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小郡王 - xp1024.com
《极品小郡王》


第一章 女皇前男友的儿子

韩健死了,死的很窝囊。

韩健是个老实的好男人。

韩健三代单传,从他往上,三代都是木匠,到他这一代,老爹还是想让他继承祖业。韩健读书时成绩优秀,不愿当个敲锤子的。他报考大学时选择了土木工程。

他完成了从木匠到泥瓦匠的华丽转变。

三十多岁,韩健活的碌碌无为,小工程师一名,工资勉强养家糊口,除了喝点小酒和看足球,他也没点别的爱好。

中国男足第二次杀进世界杯,韩健一激动,喝大了,然后就挂了。

韩健不禁悲哀,中国足球踢的差,愁人;踢得好,害人。

韩健的一生短暂而又无趣,不偷不抢,不坑不蒙不拐不骗,为人实诚,待同事友善,邻里和睦,家庭幸福,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他唯一的缺点就是喜欢喝点小酒。烦心了喝点,高兴了喝点,有朋友一起喝点,一个人小酌也要喝点。

这一喝,喝出事来了。

“酒精中毒!”医生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了字,临走,医生发xiàn

这个将死的病人,脸上还挂着笑容。

“死的很安乐,没遭罪。”

“不过哥们,好死不如赖活着,有下辈子,少喝点。”

……

……

韩健稍微有意识,他感觉全身有一种紧缚感,粘糊糊的。

被捐给医院当标本,泡福尔马林里?

他的意识断断续续,他尽lì

要睁开眼睛,日复一日。他告sù

自己,老子不能死,老子这辈子还没活够。

终于有一天,他感觉身体超脱了某种束缚,然后他睁开眼了。

多么美妙的一天,阳光,穿过窗棂的格子,洒在他脸上,让他眼睛睁不太开,温暖和煦的午后,如果有点小酒就更棒了。

好了伤疤忘了疼,韩健总是如此。迎着和煦的阳光,呃,活着的滋味真好。

等等,眼前这两个晃动的黑乎乎的是什么东西?

两个脑袋,不对,是三个,很多个脑袋。

美女护士!?

素颜阑珊,国色生香美人坯子,只是神容有些凄切。他一边感慨意医院护士的素质高,一边在琢磨着她们在为何要抹眼泪。

护士小姐真是多愁善感,看我醒了,替我开心?

韩健张开嘴,嗓子被舌头堵住,只发出“嗯”一声,他正感觉哪不太对劲,突觉下身凉飕飕的。

谁在拨弄我小XX?

“是个男孩。”

“怎么不哭?”

“苦命的孩儿,生来就没有爹娘,我们会待你视如己出。”

完蛋了,完蛋了。

韩健在心里对自己说,可千万别是刚下来的崽。

老婆女儿,我爱你们。老爹,你欠我的一百块赌债还没还呢。老板娘,说好月底的奖金呢。老板,我可没对不起你,虽然老板娘总**我。

好闺女,中国队夺得大力神杯,家祭无忘告乃翁……

不走黄泉路?不喝孟婆汤?

“快看,他好像在动。”

“快抱紧他,可能是饿了,想吃奶了。”

“去哪去给小家伙找奶水?”

韩健感觉自己很无助,就这么被个穿着古装的美女抱着走来走去,挣扎也无用,刚出生的婴儿没长牙,舌头不听使唤,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最后突然一个肉乎乎的大东西摆在面前,他张口吮了下去……

跟谁为难,别跟肚子为难。

只有吃饱了肚子,才有力qì

发牢骚。

……

……

岁月如同杀猪刀,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春去冬来,转眼韩健来到这个世界已有三年。

三年婴孩时期,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就是南柯一梦,能回忆起来的片段,也许只有一星半点。但对于韩健来说,这三年度日如年。

三岁的韩健,已经会说话了,咿呀学语。家里的女人很高兴。

但韩健真zhèng

会说话,已经是快三年前的事,等他理顺了舌头,说绕口令也能说的很流利。可问题是他不想被人当成是怪胎。

通过三年的观察,韩健发xiàn

身边的情况很复杂,复杂到他要消化很久。

对于一个三岁婴孩来说,本来做不了太多事。凡事就怕有心人,韩健从还不会走路,就对书本很感兴趣。于是他了解到很多没听家里女人说起的秘密。

他是个遗腹子,老爹死在战场上,而老娘,在生他的时候因为难产死了。

没爹没娘,对别人来说,是很痛苦无奈的事。但对于韩健来说,却是好事,至少他不用再去承担一份感情包袱。

老爹地位很高,是魏朝的郡王,镇守着魏朝的东垂。

这个魏朝,不是三国的魏,也不是南北朝时期的北魏。这是个历史走上岔路的时代,在这时空里,秦汉是存zài

的,甚至也有三国鼎立。但诸葛亮六出祁山,把曹魏给灭了,后来诸葛亮废了刘禅,自己当了皇帝。

再过了几十年,诸葛亮的儿子把江东也平了,统一了天下。而后又过了几百上千年,朝代更迭了几次,才到了魏朝。

跟韩健熟知的北魏相类似,魏朝也是占据了江北,是为北朝。而在华夏的江南,是另一个王朝,名为大齐。

北魏南齐。

韩健了解到,北魏的皇帝是女皇,这个女皇,还跟他有点“关系”。

老爹名叫韩珪,是将军出身,少年得志,累计战功为郡王。韩珪,跟曾为长公主的女皇关系很**,听说曾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但后来老爹选择了老娘作为妻子,至于原因,韩健无从知晓。但韩健隐约感觉出,应该跟女皇登基有关,老爹不想当女皇的“宝宝”。

女皇应该对此事很气愤,在老爹跟老娘成婚后不久,女皇就赐了很多京城里的名媛给老爹当妾。这些女人,就是韩健平日里需yào

面对的姨娘。

从二姨娘,到十二姨娘,一家子女人。

老爹一时间消受不起,他跟老娘感情很深,趁着这些名媛还没送上门,他就随军南下出征南齐,从此一去未回。据说是死在了金陵之战,尸体都没运回来。他成了遗腹子,而家里的姨娘也成了**。

韩健了解到,女皇在被他老爹韩珪抛弃以后,一直云英未嫁。

这是要多么苦大仇深?

韩健意识到,他是小郡王,以后是大魏朝东南六郡十七州八十二县的主人,一辈子不用再操劳就会有锦衣荣华给他享shòu



但他也是女皇前男友的儿子,这是个很危险的身份,也许在将来的某日,女皇看他不顺眼,就把他干掉了。

第二章 偷鸡贼

韩健不想当怪胎,但郡王府一家女人眼中,他就是个怪胎。

韩健出生后不久,姨娘和丫鬟便发xiàn

他不会哭,怎么逗也逗不笑。不会哭笑,这样的婴孩基本被定义为“傻子”。但小韩健平日的所为,却并不傻。

韩健每次要大小便,都会“喂喂”叫两声丫鬟,开始时丫鬟也不知dào

他要做什么,等习以为常,别人就知dào

,他一“喂喂”,就要换新尿布。

韩健虽然不会哭笑,却好像很“善解人意”,听到别人说什么,总会竖着耳朵听,时常还会作出叹息和类似自言自语之举。他不到周岁学会走路,两岁还不会说话就已经抱着书本死盯着看,他的种种表现很像个小大人。

更让一家女人不解的是,小韩健居然挑食!

缘起韩健一岁时换了奶娘,府里新找来的奶娘,怎么喂奶他都不吃,这让家里的姨娘和丫鬟很着急。最后韩健自己也忍不住,憋出个“丑”,家里的女人一惊,难道这就是小韩健绝食的理由?

后来府里选奶娘,都要经过小韩健的把关。只有韩健手指头选中的奶娘,他才肯吃奶。

等换过奶娘,韩健的胃口才稍微好了些,到他两岁,韩健原本的奶娘又生了个女儿,再来王府当奶娘,他的食量才逐渐正常下来。而此时,他已经开始喜欢吃米粥就咸菜。虽然经常不消化拉肚子,但他仍旧吃的很带劲。

到三岁时,韩健开始“咿呀学语”,逐渐会叫姨娘,没人的时候满院子溜达。家里女人很高兴,因为这说明韩健不但不傻,而且很聪慧。到四岁,韩健已经经常偷跑出王府大门,到外面“结交朋友”。

韩健想的是,就算不能为成年以后发展几个狐朋狗友,也要找几个玩伴,令童年不至于孤单。

韩健身为小郡王,手上总有些好东西,会让外面的孩子觉得吸引,比如说麦芽糖。

“现在,我问你们问题,你们谁回答的好,有糖吃。回答不好的,靠边站!”

当他被一群大他一两岁的孩子围着,会像一个教父一样,用他自己的办法来**这些孩子加入他的“门派”。

“你们说,我们脚底下的大地,是方的,还是圆的?”

一群孩子,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显然这问题超出了他们认知范围。对于一些四五岁大的普通孩子来说,玩才是最重yào

的,谁会管这些?

“是……方的。”终于有个声音,从孩子堆里发出来,说话时很肯定,“先生说,天圆地方,所以,我们脚底下的大地是方的。”

韩健很高兴,终于不再是独孤求败。

一个五六岁,脸盆很大的小子,流着鼻涕和哈喇子出来,一身破旧却很干净的衣衫。

“错,是圆的。”另一个声音响起,“我爹说了,我们脚底下,就是个球。”

另一个小子走上前,看上去跟韩健同龄,个子不高,一身白衣,身上的衣衫是很细的料子,背了一把木剑,好像个游方的大侠。

阮平和司马藉,是这两个小孩的名字,也是韩健用麦芽糖结识的死党,一直到后来,都追随在他左右。

阮平是个孤儿,在襁褓时被一个教书先生收养,所以从小便掉进书袋里,他不笨,却认准死理。在韩健看来,这小子被儒家思想荼毒太深。

司马藉则大有来头,他的父亲是江都司马,一地的掌兵之将。而司马藉自小便立志,要当一个行走于天下间的剑客,因而从小便在江都城里跑,说是要“行侠仗义”。

从认识以后,三个小伙伴便经常跑出来偷玩,阮平总是之乎者也在口,令韩健烦到不能再烦。而司马藉则总是拿一把木头剑在那煞有介事地练剑,那唇红齿白的模样,活脱脱一个穿开裆裤版本的东方不败。

到七八岁时,三人已经开始结伙在江都城里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

每隔一段时间,到约定好的黄昏,三人便跑到城西一个贫家农巷里,在一座用篱笆结成的栅栏外,老远便见到一只大黄狗“旺旺”叫。三人见到大黄狗也不怕,直接穿过栅栏,韩健一块肉骨头扔上前,大黄狗马上叼起,还很谄媚地摇摇尾巴。

“嘿,大黄又健壮了。”韩健摸摸大黄狗的脑袋,大黄狗尾巴摇的更欢。

司马藉则跑到院门口的鸡笼口,打开鸡笼一把将里面的鸡给提了起来。此时的司马藉虽然只有八岁,却已经小有身手。

韩健见“猎物”到手,挥挥手招呼一声:“撤!”

一边的阮平瞪大眼道:“这……要是人家下蛋的老母鸡,可怎么办?”

韩健直接踹了阮平一脚,来偷鸡,还管是不是人家下蛋的老母鸡?鸡冠长到鸡肚子上去了,认不出是只公鸡?

等三人出了篱笆,兴高采烈要逃走,大黄狗还一边啃骨头一边摇尾巴,像是在欢送三个老朋友。

韩健像是想起什么事,脚步一停,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袋子,扔进院子里。

等他们跑出来,还没到巷口,便听到一个泼妇般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又是哪个杀千刀的来偷鸡?”

听到这声音,三个小子脚步一溜烟跑到河边的树丛里,找来柴火,拿起匕首和火折子便要烧烤。

“司马,你打水和泥,阮平,你负责拔毛开膛破肚。”

“好咧。”司马藉已经动手。

而阮平则一脸不乐意:“你呢?”

“我负责生火。”

一个时辰后,一只用荷叶包裹的泥蛋子从泥土里扒了出来,三个小伙伴正要享用美食,一个娇俏的小姑娘,迈着小莲步一路小跑到了三人面前,擦了擦汗。虽然只是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却已经明艳生姿。

“不早不晚,来的刚刚好。”韩健起来招呼,“雯儿,坐,正要吃呢。”

“嗯嗯。”小姑娘比三人岁数都要小,一双眸子却分外有神,抱着膝盖坐在身旁,而韩健已经用石头把叫化鸡的泥外壳敲碎,一时肉香四溢。

三人大快朵颐,而小姑娘则吃的很少,韩健几口吃下一只鸡腿,拍拍手,道:“一会雯儿你拿回去,给你娘吃。”

“嗯嗯。”小姑娘高兴点点头。

小姑娘便是这只鸡的主人,看着自家的鸡被分食,她没有不开心,反而很高兴。主要因为,韩健名义是来偷鸡的,却是付过钱的,而且付过的钱远比一只鸡的价值高。

韩健跟这一家人颇有渊源,这还要从韩健幼时的“挑食”说起。

小姑娘的母亲芸娘,是韩健第一位奶娘。芸娘虽然待人泼辣凶悍,有一家主妇的风范,却对小韩健很好,人长的漂亮,韩健就分外依恋一些。

芸娘家境不好,丈夫有病,做不得重活,娘家和夫家又败落,她生了儿子以后,只能靠出来当奶娘养家。后来被小韩健用手指选中,当了王府的奶娘。

芸娘当了韩健半年多的奶娘,没奶了,只能遗憾回家。韩健为了发泄不满,绝食一天抗议。

后来芸娘生下女儿雯儿,又兴高采烈回来继xù

当奶娘。在王府里,吃的好喝的好,还有很高的薪酬,芸娘巴不得早些回来。

可惜过了小半年,芸娘的资源又枯竭了。

这次她再回家,丈夫病死了,再也没奶了,从此家境就一落千丈。后来,连她大儿子也死了,带着拖油瓶,又没有嫁妆,嫁不出去,只剩下芸娘和雯儿母女相依为命。

韩健长大一些,知dào

情况,便以“偷鸡”的方式帮扶芸娘母女,每次芸娘都是把鸡养好了,等三个小子过来偷。偷着偷着,连家里的大黄都跟三个小子建立了深厚的友情。

“雯儿,王府选丫鬟,你去吧。以后你赚钱,养活你娘。”韩健帮雯儿把鸡包好,临走前嘱咐道。

“我……行吗?”

“行,有我在,谁说你不行?”

这一年,韩健八岁,而雯儿不过六岁。

第三章 少年不知愁滋味

郡王府所在江都城,地处在长江以北,淮河以南。是魏朝东南部的一座大城。

韩健的父母都不在,当家的是韩健的二姨娘。韩健的这位二姨娘,出身京城洛阳名门世家松家,少时便是才女,嫁进韩家来当妾已算委屈,谁知还没见到丈夫就要守寡,更要主持一家大小的吃喝拉撒。

韩健的十一个姨娘,除了九姨娘出身寒微,其他人都有显赫的身世。不是她们自愿守着贞节不想改嫁,而因这段婚姻是皇帝赐婚,又是嫁进王府,背后牵扯了很多政治利益。

“三姨娘头上的花真漂亮,不过跟三娘的姿容一比,漂亮的花也就暗淡无光了。”

“六姨娘天姿国色,我长大了也要娶六姨娘这样的美人。”

……韩健的嘴很甜,很讨几位姨娘的欢喜,在家里,他就好像一个混世魔王一般的存zài

。除了二姨娘偶尔会用严厉的口吻凶他,其余姨娘都是唯恐疼他都来不及,他要做什么事,姨娘总是由着他。

到韩健八岁时,几个姨娘觉得他已经“长大”,很快就会“懂事”。她们很怕府里那些年岁大的丫鬟,会用她们“狐狸精”的手段引逗小主子,跟韩健发生一些男女之事。于是姨娘们商量,给小韩健找几个年岁小丫鬟,这样韩健能“治住”她们,日后王府里也不会出现奴大欺主的事。

王府选丫鬟,整个江都城都被发动起来。不但是贫民,就连一些大户人家,也愿意把小女儿送过来,侍奉小郡王左右。因为小郡王日后成年,身边的丫鬟一般都会是他“男女之事”的导师,就算不能成为小郡王的正室,成为他妾侍,也会达到跟郡王府政治联姻的目的。

几十个精挑细选留下来的小姑娘,最后韩健亲选。令几位姨娘意wài

的是,他没选那些衣着光鲜的世家少女,而是选了个很普通的贫家女,且就选了一个。

是雯儿。

姨娘让他多选几个,韩健却不选。姨娘们只好自己做主,留下雯儿的同时,也留下了一个名叫芷儿的七岁少女,跟雯儿一起当韩健的贴身丫鬟。姨娘们之所以选芷儿,因芷儿是郡王府辖地最大兵器所,宋家的千金小姐。

雯儿出身贫家,很听话,照顾韩健可说无微不至。而宋芷儿则从小沾染了很多小姐脾气,名义上她是韩健的丫鬟,很多时候她还需yào

雯儿的侍奉,她对韩健也不是对主子一样的敬重,总是会以“健哥哥”相称。

芷儿虽然行事恣意一些,但在进王府前几年,也没出什么事。后来她跟韩健练剑,不小心伤了韩健,家里的姨娘觉得此女太任性,又“克主”,于是找了个由头把她送走。芷儿为此大哭一场,到离开那一日,她一双楚楚的目光一步三回头地望着韩健,好像个小深闺怨妇一般。

这一年,韩健十二岁,芷儿十一岁,雯儿十岁。

……

……

韩健祖辈三代是木匠,虽然他当了“泥瓦匠”,但自小父亲的言传身受,令他学会了很多基本的木工活。从五岁开始,韩健便开始倒腾他的“伟大发明”。先是木板和钉子拼起来的木头屋子,后有木质的摇椅,他的手艺,令几个姨娘大为吃惊。

几个姨娘一合计,不能让他往木匠这么没前途的职业上发展。于是在五岁,韩健便已经开蒙读书。

韩健的第一个先生,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夫子,一口之乎者也,让韩健觉得这老夫子跟阮平是父子俩。平时韩健被一个阮平烦到不行,他不想受儒家弟子的双重折磨。

韩健虽然才五岁,但他肚子里的学问,便是当世大儒也不能相及,韩健一连串“高深”的问题,令老夫子自愧不如。老夫子重脸面,才干了两天王府教习,就汗颜辞职。

之后几年,王府请了不下十位教习,都是无疾而终。小韩健不但学问好,且会“折磨”人,遇上那种死赖着不走的,他就用一些特别手段,捉弄、恐xià

、非暴力不合zuò

,韩健为了逃脱这些先生的“魔掌”,重获自由,无所不用其极。遇上不识相的先生,他甚至会找人把先生揍一顿,不想走的打到他走。

韩健的叛逆之举,直到他九岁时,府里来了一位美女先生以后,才有所改观。

这位美女先生,道号法亦,是韩健母亲的“师妹”,来自于洛阳城外的道观上清宫。魏朝重道抑佛,跟南朝齐的重佛抑道正好相反,在魏朝上层贵族中,有将女儿幼年送到道观修习,到成年后再还俗归家的习惯。而韩健的母亲,就曾在上清宫中修习,也是在那里,韩健的母亲结识了时为长公主,后来为魏朝皇帝的女皇。

法亦年十九,人长的漂亮,一身道袍如同仙女一般,韩健见到第一眼便不能自拔。而法亦为韩健母亲的“师妹”,这次来王府也是友情当教习,因而对韩健的教导也算用心,吃住都是在王府里,跟韩健朝夕相对。

法亦不但学问好,且精通剑法,后者恰恰是韩健最感兴趣的。韩健为了学习剑法,只好虚心跟美女先生学习学问,课后更可修习剑法。

可惜法亦只在王府里呆了三年,后来发生了韩健跟芷儿练剑,被芷儿所伤的事,韩健的姨娘们觉得练剑太危险,送走芷儿之后不久,也送走了法亦。临别,韩健依依不舍拉着美女先生的手,嘱咐道:“美女师傅,以后千万别嫁人,等我长大了,娶你。”

法亦一笑,没回他话,便离开了郡王府,也离开了江都。法亦离开以后回到上清宫继xù

修习,同时也把芷儿这个小暴力女带上山门。后来韩健听说,芷儿对剑法情有独钟,少女时便已经在上清宫里无dí

手。

……

……

法亦一走,韩健立马被打回原型,此时他已经十二岁,家里的姨娘彻底管束他不住。

等韩健开始恣意妄为,几个姨娘才想起法亦的好,但此时悔之晚矣。为了让韩健的心安实下来,姨娘们只好同意他继xù

练剑,还让曾经他母亲的侍剑丫鬟,也是韩健的九姨娘继xù

教授他剑法。韩健更是找出老娘的剑谱自己修习。

长大以后,对韩健来说读书毫无趣味,没有电视网络,也没有小说,有些趣味的只有人物传记,他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只有那几本。于是,他便自己动笔写。

两个时空的分水岭在三国,于是韩健自己写了一本韩氏《三国演义》,到诸葛亮六出祁山,故事戛然而止。因为在这世界没有陈寿这个人,也就没有《三国志》,韩健所写的《三国演义》中所用的史料和典故,都跟历史所载有所不同,却也并非捕风捉影。

演义源自于历史,却跳出历史的框架束缚。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韩健十三岁,便已将写了半年多的《三国演义》成书,为了刊印,他把几年来所积攒的压岁钱包括“非法所得”全都拿了出来。

找了印刷的铺子把《三国演义》刊印成书,他又找了书店,放进去寄卖。

万事开头难。新书,两个月都没卖出一本。就连韩健自己都逐渐淡忘这件事的时候,江都突然兴起了一阵三国热,缘起他所著的那本韩氏《三国演义》。

是金子总会发光。另一个世界的四大名著之一,在这世界,同样会被普罗大众所赏识。

第四章 反盗版

这是一个出版、印刷没有任何法律约束的年代,更没人理会知识产权。

韩氏《三国演义》的大火,虽然令韩健把投资到刊印上的钱收了回来,却也没给他带来更大的经济效益。主要原因是,等他反应过来,准bèi

多印两版的时候,外面《三国演义》的盗版和手抄版已经风行开来,市场利润被摊薄。

盗版,需yào

排字或者刻板,需yào

有资金的不法商人去干。而手抄本则投资低廉,只要有一双手,会写字,那就足够。

韩健虽然之后加印了两版,无奈市场已经接近饱和。更可甚的是,不但有不法商人在“盗版”,还有些精通历史的大儒,干一些“评注本”的无耻勾当,把韩氏《三国演义》中历史典故用历史的角度加以评述,然后堂而皇之地出版《评注三国演义》、《再评三国演义》,且市场反应热烈,比韩健的原版《三国》都好卖。

一两年时间,《三国》已经风行了整个大魏朝,到韩健手上的利润却只有最初刊书的那一点。

《三国》的风行,不但没给韩健带来经济上的效益,连名誉也没带来一点。主要因为韩健当初作书的时候太“实诚”,非要署上“罗贯中”的名,后来各种评注本,那些沽名钓誉的人更是声称他们就是“罗贯中”,而把自己的名字署在评注本三国的扉页上。对于这些伎俩,韩健已经见怪不怪了。

韩健从最初的郁闷,到逐渐看开,到最后权当看了一场戏。反正他当初写三国就是为了玩,能不能赚钱是其次,王府又不缺那一点。而名得的多,会令京城那些达官贵人去注意,那他就离死更近了一步。

当个纨绔的小郡王,才能维护他的职业操守。

初时只是有些不甘心,后来韩健某次拿着画笔在那无所事事地写写画画,突然一个点子在他头脑了诞生了。

“靠。你们跟老子玩盗版,这次就玩个你们盗不起的!”

当即,韩健找来炭笔,勾画出连环画版本《三国演义》的底本,时间仓促,他只是完成了第一小部分。他准bèi

出“连载”来吸引长期的读者。

为了务求一炮把连环画的名声打响,他除了用之前刊印《三国》的钱收购了一个印刷铺子,一边刻板印刷,还把印刷铺子定名为“三国书局”,找人在外宣传,只有“三国书局”印刷的连环画才是正宗原版的。

一连两个月的准bèi

,新的《三国演义》连环画第一集正式出版上市。

因为之前在各朝各代均未有连环画性质的书籍出现,再加上《三国演义》本身已经积累了很高的人气,《三国演义》连环画一上市,便已经卖断市。从最初的江都城,再到北方一些大中型城市,逐渐也有了连环画的盗版,不过因为连环画的盗版难度大,而韩健最初的准bèi

工夫做的又很到位,使得他的第一版连环画就已经赚的盆满钵满。

《三国演义》连环画第一集名“桃园结义”,从刘、关、张三人结识,桃园结义为主要内容。而在第一集结尾,又露出第二集“董卓进京”的引子。可说是集故事性于悬念性在内。

因为连环画版本的三国演义图文并茂,内容上也跟原版的《三国演义》有所区别,轻历史演义而重故事发展,更适合普通百姓的口味。在连环画第一集上市之后,百姓翻看多遍之后,迫不及待想要看故事的第二集。但很长时间过去,第二集的《三国演义》连环画却迟迟没有面市。

不是韩健故yì

想吊百姓的胃口,是其中所涉及的工作量巨大。一切原画、排版、印刷、出版发行的事都需yào

他一个人来做,虽然韩健有一颗成熟的心,但无奈他还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心有余而力不足。为了不让家里的姨娘们发xiàn

他在外面“胡作非为”“败坏王府的名声”,他只能趁着晚上时间来画第二集的原画。

此时在江都城周围,乃至魏朝很多城市里,《三国演义》及连环画仍旧是长久不衰的话题,普通百姓等不到第二集连环画,只好买了原著自己看,不识字又热衷于这股风潮的,会到茶楼去听《三国》的评书。

直到韩健十四岁,第二集的《三国演义》连环画“董卓进京”才正式出版面市,这一拖就是大半年。

虽然经lì

了半年多才出版第二集,但读者热情依旧不减,尽管“三国书局”在江都周围城市的几十个书铺,同时放出了几千本的书,不到一天工夫,连环画就已经告罄。

此时韩健也逐渐找回“状态”,在连环画第二集的最后,除了有下一集《捉放曹》的预告,且有下一集面世的时间说明。

韩健决定,每三个月出版一集《三国演义》连环画,这时间既不会令他很累,也会保持读者的新鲜感。同时三个月的时间,也不会令盗版大行其道,因为即便盗版商人拿到原画,要刻板、印刷、发行,也需yào

一两个月的准bèi

时间。到那时,下一集都快出了,上一集的热潮早就过去。

《三国演义》连环画的出版,为韩健赚来了钱财和名气,虽然名气只是来自于“三国书局”。

韩健也通过第一次赚钱实践,了解了魏朝的社会结构、人情、风俗,更以此而结识了一些官商两道的人物,领略了世情冷暖,加深了他对这个陌生世界的了解。

转眼,《三国演义》的连环画也出到第九集,韩健也已经年满十六周岁。

按照魏朝继承世袭爵位的法规,男子过十六岁后,遇每两年一次的奉诏入京,会接受皇帝的亲自册封。而需yào

继承爵位的男子,也会提前接受冠礼,领一方之土,治理一方之民。

大魏朝中定二年刚过正月,十六岁的韩健就要准bèi

去京城洛阳,迎来他来到这世界的第一次远行。

韩健一家的姨娘们,苦盼了十六年,终于把小韩健养成人,为了让他顺利进进城接掌“东王”的郡王位,也做了很多准bèi

,让韩健感觉自己好像要去春游一般。

第五章 旅途上

韩健此行洛阳,除了接受郡王爵位册封,执领一地,同时也要结交京城里的达官贵族,拓展人脉。

家里的姨娘除了为他准bèi

各种旅途所用,也为他准bèi

了很多“礼物”,韩健还背负着帮姨娘们回娘家省亲的任务。

除了韩健的九姨娘之外,家里另十个姨娘在洛阳城都有娘家人,韩健没直系亲属,却有不少外公外婆、舅舅、姨和表哥表妹,他们也是韩健在京城洛阳拓展人脉的踏脚石。临行前,姨娘对他可谓谆谆教导,教给他很多“为人处世”的道理,比如说待外公要如何,比如说要多跟舅舅来往,比如说不要看不起表哥表弟,再是不要理会那些对他献殷勤的表姐表妹。

韩健是小郡王,也是姨娘们的骄傲,生女外向,姨娘们早把他当儿子看待,嘱咐的话,也都完全是站在他的立场上,疏远娘家人。

临走最后一天,郡王府当家人,韩健的二姨娘韩松氏把他叫到房里,拿给他一卷纸,道:“健儿,此次你去洛阳,山长水远,为娘不能伴在你身边,你要多加保重。”

“是。”韩健躬身领命,他脑子里却在想是不是忘了带什么东西。

之前几天,他已经跟阮平和司马藉商量好,二人也会与他同行往洛阳去。阮平十五岁时已经中举,少年英才,要去京城考会试,准bèi

一举金榜题名。司马藉则要偷跑出家门,行万里路,完成他行侠仗义当一个大侠的梦想。

“陛下希望东王府跟南王府联姻,因而这次你去洛阳,多跟南王府的人走动走动。”韩松氏补充道。

韩健正神游天外,一句话把他的灵魂生扯回来:“二娘,您说什么?”

“多跟南王府的人来往。今年,南王府的人也会去京城,少不得碰面。”

什么南王府的韩健根本不在意,他主要是惊讶于“联姻之事”,之前没听任何人提及过,他一辈子的终身大事,就这么被人给草草定了?

魏朝四大王,东南西北王,西守西都,北拒鲜卑,南抗南齐。韩健虽名为东王,实为东南王,东王存zài

的意义也是为抵御南齐。

但东王府跟南王府向来不合,主要跟十六年前的金陵之战有关。当年在金陵之战中,韩健的父亲东王韩珪,带兵杀到金陵城下,眼看金陵将破,南齐北防线也要告瓦解,结果负责防守侧翼的南王兵马撤兵,导致东王军孤立无援,最后韩珪也在金陵之战中折戟沉沙。

这仇人相见,不但不能眼红,还要故作亲近,韩健想这可真是为难自己了。

韩健心想,大概是女皇想借着联姻的事化解两家的矛盾。若东王和南王两家联姻,的确对魏朝的南线稳固有很大助益。

带着很大的无奈,从房里出来,韩健把最后的家当全都归拢起来放进装货物的马车里。

这些东西,大多数都是他的木工“发明”,还有一些工具用来他继xù

发明,其中韩健最为骄傲的是一把自制吉他,花了他几个月找材料制作,然后调音。另外,还有一副他自制的口琴,在他看来,这都是“泡京城妹子”必不可少的工具。韩健也很喜欢他一边吹口琴,雯儿一边跳舞的模样。

这次韩健赴洛阳,二娘韩松氏要留在家里看家,跟韩健同行的,只有他三姨娘和九姨娘。

三姨娘在家里地位不低,再加上三姨娘的父亲是前吏部官员,对韩健人脉的拓展有帮zhù

,因而这次韩松氏特地让三姨娘同行。而韩健的九姨娘,则是韩健母亲的侍女,本身会武功,能在旁保护,一家人都不希望韩健在外发生危险而无人照应。

除了与韩健同行的三姨娘和九姨娘,还有一个东王府的一个亲卫营将同行。亲卫营共四百骑,是东王府藩属之下的精兵,负责护送东王府进京受封,再平安归来。

除了这些,同行的还有韩健的贴身侍女雯儿,此时雯儿已经十四岁,虽然还是个小丫头片子没发育好,却已经出落的很水灵。韩健一向觉得自己的眼光不错,连选侍女都选了个最好的。

他此行北上洛阳,除了要准bèi

路上所需,他也要同时把“三国书局”的分号发展上京城。《三国演义》连环画出到第九集,已经成为魏朝出版界的一个“神话”,追看的读者无数。若然因为他北上而中断发行,除了令读者失望,还会令他蒙受金钱上的损失。索性要办书局,就把书局办到天子脚下去,韩健觉得只有在洛阳城这样的都城里,才会发挥书局出书的最大效用。

……

……

春风得yì

马蹄疾。韩健带着轻松而愉快的心情上路了。

可行了不到二百里,就出事了。

水土不服,经不起旅途劳顿,又值春暖花开天气乍暖还寒……反正是因为一些他也说不清的原因,韩健生病了。病的还有些严重。

好在东王车驾一行带着大夫,给他诊断过,说是风寒。风寒之事,可大可小,而韩健得的就属于“大”的那种。咳嗽、发烧、呕吐……

韩健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是得了富贵病,吃的好穿的好日子逍遥,这刚出家门身体就跟他闹情绪。

沿途的风景,韩健也没心情去观赏,每天只能闷在车驾里,裹着被子。吃的药比吃的饭还多。

病好了点,再严重一点,如此反反复复。韩健的心情也跟着反复。

因为小郡王的病情,东王府车驾一行原本要走两个月的路,一直走了近三个月,到四月初一行才抵达洛阳城外。韩健本来还想到长安城里观桃花,看庙会,顺带参加个诗会什么的结交几个京城名媛,这一病把他所有的计划都给打乱了。

车驾进了洛阳城,直接进了东王府在京城里的别院。阮平和司马藉已经迫不及待跑到洛阳城去“见识”,而韩健仍旧只能躲在房里,抱着汤药罐子过日子。

在洛阳城里安顿下来,不用每天在车驾里摇摇晃晃,韩健的病情也终于稳定下来。几天以后,他已经生龙活虎。

就在韩健准bèi

第二天跟阮平和司马藉一同领略一下洛阳城的繁华,三娘交给他一份“名刺”,并对他嘱咐一番:“河东大家潘夫子明日最后一趟公讲,你病好了,去听听。”

“公讲”就是一些自负才学出众的人公开宣讲,跟上讲公开课差不多。不过这种讲课,想听的人太多,因而只有受到特别邀请,或者是请示获得通过的人才会被允许旁听。

韩健叹口气,显然三姨娘为了他增长学问去跑过关系了。

“要是不去,枉费三娘的苦心,哼哼!”三姨娘皱皱鼻子,威胁道,“以后三娘就禁你足,不许你出门。你看着办!”

第六章 你好,同学

四月天,虽已过柳絮纷飞桃花满城的春景灿烂,洛阳里的和煦春风吹过满城,却仍旧留有一种春日别春的小资别调。洛阳,蒲净寺道场,正在进行一场公讲。讲课的是河东名学潘夫子,来听课的,都是些洛阳城里的莘莘学子。

所谓道场,曾为佛家宣讲教义,举行典礼的场合,每个寺院里都有。魏朝重道抑佛,洛阳城里的僧侣要么“改行”,要么远足去了南齐,以至于洛阳城的大小寺庙被学者甚至是“爱国愤青”鹊巢鸠占。魏朝重文轻武文风盛行,各家学派林立,大有知识大爆zhà

百家争鸣的趋势。

潘夫子是河东学派的代表人物,游走天下间弟子众多,而他最擅长的便是“乐理”,据说听过他讲乐的人,能除去内心的糟粕,人格也会得到升华,附庸者不计其数。

潘夫子在蒲净寺道场公讲,是洛阳学界的一件大事。潘夫子此次在洛阳城共举行三场公讲,前两场听课者爆满。很多学子不远万里而来,就是为听一听潘夫子的天籁之音。不过潘夫子公讲,对听课者选拔甚严,以至于很多人只能挤在蒲净寺道场外看看热闹,想进道场内听课,除非有很高的学问,又或者是有很深厚的背景。

蒲净寺的道场,并非露天,而是在殿阁之中。潘夫子一身白色宽袖长衫,正襟危坐于前,他面前的案台上,摆放着此次公讲的讲义。他并非照本宣读,而是揉杂了很多感悟在内,很多算是他的“即兴发挥”,属于“原创”。正因如此,公讲才吸引人。

正对潘夫子的是排成行列,一张张双人的案桌,每一张案桌之后,都坐着两名青襟小帽的学子。连服装都是统一的灰白色儒衫。学子们统一跪坐在软垫上,双手扶于膝盖。

潘夫子最精于“乐理”,今日公讲课题便是“四时节气入乐理”,内容跟礼乐有关。潘夫子在上面时而语如清风,时而语如流水,侃侃而谈,下面的学子们则是闭目沉思,随着公讲内容的深入而陶醉在潘夫子的讲义之中。

而在一旁,有礼部派来的书记官,负责记录潘夫子日常起居,更包涵公讲的内容及热闹盛况。过不了多久,一本新的《潘夫子坐言起行录》就会编著成书,这是洛阳时下最紧俏的读物,很多无法亲历潘夫子公讲的学子会买来看,用以陶冶情操,向大神的角度靠拢。

春日的上午,阳光明媚,潘夫子的公讲也逐渐从简到繁,引人入胜。而这时候,却有一种很不搭调的声音从学子中间响起,“呼!呼~”

初时潘夫子和学子全情投入,即便有微小的不和谐,也不易被察觉。但这声音,越来越霸道,且愈发肆无忌惮。到后面,连潘夫子都不由蹙眉斜眼瞥了声音传出的地方。全场唯一穿着一身蓝色长袍,好像很怕冷,包裹的很严实的年轻人,正趴在案桌上睡大觉。

睡觉的,正是被逼来听潘夫子公讲的韩健。

大病初愈,韩健所处的位置又靠着南窗,明媚的阳光一照,脑子便微醺,小有困意。再听什么“宫、商、角、徵、羽”,什么五行四时的,如此无聊的内容,听的他直接去跟周公下棋去了。

他有少年的外表却有一颗无比成熟的心,如同重回学生时代,老夫聊发少年狂,难得跟一群学子来听课,他觉得不睡觉都对不起三姨娘为他花的苦心。

“呼~呼……”

不和谐的声音仍旧在持续,到后面,更多的人察觉到了这不和谐,很多学子投过来愤nù

的目光。来听名学的公讲,居然睡觉?简直是对学问的侮辱。潘夫子讲课虽然还尽lì

保持着他的风度,却也被这这不协调的声音影响了他的“气势”,潘夫子心中也有一股火在升起。

不过突然间,那呼呼声停了。此时道场内才逐渐恢复了原有求学和教学的良好氛围。

不是韩健良心发xiàn

,他睡觉,睡的是旁若无人,若非同案桌的学子实在看不下去,用胳膊肘碰了碰韩健的胳膊,他的呼噜声也不会停。韩健睡的正香,被人打搅,很不爽,他睡眼朦胧抬起头,面对的是一双如同清泉一般的眸子,火气也就跟着平息下来。

学子的小帽掩盖不住前额几缕刘海和鬓角的发丝,似乎是觉得打搅了韩健的清梦有些不安,对他歉意一笑,皓齿明眉和一对浅浅的笑靥。加上远山眉琼鼻的帮衬,不施胭粉也可生的如此动人,韩健心中也不由感慨,真是造物主的杰作。

“同学,你好……”韩健对穿着青襟小帽的女同学一笑,笑的有几分猥琐。

“你好。”女子微微一愣,似在琢磨“同学”这个特别的称呼,顺口低声回了一声。

就在她以为自己已经成功把道场里的不安定因素给制服,一转脸,却又听见“呼呼”声响起。她侧目一看,不由蹙蹙眉头,男子侧了个身,继xù

睡他自己的。

“真是个奇怪的人。”她心里暗想。

本来一场师生融洽的公讲课,因为某个不和谐的人发出某些不和谐的声音,而彻底变味。公讲很讲究场合和心情,心情不好,再好的公讲人也发挥不出应有的水平,等公讲结束,潘夫子黑着脸甩袖离开,作为河东名学,他至少还能保持风度不发作,可学子们就没那么好的脾气,虽然他们不至于动手打人,但韩健睡醒了从道场出来,一路上都有人在指指点点。

“少主!”

见到韩健从道场出来,雯儿高兴地捧着韩健的佩剑上前来。韩健接过剑,直接配在腰间,他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

似乎某件很美好的东西,错过了。

“喂!”一个清脆的声音在韩健身后响起,韩健跟着转过身,当他再看到刚才同桌的女同学,内心的疑问跟着豁然开朗。

女子手拿着讲义,细步走过来,阳光下,她的姿容似乎更加耀眼。女子先看了看韩健身边俏丽的小丫鬟,再对韩健一笑,又稍稍板起脸像是质问道:“……同学,来听公讲,你怎能睡觉呢?”

面对美女质问,韩健爽朗一笑,道:“在下大病初愈,实在困顿,便小睡片刻,打搅了姑娘听课的雅兴,实在歉意。”

女子微微蹙眉,这怪人哪里是小睡,分明是从头睡到尾。来的晚不说,一坐下就睡,睡的还那么旁若无人。

“大病初愈,也不是你睡觉的理由。”女子用说教的口吻道,“即便拖着病躯,也应该细心把公讲听完,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韩健尴尬地笑笑,正要问女子的名字和来历,女子却转身便走。

“喂,喂……”

韩健要去追,发xiàn

周围男女学子实在太多,这年头男女有别,他这么上前去追问女子的姓名终归不妥。

“雯儿,你去问问那个姐姐的名字,回来告sù

我。”韩健想起来身边还有个帮手。

“嗯嗯。”

雯儿最是听话,点头的同时,穿过人流去追那女子。

韩健在蒲净寺门口等了很长时间,雯儿才低着头像是做错事一般回来。

“问到没?”见到雯儿回来,韩健上去问道。

“没有,少主。那个姐姐上了马车,我……追不上。”

韩健看雯儿身上脏兮兮的,显然是刚才为了追马车而摔了一跤。见这模样,韩健也知dào

她尽lì

了。

韩健叹口气:“有缘,终究还是会再见。”

想想刚才女子说教时候的模样,韩健觉得这美女还是挺有味道的,这种味道,很熟悉,也很亲近。

……

……

女子刚说教完韩健,便略带气愤走开。她觉得这个怪人实在是太不可理喻了,不但做错事,还知错不改,说的自己好像多无辜一般。

她心情正不好,一个欢快地身影冲上前来,一把保住她的腰。

“师姐,你可算出来啦。”一个小她一两岁的女子,同样出落的美人坯子,却像是个长不大的小女孩,一手藏在身后,一手抱着女子撒娇一般,偎在她怀里说道。

“嗯。”女子应了一声。

“师姐你说话不算话。说了到洛阳城,就带人家到城里走走,却扔人家一个人在外面,你自己跑去听什么公讲……师姐,里面有什么好玩的?”

“讲课而已,没什么好玩。让你听,你听吗?”

师妹笑了笑,她可不想去听什么公讲,在蒲净寺外面凑凑热闹,她觉得更有趣。因为蒲净寺今天的公讲,外面多了很多人,也有不少商贩看准商机,过来卖一些文房四宝和书籍。

“师姐,你看我买到了什么。”师妹把藏在身后的手,拿出来,是一本小册子,“是《三国》连环画的第九集,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只可惜,画的不太清晰,应该不是原版的。不过,内容也一样。”

“走吧。”女子见马车过来,下人也迎过来,说道,“先回府里,带你去见我娘。等你看完,记得给我看看。”

“哦,师姐……我刚才看了一点,可精彩了,那一段……”

等雯儿追过来,师姐妹已经上了马车。雯儿追不到,还摔了一跤,只能灰头土脸回去向韩健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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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单挑和打群架的区别(上)

韩健跟女子见面不相识,心中觉得可惜,收拾心情,带着雯儿上了马车。

在东王府护卫的护送下,马车到了一条宽而平整,且路边绿化都做的很好的街道。这街道,说不上繁华,在临近中午时路上行人不多。韩健却知dào

,这是洛阳城主要商业活动区,而马车的目的地,是“清虚雅舍”。

清虚雅舍,韩健最初听名字时候以为跟道教有关,后来才知dào

不是。清虚雅舍并非一所宅院的名字,而是代表一个院落群,集酒楼、茶楼和一系列的休闲场所。洛阳城的达官贵族,也喜欢到这里来聚会,到中午时候,人会多一些。

这里也是东王府在长安城最大的一处产业,韩健早就想过来看看,到今天病好了,才有机会。

到清虚雅舍外,早先一步到的阮平和司马藉已在做等候,见到韩健从马车上下来,二人迎上前来。韩健本来跟两位好友商量去五香观看道家典礼,结果他被逼着去听公讲,错过了。结果阮平和司马藉游览回来兴致颇佳,他则睡了一上午,头脑还有些晕沉。

“少公子,你没去五香观,绝对是你的损失。那场面,别提有多壮观。”司马藉迎过来,带着少许的遗憾对韩健说道。

司马藉与韩健同龄,也是十六岁,此时他一身白衣,腰间佩剑,如同西门吹雪一般英姿飒爽。而阮平身上的衣服则平素的多,阮平人也比较谦和,在公开场合话也少一些,但他认准死理的毛病从小就没改过。

司马藉的话令韩健不爽,这些日子,两个老友在外面逍遥快活,而他则躲在房里养病,闷也快闷出个鸟来。

韩健道:“先上去吃过茶点,过了晌午我们到洛阳城走走,你们要引路。”

“这是当然。”司马藉才来几天,便如主人一般自信,“带你去些好地方逛逛。”

韩健让侍卫在楼下等候,而他则带着雯儿,和两位老友上了楼,主要是韩健还不习惯被人保护。虽然他的剑法不算出众,保护自己却也足够,天子脚下,清虚雅舍又是东王府的地界,他也不怕出什么危险。索性让侍卫们享shòu

“员工福利”,在清虚雅舍里吃喝一顿。

楼上,位子不少,也坐着不少衣着光鲜的人在就餐。韩健环顾了一下,这些客人当中,比较显眼的是居中的一桌,当中为首的是个一身淡蓝色绸衣面容雪白的公子,这公子看上去唇红齿白,却有喉结不是女子,男子生的如此俊俏者也是少见。同桌尚有几个看似属下的人,都以此公子马首是瞻,他们面前只是一些平素的菜式,那公子一直在摇着扇子,似是在想事情,并未提筷。

在临街的南窗口,四方桌前,也有个年轻公子,抱着本书看的忘我,这公子岁数不大,却也年长了韩健一两岁,斯文雅静。韩健刚把目光转过去,司马藉已经走上前,似有过节一般要上前去声讨。

“这位兄台,这是我们的桌子,你刚才不是坐在那边?”司马藉这一说,韩健才知dào

,原来司马藉和阮平刚才便是在临窗四方桌上等他过来。

那年轻公子闻声抬起头,看着声势汹汹的司马藉,没有着恼,只是微微一笑,道:“先前以为二位已经离开,抱歉。”

说着,年轻公子起身,抱着他的书,要挪往临近的桌子。

等这年轻公子抱着书站起来,韩健才发xiàn

他手上抱着的是评注本的《三国演义》,而且是国史大儒苏中先评注本。在市面上,苏中先的评注本比韩健当初刊印的第一版《三国》还要难求,价值不菲,这年轻公子能抱着苏中先评注本出来阅读,可见非富则贵。

韩健却很着恼,看盗版的,就是新华社出版的,照样是未经他许可的盗版。

不过这年轻公子的态度倒是很好,这等事要是遇上京城里的纨绔子弟,为了争个位子非要打个头破血流。

韩健上前,没说什么,在四方桌前坐下,这时候清虚雅舍的伙计赶紧把最好的香茗奉上来。

韩健的三姨娘早就跟清虚雅舍这面打好招呼,不但让他们好好款待韩健的两个朋友,还说明了小郡王这一两日会到清虚雅舍来。韩健作为清虚雅舍的少主人,亲临自己的产业来“视察”,下面的人自然是唯恐巴结不及,只有得到少主人的赏识,下面的人以后才会保住东王府的铁饭碗。

一坐下来,司马藉便说道:“早看那小子不顺眼,看评注本《三国》,简直是没把我们瞧在眼里。”

司马藉和韩健是朋友,想事情也就站在韩健立场上。韩健这两年来刊印三国和连环画,虽然瞒住家里人,却没有瞒这两个朋友。他们也瞧出韩健在刊印上所耗费的苦心,也为满街的盗版为韩健感觉不值。

韩健一笑道:“没事,见多不怪。”

喝了茶,正要叫饭菜上桌。楼梯那边传来很响的“噔!噔!噔!”上楼声音。这种声音不是普通鞋子或者是靴子所发出,而是马靴所发出。

靴子踏楼梯的声音就很霸道,韩健侧目看过去,一个看上去骄横跋扈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带着两名彪形大汉出现在二楼楼梯口。

那男子看了看,此时正值午饭时间,二楼客人已满。他嘴角一挑,像是略带不屑,然后径直往窗口这面走过来,他原本想走近那个正在读书的年轻公子一桌,却大概觉得那桌不靠窗,光线不是很好,于是直接往韩健这一桌走过来。

“啪!”男子身后一名大汉把一锭银子拍在桌上,足有五两重。

“让个地,你们去楼下吃!”

声音很嚣张,司马藉脾气不太好,闻声忽的站起,皱眉道:“什么意思?”

“听不懂?还是嫌少?让你们去楼下吃!”旁边一个汉子见司马藉态度不好,干脆把五两银锭也收回怀里。

司马藉正要有进一步举动,韩健却先拉住易怒的老友,微微侧目,笑道:“换个地方吃饭,不是什么大不了。”

那带着两个随从的男子冷冷瞥了韩健一眼,目光中带着不屑,大概是觉得看不起韩健没骨气。

“不过。”韩健站起身后说道,“这张桌子我看不错,我们一起搬下楼。还在这张桌子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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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单挑和打群架的区别(下)

“好咧,抬桌子喽。”司马藉最喜欢挑事,说着便要动手提桌。

桌子刚提起,只听“嘣!”一声,后面拿回银子的大汉,用拳头把桌子摁回地上。“砰!”司马藉提拳一拳砸在此人的眼眶上,出手端的是迅速。

司马藉从小立志为大侠,看似弱不经风,手底下工夫不赖。那大汉以为这一桌不过是几个纨绔子弟,没想到却有个出手如此迅捷的“高手”。挨了一拳,正气晕八素找不到北,司马藉又连消带打,跟另一名大汉对拆几招,逼得那大汉节节败退。他反过神来,相助同伴,却发xiàn

两人联手也不是这白衣年轻人的对手。

两个大汉,也是练家子,平日里嚣张,在京城一露头就吃了亏,当下招式愈急愈乱。而他们的主子,带头的年轻男子,却没急于动手。他愕然发xiàn

白衣司马藉和身后立着一脸泰然的韩健,腰间系着佩剑。在这年头,君子佩剑,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而且代表是习武的。年轻男子自己腰间也有佩剑。

眼见两个手下不敌,这年轻男子不再袖手旁观,抄起桌上的筷子,从侧面攻向司马藉。原本在一旁看书的年轻公子哥,喝一声:“小心!”

司马藉这才注意到偷袭者。

“着!”司马藉一脚踢过去,年轻男子手上筷子散落。司马藉以一敌三,仍旧游刃有余。

一时间清虚雅舍二楼的情景有些诡异,一个年轻人,打的三个找茬的彪形大汉满地找牙,双方都有兵器,却都不出。因为在京城之地,普通斗殴,闹上官府也是小事,一旦动了家伙,就是没伤人,也成大案。

“咚咚咚……”随着一连串声音响起,一名大汉被逼到楼梯口,脚下不稳滚了下去。而另两个也是鼻青脸肿。司马藉却仍旧一脸闲适淡然,白衣依旧雪白,一尘不染。

“你们……等着!”年轻男子被打怕了,威胁了一句,带着两名随从狼狈不堪地离开。楼下的东王府侍卫要起来拿人,韩健却摆摆手示意放行。

“真痛快!”

自己一个人单挑,把挑事的人打跑,司马藉感觉做了为民除害的大侠一般。但说到底,不过是一场私斗。回到桌前,司马藉对看书公子拱拱手,道:“谢兄台出言提醒。”

“不谢。”那年轻公子坐下,翻开书本要继xù

看书。

韩健道:“这位仁兄不嫌弃的话,过来同坐,这面清凉些。”

年轻公子没想到眼前这些人如此大度,他也早就觊觎窗前美景,当下点头,挪了张椅子过来,在四方桌前坐下。

年轻公子自报家门,姓杨,却没说名字。男子在成年之前尚无表字,人前一般以某公子或某家公子相称。

“皇姓。好姓氏。”韩健笑着,介shào

了一桌人,双方算是正式结识。

杨公子介shào

完自己,显得很腼腆,应不常与人打交道,很不习惯。他拿起苏中先评注本《三国》继xù

阅读,而阮平则不时看着窗外。阮平相对小心一些,他怕那三个人去找人回来报复。

“没事。”韩健对阮平说了一句,转而看着正在低头读书的杨公子,“杨公子,可是喜爱三国?”

杨公子温和一笑,道:“本不喜,王道不存攻伐不止,血腥气太重。但先生总要我们读,说是书中蕴含一部雄韬,挨不过先生的嘱咐,拿来看看,还是蛮有趣。”

韩健闻言不禁皱眉,这年头居然还有这样爱好和平分子。这应该是受墨家“非攻”那一套的影响。

“看个有趣,不如看连环画。”韩健为自己的生意做推广。

“连……环画?”杨公子一脸疑窦。

从这反应,韩健就知dào

这杨公子是深居简出,不知dào

外面流行什么,一笑道:“哦,回头拿一本给杨公子看看。杨公子最喜欢三国里哪一部分?”

“出师表。”杨公子直接把手上的书翻到最后一页,“诸葛孔明当得大才,只可惜……”

韩健知dào

杨公子感慨的是什么,本来诸葛亮是个忠臣,但这个世界的诸葛亮却是个“奸臣”,把刘禅的皇位给夺了。

杨公子续道:“前后《出师表》存否,历来为史家所争论。罗先生《三国》一出,争论更无休止。当下很多人相信,《三国》中所提两篇《出师表》确为孔明原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此应为孔明之原意。只是后来孔明背王道而自立,应为主上无道。”

韩氏《三国演义》,到诸葛亮六出祁山为止,更以后出师表结尾,是韩健也不知dào

接下来该怎么写,因为两个世界的历史到这已经走向岔道了。历史上有没有前后出师表,韩健自己也不知dào

,他只知dào

,前出师表出自陈寿的《三国志》,后出师表出自《三国演义》,这两本书,这世界都是不存zài

的。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阮平重复了这一句,他先看了看书的原作者韩健,再看着杨公子,“不知dào

杨公子……”

“我们先就些饭菜,不讨论这问题了。下午还要去洛阳城游览呢,不知杨公子是否有兴趣同往?”

韩健赶紧打断他话头,这阮平,一听见有人讨论历史或者学问的事,肯定是没完没了,要真这样这顿饭也不用吃了。

“哦?也好。”杨公子先愣了愣,随即笑着点头。看得出,他也很想结伴同游。

一桌共餐,结识了新朋友,话题也就聊开了。不知觉,几人的话头就落到清虚雅舍的客人上来。

司马藉看了看仍旧坐在二楼最当眼位置的那一桌客人,低声议论道:“你看那人,比女人还女人,我看,是个太监。”

“太监怎有喉结?”阮平问道。

韩健道:“若净身晚,也会有喉结。背后莫议人。”

也许是心理作用作祟,这面一说那桌客人,那桌客人中的“太监”便侧目望过来,像是听到他们说话。但只是一眼,那人又看向别处,像是有离去之意。

“他们是齐人。”杨公子突然说了一句。

“啊?”司马藉颇感意wài

,“杨兄,你怎知晓?”

“那人的衣饰,是江南的云锦,北方并无出产。而他腰间束带,是齐皇宫云来阁的贡品,更非普通人所有。他应该是齐人北上的使节……”

说到这,杨公子不再往下说,韩健与两位老友对望一眼,也不说了。

这是个很忌讳的话题,就是齐人使节北上洛阳的事。这次齐人派使节来,说是要修好,但肯定有特殊目的。而齐人使节的总领事,是南齐有名的权臣太监朱同敬。

如今南齐皇帝年幼,执掌国政的是太后庄氏,这朱同敬,据说曾是庄氏的面首。后来外面风言风语多了,庄氏为了立威,将已经成年的朱同敬给净身,彻底断了外面的流言蜚语。而之后朱同敬便跻身朝堂,成为庄氏的股肱之臣,左右南齐朝局。

联系到之前他们的猜测,几人都想,此人应该就是南齐大太监朱同敬。

韩健心想:“这男人生的如此美貌,难怪南齐庄太后会这么青睐于他。”

几人刚议论完,那桌的客人找了掌柜上来结账,起身要走。那“太监”带着几名随从,没着急下楼,拿着折扇,走向韩健这一桌。

“几位公子招惹祸端,可是需yào

在下帮忙?”说话语音也算中厚。

韩健知dào

,成年以后净身,除了不长胡子,声音也不会跟男子有太大区别。他没料到南齐人也会如此热心过来施加援手,拱手道:“多谢,不用!”

那人一笑,没多说什么,带着人下楼去。韩健一直看着这些人的背影,很久后才收回目光。

韩健心想:“他怎会知dào

我们惹了麻烦?”

这些人刚下楼走了不久,外面街道上便显得乱哄哄的,只见很多身着统一黑色武士服的人,结队冲到了清虚雅舍门口。韩健往窗外看了看,这些人来者不善,其中有几人还骑着马,在洛阳城里骑马,不是一般权贵可拥有的待遇,而带着这么多随从出来闹事的,那必然是权贵中的权贵。

刚才被打的几个人,此时都跟在一名骑马的人身后,连那领头挑事的年轻男子,此时也只是个跟屁虫一帮跟在马后。

那骑马的“公子”,同样一身黑色武士服,腰间佩玉,显得气度不凡。头发扎起,一条黑色的发带,显得有几分英气,而当他翻身下马,马靴踏地,立于地而自来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星眉剑目,眉毛却是刻意画粗的。

分明女扮男装。

“哎呀。”司马藉见这架势,蠢蠢欲动,“打跑了三个,又找来一群打群架。”

第九章 初见

南王府别馆里,杨苁儿把兵卷收拾好,准bèi

几日后入宫朝见天子。

杨苁儿随南王府车驾到洛阳,已有十几天,连日来她忙里忙外,主要为联络朝官,与朝中那些主张“王兵归一”的大臣在朝堂上争锋相对。

所谓“王兵归一”,是将原本属于藩王的兵马,重新纳归到朝廷管辖,就是削藩。作为南王府郡主的杨苁儿心中恨恨,不止一次在兵将面前表示:“那些长居京城养尊处优的朝官,何知我们外藩兵将的辛劳?”

本来在几天前四大王就要进宫朝见,却因为东王府小郡王路上生病耽搁行程,晚到洛阳,朝见的事也被押后。想起这个东王府小郡王,杨苁儿心情更不好,来之前,母亲找她到房里促膝长谈,提到了她跟东王府小郡王的婚事,说是陛下有意赐婚,只是事情尚未落实。

杨苁儿年十九,帮zhù

父亲和兄长打理南王府军政之事已有四五年时间,让她嫁给一个刚满十六岁,初出茅庐的小子,她心中还是多有不甘。再者,南王府和东王府的关系一向不好,这几年南王府协同东王府组建魏朝军事防线,东王府当家人韩松氏对南王府的使节多有刁难。

“含着金钥匙出生,无父无母,被十几个姨娘宠着的小子,缺乏管教,必定纨绔无比。”杨苁儿虽未见过韩健,但心里早有定论。

收拾好兵卷,杨苁儿从书房里出来,正遇兄长杨曳在外练剑。杨曳年二十六,是杨苁儿的大哥,也是南王世子,杨苁儿除了这兄长,还有弟弟,是一母所出。她还有些弟妹,但都是庶出,在一个重嫡庶的封建世家当中,跟杨苁儿关系较近的兄弟姐妹也只有这一个兄长和一个弟弟。

“收拾好了?”杨曳见妹妹出来,收起剑势,问道。

“是。兄长心情好的话,何不到外面走走。”

杨曳漫不经心道:“几日后朝见,有的忙。你要出去走,只管去。”

“嗯。”杨苁儿这几日忙的紧,也早想出去洛阳城看看,领略一下京都的繁华,当是散散心。

正当她收拾心情准bèi

外出,却见一人,衣衫不整灰头土脸跑回来,而他身后的两名随从,更是鼻青脸肿。杨苁儿见到此人,不仅皱眉。

“表妹。”来人见到杨苁儿,便好似哭诉一般,“表哥我……被人打了!”

杨苁儿不由叹口气,她这个表哥,名叫黄烈,是她舅舅黄平的长子。

黄家是兵将世家,从黄烈的祖父,到他父亲和叔叔,在战场上都是赫赫有名的将领,一门三杰。可到黄烈这,就成了个纨绔子弟,他在南王府地界已经是整天惹是生非。更令她不快的是,这个“表哥”还总缠着她。

二十多岁的男人,也没成婚,她知dào

舅舅和舅妈对她这个外甥女有“意思”,总想撮合他们表兄妹在一起亲上加亲。

“来洛阳城前舅舅和舅妈怎么嘱咐你的,都忘了?”

“我们就是去酒楼吃个饭,是……那群人先动手的。他们以多欺少,表妹若是不信,问他俩!”

旁边两个大汉赶紧帮腔:“这次真的不是我们先动手,是那群人主动挑衅的。”

杨苁儿还是蹙蹙眉,“这次”不是,那上次和上上次都是。这个表哥,可说是走到哪祸惹到哪。因为黄烈是黄家长孙,而杨苁儿的外公对黄烈又极为看重,所以才会让他跟着到洛阳城来“见识”,来到这,十几天没惹事,她以为这个表哥安分下来,谁知这么快便又原形毕露。

“你不惹事,人家为何要动手?”

黄烈悻悻然,他在别人面前总是趾高气扬,但遇到这表妹,他就好似老鼠遇见猫,嚣张也嚣张不起来。

杨苁儿瞪了黄烈一眼,她嘴上教xùn

黄烈,可场子还是要找回来,这事关南王府面子问题。南王府的表少爷在洛阳城被人挑衅欺辱,传出去面子往哪搁?现在朝中正有很多人对南王府有所非议,说南王府拥兵自重,说不定,这次就是朝中那些反对派派人出来主动挑事。

杨苁儿马上对侍卫吩咐:“点齐人手,随我走一趟。”

杨曳走出来,却没阻拦妹妹,只是提醒道:“二妹,做事小心些。这里毕竟是京城之地。”

杨苁儿点头道:“兄长放心,我知dào

分寸。”

杨曳点点头,对身后一名穿着儒生袍中年书生模样的人道:“如明,你随小姐走一趟。”

“是,少主。”中年书生躬身领命。

……

……

杨苁儿换上一身劲装,带着身着黑色武士服的南王府亲随,去黄烈所说的事发地,清虚雅舍。

杨苁儿也有所考lǜ

,为了不落人话柄,她刻意让亲随都换下军服,换上普通武士服。为了教xùn

黄烈,她刻意不让黄烈骑马,而是让他跟在后面跑着带路。

到清虚雅舍外,众亲随将大门围上。杨苁儿下马,四下看了看,这里的景致倒也雅致,来就餐的也应该是洛阳的官家子弟。

杨苁儿正要带人进去,却见里面的人已经冲出来,这些人统一着装,像是随从,手上却也都拿着武器。到外面,一字排开,拦住门口。

见到这些人装束,杨苁儿心下微微一怔。她瞧得出,这些人是东王府的人。

虽然这些人也没穿军服,但东王兵服以红色为底,这些人身上的劲装,也是以红底来衬。这是四王兵马的传统,就是不穿军服,出来后也以自己府兵军服底色为底,用来彰显身份。就好像南王府的军服以黑色为底一样。

“怎会是东王府的人?”杨苁儿因天子赐婚的事,现在最不想跟东王府的人有任何瓜葛,偏偏这个惹事的表哥惹来的却是东王府的麻烦。

杨苁儿心想:“东王府随从在这里,那纨绔子弟多半也在这里。”

她一抬头,果然见到窗口的位置,有几个年轻男子正在往下看。

“小姐,是东王的人。”杨苁儿身后的中年书生,靠上前低声提醒了一句。

杨苁儿闻言点点头,她正试图从楼上那几个往下看的年轻男子中,把她心目中的“纨绔子弟”找出来。

但就这么看,她也不知dào

是哪个。

此时在楼上窗口位置的韩健,同样也在打量着下面。

“南王府的人?”韩健先开口,他没有问两个老友,而是直接看着杨公子。因为他觉得这杨公子有见识,之前能一眼就辨别出南齐使节。

杨公子点头,道:“应该是。”

韩健想起临行前二姨娘对他那些嘱咐的话,不由叹口气,道:“麻烦,真是麻烦。”

此时他也不想跟南王府的人有何瓜葛。

司马藉一拍胸脯,道:“怕什么?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一群,我打一群。”

韩健皱眉看了看这小子,不屑道:“那你去打吧!”

“好咧!”司马藉当下一跃,直接从窗口出去了,到了二楼外的屋檐上,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

韩健没想到他会来个浮夸的“飞檐走壁”。

“喂!”韩健要叫住他,已然不及。

司马藉从二楼跳下来,稳稳站定,喝一声道:“小子们,你们爷爷在这!”

杨苁儿不禁蹙眉,心想:“这是哪个?”

一边的黄烈一脸乌青,指着司马藉大叫起来:“就他,就是他……打人的!”

司马藉摆开架势,冷笑道:“没错,就是你爷爷教xùn

你这小子的,怎么?找帮手来?有胆子,一起上!”

杨苁儿暗自心凉,难道这个就是即将被陛下赐婚,跟她共结伴侣的东王府小郡王?本来她已经觉得表哥黄烈没人形了,但跟眼前此人一比,表哥都成仪态儒雅的翩翩公子了。

阮平见到司马藉跳下楼,转而看着韩健,惊道:“怎办?”

“还能怎么办?赶紧下去拉着他,别惹出事。”

韩健没想到司马藉想当大侠想疯了,这时候竟也这般不自量力。

第十章 交流拳法

杨苁儿看了清虚雅舍门口出来的韩健、阮平和杨公子三人一眼,心中在盘算事情如何收场。

若是一般纨绔子弟,过来教xùn

一顿,或者是说和一番过来道歉也就算完,可一旦跟东王府对上,事情很容易就会闹到天子那去,难以收场。

杨苁儿尚无任何表示,黄烈那边自恃人多,背后有人撑腰,抄起石头就朝司马藉冲了过去。他之前在南王府地面上横行无忌,从来没吃过亏,今天被司马藉以一敌三,还败的跟丧家犬一样,他咽不下一口气,如此要自己找回来。

但黄烈手底下的功夫,显然跟司马藉不在一个等量级。这一冲,中门大露,被司马藉飞起一脚踹了回来,黄烈摔仰在地面上,四脚朝天,惹来围观人等的一阵哄笑。

本来杨苁儿要和气收场,现在被黄烈这一闹,想和气也和气不得了。

“今日过节,今日了。”杨苁儿朗声道,“这位公子仗势欺人,我们来寻理,阁下又无故伤人。我们也不以多欺少,就找个人,单对单,手底下比比拳脚功夫,阁下可是敢应?”

杨苁儿故yì

不提东王府和南王府,只是说今日的过节,且把自己说成弱势的一方。而她更不准bèi

打群架,只要把场子找回来,事情就算了结。南王府也不会落人口实。

“谁不敢?尽管来!”司马藉气度依旧不减,喝道。

杨苁儿心中冷笑:“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自己练了两天武功,就以为天下无dí

了?”

“路阿九,你是府上普通的护院,就过去跟这位公子,比比拳脚!”杨苁儿看着一边一名魁梧大汉道。

“是,小姐。”

大汉声音很憨厚,应了一声。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便走上前去。

围观的人一看,此人身材魁梧,昂堂八尺有余,这还是“普通护院”?

韩健瞧了瞧这路阿九,一脸憨态,就是个鲁莽汉子,南王府以他来出战,他手上功夫定然不差,想提醒司马藉小心,而司马藉却已经迎对上前。

路阿九见司马藉主动攻上前,巍然不动,看准司马藉出拳方向,一拳打过去,直接跟司马藉对了一拳。出拳虎虎生风。这一出招,韩健心中叫一声:“坏了!”

司马藉虽然招式灵活,但力道不足,明着是跟路阿九拳对拳,但实jì

上,却是合两拳的力,打在自己身上。双拳相交,司马藉感觉手臂都好像断了一般生疼,眼见路阿九一拳收回,另一拳又出,他赶紧避退。

之后全然是路阿九主攻,而司马藉狼狈不堪地招架,才拆了几招,司马藉已经一退再退。杨苁儿见到路阿九招式全然占上风,嘴角露出个笑容,正要叫停比试给东王府的人留些面子,却见路阿九拳头上加了力道,隐隐有不打死地方不罢手的意思。

路阿九为人憨直,除了拳脚武功,什么都不会,也不理。正因为这样,他在东王府侍卫中崛起很快,因为他憨直的同时也很忠心,深受南王赏识。但憨直的结果也是不知轻重,杨苁儿让他出战,他就要战到地,根本不知dào

留手。

却见路阿九将司马藉逼到退无可退,一拳朝侧脸避退的司马藉的太阳穴砸去,杨苁儿心知,这一拳要是砸实了,非死即伤。她要喝止已然不及。

“路……”杨苁儿开口,拳头已经砸了出去。

却见此时,从旁突然窜出个身影,端得迅猛,一把将司马藉推开,令路阿九一拳砸空。路阿九稍一错愕,挥拳朝来人脸上攻去,过来那人也不甘示弱,一拳迎上。

“砰!”再次双拳相交,这次后退的却不是来人,而是路阿九。

“赢便赢了,作何伤人?”来人正是韩健,他见司马藉要被这莽夫打伤,赶紧上前阻拦。幸好阻拦及时,才不至于令司马藉吃大亏。

路阿九后退两步,稳定脚步,正要再出拳,杨苁儿赶紧喝止:“停手!”

路阿九这才收回拳,老实退回来。

司马藉被路阿九朴实无华的拳法折磨的够呛,此时全身生疼,在那呲牙咧嘴的。杨苁儿看了司马藉一眼,心中有些鄙夷,再看韩健,微微一笑点头,脸上隐隐有赞许神色。

她也知dào

,幸好刚才此人出来阻拦了路阿九那一拳,否则今日的事态就彻底收拾不住。

她把司马藉误当成是小郡王韩健。

杨苁儿正要说几句圆场的话,令此事到此而毕。围观人群中突然冲出来一批官差,这些官差,一看就是洛阳负责治安的衙差,而带头者,是一名四五十岁留着山羊胡,干瘦的老者。

“做什么,别动!”老者一过来,便大喝道。

见到官差,杨苁儿心想事态不妙,本来事情可以圆满解决,但现下这般,两边成帮结派好似打群架一般,且两边一边是东王府,一边是南王府,朝廷里的人肯定就此大做文章。

来人显然认得东王府和南王府随从的装束,脸上冷冷一笑道:“东王府?南王府?哼哼,在这里聚众斗殴?来人,把人都拿回去,仔细查办!”

杨苁儿心中苦笑,她早就听闻,洛阳城负责治安的是廷尉府少府胡德明,这胡德明,是个老朽而重法度的人。他对皇家算是忠心,虽未参与“王兵归一”事情的谋划,却也是支持者之一。

杨苁儿感觉,这次好像是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凭空给人的口实。现在廷尉府的人要抓人,她不能让手下人有反抗,否则这事更不好弄。

“等等。”杨苁儿正准bèi

束手就擒,顺带想事后怎么收场,另一个人却先开口发话。

杨苁儿侧目一看,却是刚才那个出来救场的年轻人。

胡德明打量了韩健一眼,并不认得,冷笑道:“怎么,想拘廷尉府办案?”

“没有。”韩健笑道,“只是想问少府一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在这里聚众斗殴了?”

胡德明一愣,心说这还有个狡赖的。

胡德明怒而环指围观众人道:“这么多双眼睛瞅见,还想抵赖不成?”

“少府说的好,这么多双眼睛瞅见,还想冤枉好人不成?”韩健对着旁边围观人等问道,“你们可看见有人在此聚众斗殴?”

围观群众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当成是证人。经过围观人等一致说明,刚才只是两个人在那“斗殴”,而不是一群人。

胡德明脸色阴冷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两个人在大街上,交流一下拳法心得,以武会友,是否不行?胡少府,敢问一句,这触犯了大魏朝哪条律法?”

胡德明重法度,算是个酷吏,但韩健的话,的确令他哑口无言。

杨苁儿细一想韩健此话,回想刚才,不过是两个人对打,又未伤及人命,只要事后不承认是在斗殴,廷尉府的人也无计可施。

“说的没错。胡少府,我们南王府和东王府难得在洛阳城相聚,便相约找人交流拳法,这是否不行?”杨苁儿先看了韩健一眼,便也随着韩健的话说。

胡德明脸色一片铁青,现在两边人都不承认斗殴,口风一致,他也没辙。

“你们,你们……”

韩健笑道:“胡少府,若是没事的话,也请你先回了,我们还要继xù

交流拳法,你若准bèi

旁观确证一番,也无不可。”

胡德明知dào

今日奈何两王府的人不得,语气不善道:“在长安城中聚众,扰乱秩序,本就违法。且都散去,本官不再追究。”

韩健笑看了杨苁儿一眼,道:“既然如此,那今日的拳法交流,到此为止。”

杨苁儿招呼一声,道:“走!”

随之,杨苁儿上马离开,南王府随从紧随,随着一场聚众之事结束,围观的百姓也散了。

韩健见胡德明灰头土脸离开,心中在想,幸好是胡德明这样的庸官,若是遇上难缠的,今日的事也不会这么轻松完毕。

“走,到楼上,我们再饮几杯。”韩健招呼道。

……

……

杨苁儿带着随从回到南王府,心中也觉得窝火。场子算是找回来了,也教xùn

了那个纨绔小子,却无端招惹了廷尉府的人。

“若非那人有急智,事情不会如此轻易解决。”

杨苁儿先把表哥黄烈教xùn

了一顿,今日之事,说到底全因黄烈而起。等教xùn

完,杨曳才从外回来,听杨苁儿把今日的事说了一遍。

杨曳听妹妹诉说,却也在看妹妹神色的变化。他也知dào

皇帝即将赐婚一事,他也想知dào

妹妹对小郡王的态度。

“廷尉府那边,应该不会继xù

纠缠。但陛下那边,可能会知悉此事。”杨曳听完,面色略带担心道。

“嗯。”杨苁儿低下头道,“今日都怪我太冲动。”

“二妹毋须自责,今日之事,你处置算是妥当。只是未料,此事竟涉及到两王府,还有廷尉府那边。”杨曳安慰妹妹一句。

杨苁儿本想说小郡王身边那人不简单,却又觉得不甚了解,也不宜过早下定论。现在东王小郡王初出茅庐,身边有什么人,调查的尚不清楚。

“二妹,这些日子你也太忙碌。这里有一份请柬,你拿去。”

杨苁儿接过兄长递过来的请柬,里面有些字,她也懒得看,直接问道:“这是?”

“河东名学潘夫子,你应该听说过。他的琴音,被誉为我大魏朝举世无双,他今夜在翠扬楼弹奏,你去听听,当是放松一下。”

杨苁儿自小学得琴艺,也早就听闻潘夫子在琴乐上的造诣。当下抛去心中不快,点点头,道:“兄长有心了。”

第十一章 对牛弹琴

等南王府的人离开,韩健与司马藉等人回到清虚雅舍楼上,因为席间插曲,他们连吃饭喝酒的心情都没了。韩健也在想之前那女子的身份来历,在想此女跟他可能被皇帝赐婚的事有关。

“韩兄,没事吧?”饭桌上,阮平见韩健心不在焉,问道。

韩健略微收拾一下心情,正色道:“没事,我正思度咱们下午去何处游览。司马,用不用给你找个跌打师傅看看伤势?”

司马藉兀自想着那个出招朴实无华却力大无比的路阿九,咧咧嘴道:“不用。”

司马藉出身军将世家,第一次在外游历,也是第一次在人前比试中吃亏。韩健看司马藉虽然神情有些颓丧,但想来对这位老友,失败也并非坏事。

一下午时间,三位老友跟新结识的杨公子游览了洛阳城几处有名的风景名胜,到黄昏时,四人要分开。杨公子说是要回家,韩健本来要跟两位老友回东王府别院,但因他三姨娘的嘱托,让他到翠扬楼里走一趟。

翠扬楼,也是清虚雅舍的一部分,是一处豪华些的“客栈”,平日里并不招待外宾,只是偶尔举行一些小型的活动。韩健心想,可能是三姨娘觉得他病好了,准bèi

介shào

一些亲戚给他认识,才让他去翠扬楼一行。

“你们先回去。我今晚可能在翠扬楼不回去。”韩健对两个老友说道,“反正那里有房间有床,累了一天,就在那休息一晚。雯儿,你随我去。”

“嗯嗯。”雯儿忙不迭点点头,擦了擦两颊上的汗珠。

司马藉和阮平也有些疲累,没多说,各自散了。

……

……

洛阳城河东学社里,潘夫子正练习着琴艺的指法,为当夜举行的“琴会”做准bèi



河东学社是河东学派在洛阳城的据点,隶属于礼部文华寺,是一座官所。潘夫子来洛阳城,主要为宣扬河东学派的治学主张,为接下来几年,河东学派一些书馆和书院招生做准bèi

。他这次在洛阳城,除了会举行几场公讲之外,再是举行这次的琴会,获得一些年轻学子的瞩目。

第二天他就要启程离开洛阳。

潘夫子练着琴,脸色却不太好,之前负责记录他几次公讲内容的礼部书记官找来,在潘夫子看过书记官所记录的《潘夫子坐言起行录》之后,脸色就一直阴晴不定。越看上面的内容,他越觉得窝火。

琴音,也突然戛然而止。

“记录本夫子坐言起行,尔,是否要记录的如此详细?”潘夫子抄起书卷,瞪着一边的书记官用质问一般的语气说道。

书记官知dào

潘夫子跟他计较什么,因为他把在当日公讲,有人睡觉,而且呼噜打的很响的事也记录下来:“……时夫子言‘秋之雾,在于礼乐之凝厚’,言忽止,一异声起,时而断续,时而铿锵。众人为之侧目。缘坐下之人,有困顿者,睡而酣也。观此人……”

“潘夫子见谅,在下是如实叙写。这是在下职责所在。”书记官拱手道。

“这段删了。”潘夫子厉声道,“否则今夜,本夫子不往翠扬楼,你看着办!”

书记官心说这潘夫子可真是会为难人,之前几次公讲,总是怨他把课堂上的气氛描写的不够详细,这次他改进了描写的笔法,结果潘夫子还是不满yì



书记官心想:“无非是让我极尽歌颂之能事,有多好写多好呗?若如此,河东学派所标榜的宽以治学,跟那些争名逐利的学派有何区别?”

书记官虽然不想改,但被潘夫子所“威逼”,他也不得不改。潘夫子在翠扬楼举行琴会,已经是众所皆知的事,要是有什么差错,他这么一个小小的礼部不入品的小书记官可承担不起。

“那夫子,在下就勉为其难,好好删改一番。”

“嗯。”潘夫子捋着胡须,满yì

点点头。

“可夫子,今夜翠扬楼……”

潘夫子一脸严肃道:“如实写!本夫子自幼抚琴,而今数十载,门生遍布天下,这次琴会……”

书记官一边装作饶有兴致地听着,一边却在想:“若是再来捣乱的,看你是否还要我如实写!”

……

……

洛阳城东的顾府,此时正热闹非凡。顾家小姐,一直在上清宫修习,只有在每年开春时候回家一趟,而这一天,也通常是顾府里最热闹的一天。

顾家夫人,也是顾家小姐顾欣儿的母亲顾苏氏,正拉着一年不见的女儿问长问短,脸上笑容不断。

“欣儿,难得你回来。本来你爹要去接你,可是他朝中的事忙,腾不出空暇。呵呵,看看你,愈发出落的漂亮了。”

顾欣儿被母亲拉着手,微颔螓首,羞赧道:“哪有母亲这般夸赞女儿的?”

顾苏氏哈哈一笑,道:“今日潘夫子的公讲,你可是去了?”

“嗯。”顾欣儿点头道,“多谢娘为女儿准bèi

了这么好的礼物。”

“那是你爹为你准bèi

的。别怨你爹,虽然他待你冷淡,但这些年来,他也总记挂着你,时常在为娘面前念叨你。”

顾欣儿听母亲提及父亲,总觉得母亲脸上有失落之色,她知dào

,父亲身为朝廷大员,位高权重,而母亲则是年老色衰,早已不能入父亲的眼。

她幼时就听过传闻,说她父亲在外也养着女人。

“娘,父亲……是否好久没回来了?”

“嗯。”顾苏氏本不想说,但架不住女儿的追问,点头,“他总说忙,偶尔回来一趟,也是匆匆就走。”

“那女儿就留下来,好好陪陪娘亲。”顾欣儿反拉着母亲的手,关切道。

“不用了。今晚,还有潘夫子的琴会,你去年不是就说想见识一下潘夫子的琴艺?知琴者,难得遇上知音,为娘怎能拂了欣儿你的心愿?”

“没事,女儿让镜儿那丫头去。她第一次来洛阳,到处走走也是好的。”

说着,顾欣儿起身,到外面把正在外面跟丫鬟们一起荡秋千的师妹叫了进来。

“师姐,你……真的让我去听什么琴会啊?”镜儿拿着手上烫红的请柬,脸色有些为难道。

“嗯。怎么,不喜欢?”

“可我……不会弹琴啊。”镜儿一脸委屈道,“以前师傅怎么说来着,哦,对了,对牛弹琴。师姐,你干嘛不自己去?”

“你去吧。我要留下来多陪陪娘,我会让几个下人跟着你,不会让你在洛阳城里迷路。”

“嗯。”

镜儿嘴上应了,心中却有些不快,心想:“师姐有娘陪,我没娘,所以只能去对牛弹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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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煮鹤焚琴(上)

杨苁儿临近黄昏时从南王别馆出发,至上灯时分,人已到翠扬楼门外。

华灯初上,翠扬楼门前挂着几盏红色灯笼,看上去有几分节日的喜庆,行人纷纷,却少有人能拿着请柬入场。

杨苁儿对侍从吩咐几句,她也要紧忙些入场,能参与潘夫子的琴会,机会难得,可能人之生平也仅有一次机会。杨苁儿也知dào

自己少有来洛阳的机会,更勿谈去河东之地。

很开阔的天井,已经坐满了来客。正前方挂着“风淡翠扬”的匾额之下,是一方小小的案桌,案桌上摆着一张古琴,潘夫子尚未现身。以杨苁儿对古琴的了解,知dào

那是失传已久的焦柳琴,据闻此琴是前朝琴艺大家何闻子的挚爱。何闻子为知音而断琴弦的故事,在知音人中广为流传。

“没想到焦柳琴真为潘夫子所有。”杨苁儿心里嘀咕了一句,在一方小小蒲团上铺着的软垫上坐下,而这也是今天参与琴会宾客最好的待遇。为了增加今日琴会听众的容量,翠扬楼特地将原本天井里的桌子搬走,换上一方方蒲团,只有前排待遇好的,才会有一方软垫。

杨苁儿坐下,四下观察了一下,这也是她的习惯,到一个陌生地方要清楚自己所身处的环境。二楼上,虽然每个房间外都挂着灯笼,但大致观来,房间里应该不会有客人。琴会开始之前,周围环境显得有几分聒噪,一些人正在谈论事情,杨苁儿听了听,似乎是白天潘夫子公讲,某家公子在道场里睡觉,鼾声如雷。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种事在学子和士子中传播很快,到下午,已经人尽皆知。

杨苁儿听到如此“趣闻”,也只当一笑,她虽然也觉得“某家公子”稍微不可理喻一些,但她觉得,公讲这等事,谁喜欢听自然就认真听,谁不喜欢听睡觉也可。凡事不能勉强。

宾客差不多都到齐,杨苁儿身旁走过来一个刚入场身着士子服的少女,少女手上拿着请柬,正四下张望,等少女发xiàn

了杨苁儿,看到她身边有个空位,便在她身旁跪坐下来。杨苁儿看了少女一眼,觉得她很有灵气,只是在这等公开场合,神态局促了些。

“这位姐姐,问一句,琴会……何时开始?”少女等了一会,转而问杨苁儿道。

杨苁儿本来以为自己心急,没想到身边还有更急的,对少女一笑道:“人到齐,潘夫子差不多就出来了。”

“哦。”少女点点头,道,“谢谢姐姐。”

杨苁儿点了下头,她觉得少女很有礼貌。杨苁儿回过头,过了会,再看那少女,少女仍旧在四下张望。她却不知dào

,这少女不是心急何时琴会开始,而是心急早点散场,她好早些回去。

“师姐知dào

这是个苦差事,所以叫我来。”少女自言自语抱怨道。

“来了。”也不知dào

谁喊了一声,整个翠扬楼里突然安静下来。

只见潘夫子一身灰色布衣,从门口方向进来,绕过宾客席位,从侧面到了正前方的案桌之前。潘夫子并非一人前来,他身后还跟着一名中年男子,杨苁儿知dào

那是礼部的书记官,潘夫子作为河东名学,在京城的一言一行都会为外界所瞩目。

等全场安静下来,杨苁儿隐约听到有些袅袅的琴音,似乎从楼上方向传来,只是声音不太真切。那琴音,似乎也并非是普通的琴,杨苁儿竖起耳朵想仔细听一听,结果潘夫子的琴音已经响起。

潘夫子举行琴会,不需yào

有任何开场白,他只需yào

坐下,把琴抚弄,就能制造出世上最美好的琴音。等潘夫子的琴音响起,杨苁儿耳朵无暇旁骛,很快就被潘夫子如清泉流水一般的琴音所吸引。

潘夫子的琴音,很讲究礼法,从开篇,到雅,再到颂,继而琴音也就是整场琴会的全部。在场的听众,不但有普通官家学子,还有很多琴界名家,这些名家除了来领略潘夫子高超的琴艺,其实也是一些挑剔的听众。外行听热闹,内行听门道,要是潘夫子的琴声出哪怕一个音的错误,他们也会挑出来。

潘夫子今天的状态很好,似乎并未受今日公讲某家公子酣睡的影响。就在全场听众闭目进入到潘夫子琴音中那超脱于世外的灵域空间之时,突然有不太协调“吱嘎”一声传来。

杨苁儿睁眼看了眼声音传来的楼上方向,是一间客房的门被打开,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从门缝探出头来,往四下瞧了瞧,然后又把门关上。不过门关的不严实,房间里面那原本很细微的琴乐声,也逐渐变得刺耳起来。

琴乐,讲求的是一种境界,不能受外音的打扰。潘夫子本来状态很好,琴弹的也是没有任何瑕疵,但他用心弹琴,也最怕受到外界声响,尤其同是乐音的打搅。两种琴音,虽然好像都在按照各自的乐调在走,但互相干扰,令对方的琴音都出现了一定偏差。很快,潘夫子已经一连弹错了好几个音,继而连一小段也出了错。

这时候听众们也纷纷睁开眼,抬头看着楼上,想把楼上弹琴干扰潘夫子琴音的“罪魁祸首”找出来。可惜那人躲在房间里,并未露头。

潘夫子脸色稍变,就在他想停下琴音,先把这有人弹琴干扰的事解决了,楼上那弹琴声突然停止了。可能是对方觉得这么“对弹”根本就是互相找不痛快,于是对方先停了。

潘夫子听到楼上的琴音停了,他脸色才稍微好转,而他弹出的琴音,也变得正常起来。

“吱……”门又打开了,还是个那个十四五岁的少女。

这次她蹑手蹑脚走出来,往楼下看了看,发xiàn

没人瞅着自己,才稍稍松口气,“吱嘎……咣!”把门关好,迈着脚步下楼来。

“吧嗒,吧嗒……”少女每走一步路,脚下便会一响,原来是她穿着的是木屐,走到木质的楼梯上会发出一声声的声响。

潘夫子睁开眼瞪了眼那不知深浅的少女,正心想哪来这么多捣乱的,白天有个莫名其妙睡觉的公子哥,现在又是名少女。那少女下了楼,转进侧门,应该是进后院去了。

少女很美,很多少年见少女消失在侧门,才依依不舍收回目光。

本来一场好好的音乐会,竟被个少女给打搅了,潘夫子手底下琴音也稍显乱了些。

很快,那少女又转道回来了,这次她抱着一个木盆,木盆里盛满水。等少女发xiàn

很多都在看着自己,稍微低下头,显得有些慌张。

“吧嗒吧嗒吧嗒……”很急促的脚步声,少女抱着一木盆的水上楼去。也许是她太慌张,也许是木盆里的水太重,等她到了最后一级阶梯,脚下一绊,只听“噗通!”“咣!”声响,少女直接摔趴在地,而她本来抱着木盆里的水,也就此打翻。

“哗……”

弹琴弹的好好的潘夫子,被直接淋了个落汤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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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煮鹤焚琴(下)

“嘣!”琴音的最后一声响,是潘夫子把琴弦给挑断了。此时他浑身淋水,手依旧屈起僵直在弹琴状。

木然怔了半晌,他才意识到琴弦断了。

潘夫子忽地立起身,抬起头,却瞅不见头顶上的少女。

在他看来,身上淋水事小,焦柳琴出状况事大,这焦柳琴平日里他待之如亲儿子一般。此刻的潘夫子,一副被惹恼的老牛状,四下寻摸一番,似乎要找家伙事上去拼命,等他稍微冷静下来,也没找到趁手拼命的家伙事,他才走出案桌,抬头瞪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少女。

少女也正是雯儿,此时她被摔的气晕八素,一脸委屈,贝齿咬着下唇,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连身子也快缩成一团。

被这么多人看着,雯儿低下头,歉意道:“不是故yì

的……”

“尔,哪家下人?”潘夫子怒而指之说道,“把你主子叫出来!”

