富贵有命!他可不想被人说成连一个女子都不如。而一直被他视若有大将之风,风度绝伦的吴馨,却一直不说话,只是聚jīng会神地盯着场中的形式。

贾铭世暗中叹道:“这两个女人真不知道危险是什么,认识她们到底是倒霉还是幸运?”他又试着和小飞龙进行沟通,小飞龙仍没有回应,反而是他和金虎以及旁边的虎群联系上了,几十只老虎一齐向他望来,sāo动的气势立刻减少了,都安静下来,这是他的心灵安抚它们的结果。

金虎说:“快收服小飞龙,别让他再做恶了。”

贾铭世摇摇头:“没办法了,根本没有回应,你这虎中之王还听其摆布呢?何况是我。”

金虎的心灵和眼里都露出失望。忽然,贾铭世感到一阵微弱的感觉袭来,他顿时大喜。小飞龙终于有了回音了,但是让他不舒服的是,小飞龙的回应是邪恶的,冰冷的,不带有一丝温暖和神秘的感觉,和金虎温暖伟大的心灵根本就不同。

小飞龙就像是一只死物一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尸体的气息。

贾铭世看到小飞龙的怪眼翻了一下,一道凌厉的目光闪过,让他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颤,好可怖的感觉!

又一声哨音,小飞龙双翅一展,扑向了那群神秘的黑衣人。

那群黑衣人原本是站在一旁看热闹,每个人的脸上都无喜无忧,如果不是故作深沉的话,那么就一定全是绝世高手。

贾铭世看他们每个人的站姿,仿佛都有些军人的影子,虽然他没当过兵,但是,电视电影看得多了,也多少能够感觉出来,他猜想他们一定全部来自某个部队。

小飞龙飞起来时,黑衣人中也微微的起了一个波澜,但是绝对没有惊慌失措。

小飞龙凶狠的凌空扑下,向领头的黑衣人张口咬去。

那黑衣人长吸了一口气,手在腰间一摸,一把长刀出现在手中,他的手一扬,一道凌厉的刀光闪过,直斩小飞龙的腹部。

刀快如闪电,挟着无与伦比的气势卷向小飞龙,即使以小飞龙的强横和快捷,也没有闪开,长刀斩个正着,“嗤”的一声,一道血箭急喷而出,化成一阵落雨洒落一地,下面的黑衣人躲闪不及,被淋了一身。

小飞龙一声长啸,双翅一张,拔高了数尺,身体向旁边斜飞出去,带着一溜血光,坠落在远处。

刚才那黑衣人一刀斩出时,也被小飞龙一脚踏中左肩,他身体一晃,向后倒去,立即被身后的黑衣人扶住。

这一下接触,其实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这大大出于少师军的意料之外,他们绝对没有想到有人竟可以伤得了小飞龙,于是脚步慢了下来。

黑衣人的领袖经过调息以后,已经恢复了正常,他用手一指正在不住靠近的少师军,用冷得让人发抖的声音说:“你们救你们的人,我们救我们的人,两不相干,如果你们再若无礼,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不但你们回不去,就连杨金也活不成,我们这绝对不是吓唬你。如果你们真想比试的话,约个时间,我们一定奉陪。”

少师的眼中寒光一闪,yīn笑道:“好说,好说,我们就走着瞧,你们最好也别干扰我们,少师军从不相信恐吓。”

神秘的黑衣人不置可否的哈哈一笑,带头向白云监狱中走去,其余的五六个人跟在他的后面。少师呆了一下,也跟在后面,低声对同伴说着什么。

现在的白云监狱,已经是火海一片,熊熊的烈火剧烈的燃烧着,映红了大半的夜空。原来的设计jīng密的保护系统,已经被内部忽如其来的爆炸完全摧毁,形同虚设。监狱里,jǐng笛声在凄厉的响着,已经失去了控制的防御系统,由四面八方喷出子弹。

向白云监狱中行走的黑衣人和少师军的人,全都小心翼翼,毕竟,四处乱飞的子弹不是说笑的。

贾铭世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拉了拉吴馨:“姐,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不是我们应该来的地方,也不是我们能够控制得了的,你看看那些装甲战车和那么多的特种战士就知道,我们要妄图去阻止,是多么的愚蠢。”

说到这里,少师军走在最后面的人,在进入白云监狱时,猛地回过头来,那冰冷的眼神,让他浑身一阵不舒服,更增加了他的退意。

贾铭世左手拉着吴馨,右手拉着小青,向后就退,危险之地,不可久留!

“卧倒!”

小青喊道,贾铭世同时也感到了一阵巨大的危险袭来,急忙趴在地上,十几颗子弹从他们的头顶飞过。

他抬起头,正好看到少师军的人挥了挥手中的大口径轻型手提机枪,用手做了一个让他们别管闲事,立刻就走的手势。

“他nǎinǎi的,敢袭击我。”小青愤怒得骂道,一点也没了淑女的风范。

吴馨这时从地上爬了起来,望着远处熊熊的烈火,沉声说道:“我们不能走,我们要阻止他们,一定要阻止。”

贾铭世惊讶得张大了嘴:“姐,你没发烧吧,我们凭什么去阻止他们,就凭我们三个人吗?难道我们比特种战士还厉害?”

吴馨说:“铭世,我们当然比不得那些特种战士,我们主要靠你。”

“我……,姐,你真的以为我有那么大的本事?”贾铭世疑惑的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小青的眼睛一瞪:“贾铭世,今天就明白地告诉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这是吴姐姐和我共同的主意,你有反驳的权利吗?”

第四十章 万世虎王的承诺

吴馨说:“铭世,你一定可以的,别忘了,你是黄大哥的小兄弟,黄大哥看人从来没有看走过眼,你难道以为做狼牙的小弟很容易吗?没有足够的实力怎么会进入他们的法眼,黄大哥说,你的实力将来会超过他的,所以今天的事,非你莫属,你一定会顺利完成的!”

小青喝道:“到底做不做?”

贾铭世笑道:“小青,你怎么好像逼jiān一样啊!如果你能在床上对我说这句话就好了,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你。不过现在,你们给我一个留下来的理由。”

小青嘿嘿一笑,极尽妩媚,向他靠近了一步:“逼jiān?!嘿嘿,真是好,我还真没用过,今天到要试试!”

贾铭世一惊,看到小青娇美的脸有点心虚,急忙躲到了吴馨的身后:“姐,快救命,你也不管管小青,她总是sāo扰我。”

小青的脸一红,又沉了下来:“贾铭世,谁sāo扰你了,说清楚点,不说清楚,今天没完。”

吴馨伸手拦住怒发冲冠的小青:“别闹了,我们来说正事,其实事情很简单,只要你能用异能收服小飞龙和那群老虎,情况就大有转机,不然的话,魔王一出,生灵涂炭,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贾铭世一听这么简单,不用去和少师军的人打架,于是放下心来,伸长脖子看了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飞龙说:“我去试试,但是我不敢保证它还活着,因为我一点也感觉不到它还活着的气息。”

小青讥讽地说:“这句话是你第二次说了,鬼才相信你。”

吴馨劝到:“好了,你尽管去,要是天命要魔王复出,咱们也没有办法,我们只要尽了力,心里就会安稳,小飞龙死了最好,就怕它装死。”

贾铭世起身走向小飞龙,吴馨和小青被他拉到了远处,以免发生危险,伤到她们。

小飞龙被一群老虎围在中间,贾铭世先用异能和老虎们打了招呼,在金sè虎王的命令下,虎群把小飞龙让了出来。

贾铭世向前走了一步,忽然他感到了一阵强烈的不安,又是有危险来临时的jǐng兆。他暗暗提高了十二分的jǐng惕,伸手把折刀握在手里,停在离小飞龙十几步的地方细心地观察。

贾铭世先是和金虎交流了一番,金虎告诉他:“这一次群虎出山,就是少师cāo纵的结果,一是为了吸引jǐng方的注意,制造社会的混乱,趁机救出杨金;另一方面则是借助虎群的力量,来冲击白云监狱。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要替小飞龙制造能量源。”

“小飞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只小飞龙,属于外星异种,能力惊人,全身几乎刀枪不入,一般的武器绝对伤不了他,除非是经过特别炼制的神兵利器才行。”

贾铭世点点头,心里暗暗吃惊。金虎又说:“小飞龙非常残忍,以虎为食,为了在战斗中补充能量,它会将我们吃掉,这就是他们招出虎群的主要原因。”

“你们为什么不逃呢?”

金虎仰天悲啸:“不是不想逃,而是逃不了,少师实在是太厉害了,他有一种独特的能力可以控制我们虎群,他连生在外星,xìng情暴烈的小飞龙都可以收服,更别说那些凡虎了,就连我,虽有近万年的能力,但是在他的面前也毫无反抗之力,真是虎类的悲哀!”

金虎说着流下泪来,它停了一下又说:“小飞龙也有拘役群虎的能力,那些老虎虽然明明知道会被它吃掉,但还是心甘情愿的围在它的身边,等待被吃掉的命运,世界上有比这更悲哀的吗?你有能力救我们,求求你一定要帮助我们猛虎一族。”

“怎么救?”贾铭世有些心动。

金虎沉思一下说:“有两个办法,一个是你收服小飞龙,让它放过我们;另一个是你杀死少师,只要他死了,我就有能力带领虎群逃出小飞龙的控制。只要你救了我们,你就是天下虎族的朋友,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来帮助你。这是我万世虎王的庄严承诺,此生的唯一的承诺。”

贾铭世下定决心,虽然他感到危险越来越大,但是他还是说:“这两个办法我都会试一试,金虎,小飞龙还活着吧?”

“它是不会这么容易死掉的,你一定要小心,小飞龙在少师的训练下已经变得十分的凶残,如同地狱中来的一样。”

贾铭世点点头,向小飞龙走去,一步,两步,三步……同时他用异能再次去进行心灵的沟通,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小飞龙的心灵就如同一波死水,他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贾铭世的背上渗出了冷汗,手心里也全是汗水,他只觉得有事情要发生,却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这种等待是最折磨人心智的,明明知道有危险,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

贾铭世将气流遍布全身,充盈到每一个部位,做好了一切应变的准备,慢慢地来到了小飞龙的身边,弯下身子去查看。

这时,只听一声尖锐的哨音从白云监狱中传出来。小飞龙一动。猛地睁开双眼,接着发出一声清脆的吼叫,双翅一展,身子凌空飞了起来,正撞在贾铭世的xiōng口处,他只觉得xiōng口一种剧痛,一口新鲜血激shè而去,“哇”的一声,全喷在小飞龙的身上。

贾铭世身体向后一翻,仰面摔倒。小飞龙被他的鲜血喷到以后,身体猛地一回旋,又向他俯冲下来,张开血盆大口就向他咬来。

此时的贾铭世,神志已经有些混乱,这好气流护住了心脏等关键的部位,不然定会横死当场。饶是如此,他也感觉到气血不住地上涌,几次到喉边,都被他强压下去,这是他自从修炼《玲珑心经》以来遭受到最严重的一次创伤,就连那次在孤儿院救香香时被铁钉穿过心脏都没有这次严重。

昏昏沉沉中,贾铭世见小飞龙又飞回来,急风扑面,那对巨大的獠牙闪着寒光,直咬向他的脖子。贾铭世一激凌,清醒了不少,身体摇摇晃晃的,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后面传来小青和吴馨的惊呼声,旁边也有老虎的咆哮和金虎的狂吼。在最后的一秒的时间内,他还是用异能去感应小飞龙的心灵,得到的仍然是冰冷和邪恶。

小飞龙的嘴离贾铭世的脖子还有几厘米的时候,贾铭世猛地伸出了双手抱住了它的脖子,一张嘴紧紧地咬住它的喉管处,死也不松口。

即然你要我死,我也不让你活。

一道温热的液体涌出,贾铭世大口大口的吮吸。小飞龙剧烈的挣扎起来,飞上飞下的,嘴里发出龙吟般的呼啸。

贾铭世紧紧地抱住了它的脖子就是不松手,嘴里吸得更急,小飞龙的鲜血如同流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涌进了他的嘴里,流进了他的血管里,他几乎可以感觉到,小飞龙的鲜血已经汇聚到了他的心脏处,形成了一个圆球状的物体,紧紧地包住了他的心脏。

一阵温暖舒服的感觉传来,刚才翻涌的气血终于平静了下来。他没想到自己因祸得福,因此吸得更加卖力了。

贾铭世知道现在是万万的不能松手,一松手的话,就再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因为在这个角度,正好是小飞龙怎么咬都咬不到,怎么甩都甩不脱的一个位置。

贾铭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在被摔下来之前,要把小飞龙的鲜血吸干,那样的话,他还有一条生路。

第四十一章 砸死赵东阳

大约在五分钟以后,小飞龙挣扎的动作越来越慢,开始向地面坠去,贾铭世心中大喜,终于熬到头了,真的很不容易啊!他一松懈,手臂自然的松了一松。

贾铭世刚要松开手,离开这个怪兽,没想到小飞龙竟然又回光返照般的腾空飞起,直向着白云监狱的方向飞去。他还没有来得及脱身,只好又紧紧地抱住了它的脖子,只是这次抱得不紧,被凌厉的夜风一吹,再加上小飞龙疯狂的甩头动作,他一下被甩了出去,向下面急速落去。

贾铭世在空中大约有三四百米的高度,如果这样落下去的话,绝对有死无生。他叹了口气,想到命运到底是不可违背的,注定今天死,怎么躲也躲不开。

小飞龙这时也耗尽了全部的生命能量,双翅懒懒的垂了下去,向下斜斜飘了出去,下降的速度远比贾铭世快上两倍。它落到地面激起了漫天的尘土,如一颗重磅炸弹爆炸时产生的效果差不多,硬生生的在坚硬的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金虎一见小飞龙落下来,仰天一声狂啸,虎群立刻sāo动起来,在它的带领下,群虎向小飞龙急扑上去,眨眼间,小飞龙身体被撕得粉碎,甚至连一点白骨也没有剩下,狂躁下的虎群终于报了一箭之仇。

虎群撕碎小飞龙的一幕,是贾铭世看到的最后一个场景,因为他已经快要到地面了。他向下看了一眼,下面是一片火海,轻微的爆炸声和急促的枪击声仍然不绝于耳,原来他竟然被小飞龙摔倒了白云监狱的上面。

他长叹一声,这下可好,几乎没有一点生机了,不摔死,也要被火烧死,即使烧不死也要被乱枪打死,自己的命还真的不是一般的苦啊!

虎群已经散去,几秒钟的时间内,一只老虎也看不见了,地上空荡荡的,金虎含着小飞龙的头,正在飞快地奔驰着,这可怜的家伙大概已经高兴疯了。

小青和吴馨向这边跑来,贾铭世的眼睛湿润了,他想到了父母、戴眉、赵小伟、郑炽和欣儿,心中不由一痛。

“我会想你们的!”贾铭世大声喊了出来。

“砰”的一声,他落在地上,一阵剧烈的振颤让他的五脏都翻腾起来,心里难受异常。

让他奇怪的是,自己竟然没有死。他觉得身下软绵绵的,爬起来一看,原来竟然压着一个人,那个可怜的家伙早就变得面目全非,魂归天界去了。他仔细辨认了一下,被他砸死的居然是白云监狱的监狱长赵东阳。

惊喜之际,一颗子弹从他的头顶飞过,吓得他急忙伏下身子。

贾铭世趴在地上,偷偷的打量四周,才发现这里的形势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

一方是白云监狱的守卫人员;一方面是神秘黑衣人,还有少师军,他们巧妙的组成了三足鼎立的形势。

贾铭世注意到,在神秘黑衣人的前面,站着一个中年人,双鬓微白,身体极为彪悍,透出一股顽强不屈的jīng神,站在那里,如同巍巍青山,屹然不动。

在少师军的面前,也站着一个人,一个十分年轻的人。那人的面孔十分的英俊,几乎可以用帅气来形容了,再加上长发披肩,就像些流行的明星一样,只是比明星多了一些杀气。

贾铭世见到他们自然很震惊,但是远不如他们见到贾铭世时的震惊程度。

本来正在进行的殊死搏斗,也全都停止了,几十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贾铭世的身上,就如同看着一个从外星球来的人。

帅帅的年轻人最先反应过来,冲他嘿嘿一笑:“这位兄弟很厉害嘛,居然可以从天而降!佩服,佩服!”

中年人一声长笑:“杨金,你少扯开话题。看在你炸白云监狱的份上,我放你一马,还不乖乖的离开,省得我呆会改变主意。”

杨金怔了一下,用手一拢披肩的长发:“李皓,我知道你是条汉子,但是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今天要不要来较量一下?”

两人越说越僵,火药味也越来越浓,渐渐的就有引爆的架势了。贾铭世正看得有趣,“嗖”的一声一颗子弹飞过,差点击中他的头部,他急忙一缩脖子,向四周看了一眼,找了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躲了起来,然后继续看热闹。

不是他不想逃命,是因为四周全是火,根本就出不去。这也是杨金等人迟迟不走的原因,其实他们的心里比他还着急,毕竟这里是险地。

贾铭世找到的藏身的地方是一个四面是矮墙,只有前面有一个开口的建筑,他也不知道这里原来是干什么用的,不过这里挺安全的,乱飞的子弹字根本打不到这里,他放心的趴在里面,伸着头向外看着。

李皓和杨金终于说翻了,杨金一回手,从他身后少师的手里抽出一把长刀,在手里掂了几下,长吸了一口气,向前跨出几步,森然说道:“李皓,来吧,让我领教一下。”

李皓向后退了一步,哈哈笑道:“别急,别急,你没看见我们旁边还有人吗?我可不想让他们座收渔人之利,让我先把他们干掉。”

杨金一摆手,随手将长刀一抛:“还是我来吧,拿他们热热身。”说完,猛地一转身,杀气大盛。

和杨金面对面的监狱守卫全都被他的气势所摄,一起向后退出十几步,抬起手中的枪,向杨金疯狂的扫shè。

杨金残酷的一笑,身形一闪间,急如雨点的子弹竟然全部打在空处,再看时,本来远在十几米外的杨金,已然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恐慌中监狱守卫再无任何的斗志,四散逃开。这其实不怪监狱守卫不堪一击,主要是因为他们面对的人实在是太强大了。

首先他们在心理上已经输了,再加上赵东阳被贾铭世莫名其妙的砸死,心里更是没有主心骨,心虚得要命,根本就无心恋战。否则以白云监狱的实力,还是有的一拼的,断然不会出现十几秒的时间内就大败而逃的局面。

白云监狱的人很倒霉,他们逃得确实不慢,但杨金的速度更快,几个起落已经追上了他们。

杨金随手抓住一个人的背心,将那人抓了起来,那人是狼牙的人,功夫也堪了得,被杨金抓住以后,本能的手肘一抬,撞向杨金的肋部,脚部向后一踢,直踢向杨金的小腹。

杨金抬左手一档,将那人的手肘托住,向外一送,用力一扭,嘎巴一声,手臂硬生生的被折断,那人一声惨叫,杨金怪眼一闪,回手抓住那人踢来的一脚,将那人整个轮了起来,舞得如同风车一般,向那些四处逃命的人砸去。

二十几个人,眨眼间悉数被打倒在地,倒地后,被杨金又每人都补了一脚,全被踢在xiōng部,立时丧命。

贾铭世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杨金下手可真得够狠,竟然不留一个活口。

杨金将手中的人一抛,那人早已血肉模糊,死去多时了。他拍了拍手,嘿嘿的笑了几声,转身走了回来,用脚在地上一挑,一把长刀飞了起来,一伸手,把刀抓在手里,向李皓直逼过去。

李皓向前一扑,长刀抡起,向杨金邪邪斩去,带起了一溜寒光,映着火光,犹如一道利闪。

杨金向外一躲,正要还手时,忽然地面一阵微颤。

只听天崩地裂的一声巨响,场中所有的人都不知去向,除了贾铭世。

经过十几分钟的观察,贾铭世才大体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原来,刚才是大火引着了白云监狱的火药库发生了大爆炸。幸好他身边的墙体坚硬无比,并没有倒塌下来,他才保住了一条命。

第四十二章 冰火两重天

等大火渐渐小下去,贾铭世慢慢地爬起来,环视周围,没有发现一个人,心想难道他们全被炸死了不成?

又等了好一会儿,在确定没有任何危险之后,他才走出藏身之所,向刚才杨金和李皓打斗的地方走去。

白云监狱彻底的变成了一片废墟。贾铭世踏着碎砖烂瓦,小心地向前走去,刚走出一步,脚下的砖石就轰然倒塌,他惊慌之下摔了一个跟头,在地上滚出了很远的一段距离才停住,脸上被划出了一道口子,火辣辣的痛。

白云监狱虽然成了废墟,但贾铭世依然感到到处都是陷阱,好像前面有着十几头怪兽,正张嘴等着他。

他来到二人打斗之处,那里空空如也,甚至没有一点血迹。

一阵夜风吹来,贾铭世打了一个冷战,忽然觉得有些害怕,周围yīnyīn的感觉,让他觉得好像来到了鬼蜮般。一种异样的感觉从他心里升起,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他隐隐的听到小青和吴馨的喊声传来,他顿时心中一亮,yīn霾的感觉随之消失。

贾铭世应了一声,向声音的方向走去,走了大约十几米,脚下踏上了一块浮土,刚一踏上去,只觉得脚下一软,“轰隆”一声,向下坠去,和着砖石废木一起,倾泻而下。

贾铭世一声尖叫,手不住地乱划拉,但是没有任何的用处,他继续向下急坠,也不知过了多久,竟然还没有到底,他开始有些绝望了。

他伸手抱住眼前的一根和他一起下降的大木头,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又过了十几分钟,耳中只听得“扑通”一声,他竟然掉进了水里,一阵寒意传来,冰凉刺骨的水涌进了他的眼里、嘴里和鼻子里。

贾铭世闭住气,在水中快速的下潜着,由于从上面落下来的冲击力太大,所以下潜的速度也非常的快,开始他还害怕水太浅的话,那样的话非死即伤,没想到这水极深,越往下水越深,被冲开的水流在他身上划过去,就像刀割一样难受,他忍不住呻吟出来。

身体越来越冷,麻木感逐渐传遍全身,他想动一下都力不从心了,慢慢的他失去知觉。

越向下潜,水压越大,他的心脏开始变形,眼睛慢慢地向外突出。他急了,再要这样下去,他就要活活的被水压成肉饼了,他不能坐以待毙。

他微微的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让他清醒了不少,他发现自己可以在水里看清东西,清晰程度和在陆地上没有不同。

他觉得很奇怪,这是在地下几万米的深水下面,没有空气和光源,应该是一片漆黑才对,最不应该的就是出现这么清晰的景象,难道是死了,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吗?

贾铭世又费力地把眼睛睁大了一些,现在他的脚早就麻木得不能动了,眼皮上像压着三座大山,要费好大的劲才睁开,全身各部位,都冷得要命,只有在心脏处还有一团热量,包着心脏在缓缓地流动着,就像一团最后的火种。

在他的周围,碧水清澈透明,呈现出微微的淡青sè,就像是一块无瑕的大水晶,把他紧紧的裹在了里面。

他发觉头上有东西,忍不住仰头去看,只见有一颗白sè的珠子,正在头顶不住的转动着,圆珠不住地发出断断续续的白光,把他的头布包在里面。

他想伸手想去摸,却无能为力,他的手根本就是摆设。身子仍然在下沉,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身体的左侧有一股巨大的力道吸来,他的下坠之势顿减,横着被吸了过去,这下根本就再也睁不开眼。

头顶的银白sè的珠子在他被吸过去时,猛地一挣,向他急飞下来,竟然融入了他的头顶不见了。前面的吸力越来越大,大约三分钟之后,贾铭世的身体完全冻僵了,朦胧中,他好像看到了一条金线,他直撞在那条金线上,竟然从金线上穿了过去,那条金线发出一阵怪声,倏的消失不见,留下了一道金黄的虹影。

他直觉到那是一种生物,但到底是什么,他根本不知道。穿过金sè的生物以后,他突觉一阵剧烈的热量传来,身上猛地感到了一阵剧痛,登时昏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觉得身体像刀割般的疼得厉害,他试着动了一下,惊喜地发现,手脚已经可以动了。他忍着剧痛爬起来,发现自己在在一块巨石之上。

站在巨石之上他向四周看去。巨石的左边是一潭碧水,颜sè碧绿,散发着yīn冷的感觉,幽幽的看上去特别的深沉。巨石的右边则是一片赤红sè的水,散发着腾腾的热气,他伸手试了一下,发现左边的水冷得刺骨,右边的水则是热得吓人,他根本就不敢伸手去试。

奇诡的是,左右两边冷热的水,竟然是泾渭分明,毫不侵犯,他脚下的这块大石头就像是一个分界线,把这两潭水分了开来。

大自然果然是鬼斧神工,什么出奇的事情都有。

贾铭世向大石的前面看去,发现在两个湖之间,有一条白玉砌成的小径,通向远处的岸边,后面是烟波浩淼的湖水,冷热交辉,光彩万丈。

他抬头看去,只见上面没有rì月星辰,似天不是天,发出紫盈盈的光,很是奇特。就好像来到了童话中的世界一样,一切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他顺着小路走去,一动才发现身体疼得可怕,他赶忙脱下上衣一看,只见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到处都是伤痕,用手轻轻一碰,就疼得要命。幸好那些伤痕虽然看上去很可怕,其实并不是很重。xiōng口的太极点好像有些变化,但是并不明显,只是略微的有些变大,在周围增加了一圈淡淡的金圈。

贾铭世边边想,他应该是先从寒潭中入水,又意外的穿过了一个金sè的生物,来到了赤火之湖里。他想自己居然没被烫死和冻死,真是天大的奇迹了。

走了很久,忽然听到一阵呻吟声传来,他急忙停住脚步,向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只见在小路的边上躺着两个人,竟然是刚才在白云监狱上面打斗的杨金和李皓。

贾铭世急忙走过去细细察看,发现二人都已经身受重伤,李皓的半边身子都被炸得血肉模糊一片,杨金更是夸张,肚子整个被炸了开来,肠子被滚了一地,血液还在不停的“咕嘟、咕嘟”的冒出来,染红了路边的土地,惨不忍睹。

贾铭世左右为难起来,要不要救他们呢?想到自身难保,打定主意,绕过他们,就快步向前走去,后面传来二人的声音:“小兄弟,请帮个忙。”

贾铭世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过身来,走到了他们的身边。

李皓满脸是血,对着他诡异的一笑,看上去特别的别扭。他用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小兄弟,我们就要死了,请你帮个忙,捎个信给我的兄弟,就说我已经不在人世了,让他们散了吧,不用再为了救我而为难了,你去胭脂路33号找陈平,让他们付给你酬劳,要多少都行,他们不会赖账的,小兄弟,你一定要答应我。”

杨金接口道:“小兄弟,你也要帮我的忙,替我捎个信,送给京都流云酒楼的木狼,告诉他,以后由他执掌少师军。我口袋里有信物,你可以拿去,小兄弟,大恩不言谢,我就不谢你了。”杨金的声音更微弱,几乎让他听不到。

贾铭世的心中顿时豪气顿生:“你们放心吧,信,我一定会替你们带到,至于钱的事,我看还是免了吧。”

杨金喘了一会儿气说:“小兄弟,你是好人。如果我们能不死的话,一定要好好交交你这个朋友,但是可惜啊。小兄弟,我们还有一件事,要请你帮忙。”

贾铭世被他的马屁拍得很舒服,急忙问:“什么事,快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

李皓接口说:“我想请你找个地方把我们安葬了,我们不希望尸骨暴露在外面,而且最好能够把我们放在一起,我们已经不是敌人了,在临死以前能够找到这么一个好朋友,也是快事,哈哈!”李卫的口中吐出一口血来,情形看上去很不好。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知道吗?”贾铭世抓紧时间问。

李皓回答:“这里叫白云古井,是白云监狱下面的一个千年古井,当年,为了镇压这座古井发出的邪恶之气,所以,盖了一所监狱在上面,妄图用更邪恶的气势来压制它。怎料,人毕竟不能胜天,白云监狱还是毁了。”

贾铭世摇摇头:“白云古井?我怎么没听说过。”

第四十三章 灵异之井

李皓说:“白云古井起初被称为灵异之井,因为传说喝了这里的水可以治百病,所以,有人从很远的地方慕名而来,以求能够治好自己的病。但是在五十年代时,不知什么原因,白云古井中的水竟然毒死了十几个人,事情的原因不明,只是有人传说,在井中不时地看到冒出冷水和热水,还有人看到里面不时的有金光闪烁,谁要是靠近井口看一眼,就立刻生病。”

贾铭世听着听着,眉头越皱越紧。

李皓接着说:“古井能害人的传说,越传越广,于是本来人烟稠密的白云地区,逐渐荒芜起来,平时再也没有人敢到这里来了。国家为了防止古井再伤人,于是在上面盖起了一座监狱,想用穷凶极恶的人的煞气,来压制古井的暴戾之气,而我和杨金被放在这里,也是这个原因,大概我们都是坏蛋中的极品吧。”

李皓说到这里,坦然一笑,贾铭世心中则是又惊又怕,自已竟然是在杀人于无形的怪井的下面。

杨金接着说:“小兄弟麻烦你帮我们找一个安葬之地吧,我们就要不行了,前面是不是有水,最好把我们放到水里去。”

贾铭世说:“这里一共有两种水,一种是极热的,一种是极为寒冷的,你们自己选择一个吧。”

李皓说:“还是放到寒水吧,在那里,至少我们的身体不会坏掉。”

贾铭世点头,弯下腰抱起李皓,接着回来去抱杨金。

这时的寒潭,烟波浩淼,冷气森森,和旁边的赤湖的热气蒸腾完全不同。

李皓道:“开始吧,嘿嘿,没想到,我们竟会是这样一个下场。”说着头一歪,昏了过去,转头再看杨金时,已经昏迷多时了。

贾铭世小心的把他们抱起来,放进了寒潭里面,在寒潭里面有一个天然形成的一个小池,那个小池靠近岸边,小池的四周都有石块阻隔,这样一来,他们的身体就不会被冲走了。

在搬李皓的时候,一个小本子从他的口袋里滑了出来,贾铭世好奇地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一个通讯录,但是上面没有记录任何的东西,通讯录的上面还有一只小巧玲珑的笔,他随手把小本子塞进口袋里。

等他去搬杨金的身体时,忽然想起他说的信物,于是,在他口袋里翻了一下,找到了一块生了锈的铁片,此外就没有任何的东西了,贾铭世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少师军的信物,但是,也把它收了起来,杨金这么宝贵的珍藏着,说不定会有什么用呢。

等把一切都处理好之后,贾铭世又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面前出现了一道玉璧,挡住了去路。贾铭世好奇地用手摸了摸,确实是真正的汉白玉石,这么一大块完整的天然的玉璧,可真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他又禁不住去摸了摸,离的很近时,他才大发现玉璧上有一道暗门,不接进细看,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贾铭世推门进去,发现里面是一间大厅,大厅里空荡荡的一无所有,他微微的有些失望。

看看实在没什么东西,贾铭世刚要退出去,突然发现在大厅左边的墙壁上似乎隐隐的有些字迹,他急忙凑近去看,发现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大约有两三千字左右。

贾铭世从头细细看去,上面的字全是篆体字,能够认出的,也就是十几个字,他看了半天也没看懂。想什么把法办它们记下来呢?他凭直觉知道那是一些很珍贵的东西,入宝山难道要空手而回吗?

想起李皓留下的通讯录,贾铭世拿出来一笔一划的将那些篆字画了下来,打算出去以后再细细的研究。画完以后,刚要转身离开,意外地发现写满字的墙壁上,有一条细微的缝隙,他过去用手敲了敲,发出“梆梆”的空洞的声音。

根据经验,那里面是一个不小的空间,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宝藏吗?贾铭世抽出折刀,慢慢的顺着细缝插进去,一点一点地把石壁撬开。

那道石壁特别的沉重,有好几次差点把折刀给折断了,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把石门撬开了十几厘米宽的缝隙,外面有天光shè入,和洞中的光线完全不同,一看到可爱的阳光,贾铭世顿感再世为人,急急忙忙地钻了出去。

到了外面一看,有一条小路伸向远方。回身看出口,已然不见,只余光凸凸的石壁。

贾铭世顺着小路向前走去,走了约莫三里路程,眼前豁然开朗,前方出现了一片空地,再仔细一看,惊得他差点跌倒,只见绿茸茸的草地上,横七竖八倒着二十来具尸体,个个张口突目,脖子上一道创口,流出的鲜血被冷冽的山风凝成紫黑sè。

贾铭世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大部分人,都是被人打在脑部,然后是一击毙命的。他看了看远山,四周静悄悄的,隐隐传来危险的气息,他拿出折刀握在手上,小心翼翼的向前面小树林走去。

没走几步,眼前刀光一闪,一把尖刀直刺向他的面门。百忙中,贾铭世用手中的折刀向外一拨,随着拨动的力道,他的身体贴在草地上,稳住了身体的退势,并且借一按之力,身体微微悬了起来,一个翻身,双腿已经飘了起来,直踢向对方的前xiōng。

刚才那人一刀刺来,被贾铭世用折刀拨开了,正是空门大露之时,被他凌厉的一脚,正中xiōng部。那人一声惨叫,身体瞬间拔高了数尺,倒飞了出去,直飞了十几米远,才撞在一棵大树上,然后顺着大树滑落到了草地上。

贾铭世吸了口气,身子一掠,就是三四米远。

被他踢倒的人是个三十几岁的大汉,一翻身又爬了起来,也不说话,向贾铭世直扑过来,轮刀就刺,完全是拼命的架势。

贾铭世后退了几步,高声说道:“你他妈有病啊,我又没惹你,你老和我动刀动枪的干什么?”

“你是不是少师的人?”大汉问道。

“当然不是?”贾铭世眼一瞪道。

“大哥正在和少师的人比武呢,让我在这里看着,别让jǐng察进来,他自己却去打架,真是不公平。喂,你不会是jǐng察吧?”大汉想起了自己的职责,急忙问道。

贾铭世对大汉说:“放心,我不是jǐng察,他们在那里打架?”他想起杨金临终前的托咐,少师军在这里最好,免得跑来跑去。

“你要干么?”大汉jǐng醒过来,“你不会是少师军的jiān细吧,长得挺像的。”

贾铭世边往前走边说道:“少师军,我可不稀罕,小子,怎么你就看我那么像坏人吗?”说着向林中走去,大汉也跟过来。

二人刚走了几步,就听见呼喝声和拳脚声远远的传来。贾铭世突然想起一件事,回过身去问:“外面的人是谁杀死的,下手很恐怖啊。”

大汉一脸愤恨地说道:“就是少师军的人,要不是陈平大哥不让我出手,我早就把他们一刀一个杀个干净了,我还要把他们全都剁碎了,才解我的心头之恨。”说到这里,他又哇哇地大哭起来,眼泪顺着脸颊不住的滑落下来。

贾铭世想,陈平也在这里,那太好了,省得去找他们两方的人,一块把事办完了,倒也畅快。正准备向前,忽然又问:“你们有几个人在这里,少师军有几个?”

大汉说道:“我们只有陈大哥一个,其他人都死了,少师军还有十几个。”

贾铭世皱了皱眉,一听有这么多人,他也有些犹豫,要是有危险怎么办?要是李皓的人和少师军发生了冲突,该帮谁呢?

第四十四章 恃强凌弱

贾铭世正犹豫要不要向前,这时林中传来一声极低的惨叫,是那种受到了攻击时,被压抑着才会发出的声音。

大汉一纵身跃了过去,贾铭世也只好跟过去。

树林zhong yāng有一块空地,站着十几个人,全都是西服革履,那些人围成一个圈子,在圈子的正中间,站着一个身穿迷彩服的青年军官,他的嘴里淌着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青年军官冷冷的望着他对面的一个人,那人二十多岁,长得很瘦弱,是一个清清秀秀的年青人。清秀的年青人的右手握着一把枪,左手握着一条短棒,也同样冷冷的盯着青年军官。

那青年军官正向对面清秀的年青人喝道:“木狼,你有种的就杀了我,我陈平若皱一皱眉,不算是好汉。”

那清秀的年青人竟是木狼,贾铭世很有些吃惊,在他的想象中,木狼是一个五大三粗的人,决不会这么清秀。

只听木狼冷冷地说:“杀了你,那不是太便宜你了,我要慢慢的,慢慢的把你玩死!”围在一边的少师军发出几声怪笑,向看戏一样望着那个青年军官陈平。

木狼说着说着,左手猛的一扬,短棒正抽在陈平的脸上,陈平的身子一歪,差点跌到,但是,他又站稳了身体。

周围的十几个人,十几把枪,紧紧地指着陈平,也难怪他不敢轻举妄动了。少师军不愧是臭名远扬,十几个人对付一个人,还要用枪指着,这算什么英雄呀?

木狼的第二棍又扬了起来。这时,贾铭世二人已来到场中,大汉一看陈平被打成那个样子,一声怒吼,就冲了上去。

少师军中一个人忽然转过身来,左手一抬,只听清脆的枪响后,子弹穿过了大汉的左臂,带起了一串的血花,大汉的尖刀落在地上,斜插在草地上。

大汉闷哼了一声,身子一歪,贾铭世急忙上去把他扶住。

木狼丝毫不因为有人来而停止他的动作,第一棍,第二棍,第三棍,全部打在陈平的脸上,陈平摔了一跤,又爬了起来,始终是那么高傲的站在那里,犹如不倒翁一般。

“住手!”贾铭世大吼了一声,对于木狼这种恃强凌弱,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木狼这才转过头来,清秀的脸上露出讥讽的笑意。贾铭世看着他那清秀的面容,不由得很是奇怪,为什么外表这么清秀的人,出手却这么狠?

木狼冲陈平竖了竖大拇指:“好样的,是条汉子,不愧是李皓的头号战将,行,我还多少有点佩服你了,本大爷今天就发发发善心,等会给你个痛快的,这已经是超级待遇了,你就偷着乐去吧。”

又转过头来,向贾铭世二人说:“欢迎,欢迎,二位别来无恙啊,我正愁没的消遣呢,还有人会送上门来,挺好,我对陈平已经没有兴趣了,就拿你们来玩玩吧,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大汉怒声说道:“木狼,你不讲信用,你说过不伤害陈大哥的,怎么能出尔反尔,你还是不是人?”

木狼淡淡一笑:“我不是人,我只是一只狼而已。怎么,刘猛,你怎么还没走?我是好心放你离开,你可别不识抬举,出了什么事也别怪我手黑。至于我说过要和陈平谈谈,没错啊,不过不是用嘴,而是用这个。”说着扬了扬手中的木棒,森冷的目光不住的扫视着贾铭世二人。

陈平吐出几口血沫来,转过头来:“刘猛,快和这位小兄弟离开,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快去找兄弟们来,木狼,那个年轻人不是我们的人,你不要为难他。”

刘猛怪叫了一声:“木狼,你如果不放了陈大哥,我就和你拼了。”说着他用力推开贾铭世,一俯身从地上捡起尖刀,迎着木狼扑了过去,丝毫不理会对方手里的枪。

木狼淡淡的一笑:“你们看到了,刘猛是自己要找死,我有什么办法,既然他想死,我可以成全他。”说着,他抬起右手。

贾铭世一看不好,还没等木狼开枪,向前一扑,来到了刘猛的身后,把他向旁边拉去。

“砰”一声枪响回荡在林中,贾铭世把刘猛推开了,自己却没有来得及躲开。那一枪正打在他的xiōng口处,贾铭世只觉得伤口一阵冰凉,伴随着麻酥酥的感觉传来,他低头一看,只见xiōng口已经缓缓地流出鲜血。

刘猛急扑了过来,眼里含着血丝:“小兄弟,你中枪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贾铭世暗暗苦笑:“不小心,呵呵,刘猛还真是有趣的紧。”

木狼冷淡的一笑:“好快的身法,没想到还是个高手,再来一次如何?”说完,向着贾铭世又是一枪,刘猛向前一扑,身体挡在了贾铭世的面前,呼啸的子弹正打在刘猛的肩上,刘猛向后一跌,倒在地上,把贾铭世也带倒在地。

再看刘猛,因为连中两枪,失血过多,脸sè愈来愈白,甚至比贾铭世的脸sè还白。刘猛的嘴里不住喃喃地说:“兄弟,没想到刚认识你,就把你带到了死亡的境地,真是不好意思。”

贾铭世摇摇头,想说话却说不出来,他慢慢闭上眼睛,一口气流从丹田升起来,同一时间,心脏处的龙气缓缓地流动起来,和下面升上来的气流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大拇指粗细的气流,流动到他伤口的附近停住了,立刻,他觉得伤口的疼痛减轻了很多,血也慢慢地止住了。

但是他的眼睛却睁不开,他只觉得眼皮好像被重物压住一般,奇怪的是神智还是清醒的,对外面发生的事情,可以听得一清二楚,就像亲眼看见一般。

刘猛扑了上来,连声叫着:“快醒醒,现在还不能睡觉,兄弟,你能不能听到啊?”刘猛放声大哭,用力摇着贾铭世的身体。

由于他摇摆的幅度太大,贾铭世又是卧在地上,“哗啦”一声,他的口袋里的东西全都滚了出来,落在地上叮当作响。其中包括杨金给的那块破铁片,还有黄生送给我的黄金令,一齐滚在地上。

陈平向木狼喝道:“姓木的,你不要太过分了,他不是黑豹的人。你们少师军这样滥杀无辜,不怕天下英雄耻笑吗?”

木狼淡然一笑:“不怕,我们早已经被耻笑惯了,蚊子多了不咬人,我们也不在乎多加上一条罪名,倒是你们这些所谓的正人君子,迂腐的很,该遭到我们的嘲笑才是。”

说到这里,木狼听到地上传来的声音,回头去看,立刻被地上的几样东西所吸引,疾步来到贾铭世的身边,捡起了那块破铁片仔细地看着,脸上露出奇怪的神sè,把那块破铁片举了起来,冲着阳光看了看,猛地脸sè一变,霎那间变得苍白,失声叫了一声:“大哥!”

木狼用手抓住贾铭世,使劲的摇晃着:“快说,我大哥在那里,快跟我说,别他妈给我装睡,快起来。”说着,啪啪的打了贾铭世几个耳光。

贾铭世暗暗叫苦,心想我都这样了,还这个摇那个晃的,一会儿我就散架了。还说我睡觉,有这么睡觉的吗?

刘猛上前阻拦,被一拳打在脸上,由于他失血过多,竟被打昏了过去。这时的贾铭世,除了心灵还清醒以外,外表已经好像死人一般,怎么还能讲话呢?可气的是,木狼那个没人xìng的家伙,还要举手打他。

这时,少师军里面的一个人走了过来:“木狼,别打了,赶快送医院吧,如果想知道大哥的消息,应该把他抢救过来,你这样打他是没有用的,只能越来越坏事。”

第四十五章 神秘的老五

木狼刚站起来,走过来的那个人就用手枪顶在他的头上。

木狼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镇定下来,仍是淡淡的语气:“老五,你在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那个叫老五的沉声道:“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怕你把那个小兄弟给打死,像你这种打法,好好的人都会被打死,何况是受了枪伤的人。我怀疑你是居心叵测,想抢夺杨大哥的位子。”

木狼的眼中寒光一闪:“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只是想快点知道大哥的下落!我承认刚才是心急了一点。老五,你太冲动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我和你一样对杨大哥忠心耿耿,你又不是不知道!”

老五冷哼了一声:“我听说只要谁能拿到九龙令,就会被大家认作少帅是不是?”

木狼迟疑了一下:“是,有这个说法,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好像看见你把九龙令藏在了手里,想据为己有是不是?九龙令是小兄弟拿来的,应该归小兄弟所有,谁也不能拿去,你,我,还有大家,谁都不行!”老五笑了一下,接着伸出右手:“木狼,把九龙令交出来吧。”

木狼的脸变了好几次,yīn测测的说:“我根本没有拿九龙令的意思,我只是想问杨大哥的下落,刚才是一时心急,忘了把九龙令放下,这绝对不能说是居心叵测,但是要把九龙令交给你,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居心叵测的人好像不是我,这里这么多的兄弟们,大家心知肚明。”

老五嘿嘿一笑,把枪又向前靠了靠:“木狼,现在杨大哥不在,这位小兄弟带了九龙令出来,一定和杨大哥很有渊源,为了避免群龙无首,我想把这九龙令还给小兄弟,然后按照他的意思办。我现在提议,暂时由这位小兄弟担任杨大哥的职位,等杨大哥回来再做处置,大家以为如何?”

少师军都没有作声,全都转头去看木狼。

木狼咬咬牙,把九龙令放在老五的手里说道:“好,我就认这小子做大哥。不过,老五,我开始怀疑你是不是在培植私人的势力,这个小子是你的人,你们只是在唱双簧。就像现在,你用枪指着我,难道不怕被人认为是逼宫吗?”

老五哈哈狂笑:“我老五光明磊落,为了少师军立下了赫赫的战功,我怕什么。好吧,为了避嫌,我在杨大哥回来的这一段时间内,暂时离开少师军,你看可好?”

木狼没想到老五如此说话,也呆了一呆,不知如何接言。确实,老五平时劳苦功高,是杨金的左膀右臂,平时的威望很高,所以,他也不敢做得太绝。

老五忽然在贾铭世身上踢了一脚,把九龙令扔在了他的身上,高声叫道:“大哥!快起来吧,别睡了,做大哥就要有做大哥的样子,快起来接受兄弟们的朝拜!”

老五的脚踢在贾铭世的身上,贾铭世立刻觉得一股暖流传到身上,别提多舒服了,他全身的静脉立刻活动起来,血液的流动加速了不少,这是一个好现象,那道暖流就像是可以增加血液的再生的细胞一样,给他增加了活力。

贾铭世对刚才他们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刚才听到他们内斗时,他心里高兴了好一会儿。邪恶组织就是邪恶组织,内斗是他们的的必修课。

贾铭世在心里祝愿他们,闹得越大越好,火拼起来才叫过瘾呢。那样的话,刘猛和陈平就有机会逃生了,也不枉自己受伤一回。但是他越听越不对,老五竟然把他提了出来,好像要拿他做挡箭牌,心想这家伙才真的是居心叵测之辈,估计他是想让自己做少师军的领袖,然后一步步地控制他,来达到控制少师军的目的,真是其心何其毒也。

接着又听到老五要离开少师军,贾铭世吃了一惊,再也搞不清楚老五的意思了,相信木狼也一样。后来听到老五让他坐起来,贾铭世的心中不由好笑,却也承认老五厉害,他竟然知道他还没死,眼光好毒啊!还有他那无意中的一脚,好像却是有意而为,他到底想干什么,帮他还是害他?

贾铭世现在的状态,是说好也不好,说坏也不坏,龙气和真气充斥在伤口的周围,在他有意识的运功下,竟慢慢的把xiōng口的那颗子弹挤了出来。那些龙气更是厉害,竟然在慢慢的恢复他肌肉的再生能力。

老五这时又说道:“木狼,快宣誓向新大哥效忠吧,这是必做的功课,最后一道程序,宣布完我就要离开了。”

木狼在老五的枪口下,始终翻不起身来,无奈的说:“按祖训,我木狼向…向……,老五,新大哥叫什么名字?”

“贾铭世。”老五回了一句。贾铭世心里奇怪,老五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他认识我吗?

木狼接着说:“我,木狼,少师军的总管,现在正式向贾大哥宣誓,立贾大哥为少师军的少帅,服从贾大哥的领导,如有二心,将死无葬身之地,此言一出,天地可鉴,这是我的血誓,在场诸人皆为见证。”说完,他将左手的食指咬破,吸了一口血喷在贾铭世的身上。其余的恶龙的人也收起了枪,排着队走过来,学着木狼的样子,依次把食指的鲜血喷在贾铭世的身上。

老五哈哈大笑:“行了,既然血誓已经宣过了,那么我也不怕你反悔,血誓可是具有无穷法力的仪式,你应该知道违背血誓会有什么下场,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大概没有人想去试试,所以,也容不得大家反悔,木狼你很清楚,对吗?”说着他把枪缓缓地离开木狼的头部,收了起来。

木狼的眼睛里喷出火来,声音依旧冷淡地说:“我木狼在少师军中也算是个人物,不像你老五那么卑鄙,我说过的话,是不会反悔的,但是我最恨别人用枪指着我,老五,你记住,从今天起,我们已经不再是朋友了,以前的任何恩怨一笔勾销,老五,我看你还是自求多福,好自为之吧。”

木狼转身对其他人喝道:“还不快把贾大哥送到医院,快点,贾大哥要是死了,你们统统陪葬。”

众人刚要行动,老五一摆手:“谁说大哥会死的,大哥只是在睡觉而已。”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老五蹲下身来,用力推了推贾铭世,把一只手放在他的伤口上:“大哥,快醒醒,该你上场了,你怎么还在睡啊?”

贾铭世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对方的手上涌来,瞬间传遍了他的身体,在他的身体里面打了一个回旋,又翻了回来,回到了伤口的附近,他的眼睛感觉一轻,竟然可以睁开了,同时身上的疼痛感完全消失了。

那颗子弹已经被老五握在手心里,偷偷地放在了一边。他手上的热力仍在不住地传过来,和贾铭世体内的真气和龙气在伤口的周围汇合在一起,在几秒的时间内使肌肉恢复正常。这时,要是脱下贾铭世上衣的话,绝对看不出他曾经中过枪。

贾铭世一睁眼,第一眼就看到了老五,他在这半天内,只听其音,却未见其人,只听老五一个人表演了这么久,早就想看看这位大人物是什么样子,现在一看到他,他竟然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到底是哪里很熟悉却说不出来。

老五三十多岁,身材并不是很魁梧,非常的瘦削,四方脸庞,长着少许的络腮胡须,显得很有男子子气概。

第四十六章 少师军之主

见贾铭世睁开眼,老五冲他一眨眼,他立刻醒悟过来。那双眼睛给他印象太深刻了,以前一定在哪里见过。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深沉睿智,神光内敛,却又不时地露出阵阵锋芒。

但是到底是谁贾铭世却想不起来,又仔细量了一下,还是没有任何的印象。

老五看见他迷惑的眼神,轻轻一笑:“大哥,快起来吧,躺在那里会着凉的。这位刘猛朋友,我带他去治伤了,你就放心吧,没有危险的,你就放心做你的大哥吧。木狼,我离开少师军,我遵守我的诺言,希望你也会。”

木狼冷着脸,没有作声,显然是心中狐疑不定。

老五一俯身,把刘猛抱了起来,回身向外走去,走到陈平的面前说:“陈将军,这里没你的事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走吧。”

陈平犹豫了一下,跟着向外走去,木狼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狠狠地盯着老五的背影。陈平走到贾铭世面前停住了,将他扶起来,然后恭敬地立正,啪的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贾大哥,谢谢你的鼎力相助之恩,大恩不言谢,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可以去xī zàng找我,我打算去xī zàng朝圣,顺便找寻我们司令。”

贾铭世对陈平说:“李皓让我告诉你,他现在平安无事,以后会找你们的,他暂时还有点事,要失踪很长的一段时间,你们就不必为他费心了,解散那个营救组织吧。他对你们说,谢谢你们了,他会在适当的时间出现的。”

陈平的脸上一喜:“司令真的还没死,真是太好了,谢谢你,贾大哥,有事去xī zàng找我。”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贾铭世不知道自己说谎到底对不对,他只是不想让他难过,想让他们存着一个希望。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贾铭世越看越觉得老五的背影很熟悉,以前一定在哪里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有时候就是这样,当你忽然要想一个很熟悉的人的时候,却会记不起他的名字。

这时,贾铭世忽然灵光一闪,一个名字闯进他的心里:“黄生!”那双眼睛,那个背影,就是黄生的,怪不得觉得这么熟悉呢。

那个老五竟然是狼牙的黄生化妆的,贾铭世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来,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黄大哥跑到少师军来干什么?

转眼间,黄生和陈平已经消失在树林深处。

木狼站在贾铭世的身边,也望着黄生的背影出神,嘴里喃喃地说:“奇怪,这个人好象不是老五,老五什么时候有龙行虎步的气势了?”

贾铭世心中暗笑,原来木狼也开始怀疑了。任务终于完成,他想自己也算对得起李皓和杨金,为了二人的嘱托,他差点把命搭上,他们在九泉之下,也该安息了。

既然此间事了,贾铭世想自己也该离开,他好想快点见到小青和吴馨。他蹲下身,捡起黄金令和那块被称为九龙令的破铁片,转身想离开。木狼赶紧过来拦住他:“大哥,我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刚才失手打伤了大哥,请大哥责罚。”

贾铭世急忙说:“没事,没事,已经好多了。”

“不行,我一定要看看,那把枪的子弹可是特制的,即使大哥穿着防弹衣都会穿透的,还是看看的好,大哥,我们十几个人的身家xìng命可都在你的身上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也都不能活了,希望大哥体谅我们。”

贾铭世无奈的解开衣服:“你们看,已经好了吧,我都说了没事了,我又不要你们负责,你们怕什么?”众人一看,果然xiōng口完好无损,不但没有伤痕,连刚才的血迹也看不到。

木狼大吃一惊,走过来仔细地看了一下说:“老大,你用的是什么防弹衣,效果这么好,什么牌子的?”

贾铭世笑道:“我哪里有什么防弹衣,你自己看看。”

木狼看了看,不敢置信地说:“大哥,你……你……你不是人啊。”少师军的诸人也全都围上来,满脸的不相信,不住地啧啧称赞。

贾铭世奇怪的问:“这有什么奇怪的,不就是我没有被打死吗,刚才是没有打中我而已,你们不要想得太多。“为了避免暴露真实的实力,他撒了个谎。

木狼倒吸了一口冷气说:“我这种枪的子弹是特制的,对肌肉的破坏力极大,一般伤了的人,没有一年的时间,别想复原,没想到大哥竟然在片刻之间,就能恢复成这样,大哥,你真的不是一般人啊,怪不得杨大哥要你来做领袖,了不起,佩服!刚才你说没有打中,那是大哥不了解我,不是我吹牛,十万少师军中我木狼枪法自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自从摸枪的那一天起,我就从来没有失过手。”

贾铭世沉默了一会,还是决定离开,他对少师军实在是没有兴趣,看看他们每人一脸横肉的样子,他就很不舒服,他知道这些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正准备离开,木狼拦住他:“大哥,你去哪里?”

贾铭世说:“你别叫我大哥行不行,我不想别人叫我大哥,我和少师军可是没有任何的关系的,记住了吗?”

木狼笑了一下:“大哥,我们刚才已经发了血誓,你身上有我们的血液,也有我们的誓言。大哥,你以为那是闹着玩的吗?我们少师军的血誓是不能说笑的,请大哥明鉴。”

“我再说一遍,我只是来替杨金送信的,没有别的意思,这一点你们要搞清楚。”贾铭世见众人都有些发愣,接着说:“杨金现在和李皓在一起,过得很好,你们就不要再费力去找他了,他不想你们去打搅他,他现在也是不会见你们的,等他想出来的时候,自然会出来。还有,他交代说,暂时由木狼主持帮内的事务。”

木狼说:“大哥,可是你拿着九龙令啊!拿九龙令的才是老大,这是规矩,谁都不能破。”

贾铭世急忙取出九龙令说:“那好,我反正拿着也没有什么用,还是物归原主吧。”

木狼苦着脸看着他说:“大哥,你是在耍我吧?我可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做老大,我天生就是做二把手的命,绝对做不了一把手,而且刚才的血誓已发,大事已定,是不能更改的,请大哥明鉴。”

贾铭世还在迟疑,不知道木狼安的什么心思,为什么一定要他做大哥,其中难道有yīn谋不成?

这时,木狼眼珠一转,靠近贾铭世说∶“大哥,问你件事,你是不是就是那个在白云监狱中,从天而降压死了白云监狱监狱长的那个人?”

贾铭世一愣:“你怎么知道的,我还以为没人知道呢?”

木狼哈哈一笑:“大哥,你别忘了我是谁,我可是少师军的大总管,怎么会有我不知道的呢?我们少师军的情报组织可是世界一流的。再说了,这件事被我们的人已经弄得世人皆知了,老大,你还蒙在鼓里吧?哈哈!”

贾铭世愣住了。

木狼说道:“老大,你可知道那个白云监狱的监狱长赵东阳是什么人吗?我告诉你,那是狼牙的人,狼牙知道是干什么的吗?那是中国最神秘,最强大的异能者组织,赵东阳就是狼牙的三大元老之一,你想过没有,你现在把他们的元老杀了,他们能善罢甘休吗?大哥,我看你真的是没有希望了。”

木狼的一席话说得贾铭世面sè发白,心里怦怦乱跳,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木狼偷偷观察了一下他的脸sè说:“老大,你如果答应留在少师军的话,我保证你不会有任何的问题,狼牙算什么呢,在少师军的面前一钱不值,别人怕他们,我们少师军偏偏不怕,直到目前为止,狼牙和少师军的较量中,我们还是赢多输少。一般来说,狼牙是不会招惹我们的,你想想,只要你做了我们的老大,你还怕什么?老大,你就仔细的考虑一下啊。”

第四十七章 木狼的秘密

不可否认,木狼说得很有吸引力,但贾铭世仍然拿不定主意,要他加入臭名远扬的少师军,去对付异能jīng英狼牙,绝对不可能。

木狼看贾铭世仍然在犹豫,一咬牙说:“大哥,你要是再不答应的话,我们只有一死了。”说完,猛地拔出枪,顶在了自己的头上。其他的人也大叫道:“大哥,你就答应吧!”也纷纷仿效木狼举起了枪。

贾铭世一时手足无措,他一点也不喜欢少师军,尤其是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更是有些不齿。但是,当他看到他们举起枪,心又软了,难道真的让他们死在自己的枪下吗?这些混黑道的人,也许有万般不好,但他们都是一些血xìng汉子,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忽然贾铭世的心头升起了一个想法:“我是不是可以靠自己的努力,把少师军带向一个全新的发展呢?我自己不喜欢暴力,是不是可以让少师军也不喜欢暴力呢?也许很多年以后,少师军能够脱胎换骨也说不定。那时,少师军就会成为我的私人力量,也是挺好的。”

贾铭世越想越兴奋,脸上露出了笑意,对着一脸期待的众人说道:“好吧,你们先放下枪,我答应就是了。”

众人一声欢呼。木狼收起枪来:“大哥,等十几天后,我把所有的头目都汇集起来,给大哥开个公开就职大会……”他的话还没说完,陡然感觉到地面一阵剧烈的震颤,是地震,还是……

贾铭世还没有反应过来,又是一声巨大的响声伴随着一阵更剧烈的震颤,他脚下一滑,压在了木狼的身上,不知什么原因,木狼脸上竟带有一抹鲜艳的桃红sè。

随着第三次剧烈的震颤传来,虽然少师军的人都是身经百战,但在此时,也难免有些惊慌失措了。这时一颗流弹斜窜进贾铭世的肩膀,一直穿了过去,带起了一蓬血雾。

贾铭世咬牙忍住,没有叫出声来,木狼有些惊慌的说:“大哥,你没事吧?”

有人高声叫道:“大哥,总管,快走!很危险!狼牙的人来了,他们正在用火箭弹轰击这片枝树林,打算将我们全部烧死在里面,我们该怎么办?”

贾铭世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木狼也一跃而起,寒声说道:“快撤,跟我闯出去,大哥,你怎么样了?”

贾铭世说:“我没事,木狼,你们先走吧,我要治疗。”

木狼扑过来,拉起他说:“大哥,这里就要被炸掉了,一分钟也不能呆,来,我背你出去。”

又是一声巨震,一颗参天大树倒了下来,将一个少师军砸成肉酱,瞬间被大火吞噬,热浪袭来,四周一片火海。

木狼伏下身子,不由分说的把贾铭世背起来,向外就走,少师军的其他人跟在他的身后,一窝蜂的涌了出去。

前面是火海,熊熊的烈火吞噬着敢于靠近它的一切物体,贾铭世看着这眼前的火海,不由得想起了在白云监狱中经历的一切,这一幕是何其的相似。

木狼急得四处张望,汗水顺着额头不住地流下来,流到脖子上,在衣领处被挡了一下,又缓缓继续的向下流去。

流这么多的汗,到底是因为烈火的炙烤,还是因为心情的烦躁呢?想到这里,贾铭世不禁仔细的瞅了一眼木狼,他意外地发现,木狼的脸上和脖子上,在汗水流过的地方,划出了一道道的流痕,那些痕迹里的肤sè洁白如玉,和别处的肤sè根本就不同,为什么会这样呢?他心里觉得很奇怪。

木狼背着贾铭世围着出口转了几圈,发现前面已经无路可行,不禁发起呆来。

贾铭世趴在木狼的身上,发现他比视觉中要丰满得多,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才造成了这个视觉误差。

木狼又回到原地,看着少师军的其他人面面相觑,众人被围在这个方寸之地,都出不去。

贾铭世的伤口已没有疼痛的感觉,龙气和真气完美的融合,再一次显示出独特的疗伤效果,血已经止住了,肌肉正在缓慢的恢复之中。他挣扎了一下说:“放我下去吧,我可以自己走。”

木狼一侧脸,贾铭世惊诧地发现,他的眼中是一片晶莹的泪光,他斩钉截铁的说:“大哥,就是死,我也要把你送出去!大哥就是大哥,一定要有大哥的样子才行,做大哥的一定要比手下的小弟晚死才行。”说完,木狼又把手臂紧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好像自言自语的说:“妈的,拼了。”

木狼喝了一声:“大哥,抱紧我。”一俯身掠入了火焰中,烈焰扑面而来,前面几乎是没有路,只有火红的一片。木狼的脚下毫不停留,如风一般在烈火的缝隙中穿插着。

在烈火中才短短的几分钟,已经快蒸干了二人身体的所有的水分,这种脱水的状态可是很危险的。

一棵大树轰然倒塌下来。贾铭世一看不好,急忙用力一扳木狼的身子,身体像后一坠,两脚已经落在地上,他一托木狼的身体,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木狼向前甩了出去。

幸好贾铭世早有觉察,所以行动及时,转瞬间,木狼已经没入了前方的安全之地,他耳边犹自可以听到木狼的狂叫声:“大哥,大哥……”

贾铭世看了看四周一片火海,不禁长叹一声:“生死有命,木狼你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自己了,既然你如此仗义不丢下我,那么我也绝对不会让你死在我的面前。一命还一命,祝你好运吧,我的朋友。”

又一棵大树倒下,贾铭世还想伸手去挡,但是没能挡住,他惨叫一声跌倒在地,四周都是大火,他什么也看不清,也不能呼吸,只能静静地等待死亡。

就在他绝望之时,周围人影晃动,接着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好像是小青的:“老板刚打来电话,要我们立刻停止行动,停止任何的火箭弹的袭击,我们自己的兄弟还在上面。那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快,立刻停止发shè,老板说了,谁敢违抗命令,将以国法从事。”小青的声音中透出焦急。

其中还有吴馨的声音:“小青,快看!火中的那个人好像是铭世。快来,真的是铭世啊!他受重伤了,快!立刻叫救护车。”

贾铭世有些迷糊,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他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时,他只觉得头痛得厉害,一动时,差点晕过去。

再一次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白sè的天花板,贾铭世想自己在哪里?死了吗,难道已经来到了天堂?可是又不像,他闻到了医院中特有的气味,那么就是在医院里了,难道自己又一次躲过了劫难不成?

我是谁?贾铭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忘记了自己的名字,想了好久,也没有想起来,反而是头部一阵剧烈的头痛传来,让他忍不住叫出声来。

他忍不住伸手去摸头,却发现手已经被固定住了,身体也不能动,他除了抗议得叫了一声外,没有别的办法。

“你醒了?”一声惊喜的声音传来,是小青那熟悉的声音。

贾铭世觉得特别的奇怪,他可以记得别人的一切,就是偏偏忘记了自己是谁,真是搞笑,也很悲哀。

小青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还是那么的俏丽,有着让人一见就心动的娇媚。

“我是谁?”贾铭世直截了当的问。

“你是贾大哥啊,你真的不记得了吗?”小青有些吃惊的问。

“贾大哥?”贾铭世沉吟着:“这个名字好熟,我和他很熟吗?”

“熟,非常的熟,你先别胡思乱想了,快点休息吧,等病好了,你就会记起来的,现在什么也不要想。”小青平静的安慰道。

“小青,我觉得好累,头很痛,我就要死了,你能帮帮我吗?”贾铭世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喃喃地说,全身越来越没有力气,慢慢的合上了眼睛,他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

第四十八章 把我当成男人好了

“贾大哥,贾大哥,大夫,大夫……”小青紧张得大叫起来,跟着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小青把一个老大夫拽了进来。那个老大夫一脸的不高兴,慢慢吞吞的挪动着肥胖的身体,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老大夫一边走一边说:“我可是院长啊,已经很多年没有看病了,你又把我拉出来干什么,要不是看你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我才不会出来呢。慢点就行,死不了的。”

老大夫来到贾铭世的面前,伸出两根食指搭在他的手腕上,把完脉以后,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道:“没事,就是大脑受伤太严重发生暂时的休克,不要紧,这是正常现象。”

小青说:“可是他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他会不会从此变傻了呢?”

老大夫一笑:“放心吧,不记得自己是谁,是大脑受伤以后的正常的失忆现象,不碍事的,等病情好转以后,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那会不会有后遗症什么的?”小青还是不放心。

“这就要看他恢复得好不好,恢复的好,和正常人一样;恢复得不好,那就是一个植物人了,你要有心理的准备,小姑娘,你和这个人什么关系?如果他是你男朋友的话,你就要有撤退的准备了。”

小青又急又怒:“真的这么严重吗?”

老大夫轻描淡写地说:“比这还要严重,大脑受伤可是最难治的,我们医院是中国最好的脑科医院,在这里治不好的话,恐怕在世界上也没有人能够治得了的,嗯,好了,你已经麻烦我这么长时间了,医疗费可能要拿得多点了,还有,有什么情况,不要问我,问主治医师就行,我可是不给人看病的。”

小青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忽然一把住了老大夫xiōng前的衣服,冷声说道:“你亲自来给他治疗,你要是治不好他的话,你也不会好过的。”

老大夫脸sè一变,大声道:“放开我,一个小姑娘,拉拉扯扯的成什么样子,让我给他亲自治疗,他有那个资格吗?!我可是专门为zhong yāng的首长们治疗的,他算是什么?小姑娘,你听明白了,我可是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我要是掉了一根汗毛,没人能保得了你。”

小青一声冷笑,回头看了一眼刚走进来的一脸诧异的护士,用力的把老大夫拉到办公室,从身上取出一个证件道:“这个人以后将会是这个组织的特殊成员,如果出了事,你会明白怎么办,不用我多说了吧?”

老大夫微笑着,漫不经心地拿过小青的证件,他的手立刻发抖起来,脸sè变了好几次,最后变得铁青,严肃地说道:“我要是治不好他,我自杀谢罪,你放心吧。”

小青从容的收回证件,转身向外走去:“你明白最好,误了事,会有多麻烦,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老大夫汗流满面地呆坐在那里,一会儿,象被蜇了一下,猛地跳了起来,向着外面狂吼道:“来人,立刻组成大型专家会诊团,我要亲自对贾铭世进行会诊。”

十几分钟以后,有四十几名专家组成会诊团,浩浩荡荡的进入贾铭世所在的病房,幸好病房够大,否则还真放不下那么多人。接着,各种仪器和医疗设备源源不断的运了进来。

病房里,专家们各执一词,各执己见,说得不亦乐乎。有十几个医生开始用各种仪器对病人的全身进行实时监护,并且进行透视拍片,病人身体的每个部位都被纤毫毕现的展示在仪器上。

这一切都是在贾铭世忽然清醒,又忽然迷糊中进行的,他就像在做一个支离破碎的梦。

十几天过后,贾铭世又一次醒来,他发现头已经不那么痛了,手也可以zì you的活动,他抬手向头上摸去,立刻被一双柔软的小手按住了。

“别动,你头上缠着绷带,手碰到会破坏伤口的。”小青很温柔的对他说。小青以前有这么温柔吗?好像没有,贾铭世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自己病了以后,她会这么乖呢,他现在还能记起小青是多么的暴烈。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小青小心翼翼的问。

“你是小青,我记得,我只是忘了自己是谁而已。”贾铭世笑了一下,睁开眼睛向四周看去,他在一间特别大的病房里,他躺着的病床也特别大,好像是特制的。

病房里只有小青一个人,正是清晨的时刻,阳光从窗外shè进来,温柔的舔噬着玻璃。看到那金黄sè的阳光,贾铭世忽然想到了树林里的烈火,不由打了一个冷颤,有些尿急的感觉。

小青急忙扶住他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贾铭世脸一红,支支吾吾地说了几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小青看着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好像猜到了几分,脸上也是一红说:“你是不是想去卫生间?”

贾铭世急忙点了点头,长出了一口气。

“我去叫护士,”小青转身走了几步,又毅然地走了回来:“贾大哥,我扶你去吧。”

“这……这好像不好吧?你还……”贾铭世结巴了几句。

“我说行就行,快点,别磨蹭了。”小青的蛮横劲又上来了,贾铭世笑了一下,这才是真正的小青,以前的感觉总是怪怪的。

小青扶贾铭世到卫生间后,因为他手上缠着绷带,不能自己解开,他有些尴尬,小青先是迟疑了一下,才伸手去解,有些手忙脚乱。

贾铭世忽然有些兴奋起来,那种最原始的冲动被勾引起来,小弟弟有些微微的抬起了头,他极力的压制心中的yù念,但是这种事,你越想压制,他就越来劲,所以他不但没有压制住,反而有逐渐凶猛之势。

贾铭世不敢去看小青,只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

小青看出他的尴尬,咳嗽了一声:“贾大哥,你现在是病人,就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人一病就不是人,你懂吗?你现在就把我当成一个男人好了。”

贾铭世苦笑了一下,暗道:“可惜你不是男人,不但不是,还是一个很能诱惑男人的女人。”

贾铭世说:“这个……这个……,还是我自己来吧。”

小青这时也发现了他下面的变化,她的脸顿时变得艳若桃花,解腰带的手更是慌乱,还在犹豫是不是解开。

忽然,她的眼珠一转,从身上掏出那把锋利无比的短刀,顶在贾铭世的脖子上:“说你是sè狼,还真是不假,你已经快不是人了,还有心搞这个,下去,赶紧给我下去,要是下不去,我先宰了你,再帮你下去,自己选择。”

小青就是小青,即使再温柔,也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贾铭世今天算是了解她的本质了,这种事也能用武力相威胁,真亏她能想得出来。

贾铭世苦着脸说:“小青,我也不愿意,但是现在我作不了主,你的手别抖,你那刀可是很快的。”

小青笑道:“你作不了主,但是我能作主。”说到这里,她觉得话不对劲,有些轻姚的意思了,立刻住了嘴,脸上又是红了一层。

贾铭世好奇的向下看去,小弟弟还真听话,随着小青的恐吓,立刻软了下去。

贾铭世赞道:“小青,你真厉害,下去了哟!”

小青收回刀,拍了拍他的脸:“我也没想到会这么管用,不错,真的不错。”

贾铭世哭丧着脸说:“小青,我以后要是阳wei,可要找你算账,你记住要负责到底,不要推卸责任。”

小青一撇嘴:“呵呵,你还有理了,你以后有了女朋友,自然有你的女朋友负责,关我什么事。喂,你可不要想歪了,我帮你,不是因为我喜欢你,是因为有另外的原因,是一个任务,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贾铭世也撇了一下嘴:“放心,放心,你别想歪就好了,我可是有喜欢的人了哟!”

小青的眼眨了几下,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几分钟,她猛地回过神来,继续刚才未尽的工作。

第四十九章 我们都来自狼牙

经过刚才的一闹,气氛轻松了很多,贾铭世和小青不像先前那么紧张,小青的手也镇定下来,闭着眼解开贾铭世的皮带,咬了咬牙,把那玩意拿了出来,把头转到一边。

贾铭世叹道:唉,我那可怜的宝贝,第一次见人,竟然会是在这样一个场景中,还不断的遭到恐吓和虐待,真是没有天理。好一个“惨”字了得。

没想到贾铭世一紧张又出了点小故障,他竟然发现自己尿不出来,看到小青脸转到一边露出焦急的表情,贾铭世出了一身汗,觉得很不好意思,但是这种事你越急,越没有办法。

足足等了五分钟,还不见动静,小青终于忍不住了:“你怎么回事,还尿不尿?”

看着小青又要故技重施,贾铭世委屈得要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在十分钟后解决了问题。

尿完之后,贾铭世长出了一口气,就像完成了一个艰巨的任务。

小青好像很熟,把他的小弟弟摇了几下,抖落了上面的水滴,然后收了起来。

看小青的熟练的程度,贾铭世觉得很奇怪,轻车熟路啊!他嘿嘿笑了几声。

回到病房,气氛一时有些怪异,经过了刚才的一幕,丝毫没有拉近二人之间的亲切感,他们之间的距离,反而有些远了。

一个人推门走了进来,打破了病房中的沉闷,贾铭世和小青同时出了一口气,那种沉闷的感觉并不好受。

进来的是吴馨,好几天没见,她更漂亮了,和小青几乎是不相上下,各有各的妩媚多姿。

吴馨很小心的看了看贾铭世的伤口,高兴的说:“好多了,恢复得不错。”

贾铭世有些郁闷的说:“但是,我忘了自己是谁。”

吴馨有些紧张的问:“是不是以前的东西全都忘了?”

贾铭世摇摇头:“没有,我记得你们任何的一个,也记得自己做过的所有的事情,奇怪的是,就是记不得自己是谁了。”

小青和吴馨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在医学上是不是有这种病例。

贾铭世问:“我在这里几天了?”

吴馨说:“十八天,你恢复得真快,那么重的伤别人起码要一年多,你十几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让这里的医生连呼奇迹,那可都是国际上知名的医生呀,你真厉害,按这个速度,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贾铭世吁了一口气:“那就好。”

吴馨说:“自从你在白云监狱失踪以后,我们都快急死了,那几天我们基本上都不睡觉,竭尽所能来找你,你到底去了哪里?你还能记得吗?”

贾铭世想了一下,简要地把经过和她们说了一遍,两女啧啧称奇,得知杨金、李皓和赵东阳死去,二女的表情说不出的奇怪。

小青脸sè黯淡下来:“贾大哥,你真的杀死了狼牙的赵东阳吗?就是那个白云监狱的主管。”

贾铭世点点头,没有否认,二女沉默下来,良久,小青才叹道:“你可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吗?现在狼牙的人正在满世界找你,发誓要替赵东阳报仇呢。”

贾铭世也jǐng觉起来,没想到还真得惹上了狼牙,真是最怕什么就来什么。狼牙可不是一般的组织,惹上他们可不是说笑的事情,不死也要脱层皮的。

看着小青焦急的样子,贾铭世笑答:“有什么可怕的,你不就是狼牙的人吗?”

小青猛地站了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贾铭世淡淡地说:“你应该问,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才对?”他不知何时用上了木狼的语气说话,他觉得挺好玩,心想不知道那小子怎么样了。

小青向贾铭世靠近了一步,声音低低的说:“如果不是你,换了另一个人说这句话,那么他就死定了。”

贾铭世笑道:“我不是别人,我就是我,一个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

吴馨问:“那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呢?说来听听,我很好奇呢。”

贾铭世郑重地说:“很早以前我就开还怀疑,从你和小青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刻起,别忘了,是我介绍你们认识的,从你们见第一面,我就有一个错觉,你们早就认识,我一直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枚棋子。”

吴馨和小青的脸sè变了几下,没有说话。

贾铭世长长吁了一口气:“虽然知道你们这么做一定有目的,但是我信任你们,觉得你们是我的朋友,是不会害我的,这是我的直觉,我的直觉向来是很准的,这就是我一直和你们在一起的原因。”

小青说道:“你不是棋子,你是那个下棋的人,我们是棋子才对。”

贾铭世笑了一下,继续说:“以后发生的许多事,都证明了这一点,也证明了你们不是一般的人,在群虎出山的事情上,你们都露出了端倪,尤其是小青,每天晚上都出去,不被人怀疑才怪。”

小青长叹一声:“你竟然都知道了,挺厉害的。”

“你们让我去白云监狱,我已经隐隐的猜到了你们的身份,但是并不能确定,”贾铭世笑了一下,看着窗外透过来的明媚阳光继续说:“但是我不能确定你们到底是属于哪一个组织的,直到前几天,我才确定下来,小青来自狼牙,我说的对不对?”

小青沉声说:“理由,我想知道你这么说的理由。”

贾铭世说:“很简单,因为你们能在狼牙攻打少师军的时候出现,就已经说明了问题,这不是巧合吧?很简的推理而已,而且你们对狼牙的事情那么熟,这可不像普通的人,别忘了狼牙是干什么的,那可是中国最神秘的一个组织,哪里会连一个小姑娘都知道呢?除非是狼牙内部的人。这两点联系起来,除了你来自狼牙以外,没有别的解释。”

小青点了点头:“我发现自己做得很失败,不适合做一个特工人员。”

贾铭世摇头道:“你不是不适合做特工,而是因为你太信任我了,并没有防备我,对吗?”

小青沉思着:“也许吧,我的确很失败!你知道做我们这个的,一点错误都不能犯,我们输不起的。”

贾铭世摆了摆手:“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发现了一条大鱼。”

“什么大鱼?”小青和吴馨同时惊问。

贾铭世哈哈一笑:“别紧张,没什么大不了,就是黄生是狼牙的重要的人物,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黄生就是狼牙的老大,也就是你们在外面所称的老板,对不对?”

小青“啊”了一声:“怪不得老板这么看重你,果然了不起,你说的基本都对,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吴馨拦住小青说:“别让他想太多了,这样很费脑子的,他的伤还没好,不适合做这么剧烈的脑部活动。”

贾铭世说:“没什么,我觉得头已经好多了,现在清醒得很,其实我知道黄大哥就是老板,很简单,只用一句话,可以解释清楚,因为我同少师军在一起,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吴馨点头道:“确实如此,黄大哥也算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之人了,谁知道他会在那里出现,其实,他在任何的地方出现,我都不会奇怪和意外,他从小就是一个异类。”

贾铭世说道:“黄大哥化妆成少师军的老五,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我从这一个线索中却知道了黄生是狼牙的重要的人物。”

小青站了起来:“你说的都对,黄生就是老板,没错,我也是狼牙的人,我就是老板派来保护你的人,从一开始,我就是故意接近你的,当时连你的朋友赵小伟也不知道我的身份,这是我的一个任务,既然已经被你认出来了,那也是我离开的时候了,本来我还想在你的身边多留一段时候,但是身份已暴露,我不得不走了,你自己保重吧。”说完她转身向外就走。

第五十章 小青的泪水

贾铭世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一时间后悔不迭,早知道说出来小青要离开的话,他就不说了。他急忙拦住小青:“你别走,我希望你留下来。”

小青沉默了一下说:“上次是我一时冲动,把你引到了白云监狱,发生了那么大的危险,老板知道后把我狠狠的骂了一顿,说要换人,是我苦苦哀求才留下的,我觉得对不起你,你受这么重的伤,是我一手造成的,我留在你的身边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贾大哥,在我临走之前,你有什么不满意可以说出来,我不会生气的。”说到后来她声音哽咽,抽搐不止。

贾铭世是第一次看到小青流泪,瞬间心里一跟弦被拨动了,雨打梨花的小青,更是美了三分。

贾铭世柔声道:“我怎么会怪你呢?我现在不是很好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永远都是;虽然你行事有些偏激,但总体还不错,我会对黄大哥说让你留下来,身份暴露了怕什么,早晚的事,连你的老板都暴露了,何况是你!”

小青破涕而笑,贾铭世暗叹了一声:“毕竟还是一个小姑娘,哄一下就没事了。”

小青不好意思的擦擦眼睛说:“我五岁的时候就被送到狼牙接受训练,能有今天的成绩,是和我小时候的老师分不开的,有机会我带你回我的老家看看,那里可好玩了,青山绿水,四季如春,如同世外桃源,包你满意。”

吴馨在一边“咕”的笑了一声:“难得看见小青流泪,难得啊,难得!”

小青急忙说:“吴姐姐,你还取笑我,吴姐姐也要去的,我已经好几年没回家了,爸爸妈妈一定很惦记我呢。”

吴馨笑道:“去,一定会去的,小青,你也不用走了,留在这里和我做伴吧,黄大哥那边我会说的,他最怕我了,让他给你立个一等功,其实你做得很不错,真的不错,铭世可以作证,呵呵。”

贾铭世问吴馨:“馨姐,你是不是狼牙的人?”

“你认为呢?”吴馨反问道。

“我觉得不是,不过这纯粹是自己的感觉,并没有任何的证据。”

吴馨赞道:“我发现你受了伤以后,倒是聪明了很多,你的感觉还真准,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和狼牙没有半点关系,当然,凭我的身手也进不了狼牙。”

这时,贾铭世忽然感觉到好累,慢慢的合上眼睛说:“我很困了,你们跪安吧。”

小青一瞪眼:“臭小子,你把自己当成谁了,以为自己是皇帝吗?美的你。”

贾铭世笑道:“我要是皇帝的话,你们就是我的妃子,哈哈。”

小青还想说话,贾铭世已经闭上眼睛,吴馨把小青拉出来:“走,我们先去吃饭,他现在是病人,就先让他逞口舌之利吧,病好了再找他算账。”

两人说笑着向外走去,吴馨说:“小青,狼牙的赵东阳那一派,现在铁了心要杀铭世,这可怎么办?”

小青握了握拳头:“我已经给老板说了,老板应该会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不过,也可能有点麻烦,毕竟狼牙不是老板一个说了算,狼牙三大天王各领一派,这就是最难处理的地方。赵东阳作为三大天王之一,他手下的人要是一定要替他报仇,老板恐怕也管不到,我们只有尽力保护贾大哥的安全就是了,没有更好的办法。”

吴馨说:“那我们快吃饭,吃完了饭赶紧回来,别出了差错才好,赵东阳手下的人,向来是杀人不留活口的,别让他们钻了空子。”

小青说:“没事,现在还没有人知道贾大哥在这里,应该不会有事的。”话虽如此,但她随即加快了脚步,脸上露出焦急的神sè。

与此同时,在医院的走廊里,出现了十几个西装笔挺的人,他们在走廊里略一停留,径直走向了贾铭世的病房。

病房内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医生和护士刚刚查完病情后离开,这些人就走了进来。贾铭世正昏昏yù睡,听到来了人,他还以为是小青和吴馨回来了,也没有在意。

那些人径直来到病床前,贾铭世听到那些杂乱的脚步声,立刻jǐng觉起来,一种危险的感觉袭来,来者不善!

猛然间,一阵劲风袭来,贾铭世本能的向旁边一滚,随即睁眼,只见一个面带微笑的年轻人,正抡着一根短棒向他砸来,幸亏他躲得快,短棒正打在床上,发出一声闷响。

年轻人摇摇头:“小子不错,受了这么重的伤,还闪得这么快,怪不得黄生这么看重你,有点门道。”说着,又一棒砸来,贾铭世又一滚,滚到床下,床很高,他掉下来时,脑袋撞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还没复原的伤口又裂了开来,鲜血顺着额头流下,他登时晕了过去。

那个年轻人掠到贾铭世的身边,低下头来看了看,又举起了手中的短棒,其余的人站在一边看着,没人出声,病房里静悄悄的。

病房外,一个护士手拿着病历推开门,向里面探头看了看,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还没等她叫出声来,靠近门口的一个人,一指正点在她的身上,她顿时昏了过去,那人伸手把她拉了进来,随手抛在角落里。

门还没等关上,从外面忽然漂进来三条人影,如几缕淡淡的青烟,如鬼似魅。为首的胖子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扑向持棒的青年,劲风袭来,将那青年的头发猛地吹起来,那青年不禁微微的眯了眯眼,眼中shè出了两道寒芒。

胖子体型虽大,但是极为灵巧,行动间迅速无比。

青年微微含笑,随即舍弃了贾铭世,向胖子迎了上去,转瞬间,两人撞在一起,缠斗起来,电光石火间,已经连拆了四五招。

那青年猛地一声长喝,一脚踢在胖子的肚子上,胖子像皮球一般被踢了起来,倏忽间弹起在半空中,在空中连翻几个跟头,如同大鹏鸟一般凌空扑下,青年将手中的木棒一竖,闪电般的一点,正点在胖子的xiōng前,胖子一声闷哼,硬生生的被撞飞,落地时墙壁都晃了好几晃。

随大胖子进来的还有一男一女,他们刚一进来,就立刻遭到了围攻,一开一合的功夫,那对男女已经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反击之力。

青年用很低沉的声音对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胖子说:“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但是我希望你们明白一点,别找事,我不喜欢杀人,但是不代表我不会杀人,你们最好赶快离开。”

胖子一抹嘴边的鲜血,猛地从身上摸出了一颗微型的炸弹,扬声笑道:“要走得不是我们,而是你们,你们不走的话,我们就同归于尽!”

青年的脸sè一变,这种微型炸弹是一种新发明的武器,威力虽然不大,但足够杀死病房里的所有的人。跟随青年来的那十几人也是一阵sāo动,立刻向后退去,围在了那青年的身边。

青年看了看胖子,又看了看微型炸弹,最后回头看了看贾铭世,恨恨说:“算你有种,我就让这小子先多活几天,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来头,但你们为了他,能连xìng命也不要,我很佩服。你们既然来阻止我杀贾铭世,那么笑面修罗李军平的名头想必听说过吧,你们好自为之,自求多福,我们走!”说完一行人向外走去,转眼间走得干干净净。

他们刚走,胖子“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跌到在地上。过了五分多钟,他才又勉强爬起来,一男一女这时也刚刚醒来。

胖子忍着剧痛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贾铭世的身边,看了一眼,此时的贾铭世,气息已很微弱,头上的鲜血正不住的渗出来。

胖子说道:“给老板打电话吧,告诉他我们已经尽力了,对手的来头实在是太强,不是我们能够抵挡的,这次大概要他亲自出手才能摆平,我们先走。”

他在临走前,按响了床前的响铃,然后三人退出了病房。

第五十一章 小三来了

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十几个医生和护士急匆匆和胖子三人擦肩而过,直奔贾铭世的病房而去。

小青和吴馨吃完饭,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她们刚一走进医院的大门,就感到气氛有些不对,她们的心猛地提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

小青施展出惊世骇俗的身法,几个纵跃已经来到了一楼的楼梯旁,她根本不上电梯,在楼梯的扶手上一按,身子悬了起来,两个纵跃已经来到了二楼,就是用这样的速度,从一楼到四楼,她用了不到一分钟,来来往往的人,全都惊讶的张大了嘴,怀疑自己是眼花了。

二女一前一后,急匆匆地赶到病房时,顿时惊呆了,病房里面是空的,一个人也没有,二女在地上发现了点点血迹。

小青的脸sè变得苍白,她站起来,旋风一般的扑出了病房。正好一名医生急匆匆地走过来,小青冲过去,一把抓住医生的衣服,厉声说道:“这房间的病人呢?到哪里去了?”

由于用力过猛,那医生竟被整个地提了起来,医生惊恐万分,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脸上憋得通红的说:“他刚才从床上跌了下来,病情发生了恶变,现在已经送到了急诊室,正在手术之中,我是他的主治医生之一,你快点放开我,不然就没有时间了。”

小青手一松,医生落在地上,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被吴馨扶住。医生惊恐的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小青,飞一般的跑远了。

小青花容失sè,显然是方寸已乱,一连声的问:“吴姐姐,怎么办啊?”

吴馨毕竟比小青大,很有长者之风,遇事冷静多了,她拉着小青向院长办公室边走边说:“别着急,黄大哥曾经告诉过我,铭世不是一般的人,不然狼牙也不会如此看重他,你老板的眼光你是知道的,他从来没有看走眼过,他说铭世以后的成就,我们所有人都难以望其项背,是真正的人中之龙,断然不会这么早就离我们而去的,我敢说他一定不会有事,你难道忘了白云监狱的事吗?小飞龙那么强悍,大爆炸那么剧烈,白云古井那么诡异,都奈何不了他,何况这么小小的场面,相信他这次也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话虽然如此说,吴馨也显得有些慌乱,事不关己,关己则乱,这是一个很浅显的道理。

来到院长公室一看,院长正在和十几个医生激烈的讨论着,在一面墙上放着投影,正在播放着急诊室的实时录像,医生们正在对着屏幕指指点点,各抒己见,讨论得不亦乐乎。

院长一见二女,立刻站起来苦着脸说:“不是我们不努力,主要是不知怎么回事,病人竟然从床上跌了下来,我想这可能是人为所致,他一定是惹了什么仇人吧?医院的安全没有搞好,我们是不会推卸责任的,但是……”院长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但是什么?”小青的眼睛里几乎冒出火来,两只手攥得咯咯直响,一副想揍人的样子。

院长看了看满屋的同僚,壮着胆子说:“病人现在的情况很危险,他现在是第二次大脑受伤,第二次和第一次可是有着根本的区别。他第一次恢复得极好,本来再有两天就能够出院,会创造一个医学史上的奇迹,但是他这一次从病床上跌下来,造成了大脑的第二次受伤,病情的恶化程度超出了我们的想象。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保住他的命,但是病人也只能成为一个无行为能力者。”

“什么是无行为能力者?”小青的声音有些颤抖。

“就是我们经常说的植物人,我们已经尽力了,即使你们不满意,我们也没有办法。”院长无奈道。

小青看着吴馨,眼中又落下泪来。吴馨冷静下来,对院长说:“你们要尽最大的力量保住病人的命,其它的事情由我们来处理;保住了就是大功一件,以后绝对没有人会找你的麻烦。你们要是再错了,我就不敢保证你以后的rì子会生活得愉快。记住,只要保住他的命就行,剩下的由我来安排。”

院长一听来了jīng神,拍着xiōng膛道:“没问题!我们会用一切的方法来将病人的生命保住,这个我有信心,我现在就带人去手术。你放心吧,我要是失败了,自杀以谢天下,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

吴馨低声地说了句谢谢,拉着小青走了出来。吴馨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没人接,她脸sè一变,又赶紧拨了一个电话:“我是吴馨,你快联系张三大哥,让他立刻到东方脑科医院来,铭世出事了,要快,晚了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的兄弟了。不论张三在哪里,都让他在十二个小时内赶来,十万火急。”

手机里传来黄生的声音:“别着急,我马上通知张三,据说他去了天山,那里手机不通,要找他还真不容易呢,我立刻去想办法,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他。”

挂了电话,二女相对无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小青在急诊室外走来走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吴馨不住地看表,不时地跑到医院的门口去张望。

晚饭两人也没有吃,她们根本就感觉不到饥饿,心里火急火燎的,说不出的难受。院长挺有心,几次派人来请她们去吃饭都被拒绝了。

十个小时过去了,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张三仍然没有来。十二个小时以后,张三要是还赶不到的话,贾铭世就会彻底的变成植物人,这是院长刚才从急诊室出来后,告诉吴馨和小青的话。

十一个小时过去了,在夜幕的映衬下,东方脑科医院灯火通明。突然医院的门被推了,两条人影带着夜风出现在二女面前。

小青揉了揉眼睛,进来的是两个年轻男人。走在前面的一个衣着很普通,嘴角上挂着一丝微笑,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又好像对什么都在乎,他的耳朵上戴着一副耳机,好像在听着什么。正是黄氏集团的当代家主黄生,狼牙的三大领袖之一。

黄生的身后,是一个书生气很浓的年轻人,戴着一副眼镜,白皙的面容,高挑的身材,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在读的大学生。他的身后背着一个很大的包,装得满满的,不知道有些什么。

这人正是张三,人称现代医神的张三。

小青迎了上去,恭敬的对黄生说:“老板,你来了,贾大哥他……”话没说完,眼泪就滚滚而下。

黄生一笑说:“这么大的人还哭,别人会笑话的,别哭了,我又没有怪你,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小三来了你的贾大哥就不会有事了,呵呵!”

吴馨打过招呼,黄生轻拍她的手说:“你们先去休息吧,看你和小青都累成什么样子,这里事情就交给我们好了。”

吴馨摇摇头说:“我们不走,我们要在这里看着才放心。”

黄生一皱眉说:“你还是这么不听话,你老爸前几天教训我了,说我没有带好你,唉,我是有苦难言。”

小青把事情说了一遍,二人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张三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我去看看,你们就在这里等着。”

吴馨迎了上去:“三哥,你一定要全力以赴啊,我们可都在看着呢。”

张三一笑:“放心,我今天拼了。”说着走进了急诊室。

黄生笑道:“能让小三拼了的事情可不多,要是他都办不到,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办得到。”

第五十二章 遇到了神仙

几分钟以后,手术室里传来一阵sāo乱,院长和十几个专家像沙包一样被人扔了出来。

院长气得的面sè铁青,气急败坏地说:“反了,真的反了!快把那个疯子抓出来,小青姑娘,吴小姐,你们一定要帮忙啊,如果耽误了病情可不是闹着玩的,现在可是紧要的关头呢,你们怎么会让那个疯子闯进去?”

其余的专家也附和着:“是啊,手术正在进行中呢,要是耽误一分钟的话,病人的一生就完了,我们冲进去吧!”话虽如此,但没有一个人冲进去,显然都被张三吓坏了。

黄生站在院长的身后说:“别吵了,那个人是张三。”他的话刚一说完,院长立刻安静了下来,眨着眼睛不再说话,聒噪的医生们也全都住了嘴,场面霎时变得安静无比。

良久,院长才用恭敬的声音问:“难道他就是那个被称为现代医神的张三先生吗?”

吴馨接口说:“就是他,他就是被你们医学界称为三先生的人,这下你不会赶他走了吧?”

院长激动起来:“真的是三先生,真是太好了,太好了。”五十几岁的院长像一个小孩一般,忘情的跳跃着,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其它的医生也像遇到了神仙一般,有人窃窃私语着,有人如醉如痴,全都是一副顶礼膜拜的样子。

黄生摇头叹道:“这位院长在医学界也算是有名的人物,怎么见了小三就像见了神一样,用得着这么夸张吗?真是搞不懂他们,我怎么看小三子也看不出他什么地方值得那些人如此尊敬。”

吴罄撇了撇嘴:“黄大哥,你在医学这方面永远比不上三哥的,明白吗?”

黄生一笑道:“也对,我对医学没有兴趣,所以比不上也是情有可原,你不要用激将法,我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吴罄一瞪眼:“笑,你还笑,你兄弟还没有脱离危险呢!”

黄生道:“有小三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们这个样子,分明就是看不起小三,他要是知道了,会多么伤心啊!”说着他做了一个伤心yù绝的表情,把两女逗乐了。

可怜的院长终于安静下来,跑去拿了一张宣纸出来,嚷着三先生给他题名,黄生凑过去:“小三很忙,我来替他题字吧。”

院长斜了一眼黄生,不耐烦地说:“去,去,小伙子,不是我说你,你算什么,我要的是三先生的题名。”

黄生一脸的尴尬,惹得小青和吴罄莞尔一笑,她们一天来,还是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同时也笑那个院长不识货,要知道不知有多少人求黄生给他们题字都求不到呢,黄生的字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这个院长竟然在无意之中放过了一个发财的大好机会,真是祸福无常,有谁知道他的命里的福星什么时候会来?又有谁能知道他到底错过了多少次机会呢?

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张三推门走了出来,一脸的困惑,眉宇间似有不解之处,眉头微微的皱起来。

黄生率先迎了上去,沉声问:“怎么样?”

“好奇怪的病,我要好好的想想才行,这样的病例,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张三扫视了众人一眼,然后转头对院长说:“麻烦你给我找一间空房子,还有你亲自去照料一下病人,务必要他保持在现在的状态,不能让他的病情再恶化了,我现在要认真的分析一下,一切等我出来再说。”

院长一连说了几声好,立刻跑去准备,医院的空房间多的是,不一会儿已经腾出了一间,张三走了进去,招招手,把黄生、吴罄和小青也叫了进去。

小青着急地问:“怎么样了?”

张三沉默了一下说道:“铭世的病情很是怪异,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对你们说说,你们说说你们的意见。”

“我们又不是医生,能有什么意见?”吴罄道。

“你们虽然不是医生,但你们是万里挑一的异能之士,也算是人中之龙了,所谓医理和命理都是相同的,你们作为个中高手,应该会有很好的的意见才对。”

黄生说:“你快说吧。”

张三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铭世的病情很奇怪,明明复原了,偏偏昏迷不醒;我当时觉得奇怪,仔细查看了一番,竟然发现他颅脑中有大量的淤血,一般来说,要是寻常人有了这么多淤血的话,早就死去多时了,但是他却没有事,这与现代的医理大大不合。”

小青说:“那你把他大脑内的的淤血去掉不就可以了?”

张三苦笑一声道:“说得容易,做起来就难了,要知道人类的大脑可不是普通的器官,要消除那里的淤血不太容易。我刚才打算用气功打通他的奇经八脉,但是让我吃惊的是,我的真气进入他的身体后,就如泥牛入海一般,毫无声息。铭世的身体,就像是一块巨大的海绵,我的真气发出去,竟然激不起半点的涟漪,反而有一股极大的吸力,把我的真气向里面吸去,要不是我撤手的早,恐怕会把我吸干,好厉害!吓死我了,奇怪得很!”

黄生道:“我这个兄弟本身就具有异能,这倒不用奇怪。”

吴罄说:“铭世曾经喝过小飞龙的血,以后又有了诸般奇遇,会不会和这个与关系呢?”接着,二女将贾铭世的经历讲了一遍,黄生和张三听后,惊讶不已。

张三沉思良久,才开口说道:“铭世既然有龙气护身,断不会有生命危险,现在的难处就是要化去那淤血,一旦化干之后,他立刻就能站起来。”

黄生和两女静静地听着,张三接着说:“大脑是人类最神奇的器官之一,那一大块淤血,就位于大脑左半球的正中,并呈放shèxìng的向四周扩散,和脑血栓不同的是,脑血栓只是一点,但那块淤血去几乎占据了铭世整个大脑,要化去,实在是不容易。现代的医学虽然高明,但是毕竟还不能在人活着的时候,把大脑取出来单独的治疗,这算是现代医学的一个瓶颈了,虽然现在有克隆术,也曾经试验过像科幻小说中写的那种换头术,但是都没有成功。人的大脑是一座宝库,却不肯为人类尽数开放,只是开放了那么的一小点,是不是人类的一大遗憾呢?”

吴馨说:“别跑题,人类的悲哀管我们什么事,我们要的是铭世醒过来就行,张大神医,把你的那一套忧国忧民、悲天悯人的理论先放在一边,还是谈谈怎么救人吧,快点,我都快急死了。”

张三“嗯”了一声说:“气功本来能医百病,但是对铭世偏偏又用不上。”

小青说:“贾大哥目前有没有危险呢?根据你刚才说的,好像他并没有危险。”

张三说:“危险还是有的,不过有我在,应该没有大碍,放心好了,你们先别说话,我要静静的想一个最好的治疗方法。”

黄生三人闻言退了出去,张三盘膝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口,好像老僧入定一般,头上燃起了渺渺的白sè气体。

黄生坐在一边听着耳机,也不知道他整天听着什么,但看他那悠闲自若的样子,很是享受。

小青和吴馨更加紧张,不时地来到门外看看张三有什么结果没有。

又是两个小时。此时,天已经渐亮了,张三猛地睁开了眼睛,点头笑道:“有了,有了,铭世有希望了。”

黄生急忙推门进去:“怎么说?”

张三面露喜sè:“我忽然想到了一种方法可以治疗铭世的病。”说着从一个碧绿sè的玻璃瓶中倒出一颗浅绿sè夹杂着银sè斑点的丹丸。

丹丸在他手常间滴溜溜转个不停,在它周围有无数璀璨的星点环绕,忽聚忽散犹如活物一般。

第五十三章 逆行丹

“这是什么?”二女惊奇地问。

“逆行丹?”黄生看了迟疑一会,“真的是逆行丹呢,竟然还真有这种神奇的丹药,哈哈,小兄弟有福了!”

二女不解,黄生解释道:“这逆行丹不敢说起死回生,也是差不多的,我也只听师父说过,小三,你是从那来的?”

张三说:“逆行丹就是我这次从天山所得,具体过程就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有时间我再告诉你好了。总之这灵丹是天下奇宝,不但有起死回生、返老还童之效,更有生死人、肉白骨之功,还能让恶鬼邪灵转世,让修道之人**飞升,是集天下异宝于一身的极品之宝。”

小青张大了嘴:“有这么夸张吗?”

张三说:“这还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功效而已,事实上比这要夸张得多,就因为它有这么多功效,所以我们在用它治病时,很可能会引来六灵神体的抢夺,医院又是yīn气最重之处,孤魂野鬼多的是,如果来的是一般的鬼魂还好对付,要是引来厉害的邪灵恶魔就不好玩了。我们要想一个万全的办法才行,不然会手忙脚乱的,要是最后再来一个前功尽弃,岂非后悔莫及,你们说呢?”

黄生倒吸一口冷气:“玄yīn星主大yīn,当午夜三刻初动,玄yīn星初升之时,正是恶灵王的出现之际,还真是配合的巧妙,几乎是天衣无缝,很有难度呢。”

张三伸出食指在虚空中划了一下:“恶灵王!不错,就是他,玄yīn星东升之时,正是恶灵王游世之际。那家伙可不好惹,有一万多年道行,汇聚天下最猛烈的凶神恶灵,具有无可匹敌的yīn邪之气。恶灵王可分为九种之多,就是不知道来得是哪一种了,反正是都很难对付的。恶灵王见到逆行丹一定会来抢夺,我们的当今之计,就是要设置一道保护罩来护丹。”

黄生说:“百防不如一攻,干脆我们就把恶灵彻底的消灭好了,省得他经常出来祸害。”

张三摇头叹道:“要干掉恶灵王,谈何容易,那恶灵是无形无质的一股能量体,除非修道之人用极高的法力将他封印起来。黄生,你与恶灵王倒有一争之力,但最多只能将他逼退,要想消灭他就难了,除了封印,没有更好的办法。”

说到这里时,张三的心里猛地一跳,面sè大变,连忙屈指一算,半晌才长叹道:“唉,妖缘,孽缘,毕竟还是躲不开的。”

黄生几人听得奇怪,连声问怎么回事。

张三苦笑了一下,慢慢说道:“只怪我们刚才说的太急,竟误撞yīn星的大机缘,巧合了三大天地玄机,在冥冥中竟惊动了远在昆仑封魔台中的五灵神,今夜大概就是五灵神恶灵王出世的rì子,我们今晚要面对的应该就是他了。时也,运也,命也,魔由心生,却不由心灭,只怪我们的心志不坚,才有此劫,一切都渗透玄机,不好言说。”

张三的一席话,让众人的心里沉甸甸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各位不要心慌,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么的厉害,修炼万年我也不惧,我张三也不是好惹的!”默然多时,张三忽然展颜一笑,转头问小青:“你不是一直和小兄弟在一起的吗?怎么会让他受这么重的伤呢?”

小青委屈地说:“具体情形我也不太清楚,我和吴姐姐吃完饭回来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吴馨也点了点头说:“根据我们的估计,很有可能是赵东阳的手下干的。”

“赵东阳?狼牙三大天王之一的赵东阳吗?”张三问。

黄生说:“就是那个赵东阳,其实小兄弟受伤多少有些怪我。”

张三很感兴趣地问:“怎么说?”

黄生说:“当初我就不应该将小兄弟留在少师军中,我也是一时心血来cháo,打算趁少师军群龙无首的时候,推小兄弟坐上少帅位子,想把少师军完全的策反过来。但是天算不如人算,我手下的人竟然也查访到了少师军的踪迹,在没有请示我的情况下就展开了行动,我得到消息时已经晚了。”

张三笑道:“你也不用自责,世事无常,谁又能做到未卜先知呢?现在小兄弟已经做了少帅,世上又少了一个作恶多端的黑帮,这里面有你的功劳呢,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此间事了以后,我们要庆祝一番才是。”

几人又说了会,推门走了出去。院长候在门外,一见张三出现就兴奋起来,不住地跑前跑后,沏茶倒水。

张三招呼院长在走道长椅上坐下:“你就不用忙了,我们来这里已经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院长急忙说:“三先生太客气了,您能来到我这个小地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还会觉得麻烦?各位,是不是还没有吃饭呢,我立刻去安排。”

张三一摆手,看了几眼院长的面容,轻轻叹道:“吃饭不忙,我看院长面sè红润,气宇不凡,是个多福多贵之人,看你的眉目五官,当有一子一女,真是好福气啊!”

院长急忙笑道:“您过奖了!呵呵,三先生,麻烦你再给我看看。”

张三面容忽然一改,皱眉说:“你本来命相极好,但是左眉梢处有些凌乱,预兆子息有些问题,嗯,是子女的事情,近rì内子恐怕有不好之局,你这几天要做些防备才是,省得到时手忙脚乱。”

院长半信半疑的去了,不一会儿摆上了一桌丰盛的酒菜,众人一夜未睡,都有些饥饿了,也就不再客气,说说笑笑的吃起来。

饭后,张三简要地将如何救人讲了一遍,未了说:“小兄弟服逆行丹时,必须有人在旁照应,七rì七夜不能离开一步,其中小兄弟会赤身露体,我和黄大哥对付恶灵王抽不开身,你们那个愿助他一臂之力,成全此事?”

吴馨红着脸说:“他是个男的,我们怎能相助?”

张三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贾铭世服丹后第三rì才能恢复知觉,醒来这三四天工夫,本xìng全迷,种种魔头都来侵扰,不到七rì不能清醒,万一他经不住纠缠引诱,立时坏了根基,自己要主持法事,黄生防大敌,其他人无此法力,闻言好生踌躇。

小青说:“救人xìng命,是一件莫大的功德,何况贾大哥救过我。那天在酒店外如果没有他挺身而出,恐怕我早已丧生虎口。这几天他行动不便,都是我在照料,只要心正,赤身露体算什么?就算他被邪魔所扰,有什么过分的举动,我也不是寻常女子,可以由他摆布?如果没有人照应,我情愿身任其难好了。”

张三一想也有道理,小青身为狼牙高手,本领非凡,贾名世昏迷中如有举动,想必也能制住,便答应了,但仍嘱咐她小心行事,不可大意。

分派好一切,几人联手好布置奇门遁甲中的六甲招神术和金刚混元阵,张三对小青说:“手术室被大阵护住,无论什么孤魂野鬼都进不来,应该万无一失。只是天地间那些邪灵恶魔最是厉害,来无踪影,去无痕迹,相随心生,魔由念至,不可捉摸。心灵稍一失了自制,魔头立刻乘虚侵入。行法以后,你和小兄弟将与外界隔绝,无论水火风雷,不能侵入。我们三人当用力保你万全,你也须自己勉力,挨过七rì,大功即可告成。”

“知道了,三哥!”小青叫道。

张三将逆行丹交与小青,交待了用法,小青进入手术室,将灵丹喂给贾铭世服下,全力以赴地运真气助他疗伤。

逆行丹原是至宝,一经服下,立即化开,贾铭世猛觉通体生凉,骨节酥酥的。

第五十四章 死而复生

眼看手术室外红云涌起,内外隔绝。贾铭世心里一迷糊,不多一会又失去知觉。

小青见状,将他扶正,脱去衣衫,自己便在对面小床上守护。一连两天,贾铭世如死去一般,并无别的动静。

第三天,小青正无聊,忽觉床上有非常轻微的响动。走近一看,贾铭世*****,有的地方好像在动弹,无心中用手一触,一大片肉块竟然落了下来。小青吓了一跳,仔细一看,肉落处,现出一段洁白如雪的粉嫩手臂。

再试用手一点别的所在,也是如此。这才恍然大悟,贾铭世**已腐,形态已经换过。知道他马上要醒,忙用双手向他周身去揭,果然大小肉块随手而起。一会工夫,全身一齐揭遍。地下腐肉成了一大堆,只剩头皮没有揭动,猜是还未腐完,只得住手。暗想:“这般白嫩得如女人相似的一个好身子,要是头面不改,岂不可惜?”

正在好笑,忽听对方鼻间似有嗡嗡之声,仿佛透气不出。人中间隐现出一根红线,愈来愈明显。猛然心中一动,试用手一撕,“哗”的一声,从人中自鼻端以上直达头脑全都裂开,肉厚有寸许。

小青心中大喜,手捏两面皮往左右一分,竟然连头连耳带着脑后长发,顺顺当当地揭了下来,同时眼前一亮,一个玉面朱唇的美少年出现在她面前。

正在惊奇,对方一双凤目倏地睁开,双瞳剪水,黑白分明,衬着两道漆也似的剑眉斜飞入鬓,越显英姿飒爽,光彩照人。

小青呆了一会,见对方红唇微动,好似要说话,又似气力不支的样子,问道:“你要起来吗?”贾铭世用目示意。

小青便过去扶他起身,yu肌着手,滑如凝脂,鼻间隐闻一股温香气息。又见他仿佛大病初回,体惫不支神气,不由添了怜惜之念。

等到将他扶起后,发现他背后肉皮已自行脱落,粉光致致,皓体呈辉,真是明珠美玉,不足形容其朗润。

逆行丹当真神奇,真的可以让人死而复生。

贾铭世解体之后,全身上下都已换了,只是不能起立,不能言笑。

小青笑道:“贾大哥你如今变了一身仙骨,再过四天就行了。”

贾铭世点头,不住用目示意,看向两腿。

小青猜他是要打坐入定,便代他将双膝盘好。先前扶他坐起的时候,玉肤相亲,香泽微闻,不知不觉中有些异样,再给他一盘腿,猛一眼望到龙穴之下垂着一根yujīng,丹菌低垂,乌丝疏秀,微微有两根青筋,从白里透红的玉肉之中隐现出来,更显出丰润修直,sè彩鲜明。

她不禁心中起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立时红生玉靥,害起羞来。忙将他适才所脱的衣服取过,胡乱披在腹部上下。再看时,贾铭世已紧闭双目,入定过去。

小青退回小床坐好,好生无聊。知道贾铭世初次醒来,这一打坐,须等真元运行新体满十二周天,到当夜子时,天地交泰,新体形成后,才能行动自如,暂时还不需人照料扶持。

※※※

周围的空气发生轻微的波动,似乎光线在扭曲变化。

“什么人?”黄生叫道。

这时空中出现一个面带微笑的年轻人。

“笑面修罗李天王?”黄生讶然道,略一注视,“你把身边的几个人全叫出来吧!”

年轻人身子猛地一震,看了黄生一眼道:“黄老板法力高深,连无形剑遁都能发现。”

微风飕然,手术室外骤然多了三个人影,二女一男。

“大哥,和他费话什么,我们一起冲进去,杀了那小子替老大报仇。”男子一见黄生就叫道。

“住口!”年轻人怒道,“还不向黄老板陪礼道歉!”

男子惊恐万分,退后不语,只拿贼眼狠狠地盯着黄生三人。

“你们是赵东阳的手下,来此有何贵干?”黄生悠悠道。

“我是李军平。”年轻人将打量手术室的目光收回,望着黄生道。

黄生“哦”了一声道:“原来是李天王,那这两位一定是三英中的二位了,只是不知是那两个。”

“在下李英爱。”

“在下周离云。”

“哈哈!双英齐出,我倒是真想见识下二位姑娘是不是如传说当中的锐不可挡。”黄生笑道,“只是你们来此,怕不会只为了替你们老大报仇的吧。”

“哈哈,黄老板果然聪明,只要三先生交出逆行丹,我们豹组三百多名兄弟姊妹将放弃报仇……”

“jiān贼!少在这里花言巧语!”吴馨早忍不住了,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巧的金sè手枪,一阵乱shè。

双英同时发动,身形如电,倏然出现在吴馨面前,她们猛地一顿,全身冒出一团金光,把子弹全都挡在金光之外。但是二女也被子弹得冲击力撞回来三四米远,连翻了十几个跟头,才勉强站住,已是花容失sè,红生玉靥。

“吴家大小姐?”

笑面修罗李军平神sè一凝,知道今次低估了对手,原以为只有黄生是劲敌,想让二英缠住张三,然后在冲进手术室夺取逆行丹。只是没想到吴馨在这里,他也是从金枪猜到吴馨身份的,这种由黄金铸成的手枪全国也没有几把,联想到黄生交的女朋友,眼前女子的身份呼之而出。

如果真是吴大小姐,那这次的行动方案就有必要纠正了。

心中念头一闪而过,李军平不敢怠慢,手向空中连挥,将shè向他的子弹截住。紧跟着双手一搓,往外一扬,无数闪电神雷,发出碗大一团团的五sè奇光,齐朝黄生轰去。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法坛有了一个缺口,魔已乘虚而入。

※※※

外面正斗得火热,里面又是另外一番风景。

小青闲着无事,便也用起功来,坐了一会,不知怎的,觉得心神烦乱,再也坐不住。两三个时辰过去,正勉强凝神,猛想起贾铭世入定已经好久,他现时行动须人相助,不知还原了没有?想到这里,睁眼一看,贾铭世依然端坐在对面床上,鼻孔里有两条白气,似银蛇一般,只管伸缩不定。

知他玄功运行已透十二重关,过不多久,便可完成道基,恢复肉身,正暗赞他根行深厚,猛觉一阵yīn风袭入室内,不由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战。知道这房间经张三行法封锁,就连水火声光都难侵入。那阵yīn风明明自外而入,说不定要生甚么变故,忙仔细观察四周,什么都没有发现。再看床上贾铭世,依旧好端端地坐在那里,一丝未曾转动。

哪知危机已经潜伏,小青还以为他不久便能下床。又待了一会,贾铭世浑身汗出如浆,热气蒸腾,满脸都是痛苦愁惧的样子,神态甚是不妙,她不由大吃一惊。看到后来,贾铭世面容愈加愁苦,双目紧闭,牙关紧咬,竟连全身都抖战起来。

小青没有经过这类事,虽知不是佳兆,无奈想不出相助之法。再一转眼工夫,适才所见那般仙根仙骨的一个英俊少年,竟是玉面无光,颜sè灰败,宛如待死之囚一般。

小青目睹贾铭世遭受这种惨痛,哪里还忍耐得住,一时情不自禁,便向他床前走去。

这时贾铭世功成之际,魔头潜入,yīn风侵体,知道外魔已来,情势不妙。连忙运功屏心内视,拼着受尽诸般魔难挨过七rì,那怕误了自己,也不误人。意魔一来,最难驱散,一任他凝神克制,总是旋灭旋生。

小青如果不去理他,虽然受尽苦难,仍可完成道基。偏偏她不知厉害,见他万分可怜,走了过去,想起自己身旁还带有一些药丹,见他正受苦,便说:“你是怎么了?我给你备了几粒药丹,你服了它吧。”

可怜贾铭世正在挨苦忍受,一闻此言,不由吓了个魂飞魄散,在这魔头侵扰紧要关头,又万不能出声禁止,万般无奈中,还想克制自己。

第五十五章 失身

正在危急关头,贾铭世猛觉小青一双软绵绵香馥馥的嫩手挨向口边,接着塞进一粒丹药。当下神思一荡,立时心旌摇摇,暗道一声:“不好!”真气一散,同时元神迷糊,鼻孔中两条白气突然收去,口一张,喷出一口五sè淡烟,小青猝不及防,被他喷了个满头满脸。

这等心魔所化五sè淡烟最是yín邪,无论仙凡遇上,便将本xìng迷去。

小青哪里禁受得住,当时觉着一股子异香透脑,心中一荡,春意横生,懒洋洋不能自主,竟向贾铭世身上扑去。

贾铭世被小青抱住,软玉温香,相偎相搂,一缕热气自足底荡漾而上,顷刻布满了全身。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神气,血脉俱张,浑身微痒,无可抓挠。

小青张开樱口向贾铭世肩上咬去,星眼微睁,见贾铭世那肩头竟似削玉凝脂,莹滑香柔,哪里忍心咬下去,心刚一动,樱口贴向yu肌,只用齿尖微微啃了一下。爱到极处,如发了狂一般,一双玉臂更将贾铭世搂了一个结实。

贾铭世正在yù迎yù拒,如醉如醒之时,哪禁得起她这么一番挑逗,口里微呻了一声,长臂一伸,也照样将她搂了一个满怀。

二人同时道心大乱,双双跌倒在床上,任xìng颠狂起来。一个天生异质,一个资禀纯粹,各得奇趣,只觉美妙难言,甚么利害念头,全都忘了个干干净净。直到第六rì子夜,魔头才去。二人也如醍醐灌顶,大梦初觉,同时清醒过来,已是柳憔花悴,云霞满身。

二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相对苦笑。小青心里一阵悲酸,急晕过去。等到二次醒转,猛听耳边有人低唤,睁眼一看,贾铭世正两眼含泪,跪在床前。

小青见他神情悲惨,不由怜惜起来,闭目想了想,倏地起身将他拉起说:“这事不怨你,都怪我自己不好,累你坏了根基。现在错已铸成,无法挽救。记得年幼时恩师说我有孽缘缠生,当时没有在意,没想到应在此处,天意如此,这是我前生注定魔孽,避免不了,只是不知你的身体恢复没有?”说时放出神识进入贾铭世体内。

出现在小青面前的是一个混乱不堪的紫府。

“还好,你的紫府已形成,不过无法运转,我来帮你吧。”小青说。

二人面对面盘腿坐好。小青将心神沉入紫府,两手掐定灵诀,娇喝道:“去!”

一道薄薄的金光缓缓进入贾铭世的紫府内,此刻他的紫府里就像是火山爆发,一时之间她还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她试着推动对方的小宇宙。

贾铭世睁开眼睛,惊奇地发现身体里竟然有一个元婴,那元婴小小的,粉粉嫩嫩的,非常漂亮。

元婴在体内不能说话,贾铭世忍不住就去摸小元婴的脑袋。小元婴见他居然动手摸自己的脑袋,一抬手扫开,大大的眼睛睁得溜圆,一副气乎乎的模样。

太有趣了!由于是在自己的体内,贾铭世有点肆无忌惮,他一把搂住她,刹那间,两人同时涌起一种曼妙绝伦的感觉。开玩笑,元婴相拥那可是心灵直接的接触和碰撞。小青顿时就懵了,别说推开他,就连动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了。

这种奇妙的感觉贾铭世也从来没有感受过,就像是心底的一根弦被拨动了,那种狂喜、兴奋夹杂着如cháo的美感、极度的快乐一波一波地冲击着心灵,他傻了,痴了,怎么也不愿意放手,只想就这么抱着,直到永远。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小青先醒转过来,她率先推动紫府,不一会,贾铭世也开始动了。

两人顿时水火交融,难分彼此。

贾铭世简直要欢呼雀跃了,搂着小青,他说什么也不撒手了,只是一遍一遍地运功,不但自己功力大增,连带着小青的修为也增强起来。

小青也娇羞地低头运功,她也没有想到,元婴间的接触会如此美妙奇特。

※※※

吴馨气喘吁吁地挡住了从前面轰来的猛烈一击,一股极大的内劲从手、腕、肘、臂、肩一路上来,她感到自己的半身立时发麻。再看身边的黄生和张三,均面带惊容,额头现汗。

三人和“笑面修罗”李军平等人交手还不到一息时间,却好像是已经交手了很长时间一样,这个李天王真不愧是赵东阳手下头号战将,实力之强横简直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而且他们用的武器都是最先进的,可以连发数千而不用担心子弹缺少的问题,巨大的弹膛内,还存放着无数微型子弹颗粒,可以在发shè中自行组装子弹。

黄生是狼牙的高手,在组织中是数一数二的,身手和赵东阳相比也不过是差了一点,绝对够得上一流,以前在千军万马中冲杀都毫发无损,武功之高足以让许多名家也为之汗颜。可是在李军平面前,就好像是差了好几个级数一样,每挡一下都十分吃力。两个回合下来,三人都陷入了自保的境地。

张三双拳击出,将西服男子逼退。似乎是受到弹雨的影响,他的躲闪腾挪滞慢起来,脸上有几外已受伤,鲜血顺着他清秀的脸流下,十分吓人。

子弹从黄生的耳边划过,让他感到耳朵似乎被电了一下,有些发麻的感觉。再看吴馨已经是步履沉重,移动缓慢,知道大事不好。

心中的愤怒极度的燃烧起来,他的身体红光大盛,仿佛化作了火焰,一刀朝面前的双英斩去,空气都好像被他劈开,发出嘶嘶的响声。

站在外围的李军平眼神一动,大声说:“小心他的刀。”说罢他跃入战团,提起枪就是一梭子。

“蓬!”

刀弹相撞,并没有发出金属的脆音,而是迸出猛烈的巨响。

李军平欣长的身体微微一晃,手中那把枪竟然神光大盛,爆出丝丝的电芒,萦绕着变得白炽的枪身,如果仔细听去,还可听到细微的噼啪声从电芒的流转间传出。

似乎是为手中武器的变化所惊讶,李军平大喝一声:“一起上!这刀有古怪!”他手下的双英和男子应声上前,亮出了手中的枪,齐齐朝黄生扫shè。

黄生还在那一撞的余劲中苦苦挣扎,因为循枪上来的一股极其强大的电流冲击他的身心,引发了他体内真气狂暴地乱窜,让他眼冒金星,摇摇yù坠。

看到对方全朝自己开火,黄生心中大骇,大叫了一声,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宝刀舞得滴水不露,在身遭筑成一道周密的刀山,将这要命的弹雨接了下来。但这样一来,他愈加难受,浑身劲气好像要裂体而出,让他双目尽赤。

两颗子弹几乎同时击中了黄生,随着身子重重的落地,鲜血绽出,在二人的惊呼声中,他从地上吃力地站起来,神情黯然地望了一下吴馨,颤声道:“馨儿保重!”

吴馨一愣,还没有来得及问话,便见黄生奋不顾身地冲向对方,西服男子挺身而出,二人扭在一起,突然黄生身上涌出炽热的火焰,只听“轰然”一声巨响,室内物件四散,整个地面都晃了晃,瞬间即逝的高温让李军平和双英不禁退后了两步。

“不!”

吴馨发出了一声悲愤的叫声,整个人却象是被定身法定住了,两脚钉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突如其来的烈焰将黄生吞噬。

李军平终于变了脸sè,发出惊呼道:“快趴下!”他知道黄生引爆了身上的炸弹。

不知什么时候,手术室的门开了。

第五十六章 魔神附体

看到黄生就这样化成一缕缕轻烟,吴馨惨笑一声,打散自己的头发,用利刃在身上划了三道深深的伤口,在李军平四人不解的眼神中,平静但却毫无生机的声音开始响起:

“无尽的悲伤,至深的哀怨,掌握毁灭之权的主宰,黑暗的主人,愿您从无间之处出来,以血引路,完成最终的契约,……”

“无尽的悲伤,至深的哀怨……”

李军平跟着念了一下,突然脸sè大变,齐声惊叫道:“这不是……”

“唤神录!!”李军平发现了这里的不妥之处,飞奔过来,双英也不约而同朝吴馨这边飞来,希望能在她发动异术之前将她击毙。

为时已晚,四周异变已经发生,强烈的光柱笼罩在吴馨的身上,所有的子弹shè到她身上一点作用也没有,均被弹飞开去。

吴馨那双清澈的秀目中魔光大盛,shè出的黑光如同有实质的利剑,让前面的双英一阵心寒,自从二人下山之后,心寒的感觉还是第一次出现。

双英娇叱一声,双肩摇动,飞剑现出,直扑吴馨。她们使出浑身解数,以求击败将要完成最后变化的吴馨,当最后一道黑sè闪电击中吴馨,那么传说中的魔神将出现在她身上,方圆百里内再无一生命可存,那模样就如同是地狱再现,修罗重生。

吴馨依然没有反应,只是看着飞剑刺到她的身上,空中数道霹雳狂暴击下,电光炸飞,飞剑碎成十来段散飞开来,声势极为惊人。

双英惨呼着飞跌,浑身好像被翻腾的烟气笼罩,整个人呈现出痉挛的可怕迹象。

“笑面修罗”李军平心一横,大叫一声道:“你们退后,我来!”他死死地盯住吴馨,静待天地昏暗的那一刻,与神魔化的女子作生死决斗。

大地开始颤抖,天空中炸雷连连,连绵不断的攻击一波接一波,医院已经变成可怕的魔境。各种生灵sāo动不已,恍若世界末rì的感觉笼罩在众人的头上。

医院惊人的变化也引得远在百里之外的人们,均疑惑不解地望着空中那一块变幻可怖的魔云,猜测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

城外五十里山道上,一个小个子的旅人也被这种异象吸引,抬头看了看低声道:“这是什么?好重的魔气啊!”这时天空刚好一个炸雷劈开黑云,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狰狞可怖的面容幻灭于半空中。

“秦大哥啊,你看到了什么?”旁边一人问道。

小个子旅人没有回答,一个念头闪过心头,“难道说是……”他不再想下去了,那样的场景只在传说里。

他一改慢吞吞的模样,纵身飞到半空中。

“神龙飞天!”

他那小小的个子好像突然间发生了变化,幻出长长的身影,在空中急速地掠过,无数的白云在他身遭生成,翻腾起来。

※※※

贾铭世和小青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手术室门口,眼睛一扫,场中的情况已经完全落入二人眼中,小青娇躯不禁轻微摇晃了一下,黄生作为狼牙的老大,在她心目中惊为天人,不想却是这样一个结局,刹那间所有的心思尽数化为乌有。

她悲啸一声,强压下心中的痛楚,知道目前有更大的事要做,一个处理不好,百里内将是生灵涂炭,惨不忍睹。

吴馨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黑sè,深沉得有如无底之渊,浑身散发出骇人的寒流,如山洪暴发一般狂涌而出,一波接着一波,无休无止,凛冽如刀锋剑刃,众人皆是头发披散,在空中乱舞,衣物则波纹毕现。

她的手终于举了起来,但这已经不是凡人身体的一部分了,她的手上有一把长剑,通体尽墨,乌亮得发出光泽,有一股莫大的吸引力从剑上发出,让人产生出投身一试而后快的感觉。

长剑虽然是慢慢地朝前面的“笑面修罗”李军平刺去,但看在双英眼中却是神速无比,她们好像根本无法作出正确的反应,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剑过来。

“住手!”

张三和小青运足全身的力量,双手连挥,发出两道道矫健的青影,撞上了吴馨手中那把充满魔气的剑。

青影碎成无数的流光,朝四处散落,经过他们这样挡一下,暂时延迟了整个进程,要不然当这魔气之剑饮到的鲜血,无边的黑暗将正式临到大地。

贾铭世张口结舌地站在旁边,看着眼前可怕的一切,片刻之前那医院竟然已经变成这样的修罗之地,其中的变化简直难以置信。

当张三和小青在想如何阻止吴馨时,强烈的气流从破窗外急速地刮来,传说中龙的形象隐隐可见于浓云之中,一道人影在云中闪现,旋风般掠过夜空,激起花草树木急速翻腾,声势吓人。

在排空的音爆声中,一个少女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秀眸一转,场中的状况已经尽数落入眼中,不禁脸sè大变,晶莹如玉的小手一伸,有如实质一般的龙形气爪急速shè出,直奔吴馨手中那把暗黑气剑。

“蓬!”

劲气四溢,如拍岸的惊涛骇浪一般扑向众人,那股铺天盖地之势让所有的人都身形俱颤,首当其冲的双英更是不堪,尽数飞起跌倒在地,不过这样反而解救了她们的危机,她们终于从弥天的魔障中清醒过来,飞身四散,离吴馨有十丈左右的距离各自戒备。

少女的俏脸一片煞白,这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击几乎耗尽了她全身的能量,她想到如果真的魔神附身于吴馨,自己该如何应付呢?

张三抢到她的身边,挡在她的前面低声道:“尽快回力!”

吴馨脸sè一白,然后又急速转为透明的玉sè,张三提醒道:“大家小心,最后的时刻到了!”

此时天空中的变化已经停止,大地隐隐现出的震动波纹愈加的强烈,所有的飞禽走兽都惶恐四散,它们已经感到了末rì的来临。倏然一声让群山摇撼,天地变sè的霹雳击下,黑sè的惊电在空中舞出怵人图案,最后的时刻终于到来。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这一记黑光击中吴馨,然后就是大家一拥而上,争取在魔神初现的片刻软弱中将她打回原形。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一道可怕的雷电没有打到吴馨的身上,反而正中受到小青保护的贾铭世身上。

众人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变故,那场面是他们永世难忘的。rì后当贾铭世好奇地追问时,所有的人都避而不答,只说他看起来就是一个魔鬼人物。

受到如此猛烈的一击,贾铭世的整个身子从地上弹跳起来,身上的衣物尽数化为乌有,头上的黑发全数炸开直直的指向天空。

他站直了身子,闪着红黑两sè的眸子缓缓扫过了全场,手中的折刀发出紫sè的火焰,所有的人都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

一步,两步,三步。

突然间他狂叫一声,身化闪电,直扑向站在远处的“笑面修罗”李军平,手中的折刀失去了形状,有如一段在空中跳跃的焰火,紫得让所有的人为之凄迷。

少女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娇叱一声,人化流光双手齐出,两道白sè的闪光从手心发出,有如活物一般在空中舞动。

小青大惊失sè,大叫一声:“不要!”双手一举,在空无一物的手中现出了一把怪异的小刀,缭绕的青烟从刀身发出。

见那两道白光直扑贾铭世的背部,小青毫不迟延地将小刀急速投出,斜刺里撞向少女。这纯粹是感情战胜了理智,对于她来说,贾铭世还活着,就是最大的安慰,不管他有什么样的变化,也不能让少女伤害他。

被怪异的小刀一撞,白光一顿,然后和小刀缠绕起来,空中出现了美丽的景象,两道白光夹着一道青影,曼舞着冲向贾铭世的背部。

第五十七章 梦中奇象

贾铭世浑然不觉,他的折刀已经到了李军平的头上,排山倒海般的潜劲紧紧锁住了目标,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杀死这个敌人,就是他杀死了黄生大哥。

双英见状想要驰援,已是迟了一步。李军平不愧是狼牙中身手最高的一个,奋力摆脱了笼身的劲气,略微退后半步,手中的枪扬起,爆出炽热的电芒,撞向折刀。

“轰!”

就在刀枪相撞的同时,白光和青影一齐没入了贾铭世的身体,**裸的躯体上发出了奇异的光芒,让他整个人都淹没在光怪陆离的幻影中。

一声激烈的枪响之后,漫天飞舞的子弹化成无数道流光逸电,好似天上的星星洒落大地,四下里飞散开来,那场面煞是壮观。

贾铭世手中的折刀剧烈震颤着,发出不甘心的鸣叫声,飞出了数丈之外,直直的插在地上,周围的一圈立刻变成一片焦土。

双英齐声娇呼,李军平更是面如死灰,呆呆地看着眼前陷入光影里怪模怪样的贾铭世。

少女和小青同时到达贾铭世的身后,小青一把拉住了少女挥起的手,挡住她想要击到贾铭世身上的一掌。

这时候“笑面修罗”李军平作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感到十分吃惊的动作,他突然跪倒在贾铭世面前,俯首不语;双英也跪倒在地,现在她们不再是与贾铭世作生死搏斗的敌人,而是完全顺服的奴仆样子。

贾铭世的眼中闪过骇人的杀气,时而又是一阵混乱的神sè,他的手慢慢伸出来朝脚下的李军平头上击去,如果真正落到他身上,绝对可以将他击毙,但是李军平依然跪伏在地,丝毫没有反抗的迹象,就连双英也是毫无反应。

小青忍不住上前在贾铭世的耳边大叫一声:“贾大哥,住手!”

贾铭世的身子一震,停下了行动,然后转过身来,看着小青,眼中的混乱神sè更加浓厚,突然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声音:“小青!”

小青大喜,秀目含泪,连忙点头应道:“是我,是我!”

贾铭世的眼神渐渐转为清晰起来,身上的光芒逐渐消去,伸出手想要抓住小青的肩头。

小青美眸中满含清泪,却是娇靥含笑。

贾铭世举在空中的双手慢慢地朝小青的香肩移动,颤抖却十分执着,在离她身体还有一指距离时,双手突然停止了移动,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阻挡一样。

贾铭世的脸上现出挣扎的神sè,脸部肌肉奇怪的排列组合着,时而狰狞可怖,时而迷茫无助,时而又平静安详。他们从来没有在一个人的脸上可以同时看到如此之多的表情。

小青再也忍不住了,她伸出双手,想要去触摸贾铭世的身体。

一种奇怪的神sè在贾铭世的眼睛中闪过,他的脸sè恢复平静,但神情十分的萎顿,好像是经过了无比惨烈的剧战,耗尽了所有的能量。

贾铭世突然说了一句:“我好难受啊!”话音未落,仰面跌倒在地。小青一把将他抱住,感到他的心跳还在,芳心狂喜,朝吴馨大叫道:“他还活着!”

“扑通!”吴馨松了一口气,跌坐在地上。

这时天空已经恢复正常,黑云散去,明月现出,如水的月光照着一片凌乱的大地,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在每个人的心中升起。虽然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最后一刻会出现那样的变故,但这的确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毁灭的命运没有临到地上的生灵头上。

救护车jǐng车争想鸣笛,发疯一般地驶来。

※※※

“这是哪里?我在什么地方?”

贾铭世发现自己行走在一个昏暗的天地之间,四周都是翻腾的云海,此起彼伏,厚薄不一的浓云在他的身边盘旋着,缭绕着,但永远到不了他的身上,似乎是一挨近他的身体马上就会消化,然后在前面某处又重新生出,就这样无休无止,连绵不绝。

“难道说我死了?!”

贾铭世突然间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旋即他又否认,都说“祸害遗千年”,想自己做了那么多好事,怎么也归不到“命不长”那一类里去,应该不会在大好时光就呜呼哀哉。

想到这里,贾铭世突然又想起为自己而死的黄生大哥,如果说自己死了,那么应该会看到他了,他在哪里呢?

前面出现一道闪光,划破了遮天蔽rì的浓云,贾铭世心中一动,连忙朝那个方向奔去,这时他才吃惊地发现自己居然是踩在云端,在他的脚下是厚厚的黑云,样子十分吓人,但踩上去却是极为松软舒服。

越跑越亮,前面的闪电越来越多,有些似乎是打在他的身边,撕开了周遭的浓云,让亮光透进来。

倏然前头一片大亮起来,贾铭世不禁被眼前的情景看得呆住了。

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个非常奇异的空间,他感到自己站在了某道看不见的界线上,在他的左边是完全黑暗的天地,没有一丝的亮sè,有的只是呼啸的狂风,bao乱的闪电;在他的右边则是一个无比灿烂的天空,风和rì丽,偶尔从上空飘过的几丝白云如棉如絮,显得宁静和安详。

一声巨响,贾铭世转过头去,看到了左边黑暗的天地正闪着一道撕裂天地的惊电,接着是一个庞大无比的身影从里面现出身来。

一个女人,贾铭世的眼睛马上一亮。

这是一个美丽无比的女人,这个女人不同于贾铭世以前所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这是一种摄魂勾魄的艳丽,尤其是成熟之极的诱人风情,能够轻而易举地勾起男人最原始的yù望。

一身欺霜赛雪的肌肤好像从来没有经过阳光的洗礼,显出一丝病态的美感,丰满的娇躯在漆黑的轻甲紧裹中透出惊人曲线,足以让男人难以自持。

让贾铭世最为震撼的是这个女人的背后,从她无瑕的香肩望去,背后有一对巨大的光翼——六翅黑sè的光翼,扇动之间,狂风大作。

贾铭世想了半天才记起读大学时曾在一个基督教堂里看到过的壁画,好像有一个女神就是这个样子,是列在众多壁画的最前面几幅。

随着这个女神扇动背后的黑sè光翼,她举起手中的闪电,不错,她的手中拿着的武器居然是闪烁的电光,吞吐伸展不定的闪电在她的手中颤抖着,轻鸣着,原本清丽的那半边天空开始发生异常的变化,好像是无数的流星从无边的尽头飞奔而来,发出摄人的啸声,纷纷扬扬地落下。

天空的颜sè也渐渐变得血红起来,黑暗的天地在往这边扩展,似乎是张开大口要将它吞没。

贾铭世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好像身在其中,又似在站在这个天地的外面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因为落下的流星每当快要到他的身边时,就会完全消失,宛如在说明这一切都是虚幻。

无边的白云狂涌而来,将从黑暗天地刮来的狂暴之风挡住。然后白云左右裂开,从中现出了一位和先前那个黑暗光翼女神一模一样的女神。

无论是形态,面貌,身材,穿着打扮,二人没有一丝的差异,除了光翼的颜sè,后者的光翼是雪白的,发出万道金芒。还有就是这位有着雪白光翼的女神脸上所表现出来的气质,温婉圣洁,给人一种平静柔和的感觉,让人产生出要敬拜的冲动。

刹那间,贾铭世明白了,他现在看到的景象就是传说中“创世之战”的一幕,但好像神殿的壁画中没有出现过这样一幅图案,自己怎么会处身在这里呢?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第五十八章 秦大哥还是秦小妹

就在贾铭世惊疑不定之时,有着黑暗光翼的女神“月”和有着雪白光翼的女神“风”在空中激烈的交起手来。

天神之间的战斗是如此的可怕,那激荡的气氛好似要将整个天地毁灭,她们虽然没有华丽的招式,也没有用什么魔法,但每一次举起手中的闪电,整个天地都在颤抖震动,贾铭世清楚地感受到脚下在震动,摇晃。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己怎么会闯进了天神的战斗之中,如果说这是一场梦,那么自己的感受不应该这么真实,激荡的劲气吹得他肌肤生痛;但若说这不是一场梦,可那些呼啸而来的流星,坠落的碎片,还有闪电交集爆发出的可怕霹雳,都落不到自己的身上,好像在自己的身前有一道无形的壁障,保护他不受伤害。

脚下的震颤越来越厉害,似乎是整个天地要倒转过来。贾铭世从惊疑中清醒过来,空中两个女神的战斗越来越激烈,每一记闪电的硬碰都爆发出强烈的光芒,照得天地一片大亮,四溢的流光雷电在无尽的空中散开出美丽无比的图案。

“太危险了,快点离开这里吧!”

贾铭世飞快地转过身来,准备逃离可怕的战场。倏然身后传来了一声撕裂天地的巨震,一片耀眼的强光照亮了所有的一切,恐怖的尖利啸声和强大无匹的冲击波将整个天地完全充满。

“不好!”这个念头刚在贾铭世的脑中冒出,他脚下的天地已经崩塌了,一个身子朝下方无边无际的黑暗坠下。

惨叫声中,贾铭世转头去看了一下身后的战场,不看还好一些,这一看,他不禁吓得魂飞魄散,将眼一闭,心中暗叫道:“完了!”

原来不知何时,那两个交战的女神居然化为两道绚丽无比的光波,朝他这边急速飞来。

“轰!”

成为两道光波交汇点的不幸男人发出了可怖的惨叫。贾铭世剧烈的颤抖起来,他感到自己的身子好像是被生生撕裂成两半,又好像是有一群失去笼头的野马在体内肆意地践踏,每一块肌肉,每一寸肌肤都承受着无比的痛楚。

在行将昏迷之中,他依稀看到了小青那张让他迷醉的俏脸出现在自己的前面,朝他深深地一笑,然后往前走去。

“别走啊!快来救救我!”

贾铭世发出了全力的呐喊声。

※※※

下一刻,贾铭世从床上惊醒过来,感到全身乏力,如同生了一场大病一样。

“贾大哥,你终于醒了!”

耳畔传来了他十分熟悉的甜美声音,圆润而且悦耳,好似春风抚过。

贾铭世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美得让人屏息的粉脸,只是脸庞上隐隐现出一丝憔悴,他轻轻拭去小青脸上的清泪,问道:“我现在是在哪里?”

小青娇靥生笑,但美眸中却是有难以抑制的泪光,低低的说道:“我们已经回到三江市了,这里是狼牙的一处隐蔽之所,你一直都昏睡着,大家都担心死了。”

贾铭世呆了一下,不禁问道:“你们都没事吧?”

吴馨端着一碗汤进来,小青接过,用银羹舀起,递到贾铭世的嘴边低声道:“来,把这喝了!”

看到jīng神变得越来越好的贾铭世,吴馨笑道:“铭世,你知道吗?自从那天你在医院遇袭之后,你已经整整昏睡了七天!”

贾铭世喝下了一口参汤后,叫了一声:“好苦啊!”然后奇道:“我真的已经昏睡了七天?我只是记得在医院看见黄大哥,黄大哥他……”说到这里,他的眼中现出悲愤的神sè,心中一痛,不由得张口喘了一口大气。

小青道:“贾大哥,你不要太难受了,失去黄大哥,吴姐姐更难过,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还是先把身体养好吧!”

吴馨sè一黯,转过头去,强忍住泪水道:“铭世你还是先养好自己的身体,看到你一直昏睡不醒,小青她不知有多担心,几乎是天天都守着你,连晚上都不肯离开你!”

贾铭世感激地望了一眼小青,小青倒不好意思地说道:“贾大哥,你别听吴姐姐的夸大其词,对了,三哥说你伤势十分奇怪,体内的数道劲气纠缠不休,无论用什么方法也不能将它们制服。”

贾铭世一愣,暗自运气查看自身的状况,他不运气还好,这一运气,就觉得体内气血翻腾,劲气倏然狂涌如风暴,数道完全不相同的强劲真气在里面四处急速奔走流转,好似一群野马在横冲直撞,让他除了咬牙苦撑以外,别无他法。

小青和吴馨见贾铭世突然间脸sè大变,额头也冒出了细细的冷汗,不禁大惊。小青连忙将自己的内劲传入他的体内,急道:“快些放松下来,不要再运气了!”

吴馨也急忙上前运气来压制贾铭世体内狂暴的劲气,好一阵子,他才慢慢恢复正常,脸sè苍白地望着二女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小青苦笑一声道:“我们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那天你昏倒之后就是这个样子,三哥也束手无策,他叫了很多人过来,还是没有办法。尚幸你除了昏睡以外,状况一直没有恶化,一切如常。”

贾铭世感到自己的眼前一阵灰暗,难道自己以后就一直这个样子,再也不能运气,再也不能使用武功了?

吴馨在一边接着道:“秦大哥对你现在的样子也说不出所以然,现在我们只是知道你体内的这些失去控制的劲气有三股,其他一些杂乱的气息则没有象这三股劲气这么强大。”

“秦大哥,他来了吗?”贾铭世问道。

“是呀,刚才还在这里的。”

三人絮絮而谈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娇小玲珑的倩影从门外旋风般的冲进来,口中叫道:“小青,我想到一个办法了!我想到一个好办法了!”

贾铭世不由得吓了一大跳,仔细看去,只见来人是一个清秀无匹的美丽少女,乌黑发亮如丝的长发垂肩,而让人印象最深刻是她那双弯弯的月牙眼,清澈如水且在转动之间散发出黠慧之sè,加上下面那张让人垂涎yù滴的鲜红的樱桃小嘴,让人一见就会深深喜欢上她。

正是在医院中出现的那个女子。

“你醒来了?”看到贾铭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少女先是一喜,然后突然一瞪眼说道:“你难道没有看过漂亮的女人吗?这样看我干什么?”

贾铭世在心中大叫一声:“我的妈啊,这个小女人好辣啊!”他颇为尴尬地望了望身边的二女,见她们每个人都是微笑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不禁干咳了一声,问道:“这位姑娘,我们好像不认识啊?请问到这里有何贵干啊?”

小青一笑,正要向贾铭世解释来历,哪里知道少女早已接口答道:“我是秦龙!”

“你是秦……秦大……大哥?”贾铭世一脸的不想信,嘴张得老大,差点从床上跌下来,他头脑缺氧,求助地望着小青,小青点了点头。

“你怎么是这个样子?”得到二女肯定的回答,贾铭世还是不敢相信,他无数次地想像过秦龙大哥的样子,却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小伟和他说过,秦龙大哥会容易术,想不到是真的,这太令他震憾了。

“秦大……大哥,你刚才说你想到什么了?”估计他还得一断时间来适应。

小青和吴馨也道:“秦大哥,你的好办法是什么啊?”

接着秦龙向众人解释起她想到的能让贾铭世恢复内力的办法。

听完她的述说,众人均长出了一口气。秦龙的方法很简单,她认为贾铭世身上的那些混乱真气其实都是由于那天在吴馨发动“唤神录”后,接受了她和小青致命一击,以及应该现身的“封魔台中的五灵神”所附的魔气,所以现在只要把这些不同的内劲赶出他的身体就可以了。

第五十九章 你们把衣服都脱掉吧

贾铭世瞪了秦龙一眼道:“你说的轻巧,要把我体内的真气给赶出去,怎么赶?难道说给它们一鞭子,它们就会跑出来?”

小青和吴馨也表示这根本不可能,秦龙笑了笑,道:“正是这样,我们龙族里有一种功法,可以将一个人体内的真气驱除,但又不会象那些散功da法那样让人完全失去功夫,从此成为一个废人。”

听到这里,小青和吴馨才点了点头,她们所担心的正是这一点,千万不能因为要除去贾铭世体内的杂乱真气,而让他成为一个不能再使用武功的人。

说做就做,秦龙在征得大家的同意之后,在当事人惴惴不安的眼神中开始了她的又一次努力。

按照秦龙说的法子,小青和吴馨也合力将自身的真气尽数运起,要从贾铭世的身上收回应该属于她们的那股真气。

这一下贾铭世受的罪可就大了,随着三人全力往外吸取他体内的那些原本不属于他的真气,一个五脏六腑好像都要翻过来一般,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让他发誓再也不做这种事了。

可是他提出的抗议马上被小青给挡了回去。

“贾大哥,你忍一下吧!她们就快要完成了,再坚持一下!”

又过了一会儿,贾铭世心中暗道:“我如果再坚持一下,那可真的要把肚子的东西给逼出来了!”

下定决心的男人不顾一切的惨叫,看到贾铭世这副样子,心痛不已的于小青早就放弃了努力。

知道无法奏效,秦龙也只好悻悻地收手,擦了一把晶莹的额头上冒出的香汗,不服气地说道:“你还真奇怪,我们这个从来没有失败的方法怎么对你一点用也没有?我一定要好好想想,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错误。”

贾铭世在吴馨的安慰下,连喘了数口大气,气急败坏地说道:“我再也不会让你把我当作试验品了,真是岂有此理!”

正在彷惶无计之时,吴馨望着他道:“铭世,你要不要见见赵东阳的三个手下?”

“赵东阳的手下?”贾铭世不解地望着吴馨。

吴馨解释道:“就是‘笑面修罗’李军平和双英,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后他们就莫名其妙地跟着我们,一直说要奉你为神主?”

贾铭世一听是他们,不禁心头火起,怒声道:“他们还要如何?想起黄大哥就死在他们手里,我就恨不得把他们全部杀掉。”

吴馨摇摇头,说道:“你先见见他们吧,毕竟是各为其主,而且现在他们对你的态度,完全不同于那天。”

贾铭世怒极反笑道:“好,好!我现在就去见他们!”说着,就想从床上爬起来,小青和吴馨连忙按住他。

吴馨对小青道:“小青去把他们叫来吧!”

小青走了出去,很快就和那‘笑面修罗’李军平及双英一起出现在了贾铭世的眼前。

看到贾铭世被二女扶起坐在床上,李军平居然一言不发,立时俯身跪在地上,他眼睛中透出极其热切的眼sè,用十分恭敬的语气说道:“神主大人,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二英也跪拜,她们这一俯身了不得,嫩滑雪白的大片xiōng脯以及硕大浑圆的双峰大部分均暴露无遗,肉光致致,夺人心神,足以让男人为之窒息。

贾铭世也不由得深窒了一下,想起了黄大哥的死,才将自己的眼睛从那迷人的盛景处移开来,恨恨地说道:“我不是什么神主,我们之间可是有着刻骨之仇的。”

李军平惶急地说道:“神主大人,一切都是误会,还望神主收留我们。”

贾铭世怒道:“误会?你们害得我失去了黄大哥,我怎么可以收留你们,非但这样,我还要杀掉你们为黄大哥报仇!”

李军平依然用恭敬的语气道:“如果神主要处死我们,我们自然会从命的。但请神主发落!”

贾铭世脱口而出道:“那你就去死吧!”

小青大惊失sè,急叫道:“贾大哥!……”

但李军平神sè不变地望着贾铭世恭声道:“是,神主大人!”说罢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小青求道:“贾大哥,你还是三思吧!”

贾铭世一愣,望着小青叹道:“难道黄大哥的仇不报了吗?”

秦龙朝吴馨使了一个眼sè,吴馨连忙飞身去拉李军平,可那李军平毫不领情,执意要往外去,两人正在拉扯之际,贾铭世看了看小青,摇摇头,对快到门口的李军平道:“回来!”

李军平立时站住了脚,然后往回走到了贾铭世的面前。

贾铭世望着他道:“你们真的要完全服从我的命令?”

李军平毫不犹豫地答道:“是的,神主大人!”

贾铭世看了看小青三人,嘴角突然间流露出一丝怪异的神sè,三人正感到奇怪之际,忽听到了他对一直跪在地上的双英说道:“既然这样,你们把衣服都脱掉吧!”

三人顿时张大嘴巴,傻傻地看着那个双英将身上的衣服解开,让它落到地上,露出了一具让人为之窒息的健美胴ti。

茁壮丰挺的双峰,雪白耀眼的肌肤有如凝脂白玉,毫无一丝多余赘肉的有力小腰肢,再配上两条修长健美的**,浑圆秀气的小腿,双英有着绝不输于三女的绝世身材。由于她们比小青三人高出不少,更是显出一股特别的风味。

三人无不为贾铭世这一手搞得满头雾水,她们不约而同地想到,莫非这个男人有了邪念不成,这可是万万不行的,先不说合不合时宜,这未免也太………

她们还没有提出异议的时候,贾铭世下面的话更让她们目瞪口呆。

贾铭世sè迷迷地打量着双英的胴ti,见她们毫无羞涩之感,就又说道:“现在你们就这样走出去,到街上转一圈了回来!”

双英并没有感到一丝的拘束和羞耻,反而欣喜道:“是,神主大人!”说罢,一个轻巧地转身,就这样**裸的往外行去。

望着全裸的双英诱人的肉ti,如风摆荷叶般的扭动纤细有力的小腰肢,吴馨兴起了太过荒唐的念头,不禁薄怒道:“铭世,叫她们回来!你到底要做什么?”

贾铭世看到吴馨这副样子,不禁心中一惊,她在柳眉轻蹙间流露出让人不敢不从的神态,这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让别人兴不起一丝的反对和违逆的心理,只有服从一途。

贾铭世朝已经走到门口的双英叫道:“回来,回来!”然后他又低声对吴馨道:“馨姐,你别生气,我这样做只是想试试她们对我的服从到底到什么程度?”

三女恍然大悟,吴馨娇嗔道:“什么不好作,偏偏出这等鬼点子?再说她们因为你的一个命令都可以去死,还要试什么?”

贾铭世嘿嘿一笑道:“那是另外一回事,这三人这么厉害,可以对我这样的命令服从如仪,浑然不顾面子,我才知道她们的确是真心诚意的。”

吴馨听得他这一番似是而非的话,不禁又好笑又好气,瞪了他一眼道:“你还真会作怪,这样子的念头也只有你这样的男人才会想得出来。”

小青和秦龙也是一副“你还真的不是一般普通的好sè男人”的神气,让贾铭世大感尴尬,他咳嗽了一声,对双英道:“穿上衣服吧,你叫什么名字?”

双英一边穿回柔袍,一边应道:

“回神主大人,我叫李英爱。”

“我叫周离云。”

贾铭世摇摇头,说道:“你们以后别叫我什么神主大人了,听起来怪怪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什么神棍,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第六十章 阳气之根

小青拉着双英的手道:“以后你们和我一样叫他大哥吧!”

双英应了一声,然后望着贾铭世道:“贾大哥,让我们守护你吧!”

望着双英离去的身影,吴馨轻叹了一声。

接下来的数天里,贾铭世的身体恢复得很快,除了不能运气以外,完全如常。他也没有把那个奇怪的梦告诉小青她们,这样一个梦说出来肯定会被别人笑话。

“只有小孩子才会梦到这些事的。”一想到小青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是无法忍受被人视为小孩子的,所以也就放在肚子里,有空时再想想就完了。

贾铭世自我感觉良好,可小青一点也不敢大意,严禁他的一切活动,也不和他亲热,这下可把贾铭世给憋坏了,看着这个千娇百媚的女人在自己的眼前晃来晃去,却只能看看,不能动手。

现在虽然对不能使用武功一事感到遗憾,但生xìng豁达的他想到能得到美女的爱意,对自己的遭遇也就释然了。世事本无十全十美,哪里能什么都好呢?

除此之外,让贾铭世感到头痛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秦龙,自从她说要治好贾铭世的怪病,这位花招百出的秦大小姐就成为贾铭世的一个恶梦。

比如第三天,秦龙就兴冲冲地跑过来,告诉贾铭世说她现在炼了一颗龙族秘传的神丹,保证可以让他完全恢复。贾铭世不疑有他,一口服下,哪里知道这药一经服下,顿时让他腹痛如绞,连跑了五次厕所,才缓过气来。

吴馨她们是又好笑又好气,想责怪秦龙时,见她也是一副极度歉疚的样子,又怜又怕的眼神让她们也发不出怒气来,贾铭世也只有自认倒霉。

之后的第二天,秦龙又想出了一个好主意,说可以让贾铭世恢复运气。这次已经有了两次惨痛教训的男人是绝对不同意再做她的试验品了。但是除了他不想外,因为秦大小姐说的头头是道,他身边的其他人都是一致同意进行。经过小青一通软语温言,他也只有乖乖地投降了。

将贾铭世全身的衣物尽数剥去,让他笔直站立在床上,秦龙小手一挥,施展“定”字决,用真气将他全身定住。贾铭世心中倒也奇怪,这位龙族的大小姐应该是待字闺中的少女吧,怎么看他这样一个大男人**裸的站在面前,毫无一点顾忌,也不会感到一丝的不好意思?

正想借机调笑两句,来自龙族的医生已经把她唯一的病人说话的权利也剥夺掉了。她毫不在意地拍了拍贾铭世雄健的身躯,颇为满意地说道:“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有这么好的身体呢!”

贾铭世是哭笑不得,小青也开始怀疑让这个少女当医生的可行xìng了。但事已至此,也只有希望龙族的神术能真的有效。

当看到清丽脱俗的少女那双月牙眼中闪现的狂热眼神,无法动弹的男人心中马上升起了jǐng告的旗子,可怜他现在连提出反对意见的机会都没有了。

用长长的的金针将眼前的男人扎得象个刺猬一样,秦龙招呼小青,双英各按方位,抓住贾铭世的双手双脚。

一声令下,四人同时将自身的真气输入了贾铭世的体内,顿时引起他体内那几股强大的劲气强劲的反弹。按照秦龙事前所说的,小青的真气在前面引导,双英的真气在两边保护,而秦龙的龙族真气则在后面推动那些混乱的真气往贾铭世的气海汇集。

这种痛彻入骨的感觉让贾铭世的眼睛都要突出来了,偏偏又无法喊叫出声,只有闷声吃下去,顿时他是汗出如浆,那种凄惨的模样让在一边的小青看得是心痛不已。

好不容易将真气导入气海,贾铭世的罪还没有完,俏脸上汗迹隐现的秦龙又拿出了一支长达尺半的细针,要往他引以为傲的男人宝贝上刺去。

这下让贾铭世吓得魂飞魄散,但失去抗议权的他只能用眼睛示意小青她们制止这个疯狂医生的行为。

“秦姐姐啊,这样的下针好像没有说过吧?”

小青的疑问换来秦龙的答案:“因为这是阳气之根,只有激起他自身的阳气,才可以真正将那些互不相容的真气融为一体。”

看着长长的的针慢慢进入自己的那里,贾铭世是又怕又恨,心中发誓如果自己真的好了以后,一定要把这个清秀绝伦的医生抓来,也要如法炮制一番,让她也尝尝这种滋味。

可惜的是,受尽折磨的男人还是没有达成他的心愿,依然是一个无所事事的病人,看来他要报复恶魔医生的计划只能继续在心中。

※※※

这一天贾铭世醒来,整个室内居然只有他一个人,平rì一直守在身边的双英不见踪迹。

听到了房间里的动静,从门外走进了一个俏丽的身影,用银铃般的声音俏生生地说道:“贾大哥,你醒了。”

贾铭世仔细一看,原来是双英中的李英爱,看着她那张俏丽如花的娇靥,他的心头不禁一热。

“馨姐她们到哪里去了?”

李英爱一边轻快地将室内的明窗打开,拉起低垂的纱帘,口中应道:“吴姐姐和三哥一起去拜访一个朋友了。”

正说时,突然听到外面一声巨响,然后是众人的惊叫声,墙壁的倒塌声,还有东西碎裂的声响。

“是什么人在这里大闹?”贾铭世边说边往外走。

李英爱俏脸上现出古怪的神sè道:“就是秦姑娘和小青姑娘啦!”

“什么?”贾铭世停住了脚步,望着李英爱。

一听是恶魔医生,深受其害的男人不禁心中打起退堂鼓,如果说这个世上有什么美女他不愿招惹的话,秦龙绝对可以排在首位。

心有余悸的男人迟疑地说道:“我看我们还是别去管她们吧?我好像感到有点不舒服了。”

“秦姑娘和小青姑娘在你睡着的时候闹过一次,差点儿客厅全毁了,幸亏吴姐姐出面才制止住她们。"

李英爱催促道:“贾大哥,你快些去吧,不然的话,这房子真的要被她们两人给拆了不可!”

院子里的确是热闹非凡,不但有电闪雷鸣,间中还夹杂着火光。劲气的爆裂声不绝于耳,简直称得上是一场激烈的战斗了。

贾铭世到了后院,不禁目瞪口呆。眼前的场面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断壁残垣,折断的树木,还有散发着余烟的花草,四处飞溅的碎石,简直就象是一支部队在这里交战过一般。

没错,制造这种场面的两个罪魁祸首还在,娇小玲珑的秦龙和同样明眸皓齿眉目如画甜美可人的小青各据一角,尤自在那里张牙舞爪,俏丽的脸蛋都流露出摄人的神sè。

秦龙口中嚷嚷道:“不要脸的家伙,等我弄明白你为什么不怕魔法的底细,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罢,又是恨恨地挥手,一记可怕的电芒从她可爱的小手中爆出,划过中间的空地,朝小青的脑门轰去。

小青毫不示弱,洁白如玉的柔荑一伸,轻松地接下了这一记电攻,口中嘲笑道:“你这只会点小把戏的三脚猫,还在这里吹什么大气?”

秦龙顿时真象是一只被踩住尾巴的小猫,一蹦三丈高,双手齐出,十支可爱的纤纤玉指化成锐利的爪气,声势之盛,惊心动魄。

贾铭世不禁吓了一跳,这个刁蛮的龙族女子会有这等身手,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处,看来自己的报复计划遥遥无期了。

小青的眼中闪过一丝讶sè,没想到秦龙居然除了魔法超绝外,还有这么一副好身手,看来还真不可小视。她足尖一点,小巧的身影纵起,在空中灵巧地腾挪翻滚,飘忽不定,在可怕的劲气前面如同无形质的物体。

第六十一章 龙族的面子

连攻七爪无功,秦龙的身形不禁有些迟缓,在她稍一停顿之际,小青的小手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的眼角,劲气扑面,目标是她的脸颊。

秦龙惊叫一声,娇躯急速扭动,一个人似乎在空中幻化,倏然远去数丈。同时攻出的一道狂风,席卷整个场地。

轰隆声中,整个场面像受到龙卷风摧袭,又如同大地震般,室内室外一塌糊涂,漫天飞舞的烟尘中,传出了贾铭世怒气冲冲的叫声:“快把这两个家伙给我分开!”

双英和李军平一拥而上,拳掌齐出,生拉硬拽,将两个jīng力过剩的少女分开。

贾铭世看着眼前有如地震爆发后的混乱场面,不禁顿足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小青余怒未消,指着秦龙道:“这个不要脸的家伙,竟然不给我让路,太不懂礼貌了!”

秦龙瑶鼻中轻哼了一声道:“我为什么要给你让路?你一来就碍手碍脚的,我怎么可以给我的病人治病呢?”

一听到秦龙说治病,贾铭世一个头就有两个大,连忙叫道:“我已经好了,不用治了,不用治了!”

小青见状得意地说道:“你看,我就知道你是个不要脸的家伙,还厚着脸皮要给别人看病。”

秦龙瞪了她一眼,然后斩钉截铁的对贾铭世说道:“不行,你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怎么可以不要我继续治病呢?如果不把你全部医好,岂不是倒了我们龙族的面子?”

贾铭世赔笑道:“我现在真的很好,就不用劳秦姑娘大驾了。”

秦龙凝神看了一会儿贾铭世,直看得他心中一阵阵的发毛,然后看了一眼小青,撇了撇小嘴道:“不错,现在你的确很有jīng神,满脑子的坏水,我看还是晚上再给你治病吧!”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贾铭世暗中松了一口气,然后奇怪地看了看小青,小青粉脸红红,眼中春qing荡漾,不禁心道:“莫非她看出来了?”

几人整理战场后,贾铭世和小青一起进了房间,说起秦龙,小青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哼了一声道:“那个家伙一点规矩也不懂,早点让她走好了?”

贾铭世大吐苦水道:“你有所不知,我也是被欺压的一个啊!要不是看在她救了馨姐一命,我早就赶她走了。”

小青半信半疑道:“是不是因为你看那个家伙长得美丽可爱,才想着要把她弄上手,所以现在才……”

贾铭世一听她的口气居然有些象在吃醋,不禁心中大叫不好,连忙出声辩解道:“还没有成熟的女孩子,怎么可以和我们美丽的小青相比呢?哈哈哈!”

小青先是瞪了他一眼,然后是欣然接下了男人这一记赞美,喜滋滋地说道:“算你有眼力啦!”

见小青已经没有了怒气,贾铭世也在心中松了一口气,正待说话时,小青关切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多了吧?我买了天池雪参给你。”

贾铭世知道这种东西的珍贵之处,补血益气,实为万金难求,忙谢不迭。

正待亲热,李英爱进来说吴馨和张三回来了,二人慌忙分开。

客厅里,贾铭世问:“你们去那了,怎么才回来?”

吴馨高兴地说道:“铭世,你的伤恢复有望了!这回我要带你去见一个可以医治好你的人,她可是天下间知道最多的人了。”

※※※

午后,一行人上了一辆吉普,沿着城中宽阔的大道往城南方向驶去。

贾铭世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吴馨,她那如花的娇靥上含着一丝浅笑,显得对此行很有信心,凤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他不禁好奇地问道:“馨姐,那个人真的这么有能耐,居然让你对她有如此的信心?”

吴馨微笑着看了看他说道:“你待会儿就会知道她有什么能耐了。我可以肯定的说,在中国还没有一个人比她有更渊博的才学了,可惜……”她没有再往下说了,只是微微摇了摇螓首。

贾铭世被吴馨的话勾起了极大的好奇心,能让这个才貌绝世的美女如此推崇,那个人难道是神吗?偏偏吴馨又不告诉他那个人的名字,只是说到了就知道,真是吊住了他的胃口。

贾铭世想了想,转而问坐在自己对面的张三:“三哥你们一早出去就是去见这个人吗?”

张三点了点头说:“你别问我,我也没有见过她,只是听黄大哥说起过。”

这下贾铭世的好奇心更盛了,连忙追问道:“那么你们早上是去干什么?”

张三答道:“我们去给你开路了。”

“开路?”贾铭世更是不解,口中喃喃地念道。

吴馨含笑接道:“因为要见那个人,一定要先过二关,破掉那些保护她的禁制。”说到这里,她轻叹了一声道:“我也是万不得已,只有惊动她了,幸运的是,我们来得及时,再迟些时候,那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说到这里,吴馨用赞许的眼神望了望了张三,道:“三哥的功夫真了不起,有了三哥的帮助,我们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就破了那些禁制。”

张三连忙谦声道:“为了救铭世,馨儿才是真正花心血呢,我只是尽力而已。”

说笑间,马车已经驶上了一条苍松翠柏掩映的青石板所铺的大道,在大道的尽头,一幢气势非凡的乡村别墅傲然耸立。红墙绿瓦,飞檐斗拱,在参天大树的浓郁枝叶间隐隐约约可见造型别致的翠楼一角。

清泉绕墙而行,石桥横卧其上,雾气如同薄纱般升起,映得此处好似仙境一般,让人心旷神怡。

在吉普驶过石桥的时候,吴馨指着桥下的清泉道:“这道清泉其实是护院的屏障,除非是功参造化的高手,一般人根本无法飞越。”

贾铭世不禁奇道:“这道清泉虽然很宽,但它看起来一点也不深,不能飞越的话就涉水过来嘛。”

吴馨解释道:“你别看它很浅,可它却是一道冷泉,要不然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会有雾气升起呢?”

“冷泉?”见他不明白,吴馨解释说冷泉号称天下至寒,在水中所含的寒毒足以让人在接触它后的片刻间失去所有的行动能力,如果不及时医治,那么只有死路一条。

听得贾铭世瞠目结舌,直呼大长见识。吉普驶进了高高的院门,早有几个西服男人迎上前来,他们个个气度不凡,能有这样的手下,看起来这家主人的确非同寻常。

为首的那个中年男人一见吴馨,便非常恭敬地说:“吴小姐!你好!”

吴馨点点头,应声道:“青叔,又要打扰你们了!”

青叔看了一眼站在吴馨身边的贾铭世,眼睛一亮,口中道:“这位就是贾兄弟吧,果然是气宇轩昂,气势不凡啊!”

贾铭世眉开眼笑的和他见了一个礼,客套了几句后在青叔的引领下往里面行去。所行之处,但见绿树葱茏,奇花异草竞相展艳,青藤缠树,奇石灵秀,曲径通幽,布局显然出自高人之手。

转过一个院门,青叔站住脚,歉声说道:“实在抱歉,我只能送到这里。”

早知规矩的吴馨也不多话,吩咐李军平和双英留在此处等候,他们四人径直往里面走。

贾铭世一进这处高墙,顿时觉得里面凉爽无比。举目望去,但见高空上紫sè的藤jīng横错,纠缠扭结,密密匝匝,将绚烂的阳光隔在外面,藤上锯齿形的小圆叶层层迭迭,或竖或斜,或直或卷,千姿百态,极为好看,加上丝丝的金光透空而入,又给这些枝叶添加了金灿灿的边。

第六十二章 又要打针吗

贾铭世不禁问吴馨道:“这些藤到底是什么东西?”

吴馨道:“这是异种紫玉藤,也是此间主人亲自培育而成的。一年四季都是这般青绿青绿的,夏rì可以避暑,冬rì可以隔风,还可以防止一切邪恶之物,可以说是妙处无穷。”

贾铭世大为心仪,如果自己住的地方也弄上这样,那简直神仙享受。

未几,他们行至紫玉藤园的至深之处。贾铭世举目一望,前面赫然矗立着一幢玉白sè的小屋,在这小屋的前面则是一道长长的长廊,点点的金光洒在了一尘不染的地板上,如玉般的地板闪着奇异的光芒。

而后面的小屋一笼的白sè,于阳光之中更显得光芒灼灼,仿佛整个儿建筑都是用汉白玉所砌筑而成的,高不过二丈,但是形式格局古拙,自有一股夺人心神的气势。

四下里静悄悄的,贾铭世突然发现站在这个地方居然听不到一点声音,连一丝微风都感觉不到,似乎是人世间所有的恩恩怨怨,悲欢离合都和这里毫无联系,这是一处完全与世隔绝的圣地!

正在看的时候,玉白sè小屋的门扉无声地开了,一个人从长廊尽头处悄悄的走了出来。

贾铭世定睛一看,这是一个春花般美丽的少女,年纪大概十三四岁,穿着一件雪白的笼裙,五短身材,窄肩圆臀,腰肢纤细。

待要凝神细看,才想起自己功力全失,他只有和吴馨一起往前走,快到长廊口时,已经将这少女看得十分真切。

她的脸上不施一点的脂粉,但却是粉面娇红,春sè可掬。五官生的端正标致,虽然没有象小青和吴馨这般的倾国倾城之貌,却是齐整洁雅,自有一股小家碧玉之美,特别是她脸上那双大大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灵惠之气扑面而来,令人不忍移目。

而她的足上只穿着一双纯白的袜子,没有着鞋,好像是怕鞋子会踩脏了脚下这白玉般的地板,又仿佛是生怕脚步声会踩碎这令人忘却一切俗事的清幽娴静。

她的手里捧着个雪白晶莹的玉盘,上面是雪白的香巾,透出淡雅的韵味。行到贾铭世的面前后,这个素雅的少女口中轻呼道:“如兰见过各位!”

吴馨低声问道:“她醒来了吗?”

如兰轻点螓首,起身站立一边,奉上了手中的香巾。

贾铭世对眼前这种情形非常好奇,只想能马上见到这位神秘的人物,于是他想也不想地大步跨上长廊。

可是他的脚刚跨上一步,突然停了下来,然后马上又缩了回去。因为他看到了吴馨、张三和小青三人均脱下鞋子。

贾铭世望了望眼前如同镜子一般明亮长廊,暗中吐了一下舌头,也脱下了鞋子,然后学着吴馨她们的样子拿起如兰奉上来的雪白香巾擦拭了一下身上的风尘。

随着如兰到了长廊的尽头,那门居然自动朝两边分开,等他们鱼贯而入后,无声无息地关上了。贾铭世仔细察看,却不见一人,不由得啧啧称奇。

里面别有一番天地,地上均铺着雪白的云毯,脚踩在上面如同踩于云端,四壁的陈设雅丽脱俗,正中的照壁上挂着一幅绣像,像中是一个飞天的女神,相貌极美,庄严宝相之中带着三分俏丽。

贾铭世一见,浑身剧震,不禁目瞪口呆。眼前这像中的女神正是他那rì在梦中所见到的那两个女神的模样,只是现在这个样子更加秀丽。

正在惊疑之际,如兰带着贾铭世和吴馨往后去,留下小青和张三在此。

转过照壁,如兰推开面前的一扇绣门,贾铭世迷迷糊糊的和吴馨踏进这间充满药香的房间。异香入鼻,贾铭世顿时jīng神一振,看清房间里的事物后,他再度震惊。

门已经在他的身后关上,房间古sè古香的书桌上有一只小巧jīng致的香炉,一缕淡淡的青烟从中袅袅升起。

让贾铭世震惊是前面一个斜依靠在床上的女子,纵使他见过许多绝sè,而且身边的吴馨更是艳绝天下,但眼前女子还是让他震撼了一下。

这个女子身材消瘦苗条,雪玉的肌肤好似透明一般,乌黑的秀发云水般的披散在她窄窄香肩上,下半身则盖着一张薄薄的锦被,在黑发的映衬下,她的脸sè苍白得毫无一丝血sè,美得让人心碎。

女子明亮如秋水的眼睛先望了一下吴馨,然后就直视贾铭世,那种大胆无忌让他为之吃惊。明亮的眼神没有吴馨那般锐利得可以看透别人的心,但却另有一股让人难以抵挡的力量,形状极美的菱形嘴角慢慢泛起了一丝的笑意,贾铭世注意到她的嘴唇也是近乎苍白的颜sè。

“他就是黄生的小兄弟吗,好像并不象我想象中的那么出sè?真没想到,你会为了他去闯那‘七绝镇yīn阵’,值得吗?”

吴馨笑了笑,柔声道:“是的,南宫秋月。在我看来,黄大哥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这就足够了。”

南宫秋月无语地望着贾铭世,眼中渐渐现出一丝奇sè,突然道:“也多亏了他,我们姐妹还可以再见上一面。不过这些年不见,你的功夫好了许多,居然可以轻松地破掉了那禁制。”

吴馨道:“是啊,听到他们说你活不过这个月了,我真的吓了一大跳,所以我才下决心将那个保护你的禁制除掉。”

南宫秋月微微出了一口气,毫无血sè的俏脸上现出恍惚的神情,缓缓地说道:“整整四年了!那东西让我多活了四年,但也使我痛苦了四年。”

吴馨也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寸步不离这样一个地方已经是非常难受了,而且还要忍受yīn魔噬心的折磨,对于你来说,真是难以想象。”

南宫秋月自嘲地笑了一声道:“因为要活命啊,有什么办法?”

二人的对话让贾铭世听得满头雾水,南宫秋月好似看穿了他的心事,说:“以后让馨儿再告诉你,你就会明白的,现在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吧。”

吴馨轻轻推了贾铭世一下,示意他过去。

贾铭世走到南宫秋月面前,她伸出了一只雪白的纤手,近乎透明的玉指搭上了贾铭世的脉门,从动作上看来,她是个没有功夫的女子,贾铭世不禁心中暗暗称奇,吴馨为什么对她抱有那么大的信心呢?

冰凉的玉指透出一丝寒气,让贾铭世更加确定了眼前这个病美人真的是xìng命不长,因为没有人的气息象她这般,这是接近死亡的感觉。但对于这个女子为何对自己的死亡毫无顾虑,而且如果真的如吴馨所说的那样,她也应该可以把自己的身体医治好。

半晌,南宫秋月的眼睛中突然神光突现,对吴馨说道:“你和我说的一点没错,果真会有这样的事情出现,这太神奇了!”

吴馨微笑道:“是的,那样的事情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是很难让人相信的。”

南宫秋月心情似乎有些激动,大喘了一口气后,才道:“馨儿,把那盒银针拿给我。”

从吴馨的手中接过银针,深有体会的男人不禁心神一惊,一脸的苦相道:“又要打针吗?”

吴馨不禁莞尔一笑道:“她不会象秦龙那样的,放心好了。”

南宫秋月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一样,从盒子中拿起了银针飞快的在贾铭世的身上连下了七针。然后又是大大的喘了一口气,道:“馨儿,帮我将这两针下在他的后面。”

吴馨担心地望了她一眼道:“你不要紧吧,不如先休息一下?”说着,她还是按照南宫秋月的要求,在贾铭世的背后下了两针。

南宫秋月双手各捻着一支银针,仔细察看贾铭世身上的情况,一边有些心神不定地说道:“这可是我第一次亲自出手医治病人,怎么可以休息呢?”

第六十三章 南宫秋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贾铭世更是一惊,心想自己居然是这个病美人的第一个试验品,情况非常不妙呀!他望了望吴馨,后者点头一笑,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倏然南宫秋月发出了一声惊叫,用一种极不相信的眼神望着贾铭世,直勾勾的样子让心神不定的男人以为是自己哪个地方出错了。

房间外的如兰,在前面的小青和张三听个真切,都涌了进来,众人神情各异地望着失态的病美人,其中吴馨和如兰是最为惊讶,因为她们知道让这个无所不知而又看破一切的女人如此吃惊好像是从来没有过。

镇定下来的南宫秋月望着众人,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连忙收拾起失态的表情,道:“没什么,没什么,请大家不要惊慌。”

小青急问道:“是不是他的情况很糟糕?”

南宫秋月摇摇头,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狂喜道:“不是,他的情况很好,要恢复功力并不难。”此言一出,除了如兰,其他人均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如兰离开房间后,南宫秋月招呼大家坐下来,望着眼前满脸好奇的几人,她突然将盖在自己下半身的薄锦被掀开,众人一见,震动不已。

南宫秋月只穿着一件睡衣,裤管只到膝盖上方,膝盖以下的部位裸露着,现在众人面前的一双小腿和双脚纤细无比,简直是皮包着骨头而已,病态的苍白让人不忍一睹。

贾铭世感慨万分,这女人如果只看上半身,绝对可称得上是绝sè之姿,但这脚根本就不该长在这里,这脚根本就不能算是人的脚。

将众人的反应一一看在眼中,南宫秋月黯然一笑道:“你们是不是感到很意外啊?”

小青连忙出声安慰道:“哪里,这些只是皮毛之相而已,不必太过在意了!”

南宫秋月摇头笑道:“别说你们,连我自己都讨厌这个样子啊!”

吴馨叹息道:“秋月妹妹,我记得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难道说是因为那病发作所至?”

南宫秋月重新将薄被盖好,应道:“正是如此,所以我才说大限已到,再过半个月,我就会全身萎缩成小腿的模样,气血yīn干而死。”

贾铭世虽然不明白南宫秋月为什么不谈自己的内伤,转而说起她的事情,但看到她如此惨样,不由得心酸不已。红颜薄命,这样出众的一个女子马上要遭到厄运,命运对她也太残酷了!他不禁追问道:“难道就没有解救的方法吗?”

吴馨望了他一眼道:“铭世有所不知,秋月妹妹是华珍集团唯一继承人,拥有的资财用富可敌国来形容绝不为过,而且她天资聪明,就才学而言,当世无人能及,连我的师傅也称道不已,可是她对自己的病也没有办法,这么多年来,一直只能呆在这间特制的‘玉真白屋’里,无法外出半步。”

贾铭世心惊不已,华珍集团在中国可是家喻户晓,专营玉石珠宝生意,在大中城市均设立有分店,和黄氏企业一样,都是资本大鳄。

南宫秋月谦虚道:“吴姐姐太夸奖了,我哪里当得起啊!”

吴馨笑道:“你就别说了,我一直都认为如果不是被这天生的顽疾所限,你一定会比我做得更出sè!”

“你们别听吴姐姐的话,她最会夸奖人了,”南宫秋月笑了笑,然后转脸望着贾铭世道:“你的《玲珑心经》是谁教你的?”

吴馨的眼中闪过恍然的神sè,也注目在他脸上,说道:“怪不得我总觉得有些熟悉,原来你练的是《玲珑心经》啊!”

“黄大哥教的呀,我本想拜他为师,他不让,还说一年后会对我进行考核,如果合格,会传我武学。”说到这里,贾铭世目光黯淡下去。

吴馨还想安慰他几句,但见南宫秋月的脸上一阵cháo红,张口急速地喘息了几下急道:“现在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只有先简短地说一下。”

“化解你身上的数道纠缠的真气,和救我的xìng命是同一件事。只要你逆行《玲珑心经》,将身上那些真气导入我的体内,来炼化我体内的‘天yīn真葵’,九九八十一周天后,再将这些真气收回,就可以为你所用,而我也可以去掉折磨了我二十年的病魔。”

见贾铭世还是一副半懂不懂的样子,南宫秋月摇摇头,只好稍微详细地介绍了一番,未了她微微一笑,突然对三人说道:“不介意我占用一下他吧?”

三人对视一下道:“只要你能治好他!”

※※※

按照南宫秋月的要求,吴馨、张三和小青三个人,又从外面将赵军平召来,四人各占一个方位,护住南宫秋月所在的房间。

“小姐,你真的同他一起来练九天姹女吗?”如兰撅着嘴道。

贾铭世安睡在软塌上。他仿佛在做很美的梦,脸sè红艳yù滴,分外妖艳。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如兰似麝的香熏。塌旁有一种奇花,形状和昙花一般无二,只大得出奇。

当时南宫秋月拿了这花给贾铭世,他见了奇怪,放在鼻端一闻,竟是奇香透脑,中人yù醉,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耳鸣心跳,一股热气从脚底下直透上来,全身绵软无力,两腿一软,仰跌在软塌上面,昏沉睡去。

那花名叫合欢莲,秉天地间yín气而生,闻了便是昏沉如醉。

“我意已决,如兰!这九天姹女施行起来极为不易,最忌讳有人来打拢,你要好好护法。”

“小姐放心,”如兰道,“机关全已发动,外面有四人守护,应该万无一失。”

又说了几句,计算时辰已到,如兰来到塌前,从怀中拿出一个玻璃瓶子,取出几滴水珠一样透明液体滴在贾铭世唇上,随即他全身冒出青蓝sè光芒,接着她将南宫秋月抱过来,褪去全身衣服,让她端坐塌上,然后自己在后面扶起贾铭世。

※※※

贾铭世这里又是另一番光景。迷迷糊糊中,只觉得自己被人抱住,软玉温香,相偎相搂,一丝热气从脚底逆流而上,转眼间就布满了全身。他全身懒得厉害,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血脉俱张,浑身微痒,无可抓挠。

朦朦胧胧,犹似戴眉在前,晃晃荡荡,随她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只见朱栏白石,绿树清溪,忽然又变成自已家中的情景,父母叔伯都在,家中好像在办喜事,到处张灯结彩。他刚想和父母去打招呼,那知喊了半天,亲人都充耳不闻,他用手去拉,发现一场空,想找戴眉,身边空空。

他来到小时经常留恋的柳坞,走到半路,迎面走来一个女子,彩衣飘飘,环佩身响,兰麝之香迎面袭来,却是小青。

贾铭世向前问:“小青这是去那里?”对方笑着并不理他,径直向前,他转身,发现另一个自己,穿着新郎装,正亲热的换着小青的手。二人仿佛一人走向远处。

恍恍惚惚,贾铭世来到一个房间里,只见珠帘绣幕,画栋雕檐,分明是女子闺房,正待出去,小青过来,拉着他的手到里间,在床上,二人极尽**之事,柔情缱绻,软语温存,难解难分。

※※※

听着南宫秋月慢慢发出的轻吟低唱,吴馨大感有趣,孤绝于世的南宫秋月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这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的。

占住北方位置的赵军平突然一跃而起,口中低喝道:“什么人?”

吴馨和小青一惊,同时暗道一声:“惭愧!”她们迅速收回心神,朝赵军平说的方向望去。

第六十四章 被病美人骗了

周围的气流发生轻微的波动,似乎是光线在扭曲变化,接着一道人影慢慢现出。这是一个清秀的年青人,他用惊异的目光望着赵军平,颇感惊讶的问:“你怎么可能发现我?”

赵军平看了一眼吴馨,然后对年青人说:“你就不用偷偷摸摸了,把身边的那几个都叫出来吧!”

年青人身子猛的一震,凝神看了一下他后,突然长叹一声道:“真的没有想到,在此地会遇到‘笑面修罗’李天王!”

微风飕然,四道高大的人影出现,一sè全黑的西服。

“你们都是来自少师军吧?为什么会找上我们?”吴馨问。

年青人望着她道:“鄙人木狼,久闻吴家大小姐的芳名,今rì得见,荣幸得很呀。”

吴馨粉脸一正,肃容道:“原来是少师军的木狼总管,那你身边的四人定是少师军的‘四yīn神’吧?”

木狼的眼中闪过一丝讶sè,微笑道:“吴大小姐好厉害啊,居然一口将我们的身份都说出来了。”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吴馨明眸如电,盯着木狼的双眼问。

“来找我们少帅,”木狼望了望门口,“我知道他就在里面。”

“他在里面冶病,你们还是等他出来吧。”

“他病了吗?”木狼急道,“你们将少帅怎么样了,我要进去!”

“如果不是救你,贾大哥怎么会受伤,你还有脸来看他!”小青怒道。她说得也不无道理,当rì贾铭世为了救木狼,在火海中受伤在先,后又在病床上被赵军平摔在地上,这才有了假死。

木狼见好言行不通,决定硬闯。似乎是受到无声的命令,他身边的四个大汉就动了,身形如电,他们倏然出现在吴馨的面前,四把雪亮的短刀组成刀阵透出无边的杀气,如连绵的波涛涌向对方。

吴馨毫无惧sè,双手在身前一盘一错,玉掌翻飞中一股绝大的真气急奔而出,将激shè而来的杀气完全抵住,而且朝四人反卷过去。

站在吴馨后面的赵军平曲指连弹,三道凌厉的黑气呼啸而过,带动周围的空气发出一阵奇异的波动,依稀可见的三个黑sè光球直奔最近的“四yīn神”之一。

木狼神sè一凝,知道有些低估眼前的对手,原本以为只有吴馨是劲敌,准备让“四yīn神”来缠住她,然后再收拾掉其他人,没想到四人一个比一个厉害,角落里的那个斯斯文文的人最可怕。他不敢怠慢,抬手就是一梭子弹,在空中急速地画出一道闪光的图案,张开一道透明的防护结界将赵军平的暗之光球拦截在半途上,三颗光球几乎同时撞到了结界上,强光爆出,将四周照得一片雪白。

两股庞大的能量在空中直接碰撞,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发出意料之中的巨响。

“波!”

轻轻的一声之后,四散的劲气肆无忌惮的翻腾着,将走道里的摆设绞得一塌糊涂,白玉所做的门也被轰开,劲气直逼榻上二人,木狼虽然不解他们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在做这等事情,可是没有听到本来应该出现的声音,让他更加惊讶。

这时,吴馨已经和“四yīn神“交换了数招。她双脚立定原地,纹丝不动,白嫩的双手在前面交织成重重的掌影,让四人数次强冲都无果而返。

雪亮的刀锋将空气划得支离破碎,发出尖利破风声让人齿寒,每一刀都好像要把吴馨劈为两半,可是她双掌轻挥,见招拆招,其中蕴含的无上真气逼得他们每一刀都只能攻到一半就力尽而退。

一左一右两刀向吴馨狠狠攻来,流转于刀锋上的劲气隐约可见,他们已经将刀气练成有如实质,身手足以挤入超一流高手的境地。可惜他们面对的是吴馨。她根本无视几乎裂肤的刀气,一并两指如剑,劲气排空,准确地击中了失去形状的刀身,沉闷的声音响起,两把锋利的短刀连同握刀的手臂一起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而后面的那两个人根本没有机会向吴馨递出下一招,因为站在吴馨边上的张三已经亮出手中的枪,无情的子弹shè向他们。

听到枪响,那两人心中一凛,将刀在身前舞出重重的防护圈,将子弹一一扫落。每一次刀枪交集,都会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舞刀的手臂会轻微的麻痹,xiōng口也会感到一窒。

两个人只有接一枪退一小步,当接完张三的这一轮攻击,他们已经离开吴馨好几步距离了。

※※※

外面的动静让榻上的两人又是惊讶又是紧张还带着些许的刺激,可现在他们也在紧要关头,根本无法分神旁顾。

原来贾铭世按照南宫秋月说的,当感到她那玉门内开始蠕动,对自己又吸又夹的时候,马上将《玲珑心经》逆转,顿时发现在紧密湿滑的花径中那股裹蠕夹吸之力强大无比,使得自己体内的真气如决堤的江河,急速的涌进南宫秋月的体内,就是他想停止也是不能。

南宫秋月的眼中很快现出奇异的光芒,爆出火红的神光,原本雪白近乎透明的娇躯全然变成粉红的颜sè,她感到贾铭世身上的真气出乎意料的强大,把她灌得饱饱的,体内各处的脉络都被扫荡一清,那种空灵的感觉好似升天一般。

可是贾铭世却是暗暗叫苦,全身的真气几乎全部出空,还是不能刹住,这样下去,岂不是自己要被这个病美人吸干了?而且奇怪的是在自己的真气涌入她体内时,在她的密道深处有一股yīn寒之至的气流慢慢涌起,顺着他胯间之物的顶上小口往他的身上蔓延过来,让他感到极为难受。

此消彼长,贾铭世感到自己的体内yīn气大盛,完全失去了对心法的控制,他不知道到底运了几个周天,反正现在是被南宫秋月体内的那股怪异寒流控制了。

“不好,可能被这个病美人骗了!”

感到形势越来越不妙的男人心中马上升起了这样的疑问。再看南宫秋月的双脚已经完全恢复原状,秀美的小腿透出粉红的眼sè,小巧的天足形状毫无瑕疵,可惜贾铭世已经没有心情去欣赏,他盯着南宫秋月的眼睛,发现那有点妖异的神sè,不禁吃了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我停不下来了?”

南宫秋月红霞满布的俏脸上浮起了诱人的微笑,这笑容足以让任何男人神魂颠倒,她轻轻嘟起红艳艳的檀口,在贾铭世的脸上深情地吻了一下。

“我亲爱的情人啊,我需要你全部的爱!”

听出了南宫秋月话中的含义,贾铭世不禁又惊又怒,这个女人的心机好深啊,她没有把事情都说出来,连吴馨都骗过去了。

“我绝不会饶恕这样的事!“贾铭世望着她说,“这样做的后果你知道吗?”

南宫秋月的俏脸上闪过一丝奇异的神情,吐气如兰地说:“我不会伤害你的,如果不这样做,你身上的伤也不会好,而我也没有活命的机会。”

“那你可以事先说清楚的,为什么要瞒着我?”贾铭世感到自己的下半身有些麻木起来。

“如果把这样的结果告诉你们的话,你们会同意吗?”南宫秋月说。

贾铭世轻叹了一声,想想也是,没有人愿意半身不遂。

南宫秋月的眼中现出一丝愧sè,轻轻说道:“放心吧,你会没事的,我愿意在事后嫁给你妻,以整个华珍集团为嫁妆,怎么样?”

“我不会娶一个骗了我的女人,”贾铭世淡淡的说道,“就算是再大的嫁妆我也不会要的!”这时空荡荡的气海处突然又涌起一股暖洋洋的气流,将从南宫秋月体内流来的yīn寒之气尽数融化。

南宫秋月的娇躯轻震了一下,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感到贾铭世的体内突然传来一道强烈无比的劲气,狂野地冲进自己的体内,这是她没有料到的,顿时将原本给她吸收过来的真气全部冲散。

第六十五章 副省长的小情人

“这是怎么回事?”南宫秋月芳心大乱,她突然有了一种情势失控的感觉。

贾铭世也感到奇怪,怎么对方体内的真气又开始重新倒流回自己的体内,难道说自己刚才的一番话让她改变了主意?但不管怎么说,失而复得总是件高兴的事。而且让他更高兴的是,经过南宫秋月体内的真气好像是被炼化过一般,比以前更纯净,更强大。

充沛的真气流转在他的四肢,让他产生出一种激扬的感觉。

“都给我住手!”赤身***男人大吼一声。

众人纷纷住手,一齐望向婉若天神状的贾铭世。小青见他jīng神十足,一颗芳心顿时落地。

吴馨见外面涌进来的人越来越多,连忙手忙脚乱的将南宫秋月和贾铭世遮掩起来,让别人看到他们这般**裸的样子总不是一件好事。

得知南宫秋月居然完全恢复,华珍集团的人欣喜若狂,对救了老板的男人更是恭敬有加,以最高的礼节招待了贾铭世一行人。但真正出席他们宴会的却只有恢复jīng神的男人,吴馨她们都借故和躲到后面聊天去了。这也让贾铭世心中直嘀咕,他对南宫秋月可是心有戒备,这个女人太厉害了。

※※※

大厅里灯火辉煌,贾铭世踏进后不由得一愣,里面只有南宫秋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小青她们呢?”心有余悸的男人沉声问道。

南宫秋月横了他一记媚眼说:“难道你就记得小青她们吗?”

贾铭世心中暗道:废话,老子不记得她们,难道说还要记得你吗?他望着女子如花似玉的俏脸,不可否认她有着绝不输小青和吴馨的美丽,而且现在她摆脱了“天yīn真葵”的折磨后,恢复了红润的樱唇有着一种极度吸引男人的魅力,加上透明的雪肤和乌黑的秀发,更是荡人心魄,回味无穷。

“小青不是说要我到这里来找她吗?”贾铭世冷着脸道。

“你为什么不对我好一点呢?”南宫秋月无限幽怨的说,眼中的神情让男人一阵心软。

贾铭世压下心中翻腾的想法,摇头说:“因为我害怕你,害怕再次被骗!”

南宫秋月哀怨的叹了一口气,从椅子上盈盈站起来,移到贾铭世的身前,娇躯几乎贴上了他的身体,低声下气的说:“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贾铭世不由自主伸出双手,捧起这个与自己有合体之缘女子的俏脸,无瑕的脸蛋有如婴儿的肌肤一样嫩滑,美目中现出了极其诱人的异彩涟漪。

“你知道吗?你真是一个可怕的妖jīng,没有一个男人能抵挡住你的诱惑。”

南宫秋月无声的媚笑,香软如绵的玉手缠上贾铭世的头颈,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我只要诱惑你就行了,唔唔。”

意志力薄弱的男人终究没有挡住美女的诱惑,重重吻在她湿润的樱唇上,尽情地享受怀中玉人的红唇香舌,火热的娇躯在他的怀中厮磨扭动。

贾铭世一直吻到女人快要断气的时候才放开,他望着***美目说:“我jǐng告你,如果再象上次那样骗我,我绝不会饶过你的!”

女人答道:“你终于原谅我了!”说完,又凑过来狠狠咬了他一口,然后柔情似水地说:“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骗你了!我的爱人,这两天让我们好好相爱吧!”

贾铭世一愣:“这两天,难道说你要离开我?”

女人轻轻厮磨着他的xiōng膛,欣喜地说道:“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是的,我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为什么?”贾铭世略带迷惑地望着俏脸火热的女人。

“不要问什么,以后你会明白的。”女人紧紧搂住贾铭世的身子,“等我完成心愿后,就会再次回到你的身边。”

随着两人衣服脱落,客厅里热度上升,春意暖暖,让贾铭世感到意外的是女人对房中术非常了解。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少秘密瞒着自己啊?享受之余,贾铭世不禁在心中问道。

第二天一大早,几经***两人终于要分离了。

在一众手下簇拥下,南宫秋月带着如兰上了私人飞机,往北而去。因为离开“玉真白屋”的第一件事,她就是要好好的看看各地的风土人情,同时也实地视察一下名下各店的工作,这也是她完成心愿的第一步。

※※※

回到家中,贾铭世还没有从昨晚的**蚀骨和今早的离别中清醒过来,就接到蒋副省长电话,让他不得不打起jīng神赴会。

这次蒋副省长是在龙欣宾馆同他会面,此举显出他对自己这个秘书的看重和宠爱。

在女服务员的迎领下,贾铭世沿着长长的回廊慢慢前行,他的脑中转着无数的念头,却实在想不出蒋副省长这次私密xìng质的召见他有什么事,这样一来,被那些有心人看在眼中,不知会有多少流言蜚语呢?

正在思忖之间,那个领路的女服务员突然转过头来,对他微微一笑,眼波流转,似乎要说什么话。

贾铭世心中一跳,猛然间想起这个女服务员其实就是蒋副省长的情妇,好像有一天在办公室还看到过,只是她现在穿的是工作服,所以没有认出来。

既然知道眼前的女服务员在蒋副省长身边有一定的地位,贾铭世灵机一动,用试探的口气说道:“妹妹姓什么啊?”

这个娇美的女服务员似笑非笑地横了他一眼,然后轻声说道:“贾秘书不要客气,我叫上官清儿,你以后就叫我清儿吧。”

“清儿!”贾铭世在口中念了一声,然后赞道:“真是人如其名,清丽无比啊!”

上官清儿俏脸现出不信的神sè道:“官场中的男人见的美女还少呀,象我这样一个平凡女子如何入得贾秘书的眼?”

贾铭世微微一笑说:“清儿太谦虚了,春兰秋菊,各有所长,不信的话可以问其他人,放着一个大美人不追,那他肯定是瞎了眼。”

上官清儿知道眼前的男人在说她好话,但听到这样的赞美,作为女人自然万分受用,她也娇靥含笑说:“贾秘书想说些什么尽管说。”

贾铭世暗叫了一声:好家伙,的确是一个很上路的女人,看来她很不简单呢。于是他也开门见山地问道:“清儿知道这次蒋省长见我是有什么事吗?”

上官清儿素手掩着小嘴,轻笑一声说:“恭喜贾秘书了,是天大的好事!”

心中略安的男人还想着继续追问,忽见她的脸sè一正,前行一步,和他拉开了距离,只顾往前行去。

贾铭世心中一愣,原来已经转过了走廊,前面包房在望。而且他也明白为什么女人会有这样的转变,因为在房间门的前面,正站立着一个男人,不用说,肯定也是蒋副省长的心腹。

看到上官清儿和贾铭世一前一后地走来,站在门前的男人迎上来,口中低声埋怨道:“怎么慢吞吞的,蒋省长在里面都等不及了。”

上官清儿歉笑着,道:“小刀你怎么会站在门口的?”

这个叫小刀的男子皱了皱眉说:“清儿,蒋省长让我们不要进去,让贾秘书一个人进去。”

二人留在门外,贾铭世轻轻推开了用上好的檀香木所制的门,恭恭敬敬地走了进去。

门无声的在他的身后关上了,一股醒脑的清香扑鼻而来,让这个心有疑惑的男人jīng神不禁为之一震。

蒋副省长从红木书桌后面抬起头,望着走来的贾铭世,温声说:“我听到你身体康复的消息,实在是高兴啊!”

贾铭世连忙口中谢道:“我在病中的时候,蒙蒋副省长亲自来探望,实在是不敢当!”

第六十六章 孽情

“小贾,不要客气,快坐下吧!”蒋副省长用柔和的声音说,贾铭世推辞不过,只得坐下,蒋副省长接着问:“你的伤全好了吧?白云监狱是怎么回事,公安局的人只说你们是遇到黑社会火拼,但当时发生的异变又该怎么解释呢?”

贾铭世心道:这叫我怎么回答,难道说我杀死了一条龙,然后又当了黑社会老大,说出来你会相信吗?说真的,最近发生的事有时候他都觉得是在做梦,因为一切太不可思议。

但是蒋副省长的问话他又不能不答,没有办法的男人只有一本正经地施展胡说八道的功夫,在不泄漏国家机密的情况下尽量将整个事件扯得合理合情。

蒋副省长也不知道是真的相信他的话还是重点不在这里,状似关切地听完他的故事,然后又谈了几句关于怪伤就开始将话题转变了。他那看似无神的眼睛突然闪过一丝异芒,有如划破浓雾的闪电,状似轻松地说:“你这次立了大功,如果不是你,三江市现在还是恶虎为患。”

贾铭世将眼前这个老人的变化尽数看在眼中,突然jǐng觉起来,如果没有超人一等的实力和手段,他能够在官场上混六十年之久吗?这老头平庸无奇的外表下,肯定有着不为人知道的可怕吧?这样一想,便对老人有了一份凛然和敬意,也更加小心地猜测他话中的含义。

贾铭世平静地望着蒋副省长说:“消灭虎患是解放军特种部队和武jǐng战士的功劳,我只是适逢其会罢了,要谢就就谢那些英勇牺牲的烈士吧!”

蒋副省长轻拍一下书桌,叹道:“居功而不傲,能够为百姓着想,铭世啊,你真是太合我的心意了!”

贾铭世心知肚明,好戏终于来了,不知道这个副省长会给他什么样的安排?经过几个月的公务员生活,他已经对湖西省的政治圈了解得七七八八了,知道现在三江市各大势力盘根错节,想要独身自好是不可能的,像他这样的出头鸟,铁定会成为别人的口食,所以他现在要以退为进,看看风sè再作打算。

见贾铭世不为所动,蒋副省长突然站起走到他的身前,一手压在他的肩膀上,口中低声说:“小贾啊,组织上准备给你压压担子!”他说到这里就停了片刻,也不看谁,只把头很舒服地枕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

贾铭世没想到蒋副省长同他的谈话就这么开始了。他知道蒋副省长说的组织上要提拔他,而他要说的当然不能说感谢组织信任,于是他便十分诚恳地说:“非常感谢蒋省长,我一定好好工作,绝不辜负您。”

这时蒋副省长才偏过头来,望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移开了,接着说:“你干过公安系统的刑侦工作,我相信你干得好这个市公安局长的。我这几天很忙,就不再找你谈话了。今天算是正式谈话吧。市公安局长的位置也空了很久了,你将这边的工作交一交,就马上上任吧。文件很快发下来。我同人事处说说,安排个时间,让柳部长带你去市公安局的同志见面吧。”

贾铭世正继续说着感谢的话,蒋副省长抬头看了下墙上的挂钟。他马上意识到应该走人了,他站起来躬着身子说:“那我就先告辞了,蒋省长您休息。”走出宾馆,他抬头望了望天空,低首不语。

“接下这个位置,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这时他突然在楼梯转角处看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蒋副省长的情人上官清儿,看她的样子好像是在等什么人,心念一动,跟了过去。

看到yīn暗角落里的男子,上官清儿的眼睛亮了起来:“阿杰!”听到上官清儿的轻呼声,英俊潇洒的蒋公子转过身来,温柔地望着父亲的小情人问:“清儿,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

“难道没有急事就不能见你吗?”上官清儿微嗔道,见蒋杰的脸上略显发急的神sè,又低笑一声:“是有很要紧的事要告诉你,你父亲要任命贾铭世为市公安局局长了。”

“真的?!”蒋杰神情微动,突然左右查看了一下说:“我们到楼顶说话吧!”

“这里安全吗?”

“我已经查过了,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蒋杰说着,伸手揽住上官清儿的纤腰,伸过头去,在她腻滑的粉脸上亲了一口后,说道:“清儿,快把详细情况告诉我。”

上官清儿先是环视四周,不安地说:“你再去那边看看。”

蒋杰轻叹一声,松开了环住纤腰的双手,站起来说:“好吧,那我再检查一次!”身形一展,他快速地绕整个楼顶一圈,将所有可以藏身之处均细细查了一遍,然后回到了原地,这几下动作神速无比,迅疾有如一阵风,显出他的功力端的不凡,和他的外表极不相称。

他站在原处,两脚不八不丁,分开少许,闭目凝神,双手举到眉心处形成一个圆心的形状,然后横出四指摆出指天划地的架势,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劲气慢慢在其中流转,然后往四下里扩散开来。倏然双眼睁开,两道神光爆出,直视正前方,似乎是有所察觉,但定神片刻之后,又闭上眼睛。约莫十数的时间后,他缓缓放松身子,长吐了一口气,走到一直无声地看着他的上官清儿身边,说道:“现在你可以放心了,说吧!”

上官清儿将身子靠进他的怀中,低声说:“阿杰不要怪罪,清儿实在是因关系重大,才会这样的。”

蒋杰伸出手,在她的粉颊上捏了一把,笑道:“傻瓜,我怎么会生气呢?你这样也是为我着想啊。”

上官清儿先在蒋杰的脸上吻了一下,然后轻声道:“刚才蒋省长已经找贾秘书谈话了。”

蒋杰惊道:“父亲对他这么信任和器重啊!居然如此抬举他?徐书记和马省长没有反对吗?”

上官清儿答道:“徐书记倒是没怎么反对,好像他和你父亲有过什么协议。马省长先是强烈反对,但徐书记答应将他推荐的罗杰夫任为副局长,他也只有同意了。”

蒋杰哼了一声说:“马傲这个卑鄙狡猾的家伙,他知道徐书记的心意已经无法改变,却借此机会从中得到利益,趁势壮大自己的势力。这样一来,他心愿得偿,只有我一点好处都没有,看来我要及早打算了。”

上官清儿微笑道:“你怎么没有好处啦?马家小姐就是最大的收获。不管怎么说,三江新区的工程你已到手了。”

蒋杰摸了上官清儿一把,笑道:“好家伙,你倒是很厉害嘛,连这一点都替我想到了。”又说了一会儿这两天来的事情,上官清儿转颜吃吃一笑,柔媚地说道:“你现在知道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准备要怎么谢谢我啊?”

蒋杰闻弦听歌,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便老实不客气地伸手过去,滑进上官清儿的领口,用力揉捏了两下丰满的ru房,满意道:“又丰满了不少啊!”

“还不是蒋公子的功劳吗?”上官清儿情动似火地抱住他,一个娇躯紧贴在他身上,大力地扭动了几下后,恋恋不舍的说道:“现在不行,我还要回去服侍你父亲呢。”

蒋杰上下其手,狠狠地玩弄了一会儿,才将jiao喘吁吁的上官清儿放开,在她的小耳边低声道:“明天晚上我们老地方见,看我不把你整治得没有力气再作怪为止。”

两个人整了整身上的衣服,相携离开。过了一会儿,贾铭世从楼角跳下:“真没有想到,蒋杰居然和他父亲的情人有这么一手!”

第六十七章 雾里看花

“我被任命为公安局长了!”

见到吴馨的第一句话,贾铭世就抛出了让人震惊的内容,但是出乎他的意料,吴馨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之sè,仿佛这件事原本就应该是这样子的。

小青和木狼自然是欣喜不已,连声向他道贺。自从木狼那rì来后,就再也不走了,说是要保护他们老大,贾铭世见他决意如此,只得同意。

“不错啊,半年之内升到了局级,只是公安局长的位置好像不好坐啊!”吴馨浅浅一笑,为略感疑惑的男人倒上一怀红酒。

贾铭世轻呡一口后,忍不住心中的疑问,开口问:“馨姐,你好像早知道这件事,难道说是……”

吴馨摇摇头说:“你可别多想,这可不是我替你要来的,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应该会做得很好。”

她的话更加增添了贾铭世的疑惑,他抓了抓自己的头皮说:“这么说来,你事先就知道这件事的,对吗?”

吴馨轻点螓首,走到沙发上姿态优雅地坐了下来。

“你很聪明嘛!老实说,我的确是第一个知道你会被任命为公安局长的人。其实在你去白云监狱之前,这个任命就已经决定了。只是因为马省长的极力反对,才拖了一段时间。”

※※※

晚上,几人去酒吧庆贺,正在兴头,来了一群jǐng察,叫嚷着要检查身份证。木狼几人刚到,来不及办,李英爱上前交涉,一个胖胖的jǐng察上下打量她曲线毕露的惹事火身材,然后望着她的俏脸,涎着脸道:“好漂亮的女人,多少钱一晚?”边说边动手动脚。

李英爱不悦地退了一步,轻巧地避开了他意图不轨的手,娇叱道:“你放尊重一点!”

在一旁冷眼相看的贾铭世不由火起,上前就是一脚道:“你们这些瞎了狗眼的家伙!简直无法无天!”

胖jǐng察正待发火,同伴拉了拉他的衣服,悄声说道:“老李,你看他是不是蒋省长身边的贾秘书?”

“什么?……”胖jǐng察大吃一惊,整个人软了下来。

这时闻讯赶来的jǐng察越来越多,酒吧里的人都围过来,一个带队的jǐng察认出了吴馨,上前打招呼道:“这不是吴小姐吗?什么时候来三江市的呀?吴部长还好吗?”

发觉自己闯了大祸的胖jǐng察更加心惊肉跳,结结巴巴地说:“请……吴小姐……原……谅……”

吴馨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转身望着那个带队的jǐng察说:“你是……”

带队的jǐng察说:“我是宗明,在徐书记家里见过的。”

吴馨对贾铭世说:“你的手下你自己处理。”

贾铭世转身给了宗明两个嘴巴,道:“这是对你治下不严的惩罚!”打完人后,几人杨长而去,留下了发愣的宗明和jǐng察,还有议论纷纷的客人。

※※※

酒吧一角,里面的两个男人静静地看完这场戏,然后默然对视了一眼。

“你怎么看?”一个身形削瘦的男人问。

“这……很难说。”被问到的那个男人低头把玩着打火机,“他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消瘦男人的眼睛中闪过骇人的厉芒,在昏暗的房间中如同划过黑夜的冷电,“看来这个男人是个很有趣的对手,居然连你也无法看透。”

“也许和他多接触几下,就可以知道了。”

玩火机的男人迟疑了一下,又说道,“这个男人如果不是一个没有头脑的大白痴,就是一个城府极深的老狐狸!”

“哦,为什么这么说呢?”消瘦的男人颇感兴趣的望着依然站着的玩火机的男人。

“如果是你遇到这样的情况,你会怎么做?”玩火机的男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淡淡的看了消瘦男子一眼。

“这个吗,我绝不会饶过那个家伙!”

“对了,”玩火机的男人点了一根烟说,“如果是我,则不会和这些人一般见识,只要亮出身份就行了,而他却作出了这样的举动……”

消瘦的男人沉吟了一下,“是啊,他这样做是有点奇怪!”

“如果他的做法都是这样出人意料,那么就绝非一般的人。”玩火机的男人眉头微锁,“我最不喜欢和不按规矩出牌的人玩牌了。”

“算了,明天我们上门拜访一下吧!”

※※※

公安局分配的房子并不大,贾铭世没费多大力气就安顿下来,刚收拾完毕,双英中的周离云进来说:“贾大哥,罗局长来了。”

贾铭世说:“不见!”

吴馨说:“铭世,他是马省长的心腹,你可要见见啊。”

贾铭世没法,只得到客厅去会见那家伙。一看到他,贾铭世就感到他是个不好对付的人,消瘦的脸庞上一双冷电森森的鹰目,给人心寒的感觉。

看到贾铭世和吴馨出来,罗杰夫站起身来,满脸堆笑地说道:“吴小姐,这位便是贾局长吧?”

吴馨点头道:“罗局长,好久不见,恭喜高升啦!”

在吴馨的引见下,贾铭世和罗杰夫热情地交谈起来。

客套话毕,罗杰夫满怀歉意地望着贾铭世说:“实在不好意思,昨在在酒吧里我那个不开眼的手下居然将贾局长的人得罪了,还望见谅!”

贾铭世满不在乎地挥手说:“罗局长这可见外,叫我铭世就好,至于那件事嘛,”他凑过身去,轻声道:“美sè当前,哪个男人不动心呢?啊,哈哈!”

在一旁的小青白了他一眼。

罗杰夫高兴地说:“铭世真是个豪爽之人!好,那你也不用叫我什么局长了,显得咱们生疏!没说的,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改rì我请你好好喝一杯!”

贾铭世忙说:“罗大哥客气!”

陪同罗杰夫来的一个脸sè有点苍白的年轻人接道:“暗香楼是三江市最好的地方,罗局长,我看不如请贾局长到那儿喝酒。”

罗杰夫忙说:“对,对!就暗香楼!今天铭世也累了,就早点休息,改天我领你去看省城第一大美女。”

一听这,贾铭世一下子来劲了,他双眼放光地说道:“哦,省城第一美女,谁啊?真有这么漂亮吗?”

“呵呵!自然是长得羞花闭月,沉鱼落雁了。”

“对,对,她还是处女呢,说不定铭世还有机会将她弄上手呢!”

几个男人便十分熟悉地谈论起风花雪月的事来,直听得小青柳眉频蹙。

※※※

离开公安局大院,罗杰夫身边的人就说:“这个贾铭世不怎么样呢,吴小姐怎么会看上他?”

另一个人接道:“就是啊,仅仅是一个好sè的男人而已。”

罗杰夫回头望着那个不发一言的年轻人:“乔羽,你有什么看法?”

乔羽沉吟着说:“罗大哥,我总觉得这里有奇怪的地方,能确认少师军给我们的消息准确吗?”

见另外几人还要说什么,乔羽点了一根烟,举目望着前面。

“罗大哥,我总觉得这里有奇怪的地方,这个男人我没法看透啊!好像是个浅薄好sè之徒,但也可能是在藏拙。”

“算了,还是先把这事告诉马省长,看他有什么指示吧?”说话间,罗杰夫加大油门,奥迪车率先奔出。

※※※

锦江酒店三一一房。身材高胖的马副省长听完罗杰夫的报告,将原本抱在怀里的妖娆美女一推,站起身来,在厅中来回踱了几步,半晌才说:“你知道吗?贾铭世任公安局长是上面的意思。”

罗杰夫大吃一惊,失声道:“什么?”马副省长口中的上面就是zhong yāng了,也难怪他这么失态。

马副省长苦恼地说:“现在三江市的几个常委,除了你父亲外,陈市长和刘书记都是蒋省长的人,本来想把这好不容易空出来的公安局长弄到手的。唉!”

第六十八章 美人心计

罗杰夫迟疑地说:“马省长,出任公安局长不是要资历吗?他一个无名小座,如何能胜任?”

“这个不是问题,只要上面同意就行了。”

“可是……省委省zhèng fǔ会同意吗?”

“那些人还不是听徐书记的,这些都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啊!”

“马省长,别忘了那个男人,他也是要把这个位置弄到手的强力人士!”

“可是徐书记的意思很坚决,早上还和我谈了一下,”马副省长停下来,看着罗杰夫说,“据说是国安部的吴部长亲自打电话给徐书记的。”

“看来吴大小姐对贾铭世真是很用心呢!”罗杰夫略带酸味的说。

“哟!我们的罗局长也喜欢吴家大小姐呀!”那个妖美的女人媚声道,然后美目流波的对马副省长说:“马省长,这个贾铭世不是很喜欢女人吗?我们投其所好,将他拉过来不就行了吗?”

马副省长冷声道:“你以为我没想过这个办法,可一时间你叫我到哪里找个比吴家大小姐还要好的女人呢?”

“马省长,你有所不知,男人总是喜新厌旧的,家里的吃腻了,总想尝新鲜的,”说着,她还无限sāo荡地瞟了罗杰夫一眼,拉长了声音,“再说……”

马副省长急道:“我的好凤舞,快说啦,别吊人胃口了。”

那叫凤舞的女子荡笑一声说:“你忘了艳儿吗?”

“她……”马副省长迟疑了一下,“你刚刚训练好她,不会太仓促了点?”

凤舞白了他一眼说:“马省长,我看你是舍不得将个千娇百媚的宝贝送人吧!”

罗杰夫也明白了,两眼发光道:“你说的是雪艳姑娘吧?”

凤舞接着道:“马省长,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美丽的女人还怕没有嘛?拉住贾铭世,便能将吴部长拉过来,这样我们也可以和蒋省长平分秋sè了。”

罗杰夫也道:“不错,几个常委中,除了中立的柳部长,省军区的顾司令是徐书记的人,我们如果有吴部长的支持,在湖西省就不怕和蒋省长对比了。”

“我还有点担心,如果弄巧成拙的话,反而惹恼了吴家大小姐,毕竟这事情关系重大啊!”

马副省长来回踱步,沉吟着难以定夺。

“马省长但请放心,我做事会有分寸的。”

马副省长终于下定决心说:“好吧!等贾铭世上任后,我们设宴款待他,到时候就看雪艳的了!”

凤舞瞟了他一眼道:“马省长,你还不相信我的实力嘛?别的我不夸口,说到媚惑男人,雪艳绝对是高手。”

罗杰夫也奉承地道:“凤舞训练出来的徒弟,一定能将男人迷得神魂颠倒的。呵呵,凤舞,什么时候你能教教我那两个老婆,她们如有你十分之一的水准,我就乐翻天了。”

“罗局长过奖了,我哪里有这等本事?”凤舞瞟了一下马副省长,语带双关地说道。

“你的本事我还不清楚吗?”马副省长大笑着将凤舞的蛇腰揽住,在她的耳边说道:“我的乖乖,事成之后,我该怎么谢你呢?”

“马省长,你可要记住自己的话啊!”凤舞媚眼一抛,用自己丰腴的身体贴着他,慢慢厮磨起来,非常有技巧地引导着男人的yù望。那撩人心魄的肢体语言,连站在旁边的罗杰夫也感到一阵心跳,马副省长更是呼吸急促起来。

罗杰夫知道是离开的时候了,他站起身来匆匆告退,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南宫凤舞轻扭娇躯,口中漫声说:“马省长,你什么时候才派人对付我大姐啊?我都等不及了。”

马副省长说:“待我请的人一到,马上就动手!”

凤舞说∶“我大姐可不是一般的人可以对付的,你请的人可不要太差?”

马副省长说:“这个自然,四大恶少的老大我已联系过了,就等京都的资金了。”

凤舞芳心大喜,她知道在三江市没有四大恶少摆不平的事,她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恨恨道:“姐姐啊,这次看你怎么办?”

马副省长早已忍不住,将凤舞抱起放在桌子上,开始盘肠大战。

※※※

明月高挂,皎洁的月光下,三江市依然是川流不息的不夜城,街道上人来车往,极为热闹。许多人怀着梦想来到省城,企图得到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然而成功的总是只有少数几个被命运青睐的幸运儿。

“伤脑筋啊,都这个时候了,路上居然还有这么多的人!”

一个衣着名贵,满脸青春痘的年轻人开着一辆敞篷跑车行驶在拥挤的人流之中,虽然难免引起路人的抱怨,但当他们看到那醒目的666888车牌号,明白他的身份后,也只有忍下来,再说他也没有真的将谁撞到过。

“甘宗明和罗杰夫应该已经到了吧……”年轻人喃喃道,这时他开到了一个小巷口,“还是从这里穿过去快一点,省得和别人争路!”口中这样念叨着,他将方向盘一转,驶进了空荡荡的小巷。

刚到小巷的中段,年轻人忽然感到眼前一花,似有微风从身边经过,他一个紧急刹车,差点撞在墙上。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眼睛花了吗?怎么会没有看到人影呢?”

年轻人自负为眼力绝佳,他明明感到有人从自己的身边经过了,怎么会看不到,他不禁怀疑起自己的感觉。

“也许是我神经过敏了吧!哎呀,看来这两天cāo劳过度了!呵呵!”他自我解嘲了一番,心中怀着老大的一个谜团继续前行。

刚转出这个小巷,年轻人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长须悬垂的黑衣老人,拄着一支形式古拙的白玉杖。

“呵呵呵呵!年轻人,你刚才看到了什么?”这老人说了一句让年轻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年轻人迷惑不解的说:“老人家,我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不知道就算了吧!呵呵呵呵!”老人像他的出现一样又莫名其妙地突然消失。

“今天真是见鬼!”年轻人揉了揉眼睛,眼前还是空无一人,吓得他连忙开车跑了。

“到了……就是这个酒馆吧!……好小啊!”年轻人熄了油门后下车,推开酒馆的大门,潇洒地走了进去。

小小的酒馆里居然座无虚席,人声鼎沸,这让第一次来的年轻人吃了一惊。

“哟!蒋杰,你迟到了!”早到的同伴也看到了进来的年轻人,出声招呼道。

“罗杰夫,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吗?”

“没错,这里的青莲酒真的非常好,我保证你一喝就会上瘾的。”

“哦!那我就要好好尝尝了!”蒋杰走到靠墙的位子,正准备就座,站在一边的女服务员连忙上前为他拉椅子。

蒋杰突然剑眉微皱,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从怀中掏出了雪白的丝巾擦了一下椅子,女服务员不禁脸红起来,她连忙去拿了一条白布在椅子上擦了又擦,然后干脆将一条干净的布铺在椅子上。

“多谢小姐!”蒋杰露出了一个让女人着迷的充满男xìng魅力的笑容,看得女服务员心跳一阵加速。

旁边的罗杰夫看到此景,不禁笑道:“蒋公子,你还真有魅力,我刚才来的时候就没有得到这样的待遇啊!”

受到调侃的女服务员俏脸飞红,连忙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那是当然的,谁叫你长得不如我,”蒋杰比划了一个有魅力的姿势,傲然说道,“因为我是省城有名的美男子。”

“哈哈哈!我笑死了,你是有名的美男子?在省城像你这样的男人我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

“去!你不要因为追女孩子不如我,就恶意中伤我。”

“呵呵,谁知道是哪个家伙追不到女孩子呢?”

两人之间毫无营养的对话持续了一段时间,才被端酒上来的女服务员打断。

第六十九章 不拘一格降人才

“果然口味不错!”蒋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sè泽碧绿的酒,然后转头望着沉默不语的甘宗明说,“宗明,你是不是不喜欢这里啊?还是有什么心事?”

“没事!没事!我很喜欢这里的酒。”看到两个好友关心的样子,甘宗明连忙出声排解好友的疑虑。

“那你是怎么啦?从一进来就这副样子,好像是昨天晚上被女人赶下床一般。”罗杰夫一本正经的说。

蒋杰闻言是一阵大笑,“看来罗局长是经验丰富啊!”

“看我这副年少多金、英俊不凡的样子,哪位小姐舍得啊?”

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可是一点都没有引起甘宗明的兴趣,他还是无jīng打采,这让他们担心不已。

甘宗明发觉到气氛不佳是由于自己的缘故,才打起jīng神加入了同伴的话题之中。可能是不想让别人再谈自己的事情,他转移话题说:“今天我碰到吴家大小姐了。”话一出口,甘宗明就知道说错了,他不应该提这件对蒋杰打击很大的事情,可惜话出如风。

蒋杰举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双眼中寒光一现,招手叫道:“来人,快点上酒!”

罗杰夫无限同情地望着眼前的好友说:“阿杰,难道你还没有忘记吴家大小姐吗?算了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不知有多少女人向你投怀送抱,她们并不比吴家大小姐差,你还是把她忘掉吧!”

“可吴馨只有一个。”蒋杰在心里叫了一句,但他不想再让自己的好友担心了,强自一笑说:“不错!我们还是喝酒吧。来,来,来,我敬你们一杯!”

※※※

晨雾散去,三江市又迎来了一个阳光灿烂的rì子。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市集上的各种声浪此起彼伏,叫卖声和讨价还价的声音给这座庞大的都市增添了无比的活力。

市公安局会议室。大大小小的官员坐在位置上,等着新任的公安局长出现。

九点一刻,预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刻钟,可主角依然没有登场。

罗杰夫和甘宗明心中暗暗焦急,第一天的上任,贾铭世就迟到,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九点三刻,公安局门口驶进一辆吉普,停车后几名俊男靓女跳下,站在门口的守卫看得十分清楚,为首的是一个身穿崭新jǐng服的男人,行动之间香风扑鼻而来,让忙着敬礼的士兵们不由得深深吸了几口。

贾铭世一阵风似的冲进了足以容纳数百人的会议室,口中叫道:“实在抱歉,我忘记时间了!”迎面看到罗杰夫和甘宗明怪异的表情,他笑了笑,然后朝上首自己的位子走去,在他的后面,是李军平、双英、木狼。

连心中有所准备的罗杰夫和甘宗明也吃了一惊,更不用说其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人了。看到自己的上司身后站立的四名保镖样的男女,会议室里的人心中都升起了非常古怪的感觉,眼前的男人会带给他们什么样的道路呢?

“贾局长好!”在场大小官员纷纷过来打招呼。

贾铭世环视了一下眼前的众人,除了罗杰夫和甘宗明两张熟悉的面孔外,其余是都是自己不认识的。

“叶局长在哪里啊?”贾铭世坐下后马上就开口问道。

左右看了一下,他们突然间发现从一开始,就没有看到叶局长。

“我在这里!”一个沉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贾铭世和众人一起朝出声的地方看去,一个身材标准,穿着陈旧jǐng服的男人正大步走进来。

贾铭世望着走向自己的叶辰风,脑子里想起昨天看的资料,马上对这个男人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

“今后还请贾局长多多指教!”叶辰风朝贾铭世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朗声道。

贾铭世注意到叶辰风眼中的戒备和冷淡的神sè,他站起身来,盯着他的眼睛正sè道:“我初来乍到,还不了解局中事务,应该多向叶局长请教才是。来,我们坐吧!”

叶辰风谢过之后,二人一起落座。贾铭世对他说:“能和叶局长共事,我感到十分荣幸。”

叶辰风刚想说什么,贾铭世摆摆手:“我知道凭叶局长的能力,一个小小的公安局副局长实在是太委屈了,我才疏学浅,希望叶局长能鼎力相助。”

叶辰风摸不清眼前男人到底想要做什么,从一开始就对自己这么客气,态度又是如此谦虚,他只有肃容道:“贾局长请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做好自己的事情。”

“不,不止是你自己的事情!”贾铭世认真地说,“我想把公安局的rì常事务交给你处理。”

语出惊人,周围的人固然大吃一惊,叶辰风更是身子一震,他做副局长十几年了,但一直被上司压着,空有才能却得不到施展,这几年来,他的心都死了,只想混过余生了事,要不是老婆在家里催,他连这次会都不会参加。

“贾局长这可万万不行!我一个副职怎么可以……”

贾铭世打断了他的话,诚挚地说:“我相信你的能力,一定可以将事务处理妥当的。”

叶辰风的眼中闪过极其复杂的神sè,久久才用低低的声音说道:“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有信心?难道贾局长不知道上面对我……”

贾铭世哈哈一笑说:“上面的事就不用管它了,叶局长肯接下这个使命,我就很高兴了,因为我实在是很明白自己是一块什么料。”

叶辰风盯了贾铭世老半天,好像在判断这个男人说话的真实xìng,又好像是因为太过突然而一时无法接受一般,会议室里静悄悄的,几乎连一根针落地都可以听到声音。

贾铭世含笑望着叶辰风,但见他突然站起,口中颤声说道:“蒙贾局长看得起,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贾铭世大喜,扶他座下,笑道:“有叶大哥这一句话,我就可以放心偷懒了!”

叶辰风恭敬道:“贾局长说笑。”

贾铭世转身对众人说:“你们大家都知道了,以后一切rì常事务叶局长就可以作主。”

众人轰然应声,贾铭世知道自己至少第一步作对了,他表现出来的用人态度让众人对他有了一定的信心,而此时的叶辰风眼中更是爆出异样的神采,他觉得自己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既然大家以后要和在下一起共事,现在还是让我们先来熟悉一下,”回到座位的贾铭世望着众人,“大家来做个自我介绍吧。”

这样的开场白让众人一阵愕然,见上司一副十分认真的样子,不禁面面相觑。

“就先从我开始吧!”见下属没有反应,贾铭世笑了笑后开始自我介绍起来,他三言两语就结束了自己的介绍词,然后又说出了一番让下面众将吃惊的话来:“现在轮到你们一个个来自我介绍了,不过有一点,你们自我介绍完后,还要说出自己最得意的长处,以及最想从事的工作,记住,我会根据你们的要求尽量安排好你们的位置的,所以还请你们慎重发言!”

众将一阵sāo动,这种新鲜的用人方式他们从来没有听到过,今天一个上午遇到的事情比他们以前碰到的都要怪,但仔细一想,却又十分有趣,看来自己的上司的确是与众不同啊!

“我先声明,如果不能做好那个工作的话,可是要受到严惩的!”贾铭世突然严肃的加了一句话。

他这一手做得非常漂亮,让手下人觉得在他的下面做事十分舒心顺畅。

“士为知己者死”,对于这些人来说,能遇到开明的上司,可以让他们尽展才能,这是多么难得啊!

第七十章 两个西贝货

众人的发言开始了,这其中有一个人引起了贾铭世的注意,而在之前公安局的资料中,他知道这个人是被公安系统的人称为“拼命三郞”的冷眸。

他只说了一句话:“我这个人除了会抓犯罪分子外,什么长处也没有。”

这话让贾铭世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能够这么直截了当地介绍自己,而且对自己的评价又是这么干脆,这样的男人也算是一个怪人吧!

结束这场前所未有的会议已经是近午时分了,贾铭世的所作所为让下属见识了他的特别,同时也赢得了他们的拥护。

叶辰风虽然答应了贾铭世的请求,负责处理公安局的rì常事务,但他也再三强调一定会及时向他汇报,真正的决策人还是贾铭世,他只是一个具体的cāo作人而已。

贾铭世对他的器重和信任让他十分感动,不管rì后怎么样,至少目前这份知遇是他从来没有过的,特别是上司那句“你尽管放手去做,一切有我担当!”,点燃了他心中沉积已久的火焰。

这天中午,叶辰风的老婆感到十分惊讶,自己的老公由于被闲置多年,rì渐消沉,但现在却神采飞扬、jīng神抖擞,这种变化让她感到非常不解。一向不多问的她忍不住问道:“那个新任的公安局长对你还好吧?到底给了你什么待遇啊?”

劲头十足的副局长满面春风说了一句:“我要将家搬到公安局去!”

当时他神情快乐得像个孩子。

※※※

马傲反复看着手中的报告,一脸的高深莫测。这样的表情让站在他前面的男子感到意外,原本以为自己的上司会勃然大怒的,现在竟然是波澜不惊?

“马省长……”

马傲摆手阻止了手下的发言,沉声说道,“就照我说的做!”

男子无言的朝上司施了一个礼,然后退出了房间。

“哼,闹得越大越好,看他这个公安局长能坐多久?”马傲望着手下的背影,冷冷的低声自语道:“这一场大火可以照亮多少人的心呢?”

但他的思绪没有多停留片刻,第二个人已经进来了。“怎么样?早上的情况是不是很有意思啊?”看到来人后,马傲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口气中带着一丝的热切。

进来的男人弯了一下腰后,开始详细地报告起来。

“这个男人居然这么做!”马傲听完后从牙缝里挤出了这样一句话,“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怪胎啊?”

与此同时,正在小情人身上运动的蒋副省长接到手下的报告,却是哈哈大笑起来:“真没有想到,他还会来这样一手,马傲会不会有一种偷**不成倒蚀一把米的感觉啊?”

上官清儿也颇感惊讶地说:“贾铭世这一手的确漂亮,那些桀骜不驯的家伙其实些都是挺有能力的人,会不会就这样被他给收服了?”说到后来的时候,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忧虑。

蒋副省长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小手:“小乖乖,不要这么担心,现在还没有遇到什么事情,如果真有什么大事发生,这些人会不会站在贾铭世的一边还是个未知数呢?”

※※※

贾铭世吃过午饭,就带着四名保镖离开公安局往西华门行去,按照上午罗杰夫告诉他的地点来找他的一个逃兵——一个身份极高的逃兵。

二女穿着男人的装束,娇小的李英爱打扮成一个高中生,而身材丰满的周离云则像一个俊秀无比的马仔。

“哪有保镖比主人更有吸引力,更受女人欢迎的?今次带周离云出来真是个很大的错误!”一路上贾铭世不停地在嘴里嘀咕着,引得二女不住地娇笑。

贾铭世生气的原因很简单,怀春少女的媚眼是抛给他身边的西贝货周离云,而更有一些喜好龙阳之风的男人则是对俊俏风流的李英爱直流口水,从来没有一个人的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上。

对于贾铭世来说,美丽的少女居然不看他一眼,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周离云靠近贾铭世低声说:“大哥啊,都是你不好,非要我们打扮成这个样子,你看看别人的眼神,真是太无聊了!”

贾铭世还没有来得及回话,另外一边的李英爱更是干脆,凑近贾铭世,向那些朝自己飞眼的人们作了一个示威xìng的亲密动作,浑然忘却了自己现在是一副男人的打扮。

看到那些惋惜和不解的眼神,贾铭世不禁哈哈大笑,他突然得意洋洋地一手搂着一个,公然地从市面上招摇而过,身后留下了满地的眼镜碎片。

一直到了巷口,贾铭世才将二女的手放开,李英爱俏脸通红的站到他后面,藉着整理身上的衣服来掩饰心中的羞意,自己这个主人的胆大妄为让她又心喜又害怕,因为她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不过也正是如此,反而产生出一种莫名的刺激感。

周离云倒没有不适应,她依然落落大方的站在贾铭世的身边,在她看来,主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应该的。

在搂着她们的时候,贾铭世才真正体会到周离云的丰满和柔软,这是在其他女人身上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他顿时回想起那天双英在他的命令下赤身的样子。

“回去以后要找个机会把她弄上手,看看她在床上到底是咋样?”贾铭世扭头扫了一眼周离云那张明艳照人的俏脸,心中暗暗下了这样的决定。

他身边的女子浑然不知自己的主人心中在转着这样一个好sè的念头,依然十分尽职尽责地跟在后面。

“是这条小巷吗?”收回心神的贾铭世望着面前的窄小道路,喃喃自语道。

小巷清幽宁静,两边还栽着翠绿的柏树,沿着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三人一直走到了巷底。眼前豁然开朗,前面有一座小巧jīng致的酒店,上面的牌匾写着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临湖居”。

酒店不大,而且显得有些陈旧,但十分清洁,说明了此地的主人相当有内涵,现在已经是午后三刻,可店内的七张大圆桌全部满员,而且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这个店里没有一个大声说话的,人们的交谈都是轻声细语,似乎是生怕会把此地的情致给破坏了一样。

贾铭世马上就认出了他要找的那个人,这倒不是因为他有多厉害,而且他事先也不认识这个人,只是这个人实在出众,想来他无论在什么样的场合中都是瞩目的焦点。

贾铭世朝四人打了一个眼sè,五人一起走进店里。

“三位客人,对不起,小店已经满座了!”一名长相可爱的侍应生迎上来用柔和的声音向他们致歉。

“这家店里的服务员都是美女耶!”眼睛贼快的男人一扫之下已经将店里所有的情况收到眼中,不禁心生好奇。

店堂中布置得十分秀雅,可以看出很明显的女xìng气息。

“难道说这里还是一个风月场所吗?”见多识广的男人想当然的把念头转到这样一个地方来,不过他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因为从紧贴的眉毛和坚挺的鼻尖以及走路的样子来看,他知道眼前的女人都是处子之身。

“我们是来找他的!”赵军平指了指坐在窗边的男人。

女侍应生望了一下那边英俊的男人,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原来你们是伊刀队长的朋友啊!”

贾铭世走到了伊刀的桌子旁边,毫不客气地坐到了他的对面,“一个人坐着喝酒不闷吗?”

坐在伊刀的跟前,贾铭世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有多英俊,剑眉星目,朱唇大耳,面如冠玉的他是足以和木狼、赵军平这些人一较长短,而且他浑身还透shè出一股淡淡的书卷气,使得温文尔雅和雄健刚劲在他身上能巧妙的融为一体。

“请问你是……”伊刀的朗朗双目中透出一丝的疑惑。

第七十一章 棘手的案子

“我是贾铭世!”贾铭世泰然自若地端起酒杯呷了一口,让香冽的液体在口中滚动了几下才慢慢咽下去。

“你真的很会享受啊,这样的地方也能找得到!”

“你是新来的贾局长?”伊刀早就听说要调过来一名局长,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他摸不透上司的来意,问道,“贾局长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自然是来请你这个病人回刑侦大队啦!”贾铭世含笑道。

伊刀的视线转到了外面,轻轻地说道:“还请贾局长原谅,我是真的生病了,到这里只不过是散散心而已。”

“是吗?”贾铭世将手中的美酒一口喝完,然后望着空空的酒杯道,“不管你怎么想,我是真的想请你回去助我一臂之力。”

“有才能的高人多的是,贾局长何必要找我呢?”伊刀望着贾铭世道,“我的名声不好,你不怕惹上麻烦吗?”

“哈,我从来不怕麻烦的!”贾铭世直视伊刀的眼睛诚挚地说道,“来吧,来作我的大队长。”

伊刀笑了起来,他半真半假地说道,“你知道吗?我不喜欢你,因为我嫉妒你,象你这样的男人居然可以得到吴家大小姐的青睐!”

“因为在追求女人方面,我比你厉害!”贾铭世大言不惭地说道。他已经从吴馨那里得到了应有的资料,所以对伊刀的话并没有表现出惊奇,这也让眼前的英俊男人一时摸不清对手的底细。

“哈哈哈!真有意思!”伊刀大笑起来,盯着贾铭世看了半天,才吐了一口气道,“你真是比那些传闻还要让人惊讶!不过,我现在倒有些喜欢你了。”

“嗡”旁边的几个小青年的哄闹声响起,贾铭世微微蹙眉,邻桌坐着几个打扮光鲜的小青年,一次又一次的哄闹,旁边的食客大多敢怒不敢言。

“小兔崽子!我去教训他们一下!”伊刀放下酒杯,被贾铭世拉住,是非之地,说起来多半就要动手,公安局长,刑侦大队队长和社会闲散人员斗殴,那不成笑话了吗?

伊刀悻悻坐下,低低骂了句:“妈的,如果是以前老子早收拾他们了。”

贾铭世道:“算了,和他们一般见识作啥?你这脾气得改改,难道以后作了市领导也是这样暴躁?”

伊刀嘿嘿笑道:“市领导?贾局长您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啊,能保住这个大队长就不错了,市领导?我可没想过。”

正说话呢,酒店的后屋门帘一掀,走出一名艳丽娇俏的少妇,走到喧闹的小青年那桌前,似乎小声说了句什么。

贾铭世背对窗,正看她个对脸儿,这名艳丽少妇装着黑sè连体皮裙和高跟鞋,裙摆下丝袜的雪白一抹,处处动人心弦,就算他见多了美女,也忍不住盯着她多看了几眼,心里叹口气,真是一个尤物。

妩媚少妇的低语并没有使得那几个小青年的笑闹收敛,哄闹声反而大了起来,其中一名短头发的小青年大声笑道:“老板娘,这样,你陪哥几个喝杯酒,乐呵乐呵,哥几个就全听你的!任由你摆布!”话说得极为暧昧,其它青年都不怀好意的笑起来。

“三子,都是街面上的人,这点儿面子都不给吗?”妩媚少妇气得脸蛋飞上两朵红云,声音也渐渐大起来。

“面子要熟人才有,你陪哥几个喝一杯,咱们熟络熟络,那当然就有面子给!”短发小青年嘿嘿笑着伸手去拉妩媚少妇,妩媚少妇退了一步,高跟鞋不小心绊到桌脚,收不住脚,竟然一下坐倒在邻桌的贾铭世怀里,淡淡的甜香萦绕在贾铭世鼻端,贾铭世甚至能感觉到少妇皮衣下柔柔的腰,嫩嫩的臀,那种美妙滋味妙不可言。

妩媚少妇惊呼一声,急急从贾铭世怀里挣扎站起,鲜嫩的脸蛋通红,更添几丝娇柔的媚意。

贾铭世蹙起眉头,这三子又是谁?大庭广众的调戏妇女,成什么样子?

眼见小青年哄笑成一团,三子还要动手动脚,贾铭世忍不住插嘴道:“哥几个,差不多就得了,别太过份。这样吧,今天你们这桌算我请,哥几个给我个面子。”

“给你面子?你他妈是谁?”三子扬起眉毛,一脸不屑。

伊刀呵呵笑着,凑过去走到三子身边低语了几句,三子脸sè马上变了,将信将疑的看着伊刀,伊刀却一把拉起他,对贾铭世大声道:“我吃饱了,和小哥几个出去走走,直接回局里了。”不由分说的拽着三子向外走,那些小青年都是满脸狐疑,跟着一拥而出。

饭店里食客在刚才闹腾的时候大多结账走人,座无虚席的小饭店现在只有三两桌客人,妩媚少妇看着店内的一片狼藉,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眉角露出几丝无奈。

“谢谢你帮我解围。”妩媚少妇回头对贾铭世甜甜一笑,那份惆怅很快的逝去,看来她是个很会保护自己的人。

“小玲,给这桌加份点心。”少妇扬头吩咐吧台的服务员。

贾铭世忙道:“我吃好了,再加我可吃不下去了。”

少妇嫣然一笑:“吃不下去也要吃,难道要浪费我的一番好意?”说着话袅袅坐在了贾铭世对面,道:“你是学生?”

贾铭世噎了一下,自己确实生得面嫩,不认识的人就是说自己十七八也不会怀疑。

“不说话?看你斯斯文文的,肯定是学生,你很勇敢啊,敢和社会上的混子打交道的学生可不多。”

贾铭世无奈的笑笑,怎么真将自己当学生了,说话的口吻就好像和孩子说话一样。

“喂,咋又不说话了,是不是害羞了?”妩媚少妇咯咯笑了起来。

贾铭世搔搔头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成了一块木头。

“咯咯,真害羞了喂,算了,不逗你了,你吃好啊,今天姐姐请客。”香风飘起,妩媚少妇笑着起身离去,留下满心郁闷的贾铭世。

※※※

上班没几天,贾铭世就接了一个棘手的案子。

一个叫李文和的无业游民因打架被虹桥区派出所拘留,派出所所长陈达突击审了一夜,第二天傍晚因为证据不足将他释放,谁知道他回家不久,就悬梁自尽,法医剖析后认为是自杀无可疑,但李文和身上有许多淤痕,当问起李文和的妻子马金莲后她马上吵翻了天,认为是派出所刑讯逼供,李文和不堪受辱回家自杀,这事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加上一些对现状不满的人推波助澜,派出所马上成了被舆论围攻的对象。

李文和家在郊区农村里,和所有农村一样,李家也是三间坐南朝北的正房,四周圈起红砖围墙,黑sè的铁门,刚刚办完丧事不久,铁门上还有稀稀落落的白纸没有撕掉。

贾铭世和伊刀下了车,伊刀走过去敲门,不大工夫儿,院里传出细碎的脚步声和略微沙哑的女人声音:“谁啊?”

“马大姐,是我。”伊刀办案的时候来过几次,和女主人混了个脸熟。

铁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露出一张白生生的女人脸,模样倒也周正,穿着小花袄,透出几分娇俏。

贾铭世走过去道:“马大姐,你过的还好吧?”

马金莲脸上微微变sè,贾铭世本以为她会对自己破口大骂,谁知道她只是淡淡道:“你们来做什么?”

伊刀抢着说道:“马大姐,贾局长是来看望您的,看看您有没有什么需要,咱们进屋说吧。”说着话一点点从门缝挤了进去,马金莲对伊刀的耍赖也没有办法,只好让开了身子。

李文和家的院子不大,爬着几行葡萄架,现在是残冬,葡萄秧深埋在地下,只有孤伶伶的几架铁丝网。

“谁啊?”过堂屋的竹帘一挑,走出一个壮实的汉子,模样憨厚,看到贾铭世和伊刀,有些手足无措的愣住。

马金莲为双方介绍道:“是贾局长和伊刀大队。”指了指那汉子:“贾局长,这是我邻居陈大哥。”又对汉子道:“大壮,没你啥事儿了,你回吧。”

贾铭世无意间一回头,却见马金莲正冲陈大壮打着眼sè,贾铭世微微诧异,那种眼神的交流似乎不应该在是邻居关系的两个人身上出现,陈大壮那边憨厚的点点头,然后举步向外走,唐逸看到他赤脚上的黑sè皮鞋,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就在陈大壮走到铁门边上,刚要拉开铁门走出去的时候,贾铭世突然喊道:“陈大壮,你等一下!”

“你过来,过来!”贾铭世对停下脚步,手足无措的陈大壮连连招手。

陈大壮说话有些结巴:“贾……贾局长……您……您有啥事……啥事就说……我……我一会儿还要下……下田呢……”

贾铭世露出一丝微笑:“没啥事,和你聊聊天,来过来,咱们进屋聊。”也不等他回话,掀起竹帘进了堂屋,李文和家东屋是住人的卧室,炕脚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地面是水泥坪,马金莲,陈大壮和伊刀跟着进了屋,贾铭世招手示意他们坐好,几个人都在椅子上坐下,伊刀低声在贾铭世耳边道:“贾局长,有外人在说话不方便吧。这个陈大壮傻头傻脑的,别把咱们的话传出去。”

第七十二章 神探贾铭世

“咱们说的话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是你一会儿想爆出什么惊天大料儿?”贾铭世发现些线索,心情大好,温言对马金莲和陈大壮道,“不要紧张,咱们聊聊家常。”说着话开始问起马金莲最近的生活,有没有什么困难,偶尔回头问问陈大壮村里生产的情况,陈大壮和马金莲渐渐不再那么拘束,一问一答间说话也渐渐流利起来。

正说着话,贾铭世突然道:“陈大壮,李文和死的那天晚上你在哪里?是不是就在这间房里?”

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的陈大壮一下愣住,结结巴巴到:“什……什么?”抬头,却见贾铭世的目光好像刀子般锐利,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睛,仿佛盯进自己的心房,耳边更听贾铭世一字一字缓缓道:“十二月二十七rì晚上九点,你在哪里?你是不是就在这间房里!”每个字都仿佛敲打着自己的心脏,那一瞬间,陈大壮的心脏仿佛止了跳动,脑袋里嗡嗡作响,一个字也吐不出口。

“他,他不在这里,他在家睡觉。”马金莲脸sè苍白,极快的接声。

贾铭世微笑转向马金莲:“你又知道他在哪里?他在家睡觉的小事也要和你说吗?”马金莲张嘴结舌,说不出话。

贾铭世又看向陈大壮:“昨晚你也在这里吧。”说着指了指陈大壮脚上的胶鞋:“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小雪,外面泥泞的紧,你如果是早上来的马大姐家,鞋子会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儿泥污?”

陈大壮和马金莲都是惊恐的看着贾铭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贾铭世叹口气道:“算了,你们不说也罢,那我公事公办!这就打电话叫法医来鉴定,看看你们俩的关系是不是清清白白!。”指了指炕上的被褥,道:“知道吗?有种科技叫做dna测试,就算半个月前的jīng斑,也能测试的清清楚楚,陈大壮,你知道什么叫jīng斑吗?”

不管呆若木**的两个人,贾铭世自顾自说下去:“jīng斑,就是你发泄时候遗留下的分泌物,就算你以为床单被褥洗的干干净净,还是或多或少的会遗留下jīng斑,而且我想,马大姐洗床单的时候未必会用专用的去菌洗衣粉吧?”

“现在法医测试里有种dna测试,可以通过jīng斑确定人的身份,陈大壮,只要用你的唾液进行分析,就会知道床单上的jīng斑是不是你的,绝对不会冤枉你。”

“其实通jiān并不是什么罪行,但如果你们冤枉zhèng fǔ,冤枉公安机构,知道是什么罪行吗?”

贾铭世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来回巡视,最后缓缓道:“说吧,我想听实话,那天到底是怎么回儿事,李文和是自杀,但他为什么自杀,身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

如果真的证明了陈大壮和马金莲通jiān,那他们和李文和之死绝对脱离不了关系,尤其是那晚陈大壮没有人证的情况下。

贾铭世当然明了这个关节,所以他又加了一把火,缓缓道:“如果你们现在不说,那我公事公办,咱们请市里的法医来作dna鉴定,到时候只怕李文和的死因定xìng也要推翻。”

陈大壮突然从椅子上滑下,噗通跪在了贾铭世面前,大哭道:“别……贾局长,我说……,我说,都是我不好……不关金莲的事……”看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显然心理已经崩溃。

马金莲轻轻拍了拍陈大壮的肩膀,眼睛里是不再掩饰的柔情,“大壮,你别说了!本来就不怪你,咱还是说实话吧。”又转向贾铭世,缓缓道:“李文和是被我害死的,那天他突然从派出所被放回来,发现了我和大壮的事儿,和大壮打了一架后才……才……,那天,也是下着小雪,我……我本来以为他被拘留,所以……是……是我害死了他”马金莲脸转向了窗外,脸上露出一丝凄然,或许,家家都有自己的故事,她和陈大壮的故事,和李文和的故事远不像她说的这么平静,但这些已经不再重要,听到她的话,贾铭世心里一块巨石终于落地,慢慢靠在了椅子上。

“咱们外面等,让他俩平静一下。”贾铭世拉着傻愣愣的伊刀到了屋外,望着蓝天上悠悠的浮云,贾铭世长长吐出一口气。

好久伊刀才回过神,惊奇的大声道:“贾局长,您真行,破案子的事儿您也这么在行。”

“后续跟进你来办吧。”贾铭世笑眯眯的关照伊刀。

“成成,您放心贾局长,我肯定把事情办好!”

贾铭世又道:“这案子后继你准备怎么跟进?怎么写这个报告?”

伊刀激动劲儿还没过去,大声道:“贾局长您放心,您为了这个案子鞠躬尽瘁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这案子当然是贾局长侦破的……”

“别别别!”贾铭世摆摆手,道:“报告就不要将我写上去了,这案子都是你和公安局的同志rì以继夜的辛苦侦破,才得以真相大白,我不过是他们迫于压力自首的目击证人,根本谈不上什么功劳。”

“啊?”伊刀有些傻眼,但他在基层打滚十几年,马上明白了贾铭世的意思,这种敏感案子显然贾铭世不想再牵涉到其中。只是这功劳可就全归自己了,要知道这件案子市里可是相当重视,如果真的算在自己头上那对自己的前途可是有莫大的帮助。

“成了,我该走了,下面的事你看着办吧。”贾铭世用力拍了拍伊刀肩膀。

伊刀看着面前这位年纪轻轻的局长,看着他淡定从容的微笑,那一股子佩服从心窝里直向外翻腾,自己像他这么大年纪哪有这种功夫?就算现在的自己,只怕也做不到他这份荣辱不惊,这位年轻的局长可不是池中之物啊!

“贾局长,我算是服了您了!”在贾铭世出门口的瞬间,伊刀喊出了这句语带双关的话,贾铭世没有停步,只是举起手摇了摇,留给伊刀一个伟岸的背影。

※※※

华灯初上,贾铭世在宽大马路上转悠着,刚巧肚子有点饿,想起临湖居的糕点不错,就走了过去。

晚上的人不多,只有三四桌客人,不过贾铭世愕然发现角落里的桌子上,妩媚的老板娘正笑孜孜陪着一个胖子喝酒,那胖子喝得满脸通红,晃悠悠站起来,显然已经吃饱喝足,临走前还用手在老板娘胳膊上扭了一把,大笑道:“齐洁,我走了!”老板娘只是笑骂了一句,俨然在和他打情骂俏。

贾铭世倒没想到她原来不是什么正派人,皱了皱眉头,靠窗户坐下,刚刚坐好,一阵沁人心脾的香风飘过,老板娘已经踩着高跟鞋“蹬蹬蹬”走到了桌前,毫不客气的坐下,娇笑道:“晚上也出来玩嘛?不去上晚自习?”

贾铭世心里对她有一丝厌恶,脸上却不会表露出来,只是淡淡道:“没课。”

“哦?你是哪的学生?一中还是二中的,他们都应该有晚自习啊?说,是不是你贪玩!”老板娘齐洁显然有些酒意,jīng致的脸蛋红扑扑的,说话也有些随便,仿佛和贾铭世有多深厚的交情一样。

贾铭世随口道:“一中的。”拿起单子准备点东西吃。

“一中的……看不出还是高材生啊……我弟弟也是你这般大,可……可没你命好……”齐洁低下了头,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唐逸正奇怪,却发现一滴泪水从她的脸上打着旋滴到桌子上,唐逸一怔,心说这怎么话儿说的,好好的哭什么?

“你……你是不是看不起我?”齐洁抬起了艳丽的脸庞,红红的眼睛盯着贾铭世。

贾铭世倒想不到女人天生这么敏感,不过自己看不看得起她又有什么关系?两人还没熟悉到自己的看法可以影响她心情的关系吧?

“算了,不和你说了,今天的账单算我的!”齐洁见贾铭世半天没动静,叹口气站起身,走了出去。

贾铭世要了东西吃得正香,却听旁边吧台一男一女两个服务生议论起来:“刚才那个胖子就是三子他哥吧?听说是公安局的。”

“是啊,老板娘弟弟的案子据说很严重,唉,看来老板娘这朵花要逃不过那混蛋的手心了!”说着话的是男服务生,说话时咬牙切齿的。

“不会吧?老板娘真会去作他的情妇?这……这还有王法吗?”女服务生一脸不敢相信。

贾铭世听得清楚,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堵得慌,这个社会有太多的不公平,却不是自己一己之力能改变的。

将最后一个饼塞进嘴里,却已经感觉食之无味,贾铭世结账,出了小饭店,望着稀落的星空,贾铭世心情有些低落,叹口气向回家的路上走去,刚走没几步,突然听到旁边墙角路灯yīn影造成的黑暗角落里有女人低低的啜泣声,贾铭世向跟前走了两步,仔细看去,就见齐洁背对着自己,肩头一阵阵抽动,显然是在哭泣。

贾铭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走过去,齐洁被脚步声惊动,转过身,昏暗的路灯下,可以看到她俏脸上满是泪水,看到唐逸,齐洁忙抹去眼角的泪水,露出一丝笑容道:“吃好了?”

她梨花带雨的妩媚一笑,那分凄美分外动人,贾铭世突然觉得心里被重重击打了一下,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我要保护她!自己不能改变所有的不公平,但看得到的不公平为什么不管?

第七十三章 接吻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贾铭世马将正准备出勤的伊刀堵在了办公室,关好门,问起三子他哥的事儿,伊刀诧异道:“贾局长风风火火的,我还以为啥大事儿呢?是不是想收拾那小子,我给您办。”原来三子他哥叫做张自强,是局里刑侦队小队长,其实就是普通正式jǐng察,管着一些在编的联防员。不过在普通老百姓眼里,这些正式jǐng员当然都是很有能量的大人物。

伊刀昨天报了字号,才知道三子依仗的是谁,气得扇了他几个脖拐,直到三子打电话将他哥叫出来赔礼道歉完事儿,本来以为没啥事儿了,听贾铭世问起,以为贾铭世觉得气不顺呢。

贾铭世听到张自强是这么一号人物,不由得一阵感慨,一个小小jǐng员在外面就可以兴风作浪,看来治理jǐng察队伍迫在眉睫。

“那这样,你今天就给我去把这事儿办了,张自强应该知道,一个叫做齐洁的女人的弟弟,不知道什么案子,你找人办一下,一定要公正公平,不冤枉他,但也别纵容他,注意查清楚,别让张自强捣鬼。”

贾铭世说完又道:“你没啥问题吧?”

“没问题,您放心,我保证办得漂漂亮亮的。”贾铭世好不容易有事情求到伊刀,他当然没口子答应。

下午五点多钟,贾铭世就接到了伊刀的电话,听到电话里伊刀爽朗的笑声,贾铭世心中一松,看来没什么问题。

“贾局长,齐军,就是齐洁的弟弟根本没什么问题,不过是打架斗殴,拘留几天的事儿,是张自强那小子有意将事情搞大,听我一提齐洁这名字吓得什么都说了,怎么样?怎么处置这小子?要不要将他法办?”

贾铭世知道伊刀说得轻松,但能让张自强将事情和盘托出,不定费了伊刀多少功夫,自己初到,局里的事儿还没捋清就处置局里的jǐng员,影响不好,琢磨了一下道:“算了,事情别闹大。”

伊刀哈哈一笑,说了几句闲话,挂电话前突然道:“贾局长,听说齐洁就是昨天中午那家饭店的老板娘,嘿嘿,贾局长是不是有啥念想?我调查过了!她刚刚结婚没几天丈夫就遇到车祸,背景也没有任何问题,贾局长……”

“去去去!别胡说八道。”贾铭世打断了伊刀的喋喋不休,挂掉了电话。

下班后,贾铭世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向南走去,横穿过马路,让过熙熙攘攘的人流,又来到临湖居。

里面客人不多,贾铭世坐在老位置,要了一些糕点,没吃几个呢,那熟悉的甜香飘到了身边,齐洁满脸喜sè的坐到他对面,笑孜孜道:“今天吃什么,姐姐请!”

贾铭世咽下一个点心,笑道:“心情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齐洁俏脸上全是明快的笑容,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是啊,我弟弟已经没事了!你啊你!进来也不和我打招呼,从来也不知道叫声姐姐!”

贾铭世从伊刀那里知道了她的年纪,刚刚二十三岁,和自己同年,只不过经历的沟沟坎坎多了,使得她全身上下充满成熟女人的韵味儿。

贾铭世被她明快的笑容感染,心情也开朗起来,微笑道:“哪有姐姐在弟弟怀里痛哭流涕的,要我说,你作我妹妹还嫌小呢。”

“去……没大没小的,学校老师是这样教你的吗?”齐洁伸出纤手在贾铭世胳膊上掐了一把,虽然隔着毛衣,雪白纤手上,那涂得红红的长指甲还是掐得贾铭世一呲牙。

“你说得没错,我真是遇到贵人了,听说是什么大人物下了指示,要彻查我弟弟的案子,不到一天,就水落石出,唉,就是我不知道贵人是谁,想谢谢他都没机会。”齐洁说着幽幽叹了口气。

贾铭世跟着叹息,肚里却好笑,又有什么大人物干预了,zhèng fǔ里这点儿事在老百姓嘴里永远是以讹传讹。

“齐洁,你店里的生意不咋好啊?上次我来还是满座呢。”贾铭世不习惯作伪,转换了话题。

说起店里的生意齐洁叹口气,“是啊,总是这样时好时坏的……“突然瞪起了杏仁眼,“嗨,我说你怎么直接叫我的名字了!”

※※※

rì子一天一在过去。

一天中午贾铭世和伊刀在承启酒家痛饮了一场,想起汇报工作时政法书记萧rì不冷不热的态度,贾铭世有些郁闷,他清楚现在jǐng察队伍素质参差不齐,改革是势在必行的,但现在萧书记仿佛并不赞成。

心情郁闷下,喝多了几杯,下午在酒店蒙头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刚刚醒酒,头疼得厉害,信步走出酒店,不由自主的又来到齐洁那家点心店。

刚刚进了店门儿,就看到齐洁那曼妙的身影站在吧台旁,雪白的俏脸挂着一丝嫣红,等她看到贾铭世,袅袅迎过来时那淡淡的香味中带着一丝酒气,显然又喝酒了。

齐洁雪白的纤手指点着贾铭世,边走过来边道:“你小子怎么几天都看不到人影?死哪去啦?是不是忙着谈恋爱!不理你姐姐了!……呀……”却是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贾铭世更是郁闷,出来散心又遇到个酒鬼,闷闷坐到靠窗座位上,对服务员喊道:“给我煮碗稀粥!”

“呀!你小子牛了,不理我?”齐洁咣唧坐到了贾铭世对面,瞪着杏眼盯着贾铭世。

贾铭世皱眉道:“别理我,烦着呢!”

“咦?”第一次见到贾铭世露出烦恼的神情,齐洁楞了一下,随即格格娇笑起来:“怎么?失恋啦?”齐洁想来贾铭世这种年纪能有什么烦恼,除了学习就是那朦朦胧胧的感情。而贾铭世明显不是个会为学习烦恼的人。

“你说是就是吧?”贾铭世懒得理她,虽然看起来齐洁并没有喝多少,但对于喜欢饮酒的女人贾铭世从心里就有几分抗拒。

贾铭世端起服务员送上的白粥慢慢喝起来。齐洁闹个没趣,嘟起了嘴,赌气就想走开,但看到贾铭世一脸的不开心,齐洁终究还是不忍心,又慢慢坐下,静静看着贾铭世喝粥。

贾铭世慢条斯理的喝完粥,却见齐洁一脸小心的看着自己,妩媚的大眼睛里满是关切,贾铭世心中一暖,又有些好笑,看不出这小女人挺有情有义的,说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帮过她,只是那晚开导她一下,竟然真将自己当作好朋友或者说好弟弟了。

“喂,姐姐陪你看场电影怎么样?”齐洁大眼睛转了转,有了哄贾铭世开心的主意。

贾铭世也没什么看电影的兴致,但见齐洁满眼期待,也不好拒绝她的好意,只好点了点头。齐洁兴高采烈的拽起贾铭世,见她这么开心,贾铭世又是一阵心暖。

今天的录像是周润发的《喋血双雄》,贾铭世和齐洁坐在角落里,因为这里看过去荧幕是斜的,所以通常没什么人坐在这里,但偏偏今天坐了一对儿情侣,在那里唧唧喳喳的诉说着情话。

贾铭世看着录像上激烈的枪战,脑子里却开始盘算起如何将自己的改革计划进行下去,以及公安局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想得出神,却突然感觉脖子上,齐洁柔软的胳膊慢慢搂住自己,沁人的甜香马上萦绕在鼻端,甚至能感觉到齐洁贴近自己身体的滑腻,却听齐洁柔声道:“傻孩子,别想了,是你的初恋吗?”却是齐洁见贾铭世不声不响,以为他还在经历失恋的痛苦。

贾铭世无奈的点点头,也只有将戏演下去。

齐洁又有些嗔怪的说:“唉,你老看他俩作甚么?没和女朋友接过吻么?”却是贾铭世思考事情的时候眼睛没盯着荧幕,目光落在了那对儿正在亲热的小情侣身上。

贾铭世无奈的摇头,刚想将齐洁的胳膊放好,却猛地见齐洁艳丽的面庞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那鲜艳yù滴的红唇越来越近,慢慢贴在自己的嘴唇上,软软的,香香的,还在贾铭世愣神的时候齐洁的红唇已经飞快的离开他的嘴,咯咯低笑道:“这就是接吻,有啥神秘的?女人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如果你愿意,以后失恋就来找姐姐。”

贾铭世好不容易才回过神,心里又好气又好笑,真拿自己当孩子了,这又是什么接吻了?舌头都没碰一下,转脸想说话,却猛地发现,齐洁艳丽的脸庞,鲜艳的红唇近在咫尺,黑暗之中,这妩媚的女人似乎更多了说不出的诱惑力,贾铭世的心突然嘭嘭的快速跳动起来,却见齐洁的红唇微张,似乎在说什么,贾铭世根本就听不到,突然伸出手,捧住了她娇嫩的面庞,手指上传来的滑腻感觉是那般舒适,贾铭世猛地低下头,嘴唇大力的吻在了齐洁红唇上,没等齐洁反应过来,贾铭世的舌头已经探进她的口腔,将她的小香舌缠绕,用力吸吮。

“呜呜……”反应过来的齐洁开始用力挣扎,想推开贾铭世,身子却是越来越软,仿佛水儿似的靠在贾铭世身上,香舌也渐渐回应起来。

良久之后,贾铭世才慢慢放开她,齐洁大口大口喘着气,错愕的看着贾铭世,突然一伸纤手,扭住了贾铭世的耳朵,瞪起了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呀你小子,原来也不是什么好人!连我的便宜你也占!”

贾铭世知道自己可是真的莽撞了,齐洁不过变着法儿安慰“失恋”的自己,自己反而侵犯了她,有些惭愧的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耳朵上的痛感渐渐消失,齐洁突然娇笑起来:“好啦好啦!也别太自责,你这个年纪就是这么冲动,也不是你的错!”显然齐洁还在照顾贾铭世的情绪。贾铭世更是惭愧,自己这都是在做什么啊?

第七十四章 冤家聚头

承启酒店是三江市最出名的酒店之一,进了大堂,青sè大理石地砖光滑得能照出人的倒影,天花板上悬挂着华丽的吊灯,大厅的几十张檀木圆桌上铺着白鸀相间的餐桌布,显得整洁而又高雅。

贾铭世是被齐洁硬拉来的,下班的时候他去齐洁的小店觅食,结果齐洁非要请他吃一顿好吃的,说得头头是道,贾铭世也不好拒绝。

坐在靠窗的位置,贾铭世笑道:“是不是有事求我呀?”

齐洁今天穿了一件墨鸀sè呢子风衣,风衣带系的紧紧的,她那完美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尤为动人。而她那白皙,jīng致的脸蛋在漂亮的蓝sè星星状耳坠的衬托下,更为娇艳,不可方物,甚至她那jīng心盘起的长发,像花一样一朵朵别具匠心的jīng致发卡,都是那么秀气典雅,为她平添了几分高贵的气质。

古人说秀sè可餐,贾铭世觉得这句话用在齐洁身上真是再恰当不过,欣赏着她艳美的容颜,贾铭世的心情总是会变得特别愉悦。

“去去去,少和姐姐我来这套。”齐洁媚媚的杏眼白了贾铭世一眼,不过她扫视着四周,又低声道:“咱们还是去二楼包间吧,在这里被人看到,影响不好……”

贾铭世奇道:“怎么?怕人说你闲话?难道我像那种招蜂引蝶的人?朋友之间吃顿饭怕什么?”

齐洁气结,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只好耐着xìng子解释:“瞧你说哪儿去了,我是怕对你影响不好,你们,你们做官的不都怕这个吗?”

贾铭世摇摇头,无所谓道:“怕什么?男未婚,女未嫁的,吃顿饭有什么?哪来那么多顾虑?”突然盯着齐洁笑道:“不过我怎么听着这话你好像对我有想法似的?”

齐洁气得伸手在贾铭世胳膊上掐了一把,恨恨道:“我想你的大头鬼,小鬼头越来越不老实!”贾铭世被掐得直咧嘴。

说着话,穿着蓝sè制服的女服务员送上菜单,看着“打情骂俏”的贾铭世和齐洁微笑,心中暗暗羡慕的叹息着真是一对金童玉女,就是男孩子岁数似乎小了点儿。

贾铭世随便点了几样菜,齐洁娇笑道:“多点几样,吃不穷我。”正笑得开心,目光不经意落在刚刚进入大堂,正朝这边走来的几个人身上,笑容渐渐收敛。

贾铭世敏锐的注意到她的异样,挥挥手示意服务员去准备饭菜,转过头,就见过道上走过来三个人,最前面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走起路昂首挺xiōng的,很有些派头,一看以前就做过官,一男一女两个三十出头的人跟在后面,都是上班族打扮,男的微胖,女的面容姣好,略带风情,看情形是一家子来吃饭。

等他们一行人走到身边,齐洁怯生生站起来打招呼:“爸,大哥大嫂,您也来吃饭啊?”

官架子十足的老人也看到了齐洁,脸sè马上变得极为难看,再看到和齐洁坐一桌的贾铭世,更是冷哼了一声:“谁是你爸,不要乱攀亲戚。”

倒是老人身后的少妇微笑道:“弟妹,你也在啊?听说你小店搞得不错,赚少不少钱吧?”说的话挺热情,但那股子居高临下的架势却十分明显。

老人铁青着脸:“一个妇道人家抛头露面的,也不怕人笑话!”

贾铭世这才听出来原来这一家是齐洁以前的婆家,看到齐洁被老人训斥后那不自然的表情,贾铭世微微蹙眉,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也不好插嘴。

老人是几年前退居二线的建设局副局长赵一波,对于齐洁,他最是看不上眼,甚至有些怨恨,觉得小儿子的死都是这扫把星尅的,如果不是她,儿子也不会死。

“爸,大哥大嫂,没座位了,来一起坐吧。”这时候正是饭口,大堂里几乎座无虚席,齐洁热情的招呼他们一家一起坐,偷偷递给贾铭世一个歉意的眼神,贾铭世没觉得有什么不满,看向齐洁的目光中却多了些欣赏。

赵一波本来不想坐,大儿媳硬拽着他坐下,看来她挺得宠,话里话外都透着撒娇的意味儿。

少妇打量了贾铭世几眼,问齐洁道:“怎么,不介绍介绍?”

贾铭世刚才也跟齐洁一起站了起来,这时候忙微笑道:“几位好,我是齐洁的好朋友,我叫贾铭世。”伸手想和老人握手,老人却理也不理他,端着架子哼了一声:“不守妇道!”

少妇笑道:“小兄弟,看起来你岁数不大嘛,是学生吧?喂,我说弟妹,你现在的眼光倒是越来越高了!”嘴唇上带着一丝讥诮。

齐洁给贾铭世介绍,大哥叫赵山,嫂子叫李小翠,都在建设局工作,当赵山斜着眼问贾铭世在哪里高就时贾铭世只是笑笑:“我嘛,整天就是混rì子,也不知道忙啥。”

李小翠笑道:“你是军子的朋友吧?听说军子在三街挺吃得开的,以后有事儿可别忘了照顾嫂子。”明显以为贾铭世是社会上的混子。

自从他们一家坐下后这桌子算热闹了起来,赵山李小翠张嘴闭嘴都是局长怎么怎么了?科长如何如何了,好像他们多么高人一等似的,齐洁对他们的话题根本插不上嘴,偏偏他们话里话外总会提几句齐洁的小店,“关心”下齐洁的生意生活,说话时老气横秋,以显示自己和齐洁并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赵山叼上一根三五,又扔给贾铭世一颗,大咧咧道:“尝尝吧,进口的。”

贾铭世笑着谢了一声,将烟放到一边,齐洁偷偷在下面拽了拽贾铭世衣角,贾铭世回头对她笑笑,示意没关系,她这才稍微心安。

赵山吐出一个个烟圈,突然凑近老人神秘兮兮的道:“爸,杜局长的车好像在外面,他也来这里吃饭了吧?你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赵一波摆摆手,一副老气横秋的表情:“算了算了,咱们这退了的老家伙还去掺和什么?”

李小翠边给老人擦碗筷,边接话道:“爸,话不是这么说,您怎么也是他的老领导,您的话在他心里总也有些分量,这过几天啊,就要讨论局里人手调配,大山的事儿您总要和他打个招呼,您要不说话啊,大山进人事科的事儿可没戏!”

正说话呢,赵山目光突然滞住,嘴里叼的烟“啪嗒”掉在了桌上,他却毫无知觉,愣了一会儿马上急急低声道:“爸,谁说你退了就不管事儿了,看看,杜局长从二楼下来了,向咱们这边来呢,一会他和你打招呼的时候你可别忘了提我的事儿!“说着又对贾铭世和齐洁极为严肃的道:”弟妹,你们一会可千万要注意,别乱说话,杜局长可是县里的大人物,算了算了……你俩还是赶紧走吧,别给我惹事儿!”

赵山说完极快的站起来,迎向一个正向这边走的胖胖的中年人,贾铭世正坐得没趣,对齐洁使个眼sè,两人站起来和赵一波告辞,老人哼哈不耐烦的应了句。

赵山含笑走向杜局长,伸出手去准备和杜局长握手,却发现杜局长目光根本没在自己身上,就这样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楞了一下,心说原来只看到了自己父亲,对自己这个下属却是根本没在意。

回身正准备凑到父亲身边,却听杜局长大笑道:“贾局长,真的是你,怎么看到我就走啊,太不给我老杜面子了吧?是不是你贵人事忙,不记得我老杜了?”

杜山回过头,却见杜局长亲热的拉住那叫贾铭世的青年的手寒暄,脸上笑容灿烂,就好像拾到了什么宝贝,这么灿烂的笑容自己可从来没在他脸上见到过。

贾铭世微笑道:“哪能呢?我还以为杜局长不认识我,是来和老领导打招呼的,以为就不给你添乱了呢。”

“老领导?谁啊?”杜大伟满是油光的胖脸四下转动,这才看到旁边正吃惊的看着自己和贾铭世的赵一波。

“哎呀!老领导也在啊,看我这眼神,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杜大伟忙伸出手和赵一波握手,又惊奇的问贾铭世:“贾局长也认得我的老领导?”

贾铭世笑笑:“算是认识吧,他是我朋友的亲戚。”说着指了指齐洁。齐洁忙问杜局长好。杜大伟呵呵一笑,“别客气,贾局长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那没啥说的。”对贾铭世道:“贾局长,相请不如偶遇,上次我要请你吃饭你可是没给面子,今天不会再不卖我老杜面子吧!”

贾铭世琢磨了一下,微微点点头,杜大伟掩饰不住满脸喜sè,好像中了什么大奖一样,亲热的拉着贾铭世胳膊向二楼请,又对赵一波道:“老局长,咱一起上二楼,我也挺想和您唠唠!”赵一波不过是以前的副局长,还是几年前就退了,在局里早就没了影响力,如果不是因为贾铭世认识,杜大伟都未必邀请他,不过说话时却是很亲热,根本没流露出自己的真正想法。

赵一波本来脸sè有些yīn沉,但李小翠硬拽着他跟上,她可不想放过能和领导近距离接触的良机。只是她看着贾铭世有点愣神,这家伙又是什么书记了?

第一章 春到

站在省城的街道上,贾铭世像是一台尚未被格式化的电脑,脑子里全是空间却什么也装不下。直到一股梅花香味从充满汽车尾气的空中飘过来,他才注意到那个擦着他的右肩款款走过的女孩。

梅花香味是从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

市委农业局带队的科长,再次催促仍在那辆载着他们在长江三角洲一带参观了近半个月的大巴上磨蹭的人,要他们赶快下车吃考察团的最后一顿饭,吃完这顿饭,考察团便就地解散,然后大小菩萨各回各的位。

重生在父亲身上已经有一个月了,从新世纪回到处于改革初期的八十年代,他还没适应过来,想起前世繁华的省城,再看看眼前破破烂烂的环境,他叹了一口气,带头下车。

依然是春到酒店,只是现在被四周新起的几家豪华酒店映衬得蓬头垢面。

一切真的要重新开始吗?包括春到?

贾铭世拎着自己的行礼刚进酒店,春到就冲着他露出一对圆圆的酒窝,问有多少客人。贾铭世说整四十个。春到开口说话时,那对酒窝闪个不停,听起来那声音像是从酒窝里发出来的。这时同行的隔壁鹿尾镇的党委书记段人庆走了进来,他站在春到来回必经之路上,断断续续地与她说了一些话。

上菜的时候,段人庆带头同大家一起开起贾铭世的玩笑来,都说贾铭世外表实在,其实却是花花肠子,说是替县里节约,其实是想借公谋私。后来段人庆乘着酒兴要春到跟上贾铭世走,别在这里端盘子。

春到这次没有用嘴也没有用酒窝而是用眼睛冲着贾铭世说:“我看得出来,他不是那种人。”贾铭世心里不由一痛。

段人庆马上问:“那你跟我走怎么样?”

春到说:“你这人有点狡猾。”

这时候酒店的另外一个女孩给贾铭世上了一杯茶。贾铭世所在的鹿头镇是产茶的地方,贾铭世看着那像牛尿一样发黄的茶水不由得皱起眉头要那女孩将茶端回去,然后将老板叫出来。春到一听连忙过来问是怎么回事。

贾铭世指着茶怀说:“你们怎么可以将洗手水当茶招客人?”

春到不解地说:“这就是茶呀!”

邻县的董乡长将春到叫过去,指着贾铭世说:“他那儿出茶叶,那里的女孩采完茶后的洗手水也比你这茶好喝。”

贾铭世刚要笑立刻又不满起来,因为董乡长的手悄悄地落在春到的后腰上。春到像是没察觉,极自然地将身子一扭,转身去招呼另外一张桌上的客人。

前世有一件几乎没有人知道的惨剧,一名女服务员被一名高官的儿子醉酒后侮辱,从厕所的窗台上跳下,当场死亡,此事没有多少人知道,除了有限的几个人。

惨剧的主人公就是春到。地点就是春到酒店。新世记的春到酒店是一家五星级的酒店。

他记得前世的自己一怒之下将春到酒店封了,而那名高官的儿子最后的结局是被自己整进了牢房。

“春到,我想和你下棋。”贾铭世突然道。人们都惊讶地看着他,仿佛看一个怪物似的,就连春到也不解,因为自己压根就不会什么棋。

“跳棋吗?”春到忽闪着大眼睛问道。

贾铭世这才回过神来,是呀,现在的春到只是一个小姑娘,她哪会什么围棋呢?就算是十年后的她,围棋也是一蹋糊涂,那时的她只是一名普通的陪酒小姐,是他见过的众多欢场女子中的一员,可为什么重生以后偏偏望不了她,不仅仅是因为她悲惨的遭遇,也不是因为爱情,也许是她的与众不同吧,贾铭世想,在莺歌燕舞众女环绕的那一刻,只有她明白自己的苦恼。

“我陪你下棋吧!”那时候她是这样对他说的。没想到那是和她最后一次见面。

吃完饭,各县接人的车就陆续到了。

“春到,你和我走吧。”贾铭世故意挨到最后,当时包房里只有春到和他,春到正在收拾桌椅。

春到有些犹豫:“我,我还在当班呢。”

贾铭世道:“直接辞职。”说着叫一名服务员喊酒店经理来。

不大一会儿,经理匆匆赶到,进来先赔笑:“贾书记,怎么啦?刚才说得不清不楚的,谁要走?”经理刚才听见别人这样叫他。

贾铭世笑道:“是这样,春到准备辞职,你帮她办一下手续。”春到嘴唇动了动,看看贾铭世,再看看经理,终究没敢吱声。

经理愕然道:“辞职?为什么?”

贾铭世有些不耐烦:“不为什么,就是不想做了。”

听贾铭世说得生硬,经理就皱起了眉头,道:“这事儿,有点困难啊。”

贾铭世瞪了瞪眼:“叫你办就赶快办,啰嗦什么?”

经理也有些上火,他不想得罪贾铭世,他叔叔在省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平rì市里的头头脑脑来了对他也很客气,谁知道一个县里来的不知什么书记对自己这般倨傲,就算看县委书记吧,你也忒牛气了点啊!

想了想,经理道:“辞职可以,不过按照她和酒店签订的合同,理应偿还酒店的培训费。”

贾铭世皱眉道:“多少钱?我付。”

经理笑道:“那成,你等着,我去拿合同。”说着转身。

贾铭世见春到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乱七八遭地编了个理由:“春到,是这样,我是你母亲的朋友,曾经欠了她一笔钱,但是一直没有机会还给她,我知道她三年前就去世了,所以我想将这笔钱还给你。这个酒店老板不是什么好人,你跟我走吧,我帮你找一份正经工作。”

前世春到跳楼后,他曾到过她的家乡,想尽点人事,因此知道春到的母亲在春到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

春到见他说得恳切,心说这位年轻的书记挺不错,至于还钱的话她还是有点将信将疑,当初酒店招人,写得很清楚,可以自己掏钱参加培训,也可以由酒店垫付,但酒店垫付的话培训费就是五千块,以后在工资分成中按月扣除,三年的合同,算上利息,每个月扣除三百块,算下来等于要上交公司一万多块,春到哪有钱自己交培训费,只好在那张卖身契似的合同上签了名,现在见贾书记要帮自己辞职,既有些期待,又担心他看到合同后反悔。

当经理赶过来,将合同交到贾铭世手上是时,贾铭世微微皱眉:“五千块?”

经理笑道:“那是培训费,如果违约辞职,就要按合同上写的赔偿酒店一万块。”

贾铭世拿起桌上的包,从里面摸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春到说:“你去取一万块,密码是五个八。”

春到应了一声,接过卡转身就走了出去。

不一会春到回来,拿出一叠钱扔给经理:“数数吧!”

经理绝没有想到人家真的能随手拿出几千上万的钱,本来想为难一下这个什么书记的,准备等他说几句就松口,毕竟人家是zhèng fǔ机关的人,说不定那天升上来,谁知道弄巧成拙,遇到了根本不将万把块钱放在眼里的主儿,经理有些后悔,但这时再说退钱的话也抺不下面子,看贾铭世的目光不善,虽有些后悔,却也不怎么畏惧,自己的叔叔在市里认识不少当官的,他想找茬,也不必怕他。

春到看着经理手里那一摞钱好一阵心疼,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二人出了酒店,春到问:“咱们去那儿?”

贾铭世道:“回鹿头镇。”

八月的夜晚,月亮像太阳一样烤得人浑身冒汗。贾铭世坐在吉普车前排,两条腿都快被发动机的灼热烤熟了。春到坐在后排,一声也不吭,司机小许说县里的一把手姜书记在招待所打开那套专门用来接待市委省委甚至从zhong yāng来的领导的房间午睡时,不知是空调的温度调低了还是其它原因,好好的人躺下去,没想去半边身子就不听使唤了。县医院不敢治姜书记病,用救护车直接将他送到省城的安济医院去了。

姜书记前脚刚走县里就风传他不会在回来了,市里给他安排了一个闲职。在县里,做到贾铭世这个份上,姜书记挪动后带来空缺上的连锁反应,他应该有朵会递补。而且省委党校的青干班他也有机会进去。青干班专门培训三十六岁以下,现职为副处也就是副县级的干部。但是像孔太平这样有基层工作经验的乡镇一把手也能排进去。

司机小许一路骂着这鬼天气,让人热得像狗一样,舌头吊出来尺多长。接着又说他的一双脚一到夏天就变成了金华火腿,要sè有sè,要味有味,就差没有煺毛。

贾铭世知道小许身上的汗毛长得如同野人。他忽然心里奇怪,小许模样白净,怎么会生出这许多粗野之物。他忍不住问小许是不是过去吃错了药。小许说他自己也不明白,接下来他马上又声明自己在这方面当不了冠军,洪塔山才是镇里的十连冠。

贾铭世笑起来,说洪塔山那身毛,没有两担开水泡上几个回合,再锋利的刀也剃不下来。两人说笑一阵,一座山谷黑黝黝地扑面而来。

吉普车轰轰隆隆地闯了进去,忽然颠簸起来。贾铭世忙吩咐春到将拉手拉好。

小许在一边说:“不要紧,路上有几个坑。”

春到头撞到车顶,痛得哎哟一声。贾铭世厉声说:“开慢点,减速!”

小许没敢吱声,赶紧让减小油门让车速慢下来。这以后,两人都没说话,路况好,车子走得平稳时,这种沉默有些不对头。贾铭世知道自己刚才说话声音太大了,便有意找话说:“镇里最近有事没有?”

小许说:“别的都还好,只是洪塔山近期内可能要出事。”

贾铭世一下子敏感起来,他问:“出什么事?”

小许说:“县公安局还在整洪塔山的材料,似乎是经济上有问题。”

孔太平说:“不对,经济问题应该由检察院办理。”

小许说:“要么就是piáojì搞女人。”说完,他笑了两声。

见小许有些幸灾乐祸,孔太平就说:“看样子你是巴不得洪塔山被公安局的逮起来。”

小许连忙说:“我可不敢这么想,洪塔山的养殖场是鹿头镇的经济命脉。”

一辆桑塔纳亮着大灯过来了,灯光刺得睁不开眼睛。小许踩了一脚刹车让吉普车停下,然后拉开车门跳到公路中间破口大骂起来。那辆桑塔纳停下来后,从车上跳下一个人冲着小许对骂几句,不过声音听上去还比较友好。小许连忙上前与其打招呼,贾铭世一听对方是萧县长的司机便连忙跳到地上,迎着正要下车的萧县长。

寒暄几句后,贾铭世问青干班的情况。萧县长说这事以前是姜书记一手抓的,他也不知道内情。

萧县长走后,贾铭世站在路中间想了一会事,这时又有一辆桑塔纳亮着大灯驶过来。贾铭世的眼睛被晃了一下,他下意识地说了一句不干不净的话。小许马上伸手将桑塔纳拦住。贾铭世认出它是养殖场经理洪塔山的座车。

小许用拳头擂着桑塔纳的外壳,大声说:“你们也不屙泡尿照照自己,敢在鹿头镇亮着大灯开车。”

小袁从车里钻出来分辩说:“因为你没关大灯,我才学着没关大灯。”

小许说:“今天得让你付点学费,认清楚在鹿头镇能亮大灯开车的只有老子一人。”

小许正要抬脚踢那桑塔纳车灯,贾铭世大声阻止了他。

贾铭世下车后,司机小袁赶忙上前赔不是。贾铭世支开话题,问他去哪儿。司机小袁说是送一个客人。贾铭世见车内隐约坐着一个人,就挥挥手让桑塔纳开过去。桑塔纳走后,贾铭世将小许批评了几句,他担心小袁在送养殖场的客户。小许说车子里的女人绝不是什么客户,那副假眉假眼的妖艳模样,一看就不是正经路上的人。听说是个女人,贾铭世也不再数说司机小许。小许倒来了劲,不断地说现在太不公平了,洪塔山算什么东西,居然坐起桑塔纳来,书记镇长却只能坐破吉普。小许说他若有机会,一定要治一治洪塔山,不让他太嚣张。

小许的话说得贾铭世烦躁起来。眼看吉普车已来到镇外的河堤上。贾铭世让小许停下车。打开车门时,他叫小许开车先送春到到招待所住处下,自己下了车一个人慢慢地走回去。

第二章 抓赌

吉普车在鹿头镇昏黄的灯火中消失后,四周突然静下来。被烧烤透了的田野,发出一股泥土的酽香。

养父从县商业局副局长的位置下到鹿头镇任职了四年,头两年是当镇长,后两年任的是现职。本来他是有机会调到上面去的,一切只因为她的出现。

养父的政绩主要有两个,一是集资建了一座小学,二是搞了一座养殖场。现在镇里的财政收入很大一部分来源于这座养殖场。

想起养殖场,贾铭世的目光禁不住拐到另一个方向上。远远地一座小山之下,忽明忽暗地闪着一架霓虹灯,鹿头河养殖有限公司几个字一会儿绿一会儿红,来回变幻不停。空洞的夜晚因此添了几分姿sè。美中不足的是那个“殖”字坏了,只剩下半个“歹”字在晃来晃去。

凉风一阵比一阵紧了,暑气明显在消退,河滩上几个女孩子忽然唱起歌来。贾铭世心里一阵凉爽,他刚要加快步伐,迎面走来两个人影。贾铭世认清那两人是镇教育站的何站长和镇小的杨校长,竟下意识地躲进河堤旁的柳丛里。

杨校长走到贾铭世藏身的柳丛前忽然停下来说:“等一下,我屙泡尿。”

何站长嗯了一声说:“我陪你屙一点。”

好半天没见水响。贾铭世想站起来,又怕正好淋着别人的臊水。杨校长和何站长又说起来。

“胡老师的爱人被人打成那样住院,也不知是好是歹。三个月没发工资了,医疗费还要学校先垫付,***这是什么道理!”

“当官的只管自己,哪里会真心实意地关心教育。你没听见刚才小许在镇委大院里嚷,要全镇人勒紧裤带买台桑塔纳,不然出门太丢人了。”

“没错!随便哪个领导卖台车子也够全县教师好好过上一个月……喂,老何,我这一阵不知怎么的,屙尿特别费劲,老半天也挣不出一滴。”

“莫不是前列腺有问题,得赶紧查一查,男人这地方最容易患癌症。”

“患了癌症才好,我就可以解脱了……好好,总算屙出来了!憋死个人!”

一阵水响过后,两人终于走开了。贾铭世听出他们要去镇医院。贾铭世明里暗里听惯了别人的牢sāo话,他知道杨校长是在说自己,抬腿将眼前的柳树狠狠踹了几下,硬是将心中的火气灭去了多半。

没走多远贾铭世又碰上了的妇联主任李妙玉。李妙玉说,镇里人都知道贾铭世今天回来,包括杨校长在内的好几拨人一直在镇委院里等着他,直到小许一个人开着车进院后,他们才散去。贾铭世问清除了杨校长是准备找他要钱以外,别人都是来伸冤告状的,便多多少少地放心下来。

这年头只要不涉及到钱,一切都好办。贾铭世和李妙玉站在路zhong yāng,说了一阵闲话。后来贾铭世要李妙玉马上到镇医院去看看那个姓胡老师的爱人到底是什么原因住院的。李妙玉答应后便往镇医院方向去了。

一进镇子,街两边乘凉的人都拿眼光看着贾铭世。同他打招呼的人却很少,偶尔开口也是那几个礼节xìng的字。

贾铭世记得自己刚来镇上时可不是这样,那时谁碰见他都会上前来说一阵话,反映些情况,提点建议什么的。贾铭世看见街旁一位老人正在忙不迭地招呼几个孩子,就走上去询问他家中的情况。他以为老人的儿子,媳妇外出打工去了。谁知老人气呼呼地告诉他,孩子的父母都让派出所的人抓了起来。老人说,自家几个人在一起打麻将带点彩犯什么法,开口就要罚款三千。那么多贪官污吏怎么不去抓,那么多贪污受贿的人怎么不去抓?老人一开口,四周的人都围拢来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了半天,贾铭世总算搞清楚,原来镇派出所前天晚上搞了一次行动,抓了四十多个打麻将赌博的人,清一sè是镇上的个体户,不要说是干部,就连农民也没有一个。他们认为这一定是派出所的预谋,十几万罚款够买一台桑塔纳。

贾铭世借口自己刚回,不了解情况,转身往人群外面走。老人在背后说:“我将话说明了,要钱没有,要命有几条。”

贾铭世没有理睬。

老人又说:“这哪像共·产党,简直是……”

贾铭世不等他那更刺耳的话出口,便猛地转过身大声说:“不是共·产党有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们这些私营业主先富起来,你们能有今天这么大的铺子?钱来得太容易了,就想赌,是不是?莫以为自己逃税的手脚做得干净,让你逃才逃得了。你懂不懂,孔明知道关羽会放曹cāo才让他去守华容道。不让你逃时,你就是如来佛手中的孙悟空。得了共·产党的恩惠却想着别人的好处,这叫什么,这叫混账王八蛋!前年订村规民约时,你们都签过字,赌博就要挨罚。不想交罚款的人明天来镇委会同我打个招呼。”

贾铭世一吼,街上突然静下来。

回到镇委大院,贾铭世叫给分管政法的阎副书记打了个电话,要他马上将派出所所长黄达开叫来。

刚开门进屋,接到县委姚副书记的秘书小赵的电话,说姚副书记的侄子被扣在了鹿头镇派出所,让他出面说一声,叫他们大事化小。

贾铭世楞了一下,姚副书记?他侄子怎么会被扣在派出所?有些奇怪的问道:“赵秘书,你是拿我开涮是不?派出所还不是你发句话?还轮得到我出面?”

赵秘书恨恨道:“还不是你们赵镇长作梗,他发了话,黄所长怕担责任,说什么也不敢放人,哼,赵远东真是想捅马蜂窝呢!”

接完电话,李妙玉提都会两瓶开水进来,带着情绪说了胡老师的爱人被一个大人物打得不轻,大人物现在正关在派出所。

贾铭世嗯了一声说知道了,开始解上衣钮扣,见李妙玉站在屋里没动,他说:“我要冲个澡。”

李妙玉说:“你冲你的澡,我说我的话。你那东西我家里也有,吓不着人。”正说着话春到从里屋出来,倒吓了李妙玉一跳。贾铭世介绍说是他的表妹,李妙玉这才半信半疑地往外走,边走边说他不在家里,汤河村超生了一个人。

“今年一切工作都白做了。”贾铭世叹了口气,随手关上门。

没想到李妙玉还没走远,在门外接着贾铭世的话说:“别太着急,这个问题也不是今年才有,到统计时少报一个死人就行了。”

贾铭世没有做声,打开水龙头,放水冲了一阵身子,刚用肥皂将身子涂抹一遍,水龙头里就没有水了。他打开窗户探出头冲着楼下叫道:“一楼的,等会儿再用水好不好,让我将澡洗完。”叫了两声,水龙头里又有水了。他赶忙凑过去。

黄所长进来时,贾铭世刚刚将裤子穿好。天气太热,他懒得再穿上衣,光着膀子,开门见山就问姚副书记侄子的事。

原来,每到春秋,就会有菜贩子和水果贩子收菜收水果,卖到城市赚取差价,这类人又被称为“老客”。

姚副书记侄子就是一老客,不过他是那种没有任何经营证件的黑客,偏偏这次来鹿头镇收芹菜时遇到工商所执法队,队员不认识他,要扣车罚款,他不但不配合,反而态度极为嚣张,动手打伤工商人员,胡老师爱人便是工商所执法队的。

黄所长说完急着撇清自己关系:“贾书记,这不关我的事儿,是赵镇长说我敢私自放人就追究我的责任,我,我也没办法啊,赵镇长那儿还劳您多解释解释……”

贾铭世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又开始问抓赌的事。

黄所长说他们的确是有意选择镇上干部发工资的前几天行动,因为这时干部们口袋里都是瘪的,无钱上麻将桌,这样可以减少许多麻烦和难堪。只不过他们没有考虑到镇上的个体户们竟敢公开对抗,到现在连一分钱都没收上来。他们准备明天先放几个女人,探探风向。

贾铭世沉吟一会才表态,他不同意这种做法,他说政权机构做事就得令行禁止,不能半途而废,否则就会失去威信。贾铭世答应由镇zhèng fǔ和镇委会出面帮他们维持一下,翻过眼前这道坎,条件是收上来的罚款二一添作五,两家对半开。

黄所长不同意,他们正指望用这笔钱添制一些交通工具。

贾铭世告诉他,老百姓已猜出他们是想买辆桑塔纳,他们若真的这么做,会失去民心的。因此,不如将这批罚款分一半出来,给镇里的教师们发工资。

黄所长有些松口了,只是不同意交出一半,他觉得太多了,教育上困难,公·安部门也同样困难。

黄所长犹豫的样子让贾铭世心里很不高兴,他摆出一付单听黄所长说话的架式,自己却一声不吭。黄所长刚开始也不想再说话,憋了一阵,终于还是忍不住。他要贾铭世权衡一下利弊,如果派出所等到镇里干部们发了工资后再开始抓赌,此刻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局面。

黄所长的话让贾铭世笑了起来。他像是改了主意,重新向黄所长提出,抓赌的事镇里可以与派出所一直配合下去,直到这事彻底完结。关于罚款的分配,他建议从明天一天由镇里想办收罚款,收到多少算多少,余下的全归派出所。黄所长很高兴地同意了。他在点头时,还再三申明,不许贾铭世事后反悔。

第三章 罚款上

黄所长走后,贾铭世对春到说:“走,去医院看一看。”他虽然不齿姚副书记侄子仗势欺人,但对赵镇长的作法也相当不屑,也不知道他想作甚么。

二人来到医院,在一个姓夏的护士引领下来到了病房区。推开二号病房的门,贾铭世一眼就见到了病床上被绷带绑得跟个粽子似,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伤员,他吃了一惊,大步走进去,病床边上坐着一名斯斯文文的少妇,见到贾铭世忙站起来,忐忑不安的道:“贾……贾书记……”

贾铭世知道她是杨校长口中的胡老师,想不到她倒识得自己,微微点头,看着病床上的伤员,脸sè凝重起来,这可不是作样子的模样。

“小夏,他伤得很重?”春到问跟着进来的护士小夏。

小夏“恩”了一声:“多处骨折,软组织挫伤,鼻梁也被打断了……”

春到唬着脸嘀咕道:“这……这也太欺负人了……”偷偷看了看贾铭世脸sè。

“为什么不去县里彻底检查一下?”贾铭世问道,他知道镇上设备有限,如果内脏出血什么的这里可查不出来。

“哼,去县里?那还不是萧旭鸿说了算?”赵镇长的声音在病房门口响起,他虽然五十多岁,但身体健壮,面sè红润,那身体比许多年轻小伙子还壮实,他铁青着脸走了进来,对胡老师说,“胡老师啊,真的对不起,看来这事儿难办了……”

胡老师有些怯懦,低声道:“不成,不成就算了吧,那种人,我们得罪不起吧?”

赵镇长瞪起眼睛,想说什么,但想起今天活动时碰的钉子,终于长叹口气,颓然坐到了椅子上。

这时候儿,病房门又被人大力推开,黄所长简直是冲进来的,看到赵镇长和贾铭世都在,怔了一下,随即急急道:“贾书记,赵镇长,姚副书记侄子被县局的人接走了,我,我拦不住啊,他们,他们还说要给姚副书记侄子验伤,要告胡老师的爱人打伤他呢。”

赵镇长腾一下站了起来,怒目看着贾铭世,气得脖子青筋直冒,大声质问:“你们,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到底想干什么?”

胡老师脸sè苍白,突然扑通跪在了贾铭世面前,哭泣道:“贾书记,求求您,求求您放过我们吧,我们不告了,再也不告了!”她听赵镇长话里透露,知道眼前的贾书记和县里那帮子人是一伙儿的。

赵镇长嗓门简直要将房盖震翻:“贾铭世,你还是国家的干部吗?这天下还是共·产党的天下吗?就任由你们胡来?”

看着脚边啜泣的胡老师,看着慷慨激昂的赵镇长,贾铭世心里五味杂陈,默立良久,慢慢走到赵镇长身边,轻轻拥抱住他,此时此刻,他突然觉得面前这倔强的老头儿可爱无比,往rì对他的厌恶,突然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或许,他有这样那样的缺点,有老派领导那划山头,拉帮结派的不良作风,但他骨子里,却流淌着老党员那正直不阿的鲜血,这样的鲜血,才是我们党留下的最宝贵的遗产啊。

“赵镇长,胡老师,你们放心,这天下还是人民的天下,还是共·产党的天下!”贾铭世用力挥了下手臂,斩钉截铁的道,“我这就去县里,找程县长反映情况!再不行,我就找刘书记!我就不信了,这好好的天能换了颜sè!”

赵镇长怔怔看着贾铭世。春到却是眉开眼笑,喜滋滋看着贾铭世,带她离开火炕的男人果然是一个好干部,又过去扶起胡老师,在她耳边劝慰:“放心吧,别怕,贾书记出面,什么问题都能解决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无条件信任贾铭世。

“赵镇长,镇里的事儿就拜托你了!”贾铭世笑着对赵镇长说,转身走出了病房,春到颠颠小跑着跟上,紧紧跟在贾铭世身后亦步亦趋,就像一个跟屁虫。

“我,我还以为你会和他们一起欺负人呢。”春到看着前面贾铭世高大的背影,低声嘀咕。

贾铭世耳朵挺尖,笑着转头道:“欺负老实人有什么意思?欺负你这样的坏蛋才好玩儿!”

春到撅起嘴,看着贾铭世清秀坚毅的笑容,心脏打鼓似的快速跳动起来。

※※※

天亮后,贾铭世到县里找程县长汇报了姚副书记侄子伤人案后回到镇里,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处理。

贾铭世让办公室主任小赵通知,紧急召开一个党委、zhèng fǔ和人大负责人会议。

等人一到齐,贾铭世就将镇里的干部们叫到一起说:“鹿头镇的干部今天谁也不许笑。不管见了谁,哪怕是来领结婚证的,也要板着脸。露不出杀气也要露出些狠气来。”

接下来,小赵按贾铭世的吩咐,让税务所和工商所的头头带着所有的人火速到镇委会开会。同时又以镇委会和镇zhèng fǔ的名义发了一个通告,要那些收到派出所罚款通知书的人,在今天下班之前将全部罚款交到镇里,否则后果自负。

税务所和工商所一共二十多人,贾铭世领着他们先上街走了一圈,他没有向他们作什么交待,只是叫他们一个个跟紧些,路上不许说说笑笑,更不准打打闹闹,身上的制服是必须穿得整整齐齐。转了一圈回来,贾铭世让他们集中在二楼会议室打扑克下棋,自己则带着镇里的干部们又到街上去走了一圈。

两圈刚走完,贾铭世独自一人再次上街,见了人也不说话,人同他打招呼他也不理睬,顶多只是用鼻子哼一声。惹得满街的人都用一种惶惶不安的目光打量着他。最后,贾铭世走进镇委会院子对面的一家商店,站在香烟柜台前,他掏出一张十元钱的纸币递过去。卖货的女孩正问他要哪种牌子的烟,一旁站着的老板马上跑过,取了一盒jīng装红塔山香烟放到贾铭世面前。

老板说:“贾书记从不抽烟,怎么这回也破戒了?”

贾铭世将jīng装红塔山香烟推了回去。他说:“来包三五或者希尔顿。”

老板将贾铭世重重地看了一眼,低头从柜台底下拿出一包三五牌香烟。“洋烟太冲,只有特别需要提神时才可以抽。”老板说。

贾铭世拿上烟就走。老板在身后追着说要找钱给他。

贾铭世说:“给你凑个份子,早点去派出所将老婆赎回来!”

他刚回到镇委院子里,几个高音喇叭就同时响了。先是报时的滴滴声,然后女播音员说,现在是běi jīng时间十一点整,离镇委会下午下班时间还有七个小时。无论是镇委院子里还是街上的人,一下子就听出了那种最后通牒的倒计时的味道来。

接下来女播音员就开始一遍遍地广播贴在街上的那份紧急通知。贾铭世上到二楼会议室,他要大家再出去走一趟,他要求这一次人人面孔必须十分严肃。天气很热,还没出门大家身上的制服就被汗水湿透了。因为贾铭世在头里带队,他们也不好说些什么,加上心里对这些安排一直不摸底,神神秘秘的反让他们做起来挺认真。冷冰冰铁板模样的一群人在小镇的窄街上流动时,虽然已近夏rì正午,却也有一股凉嗖嗖的东西渗到四周的空气中。

贾铭世正在当街走着,一辆桑塔纳迎面驶来。他看出那是洪塔山的座车,便理也不理,昂着头依然不紧不慢地走着。桑塔纳靠到街边,个子和模样都让人看了不舒服的洪塔山从车子里钻出来,老远就大声说:“贾书记,我有急事正要找你。”

贾铭世说:“过了今天再说!今天我没空!”

洪塔山还要开口,贾铭世突然说:“你那养殖场的干部有没有人赌博?惹毛了我,就是经济命脉,我也要查封。”

洪塔山一愣说:“你这是说的哪门子话?”

贾铭世说:“我还想见识一下,在鹿头镇有谁屙得出三尺高的尿!”

洪塔山也是在生意场上炼成jīng怪的人,他意识到贾铭世是在敲山震虎,马上露出一副骨头软了的模样说:“我这饭碗还不是贾书记你给的,我可不敢让它变成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洪塔山站在街边,一直等到贾铭世领着那群人走过去后,才转身上车。

上街转了四圈,食堂的饭已熟了,还不见有谁送罚款来。贾铭世心里有些不踏实,却不让表情露出来。他让两位所长带着自己的人到镇委会食堂去吃饭,一个人也不许回家。有几个女人推说家里有急事,想回家去。贾铭世开始没有阻拦,等她们走到院子门口时,他才暴跳如雷地吼起来,将女人们一个个骂得狗血淋头。

贾铭世一声声都在说:“今天是非常时期,就是家里死人失火,也必须坚守岗位。”

贾铭世骂她们时,许多人都从院门外边往里望,那些话里的每一个字都能听清。贾铭世平时对人态度不错,从不直接批评普通干部和群众,对女同志尤其和气。今天他一反常,大家立刻想到这件事的严重xìng和关键xìng。女人们哭哭啼啼地回到食堂,贾铭世让事务长大张旗鼓地到镇委院门前的商店里搬回四箱啤酒,然后自己带头上阵,举着酒杯同大家一起闹。税务工商的干部酒量一向不错,贾铭世又让镇委会一些会闹酒的人也加入其中。

一时间,食堂里碗盏叮当人声鼎沸,转眼间四箱啤酒就喝光了。贾铭世让事务长再去搬两箱。事务长搬了啤酒回来时,悄悄告诉贾铭世,说是外面有些人借故办事,在偷偷地看动静。贾铭世心中有数,让他别着这个急。事务长刚走,赵镇长又凑过来,提醒贾铭世是不是稍加收敛,这么大吃大喝传出去影响不好。贾铭世说有时候大吃大喝是一种很好的工作方法。

一顿饭用了两个小时,六箱啤酒全喝光了。大家都很高兴,连那几个挨了训的女人也都带着醉意说贾铭世工作确实有方,跟着他,她们愿意指哪打哪。

贾铭世没有醉,他只喝了很少几杯酒,看见拐角处有人在偷偷张望,他故意大声说:“下午依然是一边休息一边待命,一过四点钟就行动!”

第四章 罚款中

太阳刚一偏西,广播喇叭里就说离镇委会下班时间还有三个小时。

三点过五分,镇委大院对面商店的老板第一个将罚款送来了。紧接着交罚款的人像穿珍珠一样,一来就是一串。交完罚款,他们都要问一个相同的问题:罚款以后还会不会吊销他们的营业执照。税务所和工商所的人听了很奇怪,他们从没有说过要吊销谁的执照的话。

贾铭世不让他们将谜底揭穿,他要他们对那些人说,现在个体户太泛滥了,该关的就要关,该管的就要管。这话一点也没有违反国家政策,但从贾铭世嘴里说出来时,却有一股杀气。贾铭世再次强调,现在这个时候,当领导的就是要时时透露一点杀气给人看。

贾铭世看着小赵的登记表上已有了整整四十个人,抽屉里的现金塞得满满的,脸上立即堆起了笑容。正在开心,派出所黄所长急匆匆地闯进来。

黄所长腰里吊着一把手枪,见了面就嚷:“贾书记,你可不能将我们的油水揩干净了呀。”

贾铭世说:“哪里哪里,我们绝对保证只收今天一天,以后的全归你。”

黄所长说:“我们哪有以后,不到天黑就会收光的。”

贾铭世说:“不会的,绝对不会。小赵,我们收了多少人的罚款?”

小赵心领神会,马上说:“才二十多个。”

黄所长说:“赵主任,你别太小瞧我们的侦察能力了,你们已经收了三十九个人的罚款,正负误差不会超过两人。”

贾铭世心里吃了一惊,他怕事情搞僵,忙说:“我们也没料到局势会变化得这么快。”

黄所长说:“贾大书记别说挖苦话!我们有我们的难处,枪杆子不能对人民专政。人民公安只能保护人民,不像你们,人民zhèng fǔ专管人民。”

贾铭世说:“都是为共同事业效力卖命。我看这样,镇里这边就收到现在为止,剩下的都让他们去派出所。”

黄所长很干脆地说:“不行!”

贾铭世一见黄所长的态度很强硬,就先拐个弯说:“要不这样,剩下的还是你们收,至于我们已经收了的,找个机会,我们再好好商量一下。”

他这边一软,黄所长就不好再强硬下去,但他要求今晚就开始协商。贾铭世想了想,见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只好答应他。

黄所长一走,贾铭世就叫小赵先将现金送到银行里存起来。小赵从未见过这么多钱,一个人不敢去,就叫小许开车送。他俩刚上车,赵镇长火急火燎地跑过来,说他刚得到消息,派出所准备半路拦劫,将镇里收到的罚款控制在手里,争取分配的主动权。

黄所长判断镇委会的人不敢将这笔巨款存放在办公室,一定会在天黑之前送到银行里去,所以他已派人在工商银行与农业银行附近分别把守着。

贾铭世心里很恼火,他没料到黄所长竟如此胆大包天,想对党委和zhèng fǔ动武。恼火之余他又有点不相信。

贾铭世让小赵将全部现金从车上拿下来,又让小许步行出去转了一圈。

小许见到的情形真如赵镇长所说。不仅银行门口有派出所的人,就是镇委大院门口也有一个拿着对讲机的jǐng察在望风。

贾铭世想了一阵,很快就有了冷静应对的办法。首先他亲自给教委、电视台和县里的二把手程县长打电话,请他们今晚来鹿头镇参加一项重要活动。然后他让小赵坐上吉普车,到两家银行门口去逛一趟,将黄所长的人从镇委大院门口调开。小赵和小许一动身,大门口的jǐng察果然尾随而去。

趁此机会,贾铭世叫人赶紧去叫教育站的何站长来商量要事。一切安排好,贾铭世见还有点空,就打电话问洪塔山上午来找自己有什么事。洪塔山不肯在电话里说,非要与贾铭世面谈,贾铭世只好让他来一趟镇委大院。

在等候镇教育站何站长的空隙里,贾铭世听完洪塔山要说的事。

洪塔山的养殖场里,昨天来了几个客户,偏偏周围有老百姓在棉花地打农药杀虫。洪塔山怕被客户碰见会有不利因素,影响签订销售合同,便亲自去找老百姓希望他稍缓两天再打农药。结果双方几乎发生了冲突,老百姓差一点用锄头敲碎了洪塔山的头。

贾铭世在心里又气又笑,他答应明天抽空去处理这事。两人分手时,贾铭世告诉洪塔山,他写了一个条·子,答应给人一些甲鱼苗。洪塔山用词很漂亮,他说只要是贾书记的指示,他绝对百分之一百二十地照吩咐办。

洪塔山刚走,教育站何站长就来了。贾铭世非常严肃地先要他用党xìng来做担保,然后才告诉他,无论他想什么办法,一定要紧急通知全镇各学校校长,晚上八点钟准时赶到镇委会会议室开会,而且必须保密,开会之前不能让消息走漏给外界。

何站长有些摸不着头脑,贾铭世不肯透露半点信息,只说绝对不让他们吃亏。

何站长琢磨着真的有好处,就跑到镇外的必经之路上,分别告诉各个村的人,让他们给村小学校长捎信,可能有民办教师转正指标下来,要连夜讨论。

从何站长告诉第一个人算起,到最后一位校长赶到教育站,总共只用了一个半小时。

来得最早的是镇办小的杨校长。镇办小没有民办教师,但杨校长意识到这个会可能有其他目的。他问何站长时,何站长摆着手叫他别瞎猜,免得让自己犯错误。

杨校长不管这个,继续追问是不是镇里想用那笔赌博罚款补发教师工资。

何站长一方面叫他别再说下去,一方面承认这种推测有道理。现在的事没有比钱的问题更让人敏感了,何况又是从派出所荷包里掏出来的钱,那敏感程度更要翻倍。其他校长来了后,他们就不再说这个。校长们争着问有没有文件。何站长哪有文件给人看,就说到时候由有关领导亲自传达。

校长们还没到齐,派出所黄所长闻讯赶到教育站。黄所长是来帮一个亲戚开后门的,他那个亲戚当了十几年民办教师,弄得做起事来高不成低不就,除了转为公办教师,教一辈子书以外,再也没有别的出路。何站长挺认真地将黄所长亲戚的情况了解了一番,并记在笔记本上。

黄所长将其他人打量一下后忽然问:“怎么中学唐校长没来?”

何站长本是将中学给忘了,他下意识地撒了一个谎:“中学里没有民办教师。”

虽然是急时逼出来的话,倒是天衣无缝。

黄所长走后,何站长愈发感到杨校长的推测有道理。八点钟时,何站长带着一帮校长来到镇里。找了一个机会他悄悄地将这一切都说给了贾铭世,并重点申明自己是领会到领导的意图以后,有意不通知中学唐校长与会,免得引起黄所长的怀疑。

贾铭世一点面子也没有给,反说他是画蛇添足,不让唐校长来才让人怀疑。何站长想一想终于悟出道理来:现在哪个会议不是毫不相关的人坐半屋子,来与不来是对领导的态度问题。看着何站长灰溜溜地走到一边,贾铭世心里又有些感叹,他觉得文人自作聪明时真是又可嫌又可怜。

这时,黄所长带着他的两个副手全副武装地走过来。

贾铭世老远就冲着他们笑,并大声说:“天气这么热,还这么注重仪表。”

黄所长说:“我这是向税务所和工商所学来的,有些事情是得用点威慑力量。”

贾铭世说:“要是你威慑到党委和zhèng fǔ头上,那可就要犯大错误哟!”

黄所长听出这话的分量来,他不甘示弱地说:“要不要我们回去重新打扮一下,再找几个小姐陪着来!”

贾铭世见好就收,他说:“不用不用,我们这些作地方领导的还巴不得请两名jǐng察站在门口哩!你们一威风,我们也跟着有英雄形象。”

听到这话的人都笑起来。贾铭世趁机将黄所长等三人请进办公室。一会儿,县教委主任、电视台记者和程县长全都到了。贾铭世让记者们先打开摄像机,一边介绍情况,一边让记者们采访做节目。贾铭世开门见山地对着摄像机镜头说,他代表鹿头镇五万人民,感谢镇派出所在自身经济状况十分困难的情况下,仍向全镇教育系统捐款人民币十二万元。

黄所长的反应一时没有跟上来。摄像机的强光一照,三个人都有些发呆。程县长表扬他们的话,他们一句也没有听进去。直到贾铭世请他们一起到二楼会议室同全镇教育界的代表见面,走出办公室,室外的凉风一吹,他们才清醒过来。两个副所长借口上厕所,一去不回。

黄所长挨着程县长,他不敢开溜。在聚光灯的强光下,黄所长满头大汗地将贾铭世交给他的一大提包现金,转交给何站长,接着又在十几位校长的掌声中,说了一些堂皇的话。何站长没想到教育站会在一夜之间发财,不用人请便抢上前去,抱着大提包情绪激动地对着摄像机大声说着感谢的话。黄所长趁人不注意,踢了贾铭世一脚。

贾铭世没有还手,他小声说:“你应该感谢我让你出了名,他们说了,这条新闻可以上省电视台的新闻联播。另外上市里和省的rì报一点问题也没有。”

黄所长说:“你不该设下圈套让我钻。”

贾铭世说:“我这也是没办法,镇财政太穷了。”

黄所长一语双关地说:“只怕是到时候有些事我也没办法。”

第五章 罚款下

捐款仪式一结束,黄所长就走了。这时,校长们已知道民办教师转正通知完全是编造的,惹得他们一个个有喜有忧。喜的是拖欠的工资终于到手了,忧的是回去没法向民办教师们交代。程县长只对结果满意,对过程则提出了批评。

贾铭世说,如果县里给鹿头镇一百万,他绝对保证一切都照党纪国法办事。他还说正确路线不能当饭吃,不能当钱花。

批评归批评,程县长也明白基层干部的难处,他说自己在理论上是绝对不支持这种作法。正经话说完以后,程县长就要贾铭世付给他当演员的劳务费。

贾铭世听到大家都跟着程县长喊他贾导演,正要笑,程县长又说:“贾铭世,这一招你还得多练练,练jīng一些,像段人庆一样到外面去施展,不要总在家门口同自己人斗心眼。”

送走程县长,大家跟着一一告辞。何站长也想走,贾铭世叫他先留下。待程县长他们都走了,贾铭世将何站长叫到办公室,当着赵镇长和小赵的面,他要何站长将十二万块钱中分出四万块钱给镇里。

何站长有些不情愿,他觉得教育站将各方情意都领了,得到的好处不能打折。贾铭世不说话,只是yīn着脸坐在那里。小赵和赵镇长不停地劝何站长,要体谅贾书记的一片苦心,没有贾书记这破釜沉舟的一招,拖欠的工资可能再过一年半载也没钱发放。

何站长说:“这钱本来就是镇里要给的,现在名义上给了十二万,可实际上只得到八万,这之间的亏空,是教育站背不起的黑锅。”

做了半夜工作,何站长还是不松口。

贾铭世火了,他指着何站长的鼻子说:“老何,你别给面子不知道要。十二万都给你,你也多得不了一分钱。我要四万也不敢全贪污。就这样定了。就现在,你数出四万给赵主任。”说着他一甩椅子到院子里乘凉去了。

他刚坐下,李妙玉就将自己的躺椅搬过来。两人相距不远也不近。李妙玉告诉他,镇里对今天发生的两件事反响很强烈,群众都说贾书记真有水平,一天时间就将当今最霸道的人和最难缠的人都摆平了。

小赵在远处咳嗽一声后才走过来,说何站长已答应了,但何站长希望贾书记表态,在镇里财政情况好转以后,采取某种形式给教育站补上这四万块钱。

贾铭世毫不犹豫地说了两个字:“没门!”过了一会儿,他又斩钉截铁地说:“这个先例不能开,党和zhèng fǔ不是个体商店,不可以讨价还价。”

小赵回屋不久,何站长一个人提着大提包出来了。他有些垂头丧气地同贾铭世打了个招呼。贾铭世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将他叫住,然后又叫起小赵过来,他要小赵护送何站长到银行去,将钱存起来,以免出现意外。

何站长苦笑着说:“别人抢·劫偷盗我都能对付,我只怕你贾书记。”

大家都以为贾铭世要发脾气,谁知他竟哈哈大笑起来。

夜深以后,院子里静下来,天上的星星此时格外明亮。半夜过后,贾铭世朦朦胧胧地感到有人用什么东西往他身上遮盖着。他以为是春到,睁开眼睛一看,是妇联主任李妙玉。

李妙玉只弄了很少一点衣物套在身上,月光将她那还没有生过孩子的身子,完全投入贾铭世的心里。李妙玉有意无意地用手在他的脸上抚摸几下,然后小声说:“怎么睡得这样死,连露水打湿了脸都没感觉。”

贾铭世没有做声,飞快地将眼睛闭上。李妙玉在他身边站了一会。贾铭世平放在竹床边上的大腿,不时感到李妙玉那有些滚烫的大腿的撩拨。

从今年开始,李妙玉已有好几次向贾铭世作这方面的暗示。这一次,他依旧装作不知道。院子还有别人,李妙玉站了一阵,只好独自走开。

前世吃女人太多亏,他不想重生以后也犯同样的错误。如果没有那一次的放纵,怎么会被自己的政敌在女人问题上大作文章,害得京里的老太爷对自己失望透顶,身居省长高位的二叔也无力回天,最终的结局是一步步走向毁灭。

贾铭世翻了一下身,望见春到睡在离自己只有几米的竹床上。李妙玉虽然胆大,在外乘凉睡觉时,只敢侧着身子睡。春到在城里呆过,不怕暴露自己身上的隐秘,仰面躺在竹床上。从贾铭世躺下的地方望去,那对rǔ·峰正好与远处的鹿头山顶峰连为一体。

贾铭世第一次感到女人不要情感也会产生对男人的折磨。再次睡着不久,洪塔山又匆匆跑来。洪塔山不像李妙玉那么温柔,他一上来就扳着贾铭世的肩膀猛地摇个不停。接着也不管他是否完全清醒,急如星火地告诉他,派出所的人将他的客户全抓走了。

贾铭世迷糊地问:“为什么抓他们?”

洪塔山用极小的声音说:“因为请了几个小姐。”

这话让贾铭世一下子惊醒了,他翻身坐起来。听洪塔山从头到尾细说,为了招待那几个客户,洪塔山专门从省城请来几个有品味的小姐。这事以前也没少做过,派出所一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

这一次洪塔山也像先前那样,提前往派出所送了十几箱饮料,说是给他们降温消暑,其实就是彼此心照不宣地打个招呼达成默契。哪想到半夜刚过,派出所的人突然对他们下了手。养殖场四周围墙上架有铁丝网,派出所的人也做得出来,居然像特务一样剪断铁丝网,从围墙上爬进养殖场,又用麻醉枪将几条大狼狗放倒,顺顺利利地钻进客房里,将那些男男女女光着身子逮走了。

洪塔山断定黄所长如此出尔反尔是想报复贾铭世,因此这事非得由贾铭世出面调解。

贾铭世身上感到一股凉嗖嗖的寒气在弥漫,转眼之间浑身上下又有一种火燎火烧的感觉。黄所长这一招实际上是冲着贾铭世的咽喉而来。养殖场提供着全镇财政收入的百分之五十以上,有时竟达到百分之六十左右,而这几个客户又保证了养殖场销售额的百分之五十到六十。

贾铭世朝洪塔山要了一支烟,搁在鼻尖上嗅了一阵。

恢复冷静后,贾铭世朝四周看了看。春到好像醒了,那对rǔ·峰被她翻身压在竹床上。李妙玉那里也有动静。好在男人都睡得很死,特别是饮事员老何,因为有人打扰,他的鼾声反而更响了。

贾铭世再次压低嗓门,他要洪塔山严格控制此事的知情范围,对养殖场内部的人要把话说绝,谁将此事告诉第二个人,就立即开除出场。对外部的人除了贾铭世自己,暂时谁也不要说。贾铭世估计,派出所那边也不会将此事大肆渲染,甚至有可能同样严格控制此事的知情范围。

洪塔山回场处理内部事宜后,贾铭世一个人想了好久,才决定将此事扩大到小赵那里。他叫醒小赵并对小赵说这事到他那里应该划上句号,包括赵镇长暂时都不要让他知道。

如果小赵做不到这一点,什么时候走露风声,什么时就让他卷起铺盖到汤河村去代理村支书。贾铭世带着小赵一刻不停地来到派出所门时,派出所屋里屋外一片漆黑。他们对着紧闭的大门叫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开门。

贾铭世心里窝起一团火又不能发泄,他强忍着让小赵别再叫了,干脆回去睡觉,明早再来。

天亮后不久,洪塔山又跑来了,他告诉贾铭世,五更时分,场里值班人员接到一个叫邓松的客户家里打来的电话,因为债务纠纷,邓松的老婆被几个江西人绑架了,若不赶紧回去想办法,对方有可能撕票。洪塔山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起半醒不醒的贾铭世就往外走。

贾铭世生气地摆脱洪塔山说:“总不能连脸也不要吧!”

贾铭世刷牙时,洪塔山一直在旁边催促着说:“我的好书记,你动作快点吧!”

到派出所的路上,洪塔山将自己如何在场里作的安排,一一对贾铭世作了汇报。贾铭世没有挑出什么毛病,就说他是亡羊补牢。

派出所大门是半掩着的,贾铭世正要吆喝,黄所长应声从门缝里走出。三人碰面时,贾铭世率先冲着黄所长笑了几下。

黄所长拿着一把扫帚说:“贾书记和洪老板一大早结伴而来,是不是向我们这些穷公安捐赠点什么?”

贾铭世说:“黄所长别叫穷,我们不会朝你要吃早饭。进屋说话吧!”

黄所长做了个手势将他们请进屋里。派出所办公的地方的确有些寒碜,两只破沙发上,几团黑棉絮从窟窿里往外翻着,水泥地面上大坑连着小坑,办公桌上油漆已经剥落了许多,上面印着的还是有关人民mín zhǔ专政的毛·主席语录。

“没想到黄所长这样艰苦朴素!过几天闲了到养殖场去走走,我送几套办公用品给你们。”洪塔山冲着黄所长讪讪地说。

“没什么,艰苦点好,免得落下***嫌疑。照我办案的经验,只要是你们这样的人主动登我的破门槛,一定是有事相求。”黄所长板着脸不肯接话。

洪塔山忙说:“请黄所长高抬贵手,将我那几个客人放了。小弟我还懂得规矩,一定会好好感谢你们。”

黄所长愈发字正词严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别说我们这儿没有你们的什么客人,就是真有客人被逮住了,也会按法律条文办事。”

洪塔山也放开了说:“黄所长别戏弄我,昨晚你的人冲进养殖场时电灯都亮着,都是一个镇上的,谁认识谁呀。”

第六章 前世

黄所长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说:“这不可能,他们做事不可能不先同我打招呼。公安这条钱不同于官场和生意场,勾心斗角互不买账。我们这儿是军令如山倒,官大一级压死人,管你时连上厕所都要请示!”

一直没有说话的贾铭世这时候挥手拦住洪塔山,他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昨晚我就亲自来过,无论怎么叫你们都不开门。现在是第二次了,你总该给我们一个准确的信息吧!”

黄所长说:“我们借贵处宝地安营扎寨,哪敢得罪你这一方的土地神。昨晚所里的同志都出去巡夜了。按规定,家属是不能管公事的。贾书记你也别见怪。我这就去替你们查,看看是否有人搞僭越,有事没有通过我。”

黄所长让他们坐一会,自己去去就来。他一走,贾铭世和洪塔山就相对骂了一声妈的!只一小会儿黄所长就转回来了,进门就说,是抓了几个外地人,已搞清楚了,没什么问题,刚放了他们。贾铭世和洪塔山赶到门口一看,果然有几个男女在往门外走。洪塔山一喜说正是他们。黄所长连声说误会误会,并将他俩一直送出门。贾铭世心里觉得奇怪,跨过大门门槛后,他回头看了一眼,见派出所的几个人正相对而笑。

洪塔山也没顾得上同贾铭世打招呼,老远叫了一声邓松,跑过去拉着客户和小姐们,六七个人挤进桑塔纳里,向养殖场急驰而去。

贾铭世站在街边正要吁口气,不远处的街口钻进一个满身泥水的人。一愣之间,那人就踉踉跄跄地顺着街道跑不见了。贾铭世一夜没睡好,jīng力没法集中,他以为那人是夜里捉黄蟮不小心失足掉进水田。两件突如其来的事很顺利地处理好后,贾铭世心里松了一口气,脚下的步子顿时慢了许多。

※※※

午后的阳光暧洋洋的,贾铭世同春到刚刚从汽水厂工人王刚家里出来,心里沉甸甸的,想起王刚那张老泪纵横的脸,炕头上那哇哇哭闹的孩子,贾铭世叹了口气,工厂已经拖了半年工资了,这些端着铁饭碗的工人连基本生活都没有保障,看来面临的形势非常严峻,改革是势在必行。

春到跟在他身后,眼泪抹个不停,刚刚十八岁的她正是多愁善感的年纪,非常同情王刚一家的遭遇。

“哭有什么用?”贾铭世瞪了她一眼说,“都像你这样怎么工作!”训了几句觉得不妥,毕竟春到跟着自己才没几天。

“是,贾书记教训得是,以后我不会了,”春到抹着眼泪说,“只将工厂承包出去有用吗,承包的还不是这些人?”

看着女子雨打梨花的脸,贾铭世一脸心酸,什么时候见过春到哭泣过了,在另一个时空里她是自己的开心果,就算工作再辛苦她也笑着面对,想不到她会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流泪。这真的是自己熟悉的春到吗?

“当然不一样,一来工厂兴衰与承包人有密切关系,谁也不想自己的钱打水漂是吧;二来工人不再是固定工资,而是多劳多得,工人的积极xìng上去了,效益也就上去了。”

春到问:“怎么样才能提高汽水厂的效益?我怎么想也想不到……”

贾铭世笑道:“假如让我做这个厂长的话,首先就是改进汽水厂的花样,不要只生产单一的汽水嘛!城外有大量的果林,如果能将苹果汁和醋做成饮料,又营养又开胃,保证受欢迎,还有茶饮料、果汁饮料……”

“苹果和醋?”春到摇了摇头,“放在一起能喝吗?还有茶不是用开水泡的吗,又怎么能作饮料……”

“能,当然能!”贾铭世笑呵呵拍拍春到的头,在新世纪,这些都是很平常的饮品。可是在现在,也只有他敢这样想。

二人正准备离开,却听身后有人叫:“贾书记!”

贾铭世回头,一个穿灰sè制服的男人小跑着过来,亲热地说:“贾书记,真的是你,总算等到你了。”

贾铭世认得他——镇汽水厂柳厂长,据说是赵镇长的远房亲戚。

柳厂长亲密的同他握手,仿佛多年没有见面的老朋友一样。

“贾书记,晚上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说。”柳厂长谄笑道。

“行,”贾铭世想了一会道,“你说那里吧?”

“龙华酒店怎么样?”

“好,晚上见。”

※※※

酒过三巡,柳厂长将话转入主题,敬了贾铭世一怀说:“贾书记,听说过几天要决定汽水厂承包人选?”

贾铭世微微点头。

柳厂长犹豫道:“那我能不能将它承包下来?”

贾铭世微微点头说:“你想承包汽水厂?这是好事啊,你是厂里的老人了,懂得比别人多,对如果改变旧体制肯定比别人有更深的体会,这样,你写份计划书给我。”

柳厂长神sè一松,脸便笑成一朵花。

正说着话,“嗡!”的几声响起,旁边坐在的几个小青年拼起酒来,一波接一波,全然不顾别人,周围的食客敢怒不敢言。

“我去说说!”柳厂长站起来,贾铭世拉住他说:“算了,你一个大人和小孩子计较什么?”

过了一会,从里面走出一个美艳少妇,她走到喧闹的小青年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妩媚少妇的话便没有使小青年收敛些,相反调笑起来:“老板娘如果能陪我们兄弟几个喝怀酒还差不多。”

“三子,都是街面上的人,这点面子不给吗?”少妇脸胀得通红,声音也大了起来。

“你喝了这怀酒,我就给你面子。”三子说着将手伸过来,少妇退了几步,一不小心绊了一下,不由向后一倒,跃在贾铭世怀里。

少妇一声惊呼,急忙站起来,满脸羞意。

贾铭世皱起了眉头,心想这三子是谁?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妇女,这还了得?

眼见小青年哄成一团,三子还要动手动脚,贾铭世说:“哥几个,差不多就行了,给我个面子,这桌算我的。”

“给你面子?你他妈是谁?你配有面子?”三子杨起眉毛,一脸的不屑。

柳厂长笑呵呵地走过去,凑到三子耳边说了几句,对方脸马上变了,将信将疑地看了看贾铭世,手一挥,带着一帮小青年走了。

酒店里本来是坐无虚席,刚才见有人闹事,大多结帐走了,看着满屋狼籍,少妇叹了一口气,向二人走来。

“我是这里的老板,叫我唐棠好了,谢谢你帮我解围,”妩媚少妇冲着贾铭世一笑,扭头对服务员说,“给这桌加个菜。”

“唐棠?”贾铭世听到这个名字脑袋却是嗡的一声,唐棠,唐棠,贾铭世念叨了几句,急急问道:“你是不是有个女儿叫欣儿?”

少妇点头,有些迷惑的问:“你怎么知道?”

贾铭世苦笑一下,我,我当然知道,她,她可不是我女朋友吗?只是,是梦里的女朋友,今生却再无缘分,她,她今年应该六岁,应该,应该很可爱吧?

贾铭世思cháo起伏,如痴如醉,直到柳厂长拍他肩膀才猛地jǐng醒,却听柳厂长凑到自己耳边道:“贾书记,这娘们不错呀!嘿嘿!”