听到眼前这生气的老头提及“主子”,雯儿更慌张,她伸出双手摆了摆,都快哭出来,道:“都是奴婢的错,跟少主没关系。老先生,您罚奴婢便是……我我我就是出来打盆水,回去给少主洗脚……”

少女说完,在场之人,不管是相干不相干人等,都在掩口偷笑。

琴会这等庄严雅静之所,打搅了琴艺大家潘夫子弹琴的是个小丫鬟,还是用一盆洗脚水。大雅遇上大俗,场面何其精彩,有好事者心想:“好歹是盆干净的水,若是洗过脚的,事儿可就热闹了。”

此时的潘夫子已经被彻底激怒,他也忘了细想这琴会怎有不相干人等在楼上,还能堂而皇之地叫个小丫鬟出来打洗脚水。他全部心思认定,今天肯定有人捣乱,先是公讲有人酣睡,刚才有人以莫名其妙的琴音来干扰他弹琴,当下又找个小丫头来扫他颜面。

虽说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魏朝各家学派之间争锋,互相砸场子的事也并不鲜见。潘夫子自然就想,今天的事跟学派争锋的事有关,这是瞧河东学派名声太响,来闹事的。

潘夫子指着少女吼道:“尔乃虫豸,岂有跟本夫子说话的资格?叫你们管事的出来!”

潘夫子火气大了点,说话的口气也就重了,至于斯文不斯文的他也不在乎了。雯儿在东王府里虽说是个丫鬟,但她背后有韩健撑腰,从也没被人如此喝斥过,闻潘夫子喝骂,她“哇!”一声哭出来,抹着泪转身推开门进去了。

众人纷纷想,这是私逃,还是进去请救兵?

众人思绪未断,便听到一个声音在高喝:“岂有此理!”便听房门“咣!”一声被踢开,一个衣衫不整,甚至连鞋袜都没穿的少年,提着把长剑便冲出来。

此人虽说年轻,却一脸凶相,立在门前四下环视,被他目光扫过的人自然而然要逼其目光。这股气势,便是见惯了场面的人也觉得心下发凛。

“是谁?”少年喝了一声,正是闻听雯儿被欺负,为雯儿出来讨回公道的韩健。

韩健原本在房里弹吉他,谁知dào

有琴音与他吉他音相冲,他便没心思弹,下午游览洛阳城也有些累,他便要早些安寝。雯儿出去打盆水回来给他洗脚,也是很自然的事,谁知dào

雯儿去了没多久,就哭着回来说被欺负了。

“那个老先生骂人的样子好凶……他说奴婢是个虫豸,少主,虫豸是什么东西?”

“虫豸,就是虫子……”

韩健没空暇跟雯儿解释,揣起剑便冲出来,他倒是想看看谁胆敢在翠扬楼闹事。雯儿乖巧可人,对他服侍又尽心,韩健早当她是小妹妹一般。外人欺负到雯儿头上,他觉得,这再不出面那就成孬种了。

韩健一股恼火出来,目光四下兜了一圈,才逮着浑身是水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潘夫子,见到潘夫子灰头土脸入斗败公鸡的模样,韩健也不由撇撇嘴一笑,他开始有点理解潘夫子为何要跟一个小丫鬟置气。

被人浇一盆水,这惨样他都险些没认出来,这就是今日在道场上正襟危坐的河东名学。

“呦!潘夫子?您老不去公讲,怎到我翠扬楼地界,来洗凉水澡?”韩健一边笑着,一边用讽刺的口吻说道。

潘夫子见到韩健之前全然一股怒火,见到是之前在道场公讲时候睡觉的年轻公子,他气稍微理顺些,也在想,这到底哪来的毛头小子,三番两次捣乱?

“尔,何人?”

“你骂了我家雯儿,快给她道歉!”

“什么?让本夫子给一个小丫头道歉……”

潘夫子跟韩健就谁应该道歉的问题争论起来,这声音一吵,到把一个正低头睡着的少女给吵醒了。少女揉揉眼睛,发xiàn

琴音停了,那弹琴的老夫子一身是水,正在跟楼上一位公子争吵,吵的很凶。

“这位姐姐,出什么事了?”少女转过头问杨苁儿。

杨苁儿看了少女一眼,再次蹙蹙眉。之前她就发xiàn

少女坐在旁边低着头睡觉,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她刚听说白天潘夫子公讲有人睡觉,结果晚上的琴会就被她碰上一个。

她心想,既然拿着请柬来听潘夫子的琴会,那就是对琴艺有爱好的人,怎么有爱好的人也能在这等场合睡着?

“出了点状况。”为了保持礼貌,之前杨苁儿没推醒少女,现在她也没出言责备。

“哦。”少女点点头,伸个懒腰,看上去很累的模样。

韩健跟潘夫子两个就好像是不同世界的人,吵架都吵不到一块去,一个侃侃而谈那些大道理,而韩健骂人也找不到词句。

“本夫子不跟你这等竖子计较!”最后潘夫子好像个凯旋者一样,一脸得yì



“你个老匹夫,你不跟本公子计较,本公子还要跟你计较呢!”韩健喝一声,“雯儿,把本公子的琴拿出来,本公子今天兴致也好,就在这弹奏一曲!”

楼下观众哄声一片,叫好者有之,觉得韩健有胆识,敢在潘夫子的琴会上跟潘夫子斗琴,这是何等气魄。不过更多的人只是纯粹起哄看热闹,他们可不觉得韩健的琴艺会有多高超。

众人只见之前被潘夫子骂过的少女,搬着一个大葫芦状的物体出来,之后又搬出一张椅子,那年轻公子抱着“琴”,往椅子上一坐,然后就开始胡乱弹奏起来。

潘夫子也不甘人后,回到案桌前,也弹奏起来。

登时两种琴乐声嘈杂在一块,可能其原本都有自己的曲调,但混在一起,再好的曲调也是杂弹,加上两个人又是在斗气,斗琴不是比谁的技法高明,而是比谁的声音更大。到后面,每个人都捂着耳朵,这简直不能称之为享shòu

,而是一种煎熬。

“你大爷的,老子受不了了!”到最后,韩健自己都受不了这种难听的声音,直接把吉他摔在地上。

“嗙!”吉他被砸的七零八落。

潘夫子也停下快麻了的手指,兀自急喘着,像是刚进行了某种激烈的活动。

“就你行?”潘夫子抄起焦柳琴,学着韩健的模样摔在地上,琴弦立断,连弦柱也七零八落。

“哇!”全场一片惊叹。韩健的琴没人认识,连声音都很古怪,砸了就砸了,在场的人不会觉得心疼。但潘夫子的琴,可是何闻子的焦柳琴,旷世名琴,就这么砸了?

连杨苁儿都为此感觉到可惜。

但楼上那少女,却捧着砸坏的“怪琴”,一脸难过。别人都想,这应该是事主情深,主人的东西再坏的也是好的。旁人却不知,雯儿从小就听韩健弹奏吉他,这吉他给她童年带来很多美好的回忆。

韩健跟潘夫子的斗琴,看似以两败俱伤为结束,却见韩健的脸上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继而他从怀里摸出一件小小的物事,笑道:“老匹夫,现在你琴也砸了,可还有本事弹无弦琴?”

听到“无弦琴”,在场很多人提起一点兴趣。懂琴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无弦琴”的典故,据说是至高水平的琴艺大家,能在无弦的琴上弹奏出美妙的琴音。更多的人认为这只是一种假想和寄托,无弦琴本身不存zài



但却见楼上那年轻公子,将手上的物事放在嘴前,轻轻吹了一下,却有一种类似于琴音的声调传了出来。

“无弦琴?”

全场登时安静下来。

第十四章 日月之辉

韩健手上拿着的是他自己制作的口琴,木质的外壳和金属的簧片,音质已经非常好。此时他放在嘴边随便吹奏了两个音,很准,他自己也很满yì



在场之人,都是来听潘夫子琴会的,其中也不乏琴艺乐曲大家,他们对乐器的见闻也算广博,却没人识得此为何物。时代到魏朝,已经有横笛出现,但却很少有人会吹奏,听过笛音的人也知dào

,横笛笛音的悠扬,跟此人手上拿着物件所发出的类似于琴音绵厚的音调有本质上不同。

韩健只是随便吹了两声,像是预热,很快他便停下,让在场很多想领教他“无弦琴”的人大感失望。

韩健转头看了眼正抱着损坏吉他一脸神伤的雯儿,道:“雯儿,这老匹夫说是你虫豸,你说说,你自己是虫豸吗?”

雯儿一脸茫然无措地眨了眨眼,不知韩健话中何意。

“少主,您别生气了。那老匹夫……老先生说奴婢是虫豸,奴婢觉得没什么,其实当虫子也没什么不好……”

在场的人无不一笑,心说这小丫鬟太实诚了,也不懂事。明眼人一瞧,就知dào

是韩健要为自家小丫鬟找回场子,树立她信心,可惜小丫鬟为了息事宁人不给主子惹麻烦,甚至承认自己就是“虫豸”。

虫豸分明是骂人的话。

“虫豸之光,安能与明月争辉?”

虽然在这句话里“虫豸”说的是萤火虫,但萤火虫还有个名字,狗屎虫。

韩健瞪了雯儿一眼,喝道:“你不是虫豸,没有人是虫豸!人生来,就是平等的。谁看不起别人,其实就是瞧不起他自己!”

韩健这一句好似令人发醒的话,在翠扬楼四面墙之间回响。以魏朝文化的开明,尚且不能达到人人平等的境界。韩健只是让雯儿重拾信心。

“雯儿,你可还记得我教给你的唱词?”韩健又问。

“嗯嗯。”雯儿马上点头。

韩健瞅了眼潘夫子,冷笑道:“那就让那老匹夫见识见识,到底谁是虫豸之光,谁是日月之辉!”

韩健再次把口琴放到了嘴边。

在场的人开始躁动起来,他们都不明白韩健到底要做什么。手上明明有传说中的无弦琴,却说让潘夫子见识一下小丫鬟的本事。难道弹奏无弦琴的不是此人,而是那小丫鬟?

“呜……”

一声很悠扬的类似于琴音音调响起,随之又响起几个明快的音节,几个音节串连成很清扬的乐曲。声音响起地说突然并不突然,因为楼上那年轻公子已经提前预告过,但声音响起,还是有很多人吓了一跳。无弦琴终究还是响了,不是弹的,是吹奏的。

音调很悠扬,几声串成一个小节,就在听众领略这一小节曲调魅力的时候,琴音突然一顿。就好像开篇结束,要转而进入下一段。

继而,雯儿开口了,把众人对琴音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韩健所吹奏的,也不过只是一曲的前奏,他摆低身份,只是为给雯儿清唱来伴奏。

雯儿立在那里,双足扣起来,双手搭在一起摆在自己身前,就好像个侍立在旁听候主人命令的小丫鬟,可当她开口随着曲调演唱,她原本低着的头也抬起来,人突然好像换了个人,变得很自信。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雯儿随着曲调而演唱,完全是之前韩健教她的,以前她也跟着韩健的口琴乐声唱过很多次。只是以前只有韩健一个听众,这次却有这么多人看着,她唱了一句,突然又变得有几分不自信,一句之后便没了后音。

而那悠扬的琴音,仍旧在继xù

中。

韩健听雯儿唱了一句便不唱,他并未停下吹奏口琴,而是一边吹奏一边鼓励地对雯儿点点头,雯儿鼓了鼓勇气,仍旧没唱出来。

此时在翠扬楼里的宾客,已经没人还坐在那看热闹,每个人都站起身,目光凝视着楼上这对奇怪的主仆。虽然雯儿刚才只是唱了一句,却已令每个人内心感觉到一种震撼,在魏朝中,原音的伴奏是从来不存zài

的,而传说中“无弦琴”所发出的曲调之悠扬,也令他们感觉到一种窒息的陶醉。

韩健所吹奏的,只是口琴入门所基本要学会的曲调,《送别》,这曲子很简单,吹来吹去也不过是几段在反复。等他吹完一遍,他稍微一听,用带怒的目光瞪了雯儿一眼,雯儿被韩健这一瞪,吓地缩了一下,她很怕被韩健责骂,等曲调声音再起,她终于鼓足勇气跟着曲调完完整整把词唱出来。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就好像一个悠远而遥长的故事,全部都融汇在这无尽哀思和想念的曲调中,对亲人,对老友。众人听着听着,便将自己涉身在这曲调中,想象着黄昏下长亭送别的景象,“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当念及亲友或远在天涯,或阴阳永隔,听者的眼旁也不禁多了两行泪,就像曲调所唱,好像只有一壶酒,一场清梦能把这思念之心化淡,却又怕今宵梦寒,醒来仍旧思念不止。

雯儿的嗓音很好,低音时能把曲子的故事脉络发展连贯下来,而到高音时,能将曲子的精髓升华出来。再加上这世界无人听过的“口琴”婉转曲调的伴奏,音乐的魅力毕露无遗。

从来没有一个曲子,能令人引起如此多的遐思。也从来没有一个曲子,能让人听到忘记悲伤而全是悲伤。等雯儿唱完最后一句“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韩健口琴声也随之而止。翠扬楼内外寂静一片,没人叫好,也没人起哄,有的只是一个个心中充满感怀的人,偷偷用衣角擦拭眼泪。

韩健吹奏完,很满yì

效果。雯儿扬着头,好像个歌唱家一样,把自信全都找了回来,而听众那边也领略了“虫豸”和“日月之辉”的差别。

在片刻的安静之后,终于还是有人打破了沉静。潘夫子一副气急败坏,人已经往楼上冲了去。

“靡靡之音,靡靡之音!尔!不过是靡靡之音!”

一连几个“靡靡之音”,潘夫子似乎想用自己的权威,把这曲调定了性,维持传统琴乐的正统地位。

第十五章 斯文扫地

潘夫子急冲上楼梯,直朝韩健扑了过去,双手作出掐脖子状,就好像要把之前吹奏出“靡靡之音”的韩健给掐死。等他冲到韩健之前,却并非用手去掐韩健,而是伸手去夺韩健手上的口琴。

韩健一闪,潘夫子扑了个空。等潘夫子再去夺,韩健把长剑提了起来,连剑带鞘指着潘夫子,想威胁他别靠近,却未料潘夫子老命都不顾了,疯子一样去抢口琴。韩健见这老匹夫威胁不住,飞起一脚,直接踹在潘夫子肚子上,潘夫子吃痛,登时捂着肚子跪在地上呜呜惨叫。

“打架啦!打架啦!”

不知谁喊了一声,然后整个翠扬楼里乱成一片。众人纷纷挤上楼梯,要去“劝架”,斯文人顾脸面,遇上打架的他们还是愿意出口不出手的。等这些人上了楼,潘夫子却也在地上缓过来,起身再去抢口琴,背后出口的也变成出手的,劝架也变成了拉架。这次不须韩健动手,潘夫子再想前冲,却已经被人扯着衣领往后拽。

“夫子,靡靡之音事小,面子事大!”“夫子,为了咱河东学派的名声着想!”……

“哪个浑人抓着本夫子衣领,哎呦喂!”潘夫子一声吼,人直接仰摔在地。

楼上乱成一片,楼下却有一人兴冲冲,提着笔,完成他未竟的工作。此人便是白天被潘夫子教xùn

了一顿的书记官。

书记官心想:“总算让我碰上潘夫子出糗的时候了!”

大笔一挥,纸上也记录下翠扬楼里的“盛况”。

“夫子言,尔之靡音,乃乐界之耻,胡音盛而汉音衰……哪个踢本夫子屁股?对曰,就踢你怎么着了?时而此人手抓夫子衣发,拳而加其身。夫子以头撞其胸,言,我撞死你们!对曰,撞就撞,看谁脑袋硬……”

本来是潘夫子找韩健抢琴,你来我往,劝架的最后变成挑事的,拉架的变成打架的。

到后面已经成了打群架。支持潘夫子的和看潘夫子不顺眼的在楼上大打出手,而潘夫子也成为打群架当中的一员,被人打的最惨的也是他。一场琴会,最终也演变成学派之争,这些平日里之乎者也挂在嘴上,主张君子动口不动手的斯文人,今天也再不顾什么“君子”,该出手时就出手。

楼梯和二楼走廊本来地方就不大,被一群人拥堵着打架,空间也很狭窄,才出手一会工夫,已经有不少人从滚下楼梯,或直接被挤下二楼走廊摔在一楼地面上。

此时二楼架打的热闹,楼下更多人在瞧热闹。杨苁儿便是旁观者一员。她先是看着楼上打群架的众人摇摇头,却也见那始作俑者吹奏出无弦琴音的年轻公子,已经抽身事外,站在一边旁观,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就好像事不关己一般。

此人突然发xiàn

了她,还对她点头笑了笑。

杨苁儿白了此人一眼,神色中多有责备之意。她心想可能是此人跟东王小郡王混在一起久了,沾染了一些纨绔之气。恨屋及乌,杨苁儿虽然对东王府的人缺乏好感,心中却也不得不承认此人在琴乐上的才华造诣,刚才那一曲的旋律,一直在她脑海中回响。

楼上的一场群架仍旧在继xù

,杨苁儿走到那摔毁焦柳琴前,看着地上被摔毁的绝世名琴而感觉可惜。当年何闻子为知音而断琴弦,今天潘夫子却为一时意气而将其摔毁。杨苁儿从这点上就看出哪个是爱琴的,而哪个只是徒有其名。她正俯下身伸手把焦柳琴提起来看看是否能修复,旁边一双手也伸出来,杨苁儿侧过头,却是刚才总问她问题,还在琴会上睡觉的少女。

少女伸出手,见杨苁儿,便把手缩了回去。

“姐姐也想要?只管拿去。”少女怯生生道。

杨苁儿正色道:“不属己物,怎能将之据为己有?虽然琴已经被夫子摔坏,但其仍旧为夫子所有,我们只能看,而不能拿走。”

少女脸上一红,就好像被人骂为贼一般。

杨苁儿说完,却听旁边一个声音响起,说道:“小姐此言差矣。琴本为灵物,为知音者而拥有,潘夫子将其摔毁,那自然就是跟此琴撇清了关系,琴就是无主之物。”

此人说着,把地上的焦柳琴捡了起来,杨苁儿侧目一看,登时面现微愠之色,正是在楼上吹奏了无弦琴的那年轻公子。此时楼上那场群架仍旧没结束,他倒是从楼上另一边楼梯口下来,到了焦柳琴面前。刚才那唱出天籁之音的小丫鬟,乖巧地跟在此人身后。

“你!”杨苁儿瞪着此人,想教xùn

他一顿,却不知说什么好。这人脸皮已经够厚的,想起白天他智对廷尉少府胡德明,完全以歪理取胜。

杨苁儿转念又一想,莫不是现下自己被他当成胡德明之流在信口耍赖?

念及此,她心中更加恨恨。

“小姐,你不想要,那此无主之琴,就是我的了。”韩健把琴拿在手上,瞅了瞅,叹道,“平平无奇,跟我的吉他一比,差远了,不过就当是挽回点损失吧。”

韩健正要抱着焦柳琴走,杨苁儿突然喝一声道:“站住!”

韩健转过身,打量了一下杨苁儿:“小姐还有事?”

杨苁儿脸上慧黠一笑道:“这位公子刚才也说了,琴是无主之物,那就是谁先看到,就是谁的,刚才,好像是在下先过来碰到这把琴。”

韩健皱眉,没想到自己耍赖的,还有比他更会耍赖的。眼前此女觉得在哪见过,再一想,岂不就是白天带着南王府人马到清虚雅舍那女子?只是女子换上一身女装,刚才都没认出来。

韩健心想:“南王府的人,总要给几分面子。”

“这样。”韩健道,“我们把这琴二一添作五,一人分一半回家如何!”

“你!”杨苁儿脸色怒意又起,本来焦柳琴被摔坏了,已经是“暴殄天物”,这家伙居然说要把琴“一分为二”?

韩健紧接着说道:“看小姐这副表情,就知dào

你也不愿意当这毁琴人不是?这样,我拿此物,来跟你换你那一半琴,你看如何?”

韩健说着,从怀里把口琴取了出来,递到杨苁儿面前。杨苁儿打量着这件小小长方体的物件,此物平平无奇,长度不及焦柳琴的宽,她根本无法想象,这么一个小小的物体,可以演奏出之前那般美妙的天籁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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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得而复失

韩健把口琴递上前,杨苁儿却不接,面现疑窦之色。韩健这才注意到,杨苁儿身边还立着一名少女,看上去很老实,可能是个侍女,却一直在盯着雯儿看,脸上有很想结识雯儿的神色。

韩健把目光重新聚焦在杨苁儿身上,一笑道:“怎么,不相信这玩意能吹出响?”

杨苁儿瞪了韩健一眼,道:“我还就是不信。”

韩健把口琴放在嘴边,随便吹了几个音,再递上前道:“现在可信了?”

杨苁儿见韩健拿着口琴在嘴上吹,递过来上面还带着口水,略觉得恶心,毕竟她养尊处优久了,平日里有洁癖。

“不想要算了。”韩健道,“那琴就归我了,多谢小姐割爱。”

韩健说着抱着琴要走,杨苁儿在身后“喂!”一声,韩健又转过身,把口琴递上前,道:“爱要不要。”

杨苁儿一赌气,还是把口琴接了过去。

然后她便看见眼前这神容令她感觉几分厌恶的男子,背着焦柳琴扬长而去,此时楼上因他而起的群架仍旧在持续中,潘夫子也被人打的很惨。

杨苁儿一直觉得恨恨,想起那男子便牙齿痒痒的,回去的路上却又不住地想。杨苁儿赶紧让自己脑子摒除对那男子的回忆。

“杨苁儿,那是个坏人,别多想了!”她对自己说。

有时候人的脑子很怪,越想忘,越忘不掉。

……

……

韩健回东王别院的路上,心情则是大好。

损失了一把吉他,还送给美女一把口琴,却捡回来一把摔坏的焦柳琴,对他而言,这不算什么损失,甚至还有的赚。只是雯儿一路上都闷闷不乐的,她还记着韩健说的话,韩健说,这焦柳琴只是能挽回一点吉他的损失,她心思无暇,也就当真了。

“怎么,小丫头,心疼了?”韩健看雯儿面色不悦,打趣她道。

“嗯。”雯儿撅着嘴,目光楚楚看着韩健道,“少主啊,吉他没了,口琴也没了。只得回来这么个破烂东西,您怎么还这么开心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回去找人把这东西修好,可值大价钱呢。回到江都,吉他和口琴我想做几把做几把,这东西天下间可就一件。”韩健摸摸雯儿那近乎可以挤出水的脸蛋,“以后你想伴着吉他跳舞,或者是随着口琴乐唱歌,还不是由得你?”

听到韩健说回到江都还可以重新做吉他和口琴,雯儿也就没那么伤心了,“嗯嗯”两声,脸上也终于见到久违的笑容。

韩健兴高采烈背着焦柳琴回到东王府别院,还没进门,就被三姨娘堵着,还没等他解释,三姨娘已经把他的焦柳琴“没收”了。

三姨娘的脸色很不好。

“三娘,您这是干嘛?”

三姨娘韩崔氏白他一眼道:“你个臭小子,在外做的好事,以为三娘不知?你把潘夫子打了,还摔坏人家的琴,现在三娘把琴拿去找人修了,赶紧给夫子送回去,给夫子赔礼道歉!”

韩健一脸冤枉道:“这是哪个混蛋在三娘面前嚼舌根子?我什么时候打那老匹夫了?还有,琴也是他自己摔坏不要的,跟我可没多少关系。”

韩健说着,自己也觉得理亏,潘夫子“大发狂性”说到底也因为他的挑衅。

“你别说了!”三姨娘在韩健众多姨娘当中是出了名的“口硬心软”,但这次她心肠也硬了下来,“你就在府院里好好反省反省,这两天禁你足,哪都不许你去。后天,陛下在皇宫设宴,你闭门思过好好准bèi

准bèi

。”

韩健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一转头,吐吐舌头,对雯儿道:“这次可真是人财两空喽。早知dào

,口琴也不送人了。”

……

……

韩崔氏在王府里地位仅次于韩健的二姨娘韩松氏,说话很管用,她不许韩健出门,韩健就只能老实在王府别院里呆着。

但韩崔氏耳根子很软,这点老早就被韩健所“掌握”,到了第二天中午,韩健在韩崔氏耳边吹吹风说说好话,韩崔氏的态度也就软和下来。

“你个小子,幸好没在翠扬楼里露身份。”韩崔氏听韩健过来说好话,好像也是早有准bèi

,瞥他一眼道,“不过,听人说你弹无弦琴,把潘夫子也比下去,令三娘都对你刮目相看呢。今天就特许你出去玩一个下午,但切忌不许太晚,明天有陛下的赐宴,到时可不许没精神。”

“三娘真是花容月貌貌若天仙,祝三娘容颜永固长生不老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韩健嘴上说着好话,人却早已拉着雯儿撒开腿溜了。韩崔氏在那琢磨了半天韩健的话,才明白过来这小子不过又是信口编些套话来哄她。

“臭小子!”她脸上露出几分笑容,嘴上还是会轻轻骂一声。

韩健拉着雯儿出了门,侍卫也从后面紧随上来,小郡王出行,到哪侍卫都是形影不离的。

韩健先看了看路口方向,不知该去哪好,只好先去清虚雅舍,找阮平和司马藉两个好友。

到清虚雅舍,阮平和司马藉正在用餐,司马藉出门的目的是游历天下,因而无拘无束,阮平则是来京城应考,结果这几天阮平被司马藉拉着满城游玩,也没心思温书。

性子玩野了,想收回来难。韩健只恨自己身体不争气,养了几天病,来到洛阳还没等好好游览一番,皇帝的赐宴就要开始了,很快就要打道回府了。

意犹未尽,但他也很想见识见识他老爹的前女友,那个掌管着魏朝朝政,政治手腕刚猛的女皇。

韩健上楼,阮平和司马藉迎过来,招呼他坐下,司马藉笑道:“少公子你可真行,昨晚在翠扬楼里,令潘夫子颜面无存那个,是你吧?”

韩健皱眉道:“你如何知晓?”

司马藉坏笑道:“这还不容易?今天新出的《潘夫子坐言起行录》,满大街都有,随便去买本来看,就知dào

昨天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吹奏‘无弦琴’的,我和阮平一看就知dào

是少公子你。”

昨天发生的事,今天就刊印成书发行了?韩健心说京城的书商出书效率都快比的上报纸了。他想想自己来到洛阳也有一段时间,本来一直准bèi

把三国书局开到洛阳城来,却一直没去着手准bèi



“还挺效率。回头买本回来看看。”韩健顺口说了一句,转而问道,“今天去哪玩?”

司马藉道:“下午没安排,不过晚上,我和阮平,准bèi

去见识一下一个西都歌姬,听说洛阳城很多人都想去见识。”

韩健知dào

,魏朝的“西都”,是在关中一地,却不是长安城,而是西王辖地的首府,在长安以西大概四百里,那里也曾是西凉的旧都。西凉灭国尚且不到二十年。

“那西都歌姬,真名没人知dào

,别人都叫她西柳姑娘,听说唱歌如同百灵鸟一般,在西都就很少有人见识过,这次她随西王入京而到洛阳城,挂靠在清越坊表演,清越坊早就在洛阳城达官公子中广发请柬,很多人也是为一睹风采。”司马藉一边说着,一边瞅了瞅韩健,道,“少公子,我们去,你恐怕……不能同往。郡王妃跟我们说,你明天要参加皇宫赐宴,今天恐怕……”

韩健心说这是想杯葛他,不满道:“赐宴是明天晚上,又不是白天。今天就是通宵也不会对赐宴有影响。这么好的事,算上我一份。”

司马藉一笑,他既然跟韩健说了,就自然是想跟韩健一起去,说不行也只是程序上说说。

“就是这个……请柬不好弄。不过我准bèi

去买一张,反正很多达官公子,也未必想去看,去听。想去的也未必有时间。”

韩健摸摸口袋,出来的急,没带银子。

“要多少银子才够?”韩健问。

“二三两银子就够,加上一些必要的花销,我们三个人差不多要十两银子。”

韩健没说什么,阮平先是心疼起来,这次他来京城赴考,一共才带了十两银子,他毕竟无父无母出身寒微,就这十两还是书院那边东拼西凑给他的。不过他这一路上吃喝用度,要么吃司马藉的,要么用王府的,也没让他花什么钱。

司马藉出身江都司马府,是司马家长子,这次出行他带银子不多,也带了一千多两的银票。

“银子包在我身上。”司马藉道,“吃过饭,我们就先去钱庄兑了银子。身上没那么多现银。”

第十七章 卖书

一起吃过午饭,韩健与司马藉、阮平二人下得楼来,到清虚雅舍门口,迎面过了个脚步轻盈的公子哥,正是昨天在一起吃饭且游览了洛阳城的杨公子。

“三位,真在这里。”杨公子见到三人,面色一喜,上得前来,把捧着地书递过来,“韩兄,昨日离去匆忙,未及作别,今日送上一份见面礼聊表寸意。”

这话客气的令韩健直皱眉头。这杨公子昨日下午一起游览洛阳时话不多,临走却是道过别的,怎么就成了“未及作别”?今天还特地跑来送一份“见面礼”?

“杨公子太客气了。”韩健把“礼物”接过来,脸上敷衍的笑容也僵直了下。这杨公子送给他的正是一本苏中先评注本《三国演义》,只是书页看上去较新一些。

自己出书,被人盗版,还堂而皇之送来给他当礼物,韩健心中实在无语。

杨公子笑道:“昨日听韩公子说三国,似乎对这本书很有兴趣,回去后便找了本同样的送来给韩公子。书是新的,还请笑纳。”

“那多谢了。”韩健尴尬一笑道,“杨公子还有事?”

杨公子微微腼腆一笑道:“家姐,想让在下跟三位多……学习学习。”

韩健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杨公子,心说怪不得这小子跟个娘炮一样,原来是生活在“家姐”的阴影之下,这也就难怪了。

“那杨公子请到楼上稍候,我们出去办点私事,很快回来。”韩健道。

杨公子本想同行,听韩健说是要去办“私事”,倒也识相,说了几句便到清虚雅舍二楼去等候。

司马藉看着杨公子背影,疑惑道:“杨公子到底是何来头?”

“管他呢。”韩健道,“不是说没银子去清越坊看西柳姑娘?这不就有了。”

阮平呆笨一些,疑问道:“哪有?”

司马藉却聪明地跟猴精一样,拍一下阮平脑门道:“这都想不出?少公子是说把这本书卖了,苏中先评注本《三国》,怎么也能淘换几两银子回来。”

阮平大叫道:“这怎可以?这可是杨公子的见面礼,且书本这东西,怎能随便售卖?”

“你没听说过‘书中自有黄金屋’?”韩健没好气瞪了视书本为生命的阮平一眼,脚下已经迈开步子,“司马,知dào

洛阳城哪里有收书的书店?找个书市也可,我们多去走几家,卖个好价钱。”

“好咧!”司马藉想到不用自己花银子就能去清越坊“见识”,自然很乐意,屁颠屁颠跟在韩健身后。

阮平也跟上脚步,嘴上兀自叫着:“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我怎么没听说过,出自哪本书?不会又是你自己编的吧?”

三人年轻气盛,脚步也快,很快便在阮平指点下找到了洛阳城最大的连锁书店,这书店的名字只有一个字,名“墨”。韩健抬头看了看一个字的匾额,心说,不知dào

的还以为这里是卖墨砚的。

“都说了这里是洛阳城最大的一家,之前我来过两次,掌柜的姓宋,待人很和善,书也让随便看,我来的时候也有人过来卖旧书,收的价钱也比较好。”阮平不忘对韩健介shào

了一下。

“那就好,进去看看。”韩健这次不单是为来卖书,也是为考察一下洛阳城的书局形态,为三国书局迁到洛阳城做准bèi



到了书店里,便见到这书店面积不大,却摆着不少的书架和书柜,上面密密麻麻全都是书本。线装书不少,甚至还有一些竹简,这种东西到魏朝已经很少见。

掌柜的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个子不高,一身土蓝色的大长褂,看到有客人过来便从柜台后走出来。

“三位客人,可是要买书?”掌柜的见到来的三个人,其中有个来过两次,只看书不买。还有两个虽然没见过,身上的衣料却很好,一看便是富家子。

“不是,我们来卖书的。”司马藉把评注本三国递上前,“宋掌柜是吧,看看这本书能卖什么价?”

宋掌柜听到是来卖书的,神态稍有转变,不过仍旧很客气,翻看书先看了看。

司马藉负责卖书的事,而韩健则四下走走,随便看了看,他也想知dào

当下书店里卖的都是什么书。大致一看,除了应考的就是四书五经,或考乡试的,或考会试的,就跟专卖“高考中考复习资料”的书店差不多。

“这个书……”总掌柜仔细打量了一下司马藉递上前的书籍,语气也变得很谨慎,“市面上很少见,我看,要找人看过才能给几位一个满yì

答复。”

“那快点。”司马藉催促道。

“那几位,先等等,我这就叫人过来看看。”宋掌柜似乎也不怕被人偷书,直接抱着书进了帘子后,韩健本来也怕对方把书给换了,不过既然对方信任他们,他也就报之以信任。

“老刘,出来看看,有本书。”

很快,宋掌柜带着一名五六十岁却很高瘦矍铄的老者一起出来,那老者出来先瞥了眼在外面的三人,然后把书拿在手里,没翻开看,却先看外面的硬质书页,再看扉页,然后才翻开看了看里面的内容。

等这老者看完,再瞥三人一眼,在掌柜的耳边说了一句话,然后回身进帘子后去了。

掌柜的笑盈盈走上前来,把书递还给司马藉道:“不瞒几位,这书,我们不敢收。”

“什么意思?”司马藉面色不善,“假的?”

“真倒是真,而且是苏中先的亲笔评注本,不是外面卖的复刻版。只不过,这书……恐怕来路不正吧?”

司马藉当下就怒了,喝道:“宋掌柜,你这话是说,这书是我们偷来的,我们是来销赃的?”

“三位别误会,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宋掌柜见司马藉嚣张不已,而他又年老体弱,很怕伤了和气,这泼皮一样的年轻公子哥会大打出手,“但据闻,这本书的原版,是在宫里,不会流到宫外来。”

韩健本来在旁边拿本书冷眼旁观,听到这话,不由叹一句:“宫里?”

三个老友对望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疑问。那杨公子来路神mì

兮兮的,难道是皇宫里的人?

韩健一想,有可能,本身杨姓就是魏朝的皇姓,初见面时韩健便提及过。而当今的女皇,是先皇文皇帝的长公主,她虽然没成婚,没子嗣,但下面却有几个弟妹,只是当初文皇帝过世时,儿子们都年幼,文皇帝不想托孤给大臣,因而让年长的长公主继位,其实也是在限制他的堂叔西王以及弟弟北王抢夺皇位。

事实证明,文皇帝的这个长公主,当今的女皇,执政能力颇佳,能稳定住朝纲,至少没把皇帝位给丢了。而此时女皇的弟弟们也逐渐成年。

韩健心想,怪不得那杨公子要说是他姐姐的吩咐。原来昨日在清虚雅舍跟杨公子的“巧遇”,也是有预谋的。

“那这本书,我们不卖了。”韩健说着,让司马藉把书收回来。

“这样……最好。”宋掌柜的不想惹麻烦,听到对方不想卖,也就松口气。

韩健亲自走上前,道:“宋掌柜,你们这里可是有《三国演义》卖?”

宋掌柜面露难色道:“有是有,不过近来求购的人太多,书已经卖断市,下面印出来的《三国》,质量参次不齐,恐怕短时间内,我们进不到新货。”

韩健点点头,继xù

问道:“那在洛阳城,从哪能买到三国书局的《三国演义》?”

“这个……”宋掌柜一笑道,“恕我说一句,这三国书局在洛阳城里并无分号,他们家出的书,在淮河一代或许能买到,在洛阳城里,想买到要看机遇,普通的书行不会有。”

“哦。”韩健再点头,“那我告sù

掌柜你,在下就是三国书局的东家,想跟你们‘墨’书行合zuò

,一起推出《三国演义》以及连环画,那不知dào

应该怎么谈?”

“啊?”掌柜的一听,大吃一惊,道,“这个这个这个……老朽可做不得主,若是要谈,恐怕要跟我们东家,洛夫人相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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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不请自去

韩健初来乍到,没听说过“洛夫人”,想来应该是嫁进了洛家的一个妇人,丈夫死了自己出来当家。因为当下是女皇临朝,女子的地位也跟着提升,不过男尊女卑的现状仍旧没有改变。

“那怎么才能见到你们东家,谈谈此事?”韩健再问。

宋掌柜勉强笑了笑道:“这个恐怕要去请示我们东家了,我们东家她……很忙。”

“那改天再谈。”韩健一看就知dào

这宋掌柜在洛夫人手底下没什么地位,说了等于白说。

等韩健与司马藉、阮平二人出了书店,到了街路上,韩健才吩咐手底下的侍卫去查查“洛夫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虽然韩健刚成年,尚未开始当家,但东王府的人他还是能调动差遣,东王府在京城或多或少也布置了一些情报眼线,要调查一个洛夫人的来历自然不在话下。

三人先去钱庄兑了银子,出来回清虚雅舍的路上,韩健嘱咐道:“回去别跟杨公子提清越坊和西柳姑娘的事,下午照常游览洛阳城,入夜我们自己去清越坊。切记。”

“明白。”司马藉很通人情世故,点点头。

一边的阮平则大为不解道:“这是为何,带上杨公子,不是更好?”

“要他真是宫里的人,我们带他去**楚馆,惹一身骚回来,到时怎么收场?”韩健道,“再说宫里的人入夜前要回宫门,这是规矩。你可别说漏嘴。”

阮平似懂非懂点点头,韩健料想,阮平恐怕连**楚馆到底是做什么的都不知dào

,他还以为真的只是去“见识”的。

回到清虚雅舍,杨公子果然还在楼上靠窗的位子等,此时过了午饭时间,清虚雅舍里已经没什么客人,杨公子见到三人回来,笑着起身迎到楼梯这面。

“三位的私事,可是已经办好?”一见面,杨公子便关切问道。

“办的差不多了。”韩健敷衍了一句,转而问道,“杨公子这次出来,准bèi

到哪游玩?”

杨公子想了想,道:“听闻洛阳清越坊来了一位西都的歌姬,名叫西柳姑娘,我想去看看。”

韩健与司马藉对望一眼,刚才还说别对杨公子提及清越坊和西柳姑娘的事,没想到他自己倒先知dào

了,而且看样子是要亲自去“见识”。

“这……是令姐姐的意思?”韩健试探问道。

杨公子摇摇头道:“家姐怎会知dào

怎么琐碎的事,我是听外面的人传说的。”

韩健心说这事可不简单,再道:“杨公子,清越坊是什么地方,你莫非不知?这种地方,我们是不是应该避忌,少去为妙呢?”

“清越坊不能去吗?”杨公子感觉很诧异,“前些日子我还去过,那里的茗茶味道浓郁。”

“但据说今日清越坊只邀请了一些特定的人,必须要有请柬才能入内。”韩健苦口婆心再说了一句。

谁知杨公子从怀里取出一份红色请柬道:“我这里刚好有一封,今日我想在清越坊宴请三位,还请不要推辞。”

韩健无奈道:“那就多谢杨公子的盛情款待了。”

韩健也着实无奈,在知dào

杨公子是宫里出来的以后,韩健就想着先跟杨公子保持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而与他社交的场合也只能局限在一些“高雅”的地方,但杨公子非要请他们去清越坊,韩健也不便推辞。

从清虚雅舍出来,杨公子正兴高采烈去雇马车,准bèi

下午再游览洛阳城,阮平不解地看着韩健问道:“不是说不跟他一起去清越坊?”

韩健翻个白眼,没说话,一边的司马藉没好气道:“现在是我们要去吗?是杨公子死皮赖脸非要请我们去,赶驴上架的事,别出什么事才好。”

韩健嘀咕道:“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出了事,也是他自找的,跟我们无关。”

正在等杨公子雇马车过来,东王府的一名侍卫也过来向韩健汇报调查“洛夫人”的结果,韩健也没想到东王府情报人员的效率如此之高,等听过才知dào

,原来这个洛夫人在洛阳城算是名人,因而很多是不用太详细调查便知晓。

“……洛夫人是前东阁尚书洛家丘在外养的女人,洛家丘死后,这女人便将洛家在外的产业,一并归置起来,开了几家商号,生意逐渐扩大。这洛夫人平日里深居简出,但据闻她跟廷尉少府胡德明走的很近,有人传说,现在洛夫人做了胡德明的姘头……哦,少主见谅,姘头就是**的意思。”

韩健听到廷尉少府胡德明的名字,不禁皱眉,这老头昨天他见识过,可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廷尉少府在这年头就跟“洛阳市公安局长兼魏朝公安部副部长”一样的官职,手上有权。一个没了丈夫的女人,还想在商界发展,傍上廷尉少府也份属正常。

韩健心想,这胡德明又老又丑,还这么吃香?那洛夫人也不是什么好鸟。

洛夫人到底是个什么人,韩健还不好下最终定论,但他知dào

肯定没法跟这样一个靠权力上位的女人合zuò

做生意。

“行了,这事别跟郡王妃说。回头再请弟兄们喝酒。”韩健道。

“少主实在客气了。”侍卫说了一句,回到侍卫队伍中。韩健平日里跟这些五大三粗的侍卫混的很熟,关系也不错。

司马藉见韩健好像在思索,问道:“少公子,你找人打听洛夫人的事,是想继xù

跟墨书行的人一起合zuò

出书?”

“应该不会。”韩健道,“墨书行的背景这么复杂,不适合当生意伙伴。回头再想书局的事,先想想怎么应付这杨公子。”

韩健说着,杨公子也把马车雇了过来。

“三位可是听说过昨天在翠扬楼发生的事?”杨公子一过来便问道。

“哦。”韩健好似事不关己,“什么事?”

“河东名学潘夫子,在翠扬楼举行琴会出了糗,捣乱的是个年轻人,据说还是两次三番在公开场合跟潘夫子捣乱。唉,一代名学,就这么名声扫地了。”杨公子说着,语气中多有叹息之意。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潘夫子要名声扫地,也绝不是一天发生的事所决定。”韩健说了一句,招呼人上马车。

杨公子却在低声重复韩健刚才说的话,感觉非常惊讶,等他上了马车,才叹道:“韩公子说话为何如此发人深省?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可是有出处?”

韩健平日里被阮平一个人追问语出出处已经够烦,现在又多了个杨公子,韩健随便搪塞了一句“听来的”便不再理会。

马车里,一下子塞下五个人,有点挤,韩健干脆自己出来赶车,顺带让雯儿跟他一起坐。

三人下午游览了洛阳城一些旧的寺庙,因为魏朝抑佛,很多寺庙都已经空置,本来韩健以为杨公子也对佛教有些成见,谁知他却对那些流离失所的佛教徒很感怀,时常发一些感慨,似是而非的言语好像个佛家高僧在那念阿弥陀佛一样。

“杨公子信佛?”最后韩健还是忍不住问。

“不信,但也并非全然不信,佛家普度世人向善,也是好的。道家并非事事都好,佛家也并非事事都坏。”杨公子说起话来,更显得高深莫测。

韩健听着这话,有辩证唯物论的意思。心说这杨公子平日里受到的教育具有包容性,倒不是他外表表现的那么窝囊。

韩健没敢杨公子继xù

深究佛家的事,他怕杨公子跟阮平一样会烦着他问这样那样的问题。

等游览完,日已西斜临近黄昏。几人回到城中热闹的地方,找了个茶楼歇歇脚。

这茶楼距离清越坊只有一条街,方便他们一会去清越坊。此时茶楼里,正有个说书人在说三国,正说到诸葛亮六出祁山,挥泪斩马谡。这是韩氏《三国演义》中临近结尾的部分。

茶楼里的客人不少,跟清虚雅舍不同的是,茶楼里的消费阶层,是洛阳城的中产阶级,而清虚雅舍是洛阳城高档消费的地方。韩健刚坐下,便瞅见不远一张桌子前,坐着几个“面熟”的客人,赫然就是昨日在清虚雅舍见过的“南齐使节”,那个大太监朱同敬也在其内,此时他正摇着折扇,听评书听的入神。

很快杨公子也发xiàn

了朱同敬的身影,指了指,韩健低声道:“当没看见。”

几人点头,继xù

听评书。

虽然他们进茶楼只是为歇脚,为一会去清越坊做准bèi

,但因为见到南齐人,韩健的心思就全然在那一桌客人上。不多久,评书说完,朱同敬起身带着侍从离开,自始至终没往韩健这面看一眼。

韩健却瞅着朱同敬等南齐人去的方向,似乎就是去的清越坊。

“他们也去了清越坊?”司马藉起身看了看那些人的背影,脸上坏笑道,“太监去**?那还不是只能看……有意思,有意思……”

阮平盯着司马藉,看样子他就没听懂司马藉的话。

“还有意思呢。”韩健瞪了司马藉一眼道,“要是一会有交集,那我们该如何应付?那可是南齐人,弄不好,搞个通敌的罪名,事情就不好办了。”

杨公子却洒脱一笑,道:“无妨的。”

第十九章 天下遍寻有缘人(上)

杨公子这一说,韩健才想起来他是“宫里人”,有不惧的底气。韩健道:“动身。到清越坊尽可能别去招惹不相干的人。”

“好咧。”司马藉起身,先去付过茶钱,从旁打点。

一行人出了茶楼,正要去清越坊,韩健见雯儿一身女装,要进清越坊不方便,但他到哪总是把雯儿带到哪。于是韩健先就近找了家成衣店,给雯儿买了一身男装换上,一转眼,雯儿也成为个仪态蹁跹的公子哥,只是个子有些矮。

“行,走吧。”韩健道,“记得我们这次去只是为见识,别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司马藉脸上坏坏一笑,阮平则是听得一头雾水,雯儿则瞅着韩健,她也不明白韩健说的什么。杨公子不说话,显得好像是“过来人”,神态间倒也适然。

一行浩浩荡荡到清越坊外。却见清越坊两层小楼,张灯结彩好不热闹,门口的方向立着几个龟公,正在逐一检查客人的“请柬”,客人要进门,除了要示请柬,还要交每人二两银子的进门费,这也是茶水点心钱,这些进门以后是不会另收过。至于想进哪个姑娘的房,进而再发生点有缘事,花费和赏钱是另计的。

“杨公子,今日你请客,对吧?”司马藉打量着杨公子问道。

“这是自然。”杨公子从怀里取出请柬,然后拿出十两银子,作为一行五人进门的资费。至于东王府的侍卫,韩健让他们在清越坊对面的一家酒楼等候。韩健觉得,出来逛窑子,带上一大帮随从总归是不妥。

到了门口,正要交钱进门,龟公却把几人给拦了下来:“几位公子,且先稍候。”

司马藉瞪着那龟公,语气不善喝道:“怎么,不让进?”

龟公二十多岁,带着一脸猥琐迎合的笑容道:“你们这个……一张请柬,进去五个人,怕是,不太合适。”

他这一说,韩健才注意到别的客人都是一张请柬进去一两个人,最多只是进去三个人。可能是龟公觉得他们是凑份子搭伙的,想省银子,毕竟请柬也有其潜在的价值,可能清越坊为了吸引那些没有请柬的客人,也卖了一些。

韩健阻止了要找茬的司马藉,问道:“那要我们如何?”

龟公笑道:“这样,不如几位,一人作首诗,小人这就恭请几位进去。”

韩健皱眉,这要逛窑子,还要先作诗?这是哪门子规矩?

“诗我们不会作,钱倒是有点,我们一人多付一两银子,能进去吗?”韩健道。

龟公笑容灿烂道:“既然如此,也行,也行。”

韩健让司马藉交钱,司马藉态度不佳,从怀里摸出五两银子扔过去,那龟公笑盈盈接了,然后躬身请他们进门。等韩健一行进去,龟公才不屑道:“给你们个机会,能跟西柳姑娘一亲芳泽,你们不要,倒是便宜我了。”一转手,龟公把五两银子塞进自己怀里。

韩健一行进得门来,便见到里面地方也不是很大,至少无法跟东王府产业,昨夜举行了潘夫子琴会的翠扬楼相比拟。正对正门的是直楼梯,楼梯下是一方小小的木台,可能是今日表演的地方。

韩健心想,这里毕竟烟花之地,客人注重的是“内在”的东西,至于房间以外的地方,很少会举办活动,地方不宽敞也不奇怪。

本来几人都想上楼,毕竟二楼居高临下,看的清楚。但此时楼上基本坐满客人,灯红酒绿中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在外招揽客人。韩健瞅了瞅,却只能在一楼寻个角落坐下。地方虽然有些偏僻,离木台有些远,视线却很好,一会西柳姑娘出来能览全貌。

四人在一张不大的桌前挤着坐下,雯儿则侍立在韩健身后。司马藉见桌上只有一盘干皱的点心,一抹茶壶,茶水还是凉的,不满道:“就这待遇,还三两银子进门费?在我们江都,三两银子都能跟个红牌姑娘共度春宵了,清越坊真是徒有其名。”

“这是店大欺客,人家就是专门赚我们这种外来口音异乡客的银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韩健笑着说了说,突然侧目打量着司马藉,“你跟哪个姑娘共度春宵过?”

“嘿嘿。”司马藉撇撇嘴,不好意思一笑,“我只是听说,听说而已。你们不用这样看着我。”

韩健不再理会他,目光在清越坊上下扫了下,想把那些南齐人的位置找出来,但目光环视一圈,也没找到南齐人的身影。正在此时,两名龟公走过来,一名龟公手上拿着笔和册子,而另一名龟公上上拿着竹签,像是在给人登记。

“几位,请拿好你们的号签!”龟公过来,笑着把五根竹签递过来,韩健皱眉看着自己的竹签,上面用红笔写了个数字,“一百三十五”。再看司马藉等人的,却是连起来的数字。

“什么意思?”韩健问道,“抽奖?”

龟公脸上笑容僵了僵,大概在想韩健所说“抽奖”的意思,但他显然没想通,于是脸上又堆起笑容。

“是这样,西柳姑娘今日当众表演,还会寻找一位,嗯嗯,知音人与她共度春宵。西柳姑娘也说了,若是寻不到知音人,那也不能让在场的诸位客官失望,会随便选一个号签,与有缘人,呃,共赴巫山。诸位就是西柳姑娘的有缘人也说不定?”

司马藉眨眨眼,问道:“不用多花银子?”

龟公笑道:“说了是有缘人,怎么会多收银子?”

韩健一琢磨,心说清越坊花样还不少,竹签发到他们这,已经快发完了,也就是说,今天的客人也就一百多不到二百的样子,按照一个客人二两银子进门费来算,一共也就三四百两,刨去茶水钱也没剩下多少。一个享誉西都的头牌姑娘,一夜收二三百两银子也不多。

韩健问司马藉道:“这西柳姑娘,是个清倌?”

阮平马上打岔问道:“什么是清倌?”

遇上书本上没有的知识,阮平从来都是不耻下问。当然韩健和司马藉都不会回答他。

司马藉也当没听见阮平的话,想了想,道:“不好说。我也是道听途说,这个,恐怕要试过才知dào

。杨公子,你知dào

?”

杨公子无奈摇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

“唉!”韩健叹口气,随便把竹签往桌上一扔,道,“有缘人,天下间哪有那么多有缘人,这恐怕只是个噱头,到最后,那有缘人也只是暗箱操作出来,骗骗无知群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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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天下遍寻有缘人(中)

“这位客官,号签您别扔啊,说不定您运气好,或者能得西柳姑娘青睐呢?”龟公笑盈盈把韩健扔在桌上的号签拿起来,重新递到韩健手上,道,“照规矩,我们要先登记一下。”

韩健皱皱眉道:“还要登记?”

龟公笑道:“当然当然,要不一会真抽到哪位有缘人跟西柳姑娘共赴巫山,那个……号签又对不上人,我们可交代不过去,您说是不是?这位客官,您……贵姓?”

韩健语气不善道:“姓韩。”

“韩公子,好姓,好姓,话说咱大魏朝的东王也是这姓,说不定你们五百年前还是亲戚呢。”龟公谄媚地说了一句,让旁边那负责记录的龟公记录下“韩公子”。等记录好,龟公又看着旁边的司马藉,问道:“这位公子高姓?”

“姓宋。”司马藉本来态度就不好,当下胡诌道。

“好姓,好姓。”龟公不管听到什么姓,都说“好姓”,反正说两句好话不用上税。再问过阮平和杨公子,他二人倒是如实回答,最后龟公看着韩健身后侍立的雯儿,问道:“这位公子为何不坐?”

司马藉冷声道:“地方太小,没椅子了。”

龟公赶紧道:“如何能怠慢贵客,还不搬把椅子过来?”

从这龟公说话的语气来看,他在清越坊龟公中地位很高,他这一说,原本负责记录的龟公赶紧去搬椅子过来,等椅子摆好,韩健对雯儿道:“坐,不用拘谨。”

雯儿平日里虽然也不受韩健刻薄,但出门在外,她还从来没就坐的资格,但韩健吩咐,她又不敢不从,只好低头坐在椅子上。

“这位公子真是娇贵,不知公子高姓?”龟公看着一脸羞红坐在韩健旁边的雯儿问道。

“姓韩。”韩健替雯儿回答道。

雯儿本姓陆,但这些年在王府里,已经很多年没人提及她的本姓。韩健说她姓韩,有当她是自家人的意思,雯儿看了韩健一眼,重新低下头,脸色更红。

“小韩公子,好姓。记下来,韩公子。几位客官,西柳姑娘很快便出来,你们先自便,小人先去登记别的客人。”龟公说完,带着记录的龟公离开。

等龟公离开,韩健笑着打趣司马藉道:“宋兄,一会人家西柳姑娘要是选中你,你却自报家门姓司马,会不会被直接赶出房门?”

“巴不得把我赶出门。少公子,咱可说好了,一会要是那个西柳姑娘选中你,你可千万别进门。要是让郡王妃知dào

,我和阮平带你来这种地方找姑娘,我俩吃不了兜着走。”

司马藉心有余悸。

韩健想起来以前跟这俩好兄弟出去偷鸡摸狗,结果跟人大打出手,被人找上家门,那时候司马藉就被罚几个月不许出门。司马藉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知dào

当小郡王的朋友凡事都要小心。

“放心吧,这么多人,选不到我们头上。”韩健含笑说了一句。

嘴上这么说,韩健心里却有种异样的感觉。说不定对方是美女呢,美女倒贴上门,不用负责任,对于韩健这样经lì

了两生的老男人来说,还是很有魅力的。

魅力归魅力,但韩健却不想把这辈子宝贵的第一次献给一个刚见面还不清楚底细的风月女子。他心想,要真是要找女人,还不如直接要了雯儿。

不多久,鸨母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四十多岁仍旧风韵犹存的老女人,脸上浓妆艳抹,倒也不是很丑,却令韩健很倒胃口。韩健虽然是老男人的心态,但却不喜欢老女人。

作为清越坊的当家人,鸨母地位是独一无二的,鸨母是整个清越坊的掌舵人,事无大小都是她说了算,只是赚的银子未必会进她的口袋,她只是个领薪水的,因为清越坊背后一般会有大东主的存zài



鸨母一出来,马上吸引到在场所有男人的目光,原本的嘈杂环境也平静下来。

“吴娘,西柳姑娘在哪,我们在这等半天了,怎还不见西柳姑娘出来见客?”在场的男人,有不少是“熟客”,见到鸨母自然要直入主题,问清楚西柳姑娘何时出来。

鸨母下了楼,直接上了木台子,学着妇人婷婷施礼,道:“诸位官人见谅,人家西柳姑娘不是我们清越坊的姑娘,咱也要顺着人家的意思不是?西柳姑娘正在上妆,很快就出来了。这次诸位不但能见识到西柳姑娘的唱功,还能见到小西柳姑娘的舞姿,那可真是一个婀娜一个美,诸位官人,再等一会就好了。”

吴娘这一句话,令环境温度霎时提高了几度。

原本一个“西柳姑娘”,已经令长安城的风月浪子们趋之若鹜,现在又多了个“小西柳姑娘”,更令他们垂涎不已。当然他们在意的不是小西柳姑娘的舞姿到底有多好,而是一会“抽奖”后,是不是能跟大小西柳姑娘一起共赴巫山。

“吴娘,这个小西柳姑娘,不会是您老人家随便找个姑娘出来顶事,糊弄我们的吧?”马上有人质疑这个“小西柳姑娘”的身份。

吴娘笑道:“这位官人好生不会说话,人家很老吗?一会您见了,不就知dào

是奴家瞎说,还是确有其人?”

吴娘刚介shào

完,二楼最当眼,正对着楼梯方向的房间“吱嘎”一声门打开,走出两个身着一身粉色罗裙,身高差不多的女子。

这两名女子,身上的罗裙款式差不多,外面都是一层透明薄纱,而她们脸上,也是以一袭轻纱遮面,虽然那薄纱很薄,近乎掩不住二女的姿容,却因为灯影恍惚中有一种朦胧之感,给人一种虚无缥缈抓不住的感觉。

两名女子,要说美丽,因为轻纱遮掩,瞧的也不是太清楚,却也能从轮廓和五官比例中判断,必是美人坯子。二人皆有“美人红痣”在额头上,不知是天生的,还是点上去的,带着异域美女的风采。是美女,却又瞧不清楚真容,给人要去一探究竟的冲动。光这一出场,韩健就感觉到“西柳姑娘”能在西都享誉盛名,不是光有好嗓子和一副好脸蛋这么简单。

女子中,有一人抱着一方琵琶,真是应了“犹抱琵琶半遮面”。要说此物,洛阳城中认得的人不多,因为琵琶尚未在魏朝中流行开,因为西都临近河西走廊和西域,为“胡乐”弹奏乐器的琵琶始传到中原,只在西都等少数地方有人会弹奏。

等二女莲步生姿走下楼梯,到了台子前,众人的目光仍旧停留在二女身上。一名龟公搬上去一把椅子,抱着琵琶的女子先行施礼,没说话,坐在椅子上。另一名女子则双手相扣,立在她身边。从这一坐一站,众人便能分辨出,坐着将要弹奏琵琶的是大西柳,而立着即将翩然起舞的是小西柳。

“西柳姑娘果然名不虚传。”观众中有人发出感慨的声音。

有人马上反驳道:“不是西柳姑娘,是大小西柳姑娘。”

这次没人再怀疑小西柳是清越坊找来冒名邯郸学步的“骗子”。

第二十一章 天下遍寻有缘人(下)

大小西柳的出场虽然有些惊艳,可韩健却是见惯场面的,这对姐妹还引不起他的足够兴趣。旁边几人,杨公子看的很痴迷,司马藉则一副“不过如此”的神色,阮平时而皱眉头,时而打量着台上,如同遁入空门彻悟“色即是空”的老和尚。

同性相斥,雯儿压根就没太管台上的大小西柳,见韩健瞅着自己,雯儿马上把头低下去。

司马藉叹道:“模样还凑合,就是蒙着块纱,不伦不类,一会若表演不合心意,银子可算是白花。”

杨公子带着几分怨恼的神色看了司马藉一眼,就好像心目中的女神被侮辱了一样。韩健则拿起茶壶给司马藉倒了一杯茶,道:“喝口茶,降降火。”

说话间,台上一声很明快的琵琶音,揭开了台上大小西柳表演的序幕。大西柳手抚琵琶,音色浮华,继而变得肃杀,继而她开口献唱,用的却是纯正的北方口音:“铁血茫茫人无回,绛色西都人有归。风起大漠云南指,雁围,雁围……”

也可能是大西柳唱的词意蕴含着什么东西,反正韩健只听懂了字面的意思,大概好像是战场杀敌。韩健不禁皱眉,这一个柔弱的女儿家,风尘女子,不唱温婉的闺中小调,怎就唱起将士歃血的调子来?

再看在旁边伴舞的小西柳,虽然只是一些简单的舞曲动作,腰背柔弱舒展,好似个无骨的软美人,却让韩健从这简单的舞蹈中看到剑法的味道。韩健有意根据小西柳的舞蹈身段联系到自己平日里所修习的剑法,完全能契合的上,那也就是说,小西柳这看似柔美的舞蹈,也是从剑法中演化出来的。

韩健心中想,此二女不简单。

从这曲调中,韩健听到了国仇家恨的味道。念及西柳姓氏为西凉旧姓,而西凉刚灭国,韩健吸口气,心想这是不是代表着大小西柳是西凉旧部的人?

有了这种想法,韩健的心思就不在这场表演本身。但在场的观众却看的是如痴如醉,当下歌舞表演还是种很时尚的演出方式,且有琵琶伴奏,这更少见。大小西柳的身姿优美,又有异域风情,观众们脑子里念的全是一会跟大小西柳共赴巫山的情景。一场类似于军舞的表演,观众们也能看出几分yin糜的味道。

表演时间并不太长,很快就唱到“枯骨连荒天”,突然听大西柳再唱:“归来家梦无圆,断了琴弦……”

突然听“啪!”一声,大西柳手上的琵琶果然应声而断,表演也戛然而止。

全场声不可闻。

虽然表演结束,但在场观众却没有叫好的,他们还不清楚,表演是正常结束,还是因为琴弦而断突然中断。

大西柳仍旧坐在那,手抱着断了琴弦的琵琶,而小西柳则以一个类似于金鸡独立的舞姿伫立在那里,就在观众要拍手叫好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口有嘈杂声音,紧接着,一群身着军服手拿长矛的军人破门而入,声势嚣张地进入到清越坊中来。

这群军人,人数算不上多,有二十多人,不似是来查封铺子,因为洛阳城里兵戈不许进城,要查封那也是廷尉府的事。韩健皱眉,什么人敢在洛阳城里公然以兵戈进入公开场合?是要造反?

在场的人,见到有军人进清越坊,纷纷起身,惊叫着有之,但看清楚来人不多,大多数人也就定下心来。继而一个身着将军甲胄的三十岁左右男子挺步而入,此男子一脸横肉,似是杀场出身,一进来,便走到木台前,最当眼一桌,那桌一直是空的,他大模大样坐在桌前,喝道:“表演哪,怎的不演了?”

关中口音。

在场没人敢发声,而台上的大小西柳望着来人的神色倒也平静,就好像早就料到了这人会来一样。

“什么来头?好大的排场。”司马藉啧啧两声道。

韩健不清楚对方来历,估计跟西王府的人有关,而杨公子则直接摇摇头表示他不清楚。韩健心想,就是西王亲自驾临,也不会把声势造的这么大,在洛阳城这种地方,越是嚣张的越是不识相的。

正在此时,韩健身后突然有人靠近,韩健转过身一看,却是来到清越坊后一直没瞧见的那些南齐人,大太监朱同敬居首,身后还有几个侍从。

朱同敬一身白色长衫,手中折扇合起,一脸和善而无害的笑容,走上前来。

“人生何处不相逢,几位,没想到这两日居然有缘多次相见。”朱同敬声音很中厚,直接在韩健这一桌前坐下,占了原本雯儿的座位,雯儿很识趣站到韩健身后。

朱同敬身后的随从,则立在他身后,目光中有警惕之意。

韩健没想到朱同敬会这般“自来熟”,道:“阁下,我们似乎并不相识。”

朱同敬笑道:“有缘相见,怎会无缘相识?也许就在明天,哦,也许时间不远吧。”

韩健知dào

朱同敬指的是第二天在皇宫里的赐宴,魏朝虽然跟南齐保持敌对关系,但魏朝却不能怠慢南齐使节,这是国礼。韩健尚不清楚第二天的皇宫赐宴,朱同敬等南齐人是否会参与,但韩健听朱同敬这话,觉得南齐人出席的可能性更大。

朱同敬说道:“几位,不会连绿都将军的名讳都没听说过?”

司马藉冷声道:“绿都将军,胡尔锦?”

“嗯。”朱同敬点头。

“西王手下的一员大将,怎会没听过。”司马藉道,“阁下是说,来人就是胡尔锦?”

朱同敬笑道:“看来这位小兄弟就是不知dào

了,这胡尔锦在西都时候就对西柳姑娘有所觊觎,但碍于西王军规,武将不得与贱籍女子有染,因而他始终未得手。这次胡尔锦到洛阳城,他怎会愿意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韩健听到这话,虽然解开了心中疑惑,却有另一个疑惑起,那就是朱同敬为何要特地跑过来跟他说明这些,又故作很熟稔的模样。很快,当韩健看到廷尉府少府胡德明带着人到了清越坊,韩健突然心中豁然。

胡尔锦带兵进清越坊,虽然没闹事,但已属滋事,清越坊距离廷尉府不远,有了报官后廷尉府必然会很快派人过来查问。韩健一想,朱同敬正是瞅准了廷尉府的胡德明要来,故yì

跟他亲近,让胡德明误以为他跟南齐人有什么“不法勾结”。

“其心可诛!”韩健暗忖道。

廷尉府的人来势汹汹,几十个衙差冲进清越坊内,令清越坊登时变得很挤,一些怕惹事上身的人,都在往角落里靠,使得韩健周围桌子之间的过道都挤满人。

胡德明仍旧如昨日般嚣张,领头出现在清越坊内。韩健心想,这胡德明除了喜欢多管闲事之外,倒也是个尽责的廷尉府少府。

“哪个敢在天子脚下闹事?”胡德明一进门,便声音洪亮喝了一句。

胡尔锦也没想到自己刚坐下,身后廷尉府的人就来了,就好像被人盯着前后脚来拿他现行。胡尔锦莽夫出身,闻声他忽的站起,怒喝一声:“哪个混球子敢喝老子?”

胡德明一看是西王府的人,气登时不打一处来,作为忠实的保皇派官员,胡德明就好像自来跟这些藩王有仇,昨日是南王府和东王府的人闹事,现在又是西王府在他辖地里闹事,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来人,把这一众闹事者拿下!”胡德明指着胡尔锦,大喝一声。

胡尔锦随之喝道:“儿郎们,跟丫拼了!”

一时间清越坊内一片混乱,韩健也没想到,胡德明的人一来,就跟胡尔锦一帮人大打出手,两边都有武器,虽然胡尔锦一边都是军人,而胡德明手底下全是一帮养尊处优的衙差,但胡德明一边人多,真打起来不定哪边有优势,但死伤难免。说不定会有误伤。

韩健当下站起身,意思是要赶紧先离开,一侧目,却见朱同敬气定神闲,就好像料定这场架打不起来一样。

韩健再看胡尔锦,此时有一名带着刀的衙差,一把抓住将要抽出佩刀的胡尔锦,那衙差看岁数并不大,二十多岁,身材高大却有些纤瘦,竟能把五大三粗出身杀场的胡尔锦制服,手底下本事不浅。韩健观此人衣着,应该不是个普通的捕快或者衙差,至少也是个捕头级别的,官职却也不会再高到哪去。

韩健心中感慨:“倒是一把好手。”

胡尔锦这一被拿出,他的那些“儿郎们”就不敢动手,只能束手就擒,让衙差一一捉拿。

胡德明得yì

地看着被按在地上的胡尔锦,道:“西王府的人,敢在京城闹事,让你知dào

后果!”

说完招呼衙差离开,却在离开时瞥了韩健这面一眼,当看见韩健等人跟南齐人坐在一桌,胡德明神色稍一错愕,但他没当场发作,只是嘴角冷笑了一下便带着人离开。

韩健打量着朱同敬,心想,朱同敬目的得逞了。

刚才的一场闹剧以还算和气的方式收场,在场的客人还有清越坊的人都惊魂未定,不管是西王府还是廷尉府,他们都惹不起。

鸨母吴娘赶紧出来圆场,一边让人扶大小西柳回房,一边对众宾客说着抱歉的话。宾客被这么一惊,有些意兴阑珊,个个都要走的模样。

“诸位,何必先着急离开?”吴娘陪笑道,“何不看看西柳姑娘可是寻到了知音人?”

二楼有男子声音道:“吴娘,事闹大,廷尉府的人呆会还会再来,我们惹不起总躲得起,我们来凑热闹,不是知音人。”

“还有抽签呢。”吴娘再挽留客人。本来她寄希望这次大小西柳表演,能给清越坊带来人气,谁知dào

遇上官府的人相争,她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把本钱都亏了。

吴娘的话没什么吸引力,宾客还是络绎不绝要走,这时候,正对楼梯的二楼房门打开,一个龟公匆忙拿着张字条出来给吴娘。吴娘拿到字条,赶紧喊道:“一百三十五,一百三十五号签的韩公子是哪位?我们西柳姑娘寻到了有缘人,请一百三十五号签的韩公子进房,共度春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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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盘丝洞

韩健本也将走,夜色已深,他知dào

自己回去晚了肯定要被三姨娘唠叨,翌日还有皇宫的赐宴。

能“中签”,韩健也感觉很诧异。见同桌的人都相望于他,韩健苦笑一声,运气真这么好?

朱同敬起身,折扇打开,轻摇两下,笑道:“韩公子雀屏中选,不打搅韩公子的好事。几位,告辞。”

说着,朱同敬拱拱手,带着随从离开。看着朱同敬那一脸坏相,韩健真想揍他一拳。韩健暗讽,男人生的比女人美貌,活该你当一辈子面首。

在韩健看来,这朱同敬活脱脱在世嫪毐,身体到底净没净难说。

“雀屏中选?此典所用不恰,又非选女婿。”等朱同敬等南齐人离开,阮平开始纠正朱同敬用词不当。

司马藉一脸愁容道:“两件事差不多。少公子,你看此事……”

韩健看了眼对大小西柳“感兴趣”的杨公子,转而对司马藉和阮平道:“交了桃花运,不受岂不可惜?”

“少公子,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司马藉凑过头来低声提醒,“你留下,我们怎么回去跟郡王妃交待?”

“你们怕难交待,就一起留下。”韩健说着,也学着司马藉低声提醒一句,“把侍卫也留下,一会出事有人照应。”

“你真想大小西柳通吃?”司马藉大惊一声,再凑上前低声问,“能出什么事?”

“当然通吃。”韩健好像是故yì

说给杨公子听一样,再低声吩咐一句,“反正按我说的做。”

司马藉叹口气,一脸无奈,道:“阮平,看来我们也只能留下。杨公子,你也打算留下一起……听墙角?”

杨公子一愣,他不明白“听墙角”到底什么意思,却也听出并非好事。杨公子惭愧一笑道:“在下还要早些回府,先行告辞。”

司马藉“哦”一声,对阮平道:“阮平,还不送送杨公子?”

阮平一脸费解,韩健跟司马藉说了什么悄悄话他也不清楚,只能当个“送客”的跑腿。

等阮平和杨公子离开,韩健才又对司马藉吩咐两句,主要是叮嘱他在外等候他出来。

“少公子,你进去快活,我们在外面干守着,是不是太不近人情?”司马藉一脸怨言道。

“要不你进去,我在外给你守着?”韩健瞥了司马藉一眼道。

“还是别,人家选的是你韩公子,可没说选的是宋公子,像你说的,我进去也会被赶出门。”司马藉道,“如果里面没……什么事,早点出来,快活快活就完了,可别真共度春宵。”

韩健瞅着好似“老江湖”的司马藉,心说这小子从哪学来这么一副老气横秋的口吻,说的他好像多么有经验一样。

“行了,我知dào

分寸。”韩健说着便要迎上过来的龟公。

一边的雯儿却死拉着韩健的手臂,贝齿咬着下唇,一脸不舍。韩健拍拍雯儿肩膀,安慰道:“乖乖在外等我出来,别乱跑。”

雯儿还是很不情愿,但韩健已经走上前。

“这位便是韩公子吧,小人对您有印象,韩公子运气这么好,一下子就被西柳姑娘抽中。小人给韩公子引路。”

这是典型的“讨赏”,韩健一摸怀里,记起没带银子,对一边司马藉吩咐一声:“赏。”

司马藉态度不善从怀里摸出块碎银子丢过去,龟公千恩万谢接过,带着韩健上楼而去。此时清越坊内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客人,即便有胆大不走的,也都进房跟相好的姑娘寻美梦去了。

韩健倒也不是想着去跟两个不相识的欢场女子作乐,而是他对这两个女子感觉好奇,两个风采卓然的女子,背负着血海深仇,身陷风尘,难道是为了筹措复国经费?韩健觉得这桥段很狗血,可他也想不出个更好的情节,照理说内定应该找个“路人甲”进去蒙混了事,钱赚了也不用“吃亏”,偏偏中奖的却是他,这令他更想一探究竟。

难道是我长的帅,大小西柳准bèi

投怀送抱?

韩健不禁笑着摇摇头,人贵自知,论倜傥,他比不上司马藉,更不用说那个连南齐太后都为之着迷的朱同敬。

定有阴谋!

韩健随着龟公到二楼房前,龟公笑道:“两位西柳姑娘已在里面恭候韩公子大驾。”

“行,没什么事,后面我自己来。”韩健道。

“那是当然,请。”龟公亲自给韩健开门,送韩健进去,再帮忙把门关好。

韩健到了里面,登时觉得纱帐重重,女儿家的闺房整的跟染布坊一样,到处挂着一些纱幔,这应该是为了增加情趣所用,朦胧的也就是美的。房间里灯火通明,光线透过纱帐,把房间整个染成粉红色。

韩健心想,简直是个盘丝洞。

“韩公子来了?”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从纱帐后面传出来,韩健定睛看了看,一名女子婷婷走出来,正是之前见过的大西柳。

大西柳仍旧是刚才的那身行头,脸上仍旧蒙着纱布,走近一些,韩健也能辨出她大概的真容。大西柳款款走到韩健面前,施礼请安,然后身子也就微微靠过来。

“韩公子,里面请。”大西柳与之前唱曲子时飒飒风姿有所不同,变得略带几分柔媚,只是这柔媚中多了几分矫揉造作的成分。韩健一时辨不出前后哪个才是真zhèng

的大西柳。

到纱帐之后,是一方绣床,兰室汀香空气中也弥漫着一种醉人的脂粉味。绣榻上有大红的暖被,一名妙龄玉人轻纱遮面,双手扶膝稍显局促坐在床沿上,正是之前在人前表演舞蹈的小西柳。大小西柳各具风姿,唯妙不同,韩健觉得此行若真是来寻芳,却也是令人流连忘返的美事。

小西柳坐在那,好似娇羞,不愿抬头见人,韩健却发觉小西柳坐姿中暗含反击的剑法,也许一把剑正藏在小西柳身后,随时会攻过来。

见到这架势,韩健赶紧收拾住寻芳之心,警惕心起。

却在此时,稍微走开的大西柳捧着一个酒杯过来,眼角含春道:“韩公子,不妨引了这杯美酒,与我姐妹共寻酥梦?”

“酒?”韩健接过酒杯,往酒杯里看了看,因为这年头纯酿近乎没有,酒或多或少有些杂质,韩健也辨不出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韩公子,为何只看,不饮?”大西柳恼怨一般白了韩健一眼,那模样也是生了几分小女儿家的嗔态。

“酒不醉人人自醉,这么一杯美酒,承得美人亲手递来,舍不得饮了。”

大西柳听到韩健没来由吟了一句诗,略微一愣,但她神色间很快恢复正常,对韩健妩媚一笑。韩健提起酒杯,放在唇边,袖子一提,便将一杯酒全倒进袖子里,同时舌头伸出来舔舔嘴唇,等他放下袖子和酒杯,嘴唇湿润就好像是刚饮过酒一般。

“好酒。”韩健赞了一句。

大西柳走上前来,扶着韩健,一脸羞态道:“韩公子,春宵苦短……”

难道是自己多疑了,本身酒没问题?

韩健心想,没问题那最好,反正倒了跟喝了没多大区别。但为了谨慎起见,韩健还是故作模样,稍微扶了扶头道:“不知为何,头居然略痛。”

大西柳笑道:“可能是韩公子不胜酒力。”

“这才一杯,不至于……”韩健说着,瞅了眼大西柳的表情,此时大西柳神色间好像早就料到他会如此一般。

如此韩健心中便料定,酒里必然有问题。

韩健继xù

伪装,身体故作摇摇晃晃道:“太疼了,不行了不行了。”

韩健说着,身子故yì

靠在大西柳身上,让她扶住自己,大西柳没有避开,仍旧扶着他,往榻前方向走,道:“妾身先扶韩公子到榻上休息……”

韩健让大西柳扶着,到了榻前,本来坐在床沿上的小西柳忽然站起,发狠一样一拳打在韩健胸口,皱皱鼻子,冷哼一声。此时韩健已经闭上眼,故作已经昏倒。

大西柳斥责道:“你做什么!”

“姐姐,这人占你便宜,你觉不出来?”见到韩健仰躺在绣床上一动不动,小西柳也恢复了本性,“刚才你怎么不直接把他打晕?省了给他灌酒,这倒好,让他占了你便宜,哼哼,姐姐,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胡说什么?”大西柳微怒道。

“那你为何找他,不找别人,在下面时,我就察觉,你看了他好几眼……”

“他带着随从来,非富则贵,且廷尉府之事发生后他不着急走,显然有来头。这样的人给我们做时间证人,才会有人信。你怎么能往别处想?”大西柳道,“大事要紧。”

听了大西柳的话,韩健这才知dào

,他中签不是运气好,也不是得到大小西柳的青睐,而是自己长着一脸贵气,被拉来当凯子的。

“我非把他腿给打折了不可!”小西柳愤愤道。

韩健心中诧异,他跟这陌生的小娘皮何来这么大仇恨,就因为借着装醉的空暇,吃了大西柳豆腐?韩健再想,自己也没吃大西柳什么豆腐,最多只是闻了闻她体香,把手搭在她肩膀上。

“好了。”

韩健正准bèi

随时反击,小西柳挥起来的手臂却被大西柳抓着。

大西柳道:“人已经迷晕了,你不是想明天醒来之后,被人发xiàn

他出了什么事,而怀疑到我们身上?”

大西柳的言语,好像他们为完成某件大事,不得不“手下留情”。

小西柳再轻哼一声道:“要不是干娘有嘱托,非把你腿打折了!”

大西柳再道:“今晚干娘把廷尉府的人找来,引西王府侍卫总领胡尔锦跟廷尉府冲突,干娘是何等苦心,我们再不抓紧,一会西王府的人找上廷尉府,事情就不好做了。”

小西柳这才离开床边,似乎去换衣服了。

韩健这才恍然,原来胡尔锦被廷尉扣押,也是阴谋,那她们姐妹去做什么?等眯眼看到两姐妹拿出的黑色夜行衣,韩健心中一凛,这是去当刺客?

想到之前大西柳所唱的那些国仇家恨的调调,再把整件事串起来,韩健心中也就明了了。大小西柳先是引胡尔锦来清越坊,再通过她们的“干娘”,引来廷尉府的人跟胡尔锦其冲突,拿下西王府侍卫统领胡尔锦,这样她们就有机会刺杀西王!

韩健觉得,自己在这整出大戏里,是个很小的角色,只是被大小西柳姐妹找来,当个时间证人,回头她们刺杀完,第二天官府的人来盘问,她们能轻易抽身。

韩健心中仍有不解,大小西柳怎么能让自己就范,给她们当时间证人?

韩健正想着,大西柳拿着夜行衣,似乎要到屏风后去换,小西柳道:“姐姐何必那么麻烦,他现在跟死人一样了,又看不到。”

说着,小西柳已经直接当着韩健的面开始“宽衣”。

小西柳身材容貌均不差,无骨一样的美人,当着韩健面宽衣,令韩健有些吃不消。但韩健不懂什么叫避讳,仍旧眯着眼看,但好事也仅限于小西柳把衣服“宽”到剩下肚兜亵裤,先用白布将胸束好,再换上一身夜行衣,扎好腰带。

韩健暗说一声:“可惜!”

尽管没看到小西柳的全相,韩健仍旧觉得不虚此行。

此时,大西柳也在屏风后换好衣服,一身夜行衣出来,道:“事不宜迟,只是他……”

“怕什么。”小西柳瞥了眼床上躺着的韩健,“等明日醒了,姐姐你再哄他几句,他一定以为自己已经得逞了,只是酒后忘事而已。别忘了,咱们的五行散不但能迷晕他,还能令他欲仙欲死呢……”

韩健心中兀自心怵,感情给他喝的酒,不但是迷药,还是春药。要真是喝了,自己稀里糊涂跟床板结了夫妻,还以为得到了大小西柳姐妹,那可就真是呜呼哀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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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亦敌亦友

只听窗户响了一声,之后声不可闻,大小西柳便将韩健这“恩客”扔在房间里,施行大计去了。

韩健起身,到了窗口,此时窗户禁闭,韩健打开窗户看了看,窗户外是二楼的外檐,下面是清越坊的后巷,除了犬吠声再就是风声。四月里的天气,到了夜晚也不会太冷,只是偶尔风会很大。

韩健感觉很窝火,自语道:“你们去杀人,我干嘛?”

韩健本来准bèi

一走了之,让西柳姐妹回来以后惊讶发xiàn

,呀人不见了,然后时间证人就没了,两人被官府查百口莫辩。韩健初时觉得这主意不错,但再想,洛阳城的廷尉府和防卫所的人不是吃素的,大小西柳不管是否成功将西王刺杀,都难逃过追踪,她们或许正是预感到此,才会留下个“时间证人”,他一走,西柳姐妹就等着引颈就刀了。

有点残忍。韩健这时候开始为让他当冤大头的西柳姐妹怜惜起来。

“凭着你们两个小女子,就要报国仇家恨,太不把西王当回事了。”

韩健最终作出决定,若是她们顺利回来,又没被官府的人追查到,就一走了之,让她们体味一次灵异事件。若是有事,再随机应变。

韩健把窗户关上,露出一道缝,一个人在房间里观察四下的环境。

大小西柳的家当不多,除了她们穿戴走的夜行衣和佩剑,房间里没留下其他刺杀的证据,而一些女子普通的衣饰,也只有一个小包袱,里面有点碎银子,还有一封信。信封是拆开的,韩健也不客气,直接把信拿出来看了看,字迹娟秀,似乎为女子所写。

在信上,嘱咐二人要“小心谨慎”,言语间模棱两可,有很多“暗语”。韩健也看得出,写信的人对二女多有关怀,应该就是西柳姐妹口中的“干娘”。

韩健心想:“这个女人来头不小,能支配的了廷尉府的人为她办事。”

韩健再翻看了柜子里其他东西,一卷绳子,还有几枚暗器。韩健没发xiàn

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正想要不要出去跟司马藉等人通个气,突然听清越坊外有哄闹声,似乎出了乱子。

本来西王府距离清越坊就不远,韩健想,姐妹俩这么快就得手了?

到窗口,韩健往窗外看了看,便听到后巷有脚步声,两个黑影闪了进来。韩健仔细辨认了一下,应该是大小西柳姐妹,只是她们的境况有些“惨”,似乎一人受了伤,另一人正相扶。

“姐姐,别管我,我去引开那些追兵。”是小西柳的声音。

此时小西柳身上负伤,说话带着颤音,说明伤势不轻。在这种状况下,她似乎抱着必死之心,只想着不连累姐姐。

“说什么,我们姐妹生死同命!到了!”

大西柳到了窗口下,正犯难如何带妹妹上去,一抬头,发xiàn

窗口有个男子处在光线的背面,一脸坏笑打量着她。

“你……”大西柳惊讶无比,这男子,分明是刚才被她们迷晕的那个。

大西柳心中一凛,暗想:“他定然是被人发觉给救醒了,要赶紧走!”

大西柳正要扶着受伤的妹妹离开,韩健却开口笑问一句:“两位小姐,深更半夜,这是往何处去?”

“你!”大西柳此时脸上蒙着黑布,用一双锐目瞪着韩健,不露面,但她也知dào

自己暴露了身份。她自己看了看,似乎窗口只有这男子,没别的人。

追兵呼喝的声音从前街不远处传来,大西柳心中为难,她知dào

这么逃走,一露面就是个死。

“帮帮忙。”大西柳一咬牙,对韩健说道。

尽管大西柳知dào

这时候去求这么陌生男子有些窝囊,但她现下别无选择。

“哦?”陌生男子一皱眉,好像是不乐意,然后他转过身,再转回身子时,手上多了一捆绳子。大西柳认得那是她放在柜子里的绳子。

大西柳心想:“坏了,定然被他全都知dào

了。”

阴谋败露,她却好像松口气一样。她正想着,韩健已经把绳子顺下来。

“先把你妹妹的腰绑上,你再上来,一起拉你妹妹。”

“嗯。”此时小西柳已经失血过多而昏迷,大西柳知dào

她现在身衰力竭,无法一手提绳子一手抱着受伤的妹妹上去,她只能按照眼前陌生男子所言,把绳子在妹妹的腰间绑紧,然后自己先顺着绳子上去,等到了那陌生男子身边,她微微低头,然后用力拉妹妹上来。

韩健帮大西柳一起把小西柳提了上来,扶进房。

大西柳之前心思完全在妹妹身上,等转过身,才知dào

房间里只有此男子一人,她扶着妹妹到床边,也来不及说声谢,便赶紧要打开妹妹前襟的衣服看看妹妹的伤势。

“你……能出去下吗?”大西柳有些为难地看着韩健。

“出去?”韩健皱眉,有没有这么忘恩负义的,自己刚救了她们姐妹,就要被赶出门?

“我……我是说你到外屋,我想帮妹妹止血上药。”大西柳语带尴尬道。

“哦,请便。”韩健自己走到外屋,里外其实也只是隔着一些纱帐,大西柳在里面做什么,他仍旧瞧的很清楚。

只见大西柳将小西柳的前襟衣服解开,查看了伤口,却无计可施,因为她手上没有伤药。

“怎么样?需yào

帮忙?”韩健问。

“不用了。”大西柳说了一句,然后站起身,转过头看着身处在外屋的韩健,“韩公子,你有……药吗?”

“什么药?”韩健明知故问道。

“金创药。”大西柳面带恳切道。

“哦,金创药那东西我没有,我看你们桌上有个瓶子,里面应该是五行散吧,给她敷点那东西,说不定管用。”

大西柳脸色变得无奈。此人连她们的“独家秘药”的名字都知dào

,看来之前自己跟妹妹的对话已经完全落在此人耳中,之前灌人家迷药,现在又求人家帮忙,也难怪对方语气不好。

“我妹妹她……”大西柳没有责怪韩健,微微叹口气道,“可能没救了。”

“哦?我看看。”韩健说着已经走进内屋,到了床边,打量着躺在床上一脸煞白小西柳的伤口。

“刀伤。伤的挺深,如果不及时止血,有性命之忧。”韩健突然喝一声,“你做什么?”