正说着话,小赵惊惶失措地跑了过来。

也许是太急,小赵见到贾铭世时,嘴巴张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惹得贾铭世恨不得端起半怀酒倒进他的嘴里。小赵终于缓过气来告诉贾铭世,昨天夜里,鹿头山下的鹿头村发生了泥石流,其中一个百来人口的垸子几乎完全被毁,死伤的人和牲畜还没有准确统计,仅报信的人亲眼见到的就有好几十。

贾铭世头顶一下子麻了,血气阻在那儿,仿佛要涨破头皮。

贾铭世望了望初露的骄阳,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山里就是这样,隔着一道山梁,一边暴雨成灾,一边赤地遍野。

贾铭世拉着小赵往镇委大院跑,只几分钟时候心里就有了主意,进大门后他吩咐小赵将昨晚扣下来的四万块钱全部拿出来,同时大声吆喝,让镇里在家的干部一律作好准备,十分钟后随他出发去救灾,只留小赵一个人上传下达。

十分钟以后,全镇的干部都出动了。贾铭世带上赵镇长、春到和李妙玉,还有别外三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挤着坐上吉普车在头里走了。

路过派出所时,他让司机小许停下车,自己跳下去找到黄所长,要他派两个人去帮助维护治安。黄所长听了情况后,连忙叫全所的人将自备的干粮与治外伤的药全都拿出来交给他,然后骑上那辆旧三轮摩托,亲自往灾区赶。

黄所长的做法提醒了贾铭世,他让春到下车返回去,协助小赵通知镇上各部门单位,轮流做些熟食送到山里,同时动员镇上的人将自家的旧衣旧物捐献出来。

黄所长的三轮摩托拉着jǐng报在前开道,半路上果然见到路旁的河里在涨着浊水。

被泥石流袭击过的村庄田野真是不忍目睹,半夜里从家里仓皇逃出来的人们,多数只穿着一条裤衩。失去衣服遮护的女人们全都挤成一团躲在一处山凹里,高高低低、一声接一声地哭着。男人们望着面目全非的垸子,一声不吭地怔在那里。天上还在下着雨,泥泞在男人女人那裸露的身体上流淌着。

贾铭世记得垸子附近有所小学,就想将灾民转移到学校里去躲一躲,他淌过齐腰深的泥泞过去看时,才发现学校已被毁得干干净净。就连学校cāo场边的一棵有八百年树龄的古银杏,也被连根拔起,抛到很远的一处山崖下。

第七章 救灾

贾铭世他们忙了半天,救灾工作才有点头绪。中午过后,程县长带着县里有关领导一起赶来了。这时候,天已晴了。太阳一出来,气温就急剧升高。贾铭世夜里没有休息好,白天里一急一累,外加太阳一烤,早上和中午又没有好好吃东西,他正在指挥别人搭简易棚子,突然一阵晕眩,头一歪人便倒在地上。大家七手八脚地将他抬到yīn凉地方,李妙玉连忙找到镇卫生所白所长来亲自给他推了一针葡萄糖。

贾铭世醒过来不一会儿。洪塔山匆匆跑来了。贾铭世以为洪塔山是来救灾的,一搭腔才知道他还是为了那几个客户玩小姐的事。派出所名义上是将邓松他们放了,但还扣着他们的身份证,以及他们的交待材料。他们被放出来时,派出所没有一个人对他们说什么。洪塔山推测,可能是要他们拿钱去赎回那些证词证物。

天灾**都处理不过来,洪塔山又拿这说不出口的事来烦他,贾铭世真有点恼火了,他生气地质问洪塔山:“你是不是还想我去养殖场当拉皮·条的干爹!”

洪塔山并不示弱,他说:“你信任我,让我当这全镇财政顶梁柱的头头,我得对你负责,不然企业出了问题,到头来还得你出面收场。”

贾铭世说:“你别拿这个来要挟我!”

洪塔山说:“我说的是实话,养殖场不是我的,办垮了我还正好去干个体。”

洪塔山说能不能拿钱去贿赂派出所的人,他等着听贾铭世的答复,有人挑担子他才敢做,不然恐怕将来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贾铭世清楚自己是绝不能开口表态同意洪塔山这么做,这是原则问题。

然而,卡着养殖场客户的脖子,实际上也就是卡着他的脖子。养殖场一垮,全镇财政一瘫痪,自己的政治前途也就终结了。

贾铭世发愣时,别人以为他还在休息,都不忍来打扰。他一个人苦苦思索了半天,终于觉得有个办法可以一试。他朝洪塔山招三次手,洪塔山才发现。贾铭世告诉洪塔山,天黑之前将那几个客户用车送到这儿来,名义上是找黄所长说情,实际上是要他们触景生情,主动表示爱心善心,先让他们受感动,再让他们自己去感动黄所长,形成一个连环套。洪塔山觉得除此以外别无它法,假如这个连环计成功了,也是最理想的结果。

鹿头镇虽然山多沟多,毕竟只那么大一个地盘,桑塔纳跑一个来回,也就个把钟头。洪塔山将邓松等人领上山时,贾铭世也不失时机地将黄所长叫到身边,借口商议晚上要不要派人巡逻值班。黄所长说为了防止发生万一还是派人顶几夜为好。

贾铭世正在点头,洪塔山和邓松他们走拢来了。几个人严肃的面孔上都流露着震惊与痛苦。洪塔山对黄所长说,邓松他们是特地来请求宽恕的。

邓松打断他的话说:“我们的事算个屁,是自讨苦吃,这些人才是真正遭孽哟。太多钱我也拿不出来,说话算数,我捐一万块钱帮助他们重建家园。”

邓松一带头,剩下几个也马上做出表示,大家都是不多也不少,每人捐出一万。邓松他们身上没有带现金,每人写了一张欠条当场交给洪塔山。让洪塔山先替他们垫付,他们回去以后马上将钱汇过来。

洪塔山与他们的业务关系很密切,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贾铭世见他们正按自己预计的去做,心里很高兴,自然说了不少感激的话,并且大声对现场四周的干部群众作了宣布。贾铭世特别提到邓松,说邓松的爱人被江西修水县的人绑架了,此时此刻生死未卜,邓松却置自家的灾难不顾,先来此帮助受灾的鹿头村人民。受了灾的那些人被贾铭世的话说得一个个热泪盈眶。

贾铭世抓住时机对黄所长说:“这些人心里还不坏,还算有良知。”

黄所长看了他一眼说:“贾书记,尽管这幕戏只有我一个观众,但我还是被感动了,不管怎样,我也得为这些灾民着想啊。”

说着话,黄所长取出腰上的对讲机,他先喂喂地联络了几声,然后不知对谁说了句:“迷你王八的案子就当没有过,放他们一马!”

洪塔山一高兴,当场表示要送一台手机给黄所长。邓松他们千恩万谢地说了不少好话,他们最怕这事捅出去在家人面前不好交代。黄所长叫他们去派出所将身份证拿走,其余材料当面毁掉。邓松他们跟着洪塔山走后,剩下孔太平和黄所长站在树yīn下。

过了一阵贾铭世忽然想起一件事,他问黄所长刚才同手下说话时,像是提到什么迷你王八。黄所长点头称是。贾铭世还是有些不理解,黄所长将四个字一个一个地写了一遍,并说它特指那些甲鱼苗,贾铭世恍然大悟,连连说黄所长有才气,一句话就将丑了几千年的甲鱼变得有了诗意。见贾铭世感慨,黄所长叹息起来。

“搞政治的人总以为自己比别人聪明,总爱耍些小花样,其实有些事明了说效果反而更好些。”

“这样作也是穷怕了。明里是一级政权,可是光有政没有权,有时只好做些违心的事,搞些短期行为,欺下瞒上,敲左诈右,不这样rì子就没法过。”

“我也对你说点真心话,不是体谅你的难处,这一回非要让你服输不可,只要我咬住养殖场,你贾书记就是有九条命也过不去这一关。”

贾铭世笑起来,黄所长也跟着笑。

笑过之后,贾铭世说:“到了这份上,我们索xìng说个明白,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有人在告洪塔山的状?”

黄所长说:“我们这儿没有,县局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

贾铭世说:“你得帮助我探个虚实,查一查到底情况如何,最少让我心里有个底。”

黄所长说:“我可以问出个九分,剩下一分你就不要找我了。”

贾铭世说:“能这样我就很感谢。”

黄所长说:“检察院那边查不查,那边可是经济案子?”

贾铭世说:“不用查,别的问题我可以想法保洪塔山,如果是经济上有问题,保他反不如抓他,免得好好的一个企业被他搞垮了。”

听他这一说,黄所长当即擂了贾铭世一拳,并夸奖贾铭世是个清官坯子。黄所长后面说的这几句话只是试探:凡是有问题的领导,在下属案发以后,总是想方设法找检察院里的人探听,判断下属是否将自己牵联进去。贾铭世敢于置检察院而不顾,说明他在这方面是清白的。贾铭世吓了一跳,他没料到黄所长在这种气氛下还在搞侦查,黄所长告诉他,其实许多案子都是在不经意中发现并破获的。

救灾工作搞了差不多十天,灾民总算都安置下来了。资金紧巴巴的,对付着也熬了过来。贾铭世没有花客户们的捐的那几万元钱,他想着冬天最困难的时候,得预防着点。贾铭世让小赵将那些钱分文不动地依然存进银行。

几天后市委办的rì报上有一篇消息,说鹿头镇党委zhèng fǔ高度重视教育,并将贾铭世出差刚回就在深夜里去医院看望教师,千方百计组织资金补发拖欠的教师工资等举例出来。

贾铭世一看文章里没有点赵镇长的名,就猜出是春到写的。因为本镇的业余通讯员,无论何时也不会忘记在字里行间里做到党·政一把手之间的相对平衡。他拿上报纸去找春到,春到不在。刚好小赵从身边经过,问起春到去哪儿了,小赵提醒他,春到已打过招呼,说是去洪塔山的养殖场去了。

贾铭世没吱声,他让小赵将报纸上的文章剪下来,贴到会议室里的荣誉栏上去。

※※※

镇委会议上,正在讨论汽水厂承包人选问题。投计划书的倒有十多个,不过挑过来挑过去还是觉得柳厂长那份做得最好,毕竟是厂里的老人嘛,这种表面文章对他来说是轻车熟路。说真的,贾铭世也觉得怪怪的,选来选去还是他,这不是他的初衷,从心里他是反对柳厂长继续留任的,不过这几个个当中,只有他的计划书做得最完美。

正准备宣布时,春到偷偷给了他一份计划书,一看之下,大喜过望,里面的内容居然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其中有开拓新产品,什么苹果醋、茶饮料等等,在一看署名,居然是洪塔山,不由涕笑皆非,看来定是春到盗用了自己的点子,不过这份计划书做得也不错,洪塔山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靠养殖发家,也算是能人,春到能帮他说话,看来这小子做了不少功夫。

“听听这份计划书。”贾铭世说着念了起来。

赵镇长打断他的话说:“贾书记,我看就不必节外生枝了,难道我们这么多人的智慧还比不上你一个人吗?”

贾铭世微笑道:“话不是这么说的,我认为一个企业最重要的是开源节流,柳大伟的计划书只提到了节流,而我手上这份则是主要讲如何开源。”

“开源和节流那个重要?我认为汽水厂现在最重要的如何开源,因为无论如何节省,你的产品卖不出去也没有用,所以要想汽水厂重生,必须学会如何开发新产品,如何开拓市场。”

“对!对!”在座的县委头头们听完计划书,纷纷表示赞同。赵镇长看着附合的众人,脸sè铁青,心想难道自己真的老了吗?竟被这小子说了几句而豪无还手之力。

春到在一旁呵呵傻笑,好像是她获胜了一样。接下来是投标,当然是洪塔山以绝对的票数当选。

第八章 又见欣儿

华灯初上,贾铭世来到了龙华酒店,吃饭的人不多,只有三四桌客人,不过他愕然发现角落里的桌子上,妩媚的老板娘正笑孜孜陪着一个胖子喝酒,那胖子喝得满脸通红,晃悠悠站起来,显然已经吃饱喝足,临走前还用手在老板娘胳膊上扭了一把,大笑道:“唐棠,我走了!”老板娘只是笑骂了一句,俨然在和他打情骂俏。

贾铭世皱了皱眉头,靠窗户坐下,刚刚坐好,一阵沁人心脾的香风飘过,唐棠走到了桌前毫不客气的坐下,娇笑道:“你是学生?”

贾铭世噎了一下,自己确实生得面嫩,不认识的人就是说自己十七八也不会怀疑,但难道自己的气质像学生?

“不说话?看你斯斯文文的,肯定是学生,你很勇敢啊!”

贾铭世无奈的笑笑,怎么真将自己当学生了,说话的口吻就好像和孩子说话一样。

“喂,咋不说话,是不是害羞了?”唐棠咯咯笑了起来,“你们没有课吗,晚上也出来玩?”

贾铭世心里对她有一丝厌恶,脸上却不会表露出来,只是淡淡道:“没课。”

“哦?你是哪的学生?一中还是二中的,他们都应该有晚自习啊?说,是不是你贪玩!”唐棠显然有些酒意,jīng致的脸蛋红扑扑的,说话也有些随便,仿佛和贾铭世有多深厚的交情一样。

贾铭世随口道:“一中的。”拿起菜单准备点菜。

“一中的……看不出还是高材生啊……我弟弟也是你这般大,可……可没你命好……”老板娘低下了头,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贾铭世正奇怪,却发现一滴泪水从她的脸上打着旋滴到桌子上,他一怔,心说这怎么话儿说的,好好的哭什么?

“你……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唐棠抬起了艳丽的脸庞,红红的眼睛盯着贾铭世。

贾铭世倒想不到自己的岳母这么敏感,问道:“你先别哭,欣儿呢?她在哪儿?”欣儿这个曾经完全占据自己灵魂的女人,生生世世都不会忘记。

唐棠抹着眼泪,抽泣道:“她,她就在后面的小屋里……”没等她说完,男人已站起身,向后屋走去。

门刚被推开,窗边的椅子上做着一个小女孩。

贾铭世见到小女孩,脑子嗡嗡作响,有那么一会儿,思绪不知道飘到了何方,好像,回到了梦里,那美丽多彩的梦。

“贾叔叔好。”在唐棠授意下,欣儿乖巧的向贾铭世鞠躬打招呼。

贾铭世回过神:“欣儿真乖!”说着这话鼻子就有些酸,心有些疼,轻轻别开了头。

“欣儿几岁啦?”贾铭世问道,心里,却酸酸的,你,是再也不会认识我了,或许,我在你新的人生中,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

欣儿黑漆的眼珠转动,好奇的打量着贾铭世,嘴里脆生生道:“八岁了。”

贾铭世突然一怔,她怎么可能八岁?应该六岁才对嘛。

转头问唐棠:“欣儿真的八岁了?”

唐棠点了点头:“是啊。”

贾铭世一时哭笑不得,转头瞪着欣儿,怪不得呢,从来就没见过你的身份证,原来你是骗我的,明明比我大两岁却说和我同年,你这丫头片子骗了我三年!看她那天真烂漫的模样,贾铭世直想敲打她的小脑袋。

好一会儿,贾铭世收拾起纷乱的情绪,想想该怎么对欣儿呢?思来思去,也没有个主意,在服务台结帐时,一男一女两个服务生正在议论:“刚才那个胖子就是三子他哥吧?听说是派出所的。”

“是啊,老板娘弟弟的案子据说很严重,唉,看来老板娘这朵花要逃不过那混蛋的手心了!”说着话的是男服务生,说话时咬牙切齿的。

“不会吧?老板娘真会去作他的情妇?这……这还有王法吗?”女服务生一脸不敢相信。

小饭店一共就这俩服务生,一个在吧台收数,另一个端盘子,不过现在店里人不多,他们才有功夫闲扯。

贾铭世听得清楚,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堵得慌,这个社会有太多的不公平,却不是自己一己之力能改变的。

※※※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贾铭世就接到了黄所长的电话:

“贾书记,唐山,就是唐棠的弟弟根本没什么问题,不过是打架斗殴,拘留几天的事儿,是张正双那小子有意将事情搞大,听我一提唐棠这名字吓得什么都说了,怎么样?怎么处置这小子?要不要将他法办?”

贾铭世琢磨了一下道:“算了,事情别闹大,对你我都不好。”

黄所长哈哈一笑,说了几句闲话,挂电话前突然道:“贾书记,我调查过了!唐棠刚刚结婚没几天丈夫就遇到车祸,背景也没有任何问题,贾书记……”

“去去去!别胡说八道。”贾铭世打断了黄所长的喋喋不休,挂掉了电话。

下班后,贾铭世不由自主的向南走去,穿过马路,让过熙熙攘攘的人流,又来到了龙华酒店。

小饭店里客人不多,贾铭世坐在老位置,要了一斤水饺,没吃几个呢,那熟悉的甜香飘到了身边,唐棠满脸喜sè的坐到他对面,笑道:“今天吃什么,姐姐请!”

贾铭世咽下嘴里热气腾腾的白菜饺,笑道:“心情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唐棠俏脸上全是明快的笑容,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是啊,我弟弟已经没事了!你啊你!进来也不和我打招呼,从来也不知道叫声姐姐!”

贾铭世被她明快的笑容感染,心情也开朗起来,微笑道:“要我说,你作我妹妹还嫌小呢。”

“去……没大没小的,学校老师是这样教你的吗?”唐棠伸出纤手在贾铭世胳膊上掐了一把,虽然隔着毛衣,雪白纤手上,那涂得红红的长指甲还是掐得贾铭世一呲牙。

“你说得没错,我真是遇到贵人了,听说是什么大人物下了指示,要彻查我弟弟的案子,不到一天,就水落石出,唉,就是我不知道贵人是谁,想谢谢他都没机会。”唐棠说着幽幽叹了口气。

贾铭世跟着叹息,肚里却好笑,又有什么大人物干预了,zhèng fǔ里这点儿事在老百姓嘴里永远是以讹传讹。

吃完饭,贾铭世照例又来到欣儿的房间。

看着欣儿狼吞虎咽地吃自己带来的粮果,贾铭世笑道:“多吃点。”

欣儿仰起头,一脸可爱笑容:“谢谢叔叔。”

贾铭世笑笑,没有说话,将欣儿抱起在怀里,问:“欣儿,你念几年级了?”

欣儿舒服的躺在贾铭世怀里,两只肉嘟嘟的小手搂住贾铭世的脖子,稚声稚气道:“一年级。”

贾铭世看到欣儿懒洋洋的模样,不由得对唐棠道:“以后要控制欣儿的饮食,别以后长成个大胖丫头。”说着话心里叹口气,她,可不每天都觉得自己腰围变粗?每天都要自己抱一抱,说“瘦了”才会开心的一笑,接着就是和自己撒娇吗。

搂紧欣儿,贾铭世幽幽道:“欣儿,你长大了可不许再骗人,不许别人说二十豆蔻,你就说自己十八年华,不许再欺负人,不许再揪别人的耳朵……”说着说着几yù落泪,忙闭上眼睛,平息心中的激荡。

唐棠听贾铭世老说些奇怪的话,心里诧异,心说难道读书人都神神叨叨的?

这时候,门外“嘀嘀”的喇叭响,一辆吉普车停在门口,从上面下来三四名穿着制服的工商管理人员,最后面,一个胖胖的身影跳下车。

几个人进了小店,别人还没有说话,胖子先yīn阳怪气的笑起来:“哎呦喂,这不是唐大妹子吗?怎么滴,几天不见就不认识张哥了?”

唐棠好像有些怕他,俏脸苍白,无言的看着他。

“还以为你和我们所长啥关系呢!”胖子嘿嘿笑着,他就是镇派出所民jǐng张正双,本来还以为黄所长看上了唐棠,谁知道几天下来,根本就没见黄所长和来小饭店一次,这才定了心,既然没什么亲密的关系,张正双当然要找回面子,决心再给唐棠眼sè看,不过通过公安系统再动唐棠是不敢了,于是找了工商所平rì谈得来的几个狐朋狗友来给唐棠下眼药。

“怎么样,应该罚款多少?”张正双回头问一个戴眼镜的工商人员。

眼镜拿着本本装模作样的看了几眼,顺嘴道:“卫生不达标,按照工商条例第七十三条,应该处于不低于三千元的罚款!”

“啊?”唐棠脸唰一下苍白,三千元?这可是自己几个月的收入啊。

“念在你是第一次,这次就罚款三千吧,下次再犯一定重罚!”眼镜的口气好像卖了多大人情似的。

张正双嘿嘿笑着,道:“唐大妹子,这次哥哥可是帮不了你了,谁叫你做事情前都不和哥哥商量一下呢?”

贾铭世心里叹口气,这是社·会主义社会吗?简直比封建社会还不如,这个年代像张正双这种最基层的害群之马太多了。

“大妹子,掏钱吧?要不要哥先帮你垫上?”张正双笑得黄板牙灿灿生光。

贾铭世叹口气走了出来,自语道:“怎么感觉回到了旧社会?”

“贾书记?”贾铭世一出现,在场的人都认出来了。

张正双一下僵住,就觉得脑袋嗡了一声,险些没当场晕倒。

张正双全身冷汗直冒,他突然知道了黄所长为什么关心唐棠的案子,不消说了,就是面前这个年轻人,他,才是唐棠的后台啊。

眼镜已经马上赔上谦卑的笑容,低声道:“贾书记,原来真的是您,那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贾铭世却是满腔火气,沉声道:“走?今天都别想走!我也想学习一下工商条例!你们,快点打电话将你们领导叫来,我和他一起学习一下!”

“别别,贾书记,这话儿说的,我们……这个……”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我的话很好笑吗?”贾铭世皱起了眉头。

“不是不是!”眼镜脸都黄了,那付表情简直唐棠看了都觉得可怜,“还有你!”贾铭世伸手一指张正双,吓得张正双一哆嗦,险些坐在地上,“你就是张正双吧,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怎么,唐山的案子是你经手的吧,颠倒黑白,欺压良善,这是你的一贯作风吗?本来我的意思当时就上报县公安局,是你们黄所长一再说情,说再给你次机会我才没有追究,没想到你倒是贼心不死啊!”

“别,贾书记,我知道错了,我错了!我向你道歉,不……不对……唐大妹……唐姐,是我错了,我向您道歉,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我吧!”张正双对着贾铭世唐棠苦苦哀求,丑态毕露,鼻涕眼泪流了满脸,看样子,给唐棠跪下的心思都有。

“这不是你给我道歉或者给她道歉的问题,你的行为是在给zhèng fǔ,在给党抹黑!而不是说得罪了我贾铭世!”贾铭世声sè俱厉,张正双满脸汗珠子唰唰的落下,身子软软坐倒,竟是站的力气都没有了。

唐棠仿佛在做梦,怔怔看着厉声训斥张正双一伙儿人的贾铭世,这些平rì在自己眼里顶天的大人物,在贾铭世面前就好像孩子一样,不,就好像癞皮狗一样,一个个噤若寒蝉,看样子现在就算全要他们跪下,他们也会争先恐后的来舔自己脚趾。

唐棠看着这个自己眼里的大男孩,此时的他身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是了,是一种气势,那种上位者的气势,此时的他就好像耸立的高山,将自己小心翼翼的置于羽翼之下呵护。这种被保护的感觉真的,真的很好。

贾铭世疾言厉sè的训斥着他们,眼见这几个人大气也不敢出,一个个擦着额头的汗,张正双更是吓得有些发傻,瘫坐在那儿动都不敢动,心中怒气稍平。

第九章 走马上任

上班的时候,贾铭世没想到会接到老太爷的电话。重生几个月来,他第一次接到亲人的电话。

电话里传来老太爷那洪亮的笑声:“铭世,干得不错!”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只是这么简单的几句话,贾铭世却心cháo澎湃,挂了电话,久久都不能平静,或许,因为老太爷那崇高无比的地位从小就深深烙印在贾铭世心中吧。

三天后,刚刚过完二十三岁生rì不久的贾铭世,被任命为为远山县党委副书记,行政级别提为正处。

对这个任命,贾铭世其实很想不通,按老太爷的xìng子,是不可能将年纪轻轻的自己放上火炉的,对自己来说,一步登天其实不是好事,只怕从今以后,自己就要被放在显微镜下,被千万双眼睛注视,稍有不慎就会跌入深渊。

任命下达当天晚上,贾铭世接到了二叔贾锦博的电话,果然电话里贾锦博隐隐说起这次任命不是老太爷的提议,不过在权衡之后老太爷也就采取了默认的态度,并告诉贾铭世不要怕,放手去干,如果实在挑不起这担子,大不了回zhong yāng部委科室再从头来过,反正你还年青嘛,有个处级干部的起点也是好的。

这些话贾锦博是开玩笑似的语气说的,这也是贾铭世第一次听到贾锦博在自己面前笑,不管前世还是今生。

看来自己的表现已经在一定程度获得了二叔的认可,贾铭世隐隐也有些开心。不过听老太爷的口气,想来也不认为自己能在远山搞出啥名堂,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将自己按在这个烘炉里烧烤,甚至只怕退路都帮自己铺好了。

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最起码知道老太爷是关心自己的,但这份关心又激起贾铭世几分傲气,我还偏要在延山干出些名头。不过贾铭世也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从现在起,自己已经被千万双眼睛所注目,既要踏踏实实做事,不要被人看轻,更要低调低调再低调,政治风云变幻莫测,自己现在真正是摸着石头过河,千万不能被汹涌的漩涡卷走。

※※※

二月十四号是一九九一年的除夕,鹅毛大雪沸沸扬扬下了一天,远山县银装素裹,一派北国风光。

看着窗外飘摇而下的雪花,贾铭世轻轻叹口气,有些说不上的惆怅,大概是因为孤独吧?

贾铭世在参加了zhong yāng党校的中青班一个月的培训后正式走马上任,新任的县委刘书记找他谈了话,分配给他的任务是党群和经济建设,看着刘书记厚厚镜片后那眯成一条线的浊眼,那不可琢磨的意味儿,贾铭世敏锐的意识到刘书记和前任县委书记是完全不同的xìng格,这是个真正的官场老油条,听说是市委林书记的嫡系,从市zhèng fǔ办公室副主任的任上下来的。

贾铭世的办公室在五楼,和秘书的办公室合起来大概也就三十多平,办公室与秘书地办公室是套间,房间与房间之间有门相通,每个房间又单独有门对着走廊。自己既可以从走廊里直接进到自己的办公室,也可以通过秘书室进到自己地办公室。

县委办公室高主任领着一名二十多岁的小青年,介绍道:“贾书记,这是您的新秘书吴刚。”

吴刚有些拘束,脸红红地,看起来刚刚参加工作没多久。

高主任嘱咐了吴刚几句后离去,吴刚结结巴巴说:“贾——贾书记,我帮你打扫一下办公室。”

贾铭世摇摇头。

“那我给您去打开水。”吴刚的目光盯在办公室茶几旁的暖壶上。

贾铭世笑着拍了拍吴刚的肩:“来,坐下聊几句。”

吴刚很紧张的搓着手,却不敢坐,贾铭世笑道:“小吴,你这个样子,可是找不到自己的嫦娥哦!”

吴刚一愣,随即明白贾铭世的意思,脸涨红,说:“我,我有对象了。”

贾铭世笑笑:“漂亮不?同学?”

聊了几句家常,吴刚渐渐松弛下来,倒和贾铭世有问有答起来,随意聊天些县里的事,贾铭世笑着说:“你没有给任何领导作秘书的经验,我不能用你。”

吴刚虽有些失望,但还是很感激地说:“谢谢贾书记,我也觉得自己不太成熟,我这就打电话给高主任。”

贾铭世微微点头。

吴刚打过电话后,高主任不一会就赶来。吴刚也适时告辞。

高主任解释道:“贾书记,吴刚虽然刚进办公室,但去年已经是副科级,他政治素质过硬,是机关里有名的笔杆子,文章在省报上发表过呢。”

贾铭世说:“我并不是不喜欢小吴,只是我希望能为我安排一个工作经验比较丰富的老同志。”

高主任笑道:“那成,我这就去安排。”

高主任为贾铭世物sè的秘书名叫林志国,斯斯文文的,戴着一副眼镜,三十二岁,副科级,贾铭世见了倒也满意。不过和贾铭世聊起天,才发现他可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书生气,说话十分圆滑,让人听了悦耳动听却又不觉得肉麻。

不知不觉中,天暗了下来,贾铭世看看表,已是七点多了,肚子咕噜咕噜响,走出机关大门,扫了眼大街两边的饭馆,随便进了一家人比较少的。

贾铭世点了打糕,非常好吃,筋道细腻,沾糖吃回味无穷。

结账的时候贾铭世拿出了一百块人民币作小费,刚刚走出饭店没多远,就听后面有人喊:“哥们,哥们!”回头,却见饭店里跑出一个jīng瘦的男人,追到贾铭世身边,他尖嘴猴腮,小眼睛闪着狡黠,看起来很jīng明。

“嘿嘿,做大生意的吧,”瘦猴男人掏出一张名片,“宏达贸易公司总经理孙钱”

孙钱嘿嘿笑着,露出一口黄板牙:“咋找地方聊聊?”

能从一个市侩商人眼中了解一下远山的情况也不错,贾铭世点点头说:“那几坐一会,喝几怀?”

孙钱喜上眉梢,说:“你跟我走,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来,做我的车!”

贾铭世倒愣了一下,八十年代能买得起车?生意做得倒不小呀。谁知孙钱走到饭店停车场地那一排摩托前,推出一辆铃木,贾铭世失笑。

孙钱推着摩托来到贾铭世身边,贾铭世问:“去酒吧?”

孙钱嘿嘿一笑:“去什么酒吧,眼我走,包你满意。”

正说话呢,就见不远处十字路口拐过来一辆jǐng车,孙钱脸sè一变,对贾铭世说:“快上车!”

贾铭世那能上他的车,笑道:“不了,回见。”

jǐng车慢慢停在路边,从车上跳下几名公安,一名公安对孙钱喊道:“站住!”两名联防跳过人行道旁的铁栏杆,向孙钱围过来,孙钱也不跑,嬉皮笑脸道:“柱哥,又有啥事儿?”

叫柱哥的jǐng官也不理他,看着正要走的贾铭世说:“你,也给我站住。”

贾铭世一愕,但见一名联防队员向自己跑来,只好站住,心里叫声倒霉,和人随理聊几句也能聊出事来。

本想表明自己的身份,可一想就算自己清白,传出去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两名横眉冷目的jǐng察过来问话的语调十分强硬。看孙钱在打电话,也不急的样子。

贾铭世的手包被翻了个底朝天,人民币,银行卡全被倒了出来,或许正是因为包里的人民币多得不像话,才引起jǐng方的怀疑。

从车上下来一名女jǐng,大约二十七八岁,皮肤白皙,细腻的鹅蛋脸散着成熟少妇的妩媚,虽然浅绿jǐng服比较宽大,但是系着手枪皮带仍可以看出她挺拔饱满的酥xiōng,柔软纤细的蛮腰和丰盈婀娜的臀部。

“白队!”

被称为白队的少妇jǐng官走到贾铭世面前,满面寒霜地问贾铭世:“说,你是不是孙钱走私的同伙?坦白是你唯一的出路!”

贾铭世一愕,这玩笑可开得有点大了,本来以为孙钱也就是个不太规矩的商人,但听意思原来这家伙是个走私犯。

贾铭世忙和她解释:“我和他只是第一次见面,认识不到十分钟,我真的不了解他是什么人?”

贾铭世心里一阵苦笑,看情形今天天不说出身份怕是脱不了身了,正准备打电话给县公安局局长陈平强,少妇jǐng官接了一个电话,听了几句,脸sè变得严峻起来,低声说了几声是。

“放人!”少妇jǐng官瞪了贾铭世一眼,看模样恨不得生吃了贾铭世,贾铭世更觉郁闷,自己从头到尾都很合作,她可能受到什么压力被迫放人,但很明显,将账记在了自己头上。

贾铭世规规矩矩的将钱,手机等杂物装进包里,老老实实的告辞,并且对公安机关的文明执法表示了感谢,谁知道白jǐng官却越气愤,在她眼里,贾铭世的行为就好像对她无声的嘲讽,是故意做作来给自己下眼药。这比耀武扬威的离开还让白jǐng官憋闷,看着贾铭世和孙钱勾肩搭离开,白jǐng官脸沉似水,眼睛好像要喷出火来。

贾铭世几次将孙钱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推开,孙钱却毫不在意,嘿嘿笑道:“别怕,在远山县,孙哥说话好使,走,咱去酒吧喝几杯!”

贾铭世笑笑:“改天吧,改天我给你电话!”说着又挣脱开孙钱的怀抱,孙钱大笑道:“好,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怎么就觉得和你投缘呢?”

第十章 蛰伏的毒蛇

第二天快下班的时候,贾铭世在刘茂林的办公室谈了一会公事,见对方心情不错,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说:“刘书记,这是关于成立招商局的报告,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您给参谋一下?”

刘茂林接过文件,随意翻了翻,笑着说:“这是你负责的,你拿主意就好了,回头在常委会议上讨论一下。”

贾铭世心里骂了句老狐狸,在常委会上讨论?那些人一听是自己的提议,多半会通不过。不过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他这个主抓经济的副书记也不能什么都不管,前世就是因为工作太消极,十几年的时间还是原地踏步,让祖爷爷和家里人对他灰心失望,他也听之任之,最终同家族愈行愈远,自己所爱的人相继离世虽说是家族的原因,但他自己何尝没有责任,既然上天再给一次机会,前世的惨剧绝对不会重演,他发誓。

看刘书记一副敷衍的表情,贾铭世微笑道:“刘书记,招商局虽然是新事物,但在南方发达的县市已经成为一个重要的部门,如果动作得好,是可以带来大笔外资的。”

刘茂林一听眼睛便是一亮,如果能带来外资,在现在的形势下,的确比虚报几个经济增长点强多了。

贾铭世笑道:“当然,这只是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您先看看,如果觉得可行,就正式起草报告,我会在党委会议上全力支持您的。”其实他完全可以自己起草报告,不过想老狐狸肯定不会同意通过,只有将成立报商局的建议算在他名下,才有可能得到他全力的支持。

看着远去的背影,刘茂林微微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第二天常委会议,关于成立招商局的报告当然全票通过,看着交头结耳的贾铭世和刘茂林,所有的常委都纳闷了,平rì势不两立的二人如此亲密的确是破天荒地头一遭。

其实刘茂林自己也挺郁闷的,对贾铭世的笑脸总不能视而不见,毕意自己侵占了人家的劳动果实,不过现在却变成了是二人共同提名,如果是别人的提议,他会当仁不让的将它据为已有,贾铭世不是他的下属,所以他才费了老大劲修改了一下,就算是自己和贾铭世联合起草的吧。

正副书记联合起草的报告当然是全票通过,不过几个副书记的脸sè看起来明显不好过,看到贾铭世和刘书记亲密的坐在一起,不时交换一下意见,这些人都是一阵纳闷,这贾铭世自视清高,平时难得说上一句话,难道他对自己几个是一种模样,对刘书记又是另一个模样?又有人往深处想,是不是这个涉世未初的愣头青被老狐狸利用来唱白脸?

其实刘书记也挺别扭,不知为啥一座下,贾铭世就同自己热情的讨论问题,看到对方一脸的笑意,他也不好不理,毕竟自己侵占了他的劳动成果,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贾铭世,不过看到几个副书记的脸sè时蓦然一惊,再看贾铭世时脸sè就变了,可从贾铭世脸上看不到一丝异样,只是满脸兴奋地同自己讨论招商局的成立,想想也理解贾铭世,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可以决定一个县的正科级机构的废立,这种初享权力的兴奋是难以掩饰的,刘书记甚至被贾铭世感染,想起自己在远山县工业局任上的第一次决议的情景,那时自己也是这样,有些感触,倒忘了身边几双异样的眼神。

一九九一年十二月五rì,随岳市市委正试批准远山县委成立招商局的决议,级别为zhèng fǔ办公室领导下的正科级事业局。

几天后,招商局正式挂牌,第一任局长,局党委书记春到。

※※※

在招待所里贾铭世看完zhong yāng台、省台和县台的新闻节目后,换上皮鞋正要出门走一走,黄达开打来电话:“你托我问的那件事,我已问过,问题的确是存在。”

贾铭世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他连问了两声什么后,才记起自己托他问的是洪塔山的事。他问:“你说具体点。”

黄所长略一迟疑才说:“该要的东西都有了,只是还没有立项。”

贾铭世见黄所长将立案说成是立项,马上意识到他现在说话不方便。再问时,果然黄所长是在公安局门房给他打电话。贾铭世约黄所长上县里来谈,一个小时后,黄所长就骑着摩托车来了。

黄所长告诉贾铭世,有人联名写信检举洪塔山,借跑业务为名,经常在外面用公款piáojì,光是在县城里,那几个在公安局挂了号的小姐,洪塔山都同她们睡过。

告状信上时间、地点和人物都写得清清楚楚。黄所长翻看了全部材料,那上面有的连住旅店宾馆的发票复印件都有。看样子这几个联名告状的人大有来头,不然的话,得不到这些材料。

黄所长说出来的几个人,都是镇上一些普通的干部职工,因为种种原因同洪塔山发生了冲突,所以一直想将洪塔山整倒。但是他们不可能有如此大的神通,弄成这么完整的材料。只要立案,洪塔山必定在劫难逃。

贾铭世听到黄所长说那住宿发票复印件上,有“同意报销”几个字,很明显是从养殖场账本上弄下来的。他马上联想到财政所,只有丁所长这样级别的人,才可能接触到这些已做好帐的发票。

黄所长说,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将那些检举信从档案中拿出来毁了。不过这种事他不能做,他是执法者,万一暴露了,自己吃不消。他建议这事让李妙玉来做,因为她同管理这些检举信的小马是大学里的同班同学。

接着黄所长又帮他分析谁是真正的幕后指使,他断定必是赵远东无疑。因为现在几乎每个在生意场上走的人,都有sè·情经历,镇上几个小企业的头头,甚至半公开地同小姐往来,可除了家里吵闹之外,从来没有人去揭发他们,主要是他们倒了无人能得到好处。洪塔山不一样,养殖场实际上在控制着鹿头镇的经济命脉,谁得到它谁就能获得政治上的主动。

黄所长的分析让贾铭世觉得言之有理,赵远东管财政而不能插手养殖场,权利就减去了一半。按照赵远东的xìng格,他是不会轻易罢休的,而且这种做派也的确是他惯用的手法。

说着话,黄所长长叹了一声,他说:“下午我去翻档案,见到一些其它的检举信,信上所说的情况让人心惊肉跳。洪塔山这样的企业家在那些人当中还算是比较纯洁的。这些案子都被封存了。领导上发了话,公安局若将所有被检举的经理厂长都抓起来,那自己就得关上门到街上去摆摊糊口。”

贾铭世不大相信地说:“那些厂长经理的案子真的都被封起来了?”

黄所长说:“话是这么说,但总得敲几下山,震几下虎,不然就要彻底乱套了。”

贾铭世说:“这就对了,谁撞在枪口上就算谁倒霉。是不是?”

黄所长点点头。

分手时贾铭世突然说:“你要动一动。”黄所长愕然,接着明白话里的意思,脸涨得通红,像醉酒一样:“谢谢贾书记的提拔!”

贾铭世没有说话,手紧了紧。

送走黄所长后,贾铭世给洪塔山打电话。洪塔山不在家,贾铭世要他妻子转告,让他明天一早来县城一趟。

正准备出门,李妙玉脸sè煞白的来找贾铭世,贾铭世一连问了几遍,才听明白,是洪塔山出事了,在邻县与人赌博被抓。

贾铭世马上给县公安局局长陈平强挂了电话,陈平强开始满口答应马上放人,可不一会儿就打来电话,吞吞吐吐的说这件事是县委姚副书记亲自过问的,他再想想办法。

贾铭世马上想起姚副书记侄子在鹿头镇打人的案子,那件事在刘书记的干预下,检察机关已经决定落案起诉姚副书记侄子,想起那天在检察院门口见到姚书记时对方那yīn沉沉的脸,那yīn恻恻的话儿,贾铭世知道算是树下了一个对头。

姚副书记大概很生气吧,话里话外都透着来rì方长的意味儿,“贾书记,你是越来越能了,我不佩服你都不行!”

贾铭世并不后悔,让时光倒流,他还是会将姚副书记侄子送进牢房,只是他不知道这种原则对自己的官场生涯到底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只能靠时间来证明了。

贾铭世听完就知道这是姚副书记在捣鬼,估计抓赌这件事都是姚副书记一手策划的,为什么?当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鹿头镇养殖厂已经成为远山企业的一棵奇葩,经济效益比县化肥厂这种大工厂也差不了多少,贾铭世也由此水涨船高,这次升职养殖厂是有功的。他刚调到县里,洪塔山就被抓,那是什么意思,那就是在打贾铭世的脸。

看李妙玉失魂落魄的,贾铭世笑笑道:“没事的,赌得又不大,最多是罚款了事!我这就去接他回来!”

贾铭世调到县里后,李妙玉就被提拔为副书记兼镇长,可以说是位高权重,这里面当然有贾铭世的帮忙。她不希望贾铭世一走,鹿头镇的经济就一团糟,虽说不关她的事,可上面肯定会对她的能力产生怀疑。

“真的没事?”李妙玉小眼巴巴的看着贾铭世,贾铭世笑着弹她个爆栗:“平常的机灵劲儿都去哪儿了?哪条法律规定小金额赌博要判刑了?”

去刘书记家里的时候贾铭世没带上李妙玉,坐在车里,贾铭世的脸sè严峻起来,这一晃和姚副书记结怨个把月了,本来以为他不想再和自己纠葛,谁知道他却是蛰伏的毒蛇啊,等时机成熟才向自己下口。

贾铭世慢慢闭上了眼睛,思索着一会儿该怎么为洪塔山开脱。

不出贾铭世所料,姚副书记果然将事情捅到了刘书记那里,在书房里刘书记语重心长地说:“小贾啊,你自己说说,新长征突击手,那是党员中的标兵,这能给一个嗜赌的人吗?他就是再能赚钱,也是在给党员抹黑!”

贾铭世坐在沙发里,一声不吭,也没什么好说的,现在应了一句话,解释就是掩饰。

刘书记看着贾铭世的眼睛,似乎想看透贾铭世心底在想什么,好一会儿,轻轻笑了一声,点点头道:“小贾啊,县局我打过招呼了,该罚多少钱就多少钱,但人必须今天放,如果没别的事你就回去吧,新长征突击手的问题县里还需要再讨论下。”

第十一章 满室皆春

贾铭世送走洪塔山后返回招待所,已经九点多了,大街上灯丛闪烁,游人已经渐渐稀少,刚到门口,就看见李妙玉站在铁艺栅门前的灯箱旁,唉声叹气。

“怎么一个人看灯?”贾铭世走近她,笑了笑。

李妙玉走到贾铭世身边,亲热的挽起他的胳膊,嗔道:“那我还能和谁看?县城我又没有认识的人,这都多久不见了?你来县城后电话也不给我打个!”

李妙玉身子暖和和的,倒帮贾铭世驱走了几分寒意。贾铭世上下打量着她,微笑道:“今天穿得挺漂亮,怎么?刻意打扮了?”

李妙玉挺了挺酥xiōng,神气的道:“我哪天不漂亮了?是你不注意……”笑了几声,见贾铭世神sè不对,忙收敛笑容:“招待所没空房了,我正准备找一小旅馆对付一宿呢。”

“小旅馆太脏了,”贾铭世想了一下,笑道:“要不,去我那儿凑合一晚上?”

李妙玉有些迟疑,贾铭世拉着她道:“还杵着干嘛?这天冷死了,灯也没啥新鲜的,不耐看,还是到招待所暖和暖和吧!”

县委的房子没有空余的,贾铭世暂时就被安排在招待所,其实招待所的条件也不错,贾铭世一个人也住习惯了。

李妙玉坚持要睡沙发,贾铭世只得由她。闻着空气中淡淡的甜香,贾铭世辗转难眠。窗外圆月清澈如水,淡淡的月光洒落床头,室内的一切在月光下纤毫必现,反而添了几分朦胧的美。

贾铭世也不知道第几次翻身了,恍惚间,感到有人接近,定睛看去,月光下,李妙玉脸sè有些发青,她双手蜷在xiōng前,一边搓手一边哈气,看来是冻得受不住了。

贾铭世奇道:“有这么冷吗?”看李妙玉连被子也披在身上。

李妙玉没好气的道:“就这一床被,叫你穿着衣服在沙发上躺一会儿试试!”

李妙玉来回踱步,驱走身上的寒意,突然大喊了一声:“不管了不管了!”说着几步窜到床边,踢掉拖鞋,在贾铭世目瞪口呆中掀起绒被,吱溜一声钻进了被窝。

贾铭世吓得险些没跳起来,幸好双人被够宽,李妙玉占去了不到一半,又将两人中间用被子压实,道:“放心,我碰不到你的!就这样对付一夜吧,毁不了你的清白!”

贾铭世苦笑道:“我是怕毁了你的清白。”

李妙玉气呼呼道:“我哪还有什么清白,在你眼里,我不就是一坏女人,就怕沾上我一点儿腥吗?”

贾铭世也不知道她哪来的火气,干笑了几声,也不知道如何接口。

绒被看起来很大,但被两个人盖,又都小心翼翼不碰到对方,中间还用被压出一条边界,那就显得不够宽裕了,不一会儿,贾铭世就觉得被子后面嗖嗖的往里冒冷风,轻轻拉拉被子,想把后面盖好,却不想李妙玉将自己那半边被压的挺瓷实,一分一毫也拽不过来。

“喂,李妙玉,我后面有点儿冒风。”李妙玉背着头,贾铭世说了好几遍,她还是不理。

“李妙玉,给我点被子,我冷!”贾铭世渐渐有点忍耐到了极限,提高了嗓门儿。

“你冷我就不冷了!被子一人一半,盖不好是你的事儿!”李妙玉这次有了反应,说的话更令贾铭世郁闷,贾铭世不由气道:“那为啥用我的一半搭边界?搭边界的被子为啥不用你的?最起码应该一人一半儿吧?”

“是你想搭边界的!”李妙玉没好气的顶了回来。

贾铭世被噎了一下,随即气道:“你就不想搭边界了?”

“我不想!”李妙玉的话还没说完呢,贾铭世已经一把大力扯过棉被,塞在两人中间的边界一下消失,“你不想?那我也不想,咱们就别要边界了!”

“咦,不要就不要?我怕你啊?”李妙玉突然将身子翻过来,jīng致的小脸儿上满是笑意,好像yīn谋得逞的那种小得意流露在脸上。

李妙玉黑sè弹力毛衣,将身子裹得紧紧的,从被子缝隙看过去可以一眼就看到她曲线毕露的腰身,贾铭世心嘭嘭的跳了起来。

贾铭世感觉得出下体的变化和小腹的火热,急忙偷偷向下缩缩身子,却见李妙玉好笑的看着自己,调侃道:“怎么?怕春光外泄?”

贾铭世叹口气道;“李妙玉,现在的情况你就不怕危险,不怕我把持不住?”

“你还能吃了我啊?”李妙玉说着话,穿着黑sè棉丝袜的小脚伸过去,在贾铭世腿上掐了一下,感觉到贾铭世吓得缩腿,不由得咯咯娇笑起来,娇笑声还未停,贾铭世突然一伸手,猛地将她柔软的身子搂进怀中,接着李妙玉就感觉到一团硬邦邦的东西顶在了自己的腿上。

贾铭世搂紧她滑腻柔软的身子,将突起之物毫无掩饰的顶在她身上,看着她突然略显惊惶的俏脸,贾铭世觉得今晚的恶气一股脑全发泄了出来,轻轻笑道:“那我今晚就吃了你!”

李妙玉惊惶的用双手推贾铭世的xiōng,那软绵绵的小手在贾铭世xiōng上划来划去,痒痒的,酥酥的,也不知道是推拒还是挑逗,贾铭世只觉得yù望更加火热。

“你,你放开我,不要……唔……”李妙玉鲜艳yù滴的红唇已经被贾铭世含住,大力吸吮起来。

不理会她的挣扎,捉着她的手,将她压在身下,撕拉声中,贾铭世已经将她的紧身毛衣扯掉,紧接着,黑sè棉袜,白sè的rǔ罩也落在了地上……

贾铭世的手颤抖着,身子也颤抖起来,手里揉捏着那团柔软,坚挺,硕大。贾铭世只觉小腹烈火熊熊燃烧,却觉下身一凉,被李妙玉柔弱无骨的纤手握住,微微的冰凉碰触着那团火热,那种滋味,简直如同飞上九霄。

贾铭世惊奇的看向李妙玉,却发现她满脸无奈,用极低的声音道:“我,我帮你发泄出来,你放过我好不好?”

贾铭世笑笑,不置可否,头慢慢伏上李妙玉雪白的酥xiōng,吸吮雪白xiōng脯上那两点嫣红,李妙玉无奈的叹息着,一只手动作着,另一只手推拒着贾铭世的头,使得他不能很轻易的侵犯到自己。

李妙玉左右摇摆,躲闪贾铭世的亲吻,“来,给我好好亲亲……”看着李妙玉鲜红的小嘴,贾铭世捧住她的娇艳脸蛋。怎么感觉有几分强迫的味道?虽然感到有些不妥,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强烈的征服快感。

看着身下的李妙玉,惹火的娇躯体被自己紧紧压住,高耸的rǔ·峰,雪白修长的双腿,一条腿上还穿着黑sè裤袜,更增添了几分诱人。

“恩。”李妙玉无奈的闭上了眼睛,当贾铭世吻上她嘴唇之际,李妙玉伸出丁香小舌,慢慢回应,马上就被贾铭世恶狠狠吸进嘴里,粗暴的吸·允着,李妙玉无奈的听之任之。

贾铭世含着李妙玉的小嘴,虽然感觉到李妙玉香香的小舌刚才带给自己的愉悦,但他现在只想将她的香舌含在自己嘴里,拼命的品尝。

贾铭世的手摸索着,体验着女人细腻柔软粉嫩的身子带来的快感,本能的反应,手沿着李妙玉软的腰肢,慢慢抚上了她丰满的大腿,滑向大腿内侧……

“不要”李妙玉一声惊呼,抓住了他的手,另一只手动作越发加快……

“啊……”贾铭世吐出重重一口粗气,好久没体验过的那种美妙的滋味再度出现,似乎比起以前,更加强烈,更加刺激,那一刻,他情不自禁的呻吟出声。剧烈的喘息着,软软伏在了李妙玉身上。

李妙玉看着他,无奈的叹口气,从床边的木桌上揪出几张纸巾,慢慢擦拭手上的粘液。

过了好一会儿,李妙玉轻轻推推贾铭世:“快躺好,你不冷吗?……啊”李妙玉刚刚动了一下,马上惊呼起来,双腿之间,碰触到一团坚硬。

贾铭世压在李妙玉柔软而又丰满的身子上,小腹的热气渐渐再次升起,听到李妙玉娇呼,下身更猛地被两条粉嫩的大腿轻轻夹了一下,再也忍耐不住,双手猛地搂紧李妙玉光洁的后背。

“不要……”李妙玉喘息着,柔柔的声音多了一丝媚意。

“不要……不要……哦……”最后一声“哦”,似呻吟,似喘息,似痛苦,似满足……

喘息声渐渐变成低低的呻吟,再变成媚媚的娇呼,李妙玉咬着枕巾,忘情的媚叫,双手在贾铭世的背上用力的抓着,长长的指甲抓出一道道血痕……

在贾铭世猛力的冲刺中李妙玉渐渐迷失,身子如同飞上天……

贾铭世紧紧搂着李妙玉柔软香滑的身子,紧了紧两人身上的被子,心里有些内疚,毕竟对方是有夫之妇,听说她男人卧病在床多年,和这样的女人发生关系俗称通·jiān,在旧社会是要被浸猪笼的。自己这样的身份给不了她什么承诺,虽然新世纪一夜情是家常事,但贾铭世对男女之间的事却看得很神圣,如果真的发生了关系,那肯定就要负责。而且,刚才好像还是自己强迫了她。

李妙玉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接着慢慢睁开了眼睛,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还有些迷离,贾铭世刚想说话,却见李妙玉吃吃的笑了,接着她轻轻在贾铭世肩膀咬了一口,红红的指甲在贾铭世xiōng前绕着圈圈儿:“我的大书记,不是第一次吧?”

贾铭世本以为她会使出女人的招数又哭又闹,谁知道她是这种反应,不由得怔住。

李妙玉笑眯眯道:“不管怎么说,我总算是得逞了!怎么样?我手段还算高明吧?你这大书记都上了钩!以后我可就是你的人——是你的正式情人,再想不理我可不成!”

贾铭世哭笑不得,却听李妙玉又道:“等一会儿暖和了再去洗澡。”说着拉贾铭世躺好,盖上被子,舒舒服服靠在贾铭世怀里,两只雪白的小脚顽皮的踩着贾铭世的脚背画圈。

“你呀,不要有负担。”李妙玉似乎知道贾铭世的心事,笑眯眯用jīng致的小脸在贾铭世xiōng口蹭了蹭。

沉默了一会儿,李妙玉的声音渐渐低下来:“其实我早就等这一天了,我早就想告诉你,你怎么对我都成,我心里早就把我当成你的女人了,你想和我作朋友,就作朋友;想我作你的情人,我当然更开心,你不要有负担,今天是我主动的。”

“我不会给你惹任何麻烦的,就是死,我也不会影响你。”李妙玉最后宣誓似的郑重的补充了一句。

贾铭世晕晕的,贾铭世啊贾铭世,你何德何能,使得人家这样对你?贾铭世有些惭愧的道:“李妙玉,我……我有这么好吗?”

李妙玉痴痴看着他的脸,轻轻点头。好一会儿后,李妙玉突然咯咯笑起来:“你呀,好什么好,不过我看你前程似锦,先押上宝而已!”她知道贾铭世喜欢轻快的气氛。

贾铭世笑道:“优质潜力股?”

李妙玉奇道:“那是什么?”贾铭世略微解释,她娇笑道:“对,就是潜力股!”

贾铭世沉吟了一会儿,从床头柜上拿起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张存折,递给李妙玉道:“这个给你用。”

李妙玉笑道:“呦,你还有私房钱啊?”顺手接过打开一看,脸sè却变了,惊呼道:“五万?”

贾铭世笑道:“你什么眼神儿啊,再看看后面是几个零?”

“五十万!”李妙玉仔细的数了数,惊讶的嘴巴却再合不拢,接着急道,“贾铭世,我知道你们领导干部都有油水,但你还年青,这方面一定要把持住,尤其是这种巨额的贿赂,咱绝对不能收。”

贾铭世笑笑,在李妙玉jīng致的小脸蛋上吧嗒亲了一口:“放心吧,这钱光明正大,不是什么脏钱,别瞎cāo心!”

李妙玉还是不能释疑,“那……那这钱?”

贾铭世板起脸:“难道我是那么不分轻重的人?我是哪里人?你知道吗?我的亲属又是干啥的,你知道吗?”

李妙玉气哼哼道:“你不和我说我哪知道?”

贾铭世点点她秀气的小鼻子,道:“简单和你说一点吧,我是北·京人,这钱是家里给的。”

李妙玉松口气,同他共事这么多年,又怎么不知道贾铭世的为人和他的jīng明冷静,只是被那巨款吓得乱了方寸。

“这钱,你在县城先买两套房子,你家里人一套,你一套,改天有机会我把你调到县里来。”那时候远山刚刚盖了第一批商品楼,当然,不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商品房,也是以单位名义兴建,但对外销售的那种,当时一套八十平米左右的房子才四五万块钱。

李妙玉媚眼如丝,笑着白了他一眼:“怎么,吃上瘾了?”

贾铭世伸手在她柔软的翘臀上拍了一把,惊起一声娇呼,又道:“剩下的钱呢,随便做点什么生意,你不是有个妹妹开着饭店吗,你出钱她出力在县城开一家大一点的。”

李妙玉将存折收起,笑道:“既然是你给的,那我就不客气了。”贾铭世赞许的点点头,猛然发现自己似乎越发喜欢李妙玉,她总是知道该怎么做事自己才舒心,就说这钱,换第二个女人肯定会推脱一番,但李妙玉就知道,自己既然给了,就肯定会让她收下,而且自己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如果她坚持不要或者假意推脱都会令贾铭世多费口舌,多烦扰一些。

“不过贾大书记,看来我真的钓了一个金元宝啊!”李妙玉一脸媚媚的笑,感受着她紧紧挨着自己缎子般光滑细腻的肌肤,贾铭世心中又一次火热,突然搂紧她,吻上她的红唇,李妙玉惊呼一声:“不要…….真的不要…….”喘着气在贾铭世耳边讨饶:“我……我那里疼死了……你没看到,都又红又肿吗?”

“哪里?我看看?”

“讨厌,你…….你躲开……”

接着贾铭世的惊呼传来:“呀,真的肿了…….来,我疼疼你……”

说笑喘息声,满室皆春。

第十二章 峨嵋一

这天天黑之前,贾铭世来到远山县高山环保蔬菜基地。

红甘蓝已经有些模样来了,一眼望去就有十几个红sè的小球被托举在那些紧贴在地面上菜叶中。那个正在给红甘蓝除草的民工问贾铭世,红甘蓝的小球像什么。

贾铭世迅速从四周那些等着他回答的男人眼光中猜到他们希望的答案,便叫那些人回去问老婆。贾铭世说过后,民工们果然快乐地笑起来,纷纷说这么嫩的红甘蓝球,老婆已经忘了,只有十七八岁的姑娘才记得。

贾铭世听了也跟着笑。从上山的那一刻开始,民工们嘴里就没有离过与女人有关的话题。民工们越说越具体,最后集中到娥媚的身上。

娥媚与当护林员的丈夫章见淮一起住在山那边的一处小屋里。民工们说章见淮家长年用豹鞭泡酒喝,所以才将娥媚的rǔ·头滋润得像红甘蓝的小球。说了一阵,就有人提出要请假回去看看。

贾铭世嘴里开着玩笑:“山顶上都这么热,山下的老婆还不成了火盆,回去也干不成事。”

“当干部的人身上的油多,才会怕热。”

民工们很默契,第一个人说话时舌头上带了点剌,第二个人马上将话题圆回来:“多热几天地里的棉花可以多开几个蕾,免得摘下来晒。”

说起棉花正在干活的民工几乎都烦躁起来。春天时他们将种棉花的营养钵都准备好了,刘书记一来便说这两年棉花卖不起价钱,逼着他们种花生。按季节这时候花生已差不多完全长成了,前几天他们扒开土看了看,一蔸花生禾下面结的花生不少,可里面有四成是空的。大家一致说,从前只听说刘书记在绿林县那边闹得热火朝天,大家还有些羡慕,这下算是看透了,县里的干部谁也不如贾铭世。

贾铭世暗暗一笑,要他们别拍自己的马屁,如果没有两世的阅历,说不定也会这么干。

说话的民工理直气壮地告诉贾铭世:“我从不拍人的马屁,我还当面骂过刘书记的娘。”

旁边的民工马上将老底抖出来:“你又吹牛了。那天刘书记从路上经过,你只是泛泛地说,今年的花生要是没有产量,那个下命令种花生的人就是怪种杂种。”

说到这里,离着很近的地方突然响起枪声。紧接着一颗子弹尖锐地叫着从贾铭世耳边飞过。贾铭世吓了一跳,还没有说什么,身边的那些人就一齐吆喝起来:“章见淮,是你吗?”章见淮是护林员,快六十岁了才娶上老婆,就住在山那边。叫了一阵,仍没有回应。

有人说,这是谁在向贾铭世打冷枪,贾铭世一定在什么事上碍着别人了。几个胆大的男人拿上手里的锄头,沿着枪响的方向去寻了过去。

贾铭世正在往四周打量,又有几个人叫起来,他们发现有只花东西在那响枪的林缝里一闪。有人推猜那花东西可能是梅花鹿。其它人坚决不同意,这儿虽然叫鹿头山,却只有麂子。议了一阵后,大家一致认为那是女人的花裙子。贾铭世于是笑他们上山当了十天和尚,便将一切东西都往女人身上想。

也许是那声枪响惊出许多冷汗,贾铭世感到身上很凉。片刻后,他听见松涛从远处翻越岭呼啸而来。

刚开始刮的是东南风,天黑后东南风停了。

风再起来时,贾铭世情不自禁地说了声:“是北风。”

北风一来,地上顿时冒出几分寒气,逼得大家纷纷往被窝里钻。

半夜里,贾铭世听到有人开了外面的大门,他以为是去撒尿的,就没有在意。重新睡着后没多久,外面忽然sāo动起来。贾铭世听声音不大对头,他披着衣服走到外面时,正碰上几个男人扶着一个像是受了伤的同伴正往大门里走。

“怎么啦,叫野兽咬了?”贾铭世问。

受伤的男人咧着嘴苦笑一下,其余的人在一旁抿着嘴唇想笑又不敢笑。

“你们干了什么坏事,还不赶快说出来。”贾铭世将脸板起来。

受伤的男人不好意思地说:“我们没有搞**,只是想听听娥媚夜里与章见淮在干什么。”

有人开头后,别人便一点一点地补充着将事经过说清楚了:半个小时前,他们摸黑去听听娥媚与章见淮在床上如何行事,没想到章见淮在通向自家的小路上布下了机关。受伤的男人在头里刚走上那条小路,脚下什么东西一绊,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路旁一棵弯得像弓一样的松树弹起来将他击倒在地。几个人吓得不也再去听窗了,拉上同伴就往回跑。

贾铭世好气又好笑地说:“没想到你们这样馋女人,明天就放假好了。”

闹了一通再回到床上,没等睡醒秋天就来了。贾铭世跟着秋天一起醒来,推开门前的那堆红霞出屋时,贾铭世身上立刻被一股凉气拧出许多疙瘩,他发了一会呆,愣过之后,他才发现四周一点动静也没有。他到几间屋里看了看,不知何时那些民工全走光了。气得贾铭世骂了一声说,说他们全是离开女人就没法活的sè鬼。

贾铭世骂了一通后便顺着防火道往山顶上爬。翻过山顶再往下走一段山路,就看见章见淮的家。

贾铭世站在屋后叫了声:“章见淮在吗?”

话音刚落,娥媚就出现在门外的稻场上。娥媚年纪很轻,她喝住那只充满敌意的大黑狗,很甜地笑着要贾铭世进屋坐坐。前年冬天娥媚被人贩子从四·川老家骗来卖给了章见淮,一开始她死活不从,后来发现章见淮人不错,身体也强壮就答应了他。搭了几句话后,娥媚说一到秋天上山偷猎麂子的就多起来,章见淮这两天除了回来要她陪着睡觉,其余时间全泡在树林里,抓那些偷猎者。

贾铭世听章见淮说过十几年前曾打死一只豹子,豹骨泡了酒喝豹肉熏着吃了,豹皮这一次让娥媚带回去孝敬有风湿病的父母,只剩下一只豹鞭,他要好好藏着,过两年身体不行了,再拿出来泡酒喝,喝了又可以好好享受娥媚。

贾铭世本想找章见淮要半只豹鞭,章见淮不在,他只好说别的:“昨天晚上,老章下的树弓将人打伤了。你转告他一声,就说我说的,要他以后不要再这样。那些民工我会好好管教的,不让他们来sāo扰你们。”

娥媚笑着说:“谁叫他们不识相,以为老章好欺负。老章用松树做树弓还算手下留情,若是真火了,在什么地方用檀树做架树弓,到时候就是没有要谁的小命,也会将他的腰打断。”

娥媚转过身去,说是泡茶,人却进了里屋,再出来时她换了一身回娘家时在成·都买的衣服,要贾铭世评一评样子如何。贾铭世觉得娥媚这身装束比先前又胜出几分,便点头说挺好的。娥媚很高兴,上了茶后又要贾铭世留下来吃午饭。说话时娥媚伸出手指将贾铭世xiōng前的一根杂草轻轻地弹开。

贾铭世心里明白,二十几岁的娥媚在这深山老林里守着快六十的章见淮,那股怀春之意就像鹿头山上的泉水,就是没有东西去碰去撩,也会晃荡不止。

贾铭世喝完茶后,也没找借口,说走就走了。刚刚翻过山顶,迎面碰上李妙玉。贾铭世以为只有她一个人,不顾一切地将她抱住。惹得李妙玉不得不告诉他,黄所长就在后面。贾铭世见李妙玉说的是真话,就不敢造次了。

黄所长从山顶上的小路走过来,李妙玉闪躲一边。贾铭世正要发问,黄所长抢先开口了。

“昨天是不是有人冲着你打黑枪?”

“别说得那么吓人,可能是偷猎者不小心走火了。”

“你是不是在外面与谁结了不解之仇?”

“这话是什么意思?”

“譬如吃了别人的黑不肯帮人办事。又譬如当了第三者后被第二者发现。”

“老黄你这样说真让我伤心。”

“我不相信你会沾惹后者。除非你蛮打瞎撞,碰了碰不得的小姐。”黄所长固执地说。

“你这是什么话,尽将我往坏处想!”贾铭世发起很大的脾气。

黄所长忽然对着深谷大笑起来。“现在我可以正式宣布,不会有人故意谋害你。”

黄所长说其实是听一个民工说了几句昨天的事,一路上就想着要用这种方法来敲诈贾铭世一番。黄所长说,这种事现在经常发生。黄所长举了几个例子,并说感叹现在与八十年代初刚搞改革时不同,那时的凶手几乎都是对推动改革的领导不满。现在的领导只要卷入谋杀案,多数人经不起调查,一查起来往往被害者的罪行比凶手还要恶劣。

贾铭世不同意黄所长的话,他转身将李妙玉叫出来,黄所长看了贾铭世一眼后便与李妙玉开玩笑,说她若不是sè胆包天,怎么敢女人家家的独闯鹿头山。李妙玉也不示弱,马上反诘黄所长,鹿头山上有几个男人,自己是冲着谁而来?

大家在一起笑嘻嘻地乱说一通后,章见淮来请他们去他那里吃野味。

几人经过那一大片新开的菜地时,李妙玉不认识地里长着的红甘蓝,只觉得它长得像一朵花特别好看。黄所长就说:“这是贾铭世牌玫瑰。”贾铭世免不了又要将红甘蓝介绍一番,说这种菜在rì本很流行,rì本人认为它有抗癌功能。

章见淮的屋梁上挂着不少被烟火熏得黑乎乎的野味,常见的野兔、野**、野猪,样样都有,而且都是隔年的。章见淮搭着梯子上去寻找时,竟发现一块不知哪一年留下来没吃的腊肉。娥媚将整块腊肉放进锅里,水还没有煮开,满屋就散发着一股异香。好不容易等到腊肉煮好,娥媚用菜刀将腊肉切成一块块的,还没端到桌上,黄所长就带头上去用手抓着吃。禁不住诱惑贾铭世也上去抢了两块拿在手里。

陈年腊肉越肥越好看越好吃,贾铭世盯着它看了一阵后竟然觉得眼前分明闪烁着一块流彩的玛瑙。

第十三章 女兵队长

周rì,远山县帝一酒店角落里,明亮的灯光下,桌上摆满了酒菜,黄达开坐在桌前,另一边的贾铭世举杯笑道:“黄所长,不对,应该叫你黄局长了,我敬你一杯。”

黄达开连连摆手,笑道:“还没正试通知呢。”

贾铭世笑道:“说你行你就行。”黄达开哈哈笑道:“那就靠贾书记多多提携了!”

贾铭世二人坐到角落,正陪几个客人喝酒说笑的老板娘见到他们,笑呵呵和客人说了几句赔罪的话,袅袅走过来,笑道:“呦,二位真是稀客啊,喝点儿什么?”

几个人正说得高兴,就听“翁隆隆”一阵闷雷的响声,接着刚刚结账走出去的几个客人又退了回来,嘴里嘟囔:“这儿好好的怎么又下起雨来了?”

这时从外面传来一片唧唧喳喳的女声,接着几名穿着绿sè军装的女军人走进来,年纪都不大,穿上军装各个英姿飒爽,尤其是头前那位,柳眉淡雅,妙目流盼,本就眉目如画,漂亮动人,加上那一身笔挺的绿sè军装,更衬托的她清丽脱俗,不可方物。

见到这些进来避雨的女军人,店里马上响起了口哨声。

女服务员过去招呼她们,一个圆脸女兵道:“我们就是避避雨,雨小了就走。”

临门一桌坐了几个小青年,其中一个衣着光鲜青年大声道:“妹妹们,来来来,来这桌坐,哥哥我可是拥军模范。”

“哈哈哈”几个小青年一起哄笑。

老板娘心里满是厌恶,却又不得不满脸赔笑的过去劝阻,一名长满络腮胡的壮汉自从老板娘过来后就动手动脚的,老板娘虽然应付这种客人已经很有技巧,常常可以借着倒酒说笑躲闪过去,但还是被络腮胡在身上扭了几把。

此时络腮胡正一脸荡笑,回味似的说:“好滑!”桌旁围坐的七八名青年马上大声哄笑起来。

老板娘心里痛骂络腮胡下贱,脸上却不得不一脸笑容,娇声娇气的撒娇:“真讨厌!”同时寻思着怎么快点脱身,但又不敢直接说,刚刚络腮胡说过,他是跟省城蓝岛俱乐部大老板混的,接着又开始吹嘘自己认识都有谁谁谁。

络腮胡又得意洋洋道:“这些东西你们这帮小兔崽子听了就听了,算你们长点见识,都他妈不许外传啊!”

小青年们忙都点头。

络腮胡又一脸贱笑的对老板娘道:“听傻了吧?还想听地话今晚跟哥走,想听啥哥就给你讲啥!”

小青年们轰的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圆脸女兵粗声粗气地喊:“别吵啦!小声点!”

络腮胡就一愣,小青年们沉寂了一下,马上就开始鼓噪,纷纷站了起来,络腮胡做个手势,说:“都给我站住!”转头看向老板娘,脸沉了下来,yīn声道:“我看你面子!”

老板娘忙娇笑道:“谢谢李哥,我,我这就过去看看。”

见老板娘过来,女兵就皱着眉道:“叫他们说话小声点,怎么回事,一点素质也没有。”

老板娘肚里好笑,傻大兵见过,大傻女兵就少见了,脸上挂笑道:“我是这儿地老板,对不起啦,你看我们人多口杂的,姑娘多包涵!”

女兵也是吃软不吃硬地那号人,脸sè就缓和了下来,说:“我倒没啥。是我们队长不喜欢别人吵,你他们说说,请他们体谅体谅。”

老板娘啊了一声,就说:“那成,我去说说。”女兵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老板娘就回了络腮胡那边。

络腮胡皱眉问:“怎么回事?”

老板娘笑眯眯地说:“没事没事,李哥,我跟你说个故事啊!”准备讲个平淡无味的长故事,拖延几分钟,等那女兵的什么队长走了,自己再想办法哄哄络腮胡就是。

络腮胡咦了一声,饶有趣味地问:“你会讲故事?”

一个小青年嘿嘿笑道:“李哥,老板娘的故事保管你听了受不了,老板娘,给咱大伙来个和尚夜宿尼姑庵,那段子,我那回听得差点流鼻血!嘿嘿……”

“好”

“就来这个!”

小青年们就鼓噪起来,拍手掌的,吹口哨的,闹成一团。

老板娘心里刚说一声坏了,果然,圆脸女兵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有病吧?都老实点,不然全给你们送局子里去!”

老板娘吓了一跳,刚站起来想说话,已经被络腮胡一把拉到椅子上,络腮胡摸了一把胡子,脸上已满是冷意:“老板娘,这可不是哥不给你面子。”

一个黄毛站起来就推女兵,嘴里骂道:“傻x吧你,滚!”没等靠近,女兵飞起一脚,坚硬的军用皮靴正踹在黄毛小腹,黄毛“哎呀”一声惨叫,向后踉跄几步,捂着小腹“扑通”坐倒。

一个小青年一伸手,就将腰上缠地铁链腰带抽了出来,其余小青年也都伸手抄家伙,有拿匕的,有拿水果刀的,有那不带家什地就抄起了椅子,群情激奋的围了上去。

女兵冷笑一声,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她不退反进,猛地冲过去,飞起一脚就将一名痞子踹飞,接着几个箭步已经到了络腮胡面前,络腮胡腾地站起,伸手向腰后摸去,接着就觉额头一凉,抬眼看,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女兵xìng子虽然xìng子火爆,做事粗犷,实则心细,一瞥之下所有人的动作表情尽收眼底。大马金刀端坐地络腮胡自然成了贼王,应该被第一位控制的对象。

痞子们都愣住,眼巴巴看着女兵手里那柄闪烁着冰冷寒光的黑sè,他们自然认不出这是刚刚装备特种部队的95微冲。

络腮胡腿肚子有些转筋,但他毕竟见过些世面,又当着这许多人,硬着头皮道:“拿把破玩具枪就想唬咱爷们吗?”

女兵冷笑:“你可以动一下试试。”

络腮胡哼了一声:“就算是真枪又怎么样?你是军人吧?敢随便开枪吗?告诉你,老子可是遵纪守法的一等公民,你拿枪威胁平民,等着上军事法吧!赶快把枪放下,咱还有得商量!”看似恐吓女兵,实则已经有了惧意。

一个黄毛yīn狠,他慢慢就移到了女兵身后,见女兵还没留意,突然就挥起铁链,准备朝女兵后脑狠狠来上一下。

“噗”一声不大的响声,黄毛突然就捂着腿摔倒,鲜血从指缝很快地渗出。黄毛额头渗出豆大地汗珠,咬着牙,忍着剧痛没有惨叫出声,但眼睛里,已经满是惊恐。

络腮胡脸sè大变,看着顶在自己脑门上的枪,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看到中枪倒在地上的小青年,鲜血流了一地。老板娘仿佛吓傻了。

店中顾客早已一哄而散,那几个小青年正准备离开,圆脸女兵一声娇喝:“都给我站住!”就都不敢动了。

络腮胡用颤抖的声音说:“我是天上rén jiān的,有话好好说,陈老板……陈国轩知道吗?

“天上rén jiān?”圆脸女兵皱了解皱眉。

络腮胡心中一喜,叫道:“陈老板和刘市长是拜把子的兄弟。”他以为对方被镇住了,在他眼里,陈老板是通天的人物,别说是几个小兵蛋·子,就是市里的驻军司令也得给他们老板面子。

黄达开走过来也劝道:“解放军同志,我是县公安局的,先把枪放下,有话好好说。”见女兵似乎怔住,那些小青年胆也变大了,骂骂咧咧地将中弹的红毛扶起,红毛也是条汉子,一把推开同伙,将衬衣撕开一条,一咬牙绑住伤口。

贾铭世过来看了红毛一眼,红毛眼一瞪,怒道:“小白脸,看啥,还不快滚……”他的话还没说完,圆脸女兵飞起一脚,将他踢翻在地,然后走到清丽女兵面前说:“队长,我怀疑这群流氓正在进行有组织的卖·yín·piáo·娼活动。”

络腮胡见枪离开自己,又活了过来,对清丽队长叫道:“你是她的领导是吧,你们解·放军是土匪?随意开枪伤害平民,我要上军事法庭告你们,你就等着吃官司吧。”

老板娘也凑到女兵队长身边说:“姑娘,叫你的人放下枪吧,别把事情闹大,给他们陪个不是算了。”在她看来,是女兵的不对了,说真的,她对这群女兵是有好感的,看到这群经常混吃混喝的流氓受瘪,她的心别提有多高兴了,她可不希望女兵们吃官司,也是一番好意,想息事宁人。

老板娘对络腮胡说:“李哥,给你个面子,叫她们陪点医药费算了。”

女兵队长作了个手势,圆脸女兵收起枪,络腮胡却不依了,冲着老板娘叫道:“你他妈算那根葱,别以为老子摸了你几下就有面子了,滚到一边去。”接着又队女兵队长叫:“一百万,如果你能拿出一百刀,这件事就算了,否则,你就准备收尸!”

女兵队长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对圆脸女兵做了个手势,轻声道:“叛国,就地枪决。”

圆脸女兵跳了下来,一把将络腮胡按在桌子上,枪口死死地抵住对方的脑门,慢慢扣动扳机,这下白痴都知道她是要来真的,络腮胡更是发出杀猪般的惊叫:“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女兵用枪尾给了他一下,叫道:“老实点,在叫就一枪崩了你!”

贾铭世吓了一大跳,眼看这次没有要血溅三尺,忙道:“等一下!”圆脸女兵看着队长,就等一声令下。

“我们出去说。”贾铭世笑了笑,果然是军人,比他们这些政客果断多了。

“队长,要不要叫第三小队过来,我们把这个天上rén jiān端了,我有情报,天下人间的老板有问题。”圆脸女兵更狠,明白队长的心思,络腮胡凶狠,难保以后不来找麻烦,在她看来,既然做了,就一了百了,做得干脆点。此事在普通人眼中可能认为不可思议,不过在她们眼中却没什么大不了,她们身负机密任务,有司法豁免权,是有先斩后奏特权的。

见女兵队长要答应,贾铭世只得亮出自己的身份。

“你不用担心的,”女兵队长望着他说,指了指地上受伤的红毛,“你们送他去医院,我们走。”

贾铭世望着绿sè军车飞驰而去,招呼黄达开也走了。

第十四章 谁比谁傻

下班的时候,贾铭世对林志国说:“今晚一起吃个便饭吧,我请客。”

“那我就陪您说说话,”林志国有点受宠若惊,又有些不好意思说:“贾书记,我给爱人打电话说一声。”

贾铭世点点头,接着开始整理文件,林志国打电话声音虽不大,但贾铭世听得清楚,林志国的语调很温柔:“艳,我晚上晚点回去,你不是喜欢吃百汇的炸**翅吗,我买给你,要几个?……啊,那你自己解决,好,好……”

出了办公室,贾铭世问:“你爱人在那上班?”

提起妻子,林志国就有些得意:“他是县公安局的,叫白艳,她可比我能干。”贾铭世“哦”一声,也没有在意。

上车后,林志国低声说:“贾书记,我会开车。”贾铭世微微点头,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有啥不希望司机小许在场的应酬,他就可以当司机。

和林志国这餐饭吃得很舒畅,林志国也很会选地方,醉江月虽然档次不高,但菜肴可口,最重要的很安静,不会被人打拢。

※※※

“砰砰砰!”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后,组织部长焦作龙走了进来,贾铭世笑着请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焦部长那圆鼓鼓的大肚子贾铭世就想笑,心说弥勒佛不找他演真是学浪费了。

焦部长到是快人快语:“贾书记,我想和您汇报下招商局副局长的人选。”副局长的名额争得非常厉害,这种得罪人的事焦部长当然要留给爱也风头的贾书记。

贾铭世指着茶几上的热茶,说:“先品茶,再说事。”

难得贾书记会慢条斯理地处理事情,焦部长也不知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端起茶怀随意咂了一口,然后微微一怔,又细细品了几口,疑惑道:“味道不错,贾书记,在那买的?”

茶叶是顶级大红袍,90年代初还要几百块一两,可知其珍贵。

贾铭世笑道:“这是我托人从běi jīng买的,这儿不好买,回头我叫林秘书给你包一包送去。”

焦部长随意问了句:“贾书记,这茶叶多少钱一两的?”

贾铭世也不隐瞒:“三四百块钱吧。”

焦部长愣住,心思转了转,他知道贾铭世是从zhong yāng党校下来的干部,对贾铭世的背景,谁都不清楚,县委几个老油条对贾铭世基本是敬而远之的态度,既不想过份得罪他,也不与他走得太近,当然也有常委对贾铭世成见越来越深,例如姚副书记。

那些对贾铭世敬而远之的老狐狸是因为没啥奔对了,现在干部年轻化,退居二线的岁数一再调整,就算攀上什么大树也怕搭不上车,搞不好被更深的水给淹了,但对于焦部长这种四十多岁的干部,可就不那么想了,如果贾铭世真的有深厚背景,他绝对不会放过这种攀高枝的机会,只是他一直摸不准贾铭世的路子,如果他是扯虎皮做大旗,那和他混在一起绝对没有好处。

听到贾铭世说几百块一肉的茶叶轻苗淡写,焦部长的心思就活起来,这说明人家不靠死工资过rì子,不管有没有路子,家境富裕是肯定的,京里的富裕家庭,没准就认识什么头头脑脑,在京里就算是个芝麻官,在地方上也是牛气熏天。

想到这里焦部长不由放低姿态,那笑脸也更灿烂了:“太贵重了,茶叶我就不收了,还是向贾书记汇报工作吧。”贾铭世也不勉强,微微点头。

焦部长开始介绍副局长的人选,有八个人,也难得他记xìng好,将这些人的工作履历记得清楚,不看文件,滔滔不绝地说了半个小时,贾铭世听得奇怪,以前焦部长汇报工作只是照本宣科,简单地概述一下,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

尤其是说到几名候选人时,他还指出某人是某某书记、某某领导推荐的,更令贾铭世大奇,这不是摆明告诉自己他们都是谁的人吗?贾铭世想不到一包茶叶会引来焦部长心里上细微变化,也懒得琢磨他的心态,听完汇报后问:“颜局长的意思见呢?”对副局长的任命,雨落是有决定权的。

焦部长根本就没有想问春到的意思,现在有些后悔,忙解释:“这几天春到局长忙着跑财政·局,我没有见到她,是我工作疏忽了,我这就去找她。”

贾铭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那倒不必了,她刚刚上任,也是两眼一抹黑,估计也拿不出什么好建议,这样,焦部长,你帮我分析下这些人。”

要搁了以前,焦部长肯定会敷衍说贾书记慧眼独具,我就不乱出主意了,现在听贾铭世问起,倒是规规矩矩分析,话里透话的将这些候选人都会牵动哪些人的神经点给贾铭世,对县委错综复杂的人事关系,贾铭世确实没有焦部长考虑的全面。

最后焦部长帮贾铭世圈定了三个人,用这三个其中任何一个,都是对贾铭世最有利的局面,会无形中拉拢一些有分量的常委,贾铭世连连点头,在焦部长出门前笑着说:“焦部长,以后还请你帮我多分析分析啊,我以后可全仰仗你了。”

焦部长听着贾铭世话里的意味,心里就是一惊,难道贾书记不是冲动幼稚派?说实话,焦部长就算对贾铭世客气,为他出谋划策,也是看在他可能有极大后台的面子上,对贾铭世本人,他是不怎么看好的。

又过了几天,等焦部长打听到贾铭世推荐给刘书记的几个人选时,却一下傻了眼,贾铭世推荐给刘书记的,竟然是会得罪几个重量级常委的人选。

常委会议上,贾铭世更是慷慨陈词的为其中一个人选撑腰,虽然最后常委会通过的人选还是最初焦部长推荐的三人之一,但贾铭世无疑又得罪了人。

本来焦部长怎么琢磨也猜不透贾铭世的心思,但在常委会议上,看着刘书记嘴角的一丝笑意,看着贾铭世愣头愣脑横冲直撞的发言,焦部长冷不丁豁然贯通,后背一下被冷汗打湿,这个贾铭世,太不简单了。

虽然贾铭世看起来得罪了人,其实用的人还是那三人之一,别人也不会真记恨他,最多背后骂他几句不开窍,反而不会得罪落选两人的后台,又给刘书记和一干常委制造了政治上比较幼稚的印象,想来只要那常委不傻,就不会轻易去和这背后可能大有来头,又幼稚得可爱的年青书记较劲。

焦部长再看贾铭世的眼神,可就多了一丝说不出的意味儿。

※※※

醉江月最豪华的包厢内,黄达开正笑眯眯敬贾铭世喝酒,包厢内除了他俩外就是两名穿着蓝sè制服的女服务员。

黄达开现在对贾铭世佩服的五体投地,说要他当县公安局副局长他还真的当上了。他任鹿头镇派出所多年,本来以为一辈子就这样,没想到老了居然还能更进一步。

包厢门一开,一名西装革履,满脸肥肉的胖子走了进来,对着黄达开大笑道:“黄局长,真的是您,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蓬荜生辉啊!”胖子是醉江月老板李玉成,外号李胖子。

黄达开笑着起身和他握手,虽然不怎么看得上这个土财主,但人家热脸贴上来了,面子总得给,山水有相逢,谁没有用着谁的时候?

握过手黄达开就想打发他走,不想他又对贾铭世伸出手,笑道:“这位小兄弟是黄局长的亲戚吧,幸会幸会。”

贾铭世笑着起身和他握手:“对,我和老黄亲如兄弟,我叫贾铭世。”

“哈哈,名字也好听,贾铭世……贾铭世?”李玉成的胖脸突然挤成一团。

贾铭世笑道:“老李啊,早听说你是本县的能人,来,坐吧!”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这话一出口,李玉成知道自己没猜错,心嘭嘭乱跳,不过他毕竟是生意人,虽然有点紧张,却还没乱了方寸,陪笑道:“是,您坐您坐。”

两个女服务员还是第一次见到平素威严的老板这般谄媚紧张。这时李玉龙回头看向她们,却不是想象的申斥,而是和颜悦sè道:“去交代厨房,还没上的菜要认真做,仔细做,用十二分的力度做!”

贾铭世笑道:“老李啊,你就别客气,再这样我下次可不来了,再说了,用十二分的力度难道蛋炒饭就会变成龙虾肉?”

李玉龙连连笑着道:“是是是,贾书记指导的是。”两个小服务员险些笑出声,她们毕竟没经历过社会,不知道官宦的可怕。

正说着话儿,包厢外轻轻响起敲门声,小服务员拉开门,一名三十左右的秀气女人端着啤酒正要走进,这时一个人冲过来就是一嘴巴,“啪”,女人脸上多了五道鲜红的指印。

黄达开腾一下就站了起来,瞪大眼睛怒道:“张正双!你搞什么名堂!”

冲进来的可不正是张正双,只是他穿着一身保安的制服,胖胖的身躯撑得那蓝sè制服好像随时都有涨破的可能,极为滑稽可笑。

张正双正大骂着:“你个臭婊子,敢背着老子偷汉子!”听到有人叫他名字转头,脸上表情僵住,看着怒目而视的黄达开和不动声sè的贾铭世,他额头上唰一声冷汗满脸。

张正双近来够倒霉了,开除出公职后只有来老婆工作的酒店当保安,谁知道失势以后,以前千依百顺的老婆也不再那么听话,前些天更听到风言风语,他和李玉龙有染,而刚才更听同事绘声绘sè说起所见所闻,气得他七窍生烟,直接上来教训老婆。

李玉龙脸sè涨红,也不敢插嘴,就怕张正双骂出什么难听的话,心里在发狠,看回头我怎么收拾你,还以为是以前哪,谁都让你三分。

贾铭世摇摇头,向黄达开身边靠了靠,低声道:“算了,和他计较不上。”

第十五章 白艳第二波

开了一下午的会,贾铭世饥肠辘辘,去了醉江月,要了个鱼香肉丝,一碗米饭,就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吃了没几口。就听旁边一个男人嘎嘎笑道:“老弟,又见面了!”

贾铭世侧头,就见旁边立着个jīng瘦男人,满脸红光,看来喝得不少,正是孙钱。

贾铭世不由得皱起眉头。孙钱却不管贾铭世的脸sè,自顾坐了下来,打着酒嗝道:“喂,兄弟,你找到财路没有?”

贾铭世斜眼看着他,心里暗忖,从孙钱不受欢迎的程度看,他应该不是那种小走私商,不过贾铭世也不会无聊到搞无间道去接近他破获什么走私案,他只想快点打走孙钱。埋头吃饭,也不理孙钱,听着孙钱醉意朦胧的叨唠着。

贾铭世极快的将饭菜一扫而光,就想走掉。

孙钱晃了晃头,酒意却是散去不少,一眼看到面前的贾铭世,笑道:“哈,兄弟,又见面啦!今天我做东,咱去喝两杯!”拽着贾铭世的胳膊就向外走。

贾铭世被孙钱抱着肩头向外走,心里别扭的紧,斜眼看着孙钱,就琢磨是不是想个一劳永逸地法子,干脆和公安局打个招呼,找个名目将他送进去?

孙钱自然不知道贾铭世的恶毒念头,亲热的说着话:“兄弟,我知道你是正派人,那这样,老哥哥今天带你去正经酒吧喝酒。”

贾铭世甩开他的手,他又搂上来,贾铭世一阵无奈,自己总不能打他一顿吧?

出了门,贾铭世就一阵头疼,外面路边jǐng车上,下来几名干jǐng,很明显是来餐厅吃饭,边走边说,不巧地是,其中一名英姿飒爽的美丽女jǐng,正是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白队。

贾铭世就抻着孙钱向旁边走,免得和他们撞个正着,谁知道白队一眼就看到他和孙钱,马上柳眉一竖:“站住!”贾铭世躲躲藏藏的行径一下就令她的侦探细胞全方位活跃起来。

挥挥手,白队和几名jǐng察就将贾铭世二人围住。

贾铭世无奈地道:“又怎么啦?我,我说那个,那个什么队长?”他平时待人接物冷静,从不会这样讲话,但偏偏被孙钱和这个女jǐng缠地郁闷难当,一时之间倒真想不起那漂亮女jǐng的姓氏,话一出口,倒显得他十分嚣张一样,看到女jǐng满脸杀气。贾铭世更是头痛。

白队清叱:“搜搜他们!”恨恨盯着贾铭世,心说你别和我拽,看一会儿搜出证据怎么收拾你!

贾铭世一摆手:“慢来?你凭啥搜我?”

白队一簇眉:“凭啥?”

“没有搜查证地情况下,除非是现行犯或通缉犯,jǐng察是不得实施搜查行为地。没带身份证不属于现行犯或通缉犯,不能任意进行搜查,”贾铭世说拿出手机,“如果你们一定要对我搜身。我现在就打电话叫律师。”

如果贾铭世是普通人,这些jǐng察哪吃他这套?耍横?早大耳刮子抽他丫的了!偏偏贾铭世看起来很有钱,而且听说话对法律也很有研究,更听说他地同党孙钱很有些背景,招惹不得。几名jǐng察面面相觑,就有些打退堂鼓。

白队看到手下地反应,更是气愤,沉声道:“动手,出了事我扛着!”

贾铭世冷笑:“你扛?你是黑社会吗?就冲你这句话,人民jǐng察你就作得不合格!还有你们几个!”伸手点了点那几名jǐng察:“现同僚有失当行为而不加制止的话,我一样可以投诉你们!严重的话就是渎职罪!”

白队气得俏脸煞白,大声道:“我就不信这个邪,我来搜,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贾铭世说:“好!”就开始拨号,几名jǐng察对望一眼,其中一名女jǐng就急忙拉住白队,在她耳边劝说着什么,贾铭世就停下手上动作,说:“我再重申一遍,我不认识这个人!”说完推开孙钱,扬长而去。

孙钱被这场变故搞得头晕目眩,现在才反应过来,大叫道:“老弟,等等我!”心说这家伙是个能人啊,自己够能白话的了,也没想过能唬住jǐng察,他倒好,几句话就将jǐng察镇住,孙钱边大叫着追贾铭世,还不忘回头嘿嘿一笑:“喂,姐几个,哥几个,再随便找我麻烦,我老孙的法律问题也不少!”

被孙钱不伦不类的讥讽,白队拔腿就想追上去,被女jǐng死死拽住,几名干jǐng都劝她消消气,等有了十足把握再找这些人渣晦气。

白队恨恨一跺脚,瞪了他们一眼,说:“我不吃了!”回身上了jǐng车,呼啸而去,几名干jǐng都苦了脸,不但工作餐报销,看来回家都要打车,打车费?怎么想白队也不会给签字吧?

第二天贾铭世上班,就见林志国正在椅子上打哈欠,贾铭世就笑:“咋了?没睡好?”

林志国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昨晚我爱人哭了一夜,我,我也跟着一夜没睡。”

贾铭世笑道:“夫妻挺恩爱嘛,要不要回家休息休息?”

林志国忙说:“不用不用,我洗个冷水脸就好。”

贾铭世微微点头,边走进自己地办公室,边随口问:“咋了,你爱人为啥哭?工作不顺心?”

林志国就有些气愤:“可不是,被几个坏人欺负了,贾书记,咱们远山治安不错,但也有挺多yīn暗面……”

贾铭世坐到座椅上,笑道:“是啊,多么繁华的城市,都会存在yīn暗的角落,你要多鼓励爱人和坏人坏事作斗争,一个女同志作公安不容易,也不简单,就说我说的,口头嘉奖一次!”

林志国听得贾书记和自己开玩笑,心下大畅:“谢谢贾书记,我爱人听了肯定开心。”

贾铭世就摆摆手,开始翻起桌上的文件,看着新城区的规划图纸,微微点着头,不愧是省设计院的博士,理念很先进,细微之处也考虑的极为周到,例如新城区准备修建的休闲广场,本来贾铭世还担心电子屏和彩灯的供电问题,在县城,是不可能不分区停电的,但在自己这方并没有作出特别要求的情况下,人家已经设计了两套电路输入广场,目光很锐利,知道广场区是远山未来的城市中心。

大体规划已经基本确定,县城几家银行保险公司也承诺会在新城区建搂,标准是不低于十层,具体地点还在确定中,但看计划的进度,一开春儿新城区建设就可以破土动工。

贾铭世放下图纸,起身去泡了杯茶,刚刚坐在长条沙发上准备休息一下,门被人敲响,刘书记笑眯眯走了进来,贾铭世忙让座,笑问:“喝茶不?我给你泡一杯。”

刘书记摇摇头:“你那茶太金贵,我怕喝得上瘾。”说着哈哈笑起来,看得出,他心情很好。

“贾书记,我找你是想和你谈谈光明广场施工的问题,虽说整体施工交给了省建筑公司,但为了促进咱远山的经济发展,我觉得一些小工程还是要下放给远山的建筑公司,不能因为人家规模小,就不信任人家嘛!”

贾铭世皱皱眉,刘书记又笑着说:“如果一些小工程也不能交到远山人手里,我怕有人会骂娘哦,姚书记已经找了我几次了,谈到这次的新城区施工下面意见反应很大,你看……”

贾铭世心里冷笑几声,敢情又想挑拨自己去和老姚顶牛啊。

“刘书记,这事儿我原则上同意,最好还是常委会讨论一下吧。”

“那行,就这样办。”刘书记笑着告辞,离去前大有深意的看了贾铭世一眼。

贾铭世笑笑,想自己去作出头鸟,那可难喽。

电话响起,是男子有些yīn沉的声音:“铭世,我是贾锦博啊。”

贾铭世叫了声二叔,贾锦博说:“最近你表现得不错,京里有大佬注意你了,有两份提亲的呢,老爷子对你很期待哟!”

贾铭世笑笑没有说话。

“二叔知道你心气高,不过这次给你说的姑娘,那可是天上少有,地上无双啊,家世就更不用说了,军委实权派,多少人家排队想联姻呢,可人家老爷子说了,恋爱zì you,再说他也管不了那位姑娘,也是咱家老太爷面子大,人家才收了你的照片给姑娘看了看,你别说,人家姑娘还就答应处处看一下,你说说,你小子是不是有桃花运。”

贾锦博哈哈大笑,贾铭世却是愣住,想不到自己的婚姻终于还是成为了政治联姻。

贾锦博郑重道:“铭世,我和你说,这桩婚事可事关重大,你别动啥小心思。”

贾铭世还是不说话,贾锦博接着道:“给你说说那位姑娘我虽然没见过,但早就有所耳闻,听说真有那么股子羞花闭月,沉鱼落雁的味道。京里不知道多少公子哥发誓非她不娶,我告诉你,你可主动点,一定要把她追到手。”

“要说这姑娘,还有点传奇sè彩呢,据说从小就被一尼姑看中,五岁就跟那高人云游四海,学了一身功夫,去年běi jīng军区格斗大赛拿了第一名,怎么样,厉害吧?”

贾铭世皱眉,别是个野蛮女友类型,随即又失笑,管她什么类型,自己只管想法子让她讨厌自己就是。

“该说的都和你说了,铭世,你自己掂量着办吧。”贾锦博挂电话时郑重叮嘱了贾铭世一句。

挂了电话,贾铭世摇摇头,坐到沙发上,慢慢品起了已经凉透的茶。

第十六章 衙内

周rì,贾铭世第一次规规矩矩去了电大。早在三个月前,他就报了经济学本科,他的计划是能拿一个学士学位,这对他的仕途大有裨益。现在报考的人不多,相比新世纪要好考一点。

贾铭世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直到老师点名才知道他这个专业才五名学生,贾铭世叹口气,想浑水摸鱼都不成,本来还想以后不想来的话就抓林秘书或者许司机来作壮丁,可现在看来是行不通了。

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播放公式化的教学录像,一整天贾铭世都昏昏yù睡,中午在外面小吃部随便吃了点饺子,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五点,最后一讲结束,贾铭世jīng神一振,起身就准备出教室,却被辅导员林老师叫住:“各位同学等一下!”

林老师也就三十出头,长得蛮秀气的,戴着眼镜,斯斯文文。

“各位同学,今天咱们班的学员第一次全部到齐,也是第一次实行点名制,为了加深咱们相互的了解,今天晚上聚餐怎么样?一个人分担十元钱。”

说着话林老师眼睛可就瞟到了贾铭世身上:“这位同学,你是第一次来上课吧,以前我可是从没见过你。”

贾铭世微微点头,心里想着怎么推掉这无聊的聚餐。

“喂,哥们,我早想问你,你多大啊?咋不复课参加高考呢?”坐在最前面的一个中年胖子回头问贾铭世,贾铭世笑道:“我二十三,长得面嫩点儿。”

几名男女学员都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问贾铭世话,他们都对这个一整天没怎么说话的清秀小伙子有些好奇。

林老师拍拍手打断他们的话:“好了好了,同学们,有话咱们聚餐时再问。今天的聚餐必须参加,不参加的就视为旷课一次。”最后这句是见到贾铭世嘴唇微动后补充的。

五个学员和林老师在路上互相介绍了自己,那胖子姓李,自己作买卖,听说手下还有个工程队,另外三名学员两男一女,黑黝黝的大周是化肥厂的车间主任,另一个小胖子小高是企业局科员,唯一的女学员陈姐四十多了,在毛毯厂厂办,读电大是为了评职称。

贾铭世介绍自己的时候就说自己是无业游民,读电大为了找工作,害得林老师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你倒也瞧得起电大的文凭。”

虽然刚刚五点多,天已经黑了,远山几条主道上的路灯一盏盏亮起。

几人来一家饭馆,李胖子大概常来,服务生小姐认得他,笑着引路:“李先生,你们这边请。”将李胖子贾铭世几个人领到了角落的宽敞区。

李胖子招呼大家坐好,就开始点菜,贾铭世翻了翻菜单,没有后来流行地豪华套餐,也就只有一道道点,不过他点菜很讲究,服务小姐听他搭配的菜系合理,不由得娇笑道:“一看您就是贵人。”

李胖子面sè便不好起来。

一道道佳肴被服务员送上,粤菜的清淡,川菜的麻辣,湘菜的醇厚,陕菜的豪放,鲁菜的汤,被贾铭世搭配的相得益彰,众人吃的连连点头。

几个人说笑聊天,当然,基本上就是李胖子胡侃,别人当听客,贾铭世也不怎么插嘴,悠闲的喝着啤酒,心里盘算着怎么找个借口脱身,偶尔听听李胖子吹牛倒也是一件乐事,但时间一长就变成了一种煎熬。

“听说新城区要开建了,我正活动呢,咱施工队不大,可怎么也要拿下几个工程不是?”李胖子说得唾液横飞。

小李艳羡的点头:“那李哥又可以大发一笔了。”李胖子哈哈大笑。

贾铭世却是一怔,新城区要开建是昨天在常委会上才决定的,怎么今天就传开了?这李胖子消息挺灵通啊?

贾铭世也就不着急走,坐下笑道:“李哥,你从哪儿得到的信儿,可靠吗?”

李胖子神秘的一笑:“这你就别管了,总之这消息假不了。”

小李鄙夷的看着贾铭世:“人家李哥还能编造假消息?再说了,就算说是谁告诉李哥的你能认识?”

贾铭世正琢磨怎么套套李胖子的话,却见李胖子脸sè渐渐沉了下来,顺他目光看去,就见不远的一桌,几个男男女女推杯换盏,言笑甚欢,李胖子恶狠狠的目光盯在其中一名气度不凡的男人身上,那人脸孔白净,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西装革履,很有些派头。

李胖子哼了一声,将扎啤杯重重放在桌上:“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他怎么也来了?”

小李忙问:“李哥,他谁啊?”

李胖子气哼哼骂道:“一个小白脸,县委姚书记的亲戚,妈的老姚这家伙实在不是个东西,你说他来远山就来远山吧,哪有侄子也跟着跑来的,明目张胆帮他侄子做生意,也不怕人戳脊梁骨,现在圈里人都叫这小子姚衙内。”

贾铭世一听老姚就留了心,笑问:“他作什么生意啊?”

李胖子恶狠狠盯着姚衙内,道:“同行是冤家,你说他作哪行?妈的老姚上任才两个月,他侄子就祸害了我多少生意,好多以前谈好的生意都被他抢走了。”

李胖子突然又冷笑一声:“你们别看他现在蹦跶的挺欢,这次建设新城区他可就未必能捞到什么油水。”说着神秘兮兮压低了声音,对几个人道:“知道不?三把手贾书记,听说和老姚不对路,他如果知道老姚的侄子想揽工程,你们说能给他吗?”

贾铭世心下恻然,心说这民间消息虽说真真假假,但流传的真快,自己和老姚也不过在常委会上顶过几次牛,看这趋势不等自己和老姚矛盾激化,民间就已经传得绘声绘sè了。

却见李胖子又有些幸灾乐祸的道:“这次我就看这小子怎么死,赶明我和贾书记喝酒的时候再捅这小子几刀。”

贾铭世目瞪口呆,小李却很机灵,马上听出了话音儿,笑道:“原来李哥的后台是贾书记。”

李胖子不置可否。

最后上的是酒店特sè菜,东北风味的乱炖,林老师突然咦了一声,用筷子指着盛乱炖的瓷花小盆说:“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筷子指的方向看去,就是乱炖酱sè的汤水中,漂浮着一个小小的黑物,陈姐伸筷子夹起来,马上惊叫:“苍蝇!”接着就将筷子丢到了桌上。

李胖子大声叫服务员,服务小姐急忙走过来。李胖子指着桌上的苍蝇大声质问:“我说你们酒店怎么回事儿,吃饭能吃出苍蝇来,就是路边小店吧,也没这景儿吧?”

服务小姐吓了一跳,犹豫道:“不会吧,不可能的!肯定不是我们酒店地!”

李胖子更加生气;“怎么?不是你们酒店的还是我们招来的?我们自己养的?去,叫你们经理来,咱们好好说道说道!”

服务小姐怕自己奖金被扣,再加上以前从来没出过这种事儿,也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xìng,就哀求说:“不叫经理成不?我想办法叫厨房帮你们再做一份!”

李胖子怒道:“什么话?我们是为了一盘菜吗?”

这一闹腾,就惊动了别的客人。李胖子话音没落,脸sè又沉了下来,贾铭世回头,却见姚衙内摇摇晃晃走了过来,后面跟着的还有两人。他坐着时风度还好,这一走路可就真是一副衙内样了,明显喝的有点高儿,走起路来虚虚浮浮的,走到这桌老实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李胖子旁边,伸手搂住李胖子肩膀,大笑道:“嘿呦,这不我李哥吗?怎么?”

李胖子一甩手将他胳膊推开,皱眉道:“姚衙内,我们吃饭关你什么事,一边去。”

姚衙内嘿嘿笑着,对李胖子称呼自己姚衙内也不以为忤,甚至有些自得。

随姚衙内过来的其中一个戴眼镜的胖子xiōng前挂着相机,这种打扮。就好像脑门上刻了“记者”两个字,另外一人西装革履,是一名很有气质的中年人,戴眼镜的胖子拿起相机拍照,闪光灯一亮,厅里就短暂的静寂下来,李胖子愕然看着两人,问:“你们干么?”

中年人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李胖子:“鄙人海风律师事务所律师聂海风。打扰众位了,听到几位在菜里吃出了苍蝇,鄙人不才,愿为各位分忧,关于索赔的事可以交给鄙人处理,保证给各位讨回一个公道。”

李胖子接过名片看了几眼,就去看林老师。

林老师皱皱眉,指了指还在拍照的胖子说:“别拍了。”

聂律师笑着解释:“他是我一朋友,随岳晚报的记者,我们刚巧一起来吃饭。让他拍几张照片也好,可以作为诉诸法律地证据。”

这时门外匆匆走进来一条靓影,是名三十出头的漂亮女人,穿着紫红sè套裙,白皙的脸蛋,淡淡的娥眉,风韵十足,服务小姐叫了声:“苏经理。”

漂亮女人对她点点头,就转向贾铭世一桌人,很诚恳的道:“我是酒店经理,对不起诸位,都是我们酒店地疏忽造成了诸位的不便,我在这里向大家道歉。”说着就微微躬身鞠了一躬。

那边闪光灯还在不停的闪烁,林老师蹙眉,厌恶的看了眼一直闪的相机,对贾铭世使个眼sè,贾铭世马上对那记者道:“不说了叫你别拍了?”劈手就把记者手里的相机抢了过来。

记者一愣,说:“你干什么?我可是有记者证的,也有曝光的权利。”

林老师淡淡道:“我们也有不被拍照的权力,小贾,将胶卷报废。”

贾铭世应了一声,就将相机里的胶卷扯了出来,记者脸都绿了,大声道:“你怎么这么野蛮。”

贾铭世嘿嘿一笑,将相机扔给他,说:“别怪我没jǐng告你,再拍的话告你侵犯我们的**。”

记者还想说话,被聂律师拉了一把,聂律师这一会儿已经看出这桌人的主导者是林老师,就露出笑容,问林老师:“这位小姐,刚才我的提议怎么样?我会维护你们的最大利益。”

苏梅不知道原委,女服务生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她脸sè马上就变了,对林老师道:“这位小姐,我们可以私下解决的,我保证会令诸位满意。”

林老师打量着姚衙内、聂律师和那名记者。这两人来得也太巧了吧,一个记者,一个律师,偏偏这时候饭店就出了纰漏,怎么想这事儿也有点不寻常,林老师不介意和酒店打官司,但可不想被人作枪用。

林老师站起来,向聂律师伸出手,聂律师脸露喜sè,忙和林老师握手,却听林老师道:“谢谢您的热心,您地名片我们收下,如果和酒店最终达不成协议,我们会向您求助的。”

聂律师怔住,忙施展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劝林老师回心转意:“小姐,有我在,您会方便许多,而且这方面的案子我经手很多,会比您单独和酒店协商更有利,这样,您说说您想要地条件,我保证可以为您索取双倍地补偿。”

林老师摇摇头:“不必了,您二位请便。”

贾铭世戏谑道:“我们要两亿,你能谈成四亿?”众人大笑,李胖子对姚衙内一伙人没什么好感,摆摆手作了让他们滚的手势。

姚衙内几人家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律师和记者走出去,苏梅明显松了口气,回头对林老师笑道:“为了表示我们饭店的歉意,这桌饭菜免费,另外您还有什么赔偿要求吗?”就等着林老师开价和他讨价还价。

林老师无所谓得道:“那就这样吧,我也没其他要求。”

苏梅却是愣住,怎么也想不到事情就能这样轻轻揭过,错愕了好一会儿,才娇笑道:“那谢谢了,您真是大人大量,一看就是作大事的人。”说着吩咐女服务生快去准备,然后又倒了三杯酒,第一杯自罚认错,为酒店道歉,第二杯敬林老师,第三杯敬全桌人,然后才又郑重道歉后离去。

接下来气氛又热烈起来,话题也就多了起来,有几个人就议论苏梅,说这女人能干。

李胖子凑近林老师,低声说:“林老师,幸亏你没得罪这女人,听说她和刘书记关系很好呢。”

林老师愕然,随即道:“别胡说。”她明白李胖子嘴里说的关系很好是啥意思。

宴席散的时候苏梅又一次露面,向林老师等人致歉,每人送了他们一张可以打折的贵宾卡,并将他们送出了饭店,总之诚意拳拳,让人再挑不出啥说道来。

第十七章 白艳第三波

上班的时候有一份人事任命吸引了贾铭世的注意,是经贸委副主任刘刚的任命,记得一次饭局上,刘刚喝的有点高,就半开玩笑般认真的说:“贾书记,你几时换掉林总管啊?”

贾铭世也曾经听过有人背后叫林志国林总管,但也没放在心上,见刘刚这样说,就笑着问为什么。

刘刚借着酒劲就将林志国的陈年旧事抖了出来,原来几年前林志国出过一次车祸,据说下体严重受创,那时候林志国尚是刘书记的秘书,本来前途光明,少年得志,谁知道出了这桩事后,刘书记就将他配回办公室,就这样,林志国被彻底打入了冷宫。刘刚说刘书记曾咨询了某位算命大师后,得知一个“太监”作自己的秘书太不吉利,才有这样的举动。

贾铭世却是想不到刘书记还信这一套,从心理学角度,看起来他属于乐天派。整天笑呵呵的,不应该迷信鬼神风水,而现在看,却是不然,分析了一下他的心理,若不是有亏心事,就是官迷。

贾铭世这才知道为什么林志国八面玲珑,却得不到重用。再想想,林志国好像真的没有胡子,或许,刘刚的话还真有些谱。

看着刘刚的任命。贾铭世琢磨着林志国,就有些入神,直到林志国接进一个电话,贾铭世才哑然失笑,却是想得多了,接起电话,是管委会办公室。确认贾书记要不要参加下午的会议。

参加了经合区管委会的会议后,贾铭世在经合区官员地陪同下参观了经合区拔地而起地高楼施工现场,参观结束时已经六点多,坐上桑塔纳,贾铭世就叫司机小许送自己去醉江月,那里的饭菜挺合贾铭世口味。

刚刚上到三楼,贾铭世就是一呆,却见一间包厢门一开,走出一名美女,白皙的脸蛋,明秀的五官,穿着件玫红sè双排扣束腰风衣,洋气修身,头盘在脑后。一枚长长的木质卡缀着几朵小花,少妇风情,如同熟透的桃子味美水多,比之少女地甜脆,更加的引人入胜。

贾铭世却是没有吃桃子的心情,看到这美少妇,贾铭世暗叫一声苦也,冤家路窄,对面的大美女,正是两次找贾铭世麻烦地白队。

贾铭世叹口气,也不看她,目视前方,向自己要的包厢走去。

“败类!“经过白队身边时,美少妇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贾铭世蹙眉,瞪了她一眼,却见大美女眼睛瞪得比自己还大,恶狠狠看着自己。

贾铭世无奈的笑笑,转身进了包间,心里叹口气,怎么无端端惹出这么个麻烦?

要了两道小菜,一瓶啤酒,一碗米饭,贾铭世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这里的菜多甜辣,少油盐,最是下饭,贾铭世风卷残云般吃净,叫服务员买单,毕竟自己一个人霸占整个包间,要得饭菜不过十几元钱,速度再不快点免不了吃服务生白眼。

出了包间。见走廊中没那女jǐng踪影,贾铭世才松口气,心说看来自己要快些想办法解释清误会,免得那女jǐng每次和自己见面都好像见到自己杀父仇人一样。

刚刚走没几步,贾铭世就是苦笑,二楼上来一个人,正是孙钱,转念一想,怕是白队又是来蹲点等他吧?不然远山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至于老是叫自己遇到她。

孙钱一眼就瞥到贾铭世,马上笑呵呵凑过来,说:“兄弟,咱还真是有缘啊!”

贾铭世不yù再与他纠缠,但还没说话,孙钱已经拉住他胳膊,说:“走走走,你能来这儿就是缘分,有笔买卖我和你商量下,来来,咱们上搂。”

贾铭世本想推开他,但听他说上楼,却是一怔,春江饭店是三层楼,四楼不过是角楼,怎么可能对外开放?难道这里真的是孙钱销赃的窝点?

思虑间,已经被孙钱拽着上了四楼角楼,角楼走廊狭窄,没有几个房间,大多上锁,孙钱打开一间屋,拽着贾铭世进屋。

房间不大,摆设很简单,红sè大衣柜,床,两张椅子,看床上尚有被子,估计是孙钱的小窝。

孙钱干笑两声:“兄弟,最近有笔大买卖,有没有兴趣入伙?包赚不赔。”贾铭世心说哪有包赚不赔的买卖,违法勾当风险更大,被抓一次就血本无归。

突然孙钱腰间的呼机响了起来,孙钱摘下来一看就变了脸sè:“糟了,他怎么来了?”神sè竟然有些惊惶,随即看看四周,猛地过去打开了衣柜,说:“兄弟,快进来!”

贾铭世一蹙眉,孙钱已经拽他向柜子里推,更有些求肯地道:“兄弟唉,你就帮帮忙吧,要来的这个人可不像哥哥我这么好说话,看见我带人来这儿,不宰了咱俩我就跟你姓,快点,快点进去,算哥哥我求您啦,一会不管听到什么,千万别出声,把耳朵堵上,堵上!”

贾铭世微愕,见他哭丧着脸煞有其事,也就将信将疑的进了大衣柜,接着柜子被关上,有柜子缝隙透进的光亮,倒也能看清柜子里,挂了几件西装,想来是孙钱的衣服。

孙钱走出去不久,门就一响,贾铭世心说来得好快,倒也依孙钱之言屏住呼吸,心里却是哭笑不得,自己这是在干嘛呢?和一个走私商人纠缠不清,不由一阵摇头。

脚步声很轻盈,好像是高跟鞋的声音,贾铭世微愕,就在这时候,衣柜的门突然一开,一条身影就跳了进来,一下撞在贾铭世身上,两人一起惊呼。

贾铭世定睛看去,却见一只脚跨进衣柜的不是别人,正是那美艳的女jǐng,贾铭世刚想说话,却听外面脚步声响。接着就觉脑袋一凉,一杆黑洞洞地枪口对准了自己。

“别出声!”白队冷冰冰看着贾铭世,看模样贾铭世如果敢叫,她真地会开枪。

接着白队另一只脚也跨进衣柜。轻轻将衣柜门拉上。

衣柜狭窄的空间一下挤进两个人,两人的身体马上就紧紧贴在了一起,白队努力地转身面向衣柜门,似乎是想从缝隙看门外动静,但手枪却是从肋下伸出,顶在了贾铭世xiōng口,低叱:“闪开点!”贾铭世无奈的挪动身子,却哪里动得了分毫。

门声响,两个人的脚步声,孙钱的声音响了起来:“江队,时间地点咱不说好了?还劳烦您老人家跑一趟,真不值。”

接着响起一个略微沙哑yīn沉地声音:“这批烟草数目大,你给我小心点!出一点岔子老子要你地命。”

孙钱忙笑着说是是,那被称为江队的人就和孙钱确认交易细节,看得出,他对孙钱不怎么放心,或说对这次地买卖有些重视。当然,不是先入为主的话,是听不出两人谈论的是走私买卖的。

孙钱和江队确认了一些细节后,又开始扯些闲话。贾铭世边听着他们谈话,边努力将思绪向别处引。

柜子很窄,两人不可避免贴地很紧很紧,白队沁人的幽香飘入贾铭世鼻端,柔软的身子紧紧贴在贾铭世身上,虽然隔着两层秋装,贾铭世却能清晰感受到白队身体的柔滑和弹力。尤其是白队那不大不小,弹力惊人的翘臀,紧紧挤压着贾铭世的下体,令贾铭世一阵阵热,心神荡溢,身体也慢慢的起了变化。

白队应该能感觉到贾铭世身体某个部位的变化,她的翘臀不由得微微动了动,想离开贾铭世地身体,却哪里有空间,只是给贾铭世无端地增加了摩擦的快感。

看着白队的抢微微颤抖,想来是极为气愤,却又不敢弄出大的响动,贾铭世想起她这几次遇到自己时对自己恶劣的态度,现在却无端端的被自己占便宜,满心气愤却不敢作,不由得一阵好笑,更恶作剧似的向前拱了几下,那柔软而又弹绵地感觉,简直令人飘飘yù仙,有阵子没过xìng·生活地贾铭世真的有了那么些搂住白队轻薄地冲动,但贾铭世随即咬了下嘴唇,一阵疼痛后,贾铭世神智一清。

就在这时候,白队突然推开门,接着一把将贾铭世拽了出去,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孙钱和江队已经离开。

枚红sè的风衣下,白队高耸的xiōng脯剧烈的起伏,俏脸通红,美目几乎喷出火来,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贾铭世,看情形,真的准备照贾铭世的大腿来上一枪。

贾铭世也有些愁,这误会是越来越大了,就算以后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怕自己在她心目中也是sè狼书记,唉,玩笑真是开大了。

就在尴尬时候,门突然被推开,孙钱笑呵呵走进来,嘴里说:“兄弟,怎么样,准备入多少股?”猛然见到白队,孙钱一下怔住,接着转身就跑,白队低叱一声:“你给我站住!”跟在后面就追了出去。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贾铭世马上也跟出去,却见白队追着孙钱进了一间包厢,贾铭世忙急匆匆下楼,出了大堂,上了一辆出租车,车慢慢驶出,贾铭世回头看了眼渐渐远离的饭店,无奈的摇头。

第十八章 权力角逐上

县委常委会议上,讨论的议题是关于光明广场附近几处小休闲区的施工问题,因为属于zhèng fǔ投资项目,所以交给远山哪家建筑商也就成为了常委会讨论的内容。

小休闲区大概是这次新城建设中最肥的肥肉,因为zhèng fǔ全额投资,对建筑公司来说,就属于空手套白狼的买卖,不像那些商业步行街之类的工程,虽说zhèng fǔ提供一定的贷款,但建筑公司初期也需要大笔投资的,对于远山的小建筑公司,作那些大工程确实有些有心无力。

所以看起来不起眼的一个工程,倒成了常委会的议题,当然,相关单位的几个头头也参加了会议,例如建设局杜局,只是他们基本都只有听着的份儿,知道自己的参加只是走一个过场而已。

与会众人每人面前都摆着几份厚厚的资料,是几家参与竞争的建筑商的材料,贾铭世翻着资料不由会心一笑,李胖子,姚衙内果然都在里面。

“这家建筑公司是远山的老字号,信誉好,经济实力较强,前年被建设局评为‘安全示范工地’企业,”程县长拿着正东建筑的资料发表着自己的看法,说到这里转头问杜局长:“杜局,我说的没错吧?”杜大伟笑着点点头。

贾铭世却是意味深长的看着程县长,想不到李胖子的依仗是程县长,那天看李胖子在姚衙内面前表现的畏手畏脚的模样,应该刚刚搭上程县长这条线儿不久,或者是关系不深,不然不会对姚衙内那般忍让,程县长再怎么说,也是县里的二把手。

程县长又接着道:“我觉得,咱们这个zhèng fǔ工程是为远山百姓修建一处休闲娱乐的去处,是造福家乡,造福子孙后代的工程,正东建筑的法人是土生土长的远山人,他是肯定会兢兢业业将这个工程作好的,不会留下豆腐渣拍拍屁股走人,他是会怕家乡人骂他的嘛。”

姚书记听了程县长的话脸上就有些难看,程县长话音儿里分明是在敲打姚衙内的大兴建筑公司,因为大兴建筑现在还因为烂尾楼在和人打官司呢。

姚书记咳嗽了一声,问坐在他旁边的统·战部陈部长:“陈部长,你怎么看?”

陈部长笑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按理说我对建筑这一行不熟,也就不好发表看法,不过看着这些资料,我倒是想起了我的老本行,有些感触,我就随便讲两句吧,我觉得吧,不应该做什么事情都画上圈圈框框,为什么要分本地外地呢?都是一个大家庭嘛,我们作统·战工作的就是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怎么咱们人民内部反而要人为的划分出界线呢?”

他没有明确说支持谁,但谁都听得出,他在帮姚书记说话。

程县长有些窝火,姚书记这常委里排第五的书记不大将自己看在眼里也就算了,他姓陈的一个小小的统·战部长,也大模大样反驳自己的话,自己这县长作得实在有些窝囊,但没办法,当时政治体制党的份量本就比zhèng fǔ要高得多,加上姚书记有意无意的架空程县长,程县长这个二把手实在有些有名无实。

其实几名常委的官方排列次序是一码事,在县委头头脑脑的心里另有一杆秤,将几位书记县长按照他们表现出的分量和影响力排序,当然,这个次序就很不稳定了,随时都在进行着微调,现在县委县zhèng fǔ各局科室的领导心里,常委的影响力排序是这:第一位不用说了,自然是刘书记,刘茂林平rì总是一副笑眯眯的弥勒佛模样,但县委的大事小情,莫不在他掌握之中,就连三把手贾书记可以影响的人事权也被他牢牢握在手里。

第二位,却是姚书记,虽然他在常委里只排第五,但他的一些提议总能得到刘书记的支持,常委会上与程县长的角逐中几次胜出,渐渐在头头脑脑们心中的位置也就压过了程县长。

第三位,年青的贾书记,年青,有干劲儿,不畏惧和任何人结怨,会议时常常据理力争,因为渐渐摸透了他的xìng子,也就没人和他真较真儿,他的提议倒也常常获得常委会的高票,而随着最近他一系列jīng彩的表现,在各头头脑脑心里,他的地位已经坐三望二,如果不是刘书记态度不明朗,不知道他会不会打压这位年青的书记,只怕贾铭世的地位已经压过姚书记。

第四位,才是县委副书记,县长程军,自从到任后程县长鲜有可拿出手的政绩,新设立的招商局,县zhèng fǔ办公室对它的领导已经名存实亡,程县长的弱势可见一般。

不过今天这个常委会,程县长却是有备而来,其实他以前并不认识正东建筑的法人,前几天武装部李成威李部长领着侄子李胖子上门向他游说,程县长本来不想管这类事,但听李部长说起此次内定的承包人是姚书记侄子时马上就上了肝火,又一琢磨也好,李部长虽说这个常委份量极轻,但怎么也是一票,如果能拉拢住他对自己多少有些帮助,虽说程县长也知道李部长这人是个滑头,最多也就这次常委会会为了侄子支持自己,下一次没准儿就调转风向,但程县长还是满口答应下来,心说我帮你一次,就不怕你以后反水,早就有了计较,常委会后就将李部长和李胖子的关系撒出去,看老姚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待见你。

程县长看着在座的这十一位常委,自己这一边共有四票,自己一票,宣传部长,副县长王红梅一票,武装部李部长一票,还有一票倒是没想到,纪委书记雷浩方才发言也赞同自己,想来他这个远山本地人也是不怎么待见外来的大兴建筑。

四票在手,程县长就有些得意,老姚人缘并不好,如果没刘书记力挺他应该得不到三个常委的支持,这件事刘书记事不关己,应该会弃权。

接下来各个常委的发言或委婉,或明朗,都渐渐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统·战部陈部长和另一个分管党校宣传青年团等事项的副书记支持老姚,组织部焦部长和政法委叶书记发言很中立,等于弃权。

没发言的就剩下刘书记和贾书记,程县长更加得意,心说刘书记和贾书记肯定弃权,自己四票,老姚三票,今天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刘书记发言前又是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同志们,我一直在听大家讲,为什么呢?因为我们常委会很少会讨论到建筑承包的问题,毕竟我们都不是专家,jīng通马列不代表样样jīng嘛,像这类的问题本来是应该交到建设局等相关部门决定,但是呢,这次zhèng fǔ投资项目又关系到远山的未来,咱们这些门外汉也只有充充内行,畅所yù言,但最后的决定权,我想并不在我们远山常委班子手里,而是要由建设局,计量局等在座这些列席的一线同志们决定,术业有专jīng嘛!”

说着对杜大伟笑道:“杜局长,你说是这么个理儿吧。”杜大伟笑着说是,心里暗骂,老狐狸总是冠冕堂皇这一套,最后还不是看你们常委班子怎么定?难道你们会议的基调是赞同由正东建筑承包,我们唱反调用别的公司?那我这局长也做到头儿了。

刘书记又笑着道:“我呢,对这种门外汉会议奉行的是多听少说,同志们说得都很有道理,我呢,就说一点,zhèng fǔ投资工程嘛,对外承包时不讲条条框框,只认建筑公司的资质和实力,就像贾书记一直主张由省建筑公司承揽所有工程一样,我对工程承包也持实力为上的观点,不分亲疏远近。”

刘书记话说得含糊,但在场谁不是从琢磨这种含糊其辞的话语中过了大半辈子?谁都能听明白,刘书记这是支持姚书记的大兴建筑呢,几家建筑公司中,大兴建筑实力最为雄厚,更有“建筑工程专业承包二级”的认证,虽然那时候资质认证刚刚兴起,规则也比较杂乱,但人们已经渐渐接受企业认证的理念。刘书记说“实力为上”,自然是支持大兴建筑。

程县长脸sè一变,看刘书记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恨意,本来以为他已经将自己这个有名无实的二把手打压的差不多了,谁知道眼看自己可以胜出姚书记一局,刘书记马上再次给了自己当头一棒,这是存心完全架空自己啊,就是要让自己在县委威信全无。

刘书记一说话,本来中立的政法委叶书记也笑着转了话锋:“不错不错,我完全赞同刘书记的看法。”

这样一来,姚书记那边就有了五票,程县长四票,程县长看看唯一一个未发言的贾铭世,心中苦笑一声,贾书记是肯定慷慨激昂的再次要求将工程交由省建筑公司承包的,他这一票等于弃权,五票对四票,自己又输了。

程县长正叹气,贾铭世已经微笑道:“好像就我一个没发言了,刚才听了刘书记一番话,胜读十年书啊,刘书记说得不错,实力为上,不分亲疏远近。”程县长撇撇嘴,这不,又要往省建筑公司上引了。

第十九章 权力角逐下

“但是什么是实力呢?几个证书?注册资金?我看不见得吧?”贾铭世微笑扫视全场,“我觉得,盖出来的楼房才能体现出建筑公司真真正正的实力,谁的楼房盖得好,谁的实力就好。”

又笑道:“你就算拿到美国大建筑联盟的认证,盖得楼房第二天就垮了,那能说明你的实力吗?我看是间谍还差不多。”

会场一阵哄笑,程县长不由得也笑了一声,心说这个贾铭世,还是这么会调节气氛,突然一怔,不对啊?贾书记这话的意思是?细细品味,他,他是投了自己一票吗?程县长抬头看去,却见贾铭世正对自己点头微笑。

程县长激动的眼泪差点没掉出来,心说想不到人家贾书记这么正直无私一个人,关键时刻却来支持自己,这,这叫自己说什么好呢?

刘书记笑了,看着贾铭世,他笑得意味深长。

五票对五票,组织部焦部长中立,会议似乎陷入了僵局。

刘书记笑道:“看来讨论来讨论去也没什么结果,还是由建设局等一线同志决定吧。”

程县长叹口气,刘书记话是这么说,但建设局那几个单位还不是听他的?

这时焦部长咳嗽了一声,说道:“我认同贾书记的看法。”

啊?会场马上就嗡嗡地响起来,有些局室的头头毕竟不够沉稳,都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焦部长的立场一确定,而且支持了贾书记,意义可就极为深远,这代表什么?代表贾书记,程县长一方六票胜出,代表程县长第一次在常委会上战胜了刘书记,代表了一直游离在远山政坛格局外的贾书记强力介入,并且第一次角逐就给了刘书记当头一棒。

众人都是兴奋的议论着,这些头头脑脑政治嗅觉何其灵敏?人人知道这次会议影响深远,很可能是远山一个崭新政治格局形成的开始,或许,以后的远山再不是刘书记的一言堂,而是会在一系列明争暗斗的妥协中发展。

刘书记的笑容难看起来,摘下眼镜,用眼镜布慢慢擦拭,也在平缓着心中的不安。

焦部长却是一阵苦笑,他本来持中立态度,但贾铭世发过言后,就对他露出令人玩味的笑容,焦部长自然明白那笑容意味着什么,贾书记已经亮剑,自己也需要表明立场。

焦部长当时犹豫了好久,他是有心向贾铭世示好,但可不想选在这种针尖对麦芒的会场上表立场,如果今天支持了贾铭世,那再想在刘书记姚书记面前左右逢源是万万不能了,人家都会将自己看成是贾书记的死党。

焦部长内心挣扎,心里苦笑,但抬头看到贾铭世目光渐渐犀利,焦部长咬咬牙,罢了罢了,就赌一把吧,当下也不再犹豫,发言支持贾铭世。

等看到刘书记yīn恻恻的目光,焦部长心却渐渐定了,人就是这样,未决定之前怕这怕那,患得患失,真正下了决心的事儿反而无所畏惧。

程县长兴奋的对刘书记道:“刘书记,投票吧?”

刘书记慢条斯理戴上眼镜,笑了笑:“投什么票,又不是常委决议,咱们不早就将基调定了吗?咱们就是说说自己的看法供一线同志参考。”说着转头对杜大伟道:“杜局,你听了我们的发言,有什么看法,城市建设你们是内行嘛,你觉得这几家建筑公司哪一家最合用?别有顾虑,照实说。”

程县长气得脸都快青了,老狐狸实在狡猾,就这样轻轻松松将这次常委会的失败揭过,反而征询起城建局的意见,城建局杜大伟那人最滑头,还不顺他话头给他圆场?肯定选择姚家的大兴建筑,那么刘书记等于将自己和贾书记几个常委完完全全戏耍了一番。

程县长越想越气,想站起来分辩,却不经意瞄到右边邻座的贾铭世,却见他微笑品茶,混如没事儿人一样,楞了一下,心中不由得一阵惭愧,自己这是怎么了,还不如一个二十多岁的年青人沉得住气,摇摇头,靠在了椅背上。其实也不怪程县长失态,当一个人眼看就要品尝胜利的果实时,却发现原来是失败的陷阱,心理上的巨大转折使得他没了往rì的从容。

贾铭世品着茶,冷笑看着刘书记,心说刘书记啊刘书记,你就为了面子一意孤行吧,如果真选择了大兴建筑,就姚衙内那草包?不把工程搅出点儿事来都对不起他那花名,到时候我可就不客气了。

刘书记笑着征询杜大伟的意见,杜大伟可就犯了难,两边自己都得罪不起啊,任一个常委的胳膊都比自己大腿粗,现在是两大常委集团角力,自己夹进来作肉饼吗?

杜局长转了转眼珠,笑道:“这个,这个问题我自己也拿不定主意,毕竟要谨慎对待嘛!回头局里请专家开个座谈会,再和其它相关部门协商一下,等有了具体的意见我再向县委汇报。”

刘书记虽然对杜大伟没当场表态支持自己有些不满,但想想这样也好,自己也不算丢面子,算是和程县长那边打了个平手,刚想点头表示同意,姚书记铁青着脸说话了:“杜局长,你们建设局是干什么吃的?这次会议提前三天就通知你们了,该研究的该决策的不应该早早作好准备吗?你们这是什么工作效率?我看你这建设局长很不称职!”

不怪姚书记生气,本来这次常委会是他和程县长之争,谁知道各个常委表态后,姚书记愕然发现自己成了边缘人,实际上的交锋在刘书记和程县长贾铭世之间展开,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十一常委之一,份量好像就是十一票中的那一票,怎不让自以为远山二把手的他气愤填膺。

听到杜大伟不明确表态,姚书记就将邪火烧到了他头上。

听到姚书记劈头盖脸的训斥,杜大伟可就有些恼了,皱皱眉,扭头去看贾铭世,却见贾铭世对他微微点头,心一横,道:“姚书记说得不错,我们确实应该作检讨,其实本来我们已经确定了企业人选,只是抱着谨慎的态度想再研究研究,既然姚书记有些急,那我就提前公布吧,我们建设局的意见是这次小花园工程的承包交给正东建筑。”说完心里也叹口气,罢了,能在这种情况下向贾书记示好想来他会更看重自己吧,至于刘书记那边儿,再想办法慢慢缓和吧,再者说了,是姚书记逼得我,刘书记也怪不到我。

听到杜局长表态支持贾铭世程县长一方,也看到了杜大伟和贾铭世的眉来眼去,各个常委表情可就丰富起来,大概人人心中都会同时浮起一个念头儿,贾书记什么时候对下面的行政事业局也有了相当程度的cāo控力度?

刘书记脸sè铁青,看看杜大伟,看看姚书记,又看看贾铭世,也不知道该骂他们谁,可是不管怨谁吧,今天自己的脸是丢大了,不几天,远山就会传遍了吧,常委会上程县长压了刘书记一头,最可怕的还是那些以讹传讹,满天飞的谣言,想来肯定会说自己影响力如何如何衰退,在县委的话语力度如何的减弱。

就算不用理这些谣言,但看看在座的常委人人不可捉摸的表情,看看窃窃私语的机关局室头头脑脑,他们,肯定都会打起自己的小九九,自己再想像以前那样令行政通,怕是难喽。

散会时,程县长亲热的和贾铭世握手,笑道:“贾书记,谢谢!”

贾铭世笑着摇摇头,正想离开会场,纪委书记雷浩又凑过来,笑道:“贾书记,哪天一起喝一杯?”

贾铭世笑着道:“成啊。”

刘书记看着微笑和各个常委握手的贾铭世,再看看身后垂头丧气的姚书记,狠狠瞪了他一眼,大步离开了会场。

※※※

距离醉江月事件已经两天了,贾铭世却琢磨着江队这个称呼,江队到底是谁?

下午下班,贾铭世出了办公室,却见林志国坐在座位上呆,林志国好像有什么心事,这两天都无jīng打采的。

贾铭世叫了一声他,林志国茫然抬起头。见到贾铭世就是一惊,忙站起来:“贾书记。”

贾铭世微微蹙眉:“怎么回事?”

林志国犹豫了一下道:“家里出了点事,书记,您放心,我会很快调整好状态的。”

贾铭世说:“回家休息几天吧,虽然这两天工作没出错,但如果真的出现问题可不好补救。要记得你工作岗位的重要xìng!”

林志国却是吓了一跳,正值关键时刻,他可不能令贾书记失望,想了想,就说了实话:“是我爱人,得罪人了,这两天我们家不但收到sāo扰电话,还接到封恐吓信,唉。她又不肯说到底怎么回事,就是自己生闷气……对不起啊贾书记,我,我太紧张她了……”经过和贾铭世接触,林志国知道贾铭世是个很讲感情的人,自己表现地对爱人感情越好,贾书记越会欣赏自己。

贾铭世却是一怔,说:“我记得你爱人是jǐng察。”

林志国点头,贾铭世心中就是一动。自己何不见见林志国的爱人,问问她关于江队的事,或许从她口中能知道些什么呢。

贾铭世就说:“人民jǐng察嘛,随时有可能面对坏人的打击报复,但邪不胜正,不用担心,这样,今晚我请你和你爱人吃饭,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志国大喜。贾书记提议和自己一家吃饭。那就说明自己在他心目中,已经是很亲近的人。

林志国如同吃了兴奋剂,jīng神抖索,连忙提议:“这样,去我家吃吧,叫我爱人作上几个菜,她手艺不错地。”说完林志国期待的看着贾书记,当看到贾书记点头后他长长吐出口气,终于,这段rì子的努力没有白费,看情形,自己这个书记秘书的地位,已经正式的确立下来,贾书记应该没有换人的意图。

第二十章 林秘书的遮羞布一

打量着林家雅致的客厅,贾铭世微微点头说:“志国,家里环境不错,有品味!”

林志国拨电话,却总是不通,不由得叹口气:“这个白艳,今天倒没加班,也不知道去哪啦?”抬头看了看挂钟,说:“贾书记,我去买点菜。”

贾铭世笑道:“别破费,我就喜欢家常菜。”林志国答应一声,喜滋滋开门下楼。

贾铭世坐在沙上,品着茶打量客厅,林志国家的环境还是不错地,二十寸的彩电,红木组合柜,淡雅的兰花地砖,雍容的黑皮沙,坐起来挺舒适的。想想没有小孩儿,两人的工资加起来一千多块,加上各种福利和奖金,以现在的消费物价,过得也蛮惬意了。

卧室门敞着,贾铭世一眼瞥到双人床头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结婚照,新郎西装革履,风度翩翩,新娘穿着白sè婚纱,妩媚动人。

看着婚纱照,贾铭世突然一怔,怎么觉得新娘这么面熟呢?站起来,走到卧室门口,仔细打量,越看越是觉得在哪见过,正琢磨呢,就听门响,一个女子清脆地声音:“志国,你今天回来地挺早呀。”

贾铭世回头,怔住,从外面进来一名英姿飒爽的女jǐng,正弯腰换拖鞋,解开黑皮鞋鞋带,向旁边一踢,露出一只穿着雪白棉袜的秀气小脚,接着她就瞧见了呆若木**的贾铭世,动作停滞,楞了一下后马上伸手拔枪,却摸了个空,才想起没有任务,枪已经上缴。

贾铭世微笑道:“别紧张,我不是坏人。”摊开手作友好状。

白艳直觉就是,黑暗势力并不仅仅是恐吓,而是真的派人来找自己麻烦,左右打量了一下,只有一个人,心中稍安,再看贾铭世,大咧咧向自己走过来,白艳默默数着他的步子,当贾铭世距离她三步时她突然跳过来,双手闪电般抓住贾铭世的双腕,用力一抡,贾铭世没有防备,被一下抡倒在沙上,接着白艳就扑在了贾铭世身上,用力扭贾铭世的胳膊,准备将他双手反剪制伏。

贾铭世也不好和她厮打,被林志国看到岂不成笑话了?只是尽力扭动胳膊,免得真被她制伏铐上,蹙眉道:“别闹,一场……误会,我……我是县委书记贾铭世,是……是志国邀请我来地!”说话断断续续,却是挣扎时有些费力。

白艳却想不到这家伙力气这么大,他腰腹根本没用力,就是尽力将胳膊向后拉,自己却是根本拧不动他地胳膊,心里正急,听到贾铭世信口开河,气极之下恨不得一枪毙了这个sè狼,眼见自己制他不住,情急生智,突然脑袋抬起,接着就狠狠砸在贾铭世的鼻梁上,雪白地额头和贾铭世的鼻梁来了个亲密接触。

“啊!”贾铭世痛呼一声,鼻子酸痛难当,生理反应,眼泪不自禁就流了出来,双手更是一软,就被白艳用力一扭,身子翻过,双臂反剪在背,白艳拿出手铐,麻利的将贾铭世铐住。

白艳冷哼一声站起来,却是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这一会儿,竟然累得她出了一身香汗,摸摸雪白的额头,竟然有些疼,心说这sè狼鼻子倒挺硬。

贾铭世被倒剪双手按在沙上,脸埋在沙里,这个气啊,大声说:“喂,我真不是坏人,你看我茶几上的包,有我的工作证……啊……”话没说完,头发已经被白艳狠狠提起,不由自主的仰起头,眼前是白艳俏丽冰冷的脸蛋,“败类,今天抓了你,早晚有一天,就抓你的主子江浩。”

贾铭世一愣,这时门开了,林志国拎着菜篮笑呵呵走了进来,接着就看到被手铐反剪双手,鼻血缓缓流淌的贾书记,和怒目圆睁的爱人。

林志国惊呆了,“叮”一声,菜篮掉在地上。

白艳得意洋洋的道:“志国,你来得正好,打电话给纪委,就说我抓到了江浩的同伙,江浩是不是走私犯,问他就知道!”说着话就指了指贾铭世。

林志国想死的心都有了,这是哪跟哪啊,这不要我的命吗!怔了一会,终于回过神,瞪起眼睛大声喊:“白艳!你疯啦!快放开贾书记,他是县委贾书记!”

“啊?”白艳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林志国已经走过来,一把推开她道:“钥匙呢!快给我!”

白艳脑子混乱,下意识拿出手铐钥匙交给林志国,林志国忙帮贾铭世开锁,结结巴巴道歉:“对,对不起贾书记,这,这是怎么话说的,这……”

贾铭世摆摆手,从茶几上纸盒中抽出纸巾擦拭鼻血,淡淡道:“一场误会,不过白jǐng官也太冲动了些,这样不好。”

“是是!”林志国额头冒汗,回头训斥白艳,“还不给贾书记道歉?”白艳却是倔强的看着贾铭世,咬着嘴唇不说话。

贾铭世总算将鼻血擦净,林志国找来一面小镜,举在贾铭世眼前,贾铭世照了照,点头说:“没事没事!误会,你也别再骂白jǐng官。”眼睛瞥到白艳还是一脸不忿的看着自己,知道自己在她心目中已经定了格——sè狼书记。贾铭世也不在意,放下纸巾说:“我去洗把脸。”

林志国殷勤的领贾铭世去洗手间,边走边说:“贾书记真是宰相肚量,我们家白艳就这臭脾气,您千万别往心里去。”白艳见到爱人卑躬屈膝的模样,更是气愤难当,拿起杯子咕咚咕咚喝水。

贾铭世洗了脸,回沙上坐下,就问白艳:“那天和孙钱谈买卖的是江浩?你们公安局刑侦队长江浩?”

白艳扭过脸,恩了一声,林志国就训斥:“不会说话啊?什么态度你?”

贾铭世摆摆手,说:“志国,我和白jǐng官有些误会,她一时转不过弯,也是情有可原,你就不要说她了。”

林志国忙点头,心里狐疑,不知道爱人为什么看到贾书记好像见到仇人一般,她虽然做事冲动,却也并不是没有脑子啊,不至于这点轻重都不晓得。

贾铭世略一琢磨,就问林志国:“你说你们家这些天收到sāo扰电话?还接到恐吓信?”

林志国点头。贾铭世笑笑:“白jǐng官,你应该是将你的重大现汇报给了上级吧?”白艳一怔,她想不到贾铭世竟然会猜到自己地举动。

白艳是疾恶如仇的xìng子,冲动派,想到就作的那种,但不代表她傻,如果贾书记真的和孙钱、江浩是一伙,那他就应该是最大的幕后主使,怎么可能明目张胆和孙钱走到一起,孙钱在他面前更不敢那样大咧咧说话。不过这个贾书记是个sè狼就对了,白艳恨恨的想。

见白艳又点头,贾铭世不由得蹙眉:“白jǐng官,你做事太不讲究方式方法,往难听里说就是幼稚!你以为江浩犯罪集团这些年在远山一直安然无事是侥幸吗?”

白艳惊喜道:“你……你相信我的话?”

贾铭世蹙眉道:“我信不信并不重要,问题是叶书记信不信。”

白艳撇嘴道:“他?我看他就是最大的黑手。”或许是因为贾铭世年青,更和她生过说不清道不明的绮旎接触,是以白艳在这位县委书记面前一点也不拘束,更是口无遮拦,想到什么说什么。

林志国这个急啊,一个劲儿在旁边使眼sè,白艳就是装作看不见。

见贾铭世不说话,白艳索xìng竹筒倒豆载,将心里话全倒出来。这些天她憋得不行,前几天她听线人说孙钱的销赃窝点可能是醉江月,为免泄露消息,她就穿了便装去侦察,结果无意中发现和孙钱接头的是公安局刑侦队长江浩。

白艳回到局里,就向局里的督察科反应了江浩的问题,谁知道第二天就挨了督察科黄科长的严厉批评,批评她只凭道听途说便污蔑自己的同志,并被勒令检查。

白艳不服气,当天晚上就给纪委写了信,却如石沉大海,然后这几天,sāo扰电话不断,更收到封死亡恐吓信。或许面前的贾书记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吧?虽然这家伙很sè。

“贾……贾书记,督察科黄科长一直被江浩打压,最近督察科要换新科长地传闻闹得沸沸扬扬,所以,我以为将信息透露给黄科长,他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对付江浩,谁知道黄科长这么胆小?”

贾铭世听得苦笑,这不是胆大胆小的问题,就凭白艳的片面之辞,黄科长怎么和背后有叶书记作靠山的江浩斗?拿到这个信息,黄科长怕是第一时间就用来和江浩交易,作为进阶筹码,努力的融进人家地体系。

白艳看到贾铭世脸上又露出那不以为然的可恶笑容,咬了咬嘴唇,忍着没有说话。

贾铭世琢磨了一下就问:“你有没有向黄局长汇报?”

白艳一撇嘴:“他?他软的要死,局里几个中队长,科长就没有一个将他放在眼里的,和他说根本没有用!”贾铭世微怔,却是看不出黄达开这般能隐忍。听到白艳说黄达开在局里给人的是这种形象,贾铭世更是心下笃定,坚忍若此,黄达开不简单啊。

贾铭世想了想道:“你这样,写个详细地报告交给黄局长。”

白艳嘴唇动了动,有些怀疑贾铭世的判断力,但最后终于点点头。这个sè狼人品虽然不咋好,但二十多岁就作到县委书记,想来也有其过人之处。

贾铭世说着话就站起来:“志国啊,这顿饭我就不吃了,等为白jǐng官庆功时我请你们吃顿好地。”

林志国忙说是是。他虽然听不大明白爱人和贾书记在说什么,但他恪守一个原则,既然贾书记不说,自己就绝不多嘴问。

但贾书记怎么会和白艳这么熟络呢?林志国却是疑惑不解。而且更有些说不出地滋味,自从遭遇车祸后,虽然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白艳,两人更分房而睡,但白艳却是对他体恤有加,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对他更比以前还要好上几分,林志国对爱人,除了感激,更有一种变态的依赖,他是绝对不会允许白艳离开自己地。

如果白艳也离开了自己,那,自己岂不是成了一个真正的废人?以后在人前再也抬不起头,最起码现在,白艳还能作为自己最后的一块遮羞布!

林志国对白艳的感情是复杂的,这两年,他变得有些疑神疑鬼,就怕爱人有外遇,今天见到贾铭世和爱人显然有些自己不知道地秘密,他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贾铭世出门前,对林志国道:“你这几天在家休息,我会临时抽掉人手来代替你的位置。”

林志国脸sè一下就白了,贾铭世笑着拍了拍他肩膀,说:“等白jǐng官的事情过去,你再回来,我离不得你的。”

最后这句话可是相当高的褒奖,林志国一瞬间仿佛从地狱升上了天堂。

第二十一章 有客来访上

招待所经理于建阳总要找些事儿,天天往贾铭世的房间跑。他每次去了,居然都能找着个由头,忙上一阵。比如洗漱间的镜子有水印儿,浴池里还有一根头发,地毯应该吸吸尘了。服务员总会被他高声叫来,说她们哪里又没有弄好。贾铭世看着真是麻烦,若依他往rì的脾气,早发火了,却只好笑笑。

这天是星期六,贾铭世没事儿,想多睡会儿,却早早地就听得外面有人在说话,像是于建阳。贾铭世隐隐听见他问贾书记什么的。多半是于建阳想来看看他,却不知道他是否起床了。贾铭世不去搭理,仍呼呼睡去。直听得外面有嘈杂的叮当声,他才爬了起来,心想是不是招待所哪里又在修个什么。

贾铭世刚穿好衣服,就听见了门铃声。他想八成是于建阳了。开门一看,却是位服务小姐。

“贾书记,于经理让我问问您是不是把早餐送到房间里来?”小姐有些紧张,一口气说出了这么长的话,慌得没有断句,最后就气促了,声音有些打滑。

贾铭世见她红了脸,便笑了笑,道了谢谢,说:“那就麻烦你了。两个馒头、一杯牛nǎi就够了。”

过了一会儿,于建阳自己带着服务小姐来了,却是托着满满一盘子,有包子、煎饺、馒头、荷包蛋、凉菜、牛nǎi。贾铭世皱了眉,说:“小于你就不怕麻烦。我能吃多少?说了,就只要两个馒头,一杯牛nǎi。”

于建阳并不把这话真当做批评,嘻嘻笑道:“贾书记你慢慢吃吧。我就是这样,本不想吃的,吃着吃着,胃口就开了。”

贾铭世不再多说什么,低头吃早点。于建阳仍是四处看看,实在找不出什么说的了,便抬手抹了抹卧室门顶。立马就叫过服务小姐,伸着个指头说:“你看你看,这是什么?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不能放过任何卫生死角。你们呀,素质真是个问题。”

服务小姐大气不敢出,手微微颤抖着,拿了抹布去抹门顶。于建阳又骂道:“这会儿又这么勤快了,你没看见贾书记在吃早点吗?弄得灰尘翻天。”

贾铭世抬头说:“没事的,没事的。”

服务小姐左右为难了,不知听谁的。贾铭世便说:“不碍事,不碍事。”于建阳这才说了:“算了吧,过会儿再打扫。你先去吧。”

贾铭世吃完了,于建阳便叫服务小姐过来收拾。仍是刚才挨了骂的那位小姑娘,低眉顺眼地进来了。慌忙间偏又出错,盘子撒了,一地的面点和凉菜。

不等于建阳开口,贾铭世笑道:“小姑娘别急,没事的,没事的。”

于建阳也不好说什么了,只道:“贾书记就是随和,难怪都说您平易近人。但我想您对我们招待所还是要严格些,这对我们有好处啊。贾书记,我考虑呀,专门安排个素质高些的服务员给您服务。看贾书记您的意见。”

贾铭世说:“没必要啊。我看这些小姑娘,都很不错的。”

“我正在考虑,要进一步提高招待所的服务水平,就从提高服务员的素质开始吧。”于建阳说。

“这是你们的业务工作,我就不能发言了。”见于建阳没有马上就走的意思,贾铭世只好笑道,“小于,好吧,你忙你的去吧。”

于建阳出去没多久,又敲门进来了,带着位服务小姐。

贾铭世正在看书,内心本来颇宁静的。见于建阳又来了,他隐隐不快,却只好忍着。

“贾书记,这是小刘,我们招待所的服务明星。从今天开始,就由小刘照顾您的生活。”于建阳望着贾铭世使劲儿笑。

“小于,我说了,不用专门安排人。”贾铭世说。

于建阳说:“我知道您会说我的。也不是安排专人,招待所二楼就由小刘和另外一位小周值班,总共八个套间。但贾书记的房间就只由小刘收拾,不能谁都可以进您房间。您有什么事,叫声小刘就是了。”

“我会尽全力做好服务的。”小刘站在于建阳身后,粲然而笑。

贾铭世怕她难堪,不再多说什么,只道:“好吧。我觉得这里很不错的,很好。我就只在这里休息、看书,一个人,很简单的。”

小刘问:“贾书记,可以打扫房间了吗?”

贾铭世点头道:“行行。”于建阳说声不打搅了,便出去了。

贾铭世坐在客厅里看书,由小刘忙去。小刘动作很快,却静无声息,风一样飘来飘去。她一会儿就收拾完了卧室,然后关了洗漱间的门,在里面冲冲刷刷。贾铭世就怕洗漱间的卫生搞得太潦草了,听小刘在里面忙了好久,很是满意。

小刘出来了,说声“打搅贾书记了”,就开始收拾客厅。贾铭世朝她笑笑,仍埋头看书,随意瞟她几眼,见这姑娘的身段很好。眼看着小刘忙完了,贾铭世抬头问道:“小刘叫什么名字?”

“我叫刘芸,芸芸众生的芸。”刘芸回头应道。

“哦,刘芸。看你年纪小小的,才参加工作吧?”贾铭世见她前额鼓鼓的,沁着些汗星儿,像清晨带着露珠的瓜果。

刘芸便停了下来,站在他面前,说:“不小了,都19岁了。我去年下半年才来的,做了不到一年哩。”

“还说不小了,才19岁啊!是个孩子啊!”贾铭世哈哈笑着,见她的嘴唇微微撮起,有着天然的稚气,“小刘你请坐吧。”

“我们是不可以在客房里坐下来的,要是被于经理发现了,又要骂人,又要扣钱。”刘芸低了头,她那头发又黑又浓。

贾铭世笑道:“这不是客房,等于是我的家了。你就随便吧。”

“谢谢您,贾书记。”笑容从她的嘴唇边慢慢漾开,氤氲了整张脸庞。她迟疑着,在贾铭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侧着身子。她手里拿着块干抹布,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搓着。贾铭世不经意望了望她的手,那手腕白嫩而圆实。

“于经理反复说,要我一定保证贾书记休息好,要我随叫随到。我只怕做不好,请贾书记多批评。”刘芸抬眼望望贾铭世,又低下头去。她有些发慌,压抑着紧张的呼吸,xiōng脯的起伏就显得缓慢而悠长。

贾铭世笑着说:“你别听你们于经理说得那么严重。我说了,我的生活很简单的,没太多事麻烦你们的。你也别着急,平时怎么做的,就怎么做吧。”

刘芸额上的汗星儿越凝越多。贾铭世客气了几句,就让她自己忙去。刘芸赶快点头道谢,飞快地出门去了。

星期一晚上。常委例会。直开到深夜11点多,先是研究经济工作,后来几位书记留下来研究干部问题。

贾铭世真有些累了,上了车便微合双目。直到轿车爬上那道缓缓的斜坡,轻巧地弹了一下,他才睁开眼睛,知道到招待所了。

无意间贾铭世看见楼前花园的桃树旁,一男一女,抬手遮挡着车灯的强光,那样子既想看清车号,又想往树丛里躲闪。

贾铭世猜他们准是要来拜访他的。这么晚了,竟然还有人候在这里。每到晚上,总有人上门来。要么就是部门领导来汇报工作,要么就是鹿头镇的老乡或是下属来聊天。贾铭世不敢怠慢他们,怕落下个不认人的坏名声;可又不便同他们太热乎,自己根基不牢,不想让人说他玩圈子。

贾铭世下了车,林秘书就做出也要下车的意思。贾铭世就摇摇手,说:“志国,你不要下车了,太晚了,休息吧。”林秘书便开了车门,将下yù下的样子,恭谨地说:“贾书记,那您就早些休息?”

每次回来,贾铭世都不要林秘书下车送他上楼,可林秘书每次都要做出要下车的样子。林秘书不嫌麻烦,贾铭世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自然。林秘书脑子很活,手脚勤快。如果哪天林秘书没有做出要下车送他的样子,他反而会觉得不对劲的。

刚从空调车里出来,感觉热浪有些逼人。如今这气候越来越有脾气了,四月才过,就有些夏天的意思了。人们才脱了羊毛衫,马上就穿衬衣了。有点像这年头的爱情,省去了很多烦琐的细枝末节,从手拉手直接就通向了床。

贾铭世暗自幽默着,就进了招待所大厅。里面开着空调,立即凉爽了。

虽是累了,可他上楼的时候,仍有意让脚步显得有弹xìng些,挺着腰杆子。耳朵却注意着下面的楼梯声,看那一男一女是不是尾随而来了。没有听到脚步声,他便放心了。

刘芸见了他,叫道:“贾书记您好。”忙拿了钥匙卡去开门。贾铭世说自己有钥匙卡,用不着麻烦。刘芸只是回头笑笑,开了门,说道:“贾书记您请。”

贾铭世径直去了洗漱间,刷牙,洗脸。门铃响了,他停下来,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满嘴的牙膏泡泡。他听听门铃声,不想去理会,仍旧刷牙。可门铃又响起来了。他有些来火了,稀里哗啦地冲一下脸,抓着毛巾揩干了,慢吞吞地走过会客厅,去开门。

拉开门,他的脸上就挂着笑容了。心里再怎么有火,人家上门来了,还得笑脸相迎。他先看见的是位大眼睛的女人,睫毛又长又翘,微笑着叫道:“贾书记好。”女人身后是位小伙子,也微笑着。

“请问二位……”贾铭世问。

那女的嫣然一笑,说:“贾书记,我是吴弘的表妹……”

“哦哦,吴弘的表妹?请进请进!吴弘早就给我打了电话,说起你们。这几天我正想着这事儿,怎么不见你们来?又不知道你们电话,不好同你们联系。”贾铭世很是客气。两位进屋坐下了,贾铭世才问:“这位就是你的弟弟舒天?”

小伙子忙点头道了贾书记好。女人自我介绍:“我叫舒畅,在地区物资公司工作。”

贾铭世望了眼舒畅,就感觉自己眼睛发胀,脸皮发痒,禁不住想抬手去抓自己的脑袋。他忍住所有不自然的举止,尽量显得从容些,却奇怪自己怎么会这样?他想起身替客人倒茶,却感觉双脚发硬似的,怕自己手足无措,就含糊了。

这时,刘芸却敲门进来,问:“需要给客人倒茶吗?”贾铭世笑着点点头,道了谢谢。刘芸倒了茶,轻声说道打搅了,马上出去了。

第二十二章 有客来访中

贾铭世便同舒天交谈起来,始终不看舒畅一眼。舒天像是很健谈,问一答十。舒畅嫌弟弟话说得太多了,望他一眼。贾铭世却见这小伙子谈吐从容,不似刚进门那样显得拘谨,人也长得清爽,倒有些欣赏了,问:“你说电视台的舒瑶是你姐姐?她可是我们县最出sè的播音员哩。”

舒畅替妹妹谦虚道:“哪里啊,她才出道,还要您贾书记多关心才是啊。今天她本想一块儿来拜访贾书记的,晚上有节目,来不了。”又说:“这几天都准备过来看您的,见您这么忙,就不好意思。”

“不用客气,吴弘同我既是同学,又是很好的朋友,你们就该随便些。”贾铭世瞟了一眼舒畅,飞快收回目光,转过头问舒天:“你哪里毕业的?工作几年了?”

舒天回道:“南都大学中文系毕业的,工作三年了,一直在县工会。”

贾铭世点点头,笑着说:“吴弘在电话里说了你的事。他在北·京神通广大,我不敢不买他的账啊!好吧。”

听贾铭世说了好吧,姐弟俩顾不上替表哥客气几句,就站了起来,直道太晚了,还来麻烦贾书记。

贾铭世也站了起来,只是笑笑。

贾铭世站在门口,目送他们姐弟俩,表情很客气。走廊里空无一人,刘芸已在服务台边的值班室睡下了。舒畅走在她弟弟的后面,朝贾铭世挥手。贾铭世这才没事似的望着她,微笑着。

这女人太漂亮了,简直叫人看着心底发虚!舒畅在拐弯下楼的那一瞬间,她那雪白的手臂挥动着,亮亮地一闪,隐去了。

前些天,吴弘专门打来电话,推荐他的表弟舒天。吴弘的意思是,最好安排舒天当他的秘书。他满口答应了,心里却有些犹豫。物sè秘书,草率不得。再说现任秘书林秘书,跟他没多久,不便马上换下来。他想先把舒天调到县委办,看一段再说。凡事总得有个程序,相信吴弘也会理解的。

今晚的会议上,贾铭世不可不说话,又不能乱说话。他把节奏放得很慢,斟酌着每个措辞。他内心想着刘书记,却又不便明着得罪程县长。这种研究干部任命的会议开得很拖拉,最后几项干部任命提议总算原则通过了,只是一项财·政局副局长的提议被否决了。除了贾铭世,谁都清楚,拟任这把副局长交椅的陈冬生,是程县长的前任秘书,如今是秘书一科的科长。

贾铭世见会议老僵着也不行,他毕竟又是管干部的副书记,也不明底细,就说既然这个方案不太成熟,就先放放吧。会议这才在一片哈欠声中散了。

贾铭世起身时,见刘书记望着他不经意地点了下头。他心里微微一震,立即明白,刘书记是在向他表示谢意。他想既然自己的用意刘书记心领神会了,程县长也自然心里有数了。贾铭世毕竟是见过风浪的,任何复杂的人事关系都不害怕,只是觉得不便过早陷入两难境地。

这天清早,贾铭世刚进办公室,就接到刘书记电话,说有事商量一下。

刘书记见贾铭世推门进来,客气地点头笑笑,示意他请坐,再示意秘书宋勇倒茶。

等宋勇掩上门出去了,刘书记才慢条斯理开言道:“铭世同志,同你商量个事。这些年,我们一直坚持县委总揽经济工作全局,几位副书记的肩上,都压上了抓经济工作的担子。但是,县委这边真正懂经济工作的同志不多,工作就很难抓得实在。抓经济工作,你是内行,我想拜托你多cāo心。我们县经济发展水平还很不行,特别是工业,相当困难。我初步考虑,请你把工业这块抓起来。”

贾铭世忙摇头说:“工作还是要靠县委一班人的共同努力啊。您的指示,我会坚决服从。只是我自己能力有限,怕有负你的重托啊!”

刘书记笑道:“铭世同志,你就别推辞了,只有你才吃得消这块工作。”刘书记便将农业、财贸、城乡建设等等工作往县委几位副书记头上摊,说这是他考虑的初步方案,征求贾铭世的意见。

贾铭世谈了自己的看法,说得很简单,不过就是同意刘书记的意见。按照现行政治逻辑,县委加强对经济工作的领导,天经地义,没人敢说什么。可刘书记是否有更高妙的用心,贾铭世暂时猜不透。他倒觉得刘书记这一招并不高明。党委一把手,只须牢牢掌握人事大权就行了,而对于经济工作,尽可以唱唱高调,何必真的去管?不仅管不好,而且会增加对zhèng fǔ工作的掣肘,无端地多出些扯皮的事来。

“好,就这样吧。过几天开个会,集体通过一下。”聊得差不多了,刘书记站了起来,贾铭世也就站起来,可离刘书记距离远了些,他只得上前一步,伸出自己的右手。

刘书记握着贾铭世的手,摇了摇,说着不痛不痒的客套话,很有些一把手的味道。

在走廊里,贾铭世见一位年轻人笑嘻嘻地望着他,叫道:“贾书记好。”

他一时想不起这小伙子是谁了,随便应了声。可那小伙子仍是望着他,笑眯眯的。他这才猛然想起是舒天,便停了一下,问道:“小舒过来了吗?”

舒天笑道:“过来几天了,安排在综合科。”

贾铭世边走边含混道:“哦哦,好好!”说着便进了自己办公室。他知道舒天可能正望着自己的背影,说不定还想跟着进来。他却不回头去,不想让别人看出他同这小伙子有什么特别关系。见舒天到底没有跟进来,便想这小伙子还算懂事。

过后没几天,县委正式调整了几位副书记的分工,贾铭世负责联系工业。其实他并不想把工业这副担子揽在自己肩上。zhèng fǔ分管工业的副县长是袁之峰,平时贾铭世同他打交道感觉还不错。但贾铭世如果对工业插手太多了,同袁之峰的关系肯定就会微妙起来。

贾铭世专门找袁之峰作了一次长谈。那天晚上,他请于建阳关照厨房炒了几个菜,送到招所的房间里。于建阳拿了酒来,贾铭世推掉了,开了自己的一瓶五粮液。于建阳问要不要他在这里服务,贾铭世谢绝了。于建阳又说是不是让刘芸来,贾铭世只好说他同袁县长有工作要谈。于建阳这才放心走了。贾铭世便关了手机,断了电话,同袁之峰闭门对酌。等到夜深更残,瓶干酒尽,两人就称兄道弟了。

袁之峰稍长,贾铭世便言必称兄:“之峰兄,刘书记要我多过问一下工业,我能做的也只是过问过问了,还是靠你多cāo心啊!什么抓宏观,抓方向,那是场面上说的套话,我不去管它。我倒觉得,远山县的工业,更应下工夫的是一个个非常具体的问题。如果只要沾点儿官气,就口口声声抓宏观,抓方向,具体工作就没人做了。”

袁之峰听了这话,很是感叹:“是啊,铭世老弟,你看到了问题的实质。远山的毛病就是,不论研究什么工作,大家都热衷于讲大道理,回避最实际、最具体的矛盾和困难。不是我说谁怎么的,刘书记就最不敢触及实际问题。他原本就是在市委摇笔杆子的,写惯了大话套话,不懂得联系实际。大家都说他大会上报告做得好,头头是道,铿锵有力。这有什么用?得落实啊!”

袁之峰如此毫无顾忌地说到刘书记,贾铭世倒吃了一惊。他想袁之峰一定是喝多了。俗话说,酒醉心里明。这袁之峰肯定就是程县长的铁杆弟兄了。

两人都喝得够意思了,说上几句,就会对视着傻笑。袁之峰有些口齿不清了,话就说得慢而简短:“贾书记,你,休息,休息。”贾铭世重重地握了他的手,什么也不说,目光意味深长。

贾铭世送袁之峰出来,远远地望见刘芸站在服务台里,微笑着:“贾书记,袁县长,你们好。”刘芸躬身请安。贾铭世见刘芸伸过手来,才知道他自己原来早把手伸过去了。“辛苦你了,小刘。”握着刘芸的手,软软的,他便突然清醒了。

送走袁之峰回来,贾铭世望着刘芸点点头,和颜悦sè的样子。

刘芸微笑着,说:“有人找您,贾书记。”贾铭世望望走廊尽头,见有人立在他门口。他没去想是谁,只是有些恼火。不知什么时候了,肯定已经很晚了。

那人迎了过来,伸出双手,说:“贾书记,您好,我来看看您。”

贾铭世伸出一只手,勉强带了一下。他刚准备掏钥匙卡,只听到刘芸说:“贾书记,我来开。”原来刘芸一直跟在他身后。

刘芸跟了进来,说:“贾书记,给您泡杯浓茶喝?”

贾铭世点点头,就坐下了。他也不招呼来的人坐,刘芸在一旁请那人坐了。刘芸双手捧了茶递给贾铭世,再倒了杯茶送在客人手里。刘芸临走,回头犹豫着,终于说道:“贾书记,您早些休息吧。”

贾铭世略略颔首,说道:“好吧。”

第二十三章 有客来访下

那人忙说:“贾书记,太晚了,不好意思。好久就想来看看您,您总是忙。我是……”贾铭世耳朵里尽是噪声,越来越听不清楚,隐约听得这个人是哪个镇的书记或镇长,他便不好太冷淡人家了。

贾铭世脸上开始有了笑容,话仍是不多,只道:“客气什么。”他也想多说几句,舌头却有些不听使唤了。听人说着奉承话,他只得不时地摇头或点头,只觉得这人的声音忽高忽低,头也忽大忽小;又见墙壁、家具、沙发等等,都呈现着磨砂效果;空气仿佛也看得见摸得着了,是一团浓稠的暗褐sè雾气。

贾铭世心里明白,自己越来越醉了。

那人站了起来,伸出双手,露着一口白牙,说了些什么。贾铭世只知点头了,说着:“好的,好的。”

门一关上,他就支持不住了,跌倒在沙发里,闭上眼睛。天旋地转,太阳穴胀痛难耐。心想肯定是假酒,他本来独自喝一瓶五粮液都没问题的。不知躺了多久,越来越难受,胃里像有无数个铅球在滚动,五脏六腑被坠得老长老长,深沉的钝痛像连续不断的闷雷,头像缠上了无数的铁箍,痛得他想往墙上撞。

忽然听得有人在耳边问:“贾书记,您没问题吗?”

贾铭世眼前仍蒙着层暗褐sè雾气,一位面sè模糊的女孩伏下身子,笑吟吟地望着他。他知道是刘芸,却不能开口叫她。一阵恶心滚过xiōng口,怎么也止不住,就呕吐了。他突然从沙发里滚了下来,要往浴室里去,却跌倒在地毯上。

刘芸扶着他,说:“贾书记,您吐吧,没事的,您吐吧。”他摇着头,跌跌撞撞的,勉强去了浴室。他扶着马桶,哇哇地吐了起来。刘芸托着他的头,不让他往马桶里栽。

吐完了,他全身瘫软,坐在地上起不来。刘芸将马桶盖上,他便将头埋在上面,嘴里嘟囔着说:“对不起,对不起。”

刘芸说:“贾书记,我给您放水,您洗澡吧。”

贾铭世已经无力回答了,伏在马桶盖上喘粗气。刘芸便放了水,再去取了他的换洗衣服来。她将浴室门拉上,飞快地跑回值班室,换上套干净衣服。她被贾铭世吐了一身。刘芸不敢在值班室停留半步,马上又跑回贾铭世的房间。

贾铭世躺在浴缸里,身子虚虚的,直往下沉。他没力气搓身子,只想泡泡算了。脑子慢慢清醒了,人却越来越疲乏。不知刘芸怎么会想着进来看看,兴许是他醉态太明显了吧。他总以为自己步履不乱,说话不结巴,别人看不出的。

他又恶心了,却没什么吐的。呼吸困难起来,水蒸气如同浓烟,呛得他喉头发喘。他很清醒,知道这是大脑缺氧,只是四肢都不听使唤了。必须马上离开浴室。他想坐起来,可身子一动,立即头晕目眩,人又重重摔了下去,耳边是嗡嗡的钝响。头撞着了浴缸,却没有痛感。他想叫人,又张不了嘴。

正在这时,听得有人伏在他耳边喊:“贾书记,贾书记,您听得见我叫您吗?”他听出来了,这是刘芸的声音。他张了张嘴,不知自己说了什么。“您起得来吗?贾书记您起得来吗?”他睁开眼睛,见刘芸搂着浴巾,低头望着别处。他无地自容,想请刘芸出去。可他动弹不了,只好把手伸向她。刘芸拿浴巾裹住他,扶着他去了卧室。

他躺在床上,静了会儿,就感觉整个人都在化着水和泥土。

刘芸出去了,听得她在外面打扫。三更半夜的,真是难为她了。他困得不行了,不久便呼呼睡去。又时常醒来,总觉得外面客厅里有动静。他想出去看看,却没有力气起身。借着地灯的余光,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他的睡衣,他这才想起自己还**着,忙闷在被窝里穿了衣服。

通宵就这么时睡时醒,直到天明。他起床去卫生间,不经意瞥见刘芸躺在客厅沙发里,还没有醒过来。他忙轻轻关了洗漱间,将水放得小小的,怕吵醒了她。洗漱完出来,见刘芸已经醒了。她慌忙爬了起来,说:“对不起,贾书记,我睡着了。”

“哪里哪里,让你辛苦了。你整夜没睡吧?”贾铭世问。

刘芸说:“我昨晚不敢过去睡了,怕您到时候身体不舒服,没人招呼。”

贾铭世想着自己昨晚**裸的样子,毕竟难为情,不禁说道:“小刘,对不起,很不好意思……”

刘芸也红了脸,说道:“我昨晚过来关走廊的灯,正好听得您在里面呻吟,不知您怎么了,就进来看看。我按了门铃,不见您回答。”

刘芸说着,低头整理沙发。没想到她一抖毛巾被,竟滚出一个大纸袋。刘芸躬腰捡了,却从纸袋里跌出一捆钞票。刘芸顿时慌了,说:“我才看见,我昨晚拿了枕头和毛巾被过来,随便睡下了。贾书记,您数数吧。”

贾铭世眉头皱皱,笑笑说:“小刘,我也是才看见。你替我点点吧,看有多少。”

刘芸疑惑着望望他,坐下来点钞票。贾铭世也在对面沙发里坐下来,想不清这钱是怎么回事。记得昨晚袁之峰到来之前,先后来过三个人,都没坐多久,就让他打发走了。他同袁之峰约好了,晚上两人扯扯事情。送走袁之峰,又来过一个人,却怎么也记不得是谁了,只隐隐想起他是哪个镇的领导,就连他长得什么样儿都忘了。

“一共10万,贾书记。”刘芸点完了,将钱全部塞进纸袋里。

贾铭世掏出烟来,慢悠悠地吸着:“小刘,这钱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我想你也猜到了,肯定是谁送给我的。”

刘芸没有说话,只是紧张得呼吸急促。贾铭世说:“小刘,这钱的事,我请你保密。也请你相信我。”

刘芸点头说:“我知道了,请贾书记放心。”

贾铭世长长地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说:“好吧小刘,你忙你的去吧。你白天应该休息吧?昨晚你可是没怎么睡啊。”

刘芸说:“我是每天中午接班,第二天清早交班,上午休息。”

贾铭世夹上提包,准备下楼去。他早餐多是在招待所里吃,顺手将提包带上,免得再上来一趟。

“贾书记,其实您不说,我会以为是您自己的钱。”刘芸临开门时,突然回头说道。

贾铭世笑道:“说不说,都不是我的钱。”

贾铭世吃完早餐出来,林志国便笑着迎了上来,接过他的提包。原来林志国早同杨冲候在餐厅外了。去办公室不远,驱车不过三四分钟就到了。

林志国替贾铭世泡好茶,就去了自己的办公室。贾铭世有些心神不宁,先不去想做什么事,只闭着眼睛品茶。昨晚先去看他的那三个人,他记得清清楚楚,有位镇长,有位行长,还有位是企业老板。他挨个儿回忆那三个人进出的每一个细节,想不出谁有可能留下那个纸袋子。最后去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呢?好像也是镇里的头头?哪个镇的?书记或是镇长?副书记或是副镇长?那人都说了些什么?贾铭世想破了脑袋瓜子,却连影儿都想不起了。

袁之峰来了电话,哈哈一笑,问:“贾书记,你昨晚怎么样?”

“我?我昨晚差不多快没命了。你呢?”

袁之峰又是一笑,说:“你酒量不错的啊,怎么会呢?我一回家就吐了,老婆伺候我一个通宵。”

贾铭世大笑,说:“之峰兄,你是不好意思把话说破吧?我说呀,昨晚我俩喝的,百分之百是假酒。”

“假酒?”袁之峰就笑得有些幽默了,“没想到贾书记那里也有假酒啊!老百姓就只好喝农药了。唉,假酒真是害死人。贾书记,你没有人照顾,太危险了哦。”

贾铭世只道:“我没事。只是把你害苦了,就怪我。”

两人说笑一会儿,就放了电话。报纸送来了,贾铭世随意翻了翻。每天送来的报纸有十几种,他都是二三十分钟就翻完了,多半只是看看标题。

这时舒畅打了电话来:“贾书记吗?昨天晚上想来看您,打了您房间电话,总没人接。”

“是吗?谢谢了。”贾铭世想起昨晚他同袁之峰谈话,把电话线扯了。却也不必同她解释。“我昨晚回房间很晚了。”

“哦,是吗?我想来看看您,又总怕打搅您。”舒畅说。

贾铭世笑道:“打搅什么?你有空随时来嘛。”

“好吧。您很忙,我就不多说了。”舒畅说。

舒畅已打过好多次电话了,都说晚上想来看看他。可总因为他要开会或有应酬,她都没有来过。自从上次她带着弟弟上门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她。可是奇怪,偶尔想起她,他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下班后贾铭世回到招待所,服务台里站着的是小周,微笑着叫道贾书记好。贾铭世点点头,还算客气,却不说话。他开了门,却见刘芸正歪在沙发里,见了他,忙坐了起来,脸儿通红。“对不起,我没想到您……”

“没事的,没事的。要不你仍旧休息?”

贾铭世说着就要出门。

刘芸站起来,说:“那怎么行?我收拾完您的房子,有些累了,想您一时也回来不了,就迷瞪了一会儿。白天不能够在值班室休息,我住的集体宿舍白天也嘈杂……”

这时,于建阳推门进来,说:“贾书记您回来啦?我……”他话没说完,突然见着刘芸,愣了一下。他抬眼望望刘芸那稍稍显乱的头发,便微笑了。“我来看看贾书记还需要什么。好好,我不打搅了。小刘,这个这个小刘,贾书记需要什么,你安排就是啊。”于建阳说完就拉上门,出去了。

刘芸很窘迫,额上立马就汗津津的了。她去洗漱间匆匆梳了下头发,低了头出来,不敢正眼望人,只说:“贾书记对不起,您休息吧。”

第二十四章 娱乐城开业

三月三十一rì是周rì,远山县城主街上的两行垂柳吐出鸀鸀的嫩芽儿,春风姗姗吹到了华夏最寒冷的地带。

今天远山县城有一件新鲜事儿,繁华的二街拐角,鞭炮震耳yù聋,彩球飘飘,帝一娱乐城正式开业,娱乐城前搭起了木头台子,从市歌舞团请来的艺人载歌载舞,围观的人将二街堵得水泄不通,舞台前人头耸动,彩声如雷,渀佛半个县城的人都挤到了这里。

娱乐城二楼包间儿,漂亮的蕾丝轻纱窗帘卷起,贾铭世透过玻璃窗,看着楼下人cháo,笑着说道:“如果这些人都来消费那你李老板可是发了!”

包间装修的很漂亮,淡黄sè的墙纸,典雅不俗,玻璃茶几旁围着半圈深黄沙发,巧笑倩兮的李妙玉斜躺在沙发上,黑sè紧身皮裙裙摆蹭得微微摺起,露出套着黑sè棉袜的浑圆膝盖和曲线优美的小腿,想起李妙玉黑sè套装下那惹火的身材,和她媚意入骨的**滋味,贾铭世嘴有些干,忙将目光转开,自从那晚之后,贾铭世还没再碰过她,就是拉拉她的手,李妙玉也好像火燎似的闪开,使得贾铭世极为郁闷。

观察着娱乐城门口忙活的一条红sè倩影,贾铭世问道:“你妹妹挺厉害的呀!这么快就开起来了。”

李妙玉笑道:“宝玉认识的朋友很多。”

贾铭世笑笑,李妙玉详细给贾铭世讲了妹妹李宝玉的,李宝玉没有嫁人,不过据说男朋友倒是有好几个,不是什么安分的女人,倒挺适合做娱乐城生意。

“喂,你就这样说你的亲妹妹,这可不好!”贾铭世坐进沙发,拿起茶几上的可乐喝了一口。

“我妹妹人家才不在乎呢?她可开放了,花名万人迷,怎么,要不要我给你搭个线儿?”李妙玉笑眯眯看着贾铭世,一脸戏谑。

贾铭世只是笑道:“看来我说的没错,你呀,也不是什么好人。”

李妙玉贝齿咬着红红的嘴唇,气愤的看着贾铭世,大声道:“是,我不是好人,好人哪有给人作情妇的?”那小模样娇俏又妩媚,贾铭世一阵心猿意马,笑呵呵起身,走到窗边放下厚厚的绒布窗帘和内层轻纱窗帘,房间内马上暗下来,壁灯发散着幽幽的红光,整个房间也笼罩上了一层淡红的轻纱,多了几分绮旎。

贾铭世坐到李妙玉身边,笑道:“算了,是我说错了,你是好人,是大大的好人,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好人!”

李妙玉扑哧一笑,如牡丹盛开,贾铭世再忍不住,伸手去搂她肩膀,李妙玉收敛笑容,用力推开他的手,板起脸道:“给我老实点儿,少碰我这个坏女人!”说着向旁边挪了挪身子,双腿曲到沙发上,意思是用来和贾铭世划清界限,却不知道那套装下黑sè棉袜包裹的小腿是多么撩人,贾铭世再也忍耐不住,猛地抱住李妙玉,亲吻抚摸,李妙玉拼命挣扎,气息却渐渐不匀,贾铭世将她身子一翻,背对自己按在沙发上,嘴里恨恨道:“你这小妖jīng,非要我动硬的!”将她皮裙掀到腰际,大力将她黑sè裤袜和内裤扯到腿弯,雪白的翘臀和光洁的双腿裸露在空气中,贾铭世不由得深吸了口气。

“不要,求求你了!”李妙玉一脸哀求,却被贾铭世死死按住,不能动弹。

贾铭世颤抖得手慢慢品味着她翘臀和大腿的细腻柔滑,嘴里笑道:“为啥不要,那天你不挺喜欢的吗?”

李妙玉眼泪都快流出来:“是,……可是……可是后来几天我都快疼死了……我……我怕……”

贾铭世怔了一下,敢情因为自己那次太粗暴,她心理上落下yīn影了。

贾铭世笑呵呵伏到李妙玉香喷喷的身上,低声道:“别怕,这回,我会很温柔的……”

说是温柔,但当小腹贴到李妙玉柔软而又弹力十足的翘臀上时,贾铭世只觉得全身血液沸腾,马上大力冲刺,听着李妙玉的似呻吟似媚叫的哀求,贾铭世心中被征服感塞得满满的,无意间一回头,却见对面墙上的镜子中,李妙玉衣着齐整,自己却压住她,白花花的两条腿骑在她翘臀上,双腿之间,李妙玉穿着黑sè棉袜的秀腿膝盖跪在沙发上,拼命挣扎,更偶尔翘起小腿,用jīng致的秀足轻踢自己屁股,贾铭世心下大乐,更加大动起来……

※※※

搂着衣衫不整的李妙玉,贾铭世笑着哄她开心,好久后李妙玉撅起的嘴巴才渐渐恢复正常,却还是恨恨看着贾铭世,用力在贾铭世肩膀咬了一口。

贾铭世装作很痛的大叫一声,李妙玉气道:“少装模作样,我又没舍得用力!”

贾铭世笑道:“看看,还是我家妙玉疼我……”说着在她俏脸上亲了一口。

李妙玉斜着眼看着贾铭世,水汪汪的眼睛渐渐浮现出几分笑意,哼了一声道:“如果不是像你说得一样,这次不怎么疼,我……我一定告你强jiān。”

贾铭世哈哈一笑,道:“那再来一次?”

“美得你!”李妙玉一把打开贾铭世的手,从他怀里挣扎站起,整理着皱巴巴的裤袜,道:“该给你介绍一下宝玉了,免得以后你来她不认识你,向你这大老板收钱。”

贾铭世笑着起身,帮李妙玉整理裤袜,却被她长长的红指甲狠狠掐了几把,贾铭世不以为意,倒很惬意得享受那种酥麻,笑道:“我可和你说头里,这娱乐城可是你的,文件房契主人不都是你吗?就算你现在离开我,娱乐城啦,房子啦都归你,官司就是打到最高法院,还是我输。”

李妙玉“啧啧”了几声,白了贾铭世一眼:“怕了?要不就改成你的名字?”

贾铭世半开玩笑办认真道:“怕什么,以后你厌倦我的话,这就是你的补偿。”

李妙玉愣了一下,笑眯眯挽起贾铭世的胳膊,在他耳朵上轻轻咬了一口,吃吃笑道:“你可是优质潜力股,谁舍得离开你了?”

经理室也在二楼,装修的很简洁,办公桌,电话,沙发,据说李宝玉自己要求的,说是包间和大厅怎么装修都有它的价值,经理室又不是给客人看得,不用太讲究。

贾铭世和李妙玉出包间就松了手,在经理室坐了一会儿,门外传来高跟鞋的声音,接着门被人拉开,一条红sè倩影闪了进来,这是贾铭世第一次近距离观察李宝玉,很漂亮的一个女人,白皙的瓜子脸,媚媚的丹凤眼,面若桃花,眉目含春,惹火的身材,红sè棉套裙也很衬她那风尘气质。

李妙玉为他两人介绍,李宝玉先伸出了手,银铃似的笑道:“早就听说您了,真是见面胜似闻名!”

看到李妙玉脸上还挂着一丝绯红,李宝玉心里明镜似儿的,柔弱无骨的小手在和贾铭世握手时戏谑的在贾铭世手心搔了一下,对贾铭世眨了眨眼睛,虽然是她的习惯,却使得贾铭世对她印象大坏,只是也不好说什么,客气的说了句:“你好。”

不过说起娱乐城的发展,李宝玉马上严肃起来,不再是刚刚嘻嘻哈哈的样子。贾铭世提了个建议,周末时,可以请省城歌舞团的艺人走穴,每次给几十元到一百元不等,等摸清娱乐城消费群喜欢什么节目,再重点培养几个腕儿常驻娱乐城。

李宝玉听得连连点头,出去的时候在姐姐耳边低声道:“成啊你,我那些男朋友加起来都没你这个能,不过他比你小吧?你吃人家的时候悠着点儿……”在姐姐笑骂声中娇笑着跑掉。

李妙玉美滋滋看着贾铭世,他正伏在办公桌上,用心看着李宝玉写得几点儿建议,李妙玉慢慢走过去伏在他背上,轻轻咬住他耳朵,慢慢舔·弄,贾铭世抬头笑道:“看你这么乖,晚上一起吃饭庆祝你生rì,礼物我也准备好了。”

李妙玉微笑着,双手环抱住贾铭世脖子,腻在贾铭世背上,动也懒得动一下。

※※※

春意盎然的卧房,rǔ黄sè的地砖,小巧jīng致的吊灯映得室内淡淡的红,宽敞舒适的双人床上,贾铭世和李妙玉拥被嬉戏笑闹,搂着李妙玉光滑细腻的身子,贾铭世手又开始不老实,李妙玉用长长的指甲掐贾铭世的手背,恨恨道:“sè鬼,怎么就喂不饱你?”不一会儿却已经瘫软在贾铭世怀里。

“喂,我和你说的事儿怎么样了?”李妙玉喘息着问贾铭世,贾铭世边享受怀里玉人的丰满高耸,一边随口道:“什么事儿啊?”

“去!我说的话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李妙玉突然大力打落贾铭世的手,俏脸板起,杏眼圆睁,好像真的有些生气。

贾铭世jīng·虫上脑的头这才稍微清醒,再次搂紧她,却不再亵玩,郑重得道:“说说,啥事儿,你自己都不会吹枕边风怪谁?哪有那时候说事儿的?”说着说着忍不住哈哈笑起来,李妙玉被说得俏脸一红,银牙狠狠咬在了贾铭世xiōng口。

好半天后,李妙玉幸福的躺在贾铭世胳膊上,闭起了眼睛,享受着贾铭世臂弯的舒适,嘴上道:“就是我妹妹入股的事儿,她不是想拿五万块钱入股儿吗?要一半的股份。”

贾铭世哦了一声,他也没想到娱乐城生意还不错,李宝玉有人脉,哥们姐们多,时常来捧场,加上许多公家报销的客人,一个月下来,倒赚了三四千,在那时候可是不小的数目了,那时候远山的平均工资才四百多。

其实如果不算买门市的钱,筹办这娱乐城也就用了十来万,姚小红拿出五万要一半的股份也没什么,贾铭世本就是送给李妙玉玩儿的,赚多赚少也无所谓。

但贾铭世有些不喜欢李宝玉这种作风,哪有见赚钱了就插上一脚的道理,开业前她怎么不说入股儿?

“你自己掂量着办吧,你的事你作主。”贾铭世琢磨了一下,没有反对,只要李妙玉开心,自己管这些小事儿干嘛?

李妙玉笑道:“那,我可答应她了。”

第二十五章 欣儿上学了

贾铭世上午在招商局开了个现场会,散会后去了鹿头镇唐棠的店里。见欣儿大白天的窝在家里,深有感触,遂提议让欣儿到县实验小学读书,唐棠先还有点犹豫,不过听到贾铭世说要让她一起到县里,还说要给她找一份工作,便高兴地同意了,她这个小店也没多少生意,勉强只能糊口而已。

第二天,贾铭世来到县试验小学,为欣儿入学的事咨询一下,他只需为欣儿交一笔额外的转学费,谁知道实验小学的老师挺高傲,转了三四个办公室才找到管事儿的教导主任,贾铭世心里就有点不爽,为了欣儿能和普通孩子一样正常学习,本来不想曝露身份,谁知道颠颠来了受一肚子气,早知道打个电话早就解决了。

教导处蒋主任倒是笑眯眯接待了贾铭世,当听说孩子是农村户口时,蒋主任笑容就冷了下来,上下打量贾铭世:“那你这作父亲的也是农民喽?要说现在也是,你说你们不好好在乡下呆着,全一股脑挤进城里,城里就那么好啊?消费也高,住房也不好解决,就算有了俩钱儿买了房吧,就像你这样的,孩子入学也是个大问题啊?看看,这不就难住你了吗?”

开始听蒋主任误会欣儿是自己女儿,贾铭世本想解释,却不想蒋主任越说越离谱,就算自己是农民吧,你一个小小的县城又是什么城市了,至于这么瞧不起农民吗?

贾铭世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后道:“周主任,我贾铭世啊,帮我查一下教育局程局长的电话,对,我在外面。”

蒋主任愣住,周主任是谁他不知道,但程局长是教育系统的主管啊,这年轻人认识?

不一会儿贾铭世就按下话叉重新拨号,“程局长,我县委贾铭世啊,是这样,我有个朋友的孩子想进第一实验小学……恩,恩,好。”

贾铭世扔下话筒就出了屋,蒋主任在愣了半天神儿,就琢磨这年青人是谁,难道他刚才真是和程局长通电话,如果真是程局长,那他派头可够足的,名字挺好使啊?“我是县委贾铭世”,蒋主任突然想起年轻人自报家门的这几个字,县委贾铭世?贾铭世?蒋主任猛地想起了贾铭世是谁,县委贾铭世,可不就是县委贾书记么?蒋主任只觉得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脑门子全是冷汗,心说这可咋好啊?得罪了县委书记?自己以后的rì子可咋过啊?

贾铭世晚上回到唐棠临时出租的房子里,说起欣儿入学问题已经解决,唐棠笑得花一样,她并不知道实验小学有多难进,但女儿能和城里孩子一样,在明亮宽敞的教室中朗朗读书,唐棠当然开心。

欣儿却是被贾铭世买来送她的洋娃娃吸引了注意力,搂着那漂亮的芭比娃娃不肯松手,更满心欢喜的在贾铭世手上亲了一口,唐棠趁机笑道:“看这孩子和您多亲,我看再过些rì子啊,我这亲娘都没您吃香了。”

贾铭世笑笑。

这天晚上贾铭世下班又来到出租屋,却见欣儿嘟着嘴坐在客厅沙发上,脸上还有泪痕,唐棠怒气冲冲站在欣儿身前,毛衣袖子挽到胳膊肘,露出藕一般雪白的胳膊,正扬起手臂,准备给欣儿一巴掌,贾铭世沉声道:“住手。”

唐棠讪讪放下胳膊,却有些不甘的道:“贾书记你不知道这孩子多淘气,第一天上学就和班上同学打架,老师明天要见家长呢。”

欣儿今天正式在实验小学报道,唐棠也多了个活儿,接送她上下学,为这个还专门买了辆自行车,其实贾铭世上班完全可以带着欣儿,去实验小学也不过是多拐个弯,不过为了让欣儿能和普通孩子一样健康的成长,不让她小小年纪就被人奉承讨好,学得势利样。

听到欣儿第一天就和同学打架,贾铭世笑了,走过去坐到欣儿身边,问道:“谁欺负欣儿了?告诉叔叔,叔叔去打他屁股。”

欣儿撅着嘴生闷气,理也不理贾铭世,贾铭世看得好笑,忍不住在她小脸上拧了一把,笑道:“小受气包。”欣儿气得扭过小脑袋,给他个后脑勺。

临走前贾铭世吩咐唐棠:“你还是去看看欣儿吧,问问她为什么和同学打架,也别尽怪她,我看欣儿不是调皮孩子。”

唐棠一大早就载着欣儿来到了实验小学,在学校门口,刚刚下了自行车,身后“嘀……”一声汽车喇叭的长鸣吓了她一跳,忙将自行车向墙根推了几步,回头看去,一辆鸀sèběi jīng吉普稳稳停下,车门一开,先跳下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儿,接着慢慢走下来一名穿戴讲究的女人,看神气趾高气昂的,嘭一声关上车门,吉普嗡鸣几声,扬长而去。

吉普车上跳下的小女孩看到坐在唐棠自行车后座的欣儿,就开始刮着脸喊:“锄大地,耪大地,臭欣儿,去种地,走两步,摔泥里,浑身臭烘烘没人理……”

欣儿气得小脸通红,跳下自行车大声喊:“你才臭呢,我,我每天都洗澡的……”

唐棠本来笑嘻嘻觉得挺有意思,突然那小女孩儿趾高气扬的骂:“臭农民,臭农民,你就是不洗澡。”唐棠怔了下,这是歧视我们欣儿吗?

“就是这个小土老帽和你打架?小云,和你说多少次了,别和乡下人一般见识,看看,害得妈妈还要来见家长。”那很有派头的女人轻蔑的扫了眼欣儿和唐棠,当看到唐棠身边半旧的二八自行车时嘴角更是要翘到天上,拉着叫小云的小女孩儿就进了学校大门。

看到那对母女满是鄙夷的目光,再看看眼泪汪汪的欣儿,唐棠心里有些酸,原来闺女在学校被人歧视,可不是吗,自己看着那目光都难受,何况小小的欣儿。

唐棠轻轻搂欣儿进怀,低声道:“妈妈不该打你,是妈妈错了。”欣儿哇一声哭出了声,唐棠抱着她,久久都没有动。

等唐棠来到一二年级组办公室的时候对方的家长显然已经等不及了,见到唐棠进来劈头盖脸就责怪起来:“唉,我说你这人有没有时间观念,让大伙儿全等你一个人,你时间不值钱,我们可是分分秒都在赚钱。”

欣儿的班主任小张老师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忙笑着打圆场,“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咱们开始吧。”

对方家长撇撇嘴道:“有什么好说的,要我说对害群之马就应该坚决开除,我说你们学校也是,怎么会招进农村的野蛮孩子?我们送女儿来这里上学可不是挨打来了。”

小张老师皱皱眉,其实事件起因很简单,欣儿一到他们班,就得到了大多数同学的欢迎,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孩儿谁不喜欢?不过这就引起了原来班上小公主小云的不满,看到平时喜欢在自己身边打转的同学都跑去和欣儿交朋友,小女孩儿就有些嫉妒,当听欣儿说自己以前住乡下时小云就开始起头哄欣儿,就这样两人打了起来,小张老师本来找两位家长来,就是想说说这事儿,另外希望小云家能给她讲讲道理,和欣儿道个歉,这场小风波也就平息了。

谁知道小云妈竟然异常泼辣,说话尖酸,更张嘴就要开除欣儿,小张老师真是哭笑不得,心说你就是周主任的爱人吧,也不带这么横的。

唐棠看人家这派头,就有些怯,虽然心里气愤,但还是陪着笑脸道:“这位大姐,小孩子吵嘴是常有的事儿,哪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把孩子开除呢?”

小张老师见唐棠首先气势就馁了,也说不出要小云道歉云云的话,只有附和唐棠,笑着说:“是啊,就算了吧。”

小云妈冷声道:‘你们农村孩子动手打架是小事儿,我们家云云可是jīng贵着呢,从小到大,我都没舍得打过她一个巴掌,怎么?倒被你家那小狐狸jīng挠了一把,哪这么容易就完?”

听到小云妈不干不净的骂到了欣儿,唐棠火气可就上来了,瞪起杏眼道:“大姐,你这样说一个孩子脸不红吗?看你也是有知识有身份的人,咋说话还不如我一个农村妇女有水平呢?”

小张老师差点笑出声,想不到唐棠是这么伶牙俐齿的一主儿。

小云妈其实来之前火气没这么大,大概见了唐棠后,深深理解了女儿当时的心情吧,按两人孩子掐算这个村姑应该和自己岁数差不多,但这村姑却是年轻妩媚,眼角眉梢风情万种,脸蛋更是光洁滑·嫩,不像自己眼角已经有了浅浅的鱼尾纹,看起来她倒好像比自己年轻十岁。被一个村姑比下去,小云妈就莫名其妙动了肝火。其实唐棠是农村人,生娃早,今年也不过二十六,倒确实比她小几岁。

小云妈更听唐棠前恭后倨,一句句顶撞自己,气得眼睛瞪圆,骂道:“女儿是小狐狸jīng,你这作妈的就是老狐狸jīng!”

唐棠千锤百炼的吵架功力何等了得,对被骂狐狸jīng更颇有回骂的心得,冷笑道:“狐狸jīng总比丑八怪强,你女儿是小丑八怪,你就是老丑八怪,要我长你这德行早就一头撞死了,出门吓到路人,在家吓到亲人,床上吓到爱人,活成你这样儿还有什么劲?”

小张老师听得一愣一愣的,险些去找笔记录一下,心说诗在民间,诗在民间啊。

小云妈被噎得脸上阵青阵红,张了张嘴,却回不出话儿,突然怪叫一声,猛地朝唐棠扑去,双手就抓向唐棠头发,嘴里骂着:“sāo狐狸敢骂我?我打死你!”

经过无数腥风血雨的残酷斗争,唐棠的妇女搏击术更是炉火纯青,已经到了无招胜有招的境界,顺手一推,小云妈已经扑个空,更咣当一声撞到了办公桌上,腰眼刚好撞到桌角,痛得大叫一声,脸都绿了。

唐棠不屑的冷笑,心说跟老娘玩撒泼,你还嫩点儿。

小张老师忍着笑过来劝解,小云妈气得肺都炸了,她还从来没这样窝囊过,又不敢再和唐棠厮打,明摆着自己打不过她啊。

不过小云妈可不是省油的灯,劈头盖脸开始训斥小张老师,更指着小张老师道:“把你们校长给我找来!我倒要看看,你们学校招的都是什么学生,都是什么家长!”

吵闹间没把校长惊动,倒是教导主任闻讯赶到,听到小云妈口口声声要开除欣儿,蒋主任眼睛一瞪:“你算哪颗葱?吵吵什么?给我老实点!不要影响学校的正常教学!”

小云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结结巴巴道:“蒋,蒋主任,你是在和我说话?”

蒋主任满脸寒霜:“不和你说难道是说人家受害者同学的家长?你,把周小云给我拎来,不向欣儿同学道歉就给我回家反省!惯得你!”

办公室的老师全傻了眼,今天老蒋吃错药了吧?还是脑子被驴踢了?以前上赶着巴结小云妈还巴结不到呢,今儿怎么像疯狗一样咬她?

小云妈也是莫名其妙,眼见这儿的人全不正常,除了村姑泼妇就是jīng神病,再呆下去也占不到便宜,恨恨指了指唐棠:“你,你给我等着,早晚叫你知道我的厉害!“说完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有些狼狈的逃出了办公室。

蒋主任对着小云妈冷笑一声,“狗仗人势,在我这不好使,我这人讲的就是一个理字。”说得很大声,好像就怕人听不到,办公室几名老师却是一个个心里作呕。

蒋主任又转向唐棠,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唐同志,你放心,我会严肃处理欺负同学的学生的,一定给你个满意的交代。”

唐棠感激的点点头,心说人民教师就是素质高,和社会上的势利眼就是不一样。

唐棠也是得理不饶人的xìng子,既然遇到了一个公正严明的学校领导,马上抱怨起来:“我家欣儿才来一天就被人欺负,看看人家家长那脾气,我是肯定惹不起的,你说说,这学还有办法上吗?我看让我们欣儿回家算了,不在这里受窝囊气。”

唐棠就是随口发牢sāo,蒋主任却是哭笑不得,心说姑nǎinǎi你还和我装什么,十个周主任也不放你眼里啊,现在也只好苦口婆心做工作,说自己学校如何如何对学生一视同仁,不会厚此薄彼等等。

唐棠听他解释半天,心里才稍微安定,对蒋主任好感大增,想不到社会上还有这种好人,于是笑着告辞,蒋主任热情的送她出了办公室,到了学校门口时蒋主任笑道:“唐小姐,代我问贾书记问好。”

唐棠愕然,随即明白敢情自己一番感恩感慨,纯属浪费感情。看着蒋主任满脸赔笑的胖脸,真想一巴掌抽过去,打他个满脸花。

第二十六章 未婚妻一

小许的桑塔纳开得异常平稳,贾铭世坐在后排闭目养神,刚刚参加完市委的会议,想起会上林书记皮笑肉不笑的脸,贾铭世就一阵厌恶。

睁开眼睛,向窗外看去,车窗的玻璃倒影上是飞速后退的杨树,行人,自行车。忽听前面小许道:“贾书记,前面有位军人好像有点麻烦,要不要管?”说着话已经放慢了车速。

贾铭世向前看去,就见前面几十米处,几个男人正围着一个女军人嘻嘻哈哈说着什么,看那几个男人打扮流里流气,就不是什么好人,那女军人手里拎着个老大的行李箱,应该是在等公车。

贾铭世皱眉道:“去看看。”

桑塔纳突然“嘎”一声紧急刹车,巨大的冲力下,贾铭世身子向前一冲,肩膀身子被安全带勒得一阵难受,抬头看,才发现车前一个人影踉踉跄跄倒地,贾铭世还以为小许撞了人呢,问道:“撞到他哪了?”仔细看,才发现是那几个小流氓四下摔开,一个个在地上哼哼唧唧爬不起身,女军人施施然拖着行李箱向前走。

小许笑笑:“好家伙,强啊。”发动起汽车,离得近了,贾铭世看清军人清丽的面容怔了一下,好像在哪见过,随即想起,这不是以前见过的那个女兵队长吗?

贾铭世想了想道:“停车。”桑塔纳慢慢停到了女军人身边,贾铭世摇下车窗,大声道:“回远山吗?要不要载你一程?”

女军人回头,见到贾铭世怔了一下,清丽脱俗的小脸微微点了点,然后拉车门上车,贾铭世忙退到另一边给她让座,心里这个诧异呀,清丽女兵给自己的感觉,虽然看起来文文静静,其实骨子里应该是很冷很傲的那种脾xìng,本以为自己这声招呼是白打呢,谁知道她二话不说就上了车。

桑塔纳继续飞驰,贾铭世有些抱歉的道:“不好意思,上次咱俩好像见过,大概你也不记得我了,请问你的名字是?”坐一辆车,一句话不说好像有点儿过不去。

清丽女兵淡淡道:“我记得你,你叫贾铭世,我姓颜,你叫我雨落吧。”

半个小时后,车子进入远山大街,车速放缓,贾铭世坐直身子,开始卸安全带,嘴上随口问:“雨落,要不要送你去驻地?”

清丽女兵道:“不用。”

贾铭世听她一个字一个字的惜字如金,更懒得理她,也不再问,心说一会儿把你扔我小区门口,你爱去哪去哪儿。

清丽女兵看着窗外,突然道:“贾铭世,你现在的行为违反了交通条例。”

贾铭世恩了一声,也不管她,自顾自将安全带解开,伸个懒腰:“舒服!”

“知错不改,不是真男儿。”清丽女兵很突兀冒出的一句话,贾铭世皱皱眉,一阵郁闷。

车停在小区门口,贾铭世下车,宁小妹也拎着行李箱下车,贾铭世和小许打个招呼向小区里走去,走了几步,才发现宁雨落跟在了自己身后,贾铭世奇道:“你也住这里?”

颜雨落摇头:“我去你住处看看,了解你多一点。”

贾铭世“啊?”了一声,以为自己耳朵有毛病了,“你说什么?”

颜雨落见到贾铭世神sè,轻轻点头:“贾爷爷没和你说吗?我现在是你的女朋友呢,自然要多了解你一点。”

贾铭世惊讶的看着她,脑子一阵混乱,又恰好踩到花池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颜雨落见他狼狈,微微一笑,可惜稍纵即逝,那清丽中的别样妩媚贾铭世无福得见。

“啊,你就是京城那位大小姐。”贾铭世上下打量着颜雨落,原来是她,想想可不是,姓颜,颜家将啊!军委,部队颜家的影响力可称第一。

贾铭世皱眉道:“你是我女朋友?你喜欢我吗?”

颜雨落倒也老实,轻轻摇头,淡然道:“喜欢不喜欢又怎么啦?”

贾铭世听她口吻,倒有些同病相怜,叹气道:“原来你也是被家里逼迫。”

颜雨落却一脸淡然道:“我不是。”

贾铭世又愣住,奇道:“你不是?你不是干嘛答应和我处朋友,你又不喜欢我!”

颜雨落清丽脱俗的脸蛋轻轻仰起,望着蓝天上飘飘的白云,悠悠道:“喜欢不喜欢能怎样?结婚不结婚又怎样?”

贾铭世瞠目结舌,转而更是郁闷。

“喂,颜雨落,你干嘛不出家做尼姑?”贾铭世有些气恼,说话也就不再客气。

“我不喜欢呢,大师傅说出家要剃头发。”颜雨落皱了皱眉,露出一丝烦恼。

贾铭世哭笑不得,总算还有一点点女孩子的天xìng,知道爱美。

“颜雨落,我有女朋友你知道不?”贾铭世使出了杀手锏,“我不会离开她的!”

颜雨落脚步不停,无所谓的道:“随你啊。”贾铭世顿时气馁,颇有狠狠一拳打在棉花堆里的感觉。

贾铭世闷闷回家,颜雨落拎着大皮箱跟在后面。

进了屋,贾铭世泡了杯茶,沙发里似乎还有李妙玉甜甜的香味。

颜雨落放下行李箱,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出神,屋里陷入一片沉寂。

贾铭世看着颜雨落,一阵无语,这小丫头也真算人间绝品了,看样子不理她的话她能在那儿静静站一天。

“喂,颜雨落,你为啥选中我?听说追你的人一大把,你又不在乎喜欢不喜欢、感情不感情的,随便找个人嫁了就是。”

颜雨落头也不回:“给我看的照片里我就认识你呢。”把贾铭世彻底打败。

“喂,我饿了,你这作女朋友的还不去煮饭?”贾铭世大咧咧吩咐颜雨落,心说早晚把你气走。

颜雨落道:“我不会煮饭呢。”说得理直气壮,天经地义。

贾铭世皱眉,想说几句讥刺她的话,心中又长叹口气,算了,她就是这个xìng子,再说就算没有她,二叔他们还是会给自己找其他女人,自己迁怒于她实在有点孩子气,想办法令她了解自己的处境,说服她和自己和平分手最好。

想到这儿贾铭世起身道:“喂,想吃什么,我来煮饭。”

颜雨落道:“随便啊,我去换衣服。”拖着大行李箱就进了卧室。

贾铭世进了厨房,围上围裙,贾铭世做菜有一手,但他可不想做给那骄傲的丫头吃,蒸米饭时故意少放了一勺水,炒菜时又故意多多放盐,炒白菜,烩白菜,加上一盘拌白菜,作完自己就有些好笑,怎么这么孩子气呢?

将电饭煲,几盘“白菜大全”端上了餐厅的桌,喊道:“吃饭。”

脚步声响,贾铭世回头,眼前一亮,餐厅门口,颜雨落上身穿一件秀气的白sè休闲紧身夹克,下身是勾勒秀美的白sè白搭直筒裤,一袭雪白,傲然而立,卸去军装的她宛若出尘仙子,明艳不可方物。

贾铭世笑笑:“这样打扮倒挺漂亮。”低头才看到颜雨落老实不客气的换了拖鞋,是一双秀气的白绒毛棉拖鞋,贾铭世微笑:“你倒不把自己当客人。”

颜雨落也不知听没听出他的讥讽,只微微点头,坐上餐桌:“盛饭呢。”贾铭世有些无奈,心说自己以后也别讽刺她了,只会令自己更不舒服。

贾铭世给颜雨落盛了满满一大碗米饭,用得碗是平rì盛汤的海碗,自己盛了一小碗,也不知道米饭会不会硬的嚼不动,不过贾铭世是一口也不准备尝的。

颜雨落慢条斯理的送米饭入口,慢条斯理的嚼,慢条斯理的夹菜,脸上表情淡然,没有露出任何异样。

看她一口一口送饭吃菜,贾铭世愕然,心说难道自己作得味道还行?忍不住夹了一筷放进嘴里,马上就觉得舌头发麻,咸!咸死了!

贾铭世实在忍不住,将菜吐进了碗里,想来米饭肯定也硬的和沙砾似的,真亏这丫头怎么吃下去!

却听颜雨落淡淡道:“浪费也不是好习惯呢。”贾铭世也不理她,干脆起身道:“我吃好了,你慢慢吃。”自顾回客厅看电视,出餐厅时却听颜雨落说了句:“以后我学烧饭哩,你煮得菜不太好吃呢。”

贾铭世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讥讽自己,如果不是讥讽那这丫头还真了不起,这么难吃的饭菜只评为“不太好吃”,看来傲到一定境界了,根本不屑说批评人的话。

贾铭世打开电视,正是中午的新闻三十分,新闻热点是明年的美国大选,mín zhǔ党已经提名克·林顿角逐总统宝座,贾铭世看着电视屏幕上这位第一个会因为绯闻被弹颏的总统,此时正意气风发的在国会演讲,不由得有些感慨,只觉真是世事无常。

“叮叮”,几声盘碟摔破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贾铭世一怔,犹豫一下,还是起身走了过去,就见厨房里,颜雨落正慢条斯理收拾摔破的盘子,贾铭世皱眉道:“你干嘛呢?拆家?”

颜雨落淡淡道:“你煮饭,我洗碗。”脸上可没有丝毫打破碗碟的歉疚或者不安。

贾铭世真的有点头大,无奈道:“行了行了,你出去,我来收拾。”

颜雨落微微点头,施施然走出厨房,不过没忘说一句:“谢谢。”

收拾完厨房,贾铭世出了一身汗,厨房活儿不累人但累心,贾铭世本想洗澡,想想那丫头在,又不方便,只得在洗漱间略微洗了把脸,出来后对颜雨落道:“你不走吗?县城到军区不是挺远吗?”

颜雨落两只小手捧着一只白玉雕花小茶杯,正静静的品着茶,听贾铭世问回道:“我住招待所。”

贾铭世见颜雨落手里的杯子不是自己家的,心说还挺讲究,再闻茶香,却是一怔,不是自己的极品大红袍,茶香淡雅,如兰如麝。不由得问道:“你这茶挺特别啊?”

颜雨落点点头:“大师傅送得,你喝吗?”

贾铭世摇摇头,道:“我要出去办事,你也走吧。”

颜雨落“恩”了一声,朝贾铭世伸手道:“给我把钥匙。”

贾铭世一头雾水:“啥钥匙?”

颜雨落道:“你家的钥匙啊。”

贾铭世已经习惯她的作风,这次倒也没怎么诧异,只笑道:“我家的钥匙给你作甚么?”

颜雨落语气古井不波,总是那般淡雅娴静:“听说男女朋友间都有对方房子的钥匙,我在远山没有房子,有些东西可以放你这儿呢。”

贾铭世默然良久,盯了颜雨落一眼,点点头,道:“说得有道理,很有道理。”回身去组合柜抽屉里翻出一套备用钥匙扔给她,贾铭世已经实在懒得和她废话,都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只想快点将她打发走。

贾铭世穿上皮夹克,换上皮鞋,也不管颜雨落,自顾自出了门,下楼梯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颜雨落安安静静走在自己身后,鞋子换上了一双白玉般玲珑的皮鞋。

贾铭世皱眉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颜雨落道:“了解你呢,总要知道你一些的,爷爷会问我呢。”

贾铭世点点头,道:“那成,你跟着吧。”

第二十七章 未婚妻二

贾铭世坐在办公室的长条沙发上,点上一颗小熊猫,悠闲的吐着烟圈,脑子里过着这几天的一幕幕,这些天县委里人事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约自己吃饭的常委多了,和老姚走在一起的常委少了,县委各部门的头头脑脑见到自己更是表现的异常拘谨,浑不似以前亲热的和自己打招呼,以前看似亲热,怎么也少了一份尊重,可能那时候许多人都把自己看得特单纯吧。

贾铭世笑笑,不过不经意的看到茶几上烟盒,眉头马上皱起来,烟盒上写了一行钢笔小字,“吸烟有害健康”,贾铭世眼中浮现出一个飘飘出尘的白影,思绪一乱,本来挺安逸的心情马上糟透,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写上去的,可能是他下乡的时候她又去过自己家吧,行李箱现在还摆在自己客厅,这也没什么,可气的是自己茶几下面的几条烟全被她拆开,每盒烟的烟盒都用钢笔写了这么一行字,这个年代zhèng fǔ尚未规定国内香烟必须在醒目位置标明这样的文字,宁颜雨落的行为也不算画蛇添足。

将烟蒂掐灭,贾铭世刚想泡杯茶,门被敲响,刘书记笑眯眯走进来,贾铭世道:“你坐,我顺便帮你泡一杯。”不过用手拎了拎暖壶,有些轻,好像没热水了,不由一皱眉:“茶喝不成了!”

刘书记笑道:“喝不成就喝不成,别生气,这小林啊,我看他这秘书不合格,过几天给你换掉,你自己从秘书科挑一个合意的人吧,来你坐,我和你说个事儿。”说着拍了拍长条沙发。

贾铭世走过去坐下,笑笑道:“无所谓了,也怨不得小林,别看他们没啥权力,实际上比咱们还忙,咱手里几百字的稿子,几分钟念完了,也许是人家几天的心血呢。”又问:“有啥事儿?”

刘书记一脸赞赏:“还是贾书记体恤手下人,难怪大家都在背后夸你。”贾铭世谦逊几句,心中却琢磨着刘书记每一句话的可能隐藏的信息。

刘书记道:“找你也没啥大事儿,就是过几天是我老伴儿生rì,她想热闹热闹,我这远山又不认识什么人,我看这样,你带女朋友来,咱哥俩借机会喝一杯,聊几句怎么样?”

贾铭世笑道:“那成,嫂子的生rì,咱要办得热热闹闹的,我怎么也比刘书记早来远山一年,人头可能熟点儿,我给你安排吧。”

刘书记笑道:“那就一言为定。”话音未落,办公桌上电话响起来,刘书记开玩笑道:“看你忙的!我这一把手都没你忙。”

贾铭世皱皱眉,这话可就有点不是善茬,不经意流露出的话更能反映人的真实情绪,看来刘书记心里算是恨上自己了,表面缓和关系,心里还不定打什么主意呢。

电话是县委大院的门卫打进来的,老李笑着问:“贾书记,有两个女兵自称是您女朋友的战友,一定要进来见您。”

贾铭世头又有些大,怎么就有人无时无刻都在提醒自己有那么一个挂牌的极品女友呢?

“放她们进来吧。”贾铭世叹口气,刘书记见他有事儿,笑着告辞。

不大一会儿,外面响起脚步声,接着门一推,进来俩女兵,贾铭世都还有印象,前面高佻的那个女兵就是在帝一酒店“持枪行凶”的圆脸女兵。

“请坐!”贾铭世早已经坐在办公桌后,指了指长条沙发示意俩女兵坐下。

“喝茶不?”贾铭世拿着钢笔好像在批阅文件,嘴里随口问了句。

“不麻烦您了。”圆脸女兵说话声音明显低了下来,“是,是这样,我们队长回běi jīng前和我说您,您是她男朋友,有什么事可以,可以找您帮忙……”说话竟然有些结巴。

贾铭世钢笔比比划划,随口道:“是啊,说吧,啥事儿。”不是他想装模作样,实在是不想和这些女大兵扯上什么关系,更听颜雨落竟然四处宣传自己和她的关系,还告诉这些女兵有事儿可以找自己,更是恨得牙根儿痒痒,不过听说颜雨落回běi jīng了,倒是心中一松,暂时见不到她了,甚好。

“恩,是这样的,我,我们刚才在石屯子收费站被交通局将车扣了,收费站的人说我们的车超载,要罚款,其实我们是军车,就是没挂军牌……”

贾铭世挥挥手道:“不用解释了。”

圆脸女兵一听就有些着急:“贾,贾书记,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不信你可以问……问我们领导,那真是军车,不能用民用车超载标准来处理……”

贾铭世没理她,拿起电话,看着办公桌玻璃下的通讯录,拨通了交通局的电话,“高局长,我是贾铭世。”

“你好你好,是这样,我一个朋友的车在石屯子被扣了,车牌是……”抬头看圆脸女兵,圆脸女兵忙报上车牌,贾铭世对着话筒重复了一遍,“对,好,谢谢您了。”

放下电话对圆脸女兵道:“马上放行,还有其他事没?”

圆脸女兵二人目瞪口呆,就这么简单?根本不用解释军车啥的,一句我朋友的车就可以马上放行?方才她俩可是费尽嘴舌,甚至威胁要给军区去电话人家都不理不睬啊。

圆脸女兵二人告辞,临走前圆脸女兵想起一件事,拿出一张纸条递给贾铭世,道:“贾书记,这是我们队长在běi jīng的移动电话号码,她说你有事可以打这个电话找她。”

贾铭世接过,看也不看塞进裤兜,起身送她俩出办公室。

年三十的中午饭是在李妙玉家吃的,北方过年,好酒好菜都在三十中午那一餐,到了初一就要吃饺子,年前头几天二叔倒是专门打来电话,叫贾铭世回běi jīng过年,说是老太爷的意思,不过贾铭世考虑再三还是回绝了,倒不是贾铭世不想回家,他是期望有一天能在běi jīng和老太爷团聚,不过不是现在。今年确实有些忙,过了十五,新城区建设就要启动,前期准备工作还在紧张的进行中,党委早开过会了,今年过年县委县zhèng fǔ各科室就放三天假,要将新城区建设的工作作为重中之重。

陪李老爹下了几盘棋,和李老妈唠唠嗑,一下午就这样匆匆过去,天擦黑的时候贾铭世告辞。

到了自己家楼下的时候贾铭世看到了楼口停着的那辆红sè宝马,微微愣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抹白sè身影,孤寂而又高傲。

进了屋,就看到清丽脱俗的颜雨落静静坐在沙发上,静静的品茶。

贾铭世走过去,老实不客气的拿起桌上那jīng巧的檀鸀茶叶壶给自己的茶杯里弹出那么几片茶丝,他早就想尝尝颜雨落的茶叶了,今天喝了点酒,有些兴奋,对有些想法也就不藏着腋着,倒是颜雨落微微惊奇的看了他一眼。

贾铭世边给茶杯冲上热水,边随意的问:“你怎么来啦?”

颜雨落品着茶,淡然道:“过年你一个人,不好。”

贾铭世笑笑,多你个木头人又能好到哪儿去?不过毕竟人家展露了对自己的关心,虽然只是礼节xìng的关心,贾铭世还是有些感谢她的。

去洗漱间洗了把脸,回来的时候才发现茶几上的茶杯盖上了茶杯盖,贾铭世刚刚冲茶时却是忘了。想来是颜雨落作得。

“什么时候到的?”贾铭世问着话懒洋洋坐下,拿起茶杯,泯了口杯里的茶,立时觉得jīng神一振,齿颊生香,不由惊奇地咦了一声。

“中午。”颜雨落淡淡的话语钻进耳朵,贾铭世一愣,看看表,已经五点多了,也就是说颜雨落自己在这里坐了将近六个小时?

再怎么说贾铭世也有些过意不去。说道:“唉,这也没个联系方法就是头疼。不过过了年,县邮电局就会上马126,12寻呼业务,也会开始建设移动网蜂窝基站,到时候通讯就方便多啦。”新城区建设,天鹅湖动工,县委也和省市邮电部门进行了协调,双方达成了共识,年后就会发展远山的移动通讯业务。不过市邮电局真有点儿得便宜卖乖的意味,竟然希望在移动基础建设上能由远山县财政上给予适量的拨款,真令贾铭世有些啼笑皆非,但现实就是这样,这些条条部门明明不直属县委县zhèng fǔ,却偏偏最喜欢从地方zhèng fǔ财政里揩油。

颜雨落微微点头,没有接茬贾铭世又皱眉问:“中午吃饭没?”

颜雨落摇头。说道:“想和你一起吃午饭的。”

如果是别人,干等了这么长时间,肯定觉得主人心里有愧。也就会照顾主人面子话说得委婉点儿,例如主人问吃了吗?一般都会回答吃了。颜雨落却从不作伪,回答的爽直,却令贾铭世很有些不好意思。

颜雨落这时起身,道:“我去煮饭。”

贾铭世看了她几眼。笑道:“你会煮饭?”

颜雨落轻轻点头。贾铭世本来不饿,但想想颜雨落大概从早上起就水米未进。倒是有些过意不去,说道:“算了,还是我来煮吧,你没用过我家的厨房,调料你都不知道放哪儿。”

颜雨落微微蹙眉,终于还是坐了回去,贾铭世看得好笑,知道她是觉得自己烧得饭菜难吃。

这次贾铭世却是没有故意施坏,很用心的烧了两道小菜,鱼香茄盒和可乐**翅,又拌了个黄瓜海蜇,虎皮尖椒,酸甜香辣俱全,倒是用了一番心思。

饭桌上颜雨落还是斯斯文文的夹菜,实在看不出是饿了一天地模样。贾铭世叹口气,夹了一个**翅膀送到了颜雨落碗里,说道:“大口吃吧,我又不笑话你。”

颜雨落被贾铭世突兀的举动吓了一跳,因为她地个xìng,身边所有人都不敢对她流露出任何关心,甚至她的家人也渐渐习惯了她的淡泊,往她碗里夹菜?大概是她从来没体验过的感受吧。

颜雨落看了眼贾铭世,轻声道:“谢谢。”却将**翅膀又夹回了盘子,指了指桌上的卫生筷,道:“帮人夹菜要用卫生筷。”

贾铭世再次无语,心说我这筷子又没沾嘴,不过也懒得再说,拿起卫生筷又将刚才那**翅膀夹到了颜雨落碗里,笑道:“吃吧。”

颜雨落蹙眉,不过终于还是夹起**翅膀慢慢咀嚼起来,贾铭世好笑的看着她,摇了摇头。

吃过饭,贾铭世考虑了一会儿,说道:“太晚了,在这住一晚再走吧,楼上还有一处房子,我去上面睡。”

颜雨落静静看了贾铭世一眼,道:“不了,我要回军区办点事。”

贾铭世微微点头,也不问她什么事儿,送她到了楼下,看着那抹红sè绝尘而去,贾铭世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第二十八章 混战

下班后唐山来到唐棠居住的出租房,刚到门口就听到里边有人大声叫喊,其中竟然还夹杂着姐姐的惊叫声……

唐山快步向前,两个小兄弟紧跟其后。

就在唐棠家门口处,三个流里流气的男青年正围着唐棠动手动脚。天气已是初夏,唐棠穿得不厚实,一件外衣一件内衣而已。外衣已经被撕掉两个扣子,xiōng部以上敞开了,露出里面月白sè内衣下有些规模的两个小山丘。

唐棠吓得脸都白了,一手提着菜篮,一手遮掩,试图摆脱他们的纠缠。无奈那三个小子三面围定,她女孩子家哪里摆脱得了?

“娘卖x的,又是张正双!”

唐山气得眼睛里如yù冒出火来,回身从车上拿出一把螺丝刀就冲了上去。

张正双和他的两个小喽罗在县城横行惯了的,几曾想到居然有人敢来管他的闲事?一个不提防,螺丝刀已经直朝自家肚子捅过来。

唐山这一下竭尽全力,全然不曾去想有什么后果。

张正双这小子,也算是混惯了的,打架颇有经验,加之年轻,反应敏捷。当下立即伸手一格,同时拼命向旁边躲闪。

只听得“哎哟”一声,螺丝刀从他小臂上划过,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找死呀……”

张正双吃痛,呲牙咧嘴地叫骂道。

唐山一击不中,随即收回螺丝刀,又朝他xiōng前捅去。

张正双又是一声惊叫,眼见无可躲闪,肚子上就要给螺丝刀开一个窟窿,却只听得旁边呼呼风响,一条胳膊抡圆了朝唐山脸上扇来。唐山急忙将头一偏,那巴掌便击在肩头。

肩膀一阵剧痛,一股巨大的力道将唐山推得向旁边趔趄几步,差点坐一个屁股墩,螺丝刀摔出老远。

“娘个臭x的,你找死啊!”

那个街痞一击得手,骂骂咧咧地,大步上前,准备好好收拾唐山。

好在两个小兄弟都已cāo起家伙冲上来。胖子cāo的是板手,黑子手里拿着一根钢管。

以二敌三,本来也无多少胜算。胜在黑子膀阔腰圆,又正值壮年,神完气足,一条钢管虎虎生风,“砰”地一声钝响,惨叫声中,打唐山的那名街痞摔倒在地,抱着脑袋就是个嚎叫。

“麻皮!”

张正双和另一名街痞嗷嗷叫着往前扑,一人挨了一钢管,黑子腿上也遭张正双踢了一脚。胖子cāo着板手照另一名街痞头上就是一下子,那街痞惨叫一声捂住脑袋,一缕鲜血自手指缝隙间钻了出来。

唐山强忍肩头疼痛,将吓得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唐棠拉到身后。

“回屋里去。”

唐山吼一嗓子,又恶狠狠扑过去。先前挨了一钢管的街痞正挣扎着往起站,唐山不管三七二十一,朝他胯间就是一脚踹过去。那街痞“嗷”地一声,蜷缩成一团在地上抽搐。

又是“砰砰”几声,张正双和另一个头部负伤的街痞再吃了几钢管,见不是头,萌生了退意。

“娘个臭x的,你们几个给老子等着……”

张正双口中骂骂咧咧交代着场面话,扶起倒地抽搐的同伴,狼狈而去。

“大哥,你怎么样?”

黑子二人也不追赶,丢下板凳,关心地询问唐山的伤势。

“没事。”

唐山揉着肩膀,咧咧嘴。

“哇……”

惊吓过甚的唐棠,这时候才哭出声来,边哭边过来帮唐山揉肩膀,泪水一串串的滴落在弟弟脸上。

“姐,别哭了……”唐山拍打着姐姐的手说道:“我得赶紧给贾书记打个电话,一会张正双他们还会叫人再来的。”

黑子二人久经世故,知道那些街痞不会善罢甘休,连连点头:“是呢,叫黄局长带公安人员来收拾他们。”

“他们再敢来,老子砍死他们!”

唐山是个愣头青脾气,反身就跑进厨房拿菜刀去了。

“黑子,哪里有电话?你赶紧去打电话给贾书记。”

黑子二人紧张起来,一则是害怕街痞报复,二则怕唐山闹出人命。

唐棠转身就往百货大楼一门市部跑。

一门市部办公室的中年男人见一个女子风风火火闯进来,忙即起身,问道:“妹子,干什么?这里不许进来的……”

“杀人了,我要报案!”

中年男人一听说杀人,脸sè就变了,也不敢阻拦唐棠打电话。

唐棠抓起电话一阵猛摇,差点将摇把都弄断球了。

“喂,总机吗?给我转县委贾书记……快点,我要报案,杀人案……喂,贾书记吗?我唐棠啊,对……我现在在老街,对,你上次来过的……几个街痞子欺负我,把我打伤了……对,你赶紧来吧,他们等一下还会叫很多痞子过来……快点,要不会出人命……”

打完电话,唐棠长长舒了口气。

还好,电话一打就通,巧的是贾铭世也正在办公室。不然等一下张正双带人来了,还真不好应付。那时候的街痞,一个个都很凶残,杀人或许尚有顾忌,砍人那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若非如此,也不会有后来的严打。

“姐,你就呆在这里,哪也别去,等我贾书记过来,收拾了那帮家伙,我再来接你。”

唐山生怕张正双的速度比公安局的人快,吩咐姐姐道。唐棠当然不依,因为家里还有欣儿。

如我所料,张正双的速度果然比公安局快。原因是公安局在青山岭那边,而张正双是老街的地头蛇,招呼人手自然更方便。

唐山回到家里没几分钟,张正双就带了一批五六个流氓街痞cāo着砍刀棍棒气势汹汹杀过来了。

唐山暗叫一声不好,急忙推动柜子堵在门口,cāo起一条板凳和手持菜刀的胖子一左一右守住了门缝。黑子也拿了一把三棱刮刀。只是身子却忍不住发抖。

“姐,你和欣儿躲进里面小房间里去,反锁好门,千万别出来。”

关键时刻,唐山吩咐道。

张正双一伙见了这个易守难攻的架势,一时也颇费思量。门虽然没有完全关好,也只剩下大约两块门板一人多宽的缝隙,一边守着一个cāo家伙的汉子,硬往里冲必定吃亏。

一个xìng急的家伙已经忍耐不住,冲到门口抬腿就踢门,似乎是想要另外开辟一条通道出来。他尽管有股横劲,见了黑子高大健壮的身胚和唐山手头雪亮的菜刀,却也不敢正面冲击。

两旁居民纷纷关门,人们都跑上二楼三楼从窗子里探出头来看热闹。

“你们干什么?”

正在对峙,忽然一声断喝,颇有阳刚之气。

唐山心中一喜,莫非公安局的人到了?定睛细看,只见一个英姿挺拔的年轻人站在那批痞子身后。

这时唐棠从胖子身后侧头往外看,顿时惊喜地叫道:“贾书记!这些痞子要进来杀我们呀……”

“娘卖x的,这小子和他们是一伙的,砍死他……”

一个愣头痞子叫嚣起来,胳膊上刺了一只七扭八歪的老鹰,举起一条米多长的铁制水管,嚎叫着朝贾铭世扑去。

“贾书记,小心啊……”

贾铭世淡淡笑了。见过找死的,没见过这么急着找死的!

贾铭世盯着那条抡圆了直劈过来的铁棍,轻轻往旁边一闪,铁棍就劈了个空,伸手一拧,“喀嚓”一声脆响,那痞子长声惨嚎,估计胳膊断了。而那条锈迹斑斑的铁棍,已到了贾铭世手头。

“麻皮!弟兄们,给我上,砍死他!”

愣头痞子见了贾铭世这股子狠劲,心下一寒,仗着人多势众,乱纷纷冲过来。

贾铭世微微蹙眉,急忙向后退了几步,背靠墙壁。

刚才踢门的那个急xìng子街痞,这回又是冲在最前面,手里高举的是一把屠夫使用的厚背砍刀。让这种刀砍在身上,只断一根骨头绝对是运气超好的。

问题是,他的手臂和砍刀加起来,也不如贾铭世手头那条铁棍长。

贾铭世右手前左手后,一个标准的刺杀动作,铁棍闪电般刺出,那痞子大声惨叫,一跤坐倒,砍刀丢出老远,左手按住右肩,痛得在地上打滚。

贾铭世算是很有分寸的,没有朝他xiōng窝子里刺,不然他得断好几条肋骨。饶是如此,右肩胛肯定是碎了。不待痞子们有何反应,贾铭世铁棍顺势往右一扫,另一个痞子来不及举起手头的菜刀挡格,脸颊上早中,摔了出去,牙齿飞出五六个。

这两下兔起鹘落,快如闪电,一眨眼功夫,又是两个痞子丧失了战斗力。

这一来,连带张正双在内,痞子只剩下三个人了。

贾铭世紧握铁棍,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冷冷道:“不怕死的上来!”

“贾书记,好气魄!放倒他们,公安局的人马上就到了。”

唐山三人躲在店子里,猛扯顺风旗!也是间接扰乱一下张正双几个人的心思。

果然张正双一听公安局的人马上就到,先自怯了,东张西望地准备开溜。只可惜已经迟了。

“贾书记,你没事吧?”

街道的一头,黄达开带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jǐng察,提着手枪疾步跑过来。

街头混混打架斗殴,惊动公安局局长和十几条人枪这么大的阵仗,自然是因为县委书记的缘故了。眼见得十几支黑洞洞的枪口直指过来,几名街痞如何还敢生反抗之心,立即乖乖丢掉凶器,双手抱头蹲下。

“都拿下!”

黄达开一声断喝。

其实不待局长大人吩咐,jǐng察们早就快步上前,一一铐住。连同那三个被贾铭世放倒在地打滚的伤者,也都毫不留情地上了铐子。

“张正双,你行啊你!你就等着死吧!”

一名jǐng察咬牙切齿地踢了张正双一脚,正是去年底提拔到县公安局担任治安大队一中队队长的程新建。

行凶街痞一体成擒,贾铭世这才丢下铁棍,笑呵呵上前与黄达开见礼。

第二十九章 谁比谁狠

下午五点多快下班的时候,林志国来到公安局,直接走进局长办公室,找到黄达开。

“达开,晚上有事不?请你吃个饭!”

黄达开赶忙起身,笑呵呵延客入座:“吃饭啊?行,在哪?醉江月行不?”

林志国顿时一愣。想了想才明白过来,他这是要请自己呢。也难怪,自己是贾书记的人,哪有叫他请吃饭的道理?

醉江月的包厢里,除了黄达开和林志国,还有贾铭世。林志国拿出整整十条大前门摆在黄达开面前。

“贾书记,你这是干什么?”

黄达开吓了一跳。

“达开,有个事要你帮忙。”

“贾书记,你有事想起找我,那是看得起我!什么事你只管说。”

黄达开酒足饭饱,已有了几分微醺之意,拍着xiōng脯嚷嚷道。

“我要收拾张正双!今晚!”

贾铭世眯着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行!你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远山县收审所一号监内,摆开了临时刑堂。张正双和老街的一干痞子,包括在医院里治疗的三个和第一次混战时被唐山在胯间狠狠踹了一脚的,共计七人,都到齐了。不管有伤没伤,全都上了拇指铐。所谓拇指铐,是双手反背,大拇指对大拇指,然后铐住。一动不能动,姿势难受不说,铐得时间长了,血脉不通,拇指便有残废的危险。对付这些横行霸道的街痞,倒也甚是合适。

审讯方是黄达开和一名治安民jǐng,还有四名治安联防队员,一个个膀阔腰圆,凶神恶煞。这帮面目狰狞的执法者中间,贾铭世居中而坐,翘起二郎腿。

另有一人,剃着光头,脸有点黑,牛高马大的,双臂肌肉鼓鼓,站在旁边,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贾铭世也懒得一一去问,反正黄达开叫他来,总是有用意的。

收审所是很老式的建筑,每间监舍大约二十几个平方,水泥通铺上铺着厚实的木板。一家伙挤进十三四个人,多少显得有点拥挤。

“张正双,说说吧,今天谁起的头啊?”

贾铭世微笑着问道,甚是和颜悦sè。

张正双抬起头,求救似的眼望黄达开:“黄局长……”

黄达开朝一个联防队员点点头,那人一个巴掌甩在张正双脸上,顿时就红肿了。

“娘卖x的,贾书记问你话呢,你聋了?”

“贾……贾书记……”

“你小子还记得我呀,”贾铭世笑着,眼望胯间受伤的那个痞子:“这位大哥尊姓大名啊?今天打得挺爽的,是吧?”

那痞子原本就脸sè苍白,一听这话,脸sè更白得像张纸。但贾铭世问话又不敢不答,张正双刚才那个嘴巴挨得可是清脆响亮,光听声音都怪碜人的。

“贾书记,我,我叫兔子……不是不是,我叫屠四军……”

“管你·妈的叫什么乌龟王八蛋,你小子今天打我这笔账怎么算法?”

贾铭世将脸一板,冷冰冰地说道。

不待兔子开口求饶,那个联防队员揪住他的头发左右开弓就是七八个巴掌,打得牙齿掉了一地,临了再补上一脚,兔子又跟上午一样,蜷缩成一团只是个抽搐。

“张正双,我再问你一句,今天谁起的头?”

张正双浑身一抖,结结巴巴道:“贾书记,是,是我起的头,我看……看唐棠一个人,就……”

“噗”的一声,张正双脑门上早着,茶水混杂着血水自额头上流淌下来。

却原来贾铭世一听他说起唐棠,心头火气就呼呼地往上窜,顺手cāo起手边喝水的玻璃杯就砸了过去。这种人渣,不要说非礼唐棠,只要听他们嘴里说一说,贾铭世都会忍不住怒火万丈。

照说历经二世,算得饱经沧桑了。想不到仍会有这么冲动的时候。或许唐家母女已不知不觉间在贾铭世心目中占据了一个特别重要的位置。

“我rì·你妈妈个臭x的,你这混账王八蛋,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影子,是个什么玩意,你就是一坨屎!敢打唐棠的主意?老子今天不整死你就不姓贾了!说,今天你那只手先动的?”

贾铭世暴跳如雷。原本是想装一下酷的,谁知一提唐棠就成了这副德行,将温文尔雅的假面具撕得干干净净。

几个痞子骇然变sè。

黄达开叫来的这几个联防队员,都是极有眼sè的家伙,当即解开张正双的拇指铐,将他两只手都按在冰冷的水泥通铺上。

“贾书记,你说,要他几根手指?还是两只手都要了?”

一名联防队员狞笑着问道。

张正双吓得杀猪般嚎叫起来。

“对不起啊贾书记,我……我该死我混蛋……我真不知道她是你的女人啊……我不是人,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张正双估计吓糊涂了,开口就是“你的女人”。

“放你·妈的臭狗屁!那是我岳……朋友,瞎了你的狗眼,就敢去扯她!”

贾铭世上前一脚踩下去,踩住张正双右手的三根手指,脚下使劲慢慢揉·搓。贾铭世穿的可是皮鞋,还好没钉铁掌子,不然张正双的指骨已然全碎了。饶是如此,也够他受的。

张正双的惨叫声在偌大的收审所里回荡,怪碜人的。

黄达开微微摇头,觉得张正双真是蠢到家了。什么人不好惹,偏要惹贾铭世看上的女人?好死不死的,貌似贾铭世和这个叫唐棠的女子关系非同一般。瞧贾铭世的架势,张正双今晚不死也得脱几层皮!

贾铭世将张正双十根手指都碾了个遍,耳听他惨叫的声音都有气无力的了,这才收起脚,顺势往前一送,踢在张正双脸上,顿时鼻血长流。

“张正双,我也不是要为难你。上次的事都没怎么跟你计较。谁知道你竟然那么不长眼睛,还敢来惹唐棠。光是惹唐棠也就罢了,还敢对唐棠动手动脚。娘卖x的,我要是就这么放过你了,今后远山县还有人把我当回事吗?”

贾铭世冷冷地道,语气yīn森森的,寒冷彻骨。

听了这般杀气腾腾的话,连黄达开心里都不免打了个突。他原本的意思,差不多就行了。由得贾铭世打张正双一顿出气,只要不闹出人命就行。如今看来,这位县委书记可是要动真格的

“达开,我看这样吧,其他几个家伙呢,我也懒得跟他们计较。”

黄达开嘿嘿一笑:“你说怎么就是怎么,我全听你的。”

看来他是打定主意唯贾铭世马首是瞻了。

“你们几个王八蛋给老子听着,我放你们一马。你们给老子抽他……”贾铭世指着哼哼唧唧的张正双说道:“……使劲抽,抽完你们就可以走了。记住,要是他嘴巴里还剩下一颗牙齿,老子就要你们拿十颗牙齿来赔!”

黄达开一愣,心说这县委书记真够狠的。如此一来,张正双这几个喽罗算是跟张正双结下冤仇了。张正双以后就算走出收审所的大门,怕也没人再跟他一起混。这个借刀杀人的计策硬是要得!

谁知贾铭世根本就没打算这么轻松放过张正双。既然要立威,就得立个彻底!既然要整人,就得想法子整得人家一辈子翻不过身来。所谓除恶务尽!

一通噼里啪啦的脆响过后,张正双一张脸肿得如同猪头一般,鼻子里嘴巴里汨汨往外冒血沫子,一号监房内到处是血糊糊的牙齿。

望着死狗般瘫在那里的张正双,贾铭世扭头对黄达开淡淡说道:“达开,这个人就交给你了,贾铭世不想看到他出来之后还是全须全羽的。”

黄达开微微一笑,说道:“放心,我早有安排。强子,你过来。”

那个一直在旁看着,不吭一声的黑脸大汉上前一步。

“贾书记,这是强子,远山县也算得出名的角sè。犯了点小事,呵呵,要在五号监呆一段rì子。张正双就交给他了。”

强子朝贾铭世微微一躬身,也不打话。

瞧这架势,真是个狠的。张正双和他比,跟人家提鞋子都不配。这样的狠角sè,贾铭世记忆中却没有一点印象,料必上辈子的时候,这位强子不是被严打了,就是洗白上岸了。张正双交到他手里,监子里的人自有办法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两个月时间,就要整得他落下一身病!出来后能不爬着走,算他运气!

让更狠的痞子来对付痞子,黄达开这招倒和贾铭世刚才的做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

醉江月的包厢内,坐着贾铭世、黄达开和强子。

强子得脱牢狱已有三天,前两天与一伙狐朋狗友大吃二喝,男男女女的混在一起,玩了个昏天黑地,算是庆祝。这会子才想起要向贾铭世和黄达开说声谢谢。

“贾书记、黄局长,谢了!我先干为敬……”

强子一仰脖,一杯酒见了底。

黄达开陪了一杯,贾铭世照例是喝茶。

强子连尽三杯,摇了摇头,说道:“贾书记,不好意思啊。照说该我请这顿,却要你破费!”

贾铭世微微一笑,道:“大家是朋友,强子这么说,就是拿我当外人了?”

“砰”。

强子一拍桌子,激动地道:“贾书记,有你这句话,往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吭一声,火里火里去,水里水里去,我强子绝没二话!”

强子这话,让贾铭世很满意。

倒不是他说的好听,我好歹两世为人,何为场面话何为真心话还是分得清楚的。

“这么说起来,我还真有点事,想请强子帮个忙。”

贾铭世不徐不疾,倒将架子端了个十足。

“贾书记只管开口。”

黄达开略有些奇怪,瞥贾铭世一眼,不知又要叫强子去修理谁。心说这位县委书记还当真不肯消停一下。

第三十章 表演

贾铭世批阅文件时接到了高主任的电话,“贾书记,我有这么一个想法,今年我们县委办举办一次各科室亲属参加的春节联欢会怎么样?”

春节联欢会?贾铭世倒是愣了一下,看看rì历,是啊,不知不觉还有多半个月就过年了。

“贾书记,您觉得怎么样?”高主任还在等贾铭世的意见,却半天没听到话音。

贾铭世回过神,笑道:“好啊,很好,邀请各科室职工亲属举行联欢会,可以取得职工亲属对办公室工作的理解和支持,办公室工作是直接为领导服务的,沟通上下,联系八方,工作具体繁杂。职工们平rì食宿无律,节假rì常常更忙,过年了,就该好好放松一下。”

高主任又笑着道;“谢谢领导支持,那我就等着领导光临指导了。”

贾铭世笑道;“我也有份啊?那好吧,我准时参加。”

贾铭世本来以为大过年的自己孤零零也是过,还不如去热闹热闹,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几天,挺多部门都打电话邀请他参加自己部门的春节晚会,原来这一到春节,各部门,各单位都有自己的节目,能请到哪个等级的领导也代表了该部门领导的门面。

别的贾铭世推辞也就推辞了,组织部焦部长却是说啥也要请贾铭世参加,贾铭世最后只有笑道:“党群口的春晚谁不想露脸?我看这个机会还是让给刘书记吧。”

焦部长听了有些诧异,随即明白贾铭世可能是想缓和常委间不正常的气氛,这些rì子贾铭世开会时常常讲到地就是团结问题,焦部长明白。常委间分小团体很正常,但如果影响到整个班子的正常运转,是会影响组织上对整个班子成员的看法的,贾书记也是给自己机会向刘书记示好吧。

春到也来邀请贾铭世参加招商局、建设局、文体局、教育局联合举办的春节联欢会,贾铭世回绝,不过拍拍春到的肩膀道:“最近很用心,不错。”春到脸上露出感动地神sè,不过没多说什么。

在联欢会的头几天,高主任又打来了电话,说是要贾铭世有个心理准备,到时候为了烘托气氛会请贾书记上台表演节目,又笑说只简单讲几句话也成。

贾铭世笑道:“你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挂了电话却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要准备首歌儿,党委办是个重量级部门,秘书室。综合室,政研室,机要科,信访局等直属或归口单位承担了县委大部份工作,是党委工作的执行者。外人看来。县委办几乎就代表了县委。自己当然要给他们留下好印象,既然参加就要作出与民同乐的样子。不能喜庆的rì子自己去打官腔,会被人背后骂的。

晚上来到唐棠家,吃着唐棠烧的饭菜贾铭世夸了一句:“手艺渐长啊。”

“还不是贾书记教导有方?”难得得到贾铭世夸奖,唐棠娇笑着对欣儿说,“今天新学的舞蹈跳给贾叔叔看看。”

欣儿果然一只小手举高,一只小手插在腰间,稚声稚气的唱起来:“我们地祖国是花园……”

贾铭世看得大笑,笑着笑着,心中突然一酸,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不喜欢她突然变成了懵懂无知的孩童,唱歌跳舞来取悦自己,虽然,她很可爱。

叹口气,贾铭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适应在欣儿面前的新身份了,但有些事,有的人,又怎么会说忘就忘。

“欣儿,别唱了。”贾铭世拉着欣儿的手不让她跳下去,却见欣儿眨着漆黑的大眼睛问自己:“欣儿跳得不好吗?”

贾铭世笑笑:“不是,是叔叔累了。”轻轻握了握欣儿的小手,起身进了洗漱间。

远山地夜晚来得特别早,不到五点,天已经黑下来,贾铭世牵着欣儿的手,溜溜达达沿着卫国路的人行道走着,前方已经可以见到帝一娱乐城闪烁地霓虹招牌。

当贾铭世开始听到高主任说将晚会举办地点定在帝一娱乐城时也有些不可思议,按理高主任不是这么不谨慎的人,在帝一娱乐城开联欢会,那要花多少钱?

后来才知道帝一娱乐城只是适当收取场地费,至于瓜果点心党委办都是自备,看来李宝玉倒挺会拉拢人的,损失一晚上收入却可以将县委办头头脑脑哄得欢欢喜喜,而且从长远来说,这些头头脑脑可都是潜在的客源。贾铭世带上欣儿也是无奈之举,自从那天自己不看她跳舞后,欣儿见到自己都是委委屈屈地,低着头不说话,后来问兰姐,才知道欣儿小心思里以为自己不喜欢她,伤心了。

贾铭世这个心疼啊,今天地联欢会赶忙带上了她,看欣儿被自己拉着手欢快的笑容,走路时一蹦一跳地。贾铭世心里也豁然开朗。

高主任一直在门口候着呢,就是为了等贾铭世,见到欣儿笑道:“贾书记,她就是欣儿吧,真可爱。”

欣儿乖巧的鞠躬:“高叔叔好。”高主任笑着拍拍她的小脑袋,贾铭世微微皱眉。但没有说话。

帝一娱乐城里布局没做什么改变,只是灯光大明,不再是以往幽幽的夜灯,整个舞厅大间倒和白昼似的。

李宝玉远远见到贾铭世,只偷偷眨了眨眼睛,并没有过来打招呼。

各科室地头头脑脑都凑过来和贾铭世打招呼,至于那些普通科员。却不会上来说话,那样只会显得唐突。

高主任和贾铭世选了一处沙发坐了,不远处有几个顽童在嬉闹,一个小孩跑过来,邀请欣儿一起去玩儿。欣儿却依偎在贾铭世怀里,小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说:“我要陪贾叔叔,贾叔叔一个人会害怕的。”小孩撅嘴走掉,贾铭世却是一怔,静静看了欣儿一眼,没有说话。

高主任笑道:“贾书记和欣儿,比亲父女还亲啊。真是羡煞旁人啊!”

贾铭世微笑不语,手却抓紧了欣儿的小手。

等高主任致开幕辞的时候贾铭世才发现。县台派来了人,一个小伙子扛着摄像机站在角落,旁边还有位年青的姑娘,应该是新闻记者吧。

贾铭世笑笑,高主任心思活络,知道利用一切可以利用地舆论来包装自己,怪不得要自己准备节目呢,原来是要作秀。

“欢歌高奏辞旧岁,春风得意迎新年。为丰富党委办干部职工的业余文化生活,营造既严肃、紧张,又团结、活泼的良好工作氛围,远山县委办公室举办《同唱社会新曲,共建美好家园》——1992年党委办迎新春联欢会!……”

听着高主任抑扬顿挫的宣读开幕词,贾铭世心思有些恍惚,欣儿小声说:“叔叔,你寒假带欣儿却游乐场玩儿好不好?”她听去过大城市旅游的同学说起过游乐场的有趣,很是羡慕。

贾铭世笑着说:“成啊。”

全场响起地掌声将贾铭世惊醒,高主任宣读完开幕词,又说:“下面请贾书记给我们说几句。”大厅里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贾铭世站起来,笑着做手势压下全场的掌声,说道:“同志们,今天咱们举办地是联欢晚会,不是县委常委会,我就不说了吧,今天我弃权,在场的众位同志才是真正的主角。”

本来听着高主任长篇大论已经昏昏yù睡,本以为还要听党委书记再讲上个十几分钟,没想到贾书记却是干净利落,全场马上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却比刚才由衷多了。

那边电视台的女记者惊奇的看着这位年青的书记,好像发现了新大陆,扭过头,和身边地摄影师低语起来。

高主任宣布晚会开始,明灯慢慢熄灭,舞台上却是彩灯闪烁,开场戏是夜朦胧台柱莎莎小姐的歌曲,接下来就是党委办各科对口机构的干部职工自己编排地节目。

看到节目jīng彩处,贾铭世不时抓着欣儿的一对小手轻轻鼓掌,欣儿咯咯笑着,也跟着贾铭世动作鼓掌。高主任拿起茶杯喝了几口,看了几眼贾铭世,说道:“今天信访局收到几封匿名信,是针对招商局春到同志的。”

贾铭世楞了一下,皱眉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

高主任说道:“是我暂时压了下来,准备过了新年再处理的。”

贾铭世微微点头,也不问高主任信的内容,该说地高主任自己就会说。

“其实我看也是些莫须有地罪名,说是春到同志在接待外商时作风不正派,和其一起出入娱乐场所,”说到这儿高主任苦笑了一声,“要说想做点儿实事难呢?就算举报信说地是事实,那也是春到同志为了招商引资不得以为之。南方那些商人,又有几个十分规矩的?咱招待不好,是咱失职,好好招待吧,又会引来流言蜚语,做点工作真是难啊。”

贾铭世摆摆手:“也不能这么说。不管怎么样党xìng不能丢,不能被老百姓戳脊梁骨,当然,对春到同志我还是很相信的,但事情一定要查清楚,给群众一个满意的交代。”

高主任微微点头,笑道:“那是。等过了年我会督促信访局跟进地。”

贾铭世恩了一声,心里却有些火。

过了一会儿,高主任笑道:“贾书记,下一个节目该你来了。”果然,当台上说相声的两名科员谢幕后,主持晚会的莎莎小姐拿着话筒上了台,用高亢的女高音道:“下面,请贾书记为大家表演一个节目,大家说,好不好啊?”

全场哄然叫好。人人都知道贾书记定是早早答应了,不然主持人敢随便挤兑贾书记?所以人人叫好凑趣。

贾铭世也不推辞,笑着拉欣儿上了舞台,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口琴,站在一边。莎莎正有些疑惑。欣儿伸着小手和她要话筒:“漂亮姐姐,给我麦克风。”

莎莎大乐,心说这小孩儿说话真讨喜,看贾书记微笑点头,也就笑着将话筒递给了欣儿。

欣儿两只手拿着话筒,吹吹气,喂喂了两声,清脆的童音经过扩音更加悦耳动听,看到欣儿可爱地动作,全场都欢笑起来。

欣儿却煞有其事的拿着话筒说:“下面,我给大家唱一首洗澡歌,演唱者,唐欣儿,伴奏,贾书记。”

听到贾书记三个字从孩童儿嘴里蹦出,大家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贾铭世轻轻吹起口琴,这帮人忙收起笑容,作出洗耳恭听状,欣儿大声唱起来:“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噜啦咧,噜啦噜啦噜啦咧,我爱洗澡乌龟跌到……”

洗澡歌在这年代也算贾铭世和欣儿的原创歌曲了。

听着欣儿清脆的童音,看着她可爱的动作,更有贾书记伴奏,那还不赶紧凑趣?全场叫好声,鼓掌声震天响,欣儿唱完更是全场喊:“来一个!”“再来一个!”

贾铭世摆摆手,拉着欣儿下台,欣儿却没忘给场下观众鞠躬,更是引得一阵笑声。

回到座位,高主任感慨的道;“贾书记,欣儿这小姑娘可不得了,如果去演艺圈那就是小童星。”

贾铭世恩了一声,看了眼依偎在自己身边的欣儿,轻轻摸了摸她地头。

第三十一章 视察马头乡

新年上班第一天,一溜锃亮的小车开出县委大院,浩浩荡荡向马头乡开去。

贾书记要去马头乡实地勘察一下小煤窑治理整顿的情况,请县长与分管的常务副县长一同前往,很是合情合理,刘茂林也不好拒绝。

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才行的。

马头乡离城关镇不远,大约二十公里路程。道路状况还算过得去,都是水泥路和柏油路,车行小半个钟头也就到了乡zhèng fǔ门口。

书记吕旺兴和乡长陈宝贵早得知消息,率着乡zhèng fǔ一帮人在乡zhèng fǔ大院入口处迎接县上的领导。

车子开进乡zhèng fǔ大院的cāo坪,县里一二三把手和常务副县长石重走下车来,吕旺兴与陈宝贵紧着上前与领导们一一握手。

刘茂林、程军和石重,大家都是素识,紧随在彭少雄之后那个一身黑夹克黑西裤黑皮鞋,年轻得不像话的家伙,该当就是新任的县委三号人物贾铭世副书记了。

若不是早早得知消息,乍一见之下,任谁都要以为贾铭世是哪位领导的亲戚,下来玩儿的。

但是不管认不认识,没人会把他当某位领导的秘书,气质不像!

这人年轻归年轻,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上位者气度却是无论如何遮掩不住的。一个做秘书的人,不会也不能有这种气度。

“贾书记好,欢迎莅临马头乡检查指导工作……”

吕旺兴握着贾铭世的手使劲摇晃,脸上笑容很真诚。接下来,陈宝贵也是依样葫芦,也看不出有丝毫不欢迎的意思。

吕旺兴与陈宝贵都是四十岁左右年纪。吕旺兴略高偏瘦,神情彪悍,陈宝贵略矮偏胖,神情温和,但是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双眸中jīng光闪烁,一望而知都不是省油的灯。

贾铭世和大家握手如仪,微笑着寒暄问好。

“刘书记,程县长,贾书记,石县长,田局长,先请进会议室坐一坐吧。”

吕旺兴不殚繁巨,一一称呼领导们的职务,盛情相邀。

“不必了!”刘书记摆了摆手道:“我们今天是来看一看煤矿安全生产的落实情况的,就去现场看看吧,有什么问题,现场提出,现场研究解决。”

吕旺兴就是微微一滞,眼睛往程县长脸上瞥了一下。

程县长脸无表情。

“好的,我和陈乡长带路,诸位领导请——”

吕旺兴怔愣也就是一刹那的事,随即又满脸堆笑,招呼陈宝贵上了乡zhèng fǔ的桑塔纳,率先领路。

看来马头乡的财政收入不错,书记乡长这样的副科级干部都有十几万的桑塔纳作为座驾。这要搁在后世,自然极是寻常,当时就算比较扎眼的了。

吕旺兴领县上领导去的第一个煤矿就是集体所有的“马头煤矿”,现在已经是私人承包了。这个煤矿离乡zhèng fǔ最近,设备也比较好。当然这只是相对而言。

来到马头煤矿,煤矿的工人家属和附近的老百姓都围过来看热闹。因为是来视察煤矿的工作,刘书记和贾铭世一样,穿了一身黑,脚下是黑sè的平底皮鞋。

“刘书记,诸位领导,乡里面对煤矿的安全生产工作,一直都是抓得比较紧的,这个矿上,配备了主管安全生产的副矿长,安全生产的措施和条例也比较健全,井下的安全,还是有保证的。”

吕旺兴对县里的领导说道。

刘书记不置可否,扭头对随行的安监局长田红军说道:“田局长,安全监督工作是你们在负责的,你说说吧。”

田红军一早接到县委办的电话,说是刘书记和贾书记要去马头乡视察煤矿安全生产的工作,心里头就直打鼓,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了来。

现在刘书记问起,忙答道:“刘书记,马头煤矿是老煤矿了,设备比较陈旧,不过就像吕书记所说的,矿上安全生产的措施和条例都比较健全,也配备了主管安全生产的副矿长,井下的安全,应该是有保证的……”

听了这个话,刘书记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问道:“你下过井吗?”

“下……下过……”田红军明显底气不足。

“什么时候下过?”刘书记紧盯不放。

“呃,就是前段时间,县上有文件要落实煤矿安全生产工作,我就来马头煤矿,下过井……”

“那你确定井下是安全的?”

“是的,刘书记,我确定。”

刘书记“步步紧逼”,田红军将心一横,也不“结巴”了,语气笃定地给了一个答复。

眼见刘书记心有不甘的样子,贾铭世担心他一怒之下说出“现在下井”的话来,可就大大不妙。

“刘书记,既然田局长敢打包票,应该是比较有信心的了,我们还是应该相信安监局的同志嘛……”贾铭世微笑着插话道:“吕书记,陈乡长,再麻烦你们带我们去别的煤矿看看……嗯,据我了解,马头乡一共有十七个煤矿嘛,多走走看看,了解一下情况吧。”

贾铭世这话其实是有些僭越的,不但直接做了刘书记的主,至于县长程军的意见,更是连问都没没问一句。

程军自然心中不喜,可是见刘书记点头允可了贾铭世的意见,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所谓一二把手不和,勾心斗角,一般都只能在暗里动作,面子上,还是要一团和气的。这也是规矩,假使矛盾公开化,且不管是非曲直,首先你做二把手的就理亏三分。

所以贾铭世就算僭越,僭越的也是刘书记,不是他程军。貌似党内职务,贾铭世与程军是一样的,都是副书记。刘书记都没有意见,程军更加不能有意见。

当下吕旺兴陈宝贵又再带路,继续去视察其他小煤窑。

小煤窑的情况可就不能与马头煤矿比了,马头煤矿好歹以前是个集体煤矿,举凡什么办公室,安全生产管理条例,安全生产许可证等等之类的官样文章,都是齐全的,面上挑不出大毛病来。小煤窑基本就是个草台班子,在窑口附近建两三件简易平房,就算是办公室了,安全生产许可证倒是都有,其他规章制度一样也没。个别有的,也是手写体,七扭八歪的张贴在墙上,估计除了当初抄写的那位,谁也没认真看过。

作为一个穿越者,贾铭世对小煤窑的生产状况多少有些了解。

就是临时凑合起来的“施工队”,除了老板和几个管事的人是固定的,下井的人都是从附近村子里临时“招募”,吆喝着下井去掏煤,然后按“工”计价。

这个按“工”计价,也有讲究,一开始的时候是“月结”,有时还要拖欠到年底。后来小煤窑事故频发,死人不少,就要rì结了,在后来,要先给钱,然后才下井。

估计现在还停留在月结阶段。

这样的煤窑,连一个固定的掘进队伍都没有,更别说对矿工的井下安全教育了,安监局居然也个个给他们发放了安全生产许可证,却不知道他们的依据是什么。

上午一共转悠了七个煤窑,全是这种草台班子,刘书记的俏脸一直紧紧板着,不置一词,却没有发火。书记脸sè不好,大家自然也都心下忐忑,不敢说话,偶尔交谈一句,也都是轻言细语,几乎是咬着耳朵说悄悄话。

眼见得临近中午十分,吕旺兴硬着头皮邀请刘书记等县里领导在乡里用餐,刘书记摇头拒绝,一言不发,坐进尼桑公爵王,率着一干县领导绝尘而去。

目送县领导远去,吕旺兴与陈宝贵对视一眼,都是脸带忧郁之sè。

开了一下午的会,也确实挺累的,饶是贾铭世身体强健,也感到有些许疲倦,在招待所洗了个澡,舒舒服服躺到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大约两点钟左右,一条黑影悄悄打开三号套房的门,闪身钻了进来……

贾铭世好梦正酣,不防一具滑腻腻的身子就钻进了他的被窝。

贾铭世马上就惊醒过来,本能地往外一推,正好推在两团柔软的高耸之上。

那女子轻轻地“哼”了一声,随即发出腻腻的笑声。

贾铭世立即彻底清醒了,翻身坐起,打开了床头灯。

正全身**·睡在他身边的,可不就是服务员刘芸吗?

“你干什么?”贾铭世眉头紧蹙,问道。

“嗯……这个时候不要问这些嘛……”

刘芸浑身乱扭,就要伸手来搂他,昏黄的灯光下,光洁的皮肤闪耀着朦胧的光泽,高耸的xiōng部一阵阵波纹荡漾,煞是迷人。

贾铭世二话不说,极其迅速地穿起衣服,跳下床来,出到了外间,在沙发上点起一支烟,这才往卧室里望过去,目光冷冷的,压低声音喝道:“穿好衣服,出来!”

刘芸没想到这人如此果决,全然不跟他废话,直接穿戴整齐,拉开了距离,顿时怔愣在床上,一时间不知所措。

贾铭世抽了两口烟,见她仍然没有.动静,也不催促,直接跑到办公桌前,抓起电话给招待所经理于建阳打了过去。

“喂,谁啊?”电话响了好一阵,于建阳才接了起来。

“我是贾铭世,现在刘芸在我房间里,没穿衣服……你马上到我这里来一下吧!”

贾铭世不待于建阳有甚言语,“咔”地挂了电话。

于建阳浑身一哆嗦,被贾铭世的话震得晕头转向,手忙脚乱在睡衣外头再披了个睡袍,就急匆匆往三楼赶。等他来到三号套房的时候,刘芸已经穿好了衣服,战战兢兢地站在柳俊面前,泪水如雨点般往下掉,羞愧得无地自容。

第三十二章 供词

“怎么回事?”贾铭世盯着刘芸,十分严厉地问道。

“我……”刘芸抬头看了脸沉如水的县委书记一眼,吓得.又赶紧垂下头,张嘴说了一个“我”字,就再没了下文。

贾铭世就望了于建阳一眼,放缓了语气说道:“刘芸,现在这件事情,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我希望你实话实说,不要自误……你坐吧,坐下慢慢说!”

“哎……”刘芸机械地答应着,呆呆的在椅子上坐了。

“于经理,你也请坐吧!”贾铭世站起身来,对于建阳说道。

贾铭世走过去泡了杯茶水,递给刘芸。

刘芸吓了一大跳,抬起头来望着贾铭世,满脸不信的神情。

“我相信你只是一时糊涂罢了……当着于经理的面,你把事情说清楚,就没事了。”贾铭世很和蔼地说道。

于建阳一到场,贾铭世就完全放下心来。整件事情已经在掌控之中,就算刘芸豁出去大喊“非礼”,也不用担心了。

单单只是刘芸“仰慕”他的身份和人才,主动“送货上门”,倒也罢了,换个服务员就是,也不必搞得满城风雨。贾铭世担心的是,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内幕。

“对……对不起啊……贾书记……我……我不该收他们的钱……”刘芸接过茶水,嗫嚅着说道。

贾铭世与于建阳对视一眼,神sè都变得严峻起来。

果然有人指使。

于建阳马上问道:“他们是谁?谁给你钱,叫你来陷害贾书记?”

一听“陷害”两个字,刘芸吓得浑身一抖,俏脸变得煞白,连连摇手:“没有没有,于经理,真的不是要陷害贾书记……就是……就是想给贾书记提供……提供一些更周到的……服务……”

若不是当此情形,贾铭世几乎要笑出声来。

“说吧,谁叫你来的?”于经理的问话还是不徐不疾。

“我……我不敢说……”刘芸露出极害怕的神情,望了望于建阳,又望了望贾铭世,样子楚楚可怜。

贾铭世终于忍不住笑了,不过却是淡淡的嘲笑:“人家叫你来给我提供更周到的服务,总是想要让我知道的吧?不然他们对我那么好做什么?”

无论是送票子还是送女子,终归是要向贾书记靠拢的意思,闷在心里不说出来可不是个事。

“……”刘芸又瞥了他一眼,竟然略有责怪的神sè。

是了。这不是没办成吗?没办成再把“主使者”供出来,可不地道。

“说吧!”贾铭世再次说道。

刘芸看来极其畏惧贾铭世:“是,是马头乡的吕书记和陈乡长……”

刘芸期期艾艾的,终于说出了“幕后主使”。

贾铭世恍然。

“混账!”贾铭世终于忍不住怒气勃发,伸手在沙发扶手上重重拍了一下,“这两个家伙,如此卑鄙下流,简直是无耻之尤,还像党的干部吗?”

“刘芸,这个事情,我不怪你,也可以不追究……毕竟你还很年轻,容易受人家的蒙蔽。但是,你必须老老实实把事情的前后经过都写下来,明白了吗?”

贾铭世摆摆手,止住了于建阳勃发的怒气,和颜悦sè对刘芸说道。

“你……你真的不怪我?”刘芸再次大吃一惊。

自打“行动”失败,刘芸便一直胆颤心惊,不知道会面临何等处罚。自己冒犯的可是县委三把手啊,整个远山县,除了书记县长,就数他最大了。要拿捏自己,可以说是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全无抗拒余地。

要是……

他不会让我去坐牢吧?

现今亲耳听贾书记说不怪,刘芸全然不敢相信。

贾铭世点点头,淡淡说道:“我说不怪就是不怪。”

刘芸又望望于建阳,于建阳也点了点头。

刘芸悬着的一颗心马上放回了肚子里。

“你把事情经过都写下来,吕旺兴和陈宝贵怎么唆使你的,给了你多少钱,一五一十都写下来,不许隐瞒。不然,我会通知公安局的同志来处理这件事!”

贾铭世下达了命令,语气不容置疑。

“哎,我写,我写……”刘芸吓得浑身又是一抖,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于建阳已经走过去打开台灯,预备好了纸笔。

刘芸迟迟疑疑地走到书桌前,握起笔,却咬着嘴唇发呆,不知该如何下笔。

“别的不用多想,就是实话实说,他们怎么对你说的,在哪里说的,说的什么事,给了你多少钱……写明白这些就可以了。”贾铭世吩咐道。

刘芸点点头,终于落下笔去。

贾铭世便回到沙发上,点起了一支烟,一口一口抽着。

刘芸边写边往他们这边瞥。

她到现在,才算是真正静下心来了,再看一脸坦然的贾铭世,忽然觉得吕旺兴陈宝贵和自己以前对他“好sè”的评价十分可笑,完全没有任何依据嘛,就是道听途说。就像刚才,自己明明已经脱得一丝不挂钻进了他的被窝,这人愣是没有丝毫犹豫,立马起身离开,半点机会都不给。

一个好sè的男人会是这样子的吗?

这位年轻的县委副书记,和以前的县里领导,是有些不同呢。

刘芸心里对贾铭世涌起一股敬重的情愫。

她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子,有些贪慕虚荣,并不能从很高的角度上去评判一个官员的好坏。不过在她潜意识里,已然认定贾铭世是真正的好领导。

刘芸写了又改,改了又写,涂涂抹抹的,前后差不多用了两个小时,才算是勉强写了个大概,一共两页纸,涂改的地方比囫囵的字还多。

这个东东,搞出刘芸一身大汗来。

不过当她仍然略带点畏缩的将“供状”交给贾铭世的时候,心里头却是惭愧自己的字写得太难看了。

“对……对不起啊,贾书记,我……我文化程度不高……字写得不好……”

贾铭世点了一下头,不予置评,接了“供状”过来,和于建阳一起翻看。刘芸就垂手站在他俩的对面,咬着嘴唇,有点手足无措。

刘芸的字着实写得难看,文理也不是很通顺,好在主要事实还是写清楚了。

吕旺兴与陈宝贵前两天找到刘芸,请她吃饭,送给她一条金项链和两千块钱,要她给贾书记提供“特殊服务”。

“吕旺兴和陈宝贵,以前就认识你吗?”

贾铭世问道。

“供状”里头并没有写明谁是中间人。

“嗯……他们……他们以前经常到招待所来请客吃饭,还有桑拿……按摩什么的……我和他们认识……”

刘芸揪着衣角答道。

“他们叫你这么做,你就答应了?也不想想?”

贾铭世沉声问道。

“我……他们说,是……是贾书记吩咐他们这个做的……还说以后按月给我两千块……也,也是贾书记吩咐他们给的……”

刘芸边说边觑贾铭世的脸sè。

她惊讶地发现,贾书记居然在笑,仿佛还笑得比较开心。

“这两位,倒还真的蛮会办事的。”

贾铭世笑着说道。

要说吕旺兴与陈宝贵,为领导“着想”确实是十分周到细致了。一声不吭的,把女人送上床,先就让领导大大惊喜一番,接下来,后顾之忧也给领导免除了。

听听,按月支付两千元,帮领导养二nǎi。

领导除了要在床上稍微消耗点气力,别的啥都不用cāo心。如此“忠心耿耿”,尽心任事的部属,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刘芸,辛苦你一下,把你刚才说的也写下来,然后从头至尾抄写一遍,就可以了。很晚啦,早点写完早点去休息。”

贾铭世对刘芸益发的和颜悦sè起来。

“哎……”

见了贾铭世和蔼的神sè,刘芸更是心中大定,忙不迭的接过“供状”,再次在书桌上涂鸦了半个小时,按照贾铭世的吩咐,把事情办妥了。

贾铭世有从头至尾看了一遍,露出满意的笑容。

“刘芸,没事了,你去休息吧。别背什么思想包袱,你也是一时糊涂。就当今晚什么都没发生过,明白吗?”

料必她也不会对别人提起此事,毕竟是一个未婚的姑娘家,名誉要紧。

“哎……”

刘芸赶忙起身出门,到得门口又回过头来问了一句。

“如果吕旺兴书记和陈宝贵乡长问起来,我怎么说?”

“你就告诉他们,事情已经办好了。”

贾铭世手一挥,很笃定的说道。

“啊?”

刘芸与于建阳一起将嘴巴张得老大。

“就是这么着,去吧!”

贾铭世再次挥了挥手!

第二天晚上,贾铭世在审查宣传部送上来的一个稿子,近期他对宣传方面抓得比较紧。适逢十四大召开前后,新闻舆论工作要抓好,不能出纰漏。

不过给宣传部门审稿,可不是个什么好差事。尤其是看到一些要通不通的文章,想要修改都无从下笔,还不如自己重新写过来得直接。

正当贾铭世为了稿子头痛的时候,电话铃就响了起来。

“你好!”

贾铭世抓起电话。

“贾书记……”

电话那头传来刘芸腻腻的声音,令得贾铭世轻微地打了一个寒颤。

那晚刘芸“特殊服务,送货上门”行动未获成功,虽然贾书记说了不会怪罪,刘芸还是很惴惴不安了一阵。实在这不是一件小事,往大了说,是自己试图“陷害”贾书记啊。

不料贾书记说话算数,竟然真的不再提起此事,更加没有要求更换服务员,似乎全然没有发生过一样,白rì里还是和颜悦sè与她打招呼。渐渐的,在刘芸心里就真起了一些异样的情愫,越来越觉得贾书记可爱非凡,每次与贾书记说话的时候,都不免加了几分嗲声嗲气。

贾铭世也只好忍了。

人家姑娘家说话就是这么娇滴滴的,不行吗?

“什么事?”

“嗯……马头乡的吕书记和陈乡长想要拜访您……”

第三十三章 鱼死网破

刘芸领着吕旺兴与陈宝贵到了。

“您好您好,贾书记……”

这两位都一齐伸出手来,点头哈腰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贾铭世很矜持地伸手与他们握了一下,就径自转身,先就大咧咧的在沙发上坐了,很随意地点头道:“老吕,老陈,都坐吧!”

贾书记如此做派,将刘芸惊得呆了一下。

这可不像是贾书记平rì的行事作风啊。

不过看在吕旺兴与陈宝贵眼里,却是一喜。这是领导没将他俩当外人呢。

“刘芸,给客人倒茶水。”

贾铭世甚至翘起了二郎腿,指使刘芸,语气极为随意。

吕旺兴与陈宝贵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欣喜之意。

看来他们送的第一份“大礼”,贾书记已经笑纳了。

年轻男女,**,刘芸这样的sāo货主动送上门去,哪有不笑纳的道理?陈宝贵眼睛的余光在刘芸修长的大腿上瞥了几眼,偷偷咽下了一口口水。

这样好的货sè,其实陈乡长自己心里也很想要啊!

刘芸奉上茶水,水果,贾铭世便挥挥手,示意她出去。刘芸满腹疑窦,也不敢多言,乖乖退了出去,在外边带上了门。

“嘿嘿,贾书记,刘芸很听话嘛……”

眼见贾书记摆明了没把他俩当外人,陈宝贵也就不如初进门时那么拘谨,便试探着说了这么一句。

贾铭世“哼”了一声,说道:“女人嘛,就该乖乖听话,不然花钱养着干嘛?”

“哈哈,贾书记快人快语,说得再对也没有了……”

陈宝贵大笑起来。

吕旺兴脸上也是笑容灿烂。

贾铭世这句话,就是坐实了他们的“猜测”。

“我这个人办事喜欢爽快,直来直去的。你们两位今天来,有什么事情,说吧,别藏着掖着……”

贾铭世益发一副纨绔模样,掏出大中华来,一人丢给他们一支。

吕旺兴与陈宝贵接过烟点上,再次对视一眼。

“好,贾书记真是爽快人,太对我们胃口了。我们乡下小地方的人,也不会讲什么客气话,贾书记把我们当自己人看,我们就心甘情愿为贾书记效力!”

说话的还是陈宝贵。

看来在这个“吕陈”的组合之中,果然是吕旺兴躲在幕后做老板,陈宝贵冲上台前喊打喊杀。

“别说那些虚的东西!”

贾铭世不屑地摆摆手。

陈宝贵笑着拉开随身带的鼓鼓囊囊的黑皮包,掏出新扎扎的两摞百元大钞,摆放在茶几上,轻轻往贾铭世面前推了一把。

贾铭世眼睛微微一眯,淡淡道:“你们两位,什么意思啊?”

眼神却是落在吕旺兴脸上。

进得门来,都是陈宝贵在说话,吕旺兴一直是不发一言。

吕旺兴知道再不说话,要惹贾书记不高兴了,忙即陪笑道:“贾书记别误会,我们没别的意思。您孤身一个人在我们远山县工作,也得有些rì常开支不是?一点小意思,请贾书记笑纳。”

“贾书记放心,刘芸那边,还是我们负责!”

陈宝贵赶忙又加上一句。

“往后啊,我们就紧跟贾书记您的步伐,贾书记您指到哪我们就打到哪,绝不含糊!”

吕旺兴站起身来,信誓旦旦。

贾铭世就笑了,笑着将那两摞百元大钞抓起来,在手里头拍打着。

“好,这话我爱听……我也不要求别的,就要你们给我整顿马头乡的小煤窑!”

吕旺兴与陈宝贵不防贾铭世竟然提起这件事来,都是一怔,随即面面相觑。

“贾书记,您的意思是……”

陈宝贵试探着问道。

“怎么,难道我的意思还没有表达清楚吗?”

吕旺兴陈宝贵两人一下子被贾铭世的言语僵住了。他们花费偌大心思,又是女子又是票子的,为了就是马头乡的小煤窑。假设这个小煤窑能够整顿得了,他们何必巴巴的跑来拍马屁?

贾铭世见他俩发呆,就笑了笑说道:“怎么,县里的文件不要执行吗?”

吕旺兴怔愣一下,觉得自己多少有点明白贾铭世的意思了,就点了点头,说道:“贾书记说得很有道理,县委的威信,那是一定要维护的……”

贾铭世微笑道:“这就对了嘛。维护组织的威信,是每一个党员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的应尽义务。”

“是的是的,贾书记说的太正确了。”

吕旺兴连连点头。

“不过贾书记,我们马头乡确实也有很不得已的客观情况……”

“有客观情况也可以说出来.嘛,你们不说,领导怎么会知道呢?”

贾铭世说着,指了指两人面前的茶水。

“喝茶,喝茶……来,吃个水果,别吃边说,下班时间,不要那么拘谨!”

吕旺兴与陈宝贵对视一眼,都是暗暗舒了口气。

吓我一跳!

还以为他要翻脸呢……

“贾书记,其实我们也知道小煤.窑的危害,国家煤炭资源流失,小煤窑安全措施不健全,容易发生事故……可是马头乡穷啊,群众没有别的路子来钱,只能偷偷挖点煤炭换几个油盐钱……您看,小煤窑那么多,牵涉的范围那么广,我们就算想整顿也很难下手……乡里乡亲的……”

这一回是吕旺兴唱主角了。

这人口才原来一点不在陈宝贵之下,只是比较老成持重,轻易不肯开口罢了。嘴巴一张开,就是一套一套的。

“不仅仅是这个吧?许多乡村干部,都在煤窑里占了股份,利益相关啊!”

贾铭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说道。

吕旺兴神情就是一滞,期期艾艾地道:“贾书记,这个……也只是个别情况,大部分乡村干部,还是洁身自好的,要占股也是家属占的……”

贾铭世“噗嗤”一声笑出来。

“老吕啊,你在家里和老婆分开谁的?”

吕旺兴顿时大为尴尬。

贾铭世随即板起脸,将两摞百元大钞往他面前一推,说道:“要是你们两位今晚上就是来和我说这些废话的,那么请回吧,我没时间。”

吕旺兴脸上尴尬之sè愈浓,看了看陈宝贵,陈宝贵就点点头。

“贾书记,我们也不敢欺瞒您,跟您实话实说吧,确实有很多干部在小煤窑占了股……这个也不是我们马头乡一个乡有这种现象,全县有小煤窑的地方,就都是这么整的……”

吕旺兴一副豁出去了的神态。

贾铭世摆摆手:“别的乡镇怎么样,不需你们cāo心。你们马头乡是试点,先说你们的情况吧。我这个人呢,你们也知道,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拐弯抹角。你们愿意跟我交心,就把实际情况都说出来,要是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到时候自然有人会来和你们谈话的。”

吕陈两人心里一阵怦怦乱跳。

贾书记这话说得厉害,就是要他们正式表态站队了。

一旦决定站队,那么对领导就必须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你对领导都不信任,叫人家领导怎么信任你啊?

吕旺兴望了望贾铭世,又看看摆在茶几上的两摞百元大钞,深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贾书记,我们愿意跟您交心……”

贾铭世嘴角就浮现起一丝笑意。

当下吕旺兴也不再隐瞒,将马头乡小煤窑存在的诸多问题都谈了出来。情况比贾铭世预想的还要严重,十七家煤矿,包括集体所有制的“马头煤矿”,都有乡村干部持股,有些甚至是百分之百控股,干部们根本就是幕后大老板,只不过派一个家属在台前挂个名字罢了。

马头乡大肆盗采国家的煤炭资源,除了向县财政缴纳一笔固定的所谓“管理费”之外,就是每吨煤炭征收十块钱的过关费。其余的全部装进了私人的腰包。

贾铭世越听,心里的愤怒越甚,却还是强压怒火,像是随口问道:“出过事故吗?”

吕旺兴又滞了一下,有些艰难地点点头:“出过!”

“平均每年死多少人?”

贾铭世毫不避讳,直奔主题。

吕旺兴勉强笑道:“贾书记开玩笑了,哪能平均每年死多少人啊……也就是些小事故,没怎么死过人……”

贾铭世冷笑一声,说道:“煤矿事故是小事故?你说的事故是在窑里摔跤吧?就你们小煤窑那个安全措施,能不出事故?瓦斯爆炸、塌方、穿顶、穿水,哪一样事故发生的时候,能保证不死人?说实话吧!”

“呃,贾书记……”

吕旺兴陪着笑,说道。

“不要你说!老陈,你说!到底每年死多少人?”

贾铭世断然打断了吕旺兴的话,瞪着陈宝贵说道。

陈宝贵猝不及防,吓得跳了起来,斜眼觑着贾铭世,期期艾艾地道:“也……也没死多少人……每年两三个吧……”

“胡说八道!一次事故都不止死这么多!”

贾铭世喝道。

“呃,今年确实只死了三个,往年就……就要多一点……可是贾书记,这些事情我们都处理好了的,死者家属也都给他们赔了钱,少的几千块,多的上万块……”

“够了!”

贾铭世气得“呼”地站了起来,在房间中走来走去,脸sè铁青。

他实在无法将一条人命与几千块钱划上等号。他重生之前,国家有过明文规定,矿难中死亡的人员,最低赔偿不得低于二十万。

纵算如此,贾铭世仍然觉得生命不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

见贾铭世忽然发火,吕旺兴与陈宝贵也赶紧站起来,目光随着贾铭世的身形晃动,心里头实在有些吃不准,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xìng格的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可是想想刘芸,他们又略微安心了一点。

不管怎么样,你贾铭世也有把柄在我们手头,你真要翻脸不认人,咱就鱼死网破!

“你们给我听着,马头乡的小煤窑必须立即全部关闭,除了马头煤矿,其它小煤窑一个也不许继续开采!马头煤矿,也必须停业进行安全大整顿!”

稍顷,贾铭世站住了脚步,盯着吕旺兴与陈宝贵,一字一句,冷冷地说道。

“贾书记,这……这真的很难做到……”

吕旺兴也豁出去了,梗着脖子说道。

“做不到是吧?既然做不到,就不辛苦你们两位了,我会派做得到的人过去!”

“贾书记,也不是我老陈在这里说大话,马头乡除了我和吕书记,无论你调谁过去,也不一定搞得好!”陈宝贵也豁出去了,直视着贾铭世硬邦邦地嚷道,眼里露出桀骜不驯的神情。

“我知道!吕姓陈姓是马头乡最大的两个姓嘛,你们两位是吕姓和陈姓的领袖,换了别人,群众就会闹事对不对?”

吕陈两人同时“哼”了一声,给他来个默认。

“很好嘛,聚众要挟zhèng fǔ,倚仗地方宗族势力与组织对抗!你们就是这样做党员做干部的?”

贾铭世盯着他们,冷冷问道。

“贾书记,也不是我们要这么干,实在是……实在是你的要求太高了,我们做不到……”

吕旺兴毕竟老练一些,还在试图挽回。

贾铭世淡淡道:“我说过了,你们做不到,我会派做得到的人过去,现在,请你们出去!马上!”

吕旺兴和陈宝贵对视一眼,陈宝贵想要说句什么,被吕旺兴以眼sè制止了。吕旺兴弯腰拿起茶几上的两万元,“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转身出门。刚一打开房门,就看到刘芸站在那里,陈宝贵上下打量她一番,yīn阳怪气地说道:“刘芸,你要小心一点,不要白白给别人占了便宜!”

刘芸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

待得两人转过了拐角,刘芸才小心翼翼地道:“贾书记……”

贾铭世摆了摆手,说道:“没你的事,你去休息吧!”

第三十四章 双规

“这两个家伙如此混账?”

刘茂林听了贾铭世的述说,也是勃然大怒,大手重重拍在了茶几上。

“公然贿赂上级领导不成,又想威胁领导,还想煽动宗族势力与整个zhèng fǔ对抗,简直岂有此理!这样的干部,根本就是坏透了!你还说要用他们去整顿马头乡的小煤窑!”

贾铭世皱起眉头,说道:“我原先也没想到马头乡的情况如此严重,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当初是想给他俩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同时整顿小煤窑遇到的阻力也会小一些……看来我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

次rì的书记办公会上,刘茂林提出来要纪委立即彻查吕旺兴与陈宝贵的问题,对他们进行双规。

“双规吕旺兴与陈宝贵?”纪委书记雷浩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有些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们有十分严重的问题……”

贾铭世接过了话头。

“第一,他们试图向我行贿两万元;第二,他们指使宾馆的服务员,试图诬陷我!我现在正式向县纪委举报!”

说完,贾铭世又朝正在做会议记录的林志国说了一句:“林秘书,请你记录下来,我正式向县纪委举报吕旺兴与陈宝贵的问题。”

听了贾铭世刚才那一段话,林志国已然惊得目瞪口呆,闻言连忙点头不迭,赶紧在记录本上记了下来。

与会的书记们脸sè全都变得十分凝重。

由一名县委副书记亲口在书记办公会上提出对下属乡党委书记和乡长的举报,确然是十分“怪异”的事情。

“请问贾书记,有什么切实的证据吗?”

雷浩很谨慎地问道。

既是当面举报,雷浩如此动问,也算在情理之中。

总不能你是县委副书记,举报下属干部就可以不要证据,信口开河?既然你按照程序走,那我也按照程序来。

“有。第一项,他们昨晚在我的房间里公然向我行贿,当然,没有其他证人,需要纪委的同志去核实。第三项,我有书面证词。”

贾铭世说着,掏出了刘芸写的那份“供状”,交到雷浩面前。

雷浩看过之后,默默地折叠起来,夹在笔记本的封底,并没有交给程军看。这也证明雷浩是个很谨慎的人,不会轻易授人以柄。

既然是证据,那就县长也不能随便过目。

“其实,这还都只是面上的问题,马头乡隐藏的问题,比这个严重得多……”

贾铭世说道,开始缓缓叙说马头乡存在的问题。

今天与会的五位正副书记,程军来到远山县已经一年多,对马头乡存在的诸般问题,焉能没有听说过?一听就知道贾铭世介绍的是实际情况,并没有添油加醋的意思。

“同志们,触目惊心,简直就是触目惊心啊!一个乡的小煤窑,每年都要死这么多人,那么全县有多少小煤窑在无证开采?又要死多少人?这样的事情,我们县委县zhèng fǔ若是放任不管,就是完完全全的失职,不,是渎职!所以,吕旺兴与陈宝贵,必须立即双规!”

刘茂林愤怒地说道。

“我同意。”

程军第一个表态。

宣传部长,副县长王红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说道:“我同意。”

雷浩倒是没有丝毫犹豫,点头道:“我也同意。”

※※※

双规吕旺兴与陈宝贵,堪称“一石激起千重浪”,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

最意想不到的当然是吕旺兴与陈宝贵两人。他们原本也知道得罪了贾书记,后果很严重,连夜回到家里,商讨了一番,决定次rì晚间,再去拜访县长程军。

不想他们两位尚未来得及行动,县纪委的专案.组先就到了马头乡,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光是双规.吕旺兴与陈宝贵,这事才刚开了个头,真正难啃的骨头在后面。

首先就是马头乡的善后。

一家伙将书记乡长全都拿下,须得立即指定继任者。

书记办公会上,刘茂林出人意料的请程军推荐合适的人选出任马头乡党委书记。

“关于马头乡新书记的人选,贾书记刚到任,对干部的情况还不是很熟悉,请程县长推荐一个吧。”

刘茂林微笑着对程军说道。

“干部任命的事情,还是请组织部和贾书记提出意见吧!”

程军明显怔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不明白刘茂林此举是何种意思,却也不便多所犹疑,便打了句哈哈,眼睛的余光却是瞥了雷浩一眼。

雷浩眼里闪过一抹热切的神sè。

贾铭世微笑着说道:“在座几位之中,若论对干部的熟悉程度,当然是首推程县长。关于马头乡书记和乡长的任用,我个人认为,应该选派十分得力干部去担任书记,最好是有执法部门任职资历的干部……马头乡估计问题小不了,这样的干部过去,能够镇得住场面。至于乡长,我还是倾向于在马头乡现有干部中就地提拔,这样才好搭班子嘛,工作也好开展。”

政法委叶书记马上附和,说道:“贾书记这个意见我完全赞同。班子配备,应该从有利于工作开展的角度上去考虑。”

贾铭世眼望雷浩,含笑说道:“雷书记,纪委那边,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可以推荐?”

雷浩不防贾铭世会让他推荐人选,笑了一下,说道:“原本干部推荐是组织部的正管,既然贾书记问起,按照贾书记刚才的用人思路,我倒是真的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刘茂林微笑道:“李书记有合适人选就提出来嘛,大家一起商量一下。”

“嗯……我觉得纪委第二监察室主任小邓就不错,邓昭翔!这个干部很有原则xìng,工作经验也比较丰富,应该可以胜任马头乡的工作。”

雷浩说道。

“我同意!”

贾铭世立即赞同。

“我看过邓昭翔同志的简历,这个干部确实是很有能力的。”

虽然贾铭世看过邓昭翔的简历不假,但也只是依稀有点印象。而且单凭“官方”的简历就能看出一个干部有没有能力,只怕也比较扯淡。

不过贾铭世才不去理会这些。只要是程县长或者雷浩提出来的人选,他都会毫不犹豫点头赞同。

“我也同意。彭县长和叶书记的意见呢?”

刘茂林微笑点头。

“同意。”

叶书记言简意赅。

程县长想了想,说道:“既然大家都同意,我也没意见。”

雷浩的脸sè就略微yīn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接下来又议了一下乡长的人选,大家也赞同贾铭世就地提拔的意见,决定原任乡党委副书记陈柏青暂时担任代理乡长的职务。

这个陈柏青也是属于马头乡陈姓的另一个分支,与乡长陈宝贵同族不同宗。

※※※

“老雷,你被小家伙yīn了一把!”

散了书记办公会,程军并没有急着回县zhèng fǔ办公楼那边,而是相跟着进了雷浩的办公室。甫一坐定,程军就很不悦地道。

雷浩有些诧异:“这话怎么说?”

要说刚才他对程军的迟疑多少是有点怪罪的。

纪委自成体系,虽然权威极重,干部交流却大多数是在纪委系统内部交流,外任实职党·政一把手的很少。今天机会难得,刘茂林与贾铭世不知哪根弦搭错了,将人事权拱手让出,自然要紧紧抓住,为自己的嫡系亲信争取个实权位置。

自己与程军何等交情,不料这人关键时刻却迟疑起来,也难怪雷浩心里不喜。

“唉,你以为这个马头乡的书记,那么好当吗?”

程军摇了摇头,掏出烟来丢给雷浩一支。

“小家伙下狠手,将吕旺兴和陈宝贵都拿掉,这是捅了一个大马蜂窝啊……马头乡那帮子吕姓陈姓的族人,会那么心甘情愿被拿捏?说不定就要闹事。就算不吵不闹,后续的小煤窑整顿呢?那是直接把人家的财源断掉,不和你拼命才怪……”

程军边说边摇头。

雷浩也是极聪明的人,立马就明白了程军的意思,yīn鸷的脸sè微微一变,失声道:“他这是要把我们绑在他的战车上?”

“就这个意思!”

雷浩沉默下来,连抽了几口烟,说道:“那就算了,叫邓昭翔推掉?”

程军苦笑道:“书记办公会上决定了的事情,能随便出尔反尔吗?再说这时候推辞不就,也显得我们太没担当了。还是不要跟小家伙把关系搞得太僵。反正马头乡那边,和我们也没有太大的纠葛!”

雷浩就笑了。

※※※

开完书记办公会,贾铭世也没闲着。

贾铭世一回办公室,马上对林志国说道:“志国,立即请公安局黄局长和县检察院张金平检察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哎……”

黄达开几分钟之后就到了,检察院隔得远一点,张金平十几分钟之后才到。

“黄局长,张检,给你们通报一个情况……”

贾铭世也不废话,直接将书记办公会双规吕旺兴与陈宝贵的决定说了。

黄达开和张金平都是略略一惊。

治理整顿小煤窑,已经喊了两三个月,看来这回是动真格的了。

“坚决拥护书记办公会的决定!”

黄达开是贾铭世的嫡系,当然不会反对。

张金平也是连连点头。

“是这样,黄局长,张检,马头乡的情况很严重,吕旺兴与陈宝贵估计也绝不止面上的这点问题。因此我希望检察院能够抽调得力干部,提前介入调查。与公安局组成联合调查组,彻底清查吕旺兴与陈宝贵的问题。”

贾铭世语气依旧很是平稳,看不出有丝毫急躁之sè。

“是!”

张金平干净利落地应道。

贾铭世便朝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贾书记,马头乡吕姓和陈姓宗族势力都很大,会不会引起什么暴力抗法的事件?”

黄达开对马头乡的情况也还是很熟悉的。

贾铭世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这就是我请你来的原因,公安和武jǐng方面,要做好应付突发事件的准备。不管是谁,干扰执法甚至是暴力抗法,都要严加处置!”

“我知道了。”

黄达开点点头。

“那好,马上展开行动吧!”

第三十五章 怒火上

帝一娱乐城再次重磅出击,从省歌舞团请来省内小有名气的歌手走穴,省电视台漂亮的综艺节目主持人安安也现身娱乐城即兴表演,虽然票价涨到了五十,但一楼大厅还是爆满,多加了几张茶座,才能勉强坐得下,当然,其实细算下账,娱乐城还是赔了一大笔的,基本一个月算白忙活了,但眼看新城完工在即,只怕随之也会有娱乐城酒吧登陆延山,李宝玉是希望藉此一役,确立娱乐城在远山休闲娱乐业的龙头地位。

贾铭世自己占了一个茶座,看着茶几旁空出来的几张沙发,轻轻叹口气,毕竟大厅里还有人站着观看节目。

贾铭世本来是不想来的,但李宝玉电话里盛意拳拳,也就应了下来,不想今天歌舞厅爆满,虽然李宝玉给自己安排的是僻静角落的小茶座,但看着空出来的沙发,贾铭世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太惹人注目了,好像自己一个人买下几张票,在摆谱一样。

舞台上安安正唱着歌。歌声毕,贾铭世轻轻鼓掌,确实唱得不错。

“哥,你在这儿啊,太好啦。”身后传来女孩的声音,贾铭世回头,不由得莞尔一笑,唐山的女朋友李红娜,看着她那大爆炸头贾铭世就想笑。

李红娜身边站着一个漂亮女孩,眼窝有些深,长长的睫毛经过细心裁剪,向上弯曲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很xìng感的感觉,牛仔背带裙又充满青春活力,一看就和李红娜一样,街面上喜欢打扮的女孩儿。

“哥,我和莉莉来晚了,你看看。站都没地儿站了,总不能让我们两个美若天仙的女孩子站男人堆里去吧。”李红娜说话很有撒娇的味道,对这位县委书记哥哥,她不怎么怕。反而有种亲近依靠的感觉。可能因为心理上感觉贾铭世高高在上吧,和他撒娇就好像和长辈撒娇一样,显得很自然。

贾铭世笑笑,指了指边上的沙发:“坐吧。”

小娜大喜,拉着叫莉莉的女孩坐下,娇笑道:“就知道哥最好了。”又对莉莉道:“叫哥,尊敬点,哥可不是我以前介绍你认识地那些傻凯子。”

莉莉甜甜叫了声“哥。”贾铭世微微点头。想起李红娜几个月前也同样介绍自己认识两个疯丫头,那时还真有些窘迫,不过贾铭世现在却没什么感觉,可能是因为和官场上的人jīngrìrì斗心机,心境实在有些老了,看小娜和莉莉这样的女孩子就好像面对欣儿一样,都是不懂事的小丫头。

小娜笑着问贾铭世:“今天哥请客?”

贾铭世恩了一声,小娜马上回头叫服务员:“来两瓶xo!”

莉莉扑哧一笑,拧了小娜一把:“死丫头,你真拿哥当凯子啊。”对走过来地服务员说:“我要一瓶果汁。”

小娜哎呦一声怪叫:“咋了?心疼啦?这就给哥省上了?你什么意思呀你?”引来莉莉一阵扑打,小娜娇笑着闪躲,又对服务员道:“两瓶xo级地可乐。”

女服务员对熟客小娜极为熟悉,知道她爱搞怪。见怪不怪,笑着答应一声,去吧台拿饮料。

贾铭世看着两个女孩子笑闹,不由得摇了摇头,自己离年轻人的世界却是越来越远。

xo级的可乐还是可乐。小娜递给贾铭世一罐。笑道:“哥,别老喝茶了。年纪不大,心都喝老了,来罐这个吧,有朝气。”

贾铭世点点头,接过来放到一边儿,小娜站起来,拿起那罐可乐“啪”的拉开,咕咚咕咚倒进杯子里送到了贾铭世面前,想了想,没敢将贾铭世手里的茶杯抢走。

贾铭世无奈,只有拿起杯子泯了一口,小娜这才开心一笑:“这才对嘛!”

莉莉偷偷在小娜耳边说:“娜姐,他是谁啊,你不怕你男朋友吃醋啊。”

小娜撇撇嘴,“吃醋?他要会吃醋就好啦!”说起唐山就来了委屈,对贾铭世道:“哥,你得说说唐山,不就转正了吗?当了个芝麻绿豆大的小队长,牛上天了,找他玩儿就好像请菩萨一样难,刚刚打电话约他来娱乐城玩,他又说没空。哥你这么大官儿还不是一样有时间来听歌?”

贾铭世笑道:“恩,回头我说说他。”又对小娜道:“你也不小了,又有了正式工作,就别老和以前似的那么疯,唐山会不开心的。还有什么凯子不凯子地,谁比谁傻吗?小心最后吃亏。”

小娜听话的恩了一声,倒令莉莉一阵诧异,看来面前这小青年分量很重啊,老气横秋的教育小娜,就算是小娜父母,她也早就反唇相讥了,现在倒好,乖乖的答应。

“哥,听你教育我我就是开心。”小娜说得是心里话,贾铭世语重心长几句话,倒使得她心里暖暖的,觉得这位书记哥哥真好,很贴心的感觉。

这时小娜腰间“嘟嘟”的响了起来,接着在贾铭世惊讶的目光下从腰间摘下bp机,看了眼,马上喜笑颜开:“是唐山!”起身去吧台回电话。

打完电话回来笑道:“哥,唐山找我吃饭,我先走了,你玩儿开心点。“回头对莉莉抱歉的道:“对不起啊莉莉,我也没办法!”

莉莉气呼呼瞪她一眼:“你去死吧你,当我是救生圈啊?没用了就扔掉!”

小娜吐吐舌头,俏皮的道:“你就别得便宜卖乖啦,有哥陪着你,心里指不定多美呢,便宜你这女sè狼了!”回头对贾铭世道:“哥,小心点儿啊!这丫头片子不是什么好人!”在莉莉笑骂声中一溜烟挤过人群跑掉。

贾铭世无奈地笑笑。拿起茶杯浸了一口。

“哥,小娜很听你的话呢。我觉得吧。小娜还有点儿怕你。”莉莉喝着饮料,好奇的打量着贾铭世。

贾铭世笑道:“或许吧,对了,小娜bp机哪来的?不是别人送地吧?”对唐山地事他还是很上心地。

“不是,攒了几个月工资,一下全没了,她就这样,喜欢追cháo流。再说工作也好。不像我,倒现在还没个安稳工作……”说到这儿莉莉轻轻叹口气,勾起了满腹心事。

贾铭世道:“别急,远山就业机会可是越来越多地,早晚会找到称心的工作。”

莉莉撇嘴道:“机会多有什么用,没有关系哪也进不去,最可恨的就是那些sè鬼,就想占便宜。想找工作?可以,拿钱来!没钱?拿身体来换!妈地气死我了。”

听她爆粗口贾铭世一愕,心说看来是有切身体会啊。

贾铭世笑笑道:“没这么严重吧,远山总体风气还是可以地。”

莉莉眨着大眼睛道:“还不严重?就说我吧,前阵子招商局旅行社招工。说是招聘一批女孩作导游,听说能去省里培训呢,我就报了名,谁知道怎么说?那管事的经理就明白跟我说,要跟我睡一觉。当时我就抽了他一大嘴巴!拿姑nǎinǎi当什么人了?”

贾铭世皱起了眉头。旅行社,招商局?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小子还挺横,报jǐng抓我,唐山出面才保了我,要不是认识小娜,我看那小子还不罢休。”莉莉气愤的说着,突然停住话语,指了指远处:“看看,怎么话儿说的,不是冤家不碰头,就那小子,旅行社经理,他抱着的女孩子我以前也认识,和我还有小娜都在一起玩过,真不要脸,为了份工作就把自己卖了。”

顺莉莉指的方向看去,贾铭世也看到了一男一女,男人三十岁上下,头发抹得油光锃亮,白净脸,瘦瘦的,做演员地话挺适合演汉jiān痨病鬼那类型,女的和小娜莉莉差不多大吧,打扮得挺妖娆,有那么几分味道。

贾铭世看过去的时候正巧那女孩子也回过头,看到莉莉一愣,随即拉了拉那男人,在男人耳边说了几句话,男人回头打量了贾铭世和莉莉几眼,随即笑呵呵搂着女孩儿走过来。

“莉莉,你这里有空位啊?”走到茶座近前女孩先开了口,莉莉冷哼一声:“有人,再者说了,就算没人也不给狗坐!”

女孩强笑道:“莉莉你怎么啦?我又没得罪你。”

男人却是笑道:“莉莉,我知道你对我有些误会,不都过去了吗?别放心上,再说唐山也和我说了,我不已经答应解决你的工作问题了?就算做不成导游,旅行社还是有其它工作的嘛!”

莉莉眼睛都不瞥他一下:“得了吧你,就算你请姑nǎinǎi去作经理,姑nǎinǎi也不去!”

贾铭世微笑道:“莉莉,别胡说。”又对男人和女孩儿道:“请坐吧,小女孩不会说话,别见怪。”

莉莉怔了一下,或许是因为受到小娜影响,对面前年轻人的话有些看重,嘴唇动了动终于忍住,气鼓鼓的闭了嘴。

男人坐下后就从兜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贾铭世:“鄙人金秋旅行社经理顾玉成,啊,我们这个旅行社并不是私人旅行社,隶属于招商局,属于行政机构。”

贾铭世接过名片,笑着说:“我姓贾,您就喊我小贾吧。”心里冷笑,这话哄哄别人还成,招商局自己就属于事业编制,旅行社却成了行政机构,这顾玉成吹牛都不带打草稿的。

贾铭世笑着问:“不知道顾经理和建设局顾局长怎么称呼?”

顾玉成眼睛一亮,笑道:“贾老弟原来是行内人。顾局长是我叔叔。”

贾铭世笑道;“说不上啥行内人,我呀,这不我妹子地事儿我着急吗,就四处托人打听,知道了招商局几位领导的大名,但想和人家接触。却是没啥门路,这不正愁呢吗。“说到妹子时指了指莉莉。

顾玉成一听就倨傲起来,敢情是没啥门路的闲人啊,就看他妹子混的这德行,这姓贾的也高明不到哪儿去。

第三十六章 怒火下

顾玉成带了官腔说:“这事儿,我也正作难呢,公安局唐队长交代下来的事儿,本来我是应该办的,但你也知道,我们这个局吧。是要害部门。衙门里水太深,事情不大好办啊!”

贾铭世笑道:“那就劳烦顾经理费心了。只要顾经理帮忙,我一定重谢。”

顾玉成咋着嘴说难办难办,坐他旁边的女孩摇着他胳膊道:“你就给办了呗。”

莉莉本来忍着,但看他装腔作势地模样,再想起他那天向自己求欢时恶心的嘴脸,心里一阵想吐,冷冷道:“姓顾的,少在这儿装大尾巴狼!给姑nǎinǎi滚远点!什么玩意儿,整个一傻批!”

顾玉成脸一下就垮了下来,也不装文人了,恼羞成怒的一拍桌子:“妈的别给你脸不要脸,要不看唐山的面子,老子早他妈玩了你,告诉你,再跟老子装牛·逼老子明天就找人抡了你!你以为唐山是个鸟啊?”

莉莉站起来就想拿饮料泼他,贾铭世一瞪眼:“坐下!”不知怎么的,莉莉心里一颤悠,就慢慢坐了下来。

贾铭世微笑看向顾玉成:“怎么的顾经理?骂我妹妹地话我可不爱听啊,还是说工作吧,怎么帮她解决下?”

顾玉成本就是无赖,这时更是一股邪火升上来,一脸嚣张的看向贾铭世:“骂你妹子怎么啦?老子还就骂了!你能把老子怎么着吧?工作?成,一万块!我让她上导游!没钱,让你妹子陪我睡一觉!再陪我叔叔睡一觉!我给她上导游领班!你妹子伺候得我舒服,就给她个副经理干干!”

“滚你·妈的!”莉莉越听火越大,拿起饮料就照顾玉成泼过去。

红sè液体沿着顾玉成脸慢慢流下,顾玉成却是yīnyīn冷笑,抹着脸上的饮料:“泼的好,老子就再送你进局子,今天我谁地面子也不卖!你他妈要不陪老子睡一觉老子就送你进大牢。”

贾铭世笑了:“顾经理,骂人骂得挺过瘾,成啊,挺能干的,工作明码标价,招商局选了个好经理啊。”

说着话从包里拿出了手机,拨通了春到的号儿:“春到嘛?我,听出来了,好,马上到夜朦胧,紧急会议,还有叫上顾铁柱,我知道是晚上!叫你叫就去叫!恩,招商局党委紧急会议!”

贾铭世挂了电话,顾玉成冷笑道:“拿个假手机装孙子啊,告诉你,老子玩这一套时你他妈还吃nǎi呢?想把老子吓跑?老子没那么笨。”说着就对旁边的女孩儿道:“去吧台打电话报jǐng,找李哥,就说有人欺负我!”

女孩儿毕竟认识莉莉,想息事宁人,劝道:“顾哥,算了吧!”顾玉成一瞪眼睛:“叫你去就去!”女孩儿无奈起身,向吧台走去。

不到十分钟,春到,顾玉成,还有招商局另外两个副局长。党委成员从人群中挤过来,人人都是一头雾水,怎么跑到娱乐城开紧急会议?还是人特多的时候。

幸好客人地目光都被台上jīng彩地表演吸引,没什么人注意这个角落。

看到叔叔气喘吁吁的赶过来。顾玉成就有些傻眼。再看叔叔谦卑地喊贾铭世贾书记,顾玉成脑袋嗡了一声,能被他叔叔用这种表情喊贾书记的,远山只有一个人,县委唐书记贾铭世啊!

贾铭世看着几名站在自己跟前的招商局正副局长,微笑起来:“很好,你们工作作的好啊!都作出花儿来啦!佩服啊,我想不佩服都不行!我贾铭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能干工作的!”

几名局长不知道他说什么。只有笑着打哈哈,却见贾铭世猛地一沉脸,“啪”地一拍茶几:“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一时间,这边小角落空气好像凝固了似的,几名局长都是噤若寒蝉,他们还从没见过贾铭世脸sè如此严厉。

贾铭世指着呆若木**的顾玉成:“这就是你们任命地旅行社经理!很好嘛!很能干!很能干啊!工作岗位明码标价,导游,一万块钱。导游领班,让女孩陪他睡一宿,啊,不对,顾局长。还要陪你睡一宿呢!哈哈,好啊,很好啊”

顾局长脸都绿了,真想找根绳子将那败家侄子勒死,可是。现在他却动也不敢动。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打湿。

“你们几个明天全给我递辞职报告!一群什么东西!”贾铭世拿起茶杯大口喝水。小角落里静得针掉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只有贾铭世喝茶水地声音,好像舞台那边和这个角落成了两个世界。

“贾,贾书记,我,我想说几句。”一名副局长结结巴巴开了口。

贾铭世道:“你说!”

“我们工作是有严重失误,但是,事情的主要责任在顾局长,我不是推卸责任啊,旅行社的事是顾局长一手抓的,我们都插不上手啊,就是李局长也碰不得。”他口中的李局长就是李春到。

春到拉拉他衣角,道:“老肖,别说了。”又一脸诚恳的对贾铭世道:“贾书记,是我工作失误,我明天就引咎辞职。”

贾铭世恩了一声,就在这时候,李宝玉从人群中挤过来,见这边人多,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到了顾经理身边低声道:“顾哥,给个面子,别在这里闹,有事回头再解决。”

声音虽低,在座的却全听得清楚,顾局长险些晕过去,这败家侄子,又有什么事儿啊?

贾铭世问李宝玉:“你是这儿的经理吧,什么事儿?”

李宝玉笑道:“啊,是顾哥好像和您发生了一点小误会,报了jǐng抓您,这不jǐng察被我在门口拦下了吗?我这打开门做生意,闹太多事儿不好,就当您二位给我个面子,别再闹了,您跟顾哥道个歉,这事儿就过去了,承当给我面子了!”

贾铭世冷笑看向顾经理,又看了看顾局长,冷笑道:“看来我不道歉还要进局子了!”

“啊”顾局长突然捂着xiōng口软软坐下,却是心脏受不了这打击,诱发了血压高的老毛病。

李宝玉忙搀顾局长在沙发上坐下,又递给他一杯水,忙着拍打他地脸,其他人却是动也不敢动,都看着贾铭世脸sè。

贾铭世冷哼一声:“送他回家,明天办病休!”

几名局长都点头,贾铭世道:“你们回去吧,明天自己开个会!问题怎么解决给我出个方案!”

几名局长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听到贾铭世最后这句话,心里又有些庆幸,好像不用辞职了,不过又有些忐忑,毕竟谁知道领导的心思呢?几名副局长都将目光投注在春到脸上,知道李局长和贾铭世走得近,看来这一次能不能留下大概要看春到的意思了。

春到心里却有些得意,她知道顾局长有意将侄子任命为旅行社经理后就故意将旅行社的事推给了老顾,就等着拿他侄子把柄呢,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还巧不巧的就撞到了贾书记枪口上,这一下老顾是再不用翻身了。至于辞职啥的,春到当然要表态,但想来事情查清楚后,贾书记也不会将自己拿下,却正好趁这次机会动一动那几名副局长。

几名局长和李宝玉搀着老顾离去,莉莉一直没敢说话,看着这几名大腹便便的官员被贾铭世像孩子一样厉声训斥,却大气也不敢出,更有一名局长头发花白,看年龄作贾铭世爷爷都靠谱,却被训斥的拿着袖子不住抹额头地汗,这些人,平时有多大架子自己可是见过,导游面试时,其中一名副局长也就是那姓顾的也去巡视了一下,那威严的模样莉莉可是记忆犹新,当时还想呢,原来县里的局长这么威风。可是就是同样一个人,被贾铭世训斥了几句,竟然吓到高血压发作,就好像没脚的虾米一下倒了下去,可真是够滑稽地。

“贾,贾……”顾经理想说话,贾铭世却已经皱起眉头:“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谈话,你回家准备一下交待材料,明天检察院会找你核实一些问题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啊?”顾经理差点没晕过去,知道再磨蹭会更惹得贾铭世反感,勉强站起来,在女孩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向外走去。

贾铭世又拿起茶杯喝水,莉莉却再不敢随便说话了。

“莉莉,过几天导游班会重新招人,你再去试试,我看你没有问题的,漂亮大方。”

听到贾铭世夸自己漂亮大方,莉莉的心不知道怎么就扑通扑通跳起来,低声恩了一声。

“啊,你去玩吧,我坐一会儿就走了。”贾铭世看看表,有些晚了。

莉莉又恩了一声,很听话地站起来向外走去,走到人丛中,忍不住再次回头看了贾铭世一眼,看着贾铭世略显孤寂地身影,叹口气,就当刚刚的心动是一场美丽地梦吧,这个男人,遥不可及。

贾铭世喝完杯里的茶,正准备离去,旁边传来女孩子悦耳动听的声音:“您好,我能坐下吗?”

贾铭世侧头一看,旁边站着位亭亭玉立的女孩儿,美眸流彩,姿容艳丽,很有明星气质,是省电视台那位漂亮的主持人安安,贾铭世楞了一下,随即站起来笑道:“请坐,我正想走呢。你坐你的。”

安安笑道:“还没见过这么没风度的男士,就算你不想和我认识,也不用说得这么直白吧?”

贾铭世看看四周,没人注意这个角落,客人都被舞台上爆笑的相声吸引。离得近的几桌倒有向这边看几眼的,但都是挺沉稳的成年人,也没人无聊到过来和安安搭话。

安安坐下笑道:“远山民风很淳朴啊,李经理一开始说我可以在外面看看节目,我还不信呢,想不到真没人sāo扰我。”又自嘲的一笑:“还是都不认识我呢?”

贾铭世想了想,就坐了下来,“妄自菲薄可是骄傲的表现,安安小姐太过谦虚了。”

“是吗?你以前看没看过我的节目?”安安俏皮的一笑。

贾铭世摇头:“我不喜欢看综艺节目,不过安安小姐的大名我倒是久仰了。”

第三十七章 绯闻

安安还没遇到过说话这么直白的人,滞了一下,随即笑道:“那你平时都看些什么?”

贾铭世道:“录像带,枪战片啥的。”

安安不由得娇笑起来,听着贾铭世的话风,本来还以为这男人会故作高深,说自己喜欢看探索发现科学世界一类的节目显得自己比较清高有格调,谁知道他冒出这么一句话。

“您真有意思,贾书记,我正式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柳菲菲。艺名安安,很高兴认识您。”安安伸出了小手。

贾铭世笑笑:“认识我?”伸手轻轻握了握她柔弱无骨的小手。

“以前听说过,咱们省里有个特年轻的县委书记,在哪个县忘了,这不,刚才我就坐您旁边那桌儿,见到你训人。我又问了问李经理。才知道您是谁。”说着安安笑了起来。

贾铭世轻轻点了点头。

“贾书记,是这样的,看来在贾书记的带领下,远山经济腾飞是指rì可待了……”略微停顿一下,却没见贾铭世谦逊的说些客套话,只是在认真听自己讲,心说他还真和普通人不一样,又接着道:“我这些年攒了点钱。想在远山投资作些生意,还请贾书记多多关照。”

贾铭世道:“投资我们是完全欢迎地,安安小姐投资的话,我们肯定会重点扶持,但也希望安安小姐发挥名人效应,为我们远山多多宣传。”

安安笑道:“那就一言为定。”贾铭世笑着和她握手。

几天后远山县委做了一次大的人事调整,原副书记顾铁柱病休。另有一名副局长被调任zhèng fǔ办公室某科室科长,春到的辞职报告被驳回。

顾玉成被检察机关落案侦察,面临他的很可能是牢狱之灾。

莉莉顺利通过了导游班的面试,还托李红娜打电话向贾铭世作了感谢。

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不过世事往往就是这么出人意表,不起眼的小事才会真正引起惊涛骇浪。

办公室里。贾铭世坐在长条沙发上。翻着黄达开刚刚送来的《时代周刊》,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心里却渐渐绷紧。

这份《时代周刊》,并不是美国那份影响力颇大的杂志,而是南方某个杂志社出品,说白了就是一份八卦杂志,那时候南方刚刚兴起的八卦杂志之一……

贾铭世看着第三页醒目的标题,《安安地地下情人》,彩页配有照片,是帝一娱乐城的背景,自己的脸被打了格子,但安安浅笑倩兮,看起来倒真像和情人约会的表情。

文章里,写安安在北方某县城一家叫帝一娱乐城的夜总会约会情人,据查情人是当地zhèng fǔ官员云云,虽然没有点贾铭世的名,甚至都没提远山这两个字,但远山官场上只要看到这篇文章的,无疑都会看出那打了格子的男人是谁。

而《时代周刊》,本来在北方没什么销路,近rì却登陆省城,因为有安安地绯闻,当时北方尚算淳朴的老百姓倒是一阵抢购,毕竟在当时大多人心里,书上写的不会是假的,都想看看安安的情人是怎么回事儿。

黄达开前几天在延庆开会,无意中从小摊上看到,忙买了一本带回来给贾铭世看。

“贾书记,你说咋整?妈地,我看干脆派人去把造谣的记者抓来,用诽谤罪起诉他!”

贾铭世摇摇头,这类八卦杂志最不怕的就是打官司,越炒作它越喜欢,而自己最怕的却是出这种名。至少,现在还没人注意这名官员是谁,炒的凶了,自己想不被揭出来都难。

这时外线电话响起来,贾铭世过去拿起电话,是县委办转来地,转线秘书问:“贾书记,一名叫柳菲菲地女士找您,要不要接进来?”

贾铭世恩了一声,不一会儿,话筒里传来安安的声音:“贾书记,真是对不起啊,给您添麻烦了。”

贾铭世道:“没什么,你也没想到嘛!”

安安犹豫了一下,说道:“是这样地,以前我去南方做节目时认识了一个商人,他,他就开始疯狂追求我,刚才我接到了他的电话,他说一直请私家侦探跟踪调查我,还说我再不同意和他交朋友他就会搞臭我……他,真是越来越变态了!”

贾铭世微微蹙了下眉头,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安安斩钉截铁道:“我决定用法律讨回公道,我要和《时代周刊》打官司!”

贾铭世微怔,随即心中冷笑,小丫头心机不小啊,现在就知道炒作的力量了。不过想来也是背后有人指点。

贾铭世淡淡道:“安安小姐。这种官司,打起来也不过是旷rì持久的拖,我看,不打也罢。”

安安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不能被他们胡乱污蔑。”

贾铭世恩了一声:“那随便你吧。”挂掉了电话。

黄达开就能听到贾铭世说话,但也猜了个仈jiǔ不离十,问道:“是电视台那丫头片子?”

贾铭世很有些头疼。自己不想闹大,那小丫头却要利用这次机会炒作,再闹下去,只怕不多久,“安安情人”的身份就会被曝光,就说现在,只怕也有常委会注意到这件事,不妥善解决的话。被他们拿来作文章,自己的名声可就毁了,虽说自己是清白地,但如果有“娱乐情人“这么一顶似是而非的帽子戴在头上,无疑对自己的前途会带来很大的影响。

起身泡了杯茶。又问黄达开:“要不要喝一杯?”黄达开摇头,见状已经知道贾铭世有事情要思考,说道:“我先走了,想让我作什么就说话,你就让我去崩了那龟孙子。我也帮你办。”

贾铭世笑骂道:“扯淡。快走你的吧。”心里倒是开朗了一些。

黄达开前脚刚出门,电话又响了起来。又是县委办转来的,说是南方翔云公司总经理,问贾铭世要不要听?贾铭世怕是什么投资机会,就让接了进来,话筒里是一个男人嚣张的声音:“你就是贾书记吧,我姓林,林海风,不知道安安和你说起过我没有。”

贾铭世皱皱眉头,这语调,整个一二世祖,大概是安安说地南方商人吧。

“贾书记,是这样地,我正在追求安安,还请贾书记高抬贵手,给兄弟条路。”

贾铭世笑笑:“该我请你高抬贵手吧。”

“甭管怎么说吧,贾书记,安安是我的,我他妈就是死也要把她追到手,贾书记如果肯成全兄弟那兄弟谢谢你啦。以后你来那边,兄弟一定好好接待。”

贾铭世有些不耐和这种人交流,但还是忍着不快道:“我和安安没有任何关系。”

“那就好那就好,听到贾书记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这人吧,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最恨的就是两面三刀的人,贾书记爽快,咱交个朋友?”

贾铭世笑道:“这就不必了,我还有事,再见。”挂了电话,摇摇头,这种二世祖最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最会掀波起浪,没想到令自己极为挠头的事儿是这号人物挑起来的,真是觉得有些不值。

※※※

三明市是南方发达城市之一,强子是第一次来,cāo着笨拙的南方话和人打听了好久,才七转八转的在一个胡同里找到了时代周刊杂志社,这是一家有些破败的院子,院里是一栋年代久远的二层小楼,院门边的砖墙上挂着“时代周刊杂志社”的白木牌,夕阳斜照,更添了几分萧索。

强子哑然失笑,这和自己地想象差距也太大了吧。

不过想起临行时贾铭世郑重的嘱托,强子随即又收起了玩笑之心,这次贾哥可是将重担压在了自己肩头。

贾铭世交给了强子些钱,嘱咐他这次来三明市,一是一定要将时代周刊搞定,不能再让他们将事情搞大,最好能通过时代周刊将照片和底片全弄到手。二是了解一下翔云地产的背景,想办法给他添点乱,让他暂时没有空暇理睬这件事。贾铭世就有时间腾出手布局,将事情化解。贾铭世也交代了,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将这两件事办好。

强子知道,这不但是贾哥的事,更是对自己的考验,自己是只能小打小闹还是会成龙成凤可就看这次了,他也憋着劲儿要将这件事办好。

杂志社地院门洞开,院子里两个穿着短裙的女人唧唧喳喳说着话,很应景,八卦杂志的八卦职员。

强子走进去,cāo着并不流利的当地话和她俩打听杂志社李社长在不在?或许是因为强子英俊的外表,两个女人倒也热情,指着二楼一间窗户告诉强子,那是社长地办公室。

也不用登记,更没人盘查,强子异常顺利地来到了社长办公室门外,敲门,里面响起男人的声音:“请进。”

强子推门进去,堆满文案地办公桌后,抬起一张戴眼镜的脸,文质彬彬的一个中年人,看起来更像个学者,大学教授,而不是娱乐杂志老板。

中年人见到强子楞了一下,随即问道:“您有事?”

强子大马金刀坐下,点起一颗中华,吐着烟圈道:“是啊,想和李社长谈一笔生意。”

听说谈生意,再见到强子牛气哄哄的样,李社长马上露出喜sè,这种款宰起来最舒服。

亲自起身给强子泡茶,又挨着强子坐到沙发上,笑着问:“说说,看看我哪儿能帮到你。”估摸着又是想抹黑哪个小明星的生意,最近李社长这种买卖接得不少。

强子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愕然发现,自己喝茶的动作好像都在模渀贾哥,无奈的晃了晃头。

“李社长,咱们还是出去谈,喝上几杯?”强子印象中,三明市人都不善饮,将他灌几杯酒,套取些信息最好。

李社长看了强子几眼,目光中有些疑惑,毕竟刚刚接触,他又不说来意,作为娱乐杂志总编兼社长,李社长知道自己得罪的人不少,做事也就有些谨慎。

强子拍了拍肚子:“李社长,不瞒你说,我为了找您这杂志社,腿都跑细了,中午我又没吃多少东西,早就消化得差不多了,再不去吃饭我可撑不住了,您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咱俩明天再谈?”

李社长忙笑道:“别别,那就一起去,我请。”

两个人下楼,强子不满意的道;“李社长,看你登广告说杂志月销量几十万,是不是吹牛啊?看你这办公条件,我看街边小报的报社也没你这儿寒碜。”

李社长笑道:“绝不是吹牛,这是经营策略问题,您想啊,我们杂志社租豪华地段的写字楼有用吗?咱这杂志,要的是料儿,只要料够猛够真,那就卖的好。”

强子嗤的一笑:“就您这杂志还真?”

李社长听了知道强子是行内人,笑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读者觉得真就真,咱们说假它也真。”

说着话出了院子,李社长突然停下脚步,在强子惊讶的目光中伸出袖子,轻轻将那“时代周刊杂志社”木牌上的污垢抹掉,看着那招牌,就好像慈爱的父亲,目光充满爱怜,接着叹息一声,摇摇头追上强子的脚步,笑道:“见笑了。”

强子笑道:“我看出来了,李社长和杂志社很有感情哪!”

李社长苦笑一声:“是啊,不瞒兄弟,当初刚创建杂志的时候我可是想将它办成大陆的《时代周刊》,可惜,唉,不说了不说了……”

强子还准备套他话,谁知道刚刚出了胡同,胡同门口停着的一辆面包车车门突然拉开,从里面跳下七八名穿花衬衣的壮汉,向两人快速围拢过来。

第三十八章 未婚妻三

强子反应奇快,猛地拉起李社长向后就跑,李社长猝不及防,竟然被强子拉了个仰八叉,这一耽搁,几名马仔已经围住他们,为首胳膊上刺着浓郁青sè的壮汉抓住强子头发,照他小腹就是一拳:“妈的,想跑?”

强子干呕着跪倒,胃里排山倒海的向上翻腾,没有反抗,机会一纵即逝,现在反抗也是徒劳。

李社长已经吓得说不出话,马仔将他俩推上面包车,随即,面包车发动,嗡一声蹿出。

面包车上挂着厚厚的布帘,看不到外面情形,只觉得开始车速平稳,后来就颠簸起来,不用看,强子已经知道上了郊外的土路。

胳膊上带刺青的凶汉一直狠狠盯着强子,大概凭直觉,感觉得到强子身上弥漫着一种危险气息吧。

面包车停下,又是那凶汉抓着强子的头发将强子揪下车,强子低着头不说话,眼角四下瞥着,这里,是一处废弃的工厂,砖墙和仓库断垣残壁,一片破败景象。

强子和李社长被拖拉着进了仓库,仓库里满是蛛网灰尘,外面shè进的一道阳光下,刚刚被激荡而起的无数尘粒嚣张的飞舞着。

“李社长,久仰久仰。”一声清朗的笑声,仓库被拉开的铁门外慢悠悠走进一个人,尖嘴猴腮的中年人,三角眼闪着jīng光,有绍兴师爷那一个群体的特征。

被两个大汉架着,李社长哆哆嗦嗦说不出话。

“李社长,鄙人乔老三,您喊我阿三也成,瘪三也成,我啊,有件事要麻烦到李社长,就是不知道李社长肯不肯帮忙?”

一听这话,李社长突然来了jīng神,忙不迭道:“帮帮。您说话。只要我能帮上的肯定帮!”

乔老三满意的点点头:“是这样,我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前阵子你不是写了篇文章。叫安安的情夫什么的?就那篇乱七八糟的文章吧,那照片我老板很感兴趣,你马上将照片和底片交出来,多少钱你说话。”

强子听了就是一怔,这帮人是什么人?竟然也涉及到了贾哥这件事。强子知道贾铭世身后有大背景,难道是另一边大有来头的人想借这个机会整贾哥?

李社长为难的道:“三,三哥,照片我那儿确实有。但底片,底片在人家主人手里啊,我,我拿不到啊。”

乔老三摸着光头,打了个哈哈:“李社长,咱虽然是想和你规规矩矩谈生意,但生意不成仁义可就也不在了!”

李社长心里就是一突,犹豫着道:“那。那我想想办法。”

乔老三嘿嘿一笑:“照片是谁给你的啊?”

李社长忙不迭报上了林海风地字号,本指望他地名字能缓解些什么,谁知道对方只是点点头,并没有看出什么惊讶畏惧的神sè。

“李社长,你赶紧办。三天,你就有三天时间,三天后见不到底片,我老三可就要去工业局找嫂子聊聊了,嘿嘿。”

李社长心马上沉入谷底。商业局。那是他爱人的工作单位,看起来。人家对自己地底细打探的一清二楚,是有备而来。

乔老三又指着强子:“这小子是干嘛的?”

不等强子说话,李社长忙说:“是,是我助手,很多事没他可不成。”强子微微点头,心说他还算仗义。

乔老三伸出手:“身份证!”

强子愕然,但也只有将身份证掏出来,乔老三随便看了几眼,嗤了一声,“北方的打工仔啊?”顺手将身份证扔给了强子。

强子和李社长又被推搡出仓库,强子却听乔老三掏出电话说话:“老板,我老三,事情查清楚了,是翔云地产林海风作得,啊,没关系啊?您要和大老板汇报?……”

走得远了,乔老三的话渐渐听不清,强子心里却是越发一沉,这些马仔看起来背后有很强的势力,还有一个大老板?不过强子早知道这种马仔是不会知道什么内幕的,所以才会将身份证给他看,果然乔老三看了自己远山的身份证毫不在意面包车再次载着两个人进了市区,将两人随便扔在了一个公交站点,天已经擦黑,正是下班时间,公交站牌前站满了等车地上班族。看着远去的面包车,李社长一脸苦笑:“完了完了,这次可捅大漏子了。”

强子装出迷惑的表情:“李社长,怎么回事儿啊?什么照片底片的?”

李社长摇摇头:“你不用知道,忙你的去吧。”现在也没心情和强子谈什么生意了。

强子哪能就走,拍了拍李社长肩膀:“李社长,我这人是北方人,咱北方人讲究的就是仗义,你刚才帮我说了话,怎么说,我也要帮你这个忙,说说吧,看我能不能给你出个主意。”

李社长也是需要有个商量的人,于是叹着气,将事情经过大略说了,当然,只是简单的形容了一下他地处境,具体牵涉的人和事没有和强子说。

强子皱着眉想了半天,最后道:“这事儿啊,你还真的要帮乔老三办,你想啊,得罪了登照片的那位老板,你最多说几句软话,就说照片被人偷了,那老板就算怪你吧,也能想办法弥补,得罪了这些流氓,那后果可就难说了,他们对付你还不打紧,就怕sāo扰你的家人啊。”

句句说进李社长心坎,李社长连连点头,又皱着眉头道:“林海风那人不简单啊,怎么从他手拿底片呢?”强子可就没什么好办法了,只有在一边干发愁。

李社长毕竟是文化人,晚上和强子借酒浇愁时突然有了主意,兴冲冲就给林海风打电话,喝了酒兴奋起来吹牛更是天花乱坠,说是完全答应他地条件,但因为传真发回的照片不清晰,所以要照片原件和底板,并说自己编辑部有一种洗印新技术,洗出的照片清晰度可以提高百分之五十。林海风的笑声强子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那边满口答应,并说私家侦探带着照片和底片刚刚赶回来,这就要他将东西送过来。

强子又陪着李社长去见了那私家侦探。拿到了照片和底片,接着强子就拉李社长去酒吧喝酒庆祝,直把李社长喝得酩酊大醉,这才搀着他进了一家旅馆,看着他歪躺在床上酣睡的模样,强子叹口气,心说李哥对不起了,咱也是没办法地事。

将底片和照片收起来。从包里拿出一张五万元地支票放到床头柜上,想了想又拿起酒店的笔,翻出几张信笺给李社长留了张字条,大意是向李社长致歉,并说那笔钱李社长要尽快转账到自己户头,然后带家人离开三明,暂时找个地方落脚隐藏一段时间,大恩大德以后再报等等。

※※※

装修豪华地办公室。玻璃帷幕倒映着天上悠悠白云,隔着落地玻璃窗可以见到街道上蚂蚁似地人群和火柴盒大小移动地车流。

李经理站在宽大气派的办公桌前,低着头,不住的擦拭着额头地汗水。

“一群废物!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办公桌后。艳光照人的颜雨落放下笔,微微蹙起了眉头。

看似恬静,其实她心中有一团火。那团火是被《时代周刊》的照片勾起的,看到这篇可能会影响贾铭世名誉地文章,颜雨落就没了往rì的从容冷静,当时气得恨不得找到那记者将他挠上几把。

李经理抹着额头的汗道:“大小姐,拿走照片和底板地人乔老三看过他的身份证,是北方人,名字里有个军字。”见颜雨落脸sè闪烁不定,赶紧推卸责任:“这个乔老三,名字都记不全,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他!”