此时大西柳突然抽出佩剑,指着韩健。

“这位韩公子,虽然小女子不知你来历,你又帮过我们姐妹,但……身处险境,小女子也不得不做一些违背道义之事。”大西柳横眉冷对,说道。

“你要杀人灭口?”韩健眯起眼,嘴角露出个轻佻的笑容问道。

“我……”

大西柳一晃神,韩健突然一脚飞出,端的是迅速,继而大西柳手中长剑被踢飞,等她反应过来,想去接,却被韩健欺身上前,一拳打在她胸口,继而长剑也落在韩健手中。

长剑直抵大西柳的脖颈。

大西柳没想到对方这看似文弱的公子哥,手底下却有比她还好的功夫。她心中哀叹:“怪我太自以为是,以为事事掌握,人家却有更好的江湖经验,只是事前没点破。”

突然间,大西柳感觉心灰意冷,觉得自己所作一切都是徒劳。

“西柳姑娘,如果连杀人灭口的勇气都没有,如何成大事?”韩健冷笑道,“看来,你的确不适合当一个冷血的杀手。”

大西柳面无惧色,只是咬咬牙道:“要杀便杀。”

此时清越坊楼下突然传来一片嘈杂声,像是官兵进门。之后便听司马藉在大声对人呼喝:“谁人规定,到了清越坊只能进房,不能在外面喝喝茶吹吹西北风?廷尉府的?廷尉府的就能不讲理?”

韩健不知dào

司马藉是不是故yì

喊给他听的,反正他知dào

,廷尉府的人再次临门,却不知dào

是为之前西王属下大将胡尔锦闹事之事,还是为西王府刺客之事。

第二十四章 我非菩萨心肠(上)

听到廷尉府的人来,大西柳面带紧张,她心中并不十分惧怕眼前的陌生男子,她想的是,若对方要杀她,也不会帮她。廷尉府的人不同,刺杀西王事败,若被拿住廷尉府的人拿住,她们姐妹会生不如死。

“官府办案,捉拿刺客。阁下要阻碍?”楼下一个官差口吻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倒不是很嚣张,大概是廷尉府的人也发觉司马藉态度不善,觉得他“有背景”。

外地的衙差在管辖的地界横着走,洛阳城的衙差却都要学会夹着尾巴做人,指不定就碰上个权贵,惹来麻烦。

“刺客?”司马藉笑笑,“这可跟我没关系,你们要查便查。”

然后那官差才略带嚣张喊道:“这里的管事可在?”

“在,在,几位官爷。”鸨母吴娘已经迎上前去。

韩健侧着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大概已经清楚,大小西柳去刺杀的的确是西王,事成与否他不知晓。韩健盯着神色略带慌乱的大西柳,冷声道:“这般胆怯,不是不怕死?”

大西柳态度柔和,语气带着几分哀求道:“小女子不惧生死,是怕……公子请赏个痛快!”

说着,大西柳闭上眼,仰首,把雪白的脖颈露出来。

“求死?”韩健冷笑一声,再问,“想死想活?”

大西柳闻言睁开眼,惊讶打量着韩健:“公子意思是?”

韩健一脸毅色道:“若是你们老实交待幕后指使之人与我知晓,我确保你们姐妹平安无事。”

大西柳苦笑一声,道:“公子或有不知,我们姐妹犯的是大案,就算公子有门路,也救不得我们姐妹。何况,公子只是个局外人,若是牵涉事内,恐……有麻烦……”

“不过是西凉旧部的人刺杀西王,以为我不知dào

?”韩健冷笑一声道。

大西柳面色一凛,被韩健一言戳中她们的“大业”,她神色间还是有些慌张。她再观此人说话时一副不屑的语态,已经说明在她看来天大的事,在此人眼中却好像不值得一提。

正在此时,外面廷尉府的人已经开始搜房,吴娘的声音响起:“几位官爷,里面的客人都在寻开心,要不先知会一声,让客人做下准bèi

?”

“官府办差,还给你准bèi

?就是光着,也要把刺客搜出来!”

也许是想到房间里的客人在做什么事,廷尉府的衙差做事更卖力,只听一声声撞开门的声响,伴随着男子的喝叫以及女子的尖叫,清越坊已经乱成一团。

韩健知dào

衙差随时都会冲进这间房,再喝问大西柳一声:“想死想活?”

“想活!”大西柳不作迟疑回答。

“那就到床上去,把床帘拉下来,衣服脱了!”

大西柳眼睛瞪了一下,好像是觉得韩健的吩咐太“无礼”,但她似乎把握到些什么,转而觉得韩健的话很有道理,反正现在廷尉府的人也不知dào

刺客就是她们姐妹,只要藏在床上,做她们姐妹“本来应该做的事”,可以试图蒙混过关。

但她妹妹受了伤,房间里又是一股血腥气,隐藏也隐藏不得。

“快去!”韩健再喝一声。

“是!”大西柳也不知为何,好似不会拒绝,赶紧按照韩健的命令行事,到床上,把床帘拉下来,然后在里面解下夜行衣。

韩健往门口方向走,他也发觉了房间里血腥气过重,当下一把抓起梳妆台上的脂粉,漫天一撒,一股脂粉的香气开始弥漫,虽然不能尽掩盖血腥味,却令空气中散发出一种诡异的脂粉香味。

“慢着,这间房,你们不能进!”司马藉的声音从房间门外响起。

“怎么,里面藏着什么人不成?”廷尉府的人态度转而变得强硬。

司马藉冷声道:“打搅了里面人的清梦,怕你们担待不起!”

“不管,搜!”廷尉府的人正要撞门而入,门却吱嘎一声打开,一名男子衣衫不整出来。

此时的韩健,好像是刚从床上起来,连靴子都是胡乱套在脚上,腰带也没有系好,就这么大模大样打开门,站在门口没有踏步而出。

韩健面前,是一群衙差,当前的一个看起来像个捕头,却是之前在清越坊一招制住胡尔锦的那个人。当时韩健还觉得此人是把好手,没想到一转眼,此人又带着人来清越坊搜查刺客。

“什么事?”韩健语气平静问了一句。

司马藉瞅了韩健一眼,登时觉得窝火,本来他还想韩健可能是在里面“做大事”,瞧这架势便觉得韩健必然在里面逍遥快活,而他自己则在外面吹冷风,待遇反差太大。

“少公子。这几位官差,说是来查房,你说说,这事怎么弄?”司马藉语调阴阳怪气道。

“查房?不是说搜查刺客吗?好啊,进去搜吧。”韩健把身子一让,作出一副爱搭不理的神态。

韩健这一“客气”,廷尉府的人反而没什么动作了,一个衙差不明就里,想进房间,却被带头“捕头”一把拉了回去。

此时东王府的侍卫,已经鱼贯而入,从两侧楼梯上楼,扼住韩健左右两翼。这架势,一看就是“大有来头”。

捕头心下犯难,抱拳行礼道:“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姓韩,你称呼我韩公子便是。”

捕头倒吸一口凉气,他毕竟是官府中人,有点见识,从上来这些侍卫的衣着就能辨别出,这是东王府随从的便衣,眼前这公子哥又自称姓韩,联想到四大王进京,那眼前之人也就呼之欲出了。

小东王韩健。

“怎么还不赶紧进去查?捉拿刺客,此事刻不容缓。”韩健脸色变得不太乐意道。

这时候身处在床上的大西柳神色很紧张,她本来觉得,这年轻公子就算是有来头,那也应该想办法打发走这些官差,可现在他却反其道而行之,非让那些衙差进来查,这一打开床帘,不就什么都露馅了?

捕头见韩健执意让他进去,他也就鼓起勇气,先行进门,韩健随他一同进门,到了外屋,跟里面的床还隔着不少的纱幔,朦朦胧胧。

韩健突然高声说道:“西柳小姐,官府办案,来搜查刺客,先把衣服穿好,在榻上等候官差查问。”

大西柳心下更羞,此时她却硬着头皮应了一声:“是,公子。”

这娇滴滴的一声,令那捕头把迈出的步子收了回去。

却说这捕头,原本为洛阳城一地保,后考武举应了功名,以为前途似锦,却只能在廷尉府当个捕头,脏活累活全由他做,一直得不到升迁的机会。主要因为他一没门路,二没钱财,三不懂揣摩上意。平日里同僚都劝他:“你有本事,多去巴结一下权贵,说不定就能平步青云。”

可他总是“不识相”,因而他能一招制服胡尔锦,却制服不了那些官老爷。

现在又遇上小东王在清越坊跟大小西柳共赴巫山,他却不识相跑来追查刺客。他自己也直觉得晦气:“怎么触霉头的事总能让我碰上?”

捕头在那进退维谷,韩健皱眉看着他,故作惊讶问道:“呃,你怎么还不进去搜查?”

捕头看得出,韩健态度很不耐烦,当下抱拳道:“在下查过,里面没有刺客。”

“不进去查过,就说没有刺客?”韩健撇撇嘴问道。

捕头笑道:“这里如此一目了然,刺客哪有藏身之地?韩公子,在下就不打搅了。”

“嗯。”韩健满yì

点点头,拍拍此人肩膀道,“做的好。我此行京城,总是怕惹麻烦,阁下这般知情识趣,以后一起喝杯水酒,当是交个朋友。”

捕头没想到堂堂小东王竟然这么看得起他,脸上露出惊喜之色道:“怎敢?”

“唉,这位仁兄说这话就太见外了,人在外,多交个朋友嘛。之前你一下便拿住那嚣张跋扈的绿都将军,功夫了得,能结交阁下这样的朋友,也是我的荣幸。”

捕头听这话,登时觉得胸中有一股热气上涌,原本以为是触霉头的坏事,却变成好事,怎能令他不兴奋?那些廷尉府的权贵,跟这个高高在上的小郡王一比,那就屁都不是。

韩健笑道,“阁下如何称呼?”

“小姓林,林詹。”

“哦,林兄。”

“虚长几岁,不敢称兄。那回头,在下再请韩公子喝酒。”林詹抱拳道。

“嗯。”韩健道,“那就不打搅几位官差办案了。请。”

“请。”林詹笑着出门口,又寒暄几句,带着廷尉府的衙差离去。

等廷尉府的人走了,司马藉瞥了韩健一眼,道:“少公子,事闹大了,该走了吧?”

韩健凑上前低声道:“刺客就在里面。”

“什么?”司马藉一惊。

“就是大小西柳,她们刚去刺杀西王。里面我还能应付,你带人守在外面,没我吩咐,别轻举妄动。”

司马藉一脸不可思议,两个娇滴滴的歌姬舞姬,就是刺客?可韩健说的如此严肃,完全不像是在诓骗他,见韩健郑重其事跟侍卫要了伤药回去,他慎重了点,让侍卫守在门口不让人打搅韩健。

韩健拿着伤药进屋,大西柳听到他脚步声,从床帘间撇开道缝看了看,见门关好,且只有韩健一人,她才放下心,掀开帘子下床来。尽管她也不清楚,为何那气势汹汹的廷尉府衙差,见到韩健便态度大改,连搜都不搜就走了。

“这是伤药,给你妹妹敷上。”韩健把伤药扔过去。

“金创药?”大西柳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上的一包药粉。

“我随从在外,难免会有跌打损伤,因而时常带在身上。放心,这不是五行散,敷伤口上不会神智错乱!”

大西柳记起之前在酒里下药的事,红着脸,过去给妹妹敷上,忙活了半天,她才把伤口敷好,血也大致止住,小西柳虽然仍虚弱昏迷中,但总算是性命无碍。

大西柳转过身,跪在地上磕头道:“多谢恩公相救之恩。”

“既然叫我恩公,那是否该如实相告了?”韩健道,“我救人,也不是白救的。”

大西柳仍旧跪在地上道:“我们姐妹,本为西凉遗民。”

“这我早就知dào

了。说些我不知dào

的。”韩健态度冷淡道。

“……我们姐妹受干娘嘱咐,从西都前来洛阳,刺杀西王。干娘设计让廷尉府跟西王府侍卫首领胡尔锦起冲突,我们伺机刺杀,但……还是事败。”

“你干娘是何人?”韩健厉声问道。

“干娘……”大西柳面色为难道,“恩公见谅,小女子不能说。”

“以为不说我就不知dào

了?”韩健冷笑道,“你干娘,也就是指使你们来刺杀西王的,是京城里有名的富贾,洛夫人吧?”

大西柳听到韩健提及“洛夫人”的名讳,脸色大为震惊,从这突如其来的反应,韩健就知dào

自己猜的没错。

一个能支配的了廷尉府的女人,韩健在当时就曾想过跟廷尉府少府胡德明有关系的洛夫人,而主要是洛夫人这女人实在是太“碍眼”了,一个碍眼的女人,背后定有某种政治目的。韩健没想到自己随便一猜,还真猜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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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我非菩萨心肠(下)

房间里灯火跳动,燃烧了一个多时辰的蜡烛已将燃尽,烛泪涟涟。忽而没关紧的窗户被凛冽的北风“噗”一声吹开,只听“咣当!”一声,窗户大开。

“砰!砰!砰!”门口传来敲门声,司马藉的声音继而传来,“少公子,有事?”

司马藉以为那声窗户响是韩健发出的讯号。

“没事,窗户被吹开。”韩健扬声道,“守在外面,别让人进来。”

“好咧。”司马藉的影子仍旧在门板窗户纸上晃荡。

韩健侧目看着神情有些沮丧,刚穿上衣服却有些衣衫不整坐在床沿上的大西柳,道:“还不肯说?”

“小女子。”大西柳顿了顿,一咬牙,“恕难从命。”

“别以为我是个佛陀菩萨,有慈悲心肠。非我利者,当舍之,毫不留情。”韩健道,“休怪我没给你们姐妹机会,看你们能否熬得住廷尉府的刑具了!”

韩健说着,正要转身,大西柳厉喝道:“韩公子是想要救了我们姐妹,再送我们姐妹上绝路?”

被威胁甚紧,大西柳连声恩公都不称呼了。

韩健冷眼一瞧,反问:“又如何?”

“韩公子就不怕小女子到时反咬一口,说是韩公子乃是幕后主使?到时,别人知dào

我两姐妹身份,又知韩公子与我姐妹同房,韩公子百口莫辩!”

大西柳声色俱厉,说的不卑不亢。韩健也没料到此时大西柳仍旧能反过头威胁他,他脸上一笑,没觉得这女人忘恩负义,反而觉得她有胆识和魄力。

“西柳小姐,想投靠我吗?”韩健笑着问了一句。

“你……何意?”大西柳一时摸不着头脑,刚才还要送她们姐妹去廷尉府,如今却来拉拢。她心想,难道是自己的威胁奏效了?

韩健岔开话头,镇定自若道:“想我出生以来,十六年间从未踏出江都城一步,十六年来第一次出城,便是来洛阳。满朝上下皆知我本为一纨绔公子,小姐以为在廷尉府面前胡言一番,说我与你们西凉旧部的人有染,就有人信?”

大西柳面色转而自危,她感觉出对方的自信并非只是出言恐xià



“廷尉府的人……凭何不信?你姓韩?江都……江都……”

大西柳差不多已经能想出是谁人有这般自信,却见韩健已经提着剑走过来。

“东王杀西王,你们西凉旧部的人想复国想疯了吧?”韩健一脸凶狠而狰狞的脸色,长剑伴着凌厉的风声在空中化出一道烛影,以大西柳无所反应的空暇,长剑已经指在大西柳脖颈上。大西柳便觉那长剑剑身触及肌肤,心底如剑尖一般冰凉。

冰眼前此人面上的狰狞,哪里是一个十六岁少年该有?

想到韩健的身份,再想到刚才廷尉府的人对韩健的忌惮。大西柳身体不由打个冷战,不惧生死的她也被韩健的凶狠之举吓着了。她本能低下头避开韩健的目光。

韩健狰狞的脸色突然变得柔和,右手提剑仍旧没挪开,又伸出左手,提起大西柳的下巴,好似怜爱一般道:“若是西柳小姐投靠于我,说不定,我还会帮帮小姐呢?”

“东王殿下莫说笑了,小女子……怎有资格做东王殿下的部下?”大西柳面色平淡道,“殿下要如何处置我们姐妹,只管处置便是,廷尉府的刑具,小女子早有耳闻。从跟随干娘开始,小女子也早就料到有一天会失手被擒,严刑拷问。”

想到韩健身份之后,大西柳也决定不挣扎了。反正以对方小东王的身份,想怎么戏耍她都行,也不怕她反咬一口。她当然不会相信韩健是真心拉拢她,西凉旧部的人,跟西王为敌,也是跟朝廷为敌,道不同怎相为谋?

韩健看着这个大义凌然的大西柳,刻意在她目光前瞥了眼床上仍旧昏迷的小西柳。

“那你妹妹呢,还有你的干娘,洛夫人。”韩健笑道,“你妹妹花样年华,风华正茂,却要跟你一样,被人拷问的体无完肤,还有你的干娘,她在京城养尊处优,不知dào

能不能挨得住酷刑?话说你干娘在京城经营多年的生意,也是为你们西凉旧部积累军需所用,这次也要一并被朝廷抄没,损失可不小。”

大西柳听的脸都在搐,仍旧咬牙道:“东王殿下莫信口胡言,此事与洛夫人毫无关系,小女子从来未承认,洛夫人便是小女子的干娘。”

“以我的身份,去官府说洛夫人跟你们有关系,她就有关系。就算是没关系,那也要等廷尉府的人严加拷问以后才知,若是我再伪造点证据,那能没关系?”

大西柳的心理防线全面崩溃,她只怪自己选错了人,以为找了个“路人甲”来当凯子,谁知dào

这“路人甲”便是当今的小东王。而这个东王又不是易与之辈,直言戳中她心中要害,佛口蛇心,将她逼的毫无退路。

现在她想,就算是自己死了,都难以赎罪。

大西柳心中悲哀地想:“干娘在京城经营多年,从来未曾暴露过,未想今日却要葬送,全因我的错。”

大西柳毕竟只是个女子,当下闭目迎着剑身体前倾,像是要自寻死,了却残生。

韩健却没给她自杀的机会,他把剑往后缩了缩,人也后退两步。

大西柳见连寻思都不成,只好跪倒在地,一伏拜地道:“求东王殿下格外开恩,不要为难干娘她……小女子来世愿结草衔环,以报殿下之万一。”

“来世?”韩健撇撇嘴,“下辈子太远,这么不靠谱的话鬼才信。现在就问你一句,是否愿意相投靠?你考lǜ

清楚,你干娘在京城苦心经营多年,却也只拉拢到一个廷尉少府,一个廷尉少府能帮到你们什么?若是随了东王府的门檐,你们要复国,那还不是指日可待?”

大西柳稍稍抬头,泪痕犹现,她很不理解小东王为何要极力相拉拢。话都说到这份上,她能觉出对方并非只是出言戏弄。

“东王殿下,小女子身单言薄,做不了主。即便小女子答yīng

,也无用。”

“你真以为我是想要你们什么狗屁的西凉旧部投靠?”韩健一脸坏笑道,“我只是想收拢几个刺客,帮我杀杀人便是了,看谁不爽,派几个刺客去,月黑风高一刀了之。”

大西柳身体再一凛,眼前这个男人,她是彻底看不懂了。

最开始,这男人就好像一个佛,帮她帮到她感激,甚至令她不忍杀之。之后他就是一个魔,一言戳中她软肋,令她感觉生不如死。继而又是一个抛出橄榄枝的神,令她觉得,连复国都有望。最后他就是个混蛋,说了半天还是在耍她。

“殿下,您到底要如何,请直言。”大西柳最后破罐子破摔,也不怕得罪韩健,直截了当问道。

韩健也不再拐弯抹角,道:“回去跟你干娘说,我要你们姐妹和她的真心归附。我可以帮你们行大事,你们也要帮我……”韩健顿了顿,“杀人。”

“两天。我只给你们两天时间,你干娘识相倒好。若她不识相,那就让她早些收拾了铺盖卷,亡命天涯去!两天后这时候,洛家的一切产业都将会被官府查封!”

大西柳闻言面如土色,身体一软,好似力qì

都被抽空一般。她很想立kè

去死,为自己的错赎罪,但她也知dào

,在赎罪前要先把消息通知了干娘,否则连干娘也要与她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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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事闹大了

韩健从清越坊出来,已经过了三更,因为路上并不宵禁,到半夜闹市区的商贩仍旧未散尽。

“洛阳城繁华如斯,真是个好地方。”韩健看着灯笼照亮的街路,感慨道。

司马藉在一边愁容满面道:“你先想想回去怎么跟郡王妃交待,你这一闹,郡王妃想不知dào

都难。”

韩健却好像没听到,突然站定,叫一声:“糟了。”

心不在焉恍然若失的雯儿没停住脚,一头撞在韩健后背上。

“啊,少主,你怎么停了?好疼。”雯儿摸着头撅着嘴道。

韩健瞥了雯儿一眼,对雯儿的失常,他大概能理解。

他这两年就有留意,家里的十一个姨娘为了让雯儿当好他男女之事第一个把关人的责任,对她灌输了很多“知识”,一个对爱情还懵懵懂懂的少女,倒是对情爱之事了解甚多。连她自己,也有了心理准bèi

。谁知dào

今天她的少主却被人“捷足先登”,雯儿嫉妒心有之,但更多的是没完成使命的负罪感。

“什么事糟了?”司马藉问道。

“我说了让洛夫人来投诚,却没说去哪投。她寻不到我,岂不是只能开溜?”韩健道。

司马藉瞥韩健一眼,没好气道:“你都说了你是东王,她人路那么广,自然能打听出东王在京城的别馆在哪,还怕找不到你人?”

韩健一笑道:“也对。”

一边的阮平一脸不解道:“你们在说什么?”

“不管你的事,先想想过几天的考试,考砸了别让我呆在这,本公子志在四方。”司马藉对阮平呼喝了一句。

三个老友往东王府别馆方向走,都不说话,韩健突然又停住脚步,道:“你们先回去,我得先出去躲躲,今晚不能回别馆。去翠扬楼睡一晚。”

司马藉一听,急道:“你去翠扬楼,我和阮平回去跟郡王妃怎么交待。”

“你随便交待,不行就跟我一起去翠扬楼,反正那里都是空房,住几个人都没问题。”

司马藉一想,回东王府别馆被郡王妃问罪,还不如直接跟韩健一起去翠扬楼躲避。

“天大的事等天亮再说。阮平,走。”司马藉马上跟上韩健的脚步。

……

……

韩健独睡到天亮,美梦正香,突然听到房间外有急忙脚步声上楼,他一个激灵,连梦都顾不上做,从床上跳起来。趴在小桌上睡的正酣的雯儿也被他吓了一跳。

“少主,你……要喝茶吗?咦,天亮了。”

“喝什么茶。”韩健随便套上衣服,“走了,债主上门了。”

“咣!”还没等韩健把靴子套上,门就已经被人用力推开,气呼呼的韩崔氏在翠扬楼掌柜和伙计伴随下进得门来。

“三娘,这么早?嘿嘿,吃过早饭没?”韩健虽然心理年龄比韩崔氏大许多,但在他这些姨娘面前,他也总是一副嬉笑的模样。

“还吃早饭,都被你气饱了!”韩崔氏进门,直接坐在椅子上,随后韩健的九姨娘韩昭氏也走进来,立在韩崔氏身后。

韩昭氏白了韩健一眼,像是恨其不争。韩健对九娘一笑,作为他母亲以前的侍女,家里姨娘中出身最低微的韩昭氏,平日里也是最疼他的。

“说,昨晚做过什么事?”韩崔氏一坐下,便质问低头立在一旁的韩健。

“昨晚?我和……司马和阮平去清越坊看大小西柳,回来时候太晚了,不想回去打搅了三娘的清梦,所以就先到翠扬楼来过夜。”

韩健正说着,睡在隔壁的司马藉和阮平闻声也走出来看看情况,到了敞着门的门口,见到里面这架势,司马藉当下想开溜,只见韩健一指门口,道:“……三娘若是不信,问司马和阮平!”

韩健这一指,令房间里的人都转头过来,司马藉一脸苦笑,逃也逃不掉,悻悻然走进屋里来。

“两位郡王妃安,少公子安,诸位……安。”司马藉点头哈腰行礼,却又侧目瞪了韩健一眼,似在怪他不讲义气。

“你们两个说说,昨夜可是与少公子一起去过清越坊?”

见到司马藉和阮平,韩崔氏语气也稍微缓和了一些。毕竟司马藉的父亲是江都司马,阮平的义父是江都大儒,一个手握一方兵马,一个桃李满门,韩崔氏不看僧面看佛面,她历来对司马藉和阮平还算客气。

司马藉没答话,韩健在旁插话道:“当然了,还有一位杨公子也与我们同行,他好像是宫里来的。”

“没问你,闭嘴!”韩崔氏怒气冲冲喝了一声。

韩健乖乖站在旁边,笑看着一脸苦相的司马藉。

出声的事一般是司马藉来说,因为他能说会道,而阮平在人前则嘴笨一些。

司马藉回道:“回郡王妃话,是这么回事,我们就是想去见识一个叫西柳的歌姬,后来才知dào

里面有大小西柳。”

“后来呢?”韩崔氏目光阴冷下来。

“后来……”司马藉看了韩健一眼,一叹道,“后来西王府的绿都将军胡尔锦就去了,然后廷尉府的人也去了……”

司马藉把昨夜的事,到韩健进大小西柳的房门,中间的过程倒也详细。只是他没提南齐使节朱同敬的事,更没提大小西柳其实是刺杀西王的刺客。

韩崔氏转而看着韩健,怒不可遏道:“堂堂的东王,大魏朝的脊梁,居然去清越坊这等地方,跟不三不四的女人有染,更跟那些客人争风吃醋!你让我们东王府的脸面,往哪搁?”

韩健辩解道:“三娘,你只听这小子一人说,也没听我说。其实,昨晚我在房间里,什么事都没发生。”

“什么事都没发生?”韩崔氏也大感意wài



韩健继xù

自辩:“三娘也知dào

,男儿血气方刚,我见到人家西柳姐妹风姿绰约,难免会心动。更何况,那么多客人,我能中签,自然觉得高兴,一时没忍住,我就进去了。但进去不久,还没等发生什么事,外面就乱哄哄的,廷尉府的人又来,说是要搜查刺客。这一闹,我也没心情再继xù

,就回来了。”

“果真如此?”韩崔氏看着司马藉。

“回郡王妃,真是这么回事。”司马藉其实很想把之后韩健又进去,把他扔外面的事和盘托出,但他最后还是忍住,因为他知dào

韩健的确不是故yì

扔下他,一个人在里面逍遥快活。

“就算如此,东王出现在清越坊还跟两个女人有染的事也传开了,我们东王府的名声也坏了。”韩崔氏道,“我马上要进宫去跟陛下解释此事,你老实在别馆呆着,哪都不许去。九妹,你看着她,就是他上茅房,你也看着他。”

“嗯。”韩昭氏先白了韩健一眼,点点头应了。

等韩崔氏行色匆匆走了,司马藉才收回望着门口的目光,道:“连陛下都知dào

这事了?有没有这么夸张?”

韩昭氏道:“少公子尚未正式继承王位,任何风言风语都会被言官禀告到陛下那里去,若是你们再不帮少公子检点一下,日后必惹出事来。”

韩健上前,一把揽住韩昭氏的腰,跟个孩子一样道:“就知dào

九娘待我好,一会我可以出去玩的哦?”

韩昭氏手臂一震,韩健手臂不得不松开,毕竟韩昭氏是他母亲的侍剑,有武功。

“没门。”韩昭氏眉毛轻轻一挑,瞪他一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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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盲婚哑嫁非我愿

十一个姨娘都很疼韩健,对他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禁足,是姨娘们最常用的惩罚措施。在江都城,没什么能禁得住韩健,东王府是他的主场,就算是把门堵死,找丫鬟看着,他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爬墙出去。但在洛阳城,韩健却没有翻墙的兴致。

一来他也知dào

昨夜的事对东王府声誉有影响,再者他要准bèi

当晚皇宫的赐宴。

回到东王府别馆,韩健回到房里,百无聊赖。雯儿则好似倦鸟归巢,伸个懒腰道:“哦,回来真好,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少主,我先睡了啊。”

韩健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冷茶很爽口。

“昨晚让你上床睡,你自己不肯。”韩健喝口茶道。

雯儿脸上一红,声如蚊呐道:“少主,那样……不好。”

雯儿习惯了在旁侍奉韩健,平日里主仆二人虽然是睡一间房,却是睡两张床,洛阳的东王府别馆也有准bèi

雯儿的床。翠扬楼客房只有一张床,昨夜韩健让雯儿上床睡,雯儿坚决不肯,结果她在小桌上趴着睡了一宿,到现在眼白中还泛着血丝。

“先去洗澡,再睡。”韩健叮嘱道。

“哦。”雯儿本来要上榻休息,闻言应了一声,便拿了换洗的衣服,到院对面的房间洗澡。韩健则拿起自己绘画的三国连环画看了看,这些他已经看过多次。

不多久,雯儿洗完澡,穿着宽袍,着木屐,一步步步履沉重“嘎达嘎达”回到房里,到床前,打个哈欠,往床上一趴,随即“咚咚”两声,木屐脱脚落在地上,便进入酣睡状态。

“盖上被子。”韩健再提醒,侧目一看,雯儿已经睡的沉沉的。

一双足踝露在床外,滴着水滴。魏朝的女人,已经有裹脚的习惯,但雯儿是丫鬟,平日里需yào

跑前跑后,裹脚不便,她也就是天足,不过她本来脚就生的很小,洁白娇嫩。

韩健走到榻前,也无避忌,先把雯儿的身子扶正,给她盖上被子,小妮子吧嗒着嘴好像在吃大餐,憨态可掬的模样煞是可爱。韩健一笑,拉下窗帘,挪步到了院子里。

“到哪去?”九姨娘韩昭氏走过来,问了一句。

“九娘,吓我一跳。”韩健摸摸胸口,道,“我就是想早院子里走走,没想偷跑出去玩。”

韩昭氏白了韩健一眼道:“不打自招了吧?走,跟九娘过去试试衣服合不合身,是你的朝服,今晚要穿的。礼部的人昨天便送来,本来说不合身拿去改,结果一天都没见你影子。”

“九娘身材跟我差不多,九娘帮我穿穿和不合身就是了。”

韩昭氏用怨怒的神态望他一眼道:“你十三岁时,九娘跟你身材相仿,如今你早不是当初那丁点大的小子,总还这么赖皮。再不去,九娘可要动家法了。”

韩健笑笑,道:“走。”

本来帮韩健穿戴的事要由雯儿这个贴身丫鬟来做,当下雯儿睡的正香,事情则由韩昭氏代劳。

韩健身为即将袭爵的东王世子,在魏朝地位超绝。韩健的官服,内里是白色单衣,外面是大紫色的正袍,革带金銙。进贤冠本为七梁,但因韩健尚未袭爵,因而无梁,即便如此,这身衣服穿出去也足够显威风的。

韩健穿好,也不照铜镜,只是在韩昭氏面前张臂摆了摆姿势,问道:“九娘觉得可好?”

韩昭氏看到韩健这般装束,眼角不禁湿润,心中想的却是故去的自家小姐,韩健的亲娘。养儿十六岁,韩健终于成年,韩昭氏也感觉到安慰。

“好kàn

。”韩昭氏笑道。

“合身倒是合身,就是穿着太重,挺别扭的。”韩健活动了下胳肢窝,“先脱了吧。”

“穿着,多好。”韩昭氏道。

“晚上再穿吧,穿着这身到处活动,不到晚上就脏了,九娘也不想我在皇宫里丢脸吧?”

韩昭氏想了想,还是晚上皇宫的赐宴比较重yào

,于是点点头,对旁边的几个随她而来的丫鬟吩咐:“帮少主宽衣。”

“是。”韩健姨娘们的丫鬟,年岁都大一些,却也都是未出阁的,平日里她们根本就没机会接触到韩健,此时帮一男子宽衣,个个也都面红耳赤。

宽了外面的宽袍,里面的中单便不用脱,韩健直接套上平日里穿的衣服,自己系好腰带,刚进过皇宫的三姨娘韩崔氏便一脸肃穆神色回来。

“三娘,这么快回来,没见到皇上?”韩健见韩崔氏面色不好,一进来便往椅子上一坐,凑上前道。

“还说。”韩崔氏瞪着韩健道,“陛下本在洛城殿见贡生,我去了,陛下特地相见,第一句就说我们不会管教儿子。你听听,陛下对你是多么的失望!”

韩健撇撇嘴道:“没想到陛下还真知dào

这么鸡毛蒜皮的小事。”

“你自己身份不清楚?现在满朝上下都在盯着你,但凡你有一点做的不好的地方,那些言官立时会添油加醋在陛下面前说,直到令你连王位丢了他们也不会罢休!”

韩健赶紧陪笑道:“三娘别生气了,这不没事吗?三娘可是把昨晚清越坊我什么事都没发生告知了皇上?”

“有说的必要?陛下会相信什么事都没发生的鬼话?”韩崔氏怒着说了一句,又叹口气,好似是拿韩健没办法,“陛下也说了,令你收心养性,最好是令你成家立室,把心安下来。陛下旧事重提,再次提到我们东王府和南王府联姻的事。”

韩健一听眉头大皱,这事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以前他没见过南王府的小姐,那时也就算了,大不了是盲婚哑嫁,娶个丑女回来算认栽,晾着不见就是。可现在他也正式见过南王府二小姐,就是杨苁儿,虽然他也不得不承认,该女长的算标致,但他心里没什么感觉,不来电难道等成婚以后再培养感情?

“三娘,这事没转圜余地了?”韩健脸色苦哈哈问道。

“怎么,不乐意?”韩崔氏怒视韩健一眼,“这事可由不得你不答yīng

。陛下早则今夜,晚则这几日,就会正式公布此事,若是陛下单独照对你,问你对此事的意见,你敢说不,我非……把你交给二姐处置不可!”

韩健笑了笑,说到底,韩崔氏连对他说句重话也是刻意板起脸来说,更别说威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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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不拘一节老顽固

韩健一天没出门,在东王别馆学习基本的宫廷礼仪。韩健本以为入宫只是走个过场,很简单,老实不出风头便可,经过这一堂课,他才知dào

要进宫是件很复杂的事。

尽管赐宴是在酉时末才举行,但韩健申时便要出发,等于提前三个小时入场。皇帝赐宴,官员必须提前到,不能让皇帝等臣子。

韩健此行,从皇宫应天门入宫。洛阳皇宫,以正南宫门最多,共有五个,其中以应天门为中间,也为正门。

韩崔氏与他共乘马车到皇宫外,此时零零散散已有不少人在排队入宫。韩崔氏下马车,叮嘱一番,而她作为女子又只是东王的妾侍,并无资格参加宴会。

“三娘,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用事事都交待好几遍。”韩健最后听的有些烦躁,看着仍旧老高的日头道,“太阳快落山,再不进去就晚了。”

“还说,若不是你惹事回来,三娘用这么担心?”韩崔氏一直不让韩健进去,像是在等什么人,过了半晌,他才看着远处一个走过来的老夫子道,“来了。”

韩健虽然身为小东王,却没正式袭爵,尚不能开府纳幕僚。为了让韩健生平第一次入宫不闹洋相,韩崔氏特地请了一个亲戚,从国学馆退休下来的崔明礼陪伴韩健入宫。这也是朝廷的惯例。

崔明礼,是韩崔氏的一个堂伯,年纪五十岁上下,痩削的老头,留着山羊胡,精神矍铄,有点为人师长的派头。

“伯父,健儿就托付给您老。”韩崔氏行礼道,“他还不懂事,您老多提点。”

“贤侄女放心,老朽必然护小郡王左右,保他安危。”崔明礼道。

韩健心想,这老帮菜最多是在旁讲解规矩,提醒他不令他出错,说的好像要上阵杀敌一样。真遇上拼命的,还不定谁保护谁呢。

韩健心里对崔明礼有成见,但表面上也算恭敬。及二人进了宫门,韩健对他一笑,当是打招呼:“你好。”

“小友,你好。”崔明礼笑着回礼。

韩健没想到对方也不见外,心中增了几分好感。魏朝君臣融洽,进宫只需yào

简单搜身,不需脱光了衣服一点点检查,看着队伍前面的官员被几个太监摸来摸去,韩健皱皱眉,手按在佩剑的剑柄上。

崔明礼好像读懂了韩健心中所想,解释道:“小友身为东王,赐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如萧相故,没人敢触及你身。”

韩健看着崔明礼一笑,听他这一说,他也没觉得这老头有多么讨厌了。他身为东王,都能剑履上殿了,自然就不存zài

夹带兵器之事,搜和不搜没什么意义。

二人同步而行,韩健接口问道,当是找找话题:“所说的萧相,是汉相萧何?”

“正是。”崔明礼点头。

韩健再道:“那崔老先生对萧何此人,有何评价?”

崔明礼突然面色凝重,脸上稍微露出个无奈之色,道:“奸相!”

这评价倒令韩健着实意wài

,历来萧何在史书上的名声都不错,毕竟萧何是汉初三杰,又拥立刘邦灭暴秦平西楚有功,为汉朝第一相。韩健心想,难道因为两个世界历史有不同,他们说的不是一个人?

“崔老先生,此言何故?”韩健看着崔明礼问道。

崔明礼直言不讳道:“萧何举荐韩信有功,却又设计杀信,此为其罪一,又拥吕雉母子,其罪二。若信在,何至于令吕雉小儿如斯猖狂?”

韩健愣了愣,崔明礼这是语出不善。说吕雉,如今也是女皇临朝,岂不是影射当下?

韩健一笑,冲淡了点尴尬的氛围,装作什么都没听出来,一叹道:“这也就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崔明礼把话说出口,才醒悟到自己说的太过,但见韩健没什么特别反应,才放下心。

崔明礼心想:“小郡王年纪尚轻,该不会想到太多。”

再听到韩健说“成也萧何败萧何”,崔明礼重复了一遍,又突然觉得这小郡王不简单,光凭他一席话就能作出完善的总结。

他尚不知dào

,这句话非韩健原创,而是后世人对萧何一生的总结,明着说的是韩信成败,其实说的是汉初成败。汉起于萧何的辅佐,但汉初之乱,也为萧何所致。

不过在韩健看来,这句话不过是出于封建统治者的立场所出。天下唯有能者而居之,吕雉有本事,所以她窃夺了朝廷,背后人说三道四,主要因为吕雉是个女人。

韩健作为后世人,有思想的包容性。

通过这事,韩健对崔明礼的评价是,这是个大男子主义,且有不入俗流见识的老顽固。

二人过了检查的关口正理门,正式进入皇宫内院。韩健四下看了看,殿宇楼台林立,比他游故宫时见到的那座宫殿还要大,至于今天举行宴会的武成殿,他根本不知dào

在哪。

“请随我来。”崔明礼在前引路。

韩健看着前面挪动的人流,心说不用你我也能找到,不就是跟着人群走嘛。

韩健和崔明礼走的是闲庭信步,而那些大臣则走的很急,韩健心想这就是入朝不趋待遇的不同,这些官员进了宫,习惯性加快脚步,而他则不慌不忙。

连带着崔明礼也不慌不忙。

“要不要追?”韩健指了指快速路过的大臣,问道。

“不急,不用。”崔明礼好整以暇道。

韩健一副“你说的误事了赖你”的神色,本想也按部就班地走,但再想,这老头本来就是三姨娘请来打酱油的陪客,误事了赖他怎么赖?把他宰了以泄心头之恨?

韩健再一想,反正今天已经让女皇知dào

了他逛窑子的丑事,再多一件也无妨。何况此时尚未日落西山,也不是太赶。

于是韩健板起面孔,继xù

慢悠悠地走。

路上仍旧有大臣不断超过他们,渐渐的也就没了,韩健看了看身后,没人了,他们应该是最慢的。

这时候,突然从殿宇之前的过道闪出来一个着文弁服的朝官,笑着走过来像是要打招呼。

韩健从进宫以来,没一个人认识,主动过来打招呼的只有这一个。就在韩健心想这是谁,如何会这么热情?那人也走近了,却不是跟他打招呼,而是跟崔明礼。

“崔博儒,国学馆一别,已有两年了。身体可好?”来人笑问。

这人一副马脸,给韩健的印象很不好,韩健停下脚步,把头调向一边。

“顾中丞,听闻你近来高升,恭贺了。”

“那还不是陛下赏识?”马脸大臣一笑,显得有几分得yì

,“崔博儒不是早就赋闲在家了?怎么还到宫里来,拜访老友?哈哈,在下这就要往武成殿参加赐宴,就不打搅崔博儒在这里散步,告辞!”

这人说完,拱拱手,扬长而去。

“谁啊?好像挺嚣张的。”韩健瞅着这人背影,问道。

崔明礼像是一肚子火气,听到韩健的评价,不由看他一眼:“你也觉得他很嚣张?他这人就是如此,霸道,无礼!几十年脾气都没变。我与他同为贡生出身,在国学馆又是同僚。他学问不济,却靠着门路步步高升,如今在朝中也算是一号人物。”

“哦。”韩健点点头,一笑。

嘴上韩健没说什么,心中却在想,这是同窗兼同僚,人家比他混的好,他妒忌了。

老顽固也有面红耳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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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宴会前

韩健和崔明礼一同到了武成殿外,却见绿树如茵不大的一块地方,大臣和四大王的人等着进殿,因为礼部的人要逐一核实来人的身份,所以大多数人只能暂时在殿外等候。

韩健打量了一下,来的人少说有百八十号,算上已经进去的,可能更多。

“要等等。”崔明礼道。

“一会你进不进去?”韩健问。

“郡王妃已将老朽的事知会了礼部那边,一会会由我与你共坐。”崔明礼说着,头微微扬起,因为他看到了刚才出言不善的那个“大马脸”,而大马脸本来在跟人交谈,见到他也一脸惊讶望过来。

见到这架势,韩健想,人都老了,怎么还这么计较想不开?

此时日已没头,天色转黯,韩健正觉得没趣,忽而身旁有个人碰了碰他胳膊,韩健侧过身,却是正打量着他的一个女人,南王府二小姐杨苁儿。

“这位小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这都能碰到你。”韩健打量了一下此时的杨苁儿,一身劲装,却是玲珑曲线,革衣将她的身材凸现的刚刚好。

杨苁儿像是不耐烦,直接用质问的语气道:“问你个事,你给我的无弦琴……”

“吹不响?”

“吹倒是能吹响,不过……”杨苁儿想到上面沾染过此人的口水,而此人当下又似笑非笑看着她,登时令她有些着恼,“为何我吹奏不出音调?”

韩健一笑道:“小姐不是想无师自通吧?”

杨苁儿想了想,像是明白了什么,再问道:“那我从何处能找到教授吹奏无弦琴的师傅?”

韩健也想了想,整理了一下措辞道:“天下间会吹奏无弦琴的,仅有一人。”

杨苁儿当下蹙眉,微怒道:“你不直接说找你学?”

“小姐想学的话,我也不介yì

倾囊相授,不过提前说明,天下间的无弦琴也只有一把,要是小姐不嫌弃在下的口水……”韩健突然笑起来,笑的令杨苁儿直想踹他两脚。

杨苁儿狠狠瞪了这人一眼,再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那个人呢?”

一句话倒让韩健有些迷糊,韩健问道:“小姐是说哪个?”

杨苁儿本想问“你们家小郡王”,但她再仔细一看,见到韩健佩剑,一身锦衣华服,登时她明白了。

“原来你就是那个人!去死吧!”杨苁儿心中恨恨,说着抬脚就踩了韩健一脚,韩健一时没反应过来,然后就这么被这个脸色阴晴不定的女人“得逞”,脚背一阵生疼。好在穿着马靴,不然脚非肿起来不可。

“喂,什么意思?什么哪个人那个人的?到底说什么?”

杨苁儿已经快步而去,只剩下韩健在那摸不着头脑:“女人真是善变的动物!呼,好疼。”

而此时快步似逃了一样的杨苁儿,匆忙走出很远,才停下脚步,而她脸上仍旧难平恼怒之色。

“真是冤家路窄,这次糗大了。”杨苁儿说着,连她自己都险些抓狂,很想找个地缝钻。

跑去讨问什么无弦琴,却不知dào

那就是小东王,她一直以为那只是小东王的一个幕僚或是朋友。

虽然杨苁儿本觉得此人傲气了些,但在处理东王府和南王府纠纷上,却有急智,可算有才之人。但知dào

他身份之后,她就彻底对韩健改观。

“说到底只是他一身纨绔之气!”杨苁儿下了定论。

“二妹,你先前去哪了,怎这般模样回来?”杨苁儿的兄长杨曳走过来,“父亲刚与舅舅一同过来,快去拜见。”

“嗯。”杨苁儿收拾了心情,随兄长而去。

……

……

韩健虽然是今天的主宾,却没什么特权,在皇宫里,只有皇帝有特权,他也只能排队入场。

韩健进殿的次序比较靠后,在他进门的时候,突然听背后发出一声冷哼,很浑厚的男子声音。韩健转身一看,却是之前被他砸了两次场子的老熟人,潘夫子。

潘夫子作为一代名学,本来来洛阳城只是为河东学派的书院做广告,没想到被韩健砸场,令他名声扫地。他只能暂时留在长安城,希望通过一些公关活动来挽回形象,而礼部也邀请他这样的“社会名流”来宴会,这一来,又跟韩健碰上了。

韩健刻意对潘夫子拱拱手,好像挑衅一般。潘夫子吹胡子瞪眼的,碍于场合他没发作。

“那个潘夫子,崔老先生认识不?”进门时,韩健问了崔明礼一句。

“不认识。”崔明礼道,“外地的什么夫子,徒有其名。”

韩健点点头,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文人相轻。

普通宾客进来都是自己拿了号牌找位子,而韩健作为小东王,会有礼部专人引他就席。韩健走到自己的案桌前才发xiàn

,自己这张案桌位置的安排,很不简单。

韩健作为小东王,地位在身为四大王之末,因为除了他,东南北三王都是亲王,而他是郡王,这不代表权力有高低之分,主要是皇家“亲疏有别”,其他三个王都是姓杨的。他的案桌,在右起第一排的第二张,紧邻的是南王的一张案桌。

一张案桌前坐两人。南王杨洛川和南王府大将黄义成坐在右首,黄义成也是之前跟司马藉有过节的黄烈的叔叔。

在南王这一桌之后,便是杨洛川的长子杨曳和二女杨苁儿,韩健坐在案桌右边位置,往右后方一侧头,便能看见杨苁儿正恶狠狠打量着他。

除此外,西王杨平举坐于左首。北王未临,小北王杨科坐在左二一桌。

韩健想,这么安排有地域考lǜ

,东王和南王拒的是南齐,而西王和北王则在军事关系上更近一些。还有一层关系,韩健料想应该是跟当今女皇所主导的,东王府跟南王府联姻的事有关。

“兄长,跟你换下位子。”杨苁儿见到韩健,便对杨曳说道。

“二妹,怎么了?”杨曳抬头看了眼走过来的人,见他一身行头,便猜想到韩健是小东王。他再联想到之前南王府跟东王府因为黄烈出了一点误会,便好似理解妹妹的举动。

“嗯。”杨曳起身跟妹妹换过。

韩健瞅了眼正在换位子的杨苁儿,心想,自己有这么可怕,需yào

她一躲再躲?

等韩健坐下,不多一会,客人基本到齐。

离宴会正式开始尚有半个时辰,韩健看了看横对下面的三张主桌,猜想会是什么人坐在上面。

崔明礼解释道:“中间一张是陛下的位子,临近斜着的两张,是两位皇子的。”

“哦。”

韩健点点头,心中在想,他这两天结识的那个“杨公子”,会不会出现在其中一桌上。

韩健又看了眼对面一张空着的客桌,心想,难道皇帝赐宴还有敢不来的?

“那是为南齐国使准bèi

的。”崔明礼补充道。

第三十章 武成殿宴群臣(上)

崔明礼刚说“南齐国使”,齐朝使节朱同敬和两名随从便在一名魏朝礼部官员陪同下进来,径直到韩健对面靠前的一张案台上坐下。

此时的朱同敬仍旧是一身白衣羽扇纶巾潇洒不羁的模样,韩健远远瞅了一眼,心想,还是那么臭显摆。

宴会的案桌分两边,每边有四列,座位靠前的相对来说更有地位,韩健仔细打量了一下前排的人,两边除了对面刚才见过的“大马脸”,没一个认识。而此时大马脸正在跟崔明礼对视着,而崔明礼也用眼神还之,两个老家伙似乎想用眼神把对方杀死。

韩健不禁皱眉,这是有多苦大仇深?

随着客人到齐,天色也逐渐昏暗,宫里的太监们迈着小步子出来,把武成殿各处的烛火和灯笼点亮。

魏朝帝王虽然一向持节俭的态度,但洛阳宫经过两朝十几代皇帝的修缮,宫殿建筑已经是美轮美奂,韩健进来时大殿光线较暗还不觉得如何,但烛火一照,登时整个大殿里也变得明亮而流光溢彩。

完美艺术品的结晶!

韩健心里感慨着,他本身就是搞建筑的,自然对宫殿的建筑结构和装饰很感兴趣。他抱着一种“学习”的态度在抬头仰望观赏,但在一些人眼中,他就好像个“土豹子”,没见过世面,连个殿柱都能瞧个半天。

“难道他们东王府连个像样的宫殿都没有?”杨苁儿侧目打量了韩健一会,心里不禁想。

韩健正百无聊赖在看武成殿的建筑风格,突然一个宣旨太监模样油光粉面的人走出来,手上拿着个拂尘,走到正座之前,站定。他这一出现,在场人纷纷站起。

“陛下要来了。”崔明礼对韩健提醒。

不用崔明礼说,韩健已经起身,他顺带问了一句:“这是什么人?”

“他是宫里两朝老太监卢绍坤,在宫里宫外都很有权势和人脉。”崔明礼说道。

韩健点点头,心说,魏朝的太监跟外臣有勾结,那政治也必然清明不到哪去。

“陛下至,行礼。”卢绍坤用尖锐的嗓音喊道。

在场之人都拱手俯身,作恭迎状,韩健也有模学样。虽然韩健觉得这宣bù

皇帝来的方式有些拗口,但他料想也就跟“皇上驾到”的口宣差不多。

很快,几个不太重的脚步声,从武成殿正门方向传来。韩健稍微抬头偷看了一眼,只见一名身着黑褐色衮服,头戴冠冕形而露发的女子,昂首阔步走进武成殿。韩健初一见之,便觉她高贵儒雅有气质,凤眉剑目跟杨苁儿有几分相像,雍容而不娇弱,刚毅而不失温婉。小家碧玉和大家气度于一身,令韩健都心呼一声“这女皇好生高不可攀”。

女皇走上前,身后跟着两名身着皇子淡黄礼服男子。一名年长一些,有二十多岁,走路间气定神闲好似应付惯了场面。另一个年轻一些,只有十七八岁,则好似在努力稳定住步子跟上前面女皇的节奏,韩健一看,不由得一笑,正是这两天刚结识的“杨公子”。

杨公子走路虽然稳定住节奏,目光也在左顾右盼,很快便寻到韩健的身影,见到韩健对他笑,他也点点头报以一笑。

在后面,是几名随行宫女。

女皇到正座前,挥袖转身,两名皇子自然让开到各自案桌后,百官齐唱:“陛下万福。”

女皇微微一笑,提长袖而起,喝:“同福,坐!”

百官没有了之前行礼时的整齐,而是零零散散坐下,韩健感觉这就好像是喊完了立正后稍息一样。

此时,女皇和皇子也各自落座。

“不要跟陛下对视。大不敬。”崔明礼见韩健总是往主桌那边看,提醒了一句,补充说明道,“陛下左边的是王子余,右边是王子曦。”

“哦。”韩健收回目光,点点头。

因为女皇至今未婚,因而魏朝的两位皇子都是女皇的弟弟,本来女皇也有几个弟弟,但长到成年的也只有这两个,而他们并未接受爵位的册封,因而只能被称之为“王子”,余和曦是他们的名字。

三皇子杨余,六皇子杨曦。

“杨曦?跟个女人名一样。”韩健心里犯嘀咕,他这才知dào

杨公子的真名。

这种皇宫赐宴,虽然主人就是皇帝,但主持的却是礼部的官员,他们就好像司仪一样负责整个宴会的流程。

主持的是礼部的一名高瘦官员,崔明礼跟韩健介shào

,这是礼部司典于华成,也是他们同届的贡生。韩健听崔明礼的口气,便觉得好像他的“同学”混的个个都比他好,而他则好像谁都看不起一样。

于华成先是歌功颂德一番,然后示以在场众人,举杯敬皇帝。

“为四海升平,敬陛下!”于华成领头道。

“敬陛下。”在场的人都起身敬酒,包括两位皇子。唯独只有南齐使节朱同敬和两名随从不起身,仍旧端坐如常,朱同敬摇着扇子,好像事情跟他无关一样。

这么“普天同庆”的事,少了三个人敬酒,本来也不当什么,但关键是南齐使节的座位很靠前,而朱同敬的两名随从站着,朱同敬坐着,显得很突兀。

于华成见女皇坐在那许久不应敬酒,心下有些发冷,如果今天的宴会出什么意wài

,就是他“办事不力”。此时女皇正整顿吏治,他很怕会因今天的“失职”而令自己官位不保。

本来跟南齐使节抗议的事根本轮不到他来做,但他为了自己的前程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于华成看着在那摇着折扇一脸悠哉的朱同敬,喝问道:“齐使,你为何不敬酒?”

朱同敬脸上露出个自然的微笑,道:“魏境是否如尔所言四海升平,本使不知。况天子为尔等天子,非我者,敬从何敬?”

“你!”于华成一脸羞恼,这是南齐人挑衅到自己家门来了。而其他的文臣武将,虽然脸色不忿,却未人出言反驳,其实朱同敬说的也是实话,你们要敬皇帝干嘛非要拉上我?

“无妨!”就在场面很尴尬时,女皇终于开口打破僵局。

女皇抚衣起身,袖子微微一扬,酒杯被她举起。

“齐乃齐人,魏乃魏人,本就无干。”

韩健正觉得女皇这么做未免太服软了,谁知女皇突然把酒酒杯一撒,酒水落地。女皇再言道:“祭我征南将士亡魂!”

在场之人一片惊叹,却没有人不随着女皇的动作,把酒水正经撒在面前,附合一声:“祭我征南将士亡魂。”

本来闲容淡笑的朱同敬,手上摇着的扇子也停了停,面上表情好似吃了黄莲。

韩健心中有些佩服,女皇就是女皇,保全国家脸面的方式都这么“特别”。

“祭我先父!”等众人声音停了,韩健突然大喝一声,把酒一泼。

在场所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第三十一章 武成殿宴群臣(下)

韩健作为初出茅庐的小东王,他很清楚自己应低调,今日参加宴会能不言最好不语,把过场走了,祭个天,把玺印给领了,就可以回江都过他的快活小郡王的日子。

但低调历来不是韩健的风格,若不能在这些达官贵人面前表现纨绔习气,怎令女皇和其他藩王放心以确定他不是心头大患?若不表现出对南齐人“杀父之仇”一般的愤慨,被保皇派的人拿他跟朱同敬在清越坊“密会”的事攻讦,怎么抽身事外?

韩健看似很胡闹不知场合的“疯言疯语”,却是经过他深思熟虑的。他想,反正都是跟女皇穿一条裤子,你们穿裤脚,我穿裤腿,大家彼此彼此。

韩健这一举,令在场气氛再次有些尴尬,众魏朝臣僚本来以为给齐使一个下马威就算完,保持国家面子的同时也不能令齐使太下不来台。没想到小东王居然跳出来了,所有人都打量着正一脸“不明所以”的韩健。

崔明礼赶紧在旁拉拉韩健的衣袖,示意让他适可而止。韩健却直接甩开崔明礼伸过来的手,在众人凝视的目光下走出案前,好似质问朱同敬,又好似追思哀悼,扬声道:“先父南去十六载,尸骨至今无还,每闻鹧鸪声凄凄,总相问一声,父之魂安好?安好?”

韩健的语态就好像在诗朗诵,又好像在发颠狂,最后盯着朱同敬抛出问题。这是韩健第一次在政治公开场合露面,便是以一种痴傻和半疯癫的状态出来。

朱同敬初时觉得诧异,这小子怎么突然发疯一样,非要不顾场合在这里计较起他父亲的事?他再思量,这小子别有用心,是报复他在清越坊故yì

接近引起廷尉府的人“误会”。

“这小子是否真有这般歹毒的心,和这般气魄?还是幕后有高人指点?”朱同敬愈发看不透彻。

最后,朱同敬只是微笑着摇摇折扇,把脸调向一边,当没听见。

崔明礼赶紧走出来,向皇帝告罪道:“陛下,小郡王酒后失言,还请陛下不要怪责。”

众人听到崔明礼很牵强的理由,也都心想,这才刚开席,第一杯酒还没敬出去,就已经喝醉了?

女皇仍旧立在那,淡而一笑,道:“东王为我大魏奠定基业,南征无还,第二杯便相遥敬。小东王追思亡父之心,朕思缅,不怪责。”

韩健很识相,赶紧回身躬身一礼,道:“谢陛下。”

说完韩健走回自己案桌后,倒一杯酒,随众人为老东王祭酒。

仪式毕,韩健才随众人坐下,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就好像先前之事不是他干的。韩健情绪反差之大,令同坐的崔明礼也感觉到惊讶和不解,更不用说总是想不看他却又忍不住看过来的杨苁儿。

酒过三巡,宫廷礼乐声起,到了宫廷舞蹈的表演时间。宫廷莺莺燕燕的舞女身着云彩服结队而出,围成花瓣状,继而翩翩起舞,加上优美宫廷礼乐的衬托,这些舞女美妙的体态也展现出来。在场绝大多数都是男子,或捋须淡笑,或眯眼凝视,看的都是目不转睛。

韩健却对这宫廷舞蹈欠缺兴趣,他主要在留意在场众人的反应,其中朱同敬是他格外观察的。此时的朱同敬,一脸得yì

笑容,好像非常看不起眼前舞女的表演。

韩健心中促狭地想,要是朱同敬扮作女子,可能比场上那些舞女还要风姿绰约迷人几分,只是不知dào

会不会跳舞了。

宫廷舞蹈表演很快结束,舞女们退下,叫好者有之。在韩健看来,这也说明君臣之间关系融洽,官员在女皇面前并不拘谨。

于华成作为这次宴会的主持,起身赞美了之前的舞女几句,说着说着就往“国泰升平”上扯,极尽谄媚之能事。也许是他觉得刚才在朱同敬面前被呛了一句,在女皇面前丢分,因而他也刻意找着机会想扳回一城。

“齐使,我大魏朝女子舞姿如何?”于华成转身,咄咄逼人地问朱同敬。

韩健瞅了眼女皇,女皇神态悠然似在跟两位皇子交谈,并没有打断于华成的话。韩健心中却叹了一声,这于华成在他看来毫无跟外国使节沟通的经验,这么问,岂不明摆着让人贬损?

果然,朱同敬闻言,淡淡一笑道:“不堪入目,不堪入目!”

一般使节,若是友善而来,那随便褒奖两声算是礼节,但朱同敬并非“一般使节”,他前来的目的,说是为和谈,但显然另有图谋。他这一语,令在场官员一片哗然,之前他对女皇说了几句不敬的话,也没遭来这么大的反应。

一声声类似“狂徒”“井底之蛙”在嘈杂声中响起。韩健有意再留意坐在主座上的女皇,虽然女皇停止了跟两位皇子的交谈,但她仍旧一脸亲和的笑容,面无愠色。

还是皇帝沉得住气。韩健心说。

于华成则一脸羞愤,好像祖坟被人刨了一般,正要发作,却见朱同敬摇摇折扇续道:“便是我这两个随从,舞姿也好过于你们魏朝的庸脂俗粉。”

众人不禁将目光落在朱同敬身后立着的两名随从身上,这两人韩健之前在清虚雅舍和清越坊都见过,都是男子装束,其中一名为男子无疑,而另一个,韩健曾也怀疑是女扮男装,但韩健并不肯定。

韩健跟在场之人一样犯糊涂,心想,难道齐朝的男子都是长袖善舞的?

于华成一看,这不明摆着讽刺魏朝的舞女,跳舞连齐人的男子都比不上?虽然这本无可比性,但他毕竟窝了一口气,当下便道:“那可要一比?”

韩健心呼一声:“又落套了!”

朱同敬笑道:“我这两名随从,平日里习剑,剑法虽然算不得上乘,却练得轻盈的剑舞。这里是魏朝的皇宫,还是莫要比试,以免刀剑无眼伤了和气。”

在场之人这才听明白朱同敬拐个大弯到底要说什么,说随从舞姿优美,不过是想说明他的随从剑法好,魏朝人不能相及。如此带讥讽的话,也是为激魏人真的当场比上一比。本来武斗,比剑有死伤也不奇怪,但女皇在场,若真给了齐人剑,对方是刺客,以比剑为幌子,行刺为实,连女皇都会有危险。

众人心中感觉这朱同敬“狼子野心”的同时,也都在发怵。

万一女皇真应了当如何?

却在此时,女皇轻描淡写开口道:“既如此,赐剑!”

在场官员无不大惊,于华成赶紧行礼道:“陛下,万万不可。”

“齐人剑舞,有何不可?”女皇厉声说了一句,又狠狠瞪了于华成一眼,喝一声,“退下!”

于华成想死的心都有了,只好乖乖退到一旁。

随即宫廷侍卫将两把长剑交给太监卢绍坤,卢绍坤颤颤巍巍抱着两把剑走上前,朱同敬对身后两名随从一摆手,两人上前,一人提一柄剑。

以为两随从马上要以剑起舞,朱同敬起身道:“可否借一支竹箫一用?”

在场的人都搞不懂他要做什么,女皇点下头道:“准!”

女皇一个字,就等于是一道命令,负责宫廷礼乐的人马上要去准bèi

竹箫,哪怕是偷或者抢也要马上送过来。竹箫此乐器,在北魏并不流行,也只有皇宫乐室中才有,这东西放在别处还真未必能找到。

很快,一把竹箫送到武成殿,交到朱同敬手上。朱同敬左手握竹箫,右手像抚摸心爱女子一般,抚摸着箫身,叹一句:“好箫,惜无人识。”

韩健心想这朱同敬还真麻烦。

只见朱同敬将竹箫放于唇前,轻声吹奏出一个音,登时如肃杀风起,在场之人便觉得一阵阴冷,连衣服也要紧一紧。很快,音色转而清幽,空灵若达天籁之外。

在朱同敬箫音伴奏之下,他的两名随从开始舞剑,好似对拆,也好似“姐妹”在以剑嬉戏。忽而二人脚尖踮起,用类似于韩健所熟知类似于芭蕾舞的方式在舞剑。

“芭蕾舞剑法?”韩健登时觉得这种剑法看起来很华丽,但充其量不过是花架子,难怪朱同敬会说他这两个随从只是剑舞舞的好kàn

,而剑法并不出众。

韩健初时觉得应该是如此,因为他从这剑舞中看不到章法和剑势,跟他观察小西柳的舞蹈中察觉剑法大相径庭。小西柳是舞蹈中藏剑法,欲藏愈深,而这两人却是以剑法为舞,华而不实。

但韩健再仔细看了一会,却又觉得这两名随从大巧而藏拙,他二人的剑法远非表面看起来那么花里胡哨,剑法中总有些行云流水的转折点在内。光从这一点,韩健便判断二人至少在剑法中浸淫了十几年乃至几十年。

而这二人,不过都才二十许间,尚未过少年。

第三十二章 两国纠纷

此时在武成殿内,两名翩翩美少年翩迁起舞,剑法杂而无章,却看的人眼花缭乱。女皇神容中带着些许的笑意,或在赞许,也或许在盘算着什么。下面的臣子则看出些端倪,不能让齐人在魏境内如此放肆。

突然见人群中站起一人,喝一声“雕虫小技!”踏步到案前,却是西王身后的一名武夫。韩健认得,是昨日在清越坊被廷尉府拿下的绿都将军胡尔锦。

胡尔锦是西王手底下赫赫的名将,却也没有剑履上殿的资格,他手上无剑,韩健看了看西王的反应。在场杨姓人中,以西王杨平举辈分最高,他是当今女皇的叔祖辈,又经营西都几十年,人老而有心机。

西王见胡尔锦出来,并未有任何表示,也没把佩剑交给胡尔锦。

在场上舞剑的两名少年,好似对胡尔锦的喝声充耳不闻,仍旧按照故有节奏舞剑。胡尔锦脸色憋得通红,昨日因他在清越坊闹事被廷尉府人拿下,西王险些丧命刺客之手,他难辞其咎,这次他也是想将功补过。

“黄口小儿,吃爷爷一掌。”

胡尔锦即便在皇宫里,仍旧语言粗鄙,飞身扑向舞剑两名齐人少年,似要空手入白刃夺二人的剑。却见当中身材高一些的青衣少年回身一退,伸左手拉住另一名被韩健怀疑为女子所扮蓝衣少年的左手,二人一手持剑,挥展开,当即原地转起圈来。

胡尔锦冲的很急,到了跟前才发觉对方招式有变,尽管他出身沙场,见惯了生死相搏的场面,但两少年这种另类的“剑法”他还是首次见识到。他一个躲避不及,被青衣少年一剑削下一缕头发,他也是堪堪避过,才不至于额头上多一道血痕。

“放肆!”胡尔锦更急,一矮身,来了个地堂腿,却没扫到两名少年当中任何一个。两个少年就好像杂技演员一样,忽而单手互挺而倒立,忽而柔身舞两下剑,就是令胡尔锦半分进不得身。

胡尔锦本身已经算高手,但他苦于没有兵器在手,对方又以躲闪和避让为主,他只能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跟着对方的节奏走,感觉自己随时都能制服对方,却招招扑空。在外人看来,胡尔锦就好像被两名少年耍的团团转一样。

胡尔锦招式越急越乱,正想不顾老命一头撞过去,他料定对方不敢拿他怎样,只能硬吃他这一头。却见蓝衣少年一个踮着坐足足尖飞起右脚,一脚踢在胡尔锦脑门上。这一招虽然轻柔,力qì

却也不小,胡尔锦踉踉跄跄退到一桌案前,只听“咣!”“哗啦!”几声响,那案桌上盛着食物和酒的器具被打翻。

那正是小北王杨科的一桌案桌。

胡尔锦虽然有武夫之名,旁人也没料到他会如此惨败在两个少年手上。正在此时,只见小北王杨科一掌拍在案桌上,喝一声“岂有此理!”抽出佩剑便迎上仍旧在旁若无人舞剑的少年。

韩健在旁看了一会,心想:“小北王也想不开,要去出丑?”

等杨科一出招,韩健才知dào

这小北王的确有两把刷子,剑法应该在两名少年之上。但两名少年应该是很有默契,剑法处于下风也未必一定落败。

“崔老头,你看哪个会赢?”韩健兴冲冲问同坐的崔明礼。

崔明礼见胡尔锦落败,小北王上场,正紧张万分,这时候听韩健说话,惊讶打量着韩健那隔岸观火的表情。他本想问一句“你不该希望小西王获胜?”话到嘴边,他无奈摇摇头,表示不知dào



场上杨科一出场,先以几招试探的剑法进攻,似乎寻不到对方的破绽,反而被逼得节节败退。但韩健在一旁看的很清楚,杨科这是在诈败,引得对方来进攻。果然,那两名少年似乎也是立功心切,想在魏朝皇宫挫败魏人,便放下他们坚守的守势,反而贸然进攻出来。

杨科先是避退几步,然后转过身像是要逃跑,那蓝衣少年不知就里,一剑追而刺出,身后那青衣少年大惊,应该是已经察觉到杨科的“诡计”。

“小心!”青衣少年喊了一声,说的是吴侬软语,语音绵长而尖锐,虽然不是男子声音,却也并非女子。

韩健一凛,难道是太监?

只见杨科转身一剑,好似回马枪一般迅雷不及掩耳,刺向蓝衣少年胸口,当下要取人性命一般毫不留情。蓝衣少年猝不及防,眼看长剑要贯穿蓝衣少年胸口,却见一青色影子扑上来拦在蓝衣少年身前。

“啊!”青衣少年一声喊,长剑刺进青衣少年左肩胛。蓝衣少年娇呼一声“小宁”,一把将同伴抱住。

韩健听见这声喊,心忖:“果真是女扮男装。”

旋即杨科作出收剑势,站定不动。而在场很多人见到如此异变也都站起身,原本还淡定自若的朱同敬此时已经起身到青衣少年身前,检查伤势。

青衣少年肩胛血流不止,朱同敬站起身,冷喝道:“我随从好心献艺,你们无故挑衅也罢,作何出剑伤人?”

于华成跳出来,反驳道:“这么多双眼睛瞧见,是你们伤人在先!”

“你说这莽夫?”朱同敬指着灰头土脸站在一边的胡尔锦,“若非他咄咄不让,我随从怎会将他制开?剑舞只为平添雅兴,不招惹谁,这莽夫自取其辱便罢,你们还多番挑衅!魏朝国体何存?”

朱同敬骂完,对蓝衣少年喝一声:“起来,走!”

“嗯。”蓝衣少年起身,抱起受伤的同伴,随朱同敬扬长而去。

只剩下满大殿的大臣,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小北王杨科一脸难色,他大概也觉得自己闯了祸,赶紧向女皇行礼道:“陛下,臣招惹祸端,引两国纠纷,请陛下降罪。”

在场的人都看着女皇,看女皇会怎么说。

只见女皇微微一笑,道:“齐人出言不逊在先,皇弟何罪之有?”

北王是女皇的叔叔,而小北王杨科按照辈分是女皇的族弟。

女皇这一说,不但杨科脸色开解,在场之人也都松口气,看来女皇并不打算就今日之事追究下去。

韩健心中对女皇又多了两分赞许,虽然胡尔锦和杨科都有不对的地方,但在满朝自己人面前,她以一种“护短”的方式,令人心悦诚服。

虽然女皇在众臣子面前表现了护短的一面,但她也很顾着国体,马上吩咐宣召太医去为受伤的齐人治伤。

此时武成殿里只剩下“自己人”,气氛也转好了一些,主要因为之前教xùn

了嚣张跋扈的南齐国使。

“陛下。”小北王杨科回座,又起身行礼道,“父王因病不能往洛阳,受父王之托,特献陛下一件宝物。”

“嗯。”女皇微笑点头。

杨科对随从吩咐一声道:“呈上!”

一名北王随从捧着个盒子走下来,太监卢绍坤赶紧上前接过,打开来呈与众人看,是一块“天降瑞石”,也就是一块陨石。

在场的人都很惊叹,在这年头,祥瑞的事基本人人都深信不疑,有祥瑞之石呈上,那很大程度上意味着将国泰民安。只有韩健觉得这事有些扯淡。

“陛下,老臣也有宝物呈上。”很快西王杨平举也起身行礼道。

就在西王杨平举吩咐随从献宝时,崔明礼侧头问韩健道:“小郡王可是准bèi

了礼物?”

韩健瞅了眼正在旁边准bèi

“献宝”的南王父子,摸了摸怀里,真是毛东西都没有。

韩健苦笑一声,心想,来的太仓促,可能是三姨娘把这事给忘了,或者是她根本就不知dào

其他藩王有献宝这回事。

当韩健目光瞥过杨苁儿,而杨苁儿恰好也在看着他。韩健一笑,一个坏点子从他脑海中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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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特别献礼

西王令随从将礼物献上,却是一只通体乌黑的活鹰。随从拿住鹰的足,取下眼罩,鹰目锐利四下环视,那跃跃欲试的模样,好似随时会发起攻击。

尽管女皇对礼物的特殊性有所准bèi

,但见到此鹰,她的脸上还是露出一丝惊避之色。韩健察觉了女皇面色的微小变化。

韩健心想,女皇也是女人,西王送这么一份礼物未免带着挑衅的意味。他记起当初拿蟑螂出来捉弄女生,十个女同学九个怕这些会跑的东西。

女皇脸色仍旧平静道:“西王心意,朕心领。卢公公,代朕接礼去吧。”

“啊?”卢绍坤见到那活鹰,已经是一副胆寒模样,女皇却让他上去接收礼物,他哪敢上前。

卢绍坤毕竟经lì

惯场面,他赶紧叫两名侍卫进来,把鹰拿住退出殿外,才一副心有余悸模样回到女皇身后侍立。

韩健从西王献礼后一副得yì

的表情,便觉出西王没安什么好心。心说,难道这老家伙当惯了土皇帝,想篡个真皇帝当当?

随着西王献礼的小插曲结束,紧随着是南王献礼。南王这次拿出的礼物没什么特别,是一件青玉所雕的玉如意。这次不用女皇吩咐,卢绍坤已经上前,把玉如意呈与众人看。

女皇最后微微笑道:“南玉温润,南王有心了。”

随即女皇让侍从太监把玉如意拿下去,最后所有人都看着小东王韩健,连女皇也含笑看着他。

韩健感觉女皇这笑容中带着几分狡黠,似乎看准了他没带礼物来。

韩健站起身,恭敬对女皇行了一礼,语气略带支吾道:“陛下,臣远道而来,初见陛下,为陛下风采所折服……就忘了带礼物。”

韩健语速不快,说的好似很中肯,但说完了就被人觉出他是在找托词。明明是忘了带礼物在前见到皇帝在后,他却主次颠倒,说的好像没带礼物全因女皇的错。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韩健说这话,对女皇而言好像很受用,女皇微笑点头,发出“哦!”一声。

就这么被原谅了?在场的人开始有些不忿。

韩健马上补充道:“但臣,准bèi

了一份特殊的礼物,献给陛下……”

女皇轻蹙一下眉头,略带惊讶,问道:“是何礼物?”

韩健答道:“臣想改献礼,为献乐。”

女皇本来有所不解,听到韩健这话,她面上的表情好像是释然了,点点头,目光开始在全场环视。目光找了一圈,似乎没找到她要找的人。

“河东名学,潘夫子可在?”女皇突然朗声道。

“草民……在!”一个声音从边角旮旯里传出来,然后潘夫子的身影,急匆匆出来,伏地跪拜。

这次皇宫举行赐宴,潘夫子本无资格出席,按规矩,他只能递交申请,是否能通过要看礼部那边的答复。他也递交申请,希望能通过参加皇宫赐宴来抬高身价,但几日前名单公布下来,并没他的份。

本来他要回河东,但因翠扬楼出糗,他要在洛阳继xù

做公关来挽回形象。他自己都没想到,宴会前三个时辰居然收到通知,说是皇宫赐宴邀请者名单中增补了他。

本来潘夫子对韩健可说是恨之入骨,因为韩健令他名誉扫地不说,也令河东学派的名声一落千丈。今天见到韩健,他的怒火更是无法消散。但在之前,见到韩健出来质问朱同敬时,潘夫子才知dào

原来对方居然是小东王。他一时心灰意冷,知dào

计较也没法再计较下去,谁叫人家是权贵?

在他盘算着早些回河东,从此隐居不出时,女皇唤他的声音传出,潘夫子也就忙不迭出来了。连女皇都知dào

他的名头,还钦点他出来,潘夫子受宠若惊。

女皇道:“潘夫子为河东名学,育人无数,桃李满门,朕早前也有耳闻。”

潘夫子心中大喜,回话的语气都变了:“草民……不敢当。”

“为人之师,有何不敢当?”女皇道,“朕又听闻,前日你与东王世子于翠扬楼内,发生一点误会。可有此事?”

潘夫子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他没想到这事大到连皇帝都知dào

了。

不但潘夫子感觉意wài

,连韩健也始料未及,看女皇那副表情,分明是早有准bèi

。他还想呢,有没有这么巧哪都能碰上潘夫子这瘟星,感情这也是再有安排的?

女皇没等潘夫子回答,继xù

说道:“既然东王世子要献乐,那就不妨你们共奏一曲,当是冰释前嫌。如此可好?”

“草民……草民……”潘夫子话仍旧说不清楚。

女皇一扬手道:“来人,把潘夫子的琴拿出来。”

“是,陛下。”卢绍坤赶紧吩咐两名太监,去外面搬了把琴回来,又搬了张案台到潘夫子面前,把琴摆在上面。

韩健一看到那琴赫然是修复好的焦柳琴,心中恍然,感情是早就安排好的。

韩健登时感觉很窝火,心想:“肯定是三娘告sù

了女皇,然后女皇派人安排的。献乐的事我不提,女皇也会说。怪不得三娘临走时还问我带没带口琴。”

韩健登时感觉被人耍了一样不自在。

最后女皇笑看着韩健道:“东王世子,可以开始献乐了。”

韩健脸上仍旧挂着笑容,道:“回陛下,臣忘了带乐器。”

“哦?”

女皇再次皱眉,心想难道是这小子犯浑,不想当众表演了?

女皇续道:“那东王世子,需yào

什么乐器,宫中礼乐坊那边,应该都有。”

“臣所用的乐器,宫中并没有。”韩健再行礼道。

韩健这话,就有点呛人的意思,在场之人都觉得韩健说的有些过分,就算是没有,也不能当着女皇的面这么说,好像是让女皇下不来台一样。

卢绍坤赶紧提醒道:“小东王殿下,要什么乐器您赶紧说,忘了带,这就派人去府上取。”

韩健再一笑,反而转过身望着跟众人一样抬头打量着他的杨苁儿,走上前道:“可否借杨二小姐的无弦琴一用?”

韩健一语,令全场哗然。

小东王要献乐,居然没带乐器,而乐器居然要跟南王府的二小姐借?南王府二小姐就准bèi

好乐器给他借?

他二人是什么关系?

连南王杨洛川和南王世子杨曳,都看着杨苁儿,作为父亲和兄长,他们也不知dào

杨苁儿跟韩健之间到底发生何事。

杨苁儿突然成为众矢之的,有些为难,但她还是从怀里把韩健给她的口琴拿出来。她心里想不通,此人是怎么知dào

她会带口琴在身边?

“多谢杨二小姐。”韩健笑着接过口琴,抬头再看着女皇。

女皇对韩健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并没问他跟杨苁儿的关系,直接问道:“东王世子可以献乐了?”

“是,陛下。”韩健拿着口琴,转而看了跪坐在焦柳琴前很不自然的潘夫子,“夫子,在下一会尽量配合你!”

潘夫子头上冷汗涔涔,本来在皇宫里当着皇帝和百官的面献乐,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但他也明白,自己弹奏的跟韩健吹奏的,完全是两码子事。不搭调,怎么配合?而韩健说的“尽量配合”,完全是在给他增加压力。

“诸位,在下琴艺不佳,就在这里献丑了!”韩健谦逊说道。

潘夫子听到这话,感觉身上的压力更大,见韩健已经把口琴放到嘴边,他便尽量回忆着两天前在翠扬楼听到的口琴乐,他希望能通过自己对琴乐几十年的经验,把今日的献乐混过去。

但韩健一吹响口琴,潘夫子心中马上“咯噔”一声。韩健并没吹当日那曲,却是潘夫子从来没听过的悠扬小调。

第三十四章 撞枪口上

韩健吹的是一首最基本的口琴入门曲子《两只老虎》,这是一首脍炙人口的儿童曲,相对欢快一些,节奏感很强。更容易把潘夫子的琴乐给“带偏”。

潘夫子当初听到那曲“靡靡之音”的《送别》,那是悠扬和抒情的一曲,令他作出的准bèi

也是往慢乐上准bèi

,但听到韩健口琴吹出的曲子,马上感觉两只手不够用了,他想以琴乐来跟上韩健吹奏的速度基本已经很难,更要命的是,韩健吹的节奏越来越快。

潘夫子一头大汗,这是多么难得才得到的一次表演的机会,却是跟一个毫无默契的人“合奏”,他感觉比死还难受,韩健吹的越快,他弹的越乱,到后面他自己也不知dào

自己在弹什么。

在外人听来,就是极为不和谐的声音凑在一块,说这是在合奏,还不如说两个人在用彼此的乐调打架,简直到了肉搏的状态。到后面,潘夫子知dào

斗不过韩健,直接放缓了节奏,一点点弹奏出他所谓的高山流水之音。

在场的人,没一人觉得韩健“献乐”的曲调有多好听,若不是女皇在场,他们恨不能堵上自己的耳朵。一个吹的快节奏很明快,另一个则弹的慢条斯理叮叮咚咚。全场只有一个人一直在试图找准韩健吹奏的调子,是杨苁儿。杨苁儿不敢相信,在她手上两天,连音都找不全的“无弦琴”,竟然在韩健那里就可以吹奏出这么天花乱坠的音调,琴音的连贯就好像中间不需yào

换气一样,她觉得不可思议。

只是因为韩健没告sù

她,口琴不但可以吹,还可以吸,她自己还没摸索出来。

韩健把一个简单的调子,反反复复吹奏了几遍,因为没有琪儿那惟妙的嗓音伴唱,在场也没人知dào

他到底吹奏的是什么。等韩健停下来,潘夫子也停了下来,此时潘夫子整个人都快有点虚脱。在他看来,这“合奏”比上战场杀敌还要惊心动魄。

一曲终了,没人叫好也没人起哄,所有人都看着女皇。

女皇微微露出笑意,首先拍拍手道:“东王世子与潘夫子合奏,甚好。这礼物,朕笑纳了。”

下面的官员这才松口气,有谄媚者也随声附合了两句。女皇笑着对韩健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先回去了,韩健则先到杨苁儿身前,归还了口琴,才回到自己座位上。而潘夫子那边,也抱着女皇重新赐还给他的焦柳琴,回到座位上。

等韩健刚坐下,崔明礼则有些恼火地低声说道:“你吹奏的是些什么东西!”

不是问句,而是感叹句。韩健一笑,他估计崔老头刚才被“合奏”折磨的够呛,一张老脸都耷拉下来。

等韩健献乐结束,按照惯例,女皇应该问一些四王地界的风土人情。却在此时,一个身影从人群后出来,捧着个书折一样的东西,跪倒在地。

“陛下,臣有奏本奏上。”此人喝道,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韩健见到这人,嘴角露出个冷笑,正是这两天跟他很有“缘分”的廷尉府少府胡德明。韩健心想,这老家伙不会是想参奏我吧?

女皇道:“今日皇宫设宴,不涉朝事,奏本押后再议。”

胡德明没起身,固执己见道:“臣所奏,乃关乎我魏朝国本,及千秋基业。怠慢不得。请陛下务必一览!”

胡德明这么一说,在场的四大王的人和文武官员都觉得他太不识相,真有这么重yào

的奏本,那也不该拿到这时候来奏,或者可以等宴会结束。

女皇见胡德明坚持,便叹口气,向卢绍坤示意了一下,卢绍坤上前接过奏本,递交到女皇面前。所有人都打量着女皇,看女皇的反应来确定到底这事是否如胡德明所形容的那么严重。

女皇翻开奏本,看了两眼,忽而把奏本扔在了案桌上,抬头看着胡德明,道:“你参奏东王世子?”

所有人侧目看着韩健,韩健瞥了一眼胡德明,心想这老家伙还真找上门来了。

“正是!”胡德明抬起头,一脸决绝道,“臣亲眼所见,这逆臣于清越坊内,与齐人密会,窃窃然如商谋逆之事。”

韩健脸上表情适然,没做任何表示,但此时在场的人没人不看着他。跟齐人密谋,这可是天大的案子,魏朝因为跟齐人过从甚密而被诛杀的人不在少数。

女皇问道:“东王世子,可有此事?”

“回陛下,臣绝无与齐人有密谋之事。”韩健起身道,“昨日清越坊内,却有一人上来与臣说明绿都将军胡尔锦身份,臣不知那人便是齐人,且为南齐使节朱同敬。胡少府,你说我与那姓朱的密谋,可是有证据?”

胡德明冷笑道:“你们在一起窃窃私语,还需yào

证据?”

“说我们窃窃私语,连说什么都不知dào

,就说有密谋?既然你不知dào

说什么,那就由臣来回奏给陛下。”韩健心说幸好我早有准bèi

,当下他从怀里拿出一份书卷,让卢绍坤转交给女皇,“陛下,这就是臣于昨日,与朱同敬对话之始末,若是陛下不信,可找昨日同席之人一一查问便知。”

韩健说着看了眼女皇身边坐着的六皇子杨曦,这可是当事人之一。

胡德明见女皇拿着韩健奏上去的书卷,一边看一边点头,似乎对他有不利的地方,他赶紧推波助澜道:“陛下,切不可听此逆臣一面之言……”

“嗯。”女皇抬起头,点头,“胡少府说的有道理,但据朕所知,当时在场的的确不止东王世子一人。”

“或为串谋!”胡德明补充道。

“至于是否串谋,朕并不知晓。”女皇突然侧头看了杨曦一眼,“曦儿,你当时在场,便说说,当时情景如何?”

“是,皇姐!”杨曦便当着众人的面,站起身来。

在场的人一看,心说这可热闹了,从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六皇子居然也在场?这是怎么个情况?

杨曦起身,便原原本本将昨日韩健与朱同敬的对话说了一遍,连几人之间私下的言语也说的很清楚。等杨曦说完,在场的人才知dào

,原来韩健与朱同敬不过是偶然相遇,互相之间也没深谈什么,密谋的事更是子虚乌有。

女皇听完,再点下头,看着胡德明道:“胡少府,你认为呢?”

胡德明赶紧叩头,强辩道:“臣有不查,还请陛下恕罪。”当他知dào

跟韩健在一起的小子居然是六皇子,他就预感到要坏事。

女皇语态平静道:“诬陷我大魏朝脊梁,其心可诛。来人,将胡德明拿下,交由慎法司查办。”

“老臣……老臣谢恩!”尽管被拿下革职问罪,胡德明还是叩谢皇恩。

光从这点,韩健就知dào

这胡德明是保皇派中的一员,只是他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dào

,又挑了个不是时候的时候来说这件事。如果他背后举报,而又没有杨曦作证的话,那这事肯定会令东王府跟朝廷产生嫌隙。

好端端的赐宴,因为胡德明的不识相,接下来的内容有些沉闷。女皇似乎心情也不佳,也没心情再问关于风土人情的事,早早便以不胜酒力为由,先行回去。在女皇离开前,也交待了翌日于洛阳城皇陵祭天的事。

没了皇帝在场,宴会便也就算结束,在场的人开始在礼部之人的安排下逐次退场。

韩健站起身,跟崔明礼一起到殿门口,准bèi

离开。他心中在想胡德明的事是单一事件,还是接下来会有接二连三诽谤之声。

这时候,杨苁儿走到他身旁,一脸怒气看着他。

“杨二小姐,有事?”韩健问。

“你要献乐,自己献便是,为何要当众借无弦琴?”

韩健摊摊手,意思是“我没办法”。

杨苁儿冷哼一声道:“你又如何知晓,我会将无弦琴带在身上,若我没带,你岂不非欺君?”

韩健没想到杨苁儿居然跟他纠结这个,他哈哈一笑道:“杨小姐,其实你我都是爱琴之人,只是将心比心,我带了无弦琴在身上,便料定你也带了。就算是你没带,这不是还有我自己的?”

韩健说着,从怀里拿出口琴比划了一下。杨苁儿这才知dào

,原来他带了琴来,故yì

借她的用。

第三十五章 护驾

韩健从皇宫赐宴上回来,已经是初更时分,他以为自己回来的很晚,未料司马藉却比他还晚一些,二人前后脚回到东王府别馆。

“陪阮平去看考场,累死我了。”司马藉一回来,往门槛上一坐,用手拍打着小腿。

“阮平呢?”韩健问道。

司马藉忿忿道:“路上遇到几人,说是同届考生,跟阮平还有渊源。然后他就扔下我,说是一起去温习。那小子太不讲义气!”

韩健点点头,阮平义父在京城里的师兄弟不少,阮平的“同门”也就不少,只是阮平为了考试才没去拜访,说是要等考完会试再去一一拜会。

“早点回去休息。明日要早起祭天。”

韩健说着正要回房,司马藉突然“喂!”一声叫住韩健,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事?”韩健瞅了瞅司马藉,这小子一向直来直去,很少有这么扭捏的时候。

“少公子,跟你说一声,这两天我就要离开洛阳,游历天下去了。”

韩健先是愣了愣,游历天下当一个剑客行侠仗义一直是司马藉的志愿,这点他老早就知dào

。但从穿开裆裤就结交,十几年的老朋友,就这么散了有点不舍。

“你不多留一段时日,等我领了东王位,阮平那小子考上进士再走?”韩健问。

“到那时可能就舍不得走了。”司马藉道,“这种事就该当机立断,不然我毕生志愿将无法实现!”

韩健撇撇嘴,刚才司马藉还说阮平不讲义气,他很想说不讲义气那个还不知dào

是谁。但他还是抱着祝福的心态,说了句“一路顺风”,便往内院行去,他还要去跟韩崔氏说明日祭天的事。

虽然老友即将各奔天涯有些不舍,但韩健却总觉得司马藉这小子走不了。这种感觉一直盘绕在韩健心头,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等第二天一清早,韩健还睡的朦朦胧胧,便听见院子里司马藉在那大呼小叫:“他等着,本公子养好伤,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敢惹本公子!”

韩健被人打搅了休息很不爽,穿好衣服出来,只见司马藉在阮平相扶下一瘸一拐回来,满身脏兮兮的且浑身是伤,不是兵刃所伤,好像是被一群人群殴。

“出什么事了?”韩健嘴上说的好像很关切,心中却在幸灾乐祸,让你小子想单飞,遭报应了吧?

司马藉坐在井沿上,垂头丧气不愿回答,阮平答道:“今日我与他去早市,没想到遇上几个收地费的。他看不过眼就上去……然后……”

“地费”也就是保护费。

韩健啧啧两声道:“然后就被人群殴了?”

“什么群殴?他们不就仗着人多?”司马藉嚷嚷道,“本来我打他们一群也不在话下,可里面有个混小子耍赖,缠着我让我没法出招,等我伤好了……”

韩健打断他的话道:“行,等你养好伤再说,让东王府弟兄们陪你一起去报仇。”

“还是少公子讲义气。那咱说好了,到时候你带人在旁边给我壮声威,我去跟那小子单挑,非把他打的满地找牙不可!”

韩健上去又劝慰两句,让阮平去给他找大夫回来治伤。

等司马藉在阮平相扶下进房,韩健想,天下间还有能制服天不怕地不怕司马藉的,一定是狠角色。报仇?不在旁边瞧热闹就是好的了。

韩健收拾心情,准bèi

白天祭祀的事。祭祀完,他在洛阳城的事就算差不多完成,剩下就可以盘算回江都城怎么逍遥快活。

能那么顺利吗?韩健心中总觉得不安。

……

……

魏朝皇家的祭祀,分为几种,祭天祭地或是祭人。一般祭祀活动在洛阳城内虎丘坛举行,而大型祭天在洛阳西郊皇陵举行。

这一日,洛阳西郊旌旗招展,两三千人所组成的祭天仪仗出洛阳城,一路往西直奔皇陵方向而去。因为天子銮驾在内,仪仗防卫做的也很严密,防卫所派出几百名士兵护驾,加上宫廷侍卫和四王府侍卫,銮驾中侍卫数量也过千人。

韩健骑马随在人群中,跟东王府的侍卫走在一起。他身前是南王府的人,和一群捧着祭天用具的太监,身后是步行的官员,他骑在马上,有点提不起精神,一身的戎装,临近正午的太阳又有些毒,一身的燥热,很想把衣服脱下来洗个澡凉快凉快。

“小郡王,咱坚持坚持,很快就到了。”侍卫跟一脸烦躁的韩健说道。

“嗯。”韩健正觉得这么热的天气不适合祭天,天色就开始转阴,很快太阳光便不见,天地间变得有些苍茫。风一起,吹在身上凉飕飕的,韩健的心情也跟着好转了许多。

“要是再下点小雨就更好了。”韩健说了不一会,天上真飘下雨点子。

“有没有这么乌鸦嘴?”韩健抬头看了眼天色,雨势却有逐渐增大的迹象。出了洛阳城,到了荒山野岭里,山丘里光秃秃的除了草就是田野,四周连个避雨的树林都没有。

再者跟着皇帝出来祭天,就算是有避雨的地方也不能避。

“晦气!”韩健叹口气自语道。

仪仗一行仍旧在冒雨前行,忽而前面似乎发生了一点骚动,整个仪仗队伍跟着停下来。

“出什么事了?”韩健瞅了瞅前面,因为仪仗队伍拖了二三里长,又恰逢阴雨,视线不是很清楚,只能看到前面似乎在骚乱中。韩健想了想,周围地势挺高,又没有山丘和河流,应该不会遇上洪水或者泥石流。

“小郡王,好像有刺客行刺。”侍卫紧张兮兮道。

“刺客?”韩健心中着实一惊。

这天子出行,多大的排场,什么刺客有胆子在这种地方行刺?

韩健再看身处在前面不远处的天子銮驾,已经开始折道回返。这状况,的确像是出大事了。

“刺客行刺,刺客行刺……”一匹快马从前飞奔回来,骑手一边策马,一边大喊着,沿途传讯。

如此一来,整个仪仗队伍都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

韩健骑在马上,眺目望了下前面,刺客似乎离他的位置还很远。一边侍卫提醒道:“小郡王,我们掩护您撤离。”

“撤离?”韩健看了眼身后百官队伍,已经在护卫所士兵的组织下有序撤离,而此时南王府的人,也有回撤的意思。

“不撤,我们去护驾!”韩健道。

“什么?”侍卫惊讶不止,“小郡王,我们……”

“这时候应该听你的还是听我的?”韩健责问道。

“一切听小郡王吩咐。”侍卫答道。

“那就走。”韩健一马当先,在南王府人有动作之前,先行带着侍卫到前面去护驾。

韩健此时倒不是想立功或者真去护驾,他也知dào

他带的侍卫不过二三十人,顶不了什么事。但现下刺客行刺,来历又不明,此时撤的急了,回头被人诬陷说他跟刺客有勾连那就说不清了。

韩健想,反正刺客人不会多,护卫所和宫廷侍卫足以将其拿下,他只需yào

到銮驾前摆摆忠心护君的态势便可。

当他真策马到了銮驾前,才发觉情势不太对头。刺客的数量多的有点超出他的想象。

第三十六章 难兄难弟

銮驾在护卫所士兵和宫廷侍卫的保护下撤离,却遇到些阻碍。一来路太窄銮驾太宽,而此时道路又被仪仗中随行的宫女和太监的混乱所阻滞,銮驾被阻挡在一处低矮的山坳,进退不得。

韩健与东王府侍卫策马上来时,两名黑衣蒙面的刺客正朝銮驾这面扑过来,而銮驾之下只有几名惊慌失措的宫女和太监。宫廷侍卫被一群同样装束大约十几人的刺客缠斗住,分身不暇。

“护驾!”

韩健喝了一声,基本没什么作用。这些刺客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直取天子銮驾,哪怕拼着死伤的代价。

一身华服的女皇立在銮驾边缘,倒仍旧是一副气定神闲。韩健看刺客马上就要扑上銮驾跟女皇正面相对,心中想不出女皇哪来的如此自信。

韩健没工夫细想,当下一马当先,抽出佩剑从侧面兜过来护住銮驾之前,一剑将冲在最前的刺客的刀挑落,那刺客一惊,定睛一望,东王府侍卫已经合围住銮驾,他再无机会靠近上前。

这刺客实战经验很丰富,见此场面他立时撤tuì

,而另一名冲上来的刺客就没那么机智,被两名东王府侍卫长剑贯胸。等小危机一过,宫廷侍卫那边却也杀退了刺客,匆忙往銮驾这面围拢。

韩健抬头看了女皇一眼,女皇正手扶着銮驾这一次的围栏,目光中带着一种信任,如同望着恋人一般的眼神。女皇正含笑看着他,那笑容很娴静自若,更让韩健全身升起一种毛骨悚然的鸡皮疙瘩。韩健心想,难道女皇料事如神,知dào

我会出来护驾,才会这么镇定?

此时銮驾之前的十几名刺客,再次发起攻击,他们手底下工夫超卓,普通护卫所士兵一对一基本被一招干掉一个,宫廷侍卫也不敢贸然攻上前,只能扎堆聚拢,守住銮驾,等待援军的同时伺机反击。

韩健招呼了一下手,让东王府侍卫援助上去,而他则不贸然上前犯险,而是守住銮驾。突然远处一匹快马飞速靠近过来,马蹄踏起泥浆和水花。不是援军,却是一名黑衣蒙面刺客,身材婀娜似是女子,策马飞驰中,弯弓搭箭,令韩健感觉到一种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此人弓马娴熟,韩健一看便知她是精于骑射之人,或有百步穿杨的本事,而此时女骑手距离天子銮驾只有不到五十步。此时女皇居高临下,又不回避,完全将己身暴露在外,这一箭下去,女皇还有命?

“闪开!”韩健朝女皇摆手示意,但女皇仍旧立在那不动,等她看到女骑手在搭箭朝她瞄准,反而向前挺了挺身子,一副盎然就死的决绝表情。

韩健被女皇这副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的气度给折磨到了,他顾不上骂娘,他用力一勒马缰,身下的马匹一吃痛,双前踢高高跃起,韩健趁着这股力道,身子直接从马身上站起来,如此正好跟身处在高处的女皇高度持平。

“嗖!”箭矢带着破空之声,飞速射过来。韩健用尽平生力qì

,用力挥剑一展,一剑劈在射过来的箭身上,箭矢被他他这一劈改变了方向,蹭着韩健的面颊飞射而过,射在銮驾梁柱上。

等马匹双足落地,韩健重新坐稳在马鞍上,他才长长舒口气,刚才险到他自己都觉得是在阎王殿走了一遭。

此时他再看女皇,女皇也在看着她,而女皇的目光仍旧很决绝,只是这决绝中多了几分怜爱的神色。

韩健心中不由大骂,玩政治的女人都是疯子!

对面女骑手一击不成,似要再射箭,令韩健感觉到鞭长莫及。但在此时,大批的士兵已从各个方向杀过来,那女骑手用恼恨的目光瞪了韩健一眼,一双眸子便好似会杀人。

她收起弓箭,回身策马而撤。一声哨鸣声划破空际,之后刺客们便掩护着同伴,开始撤tuì



韩健摸了下被利箭蹭伤的脸颊,生疼,韩健一龇牙,突然挥起马鞭抽了马背一鞭,策马朝女骑手逃窜的方向追去。

人再少年,韩健读书不用心,但他学剑可说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如今被个女子比下去,他咽不下这口气的同时,也起了征服之心,他就想看看对方那张面罩之下隐藏了一张怎样的脸。

韩健策马而追,东王府侍卫反应过来,韩健已经追出去很远。此时各方人马,完全将注意力放在残余刺客的身上,只有零星的一些人追击而出,而韩健却是追的最急的。

对方骑术明显在韩健之上,韩健越追感觉被落下越远。此时雨越下越大,韩健沿着土路追了十几里,又追上荒野,便已将人追丢。

瓢泼大雨中,韩健连回去的路也寻不得,登时感觉很沮丧,一脸的雨水,抹一把,脸上仍旧全是水。韩健抬头看了看这鬼天气,吐了口雨水,他很想仰天长啸来发泄内心的郁闷,但当下最重yào

的任务,却是找到回去的路。

“他娘的,别让我找到你,不然非把你……”韩健抱怨了一句,突然提剑插进泥地里,但他很快又抽了出来。

因为他发觉不远处小树丛中,似乎有个恍惚的影子,很像一个人在骑着马。

韩健警惕起来,追了半天,以为跟丢了,还是找到了?韩健驱马谨慎靠近过去,却见那恍惚的影子靠近过来,一人一马,也是一名女骑手,却不是刚才他追的那个,而是一身戎装也被淋了一身雨水的杨苁儿。

韩健策马上前,打量了一下杨苁儿,此时杨苁儿像一只斗败的公鸡。虽然杨苁儿身材也不错,但因她一身戎装显不出前凸后翘的感觉。

“怎么是你?”

“追刺客,迷路了。”杨苁儿见到韩健,一脸不耐烦,她还在为昨天在宫廷赐宴上的事而生韩健的气,“你为何在此?”

“一样!”

韩健提起马缰,续道,“找个地方避避雨。”

说着,韩健已经自顾自,缓慢驱马朝着一个方向而去。杨苁儿本来不想与韩健同行,但她也不想独自留在荒郊野外,便想了想,策马跟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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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独处

这时代即便在都城洛阳之外,也到处都是没开发的荒山野岭。瞧不见有田地和村庄,就没个落脚的地方,而雨势仍旧不减。好在走了一段路,韩健远远的看到有一所屋舍矗立。

韩健跳下马,牵着马到屋舍之外,才发xiàn

是一座废弃的土地庙。中原各地百姓都有祭祀土地公土地婆的习俗,基本有人的地方就有土地庙。

韩健顾不上其它,牵马进去,土地庙也没有院子,门板禁闭,韩健推开门,一股浓重霉味扑鼻而来。里面地方也不宽敞,空荡荡的有几只老鼠在到处跑,杨苁儿小心翼翼跟在后面,一同进来。

土地庙年久失修,头顶很多地方瓦片都已破损,能看的到天空,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韩健难得找了块不太漏雨的地方一坐,长长舒口气。

“这地方怎么落脚?”杨苁儿一脸为难看着正在脱靴子的韩健,“你做什么?”

“马靴里全是水,再不倒出来,脚都泡烂了。”韩健拎着靴子,瞅了杨苁儿一眼,“还等什么,不赶紧坐?难道要我出去给你修修屋顶你再坐?”

杨苁儿听这话中带着一股轻蔑语气,便瞪了韩健一眼,她不想席地而坐,便将披风解下来铺在一片湿草堆上,人也坐下来,却很拘谨。

“别怕,我是正经人,不会占你便宜。”韩健一边说着,还一边脱衣服,令杨苁儿直皱眉头。

“作何要脱衣?”

“瞧你这话问的,湿衣服穿在身上你不难受?脱下来拧拧水,干的快!”

杨苁儿质问道:“你就不怕刺客再来?”

“刺客?呵呵,早跑的没影了,再者,就算来了,穿着一身湿衣服反而是累赘,你看这样多轻快?”韩健只着一身白色中单,还向杨苁儿展示了一下。杨苁儿马上别过头不看他。

两人沉默了一会,杨苁儿“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韩健道:“你看,都生病了。”

杨苁儿再瞪韩健一眼,心中很恼火,她没想到竟会在这样的情势下于荒山野岭跟这人独处。杨苁儿问道:“带火折子没?”

“想烤火?”韩健撇撇嘴,“没戏,火折子就算能打着,没干柴,哪来烈火?”

杨苁儿听他说什么“干柴烈火”的,真想揍他一顿。在初认识韩健时,她还觉得此人是个正人君子,有胆有谋,但自从昨晚知dào

韩健真实身份后,就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杨苁儿心中觉得晦气,又希望老天赶紧结束这场雨,她好能出去找回洛阳城的路。

韩健坐在那,身上一阵冰冷,他再看看杨苁儿,此时杨苁儿穿着一身的湿衣服,双臂环背似乎更冷。韩健起身道:“唉,这鬼天气,还是想办法生火取取暖。”

“你也说了,到哪去找……柴草?”

杨苁儿看韩健一眼,似乎也很希望能生起火。

“外面没有,但周围不都是?”韩健一笑,“一看你就没露宿荒野的经验,这种地方,虽然平日里没人来,但偶尔赶路或者打猎的也会来借宿一宿,四下找找,应该有柴火。”

杨苁儿不是很明白韩健说的,但她似乎又觉得这话有道理。但她实在太冷,坐下了就不想起身,便看着韩健在土地庙里四下划拉柴草。

本来就这么个破庙,一目了然,也没什么东西,但韩健一规整,却规整出一小堆的柴草。

“过来帮帮忙,草有些湿,不好点。”韩健拿着火折子一边生火一边道,“算了,指望不上你。”

杨苁儿生气地冷哼一声,头看着门外,再过一会转过头的时候,韩健已经把火生了起来,火苗还挺旺盛。

“怎么弄的?”杨苁儿看着那升腾的火苗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韩健一笑道:“都说你没经验,既然有猎人来借宿,肯定会带来桐油,我在角落找到一小木罐。来,别客气了,一起抱个团娶个暖。”

杨苁儿听到什么“抱团取暖”的话,又轻轻皱眉,这些话都是她不曾在别处听到过的。不过她也不会客气,现在她冻的嘴唇发紫,那火堆对她来说有足够的吸引力来放下架子。

但她站起身,走了两步后,又停了下来,一脸惊恐指了指韩健脚底下。

“怎么了?”韩健低下头一瞧,一笑,伸手便将某条不开眼的蛇给捉了,“这里有老鼠,有几条蛇有什么惊奇?正愁肚子饿没开胃的呢。来,坐。”

杨苁儿把披风挪过来,心有余悸地在火堆前坐下,韩健却在那用佩剑切开蛇身,剥蛇皮,悠哉悠哉的模样。

“你好像很有经验。”坐在火堆前,杨苁儿便也不觉得那么冷,一边往柴火堆里加块柴,随口说了一句。

“先放干的,不然会冒烟,呛人。那些湿柴在火堆旁放一会就会干。”韩健先说了一句,补充道,“我和两个老朋友以前经常干这个,熟能生巧……不说这个,你怎么也来追刺客?先前都没看到你。”

韩健把蛇皮剥完,找跟木棍,把蛇身串上去,放在火上烤。

“你们东王府护驾,我们南王府也要护,我们在你侧面,你哪有工夫瞧?见你追那女刺客,我也追上来,只是没你追的快。”

“哦。”韩健突然叹口气,“也不知dào

这些刺客到底是什么人,来势汹汹,提前竟一点风声都没露出。看来这次刺客的事,有不少人要倒霉。”

“嗯。”杨苁儿点了下头。她知dào

,这次刺客事件,突显了宫廷侍卫及护卫所应变能力不足,很多人会因此而被革职问罪。

“你要不要脱下衣服放火上烤烤?”韩健问道。

“不用。”杨苁儿说着还把衣服紧了紧。

“你就是太拘谨,你看这么个偏僻地方,多安全,我又是个正人君子……”

杨苁儿听韩健说这些,不由白他一眼,却又缓过来那股怨气,道:“先前你提剑劈箭那一下,倒是很英勇,若非你及时救驾,后果不堪设想。”

“那当然,我从小就练的这个,这叫台上一分钟……台上一眨眼,台下十年功。练功千日用在一时。”

杨苁儿听韩健总是拿一些她闻所未闻的话来引用,说的还煞有介事一样,道:“平日里你会用心练剑?”

“虽然我姨娘多,管束多,却不代表我不能练剑。大丈夫志存高远,怎能落书袋子里去……”

两人本来就没什么深仇大恨,韩健嘴皮子也利索,说话又不拘成法,他也不爱拘谨着说话,言语间也就恣意了一些。如此,令杨苁儿有一股轻松之感。

到后面,两人像老友一样,聊了不少,虽然大多数时间都是韩健在说。

“烤好了。尝尝。”韩健把烤好的蛇从火上取下来,用佩剑斩为两截,递一半给杨苁儿,“垫垫肚子,怕是天黑前不会有东西吃。”

杨苁儿看那烤好的蛇肉,蜷缩在一起干皱巴巴的,她很难想象这东西可以入口。但碍于情面,她还是接过去,但没动嘴。韩健却用牙撕咬着,看起来很费力的模样,吃的倒是挺香。

“嫌弃就不用吃了,没人逼你。”韩健道。

韩健这么一说,杨苁儿便咬咬牙,张开细唇露出贝齿轻咬一口,却咬不动。她这才知dào

烤蛇肉有多硬。

“蛇筋很难咬动,用点力qì

。”韩健提醒。

杨苁儿用力咬下去,这才咬下来一块,嚼了嚼,感觉好像有点怪味。再吃两口,便也觉得味道还可以。

“如此山珍,以后你想吃也吃不到。”韩健吃完,拍拍手,到窗口往外看了看,道:“雨小了,一会也该找路回去,到晚上这里有野兽出没,不怎么安全。”

韩健回去坐下,杨苁儿也把蛇肉吃完。两个人又对坐着,杨苁儿不再言语,令韩健感觉到有些沉闷。

“带无弦琴了没?”韩健突然问。

杨苁儿摇摇头,顺带瞪了韩健一眼,似在怪责他昨日宫廷赐宴上借琴的事。

“可惜了,我也没带,本来还想教你怎么吹奏呢。”韩健说了一句,突然正色道,“听说你也是爱琴之人,有个问题,不知dào

你能不能答上来。”

“什么问题?”杨苁儿听到是“琴”的事,还是被吸引。

“听说前朝的何闻子,是琴艺大家,弹琴的水平是旷古绝今。”

“你要问什么?”杨苁儿微微皱眉,韩健说的都是乐界公认的事实。

韩健把右手食指伸出来,问道:“那何闻子为何不用这根手指弹琴?”

韩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问出问题以后,杨苁儿直接颔首思索着,轻言道:“何闻子琴艺高绝,从来不用右手食指弹琴?此事倒是从无传闻,你从哪得悉?”

“杨小姐,好像是我问你的。”

杨苁儿再想了想,摇摇头道:“不知dào

。为什么?”

韩健脸上露出得逞的诡诈一笑道:“因为这根手指是我的,何闻子早生了二百年,怎么会拿我的手指头来弹琴?”

尽管杨苁儿想过各种答案,却也没想到答案竟然如此“无耻”,但她还是“噗哧!”一声笑出来,她马上用手掩口,然后很快恢复了镇定自若的状态。

“笑笑就好了,整天板着张脸,美人也会难看。”韩健再起身,到窗前一看,便回来穿衣服,“雨停了,要紧赶路。”

杨苁儿突然觉得在这个男人面前很无力,好像被耍的团团转,但出奇的是她心中没有愤nù

,反而升起相聚时短的略微惋惜。

等二人牵着马从土地庙里出来,外面的雨并未完全停,却也不碍事。两人正要上路,却见山包下面不远处便是一条山路,只是他们来时未发觉。此时山路上有两辆马车在行进。

“车辙印很深,马车上有很沉的东西。”韩健眺望了一眼道。

“是什么?”

“不会是石头,也不会是人,很可能是金银珠宝。”韩健正说着,后面一辆马车停了下来,而前面马车的车窗探个头出来,似乎在打量后面马车的情况。

分明是个妇人。

第三十八章 人情世故

杨苁儿打量了一下下面的马车,突然上马,做出要策马而下的动作。

韩健问道:“你作何?”

“去看看,刺客或许藏在马车里。”杨苁儿说着,一人一马已经出去很远。

韩健无奈叹口气,刺客早就跑的没影了,这么下去,不被当成是劫道的就是好的。他不知dào

杨苁儿是故yì

暂避开他,此时杨苁儿心中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韩健上马,缓慢下了土包,临近那两辆马车,才知dào

原来是后面一辆马车陷在泥里出不来。

杨苁儿手拿着佩剑,一上去,本来在推马车的人露出丝惊恐,但看清楚只有两人,且两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他们才稍稍放下心。

“这位姑娘,有事莫急,有事莫急。”一个掌柜模样的年老男子迎上前,一脸和善说道。

杨苁儿提着马缰,马匹在原地打个转,她喝一声道:“可是有见过来路不明的刺客?”

此时刚从马车上下来一个雍荣华贵的妇人,一听杨苁儿这话,眉目间现出略微的错愕,一挑眉毛,抬头看了杨苁儿一眼。

掌柜的说道:“姑娘,我们是正经生意人,不知dào

什么刺客。”

正说着,韩健也快马跟过来,他也怕杨苁儿这么贸贸然上去捉拿刺客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韩健驱马上前,给杨苁儿壮了声威,一个女子虽然手提剑,却没什么说服力,但韩健毕竟为男子,一脸杀气腾腾的模样,令马车周围的人都不自觉后退两步。

“有无刺客,我们检查一下可好?”韩健跳下马,提剑,撩开前面一辆马车的车帘,里面最显眼的是两个木箱,除此外还有些软被,“这是要远行?”

“是是,这是我们的夫人,要南下探亲。”掌柜的说道。

一般妇道人家都是缠足的,一双小脚。韩健瞥了眼那“夫人”,这妇人却是一双大脚,虽然雍容美丽,看上去三十多岁,应该是养尊处优,却给韩健一种不太踏实的感觉。

“哦。”韩健没往多了想,到后面一辆马车,掀开帘子,里面也有两个木箱,这四个木箱大小不足以藏人。

“没有刺客,打扰了。”韩健道。

此时杨苁儿也从马上下来,拉韩健一把道:“就算马车上没刺客,也不代表他们不是跟刺客一伙的。”

“你听说有人拖家带口出来当刺客的?”韩健反问了一句。

杨苁儿没再说话,这些事她其实早该注意到,但她自己也不理解,今日怎么处处都好像低人一头。

“没事了,打搅诸位,需yào

帮忙吗?”韩健转而看着对面陌生人。

“不劳烦……”

“远行在外,能帮一把是一把。”韩健到马车后,看了看陷在泥坑里的车轮,又估算了一下马车上几个箱子的重量。

这些人不简单。韩健心想。

韩健招呼人拿着硬木,做成简易杠杆,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马车从泥坑里撬了出来。

“这位公子,擦擦汗。”那妇人递过来一条干布。

“有劳夫人了。”韩健接过布,却是上好的锦缎,拿锦缎当擦汗布,这可真够奢侈的。

“夫人,你们车上箱子里装的什么,好像很重?”韩健擦着脸,似无意问道。

那妇人脸上多了一丝回避遮掩之色,道:“都是些不值钱的细软……”

韩健点点头,没去深究,心想这可能是举家去投奔亲戚,路上不想露财。

韩健跟几人问了路,确定了洛阳城的方向,便告辞,上了马,与杨苁儿一起离开车队。

走出一段路,杨苁儿仍有怀疑道:“不细查一下他们,总觉得不妥。”

“人家好心指路,不至于令我们露宿荒野,就当卖个人情了。”韩健快马加鞭,紧忙赶路。

此时,在韩健身后方的车队里,妇人轻抚胸口平顺了下气息,道:“还好不是追兵。”

一边的掌柜道:“夫人,我们得罪小东王,不宜久留,还是紧忙赶路。那小东王言而有信的话,到今夜才会查封我们的铺子,又不知我们去了何处,追不上我们。”

这妇人,正是大小西柳的“干娘”,被韩健下了两日通牒的洛夫人。

洛夫人叹口气道:“我们在京城苦心经营十几年的生意……唉!南边那边有消息过来没?”

“还没。”掌柜的说道,“不过我们在齐朝一直都有生意,这次过去,另打锣鼓另开灶,开局是艰难了些。但相信夫人很快便可东山再起。”

“也只好如此了。”洛夫人上了马车,招呼车夫和随从赶紧赶路。

不由的,她也想起了刚才那年轻公子。“倒是个不错的人呢。”洛夫人心中暗暗地想。

……

……

韩健和杨苁儿两人紧赶慢赶,总算在上灯城门关闭之前回到洛阳城。此时洛阳城内外,都像一条紧绷的弦,护卫所的人马处处设卡盘查路人,说是在搜查刺客。

韩健知dào

护卫所的人也要摆出姿态给女皇看看,让女皇知dào

他们在做事。

“你去哪?”韩健一进城,便要策马回东王府别馆,杨苁儿叫住他,“这时候不应该先去皇宫那边说明情况?”

“也是。”韩健勒住马,笑笑,“我只是想早点回去通知家里人,报个平安。”

杨苁儿瞅了韩健一眼,心想,这人怎么有时候聪明的好像天下事没他不知dào

的,却有时候会犯这么低级错误?难懂回家会比去皇宫更重yào



韩健与杨苁儿一起到了皇宫正门,应天门。此时应天门外,宫廷侍卫把守的很严密,韩健和杨苁儿老早就要下马步行,还没到宫门口,一个身影匆忙打着灯笼迎过来。这人韩健在前日宫廷赐宴上见过,是皇宫势力太监卢绍坤。

“小东王殿下,您可算是回来啦。”卢绍坤见到韩健,好像见到亲人一样般热情,“陛下让老奴等在这里,这都等了一下晌。哦,还有杨二小姐。”

见到杨苁儿同行,卢绍坤便把杨苁儿补充了进去。

“哦?陛下在等我们?”韩健一笑,“那劳烦卢公公带路。”

“好的,小东王,杨二小姐,请随老奴来。”

因为韩健今日救驾有功,又加上女皇在韩健追刺客走失后焦急派人找寻,令卢绍坤感觉到这个小东王深得女皇赏识,他对韩健的态度也就分外热情。

一路上,卢绍坤说了不少奉承的话,韩健也应付自如。韩健两生几十年,所应付各色的人也游刃有余,一个老太监他还招架的住。

跟在后一直不做声的杨苁儿便觉得诧异,她觉得韩健是那种说话直接爽朗,偶尔开个玩笑的人。她觉得这是因为韩健高高在上的地位和纨绔性格所致,说白了就是不懂人情世故,但见韩健跟卢绍坤的对话,她反而觉得这是个人情世故场上的老油条,连她一向尊崇的父亲和兄长也不会耐着性子跟一个老太监废这么多话。

“到了。”卢绍坤带二人到一处防卫严密的宫殿前,道,“小东王,陛下在里面等候,老奴就只能送到这。杨二小姐,要不你……在外面等等?”

杨苁儿听这话便知dào

自己不是被女皇邀请的那个,她也知dào

今天立功最大的是韩健而不是她。

“嗯。”杨苁儿再瞪韩健一眼,点点头把头转向来路的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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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走不了了

韩健到殿门口,卢绍坤亲自帮打开门。按照规矩,奉旨召见需yào

太监进去通传,但这次卢绍坤没有进去通传的意思。

韩健心里犯嘀咕,这么不合常理,要么是女皇看得起,要么是想来个“韩信血溅未央宫”?

带着几分疑虑,韩健进得门来。殿堂空间虽大,却只有一处绰绰灯火在闪耀,光线时明时暗,灯影恍惚。韩健走进来,纱帐重重中,女皇的身影处在灯影后面,手捧着书卷在看。

“臣给陛下请安。”韩健躬身行礼。

“回来了?”

女皇抬起头,声音中带着几分颤音,然后她起身快步走上前来,立在韩健身前几步远的地方脚步忽停。韩健低着头看不见女皇的神容,却在想,这宫殿里怎么连个宫女都没有?

“陛下,臣追踪刺客不得,所以……”

“平安归来便好。”女皇欣慰一笑,“平身说话吧。”

“谢陛下。”韩健抬起头,便见到女皇正在盯着他的脸在笑,笑容中有那么点诡异。

韩健的右脸颊,留下救驾时被箭矢擦伤的一道小伤口,此时已经结痂。女皇打量着,恍若失神,便不由自主想伸出手摸摸,这举动令韩健很意wài



“陛下。”

听到韩健的话,女皇才回过神,大约也觉出此举过于亲昵,女皇淡淡一笑,冲淡了些许的尴尬,却又不由自主一叹道:“你与你父亲,太像了。”

说完此话,女皇整理了一下仪容,恢复了高不可攀的模样。

韩健心想,这大概就是爱屋及乌了。不过爱有多深,恨有多切,女皇不会把对老爹负心的恨转嫁到我头上吧?

女皇转过身,往案台方向走,边走边道:“近前说话吧。”

“是。”

韩健随女皇到案前,女皇于案后坐下,如此便是皇帝坐着,臣子站着。

女皇问道:“来洛阳这几日,可还习惯?”

韩健一愣,怎么突然转到唠家常的频道了?

“回陛下,还习惯。”

韩健嘴上顺着,心里却在想,你问话那还不是逼着我口不对心?我会把生了一场大病的事告sù

你么。

“哦?朕却听闻,你旅途劳顿,生了场病。朕本想亲往探病,却听你姨娘说,你身体并无大碍,这才放心。”

韩健没想到女皇好像摸准了他心态一样,当下拱手道:“谢陛下挂牵。”

“嗯。”女皇点点头,再问,“你几位姨娘,可跟你提过成婚的事?”

“回陛下,有提。”

韩健心想,这才是这次唠家常的重点吧?政治婚姻,又是皇帝赐婚,连挡都挡不住了。

女皇突然问道:“你如何看待?”

“哦?”被女皇这么问,韩健反而觉得不太适应,这就是说,赐婚的事也有商量?

“依臣见,臣尚未及冠礼,做事鲁莽,尚不足以承担家室。所以……”

韩健说话时一直有留意女皇的反应,若是女皇露出不喜的神色,他会适当转口,但他言未尽,女皇便点头道:“朕也觉得你说的是。你做事,有时太鲁莽冲动。今日銮前,你那么不顾安危,出了事,朕如何向你的父母,还有你的姨娘们交待?”

哎呀哈?

韩健登时觉得女皇收买人心的做法有些过头了。我救你的驾,你反过来怪我鲁莽,我不鲁莽谁救你?

“臣也是救驾心切。”韩健再躬身道。

“以后做事,多作思量。”女皇以一个长辈的口吻说了一句,再道,“既然你觉得成婚尚早,朕不勉强。这桩婚事,以后再提。”

“是。”

“以后再提”的意思就是不再提。韩健躬身领命,心想这样总算不用让外面站着的那位天天像对杀父仇人一样对着他了。

女皇再叹口气道:“本来今日祭天之后,你便要领一藩之地。但朕观来,你涉世未深资历尚浅,如此回藩地,少人管束,做事难免会出偏差,如今朝中很多人都在盯着你寻你的过错……”

韩健立时觉得不妥。

“……你留在洛阳,朕在上听处派你个差事,你可多学习收敛心性。如此你出什么事,朕也能看着你,帮你解决。”

韩健心中一片冰凉,这不跟软禁他,削夺他的权一样?

女皇再补充道:“时间也不会太长,半年时间,等你历练过这次之后,朕派你回藩地。你记得也多留心身边的人,发展些人脉,对你日后治理一方会有所助益。”

女皇最后这么说,韩健心里也好过了一点。半年,总算时间不是很长,只是这半年的期限靠谱吗?会不会是半年以后又半年,以后要老死洛阳?

“臣……领旨。”韩健脸上堆起一点无奈的笑容,道。

“行了,你累了一天,也早些回去休息。明日朕会派人,把你的差事详细跟你说。后天,你就上任去吧。”

韩健一听“后天”,心想要不要这么急?连几天准bèi

的时间都不给?

但这是圣命,圣命难违。这意味着他最少有半年时间会从权贵阶层变成“工薪阶层”,要天天到衙门口打卡刷全勤了。

韩健一副灰头土脸地离开了宫殿,女皇却看着门口的方向,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夫君,姐姐,健儿他长大了,可惜你们看不到了。”女皇一脸哀切,自言自语道。

此时,一名女子,从纱帐缭绕的屏风后走出来,却是一名身着道袍,手握长剑的女子。

“陛下。”女子给女皇行礼。

“法亦师妹,以后健儿在洛阳城的安危,就由你多加照看了。”女皇嘱咐道。

“是。”女子再行礼。

“健儿他年轻气盛,太过逞强,今日之事,以为一支区区利箭便伤得了朕吗?唉!”女皇一叹道,“法亦师妹与健儿毕竟有师徒之缘,他还说过要娶你的话,但他那时年少不更事,当不得真。但你们毕竟相识,以后能不见面,还是不要见。”

“陛下放心,世外之人知dào

该如何做。”

“嗯。你去吧。”女皇再吩咐一句,法亦便提剑从后殿离开。

女皇脑海中久久散不去两个身影,两个身影最后却差不多交织在一起。

“若是他还在,也会这么奋不顾身来保护我吧?”

……

……

南王府别院。

杨苁儿从皇宫里出来,便直接回了别院。回来后刚洗过澡,整理完出来,还没等就晚餐,南王杨洛川便一脸严肃风尘仆仆地回来。

杨苁儿的兄长,杨曳跟在身后。

“苁儿,正好你也在,有件事跟你说。”杨洛川往椅子上一座,招呼道。

“父亲,发生何事?”杨苁儿本来以为父亲和兄长有事情商谈,她还准bèi

回避。

杨洛川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原本陛下说要赐婚的事,取消了。”

杨苁儿听到这消息,心中有种说不上的感觉,不是轻松,反而变得更沉重了一些。

杨曳在旁皱眉道:“要说也奇怪,陛下以前无故说要赐婚,无非是想缓和我们南东两家的积怨。现在又不赐了,朝令夕改,哼!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二妹不用嫁给那个疯疯癫癫的小子!”

“你懂什么!”杨洛川突然一拍桌子,有些震怒。

杨洛川的举动令杨曳和杨苁儿都心惊了一下,杨洛川是那种处变不惊的人,今日这么愤nù

,一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苁儿,你先回去歇息。为父有事与你兄长谈。”杨洛川突然道。

“是。”

杨苁儿出得门,却又想听听兄长和父亲在说什么,她走出几步,又回到门口。父亲之前的话她没听到,却听兄长杨曳有些愤慨道:“父亲是说,东王府那小子嫌弃二妹?”

杨洛川没再说话,杨曳仍旧很愤nù

道:“以后东王府的防务,休想再让我们帮他提调。以后他们的烂摊子,他们自己收拾……”

杨苁儿没再听下去,她快步走开了正堂门口。

等她走出很远,突然觉得很委屈,又突然间心中变得很失落。她自己都没想到,才两天时间,她就对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从欣赏,转到恨,再转到有感觉。可这种感觉,却因皇帝赐婚的取消,而突然变得空落落无处追寻。

(杨苁儿的情节部分,暂时告一段落,到韩健出使南齐时她才会重新登场。顾欣儿才是前半部的女主,韩健去上听处也是为顾欣儿的出场做准bèi

。后面情节到底怎么推动,其实我自己也没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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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前途未卜

韩健回到东王府别馆,韩崔氏亲自迎出来,见韩健平安无事她才放下心,非要拉着韩健进去“检查身体”。

“三娘,就是遇到几个刺客,又不是上阵杀敌,用不着这么隆重。”进了房,韩健捂紧腰带说道。

“刺客有宫廷侍卫顶着,需yào

你逞什么强?快把衣服拖了,让三娘好好检查检查……”

韩健被逼无奈,只好脱了外衣,只着条白色的大马裤,让三娘和九娘“检查”。尽管韩健全身连个伤口和伤疤都没有,但两个老娘还是不放心,总盯着他下面看。韩健也知dào

,两个姨娘怕他下面有事,影响了韩家的香火继承。

“真的没事。”韩健被人像货品一样打量着,很不自在。

“没事就好。雯儿,快帮少公子换衣服。”韩崔氏先吩咐了木讷立在一旁的雯儿,再道,“三娘亲自给你煮了炖品,在外一天,你好好补补。唉!可能以后三娘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了。”

韩健听韩崔氏这口吻,便知她已经知晓了他要留在洛阳城的事。

“三娘,皇上要留我在洛阳,到底什么意思?”

“三娘去哪知dào

?三娘也是下午进皇宫,才得知陛下要留你在洛阳。”韩崔氏一脸无奈,顺带将韩健换下来的衣服整理了一下,“大概,陛下也是觉得你做事太欠周虑,留你近一点方便照看。”

“不是吧?”韩健想起女皇跟他那点“渊源”,心想,这哪里是要留近点方便照看,分明是方便打击报复。

韩崔氏道:“留在洛阳也没什么不好,就半年时间。三娘帮你打听过,上听处的差事不难做,你过去了,只要好好历练一番,陛下觉得你成熟稳重了,自会让你回江都。另外,三娘还跟陛下说了你在洛阳城没什么人能帮扶,特地向陛下举荐了我伯父一同过去当顾问,以后有他帮你,为娘也放心了。”

韩健惊讶道:“三娘的伯父不就是……崔老头……崔老先生?”

韩崔氏微笑道:“就是他,昨日他在旁指点你,你在皇宫赐宴上做的很好,陛下还夸赞你呢。”

韩健龇龇牙,问道:“三娘,跟你求证个事,上听处的首席大臣,是贡生出身的顾唯潘吧?”

韩崔氏想了想道:“好像是,你问这么做什么?”

韩健心说,好么,这是没事找事。本来他去上听处也没什么,在哪办差不是办,现在倒好他的顶头上司顾唯潘,就是昨天跟崔明礼吹胡子瞪眼那个死老头,结果两个死老头的私人恩怨,可能会烧到他头上,这不是殃及池鱼?想令女皇觉得他历练到成熟,必然要有顶头上司的评语,顾唯潘把他当成崔老头一伙的,虽然他地位高不至于令他下不来台,但给穿小鞋是免不了。

还想要好评?洗洗睡吧。

“三娘,这次你是帮忙不成反添乱哪。”韩健叹口气道。

韩崔氏问道:“你说什么?”

“没事。”韩健想到崔明礼进上听处的事已经由女皇定下来,他说了只会令韩崔氏担心和自责,便没续说,“三娘,我困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韩崔氏赶紧道:“别着急去睡,先把炖品吃了,还有一些你平日里喜欢吃的菜……”

……

……

第二天一清早,宫里便来人下旨,给韩健安排了差事,上听处库司兼办,也就是上听处某一司的副官。按照官职来说,是正四品,官不大。但他是小东王,官职是次要的。

魏朝所实行的是五省六部制。确切来说,是三省一处一台六部制。

三省,即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一处是上听处,一台是御史台。这三省一处一台,都是高于六部的存zài



中书省,负责草拟、发布政令,属于中央第一决策机关,好像国务院一般的存zài

。负责人是尚书令。

门下省,是政令审议机构,负责对中书省所发出的政令进行审核和复议,必要时可将政令发回重新拟定。而门下省也负责谏言和纳言,其中不少的官员都是那种认准死理砸朝堂上嬉笑怒骂的死谏之臣。负责人是门下右仆射。

尚书省,分秘书监和六部。秘书监负责传送中书省的政令,六部负责执行政令。另外在六部中有议事阁,隶属于秘书监,负责讨论反馈政令的传达实施。负责人是“领秘书监”,而这个职位通常是正相所兼任。

上听处,是一个比较复杂一些的机构。一方面负责任命考核监督中央官员,另外还负责大魏朝的情报特务机关,另掌管库房,审计及军工所等。负责人是上听处首席大臣。

御史台,负责风闻言事,监督地方官员,考察民风,提供言论渠道。负责人是御史大夫。

三省一处一台的主要长官,尚书令、门下右仆射、上听处首席大臣和御史大夫,在朝中都是副相级别,加太师位,参政议政。相当于大魏朝的四个副相。

而正相只有一人,其确切官职是领秘书监、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加太傅位。

除三省一处一台之外,平行于六部之外的尚有三府六寺及十二卫大将军,直接负责于皇帝。其中就有负责治安的廷尉府,诸如治安部门,三府六寺及十二卫兵马并不属于施政机关,因而独立。

距离韩健正式到上听处上任还有一天,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出现了一片阴霾。洛阳街路上行人纷纷扰扰,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他却觉得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司马藉莫名其妙被人打伤,正在东王府别馆里养伤,而阮平则在努力温习准bèi

三天后的考试。三个狐朋狗友,到他伤心落寞的时候却只能形单影只。

“算了,去清虚雅舍坐坐,先想想书局的事。”

以前韩健对三国书局搬迁的事总是不太上心,现在更不用上心了,反正最少有半年时间,他可以慢慢想,不急于一时。说起来,他的《三国演义》连环画,出了第九集之后,第十集有大半年没消息。主要是他这两个月基本都在路上,没时间去弄这些东西。

到清虚雅舍外,还不到中午,没到开饭的时间。韩健正要进去,旁边一个人靠近过来,被东王府侍卫拦下。

“给小郡王请安。”那人虽然不点头哈腰行礼,却给人一种矮人一级的感觉。但为人倒是有几分风骨。

韩健一瞧,马上想起来,正是两天前在清越坊两次见过的那个廷尉府捕头,一招制服过绿都将军胡尔锦的林詹。

“林兄?”韩健笑着迎上前,“难得,没想到竟能在这地方遇上你,走,一起到楼上喝两杯?”

“多谢小郡王抬爱。”林詹连为尴尬一笑道,“不瞒小郡王,其实在下听闻小郡王经常出入此处,便提早过来等候,专程谒见。”

“哦。”

韩健听这个也就明白了,专程来请托送礼拉关系的。

第四十一章 持家贤妹

韩健想明白这一节,再发觉林詹不时抬头看着清虚雅舍的门匾,脸上似有为难之色,心中也大概明白。清虚雅舍属于高消费的地方,摆宴席最低四五两消费,而他一个廷尉府的捕头每月饷银也就一二两银子,一顿饭就能干进去他三个月的饷银。

“林兄,你熟悉洛阳城,这次要麻烦你带我到处逛逛。”韩健笑着说道。

林詹有些意wài

指了指清虚雅舍门口,道:“小郡王不进去?”

韩健道:“没到中午,在里面太闷了,有人一起逛逛洛阳城,反而是消遣。”

林詹松口气,一笑道:“也好,也好。”

韩健让林詹当导游,带他走走洛阳城的街道,让他可以近距离以一个游览者的心态来领略洛阳城的风土人情。韩健所感兴趣的,主要是在哪开个书局合适。

“林兄,你每月俸禄多少?”走了一段路,二人也交谈了一些,韩健突然问了一句。

“二两银子,逢年过节,还有花红。”

韩健心想衙门里也有花红这东西?当下再问道:“每月下面的孝敬也不少吧?”

“不瞒小郡王,下面的商铺的确有孝敬,但衙门里弟兄多,到手头上也就不多了,每个月也能分几钱银子。”

在外地一个普通城市,一个月二三两银子的俸禄,足够养妻活儿甚至小有积蓄,但在洛阳城这种地方,物价水平高,一个月二三两银子就不当钱了。

“别小郡王小郡王的,太生分,就直接称呼我韩兄弟便可。”

“不敢不敢,这可真不敢。”林詹赶紧摆手道。

“那就称呼少公子,平时身边人也是如此称呼。”

“那我……就以少公子相称了。少公子,到那边走走?”

两人说着话,走到一条街道的拐角,韩健发觉林詹总是往分岔口一条很不起眼的街道里看。这街道,是主街的一条副街,不宽,里面也没外面这么繁华,就好像一条乌衣巷,跟外面宽阔的街道形成鲜明的对比,但行人也不少,大多来去匆匆。街道里倒是有个茶寮,有个布衣荆钗的女子正背对这边收拾桌子。

韩健心想,难道是林詹的“老相好”?

“走的也累了,那边有个茶寮,过去歇息歇息。”韩健指了指那茶寮的方向,人也往那边走去。

“这……”林詹似乎有些不愿,但还是在前引路,似乎这一代他都很熟。

茶寮并不是很大,在一处院墙外,用木头和茅草搭建的一个凉棚,也没有门,能挡雨却遮不了风。茶寮连着的是院墙的院门,应该是女子在自家院墙外搭建的茶寮。

韩健心想,这要是换做几百年后,非被当成违章搭建给拆了不可。

茶寮前,突然呼啦地围上来一群人,把茶寮那女子吓了一跳。她转过身,见到林詹,才松口气又怨怒地白了林詹一眼,似乎很熟稔。当看到一身锦衣华服的韩健,她的神态马上冷淡了许多。

“快……快上茶。”林詹招呼韩健坐下,马上对女子挥手示意。

女子年不过双十,长的倒也清秀娇细,一身粗布荆钗很得体,清水雕饰。只听她轻哼一声,表情略带不满,没回话便进了院门,连摊子都撂下不管,没上茶的意思。

韩健正想,这是给她带生意来,她怎么拉长了张脸,难道以为我喝茶不给钱?林詹解释道:“少公子,这是……舍妹,不太喜欢见外人,见谅见谅。”

韩健这才知dào

原来不是老相好,而是妹妹。说什么不喜欢见外人纯粹找借口,开茶寮不就是打开门做生意?还有怕生的道理?

林詹告罪一声,便起来到院子里找妹妹。

“少公子,要不咱起身换别家?”一边的侍卫请示道。

韩健道:“坐着,累了歇歇,没茶喝还不是一样歇?”

韩健说着,也不知dào

兄妹在里面干什么,便起身到院门前,往里面瞅了瞅,偷听人家兄妹的对话。

林詹到院里,发xiàn

妹妹正在院子里挂晾晒的衣服,他赶紧上前道:“小妹,洗衣服何时洗不行?赶紧出去招待客人!”

女子不满道:“衣服昨天就洗好了,可是过了场雨,再不晒就过雨了。二哥,你这一办公差,几天都不回来,一回来就带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回来。我都跟你说多少次了,曲迎奉承的的事你不喜欢做就不用做,大不了衙门的差事你辞了,我养活你!”

“没跟你说,这两天有刺客,公差忙走不开?你这是什么话!”林詹当下有些恼怒道。

“哼,你还说,你在衙门里辛苦办差,赚的有我开茶寮多吗?”

林詹用略带喝斥的口吻道:“那还不是因为我在衙门里办差,又有小云他们给你撑着,才没人敢来捣乱?不然,你以为开个茶寮就能养家?小云这两天跑哪去了?”

女子道:“跟人打架,一群打人家一个,还伤了,在刘伯那看跌打呢。”

“哦。”林詹心里犯嘀咕,外甥从小跟人打架,何时吃过这亏?但他这时也顾不得多想。

韩健皱皱眉,那个跟“小云”打架的不会是司马藉吧?

“快去!外面那个人咱开罪不起,也不用你做什么,当他是普通客人,他坐坐就走。”

妹妹这才把乘着衣服的木盆放下,气冲冲进屋提水泡茶。

韩健见这架势,心想,持家的女人难得!

林詹面带笑容出来,见韩健在门口站着,一笑:“舍妹正烧水,让少公子久等了。她这就出来。”

韩健笑道:“你这妹妹……呃,挺凶的,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林詹尴尬一笑,道:“少公子见谅,我妹妹她……就是不喜欢我跟官场上的人有来往。以前我也结识了一个官家公子,他总是缠着妹妹,令她烦不胜烦……”

“哦。”韩健明白了,原来是有“渊源”。

林詹这么说,是提醒他不要缠着他妹妹?

“什么人?”韩健问道。

“是个少将军,他父亲是卫所大将军。与我是同科武举,因而相识。”

韩健点点头。这时候女子已经提着茶壶出来,走到桌前,先为韩健倒了杯茶,又为林詹倒了一杯。

林詹笑着介shào

道:“少公子,这是舍妹,名叫小夙。这位是少公子,小夙,快行礼请安。”

“小夙姑娘,有礼了。”韩健笑着拱拱手算是见礼。

林小夙语气不善道:“不敢,小女子给少公子请安了。”说着欠身一个万福,多有敷衍成分在内。

韩健知dào

这林小夙是恨那个“少将军”,顺带把他归为一类了,态度不佳也属正常。林小夙放下茶壶回身进了院子。

韩健喝口茶,茶味清馨,甘香中透出些回味,光是这一点,他就察觉到林小夙茶艺的高超。

“好茶,什么茶?”韩健对喝茶并不太深了解,当下问道。

林詹自夸道:“南边的茶,北方人很多人不喜,不过这茶,可是很滋补。”

韩健一笑,喝茶泄火的他听说过,喝茶补身体的他还是首次听说。韩健再问道:“听林兄口音,是南方人吧?”

“是。我们是江西人,遇上战乱,一家人迁徙北上,本来还有姐姐姐夫,但他们迁徙中死于瘟疫,后来我与妹妹还有小外甥一路迁徙到洛阳,定居下来,靠争强斗狠当了地保,又考了武举,本想一展抱负,就因身上有南朝血统,不得从军。”林詹用感怀身世的语气说道。

韩健没想到林詹还有这么复杂的背景,不过身处在乱世中,能活着已经不易。

“少公子,茶也喝了,咱是不是早些回去……”

韩健知dào

他说的是回清虚雅舍继xù

宴席的事。本来清虚雅舍是东王府的产业,吃饭不用花钱,但人家要请他也不能说不给面子。现在喝了人家的茶,也听了人家的故事,又见识了善于持家的林家小妹,就不由想赖着不走了。

“林兄,回清虚雅舍太远了,不知dào

方不方便,在这里……”

“啊?”林詹大吃一惊,他马上意识到,韩健是想让他妹妹下厨。

“我进去跟舍妹说说,看她的意思。”林詹道。

“嗯。”韩健点点头,继xù

喝茶。

林小夙晒完衣服,也在准bèi

做午饭,便见到兄长快步进了院子。

“二哥,又怎么了?外面那个二世祖,又出什么花样?”

林詹道:“这次还真被小妹你说着了,他想留下,尝尝你的手艺,你就帮弄几个下酒菜呗?”

“休想!”林小夙把毛巾往地上一甩,“他什么人,需yào

兄长你这么低声下气?他想吃,让他自己做去!”

“唉!小妹,当二哥我求你一次,这次这个人不一样。你要是不下厨,哥就要带他去清虚雅舍请他吃宴,那地方,你也知dào

多贵。哥实在是……”

林小夙苦着脸道:“清虚雅舍?二哥,你不是有什么把柄落人家手里了吧?”

“你就帮二哥这次。”

“想帮也没用,外面那么多人,我一个人怎么应付的来?”

林詹从怀里摸出二钱银子,道:“你只管应付这一桌,其余的去找徐婶,让她帮做几个菜应付应付。这些钱你拿去买点酒菜,要赶紧的了。”

“哦。”林小夙一脸不情愿,但还是往后院去了。

林詹摸了摸口袋里的银子,心中小有得yì

,暗道:“五两银子花销变成二钱银子,还讨了小郡王的好。官做的好不如生个妹妹好。”

第四十二章 好买卖

韩健虽是小东王,但他并非林詹直属上司,官职调动上韩健无法直接插手。这点林詹也很清楚,他只是希望结交韩健,多一个后台好办事。

官场很多时候都是如此,请托送礼,往往并不需yào

对直属上司下手。

席间酒过三巡,韩健品尝着美味菜肴,心说这可堪比清虚雅舍大厨了。清虚雅舍的菜料丰富,而眼前却是简单中别有新意。

韩健打开话茬问道:“林兄在洛阳人脉广博,可有听说过洛夫人?”

本来韩健想把洛夫人的势力据为己有,但今日派人去打听过才知dào

,洛夫人逃了,生意都扔了,据说昨日有几间铺子出手价钱便宜的很。连同大小西柳也离开了清越坊不知所踪。

韩健知dào

,这是把人给吓唬跑了。

林詹脸色尴尬道:“若说别人,在下可能未必知晓,但这洛夫人……少公子可有听闻她与我们少府……原来胡少府的那些纠葛?”

韩健点头道:“但说无妨。”

林詹借着点醉意,便掰扯开了:“原来的胡少府,不好钱财也不好女色,说好听点叫耿直,说难听就是顽固不化。但他偏偏对那个商贾出身的洛夫人情有独钟,屡屡追求,送了不少的礼物给那女人,但还是没招来好脸色。衙差们私下里也笑话胡少府,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以前这种话,林詹是不敢说的,但现在胡德明已因诬陷他跟南齐使节的事而被下狱,失势了。

韩健点头,再问:“那林兄对这洛夫人,又知dào

多少?”

林詹想了想,道:“据闻,这洛夫人原本是东阁老洛尚书的外宅,但洛尚书为人检点,晚年更是深居简出,怕是不会跟这样的女人有什么牵扯。当然,这个也只是在下猜测,毕竟洛尚书早已仙游多年。”

洛尚书就是东阁尚书洛家丘,韩健之前调查过,知dào

这洛家丘曾于中年时期,随西王平西凉,后来便回到京城,官越做越大,名声也越来越好。韩健想,这个洛家丘三朝老臣,据说为人检点,不像是那种在外勾搭一个小他几十岁的女人的老家伙。

“行了,不说洛夫人。林兄,这里距离东路衙门不远吧?”

林詹一笑道:“这倒是,东路街就在两个街口外,外面那条街经常能看到官轿子来往。不过那些都是官,没人会在咱这小街口驻足。”

“哦。”韩健点点头。

才一会工夫,林詹俨然把他当成自己人看待。

东路街是洛阳城一条有名的衙门街,一条街道上十几个衙门口,其中就有六部衙门和上听处总办。韩健心想,以后来上听处上班,经常能路过这里,就来蹭个茶点吃喝。

韩健酒饱饭足,此时林小夙走出来收拾碗筷。林詹怕妹妹再出言不逊,赶紧与韩健一同起身离开。

韩健百无聊赖,又不急着回东王府别馆,便让林詹引路,到上听处总办门口认了认路。

……

……

第二天,韩健这个新任的上听处库司兼办就要走马上任了。

早晨起来,韩崔氏为韩健准bèi

了不少的东西,因为她马上要离开洛阳先回一趟江都,有很多不放心的事,要对韩健交代一番。

“三娘,有九娘看着我,出不了什么事。您就放心回去,记得给几位姨娘带好,说我很想她们。”韩健穿好衣服,本想去看看正在养伤的司马藉,顺带问问当天打架的细节。可又想想,那“小云”没见过,是敌是友还不好说,这么去说了怕是要挑事,想想就先算了。

“别着急走,让侍卫送你去,路上有帮扶……”韩崔氏见韩健连早饭也不吃便出门,在后面叮嘱一声。

“不用了。”

韩健心中不由慨叹,这些姨娘真是把他当成是小孩子,以前他是在洛阳城闲逛,东王府侍卫跟着也就算了,以后他要在洛阳城“上班”,找一群人前呼后拥的那么大阵仗不顶事纯粹是找麻烦。

韩健出了门,打个哈欠,他睡的并不太好。本来也不饿,但走了一段路,肚子也突然叫了起来。这时候,他也差不多快到东路街,岔路口一回头,便见到林家小妹在茶寮里招待吃早晨茶点的客人。

韩健笑着摸摸自己的肚子,自语道:“还是肚皮老兄懂我的心意。”

当下韩健便步行到了茶寮桌前,就桌而做。

“客官需……你?”茶寮并不大,也没个伙计,所有事都是林小夙一肩挑。此时茶寮里有几桌客人,都是邻里街坊在吃早点,吃完了也好早些上工。她围着围裙忙里忙外,等忙过这一阵她也就清闲了。

等她收拾好前面一桌客人的杯碟,转过身,便见到韩健独自一个人坐在桌前。

“怎么,林姑娘,不能是我吗?”韩健笑道,“早晨没吃东西过来,想吃个茶点垫垫肚子。”

林小夙语气不善道:“有茶没点,我们这是茶铺,不是酒楼。要吃茶点寻别家去!”

林小夙说话的语气摆明了一副“恕不招待”!

“林姑娘,你这不是欺负我眼拙吗?你看看他们,他们有茶水和点心,到我这就有茶没点?”

林小夙道:“刚卖完了。”

韩健叹口气,可能是林小夙经常被一些“狂蜂浪蝶”骚扰,也可能是她对兄长身边的人有偏见,反正他是不招林家小妹的待见。

韩健一叹道:“看来没机会尝到林姑娘你做的点心,本来想花一两银子品尝品尝,现在只好把银子送给其他酒楼了。”

韩健说着便起身,无奈而走,才走了两步,林小夙在背后喝一声:“等等,你说什么?一两银子?”

韩健故作不知何意,转身道:“昨日那顿酒席,堪比酒楼大厨的水准,怎么说也值个十几两银子,今天花一两银子吃个点心,不过分吧?”

林小夙微微皱眉,上下打量了番韩健,她心里想:“吃个点心就要花一两银子?他是消遣我,还是确有其事?二哥待他很敬重,肯定有来头。”

“先把银子拿出来,便供你点心吃。”几块点心换一两银子,这么便宜的事林小夙不想错过。

韩健摸了摸怀里,取出个二两银子的小银锭,往桌上一放:“出来的急,没带散碎银子,就二两了。林姑娘要不要先去验验成色?”

“不用了!”林小夙一把将银子抓过来,揣进怀里,“你先坐下等等,我进去给你拿茶点。”

“呵呵,那就有劳林姑娘了。”韩健若无其事重新坐下。对他而言,二两银子便能套近乎,不吃亏。

林小夙赶紧揣着银子回到院里,到了院里,拿出银子摇了摇,十足的官锭,成色足份量也足,没耗损,一看就是新铸的银锭。

“哼,昨天花了二哥二钱银子,今天得你二两,有得赚。”

林小夙马上回屋先把银子藏了起来,然后提着茶壶和点心盘出来,放在桌上。

“茶水,自己倒。点心,自己拿。”林小夙态度仍旧不太好。

韩健无奈一笑道:“林姑娘,我是客人,你一个店家这么做不是赶客吗?”

林小夙轻轻一哼道:“我开店,又没求着你来。是你非要坐下来尝尝我做的点心。”

说完,林小夙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继xù

去收拾她的去了。

韩健第一天去衙门上班,也不着急,一手拿着面点,一手遮着额头看了看老高的日头。点心不是很好吃,主要是没甜味,吃起来没滋味。但能把普通面食做的如此可口,韩健也佩服林小夙的手艺。

“面点不错,只是跟昨日的菜肴比,逊色不少。”韩健故yì

当着林小夙的面感慨道。

“你说什么?”林小夙闻言走过来,“不好吃别吃,不过,钱是没的退。”

韩健一笑,这果然是个小吝啬女,二两银子进了她兜肯定不会再吐出来。

“不是说难吃,就是……你就没别的什么早点,比如说油条?豆浆?”

林小夙皱眉,一脸不解,道:“你说豆汁?要吃那个,找卖豆腐的三婶。什么油条,听都没听说过。”

韩健一叹,来到这世界,饮食方面发生了很大变化,很多以前他日常所食用的,都见不着了。突然间,他就对早餐油条味回味起来,十几年没吃,甚是想念。

“油条,就是找一锅油,把面和好,加上酵母和一些佐料,发好了切成一条一条,油锅里一炸,齿颊留香……”

韩健感慨地说道。

“一锅油?你当油不花钱的?就算做出来好吃,那么贵,谁吃的起?”林小夙不屑道。

“这你就不懂了,酒香不怕巷子深,你看看,隔壁街就是衙门口,那些个官老爷,吃的上口,还怕少了客人?再说,一锅油用不上两钱银子,你能用好几天,不比你这个茶点有市场?”

林小夙眨眨眼,似乎嗅到点商机,但她显然不会听韩健空口说几句白话就相信天上会掉银子。

韩健吃完点心,喝口茶道:“算了,回头我把配方写给你。你佐弄佐弄,自己看着办,这么好的买卖,你不做大有人做。”

韩健说完,起身离开。背后林小夙皱皱鼻子,嘴上嘟囔一声:“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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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上听处

离开茶寮,韩健徒步往东路街走去。到东路街内,安安静静,连个摊贩都没有,每个衙门口都很气派,廷尉府的衙差三五成群簇在一块,这里是他们的主要巡逻范围。

韩健直接到上听处总办门口,几名卫兵模样的人将他拦下,喝一声:“衙门重地,不得擅闯。可有名帖?”

韩健把上任的官凭递上去,那几人一看,吸一口凉气。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年轻人,便是魏朝四大王之一的小东王。虽然他们也知dào

今日小东王会来,但也没想到小东王会如此低调,本来他们认为东王驾临,怎么也是个前仆后佣。谁曾想东王只是着一身便衣信步而来?

他们转念再一想,眼前男子既为东王,官职便在一品之上,没必要穿一件四品的官服出来得瑟。

“东王殿下,里面请。”卫兵态度大改,引领韩健入内。

“有劳了。”韩健客气地说了一句。

韩健随卫兵进内,发xiàn

上听处总办的排场也很一般,不但门口无匾额,到里面,也只是经过一条狭长的门道,绕过花厅,便进了一处小院子。小院子假山林立,挂着几个鸟笼子,几只不知名的鸟在那欢快的唱,院子当中有个凉亭,凉亭里有石桌石凳。韩健心想,这倒是个乘凉纳凉的好地方。

“东王殿下,这里是上听处的正院。”卫兵介shào

道。

韩健点点头,这地方外面看着挺小,进来也不显挤,可能是假山布局的影响。洛阳的院子,倒有几分江南园林的味道。

院子周围,有一层二层小楼,其余都是一层的矮屋。其中正对门口的正房,挂着“集思广益”的匾额,想来应该是上听处的正厅。

“里面请。”卫兵引韩健到正厅,正厅正堂挂着“集思厅”的匾。里面本来坐着两个正在闲聊的官员,见到韩健进来,这二人均起身离开,也没过来见礼自报家门。韩健瞅了一眼,周围有几张书桌,可能是官员办公的地方,都空着。

“人呢?”韩健问道。

“回东王殿下,今日有大朝,诸位上官都进宫去了。要不您在这里先等等?”

大朝的意思是魏朝一个月一次的群臣朝会,在洛阳城三品以上非当值官员都要进宫面圣。而他的库司兼办才四品,没他份。韩健点点头表示明白,卫兵再行礼,退了下去。

韩健来上任,结果一个人都没见到,便在正厅里四下走走看看。

本来书桌上摆放的应该是政务文件之类,但韩健走了一圈,涉及到公事的奏本文案一件没见着,倒是看到两张书桌上当眼的位置摆放的就是他的韩氏《三国演义》,一本评注本,一本路边摊的盗版。

韩健拿起书随便翻看了几页,便听到集思厅外面有脚步声,一个略微发福的中年身影快步走进来,进屋后长舒口气,正要找杯茶饮,抬头便与韩健一个对眼。此人咧嘴一笑,一张大窝瓜脸中下部分裂开道缝,看上去好像机箱漏油了。

“小东王?”此人惊喜叫了一句。

“阁下是?”韩健并不认得此人。

“果真是您。”此人一脸谄媚之色走上前,拱手道,“在下库司部领马继宁是也,给小东王您见礼了。”

说着,此人迎头躬身行礼,这算是礼数中够“大”的。

库司部领是韩健的直属上司,他这个“库司兼办”是来给马继宁当副手的,可马继宁倒先来给他行大礼,令他挺尴尬。

“马部领客气了。”韩健赶紧相扶。

“基本礼节,还是要得,要得。”

马继宁招呼韩健坐下,随便哈拉了两句,韩健也把问题抛过去:“马部领,不是说今日大朝,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马继宁微微一叹道:“皇宫那边,本来大朝已经结束,但出了点小事,咱上听处的人基本给留下了。”

魏朝朝会的规矩,朝会上把大概的事都说完,若是还有没解决的,就等散朝之后留下相应部门的人再行商议解决。听马继宁这么一说,韩健觉得是上听处这面有什么大事要商议。

“什么事?”韩健问道。

“是这样。上清宫建宫二百年典礼,为彰显我大魏朝对道家的敬重,朝廷要在上清宫内建一座宝塔。本来这事已八九不离十了,可今天出了点意wài

……”

韩健以前只听说过佛塔,今天第一次听说还有“道塔”?建道塔也就建了,关上听处什么事?

“这事不是该由工部那边负责?”

马继宁微微一笑,道:“看来小东王您还是不太了解咱上听处的运作模式。”

韩健惭愧一笑道:“做过些功课,还真不甚了解。”

马继宁起身,侃侃而谈道:“咱上听处总办,共有四个分司,这些小东王您可知晓?”

“愿闻其详。”

“第一司,是奉查司衙门,也是咱上听处最重yào

的衙门。朝廷五省官员,无论大小,奉查司都可不经陛下授权即可暗自查探,若证实其违法,则交由法办。这些官员的考核任免,也是由奉查司来负责。”马继宁说完,补充一句,“奉查司衙门的部领,是左灵遇左部领。”

“哦。”韩健点头表示明白。

“第二司,就是咱库司衙门。说浅白点,咱库司就是管库的,但细分开,咱库司也分两个衙门。一个是理库衙门,看衙门口的。第二个是承宣通理衙门,负责跟踪事项,查库银流向。”

“查库银流向?”韩健问了一句,“就是审计?”

马继宁一愣,想了想,赞道:“小东王聪慧,一点就透。”

马继宁续道:“第三司,这个是慎刑司衙门,就是外面俗称的……阎王殿。”

慎刑司是魏朝的特务机关,有自己的公堂和衙门,还有他们独特一套的审讯方式。十大酷刑八大酷法,民间多有流传,凡是被慎刑司追上的人,不死也要脱层皮。除此外,大内密探、暗杀高手都是出自慎刑司,武林高手遍地。

韩健所知,两天前落罪的廷尉府少府胡德明,现在就在慎刑司监狱里被严刑拷问。

“这阎王殿的人,咱不好惹。他们的衙门口也不在咱集思院里,单独划了出去,平日里碰不上。”

马继宁再道:“第四司,就是督监兵器司衙门。就是外面俗称的兵器所,兵器所也是咱上听处总办人员最多的一个衙门,若是算上洛阳周围那些隶属于兵器所的各大兵器工场的人,少说有上万人之多。”

韩健听了半天,总算对上听处的架构明白了个大概,但他还是不解,朝廷要建个道塔,怎么跟上听处扯上边了。难道是因为审计的事?若真是因审计,这时候库司部领马继宁不会早早出来跟他废话至今。

“马部领,说了这么多,你还没解释今天到底为何要上听处的人留下。”

“唉,这个说来话长。总的来说,就是因为新任的上听处总办顾问,呃,不是小东王您。”

“崔明礼?”韩健一愣,问道。

“就是崔博儒,他今日在殿内,陛下特地就建塔的事问他的意见,没想到他……驳斥咱顾首席的意见,说建塔劳民伤财,还说顾首席是为祸大魏朝,所以……两个人就吵起来了……”

韩健苦笑一声,他是接御旨上任,所以不用到皇宫去,而崔明礼这个顾问却要走流程到宫里去领官上任,本来“顾问”没官没品,只是一个虚职,平日里过来走动走动便可,不需yào

到朝堂上争锋。

不过,崔明礼跟上听处首席大臣顾唯潘两个人好像有仇,一见面就咬。这一咬,就惹出麻烦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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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有缘?无缘

韩健细问了一下才知dào

,本来建塔的事朝中就有反对声音,这次崔明礼旧事重提,使得女皇再次征询言官的意见,以至于留下三省一听一处的人再行讨论。

韩健心说这还真是“集思广益”,本来建个道塔,屁大点事,女皇说建就建,不建就不建,非要问来问去找麻烦。

韩健和马继宁正说着,院子里便传来脚步声和人声,却见一群穿着朝服的官员,鱼贯进入集思厅。当前的一个,赫然就是韩健两天前见过,对崔明礼冷嘲热讽的上听处首席大臣顾唯潘。

顾唯潘黑着一张老脸,好像谁欠了他几吊钱没还一样,一进来,目不斜视到正堂客椅上坐下,拿起桌上的茶,也不管冷热新陈,直接就喝。后面那些大臣因为都是他下属,不敢多说话,各自往书桌前走,最后进来一人,却是一身博士服进门便瞪顾唯潘一眼的崔明礼。

见到崔明礼进来,顾唯潘放下茶杯,怒目相向,喝道:“崔博儒,你只是我上听处一个顾问,朝中的事尚且轮不到你来管!”

这一声说的是极为愤nù

,旁边的人也不敢插话。眼前这两位,一位是上听处首席大臣,朝中副相,他们的顶头上司;另一位虽然无官无品,却是才学冠盖洛阳城的博学鸿儒,主持三科两大考,朝中门生遍地。得罪哪个,光是唾沫星子就能把他们淹死。

崔明礼当仁不让,反戈一击道:“陛下问我意见,我有何话自然不会藏着掖着,直言明言之弘公亮,乃我辈楷模!以为像你一般,奸佞附庸之臣,为祸大魏朝上百年基业!?”

韩健一听,好么,两个老家伙朝堂上咬的不可开交,到了上听处总办,接着咬。

韩健瞅了瞅,心下为难,到底帮哪边?顾唯潘是他上司,理应该帮,但这个上司显然把他当成异己了,而他的关系应该跟崔明礼更近一些,因为崔明礼也是因为他的原因才进的上听处。

“两位,消消气。”别人都不敢上前劝,韩健倒先上去了。

顾唯潘斜眼瞥了韩健一眼,老脸一皱,喝问:“你谁?”

韩健无奈一笑,看来当日皇宫宴会上,顾唯潘完全把精力放在跟崔明礼“对眼”,完全没留意他这个大出风头的小郡王。

一边的马继宁赶紧上前提醒自己的上司:“顾首席,这位是小东王殿下呀。”

“小东王?”就算是小东王,顾唯潘也不给丝毫的面子,他先瞅了韩健一眼,再打量下崔明礼,脸上不屑一笑,好像在说:“你们还不是一丘之貉?”

顾唯潘起身,阴阳怪气道:“老臣奉旨协同建万安塔一事,有很多事情要忙,无暇招待小东王。劳烦马部领带小东王到处走走。”

说话时连韩健也不看,毫无尊重的意思,说完便拂袖而去。只剩下马继宁还在旁边连声应是。

“崔老头,你们俩加起来也一百多岁了,犯得着置气吗?”韩健劝慰了崔明礼一句。

“你懂什么?”一肚子气的崔明礼也没给韩健面子,“老朽一心为国为民,何错之有?”

说完一甩袖,也走了。

倒撇下韩健,让韩健感觉是两边不讨好。

“你们吵你们的,关我鸟事?”

等顾唯潘走了,其他上听处的大臣才过来跟韩健见礼。虽然韩健只是个四品的库司兼办,但他的正职是东王,不想巴结的也要过来问候两声。

韩健一一回礼。这些人当中,并没有慎刑司的人,而上听处总办中唯一一位副首席大臣,也是重点负责慎刑司的“大魏朝特务头子”凌钧也并不在内。凌钧在满朝大臣中,属于最神mì

的一个人,主要跟他的职业有关,而慎刑司的部领于晗,倒是经常出席一些公开场合,不是显得很神mì



等跟这些人见过礼,韩健也跟着马继宁到库司那边衙门看了看,所谓的库司衙门,也只是上听处总办院里的一个不大的屋子,屋子通着一个不大的后院,却是独立开来的,平日里有人要来库司办什么事,基本都是走这个单独的后门和后院。

“小东王,咱库司平日里很少有人来往,要么在外办差,要么都守在库房那边。您先在这熟悉熟悉,过两天,在下再带您到各处库房那边走走。”

韩健笑着点点头,心说马继宁还挺“体谅”他“辛劳”。他来一趟上听处总办,就这么个不大的“办公室”,让他先“熟悉”几天,再带他到各库房去走走。这待遇简直不是来坐班的属下,而是来视察领导级别的。

“老刘,过来跟小东王奉茶。”

马继宁喊了一声,从后院进来个五六十岁的干瘦老头。这老头精神倒是挺好,一进来,听到马继宁的吩咐,又出去找茶壶和茶杯。

“小东王,这是咱库司衙门的门房,姓刘,你叫他老刘便可。有什么需yào

跑腿的事,也尽管差遣他去做。”

韩健点点头,心想这老刘就跟个秘书差不多了,不过级别显然比秘书低很多,连个官职也没有,就是随便跑腿打杂的。

马继宁交待完,说是有事要做,便先行离开,留下韩健一个人在房里。

韩健第一天上班,来了才发xiàn

,没什么事能做。正想早点给自己下班,又觉得不妥,想了想还是先坐下来。反正早晨时候说要帮林小夙的茶寮把油条的配方写出来,便拿出文房四宝,在桌前做起他的“正事”。

关于油条,配方很简单,不过是面粉、水和碱。不过在一样重yào

的问题上,他却没办法解决,就是泡打粉的问题。这东西显然在这年代没有,他也不知dào

内里的确切配方,他只记得上学时候隐约记得,好像是里面有明矾的成分,还涉及到银中毒的问题。

明矾,在古代也就是白矾,日常倒也能用到,并不是太难买。

“算了,就写白矾吧。”韩健把最后一样配料写下。关于这些配料的比例,除了明矾一样,其余的都很简单,只是白矾上他不好写。

韩健写写画画的,眼看便到了中午,仍旧是他一个人,等他出来看看,连上听处院子里也是安安静静连个人影都没有。因为这里是上听处的总办,而平日里各衙门都有自己的分衙门,并不在总办里办差,使得韩健感觉自己好像个来讨债的找不到欠债人。

“切,你们不给我派活,不是我偷懒!”韩健当下便要回家吃午饭睡午觉。

拿着写好的油条配方,韩健迎着中午的日头往上听处总办衙门的正门口走出,他准bèi

先去林小夙茶寮那把配方送过去。就在他走到门廊里时,见到门口有个女子的身影正被卫兵拦下,而那女子也在解释着什么。

女子只是一身很简单的素裙,阳光下皓齿明眉显得格外生动,手上提个篮子,里面好像还有热气腾腾的饭菜。关键是,这个女子韩健以前见过,而且印象特别深。

“嗨,同学!”韩健笑着迎出门去。

女子微微皱眉,上下打量了一下韩健:“你是……那日在潘夫子共讲课上睡觉的……你怎么在这里?”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韩健在道场听潘夫子公讲时的同桌女同学,可惜事后韩健让雯儿去追没追到。

“同学,你怎么来这了?可有能帮上什么忙的?”韩健心想这可真有缘,居然能在这碰上。

“我是来见我父亲的……”女子说了一句。

“你父亲?谁?”

女子看了看执意不让她进去的卫兵,无奈道:“家父,是上听处总办的首席大臣。”

因为涉及到父亲名讳,女子只是稍作提醒,并未说出父亲的名字。但韩健脸上的笑容却僵了僵,她说的岂不就是刚才还对他吹胡子瞪眼的顾唯潘?

顾唯潘的女儿?靠!

韩健心里骂一声,这不就跟脑门上写个“别对我有非分之想”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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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艰巨的任务

韩健没有缩头的时候,迎着困难上才是他的风格,只要看对眼的用尽手段那也要上。只是韩健想不明白,顾唯潘一副死鳖老脸,为何能生出如此惟妙动人的女儿?

“那顾小姐,怎么不进去?”韩健关切问道。

女子瞅了眼韩健身后的卫兵,低了下头,面色有些为难。

韩健心中会意,转过头对卫兵说道:“顾小姐来找顾首席,你们怎能阻拦?”

卫兵凑上前,道:“殿下,此女子来历不明,上听处如此衙门重地,怎能轻易放人进去?”

“来历不明?”

卫兵道:“顾上官常年不顾家,从来没听说家里有什么女儿……”

“没事,我认识她。”韩健打保票道,“让她进去,出什么事算我的。”

卫兵听韩健这么说,不敢拂了韩健的面子,上前恭敬道:“顾小姐,请随在下进去。”

女子回家已有几日,见不着父亲,又见母亲总是唉声叹气对父亲着实想念,便亲自来上听处总办,希望见上父亲一面,让父亲回家看看。本以为见不着了,谁知dào

眼前这年轻公子回头那么一说,卫兵居然过来请她进去。

“有劳了。”

女子先对卫兵感激地说了一句,目光又饱含谢意地看了韩健一眼,提着饭菜篮子进门而去。

韩健瞅着女子的背影,心中着实感慨,这是人生有缘,来上听处第一天就见到她了。

“你们几个,拿去喝酒。”韩健摸出个银锭,扔过去给几个卫兵,几个卫兵千恩万谢地接了。

韩健本来都要走了,但现在也不急了,想进去看看,又怕打搅了人家父女团聚,便跟卫兵闲聊了几句,顺带问了问卫兵,关于顾唯潘不顾家的事。

“殿下有所不知,顾上官他……有两个家,原本那个,很多年没听说他回去过了。”

“哦。”卫兵这一点,韩健心里就透亮了,顾唯潘在外面养着女人。

像顾唯潘这么位高权重,一步步升到如今上听处首席,魏朝的副相,娶个三妻四妾也不稀奇。但要分开两个府,令韩健意识到,原本娶的那个并非真爱。而后娶那个顾唯潘又不想亏待,他没法给后娶那个正室的名分,但却不让她做小妾进同一个门受大妇的欺辱。

想到这,韩健觉得好像更同情顾唯潘外面养的女人,但实jì

上,顾唯潘的大妇才是他女儿的老娘。

“不能主次不分。”韩健赶紧提醒自己,政治立场上一定不能站错队,否则那就真是“别对我有非分之想”!

本来韩健以为女子进去以后长时间出不来,他正要进院去瞅瞅,却见女子在卫兵的护送下又出来,手上的篮子原封不动,女子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不时还在以袖拭泪。

“顾小姐,没事吧?”见女子出来,韩健迎上前关切问道。

“没事。”见到韩健,女子勉强一笑,这一笑也无法将她脸上的黯然之色掩盖,她提着篮子走到一旁,突然到路边的花栏上一坐,低头呜咽起来。

韩健最见不得女子在他面前流泪,何况还是他倾慕的女子。韩健赶紧在旁坐下,安慰道:“顾小姐,可是有能帮上忙的?”

“不必了。”女子哭了一会,便擦擦泪,抬起头,娇颜依旧是梨花带雨风情雅致。她看了韩健一眼,突然又很无奈叹口气。

“没见到令尊翁?”

女子摇摇头,却又点头道:“见是见着了,但家父话没说两句,就让我回家,还不许我再来。”

韩健心说,这顾老头也太不讲亲情了,不回家也就算了,这可是他女儿,来看看他都不行?

“看来顾小姐很想你父亲回家。”韩健叹道。

女子嘤嘤切切道:“我身居上清宫,每年难得回家一个月,很想一家人共聚天伦,可惜……唉!”

上清宫?听到此名,韩健马上想到了美女师傅,还有小暴力女芷儿。上清宫修习的女子自来一股淡然美女的气质!

女子说完,起身像是要走,韩健心说这次见了可没那么容易让你走。这要再错失,以后去哪找?

“顾小姐,说不定我真能帮上忙?”韩健道,“我知dào

你父亲,在外……另有个家。”

女子本来已经迈开步子,听到韩健这句话,便收回脚步,略带诧异望着韩健。

“这事我这做外人的本不该说,但见顾小姐如此悲切,也只能实话实说了。顾小姐请坐下,听在下慢慢道来。”

韩健为了能多套问些女子的事,便把之前从卫兵那得来的消息说了,还加了些添油加醋的内容。

韩健口才很好,又懂得把握一个想父亲和母亲早些团聚的女子的心理,话说的入情入理令女子不得不信。女子坐在花栏上认真听完,最后,她问道:“你……可知dào

家父外面那个家,在何处?”

“这个……具体在下并不知晓。这涉及到私隐,不过,只要去查,便不难查到。”

女子叹口气,有些失望。想到自己父亲的身份,谁人敢去调查?心中不禁失望,查到又如何,父亲照样不会回家,母亲照样还是会日夜想念父亲。想到这,她心中酸楚之心又起,便想早早回家去陪母亲。

“顾小姐请留步。”韩健知dào

再不出“杀手锏”是不会有什么进展了,“若是小姐相信在下的话,在下向小姐保证,我能令你父亲回心转意,至少能令你父亲回家一趟,完成顾小姐一家人共聚天伦的愿望。”

“什么?”女子转过身,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韩健。最后她又摇摇头,好像在说,你不可能完成的。

韩健潇洒一拂袖,笑道:“不要以为在下只是顾首席的下属。其实,在下真zhèng

的身份,乃大魏朝的东王是也,以在下跟顾首席的交情,这件事不难办到。”

女子惊讶地打量着韩健,想到之前卫兵对这年轻男子恭敬无比的态度,再想起他在潘夫子共讲课上的放肆与无礼,联系到他“小东王”身份,突然一切就合乎情理了。

“东王殿下,倒是小女子有眼不识。”女子欠身行礼。

“顾小姐太客气了。”韩健笑着相扶,女子被韩健碰着手臂,才微微一缩身。脸色略微羞赧,更显几分娇美动人。

韩健心中不由感慨,如此知情懂礼内外兼修的好女子,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偏偏被我寻到了!

女子直起身,螓首微颔,问道:“东王殿下,可是真的愿意帮小女子达成心愿?”

“在下言出必行。”韩健笑道,“说了这么久,还不知小姐的芳名。”

“小女子,名欣儿。欣然而阅,母亲希望小女子知书识礼。”

顾欣儿?韩健心中感慨好名字。

“欣儿小姐,在下先帮你打听一下你父亲外面那个……有消息不知如何通知你?”

顾欣儿心下踟躇,本来一个陌生人,不该信,最后又耐不过心中对父亲早日归家的渴望,当下把地址告知了韩健:“东王殿下有消息,只要去这里通知便可。还有父亲回家的事……若是父亲不想回家,小女子也不想强求。”

“在下明白顾小姐的忧虑,强扭的瓜不甜,在下会想办法令顾首席心甘情愿回家。”

顾欣儿抬头看了韩健一眼,感激道:“多谢东王殿下帮忙,希望早日得到您的好消息。”

“一定,一定。”韩健对顾欣儿露出个自信的微笑,但实jì

上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顾欣儿说完,再欠身一礼,提起放在地上的篮子,莲步离开。韩健看着顾欣儿的背影许久,眼睛都舍不得挪开。

“顾老头啊顾老头,你上辈子积的什么德,这辈子生了个这么好的女儿,还不知dào

珍惜。”韩健想起答yīng

顾欣儿的事,一点头绪都没有。

调查顾唯潘外面那个家的事不难,派人去打听打听就知dào

了,但让顾老头回家,这可就有技术含量了。

韩健怪自己把话说的太死了,但他也马上释然,若是不把话说死,顾欣儿怎么会那么信任他还把家庭住址和芳名告sù

他?

“有得有失。韩健哪韩健,为了终身幸福,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拼了,一个死老头而已,没那么难搞定!”

第四十六章 油炸果子

顾欣儿从东路街出来,心中带着稍许的遗憾,往自家马车那边走。她心中也在回想小东王临别时的话,虽然她也不太相信那个年轻男子有什么办法能令父亲心甘情愿回家,但心中有了期待,也就不虚此行。

毕竟我也见到父亲,知dào

他还康健。

走出借口拐角,马车便在眼前,车夫旁边,便见到一名少女立在旁边舔着糖葫芦。少女一边吃着,一边嬉笑着对那赶车的车夫说着什么。

“于伯,我回来了。”顾欣儿走上前道。

“小姐,上车吧。”车夫把马凳拿下来,好让顾欣儿踩着上马车。

“不用了于伯,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等回头自己会回去。”顾欣儿把饭菜篮子放在马车上,又嘱咐了一声,“回去见到我娘,就说我见到父亲了。只是父亲……很忙,暂时没时间回家……”

“那小姐路上小心,老奴这就先回了。”

于伯上了马车,赶着马车离开,等马车走远了,少女才过来抱着顾欣儿的胳膊,像撒娇一般喊了一声:“师姐。”

“放开了,师伯说要我们到瓮净观拜会师叔祖,去晚了可能见不到了。”

少女边走边拉着顾欣儿的袖子,问道:“师姐,你见到伯父了?还是……你根本就没见着,只是为了让伯母宽心?”

“见着了。”顾欣儿有些失望,毕竟父亲不能回家,对她的态度又很冷淡,她不想跟师妹说这些,越说只会越难过,“镜儿,你在外面逛了半天,除了糖葫芦就没找到有趣的东西?”

“有啊有啊。我碰见一个那日一起去听琴会的师姐,她唱了一段给我听,我总算把词全都归拢起来了。”少女说着,把怀里一张纸拿出来,上面写着一些娟秀的小字,顾欣儿看了看,那并非师妹的字体。

“让你唱又唱不出来,光记词有什么用?”顾欣儿把写着歌词的纸还给了少女。

少女嘟着嘴道:“人家不是唱不出来,只是唱不好,什么时候有机会见到那个小妹妹,一定再让她唱一次。你不知dào

,那可好听了,比我唱的好听十万八千倍。现在,有老多人在翠扬楼等那个小妹妹再出现呢,可惜没人再见着她。师姐,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顾欣儿有些失神,她也在想那个给他许了承诺的小东王,她一直想不明白,小东王地位高超,为何要主动来帮她。顾欣儿对少女一笑道:“有听。你也说了,那少女是某家的丫鬟,丫鬟怎会轻易到外面到处跑?希望以后有机会吧。”

……

……

韩健跟顾欣儿走的不是一个方向,韩健从东路街出来,直接去了林小夙的茶寮。正值中午,茶寮并没有客人,因为茶寮除了早晨有点心提供,中午并没正餐提供。

“喝个茶。”韩健一坐下,便见到林小夙出来。

本来林小夙出来招待客人挺热情,见到是韩健,她态度便冷淡下来。那表情的转变好像在说:“你怎么又来了?”

“未时之前我们这里没有茶卖。”林小夙态度冷淡道。

“林姑娘,用不用这么绝?我走了一路,**难耐,连杯茶水都不提供?”韩健叹道,“亏我还惦记着给你找好买卖呢。喏,这就是我说的油条的配方。”

韩健把踹在怀里的纸拿出来,在桌上摊开。

林小夙一把将纸抓了过去,拿在手上看了看,似乎看不太懂。

“林姑娘,忘了问你一句,你识字吗?”韩健道。

“谁说我不识?这个……不就是四?这个……”

韩健笑道:“看来你还真不识。不识字,连账都不能做,做买卖很亏的。”

林小夙咬着牙,道:“我不识,不会找别人看?识字很了不起吗?我二哥识字,他还不是在衙门里当个小捕头,成天被人欺压?”