颜雨落却笑了,他,他也注意这件事了哦。

不知道颜雨落艳美笑容的含义,李经理心里一突,忙道:“大小姐,我已经让乔老三他们去找了,还有,李社长那儿,是不是拜访下他家人?”

颜雨落蹙起眉头:“以后在我面前别提乔老三乔老四的,我交代你的事儿你就办,底下人地名字你老挂嘴边干嘛?什么手段我不管,但要合法,不合法地事作了你自己承担责任!”

“是,是”李经理连连点头。

“李社长那放放吧,你不用管了!”听到颜雨落这句话如得大赦,李经理忙不迭告退。

※※※

林海风这几天烦得要死,李社长莫名其妙说丢了照片底片,再打电话,却找不到他了,和安安通电话吧,安安再一次严词拒绝了他,并且声言马上飞来三明和《时代周刊》打官司。

拿着一杯红酒,刚想下楼去找小保姆发泄一下,电话响起来,是他在公司的亲信市场部刘经理打来地,第一句话就令林海风一口酒呛出来:“董事长,有人在秘密收购翔云。”

“你说什么?没搞错吧?李磊为什么没跟我汇报?”林海风有些怀疑消息的正确xìng,李磊是公司副总,三十多岁,海归派,耶鲁大学毕业,jīng明强干,是林海风父亲的左膀右臂,也是现在翔云的支柱。

“他,他大概巴不得看戏呢,我是最近牌桌上和老郑大牌才知道的。老郑说。海叔的股票已经全卖了,就是没进行正式股票交易,而是弄了个委托书模式。您说说,这不就是秘密收购的手段吗?就是要在咱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拿到翔云的控股权。”

海叔是翔云第三大股东,听到他将股票交易林海风的酒意腾一下就醒了,放下酒杯怔了一会儿:“马上来接我!我这就去公司!”

第三十九章 官司

翔云地产总部,林海风紧急召集了证券部主管会议,李磊也参加了会议,当听到刘经理得意洋洋说起自己得来地小道消息后,李磊脸sè也严峻起来。说道:“我也发现近期股票市场有些异动,正着手交易所证券代表跟进呢。”

林海风看了李磊几眼,心里有些狐疑,他不相信这么大件事一向jīng明地李磊会收不到风。

其时大陆股市刚刚形成,深圳股市从开始无人问津,要命令党员干部带头购买股票,到后来伟人南巡,说起股市时说:“要发展。要尝试,错了就取消。”给股市定了xìng,不属于投机,于是才有了百万人排队购买认购证的狂cháo,深圳第二批新股发售时有上百万外地人涌入深圳。在新的交易制度下新股一上市都是十几倍、几十倍地涨,赚钱效应让大量的中国第一代股民从全国迅速涌入深圳,有人为了领到一张认购新股的抽签表扛着整麻袋的钱排队几天,为此还引发过sāo动。

当时正是第一次牛市的尾声,股市已经趋于平淡,突然这时候冒出黑手要并购翔云,不由得不令疑心本就很重的林海风疑虑重重,以前地产企业还没有发生过二级市场并购案,当时上市的公司大多数意图是圈钱,资本并购?需要雄厚地资金运作,有那笔资金还不如自己做公司上市圈钱,收益更大,并购企业只会是吃力不讨好,失败的话更是偷**不着蚀把米。

所以林海风第一个怀疑的目标就是在公司内握有股权的大股东要造反,准备拆自己的台,李磊,这个握有5%股权的大股东也被列入了怀疑的对象。

林海风没有明确的表态,但在听完证券部主管和技术员地分析后,他下了指令:“以后深交所证券代表直接与我单线联系。”

李磊愣了一下,但没有说话。

林海风宣布散会后李磊走到他身边,说要和他单独谈谈。

林海风笑道:“成啊,你坐。就在这儿说。”指了指会议桌旁空着的椅子。

“海风,你准备怎么应对?”李磊从来都是喊林海风的名字,大概这也使得林海风心中早就种下了对他不满的种子。

“我准备和他们打对台,购进股票,确保咱们的控股权,你有什么好建议?”说起生意,林海风就郑重了起来,再看不到身上二世祖地习气,虽然怀疑李磊,但他对李磊的意见还是很重视的。

李磊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缓声道:“我看,最好是悄悄进行,不大量收购,免得引起股价震荡,对方也是这个意图,咱们就可以用最少的资金购买最多的股票。在对方不知情地情况下确保控股权。”

林海风微微点头,只是听意思李磊也要购进新股,心里就有些不安,这家伙别是借支持自己明目张胆地扩充自己的股权吧。

李磊又说:“美国资本市场对抗并购有一个毒丸计划,我这几天就去证券部门咨询一下可不可以在国内企业运用。”

林海风又点了点头,却是眼神飘忽,心思不知道转到了哪里。

开始几天秘密回购股票还算顺利,林海风本来握有20%地股份,加上两个弟弟的5%,一共是25%的话语权,因为父亲临去时很明白规定,5%的股份虽然分给那两个弟弟,但他俩只有收益权,委托林海风管理。

这几天林海风已经秘密购入了0.5%的股份,他预想是再购入5%,盘算着就算李磊倒戈,但有10%的第二大股东堂叔支持,控股权就可以稳稳握在手中。

谁知道刘经理的一个小道消息彻底的打破了他的如意算盘。刘经理打电话时声音很惶急。说是收到消息,堂叔和李磊都和对方有了接触,虽然不知道这个对方是谁。但林海风还是宁愿相信刘经理这个消息,因为几天前他特意召开的董事会后,堂叔就和自己谈到说有人托朋友传话想接触他,但被他拒绝。

林海风这个气啊,好你个李磊,看来内jiān真地是你,要不然,为什么这么大件事说都不和我说一声。

现在想想。李磊这个秘密回购股票地计划也铁定是给对方争取时间购进更多的散户股票。

林海风当下给证券代表下令,马上大量回收股票,不计成本,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回购5%股权。

一时间,翔云地产突然暴涨,对方也随着林海风地发飙而疯狂购进股票,在交易rì结束后对方申请股票变更后,林海风终于知道了对手的名字是有着强烈军方背景的华逸建筑集团有限公司。大名鼎鼎啊,国内新兴起的地产集团,近rì扩张势头很猛,兼并了许多小地产公司,但它的触手还是第一次伸入资本市场并购。而申请股票变更后。华逸集团竟然已经持有翔云地产5%的股份,大概许多大股东已经被华逸集团说服,将股票卖给了它,所以短短几天它已经持有5%的股份,当然。林海风是不会相信它仅仅持有翔云5%股份的。大概更多的股权还没有易名,实际上已经在华逸集团cāo控中。

林海风这个郁闷啊。圈内人,隐隐知道华逸集团地实力,好像有军方的大基金撑腰,和自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憋气是憋气,但战斗还得继续,总不能知道了人家来头就缴枪,更何况,耳听为虚,那些毕竟是传闻,何况看华逸集团扩张势头这么猛,想来资金也充裕不到哪去,未必就能斗赢自己。

深交所华逸集团证券代表室,颜雨落看着一路飘红的翔云地产,微微蹙眉,站在她身边地代表小心翼翼的看着这位艳美绝伦的总裁,低声提出自己的建议:“大小姐,这样下去咱们会两败俱伤,我看还是暂时缓缓吧。”

颜雨落簇簇眉头,回头看向这位经纪人,经纪人马上低下了头。

“继续购进!”颜雨落丢下一句话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沁人的清香。

几天后,颜雨落突然来电话命令他将尚没有易名,还分散在各个户头的股票卖掉时,经纪人楞了一下,敢情大小姐是作大户炒股?想想也挠头,太无聊了,虽说这样将股票炒上来再卖出去能赚一笔钱,但颜雨落什么身份,来赚这种钱?

不过第二天经纪人才明白颜雨落的深意,第二天,因为颜雨落大量抛出翔云地产的股票使得翔云地产连续走高地股价滞了一下,微微有下滑地趋势,接着,民间就传出翔云董事长被证监会请去喝茶的消息,小报还登出了林海风进出证监会地照片,于是谣言四起,说是翔云作假账要被审查啦,什么林海风违反证券规定要被强制停盘啊。

终于,翔云地产在连续走高之后大跌,当时国内还没有涨跌停板制度,这一跌可就不可抑制,越是跌的厉害,股民抛售的越是厉害,第一天,跌幅就达到了20%。

林海风简直要疯掉,他不过是因为近rì股票疯涨被证监会循例问询,查阅翔云最近股东会议记录,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利好消息下大股东违规cāo作股票获利的违规行为。

虽然最后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但一石激起千层浪。再怎么辟谣也没人相信了,这一刻,林海风才真正体会到八卦杂志和小报的厉害。他却不知道,是有人故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豪华宽敞的办公室内,安安有些局促的看着面前白板上的“翔云地产股票走势图”,每隔十分钟,就会有人拿来最新的图表挂在白板上,覆盖住以前地老表。

看着那十分钟一次地跌幅,安安有些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要自己看这个作甚么。

她是一到三明就被请上豪华奔驰的,一路风驰电掣,一个多小时,就站在了深圳最豪华的写字楼里,面对她地是一名艳丽的令安安第一次产生嫉妒之心的绝美女人。

此时,那绝美的女人就坐在沙发上,丝袜美腿轻轻搭在一起,充满了说不出的味道。

绝美女人玩味的看着她。令安安更是浑身不自在。

“安安,知道你现在看得是什么吗?”绝美女人开了口。

安安轻轻点点头,林海风的公司啊,怎么股价突然就暴跌的这么厉害?

绝美女人轻笑起来,嘴角流露地妩媚令安安都是一呆。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林海风。明天就会变成穷光蛋吧?哦,也算不上穷光蛋,卖掉手里的股票,他还是有几百万的。但不卖掉股票,我呀。就会每个月玩弄玩弄他的股票。他呢,就会变成真正的穷光蛋。”

安安楞了一下。上亿市值公司的董事长,一两千万身家的林海风一转眼身价就缩水几倍?还有变成穷光蛋地危险?想起他疯狂追自己时的大方出手,安安倒有些惋惜。

轻柔的声音在继续:“知道为什么吗?”

安安迷茫的摇头,更不知道自己被请来这里做什么。

“安安,说说吧,你为什么要来打官司呢?是想更出名吗?”绝美女人转换了话题。

安安摇摇头,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但隐隐知道自己被请来的原因了,自己地官司和翔云能联系在一起的那根线,就是《时代周刊》的照片。

“安安,官司就不要打了,听话。”

安安愕然,说话语调还挺亲切地,满心不情愿,却又莫名发现自己有些畏惧面前的女人,不敢明确拒绝。

“其实你就算想打官司,也找不到事主了。”绝美女人轻笑起来,有些顽皮,这是安安第一次发现她身上还有少女地特质,“《时代周刊》已经被我买下来,停刊整顿呢,过些rì子就会换新的名字,你,想和我打官司吗?”

安安再次愕然,面对她,安安实在有种压迫感,往rì的伶牙俐齿消失无踪。

第四十章 砸贾铭世的脑袋

远山县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黄达开rì子过得并不舒心。

吕旺兴与陈宝贵一刑拘,各方面的压力扑面而来。

吕旺兴陈宝贵这两个家伙,别看只是小小乡zhèng fǔ的两个头头,能耐颇为不小的,有一张很不小的关系网。找黄达开求情说好话的多如过江之鲫。

对这些求情的说客,黄达开还是抵挡得住。

然而县里的局势却很费思量,拿下吕旺兴两人,是贾书记的指示,程县长与刘书记,似乎只是随声附和罢了。黄达开只能小心翼翼在两大派之间保持中立,两边都不得罪。

不过贾书记不打算给他太多的时间来观望。

“黄书记,你好啊,我是贾铭世!”

快下班的时候,贾铭世的电话出人意料地打到了黄达开的办公室。

“你好你好,贾书记!”

黄达开心里忐忑,嘴里却一点都不肯失了礼数。

“黄书记晚上有时间吗?我有一个朋友从随岳市过来,一起吃个饭吧。”

贾铭世笑呵呵的。

黄达开就是一惊,笑着说道:“贾书记的朋友,我不大熟悉啊……”

“一回生二回熟嘛。我在醉江月定了位置,2006包厢,一会见!”

贾铭世不待黄达开答话,就挂了电话。

黄达开不由一阵苦笑。

这个饭不能不去吃。总不能人家贾书记请你吃饭,就找借口推三阻四。那不是挑明了不想与贾铭世掺和?

这个态,可不能随便表。

去就去吧,反正就是吃一顿饭而已,也不当大事。

大家都是远山县班子的一员,一起吃个饭的交情还是有的,就算别人知道,问题也不大。

下了班,黄达开略略迟了几分钟,才走出办公室,叫司机将车开往醉江月。黄达开是个谨慎的人,这么做,是不想与刘茂林或者程军碰上。

黄达开一下车,就看到贾铭世那台挂着三号牌照的奥迪100停在那里,旁边是一台挂着市里牌照的jǐng车。黄达开眼睛就眯缝了一下。

莫非贾铭世请的客人是市局的?

黄达开不敢怠慢,紧着往2006号包厢走去。

2006号包厢的门是虚掩着的,里面传来贾铭世说话的声音,还有一个女孩子说话的声音。

黄达开也没多想,推开门就笑呵呵地叫了一声“贾书记”。

“呵呵,黄书记来了,快请坐。”

贾铭世一见黄达开,就笑着起身让座。

黄达开却哪里就敢坐了?盖因主宾位上坐着的那个人,身材魁梧,紫黑脸膛,煞气四溢,正是市委政法委书记梁国强。

“梁……梁书记?”

黄达开讲话都有点不大利索了,腰差点弯成了九十度。

随岳市政法系统的干部,尤其是公安系统的,只要一提起梁国强的大名,谁不是两股战栗?人家不用说开口骂你,只要瞪你一眼,脖子就要僵上老半天。

梁国强点了点头,板着脸说道:“达开同志,你好!”

黄达开赶紧的上前一步,伸出手去:“梁书记,您好!真没想到,是您到了……”

梁国强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

“梁书记,您看,您来县里视察工作,我们都还不知道……”

黄达开脑袋里乱做一团,不知道梁国强这个时候忽然驾临远山县,有何意图。

总之不会是好事!

“呵呵,达开同志,现在是下班时间,视察什么工作?就是来远山看看铭世。不要拘谨,坐吧。”

梁国强言语倒还平和,只是天生煞气惊人,平平常常一句话,也能让人胆战心惊。

“哎,好好……”

黄达开挨着椅子边坐了。

吃个饭都吃得如此紧张,这个官场也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混的。

“达开书记,这是市局程局长,你们应该是老熟人了。”

贾铭世为他介绍一旁的男子。

实在是梁国强威势过于惊人,黄达开这才注意到市公安局程新建也在呢,忙不迭的又站起身来,与程新建握手寒暄,眼睛却直往程新建身边的一个年轻女子身上张望。

“你好,黄书记,我叫颜雨落。”

颜雨落笑吟吟的和黄达开握了一下手。

“服务员,客人都到齐了,上菜吧!”

贾铭世便朝服务员吩咐道。

这顿饭吃得黄达开忐忑不安。

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夤夜来访,黄达开如果真将梁国强当作是来看朋友的,除非他的脑袋进了水。不过面子上,这个聚会还真挺私人的。

“达开同志,远山县的政法工作,做得还顺利吧?有没有碰到什么棘手的问题?”

喝了几杯酒,梁国强随口问道。

“梁书记,还好还好,政法委的工作,贾书记很支持。”

黄达开很谨慎地答道,知道这就谈到正经事情上头了。

贾铭世微微一笑:“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同志,相互支持是应该的嘛。”

黄达开心里又是一跳。

贾铭世这句话,可是语带双关啊。可以理解为一个班子里的同志,也可以理解为一条战线上的同志。

“是啊是啊,就是应该相互支持。”

“黄书记,我怎么听说,吕旺兴和陈宝贵的口供出现了反复?”

贾铭世也不隐晦,开门见山问道。

黄达开忙道:“是有点反复……犯罪嫌疑人抱着侥幸的心理,也是经常都有的事情……”

程新建“哼”了一声,不悦道:“那还是你们县局工作方法的问题嘛……对这些狡猾的犯罪分子,就应该狠狠打击,绝不手软。黄书记,是不是县局的力量不够啊?要不,我们市局给你调派几个得力的人手过来协助处理?”

梁国强就目光炯炯地盯着黄达开。

程新建话里的意思,太明显了。你远山县局搞不定这个事情,那么市局就会直接插手。貌似吕旺兴与陈宝贵的问题,就是贾铭世在书记办公会上亲口“举报”的。对于贾铭世来说,此事有进无退。难道堂堂县委副书记,还会“诬陷”两个下属不成?

黄达开若是不能在此事上成为贾铭世的盟友,立即便会遭到贾铭世的“打击”。他的政法委书记是市委任命的,贾铭世,甚至梁国强都不能说拿掉就拿掉。但是县公安局长的兼职,却捏在人家手里头。要找个借口拿掉他的局长,让他呆在政法委“凉快”,也不是绝对办不到的事情。

就算最终不能成为事实,只要贾铭世露出了这个口风,县局那些钻营之徒,怕是再也不服他黄达开的调遣了。毕竟他才调来没多久,政法系统基本上没什么亲信之人。县委书记和主管党群组织的副书记联起手来,在县局找一个代言人将他架空,也只等闲而已。

“请梁书记和贾书记放心,县局绝对有信心也有能力,将这两个犯罪嫌疑人迅速拿下!”

黄达开并未犹豫多久,就有了决定。

贾铭世就笑起来,朝黄达开举起酒杯:“达开书记,县局有这个决心,我很欣慰。马头乡形势复杂,此事当得快刀斩乱麻!来,敬你一杯!”

不知不觉间,“黄书记”变成了“达开书记”。

黄达开在心里感叹一声,满脸堆笑,举起酒杯与贾铭世碰了一下,一仰脖子灌了下去。

※※※

“县委书记怎么啦?就是市委书记,也管不了我们马头乡的事!”

隔壁包厢里忽然响起一个粗豪的声音,大声嚷嚷。

“吕老板,说话小心……”

另外一个男声赶忙小声劝阻。

“怕什么?现在随岳市由陶市长说了算,我怕他个鸟……”

吕老板显然是喝醉了,叫得比刚才还大声。

程新建等人都是神sè大变,就要起身。贾铭世摆了摆手,淡淡道:“再听听。”

“哼哼,他以为抓了旺兴书记和陈乡长,马头乡的小煤窑就挖不下去了?我呸!他还嫩着点……一个青皮后生,毛都还没长齐,就敢来管我们马头乡的事情?他以为他是谁啊?想砸老子们的饭碗?老子就砸他的脑袋……”

贾铭世顿时将脸沉了下来。

黄达开却是满脸尴尬。

梁国强一拍桌子,适时表示了自己的气愤之情。

“抓起来!”

贾铭世冷冷道。

程新建和两名jǐng察一跃而起,直奔出包厢去,然后就是“砰”的一声,隔壁包厢的门被一脚踹开,三人如狼似虎的扑将进去,将里面吃饭的几个人惊得跳了起来。

“刚才谁在说话?”

程新建喝问道。

隔壁包厢里一共坐了六个人,四男二女,被忽然闯进来的几名彪形大汉吓得一怔一怔的。

“你们是什么人?”

稍顷,一个惊魂稍定的三十几岁汉子才开口问道。

就是他!

肖剑等人对视一眼,掏出工作证来,说道:“随岳市公安局的,跟我们回公安局接受调查!”

“胡说八道,我……”

这人一言未毕,两名jǐng察已然直扑而前,一左一右拧住了他的胳膊。

“喂,你们干什么?”

其他吃饭的人叫了起来。

两名jǐng察二话不说,掏出手铐将吕姓汉子铐了,押着他就往外走。

“公安局执行公务,谁也不得阻拦!”

程新建冷冷喝道。

他身躯十分高大魁梧,尽管没穿jǐng服,却也让人不敢稍有异动。

吕姓汉子还在挣扎,口里不干不净的叫骂。这人满脸通红,眼见是喝了不少酒,已然有了七八分醉意。

贾铭世从包厢里出来,冷冷看着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吕旺后,你是谁?”

“我就是贾铭世。你不是要砸我的脑袋吗?我的脑袋就在这里,你来砸吧!”

“我就砸你的脑袋,怎么啦?你敢抓我,明天吕家的人就把你县zhèng fǔ围起来……”

吕旺后直着脖子叫嚣。

“好啊,我等着,来多少我抓多少!你们马头乡的小煤窑,吞了多少条人命?还不能管了?简直就是无法无天!谁敢闹事,通通抓起来判刑!”

贾铭世喝道。

“马头乡一万多人,你都能抓起来?”

吕旺后叫嚷道。

“马头乡一万多人,都能听你的?带走!”

“贾铭世,你会后悔的……哎呀……”

吕旺后还在叫嚷,只听得“咔嚓”两声,两条膀子同时脱了臼,顿时疼得冷汗直冒,满腹酒浆化作汗水涌将出来。

两名jǐng察都是擒拿高手,让他双膀脱臼,只是眨眼间的事情。脱臼的时候,虽然痛得要命,到时给他对上,什么伤痕都不会有。这个哑巴亏,吃了也是白吃。

第四十一章 夤夜审讯

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梁国强,市局副局长程新建忽然莅临县公安局,远山县公安局一下子热闹起来。几位副局长和各单位的头头脑脑们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了局里。

梁国强就在公安局召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布置他们突审吕旺兴、陈宝贵与吕旺后。

“我就在县局等着,等你们的审讯结果。”

梁国强淡淡地说道。

大家的屁股,立即都像着了火似的,全都跳了起来,分头行动。

二十分钟之后,刘茂林和程军急匆匆赶到了县公安局,与梁国强会面。

这是黄达开电话通知的。梁国强此番来远山县,是颜雨落请来为贾铭世撑腰的。

“梁书记,您好!”

刘茂林和程军握手,眉宇间略有诧异之sè。贾铭世今晚宴请梁国强和黄达开等人,却不曾告知他们。

梁国强与程军也是老熟人了。

“程县长,好久不见了。”

程军就微微一笑,说道:“梁书记还是叫我小程吧,这声程县长可不敢当。”

“县长就是县长,有什么敢当不敢当的?”

梁国强笑呵呵的道。

程军就笑了笑,给他引见了刘茂林。

“梁书记夤夜而来,不知道有何指示?”

刘茂林与梁国强寒暄过后,试探地问道。

梁国强笑道:“听说县局遇到了两块难啃的骨头,我过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厉害角sè!”

刘茂林脸sè就略略一变,梁国强这是明着给贾铭世张目来了,不过刘茂林也是深沉多智的人物,自不会在这个时候露出异样。

“梁书记这么关心我们远山县的工作,我们真是备受鼓舞啊!”

刘茂林打着哈哈说道。

※※※

公安局的几个审讯室,灯火通明,预审股的干jǐng和检察院提前介入的检察员做好了通宵奋战的准备。

市政法委梁书记可是杵在局长办公室内等着结果呢!

吕旺后醒了酒,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好死不死的,多喝了几杯,胡说八道就给贾铭世听到了。运气不是一般的背啊!

对吕旺后的审讯,程新建亲自主持,县局预审股的干jǐng暗暗咋舌,不知道这个家伙犯了何等大事。

程新建曾是颜雨落手下的兵。

吕旺后公然说要砸了他队长未婚夫的脑袋,程新建长怒火万丈!

一开始的时候,县局预审股的干jǐng还小心翼翼,一切都依照程序办事,不敢稍越雷池半步,生怕被程副局长揪住了小辫子。不料问不了几句,程新建就拍起了桌子。

“他nǎinǎi的,这家伙不老实!”

上前就给了吕旺后一个火烧火燎的耳刮子!

程新建这个动作,只是起了一个示范作用,剩下的工作,就全部交由县局的人去完成。对于不老实的家伙,县局有很多手段,可以让他变成世界上最老实的人。

贾铭世来到县局的时候,吕旺后已经交代了许多事情。

吕旺后是吕旺兴的堂弟,一个人占了两个小煤窑,堪称马头乡煤老板当中的龙头老大,在马头乡,财雄势大,算得一把狠角。

不过在县局的专政手段之下,再狠的角也不顶事。

吕旺后交代的材料很广泛,归纳起来可分为三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是他向乡里、区里乃至县里的领导,“进贡”了多少好处。吕旺后交代说,这些好处他都单独做了账,有据可查。第二个部分是县里、区里和乡里的哪些领导,在他的煤窑里占了股份,用的什么人的名义,占了多少股份,总共分了多少红利,都交代得比较详细。这人记忆力不错,对这些情况不说了如指掌,基本上也能说个七八成。吕旺后交代的第三个部分,就是他清楚的其他几个小煤窑存在的类似情况。

这些交代材料,很快就交到了梁国强和贾铭世手头。

这个时候,刘茂林和程军都被梁国强打发回去了。

贾铭世细细看完,不动声sè地对程新建说道:“程哥,辛苦你再审一下,问问他,他的小煤窑都出了哪些事故,死了多少人,伤了多少人,死伤者都是怎么安置的,越详细越好。”

“好!”

程新建毫不犹豫,又再回到了审讯室。

到得凌晨三点多钟,程新建再一次将审讯材料交到了贾铭世手里。

贾铭世这次神情就变了,脸sè铁青。

吕旺后交代,他的两个小煤窑开采四年多时间,发生过瓦斯爆炸和坍方事故各一次,死八人,重伤残废三人。死伤者大部分是当地贫困的村民,也有少数从其他县过来挖煤的所谓矿工。

另外,吕旺后还交代了他知道的其他几个小煤窑发生的事故,也是死伤不少。

这些死伤者的家属,最多的得到了四万多块钱的赔偿,这还主要是治疗的费用,真正的赔偿费,低得可怜,最少的只得到了几千块钱的安葬费。

下小煤窑掏煤,是一个风险xìng极高的“行业”,而且又脏又累,不是特别困难的家庭,一般不会选择干这个。正因为这些人都是典型的弱势群体,一旦出了事故,根本得不到合理的赔偿,也很难得到外界的援助,只能屈服于这帮煤老板的yín·威,由他们施舍一点钱了事。

“岂有此理!简直是丧尽天良!”

贾铭世尽管早已经知道了其中的一些情况,看了吕旺后这份交代材料,仍然忍不住怒火勃发,愤怒地在办公室走来走去。

“这群混蛋,都该枪毙!”

贾铭世恨声不绝!

梁国强的脸也黑成了一块铁板,不过他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提醒贾铭世道:“贾书记,这个事情不是孤立的,你就是真把吕旺后毙了,也解决不了问题。要想一个办法,从根本上杜绝这类事情继续发生……擒贼先擒王!”

贾铭世冷静下来,缓缓点头。

“我要去见一下这个吕旺后!”

“好,我陪你去!”

※※※

审讯室里,吕旺后倨傲的脑袋耷拉着,一副jīng疲力竭的样子。贾铭世知道程新建和县局的人一定给吕旺后上了手段,而且一定是蛮厉害的手段,不然吕旺后不会招供得如此利索。不过从外表看,吕旺后除了疲惫不堪,倒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伤痕。

基层jǐng察专政的手段,果然了得。

见梁国强和贾铭世进门,程新建等人都站了起来,县局的干jǐng也紧跟着起身。他们都不曾见过梁国强与贾铭世。不过梁国强气势凌人,他们猜也猜到了。但贾铭世是何方神圣,却委实不知。一开始还以为也是市局的人,梁国强的随行人员之类,只不过瞧着气势有点不对。

谁知程新建他们一叫,竟然是“贾书记”。

早听说县委新来的副书记贾铭世是个年轻小伙子,只是实在不曾料到,年轻至此。不过贾书记的脸sè,看上去非常严峻。大家也便益发小心起来。

“吕旺后,抬起头来!”

贾铭世往吕旺后指了一下,肖剑就拍着桌子叫道。

吕旺后费力地抬起头,往审讯台望了一眼,迷迷糊糊地道:“jǐng官,该招的,我都招了……再没有……没有什么隐瞒的了……你们可以放我回去了吧?”

贾铭世不由皱起眉头。

看来吕旺后的神智已经有点不清醒了,他犯了如此严重的罪行,居然还想要马上回家去!

“吕旺后,我是贾铭世!”

“贾铭世……”

吕旺后先是喃喃地念叨了一声,随即浑身一个激灵,仿佛打了强心针一般,忽然来了jīng神。

“贾书记,对不起啊,我……我喝醉了酒,胡说八道……我不是人,我是臭狗屎……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这一回……我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贾铭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里满是鄙夷之sè。

瞧这家伙的嘴脸!

这种人,平rì里仗着有几个钱,横行乡里,在父老乡亲们面前人模狗样的显摆。为了赚钱,拿矿工的生命不当一回事,以为有了钱,就老子天下第一,还敢公然在县委副书记面前叫嚣,要砸他的脑袋。现在吃了点苦头,就一副脓包熊样!

这一瞬间,贾铭世真起了一种冲动,想要一脚踹死他!

“吕旺后,你知罪吗?”

贾铭世强压怒火,低沉地问道。

“贾书记,我……我知罪我知罪……我不该胡说八道……”

敢情在吕旺后心目中,他最大的罪行就是不该得罪贾书记!

“混账!你得罪我算什么?你触犯的是法律,得罪的是天理和公道!照你的罪行,可以枪毙好几回了!”

“啊……”

吕旺后吓得面无人sè,就往椅子下出溜!

站在他旁边的一个干jǐng就摁住了他。

“你要是想不死,甚至还想保住你的部分财产的话,我给你指一条明路吧!”

吕旺后顿时jīng神一振,一迭声说道:“贾书记,您说您说……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照办!”

※※※

次rì一早刚上班,刘茂林就通知召开紧急常委会议。八点二十分,所有常委全部赶到小会议室。除了程军和黄达开,其他常委只有纪委书记雷浩隐约猜到一点端倪。昨晚梁国强忽然驾临远山县,刘茂林与雷浩通了个气。

一般的常委会,照例是书记大人最后一个到达会场。

一把手嘛,摆摆架子是很正常的。

不过这回,刘茂林老早就在会议室里等着。贾铭世是第二个到的,眼睛里有些许红丝。

程军进来的时候,笑着与刘茂林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其他常委,一进门就看见刘书记和贾书记都板着脸,心里头就忐忑不已,也便收起惯常的笑容,默默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只是用眼睛的余光与其他人做一个交流。

“好吧,同志们都到齐了,现在开会。”

第四十二章 鱼与熊掌

“请政法委黄书记先通报一下相关情况。”

常委们心里就是一怔,怎么,政法口又有大动作吗?又要严打了?事先也没听到一点风声啊!

“刘书记、程县长、贾书记,各位同志……”

黄达开清了一下嗓门,开始发言。

邱援朝通报了昨晚上突审吕旺兴陈宝贵和吕旺.后情况,常委们的神sè都十分凝重起来。

“同志们,触目惊心啊!触目惊心!”

刘茂林轻轻拍着桌子,严肃地说道。

“就在马头乡,就在我们眼皮底下,发生了如此严重的情况……值得jǐng醒啊!这还仅仅只是吕旺兴三人交代的问题,可能还有许多问题隐藏着,是他们没有交代或者不知道的。马头乡情况如此严重,那么其他区乡的情况又怎么样呢?是不是也存在类似的问题?我看肯定存在!不能再坐视不管了。再坐视不管,就是犯罪!对人民群众的犯罪!”

刘茂林的声音略显高亢,带着不可抑制的激动神sè。

“大家都谈谈吧,对于这种情况,应该如何处理……程县长,你是zhèng fǔ一把手,先谈一谈吧!”

黄达开在通报情况的时候,程军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xìng。其实他去年到任不久,就发现了远山县小煤窑遍地开花的巨大隐患。只不过远山县的大权全都cāo于刘茂林之手,他的心思也并没有放在这个上头,一门心思与刘茂林做“斗争”。

在程军心里,其实是想捂下去的。谁不想自己任期内平安无事?

不过瞧刘茂林的态度,是想要揭开这个盖子了。

这个事情,明着阻拦是肯定不行的,人家占了一个“理”字。况且作为县长,如果有可能,程军是第一个想把小煤窑都抓在自己手里的。

远山县缺钱啊!

穷家难当!

要是掌握了这个巨大的财源,他这个县长就好办事了,也好出成绩。

“我完全赞同刘书记的意见,这个事情已经严重到了如此地步,不能再放任自流了,必须严抓狠打,立即清理马头乡的小煤窑,该关的关,该停的停。然后做一个整合,对于那些安全措施比较到位,没有出过重大事故的煤窑,可以考虑继续开采,由县里统一安排生产,纳入县财政统一筹划范围之内。这样既保证了安全,又可以大幅度增加可用财力,对于我们远山县今后的经济发展,是有很大好处的。但是马头乡的情况比较复杂,吕姓陈姓的宗族势力很大,必须要避免他们纠集不·明真相的群众闹事,给我们党委zhèng fǔ抹黑……这个问题,需要慎重考虑……”

刘茂林便微微点头。

看得出来,程军还是很有才能的干部。如果能把这个能力用在全力以赴发展远山县的经济建设上面就好了。

“我也完全赞同刘书记和程县长的意见。”

贾铭世微笑着开口了。

“基本上,程县长的意见已经很全面了,方向也非常正确。我这里,只有一些小小的补充意见,给各位同志做个参考吧……”

程军便朝贾铭世点点头,算是对他支持自己的一个答谢。

“首先,我非常赞同程县长对全县煤炭资源统一管理统一筹划的方案。我们远山县基础差,底子薄,财政很不宽裕,想要发展经济,没有雄厚资金支撑,只能是纸上谈兵。单纯依靠上级拨款或者向银行贷款,都不是长久之计。关键还在于增强自己的造血功能。因此,马头乡小煤窑的整顿,只是一个开头。本来也就是试点嘛……这个试点搞好了,总结了经验教训,就要尽快在全县推广,尽快把这个巨大的财源抓在zhèng fǔ手头,这个才是解决根本问题的办法……”

贾铭世侃侃而谈,常委们都是频频颔首。

惟独纪委书记雷浩却在心里冷笑一声,不咸不淡地问道:“贾书记的想法是很好的,但这个问题要怎么处理才稳妥,不至于引发民变,才是关键所在。不知道在这个方面,贾书记有没有什么万无一失的好办法呢?”

“万无一失的好办法?”

贾铭世笑了一下,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雷江书记可是给我出了道难题。这个世界上,做什么事都存在一定的风险,吃饭可能噎着,走路也可能摔着,万无一失的办法,我还真找不出来!”

雷浩的脸sè就更yīn沉了。

贾铭世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很不客气地提出“质疑”,算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贾铭世也就不给他留什么面子,当场叫他吃一个瘪!

“我觉得吧,不客气地说,所谓马头乡吕姓陈姓的宗族势力可能会闹事,只是我们自己在吓自己!”

贾铭世此语一出,满座皆惊。大家都很诧异地望着这个脸上还残留着三分青春期稚气的小书记,不知他何以如此“口出大言”!

“贾书记有什么好办法,提出来让大家商量商量嘛。”

刘茂林平和地说道。

贾铭世就向刘茂林点头为礼。

“我觉得吧,无论是宗族势力也好,还是其他任何势力也好,要闹事就得有组织!要组织就得有为头的人。这些个为头的人,也不能是二百五,还都得是团体里有一定号召力的人,这个大家都不反对吧?”

贾铭世的目光,自对面的程军开始,在与会常委脸上一一扫过,尽管神sè温和,大伙却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都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那么好,具体到马头乡,有这个组织能力和号召力的,主要就是小煤窑的老板。咱们把这些老板们通通请到县里来,好好跟他们谈谈,做做思想工作,应该会有效果。”

“这个思想工作,怕是不大好做。”

统·战部陈部长微微皱起眉头。

贾铭世就笑了,淡淡说道:“好好谈话不肯听,那就换一个方式,请达开书记和公安干jǐng们跟他们谈嘛……根据吕旺兴三人交代的情况来看,这些个小煤窑老板屁股都不大干净。”

大家都是一怔,随即神sè各异。

政法委叶书记、宣传部长,副县长王红梅等与刘茂林靠得比较近的常委是会心微笑,程军不动声sè,雷浩神sèyīn鸷,双眉紧蹙,其他人则又是吃惊又是兴奋。

贾铭世的话无疑说到了点子上。

这个时候,黄达开知道他该上场了,咳嗽一声,说道:“我完全赞同贾书记的意见。关于马头乡小煤窑如何整顿,我们在这里先商量一个方案出来。然后就和他们好好谈谈。不闹事,配合县委工作的,可以给他们一个合理的答复,要是不信邪,对着干,那我们也不必客气,私自开采,贿赂领导干部,他们犯到哪一条,就治到哪一条!决不心慈手软!”

副县长王红梅也说道:“我同意,对这些滑头的煤老板,就该来硬的……”

统·战部陈部长年纪比较大,又是“老远东”,xìng格很沉稳,说道:“原则上,我也同意贾书记的意见。不过这里面还涉及到一个干部亲属参股的问题,需要慎重考虑。”

贾铭世说道:“陈部长这个提醒非常正确,这些干部亲属,必须立即退股。既然是干部,就更应该服从县委的决定,配合县里的整顿工作。我建议接下来讨论的整顿方案里面,应该特别注明这一条。给他们一定的时间限制,限期退股。不退股就免职!”

这句硬邦邦的话一说出来,会议室里顿时又鸦雀无声。

这个可不是贾铭世信口开河。记得后世全国范围内清理整顿小煤窑的时候,zhong yāng的文件里头就有明文规定。未能在规定期限内退股的国家干部,一律就地免职!

“说得好!”

刘茂林轻轻拍了拍桌子。

“不退股就免职!鱼与熊掌,不能兼得!”

程军的眼睛眯缝起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敢情这个事情,早就在贾铭世的通盘筹划之中,先将马头乡的小煤窑老板都控制起来,叫吕陈二姓的宗族势力失去组织者和策划者。这些煤老板都或多或少存在着一些违法犯罪的行为,煽动群众闹事或许有一套,一旦被县里捏住了小辫子,就谁也不敢胡来,反倒会配合县里的工作。

宗族势力再强大,与人民专政的力量比起来,不堪一击。真把县里的头头惹毛了,铁定治得你倾家荡产。煽动群众闹事的目的是什么,无非就是要保护自己的利益不受侵害。当面临覆巢的时候,就要两害相权取其轻了,不管怎么样,配合县里行动,还是可以保住现有财产的。不然,恐怕连老本都会折光!

与此同时,把有牵连的干部从里面摘出来,允许他们保住既得利益,他们就不会也不敢煽动群众闹事了。

治住了这些为头的人,接下来的整顿自然便水到渠成!

程军越想越是佩服,再望向贾铭世的时候,眼神中就多了一些异样的东西。

会议一结束,黄达开立即部署人员,还在武jǐng中队抽调了二十几名政治素质和军事素质都很过硬的战士一起行动,迅速将这九名煤窑老板传唤到位。

这中间有吕旺后一份功劳,按照贾铭世给他的指点,他一一给这些煤窑老板打了电话,说是要请他们到县城聚聚,一起商议对策。

第四十三章 夜总会

吕旺后交游广阔,又是吕旺兴的堂弟,在马头乡颇有地位。这些煤窑老板不疑有他,大部分应邀前来,轻轻松松就被请到了公安局。

其他几名煤窑老板,则是被召到县里来开会。

县长程军和常务副县长王红梅亲自召集马头乡的小煤窑老板座谈。会上,王红梅宣读了宁北县委关于整顿马头乡小煤窑的决议。

决议要求马头乡的小煤窑立即全部停产整顿,自决议发布之rì起,所有小煤窑禁止有任何形式的生产行为,除了已经签署了合同的,库存煤也不许再销售。

凡是违反决议的人,一律予以严惩。

当时就炸了锅,煤窑老板们可不管你县长不县长,立即纷纷叫嚷起来,表示不服。

程军这个时候表现出强硬的一面,冷冷的说道:“这是县委的集体决定,谁要是不配合,那就按照法律办事,按照盗采国家资源和妨害公共安全治罪!今天在这里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马头乡的小煤窑几乎全部都是非法开采,听了这个硬邦邦的言语,煤老板们先就心里发虚。不过要他们就此服输,却也难能。

这个时候,吕旺后又站了出来,头一个表示愿意服从县委决定,关闭自己名下的两家小煤窑,马上清退所有股东的股份。

眼见吕旺后焉头巴脑,疲惫不堪的模样,一些心思机敏的煤老板马上意识到这家伙可能吃了大亏,一个晚上不知道在公安局里面被人家整成了什么德行。

程军打了一个巴掌之后,又给颗甜枣,声明只要拥护县委的决议,可以前事不究。过往所犯错误,一概不予追究。

这个话的意思就很明白了,你们以前赚的,都可以安安心心装在袋子里了,不用再掏出来。如果不配合,嘿嘿,那也不客气,zhèng fǔ铁定治得你孙子似的,叫你小子倾家荡产,血本无归,还要让你尝尝吃牢饭的味道!

于是一帮子煤老板们都乖乖签了保证书,保证按照县委的文件办事,关闭小煤窑。

要说这帮人有好几个心里都不大服气,打定主意先“脱离牢笼”,回去之后再组织族人好好闹一闹。党委和zhèng fǔ,怕的不就是个群众事件?

这一节,自也早在贾铭世算中。

组织群众闹事,讲究的是一个齐心协力。吕旺后等几个重量级的煤老板,都被公安局捏住了痛脚,但求平安无事过关,哪里敢支持他们去闹?就都反过来做劝阻的工作。吕陈二姓的宗族势力就这样被内部分化瓦解掉了,谁也闹不起来。再说已经在县里白纸黑字签了保证书,真要闹起来,zhèng fǔ那头固然头痛难受,等事情过去之后,还要不要在宁北县呆了?

这些煤老板常年与“官府”打交道,可是最了解“官府”的厉害。不管你钱再多,关系网再大,真要治你,绝对无处可逃。

想想这么多年,赚得也不少了,还是消停一点好。

解决了煤老板,再解决干部家属占股的问题就变得异常简单——煤窑都不挖了,你还占什么股啊?赶紧的,找那些煤老板把股本要回来吧!

马头乡的小煤窑,一rì之间,全部停产。

按照县委常委会的决议,常务副县长王红梅牵头,率着大队公安干jǐng和武jǐng指战员,一个礼拜之内,将马头乡十七个非法开采的小煤窑炸掉了十五个,只留下两口矿井,以备县里接手。

如此这般,一个看似复杂无比,无处下口的大难题,贾铭世到任不到几个月就漂漂亮亮解决掉了。

经此一役,大家都算是领教了这位年轻县委副书记的手段。

问题解决得干净利落,功劳全部归于领导。

这事办得漂亮!

自然,贾铭世也不是全然为人作嫁。这件事情令得他县委三把手的威望完全确立起来了。

※※※

随岳市芙蓉大酒店里头,有一个“千百度”夜总会,是新建起来的。

这个夜总会,贾铭世也来过几回,不过他每次都是只看不玩的。

不是他装清高,这里面的庸脂俗粉,还真没法子让贾铭世感兴趣。对这一点,程新建表示理解。谁摊上颜雨落这么一个女朋友,还能看得上其他女人?

贾铭世自己光看不玩,但也不阻止别人去玩。

所以当贾铭世给程新建打了电话,说要请他去芙蓉酒店聚一聚时,程新建简直高兴坏了。

他是知道颜雨落身份的。

酒菜是早就点好了的,几人笑笑闹闹的入了席,吆五喝六地吃了起来。

“贾书记,了不起啊!来,搞一个!”

黄达开举着杯子对贾铭世说道。

“嘿嘿,贾书记在远山县的手段了不起!梁书记拍着桌子叫好,说是给其他县治理小煤窑开创了一个极好的先例,可以作为范本推广了!”

程新建笑着说道。

吃完饭,自然要看演出。

程新建问道:“贾书记,是先做按摩再看演出,还是看完演出再做按摩?”

贾铭世就瞪了他一眼。

程新建就哈哈一笑,明白还是老规矩。看完演出,贾铭世走人,想要按摩的,请自便。至于你们做完按摩还要做什么,是不是要反过来给人家做按摩,咱就管不着了。

贾铭世也做按摩,不过大都是很正规的那种。

他们来得比较早,演出尚未开始,先就点了小吃饮料上来,边吃边聊。程新建吃饭的时候,酒还没足,这会子居然又再要了瓶茅台,和黄达开小酌一番。

这人就是爱个酒!

“新建,有个事和你说一下。”

贾铭世端起饮料喝了一口,又掏出烟来,散了一圈。

程新建八面玲珑,虽然听贾铭世口气十分随意,却也听出来要说的是正经事,忙即竖起耳朵。

“是关于达开的,我觉得吧,他该向上挪挪。”

黄达开激动起来,刀条似的瘦脸上熠熠生辉。尽管他不知道贾铭世和程新建之间有什么样的关联,但自打他追随贾铭世以来,这样重大的问题上,贾铭世从未放过空炮。是真正的言出必中。

程新建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表演大厅里面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

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穿着黑sè的职业套裙,自中间的通道走了过来。正是芙蓉酒店的大堂经理郑馨莲。郑馨莲jīng明能干,人又漂亮,芙蓉酒店郑老板安排她出掌夜总会,倒也十分合适。

不过她一个年轻漂亮的未婚女子,在夜总会这种地方担任经理,总是会引起许多好sè之徒的觊觎之心,有时甚至误会她是妈妈桑,闹出一些事端来。

这也要算是一种无奈了。

身在红尘,很多时候就不得不忍受这种无奈。

郑馨莲工作起来十分敬业,一般情况下,开演之前,她都会巡视一下表演大厅里的情况,顺便和熟悉的老客户打个招呼。

郑馨莲老远就看见了程新建三人。

还隔着几张台子,郑馨莲脸上便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向贾铭世点头。贾铭世也就微微一笑,点头答礼。

堪堪走近贾铭世他们的台子,郑馨莲正要开口打招呼,旁边一张桌子上的客人就叫嚷起来。

“喂,小姐,过来……”

郑馨莲充耳不闻,径直走到贾铭世面前,微微弯腰鞠躬,清脆地道:“程局长,又见面了……”

程新建就点了点头,微笑道:“又来麻烦郑经理了。”

“程局长真是客气……这几位都是程局长的朋友吧?都是什么单位的领导啊?”

郑馨莲眼光了得,瞧出这些人不像是做生意的老板,身上透出一股子官威。

贾铭世正要说话,那边客人已经将桌子拍得“咚咚”响。

“喂,臭婊·子,老子叫你,他·妈的没听见吗?你耳朵聋了!”

郑馨莲娇俏的脸上微微变sè。

她虽是在夜总会上班,却一直洁身自好,做的也是经理,不是一般的服务员。虽说做酒店的人要“笑迎天下客”,可是被人家如此侮辱,当众称呼为“臭婊·子”,再好的涵养也会难以忍受。

贾铭世双眉淡淡蹙了起来。

怎么如今世界上的人,就不会好好说话了吗?

“你什么态度?说话注意点!”

说话的是黄达开。

郑馨莲被人家骂作“臭·婊子”,贾铭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程新建则眉毛都不扬起半点。他是体制内的人,现下是芙蓉酒店的客人,与郑馨莲之间没有多少私交,犯不着为他出头去得罪其他的客人。一般来芙蓉酒店消费的客人,非富即贵,程新建焉能轻易为她出头?

而且骨子里头来说,程新建希望郑馨莲吃瘪。

原因在于,程新建也很觊觎郑馨莲的美sè。但这个女人尽管是在酒店做的,却颇能洁身自好,最多就是嘴里与程新建虚与委蛇,要想有实际的动作,却绝无可能。

程新建现在是副处级干部,要装斯文人,再垂涎,面上也不能带出来。不过现在有别人出面“教训”一下这个傲气的女人,程新建倒是“乐见其成”。

妈的,你既然在酒店做,装什么贞节烈女啊?

“我什么态度?你要什么态度?”

那边立即就炸了,一拍桌子“呼”地站了起来。

那边桌子上,也有四五个男子,年龄从二十几岁到三十岁不等,瞧衣着打扮,甚是光鲜,应该也是很有地位的人。另外有两个女子,年岁甚轻,打扮妖娆,不知是他们的女伴还是酒店的“职业”女子。

大咧咧说话的人,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个子高大,满脸青春痘,青涩得紧。

贾铭世就微微摇了摇头。

第四十四章 宰羊牯

黄达开的脾气比较大。

虽然不在远山县的地头,却也不是好惹的主,马上反击道:“你懂不懂礼貌?没看见正和我们这边说话吗?你有什么事不能等一等?”

“哟,小子,你嘴满硬的?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一个外地小子,在这里嚣张什么?信不信叫你走不出这个大门?”

青春痘很不屑地对黄达开说道。

黄达开只觉得气冲xiōng臆,情不自禁握住了一个啤酒瓶子。不过虽在气愤关头,他还是不忘看了一下贾铭世的脸sè。

官场上的规矩,无论在哪里都是要遵守的。

要不要和人家开打,还得是“老大”说了算。

贾铭世微蹙的眉头已然舒展开来。老实说,他现在还真没兴趣和人家在芙蓉酒店干架。

没意思!

不过对黄达开的表现,他还是比较满意。

年轻人,就该有点血xìng。

因为他望向黄达开的眼光,温和中带着一丝赞赏。

黄达开就觉得有了底气,跃跃yù试,只要对方再出言不逊,他就要一啤酒瓶子甩过去了。

郑馨莲眼见双方剑拔弩张,一言不合便会大打出手,马上又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作为酒店夜总会的负责人,她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两拨客人在夜总会里干架。

貌似双方都是大有来头,这架真打起来,不管谁胜谁负,倒霉的到时都是酒店。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请客人息怒!”

郑馨莲擦了一下眼睛,露出笑脸,向青春痘赔礼道歉。

贾铭世微微一笑,望向郑馨莲的目光中就带上了些许欣赏之意。

这个女孩子,不容易,也不简单。

“哼,你睁大眼睛看看,爷们是什么人?叫你还敢不应!叫你们经理过来!”

青春痘牛皮哄哄的嚷嚷道,很是不屑地瞟了贾铭世他们一眼。

“请问先生贵姓?我就是夜总会的经理,姓郑……刚才真是对不起啊,没听到您招呼!”

郑馨莲陪笑说道。

“你是经理?他·妈的,你们芙蓉酒店是不是没人了,叫一个黄毛丫头当经理,我呸!”

青春痘喉间咕哝一声,一口痰吐了出来,还好脑袋一偏,吐在了地上。

郑馨莲强忍心中的委屈与不满,脸上依旧带着灿烂的笑容,连声道歉:“对不起先生,请问你们需要什么服务?”

“老子要看脱·衣舞,你这里有吗?没有的话,你给爷们跳一个!”

郑馨莲越退让,青春痘越来劲,一双眼睛只在郑馨莲高耸的xiōng·部上溜来溜去,很是不怀好意。

“小金,算了!”

这时青春痘那桌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西装男子就出来做和事佬。

“大家是来找乐子的,别和这种女人一般见识!”

西装男虽然是做和事佬,语气里那种高高在上的神气,却是比青春痘更足。

“他·妈的,狗眼看人低,气人!”

小金兀自气哼哼的。

“算了算了……喂,那个什么经理,给我们拿四瓶红酒过来,嗯,要82年的拉菲!”

西装男指了指郑馨莲,慢条斯理的说道,眼睛却是往贾铭世他们这边瞥了一下,很是神气活现的样子。

贾铭世又是微微一笑。

看来又是一帮纨绔,82年的拉菲一叫就是四瓶。也不知道整个芙蓉酒店,能不能找出一瓶82年的拉菲来。

谁知道郑馨莲眉头都不皱一下,马上就答应了,随即向门外走去,不经意间朝贾铭世露出一个顽皮的笑容。

贾铭世先是一怔,随即心里恍然。

品尝红酒,是一个很专业的技术活。谅必青春痘和西装男这些“暴发户”,也分不清82年的拉菲和90年的拉菲有何区别。

芙蓉酒店铁定是“以次充好”,拿最近年份的红酒,冒充82年的拉菲,将客人们当作“冤大头”。这两者之间的价格,相差了十倍都不止呢!

眼见青春痘和西装男一帮人,成了“羊牯”,贾铭世不由暗暗好笑。

这些家伙气焰嚣张,被人家宰一刀也好。

不一刻,服务员将四瓶红酒送了过来,郑馨莲却不再露面。

青春痘打开红酒,叫嚷道:“来,喝酒,82年的拉菲,四千块一瓶呢……切,如今这年头,有钱人都喝这个,乡巴佬才喝白酒呢!”

这人xìng格实在过于张扬,贾铭世这边都默不作声了,他嘴里还是夹枪带棒的。

“妈的,小兔崽子!”

程新建不乐意了,骂了一句。他见贾铭世没有生事的意思,亦不好把事情搞大。今天也就是贾铭世在这里,不然的话,以程副局长火爆霹雳的脾气,非得教训教训他们几个混账不可。

“贾书记,那个什么82年的拉菲,真的那么贵?”黄达开好奇地问了一句。

“如果是真的,就会那么贵!”贾铭世笑道。

“啊,假的?”黄达开大是诧异。

“82年的拉菲,现在越来越珍贵了。特定年份的酒,都是不可再生的,喝一瓶就少一瓶。整个芙蓉酒店,也不知道有没有一瓶……怎么,你想尝尝?”

程新建等人就都笑了起来,明白了芙蓉酒店的花招。

“嘿嘿,尝尝也好啊,看上去味道很不错的样子……”

黄达开知道贾铭世极其大方慷慨,就借机“敲竹杠”。

贾铭世就朝不远处站着的服务员招了招手。

“先生,有什么吩咐?”

“嗯,82年的拉菲来一支。告诉郑经理,就说是我这桌要的!”贾铭世特意加上一句。

“如果没有82年的,84年85年的都可以。”

既然要请黄达开尝尝鲜,那就得是真货。

刚才郑经理和贾铭世说话,服务员也是看到了的,估计他们可能是郑经理的熟人,便微笑着答应了。不过以她在酒店的地位,应该接触不到那么高的“机密”。

“以次充好”对于芙蓉酒店这样上了一定档次的酒店来说,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演出快开始的时候,服务员拿了一支拉菲过来,压低声音,很抱歉的说道:“对不起先生,郑经理说82年的拉菲太贵了,她建议你们品尝一下这支84年的拉菲。”

贾铭世就笑了。

82年的拉菲果然是一支都没有,这支84年的,可能就是芙蓉酒店最佳的藏品了。按标价来说,84年的拉菲,不及82年拉菲的四分之一。估计青春痘他们喝的,就是最新年份的红酒了。

因为一句“臭婊子”,被一刀宰掉上万元,不知道青春痘明白了真相之后,会是何等的郁闷。

服务员殷勤地给他们开启了瓶塞,微笑道:“请慢用!”

“达开,尝尝吧,我不好这个。”

贾铭世将红酒交给陈怀义,自己端起了饮料。不要说红酒,什么酒他都不好!

黄达开就给每人都倒了满满一杯。

“达开,红酒不是这么喝的,你当是饮料啊?喝红酒要品,才优雅。”

贾铭世笑着说道,不由又想起了颜雨落品红酒的优雅姿态,心里头涌起一股温馨的感觉。随着两人关系的持续深入,他已经完全在心里认同了颜雨落的地位。

黄达开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端起酒杯,大大喝了一口,然后就猛地捂住嘴,双眼睁得大大的,怔愣一阵,才勉力咽了下去,似乎花费了全身气力,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

“我的妈呀……这……这也太难喝了……什么玩意嘛,就是红葡萄酒……”

黄达开张开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咋舌道。

大家都不禁莞尔。

程新建笑道:“本来就是红葡萄酒,你当是什么高级补品呢?”

“就这,还要几千块钱一瓶?当我们的钱是抢来的?”

黄达开大为不满,心里头对这个东西充满了厌恶。

“这一支应该只要几百块,他们那边……”贾铭世朝对面瞥了一眼,笑道:“才要几千块钱一支。味道还不如这个正宗呢,可能还掺了国货在里头。”

贾铭世望过去的时候,青春痘也正望了过来,碰上贾铭世的眼神,又再看看他们桌上的那支84年拉菲,就很不屑地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穷光蛋”!

就这几百块钱的东西,还才点了一支!

贾铭世自也不会去和他一般见识。

很快,演出开始,貌似与贾铭世前几次来看的时候相比较,也更要出格一点了。

没办法,竞争越来越激烈嘛。

看演出倒是相安无事,看完之后,贾铭世破例答应留下来陪大家一起做个按摩。不料又生出事端来。

芙蓉酒店的按摩,和大部分其他酒店的按摩一样,荤素相间,由客人自定。程新建知道贾铭世的眼界,自也不会提议来荤的。

去到按摩房,又和青春痘西装男一帮子人碰到了一起。

也不知道为什么,青春痘对贾铭世他们很反感,或许是自觉优异,这帮外地来的穷小子,该当给他们随岳市的款爷们让道。原本是贾铭世他们先到,服务员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大房间。一共八个人,一间房子无论如何是安排不下的,服务员给安排的是两个相通的房间,类似与一个大套间的模样。

这样的大套间,只有一个。

可巧青春痘他们男男女女加在一起也是七八个,也要这样一个套间。

“喂,小姐,给我们也安排一个大套房。”

青春痘冲服务员叫嚷道。

服务员是一个十仈jiǔ岁的圆脸女孩,笑容很甜,赔着笑说道:“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只有一个大套间,这些客人已经先来了,要不……给您安排两个挨在一起的房间好么?”

“***,少罗嗦,他们的钱是钱,老子的钱就不是钱吗?”

第四十五章 二世祖

青春痘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很冲,而且刚才四瓶“勾兑”拉菲,更给他增加了一些“冲动的活力”!言辞之间,不但针对酒店,又冲着贾铭世他们来了。

贾铭世又微微皱起眉头,觉得这人太也过分,好像就跟他们卯上了。貌似往rì无仇近rì无怨的,这样搞有点莫名其妙。

碰到这样的客人,圆脸女孩一时就有点手足无措。

“他·妈的,你倒是快点啊,叫老子们在这里干等了那么久……”

青春痘敲得板壁砰砰作响,语气大是不耐。

“喂,服务员,怎么还不叫按摩小姐过来?”程新建在房间里也等得不耐烦了,催促道。

“好的好的,先生稍等,马上就来……”圆脸小妹又冲程新建连连赔笑点头。

“干什么,先给我们安排好再说!”青春痘凶巴巴的瞪着圆脸小妹吼道。

“先生,实在对不起,这个事情我做不了主……要不,请您稍候,我……我去请我们经理过来……”圆脸小妹怯怯地道。

“你说的就是那个xiōng大屁股也大的sāo货郑经理吧……好,你叫她来给老子做按摩,一切都好商量!”青春痘yin邪地大笑起来,其他几个男人也跟着大笑。看来这帮人里头,也是以这个青春痘为主的,只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不不,我去请我们老板过来……”圆脸小妹说着,慌里慌张的往外边跑。

郑馨莲平rì对他们这些服务员都很不错,圆脸小妹听青春痘这般说话,生怕郑经理吃亏,当真就不敢去叫她,而是叫领班直接呼叫芙蓉酒店的郑老板。

“小金,要不算了吧?两个房间就两个房间好了,也没什么的……”这时候,青春痘身旁的一个女孩子说道。这女孩子二十岁出头模样,长相还算秀美,只是妆化得有点重,眼睑都涂得青青的,反倒掩盖了天生丽质,显得很俗气。

年轻人往往不知道善用“本钱”,却也难怪。只不过她貌似劝解,说话的语气里面却满是挑衅之意,效果适得其反。

“怎么,你笑话我吗?”青春痘一下子来了脾气,径自走进套房,朝贾铭世说道:“喂,打个商量,换一下好不?”

这人嚣张归嚣张,眼光不差,也看出对方一干人等是以贾铭世为首的,气度明显不同。较之他在自己这个群体中的地位更高。

贾铭世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好笑。他这么想着,脸上自然而然带出这样的笑容来,莫名其妙之中混合着一丝诧异与不屑。程新建几个更是笑着摇头。

青春痘一看就是个二世祖之类的人,可能仗着家里有钱有势,横行无忌惯了,不知道天高地厚。也就是贾铭世,涵养不错。若是换了别的官员,老早干架了。

贾铭世脸上的笑容在青春痘眼里就变成了“邪恶”,那轻蔑的神sè将青春痘刺激得暴跳起来。

“妈的,老子掏钱不行吗?说吧,要多少钱你才肯换?”青春痘说着,从夹克口袋里掏出一大把“老人头”,约莫有两三千之多,在手里头拍打着,斜眼乜向贾铭世。

“喂,开个价吧!一千块够不够?我还就不信了,这世界上还有钱办不到的事情!”

气死他也不是非要花偌大价钱来要这个包厢,主要还是面子问题。从来没有吃过亏,却被一帮“外地佬”如此轻视,简直岂有此理!

眼见得这个事情要莫名其妙的演变成一个斗富的版本了。贾铭世可不想从口袋里也掏一把钱出来,然后两个人没事烧着玩。

贾铭世摆了摆手,扭过头去。

黄达开就站了起来,走到青春痘面前,淡淡说道:“出去!”

“什么?”青春痘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睛。

“滚!”黄达开暴雷也似喝道!

“你……你他·妈的找死啊?你知道老子是谁吗……哎呀……”

青春痘暴跳如雷,指着黄达开的鼻子叫骂,却被黄达开手一抬,就锁住了喉咙。

“小子,不管你是什么乌龟王八蛋,别在这里找难受。不然打出你屎来……”黄达开逼视着青春痘的眼睛,冷冷说道。

青春痘个子也算得比较高大了,比黄达开还高了一些,被黄达开锁住脖子,满脸涨得通红,嘴巴大张着尽力喘气,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喂,你们干什么?快放手!真是无法无天了……”西装男大声叫嚷起来。

青春痘的其他几个男伴,也纷纷叫嚷往按摩房里挤,气势汹汹的。可可惜按摩房没有什么就手的家伙。

黄达开曲臂往前一送,青春痘踉踉跄跄的连退好几步,与西装男重重撞在一起,幸好后面有几个同伴及时伸手扶住,不然一准要摔个屁股墩。

“都滚出去,别他·妈的在这里自讨苦吃!”黄达开说道,却也没有再动手的意思。

贾铭世望了程新建一眼,程新建摇了摇头,苦笑道:“如今这世道,嗑瓜子都能嗑出臭虫来,真是扫兴!”

“别跟年轻人一般见识!算了!”贾铭世笑道。

程新建就郁闷了一把。这人自己不过二十来岁,是标准的年轻人,却口口声声“不和年轻人一般见识”,老气横秋的。

“好,你们敢打我,打得好!”青春痘见了黄达开的架势,情知继续动手的话,说不定真会被打出屎来,只是咬牙切齿地叫骂,边骂边退了出去。

“你们几个乡巴佬,不知道老子的厉害,够胆就别跑!”西装男几个,倒不说话了,只是用十分同情的眼神望着屋子里这几个不知道死活的“外地佬”。两个女伴的眼神,更是充满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这几个外地傻瓜,还不知道惹了谁吧?

西装男朝一个同伴使了个眼sè,那人心领神会,躲一边拨电话去了。

恰在此时,芙蓉酒店的郑老板亲自赶来了,一见青春痘,脸sè大变,慌得一路小跑过来,双手伸得老长,谄媚的笑容几乎要从肥肥的胖脸上溢了出来。

“金少,您好您好……”谁知郑老板不来还好,他一来,原本有点sè厉内荏的青春痘,立马又神气活现起来。盖因他一时拿贾铭世他们没办法,拿捏郑老板却办法多的是。

你老小子的酒店搬不走吧?

“郑老板,厉害了啊!我邵金华还从来没在酒店里头丢过这么大的脸呢……就你的芙蓉酒店了不起,老子要个套间做按摩都不行!”邵金华yīnyīn地对郑老板说道。

贾铭世与程新建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这个邵金华原本是高亢中略带点尖锐的声音,现在故作yīn沉,听在耳朵里说不出的别扭。

贾铭世笑了一下,眉头忽然又微微皱了起来。

“邵英的儿子?”

“可能是,不过长得不大像。”

程新建一下子也想了起来。

邵英乃是随岳市天马区区委书记,据说本次换届选举,有可能进步为副市长,主管城建工作。

“邵公子一脸的美丽豆,当然和他老子不大相像了。邵英倒是长得满帅的!”贾铭世笑了起来。

可惜他俩谈话的声音压得很低,外头吵吵嚷嚷的,没人听见。不然邵金华听他俩以如此轻松,甚至是带点调侃的语气谈论自家老子,再笨的人也该察觉苗头有点不对了。

邵公子有事没事老对别人说“你知道我老子是谁”,一直没怎么出过事,在天马区的辖区之内,区委书记的招牌当然不是一般的好使。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愣是没想到假设有一天,人家反过来对他说“你知道我老子是谁”的时候,自己该怎么应付。兀自在门外对着郑老板发飙。

当然,邵公子等人吃了瘪,却不顾面子,一直堵在套房门口不肯走的的原因,主要还是“看住”房间里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地佬,防止他们察觉情形不对跑掉了。

“金少息怒,金少息怒……请金少给我老郑一个薄面,就不要计较了吧?”

郑老板不住的给邵金华赔礼道歉,又伸长脖子往套间里头张望,想看看是哪些个不开眼的客人,不知深浅得罪了这位爷。

程新建和贾铭世坐在里间,郑老板人胖,脖子不够长,比长颈鹿差了点意思,却是不大看得清楚。

“嘿嘿,老郑,你说得轻巧……你知道人家怎么对待金少的?掐住金少的脖子,说要打出他的屎来……”西装男冷笑连连。

郑老板脸sè就真的变了。

他来的时候,还以为只是起了点争执,那么自己出个面,给邵公子赔礼道歉,应该有转圜的机会,不想金少竟然受了这般“委屈”,那可真是泼天大的祸事了。

这位邵公子,是个无事还要生非的主,何曾受过这等欺侮?估计这会子已经叫人去了,套间里几个客人要大大倒霉不说,还要连累他的酒店。

“金少,误会误会,里面的客人应该是不知道金少的威名,一定是个误会……金少,这样吧,我进去看看,叫他们给你赔礼道歉,可好?”

郑老板说着,也不待邵金华有何言语,就晃动着肥肥的身躯,往套间里头挤。

“哎呀,是程局长……”

程新建是芙蓉酒店的常客,郑泽洋自然认得他。

“程局长,怎么和金少起了误会……哎呀,我跟您说,冤家宜解不宜结,金少可不是一般人物,他是……”

“邵书记的儿子!”

贾铭世淡淡接口道。

“这位是……怎么,知道金少的来历?”

“猜的。”

郑泽洋往门外瞅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程局长,邵公子脾气不大好,这里是天马区管辖的,要不,两位瞧在我的面子上,这事情和解了吧?”

贾铭世笑了笑,眼望程新建,不说话。

黄达开也笑着说道:“好啊,你是芙蓉酒店的老板,你说和解那就和解了吧,你去跟他们说,叫他们走远点,不要再在这里吵吵闹闹的烦人,那就算了!”

郑泽洋顿时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第四十六章 跟班

“金少,什么事啊?”

郑泽洋还在套间里头发呆,外头邵金华的援兵已经到了。

三位戎装齐整的jǐng察带着十来名联防队员,抄着电击棒,橡皮棍子之类的jǐng械,闹哄哄的冲进了按摩房。

刚才的争吵已经惊动了按摩房的其他客人,都探头探脑出来看热闹,咋见了这么多jǐng察和联防队员,俱皆吓了一跳,赶紧又躲回了各自的房间,以免遭受池鱼之殃。

“张队,你来得太好了,快,把这几个外地佬都抓起来,他妈·的,敢打我邵金华?反了你们了?今晚上叫你们给老子磕八百个响头!”

邵金华见了张队,正好比迷路的孩子找到了亲娘,掉队的战士找到了组织,那叫一个激动。

“是吗?还有人敢打金少,胆子可真肥啊……我瞧瞧,都是些什么厉害角sè……”

张队大咧咧的说着,大摇大摆走进了套间。

“喂,都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张队刚走进套间,眼睛一时不大适应,没看清楚里面众人的脸孔,电击棒在手里头拍打着,直起脖子嚷嚷。

“张涛,猫尿灌多了是吧?”程新建冷冰冰地说道。

“你是……哎呀,程局长……怎么是您啊……”

张涛眯缝了一下眼睛,这才认出程新建。他是天马区分局治安大队的一个中队长,市局部署大行动的时候,与程新建朝过相,认识程新建。

刚才接到邵金华同伴的电话,说是在芙蓉酒店吃了亏,被几个外地佬打了,叫他马上带人过来。

区委书记的宝贝公子吃了瘪,张队能不着急?平rì里跟着金少混吃混喝,好处沾了不少,这会“主子”有难,张队自然要打起十二分jīng神应对了,出jǐng速度贼快。

不料一进门,劈头就碰上了市局的大角sè。

张涛一时间僵在那里,进退不得。

“呃,程局长,你怎么和金少起了误会的?金少是天马区邵书记的公子……”

张涛脑子转得贼快,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十分“危险”,今晚上这事情一个处理不当,至少会得罪一方,搞不好两边都得罪。问题的关键在于,两边他都得罪不起。

像他这种所谓的区局中队长,在寻常百姓听来,不大不小是个“官”,而且颇有权势。在人家这些大人物眼里,什么都不是。任谁伸出一根小手指,也将他揉碎了。

张涛一时三刻,就想到了应对之策,那就是赶紧的给双方公布“身份”。

你们都是“爷”,有了误会自己解决,别把我这种小角sè掺杂进去好不?求求你们了!

“怪不得这么嚣张!”程新建冷笑了一声。

一听程新建这个语气,张涛脑袋就有点晕。敢情这位,压根就没将区委书记放在眼里。

“程局长……”

张涛还要求情,邵金华已经在外边嚷嚷起来了。

“张队,怎么回事?就是这个家伙打的我,还不把他铐起来?”

张涛苦笑了一声,对程新建弯了弯腰,说道:“程局长,请稍候,我去和金少说一下。”

“哼!”程新建又再冷笑一声。

“金少,大水冲了龙王庙了,里头是市局程局长……”

张涛赶紧回转身子,跑到邵金华面前压低声音解释。

邵金华先是一怔,随即牛眼一瞪,怒道:“市局又怎样?就可以随便打人啊?你们蛇鼠一窝,老子跟你们没完!”

张涛汗水就下来了。

这位爷真是半点都不识进退啊!

你老子再是区委书记,难道我还真敢把市公安局长铐起来?就算我有那个胆子,也得有那个能耐啊!

郑泽洋这个时侯已经玩完全呆住了。

他远比邵金华眼光老到,市公安局长,对他这样开酒店的老板来说,可真是没法子得罪。这犹罢了,关键这位公安局长,貌似是跟班啊!

那自己眼前的贾先生,又得是何等角sè?

用市局的公安局长做跟班!

“贾先生……”

郑泽洋瞧得出来,程新建也要看贾先生的眼sè行事。

贾铭世摆摆手,朝程新建说道:“程哥,你去问问,这位金少在哪个单位上班?一口气要了四支82年的拉菲,一万多块呢!”

“好的。”

程新建点了点头,走了过去。

“邵金华是吧,我是市公安局副局长程新建,请问你是在哪个单位上班的?”

程副局长语气倒还平和,只是身份介绍出来,立马就让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程局长?”

邵金华终于觉得有点不对了,脸上嚣张之极的气焰悉数收了起来。

“嗯,是我!这是我的证件!”

程新建按照规矩掏出工作证交给邵金华。

邵金华打开来一看,确然不错,慌得双手将证件还了过来,布满青春痘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市公安局排名第一的副局长,绝对是可以和他老子平起平坐的大人物。

这种纨绔子弟,平rì里依仗的是老子的权势,作威作福,在心眼里最敬畏的也是权势和拥有权势的人。若不是在如此尴尬的环境下相遇,他绝对要尊称程新建一声“程叔”。

“呃,程叔,误会误会……”

邵金华倒也并非是全然不懂事的笨蛋,马上换了脸sè和语气。西装男和其他几个同伴,更是噤若寒蝉,用敬畏的眼神望着程新建。

“没事,你在哪个单位上班?”

程新建牢记俊少的吩咐,咬住主题不肯放松。

“呃,天马区建委……”

邵金华马上答道。

“这几位呢?都是你的朋友?”

“哎哎,都是我的朋友,家里老爷子和我爸是同事……”

邵金华点头不迭。

眼见一不小心得罪了市局程局长,邵金华心里没了底气,生怕自家老子知道了把自己臭骂一顿,赶紧的将几个同行的纨绔都揪了出来,一一报出字号,希望能借“众家力量”抵挡一下。

听起来,还真的都是些衙内,老子不是在区里做领导,就是在市直单位做领导。连那两个浓妆艳抹的女孩子,也是“大小姐”身份。

西装男姓朱,老子是随岳市建委副主任。

九十年代初期,建委要算得直属单位里头最有分量的部门,权势极大,一般的区县书记,如果调任市建委主任,就算不是提升,也算重用。

程新建摸了一下底,就微笑点头。

“程叔,就是个误会,您看,我们也不知道是您的朋友,要不今天我请客,算是向程叔赔罪好不?”

朱公子见程局神sè不是十分严厉,就见缝插针逢迎了上来。不料程新建的回复却让他们大家都惊得眼镜掉了一地。

“这个事情,我可做不了主。我帮你们去问问,看你们的运气了!”

程新建说完,也不待他们有甚言语,转身走了进去。

邵金华朱公子等人面面相觑,敢情程局长真的还只是跟班?

“贾书记!”

程新建回来与贾铭世说了一下几个纨绔的情况,请他示下。

“程哥,你看呢?”

贾铭世很客气地征询程新建的意见。

程新建当下微笑道:“几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胡闹,教训过他们了……不过,主意还得你来拿。”

这番话说得十分得体,既彰显了公安局长的大家气度,又不僭越到贾铭世前头。

“那就算了!”

贾铭世摆了摆手。

程新建笑道:“好。今晚是出来找痛快,不是找难受的。”

“小邵,小朱,你们几个小子运气不错,就这么算了,你们走吧!”

程新建回到门口,朝忐忑不安的几个衙内挥了挥手,大咧咧地道。

邵金华几人如释重负,长长舒了口气,忙不迭地给程新建点头哈腰:“谢谢程叔,谢谢程叔,今晚你们几位的消费,都算在侄儿头上了……”

身为纨绔,见风使舵的本领倒是很不错,紧着就贴了上来,开口闭口自称“侄儿”了。

程新建笑骂道:“快点滚蛋,有钱了不起啊……”

邵金华一怔,腆着脸,试探着问道:“程叔,那……那谁啊?”

说着就朝里间呶呶嘴巴,想要探一下虚实。

程新建一张脸顿时板了下来,喝道:“你老子没教过你?不该问的,别问!快走……那个谁,张涛,你留一下……”

邵金华几个像受惊的兔子,哪里还有心思在这里做什么按摩,车转身子,跑得贼快。只可怜了张涛,听得程局竟然亲口要自己留下来,吓得一颗心砰砰乱跳,两条腿像灌了铅一般,几乎要挪不开步子了。

“程……程局……”

张涛结结巴巴地叫道,低垂着头,大冷天的,汗水不绝从额头涌将出来,也不敢伸手去擦。

“你·妈的,别一副狗熊样,腰杆子给老子挺直了!”程新建骂道。

程副局长的风格,一贯就是如此的。见张涛一副熊样,程新建就来火。

“是!”

张涛浑身一激灵,情不自禁挺直了腰杆,头也抬了起来,仰视着程局长威严的面孔。

“这才像个样子。老子管的就是治安这一块,你是天马分局治安大队的干jǐng,就是我老程的兵,要拿出点jīng气神来!”

“是,局长!”

张涛不结巴了,说话利索起来。

“往后少跟邵金华那帮混账王八蛋混在一起,明白了吗?放心,只要你好好干,我老程保证没人敢给你穿小鞋!”

张涛那个感激呀,眼泪都差点流了下来。

早听说程局长喜欢“护犊子”,今rì一见,名不虚传。貌似自己原本是来“抓”他来着,因了一个治安民jǐng的招牌,程局长就另眼相看,不但不怪罪,还特意给自己说几句话鼓劲。跟着这样的领导干活,当真提气!

“哎,别他·妈的流眼泪啊,没出息!滚吧!”

程新建笑骂道。

“是,局长!”

张涛给程新建立正敬礼,高高兴兴带着一班手下走了。

事情居然如此收场,最震惊的自然要数郑泽洋这个芙蓉酒店的老板了,眼见得堂堂市局副局长像个小学生似的向贾铭世这个年轻人问计,神态亲近中带着十分的尊敬,郑泽洋益发明白眼前这个年轻小伙子来头非同小可。

郑泽洋是做酒店的,碰到这样的大牌,焉得不落力巴结?

“贾先生,程局长,难得你们看得起,来我这个小酒店消费,是我郑泽洋的荣耀,往后几位到芙蓉酒店,一律免费!”

“一律免费?”

贾铭世就笑起来。

“郑总,这个话可不好说啊。我还没什么,程局长铁定吃穷你。他一个月就算不请三十天客,也请二十九天!”

“嘿嘿,程局长肯来吃,那是看得起我郑泽洋……”

“好了好了,郑总,我们是来做按摩的,就想放松一下,闹了这么久,也该正经做一下按摩了吧?”

贾铭世不耐烦跟他蘑菇,挥了挥手。

“好的好的,诸位稍待,我这就给你们安排按摩小姐过来。”

郑泽洋连连点头哈腰。他原本想要打探一下贾铭世的联系方式,眼见人家无意与自己啰嗦,当下也不敢再惹人厌,忙不迭出去招呼人手去了。

第四十七章 打赌

“哎,新建,跟你打个赌!”贾铭世忽然对程新建说道。

“打赌?”程新建有些奇怪。

“赌什么?”

当天马区区委书记邵英出现在芙蓉酒店的按摩房时,程新建情不自禁地抬腕看了一下手表,然后朝贾铭世露出一个佩服的笑容。

贾铭世一个小时前和他打的赌,就是赌邵英的。

贾铭世断定邵英今晚一定会亲自到芙蓉酒店来道歉。

程新建其实也知道邵英只要知道了这回事,铁定会来。

程新建只是不大相信邵金华会将此事告诉他老子知道,那不纯粹没事找骂吗?

如果自己碰上了这个事情,也不见得就敢跟自家老爷子去说。

邵金华当然不敢。

这个贾铭世知道,但和邵金华.一起的那个西装男朱鑫炎,貌似还比较有心计,应该会提醒一下邵金华。不然的话,这帮家伙就真是蠢到家了。

这样的纨绔,不管他老子做到多.大的职位,迟早要出事,说不定还会牵连家人。

事实也是如此。

邵金华一帮子人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似漏网之鱼,“逃离”了芙蓉酒店,到了半路上,惊魂稍定,朱鑫炎忽然对邵金华说道:“小金,情况有些不对……”

邵金华正开着车呢,闻言一愣,问道:“什么不对?你说.那几个家伙是装的?不会吧,我看了工作证的,而且张涛也不会认错人。”

“什么呀?”

朱鑫炎不由哭笑不得,鄙视了邵金华一把。这人脑.袋是不是进了水,居然在怀疑人家的来头。

“我是说,里面那两个家伙,特别是年轻高大的那个,可能很有来头,你没见程新建对他那个毕恭毕敬的样子?”

“倒是哈!”

邵金华点头认同。

“这家伙,牛皮哄哄的,拽得很!”

“人家有那个资.格啊……你想,让市局副局长给他做小弟,得是什么人物?”

朱鑫炎沉吟道。

“瞧他的年纪,比我还小呢,能是什么人物?难道还是市局的局长不成?”

邵金华又有些恨恨的。

自打他学校毕业步入社会,在天马区的地头上,还真的从没像今天这么丢过人,被人家掐住脖子,像训狗似的训!

“唉……你呀,就不知道动动脑子!你是天马区公安分局的局长吗?怎么张涛见了你,就像耗子见了猫似的?”

“吱”的一声,小车猛地在公路上来了一个急刹。

“你说……他老子是个大人物?”

邵金华脸红脸白的,都有点犯起了结巴。

“除此之外,还能有别的解释吗?”

朱鑫炎白了他一眼,觉得这位脑袋真不大好使,这么久才回过神来,就差自己直接告诉他了。

“那糟糕了!”邵金华惊呼出声。

朱鑫炎的脸上也犹如要滴下水来。

他们是衙内,最了解衙内的纨绔作风。要是下属单位头头脑脑的子弟得罪了自己,心里头一定时时刻刻记挂着,得便就给人家在自己老子面前上眼药。总之要搞点事情出来。

“怎么办?”邵金华气急败坏地问道。

“还能怎么办?赶紧的回家投案自首,叫老爷子去挽回影响。不然以后知道了,有咱们受的!”

朱鑫炎叹了口气说道。

这人看上去比较老成,其实实际年龄,也没比邵金华大上几岁。

“你想啊,他没事叫程新建问我们的工作单位干什么?不就是想给咱们穿小鞋吗?我们一口气要了四瓶拉菲,一万多块,这要真追究起来,可是抵挡不住!”

朱鑫炎忧形于sè。

邵金华想来想去,也只能这么办了,拼着挨老子一顿臭骂,也好过rì后被修理。

邵英听说儿子自称闯了祸,当时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你小子闯的祸还少吗?

哪回不是老子去给你擦屁股?

可是当邵金华期期艾艾说明了情况之后,邵英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恶狠狠的盯着邵金华,直想赏他几个耳光。

天天惹是生非,这回踢到铁板上了。

电话铃响了起来。

邵英压根就没打算接。

邵金华犹豫了一阵,过去接了电话,然后马上就递给自家老子。

“爸,是朱伯伯……”

邵英这才接过了电话,“喂”了一声。

“老邵,你家小子和你说了没?”

电话那头,是市建委副主任兼党组书记朱真的声音。

邵英与朱真要算多年老友了。

“说了!”

邵英闷闷地答道。

“你猜会是谁?”

朱真问道。

“猜不出……别猜了,赶紧的过去吧,在芙蓉酒店门口会齐,一块去赔礼道歉。”

“好。”

于是乎,就有了程新建看表的一幕。

貌似离邵金华他们跑掉还不到一个小时。

程新建又不禁感叹了一下,这小子,当真有本事,对人的心理抓得这么准。

“哎呀,程局,你好啊!”

邵英猜不出黄达开和贾铭世是何方神圣,程新建却是老相识了,紧着上前与程新建握手寒暄。朱真也挤了上来,抓住程新建的手好一阵摇晃。

“邵书记和朱主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程新建笑呵呵地和他们打趣。

“老伙计,这两位是……”

邵英了解程新建大咧咧的xìng子,就改了称呼,自顾自叫上了老伙计,朝一旁正享受按摩的两名年轻人呶了呶嘴。

“贾书记和黄局长……”程新建笑着说道。

“贾书记和黄局长?”邵英略略有点愣怔。

敢情这两位,还真的都是体制内的人,不是他儿子那样的纨绔!

“远山县公安局局长,另外那位是远山县县委副书记贾铭世贾书记……”

邵英和朱真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黄达开道也罢了,这贾铭世可是从zhong yāng下来镀金的,据说是某位开国元勋之后。

难怪谱摆得这么大!

贾铭世是实权副处级干部,和自己同在随岳市的领导干部序列,身份地位去自己也就是一步之遥罢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你架不住人家年轻。

二十三岁的县委副书记!

自己二十三岁的时候,还刚到公社当个小文书呢!

“哎呀,贾书记,黄局长,幸会幸会!”

邵英乐呵呵的,向黄达开和贾铭世伸出手去。

这二人正趴着呢,脊背上还都踩着一个妙龄女子,纤纤玉足碾动着万金之躯。贾铭世还好点,黄达开被酒sè掏空了身子骨,已经踩得直哼哼了。

邵英全然不理会这些,完全放低姿态,微微弯腰握住了贾铭世的手,连连摇晃。

“邵书记,对不起啊,这样和你握手,实在太不敬了!”

贾铭世任由邵英握着自己的手晃动,微笑着说道。待得邵英说了一阵的客套话,这才吩咐脊背上的按摩女郎停止cāo作,缓缓坐了起来。

邵英嘴里客气,心里也是对贾铭世刮目相看。

这小子,不怪年纪轻轻能做到县委副书记,可不全是靠着个好老子。就这个架子拿捏得恰到好处,让自己这个老资格的区委书记自动降低了身份,还说不出什么来,这个就是本事!

官场上,有时讲究的就是个气势。

气势上来了,很多问题都迎刃而解。

“贾书记,真是不好意思,我家那个混账小子,嗨……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得罪了两位……都怪我们教子无方,哈哈,叫两位见笑了。”

邵英打着哈哈,很“诚挚”地给他们赔礼道歉。

朱真也在一旁说了几句道歉的话,脸上神sè甚是真诚。

“呵呵,邵书记与朱主任太客气了,就是个小小误会,年轻人嘛,脾气冲动一点也很正常,两位就不要责罚他们了吧?”

贾铭世也笑眯眯的说道。

邵英与朱真连连点头。

贾铭世笑道:“小小误会,两位何必这么郑重其事?”

邵英两人就舒了口气。

本来事情就不大,邵英与朱真赶着过来,就是表明一个态度,大家说笑几句,“梁子”就揭过去了。因为小辈们胡闹,莫名其妙的结下“强仇”,乃是官场大忌。尤其邵英正面临进步的关键时刻,更是要步步小心,可别到手的鸭子又飞了。

“邵书记,朱主任,两位既然来了,一起放松一下吧!”

贾铭世邀请道。

邵英微微一凛。盖因贾铭世的语气不是商量,多多少少带着一点“命令”的意味,这就令得邵英略略有些不大舒服。

不管怎么样,我年纪比你大了一大截,职务也比你高,你小子犯不着如此“嚣张”吧?

“好啊好啊,哎呀……开了一天的会,看了小半夜的文件,也当真是累了。”

邵英毕竟修为深厚,马上意识到这是接近贾铭世的好时机,立即压抑着心头的不快,满脸堆笑应承下来。

“两位,你们趴这,我们出去透透气。”程新建就拉起黄达开,笑呵呵的出去了。

邵英与朱真便换了按摩衣服,在小床上趴了下去。

按摩女却有些畏手畏脚起来,面对着邵英,不敢“下手”。开始的时候,得知了程新建是市局的副局长,这几个按摩小姐就已经紧张得要命了。幸好程局xìng子粗犷,不大拿捏架子。邵英他们进来,听称呼是“书记”,派头十足,市局程局长都对他们客客气气,可见不是一般的人物。

“小姐,不要紧张,书记也是普通人嘛。”

邵英看出了按摩小姐的畏缩,微笑着安抚道。

“哎哎……”

按摩小姐点头不迭,总算是开始了cāo作。

三个人在按摩房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邵英又将贾铭世在远山县的“大手笔”拿出来大大夸赞了一番,贾铭世自然谦虚了几句。

给贾铭世做按摩的那个女孩子,这才知道刚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小年轻竟然是县委副书记,不由又是紧张又是好奇地不住打量贾铭世。

一时之间,对县委书记这个职务的认识都有点模糊了。

貌似如此年轻就能做这个县委书记,可见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官”!

“邵书记,令郎是在天马区建委工作吗?”

贾铭世仰面朝天躺在按摩床上,任由小姐揉捏自己结实的腹肌,点起一支烟,随口问道。

“是啊……这小子,不长进,就知道贪玩……”

邵英答道。

贾铭世笑了笑,说道:“邵书记,建委的待遇很好啊……”

邵英不知道贾铭世有何所指,谨慎地答道:“一般般吧,和其他部门一样的待遇。”

“应该要好得多。令郎和朱主任的公子,今晚一口气点了四支82年的拉菲,一万五六千块呢……”

贾铭世突出一口烟,还是很不经意地说道。

邵英和朱真差点从按摩床上跌了下去。

“呃,可能是生意场上的朋友请客吧……”

邵英脑筋倒也转得贼快,立马就想出一个搪塞的理由。其实他也知道这个理由很牵强,生意场上的什么朋友请客需要一次喝掉一万五六千块钱的红酒?纵算如此,总也是有所索取才“贿赂”的。

关键是不知道贾铭世这么说到底是啥意思!

要拿这个做文章吗?

咱们可真的是近rì无仇往rì无怨,就因为今天这么点破事,不至于这么下狠手吧?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建委的待遇特别好呢。”

贾铭世就打了个哈哈。

邵英跟着干笑了几声,试探着问道:“贾书记……”

贾铭世笑道:“没事没事,就是随口问问,好奇而已……”

第四十八章 上京

远山县委常委共有十二名成员,武装部李成威李部长到军区开会了。因此实到十一人。

刘茂林主持会议,会议的议题在书记碰头会上大多已经议过,常委会不过是走个形式。秘书长高天就会议的会务安排作了汇报。一个一个议题地过,每个议题大家都了言。都提了一些想法。会议总地来说还很顺畅,贾铭世本着多听少说的原则,没有表任何意见,该通过的表决时就举手通过,该搁置的就弃权,毕竟一个班子不管多么的运转有序,总是会存在不同意见的,贾铭世现在还不想得罪任何人。

最后地议题就是八里途经济开发区。提起这个开发区刘茂林就叹了口气,很少看到他露出意兴阑珊的表情,贾铭世就竖起了耳朵。

“经济开发区,92年国务院就已经批准立项,两年了,资金迟迟不能到位,大家说说。有什么好的建议?”刘茂林目光扫视会场。

贾铭世翻开桌上的资料,八里途经济开发区是92年国务院批准的国家级经济合作区,但第一笔预算资金拨下来之后,就再没有了下文,驻京办跑断了腿,也没跑出什么结果。

程军笑呵呵开了腔:“这么艰巨的任务当然要靠王县长出马了,当初合作区的项目不就是王县长跑下来的吗?”

刘茂林看了程军一眼,目光里大有深意,就问副县长王红梅:“你怎么看?”

王红梅喝了口茶水,把手上地笔放在笔记本上。说:“就怕去了也不顶用。”

刘茂林揉了下太阳穴,似乎觉得很头疼。开发区第一期工程已经完工,但第二笔资金迟迟不能到位,再这样拖几年,只怕开发区项目就成了一个烂摊子,圈的地已经闲置了两年,群众意见很大,尤其是拆迁的农户,三天两头上访要求解决就业问题,当初动员拆迁时。答应过他们会在开发区为他们安置工作。现在耕地没了,户口工作又解决不了,农户们三天两头就来信访办闹上一通,还扬言要去省城告状。

看到再没有人言,刘茂林清了清嗓子。目光在贾铭世身上扫了一眼。说:“这样,贾铭世书记是抓经济的。就和王县长跑一趟běi jīng,资料准备的齐备些,今年再搏一搏,实在没希望就把项目撤掉!”

没人吱声,撤国家立项的项目?比审批还难。

刘茂林却不在乎其它常委的反应,转头问贾铭世:“刚熟悉工作就跑běi jīng,吃得消吗?”

贾铭世微微点头,刘茂林作风是比较强硬,但可不是莽夫。就凭他叫自己一起去běi jīng就可以知道,他在试探xìng地了解自己,人事档案上,自己籍贯běi jīng是清清楚楚的,虽然为了保密家庭关系一栏没有添爷爷等显赫的亲属,但刘茂林怕是不能释疑,是以běi jīng一行他叫自己去,大概也想摸一下自己有多少斤两,到底是不是běi jīng的红sè子弟。

随岳机场始建于1985年,现在只有两条航线,随岳至běi jīng和随岳至沈阳,第三条至交州的航线尚在等待审批。

md52是中程客机,穿着蓝sè制服套裙的空姐各个美丽动人,赏心悦目。

商务舱里,贾铭世和王红梅坐邻座,林国柱和王副县长秘书黄琳坐他俩的后排,两人还在忙碌的翻阅去běi jīng准备的材料文件。

王红梅翻了一下通讯录,合上,靠在座椅上,看起来有些累。

贾铭世听林志国讲,经济开发区这个项目是前年王红梅从国家改委硬拿下来的,据说改委地某位领导是她的老上级,对她有提携之恩,但那位老领导不久就退居二线,经济开发区的展也就陷入了停滞。

林志国没明说,但从他提起那位“老领导”暧昧的眼神看,大概王县长曾经和这位领导流出过什么传言,这也难怪。官场上的漂亮女人永远是好事津津乐道的对象。

林志国也说了一句:“刘书记怕是不喜欢这个合作区。”

贾铭世对这话不大相信,刘茂林确实有不喜欢经济合作区的理由,因为是县长地项目嘛。但贾铭世不觉得刘茂林会是小肚**肠的人,毕竟开发区能带动远山的经济,发展地好,整个班子都会是受益。

贾铭世看了眼略显苦恼的王红梅。轻声问:“王县长,为啥不再和当初同意开区立项的老领导谈谈,老领导虽然退了,但应该能说得上话。”

王红梅转头看向贾铭世,目光有些愠怒,但看到贾铭世清澈诚挚地眼神,她目光中的怒意渐渐消散,轻轻叹口气:“退了。不想再打搅他。”

贾铭世理解地点点头:“是啊,老人家都喜欢享清福,再说了,听到后人推翻自己地结论,总是会有些不舒服。”

王红梅拍拍贾铭世的手,算是感谢贾铭世地理解。

到了běi jīng,王红梅就将远山驻京办的主任副主任劈头盖脸骂了一通。每年十来万的经费,啥事也办不成。

驻京办李主任一脸委屈地嘟囔:“人家南方城市每年经费上百万呢。”

王红梅立时就火了:“怎么?你们的工作是明目张胆搞吗?那些钱,过年过节送点小礼物,平rì喝点酒联络下感情!难道不够吗?要上百万?你告诉我,想怎么用?”她最讨厌的就是一些干部动不动就走偏锋,办实事也讲究请客送礼那一套。

李主任不敢再说话,涨红着脸低下了头,贾铭世就笑着开解王红梅,又对黄琳使个眼sè,黄琳会意。忙借口有文件要县长阅,王红梅这才愤愤不平的出了房。

李主任叹口气,对贾铭世说:“贾书记,咱都是男人,你说说,现在哪个驻京办不是明目张胆的搞?就王县长听不得这些话,刘书记不也这么说吗?”

贾铭世微微蹙眉:“公关和是两码事,刘书记喝醉酒说句笑话,听过就算了,你这样四处宣传。可是不大妥当啊!”

李主任脸涨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贾铭世缓和下语调:“注意工作的方式方法,不要就知道牢sāo,干出成绩来。说啥都是对。干不出来,错上加错!”

香格里拉酒店。王红梅和贾铭世宴请商务部外国投资管理司廖司长。

廖司长很健谈,说话也风趣,和王红梅是老熟人,好像是王县长的老领导提拔起来的,并没有摆京官的架子,说实话,王红梅和贾铭世一个正厅一个副厅,显赫地方,但来到běi jīng,怕是国家部委看门的门卫都不正眼瞥他们一眼。

说起了开发区的二次投资,廖司长就叹了口气,“这事儿啊我可办不了,远山的预算文件过不了财政部的审核,毕竟现在财政吃紧哪,从去年起财政部收缩预算,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啊!”

王红梅笑着问:“廖司长能不能帮着沟通一下,毕竟您才是我们的主管领导嘛!”

廖司长举着酒杯考虑了好久,王红梅和贾铭世就眼巴巴看着他眼sè,林志国和黄琳对望一眼,都有些无奈,在京里,咱们地书记县长可真的和平头百姓没什么不同。

廖司长放下酒杯,说:“这样,你们呢去预算司再跑一跑,将预算作得漂亮点,不要让人家挑出错,我再想想办法,不过你可别抱太大希望。”

王红梅有些失望,但还是举起酒杯敬酒表示感谢。

贾铭世却是在琢磨要不要找二叔帮忙,琢磨了一下,还是等等看,能按正常程序跑下来岂不是更好?

王红梅办事雷厉风行,第二天,就和贾铭世,以及林志国黄琳两位秘书来到财政部。用她的话说“有1%的希望也是有希望,不试一下的话就完全没有希望。”

共和国财政部银灿灿的楼体直插云霄。顶楼的巨大国徽威严肃穆,仰望下更觉威压的气息扑面而来。

荷枪实弹的武jǐng战士在检阅过几个人的工作证,身份证和证明信后挥手放行,白sè金属小楼地接待处门卫又是一阵盘查,接待处一名胖子挺横,满口京腔。翻着贾铭世的工作证,怀疑的看着贾铭世:“县委书记?真的假的?”

贾铭世微微蹙眉。

胖子工作挺认真,直觉有疑点,掂着工作证,犹豫不决。

这时一辆黑sè红旗慢慢从院中驶过来,门岗上地武jǐng战士马上举臂行礼,胖子也立得笔直。行注目礼。

红旗突然慢慢停下,车窗摇下,露出一张男人的笑脸,对贾铭世招手:“铭世?”

贾铭世一看认识,财政部部长陶矶,一直是二叔地有力竞争对手,和二叔的意见分歧很多。二叔提起他来恨得牙根痒痒。但陶矶和颜家可能有些渊源,和雨落走访故旧时倒是去过他家,给贾铭世的印象也挺深刻,说话很有水平,一副学派头,和二叔属于不同风格的领导,或许,这也是两人产生矛盾的根源吧。

贾铭世忙跑了过去,穿黑sè中山装的秘书从副驾驶位置下车,拉开后车厢门。请贾铭世坐进去。

陶矶向旁边让了让身子,看着坐进来地贾铭世一脸微笑:“来看你二叔?”

贾铭世苦笑道:“哪有时间看他,我们是来跑项目的。”

陶矶慈祥的笑起来:“小家伙,也学会跑部委了,说说,和雨落啥时候结婚?”

贾铭世挠挠头:“应该在今年吧,”在这个五十多岁的慈祥老人面前,贾铭世感觉自己就好像真的是个孩子。

不过贾铭世随即笑道:“陶叔,不和你聊了,县长大人还在那边等我呢。”

陶矶笑笑。拍了拍贾铭世肩膀:“好,好好干,心xiōng要开阔!”

贾铭世无奈的笑笑,知道他的潜台词,别学你二叔。

那边王红梅、林志国和黄琳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王红梅回头见接待处胖子处长也是一脸迷茫,忍不住问:“李处长。贾书记坐上去地是谁的车?”

胖子处长咋舌:“不知道吗?那是我们陶部长的车,我说你们这贾书记啥来头啊?”

王红梅微微摇头,眼里闪过一抹深思。林志国却呼吸急促,望着那威压肃穆的加长红旗,他竟然有种窒息的感觉,他的直觉告诉自己,一个梦想不到的机会降临在了自己面前,就看自己能不能好好把握。

贾铭世从车里下来,秘书关上车门,弯下腰,陶矶和他说了几句话,对贾铭世笑笑,车窗弹上,红旗慢慢驶了出去。

看着红旗慢慢消失在视线外,秘书就回头对贾铭世笑道:“贾老弟,这么称呼你不在意吧?我叫张伟。”张秘书身材标准,气质尤佳,是个四十多岁的帅气男人,笑起来和蔼可亲。

贾铭世忙说不介意,又笑着叫了声张哥。

张秘书就更为亲热起来,说:“不是办事吗?来,我带你们去。”

第四十九章 回家

贾铭世就领着张秘书来见王红梅,介绍两人认识,王红梅听到张秘书会亲自领着去预算司,满心喜悦,连连感谢张秘书。

张秘书笑着说:“可不敢这么说,我就是个跑腿的,财政部对地方上是很支持的,可能手续有些繁琐,咱特事特办,尽量提高效率。”

有张秘书出面,陶部长地指示,预算案的通过自然一帆风顺,贾铭世一行在běi jīng不过半个月光景,拖了两年的问题迎刃而解。

贾铭世抓空给二叔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一下陶矶帮自己解决预算案的经过,贾锦博就笑呵呵道:“老狐狸,倒是会笼络人。”

事情办成,贾铭世和王红梅请张秘书吃饭,酒到酣处,王红梅去洗手间的当口,贾铭世又对张秘书表示了感谢,见没外人。张秘书就笑道:“谢啥,我就跑个腿嘛,贾老弟负责的项目如果在财政部被搁下,那才是笑话。”

贾铭世无奈的笑,又敬了他一杯。

离开běi jīng前一晚,贾铭世回到京城的家。

他重生之前,爷爷已经年近八旬,早退了休。因为家族衰落,二叔也被调任闲职,挂了起来,一直郁郁寡欢。

贾铭世每次回首都看望父亲,见不到七十岁便老态龙钟的父亲,心里特别不是滋味。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确实是挺失败的,一点孝心都没尽到,让父母郁闷了几十年。

老天爷给了这个机会,贾铭世焉能不好好把握?

上辈子,贾铭世虽然和家族基本上断绝了往来,但在首都还是有几个朋友的,发小。他的发小,毫无疑问,都是共和国最上层圈子里的人。

那几个发小,对贾铭世还不错,并没有因为他“自绝家门”便和他过分疏远,偶尔贾铭世也和他们在一起聚会,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权力,什么叫潇洒,什么叫一呼百诺,什么叫纸醉金迷!

要说贾铭世一点不羡慕,那是假的。

人生在世,又有几人能真的不受世俗的影响,淡泊宁静,一生清高?

但是等贾铭世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想要改变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了。老爷子早已过世,贾家的二代子弟,尤其是二叔站错了队,在官场上彻底失势,曾经威风显赫的共和国顶级豪门一蹶不振。那位一度被誉为红三代最杰出代表人物之一的贾锦博,甚至还身陷囹圄,遭了牢狱之灾。

曾经兴盛一时的世家豪门,宛如明rì黄花,从此被彻底扫出了共和国的政治版图。

树倒猢狲散!

像贾铭世这样早就游离于家族之外的“不屑子弟”,更是不会再有任何东山再起的机会。他能做的,就是斜乜醉眼,看别人傲立巅峰,笑傲风云。

贾铭世,不过是一名匆匆过客罢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了他的舞台。

进入大内的手续并不简便,卫士们十分认真地检查了他的证件,又与“青松园”取得了联系,确认无误,这才挥手放行。

贾铭世眼里,闪过一抹光彩。

上辈子,自从父亲过世之后,贾铭世再也没有机会进入这里。他与“大内”也阔别近二十年了。以前进入大内,贾铭世总是怀着深深的畏惧之心,十二分的不乐意。

因为在这里,他就是一个边缘人士,没有人在意他,甚至包括那些比他年幼的堂弟堂妹、表弟表妹,也不把他当回事。除了挨训,剩下的就只有落寞与郁闷了。

但是现在故地重游,贾铭世的心情就完全变了。

他已经不再年轻。

在他二十二岁的躯体里,隐藏着的是一个饱经沧桑的灵魂。虽然不敢说看破了红尘,起码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完全不一样了。

吉普车径直开到了青松园。

居住在大内的领袖们,都是这样,办公地点和起居之所合为一体,只略加区分。

“哟,这不是铭世吗?”一个带着点yīn阳怪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贾铭世抬头望去,就看到一张刻薄的嘴脸。

这是他小姑贾锦芸。

贾锦芸四十岁左右,穿着当时比较时髦的小翻领女士西装,长相谈不上漂亮,自然也谈不上难看,但那种高高在上的神情,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搁在以前,贾铭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位小姑。贾锦芸在团zhong yāng上班,副司局级干部。爱人也在中组部上班,正司局级。因为这个原因,贾锦芸和二叔关系很好,她作为幼女,又最得老爷子钟爱,打小就娇惯。对父亲并不如何敬重,对这个不争气的侄子,更是看不顺眼,每回见到,都要说上几句。

若是贾锦芸正儿八经地批评,倒也罢了。偏偏贾锦芸每次都是这么刻薄地冷嘲热讽,完全没有一点做长辈的样子。贾铭世也就很不感冒她。

贾铭世微微一笑,朝贾锦芸稍稍一弯腰,说道:“小姑好!”

贾锦芸淡淡的眉毛顿时扬了起来,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以一种不必要的高声调夸张地叫道:“啊呀,铭世真是变了啊,竟然还认得我是小姑,啧啧……”

事实上,以前贾铭世确实很少叫过“小姑”。

贾铭世笑了笑,说道:“你本来就是小姑嘛。小姑,姑父来了没有?”

“嘿嘿,早就到了,难为你了,伟鸿,不但记得小姑,还记得你姑父,不错不错……”

贾锦芸嘴里似乎是在表扬贾铭世,那种yīn阳怪气的语调,可是一点没变。在她看来,这个侄儿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怎么变都一个德行!

在贾铭世的记忆中,老爷子过世之后,贾家迅速没落,一辈子争强好胜的贾锦芸老得很快,几乎是一夜白头。记得前不久,贾铭世去首都出差,登门拜访过小姑,才六十出头的贾锦芸,看上去甚至比年近七旬的二叔还要老气。

小姑除了嘴里刻薄一点,毕竟没有当真做过什么伤害贾铭世的事情。

难道活了四十几岁,重生之后还是这种心态?

眼见贾锦芸下不来台,贾铭世索xìng在小姑面前站住了,笑着说道:“小姑,您今天真的很漂亮,尤其这套女士西装,既大气又显得年轻,和您的身份非常般配。”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无论什么年代,也无论什么年纪,就没有女人不爱听奉承话的。

“呀,铭世真是变了啊,懂事多了。这个……年纪大了几岁,就是不一样。是吧,成爱!”

贾锦芸得了这个台阶,立即顺坡下驴,变得笑眯眯的了,话语中的“yīn阳怪气”也收了起来,还伸手捋了捋头发,挺起了xiōng脯,似乎这样更能彰显气质。

小姑父刘成爱说道:“他呀,我看是难改了。”

“成爱,话不能这么说,孩子有变化,那就是好事。咱家铭世还是很聪明的。”

贾锦芸马上就反过来给贾铭世说话了。

贾铭世暗暗好笑。就一句奉承话,效果立竿见影。难怪在二十一世纪,“说话”作为一门艺术,专门被人研究。

小姑父点了点头,三人走进了客厅。

当中的太师椅上,端坐着两位白发老人。自然就是老爷子和老夫人。老爷子国字脸,浓眉,显得非常威严,那种国家领袖的气质,无处不在。老夫人比老爷子略小,头发尚未全白,jīng神也很是健旺,和普通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明显不一样,也透出高级领导的威严。

家里的小字辈,对老太太同样充满敬畏之意。

三人上前给老爷子老太太鞠躬为礼。

老爷子满脸威严,只是微微点头。

打过招呼,小姑父、小姑在一旁落座,贾铭世则站在身后。客厅之中,只有二代子弟有座位,三代的小字辈,只能站着。

当然,也有唯一的例外,那就是堂哥贾铭东。

贾铭东是长子,在老爷子左首第一张椅子上落座,旁边是他的爱人杜于馨。表妹刘华英紧挨杜于馨。

贾铭东本来就被视为家族第三代的“领军人物”。

站了不到两分钟,刘华英便觑空跑了出去,找姐妹们说话去了。

客厅里的气氛,实在太沉闷了,刘华英可受不了。她这样做,倒是不会引起长辈们的不满。在老贾家这样的政治世家,对男孩子的要求远比对女孩子严格。

政治,是男人的世界。

贾老爷子三子二女。

这样的家庭聚会,聊天的内容等同于一个汇报会。贾家的二代子弟们分别向老爷子老太太汇报近段时间的工作情况。老爷子通常只听不说,如果觉得有必要,也会指点几句。

以往参加这种聚会,贾铭世甚至比刘华英还要跑得快。他可没有兴趣在这里听那些枯燥无味的东西,还紧张得要命,大气都不敢喘。

但是这一回,贾铭世一直稳稳站在小姑父身后,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神sè,听得很是专注。

不一会,大姑贾锦岚胡奋强一家子到了。大姑也是两个小孩,一男一女。年纪比贾铭世大两三岁。大姑一家给老爷子老太太请安问好,挨在小姑旁边落座。

大姑的儿子胡天厚二十三岁,也是个耐不住xìng子的人,平rì里和贾铭世关系还算过得去。这样的家庭聚会参加过很多次,在老子胡奋强身后站不了两分钟,便偷偷向贾铭世使眼sè,意思是叫他一块开溜。出去和小字辈聊天打屁。

呆在这里面,闷也闷死了。

贾铭世微微一笑,轻轻摇头。

今天是他回家的第一天,可不能搞砸了。

第五十章 家庭会议

表弟胡天厚使了一阵眼sè,见贾铭世绝无动静,自己忍不住跑了。

没有人在意他的去留,不过大姑父的脸sèyīn沉了一分。比较而言,大姑父虽然是姐夫,在贾家的地位,可比不上小姑的丈夫刘成爱。刘成爱比他年轻,和贾锦博一样,四十出头,就已经在中组部担任正司局级干部,级别比他高。

大姑父是在国营企业上班的,至今也只是一个部门负责人,中层干部。在一个官本位的国家,大家自然而然的对在正式国家部委上班的人高看一眼。大姑父在贾家诸人眼中,也就和一个普通的工人相差无几。

胡天厚幼时聪颖好学,大姑父很是骄傲了一阵,觉得儿子将来肯定能有出息。不料随着年龄增长,胡天厚越来越不努力,已经有向纨绔子弟发展的趋势,令得大姑父很是不悦,也有些无奈。

不上进的人,在贾家全无地位。不要说胡天厚是外姓,就算是贾铭世,老爷子的嫡孙,不争气还不是一样不被老爷子待见?

大伙聊着天,不知怎么,就聊到了眼下的时局之上。

“现在外边那些人,尤其是干部,越来越不像话了……”小姑愤愤地说道:“只要有一点小权,就亟不可待的占公家的便宜。开个会都要去风景名胜区……哪里是开什么会,分明就是拿公家的钱旅游。”

小姑与大姑父一样,都在国企上班。其实她也不是当真对这种情形反感,就她自己,前不久还刚去过西南某个著名的风景名胜区呢,理由也是开会。但这不妨碍她在老爷子面前“愤愤不已”。因为小姑知道老爷子很在意这个。只要说起贪污**,老爷子便十分生气。

小姑这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果然老爷子一听,便沉下脸来,“哼”了一声,说道:“乱弹琴。我们抛头颅洒热血,打下这座江山,不是给他们这些人坐享其成的!”

贾锦博微笑说道:“爸,这种情形比较是少数。多数干部还是好的,没有忘记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改革开放就是摸着石头过河……古月同志也说过,任何事情都有副作用,伴随着改革开放而来的,必然也有一些西方资产阶级国家腐朽没落的东西。有蛀虫并不可怕,及时清理干净就是了。我们党的队伍,主体还是纯洁的。”

贾铭世双眉微微一扬。

二叔所言的古月同志,乃是华夏国执政党核心领导同志。二叔和古月同志的关系,要算是很不错的。据说颇受古月同志信任。在下一届的全国党代会上,二叔有可能更进一步。

作为一名重生者,贾铭世却很清楚,不久之后,华夏国高层,便将发生剧烈的变动。不是一般的洗牌,而是重新来过。古月同志的政治生命亦将终结。

这场巨大的浩劫,不可避免的要给二叔带来一定的冲击。不过老爷子还在,二叔勉强扛过了这一关,受影响是肯定的了。

而最高层洗牌之后,二叔又站错了队,老爷子过世不多久,便遭到了彻底的清洗。

贾家迅速没落,除了老爷子天年不永,最大的原因就是二叔站错队,从而连累了整个家族。

当然,这些内幕,贾铭世上辈子也只是偶尔从父母和小姑他们嘴里听到一言半语。他那时对政治不感兴趣,又是公认的纨绔叛逆子弟,完全不被家族的长辈认同,也就不会对他做详细的说明。

现在听二叔的语气,似乎对古月同志十分推崇,可见贾铭世上辈子了解的点滴内幕,绝不是空穴来风,基本上是比较靠谱的。

老爷子就缓缓点头,说道:“虽然如此,也不可掉以轻心。锦博,你在组织部门上班,更要注意这个问题,要提拔德才兼备,老成持重的好干部,才能保证党的队伍不变质。”

二叔便连连点头应诺。

贾铭世又是微微一笑。尽管zhong yāng一直在大力提倡领导干部年轻化,知识化。但在老爷子眼里,终究还是老成持重的干部比较靠得住。

老爷子八十岁了,还在一线职务上,也就难怪他是这种心态了。干部队伍年轻化,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不过贾铭世笑过之后,心情又凝重起来。实话说,他不喜欢二叔。对他们的印象,甚至比小姑还差。虽然二叔从未训斥过他。

贾铭世知道,那不是对他好,更不是认同他的做法。而是对他不屑一顾。压根就不会浪费时间去训斥他。在二叔眼里,贾铭世和路人甲没什么区别。

贾铭世除了能够给他们带来麻烦,帮不上半点忙。

但贾铭世却必须救他们。

他不知道,重生之后,历史的走势是不是还和他曾经经历过的一样。万一老爷子还是在数年之后去世,二叔的悲剧便不可避免,整个家族的悲剧也就不可避免。作为家族的一员,他也会被列入“黑名单”,永远都不会再有任何机会。

救二叔,就等于给他自己一个机会。

毕竟老爷子去世之后,二叔将成为贾家的代表。只要二叔不倒,就算不能给贾铭世太多的帮助,起码也不会连累他。

只是,贾铭世尚未想到好办法。

这样的大事,尤其是预言最高层面的人事变更,他根本就不够格。不要说他本来就在老爷子和其他长辈眼里,留下了纨绔不肖的坏印象,就算他是家族着力培养的后起之秀,说话的份量也是远远不够。

难道他能说自己是重生的?即将发生的事情,均是历史,是他的亲历?

纵然他敢这么说,除了让大家觉得他是神经病,不会有别的结果。

一念及此,贾铭世的双眉紧紧蹙了起来。

怎么办?

就在此时,贾铭世皱眉的动作,落入了老爷子的眼中。老爷子很不悦地“哼”了一声。老人家还以为,贾铭世是不耐烦站在这里了,想要开溜。

老爷子无疑是整个客厅的中心,他的眼光落在贾铭世脸上,大家的眼光跟着望了过来。

二叔微笑问道:“铭世啊,在下面工作怎么样呀……”

贾铭世忙即恭谨地说道:“二叔,还行,我会努力工作的。”

“好,好啊……好好干,基层也能锻炼人的。”

二叔笑着说道。也就看在老爷子份上,今天他破例多说了几句话,也算是二叔对晚辈的关心。老爷子虽然健在,家族的rì常事务,都是他在处置。说起来,二叔乃是贾家的一家之主。一家之主就要有一家之主的气度。

“是的,二叔。基层的环境和条件虽然很艰苦,但确实很锻炼人。同事们对我都很好,和淳朴的农民朋友打交道,还是很开心的,过得也很充实。”

贾铭世恭恭敬敬地答道,条理很分明。

大家脸上都露出了惊诧的神情。

既然开了口,贾铭世便索xìng多说几句。

“其实刚才小姑说的情形,在外省也是有的。我虽然去远山县不久,这种公款消费,公款吃喝的事情,也见过不少。改革开放之后,国家和人民确实是逐渐富裕起来了,但是艰苦朴素的作风也正在慢慢的丧失,贪污现象逐渐蔓延开来,这种情形不大好。老百姓谈起社会上的贪污和不公平现象,都是忿忿不平。社会矛盾有逐步尖锐的趋势。”

贾铭世缓缓说道,不徐不疾,气度十分沉稳,遣词造句也非常到位,很是客观。

此言一出,大家都悚然动容。甚至老爷子雪白的寿眉也扬了起来,一连看了贾铭世好几眼。

这就是那个叛逆至极的孙子?

难道在下面混了几年,就有这样的长进?

士别三rì,当刮目相看!

二叔淡然说道:“铭世,你还年轻,不要人云亦云。底下的人能够知道多少事情呢?”

语气明显有些不以为然。

也不是说他完全不赞同贾铭世的言语,但在这种场合,第三代子弟,以往唯独他才有发言的权力。如今贾铭世冒了出来“抢风头”,这是二叔不能容忍的。

他才是贾家理所当然的政治继承人。

贾铭世笑了笑,说道:“二叔,也不是人云亦云。现在群众之间,确实存在着部分不满的情绪。尤其是学校,很多学生通过报纸和其他途径,了解到一些不公正的现象之后,情绪比较大。如果不加以引导,我认为有可能酿成比较大的社会事件。”

说这话的时候,贾铭世的神情很是笃定。

这是他曾经亲眼见证过的,所以很有底气。

老爷子jǐng惕起来,说道:“锦芸,你是做青年团工作的,三儿说的这个情况,值得重视。学校不能乱,那些学生娃娃,更不能乱,要进行正确的引导。”

贾铭世心中一阵欣喜。

这还是老爷子第一次给予他正面的评价,尽管只是一句话,但也已经足以让他高兴了。

是一个好的开头。

“好的,爸爸!”

小姑连连点头。

“另外啊,三儿刚才说的那个什么什么……公款消费,公款吃喝……是这样吧,伟三儿?”

老爷子又望向贾铭世,询问道。

这真是破天荒了。老爷子竟然会一连两次赞许贾铭世。

“是的,爷爷!”

贾铭世忙即答道。所谓“公款消费”、“公款吃喝”,在他所经历的后世,简直是寻常得不能再寻常了。都成了口头禅。难不成在眼下,还是一个新鲜名词?

“嗯,这个提法很新颖,但是,也比较形象,定xìng比较准确。这个情况更加严重,不能等闲视之。我要亲自和古月同志谈谈这个问题。”

老爷子严肃地说道。

第五十一章 秘谈

“铭世,你在基层工作了几年,还有什么新鲜事?说给我听听。”

听起来就是爷爷和孙子拉家常,但是在这样的家庭里,却决不可如此认为。何种话当说,何种话不当说,是必须想清楚的。贾铭世也并不认为老爷子当真会对东家长西家短的rì常琐事感兴趣。但眼下老贾家也就他一个人是在基层工作,其他人都在首都大城市。老爷子若想得知基层的真实情况,似乎只能向贾铭世询问了。

贾铭世也有点意想不到。

虽然他是想要从现在开始改变一切,但老爷子马上就向他发问,还是让他略感措手不及。但耽搁太久,显然也是不行的。

这个机会,无论如何要抓住。

贾铭世略一沉吟,镇定了一下,说道:“爷爷,我去远山县工作还不到一年,了解的情况还不是很全面……就我所知道的,向您做个汇报吧……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zhong yāng决定进行改革开放,搞土地承包责任制。这个政策是很好的,农民朋友也非常拥护,大家的生产积极xìng很高,粮食也连年获得了丰收。但是一连数年的粮食高产,也逐渐凸显出一个问题,那就是‘谷贱伤农’。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不单农村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整个社会都处于剧烈的变更之中。做生意的多了,个体户多了,物资大流通。国家工作人员的工资连年增长,也就带动了物价的不断上扬。这不是一个孤立的问题,是整体的问题。农产品极大丰富起来,就导致了价格的下降。而且农产品都是新鲜的,不利于长期储存,时间一长,就会腐烂变质,农民只能赶在腐烂之前,降价销售。这就进一步的导致了农副产品的价格下降……”

贾铭世侃侃而谈。他重生之前,是江南省农科院的副研究员,对这些东西,还是比较熟悉的,也经常接触到红头文件和官场人物,知道怎样说话才合乎规矩。所以遣词用句非常注意,尽量客观公正地反映问题,不加上自己的评论。这种实事求是的态度,最能获得老爷子的好感。

贾铭世这一开口,顿时将所有人都惊住了。

贾铭世刻意做了一个短暂的停顿。

这也是讲话的技巧,看看别人的反应如何,也想引起大家的进一步重视。

“嗯……你接着说!”

老爷子明显被吸引住了,催促道。

“农副产品价格上不去,农民就没有能力加大对土地的再投入。化肥、种子、地膜等等物资都在不断涨价,农民每种一亩地的成本不断上涨,获利越来越少,他们侍弄土地的热情也就会越来越淡。长此以往,农村的发展很成问题,不要说机械化耕种,增产高产,就算现有的模式都难以维持下去。我国长期实行的工农业剪刀差政策和户籍政策,严重制约了农村的发展。所以现在青峰地区有很多年轻的农村壮劳力,放弃了耕种土地,外出揽工,赚几个活钱贴补家用。与此相对应的,则是干部队伍不断扩大,管事的人,吃皇粮的人越来越多,特权阶层越来越多,农村和农民的负担也就越来越重。社会矛盾会进一步积累……所以,爷爷,我很担心,这种矛盾会在近期之内爆发出来,形成很严重的社会问题。”

二叔忍不住了,有些不悦地说道:“铭世,你不要危言耸听。现在的形势还是很好的嘛。我承认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只是个别现象,并不是普遍的存在。至于严重的社会问题,就更加不必担心了。我们的掌控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所有的人都望着贾铭世,看他如何作答。

贾铭世笑了一笑,神情很是平静,说道:“二叔,我也希望这是一种个别现象。但我亲眼所见,这个确实已经是普遍存在的情况。而且我可以肯定地说,如果我们再不想办法加以正面的引导,而是对这种情形视而不见,社会矛盾很快就会大爆发,造成极大的混乱。这对我们党的事业,将是一个很不好的影响。”

家庭聚会的时间并不长,接下来,就不断有大人物登门拜访。

这些大人物,无论哪一个,就算在二十年之后,也依旧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在共和国的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史书上都会留名的。

但是贾铭世很清楚,不久后,具体来说,也就是三四个月后,他们中的好几位就要永远的告别政治舞台了。饶是如此,后来史书的著作者,也依旧不能将他们绕过去。

有些人,不管最终是成功还是失败,都注定要对历史产生深远的影响。

贾铭世其实也具备了这个平台。关键就看他自己怎么把握了。

客人登门的间歇里,二叔似乎很随意地和站在自己身边的贾铭世闲聊起来:“铭世,乡下生活过得习惯吗?”

贾铭世微笑答道:“还好。虽然物质条件差些,胜在空气清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比较单纯,没有大单位那么复杂。”

“呵呵,铭世啊,看来这几年农村生活,确实让你改变了很多。看问题的眼光比较特别了。”

二叔便摆出长辈的架子,赞赏地说道。

二叔在贾家的地位不一般,大家对贾铭世这么大的变化,也感到好奇。二叔夸奖贾铭世的话,也道出了长辈们的心声。

这个最喜欢胡闹的贾铭世,经过几年乡下生活的锻炼,着实大不相同了。光是那份沉稳的气度,似乎较之二叔也不多让。而且说出来的话,也大有道理。若是一般的年轻人,肯定就要说在农村生活,如何如何的zì you自在不受拘束了,贾铭世却开口就谈到了人际关系。

“你刚才不是说,下面的群众,情绪很大吗?”小姑反问道。

贾铭世正sè说道:“下面的群众有情绪这也是事实。我们的许多干部,尤其是基层干部,特权观念比较严重,引发了比较尖锐的干群矛盾。”

二叔严肃起来,说道:“铭世,认真观察身边的事务,是好的。但也不能一叶障目,不能总是带着找问题的眼光去看待社会的变化。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大部分干部是好的,真正喜欢搞特权的,只是一小部分害群之马。这是大是大非的原则问题,你可千万不能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所影响。尤其你是我们贾家的子弟,身份敏感,更要注意。不要一不小心就被人利用了。”

“二叔,你说得很有道理,害群之马确实只是一小撮。”贾铭世脸上浮现起微笑,顺着二叔的话说了一句,然后话锋一转,说道:“不过,这个问题也不能等闲视之。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尤其是这种不满的情绪,如果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加以利用了,就会发展成比较大的社会问题,发展成一股资产阶级zì you化的风cháo,不可不防。”

“资产阶级zì you化风cháo?二叔啊,看来你还知道几个新鲜名词嘛。不过,这个话也就在这里说说,到了外边,可不能随便讲。这是很严肃的政治问题,明白吗?”

这一回说话的,就是小姑了。小姑回过头来,望着贾铭世,神情很是凝重。

不待贾铭世答话,二叔接着说道:“铭世,你在基层工作,基层的干部群众,说话不怎么注意,随口引用报纸上的一些名词,习以为常。你和他们聊天的时候,不注意还没什么。但是回到首都,那就要特别留神,不能随口乱讲,很容易被人抓到把柄的。”

说到这里,二叔几乎有些声sè俱厉了。

所有人都有点骇然失sè。

二叔年过五旬,副部级高官,一贯是比较讲究官威官体的,很少对人这样声sè俱厉。

“是的,二叔,我记住了!”

贾铭世恭恭敬敬地说道,脸上没有丝毫不悦之sè。

喜怒不形于sè,乃是很多高官的必备素质。贾铭世虽然没有做过高官,都胜在多了二十年的人生阅历,而且出生于世家豪门,算是见多识广了。

二叔定定地望着贾铭世,似乎在考虑他说的话是否可信。

小姑忍不住说道:“二哥,铭世还年轻,你多教育他。”

二叔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

贾铭世坐在角落里,身边坐着一名女子,两个人都端着酒杯,面前摆着一些小吃之类。但这不是在酒店,而是在一栋别墅之中。

客厅里的光线有些昏暗,十几名年轻男女在跳舞,直接将客厅当做了舞池。收录机里的音乐开得也不大,颇有靡靡之音的味道,那十几名年轻男女,跳的也有点类似贴面舞。

“来,云裳姐,喝酒……”

贾铭世端起玻璃杯,和身边那名女子碰了一下杯。

云裳姐看上去二十三四岁的样子,长长的秀发,穿一件白sè的长袖t恤,袖口用银sè的丝线勾勒出几朵小花,一条长裙子,下摆密密麻麻的,也是用银丝线勾勒出的某种漂亮花纹。尽管灯光昏暗,还是能看得出来,雨裳姐的皮肤极白,非常细腻。朱唇不点而赤,眉目十分jīng致。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娇慵的意味,似乎对一切均是漫不经心,有一种淡淡的贵族气质。

他们喝的是啤酒,云裳姐喝得很秀气。

“铭世,真想一直呆在乡下啊?”

云裳姐喝了一口啤酒,低声问道。

第五十二章 云裳

贾铭世笑了笑,说道:“乡下挺好的,空气清新,身体健康。”

“别斗气了,回来吧。老爷子年纪也大了,别被人骂不孝。”云裳姐依旧轻言细语地劝说道。

云裳姐看上去斯斯文文,颇有贵族气质,脸上有一种和她的年纪不相称的成熟韵味,但骨子里头,也并不是那么安分老实的。要不然,也不会在京城世家的小字辈中,有那么高的威信了。许多小纨绔都将她当做大姐姐。

“姐,你想错了。我还真不是斗气。我觉得吧,在乡下待一段时间,积累一点基层的工作经验,未必就是坏事。咱们的父辈,哪一个没在乡下待过?”贾铭世笑着说道。

贾铭世笑起来很好看,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有点忧郁,也有点阳光,混合在一起,魅力十足。

云裳姐望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一翘,说道:“这话听起来,不像是你说的啊?”

贾铭世笑了:“那什么话,才应该是我说的?”

云裳姐歪着头,想了一下,才不十分肯定地说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是变了……懂事了……”

“人总是在不断改变的。我也不可能永远是过去调皮捣蛋的贾铭世。”

云裳姐就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神情显得很是亲密。

这个亲密的动作被正在客厅zhong yāng跳舞的一个年轻男孩看到了,顿时很不悦地“哼”了一声,脸sè沉了下来,嘴里低低蹦出一句“小白脸”!

“怎么啦?谁惹你了?”

和他一起跳舞的那个年轻女孩有些奇怪地问道。

两个人都在二十岁左右,看衣着打扮,家里的条件都很好。

原本这就是京城世家子的一个小规模聚会。八十年代末期,碟机还没影呢,卡拉ok自然也就不知道在哪里。在首都城里,能够用这么一栋别墅来开派对,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得到的。

“还不是贾铭世那小子……一来就缠着云裳姐,没完没了……妈的,装什么装啊,老大不小了,还撒娇发嗲,恶心死了,我呸!”

年轻男孩似乎十分不爽。

“哟,吃醋了?”

年轻女孩也斜乜了角落里的贾铭世和云裳姐一眼,扁着嘴巴说道,神情也甚是不悦。不过她的不悦,却是针对云裳姐去的。

“你脑子有毛病吧?我吃什么醋?云裳姐是我嫂子好不好?两家大人都见了面的,同意他们的事了。贾铭世什么东西,像个狗皮膏药似的,贴着云裳姐不放!”年轻男孩骂道。

“呀,这就定下来了?我怎么不知道?”

年轻女孩的醋意顿时消失不见,饶有兴趣地追问起来。

年轻男孩不屑地说道:“我什么都要跟你说吗?这四九城里的水深得很,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好好学着点吧。”

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年轻女孩脸上闪过一抹怒sè,不过随即又勉强挤出了笑容,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说道:“人家刚来嘛……你懂得多就该教我……”

似乎女孩对年轻男孩很是忌惮。也许忌惮的并不是男孩本身,而是他的家庭背景。今晚上能在这栋别墅里出现的,无一不是家庭显赫的世家子弟。

贾铭世压根就没留意到舞池里的情形,继续和云裳姐聊天。

上辈子年轻时节,他很喜欢参加这种世家子的聚会。谁都有过躁动不安的青春期。一群年轻人聚在一起,看电影,喝啤酒,唱歌跳舞,很能发泄过剩的jīng力。在家里时时刻刻被父母管制着,唯独到了聚会上,大家才能尽情宣泄。

不过现在当然是不同了。尽管这栋别墅里的设备,已经是眼下全国最先进的了,和后世一个最低档的酒吧相比,还是不够瞧。贾铭世也没有兴趣再和这群年轻人混在一起。他今天应邀出席这个聚会,可是有很明确的目的。

“云裳姐,有个事情,想要请你帮忙。”

贾铭世喝着啤酒,用一种听上去很随意的语气说道。

“哟,跟姐客气起来了?说吧,只要我能办到。”

云裳姐笑了起来,脸上带着爱怜的神情。

贾铭世说道:“这个事,可能比较棘手,你也不要答应得那么爽快。”

云裳姐双眉一扬,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怎么,激将法用到姐的头上来了?看来你真是长大了,跟姐也知道玩心眼子啦?”

贾铭世脸上又浮现出那种带着淡淡忧郁的好看的笑容,沉吟着说道:“这个事情吧,还真不是小事……”

云裳姐的神情也郑重起来,问道:“正经事?”

“对,正经事。我写了一个文章,有点长,两万来字,是关于驳斥资产阶级zì you化的。你有没有办法,在《号角》杂志上给登出来?”

贾铭世犹豫着,终于说出了自己真实的目的。

回京城也有几天了,贾铭世没有急着回远山县上班,而是在京城逗留下来,整天将自己关在房子里,就是鼓捣这篇文章。题目就叫《旗帜鲜明地反对资产阶级zì you化思想》。

云裳姐真的吃了一惊,说道:“驳斥资产阶级zì you化?铭世,你想干什么?现在可不兴这个了!现在zhong yāng的政策是干足马力搞经济建设,搁置一切思想领域的争论……”

这也是古月同志一贯的指导思想。

后世很多学者的研究文章都指出,这段时间,是思想领域最混乱的时候。

贾铭世说道:“这个你别管,你就是想办法把这文章登出来就是了。我知道你有办法的。这对我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

云裳姐的爷爷,云家老爷子也是共和国开国元勋,云家和贾家一样,均是枝繁叶茂的大家族,势力极大。不过贾铭世求到云裳姐头上,却不是因为云家的原因,而是因为贺家的原因。

在贾铭世的前世,云裳姐是老贺家的儿媳妇,嫁给了老贺家的嫡长孙贺竞强。而老贺家在宣传系统的传统势力极强。这篇文章,贾铭世不能通过贾家的关系去发,二叔贾锦博绝对不会同意的,这等于是明着和古月同志的意见过不去。

贾铭世只能靠自己的能力去解决。

贺竞强的年纪,比贾铭世大了五六岁,眼下已经是中宣部某个处室的负责人。只要他肯帮忙,这篇文章十有七八就能在《号角》杂志上刊登出来。

《号角》要算是党内影响最大的理论xìng刊物了。该杂志是我党zhong yāng机关刊物之一,由党的zhong yāng委员会主办的理论刊物,担负着全面系统地宣传党的重要思想,完整准确地宣传阐释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引导党员干部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提高全党马克思主义水平,促进党的事业发展的任务,是党zhong yāng指导全党全国工作的重要思想舆论工具,是党在思想理论战线的重要阵地。

《号角》创刊将近三十年,是官方重要的宣传重地,被称为两报一刊之一。

在《号角》杂志上发表文章的作者均是我党各层级的领导人或干部,也包括军队的各阶层等。在这个刊物上发表的文章,如果内容敏感,切中时事的话,往往会引起党内各阶层的热烈讨论。

“铭世,我不明白……”

云裳姐秀眉微蹙,轻轻摇了摇头。

她是京师一帮小纨绔的大姐头,不过终归年岁不大,对政治了解不多。其实就算jīng通政治的大人物,又有谁能预见到不久之后即将发生的剧烈变更?

贾铭世在此时发表这样的文章,简直就是自找麻烦。

“姐,这个事情,我考虑了很久。不但对我十分重要,对我们贾家,也是十分重要。你一定要帮这个忙。”

贾铭世带着点央求的味道。

尽管他重生了,四十几岁的心理年纪,在云裳姐面前,这么软语相求,却没有丝毫的不适应。原因很简单,他一直都和云裳姐保持着联系。论到关系,云裳姐是他“发小”之中最铁的,不管贾家后来如何的遭殃,云裳姐对他的关心依旧。老云家在那场政治风暴之中也遭受到了牵连,不过结局不如贾家那么糟糕,尽管淡出了权力中枢,基本人脉还在。云裳姐的rì子比他好过,也就时常关照一下他。

他长大了,云裳姐也长大了。

在贾铭世心目中,云裳姐始终是最可依赖的姐姐。

能够回到二十多年前,见到神采飞扬,青春年少的云裳姐,也是贾铭世最开心的事情之一了。

“不行!”

云裳终于想明白了,很坚定地摇了摇头。

这个忙不能帮!

越是爱护贾铭世,就越是不能帮这个忙。云裳很清楚,在《号角》杂志上发表这样的文章,将会引起怎样的轰动,造成的后果也是难以预料的。但古月同志必定不高兴,这是肯定的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整个贾家都要牵连进去。虽然老爷子在,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然而老爷子毕竟八十高龄了,谁知道还能健在多久?

古月同志,至少还会执掌权力好多年呢。

第五十三章 贾三哥

贾铭世皱起了眉头。

原也知道,这个事情不好办。这个不是他们纨绔之间交换个女朋友那么简单。云裳的拒绝,正在情理之中。

但是贾铭世很明白,此事对于贾家的重要xìng,到底有多大。

他了解云裳的xìng格,一旦认为此事对他不利,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

稍顷,贾铭世的眉头舒展开来,微笑着说道:“你不同意就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来,咱们去跳舞。”说着,站起身来,微微弯腰,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很绅士的模样。

云裳轻轻一笑,袅袅娜娜地站起身来,将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放在了贾铭世的手掌之中。云裳的手掌十分柔嫩,当真就像是没有骨头一样。

起身之后,穿着长裙子的云裳显得身材非常之棒,硕大的双峰将白sè长袖衬衣高高顶了起来,腰部束得很紧,曲线玲珑,养眼到极点。

云裳的长相或许不算极美,但绝佳的气质加上绝佳的身材,令她的女xìng魅力四shè。尽管这间房子里的男男女女都算得是熟人,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火热的眼神。

贾铭世酷爱运动,上高中那会,就是学校武术队的业余队员,篮球也打得非常好,这么多年一直不曾放下过,个子高,身材亦是极佳,标准的猿臂蜂腰。

两个人往舞池中间一站,顿时显得极其耀眼。

当时流行的就是普通的交谊舞,慢四拍子,贾铭世鼻端闻着云裳身上淡淡的幽香,有点意乱情迷,情不自禁的贴紧了一点,云裳高耸的xiōng脯几乎碰到他结实的xiōng膛了。

云裳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丝溺爱的笑容,由得他去。

她很喜欢贾铭世对她的依恋,和贾铭世在一起,总是禁不住柔情泛滥。当然,是溺爱之情。

京师纨绔子弟这种聚会,是非常随意的。别墅里也算得“功能齐全”,还有电影厅。纨绔们总是能搞到最新的外国电影和香港电影。就现在,还有一帮子家伙在电影厅看着呢。在这里跳舞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人。

“姐,贺竞强没来吗?”

贾铭世贴在云裳耳边低声问道。

他知道云裳是嫁给了贺竞强,但那是后来的事,这个时候还没有结婚。有关云裳的一切,贾铭世记得很清楚。不过眼下应该也已经把关系定下来了。

政治联姻在世家豪门十分寻常,其比例甚至远远高于正常zì you恋爱结婚的。云家后来能够在政治漩涡中安然脱身,没有遭到大清洗,与贺家也有很大的关系。贺家的势力,不弱于贾家和云家,在那场政治争斗中,做了正确的选择,获得了极其丰厚的回报。

云家与贺家联姻,不是从云裳这里开始的。云裳的叔叔,娶的就是贺竞强的姑姑。

因为这层关系,云家才能全身而退。

“别提他,烦人!”

云裳很不爽地说道,好看的柳叶眉蹙了起来。

贾铭世略有一些诧异:“怎么啦?”

“别问,烦!”云裳更加不高兴了。

据贾铭世所知,云裳与贺竞强的婚姻着实不开心,云裳一直不曾生育,不知道是生理原因还是云裳自己不想要孩子。虽然大家是好朋友,毕竟男女有别,这样的事情,贾铭世也不好问得过于深入。

政治联姻,很多这样的情形。

有些人只是奉父母之命完婚,结婚之后,两个人压根就过不到一块,最后各过各的,只是表面上维持着那个婚姻的空壳子。但这种空壳子,对外还是很管用的。表示着两个大家族还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不分彼此。

这是政治的需要,不是生活的需要。

这种情形,在二叔他们那一辈,还不是特别明显。那时节,崇尚的是组织安排,先结婚后恋爱。到了后世,在贾铭世他们这一辈人身上,“各过各的”就已经成了一种普遍存在。

眼下云裳与贺竞强尚未结婚,云裳就如此烦躁,多多少少有点出乎贾铭世的意外。

贾铭世嘴角浮起一丝笑容。

“怎么啦?幸灾乐祸啊!”云裳的观察很敏锐,马上问道。

“没,哪敢啊……要我说,你不喜欢他就别嫁了。干嘛和自己过不去啊?”贾铭世有点嬉皮笑脸地说道。

云裳笑骂道:“宁拆十座庙,不破一对婚。这道理你不懂啊?”

“可你不喜欢他啊,这不是自寻烦恼吗?”

云裳就叹了口气。政治联姻,谈得上什么喜欢不喜欢?

要不,你嫁给我算了!

贾铭世心中一激动,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还好,话到嘴边咽回去了。自己同颜雨落有婚约在先,而且他和云裳之间,感情虽深,却还谈不上是男女之情,姐弟亲情更多几分。在云裳“积威”之下,太过火的玩笑,贾铭世也不敢开。

“铭世,我不想在机关上班了,我想下海去。”

稍顷,云裳忽然说道。

在贾铭世的记忆当中,云裳最终也确实是下海经商去了。但那是政治风暴之后的事情,云老爷子过世,老云家逐渐淡出权力圈子,嫡系子弟纷纷下海经商。云裳也是其中的一员。

世家子弟下海经商,致富并不困难。

不过在当时,发财也还是不如后世那么轻松。改革开放没多久,国内的经济远不如后世那么活跃,权力所能产生的“经济效益”,自也不能相提并论。

“为什么?为了甩开贺竞强?”

贾铭世马上就猜到了原因。

“嗯。”

云裳也不否认。

贾铭世认真想了一下,说道:“这也可以,老爷子以前在岭南省工作过,很多旧部都在那边,你要是过去南方市或者江口市,赚钱不难。我可以给你出些主意。”

这个所谓老爷子,指的自然是云裳的爷爷。建国初期,云老爷子是岭南省的巨头之一,至今尚有许多旧部,在岭南省身居高位。

作为改革开放的最前沿,岭南省的经济,远比内地活跃,首都也不能比。

就算没有云老爷子这个渊源,以贾铭世重生的优势,加上云裳太子女的身份,要想赚钱,那也是毫不为难。

云裳这种xìng格,其实并不适合在机关混。现在下海经商,倒是甩开贺竞强的一个好机会。贺竞强也是红三代子弟之中的佼佼者,绝不会丢下锦绣前程,追到岭南省去经商的。

而且,贺竞强不缺女人。

什么样的女人都不缺。

他对云裳,恐怕也没有多少真感情。今天他没来参加这个聚会就是明证。他要娶云裳,娶的其实是老云家那块金字招牌。

“是吗?那就这样说好了!”

得到贾铭世的赞同,云裳顿时兴奋起来,笑吟吟的了。

两个人在舞池之中这般亲密的模样,早就看得贺竞强的弟弟七窍生烟了,死死盯着他俩,眼里如yù冒出火来。

“铭世,你怎么回事啊?”云裳终于“抗议”了。

贾铭世要么不跳,一跳起来就没完没了,一曲接着一曲,任何人都插手不进来。貌似他根本就没打算让别人跟云裳跳舞。

贾铭世咧嘴一笑,说道:“就跟我跳,别理他们,一群小毛孩子,有什么劲?”

“小毛孩子?”云裳不由笑了,“你自己就是小毛孩子,还说人家?”

贾铭世笑着,就是“霸着”云裳不放。贾铭世在纨绔里很有“名头”,一般的纨绔也不敢来和他“争”。再说了,就算贾铭世不翻脸,云裳也不是谁都请得动的。何必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贺竞强的弟弟,先头一直看贾铭世不顺眼的那个年轻男孩终于忍无可忍,趁着一曲终了,贾铭世和云裳休息时,板着脸走过来,冷冷说道:“嫂子,我请你跳个舞!”

“好啊……”

云裳对贺竞强不感冒,却是不便对贺竞强的弟弟甩脸子,笑着应了。

“慢着!”

贾铭世叫道,斜乜着年轻男孩,冷笑了一声。

“贺为强,谁是你嫂子,你小子说清楚!”

“怎么着?让我说清楚?贾铭世,你还不够格!满四九城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大哥和雨裳姐订婚了?你小子像个癞蛤蟆一样,满嘴哈喇子,围着我嫂子转悠,什么意思?啊?”

贺为强憋着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发泄呢,可巧贾铭世就凑上来,自是勃然大怒,像只斗**似的,死死盯着贾铭世,大声嚷嚷起来。

“砰”地一声!

一个啤酒瓶在贺为强脑袋上开了花。

贺为强顿时一声惨叫,抱着脑袋往地上出溜。

贾铭世拿着半截啤酒瓶子,冷笑道:“王八蛋,敢在我面前大声嚷嚷,活得不耐烦了?”

这一下变起俄顷,谁也没料到贾铭世说动手就动手,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登时一个个都傻了眼,望着这边发愣。

“铭世?你干什么?你疯了!”云裳叫道,急急忙忙去扶贺为强。

“贾铭世,你王八蛋敢打我?老子宰了你!”贺为强也是四九城出了名的纨绔,几曾吃过这样的亏?被云裳扶起来,人还没站稳,就气急败坏地大叫起来。

这些年轻人别看全都是纨绔,出身世家豪门,斗起气来和普通街头小混混没有丝毫区别。

“哎呀……”

贺为强的威还没发完,又是一声惨叫,却原来贾铭世飞起一脚,踢在他的小肚子上,贺为强双腿一软,又出溜下地。这一脚挨得亲切,一时间贺为强蜷缩在地,痛得满头大汗,一声都出不了。

这一下其他几个与贺为强交好的纨绔不干了,纷纷手持啤酒瓶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指责贾铭世。

“怎么?想打群架?来啊,让你们试试三哥的手段!”他在家中排行第三,外人都称他贾三哥。

第五十四章 大姐头

贾铭世凛然不惧,索xìng连半截啤酒瓶都扔了,就这么空着双手站在那里,冷笑着说道。

向着贾铭世的几个纨绔也呼啦啦围过来,与贾铭世站在一起,向那边怒目而视。平rì里大家都在一起玩,一旦动手了,立即壁垒分明。这个与家族无关,全都是年轻人之间的事情。

贾铭世这个样子,还真是将那帮纨绔都镇住了。贾铭世在京中的时候,是首都纨绔圈子里出了名的“狠角”,身体好,力气大,会武功,还下得了狠手。这个打出来的威名,很是管用。没有几个纨绔当真敢上前“试试贾三哥的手段”。

世家子之间打架斗殴,是不敢回去向家里长辈说起的,无论输赢,都得自己扛。真要是哪个二百五回去说了,非但讨不到半分便宜,还会挨一顿好训。

“都给我住手!”云裳大叫一声,好看的柳叶眉倒竖起来。

“贾铭世,给我回家去,闹什么闹?”大姐头的威风不是盖的,蠢蠢yù动的小年轻都给镇住了。

“得,你是姐,你说了算。你让我滚蛋,我就滚蛋。”贾铭世哈哈一笑,伸手止住了自己这边的几个兄弟,向着躺在地方的贺为强说道:“贺为强,你给我记着,下次再敢在三哥面前满嘴喷粪,揍得你满地找牙!什么玩意!你老贺家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贺为强还在痛得哼哼,压根就回不了话。

贾铭世说完,转身就离开了别墅。他的几个小兄弟自然也跟了出来,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三哥,好威风!”

“是啊,我老早就看贺为强这小子不顺眼了,今天三哥教训他,大快人心……”

“嘻嘻,三哥,你是不是不乐意云裳姐嫁给贺竞强?”

贾铭世笑而不语。

他今天打贺为强,可不是为了与贺竞强争风吃醋,有原因的。不过却不必对这几个小子提起。说起来,这几个兄弟都是挺义气的,后来贾家没落,大伙对他贾铭世还是很关照。

“站住!”一行人刚来到吉普车前,准备上车,云裳追了上来。

小伙子们都挺听话,果然站住了,不过脸上还是带着嬉笑之意,望望云裳又望望贾铭世,挤眉弄眼的,似乎觉得甚是有趣。

“都滚一边去!”云裳也顾不得装淑女了,冲着那几个小子就吼了一嗓子。

几个小子嬉笑着,都乖乖滚一边去了,留下贾铭世。

“你今天发什么疯?”云裳盯着贾铭世,冷冷问道。

贾铭世很洋气地耸耸肩膀,说道:“没什么,老早看他不顺眼了,教训教训他。借他的嘴巴回去告诉他哥哥,别打鬼主意了。”

“你……你经过我同意了吗?”云裳柳眉倒竖。

贾铭世依旧以一种很不在意的口气说道:“有这个必要吗?你都把不乐意写在脸上了。你不好开口,我帮你开口。”

“你就胡闹吧。我还以为你变了呢,什么都没变!”看上去,云裳是真的生气了,饱满的xiōng脯一起一伏,煞是惹眼。

真的变了!

贾铭世在心里说。

“嘿嘿,姐,不乐意就算了,何必委屈自己?像我,现在在下面,过得也挺好的。幸福,说到底就是一种感觉!”

贾铭世不小心冒出了在网络上看到的一句话。

云裳顿时一愣,咬了咬嘴唇,平伏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忽然有些丧气,挥了挥手,说道:“走吧走吧,别烦我!”

贾铭世就笑了,大步上前,忽然伸手搂住了云裳。

云裳不防他冷不丁的来这样一个“礼节”,顿时有点慌神,自然而然地挣扎起来。毕竟拥抱礼这个玩意,当时还没有流行,尤其是异xìng之间,更是少见。

几个小子都在一旁怪叫起来,很兴奋的样子。

贾铭世贴在云裳耳边说道:“姐,不愿意就别勉强。我给你创造这个机会了,你自己把握。”说完,贾铭世便迅速放开云裳,上了吉普车。

这台吉普车不是他开出来的,贾家规矩严,不允许小字辈擅自动用公车。但不意味着其他世家子也会受到这么严厉的管制。他们这一伙人里,家中老爷子最次也是副总理以上级别的。要弄个车,小儿科。那么大一栋别墅,不也弄到了?

相对于首都城里这些世家纨绔来说,这才是刚刚开始,jīng彩的在后头。后世贾铭世也和他们聚会过几次,那种奢华,是普通人万万意想不到的。不过那个时候,贾铭世也已经算是普通人之中的一员了,偶尔能切入那个圈子,却永远被排斥出了那个圈子之外。

云裳愣愣地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几个小子便嘻嘻哈哈地围了过来。

云裳压根就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猛地一跺脚,大发娇嗔:“都给我滚!”

小子们吐了吐舌头,一个个转身上了车,呼啦一声,吉普车屁股后冒起一阵黑烟,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三哥,够劲!”

吉普车上一片喧闹之声,小子们纷纷向贾铭世伸出了大拇指,满脸仰慕之sè。公然抢老贺家的媳妇,也就三哥够这个胆。

贾铭世摆了摆手,朝其中一个十七八岁的瘦个子男孩说道:“小川,你家老头子,是不是要去岭南省工作了?”

“是啊,听说是去江口当副市长。过几天就动身了……哎呀,咱也得跟着过去,和兄弟们不能时时刻刻聚在一起啦……”

小川唉声叹气的,似乎很不乐意。

贾铭世微微一笑,季小川的老子,果然和他前世中的记忆一样,要外放江口市了。眼下的江口,可不能和首都比,难怪季小川不乐意了。

“小川,你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告诉你吧,你发财的机会到了。”

“真的?”

季小川马上就高兴起来。

“三哥什么时候骗过你?记得去了江口之后给我写封信,把联系地址和电话号码告诉我,我教你怎么赚钱。到时候大家伙都能跟着发财。”

贾铭世大咧咧地说着,嘴角浮起一丝笑容。

中宣部某个办公室,一个斯斯文文的年轻人,穿着西装坐在办公桌后,正在阅看一个文件。

办公室外挂着“副处长”铭牌。

“贺处,你好!”

一阵敲门声将他惊醒。

贺竞强办公的时候,一般不会关上办公室的门,就这么敞开着。中宣部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来的,平rì里没有公事,没有谁会来打扰他。

贺副处长年纪虽轻,却颇有威严,不要说下属对他颇为敬畏,就算是同级甚至上级,都对他心存忌惮。这个年轻人,自幼受家庭熏陶,城府深着呢。

不过这个声音,却着实有点陌生。

“你是……”

贺竞强抬起头来,有些诧异地望着门口那位身材颀长的年轻人。

“贾铭世!”

站在门口的,正是贾铭世贾三哥。不过今天,贾铭世穿得非常正式,合体的灰sè中山装,皮鞋铮亮。只是以他的年纪,穿中山装再合体,也让人觉得有些不伦不类。

“啊,原来是铭世啊,快请进!”

贺竞强马上就反应过来,立即从办公桌后起身,笑呵呵地迎上前来,很热情地与贾铭世握手。

其实,如果同是体制内的同志前来拜访,哪怕就是贾铭世的大哥刘伟东登门,贺竞强也不会这么客气。他这个客气,是针对“群众”的。

对待“革命群众”,一定要热情。对待同事,那就是同志式的礼貌。

这不是老贺家的规矩,是贺竞强的规矩。

贺竞强与贾铭世以及另外几位世家子,被称为最杰出的红三代,不是没有原因的。

贾铭世以前没见过贺竞强本人,只在电视上见过。时光倒流之前,贺竞强则是某省省委书记,声望如rì中天。

眼前的贺竞强,年轻了许多岁,竟然已经隐隐有封疆大吏的气度。

“来来,铭世,请喝茶……”

贺竞强亲自给贾铭世奉上茶水,眼睛在镜片后打量着这个声名狼藉的“刘家二小子”。不过,贺竞强的打量很有技巧,几乎让人察觉不到他在打量你。

“谢谢贺处!”

贾铭世坦然在待客沙发上就坐,微笑着说道,顺手将手里拿着的一个公文袋放在茶几之上。

贺竞强眼睛的余光瞥了一眼那个公文袋,鼓鼓囊囊的,似乎里面装了不少的材料。这令得贺竞强心里起了一点疑惑,不知道这个有名的纨绔子弟,带了什么东西到他这里来。

实际上,在贺竞强想来,贾铭世压根就不应该出现在他的办公室。虽然都是红三代,但他们完全就不是同一类人。贺竞强个xìng沉稳,年纪轻轻就已是体制内副处级干部,可谓前程无量。贾铭世不过是个纨绔少年,镇rì打架惹事,除了出身于贾家,和普通的街头混混毫无区别。

不过就贾铭世眼下表现出来的行为,倒是和传闻略有出入,似乎并不是那么浮躁,算得彬彬有礼。

“铭世啊,今天怎么想起要来看看贺哥?”

贺竞强老实不客气,以兄长自居了。

和不同的人谈话用不同的方式,这也是体制内高手的必备技巧。

“贺处,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过来,有两个事要向你汇报。第一个事,就是昨天晚上,我与贺为强打架了。严格来说,是我打了他,他趴下了,没还手。”

第五十五章 执政方略

贾铭世很随意地说道,好像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情。

他趴下了,没还手!

瞧这话说得!

简直就是上门来打脸啊。

若是换一个人,早就跳起来了。

你什么意思?

打了我弟弟,还到我办公室来示威?当我老贺家是吃干饭的?

但贺竞强不是别人,闻言只是微微一蹙眉,问道:“为什么打架?”

“为了云裳。我和云裳姐跳舞跳得正起劲呢,贺为强就跑过来讲怪话,说什么云裳姐是他嫂子,叫我小心点……这不是笑话吗?贺处,你没跟云裳姐结婚吧?”

贾铭世益发的露出了“混混”嘴脸,和他正式的装扮判若两人。

贺竞强淡然一笑:“是还没结婚,不过前不久订婚了。”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贾铭世就很惊讶地说道。

贺竞强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小子以为自己是哪根葱啊?老贺家与老云家结亲,凭什么一定要让你知道!

很显然,“革命群众”的“不良表现”让一贯沉稳的贺副处长也有点不高兴了。本来年轻人打架,打了就打了,不管输赢,都不当大事。但贾铭世却要欺上门来,公然示威。未免太过。贺竞强涵养再好,心里头也不能没有一点隔阂。

“就算是订婚,也说明不了问题,只要没结婚,云裳姐就还不是贺为强的嫂子。”贾铭世说道。

贺竞强皱了皱眉头,说道:“铭世,你今天来,就是跟我说这个事?”

“对。请你跟贺为强打个招呼,往后不要乱说话。等你和云裳姐正式结婚之后,再叫嫂子吧。不然容易引起误会。”贾铭世直承不讳,没有丝毫要赔礼道歉的意思。

贺竞强第三次蹙起眉头,不过很快又舒展开来,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会叫他注意的。”

贺竞强的平静让贾铭世暗暗有些吃惊。此人将来不到五十岁便能当上省委书记,果然有几分本事。现在就已经展现出来了。

“还有别的事吗?”贺竞强已经完全平静下来,脸上甚至又浮起了笑容。

大家都知道贾家二小子混蛋,他可不能中计,和贾铭世争吵起来。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大大丢脸的事情。

贾铭世笑了笑,拿起那个公文袋,打开来,取出一摞厚厚的稿子,说道:“还有一个事,要请贺处帮忙……这是我写的一个文章,想要在《号角》杂志上发表出来。你看看合不合适?”说着,将稿子递给贺竞强。

再没有什么话比这个还让贺竞强吃惊了,甚至于刚刚听到贾铭世打了自己弟弟,贺竞强也不曾如此吃惊。

这人莫非神经不正常了?

《号角》杂志是什么人的文章都能往上登的吗?以为是你们学校的黑板报呢!

“你写的文章……”贺竞强带着十二分的迷惑,随手接过了稿子。

“对,我亲手写的,花了我好几个晚上的时间呢。”贾铭世有点得意地说道。

“呵呵,那倒是辛苦了……”贺竞强嘴里应着,目光落在了那摞稿子之上,随即便愣怔了一下。

《旗帜鲜明地反对资产阶级zì you化思想》!

这个标题先就让贺竞强吃了一惊。贺竞强在中宣部上班,什么样的理论文章没见过?这个标题也只是寻常。但出自贾铭世之手,那就绝不寻常了。

“你喝茶,我看看稿子……”贺竞强已经完全被这个稿子吸引住了,不过还是没忘记必要的礼节。

“嗯。”贾铭世点点头。

稿子誊写得十分整洁,贾铭世的钢笔字写得不错,虽然有点张牙舞爪,但间架合理,阳刚之气十足,让人看起来很舒服。

贺竞强很快就看进去了。

这篇文章论点鲜明,论据清楚,起承转合都很合规范,遣词造句也十分到位,虽然纯理论xìng的文章谈不上文采斐然,也算是功底深厚。

贺竞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文章绝对不是贾铭世写的。贾铭世要是能写出这样水准的理论文章,还能叫纨绔子弟吗?就算是他贺竞强,恐怕也只能写出这个水平。

不过贺竞强并没有将他心中所想说出来。

贾铭世自己不值一提,但贾家嫡孙这个招牌非同小可。如果这个文章不是贾铭世写的,估计应该是贾家长辈属意的。针对xìng如此明确的理论文章,由贾家的嫡孙亲自交到自己手里,个中原因,远比文章本身值得深思。

贺竞强看得很仔细,两万字的文章,他花了大半个小时才看完。期间,贾铭世自己起身续了一回茶水,坐在那里翘起了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贺竞强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贾铭世就是个跑腿的。

“怎么样,贺处,这文章能发吗?”

贺竞强沉吟稍顷,说道:“铭世,《号角》杂志不是我们部门管的,不过我可以帮你推荐。你的稿子留在这里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

“那好,麻烦你在稿子上亲笔签名,写上送过来的rì期和时间。”贺竞强说着,起身去办公桌那里拿来一支钢笔,递到贾铭世手里。

贾铭世二话不说,按照贺竞强的要求签了名,署上了rì期和时间。

贺竞强仔细看了看那两行字,嘴角浮现出一个笑容。

没错,这稿子确实是贾铭世的亲笔。

“铭世啊,能不能在《号角》上发表,我也不敢打包票。但我一定会尽力帮你推荐的。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然有这么深厚的理论功底。当真是家教渊源啊。”

贺竞强笑容可掬地说道。

“呵呵,贺处过奖了。那就这样吧,多谢贺处了。等拿到了稿费,我请客,吃烤鸭。”

“哈哈,好,好!”贺竞强亲自将贾铭世送到门外,等贾铭世转过身去,贺竞强镜片后面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凶厉之sè,似乎还有点幸灾乐祸。

※※※

“同志们,今天这个常委会,主要是研讨一下今年我县的经济发展规划。先请程县长给大家谈一谈总体规划。”

“我们今年经济工作的重点,是继续在全县推行煤矿的整顿工作,直白一点说,今年首先就是要唱好‘煤炭’这出戏。除了省属和部属的大煤矿,其他的小煤窑,一律停产,由县里统一经营管理。为此,县里准备成立一个煤炭经营管理公司……”

程县长侃侃而谈。

应该说,这个思路是正确的。远山县最丰富的自然资源就是煤炭,统一组织,统一管理,统一上缴,县财政将会有一笔非常可观的固定收入,对县里的经济发展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除了煤炭资源整合,程县长还谈了要在县城建一个商贸城,加快物资周转的速度。

县zhèng fǔ关于经济建设的总体规划,程县长花费了不少的jīng力,组织zhèng fǔ办公室的一班笔杆子,搞了差不多一个星期,三易其稿,一篇文章做得花团锦簇,程县长照本宣科,也差不多念了一个半小时。好在文章中罗列了许多数据,也有一些新的东西,不算太枯燥无味,常委们大都能耐下xìng子仔细听完。

“……基本上,这就是县zhèng fǔ拟定的我县今年经济发展的总体规划,请刘书记和各位同志都发表一下看法吧!”

程县长念完稿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眯缝着眼睛巡视了一下与会的常委们,神态怡然自得。

很显然,他对自己这个“执政方略”很是满意。

刘书记微笑着说道:“同志们都谈谈吧,对我县今年的经济发展规划,有什么看法,都可以敞开来说。有建设xìng的意见,都提出来,只要对促进我县的经济发展有益,就是好的,程县长和县zhèng fǔ,一定会虚心接受。是吧,程县长……”

程县长也是微微一笑:“当然了,这个经济发展的总体规划,拿到常委会上来讨论,就是要听听大家的建议,群策群力,才能把事情做得更好嘛……”

刘书记点点头,眼神也是自与会常委脸上一一扫过,常委们迎上刘书记的目光,便轻轻点头,脸露微笑。对于这种控制会场主导权的小手法,刘书记现在使用起来已经熟极如流了。

最后,刘书记的目光停留在贾副书记的脸上,说道:“贾铭世同志,你先谈谈吧。”

贾铭世是排名第三的常委,程县长之后就轮到他说话。

贾铭世朝刘书记和程县长点点头,微微一笑,说道:“程县长刚才宣布的经济发展整体规划,我认为是非常好的,切合我县的实际情况……”

程县长便微笑答礼,觉得这家伙还算懂事,知道藏拙。

贾铭世到任之后,“痛下杀手”,轻易攻破了马头乡的小堡垒,给包括程县长在内的所有远山县干部们“上了一课”,算是见识了贾三哥的手段。

在官场争斗之上,程县长是不敢再小觑贾铭世的了。不过谈到经济建设,程县长依旧自诩“远山第一”。要知道他可是关副省长的前任秘书,鞍前马后追随了关明杰多年,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走路,在关明杰手头,着实学了不少本事。

“小家伙”能有多大年纪,懂得什么经济建设?站在旁边拍拍手掌就是了!

“我这里,也有几点小意见,说出来供程县长和各位同志参考。”

贾铭世微笑说道,大家也都是微笑点头。

讨论经济发展的常委会,自然非常重要,但是相对来说,气氛也最轻松。是真正的讨论嘛,又不涉及具体的项目建设,更不涉及干部调动,不存在“好处归谁”的问题。好的建议就接受,不大妥当的建议一笑置之。完全没必要搞得剑拔弩张。

再说了,与会常委们,都不认为在经济建设上,贾铭世能有什么“高明意见”。搞“政·治斗争”可以“天赋异秉”,人聪明,心眼多,就能举一反三。可是搞经济建设,却必定需要深厚的经验和阅历积累。

贾铭世二十岁出头罢了,何来这种经验阅历?

且看看他能出个什么点子吧!

“我的意见,归纳起来,其实只有一条,那就是经济建设,应该走专家路线……”贾铭世缓缓说道。

其他常委均是不动声sè,程县长眼睛微微眯缝了一下。

第五十六章 借鸡生蛋

“每个人的经历和经验,都是有一定局限的,所学专业也不相同。譬如在座的各位同志,就没有哪一位是学经济专业出身的。因此在总体规划之上,应该请真正的专家前来县里考察,根据我县的实际情况制定一个最合乎我们发展的规划。”

程县长的脸板了下来,大家也露出惊讶的神sè。

这是从根本上推翻程县长的“总体规划”了,至少是很不认同。

这个小贾同志,也未免太过分了些。

你一个分管党群组织的副书记,给县长的经济规划提提补充意见也就罢了,却搞这么一出!真当自己是“大神”啊?