韩健再一笑,没纠结这问题,时间已经不早,他还记着早点回去吃午饭。

韩健起身要走,顺带提醒道:“关于那个白矾,配方上写的不是很明确,比例多调几次,别太多。还有,你要是实在不识字,我可以帮你念念。”

林小夙瞪了韩健一眼,抱着那张纸回院子里去了。韩健笑着无奈摇摇头,也早早回东王府别馆去了。

……

……

林小夙拿了韩健写的配方,心中实在懊恼。她很要强,而她不识字这件事,一直是她的心病,本来她也想找人去学读书写字,可惜要忙着茶寮的事,又要操持家务,分身不暇。

在冬天农闲的时候,她也有机会去学堂跟着农家少年和少女一起去学,但学堂不招收“大龄女青年”,她虽然不过十八岁,但显然已经过了进学堂读书的年龄。

“可惜二哥没时间教我。”

林小夙认得的那几个字,还是林詹教给她的,可惜林詹的学问也仅仅限于认字,对于如何启蒙,林詹也不甚了解,因而林小夙的学问始终停留在未发蒙的状态。

林小夙下午找了街口帮人写字的先生,问了纸上写的什么字。那先生姓苏,二三十岁年纪,平日里看起来很斯文,却是穷困潦倒,在街口摆摊帮人写信看信也有一两年时间,他对人也热情,在街坊间人缘很好。

“林小姐,明日……可能我就不在这做了。”苏先生对林小夙说完纸上的内容,说了一句。

“先生为何不做了?街里街坊的,生意少了?”林小夙皱眉,道,“咱这条街多平静,有小云和我二哥在,平日里也没人敢来捣乱。”

“这两年承蒙林小姐和林兄眷顾,承街坊们看得起,让我讨口饭吃,不然,上届科考落榜之后,我恐怕早已客死异乡。”苏先生感慨着,突然又一笑道,“明日就是科举之期,我已经递了名,准bèi

再考一场,若是不中,便要回乡去,当个教书先生了此一生。所以,以后不会在这里继xù

摆摊了。”

林小夙这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苏先生虽然落魄,但却是举人公,这样的人,在乡里那也是有名望的,可惜他来的是京城,而且是来赶考。上次科考没考上,感觉没面目回乡,所以才滞留京城。这次若是考上,以后前途似锦,不需yào

来摆摊,考不上就要回乡,也不会来摆摊了。

林小夙一笑道:“那回头我跟街坊们张罗张罗,给你送个别。”

苏先生哈哈笑道:“林小姐,你这不是成心咒我考不上吗?”

林小夙这才恍然过来,歉意道:“倒是小妹思虑不周。若是有什么事,只管跟街坊们说,能帮上自然帮上。”

林小夙得知了配方之后,便匆忙去买配料,她从来不想把事拖延下去,事必须要现做。本来她也觉得买一锅油很贵,但想了想,反正早晨白赚二两银子,现在拿来投资也不会觉得心疼。二两银子足够投资几锅油了。

“说不定赚的更多呢?”林小夙心里安慰自己。

等她买好了材料,把材料全都规制起来,然后根据配方,和面,生火,烧油,她才觉得这可真是个辛苦活。

“能赚钱就行,天上不会白掉银子。”

林小夙是个小财迷,她做事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有没有利益可图,等她根据配方切好了长条的面筋,下到锅里,心中充满了期待。

面筋下了锅,胀大了许多,这光景连她都感觉意wài

。以前面食有油炸的,但也没这么好kàn

模样的。

“金黄金黄的,很蓬松,一看就很好吃。”

等她捞出来,还没等炸出来的第一根油条变凉,她就迫不及待入口,咬下来才嚼了一口,油条便被她吐了。

“呸……这什么啊,又苦又涩的……”林小夙心中沮丧,“完蛋了,一定是被人骗了,这东西怎么能吃?”

林小夙马上想骂人,但再想想,那人临别时说过,白矾的比例不对,要她多调几次。

“可能是我白矾加多了。”

林小夙没灰心,多试了几次,然后炸一次尝一次,她觉得这是最辛苦的活了。到临近黄昏时,她才想起来外面茶寮的事,一整个下午都在忙着实验,连生意都扔了。

到最后她自己吃的嘴里都感觉不出味了,也不知dào

好吃还是难吃,肚子里全是没消化的油条。

“我可能是被人给耍了。”林小夙很沮丧,等她想出去把茶寮再支起来做点生意,已经日落黄昏了,这时候林詹风尘仆仆从外回来。

“二哥,你这是……”

“衙门搜查外城,寻找刺客,刺客没寻到,却找到一些拐子,累死我了。”林詹往桌前一坐,“给我打口井水来,渴死我了。”

林小夙赶紧出门给兄长打水,等她回来,却发xiàn

林詹正在拿着下午她实验用的油条,吃的正香。

“小妹,这是什么点心,以前怎么没见你做过?”林詹抬头看着妹妹。

“哥,味道怎么样?”

林詹吧嗒吧嗒嘴,道:“味道挺好,不过有几根是不是咸了点?”

林小夙脸上一笑,一下午的努力总算还是有些成果的。

“那二哥你就多吃点,咸的你就别吃了,可能是我火候掌握的不好。”林小夙把油条分了下类,“你尝尝哪种最好吃,我下次再做,把握下火候。”

“这个……这个不错。”林詹指了指中间一堆。

林小夙心中乐开了花,幸好有她老哥在,不然她还准bèi

把这些油条全都给街坊去喂猪。如此她就不知dào

原来这东西有人欣赏。

“小妹,这叫什么?”

“油……油炸果子。”林小夙想起“油条”的名字,心里一赌气,就不叫油条,看你能把我怎么着?

第二天,油炸果子就在林小夙的茶寮上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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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画塔

四月二十二,洛阳城的春景烂漫尚未完全消散,便又有一股和煦春风扑面而来。三年一届的会试在洛阳东郊的考试院进行,成千上万的考生载了满肚子的墨水和一生的希冀,踏上考场。

上午考试院外,学子在有序的入场,而纷闹的人流也不完全是考生,还有像韩健这样来送考的。快到考试院门口,韩健也在谆谆教导。

“阮平,试题答不上来也别杵着,实在不行就提前交卷早点出来。司马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你栽进去正好出来陪他……”

“就不能说点好听的?”阮平瞪眼道,“这个‘出师未捷身先死’……”

这时空的诸葛亮那是“出师已捷”,自然不会有后人杜甫来作诗来为之感怀。

“阮平,这进去就是三天两夜,吃住睡都在里面,保重身体。”韩健把个小钱袋递过去,“拿着,有用。”

阮平惊异问道:“干嘛?贿赂考官?”

“贿赂考官这点碎银子不够看。让你在里面加个菜,不然这两天你只能青菜豆腐,吃的不饱哪有力qì

考?”

考生进考场,为防止夹带,不许自带饭食,这三天的饭食会由考试院来提供,不过清粥茶饭量也不足。一些有能力的考生,都会带点银子加餐,有多少银子就能吃多好。

阮平本不想接钱袋,但想了想,还是考试要紧,吃的好点也有力qì

,于是欣然把钱袋接了。

“这才对嘛。”韩健笑道,“在里面可就你一个人了,自己保重。”

韩健嘱咐了半天,也没说什么鼓励的话,他也知dào

说什么好好考的只是给阮平压力。但不说韩健觉得憋得慌,最后,他还是忍不住道:“用心考,你也知dào

我一时半会回不去江都,司马大侠志在四方,你考砸了只能自己收拾铺盖卷回家……”

阮平虽然平日里迂腐了些,但跟韩健混的这些年,早就习惯了他说话的不拘一节和天马行空。这时候他不再听韩健废话,先行提着自己的东西到考试院门口接受检查。

韩健看着门口,叹口气,寻摸回上听处总办继xù

当他的差,今天来送阮平进考场,已经耽搁了一个多时辰。

正要走,韩健发xiàn

他的上司,库司部领马继宁正在考试院门口,跟一个儒生模样的人说话。

“去,我还以为迟到了呢。哈。”韩健脸上露出个坏笑。

“殿下,您这是?”马继宁发xiàn

韩健,跟那儒生一起迎过来。

韩健打量了一下那儒生,四十许间,道貌岸然一副假正经的模样。用韩健的话说,这人特会摆谱,有读书人的一股高傲。韩健心想,这么老了难道也是来考试的?

“来送个朋友进去考试。”韩健笑道。

马继宁点头会意,笑着介shào

了身边的儒生:“殿下,这位是本届会试的副考,礼部侍郎蒋英才。蒋兄,这位乃我大魏朝脊梁,小东王是也。”

“见过东王殿下。”蒋英才拱手行礼,语气仍旧不冷不淡。

韩健知dào

,这些读书人,基本都是保皇派的一员,对他这样坐拥一方的外藩之臣向来无好感。道不同不相为谋。

韩健也拱拱手笑道:“蒋侍郎,有礼了。”

马继宁在一旁道:“殿下或有不知,蒋侍郎乃是崔博儒的得yì

门生,两位日后应多走动一些才是。”

韩健一听,崔老头的得yì

门生?这还真有“渊源”。从这点韩健就知dào

,虽然崔明礼在朝中没什么实权,但门生不少,树大招风。

“原来是崔老世伯的门生……”韩健故yì

把崔明礼说成是“世伯“,其实按照辈分,崔明礼是韩健的祖父辈。当然韩健从来没打算跟崔老头论辈分。

提及到恩师,便是对韩健冷眼的蒋英才也要慎重其事,赶紧一低头,道:“先师教诲,常记于心。”

韩健没跟他废话,人家不待见他,他也没必要腆着脸跟人家攀亲戚。不过拿崔老头出来吓唬人,他觉得挺有趣。

韩健跟马继宁说了两句,主要问了坐班的事,马继宁笑道:“殿下若是有事,只管过了头晌再去也无妨。咱库司,到夏粮入库之前,都是闲暇时候。”

韩健一笑,告辞而去。马继宁跟蒋英才说了几句,也先行告辞。

等二人都走了,蒋英才才叹口气,自语一声道:“晦气。”

作为本届副考官,他马上也要进考试院,三天时间里跟考生同吃同住,只是外面他还是有些事放不下心。

一名属官模样的人快步走过来,低声道:“蒋侍郎,有事。”

“何事?”蒋英才瞥了属官一眼。

“上届那个姓苏的,他……又来考了……”

蒋英才初闻此消息,没觉得如何,但再想想,这“姓苏”的似乎曾经耳熟。

“茂灵的苏廷夏?他不是回乡了?还找人……”蒋英才作出个“杀”的手势,“怎么还会让他来考?”

“蒋侍郎有所不知,前两年我们的确派人去茂灵,要干掉这小子,谁知dào

……他没回乡,也不知dào

躲到哪去了。直到头两天,他突然递名要考试,我们在洛阳接待考生的客栈驿馆打听过,没他这个人……”

蒋英才感觉到事态的严重,喃喃道:“会不会是有知dào

他底细的,故yì

……以他的名来投,相试探?”

属官叹道:“这事不好说,上届科举,他可是陛下钦点的状元,若非……”

“言多必失!”蒋英才喝道,“赶紧派人找到这个人,我赶紧去跟上面的人说说,此事事关重大,若是他还活着的事被朝廷查问,我们这么多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

……

韩健到了上听处总办集思厅,一个人影都没有。韩健看看外面的日头,已经快晒着头顶了,又没有朝事,难道上听处的人有事都出去了?

韩健走了一路,有些口渴,随便找个位子一坐,便自己倒了杯茶喝。桌上有一份文案,像是草稿,画的乱七八糟的。韩健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把书折子打开,随便瞅了两眼。

是上清宫将建的道塔的设计图,一个大致的骨架子,零散写着一些字。韩健自己看了看,登时皱起眉头,以他对土木工程的经验来看,以这份草图建起来的八层道塔,短则三五年,长则几十年,必塌无疑。

“这就是朝廷花银子要建的狗屁道塔?”韩健无奈摇摇头,他总以为古人的智慧那是无穷的,一座座奇迹能留到几百上千年后仍旧屹立不倒。

但很显然,能留到后世的都是古人智慧的精华,那些糟粕已经被自然淘汰了。比如说这个道塔,几十年后就玩完了,历史也不会记住它。

韩健看完图纸,又瞅了瞅书折下面上清宫的资料,没有地质报gào

,也没有地下水位的报gào

,完全就是给你块空地,在上面建个塔出来。韩健觉得这是很扯淡的事。

书折上面的文字本来就写写画画,且是誊描出来的,不是原件。韩健觉得自己反正也无聊,不如自己设计一座“宝塔”。

可惜他以前负责的工程,那都是地基几十米,钢筋水泥混凝土的,让他以努土和砖石、木材建成一座宝塔,有种难以下手的感觉。韩健也没尺子,只是大致画了画,他没什么参照,便以印象中在以前西安见过的大雁塔为底稿,画了个高八层的塔身。在一些结构架梁上,他也改变了一些格局,主要是符合现代人建高楼大厦的一些原则,加地基,然后增加塔身中下部的承压力,而以层窄来稳定重心。

等韩健画完,还是觉得不满yì

,不过本来就是他练笔的,他也没做苛求。

“照这式样建个塔,不是大雁塔,估计是比萨斜塔,能支撑个二三百年不错了。”韩健自嘲的笑笑,把书折丢在一边不去理,他便回清虚雅舍吃午饭去了。

等他吃完午饭回来,还是一个人都没有。他还想再找那书折继xù

完成自己的构思,却发xiàn

书折不知被谁拿走了。

第四十八章 无理争三分

韩健没太在意,上听处的官员都没回来,可能是被下面的人当草稿给收拾了。

韩健一个人呆在偌大的上听处总办觉得很无聊,太阳还没西斜,他便已经离开。上午时候他让东王府的侍卫去打听一下顾唯潘在外面养女人的事,他也想早点知dào

消息。

整个下午,他都在外面一个茶楼听说书的,直到下午黄昏时,他才想起来要回上听处那边看看。

韩健顺道去了趟林小夙的茶寮,看看林小夙有没有把油条捣鼓出来。

到了茶寮,大下午的客人仍旧不少,每一桌近乎都客满,桌上放着一个个的空盘,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基本也都是普通百姓,一个个都是笑逐颜开。就好像个大杂院一样乱哄哄的。

只是韩健没瞅见林小夙的身影。

“什么情况,茶寮改托儿所了?”韩健皱着眉头走上前。

“来了来了。”韩健正要寻摸个位子坐下,便听到林小夙的声音,“新鲜刚炸好的油炸果子……”

随着声音,林小夙一脸笑容,端着个盘子快步出来,一群孩子欢呼着迎上前,一只只小脏手把油条拿在手里,然后跳到一边欢快地去啃了。

“来啦?”林小夙见到韩健,整理了一下被孩子弄皱的围裙,笑道,“坐。”

韩健看了看周围的座位,基本都被妇孺给占领了,哪还有他的位子坐?韩健苦笑道:“林姑娘,你这是作何?”

“怎么了?我用我的银子,买了材料炸好了油炸果子给街坊吃,不行吗?”林小夙扬了扬头道。

韩健听她连名字都改了,无奈叹口气,看来这丫头很要强,事事都喜欢跟他对着干。

“那我的配方呢?我给你的配方,你做出油条改名就算了,那是不是……以后我也能入股当半个东家?”

林小夙轻哼道:“想的美,我的买卖,凭什么让你当半个东家?最多,以后你来买油炸果子,不用你排队……”

果然是财迷心窍,韩健感觉没办法跟一个小吝啬女沟通,反正他快到下午也饿了,他也有十六年没吃过油条。

“那给我来十根,不够,二十根,外卖打包。”韩健道。

“外卖……打包?”林小夙脸上露出不解。

“就是我要带走的意思,你快点。”终于旁边有个小女孩忙着去抢油条,把张凳子空出来,韩健赶紧坐下,等小女孩抢了油条回来,见到韩健抢了他座位,有些委屈地看着韩健。韩健对那小女孩张牙舞爪一瞪眼,小女孩吓的“哇!”一声,跑了。

林小夙不满道:“你怎么能跟孩子抢?”

韩健气息不畅道:“我还没跟你抢呢,赶紧炸油条,打包带走!”

林小夙本来想跟韩健理论理论,但想起来屋子里油锅还正旺,她除了也半天也该回去在灶台补口柴火。林小夙轻哼一声,转身进去,韩健则坐在外面心情不太好。

周围都是些普通百姓,可能是林小夙免费招待他们,还不断有妇孺过来凑热闹,妇人则在闲聊,而孩子则跑来跑去,甚至有几个围着韩健在转,几乎把他给转晕了。

“是他抢丫丫的凳子,他是个坏人!”

也不知哪个小姑娘喊了一声,然后韩健就被一群孩子群起而攻之。一群孩童,最大的不过七八岁,一个个拿着泥蛋子往韩健身上招呼。

韩健噌的起身,“唰!”抽出佩剑,把周围的孩子吓了一跳。

韩健“唰!唰!唰!”比划了几下剑,喝道:“告sù

你们,我乃是大侠,你们哪个敢上来,我就……”

“走开!”一个少年稚气未脱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走过来。旁边那群小男孩小女孩一看,都对那带头蓬头垢面的少年告状道:“小云哥哥,这个人欺负丫丫……”

那少年马上便用一双锐目瞪着韩健。

这少年,岁数不过十五六,脸不大,一副嚣张不已的模样,主要是一身一脸的灰,好像刚从泥坑里爬出来。韩健心想,难道这个就是让司马藉吃亏的那个传说中的“小云”?

半大的小子,好像个小地痞一样,只是比一般的小地痞长的秀气。

那小云瞪了韩健一眼,一挥手,身后五六个小子呼啦地散开,像是要群起而攻之。

韩健一笑,这阵仗,还挺过瘾,不过是一个打一群,要是出剑可能会伤人,若是不出剑可能会吃亏。正在韩健考lǜ

要不要出剑的问题时,突然门口传来一声娇喝:“住手!”

听到这一声,原本还嚣张不已的“小云”突然噤若寒蝉好像个乖孩子一般。

韩健正想是谁这么大的威慑力,转身一看,不就是穿着围裙叉腰立在那的林小夙?

“小姨,我……”小云摸着脑袋走上前来。

林小夙用恨其不争的语气道:“你一天不惹事是不是难受?人家是咱茶寮的客人,把客人赶走了,谁来光顾?”

“客人怎么了,跟那个什么少将军一样,下次让我看到他,还是会揍他……”小云挥舞着拳头道。

林小夙歉意地看了韩健一眼,本来她也把韩健归为那“少将军”一类人,但韩健这两天过来几次,她也知dào

是自己误会了。虽然韩健偶尔也会“**”她,但她能感觉出那都是出于善意。

“进去,洗干净,帮小姨出来招待街坊……”林小夙喝斥一声。

“哦。”小云没说什么,跟着林小夙进院子去了。

小云这一走,剩下那些人群龙无首,也没找事的。韩健把剑收起来重新坐下。

不多时,林小夙重新出来,用荷叶包着一些油条,交给韩健道:“喏,就这么多了。就当是我请你的,下次可没这么便宜的好事。”

韩健一笑,这林家小妹说到底也是嘴硬心软,知dào

谁是好人谁是坏人。韩健接过,看看差不多快要天黑,便往上听处那边过去。

……

……

韩健到了上听处,刚进院子里,便听到里面嘈杂声一片。院子里凉亭也坐了一片人,这些官员都穿着官服,可能都是上听处的人,但平日里不需yào

过来,这次却好像集会一般涌过来。

院子里已经很嘈杂,不过韩健进到院里,这嘈杂声完全被集思厅里那两个人大生争吵所掩盖。

两个豪气中干,却又带着几分苍老和沧桑的声音正在争吵着,吵的是不可开交。外面这些官员只有听着的份,偶尔说两句,也怕打搅了里面那两位的争吵。

“又是这俩倔老头。”韩健嘀咕了一句,里面争吵的正是崔明礼和顾唯潘。

“殿下,您回来了?”韩健正想要不要过去凑热闹,马继宁笑着迎过来。韩健皱皱眉,这马继宁每次见到他都是毕恭毕敬陪笑的模样,到底他是来当马继宁的下属,还是来当马继宁的上司?

“马部领,里面……”

“唉!殿下先前不在,不知里面出了什么事。”马继宁解释道,“之前,陛下让顾首席负责建塔事宜,顾首席就找了工部的人,画了一份草图。今天陛下催问建塔之事,留了一些相关人等在皇宫里一天,到中午,派人又把那份草图拿过去,谁知dào

……图不是原来那份,被人给……改了……”

韩健心里一凛,不会是我改的那份吧?

“那后来呢?”韩健追问道。

“后来,说也奇怪。”马继宁道,“陛下看过改过的那份,很满yì

,还找了一些工部的老臣一起研究过,觉得比原来那份更合适。可是,谁都不知dào

那草图是谁改的,这事就没法落实。”

“哦。”韩健一知半解,觉得于理不合,“然后他们就吵起来了?”

“差不多……在殿上,有的大臣主张用原来那份来建,有的则主张用现在这份……”

韩健听到这明白了,只要有不同意见,那里面那俩死老头一定是站在对立立场上,先咬对方一顿再说。

韩健指了指集思厅的方向道:“你就说,他俩支持哪边就行!”

“顾首席随同陛下的意思,觉得既然后面一份比前面的稳妥,就用后面一份。但崔博儒他死活不同意,崔博儒觉得,本来建塔就已经劳民伤财,现在还要就建塔事项做改变,又要花额外的人力物力……殿下可以猜想,这后面……”

“哦。”韩健提着油条往上听处的房间走,“他们吵他们的,马部领肚子饿不饿,给你尝点好东西……”

第四十九章 科场舞弊与杀人案(上)

集思厅里,顾唯潘与崔明礼争吵完,崔明礼愤然离去。顾唯潘喘口气,环顾一下四处,上听处的官员们已经零零散散回家,此时留在集思厅的官员只剩下几个。

“修改图则的人可是找到?”顾唯潘问一边刚进来的库司部领马继宁,马继宁手上提着几根油条。

“顾首席,今日咱上听处的人,差不多都去了宫里,谁会留下来改图则?这事,很可能是工部那边的人做的,要不您再过去问问?”马继宁本来想拿点新鲜的物事给顾唯潘尝尝,听到这话他也退缩了,他怕顾唯潘缠着让他去找改图则的。

顾唯潘心里犯了糊涂,心想,难道是上听处闹了鬼?好端端的一份图则,无缘无故就被人改了,而且那图则一直放在集思厅里,这地方不论是谁进来都改有记录。

顾唯潘斜眼瞥见马继宁拿进来的油条,累了一天,他自己也有些饿。

“这是什么?”顾唯潘拿起根油条,以前没见过,放在嘴里尝了尝,味道还挺不错。

“这是小东王殿下带过来的,没说是什么,小东王已经回去了,要不顾首席您明天问问?”

本来顾唯潘觉得这东西味道还不错,但听到是韩健带来的,他登时气不打一处来。那崔明礼如今腰杆硬了,说到底是那小子在背后撑腰。

“查出来了,查出来了。”一名属官匆忙跑进来,把顾唯潘吓了一跳,“从门房那查到,今日在上听处没招待外宾,除了进宫的,就只有东王在咱集思厅坐了坐……”

听到“东王”,顾唯潘一时气息不顺,一声咳嗽,差点把吃下去的油条全吐了出来。

“这可真是件怪事了……”顾唯潘无奈感慨了一句。

……

……

第二天,四月二十三,一清早韩健便要送三姨娘韩崔氏的马车回江都城。同来不能同回,韩健觉得有些郁闷,对他而言,半年之期有些远了。

韩崔氏临走前对韩健嘱咐的话不少,但说了半天,还是不忘嘱咐韩健多跟崔明礼学习。韩健忍了半天才没问一句“让我跟人学习怎么斗气?”想想韩崔氏的苦心,韩健也就理解了。但他还是不理解,为何女皇把他留在京城,好似软禁一样的举动,韩崔氏会如此淡然的接受。难道她也觉得自己留在洛阳城会有更好的发展?

别逼我,逼我急了大不了学司马藉,浪迹天涯当大侠去。

韩健心里堵着一口气,往上听处的方向走,这次他是准bèi

来个误工,反正没人追究。可还没到上听处总办所在的东路街,便见到路上不少的衙差成群结队匆忙而去,小摊贩被闹的鸡飞狗跳,好似鬼子进村。

韩健拉着个匆忙而过的路人,问道:“出什么事?”

那路人一瞅韩健,急忙道:“这位小哥还不知dào

?考试院那边出大事了,军队都进城了。”

韩健琢磨了一下,考试院正在举行会试,这才第二天,出什么事能到军队进城的地步?再想问,那路人已经跑的没影。

韩健让侍卫去打听了一下,才知dào

了确切的消息:“考场内有科场舞弊,整个考试院都被封了。廷尉府和防卫所的人马已经将考试院团团围住,搜查作弊考生。”

韩健撇撇嘴,事是有些大,但几个考生作弊应该不至于会闹出这么大的阵仗。背后可能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等他到了东路街外,不着急进去,先让侍卫回去,他则直接拐弯去了林小夙的茶寮。还没到茶寮外,韩健便放慢了脚步,此时已经过了早饭的时候,本来茶寮也不该有什么客人,而此时一张桌子前,正坐着两个老家伙,面前摆着一盘油条,两个人也不吃,就那么坐着干对眼。

韩健不由嘀咕了一句:“这俩老家伙怎么寻到这来了?”

眼前正是崔明礼和顾唯潘。此时二人并未着官服,好似两个富家老者出来游逛累了坐下吃口茶,只是吃茶的气氛有些不太对。

林小夙本来招待客人也很热情,但见到两个老者不迟东西,只是看着对方,而且目光中满是怒火和敌意,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就站在旁边看着,直到发xiàn

韩健走过来。

“他俩来多久了?”韩健指了指,低声问道。

“来了有些时候了,那个蓝衣服的先来的,不久后面那个就来了,坐下什么也不说,连东西也不吃……你认识他们?”

韩健一笑道:“认识,交给我了,你去忙你的。”

“哦。”林小夙正找了两个工匠在院门口砌灶台,准bèi

把炸油条的锅搬到外面来,她也没什么事。见到韩健走过去,她后退两步,接着瞧热闹。

韩健只是往桌前一坐,原本两个人对眼,突然因为韩健的加入,变成三角关系而势力均衡。

“两位,在朝堂上斗了那么久还没烦,吃根油条,这里的油条好吃的紧。”韩健拿起根油条递给崔明礼,崔明礼伸手接过,却不吃。韩健再递一根给顾唯潘,顾唯潘也接过,也不吃。

韩健一瞧这架势,心想,两个老家伙别一会恶斗,把林小夙的茶寮给砸了就好。

正想到砸摊,突然远处街道口便进来一批人,气势汹汹的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棍棒家伙,像是来找茬的。当前的一个,二十岁左右,身上衣服光鲜,一张马脸好像跟顾唯潘这个大马脸是父子一般。一走过来,那人喝一声“动手!”一群人便围拢上来。

“你们……干什么?有没有王法?”本来正在旁观瞧热闹的林小夙站出来,喝止一声。

“王法?哼哼!”那人冷喝道,“今天小爷不但要砸了你摊子,还要抢你的人,看什么王法能制得住小爷……”

此人手底下的人,少说有十几个,此时不由分说冲上来,拿着棍棒朝桌椅上砸了过去,连两个工匠正在砌的灶台也不放过。林小夙想阻止,可她毕竟是女子,没能力,而两个工匠见到这架势早就开溜了,她只好求助地看着韩健这面。

“放肆!”顾唯潘朝这些人喝了一声。

这些人暂时停手,打量着一身蓝袍的顾唯潘。

那带头的马脸冷笑着走过来,不屑道:“你个死老头,说什么?”

顾唯潘正跟崔明礼对眼对了一肚子火,被人骂“死老头”,登时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他再喝一声,道:“你说什么?”

“死老头,骂你怎么了?”年轻马脸一副“你有本事咬我”的神态,用挑衅的口吻看着顾唯潘,令顾唯潘一张老脸变得青紫。

“老夫跟你拼了……”

顾唯潘虽然是文臣,但文臣也有文臣的暴脾气,被人如此挑衅,他抄起椅子便要冲上去抡那年轻马脸。年轻马脸一看这老家伙手脚还挺利索,赶紧避退两步,令顾唯潘的这一抡抡空。

“他娘的,一起揍了!”年轻马脸大喝一声,手底下的人便朝顾唯潘扑了过去。

韩健一瞅,出事了。顾唯潘挨打本来跟他没关系,但关键是顾唯潘是上听处首席大臣,他要被打,出个三长两短的,他在旁边不出手帮忙,那就等于是贼人的“共犯”。

还有一点,他是顾欣儿的父亲。

韩健无奈叹口气,这不是找麻烦吗?当下也不能考lǜ

其它,抄起一张椅子当成武器,左右抡了两下,夺了一根棍子回来,才有了趁手的家伙。

韩健把棍子当成是长剑,倒也应付的来。眼前的人虽然多,但都是些莽汉,没有真工夫的,他一时间还能应付,但他也知dào

自己不是铁打的,再不想办法撤tuì

,那他也要吃亏。

第五十章 科场舞弊与杀人案(下)

顾唯潘发觉眼前这些人不好应付,此时也识相地躲韩健身后去了。

“你,顶着。”顾唯潘嘱咐道。

韩健冷笑一声,文人的暴脾气毕竟不能当板砖用。

韩健当下把佩剑抽出来,连消带打打退两人后,便见到远处过来一群半大的小子。

“少将军,不好了,那个叫林小云的小子又来了!”

也不知谁喊了一声,紧接着那马脸青年怒斥一声:“废什么话,抢人走!”

一群人登时不理会韩健,朝林小夙扑过去。这也正说明,顾唯潘跟这些人其冲突并不在这些人的计划之内,他们的本来目的就是为了抢人。

韩健没心思顾及俩老头,以长剑护住林小夙,剑刺伤一个,脚踢开一个。林小夙惊魂未定看着眼前被打退的两个人,虽然平日里她有胆气,可这时候也吓蒙了。

此时林小云带着二三十个人,拿着家伙事打过来,马脸青年一看不能近身,狠狠瞪了韩健一眼,招呼人从街道另一头撤tuì



“小姨,没事吧?”林小云打过来,关切地望着林小夙。

林小夙喘口气道:“没事。”

林小云喝道:“他姑奶奶的,敢上门来,皮紧了。弟兄们,追!”

林小云一声招呼,一群人呼啦地朝街道口追过去,林小夙想阻止都来不及。

韩健瞅了瞅追出去的林小云一帮人,叹道:“你外甥太莽撞,这么出去也不留几个人,你暂且先避避,等官府的人过来,把事情解决再说。”

林小夙有些怨恼地看了韩健一眼,心想,那个人是“少将军”,背后有那么深厚的背景,怎么能指望官府来管?

韩健跟林小夙想的不一样。

韩健知dào

,就算他不管,顾唯潘和崔明礼也不会放过那个马脸青年,上听处首席大臣和魏朝的博学鸿儒被人当街恐xià

,且险些被揍,这事闹大了什么将军也不顶事。

“走。”韩健再喝一声。

“嗯嗯。”林小夙虽然不太认同韩健的话,但对于韩健说先避避的事倒很同意。

当下韩健与顾唯潘、崔明礼和林小夙出了街口,准bèi

先回上听处总办那边。那边平日里就有巡逻的衙差,平常人不敢过去闹事。

出了街口,顾唯潘又开始表现他的文人暴脾气:“洛阳风气如斯,是该让陛下好好整顿一番!”

他正说着,对面一群人匆忙过来,把顾唯潘吓了一跳,他赶紧推了韩健一把,让韩健往上顶。韩健不屑地撇撇嘴,见到这些人他不着急,因为是东王府的侍卫。不是敌兵而是援兵。

“少公子,出事了。”侍卫过来,对韩健汇报,“考试院那边,平公子涉嫌舞弊被防卫所的人拿了……”

“什么?”韩健一怔,脑子有些跟不过来。

阮平考试作弊?这不是天大的玩笑吗?阮平重道义那是自小养成的,这小子死脑筋,不会变通,就是把作弊的卷子放他眼前让他抄,他也能目不斜视。

“到底怎么回事?”韩健追问。

“具体不清楚,考试院那边今天上午就被防卫所的人困者,说是在搜查。后来就有人过来通知,说是平公子被人拿下……”

韩健想了想,有可能是别人舞弊,阮平无辜受牵连。

韩健马上就想去防卫所要人,把理讲清楚,但一想,防卫所的进考试院拿人?这科场舞弊就算要抓人,也该是廷尉府的事,跟王伟所无关。事情很显然不合常理。之前想这事时,他就没仔细考lǜ

,现在事情关乎到老朋友的安危,他马上就谨慎了许多。

韩健还没说话,这时候突然听人喊了一声:“杀人啦!杀人啦!”

一个市井流民模样的人从林小夙茶寮那条窄街跑出来,一边大喊一边往廷尉府的方向跑。

韩健心思正乱,闻声看了看街口方向,心想难道是林小云和那个少将军两伙人殴斗,出了人命?

“小云他可能有事,我……我要去看看……”林小夙马上要回去,韩健伸手拉着她。

“那边乱糟糟的,你过去也不顶事。”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那个少将军再跋扈,也知dào

地方这些地蛇不好惹,所以刚才那少将军才会带着人撤走。韩健想,两边打架,吃亏的肯定是少将军那边。

韩健正想着,便见到几个刚才随林小云出去追人的小子从街道口跑出来,四下散着逃走,林小夙赶紧上去抓着一个问道:“小云呢?”

那小子惊惶道:“小云哥……他杀人啦,那个人……死了!”

“谁死了?”韩健问。

“那个姓孙的少将军……”

林小夙一听,直接气背了过去,若非韩健扶着她肯定要晕倒在地。韩健扶着林小夙,劝道:“又不是你外甥死了,急什么?”

林小夙当下眼泪便流下来,呜咽道:“那跟小云死了有什么分别?我要去找小云……”

还没等林小夙到街口,便见到街道里一群衙差出来,本来今天考试院那边出事,廷尉府的衙差就一直在两地只见奔波,听说杀人,不用廷尉府那边派人过来,巡逻的衙差已经把当事人给拿住。

此时的林小云,好像个被拎着的兔子一样,被两个衙差用棍子架着,推出了街口。

“小云……”林小夙喊了一声。

林小云听到喊声,侧过头来,高声叫道:“小姨,去告sù

舅舅,让他救我……”

再也没刚才那副嚣张劲,而是一副苦瓜脸,随时准bèi

挨宰一般。

“嚷嚷什么?”他喊这一声,却被后面衙差一棍子抡在胸口,痛的他低着头,连说话的力qì

都没了。

衙差有一二十人,最后有两个衙差,用门板抬着一具尸体,韩健老远看了看,正是刚才那个马脸青年,带头过来挑事的“少将军”。

“两位,怎么看?”韩健问一旁的顾唯潘和崔明礼。

顾唯潘刚才还声称要让女皇整理洛阳城的风气,现在出了人命,他有些不耐烦道:“聚众殴斗死伤人命,有何看不看的?走,回上听处。”

他这声“走”,却好像对崔明礼说的,因为在场就这么几个人。出了事,顾唯潘心下一乱,倒把崔明礼当成是自己人。当他反应过来叫错人,他只是冷哼一声,迈开步子往东路街而去。

崔明礼心中也迟疑了一下,他最后还是本着不多事的原则,跟着顾唯潘回上听处去了。

“两个没原则的老家伙,早知dào

让人把你们揍一顿就对了。”韩健嘴上骂着,转过头,此时林小夙正抱膝蹲在地上不停地哭。

林小夙哭的让韩健感觉心烦意乱,那边阮平在考场上出了事,这面林小云又因为殴斗杀了人。祸不单行。

韩健拽了林小夙胳膊一把,道:“起来,随我去廷尉府和防卫所看看,寻摸下到底如何解决!”

林小云这面的情况很简单,当街杀人一般罪跑不掉,就看判什么刑的问题。韩健现在最想知dào

阮平那边到底怎么回事。韩崔氏刚离开洛阳,现在东王府有什么事都需yào

他亲力亲为。

第五十一章 有人好筹谋

韩健先去廷尉府和护卫所那边问询了事情具体情况。考试院科场舞弊,是由刑部下旨拿的人,派的却是护卫所的人马。作弊的并非一两个人,据说阮平也是被同考场的人所牵累,有人指责他是串谋者,这才被拿。

因为人刚被拿到护卫所,尚未审讯,具体实情尚未披露,韩健也无从知晓。

而犯事的林小云则被拘押在廷尉府,新任的廷尉府少府和一众属官尚未到任,因而这案子一两天内尚不会过堂。从情况来看,林小云持凶杀人为很多人亲眼目睹,抵赖不得。死者大有来头,是十二卫将军中东武卫大将军孙少谦的儿子,名叫孙保,应了武举有功名在身,因而这案子就变成“民杀官”,按照惯例来说林小云十死无生。

林小夙悲从心来,在廷尉府那边便哭个不停。身为廷尉府捕头的林詹安慰了妹妹,但他不过是个小捕头,廷尉府像他这样的捕头有十几个,这案子一发,他也要暂时避嫌不能过问,因而他也没什么好办法,连大牢那边也不能让林小夙进去探望。

林小夙全指望着兄长,而林詹则指望着韩健能出手帮忙。韩健现下为阮平的事而心烦,至于林小云,他想帮忙也帮不上,人证不是一两个,想让他们改口也难,因为都是孙家的人。且有杀人凶器为物证,人证物证俱全,韩健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为林小云脱罪。

从廷尉府出来,韩健带着林小夙一起到了清虚雅舍。到清虚雅舍门口,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林小夙抬头一看匾额,登时吓了一跳,她很清楚这种地方她消费不起。

“进去吧,不用你花钱。”韩健知dào

她吝啬,说了一句。林小夙这才放宽心跟韩健一起进去,上了二楼。

还没到中午,清虚雅舍没什么客人,他这一桌也只坐着他和林小夙。掌柜的见韩健亲临,赶紧亲自招待,韩健随便让上了茶水和点心,不过他知dào

叫了也没人有胃口吃。

“尝尝这的点心,大厨的手艺,跟你比比。”韩健尽量想用一些事吸引林小夙的注意力,减轻她的难过。这一路过来,林小夙一直在自责,觉得林小云杀人是因她而起。

一路上絮叨的韩健耳朵都起了茧子。

林小夙赌气道:“不吃,你有本事,把小云给救出来啊,他才是个十五岁的孩子……”

韩健无奈叹口气,把头侧向窗口一边,这时门下一顶轿子停下,从轿子里下来一个人,是拄着根拐杖走路还一瘸一拐的司马藉。听说阮平出事,司马藉顾不得身上的伤,让人找了轿子抬他来清虚雅舍跟韩健商议。

韩健到楼梯口扶住司马藉,埋怨道:“腿脚不利索就别出来走动,等我回去再说也不迟。”

“阮平那小子出事,我哪还有心思养伤……对了,到底怎么样?”司马藉一进来便问个不停。

韩健把事大致解释了一下,他自己了解的也不多,只是知dào

考试院有人作弊,被人揭发,案子先是由刑部那边直接上报给女皇,女皇亲点了护卫所的人马进考试院拿人。因为考试已经进行到第二天,已经有两场的卷子上交了上去,案发之后卷子一律封存到刑部。

韩健最后总结道:“案子暂时由刑部负责,很快大理寺会接手,但我相信,慎刑司很快会参与进来。”

听到“慎刑司”,便是不太懂这些的林小夙也心怵了一下,民间关于慎刑司有很多传说,基本将那里描述为阎王殿。

“慎刑司?”司马藉嘀咕了一句,再问道,“慎刑司不是你们上听处的吗?你不能插手?”

韩健无奈摇摇头,慎刑司虽然名义上是上听处的下属衙门,但慎刑司所做的跟上听处其它衙门所做的根本是两码事,便是上听处首席大臣顾唯潘也管不了慎刑司的日常运作。

慎刑司的真zhèng

掌舵人是上听处副首席大臣凌钧。

韩健道:“现在只等刑部那边把案子转移出来,初步审讯过后,才能得到大概的消息。若阮平是冤枉的,相信他很快会昭雪。”

听到“昭雪”的字眼,一旁的林小夙再次哭哭啼啼起来。

司马藉一进来便忙着问阮平的事,没留心旁边的林小夙,现在把事情问清楚了,才觉得这女人在旁边很碍眼。他顺口问了句:“少公子,这位是?”

“林姑娘。唉!”韩健叹口气,“说来话长,问你个事,你跟人打架,可知dào

对方来头?”

“对方来头?半大个小子,谁知dào

他谁呀?少公子,想帮我报仇,也等先把阮平的事解决了。回头非把那小子生揍一顿不可!”

听到“打架”,林小夙哭声也停了,抬头打量着司马藉,仿佛猜到什么。

韩健道:“不用了,打你那个,今天出了点事,你想揍也揍不着了。”

“啊?”司马藉一凛,当下要站起来,却忘了腿上有伤,一站起来,登时疼的龇牙咧嘴重新坐下。

韩健把之前林小云跟人打架然后杀人的事说了,司马藉听完叹口气,道:“那个狗屁少将军,该死!”

说完,司马藉瞥了林小夙一眼,补充道:“那姓林的小子也该死!”

“你!”林小夙对司马藉怒目相向。

司马藉嚷嚷道:“怎么,我说错了吗?那小子打架耍无赖,有本事跟我单挑,找一群人围着我算什么本事?那小子说到底是个小孬种……不过这事上,他还倒挺有种……”

司马藉的性格是爱憎分明,他对林小云看不过眼,不会因为林小云做了件“有种”的事而改观。

林小夙正一肚子委屈,被人数落小外甥心里不好受。韩健说和道:“别说了,人都在廷尉府里,现在争论这些有用?若说惹事,那姓孙的惹事在先,林小云也有罪,但罪不至死。”

韩健说了句让林小夙安心的话,但林小夙也知dào

,得罪的那边是少将军,孙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三个人正因为林小云杀人的事而无话可说,突然一个不搭调的声音从楼梯口那边传来:“韩兄,司马兄,几日不见别来无恙?”

韩健和司马藉同时侧目过去,正是一脸笑容,认识才几天但也几天没见的“杨公子”,六皇子杨曦。

只见杨曦风光满面,手上仍旧抱着本评注本三国,一脸款款笑容走过来,老友相见目光热切的模样。

司马藉并不知dào

杨曦的身份,见杨曦走过来,抬头瞅他一眼,心情不佳打个招呼:“我当是谁,杨公子,这两天去哪了?”

杨曦道:“这两天功课繁忙,没时间出来走动。今日得到空闲便出来,咦?怎不见阮兄?”

韩健叹道:“阮平这两天本来在考会试,出事了,考试院里发生了作弊案,牵扯到阮平身上。”

杨曦惊讶不已,详问后才大致知dào

是怎么回事。

得知情况后,杨曦轻轻一叹道:“在下虽然认识阮兄时间不长,却也觉得他为人正直,不似科场舞弊之人。”

第五十二章 奉旨洗冤

司马藉道:“杨兄说的是句公道话,阮平死脑筋,说他作弊打死我都不信。这事要么是无端受牵连,要么是被人栽赃,少公子,赶紧想个办法解决一下。”

韩健也想找个妥善的办法把阮平先保出来,牢里可不是一般人呆的地方,就算是回头证实没罪,在牢房里呆上十天半个月,出来后人的性情也会大变。韩健怕阮平熬不住。

杨曦试探着对韩健道:“要不韩兄,去跟家姐说说?”

跟女皇要人?韩健赶紧摇摇头,勉强一笑道:“此事还不到那份上。”

杨曦点头会意,没继xù

说下去。

一边的司马藉却很惊讶,杨公子提到“家姐”,他也隐隐感觉到什么,之前他也知dào

了这个杨公子是宫里人。

就在商议进入到一种僵局的时候,清虚雅舍外突然又停下一顶小轿,一个脚步匆匆的宫装老太监匆忙上楼来,韩健认得此人,正是在宫廷赐宴上出现过的权太监卢绍坤。

卢绍坤匆忙上楼来,四下扫了一眼,便见到韩健这一桌,本来要过来当下脚步也迟疑了。韩健从他反应看,便知dào

他找的不是自己,而是杨曦。

“杨公子,应该是找你的。”韩健提醒。

“嗯。在下去去就来。”杨曦起身,迎了过去。

卢绍坤低声跟杨曦说了两句话,因为距离远,而卢绍坤又刻意压低声音,韩健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韩健从卢绍坤的嘴型看,应该跟“陛下”有关,可能是女皇找杨曦回去。

说完话,卢绍坤匆忙离去。杨曦走过来告辞道:“在下有事,要先回去一趟……”

韩健道:“杨公子有事就先回,以后有机会再聚。”

杨曦拱手告辞,匆忙离开。等他走了,司马藉才瞅着窗外的街道,呢喃道:“这个杨公子,来头不小,那个老白脸一看就是个太监……”

韩健先瞅了不明所以的林小夙一眼,他觉得有些事不该再隐瞒下去,尤其是关于杨公子的身份,若是司马藉不明就里,难免会对杨公子作出一些“不敬”的事。

韩健道:“司马,还记得卖书的时候那店家怎么说的?”

司马藉想了想,答道:“你是说……杨公子是宫里人?”

“嗯。”韩健点头道,“有件事不得不言明,这杨公子,是当今六皇子。我也是事后才知晓,他跟我们见面,情况也有些复杂……”

“嘶……”司马藉又在龇牙咧嘴。

一边的林小夙惊讶不已,刚才一个平淡无奇的公子哥,竟然就是当朝的皇子?林小夙惊讶地伸手掩住口,她再看看韩健,到现在她仍旧不知dào

韩健是什么人,只知dào

兄长就是拼着未来天天啃窝头也要请这个人到清虚雅舍来吃饭。

司马藉想了想道:“那他说的家姐,不就是……”

司马藉话说了一半,不再说下去,因为他知dào

当众这种话是犯忌的事。韩健点头道:“此事心知肚明。人前,还是要佯装不知。”

司马藉勉强一笑道:“放心,我知dào

该怎么做。”

等话说完,韩健让清虚雅舍的掌柜上了饭菜,都是一些普通的菜色。而从韩健说完,林小夙便沉默,韩健让她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林小夙仍旧只是闷坐着不语。

韩健看着平日里话很多,也很自立的林小夙如今连话都不说,心中有些感慨,当下正色道:“林姑娘,你外甥杀人的事暂时由廷尉府接管,又遇上我朋友出事,两件事摊一块去了……”

林小夙看着韩健,赌气道:“你这么说,就是打算撒手不管了?小云杀人,跟你也有关啊,是你先把那个姓孙的给惹恼的。”

林小夙想的是,既然你们认识什么皇子,那你们也不简单。把你们也牵扯进去,你们就不会不管了。

韩健一叹道:“你非要这么说,我也不说什么。我能帮你的,就是跟廷尉府那边打招呼,让他们不要对你外甥动用私刑,一切等过堂公审的时候再定。”

林小夙眼泪唰地就流出来,目光热切问道:“那小云他……有机会能出来吗?”

“要脱罪,很难,要看这案子怎么审。本身是当众杀人,按照律法,可充军三千里发配到西疆或北疆,或斩首……林姑娘先不要激动。涉及到聚众殴斗之事,双方都有过错的,廷尉府的判罚会相对复杂一些,可能会轻判也可能会重判。”

林小夙试探问道:“那怎么才会……轻判?”

“孙家肯定会给廷尉府压力,此事想和解很难,涉及到人命,就算是孙家不追究而撤状,你外甥仍旧不能脱罪。不过呢,因为新任的廷尉府少府尚未到任,孙家那边想施加给廷尉府压力也不得,只能等新任的廷尉府少府上任,才知dào

事情有没有转机。所以现在着急,也只是干着急。”

林小夙听了这么多,又开始呜咽起来。

一边的司马藉问道:“少公子,有件事挺奇怪的,前两天那姓胡的廷尉府少府还满大街抓刺客,一副牛气冲冲的模样,怎么才过没几天,就给下狱了?”

韩健夹口菜放嘴里,嚼了嚼,这两天因为司马藉被打,他又因为祭天追刺客和滞留洛阳的事,没跟老友相谈,以至于司马藉到现在还不知dào

具体什么情况。

韩健淡然道:“胡德明诬陷朝中某人,在清越坊跟齐人有密谋,幸好有六皇子力证其事为无中生有。陛下就把胡德明给落罪了。”

司马藉皱眉,道:“那不就是……咳咳,当我没说。就说那天不该去清越坊……”

韩健瞪了司马藉一眼,当天去清越坊,司马藉是最积极的那个。

林小夙看了二人一眼,完全不知dào

他们说的是什么。

吃过午饭,韩健正要跟司马藉去刑部那边试着问问情况,打道回府的杨曦去而复返,行色匆忙地回到清虚雅舍。

杨曦见到三人,欣慰笑道:“你们没走就好,我还怕你们走了遇不上。”

因为知dào

了杨曦的身份,司马藉和林小夙都有些拘谨,不知怎么接话。以前这时候,司马藉肯定先上去呛两句。

韩健道:“杨公子不来,我们正要去刑部问问阮平科场舞弊的事。杨公子没事的话一起过去走走?”

杨曦道:“我也正是为此事而来,三位坐下说可好?”

韩健先看了看林小夙和司马藉二人,摆手示意让二人坐下,他也在原位坐下,最后杨曦才坐。

“是这样。”杨曦道,“刚才家姐让在下回去,说了科场舞弊之事。这案子,原来是由人举报,牵涉进案子的人也不止是阮兄一人……”

司马藉有些着急,想说话,但又觉得不方便,最后他还是忍不住道:“杨公子,这个……你能不能说点我们不知dào

的?”

杨曦歉意地看了司马藉一眼,道:“案子具体怎么回事,其实……在下也不太清楚。不过家姐让在下跟兄长暂时分别接手负责这个案子,所以……”

韩健跟司马藉对望一眼,女皇要让杨曦来负责科场舞弊的案子?

韩健试探问道:“杨公子,你负责……怎么负责?”

“家姐的意思,是让在下和兄长分别来负责查办此案,案件涉及人等,不论官职大小,一律可追查……家姐还说,若是力不能及,可以找人帮忙。韩兄,司马兄,在下也没什么帮手,你们能不能从旁指点?”杨曦恳切地看着韩健和司马藉。

韩健心说这事不简单,科场舞弊的案子,可算是魏朝的大案,一个不好就会有不少人人头落地。这么紧要的案子,让两个不太过问朝事的皇子去查审,这分明有锻炼两个皇子的意思,也有涉及到接棒的因素在内。

女皇至今云英未嫁,皇位迟早还是会落回到杨家男子的手上。

韩健道:“阮平牵涉在内,我和司马理应回避。”

“没事,没事。”杨曦笑道,“这事我跟家姐也提了,她说,就算韩兄你身边的人被证实有罪,那也跟韩兄你无关。谁不知dào

韩兄是什么人,怎么会跟科场舞弊有关……韩兄别误会,家姐的意思应该不是说阮兄一定有罪,她是说……”

韩健一笑道:“看来令姐还是挺信任在下的。”

“这倒是。”杨曦腼腆一笑道,“家姐还特别提过,这案子,或许韩兄能帮上忙,让在下来请韩兄帮忙是最恰当不过的。”

韩健心中稍定,女皇亲自嘱咐让他帮杨曦来查科场舞弊的案子,就是给他机会来证明阮平无罪,同时也有让他辅佐杨曦的意思。这是奉旨为阮平洗冤,他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那在下一定会帮杨公子,查好此案。”韩健当下表态。

杨曦闻言宽慰一笑,拱手相谢道:“多谢,多谢。”

第五十三章 要挟

韩健先让林小夙回家等消息,他则跟司马藉随杨曦往刑部去,提了案宗。刑部方面,以刑部侍郎李维负责接待杨曦一行。

刑部衙所内,李维将刚整理好的案件卷宗交给杨曦,言辞闪烁解释道:“六王子,案宗尚有不尽不实之处,还请海涵。”

杨曦本来对这些就不太懂,拿了案宗,想回去再看,李维却提醒他不能带出刑部衙所。

“带不走就在这看。”韩健道。

韩健感觉这李维有什么事相隐瞒,却又把握不准,他发觉李维见到他们之后处处显得很慌张,仿佛是做贼心虚。

等李维退下,韩健把心中怀疑一说,杨曦道:“李侍郎跟三哥走的很近……”

杨曦这一说,韩健便明白了。这次女皇派两位皇子一同过问科场舞弊的案子,名义上是锻炼,其实也有比较的意思,李维跟三皇子杨余走的近,就是想帮杨余而疏落杨曦。

杨曦把案宗打开,韩健也上前瞅了瞅,案发不到三个时辰,案宗很多还未来得及整理。案宗显示,这次科场舞弊案涉及面积并不大,涉及到镇安、河西和淮阴三系学派大概二三十人,因为阮平义父是淮阴学派的代表,因而阮平被牵涉在内。甚至有人指证阮平为此案的主谋。

学子舞弊的方式,是夹带小抄入场,在案发后很多涉案的考生都把小抄直接吞肚子里,因而很多人不能被当场拿脏,像阮宁这样的就是被人指证。韩健觉得可能是那些被拿的为了减轻罪责而胡乱咬人,只要阮平没被人拿住作弊的铁证,脱罪的难度不大。

看完案宗,韩健心中多有不解,皱眉道:“一次大面积的科场舞弊,竟只是几个考生夹带进场?”

杨曦看着韩健,道:“韩兄觉得有问题?”

韩健道:“不知dào

考试内容,光夹带,又能有多大的作用?难不成这些考生会将四书五经全部打了小抄带进场,事发后能把这些小抄全都吞肚子里?”

魏朝的科举,一共考四场。第一场考四书文,第二场是时务策,第三场考经史,第四场是诗赋。这四场内容都跟考题有密切关系,虽然说万变不离其宗,但都不是说打打小抄就能应付的来。

杨曦琢磨了一下韩健的话,惊讶道:“韩兄是说……可能是泄露了考题?”

韩健不确定地摇摇头。

“现在只是初步猜测,一次科场舞弊牵涉这么多人,幕后肯定有推手。”韩健突然指了指案宗,“这个主犯苏某,怎连名字都没有?”

杨曦也瞅了瞅案宗,道:“是有些奇怪。韩兄,先不说这个,你说这案子,应该从哪查起?”

“当然是调考试的试卷,把牵涉到作弊人,昨天考完的那两场考卷全细查一番。没涉案的也要查查,应该会有线索在内。”

杨曦点头,欣慰笑道:“韩兄所言极是。不过……要看考卷,必须要去礼部那边,还要跟家姐请示过。”

“嗯。”

经过这次到刑部一趟,韩健便感觉出,这个杨曦虽然有些才学,但做事还是太娘气,缺乏魄力,也许是他少经世事的缘故,就好像个扶不起的阿斗一样,什么事都要提到“家姐”。

“那杨公子就先去请示,一会我们在清虚雅舍碰头。”

杨曦放下卷宗,道:“如此便好。”

说完三人离开刑部衙所,杨曦匆忙回宫去,而韩健则要去上听处那边看看有没有事。今天他翘班虽然跟顾唯潘打过招呼,但毕竟不算正式请假。

韩健一走,一顶官轿便停在刑部衙所外,本届科举副考官礼部侍郎蒋英才从轿子上下来,刑部侍郎李维赶紧迎出来。

“蒋兄,你怎么过来了?”李维四下看了看,“被人知dào

你过来,可能会有麻烦。”

蒋英才怒斥道:“有什么麻烦,几个考生作弊,用不着大惊小怪。”

李维紧忙道:“蒋兄或有不知,这次陛下派的是三王子和六王子来督办这案子。”

“两个初出茅庐的金丝雀,怕他作甚?”蒋英才言语间有些不屑。

李维叹道:“若真是两只金丝雀,那也就没可担心的。可这次,六王子却请了小东王一起过来查案子,而这次的案子牵涉到了小东王的一个朋友。刚才小东王跟六王子说,要去请示陛下查前两场的考试卷……”

蒋英才一愣,道:“真有此事?那……不得不防……”

李维道:“蒋兄赶紧想办法应付,这次也不知dào

是谁举报的考场有人舞弊,这一查,查出这么多人,要是追查下去,这几届的考试被追究起来,现下朝中不知dào

多少人要被牵累……”

蒋英才喝道:“慌什么,我这就回去一把火把考试院卷房烧了,看谁能查出什么端倪!你放心,天大的事也轮不到我们来顶,你只管做好这面的事!”

本来蒋英才还要进刑部去问问情况,如此一来他又赶紧钻进轿子里,匆忙而去。

……

……

韩健回到上听处,此事上听处内仍旧是一片风平浪静,似乎科场舞弊的案子并未影响到这里。

韩健先进了库司所在厅堂,进去之后里面仍旧是一个人影都没有。韩健心中不由觉得懊恼,他本来还对这公事挺上心的,为了阮平奔走也不忘回来看看,回来才知dào

他这个工作是多么的闲,或者说,工作或许是忙,就因为是他坐着这个位子,所以很闲。

韩健正要离开回清虚雅舍等杨曦的消息,却见顾唯潘板着脸走进来,就好像是故yì

来找他的。

“顾首席,可是有事?”韩健问道。

顾唯潘语气不善,却又好似有些妥协,道:“有件事,想问问你。”

韩健觉得顾唯潘的口气好像不同寻常,这次虽然脸也是黑黑的,说话语气却没以前那么冲。

“顾首席的事若是不太紧要,那回头在说。”韩健道,“我有急事先离开……”

顾唯潘不待见韩健,韩健同样也不待见顾唯潘,这死老头,本来跟他就不是一条阵线上,他身为东王可以理会,也可以完全置之不理。

“你……就这么跟上司说话?”顾唯潘有些怒气道。

韩健没想到顾唯潘会拿上司的身份来压他,一叹道:“有话快说。”

顾唯潘很想发火,但他似乎又不太敢发作,语气稍微平静些,道:“工部建塔的图则,你可是有看过?”

韩健本来还觉得顾唯潘是为什么,原来是为这个。

“看了。”韩健道,“我知dào

你下面问什么,你要问图则是不是我改的,那我也直说,不是我改的。这个答案顾首席可是满yì

?”

顾唯潘一愣道:“不是你?”

“顾首席似乎不太相信,不过顾首席想来也思虑过,我毛头小子一个,怎么会懂建塔的事。我看顾首席问了也白问,还是另请高明去吧。”韩健说完,转身要走。

顾唯潘道:“你既然看过,可知dào

是谁改的?”

韩健本来不想跟顾唯潘废话,建塔的事他本来就不想搀和,现在他最重yào

的是先救阮平出来。但被顾唯潘如此慎重追问,韩健感觉到应该是顾唯潘被女皇追的紧了,想要以新的图则来建塔,结果是谁画了新图则都不知dào

,顾唯潘这个负责人显然没法跟女皇交待。

韩健想到对顾欣儿的约定,突然觉得眼前就是个好机会,要挟顾唯潘的机会。

韩健一笑道:“顾首席,不瞒你说,我可能还真知dào

这个改图则的人是谁,但……也不是很确定。”

顾唯潘本来听韩健说“可能知dào

”,正松口气,却听“不确定”,一琢磨,分明这小子是不想告sù

他。

“此话何意?”顾唯潘板着脸问。

韩健微微一笑道:“顾首席,有件事……若是顾首席答yīng

了我,那我就帮顾首席想想到底是谁改的图则……”

顾唯潘微怒道:“若是老夫不答yīng

呢?”

韩健撇嘴道:“那我就爱莫能助了。”

韩健说完,快步走到门口,便听顾唯潘“站住”喊了一声。

“……什么事?”顾唯潘似乎想要妥协。

韩健直言道:“若是顾首席肯回家一趟,跟你夫人和女儿吃顿饭,那……”

顾唯潘本来以为韩健会提什么苛刻的要求,但听到这不算太苛刻的要求,却还是被他怒气冲冲一口回绝:“老夫的家事,用不着你来管!”

韩健摊摊手作出个无奈的的举状,道:“那就祝顾首席好运了。”

说完,韩健已经离门而去,只剩下顾唯潘留在原地徒生闷气。

第五十四章 火场奇闻

韩健和司马藉在清虚雅舍等到日落黄昏,杨曦才形色匆忙过来,一上楼他还未等喘口气,便一脸慌张道:“考试院着火了。”

韩健忽地站起,喝问:“何时?”

“就是刚不久,我刚跟家姐说了要查考卷,还没出来便听人奏报说考试院着火,有四房考生的卷子被烧了。”

什么时候考试院不着火,一说要去查卷子,马上着火还把试卷都烧了,这正说明其中有鬼。韩健道:“现在就去考试院那边看看。”

三人带了东王府侍卫,匆忙到考试院。此时考试院内外被护卫所士兵把守的很严密,所有考生不管是否涉及舞弊案都被留在考试院中不得出来。

上前通禀了身份,韩健三人顺利进入考试院内,一进院子,便闻到一股烟熏的气味。韩健瞅了瞅远处,此时考试院内一处火场尚未被完全扑灭,仍旧有烟灰不断升起。考生都在自己的号舍内,考试已经中止,他们也完全不知外面发生什么情况。

“过去看看。”韩健指了指火场的方向道。

三人到火场前,发xiàn

是个连排低矮的房舍,其中有几间连在一起的被火烧得焦黑,刚在救火的护卫所士兵零零散散仍旧留在远处,有两具焦黑的尸体被从火场抬了出来。

韩健四下环顾了一下,只有一个熟人,是之前在刑部衙所见过的刑部侍郎李维。李维见到韩健和杨曦,本要避开,但也知dào

避无可避,走过来打招呼。

韩健上下打量了下李维,问道:“李侍郎为何在此?”

李维支支吾吾道:“在下本要过来查问案情,没曾想遇到这场火,便过来看看。”

韩健更觉得这李维不妥,先是李维就案情的事遮遮掩掩,现在他又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韩健没说什么,这时礼部侍郎蒋英才也走过来,一脸急色,好像是从外赶回来的。

韩健心里犯嘀咕,怎么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蒋英才,倒比他们来的还晚?

“这是怎么回事?”蒋英才一来便揪着考试院的人衣领责问。

考试院的人根本没法解释,这时韩健和杨曦走上前。

“蒋侍郎,你为何到现在才来?”韩健问道。

“原来是东王殿下。”蒋英才跟韩健在考试院门口见过,因而他一眼便认出,“在下刚去刑部通禀舞弊案案情,听闻考试院走水,才过来。”

蒋英才分明在说,我有不在场证据,起火的事赖不着我。

“哦。”韩健没说什么,只是点头会意。

此时礼部下面的人也把火灾灾情禀报上来,蒋英才过去听过,才过来禀报说:“六王子,东王殿下,事情已经查明,是两个不长眼的,在南库房里生火煮食,出了意wài

,二人均在火场上烧死。”

韩健皱皱眉,这不就是死无对证?两个莫名其妙的人在考卷房生火煮东西吃,然后导致火灾,一个都没跑出来?

故事逐渐在往戏剧性方面发展。

韩健看了眼杨曦,杨曦很感慨,似乎在为死者而感觉可惜。

韩健本还指望杨曦打破沙锅问到底,现在指望他不上。

韩健问道:“蒋侍郎,不知作弊考生的考卷,可是有救出火场?”

蒋英才一愣,笑道:“东王殿下多虑了,考试院内,像南库房这样存放考生考卷的地方一共有四处,这里是南四房考生存放考卷之所,而今日舞弊案涉及考生,均为东四房和北四房考生,他们的卷子被存放在东库房和北库房。”

因为涉及到会试,考生数量众多,因而考试院内存放考卷的地方也多。对于考卷分开存放的事,韩健不觉得yì

wài

,他只是惊奇,为何东房和北房的考生作弊却把南四房的考卷给烧了?

杨曦听说涉及到作弊考生的考卷没出事,心中大定,欣喜间紧忙道:“有劳蒋侍郎带我们过去查看考卷。”

韩健却与司马藉对望一眼,两人都看出对方眼中的疑问。这事明摆着有鬼。

“走。”韩健说了一句,随蒋英才到了东库房外,这次舞弊案中,东四房作弊考生最多,查出有十几名考生作弊,而阮平的考点也在东四房。

“作弊考生前两场的考卷已经全部调出来,请六王子和东王殿下查阅。”

一到地方,便有人把一卷一卷的考卷拿出来交给蒋英才,再有蒋英才呈交过来。

“这个我们可以拿回去?”韩健问道。

“底卷恐怕不行,但誊卷……可以。”

底卷是考生的原考卷,而誊卷则是经过人誊写之后的考卷,像会试这样的大考,为了防止阅卷官认得考生的字迹,或者是考生在考卷上作出标记,所有考卷一律经过誊写后再行批阅。誊卷的事本来应该是考试结束后几天内,礼部找人专门来做这事,但因为舞弊案发生,礼部也提前找人誊了作弊考生的考卷。

韩健心想,这也就是说,除了作弊考生的誊卷,其余考生的卷子一律都带不出去。

“那先把誊卷给我们一份,我们拿回去看看。”韩健道。

杨曦有些不太明白韩健的意思,照他看来,应该先留下多查阅一下,因为韩健之前说过要连那些没涉及作弊考生的卷子一起查阅。韩健却感觉出来,这次是对方有意设下的一个局,他们再怎么查也不会有结果,真zhèng

有价值的线索应该在被烧毁的南库房的考卷里。

韩健亲自拿了誊卷,与杨曦和司马藉往考试院门口走,本来他想去看看阮平的情况,但阮平已经被转到大理寺的牢房,韩健知dào

要去大理寺探望阮平,要经过不少的手续。现在他主要先要证明阮平是无罪的。

等三人到考试院门口,此时三皇子杨余也带着人过来查问科场舞弊的事。杨余很为三皇子,也算是个谦谦有礼的君子,只是岁数上,杨余要大杨曦六岁,而今已经二十四岁,已经成家。

韩健和杨曦上去见礼过,杨余显得很客气,虽然韩健帮的是杨曦,他也没对韩健表现出什么排斥的举动。匆忙打过招呼后,韩健三人回到清虚雅舍,此时已经是上灯时分。

二十几个考生的考卷,花不了太长时间就可以看完。韩健主要看的还是阮平的考卷,阮平前两场的四书文义和时务策答的都很好,跟他平时的学问没什么出入,不像是作弊后的结果。

司马藉看完后感慨道:“阮平答这些一套一套的,他没作弊答的也比那些熊包蛋强。那些熊包蛋说他作弊,分明是眼气。”

韩健没好气道:“考试都是分号舍考,他们也不知dào

阮平卷子上写的什么,何谈眼气?”

司马藉一时无话应对。

阮平一直都是身在江都,而这次江都考生过来考试的也有不少人,那些考生也佩服阮平的才学,但若论才学,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光是佩服,别人不会要到诬陷他的程度。主要问题是,江都过来的考生当中,涉及到作弊的只有阮平一个,但却牵涉了不少淮阴学派的考生,而阮平进洛阳后跟这些同门没什么来往。

杨曦见韩健不语,不由问道:“韩兄,这些考卷,你可看出问题?”

“嗯。”韩健指了指那个叫“苏某”的考生,道,“你看看这份考卷。”

杨曦拿“苏某”考卷在手,看过之后,不由感慨道:“分析精辟,此人有大才。”

“是不是大才不好说,也可能是预先知dào

了考题,找人先作了题。这文笔老辣,的确不像是个出入试场的考生所能作出。”韩健道。

杨曦再仔细看看道:“的确,感觉……像是某家大儒所写……”

韩健道:“关键不在他文笔和用词,只是……其他人都有名字,而他只是为‘苏某’,难道说,苏某就是他名字?“

一旁的司马藉笑道:“世上怎会有人叫如此怪异的名字?一听就是假名。”

“这也正是我奇怪的地方。”韩健道,“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以至于连此人的姓名都要隐瞒?你们看看其他考卷,就算是誊卷,因为这是涉及到舞弊案情的,也都把名字详细罗列,可就这苏某,连个名字都没有?隐约记得,上届会试陛下钦点的状元,也是姓苏,只是后来姓苏的死了。”

杨曦点头道:“我记得,那人叫苏廷夏。”

第五十五章 一问三不知

杨曦想了想再问道:“苏廷夏有才学,却没有状元的命,中了状元竟死了,韩兄为何会联想至他?”

韩健道:“我曾拜读过苏廷夏的文章,与眼前这个苏某的文章倒有几分相似。”

杨曦大惊失色,正经道:“韩兄是说……苏廷夏可能没死,还回来参加这次考试?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苏廷夏之死朝廷曾有确证,且家姐……还为苏廷夏作挽感怀,就算他没死,只要进朝他就是状元,何至于再用去考试?”

韩健道:“若是他没死,且不知自己中了状元呢?”

杨曦思虑了一下这种可能性,再否定道:“这也不可能,上届科举发榜之后,苏廷夏才死,他当时已经知dào

自己中了状元,据说他还跟同窗一起饮酒庆祝,当晚他便死了。就算此事为子虚乌有,苏廷夏中状元而死之事早就诏告天下,到如今坊间仍有人议论,苏廷夏怎么可能不知dào

自己中了状元?”

杨曦想了想,补充道:“就算他真的不知dào

自己中了状元,且还莫名其妙来参加这次科举,考试院方面,也会为所有的考生来登记,以查实其举人身份和考试资格,他自己不知dào

,考试院那边也会把他中状元的事告知于他……”

杨曦说的很多,说完之后韩健一直在思索着,韩健在此事上也没了头绪。杨曦说的道理都成立,即便苏廷夏没死,他也没必要回来参加这次科举,而他再拿起那份“苏某”的考卷来看,也就不怎么觉得这文风像是那个短命悲催的苏廷夏。

韩健之所以对苏廷夏印象深刻,主要是这个倒霉蛋跟他上辈子的死法一样,都是“饮酒过量”,韩健觉得同病相怜,也就多注意了一下这个人。

“可能是我多虑了吧。”韩健把苏某的考卷放下。

一边的司马藉半天没插上话,此时忍不住道:“我们能不能去牢房看看阮平?还有那个什么苏某,去牢房看过不就知dào

了?”

“现在涉嫌舞弊案的考生都被转解到大理寺,大理寺那边……”韩健说着瞅着杨曦,是在看杨曦有没有办法。这种由女皇亲自过问的案子,韩健身为东王也不便去探望嫌犯,只有借着杨曦打着查案的目的去,别人才不会说什么。

杨曦为难道:“今日刚案发,且已到夜晚,我们去牢房提审犯人会不会不太好?”

韩健用鼓励的语气道:“我们并非去提审犯人,只是去牢房查看一番,顺带证实一下这个苏某到底是何人。再者这案子,说大也不大,几十个考生在成千上万考生中本就不显眼,我们也是为早些了结这案子,令会试能继xù

下去,不耽搁朝廷选拔人才。”

杨曦点头道:“此话有理,那我们这就去大理寺看看。”

杨曦说完,司马藉却不着急拿拐杖,语气怪异道:“杨公子不须再去请示一下令姐?”

韩健站起身,用怪责的目光瞪了司马藉一眼。

杨曦一笑道:“之前回去请示家姐,家姐说,既然这案子让我和三哥全权负责,就无须事事请示于她,适当的时候我可以便宜行事。家姐已经跟涉案的衙门都打过招呼。”

司马藉闻言一把将拐杖抓到手,从椅子上下来,匆忙道:“那还不赶紧的?阮平这小子,估计已经被那些牢头折磨的不成人型了……”

说是去查问案子,但他们真zhèng

的目的还是为去探望阮平。

……

……

大理寺牢房位于洛阳西城外城,出了永定门走二里多远才到。三人乘坐的马车,等到了时候,杨曦累了一天已经昏昏欲睡。

“到了到了。”马车一停,司马藉马上嚷嚷,将杨曦给吵醒。司马藉知dào

没杨曦在,他们要进大理寺会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从马车上下来,韩健看着眼前不起眼的大理寺大门,和大门背后黑漆漆的牢房,无端感觉一种后背发凉。杨曦正有些没精打采,打个哈欠,跟司马藉随韩健到大理寺门口,便见到刑部侍郎李维早早在等候。

李维见到韩健三人过来,亲自打着灯笼迎上前。韩健打量了下一脸笑容的李维,皱眉道:“李侍郎,这叫做……有缘千里来相会?怎么处处都能碰到李侍郎大驾?”

李维笑道:“东王殿下说笑了,这案子本来就由在下来负责协办,之前东王府的侍卫过来通禀说几位要来,在下正巧过来查问案犯,便一同留下,看看有什么能协助几位的。”

正巧?韩健心说哪有那么多巧?之前在考试院火场时候李维差不多也是这么说的。

韩健点点头,这理由很牵强。要说留下监视他们,才是李维的主要目的。

之前杨曦说李维是跟着三皇子杨余混的,韩健也接受了这说法,但韩健却觉得李维心眼不正,应该算是那种吃里扒外的。三皇子杨余如今只是个“王子”,连个爵位都没有,李维会甘心为一个将来还不知dào

是什么的王子卖命?

虽说女皇如今云英未嫁,但皇位究竟是传回给杨家男子,还是女皇准bèi

将来再生个儿子相传,这个问题都一直为朝中大臣所避讳。谈论这问题的大臣一律都被女皇给“解决”了,当朝保皇一派,也有意提立三皇子杨余或者六皇子杨曦为太子,但他们也知dào

这两个皇子目前还不堪大用。因而此事也只是处在初步构想的阶段。

可再想当朝有谁值得李维为之卖命,韩健却想不出个所以然,四大王?女皇?韩健都觉得这些人跟这案子关系都不大,李维如此热心小心就有些怪,除非朝中还有些鲜为人知的派系。

杨曦心思没韩健么复杂,他见到李维在这里恭迎,心里还觉得轻松,心想终于有个带路的不至于让他进去之后两眼一抹黑。

“劳烦李侍郎引路。”杨曦微微一笑,作出请的手势道。

“不敢,不敢。”李维对杨曦也很客气,“请六王子移步……”

虽然在三人中,韩健爵位更高,但身为人臣,他也很识相随在杨曦身后。李维引路也是为杨曦引的,韩健也没计较这些礼节的问题。

到牢房里,李维在前打着灯笼走着,而韩健则在观察周围的环境。

牢房分“天牢”和“地牢”两种,天牢是处于地面上,盖个房子装上牢门的牢房;而地牢则是地上挖个大地窖把犯人都关在一个类似于地下室的地方,头顶上甚至连窗户都没有。

大理寺的牢房,属于“天牢”,即处在地面上的牢房。这里的环境也比一般的牢房要好,至少不会有腥臭的味道和潮气。这里也算是朝中有身份的犯人能关押进来的,普通的犯人都是关押廷尉府的地牢里。

在路上,李维也把这次科场舞弊案涉案的考生的关押情况说了说,主要是说,把犯人分开囚禁,防止他们串供什么的。

因为韩健觉得李维这个人本身有问题,因而对他的观点只是听而未采纳,杨曦却听的很认真。杨曦缺乏办实事的经验,他也是在学习一些基本的处事道理。

“李侍郎。”韩健听李维说了半天,最后忍不住开口问道,“不知那个苏某……到底是何来头?”

李维本来听到韩健唤他,笑着转过身,脚步仍旧没停,但听到“苏某“,脸上一愣,脚下一步不稳险些摔倒。

“李侍郎小心。”杨曦赶紧扶住李维。

李维站定身体,勉强整理了一下仪容,才算镇定回道:“东王殿下何故问及这个……苏某?”

韩健一瞥,没露痕迹,淡然道:“只是觉得他名字怪,多问一句而已。”

李维道:“这个苏某,在下也不太清楚,只是知dào

他是作弊考生之一,且有人指证他便是主谋之一……”

主谋?还之一?

韩健一笑,问道:“就因为他文章作的好?”

李维稍微惊讶了一下,大概是奇怪韩健为何知dào

“苏某”的文章作的好。李维想了想措辞,才低下头勉强一笑道:“这个……在下不太清楚。”

韩健追问:“那现下苏某可是关押在大理寺内?”

一边的杨曦也紧忙道:“对了,这次我们主要是来查看一下这个苏某……”

李维面露为难之色,支吾了好半天,才道:“不瞒两位,这个苏某,是唯一一个没关押在此的考生,他于下晌就被提走,现下应该还在刑部牢房内。”

韩健打量着神色怪异的李维,心说这可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一个普通的涉案考生,先是隐瞒他姓名也就算了,现在杨曦过来查问,竟然连人都查不到。这能说当中没鬼?

本来韩健最初知dào

这舞弊案时,也没太当回事,也就觉得可能是几个人作弊被查问,最多是有人乱咬人现牵涉了一些无关人等。但之后考试院南库房着火,再加上考试院和刑部之人对“苏某”的一再遮掩,让韩健感觉出这背后大有文章。

一方面有人想戳破,另一方面有人想遮掩。

韩健继xù

问道:“李侍郎,有些话在下想问清楚。今天科场舞弊案,据说是有人向朝廷举报,陛下亲自下旨查问的,可是有此事?”

李维抬头看了看韩健,再低头,而点头道:“确有其事。”

韩健问道:“那举报者是何人?”

李维面露难色,道:“这个……在下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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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突破口

大理寺牢房里,韩健见到了本该在考试却被关押在此的阮平。阮平的精神状态倒也不是十分萎顿,只是他对自己为何会涉进舞弊案也一头雾水,身为一个读书人,阮平有一份读书人的执拗,他相信无辜的人总能平白昭雪。

本来韩健还对阮平很不放心,见过之后他便放心了,阮平的心理承shòu力比他想象的要强很多。

韩健和司马藉安慰了阮平两句,然后跟杨曦一同去看了看其他几个涉嫌作弊的考生,没什么收获。这些考生即便被抓了现行的,也无深厚背景,最多是有几个富家子弟,花钱在小抄上做了功夫。他们都不承认提前获悉了这届会试的考题。

“看来这次白走一趟。”从大理寺出来,杨曦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道。

韩健瞥了眼已经先行离去的李维,低声道:“现在一切线索应该都在那个苏某身上,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刑部先见见这个人到底是何来头。”

司马藉道:“去刑部?不用太急吧,明天再说,今天都走了一天了……”

司马藉来大理寺牢房的目的主要是见阮平,现在阮平见到了,他也放心了,至于查案的事他根本就不上心。

韩健语气不善道:“那还想不想帮阮平那小子脱罪?”

司马藉笑笑,道:“刑部?走,咱这就去。”

杨曦在旁没说什么,之前他也觉出李维在谈及“苏某”时的情绪变化,他也惊讶了些,一个普通的作弊考生,为何会被区别对待,甚至要单独拘押在刑部大牢。

三人上了马车,在东王府侍卫的引路下,马车用了不多久便到了刑部衙门门口,此时已是初更时分,街上已经没有行人,而刑部衙门口也只有两个衙差在守着。

“我们来刑部牢房面见一名案犯。”韩健下了马车,带着侍卫先行上去。

两个衙差显得很局促,其中一人道:“这位上官……不是我们不长眼,是……您没文牒不能进去。”

就在韩健准bèi

硬闯时,李维的身影又出现在几人面前,李维从衙门口出来,疾步上前,行礼道:“东王殿下,六王子……你们……来见苏某?哎呀,真不巧,我也是回来以后才知dào

,原来那个苏某,被慎刑司的人给提走了,现已不在刑部大牢内。”

韩健弹了弹身上的泥土,一句话没说,转身而去。

世上的事难道都这么凑巧?还是有些事因为他的参与而凑巧?杨曦见韩健什么不说便回到马车那边,也急忙跟李维作别过来,心有不解问道:“韩兄,你这是……怎么了?”

韩健道:“杨公子,你今晚回去请示一下令姐,明天我们说什么都要见到这个苏某,案子的突pò

口可能就在这里。”

因为慎刑司是朝廷的特别部门,没有女皇的批准,便是他们也无权过去查问犯人,所以此事必须要经女皇的许可。

杨曦先想了想,点点头。三人忙碌了一下午,到此时才作别,各自回去。

第二天上午,韩健和司马藉早早便到清虚雅舍内等候杨曦的消息,二人刚坐下没多久,便见到清虚雅舍外一个人影在晃动,不是杨曦,而是林小夙。

林小夙昨夜一直都在担心小外甥林小云,彻夜难寐,到早晨便想问韩健关于案情进展,可惜他连韩健是谁都不知dào

,更别说韩健的住址,她也仅仅知dào

韩健会出现在清虚雅舍。等到了地方,她又不敢贸然进来打扰,因为此时清虚雅舍尚未正式开始一天的营业。

“林姑娘,上来吧。”韩健从窗口招呼道。

林小夙见到韩健,脸上一喜,揉了揉眼睛便快步进了清虚雅舍内。

一上楼,她便迫不及待问道:“小云他……”

“你先坐下,喝口茶吃点东西。”韩健道。

林小夙脸色悲哀道:“我……哪里吃的下?”

韩健无奈一笑道:“你不吃喝,我有消息也不说。你吃还是不吃?”

林小夙没想到这时韩健会用这种方法来“威胁”她,本来她可以当不理会,但她也知dào

,人家是为她好才让她先吃口东西,她也很识相,拿起点心吃了两口。之后又眼巴巴看着韩健,希望韩健能带给她好消息。

“朝廷那边有消息了。”韩健为林小夙倒杯茶,“新任的廷尉少府名叫吕哲,一两天内就会上任。”

“啊?”林小夙闻言连点心也不往嘴里送了,“那是不是说……小云他马上就要过堂?然后……就要被问罪?”

韩健道:“照理说是如此。不过吕哲此人,以前为官也算清明,且刚正不阿,应该会秉公执法,不会偏袒于孙家。”

林小夙脸色悲哀道:“那小云他……二哥他昨晚回家过一趟,他说,小云的案子,十有八九会被定为死罪……谁来判都一样……”

韩健脸上露出个自信而鼓励的笑容,道:“我说过,你外甥他还是有机会免死罪的。我们会尽量帮忙。”

林小夙此时一点办法都没有,也只能指望韩健。昨日她见到韩健居然跟皇子都走的很近,她觉得,有权有势的人帮忙,至少不会帮倒忙。

两人正说着,杨曦便步履沉重而来,韩健瞅得出杨曦昨夜也没睡好。

“可是请示过令姐了?”韩健起身相迎,打过招呼面马上问道。

“嗯。”杨曦道,“我跟家姐说了苏某的事,也说了韩兄你怀疑那个苏某就是上届科举状元苏廷夏……”

韩健苦笑,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还拿来说,韩健也觉得是他自己想多了,现在杨曦居然会诚实到对女皇凡事都不隐瞒。

韩健苦笑道:“杨公子对令姐还真是直言不讳。”

杨曦脸色微红,低下头略带羞赧道:“家姐也曾经常这么说,说我什么事都要对她说,要留些话在肚子里。言归正传,我跟家姐说了苏廷夏的事以后,家姐才说,她也不知dào

原来慎刑司的人提走了苏某,她特地给了我通行文牒,我们可以去慎刑司找苏某问话。”

说着,杨曦把文牒拿出来给韩健看。韩健瞅了瞅道:“好,有这东西,虽然不一定能把案情解开,但至少先把心中疑问解开。”

三人正要走,韩健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个林小夙。这时林小夙却好像一脸疑问,欲言又止。

“林姑娘,你先在这里等候,或者……先回去等也行。”韩健道。

林小夙突然问道:“你们说的……苏廷夏,可是……一名考生?”

“正是。”韩健惊讶道,“林姑娘听说过此人?”

“不是听说过,是我……可能认识。”

韩健本以为,林小夙最多是听说过苏廷夏的事迹,没想到她居然说自己认识,令他大感意wài



韩健本来急着去慎刑司衙门,现下也不着急了。

“林姑娘,你说说,你怎么认识此人的?”韩健让杨曦坐下,四人同坐桌前,让林小夙道来。

林小夙在三人目光注视下,有些紧张,道:“说起来,我也不是很确定。这两年,我们街口有位帮人写信看信的先生,姓苏,别人都叫他苏先生。也是一次偶然机会,那天突然一场晴天雨,他到我家小院来避雨,无意中我问及一些事,他才很感慨说,自己名叫苏廷夏……音好像一样,但字是不是一样……我不清楚。”

韩健见林小夙说的认真,自然也就不能当笑话来听。

苏廷夏没死,且在洛阳城当个摆摊的识字先生?

韩健追问道:“那他有没有说过其他的事?”

林小夙道:“他也说了,他说父母双亲均已不在,只身飘落在外,难得有街坊们照顾他,给他生意做让他活着。前天我拿……配方去找他问上面的字,他还说,会参加昨日的科举。然后,昨天下午有人去他居住的小院乱翻一通,那时我就觉得他可能出事了。”

闻言,杨曦先看了看正在思索的韩健,问道:“应该是官府的人过去搜查线索。”

林小夙摇头道:“那些人没穿官服,不过很凶的样子,街坊们都没敢过问。不过他们出来以后,又有人来,问及苏先生没回来后便说,苏先生回来以后让他先出去避避。那个人很快也走了。”

韩健一直没说话,一旁的司马藉道:“唉?这不对啊,苏廷夏明明现在在慎刑司,怎么还会有人去提醒他出去避避,避什么?”

说完,司马藉盯着韩健,此时杨曦也看着韩健,他们都找不到答案。

韩健没正面回答,只是说道:“他的身份,本身就需yào

避,不是吗?”

杨曦先点头,再道:“韩兄,你说会不会是……同名同姓?”

韩健道:“听林姑娘最初说的那番话,我也以为两个苏廷夏是同名同姓,因为苏廷夏的父母亲人均安好,没有什么父母双亡。”

杨曦恍然道:“韩兄这一说,我想起来了,当初苏廷夏中了状元便死了,家姐还曾下旨抚恤过他家人。那他……怎么说自己父母双亡?”

司马藉龇牙咧嘴一下,哆嗦下身体道:“怎么觉得背脊发凉,难道是苏廷夏的鬼魂不甘心,回来再投科举?”

“现在与其猜测,不如直接去慎刑司看看。”韩健起身道,“林姑娘可以的话,也一起过去走一趟,看看是不是你所说的苏先生。不过据我猜测,这个人,既不是我们要找的上届状元苏廷夏,也不是林姑娘所说的那个苏先生的苏廷夏。”

司马藉拄着拐杖起身道:“那是谁?”

韩健一笑道:“见过不就知dào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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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抽丝剥茧

慎刑司衙门地处永定门南二里外,洛阳外城。韩健第一次来到这被外人称之为“阎王殿”的地方,从外面看,慎刑司衙门就好像一所大宅,高墙深院,甚至绿树如茵。实jì

里面却是一座特务训liàn

营加集中营,这也是大魏朝最神mì

之所。

负责接待韩健一行的是慎刑司衙门部领于晗,于晗也是名义上慎刑司衙门的负责人,但实jì

上,他更像个慎刑司的“新闻发言人”,大小事务真zhèng

负责人是上听处副首席大臣凌钧。

在慎刑司牢房内,韩健见到了被转解到此的“苏某”,如韩健所料,此人并非苏廷夏,也非林小夙所描述的苏先生。在慎刑司牢房内,韩健一句话都没问,便跟杨曦一同出来,此时司马藉和林小夙都在慎刑司衙门门口等候。

“如何?见着了?”见到韩健出来,司马藉着急上前问道。

韩健摇摇头,道:“上马车再说。”

在慎刑司衙门门口,眼线很多,韩健不想说太多,等到了马车上,杨曦才在韩健授意下将慎刑司衙门内的情况说明。韩健一直靠着车厢壁,仿佛在思索什么,仰头不语。

“这就怪了,这个不是苏廷夏,也不是苏先生,到底是谁?”司马藉听完之后惊讶看着韩健。

韩健道:“你现在应该问,苏廷夏到哪去了,以至于令刑部的人要找个假的出来冒名顶替,甚至不惜花力qì

将其转来转去,令我们追查不得。”

杨曦在一边道:“莫非……是幕后黑手将其藏了起来?”

“幕后黑手?”司马藉一听来了兴趣,“谁?”

杨曦一脸难色道:“这个……我也不清楚。”

韩健微微摇头道:“若是幕后真有黑手,他们将苏廷夏藏起来,那何必去苏廷夏居所搜寻?我看,是苏廷夏自己藏了起来,怕被人找到。”

杨曦道:“韩兄说的话我越来越听不懂了,他既然进了考场,就算他自己不作弊,舞弊乃是为人所连累,考试院周围防卫严密他插翅难飞,如何藏身?”

韩健道:“之前我思路一直不通,现在大致有了方向。我提出一种假设,若然……举报舞弊的人,就是苏廷夏呢?”

不但是杨曦和司马藉,连一边一直不做声的林小夙也被韩健这假设震惊了一下。

“苏廷夏举报作弊?这……怎么可能?”司马藉一脸不可思议道。

韩健冷冷一笑道:“既然苏廷夏活着,他为何要参加这次考试?他参加考试的目的是什么?”

杨曦在一边道:“韩兄是说,苏廷夏参加考试的目的,就是为了举报作弊?这……是不是……解释不通?”

韩健道:“舞弊案发生后,考试院的南库房为何着火?真是因为意wài

?”

马车车厢里陷入短暂的沉默,片刻后,司马藉道:“我听明白了。是说,苏廷夏知dào

考场有人作弊,为了揭发这案子,因而他不惜举报自己作弊,来引起朝廷的重视?”

韩健叹道:“之前一直想不明白,为何阮平这样的老实人也会被牵扯进这案子。现在想来,可能是有人知dào

他跟我的关系,所以才故yì

拉他下水,以至将事情闹大。”

司马藉立时愤愤不已道:“少公子,你是说那苏廷夏故yì

举报阮平?他娘的……”

“也许并非苏廷夏本人,凭他一人之力,光是考试院登记这一关他都过不去,幕后必然有人帮他。这涉及到朝廷党争的问题。现在只是假设,接下来就是我们求证的时候。”

杨曦愁容满面道:“就算考场内有人作弊,考卷也被一把火烧了。如何求证?”

韩健看着马车车窗外,目光及远,道:“苏廷夏之所以冒着再死一次的危险,出来参加这次考试,为举报的,绝不仅仅是这一次考试的舞弊情况,若我所料不差,之前几次考试,也都涉及到舞弊案。我们要求证,只需yào

去太学宫找往届会试的卷子便可。”

杨曦愣了愣,一脸欣然道:“还是韩兄想的多,我怎么没想到?的确……苏廷夏死而复活,那是他知dào

很多内幕,所以……这次考试的考卷烧了也没关系……”

司马藉却犯嘀咕道:“太学宫?好像在皇宫里,我们进不去……”

韩健笑道:“以杨公子的身份,带我们到皇宫外殿太学宫这样的地方走走,应该不用请示吧?若是请示,被幕后的人知dào

我们接下来的动作,可能太学宫也会有两个不长眼的太监在里面煮食东西了……”

杨曦腼腆一笑道:“不用,家姐说了,只要为查案,适当时可以便宜行事。”

……

……

马车最后停在皇宫东门偏门英武门,英武门后的过道也是通往太学宫最近的路。

几人从马车上下来,韩健先对东王府侍卫交待一番,然后准bèi

进宫。

“我……我先回去了。”林小夙见到宫门口把守严密的宫廷侍卫,心中觉得胆怯,连头都不敢抬。

“一起进去吧,多个人多个帮手。”韩健道,“一会要翻查不少的卷宗……忘了,你不识字。我让侍卫送你回去。”

林小夙在这时候被韩健提及“不识字”的丑事,觉得很羞恼,但她也没办法,不识字就是不识字。

本来林小夙还胆怯,但这时候她却鼓足勇气道:“我不回,我可以帮忙……我……我想出一份力。”

韩健打量了下态度坚决的林小夙,心中大概明白她的想法。她想在查清舞弊案上献一份力,以换得他对林小云的帮忙。

“嗯。走吧。”韩健说完,那边杨曦已经过去跟宫廷侍卫打过招呼。

杨曦过来嘱咐道:“进去之后,会有侍卫与我们同行,尽量不要乱走。”

“这个明白。”韩健道,“现在重点是赶快,要抢在幕后之人毁灭证据之前……”

杨曦作为引路人,带着韩健等人一起进了皇宫。韩健并非第一次进宫,司马藉和林小夙却是第一次,当看到皇宫过道旁高墙和绿树,司马藉甚为不屑,觉得还没他们家气派。

韩健道:“这只是宫廷的一角,什么时候去正殿看看,那才叫大气滂沱。”

太学宫只是皇宫偏殿中的一处,并不在皇宫正宫墙内,一座巨大堡垒式的建筑,门口挂着一块写着“太学宫”的匾额。这里是贡生院和太学院停放资料的地方,也有不少存书,跟个半大的图书馆一般。

到太学宫外,杨曦正要上前进去,却有几个小太监拦住,死活不给开门。

“王子殿下,请您见谅,我们不能做主……”

“又是不能做主。”韩健心中觉得恼火,“谁能做主?”

“要请示主管公公……”

太学宫属于皇宫冷淡的地方,便是生长在宫里的杨曦,也不知dào

谁是太学宫的主管太监。杨曦叹口气道:“算了,还是叫侍卫把卢公公请过来,他说话应该好使。”

不知dào

谁是太学宫的主管太监,就把宫里最大的太监请过来。

韩健本来也怕卢绍坤在朝野中有势力,会影响这次的查案,但一想,现在也没别的办法,除非从眼前几个要死要活的小太监尸体上碾过去。

不多久,卢绍坤匆忙过来,本来他走路还挺沉得住气的,但见到韩健和杨曦,他马上好像个老管家一样,上前苦口婆心道:“六王子,您怎到这等地方来了?查案?舞弊案不是在考试院那边吗?刚才三王子向陛下呈报了他所查的结果,这案子好像是破了。只是几个考生舞弊,没什么大不了的。东王殿下也毋须担心,您的那位朋友,被证实了跟此案无关,大理寺已经过了堂,人都送回东王宅邸去了……”

韩健皱皱眉,三皇子杨余的动作还挺快的,这么快就破案了?还是朝中某些人想以快打慢,尽快将此事不了了之?

司马藉听说阮平没事,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再瞅见韩健一脸严肃的神色,便知dào

韩健不会善罢甘休。

杨曦道:“劳烦卢公公了,我们就是进去查看一下,不长时间就出来。不会有什么事。”

“那好,那好。”卢绍坤赶紧让几个小太监去库房拿钥匙过来开门,等人的空暇,他还是在不停唠叨着。

韩健发觉,卢绍坤在人前,尤其是像他和杨曦这样的“权贵”面前,态度还是很和善的,不像有架子的人,只是不知他是否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等找来钥匙把太学宫宫门打开,见到里面堆积如山的书卷和书本,杨曦很自然吸一口凉气。

“这也太多了吧?”司马藉在一旁抱怨,“这要找,找上个十年八载也未必找到。”

“那就找人来帮忙了。”杨曦犯难道。

卢绍坤在一旁笑道:“六王子殿下,您不用太操心,这太学宫的书卷,都是有备案的,只要查查,您要找什么,都容易的很。”

“是这样?”杨曦欣慰笑道,“那劳烦卢公公帮忙找一下,我们要找上几届会试的考卷来阅。”

“好好,老奴这就去找。”卢绍坤很热情在一旁帮忙。

等把上一届考试的考卷存放处找到,看到压扁书卷所放的一个个大木头箱子,司马藉又开始抱怨。

“嚷嚷那么多有何用?”韩健拿起卷宗看了看,道,“不用太麻烦,我们不是来把所有考卷重新整理的,这次我们只需找出中进士者的考卷,查看一番便可。尤其是名列三甲的考生,不能放过。”

第五十八章 幕后真凶(上)

一张张考卷,都是之前考生在考场上呕心沥血的杰作,他们或因此而进入朝班,日后位极人臣,或名落孙山,一辈子教书育人农耕习作平淡度日。

韩健看着也很感慨,若是来到这世界上没有如今的身份,他可能也会成为万千考生中的一员。

封建王朝中,除荫蔽外,出人头地太难,科举或许是唯一出路。

几个箱子里的考卷太多,人手并不太够。到后面,韩健干脆只盯着那些出类拔萃考生的卷子看。

“这么多,要看到什么时候?”半个时辰后,司马藉已经不耐烦,“要说线索,如何叫线索?卷子大同小异,就算之前几届有人作弊,也不会写在卷子上。”

韩健低头看着翻查对比着卷子,闻言头都未抬。

此时林小夙还在帮忙搬一摞一摞的卷子过来,卢绍坤则在旁指挥着两个小太监帮忙。

杨曦看的有些摸不着头绪,考生答题大同小异,考典义自然根据那一套来说,或有文采斐然者,也无线索可言。杨曦最后看着韩健问道:“韩兄可是查出些端倪?”

“你们过来看。”韩健突然道。

几个人,包括一直在旁没上前的林小夙和卢绍坤也凑身过来。

韩健面前的书桌上,摆着三份考卷,来自于前三届考试的三位不同的考生。司马藉先瞅了瞅,一脸疑惑道:“这里面……有什么?”

杨曦仔细辨查一番,眼前三份考卷都是誊卷,因为太学宫里考生原考卷是按照编号存放,韩健嫌查起来费时,便直接按照成绩排放的誊卷在一张张翻查。

誊卷并非是原考卷,查线索更难,韩健也没料到很快便有头绪。

杨曦通过编号,对比了目录上考生的姓名,道:“三份考卷,一份乃中定二年大考榜眼李国华的考卷;第二份是中定五年状元蒋效的卷子;第三份……是苏廷夏上届考试的状元卷,他是元丰二年会试的状元,不过他死后,状元之位由原榜眼递补。”

司马藉恍然道:“原来两个状元一个榜眼,怪不得文章写的这么好。少公子,这里面……”

“你们仔细读读这三份卷子,文风上可有类同的地方?”

“类同?”司马藉和杨曦都仔细拿过考卷,一一对比,司马藉看的是一头雾水,不过杨曦却能看出些门道,却也把握的不是很准。

杨曦看过之后说道:“韩兄,文笔文风之事,相近者或有,且大有人在,莫非你是怀疑这三份考卷出自同一人之手?”

“正是。”韩健点头道。

杨曦放下考卷问道:“韩兄何以有此猜测?”

韩健正色道:“回到我们最初假设的问题,苏廷夏如何会知dào

会试有人作弊?”

杨曦和司马藉对望一眼,二人神色中均有疑惑,无法回答韩健这个问题。

韩健续道:“苏廷夏不过只是一个普通考生,元丰元年才中举人,第二年赴洛阳会试一榜高中状元。即便他在考场上发xiàn

什么,也不至于会在会试之后被人灭口,甚至要藏在市井中多年不敢露头……”

杨曦点头道:“韩兄所言这般,的确于理不合。这也有可能,是韩兄最初推断有误。”

“并无误。”韩健语气肯定道,“再假设,苏廷夏从参加会试之前,就已身为替考者,为之前两届考试替考者,先后帮两个人分别拿到榜眼和状元。这是否能解释的通为何他会知dào

有人作弊内幕?”

杨曦和司马藉脸色一凛,他们均想到了这种情况下,背后会有多么大的阴谋。

杨曦紧忙道:“韩兄如此假设,我也提出一个驳论,他如此有才,为何要替别人来考?自己考不是更能收获名利?”

韩健叹口气道:“那据杨公子你所知,这个苏廷夏家世如何?”

杨曦皱皱眉,道:“以前听说,他家庭富裕,且有良田为数不少……且是在他在外游历这些年为家里挣得……难道他是为人替考,而赚取酬金,来为家里置田地?”

韩健点头,道:“我猜想大概也是如此。可能这个苏廷夏早年游学在外,虽然有名气,但却没银子赴考,无奈之下,他可能攀附了洛阳城中的权贵,替他们考试来赚取酬金。也许最初,苏廷夏并不知自己的才学有多么出众,但在他替考参加两届科举,一中榜眼,一中状元,收获了钱财的同时,他也心生了名利双收之心。于是他回到家乡,参加乡试而中举,又进京城一榜高中状元。

但背后那些人,不想将秘密外泄,于是痛下杀手。也许是他侥幸未死……想回来揭穿真相。”

韩健说的语速并不快,从他说完,旁边几个人都在静默中,他们大概也投身到这个苏廷夏的角色中,在想这个人到底是多么的坚毅不拔。三届科举,居然能两中状元一中榜眼,这样的人如此大才,胸中必然也有藏有丘壑,选择的报复揭穿方式如此迂回也就在情理之中。

杨曦道:“韩兄之推断虽然合情合理,但现下苏廷夏人已失踪,很可能已经被那些人掳走,我们找不到他这个证人,如何求证此事?”

“我说过,若苏廷夏背后无人协助,他完不成如此精密部署。背后一定有人帮他,而今,舞弊案草草结案,这也说明,幕后之人不想令此事事态扩大,因而要赶紧在苏廷夏再次露面之前将事情压下去。所以我料定,现在,苏廷夏仍旧在洛阳城中。”韩健若有所思道。

“若他真知dào

那么多内幕,又有那么多人在搜捕他,他不赶紧离开洛阳城还敢留下?”

韩健以己度人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这在兵法之道中所谓灯下黑,要藏在别人最想不到的地方,自然就是……”

“自己家?”司马藉突然大叫道。

韩健一笑道:“他未必有那么大的胆子,但我料想,他应该藏身于离家不远的地方,就算是出事,街坊或许也能帮到他。林姑娘,就要劳烦你回去走一趟,到街坊中打听一下,看看有无线索。”

林小夙连忙应声点头。

杨曦有些着急道:“现在我们找不到人,三哥又急着草草结案,如此若是找不到苏廷夏,岂非线索便石沉大海?”

韩健微微一笑道:“我们不是还有原考卷吗?拿出原考卷的字迹对比一下,不就知dào

到底是否为苏廷夏一人所作?”

“是啊。”杨曦眼瞪的很大,心中激动了一下,却马上有些失望,“韩兄如何料定,不是苏廷夏事先作好题目,令其他二人背熟后,再由二人自己答题?”

韩健道:“因为按照魏朝科举制度,直到考试前一天,陛下才会将考题交给礼部尚书,再由礼部转呈给考试院,第二天开题前必须检查封印。其中步骤丝毫不得马虎。如此制度下,便是礼部尚书也不敢碰考题。就算他敢碰,一天时间,也难以找人把考题答出,再令人背出,到考场舞弊,所以我料定,替考者冒名顶替才是正途。因为考试院考生众多,检验身份一关是最容易打通的。”

“哦,那还等什么,赶紧对比考生编号找考卷。”司马藉说着已经行动起来。

等看过原考卷,在场所有人,包括卢绍坤也安静下来,因为跟韩健所料定的一样,三份考卷的字迹完全是相同的。

卢绍坤身体都有些发抖,道:“这……两个人,都已经进入朝廷,身为朝臣……东王殿下,是哪些人如此斗胆包天,敢作弊……欺君罔上?”

韩健摇摇头道:“虽然我暂时不清楚是什么人在幕后主导舞弊案,但从上三届考试,再到本届考试院南库房着火,算算……至少他们做这件事也有十几年时间,那时候,恐怕……陛下也尚未登基吧?”

“陛下都未登基?”司马藉咧咧嘴。

韩健微微点头,道:“替考者,绝不仅仅是苏廷夏一人,苏廷夏不是第一个,也并非最后一个,只因为他脱离了那些人的掌控,且才学太盛,才遭致杀身之祸,才有昨日舞弊案揭发。若我所料不差,舞弊者的主要目的,是扶植一批人进入朝廷,左右朝局……”

“什么人?”卢绍坤紧忙问道。

韩健看了卢绍坤一眼,本来他心中已经明了,但卢绍坤毕竟跟他不是一个阵线上的。所以韩健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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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幕后真凶(下)

原本查案宗很繁琐,不过韩健直接翻查上几届考试三甲的卷子从而发xiàn

线索,前后历时不过一个多时辰。几人从太学宫出来,午时尚未过,韩健肚中已是饥肠辘辘。

“有劳卢公公,我们要先出宫。”韩健行礼对卢绍坤道。

卢绍坤在听了韩健的分析之后,神色忧心忡忡,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稍怔了一下,才还礼作别。

等韩健等人往出宫方向走,卢绍坤叹口气,一脸无奈而脚步匆匆往皇宫正殿方向赶去,他急着向女皇回奏。

“这次……事可大了。”卢绍坤一路上都在呢喃着。

皇宫烨安阁,是女皇不上朝时批阅奏章的地方。此时烨安阁内,檀香袅袅,女皇一身素装,手拿着奏章,六神却游曳天外。作为皇帝,女皇也无须时时都勤于政务,如今朝廷上下尚算平稳,魏朝境内一片风调雨顺没灾没难,唯一令她有些操心的还是南齐使节之事。

女皇想的最多,是如何将南齐使节朱同敬打发走又不伤两国和气。而今魏齐两国已有十几年未动大的兵戈,虽然摩擦之事近乎年年都有。这次朱同敬来商议休战,开双边互市,女皇也感觉到这是互通南北两国有无,利国利民的好事,因而她也想把事情妥善解决。

想着想着,女皇心思便飘到往年的便服游春,或者是到上清宫听道解义。那些都比朝事有趣的多。想起上清宫,她便联想起建塔之事,不由叹口气,因为她手上拿着的正是前日由上听处呈交上来的建塔图则。

“这个倔老头,真是……”

在私下里,女皇也并非以官员官职相称,她口中的倔老头便是上听处首席大臣顾唯潘。虽然顾唯潘平日里看上去很势利眼,但女皇也知dào

,此人有才有能算是国之栋梁,只是她很不满yì

顾唯潘处置此次的处事态度。明明两天前就将建塔图递上来,这两天却没了后音。

女皇心想:“难道真要朕亲自去催问,这倔老头才会上心?”

却在此时,卢绍坤脚步匆忙在烨安阁外求见,女皇对侍立太监摆摆手,示意让卢绍坤进阁说话。

“卢公公,何事如此慌张?”女皇抬头瞥了卢绍坤一眼,此时卢绍坤呼吸急促,兀自在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陛下,是六王子和东王……刚去过太学宫,查阅往届考卷之事。”

卢绍坤做事很谨慎,虽然杨曦和韩健进宫没事先通禀,但在卢绍坤过去查问到他们目的之后,便暗自派了小太监过来奏禀女皇,因而女皇也知dào

韩健和杨曦在做什么。

“嗯。”女皇微微点头,“可有进展?”

卢绍坤神色慌张地把之前韩健所说的话,原原本本说给女皇听,细节上也丝毫不错漏,包括韩健查阅卷宗,再到分析案情,连韩健似有似无的猜测他也说的分毫不差。

“……陛下,东王似乎不太相信老奴,所以……他话只说了半截,他说,舞弊案……可能要从十几年前便开始了。但之后,却又刻意说猜不到原委。”卢绍坤把话说完,总算才松口气,就好像完成了任务一般。

女皇听完这番话,没问什么,很多事虽然在朝廷并无发作,但她并非毫不知情。

卢绍坤说完,打量了一下女皇,见女皇沉思不语,便问道:“陛下,您看此事……是不是及早……”

女皇微笑道:“未料三皇叔在朝中布置这么多年的势力,终有一天被人所揭穿。”

卢绍坤赶紧行礼相劝道:“陛下息怒。”

“朕有何可怒的?”女皇语气仍旧平静,只是言语间多了一丝感慨,“皇叔确有将相之才,朕登基前,也觉得先皇应将皇位传与皇叔,只是皇叔他……太工于心计。到头来,他的计划却毁于两个后辈手上。不过这样也好,此事早晚会发。这些年来,朕不就一直在准bèi

这天么?”

卢绍坤脸色为难道:“朝廷如今内忧外困……怕是……怕是……”

“蚍蜉之力终究不能撼树。”女皇说完,起身来回踱了几步,忽而又看着窗外若有所思道,“他二人年轻气盛……”

女皇言外有音,虽然卢绍坤听明白了大概,但他也不敢妄加揣测。

正在此时,小太监进来传话,说是六王子杨曦在外求见。

“召。”女皇坐回书桌后的椅子上,厉声道。

随着小太监出内帷,很快,杨曦便捧着奏本和从太学宫找来的几份考卷进来,而卢绍坤也退到一旁侍立。

“六弟,可是案情之事有所进展?”女皇问道。

“是,皇姐。我和韩兄……哦,东王查到,舞弊案中有重大隐情,原来苏廷夏……”

杨曦说着,让卢绍坤把奏本呈上,上面所列的跟之前卢绍坤从太学宫听来的基本无差,女皇本来神色间还有些严肃,但在看过奏本,听了杨曦将卢绍坤的话基本重复一遍之后,脸上却升起淡淡的笑容。

“……皇姐,大概就是这么回事。现下只需yào

将两个作弊考生召到宫里来,当众验查其笔迹,便可证明此事真伪。皇姐,事不宜迟啊。”杨曦最后说道。

女皇听完杨曦所奏,放下奏本,微笑问道:“那六弟和东王,可是知dào

谁是幕后真凶?”

杨曦脸色犯难道:“东王言,此事尚有不解之处,或许,只有从作弊考生口中才能获悉一二。”

本来事情没有结果是件坏事,但女皇闻言,脸上的笑容却更加自然,这笑容中多了几分对晚辈的赞许。但她随即脸孔板了起来,恢复了女皇高高在上的威严。

“传令,召上听处副首席大臣凌钧见朕……”

听到“凌钧”的名字,卢公公微微凛了一下,只要凌钧出马,事就小不了。他心里犯嘀咕,这次不知dào

又要有多少人头落地。

……

……

此时,清虚雅舍内,韩健正在悠闲地喝着茶。

林小夙因为林小云的案子情绪低落坐在一边。司马藉则拄着拐杖立在窗口打量着外面,神色有些着急。

“不是说阮平那小子已经被放出来了?还不见人。”司马藉转头看着韩健。

“卢绍坤是宫里的太监,他道听途说来的你就信?”韩健道,“现在舞弊案有新进展,阮平估计还要在大理寺牢房里呆上一天。”

司马藉听韩健这么一说,放心坐下来,道:“少公子你说的肯定比那老缺可靠。这案子……到底要查到什么时候?幕后真凶一天未归案,一天就不结案?”

“本来此案是幕后之人要大事化小,而今……还是大事化小,不过变成朝廷了。”韩健道。

司马藉一脸惊讶问道:“何解?”

韩健瞥了司马藉一眼,道:“你真以为幕后真凶是藏在云里雾里,看不见摸不着的?其实,这个人,满朝上下谁不认识?”

司马藉仍旧很惊讶道:“那就是说……少公子已猜出是何人?那你还对那杨公子说不知情,感情还留一手?”

“不是留一手,是不能言。”韩健道,“之前也说了,案子源起十几年前,甚至是陛下登基之前。你想想那时,谁会花力qì

在朝中布置如此大的人脉网……”

司马藉虽然平日里聪明,但他政治觉悟力并不高。

“谁?四王?哦……除了你之外……”

“就是四王。”韩健一笑道,“十几年前的三王中,南王属皇家旁系,无争皇位;西王虽有野心,但当时西凉尚未完全平定,他无暇东顾洛阳朝局;那时,有机会染指皇位的,只有北王一人。联想当时,陛下登基之前,先皇受朝臣压力,一者传位于少不更事的三皇子,二者还位北王。先皇临终前踟躇,最后传位于当今陛下,难道还说明不了问题?”

“是北王?”司马藉龇龇牙,道。

“而今北王势力愈盛,陛下则一直隐忍不发,这层窗户纸连陛下都不捅破,我们去捅……捅个马蜂窝回来?”韩健笑着摇摇头,“所以还是装作不知dào

为妙。一件事归一件,把舞弊案解决了,还阮平个清白。各烧高香。”

一旁一直不作声的林小夙道:“你朋友是清白了,可小云他,如何才得清白?”

韩健没说话,司马藉却不屑道:“那混小子当众杀人,他若清白这世上就没黑的!”

第六十章 过问案情

舞弊案案情虽然尚未完全侦破,但韩健也知,这案子基本了结,剩下的就看朝廷如何大事化小,经此一事,北王在朝廷的势力会有所收敛,这次会试会变得相对公正。

日头西斜,韩健也不能在清虚雅舍久呆,他要陪着林小夙去廷尉府问问林小云杀人案的情况,毕竟新任的廷尉少府上任,若是他不去过问,而令孙家向廷尉府施压,那林小云基本没活路。司马藉则对林小云有敌意,不会跟着去讨不痛快,他要去大理寺牢房探监,把好消息带给阮平。

“给阮平那小子带个好。”韩健嘱咐道,“出大理寺早些回别院养伤,之后我回上听处,先不回去。”

从清虚雅舍出来,韩健先对侍卫嘱咐了两声。阮平的事大致解决,韩健心情不错,他想起来之前答yīng

顾欣儿调查顾唯潘外头养女人之事,现在正好去查查。

韩健与林小夙步行而行,路上林小夙欲言又止,鼓了半天勇气才道:“你……能不能跟廷尉少府说说,让他不要治小云的罪?”

“衙门口,虽然未必事事依法,但杀人这样的罪状,死的还是个少将军,想免罪除非有圣旨赦免。你觉得皇上有心思过问这等事?”

林小夙脸色悲哀,之后脚步也慢了许多,仿佛不是去问案情,而是去送法场。

到廷尉府内,韩健见到了刚上任还不到一天的廷尉府少府吕哲。

吕哲是个四十多岁的痩削中年人,虽然看上去有几分清官的高傲,但见到韩健他也不得不拉下脸来行礼,言语间十分恭敬。

吕哲对前任胡德明是如何倒台的心知肚明,就因胡德明在宫廷宴会上参奏东王与南齐人勾连,便落得个革职问罪的下场。现在东王亲临,他不想应酬也要硬着头皮上。

韩健也不废话,具体问了下林小云案情的进展。

吕哲答道:“……目前案子尚在细查之中,过堂定于三日之后。”

韩健低声问了一句:“孙家那边,可是过来跟吕少府通过信?”

吕哲一看就知dào

韩健是站在林小云一边的,他也不知dào

一个市井的混混,怎么就能得到东王的亲自过问,当下他很识相道:“回殿下,孙将军的确有派人来,但本官会秉公处置此案。”

韩健心想,这是打官腔。若真秉公处置,林小云脑袋就要搬家。虽然林小云杀人是不对,但韩健想起孙保那副找死模样,便想为何不是自己插那一刀子。

当街强抢民女,还是曾经同科武举林詹的妹妹,这得有多畜生。

“行,秉公处置就好。”韩健语气强硬起来,“届时本王就亲自过来听审,看看吕少府是如何大公无私!”

韩健一番话,说的吕哲头上冷汗直冒,一边是卫所大将军,一边是东王,哪个也开罪不起。作为一个中庸派官员,吕哲最忌讳这种权贵相争自己在夹缝中求存的事。

本来韩健还想让林小夙去探望一下林小云,但吕哲的话,令韩健放qì

了这念头。只是询问过案情,韩健便从廷尉府出来。

林小夙身为女流,又无官职,只能在廷尉府门口焦急等候消息,见到韩健出来,她紧忙上前问道:“可还好?”

“还好。”韩健也不知怎么说,只是随便敷衍道。

林小夙追问道:“那孙家那边……”

韩健点点头,意思是孙家的确过来施压了。

林小夙脸色悲哀道:“孙家势大,恐怕……”

韩健道:“孙家势大,能让你随便进皇宫逛逛?”

林小夙一愣,旋即想到,眼前此男子也很不简单,虽然她一直不知dào

韩健身份。

林小夙不再强逼韩健,转而带韩健去见兄长。廷尉府的衙差休息所在廷尉府正衙的后院,林小夙来过几次,轻车熟路便带韩健见到了刚从外回来的林詹。

“林兄这是?”韩健惊讶地看着脸上青紫一块,还在挽起袖子包扎一条狭长伤口的林詹。

林詹勉强一笑道:“今日在外城搜查刺客,遇到个悍匪,捉拿期间受了点轻伤。”

韩健想起来当初林詹一招就把西王部下大将绿都将军胡尔锦给制服,心想是何等人有这等本事,能令林詹也吃这么大的亏。

韩健详问,林詹才道:“不知何处来的悍匪,我们十几个弟兄拿他一个,险些奈何他不得,好在我拼了被他砍一刀,才令弟兄们将他制服。”

旁边的衙差也跟着赞了两声,都夸林詹有本事。

自从林小云出事,林詹被同衙所其他班房的同僚挤兑,他工作起来也就更拼命。这次捉拿悍匪,他完全可以不用挨那一刀,完全是为一口气。

韩健想了想,林詹虽然武艺高超,毕竟是外家功夫,遇上内家高手便要“吃亏”。想起有这等本事的,韩健心想,难道是当日在洛阳郊外行刺女皇的那个女刺客?

“林兄,悍匪现在何处?”韩健问道。

“啊?少公子也想见识?还是算了。”林詹直言道,“那悍匪膀大腰圆,功夫上乘,少公子能不见还是不见为好。”

听到什么“膀大腰圆”,韩健便知dào

不是他那日见到的身材玲珑婀娜的女刺客,心中便兴趣乏乏。

林小夙帮兄长包扎了下伤口,女子毕竟细心,包扎伤口仔细。等包扎完,韩健本想在这里跟林詹说说林小云的案情,便又觉得不合时宜。这里毕竟是廷尉府,而林詹又是廷尉府的捕头,身份尴尬。

“林兄,与我去个地方,我们谈点事情。”韩健道。

林詹点头,明白韩健要跟他说什么。本来他正在当差,不过今日他捉拿悍匪立功,又受了伤,便也可早早离开。等离开廷尉府地界,林詹先让妹妹回家等候。

“你们要说什么,不能让我听听?”林小夙显得有些激动,“小云……他也是我的亲人。”

林詹喝斥了妹妹一声,林小夙才有些赌气先回家去。而韩健则与林詹一起往上听处总办的方向走。

路上,韩健道:“……这案子目前不好解决,要脱罪基本不可能,能令你外甥免死的最好办法,是获得孙家的谅解,这……也很困难。”

林詹在廷尉府也见识了不少案子,也知dào

杀人案的规矩,当街行凶如此重大的案件,就算不是民杀官,也很难不被判死罪。

“有劳少公子费心。”林詹道,“都怪在下当初交友不慎,令那恶痞对舍妹一直纠缠不休……”

二人说着话便到了东路街上听处总办门口,韩健道:“走,进去说话。”

“啊?”林詹身为廷尉府捕头,知dào

这是什么地方,光是他在这条路上巡逻就不是一次两次,“少公子……这不太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这里面平日里也没个什么人。”韩健说着,跟门房的门卫打了招呼,东王带个朋友回来,那些门卫也不会说什么,轻松便放行。

二人到库司的衙所里,果然里面一个官都没有,只有门房老刘在那收拾茶水,见到韩健进来,老刘打个招呼便先退下。

“随便坐。”韩健指了指四下的空位道。

林詹正要寻个地方坐,便见到门口进来一人,林詹矮下去的身子突然又挺直了。

韩健瞥了眼门口,正是上听处首席大臣顾唯潘黑着张老脸进来,一进门,先是打量了身着衙差服的林詹,再侧目看着韩健,咳嗽了一声又清了清嗓子,像在提醒韩健他来了。

“呀,顾老?什么风把您老吹到这来了?”为了不给林詹压力,韩健没有直呼“顾首席”,说着便起身相迎。

顾唯潘脸色有些沉,因为他刚在皇宫里被女皇喝斥。舞弊案发生,女皇心情也不太好,便把做事拖沓的顾唯潘叫到宫里训斥一顿,让他必须马上将建塔细则呈上,以便工部尽快安排开工事宜。

“借一步说话。”顾唯潘转过头便往院子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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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清雅的外宅

上听处总办的院子假山间有一处凉亭,平日里官员散朝回来会坐在里面小憩。不过平日里上听处总办院子里连个人影都难寻,此时凉亭更显冷清。

顾唯潘走在前,韩健在后,二人到凉亭前,顾唯潘也不往石凳上坐,直接转身问道:“你前日所言,老夫回家探望一次,可就将那画出图则的人找来?”

此时顾唯潘拉下老脸,表面上是和颜悦色跟韩健说话,但韩健瞅得出他这是被逼得紧,不得不忍气吞声来说软话。

韩健想了想道:“顾首席贵人多忘事,在下只说帮你找找,能否找到,还难说。”

“你说什么?”顾唯潘脸色转而变得有几分狰狞打量着韩健。

韩健微笑道:“画图之人乃是个云游四海的野僧,我朝奉道家为尊,一个野僧在洛阳城也无立足之地,也许能找到他,也或找不到。”

顾唯潘听韩健说的煞有介事,心中犯嘀咕,这要是人找不到,那他就有失职之罪,被皇帝追究起来轻则降职,重则有丢官危险。

顾唯潘退而求其次道:“既然如此,那你尽快找到那……野僧,令他将把图则补全,另将塔内布陈及细则列好。若你能办成……老夫答yīng

你回家探望便是……”

韩健听着这话觉得别扭,顾唯潘把回家说的好像是要去闯龙潭虎穴一样,难道顾欣儿的母亲是只母老虎?不过顾唯潘的脾气跟只公牛一般,还怕母老虎的?

具体人家家里是什么情况,韩健暂时还不清楚,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先把答yīng

顾欣儿的事完成。

“那在下就尽量一试。”韩健丢下句话,便先回了库司的衙所房内。

韩健回来时,林詹仍旧在站着,他来到这等地方还是显得拘谨。

韩健跟林詹谈了谈林小云的案子,顺带他也问了两句那悍匪的事,韩健来到这世界后,最感兴趣的还是那些高来高去的武林高手。他所学剑法虽然已经不弱,但内家吐纳之法他只学得皮毛,别说高深内功,就是普通轻功他也不会。

林詹并不知那悍匪姓甚名谁,也不知dào

他的来历,因而韩健也没获取什么有价值的资料。很快林詹便要走,说是要回廷尉府。

“林兄,事情总有转机,你也别太操劳。”韩健知dào

林詹这是寄情工作来麻痹自己,临别好言相劝道。

林詹点点头,叹口气,再作别,韩健亲自从他出门口,目送他离去。

回到房里,韩健先详细盘算了下林小云的事,他心里也没底,林小云杀人的具体情况他也没看见,杀人者死,这在古代基本是通例。他想要救下林小云,主要是出自对善的保护,以及对林詹兄妹的欣赏。至于对冲动而惹是生非的林小云,他也欠缺好感。

眼看日头逐渐西落,韩健想起来顾唯潘的嘱咐,能让一头老公牛放下傲气低声下气来跟他谈条件,这也说明了顾唯潘是没有退路。韩健也不想把顾唯潘逼急了,令其和原配之间没有转圜。

韩健提起笔,便在纸上罗列出一些建塔的“细则”。所谓细则,就是建塔一些必要的参数,长宽高,内部结构,横梁地基等一些具体数据,之前那张塔图更多的是一个模型,现在他就是把一个大概的模型图补充转化为一座实实在在的塔。

本来这些东西,没一两天功夫他也完不成,好在他之前画塔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预案,再者古代建筑没现代建筑那么复杂,现在提笔便一蹴而成。等他罗列好细则,过了近一个时辰,日暮斜阳,眼看要到黄昏。

韩健本来想直接给顾唯潘送过去,但一想这岂不是告sù

他画塔的就是他自己?韩健心想怎么也要到第二天再把细则送去,表明他的确是花了力qì

去找寻。

临近黄昏,韩健也要先回东王府别馆,从上听处总办出来,一名东王府的侍卫在外等候。侍卫名叫张行,是他的侍卫队长之一。

“少公子,您让我们查的事,有着落了。”张行见到韩健出来,迎上前低声道。

韩健想起让侍卫去调查顾唯潘的事,点点头,先带张行远离了上听处总办的门口,再大致问了情况。

“……顾唯潘在外的确养着外宅,该女子与他相交多年,听闻是出身**,尚未查证,但我们已经找到她的确切住址。”

韩健有些惊讶,虽然他认识顾唯潘不长时间,却也觉出这老顽固甚为讲原则。因为眷恋一个欢场女子而把家里的原配和女儿扔了,这么不讲原则的事也会发生在一个顾唯潘身上?

“那女子什么岁数?”韩健问道。

张行有些为难道:“少公子见谅,尚未查证。”

韩健本来只想打听到大概情况,就可以借口去顾府找顾欣儿交差,但听了张行一席话,他对这个能“**”到老顽固顾唯潘的女人感兴趣的很,反而想亲自去看看。

“知dào

她的住址,就亲自去拜会拜会。”韩健道。

张行在前引路,二人并未乘马车,一路步行,走了三四个街口便到了张行所说顾唯潘外宅的街道。街道并非是达官显贵院落聚集的地方,周围院子虽然不显气派,却也都是一些普通富户的宅子,路面也很干净,应该是平日里有人收拾。

韩健四下瞅了瞅,心想这倒是个很雅致的地方。再根据张行的指点知dào

顾唯潘外宅的具体位置,又感慨不过是个普通的小院,连门口也是那么不起眼。

低矮的围墙,黑色而紧闭的两扇门板,韩健心说难道平日里顾唯潘不回家就住在这?

路上行人也不多,韩健也没法找个邻里街坊打听下情况,张行在一旁道:“少公子,要不我们今夜派几个人来夜探?”

“又不是来绑票,不至于。”韩健道,“这种事最好解决,敲敲门不就完了?”

张行正觉此事不妥,韩健已经上前拉起门环扣打两下。

“有人吗?”韩健喊道。

听不到里面有人应,韩健心想难道是主人不在家?

正在此时,听到门闩打开的声音,紧接着两扇漆黑的门板“吱嘎”一声打开一道缝,一名妇人从门板后露出双眼睛。

韩健往里面瞅了瞅,虽然看不清妇人的全貌,却也能辨出并非是个很美的女人,有点老。

莫非是顾唯潘请来的老妈子?

“两位是?”女子开口问道,声音却也温婉。

韩健拱手道:“这位夫人,在下是上听处库司兼办,来这里找顾首席有事相谈。在下身后,乃是随从。”

听到韩健如此说,门闩才被彻底拉开,而门也敞开了些许。韩健终于可以一览女子的全貌。

很朴素的一个妇人,四十岁许间,钗无雕花衣无绫罗,看上去跟个普通的农家妇人一般,连容貌也很平常,令韩健觉得这应该不是顾唯潘在外养的女人。

妇人仍旧站在门槛后,轻拉了下裙摆,欠身一礼道:“这位官人,我家老爷尚未归来。”

说话时,妇人低头看着韩健腰间的佩剑,脸上有谨慎之色。

“那夫人……我们能否到里面等候?”韩健问道。

妇人脸色为难道:“民妇独身一人在家,迎两位官人进内,怕有不便。”

妇人的话令韩健稍微一愣,独身一人在家?那不就是说,这就是顾唯潘在外养的女人?

韩健心想顾唯潘的眼光也太差了一些,这女人很普通嘛。再者,顾唯潘用不用这么刻薄,他一介上听处首席大臣,平日里也住在这里,难道连个下人也不请?

韩健正要告辞离开,却听一个稚气的童子远远地叫了一声:“娘!”

韩健闻声望去,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在一名四五十岁女佣打扮提着一篓菜的民妇的跟随下快步跑过来,到门口,拉着妇人的手,亲昵地躲到妇人身后,然后便抬着头瞄着韩健,略显怕生。

韩健怔了怔,心中好像透彻了些许,原来是给顾老头生过儿子的,怪不得顾老头为了她连家都扔了。

“夫人,这位是……令公子?”

“嗯。”妇人微微低头,像是有些难以启齿。韩健心中明白,这女人虽然跟顾唯潘“长相厮守”,但说到底是没名分的,也无法登堂入室,就算是生了儿子也抬不起头。

随后,那民妇走过来,喜滋滋道:“夫人,我买了菜回来,都是老爷喜欢的……”

“胡嫂,你先进去吧。”妇人轻声道。

“好的,夫人。”胡嫂笑着对韩健点点头,也不懂礼数,大大咧咧提着篓子拉着少爷进门去。

妇人仍旧立在门口,道:“此处平日里少有人来,既然家人已回,若是官人要做等候,到院子里等便是。”

韩健心想这女人也挺谨小慎微,自己在家的时候不迎客,现在儿子和佣人回来了,她也就没那么避忌。韩健点头道:“有劳夫人引路……”

韩健跟张行在妇人的引领下过了门廊进了院里,却见是个不太大的独门独院,院子里摆着不少的盆栽,把原本就不大的院子堆砌的很满,却也并非显得很凌乱,显然是经过一番悉心打理的,如今四月天,有几株花开的正盛。而院子里有一棵韩健叫不上名的树,树并不太高,枝叶也不算茂,在树干和房檐之间还挂着个秋千,应该是给孩童平日里耍乐所用。

院子里有方茶桌,茶桌前只有一张凳子。妇人道:“官人先请坐,民妇这就进去先搬张座椅出来……”

张行紧忙道:“夫人不必麻烦,我乃一随从,站着便是。”

妇人点点头,进屋倒水沏茶去了。

第六十二章 不受欢迎的访客

妇人进去不久,便沏好茶奉到茶桌上,顺带令那老女佣搬来一张凳子,张行却不肯坐。

“老爷散朝后便回来,从不在外耽搁。”妇人对韩健说道。

韩健微笑点头,心说顾老头还是个顾家的好男人,虽然顾的是外宅。

韩健拿起茶杯饮口茶,茶水很香,问道:“茗茶香浓,以前未饮过,不知是何茶?”

妇人一笑道:“官人倒是与我家老爷喜好相仿,我家老爷也喜欢饮此茶。这是普通的墨青。”

“墨青?”韩健皱皱眉,他尝过的茶叶不在少数,这种茶他却从未听闻,还很“普通”?

“民妇家乡的茶叶,不值一提……”妇人言罢便进屋里,看样子是准bèi

晚餐去了。

这妇人给韩健的第一印象是谨慎,之后的印象就是有气质,这气质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不是大家闺秀也不是小家碧玉,带着股神mì

引人探索。韩健心想这应该是此女姿容一般,却能留住顾唯潘的原因。

韩健这次过来主要目的是调查情况,一番交流他心中大概也有了了解,正寻思是否离开,便见之前进屋的小男孩,从屋里出来然后在院子里跑跑跳跳。

初时这男孩很怕生,但看韩健好像没有恶意,便试着爬上秋千自己在那荡。然后妇人便出来喝了一声:“小文,回去做功课。”

“哦。”男孩瘪嘴应了一声,又回房去。

妇人对韩健歉意一笑,似乎觉得自己的儿子出来玩打搅了客人。

“官人见谅。孩子小,不懂事。”

韩健笑道:“令公子倒是很活泼好动。”

妇人道:“民妇孩儿刚开蒙读书,尚未收拢戏耍之心,因而常管束不住。”

此女子在外人前也丝毫不避讳对儿子的疼爱,直接以“孩儿”相称。

韩健问道:“令公子开蒙,可是请了先生回来教授?”

妇人摇头道:“在私塾读书。”

说话间门口传来敲门声,妇人紧忙去开门,似乎熟悉那敲门声。

韩健心说顾老头堂堂大魏朝的次辅大臣也太抠门了,老来得子,儿子开蒙读书请个先生回来才花几个钱?

韩健正想着,门口传来顾唯潘的声音,似在训斥:“……怎能随便放人进来?”

紧接着是顾唯潘怒气冲冲走进院子的身影,当看见是韩健,顾唯潘也略微惊讶了一下,此时韩健好整以暇把最后一口茶饮完,才悠然起身微笑相视。

“你为何在此?”顾唯潘怒瞪着韩健问道。

妇人见情势有些不太对,又发xiàn

儿子在屋门前往外偷瞧,便赶紧去屋门赶男孩进门,她自己也进房去。

这时候一般妇人即便是正妻也难登台面,更何况没有名分的外宅,妇人很识趣,知dào

男人说话时她在旁边听听也有不守妇道之嫌。

韩健笑道:“咦?不是顾首席刚才让我去找那野僧出细则?现在细则列好了,我寻思顾首席急着要,便亲自过府来送,顾首席似乎不太欢迎哪。”

顾唯潘老脸憋得通红,满朝上下都知他在外养女人常年不归家,引为笑谈。顾唯潘儒学出身,重礼教,平日最忌讳的也是此事。因而即便是亲朋好友也不敢在他面前提及,他更是从来不会邀请什么人到这小院来。而今天居然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破坏了这小院长久以来的宁静,令他分外来气。

顾唯潘心想:“莫非是崔明礼找这小子来诚心下我面子?”

韩健脸色好像察觉不到顾唯潘对他的厌恶,仍旧是一脸和善的笑容,令顾唯潘无计可施。顾唯潘也知dào

现在是有求于人,这要是一发作,可能连建塔的细则都拿不到手。韩健也把握准了他的心思,就是厚脸皮在顾唯潘面前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

“细则在何处?”顾唯潘忍着满腔怒气问道。

韩健也知dào

把这老头逼得太急可能会引起**反应,便从怀里取出一份折好的书折,递给顾唯潘,顾唯潘拿细则在手,立kè

翻看以求证真伪。

“顾首席,今日天色已晚,在下还要急着回府,不作叨扰。”韩健言下有告辞之意。

“不送。”顾唯潘道。

“不劳远送,不过有件事临别要提醒一下,顾首席莫忘了应承之事……时间上……自然不能久拖……”

顾唯潘先望了屋门一眼,见妇人没在听心下也放心了些许,但还是很不耐烦道:“老夫言而有信,明日散朝之后,自会做到。”

“哦,那我就放心了。”韩健拱手行礼作别,径直出了院门口。

出了院门,韩健脸上笑容自然便淡了下去,在人面前装笑令他很不痛快。一旁的张行道:“少公子,时候不早,是时候该回去了。”

“不急。”韩健道,“再跟我走一趟。”

张行躬身领命,也没问去哪。等到了地方,他才知dào

来的是顾唯潘正宅府上,府门上挂着大大的“顾府”匾额。

顾唯潘的正宅地处在官衙府院聚集的宽街,府门气派,高墙大院里面至少六七进院子。韩健料想,顾唯潘不是那种追求物质享shòu

之人,他留在那小院里,一方面是对外面的女人有情,二来是对这个家没什么眷恋。

“少公子,这次……”张行也不明白为何韩健要在顾唯潘外宅和正宅之间两边跑,他只知dào

不能让韩健再次冒昧去打搅人家。

“没事,你一边站着,我敲门。”韩健说着已经上去叩门。

这次应声开门的不是宅子里的女主人,也不是顾家小姐顾欣儿,而是个五六十岁的老仆人。老仆人打量了一下锦衣华服的韩健,一愣道:“公子……”

“在下来寻顾小姐,有事相谈。”韩健拱手道。

“小姐?”老仆人一想,平日里自家小姐都在上清宫里修习,难得回洛阳城一趟,估计是一些狂蜂浪蝶借机会来攀亲近。

“我家小姐在外,尚未回来。公子请回吧。”老仆人说着便要关门赶客。

韩健当下有些恼火,从这一点他就能看出顾老头正宅和外宅的区别。

一个是清幽雅致没什么规矩的小院,回到家可以清清静静跟夫人儿子说说笑笑,甚至在院子里摆弄盆栽喝喝茶水。而正宅这面却是规矩严谨,府里下人众多还不够他操心的。

韩健正准bèi

硬闯,忽听门里一个女子声音道:“林伯,外面何人?”

说着话,声音也在往门口靠近。韩健一听便知是顾欣儿。

“哦,没事。只是个问路的……”

说着那老仆人便要关门,韩健一挺剑将门跟顶住,喝道:“谁是问路的?”

顾欣儿走到门口,见是韩健,脸上欣然一笑道:“殿下?”

那老仆人脸上一愣,似乎感觉到对方来头不简单,而且还真认识他们家小姐。

“林伯,你先去做你的事,我跟客人有话说。”顾欣儿似乎怕母亲知dào

他和韩健约定的事,便要出门跟韩健说话。

“是小姐。”老仆人瞅了韩健一眼,悻悻然退下。

第六十三章 难言之隐

韩健将顾唯潘翌日回府的事一说,顾欣儿脸上带着些许惊喜而难以置信的神色望着韩健,问道:“殿下,当真?”

韩健笑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在下自然尽心作好。”

顾欣儿行礼感激道:“谢殿下。敢问,具体家父何时回来?府里好作准bèi

。”

韩健想了想道:“顾首席说是散朝后回来,具体是何时说不准。”

虽然不知dào

顾唯潘具体几时回家,顾欣儿仍对韩健非常感激,千恩万谢后,顾欣儿道:“小女子这就将好消息说给母亲听。”当下要扔了韩健在门口不管,快奔回府门,走了几步,顾欣儿才想起怠慢了客人,转身歉意道,“殿下见谅,家父已有多年未归府,等明日之后,小女子定当登门拜谢。”

“顾小姐客气了。”韩健勉强一笑,顾欣儿这么说就是没有请他进去坐坐的意思,明天人家一家人团聚自然也没他什么事。

虽然韩健也料到会如此,但心中还是有些许失落。不过他也明白,感情的事要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目送顾欣儿回府,韩健久久不愿把目光收回来,一边的张行行礼问道:“少公子,接下来去哪?”

韩健瞥了张行一眼道:“回去。这一说肚子也有点饿了。”

……

……

第二天,皇宫烨安阁内,女皇手持着顾唯潘呈奏上去的上清宫建塔细则,脸上带着满yì

的笑容。

顾唯潘恭敬而立,他也在等女皇最后的评判。这细则若是不过关,他就彻底没办法了,因为他早晨瞅见韩健时问及此事,韩健说那野僧已经离开洛阳城云游四海去了。

女皇看完,放下细则道:“太师辛劳,一夜之间就将细则列好,难能可贵。”

顾唯潘脸上带着几分难堪的神色,女皇这么说虽然是褒奖,但也带着讽刺的意味,之前几天都没做好,这一叫进宫里训斥一顿第二天就做好了。

“为陛下分忧,乃为臣之本份。”顾唯潘赶紧行礼道。

“具体建塔事宜,朕会着工部再行审定,不过依朕看来,这份细则甚为详尽,不会有太大问题。”女皇将建塔细则放下,饶有兴趣问道,“顾太师,朕之前问你这份建塔图则出自谁手,你不肯说,现下可是能解朕心头这疑惑?”

顾唯潘心说还是逃不过。

“回陛下,老臣……也不知。”顾唯潘无奈道。

女皇大感意wài

道:“啊?顾太师也不知?这可真是奇了,此人精于修筑,可谓有大才之人,如此良材当为朝廷所用,就算是不愿出山的隐士,朕也会酌情赏赐。日后朝廷若有所用,定当不会亏待。顾太师心中还有疑虑不成?”

女皇这么说意思很明显,在朕面前还敢出言糊弄?赶紧老实交代,否则要你好kàn



顾唯潘心中把韩健大骂一遍,却也没办法,只好老实交待:“回陛下,建塔之图则和细则,老臣的确不知为何人所作,这都是……东王找人所作……”

顾唯潘在女皇施压下,只好老实交代,将韩健给搬了出来。他把这两天无意中见到图则且上呈,回头又去找韩健找野僧的事说了出来。

“野僧?”女皇一笑,未作评判。

几年前她就听闻,说是少年时候的韩健不喜欢做学问,只喜欢舞刀弄剑,甚至会对那些奇淫技巧感兴趣。她也听闻,韩健十岁时造的木头屋子十分坚固,一场狂风连石屋都被吹塌,他的木头屋子竟能安然无恙。

女皇心想:“说什么野僧,应该是那小子自己所为。”

女皇并未揭破,这事也当揭过,又说了说建塔开销的问题。最后,女皇还是忍不住问道:“据朕所闻,顾太师你与东王稍有嫌隙,东王如何会轻易帮你找那……野僧来作建塔细则?”

顾唯潘本来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没想到女皇还追问不休。

本来他不想说被韩健威逼的事,但他也不敢在女皇面前撒谎。顾唯潘无奈道:“老臣……也是迫不得已,跟东王交换了条件。”

女皇欣然一笑道:“那顾太师你可要好好说说。”

顾唯潘老脸一红,便将自己被迫跟韩健交换条件,答yīng

韩健回家一趟来换取细则的事抖露出来。这些都是他最不想提的隐私,说完之后顾唯潘感觉老脸都没处放。

女皇听完之后,脸色显得很平静,微微点头好像是会意。

女皇道:“朕知顾太师你早年丧妻,后续弦娶苏老相爷小女,如今女儿也不小了吧?”

顾唯潘没想到女皇会对他家世了解如此清楚,赶紧道:“陛下所言不差,小女……已过及笄之年。”

“嗯。”女皇再点头道,“朕也知你在苏老相爷过世之后,多年有家未归,朝中因而有人在朕面前对你有所非议。但朕也知,顾太师并非忘恩负义之人……此次虽是东王强人所难,但顾太师回去探望妻女,总算尽人夫仁父之责。”

“陛下所言极是。”顾唯潘心下汗颜,额头现出冷汗。

顾唯潘有家不回,因为他有难言之隐。

顾唯潘早年丧妻,续弦娶苏相爷的小女儿,当初被认为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很多人嫉他。但有苦自己知,苏氏是个妒妇,直到三十岁才给他生了个女儿,对于他纳妾传香火之事一直反对。仗着有父亲撑腰,苏氏对他百般刁难。而顾唯潘在朝中又不得不仰仗着老丈人,在家中对苏氏百般隐忍,却也在外面养起女人。直到几年前苏相病逝,他终于忍受不住,搬出家门,从此未再踏进家门一步。

这些都是顾唯潘的痛处,这些年他哪怕是忍受别人的非议,也坚持不回家。但这毕竟涉及到他“人格品行”问题,言官在女皇面前说闲话在所难免。

女皇最后道:“既然如此,顾太师早些回去跟妻女团聚,朕也不多留你。”

“是,陛下。”顾唯潘再行礼,退出烨安阁。

出烨安阁门口,顾唯潘无奈叹口气,本来是被人逼着回家,自己只是想应付了事,现在却是女皇御旨令他回家探望,事情就没那么容易应付。想到那个支离破碎的家,他连想都不愿想,更别说回去。

临出宫门,顾唯潘又将没事找事的韩健在心中给痛骂一顿。

……

……

此时韩健独自一人坐在清虚雅舍二楼靠窗的位子前,一个人闷的无聊。

早晨时候,他刚派人把阮平从大理寺牢房接了出来,经过两天的牢狱之苦,阮平嘴上说没事,但精神却很不好。本来韩健想拉他出来游玩一番令他散散心,却没想到阮平还要温书,因为朝廷刚发榜文,说是会试将在一天后重考。

刚从牢房里就要去考试,韩健心想阮平用不用这么拼命?就算是不中进士,以后跟着他混也算出人头地,非要挤破脑袋进朝廷没事找事。

阮平要准bèi

考试,而司马藉伤势未愈需yào

休养,也没法出来。韩健只好去上工,在空荡荡的库司衙门里,他更闷,坐班不到半个时辰他便跑到清虚雅舍来,本以为紧张林小云案情的林小夙会早早过来等他,但过来才发xiàn

,林小夙压根没来。

于是乎,他只好自己坐在清虚雅舍里看三国,还是杨曦送给他的那本评注本。

韩健看着三国,心思却飘到十几条街外的顾府,他很想被邀请去参加顾家的家宴,可惜不管是顾唯潘还是顾欣儿都没有邀请他的意思。

随便吃了点午饭,韩健正准bèi

去翠扬楼睡个午觉以便下午再过来坐一下午,便见到杨曦匆匆忙忙过来。

“杨公子,有事?”见到杨曦,韩健总算提起点精神,好歹不用一个人坐着发闷。

杨曦从怀里拿出一份书折道:“韩兄……我就是过来跟你传个信,让你知dào

舞弊案的进展……”

“舞弊案?”韩健皱起眉头。

“是啊,昨日案发以来,朝中不少官员被下狱……”

杨曦把书折摊开,根据上面的内容跟韩健侃侃而谈。韩健大致听了下,用几个字总结,不少人倒霉了!

慎刑司拿人,以礼部侍郎本届会试副考蒋英才为首,下面被问罪的有几十人,连同上两届会试的一些负责人也被问责。韩健瞅了瞅被问罪官员的名单,其中礼部侍郎蒋英才是官最大的,他被问罪却还不是因为本届科举,而是因为他儿子就是被苏廷夏替考而获得了中定五年会试状元的蒋效。

也就是说,这次舞弊案最后被追责的全是些不痛不痒的小人物,而真zhèng

大鳄一只没抓出来,连韩健都察觉出有意包庇案犯的刑部侍郎李维都没事。

杨曦却说的很兴奋,因为这是杨曦第一次办案,在杨曦看来是办了一件大案,很有成就感。

等杨曦说完,韩健已经听的昏昏欲睡。

“说完了?”韩健问道。

“嗯。”杨曦起身道,“大致情况就是如此。韩兄,我要先走一步,还要去刑部那边看看……”

韩健知dào

杨曦是不会留下来陪他出去游逛,摆摆手道:“去吧去吧。”

杨曦兴冲冲下楼去,而韩健却一脸无奈,这朝廷是一滩浑水他半点都不想搀和。

韩健打个哈欠,正要去翠扬楼睡午觉,便见到一辆马车在清虚雅舍外停下,从马车上下来一名女子,令韩健眼前一亮。

正是顾欣儿。

第六十四章 发怒的公牛

顾欣儿到清虚雅舍的目的是专程来找韩健,见到韩健,顾欣儿婷婷一礼,神色中多有感激。

“顾小姐此时不是应该在家中等令尊回府?”韩健问道。

顾欣儿道:“家父晌午时候回来过,但因公事繁忙,吃过午饭便匆匆离去。”

韩健心说顾唯潘还真是应付了事,说是回家看看老婆孩子,却只吃了一顿午饭。说什么公事繁忙,上听处真有那么忙?

韩健正想出言安慰两句,却见顾欣儿脸色似乎已经很满yì

,她知dào

对父亲回家一事不能太苛求,现在顾唯潘能回家已经是一种突pò



“殿下,母亲为父亲添置了些衣物,来不及拿给父亲,着小女相送。”顾欣儿神色有些扭捏道,“不知殿下可否……”

韩健明白,顾欣儿受母亲嘱托去上听处送衣服给顾唯潘,却又怕像上次一样被拒之门外,于是找他帮忙。

韩健点头道:“请顾小姐移步。”

本来顾欣儿是乘马车而来,坐马车更快捷一些,但毕竟跟韩健共乘一辆马车不妥,她便从马车上将盛着衣服的包袱取下,捧在怀里,与韩健一路步行,往上听处总办方向走。韩健也难得有机会跟顾欣儿多交流一番。

韩健和顾欣儿结识于潘夫子的公讲课,顾欣儿在路上也提及此事。当然韩健也知dào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还是闹出些小的不愉快,他也被顾欣儿“教xùn

”一顿。顾欣儿对此有些歉意。

“殿下喜欢琴乐,小女子愿与殿下一同去听潘夫子的琴会……”顾欣儿突然看着韩健道。

韩健眨眨眼,这算是……约会?不是他邀请顾欣儿,而是顾欣儿主动提出,韩健觉得不太好,这事应该是他先主动才对。

转念再一想,潘夫子那老匹夫在皇宫宴会上跟他一起大出风头一次后还没离开洛阳城回河东?

“潘夫子还没离开洛阳城?”去别的地方约会韩健自然很乐意,但若是跟顾欣儿一起去潘夫子的琴会……不出乱子就算好的,谈何约会。

一言不合再搞出点事情,什么形象也都毁了。

“嗯。”顾欣儿点头道,“潘夫子在琴会上与人起争执,弄的颜面扫地,据闻连皇上也知悉此事。近来他在洛阳城频繁举行琴会,似乎想挽回些颜面……传闻不知真假,但也因此,洛阳城好琴者可以多领略他的琴艺。殿下没听闻此事?”

“听说过,不太了解。有时间再去领略一下。”韩健没有承认令潘夫子“颜面扫地”的事就是他干的。

顾欣儿脸色稍微有些失望,突然又有些羞赧道:“殿下一定很忙,母亲还着小女子请殿下到家里作客,以答谢殿下在家父一事上帮忙……”

“谁说没时间,其实我时间多的很……”韩健说道。

“那殿下何时方便过去?”

“这个……”韩健一想,这个可不是顾欣儿想邀请到家里去,而是她母亲,目的自然也不是把女儿嫁给他而是再请他帮忙令顾唯潘回心转意。韩健想了想,今天虽然没事,但第二天就有林小云案子过堂也没时间。

“后天如何?”韩健道。

“嗯。”顾欣儿点头道,“那小女子回去告知于母亲,顺带让家里人准bèi

一下。”

说着话,二人到了东路街上听处总办门口。见到韩健,门卫自然不会阻拦,连顾欣儿也可以不用通禀即可入内。顾欣儿进了门,心中还是有些疑虑,虽然她父亲中午回过家,还在家里吃了一顿饭,但在饭桌上却没说一句话,令她感觉到父亲并非是有意回家,很可能是被“逼迫”。

走到院子,顾欣儿突然不再往前走,道:“殿下,能否将包袱转交给家父……”

韩健一看顾欣儿的神色,便知dào

她心有忌惮。他也明白,顾老头跟顾欣儿母亲之间的关系可能无法挽回,但上一代的事情不该影响到下一代身上,顾老头怎么说也是顾欣儿的父亲,顾欣儿本身在这件事上没有错。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韩健鼓励道。

“嗯。”顾欣儿最后还是点点头,跟韩健一起往集思厅走去。

还没到集思厅门口,便听到屋里有争吵声。一个是顾唯潘,另一个韩健不用猜也知dào

是崔明礼,在整个上听处,敢和首席大臣顾唯潘吵架的只有崔老头一人。

韩健凑到门口听了听,又是跟建塔的事有关。顾唯潘被崔明礼扣了顶“误国误民”的大帽子,两人正就是否该建塔的事在那做无谓的争吵。

之所以说无谓,是因为建塔之事朝廷已经定下来,不是他们吵一架把对方说服就能改变。

“里面……发生何事?”顾欣儿听到自己父亲似乎跟人吵的很激烈,看着走回来的韩健问道。

韩健脸色表现出习以为常的神色道:“哦,在吵架,一个是你父亲,另一个是博学鸿儒崔明礼,他们经常这样,不用管。等一会他们吵完我们再进去。”

顾欣儿稍显惊讶道:“崔博儒……小女子以前也有听闻,他是我朝数一数二的名学……家父为何与他吵架?”

“说不上是为何事,他们一有机会就吵。他们两个以前都是贡生出身,同窗兼同僚,可能彼此有些看不过眼吧。”韩健具体也不知dào

两个老家伙有什么过节,但却知dào

,这俩老头一有吵架的机会绝对不放过。

顾欣儿没再说什么,跟韩健一起站在集思厅门口,不管是集思厅里出来的大臣还是进去的大臣都是一副唯恐躲避不及。里面的吵嚷声盏茶工夫后停了,崔明礼气势汹汹出来,那一副大义凌然死倔而气冲冲的模样好像是要直奔皇宫去找女皇死谏。

但韩健知dào

,崔老头最多是吵完架出去找个茶楼喝碗茶,听段评书回家吃饭睡觉。

目送崔明礼离开,韩健才招呼顾欣儿一声道:“走,我们进去。”

“嗯。”顾欣儿到了上听处这等衙门重地,还是显得有些拘谨,跟在韩健身后进了集思厅。

集思厅里,顾唯潘刚跟崔明礼大吵一架,喘着粗气真好似老公牛一般,听到门口有脚步声,顾唯潘一抬头瞅见韩健,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今天之所以他火气这么大,一来是天气逐渐燥热,二来就是被韩健和皇帝逼着回家走了一趟,看见了家里那只母老虎。

虽然母老虎已经收起了当年的雌威,今日一见端茶送水的很殷勤,但他还是改变不了对母老虎的成见,也忘不了当初在家里是如何被母老虎欺压,朝中又被老丈人打压。

“顾首席午安。”韩健笑着打招呼。

顾唯潘怒火中烧道:“你……不去当差,跑到这里来作何?”

一句话近乎是吼出来的,旁边那些装作在做事的大臣都抬头瞄了顾唯潘一眼,虽然东王名义上是上听处一个普通的官员,但地位是不变的,他们都在想这顾首席到底有多么的不识相。

“顾首席何必如此动怒?”韩健笑着让开,令顾欣儿露出来,“在下是带了顾首席家人过来……”

顾唯潘见到顾欣儿,稍稍一愣,随即表现的很不耐烦。顾欣儿怯生生把包袱拿上前,把母亲的交待一说,顾唯潘摆手道:“放下,先回去。”

“是,父亲。”顾欣儿低下头,眼圈稍微有些发红,转身往门口走去。

韩健一瞅,这顾老头还是不讲父女情面,无奈摇摇头,随顾欣儿一起出门。

到集思厅门口,顾欣儿偷偷抹了抹眼泪,韩健在一边安慰道:“顾小姐别往心里去,其实顾首席这人是嘴硬心软。”

“嗯。”顾欣儿对韩健勉强一笑。

二人一同往门口走,快到门口时,顾欣儿道:“家父……似乎对殿下态度也不太友善……”

韩健大大咧咧一笑道:“这个当然,你父亲从来都把我当成是崔老头一伙的,怎么会给我好脸色?”

“崔老头?”顾欣儿有些不解。

“就是崔博儒。说起来,崔博儒跟我有些亲戚,所以你父亲总是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第六十五章 藏污纳垢

顾欣儿听韩健如此说,便觉得父亲回家这件事不简单,既然父亲对东王有成见,如何会卖给东王人情?顾欣儿很想问清楚,但话到嘴边她还是未问出口。

韩健送顾欣儿到上听处总办门口,二人又一起走到街口,此时顾家的马车已在等候,顾欣儿也要回去向母亲复命。

二人再说了两天后韩健赴顾府的具体时间,顾欣儿行礼道:“那小女子和母亲在府上恭候……”

韩健拱手作别,笑道:“届时在下会准时到府。”

“嗯。”顾欣儿笑着点点头,身姿优雅而轻盈地上了马车,随之马车离去,韩健立在街口盯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盯了半晌。

本来顾欣儿请他到家里做客他已经很高兴,但想起之前顾欣儿约他去听潘夫子的琴会而被他拒绝的事,韩健突然觉得有些后悔。

“错过这么好增进感情的机会,可惜啊可惜。”韩健自言自语道。

韩健转身正要回上听处总办,却见自己的上司,库司部领马继宁正从轿子里走下,笑着迎上前来。

“东王殿下,这厢有礼了。”马继宁笑呵呵对韩健行礼。

“马部领太客气了。”韩健回礼,“您这是贵人,我到库司上任也有几天了,想见马部领一面都难。”

马继宁诚惶诚恐道:“东王殿下这是诚心消遣在下了,殿下也知dào

,马上就要夏粮入库,库司上下总要准bèi

一番。”

韩健想起之前马继宁所言,说什么夏粮入库之前库司都很清闲,现在又说要为夏粮入库做准bèi

所以很忙,说到底就是找个由头把他这个新上任的库司二把手架空。

“哦。原来如此。”韩健笑道,“我既奉皇差为库司兼办,库司上下忙活,我怎好独自偷闲?马部领,何时带我到咱库司上下走走,也好让我认识一下库司上下的同僚?”

马继宁脸上的笑容稍微僵了僵,随即脸上恢复了堆笑,道:“择日不如撞日,那今日在下就带东王殿下到库司上下走走?”

这话说的韩健直皱眉头,择日不如撞日?以为娶媳妇送聘礼?本来他到库司来做库司兼办,认工的事第一天就应该去,现在拖了好几天,弄的他是来审查的一样处处敷衍。

“有劳马部领了。”韩健道。

马继宁本来是进上听处总办来开上听处例会,现在要带韩健到库司上下走动,那例会似乎也不太重yào

,只是找了个人进去说了一声。

等安排好,马继宁道:“东王殿下,咱库司分库分散在城中各处,步行……怕累着您,殿下可带了轿夫过来?”

韩健自从来到这世界后,从来不坐轿子,四个人抬着他一个人家抬着他坐着很不对味。

“没带。”韩健道。

“那……无妨,在下这就给东王您找辆马车,路上,在下也好说说咱库司的人员架构。”

在洛阳城衙门聚集的东路街,要找马车行并不难,受雇的马车就好像出租车一样一抓一大把。本来雇了马车和车夫,马继宁的意思是让韩健坐在车厢里,而他和车夫坐在外面,韩健觉得有些别扭。最后干脆马继宁把车夫赶下车,他自己赶车,让韩健坐在旁边。

“马部领,您这是……”韩健更觉得不太对劲,一个三品的库司部领来给他一个四品的库司兼办赶车?

“无妨无妨。”马继宁笑道,“能为东王殿下赶车,乃是在下荣幸。”

韩健见马继宁有意要讨好他,也不勉强,很自在地坐在马车“副驾”上。如此一来,就可以一边领略洛阳城风景,一边听马继宁在路上瞎掰扯。

韩健本来以为库司也有外面的衙门口,路上通过马继宁一说,才知dào

原来库司的衙所也只有上听处总办一处,库司的分衙门也就是城中大小仓库。

“……钱库、粮库、兵器库,咱库司说到底就是管库的。”马继宁最后有些感慨叹道。

韩健听马继宁一路上啰嗦,有些心不在焉,随口道:“那就是说洛阳城的大小库仓都归库司管?”

“也不尽然。”马继宁道,“内库,咱是管不着的……不过内库的钱粮,除皇家田税所得之外,大部分也是由库司调拨过去。”

韩健点头表示会意,内库就是皇家的仓库,皇帝的私人小金库。

四月天的中午,韩健穿的还不少,一路上被太阳一晒还是有些热。走了几个仓库,见了一些库司衙门的大官小吏,韩健兴趣索然,突然他就觉得,其实每天去上听处总办里坐坐就当完成一天的差事也不错,至少不用天天奔波劳累。

走了几个仓库,马继宁也发xiàn

韩健有些不耐烦,他很识趣道:“东王殿下,库房咱也走了几处,接下来带您到大库去看看,顺带介shào

咱库司两司的司领给您认识。”

司领就是库司下面两衙门,理库衙门和承宣通理衙门两个衙门的负责人,品阶上跟韩健一样都是四品,不过韩健这个库司兼办是一等正四品,而两个司领是三等从四品,官阶上低了韩健两级。

库司的大库,只是洛阳城南一个储藏粮食的仓库,属于储备战备粮食的地方,不过因为这些年来洛阳城没经lì

战乱,因而大库里储备也很充足,每年都会推陈出新。

到大库,韩健又累又热,恨不能早点回清虚雅舍喝杯茶降降火。在大库里,马继宁把正在收拾库房准bèi

接纳新一批户部送粮的理库衙门司领杨琦介shào

给韩健认识。

“杨司领,有礼了。”韩健抹了抹头上的汗珠,打招呼道。

“东王有礼。”杨琦在库司已经混的不错,却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显得很精明能干。

马继宁还在旁不遗余力的地夸赞了杨琦几句,说的杨琦好像是天山有地上无的好帮手。此时满朝上下都知dào

,东王在洛阳城也只会呆半年就会回江都,而皇帝留东王在洛阳城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历练,一个便是发展人脉为他所用。马继宁说的就好像在向韩健推销这杨琦一样。

韩健懂得人情世故,随声也感慨了几句,顺带他也在杨琦的引领下到大库里面转了转,不过很快韩健便出来了,因为大库里堆满粮食,空气流通性差味道不太好不说,还比外面更热。

“马部领,库司上下也走过了,要是没别的事,明天我想请个假。”韩健从大库里出来,对等在外面的马继宁道。

马继宁笑道:“东王殿下有别的事忙?那只管去忙,您在咱库司,咱库司上下做事都有力qì

,您不用事事劳心劳力。”

韩健听出来了,他不来比来要更受欢迎,人家是巴不得他天天在上听处总办里混日子。

听出这层意味,韩健也不再废话,告辞之后便要离开。

“在下这就送东王您回去。”马继宁见韩健要走,马上要再亲自赶马车送行。

“不必了。”韩健道,“我自便,马部领不必送我。”

马继宁亲自送韩健到大库外,目送韩健离开,到韩健走远了,他还不忘挥挥手,虽然他知dào

韩健也没心思转头看他。

等韩健走出了视线范围,马继宁才收回目光,脸上笑容未散。此时杨琦正立在他身后,用谨慎的态度打量着马继宁。

“看什么。”马继宁白了杨琦一眼,“东王下来走走,咱热情招呼,礼数做足。走,外面太热,到隔壁凉间去快凉快。好在没跟东王说有这么个凉快的好地方,否则他可能就不忙着走了。”

杨琦有些无奈道:“马部领,在夏粮入库这么个当口,陛下派东王来做库司兼办,您就不觉得有异样?”

“异样?有何异样?自己吓唬自己,东王来了咱库司哪有一点上心的模样?都说你们下面这些人,就是喜欢杞人忧天。”

马继宁急匆匆走在前面,杨琦随在身后。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大库旁边一间不大的屋子,此时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正在那一边悠闲地喝茶,一边拿着本书在看。

马继宁皱眉道:“中如,你不是去户部接洽入库之事,怎的这么快回来?”

那被称为“中如”的男子笑道:“户部那边谈的顺利,便早些回来。见你们在接待东王,我便躲在这里偷个清闲。”

马继宁不耐烦往旁边一坐,喝道:“给我倒杯茶。”

“中如”亲自给马继宁倒了杯茶,马继宁饮了一口,叹口气道:“接待个东王,累死我了。”

杨琦也在旁边一坐,道:“他是东王,还是陛下派来的皇差,小心应付着好。虽然他今日什么话都没说,但我总觉得,他是来奉皇命来查我们库司的。”

马继宁本来在喝茶,闻言气息不顺,一口茶全喷在书桌上。

“中如”递过去抹布,道:“小心着些。”

马继宁剧烈咳嗽几声,道:“你们只会吓唬自己……”

杨琦道:“头年户部姓何的那个参奏我们库司,虽然那姓何的最后在慎刑司落得个畏罪自尽,但我猜想,这事肯定没完。陛下这几年都没给库司派兼办过来,这次派个兼办,还是东王,事有蹊跷。”

杨琦话说完,其他两人都不说话。

在上一年中定四年九月,户部郎中何中联参奏库司与户部勾结,虚报税赋上下贪污,也举报库内陈粮以旧代新。后来朝廷查证并无此事,因为魏朝有风闻言事传统,朝廷并未追究何中联责任。但两月后,就有人反举报何中联贪污,且查到实证。

何中联被下狱,在慎刑司牢房里“畏罪自尽”,当时在朝廷里引起轰动。因为何中联御史台出身,在朝中是有名的谏官,为人刚正不阿,在百姓中很有威望。也有人说女皇派他去户部就是为追查户部贪污案,谁曾想最后他自己会落得个贪污自尽的下场。

更有甚者传说这次女皇遇刺案,跟何中联“枉死”之案有关,江湖人要为何中联报仇。

三人沉默片刻,“中如”问马继宁道:“马部领,你看……今年夏粮入库,我们是否……收一收?过了这阵风头?”

“照常不误。”马继宁冷声道,“派人盯着点东王便可,他有何动作,我们接招拆招绝无问题。”

第六十六章 微服

中定五年四月二十六,是魏朝会试重开的日子。这天早晨,万千学子从洛阳城各处汇聚到考试院,一考定终身。

阮平也在这些人的行列中,虽然才从牢里出来一天,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决定再次参加会试。韩健没有劝他,而是跟司马藉一起送他第二次进入考场。

会试择日重开,考试院外的戒备明显加强了许多,每个进场的考生都要被认真核对身份,除此外还要进行严格的盘查防止夹带入内,主要是前两天科场舞弊案闹的。

“这小子被这么一闹,还能考好了?”司马藉看着阮平的背影,嘴上嘀咕道。

“管他呢,不经lì

两次失败,怎知考场险恶?”韩健说了一句,转而看着司马藉,“今天是林小云过堂的日子,我要去清虚雅舍等林家兄妹,你回府还是去哪?”

司马藉听到林小云,撇撇嘴一脸坏笑道:“少公子你去我也去……嘿嘿……”

韩健无奈摇摇头,没说什么,司马藉经过几天休养,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不用拄拐杖便能行动自如,这时候他出来多走走也是好的。只是司马藉去廷尉府看林小云过堂动机不纯,明显是去看林小云怎么倒霉的。

二人到了清虚雅舍,时间尚未到巳时,清虚雅舍还没什么客人,他们刚坐下一会,林詹和妹妹林小夙便赶过来。

“少公子,有点事想跟你说说。”因为廷尉府过堂要等到午时,期间还有一个多时辰,时间不是很急。林詹一来便神神mì

秘好像要对韩健说什么。

韩健瞥了眼心不在焉的林小夙,点点头随林詹到一边,林詹低声道:“少公子,有个人……想见见你。”

“何人?”韩健心下觉得事情不简单。

林詹道:“是我们街口一位帮人写信的先生……小妹说他,好像牵涉进什么案子里。”

“苏廷夏?”韩健有些惊讶问道。

“嗯。”林詹点头,“平日里街坊称呼他苏先生,也是昨日才知dào

这苏先生的真名。少公子……您见不见?”

韩健未置可否,苏廷夏在案发之后如他所料没离开洛阳,现在背后几股势力都在找他,北王的人肯定是想把他干掉一了百了,而朝廷也想拿住他获得一些北王谋反的证据。这时候苏廷夏找他会有什么目的?

“此事容我考lǜ

考lǜ

。”韩健对苏廷夏的事还是很谨慎,“先考lǜ

下你外甥的案子,今天过堂,孙家那边定然也会过去……若是一堂下来就定罪,那十有八九是死罪。”

对于林小云的案子,林詹也是忧心忡忡,他也知dào

小外甥当街杀人,而且是众目睽睽,这基本就死定了。而死的还是个少将军,东武卫大将军孙少谦的独子,孙少谦痛失爱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肯定会死缠着不放,怎么都要定林小云个死罪,和解之事谈都毋谈。

等与林詹回到座位上,韩健瞅见林小夙正在偷偷抹眼泪,平日里林小夙是韩健少见的那种自立而坚强的女子,但在此时,林小夙也会露出小女儿家的柔弱一面。韩健出言安慰了两句,林小夙哀伤神色仍旧未有好转。

“一会到了廷尉府,在堂上不要随便说什么……”临行前,韩健又嘱咐了两句,主要是他怕林小夙受不了打击,在堂上失控而闹个扰乱公堂。韩健的意思很明确,要扰乱公堂那也是我来,你们平头小民往后站着就行。

交待完,一行人也要出发,却在此时,杨曦踏着轻盈的步子,笑容满面出现在清虚雅舍的二楼。

“韩兄,司马兄,林姑娘……你们都在?”杨曦丝毫没发觉眼前几人脸上的深沉之色,笑道,“你们这是要去何处?”

韩健道:“林姑娘外甥涉嫌杀人,今日过堂,我们过去听审。”

“哦。”杨曦脸上笑容稍微收敛了一下,道,“之前也听你们提过,那我与你们同去看看,可好?”

韩健心想多个人去少个人去也无所谓,点点头,一边的林詹却有些疑惑,他并不认识眼前这个年轻公子哥。韩健引介道:“这位是杨公子,这位是林兄……林姑娘的兄长,那日在清越坊,便是林兄拿住绿都将军。”

一提及“杨公子”,林詹马上想起妹妹之前说她进宫查舞弊案的事,林小夙当时特别提过,跟韩健在一起有个人是“杨公子”好像是个皇子,很有权势,当时林小夙还借机会问韩健的身份。林詹想韩健既为东王,跟他走在一起的是皇亲贵胄也无稀奇,对于妹妹的相问,他只是不耐烦地让妹妹不要再问下去,以至于到现在林小夙尚不清楚韩健的身份。

“原来是杨公子,久仰久仰。”林詹赶紧行礼。

杨曦得知林詹是当日一招制服胡尔锦的廷尉府捕头,也大感意wài

,行礼道:“哎呀,林兄,原来我们还有缘见过,幸会幸会。”

“既然都认识了,那就到廷尉府走一趟。”韩健招呼道。他心想,有杨曦这个六皇子在旁照应着,也算是壮声威。

杨曦却似乎不急着走,腼腆一笑道:“今日出来,我并非一人独行,还有位朋友,不知能否与我们一起?”

“还有朋友?”韩健皱皱眉,是三皇子杨余,还是其他的皇亲贵胄?

杨曦正说着,忽而听楼梯那边传来靴子踏木梯的声音,一名年轻俊朗的公子,在几名随从的护送下上得楼来。此人束发而无冠,一身青袍,手中拿一把折扇显得文采蹁跹,见到楼上几人,此人微笑着点点头,他主要是对韩健打招呼。

韩健见到此人,心中一凛,一口气不顺差点咳嗽起来。因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身男装而独自出行在外的女皇。

“这位是……”杨曦见到姐姐上来,赶紧要介shào



女皇微微一笑,很洒脱地抱拳一笑道:“在下姓宁。”

“对。”杨曦摸摸头一笑道,“这位是宁公子,韩兄,你应该认识的吧?”

韩健心说,女皇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那模样一见便终身难忘了,这还能不认识?

“宁公子,有礼。”既然女皇不想泄露身份,微服出宫,韩健自然不能不识相去点破,只好装糊涂。

女皇此时也是毫无架子,上前与眼前众人见礼,就好像一个普通的公子哥在外结识朋友。看着女皇对眼前这些人打招呼,韩健心里觉得有些诧异,女皇到底出来做什么?

司马藉先自报家门,便要上前去,脸上有些戏谑之色。

韩健知dào

这小子对杨曦本来就没什么尊敬,出言消遣几句也很平常,既然“宁公子”说是杨曦的朋友,司马藉就准bèi

发扬一贯风格上前打趣两句。

眼见司马藉要靠上前,韩健一把将他拽了回来,道:“宁公子,今日我等要去廷尉府听审……”

“哦?”女皇微微一笑,道,“本公子也想同往一行,不知韩公子是否欢迎?”

韩健无奈一叹,这能轮到他说不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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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过堂

女皇出宫即便是微服也并非跟杨曦一样只身一人,她身后带着几名随从,楼下门口还立着几位,这些随从也是一身便服,身姿笔挺应是宫廷侍卫。以皇帝出行的规格来说,这根本算不上什么排场,韩健平日里带的侍卫也比这多。

因为刚经lì

过刺客事件,韩健心下有些担心女皇的安危。但见女皇兴致盎然,韩健未多提。

一行人离开清虚雅舍,同往廷尉府而去。

出了门口,韩健瞅着机会单独问杨曦道:“……你姐姐为何出宫?”

杨曦语气淡然道:“哦,今日是大考之日,家姐本要去考试院巡查,她与我一起出宫,问我去哪,我说来找韩兄,姐姐便说一同过来看看。嘿,韩兄不必拘谨,其实家姐这人很好相处,待人友善。”

会试舞弊,案子牵连甚广。现在会试重开,女皇亲自去考试院督导一下考生和监考人员,也算是体现她对此次考试的重视。

韩健无奈叹口气,说什么女皇待人友善那是待杨曦这样孩子心性的弟弟,女皇能以一介女流稳定住朝纲,生杀大权在手,那魄力岂是一般女人所能具有?

治国者,仁慈一向为其标榜,但却非其本性。

韩健跟杨曦没说多少话,女皇已经转过身看了眼正在“咬耳朵”的二人,故yì

对韩健说道:“在下不常出门在洛阳城走动,韩公子可否沿途介shào

一番?”

韩健快走几步,凑上前道:“宁公子见谅,在下也初到洛阳……还不太熟悉。”

“哦?”女皇微笑着白了韩健一眼,好像在说,你小子推搪。

司马藉自告奋勇道:“这位宁兄,我来洛阳也不长时间,但走的地方不少,给你指点指点?”

司马藉要凑前,却再次被韩健拉开。

司马藉两次被韩健阻止与“宁公子”接近,有些不解,但被韩健恶狠狠瞪了一眼,又有些识趣靠往一边。在一起当了这么多年朋友,韩健的性格他也了解,但凡韩健极力阻止却又不肯明说的事,一定有背后深层次的原因。

杨曦道:“那就由我来给宁公子介shào

……”

一行连同韩健的随从有二十多人,声势浩荡往廷尉府方向走去。一路上倒也平静,平日里话不少的林小夙一路上都在抹眼泪,以至于路上大多数时候只有女皇和杨曦在说话,司马藉偶尔搭腔一句。

“这位林姑娘,你为何一路不语?”女皇最后也发觉了林小夙的异常,关切问道。

司马藉道:“今日廷尉府过堂的那个杀人犯是他外甥。”

韩健又瞪了司马藉一眼,嫌他话多,韩健自己去跟女皇解释几句,把案子的始末大致说了下。主要强调了是孙家恶少孙保带人强抢民女在先。

女皇听完微微颔首而不语,沉默片刻后才问道:“当时韩公子在场?”

“嗯。还有顾老和崔老……”在外面,韩健没有直呼顾唯潘和崔明礼的名讳和官职,“当时死者还跟二老起了冲突,幸好在下及时制止。”

女皇没就案子作出任何评价,只说道:“过会看看廷尉府如何审案。”

说话间一行已到廷尉府前,此时廷尉府门前聚集了不少百姓,廷尉府的大门尚未打开,犯人过堂尚未开始。朝廷为显政治清明,规定各地官衙在每月特定时间过堂审案,同时允许百姓旁观以正视听。这次是廷尉府少府吕哲上任来的第一次公开过堂,中间又要审一起杀人案,一起匪徒案,因而来听审的百姓不在少数。

在魏朝,也只有洛阳城这等富庶之城,才有很多闲散百姓过来听审。

到府门前,衙门口的日晷显示还有不到一刻便到午时开府过堂。韩健让司马藉上去打听了一下今日过堂案子的顺序,司马藉打听过后回禀:“先审那杀人案,最后审那强匪,强匪是毕审。”

“毕审”即毕堂审案,因为那悍匪来头不小,且武功很高,廷尉府怕公审出意wài

,或被悍匪劫持人质,又或有同党来劫囚,所以案子毕审以确保安全。

尚未开府,韩健趁机给女皇介shào

林詹道:“宁公子,今日过堂的刺客便是这位林兄制服的,林兄武举出身,功夫不赖。”

林詹谦逊道:“哪里,若在下功夫真的好,就不会为那悍匪所伤。”

韩健心中慨叹,这林詹还真是实诚,这么说岂不是自贬身价?

杨曦在一边说道:“宁公子或有不知,这位林兄,曾一招就把绿都将军给拿下。”

女皇笑道:“林兄弟如此好身手,为何不从军?”

林詹无奈道:“在下与舍妹本为南方徙民,按我朝律不得从军。”

女皇笑容淡去,点头会意道:“原来如此。”

很快廷尉府大门便打开,衙差出来维持秩序,来听审的百姓也可以入场。等一行到了廷尉府院落内,韩健环顾一下四周百姓,问女皇道:“宁公子不进内?”

女皇淡然道:“不必。”

韩健心说女皇都这么平易近人在人群中听审,一会吕哲或者东武卫大将军孙少谦在朝堂上作出什么事,女皇可就瞧的一清二楚。

韩健再想,吕哲新上任,且知dào

东王会来,会小心谨慎一些,但孙少谦痛失爱子,一定会就此事而在朝堂上纠缠不休。

果然,韩健刚念及孙少谦,孙家人便气势汹汹过来,一个身着将军甲胄胡子拉碴的老将军,提着大刀昂首阔步踏进廷尉府大门。到内衙门前,他将刀柄往地上一顿,喝道:“廷尉少府所在何处?让那姓吕的小儿出来见老夫!”

这架势,好似上阵杀敌阵前叫阵一般。

吕哲身为廷尉府少府,在朝中地位无法跟十二卫大将军之一东武卫大将军孙少谦相提并论。吕哲原本躲在后衙不想出来,但此时已经被人在外公开叫板,他不得不露面。

吕哲一身官服,在衙差相随下到内衙门口,对孙少谦行礼道:“孙老将军,有礼。”

“有你娘的礼!”孙少谦直接破口大骂,“你个黄口小儿,不过芝麻绿豆的廷尉少府,竟敢对本将军摆这等官威?”