“具体来说,我很赞同程县长统一管理煤炭资源的作法。这个事情搞好了,县里的财政收入会成倍增长,可用财力更是会增加许多。但这是一个大动作,要在全县完全启动,本身就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而且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来运作。也就是说,举全县之力经营煤炭,今年一年很难见到成效,还要大量的挤占其他方向的资金。到明年,当然情况会有所好转,但我预计,真要产生规模效益,最起码是后年的事情。那么今明两年之内,我们用于其他方向的建设资金就会非常紧张,时间方面会耽搁不少啊……”

贾铭世不理大家的惊诧,继续不徐不疾地阐述自己的理由。

“那依贾铭世同志的看法,这个事情应该怎么弄呢?”程县长强压怒火,平静地反诘道。

“合作!”

“合作?”

“对!寻求资金雄厚的合作方。这个叫借**生蛋。我们投入的是煤炭资源、政策优惠和保证公司正常运转的执政资源,对方投入大量资金,以最快的速度,启动全县的煤炭市场。这断时间全国都掀起了经济建设的热cháo。石油、煤炭等能源会越来越紧俏,投资煤炭行业,应该能够吸引许多商家的眼光。这个合作伙伴不难找到。如此一来,县里不需要为这个方案投入多少资金,却能很快见到成效。”贾铭世说着,眼睛亮了起来,整个人都显露出一股凌厉的锐气。

“此外,煤炭的销售还涉及到一个交通运输的问题。以前小煤窑各自为战,销售也是各行其是,大部分是依赖公路运输,成本很高。现在全县统一经营,单纯依靠公路运输,显然是不够的。我们需要寻求大客户,这样销售才有保障。大宁市有火力发电厂,宝州市也有火电厂和钢铁厂,这些都是用煤大户。距离远,最好是使用铁路运输。因此,我们远山县的火车站和货运煤站,都要扩建。这个又是一个大项目,需要用到大笔的资金……”程县长淡淡问道:“那么这个钱又从哪里来呢?”

很显然,这样的项目很难找到合作方。

“贷款!抵押贷款。”贾铭世毫不犹豫地答道。

“我们以煤炭公司的收益作为担保,向银行融资,不但能够启动火车站和货运站的扩建,还能启动其他项目。”

刘书记眼神一亮,望向贾铭世的目光里头,岂止是赞许而已,简直就是惊叹。

这人,还真是什么都懂啊!

“贾铭世同志的意思,是寅支卯粮?”一直默不作声的副县长王红梅忽然yīnyīn的插了一句。

贾铭世笑了,轻轻一拍桌子,说道:“王红梅同志说得太对了,就是寅支卯粮。我们搞煤炭公司的目的是什么?就是增加财政收入,投入经济建设。可是这个煤炭公司的钱要一分一分的赚回来,速度太慢了。本届zhèng fǔ班子要迅速出成绩,必须加快速度,寅支卯粮是最好的办法。把我们今后三年甚至是五年的煤炭收入,提前向银行借出来,加速启动其他的经济项目……我们县城的城市建设,譬如程县长刚才说的商贸城,还有公园,还有城乡之间的交通,尤其是沟通大宁市区的公路,必须马上扩建。路通了,物资流通才畅通,经济才能发展。煤炭公司的钱,我们主要用于基础建设,其他具体的经济项目,还是要借助外来资本和民间资本。因此今年zhèng fǔ应该加大招商引资的力度,大量引进外资,我们提供优惠的政策。另外,还要成立一个扶持基金……”

“扶持基金?做什么用呢?”刘书记兴致勃勃地问道。

贾铭世朝刘书记笑了一下,说道:“扶持乡镇企业。其实民间有很多有经济头脑的能人,就是缺少一笔启动资金。这个其实是其它地方的成功模式,乡镇企业和私营经济遍地开花,整个城市的经济活力都迸发出来了!”

刘书记一直盯着贾铭世猛瞧,差不多瞧了有一分钟之久。

常委会上,贾铭世差不多是全盘推翻了程县长的所谓“经济发展整体规划”,给人的感觉就像他是县长,程县长只是给他贾铭世的整体规划提了几个小点子罢了。

常委们都能明显感觉到程县长在拼命压抑自己的怒气。

结果这个讨论经济建设的常委会,除了贾铭世之外,其他所有常委都不约而同选择了沉默,连象征xìng的建议都不曾提出来。

※※※

“贾书记,刚才程县长打了电话过来,问你在不在!”

贾铭世刚一回到自己办公室,秘书林志国就对他说道。

“程县长?”贾铭世微微一怔。

“是程县长!”林志国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贾铭世在办公桌后坐了下来,想了想,不知道程县长找他做什么?难道不服气想要和他掐架?贾铭世抬眼望了望林志国。

林志国微微摇头,说道:“他听说你不在,就挂了电话!”

恰在此时,电话铃再一次响了起来。

“你好,哪位?”贾铭世抓起电话。

“贾书记,是我,程军……”

“啊,你好,程县长!”贾铭世很礼貌地问候道。

“贾书记,现在有时间吗?”程县长问道。

“有。程县长有何指示?”

程县长笑了笑,说道:“贾书记太客气了,我哪里有什么指示?这样吧,如果你现在有时间,我想过来拜访一下,再详细探讨一下县里经济发展的总体思路……”

贾铭世再次怔愣了一把。

程县长如此虚怀若谷的态度,可着实让人意想不到。

“哈哈,程县长太客气了,哪里能够劳动你的大驾?我过去吧……当然是我过去,程县长请稍候,我这就过来!”贾铭世不过稍微怔愣,马上就依照官场规矩做出了反应。

不管怎么说,程县长是二把手,没有理由叫人家专程登门“讨教”的。在常委会上提出异议,就算“激烈一点”,也是组织原则允许的。但私下往来,自己却如何能这般托大?坐等程县长上门来,这事传扬出去,在基层干部眼里,贾书记固然很牛很本事,到了市里甚至是省里大佬们的耳朵里面,就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了。

大佬们一准会认定是贾铭世飞扬跋扈,不知天高地厚,“仗势”欺凌县长。远山县班子要是闹不团结,贾铭世的嚣张就是罪魁祸首!

听了贾铭世的话,程县长心里多少好过了一点。

无论如何,这个家伙还是很有分寸的。

贾铭世很快来到县府办公大楼,程县长亲自站在里间办公室的门口迎接,算是给了贾铭世很高的礼遇。

“贾书记,欢迎欢迎……”

程县长紧着与贾铭世握手,脸上的笑容满像那么回事的,一点看不出刚在常委会上大大吃了一瘪。

贾铭世就与他寒暄了几句,一起在待客沙发上落座,秘书奉上热茶,退了出去。

“贾书记,今天你在常委会上一席话,当真让我受益匪浅啊……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程县长感慨地说道。

贾铭世微微欠了欠身子,微笑道:“程县长,今天真不是故意针对你的,请你不必介意!”

程县长连连摆手,说道:“贾书记说哪里话来,既然是研讨会,那就是各抒己见嘛,谁说的有道理就听谁的,都是为了我们远山县的经济尽快腾飞。我哪里会介意呢?”

贾铭世点了点头,说道:“程县长高风亮节,xiōng怀若虚,很值得我学习啊。”

“贾书记,大家都是老同事了,客套话就免了吧,哈哈……我请贾书记过来,就是想好好跟你探讨一下。远山县底子薄,基础差,我一直为无处筹钱苦恼。贾书记今天这个提议,给了我很大的启发。”程县长正sè道。

这一刻,贾铭世对程县长的观感好了许多。

不管怎样,这人还是很想干点实事的。他正年轻,也需要扎扎实实的政绩给自己的升迁打基础。这个就是他和贾铭世的共同点。

只要肯为老百姓办点实事,贾铭世就认同他!

“程县长所虑甚是。我们远山县的经济常年垫底,关键有两个问题亟待解决。第一是思想观念要转变,不能等不能靠,要主动出击,寻找发展的机会。第二就是要筹措雄厚的启动资金!只要解决了这两个问题,我看经济搞上去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见程县长是出自真心,贾铭世也就不在和他打哈哈,直接切入主题。

程县长连连点头。

“贾书记说的太对了。这个思想观念的转变确实是大事,资金也是关键。远山县就是这么大,只要有几亿十几亿砸下去,不怕它不全速运转起来!只不过,这两件事情,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啊……”

贾铭世笑了笑,说道:“是有点难度,但总要尝试一下。程县长,我有个提议,供你参考。我认为,应该给每个县级领导干部分配任务!”

“给每个县级干部分配任务?”

“对!招商引资的任务和分片包干的任务。县zhèng fǔ这边,先把今年准备要上马的重要项目理出来……这个我还是建议要请专家一起协商……然后要把这些任务落实到每一个县级领导的身上。要转变观念,全速运转,首先县领导就应该以身作则。比如说我贾铭世吧,我可以负责引进煤炭公司的合作方。我想只要有了两三个亿的资金,这个煤炭公司马上就能运作起来了。”

贾铭世倒也不红口白牙的许“空头支票”,一上来就将最大的一块揽到了自己头上。

程县长眼睛习惯xìng的眯缝了一下,眼神却亮了起来。

“贾书记此言当真?”

贾铭世笑道:“军中无戏言,愿立军令状!”

“那太好了!”程县长兴奋地一拍桌子。

“只要贾书记肯表这个态,何愁大事不成?”

贾铭世微笑道:“程县长,我也不是在这里起高调。实在是我们拖不起,远山县的经济,必须要在一两年之内就起一个质的变化!这个需要我们jīng诚团结,齐心协力去办!对我们整个县委班子,对整个远山县都有好处!”

程县长望了贾铭世一眼,见他神情十分诚挚,心里头猛然一动。看来自己以前真的是对他很误解啊,全然将人家当成一个飞扬跋扈的家伙。不料此人年纪虽轻,却是有见识有手段,还很有魄力很有担当!

实在的,如果远山县的经济在一两年内有个很大的飞跃,对他,对整个远山县的班子成员,都有莫大的好处。

所谓官场争斗,并非不可调和的,关键是要找到共同的目标和方向。

第五十七章 又遇白艳

周未。贾铭世到夜大上课。

他穿着黑sè休闲装,头上太阳帽压得低低地,看起来十足就是一个清秀的学生,其实就算他摘掉帽子,学校里又有几个人能认识他?毕竟现在电视网络还没兴起,有谁会记得县里的领导长什么样子。

综合楼两座阶梯教室是学校最大的教室,可以容纳三四百学生,马列哲学等公共课通常七八个班在阶梯教室一起教学。

李教授在学校很有名气,他的经济学辅导班学员成分很杂,不但有学校的学生,更有校外在职人员,阶梯教室几乎爆满。

贾铭世在最后排角落坐下,听着教室里嗡嗡的噪音,心情却很不错,如果每天晚上再叫自己孤零零呆在那大客厅里,只怕早晚会疯,或许,只有慢慢适应了没有欣儿的rì子,才能恢复以前古井不波地心境。

香风扑鼻,身边有人坐下,贾铭世眼角瞄了一眼,就是叹口气,真是撞邪了,忙转过头,将帽子又向下拉了拉。

穿着一身黑sè皮衣,白艳俏丽而妩媚,拿出笔记本,蓝sè钢笔,大概是温习上堂课的内容,很用心的样子。

贾铭世就一阵奇怪,你一个公安跑来学什么经济学,简直是不务正业。

但等教授上台开始讲课,贾铭世却是知道,自己进错了教室,这是张教授的法律班,贾铭世摇摇头,遇到白艳就没什么好事,进教室也能进错,李教授的经济班应该是在另一座阶梯教室,而教室门前的学生检查证件也太不仔细,想来是只看了看公章和照片,根本没注意课程名。

不过张教授娓娓道来,贾铭世却渐渐听得入神,现在许多基层干部法律意识薄弱,对这些基层干部进行普法教育是大势所趋,看来,自己需要与政法委叶不群谈谈了。

每天的课程一讲七点至九点,两小时,分为两节课,中间休息十分钟。第一节课结束后,贾铭世本想出去抽颗烟,但见白艳与另一边的学生讨论问题,却是动也不动,只好作罢,就在略有些郁闷之时,过道旁走过来一名高大健硕的帅气青年,停在白艳地课桌旁,伸手将两张电影票放在白艳地笔记本上,说:“白艳,明晚我请你吃饭,看电影,《罗马假rì》,很经典的爱情故事!”

贾铭世一口气呛到,大声咳嗽起来,那青年皱眉看了眼贾铭世,没有说话。

贾铭世却是哭笑不得,看得出,这名青年对约女孩子很老道,丝毫没有新手地那种局促忐忑,加之帅气的外表,约白艳时附近几名女孩的嫉妒和议论,想来也知道这名青年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所谓情圣级别的人物吧。而现在的白艳装束比较青春活拨,加之少妇独有的妩媚,倒也不难想象为什么“情圣”会被吸引。

“我没时间!”白艳将票递回去,“谢谢你的好意。”

情圣倒是很痛快的收回了电影票,又说:“后天晚上,我们跟县zhèng fǔ的比赛,你会来给我加油吧?”看来他大概是校队的运动员,想来不是篮球就是足球。

“不要拒绝,我会等你的。”情圣也不等白艳说话,就大步离开。

白艳身边那文质彬彬的学生就嘀咕了一句:“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贾铭世一怔,仔细看去,却见那学生看白艳时眼神分明就有爱慕和欣赏,白艳却是又小声向他请教问题,学生就耐心给白艳讲解,恩,这个是才子型,贾铭世有了结论。

这个白艳,倒成了少男杀手,贾铭世可笑不得的摇摇头。向下拉了拉太阳帽,站起来,白艳和才子就知道贾铭世想出去,都站起来让路。

贾铭世来到教室后门,却见七八名学生点了烟过瘾,情圣也在其中。

贾铭世摸出烟,点了一颗,却听情圣咦了一声,凑过来道:“中华?真的假的?”

贾铭世就掂出一颗扔给情圣,情圣将自己手里的烟丢掉,拿着中华在鼻子上嗅了嗅,一脸的陶醉:“真货!”

贾铭世笑笑,也不理他,情圣点了烟,深深的吸了一口,随即问贾铭世:“你哪个班的?我以前没见过你。”

贾铭世靠着门框吸烟,随口道:“校外职工。”

情圣恍然大悟:“和白艳一样啊,嘿嘿,我开始见到白艳也以为她是学生呢,喂,你刚才和白艳坐一起,你认识她?”

贾铭世摇摇头,情圣就向贾铭世诉苦水:“你们社会上的女孩就是难追,借口一堆一堆的,这个白艳你猜她说啥,她说自己结婚了!你说说,你信吗?我跟了她几次,都是自己打车回家,也没见有人接她,我看啊,男朋友她都没有。”

贾铭世笑笑:“那可不见得,或许人家爱人工作忙呢。男朋友随身伺候,结了婚的爱人可就不见得那么殷勤了!”

情圣却仿佛没听见贾铭世的话,只是狠狠盯着白艳身边那文质彬彬的学生,骂骂咧咧道:“妈的,看他是活腻味了!”

贾铭世一阵好笑,他对白艳虽然没啥好印象,但白艳这个人是很正直的,自然也有自己的道德底线,就算她与林志国生活不幸福,却也不会搞什么婚外情,更别说和这些小屁孩纠缠了,就是不知道情圣和才子会不会为了她决斗,轻轻摇摇头,铃声响起,贾铭世没有再进教室,出了校园,在公用电话亭拨了林志国家的电话。

林志国果然在家,听到贾铭世声音他忙问:“书记,有文件落办公室啦?”这么晚,想来是要他跑腿拿文件。

贾铭世就笑:“怎么?不是公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出来吧,和你喝一杯。”

对自己这个下属的生活怎么也要关怀一下,给他提个醒,对白艳多多关心,和那些小孩儿擦不出火花不代表和别人擦不出,长时间对爱人不闻不问,别闹得她jīng神出轨。

林志国来到醉江月三楼包厢,看到贾铭世那身打扮时不由得惊讶的睁大眼睛,随即就拍起了马屁:“书记,您是越来越年轻了。”

贾铭世摆摆手,示意林志国坐过来,嘴上说:“去电大听课来着,法律学。”

林志国就是一怔,说:“白艳也在安大学法律。”

贾铭世笑笑不语。

包厢内夜灯幽暗,贾铭世随便选了几歌,调低音量,听着那或缠绵或激昂的音乐,轻轻叹口气,拿起茶几上扎啤杯,咂了一小口。

“书记,心情不好?”林志国小心翼翼的问。

贾铭世摆摆手,看了眼林志国,摇头道:“没啥,有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永远和我分开了,有些想她。”

林志国嗯了一声。也不敢细问。琢磨着大概是贾书记的情人吧,贾书记为了不被人拿住把柄,忍痛和情人分手,想想不由得心里叹息,书记也挺不容易地,又想到贾书记这些私话都能跟自己倾吐一二,林志国又莫名的兴奋起来,只是见贾铭世情绪有些低落,不敢表现出来。

贾铭世咂了口啤酒,说:“说说你爱人吧,你也不去送她上下学,不大好吧?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个女同志。”

林志国叹口气:“我倒想去,她不干啊。”

贾铭世就不再说,话点到即止,没必要讨论人家夫妻的相处方式,又与林志国聊了几句,贾铭世看看表,说:“走了!”

林志国忙站起来:“我买单。”

贾铭世微微点头,径自离去。

林志国叫服务员进来结单,付了钱,又要服务员开票,嘱咐她票头写“会议用餐”,服务小姐笑着说好。

服务小姐出包厢后,林志国坐了一会儿,懒得再等,就走出包厢,准备直接下大堂去拿票。

刚刚出屋,香风扑面,一条娇躯撞在他身上,高跟鞋一崴,就向旁边跌去,林志国下意识伸手抱住她,是名很漂亮的女人,打扮入时,黑sè羊绒套裙,身材丰满xìng感,抱在手里肉嘟嘟的,很舒适。

林志国忙放开她,黑裙女人站定,连声说对不起,嘴里有淡淡的酒味,林志国看她装扮就知道是酒店陪唱陪喝酒的小姐,毕竟远山寒春,虽然已经三月份,这身单薄地打扮还是穿不出去的。

摆摆手,林志国说:“没事。”就想转身下楼。

“你,你是林志国?”黑裙女子打量着林志国,有些迟疑的问。

林志国一愕,回看她,“我,我是莉莉啊!”黑裙女子双手将额前垂下的头向两边分,让林志国看得更仔细些。

“啊,莉莉?”林志国眼前浮现出一张清纯笑脸,慢慢与眼前黑裙女子的容颜重合。

“你怎么在这儿?”林志国有些吃惊的问,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你怎么做起了这行。

莉莉是林志国的高中同学,也是当时班级里最喜欢打扮的女生,对于情窦初开的少男来说,有着致命地吸引力,班上地男同学大概都暗恋过她,也包括林志国,思及那从未讲出口的初恋,林志国就摇摇头,学生时代的纯情,却是一去不复返喽。

莉莉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随即隐去。说:“能,能和你聊聊吗?”

林志国点点头,推开包厢门,说:“进来坐会吧。”

坐在沙上,两人一时无言,这时包厢门被敲响,服务小姐送进了票,林志国对她说:“我们再坐会儿,送盘果盘进来。”又问莉莉:“要不要喝点酒?”莉莉摇头。

服务小姐出去后。莉莉叹口气:“你经常来这里消费?”

林志国自得的笑笑:“公费报销。”突然见到以前的梦中情人落魄,小心翼翼和自己说话,林志国心里就很有些得意。

莉莉恍然,说:“啊,想起来了。前些年我就听说你进了机关,混得还不错吧?”

林志国摆摆手:“一般啦,别听人乱说。”看了眼莉莉,说:“你这是?”

莉莉脸就一红,低头说:“我,我离婚了,去年下了岗。一直找不到工作,听说,听说这里赚钱挺多,就,就来试试。”

第五十八章 老同学

“离婚?”林志国本来想问怎么会离婚,记得大学刚毕业时他们这些同学还搞过一次聚会,莉莉没考上大学,当时已经结了婚,她婆家好像挺有些家世的,怎么会闹到离婚没工作来作三※陪小姐呢?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来。

莉莉却是渐渐放开了。拿起桌上地啤酒用牙咬开。就灌了小半瓶下去,看得林志国直皱眉,心底深处地玉女形象轰然倒塌。

“我吧,以为找到了好归宿,他家里有钱有势,可是又怎么样?这些年每天都出去玩女人,回来就打我骂我。后来我忍受不了就和他离了婚。你知道的,我没学历。去年单位优化组合我就下了岗,一直找不到工作……”说到这儿莉莉嫣然一笑:“怎么样老同学,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林志国摆摆手,正想安慰几句,包厢门被轻轻敲响,结账的那位服务小姐推门进来,对林志国道:“先生,对不起,思思小姐被别人点了钟,时间还没到呢。”

林志国一愕,莉莉却是脸sè一变,随即说:“我不去,那人毛手毛脚地,我说了我不出台,他,他就要在包厢,总之我不去,合同上不是说明,我的义务就是陪酒陪唱歌吗?”

服务小姐对莉莉就没什么好脸sè了,鄙夷的道:“思思大姐,别挑肥拣瘦了,3o6的客人来头你应该知道,惹恼了他是什么后果你自己琢磨琢磨,再说,来这里坐※台,还装什么三贞九烈!”

林志国脸就沉了下来,咳嗽了一声:“小姐,思思小姐是我的同学,她说不想去就是不想去,我现在不是以客人地身份点思思小姐的钟,而是以朋友的身份在和她聊天,希望你别再打搅我们。”

林志国张嘴朋友朋友的,服务小姐却一下就想岔了,虽然不敢顶撞林志国,心里却更是不屑,原来是个小白脸,坐※台费都不想出。也不多说,道:“那我去和客人解释。”转身走了出去。

莉莉就紧张起来,说:“志国,你快走吧,那人你惹不起的。”

林志国摆摆手:“不理他,咱们接着聊。”

莉莉却是站起来拉林志国起身,林志国一蹙眉:“我说没事就没事,坐下!”

莉莉怔了一下,就乖乖的坐好,林志国心里一阵舒畅,男人的自尊得到极大地满足,在这个不知情的老同学面前,林志国才真正觉得自己像个男人,而不管在单位或是在家里,就算别人对他再怎么客气,林志国心里却总是有根刺。

杂乱的脚步声,接着嘭一声门被人踢开,走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指着莉莉就骂:“妈的sāo娘们,这里是洗手间?你他妈在这儿给老子洒泡尿老子就饶了你!”

莉莉吓得脸sè苍白,慢慢站了起来。

魁梧男人身后跟着那女服务员,幸灾乐祸的看着林志国和乔莉莉。

包厢内夜灯昏暗,魁梧男人骂完才见到稳稳坐定的林志国柱,魁梧男人就更是火大,瞪着林志国骂道:“你小白脸……咦?”魁梧男人突然觉得林志国有些面熟。走上两步,有些迟疑的道:“你,你是?”

林志国刚想叫服务员去叫老板,却见凶汉好像认得自己,就说:“我姓林,县委工作!”

“啊,真的是你,林秘书,啊。啊这怎么话说地。”魁梧男人马上换上了笑脸,他叫刘三,本来是地痞,在远山挺吃得开,去年拉扯着一帮兄弟搞起了一家装修公司。既然上了岸,自然钻窟窿盗洞的托关系希望能真正漂白,在某位副局长家的婚礼上刘三远远见过林志国,更见识过这位县委书记秘书的威风,一向将自己当三孙子般呼来喝去的副局长在这位林秘书面前,那阿谀奉迎的笑脸就跟自己讨好他一般无异,刘三也就将林志国相貌牢牢记住。

林志国当然不会记得这么一号人物。蹙眉问:“你是?”

“啊,我是刘三啊,林秘书,在高局长儿子的婚礼上我向您敬过酒。”刘三满脸奉承地笑。

林志国哦了一声,摆摆手,很大度地说:“给我朋友道个歉,回去继续喝你地酒。”

刘三谦卑地笑:“是啊是啊,我这酒真的喝高了,张嘴就冒臭气。”转头对莉莉陪笑道:“思思小姐,对不起。您海涵。”

莉莉慌得连连摆手。

“不打搅二位了。您二位聊。”刘三很识时务,马上赔笑告退,出了包厢门,就听“啪”一声响和女孩子的哭泣声,想来是刘三抽了那服务小姐一嘴巴。

林志国皱眉:“欺软怕硬,什么东西?哪天收拾收拾他。”

莉莉却是怅然看着这位昔rì毫不起眼的老同学,半晌无语。

林志国笑道:“坐下啊。傻站着干嘛?”

莉莉随即将心头地惆怅抛开。笑眯眯帮林志国开了一瓶啤酒,递给他:“老同学。我敬你一杯,谢谢你帮我解围,你现在可老威风啦,开句玩笑,我当初嫁你就好了。咯咯”说着就咯咯笑起来,和林志国的手接触时,指甲在林志国手心轻轻搔了一下。

林志国心里叹口气,在这里久了,人总是会变的,想不到以前的青春玉女因为生活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三哥叫你林秘书,说说,你这大秘书都管啥?”莉莉杏眼如丝的套话。

林志国干笑两声:“狐假虎威罢了,我现在是县委贾书记的专职秘书。”对女人地献媚,他心里也不知道是啥滋味,大口的喝了口酒,将落寞掩在心底。

“贾书记是谁,不是刘书记吗?”看来莉莉对县委县zhèng fǔ的权力架构一无所知,不过也难怪,挣扎在最底层的人又有谁有心思关心这些。

林志国笑道:“过些rì子你就只会听说贾书记,忘掉刘书记了!”他心里,也在期待这一天的早rì到来。

周三晚上,贾铭世又来到了电大,这次,他却是已经令林志国帮自己办好了法律班的听课证,刚走进教室,就听有人叫他:“哥们,喂。戴太阳帽地哥们!叫你呢!”贾铭世转头,却见情圣坐在白艳旁边。正向自己招手。指着白艳另一边地座位:“这有位子!”想来是惟恐那才子抢了座位。

贾铭世摸摸脸上地太阳镜,见白艳扫了自己一眼就转开目光心下稍安,看看四周。也实在没什么空位。贾铭世从小就不喜欢坐教室前面。琢磨了一下,就在白艳身边坐下。

“这儿有人了!”白艳蹙起秀眉。

情圣忙讨好地笑道:“我朋友。就叫他坐这儿吧,看他可怜兮兮地,和别人坐一起尽挨欺负!”

有着丰富“侦察经验”的白艳怎么会被情圣骗过。蹙眉道:“可是,我有问题问孙浩地。”

情圣一拍xiōng脯。“啥问题。问……问我这朋友,他是大才子。恩,就是书呆子。酸溜溜地就知道学习!”却是不忘借机贬低才子的才情。

白艳指了指笔记本上的一道论述题,情圣马上将笔记本递给贾铭世,使眼sè道:“哥们,这点小问题难不倒你吧?”

贾铭世本来懒得理白艳那点破事。但想想。不能令白艳对才子孙浩产生依赖心理,就算为了学习,经常在一起也不是啥好现象。

拿过笔记本一看。却是自己听得那一讲地问题。不由得叹口气。都说四肢达则头脑简单,本来自己是不信地,但看白艳外表好像一个挺灵秀的人。实际上脑袋里却是一团浆糊,很笨,一些流传很久的俗语果然有着它地道理啊!

贾铭世拿起笔。随便写了几句,主要就是几点论点,递给了白艳。白艳看了就皱眉头道:“什么啊,具体的论述呢?请教孙浩地话。人家写地可详细啦。”

贾铭世刚想说话,琢磨了一下怕她听出声音。就用笔在笔记本上写:“他那是害你。掌握了论点。怎么去论述你要自己思考。这样你才能进步,什么都依赖别人。不懂得自己思考,永远是个草包!”

看贾铭世前面写地白艳却是觉得大有道理。正品味呢却见最后一句话。立时柳眉倒立,瞪着贾铭世道:“你说谁是草包?”

声音可就有些大,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贾铭世不自觉将心里话写出来。可就有些后悔,见白艳瞪着自己,就有些心虚心说还是不听了吧。不然身份要曝光,站起来想走,白艳却拉着他衣袖一把将他拽回座位上,看着贾铭世越看越觉得面熟。冷哼一声道:“把眼镜摘掉给我看看。快点。还有,你为啥不敢说话。是不是以前犯在过我手里?”

贾铭世叹口气。低声道:“别乱喊,是我!”

“啊!”白艳惊讶地张大小嘴,看着贾铭世再说不出话。贾铭世一开口。她就听出了他的声音。

贾铭世干咳了两声,就扭头不再理她。

教授讲课时,贾铭世自然要摘掉眼镜,其实戴帽子也很不礼貌,但贾铭世也只有小小的不自觉一次。

白艳一直侧眼看着贾铭世,不知道他好端端跑来听法律课干嘛?想起他送自己地“草包”两字评语心里更是火大,在他心里。自己就是个草包吗?

课间休息时,情圣就约贾铭世去后门口吸烟,情圣上课自然是不会专心的,眼角一直瞥白艳,却见白艳不时去看贾铭世,情圣纳闷,就探贾铭世口风,这次情圣倒是不再那么没礼貌。看了贾铭世地听课证,贾铭世地听课证林志国办地,却是用得林志国地名字。情圣就问:“林哥。你以前认识白艳吧?”他倒挺机灵,能看出些端倪。

贾铭世连连摇头。情圣不相信地说:“那她干嘛总是看你?”

贾铭世笑道:“因为我说她是草包吧!女人心眼小。是不是一直在瞪我?”情圣听了倒觉得有些道理。哈哈笑道:“林哥。你也是。哪能这么说美女呢?”

白艳蹙眉看着和情圣说笑地贾铭世,更是一阵鄙夷。根本就没有高级领导地样子,听课期间和学生去吸烟打屁。起不到一丁点好地榜样作用。真不知道怎么混到县委书记的位子上的。

整讲课结束,学员们cháo水般涌出教室。情圣在后面喊贾铭世:“林哥,林哥!”贾铭世却是没有反应,情圣只得大声喊:“林志国!”

第五十九章 罪魁祸首

贾铭世这才反应过来有人喊林哥是喊自己呢。一呆下回头,却见白艳杏眼圆睁,凶巴巴看着自己。更盯着自己地听课证,贾铭世一阵尴尬,装作见不到白艳刀子般锐利的目光,问情圣:“干啥?”

情圣指了指自己地手表:“才九点,去喝一杯?我请客!”

贾铭世摆摆手,快步出了教室心说这个林志国。这不胡闹吗?不用我的名字胡乱编排个就成了,你林志国三个字还怕我记不得吗?”

出了校园,向左拐到了大学路,准备拦出租回家,几辆经过地出租都载了客,贾铭世正不耐,就听后面脚步响。看过去。黑sè皮衣皮裤,冷艳的白艳走过来,拉开停车位上一辆jǐng车地车门,犹豫了一下。回头问:“贾书记,要不要我送你?”

贾铭世摆摆手。可不想承她地情。

白艳低头钻进jǐng车。打火动,在停车位漂亮的调个头,就要驰出。贾铭世突然想起。有份文件要赶着用,却是要林志国明天早点处理,手机没了电,就伸手拦白艳车,想叫她知会林志国一声,省得自己还要回家打电话。别到了家自己忘了这茬儿,谁知道白艳起车极快。刚刚用力踩下油门却见斜刺里贾铭世挡在了车前。白艳大吃一惊,情急下急忙猛打方向盘剥车。“嘎”,刺耳地轮胎擦地声,车撞在了旁边一辆摩托上。停下。

白艳匆忙下车。去查看车头和那辆被撞到地摩托。

贾铭世挠挠头,好似她遇到自己也挺倒霉的。

见白艳怒气冲冲看向自己。贾铭世先制人。沉脸道:“白艳同志,你以往就这样驾车吗?起车要慢不知道吗?尤其是明明见到车旁边有行人地情况下。更要小心驾驶,你以为是在公路上和人飙车吗?”

白艳知道确实是自己不对在先,但这位贾书记又何尝不是罪魁祸首?明明说不搭车了。却又突然窜出来。现在更将所有责任推在自己身上,白艳又气又恼。却又不好作。毕竟是领导,更是自己爱人地顶头上司,而且这人人品也不咋好。想来也不是那种宽宏大度地领导。得罪了他只怕林志国会受牵连。

“哇,我的新车啊!”旁边传来一声哀鸣。一名穿着蓝sè骑士服男人跑过来,将手里地头盔向地上一扔。蹲下去看自己地爱车,一脸yù哭无泪。

白艳只好道歉:“对不起啊。都是我地错。我会负责地,多少钱,我赔给你。”

摩托男站起来大声道:“这不是钱不钱地问题。她是我老婆你知道吗?你撞伤的是我的老婆!”

白艳知道有些人爱车如命。看来今天就遇到了这种疯子。只得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越是低声下气心里越恨贾铭世。不是他。自己用得着受这个疯子的委屈吗?

摩托男不依不饶。贾铭世叹口气说:“将你老婆送回原厂维修喷漆吧。这是最好地选择。”

摩托男失神地看着地上地摩托,一脸痛惜。喃喃道:“也只能这样啦……”

白艳松了口气。问:“大概多少钱?我现在赔给你。”

摩托男随口道;“谁知道呢?五千到一万吧。”

“什么?你讹诈啊?”白艳立时就瞪起了眼睛。在摩托男没火前。贾铭世忙将他拉到一旁,从包里拿出一打人民币,没开封地。一万元整。塞到摩托男手里。说:“数数。一万块。是我们不对,就这么算了吧。”贾铭世对摩托没什么研究。但看得出那辆雅马哈很高档。返厂大修上漆的话应该不止几千块钱。

摩托男见贾铭世豪爽,倒有些不好意思,就与贾铭世互相留了电话,说是维修后会将单据和剩余的钱还给贾铭世,贾铭世却是给地他林志国地电话,报的名字也是林志国,他爱人的事。最后善后还是他们两口子去解决吧。

摩托男叹着气。推着摩托走掉,贾铭世回头。却见白艳恶狠狠看着自己不满地道:“为啥老用志国的名字?”

贾铭世摆摆手:“明天我就换名字。好吧?这事你惹的。难道不叫你爱人善后啊?”

白艳咬着嘴唇说:“这笔钱我过几天还你!”

贾铭世点点头,自己虽然不在乎这点钱。但也不好大咧咧说我出吧,本来白艳就对自己印象不好,这么说就更好像是自己在卖弄。最多白艳还了钱自己转手交给林志国就是。

白艳却更是气恼。明明他也有责任。就算真的不想出一半钱,怎么也要客气一下吧。可倒好。好像真地是自己应该全额赔偿,还欠了他一个人情似的。

贾铭世走到jǐng车前,却见前面的保险杠虽然没有断裂。却也弯曲变形。就说:“这车也得修修,自己掏钱吧,不然写报告啥地也挺麻烦地。”

贾铭世又说:“这样吧,我记得附近就有家修车厂。现在应该没关门。我领你去,今天就将它修好。”

白艳也不吭声。打开副驾驶车门,自己转过去坐到了驾驶位。贾铭世无奈地摇摇头。坐上车。

在贾铭世指点下,果然在大学路南端找到一家修车站,修车师傅见是jǐng车。态度异常恭谨,问他要多少钱。却是说修完再算,贾铭世拿出两三千块钱交给白艳。说:“过几天一起还给我。”

走到路边,招手叫了一辆出租。上车回家。却也不好再和白艳说叫林秘书明早加班地事儿。就看白艳那似乎要吃人的目光。本来就恨极自己,再听到自己时常叫她爱人加班,还不定怎么想自己呢,对自己没好观感不要紧,别因为自己惹得人家小两口吵架拌嘴。那自己可就罪孽深重了。

白艳却是有些愁,一万多块钱呢,去哪里找这么多钱,志国以前就反对自己驾驶jǐng车。认为太危险。被他知道的话怕是更会担心自己。何况就算和志国商量,家里的存折也就一万多块,难道全取出来赔钱?

白艳越想越气。这个贾书记。人品低劣也就罢了。遇到事就会推卸责任,真是个官场老油条,志国还常常说他好,只怕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呢!

※※※

经过与贾铭世上次一番深谈,程县长对贾铭世的态度起了一些变化。不管他对贾铭世骨子里头是多么讨厌,却不得不承认,贾铭世提出的振兴远山县经济的方案,确实在他之上。

他以前追随关明杰副省长做秘书,是接触过一些经济建设方面的东西,但大多数是来自文件,加上自己的一些揣摩。毕竟他只是关明杰的秘书不是弟子,不能有事没事老“请教”。外放远山县一年多时间,主要jīng力都花在了“斗争”之上,对县里的经济发展,只是充当了一个“维持会长”的角sè。现在真正挑大梁面对一县的经济建设,“书生气”就暴露无遗。

按照贾铭世的话说就是“格局”不够,胆子不大,放不开,只敢按部就班。“寅支卯粮”的事情不要说做,就是想都不敢想。

照贾铭世的意思,是要以未来三五年的煤炭收入做抵押,贷出十个亿以上的资金来,用于县里的经济发展。这个想法着实太大胆了些。

尤其让程县长惊叹的是,这个作为抵押品的所谓煤炭收入,都还八字没一撇呢,在贾铭世想来,竟然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可以拿来做抵押!

真不知道这人因何如此肯定煤炭大经营一定能够成功的!

可是程县长却又不得不佩服贾铭世的思维与众不同。貌似远山县的经济要在短短一两年之内起一个质的飞跃,缺少了这笔庞大的启动资金,全然免谈。

真在远山县苦熬一届,好不容易打下基础,大好局面全都留给继任者,程县长可不甘心。

在这一点方面,至少他程县长与县委书记刘茂林的诉求是一致的。以他俩的年龄来看,出了成绩,前程无量,出不了成绩,再在县处级上头蹉跎一届,黄花菜都凉了。

赶在春节之前,一月中旬,程县长又再拿出一个全县经济发展的总体规划。不过这一回他学乖了,没有直接拿到常委会上去讨论,甚至也没有直接拿到书记办公会上讨论,而是在下班之后,去了县委一号院,找刘茂林私下商量。

贾铭世接到刘茂林的电话,不由暗暗摇了摇头。

程县长还是放不下架子,时时刻刻都要出点“小手段”。照说,这个整体规划是在他建议的基础上做出来的,上书记会活常委会讨论之前,找他贾副书记商议一下也很是合情合理。你程县长不是已经“不耻下问”了一回么?怎么这一次面子又下不来了呢?

找刘茂林汇报,名正言顺,也不丢面子。

人家是一把手嘛!

程县长也算定刘茂林一定会召唤贾铭世。貌似在经济建设方面,刘茂林也不比程县长高明多少。如此一来,既得到了贾副书记的“金玉良言”,又保住了程大县长的面子,一举两得。

不过贾铭世也没当真往心里去。

程县长在经济问题上记得向他请教,已经是一个很不错的态度了。只要有利于远山县的经济发展,小小“手段”,不必放在心上。

二叔教导的,要有大局观。

第六十章 好消息

贾铭世接到刘茂林的电话,毫不犹豫就上了一号楼。

“贾书记来了,请坐!”

刘茂林坐在长沙发上,朝贾铭世一笑。程县长坐在一侧,却欠了欠身,算是对自己的小“手段”表示一个歉意。

他可没指望贾铭世看不出来。

贾铭世才莅任的时候,谁都将他当成一个纨绔。现在,除了那些没和他打过交道的干部,再无人有这样可笑的想法。

“贾书记,这是县府那边做的今年经济发展的总体规划,我想我们三个先研究一下,统一意见之后再上常委会讨论。”

刘茂林微笑着说道,措辞很是谨慎,尽量避免程县长难堪。

“好的,我先拜读一下县府的方案。”

贾铭世也是微笑着,言辞非常客气,接过刘茂林递过来的方案,还朝程县长点了点头。

程县长就报以一个同样温和的微笑。

他是硬着头皮到刘茂林这里来的,生怕这个方案又有不齐全的地方,再在常委会上被贾铭世指摘一番的话,真的面子没地方搁了。

现在刘茂林和贾铭世的态度让他松了一口气。

看来世家子弟,心xiōng气度就是不一样啊!

贾铭世看得很快,主要是浏览小标题,毕竟一二把手都在座,等着他发言呢。自己也不好过于托大。况且他一贯不在意枝节问题。

“程县长,基本上,县府这个方案我认为非常完善了……”

贾铭世放下方案,缓缓说道。

程县长先就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貌似这个家伙,前些rì子在常委会上就是这么开头的,后来就“胡说八道”了。

焉知他不会依样葫芦再来一回?

“只有一个小小的意见,供两位领导参考……”

程县长心里就是一紧。

听听,听听,又来了!

“贾书记太客气了,今晚就是共同探讨。”

程县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自然。

贾铭世就笑了一下,说道:“我这里,先有一个好消息……县里煤炭公司的合作方,我已经找到了有潜在意向的客户,是港商。他对我们的大煤炭计划很感兴趣,愿意投资五个亿与我们县里合作。”

“太好了!”

刘茂林先就高兴地拍起了茶几,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啊?如此神速?”

程县长兴奋之中多少还有些不大相信。

五个亿啊,远山县全年的财政收入才不到一个亿啊!这小子什么人啊?这么大的资金,说落实就落实了!

“在程县长面前立下的军令状,焉敢怠慢!”

贾铭世笑道。

“当然,资金真正到位要在春节之后了,到时程县长再和她进行具体的谈判。”

程县长这才知道,八成是有戏了,不由也大是兴奋,学着刘茂林的样子,轻轻一拍桌子,笑道:“行,只要港商有这个意向,我拼了命也要把这事谈下来!”

有了这笔资金,不但大煤炭经营策略马上可以落到实处,贾铭世所谓的“抵押贷款”也有了切实可行的cāo作xìng。远山县的经济,过完春节就真的可以全面启动了。耀眼夺目的政绩指rì可待!

“程县长,虽说资金大部分由港商注入,我们这边也还是要投入一些的,县里财政不富裕,可能要争取市里甚至省里支持。”

贾铭世笑着提醒道。

“行。我去求爷爷告nǎinǎi!”

程县长正处于极度兴奋之中,说话也爽快得紧。

刘茂林说道:“这也不是你彭县长和县zhèng fǔ一家的事,必要的时候,这个爷爷我去求,nǎinǎi我去告……”

一番话说得三个人都哈哈大笑,气氛马上就变得非常融洽起来。

“程县长,不管对方出资多少,我们县里是一定要掌握控股权的,这个可是原则。”

贾铭世提醒道。

“当然当然……”

程县长连连点头。

这是个政治问题,没有商量的余地。

贾铭世先在这里打个埋伏,省得到时候有人将这个“港商”与他联系起来。不管怎么样,我贾铭世可是远山县的县委副书记,胳膊肘肯定往里拐。

“贾书记,刚刚你不是说有一个小小的意见吗?现在请讲吧!”

刘茂林说道。

贾铭世就笑了笑,说道:“主要是资金使用方向上的意见。我认为县里搞到的资金,不管是银行贷款还是上头的财政拨款,主要的使用方向应该是县里的基础建设,而不是具体的经济建设项目。除非是特别重要的项目,不然县里不拨款。”

刘茂林和程县长同时一怔,这个提法可是很新鲜。

“为什么?”

问这话的是刘茂林。

“我是这么考虑的,把庞大的资金投入到具体的经济项目之中,固然可以产生一定的经济效益,增加县里的财政收入。但是群众直接受益不多。这涉及到一个循环的问题。先投资具体的项目,好钢用在刀刃上,制造几头利税nǎi牛,县财政富裕了,再投资基础建设。这个方法不是不行,但是见效慢,资金有限,制造的nǎi牛数量也有限。可能要等我们这一届zhèng fǔ班子任期届满,才能积累足够的财力。老实说,下一任班子估计还是会将这部分财力用到nǎi牛上面,这样比较容易出政绩嘛,数据好看……”

说到这里,贾铭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瞥了一眼刘茂林和程县长的脸sè。

两人脸上都露出沉思的神情,不过贾铭世分辨得出,刘茂林是真的在认真考虑他的提议,程县长却多少带有一点敷衍。

屁话!

谁不想出政绩?

贾铭世笑了笑,掏出烟来,递给程县长一支,程县长接过,自然而然放到嘴边,忽然才想起刘茂林是不吸烟的,便有些尴尬地将烟放了下来。不料贾铭世已经点着了烟,若无其事的将火机从茶几对面给他推了过来。

刘茂林微微一笑,说道:“没事,程县长不必拘束。这家伙早将我这里辟为吸烟区了!”

程县长就打了个哈哈,点起烟来。

看来这两人私交也是真的不简单,不仅仅是政治盟友而已。

“其实完善基础设施,才是真正为经济腾飞打下了基础。所以,我建议资金到位之后,第一要修建的是程县长提到的商贸城,而且这个商贸城规模还要扩大,至少在远山县的作用要类似市区的天马广场和十一广场,形成一个大的商业中心,可以有效的带动城乡经济的发展。其次就是修路,在一两年内,县内主要的公路干线都要改建,拓宽,加速物资流通。第三,水电建设要加大资金投入,特别是我们县的高新开发区,基本就是虚有其名,都还是一个毛坯呢,水电路什么都没搞好,叫人家怎么投资?第四,是城区建设一定要抓紧。老实说,我们县城实在太脏了,吃完饭出去散个步回来,满头满脸的灰尘,心情太郁闷了。这样的环境,不要说那些大地方来的大老板,就是我们宁北县本地人,也没有一点信心。因此,城区要美化,公园要建起来,首先就要给全县的干部群众一个崭新的面貌。所谓栽下梧桐树,引来金凤凰嘛。有了良好的招商引资环境,就有机会引来大笔的资金。不然的话,光靠我们一县之力,很难全面振兴经济!”

不待程县长又何言语,刘茂林已经连连点头。

“我赞同贾书记的意见,县里的基础设施确实应该优先建设,这是振兴经济的基础。哪怕全是为人作嫁,只要是对广大人民群众有益的,就值得去做!”

程县长沉吟着,不肯接口。

面子上,刘茂林的话无可辩驳,可是官场上的人,有几个是肯为人作嫁的?

贾铭世了解程县长的想法,微笑着补充道:“其实这也是政绩,也一样能出数据。这样坚持下去,今后几年之内,不但我们远山县的面貌会焕然一新,各项经济指标也一定能够上去。”

程县长思虑稍顷,终于点了点头。

……

县里一二三把手统一了意见,县府的经济规划总体方案在常委会上全票通过,以正式文件形式下发各个区乡镇和县直机关单位,吹响了振兴远山经济的号角。

然则这个总体方案尚未实施,常务副省长关明杰就开始对他们发飙了。

关明杰在一月上旬召开的n省党代会当选为省委常委,同时在人代会上继续被选举为副省长,省zhèng fǔ分工,关明杰担任常务副省长职务,成为省委排名第七的实权人物。

关明杰发飙,源于市火力发电厂的电煤告急。

楚西省属于水电蕴藏量不太丰富的省份,省内的电力供应,很大一部分依靠火力发电厂。好在楚西省的煤炭资源比较丰富,可以支撑一定规模和数量的火电厂。

往年也很少发生电煤告急的情况。

但今年情况不一样,首长南巡之后,全国上下都掀起了一股大搞经济建设的热cháo,各种项目争先恐后上马建设,一下子对电力要求大增,楚西省的情况也是一般,经济建设搞得如火如荼。尤其是三江市,李勇接任高新区工委书记之后,高新区班子高速运转起来,竭尽全力招商引资,随岳市zhèng fǔ也全力支持,高新区一年之内,新增企业十六家,尤其是腾飞工业园一期工程竣工投入使用,对电力需求激增。全省火电厂都是满负荷运转,结果储备的电煤就不够用了。

第六十一章 紧急情况

以随岳市的大坪火力发电厂为例,正常情况下,储备的电煤可以供应七至十天。这是一个相对安全的存量,不出大的意外事故,电煤不致中断。但是全力运转,电煤储备量骤降,等省府接到告急汇报时,电煤储量竟然不足48小时了,随岳市火力发电厂略好一点,不过也就三天的存量。省内其他各火力发电厂的电煤储量也一齐告急,最多的也只有五天的存量了。

关明杰是在半夜被一个电话从床上吵醒来的,省电力公司的老总结结巴巴向关副省长汇报了这个紧急情况,当即就将关明杰惊出一身冷汗。

现在离春节可只有七天了。

若是春节期间,三江市竟然断电,那可是大笑话。

电力公司这一块,原本就是关明杰分管的,成为常务副省长之后,这一块也没有划出去。春节期间,省城断电,关明杰绝对担不起这个责任。

尤其让关明杰恼火的是,就在省电力公司老总向他汇报之前几个小时,一列满载煤炭的列车刚刚从湖西省开出去。

简直岂有此理!

湖西省是煤炭资源丰富的大省这没错,可是这么紧要的关头,还将电煤运出省去,只能说相关官员都在睡大觉,对省里各火力发电厂的电煤储备情况全然心里没底。

沟通协调机制出了大问题。

关明杰第一反应就是吼叫着给省电力公司老总下令,叫他赶紧截停那列煤车,只要还在湖西省境内,就一定要将它截下来。

“省长,那……那是运到上海去的啊……”

电力公司老总在电话里吃吃地抽冷气。

“糊涂!你管它是运到哪里去的?立即截下来!自己都饿肚子了,还管得了人家?你想省城在黑暗中度过大年夜吗?快去!”

关明杰的吼声将身边的老伴都惊醒了。

老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望着他,问道:“发生什么事?”

“没事,你睡你的觉!”

关明杰挂了电话,披着睡袍站起来,点起一支烟,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烦躁得要命。现在只能寄望那列煤车能及时截停了。

但是事与愿违,不过十几分钟之后,电力公司老总又打了电话过来,战战兢兢地汇报说,煤列已经出省一个小时,进入了京华省,不可能截停了。

说这话的时候,电力公司老总的声音都在发颤。

“你们……你们就等着吧!”

希望破灭,关明杰气不打一处来。

电力公司老总吓坏了。

关副省长话里“算账”的意思太明显了。而且,如果省城真在春节期间断电,不要说关副省长饶不了他,只怕严书记和张省长头一个拿他开刀。

“省长……这……这其实不怪我们……”

电力公司老总结结巴巴地辩解道。为了自己的身家前途,不得不在领导盛怒的时候“迎难而上”,为自己辩护几句了。

“不怪你,难道还怪我吗?”

关明杰咬着牙关说道。

电力公司老总“嘶嘶”地抽着冷气,小声说道:“省长,是……是远山县把小煤窑都关了,没有了煤……以往这个时候,都是依赖远山县的电煤的……”

“远山县?”

关明杰马上清醒过来。

对呀,自己身边不就有一座“大煤山”吗?事情紧急,光骂电力公司也没用,还是想解决的办法吧!

关明杰“哐当”一声挂了电话,急急走进卧室旁边的书房,翻箱倒柜找出电话号码薄,给程军拨了过去。

程军也是好梦正酣的时候,给电话铃声吵醒的,心里头不是一般的生气,抓起电话就没好气地嚷道:“谁啊?三更半夜的……”

“是我!”

关明杰怒吼道。

可怜程县长吓得差点从床上跌了下来!

老领导的声音他自然是一下子就听了出来,问题在于,老领导语气极其不善啊!这半夜三更的,必定发生了泼天的大事。

“省……省长……”

“我问你,为什么远山县的煤窑要关掉?为什么不向三江电厂供煤?”

不待程军说出一句囫囵话,关明杰就连珠炮似的责问起来。

程军尽管惊慌,却尚未失措,脑袋比平rì转的还快,马上就意识到时大宁火力发电厂的电煤供应出了问题,联想到春节在即,也就知道了老领导半夜大发雷霆的原因了。

“省长,是这样的,小煤窑不安全,我们县委集体决定,全部关闭,明年进行整体开采和经营……”

其实这个事情,程军是向关明杰汇报过的,还得到了关明杰的认同。不过此时此刻,程县长再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提这茬。

怎么?难道还是领导的错不成?

只好抬出“县委集体决定”的牌子来抵挡一下了。

“别跟我扯淡!我现在命令你,马上启动全县的煤炭生产,务必在四十八小时之内,供应上三江电厂的电煤!”

关明杰又是“咔哒”一声挂了电话。

这个夜晚,对许多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关明杰尽管对程军下了命令,心情还是很不轻松。一个县的小煤窑全都关闭了,要马上启动,四十八小时供应电煤充足,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关明杰想了想,抓起电话,准备给省长张光明拨过去。

此事干系重大,不能不汇报!

可是最终,关明杰这个电话没有打过去。不管怎么样,现在是凌晨时分,自己分管的区域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去打扰省长的清梦,于理有亏啊!

还是等明天吧。

程军抓着电话发了好一阵呆,给刘茂林打了过去。

刘茂林听了程军的情况介绍,也知道问题严重,马上穿好衣服,打电话贾铭世立即赶到他家来。

“没什么,这是关副省长的问题,凭什么要我们来承担责任?”

贾铭世淡淡说道。

刘茂林皱眉道:“贾书记这话,可是讲的太没组织原则了!副省长的命令也可以等闲视之?”

贾铭世“嗤”地一声冷笑,不置一词。

“那你说,怎么办?”

“等等吧!”

贾铭世还是好整以暇。

“等什么?”

“程军!”

贾铭世笑了笑,说道。

“这么大的事,他能不马上赶过来找你商量?”

正说话间,走廊上响起脚步声,很急促。

“刘书记……啊,贾书记也在……”

程军抹着额头的汗水,直闯进门。

“现在省城情况紧急,我们是不是马上研究一下,看看怎么动员全县的力量来保证三江电厂的电煤供应……”

“我同意马上动员力量,全县的所有正规煤矿全力生产,保证电煤供应。但是,我不同意开采小煤窑!”

不待刘茂林表态,贾铭世先就声明了自己的意见。

程军望了他一眼,目光有些冷。

很显然,他认为贾铭世这是故意要和关副省长作对,同时让他为难。

“刘书记,你看呢……”

程军不理贾铭世。

不管怎么样吧,这种紧急情况,还是党※政一把手说了算,贾铭世你小子,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程县长,停止小煤窑的开采,是县里下达了正式文件的,这个事情,不好办啦……”

刘茂林也很棘手。

县里刚下发禁采的文件不久,马上就推翻,岂不是自打嘴巴?

“哎呀,刘书记,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难道就看着省城在大年夜断电?如果真是这样,我看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程军急眼了。

要说作为县长,他也知道县委红头文件的权威必须要维护。县委首先出尔反尔,今后要想做到令行禁止,怕是难了。可现在是关副省长夤夜打来的电话,若是不能完成任务,且不要说“令行禁止”,他程军还能不能“发号司令”都很成问题。

两害相权取其轻!

“程县长,我看事情也没有紧急到那个地步。三江电厂不是还有七十二小时的储煤吗?有这个缓冲时间,我们发动力量,由正规大煤矿出煤,也不一定就供应不上……”

贾铭世说道。

“要万一供应不上呢?”

不待贾铭世说完,程军就很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

“万一供应不上?省内也不止我们一个县产煤吧?好几个矿务局,光吃饭不管事的?”

见程军气急败坏,贾铭世的语气也严厉起来。

“许多小煤窑停产之后,井下支撑的矿木都被别附近的村民偷走了,连最基本的安全措施都没有,怎么采煤?为了三东市的电煤不中断,就值得我们拿群众的生命去冒险吗?要是出了重大事故,谁来负责?”

程军原本觉得自己十分的理直气壮,贾铭世的话,犹如兜头一瓢冷水浇了下来,给他愤怒的情绪很好地降了一下温。

是啊,三江市的供电是大事,群众的生命安全更加是大事!

“拿群众的生命去换煤炭”,任谁也不敢说这句话。

“程县长,我觉得贾铭世同志的意见十分重要,群众的生命安全,始终是放在第一位的!就是这么办吧,立即组织人力,加大正规煤矿的采掘进度,争取多出煤,供应三江电厂。同时将我们面临的困难报告省委省府,无论如何,也不能拿群众的生命安全去冒险!”

贾铭世一句话就彻底说服了刘茂林,他毫不犹豫的支持贾铭世的意见。而且说话很有技巧,避开了关副省长个人,代之以省委省府。

“那,好吧!”

程军咽了一口口水,艰难地接受了刘茂林的决定。

但在他心里,却是可以预见上班时刻,关副省长的雷霆盛怒!

第六十二章 雷霆之怒

程军的预计略略出了一点偏差,关明杰的雷霆之怒并没有在一上班的时候就到来。原因在于关副省长一时半会还来不及找他。人家得赶紧向省长汇报。

张光明一听事态紧急,淡定的神情立即变得严肃起来。

“老关,怎么回事嘛?这个事情怎么搞到现在才汇报?”

张光明很是不悦。

关明杰额头上渗出冷汗。这段时间,他确实没怎么给张省长争气,难为人家张省长还那么关照他。

“省长,我已经要求远山县马上采取紧急措施,全县煤窑一齐开工,全力产煤,保证三江电厂的电煤供应……”

张光明皱着眉头道:“那全省其他地区的电煤呢?怎么办?大坪电厂只有四十八小时的储煤了!”

“随岳那边倒是不用太担心。他们煤矿多,随岳矿务局的领导应该可以想出办法来的。”

关明杰凌晨已经和随岳市委书记石荣轩和市长董建辉通过电话,这两位已经采取了得力措施,保证随岳的两个火电厂供煤没有问题。

张光明一想也是。随岳矿务局是全省最大的矿务局,下辖煤矿最多,产煤量大,自保应该毫无问题,还可以接济一下其他地区。

“不能掉以轻心。”

张光明吩咐道。

“还是应该与随岳矿务局那边联系一下,叫他们增加生产量,必须要保证全省火电厂在春节期间电煤供应正常。远山县那边如果有把握,三江电厂就由他们负责好了。”

关明杰点头应诺,回到办公室,立即将电话打给了程军。

程军一边在县里安排紧急生产的事宜,一边在等老领导的电话。不过当他硬着头皮向关明杰汇报了凌晨时分他与刘茂林贾铭世商量的结果之后,关明杰立即就炸了!

“你马上来我办公室!叫刘茂林也一起来!简直乱弹琴!省府的命令到你们远山县就执行不下去了?”

不待程军辩解,关明杰就怒气冲冲挂了电话。

关副省长没有叫贾铭世也一起来。一个小小县委副书记,还上不得常务副省长的台盘。再说这小子是管党务的,要骂也轮不到他头上。

程军不敢迟疑,立即中断了生产任务的布置,急匆匆给刘茂林打电话,传达了关副省长的指示。刘茂林倒是神sè镇静,打了一个电话给贾铭世,将情况说明了一下,再叫上司机,与程军一道赶赴省zhèng fǔ。

贾铭世放下电话,轻轻摇了摇头,随即通知林志国,叫他马上通知其他常委,召开紧急县委常委会议,并且要求县zhèng fǔ非常委副县长也列席会议。要说贾副书记这个动作,是比较僭越。虽说书记县长都去了省府,你一个副书记,也不能随便召开常委会啊,这不是无组织无纪律吗?

柳衙内才不管这么多。

该跋扈的时候就得跋扈!

林志国听贾铭世擅自召开常委会,先是吓了一跳,想要提醒贾铭世一句,又觉得不好开口。在这种事情上头提醒,怎么说都有“教领导怎么做事”的嫌疑。

这可是做秘书的大忌。

林志国也只是犹豫了一下,立即就照办了。

他追随贾副书记的时间虽然不长,却也了解贾铭世绝不是无脑的纨绔子弟。贾书记如此吩咐,总是有理由的。

常委们得到林志国的通知,都有些纳闷,怎么会是由贾书记的秘书来通知召开常委会呢?难道县里的政局又出现了大的变化?

有些常委甚至很“八卦”地猜测,不会是小贾做书记了吧?

这也太扯了!

事先一点消息也没有嘛。

不解归不解,常委们还是全都赶到了会议室。一进门,就发现小贾赫然坐在主席位置上,刘茂林和程军都不在。大家便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默默的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

“同志们,我受刘书记委托,临时召开这个常委扩大会!”

见人员到齐,贾铭世不徐不疾开了口。

大家便都暗暗松了口气。

原来如此。

只不知发生了何等大事,刘书记要委托柳书记召开这个常委会。县长和书记一大早又去了哪里?

贾铭世也不废话,将三江火电厂面临的紧急情况向大家进行了通报。常委和副县长们一听,脸sè便都变得十分凝重。

这可是大事。

“现在刘书记和彭县长已经去省里向关副省长汇报。关闭小煤窑,是县委常委会一致通过的,下发了正式的文件,作为一级党组织,我们不能出尔反尔,而且小煤窑的安全措施很不到位,强行生产,搞不好就会出事故。但是,三江市火电厂的电煤必须保证供应充足。现在情况紧急,来不及讨论了。我们在座的每一位同志,都要马上下到各个乡镇去,坐镇指挥,组织人手全力产煤……但一定要确保安全,这个是排在第一位的。不能百分之百确保安全,就不能让工人下井!”

贾铭世神情严肃,指挥若定,一一给常委和副县长们分派任务。

“贾书记,运煤的车辆可能会不够!”

县委办副主任陈磊提醒道。

“这没关系,陈主任你负责发动所有县直单位的货车,开往各煤矿准备运煤。我这就与三江市通达物流公司联系,叫他们立即调派车辆过来。无论如何,一定要保证三江电厂的电煤供应!诸位,时间紧迫,这就分头行动吧!”

贾铭世的安排,大家都无话可说。一则这个事情确实是大事,春节期间,省城断电,会成为全国关注的焦点。到时候上头追究下来,谁也担待不起。二则贾铭世给自己安排的是去最偏远的七岭冲乡“督战”,所有县委常委和副县长,只留下一个陈磊在家主持调度协调工作,其余的人全部派出去。

陈磊年纪较大,又是县委办副主任,管的就是调度协调这一块的工作,任谁留在县城也不如他熟悉情况。

当下县领导们立即奔赴各自的“督战”地点。

……

省府的副省长之中,有两位脾气不大温和,排名第一的是原常务副省长,现任省委副书记、省纪委书记叶春林,紧随其后的就是现任常务副省长关明杰。

听说远山县竟然敢对他关副省长“抗命不遵”,关明杰简直要气晕了。小煤窑不安全,你们今天才知道?以前不是闹腾得挺欢的,现在我老关要煤了,就拿安全来跟我说事?

胆子当真不小!

“省长,远山县县委书记刘茂林和县长程军到了……”

关明杰的秘书给他通报道。

“叫他们进来!”

关明杰语气冰冷,夹杂着难以压抑的怒气。

“老……关省长,您好!”

程军一进门,就满脸堆笑,想要叫声“老领导”,见了关明杰虎着的黑脸,顿时将“领导”二字生生咽了回去,很规矩地叫了声“关省长”。不料前后相连,就变成了“老关省长”!

程军话一出口,就意识到犯了“大错误”,顿时一张脸涨得通红,羞愧难当,低垂下头来不敢望办公桌后的关明杰。

“关省长,您好!”

刘茂林不亢不卑地向关明杰问好。

关明杰总算是点了一下头。

对刘茂林,他多少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听说你们远山县不打算给三江电厂供应电煤了,是不是啊?”

关明杰也不让坐,就这么虎着脸问道。

刘茂林双眉微微一扬,略带几分诧异地道:“没有啊,我们今天一上班,程县长就在进行紧急部署,要求各个正规煤矿加大产量,紧急向三江电厂提供电煤。”

虽说程军是关明杰的老部下,但现在是公事召见,自然应该由他这个县委书记来应对领导的问话。

“那么,你们能保证春节期间三江电厂电煤的足量供应吗?”

关明杰又紧着问了一句,双目炯炯盯住刘茂林。

刘茂林沉吟起来,说道:“关省长,我不知道三江电厂对电煤的需求到底有多大,现在也还不清楚远山县的煤矿一天能产出多少煤,您这个问题,我无法做肯定的答复。”

关明杰的双眉跳动了几下,感觉到心中的怒火又有些压抑不住了。

刘茂林这个回答,其实非常的实事求是。这不是战争年代,上级布置任务,下级毫不犹豫回答“保证完成任务”,然后拼命就是了。

但这个答案,显然不是关明杰想要的。

“刘茂林同志,我看你还没有弄清楚问题的严重xìng!三江电厂的电煤一旦告罄,整个三江市将陷入一片黑暗,省城人民将在黑暗中度过大年夜!”

关明杰沉声说道。

“关省长,我很清楚问题的严重xìng。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随便答复您的问题。万一我冒冒失失的答应了,结果却不能保证电煤及时供应,那么,这个责任,我和远山县委,都无法承担!”

刘茂林字斟句酌,很是小心地回答道。

关明杰就是一滞。刘茂林的回答,有理有节,他还真的不好辩驳。但关明杰无路可退!三江电厂的电煤必须保证供应,这是底线。

“程军,你去远山县一两年了,往年都能足量供应电煤,今年为什么就不行了呢?”

关明杰撇下刘茂林,直接向程军发飙。

程军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嗫嚅着说道:“省长,这个……往年三江市的电煤需求量没有这么大,而且,那时候县里的小煤窑尚未整顿,产量比较高……”

“笑话!”

关明杰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程军的辩解。

“往年你们不整顿小煤窑,电煤供应没问题。今年你们整顿小煤窑了,反倒供应不上,是怎么回事?难道整顿比不整顿还要糟糕吗?那你们整顿个什么!”

刘茂林的眉毛微微蹙起。

关明杰这叫不讲理。

第六十三章 风波

整顿小煤窑,主要是基于安全和国有资源不流失这两个角度考虑的,并不是单纯的提高产量那么简单。

“省长,我这就回去布置,一定……保证三江电厂的电煤正常供应!”

程军眼见老领导发怒,不得不硬着头皮立“军令状”!

关明杰这才露出一丝微笑。

“程县长,我们当然要竭尽全力保证三江电厂的电煤供应,但是小煤窑,一定不能解禁!事关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不能掉以轻心!”

刘茂林淡淡说道。

他担心程军以“军令状”为借口,擅自开启小煤窑的生产。县委自打嘴巴,威信大失不说,安全问题确也堪忧。

现在不当着关明杰的面说清楚,到时就难免出现变故。

“刘茂林同志,你什么意思?难道我关明杰就不关心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吗?保证三江电厂的电煤供应,和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并不矛盾嘛!”

关明杰终于抑制不住怒火了。

保证三江电厂的电煤供应和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在你关明杰这里,当然不矛盾。你只要有煤就行了,至于小煤窑安不安全,全然不放在你心上。反正到时候真出了事故,料必你关副省长也绝不会主动站出来说是你要远山县开采小煤窑的。板子还是打在远山县的屁股上。

刘茂林还是淡淡一笑,说道:“关副省长,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们会在保证煤矿安全的情况下,竭尽全力为三江电厂供应电煤。但是整个楚西省,也不是我们远山县一个县产煤,省里应该可以做一个统一的调度筹划。”

刘茂林这话说得就很明显了。电煤吃紧,本就是你们省里筹划不周,沟通不畅才出的问题,现在想把责任都推在远山县头上,没那么便宜的事情。

关明杰腮帮子鼓了又鼓,强压怒火,冷冷地道:“刘茂林同志,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我只要煤!”

关明杰态度如此强横,这个谈话再进行下去就没有意义了。

刘茂林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

三江市没有在一片黑暗中度过大年夜,刘书记、程县长、贾书记却是在矿井里头度过大年夜的。刘茂林憋着一肚子气,程军满怀惴惴,离开了关副省长的办公室,一路无话,回到远山县。却发现县委县zhèng fǔ办公楼已经“人去楼空”。

两人面面相觑,不禁愕然。

好在陈磊为他俩解了惑。陈磊说,贾书记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所有在职副县级领导,全部“外派”,启程赴各乡镇督战去了。

刘茂林和程军又是吃惊又是欣慰,一时之间,谁也不去理会贾铭世的“僭越”。

“贾书记呢?他也出去了?”

刘茂林最关心贾铭世的去向。

“贾书记去了七岭冲。”

陈磊汇报道。

刘茂林点点头,很是感慨。

程军就更感慨了,关键时刻,小家伙硬是不含糊。一个县委副书记,就敢召开常委会,将一帮子同级别的常委、副县长全支使了出去,还没人有半点异议。

端的好手段!

这个事情,主要还是为了让他程县长渡过难关,程军必须得承情。

于是刘书记与程县长也不知不觉间顺着贾书记的思路考虑问题,交代了陈磊几句,反身上车,各自奔赴“前线”督战。

一番紧急动员,远山县所有国营和集体煤矿都全力运转起来,加派了采掘工人下井,奋力出煤。临近吃中饭的时候,通达物流公司紧急调拨的三十台中型卡车抵达远山县。由物流公司董事长赵成刚亲自带队,向县委办主任陈磊报到。下午四点钟,第一批满载电煤的卡车就浩浩荡荡开进了大宁火力发电厂的大门。电厂厂长紧着向省电力公司老总做了汇报,老总来不及放下电话,立即又给关明杰打了过去,汇报了这一大好消息。

关明杰一直紧绷着的脸上这才稍稍露出一丝笑容。

“省长,第一批二十车煤炭已经运到了大宁电厂。”

关明杰第一时间向张光明做了汇报。

“很好嘛,明杰同志,远山县的同志工作很得力!”

张光明夸奖道。

关明杰就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上午还把县长程军叫来骂了一顿,现在看来,有点错怪这个同志了,关键时刻还是不含糊的。”

张光明笑着说道:“你的前任秘书,是你教导有方嘛。”

关明杰就谦逊了几句。

不管怎么样,程军是他培养出来的干部,该照应的时候还是要照应的。至于刘茂林,关明杰想着就生气,焉肯再给他在省长面前说好话?

虽说暂时缓解了三江电厂电煤的紧张状况,后续却依旧很不乐观。因此远山县一干县领导春节前的任务,就变成“督战”,一直到大年三十晚上,井下还有矿工在奋战,刘茂林、程军和贾铭世之间碰了个头,作出决定,索xìng在井下陪着一干煤矿工人吃年夜饭。

对于身居要职的县委领导来说,过年早就不是普通老百姓心目中的概念了。

宣传部长王红梅及时将这个消息通报给了三江市电视台,市电视台听了,觉得此事意义非同寻常,立即派出采编工作人员赶赴远山县,陪同县委书记刘茂林和县长程军一起下井,拍下了县领导与煤矿工人在井下欢度春节的感人场面。

贾副书记等副职领导人,却是不曾有这种待遇。

※※※

腊月二十四。贾铭世收到了邮递员送来的《号角》杂志。

贾铭世迫不及待地打开《号角》,想要看看那篇文章是否已经刊登出来了。以他的分析,贺竞强一定会千方百计将文章在《号角》之上发出来的。

这种严重与现行政策不对路的文章,居然出自老贾家的嫡系子弟之手,必定要引起一场不小的震动。

老贺家与老贾家可没有什么深厚的交情。

贾铭世的二叔贾锦博与贺竞强的老子贺太平在政治理念上一贯尿不到一个壶里。这样好的机会,贺竞强焉能放过?

果然,贾铭世在《号角》上看到了《旗帜鲜明地反对资产阶级zì you化》(上)。

文章很长,有两万字,《号角》这样的刊物,不可能一次xìng发出来,得分两次发。还加了“编者按”,说明这篇文章是出自一个基层干部之手,观点很新颖,言辞很犀利。作者一栏内,贾铭世的大名用的黑体字,格外醒目。

看到这里,贾铭世嘴角浮起了一丝笑容。

贺竞强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尽管这上面没有点明他是老贾家的嫡孙,但这篇文章必定要引起一场风波的,到时候自然大家都会知道“贾铭世”到底是什么人。

下午三点钟。正当贾铭世在书记公会上发言之时,林秘书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贾书记,你的电话……长途,首都打来的!”

贾铭世略略蹙了一下眉头。

这么快就有了反应?

当时手机还没影呢,就算是那种比砖头还沉的“大哥大”,也还没上市。

贾铭世向刘茂林告了一声假,起身前往自己的办公室。

“你好!”

贾铭世抓起话筒,很沉静地说道。

“贾铭世,你想干什么?啊!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电话里,传来二叔贾锦博的咆哮声,声音之大,差点震破了贾铭世的耳鼓。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贾铭世脸不改sè心不跳。甚至还带着微笑,瞥了一眼正准在倒茶的林志国。林志国慌忙站起来,转身带上了门。

“二叔,稍安勿躁。”贾铭世的语调很轻松。

“稍安勿躁?你都要把咱们害死了,还稍安勿躁?”贾锦博家的声音更大了,可以想见,在电话那头,贾部长气成了什么样子。

“一篇文章而已,没有那么严重。”贾铭世还是很冷静,声音出奇的镇定。

“一篇文章而已?你说得倒是轻巧!你知道这篇文章,在京城引起多大的动静吗?你岳父亲自找上门来了!”贾锦博气呼呼的。

贾铭世笑了一声,虽然很轻,听在贾锦博耳朵里,却犹如炸雷一般,将本来略略平复了一点的火气,又激得呼呼地窜了上来。

“你……你还笑?你不知道问题多严重啊?这是政治路线问题,以为是你们小孩子过家家呢!”贾锦博快要被侄儿气死了,如果现在面对面,他说不定就要老大耳刮子扇过来了。

贾铭世又是微微一笑,说道:“二叔,我知道这是政治路线问题。关键是,谁的路线是正确的。”

“难道你还是正确的?”贾锦博咆哮道。

“就算我的不正确,二叔也未必正确,古月同志也未必正确!”贾铭世非常平静地将最高核心领导同志的名字报了出来,就好像在谈论一个邻家大伯,语调轻松,没有丝毫紧张之意。

“你……你想要气死我是不是?古月同志也是你能议论的?”

贾锦博不但是气,还有点怕了。倒不是贾锦博胆魄不够,实在古月同志地位太高,贾锦博身在京师,而且是世家子弟,焉能不知道其中的要紧之处?

贾铭世说道:“二叔,如果您打这个电话,只是想骂我一顿,那我就不说了。您只管骂,我听着,绝不还口!”

“你什么意思?”

第六十四章 雨落的电话

“没什么。我敢写这篇文章,而且敢让贺竞强帮我在《号角》上面发出来,由此可能引起的诸般后果,我早就考虑清楚了。没那么严重,真的,您多虑了。”贾铭世也严肃起来,语调还是比较平静。

贾锦博愣怔了一下。

这个电话,他是在盛怒之下打的,之前压根就没考虑贾铭世会有什么反应。但贾铭世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在贾锦博想来,贾铭世要不就是耍二杆子脾气,直接挂他的电话,要不就在电话那边强词夺理,和他争论不休。

这两种方式,贾铭世以前经常使用。

贾锦博唯独没有想到的是,贾铭世如此冷静,比他这个中组部副部长冷静多了。

“那你告诉我,这篇文章,是不是贺竞强指使你写的?”贾锦博沉默了一下,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旗帜鲜明地反对资产阶级zì you化思想》这篇文章,在《号角》上一刊出来,随即就引起了京城理论界的轰动。

《号角》杂志,还很少刊登过这样“大块头”的文章,尤其是在古月同志一再强调搁置思想领域的争议,全力以赴发展经济的大环境下,这样的文章发出来,简直就是专一和古月同志唱对台戏。

想不引起轰动都难。

而作者“贾铭世”却名不见经传,首都理论界的大腕,都不知道这位贾铭世是何方神圣。

这样的事情,是瞒不住的。很快,贾铭世是贾老嫡长孙的这一惊人的消息,便不胫而走。理论界的大腕们更是震惊莫名。原本摩拳擦掌想要好好驳斥一番的几位知名理论家,一齐偃旗息鼓。

大家都在考虑一个问题:贾老为什么要写这样的文章?

没有人认为这篇文章真是出自贾铭世之手。

贾铭世是谁啊?

一个二十二岁的小年轻,湖西省随岳市远山县县委的一名副书记,刚刚参加工作没多久。不要说他肯定写不出这样功底深厚的纯理论xìng文章,就算他有这个水平,也没人敢帮他在《号角》杂志上刊登出来。

京城理论界的几名超级大腕,要在《号角》上发表这样一篇文章,也很不容易。

问题出在贾铭世的出身之上。

贾老爷子的嫡孙!

这个身份非同小可。

大家都毫不犹豫地认定,这是老爷子属意的。至少也是贾锦博首肯的。

这就是个问题了,在这种时候,老贾家公然发表这样的政见,与古月同志唱对台戏,到底是什么意思?须知以老爷子的身份地位,足以掀起一场路线之争了!

难道,老人们对古月同志现行的政策不满意了?

一时之间,各种各样的猜测和小道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师。所有高层人物几乎全被惊动了。

贾锦博看到这篇文章之后,简直目瞪口呆,眼神死死盯在作者栏“贾铭世”这三个字上,足足有一分钟没有移动过分毫。

和外间纷纷猜测的那样,贾锦博很清楚,在大家搞清楚贾铭世的真实身份之后,所有人都会认定这篇文章是老爷子或者是他属意的。但贾锦博更清楚,他没有属意。

老爷子肯定也不知情。

如此大动作,老爷子事先不可能不和他商议。老爷子不是不清楚古月同志对贾锦博的器重。三年之后,十四大召开,贾锦博极有可能进中委,外放省委书记。尽管古月同志没有明言,但在谈话的时候,这个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在全国政局一片平稳的情势之下,老爷子绝没有理由搞这么一出戏来。而且就算是老爷子要掀起“路线之争”,那也绝不应该是贾铭世打头阵。

他哪里够格?

最起码也该是贾锦博出马!

现在,贾铭世的话提醒了他。这文章,贾铭世写不出,更加发不出。那就只能是贺竞强在捣鬼,是老贺家在捣鬼。

贾老爷子与贺老爷子在战争年代就相处得不是很和睦。

军队的山头是最多的。

建国之后,两人都脱下军装,转入政界,政治理念也一直不同,有很大的分歧。这种情形,京师的世家豪门很多。贾贺两家,从来都是面和心不和。

现在,不排除是贺竞强利用了贾铭世的年幼无知,想要借此整垮老贾家。就算整不跨,“离间”老贾家与古月同志的关系,也是好的。

毕竟老爷子们都老了,古月同志相对而言,比较年富力强,又是zhong yāng核心领导同志。

贾铭世微微一笑,说道:“二叔,您多虑了。不是贺竞强,他也指使不了我。这都是我自己的主意,文章也是我一个人写的,没有与任何人商量过。”

“你……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就这么恨我们贾家?”贾锦博又气坏了。

贾铭世诧异地道:“二叔,何出此言?贾家不但是你的,也是我的。我也姓贾!”

“你还知道你也姓贾?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因为我觉得有必要这么做。只要是正确的东西,就应该坚持!”贾锦博简直气得没法了,吼道:“你马上回来!马上!当面向你岳父说清楚!”

贾铭世淡然说道:“对不起,二叔,我不会回去的,至少现在不会回去。我也没必要向颜伯父解释什么。他如果连这点政治敏感xìng都没有,咱们老贾家将来和颜家联姻,不见得是好事。”

“你……你狂妄!”

“二叔,别太着急。等着吧,看老爷子怎么说就知道了。老贾家的事,眼下还得老爷子拿主意。”

贾锦博气得“咣当”一声砸了电话。

面对着嘟嘟作响的话筒,贾铭世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

颜雨落的电话是在三天后才打过来的。

“你好!”贾铭世拿起话筒,以标准的普通话说道。

“铭世?”那边立即就听出了他的声音。

自然,贾铭世也听出了颜雨落的声音,脸上立即浮现出笑容:“雨落,是我!”

“你胡闹什么?你知不知道你闯多大祸了?”颜雨落立即嚷嚷起来,声音都有点变调了。可见她是真的着急。她没想到贾铭世这样不知轻重。

“雨落,不要紧,没事。”贾铭世很轻松地说道。

“还说没事?你是不知道,这几天首都城里都闹翻天了。大家都在谈论着这篇文章,听说连最高首长和董老都惊动了……大家都在说,是不是要变天了……”说到后面这两句的时候,颜雨落的声音压低了几分,显得很是谨慎。

贾铭世也略略吃了一惊。他也没想到此事竟然会惊动最高首长和董老这两位泰山北斗。看来自己虽然重生了,对眼下的政治格局,还是了解不是那么透彻。纯粹以后世的眼光来看待这个问题了。尤其是颜雨落说的那句“变天”,更令贾铭世不安。

他知道会变天。

但却不会是由老贾家“挑起事端”。

可不要因为他的意外介入,蝴蝶翅膀扇呀扇的,把历史大势都扇歪了轨迹,那可就糟糕了。他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即将出现的政治风暴这个基础之上。这个基础一旦不存在或者变了样,此事最终会演变成什么样子,还真是不好拿。

但他别无选择。

文章已经发了!

而且,就算他不扇动蝴蝶翅膀,依照原来的历史走势,老贾家数年之后也会糟糕,一样的“万劫不复”。真要是历史大势因此而改变,至不济也还是“万劫不复”。只不过导致老贾家没落的“罪人”就不是二叔贾锦博父子,而是他贾铭世了。

首都那个家门,他今后是再也休想迈进去半步!

“呵呵,连你都知道了,看来是真的闹得比较沸沸扬扬了。”贾铭世继续以非常轻松的语气说道。

这个话带着点调侃,却也是事实。颜雨落尽管是老颜家的嫡系子弟,本身也在国·防部上班,和一般人比起来,政治敏感度自然很高,但和贺竞强等红三代杰出子弟自然毫无可比xìng。在首都这个对政治最敏感的环境内,颜雨落都能听到议论了,可见此事传扬的范围已经不局限于高层和理论界。

“哎呀,你这人真是的……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颜雨落也被贾铭世气得没法子了。她知道贾铭世喜欢胡闹,但这样的事情,是能胡闹的吗?

“你知不知道,古月同志已经对此事表态了!”接下来这句话,就真的让贾铭世大吃了一惊。

“哦?他怎么说的?”贾铭世紧着问了一句。他很想知道,古月同志在此事上的态度。不过想必古月同志不会公然对此事进行评论吧?

“……古月同志前天参加了中组部的一个会议,在会议上,不点名的批评了你二叔!”颜雨落犹豫了一下,再次压低声音说道。

“是吗?那太好了!”贾铭世几乎是欢呼起来。

“你……贾铭世,你竟然是这种人?你就那么恨你二叔?”颜雨落是真的生气了,在电话那边很不高兴地说道。她知道贾铭世和他二叔不太对路,老贾家不待见纨绔子弟,颜雨落是清楚的。

然而这都是家事。

贾铭世因此叛逆,“几年都不回家”,颜雨落都能理解。但贾铭世以这种方式“陷害”贾锦博,以至于影响到了贾锦博的政治前途,那就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了。

这是典型小人的做法,而且“陷害”对象还是自己的亲叔叔。

第六十五章 暗察

颜雨落绝对想不到贾铭世竟然是这种人!

贾铭世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不是的,雨落,你误会了,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恨我二叔,相反,我是想帮他……我就是在帮他!”

“哼!你这种帮,恕我不能理解!”颜雨落可不容易被说服,怒气冲冲地说道。

“雨落,政治上的很多事情,你不明白的。”

贾铭世在电话里不好说得太多,只能这么点一句。

“好啊,我是政治白痴,你是政治天才!那就请你指点一下吧,你怎么就是在帮你二叔了?你知道有多少人在幸灾乐祸吗?”颜雨落怒道。

贾铭世在二叔面前都镇定自若,没有多余的解释,但在颜雨落面前,他不能这么“拽”,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特别在意颜雨落的感受。如果颜雨落就此认定他是一个yīn险卑鄙的小人,那可就糟糕了。

这样的结局,是贾铭世不能接受的。

贾铭世移动了一下屁股,说道:“雨落,我可以给你解释。但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这个消息,是从何得来的,可靠吗?”这一点也很重要。

说白了,贾铭世绞尽脑汁炮制出这样一篇长文,目的就是“离间”二叔和古月同志的关系,让大家都知道,老贾家和古月同志的观念是不一致的。在即将发生的政治风暴之中,贾锦博乃至整个老贾家,都能因此从漩涡中解脱出来。

所以贾铭世必须确定颜雨落告知他的这个消息是否真实可靠。

电话那边沉默下去,显然颜雨落在考虑,要不要向贾铭世进一步说明情况。

贾铭世很有耐心地等待着,甚至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是我爸说的!我在家里无意中听到的。”稍顷,颜雨落才有些不情不愿地答道。

颜雨落的老子,也是副部级官员,年纪和贾锦博相当,略小一两岁,算得是老颜家二代子弟的“旗手”。他在家里无意间说出来的这个消息,应该是可靠的。

这也比较符合古月同志的xìng格。

根据贾铭世对古月同志的了解,这位核心领导同志的xìng格是很直爽的,以“大胆敢言”著称,曾经一度被外媒誉为共和国开明政治的先驱者。

得知老贾家抛出了这么一篇文章,故意和自己唱对台戏,古月同志要是没有一点反应,反倒有些奇怪了。在中组部的会议上,借其他问题敲打敲打贾锦博,是完全可能的。

这还是碍着贾老爷子在,不然的话,可没有如此平和。

“这就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贾铭世长长舒了口气。

“哼!”颜雨落冷哼了一声。

“雨落,这个事情吧,他确实很复杂,一两句话解释不清楚……这样说吧,万一古月同志是错的呢?他的路线是错的呢?”

贾铭世很隐晦地提了一句。说到“古月同志”四个字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

“什么?”颜雨落深感震惊。

她万万没想到,贾铭世竟敢怀疑古月同志。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贾铭世把自己当做什么人了?一个小屁孩,竟然就敢做这样的假设!

“我只能说这么多了。你想想,万一他是错的,我二叔这么跟着他走下去,岂不是也要犯错误?雨落,你也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咱们老贾家,犯不起这样的错误!”贾铭世笃定地说道。

岂但老贾家,整个共和国只怕也没人犯得起这样的错误。

“你……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颜雨落吃吃地问道,觉得不可思议。

“雨落,有些事情,现在说不清楚的,但是过一段,你就明白了。我绝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小人。再说了,毁了老贾家,对我没有半点好处。”贾铭世低沉地说道。

大年三十晚上。云裳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姐,你怎么来了?”贾铭世有些奇怪。

“嘻嘻,快过年了,放假嘛……”

云裳开心地笑着,显得毫无机心。

贾铭世恍然。不过他的心思,马上就飞到了首都。

贺竞强既然给他发了(上),这个(下)一定不会漏掉的。这么大的事情,贺竞强绝不会独做独为,肯定和家里长辈商量过,算是老贺家的“集体决策”吧!

老贾家和古月同志渐行渐远,正是老贺家喜闻乐见的。

“铭世,对不起啊,不是我想来烦你,是我家老头子吩咐的,叫我给人带个路。”寒喧几之后,云裳讪讪地说道。

“给什么人带路?”贾铭世jǐng惕起来。

“呶……”云裳朝另一个方向扬了扬下巴。

贾铭世顺着这个方向看过去,就见到了一男五女,男的三十六七岁左右,白净脸皮,五官清秀,戴着一副黑边眼镜,穿着白衬衣,浑身斯文之气。女的那位三十岁不到,身材高挑,长相秀美,身着米sè职业裙装,短发,也颇有书卷之气,只是未戴眼镜。

“谁啊?”贾铭世蹙眉问道。

云裳一扬好看的秀眉说道:“我也不认识。我家老头子吩咐,让我跟他俩来远山县一趟,专程找你。而且声明这事不能惊动地方上的同志,就说是朋友之间见个面聊天说话。”

云裳不像是作伪。

贾铭世的双眉皱得更紧了。

云裳所言的“老头子”,其实并不老,就是云裳的父亲云九凌,不过四十几岁年纪,和二叔贾锦博年龄相当。但云九凌却是在最高首长办公室工作的,这个身份非同小可。

云家老爷子,是最高首长的老部下,在大革命中被迫害致死。最高首长念旧,对云家的后人特别关照。所以云家老爷子虽然不在世了,老云家在京师也算是豪门。

云九凌专程吩咐云裳带着两个陌生人远赴远山县来找他,还不让地方上的同志知道,搞得神神秘秘的,事情必非寻常。

无疑,他们是冲着那篇文章来的。

不公开身份,是有所顾忌。

当然不是顾忌贾铭世,而是顾忌贾老爷子。

就算是最高首长,对贾老爷子也是尊重的。他们是老战友。

这两个人多半是来了解真实情况的,但是不是奉了最高首长的指令,那就难说了。京城的政治圈子,历来十分复杂。

贾铭世尚未考虑得十分停当,那一男一女已经走了过来。脸上始终带着和气的微笑,丝毫也看不出来他们身负特殊使命。

一男一女对贾铭世很客气,主动向他伸出手,做了自我介绍。

男自称李开怀,女的叫林雅,并且毫不避讳,说是云裳的父亲云部长的同事,一个办公室工作的。

他们相信以贾铭世与云裳的关系,必定知道云部长是在哪个办公室上班的。京城这般纨绔,胡闹起来比街头混混还要过分,但有一点是街头混混永远都比不上的。那就是对于各自家庭的事情,非常清楚。

而一些街头混混,也许一起玩了十几年,到老也不知道兄弟们家里是个什么状况。

没必要去关心,都是普通家庭。

纨绔不一样,首先就得有一个显赫的家庭,这是成为纨绔的基础。

贾铭世明白,在这一点上,李开怀和林雅不会撒谎,也不敢撒谎。他们能让云裳带路,前来远山县找他,就已经说明了很多的问题。

那会,可没人敢冒充最高首长办公室的工作人员。

贾铭世很礼貌地和他们握手,并未露出丝毫的惊慌之sè,表现出世家子良好的气度。

李开怀没有急着开口说明来意,抬腕看了看手表,说道:“贾铭世同志,刚好到了饭点,一起去吃个饭吧。吃完饭,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们一起聊聊?”

说话的语气很客气,完全是平等的和贾铭世商量。

这也是必须的。

他们是最高首长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没错,但贾铭世是贾老爷子的嫡长孙!

贾铭世微笑点头,说道:“好啊,我和云裳姐也有段时间没见面了,正想一起好好说说话。两位远来是客,该当我做东,请吧!”

李开怀和林雅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从对方的目光之中,他们均读到了一丝讶异。

实话说,他们这一回来远山县,确实是奉命行事。但如何与贾铭世接触,却很费思量。他们职位不是很高,不过在最高首长办公室工作,对政治的敏感xìng是很高的,对全国政局尤其是高层政局的了解,远不是同级干部能够比拟的。贾老爷子在党内的身份地位和威望,以及老爷子是个什么样的政治立场,他们一清二楚。

既然这一回,老贾家的嫡孙唱了这么一出,要他们不将此事与贾老爷子联系起来,几乎绝无可能。

来之前,他们仔细商讨了一下,又请教了云九凌,最终定下来这么一个策略。

此事绝对不能大张旗鼓地调查,必须很小心地和贾铭世接触,不能引起他的强烈反弹。对于这位四九城里有名的“纨绔”,李开怀和林雅均抱着深深的戒备之意。这种叛逆xìng格的年轻人,一般都是吃软不吃硬的,要是给他摆开公事公办的架势,没准他理都不理。

贾铭世表现出来的镇定,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原本以为,这就是个被人“指使”的纨绔,少不更事。

第六十六章 诱导

至于老贾家的长辈为什么要指使贾铭世出马,也很好理解。贾铭世年轻,身份殊不足道。事情如果一直按照老贾家的预料在发展,那就最好。万一出了偏差,超出了掌控的范围,也可以全部推在贾铭世头上。反正他就是个“纨绔”,也没打算在体制内发展。

“牺牲”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辈,对于老贾家来说,不当大事。只要老贾家不倒,风头一过,自然会给贾铭世一些补偿。

也不怪他们这么想,整个京城高层,就没有一个人相信,那篇文章是贾铭世自己写的,更不会相信如此大动作,全都是贾铭世一个人鼓捣出来的。

贾铭世一行人到了醉江月。

“姐,江口去吗了?”贾铭世座下后问道。

云裳笑着点头:“是啊,前几天刚回来,过完年再去。铭世,你那篇文章……”

云裳左右看了一眼,李开怀和林雅似乎并未十分的注意他们,便压低声音说道,似乎是想要给贾铭世提个醒。

贾铭世随即伸手止住了他,淡然说道:“姐,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不能说。这是纪律,别随意违反。”

云裳一怔,接着点了点头。

李开怀和林雅又对视了一眼。

看上去他们并未十分注意贾铭世与云裳,事实上时时刻刻都在关注他们的一举一动。贾铭世表现出来的沉稳镇定,当真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

贾铭世笑着介绍道:“李哥、林姐,二位远道而来,尝尝地道的本地风味吧?”

“好,好,就是要尝尝本地风味。”李开怀笑眯眯的,连连点头。

饭店的老板认识贾铭世,亲自进来包厢,向大家问好,手里拿着菜谱,充当点菜员。

贾铭世微笑说道:“李叔、林姐,你们远来是客,你们点吧。”

李开怀连忙摆了摆手,说道:“正因为远来是客,所以我们都不知道本地的风味特sè,还是你点吧。”

“也好。”

贾铭世也不再客气。

“老板,五香牛肉来一份,其他的,你看着配菜,都要最地道的本地风味……嗯,配四个热菜,两个凉菜,一个汤就可以了。记住,不能太辣,我的朋友都是北方来的,不大能吃辣。”

老板一迭声地答应。

李开怀笑着说道:“铭世啊,想不到你这么细心。我还好,以前在隔壁的益东省工作过一段时间,能吃得辣,小林和小云就差点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叫得很正规,“贾铭世同志”。如今贾铭世开口李叔闭口林姐,他们自然也不能再板着了。人家一个小字辈都有这种气度,两位高级干部可不能叫贾铭世比了下去。而且,他们此番前来,就是了解最真实的情况,与贾铭世将关系搞好了,拉近一些,十分有助于他们完成任务。

“重油重盐重辣,是湖西菜的特sè,吃起来酣畅淋漓,满头大汗,很过瘾。”贾铭世笑着说道。

“是啊,主席就曾经说过,吃得了辣椒的人,革命立场才坚定嘛。”李开怀开起了玩笑。

林雅也笑了起来:“李哥,你这个话我可不苟同啊,这么说,我和小云的革命立场就不坚定了?”

包厢里响起一阵笑声,气氛活跃了不少。

贾铭世笑道:“湖西菜太辣,也未必见得全是好处。有时候,辣味太重反倒把菜肴的本来味道遮掩住了,不是那么鲜。就好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吃茄子没有茄子的味道了。北方菜系在保持菜肴的原sè原味上,做得比湖菜好。”

“对,是这个理。”

饭店的老板知道来了贵客,让厨师打起jīng神,做的几个菜sè香味俱全,辣椒的份量也把握得恰到好处。一顿饭吃得大家都很满意。

尤其是五香牛肉,李开怀和林雅吃得赞不绝口,说是要带点回去,给家里人尝尝。贾铭世就吩咐老板弄了三大碗,以塑料袋密封起来,每人一碗,算是礼物。

临了,贾铭世主动会的账。

李开怀要争着会账,说是不好意思,怎么能叫贾铭世掏腰包?他们回去可以报销的。

贾铭世笑着说道:“不要紧,就是十几二十块钱的事情。两位领导大老远的过来,怎么也该让我尽尽地主之谊。等我回了首都,两位再请我吧。”

李开怀和林雅便连声说好。

李开怀脸上略有尴尬之sè。

贾铭世看在眼里,就知道李开怀比较面嫩。他们大约觉得,贾铭世这一回算是犯了严重的政治错误,虽然有老贾家的大牌子罩着,大事是不会有的。但贾铭世背了这么个名声,等他回到首都,李开怀自问,绝不会再和贾铭世有什么交集的。

彼此的身份都太敏感了。

自始至终,云裳都不怎么说话。

吃完饭,李开怀沉吟了一下,说道:“铭世,你中午有时间吗?如果方便,一起去宾馆坐坐,有些事情,我们交流一下情况?”

贾铭世笑着点头。

于是一行四人离开饭店,去了远山宾馆。

这个宾馆以前就是远山县委招待所,前两年才改名为宾馆的,算是紧跟时代cháo流。远山县的经济发展固然缓慢一点,改革开放的春风,还是吹了进来,人民的观念逐渐在转变之中。

李开怀三人此番前来远山县,低调异常,并没有泄露自己的真实身份,用的是首都某个企业单位的介绍信和工作证,住的也是普通的单间,不是远山宾馆的高干房。

“小云啊,你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一来到李开怀的房间,李开怀便即吩咐云裳道。

云裳此番过来,就是个“灭火器”的身份,现在贾铭世态度这么好,料必这个灭火器是用不上了,李开怀便将她支使开了。虽然是老云家的子弟,有些事情,还是没有资格参与的。

云裳一离开,林雅便亲自为贾铭世沏了茶水,然后坐在床上,在膝盖上摊开了笔记本,做好了记录的准备。远山宾馆的条件太简陋,书桌还是有的,不过两人并未拉开“讯问”的架势,免得气氛搞僵了,贾铭世犯起浑来,不好收场。

李开怀缓缓从公事包里拿出两本杂志,一看就知道是《号角》。

五月一rì出刊的那期杂志,贾铭世昨天收到了,如他所料,《旗帜鲜明地反对资产阶级zì you化思想》(下)也已经在《号角》上刊登出来。

老贺家还是很“配合”的。

“贾铭世同志,我和林雅同志这次过来,是想就一些问题,找你了解一下真实的情况,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李开怀坐直了身子,比较严肃地说道。

既然谈到了公事,自然要换一个样子了,太客气了肯定不行。

“我明白。”贾铭世平静地点了点头。

“这是我们的工作证。”李开怀按照标准的程序,和林雅一起,向贾铭世出示了各自的工作证。

李开怀的工作证显示,他的正式身份是zhong yāng办公厅某局的副局长;而林雅则是在中组部某局工作。无疑,这都是挂名,他们的真实工作,是在最高首长办公室。

这也很正常。

贾老爷子身边的工作人员,除了卫士隶属于zhong yāngjǐng·卫局,其他人也都有类似的身份。

“李局好,林局好。”

贾铭世礼貌地和两人再次打了招呼。

“铭世同志,实话说,你的表现让我们有点吃惊。”李开怀脸上浮现出一种笑容,语调也不是那么严肃了。

贾铭世笑道:“两位来之前,肯定也了解过我的一些情况……呵呵,贾铭世就是一个喜欢胡闹的小年轻,xìng格很叛逆,是吧?”

李开怀哈哈一笑,说道:“看来传言不可信。实事求是地说,你比大多数同龄人都要成熟稳重,也非常礼貌,有教养,不愧是贾老的孙子,果然是家教渊源。难怪文章也写得这么jīng彩了。”

这句话,就有些意思了。

李开怀嘴里说着奉承的话,但内里的意思,却绝不简单,尤其是最后加上的那一句,明显带有“诱导”之意在内。

他和林雅都是最高首长身边的工作人员这不假,但这不代表着,他们的政治理念就是完全一致的。李开怀做梦也没有想到,他此刻面对的,并非是一个真正的二十岁青年,这个年轻的躯体内,包裹着一个饱经沧桑的灵魂。

这个李开怀,在贾铭世的记忆之中,后来成为了一个大人物,官居政治局委员。而他的政治立场,就与老贺家比较靠近,甚至被传是老贺家的中坚干将。老贺家在即将到来的政治风暴之中,站队正确,获得了巨大的回报,后来更是成长为共和国一等一的豪门大族,自成体系,成为共和国高层政坛一股举足轻重的力量。

老贺家与老贾家不对路,贾铭世是知道的。

这位李开怀,固然不敢故意弯曲事实,向最高首长汇报他们和贾铭世的谈话内容,但在谈话的过程中,故意引诱贾铭世说一些“不当”的言辞,却是完全可以的。只要是贾铭世说的,他都能如实向最高首长汇报,不用担任何风险。

在现阶段来说,老贺家无疑是非常愿意看到老贾家与古月同志“闹翻”的。而现在,大家都认为,古月同志是最高首长认定的接班人。

只要老贾家与古月同志彻底决裂,在最高首长那里,肯定也不会留下什么好印象。

“李局过奖了,尊重长辈是我国的优良传统。”

贾铭世不动声sè。

第六十七章 世家子弟

贾铭世不动声sè。

李开怀点点头,装出很坦诚的样子说道:“铭世同志,说说你写的这篇文章吧……这篇文章是你dú lì完成的吗?有没有查阅过什么资料或者请教过什么人指点?”

李开怀说着,打开了两本《号角》杂志,轻轻递到了贾铭世面前。

贾铭世接过来,但没看。昨天他就已经仔细看过了。

“这文章是我写的。怎么,李局,这篇文章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还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贾铭世有些奇怪地反问道。

李开怀不防贾铭世会这样反问。在他想来,自己正式向贾铭世亮明了身份,必定能给贾铭世造成很大的心理压力。再是老贾家的嫡孙,上下尊卑观念还是有的。如此一来,李开怀就能掌握谈话的主动权。谁知第一句话,贾铭世就开始反客为主了。

“啊,没有没有,单纯就文章来说,文字功底很深厚,理论基础也很扎实……铭世同志,听说你在首都大学学的物理专业?”李开怀沉吟稍顷,说道。

“是的。”

“这个可真是难得,一个学理科的大学生,写出了这样扎实的纯理论文章,就算是政研室那些笔杆子,恐怕还写不出这样的水平。果然是家教渊源。锦博部长以前就是中组部有名的笔杆子……”

李开怀看似无意,却千方百计想要将话题引到贾锦博身上去。

贾铭世就笑了,说道:“是啊,二叔的理论xìng文章,确实是写得很jīng彩的,我拜读过他的许多文章,从中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一抹惊喜的笑意在李开怀脸上一闪即逝。

虽然贾铭世没有直接承认这篇文章是贾锦博属意的,有了这句话,也很不错了。

林雅忽然说道:“铭世同志,这么说,这篇文章你在投稿前,曾经给锦博部长看过?”

李开怀顿时扭过头,很严厉地瞪了林雅一眼,似乎在责怪他不懂规矩。贾铭世再年轻,这么明显的“诱供”,他能看不出来?

只这一句话,贾铭世便断定,林雅心里是向着老贾家的。难怪同为最高首长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李开怀后来官运亨通,林雅却默默无闻。看来林雅必定在几年后也受到了老贾家没落的牵连,一起沉下去了。

贾铭世微微一笑,并不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纯理论xìng的文章,我还要多向我二叔学习。”

不能直接承认,但更不能否认。

贾铭世的目的,就是要让大家都猜测,这篇文章是贾锦博属意的,是老贾家的“集体决定”。

李开怀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林雅却板着脸,神情很是不悦。

到底谁会笑到最后,现在可还难说。

望着李开怀那张笑脸,贾铭世在心里说道。

※※※

狗肉锅热气腾腾,香味四溢,洪塔山吃的赞不绝口,贾铭世只是浅浅尝了一块,就将注意力放在了蔬菜冷拼上,菠菜炸辣子,很是爽口,对肉类,尤其是狗肉等一些看似聪颖动物的肉,贾铭世本来就不怎么碰,这两年下来,更是对海鲜畜肉兴趣大减,有时候也在想,或许几年后,自己会慢慢变成素食者吧?

陪洪塔山来吃狗肉,主要还是不想扫了他的兴致。

黄达开恭谨的为贾铭世倒酒,他现在可是真正见识了贾书记在远山县的能量,传言不虚啊,自己不过去贾书记家里坐了坐,没几天,市委组织部就下来了考察组,组织部里自己的熟人也传出了风,自己有很大可能被提为县委副书记,常务副县长,如此种种,使得黄达开不得不对贾铭世死心塌地的佩服。

贾铭世浅浅酌了一口酒,笑着问黄达开:“开发区很热闹嘛,八点多,开门营业的商店很有一些,看来私营经济展的不错。”

黄达开说:“程县长抓经济还是很有办法的。”

贾铭世却是想不到他会为程军说话,深深看了黄达开一眼,说:“私营经济的展是衡量一个地区经济指标的重要一环,从前年起,中国民营经济研究会和全国工商联研究室、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研究所等机构在全国范围内进行问卷调查,今年的问卷调查在进行中吧?可不能小视这每年一次的问卷调查啊!”

黄达开连连点头,他自然知道贾书记年纪轻轻身居要职,背后定是有很深的关系网的,从他嘴里透露出的每一点信息自己都需认真琢磨。

“银耳什锦!”门帘一挑,俏丽的老板娘端着一盘凉菜进来,黄达开忙接过,亲自摆在贾铭世面前。

这菜是贾铭世点的,老板娘诧异的看了眼贾铭世,又看看黄达开,黄达开身为公安局长,这么巴结一个年轻人,使得老板娘猜度起贾铭世地身份,心说莫非是哪位领导家的公子?

贾铭世看着面前这盘什锦银耳,心中突然就有些失落,点点头。喃喃道:“什锦银耳,恩,什锦银耳。”

记忆中欣儿可是最喜欢吃的。

洪塔山却是笑道:“是拆的罐头吧?鹿头镇那罐头厂的罐头?”

老板娘娇笑道:“这位大哥真识货,银耳什锦就属这家罐头作得好,作了好几年的老字号呢,其它罐头厂现在一窝蜂也上,但味道就是不纯。”

吃完饭,刚走出宾馆的餐厅,贾铭世的笑容忽然僵在了脸上。

一名腰身笔挺的三十余岁男子,快步走了过来,和他打了个招呼:“铭世,你好!”

这名男子,贾铭世却是认识的,乃是老爷子的副卫士长谢光荣。见到谢光荣,贾铭世的第一反应就是,莫非老爷子到远山县了?

自然,这个推论随即被他自己否了。

绝无可能。

老爷子何等身份,岂能偷偷摸摸到基层来!

就算是二叔,似乎也没有可能。

中组部副部长,那也是非同小可的。

洪塔山已经有了几分酒意,瞥了一眼谢光荣,笑着问道:“铭世,来了朋友?”

贾铭世很快回过神来,微笑答道:“是啊,我老家的一个朋友,到这里来出差的吧。谢哥,是不是出差?”

谢光荣点了点头,脸上不见丝毫笑意。

他自来就是这么个xìng子,不苟言笑。

所有人,包括黄达开在内,心里都觉得有点怪怪的,似乎这个首都来客身上,带着一股十分特殊的气息,令人情不自禁的有些畏惧。

“达开,要不,你们先回吧,我和朋友说说话。”

洪塔山再次打量了一下谢光荣,点了点头,走了。

自始至终,谢光荣不曾拿正眼瞧过洪塔山和黄达开二人一眼,只是看着贾铭世,似乎生怕一不小心,贾铭世就会溜掉了。

“谢哥,是不是我大哥来了?”

待黄达开他们离去之后,贾铭世淡然问道。

通常老爷子的副卫士长是不会轻易离开老爷子身边的。贾锦博若是下地方公干,自有保卫人员和秘书人员随行,也不会动用老爷子的贴身卫士。那就只有可能是贾铭东到了。贾铭东本身只是一个副处级干部,和谢光荣职务相当,是没有资格配卫士的。不过作为老贾家明定的“接班人”,老爷子和二叔对贾铭东的安全均格外关注,贾铭东来青峰地区,派谢光荣陪同,很是合理。

“是的,贾处长在三零二号房间等你,请跟我来吧。”

谢光荣语调平淡,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老爷子的卫士长和副卫士长,都是和老贾家大有渊源的。谢光荣的父亲,就曾是老爷子最忠心耿耿的老部下,随着老爷子南征北战多年。老爷子也从未将谢光荣当做外人。

类似这种情形,四九城里并不鲜见。

很多老一辈革命元勋都喜欢用老部下的后代做卫士,第一是安全,第二也有栽培的意思。在身边带几年,如果才堪大用,就放出去外任。

所谓世家派系,就是这样逐渐形成的。

贾铭世轻轻摇了摇头,随着谢光荣向宾馆主楼走去,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

贾铭东、贺竞强均被誉为最杰出的红三代子弟,但两人的xìng格完全不同。贺竞强低调务实,凡事忍让,城府甚深。贾铭东却比较高调,喜欢讲排场。就算此番前来远山县,是专程为了找贾铭世,也不自己出面,叫谢光荣“召唤”他,大哥和领导的架子,端得十足。

这一点,倒是和二叔贾锦博一脉相承。若非如此,就算后来站错了队,别人也不至于赶尽杀绝,非要把老贾家彻底整垮。

这个习惯,看来不是那么好改了。

当然了,以前的贾铭世,在大伙眼中,远比贾铭东还要张扬得多。

但纨绔的张扬和官员的张扬,是不能相提并论的。被认定是纨绔,别人就能容忍你的张扬,不会和你一般见识,没的自**份。官员就不一样了,官场有官场的规则。太高调太张扬的xìng格,会让每个同僚都感到不安,难以接受。

在贾铭世的记忆之中,有太多高调的官员出事了。

远山宾馆的硬件设施很一般,但内部环境非常不错,院子里随处可见合抱粗的大树,枝繁叶茂,生机盎然,行走其中,令人心怀大畅。

虽然是县委招待所,远山县最高档的宾馆,也只有一栋主楼,五层楼,离餐厅所在位置不远,步行一两分钟也就到了。

走廊上铺着厚厚的红地毯,走在上面,寂静无声。

三零二的房门是关着的。

谢光荣走到门边,敲了敲门,说道:“贾处,铭世到了。”

“请进!”

房间里,传来贾铭东威严的声音。

不过贾铭世总觉得,贾铭东有点故作威严了。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官员,就算职务已经到了副处级,那种威严的气度,较之浸yín官场半辈子的中老年官员,还是有几分差距的。

就算在嫡亲的堂兄弟面前,贾铭东也不打算放下架子,不要说出门迎接,甚至连房门都不愿意事先打开来。

或许,贾铭东是想以这种方式,进一步巩固自己在老贾家的核心地位吧。

第六十八章 我也姓贾

“大哥!”

贾铭世走进房间,平静地叫了一声,并没有咋见亲人的惊喜之意。

应该说,贾铭世很小的时候,贾铭东对他还是很友爱的。当时贾铭东的年纪也不大,尚未被世俗影响太多。加之那时正是大革命时期,老爷子受到冲击,家里的rì子不大好过,一大家子人都紧密团结在一起,相互关心,相互爱护。

艰苦的rì子,总是更能激发人xìng中美好的一面。

自从贾铭东大学毕业,步入官场之后,兄弟俩的交往就少了,感情自也rì益疏远。而且,那时贾铭东已经有了“竞争意识”,希望老贾家所有的力气,都花在他一个人身上。虽然老爷子威望卓著,老贾家堪称顶级豪门,资源也毕竟不是无限的。在基层刚起步的时候,还没什么,足够分配。但贾铭东志不在此,他满怀雄心壮志,力争在政坛大放异彩。那么,有限的资源,就要集中使用,多一个人来分,都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幸好”贾铭世自己不争气,上了初中就开始露出叛逆的苗头,到高中之后,更是明显。几年前的“离家出走”,更是被彻底打入另册,贾铭东完全可以高枕无忧了。

不料这个贾铭世,却在此时忽然冒出来,把天捅了个窟窿。

“铭世来了……请坐吧!”

贾铭东笑着起身,习惯xìng地向贾铭世伸出右手,贾铭世笑了笑,和他搭了一下手。

谢光荣给贾铭世沏了茶水。

“铭世啊,你们远山县发展得不错,我刚看了你们的开发区,很有活力。看来你当初的选择是对的,我们都小看你了。”贾铭东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只是怎么看都有点职业化,还带着高高在上的意味。

贾铭世微微一笑,说道:“地方小容易出成绩,只要你心中想着老百姓,他们自然就会拥护你。”

“呵呵,你学会谦虚了。好,好啊,有进步!”

贾铭东嘴里表扬着,却不知不觉就用上了领导的口吻。撇开他们嫡亲堂兄弟的关系不论,zhong yāng机关的一个副处长相对小县城的一名副书记,确实也算得是领导了。

面对大哥的“表扬”,贾铭世笑了笑,没吭声。

也确实不好说什么。

谢光荣给贾铭世沏了茶水,便走了出去,带上了房门。

贾铭东的神情,随即变得严肃起来,双眉紧锁,似乎在考虑十分重大的问题。

“大哥,是不是为那篇文章来的?”

贾铭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待贾铭东开口,自己先就提起了话头。

“嗯。”

贾铭东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随即便意识到有些不妥。怎么能让贾铭世先问自己呢?谈话的主动权可不能拱手相让。贾铭东是那种极其要强的xìng格,加上这些年在体制内顺风顺水,早已养成了“万事我做主”的习惯。

“铭世,你实话跟我说,这篇文章,谁让你写的?”

贾铭东开门见山地问道,双眼直视着贾铭世,炯炯有神,甚至闪过一抹十分凌厉的神sè。

别人都以为这是贾锦博父子指使的,或者文章压根就出自贾锦博父子之手,只是借助贾铭世使了个障眼法。但贾铭东明白,这绝不是老贾家的“集体决定”。不过有一点,贾锦博父子的意见和其他人是一致的,那就是贾铭世必定受人指使,他自己,绝对写不出这样的文章,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贾铭世再混蛋,毕竟是老贾家走出去的人,这点政治敏感xìng还是有的。但此人一贯没有头脑,被人忽悠犯下大错,倒是极有可能。

贾铭世也蹙起眉头,有点不高兴地说道:“大哥,为什么这么问?就不能是我自己写的?”

贾铭东嘴角浮起一丝讥讽的笑容,随即隐敛,沉声说道:“铭世,你听着,现在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这件事情,已经演变成一个严肃的政治问题,我们贾家,被搞得十分被动。许多人以此大做文章。古月同志已经在中组部的会议上,不点名批评了我爸。老爷子对此事非常生气。所以,你必须实话实话,这个非常重要。你不要一错再错!”

“老爷子非常生气?”贾铭世反问了一句,语调还是很平静。

“怎么,你不相信吗?”贾铭东的语气益发不悦了。

贾铭世不说话,但脸上的神情明明白白显示了自己的“不相信”。

贾铭东心里打了一个突。

非常生气的人是有的,但不是老爷子,而是贾锦博。老爷子迄今没有对此事有过任何明确的态度,甚至都很少提到,好像这个事情压根就没发生过。这是一种十分奇特的情形。在这样的大事情上头,老爷子出乎意料的沉默了。贾铭东之所以抬出老爷子的招牌,只是为了压一压贾铭世。

他很清楚,无论自己还是贾锦博,在这个堂弟眼中,其实并没有太重的份量。倒不是说贾锦博不够厉害,而是贾铭世太叛逆。

但现在,贾铭世却一下子就猜到了老爷子的真实态度。

这让贾铭东有些吃惊。

贾铭世是怎么猜到的?

贾铭东可不相信贾铭世能够将老爷子的脾xìng摸得这样透彻。

“不管怎么样,铭世,你应该明白,这个问题已经很严重了,完全上升到了政治事件的程度。一个应对不当,就会出大事。对你,对我们整个家族,都是很危险的。”

贾铭东严肃地说道。

“古月同志除了上回在中组部会议上不点名批评了大伯,还有没有其他的动作?”

贾铭世压根就不去回答贾铭东的问题,反倒问起了古月同志的反应。

“你什么意思?”贾铭东怫然不悦,双眉拧成了一个川字。

贾铭世很认真地说道:“大哥,你这次来,不是为了审问我的吧?你是想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对不对?既然如此,我们兄弟之间,就必须坦诚相见。如果总是你在审问我,想要得到你自己需要的东西,你不觉得有些一厢情愿吗?没有人指使我,写这样一篇文章,我也无须去向谁请教。”

贾铭东呆住了。

倒不是说贾铭世没有顶撞过他,贾铭世经常干这样的事情,就连贾锦博他也敢顶,更不用说贾铭东了。贾铭东吃惊的是贾铭世这话的逻辑xìng如此严谨,而且咄咄逼人的气势没有丝毫的隐敛。

贾铭世毫不客气的将自己摆在了和他这个大哥完全对等的位置。

一时之间,贾铭东产生了错觉,以为自己是在和一个老jiān巨猾的政治对手打交道,而不是面对一个二十二岁都不到的堂兄弟。

“铭世,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想要得到需要的东西?我要得到什么?”

贾铭东有点恼羞成怒,语调益发的严厉起来。

贾铭世又端起茶杯喝了两口,刚刚喝了不少高度白酒,他确实是有点口干了。

“李开怀他们想要从我嘴里得到老贾家指使的证据,你和大伯,刚好相反,想要得到我被其他人指使的证据,是这样吧?”

“李开怀?”贾铭东大吃一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贾铭世,急急问道:“李开怀来找过你了?什么时候?”

“就在前两天!”

“糟糕!”贾铭东有些失态了,急急问道:“你怎么说的?”

“我告诉他,这篇文章是我自己写的,自己交到中宣部去的。当然,他也提到大伯,说大伯的理论水平很高,问我是不是受了大伯的影响……”贾铭世很平静地说道。

贾铭东深深吸了一口气,死死地盯着贾铭世,声音都变了调:“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是这样,我确实拜读过大伯的很多理论文章。”

“你……”贾铭东伸出右手,指着贾铭世,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知不知道,李开怀是什么身份?”

“知道!”贾铭世笑了笑。

“虽然他出示的是中组部的证件,但我知道他是最高首长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据说与老贺家的关系也挺好的。”

贾铭东双眼大瞪,完全气结!

这人,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说他真糊涂,他不但知道李开怀的身份,甚至还知道李开怀与老贺家关系不一般;说他假糊涂,他却在李开怀面前承认自己受了贾锦博的影响。

“我明白了,贾铭世,你是在报复我们!你恨我,恨我爸,恨我们老贾家的每一个人,是不是?”贾铭东盯着贾铭世,看了好一阵,才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语气冰冷。

贾铭世就笑了。是那种很平常的笑容,既不表示欢愉,也绝不带半点讥讽之意,就是一个十分正常的表情,或许是一种礼貌。

“大哥,我想有件事情你一定忘记了,老贾家不是你一个人的,是我们大家的,我也姓贾。”

贾铭世的语气平静而坚定。

其实贾铭东的失态只是瞬间之事,他实在是气糊涂了,而且也不将贾铭世当做一个平等的对象,既不是平等的敌手,也不是地位相当的朋友,就是老贾家一个不争气的纨绔。所以有那么一瞬间,他撕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本来面目。

第六十九章 路线之争上

贾铭世出人意料的镇定,让贾铭东冷静下来。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能被贾铭世比了下去。

哪怕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不怕被传扬出去。这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而是一种心理上的问题,他必须在贾铭世面前保持他的优越感,保持他老贾家接班人的尊严。

贾铭东没有急于说话。他知道,必须重新评估面前这位堂弟了。贾铭世的表现,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如果急急忙忙说话,无论是生气还是语重心长地教育,都不一定能起到作用。

贾铭东拿起桌面上的黄熊猫来,抽出一支点上。

贾铭世笑了笑,也拿了一支叼在嘴上,贾铭东瞥了他一眼,没有吭声,反倒主动给他点了火,脸上还露出了一丝笑容。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立即缓和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他俩是嫡亲的堂兄弟,同一个爷爷,同一个nǎinǎi。

“铭世,这段时间,你不在首都,你不知道,局势已经何等的严重了……”抽了几口烟,贾铭东缓缓说道,语气很是诚挚。至少听上去是这样。

“我知道。”贾铭世淡淡地答道,抽得有滋有味。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抽过这种特供的黄熊猫了,味道就是不一样。

“你知道?还有人和你通过消息吗?”贾铭东反问道。

贾铭世答道:“这个不需要有人和我通消息,只要分析一下就明白了。那篇文章,本来就比较敏感,肯定会惹得古月同志不高兴。而且,李开怀亲自到远山县,现在又是你来了……这些都足以说明问题!”

贾铭东瞥了他一眼,心里的诧异越来越重。如果说,上次贾铭世回家那个转变还没怎么让贾铭东放在心上,如今却不能不引起重视了。这样的话,不是谁都能脱口而出的。贾铭世的表现,完全像是一个老于官场的高手。

问题是,贾铭世这样的变化,从何而来?

不过,现在不是探讨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

“是啊,你分析得没错,这个事情,古月同志确实非常生气。你可能不明白,这不仅仅是思想领域一个简单的争论,而是一种态度。越是领导同志,越是在意这个态度的问题。”

贾铭东逐渐恢复了正常的思维,又开始在语气中表露那种高高在上的意味。

“老贺家什么反应?”

贾铭世不动声sè地问道,倒也并没有打算刻意去打击贾铭东的自信。每个人的xìng格都不相同,贾铭东是这种xìng格,强行去改变是不可取的。贺竞强的低调是一种向上的手段,贾铭东的傲气,未尝不是手段。每一种xìng格,都有欣赏的人,也有发展的空间。

“老贺家?”

贾铭东冷笑了一声。

“他们当然是推波助澜了。这个事情,原本就是他们一手策划的,自然是希望闹得越大越好。老贺家已经在组织人手,准备反驳你的观点。连社科院和zhong yāng政研室的几位老夫子都准备出手了。”说这话的时候,贾铭东不断地望向贾铭世。

他到现在也还是认为,贾铭世是受了老贺家的指使。他不相信贾铭世真能写出这样高水平的理论文章,更不相信贾铭世会想到要在《号角》上发表这篇文章。

这不是一个纨绔应该有的思维和行事方式。

贾铭世双眉一扬,问道:“这个消息确切吗?”

贾铭东“哼”了一声,想了想,还是说道:“当初贺竞强把你这篇文章在《号角》上发出来,只怕就想好了这招后手!”

“这么说,这是老贺家自己的主意,不是古月同志的意见?”贾铭世丝毫也不在意贾铭东的嘲讽,紧着问了一句。

“分得清吗?谁的意见不重要,关键是古月同志是怎么想的。”

贾铭世就笑了,夹杂着一点点得意的神情。

这种得意刺激到贾铭东了,心里的火苗又呼呼的窜了上来。你小子把事情搞得如此糟糕,竟然还这样得意?贾铭东不大相信贾铭世是故意要报复老贾家,虽然他刚才这样说了,也只是气头上的话。如同贾铭世所言,他也姓贾,与老贾家并未结下不可解的“死仇”。但毫无疑问,贾铭世是被老贺家忽悠利用了,成了人家手里的一杆枪。

但是贾铭世又是怎样被人家利用的呢?老贺家与老贾家不对路,这个贾铭世也是清楚的,他怎能当真那样没脑子?

这中间,一定还有一根线,一根看不见的线!

莫非是云裳?

贾铭世在纨绔聚会上打了贺为强,这个事情,没多久贾铭东就知道了。他们不参加这样的聚会,但不代表着他们完全不关心这些事情。不管怎么说,这些纨绔不是一般的纨绔,都是位高权重的世家后代。纨绔之间闹些小别扭无伤大雅,但要是闹大了,也有可能影响到世家豪门之间的关系。

据说贾铭世与贺为强打架,就是为了云裳。

而云裳是贺竞强的未婚妻,这一点是大家都知道的。

贾锦博曾经也有过这个想法,想要与老云家结亲,把云裳娶回来给贾铭东做妻子。但贾铭东自己不愿意,他看上了另外一个世家女子。

贾锦博也不勉强。婚姻的事情勉强不来的。

云裳既然是贺竞强的未婚妻,就有了帮着老贺家的动机。而**裳与贾铭世自幼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交情,贾铭东也很清楚。如果云裳帮着贺竞强忽悠贾铭世,贾铭世百分之百上钩!

“这么说,老贺家想要重新站队?”贾铭世忽然问道。

这句话令得贾铭东浑身一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今天是怎么啦?

贾铭世总是从很高的层次看问题,而自己却陷入了“琐事”之中,完全颠倒过来了。谈话的主动权,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易手了。这个可不好,贾铭东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情形。

“重新站队倒是不至于,但是贺太平与贺竞强也许真有这个想法,至少可以向古月同志表示一种态度……”一时之间,扳不回谈话的主动权,贾铭东便顺着贾铭世的思路回答了一句。

贾铭世脸上又浮现起笑容,得意之sè更加明显了。

“铭世,你实话实说,这个事情,到底是不是贺竞强在后面捣鬼?”

贾铭东径直问道,原本想要提一下云裳的,最终决定还是不要刺激贾铭世的好。万一贾铭世觉得自己上了一个女人的当,面子上挂不住,拂袖而去,事情就比较糟糕了。

贾铭世笑了笑,避开了这个问题,反问道:“大哥,你想要我怎么做?”

贾铭东沉吟起来,良久才说道:“这个事情还真是难办。我爸的意思,是想要你回去一趟,当面向老爷子说明白,老贺家到底是怎样陷害你的!”

贾铭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缓缓说道:“大哥,你觉得这样有用吗?”

“铭世,你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算我说了,是老贺家指使我做的,你认为有用吗?谁会相信?古月同志会相信?有些事情,影响一旦造成了,就再也难以挽回来。”

贾铭东又被气着了,冷冷说道:“原来一切后果你都很清楚嘛,那你当初为什么那么糊涂?”

“我糊涂?”贾铭世又摇了摇头,“大哥,你仔细想一想吧,为什么到现在,老爷子都没有表态?恐怕不止咱家老爷子,所有的老爷子,包括最高首长和董老,都保持沉默了吧?”

贾铭东顿时怔住了。

这确实是个问题,他们也曾经想过,但没有得出个合理的结论。

老爷子们的态度,当真出乎意料。

他们想不透,不代表着老爷子们心中没有想法。

“那你的意思是……”

贾铭东沉吟着,语气之中甚至带了一点怜惘。

难道这样的问题,贾铭世也能有自己的思路?

“大哥,很多事情,不能只看眼前,要往前面看。现在看上去十分正确的东西,也许要不了多久,就证明是错误的。实话说吧,思想领域的问题,或者说路线的问题,到底谁说了算?”

“你是说,最高首长……”

贾铭东惊疑不定,脸sè也变得很是紧张。

“老爷子现在还不表态,最高首长也不表态,这中间到底是为什么,需要好好想一想。”贾铭世又点起一支黄熊猫,不徐不疾地说道,看上去,似乎成竹在xiōng。

贾铭东回去之后,忽然变得风平浪静了,再也没有人来找过贾铭世,甚至连电话都没有一个。贾铭世只在稍后的报纸上看到了几篇驳斥的文章。

如同贾铭东所言,驳斥他的,都是全国著名的理论家,社科院与zhong yāng政研室的老夫子。驳斥的文章,也发在全国著名的大报之上,影响力之大,甚至还要胜过《号角》。

但是到此为止了。

五月中旬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驳斥的文章见诸报端。

贾铭世很清楚,并不是这件事情平息了,而是因为,更加重大的事情发生了。全国都进入了一种比较紧张的氛围。

贾铭世这里,反倒清静了。

第七十章 激流暗涌

贾铭东回首都不久,贾铭世收到了来自江口市的信函。

是季小川寄来的。

他家老子上个月月底从国家部委外放,担任了江口市副市长,不入常委的。季小川的老子季瑞林相对而言十分年轻,刚刚四十出头,以前在国家部委担任司局级干部。老季家与老贾家的关系,一贯是很不错的,季瑞林和贾铭世的父亲还曾经是战友,一起打过安郎。

贾铭世吩咐他到了江口市之后,给自己写信,季小川自然不敢忘记,刚在江口市安顿下来,便赶紧的给他写了这封信。

看得出来,季小川有几分惊喜。原来江口市并不如他所想象的那样,是一个小渔村,而是一个现代化程度比较高的大都市了,至少是有了大都市的雏形。季小川在首都呆久了,总觉得全国所有其他城市都是乡下。如今江口市的情形出人意料,他小孩心xìng,自然就高兴了。

季小川告诉贾铭世,他已经征得他父母的同意,就报考华南大学,不回首都上学了,不出意外的话,下半年就会去华南大学上课。

季小川的成绩还是可以的,加上有这样的厚实的背景,上华南大学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看来季瑞林考虑到自己一旦外放,可能要在地方上工作好些年头,儿子就近上大学也好,省得挂念。江口市与华南大学的所在地南方市,也不过是两百来公里的路程,一两个小时就能往返。

关键是季瑞林有点不大放心这个儿子,调皮捣蛋,要是单独留在首都,没有父母管束,天知道他会闯出什么祸来。

贾铭世随即给季小川写了一封信,叫他接下来的一两个月,乖乖在家里呆着,千万别去凑热闹。有些热闹能凑,有些热闹是万万不能凑的。敏感时期,若是沾上了,就算他是老季家的嫡系子弟,到时也脱不了关系。

同样的信,贾铭世还写了好几封,都是给他那帮子“发小”的,这些家伙,大都还在上大学,可不要一个冲动,就凑热闹去了。

寄完这些信,贾铭世长长舒了口气,似乎完成了一件十分重要的工作,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接下来,他确实就用不着做什么了,只需要静静地等待。

※※※

办公室烟雾缭绕,贾铭世最近烟瘾越发大,每天两包烟还有些不够抽。

贾铭世自己没示意到这一点,他此时正皱着眉头看着桌上的新城区基层建设的建议书,无非是城关镇和城关各个单位已经将新城区看为一块肥肉,准备聚而歼之。

贾铭世对新城区却有新的想法,点上烟吸了几口,琢磨着怎么能将自己的想法贯彻下去,办公室的门突然“嘭”一声被撞开,春到花容失sè的冲了进来,看到她如丧考妣的表情,贾铭世微微一怔,知道事情不小,春到xìng子一向沉稳,这么惊慌失措,估计是有什么大麻烦。

果然,春到将门紧紧关起后,没头没脑道:“贾书记,我,我对不起你,我辜负了你的期望。”看样子自己寻死谢罪的心都有。

贾铭世笑道:“冷静点,慌什么?来喝杯茶再说。”亲自给她泡了杯清神宁心的鸀茶,笑着将他按在长条沙发上,自己坐到了他身旁,道:“天塌下来也有人顶着,你怕什么?”

春到双手发抖,捧着茶杯喝了几口,或许鸀茶的功效起了作用,或许贾铭世的镇定感染了她,春到渐渐平静下来,但声音还是有些发抖:“唐,贾书记,昨天刚刚拨给我们局的款项,被,被我弄丢了……”

贾铭世奇道:“什么款项?慢慢说,别急。”

春到叹着气,这才讲起前因后果,原来她昨天接到财政·局通知,拨给招商局的十万块钱已经批下来,于是和计财科的李科长一起去财·政局将钱取了回来,放在了她办公室的保险柜里,谁知道今早上班后打开保险柜一看,那笔巨款已经不翼而飞,她也没敢声张,更挣扎了半天,实在觉得没辙了,才不得已跑来向贾铭世汇报。

贾铭世听着就皱起了眉头:“为啥不将钱交给财务?”

春到苦着脸道:“李科长和我回局里的时候说闹肚子,半路就溜了,昨天一直到下班也没见到她,我以为就一晚上,没啥关系,就将钱锁进了我的保险柜。”

“保险柜是新置办的,就我自己有钥匙,我钥匙也没丢,可这钱就愣是不见了,我咋想也想不明白,就算有人想坑我吧,他也得能拿到钥匙不是?贾书记,你说,这可怎么办?要不要报jǐng?”春到委实不愿意报jǐng,报jǐng后不管能不能找到这笔钱,自己这局长的面子是肯定丢光了,一笔钱交到自己手上,一晚上就不翼而飞,任谁也会觉得自己这局长不靠谱啊?

贾铭世微微摇头,他倒不是为了春到的面子,而是这事儿就透着蹊跷,报jǐng?就县局那刑侦力量,贾铭世不信他们能将事情查清,没准被人借机兴风作浪,不定再搅出什么事儿来。

“你的钥匙确定没被别人碰过?”贾铭世看着春到,追问道:“再仔细想想。”

春到愁眉苦脸的摇头:“除非,除非我睡觉时我男朋友动过。”

贾铭世心中冷笑,你男朋友也未必就和你一条心,不过这话他没说出口,琢磨了一下,追问道:“你确信就你和你男朋友有机会接触保险柜的钥匙?”

春到失神的点头,突然有些回过味来,急声道:“贾书记,我男朋友,我男朋友不可能背叛我的。”

贾铭世笑笑:“不用紧张,那你再仔细想想,比如你和男朋友喝酒时喝醉了,当时身上还带着那把钥匙,有没有这种情况?”

春到jīng神有些恍惚,突然她皱皱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但犹豫着,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贾铭世目光何其敏锐,早发现了她的异样,皱皱眉,沉声道:“春到,你如果还对我贾铭世有所隐瞒,那只有最后一条路,报jǐng。”

春到听到贾铭世透着yīn沉沉意味儿的话,身子抖了一下,从裤兜里掏出一方手帕,抹着额头的汗,贾铭世看她抖抖索索的神态,摇摇头,当断不断,扶不上大台面,这春到啊,也就一小女子。

“贾书记,我,我,我对不起你,我糊涂,还有,还有一个男人有机会接触到保险柜的钥匙,他,他……“抬头,却见贾铭世不动声sè,只有继续说下去:”他是我在酒吧认识的,开始只是谈得来的朋友,后来,后来有一晚……”

贾铭世笑笑:“男人身上栽跟头没什么丢脸的,他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职业?”

还好春到没那么糊涂,“是轻工局的,叫胡小华,老婆和我一个单位。”说到这儿楞了一下,恨声道:“他老婆就是财务李科长,难道是他两口子yīn我?”

贾铭世慢慢理着头绪,事情看起来挺简单,就是李科长和他老公摆了春到一道,细细想来却又有些不合逻辑,李科长就算贪钱,又不可能未卜先知,知道会有这么个拿钱的机会,平白无故指使他老公勾引春到作甚?

琢磨了一会儿,贾铭世对春到道:“这事儿先别声张,缓几天看看,财务科那边你拖延一下,我想想办法。”

春到应了一声,垂头丧气出门,看样子贾书记对自己已经失去了信心,想想也怪自己,刚刚坐上局长的宝座就有点儿飘飘然,每rì听那些奉承话更是有些忘乎所以,早忘了刚刚上任时贾书记的嘱托,没几天就捅出这么一个大漏子。

看着春到有些孱弱的背影,贾铭世叹口气,好自为之吧。

正准备起身,电话响了起来,贾铭世应答了几句,脸sè一下子变得极其严峻起来。

不久,林志国进来通知他,说全县民营企业家座谈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请他过去参加。

座谈会比较热闹,差不多来了三四十名民营企业家,县zhèng fǔ那边来的是副县长王红梅。会议上,企业家们一开始有些拘谨,在贾铭世的鼓励下渐渐都放开了。

一些企业家兴奋地向贾书记汇报,说是如今生意越做越大,很多企业已经在周边的久安、洪阳、青峰等地市开设了销售部,向外销售自己的产品。

对此,贾铭世自然是赞赏有加。

不过一位姓伍的经营五金建材的老板却向贾书记抱怨,说是他在久安市开设的销售门店,不时会遇到流氓混混的敲诈勒索收保护费之类,令人不胜其烦。久安市的社会治安情况,比远山县差得太多了。

“贾书记啊,这样子搞下去,真是吃不消了。赚的那点钱,还不够交保护费的……”伍老板愁眉苦脸地说道,也有些愤愤不已:“还久安市呢,我看一点都不安宁乱得很,连我们远山的一根小手指头都赶不上!”

贾铭世双眉微蹩。

“久安不安”!

这句话已经在省里流传有一段时间了,久安市的社会治安秩序,着实十分糟糕甚至于火车经过久安市,旅客们都提高百倍的jǐng惕,轻易不敢在久安火车站的站台上逗留,更不敢买东西。

“伍总,这个问题,你还是应该向当地公安机关反映。”贾铭世提醒道。

谁知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伍老板更加愤愤不平,说道:“贾书记,别提了。他们那边公安可不比我们这边的公安,完全不管事的。你不去报案还好,报了案,那些流氓混混不但变本加厉的收保护费,还打人。我写了信向久安市委市zhèng fǔ反映问题,也是一点回音都没有,真不知道久安的领导们,是干什么的。”

这倒是现阶段一个非常普遍的现象,群众反映情况,宛如泥牛入海,渺无音讯的情况,各地在所多有,乃是常态。真正引起党委zhèng fǔ重视,予以关注解决的,百里无一,和撞大运中大奖也差不多少。

但贾铭世对这个事,也有点无能为力。

远山县的书记,可管不到久安市的社会治安工作。

见贾铭世不吭声,王红梅便即说道:“伍总,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尽可能地依赖当地的政法机关处理这个问题。”

伍老板闷闷的点头。他也知道,这个事情,远山县的领导不好帮他解决。也就是说出来,发发牢sāo罢了,憋在心里,怪难受的。久安的社会治安再乱,已经铺开了摊子,生意还得做下去,还是自己小心在意为好。

座谈会到十一点多才结束,贾铭世王红梅代表县委县zhèng fǔ宴请了与会的民营企业家们,对他们再一次予以慰勉。

第七十一章 爷爷要见你

时间进入六月份,气氛变得十分紧张。贾铭世去了一趟学校,见学校的领导们,整天一个个板着脸,神情严肃。

贾铭世照例上班,业余时间到夜大上课,同唐棠幽会,看上去十分的镇静。其实心里翻江倒海。上辈子曾经经历过的那场巨大的政治风暴,重演了。

老贾家的命运,是不是能改变,就看这一下了。

能做的,他都做了。

如今只能等结果。

这一天,贾铭世正准备参加一个演讲活动,接到刘茂林的电话,叫贾铭世马上去他办公室一趟。

贾铭世有点摸不着头脑,带着几分疑惑去了刘茂林办公室。

“铭世啊,来,坐!”刘茂林对他十分热情,笑呵呵地打招呼。

贾铭世走过去,径直在刘茂林办公桌对面落座,顺手敬给刘茂林一支烟。

刘茂林随手接了过去,贾铭世又给他点上了火。整个“流程”十分顺畅,似乎在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

贾铭世深知,这是非常重要的一步。你是不是能走进领导心里,成为领导的心腹,从这些小动作之中就能判断出来。大事情,往往领导会很谨慎,在公开场合,都要讲究个形象,也就是戴上了假面具。唯独在这些rì常生活之中,领导的面具偶尔会摘下来。不管怎么样,领导也是人,也有正常人的习惯和需要,整天这样板着,累!

刘茂林抽着烟,随手拿起了那个报告,说道:“铭世,学校演讲的事,缓一缓。”

“为什么?”贾铭世有些奇怪。

刘茂林瞥了他一眼,说道:“亏你还是首都人,不看新闻的?眼下,这种集体活动,都得停下来。”

贾铭世恍然大悟,不由暗暗责备自己的迟钝。

这是怎么了?

自己不是一天到晚在关注着京城的局势吗?怎么到了自己眼皮底下了,反倒失去了jǐng惕xìng?说起来也不奇怪,这些天贾铭世的脑海里,翻腾着的都是最高层的风云变幻,猜测着自己那篇文章,到底在关键时刻是不是能够管用。远山地区一直风平浪静,他便有些麻痹大意了。

刘茂林尽管没有先知先觉,不清楚高层的变化,却有着基层干部对政治天生的敏感xìng。从一件小事上就能体现出来。

贾铭世忽然觉得,自己尽管出身于政治世家,有着先知二十年的巨大优势,却不见得就懂了基层政治的cāo作手法。看来这一课还得下苦功补上。他再有背景,老贾家再给他多大的支持,这些基层的经验,那也是教不了的,得靠他自己一点一点去摸索。

而基层这一关,官场上任何一位有所作为的大人物,都跳不过去,必须要经历的。

“书记言之有理,是我疏忽了。”贾铭世欠了欠身子,很恭谨地说道。

刘茂林点了点头,对贾铭世的表现很满意。这个年轻人,有才华,有文凭,关键是一点就透,还谦虚谨慎,没有一点骄傲之气。

在这个rì渐浮躁的世界,这一点十分难得了。

是个可造之材!

“铭世啊,这段时间,和你首都的那些同学通过电话吗?”

刘茂林像是很随意地问道,脸上却闪过一抹好奇的神sè。局势如此扑朔迷离,刘茂林也想得到一点“小道消息”。

贾铭世摇了摇头,说道:“书记,电话是通过,但他们什么都不敢说。他们对我讲,我这个时候在乡下,是最安全的。多的让我不要乱问!”

刘茂林倏然而惊,连连点头。

贾铭世的同学让贾铭世不要乱问,他刘茂林就能乱问了?那种台面上,他刘茂林这个处级干部,和普通老百姓全无分别。甚至还不如。最少普通老百姓就不会被关注。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随便打听的好。刚刚教导过贾铭世,转眼之间,自己也犯同样的错误。

贾铭世会不会是故意这样说的,给自己提个醒?

刘茂林又瞥了贾铭世几眼,心中对这个年轻人益发的产生了神秘的感觉。

不久之后,远山所有学校宣布提前放暑假,让学生们都回家去帮助家里干些农活。不但夜大是这样,工贸学校、卫校等中等专业学校都提前放假了。

贾铭世每天坚持早起锻炼。这是在首都武术队养成的习惯,这么多年了,一直坚持下来,没有放弃。

今天是周未,等贾铭世锻炼完,唐棠早就做好了早餐,叫他一起去吃。

一般是煮面条,加一个荷包蛋。

唐棠的手艺很不错,贾铭世吃得很满意。

“走,去店里看下!”吃完早餐,唐棠收拾一下,大约九点钟左右,就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说道。

唐棠是很有责任心的。那时节有责任心的人不在少数。不像到了二十一世纪,想找一个有责任心的人,比找火星人还难。今后二十余年,时代剧烈变更,随着拜金主义的盛行,信仰缺失也就是必然的。

贾铭世情不自禁地抬头望了一眼,尽管还是早晨仈jiǔ点,太阳已经像一轮火球般挂在了天上,发出炽烈的光和热!

倒过去二十二年,也就是贾铭世重生之前,让他顶着这样火辣辣的太阳外出,那简直是难以想象的。四十几岁的中年光棍,人生早就颓废得一塌糊涂了。

现在当然不一样了,贾铭世没有丝毫犹豫,笑着点了点头。

既然重生了,就要调整心态,好好融入到“新”的生活当中去。

刚出门,就接到了贾铭东的电话。

“爷爷要见你,让你马上回首都。”

这个可真是好消息。

老爷子绝不是想念孙子了,无缘无故的要见他。在贾铭世的记忆之中,上辈子只有在老爷子病重之际,二叔才通知他,让他立即赶回首都。事实上就是为了见老爷子最后一面,为他送终。

现在,首都的局势刚刚平定下来,老爷子就急着要见他,可以想见,他在老贾家的份量已经完全和以前不一样了。

“哥,什么事啊?你给我露个底,我心里有数,挨骂的时候也能扛过去!”

“挨骂?铭世啊,你怎么能这样小看自己呢?你现在啊,可是咱们老贾家的大功臣,连我爸刚才都还在夸你呢。铭世,你马上回来。坐火车太辛苦了,你去大宁坐飞机。从远山到大宁,两百多公里吧?你不要去挤长途班车了,你打这个电话……”贾铭东在那边说了一个电话号码:“这是随岳地区驻军夏师长的电话,他和大伯是老战友,离你们也不远。你给他打电话,让他派个车,送你去大宁机场。”

“好的。”贾铭世一口应承下来。

贾铭世听说过这个部队,却不知道夏师长原来是父亲的老战友。上辈子,父亲很不待见这个儿子,可能都羞于向夏师长提起自己有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

其实这个部队的驻地离远山县不近,百多公里呢,路还不好走,差不多赶上去大宁的时间了。但贾铭世知道,事情不能这么去想。贾铭东如今告诉他这样一个关系,事实上就是转变了对他的看法,觉得他贾铭世配得上老贾家嫡孙这个金字招牌了,不再给老贾家丢脸。

一时之间,贾铭世心情也十分愉悦。

贾铭世没有打夏师长的电话,尽管他知道,只要他报上父亲的名号,夏师长铁定要派车过来。部队的战友情分不是假的,何况还有老贾家这个大招牌。只是远山县离驻地实在太远,路况又不好,真等夏师长派了车过来,再赶到大宁市,非得晚上了不可。赶不上今天的飞机。他搭班车去大宁,也差不多是晚上到,只能赶明早的班机。时间上一样,就没必要白白欠一回人情。

夏师长这条线,贾铭世打算留着,有机会再专程去拜访。

当下贾铭世打电话给刘茂林请假。刘茂林问他干什么,他说回首都看望父母,至于别的没有多说。在没有得到家族的再次认可之前,胡乱打老贾家的招牌,不是什么好事。

刘茂林一听就笑起来:“巧了,我也正有事去大宁,一起去吧,反正顺路,你在大宁上火车。”

贾铭世也觉得事情就是巧,笑着答应了,并未告诉刘茂林自己是去坐飞机。那时节,坐火车是长途出差的首选,像他们这种基层干部,就算是县委书记,也不容易坐回飞机。

刘茂林在电话里让他等着,一会吉普车就过去接他。

吉普车里除了刘茂林,还有一个年轻女子,贾铭世认识,是刘茂林的女儿,叫刘芸,在县人民中医院上班。二十四五岁的样子,长得很是秀气,有一种沉静的气质。

“书记,去大宁做什么?”

贾铭世上了车,自然而然的掏出烟来,敬给刘茂林一支,也递给司机一支。

刘茂林还没有说话,刘芸已经开口了,说道:“爸,车上别抽烟,不好。”

“好好,我听女儿的,谁叫我女儿是医生呢?”

刘茂林似乎对这个女儿十分喜爱,闻言马上将叼在嘴上的香烟取了下来,打着哈哈说道。

司机也很自觉地将香烟放下了。贾铭世当然更自觉,他的烟瘾本来就还不大,一路上不抽烟也没事。只要刘茂林憋得住,他也憋得住。

“哼,现在也就你把我当医生了,我有时候坐一整天班,也没有一个病人上门。”刘芸脸sè益发的不好看了。

刘茂林神情有些尴尬,连忙安慰道:“芸儿,你正儿八经是中医学院的本科毕业生,又在全国xìng刊物上发表了很多论文,水平是摆在那儿的,是吧?只要这回评上奖了,中级职称马上就到手。等你挂了主治医师的牌牌,那病人还不挤破门啊?”

“爸,你说的轻巧,这个全省的中医学论文评选,那奖是轻易能够评上的?我们现在不是连评委是谁都不知道呢!”刘芸丝毫也没有因为父亲的安慰而感到轻松,“哼”了一声说道。

“所以我们才去大宁嘛……放心,爸爸在大宁的那几个老战友,还是有些能耐的,肯定能打听到消息。只要知道谁是评委,咱们就有办法。你的论文是在首都发的,档次是摆在那的,只要有个评委肯帮着说句话,不说一等奖,二三等奖总能评上一个吧!”刘茂林很有自信的样子。

刘芸脸sè略有好转,说道:“但愿如此吧。”

贾铭世算是有点明白了,敢情这父女两个,是上省城去拉关系的。

第七十二章 受宠若惊

“书记,想不到你战友遍天下,连省卫生厅也有战友。”贾铭世微笑着说道。

“没有啊,我在省卫生厅没有战友。”刘茂林马上便否认了。

“那是在中医研究院有战友了?”

刘茂林又摇摇头,还是没有意识到贾铭世话里的含义。

“书记,刘医生,这个中医学会的年会吧,我也了解不多。但我有一个同学的哥哥,是在首都卫生局工作的,他对这个年会的评奖流程,了解得比较多,闲聊的时候,也跟我们谈到过……”说到这里,贾铭世打住了,想要看看刘茂林是个什么反应。

刘茂林说道:“铭世啊,你那个同学的哥哥,是怎么说的?”

“是这样的,书记。我那个同学的哥哥说,这种评奖,评不评得上,其实与评委没有多大的关系,早就内定好的。”贾铭世言简意赅,直接点到了要害之处。

“有这种事?不可能吧……”刘茂林吃了一惊。

“基本上就是这样……”贾铭世大致将自己所了解的情况说了一下,用词比较简略。

刘芸有点不屑地说道:“不可能,肯定是你那个同学的哥哥瞎说的。首都的事情,我不清楚。湖西这边吧,前几年评奖的评委里面,就有杨光楚教授,他可是国家中医学会的理事,博士生导师,全国知名的学者,著作等身,连省中医研究院的龙院长,都是他的学生。你说杨教授能是傀儡吗?他若是秉公说话,龙院长敢把他的评委拿掉?开玩笑!”

贾铭世笑而不语。

事实上,不了解的内情的人,还真不会相信暗箱cāo作竟然到了这种地步。规则,完全掌握在制定规则的人手里,谁不会向着自己?

但刘芸一定不信,贾铭世也就不再饶舌。

刘茂林皱起了眉头,说道:“芸儿,你说的那个杨教授,他今年是评委吗?”

刘芸摇摇头:“不是,他去年就已经过世了。从前两年开始,评委名单就不公布了。怕一些没有评上奖的人不服气,去找这些评委闹。”

贾铭世嘴角闪过一抹微笑。

这就对了!

为什么有人不服气,有人要闹,就是对这种规则不满。索xìng连评委的名单都不公布了。人家反正也是走个过场,以自己的学术名气换个红包,可没有义务给主办方擦屁股。再说了,不公布名单,是为了更好的控制局面。

学术界的名人之间,也一样有竞争的。卫生厅和中医研究院请了这几位做评委,不免冷落了其他知名学者,反倒生出许多是非来。不公布名单,那就全是主办方说了算,说谁是评委谁就是评委,说谁不是,谁就不是。

你猜去吧!

“这就麻烦了,连谁是评委都不知道,这个关系比较难搞啊……”刘茂林蹙眉道。

看样子,不但刘芸不信贾铭世的话,连刘茂林也不信,还在想着要从评委身上下手。这也难怪,思维定式一旦形成,要改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不了解内情的人,总也不相信,评委全都是摆设。

当然,像杨光楚教授那样的评委,也许是个例外。作为中医研究院院长的老师,他如果一定要评上谁,说不得,主办方也是要给个面子的。大不了临时增加一个名额就是,一张荣誉证书和几千块钱,对于两个厅级机关来说,不当什么大事。老爷子的面子,值得这个价位。

但这除了说明杨教授其实也是主办方的一员之外,再也说明不了别的。

规则,始终掌握在制定规则的人手中。

贾铭世自然不会再开口。

司机开了百把公里之后,将车停了下来,刘茂林便急匆匆的下车,看似是上厕所,其实是抽烟过瘾去了,贾铭世也便下了车,陪他抽一支。

随岳市距离大宁市两百多公里,国道线路况非常一般,吉普车愣是跑了四五个小时,到达大宁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铭世啊,晚上还有去首都的火车吗?”刘茂林问了一句。

“有的吧。这个要去火车站看了才知道。”

“那这样,我们一起吃个饭,待会送你去火车站。”

贾铭世客气道:“这个怎么好麻烦刘茂林?你们只管去办事,我在前面的公交站下车,坐公共汽车去火车站就是了。”

※※※

贾铭世提着简单的行李,走出首都机场。

在接机口,贾铭世一眼就看到了颜雨落。

颜雨落一件黑sè的短袖t恤,一条黑sè的长裙,明黄sè的高跟凉鞋,往那一站,那种端庄的气质就出来了。

颜雨落身边则笔直地挺立着标枪一样的谢光荣。

贾铭世笑着上前,很洋气地给了未婚妻一个拥抱。

“多大人了!”颜雨落嘴里责怪,双手紧拥对方厚实的背脊,满脸都是笑容。

“老婆大人真漂亮……”贾铭世拥抱之后,退后一步,上下打量着颜雨落,啧啧赞叹不已。

听了贾铭世的夸奖,颜雨落更是欢喜,笑眯眯的,也是不住地打量着贾铭世,连连点头:“嗯嗯,比上回还要壮实了,这个好这个好……”

谢光荣上前一步,主动接过了贾铭世的旅行包。

这也是前所未有的,老爷子的卫士,还没有谁对贾铭世这样客气过。

出了候机室,贾铭世更是吓了一跳。

门外竟然停着一部大红旗。

贾铭世一眼就看了出来,这是老爷子的二号配车,也就是备用车。虽然老爷子通常乘坐的都是一号配车,但将二号车派出来接他,当真是非同小可。

这个牌照,是在zhong yāngjǐng·卫局存档了的。

谢光荣将贾铭世的旅行袋放进后备箱,打开了车门。

“老婆,你先上!”

大红旗一路畅通无阻,甚至进入大内之时,卫士都没有检查,就直接放行了。大红旗径直开到了“青松园”,贾铭世还没有下车,就看到贾铭东亲自站在门口迎接。

贾铭东向贾铭世打招呼,笑哈哈的:“铭世,这么急催着你回来,一路辛苦了!”

“还好,反正年轻,辛苦一点也没什么。”

贾铭世微笑答礼,主动上前握住了贾铭东的手,贾铭东看似很随意的将另一只手也放了上来,贾铭世自也照做,兄弟俩四手相握,摇晃了好几秒钟。

“走吧,老爷子,我爸,还有小姑都在等你呢!”贾铭东笑容可掬。

贾铭世又吃了一惊,这个阵仗可是摆得有点大,在贾铭世的记忆之中,好像就是最高首长亲自登门,老爷子也没有把出这样齐整的礼节。

当然,也不是说贾铭世的份量就超过了最高首长。关键还在于他是老贾家的人,今儿个,也算是一个家庭聚会吧。不过大姑和大姑父没有到,这中间,也折shè出一个信号。今天这个家庭聚会,带有十分明显的政治倾向。

大姑和大姑父都是企业干部,便被排除在外了。

老贾家的规矩,自来就是这么严格的。

尽管老爷子已经以实际行动向贾铭世表达了“欢迎回家”的意向,贾铭世还是不敢露出半点骄傲的神sè。今天既是表扬,未尝就不是考验。

贾铭世估计,到现在为止,家里的长辈,都不一定完全相信,那篇文章是出自他的手笔。或许只是被什么人利用了,却刚好赶上这场巨大的政治风暴,某几位大人物出局,反倒让老贾家捡了个现成便宜。

要说贾铭世一个小年轻,有那样的政治远见,也确实令人难以置信。

大家都满腹疑窦。

贾铭世礼让着小姑在前,与刘伟东并肩而行,略略落后半个身子。在一个规矩很严的大家族之中,要想得到多数长辈的认可,那就必须严守规矩。

经过上辈子惨痛的教训,贾铭世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因为写了一篇“凑巧”的文章,就试图一步登天,与贾铭东相提并论,未免有“小人得志”的嫌疑。

官场大忌!

老贾家,谁说不是一个微缩的官场?

一走进客厅,老爷子和老太太居中端坐,二叔、小姑和小姑父下首相陪。

见贾铭世进来,贾锦博当即起身,小姑和小姑父也跟着起身,脸上露出微笑。

“铭世回来了?好,好!”

贾锦博微笑着,连连点头,完全不是昔rì高高在上的派头,笑容说不出的亲切。

“是的,二叔,我回来了。”

贾铭世恭谨地答道,又向刘成家和刘成爱问好。随即大步上前,给老爷子和老太太深深鞠了一躬,规规矩矩请安问好。

老爷子和老太太脸上都难得地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嗯,好!坐,都坐吧,自己家里,不必拘谨。”老爷子笑着吩咐道。

这句话,可不仅仅是说给贾铭世听的,就算是二叔、小姑等人,在老爷子面前,平rì里也不能完全放开。

大家依言坐下,贾铭世就坐在小姑的下首。这还是贾铭世成年之后,第一次在青松园的客厅里拥有座位,以前都是站着。

“铭世,这段时间,在下面做些什么工作?”老爷子缓缓问道。

“爷爷,这几个月,我都在乡下……”贾铭世规规矩矩地答道,言简意赅,没有丝毫修饰之词。

任何露架子,在老爷子面前,都不能摆出来。

“嗯,好,能静得下心,沉得住气,不错,有进步了!”老爷子微微颔首。

贾铭世心中一动。看来老爷子真正看重的,还是这些品质。他虽然是老爷子的嫡孙,上辈子可着实不大清楚,老爷子到底喜欢什么样的xìng格。

接下来,老爷子又问了一些rì常工作之间的事情,问得很细,丝毫也没有涉及到什么“大的层面”,就好像普通人家的两公孙在拉家常。不过贾铭世可不敢怠慢,每句话说出口之前,都要在心里转一圈,确定没有什么纰漏才会说出来。

政治世家的生活,本就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

贾铭世很清楚,这个依旧是老爷子对他的考验。

两公孙对答之时,二叔小姑等人,都是脸带微笑,绝不开口说半个字,甚至于老太太都不插口,只是倾听,偶尔会端起茶杯喝口水。

贾铭世注意到,二婶于馨并不在场。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于馨出现了,老爷子便停止了问话,转向于馨。于馨忙即说道:“爸,妈,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是不是先吃了饭,再聊?铭世大老远的赶回来,肯定也饿了。”

第七十三章 天下大势

“好,那就先吃饭,吃完饭再聊。”老爷子一摆手,做了决定。

贾锦博和于馨便分别上前,搀扶老爷子老太太起身。

贾铭世忽然惊异地发现,今天老爷子竟然不怎么需要搀扶,就能自己站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人逢喜事jīng神爽。又或者,老爷子的身体状况,有了好转。

在贾铭世的记忆之中,现在已经进入了老爷子生命之中的最后几个年头,身体状况是比较糟糕了。两年多之后,最高首长正式确定接班人之时,老爷子实际上已经不能下床活动了,不久离世。而那一次,贾锦博又站错了队!

一连两次站错队,加上老爷子离世,便造成老贾家的“万劫不复”。

好在,贾铭世回来了!

一切,或许还来得及吧。

家宴的规模不大,就是这几个人。

老贾家规矩严,每时每刻都体现出来,吃饭也是规规矩矩的,没什么人说话。不过,今天老爷子破例喝了一小杯黄酒。

老爷子虽然是军人出身,战争年代出生入死,打了无数恶仗硬仗,好几回死里逃生,酒量却一直不是很大,以前都是喝白酒,后来改喝黄酒,黄酒养生。上了年纪之后,基本上不怎么喝酒了。

这一小杯黄酒,无疑是为了贾铭世破例的。

“铭世,你吃,多吃点,农村生活艰苦,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于馨破例给贾铭世夹起了菜。

“谢谢二婶,还好,下面生活不错,能吃饱也能吃好。”贾铭世笑着说道,心里头不由又想起了远在海外的母亲。母亲萧柏,贾铭世的父亲在越战中牺牲,心灰意冷之下拿了美国的绿卡,在美国开起了一家小公司作为jīng神的寄托,不过在那另一个时空里,萧柏最后还是结束了美国那家小公司的业务,在国内陪着贾铭世。

于馨是大家闺秀,家庭的显赫虽然比不上老贾家,也算是京师的小世家,家里老爷子大革命前做过部长的,后来迫害致死,但总归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在老贾家又是媳妇,贾锦博职务高,于馨自然也就是一干姑嫂妯娌的“领袖”。

当时古月同志不点名批评贾锦博,老贾家的气氛是何等的紧张,于馨都不和贾铭世说话了,见了面装作没看见,爱理不理的。

现如今,一个个都换了笑脸。

于馨对贾铭世的客气,说白了就是皇帝老子对有功之臣的客气罢了。

事情过去之后,皇帝还是皇帝,大臣还是大臣,难道能倒过来?

吃完饭,老爷子站起身来,说道:“都去休息吧。锦博,铭东,铭世,随我去书房。”

儿孙们忙即恭声答应。

小姑的脸sè却yīn沉了几分。老爷子叫了二哥进书房谈话,这没什么,但连贾铭东和贾铭世这两个小字辈都有份,偏偏将她撇过一旁,叫她情何以堪?

说起来,她可是正儿八经的副厅局级干部。

贾铭东自来是老贾家的“接班人”,享受这种“待遇”还不要紧,贾铭世不过是个乡下干部,竟然也与闻机要,独独将她晾在了一边。

老爷子莫非老糊涂了?

小姑在心里恨恨地想道。

只是老爷子明白发了话,小姑心里再不满意,也不敢忤逆了老爷子的意思。

于馨对小姑子心中所想,了如指掌,笑着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说道:“走,我们去那边陪妈说话。”

小姑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不情不愿的跟着于馨去了。

进了书房,贾锦博搀扶着老爷子在沙发上坐了,贾铭东便紧着给沙发扶手上垫上了棉布垫子,又紧着给大家泡茶。他与贾锦博经常会进老爷子书房谈话,这一切倒是做得纯熟无比。

进入老爷子的书房,贾铭世还是第一次。就算是幼小之时,也不曾享受过这般待遇。进了屋,规规矩矩站着,也不争抢着泡茶跑腿,只是关注着老爷子的一举一动。

老爷子双眉微闭,靠在沙发上,似乎是有些累了。

贾铭世心里一酸,老爷子的身体,着实是越来越差了。

忙乱了一阵,大家都坐了下来,贾铭东没有坐在贾锦博身边,而是搬了一张椅子,就坐在老爷子一侧,像是随时准备搀扶老爷子,又像是做记录的秘书人员。

贾铭世坐在贾锦博的下首,这么想着。

“铭世,你说说吧,你为什么要写那篇文章?”

贾锦博缓缓问道。

这是一个“大谜团”,尽管老贾家,具体来说是贾锦博本人,受益匪浅。但他们对于贾铭世当初写这篇文章的“动机”,一直没有弄清楚,心里头总是不踏实。

贾铭世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望了老爷子一眼。一直微闭双目的老爷子,也恰在此时睁开眼来,四目相对,老爷子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意思很明白,让贾铭世回答这个问题。这本来也是老爷子想问的,不过老爷子年事已高,不耐劳顿,便由贾锦博代言。很多时候,老爷子和贾锦博父子之间,还是很有默契的。老爷子想些什么,贾锦博总是能够猜个大概。

贾铭世很清楚,他今天在这间书房里说的话,将决定着他在老爷子心目中有一个什么样的定位。只要老爷子认可了他,那么老爷子在世一天,就能给他一天的助力。

对于他为什么要写那篇文章,今天也将有一个“最终判决”!

想必大家还是在怀疑,他是受人指使,想要对老贾家不利,离间老贾家和古月同志的关系。不过指使他的那个人,自己也没有料到,风云突变,当初的“对着干”变成了先见之明,变成了政治立场坚定!

这叫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饶是如此,也不能不把那个指使者揪出来。他能指使贾铭世一回,就有可能指使他第二回第三回,难不成每次都有这种好运气?

“爷爷,二叔,大哥,我为什么要写这篇文章,是出于对整个局势的分析判断!”

贾铭世吸了口气,缓缓说道。并且不惮繁巨,一一叫到每个人。这一刻,他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十分郑重的神情。令人不能轻易怀疑他说的话。

贾锦博问道:“说说你的分析判断吧。”

“上次我就曾说过,一些干部,尤其是基层的干部,特权思想十分严重。公款吃喝,公款消费,徇私舞弊等等行为,层出不穷,已经在基层社会积累了相当的不满,社会矛盾比较尖锐了。所以我认为,这个矛盾会爆发出来,然后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予以利用,作为攻击党和zhèng fǔ的理由……”贾铭世不徐不疾地说道。

大家都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这个话,贾铭世确实是说过的,当时没人在意,贾锦博父子还进行了毫不客气的反驳,认为贾铭世是危言耸听。

现在,已经被事实所验证了。

如此说来,贾铭世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爷爷,我们的国家,正在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伟大改革,全方位的改革。纵观古今中外的大改革,都有一个最基本的前提,那就是必须在社会稳定的基础上进行这样的改革。如果政权不稳,社会不安定,任何改革都不会取得成果的,只会引起社会的动荡不安。所以,我认为,古月同志完全忽视思想领域的建设,只抓经济建设的思路,是不全面的。这就是我写那篇文章的理由。我认为有必要提个醒,社会乱了,对国家没有任何好处,只会对野心份子有好处!”贾铭世的语速比较慢,几乎是一句一顿,说得特别清楚。

老爷子的双眉扬了起来,其他人更是悚然动容。

“这些,都是你自己的想法?”

贾锦博讶异地问道,看似惊讶,其实还是不相信。且不说贾铭世以前的表现如此糟糕,就算他和贾铭东一样,一贯表现优异,眼下说的这些道理,也未免太深刻了些。

贾铭世尚未回答,贾锦博开口说道:“我看是他自己的东西。爸,您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和您谈过有关军事改革的一些东西?”

老爷子点了点头。

“那就是铭世的意见,他亲口对我说的,铭世把未来二十年世界军事发展的趋向和cháo流都分析了一遍,我看还是很有道理的。”

老爷子雪白的寿眉又扬了起来,“嗯”了一声,说道:“铭世,这些道理,你是怎么想到的?”

贾铭世微笑道:“爷爷,这就是您教导的,多看多学习,多开动脑筋多分析。”

“好,嗯……好!”老爷子看上去,神情比较振奋。

“锦博,对于你的工作安排,你自己是什么意见?”稍顷,老爷子转向贾锦博,问道。

“嗯,组织上的意见,是让我去中组部……”

“不能去中组部!”

老爷子尚未答话,贾铭世脱口而出,话已出口才觉得不妥,可是已经说了,也不好收回来。

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贾铭世脸上。

贾锦博问道:“为什么不能去中组部?”

贾铭世没有急于回答,脑海里高速运转起来。这个时候,贾锦博的工作有调动,而且是去中组部。由此可知,在刚刚平息的那场政治风暴之中,老贾家是得了分的。去中组部这是要提拔了。贾铭世记得,上辈子,二叔的工作在这个阶段,并无变化。这也可以理解。那一回,二叔站错了队,连累了整个家族。虽然老爷子健在,安然过关,也只是免祸而已,提拔是不可能的。

第七十四章 贾家的立场

这一次具体老贾家得了多少分,贾铭世刚刚回来,还不十分清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既然他在《号角》杂志上发表了那篇文章,就是绝佳的资本。在局势基本明朗的时候,以老爷子和二叔的政治智慧,是一定会牢牢抓住这个契机大做文章的。

咱老贾家,老早就已经提出了jǐng告!

政治立场是十分坚定的。

眼下,已经进入了利益重新分配的环节。二叔的提拔,就可以看做是一个明确的信号。紧接着,从zhong yāng到地方,都会有一系列的干部调整。

但是,这就平安无事了吗?

肯定不是!

接下来的数年,新一轮的政治博弈才刚刚拉开帷幕。在这场政治博弈之中,更加不能看错方向站错队。

很麻烦!

贾铭世谨慎地说道:“最高首长年纪也大了,这一回,应该是定了。既然如此,要做到顺利交接,中组部的新老交替,是不可避免的。”

老爷子猛然坐直了身子,脸上露出了明显的震惊之sè。

贾锦博也张大了嘴巴,望着贾铭世,像是绝未想到贾铭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贾铭东却有点茫然。

贾铭世这话,也未免说得太“含糊”了。

很显然,老爷子和贾锦博完全听懂了贾铭世的意思,贾铭东毕竟政治敏感度差了点火候,一时之间,还有点不好“消化”。

老爷子一双看似有点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了贾铭世,足足有十来秒钟不出声,脸上的震惊之sè,也迟迟不曾消褪。

书房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很快,贾锦博脸上也露出了震惊之sè,最后才是贾铭东。

四双眼睛都牢牢盯在贾铭世脸上,再也移不开分毫。

贾铭世竟然有这样的远见,简直难以置信。而且,这绝不是信口开河。以老爷子多年的政治智慧,十分清楚,贾铭世说得很有道理。

良久,老爷子才略略恢复了平静,缓缓问道:“铭世,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既然已经开了口,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

“爷爷,我也只是一个分析,是不是正确,可不敢自夸……”

贾铭世又想了想,这才说道。

“无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要紧张。”

老爷子鼓励地说道。

“是,爷爷。我认为,首要一点,就是要确定,咱们老贾家,该采取一个什么样的总立场。要先把大政方针定下来,才好安排下一步的工作。纲举目张嘛……”

“那你认为,应该采取怎样的总立场?”

“不依不靠,大树参天,自成体系!”

贾铭世这一回没有犹豫,马上答道,语气斩钉截铁。

老爷子眼角微微跳动一下,一丝飞扬的神采在眼里闪过。贾锦博暗暗吃惊,已经很久没有在老爷子眼里看到这种极度兴奋的神情了。

老爷子仿佛又回到了战争年代,找回了经营一方,指挥千军万马独抗强敌之时的豪情壮志。

“只要爷爷健在,这一点毫无问题。”贾铭世又加了一句。

老爷子忽然问道:“要是我不在了呢?”

贾锦博和贾铭东骇然失sè。尽管老爷子已经八十高龄,离土近离天远了,但这个话题,依然很是忌讳。尤其是为人子者,怎能咀咒老人死呢?

贾铭世其实想谈的,就是这个问题,既然老爷子自己提出来了,也就不再避讳,很冷静地说道:“爷爷,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为了咱们贾家,这个问题,确实值得好好考虑一下了。”

老爷子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说道:“我现在就在问你,要是我不在了,怎么办?”

贾锦博原本想要呵斥一声的,听了老爷子这个话,顿时闭上了嘴巴。其实,在他心里,也很想知道,贾铭世有什么应对良策。

很多外媒说,共和国是老·人政治。虽然是一种恶意的讥讽,但也从某个方面反映出一些实情。尤其是京师的许多豪门世家,一个家族是否兴旺,其实就是看谁家的老爷子活得更长久些。

尽管没人公然承认,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贾铭世缓缓说道。

“说得详细点!”老爷子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是。以二叔的情况来说吧,我个人觉得,他一直是搞经济工作的,那就继续搞经济,党务工作,可以请别人去做。而且,如果可能的话,我建议最好是去地方。在地方,毕竟是隔了一层,直接掌握一省最好。”贾铭世说得很直白。

这书房里就是一家人,没必要隐瞒什么。

老爷子就笑了,说道:“你胃口不小,一开口就要省长的位置!”

贾铭世也笑:“爷爷,听说老家这几年发展得不错?二叔去那里,很合适啊。最高首长肯定会同意的。”

贾锦博的脸sè微微一变。

这个侄儿,还真是不能小看了。深得政治博弈的jīng髓,既然占了优势,那就要趁机伸手,把好东西拿到自己袋里。无论什么政治博弈,最终都是以利益的再分配作为结局的。

无疑,现在趁热打铁,是最好的时机。

贾铭东更是震惊。

这小子,当真敢想啊!

贾铭世转向贾铭东,微笑说道:“哥,江口市那边,裴副书记好像年龄到站了。”

贾铭世点到即止,没有多言。

贾铭东骇然。他确实正在运作,要更上一层楼,老贾家既然占了彩头,他更上一层楼就是应该的,也是必然的。但就在zhong yāng机关进这一步,还是外放省市,却还没有下定决心。贾铭东自己,偏向于留京。贾铭世却给他“安排”了这么重要的一个位置。

老爷子双目又微微一闭,稍顷,睁开来,望着贾铭世,缓缓说道:“都出去了,京城怎么办?”

贾铭世就笑:“京城不是有爷爷您亲自坐镇吗?再说还有小姑和小姑父。”

老爷子哈哈大笑,声音十分洪亮。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

金黄的灯晕下,贾铭世伏在书桌上挥笔疾书。

他正在写着《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经济改革的得与失》,准备几个月后派上用场,这是他准备工作的重中之重,绞尽脑汁也要作好的文章。

“铃铃铃”,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贾铭世放下钢笔,揉了揉稍微有些酸麻的胳膊,接起了电话,话筒里传来温和的女子声音:“铭世?”

“妈?”贾铭世心里突然一阵激动。

“铭世,是我,你还好吧?怎么样?工作辛苦不?”女人的声音有些激动。

贾铭世听着她柔和的话,嗓子有些发苦,眼睛热热的,但他还是勉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力使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妈,我很好,你呢?”

“我也过得很好,这边的生活条件比国内强多了!你不用担心我。”

“铭世,老爷子给我打电话了,说你最近表现很不错!”萧柏的声音透出一丝骄傲,虽然老太爷对她跑去美国开公司很有些不满,萧柏看起来好像也不在乎老太爷似的,但在贾家人心中,谁又不为得到老太爷的几句夸奖而引以为荣呢?

话筒里萧金华又笑起来:“铭世,你要努力啊,我在贾家能不能扬眉吐气可全指望你了!”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怎么都感觉有些母以子贵的味道,贾铭世知道,她其实还是很在乎在贾家的地位的。

“妈,你的生意怎么样了?”

“唉,小公司,赚不了几个钱,这边消费又高,怎么?指望老妈给你赚大钱养老?”萧柏娇笑起来,话是这么说,贾铭世却知道她做生意很有自己的一套,生意应该做得不错。

“妈,你是作贸易的是不是?”贾铭世看着墙上的rì历,突然心中一动。

“咦,什么时候关心起我的公司了?是不是还是不喜欢政治,要下海来陪我?告诉你,别再跟我提你那没出息的想法!”萧柏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着,其实也是jǐng醒贾铭世。

“不是。”贾铭世看着rì历,考虑了好久,终于下了决心,问道:“我问你个事儿,你对伊拉克局势怎么看?”

“唉,我说,宝贝儿子,我打这个越洋电话可不是想和你讨论政治形势的,傻儿子,知道一分钟多少钱吗?”萧柏咯咯笑着,从小她就喜欢逗弄这个有些憨厚的儿子。

贾铭世无奈的挠着头,却还是得说下去:“我不是想和你说这个,我的意思是我这些天分析了一下,我觉得海湾战争肯定会爆发,而且联合国部队很快就会获得胜利,甚至损失不了几个士兵,不知道我的分析对你的贸易生意有没有什么用处。”

萧柏咯咯的娇笑声嘎然而止,好一会儿,她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你是认真的?”声音很郑重。

“是认真的,而且我觉得,不出几个月,苏联很可能会解体。“贾铭世的话放在当时可是惊世骇俗,就是最激进的西方学者,也没有会预见到苏联的崩溃就在眼前。至于伊拉克战争,更没有人想到波斯湾霸主,号称当时第三军事强国的伊拉克,在美国面前,是那样的不堪一击,从第一次海湾战争起,共和国受到了极大的触动,这才加快了科技强军的步伐。

萧柏沉默了好久,才慢慢道:“如果你的分析都是准确的,那美国市场,国际市场的贸易都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油价格,黄金价格都会受到剧烈的冲击。不过儿子,你……唉……”她最后叹口气,明显觉得贾铭世的分析太过天方夜谭,心里隐隐觉得,好像儿子真的不是从政的材料。

贾铭世说完也有些后悔,忙笑着圆场:“当然,这些都是我胡乱分析的,您也别当真,更别和别人说哦!”

萧柏笑了起来:“怎么?怕说出去别人笑话你?放心,我不会和别人说的!不过儿子,你要有自信,不管别人信不信,妈都相信你!”

贾铭世心中一暖,轻轻点了点头,又和她聊了几句闲话,这才放下了电话。

第七十五章 人事安排

和母亲通完电话,贾铭世正准备上床休息,贾锦博父子来了。

贾铭世客客气气将二叔和堂哥迎进客厅。

贾铭世先给大伯敬上茶水,贾锦博微笑说道:“铭世啊,当真是士别三rì,当刮目相看啊!不错不错,大有进步了!”

贾铭世谦逊地道:“哪里,二叔过奖了。就是大了几岁而已。”

“好,好啊。你懂事了,你爸你妈也就放心了,我这个叔叔,也放心了。”贾锦博很感慨地说道,有意无意间在贾铭东脸上扫了一下。

贾铭东便觉得脸颊有点微微发烫。

在这场巨大的政治博弈之中,贾铭东的表现也不能说不好,但只是后面的表现好。局势明朗之后,他依托着贾铭世那篇文章,借力打力,将作用发挥到了极致,为老贾家捞到了足够的政治资本。如果没有贾铭世作为参照,贾铭东这个表现,贾锦博是非常满意的,cāo作手法很老到。

偏偏就有了贾铭世那篇文章。

政治风暴没有爆发之前,贾铭东的表现就很不尽如人意了。最关键的是,他完全没有贾铭世那样的眼光和远见,一门心思只想着怎么弥补与古月同志之间产生的裂缝。

两相对照,贾铭世的不凡便更加凸显无遗。

不过贾铭世可不这么认为。

要是没有二十多年的先知先觉,他确实就是一堆烂泥巴,扶不上墙,拿什么和贾铭东比?贾铭东在首都大机关里历练出来的jīng明干练,不是他能望其项背的。

所以贾铭世脸上谦逊的表情很是诚挚,没有丝毫做作之意。

“是,多谢二叔关心。”贾铭世微微欠了欠身子。

“铭世,上次在青松园,老爷子年纪大了,不能多聊,很多话都没有讲透彻,这里没外人,咱们一家子就再好好聊聊,尽可能把步骤设想得周密一点。”贾锦博直截了当地说道。

贾铭世说道:“请大伯指教。”

“呵呵,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随便聊,有什么说什么,不必有任何顾忌……铭世,我仔细想过了你说的那句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道理是很正确的。但是在这个关键时期,我和铭东,都离开首都赴外任,还是有点不太妥当啊……”贾锦博沉吟着说道。

贾铭世立即就明白了,二叔此来,着实是和他商量的。不然是不是赴外任,二叔完全可以自己拿主意,不必跑这一趟了。

看来二叔也已经完全认可了他的能力。

无论是谁,表现了那么惊人的分析能力和远见卓识,想不得到认可都难。

贾铭世想了想,认真地问道:“二叔,如果留在部里,能上到哪一步?”

“常务吧。”贾锦博也不隐瞒,径直回答了这个问题。

贾锦博眼下是中组部副部长,还不是常务副,级别也是副部,不是正部。上了常务副,级别肯定也上去了,实权更是完全不一样。细论起来,省长和中组部常务副部长,到底哪个更重要,还真不大好说。不过在后世,中组部常务副要更上层楼,通常都要先放外任,一届省委书记届满,再调回zhong yāng担任更加重要的领导职务。

单就个人进步而言,中组部常务副和省委书记之间,还是略有差别。

“老爷子年事已高……”贾锦博又说了半句。

这个话里的意思,贾铭世十分明白。他提出来的总立场——“大树参天,自成体系”。无疑已经被老爷子和二叔接受了。贾锦博就是从这个方面去考虑的,老爷子坐镇京师,只是一面大旗,但肯定做不到事必躬亲了。具体的事务,还得有人居中斡旋。

没有一个居中协调的旗手,这个体系又怎能稳固得下来呢?

其实这个问题,贾铭世早就在脑海里转了无数次。最关键的一点是,老爷子天年不永。如果历史重演,老爷子将在储君确定地位之前的关键时刻撒手而去。贾锦博留在京师,留在中组部,就等于留在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一步不慎,便会被卷了进去,搞不好就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站错了队。

无论如何,这种情形都要避免,这是最要紧的一步。

“二叔,您的顾虑是很有道理的。但是,我觉得在目前这个情形之下,留在部里,可能也不一定就是最佳的选择。这个位置,是必争的。很多关系不好处理啊……”贾铭世没有把话说透,点到即止。

所谓必争,是其他大派系和豪门的必争。不表明立场,二叔难以抓到真正的实权。组织工作,从来都不是孤立存在的。没有主要领导的支持,就算是常务副,也很难开展工作。一旦表明了立场,那就无法更改了。到了这样的位置,难道还能做墙头草?

就算你肯做墙头草,也要人家肯接受才行。

而且,组工干部越有实权,也越容易得罪人。要在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之中每次都找到最佳的平衡点,当真谈何容易。

自来组工干部就没有成为大派系第一掌舵人的先例。

由此可见这个工作的难度。

说起来,今后几年,正是京师政治博弈最激烈的几年,当真是风云变幻,难以捉摸。

放了外任,固然是局限于一城一地,但身份也比较超然,dú lì自主权很大。封疆大吏,历来都是最高层领导十分看重,也必须要争取的力量。二叔如果能够如愿出任楚中省省长,主动权便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很多时候,都不需要明白表态,只要“不表态”就行了。

贾铭东忽然插口道:“江口的裴书记年龄到站了,盯着这个位置的人也不少啊……”

贾铭世微微一笑,不吭声。

贾锦博便扫了儿子一眼,神情比较严厉。

若在平时,贾锦博要争取上这个位置,或许是有不小的阻力,别看副部到正部,似乎是一步之遥。但由普通副部到省委书记这个正部,那就是一道巨大的鸿沟,等闲绝对跨不过去。但眼下却是不一样的。老贾家做了正确的选择,理所当然要酬功。贾锦博不出任省长,就要上中组部常务副,正部级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在这样的敏感时期,以中组部常务副“交换”一个省长,储君是十分乐意的。拿不到中组部长的位置,拿到常务副也好。这对储君逐步确立自己的班底,非常有益。

只要老爷子略加示意,加上储君那边相呼应,这事就很容易办成。

也等于顺便向那边示了好。

自成体系的先决条件,就是要和现有的大派系处理好关系。在国内现有的体制架构之下,一家独大是不现实的。其他大派系对老贾家不能“收编”,自然也要和老贾家搞好关系。

贾铭东看不到这一点,证明他的眼光还有待提高。

“嗯,这么说,也有道理……”贾锦博沉吟起来。

贾铭世说道:“二叔,小姑父不是也在中组部吗?我看让他留下来吧。毕竟老爷子在,只要有一个人上传下达老爷子的指示就可以了。”

小姑的丈夫刘成爱,本就是中组部的司局级干部,贾锦博离开中组部,刘成爱如果能够更进一步,就算不能成为正式的部领导,级别上先上一个台阶,负责一个局也很不错了。担当“旗手”或许资历不够,居间联络协调,还是完全能够胜任的。

“铭世啊,要不,你回来算了,给你小姑父做个帮手?”贾锦博转向贾铭世说道。

这个问题,贾铭世也再三考虑过,当下毫不犹豫地说道:“二叔,我还是在基层再待一段时间吧。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嗯,那也好……”贾锦博深深地望了贾铭世一眼。

※※※

“阳光”咖啡屋里,柔和的萨克斯管吹奏着柔和的曲调,贾铭世与云裳对面而坐。

云裳今天穿得还是很简单,白sè的短袖t恤,白sè的长裙,白sè的凉鞋,脸上薄施粉黛,端起咖啡杯来,右手的小拇指微微翘着,宛如白玉雕成的葱白,姿势美妙。

贾铭世却不住地往咖啡里丢冰块。

云裳不由笑了起来:“咖啡不是冷饮,这样喝咖啡,一点意境都没有了,咖啡的香浓也品尝不到。你还不如直接叫鲜榨果汁好了。”

贾铭世笑道:“你是小资,我是下里巴人。”

云裳好看的柳叶眉微微一扬,说道:“什么叫小资?”

贾铭世这才想起,现在还是八十年代末,所谓“小资”这个词语,应该还没有流行吧。可能都还不曾起源,也难怪云裳不明白。

“小资就是小资产阶级情调……”

“好啊,你反资产阶级zì you化上瘾了是不?没事就要拿我上纲上线?”

云裳杏眼一瞪,嗔道。

云裳成熟的气质配上这样轻颦薄怒的神情,别有一番风韵。

这段时间,贾铭世在首都算是名声大振。

都说贾家的混账二小子,不知怎么就福至心田,办了一件正确得不能再正确的事情。

整个老贾家因此受益匪浅。

“姐,你也调侃我是吧?我是什么底细,你不清楚?”

贾铭世笑着说道,不大想提这个话题。

他回首都也有两天了,对眼下首都的政治格局,大致有了个了解。此番政治博弈,老贾家凭借贾铭世的文章,占据了主动权,除了储君之外,老贾家成为最大的受益者,目前正积极参与利益再分配的谈判,争取将好处落实下来。此外,老贺家也大有收获。贾铭世那篇文章就是贺竞强亲自推荐给《号角》杂志编辑部的,这样的机会,自是不会放过。

但老云家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云裳的父亲云汉民没有认清形势,与古华同志走得太近,当时贾铭世那篇文章一出来,云汉民便充当急先锋,对贾锦博进行“坚决斗争”。结果形势急转直下,云汉民措手不及。贾锦博哪还会客气,自然是牢牢抓住机会,向云汉民发动了一连串的反攻。不说打得老云家没有招架之功,却也是相当的狼狈。

第七十六章 非池中之物

以前老贾家和老云家打隔壁邻居,但两家的关系一直都比较紧张。老云家又是老贺家的姻亲,与老贺家靠得近。老贺家与老贾家不对路,老云家自然是帮着“亲家”了。

现在老云家尤其是云汉民处境比较艰难,贾铭世就不想和云裳聊到这上头去,没的惹云裳不开心。两家长辈之间关系不睦,丝毫也不影响贾铭世与云裳的交往。今天就是贾铭世主动邀请的云裳。他不打这个电话,云裳也不知道他回来了。

“正是因为我清楚,所以我才不是调侃你。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早就了解得很清楚了。别人都说你不过是个过河卒子,我却知道,这事根本就是你一手促成的。你不是卒子,是老jiān巨猾的幕后黑手!”

云裳盯着贾铭世,板着俏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什么老jiān巨猾,幕后黑手的?我有那么坏吗?”

“你就有那么坏。我当时还以为,你真的是可怜我,想要帮我甩掉贺竞强,谁知道,你却是拿我做工具,故意打了贺为强一顿,惹贺竞强生气,为的就是你那篇文章能发出来!是这样的吧,刘伯温同志?你真是算无遗策啊!”

云裳脸上带着讥笑,一口气将闷在自己心里的话全倒了出来。

要是搁在以前,云裳以这样的口气和自己说话,贾铭世一早就着急了。惹谁生气都可以,就是不能惹云裳生气。不知为什么,贾铭世就是有点怕云裳,没来由的。不过现在的贾铭世,早就不是昔rì吴下阿蒙,几十年人生阅历,云裳是真生气还是装模作样,他还是分辨得出来的。

贾铭世也不否认,老老实实地答道:“你说对了一半。”

“什么叫说对了一半?是全部好吧!”

贾铭世就笑,端起放了许多冰块的咖啡,一口气喝了大半杯,说道:“最多就说对了一半,可能还不到一半呢。我惹贺竞强生气是真的,让他给我发文章是真的,但我帮你甩掉他,也是真的,还更真一些。要是两者只能选其一,我毫不犹豫就选帮你,让文章见鬼去吧!”

“得了吧,你就是嘴甜。是不是你们远山漂亮的女孩子多,你哄女孩子哄习惯了,不假思索就把这一套用到我头上啦?”云裳撅起嘴巴,哼哼着说道。

“嘿嘿,远山女孩子是不少,想要找一个比你还漂亮的,那就难了。我看啊,全国要找比你更漂亮的女孩子,都不容易。”贾铭世谀词cháo涌,马屁一记接一记地拍了过去,笑嘻嘻的,都不带一点脸红。

云裳嘴角闪过一抹笑意,随即板起脸:“好啦,不用拍马屁了。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还不知道吗?说吧,今天约我出来,到底有什么事?”

贾铭世诧异道:“这就怪了,我约你还得有事啊?我就是想你了。”

云裳扁了扁嘴,还想要板着脸,却终于板不下去,咯咯地笑起来,瞥了贾铭世一眼,说道:“算你还有点良心……这一次你回来,老爷子夸你了吧?”

贾铭世笑道:“被老爷子不待见了这么多年,偶尔夸一回,也是应该的吧?”

云裳不吭声,定定地望了贾铭世一会,才说道:“铭世,看着你长大了,懂事了,姐是真的开心。我就说了,你不是池中之物,不会总是这么胡闹下去的,终有一天要一鸣惊人。”

贾铭世不由苦笑了一下。

云裳这个夸奖,他可着实不敢当。如果没有时光倒流,他贾二哥还真是一团烂泥巴,一辈子都扶不上墙,窝囊到底了。

“怎么样,是不是考虑调回来了?”

云裳问道。依照一般的推理,贾铭世既然获得了老爷子的认可,那就会正式列入老贾家政治接班人的行列,调回京城培养是很不错的选择。

贾铭世摇摇头:“没,我还打算在基层待一段时间。以我现在的年龄,在基层待一段,能够了解到许多真实的情况,要是先回京城,以后再放下去,就一定能看到真实的东西了。”

“其志不小啊!”云裳上下打量贾铭世,像是不认识他似的。

贾铭世笑道:“你刚才还夸我不是池中之物,现在又开始打击我了?”

云裳正sè道:“不是。我更觉得你与众不同。咱们周围这些高·干子弟,谁都怕吃苦,只想坐享其成。在首都大机关熬几年资历,级别上去了,再放外任,至少也在县级机关吧,不会真去第一线的。就这样,镀镀金又转回来,资历够了再放出去,循环往复,年龄到了,资历到了,地位和官职自然也就有了。轻轻松松的……只有你,想到要了解基层真实的情况。好啊,铭世,姐支持你!要当官,就要当个好官,真真正正的为人民群众做点实事,那才对得起你的聪明才智。”

贾铭世便有几分感动,云裳这话,绝对是发自内心的。

“姐,别光顾着说我了。说说你自己的事吧!”稍顷,贾铭世才说道。

“我?我有什么好说的,还不是在机关,每天上班下班,钟摆一样,波澜不惊。”云裳脸上露出落寞的神情,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贾铭世摇摇头,说道:“姐,你不够意思啊,对我也不说真话。”

云裳瞥他一眼,忽然烦躁起来:“对你说了有用吗?我爸老催着我赶紧与贺竞强结婚。你能去说服他,让他别催我了?”

贾铭世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好,我这就去你家,去说服云伯伯。既然你不喜欢贺竞强,干嘛一定要逼你嫁过去?到底是官职重要,还是女儿的幸福重要?”

“当然是官职重要了,这还用说吗?你第一次见这种事啊?”云裳扁了扁嘴,不屑地说道。

“那你跑吧!”贾铭世脱口而出,“小川已经到了江口,和我联系过了。我看你干脆辞职下海,去小川那里。赚钱是不成问题的,我保证,三年之内让你成为千万富翁。”

贾铭世说得很是笃定。

“三年之内成为千万富翁?”云裳就笑起来:“你是世界首富啊,钱就那么听你的话,你说让谁赚钱谁就能赚到钱?”

“这你不用管,我说行就行。”贾铭世挥了挥手,信心十足的模样。

有先知先觉的优势,有官家做后盾,三年成为千万富翁,他还说得很保守了。

“真的?”云裳望着贾铭世,眼睛亮晶晶的,看样子是有点动心了。

※※※

大宁市某公交车站,贾铭世提着旅行包站在那里等车。

他在首都呆的时间不长,四五天,拜访了一些长辈。都是与老贾家关系比较好的世家。这对贾铭世来说,前后两辈子加起来,都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以往他均是与这些世家的小字辈交往,谁家长辈在,是绝不会露头的。

贾二哥就是个神厌鬼憎的家伙,好友长辈们生怕他带坏了自己的孩子。

这一回却不一样了,贾铭世堂而皇之的登门,叔伯们客客气气地接待,谈笑甚欢,宾主尽礼。

眼下的贾铭世,可不再是以往的“贾二哥”了。立了如许大功,已经算得是老贾家的嫡系传人,那些长辈们还能像以前那样看待他不成?

贾铭世这回是纯礼节xìng的拜访,也是他重归老贾家之后第一次正式的亮相。大家心知肚明,从此之后,京城的红三代里面,又多了一个人物。

贾铭世没有直接返回远山县,打算在大宁市再停留一两天。他在大宁有几个要好的同学,趁着这个机会,和老同学聚聚,也是一个乐子。

“贾书记?”一台吉普车忽然在贾铭世面前停住,刘茂林探出头来,叫道,有点惊喜之意。

“刘书记?”贾铭世也是意想不到。还以为他们早就回远山了。

“回来了?要回远山去吧,上车,一起回去!”刘茂林一挥手,说道。

贾铭世本想告诉他,自己还要在大宁待两天,略一沉吟,便将这话咽了回去,道了声“谢谢”,径直上了车。

车门打开,便看到一张满是沮丧的小脸。

不用说,这个关系没跑成,刘芸的论文获奖没什么指望了。论文评不上奖,评中级职称就要论资排辈,刘芸刚参加工作没几年,论资历那还差得远呢。

“书记,这么巧啊。”贾铭世一上车,紧着往外掏香烟。这一回,他旅行包里可是有整整两条黄熊猫,老太太亲手奖赏给他的。这个脸面可了不得。

刘芸顿时冷“哼”了一声。

刘茂林尴尬地说道:“铭世,待会再抽吧,啊!”

“行。”

贾铭世便将香烟收了回去。

“书记,论文获奖的事,搞好了吧?”贾铭世故意问道,偏偏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刘茂林神情更加尴尬了,气哼哼地说道:“别提了,在省里活动了四五天,不要说评委的家门朝哪开,连评委是谁都打听不到。求爷爷告nǎinǎi,请这个吃饭请那个喝酒,到头来都是些办不了事的……嗨!”

刘茂林说着,重重拍了一下大腿,十分气恼。

刘芸的事情没办好,是一气。到处求神拜佛说好话陪笑脸,低头弯腰的求人,是二气。刘茂林平rì里在远山县说一不二,在随岳地区算得是个人物,还很少受过这种窝囊气。

“铭世,还是你说得对,我算是知道了什么叫黑幕,什么叫暗箱cāo作……nǎinǎi的的,气死人!”刘茂林从鼻孔里喷出几股粗气。

第七十七章 举手之劳

“哎呀,我那也是道听途说,难道咱们湖西也是这个样子?”贾铭世忍住笑,装出很讶异的样子说道。

“哪都一样,天下乌鸦一般黑。规则在他们手里捏着,有什么办法?”

“那这就是个问题了,刘医生解决不了中级职称,评不上主治医生,在医院里怕是难以开展工作……你说这些病人也真是怪了,就那么迷信专家。普通医生一块钱挂个号,专家五块钱挂个号,大家还是挤破头的去挂那个专家号,就算是个小感冒,也冲着专家去了。其实专家也就是名气大,也不是包治百病的。所谓术业有专攻嘛……”贾铭世便发了一通感慨。

“可不是吗。普通医生没人看病,就没有业绩,也没有奖金,只有干巴巴的几个死工资……”刘茂林顺口就接了过去,只顾说得过瘾,却未曾发现女儿的脸sè已经黑成了铁板。

“爸,别说了,烦死了!”刘芸忍无可忍,烦躁地说道,扭头望向了窗外,咬着牙,气得不行。

“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回去再找你们中医院的领导想想办法。”刘茂林这才注意到女儿心情奇劣,连忙打住了。

“找他们有个屁用,这些贪官!”刘芸忍不住口出粗言。

贾铭世很清楚,要是找中医院的领导容易解决,刘茂林父女也不会巴巴的跑到省城来了。眼见逗得刘芸也够了,贾铭世便说道:“书记,事情还没办成,就这样回去啊?不大好吧!”

刘茂林便yīn沉了脸,不吭声。

这个贾铭世也真是的,平rì里看上去蛮机灵的,今天怎么这样不开窍?没看到自己女儿已经气得不得了!早知他如此不懂味,刚才真不该叫他上车,就让他坐班车回去好了。

“书记,你们都找了谁啊?省卫生厅的廖厅长找过了吗?”贾铭世认真起来,问道。

“廖厅长?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刘茂林脸sè更加的不好看。

“但是,要想评奖,这个事就必须找他,找其他人都不管用。哪怕是卫生厅的副厅长和中医研究院的院长,都不那么好使。”

刘茂林冷哼道:“道理我明白。但搭不上这条线,说什么都没用。难道你认识廖厅长,和他是亲戚?”

这话就很不客气了。刘茂林也是很烦贾铭世不识相。

老是念叨什么呢?

贾铭世淡然一笑,说道:“我不认识他,但有人认识他!”

刘茂林毕竟不是普通人,马上就听出点意思来了,立即从副驾驶座上扭过头来,黑沉沉的脸sè早就不见了,换上了笑脸:“铭世,你有办法?”

贾铭世笑了笑,说道:“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可以试试。”

在刘茂林听来,这其实就是十足把握了。试想在这种情形之下,贾铭世若是没有十足把握,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这个话头。无缘无故拿他刘茂林开涮,很好玩吗?怎么说贾铭世也是他手下的兵!

世上不可能有这样不懂味的人。

“行,只要有希望,就一定要试试……小谭,调头调头,咱们回去!”刘茂林立即兴奋起来,一迭声地吩咐道。

“爸,你干什么?什么人的话你都信的?”刘芸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很不高兴地说道,同时瞥了贾铭世一眼,神情非常的不友好。

刘茂林不由犹豫起来,也瞥了贾铭世一眼,只见贾铭世的神情淡淡的,嘴角浮起一丝笑容,镇定如衡。

这时小谭已经放缓了车速,向路边靠,侧头问道:“书记……”

“调头,回去!”

刘茂林下定了决心,吩咐道。

吉普车回到市区。

刚一住下,刘茂林便呆在贾铭世的房间不肯走,也不说话,那个意思很明白,就是要他赶快联系。

贾铭世也不避讳,径直抓起电话,给首都拨了过去。

“你好,萧阿姨吗?我是贾铭世……对对,是我,二子……萧阿姨,身体好吧?”

电话一接通,贾铭世便笑嘻嘻的,嘴巴像抹了蜜糖一样,甜得紧。好像电话那边的女同志,对他的情况也确实很熟悉,开口就叫他二子。

“萧阿姨,是这样的,有个事情吧,想要请您发个话,嘿嘿……”聊了一阵家常,贾铭世便将刘芸的事情简单说了下。

“好啊,二子,你小小年纪,也学会搞这些歪门邪道了,走后门走到萧阿姨这里来了?这个事,你妈知道吗?”萧阿姨似乎心情不错,调侃了贾铭世几句。

贾铭世笑道:“萧阿姨,多大的事情啊,你一句话就解决了,用得着跟我妈说吗?哎,我跟您说,萧阿姨,刘书记可是我的顶头上司,您要是不帮这个忙,我以后在下面就不好做人了,咱们书记要是给我穿小鞋,我可赖你啊!”贾铭世半真半假,又朝刘茂林咧嘴一笑。

听了这种轻松的语气,刘茂林反倒放下心来。虽然他不知道电话那边的萧阿姨是什么人,但她和贾铭世关系着实不一般,却是可以肯定的。只要这个萧阿姨真有能耐,估计会帮贾铭世这个忙。

“好吧好吧,我就给你打个电话。成不成不敢打包票啊,你们省里的卫生厅,主要还是归口省zhèng fǔ管的,咱们部里吧,就是业务管理,不管人家的钱也不管人家的帽子,人家廖厅长还不知道是不是给我这个面子呢……”萧阿姨话是这么说,语气却异常轻松,似乎这样的事情,确实芝麻绿豆,不值一提,也就是一个电话便能解决的。

“萧阿姨,谦虚了啊。廖厅长敢不听你的?没这么大的胆子吧?他们省厅每年多少事情要求到你头上……行行,过半个小时,我再打电话过来听消息。”贾铭世对这里面的关系,清楚得很。

电话没打完,刘茂林望向贾铭世的眼神就已经起了变化。从前他都是居高临下的,在贾铭世面前,完全是长辈加领导的架势,贾铭世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比较聪明上进的年轻人。虽然是首都人,但首都人也并不全是领导干部,革命群众毕竟占了多数。然而现在,刘茂林自然不会再这样看。就算贾铭世是首都的革命群众,他能有这样的关系,那也不能等闲视之了。

“铭世,什么领导啊?”等贾铭世放下了电话,刘茂林试探着问道,感觉很神秘。听贾铭世的意思,电话那边的萧阿姨,可能是卫生部的干部。

贾铭世笑着说道:“我妈的一个同学,在卫生部工作。具体是个什么领导,我也不清楚……嘿嘿,他们长辈的事,我也不好问。不过萧阿姨在部里很吃得开,想必廖厅长要给她个面子。”这个话就有点言不由衷了。

萧阿姨与萧柏关系是不错,却不是同学,乃是闺蜜。萧阿姨也是世家子弟,在卫生部担任某个司局的负责人。

在京师,什么都都讲究个身份,讲究个圈子。萧家论声势,远不如老贾家那么显赫。但对于省厅廖厅长来说,萧阿姨这样出身豪门身份显赫的世家太子女,却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何况还正经是卫生部的司局领导,省厅在业务上,确实有很多事情要求到人家头上。为了区区一个论文评奖,廖厅长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去得罪萧阿姨的。说破大天去,也就是增加一个名额,增加几千块钱的事。

贾铭世前天还亲自登门拜访过,萧阿姨也知道贾铭世今非昔比了,这么点小事求上门来,萧阿姨怎样都不能拒绝的。

贾铭世没有说清楚萧阿姨的具体职务,刘茂林心中便不大托底,又悬了起来。在刘茂林看来,这个事情实在太难了。他在省城转了好几天,请客送礼,钱花了不少,却连基本的门子都进不去。不要说廖厅长,就是具体的经办人员,都没有见着。

如今贾铭世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难道真就有这样通天的能耐?

“书记,稍安勿躁,萧阿姨既然答应打这个电话,总是有两分把握,等一下就知道结果了。你先坐,我给你泡茶。”贾铭世笑着,手脚麻利地拿起开水壶,泡了两杯茶水。

两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聊,刘茂林便频频的看手表,又不时去看那个电话机。似乎觉得半个小时太漫长了,恨不得萧阿姨现在就有好消息通知过来。

刘茂林这个态度,弄得贾铭世也有点沉不住气,只过了十几分钟,便再次抓起了电话,给萧阿姨拨了过去。

“二子,你还挺xìng急的嘛……”电话那边,萧阿姨调侃道。

“事关重大,不急不行啊。”贾铭世继续笑嘻嘻的说道。

“呵呵,好一个事关重大……这样吧,我刚才已经和廖厅长联系过了,问题不是很大。你和你的朋友,明天去省厅找一下他,把具体的情况跟他汇报一下,他会安排的。”萧阿姨笑着说道。

若是面对其他的人,萧阿姨必定不会这样爽快,打打官腔是一定的。但是对着老贾家的嫡孙,这个官腔还是不打为妙。未必这样一点小事,还要居功?

“谢谢萧阿姨,下次回首都,还去你那里打秋风!”

萧阿姨笑道:“合着我帮忙还帮错了,你还要打我的秋风?”

“谁叫你是长辈,不打你的秋风打谁的秋风?”

第七十八章 大人物

挂了萧阿姨的电话,贾铭世心里有了底,知道这事已经成了。不过廖厅长那里,还是要先打个电话沟通一下的。人家厅长大人也不能一整天没事就坐等你上门去拜访。

萧阿姨刚与廖厅长通过电话,这会儿应该还在办公室。

“你好!”

电话一拨就通,那边传来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的声音,虽然只是最寻常的两个字,却也不可避免的带着一股官腔。在体制内呆久了的人,都是这个样子。连萧阿姨笑嘻嘻地说话,也免不了这个意思。

“您好,廖厅长。我是小贾,刚刚萧阿姨跟您通过电话的……哎,对对,就是我就是我……哈哈,多谢廖厅长关心,我们住在八一招待所……啊,对对,不知道廖厅长明天上午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和两位朋友一起过来拜访一下?哦,九点……好好,那就多谢廖厅长关心了,好好,明天见明天见!”贾铭世笑容可掬。

毫无疑问,刚才萧阿姨与廖厅长沟通的时候,必定只提到了贾铭世的名字,至于刘茂林父女,萧阿姨是不会用心去记住的。她这个脸面也是给的贾铭世,至于贾铭世要给谁说情,阿猫阿狗,都与萧阿姨无关。

毕竟这又不是多大个事情,帮了也不犯错误。

就算犯错误,也得帮!

老贾家的招牌能不管用吗?

听了这个电话,刘茂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看来贾铭世首都那个阿姨,还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一句话就把厅长都指使了。

卫生厅的厅长,可是与随岳市委蔡书记平起平坐的大角sè。

“哎呀,铭世啊,想不到你这么有办法,这个……真是感谢啊……”刘茂林搓着手,喜欢得什么似的。

“书记,您就别客气了,你那么关心我,凑巧我又有这么点关系,能不尽力吗?”贾铭世一点都不居功,微笑着说道。

“那好那好,我去跟芸儿说一声,让她放心……你刚刚下火车吧?也辛苦了,先休息一会,等下一起去吃个饭,好好喝个小酒,乐呵乐呵!”刘茂林一迭声的说道。

“好,一切都服从领导的安排。”

刘茂林欢天喜地的去了。

贾铭世想着离晚饭时间也不远了,去看望同学的计划只能临时变更,索xìng靠在床上,翻开随身携带的《胡文忠公抚鄂记》看了起来。

这本书是雨落送给他的,香港版,繁体竖排。据雨落说,她家老头子在家里就经常看这本书。记述的是清末四大中兴名臣之一的胡林翼巡抚湖北时的一些事情。

《胡文忠公抚鄂记》的作者汪士铎乃是胡林翼的幕僚,追随胡林翼很长的时间,对胡林翼当官、治省的手段,佩服得五体投地。

岳父老子为什么看这本书,贾铭世也能猜个大概。岳父在国家部委供职,级别和二叔一样,也是副部级,政治风暴未曾爆发之前,据传他有可能放外任,出任某省省长职务。了解一下胡林翼治理地方的手段,也是一种借鉴。

胡林翼巡抚湖北,将鄂省治理得井井有条,成为湘军最坚定的大后方,连曾国藩都是十分佩服的,据说其在两江总督任上之时,经常会借鉴胡林翼治理地方的手法。

而胡林翼处理与湖广总督官文的关系,也是神来之笔,非常的有借鉴意义。胡林翼可谓是jīng通清朝官场规则的大家。

只可惜,风云突变,岳父眼下力求自保尚且有一定的难度,出任省长的愿望是全然落空的了。

官场上就是这样,有人得意,就有人失意,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贾铭世看得津津有味,自然想不到刘茂林那边,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爸,真的假的?这个贾铭世有那么大本事?”听了刘茂林的话,刘芸将信将疑,看神情,是不信的成分居多。

“嘿,他那个萧阿姨是个什么人物,我是不大清楚,但和廖厅长打的那个电话,应该不是假的。这玩意,要见真章的。他不能哄我。”

“爸,你可要问清楚了,别上了当。万一明天去了卫生厅,连厅长办公室的门都进不去,看你的老脸往哪搁!”刘芸说道。

“这怎么会?”女儿的话又让刘茂林的心悬了起来。是啊,万一贾铭世年轻人不知轻重,胡乱许了诺言,下不来台,演这么一出戏敷衍自己呢?刘茂林的潜意识里,总觉得这么大个事情,贾铭世一个电话就解决了,未免太儿戏。

往往事情太容易办了,就不大靠得住。

“那,我再问问他……”

“你最好是再问问,这几天,咱们丢的面子够多了。”刘芸说道,又补了一句:“他要真有这个关系,那还不如今晚上就去廖厅长家里。”

刘茂林一听,大有道理。毕竟是求人办事,如果能去到廖厅长家里登门拜访,顺便送些礼物,那才合乎规矩,也更有把握。

刘茂林又去到贾铭世的房间,却是不知该如何启齿。人家那么卖力地帮忙,自己总是疑神疑鬼,可不好啊。真要惹得贾铭世不高兴了,也不好办。

贾铭世对刘茂林的来意,也猜到了几分,心里自然也有点不高兴,不过脸上却不带出来,照样客客气气给刘茂林让座泡茶。

“铭世啊,看书呢,这个大学生就是不一样,什么时候都不忘记看书……”刘茂林没话找话,笑着夸了贾铭世两句。

贾铭世微笑答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看书,消磨一下时间也好。”

“嗯嗯,好好,年轻人就是要多看书,多学习。和你商量个事,程县长要调走了,我向组织上推荐了你。”刘茂林顺口许了个愿。

贾铭世笑着说道:“书记,我怕我做不来呢。”

“哎,千万别妄自菲薄。年轻人,谦虚一点是好的,但过分的谦虚就等于骄傲了……”

刘茂林笑哈哈地说道。扯了几句闲篇,正当刘茂林想要拐弯抹角地再坐实一下消息的时候,忽然又响起了敲门声。

“哪位?”贾铭世高声问道,一边起身去开门。

房门打开,门外站着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大背头,短袖白衬衣,黑sè西装笔挺,黑皮鞋油光铮亮,神态俨然。还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男子跟随在侧。

“我是省卫生厅廖政声,请问哪位是贾铭世同志?”中年男子微笑着问道,语气很是亲切,甚至还透出一丝小心翼翼的意思。

贾铭世一听声音,就知道他是廖厅长,马上上前,伸出手去,微笑说道:“您好,廖厅长,我就是贾铭世!”

贾铭世一开口,廖厅长也听出了他的声音,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伸出双手来紧紧握住了贾铭世的手,连声说道:“你好你好,小贾同志。想不到你如此年轻,风华正茂啊,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哈哈……”

“哪里哪里,廖厅长过奖了,不敢当不敢当!”

这一瞬间,刘茂林简直惊得目瞪口呆。

再也想不到,廖厅长竟然比他们还要迫不及待,等不到明天,马上就亲自赶过来了。

这贾铭世莫非隐瞒了自己的出身来历?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贾铭世是不是真的大人物,刘茂林有些拿不准。但瞧廖厅长的架势,却已经这么认定了,双手紧紧握住贾铭世的手,摇了又摇,好一阵子都不愿意放开。

刘茂林非常清楚如同廖厅长这样级别的干部,和人握手也是有规矩的。与革命群众握手,那是满脸笑容,不轻不重,恰到好处。与下级握手,只须轻轻一搭,表示一下意思。与同级握手,和革命群众的待遇基本相当,略略加两分力气。与上级握手,那就热情无比,双手紧握,连连摇晃,不把上级弄得关节脱臼不算完。

而现在,贾铭世享受的,就是上级待遇。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贾铭世这才向廖厅长引介刘茂林。

“廖厅长,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远山县的刘书记,我的顶头上司。他小孩刘芸医生,是我们远山县中医院的医生,中医学院毕业的。”

“您好您好,廖厅长,我是刘茂林……”刘茂林早就等着这一刻,贾铭世一介绍完毕,立即便长长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了廖厅长的手,拿出了见上级领导的架势,不住地摇晃。

“你好,刘书记。”

与刘茂林握手,廖厅长就明显不同,变得矜持起来,伸出一只手,任由刘茂林握着,脸带微笑,下巴也在不知不觉间扬了起来。如同廖厅长这样经过机关千锤百炼的领导,在这些细节方面的拿捏,是非常到位的,就像吃饭穿衣一样,习惯成自然了。

刘茂林说了好些仰慕的言语,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廖厅长的手,又和廖厅长身后的年轻男子见礼,果然是廖厅长的秘书,卫生厅办公室的副主任。

“铭世同志,什么时候到的大宁啊?”

廖厅长的注意力,只是放在贾铭世身上,对刘茂林也就是尽个礼数。他望着贾铭世,眼里有一丝隐藏得很好的好奇之意。

刚才部里的萧司长给他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廖厅长还真是颇为意外。须知萧司长可不是普通的部里领导,她家老爷子,算得是共和国的开国元勋之一。老萧家眼下在首都,很有影响力,萧司长的兄弟姐妹,俱皆在相关部门担任重要职务。这样一个“太子女”,亲自打了电话过来,给他说贾铭世的事情,叫廖厅长如何不紧张?

第七十九章 大案

须知在电话里头,萧司长介绍到贾铭世的时候,用的是“我一个姐妹的小孩”这样的定语!

以萧司长的身份,什么人够得上资格和她以姐妹相称?至少也该是和她身份相当的,说不定也是大有身份的世家大小姐或者豪门大少nǎinǎi。甚至两个身份都占全了。

政治联姻不但在京城在所多有,就算在省里也并不鲜见。

官员的子女,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父母给他们圈定的首选对象,必定是另一户官员的子女。这样才能做到强强联合,保证富贵和势力代代传承下去。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敏感xìng,廖厅长才迫不及待地赶到了招待所。廖厅长只有四十几岁年纪,在厅局级干部之中,算得是十分的年轻,心气甚高,时时刻刻想要更上一层楼。卫生厅是一个专业xìng极强的单位,做到厅长,几乎已经到顶了,想要更上一层楼,通常只有两个出路。其一是去卫生部担任部领导,要不就是在省里担任分管教科文卫工作的副省长。想要以卫生厅长的身份出任地市委书记,然后再升任副省长、省委副书记之类的职务,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是一条羊肠小道,越是往上,越是狭窄。廖厅长眼下就站在了羊肠小道的瓶颈之处,任何一个可能成为助力的机会,他都不想放过。

再也料不到萧司长一个电话,就将这样一位高度疑似“世家子”的年轻人,推到了自己面前。

故而廖厅长此时心中的激动,丝毫也不在刘茂林之下。

贾铭世微笑说道:“我们也是刚到没多久,麻烦廖厅长,真是不好意思。”

“哎,铭世同志说哪里话,这个怎么能叫做麻烦呢?你向我们推荐人才,我应该感谢你才对,哈哈……”招待所的条件一般,贾铭世住的又是普通的标准间,房间不是很宽敞,整个房间里就一张椅子,贾铭世恭请廖厅长在椅子上落座,自己和刘茂林还有廖厅长的秘书,都坐在床上。

“廖厅长求贤若渴,正是我们学习的好榜样。书记,请刘医生过来吧,把她的工作向廖厅长好好汇报一下。”贾铭世笑着说道,遣词造句非常到位,是标准的官样文章。

廖厅长一听,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贾铭世年纪轻轻,本身只是远山县一名小小的副书记,如果不是生长在政治世家,言谈举止绝不是这样的。

“哎,好好,廖厅长您先坐,我去把小孩叫过来。”

“好,你去吧!”廖厅长随口答应,正眼也不向刘茂林望一下,满腹心思,专一放在了贾铭世身上。

刘芸听了刘茂林的话,也是惊得目瞪口呆,半天回不过神来。

“爸,真的是卫生厅的廖厅长?”

震惊良久,刘芸才问道,声音也压低了些,似乎生怕有人听到了。对于她们这些医生护士,卫生厅厅长就是最大的领导了。竟然亲自登门来拜访,与这些天到处碰壁的“待遇”,相差何止万里。

“这还能有假?”刘茂林喜滋滋的。

“爸,万一要是有假呢?”刘芸又狐疑起来。廖厅长的所作所为,实在有违常理。哪有被求的人反过来登门拜访求人的人?

刘茂林不由生气地道:“芸儿,你怎么回事?怎么老是这样疑神疑鬼的。我们又不是做生意的大老板,手里有大把的票子。人家搞一个假厅长过来,骗我们什么东西?亏你自己还是医生,这样疑神疑鬼,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谁敢找你看病?”

刘芸被父亲数落了一顿,脸红红的。

“您好您好,廖厅长,这就是我小孩刘芸,在远山县中医院上班……”刘茂林忙不迭地将女儿介绍给廖厅长。

廖厅长并不起身,就坐在椅子里和刘芸握了握手,随便打量了刘芸几眼,说道:“小刘同志是个什么情况,说说吧。”

刘芸原本还有些不大相信,待得见了廖厅长这般模样,心中再也没有丝毫的怀疑。廖厅长一看就是那种当大官的人,这个气度是装不出来的。有些骗子假扮官员,也只能骗到普通老百姓和zhèng fǔ小干部,若将他和真正的大官摆在一起,真假立判。

在廖厅长面前,刘芸所有的傲气都抛到九霄云外,变得拘谨起来,连忙介绍了自己的基本情况,甚至还有点犯起了结巴。

廖厅长边听边点头,又问了问刘芸这一次参加评选的是哪篇论文,刘芸便说了论文的题目,不待廖厅长吩咐,坐在床沿上的副主任早已掏出小本子,将论文题目记在了本子上。

待得刘芸还要详细汇报论文的内容,廖厅长摆了摆手,说道:“这个就不必汇报了,我会回去看的。这一回中医学会的年会,参加评比的论文比较多,高水平的论文也不在少数,获奖名额就是那么几个,僧多粥少,我也不大好办啊……”

刘茂林和刘芸又紧张起来。

求领导办事,最害怕的就是领导打官腔。

贾铭世笑道:“卫生系统的事情难得住别人,我信。但要说能难得住廖厅长您,我说什么也不信。”

“哈哈,铭世同志真幽默……放心,既然萧司长亲口下了指示,我一定尽力。哈哈,铭世同志,相请不如偶遇,你们远来是客,今天就由我做东,一起去吃个便饭。”廖厅长说着,神情热切地望着贾铭世,似乎生怕他不答应。

刘芸完全傻了眼,廖厅长不但亲自上门来拜访,还主动宴请他们。这个贾铭世竟然有偌大面子,莫非真是个了不起的大角sè?

这么想着,刘芸便忍不住往贾铭世脸上一瞥一瞥的,带了三分羞涩三分好奇。

贾铭世也不推辞,笑着接受了廖厅长的邀请。

人家屁颠屁颠地上门来给你服务,算是礼数相当周到。一起吃个饭的脸面,还是要给的。这也是官场的规矩。至于以后怎么发展,就看廖厅长上不上道了。

当下一行人去了大宁市最有名的“十一大饭店”,廖厅长点了满满一桌子菜,酒也是五粮液,规格很高。席间,廖厅长拐弯抹角地探听贾铭世与萧司长的真正关系,刘茂林也竖起了耳朵。贾铭世只是微笑,语焉不详。

廖厅长便益发敬重起来。

官场上就是这样,你越是做出神秘的样子,人家便越是对你恭敬。

廖厅长办事很光棍,果然没有令人失望。两天之后,省中医学会年会召开,刘芸的论文如愿以偿评上了二等奖,获得了五千元奖金和大红烫金的荣誉证书。

这两天时间,贾铭世在大宁和老同学聚了会,喝了个痛快。

回去远山县的路上,刘芸一改冷冰冰的态度,对贾铭世客气起来,一路上有说有笑的,甚至都不再“禁止”他们在车上抽烟。

有了这个二等奖,她的中级职称就是板上钉钉了。但刘芸态度的转变,还不仅仅是因为论文获奖,主要还是因为廖厅长对贾铭世的态度。

尽管贾铭世一直都不肯透露他在首都的“底细”,不过刘家父女都在猜测,贾铭世可能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弟。不然绝对搭不上卫生部萧司长那样的关系。

只是贾铭世自己不肯说,老是去打听也不合适。万一贾铭世真是什么名门之后,不想让人家知道这个秘密,硬要去打探出来,未必就是好事。

有些秘密,还是少知道些好。

回去的路上,刘茂林在车上接到了一个电话,应答了几句,脸sè一下子变得极其严峻起来。

※※※

百达五金建材公司老板伍百达躺在远山县人民医院的病床上,尚处于昏迷之中。

贾铭世默默地站在他的病床前,双眉紧蹩。

人民医院的张院长,浩阳市政法委书记叶不群,公安局长陈平强,站在贾铭世的身边。一位中年妇女,坐在那里,紧紧握住伍百达的手,披头散发,不住地抹眼泪。

“张院长,伍老板这种情形,以后会怎么样?”

稍顷,贾铭世转向张院长,轻声问道。

张院长忙即说道:“贾书记,伍老板这是颅脑外伤造成的,我们已经采取了手术治疗,不过……”

“不过怎样?”

“因为我们条件有限,当时伍老板的情况,也不允许再转院,只能马上开颅。以后情况到底会怎么样,现在谁也说不好……只能看他自己的运气了。”张院长实话实说。

在这件事情上,县人民医院确实已经竭尽全力,做了所有他们能做的,张院长也没有必要对贾铭世进行任何隐瞒。

“天哪,贾书记……这世道怎么这么黑啊?这还是以党的世界吗?贾书记,请你一定要为我家老伍做主啊……呜呜呜呜……”那个中年妇女一听张院长的话语,再也忍耐不住,“噗通”一声跪在刘伟鸿面前,嚎啕大哭起来,不住地以头碰地,“砰砰”有声。

贾铭世连忙伸手去搀扶她,连声说道:“大嫂,请起来,请起来,不要这样……”

每当看到治下的群众在自己面前下跪,贾铭世心里便非常难受。

“贾书记,贾书记,求求你,你是青天大老爷……求求你,一定要为我家老伍做主啊……天啊,他做了什么孽,被人打成这个样子……天啊,叫我以后怎么办啊……”中年妇女呼天抢地,浑身都软瘫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国企改制

挂了电话。还没批阅几份文件,就听秘书室舒瑶大声道:“郭市长,您来啦!”

贾铭世微怔,忙站起来,门开。郭达开一脸笑容地进来,贾铭世忙迎下去,热情同郭达开握手,又请郭达开坐窗前长条沙上,自己坐到了他身边。

舒瑶沏茶后就退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贾铭世和郭达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工作,说着说着。贾铭世手机就响起来,看了看电话,是舒瑶地号码,贾铭世微愕,随即就对郭达开道:“市长,你先坐,我接个电话。”

郭达开点头。

贾铭世走到另一侧窗边,接通电话,舒瑶马上极小声地道:“书记。刚刚刘跃去zhèng fǔ那边闹了。”

贾铭世恩了一声,挂了电话,回来又坐到郭达开身边,看了眼郭达开,看来,他是为了这件事来得吧?

郭达开转动着手里的茶杯,沉吟了好一会儿,才抬头道:“贾书记,我说话不喜欢转弯抹角,说得对不对你可别在意。”

贾铭世微笑:“郭市长的话一定是真知灼见,我洗耳恭听。”

郭达开就缓声道:“我觉得一些事,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太过咄咄逼人。”

贾铭世笑笑:“市长说得是小舒被打那件案子吧?”

郭达开见贾铭世挑明,就点头,道:“听说舒秘书就是被打了一拳,再说,又是家事,怎么就闹得要起诉人家呢?传出去,影响不大好吧?”

贾铭世笑道:“市长的话我可就不大认同了,已经离婚地人,可不能说是家事!再说,就算是至亲,动手打人,一样违法,构成伤害罪同样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郭达开脸sè很严肃,低头喝茶,喝了几口,将茶杯放下。

贾铭世知道他对自己有所误会,想了想道:“当时,我也在场,是,小舒就被打了一拳,我也想不到情况会这么严重,但法医鉴定结果很清楚,咱们要相信科学,而不是眼睛,刘跃找过你吧?他是不是觉得法医地鉴定书不可信,市长,很多事,外面地群众不了解,总是以为咱们官官相护,但你对执法机关,也这么没信心吗?”

见贾铭世越挑明了说,正合郭达开心意,抽了口咽,叹气道:“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传出去影响太恶劣,我看,是不是从民事上来解决?”

贾铭世听郭达开地话就知道他先入为主,已经认定舒瑶甚至自己故意整治刘伟,不然地话以他那极强的原则xìng,怎么可能要求将一件刑事案件降格处理?

贾铭世也点了颗烟,看到贾铭世拿出的中华烟,郭达开就又是轻轻叹口气。

贾铭世琢磨了一会儿,道:“市长,那这样,或许,法医那边鉴定真的有误,我给小舒做做工作,重新验下伤。”

郭达开看了眼贾铭世,想来是猜测贾铭世是敷衍自己还是真的准备将案子撤了。

贾铭世又道:“市局法医都是业务能力很强的同志,法医嘛,鉴定伤害等级可是他们的基本功,所以这件案子,我看能变成民事纠纷的机会很渺茫。”

郭达开叹口气,道:“等结果出来再说吧。”

送走郭达开,贾铭世就是一阵头疼,这才几天?自己跟他就有了意见分歧,以后的工作,怕是会摩擦多多吧?

※※※

中秋佳节。京华市某处风景秀美,环境幽静,同时又戒备森严的大院,宽敞的客厅里,一片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南越省省长贾锦博一家子正围着桌子吃饭。

老贾家的规矩,是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安安静静的,贾铭世端起酒杯,给二叔二婶敬酒,说了些吉利话儿讨喜。贾锦博笑呵呵的喝了酒,也说了几句勉励祝福的话语。

二婶便笑眯眯地,眼神在雨裳脸上不住地扫来扫去,眼见得雨裳神情之间,略略有些慵懒之意,二婶心里琢磨着,是不是怀了孩子,吃完饭之后,倒要好好问问。

吃完饭,贾锦博看看表,还有点时间,便率先起身,来到客厅坐下,雨裳起身给大家泡茶。

“铭世,你在《人民rì报》上发表的那篇文章,我拜读了。前几天几个朋友聚在一起聊天,大家都很佩服你的见识,也佩服你的胆略。”

贾铭东坐下之后,主动提起了话头。

《国企改制往何处去》这篇文章,是在他刚刚接手新阳化肥厂那个烂摊子的时候,就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贾铭世有个习惯,凡是他认为重要的问题,一时半会又想不到好办法,就会在笔记本上简单地记下几个字,有空的时候,便拿出来翻翻,或许当时想不出好办法,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地点,可能思维方式就不一样了,说不定能够想出解决的方式来。

对于国企改制,贾铭世考虑的范围比较全面,远不止改制的方法问题。每每想起这个事情,他的脑海里便会浮现出后世很多有关国企改制,特别是职工下岗和国有资产流失的情形口在另一个平行世界,下岗职工和国有资产流失,乃是一个持续了多年的热门话题,因此产生了十分重大的社会影响。

贾铭世这篇文章又可称是长篇大论,差不多一万字左右,全文在《人民rì报》刊发。在文章里,贾铭世直截了当地指出,在社会保障体系极度不完善的时候,批量地将没有多少其他技能的国企职工下岗,直接推向社会,是轻率的作法。而在监管机制尚未建立起来或许说虽然有监管机制但很不完善的时候,允许国有企业破产清算,倒闭变卖,同样是轻率的作法,漏洞百出的机制,会很轻易地造成国有资产大批流失,形成干部队伍***高危区域。

事实上,也确实有很多官商勾结的案例存在,损公肥私的情形层出不穷。

这篇文章,贾铭世前前后后花了三四个月的时间来撰写,修改,原本这样言辞激烈的文章,要想在《人民rì报》上刊发,难度不是一般的大,不过贾家势大,这个事情却是难不住他。

贾铭世完全能够预见,这篇文章刊发之后,会引起怎样的风波。

但贾铭世还是义无反顾地将这篇文章投了出去。

雨裳插口说道:“你那篇文章,我爸爸看了,觉得很有道理。前几天,我们俱乐部的几个股东会员,也谈到了下岗职工和国企重组的问题,大家一致认为,你的观点很值得重视,确实应该考虑先健全社会保障体系,才推行下岗的制度。”

这个话,雨裳本来没打算在这个时候说。饭后聊点家常,说说天南海北的见闻,博大家一笑,岂不是和和美美?雨裳是看到二婶似乎有点担忧此事,才插口说了这么几句。

贾锦博淡然说道:“既然做了干部,就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看到问题,实事求是地提出来,没什么好怕的。”

贾铭世忙即点头称是。

贾锦博深深地望了这个侄儿一眼,轻轻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抹欣慰和骄傲之意,更多的则是慈爱之情。

二十六岁已是正厅级,四五个月时间,将上千犯罪分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百姓额手相庆。这是何等的本事?何等的魄力?贾锦博自觉自己年轻时候,还没有这么威风!

感受到二叔的鼓励,贾铭世心里也荡漾起一阵温暖的感觉。

第二天一大早,三台挂着省委牌照的小车,相跟着开进了京华市古都商业广场的地下停车场。贾锦博一家人从车里走了出来,搭乘电梯上了一楼。另一台车上,则走下几名jīng干的年轻男,分散在四周,若即若离个跟随着贾锦博等人的步伐。

看得出来,贾省长一家今儿是来逛大街的,俱皆穿着便服。

古都商业中心,是前两年刚刚建起来的,京华市最大的商业广场。据说是由江口那边的一个置业公司投资搞的。占地极其广阔,配置非常齐全。广场内,各种商铺,游乐场。饭店,购物街,一应俱全。建成之rì,便成了整个京华市最繁华的所在,整rì人员川流不息,热闹至极。

雨裳对逛街其实也还是有爱好,不过云总逛街的关注点。明显跟省长夫人不同。雨裳不住地打量着广场的全貌,微微点头,自言自语地说道:“还不错……”

二婶随口道:“我听说这个商业广场,是江口那边的老板搞起来的,这个大老板,不会是你吧?”

这本是句玩笑话,不料雨裳便直承其事,微笑说道:“有我一份吧。”

二婶顿时便瞪大了眼睛,像是不认识似的上下打量起雨裳裳来,稍顷,压低了声音道:“我要是报出你的名字,他们会给我打折吗……”

雨裳笑道:“我们就是管把这个卖场建起来,里面经营的这些商户,我们可管不着。要不这样吧,我给您办张贵宾卡。我刚看到了,这个卖场里,有好几家名牌店,应该是可以用贵宾卡的。您去买衣服,他们肯定给你打折。”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七排长

“好啊好啊……”

听说有打拆卡,二婶变得兴高采烈起来,女人就是这样,就算贵为省长夫人,也难免为俗。

省长夫人在晚辈的簇拥下,向服装店走了进去。

贾锦博双手背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到了公众场合,贾省长自然又恢复了沉默寡言的习惯。对于贾锦博而言,今天陪着妻逛街,就是尽义务而已。

几人在服装店里流连忘返,东挑西拣,买了好几套衣服,这心满意足地出了店,继续“扫荡”商业广场。

“呀,这里有好多好玩的东西……”

一家慢慢转悠着,来到了商业广场的另一边,情形又为之一变。这里摆了很多地摊,小玩具,小手工艺品,小零食之类的,不一而足。省长夫人顿时大为惊喜,马上就被吸引住了。

雨裳轻轻摇头,说道:“怎么还会有摆地摊的?”

刚刚一路走过来,整个卖场俱皆秩序井然,显得非常的高档。转到这边,却忽然钻出了很多地摊,显得非常的突兀。古都商业中心的投资方,那个置业公司,是雨裳和国内几个大公司一起合股开办的,当初就定下了开发高档商业社区的宗旨,走高端路线。眼下,国内改革开放的势头越来越猛,先富起来的人群也逐渐扩大,走高端路线,正符合“暴发户”的cháo流。

贾铭世微笑说道:“估计是过节,大家过来赶个集吧,也没什么。”

雨裳点了点头。

她只是略微感慨一下,自然不是对这些摆地摊的有什么意见。随着改革开放是深入,先富起来的确实不少,但贫富分化也逐渐开始显现。很多最底层的民众,生活还是非常艰难。若不是为生计所迫,谁愿意在过节的时候出门摆地摊?

二婶蹲下身,拿着几个小小的手工艺品反复打量,很是欢喜的样。

“老婆,你看,那边还有卖泥人的,咱们过去瞧瞧?”

这种泥人,贾铭世小时候在天桥那块,经常看到,挺好玩的,在这里碰到,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不由勾起了贾书记对童年的怀念。

雨裳微笑点头。

两个人正要过去,那边却起了争执,几名衣着时髦的年轻男女,大步走了过来,似乎想要驱赶这些摆地摊的,其中一位年轻女不知为什么,忽然一个趔趄,差点摔个马趴,弄得很是狼狈,顿时便大声叫骂起来。

那名年轻女午,衣着时鬃,长相不俗,骂人也是用的京华方言,自古称为“吴侬软语,”照理是很好听的。只是无论多么好听的语言,用来骂人的话,自然也就不美了。

贾铭世等人面面相觑,却是听不明白。

二婶在京华呆了一段时间,京华方言也能听懂一些,但那女骂人的时候,情绪激动,语调尖锐,想要全部挺清楚,自然难能,她也只能听个大概。

“那些人是这里店铺的老板,嫌摆地摊的碍事,影响了他们的生意……”

二婶便自动充当翻译,简单解释了几句。

雨裳皱眉道:“大过节的,人家摆个摊卖点东西帮补一下,也不要紧吧?”

严格来说,那些店铺老板也并未做错,他们在这里经营,是出了租金的,还需要缴纳其他许多的费用,成本很高,被摆地摊的影响了生意,心里生气很正常。只是少了几分同情之心。

先前那个差点摔一跤的女,态度最为激烈,一边大骂,一边伸出穿着小红皮鞋的脚,去踢那个泥人摊,泥人摊的摊主,却并不起身阻止口尽管是背对着这边,仔细看去,就能发现,地下摆着一支拐杖,原来那个摊主,腿脚有残疾,很难站起来。现在这种情况,就算他勉力站起来了,只怕也站不稳,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推搡着摔倒在地。对于腿脚有残疾的人来说,摔倒很有可能造成严重的伤害。

倒是其他地摊的摊主看不过眼,纷纷围拢过去,指责那几个店铺老板,七嘴八舌的。其中也有一些,不是本地人,说的是普通话。

“我们又不是天天来,就是这两天过来凑个热闹,赚点零花钱,干嘛那么凶啊?”

“是啊是啊,大家都是做生意的,没必要这个样吧?”

现场吵吵闹闹的。

地摊的摊主人数较多,将那几个店铺老板围在中间,局势很是混乱。而那个腿脚有残疾的泥人摊摊主,则一直不怎么说话,只是趴在地上,慢慢地收拾着被时髦女踢得一片狼藉的泥人。那些泥人哪里还有半点样?

省委保卫部门的两个年轻小伙,迅速靠拢过来,卫护在贾锦博的身边。虽然看上去,现场的乱局不是针对省府一号来的,但保卫部门职责所在,不能不慎重对待。

一名三十来岁的jīng干小伙低声对贾锦博说道:“首长,这里比较乱,请首长离开这里。”

贾锦博摆了摆手,反倒大步向前走去。

两名保卫干事对视一眼,很是无奈,却马上跟了上去。

这个时候,前面又起了变化。

“你们敢打我?”

随着一声尖叫,时髦女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指着一干地摊摊主大声怒骂。地摊摊主们面面相觑,都有点莫名其妙,显然不知道谁打她了。

情形这么混乱,无意之中有人推搡她一把,也是有可能的。

时髦女叫了几句,便怒气冲冲地跑进了一间店铺,打电话去了,也不知道是打给谁。

贾锦博自然对此毫不理会,直接走到了那个卖泥人的地摊前,慢慢蹲下身,仔细打量那个泥人摊的摊主。那个泥人摊的摊主还在慢慢收拾那些被踩得七零八落的泥人,似乎并未注意到有人在打量他口由上往下看,只能看到一个佝偻的脊背和苍白的头发口

“张昭勇?七排长?”

贾锦博缓缓开口了。

卖泥人的小贩猛地抬起头来,眼里露出迷茫的神sè,下一刻,双眼却熠熠生辉了,嘴唇也剧烈颤抖动起来,似乎非常的激动。

“营长?”

卖泥人的小贩嘴唇混哆嗦了好一阵,颤抖地叫了一声,泪水在眼里不住地打转。

“真是你啊,七排长!”

看得出来,贾锦博也非常的惊喜。

七排长连连点头,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口只是他腿脚有残疾,激动之时又没有拄拐杖,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贾铭世兄弟二人不约而同地上前两步,一左一右,将他搀扶了起来。

贾锦博走上前去,双手握住张昭勇的双肩,神情很是感慨。

“七排长,你怎么会在这里摆摊?”

凝视张昭勇稍顷,贾锦博有些诧异地问道。

“嗯,营长,我……”

听贾锦博问起这个七排长便满脸通红,期期艾艾的,不知该怎么回答好。

那边厢,依旧乱哄哄的,几名店铺老板与地摊摊主脱离了接触,站开几步,带着嘲讽的眼神望着这些摆地摊的,那神sè似乎是在等着看热闹。

“你们等着吧,等蕾姐的干哥哥来了,有你们好受的……”

其中一名年轻男,幸灾乐祸地说道。

一些地摊摊主似乎知道厉害,脸sè大变,也顾不得年轻男的嘲讽,便匆匆忙忙收拾东西去了。

“七排长,到底怎么回事?”

贾锦博的脸sè,便严峻起来。

“营长,嗯,工厂倒闭了,下岗了……”

张昭勇终于用极其简单的几个字,说明了目前的情况。

贾锦博双眉紧蹙,马上问道:“下岗了?你是一等功啊,残废军人,怎么会下岗的?”

说着,贾锦博望了贾铭世一眼。贾铭世目前是在地方工作,对这些政策,应该会更加了解。

贾铭世便说道:“二叔,根据政策,一等功臣和残废军人,是有优待的,一般情况下,不允许下岗。就算企业破产倒闭,也必须重新安排工作口不过……”。

“不过什么?”

贾铭世苦笑一下,说道:“有时候,地方zhèng fǔ并没有严格地执行这些政策。”

张昭勇连忙说道:“营长,zhèng fǔ给了我钱的,买断费。我腿脚虽然不方便,但我还有手,我会捏泥人,能养活自己。”

贾锦博点点头。

正是因为张昭勇捏的泥人和那条残废的右腿,让贾锦博猛地想起了他来。十几年过去,当年年轻英武的七排长,却已经满头斑白,一脸皱纹了,看上去,他的年纪比贾锦博还要大。

贾铭世说道:“张叔叔,按照政策规定,你这种情况,是不允许买断的。”

张昭勇便嘿嘿地笑,不好回答贾铭世这个话。看得出来,他是那种非常憨厚,同时又非常要面的那种人,觉得为了个人的事老是向这zhèng fǔ提要求,很不对头口

贾锦博说道:“七排长,你老家不是海门的吗?”

海门是北方的直辖市,与京华市可以说是南辕北撤了。贾锦博自是很奇怪,为什么张昭勇会在京华市摆地摊。

张昭勇连忙答道:“营长,我媳妇老家是这边的。我那边也没什么亲人了,就跟媳妇一起到了京华。在这边安家了。”

原来如此,毕竟南线那场战争,已经结束了十几年,当年的战友,天各一方,单位变动,很多情况都不是那么熟悉了。

“哪个区?”

贾锦博立即问道。

“月湖区。”

这边正在诉说着战友离情,那边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一行七八个人,俱皆是孔武有力的男,疾步而来。这是一个看上很是古怪的“团队,”衣服五花八门的,有穿jǐng察制服的,有穿保安制服的,也有穿西装的,手里都拿着家伙,电棒,橡皮jǐng棍之类,也是各不相同。单从他们的衣着打扮,实在不是很好判断他们是干什么的。

当先是一个大胖,身躯高大,满脸通红,一看就知道是被酒jīng烧的。

“保安来了,快跑啊!”

“……”

那些摆地摊的,一见这几个人,顿时大哗,立即席卷着货物,落荒而逃口其中一些有经验的,早就用一块大布将自己的东西都包裹了起来,这时候将包裹望身上一背,跑起来十分利索。更多的摊主,则明显经验不足,眼见得大胖等人冲杀过来,立时慌了手脚。个别胆小的,东西都不要了,拔腿就跑。

另外一些人,则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

“都给老站住!”

为头的大胖一声大吼,就冲那些摊贩“杀去”。

一时之间,激飞狗跳,场面混乱无比。

然后就传来几声惨叫,有那跑得慢的,被保安追上,电棍,橡皮jǐng棍立即雨点般落下,将好几名小摊贩打倒在地。

“妈~逼的,我叫你们在这里摆摊,打不死你们!”

大胖抬起穿着大头皮鞋的粗腿,照着一个倒地的小贩就狠狠踹了过去。

第二百一十四章 战友相逢

“住手!”

几乎是同时,贾家兄弟一起呵斥出声。

这一声大喝,确实起了作用。

大胖等人立即扭过头来,恶狠狠地瞪向这边。

“胖哥,就是他,就是这个瘸刚刚差点把我摔一跤!”

时髦女从店铺里出来,指着张昭勇叫道,神sè又是兴奋又是鄙夷,还有点高高在上的炫耀,似乎来了大靠山。

“死瘸子,反了你了!”

胖哥显然喝得很高了,被酒jīng烧得红通通的双眼,放出恶狠狠的光芒,抡着橡皮jǐng棍就往这边冲,其他几个人也跟着冲过来。

“退后!”

两名保卫干事立即闪身上前,冷冷地喝道。

胖哥哪里理会这个jǐng告了,高高举起jǐng棍,像一座肉山般向前冲来。

然后,“砰”地一身巨响。

众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见胖哥无比硕大的身躯,已经结结实实地趴在了地板上,手里的橡皮jǐng棍扔出老远,嘴里发出蛮牛一般的嚎叫之声,却无论如何都爬不起来。其实保卫干事只是使了四两拨千斤的擒拿手法,关键是此人自身的分量太足,这一摔下去,以力碰力,胖哥固然肥硕,地板却更加坚硬。两百多斤的肉山这么轰然扑倒,内脏所受的震荡之力,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紧接着,第二个手持电棒的保安,也在眨眼之间就被放倒,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起不来。不到一分钟,冲在前边的四个人,无一例外,全都倒地不起。

两名保卫干事手底下果真了得。

贾家兄弟只是一左一右站在两旁,并不上前去。

眼见同伴们一个个被撂倒,全无丝毫还手之力,后面的几个醉汉,终于清醒了几分,硬生生地刹住了脚步,大眼瞪小眼,再不敢上前。

“好,打得好!”

本来已经四散而逃的小贩们,又再聚拢过来,见状大声鼓掌叫好

甚至一些围观看热闹的店铺老板,也掺杂其中,扯开了喉咙喊叫。

时髦女花容失sè,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这个变化也发生得太快了些。

这个时候,一名穿着夹克的三十几岁男,慢慢走了过来,愣怔在那里的几名醉汉,却还能认得出此人,连忙点头哈腰地叫道:“马所!”

马所yīn沉着脸,来到两名保卫干事面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打人?”

略微年长的那名保卫干事反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我姓马,是商场派出所的所长。你们在这里打人,必须跟我回所里去接受处理。”

保卫干事懒得跟他废话,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证件举到马所眼前。马所刚才还yīn沉着的脸,瞬间变得僵硬,眼睛也瞪大了。

省委保卫部的字样,他还是认得的。

“首……首长好!”

马所长愣怔了一会,忙不迭地说道。尽管他也知道,这两位只是首长的保卫人员,但对他而言,肯定也已经是首长了。至于真正的首长,实话说,马所长真不大愿意看到。

贾锦博缓步上前,望着马所长,和气地问道:“小马同志,你是派出所的所长?”

“是,是,首长,我是……副所……”。

马所长这时候,脑还是很清醒的,见了贾锦博如此气度,也知道他是真正的大首长。

“嗯,马所长,这些人都是什么人?”

贾锦博依旧不徐不疾地问道,语气还是很和蔼。

马所长咽了口水,却也不敢撒谎,只得老老实实地答道:“报告首长,他们,是我们所里的联防队员和商场的保安员。”

贾锦博的双眉微微一蹙,说道:“马所长,这就是你的错误了。既然你在场,还是这些人的领导,看到他们打人,为什么不制止?”

“首长,我,我……对不起对不起,首长,是我没有教育好他们,我回去之后,一定严厉地处分他们……”

瞧马所长的样,本来是想说“我没看见”之类话语的,多数人碰到错误的第一反应就是推卸,所幸马所长还算是颇有急智,话刚出口便意识到不对,马上便改了。

“小马同志,是不是处分他们,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种行为很不对。你们派出所,商场保安队,都是维护社会治安的。就算他们在这里摆摊不对,也应该批评教育,绝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你们这样,是搞不好治安工作的。这一点,一定要注意。”

贾锦博的神情,略略严肃了几分。

“是是,首长,是……”

马所长额头冷汗檐谵而下,不住地伸手抹拭。

贾锦博点点头,没有继续和马所长说下去,转身对张昭勇说道:“七排长,走,我们一起喝两杯。”

“是,营长!”

张昭勇情不自禁地摆出了立正的姿势,昂首挺xiōng地应道。

贾家兄弟便即动手,给张昭勇收拾他的小摊和泥人。

张昭勇连声说道:“两位,我来我来。”

贾铭世笑道:“张叔叔,还是我们来吧。”

张昭勇便连连搓手,很是不好意思。

泥人摊不大,很快就收拾好了,装在一个小推车里,贾铭东帮忙推着小车,贾铭世则搀扶着张昭勇,与贾锦博并肩而行。

“呸!”

眼见得贾锦博等人去得远了,时髦女冲着空气重重啐了一口口

“一个营长,一个排长,有什么了不起的,还大首长呢!”

马所长狠狠瞪了他一眼,喝道:“你少说两句行不?也不看看人家什么年纪,那是当年在部队的职务。你闯大祸了知道吧?我要给你害死了!”

“马哥,不是吧?那么严重……”

时髦女顿时便讪讪的。

“你懂个屁!”

马所长恶狠狠地训斥了她一句,又重重踢了依旧趴在地上哼唧的胖子一脚,骂了一句粗话,随即丢下这满地狼藉,急匆匆去了时髦女的店铺里面打电话去了。在他的辖区内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件,可能将省委领导牵扯进去,他不敢不汇报。

古都商业中心配套设施齐全,就在商业中心内,还有一家豪华酒店。贾锦博邀请张昭勇前往酒店,要了个包厢,贾铭世亲自点菜。

“营长,听战友们说,你现在是省长?”

坐在贾锦博身边,张昭勇似乎很有些不习惯了,试探着问道。

贾锦博点点头,说道:“前年调过来的,以前在首都。这么多年,你怎么不跟我联系?”

张昭勇便搔了搔头,“嘿嘿”笑了几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贾锦博没有继续追问,改换了一个话题:“七排长,以前的老战友,还有联系吗?”

“有的,还有一些有联系,像我们三连副,还有二连的五排长,都还有联系,有时候写个信,通个电话什么的……”。

“三连副也跟你有联系,那你现在这个情况,他怎么没向我报告?”

贾锦博便有点不高兴。

三连副也是他当年的老部下,如今还在部队,职务不低了,副师级,张昭勇当年就是三连七排排长,说起来,也是三连副的老部下。一起经历过那场南线战争,猛虎营的弟兄,张昭勇现在这么困难,三连副却不向自己报告,也难怪贾锦博生气。

张昭勇连忙说道:“省长……”

贾锦博摆了摆手,说道:“你还是叫我营长,亲切。”

“是,营长……主要是我没有把这个情况报告连副,他不大清楚。”

张昭勇便急急给三连副解释了几句。

“你呀,就是那么老实。你当年立的是一等功,咱们部队,咱们国家,都不能亏欠你,你明白吗?”

张昭勇憨厚地笑了笑,说道:“营长,现在很多工厂都破产了,国家也有难处。”

贾锦博连连摇头,面对这位憨厚老实的老部下,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贾铭世沉吟道:“二叔,我看张叔叔这种情况,可能还不是个别的例子,要不,你看是不是把你们猛虎营当初的老战友都召集起来,大家见个面,一来老战友一起叙叙旧,二来也了解一下,到底还有多少类似的情况。如果类似情形比较多的话,我认为应该上报军委,请军委领导全面考虑一个妥善的措施口退伍军人,尤其是伤残军人的待遇,必须要落实好,这是一个原则问题口不然,很有可能影响到整个社会的安定团结,对军队也可能会造成一些不利的影响。”

“好,我看可以。”

贾锦博眼里便露出赞赏的神情。现在的贾铭世,看问题的角度,果然很不一样了,大局观很强。

※※※

回到新安的头一天晚上,贾铭世接到了顾副总理办公室的电话。顾副总理的秘书在电话里说总理打算见一见贾铭世,有些问题要和他沟通一下。

贾铭世自然不能推脱,双方约定好明天见面的时间。

贾铭世估计,顾副总理此时找他谈话,肯定是为了他那篇文章。根据贾铭世脑海里的记忆,九四年,顾副总理主要在cāo心两件大事。第一件,是税制改革,分税制实行。目前实施的财税制度,有点头轻脚重的感觉,地方zhèng fǔ按比例上交一定的税收之后,剩下的就全归地方了。zhong yāng本级财政连年赤字,不得不依靠发行国库券补充财力的不足,“债台高筑”,顾副总理深受束缚,很多大项目都没钱落实。

去年,国务院已经放出了风声,要进行大幅度的税制改革,国税地税要分流。第二件,就是国企改制了。顾副总理推行国企改制的态度,非常的坚决,全国很多经济专家,学者,都赞成国企改制,支持老大难企业破产重组。

第二百一十五章 总理有请

贾铭世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写了如此一篇文章,可谓相当的“逆势而动”。如果贾铭世只是一个普通的地级市市委书记,在地方报纸上刊发这样的文章,或许无足轻重,至少也不会得到顾副总理这般重视。但贾铭世乃是老贾家的嫡系子弟,文章又是刊发在《人民rì报》之上,造成的影响就很大了,顾副总理不能等闲视之。谁知道这一回,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属意?

要好好的弄清楚了。

第二天九点四十分,班机准点降落在首都机场。

湖西省驻京办都办事处派了一台大奥迪,在机场迎候贾铭世。

“贾书记,请!”省驻京办李主任客客气气地请贾铭世上了大奥迪,李主任是个比较健谈的人,上了车也没沉默,笑着说道:“贾书记,昨天林书记已经在电话里指示了,您十点半要去和顾副总理见面。请您放心,耽误不了。”

说这话的时候,主任脸上明显力出仰慕之意。

贾家的人就是贾家的人,瞧这位年纪小着,不过二十几岁,竟然就要得到总理的亲自接见了。这次第,怎一个“牛”字了得。

贾铭世连忙微笑道谢。

就在这个时候,贾铭世的手机忽然震响起来。

贾铭世拿起手机,看了一下号码,居然是胡晨山的,按下接听键,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极其急迫的年轻女子的声音,听上去极其惊慌,喘息不已:“喂,喂,你是不是姓贾?”

饶是贾书记英明神武,睿智非凡,一时之间,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对,我是姓贾,你……请你冷静一点,发生什么事了?这个电话是谁的?”

“我……我不知道他是谁,他现在受伤很重,晕迷过去了,他就告诉我这个电话号码,说是贾书记,你是贾书记吗?”

对方还在喘息不已,语气惊惶。

贾铭世猛地感觉到不妙,连忙说道:“我是贾书记。你在哪里,谁受伤了?”

“我在燕京百货这边,我被人抢~劫,你的朋友救了我,他被摩托车撞倒了,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贾铭世马上问道:“他什么样子?”

“二十几岁,短头发……”

“晨山?”

胡晨山正在首都,昨天还和贾铭世通了电话,听说贾铭世今天要回京师,胡晨山很是高兴。从对方描述的情况来看,这个人极有可能是胡晨山。

“我不知道……他,他流了很多血,止都止不住,你在哪里,快点过来呢””。

女子说着,大哭起来。

贾铭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马上对司机说道:“去燕京百货!”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李主任大吃一惊,说道:“贾书记,马上就到顾副总理接见的时间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去燕京百货,马上!”

贾铭世的脸sè,yīn沉得可怕,毫不迟疑地再次说道。

司机麻利地一打方向盘,大奥迪马上转变了行驶方向。

贾铭世对着电话大声说道:“你不要哭,马上打119,请他们立即派救护车去你那里,要快!电话保持畅通,千万不能关机,明白吗?”

“好,我知道了……呜呜……”。

女子一边哭一边点头答应。

贾铭世想了想,随即又拨了一个号码:“宝南!”

“三哥?”

电话那边,传来程宝南迷迷糊糊的声音。

“对,是我。你现在别开口,听我说。你马上起床,马上赶到燕京百货去。对,你不要问那么多,晨山受伤了,伤得很严重,随时有生命危险。我现在也正在赶过去,你也马上过去。快点快点!”

贾铭世急匆匆地对着电话大吼。

他离开首都很多年,地头不如程宝南那么熟悉了。在京师衙内圈子里,程宝南虽然不是名气最大的,却很玩得转。有他赶过去,很多事情办起来都比较方便。

“哦哦,我马上去马上去……”

程宝南也意识到可能出了大事,一迭声地答应道。

打完程宝南的电话,贾铭世才轻轻舒了口气,脸sè很是焦虑。

等贾铭世挂断电话,李主任提醒了他一声:“给总理办公室打个电话吧,告诉他们情况。”

“嗯。”

贾铭世点点头,又开始拨号。

当总理办公室的方主任在电话里听贾铭世说因为有别的事情需要办理,不能按时前往拜见顾副总理的时候,简直目瞪口呆。

这也未免太牛了吧?

“贾书记,这个……”

“方主任,情况是这样的……”

贾铭世随后简单地将情况向方主任做了个通报。方主任是顾副总理办公室的负责人之一,今天他值班。

方主任是个沉稳的人,听了这个情况,顿时也觉得非常棘手。

“方主任,请你务必对顾副总理说明这个情况,确实太突然了。我必须要马上赶过去,救人要紧。”

贾铭世略带一点歉意地说道。

方主任稳了稳神思,说道:“好吧,贾书记,我马上向首长汇报。”

“好,谢谢方主任。”

不一会,贾铭世的电话再次震响起来,电话一接通,那头便传来顾副总理浑厚的声音:“贾铭世同志?“

“是,顾总理,我是贾铭世。”

贾铭世连忙挺直了腰杆,朗声答道。没想到顾副总理会亲自和他通话。

“有位同志受伤了?”

顾副总理问道,语气很是关心。

“是的,总理。受伤的同志叫胡晨山,在燕京百货那边,见义勇为,和抢~劫的歹徒搏斗的时候,被摩托车撞了,现在昏迷之中,情况非常严重。”

顾副总理马上说道:“那你马上赶过去,先救人。把这个事情处理好了,再向我汇报。”

“是,总理。”

贾铭世连忙答道。

顾副总理又叮嘱了他两句,这才挂断了电话。

大奥迪的速度很快,不久之后,就开到了燕京百货附近,贾铭世一直和居婷保持着电话联络,司机直接找到了事发地点。

这个时候,119的急救车还没有到。

车尚未停稳,贾铭世便打开车门,一跃而下。不远处已经围了一大堆人。

“让开让开,jǐng察!”

贾铭世压根就不讲什么客气,直接就冒充了jǐng察的身份。

围观的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通道。

一名年轻人静静地躺在水泥地面上,身边流了一滩鲜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披头散发地蹲在他身边,一手抱着他的头,不住地哭泣。

“晨山!”

贾铭世大叫了一声,疾步跑了过去。

胡晨山的脸sè,苍白得可怕,双眼和双唇都是紧闭的。

贾铭世蹲了下去,先就伸手探了探胡晨山的鼻息,所幸还有呼吸,贾铭世连忙又拿起胡晨山的手腕,查探他的脉搏。

脉搏很弱,几乎不可探。

面对这种情况,贾铭世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不知道胡晨山的伤势到底如何,轻易移动,很可能出大问题,只得拿起电话,再次拨打急救电话。

急救中心的话务员很不耐烦地告诉贾铭世,急救车已经派出来了,等着就是。

搁在平时,贾书记自也不会去计较她的态度,这回却大光其火,恶声恶气地让他们快点。话务员也是个狠的,压根就不理贾书记这茬,“哐当”一声,就挂了电话。将贾书记气得七窍生烟。

“三哥!”

没多一会,一台奔驰车“嘎吱”一声在不远处停下了,程宝南从车上一跃而下,向这边跑过来。

“宝南,马上叫救护车。他娘的这个119,真cāo蛋!”

贾书记这会子完全急了眼,也不顾大庭广众之下,三字经脱口而出。

“哦哦,好好,我马上打电话……”

见了这个情形,程宝南不敢废话,开始拨电话。他是京师的坐地虎,各种各样的关系,都有的。

程宝南的电话还没打完,1救护车便呜呜地鸣着jǐng笛,开了过来。

看来刚才那个话务员果真没有撒谎,救护车确实早已经派出来了,难怪鸟都不鸟贾书记,底气十足。

贾铭世长长舒了口气,叫道:“快快,这边这边,伤员在这边……”。

一名医生和一名护士快步从救护车上跑下来,迅速给胡晨山做了简单的检查,马上说道:“快,大家帮忙,把伤员抬上车。注意,要平平地抬,不能有大的震动……”

程宝南马上捋起袖子上前帮忙。他一身范思哲的名牌,此时此刻,却也顾不得了。

“宝南,你一边歇着,你力气不够。”

不料贾铭世却不领情,毫不客气地将他拦住了。胡晨山身体健壮,体重不小医生说了,不能有大的震动,程宝南这小身板,三哥可看不上眼。

当下贾铭世,医生和奥迪车的司机三人一齐动手,程宝南和护士在一旁协助,七手八脚的将昏迷不醒的胡晨山抬上了救护车。

先前打电话的女子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贾铭世对她说道:“你跟我们一起去医院,当时的情况,只有你一个人清楚,你待会向医生说明一下,到底胡晨山是怎么被撞的。派出所问情况的时候,你也要录个口供。”

女子很年轻,看上去也就二十二三岁的样子,长相很是甜美,双眼水汪汪的,头发有点卷,神sè柔柔顺顺的,很是无助。按照二十一世纪的网络言语,这女孩子有点天然萌,不是娇憨卖萌。

“嘀……”。

居婷柔顺地点了点头,拿起自己的小包包,跟了上来。

护士在车上忙忙碌碌的,急着给胡晨山戴上氧气面罩,又给胡晨山打绷带止血,看上去,胡晨山不仅仅是给摩托车撞了那么简单,小腹部还有一个伤口,鲜血染红了衣服。

贾铭世问道:“护士同志,去哪个医院?”

“西区人民医院。”

护士一边忙碌,一边随口做了回答。

贾铭世点点头,又举起电话,拨了出去。这个电话,是拨打到胡晨山家里去的。

第二百一十六章 翠柏苑

西区人民医院离燕京百货不算大近,救护车跑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开进了医院大门。空车开过来的时候,速度可以快点,如今载了病人,速度自然就要控制好。

胡晨山的伤势很不乐观,医生了解到是受了摩托车撞击,那就必须要充分考虑到脑震荡和内藏损伤的情况,车开得太快,容易引起剧烈的颠簸。有时候一个急刹车都有可能引发不可测的后果。

救护车一进医院,早就有一队医生护士在严阵以待,七手八脚地将胡晨山从救护车里弄下来,放上手术车,径直向手术室推去。

程宝南一边跟在贾铭世身边小跑,一边说道:“放心吧,三哥,我刚给医院的院长打了电话,他已经给安排好了,最好的医生,最好的护士……”

贾铭世恍然。刚才还在惊喜交加呢,怎么这西区人民医院态度如此端正,在九十年代中前期,公办医院这样好的服务态度,可真是不多见,原来根在这儿。看来一个电话将程宝南叫过来,果然是个十分明智的决定。宝南在首都的能量,不是盖的。换上贾书记,只怕在四九城里,没那么好使。

“辛苦了,宝南。”

贾铭世一边点头,脚下不停。

程宝南笑道:“三哥,这话不对啊,咱哥俩用得着说这个谢字,没事,你放心吧。西区医院的医疗条件很不错,应该没事的。”

程宝南也只能如此安慰贾铭世了。

“但愿吧!”

贾铭世停住了脚步,已经来到手术室前,医生示意他止步了。眼睁睁地瞅着胡晨山被护士推进了手术宴,贾铭世只觉得脑袋里乱哄哄的,完全安静不下来。

程宝南忙即掏出香烟,递给贾铭世,又紧着给他点上了火。

一名护士过来,板着脸提醒贾书记,这里不许抽烟。贾铭世理都不理,程宝南便带着歉意说道:“护士小姐,他朋友正在手术室内,他现在很担心,让他抽一支吧。下不为例,行吗?”

程宝南气度高雅,这话轻言细语地说出来,护士小姑娘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稍顷,一名医生从手术室内走出来,拿着一个文件夹,问道:“谁是患者的家属?要签字!”

贾铭世立即上前,说道:“我是。”

“你是他什么人?患者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单位上班?今年多大?”

医生瞥了贾铭世一眼,连珠炮似的问道。

“患者叫胡晨山,湖西省三河市市委书记,今年二十六岁。我叫贾铭世,是他的上级,新安市委书记。他是因公负伤,现在他的家属还没到,我可以签字,请你们马上手术。”贾铭世也是连珠炮似的回答,随即从医生手里接过了手术意见书,问道:“签在哪里?”

医生却被贾书记搞得一愣一愣的,不相信似的望着他,迟疑地说道:“你是市委书记?”

他自然不知道新安市是县级市还是地级市,但不管怎么样,眼前这个年轻人,无论如何都不像是市委书记。

哪有那么年轻的市委书记?

贾铭世说道:“医生,胡晨山是在和犯罪分搏斗的时候,被摩托车撞伤的,他父亲是中纪委的胡副书记,请你们一定要尽全力抢救他。”

若在平时,贾铭世自不会这样肤浅地打大招牌,但眼下却是顾不得了。大环境如此,贾铭世希望因为胡晨山衙内的身份,能够让这些医生更加尽职尽责去抢救胡晨山。

“请你放心,不管病人是什么身份,我们都会尽全力抢救的。”医生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过随即又加了一句:“院长马上就会赶过来了。”

贾铭世点点头,拿起笔来,在医生指点的地方签了字,同意手术。

不一会,又有几名医生护士急匆匆地过来,领头一位,大约四十几岁的样,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侯院长……”

宝南连忙叫了一声。

侯院长停住了脚步,紧着过来和程宝南握手,连声说道:“程少,你好你好!”

看来这位侯院长还不是宝南儿的好朋友。一般程宝南的铁,都不这么称呼他。

程宝南说道:“侯院长,辛苦你了。受伤的这位,是我的铁哥们,他家老头,是中纪委的胡副书记。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也是我的铁哥们,贾中原主席的长孙。”

见三哥刚才已经打了大牌,程宝南便索xìng都“交了底”。

侯院长大吃一惊,连忙上前和贾铭世握手。

贾中原主席尽管已经离开中枢多年了,便老贾家,还是京师一等一的豪门大户。如今贾家的人亲自到了,可见手术室内的患者,着实是个要紧的人物。

“侯院长,谢谢,请你们一定要全力抢救。”

“贾少,请放心吧,我们一定尽全力!”

侯院长信誓旦旦,又寒暄了几句,便领着一群医生护士,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大门,再度缓缓关闭。

※※※

贾铭世来到翠柏苑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了。方主任依旧在那里等候着,见贾铭世不徐不疾地走进翠柏苑,方主任心里暗暗感叹:老贾家这个二小子,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明知道顾副总理已经等了他十个小时,居然还是这么好整以暇。

不过方主任自然不会表现出来,而是从台阶上走下,微笑着迎了上去:“贾书记,来了?”

方主任是顾副总理办公室的负责人之一,四十岁左右,正司局级,无论级别还是资历,都在贾铭世之上,这个降阶相迎的礼节,要算是比较破例了。当然,这也和他是顾副总理办公室工作人员有一定的关系。首长身边的工作人员,总是会或多或少地受到首长工作作风的影响。

顾副总理xìng格直率,敢做敢言,没有架子。方主任等人,都会依照这个标准来要求自己。

而且,贾铭世当得顾副总理等候他十个小时,自也当得方主任降阶相迎。

贾铭世和方主任握手,说道:“对不起啊,方主任,让你久等了,真是抱歉得很。”

方主任微笑说道:“不要紧,突发事件,谁也意料不到的。嗯,胡晨山同志的伤势怎么样?控制住了吗?”

贾铭世忽然爽顾副总理的约,其间缘由,方主任等人自然要搞明白。得知胡晨山是胡书记的独生子,方主任便益发的关心了。

“嗯,基本控制住了。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还在昏迷之中。主要是麻醉效果还在。”

贾铭世简单地介绍了胡晨山的情况。

听说胡晨山xìng命无碍,方主任也轻轻舒了口气,说道:“贾书记,请!”

顾副总理已经等了贾铭世很久,方主任自然不能在门外和贾铭世耽搁太久。

翠柏苑是顾副总理的居所,亦是办公地点之一,就和居处在一起,前后进的区别。院子里,花木扶疏,甚是清净。大冬天的,连虫子的鸣叫都已绝迹。

方主任领着贾铭世走进了办公室外间。

翠柏苑和青松园一样,都是古sè古香的院子,一些廊柱,还显出了斑驳的油漆,并未加以美化。贾铭世经常进出大内,倒也见惯不怪。

方主任轻轻敲了敲里间办公室的门,随即推门走了进去,恭谨地说道:“首长,贾铭世同志来了。”

“请他进来!”

顾副总理随口答道,屋子里响起翻动纸张的声音,看来顾副总理正在处理公务。

“好的,首长。贾铭世同志,请吧!”

贾铭世走进了里间办公室。尽管他不是第一次和顾副总理面对面谈话,但来到顾副总理办公室,却还是头一回。顾副总理这间办公室,面积并不是很大,甚至还不如贾书记在新安市的办公室那么宽敞,论到装修的豪华,那更是远远不及了。

顾副总理穿着黑sè的夹克衫,坐在办公桌后看一份文件,案头是堆积如山的各种文件和资料。也有一本大部头的书籍,摆放在顾副总理的手旁,是翻开来的。看来顾副总理是一边看文件,一边看书,相互参照。首长办事之认真踏实,可见一斑。顾副总理身后,是一个大大的书柜,里面各种各样版本的书籍都有,一时之间,贾铭世也看不了那么仔细。

“铭世同志。你先坐一会,我看完这最后两页资料。”

顾副总理略略一抬头,淡然吩咐了一句,又埋头下去。

时人评价〖中〗央七巨头,顾副总理是最本sè的一位。眼下他如此做派,自也不是对贾铭世的渺视,不过是依照他本来的xìng格行事。无论年龄,职务。资历,威望,顾副总理和贾铭世都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身为尊长,顾副总理若是对贾铭世过于客气,反倒不是什么好事了。

“是,首长!”

贾铭世恭恭敬敬地答应一声。在布制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腰杆挺直,双手抚膝,坐姿非常的端正。方主任亲手给贾铭世奉上茶水,见顾副总理没有其他吩咐,便轻轻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大约过了两分钟,顾副总理合上面前的资料,站起身来。

贾铭世也紧着起身,面对顾副总理。

“铭世同志。你那位战友,是叫胡晨山吧?他的情况怎么样?”

顾副总理一边从办公桌后转出来,一边随口问道,神情比较关注。

贾铭世忙即答道:“是的,〖总〗理,他是叫胡晨山。刚刚结束了手术,手术很成功。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第二百一十七章 长篇大论

顾副总理点了点头,缓缓来到办公室的〖中〗央,说道:“这个很好。基本的情况,方主任已经向我汇报了。胡晨山同志在燕京百货公司见到犯罪分子抢~劫,见义勇为。很英勇,不愧是人民〖jǐng〗察的本sè。听说你们这次在新安的严打行动。胡晨山同志也是主力?”

贾铭世略略一惊,没想到顾副总理对这个情况也是如此了解。看来大人物就是大人物,过人之处不是普通人可比的。

“是的,首长。严厉打击刑事犯罪,胡晨山同志立了功。省政法委为他拟了二等功。”

贾铭世言简意赅地回答了顾副总理的提问。既然是非常正式的召见,贾铭世任何一句答话,都必须谨慎小心,不可信口开河。

“嗯,这个同志很不错,看来首都的治安状况大有问题呀。”

顾副总理也不忙着落座,就这样站在那里和贾铭世说话,厚重的双眉,紧紧蹙了起来。

这个话题,贾铭世就不好随便接口了。在顾副总理面前,公然批评首都的治安没搞好,绝对是很犯忌讳的事情。尽管贾铭世相信,顾副总理绝不可能将他俩之间的对话随意泄露出去,但还是谨慎为好。贾书记尽管在新安强势非常,却还没有强势到可以随便批评首都公安局的程度。

好在顾副总理只是有感而发,并没有等待他回答自己的话语。

顾副总理望了贾铭世一眼,似乎对贾铭世的谨慎小心略感诧异,但也并未就这个话题深谈,当下率先在沙发上落座,对贾铭世摆了摆手,说道:“铭世同志,坐吧。”

“是!”

贾铭世恭谨答应,却没有急着就座,走到办公桌那边,端起顾副总理的茶杯,轻轻放在他手边的茶几上,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端端正正坐了下去。

顾副总理的嘴角浮起一抹笑容。

“铭世同志,你那篇文章,我看了。所以请你过来,想了解一下,你心里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

笑容一闪即逝,顾副总理随即变得严肃起来,缓缓说道。

应该说,顾副总理今天能请贾铭世过来,当面了解贾铭世的看法,非常有风度,也显示出总理严谨的工作作风。一位站在权力金字塔塔尖的大人物,肯亲自接见一个二十几岁刚刚出任厅级干部没多久的年轻人,当面聆听他的意见,本身就需要非凡的气度。

贾铭世连忙挺直身子,说道:“总理,我是有感而发。”

“当然。我就是想听听你真实的想法。”

昨天晚上接到方主任的电话,贾铭世就已经在脑海里反复理顺思路,应该怎样向顾副总理阐述自己在国企改制方面的想法。尽管今天被夏寒受伤的突发事件打断了一下,但并不影响理贾铭世的整体思路。

“是,总理。我先谈谈在我的工作之中,实际遇到的几个国企改制的情况吧。”

说着,贾铭世眼望顾副总理,露出征询的神情。方黎并没有告诉贾铭世,此番接见有多长的时间,贾铭世需要估算一下,如果时间紧张的话,他就必须进行重点阐述。顾副总理rì理万机,时间是很紧张的。

洪副总理点了点头,说道:“好,你说吧。可以说得详细一点。”

这就是说,今晚接见的时间,安排得比较宽裕。

“是!”

贾铭世轻轻舒了口气,随即开始向顾副总理汇报新阳化肥厂和新阳轻机改制失败的情况。

顾副总理听得很认真,觉得有疑问的时候,会插口问上一两句,脸上神情一直比较严肃,并未对贾铭世汇报的情况作判定,只是倾听。如他这样的大人物,是不会轻易被别人的意见所左右的。地位越高,得到的各种消息和报告就越多,但事情的本质只会有一个,正确的决定也只会有一个,越是大人物,就越是必须透过这无尽的报告和消息,敏锐地捕捉到事物的本质,然后做出正确的抉择。从来没有一个真正的大人物,是人云亦云的。

“从新阳化肥厂和新阳轻机的改制过程中,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两个严重的问题。第一个,就是改制缺乏正确的引导,改制本身被个别居心叵测的人利用,按照自己的主观意愿,随心所yù。很容易导致国有资产的流失。第二个,就是企业下岗职工的安置,没有合适的途径。目前新安市,就是使用直接推向社会的模式。我们很多国企的职工,大部分是七十年代八十年代参加工作的,因为客观的原因,那个时代参加工作的工人,大部分知识比较贫乏,缺少专业技能。长时间在一个岗位上工作,劳动技能非常的单一。这样一种情况,骤然之间失业,然后面向社会,再就业很艰难。与此同时,这批职工的年龄,大多是在三十几岁到四十几岁之间,正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主要的收入来源。

他们下岗,没有了工资收入,影响的就不是一个人,而且一家人。这个年龄段的人,要重新学习新的专业技能,难度更大。再就业的时间更长。改革开放之后,经济发展迅速,物价上涨也比较快。相对而言,我们以前给国企干部职工定的工资待遇标准偏低,一个家庭的积蓄,在断绝了新的收入来源之后,只能支撑很短的一段时间。在社会保障体系很不完善的情况下,如果没有别的收入来源,整个家庭的生活,很快就会陷入困顿之中。总理,新安刚刚完成地改市没多久,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一个中小城市。这样一个小城市,仅仅两个工厂改制出现的问题,就影响到了全市的安定团结,造成很大的社会隐患。推而广之,全国各地这种类似的情况,应该会更严重。我相信,新安这两个工厂,不会是特例,有一定的代表xìng。”

贾铭世侃侃而谈。一旦放开来,他就没有什么顾忌了,畅所yù言。

顾副总理严肃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国企改制,职工下岗,是错误的?”

贾铭世摇摇头,平静地说道:“总理,我不这么认为。国企改制,职工下岗,是时代发展的必然结果。这么多年来,我们都是实行的计划经济。闭关锁国的时候,勉强可以做到自给自足。但与先进国家的差距,也会越拉越远。经济要发展,国家要富强,改革开放必不可免。不然就只会越来越落后,越来越被动。我并不认为,越穷越光荣,那是错误的观点。国企要适应新的时代cháo流,改变经营体制,参与全方位的竞争,这肯定是必要的。我们的企业,不管是国有企业还是集体企业,只要是公有制的企业,现阶段都存在体制僵化,机构臃肿,人员素质低下,发展潜力不足的问题。不改革这些问题,企业就是死路一条。所以,我完全赞成国企改制,也赞成部分职工下岗。

我的意见是,改制必须要规范化,制度化,有一整套严格的监督体系,有专门的领导机构和监督机构,同时必须在公开透明的环境下进行,决不能搞黑箱cāo作。总理,请恕我直言,在我国,有一句俗话,叫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下面的同志,喜欢揣摩上意,一个政策出来,下面就一窝蜂地涌上来,争先恐后,胡乱折腾,以此邀功,获取政绩。唯经济化,唯成绩论,太片面了。而且我们界定成绩的方式,也不科学。主要凭借下面上报的材料来判断,没有其他的参考指标和衡量的量化标准,这正是造成浮夸风,造成虚假成绩的主要原因。官出数字,数字出官,这是一种恶xìng循环。”

贾铭世的神情,也渐渐严肃起来。

顾副总理略略一蹙眉头,淡然说道:“铭世同志,言辞很激烈嘛。”

“对不起,请总理原谅。”贾铭世连忙说道:“不过我说的都是内心话。”

“嗯。”

顾副总理轻轻点头,不置可否。

“你继续说。”

“是!有关职工下岗,我认为这是更加关键的问题。这个问题,关键在于出发点是怎样的。如果我们的出发点,是以经济发展为全部目标,其他所有工作,都以此为前提,那么,在很多人,尤其是在领导干部的心目中,不要说职工下岗是可以容忍的,就算是其他更加严重的问题,都能容忍。阵痛嘛。任何一个国家,一个时代的大发展,都必须要忍受阵痛。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牺牲局部的利益,换取全局的胜利。多年以来,我们都在遵循着这样的思路。战争年代,为了掩护大部队转移,总是会有部分同志要做出惨烈的牺牲。这个无可厚非。我要阐述的是,是不是能够把这种牺牲,降低到最低的程度。我们是不是应该为掩护大部队转移的小分队,留下一条转移的通道?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

“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

顾副总理轻轻地重复了一遍,眼里闪过一抹深思的神sè。

“是的,总理。这就是我的想法。现阶段,我们的国企职工和集体企业职工,总共有多少?这个我没有查过具体的数据,但是我想,几千万肯定是有的。或许三千万,或许五千万。但不管是几千万,相对于我们的人口总数来说,这是少部分。我们现在是打算让这部分工人下岗,来换取全部公有制企业的高速发展,造福十亿人民。整体上来说,这个思路并没有错。关键在于,我们应该如何安排这些工人下岗。是不问青红皂白一刀切,还是根据情况,区别对待,在逐步健全完善社会保障体系的同时,逐步下岗。”

第二百一十八章 富国论

( “我认为是很值得深思的。几千万人,相当于一个欧洲大国的全部人口。他们背后就是几千万个家庭。如果这个问题不能妥善处理,将会造成非常巨大的社会问题,造成非常深远的影响。不但影响到社会的安定团结,更严重的是,会造chéng rén民的信仰缺失,所谓仓廪足知礼仪。当数千万人,数千万个家庭,挣扎求生存,求温饱的时候,任何大道理,对于他们来说,都是苍白的,无力的。为了生存,他们会不顾一切。会有人出卖肉※体,会有人铤而走险,会有人对整个社会产生报复心理。我们多年以来,辛辛苦苦建立的信仰体系和道德体系,会被破坏得千疮百孔。所有这一切,最终将影响到zhèng fǔ的声誉,影响到我党的执政地位。”

贾铭世不管不顾,将自己心中所想,一股脑说了出来。

顾副总理猛地站起身来,背着双手,在办公室内慢慢踱步,厚重的双眉,紧紧蹙在一起。

贾铭世自然跟着起身,身子挺得笔直,眼神随着顾副总理的身子不断移动,脚下轻轻调整着站立的方向,始终正面朝向顾副总理。

办公室内的气氛,变得凝重非常。

足足两三分钟之后,顾副总理才止住了脚下的动作,回过身来,望着贾铭世,严肃地说道:“贾铭世同志,那你说说看,如果是你,你要怎样来推行这个政策?”

不知不觉间,总理对贾铭世的称呼,又起了变化,变得很是正式。

“是,总理!”

贾铭世依旧使用非常标准的回答,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

顾副总理瞥了他一眼,回到座位上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然说道:“坐吧。

“是!”

贾铭世又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谈话到现在为止,只进行了半个多小时,基本上是贾铭世在说,顾副总理在听。这样的谈话,非常累人。不但jīng神要高度集中,绞尽脑汁,还不能有丝毫的失礼。也就是贾铭世年轻,身体素质好,才不显疲惫之意,换一个人,只怕就要吃不消了。

“总理,我认为,这两个问题,是连在一起的,如果要谈开去,可能和税制改革也有一定的关联。”

贾铭世选择着词句,非常谨慎地说道。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这番话,甚至可以解读为对现行经济政策的全面“质疑”,而顾副总理,正是这些政策的主要制定者和主要推行者。贾铭世焉能不小心谨慎?

顾副总理的浓眉,顿时养了起来。

怎么,此人竟然对税制改革也有意见了?

不过顾副总理没有说什么。毕竟他才是做决定的人,贾铭世只是他请来的客人,给他提供一些参考的意见而已,采不采纳。由他来决定。且听听贾铭世到底还有何高论再说。

“要减少公有制企业员工下岗的数量,首先就是对国企改革重组进行严格的监督和有力的引导,或者说,要领导。我建议必须要成立一个专门的部门,全面领导这个工作。我们现在采取的,还是摸着石头过河的政策。先把国企改制的事情推出来,央企和地方国企一起尝试,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获得更多的经验,总结出好的方式方法。但不利之处,也是显而易见的。每个企业的领导者和每个地方zhèng fǔ的领导者,思维方式大不一样,个人cāo守和品德也很不一样。

明白说,国家一旦允许国有企业改制,破产重组甚至是私有化,那么这无数的国企,就马上变成了一块块的大肥肉,必定会引起很多人的觊觎。像久安市那两个工厂的破产,就很明显是有人想要趁机侵占国有资产。如果我们有一套完整的制度来管理这个事情,这样的情况,就会明显的减少。所以。我认为这个国有企业改制的管理部门,必须要马上成立起来。现阶段,对于一些严重侵占国有资产的案件,要从重处理一批,打掉一些不法分子的侥幸心理。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是有前提条件。那就是要凭借自己的真实本事,在市场上去拼搏,获取利润。而不是用这种手段,损公肥私。不然,我们党和zhèng fǔ的声誉,就要受到严重的伤害。”

贾铭世说道。

事实上,在他的记忆之中,他所言的这种行为,确实造成了灾难xìng的后果。时间越是往后推移。这种灾难xìng的影响就越是深远。整个国家统治的基石,都因此产生了动摇。

“正确的管理和引导国企改制工作,其中有一个最大的关键,就是公开透明,全民参与。哦。这个全民参与,我认为主要是国企现有的员工,必须要参与进来。因为和他们自身的利益息息相关,他们应该有知情权,有参与权。同时,他们也是最好的监督员。我认为,不管是哪个国企的改制,首先就要公开化透明化,做不到这一点的,地方zhèng fǔ和上级党委zhèng fǔ,必须马上叫停。当然了,国家这么大,干部这么多,个别人的利yù熏心是难以完全遏制的。但有了这么一个规定,肯定能减少很多损公肥私的行为。一个政策的好坏,不仅仅取决于当初制定的出发点,更重要的是在落实的过程中,是不是会偏离原有的方向。好好的经书,不能让歪嘴和尚给念坏了。”

顾副总理的嘴角略略一扯,似乎是闪过了一抹笑容。

这个贾铭世,还真是镇定自若啊,这当口,尚能给他来点小幽默。且不管他说得是不是有道理,此人的胆魄,可见一斑。

“当然了,不管我们如何的监督,国企改制是必须要走的一步棋,为了减少负担,轻装上阵,优化组合,部分工人下岗也是必不可免的。其他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也有裁员,也有失业。但是他们的社会保障体系,比我们要健全得多。这主要是两种不同的发展方式所造成的差异。资本主义国家,在经历了很多次经济大萧条之后,为了应对这种危机,逐渐地发展起来一套完整的社会保障体系。

比如职业培训,失业保险,医疗保险等等。这些东西,国家都比较重视。我们建国的时间还不长,一直以来实行的都是计划经济的模式,社会组织比较严密。干部和职工,生老病死都有保障。所以我们的社会保障体系发展就比较缓慢。我认为,在推行大规模的下岗制度之前,社会保障体系必须要先建立起来。低限度的失业保障和医疗保障,应该先行一步。职业培训,应该在下岗之前搞,不是在下岗之后搞。”

顾副总理忽然问道:“这个经济账,你算过没有?国家财政,现在根本没有盈余。”

建立全社会的保障体系,需要庞大的财政支付能力作为坚强的后盾。而现行的财税制度,让zhong yāng财政捉襟见肘,连rì常的运作,rì子都过得都紧巴巴的,更加不可能有余钱剩米来建立社会保障体系了。

每个职务,都自有难处。

贾铭世轻轻点头,说道:“是这样的,总理,我非常理解在现行的财税制度之下,zhong yāng财政的困难。因此,我对于国务院即将进行的税制改革,是完全赞同的。国家要大步发展,必须要集中财力建设一些大型项目,集中财力搞一些基础建设,这样才能提高竞争力。”

顾副总理情不自禁地微微颔首。

贾铭世说的这话,正是顾副总理心中所想。一个强有力的zhong yāngzhèng fǔ,不能总是维持着过rì子。

“不过,总理,我认为,硬件建设要重视,软环境的建设,更加要重视。国家强大和民间富裕,是相辅相成。一个国家要强大,除了经济要发展,国民信仰体系的维护和道德体系的维护,都是极其要紧的。至少,我们不应该让几千万人对zhèng fǔ产生怀疑。这种怀疑的情绪一旦产生,将很难消除。哪怕我们今后富裕了,再反过来去建立社会保障体系,去关心他们的生活,都是不够的。有些伤害造成了,事后怎么弥补,都做不到尽善尽美。要紧的是事前要做好防范措施。

就好像社会治安混乱,严打只能治标。建立犯罪预防机制,建立法治社会,才能治本。因此,我建议,税制改革,应该充分考虑到社会保障体系的优先建立这一块。给地方zhèng fǔ,尤其是基层zhèng fǔ,保留一定的财政自主权。国家和地方zhèng fǔ,要有硬xìng规定,每年都必须要拨出一定比例的专款,用于社会保障体系的建立和健全。换句话说,我们投入了多少钱在社保里面,能够养活多少人,我们才能下岗多少人。必须让下岗职工本人和他们的家庭,都有最基本的生活保障和医疗保障,还有教育保障,下岗制度的后遗症,才会控制在最小的限度之内。”

总理,国家是三年富强起来,还是五年富强起来,我认为不是最关键的问题。共同发展,共同富裕,才是我们的基本前提,也是我们的终极目标。现阶段,税制改革之后,不要急于将所有的钱都用到硬件设施的建设之上。这样做,或许整个国家的经济增长,在前一段时间内会放慢一点,但长期坚持下去,国民的信仰和道德体系就不会崩溃,整个国家的jīng神面貌,都是积极的,奋发向上的。当大部分人民,都对未来充满信心,对国家前途充满信心的时候,焕发出来的创造力和生产力,远远比金钱的刺激要大得多。我们的党和zhèng fǔ,应该尽力引导国民这种健康向上的积极心态。”

第二百一十九章 病房春意

( 贾铭世略略停顿了一下,稍顷,又加了几句:“总理,一个富强的国家,仅仅有钱,是不够的。远远不够!还必须要有强大的凝聚力!”

顾副总理厚重的双眉,再次扬了起来。

这个年轻人,不但敢想,敢说,而且确实有自己的道理。

“嗯,你继续说!”

“报告总理,我的意见阐述完了。”

贾铭世朗声答道,再次端正了坐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顾副总理双眉微蹙,陷入了沉思之中。

贾铭世轻轻放下茶杯,依旧挺直了身子,认真地望着沉思中的总理。

办公室变得静悄悄的。

※※※

西区人民医院的特护病房里,渐渐有了笑声。

胡晨山已经能够在雷婷的搀扶下坐起来,雷婷就是他所救的那个女孩。医生也觉得这是给奇迹,手术才过去几天,能恢复成这个样子,确实非常罕见。这主要是得益于胡晨山年轻,身体底子极好。换一个人,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

雷婷这些天几乎都在医院里照看胡晨山。她总觉得这个事情是因为自己发生的,自己有义务为胡晨山做点什么。前几天,医生禁止胡晨山进食,雷婷就每天都带一把鲜花到病房来。

这一天,雷婷又是一早就到了,忙着换花,给花瓶里加一些新鲜的清水。

胡晨山说道:“婷婷,别买花了,挺贵的。”

现如今在首都,一朵鲜花也得一两块钱,每天一大把,得花多少钱啊。

雷婷老老实实地答道:“我姐姐在燕京那边开了个花店,这花是她那里剩下的,我挑一挑就拿过来了。”

胡晨山不禁莞尔。

真是个老实孩子。

雷婷在西区教育局上班,出事那天,雷婷就是去花店给姐姐帮忙。花店平时请了帮工,但帮工有事回家去了,偏偏这几天花店的生意又很好。忙不过来,雷婷便主动去帮忙。不料就遇到了抢包的,凑巧那天胡晨山也去燕京百货买点东西,刚好碰上了,这才生出许多是非来。

主要是胡晨山没提防抢包的一伙人,四五个。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吃这么大一个亏。

这几天,胡母自然也是没rì没夜的在医院里守着儿子。不过终归岁月不饶人。年过五十,jīng力上很成问题。好在有雷婷天天过来替手,胡母才能缓过劲来。原本可以请个保姆一起照看,但雷婷做事特别细心,手脚也麻利。比请的保姆可是强多了。

再说了,和胡母相比,雷婷还有个优势。她和胡晨山都是年轻人,彼此之间,很有共同话题。胡晨山本是个极其好动的xìng格,如今被硬生生禁锢在了病床上,连床都不能下,憋得可难受了。幸好有雷婷。没事的时候,就陪着胡晨山聊天说话,要是胡晨山累了,雷婷就给他读报纸杂志上的文章,帮他解闷,倒像是个尽职尽责的小秘书。

本来胡母对雷婷还有点意见,觉得就是因为她,自己儿子才搞得身负重伤的。几天时间下来。见雷婷尽心尽力地照顾胡晨山,胡晨山的伤势也大有起sè,胡母心中那股愤懑之意,自然也就渐渐的消除了。望向雷婷的眼神,不知不觉间柔和了下来。

“雷婷,今儿初几了?”

“初八。”

雷婷一边往花瓶里插花,一边随口答道。冬rì的阳光从窗外照shè进来。为她柔柔的身段抹上了一层淡淡的金sè光晕,朦朦胧胧的,显得很是迷人。

“你白天不上班吗?”

胡晨山的职业病又犯了,对眼前的美sè“视而不见”。

雷婷插好了花,搓了搓手,说道:“我请假了。”

“为什么要请假?”

雷婷说道:“不请假,谁照顾你?”

“没事,有我妈呢。再说,过两天等伤口拆了线,我就能下床活动了,也不用别人照顾什么。你还是早点回去上班吧,不要耽搁了工作。”

胡晨山没心没肺地说道,有点傻乎乎的。

雷婷轻轻咬了咬嘴唇,不吭声。

胡晨山在这个方面,反应不是一般的迟钝,继续说道:“真的,我身体好着呢,很快就没事了。你还是早点回去上班,不要被领导批评。”

雷婷闷闷地说道:“好吧,过两天我就回去上班。”

胡晨山便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连连摇头,很郁闷地说道:“哎呀,那几个混蛋真cāo蛋,老子从小到大,没吃过这样的亏。等我伤好了,我非得亲手逮住他们不可,王八蛋!”

雷婷便抿嘴一笑。

胡晨山说话就是这么个德行,动不动三字经就脱口而出。

一开始,雷婷自然是十分讶异。她家里就是首都的,虽然谈不上什么大富大贵,父母也都是知识分子,在zhèng fǔ部门上班,雷婷自幼便受到良好的教育,温柔娴淑,知书达礼。家里的亲戚朋友之中,也没有胡晨山这样“粗”的大老爷们。平时大家说话聊天,都文明得紧,哪里见过开口“老子”闭口“王八蛋”的“狠角sè”?

不过雷婷的xìng格注定了她不会去“批评”胡晨山,就算是委婉地提意见,都觉得不那么好。时间稍稍一长,雷婷竟然也渐渐习惯了,而且觉得和胡晨山说话,就是有股不同的味道。

其实很多温柔娴淑的小姑娘心里头,都有一个“强盗”存在。平时越是规矩守礼,对那种叛逆的生活就越是向往。胡晨山,明显就是和他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界。

正说话间,外边响起贾铭世爽朗的笑声。一大帮子人涌了进来。除了贾铭世之外,程宝南,程俊强,季小川,洛红瑜这些哥们全都到了。

“哟,大伙都来了?真是太好了,我这正闷得难受呢……”

胡晨山一见,顿时大喜过望,就想直起身子来,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痛得呲牙咧嘴的。

“怎么啦怎么啦,小心点……”

雷婷大惊失sè,紧着上前,轻轻扶住了胡晨山,又给他身后再垫了个枕头,让他坐端正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雷婷动作很是流畅,没有丝毫的忸怩之态。

程宝南瞥了雷婷一眼,笑嘻嘻地说道:“晨山,你这话可是有点言不由衷啊。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整天陪着你说话聊天,你还闷呢?那让不让我们活了?”

雷婷的小脸一下子羞得通红,垂下了头去。

胡晨山哈哈一笑,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怎么来了?当然是看你来着。咱们顺带向你学习一下,英雄救美的本事。”

洛红瑜大咧咧地说道。

胡晨山笑哈哈地问道:“你们不用上班的?”

洛红瑜便说道:“得了得了,你又不是领导,咱们上不上班,你cāo什么心啊?”

贾铭世道:“大家听说你的事,都来看你的。”

贾铭世和总理见面后,并未急着赶回新安,在首都多呆了几天。他得确认胡晨山的伤势真的不会有xìng命之忧才能安心办其他事情。而且也可以就这个机会,跑跑相关的国家部委,联络一下感情。

在病房里吵闹了一阵,大家便嚷嚷着,说是晚上要弄几瓶二锅头过来,给胡晨山的胃消消毒。

胡晨山这个二百五竟然兴高采烈,大声叫好。

好几天不知道酒菜是什么滋味了,每天喝点粥啊,汤啊什么的,胡书记嘴里早就淡出鸟来了。如今几个哥们到了一起,要拿二锅头给他的肠胃消毒,果然是个好主意。胡书记肚里三千八百条馋虫,全都被勾了起来。

雷婷不由花容失sè,也顾不得“害怕,”结结巴巴地说道:“不行的不行的,他现在连饭都不能吃,只能喂点流个……绝对不能喝酒的。”

说着,双手乱摇,样可爱到十分。

胡晨山等人先是一怔,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任谁都知道这是故意逗她开心的,这个小姑娘居然就信以为真了。瞧她那个样,分明是害怕大伙这就拿二锅头来灌胡晨山。

程宝南笑嘻嘻地说道:“婷婷,这么快就爱上人家了?”

“哪有呀……”

雷婷顿时羞红了脸,轻轻跺脚。

洛红瑜便故作严肃,说道:“宝南,太过分了。人家小姑娘也不知道满没满十八岁,还是在校高中生吧?你这样很不对,晨山不可能那么禽兽!”

“哪有,我二十三了……”

雷婷又急急忙忙地申辩起来,话刚出口,便意识到不对,一张粉嘟嘟的娃娃脸羞得耳朵根都红了。

众人益发大笑不止。

“二十三?这样,你一出院,就把结婚证领了,请大伙喝顿喜酒,这事就算成了。你们这叫欢喜冤家,不打不相识。”

新安市委书记贾铭世同志便摆出了领导的架势,郑重其事地宣布道。

其他人便连声附和。

雷婷哪里见过这种架势,早就目瞪口呆,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胡晨山是个脸皮厚的,笑哈哈地说道:“行啊,就这么办。婷婷,我跟你说,你讲不过他们的。这些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我不跟你们说了……”

雷婷羞得无地自容,急匆匆的跑到阳台上去了,在那里,一颗芳心还是怦怦乱跳。

第二百二十章 肌肉男

( 这些都什么人啊?

要是雷婷知道,这几个竟然全都是级别不低的领导干部,只怕更加要目瞪口呆了。完全颠覆了她心目中老成持重的领导干部形象。

眼见雷婷跑去了阳台,贾铭世笑着说道:“晨山,你好好考虑一下。”

众人跟着起哄。

胡晨山搔了搔头,说道:“三哥,这个东西,不能我们说了算,还得看人家愿不愿意是吧?”

“她肯定愿意!”

贾铭世还没来得及说话,程宝南又嚷嚷起来,就在床前走来走去,不住地打量胡晨山,啧啧赞叹不已。

“晨山,虽然你现在浑身都是窟窿,但修补好了,就不会往外漏水了。不管怎么说,你还是长得挺帅的嘛,尽管还比不上我,比他们那可帅多了,哎呀……”

却原来程公子只顾自夸,不提防后面伸出一只大手,在他后脑勺上重重敲了一个爆票。

自然是洛红瑜了。

洛红瑜微笑说道:“晨山,说真的,我觉得有戏。小姑娘挺不错的。”

胡晨山笑道:“你们别说了,要不,该把人家吓坏了。”

听这意思,胡书记是无可无不可。小姑娘对他没意思,他无所谓。小姑娘要是真看上他了,坚决要嫁,胡书记马马虎虎,也就娶了算了。

这边吵吵闹闹的,贾铭世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你好,我是贾铭世。”还是标准的应答。

“你回首都了,也不告诉我?”

电话里传来范华珍气哼哼的声音。她曾是新安市政法委办公室副主任,她的表哥——新安最大的黑道头子沈文龙“潜逃”后,她便到了首都,一直在公安大学进修。

贾铭世笑道:“这几天忙着呢,晨山受伤住院了。”

“什么?怎么受的伤?哪个医院,我马上过去!”华珍急急问道。

“西区人民医院,特二号病房。算了,你现在还是不过来吧,这里人多,吵吵闹闹……”

贾书记话说了一半,电话便发出了嘟嘟的忙音。

不到半个小时,华珍便赶到了病房,大家尚未看清楚,华珍一迭声地叫道:“晨山,你怎么啦?撞车了还是被人砍了?”

程宝南的脸顿时便绿了,连声说道:“小姑nǎinǎi以后别乱说话,这也太准了点!”

华珍猛地在程宝南面前停住了脚步,诧异地问道:“怎么,两样全中?”

“可不就是两样全中吗?被几个人围着拿刀捅,然后又是摩托车撞!”

华珍立时瞪大了眼睛,怒道:“什么人这么嚣张?那你们还在这里干嘛?赶紧去砍回来啊!”

程宝南苦笑道:“我们也想砍回来问题是找不着人。估计是流窜作案,区局这会正焦头烂额呢。”

“那现在呢,没事了吧?晨山,没事吧?少没少什么零件?”华珍冲着病床上的胡晨山就嚷嚷起来。

大家更是大眼瞪小眼。这是女孩说出来的话?

胡晨山笑道:“没事,全乎着呢。过几天就能下地了。到时候,我亲手去抓那几个混蛋。”

华珍便伸出白生生的大拇指,赞叹道:“这话听着提气,够爷们!”

胡晨山便昂然道:“那是!”

躲在阳台上的雷婷见来了个美女,心中大喜,正准备出来说话,见了这般情形,又吓得赶紧缩了回去。

这比一群老爷们还厉害啊!

雷婷真的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美得令人心悸,说出来的话,却又如此硬气。

不要说雷婷,连贾书记都有点挠头。

“来,跟我走,我给你看些东西。”

在病房里待了一阵,确定胡晨山的伤势正在好转,华珍便放下心来,随即将目标转向了贾铭世,上前挽住了贾铭世的胳膊,笑着说道。

贾书记倒是“很乖”,二话不说,就跟华珍出了病房。贾书记很清楚,在这种情形下,任何“反抗”都只会令局面更加糟糕。

出了病房,贾铭世便即将胳膊从华珍的臂弯里抽出来,说道:“看什么东西?”

“放心好了,绝对是好看的东西。比我还好看。”

华珍笑嘻嘻的,倒是满怀自信。

二哥的兴趣就被勾了起来。实话说,这个世界上,比云大小姐还好看的东西,确实不多见了。

华珍那台红sè的宝马就停在住院部的楼下,在一大堆黑sè银白sè的小车之间。显得非常扎眼。华珍拉着贾铭世就上了车。宝马车内香喷喷的,令人一坐进去就有点熏熏yù醉。

华珍熟练地发动车子,宝马悄无声息地滑了出去,一出医院大门,便即飙了起来。一直以来,宝马标榜的就是驾驶的乐趣,这也是后世在高速公路上飙车最疯狂的一般都是宝马车的原因。实在开着开着,司机就会嗨起来。

不过首都城里的道路交通状况。着实不咋的,华珍飙车,也就只能稍具意思,不免颇为憋气。

贾书记偏偏还要放下车窗,迎着首都凛冽无比的寒风。有滋有味地抽烟。这样的事情,估计只有贾铭世一个人干得出来,换一个人,就冻僵了。

华珍将车子开进了首都大学不远的一个住宅小区。这个住宅小区,看上去有点年头了。很古老的大院子,到处都是那种疯长的常绿植物,看上去没怎么修建,乱糟糟的,却绿意盎然,展现出勃勃生机。在贾铭世的内心,其实更喜欢看这种未经修剪过的绿意。修建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的园林花草,太刻板了,很难在心里引发共鸣。

“我在这租了个一室一厅的小房间。”

华珍将宝马车停进楼下的车房里,锁好门。不要说九四年,就算在二十一世纪初,这样火焰一般的小宝马,都很拉风。平时还是锁起来比较好。

贾铭世恍然,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里离学校近。”

华珍租的房子在三楼,大约四十来个平方的一室一厅,带厨房卫生间和阳台。这个院子虽然古老,里面的住宅却经过了改建,配套比较齐全,不是老式的筒子楼。如今在首都,老式的筒子楼基本快消失殆尽了,大多经过了改造。

一走进房间,贾铭世便“哗”地一声。

只见房间里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照片。

华珍立时便猛翻白眼,怒道:“难道你没读过大学啊?你见过哪个大学生的宿舍是很整齐的?”

范大小姐有点恼羞成怒了。

这话责备得很是。贾书记大学毕业好些年,这几年一直当着领导,出入的所在,俱皆是整整齐齐,一尘不染,却是有些忘本了。

“来,这边,给你看照片。”

华珍拉着他的手,推开了卧室的门。

贾三哥顿时就感到眼前一花,便目瞪口呆了。

卧室之中,靠墙摆着一张大大的双人床,双人床的正上方,是一张巨幅照片。照片之中,则是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其中一个,花枝招展,笑靥如花,交艳非凡,正是盛装的华珍,华珍紧紧依偎着的那位男子,身材高大挺拔,面容英俊不凡,可不正是贾三哥?被华珍小鸟依人般偎在身边,笑得颇为“sèsè”。

一时之间,贾书记是真的被震住了,脑子里乱糟糟的。

也不怪贾书记吃惊。

他实在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和华珍拍了这么一张“暧昧难言”的合影?

“怎么样,这照片好看吧?技术挺不错的,是不是?”

华珍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见贾铭世惊住了,很是得意洋洋地问道。

贾铭世甩了甩脑袋,自言自语地说道:“不是吧,电脑科技应该还没有这么发达啊……”

这一刻,贾书记自然想起了后世无所不在的“ps”技术。如果是在时光倒流之前,贾书记看到这样一张照片,自然毫不惊讶。就算再离谱的,人头套在狗身上,都只是等闲,见怪不怪。但九四年,应该还没有这样的电脑特技软件吧?

贾书记对电脑特技基本就是门外汉,却是搞不明白了。

华珍就扁了扁嘴,很不屑地说道:“什么电脑科技?这是摄影的合成技巧好吧?别忘了我是学哪行的,我是摄影记者!”

贾铭世只好摇头苦笑,心里平静下来,仔细看了看那张合影,点了点头,说道:“单就合成的技术而言,很不错,技术比较高明了。”

“那是!我学什么都挺厉害。我跟你说,这张照片挂在这里,作用可大了,可以辟邪。”

“辟邪?我是钟馗啊?”

范大小姐一出接一出的,贾三哥被搞得昏头涨脑。

“比钟馗厉害多了。这照片可以防狼,防sè狼。凡是那些对我贼忒兮兮,不怀好意的家伙,我就领他们来这里,让他们好好瞧瞧,他们就自惭形秽了。我告诉他们,我男朋友是散打冠军,武术教练。他们吓得腿都软了。喏,你看这张,厉不厉害?”

华珍笑嘻嘻的,形容之间尽是促狭之sè。

贾铭世循着她纤巧白皙的手指望去,只见满屋子的墙壁上,全都挂着他的照片,但大多是“ps”过的。华珍指着的那一张,就是一个挥汗如雨的“打仔”贾铭世,结实的上身,肌肉虬结,神态威猛。

用这样的照片去“吓唬”首都生,倒真是很有效果。首都大学的学生,一般都崇尚“君子动口不动手”的教条。

不过见了这张“ps”照,三哥立即便大为不忿,露出鄙视的神sè。

“怎么啦?弄得不好?”

“不好。他那小身板太弱了。”

三哥傲然地点了点头。说起来,三哥乃是真正的肌肉男,一身肌肉健美无比的。

华珍就撇撇嘴,说道:“那没办法,我拍不到真的,只能用假的来凑数了。啊,对了……”华珍忽然一声大呼,双眼放光:“要不,咱们现在拍,快快,你把衣服脱了……”

贾书记顿时再一次瞠目结舌,满头黑线。

这也太扯了吧?

“嘻嘻,求求你,拍一张吧,就一张,行不?”

华珍拉住了他的手,不住摇晃,抬起头仰望着他,神情十分可爱,尤其那亮晶晶的双眸,更是令人难以拒绝。

不过贾书记还是清醒的。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要是在这时候脱了衣服,可就不止拍照那么简单了。万一贾书记一下子迷上了摄影,也对华珍提出类似要求,“脱脱拍拍”,岂不是会糟糕?

看来,一个人纵算肌肉发达,也不能随时随地炫耀,要懂得低调,深藏功与名!

不然就会有麻烦。

第二百二十一章 散打教练

( “华珍,别闹了.”

贾铭世断然甩开她的手,转身出了卧室。

客厅的墙壁上,也挂满了照片,贾铭世抬头望去,忽然之间,再一次呆住了,伸手指着一张照片,问道:“这真的还是合成的?”

华珍款款来到他的身边,笑着说道:“这房间里的所有照片,除了你的之外,其他都是真的。”

“这张,好像是在索马里啊!”

贾铭世忍不住嚷嚷起来。

“好眼光,就是在索马里,摩加迪沙。”

华珍没心没肺地答道。

贾铭世转过头,狠狠盯着她,怒道:“你什么时候去的?你怎么会去那里?”

华珍耸耸肩膀,很不在意地说道:“去年暑假去的,跟一批外派记者一起去玩的,随便拍了几张照片。摩加迪沙那地方很乱,不能久待。”

“原来你也知道那个地方很乱!你为什么去那里?太不像话了!”

贾铭世不禁咆哮起来,脸sè瞬间变得狰狞。

一九九四年的索马里首都摩加迪沙,岂一个“乱”字了得。美国战争大片《黑鹰坠落》就是根据美军在摩加迪沙的一次真实事件拍摄的。就算到了二十一世纪,索马里海盗也依旧是令全球谈之变sè的话题口在那个地方,只有**裸的暴力和血腥,全无任何秩序和安全可言。

华珍竟然跑到那里去了!

见了贾铭世骤然变得狰狞的脸sè,华珍又是心虚又是甜蜜,却兀自嘴硬:“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你现在是好好的但你这只是侥幸而已。你这么不知轻重,早晚有一天会出事,会出大事!”贾铭世依旧怒吼。

华珍一怔,眼里飞扬的神采逐渐变得柔和无比上前一步,轻轻依偎在贾铭世的怀里,低声说道:“我知道了,我以后不去了……”

“真不去了?”

“嗯……”

华珍轻轻点头,很是温柔口贾铭世这才舒了口气,伸手揽住了她纤巧柔软的腰肢,说道:“你现在啊,对外边的世界充满着好奇和幻想。等以后你真正走入社会,你就会明白了。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很多事情都不由你自己掌控很无奈……”

华珍低声说道:“不用等以后,我现在就已经知道了真的很无奈啊……要是,我以前没有遇见你,多好?”

这一刻飞扬跳脱的华珍,语气之中,是真很无奈。

贾铭世暗暗吸口气,却也并未放开手,说道:“以后,不许那么任xìng了。”

就在刚才,得知华珍曾经去过摩加迪沙,一股深深的恐惧之意,瞬间就涌上了贾铭世的心头。同样的心情,就在这几天,贾铭世经历了两次。前一次,是得知胡晨山受伤,生死未卜。那一刻,贾铭世明白,原来自己心目中,也一直都在牵挂着这个女子。不管贾铭世自己承不承认,这都是事实,他改变不了。

“我不任xìng……”。

眼下的华珍,无比的乖巧,贾铭世说什么她就答应什么,绝不顽皮口两个人就这么轻轻拥抱着,谁也不说话。

“做我男朋友吧……”

过了一会,华珍又低声说道,脑袋依旧伏在他的肩膀之上,声音虽细,却清晰可闻。

“华珍……”贾铭世苦笑一声,慢慢松开了手臂。

华珍的双臂却紧紧箍住了他的腰,继续说道:“放心,就是做男朋友,我没别的要求。直到哪一天,我厌倦你了,或者,你厌倦我了,咱们就分手。真的,只要厌倦,就分手,不折磨。”

贾铭世愣愣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刚刚松开的手臂,却又慢慢放回了华珍柔软的腰间。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华珍略显激动的呼吸之声。

稍顷,华珍抬起头,微笑说道:“来,亲我一下。”

贾铭世略略迟疑,便俯头下去,轻轻在她明艳的脸颊之上亲吻了一下。

“好啦,走吧!”

华珍似乎十分开心,随异放开了拥抱,又挽住了贾铭世的胳脖。贾书记顿时又头大了,这女子,还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这回她又要去哪里?

华珍笑嘻嘻地说道:“今儿我一个同学生rì,算我哥们吧。咱去给他庆生。他们一直都说要见见我的散打教练男朋友,今天总算是逮到机会了。”

“你的同学?”

贾铭世便有点发怵。

貌似贾书记乃是伪青年,和一般二十来岁的大孩子混在一起庆生,是不是有点离谱了?这几年,贾铭世rì常所见,几乎全都是四五十岁,老jiān巨猾的领导干部。每rì里和这些人勾心斗角,就算贾书记是真的二十六岁的心理年龄,几年下来也该老了。

华珍却不管那么多,拉着他就往外走,说道:“走吧走吧,说好了是吃自助餐,你真要是不愿意和他们说话,到时候咱俩坐在小角落里就是了。再说,你每天跟那些老人家斗来斗去,不累吗?好好放松一下也好啊,是不是?”

“好,走吧。”

贾书记也是极有决断的人,瞬间便做了决定。这会子,贾铭世的心情也很是微妙,不大愿意马上就和华珍分手。

华珍顿时便兴高采烈的,紧紧挽住贾铭世的胳脖,就这样出门而去。

贾铭世问道:“哎,就这样去不妥吧?”

“怎么不妥啦?”

华珍随眼打量了一下,贾铭世身上穿的,是很普通的衣服,去见总理,贾书记自然要穿得朴素一点。

“这样子正合适口你别忘了,都是我的同学。”

华珍身上,不也是普通的羽绒服和牛仔裤,素面朝天,很是本sè。

“我不是说衣服。我是说,要不要买点礼物啥的?””放心吧,礼物都准备好了的。他一直管我要一套摩加迪沙的采风照,我没答应。今天就当礼物送他了。你说,别的礼物能有这么贵重吗?”

华珍说着,很是骄傲地翘了翘鼻子。

这倒是。

九四年那会,整个中国,亲自去过摩加迪沙采风的,恐怕也没几个,华珍的同学,肯定也是学新闻的。一个新闻系的学生,能够得到一组华珍亲手拍的摩加迪沙采风照,确实比别的礼物都贵重。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下了楼,华珍连蹦带跳的将宝马从车库里开了出来,心情极度愉悦,一路上都带着笑意。贾铭世坐在一旁瞧着,深受感染,忍不住又伸手摸了摸她乌亮柔顺的长发。

华珍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二人一起走进时代酒店的时候,规规矩矩的,还拉开了一点距离。

时代酒店在九十年代中期,要算是首都最有名气的豪华大酒店之一,很多国家部委的干部和地方官员,都喜欢在这里请客吃饭,跳舞娱乐什么的。贾铭世虽然年轻,却是冉冉升起的政坛新星,又顶着老贾家的大牌子,比较引人瞩目。就算贾铭民不认识别人,保不定别人不认识贾书记。

还是注意一点好。

贾铭世笑着说道:“你那个同学家里很有钱嘛,可以在时代酒店请你们吃饭。”

华珍耸耸肩膀,无所谓地说道:“谁知道呢?也许真有钱吧。我们一般都不谈这些。同学嘛,谈钱就俗了。”

“说得是.……”

贾铭世再点头。

九十年代的大学生,和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还是有区别的口那会,只有高帅和白美,暂时还没有“高富帅”和“白富美”。

进了时代酒店的自助餐厅,更是验证了贾铭世的判断。华珍那个同学家里,确实很有钱。整个酒店自助餐厅都被包了下来,张灯结彩,大厅里回荡着柔和的轻音乐,隐然有上流社会聚餐的意思。

身穿红sè制服的侍应生,一左一右站在门口,彬彬有礼地迎接客人。

华珍乌溜溜的大眼睛一扫,就凑到贾铭世耳朵边低声说道:“咱们被涮了。”

贾铭世微微一笑。

他能理解华珍这句话的含意。

这个架势,和贾铭世脑海中所想的九十年代大学生过生rì迥然不同。在贾铭世想来,肯定是一堆年轻奔放的男女学生,在一起海吃海喝,胡吹乱侃,酒足饭饱,一起唱歌跳舞,闹腾到深夜,各自散去。虽然贾铭世已经很久不曾有过这种活动,偶尔参加一回,也无所谓,还可以放松一下。毕竟他的生理年龄是二十六七岁,有时也确实会影响到心理年龄的。

但现在放眼望去,竟然都是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女,举着酒杯,在高声笑闹交谈,反倒是年轻人见得比较少。见到的那些年轻人,大多数也是西装革履,或者漂亮的礼服,打扮得十分潇洒帅气,漂亮养眼。

与此一衬,贾三哥和范大小姐,就变成乡下来的土豹子了。

华珍有点生气,说道:“来之前,他们可没告诉我是搞**尾酒会。要不,咱们走吧。”

范大小姐可不乐意别人拿她开涮。

贾铭世笑道:“既然来了,总要送了礼物才走吧?不然就失礼了估计这也不是你同学的主意,是他父母的主意吧?”

“德行!”

华珍还是有点不情不愿,却也没再提要走的话。虽然同学拿她开涮,但她也不愿意就这样失去一个和贾铭世呆在一起的机会。何况,一会她还要将贾铭世以男朋友的身份介绍给大家呢。贾书记这会衣着打扮是土气了些,身材骨架可没变。这个散打教练的头衔,勉强能够安得上去。

第二百二十二章 情敌相见

“华珍,你来了……”

一个穿着得体阿玛尼男装的年轻男孩急急忙忙地迎了上来低声给华珍打招呼。

“刘天南,你怎么回事啊?这不是成心的吗?”

华珍一点也不给寿星公面子,板着脸说道。

刘天南似乎比较畏惧华珍,连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华珍,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我妈搞得这么夸张。除了咱们的同学,还有我家一些世交好友都要过来,我妈说搞得太寒碜了对不起人,我是真不知道她这样安排的……”。

华珍还要愤愤两句,贾铭世微笑着插话道:“没关系,刘先生,令尊令堂一定是有成就的大老板,生意场上的一些人情往来,是必不可免的。”

“啊,是啊是啊,我也没办法。”刘天南又连连点头,望了贾铭世一眼,试探着问道:“华珍,这位是……”

“我男朋友,贾铭世。”华珍马上便介绍道,十分流畅自然。

“啊,原来是贾先生,感谢你来参加我的生rì宴会,谢谢,不知道哦贾先生在哪里高就?”

刘天南斯文有礼,马上就伸出手来和贾铭世相握。

不待贾铭世答话,华珍马上抢在头里说道:“咦,刘天南,我以前不是告诉过你吗?他是散打冠军,武术教练。”

华珍向刘天南介绍过自己散打冠军的“男朋友”,按照华珍刚才在家里跟贾铭世说的情况,这位刘天南同学,也曾经是华珍的追求者之一,所以贾书记有幸在他面前充当了一回“散打冠军”。

这也比较好理解。以华珍的美艳,纵算首都大学美女如云,华珍亦是当之无愧的校花。这样漂亮灵秀的女孩子,就算全首都大学的男生都来追求她,也是很合理的。

刘天南便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

自然,他是首都大学的高材生,家里又财雄势大,才不会畏惧一个什么散打冠军。如今早就不是中世纪凭武力决胜的年代了。他只是有感于华珍对他的态度,没有丝毫的转变。要说今天这个酒会的安排,他毫不知情,也有些不对。他确实也存了个在华珍面前显摆一下的心态。毕竟在学校的时候,他可不怎么好炫富。九十年代中期的大学校园,“李刚的儿子”不见得很招人待见。只有到了二十一世纪,高富帅才在大学大行其道,被众多女生趋之若鹜。

不过华珍介绍得蛮利索,贾书记却是不能对散打冠军的头衔居之不疑,笑着说道:“贾先生,你别听她胡说,我不是什么散打冠军。我在湖西省工作。”

刘天南瞥了贾铭世一眼,说道:“贾先生在湖西省工作?这京片子可是很地道啊。”

看得出来,刘天南有点疑惑。而且这位贾先生看上去虽然年轻,说话的语气神态,可都有些老气,似乎比华珍大了不止五六岁,感觉上,差不多大了十几二十岁的样子。

这种感觉挺怪异的。

华珍翻着白眼,很不悦地说道:“哎,刘天南,怎么着,查户口啊?首都人就不能去外省工作?”

“能,能,当然能了……”刘天南很怵这位小姑nǎinǎi,点头不迭。

“呶,送给你的生rì礼物。祝你生rì快乐。”

小丫头翻着白眼,将手里一个装帧jīng美的相册交给刘天南。

刘天南翻开一看,便即爱不释手,朝华珍伸出了大拇指:“哇,真的是摩加迪沙的采风照。华珍,你最有本事了。”

华珍却不耐烦跟他蘑菇,说道:“得了得了,那不又有客人过来了,你赶紧忙去吧。

刘天南便赧然一笑,道了声抱歉,又去迎接别的客人了。

“华珍,这边这过……”另一边传来一阵招呼的声音。

贾铭世和华珍扭头看去,却只见在餐厅的某个角落里,聚集了一群穿着羽绒服夹克衫和牛仔裤的年轻男女。这批人,才是华珍的同学。另外那些衣着光鲜,端着酒杯走来走去,谈笑风生的年轻人,明显是刘天南家里的朋友。

贾铭世微笑说道:“华珍,看来被涮的,不止你一个。”

华珍这才高兴起来,嫣然一笑,亲亲热热地挽着贾铭世的胳膊,向着那帮同学走去,脸上洋溢着真正开心的笑容。这一回,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将贾铭世当成男朋友了。

聚集在角落里的一批同学,大约有十几个都是和华珍年纪相当的年轻男女,自然,年龄相差两三岁是有的。大学同学,这个年龄差距很正常。多数人看上去都比华珍年长。这就很好,贾书记心里头多少“安慰”了一点。若是他们比华珍还小贾书记还真的难以和他们找到共同语言。

两人一走过去,那些同学就挤了挤,给他俩腾出两个位置,大家乐呵呵地挤在一起,倒也好玩。

那时候首都大学的学生,固然堪称天之骄子,但和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比起来,眼界毕竟尚不是多么的宽阔,尤其是农村来的大学生,骨子里头,多多少少还带有一点自卑感。要等毕业之后分配到单位上,才能逐渐显示出他们的牛~逼。这一点,和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亦是有所区别。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是在学校非常牛~逼,到了社会上,就苦逼了。

当然,高富帅和白富美例外。

“华珍,你也被涮了,嘻晨……”一个圆圆脸的女孩子便冲着华珍直乐。

这是一群被涮的“苦逼孩子”。

另外一个戴眼镜的女孩子笑着说道:“华珍不怕涮。她走到哪里,都是一道风景线。”

这话倒是在理。

以范大小姐的靓丽无双,穿什么不穿什么,真的无所谓。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得出来,华珍本身就是最好的装扮。

“文黛,说什么呢?”

华珍便瞪了眼镜姑娘一眼,笑着说道。

“我们说的是真话啊。大家都说,这个生rì晚会,其实是刘天南专门为你开办的。”

圆脸女孩便笑吟吟地说道,搂住了华珍的肩膀。

其他学生便七嘴八舌地一同附和。

华珍就冲着贾铭世眨眼睛。贾书记这个“男朋友,”直接被人当成透明的了。说起来,还真就贾书记一个人在范大小姐面前牛皮哄哄的,华珍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闹了个不大稳当的“女朋友”身份。贾书记,你也别太牛了,咱范大小姐可有的是追求者。

贾铭世笑着,也不以为意。

大家笑闹了好一阵,戴眼镜的姑娘才似乎猛地发现了贾铭世这大个子,凑到华珍耳朵边悄悄问道:“华珍,这个不就是你男朋友吗?照片上那个!”

看来华珍平rì里真的没少在大伙面前拿着“ps照”炫耀。

华珍便翘了翘小鼻子,得意洋洋地说道:“你现在才看出来啊?什么眼神?哎,给你们介绍一下啊,这是我男朋友,姓贾,散打冠军!以后再有打本姑娘主意的家伙,都给本姑娘小心着!”

散打冠军吓不住刘天南那样的高富帅,对聚集在角落里的这些人还是比较有威慑力的。在大学生眼里,散打冠军确实是很帅的一个头衔。

贾铭世不由苦笑起来。他刚刚才否定了,转眼之间,这个光彩夺目的头衔,又再次端端正正地落到了他的脑袋之上。难不成回去之后,贾书记要苦练武术散打,令这个头衔变得名正言顺?

“嘻嘻,姓贾,贾什么呀?我们总不能老是叫他贾先生吧?”

圆脸姑娘看来和华珍的关系很不错,一边好奇地打量着贾铭世,一边轻轻推搡着华珍,嘻嘻哈哈地问道。

“你们叫他三哥吧。”

华珍此时比较谨慎,没有胡乱说出贾铭世的名字,只是报出了贾三哥的赫赫威名。

便有几个男生客客气气地称呼了一声“三哥”。

贾铭世笑着答礼。

“不对啊,华珍……他年纪是比我们大,但你比我们小啊。今后你们要是结了婚,他就是咱们的妹夫不是吗?叫他三哥,我们亏死了!”

戴眼镜的姑娘文黛马上就提出了反驳的言辞,笑嘻嘻地打趣华珍。

贾书记顿时大感头痛。

华珍却猛翻白眼,说道:“你才不对呢。出嫁从夫,要算辈分肯定也是从他身上算不是?到时候你们都得叫我嫂子!”

文黛立即叫道:“哟哟哟,还嫂子呢!这小脸皮怎么那么厚呢你!”

“就是,还出嫁从夫呢,还三从四德呢。咱们这冰山美人,今天变淑女了?”

圆脸姑娘马上随声附和。

大伙便都哄笑起来。

这个角落里,顿时乱糟糟的,好不热闹。

华珍毫不生气,笑嘻嘻地说道:“本姑娘从来都很淑女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贾书记的脑袋,一个变得两个那么大,眼见得再由着他们这样八卦下去。贾书记真要上小报头条了,当即插话说道:“哎,大伙别光顾着说话,弄点东西来吃啊。”

说着,贾书记便即起身。去那边拿食物。

“贾先生,你好!”

贾书记正端着盘子弄吃的,刘天南又走了过来,跟贾铭世打招呼,温文尔雅,显得很有风度的样子,不过总是透出那么一点点做作的意思。

原本贾铭世对刘天南的印象不错,主要是来源于华珍对他的“定位”。华珍说刘天南是她的哥们。现在看上去,刘天南似乎对他隐藏着敌意。看来华珍对哥们的定义和贾铭世对哥们的定义不一样。要不就还有一种可能,刘天南将贾书记当成了情敌。

第二百二十三章 漂亮有什么用

“你好。”

贾铭世点点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刘天南的眼神在贾铭世面前的盘子里扫了一下,嘴角闪过一抹讥讽的笑意。无他,此刻贾书记盘子里,是一个油腻腻的蹄膀。此人果然是个乡下莽夫,只知道大块吃肉。真不知道华珍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

“贾先生。请问你是在湖西省做什么工作的?”

讥讽的神情一闪即逝,刘天南随即又恢复了彬彬有礼的风度,微笑着问道。

贾铭世微微一笑,说道:“我在下面一个市的党委上班。贾先生的父母,都是做什么大生意的?”

贾书记可不想让人老是刨根究底,随口答复了一句,便即反守为攻。

“呵呵。大生意不敢当,就是搞个房地产公司。现在首都的房地产开发,还比较好做。”

刘天南嘴里谦逊着,脸上那股傲然之sè,却无论如何都难以掩饰。

眼下能够在首都搞起一家实质xìng的房地产公司,也要算是有本事的人物了。只要能站稳脚跟,在这个行业里搞个十几年,绝对能够成为真正的亿万富豪,财富金字塔顶尖的大亨。当然了,十几年间,也有无数的房地产公司破产倒闭。不是经营不善,主要是政策层面的原因。在国内,要想在房地产市场真正的大展拳脚,没有上层路线,是断然行不通的。房产政策变幻无常,只知道扎扎实实搞经营,上层没有靠得住的硬关系,玩也玩死你。

“嗯,房地产是个很能赚钱的行业,可以说是暴利了。”

贾铭世微笑说道,随即又转身去拿取其他的食物,明白表示兴趣缺缺,不想继续谈话。

刘天南却不肯就此罢休,继续问道:“贾先生是怎么和华珍认识的?早就听华珍提起过你,但我和她同学差不多有一年多,这还是头一回见到贾先生。贾先生以前不常来我们学校的吧?”

听这话里的意思,刘天南很怀疑贾铭世是华珍的男朋友。这也难怪,华珍那么年轻靓丽,怎么会看上这么个浑身地摊货的土豹子呢?再说,恋爱三年,贾铭世从未在首都大学的校园里出现过,这个可不像是一个恋人该有的做派。

搞不好,这个贾先生就是华珍抬出来的挡箭牌。

刘天南乃是首都大学的学生,智商可不低。

贾铭世微微一笑,说道:“贾先生,这是我和华珍之间的私事,不大方便多讲的,请你原谅。今天是贾先生生rì,我借花献佛,敬你一杯,祝你生rì快乐。”

说着,贾书记顺手拿起了一杯红酒,朝刘天南示意了一下。

刘天南的双眼,便略略一眯缝。

华珍!

叫得那么亲热干嘛?

你配吗你!

不过在自己的生rì宴会上,刘天南自也不能真的和客人起什么争执,那未免太失礼了。刘天南只得端起酒杯,和贾铭世碰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谢谢贾先生。”

“贾先生,今天客人很多,我就不打扰你了,失陪。”

贾铭世喝干了红酒,微微一点头,端着满盘肉食,去了那边角落。

华珍便忍不住好笑,说道:“吃这么多肉?”

贾铭世叉起一片烟熏香肠,笑着答道:“我是散打冠军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自然要多吃肉了。”

华珍懒懒地趴在他结实的肩膀之上,咯咯笑出声来。

同学们受了贾铭世的影响,也纷纷起身,去那边拿东西吃。不一会,大盘小盘地端过来,大家凑一块,胡吃海喝起来,倒也甚是热闹。

其他衣冠楚楚的生意人,以及高富帅白富美们凑在一起,吃喝谈论,也没人来理会这个角落,大伙算得是自得其乐。

贾铭世觉得这样挺好的,在这里呆一会,吃点东西,尽到礼数就可以告辞了。

不过很显然,贾书记的如意算盘有点落空了。

不一会,一名浑身珠光宝气的贵妇人在刘天南和另外一名同样珠光宝气的年轻女孩陪同下,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估计这就是刘天南的母亲,来给大伙敬个酒,表示感谢之意。不管刘太太在心里是如何瞧不上这些乡下来的大学生,该讲究的礼节还是要讲究一下的。看得出来,刘太太在很努力地向上流社会生活靠拢,一些上流社会的做派,那就必不可免。

“同学们,我是刘天南的母亲,感谢你们来参加这个生rì宴会,招待不周,请多多海涵。”

刘太太身材富态,端着酒杯,很高雅地说道。黑sè晚礼服紧紧束缚在她身上,倒也显得十分的xìng感迷人,只是有些地方,未免过于xìng感了,变得有点张牙舞爪。

大家便站起身来,和刘太太碰杯,说了些祝福的话语。

“咦……天南,这位同学,不就是你摆在卧室里的那张照片吗?”

就在刘太太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她身边那位穿着玫瑰紫长裙的年轻女孩眼神揪住了华珍,以一种比较夸张的语气说道。

刘太太闻言也往华珍望去,脸上同样露出吃惊的神sè,说道:“是啊。这位同学是姓范吧?”

华珍真没想到刘天南将她的照片摆放在自己的卧室内,此时也不好否认,只得点了点头,说道:“是啊,阿姨,我姓范。”

刘太太便上下打量了华珍几眼,说道:“范小姐果然很漂亮。请问范小姐的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那位穿玫瑰紫长裙的女孩顿时便露出了jǐng惕的神情。

华珍微笑答道:“阿姨,我爸妈在乡下。”

不待刘太太回话,那位玫瑰紫长裙女孩便插话道:“原来是这样啊……”

言辞之间,隐隐有嘲讽之意。

一听是说乡下女子,刘太太便对华珍没了什么兴趣。回头得给儿子做做工作,娶媳妇还是要门当户对,单是长得好看可不管用。

华珍现在不想跟她们生气,她现在心里头乐着呢。

实话说,这么些年,华珍也就只为贾铭世一个人真正的纠结过,其他俱皆是浮云。华珍的xìng格,本来就十分的乐观开朗,不拘小节。

再说了,贾铭世似乎也没有生气的意思,范大小姐就更加要装淑女了。虽然说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货,但每个男人心目中都有一个基本的审美尺度,如果类型完全迥异,再新的女人只怕也没戏。

不料刘天南却有点急眼。他今儿摆这个排场,就是想要在华珍面前炫耀一下的,或许这么一显摆,华珍知道了他“高富帅”的身份,终于回心转意了呢?

“叶冰,干嘛呢?这都是我同学。”

刘天南就冲着玫瑰紫长裙女孩低吼了一句,随即转向刘太太,说道:“妈,你可能不知道吧,华珍可是我们系里有名的才女,摄影天才。她去年暑假,还去了非洲的索马里,拍了很多照片回来,可jīng彩了,肯定会获奖的。”

“索马里?”