吕哲紧忙道:“孙老将军说哪里话?”

“怎么?老夫冤枉了你?”孙少谦喝道,“老夫几次三番派人来,你连见都不见,怎么,想包庇那杀人的,等老夫亲自将他斩了不成?”

吕哲当下十分惶恐,眼前这孙少谦出了名的暴脾气,若是一会他审的不合孙少谦意,孙少谦真的在公堂上拿刀斩人,他有何计可施?

“孙老将军消消火气,里面说话,里面说话。”吕哲被如此一威吓,什么气势都没了,当下喊道,“给孙老将军奉座。孙老将军为我朝建功立业居功至伟,劳苦功高……”

韩健瞅这吕哲就不顺眼,被吓着就说被吓着,非要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劳苦功高就可以进去坐?皇帝还站在外面跟百姓一样听审呢。

不过韩健也意识到,孙少谦越横,吕哲越惧怕他,那对这案子越有利。天下间最想维护公平和公正的是皇帝。

但韩健也有隐忧,女皇有时也要迫于形势而作出一些违心之事,女皇也要拉拢人心,一个是市井混混,另一个是大将军,孰重孰轻不言自明。

等衙差搬出椅子,孙少谦却不肯坐,直接拄着大刀立在内衙门口围观百姓之前,好像谁令他不满他劈谁。如此的境况下,吕哲回到正堂案桌前坐下,他的目光也在人群中找寻韩健的身影,在他看来,现下或许只有东王能镇一镇孙少谦的煞气。

但韩健此时陪同女皇过来,显然没法上前去。

吕哲没寻到人,心想难道是东王觉得胜算不大没来?他心中稍微松口气,如此一来他反而知dào

该怎么审了。

“刀笔案牍呈上!”吕哲一拍惊堂木,喝道。

马上有衙差将写着案情的诉状呈上,吕哲刚把诉状拿到手,孙少谦突然伸手道:“慢着!”

吕哲抬头望着孙少谦问道:“孙老将军,过堂之事应按规矩来,您老要插话请等过审时再言。”

“谁说老夫不照规矩?”孙少谦当下把大刀往地上再一顿,发出“嗡……”地响声,声音甚至有些震耳,“老夫就是不满yì

你们的诉状,现在老夫自请了刀笔。递诉状!”

因为林小云杀人案案件重大,属于“公诉”案件,因而诉状是由官府代拟,这也是官府考lǜ

到百姓的实jì

承shòu力而作出的规定。不是每个百姓都有钱去请讼师来打官司,而刑事案又不得不过堂。

孙家的仆人从人群里走出来,捧着一卷诉状上前,吕哲被逼无奈,只好叹口气道:“呈上。”

吕哲诉状在手,打开来,便也觉得这诉状跟官府所代拟的那份没什么不同。只是这份更着重强调了林小云“丧心病狂”,不过这等形容的字眼在讼事中也没什么实jì

效用。他再一想,估计是孙少谦以为他要包庇罪犯,不信他,所以才会找人自写诉状。

吕哲看完诉状,交给一边的衙差道:“宣读。”

“是。”那衙差拿了诉状,当众宣读起来。

“元丰五年甲子……”

诉状内容,主要将案发经过说明,不过这说明中也有些避重就轻,对于孙保带人与人殴斗之事只字未提,只说他“身于闹市之中,为人兵器所伤,伤重无治。案犯谁谁谁,主犯林小云,又有谁谁谁目睹”。

等诉状宣读完毕,百姓中有议论之声,都觉得这林小云当众杀人该死。这也是孙少谦找人写这份状纸的主要目的所在。

孙少谦听诉状宣读完毕,再顿刀,喝道:“吕少府,刀笔案牍所呈,可是事实?”

“是!”吕哲道。

孙少谦大喝道:“那还等什么,判!”

“啊?”吕哲稍微惊讶了一下,这公堂上到底是他审案还是孙少谦在审案?

“孙老将军,都说了案子要一步步来。现在只有一份刀笔案牍,尚未过堂,如何判案?”吕哲道,“过堂尚要审讯,传召证人证物,又要案犯亲口坐实画押……孙老将军,这些步骤都是不能省的!”

孙少谦听吕哲说的一套一套的,大为不满道:“那兔崽子杀人的时候怎么没那么多步骤?现在轮到他偿命,还要守这守那的,你们把他拖出来,老夫一刀把他宰了,省事!”

第六十八章 有理无理(上)

整个廷尉府公堂,孙少谦声音大到好似他是今日的主审,吕哲的气势完全被压下去。韩健看了眼女皇,此时女皇神情肃然,无喜无悲,只是用一种冷眼旁观的态度打量着公堂上发生的一切。

吕哲怕孙少谦当众私自处置人犯,劝解道:“……孙老将军当要服众,若然不经公堂审案便杀了人犯,如何向世人交待?恐怕也会给九泉之下的令郎蒙污。”

“我儿死的冤哪。”孙少谦似乎也接受了吕哲的说法,悲叹一句。

吕哲又好言安慰两句,总算将孙少谦暂时安抚,他也松口气进行下一步的审案。

“带人犯!”吕哲一拍惊堂木,喝一声。在衙差的威吓声中,一身白色囚服的林小云被人给拖拽出来。

此时林小云已不复当日的雄赳赳,整个人披头散发,手链和脚链每走一步便会叮当作响,而他身上的衣服倒也干净,主要是韩健来打过招呼,就算是吕哲忌惮东武卫大将军孙少谦而不敢徇私判案,却也要给韩健几分面子,因而林小云这几天在牢房里也没吃什么皮肉苦头。

见到林小云出来,人群中稍微有些鼓噪。主要是之前在诉状中将林小云描述如同冷血的杀人恶魔,百姓争着一睹其模样,林小夙见到小外甥情绪有些失控,而孙少谦见到林小云也恨不能上前挥刀将其剁了。

“啪!啪!啪!”

吕哲连拍三声惊堂木,喝道:“肃静。”周围环境才重新恢复平静。

林小云被压到堂前,膝盖还挺直,被人从后一压便也只能老实跪着。吕哲喝道:“验明正身!”

从后衙出来个四十多岁的兜着手形容有些猥琐的男子,走到前来,仔细辨认了一下林小云,转身行礼道:“回少府,却为案犯林小云无差。”

说话的是林小云周围几条街的地保,这人明显有些害pà

林小云,因为他地保之位的上一任便是林小云的舅舅林詹,而林小云也仗着林詹在衙门里当差,于其地界内横行无忌。

随着地保退下,吕哲喝问道:“案犯林小云,可承认杀人之罪状?”

林小云头被人抓着头发提起来,林小云此时虽然身体受制,但仍不屈服,嚷嚷道:“我没杀人!”

一边的孙少谦抓起大刀作势要砍,嘴上道:“你个兔崽子,当街杀人还敢不认?看老夫如何收拾你!”

衙差赶紧去劝说阻拦,吕哲也从堂前下来,好说歹说才把孙少谦安抚住。吕哲回座位前抹了把冷汗,心说今天这活不是人干的。

“既然案犯不承认杀人之罪状,带人证!”

两名人证被人从后衙提了上来,韩健一看便觉得眼熟,都是孙家下人,其中还有个当日拿棍子来敲他被他一剑给击开的。

“人证作供!”吕哲道。

“官老爷,当天是这样的,我家少将军,就是被这个林小云一刀刺进前胸,血流不止,不一会我家少将军就没气了。当时我们都是亲眼目睹的,求官老爷给我家少将军做主。”

其中一名人证话说的极为流利,也无胆怯,话好像是早就编排好的中间连换气都不用换,连珠炮一般说完。旁边另一个便随声附合,言之凿凿说林小云是凶手。

韩健心中一叹,果然是避重就轻。

“嗯。”听完证人证供,吕哲微微点头,再言,“呈杀人凶器。”

一把长约三尺的佩剑被衙差捧到堂前,佩剑没有连鞘,上面还有些斑驳红黑色的血迹,韩健一看便觉得眼熟,不就是当日孙保自己撤走时候露出的佩剑?

因为韩健当日并未目睹杀人过程,也不清楚为何孙保的剑最终会把他自己杀死。

“仵作上前回话。”吕哲道。

一名仵作上前,跪地陈述了当日验尸的状况,其中主要就凶器和伤口进行比对结果说了。

“回少府,凶器与死者伤口吻合,此兵刃确为杀人之凶器。”

一语既罢,等于说是人证物证俱全,在往常,这就是根本无从抵赖的铁案。案犯再想狡辩,接下来便是大刑伺候,不招打到招,然后签字画押案子便直接可以等着宣判。

人证物证都有了,吕哲气势也就跟着上来了,再拍惊堂木,喝道:“人犯林小云,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还狡赖?”

这次林小云也不强说自己没杀人,只是大吼:“我不服……”

林小云却有杀人,他原本想抵赖以图逃过罪责,现在被人当场指证,虽然觉得没办法抵赖,但他又觉得自己很冤枉。具体是哪冤枉他说不上来,只好喊“不服”。

吕哲作出按压的手势,两名衙差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野犊子一样的林小云按在地上。

“案犯拒不招认,来人,用刑!”

案子进行到这,吕哲稍微松口气,感觉好像是完成了使命一样,剩下就是看林小云到底能挨多久了。而孙少谦也没刚才那么横了,他还巴不得林小云不招认,在掉脑袋前多受点皮肉之苦。百姓们也很满yì

这结果,他们最喜欢看这种“正直不阿大清官怒判杀人魔头”的桥段,一会衙差打的越卖力,他们看的便越过瘾。

韩健再看了平静如初的女皇一眼,知dào

这时他再不出去,那林小云就玩完了。

“宁公子,可容在下上前说两句?”韩健谨慎起见还是先问询了下女皇的意见。

女皇侧目打量了韩健一眼,点头:“准。”

韩健本来就是抱着来扰乱公堂过来的,现在奉了皇命,他底气更足。他知dào

就算是没奉皇命,有个孙少谦在那咆哮,他也不算突兀,最多是半斤八两。

“且慢!”就在衙差把刑具抬了出来,即将用刑,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大喝,紧接着韩健的身影便出现在人前。

韩健一时吸引了内衙内外所有人的目光。

吕哲瞅见是韩健,心中叫声糟糕,本以为东王不来案子顺顺利利就判了,既平了孙少谦怒气,还不用他负什么责任。现在倒好,东王一来,先是东王跟孙少谦的冲突他就应付不来。

“而乃何人?”孙少谦喝问。

“在下不过是个看不过眼的旁观者。”韩健走进衙内,朗声道,“吕少府如此审案,未免太过草率,如何令人信服?”

孙少谦一听心中火起,这还有个自触霉头不怕死的“旁观者”?

“你说什么?”孙少谦挥起大刀,作势要扑上前,旁边的衙差早就在候着,一见到这场面赶紧阻拦。

“孙老将军,您消消气。”此时吕哲已经彻底坐不住了,起身道,“东王殿下,您对此案有何意见也尽管直说,别跟孙老将军有何不必要的争执。”

吕哲一语令全场哗然。

百姓们原本以为这不过是个普通的杀人案,就算死的是个少将军,那也没什么稀罕,最多是杀人偿命。现在倒好,魏朝四大王之一的小东王也亲自来听审,还直接出面有意要包庇案犯。小草民给大官人偿命的案子就变成两家权贵之争。

事后,在场的人出去嚷嚷便也有了谈资,他们会说,看看一个大将军够大了吧,那边还一个王呢。大将军斗东王,活脱脱一出大戏。

而孙少谦则稍微愣了下,虽然他之前也知dào

这案子有人对廷尉府施压,却也没想到是小东王。如今在洛阳城里除了皇帝官爵最大的,便是东王。

“原来是东王。”孙少谦稍微平静了一点,冷眼瞪着韩健,“东王殿下不是在上听处办差,怎到廷尉府来,莫非是太清闲连皇差都不用办了?”

韩健冷冷道:“不才,在下虽然身奉皇差在身,但今日之案,在下也是涉事者之一。当日令公子强抢民女,与人火拼殴斗,在下恰好也在场,今日来做个证人。”

韩健的话再次令围观的百姓一片议论之声,从开始,这案子就一直被定义为杀人案,现在东王出来,直接指出当日还有“强抢民女”和“火拼殴斗”的情节,而听东王的意思,死者倒好像不是冤死的,还是主事人之一。

孙少谦大喝道:“胡言乱语!”

“孙老将军说在下胡言?”韩健冷笑着,一把将跪在地上刚才还流利说出案情的孙家下人拎着衣领给拎了起来,“我且问你,你姓甚名谁?”

这下人明显是被韩健吓着,一个简单的问题都要思考一下,才颤颤巍巍答道:“小人……姓孙名……六。”

“好,孙六。我问你,可还认得我?”韩健一副狰狞的神色喝问道。

孙六吓的六神无主,支吾道:“认……认得……”

“何止是认得,当日在茶寮内,你还拿棍子冲上来要打我。那可真是威风的紧。”

“没啊……”孙六大叫道,“我是奉少将军命才上去的,不关小人的事啊……”

这一说,等于是承认案发当日见过东王,且双方起过冲突。

韩健冷笑道:“可不仅我一人在场,当日在场的尚有上听处首席大臣顾老太师,我朝博学鸿儒崔老先生。你们一群人强抢民女,不过被顾老太师喝斥一句,你们便要棍棒加身,全然不顾法纪法度,如此,你们跟恶贯满盈的山匪有何区别?”

韩健松开手,任由孙六软瘫在地,韩健转而看着孙少谦,目光锐利语气冷淡问道:“孙老将军,你现在还认为在下没资格出来说句话吗?”

第六十九章 有理无理(下)

韩健一席话,已令孙少谦暴跳如雷。韩健续道:“杀人之人证,全乃是孙家家仆,家仆护主乃是人之常情,他们说的话如何会作准?”

在场的人跟着议论纷纷,都觉得韩健说的有道理。韩健也知dào

这种理由最多能拖延一下案情,毕竟那些平头百姓不想招惹是非才不来作证,其实有不少不相干人等目睹了林小云杀人,人证去找还是能找到。

韩健继xù

趁热打铁道:“而杀人之凶器,本为死者所有,如今死者的兵刃却成为凶手之凶器,期间到底发生何事?案子中尚有诸多疑点,吕少府轻下判断,是想碍于孙老将军的权威而屈打成招不成?”

吕哲虽有清官之名,主要是他判案大致公正,否则也不会从地方郡县调到洛阳来上任廷尉少府。但他以前在地方上可没这么多权贵给他压力,一时有些局促不知该如何把审案继xù

下去。

“既然此案还有疑点。”吕哲顿了顿道,“那将犯人暂时押回牢房,派衙差再行勘察。此案……暂时休堂……”

“威武……”衙差适时呼喝,提示这案子暂时要押后审讯。

而吕哲也时地以过了晌午再审为由,匆忙逃到后衙去了。

孙少谦自然是不乐意,挥舞起大刀就要去追砍林小云,林小云从地上爬起来本来还要迎上前去拼命,却被衙差拽着往后衙拖。廷尉府的衙差蜂拥过去阻拦,才将孙少谦隔开,孙少谦劈林小云不得转过头又要作势劈韩健。

最后一名孙家的人在孙少谦耳边说了一句,孙少谦才住手,气势冲冲离开了廷尉府。

等孙少谦走了,韩健松口气,之前他一直准bèi

随时应战。一寸长一寸强,韩健的兵刃毕竟是佩剑,没法跟八尺长的大刀比刚猛。

“你姐姐呢?”

韩健回到人群中,百姓知dào

其它案子下午续审逐渐散去,而女皇和一众宫廷侍卫提前已经离开。而林小夙悲泣着像是要进后衙,林詹在劝解着妹妹,司马藉则立在一边瞧热闹,只有杨曦像是在等韩健回来。

“姐姐先去考试院那边了。”杨曦道。

“哦。”韩健心说,女皇也没表个态什么的,这案子拖下去也保不住林小云的命。

杨旭续道:“韩兄不必着急,姐姐临行前派人通知了孙家的人,召孙将军进宫,可能对这案子有帮zhù

。”

韩健这才明白为何执拗的孙少谦会罢手不砍人,原来是得到皇命,孙少谦自然以为女皇因而要为他做主,可能是进宫向女皇哭诉去了。

“有无帮zhù

不好说,毕竟令姐也没说什么。”

这时林小夙被林詹拉回来,而司马藉也靠拢过来。韩健道:“先回雅舍。”

回去的路上,林小夙不再说话,她终于知dào

了韩健的确切身份是东王,她也理解为何之前林詹一直讳莫如深不肯跟她交待,因为东王这身份实在“特殊”。若非林小夙现在一门心思全放在小外甥身上,她或许会担心自己之前对东王那么无礼会不会遭来报复。

在路上皇宫和清虚雅舍的分岔口,杨曦行礼作别道:“几位,在下要先回去,看看案子有何进展,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去雅舍通知诸位。”

韩健点头,送他几步,又交待几句。主要是对杨曦说了,若是女皇不准也不要勉强,事在人为,杨曦答yīng

后匆忙回了皇宫,看上去很上心。

等杨曦离开,司马藉凑到韩健面前问道:“少公子,那好像是回皇宫的路,他回皇宫能问到这案子的进展?”

“孙少谦进宫了。”韩健边走便随口说了一句。

“哦?”司马藉一头雾水,不太理解其中的关系,“对了,那宁公子是何来头?之前你不肯说,现在人都走了可以说了吧?”

“总之是不能问,你自己掂量吧。”韩健没好气道。

“不能问?莫非是……”

韩健伸手指了指司马藉,神色中多少带着点威胁。他以为司马藉猜到了,司马藉却没猜到。

“……莫非是哪家皇亲国戚?”

女皇女扮男装英姿飒爽,因而司马藉就没往女人方面去想。

一行人回到清虚雅舍,直接上了二楼窗口的座位上坐下。韩健和司马藉都没说话,林詹则一直在安慰妹妹。

“就知dào

哭,哭来哭去的人就活了?”韩健突然很不耐烦说了一句。

林小夙当下抬头反驳道:“又不是你亲人,你当然不紧张。”

韩健一笑道:“这才对嘛,谁说你一句你呛回他十句才是你林姑娘的风格。”

林小夙这才知dào

原来韩健是故yì

逗她说话,当下低下头有些羞赧,一股悲伤的情绪却好像是过去了,没之前那么难过。

“有件事要告sù

你们,刚才的孙少谦已经进宫去见皇上了。皇上很快会知dào

这件案子。”韩健道。

“啊?”林詹大感意wài

,“那……那少公子,那是不是说,小云他没救了?”

“这案子陛下会如何处置,现在不好说,你也别把这当成是坏事,现在你外甥总算有一线生机。”

林詹看了满心期待的林小夙一眼,叹道:“希望如此吧。”

韩健中午没吃东西,此时虽然过了饭点,但韩健毕竟是这里的东主,他让厨房做了饭菜送上来。等四人吃过午饭,韩健正寻思要不要继xù

等下去,杨曦匆忙回来。

杨曦一上楼,便现出一脸笑容,从这笑容中韩健便觉出是好消息。

“……几位,林家那边……撤诉了。”

“撤诉了?”司马藉嘀咕道,“不会吧?那老头那么想那小子死,就这么算完了?”

林小夙忙问韩健道:“撤诉……那会怎么样?”

“孙家撤诉,意味着孙家谅解了你外甥,你外甥至少不用死了。”韩健问杨曦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详细说来。”

杨曦坐下,喘口气道:“具体我也不甚了解,只是见孙老将军从宫里出来……好像是哭过,之后他便吩咐家人到廷尉府那边撤了诉状。想必是……家姐跟他说了什么吧……”

韩健叹口气,虽然在杀人案这件事上韩健并不同情孙保,但案子毕竟不关孙少谦什么事。孙少谦是魏朝三朝元老,战场上军功赫赫,虽然养不教父之过,但老头就这么一个儿子教育的不太好也能理解。

“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惨绝人寰哪……”司马藉在一旁感慨道。

韩健瞪他一眼,司马藉才未继xù

说下去。

林小夙没心思跟司马藉置气,继xù

问韩健道:“那小云他是不是可以……平安无事出来了?”

韩健微微摇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外甥要么蹲一辈子牢房,要么被发配充军。十有八九是充军,要看发配到哪,去西边或者北边日子都不好过,去我东面……”

林小夙听到发配充军还可以去东王地界,心中满是欣喜,心想这下林小云岂不是要因祸得福?

但韩健继而摇摇头道:“……不太可能,这案子我出过面,为避嫌,发配也发配不到东面来。最好,就是去南面,至少条件不会那么艰苦。”

林小夙又有些悲戚,林詹笑道:“能活着就好,杀人还不用死,也是小云的造化。以后还能从军,能建功立业也说不定……若非少公子和几位的帮忙,小云他也不会保住这条命。几位若有差遣,林某人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林兄说哪里话。”韩健把下拜的两兄妹扶起来,安慰两句。

一旁的杨曦笑道:“既然如此,不如今日我们找个地方庆祝一下,听闻西柳又有表演,我们再去捧捧场?”

“西柳?”韩健微微皱眉道,“不是说已经离开洛阳不知所踪?”

杨曦想了想道:“我也不清楚具体怎么回事,她们在当日与韩兄你……嗯嗯,那之后就消失了,我也是过来的路上听说,西柳再次表演,不过地方不在清越坊,而是在雨花楼,也不知dào

是不是她们姐妹一起登台……韩兄,你跟她们那么有缘,不再去看看?”

韩健心中还恼怒于大小西柳和洛夫人不为他所用,如此机会他岂会放过?

“那自然要去瞧瞧。”韩健脸上露出个诡诈的笑容。

第七十章 同道中人

林小夙身为女子,根本不清楚雨花楼是什么地方。林詹心里清楚,但却有些徘徊不敢随行,来清虚雅舍消费一次他都有些承担不起,更别说去雨花楼,在那等销金窟里一次没个十两八两银子根本应付不来。

“林兄,今日庆祝怎少得了你,今日我做东。”韩健笑着拍拍林詹肩膀,“至于林姑娘,这两天茶寮没开张,你不回去准bèi

准bèi

睡个好觉,明天早晨重新开你的营生?”

说是庆祝,林詹作为得益者应该请客,但他此时也不逞强。等送林小夙离开,一行人于黄昏时出了清虚雅舍,遇上个难题,谁都不清楚雨花楼到底在哪。

司马藉打量着杨曦,语气不善道:“杨公子,你提出来的去雨花楼看西柳表演,你不带路?”

杨曦歉意道:“这个……我只是听闻,雨花楼是洛阳城很有名的官妓所,却并不知在哪。”

韩健无奈一笑,正要让东王府侍卫去打听打听,一直不做声的林詹道:“几位……在下知dào

雨花楼的确切位置。”

韩健这才想起还有林詹这个好向导,林詹毕竟是洛阳城的捕头,巡逻时少不得走街串巷。

“那就由林兄引路。”

洛阳城日落黄昏时恰逢晚市,也是洛阳城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遇上哪条街赶集,街道更是热闹到连插足都难。越是这样,人越是爱往这样的地方挤。

等一行在林詹引领下到了一条不宽的巷子口,韩健不禁皱眉,巷子虽然人来人往,但跟他印象中气派的烟花场所有些不同。

“少公子,雨花楼的确在里面。”林詹言语间肯定道,“这里名叫清流巷,是洛阳有名的花街柳巷,雨花楼是其中最有名气的,很多达官贵人都常来。”

韩健瞅了眼巷子外面的空地,果真停了不少的官轿,还有专门为这些官轿的轿夫专门开的营生,茶寮小摊应有尽有。

韩健心想这应该跟八大胡同差不多,窑子这种场所一般扎堆才有人气。

“那还等什么,进去瞧瞧不就知dào

了。”有需yào

探索之时,司马藉总是一马当先。

既然要逛窑子,就不能带侍卫进去,韩健先让侍卫在外面等候,这种地方鱼龙混杂,韩健也怕出什么乱子,所以没让侍卫直接打道回府。

如此一来,一行只剩下韩健、司马藉、杨曦和林詹四人。

“林兄,你对这周围是否了解?”进去的路上,韩健问道。

林詹惭愧道:“在下当值时候也曾过来巡查,但手头拮据,一直没机会到里面见识。这周围的地保都有官府背景,出了事,轻易不会由我们廷尉府来插手。所以……在下也不太熟悉此处。”

韩健点点头,黑社会也有黑社会的秩序。

他也有疑惑,林詹已经二十多岁的人,没成婚,也不嫖不赌的,难道连个相好都没有?

正在此时,一个摇头晃脑的身影出现在身侧,那人一见到韩健等人,高兴一叫:“嘿,真是你们?”

韩健斜眼一撇,直皱眉头,他来洛阳时间不长也没认识几个人,而此人却是他“认识”的,不能称之为朋友,甚至可以称之为“敌人”。

正是在清虚雅舍跟他们起过冲突,后来还闹成了东王府和南王府大冲突的南王府“表少爷”黄烈。此时黄烈长衫在身,做的是儒生打扮,一副人模狗样。

“呀哈,你小子想怎样?”一见到黄烈,司马藉马上摆开架势,作迎战状。

黄烈赶紧后退两步,笑了笑道:“几位不要误会,在下没有恶意。都是同道之人,所谓同道人不打同道人,再说上次的误会不是都解开了?”

黄烈虽没敌意,但司马藉仍旧很谨慎。韩健一瞅这黄烈出来连个随从都没带,而此时南王府的人都已经离开了洛阳,估计他是没撑腰的不敢闹事。

“黄公子没随南王府车驾一起南归?”韩健没示以友好,也没表现出敌意。

被问及此事,黄烈神情有些无奈,道:“姑父和叔叔给我在洛阳兵部谋了个差事,让我在这里呆上一两年再回去。如今孤家寡人也……”

韩健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所说的“姑父”是南王杨洛川。韩健心中冷笑,这家伙纯粹是咎由自取,来个洛阳还惹是生非差点令东王府和南王府动干戈。

可能正因如此,南王觉得他碍眼,把他留在洛阳城算是给他个教xùn



“哦,难得。”韩健道,“不打不相识,黄公子不嫌弃的话,那就一起?”

“不嫌弃,不嫌弃。”黄烈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笑呵呵凑近过来,登时好像是融入到这一行人当中。

多了个自来熟凑近乎的,一行人突然间言语全消,主要是都不知dào

说什么。前几天还嚣张不已的黄烈,此时好像个没脾气的纨绔公子一样,整个人变得笑呵呵的。

韩健问道:“黄公子经常光顾此处?”

“那是,这地方我熟,尤其是雨花楼,我来过不少次,跟那的鸨娘很熟。”黄烈脸上的笑容如盛开的狗尾巴花,“告sù

你们个秘密,雨花楼幕后的东家是刑部李侍郎,所以一旦有官家妻女发配,遇上姿色好的都会被发配到这来。几位想必也是为此而来吧?”

雨花楼幕后老板是刑部侍郎李维?韩健心说这还真不知dào



“黄公子可要好好说说,我们初来驾到,不太熟。”

黄烈一副急色模样道:“官府判案而发配官家女眷,说好听的那是乐女,说白了还不是给我们看的?这两天朝廷好像又有不少高官落罪,其中可有不少女眷被发配,听闻他们当中有个叫蒋效的,媳妇和老娘都是美人胚子,都被弄到雨花楼来了,不来瞅瞅可惜了。”

韩健看了看有些不明所以的杨曦,心说舞弊案发生才两天,朝廷有没有这么急着处置舞弊案落罪的官家妻女?再说李维和蒋英才那些人是一伙的,李维有必要那么着急,同伙刚落罪,就把同伙老婆和儿媳妇全都弄到雨花楼来招呼客人?

“这案子好像刚发,朝廷有那么急?”韩健随口说了一句。

黄烈叹道:“唉!这都怪那姓蒋的,听说他和他爹一出事,直接两腿一蹬在牢房里上吊死了,这不明摆着告sù

别人他们有罪?现在爷俩的媳妇一起进了雨花楼,那真是……嘿嘿。”

黄烈脸上的笑容有些淫邪,“今天不但有蒋家俩女人,听说还有个姓何的,刚从教坊过来,不但有模样身段还有才学。加上今天有西都名妓西柳过来撑场,雨花楼想不热闹都难。咱赶紧去,去晚了怕是雅间都被别人给占了。”

第七十一章 雨花楼

一行五人到了清流巷内,便可以看到花枝招展的女子在外揽客,尚未入夜,红灯笼便一盏连着一盏,好不热闹。行人簇簇,或在街上凝留挑选,或者有目标形色匆匆而过。

到雨花楼外,却是个不大的小门脸,一名知客在门口招待客人,门口挂着盏小灯笼。

“到了。”黄烈招呼一声。

韩健打量了一下雨花楼的门口,作为洛阳数一数二的官妓所,排场却无法与清越坊这等大型的私营妓所相比。

很雅致。

韩健感慨道:“都说幽巷深处有人家,现在是幽巷深处藏红楼,清流巷里无清流。”

韩健顺口说出的话都好似诗词一样押韵,令黄烈惊讶不已,他虽作儒生打扮,但他肚子里的墨水仅够作首打油诗出来献丑。

一旁的杨曦道:“红楼比喻倒很贴切,楼中藏红颜。”

韩健听杨曦评价的煞有介事,微微一笑,此时知客也迎上前。

“黄公子,带朋友来捧场?”知客一脸媚笑道。

“本公子也不能每次都形单影只不是?我这几位朋友,来头都不小,你们好好招待,自会有赏。”黄烈一脸得yì

洋洋道。

“这是自然。”知客行礼道,“几位请进。”

一行人在知客招呼下进得雨花楼天井,地方也不宽敞,灯火不通明,也没什么客人游离在屋外,楼上楼下除了房间还是房间,只是隐约传出些乐曲声。

“还是官妓所好,连进门银子都不用给。”司马藉乐道。

黄烈道:“这里是不用给门银,但打赏和茶水钱花销比普通妓寨只多不少,至于过夜资……那可就更多了。几位不嫌弃,今日就由在下宴请诸位,有何花销,算在我的账上。”

“这怎么好意思?”司马藉笑着上前拍拍黄烈肩膀,登时对黄烈好似亲近了许多。他话说了半截,他的原意是这怎么好意思不接受。

“哪里哪里,在下结识几位朋友,以后能多多照应。”黄烈一副很乐意的模样。

韩健未予置评,他猜想这黄烈是感觉到没朋友没靠山没法在洛阳城继xù

嚣张,这才想多结识人脉。

此时,雨花楼的鸨母刚把一波客人送进房里,笑着迎下楼来。

与清越坊那看着就倒胃口的鸨母不同的是,雨花楼的鸨母年岁不大,才三十多岁,模样姣好身姿也很优雅,拿着条手帕一步一扭轻若无骨,一身宽服好似睡袍一般,束条很长的腰带拖拉到地,好像轻轻一拉一踩就能令她敞开衣襟。

“这是姑娘还是鸨子?”司马藉感慨,“姑娘的话岁数大了点,鸨子的话,这也太有风韵了。”

黄烈略带失望道:“别想了,这是这里的鸨娘兰娘,我之前来也问过,出多少银子她也是不接客的。”

司马藉促狭一笑道:“因人而异吧?”

司马藉话中明显带刺,意思说黄烈魅力不够,换做别人或许就能令兰娘献身。此时黄烈迎上前也没理会司马藉说什么。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兰娘还是这么吸引人。”黄烈腆着张大脸堆笑说道。

兰娘眉角含春轻轻白了黄烈一眼,笑道:“黄公子这张嘴可真是甜哩,今晚不知哪个姑娘又会被你的蜜罐子甜倒,乖乖的自荐枕席?”

韩健打量了一下兰娘,她说的虽然是地方音,却带着几分江南的吴侬软语。

此时的江南却是齐人的地界。

黄烈笑道:“要是能选的话,巴不得把兰娘你给甜倒了,我就不做他求。”

“奴家哪得那般的福分……”

兰娘笑着打趣两句,摆出的态度好像黄烈的老相好一般,但韩健却能觉出,这女人欢场敷衍的本事很高,不用被占便宜,光是靠一颦一笑和几句话,便能把黄烈这样的急色鬼迷的神魂颠倒。

“几位,是去雅间,还是楼上的大间?”跟黄烈敷衍完,兰娘笑看着眼前一直不做声的几人。

兰娘最后目光留在韩健身上,因为韩健腰间佩剑qì

度不凡,不过此时韩健却一副谨慎而大义凌然的模样,这被兰娘看作是“初哥”初涉欢场的表现。

“有怎么个讲究?”韩健问道。

兰娘笑道:“楼上大间,是为今日的表演所准bèi

,一会西柳、何姑娘还有几位声色俱佳的姑娘都会过去献艺,诸位可以先睹为快。不过若是诸位想寻个清雅的地方饮酒品茗诗词唱酬,找几个相好的姑娘作陪,还是去雅间。雅间清静。”

“那就楼上大间吧。”韩健道。

韩健想,反正今日来的主要目的是找“西柳”,至于这个西柳是大西柳还是小西柳还是不相干人等,他只有见过才知dào

。至于来这里过夜,他还不想,因而第二天他便要去顾府去见顾欣儿,那才是他的主菜。

雨花楼的大间是一个宽敞的通房,几间屋子连在一起,雕栏画阁之间摆着一些席位供人饮酒,席位又以花鸟或是春宫的屏风相隔。韩健本以为他们没入夜便来算是来的早的,但实jì

上大间已经很少有空席,在当前最靠近前台表演台的一席上,韩健看见几个熟悉的身影,三皇子杨余和刑部侍郎李维,除此外还有几个朝官,他们一身便服正在饮酒聊天并未注意门口这面,显然已经来了一段时间。

“是三哥,我过去打招呼。”杨曦道。

韩健拉住他,示意到席上说话,等一行人挤坐在席位前跟杨余一桌隔了两丈远还隔了屏风,韩健才道:“今日我等只是来寻个雅兴,无须让你兄长知晓。”

杨曦一脸不解,却还是点点头,他依旧想不明白为何不能过去跟杨余打招呼。

韩健心里通透,既然这里的幕后东家是李维,而今日李维作陪杨余来此,而什么蒋家媳妇和儿媳妇以及那“何姑娘”甚至是西柳今日恰好过来也就顺理成章,因为李维要巴结献媚于杨余,第一步是给杨余献女人,又不知dào

杨余好哪口,只好荤腥素雅菜色上个遍。这时候杨曦不识趣地过去,令李维和杨余等人知dào

他们来此,徒招惹是非,还不如远远隔着看场戏,见识一下李维到底会耍什么手段。

韩健也意识道,若“西柳”真是他所认识的大小西柳,那西柳过来的目的也不简单,很可能又是另一步的刺杀计划。

杨曦抻着头看了看杨余那边,嘀咕道:“李侍郎居然也在此,他们在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司马藉道,“都说了姓李的是这里东主,就不兴姓李的给你三哥送个女人什么的?”

杨曦面色有些发红道:“你……你别胡说,我三哥他已经成婚,且三嫂知书达理且贤惠,小侄女如今都两岁了。”

“别激动,我只是随便说说。”司马藉歉意一笑道。

韩健在旁说和道:“可能你三哥跟我们一样,只是过来喝酒会会朋友,顺带看看表演。”

杨曦点头道:“嗯。定是如此。”

第七十二章 卖笑

见杨曦笃定的模样,韩健不由一笑,杨曦就像一朵温室里的小花,丝毫不觉世间险恶。不过杨曦初出茅庐,谁又能猜想他在外面浸淫几年后又会如何?涉世就是一个逐渐学会随波逐流的过程,耳濡目染多了,一些事自然就心领神会。

很快酒水和点心便奉了上来,却没陪酒的姑娘,隔壁的席位除了杨余那一桌基本都是有姑娘作陪。

黄烈让人又把兰娘给请过来,道:“兰娘今天招呼的真不勤快,我们在此坐到屁股热了,也不给找几个姑娘?”

兰娘歉意笑道:“奴家先赔礼则个,今晚楼里的客人多,奴家实在应接不暇怠慢了诸位。黄公子找相好的姑娘还是?”

黄烈琢磨了一下,道:“兰娘有何好介shào

?”

“汀兰和芷慧上次见到黄公子,到现在还念念不忘的紧呢。”兰娘娇笑道。

“当真?”黄烈登时好像打了鸡血一样,就好像自己的雄风征服了女人,实jì

上征服女人只有他身上的银子而已。

韩健笑道:“兰娘有事先忙,我们几个今日过来为看表演,顺带商量些事情,无须姑娘作陪。”

兰娘闻言再打量一下韩健,她开始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年轻的公子哥,一般的初哥,来这等地方一般很少说话,会找那些有经验的人带着。而韩健的回答则很得体自然,丝毫无拘泥之感。

黄烈道:“哎呀,韩兄可不用为我省钱,我留在京城,别的没有,银子倒有的是,就是把这最好的姑娘全请来那也算不上事。”

韩健却笑着摆摆手,顺带让司马藉打赏了二两银子给兰娘,兰娘便欠身一礼起身而去。

“连个姑娘都不找,就花银子,是否太亏了?”等兰娘离开,司马藉嘴上有些抱怨。

“人家礼数做足了过来听你废话,咱也要识趣。反正不是花你的银子,回去补给你便是。”韩健说完,招呼道,“来,喝酒。”

几人刚饮了一杯,便见到一名来客独自进门而来,一进门便往杨余那一桌走去。此人三十多岁,精明干练的模样,也是一身便服瞧不出身份。这人一过去,一桌人都起身相迎。

“兵部右侍郎孙柯,据说他最有可能接任下一任的兵部尚书。三哥他……怎和兵部的人走在一起?”杨曦在旁道。

在魏朝,兵马按路和卫来分,各路兵马都受兵部节调,因而兵部权力很大,兵部官员为避嫌很少跟其他各部的大臣有来往。孙柯这个兵部右侍郎,已经是兵部的二把手,他跟身为皇子的杨余走的近,已属于犯禁的事。

韩健嘱咐道:“今日之事回去不要告sù

你姐姐,本就是偶会,看到事情先烂在肚子里。”

“啊?”杨曦平日里都是听姐姐话的乖弟弟,此时韩健却教给他对姐姐说谎,虽然他不理解,但也隐约觉得这事说出来不好,会对兄长杨余有些不利。

“嗯。那我先不说。”杨曦最后点头道。

司马藉和林詹都能听懂韩健说的话,而黄烈则听的一头雾水。

黄烈问道:“杨公子,为何你兄长跟两部的侍郎走的这么近?嘿嘿,想必是有来头吧?我到兵部上任以来,想去拜见孙侍郎,还拜见不得呢。”

韩健道:“杨公子家里是洛阳商贾,跟朝廷做些采办的买卖,因而跟各部官员有些走动也是应该。”

“做买卖?不错不错,是不是我要买什么东西,能便宜点?”黄烈仔细问道。

“当然便宜。”一边的司马藉一脸坏笑道,“买个脑袋什么的,算你半价。”

黄磊再傻也知dào

这句话是在消遣他,他嘿嘿一笑,没再说什么。

此时窗户外面,夜色已经完全将天地间笼罩,雨花楼二楼大间里也是灯火通明座无虚席。韩健本以为表演会在兰娘或者某个龟公主持下进行,却没想到大间突然安静下来,紧接着两名身着不太合身青白色素裙的女子,一人手持一条手绢,迈着莲足缓步走进来,到了大间正前方的表演台上。

此二女,都是作妇人装扮,一老一少。年少的大约二十许间,生的算是眉清目秀怯生生的带着几分小家碧玉的娇美,而年老的已经年届四十,算是半老徐娘,也许是出身富贵因而保养的还算不错,却只能算是风韵犹存。

“哇。”黄烈惊喜地呼一声,之后眼睛便挪不开了。

“谁呀这是?”司马藉莫名其妙问了一句。

韩健低声道:“这还看不出来,蒋家的女人。”

台上的二女显然还有些不太适应从养尊处优的夫人到雨花楼卖笑卖身乐籍女身份的转变,尤其是年轻的,眼角隐隐含着泪光。而年老的相对泰然许多。二女拿着手帕,微微欠身对台下众人行礼,自我介shào



“妾身蒋门云氏(张氏),拜见诸位官人。”

年轻的是蒋云氏,蒋效的妻子,曾经的状元夫人。年老的是蒋张氏,是礼部侍郎蒋英才的正室。

随后,一名龟公抱着个不大的乐器进来,那乐器好像个三弦琴,琴音有些晦涩,弹奏几声也听不出个具体的曲调,二女便在乐曲声中原地转了个圈,扭了扭腰挥舞两下手帕,之后乐曲和二女的动作一起停了。

“好!”在场叫好声一片。黄烈叫好鼓掌尤为卖力。

司马藉苦笑道:“这什么呀,这也算表演?从哪看出好来了?”

韩健指了指正兴奋不已的黄烈,微微一叹道:“他们看的就是蒋家婆媳如何在台上出丑,说起来,我们可是她们婆媳来到这里的罪魁元凶。”

司马藉道:“怪的着我们什么事,我们不过是查案子,要怪就怪蒋家父子,谁让他们舞弊兼又害人?”

韩健再叹道:“可祸不及妻儿……”

“对,祸不及妻儿。”杨曦道,“我回去就跟姐姐说,放过她们,以后也不能再如此以罪臣连累家人。”

韩健看了杨曦一眼,他还忘了身边有这个兼爱分子。

韩健虽然同情蒋家二女,但他也知dào

,一项制度的存zài

有其时代意义。就比如说罪及妻儿,这对那些犯罪者是一种威慑,而本身这些女眷都是裹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手无缚鸡之力,缺乏养活自己的生活技能。那些娘家有背景的罪妻,会在夫家落罪后想办法和离从而脱罪,只有娘家没背景的罪妻或者是官妾才会被发配到教坊甚至是雨花楼这样的地方,靠以出卖色相为生。

此时台上蒋云氏和蒋张氏的“表演”已经结束,轮到她们为在场所有席位的客人添酒讨打赏。这时候一直在外招呼客人的兰娘也进来,兰娘负责引导二女以及收银子。

蒋云氏和蒋张氏最先过去添酒的是杨余和李维那桌,添了酒,李维打赏了一锭银子,而杨余的脸色似乎不太满yì

,这说明杨余不太好这口。

二女每桌都添酒,今天的客人倒也规矩,没动手动脚的,稍微要靠前的都会被兰娘挡开,兰娘在应付急色鬼方面很有经验。很快二女便走到韩健这桌来添酒,二女都低着头,为韩健等人的酒杯里都添上酒水,然后蒋张氏低声道:“请诸位官人饮酒。”

可能是抹不开面子,年轻的蒋云氏则是低着头,鼻子微微抽搐,一言不语。

“好好,夫人真是国色天香。”黄烈伸手想过去抓一把,却被兰娘一巴掌将他手打开。

“黄公子,若是想共赴巫山,一会可别吝啬荷包里的银子。”兰娘媚笑道。

“那当然。”黄烈拍拍胸脯,“本公子别的没有,银子最多。”

说着,黄烈拿出五两银锭算是打赏过。随后蒋家二女在兰娘带领下去别的席位上添酒讨赏。

等人离开,黄烈仍然在啧啧不已。司马藉虽然自己不承认是初哥,但他还是不解问道:“黄公子,怎么个法子……共赴巫山?”

黄烈笑着解释道:“这是竞花魁,唉,就几朵花,也算不上什么花魁,但理是一样的。等今天所有表演的姑娘都表演完,会逐个出来竞夜资,谁出的银子高今晚她们就归谁。”

司马藉哈哈笑道:“这么好?看来黄公子你是势在必得了?”

“这么刺激,哪个男人不想?”司马藉一脸憧憬之色,“就怕今天的客人都盯着,不好弄,雨花楼里的达官显贵不少,不知dào

带的银子够不够。韩兄,一会若是在下……银子不够,可否借点来……”

“借银子?哦,抱歉,我们只是来看表演,没带多少银子……无能为力。”韩健摊摊手道。

说话间,兰娘已经带蒋家二女离开大间,第二个表演者已经出来。见到此女,韩健双眼微微眯成一线,正是前几日在洛阳城消失的西柳姐妹中的大西柳。

韩健当日见小西柳身上的伤不轻,料想她伤势未愈,因而今天只有大西柳一人前来就不足为奇。

此时大西柳是一副异域女子的装扮,以轻纱遮面,抱着琵琶款款走出来。

第七十三章 何处不相逢

大西柳一出来,韩健心想,这次唱的应该还是西凉旧部那些肃杀国仇家恨的调子。

可当大西柳坐下,抚弄琴弦幽幽地开口唱出声来,令韩健大感意wài

,她唱的竟然是当日翠扬楼雯儿唱过的《送别》,词是一样的,曲调却偏了十万八千里。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这一唱起来,曲调竟然还是连贯的,不知是谁新谱的,如同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令韩健听了直想撞墙。

不过黄烈和司马藉、杨曦,以及在座的其他客人却是听得很有感觉。

唱到**部分,大西柳干脆将琵琶放下,一边清唱一边起身舞上那么一段,更令客人流连不已。等唱完舞完,在场之人纷纷鼓掌,黄烈没有刚才那么兴奋,却也看的很满足回身提起酒杯饮酒。

“韩兄觉得不好听?”黄烈见韩健一直不做声,问道。

“这是什么曲子?”韩健问。

黄烈解释道:“哦,这是近来洛阳城教坊和妓所最流行的曲子……不能称之为曲子,应该说是词才对,因为词是一样的但每个姑娘唱出来的调子都千差万别。应该是某个不知名的词牌吧,叫《长亭外》,西柳小姐唱出来的调子算是我听过这么多最好的了。”

韩健一听连词牌都搬出来了,翻唱又不用上税,可惜把原来曲调的精髓全都给糟粕干净了。

杨曦在一旁道:“此事我也有耳闻,据说《长亭外》跟潘夫子有些关系,是一名少女在她琴会上唱出来的,韩兄跟潘夫子熟稔,可知那少女来历?”

“我跟潘夫子不熟。”韩健道。

“不对啊,那日你在……宴会上,不是跟潘夫子挺合得来的吗?锦瑟和谐……”

韩健听到他说什么“锦瑟和谐”,一口茶全喷在桌子上。韩健咳嗽两声,指着杨曦道:“跟你说清楚,我跟那姓潘的死老头不熟,你要是想听,回头我找那唱的人给你唱十遍都行,麻烦你以后别在面前再提此事!”

杨曦也不知韩健哪来这么大火气,他很识相点点头。此时,大西柳已经跟着兰娘走下台子过来给客人添酒。

大西柳按照惯例还是先到杨余那一桌,韩健注意到杨余的反应很冷淡,显然对这个异域风情的女子缺乏兴趣。李维打赏了银子,大西柳和兰娘挨席走过来,不多久便到韩健这一席。

“妾身敬几位公子一杯。”大西柳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没有为眼前之人添酒的意思,黄烈拿着个空酒杯坐在那闹了个老大不愉快。

“兰娘,怎么回事,西柳小姐连这点规矩都不懂?”黄烈不满道。

兰娘笑道:“黄公子见谅,西柳姑娘来自西都,西都跟洛阳规矩不同。”

“可……可她先前给其他桌客人倒酒时怎没不同的规矩?到我们这规矩就不同了,看不起我们?”黄烈天生就是不安份的脾气,当下差点跳起来闹事。

“入乡随俗,她刚才在别的席上不是也没饮酒?这也算我们特别待遇。”韩健拉住黄烈,拿起酒杯道,“来,敬西柳姑娘一杯。”

司马藉当日已经从韩建处得知西柳是刺客,此刻他谨慎打量着大西柳没举杯,林詹和杨曦倒是随韩健举杯。

大西柳青袖遮面,微微仰头作饮酒状,再放下袖子时酒杯已干。韩健也不知她是把酒喝了还是倒了。

大西柳放下酒杯,浅浅一笑,神情略带妩媚对韩健道:“今夜妾身恭候韩公子垂怜。”

韩健一听,就知dào

大西柳肯定有话对他说。

“行,只要西柳姑娘不嫌弃。”韩健说了句只有大西柳能听懂的话。

韩健说完这话,不但黄烈有些惊讶,连兰娘也很诧异。大西柳今天只是来客串表演,并不卖身,而她听二人对话的意思,就好像老相好一样有约定。此时兰娘已经彻底不敢再把韩健归为“初哥”一类,能跟大西柳这般名妓有“交情”,一般欢场老手没这能力。

这次还是黄烈打赏银,仍旧是五两。等大西柳和兰娘离开席位,黄烈迫不及待问道:“韩兄跟西柳小姐认识?”

“何止认识。”司马藉顺嘴说了一句,再看看韩健,剩下的话也就不再续说。

韩健一叹道:“旧识,不说也罢。”

等大西柳离开大间,韩健心下有些疑惑,难道大西柳不是来当刺客的?再一想,可能是大西柳有什么刺杀任务,需yào

以**的身份来当掩饰,本来韩健还以为她的刺杀目标会是杨余杨曦又或者李维孙柯。

等大西柳离开,接下来出场的几个都是雨花楼里有名的清倌,平日里卖艺不卖身那种,不管是抚琴弹唱,无不离了那首《长亭外》,听了几首曲调各异的翻唱,韩健连饮酒的心情都没了。

兰娘仍旧会带着这些清倌下来敬酒,这次杨余的态度稍微好转了些,大概是对这些“身子干净”的女人有兴趣,但也许没遇上心仪的,因而没选当中任何一个。

到韩健这一桌,黄烈也抠门了一些,每个只打赏一二两银子,还会趁机伸手上去摸一把过过手瘾,兰娘看在眼里却没阻止。

“后面只剩一位何姑娘了。”兰娘带着几位清倌过来走了几次,说道,“何姑娘出自名门,才貌双全,几位一会若是满yì

一定捧个场,奴家在这里先行谢过。”

黄烈趁机贴近些兰娘,大脸下面裂开个口,笑道:“兰娘这是说哪里话,不满yì

我也捧场,不过最好把那个何姑娘送过来给我暖暖褥子……嘿嘿。”

兰娘白了黄烈一眼,带着清倌又给下面席位敬酒去了。

司马藉突然道:“我们来看西柳的,现在看也看了,该走了吧?”

韩健道:“不把最后一个看完再走?”

司马藉叹道:“少公子,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一会看完了你跟西柳**快活去了,又让我们在外吹冷风,这我可不干。你们愿意留下吹冷风?”

“谁说吹冷风?”黄烈道,“一会我一人给你们找个姑娘,屋子不就暖和了?”

司马藉讪讪一笑道:“谢好意,不必了。”

韩健知dào

司马藉只是瞎抱怨过过嘴瘾,司马藉也知dào

西柳的身份不简单,就算他见了西柳也不会是**快活。

“留下,同来同去。”韩健以半命令的口吻道。

正说着,大间的门打开,一名侧对着这面的女子抱着琵琶缓步走进来。此女学着大西柳,以一袭轻纱遮面,虽然掩盖不住玉容娇美,却也将容貌掩去大半。一袭淡绿色长裙拖地,缓步之间并不露足,韩健却从这脚步中察觉出一种轻盈但却踏实的感觉。

这是练过功夫的脚步。

再看那双眼睛,韩健一凛,这双眼睛他印象很深,正是当日洛阳城郊见过的那个女刺客的双眸,深如泓泉而透出些女子的灵动。

第七十四章 狐媚

女子抱着琵琶矮身坐在台上的椅子上,眸子四下一转便环视了全场,最后目光凝留在韩健身上,眼睛微微一眯,显然是认出当日破坏了她刺杀大计的元凶。

兰娘在旁笑道:“诸位官人,何姑娘初至此地,抹不开面,奴家在这里代她向诸位官人问好了。”

席间一人喊道:“兰娘就别废话了,赶紧让何姑娘弹唱一曲,让我们见识一下她的才艺。”

兰娘走上台,在女子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似在交代着什么,女子点头会意,目光中却含着股戏谑的意味打量着韩健。好像在说,看我一会怎么教xùn

你!

一连串的问题在韩健脑海中生成,一个刚从教坊出来的女子,竟会是刺杀女皇的刺客?她那么多同党,出现在此目的为何?刺杀?把我杀了泄愤?她蒙着面就以为我认不出她来?

“黄兄,你可知这何姑娘来历。”韩健问眼睛不离台上女子,一副猪哥样的黄烈。

“知dào

,她是官家女,父亲好像是前户部郎中何中联,何中联犯案,还是陛下定的罪。去年她就被发配到教坊,到今年才出来迎客。”黄烈答道。

“何中联?”韩健是第一次听闻此名,不知他案子有什么典故,“那何姑娘可是曾在上清宫修习?”

韩健所知,只有上清宫的女子才可能会有很高深的武功。这也是一个普通官家小姐,唯一有机会接触到武功的地方。但韩健同时也知dào

,一般官家把幼女送到上清宫去修习,也只是为学学问和道法,并不会让其接触武功。

黄烈一脸难色道:“这个……我上哪知dào

?”

杨曦却道:“据闻何郎中家教甚严,女儿从来都是足不出户,何郎中怎会将女儿送去修习?”

韩健微微皱眉,难道是他眼拙认错人了?还是内有玄机?

此时,台上的兰娘已经走下台子,而何姑娘也开始拨动琵琶弦弹奏。曲调微显得悠扬,令韩健觉得似曾耳熟,紧接着何姑娘也开始献唱。

“长亭外……”

这一开口,韩健便微微一凛。仍旧是《送别》,不过曲调高昂,却是雯儿当日所唱的原调,不但词是一样,连调子也丝毫不差,在唱功上雯儿很高超,而此女子的唱功更胜一筹。

琵琶音在她的唱功辉映下,已经显得微不足道,但有了伴奏,此女子所唱才会更加熠熠生辉。她才开口,在场已丝声不闻,便是之前对那些女子都提不起兴趣的杨余也是一脸惊叹打量着台上的女子。

韩健此时心中更加疑惑,唱的如此准确无误,难道她当日就在翠扬楼里听雯儿的现场演唱?这年头也没有录音设备,当日雯儿又只是唱了一次,光是听别人讲,显然摸不到这首曲子的精髓。

很快,台上女子便已经唱完,台下响起掌声和叫好声。

女子微微起身行礼,放下琵琶走下台子。就在众人以为她会按照之前女子的步骤先去给杨余一桌添酒讨赏,此女子却径直往韩健这一桌走来。

在别人看来,此女子举动有些异常,甚至巴不得此女先过去给他们添酒。但韩健却谨慎异常,他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随时准bèi

应对此女的突然发难。

女子伴着一阵香风走到韩健这一席之前,当下俯身跪坐在韩健与黄烈之间,拿起酒壶便要添酒。

“何姑娘,你……”黄烈以为自己是做梦,女子下来不找别人,单单先过来给这一席添酒,他以为自己的魅力又大发雄威。

但女子根本就不理会黄烈,轻纱遮面一直含笑望着韩健。

而此时杨余那桌,李维已经有些生气地站起身像是在质责兰娘。兰娘委屈道:“莫动怒……是何姑娘自己过去的,跟奴家无关……”

李维也明显看出杨余对这个何姑娘有意,他今天只要把此女献上,目的就已达到,偏偏此女有些脱离他的控zhì

范围,表演完竟自行找席位添酒去了。

“胡闹!”李维喝斥一声,怒气冲冲站起身往韩健这一席走过来,当他走了一半,脚步登时顿住。因为他看到了身在何姑娘身前的赫然便是六皇子杨曦和东王韩健。

李维并不怕杨曦,杨余年长在他看来是未来太子的不二人选,杨曦太年轻好似只幼鸟将来成不了气候。他怕的是东王韩健,虽然东王年纪也不大,但之前几次他已经彻底领教了东王的手段,且东王有爵位,手底下有兵有权,他惹不起。

此时在韩健这一席,何姑娘已经倒了一杯酒,恭敬递到了韩健面前。

“小女子对公子倾慕已久,请公子饮了这一杯……”

女子这话说的声音不大,但在如此一个尴尬而安静的环境下,不仅是同席之人,就连周围席位的人也听的清清楚楚。本来对此女还有期冀的人,登时觉得好像掉进冰窟里。

“姑娘,我们认识吗?”韩健仍旧跟此女保持着一定距离,他的手仍旧没离开剑柄。

别人一听韩健此话,登时掉进冰窟的心又捞上来半截,原来不是老相好,那就是还有机会。

女子眉毛轻轻一挑,像是生出几分“你小子不识相”的薄怒,继而神色变得有些我见犹怜,吐气如兰道:“公子才学兼备,做得出如此美妙乐曲,小女子暗生仰慕,便想托了终身。若是公子不允,便是一夕之欢……也好给小女子留个美妙的回忆……”

这话说完,韩健登时觉得看过来的目光中都藏着杀人的刀片。

女子说完,还对韩健抛个媚眼,不过这“媚眼”,在韩健看来也好像是一种胜利者的挑衅。

韩健登时觉得自己很被动,此女说这些话分明是另有目的,可能是报复,也可能就是为了引起某些人的嫉妒,比如此时正怒视着这面的杨余。

韩健心说再被动防守那就只能被压缩到禁区里了,当下韩健接过酒杯,爽朗一笑道:“何姑娘如此厚意,在下又岂能辜负?”

一杯酒直接往身后一泼,酒杯一扔,伸出左手便往女子腰间揽去。

韩健此举,令那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女子,先现出少许的慌乱。

但她很快收摄住心神,一脸妩媚之色,乖乖往韩健身边依偎过来。她这一主动,韩健顾不得伸手,她要防止此女的突然攻击,果然,在女子即将靠到韩健身上时,女子手上多了一枚银针,她也不主动把银针刺出来,而是手捏银针随着身子一起靠过来,如此令人难以察觉不说,还令韩健防不胜防。

不过韩健这些年的练武也不是白练的,当下他手指头一弹,便将女子手上的银针弹飞。女子微微一怔,显然没想到韩健手指上功夫也这么好,她轻轻一皱琼鼻,身子还真就靠在韩健身上,一副慵懒的模样靠上去还不起来了。

温香满怀,韩健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他要防备着女子任何细小的动作。二人靠在一起不能说谁更占优势,两边机会均等,一旦谁先进攻,另一边的防守都会很仓促。但女子在韩健身上靠的越来越紧,似乎把他当成靠枕,连起来都不想起来,更别说进攻。

此时李维也走过来跟韩健和杨曦打招呼。

“两位殿下,有礼了。”李维拱手行礼道。

“咦?”韩健微微抬头打量着李维,故作惊讶,“李侍郎居然也在?”

李维发xiàn

韩健时就意识到,韩健等人是早就发xiàn

了他和杨余在,只是一直没露面。因为他和杨余坐在正前一桌,很显眼。

“在下是陪三王子过来。”李维道。

韩健道:“原来如此。之前没看到,你过来……有事?”

李维目光打量着靠在韩健身上不起身的女子,道:“在下不才,想请何姑娘,过去为三王子添酒。”

韩健低头看了眼一脸撒娇之色的女子,心说此女真是好演技,不但肯吃亏靠过来让他抱,更是在他怀里作出一些小女儿家的嗔态。

“公子。”女子娇嗔道,“小女子已是公子的人,难道公子愿意让小女子再出去抛头露面?”

“这样……当然不愿。”韩健笑道,“美人在怀,岂有松手的道理?李侍郎,请回吧。”

女子微微一笑,似乎很满yì

韩健的回答,甚至还调皮地用抱着韩健的手挠了下韩健的腰眼。令韩健差点作出过激抽剑的反应。

李维立在那,面色有些涨红,看似不想走。司马藉语气不善道:“李侍郎,你没听见?用不用再重复一遍?”

李维此时巴结三皇子即将水到渠成,怎肯轻易罢手?仗着有人撑腰,李维冷冷一笑道:“何姑娘,有些事可能由不得你。你乃是雨花楼的姑娘,今日不过去也要过去……”

女子微微有些不愿,轻声道:“小女子卖艺不卖身的……”

韩健在一旁帮腔道:“乐籍女子只需以歌舞献艺,乃是我魏朝的典规,听李侍郎的意思,是要逼良为娼不成?”

第七十五章 敌我矛盾

女子依偎着韩健死赖着不起来了。

乐籍已属贱籍,照理说乐籍女是不能拒绝客人的。但任何强迫的买卖都是不合法的,她就是要得罪权贵,甚至是幕后东主的李维,李维也无计可施。

照做平时,李维完全可以让雨花楼的龟公甚至是地保过来教xùn

不听话姑娘,打死打伤官府都难以插手。可今天东王韩健为此女撑腰,他就不敢擅自妄动。

李维仍旧伫立在那不肯走,司马藉不耐烦道:“李侍郎,你没听见说什么?”

李维不理会司马藉,行礼道:“不知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有什么在这说就行了。”韩健伸手箍住女子的腰作为对她刚才“偷袭”的报复,女子被韩健搂着,眉角稍微露出些不快,但不快之色很快消弭,脸上笑容仍旧妩媚动人。

李维道:“实不相瞒,不才曾在此处投了些银子……”

韩健一听他要以东主的身份来施压,当下打断李维的话:“李侍郎,莫非你不知我魏朝官员不得私自营商?”

李维辩解道:“在下只是投了些银子,并非营商。”

“就算是营商也无妨。”韩健笑道,“这种事就算有人追查,李侍郎朝中有人好做官,也不怕,不是吗?”

李维听韩健这话,气的两颊通红,这分明是在说他傍上了三皇子杨余。而今天杨余看中个女人,他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以后怎么能指望杨余对他高看一眼?

李维一咬牙道:“殿下,今日在下得罪,人……在下怎么也是要带走的。兰娘,交给你了……”

“啊?”立在一旁的兰娘听李维一口一个“殿下”,早就察觉事情不对,能令刑部侍郎都如此忌惮的人物,官也小不到哪去。

“哎呀呀,何姑娘,你这不是让奴家为难吗?快起来,就过去给那边那位公子添杯酒,又不会少块肉。”兰娘只好从中说和道。

女子闻言不起身,反而往韩健怀中又靠了靠,娇声道:“兰娘,不是小女子不识趣,实在是……这位公子抱得紧,不让小女子走。而小女子对这位公子又实在是倾慕不已,若是兰娘要委屈小女子,小女子便撞死在那柱子上……”

“别,别。”兰娘一听这话,赶紧摆手阻止。她在风月场呆的时间不短,新来的姑娘三贞九烈寻死觅活的她也见多了,她很清楚开始的时候不能逼的太紧,凡是要一步步来。而客人也不喜欢寻死觅活的姑娘。

韩健却瞥了眼一副赴死决绝表情的女子,他很想说,你有本事死一个给我看看。

兰娘望着李维,委屈道:“官家,您看……”

李维拂袖而去,应该是回去跟杨余说这面的情况。跟杨余说明是东王和六皇子在这面阻拦,杨余也不能尽怪责于他。

“来来来,喝酒,看那姓李的灰头土脸,真痛快。”司马藉提起酒杯,幸灾乐祸道。

杨曦拿起酒杯,神情有些暗淡,他显然也对韩健怀中的女子有些期冀,没想到这次看上眼的女人跟上次的西柳姐妹一样又是对韩健投怀送抱,没他什么事。不过杨曦也看得开,并未有不悦之色。

“小女子为公子添酒。”最后连女子也察觉跟韩健靠的实在太近,如此吃亏的是她自己。于是从韩健怀里起身,为韩健倒酒。

韩健也终于可以稍微松一下紧绷的弦,喘口气之间,又丝毫不能松懈。吃女刺客的豆腐可真是个“技术活”,稍有差池会有性命之忧。

众人刚饮了一杯酒,女子正要为韩健倒下一杯,此时一人走过来,却是杨余。

杨余独自过来,李维和孙柯等人都未跟随,他一走来,便是司马藉也不再言语,都看着杨余。杨余走到席间,整个席位在加上不请自来的女子后已经满满当当没有空位。

“东王,六弟,幸会。”杨余微微一拱手,语气不冷不淡道。

当下杨曦便起身相迎,而韩健本来也该起身,但女子靠在他怀里,他起身不得,只好端坐如常。

“三哥,你……我……”见到兄长,杨余就好像撒谎被抓了现行的小孩子,有些紧张。

杨余稍微安抚一下弟弟,道:“六弟无须见礼,坐。”

杨余说着,俯身看了眼坐在他前面的黄烈,黄烈也抬头看着杨余。因为之前在介shào

杨余时,说他是个商贾子弟,因而黄烈也没有起来让座的意思。

杨余身份尊贵,没想到不但东王不给他面子,连起来打个招呼都懒得做,现在眼前的黄烈也如此无礼。他心中虽然有些气愤,好在他也能隐忍住,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何姑娘,在下与乃父乃是旧交。”杨余眼看连座位都没有,只好站着直奔主题,跟韩健怀里的女子套近乎。

“是吗?”女子微微一叹,“可惜家父的旧交,在家父落罪之后,都死绝了。”

韩健现在料定此女子并非那个大家闺秀何中联的女儿,因而她说话也丝毫不给人留情面。

杨余听到这话,脸色涨红,显然他已经被归为“死绝了”一类人中。他今天放下架子亲自过来套近乎,得到的却是如此的冷遇,便是他脾气再好也难以忍受。

杨余黑着脸道:“何姑娘,乃父落罪,乃是陛下钦定的案子。日后你的身份也无法改变,何必跟自己为难?在下不才,只是想请姑娘一叙,说不定,在下可以为姑娘翻案呢?”

“家父已死,就算是阁下把案子翻过来又如何?”女子神色轻松一笑道,“家父还是或不过来,既然如此,案子又何必翻呢?公子,小女子只顾着说话,怠慢了公子,为公子再添酒……”

女子亲昵地为韩健添酒,玉手亲自递酒杯到韩健嘴边,韩健要接过,她却微微有些不愿,韩健只好任由她奉酒入口。

这举动已经令杨余彻底崩溃。

“李侍郎,过来!”杨余侧身喝了一声。

李维和一桌当官的,赶紧跑过来听命:“公子……何事?”

这架势显然要动粗,司马藉当下站起,怒视着眼前几人,喝道:“怎么?想抢人不成?”

杨曦起身劝解道:“三哥,司马兄……有误会慢慢解释,别伤了和气……”

这时候兰娘也赶紧跑过来说和:“几位公子官人……雨花楼是为客人寻开心之所,诸位有何不顺心之事,也请多多包涵……”

杨余喝问:“为这位何姑娘赎身,需yào

多少银子?”

“啊?赎身?”兰娘一愣,这才第一天接客就有人过来赎身,这可真是好运气。初进勾栏就能脱身为良,在官妓所几十年也未曾遇到过一次。来这一掷千金的客人大多图的是一夕之欢,肯动真感情的那绝对是手头拮据的穷酸。

“三千两。”兰娘一咬牙道。

“那我就出三千两。”杨余道,“何姑娘,现在肯起来跟我一起走了?”

女子微微一蹙眉头,轻哼道:“有钱很了不起吗?小女子不愿,莫非还有人能将小女子强卖了不成?”

“是啊是啊。”一直不做声的黄烈道,“就算是赎身,也要姑娘愿意不是?”

杨余百般隐忍才一直没发作,此时眼前这不识相的年轻人又跟他抬杠,彻底把他火气激了出来。他心想,我不能跟东王直接起冲突,还怕了你这小子不成?

“阁下哪一位,竟敢如此无礼?”杨余瞪着黄烈喝问。

此时除了韩健和女子之外,整个大间里已经没有人不起身而立。

黄烈一听脾气也上来了,东王我惹不起你一个小小的商贾子弟也敢横?

“听好了,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黄烈黄小爷爷是也。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黄家将门,我祖父、父亲和叔叔都乃是大魏朝征战沙场的大将军,我随随便便也能捏死你……”

韩健不由苦笑,都说拼爹的,现在是拼爷爷拼叔叔的也出来了。

第七十六章 雨花楼的规矩

黄烈一抖家底,杨余也很快意识到黄烈口中的“黄家将门”是南王府麾下镇南侯黄家。

镇南侯是黄烈祖父黄仕琅的爵位,黄家一门三杰,在魏朝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将门世家。黄烈一报家门,还是挺唬人的,杨余的脸上露出些许的忌惮。他倒不是怕得罪黄家又或者南王府,他只是要掂量一下,打架的话能不能打的过将门世家子弟。

但他显然是高估了黄烈手底下的功夫。

一旁的李维喝道:“黄家又如何?此乃京城之地,天子脚下,你还敢撒野不成?”

黄烈并不怵杨余这个“商贾子弟”,但李维是刑部侍郎,他平时冷静的时候也知dào

惹不起。但他发起浑了哪还管对方是什么人,听见有人挑衅,当下黄烈便撸起袖子,嚷嚷道:“小爷就是要撒野,你能把我怎么着?”

说着黄烈抡起拳头就往杨余脸上糊了过去,在此等时候,黄烈也不傻,他不打挑衅他的刑部侍郎,拳头专门往“商贾子弟”身上招呼。

杨余虽然是皇子,但平日里也有练武的习惯,当下匆忙闪避。

黄烈功夫不高,但打架扑的凶,一副暴露中门不要命的打法,在这等狭窄人多的场合,杨余尽管手底下功夫在黄烈之上,也只能被动闪避,甚至躲的很狼狈。

原本平静详和的雨花楼大间里,因为黄烈动手而彻底乱成一锅粥。不相干的看客赶紧避开免得惹祸上身,其他人中,杨余那边的都是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朝官,朝堂对骂背后耍阴招在行,打架完全是门外汉,想施加援手也不得。至于韩健这面的人,司马藉一副幸灾乐祸看热闹显然不会出手帮忙,林詹不知该怎办也不知该帮哪边,只有杨曦,心急如焚上去劝说,却被黄烈“误伤”,一拐打在他眼眶上,令他眼眶一片乌青。

“司马兄,帮忙劝架……”杨曦只好向司马藉求援。

此时黄烈和杨余已经扭打在一起,好像在摔跤,互不相让。

司马藉慢腾腾走上前,也不动手,慢条斯理道:“黄公子,你可悠着点,打架是不对的,伤了谁可不好。”

杨曦捂着眼睛道:“司马兄,你怎不劝架……”

“这不正在劝吗?他们不听我有什么办法?”司马藉一脸无辜,又再劝,“你们打累了没,打累了起来喝杯茶再接着来。”

司马藉那找抽的劝架声令在场人或偷笑之,或怒目相向。偷笑的是看热闹的旁观客,而怒目相向的则是想插手而不得的李维等人。

韩健仍旧端坐在原地,却听赖在他怀里的女子“噗哧”一声笑,女子轻声问道:“你的朋友,都是这么劝架的?”

“换我也一样。”韩健摊摊手道,“要不你上去试试?”

“我才不去呢。”纷乱的环境下,女子说话也没先前那般妩媚,“要不你去吧,把那登徒子打求饶,今晚……我是你的。”

说完,女子还含情脉脉望了韩健一眼。

一个娇娃慵懒地躺在男人怀里说“我是你的”,这话令任何男人听了都难自禁。但韩健却知这只是女子随便说说,两个人靠在一起哪里是在打情骂俏,根本是互相提防应对对方的随时出手。

“君子动口不动手。”韩健撇撇嘴,“动手动脚有伤斯文。”

“呸。”女子啐一声道,“没胆的孬种。”

说完女子干脆一别头靠在韩健肩膀上,眼望着房梁去了。

“唉!”韩健最后也无奈叹口气,对一旁林詹道,“林兄,有劳拉架。”

“行,少公子。”林詹得到韩健的授意,这才匆忙过去,面对掐在一起的黄烈和杨余,一手拿住一人手臂。他的手就好像铁钳一样,拿住二人手臂,二人不管再如何用力都无法挣脱。

“好!”旁观客拍手叫好者不在少数。

林詹道:“二位有所得罪,少公子吩咐在下来拉架,有话摊开来说,动手总是不好的……”

林詹虽然功夫不错,但并不精于言谈,劝架的话显得很朴实。

林詹说完便松开手,杨余将手臂抽回去,一甩袖,发出一声冷哼,别过头看着李维。

杨余喝道:“李侍郎,今日乃是你做东邀我而来,今日之事你必须给我妥善解决!”

李维当下有些焦头烂额,本来一个东王两个皇子已经令他很头疼,现在又出来个挑事的黄烈,他更是难办。

李维道:“那就按雨花楼的规矩来办。”

司马藉道:“规矩,什么规矩?”

“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在雨花楼也不能由着这里的姑娘恣意妄为。”李维说着看了眼一边的兰娘,“兰娘,此事就由你来说。”

在一般的妓所里,虽然姑娘有选择客人的权力,也有以身体不适不见客的权力,但毕竟妓所要靠姑娘的赏钱及茶资夜资抽成来盈利。因而也有些特别的规定。

姑娘身体不适平常事,但姑娘也不能总以身体不适为由不接客,在妓所里就有规定,姑娘不管身体状况如何,若是客人请姑娘出去喝杯酒,姑娘是不能拒绝的。而若是客人因为姑娘而争风吃醋,两边又僵持不下,妓所和姑娘本着两边都不得罪中立的原则,会让两边客人“划个道”比试完自行决定姑娘的归属。

听花娘上前解释完,司马藉摆开架势道:“这么说,就是要划个道练练?跟你们说,别以为在下的功夫也跟黄公子一般,你们一起上也行!”

黄烈也听不出司马藉在贬他,当下站在司马藉身边好似是一伙的,喝道:“对,你们一起上,谁怕谁!”

李维黑着脸,他知dào

论手底下的功夫,根本无法跟眼前这些年轻力壮手底下有真功夫的人相比,一个林詹就已能震慑住全场。

李维请示过杨余,转过身道:“划道,可不是由你们来定的。雨花楼这等清雅之所,岂能容许动武的粗人?且比试之事,应该由当事人来。”

李维说完便打量着韩健。

“李侍郎是说由在下来跟这位公子来比?”韩健看了眼一脸稳操胜券的杨余,“比什么?”

“雨花楼乃饮酒作乐之所,就以饮酒来比上一比,谁的酒量高,没喝倒,何姑娘今夜就归谁。至于夜资……就由在下来出。”李维冷笑着说完,补充道,“不是夜资,而是赎身钱。何姑娘,你没意见吧?”

赖在韩健怀里的女子微微沉思道:“如此,小女子也不能拒绝了……”说完又含情脉脉看着韩健道,“公子,小女子后半生的幸福,就寄托在公子身上了。”

韩健苦笑,这辈子他出生就跟自己说过,饮酒一定要适度,不能再重蹈覆辙。现在倒好,又让他重演一下千杯不醉的壮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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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棋差一招

韩健心下一叹,他怀中玉人可说是集俏皮与妩媚于一身的尤物。若她真是托付终身也好,但关键就在她的身份,一个女刺客,不会无缘无故来雨花楼这等地方,还吃亏让他占便宜。

这分明是在利用他。

好在韩健自从再世为人,别的本事没有,喝酒就像喝白开水一样。可能是上辈子喝高了这辈子给他一个补偿,喝多少酒也不会到头晕目眩的地步。

杨余一听连何姑娘都答yīng

了比试,当下阔步上前,略带不屑打量韩健一眼。

韩健微微一笑,心想你酒量再高,有我这个酒坛子高?

李维喝一声:“摆酒!”

雨花楼的龟公当下摆出来几十个酒杯,整整齐齐摆了两边,一坛一坛的美酒被搬出来,酒水倒满酒杯,酒香四溢。

整个雨花楼的客人将大间韩健这一桌前围拢的严严实实,都想要看热闹。

趁着摆酒有些混乱的空当,韩健低声问怀中女子道:“你希望我赢还是输?”

女子一笑道:“当然是你赢喽,不过说清楚,你输了就会失去今晚共度良宵的机会。嘻嘻,好好把握。”

韩健心想这时候还在引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韩健在女子腰间抓了一把,女子侧过头瞪他一眼,隔着面纱,韩健能感觉出她脸色带着些小女儿家的嗔怒之色。

“今日比试,谁赢了,可得何姑娘芳身。输的一方,自愿离开,日后不得记仇。”李维自告奋勇做了评判,当下说明道。

韩健仍旧并未起身,抱着女子道:“就按李侍郎说的办。”

“那现在……”李维看了杨余一眼,“开始吧。”

面前桌上,满满当当全是倒满酒的酒杯,每一个酒杯大概有一两酒。杨余当即坐在韩健对面,此时除了杨余、韩健和他怀里的女子之外,其余人都是站着。

韩健与杨余同时提起一杯酒,杨余一饮而尽,向众人展示空酒杯,韩健却没急着喝。

酒很香醇,度数不太高,却也是佳酿,应该是雨花楼里的精品。而酒杯也没什么特别,他浅尝一口,酒水里没有杂味,就是说没有蒙汗药和毒。他开始有些糊涂,女子千方百计挑唆他跟杨余关系恶劣,究竟有什么目的?

“殿下可是认输了?”李维见韩健拿着酒杯不喝,问道。

“哦,失神了,见谅。”韩健微微一笑,一仰头,一杯酒下肚。

“第二杯。”李维高喊一声。

几杯酒对韩健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等喝到第十二三杯,韩健仍旧面不改色心不跳,而杨余的脸却是越喝越红。

加上之前喝的,杨余已经喝了快一斤酒。

“杨公子若是不能及,早些罢手的好,酒乃穿肠物,色乃刮骨刀。”韩健笑道。

杨余冷哼一声,没回话,紧接着去拿下一杯。

“第十六杯……”

李维也发xiàn

杨余喝的越多,反应愈发大了起来,而韩健则仍旧很平淡一杯一杯下肚。等第十六杯正式过一斤,杨余已经有了醉意。

不过杨余一门心思都在韩健怀中女子身上,嫉妒心起,一股怒火驱使着他,令他感觉有些不适也仍旧不罢手。

等喝到二十五杯,韩健脸色还是很正常,杨余那边已经勉强坐着,随时都会倒下的模样。

韩健见所有人都在惊讶打量着他这个千杯不醉的“酒神”,连怀中女子也微微蹙眉看着他,他脸上微微一笑,他此时头脑清静如水,他知dào

不能一点醉意都不表现出来,那他就是个怪物了。

“哎呀,有些不胜酒力。”韩健把第二十六杯酒抓了起来。

此时杨余像一头野牛,却已经说不出话来。

“第二十六杯……”

比试仍旧继xù

,到第三十八杯时,杨余身体已经摇摇晃晃不能支,韩健感觉依旧良好。等“第三十九杯”刚喊出来,杨余一个不稳,一头栽倒在地。

在场之人无不鼓掌叫好。

“啊哈。”司马藉见韩健取胜,笑道,“少公子赢的也太轻松了,那个谁,你刚才说什么来着,给何姑娘赎身的银子是不是你出了?”

李维在询问杨余比试什么时,杨余对自己的酒量是极度自负的,他也没想到输的会这么惨烈。本来他想做个顺水人情,杨余赢,有面子不说,他还能趁机给何姑娘赎身送过去,令杨余记他的好。现在倒好,比试输了,他花钱赎人就成了给他人做嫁衣裳。

“三哥,你没事吧?”当下最关心杨余的还是杨曦,杨曦扶着杨余,而杨余已经醉得彻底不省人事。

李维无奈叹道:“在下言出必行,回头就会让人把赎身的三千两银票送过来。”

当下李维有要扶杨余到房间休息的意思,但司马藉却拦住他。

“别回头啊,回头你不送银子来,我们去哪找你?”司马藉道。

李维心中火起,这个年轻人什么都不是,说话也这么冲,要不是他是东王的朋友他也不用留任何情面。

李维喝道:“那我就留在这,今晚就会有人送银子来,银子送不来我也不会走!”

“那还差不多。”司马藉这才站在一边放行。

等李维和兵部侍郎孙柯等人将杨余扶着走出大间,到一边的雅间去休息,在场的人起哄声一片。在这件事上,韩健是得胜者,得了美人芳心又不用花一两银子就为美人赎身,看客虽然嫉妒,但心中却把他当成正义一方,而李维和杨余无礼在先,支持他们的人本来就少。

“恭喜公子,贺喜公子。”兰娘笑着过来恭贺韩健。

“兰娘有心了,赏。”韩健对司马藉吩咐一声,他适时地也作出一些“不胜酒力”的动作,微扶着头,身子正好靠在女子身上。

原本是女子赖在他怀里,现在反而是韩健反赖着。赖来赖去,两个人却是如胶似漆一般,女子只能扶住他让他不至于倒下。韩健一边吃着美人豆腐,一边在暗笑。

“兰娘,这是一点心意。”司马藉摸出银锭送上去,笑道,“何姑娘,还不扶我家少公子去房间里休息?”

“嗯。”女子被韩健这么赖着,似有些着恼,却也不得不扶韩健起身。

韩健一起来,还是直接往女子怀里靠,女子躲也不能躲,只好轻轻一哼,在众人目视下扶着韩健出门。韩健在出门时,趁着女子不注意,对司马藉使个眼色。

司马藉还正想,今天少公子怎么这么不济,几杯酒就醉了,见到韩健这眼色他明白了。这是装的。

“来来来,我们继xù

喝酒。”司马藉回身招呼杨曦等人,不让他们跟着一起出去。

扶着韩健的女子,则在兰娘的带领下,到了二楼隔壁的一个雅间,韩健虽然表现的已经是完全醉了,但他还是很留心观察周围环境。在他进的雅间隔壁,就是李维等人跟杨余所在。

“好好侍奉公子。”帮女子一起扶韩健到雅间里,兰娘笑着嘱咐道,“侍奉好了,日后锦衣玉食穿金戴银,生活自不会比过去差。”

“好了兰娘,小女子明白了。”女子被韩健抱着肩膀,有些无奈之间,回道。

兰娘笑了笑,回身出了门,把门关上。而女子则扶韩健到床前,用力一推,令韩健直接倒在床上。

“啪!啪!”女子拍拍手,活动两下筋骨,哪里还有一点妩媚模样。

韩健眯着眼,故作已经醉蒙,却在打量着原形毕露的女刺客。

女子怒气冲冲指着韩健道:“你这个瘟星,到哪都能碰上,上次就坏我好事。今天本小姐来绑个人,你也出来捣乱。哼,绑那个没用的三王子,还不如直接绑了你这个东王,更省事。看我回去怎么教xùn

你!”

这一句话,韩健算是彻底听明白了。

原来女子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绑架三皇子杨余,她应该是提前获悉了李维将来此招待杨余的事,才装扮成“何姑娘”过来。本来她的计划很顺利,杨余也上了套,偏偏让她发xiàn

了曾在刺杀女皇时破坏她“好事”的韩健,于是乎她直接改变主意,不绑杨余来绑韩健。

女刺客再活动两下筋骨,自语道:“不行,回去再教xùn

你,师傅一定不允我虐待囚犯。现在就把你揍一顿,回去就跟师傅说是运你的时候不小心碰伤的。”

说着,女刺客一步步往床边走过来。

韩健心想,这简直是公报私仇。你刺杀女皇我破坏你那是各为其主,现在你绑架就绑架,居然还兴动私刑的?

在韩健随时准bèi

摸剑拔剑之时,忽闻窗户一声响,女刺客警觉侧身一看,一个婀娜的影子直挺挺飞过来,手上也是一把长剑。却是之前就跟韩健有约定要商量事情的大西柳。

“嗯?”女刺客一愣,闪身避开大西柳刺过来的一剑。

大西柳一剑刺不得,马上稳住身体,再刺过去,一连几剑,女刺客都只能无奈去躲避。

“西凉人?哼,太不自量力。”重新稳定住身体,女刺客背对着床这面,不屑说道。她明显是从大西柳几招剑法中察觉出大西柳来历。

虽然她手上没武器,韩健也知dào

她武功在大西柳之上,当日刺杀女皇之时,女刺客策马行走在宫廷侍卫之间,放箭刺杀如探囊取物。那修为气度,令大内高手都不由折服。

而大西柳剑法虽然也不错,但两招就被韩健制服,相形见绌。

“女贼,伤我西凉义士,纳命来!”大西柳冷喝一声,再举剑刺过来。

女刺客冷笑道:“正事要紧,没工夫与你纠缠,等我把人绑走,回头再找你算账……咦,人呢?”

她一转身,登时发xiàn

床上空空如也。

“美人,你在找我吗?”韩健立在侧方的屏风前,举剑笑看着女刺客。

女刺客眉头蹙了起来,心中大呼失策,在她看来自己行走江湖的经验远在韩健之上,没想到还是没察觉到韩健竟然是装醉。刚才她在韩健怀里瞧的很清楚,每一杯酒韩健都是下肚的,喝了四十杯酒的人竟也会无事?

“怎会……”女刺客心中懊恼之极。

她想起刚才说了那一番话,岂不是都被他听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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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绑票案

女刺客心中羞恼不已,“噔噔”两步便往韩健这面欺身扑过来,端的迅捷异常。韩健感觉出这是他生平仅见的高手,如果不算少年时期从来不用真功夫跟他对剑的美女先生法亦的话。

韩健见女刺客上前,挥剑刺向女刺客前胸,女刺客微微一闪身,当下空手入白刃便要夺韩健的佩剑。韩健剑势一提,作出攻势状,却是虚招,不等剑势用老便挥剑反戈一击。女刺客避身之间,两次举手要夺剑,却是不得。

“哼哼。”女刺客轻哼两声,目光中却突然多了些狡诈的笑意。

此时大西柳已经从后攻上前,阻住了女刺客的退路。

“两个打一个,也奈何不得我。走咯。绑谁不一样?”女刺客突然作出发暗器手势,韩健赶紧闪避,却才知是虚招,而此时女刺客已经飞身往窗口那边过去,一跃出了半开的窗户。

“女贼,哪里逃?”大西柳提剑便追了过去。

韩健却没那么冒失,他感觉出便是以他和大西柳合力,也不是那女刺客的对手。

李维声音从隔壁传来:“何人……啊!”

噼里啪啦声音接连不断,明显是女刺客绑韩健不得,退而求其次去绑杨余。韩健到窗口,往窗外一看,下面是雨花楼的后院,几个黑影蹿进院子里,应是帮凶。

“接着。”女刺客喝了一声,杨余就被直接从二楼窗口抛了下去。下面的人接住,光以他们借势化力的功夫,韩健便感觉对方即便是支援的也是高手。

女刺客立在隔壁窗口二楼屋檐上,笑看着韩健道:“嘻嘻,这次算你高明,下次你定没今日走运。”

说着,女刺客一跃而下。跟她的同伙飞窜着出了雨花楼后院围墙,直到他们身影都消失在夜色中,隔壁房间的人才匆忙到窗口查看情况。

“刺客……刺客在何处?”李维的声音,紧接着李维出现在窗口,看着这面的韩健,“东王,你……”

韩健摊摊手,表示自己一无所知。

“刺客无法无天,赶紧报官!”随着李维一声令下,整个雨花楼内混乱成一片。好端端娇弱的姑娘,今晚的头牌居然是女刺客,还绑走了三王子,令正在大间里竞价之事也不得不终止。本来黄烈以为蒋家婆媳他已经唾手可得。

此时大西柳有些慌张,对韩健道:“殿下,有几句话小女子要说,说完便走……”

韩健把窗户关上,道:“不急。发生绑架案,你走了,官府查究起来你便是同伙。不如留下来,官府一般不会怀疑你身份。”

“还是殿下想的周到。”大西柳像是接受了韩健的提议,“殿下,请原谅小女子姐妹和干娘……不告而别。当时,干娘所拉拢的胡德明已经失势,干娘又对殿下不甚了解,所以才……”

“现在了解了?”韩健语气冷淡下来。

“干娘本要南去,但听闻殿下并未追究她不告而去……觉得殿下是仁义之人,所以差遣小女子回来向殿下投诚,希望殿下可以不计前嫌。”

韩健一笑,他竟然成“仁义之人”,在名利场上,仁义都是一种幌子。他没去追究洛夫人仓皇南逃,是因为他觉得计较也没大意义,官府查抄了洛夫人在京城的产业也不会记到他的名下,却会令他深陷到西凉旧部跟西王的冲突上。跟他明着抽身事外的态度不吻合。

韩健就是要做明面上不问世事的小麻雀,暗地里吃人不吐骨头的大老虎。

“不计前嫌?”韩健微微冷笑,“那就要看洛夫人的诚意了。”

“是。”大西柳道,“干娘说了,只要殿下可以前事不咎,她便会投奔殿下为殿下所驱使。但殿下,也不能干涉我们……西凉人的复国大计。”

“你们没资格谈条件。”在此等时候,韩健态度强硬起来。

“可殿下曾也答yīng

……”

“此一时彼一时。回去告sù

洛夫人,若她真心来投,凡事都可商议。若她一意孤行,那就是站在我东王对立立场之上,你们西凉人将来只会多一个仇敌。”韩健拂袖往门口方向走去。

此时雅间门口人头晃动,司马藉边敲门边问:“少公子,没事吧?”