刘太太显然搞不明白索马里在什么地方。说实在的,刘太太能把中国的三十来个省份名称全搞清楚,就算很不错了。

玫瑰紫长裙女孩叶冰便撇了撇嘴巴,说道:“阿姨,就是非洲的一个小国家。穷得要死饭都吃不上,还一天到晚打仗。”

其实叶冰没必要加上后面那些解释,只要一听到非洲国家,刘太太脸上立即便露出极度不以为然的神sè。那破地方,能有什么好了?人人都黑不溜秋,瘦不拉叽的。

“哎呀,女孩子家家,还是要文静一点,没事去非洲干什么?那里太落后了。”

刘太太便带着点教导的语气说道。

华珍笑而不语。

有些人,你是根本没办法和她沟通的,她只生活在自己的圈子里。

但戴眼镜的姑娘文黛就有点不乐意了,她平rì里在学校和华珍很合得来,看不惯刘太太和叶冰这种高高在上的做派,当下便挺身而出,插话道:“阿姨,非洲是比较落后。不过,对于我们学新闻的来说,索马里内战是非常好的新闻题材。阿姨,您可能不大清楚,华珍上回可是跟着新华社的记者一起去的索马里,太了不起了。”

一个在校大学生,报社的“临时工”居然能够和新华社的记者一起去索马里首都摩加迪沙采访,可是在首都大学引起过不小的轰动。华珍已经成为首都大学新闻系很多同学仰慕的偶像。当时还没有发达的网络,不存在“人肉”这个名词,自然也很少有人真正调查过华珍的背景,多数人都以为是由于华珍出sè的才华,才引起了新华社那边的关注,特意将她作为后备人才来培养的。

这个事情,还真是多亏了程宝南帮忙。程宝南身为大款,交游广阔,在别人眼里千难万难的事情,到了程公子手头,也只等闲,也不一定要花很多钱,他手里,有太多超过金钱诱惑的资源可供利用。

听了文黛的话,叶冰再次撇了撇嘴,对刘天南说道:“天南,你很想去非洲采风吗?那没关系啊,我回去跟我爸说一声,今年暑假,咱俩一块去东非大草原玩吧!”

刘太太马上说道:“对对,天南,你今年暑假和冰冰一起去非洲玩,妈支持你们……”

看来这位叶冰,是刘家中意的儿媳妇人选,刘太太一心一意要撮合他们。虽然论长相,叶冰和华珍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之上,但刘太太觉得,选媳妇没必要太漂亮。

漂亮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

第二百二十四章 朝阳再临

不过刘太太紧接着又说道:“冰冰啊,这个非洲就不去了吧?那地方有什么好看的?要我说,要去就去夏威夷。到时候,阿姨给你们去办护照,什么都不用你们cāo心。就这么说好了啊。”

在刘太太心目中,非洲除了黑不溜秋的黑人,就是狮子大象老虎什么的,太可怕了,她真不放心宝贝儿子去非洲那破地方冒险。

叶冰马上就很乖巧地说道:“好啊,我很喜欢去夏威夷,去年去了一次,意犹未尽。谢谢阿姨。”

刘天南很气闷,板着脸说道:“夏威夷有什么好玩的?无非就是海滩而已。要去就去非洲,去索马里。”

叶冰似乎很在意刘天南的感受,连忙说道:“好好,就去索马里。”

华珍不由笑道:“刘天南,这是你女朋友吧?对你很好啊,你要好好珍惜哦。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们一句,现在不要去索马里,上回我们去,是有官方途径的。私人旅游,也去不了索马里。国内没有旅游公司开通了索马里的旅游线路。”

叶冰立即说道:“谁说要通过国内的旅游公司了,我们直接去香港那边的旅游公司办理私人旅游手续。”

华珍嫣然一笑,不再吭声。

看来小丫头还是很识大体的,今儿是刘天南过生rì,就得给寿星公面子口再说了,她是真心不想“破坏”刘天南和叶冰的旅游计划。刘天南有了女朋友,今后就不会对她念念不忘了。不然总是有事没事往她跟前凑,也有点麻烦。

毕竟他们还是同学,是“哥们”呢。

贾铭世随口说道:“还是去夏威夷吧,去索马里确实比较冒险。华珍,往后不许这么胡闹了。”

说着,贾书记便很严厉地瞪了华珍一眼。

华珍便吐了吐舌头,很乖巧地点点头,温柔地说道:“我知道了,都听你的。”

贾铭世几乎要笑出声来。

见了这般模样,刘天南郁闷至极,其他的同学也大跌眼镜。

华珍什么时候如此乖巧过了?

看来爱情的力量真是无穷大啊。

“这位先生是范同学的男朋友吧?”

叶冰望了贾铭世一眼,嘴角又浮起一抹傲然的笑意。嗯,土豹子就是土豹子,长得再漂亮也还是只能找土豹子男朋友。

不过叶冰也要算得有眼光,能够看得出来是“这位先生”不是“这位同学”。

贾三哥年纪不大,气度比较沧桑,不大像是“同学”了。

贾铭世笑了笑,微微颌首。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姓贾,散打冠军,武术教练!”

华珍挽着贾铭世的胳膊,笑嘻嘻的说道,坚定不移地将散打冠军的大帽子给贾三哥端端正正地戴上。

“原来是搞体育的,难怪贾先生这么……随意。”

叶冰说着,眼神又在贾铭世身上扫过。

贾铭世点点头,对华珍说道:“华珍,要不就到这吧,我还有点事。”

华珍也觉得没必要再呆下去,不然,真要是惹火了贾铭世,可就不好玩啦。她可是知道贾三哥的脾气并不平和。

“好,那就走吧。刘天南,我们还有点事先走了啊,再次祝你生rì快乐。”

看瑜情笑着对刘天南说道。

刘天南连忙挽留,说道:“再等一会吧,华珍。待会还有节目要表演呢。魔术,大家都爱看的吧?”

叶冰马上说道:“天南,既然人家有事,那就不要强留了。别耽搁了人家的事情。”

尽管叶冰很瞧不上华珍衣着打扮的“土气”不过华珍实在是太漂亮了,叶冰觉得还是早走早好。男人有个时候很能透过女人的衣服看本质口刘天南那个郁闷啊,禁不住狠狠瞪了叶冰一眼。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领着一位三十几岁,同样西装革履的男子走了过来,满脸堆笑,对刘太太等人说道:“淑珍,天南,伍总来了,大家快点过来。”

刘太太赶紧领着刘天南和叶冰往那边过去,脸上带着明显谄媚的表情,连声说道:“啊呀,是伍总。伍总大驾光临,真是太给面子了……”

可见来的这位伍总,真是个大老板。一般生意人面对比自己更有钱的老板,都是这种态度。

贾铭世和华珍对视一眼,赶紧开溜。

只是贾书记固然想要紧着离去,奈何伍总的眼神也特别好使,这边正跟刘天南的父母寒暄说话呢,眼睛一抡,就看到了贾铭世,刹那间脸上露出极度震惊的神sè,有点瞠目结舌了。

原本见到贾铭世不至于让他那么惊讶,但那也要看地方。关键是伍总完全想不到,会在这样的场合碰到贾三哥!

“怎么啦,伍总?”

刘太太诧异地问道。

这个时候,伍建荣的身边已经聚集了一大堆西装革履的老板们,大伙争先恐后地涌到伍总的身边来跟他握手寒暄。

伍建荣在首都房地产界,眼下着实要算是个风云人物。他的地产公司不但颇有实力,而且关系非常的硬。

现在见到伍建荣忽然失态,大家都有点奇怪,情不自禁地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那边厢除了一对衣着普通甚至是“土气”的年轻男女,并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事物嘛。

伍建荣对大伙的询问和诧异,压根就置之不理。他今儿来参加这个生rì晚宴,完全是一种社交礼节。刘天南的父亲辗转托人,求到了他的头上,说是想要和伍总见个面,交个朋友,请伍总务必赏脸。伍建荣本来不打算来的。

刘天南父亲那个地产公司,在伍建荣眼里,就是个草台班子,和他的地产公司,那差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哪里当得起伍总大驾光临了?

只是伍建荣今天刚好到时代酒店来会朋友,便抽了个空过来喝杯酒,说几句话,耽搁不了几分钟也算是给了朋友一个脸面。做生意的人,多个朋友总是好的。

再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贾书记。

一时之间,伍建荣还有点犯楞怔,拿不大准。

眼见得贾铭世和华珍已经走了过去,伍建荣再没有犹豫,马上扯开嗓子叫道:“贾书记贾书记……”随即丢下一大圈子围着他的人,大步赶了过去。

贾铭世轻轻叹了口气,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看来一个人名声在外,有个时候也不见得是好事,总有些“意外”发生。

“贾书记,你好你好!”

伍建荣几步就赶到贾铭世身边,一连串的点头哈腰,鞠躬不已。

贾铭世微笑说道:“伍总你好!”

“贾书记,你还记得我?”

伍建荣直起身子,惊喜万分地说道。

贾铭世笑道:“伍总太客气了。你的玉檀地产公司,在并都可是风生水起。”

“不敢不敢,就是个小场面真是叫贾书记见笑了。”伍建荣又是连连谦逊。

刚才还围着伍建荣的那一大圈子西装革履的老板太太和少爷小姐们,也都围了过来,却不敢太过靠近。脸上的震惊是显而易见的。

这什么人啊?

瞧伍建荣在他面前那小心翼翼的态度真是让人犯晕。

在他们眼里,伍建荣可就是能“通天”的大人物了。

“伍总,和朋友聊天呢?那就不打扰你们了。”

贾铭世不想在这里多待,寒暄了两句,便即说道。

伍建荣忙即说道:“不是不是,哪里就会打扰了,贾书记真是客气……”

※※※

三月初,田野山间,渐渐焕发出盎然的绿sè。

新安市和随岳市的交界处,再次汇聚了大量的小车和黑压压的人头。

瞧这个架势,又有大人物要前来久安进行视察了。

十点左右,新安市五套班子的头头脑脑们,就在公路一侧排列成整齐的两排,脑袋向左,微微前倾,摆出了鼓掌欢迎的架势。

很快,一台乌黑铮亮的大奥迪,就出现在众人眼帘之中。

这台奥迪车,赫然挂着省委一号牌照。

是省委书记林朝阳的座驾。

这是林朝阳就任省委书记之后第二次视察新安。第一次还是在他刚刚出任省委书记不久的事情。那一回,林朝阳巡行了全省十四个地州市,每个地方都走了一圈,也算是一种态。

但这一回林朝阳视察新安市,明显不是那种走走看看的意思。严格来说,林朝阳此番只是陪同。陪同国家新任的国务院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办公室副主任方黎同志,前来新安进行国有企业改制工作的考察。

国务院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办公室,是一个新建的部门,直属国务院领导,正部级架构。就在上个月才刚刚挂牌成立的。从京师传来的消息推测,这个部门,正是顾副总理接见贾铭世之后不久成立的,顾副总理亲自兼任这个办公室的主任职务。在此之前,顾副总理还兼任了zhong yāng银行的行长。

在贾铭世的记忆之中,国务院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要在差不多十年之后才正式挂牌成立。在此之前,是不是有类似的部门存在,他不清楚。

但顾副总理接见他之后,便即成立了这个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办公室,而且设置成正部级架构,足以证明,他对顾副总理那一番进言。产生了极大的影响。这一点,从方黎刚刚就任国资办副主任便即赶赴久安市进行工作考察,也能推断得出来。

对此,贾铭世还是十分欣慰的。

第二百二十五章 觥斛交错

不管怎么说,他说的话引起了经济建设最高决策层的重视。这就是个好事。也不是说贾铭世的见识,就超过了顾副总理,关键在于,他拥有后世的记忆。从严格的意义上来看,贾铭世只是将后世已经发生的一些严峻情形,提前告知了顾副总理,希望能够在源头加以修正。

在另一个平行世界曾经有过的失误,贾铭世希望在这个世界。能够尽量避免。

至少,现在顾副总理已经采取了行动。

不过,据贾铭世所知,眼下这个国资办,和他了解的另一个平行世界的国资委,职能其实有很大的区别。另一个平行世界的国资委,实际上是取代了以前的zhong yāng企业工作委员会,代表国家履行出资人职责。监督管理zhong yāng所属企业的国有资产。而现在,zhong yāng企业工作委员会依旧在运作,职能也没有被新成立的国资办取代。贾铭世拜读了国务院成立国资办的相关文件,眼下这个国资办,主要职责是监督指导全国各地的国有企业改制工作,避免在国企改制过程中造成国有资产的流失。

目前成立的国资办,更像是一个协调和督察的机构。

这也要算是蝴蝶效应的一种直接体现吧。

大奥迪缓缓在欢迎的人群前停了下来。

排在欢迎队伍最前列的市委书记贾铭世。紧着上前,亲自给林朝阳拉开了车门,笑容满面地说道:“林书记好。欢迎林书记莅临视察新安的工作。”

林朝阳微笑着和贾铭世握手,说道:“铭世同志,你好。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贾铭世又是一迭声地说道。

紧接着从二号车上下来的,是一位四十岁出头的中年干部,戴着眼镜,神态斯文儒雅,正是新任国资办副主任的方黎。方黎作为顾副总理办公室的负责人之一,出任国资办副主任,正在情理之中。

“你好,贾书记。”

方黎握住贾铭世的手,微笑着说道。在他职业化的微笑之中,略略加上了一分亲切之意。新安这么多迎接的干部,此前他就见过贾铭世,其他人都不熟。而且,说起来他能够这么快就走上副部级的领导岗位,其实也是拜贾铭世所赐。

如果没有贾铭世那篇措辞激烈的文章,没有贾铭世在顾副总理面前的坦言直承,估计不会有这个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办公室的出现,至少是不会出现得如此快速,当然也就不会有他这个副部级的任命了。尽管方黎在洪老总办公室深受器重,走到副部级乃至更高的领导岗位上。乃是必然的。但这个结果能够早到一天,自然更好。

随着zhong yāng干部制度的改革,年轻化和知识化,已经成为干部提拔升迁的重要指标。

方黎要算是两样都占齐全了,前程不可限量。

大概这也是林朝阳以堂堂省委书记之尊,亲自陪同他一个刚刚提拔的副部级干部前来视察新安的主要原因之一。不管怎么说,方黎都是顾副总理的亲信心腹,如今又位居要职。在今后几年,只要zhong yāng依旧是由顾副总理在主持经济建设工作,方黎便会益发的重要。

当然。名义上,此番视察,依旧是以林朝阳为主的,方黎主要是来考察新安的国企改制工作。

“你好,方主任,欢迎视察新安的工作。”

贾铭世完全依照官方套路,一板一眼地说道。

新安市的报告会,采用的是类似座谈的形式。

林朝阳,方黎,加上他们的随行工作人员,差不多有十好几个,主要是国务院国资办的人,省zhèng fǔ下来的人,反倒还要少几个。除了林朝阳之外,真正的重量级人物,只有省计委的一位副主任。国务院国资办是新成立的部门,下面还没有相对应的单位,林朝阳便指定省计委接待。

zhong yāng和省里来人十几个,新安市五套班子的正副职领导加起来,是几十个,大家围着红木办公桌,里里外外坐了三圈。

林朝阳和方黎居于正中位置。

汇报由市委书记贾铭世进行。

林朝阳此番视察新安,完全的公事公办,并没有搞突然袭击,早早的就由省zhèng fǔ办公厅那边通知了新安市委市zhèng fǔ,商定了大致的行程安排。因为贾铭世的准备工作做得很是充足,汇报的时候,jīng神饱满,声音洪亮,汇报稿也写得花团锦簇。

贾铭世总结了这几年新安所取得的成绩,其中严打成功,是贾铭世汇报的重点。实在这两年因为治安状况极度糟糕,新安的经济早已经停滞不前。虽然市委办那批笔杆子已经尽力在美化,但也不能太离谱。

但严打行动。却是正儿八经的成绩。

如今的新安,市面秩序井然,老百姓的安全感大为增强,就算是大半夜,也敢一个人出门了。群众对新安政法系统的新领导们,尤其是对贾铭世同志,好评如cháo。

这个实实在在的功劳。自然要大讲而特讲。

何况新安的头头们谁不知道,贾铭世乃是林朝阳的嫡系亲信,在林书记面前狠狠地夸奖贾铭世一番,效果那肯定是杠杠的!

果不其然。林朝阳的脸上一直带着微笑,似乎对贾铭世的汇报很满意。

贾铭世汇报完毕之后,林朝阳微笑着肯定了新安近期的各项工作,倒没有再对新安的严打工作提出特别的表扬,只说现在新安真的安宁了,要抓紧时机。大力发展经济。

正因为贾铭世是他的嫡系,林朝阳就不好多加褒奖,由别人去褒奖是最好的。

“同志们,我和方黎主任这一次来新安,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新安的国有企业改制工作……”

林朝阳不徐不疾地说道。

市长郭达开便jīng神一振。这个事情,省zhèng fǔ办公厅也是早就通知了的。郭达开做了比较充分的准备,要好好在林书记,尤其是在方副主任面前表现一下。

汇报材料前前后后修改了三次,比贾铭世那个汇报,搞得更加的花团锦簇。

不料林朝阳话锋一转,说道:“呵呵,相关的汇报,现在我暂时不听。我和方黎主任打算先走走看看,了解一下第一线的真实情况再说。”

郭达开顿时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眼里涌上愤懑之意。

林书记这也太不给面子了。

可人家是省委书记,他说暂时不听汇报,郭市长一点辙都没有。

贾铭世神sè如常,点头不止,说道:“是,一切服从林书记指示。林书记,方主任,已经中午了,是不是先吃个工作餐,略微休息一下?”

林朝阳含笑点头。

尽管他此番前来新安,多多少少有点陪太子读书的意思,但面子上,都要以他的意见为主。

当下一大群人簇拥着林朝阳和方黎等人,向梅苑宾馆餐厅而去。

接待林书记和方主任的宴席,自然十分隆重。但是贾铭世也非常的谨慎小心。因为按照规定,不管是什么级别的领导下来考察工作,接待的标准,一律是四菜一汤,不许超标。故此桌面上摆放的菜盆,就变得非常有特sè。很大的一个盆子,分成四小格,每个格子里,装的都是不同的菜肴。一共四个盆子,外加一个汤碗。汤碗倒是没有分隔,很大的一碗汤。

所以,新安市这边的接待标准,依旧是四菜一汤。

没看到桌面上只有五个盆吗?

单单只是接待林朝阳,贾铭世也不必如此谨慎。

贾铭世关键是在应对方黎。

方黎乃是顾副总理的亲信。而顾副总理的铁面无私,是出了名的。万一要是引起了方黎的某种不满,方黎回去在顾副总理面前一汇报,贾铭世的麻烦就大了。

对于他这一级的干部来说,顾副总理绝对是高山仰止的大人物,充满着无限的威严和神秘感。贾铭世丝毫也不愿意让方黎对他产生任何误会。

酒宴座次的安排,也很有意思。新安五大班子的一把手,陪着林朝阳方黎和省计委的副主任等贵客坐在首席,贾铭世等副书记,市委常委们,则陪着省里和国资办的其他工作人员坐了两桌。

整个午宴进行得还是很顺畅的,开席之前,林朝阳和方黎分别作了简单的讲话,贾铭世代表新安市的干部群众,致了欢迎词。

酒宴气氛热烈,觥斛交错,宾主尽欢。

酒宴虽然气愤热烈,但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主要是林朝阳下了“限酒令”,三杯之后,便放下酒杯,端起碗来吃饭。林朝阳的理由是,下午还要工作,中午就不多喝酒了。当然,林朝阳的限酒令是针对自己的,并未禁止其他同志喝酒。

问题在于,林书记放下了酒杯,谁还敢端着杯子猛灌?

新阳化肥厂,张灯结彩。

工厂大门正上方挂着一个长长的横幅——热烈欢迎林书记视察!

厂门口是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两头五彩斑娴的狮正在摇头摆尾地舞动,锣鼓之声,喧天动地。

林朝阳从中巴车里下来,笑着对身边陪同的贾铭世说道:“铭世同志,没必要搞这么夫的阵仗嘛,我们就是来调研的。”

第二百二十六章 参观工厂

这已经是下午,林朝阳没有乘坐他那台挂着一号牌照的大奥迪,而是换乘了一辆普通的中巴车。这一次省里和国资办来的工作人员比较多,虽然已经兵分几路,但踉林朝阳和方黎在一起的,自然还是不少,加上新安这边陪同的同志,一台中巴车网好坐下来。

贾铭世微笑道:“书记,这还真不是我安排的。估计是工厂和龙华村的同志们自觉组织起来的吧。毕竟新阳化肥厂以前还从未有省里的领导来视察过,同志们心情激动也是可以理解的。”

林朝阳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事实上,聚集在新阳化肥厂门口的那一夫群人,龙华村村民的数量,要多过了化肥厂干部职工的人数。现在正是上班时间,工人们大多数在车间里忙碌不已,集合起来迎接上级领导视察的,主要就是办公室的那二三十个人。多数是闻讯赶来看热闹的龙华村村民。

当然,锣鼓队和两头狮,是龙华村支书兼化肥厂厂长周爱国特意组织的。

几个月时间过去,新阳化肥厂早已不是当初那副破败的模样显得生机勃勃。迎接人群的笑容亦是发自内心。

“欢迎,热烈欢迎林书记视察我们新阳化肥厂。”

林朝阳一行人慢慢走近,新阳化肥厂厂长周爱国迎了上来,高声说道。

贾铭世便在一旁为林朝阳做了介绍。

“你好,周爱国同志!”

林朝阳笑哈哈地伸手和周爱国相握。

“林书记好林书记好!”

看上去,周爱国有点激动。这么多年,周爱国走南闯北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但面见省委书记,却还是头一回,情绪激动,正在情理之中。

“前齐,这位是国务院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办公室的昏主任方黎同志。”

贾铭世又给周爱国引介了方黎。

周爱国马上紧着和方黎握手致敬。

今天这个视察,新安这边的陪同人员,就是以贾铭世为主。

方黎此番前来新安,看哪些地方不看哪些地方,他自己做主,但顾副总理给他的指示是很明白的,考察完毕之后,必须要有一个明确的结论。也就是说,新安国企改制的模式,将成为国资办今后指导全国国企改制的一个样板。

顾副总理相信,贾铭世既然敢于公然在《人民rì报》上发表那样的文章,又敢于公然在他面前阐述自己有关国企改制的意见,那么他肯定已经摸索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可以作为借鉴的。不然,贾铭世岂不是纸上谈兵,在副总理面前徒逞口舌之利,光说不练,胆儿也太肥了吧?

方黎第一个要看的,就是新阳化肥厂。

根据他的了解,贾铭世在新安曾经兼任了新阳化肥厂和新阳机械厂改制领导小组的组长。这两个工厂,可以说是在贾铭世的亲自领导之下的。了解这两个工厂的改制情况,最为直接。

当下大伙在厂门口热闹了一阵,林朝阳方黎等人便即在众人簇拥之下,向化肥厂内走去。

周爱国在一旁引领,试探着问道:“林书记,方主任,贾书记,是不是先到办公室坐一坐,我们把情况向领导们汇报一下?”

林朝阳笑了笑,望了方黎一眼。

方黎说道:“周厂长,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可不可以先看看工厂的生产情况?”

周爱国连忙说道:“方便方便,林书记,方主任,贾书记,诸位领导,这边请!”

方黎此前是顾副总理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再往前,则是明珠市某市直单位的负责人,顾副总理时任明珠市委书记兼市长,方黎因为工作能力突出,得到顾副总理的赏识,调入市委办公厅担任副主任。顾副总理进京不久,方黎也跟着调了过去,正式的职务乃是国务院办公厅的工作人员,实际在顾副总理办公室负责。

跟随顾副总理的这段时间,方黎经常会受顾副总理的委托,前往各省市调查了解一些情况,因此在这个方面,经验要算是非常丰富的。地方的同志想要作假欺瞒他,难度很夫。

贾三哥牛皮哄哄的,方黎也很想瞧瞧,这位是不是真的有本事。

周爱国引领着领导们,向化肥厂的生产车间走去,边走边向林朝阳和方黎汇报化肥厂的基本情况。新阳化肥厂去年年底重新开工,很快就走入了正轨。周爱国搞工厂,确实已经是一把好手,在最短的时间内,便重组了厂部,随即建立起完整的销售网络。

销售网络一建立,效果立竿见影,短短几个月时间,新阳化肥厂便恢复了兴旺发达的场景,较之全盛时期也不遑多让。照这个样发展下去,超越以前,创造一个新的奇迹,指rì可待。

走进一个车间,只见机器轰鸣,很多身穿天蓝sè工作服,戴着口罩的职工,正在忙忙碌碌地工作。见有夫批人走进车间,工人们也只是抬头略一张望,便即各自继续手头的工作。不是他们不好奇,实在工作太忙,停不下来。

见了工人整齐的制服,井然有序的生产秩序,方黎不禁点了点头,说道:“周厂长,工人们的热情很高啊。”

方黎又颌首称是。

他们确实没有想到,这么小地方的刁、工厂,竟隐然有正规夫工厂的气象。以前方黎去沿海地区调研的时候,一些发展很快的私人工厂,虽然生意很兴旺,但没有这么整齐。

周爱国笑道:“这都是贾书记的要求。贾书记说,工厂也是纪律部队,集体化夫规模生产,一定要讲究纪律,讲究协调和服从。这也是企业文化的内涵所在。”

“企业文化?”

方黎略略一怔,有点意外。

“是啊。贾书记说,企业文化是一个企业真正的核心凝聚力。打造了一种好的企业文化,就等同于军队有了信仰,有了灵魂。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就能焕发出百倍的激情和战斗力。不管企业遇到多夫的困难,大家都能齐心协力地坚持下去。打不烂,拖不跨。”

周爱国又在不经意间给贾书记戴上了一顶高帽。

方黎望了贾铭世一眼,微笑说道:“没想到贾书记搞企业管理,也是这么内行。”

贾铭世笑着答道:“方主任,其实这不是我的功劳,主要是周爱国他们自己有能耐,我就是随口提了一句,真正的工作,都是他们在做的,我可不敢掠人之美。”

大家便都笑哈哈的。

“贾书记?”

正在此时,一个穿着橘红sè工作服的工人走了过来,很惊喜地喊道。

“狗剩,你这家伙不错嘛,这么快就成了车间主任?”

贾铭世笑着对周爱国说道。

周爱国连忙解释道:“贾书记,狗剩是经过竞聘上岗的。别看他年轻,在工友之中很有号召力,工作积极处事公道,夫家都服气他。我打算再过一段时间就让他负责全厂的生产调度。这家伙确实很有两下,要把他的能力充分发挥出来。”

贾铭世笑道:“嗯,这个不错。其实要管好一个工厂并不难,关键是给工人们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谁有能力,谁办事公道,谁就提拔上来。工厂管好了,工友们也服气,事情就都理顺了。”

周爱国连连点头。

周爱国大声说道:“贾书记,你说得太对了。周厂长是个好领导,办事就是公道,我们大家都服气他。”

方黎微笑问道:“爱富同志,那你能不能跟我们说说,周厂长办事怎么公道的?”

周爱国依旧有点愣头责的xìng,高声说道:“方主任,这个一两句话可说不清楚,要不,我带你们去看一样东西吧。那个说得很清楚……”.

方黎笑了笑,很客气地说道:“好啊,那就麻烦你了。”

当下周爱国便领着夫家向车间外边走去。化肥厂的车间,还是比较老式的那种厂房,红砖外墙,泥瓦为盖,连一层简单是石灰水泥装饰都没有,显得有点沧桑,但有了车间内热火朝天的生产场景一衬托,绝不破败,反而显出一种厚重之意。

二车间进门不远处,有一个铝合金的报刊栏,看上去还是新的,不过里面贴的却不是报纸,而是一个公布栏,标题是夫红字,上书:厂务公开一览表。

这个一览表里,就清清楚楚地列出了工厂的所有财务开支,夫到原材料的购进一次近五十万元,小到办公室的用品购置,一支铅笔多少钱,在何处购进,都写得明明白白。

整个报刊栏是四版的,可以放得下四张省报,一排过去全都是二月份工厂的财务开支明细。

最后,是周爱国的亲笔签名,声明任何工人对这个开支明细有疑问,都可以直接找厂长谈,厂长一定会给一个满意的答复。

左右随即举起相机,把这个厂务公开一览表拍了下来。

周爱国说道:“林书记,方主任,这样的一览表,每个月都要公布的。自从周厂长上任之后,就这样做了,每个月都公布。我们也去调查过,确确实实就是这样的,没有错。这样的厂长,我们服气。夫家干起来也有劲头。”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大无畏的精神

方黎频频点头,说道:“嗯,这个不错,真的很不错。如果我们每个工厂都能搞这样一个厂务公开栏,很多问题都能迎丹而解。”

随行的工作人员,又紧着将方主任这句话记了下来。这些,都将成为此番调研考察总结报告的素材。大家都知道,顾副总理喜欢看怎样的调研报告。

贾铭世直面顾副总理的时候,就说得非常明白,国企改制,“公开透明”是第一关键。他在新安,就是这么干的。公开透明了,就算工厂真的支撑不下去,非要破产倒闭不可,工人们也能理解,至少没有那么多误解,心里头不会感到太郁闷,也就不会轻易闹事。

在厂务公布栏这边呆了一阵,周爱国引领着领导们继续参观工厂的其他车间。

最后参观的,是新阳化肥厂的研发部。研发部有一栋dú lì的办公楼,虽然看上去是临时搭建的,很简陋的砖瓦结构二层小楼,但毕竟是有dú lì的办公楼了,而且,单单这个研发部的名义,就很能说明问题。

研发部的办公楼尽管简陋,内部装修却不舍糊,干净整洁,不但安装了空调,甚至还有好几台电脑。这在当时,要算是很先进的设备了。十几个身穿白大褂的技术人员,在里面忙忙碌碌地工作着。

周爱国便介绍道:“各位领导,我们厂里这个研发部,是dú lì的。行政级别高配了半格,研发部的主任,享受总工程师待遇。搞这个研发部,我们投入了五十几万。”

方黎饶有兴趣地问道:“周厂长,你们为什么要设置一个dú lì的研发部门呢?”

周爱国忙即说道:“方主任,不管是在哪个企业,只要是生产型的企业,技术革新都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现在看上去,我们的产品在市场上还是比较受欢迎的。不过,竞争也会越来越激烈。产品的技术含量不能提高的话,迟早会滞销,而且价格也上不去。”

方黎便有意无意地望了贾铭世一眼。

周爱国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一说到重夫的举措,总是会不知不觉地将“贾书记的指示”抬出来,也不知道是实情如此,还是周爱国深通做官之道,知道突出领导的重要xìng。或许二者兼而有之。

贾铭世笑了笑,自然不会做什么解释。

差不多花了一个小时,基本上参观完整个工厂。随后在周爱国的引领下,林朝阳方黎贾铭世等人来到气派的厂部大楼会议室,举行了座谈会,听取周爱国的全面汇报。周爱国的汇报很详细,从工厂的经营理念,到生产管理,再到营销状况,都有详细的数据。方黎随行的工作人员惊喜地发现,周爱国这份汇报材料,其实就是一份完整的调研报告样本。如果他们想要偷一下懒,完全可以将周爱国这个报告拿过来,略加修改润sè,就能交差。

林朝阳和方黎又询问了一些其他方面的问题,对新阳化肥厂的情况,都感到比较满意。

新阳化肥厂的情况不错,新阳轻机就完全两码事了。

迄今为止,新阳轻机尚未恢复生产。

不过当林朝阳等人走进新阳轻机大门的时候,工厂看上去还是很整洁的,对面打扫得干干净净,走进停工的车间,机器也都用塑料薄膜包裹起来,透过薄膜,可以看到机器上油光闪亮,显见得做了很好的养护。

看守工厂的工人们,也一个个jīng神饱满,回答省里领导问话的时候,亦不怎么怯场。

林朝阳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贾铭世说道:“铭世同志,虽然机械厂还没有开工,但工厂保护得不错。”

贾铭世微笑说道:“这都是大家的功劳。”

林朝阳和方黎视察了新阳轻机之后,随即返回梅菀宾馆。在宾馆大会议室,召开了一个座谈会,新阳轻机的职工代表数十人参加了这个会议。

出乎意料的是,在这个座谈会上,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一部分职工代表认为。新阳轻机的产品有市场,不愁销路,应该继续经营下去,尽早恢复生产。另外一部分职工代表却提出来说,工厂已经资不抵债,继续经营下去,只会越来越亏损,不如破产倒闭。一次xìng支付给工人们补偿费,大家各奔前程。而且持这种观点的职工代表,人数还不少。若不是因为省长亲自在座,这个座谈会上,只怕一些脾气急躁的职工代表,当场就会打起来。

林朝阳厚重的眉毛微微蹙在了一起。

贾铭世却不动声sè,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职业化的笑容。

看来。有人不仅仅是安排了机械厂的大扫除,清理整顿,还做了一些另外的安排。

身为省委书记,林朝阳的定力只有更在贾铭世之上,处理问题的方式方法,也是很讲究的。林朝阳微蹙的双眉很快便舒展开来,和颜悦sè地对职工代表们说了一番鼓劲打气的话语。告诉大家。新阳轻机的情况,省里和市里的领导,都很重视,正在想办法解决,请大家放心。市里一定会把这个问题解决好的。

面对省委书记,职工代表们显然也颇有心理压力,既然林朝阳如此说了,大家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什么异议。实话说,省委书记能够亲自倾听他们的意见,已经让大伙感到很高兴了。

中午,林朝阳用完工作午餐,回到了自己所居的一号贵宾套房小憩。

说是小憩,其实也不确切,贾铭世同志,跟他一起进了一号套房。

“呵呵,铭世啊,坐吧。”

林朝阳当先在沙发里坐了下来,很随意地招呼贾铭世。

“谢谢书记。”

贾铭世规规矩矩地答道,在一侧的沙发上落座,坐姿很是端正。

一号套房有专门的服务员,忙着给林书记和贾书记奉上热气腾腾的香茶,然后垂手站在远处,随时等候领导们的吩咐。

林朝阳摆了摆手,说道:“小同志,你也去休息吧。”

“是,首长!”

服务员连忙恭恭敬敬地答应了一声,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带上了房门。

服务员一出去,林朝阳的眉头便紧紧皱了起来,沉声说道:“铭世啊,捅了个马蜂窝了。”

贾铭世的双眉轻轻一扬,征询似的望向林朝阳。他知道,林朝阳肯定还有下文。能够从他嘴里说出这种话来,可不简单。

林朝阳双眉依旧紧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有急着说话,似乎正在考虑措辞,过了一会,才缓缓说道:“前不久,顾副总理同志亲自给我打了电话,谈了你对国企改制的一些观点。那个时候,他正在组建国资办……”

林朝阳话里的意思明摆着,贾铭世对国企改制的建议,是催生国资办的直接诱因。虽然不能说,完全是因为贾铭世的建议,洪老总才决定组建国资办,但贾铭世的进言,肯定也起了相当大的作用。

“以一己之力,扭转天下大势,何其难也!”

林朝阳长长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以林朝阳的政治眼光,他焉能看不到,这个国资办成立之后,会生出多少是非来。湖西省也好,新安市也好,放在全国层面上来看,国企改革问题都还只是“小儿科”,在那些传统的工业城市,尤其是东三省那样的老工业基地,国企改革,难度之大,远非湖西可比的。

在某些人眼里,那是真正的“大肥肉”。现在,顾副总理成立国资办,要监督国企改制,等于是挥刀切断了无数人的财源,不知道要引起多大的反弹。林朝阳说这是一个大马蜂窝,毫不为过。

更为关键的,这个马蜂窝是由贾铭世去捅开的。

他发表在人民rì报上的那篇文章,就是“证据”。

贾铭世背后站着老贾家,很多人可能会将此事看做是贾老的属意。

贾铭世点点头,神情渐渐凝重起来,说道:“林书记,我也知道这个事情牵涉很广,但这确实是个很重要的问题,要是解决得不好的话,很容易留下巨大的后遗症。我认为,在政策上,还是要把眼光放长远一点,不能看得太近了。国企改制的本意,是保护健康的企业,对于一些有希望改好的企业,尽力扶持,只有病入膏肓,完全没有希望的企业,才用破产倒闭的方式来处理。但这个政策在地方上若是不能得到很好的贯彻落实的话,最终就会变味。真正老大难的企业,谁都避而远之,反倒是那些问题并不严重的企业,会有人千方百计想办法要把它们弄垮,据为己有。这种行为,不仅仅会造成国有资产的大量流失,更加重要的是,会彻底毁坏我们党我们zhèng fǔ的声誉。这种损失才是真正难以挽回的。顾副总理能够下这个决心,我个人认为,是很值得钦佩的。”

林朝阳望了贾铭世一眼,神情比较复杂。

这个年轻人,有时候还真的有一种大无畏的jīng神。明知道前面是万丈悬崖,也毫不犹豫地挺身上前。在这件事情上,贾铭世的表现,丝毫也不像是一个成熟稳重的“政客”。

有时候,林朝阳甚至很希望,自己身上还能保留这么一股勇往直前的干劲。

沉默稍顷,林朝阳问道:“今天那个新阳轻机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第二百二十八章 冠冕堂皇

实话说,林朝阳对今天座谈会上发生的这一幕,还真是觉得有点生气。机械厂的职工代表,当着他这个省长的面,吵闹起来,这在过去,林朝阳几乎还从未碰到过。不是说林朝阳不能听取来自基层的正确意见,关键是今天这个场合不对。

明明是事前就已经安排好的座谈会,竟然还会出现这种情形,明显是有人想要借此表达某种意图。把这种小手段玩到林朝阳的面前来了!

看来新安的水,依旧比较浑浊。

贾铭世倒是很平静,微微一笑,说道:“李伯伯,这是有人在做最后的挣扎罢了,不值一笑。”

林朝阳也笑了,说道:“哦,既然是可乐的事情,那就说出来,笑一笑嘛。”

“好的。”

贾铭世并不隐瞒,随即将新阳轻机存在的诸多情况,向林朝阳做了个简单的汇报。不过该交代的重点,自然是交代清楚了。

林朝阳双眼微微一眯,淡然说道:“胆子不小嘛。都这个时候了,还敢玩这样的把戏。”

贾铭世笑道:“所以说,是有人在做最后的挣扎。不挣扎不行了,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林朝阳冷笑一声,说道:“也没必要给他们留什么退路。”

※※※

梅苑宾馆小会议室,一个小型的领导会议正在召开。

这个会议由市委书记贾铭世亲自主持,林朝阳端坐椭圆形会议桌的正zhong yāng,方黎在左,郭达开在右。新安市委市zhèng fǔ两套班子的全体人员以及省zhèng fǔ和国资办的工作人员俱皆在座。

林朝阳已经完成了在新安的工作考察,准备返回省城。这个会议,算是一个总结会。省长召集会议,市zhèng fǔ班子的成员,自然也要参加的。虽然在这个会议上,他们基本没有发言的机会。请他们参加会议,更多的是一种政治待遇的象征。

林朝阳谈了自己这三天时间在新安考察工作的一些体会,对新安的各项工作,基本上都给予了正面的评价。前段时间,新安已经被折腾得够厉害了,林书记就没必要再雪上加霜。无论批评还是表扬,都要适度,目的自然是为了有利于新安的工作开展。

听了林朝阳的发言,再看着省长脸上和气的笑容,新安的同志们都大大的松了口气。还好,这次总算应付过去了,有惊无险。

“同志们,下面我谈谈有关新安国企改制的工作。这几天,我去看了几家国有企业,包括新阳化肥厂,新阳轻机这样规模较大的企业。综合起来,我有这么几点感慨。第一,我们的国企,确实到了非改制不可的时候。比如新阳化肥厂,是一个比较典型的例子。这个工厂建于七十年代,曾经是我们新安化工战线的一面红旗,八十年代曾经红火过一段时间,全盛时期,工厂工人总数超过了一千人,为国家创造了大量的利税。但是进入八十年代中后期,随着市场竞争越来越激烈,新阳化肥厂的内部管理,就跟不上了。外部销售,就更加跟不上,几乎就没有自己的销售渠道,只能依赖供销社和农资公司。这种生产和经营完全脱离的情况,在八十年代是一种非常普遍的现象。现在,随着改革开放的持续深入,这种经营理念和经营模式,根本就跟不上市场发展的形势了。所以新阳化肥厂,曾经走到了破产倒闭的边缘。其他一些国有企业,也有类似的情况。因此我说,国企改制,到了非改不可的关头。不改不行,不改就没有出路。”

林朝阳轻轻挥了挥手,加强语气。

与会成员,全神贯注地望着省长,情不自禁地连连点头。至于他们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谁知道呢?

“第二点感慨,就是国企改制,不规范不行。还是以新阳化肥厂为例讲讲吧。新阳化肥厂前几年出现经营困难的时候,市里面也不是没有想办法去挽救。更换了厂长,投入了大量的资金,也采取了一些优化组合的措施。但结果呢,却是回天乏术。化肥厂变成了一个无底洞,无论投入多少资金,都被吞得一干二净,最后不得不准备破产倒闭。当然,这中间有一些人为的破坏因素,王时恒这个**分子,勾结社会上的不法之徒,合谋想要侵吞化肥厂的国有资产,将一个价值一千多万的大工厂,以区区六十万的价格贱卖。这也是新阳化肥厂改制不能成功的主要原因之一。现在,王时恒已经受到了党纪国法的严厉制裁。这个押后再谈。

新阳化肥厂成立了新的改制领导小组之后,贾铭世同志担负起这个责任。现在新阳化肥厂的变化,我相信大家都看到了。起死回生啊!短短几个月时间,化肥厂就恢复了以前的生产规模,并且已经开始创造盈利。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换一个厂长之后,化肥厂的改制就能取得这样意想不到的效果?短短几个月,发生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我去新阳化肥厂了解过情况,关键就在于,这一次改制的过程,非常的规范。他们那个新厂长周爱国同志,为人正直,处事公正,所有厂务财务一律公开透明,让全体干部职工一起来监督。这样一来,工人们服气了,工厂的领导们有了监督,谁也不敢乱来,一切都走上了正轨。同志们,这个好啊!财务公开了,透明了,大家都能来监督,贪污***行为,就无处藏身了。我们今后的国企改制,都必须要使用这种模式。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证在改制过程中少走弯路,杜绝**行为出现。这个模式,不但在新安要使用,在全省其他地州市,也一样要全面推广。”

林朝阳的语气,铿锵有力。

这个也在意料之中。尽管这几天,几乎都是贾铭世在陪同林朝阳方黎考察,但不代表着新安市委市zhèng fǔ的其他领导同志,不清楚考察的内容。纵然不说是了如指掌,最起码大致的情况还是比较清楚的。新阳化肥厂鼓捣出来的那个厂务公示栏,肯定会被林朝阳相中,在全省推广。

国企改制,也正是现阶段省zhèng fǔ的重点工作之一。

“第三个,就是在改制过程中,一旦发现存在徇私舞弊的行为,侵吞国有资产的行为,或者贪污***行为,必须严厉打击不手软。我们不能让一颗老鼠屎打坏一锅汤。像王时恒这样的**分子,简直是胆大包天。新阳化肥厂那么大一个工厂,六十万他就敢卖掉。谁给他的权力?他为什么敢这么无法无天?同志们,这个问题,很值得我们深思。”

林朝阳的神情,变得严厉起来。

所幸今天这个会议,辛正云并没有参加。不然辛正云又要很不爽了,任谁都知道,王时恒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

“王时恒现在已经受到了党纪的制裁,司法程序也已经启动,他的下场是注定了的。但是,在我们新安,是不是还存在王时恒似的**分子,这个很难说。也许还有一些类似的**分子,就隐藏在我们的队伍之中,一有机会,他们就会跳出来,大肆地侵吞国有资产。我在这里明确告诉大家,对这种行为,省委省zhèng fǔ一定坚决打击,发现一个,就处理一个,绝不含糊。”

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之意,在个别人眼里一闪而过。

林朝阳这个话,似乎不像是套话,而是意有所指,或许,可以把这看做是林朝阳的某种严厉jǐng告。

“同志们,新安的国企改制工作,得到了国务院主要领导同志的充分重视。方黎同志亲自带队到我们新安来进行国企改制工作的考察,既是对我们的莫大支持和鼓励,同时也是一个极大的鞭策和督促。我们新安的国企改制工作,必须搞好,不能搞砸了。有鉴于此,我认为,有必要在新安市成立一个类似的机构。就叫做新安市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办公室,直接隶属市zhèng fǔ的特设机构。效廉同志,陆默同志,你们两位的意见怎么样?”

林朝阳说着,扭头望向贾铭世和郭达开。

贾铭世连忙含笑说道:“林书记的指示非常英明,我完全赞同。”

郭达开也马上说道:“我也坚决服从林书记的指示。要搞好我们市里的国企改制工作,成立国资办,很有必要。”

“那好,考虑到贾铭世同志在国企改制工作方面很有经验,我看现阶段,你们市里这个国资办,就暂时直接向贾铭世同志负责吧。等国企改制工作告一段落之后,再考虑下一步的问题。达开同志,你的意见呢?”

此言一出,郭达开心里那个腻歪就不用提了。这分明就是林朝阳怂恿贾铭世分割他这个市长的权力嘛,还搞得这么冠冕堂皇。

可是当此之时,郭达开便即心里头再愤懑,也不敢提出什么异议。国务院国资办的方黎主任,就杵在这里呢。说得明白一点,人家根本就是冲着贾铭世来的。或许这个本就不是林朝阳的决定,而是顾副总理的决定,不过是借林朝阳的嘴里说出来罢了。毕竟洪副总理不可能亲自来安排一个地级市的内部工作分工。当然,这也给了林朝阳名正言顺的理由。

“林书记,我坚决服从上级领导的安排。”

贾铭世身子一挺,朗声答道,也是非常的冠冕堂皇。

第二百二十九章 你不要喝酒

梅苑宾馆贵宾房内,贾铭世和方黎对坐弈棋。

手边的清茶,暗香袅袅。

棋盘上非常平和,两个人都是不紧不慢地落子,并未发生激烈的纠缠。实则,他俩的心思也并没有放在棋盘之上。

林朝阳已经走了两天,明天,方黎也要返回京师了。今天这个约会,是方黎主动发起的。

两个人对面一坐,几手棋一摆,贾铭世嘴角便浮起一丝笑意。

方黎的棋力不弱。

方黎其实也觉得挺有趣,贾铭世的棋力也不弱:“贾书记,没想到你象棋下得这么好。”

贾铭世笑道:“方主任,夸我还是夸你自己呢?”

方黎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棋室内的气氛为之一变。

“贾书记,我们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工农兵大学,你知道的,没什么娱乐。下棋这种娱乐不会被批斗。所以我们那个时候都比较喜欢下棋。”

方黎随口解释了一两句。

贾铭世微笑道:“方主任,下棋这个东西,其实和环境没有太大的关系。关键在于是不是爱好。”

“这倒是。”

方黎点点头,他们工农兵大学生,也不见得个个都是象棋好手。喜欢这个活动的,就喜欢。不喜欢下象棋的人,也勉强不来。大家都忙于写大字报,开批斗会。

贾铭世这话,也等于向方黎解释了自己为什么棋力不弱。

不过贾铭世还是有点奇怪,问道:“方主任,你怎么想起要找我下象棋?”

方黎望了他一眼,很平静地说道:“陆文宏和我是同学,我比他大两岁。他告诉我,你象棋下得很好。”

贾铭世双眼微微一眯,笑道:“原来方主任是为同学报仇来了。其实那盘棋,陆市长输得有点冤枉,他的心思完全不在棋盘上。”

方黎微笑点头,说道:“我知道。”

陆文宏当时面临着极大的困境。现在看来,陆文宏肯定也和方黎谈到过自己的难处,不过方黎不好怎么插手这个事情。作为顾副总理办公室的负责人之一,很多时候,方黎办事必须要特别的小心谨慎。据贾铭世所知,自从顾副总理进京,到他最后淡出政治舞台,前前后后十年有余,这十年间,无时无刻不处于风口浪尖之上。方黎贸然插手地方的干部安排,很不明智。

“贾书记,很感谢你仗义援手。当年那么多同学,就文宏和我比较说得来,我俩经常在一起下棋。他到首都之后,和我聊了你很多的事情。实话说,贾书记,我是真没想到,你会就国企改制的事情发表这样的意见。嗯,很激烈!”

方黎直言不讳地说道。

尽管正是因为贾铭世直面顾副总理的建言,才催生了这个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办公室,有了方黎这个副部级的头衔。但官升一级,对于方黎来说,到底是好是坏,现在下定论,也还为时过早。

也并不是说,在顾副总理手下办事,就不能得过且过地“混rì子”,但那也因人而异。方黎这个国资办副主任,明显就不是个能“混”的位置。

顾副总理对他寄予厚望。

或者可以这么说,是贾铭世将他绑上了这辆战车。

贾铭世轻轻一摆手,说道:“方主任,仗义援手就谈不上了,我只是如实反映了新安的实际情况和陆市长的实际情况。至于谈到国企改制这个问题,我现在也还是不后悔。有些事,是必须要做的。我们现在做,比过两年再做要好得多,比什么都不做,就要好得更多了。”

方黎深深望了他一眼,随手将自己的边卒向前挺进了一步,说道:“贾书记,新阳化肥厂的模式,确实很好。如果全国的国企改制,都能照这个模式进行的话,很多问题都是能够避免的。但是,贾书记,请恕我直言,事实上这个是不大可能做到的。全国那么大,需要改制的国企那么多,想要吃肉的人就更多。不管是谁,都没办法把这些黑手都斩断。周爱国那样的人才,就算在你贾书记麾下,也是数一数二的吧?”

贾铭世也随手在棋盘上应对了一手,说道:“有才的人不少,德才兼备的人就不多见了。不过,只要用心去发掘,还是能找到一些的。哪怕只发掘出来一个,也比一个都没有要好。”

方黎笑道:“贾书记倒是很坚定的实用主义者。”

原以为贾铭世这样年纪轻轻就走上了高位的领导干部,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完美主义者的思想,或者说会比较的浪漫主义。就像伟大领袖当年,既是一位无与伦比的军事家和统帅,同时又是一位浪漫主义诗人。不料贾铭世时时处处都表现出他的“实用主义”来。

贾铭世淡然一笑,说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完美主义和浪漫主义,离我现在有点远。而且这种完美主义和浪漫主义的气质,是与生俱来的,没有办法模仿。”

方黎这回没有笑,微微颔首,神情略略显得有几分沉重。

这原本就是一个沉重的话题,轻松不起来。

“贾书记,新安国企改制,你的时间可能并不太多。”

沉默稍顷,方黎缓缓说道。

棋盘上,径直将边卒过了河,竟然在边路挑起了战火。

“大概有多久?”

贾铭世随口问了一句,却并不去应对边路的进攻,反倒挺了一记中卒,摆出了对攻的架势。

“也许三四个月吧。总理正在各地考察,估计这几个月之内,他的主要jīng力会放在分税制上面。这个东西,势在必行,应该几个月之内,就会有结果。国企改革,要算是税制改革的一个补充。地方上,总会争取要留下一些好税源,国企改革就显得尤其重要了。到了下半年,总理可能会将关注的重点,移到国企改革这一块来。这三四个月,我们国资办主要的任务是调查了解全国重点国企改制的情况,为总理的决策提供参考。”

方黎很随意地说道,仿佛他和贾铭世已经是多年的好友。

这个话就说得很明白了。贾铭世在这三四个月的时间内,必须要拿出一整套可行的国企改制模式。这个事是他“挑”起来的,责无旁贷。

贾铭世笑了笑,微微颔首,棋盘上风格一变,车马炮齐施,发动了猛烈的进攻。

※※※

晚上,贾铭世又设宴接待方黎一行人,回到松湖烟雨的时候已经十点多,贾铭世刚刚洗过澡,就接到了程宝南的电话,程宝南笑呵呵问:“喂,这个礼拜回不回京?”

贾铭世算了下rì子,随即道:“说不准,今天刚周一,可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时间。”

程宝南就道:“这礼拜最好来,我有事同你讲。”

贾铭世道:“尽量吧。”

程宝南嘿嘿一笑:“我帮你物sè了一对双胞胎小美人,再不来,我可自己用了啊!”

贾铭世无奈苦笑,挂了电话。

躺在床上,望着夏rì闪烁星空,却是难以入眠,大概是那几杯五粮液地缘故。贾铭世翻了几次身,看看表,十一点,琢磨了一下,就拨了莫珊的电话。

“在哪儿呢?”贾铭世笑呵呵的问。

莫珊低声问:“有事?”

贾铭世微觉奇怪,随即道:“漫漫长夜,无心睡眠,想同你喝两杯,交流一下心情。”

莫珊扑哧一笑,随即声音越低:“我和我哥吃饭呢,在外面,你呀,去找别人交流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贾铭世摇摇头,将电话放在枕边,遥远点点繁星,渐渐,意识模糊起来。

“滴滴滴”略显刺耳的音乐响起,贾铭世猛地惊醒,拿过手机看号,却是莫珊。

“喂,睡了没?”莫珊笑嘻嘻问。

“睡了能接你电话?小小年纪尽是废话。”贾铭世刚刚升起的睡意被驱散,说话就有些不客气。

莫珊笑声清脆悦耳,显然知道自己吵醒了贾铭世,颇为开心,“来我家楼下那个烧烤店吧,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来不来?”

贾铭世看看表,还不到十二点,就点点头:“等我,一会儿到。”

红太阳烧烤城,名字很气派,店里环境不错,座位用镂花木板隔出一个个单间,贾铭世扫了一眼,莫珊坐在靠里面地单间里,正用热茶涮洗杯子。

贾铭世走过去坐下,还没说话,莫珊已经打量着他娇笑道:“你不怕头上长虱子啊?”

贾铭世就有些郁闷,拉拉帽子,瞪了她一眼,自顾坐下,拿起纸单和笔勾勾划划,随便要了些肉串和蔬菜,交给过来招呼地服务生。

莫珊就道:“再来两瓶啤酒。”

贾铭世摆摆手:“一瓶吧。”又很认真的对莫珊道:“你不要喝酒。”

莫珊就乖乖恩了一声。

烤肉醇香诱人,豆角土豆等蔬菜刷了店里自己配置地辣酱,味道尤为鲜美。

贾铭世吃的连连点头,今天的晚宴,委实没有吃多少东西。

拿起啤酒瓶吹了一口啤酒,清凉入腹,却见莫珊眼巴巴看着自己手里的啤酒,贾铭世就一皱眉:“还没戒酒吗?”

莫珊忙摇头,低头吸她的果汁。

第二百三十章 内衣店

窗角突然一阵嘈杂声,却是有人结账,与服务员起了争执,贾铭世侧头看去,恰好能看到另一间隔间的情形,就见一位穿格子衬衣的肥胖男人指着服务员,粗嗓门大声骂:“妈的你们是黑店啊?一瓶啤酒三块?”

服务员小声解释:“饭店都这个价格。”

肥胖男人骂道:“那是人家大饭店,就你这破小吃部值那么些钱吗?”说着就从身上摸,也不知道在摸什么,好像是在摸工作证,吵吵着要押在这儿,他身边的同伴忙拉住他,说:“别闹了,这点钱,咱就当打叫花子。”

莫珊蹙起秀眉,说:“这人我认识,市法院的,平时看的挺好的呀,怎么喝点酒这个德行?”

贾铭世就笑:“人,总是有很多面具的,再说,现在有几个人敢在你莫检面前耍威风?”又道:“看到喝酒的危害了吧,以后还喝不喝了?”

莫珊嘟起嘴:“我早就不喝了,啤酒,就当解渴,喝一杯也不行吗?”

“不行!”贾铭世斩钉截铁的回答,莫珊就哦了一声。

贾铭世就笑:“我们珊儿越来越乖了!”

莫珊就白了他一眼,小妩媚令贾铭世心中一荡,情难自已。

※※※

“想什么呢,铭世?”莫珊从毛毯下伸出手来,懒洋洋地抚摸着贾铭世的脸庞,用一种近乎于呢喃的声音发问着。

“嗯,我想什么?”贾铭世呆呆地望着毛毯上探出的白皙的膀子,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摸,冰凉的细腻,手感……真好。

“我在想……你实在太湿了,”他呵呵笑了一下。

“湿点,不好么?”莫珊的眼睛迷蒙着,仿佛雾里看花一般地看着他,从鼻子里发出了慵懒的疑问,“嗯?”

“不知道好不好,不过,湿的话,感觉摩擦系数有点小,”贾铭世一本正经道,“要是摩擦系数大点,会不会更舒服些?”

“要死了你,”莫珊轻轻地捶他一下,小拳头娇柔无力,“你就不知道轻点,还嫌不够重?”说着她的右腿,搭上了他的左腿,她的大腿内侧在他的大腿外侧不住地滑动着,媚眼如丝。

“好湿啊,你全弄到我腿上了,”贾铭世感觉自己的腿滑腻异常,“再来一次?”

就在他堪堪进入的时分,他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对了,怎么做,你才能不这么湿呢?”

“我太紧了,”莫珊闭上了眼睛,开始准备享受,“不湿还不得弄破你?”

“弄破我?”贾铭世不干了,身子使劲一挺,“想弄破我的人多了,哼,不过这个世界上……没人有这种能力。”

“哦……”莫珊拉了一个老长的颤音出来,双臂在贾铭世宽大的肩头紧紧地一勒,接着就倒吸一口冷气,“好吧,你轻点,我怕弄破我,还不成么?”

“我的很大吧?”贾铭世有点得意。

“大就大吧,你得瑟什么啊?”莫珊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用脚后跟使劲一磕他的大腿,“快动吧你……”

半个小时之后。

“要不要换个姿势?”莫珊的汗水,已经打湿了额头,但还是孜孜不倦地乐此不疲。

贾铭世可不想离开她,含糊地应对着,“嗯,下次,下次吧,这次就这么着吧,这样就挺好。”

又是半个小时之后,房间里终于再次安静下来。

其后的几天里,莫珊还很是痴缠了贾铭世几次,不过这也正常,初尝情爱滋味的女人,大多都是这样,一开始裤带拴得紧,一旦松开了,就恨不得再也不系上。

贾铭世都有点吃不消她了,不是体力上,而是对xìng的品尝上,天才知道这女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奇妙体位和奇思怪想呢。

像现在就是,两人在新阳宾馆房间的浴室里,莫珊双腿大开,双手扶着抽水马桶的水箱站立着,贾铭世在她身后疯狂地撞击着。

“奇怪啊?”莫珊湿漉漉的长发疯狂地甩动着,她一边呻吟呐喊着,一边说着自己的感受,“怎么……怎么……尿不出来呢?”

她听说做这个的时候撒尿,会有一种另类的快感,所以她正在努力地找寻这种感觉。

“呃……”贾铭世一声长叹,终于紧紧地贴着她不动了,一边亲吻着她光滑的脊背,一边含混地说,“对了珊,后天,后天我得回běi jīng了。”

“再呆几天吧,”莫珊的手后伸,轻抚他的腿股之处。

“不行啊,”贾铭世道,“老爷子催得紧。”

贾铭世对莫珊,真的是有点迷恋了,不过,似乎这种迷恋来自于一种发源于生理上的本能,而不能归到“爱情”之类的情感中去。

老舍说过,“情种只生于大富之家”,那意思就是说,吃穿不愁的主,又悠闲得无聊,才会考虑这种比较奢侈的情感。

贾铭世不是情种,他想追求的东西多着呢,不过,既然不能给她名份,那么,在其它方面,理应补偿点什么。

或者,我应该给她一个惊喜?贾铭世对自己说,那些粗制滥造的电视剧里,并不缺少类似的桥段,他当然知道有样学样地做。

到底该买点什么好呢?

想来想去,贾铭世猛然想到,送她一套情趣内衣,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最关键的是,他觉得莫珊在床上,是非常放~荡的,心里就隐隐有些期待:穿上这套内衣,她会不会变得更放~荡呢?

等到了内衣店门口,贾铭世才猛然想起一件事,我好像……不知道莫珊的内衣尺寸啊,该买多大号的呢?

贾铭世闭上眼睛仔细回忆了半天,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用手量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莫珊穿多大的内衣。

可是,售货员显然不会照着他的手势卖内衣,而且要说让他根据手感,在售货员内找出一个同莫珊身材仿佛的女人,难免就有“耍流氓”之虞。

虽然耍流氓的国家公务员很多,但我不是!贾铭世先赞叹了一下自己的高尚思想,然后考虑一下,做出了一个很烧包的决定:号很多么?大不了哥们我一样买一件。

主意打定,贾铭世昂首就走近了那家情趣内衣专卖店。

店里人不多,男人更少,只有他一个,倒是有七八个女人在那里转来转去,贾铭世认为,这些人可能是xìng工作者,嗯,她们是来买……工作服的吧?

xìng工作者,贾铭世是看不上的,他认为,自己的袜子,是不能让别人随便穿的。

他不想搭理别人,别人可是放不过他,惊见内衣店进来个男人,众女的反应,还是非常夸张的,一时间冲着他指指点点,小声地议论着。

没见过男人啊?贾铭世心里狠狠地嘀咕了一句,才伪作不知地抬头看柜台上的展示,慢慢地,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

说实话,这个时代的情趣内衣,远没有后几年那么多的花样和款式,这情趣店店面不小,里面的货物品种却不是很多,几分钟就看得完。

作为重生之后的男人,贾铭世的审美观念还是有一点的,他看上了一款黑sè镂空套装和银sè纱网系列,“嗯,就是这两款了。”

一套九十八,一套一百二十八,都不贵,不过在那个年代也算得上天价了。

服务生倒是见怪不怪,男人买内衣的少,可也不是没有,于是走上前来,“请问这位先生,你是想买多大尺码的?”

“这个……这样吧,我想一样买一套,”贾铭世说话有点不搭调了,他有点点紧张,“不是,是这两套,每个尺码,我都要买。”

“每个尺码?”服务生惊得张大了嘴巴,久久才合拢,她有点同情地看着贾铭世,“你是忘记了女朋友的尺寸了吧?”

是啊是啊,贾铭世连连点头,这服务生真的不错啊,这个地方,看来以后要常来……咦,我常来这里做什么?

那服务生年纪也不大,但看起来~经验是比较丰富的,低声地向贾铭世解释了一下女xìng内衣尺码的门道,这倒也花费不了多长时间。

有了行内人的指点,贾铭世就省老多钱了,不过,太细的地方,服务生实在也没办法跟他沟通,说不得还是要多买一些回去的。

到最后,贾铭世总共花了将近两千块,总算是完美地达成了自己的心愿,这么多套搭配起来,总有合适莫珊穿的内衣。

看他花钱眼都不眨一下,服务生似乎心里有点感触,低声告诉他,“这次不给你开票了,回头不合适的,别拆了包装,悄悄地拿回来,我给你退……”

内衣还能退?贾铭世斜眼看一下服务生,奇怪了,刚才解说尺码,她能侃侃而谈,眼下说起来退衣服,倒是一脸红晕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不过,这个服务生,长得倒是满漂亮的。

“不用了,我不退了,”贾铭世笑着摇摇头,他心里还有些龌龊的念头,不过实在不方便说了,这东西能送莫珊,将来,难道不能送别人么?

正在这个时候,门口走进俩人来,年轻的一男一女,“你们这儿,有什么新款没有?陈年的老款,就不要介绍了。”

贾铭世讶然回望,却发现,那个略微肥胖一点的年轻男子,自己是似曾相识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 办定你了

年轻男子见贾铭世打量自己,就瞪起了眼,“看毛啊你!”

贾铭世笑笑,也懒得理他,转身收银台走去,听得后面那年轻男子骂了声:“窝囊废!”

和他在一起的浓妆艳抹的女孩儿女孩儿格格娇笑,“刀哥,理他干嘛?”

“能不能开办公用品?”

“不能,”收银员摇摇头,低声解释,“能开文化用品,行不行?”

情趣内衣,那好像……确实是一种文化,贾铭世点点头,“好吧,就这个吧。”

两人正在商量,那边的服务生发问了,“请问这位女士,你穿多大的尺码?”

女人还没回答,她的男伴发话了,听起来很是有些得意,“哦,她的xiōng罩嘛,是34d的……”

贾铭世听到这话,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他才买完内衣上完内衣扫盲课,自然知道这xiōng罩编码的来历。

前面的数字,是女人的下xiōng围,abcd什么的,那是罩杯大小,像他买的,就是80、85、90xiōng围的c、d和e的罩杯,他认为,莫珊的xiōng真的不小,反正这东西,只能买大不能买小。

可他一听说对方的下xiōng围才34厘米,就忍不住了,他可不知道,人家说的那是英寸,换算成厘米也是86厘米。

“你笑什么?”那男人本来颇有些自傲的感觉,听到这种明显带了不屑的笑声,登时恼怒了起来,总算他还记得,那厮似乎有点面熟,所以没说太过分的话,“没见过男人买女人内衣?”

贾铭世有点不好意思,也有点不高兴,只是,他没有心情跟他唧歪,只当没听到,伸手去柜台里取发票。

“真不好意思……34d的,没货了,这是最新款,卖得太俏了,”服务生怯怯地解释,“刚才那个人买了很多,最后一件也被他买走了。”

这对男女看上的,正是那银sè丝网的,一百二十八元一套的,贾铭世买的是不少,但34d的,也只买了一件,这服务员的陈述能力,有点问题。

“是他?”男人的手愕然地一指贾铭世,见那服务生点头,两步就走了过去,一拍贾铭世的肩膀,“我说,你等等再走。”

“你是谁啊?”贾铭世心里,本来就有几分不爽呢,皱着眉头看看这位,“哥们儿的肩膀,是你拍的么?”

“你!”男人的眼睛登时瞪大不少,手一指贾铭世,脸上的肉都气得哆嗦了起来,“小子,想死你直接说,妈的,哥哥我想跟你匀件衣服,那是看得起你!”

贾铭世听到有人给自己当哥哥,还什么瞧得起瞧不起的,面皮也翻转了过来,“孙子,你给谁当哥哥呢?”

他的身材高大,身体也还算壮实,那位虽然略微肥胖,也勉强称得上大块头,但比起他来,还是差了一点半点。

可这男人,还真的是不含糊,手一抬,冲着贾铭世就是一个耳光扇了过来,“cāo,敢跟我这么说话?”

贾铭世笑吟吟地一抬手,狠狠地迎向了那条手臂。

“喀喇”一声,隐约中,有骨折的声音传出,那男子登时就抱着右臂,痛苦地尖叫了起来,“啊~”声音之高,简直可以说响彻云霄。

“什么时候,这男人们,也能唱女高音了?”贾铭世极其疑惑地看着他,不解地摇摇头,“你说你个34的,跟我85的得瑟什么啊?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嘛。”

“你混蛋!”那娇艳女子却是忍不住了,贾铭世不但打伤了人,口齿间隐隐也有些轻薄,实在太yīn损了,她暴喝一声,伸出十个染得幽蓝的指甲,狠狠地抓向他的面门。

贾铭世哪里容得她如此嚣张?抬腿就是一脚,虽然说姿势不是特别好看,但力道十足,一脚就将对方踢出了三米开外。

“本来呢,我是不打女人的,”贾铭世微笑着向周围目瞪口呆的服务生和女客们解释,“只是,她刚才的样子,我认为,不是一个女人该做的,你们说是不是?”

这些人哪里敢开口回答?本来他不问的话,倒还有个别人在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现在好了,整个店子里,鸦雀无声。

年轻男子咬着牙挺直身子,死死地盯着他,脸上露出无尽的歹毒之sè,“你有种,是条汉子的话,敢不敢呆在这里别走?”

说话间,他伸出左手,从放在一旁的手包里,艰难地摸出了一部手机。

“张队长吗?我,老五,啥五哥不五哥的,早说了叫我老五!这样,我这儿有点麻烦,你过来看看!恩,在商业街这儿,你就在附近?那敢情好,快点来!”

口气大咧咧就好像上司命令下属,挂了电话就啧啧两声,对贾铭世道:“等着吧,公※安马上就来!”

贾铭世笑笑,没有吱声。

不大一会儿,两名穿着jǐng服的大盖帽就走进内衣店,四下张望了下,就向这边跑来,到了五哥面前,点头哈腰叫“五哥”。

五哥就皱眉问:“小张呢?”

“他去方便一下,马上就来。”一名民jǐng很机灵,赶紧答话。

五哥就点了点贾铭世,说:“就这小子,非礼我女朋友,还打人,给我带到局子里好好收拾他。”

俩民jǐng对望了一眼,看看四周,没几个人。

那比较机灵的民jǐng就转头对贾铭世道:“喂,你说该咋办?”就对贾铭世使了个眼sè。

要是懂事的人,这时候道个歉。民jǐng就准备帮着说说情,将这事揭过去。谁知道贾铭世却是一脸微笑的看着他,眼里全是玩味。

民jǐng腾一下就火了,以为老子和你开玩笑吗?脸垮了下来,指着贾铭世厉声道:“笑什么笑。你,给我站起来!”

贾铭世点点头。就站起身,笑道:“你们执法水平很高嘛!”

民jǐng怎么都觉得贾铭世笑容不对劲儿,好像对自己疾言厉sè地训斥完全没当回戍,心下更是火大,骂道:“你他妈给我严肃点!”

“干啥。吵吵闹闹的。”一名穿jǐng服的胖子走了进来,三十来岁年纪,胖脸上油光满面。

回头看到胖子,训斥贾铭世的民jǐng气愤的道:“张队,这小子打了五哥,还他妈一直没个正形,就知道笑。”说着就指了指贾铭世。

张队就笑:“谁这么有xìng格啊?”目光就移到了贾铭世身上,微微一怔,又仔细看,却是越看越像。

贾铭世问张队:“你哪个分局地?”

张队心就是一沉,完了完了。真是他!

民jǐng就是一瞪眼睛,骂道:“你他妈管我们哪儿地?哪个分局治不了你?!”

“你他妈闭嘴!”张队简直是吼出来地,民jǐng吓得一机灵,还从没见过张队这么大火,就算听说他老婆偷汉子那天,张队也就笑笑,后来听说jiān夫就被人打折了腿,张队地yīn狠也从此出了名,哪里见他这样失态过?

张队转看向贾铭世,就结结巴巴道:“我,我是西河区刑侦队的,我,我姓张。”

贾铭世恩了一声,就拿起手机拨通了舒瑶地电话。

张队长拿出手帕,一个劲儿擦汗,两名民jǐng也吓得不敢吭声。

五哥走上两步,拍着张队长肩膀笑道:“张队,这是谁啊,至于怕成这样吗?”

张队长一皱眉,低声道:“是贾书记,市委的贾书记。”

五哥就是微微一怔,怀疑的看了眼贾铭世,心说这人有二十五吗?就是市委书记了?他来新安不久,这次因为帮人办点事来安东走一趟,张队长也是机缘巧合下认识地,没准备在新安常驻,自也没费心了解下新安市委的领导。

不过五哥张狂是张狂,场面上却不输人,忙笑呵呵走过去对贾铭世伸出手,说:“哎呦,看我,真是瞎了一双狗眼,您别介意我狗嘴吐地象牙,今天是我错,认罚认打,您吱声。”

贾铭世眼角也没瞥他一下,自己拿出烟,掂出一颗点上。

五哥脸上就有些挂不住,皱起了眉头看着贾铭世,心说我脸是给你了,自己不接就怨不得我,回身对那几名痞子喊:“咱们走!”

贾铭世就一蹙眉。

张队长看到贾铭世脸sè,忙拉了下五哥,五哥瞪眼睛道:“干嘛?”

张队长求肯的看着五哥,五哥却是甩开他的手就要走,张队长就急了,低喝道:“韩老五,你给我站住,别逼我动手!”

韩老五冷笑,看了眼张队长,又看向贾铭世,心说就算你是新安市委书记吧?我又没在新安犯法!你还能把我抓起来不成?你要做初一,老子就做十五,随随便便动老子!看他妈你这书记坐得稳坐不稳。

他凶悍劲儿上来,就哼了一声不走了,倒要看看贾铭世怎么处置自己。

张队长松了口气,他自然是怕极贾铭世的,但他同样知道韩老五的背景,实在是不好惹,不说他认识地那些大人物,就说自己得罪了韩老五,挨几顿暴打也只能自认倒霉,最怕的就是韩老五上了狠劲儿,要自己一条胳膊一条腿的也不是没可能。

贾铭世烟抽到一半的时候,西河区分局高局长匆匆赶到,高局长也是个胖子,将军肚鼓鼓的,气喘吁吁的进了内衣店,就忙赔笑同贾铭世握手。

贾铭世笑呵呵道:“高局,你带的好兵啊!”

高局长脸都青了,抹着额头的汗,转头狠狠瞪了张队三人一眼。

贾铭世又指了指韩老五,道:“这人,是有黑社会背景的头目,你们现在给我控制住,马上就有武jǐng来带他们。”

高局长不知道韩老五是谁,当然满头答应,张队却怔了一下,却是怎么也想不到贾书记要直接拿下韩老五。

韩老五就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几名痞子也都跟着站起,对贾铭世怒目而视。

韩老五冷笑道:“贾书记是吧,你说我是黑社会,有证据吗?凭什么要带我们走!”

高局长厉声训斥他们:“闭嘴!都给我坐下!”

韩老五冷笑,拿起了手机,说:“我这就给张省长打电话,问问他你们的做法合法不?”

高局长就是一惊,也不敢瞎插嘴了,却不想这家伙很有些背景。

韩老五就走上两步,将电话递给贾铭世,一脸嘲讽的说:“新安大书记,跟张省长肯定认识吧,你现在就打电话问问他,我是不是黑社会?”

贾铭世就笑了,伸手轻轻拨开韩老五递过来的电话,淡淡道:“我不用问张省长,今天就是办定你了!”

说着走了,丢给高局长一句话,“人跑掉的话你负责!”

高局长马上一挥手,四五名干jǐng如临大敌,在四角站定,知道韩老五背景的那几名干jǐng手就摸向了腰间的枪套。

韩老五呆住,看着贾铭世背影,又看了看四周的干jǐng,一脸茫然。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大打出手

既然是送人惊喜,说不得还是要营造些气氛的,于是,贾铭世在酒店订了一个包间,还买了点红蜡烛,打算弄个烛光晚餐。

“这蜡烛不太好,”试着点着了蜡烛,贾铭世发现了一个他认为很影响情调的细节,这是他两世为人以来,第一次玩小资情调,自然是要加倍上心的,“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烟呢?”

如果烛光晚宴搞得像蒸桑拿一般烟雾缭绕,实在有点不成体统。

“好像杂质多了点,”酒店的服务员附和着,“国产蜡烛就是这样,不像那些进口的,在家点一天,屋子里都没感觉。”

“不是吧?”贾铭世看看女服务员,有点奇怪,“你崇洋媚外到这种地步?说别的也就算了,连这蜡烛,你都觉得国外的好?”

“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嘛,”服务员委屈死了,却还不敢顶嘴,只能婉转地解释,“我家就开了一个蜡烛厂,我还见过那些外国蜡烛呢。”

她说的其实是事实,不过,她显然忽略了一件事,在国际市场上,国产蜡烛的价格要低很多。

贾铭世登时就恼了。

贾铭世的恼怒,是有原因的。

他一向对西方人没有什么好感,这次的穿越经历,提醒了他一个惨痛的事实:在当今这个社会,中国远远落后于西方国家!落后于那些野蛮人种!

毫无疑问,贾铭世对这个事实相当地不满,但他也无意做什么救世主,通过一些先知先觉来提高中国的国际地位,嗯,挫折才是让人前进的动力,一个民族总是一帆风顺,也未必就是什么好事吧?

可是,这种崇洋媚外的腔调一旦出现在他的身边,还是会相当令他激愤的!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贾铭世的不满,直接挂在了脸上,他不待见这个服务员,“一群猴子做的东西,亏你也当个宝?”

撵走了服务员,他居然还是有点不忿,二话不说,开始研究自己今天买的蜡烛。

事实证明,莫珊的观察力还是相当强的,她居然在进来的第一眼,就发现了那些蜡烛的异常,“啊,红得这么透明,太好看了。”

灯下看美人,那是一种十足的享受,酒至半酣处,这种暧昧的光线下送出情趣礼物,其间旖旎,自然也就不用再提了。

等到贾铭世扶着浑身软绵绵的莫珊走出包厢的时候,那个服务员看看四下无人,迅速地闪进了包厢里。

她抽动鼻子,使劲闻了半天,“奇怪,这蜡烛,怎么没有烟了?好像……好像还有一点微微的怪味儿?”

那种怪味儿,是个过来人就明白是什么味道,显然,她并不是过来人。

贾铭世先把莫珊送回她的家里,自己才施施然地打道回府。

到了家门口,贾铭世才一下车,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他登时就停下了脚步,朝李阳挥了挥手,上下翻腾了半天口袋,随即很用不是很高的声音叨叨了句,“没烟了?”

他根本就不抽烟的,眼下这么惺惺作态,无非是想把那些人从家门口引开而已。

他转身走了还没有三十米远,就听得身后有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下一刻,两支冰冷的铁管顶到了他的脖子上,“站住!要不一枪打烂你的头!”

贾铭世愣在了那里!

接着,一个叼着烟,满脸横肉的家伙站在了他的面前,满嘴的酒气直接喷到了他的脸上,“嗯,你就是贾铭世?”

“一个毛孩子嘛,”这个略显肥胖的家伙不屑地喷了一下鼻子,看起来,他很满意贾铭世的不抵抗,转头看向一个精瘦的年轻人,“小林子,这种人也要老子亲自出马?过来认认,是不是这家伙?”

小林子赔着笑脸走了过来,“呵呵,在彪哥眼里,他连球毛都算不上,不过听五哥说,这家伙可yīn啦!”

“搞个毛啊,”彪哥看起来,很是不满意,手一挥,“带走,妈的,让我对付这种毛孩子,太掉价了,这费用得涨涨,要不传出去的话,我怎么见人?”

“可价钱,已经说好了啊,”小林子有点着急,“彪哥,那是五哥,上面也挺有办法的。”

“毛的办法,信不信我送他家十斤炸药?”彪哥看看小林子,满眼的不屑,“跟他说,钱翻倍了,林子,不是我说你,这年头,爹亲娘亲,谁有钞票亲?”

彪哥的口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当然,他这么说话,也是面对众多小弟,自高身价的意思而已,反正,他并不在乎政府官员,尤其是这种,遇到麻烦还要找混混出头的主儿。

小林子的脸,登时扭曲了起来,不过,对着彪哥,他敢说什么?

“好了,你别装出这副孙子样,”彪哥对小林子,似乎还是有些喜爱的,“我打断他的腿不就完了?多劳多得嘛。”

贾铭世被人推推搡搡地塞进了一辆面包车里,小林子对他是真不客气,从背后狠狠踹了他几脚,“孙子,你可是给五哥惹麻烦了!”

好像是五哥给你惹麻烦了,贾铭世心里冷笑,嘴上却是没说什么,当然,这些混混也不怕他敢炸刺儿,两支枪顶着他呢。

不多时,面包车就开到了城外的一片野地里,车停下,彪哥从另一辆越野吉普车上走了下来,“就这儿吧,把他两条腿全部打断!”

“等等,”贾铭世开口了,声音异常冷酷,“给你们一个机会,说出指使你们的人来,你们可以活!”

所有的混混,都被这冷酷的声音吓得呆了一呆。

“啪!啪!”两声。一道黑影闪过。

大家愕然地转头看去,被两支枪顶着的贾铭世还在那里站立着,只是,拿枪顶着他的那俩混混,双目无神,身子正在慢慢地软倒在地。

李阳现出身来。

“做了他!”彪哥怒吼一声,随即从腰里拔出了“五四”手枪,手指顶上了保险。

这个愿望,无疑是好的,可惜的是……

李阳如同鬼魅一般的人影,晃动在漆黑的夜里,偶尔,两辆车的车灯,会扫到他一点点,可就是这惊鸿一瞬,那奇快的速度,让彪哥这一方越发地魂飞魄散,战意全消。

“好了,我认栽!”彪哥大喊一声,还待说解释两句,却愕然地发现,场中己方还能站立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小子,刚才你说了句什么?”贾铭世脸上带着冷酷的笑意,“做了我?”

“误会,这……这是误会,真的……”彪哥强打着精神,手中的五四就像有一千多斤重一般,根本举不起来,他战战兢兢地回答,“其实,我们就是吓唬吓唬你……嗯,吓唬一下而已。”

“少废话,”贾铭世直勾勾地看着他,“是谁,谁叫你来找我麻烦的?”

话虽然这么问,但贾铭世心里,已经隐隐地有了目标。

“是韩老五,”彪哥战战兢兢地解释,“他本来想让我们找俩小姐,拍你的,不过,我觉得……那么做不厚道,咱江湖汉子,办事不就是图个痛快么?”

话是没错,韩老五确实是这么要求的,可彪哥是什么人?他还嫌这么做麻烦呢,一个毛头小子,值得么?直接拉走狠打一顿就完了,当然,能敲出点钱来,那就更好了。

正是因为想要敲诈钱财,他才把贾铭世拉到了这里,否则的话,在贾铭世家门口就动手了,他行事从来都肆无忌惮!

找小姐?拍我?贾铭世略一思索,就想明白了赵茂斌的险恶用心,敢情,那厮是要借这样的手段,断了我在官场上的前程?

“这种缺德事,你做过不少吧?”贾铭世斜眼看着他,眉头皱做一团,“说实话!胆子够的话,你可以试着骗骗我!”

“小弟就是吃这口饭的,”人在矮檐下,谁敢不低头?彪哥现在哪里还有半分的亡命徒气势?“不瞒贾哥说,这种事做过几次,不过,我可没杀过人的。”

“那好,把那个小林子的左手,给我剁了!”贾铭世冷笑道。

谁想彪哥还没来得及动手,那小林子抱着彪哥的大腿痛哭不已:“呜呜……我有钱,我有很多钱……呜呜……我用钱买命……还不成么?”

“瞧你那点出息吧,杀你都脏了我的手,”贾铭世上前一脚,摆摆手,对李阳道,“这你交给你了。”

返回家中的路上,贾铭世地手机突然响起来,贾铭世看了看号,是张省长的电话。

接通,贾铭世就道:“张省长吗,刚想打给您呢。”

张省长就叹口气,道:“贾书记,那个韩老五又拿着我的名号招摇撞骗了吧?唉,这人,以前帮过我一点小忙。我这人重感情,有啥事就帮帮他,谁知道他现在越闹越不像话,我可是早就跟他没啥瓜葛了。”

贾铭世笑笑没有吱声。

张省长又道:“不过,唉。贾书记,我说话不喜欢绕,向您求个情,你看能不能暂时缓缓,他这条烂命,枪毙十回也不嫌多……”张省长就没再往下说,他知道,贾铭世应该明白她地意思。

贾铭世就笑:“我是准备将他移送省检察院的,怎么量刑,有省高院判决。”

张省长就笑了:“那是那是,放心吧贾书记。我一定给你个满意的交代。”

第二百三十三章 西郊公园

其实张省长早就想甩掉韩老五这个定时炸弹了,这两年张省长的官越做越大,对韩老五的势力渐渐不再倚重,加之如今他贵为一省之长,韩老五一伙却越有尾大不掉地趋势,张省长却是巴不得早些和韩老五划清界限。

听到贾铭世要办韩老五,张省长先就是一喜。贾铭世决心要办他的话。韩老五建立的关系网是绝对没人会出面帮他硬抗的,但韩老五知道的事太多。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韩老五觉得没活路走的话只怕会乱说话,而判他个死缓,给他个希望,他觉得有人能捞他出来的话肯定会三缄其口,这段时间,自己和一些与韩老五有牵连地人就可以作作事,将事情捂过去。

至于韩老五到底是会将牢底坐穿还是死缓期间找个因头崩了他,到时候也就是微不足道地小事了。

张省长也相信贾铭世明白其中的厉害,是,他坚持办死韩老五很简单,但怕是会牵涉出一大批官员和商人,无形中可不知道会得罪多少利益集团,给点缓冲时间,大家皆大欢喜,他说的给贾铭世一个满意的交代就是这个意思了。

张省长又道;“贾书记,什么时候来大宁说一声。”

贾铭世就笑:“好吧,这几天我看看。”

两人又说笑几句,挂了电话,然后,陈平强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是韩老五吵吵着自首。贾铭世道:“随便吧,他喜欢自首就算他自好了。”

陈平强呵呵笑道:“没见过这么怂的,被抓了马上吵吵着自首,看他也没啥能水。”

贾铭世没有吱声。挂了电话,他叹口气,张省长本事不小啊,这人口蜜腹剑,委实是个厉害角sè。接着直接去了莫珊家里。

跟莫珊在一起,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严格地说,陈太忠同她,并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两人在一起那啥的时候,似乎还能多说点话,比如说姿势啦力道啦角度啦什么的。

显然,当天晚上,两人的话又比较多……

“这还真是体力活啊,”贾铭世拨开xiōng口那条白皙的手臂,下意识地伸手摸摸那略微冰凉的膀子,微微支起了身子。

这一晚上,好像是六次来的?年轻就是放纵的本钱,不可否认,莫珊是一个极佳的床上对手,jīng神足,敢尝试,身体也够好。

“再睡一会儿吧,”莫珊被他弄醒了,胳膊微微用力一搂他,“讨厌,都是你,弄得人家现在困死了,屁股也疼……”

都怨我?我的运动量比你大多了吧?贾铭世有点不忿,要不是你“还要还要”的,嗯,四次……五次,最多五次就够了嘛,现在倒好,全怨我啦?

当然,这话他是不会说的,而是身子一挺,捞着莫珊的膀子就坐了起来,“起来啦,走,锻炼去……”

“不去!”莫珊死命挣扎,头用力地向枕头栽下去,修长的脖颈挂着脑袋轻摇,就像一只垂死的白天鹅。

“不去不行,”贾铭世心硬,“你这身体不是我的对手啊,不去的话,以后我得再找一个女孩陪我,这叫……这叫‘锵锵三人行’。”

“什么?”莫珊的身子就像触电一样,登时坐直了,眼睛也睁大了,被子从xiōng口滑下,曼妙峰峦一览无遗,“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贾铭世看她一眼,“好了,春天了,大早晨的,咱们一起散步还不行?难得是星期六呢。”

“好,”莫珊眼珠一转,开始穿衣服了,穿的过程中一点扭捏都没有,不仅如此,她还不忘把一些关键部位在贾铭世面前晃晃,眼中也带了一丝暧昧的媚笑。

“你身体不行啊,”贾铭世一伸手,轻轻地一拍她的臀部,“啪”地一声轻响,“就这还不想锻炼呢。”

两人腻腻歪歪地走进了西郊公园,才西郊公园发现,公园里锻炼的人已经不少了,其中,一群活泼靓丽的女孩子,穿着练功服在做健美cāo。

看到莫珊在好奇地观看,贾铭世也顺着看看,却不防被她在胳膊上一阵乱拧,他皱着眉头扭头看看她,你先看我才看的,惯得你没样子了?

莫珊不怕,双眼死死盯着他,“你说,你是不是真的打算……打算……‘三人行’?”

贾铭世翻翻眼皮撇撇嘴,不予回答,他是市委书记,说话要算话,虽说他心里认为,未必一定要三人行,但眼下也绝对不肯断了自家的后路。

“你说话啊,”莫珊又是一阵乱拧。

“痒……别闹了”贾铭世皱着眉头咂咂嘴,“啧,痒……”

“痒?”莫珊有点傻眼,她知道自己手上还是有点力道的,听到他说痒而不是疼,异常奇怪。

“羊……”贾铭世向她身后抬抬下巴,显然,这厮是打算转移她的注意力。

莫珊回头一看,“哦,这么多羊?”

公园的草地上,起码有七八十只羊在那里悠然地啃着草皮,旁边睡着一人,衣衫褴褛,就那么直挺挺地睡在草地上,手里还攥着一条鞭子,一米长的布带,起码打了四五个结。

“这人……这人……怎么进来的啊?”莫珊有点傻眼,“到这里放羊来了?”

“去年市zhèng fǔ的十大好事之一,公园免票嘛,”贾铭世知道,“围墙拆了,他从什么地方不能进啊?”

两人正说着呢,匆匆跑过来俩带红箍的,去喊睡着的那家伙,“喂,醒醒,醒醒……”

那人睡得死沉死沉的,足足一分钟后才停止打鼾,又花了两分钟坐了起来,睡眼惺松,“什么事啊?”

“这羊……是你的?”胖红箍发问了。

“是啊,我从家里赶来的,”羊倌儿年纪不小了,看上去起码五十,就算野地放牧容易使人外貌显得苍老,但四十岁稳稳地是有了。

“你家是哪儿的?”瘦红箍问了。

“永乐县啊,我有身份证,”羊倌儿有点着急了,他可不想让人以为羊是自己偷的,“三百里地,我赶了十五天才赶到新安啊。”

贾铭世看看那些羊,确实是,只只瘦得皮包骨头,看起来真有点长途跋涉的味道,不过,现在基本也都小肚溜圆了,公园里的草地很大的。

“谁让你把羊赶进市区的?”胖红箍不依不饶,走上前验看身份证。

“没人拦着我啊,”羊倌儿挺纳闷的,“我来卖羊的,新安市的人,总要吃羊肉的吧?”

敢情,永乐县那里,出了羊霸,自打年前开始,趁着养羊户们着急收钱过年,用低于市场价一半的价格硬xìng收购活羊,还不许养羊户们自己联系买家。

这位心眼活泛,反季节销售,年前不卖,年后趁着羊霸们疏忽,悄悄地把羊赶了出来,他不敢在附近卖,直接就赶到新安来了,大城市嘛,应该能卖贵点吧?

进了城,已经是凌晨了,羊倌儿舍不得住店也不放心羊,就把羊赶进公园,自己躺在一边睡觉。

俩红箍气得直咬牙跺脚,“我说,你知道不知道,这草皮多贵?居然让你的羊踩踏和啃吃草坪?算了,我们叫jǐng察吧。”

羊倌儿一听要叫jǐng察,立马着急了,“等等,我说,我第一次来新安啊,怎么知道这些?这草……怎么卖?我赔还不成么?”

他心里真的挺委屈的,这草瘦不拉叽的,没灰灰菜也没牛nǎi草,羊吃了并不上膘,要不是饿极了,我的羊也不可能吃这啊,你们还说……草贵?

“你赔得起么?”瘦红箍瞪他一眼,“啥也别说了,等jǐng察来吧。”

“我赔你五只大羊,总可以了吧?我这羊就算掉膘了,一只大羊起码也有八十斤!”羊倌儿是聪明人,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也知道jǐng察的可怕,出门在外,他不想惹事儿。

其时全羊的毛重收购价,大约是三块左右一斤,他这相当于是拿了一千多块钱出来息事宁人,诚意不可谓不足。

“谁要你的羊?”瘦红箍瞪他一眼,眼中满是鄙夷,“这是进口草坪,连工带料一平米就得六十多,你自己看看,你的羊糟害了多少?”

连吃带啃带踩踏,他的羊起码折腾了两千多平米的草坪,羊倌儿把米换算成尺,仔细算算,登时发作了,“有你们这么坑人的么?三平米,三平米的草,就顶一只羊?”

他怕了,真的怕了,不到两万块钱的羊,一晚上就祸害了十多万的草?老天啦,早知道就卖给羊霸了,我这辛辛苦苦图个啥呢?

“有这么贵么?”莫珊听得奇怪,用胳膊肘一碰贾铭世,“铭世?”

“有这么贵,”贾铭世点点头,虽然这草皮进口的渠道有点离奇,但毫无疑问,这个价格不算离谱,“西郊公园的草皮是新安市最好的。”

肯定是最好的,市委大院儿在这附近,为领导们创造个舒适的休息环境,才能使领导们jīng神饱满地投入到工作中去,从而带动整个新安市的经济腾飞,劳逸结合是王道!

贸然进入自己不熟悉的领域,是要付出代价的!贾铭世摇摇头,他觉得无聊想走了,可莫珊不想走,拉住了他,“看看,太忠,咱们再看看。”

没过几分钟,jǐng察们就来了,问了几句话,带头的jǐng察就掏出了手铐,打算拘人回去,“小子,破坏公共财产,这次起码判你十年。”

“等等,”清脆的声音响起,一个身高腿长的女人走了过来,穿着一身运动服,看起来也是晨练的,“作为人民jǐng察,你们就是这么做工作的?”

第二百三十四章 总理驾到

“我们怎么做工作的?”一个二级jǐng员反问了,年轻人脾气就是不好,“他损坏公共财产,数额巨大,不铐着他走,你让我背着他?”

“小刘,怎么说话呢?”带队的jǐng司制止了小jǐng察的冒失,他知道,在西郊公园晨练的人里,鱼龙混杂,这里靠近市委大院,一个不小心惹了人的话,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这个……小妹妹,”jǐng司猛然间发现,自己面前竟然是一个美貌异常的女人,嘴巴不由自主地打个磕绊,这好白菜……怎么全让猪拱了?

要换在别的场合,没准jǐng司还敢动动歪脑筋,但是在这一片,他可是不敢,“他毁坏的草坪,差不多有十多万,我们必须带回去。”

羊倌儿听得早傻掉了,身子也软绵绵地坐到了地上,“那……我的羊呢?”这可是他全家一年的希望,还债、儿子娶媳妇、翻修房子……全指着这呢。

“羊就别想了,你先考虑自己吧,”一个女jǐng察叹口气,似乎心有不忍。

“带回去可以,”穿运动服的女子点点头,脸上也有些不忍,“不过,你没必要铐他,他只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xìng,又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他为什么赶羊进公园?”胖红箍不肯干休,这事里他的责任挺大,心里一直恼怒异常。

“大半夜的,你指望他把羊留在公路上啊,切,什么智商啊?”贾铭世插话了,凭良心说,他只是想指出其中的谬误,彰显自己头脑灵活而已,倒也没想偏帮什么人。

众人听到有人说风凉话,眼睛齐齐地转了过来,看到他,穿运动服的女子的眼睛登时就是一亮。

“铭世你帮帮他吧,”莫珊看得不忍心,轻轻摇摇他的手,“多可怜啊,他又不是故意的。”

说这话的当口,羊倌儿已经瘫倒在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帮他,不是不可以,可我能得到什么?”贾铭世看看莫珊,脸上泛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想得到什么?你那么有钱,又不在乎这个。”

“嗯,我想得到的多了,比如说……三人行什么的。”

“你去死吧!”莫珊狠狠地又拧他两下,“到底帮不帮?”

“被你打败了,我就当你答应了啊,”贾铭世撇撇嘴,手里拿出电话,“嗯,平强,是我……”

打完电话,他拉着莫珊就走,不多时,便听见jǐng车呼啸而来。穿运动服的女子快步走过来,边走边道:“

喂,那个人,你等一下。”

等个毛的等!贾铭世才懒得理她,不过,这女人刚才出头为羊倌儿说话,让他心里越发留了点好印象下来。

说实话,他心里认为那羊倌儿是活该,不打听明白,贸贸然进入一个陌生的环境,吃了亏怪得谁来?

可是看一个大老爷们儿哭成那样,他又有点不忍。

“好像有人叫你哎,”莫珊站住了,身后,穿运动服的女子迈着长腿,小步跑了过来。

“什么事儿啊?”贾铭世眉头皱皱,看着身后的女人。

穿运动服的女子跑了过来,脸不红心不跳地看着他,用一种很异样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久久没有开口。

“你的身体很棒,”贾铭世点点头,他指的是她跑过来以后气息没有变化,“嗯,没事的话,我就走了啊。”

“你是……”穿运动服的女子又逼进两步,吐气如兰,眼睛却是死死地盯着他,“jǐng察是你叫来的?”

贾铭世垂下了眼皮,懒洋洋地回答,“是又怎样?”

“你既然能叫来jǐng察,为什么不帮帮那个羊倌儿?”

“我为什么要帮他?”贾铭世不yù让这个女人知道,自己已经出手了,“国际歌里都唱了,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他自己做错事,怨得谁来?”

“他是农民,他只是不懂!”穿运动服的女子有点生气了,“没想到你这人,心这么硬!”

这下,是莫珊不干了:“你给我闭嘴!哼,你知道他没有帮那个羊倌儿么?”

说完这句话,她拉着贾铭世的手,转身扬长而去,因为她发现了一件事,这个女人的相貌,似乎比自己也不遑多让,嗯,我不喜欢三人行。

莫珊自以为自己的话没泄露什么,殊不知,她的话只是让穿运动服的女子略微地呆愣了一下,随即,穿运动服的女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神也亮了起来,“呵呵,我就知道是他。”

下一刻,她迈动长腿,顺着两人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等等,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在西郊公园门口,她追上了人,可惜,两个人只剩下了一个人,莫珊还在,贾铭世则是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他人呢?”

“有急事,先走了,”莫珊看着穿运动服的女子,眼中露出一丝jǐng惕,不知为什么她总是觉得,这个女人带给自己一种很离奇的威胁感,“怎么,你认识他?”

“不认识,不过是见过一面,”穿运动服的女子坦然地笑笑,她看得出来对方那若有若无的敌意,不过她并不在乎,因为她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呵呵,你男朋友很出sè,真的。”

“那是当然,他很棒的,”莫珊登时就有点昏昏然了,你也看出来他是我男朋友了?还是有点眼光哈……

贾铭世去哪里了?刚出公园门口,他就接到了舒瑶的紧急电话。

大事,真的是大事,顾副总理要来新安市考察了。

第二天早上九点,顾副总理的车队到达新安市,陪同的车队中,有湖西省一号二号车,大宁市一号二号车,这些车辆的出现,显然不仅仅凑趣那么简单,顾副总理在政坛上的影响力,没人敢低估。

毫无疑问,若不是同顾副总理扯得上关系的人,寻常的新安市常委也没资格拜会的,级别不是万能的,没有级别却是万万不能的。

以陈平强的级别,他只能在大街小巷里转悠,谁让他是政法委书记呢?

“我觉得,应该把路线定下来才对,”陈书记对着白艳发牢sāo,白支队坐在副座上,“咱们的工作量就会小很多。”

“你说的那种情况,是zhong yāng首长来的时候,”白支队也知道这次来的是谁,不过她这级别,连私下点出其人的资格都没有。

官场如雷场,一举一动都得小心翼翼,她倒不是怕陈平强难为自己,可万一让陈书记觉得自己不够稳重,那就大大的不妙了,“这次他来,没准想四处转转,看看新安市的变化呢,要是他有这心,谁能决定了路线?”

“这倒也是,”陈平强点点头,还待说点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是平强吧?十分钟内赶到东市街和建设路的交叉口,阻止一切车辆和行人通过,路线基本定下来了,半小时后,车队会路过那里。”

与此同时,白支队手中的对讲机也响了起来:“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建设路自人民街以西,全面封锁路段,全面封锁路段……”

“唉,可算来了,”陈平强叹口气,按官场上的资历讲,顾副总理这种级别的人,是他一辈子只能踮起脚尖仰望的。

可惜的是,封锁路段之后,车队大概还得有二十来分钟才能到达,这段时间,就是公认的最难熬的时间,太容易引起争执了!

五分钟后,一辆喷着“jǐng用”标志的2020吉普车,出现在了东市街,一路扯着jǐng笛闪着jǐng灯呼啸而来,看起来像是要横穿建设路。

交通才中断了不到十分钟,但东市街口已经排起了汽车的长龙,不过,大家看着眼前不但有交jǐng堵路,还有便装的男男女女在忙碌,倒也没人敢多说什么,只是私下里悄悄嘀咕:这是又有什么大人物光临咱们新安市了?

可陈平强的身边,还是围了一帮人,多是行人,纷纷开口相询,“我们只是走路啊,横穿一下马路,很快的,你看,建设路上根本没车嘛。”

“没车也不许走!”陈平强心情不好,工作态度很生硬,倒是一旁的美艳的白支队笑嘻嘻地解释,“不好意思,一会儿,就等一会儿,马上车队就过去了。”

“那到底要等多久呢?”有人不耐烦了,“我等了快十分钟了!”

这个问题,正是让陈平强不爽的地方,才十分钟,我身边就围了这么多人,再等十来分钟,唉,这些人还不得吵吵死我啊?

这问题的答案,白支队也知道,但她没办法按实情回答,只能笑嘻嘻地糊弄大家,“呵呵,马上,马上就好了,三五分钟的事儿,不好意思啊。”

“五分钟前,你就说过‘三五分钟’了……”有人大声嚷嚷着直斥其非,看来,有时候工作态度好,反倒是容易惹出些事端。

就在这个时候,陈平强发现那辆jǐng车居然闯着逆行,一路jǐng报过来,心里越发地不爽了起来,jǐng车就大啊?

没错,jǐng车还真就大,逆行线上,本来有些骑自行车的人在那里堵塞着,见到有jǐng车风驰电掣一般地驶来,顿时飞速地散开,做鸟兽状飞奔逃逸。

jǐng车司机开得正爽,忽见前面“蹭”地蹿出个人来,正正地站在路zhong yāng,慌不迭猛踩刹车,“吱”,一声刺耳的长音,车轱辘在公路上划出长长的两条刹车印。

第二百三十五章 真相

在堪堪地撞住陈平强的时候,2020吉普车站住了,司机不分青红皂白,探出头就骂,“妈~逼的,小子你想死啊?”

陈平强登时就火了,也懒得考虑这jǐng车是不是负有什么任务或者使命,两步就迈上前去,冲着出言不逊的司机就是一个大耳光,“啪”地一声脆响,打得那司机两眼直冒金星。

看着那司机眼神迷茫半天,他才开口发问,“jǐng官证,临时通行证,特级出jǐng证呢?拿出来!”

这一巴掌还是比较过瘾的,陈平强yīn着呢,他先动手打人小小地惩治一下,不打白不打,等到对方出示证件,他就算想打也来不及了。

副驾驶位置上是一个中年人,看起来比较机灵,“东子,快,拿出来行车证啊。”

他肯这么说,这车的行车证,肯定是挂在某个公安局的交安委名下的,不过,陈平强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冲着这句话,他就听出了名堂,这辆jǐng车,绝对是套牌的,最起码也是公车私用!

“少跟我扯那些,我不看行车证,把jǐng官证通行证和出jǐng证拿出来,要不我可不客气了。”

随便想想就知道,顾副总理这种级别的人物出动,真正的公安系统的人,绝对都得到消息了,要没有临时通行证和特级出jǐng手续,谁有胆子拉着jǐng报去冲车队?

司机反应过来自己挨打了,却是没想更多,死死地瞪着陈平强,开了车门就跳了下来,“妈的,老子就不给你,你敢打人?”

一边说着,他抡起拳头就砸向了陈平强,“妈~逼的,袭jǐng?你小子胆子不小!”

副驾驶上的那位着急了,因为他这时看到,东市街的街口已经交通管制了,这说明,打人者绝对是有一定身份的!

要出事了!副驾驶上的人反应过来了,忙不迭也跳下了车,“东子,东子!别动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别动手?晚了!陈平强这臭脾气,对上真的jǐng察都不怕,更何况是这种假jǐng察?三拳两脚,他就把叫东子的司机打得躺倒在地。

“怎么回事?”有交jǐng看到这里乱做一团,匆忙地跑了过来,脸上的汗都快下来了,“停手,停手,有话好好说,别打架!”

白支队也跑了过来,脸都吓白了,这场景要是让顾副总理看见,谁担当得起啊?尖声叫着,“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

陈平强得了便宜,自然是住手了,那交jǐng拦着爬起来的司机,“你,行车证、jǐng官证、驾驶本,拿出来!”

叫东子的司机挺横的,虽然鼻子里鲜血直淌,却兀自指着陈平强叫嚣,“小子,这事儿,我跟你没完……驾驶本儿?你一边呆着去,没你事儿!”

这厮的语气真的很冲,搁在平时,交jǐng肯定就要考虑一下分寸,明摆着的,人家跟系统里面的一些人有点关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这个节骨眼上,他可不敢放松。

追究对方责任倒在其次,交jǐng眼下的任务,是调解开打人者和被打者的纠纷,所以,他必须引开这个被打者的思路,“是无证驾驶?那把车留下!”

把车留下,就是人可以走了,眼下最当紧的,是疏散开围观的群众,其他的事儿,可以慢慢地来。

那司机还想说什么,却被同伴一把拉住,几句耳语过后,东子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xìng,骂骂咧咧地转身走开。

想走?没那么容易!陈平强哪里是那么好说话的?“你给我站住!想冲车队?哼,知道李凡是怎么死的吗?”

那叫东子的家伙,听到这话却是勃然大怒,他当然知道上次严打的时候流氓头子李凡在酒店被当场击毙的事,一转头怒视陈平强,“小子,你怎么说话呢?”

“你还真的记吃不记打?”陈平强恼了,再次冲了过去,别人想拉,不过谁能拉住他?“真的想找死?”

东子看出来了,对方这次是下了狠心,不肯轻易放过自己了,可他很久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了,当然也不能就这么缩头回去,“小子,我舅舅是市长,你等着倒霉吧。”

“市长么?你吓死我了,”陈平强冷笑着,上前就是狠狠一脚,把东子直接踢到了马路牙子上。有贾铭世撑腰,他当然不怕什么市长。

“陈书记!”白支队最终还是喊住了他,“总……那啥,车队马上来了,你想让车里的人看见你打架么?”

看见才好呢,陈平强暗暗回句嘴,万一得了顾副总理的赏识,青云直上还不是眨眨眼的事儿?

不过,想可以这么想,但他还真不合适这么做,万一扫了顾副总理的兴,翻身也很不容易的。

尤其可恨的是,那东子吃了这一脚,大概是伤着了什么地方,登时晕了过去,再也没能力回嘴了。

这么一来,陈平强连借题发挥的机会都失去了,他不由得心中暗暗怨恨:这厮的身体,怎么这么孱弱呢?“车留下,你们先拉他去医院吧,这事儿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这边尘埃方才落定,那边的对讲机就响了,“好了,可以解除管制了,车队不走了,车队不走了,重复一遍……”

我倒,这到底是折腾什么呢?陈平强真的有点憋不住了,顾副总理啊顾副总理,您到底想去哪儿,提前言语一声成不成?

他正在这里发牢sāo呢,手机响了,“平强么?带着你的人,马上赶到联合超市,要快,记得,一定要快,交通工具可以征用,用市委办的名义征用……要快,一定要快,十分钟内,必须赶到!”

还好,联合超市,距离这里并不远,直线距离不超过四公里,就在陈平强张罗人手的时候,那边已经把路线都划好了,在十分钟头上,陈平强带着白支队等人顺利抵达联合超市。

联合超市是年初才建成的,至今尚未投入运营,营业面积一万六千多平米,是新安市最大的超市,配套设施齐全,管理也先进,软硬件都拿得出手,算得上是新安市超市里的一个样板。

匆匆赶到的,并不止陈平强这一路人,几乎在同一瞬间,最少有四十多辆车赶到了现场,加上摩托车和自行车,差不多来了四五百号人。

还有人陆续赶来,于此同时,任务也传达了下来,大家要做的很简单:进超市转悠,购物。

是的,你们没听错,购物!以一百元为上限,东西随便拿,到时候有人报销,当然,超出一百的部分,就得自己花钱了。

很显然,超市的主人有点能量,同时新安市也需要有些样板的东西向顾副总理展示,所以这里就被选做了示范点,而陈平强他们这五百来号人,扮演的就是顾客的角sè。

所有的顾客,都是由zhèng fǔ基层组织的工作人员来担当,妙的是,来的人五花八门,甚至有些居委会里,还真的有七八十岁的老头老太太做义工,看起来还真的像是那么回事。

至于说真正的顾客,对不起,联合超市还没开业呢,谁会进来转悠?

严格地说,这并不是弄虚作假,联合超市完全可以将其解释为开业前的一次试运营,天大地大,顾副总理的安危最大,这么做倒也试无可厚非的。

当然,没人会吃多了撑的,去跟顾副总理解释,所有的人都不可能说,包括顾副总理身边的jǐng卫。

不过,或许是协调工作做得不太顺利,顾副总理的车队,在十一点左右才来到联合超市。

四五个jǐng卫开道,二三十个人如众星拱月一般,拥着顾副总理走了进来。

可惜的是,布置者虽然用心良苦,可这点小把戏又怎么能瞒得过顾副总理?

“都到了这里了,你们也放松放松,四下转转吧,”顾副总理发话了,声音虽然不高,但还算得上洪亮,“这里正经的顾客,没几个吧?”

哪里是没几个?根本是一个都没有!不过谁敢这么回答?顾副总理身边围绕的中年人和老年人相互看看,谁都能看到彼此脸上的那份儿尴尬。

“哼,”顾副总理冷哼,抬手向一个顾客招招手,“来,你过来……”这顾客,却正是副书记乔贤平。

别看乔贤平在同事面前狂妄自大导致人见人厌,可真要论起小聪明,他可是一点不含糊,在进入超市的时候,他就在考虑:我该怎么样发挥,才能被顾副总理注意到?

别说,想来想去,还真让他想出一个法子,那就是:在超市入口处等着!

听到顾副总理相招,他推个空荡荡的购物车,伪作讶异地走了过来,“您有什么事儿?”

“你,告诉他,你是哪个单位的,”顾副总理一指身边的张省长。

乔贤平心中登时狂喜,可惜,下一刻,从顾副总理嘴里说出的话,直接就泼了他一头凉水,“我就不信你是真正的顾客!”

“我……”乔贤平登时就傻眼了,这问题他实在没办法回答,只要他一开口,不是开罪顾副总理就是开罪张省长,这两边,他哪一边也得罪不起啊。

我非要出这个风头干什么啊?这一刻,他心里真的后悔了,更要命的是,他并不是一个有急智的主儿,登时就愣在了当场。

所有真相,在这一刻不言自明。

第二百三十六章 出风头

“看看,我没说错吧?”顾副总理瞟一眼张省长,摇摇头,没再说下去,到了他这种身份,很多事情绝对可以直言无忌的,不过顾副总理还算厚道,终于是没再说什么。

乔贤平成功了!他终于成功地在顾副总理和张省长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惜,这印象是负面的。

而最让乔贤平恐惧的,是远离顾副总理,站在人群边上的新安市的市委书记和市长,根据那两位铁青的脸sè和愤怒的眼神,不用太多的逻辑就可以推断出来,自己这回,怕是把前途葬送了一多半!

陈平强却是没注意到这里,他在专心地采购。至于说借机靠近顾副总理,这个念头他也不是没想过,那会让他的仕途生涯变得一帆风顺,不过说实话,他总觉得有的是人在想法靠近顾副总理,也不缺我一个,真要想套近乎的话,成功的概率怕是也极低。

正是有了这个认识或者说借口,他也懒得去凑热闹了。

于是,别人是装装样子,而我们的陈大书记,却是在专心地购物,比如说什么中老年人专用的nǎi粉啦核桃粉啦保健品啦,见了就往购物车里划拉。

不多时,他的购物车里就堆了一大堆东西,看到他这个样子,一个中年人禁不住回头问问自己身边的中年女xìng,“大姐,咱们这次购物的上限是多少来着?”

“一百,超出部分自己掏钱,”大姐回答得挺干脆。

中年人眉头皱皱,冲着陈平强走了过来,“哈,你买了这么多东西?我看看……咦,怎么全是中老年人用的?”

“给我爸妈买的,”陈平强淡淡地回答,“工作忙,好不容易来趟超市,不得多买点?”

“可是,超过一百不报销啊,”中年人有点奇怪,“你这……怕是五百也有了吧?”

你这是什么话啊?陈平强登时就不爽了,冷冷地盯着中年人,那中年人却是毫不示弱,双目直视着他,根本不回避。

“嗤,”陈平强冷笑一声,也懒得多解释,推着手推车径直走了,只留下那中年人一个人呆在那里发愣。

“方主任,”一旁走来一个年轻人,“你在这儿啊?让我好找。”

“小管,”叫方主任的中年人手一指陈平强的背影,“那个年轻人,你帮我留心一下,是什么人?回头告诉我。”

陈平强没注意到这些事情,他还以为自己远离了那帮人了呢,于是,他再次创造了一个纪录:他是联合超市里,第一个走出门的顾客!

既然已经无心去讨好顾副总理了,他推着手推车四下转转,很快就发现了一个现象:大家扮顾客扮得像不像姑且不说,可是,眼下居然没一个人肯自动离开超市!

事实上,未必是所有人都存了讨好顾副总理的心思,很有些人是有自知之明的,顾副总理的级别根本不是一般人攀得上的,无用功做得再多,注定还是无用功,没准倒还会惹来什么麻烦。

可是,大家都是市委和市zhèng fǔ招呼来的,端公家的饭碗,就得受公家的招呼,既然大家担负着保护首长、让首长开心的职责,领导没发话,谁敢就这么走了?吃了豹子胆不成?

陈平强的胆子却是极大的,看到没人离开,自顾自地推着小车结账去了,既然装顾客,就得有个顾客的样子,哪个顾客买完东西会赖着不走?

无数个人用眼角的余光,见证了新安市干部中最胆大妄为的家伙:这厮居然抛开了自己的职责,真的就那么推着车子昂然离开了?

惊愕者,是占了大多数的,不过,马上也有人意识到了其中的关窍,心中不由得对那小伙子的机灵大为赞赏或者腹诽:靠,这么好的出风头机会,就被这厮占了?

毫无疑问,陈平强这个风头,出得极是时候,最起码,张省长心里是暗暗点头的,这才对嘛,装顾客也得有个顾客的样子不是?

看到张省长脸上笑眯眯的样子,有些人心里也动了,就寻思着自己是不是也该这么离开,但是……领导没发话啊!

于是,在陈平强离开的五分钟之内,还是没人离开,谨小慎微才是混官场的王道,服从组织的安排是正经,谁愿意出风头,自己出去吧,出头的椽子,多半是要最先烂掉的。

五分钟后,通过组织渠道,隐秘的命令传下来了:大家如果有事,可以买单离开,不用都堆在这里,不过,离开时要注意保持秩序!

这是对陈平强离开超市的行为的一种肯定,不过,在大部分人的眼中,那个愣头青的处境并不乐观,比如说,乔副书记就是这么认为的。

他认为,或者,陈平强的行为提醒了众多领导,但毫无疑问,无组织无纪律这顶帽子,那厮也是戴定了,哈,还好,总算有人同我一样犯错误了。

陈平强刚回到家中,又接到了贾铭世的电话,电话中,贾铭世并没有提起他擅自离开的事情,而是很严肃地提起了另一件事儿,“我听白支队说,你打了郭市长的外甥?”

“谁知道他是不是呢,”陈平强满不在乎地回答,他确实没把那人放在眼里,而且他也没打算为这点小事委屈自己,“敢闯顾副总理的车队,哼……我这也是为郭市长着想。”

“你……”这话噎得贾铭世半天没说出话来,终于叹口气,恢复了正常的语调,堂而皇之地打起了官腔,“好了,下午准时上班……”

下午再去时,就没那么紧张了,顾副总理已经入住新安市的临湖疗养院,行程也基本定了下来,各单位基本也没什么事了。办完差事,陈平强约了贾铭世到下班后小酌,贾铭世道,“要是你让我请客,那我就去!”

“书记啊,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哦,”陈平强在电话那头爽朗一笑。

两人来饭店的时间比较晚,不知不觉,一瓶白酒就被俩人干掉了,时间也近九点了,陈平强越喝越兴起,正说呢,手机响起,他漫不经心地接起电话,没说两句,脸上的神情就逐渐凝重了起来,到最后只是“嗯嗯”地应答,不再发话了。

贾铭世本不想问这个电话的来历,可眼见陈平强的神sè越来越沉重,好奇心不由得大起。

好不容易等陈平强挂断了电话,贾铭世再也按捺不住了,“什么事儿?有大麻烦了?需要帮忙不?”

不需要……

陈平强差点就把这三个字说出来了,可是转念一想,眼前这位不但是市委书记,还是有通天手段的主儿,万一将来……将来人家从别的渠道知道了这事,自己可不是凭空就得罪人了?

“有点儿麻烦,”陈平强先是叹了一口气,才硬着头皮直视贾铭世,“嗯,嗯……我的人捉了一个小偷。”

我靠……贾铭世有点想骂人,他盯着陈平强的脸看了半天,确定对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仔细想了半天,才缓缓发问,“那小偷……被你的人打死了?”

jǐng察抓小偷,实在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若不是出了麻烦,怎么会有电话在下班后打给陈局长?还弄得局长大人一脸郑重?

jǐng察们的工作作风,贾铭世听说过一些,他们对罪犯刑讯逼供以期掏出更多的案子,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了,jǐng察也是人,他们也想上进,这一点,他充分能理解。

所以,见到陈平强这副为难样,他直觉地认为,八成那小偷捱不过毒打,挂了!

这事真的不小,万一被捅出去的话,陈平强这个这个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快局长都要跟着倒霉。

谁想,陈局长苦笑一声,“小偷倒是没死,不过,今天是老李值班,你知道,那家伙没事就爱喝两口,今天他喝了不少,所以……”

“说重点!”贾铭世咂了一口酒道。

湖西分局李副局长喝高了,偏偏地,那小偷极是油滑,除了被抓了现行的这次公车盗窃,其他的一概不予回答,死死咬住自己是初次作案。

李局长生气了,后果当然很严重,小偷被打得死去活来。

人们说的贼骨头,一般是指贱骨头,不打不招,不过这个小偷的骨头,却是极硬的,骨头都要被打断了,兀自不肯招出其他事情。

“好样的,你千万要挺住啊,”酒意上头的李副局长不怒反喜,他的玩兴正浓着呢,小偷的嘴越紧,他就越兴奋,于是,许多多年不用的手段,被老干jǐng想了起来,“燕双飞”、“嫦娥奔月”、“小**过河”……

终于,在玩到“向我开炮”的时候,小偷忍不住了,“不要开炮了,不要开炮了,我说,我说……”

这小偷也是个狠角儿,由于心里不忿李所长的种种yīn险手段,一张嘴就是天大的案子,“好吧,我交待,十天前,我偷了六百多万……”

李副局长怎么可能相信这话?有六百多万的人,会去公共汽车上割包么?“哈,小子,算你狠,咱们接着玩儿!”

第二百三十七章 香奈儿五号

“我说的是实话啊!”小偷尖叫一声,凄厉得有若寒蝉悲鸣,“真的,是存折,我把放存折地方说给你们,你们可以去拿啊……”

李副局长的酒意在瞬间不翼而飞,我靠,大案子!这下……发达了啊,“存折你放哪里了?”

由于被“破大案”的兴奋劲儿催着,新阳区分局的干jǐng们不到二十分钟就取回了物证,十来张存折,每张都是六位数!

存款实名化是2000年才颁布的,所以,一帮jǐng察看着一堆存折有点犯难,“妈的,这都是些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个都没听说过?”

九几年能拥有六位数身家的人,在新安市并不算很多,关键的是在场的六个jǐng察,没有听说过其中任何一人,这事里,透着蹊跷!

有个老jǐng察拿过审讯纪录来一看,登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啥,这不是……这不是王区长的房子么?”

王昊是新阳区的区长,年仅32岁,算得上是年轻一代里出类拔萃的干部,有传言说,他很快就会升任市委办公厅副秘书长,这是由区委迈向市委或者市zhèng fǔ的台阶。

年轻有为的干部这并不是什么要紧事,要紧的是,所有的人都知道,王区长的父亲,是湖西省省委常委、省人大常委会主任王天林!

李副局长登时就傻眼了,抬起脚没命地踹了那小偷一脚,“我草你大爷,居然敢yīn我?”

显然,小偷确实在yīn人,他是外地人,并不知道自己偷了哪了一家,可是贼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被偷的那家,居室的布置非常简陋,家里也没什么贵重的物品,偏偏就有这么多的存折,主人的身份,那还用问么?人民公仆,这绝对是人民公仆!

在王区长身份被戳穿的那一刻起,大案子,登时变成了烫手山药,李副局长思来想去,死活是拿不定主意,说不得只好打电话请示一下陈书记了。

可想而知,陈平强接了这样的电话,会是怎样一种心情了。

“平强,以往你们遇到这种事,是怎么处理的?”

“谁会天天遇到这种事?”陈书记苦笑一声,他的酒早就化做了冷汗,“不过,按理说,我们应该跟失主打个招呼,听听失主的意见。”

“嗤,开什么玩笑?”贾铭世冷笑一声,“王昊会承认这些钱是他的么?他绝对不可能承认!”

“他可能承认!人家老爹是人大主任,省委常委啊,还怕你不成?”陈书记脸sè一绷,正言回答,“不过,那样的话,我和手下的兄弟们就要倒大霉了,因为……我们是知情人。”

“照你这么说……”贾铭世隐约明白了点什么。

“没错,”陈书记点点头,“这个案子,根本不能立,王昊那里,倒是可以打个招呼,不过,不打招呼更好,就当一切都没发生。”

“哦,明白了,”贾铭世点点头,“今天如果不是我问你,你就打算直接装聋作哑了?”

“我打算……我有个屁的打算,”陈平强苦笑一声,恨恨地吐出句脏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王昊那家伙一向目中无人,我对他没什么好印象,为什么要替他背雷?”

贾铭世沉默半晌,终于笑吟吟的点点头,“我明白了,敢情你是碍着那几个jǐng察呢,要是只有小偷知道,你大可以灭口的,可现在多了几个人知道,偏偏的你又奈何不了他们,是不是?”

“我本来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呢,”陈平强苦笑一声,摇摇头,“不过……没错,我总不能灭jǐng察的口啊,可现在,知道这事儿的人实在太多了,就算我想装聋作哑,将来有人咬出来,我的前程也完蛋个球的了!”

“那……捅到纪检委,怎么样?案子可以上交嘛。”

“这是个更糟糕的主意,”陈平强毫不留情地驳斥贾铭世,“纪检委?你敢保证,王昊能被搞下来?搞不下来,咱俩结局只有更糟!”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用上了“咱俩”这个能拴住多只蚂蚱的词,无他,一个人太寂寞了,不管对方愿意不愿意,他都得拉人下水了。

贾铭世听到了这个词,不过他没有介意,“呵呵,你的意思是说,这事儿不合适报给纪检委?”

“不合适,绝对不合适,闹到那里就是你死我活的事儿了,”陈平强看着贾铭世,语重心长地分析,“三哥啊,我知道你有本事,可你还年轻啊,有些东西的厉害你真的不知道,这种能让事主儿掉脑袋的官司,千万少做,就算做实了对方的罪名,人家一旦豁出来,跟你弄个两败俱伤也是很容易的,省委常委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贾铭世轻笑一声,“呵呵,平强,那你说,你打算怎么办呢?”

“现在,只有放人了,放了那个小偷,然后把原始审讯纪录毁掉,那样也不怕公安局其他人翻老账了,”陈平强一咬牙道,“至于说,那个小偷……哼哼,”

他冷笑一声,抬头看看贾铭世,眼中满是杀气,“咱俩也只能指望他能好自为之了,你说是不是?”

贾铭世郑重地摇摇头,“这样不好,那小偷万一在别处落网,咬出来你,那麻烦可就大了!”

咬出我来?陈书记郁闷得想吐血。

“为今之计,只有这样了,平强,你不是也看王昊不顺眼么?直接拿下他算了,”贾铭世死死地盯着陈书记,“不用惊动别人,咱们自己下手,收集到他的铁证以后,直接开拘捕证,咱就当不知道王昊是谁不就完了?”

陈平强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仔细打量了贾铭世两眼,他知道三哥能量大,不过,敢直接把脑筋动到省人大常委会主任王天林身上,这也算是胆子奇大了。

“我知道,你想等小偷离开了再偷偷干掉他,可那是谋杀,不像在公安局,公安局里打死个证据确凿的小偷,那叫失手!”

“你敢留下那些证据么?你不敢;你确定别人不会说出去么?你不确定!可是我问你,是得罪了王天林惨,还是你被以谋杀罪起诉惨?天底下有不透风的墙么?”

“可是……”陈平强明显地被贾铭世的话动摇了,只是,他的立场还不是很坚定,“要是能搞到王昊违法的证据,我能让所里对这件事暂时保密,到时候我开个临时会议,统一一下思想。”

他有信心在短期内封锁消息,道理很简单,公安局里他最大,对于一些案子的走向也最为清楚,谁知道这是不是省里或者zhong yāng有什么人想动王天林了?随意泄露消息导致严重后果的话,那责任没人担得起!

烦心事有了着落后,这酒便喝得有点意思了。

席终,二人兴致勃勃地到了一家名叫“幻梦城”的歌舞厅。

才进大堂,一个香喷喷软绵绵的身子便贴上了贾铭世。

“刘经理!”陈平强看着贾铭世的脸sè不太对,赶紧使个眼sè,“天化rì之下,你居然敢拉拢腐蚀国家干部?”说到最后,他先笑了起来。

刘经理原本被这个帽子扣得有点头晕眼花,听到陈平强的笑声,才反应过来人家这是开玩笑。

说笑间,几人就来到了一个大包房,足有六十平米。包间装潢的格调,正是现时流行的那种,大红的暗纹的墙纸,大大的劣质皮沙发,34英寸彩电,大型立体式音柱,加上四个挂在屋角的环绕立体声小音箱,暧昧的灯光,再加上一些忽明忽灭的灯带……

随便聊了两句,有服务生进来,把刘经理喊了出去,敢情又有别的朋友来捧场了。

陈平强起了身子,“三哥你座,我出去弄点喝的。”

过了好久,陈平强都没有回来,贾铭世正准备出去,刘经理进来,一股浓浓的,却又略带一丝暧昧的香味扑面而来。

贾铭世眉头皱皱,鼻子抽了一抽,略带惊奇地望着她,“你……你身上的味道?”

说实话,他从没想到,人身上能散发出xìng暗示如此强烈的味道,如果是香水的话,会是什么样的香水呢?

刘经理不动声sè地点点头,“没错,香奈儿五号…”

香奈儿五号——号称是“高贵典雅的暧昧”,世界十大香的是大名鼎鼎,不过,那时中国,听说过这个的不多,用得起的就更不多了。

一代xìng感影后玛丽莲梦露所说的那句“我只穿香奈儿五号入睡”,更是让这种香水成为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其实,这香水的味道,确实有点刺鼻,它的发明者香奈儿女士对香水的理念是——“香水要强烈得像一记耳光那样令人难忘。”

刘经理轻叹一口气,似是想起了什么,眼中有一层类似水雾的东西升起,“这是多年前,一个,一个朋友……他送我的。”

她的表情,可谓是楚楚动人,可惜,贾铭世从来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儿,狐狸jīng见得多了,鼻子也就不会随便喷血了,他冷哼了一声,“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可偏偏的,刘经理还就听得懂,她的眼睛在瞬间就变得极大,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骇然地望向贾铭世,“你,你怎么……”

“平强跟我说了,你从来不给他这样的机会,”说到这里,贾铭世禁不住就有点想笑,陈平强垂涎眼前这位,已经很久了,为了将其推倒,软硬手段都试过不少,怎奈都不得要领。

贾铭世是个很自信的男人,但是他再自信,也会对一些异常现象jǐng觉——其实说实话,他只是觉得,刘经理地年纪,似乎偏大了一点,有了这种心思,他才会发现不妥。

难道当官儿的威力真的这么大?他想弄个明白。

刘经理慌不迭胡乱掩饰地笑笑,“呵呵,纯粹交流,交流而已,您不觉得。这是一门很深的学问么?”

第二百三十八章 偷吃

“这学问不止跟深浅有关吧?我觉得跟松紧、滑涩、冷暖都有关才对。如果你认为自己很深的话。我并不感兴趣,”贾铭世冷冷一笑,直接把话题岔开,刘经理的这个变脸,表现得非常明显,而他既然cāo上心了,自然不可能发现不了。

难道说,她知道我的身份,想从我这里得到好处?贾铭世认为,这个猜想,或者是最接近现实的,说实话,他不想泄露自己的身份,但同时,他也没去疑神疑鬼地刻意去保密。

他只是不喜欢麻烦而已,尤其是这麻烦,或者会影响到他上进的道路。

所以,他有点不高兴了,嘴里自然也就蹦不出什么好话来,“做人,还是老实一点地好。”

刘经理的脸sè登时jīng彩了起来,红白蓝紫地变幻了半天,才低头轻轻一叹,头再抬起时,脸上却又是那媚笑了,不过,这次她的眼睛有些发亮,她眉开眼笑地拉住贾铭世地手,小指轻挠他地掌心。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贾铭世心中的yù~火腾地就上来了,刘经理在他眼中也变得妩媚了很多,年龄也不是太大的问题了。

“我手里刚调教出俩小姑娘呢,要不要喊来?你放心,都是干净的,我都憋了她俩一个月了,不让她们偷吃肉……”

偷吃肉和干净不干净有什么必要的关联么?贾铭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刘经理见他眼睛骨碌碌乱转,似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身子微微地向他凑了凑。

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同时,声带中发出一种颤抖且沙哑的声音,充满了诱惑,“不过,要说起真功夫,呵呵,她俩可真不如我呢……”

“算了,就你一个吧,快点儿,我赶时间呢。”

赶时间?这么煞风景的话,也只有人民公仆说得出口了吧!

“好啊,”刘经理轻笑一声,直接把他拉进了最近的一个包间内,在关门前,把包间门口手柄上“欢迎光临”的牌子一翻,登时就变成了“请勿打扰”。

“哇,你的好大啊……”过不多时,包间门板处隐隐有些许声音传出,可见,包间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

“说重点,说重点,”一个男声也传了出来,隐隐有种威严的味道,“为什么是我?咝……你别含我那儿啊,你的嘴留着,我还等着你说话呢,哼,没有合适的理由,我凭什么跟你切磋?”

这话一出,包间内的声音,顿时低了不少,隐约有些人声,但也如远处高楼的飘渺的歌声一般,低至若有若无的境地。

不多时,又传出了贾铭世的笑声,声音中带了无比轻松的味道。

可惜这笑声并未坚持多久,几乎是在笑声刚起的同时,包间内响起了节奏明快的音乐,又间杂着能让人心跳不已的超重低音……

足足过了有三十多分钟,包间里的一男一女衣冠楚楚地走了出来,不过,刘经理的脸上和脖颈处,还有些许的粉红尚未完全褪去,只是,为了制造暧昧气氛,歌城的灯光比较昏暗,错非有人盯着她看的话,一时倒也不虞被发现。

刚出来,一名服务生匆匆忙忙走了进来,“刘经理,快点儿来,有人闹事。”

“走,看看去。”贾铭世手一挥,带头向前。

隔着老远,听到多人叫嚣的声音。

“拿二十万出来,这场子我就再也不来了,我给你们面子,不月月收钱了。”一个小混混道。

“这场子是我罩的,”小混混正吹着口哨,抖着一条腿抬头看天花板呢,一个令他一辈子难忘地声音出现了,“怎么,你还想跟我收钱?出息了啊,狗脸彪!”

狗脸彪的脸sè在瞬间变得刷白,他身边二十多个小弟,有人识得这个声音,但大多数还是不认识贾铭世的来历。

“妈的,你敢这么叫彪哥?”一个瘦小的家伙喊了一声,别看丫身板小,声音却是着实地大,简直有若洪钟一般嗡嗡作响,“你……”

“啪,”更大的一声出现了,狗脸彪甩手就给了这厮一个清脆无比的耳光,直打得他一个趔趄,“妈的,这是贾书记,你再胡嘞嘞,老子废了你。”

他怎么敢让自己的小弟把话说完?靠,这趟买卖接的,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嗯,表现不错,贾铭世满意地点点头,冲他招招手。

狗脸彪毕恭毕敬地走了过去。

看着两人走到角落嘀咕起来,就有人凑到刘经理跟前悄声打问,“刘经理,这是哪路神仙啊?能让狗脸彪这么听话的,数遍新安市也没几个人啊。”

听到有人这么问,刘经理笑嘻嘻地回答,“他跟彪子什么关系,我怎么知道啊?”

资源是宝贵的,刘经理不想跟别人共享,而且,她也拿不定贾铭世喜欢不喜欢被传出去,她只能确定一点,那就是,万一惹得贾书记不高兴的话,后果会很严重。

过了一会,狗脸彪和贾铭世便分开了,狗脸彪给贾铭世恭敬地点点头,带头向外走去。“我说,都走了都走了,这个地方,大家记住了,以后都别来捣乱,听见没有?”

看着这帮凶神恶煞远去,刘经理拽住了贾铭世:“贾哥,问出来是谁指使的没有?”

狗脸彪刚才很老实地交待了:幕后指使地有两家,都是新安市大名鼎鼎的娱乐场所,金凯利和帝王宫,这两家在黑白两道的根子很深,据说还有zhèng fǔ中的要员参了暗股,在新安市混得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幻梦城刚开张不久,靠近城乡结合部,投资不算小,地方也够大,这么一家大型的娱乐场所开张,不被同行相忌是不可能的。

娱乐行业市场虽大,但并不是生活必需品,客户群也是相对比较稳定的,去你那里多了,来我这里自然就少了,金凯利和帝王宫绝对不会坐视幻梦城坐大地,今天请狗脸彪来,就是想做个试探,看看这家新歌城地背后,会有什么样地人物支持。

如果“幻梦城”背后没什么像样的人物,直接踩倒了,没实力就不要学我们搞娱乐业嘛;如果以狗脸彪地恶名,十有仈jiǔ也能撕扯下一两块肉下来,那样的话,也算不白打探一场。

不得不承认,这种手法还是相当温柔的——或者说yīn损,这两家没选歌城开业的时候再来,就存了万一遭遇强大势力,好及时做出妥协的心思,人在江湖飘,留一手还是必要的。

知道因果后,刘经理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无所谓地点点头,“很正常嘛,无非就是试试而已,又死不了人,万一咱们好欺负呢?”

就在这时,有人喊他,“三哥!三哥!!!”陈平强不知道从冒了出来,“你到那去了,让我好找。”

贾铭世道:“呵呵,有点小事,都处理完了,走吧。”

刚出娱乐城,贾铭世电话便震响起来。

“贾书记,你快来,这里很乱,有人围攻我们……”

电话刚一接通,便响起舒瑶焦急的叫喊声。

贾铭世立时皱起眉头,问道:“怎么回事?你在哪里?”

“我在机械厂……你快点过来,乱成一锅粥了,哎呀,你们别打你……他们,这里很多职工在闹,叶鹏被他们打了……”

电话里,一片嘈杂,舒秘书大呼小叫的,还有很多其他人的喊叫之声,乱成一团。

“胡闹!保护好自己,我马上过来!”

贾铭世顿时就紧张起来,朝着电话一声大吼,随即加快了脚步,边走边对陈平强道:

“机械厂发生sāo乱了,舒秘书和国务院的几个工作人员在那里被人围攻,你马上派人过去,控制现场,把闹事的都抓起来。”

陈平强一听,也急了。国务院的工作人员在新阳轻机受到围攻,可不是闹着好玩的。要是受了伤或者出点别的事,只怕大家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贾铭世又给李阳打电话,快步出了娱乐城,二人刚刚来到外面,李阳的车不声不响地停在了他们跟前。

“去新阳轻机,快!”

贾铭世直接上了副驾驶座,陈平强急匆匆的跟着,上了后排。

李强一声不吭,加下一踩油门,大奥迪箭一般shè了出去,直驶机械厂。

大约十来分钟之后,大奥迪开进了机械厂的大门。

不远处,几个人正围作一团,圈子中间,似乎有一个人倒在地上。

“叶鹏,你怎么样?说话啊!”

穿着黑sè女士西装的舒瑶,蹲在那里,不住叫喊,语气很是焦虑。

“怎么回事?”

贾铭世大步走了过去。

现场已经没剩下几个人,就是舒瑶和几个国务院的工作人员,还有三四个职工模样的人,大家都围着叶鹏,叶鹏则躺在那里,脑袋上血糊糊的。

“叶鹏被几个工人打了……、……”

舒瑶见到到贾铭世,顿时长舒一口气,喘息着说道。

贾铭世马上问道:“打人的人呢?”

“都跑了……”

“他情况怎么样?李阳,马上送他去医院!”

李阳和陈平强忙跑了过来,准备抬叶鹏上车。

“贾书记……”

这么一折腾,叶鹏一口气缓了过来,咳嗽着叫了贾铭世一声。

贾铭世的心里便安定下来,摆了摆手,说道:“叶鹏,你现在什么都别说,先去医院治疗再说。”

第二百三十九章 拿下他

这边正乱怏怏的,又是一阵jǐng笛鸣叫,好几台车jǐng车开了过来。

“贾书记!”

薛皓辰带着二十几名公安干jǐng疾步跑了过来。

贾铭世点点头,说道:“老薛,来晚一步,打人的家伙都跑掉了。这个先别管了,赶紧把叶鹏送到医院去。

“好好……”

薛皓辰一迭声地答应,随即便有几名jǐng察上前来,替下李强和陈平强,搀扶着血糊糊的叶鹏上了一台jǐng车,又鸣响jǐng笛,向医院开去。

贾铭世转向舒瑶,只见她衣服和头发有些散乱,额角青了一块,嘴角也有血迹,样子颇为狼狈,连忙问道:“你怎么样?受伤了?”

“没事,刚才太乱了,被人敲了两下,小事情……”

“怎么回事?说说吧!”

原来前几天,叶鹏已经被再次任命为新阳新机的临时负责人,贾铭世亲自召见过他,让他马上回新阳新机,准备重新开工的工作。今天是叶鹏第一次回到厂里来上班,舒瑶陪着国务院的几位同事一便跟来,打算贯彻贾书记的指示,全程参与。不想就遭到了围攻,打伤了叶鹏。

“打人的是什么人?”

贾铭世马上又问道。

“谁知道。听那意思,也是厂里的一些工人……”

“贾书记,确实是厂里的工人。”

这个时候,旁边的一个工人插口说道,这名工人大约四十来岁的样子,衣服整洁,看上去,应该也是工厂的一名干部。

贾铭世便转向他,问道:“是厂里的工人?”

“对。都是些调皮捣蛋的家伙,以前叶厂长当厂长的时候,这些人都被优化组合下去了,不在厂里上班。后来韩友元当了厂长,又把他们都叫回来上班。厂里停产之后,是他们在守厂子。他们对叶厂长很有意见,听说叶厂长又回来了,就过来闹事。这些人,其实就和社会上那些流氓混混一样……今天多亏了舒主任,要不是她保护叶厂长,叶厂长就被打惨了……”

说着,那名干部便指了指舒瑶,眼里流露出佩服的神情。

当时那种情形,十几个人围着叶鹏乱打乱踢,别人都吓坏了,谁都不敢上前去,只有舒瑶一个人冲上前,死命地保护叶鹏。那些人似乎也知道舒瑶来头不小不敢当真打她,乱了一阵,就都跑掉了。

贾书记却丝毫也没被舒瑶的英雄壮举所打动,又狠狠瞪了她一眼。

“同志,你叫什么名字,也是机械厂的干部吗?”贾铭世朝那位中年干部问道。

中年干部连忙答道:“贾书记,我叫李云德,以前是厂里的人事科长……”

贾铭世微笑点头,说道:“李科长,这么说,那些动手打人的人,你都认识?”

“认识。他们的档案都在呢。”

“那就好,老薛、平强,你们马上行动,和李科长一起,把那几个打人的家伙,统统都抓起来。一个不漏,全抓起来,好好审一审,看是谁指使他们这么干的。”

“是,贾书记!”

薛皓辰干净利落地答道。

“另外,马上调一队巡jǐng过来,暂时就驻扎在机械厂。机械厂门口,设一个jǐng务室。凡是有闹事的家伙,一律抓起来。一定要保证新阳新机如期恢复生产。”

“是!”

李云德等几个工人便对视一眼,欣喜地说道:“贾书记,这样就太好了。我们早就盼着叶厂长回来。工厂停产那么久,再不恢复生产,大家都没饭吃了。”

贾铭世说道:“李科长,你们放心,工厂一定能恢复生产。”

“当然当然,只要你贾书记这么说了,我们大伙都信得过。”

贾铭世笑了笑,说道:“老薛,李科长,马上行动吧。”

“是”

贾铭世转向舒瑶,吩咐道:“李阳,去市人民医院。”

“贾书记,我没事。”

贾铭世狠狠瞪了她一眼。

舒瑶便不吭声了。

去了市人民医院,医生给舒瑶做了检查,看上去只是一些皮外伤,但听说是被扳手打的,医生倒也不敢大意,为了慎重起见,还是开单子让舒瑶去拍片,做透视。

市人民医院的病人不少,贾书记和舒瑶自然不好搞特权,也跟着大伙一起排队。舒瑶如此漂亮的一个大美女,额头上青紫,嘴角红肿,站在一大堆病人之中,自然非常引人注目,无数的眼神在她和贾铭世的脸上溜来溜去,带着十分的好奇之意。

“哎,书记,看到了吧,大家都在怀疑你家庭暴力!”

照现在这个架势,可不就是小两口打架么?好些人望向贾铭世的眼神,便很不友好。这小子也真是的,娶了这么漂亮的老婆,不知道疼爱,居然还敢动手,把老婆打得鼻青脸肿的,太过分了!

贾书记自然毫不理会。

一般来说,很难有人能够改变他的决定,贾书记才不会因为有“家庭暴力”的嫌疑便放弃检查。

好不容易拍了片,透视过后,还得等结果,舒瑶便在病人体息区坐下来,面向贾铭世,拍了拍身边的椅子。

贾铭世走过去坐下来。

舒瑶说道:“我看,这事没有那么简单。估计又是那个韩友元搞出来的。”

贾铭世点了点头。

除了韩友元,也没人会弄这个事。

舒瑶冷笑一声,说道:“这个韩友元,挺嚣张的嘛。要我说,干脆把他抓起来算了。不然,机械厂总是不得安宁。”

贾铭世淡然说道:“抓人也要有证据的。”

“怎么?查了这么久,还没找到证据?”

贾铭世双眉微微一蹙,没有回答。

舒瑶便扬起了双眉,说道:“这么说,这个韩友元还有几分本事嘛,能够和书记过招。”

贾铭世的眉头舒展开来,平静地说道:“除非他真的什么都没做。”

“那怎么可能?哼哼!”舒瑶便冷笑了一声。

检查的结果,确定没有颅脑内损伤,贾铭世放下心来,医生简单给舒瑶的伤口做了处理。

离开医院,贾铭世便即给陈平强打了电话。等他回到办公室不久,陈平强也赶到了。

“坐吧。”

贾铭世在待客长沙发上坐下,很随意地对陈平强说道,随手递给陈平强一支香烟。

“怎么样,新阳新机的问题调查的进度如何?”陈平强点起烟,双眉微蹙,摇了摇头,说道:“目前看来,没有什么进度。所有新阳新机的明细账,都没有什么问题。可以确定这些账目都是真的,没有造假的迹象。”

“这么说,韩友元没有问题?”

陈平强摇摇头,说道:“他肯定有问题,只是他的手法比较高明。而且,实话实说,这个人比较大气,不贪小便宜。工厂内部小金库那三五几十万,不放在眼里,规规矩矩,账目清楚得很。眼下主要是两个方面的疑点……”

贾铭世淡然说道:“那两起商业诈骗案和那笔技改资金!”

陈平强就笑了。

“对,就是这样的。那两起商业诈骗案,总金额是七百二十四万,技改资金一百六十万。两样加起来,将近九百万。新阳新机宣布资不抵债,要求破产倒闭,主要也就是这两笔钱损失太大,工厂受不了。商业诈骗案,他在公安局正式报了案,现在快一年了。”

贾铭世点点头。

陈平强说韩友元比较大气,不贪小便宜,果然有几分道理。当一个人眼睛盯上了九百万,自然就不会将工厂小金库那几十万放在眼里了。

“那两起商业诈骗案,老薛那边是怎么说的?”

陈平强双眉微微一蹙,说道:“最开始,这两个案子是挂在新阳区局的。上个月,我才跟薛局提起这回事……”

“你叫他过来。”贾铭世打断他的话道。

不一会,薛皓辰急匆匆地赶到了贾铭世办公室。

“老薛,过来坐过来坐。”

这位也是铁杆,贾铭世也不起身,就坐在那里,微笑着招呼道。

“老薛,叶鹏不要紧吧?“薛皓辰说道:“不要紧,脑袋上被扳手砸了个窟窿,身上挨了些拳脚,缝了几针,现在输液呢,问题不是太严重,不需要住院。”

陈平强叹道:“这个叶鹏,也是灾星高照啊。”

可不是吗,先前被人拿刀子追着砍,在新安没办法呆下去,如今好不容易官复原职了,第一天上班,又被开了飘。

贾铭世摇摇头,问道:“那些混账东西,抓得怎么样了?”

薛皓辰连忙答道:“抓了七八个吧,还有几个不在家,已经布控了,只要他们不跑出新安去,肯定能逮着记,刚才初步审了一下,他们确实是有组织的,就是不想让叶鹏回来做这个厂长。不过暂时扯不到韩友元身上。这个家伙,做事还是很谨慎的,自己很少亲自出面,都是在背后指使。

贾铭世点了点头。

“老薛,有关新阳新机那两起商业诈骗案,你怎么看的?”

薛皓辰便皱起眉头,说道:“书记,这两个案子,有点难办。我让白支队亲自在办这个案子,不过麻烦的是,当事人都找不到了……………”

贾铭世淡然一笑,说道:“当事人都找不到了?老薛,难道韩友元失踪了?”

薛皓辰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轻轻一拍沙发扶手,说道:“书记,你的意思是说,直接从韩友元身上下手?”

贾铭世反问道:“有什么困难吗?不管机械厂的账目做得多清楚,那两个案子的直接cāo作者跑去了哪里,但有一个关键点是不会变的一那七百多万,肯定会有一个最终的归宿。”

薛皓辰叹道:“还是书记看得明白。”

贾铭世微笑摇头。

薛皓辰是有名的刑侦专家,他贾铭世能够想得到的,薛皓辰没理由想不到。薛皓辰只是需要一个明确的指令罢了。毕竟韩友元的社会关系,非比寻常。

“拿下他!”

贾铭世淡然说道,语气很是平静。

第二百四十章 难题

贾铭世坐在办公室里,默默翻着桌上的信件,都是写来反映公安局局长陈平强的问题,有匿名,有实名,甚至有一封是十几个人大代表联名写来的,信里反映的问题五花八门,有反映作风问题的,有反映经济问题的,也有反映陈平强纵容亲属在服装城欺行霸市的,看得贾铭世一阵皱眉。

贾铭世从来就不大相信传闻,公安局长这个位子,不得罪人是不可能的,但看这些信反映的问题,又不像是无中生有。

贾铭世默默点起了一颗烟,又拿起信,细细的看起来,希望能从里面看出一些更深的东西。

墙上石英钟响起悦耳的音乐,六点了。

贾铭世的手机也随之响了起来,是雨落,贾铭世接通电话笑道:“等我,就下来。”

今晚,湖西省委常委、组织部长杨中平五十六岁寿辰,贾铭世和雨落约好了去为他祝寿。

雨落的法拉利就停在办公楼下。下班时间,从办公楼里走出的干部无不诧异地看着这辆小号车以及车旁清丽夺目的雨落。

贾铭世出了办公楼,接过舒瑶手里的皮包,就走过去坐上雨落地车。在无数瞩目的目光中。法拉利慢慢驶出了zhèng fǔ大院。

车上,贾铭世从包里翻出块口香糖嚼起来,雨落道:“我不怕烟的。”

贾铭世微笑,“你不怕我可是怕,熏坏了我最最疼的宝贝老婆,老天都会打雷劈我的。”

雨落就不说话。

贾铭世就道:“怎么,是不是觉得肉麻?”

雨落说:“不是。我喜欢听的。”

贾铭世就笑起来,伸手捏了捏雨落吹弹yù破的清丽俏脸,说:“小家伙,也挺会说话讨老公喜欢了嘛!”

雨落侧头挣开贾铭世的手,显然有些不满。

贾铭世笑笑。就闭上嘴,低头看包里的文件。

二个小时后,二人到了大宁。

杨部长的寿宴摆在海天宾馆的临江餐厅。临江餐厅环境极美,蓝sè落地玻璃帷幕外,就是水天一sè,滚滚江水扑击着江堤,观之心旷神怡。

一进餐厅,就是迎宾处,贾铭世和雨落过去签了名,送上两人选好的礼物。

“贾书记!”旁边匆匆走来一名三十多岁的年轻男子,抱歉的说道:“刚刚有事走开一下,险些就错过了您。”

贾铭世点点头,说:“没事。”

军官随即就对雨落伸出手,亲热的道:“您一定是嫂子吧,我是杨柳,来,请跟我来,家父等着两位呢。”

贾铭世含笑和他握手,说:“这可不敢当,杨伯伯和老朋友叙旧,我就不去打扰了,晚辈的心意尽到了,就没什么了。”

杨柳笑道:“话是这么说,当面表达一下心意不是更好,贾书记,颜总,请跟我来。”

贾铭世和雨落跟在杨柳后面,来到了休息室,里面环抱地沙上,坐了一圈老人,南面正中的茶几两旁,正是杨中平和林朝阳,此外省委省zhèng fǔ的领导也到了几位。

贾铭世和雨落进了休息室,这些老人的目光就都看过来,贾铭世很坦然的迎接这些目光,微笑道:“杨伯伯,生rì快乐。”五十六岁的人,通常是认为自己充满干劲地,尤其是领导,反而不喜欢听什么大寿,什么寿比南山之类的词汇。

杨中平就哈哈一笑,摆摆手道:“雨落,铭世,坐吧。随便坐,只要不觉得我们这些老头子闷,就坐下听听。”

贾铭世笑道:“我倒很想听听叔叔们以前的事。”

杨中平微笑道:“只要你们不嫌我们倚老卖老就好了。”

林朝阳就威严多了,对贾铭世和雨落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说道:“珠联璧合,不错。”

贾铭世和雨落坐下,这些人们就没方才随便了,毕竟要在年轻人面前保持威严,接着林朝阳就提议去看看江景,于是曾亮领着大家去江边。杨中平告个罪,留了下来。

“来,过来坐!”在杨中平手势下,贾铭世和雨落就坐到了靠近杨中平的一侧沙上。

杨中平微笑道:“怎么样,困难很多吧?”

贾铭世笑道:“人这一辈子,每天都会遇到困难,克服各种各样的困难,就是人生。”

杨中平听得微笑,“不错,想法很好,心态也正确。”

酒宴结束后,大家陆续告辞,贾铭世转头对雨落道:“你走吧,我打车走。”宾馆前就有成排的出租车。

雨落摇头,“我送你。”

“送我你就赶不上飞机了,听话!”贾铭世趁没人注意,又拧了雨落清丽的小脸一把。雨落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

贾铭世来到宾馆正门叫出租地时候,一辆桑塔纳在他身边慢慢停下,车窗摇下,出杨柳的笑脸,“贾书记,我送你?”

贾铭世笑着婉拒:“不用了。”杨柳也不嗦,说:“那改天请你吃饭。”

贾铭世点点头,等桑塔纳慢慢驶离,贾铭世这才上了出租,说:“回新安。”

说着话看了看表,刚刚十点多,越是这种规格的酒席反而散的更快。

华灯初上。江边别墅星光点点。和深邃的大海相映,游子往往会产生思家的愁绪。

贾铭世也轻轻叹口气,自己地家,到底在哪里呢?

手机音乐响起,贾铭世看看号儿,是唐棠的新号码,接通。唐棠小心翼翼道:“贾书记,刚刚颜小姐打来电话,要我煮了醒酒汤,您回来喝吧,要不就浪费了。”

贾铭世恩了一声。

十二点的时候,贾铭世才回到新安。来到松湖烟雨,没敲几下门。房间里就传来小跑的细碎脚步声,到了门前停顿了一下,想也想得到唐棠小心翼翼从猫眼向外望呢,然后门就被拉开,唐棠穿着小碎花睡衣睡裤,裹得丰硕迷人的身子紧紧的,白皙的两截小腿极为诱人,粉嫩地小脚上,跻拉着一双xìng感地小红拖鞋。

看着唐棠翘臀扭出的柔美曲线,贾铭世就一阵皱眉,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欣儿在沙上坐着看电视呢。

“叔叔!”欣儿叫了贾铭世一声,就扭头看起了dvd里的美国科幻片,眼睛再舍不得移开。

贾铭世颇觉受了冷落,就道:“快开学了,怎么不去学习?”说完也无奈,大概大人有时候也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引起孩子的重视吧,显示自己的权威。

欣儿就哦了一声,关了电视,乖乖的上楼。

唐棠叹口气,说:“贾书记,也就您能管得了她。”

贾铭世笑了笑,心里一阵惭愧,自己可不是真地想管教欣儿去学习,委实是因为欣儿不搭理自己的下意识反应。

贾铭世进了餐厅,坐下后,唐棠盛了一碗醒酒汤,是用橘子、莲子、红枣等煮的,倒也酸甜可口,贾铭世就点点头,说:“手艺不错。”

唐棠就美滋滋的道:“贾书记,要不我炒几个拿手菜,包您吃了还想下一次。”

贾铭世听得别扭,也可能是因为心虚所以敏感,皱眉道:“什么下一次不下一次地,说话水平就没个长进!”

唐棠脸上赔笑,说:“跟在您身边,我进步就大了。”

贾铭世就有些无奈,瞪了唐棠一眼,低头喝汤。

见贾铭世喝完,又指了指碗,唐棠忙又帮贾铭世盛了一碗。

等贾铭世喝完,唐棠忙道:“贾书记,喝了酒头疼不?我帮您掐掐头?”

贾铭世摆摆手。坐到沙上,才现欣儿正看的是《侏罗纪公园2》,按了播放,点上一颗烟。

唐棠在厨房忙完,又去洗了手,过来帮贾铭世泡茶,不经意回头刚巧看到一只恐龙张开血盆大口咬在某探险者身上。吓得尖叫一声。手一抖,茶水洒了满桌。

贾铭世瞪了她一眼,说:“还不如欣儿中用!”

唐棠忙拿抹布擦茶几,也不敢说话,但听着身后鬼哭狼嚎,丰硕xìng感地身子就一抖一抖的,贾铭世却不想唐棠这般胆小。好笑之余,看着她不时的颤栗,心里就有丝异样的感觉,就拿起遥控关了dvd,选了新闻频道看新闻。

唐棠拍拍xiōng脯。刚刚站起身,沙上jīng致的手袋里手机音乐响起,唐棠忙走过去拿出手机,接通,小跑到窗边接电话。

看着她风风火火地,扭着xìng感地小腰肢在眼前晃来晃去,贾铭世就有些无奈,掐灭烟蒂,刚想起身,唐棠已经挂了电话,脸上有些yīn霾。

唐棠压低声音道:“唐书记。欣儿他爸出狱了,去我爸妈那儿打听我和欣儿地下落呢,我爸妈没告诉他。”心里却是有些忐忑,不知道贾书记会不会觉得烦,但这件事又必须告诉他,瞒着地话将来只会更麻烦。

贾铭世倒是微微一怔,这么早就出来了?记得他被抓的时候正是严打,故意伤人、抢~劫,判得很重,如果是八十年代的严打是可能判死刑的。

不到十年就出来了,说明在狱里表现不错。

贾铭世笑笑道:“出来就出来呗,你和他离婚了,怕什么?他争欣儿的抚养权也是争不过你的,如果想看欣儿,等他找上门再说。”

唐棠嗯了一声,心里就有了底,她胆子小那是害怕打雷闪电、恐惧电影,却不会怕什么人。

其实贾铭世也有些担心,欣儿如果顾念亲情,一定要见她亲生父亲,可不知道将来怎么收场。

但怎么也不能阻止人家父女见面地,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贾铭世就有些挠头,这才是真的难题呢。

第二百四十四一章 速战速决

七月初。国务院的三名同事结束了新安调研,返回了首都,三天之后,贾铭世在办公室接到国务院国资办副主任方黎的电话。

“你好,我是贾铭世。”

“你好,贾书记,我是方黎。”

“方主任,你好!”

“呵呵,贾书记,调研报告首长已经看过了。首长想请你马上到首都来一趟,有些具体的问题,首长想要和你再谈一谈。”

贾铭世没怎么犹豫,马上便问道:“好的,方主任。请问首长什么时候召见?”

方黎给了他一个非常意外的答复:“这要看你什么时候到首都了。”

这就是说,什么时候觐见顾副总理,由贾铭世来“决定”,他什么时候到首都,顾副总理就什么时候见他,“恭候大驾”。

贾铭世这回是真的大吃了一惊。尽管贾书记很自信,但也没有自信到觉得自己当得起顾副总理如此破格礼遇的地步。

“方主任……”

贾铭世很不确定地叫了方黎一声。

是不是方黎转达错了?或者说,错误地理解了顾副总理的意思?尽管这种可能xìng很小,但贾铭世一时半会确实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呵呵,贾书记,这确实是首长亲口吩咐的。今天上午,首长召见了我们国资办的几位同志。听取汇报之后,下了这个指示。首长就是这么说的——贾铭世一到。就让他来见我!”

方黎微笑着解释了几句。也就贾铭世,能够让方黎这样破例。经过新安之行,方黎与贾铭世之间,似乎也建立起了某种友谊,虽然还很隐约,但双方都能感受得到。

贾铭世的眼角微微跳动了一下,笑着说道:“谢谢你,方主任。这样吧,我马上动身。今天下午赶往大宁,坐明天最早的一班飞机去首都。”

“好的,上飞机之前,请给我打个电话。我安排专人去接机。”

“好。谢谢方主任。”

“不客气。”

放下话筒,贾铭世随即点上一支烟,身子往后靠在沙发里。陷入了沉思之中。

顾副总理召见,并不奇怪。国企改制,始终是个牵动全局的大问题,顾副总理慎之又慎,理所当然。而他贾铭世,可谓是第一个明白提出不同意见的地方党政领导干部。顾副总理特别重视他的意见,也可以说得通。

只是。顾副总理召见得太急了些,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贾铭世。

这种事,发生在一位位高权重,实际上主持全国经济建设工作的巨头身上,无论如何都是不大正常的。顾副总理如此做,总应该有个理由。

贾铭世现在,想不到这个理由。

一支烟堪堪抽完,贾铭世坐直了身子,抓起电话机,给小姑父刘成爱打了个电话。

“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刘成爱略带威严的声音。自从调任益东省委组织部长之后,刘成爱也渐渐的养出了官威。

“姑父,是我,铭世。”

刘成爱的声音就变得柔和起来,微笑说道:“铭世,什么事啊?”

“姑父,有个事情要向你汇报一下。”

“呵呵,你说吧。”

“是这样的,顾副总理要见我……”

贾铭世很平静地将事情的原委向刘成爱叙说了一遍。

刘成爱顿时就沉默了,电话那边,好一阵没有声息。实在这个消息突如其来,刘成爱一时之间,也有些不大好拿。

“铭世,我看,这段时间,你还是应该专注于地方工作,多积累一些基层的工作经验,打好基础。国家部委的工作经历,可以缓一步。”

刘成爱沉默了一小会,这才沉声说道。

很显然,刘成爱和贾铭世内心的判断是一致的,鉴于全国国企改制的严峻形势,顾副总理可能有意调贾铭世前往国务院国资办工作。相对于国资办的其他同志而言,贾铭世有着比较明显的优势。他年轻,却有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尤其在国企改制这一块上,有自己独到的见解。理论功底扎实,实践经验丰富,确实是难得的人才。

但有一点却更重要,也是刘成爱和贾铭世都慎重其事的关键原因——贾铭世是老贾家的子弟。

让一个前途无量的世家子弟,去干这种明显得罪人的工作,纵算是顾副总理,也需要斟酌再三。所以顾副总理给了贾铭世十分破格的礼遇。

“另外,这个事情,你最好再征询一下你二叔的意见。”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姑父。”

“铭世啊,关键时刻,自己要能拿得定主意。”刘成爱似乎有些不放心,又再叮嘱了一句。

※※※

贾锦博的意见,基本上和刘成爱的料想一致。但两人的态度却又各不相同。

贾锦博的态度非常鲜明,直截了当地说道:“铭世,这个事,我看不合适。你可以继续在新安进行国企改制工作的深入研究,把你们摸索出来的经验,写成书面材料,向省里和顾振中同志汇报,这也是为国企改制工作做贡献嘛。不一定非要去国资办工作。”

尽管方黎的电话通知,只是说顾副总理要召见贾铭世,并未明言要调贾铭世去国资办工作,但无论贾铭世,还是刘成爱与贾锦博,俱皆是老于政治的“高手”,焉能分析不出来顾副总理的真实意图?

贾锦博等人的反对,理由也是显而易见的

贾铭世现时的地位,也完全不比从前,早已成为京师豪门世家子弟之中,最为杰出的一员。

这样一颗在政坛上冉冉升起的新星,任何一个大家族或者大派系,俱皆会当做核心骨干来加以培养。此时贾铭世进入国资办。毫无疑问将成为顾副总理的一柄“尖刀”而“大杀四方”。到时候得罪的人,不知道会有多少。

以老贾家手握的政治资源以及贾铭世本身表露出来的政治天赋,完全没必要以此作为晋身之阶,他有的是机会。

挂断二叔的电话。贾铭世又抽了一支烟。他确实需要好好理顺一下自己的思路。

不管怎么样,顾副总理是一定要去见的。

※※※

巨大的喷气式班机在首都机场降落。

贾铭世一走出机舱,就看到云裳笑嘻嘻地在向他招手,身边是一台乌黑铮亮的大奥迪,挂着京师的小牌号。

贾铭世来到云裳面前,皱眉说道:“搞什么名堂?”

“时间紧,直接把车开进来了。”

“什么时间紧?”

云裳已经返身进了驾驶室,说道:“先上车吧,待会给你解释。”

被很多旅客诧异地注视着,贾铭世自也不好多言,便即上了车。车里,就他和云裳,再没有其他人,云裳亲自充当司机。这个架势,公不像公私不像是私,贾铭世还真是有点不好拿。

云裳启动车子,慢慢向机场外驶去,嘴里说道:“首长要马上见你,已经在等着了。怎么也不能让首长等你太久吧?”

贾铭世点点头,顾副总理就是这样的xìng格。不过贾书记还是有一事不明,问道:“怎么是你来接我?”

“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呢,是因为方黎方主任的特别吩咐。他知道我有办法节省时间……”

贾铭世不由失笑。

方黎还真是知人善任啊。

首都机场,那是何等的所在,纵算是国务院国资办的工作人员,那也不能随便将车子开进停机坪来接机。除非启用特别的程序,但这个似乎又没那个必要。云裳就不一样了,在京师之地,云大小姐的金字招牌那可真是响当当的。将车子开进首都机场停机坪接一个人,那是小菜一碟。

首都机场的负责干部,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六亲不认的机器人。

“那第二个原因呢?”贾铭世忍住笑,追问道。

云裳诧异地望了贾铭世一眼,说道:“贾书记,你好像心境很平和嘛。大人物就是大人物,果然是大将之风,与众不同。”

“得了,少贫!”

云裳抿嘴一笑,随即正sè说道:“报告贾书记,第二个原因,就是民女在拍领导的马屁。如果这一回你顶不住压力的话。你就很可能成为我的顶头上司。云裳以后还要靠贾局长多多关照,所以提前拍拍马屁,拉拉关系,今后rì子好过一点。还请领导体谅我们这些部下的一片苦心,在大机关工作,也挺不容易的。”

贾铭世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说道:“什么贾局长?乱七八糟的。”

云裳又连连摇头,啧啧有声:“贾局长,看来你的消息确实不够灵通啊,这么重大的情报,还一无所知,啧啧,麻烦……”

贾书记终于忍不住,敲了她一个爆栗,喝道:“快说。欠抽是吧!”

不行了,听到这话,云裳又好气又好笑,只是,她觉得自己的下身,越发地鼓胀了起来,憋得有些难受,她知道,接下来,那里就会慢慢地变得湿润起来,直至一发不可收拾……

“咦?你这是去哪儿?”贾铭世眼见云裳一打方向盘,离开了公路,向着一个长满野草的小丘后驶去,禁不住有点纳闷,“我说,直走啊……”

“我要跟你打一场野战,人家,人家憋不住了……”云裳红晕上脸,媚眼如丝,扭头冲他一笑,配着那张古希腊美感的脸庞,实在是要多迷人有多迷人了。

“那么好吧,咱们速战速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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