韩健直接把门打开,吓了司马藉一跳。

“怎么样?”韩健见整个雨花楼内上下有些混乱,问道。

“三王子被人绑走了,凶徒可能是刚才的何姑娘,少公子你说此事奇不奇?何姑娘不是跟少公子在一起吗?”司马藉说着往房间里看了看,此时房间里却是空空如也,大西柳已经从窗口跃到楼下的房间去。

“没事,头有些晕,不知dào

什么情况。我睁开眼人已经没了。”韩健手扶着头道。

韩健跟司马藉一起出了雅间,到大间内,此时李维正疯了似地到处找“何姑娘”。而整个雨花楼内的客人和姑娘,除了“何姑娘”失踪之外,其余人都在,而此时地保也把门给堵住,不许任何人离开。

“阁下,冷静一下行不行?”司马藉跟韩健一进大间门,便道。

李维怒气冲冲转过头看着韩健,问道:“东王殿下,可是你派人绑走三王子?”

他这一句话,让在场人终于知dào

刚才拼酒的韩健和杨余到底是何身份,每个人都变得谨慎,一个“侍郎”也要低声下气,他们也早就料到韩健和杨余的身份不简单。只有黄烈后知后觉,此时他还有些莫名其妙。

韩健语气不善道:“李侍郎,说话讲证据。在下跟三王子除了今日之事并无宿怨,绑他作甚?李侍郎是不是应该先问问,为何手无缚鸡之力的雨花楼姑娘,竟然会是绑匪?”

李维虽然很生气觉得可能是韩健所为,但他冷静一想,也觉得韩健身为东王不至于会去绑架皇子。这可是杀头的买卖。

李维再看着兰娘,喝问:“兰娘,何姑娘的身份,可是查清了?”

“啊?”兰娘当下有些为难,道,“今日何姑娘是乘马车从教坊过来,看了文契和罪书,这……还能有差?”

李维一听心凉了半截,自语道:“定是罪人在路上给偷龙转凤。马上去教坊查查,拿画像对比。”

因为这年头没有相片,人的身份都是靠路引或者是一些公文来对照。在公文上说个大致的样貌,让人比对是不是本人。

本来何姑娘就是罪女被发配,如今一个美女被人用马车运过来,雨花楼又不认识其本人,文书又齐整。雨花楼的人自然不会去教坊那边查证一下这个何姑娘是不是本人。

韩健好言劝说了杨曦几句,却没说明刚才绑架的具体情况。

不长时间,廷尉府和防卫所的人都匆忙赶了过来。王子失踪,这是大事,廷尉府和防卫所不敢怠慢。便是刚解决了一件麻烦事的廷尉府少府吕哲,也不得不亲自披挂上阵,过来查问。

“吕少府,你恐怕要好好查办此案了。”韩健拍拍吕哲的肩膀,“在下这就要去皇宫一趟,可能不能留下给吕少府一些线索。”

在场所有人中,韩健是最后一个直面接触凶犯“何姑娘”的人,但韩健却身份特殊,他要走,吕哲根本阻拦不得。

韩健要走,跟他一起的人也无须留下。虽然吕哲觉得案情重大,但他也不敢强行阻拦,毕竟韩健所提是要去皇宫。

“殿下且慢!”李维在韩健将离开时又跳出来。

“李侍郎有什么事,不能等到见了陛下再说?”韩健道。

李维道:“三王子被人掳劫,当下匪徒定然在城中,殿下此去不怕路上有危险?”

韩健心想,这哪是关心他安危,根本是想留着他不让他离开。

韩健也不言明,直接问道:“那李侍郎何意?”

“殿下应该留下,等派人去请示了陛下,派人护着殿下,再往皇宫去。如今三王子出事,殿下和六王子的安危,我们也不得不顾。”

“不用了。”韩健对吕哲道,“麻烦吕少府派几个人,随我们一同去皇宫去。有廷尉府的人在,我不信匪徒敢当街行凶。”

李维本来要留下韩健,就是为方便廷尉府的人查问刺客线索。但韩健却执意要进宫。

因为失踪的是三王子,韩健去找女皇说明情况本也无错,只是李维觉得只要韩健一走,所有的责任都要他一个人来背。毕竟刺客是在他眼皮低下把杨余给掳走的。

韩健再不听别人说什么,当下让吕哲派了几个人跟随,还有东王府的侍卫跟随,一行人有四十多人。如此阵仗便不用怕刺客路上行凶绑架。本来林詹是廷尉府捕头,要留下一起帮忙办案,却也被韩健一起叫走。

在去往皇宫的路上,杨曦心情急躁,他到底也不明白杨余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绑架的。

杨曦问道:“韩兄可知dào

那些贼人来历?”

“对方是高手。”韩健道,“目的明确,应该就是为绑架你兄长而来。若我所料不差,应该跟廷尉府刚抓的那个悍匪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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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你急我不急

消息先一步传到宫中,女皇也是在韩健和杨曦赶到烨安阁前知dào

了自己弟弟被绑架之事。烨安阁内,女皇召见了韩健和杨曦,同时面见皇帝的还有慎刑司总部领于晗。

韩健仍旧没机会见到上听处副首席大臣凌钧,慎刑司背后真zhèng

的负责人,大魏朝的特务头子。

“……胡闹,你们几个竟在娼馆之内为争风吃醋之事,弄的满身酒气,令贼匪有可趁之机!”在老实的杨曦把案情如实禀报过后,女皇震怒间训斥着韩健和杨曦。女皇也没想到,她的两个好弟弟竟然会跟东王,还有她的几个好臣子都夜不归宿,同时去了一家叫雨花楼的地方,甚至有一人会被人绑架。

“廷尉少府何在?让他速来见朕……”女皇对一边颤颤巍巍的大太监卢绍坤喝了一声,韩健也看得出女皇是真怒了,只是女皇没把怒气撒在他和杨曦身上。

“陛下,老奴……这就去通传……”卢绍坤紧张道。

“你们两个回去,静思己过,这几天修身养性,不许插手此案。”女皇语气严峻打量着韩健和杨曦,目光中却又透出些许的关爱,就好像恨韩健和杨曦不争。

韩健自始至终话都很少,等他和杨曦一起被女皇“赶”出烨安阁,要出宫时,他才长长叹口气。

“韩兄,你说……可如何是好?三哥他……”杨曦从烨安阁内出来便心不在焉,好像兄长失踪全是他一人的错一样,一出来便烦着韩健问东问西。

韩健看了看天色,已经快三更半夜了,这时候不在高床暖枕上睡觉,却现在皇宫里挨女皇训,他感觉很不爽。

“陛下不是说了,这案子不用我们插手。你也别去插手。”韩健道。

“为何?失踪的可是我三哥啊,我能不急吗?韩兄,你我查舞弊案时很有默契,何不……”

韩健摆手打断杨曦的话道:“陛下不让我们插手是有道理的,关心则乱,这案子毕竟不是舞弊案。”

杨曦喃喃自语“关心则乱”四个字,最后无奈点点头,此时宫外三司六部的人有不少已经连夜应召入宫。

“我先回去了。”韩健道,“你也好好休息一下。贼人既然是绑架而不是伤人,那他们一定有目的,若真是为廷尉府的贼匪而来,他们马上就会提出条件。你也先冷静一下,等明日到雅舍内再行商议。”

“嗯。”杨曦对案子一头雾水,又被女皇明令不许插手此案,当下也没主意。他也觉得韩健说的有道理,关心则乱。

韩健在小太监引领下直接从皇宫正门而出,此时司马藉和林詹仍旧在等候,黄烈却先一步回了他在京城的老巢南王府的别院。

“少公子,案子如何进展?”韩健一出来,司马藉便迎过来问道。

“案子交给慎刑司了。”韩健道,“这几天洛阳会有些乱,尽量少出门罢。林兄,没事的话可以先回去了。”

林詹道:“京城发生王子被绑架如此重大的案件,廷尉府责无旁贷要捉拿贼人,在下要先回廷尉府。”

“嗯。”韩健心想也只有林詹会这么尽职尽责,再加上之前悍匪捉拿,林詹是头功,在整个廷尉府中有本事的也没几个人。

韩健又交待了几句,几人便先散了。韩健和司马藉在侍卫护送下回东王府别馆,而林詹则直接去雨花楼。

等林詹走了,司马藉才一脸坏笑道:“那家伙被绑了,是他咎由自取。最好被撕票才好呢。”

韩健瞪了他一眼,司马藉一笑,不再往下说了。

……

……

在韩健心中,杨余跟他立场不同,自然也就无政治结盟的可能。若是杨曦被人绑架,韩健不管是出于朋友的义气,或者是政治考lǜ

,他都会尽全力设法营救。但现在被绑的是杨余,韩健心里便也抱着几分幸灾乐祸。

身为皇子,出去寻花问柳本身已经不对,到清流巷雨花楼这等鱼龙混杂的地方,武功不高却又不多带随从,净被贼人惦记。韩健想到女刺客,便觉得对方准bèi

充分,先能把何家女子救走,然后再以女刺客假扮“何姑娘”来做内应,最后成功绑走了杨余。

第二天,韩健和司马藉早晨起来的都很晚,等梳洗吃过早饭之后,韩健问了侍卫关于洛阳新一天的情况。出奇的是,在杨余失踪之后,洛阳城内大致还算平静,街道没有戒严,甚至连宵禁都没有。城门大开商旅平民进出照常,只是在城门设置了关卡来盘查。

吃早饭时,司马藉问道:“少公子你说,陛下是不是也不想救人了,任他自生自灭?”

“别胡言乱语。”韩健道。

“要不陛下怎么不令护卫所和廷尉府的人关闭城门,搜查全城?”

韩健道:“明摆着的,绑匪既然绑架了王子,他们就必然想到了朝廷会全力缉拿。他们原本肯定有计划把人如何藏在城里且能不被人发xiàn

,现在朝廷外松内紧,其实是在引诱绑匪把人运出城,这是引蛇出洞之计。”

司马藉侧着脑袋想了半天,也不太理解韩健所言。韩健叹口气,司马藉一门心思就要做他的大侠,虽然大多数时候司马藉机灵的像猴子一样,但在一些问题上缺乏大局观。

“走吧。”吃过早饭,韩健招呼道,“先去雅舍,估计杨公子等的急了。”

司马藉道:“这么早,他应该还没起来吧?”

韩健不回他,等二人到了清虚雅舍,杨曦早已等的不耐烦,见到韩健和司马藉过来,便已经亲自迎出门口。

“杨公子?好早。”司马藉笑着跟杨曦打招呼,“令兄……可是救出来了?”

“没有啊。我就是为此事而来。”

韩健做手势示意到楼上说话,毕竟在大街上商量这些事情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在上楼途中,杨曦便迫不及待把昨夜到此时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总结来说,就是杨余失踪的案子没有任何进展,廷尉府、护卫所、慎刑司以及三司方面也没任何进展。

“韩兄,你可说说……这怎么办?”杨曦最后紧张地问韩健。

韩健现在发xiàn

了,杨曦一有什么事情,已经习惯性过来求助于他,就好像他是万能的一样。韩健也知dào

,杨曦生长在皇宫之中,以前他所面对的除了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儒家先生,再就是连话都不敢多说的皇宫太监。

现在杨曦初出鸟笼,遇到事,很自然就只能寄希望于他来帮忙。

第八十章 顾问之责

“现在绑匪尚未提出条件,他们绑架你兄长的动机又不明。当下能做的,就是尽快搜索全城,尽快找到绑匪的下落,这是廷尉府和护卫所的事,我们插不得手。现在你能做的,就是赶紧回去,要是你再出什么事,朝廷可就彻底乱套了。”韩健当是一种好言提醒,让杨曦赶紧先回皇宫。

“可是三哥他……”杨曦仍旧不依不挠。

“你三哥自会有人救,以你的能力,尚不足以跟那些悍匪相抗衡。”韩健道,“你要清楚,陛下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你们兄弟都有事。”

韩健说的意思很明白,如今女皇并未成婚,更无子嗣。帝位十有八九是要交还给杨家兄弟,也就是杨余或者杨曦,因为皇子中也只有他兄弟二人活到了成年。现在杨余被绑匪绑票,若被撕票,那帝位不传给杨曦都不行。

若兄弟二人都出事,女皇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赶紧成婚生孩子,要么从皇家旁系中挑选嗣位人选。

杨曦在舞弊案中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这次也可以通过自身努力把兄长救出来。韩健就是要提醒他,你现在老老实实留在皇宫里便是对朝廷和你姐姐负责。

杨曦不愿走,最后不得不走。韩健吩咐了张行带几个侍卫护送杨曦回宫。等杨曦离开,韩健才松口气,杨曦问些没营养的话令他很烦。

司马藉在一旁笑道:“你说这杨公子是不是缺心眼?他兄长被绑,他应该偷着乐才对,以后他不就成太子日后登基为帝了?”

韩健瞪司马藉一眼,道:“这种话被人听见,可知何罪?”

司马藉撇撇嘴道:“大不敬?切,这里除了少公子你还有谁?说句实话而已,换了是我,我才没那么傻,把人救回来?死了更好。”

韩健微微一叹道:“不管救人是否对他有利,救人总归是他应有的态度。在这点上,你我的态度也要明确,总归不能让别人抓着我们不救人的态度说三道四。”

司马藉笑道:“明白。”

“还有,这几天洛阳城里风头紧,你也别到处跑,昨日你在绑匪面前露过面,小心为上。”韩健嘱咐道。

“我还怕那些贼人不来呢,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打一双。哎呦呦……”

这一说话,司马藉碰着桌脚触到伤患,疼得直咧嘴。

韩健没心思跟司马藉胡扯,他要早些去上听处当差。其实救不救人在他看来无所谓,他更关心中午赴顾府邀约,去跟顾欣儿“交流”感情。

以前韩健去上听处基本都是独行,但谨慎起见今日他还是带了侍卫同去。他刚离开清虚雅舍,还没等走出街口,便见林詹迎面而来,行色匆匆。

“找到贼人下落了?”韩健见林詹如此模样,不由皱眉,他看得出林詹眼白中满是血丝,应该是一夜未眠。

林詹急忙道:“不是,是昨日在下跟少公子提过的苏先生。他……今日早晨到廷尉府自首去了。”

“自首?”

韩健眉头深锁,心说怎么把苏廷夏的事给忘了。

昨日在韩健等人去廷尉府听审之前,林詹却有说过苏廷夏想见他,可能是要说出一些舞弊案的机密。其实这些机密韩健大概已经猜到,既然朝廷和女皇都不想深究,他也就觉得苏廷夏见不得。但他却没想到苏廷夏会如此“莽撞”,为了他所谓的申冤大计,竟然会到廷尉府去自投罗网。

虽然苏廷夏在舞弊案中是受害者,但他也是得益者,他两次替考,一中榜眼一中状元。这罪名论起来,大了说可以到欺君罔上,灭族之罪,小了说也没活的道理。不管是北王,还是朝廷,都不会让他活着。一个是不想罪行揭发,一个是不想事态扩大。

“行,我知dào

了。”韩健只是平淡地说了一句,再问道,“绑匪之事可有着落?”

林詹无奈摇头,表示正在查探。

原本廷尉府就在为洛阳刺客的事头疼,现在刺客变成绑匪,还在他们眼皮底下把皇子被绑走。过去这一夜不管是廷尉府还是护卫所,都没人能睡觉。

韩健拍拍林詹肩膀当是鼓励,道:“林兄好好干,过了这一阵,我试着帮你在军中谋个差事,令你一展所长。”

林詹没想到韩健居然会这么快有意要提拔他。虽然他不清楚韩健如何帮他,但他也知dào

韩健是东王,总有他的人脉和关系。

林詹过来就是为通知韩健关于苏廷夏的事,等林詹离开,韩健不由长长叹口气。等他叹完,却不知在叹什么。细一想,其实有很多事值得他感慨。

先是苏廷夏,此人有大才,可惜不能为他所用。

苏廷夏并非一人在申冤,幕后有人在帮他,这些人是谁,韩健暂时不清楚。那也就是说,朝廷中有些人已经对北王势力的人不满,想借苏廷夏的手来把北王的人给挖出来。这些人并非正义或者邪恶,权力场上无好人,他们只是为自己的目的。朝廷的水很浑。

再者是杨余被绑架。从韩健自己的立场来考lǜ

,他应该希望继位人是杨曦,虽然杨曦跟他认识时间不长,但杨曦至少对他信任,且身边没什么可信赖的人帮忙,杨曦一旦得位就不得不倚重于他。但从魏朝朝廷的立场来考lǜ

,杨曦并非继位的最佳人选。

杨余虽然跟韩健关系不佳,但毕竟杨余年长,已成家立室涉世已深,身边积累了人脉。朝廷中不管是图名还是图利之官员,都想巴结杨余来谋求发展。可惜杨余对韩健来说,太“邪”了,两个人本就非同一立场。

韩健别无选择,也只能帮杨曦。

跟杨余相比,杨曦好像只幼鸟,什么事都只记得他姐姐。杨曦或许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但却不是好的继位人选,就算他继位能当一个“仁君”,这样的仁君到底会不会当亡国之君还不好说。南有南齐,北有北王及鲜卑,西有西王,这些势力都对魏朝权柄虎视眈眈,仁君当不得乱世之家。

……

……

想着事情,韩健便到了上听处总办。韩健刚进院还没等进屋,便听到集思厅那边在吵嚷不休,两个嗓门很大的老头,正在试图通过嗓门的高低来令对方屈服。可惜他们只是一厢情愿。

又是崔明礼和顾唯潘。

韩健走到集思厅门口,便见到大小官员都对正吵的面红耳赤的俩老家伙视若无睹,别人吵架,他们会试图去劝,但这两位吵,他们从开始就断了劝的念头。

劝了也白劝。

韩健立在集思厅门口听了听,还是因为建塔。今日朝廷以工部、上听处承宣通理衙门等几个部门审计了建塔开支,在早朝上,女皇公布了此事,并令朝官当众议论。

建塔开销,差不多要花十几万两银子,这还不算一些后期的工程。这数字一出来,便令崔明礼有话说,他一向认为朝廷建塔是“劳民伤财”。

韩健对他这种观点嗤之以鼻。崔明礼一介儒者,没见过什么银子,十几万两便觉得是巨款,像那些贪官或权臣,十几万两或许也不当钱,昨日李维光是要送个女人一出手便是三千两。这就是差距。

在早朝上,女皇不但把建塔的费用公布,也同时表示朝廷库银紧张,希望朝臣能提出一个妥善方案来筹措银两。历朝建佛塔,民间筹银很平常,这次女皇也希望借助民间财力来减轻朝廷负担。结果崔明礼等一批谏官马上跳出来说建塔劳民伤财等等,连筹措银子的议论也被搁置。

韩健能想的到早朝上女皇的心情该有多糟糕,自己的三弟被人绑架,正遍寻不得,讨论个建塔还被谏官指责,韩健估计崔明礼之流这下也被女皇拉进黑名单里,崔明礼这个“上听处顾问大臣”以后难有机会去朝堂议事。

“……建塔之事,乃是陛下钦定,你有意见,去跟陛下说!”到最后,顾唯潘也不想跟崔明礼吵了,吵来吵去的他自己也觉得没意思。

崔明礼怒道:“建塔为你所负责,若非是你,陛下怎会被妖言蛊惑?”

顾唯潘脸色当下从涨红变成铁青,他只不过是奉命来筹措建塔之事,现在倒成了“妖言惑君”,这遗臭万年的罪名他可不想当。

正当顾唯潘撸了撸袖子,准bèi

把口角之争演变成拳脚之争时,韩健的声音传来:

“崔老头,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什么叫妖言蛊惑?建塔是陛下定的事,你是说,陛下妖言惑众?”

崔明礼本来以为自己占了上风,顾唯潘老羞成怒他就算是赢了。但没想到,本应该站在他立场上的韩健居然出来指责他。

“你……”

“我什么我?”既然要讲理,就要霸道,自己说就够了,这道理韩健明白,“就说这建塔,不过花费十几万两银子,找富贾商议一下,每个人筹措个千八百两银子的,不就筹出来了?还劳民伤财什么?”

崔明礼怒道:“为商必奸,怎会有商贾愿意捐银?要筹钱,最后还不是官府强逼普通百姓纳捐?”

“这你就说的不对了。”韩健道,“建塔之事功在千秋。只要跟那些富贾们说,谁捐银子,建塔之后便可将其名字刻在塔碑上,且以捐银多少来排定顺序,令其留名千古。你看他们愿不愿意捐?”

韩健这一番话,不但令崔明礼无话可说,连顾唯潘也惊讶不已。他正为筹措银子的事发愁,未料韩健这个来劝架的,三句两句就带给他一个筹措银子的好点子。

“等等,你把这个捐银之事……详细说说。”一边的顾唯潘也顾不上跟崔明礼吵,直接拉拉韩健一把,目光热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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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就是他

韩健一瞧顾老头那热切目光,便知近来他被女皇逼的焦头烂额。

顾唯潘的麻烦,先是筹备建塔图则和细则,如今又是筹措建塔民间纳捐之事。韩健的提议虽然精简,但精髓却令顾唯潘感觉看到曙光。

“想听详细的?”韩健突然面色一沉,短暂沉默了一下。

就当顾唯潘以为韩健又会提出什么苛刻交换条件的时候,韩健却突然一笑道:“那顾首席咱就到一边,详细说说?”

“你们?”一旁的崔明礼指着韩健和顾唯潘,好像在说,你们居然狼狈为奸!

“崔老头,我们这是商讨利国利民的大计,是为国分忧,为朝廷分忧,为陛下分忧。你有意见?”

崔明礼气的一脸狰狞似乎要杀人模样,瞪着韩健半晌,最后无奈拂袖而去。等他走出集思厅门口,韩健还能远远听到他说“不像话”。

韩健一笑,崔明礼虽然对他也没什么好脾气,但他那是文人的傲慢。崔明礼毕竟是他三姨娘韩崔氏的同族亲戚,在崔明礼看来,既然是一家人怎能帮着仇人?

等崔明礼走了,顾唯潘拉下老脸请韩健到一边就坐,这待遇令整个集思厅的人都感觉惊诧,驴脾气的顾首席居然会如此平易近人地询问别人的意见,那个人还是个年轻后辈?

“顾首席,要详细了说,也没什么可详细的。”韩健坐下来,拿起杯茶,侃侃而谈道,“刚才总结的差不多,只要落实到具体就可以。比如说这件事不能打着向富贾纳捐的名义,那般用意太明显,那些为商之人必然会怀疑朝廷的诚意。

再者,纳捐的最低限额也要有所规定,不能说捐一两银子就能将名字刻在塔碑上,少说怎么也要一千两千两。关于这个署名的最头名位置,可是关键,怎么也要搞个拍卖,谁出的银子多,这头名位置给谁。不但能署名,还能署上生平事迹,供后世人瞻仰……”

韩健说话也不用打草稿,反正这又不是他的本职工作。对于上听处顾问大臣这个身份,韩健兼职也当没兼,到今天为止他连自己每月俸禄几何都不知晓,更别提用心工作。

说到后面,顾唯潘发xiàn

旁边负责记录的官员跟不上韩健侃侃而谈的节奏,他有时也不得不打断韩健的话详细问询一下。

韩健说完,发xiàn

顾唯潘和书记官都在大眼瞪小眼看着他。韩健一笑道:“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

“不用了。”顾唯潘发xiàn

这次丢面子丢大了,老脸都没处搁的感觉,再问的话他都快没脸来当这个上听处的首席大臣,“行了,你出去罢。老夫要写奏本,不奉陪了。”

韩健无奈一叹,这是典型的打完斋不要和尚。不过顾唯潘就这脾气,他也习惯了,今天顾唯潘对他也算好声好气了。

韩健起身,回到库司的厅房。库司衙门里仍旧只有门房老刘一人,韩健坐在那闲来无事,找了几本库司往年的出入库记录翻看,都是些很琐碎的东西,韩健瞅了一会便觉得无趣,看看天快接近中午,他也收拾了心情准bèi

去顾府赴约。

正要离开,库司部领马继宁匆忙过来,见到韩健赶紧迎过来。

“殿下,您这是……”马继宁一进来便盯着韩健手上的记录册。

“哦,没事找点东西看看,当是熟悉工作吧。”韩健随口说完,把记录册合上,起身便要走。

“殿下,等等……”韩健走出几步,马继宁突然道。

“有事?”韩健转身看着马继宁。

马继宁心下有些惴惴道:“殿下要翻看誊册,不妨到理库衙门那边,那边誊册详细一些。”

“嗯?”韩健皱皱眉道,“哦,有时间吧。马部领没事了吧?没事我先去了,这都快中午,说起来腹中有些饥饿。”

“殿下慢走,殿下慢走。”马继宁送韩健出门,赶紧回去把韩健刚才翻看过的记录册大致翻阅了一下。

马继宁心下疑惑,这些记录册都是摆在明面上的记录,可说是在哪都能查到,这也需yào

翻查?若是东王来库司,就是为了往年的案子,那为何到现在都没丝毫过问?

从韩健上任,马继宁就在防着韩健,甚至可说是将韩健这个库司的“二把手”权力给架空。他本以为韩健很快会坐不住有所动作,但韩健到现在为止,还没表现出任何要纠察库司亏空贪污的姿态。

此时韩健却没把刚才的事当回事,出了门被太阳一晒,他打个哈欠,正要过院子的假山往门口走去,便见顾唯潘正坐在凉亭里,拿着份奏本在跟两名官员商议。

韩健出来时,顾唯潘那边也正好商议完,顾唯潘一抬头便见到韩健,微微摆了下脸色。韩健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要去哪?”顾唯潘问道。

“实不相瞒,在下正要去府上拜会。”韩健道,“别误会,在下是应令媛邀约,前往府上作客。不是去破坏您老人家的清闲生活。”

“你要去老夫府上?”顾唯潘冷声道。

“怎么,顾首席不允?”韩健脸上露出个奇怪的神色,好像在说,你不回去还不让我去?

“你去也无妨。”顾唯潘突然变得有些烦躁道,“本来也要跟你说此事,让你陪老夫回府走一趟,既然今日你去,那便同行。”

“同行?”韩健惊讶地打量着顾唯潘。

若是顾唯潘别的时候回顾府,韩健肯定觉得这是好事,他们一家人关系缓和,那顾欣儿就会感激他,然后他就趁机能多跟顾欣儿亲近。但今天他是去顾府赴约的,顾唯潘回去算怎么回事,这个大电灯泡一回府,顾家的人谁还有心思招待他。

“顾首席,要不……你换个时间?”韩健试探问道。

顾唯潘也是一皱眉,本来女皇亲自过问他家事,他感觉出这是自己为官多年的一个污点,这么多年过去,该有的恨也早就冲淡了。他也有跟家里人缓和的心。但他重面子,放不下脸面,现在有韩健这个支点,他就想利用一下。

“老夫先进宫,将纳捐建塔银款之事奏明陛下,回来便回府。你先过去。”顾唯潘说的好似是命令不容韩健拒绝,临别,顾唯潘又嘱咐道,“记得回府之后,别人问起,就说是你与老夫有事回府商谈……”

韩健看着顾唯潘先行离去的背影,心说这倔老头死要面子活受罪,如今要拉下脸,非要自己找台阶下。韩健再一想,其实这样也挺好,劝和不劝离,他也不希望顾家因此而离散。顾唯潘跟家人缓和关系,不但能令顾欣儿的母亲得偿所愿有丈夫相陪,也能令顾欣儿对他有所感激,对顾老头来说也是好事,至少顾老头外面的女人和儿子也能有名分,不用再受人白眼。

在魏朝,娶妾,必须要过正妻那一关。

韩健出了上听处总办,与侍卫一起步行往顾府前去。到顾府门前,大门紧闭,韩健正想上次敲门发生的不愉快之事,却见顾府大门“吱嘎”一声打开,顾欣儿和一名少女一起走出来。

顾欣儿一身淡黄色长裙,很娴静柔美,而那少女则一身白裙看上去有些活泼好动。等二人一出来,便见到韩健,顾欣儿一笑迎上前来。

“殿下这么快便到了。”顾欣儿笑道,“小女子还以为殿下忘记今日之请,正要去上听处衙门再请殿下一次。殿下请进。”

韩健心说顾欣儿还真是热情,怕他不来,还特地过去再邀请他。当下先跟侍卫打了招呼,让侍卫先行回去,他跟顾欣儿同行往府门走去。

“在下承蒙邀请乃是荣幸。”韩健笑道,“还有件事,一会……令尊,可能也要一起过来。”

“当真?”顾欣儿看着韩健,言语间有些惊喜。

“他自己说的,当不当真不好说。哦,他还让我说,他是跟我有事商谈才回府的。”韩健直接透露顾唯潘交待他的机密。

“真是多谢殿下了。”顾欣儿请韩健进府。韩健也是第一次进顾府,很敞亮的正院,就是空荡荡的连颗树都没有,好像个半大的小广场一样。

韩健正要随顾欣儿一同往正堂走,却见旁边的少女一直在偷看着他。这少女年岁不大,年约十五六,皓齿明眸的看起来很娇丽。韩健心说自己应该是第一次见这少女,却不知为何总觉得眼熟。

“同学,我们见过吗?”韩健脸上露出无害的笑容问道。

“是……是他。”少女突然拉着顾欣儿的手臂,叫道,“师姐,就是他,当日在琴会上,就是他把潘夫子的琴给砸了,唱《长亭外》那姑娘,就是他的丫鬟……吹奏无弦琴那个,也是他。”

第八十二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韩健本就觉得眼前的少女眼熟,少女一提及当日翠扬楼之事,韩健马上想起,岂不是当日在他拿走焦柳琴送杨苁儿口琴时那看似傻痴痴的少女?

“镜儿,不得对殿下无礼。”顾欣儿训斥了一句,转而歉意看着韩健,“殿下见谅,镜儿……是小女子在上清宫修习时师妹,这次带她到洛阳来游玩,她年岁小不懂规矩。”

“没事没事。”韩健老脸一红,好像自己那点丑事都被人揭穿了一样。

之后韩健和顾欣儿都没说话,那名叫镜儿的少女羞惭跟在后面也不言语。

顾欣儿先带韩健去见过顾府的夫人,也是顾唯潘的原配顾苏氏。顾苏氏三十多岁才生女儿,如今已年过五十,脸上已现皱纹,面庞轮廓上倒与顾欣儿有些相似,韩健心想顾苏氏年轻时应该也算是美人。而顾唯潘外面的女人,在姿色上也未必会强过顾苏氏。

只是这芳华凋零的顾苏氏,一脸强笑欢颜好似深闺怨妇一般。还是个年老的怨妇。

这次邀请韩健过府,顾欣儿虽然是以顾苏氏的名义来邀请,但其实却是顾欣儿自己的主张。顾苏氏出来见礼过后,本要回去,却听说顾唯潘一会要回来,登时眼中有了神采。

“母亲先回去梳妆一番,父亲应该很快便回来。”顾欣儿道。

“哎,东王殿下,恕老身不能相陪。”顾苏氏撂下句话,直接往后堂行去。

韩健不由感慨,几年没有丈夫在身边作陪的女人,大概也都这般吧。

“殿下,请坐。”顾欣儿一边招待韩健,一边让府里的下人奉茶。同时也让厨房准bèi

中午的餐食。

韩健刚坐下,接过杯热茶尚未将茶水入口,正要跟坐在一旁的顾欣儿闲话一会,便听府里的下人进来通禀:“小姐,老爷回来了。”

“是父亲回来了。”顾欣儿歉意地看了韩健一眼,“殿下……”

“哦,顾首席也是在下的上司,一起出去迎接无妨。”韩健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把回来的不合时宜的顾老头骂了一顿。

顾唯潘刚进宫见过女皇,乘着轿子过来仍旧是一身官服,气派十足。可能是为了彰显他在顾府一家之主的地位,顾老头回来时分外趾高气扬。

见到韩健和顾欣儿一同到院子来迎接,顾唯潘脸色尚未缓和了一些,心平气和跟韩健打招呼:“来了?”

“嗯。”韩健点头道,“顾首席这么快便跟陛下交待完了?”

顾唯潘看了女儿一眼,道:“欣儿你先去准bèi

招待客人,为父有话跟东王商谈。”

“是,父亲。”

顾欣儿看了今日好像关系缓和的韩健跟顾唯潘,心中感觉不解,上次见到二人的时候父亲还是一副臭脸恨不能把韩健痛骂一顿。

顾欣儿心想:“难道他们冰释前嫌了?父亲脾气不好,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顾欣儿心里带着疑问,随父亲和韩健一起到了正厅,顾欣儿行礼后先行到后堂通知母亲,同时通知府里的人准bèi

父亲和东王二人的餐食。

等顾欣儿离开,顾唯潘才淡然道:“……陛下对你提出的纳捐事项十分满yì

。”

“哦。”韩健漫不经心点头,又看着顾唯潘,“顾首席跟陛下说是在下提的?”

“提了。陛下说,你身为上听处顾问,听出一些适当的方案是你的本分。但陛下也说,这次你做的很好,适当会有所赏赐。”

韩健苦笑一声,赏赐什么的他不稀罕。东王府什么都不缺,他也不缺官位,就是给他个丞相来干他也觉得无趣。

顾唯潘续道:“另外,昨日三王子被贼人掳走,现下整个朝廷都在为此事烦忧,你可有好的建议?”

韩健心说之前被杨曦烦还不够,现在顾唯潘也跑来向他要建议。

这就是没事找事,一旦有一件事做的好了,谁都认识你巴结你,一旦做错事都离你远远的。连这个倔老头顾唯潘也不能免俗。

韩健笑道:“在下也是涉事中人,建议可不好提。”

顾唯潘微微点头,他之前也听慎刑司的人说,昨日韩健跟三皇子杨余起过冲突,后来就发生绑票案。后来韩健见过陛下之后,陛下严令韩健不得插手此案,可能也是因此原因。

“绑架王子,乃是抄家灭族的大罪。陛下应该是不想令你引起他人误会……”顾唯潘好似安慰地说了一句。

但这种安慰,韩健听着好像是恐xià

一般,什么抄家灭族大罪,同时也在提醒他,是你干的赶紧放人!

二人正商谈间,顾欣儿和母亲顾苏氏一起出正厅来见顾唯潘和韩健。顾苏氏进去梳妆一番后,登时“妖艳”了许多,只是这老来妖令韩健不忍直视。梳妆还不如不梳妆。

“老爷,您回来了。”顾苏氏想过来为顾唯潘脱下官服,被顾唯潘冷哼一声冷眼一瞪,顾苏氏便不敢上前。

“今日我回来,是跟东王有事商谈。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先去忙自己的罢。”顾唯潘板着脸道,“没什么事,不用出来!”

“是,老爷。”顾苏氏娇怯怯行礼退下。韩健在一旁看着,心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他也不好搀和。

顾唯潘对原配冷言冷语,对女儿倒是心平气和了许多。毕竟他夫妻有宿怨,犯不着连累到女儿身上。

“欣儿,你先陪……东王。为父……出恭……”

韩健心中一笑,顾唯潘忙活奏折的事,之后马上进宫,出宫马上回府。中间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一回家只好先去“方便”。

“是父亲。”顾欣儿微微颔首,目送父亲出了正厅。

等顾唯潘出门,韩健终于忍不住一笑,顾欣儿看着韩健脸上的笑容有些促狭,她想陪着笑,又知dào

韩健笑的是自己的父亲,她又不能笑。

“你父亲这人,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为人还挺好,就是偶尔待人太过刻薄。”韩健笑道。

“小女子年幼时,父亲便经常得罪同僚。后来小女子去上清宫修习,便少回家门,几年没见过父亲的面,想来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吧。父亲待殿下应该也……不太友好……还请殿下见谅。”

父亲的得罪人,女儿倒先赔起不是。韩健一笑道:“哦。没事。”

“殿下,为何这次父亲回来……好像……好像待殿下……和善了许多?”

顾欣儿上次去上听处,便见到顾唯潘跟崔明礼吵架,当时韩健还被牵累。那时顾欣儿很担心父亲脾气太倔,得罪人。

“哦。”韩健想了想,“大概是今天我刚把崔老头给骂了一顿,你父亲觉得我骂的漂亮,对我另眼相看吧。”

这次便是顾欣儿知dào

不能笑,也不禁“噗哧”一笑。这一笑出来,赶紧以手掩口,又略带羞赧偷瞧韩健一眼,娴静中带着些俏皮的妩媚,更显女儿家的柔姿。

第八十三章 拜帖

韩健在顾府这顿饭吃的并不算融洽,主要是顾唯潘摆着一副臭脸,也不言语,他作为一家之主不说话,一旁的顾欣儿和顾苏氏便不能说。韩健想跟顾欣儿搭腔也没得搭。

韩健感觉自己好像是人家一家团聚的旁观客,他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最后只好闷声吃饭。

顾府为招待韩健和顾唯潘,准bèi

的午餐很丰盛,顾唯潘吃没几口,借口有事要回上听处。韩健自然不会去挽留他,等顾唯潘离开,顾苏氏也进了内堂,韩健才松口气对顾欣儿一笑道:“下次来做客,一定不能跟令尊一起吃饭。太沉闷。”

顾欣儿掩口一笑道:“家父在家,便是想说话,也要看他老人家的意思。”

来做客,吃顿饭意思意思,韩健也觉得差不多该走。再留下,就会被人发觉他对顾欣儿有“不轨企图”。

韩健正与顾欣儿一同往顾府大门走,之前没上桌的镜儿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双眸子一直盯着韩健,像是要挽留又说不出口。

“镜儿姑娘,有事?”最后韩健忍不住问道。

镜儿眨眨眼,有些羞赧道:“不知你……可否把那日唱过的《长亭外》,再唱一次。我只记得词,并不记得唱调。”

韩健听她另类的请求,不由一笑。这还是个小歌迷。

“镜儿,忘了之前怎么跟你说了?不得对殿下无礼。”顾欣儿用半斥责的口吻道。

“就……就一次。我很想再听一次,师姐,你不是也想听听吗?现在他……都在这了,以后可能没机会……”说着,镜儿低下头,看上去很委屈的模样。

“这个……”韩健瞅了眼顾欣儿,连顾欣儿眼神中也略带期待,韩健无奈一笑道,“可惜没带口琴,再者,能把那曲子唱的那么好,是唱的人唱功好。我唱出来肯定没那么动听。这样,我们约个时间,我带唱曲子的人单独唱一次。镜儿姑娘,这样你可满yì

?”

“嗯嗯。”镜儿连忙点头。

“欣儿你意下如何?”韩健看着顾欣儿。虽然当日见面时,韩健跟顾欣儿彼此商定要以“少公子”和“欣儿”相称对方,但二人明显还是有些不适应。

韩健还正愁没借口再一次约会,没想到就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

“那劳烦殿下了。”顾欣儿有些欣喜道。

韩健看得出,顾欣儿年岁也不大,也是向往一些新奇的事物。可能是镜儿当时把雯儿唱的《送别》描述的太美好,以至于顾欣儿有些遗憾没能当场一听。

韩健跟顾欣儿商定了时间地点,把约会的地点还放在原本雯儿唱曲子的翠扬楼。韩健心想,反正翠扬楼也是东王府的产业,客房多,“招待来宾”是不成问题的。

当商定好时间,镜儿脸上笑容明显多了起来,说话也好似跟韩健熟稔了。但三句话不离当日唱《送别》的雯儿,让韩健感觉雯儿好像是歌唱家而他自己只是个伴奏的。

“镜儿姑娘,你手上拿的什么?三国?”快到门口,韩健才发xiàn

镜儿手上拿着三国的连环画,可惜画工很粗糙,一看便知dào

是盗版的。

“嗯。”镜儿把手上的连环画呈给韩健看,“那日跟师姐去听公讲,那里有卖书的,好不容易才买到。”

韩健笑看着顾欣儿道:“欣儿,你也喜欢三国的连环画?”

“嗯。”顾欣儿微笑点头道,“可惜我们只找到几本,中间有几集空缺了。哪也找不到。”

“这好办,你找我。不瞒你们说……”韩健正想说三国连环画是他刊印的,但一想,他这半年多都没静下心动笔下一集连环画,被人知晓了岂不是遭人恨?

“……不瞒你们,其实我认识作三国之人。这连环画,也是他刊印出来的。因为我与他是旧交情,关系好,所以我总能最先看到原版,以前的几集,我那里都有存放。画工可比你们书摊上淘来的好多了。”

“淘来的?”顾欣儿有些不解。

“就是买来的。”韩健一笑道。

“好啊好啊,那你带雯儿姑娘去翠扬楼的时候,能把前几集一起带来吗?”镜儿眨着眼,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瞧着韩健。

这次,顾欣儿双眸中也带着更大的期冀。显然她们师姐妹都对三国里的故事感兴趣。

连环画在魏朝独此一家,韩健以这种新颖的连载方式,吸引了不少读者。韩健没想到顾欣儿居然也会喜欢,这又是很好的“共同语言”。以后不用怕尴尬的时候找不到话题说。

韩健笑道:“没问题。我找一套直接送给你们,可以慢慢看,哦,对了,还有第十集最新的一集,我那里也有,是内部刊印本,市面上可没有的。”

“真的啊?”镜儿听的神采飞扬,好像巴不得跟着韩健回家把三国连环画搬回来。

等韩健出了顾府,走出一段路,镜儿还好像个小深闺怨妇一样立在顾欣儿身旁,朝韩健招手:“……记得带哦。”

走向街口的韩健不由一笑,镜儿好像个孩子一般,顾欣儿也有一份令他觉得吸引的少女纯真。

韩健有时差点都不记得自己是年轻人。人无再少年,可偏偏却有他这个例外。

……

……

韩健回到清虚雅舍,发xiàn

司马藉正坐在那喝茶,好像特地在等他回来。

“你不是回去了?怎么还在这?中午没走?”韩健坐下来,自己倒杯茶问道。

“我在这等少公子你呢。有个人投了拜帖,说要见东王,郡王妃不知你去处,所以差遣我过来找寻,可我也不知你去哪了呀。真麻烦。”司马藉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色道。

“何人拜帖,拿来我看看。”韩健伸手道。

“在这。”司马藉将拜帖呈上,烫金的字帖,上面字迹很娟秀,上面没署名也没落款,只是说想转呈谒见东王希望准允。

字体韩健觉得熟悉,再一想,便想起当日在清越坊大西柳房间见过由洛夫人写的信,二者字迹相似。

“是洛夫人。”韩健在这件事上并未隐瞒司马藉,“西柳姐妹的干娘,西凉旧部之人。”

韩健说完,把拜帖直接揣怀里去了。昨日大西柳见他时候,已经表达了洛夫人想要投诚之意。洛夫人在京城的产业不是一点半点,而且关乎到西凉旧部的财政开销,洛夫人显然不想就这么放qì

而亡命天涯。

司马藉问道:“那见不见?”

“见。”韩健直接了当道。

司马藉用半自语的口吻感慨道:“也不知你怎么想的,他们西凉旧部,跟朝廷素来有嫌隙,现在收纳了他们,不怕他们日后反水?”

韩健笑道:“你把事想的太严重了。其实我最初的目的,只是想用洛夫人的书局帮我印三国。再者,我们在京城中,虽然看似平静,但身边还是有不少人盯着,在紧要关头,有些人能为我们所用总是好的。”

“说的好像跟坐牢一样。”司马藉道,“实在在洛阳呆的不快,便跟我去闯荡江湖,快意一回。”

韩健没理会司马藉那一套浪荡江湖的宏图伟论,直接问了头拜帖之人的情况,才知dào

洛夫人并未敢自己露面去东王府,而只是派了人去。

“从这点就看出那女人不老实。”司马藉道,“他投奔少公子你,也是为利益所驱使,她怕少公子你将她抖露出来。将来一有事,他不反水才怪。”

“嗯。”韩健只是微微点头。关于对待洛夫人的问题上,韩健心中早有定计。

韩健想利用的并非洛夫人旗下的产业,而是洛夫人手下一大批的杀手和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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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洛夫人

韩健让侍卫回东王府别馆跟那送信人打过招呼,相约洛夫人在清虚雅舍见面。过了半个多时辰,信使才在一名女子的陪伴下过来,此女子并非洛夫人,而是一身普通荆钗素裙没有涂脂抹粉的大西柳。

“公子安好。”见到韩健,大西柳婷婷施礼问安。

韩健微微点头算是应了。眼前的大西柳看上去跟良家小妇人一般,很难从她当下的衣着打扮上看得出她是那个名震西都的歌姬。

“你干娘呢?”韩健也不废话,直接问道。

大西柳抬头看了眼韩健,又看了韩健身旁立着的司马藉一眼,并不就坐。

“干娘昨日已回洛阳,只是……她想跟殿下单独约见。”

韩健脸色微微一黯,冷声道:“既然洛夫人主动来投,那就应该表现出绝对的诚意,她现下这般……可没什么诚意。你现在就回去跟你干娘说,我就在这里等她,若她日落黄昏前不过来,那什么事都不用谈了。后果自负。”

大西柳微微颔首,没说什么。直接告退,然后匆忙离开了清虚雅舍。

等大西柳离开清虚雅舍,司马藉不屑道:“这些西凉人,不可信。就让她这么走了?”

韩健一笑道:“没事,张行他们已经在跟踪。以张侍卫的能力,不会被她轻易发觉。”

过了不多久,负责跟踪的张行派手下侍卫回来回报,说是找到洛夫人的藏身点,是在一家普通商铺中,而那商铺也并非洛夫人的产业。

再过一会,张行亲自回来回报。说是派人看着,若是洛夫人要逃走会直接把人抓回来。

“没那么严重,我们又不是土匪,抓人抢人的事还是留给衙门去做。”韩健闻言笑道。

张行爽朗一笑道:“还是少公子你教授的跟踪方法好,那女子警觉性很高,不时会回头看,我们几次更换人去跟,才未跟丢。”

韩健点头,此时他已经发xiàn

清虚雅舍门口多了一顶小轿,料想是洛夫人来了,便挥手让张行先退下。

随之,一名看上去三十多岁,一身普通衣衫却难掩雍容华贵的妇人在大西柳陪伴下走上楼来。

此女子,容貌算不上很美,只是很有气度,脸上也显出几分生意人的精明和小心。她手上捧着个包袱,在过了二楼楼梯扶栏见到韩健后,她低下头神情变得有些拘谨,迈着很轻的步子走上前来。看清楚韩健容貌后,她神情略微惊讶,因为这张脸她并不陌生。

她逃出洛阳城时,曾在洛阳城南见过韩健和杨苁儿。

韩健仍旧端坐如常,并未起身相迎。而司马藉则站起身,警惕地打量着妇人手上的包袱。

当韩健瞅见洛夫人的脸,也微微皱眉。当日在洛阳城外跟杨苁儿避雨后,见到两辆马车时,他便觉得那马车上装的东西不简单,几个箱子便能导致那么深的车辙印,他当时想可能是金银珠宝。

什么人会载着一车的金银匆忙离开洛阳?

韩健心中一叹,还是思虑不周,差点让这女人在他眼皮底下逃走。

“民妇洛甄氏见过东王殿下。”妇人欠身行礼道。

“洛夫人?”韩健微微皱眉问。

“正是民妇。”

韩健作出请坐的手势,道:“洛夫人请就坐。”

“民妇一介平民,怎敢跟东王殿下同坐?”洛夫人把手上的包袱呈交到桌上,却并不打开。

“洛夫人,你这是……”

洛夫人道:“回殿下,这里面是民妇名下所有田产商铺的房契和在官府的案据,另外,还有一些大额的银票,请东王殿下查验。”

洛夫人言罢,一旁的大西柳上前将包袱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果然如洛夫人所言,都是些很值钱的东西,这可能是洛夫人所有的产业。但韩健却不知dào

这些当中,包不包括当日被洛夫人运出城的那批财物。

韩健之前还想这洛夫人投诚不够诚意,却没想她能带来这么大一份见面礼。

司马藉上前查验翻看了一下,韩健大致估算,这份见面礼少说也价值十几二十万两,足够在上清宫建一座道塔。

“洛夫人请拿回去罢,这些不是在下所想要的。”韩健冷言冷语道。

“东王殿下嫌少?”旁边的大西柳紧忙问道。

韩健未予置评,大西柳这么说,就等于说洛夫人还有别的产业没“上缴”。洛夫人看了大西柳一眼,对韩健道:“民妇那里,还有些沉重的金银玉器,回头让人运过来。”

韩健沉默了片刻,他没说话,洛夫人便显得有些紧张。她这次回洛阳城是冒着极大风险的,她当初在从大西柳那里得知自己是西凉人的事被人揭穿,而那个人竟然就是东王时,她慌张之间根本来不及多想,赶紧要把财富运出城到南齐去。但她行在路上便想明白了,一路艰险,即便她到得了南边的齐朝地界,东山再起,也无法帮得上身处在北方的西凉旧部人马。毕竟西凉旧境如今都在魏朝统治之下,而西凉旧部的人也都在魏朝境内秘密活动着,以后她即便赚到银子,或者有人有权,却也鞭长莫及。后来她听说京城的产业并未被官府抄没,便一咬牙,回到洛阳城来主动向韩健投诚。

“洛夫人,我们好像并非第一次见面。”韩健沉默后,突然说了一句。

漫长的沉默也就此打断。

洛夫人微微松口气,点头道:“是。民妇曾在洛阳城南见过殿下,还有一位女子。当时殿下还曾仗义相助……”

韩健一叹道:“当时我也没料到,你竟然就是洛夫人,说来我们还算有缘。今日,我直话直说,论产业,我东王府名下的产业要比洛夫人你多上几倍,你这点见面礼,我看不上眼。”

洛夫人当下很为难,虽然她之前也猜到了韩健让她投诚并非贪图她手上的产业和财富,但她到底也想不明白,东王犯得着不揭发她来跟西王作对,跟朝廷作对?

“殿下……有何看得上眼的?”洛夫人问了一句,她心中突然冒出个念头,难道东王是“不爱江山爱美人”,想将她据为己有?

韩健没回答她,直接问道:“你们西凉旧部,到底有多少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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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投诚的诚意

韩健没问洛夫人有多少财产,而是直接问西凉旧部有多少人马。洛夫人还是稍微慌张了一下。

“殿下……何来此问?”洛夫人神色只有一刹那的慌张,随即变得正常,她不清楚韩健真实的用意。

“今日你我相见,有话也无须藏掖。你们西凉旧部的现况,我也有大概了解。夫人你应该是西凉东支的人吧?”

西凉为魏朝西王人马所灭之后,西凉复国军分为三系。第一系是“西支”,以西凉旧臣为班底,他们身处在西凉旧境内组织一些反抗和宣传活动,令西凉旧境中的居民不忘被奴役之耻,试图反击。西凉西支人马虽然多,但杂乱,财力得不到保障,说是一个大的分支,其实很多时候都只是各自为战,随时都要面对西王兵马的镇压。

西凉旧部的第二系,是以西凉国皇室和贵族形成的“北支”,这些人马逃到了鲜卑国境内,在鲜卑南部有一座小城,受着鲜卑人的庇护。本身这一支人马也不多,他们是想复国,却是想借他人之手复国,他们可以空享胜利的成果,继xù

统治西凉。

在西凉旧部中,实力最强的一系是“东支”。这一支人马最多,散布在魏朝各地,也有不少秘密的据点来训liàn

兵马,随时试图发起战争来复国。西凉旧部东支人马极为强盛,有复国的能力,他们之所以迟迟未动手,在韩健看来,他们在等一个契机,等魏朝跟齐朝大规模开战,魏朝朝廷无暇援助西王之时。

西凉东支之所以强dà

,最重yào

的是有财力保证,有钱就有人为之卖命。洛夫人并不是西凉东支中唯一的财力供应者,却是其中最大的一个,洛夫人不肯逃,也有担心在她逃走之后影响西凉东支复国之大计。

洛夫人道:“回殿下,实不相瞒,民妇的确……为西凉之人。至于东支西支,我们西凉之人本为一体,无此确分。”

韩健一笑,洛夫人这是套话说辞。说什么西凉各支不分彼此,那都是空话,其实分的最清楚的还是西凉这些人,还没复国他们就因为正统之事闹掰过,因此还被西王捡了便宜,灭了他们当中不少派系。

“那夫人你,在西凉旧部中,又是怎样一个地位?”韩健问道。

洛夫人叹口气道:“人微言轻,民妇本为一介女子,有何地位?”

韩健再一笑,洛夫人说的倒是实话。在一个大男人为主体的世界里,妇女再有本事,那也是男人的陪衬,虽然魏朝有女皇当家,但妇女的地位并未得到根本的改善。而在西凉这样民风彪悍的国度里,妇女更是被作为货物一般的地位被男人看待,就算是洛夫人能赚钱,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处境。

“那夫人是否想过,就算你们西凉复国成功,你又会得到什么?比今日更大的财富,还是比今日更高的地位?”

韩健的话令洛夫人一愣,洛夫人帮西凉旧部已有二十多年时间,从她青春少艾开始,就近乎执掌着西凉东支的财政大权。虽然西凉东支高层看似对她很尊重,但她也想过同样的问题,那就是在西凉复国之后,她将如何自处。

韩健一笑道:“不如这样,我来帮你们西凉复国,西凉复国以后,由夫人你来执掌大权,你看可好?”

洛夫人听到这话,身体再一颤。

她的神色再次有不正常,随即她很快又平静下来,道:“殿下说笑了。民妇人微言轻,没有人会听民妇的调遣,殿下还是不要说这样的话来打趣民妇,民妇当不起。”

韩健瞅见洛夫人的神色,便知dào

她是口是心非,说什么当不起,其实洛夫人已经动心。

作为一个执掌财政大权的女干将,人微言轻或许有,但还是有很多人信服她,若是日后西凉真的能复国,她能没有抓住权力的野心?

韩健没有继xù

纠缠这问题,转而像是漫不经心道:“夫人似乎并非姓甄。”

“殿下说笑了,民妇出嫁随夫姓,自然不姓甄,姓洛。”洛夫人微微一笑道。

“旁人都说,你是东阁尚书洛家丘的外宅。但据我所知,洛尚书当年在西王手下谋事,二十多年前回到洛阳入东阁,到他去世时,夫人才十三四岁,过了四五年,夫人你才声名鹊起。你怎会是洛尚书的外宅呢?”

洛夫人辩解道:“民妇身为西凉之人,西凉旧习,女子十三四岁出嫁本为平常事。汉家不是也有女子未及及笄便出嫁的?”

“夫人何必强辩,若我所料不差,夫人并非洛尚书的外宅,而是洛尚书在西凉境内的遗珠。夫人是洛家千金小姐吧?”

洛夫人闻言,马上跪倒在地,道:“请殿下不要污及先夫的名声。”

韩健冷冷一笑,他即便说让洛夫人来当女皇,洛夫人也没如此激动。他一说洛夫人可能是洛家丘的私生女,洛夫人马上露出如此大的反应。那也就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

洛家丘一生清明,唯独韩健从一些秘密渠道中获悉,洛家丘曾在西王手下为谋臣时,为西凉人所俘获,之后有两年时间为西凉人的俘虏。这样的情况下,他在西凉境内生儿育女也就不奇怪。而在洛家丘被救出之后,西王也因此而不信任他,洛家丘被调到洛阳,反而令他官运亨通,他以调遣钱粮的能力,很快得到了先皇的信任,一步步攀上高位。

即便如此,也改不了洛家丘对西凉之人的同情。尤其是在他想方设法从西凉把女儿接回洛阳以后。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韩健的猜测,韩健没有真凭实据,而洛夫人为了保全洛家丘的名声,甚至可以不惜自己的名声说自己是洛家丘的外宅女,这样的情况下,她更不会透露实情。在当下,一个男人三妻四妾并不会有损名声,反而在贵族中会以妻妾的多少来进行攀比,以妻妾多者为傲。

而若是洛家丘有个身为西凉人的女儿,那他一生的清名将毁于一旦,朝廷不但会追究逝者,连洛夫人也要跟着遭殃。

“那可能是我猜错了吧。夫人请起。”

韩健脸色阴沉不定,一旁的司马藉好像看了场好戏,而大西柳则有些噤若寒蝉。她愈发搞不清楚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为何要威逼她干娘。

洛夫人在大西柳的搀扶下起身,洛夫人整理了下仪容,马上又恢复了平静之色。

韩健道:“既然夫人有意投诚,那不知夫人诚意如何?这些财物宝贝什么的,在下看不上眼。我想你们西凉人紧缺粮饷和军费,在下也不想强人所难。”

洛夫人微微一咬牙道:“殿下,民妇问一件事,不知殿下可否实情相告?”

“说。”韩健脸色一沉道。

“昨夜开始,城里有些乱,可是朝廷发生了大事?”洛夫人一脸毅色瞅了韩健一眼。

“夫人想问发生何事?”韩健问道。

洛夫人道:“其实,民妇已知发生何事。据民妇所知,昨夜在城中一处地方,当今陛下的亲兄弟,魏朝的王子,被人掳走,可有其事?”

韩健一皱眉,道:“夫人跟此事有牵连?”

“实不相瞒。此事虽不为民妇之人所为,但西凉之人,素来跟这些与朝廷为敌的江湖义士有所往来,或许,民妇可以帮殿下寻到王子。民妇想以如此的诚意来投诚于殿下,不知殿下是否接纳?”

第八十六章 局势

“少公子,人我们不能救。这不明摆的事,你怎能答yīng

那西凉女人?”

在洛夫人和大西柳离开之后,整个清虚雅舍二楼上只剩下韩健和司马藉。司马藉情绪有些激动地看着韩健,他觉得韩健要救杨余,是一件不可理解的事。

韩健情绪很平淡,他也并未直接答yīng

说是要救人,他只是应允了洛夫人的投诚条件。

“且问你,救人与不救,与我们有何利益关系?”韩健反问道。

这点倒是有些难为司马藉,司马藉虽然花花肠子不少,但大多数时候做事都是率性而为。他不救主要是因为杨余这个人他不喜欢,至于谁当皇帝,还轮不到他来操心。

司马藉道:“就说那人,昨日对少公子你那般,这分明就是结仇了。救出他来,日后若是让他当了皇帝,还不处处为难于你?”

韩健微笑着摇摇头,意思是这不是他要的答案。

“皇上如今还未到要传位的时候吧?”韩健淡然道,“这些事,是否太远了?”

司马藉再道:“那让他当了太子,也会对少公子你不利。”

“我在京城,最多一年半载,就算是他能当得了太子,到时我们已经回了江都,我们要兵有兵,要人有人,还担心他会与我们为难?”韩健笑看着司马藉,这笑容愈发令司马藉看不懂。

“那……让他死了,是不是更好?虽然杨公子跟我们也是初识,但好在他为人实在,对我们又谦谦有礼,他当太子不比那谁当好?”

韩健叹口气道:“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绑匪绑人,并非图杀人灭口,也不为钱财,十有八九是为被朝廷缉拿的悍匪。这一时三刻之内,他们就会向朝廷提出换人的条件。你觉得朝廷会拒绝?”

“陛下被裹挟,能轻易换人吗?”司马藉犯嘀咕道。

韩健道:“陛下仁慈,何况被绑的还是陛下的亲弟弟,也许还是将来储君人选。如此的境况下,朝廷不放人也难。那索性人会放回来,那何不我们顺手推舟,将人先给救出来,成全一下杨公子呢?杨公子救人有功,说不定会因此而被陛下所赏识呢?”

司马藉皱眉道:“就算我们知dào

人藏在哪,人就那么好救了?万一救不出来……”

韩健一笑道:“救不出来,打草还惊了蛇,绑匪一不做二不休撕了票?呃……你是担心这个?”

司马藉心中终于恍然,苦笑一声道:“少公子见谅,之前没弄明白,你这……是不是有点狠了?”

“你不救人的主张,不也是出于这个目的?”韩健反问道。

司马藉嘿嘿一笑,不再说什么。

韩健叹道:“如今朝廷最大的危机,并非来自于鲜卑和齐朝,而是西王和北王势力对洛阳的钳制。两方势力过于强dà

,且都对洛阳虎视眈眈。如今南王无心与西王和北王抗衡,而重于发展自己的领地,稳固其对齐朝的防线。陛下留我在洛阳,名义是锻炼,其实是有让我坐镇一方的考lǜ

。”

司马藉一脸不同意之色,道:“若陛下真要让少公子你坐镇一方,让你回江都不是更好?”

“这就是陛下的高明之处了。我一介出笼的雏鸟,手上有权而无号召力,我最大的本钱就是我这个人,西王和北王就算是要发兵洛阳,夺取皇位,他们也会有所忌惮。”

司马藉不解问道:“忌惮什么?”

“当然不是我,而是江都的兵马。我在洛阳,那他们起事,江都兵马想不勤王也难,你觉得我几位姨娘会放任我留在洛阳城里犯险而不顾?但若我回去了,江都兵马可能真就顾不上洛阳城了。”

司马藉皱眉道:“陛下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卑鄙了?”

“话不能乱说,在政治立场上没有卑鄙与否,只有利害得失。其实我觉得留在洛阳也挺好,至少在政治立场上,我站在陛下这面,这事出于我自身的考lǜ

。因为北王和西王不论谁夺取朝政,都不会容许我这个东王的存zài

。而我拉拢与西王敌对的西凉旧部,也是出于结成战略同盟的目的。”

司马藉想了想,尽管他还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但他也从韩健这番话中听懂了大概的意思。韩健要跟女皇站在一条战线上来对抗西王和北王,甚至不惜来拉拢一向跟朝廷有些积怨的西凉旧部。

韩健道:“西凉旧部虽然一向跟朝廷为敌,但说到底,他们的目的是要复国,而不是图谋魏朝权柄。朝廷自然不适于出来跟这些西凉人联合,若是如此等于是公开向西王宣战。可我这个东王不同,我本来就是初出茅庐,在外人看来什么都不懂,什么事都可以率性而为,什么事都可以不顾后果。那我跟西凉旧部联合,就算是事后被西王所发觉,那陛下也有完全的理由来撇开关系,而不令局势恶化,若是陛下理解了我的苦心,也绝对不会为难于我,反而会支持我。你说如此,我们是不是一举多得?”

司马藉叹道:“少公子你高瞻远瞩。我还是当个大侠的好,行侠仗义,不用考lǜ

这么多事情。”

“现在只是救一个跟我们有些嫌隙的王子,救不救,对我们而言差别并不大,救出来令陛下更信任我们,救不出来人被撕票了,谁也怨不得我们。所以,把心安回肚子里,你以后有不明白的,我们可以摊开来说,说话别太冲动,尤其是在外人面前。我就怕你这脾气会惹事。”

司马藉一笑道:“好咧。其实我觉得在那西凉女人面前摆摆脸色,对少公子你提升威仪有帮zhù

。”

韩健也是一笑,刚才他没出言喝止司马藉,也就是因为如此。若不是司马藉黑着一张脸站在旁边,洛夫人也不会感受到那么大的压力。说到底,他年纪尚轻,要震慑住洛夫人这样久经战阵的老女人有些压力。

说完话,差不多也到黄昏,二人霸占着清虚雅舍以至于清虚雅舍连晚席的生意都没做。韩健跟司马藉先把掌柜叫来交待一番,然后二人一同离开清虚雅舍。

到门口,一个匆忙的身影过来,却又是林詹。

“林兄如此匆忙过来,有事?”韩健看着林詹,林詹一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之前是为林小云的事而奔走,上午过来告sù

他苏廷夏去自首。

“少公子,在下来有两件事跟您说。”林詹喘着粗气道。

“慢慢说,要不上去歇息下再说也不迟。”韩健道。

“不用。事情有些急。”林詹道,“第一件事,是绑匪那边有消息了,他们在半个时辰前找人射了封信到我们廷尉府,说是要以三王子的命来交换这些年被朝廷缉拿的所有乱党的命。”

韩健心说绑匪的速度还挺快,他们刚得到绑匪的藏身点,绑匪那边已经开始行动。

“上报了?”韩健文。

“是。吕少府亲自进宫去面见皇上,目前吕少府尚未回来,且不知朝廷是如何定的。”林詹道,“还有第二件事。就是苏先生的事,这件事本来也没什么,但少公子您一直追查舞弊案,我想还是要告sù

少公子您。今日苏先生到官府自首以后,先是被慎刑司那边的人给提走,但下午时候人就给放回来,还被判了刑。”

“处斩?”韩健皱眉问道。

“不是,是流放,跟小云一样,都是南流。”

韩健微微点头,“南流”在魏朝有个特别的意思,就是向南流放,就是流放到南王藩地的意思。韩健心说苏廷夏这个人应该是各方都容不下的一个人物,自首以后居然没死,只是被判了流放?

朝廷为何不杀了苏廷夏而令事态缓解?

韩健突然意识到,这是女皇有跟西王和北王摊派,有要撕破脸动手的意思。

第八十七章 巧妙的利用

朝廷对舞弊案的处置,雷声大雨点小,如今会试重开后三天考试已经进行了两天。而舞弊案的涉案人基本也被拿下,除了这些,朝廷没过多追究任何问题。

在如此背景下,韩健想,苏廷夏自首很可能会被秘密处决。但事实并非如此。

在苏廷夏问题上,朝廷一反常态。让韩健感觉到,可能是苏廷夏自首后交待了很多不为女皇所知的内幕,交换了他自己性命的同时,也让女皇感觉到不能再对北王和西王的人心慈手软,到了要见真章的时候。

“林兄,你先回去,来见过我们的事不要跟人说起。”韩健嘱咐道。

“是,少公子。”林詹行礼作别,他还要急着回去准bèi

朝廷跟绑匪换人之事。廷尉少府吕哲进宫,很快会回来,他也会带来女皇的指示,到底是换人还是不换,换又怎么换。廷尉府手头上的事情很麻烦,林詹自顾不暇。

等林詹离开,司马藉皱眉道:“朝廷现下要换人了,我们还救不救?”

“不救,如何打草惊蛇?”二人一同往东王府别馆的方向走,韩健说道。

“那少公子,你看由我牵头如何?我蒙上面,跟张侍卫他们一起去救人,救不出来把绑匪惊了,人就给杀了,救出来我们把他给宰了。”

韩健瞥了眉飞色舞的司马藉一眼,略有不屑道:“要出手,也不能我们出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救人无论事成与否,都会令朝廷之人对我们心生猜忌。”

司马藉又犯迷糊,试探问道:“我们不救人?谁救?”

韩健好整以暇道:“我们放出风去,令朝廷知dào

绑匪的下落,朝廷自会动手去救人,何劳我们动手?”

“这倒是真的。”司马藉一笑道,“还是少公子你想的明白,这蛇谁惊不一样。可……这消息如何放?找那些市井之人?听说朝廷在市井之中有不少眼线,透露给他们或许有用。”

韩健微微摇头道:“绑匪在市井中的眼线更多,像你说的这般放消息,绑匪会有察觉,把人运走,适得其反。这消息,也不能以我们东王府的名义来放,陛下昨日可是交待我与杨公子不得插手此案,若我不尊上命,救人出了岔子,别人肯定会怀疑我别有用心。”

司马藉想了半天,最后为难道:“要放消息,不能放给市井之人,还不能透出是我们放的……”

韩健道:“如今对立的几方,是东南西北四王府,以及朝廷。我们要放消息,自然不能假借西王和北王之手,我们又不能自己放,那……”

“南王府?”司马藉抢白一句,突然又皱眉,“可现在南王府之人都离开洛阳了呀。”

“还有一个你忘了?”韩健突然瞥了司马藉一眼。

司马藉再一想,道:“少公子是说……姓黄的?”

“就是他,黄烈再怎么说,那也是南王的亲眷,半个皇亲国戚。我们找人把绑匪藏人的地点知会于他,他立功心切,自会去官府举报。消息转个弯,还是能放出去。”

司马藉一拍头,笑道:“此计甚妙!那姓黄的一副傻样,定然不知被人利用。”

韩健也随之一笑,黄烈的确太“楞”,得到消息,不辨真伪他就会去朝廷举报,更不会去想是谁把消息传给他的,回头他肯定以为是自己运气好或者是人缘好才得到这么“机密”的消息。如此一来,不管救人事成与否,都不会跟东王府有牵连。

“我亲自去一趟。”司马藉跃跃欲试道,“少公子你就等我的好消息。”

韩健却道:“你别去,黄烈认得你,让张侍卫找两个脸生的去放消息,此事不能拖延,拖下去,朝廷跟绑匪进行交换,此计便行不通。”

司马藉点头,过去跟张行交待。这次韩健没有亲自过问,他相信司马藉这点小事还是能完成。

……

……

夜色降临,月暗星稀。韩健拿着三国的复刻版坐在院子里,透过昏黄的灯笼看着书。在一旁,雯儿拿着炒豆嘎嘣嘎嘣吃的很香。

“少主,我们回屋子里去吧。外面有些冷,您着了凉,郡王妃会责罚我。打屁股很疼的。”雯儿吃完了炒豆,才想起来要回屋子里。

现在韩健的三姨娘韩崔氏回了江都,而韩健的九姨娘韩昭氏并不太管府上的事,韩健更是早出晚归,雯儿俨然成了东王府别馆的大管家,原来别馆的管事和丫鬟仆人事事遵从于她,她说的话更是不敢有半点拂逆。主要因为她是韩健的贴身丫鬟,熟知韩健的喜好。

“累了就回去睡,没让你在这陪我。”韩健道。

“不去。”雯儿撅着嘴说了一句,然后陪着韩健干坐了一会,很快便哈欠连连。最后趴在石桌上小睡过去。

韩健却没睡意,这几天发生的事很多,他要仔细考lǜ

一下,顺带他也在等司马藉的消息。

当下城里的天空不时能看到一点两点的烟火,这并非民间庆祝的焰火,而是朝廷或者是绑匪传递消息的信号。朝廷正在展开一场营救活动,到夜深,韩健仍旧没得到确切的消息。

直到二更天,司马藉才风尘仆仆回来,一到院子里,往石桌前一坐,拿起桌上的茶壶和茶杯便自倒自饮。

“少公子,出事了。”司马藉喝了口水,上来便说了一句。

韩健心微微一沉:“人死了?”

其实在韩健计划中,杨余是不该死的,杨余的死会带来很多连锁反应。女皇那边的态度会更加强硬,而初出鸟笼的杨曦会被寄予厚望。

“没死,不过也差不多了。”

司马藉把情况大致描述一番,韩健没好气瞪他一眼。之前的情况是,黄烈在得到消息后屁颠屁颠跑去官府邀功,随后朝廷慎重其事,女皇还亲自下令让黄烈随先头部队去救人。本来朝廷以为救人会很顺利,毕竟绑匪把人藏在城里,夜晚城门一关,绑匪插翅难飞。

但偏偏绑匪战斗力顽强,朝廷几次强攻不得,人没救出来不说,两边还发生了火拼。当现下杨余生死未卜。

“你为何不等获悉确切消息后再回来?”韩健质问道。

“都打成那模样了,人还能活着?”司马藉一副幸灾乐祸道,“不过听说绑匪并非全都在一处,他们光是一部分人就这么强的战斗力,这些绑匪……来头可真是不小,怪不得他们敢行刺陛下。”

韩健放下书,急匆匆起身道:“走。”

“去哪?”司马藉一脸不解。

“还能去哪,进宫。是该我尽点为人臣子本份的时候了。”

第八十八章 皇宫之夜

韩健带着司马藉匆忙到皇宫正门应天门口,韩健毕竟不是宫里居住,要深夜入宫要等通报请示过女皇。韩健在宫门口等候的空暇,宫门也有不少人进出。

正逢朝廷在洛阳城围剿乱党,宫门口进出人多韩健也能理解。韩健特地瞅了下,回来的人多出去的人少,前面具体是何战况还不明朗。

“少公子,你不是说陛下不让你插手此案,那我们还来做什么?”一旁的司马藉等了半晌,有些不耐烦问道。

“让不让插手是一回事,此时我还高枕就能无忧了?”韩健道,“起码这是一种态度。”

过了小半个时辰,进去通报的人没出来回禀,倒是杨曦匆忙出来,好像是得到女皇的授意特地出来接待他。

“韩兄,你怎么来了?”杨曦一出宫门,便迎过来,面带忧虑之色道。

韩健问道:“你兄长现下如何?”

“不晓得。我在宫里面,姐姐也不让我多问,她也不对我说,但我知dào

现下人应该还没救出来,不然早就回宫了。”杨曦急道,“好不容易出来,韩兄与我一同去看看吧?”

韩健拉住有些匆忙想去事发xiàn

场的杨曦,示意让他暂时平静下来。

“朝廷那么多人马在,你去了顶什么用?”韩健道,“带我进宫,我请见陛下。”

杨曦一脸为难道:“见我姐姐……不行啊,姐姐现在很烦,连我都不见,更何况韩兄你。我见侍卫进去通报,侍卫连烨安阁都进不去,我问明了情况才出来见韩兄你。其实姐姐并不知你来。”

韩健一时间陷入沉默,女皇的反应显然有些过激。他也容易理解,本来人换人很轻易就能把杨余就换回来,虽然朝廷会显得懦弱,但毕竟人没事。结果女皇绝对态度强硬地去救人,现在人没救出来,倒先跟乱党发生火拼,杨余十有八九是要被灭口,女皇自责之下,谁人也不愿意见。

真是个好姐姐,不过当皇帝略显仁慈了。韩健在心里感慨。

“走,进宫。”韩健招呼道。

“还进?”杨曦有些着急,他以为韩健听不明白,再重申道,“家姐不会见你……”

“见不见是一回事,发生这种事,你赖也要赖在烨安阁门口,若你兄长真发生什么意wài

,你还能安慰你姐姐!陛下是你姐姐还是我姐姐?”

韩健的话有些急,杨曦一愣,很快他想明白韩健所说的。现在女皇心情不好,所以他应该守在姐姐旁边,随时能安慰姐姐两句。

“哦,那韩兄……随我来。”杨曦傻愣愣地带着韩健进宫,有他这个六皇子在前引路,韩健进宫便顺利许多,至少不会被人查问,而司马藉也得以入宫。

到皇宫烨安阁门前,此时夜已过半,烨安阁内仍旧是灯火通明,女皇在来回踱步,看得出女皇很着急。烨安阁前宫廷侍卫不少,韩健杨曦和司马藉到烨安阁前,一人上前拦住三人,正是之前韩健已经见过的慎刑司部领于晗。

“六王子,东王殿下,请停步。不得陛下传召,不得靠近烨安阁。”于晗语气带着几分恭敬道。

“我……想见见姐姐可以吗?”杨曦语气很恳切道。

于晗无奈摇摇头,而韩健瞅了眼烨安阁内女皇的身影,并未近前。此时烨安阁前除了侍卫,只有两名太监,并不见其他大臣的身影。

“那于部领进去通报一下可否?”杨曦再问。

于晗再次摇头,道:“陛下谁人都不见。”

杨曦侧目看了韩健一眼,低下头,站在一旁。韩健也没提任何要求,直接示意让司马藉跟他一起,跟杨曦都站在一边等消息。

到了墙角,司马藉一蹲,道:“这就是皇宫正殿?没什么了不起的……”

“起来!”韩健喝斥一声,“这是宫里,被人看见像什么话!”

司马藉乖乖站起身,脸上还有些不耐烦。本来他从前线得到消息,可以回东王府睡安稳觉,杨余死了对他来说是件畅快人心的事,本来他觉得韩健也该巴望杨余死,但事实却不是那么回事。

“韩兄,姐姐不肯见我们,如何是好?”杨曦在没主意的时候,又求助望着韩健。

韩健道:“不见也好,陛下现在心情不好,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这静候。前面的消息,你还知dào

多少,一并说了。”

因为之前司马藉对一些情况知之甚少,所以韩健希望通过杨曦来得到一些前线的消息。

“我知dào

的也不多,这次不但有廷尉府和护卫所那边行动,姐姐还派了慎刑司和皇宫的侍卫一起过去,阵仗也不小,但不知怎的人没救出来。我还听说,那日我们见过的刑部李侍郎也身先士卒,跟侍卫们一起去了,前面人不少,但……唉!希望三哥他平安无事。”

韩健一听还挺有意思,李维居然也跟着“身先士卒”?他一个刑部侍郎,去了能干什么?这分明是想弥补他自己的过错,免得被女皇给问罪。

“杨公子是说,那姓李的也去了?”司马藉闻言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问道。

“嗯。”杨曦不明就里,点点头。

司马藉脸上坏坏一笑,被韩健瞪一眼,他马上收敛了笑容。韩健知dào

司马藉在想什么,李维去了能救出人最多是将功补过,人救不出来连小命都玩完了。在司马藉看来,杨余已经死的透透的,那也就是说李维也要跟着陪葬。

“你兄长能回来。”韩健突然对杨曦说了一句。

“嗯?”杨曦一脸不解,连一边的司马藉也不解地看着韩健。

“总之听我的没错。一会你兄长回来,别着急冲上去,等看到他,你就回去安心睡觉,等明天再过来问明情况。”

杨曦还是一脸不解道:“韩兄,你……此话何意?三哥若是回来,我很想跟他说说话,你为何……”

“你相不相信我说的话?”韩健突然问。

杨曦被韩健慎重其事看着,有些不解,最后还是点点头。

“那就听我的,若是你兄长回来,我和司马也会离开皇宫,一会麻烦你引路带我们出去。”韩健道。

“哦。”杨曦再点头。

过了一会,果然烨安阁外一片嘈杂声,一队人马举着火把进来,当前的一个是一脸坚毅之色好像个凯旋将军的黄烈,而之后的一些人大多数都是宫廷侍卫。而被绑架了一天一夜的杨余也在其列,杨余虽然身上挂了彩,但好在保住命。

杨曦见到兄长回来,欣喜间正要上前,韩健却一把拉住他。

“忘了我刚才说的话?”韩健质问道。

“没忘。”杨曦想了想,“走,韩兄,我送你们出宫。”

“嗯。”韩健点头,没理会那边正要进烨安阁向女皇回禀的一些人,直接让杨曦送他们出宫。出宫之时韩健还特别提醒了杨曦,让他回去睡安心觉,别去打搅女皇和杨余。

等离开皇宫范围,只剩下韩健和司马藉二人,司马藉才将心中疑问问出来:“少公子,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怎么知dào

姓杨的一定能被救出来?”

“成功救人的并非朝廷的人马,而是洛夫人,这点你没看出来?”韩健脸色平静道。

“啊?洛夫人?”司马藉一脸惊讶。

“洛夫人既然透露了绑匪的藏身地点,她定然怕我救人出什么岔子,到时她难脱其身,投诚不成还伤及自身,所以她会暗自使力来帮忙救人。有洛夫人这个内线帮忙,人救出来有何大惊小怪?”

司马藉点头道:“这倒是,洛夫人既然知dào

绑匪藏人的地方,她跟绑匪关系就不错,她要救人,绑匪一定不能察觉。但……少公子你为何这么快出来?还让杨公子回去休息?我们在宫里等了这么半天,不是白等了?陛下也不知dào

我们对此事关心啊。”

韩健瞅了司马藉一眼,道:“有些事还用陛下亲眼见到才知晓?你以为我们进宫守在烨安阁外,这事我们不说就没人知dào

了?做事无须做给别人看,只有这样,才会令别人觉得你是别无所图,否则我们进宫之事斧凿的痕迹就太明显,连陛下也会怀疑我们进宫的动机不纯!”

第八十九章 受聘

杨余虎口脱险,黄烈是最大的功臣。本来留在京城混吃等死的黄烈,突然间天上掉馅饼捡了个大便宜。

第二天韩健还在吃早饭,便有侍卫来通报,说是有人投了请柬。韩健拿过来一看,居然是黄烈邀请他和司马藉一起去清虚雅舍吃饭,说是要庆功。

“这小子昨晚肯定受了陛下褒奖,不会是想在我们面前卖弄吧?”司马藉嘀咕道。

韩健淡淡一笑道:“利用他一回,现在人家要在我们面前出出风头,这面子总要给的。中午你去考试院那边接到阮平便过去,我还有事。”

“什么事?”司马藉望了眼韩健。

韩健自然不会告sù

他他有约会,他跟顾欣儿和镜儿约好了上午在翠扬楼听雯儿唱曲子。

“当然是去上听处。”韩健放下碗筷起身对一旁侍立的雯儿道,“雯儿,一会跟我一起出去。”

“嗯。嗯?”雯儿本来漫不经心应了一声,随后眨眨眼略带惊讶打量着韩健。

自从来到洛阳后,韩健出去基本都不带着她,而她又人生地不熟还是个少女,怕生也不敢到外面走。雯儿也早就央求韩健带她出去玩。

“不想去?”韩健说着话已经先行一步。

“好啊好啊。”雯儿马上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跟在韩健身后。

正要出门,韩健却侧目看着她,微微一叹道:“换上男装,你这么个俊俏的小丫头走到哪会不方便。”

“嗯嗯。”雯儿怕耽搁了韩健出门,赶紧回屋去换小厮的衣装,那一身行头她早就折过很多次。

等韩健和雯儿出了东王府别馆,韩健瞅了眼升起老高的太阳,在想要不要先去上听处看看。再一想,上听处有他没他没差,不如直接去翠扬楼等顾欣儿师姐妹。

街市虽然热闹,但因为昨夜朝廷跟乱党在城中发生火拼,使得很多街道都有衙差在巡查。离约定时间还有段时间,韩健便带着雯儿在洛阳街道四下走走,不知觉便到了林小夙的茶摊。

因为林家遭逢变故,林小云被收监只等发配南疆,林詹又在城中忙着抓捕乱党的事,林小夙也没心思经营生意。茶摊虽然支了起来,但连个人影都没,林小夙也在院子里而不是在外面招呼客人。

“店家,上茶。”韩健到茶摊前,直接往桌前一坐,旁边的雯儿撅着嘴委屈地看着韩健,这意思是哀求让她一起坐。刚才走了不少的地方,雯儿走的累了,又不敢明目张胆提出坐的请求。

“坐下吧。”韩健道。

“嗯嗯。”雯儿往桌前一坐,拿起茶壶要倒茶,却才发xiàn

茶壶是空的,“少主,好渴啊,这家好像没人,我们换一家吧。”

雯儿正说着,穿着素衣围着围裙的林小夙从院子里出来,可能之前在洗刷什么东西,见到是韩健用布擦擦手走过来。走到桌前,先欠身行礼,然后目光便落在雯儿身上。

“这是我的小厮,怎么样,俊俏吧?”韩健一笑道。

林小夙打量着雯儿,雯儿也怯生生在看着她。韩健从林小夙的反应来看,她肯定不相信雯儿是小厮,因为没有哪家的小厮能跟主人一起同桌饮茶的。

韩健道:“林姑娘,你这么做生意可不行,我们坐了好半天也不出来招待我们。没有,总要有杯茶水,不然怎么留住回头客?”

林小夙无奈道:“其实……生意我也不想做了,小云落罪,以后这几条街会有人过来捣乱,生意肯定没以前那么好做。还不如关了茶铺,以后缝缝补补帮人做绣工。”

韩健知dào

,当下不管在哪做生意,都要兼顾官府和地方地保两方面,等于是赚了银子两边交税。以前林小夙在官府有兄长撑腰,地保又是她小外甥,所以生意很好做,基本赚多少都能进自己的荷包。现在林小云进了牢房,她也知dào

以后生意难做,开茶铺赚的钱可能还没做帮工赚的多。

“林姑娘真不打算继xù

维持了?”韩健见林小夙点头,叹道,“刚教给你做油条的方子,你却不做了,岂不可惜?”

林小夙立在那,有些赌气道:“你是担心没人给你做油炸果子吃吧?”

韩健哈哈一笑,虽然林小夙已经知dào

了他的确切身份,却还是这么得理不饶人。这也是韩健欣赏林小夙的地方,虽然出身贫寒,但不服输,有主见会持家。

“应该说浪费了林姑娘这把做生意的好手。”韩健笑道,“要不这样,我们东王府在京城有不少店铺,找一家由林姑娘你来掌舵,每月付给林姑娘你月银,再加上一些分红,总比做绣工挣的多吧?”

林小夙用充满疑窦的神色看着韩健,她不清楚韩健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她虽然知dào

韩健是东王,但她并不清楚东王府在京城有什么产业,如果是她不熟悉的行当,她也不敢轻易接手。

“我……我怕不行。我没管过铺子。”林小夙螓首微颔,有些不太自信道。

“凡事总有开头,也不用选了,就清虚雅舍吧,林姑娘你看你当清虚雅舍的掌柜怎么样?”韩健道。

林小夙当下吃了一惊,清虚雅舍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招待的非富则贵,她去吃次饭都心疼银子,突然韩健说让她来管理这么大一家酒楼,她登时不知所措。

“我……我……”林小夙不知该如何回韩健。

韩健笑道:“我这么提出来,有些突然,林姑娘你也可以考lǜ

一下。我们走了半天,又渴又累,林姑娘是不是先去拿壶茶来招待我们一下?”

“哦。等一下。”林小夙正有些局促间,听到韩健这么说,稍微松口气,逃也似地进了院子。

等林小夙提着茶壶出来,神情便自然了许多,显然是已经在心中想明白。

林小夙一边倒茶,一边支吾道:“你说的……我可能做……不好。若是做不好了……”

“这样,给你两个月时间,你先试着经营一下,若是生意做的不错,那就继xù

由你来担当清虚雅舍的大掌柜,若是做的不好,那也只能辞退了你。回头再找个营生给你试试。”

林小夙本来听做的不好会被辞退,正觉得有些委屈,心说你既然要辞退我还请我干什么。再听到后面韩健说会再给她找个营生,她便听明白了,反正韩健是想让她帮忙做生意,或者说是在她家人离散正落魄的时候给她找个寄托。

“那……我先试试。”林小夙低下头有些羞赧道。

“行,既然你应了,一会跟我去见见工,我去给你安排一下。清虚雅舍人手不少,不管是厨子还是跑堂的一个个都是老油条,要镇住他们不易。谁得罪你记得跟我说,我去把他炒了。”韩健笑道。

“炒了?”林小夙惊讶看着韩健。

“就是辞退的意思,你当我把人给烹了?以后清虚雅舍能做做早市,这个油条……就是你说的那个油炸果子,早市上一卖,清虚雅舍会多不少客人。”

“嗯。”林小夙虽然应声点头,但她听韩健说油条就不爽,因为这会令她记起这是韩健教给她的方子,而不是她自己发明出来的。

“行了林姑娘,我们茶也喝完了,你也把摊收起来。我们是你这摊子的最后一桌客人。”韩健起身笑道,“回去收拾一下一起去清虚雅舍那边,路上也跟你说说薪酬待遇的问题。不过咱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你当清虚雅舍掌柜的前两个月,薪酬不会太高,提成会多一些,要赚多少全看你自己的本事。”

“嗯。”林小夙抿了抿嘴唇,一脸毅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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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约会

林小夙收拾了摊子,随韩健一起到了清虚雅舍。此时刚至巳时,时间尚早,清虚雅舍内很冷清。

韩健让人把清虚雅舍内的掌柜和伙计全部召集起来,将决定一说,这些人还是有些鼓噪和议论。韩健临时决定让林小夙过来当清虚雅舍的大掌柜,之前没透出过风声。

此时的林小夙,不过是一个一身素衣普通的农家姑娘,就算有经营茶摊的经验,但茶摊毕竟不是大酒楼。林小夙的茶摊说到底连个伙计都没有,自产自销自己经营不须假外人之手。虽然伙计们不敢在韩健面前提出什么非议,但私底下还是议论纷纷,认为韩健明显是要“假公济私”。

韩健跟之前的几个掌柜和管事的单独留下说了说,询问了他们的意思,本来韩健想调走他们,免得让他们觉得被降职。但这些掌柜和管事的都在东王府多年,很懂得“体谅”韩健,他们都表示要留下来给林小夙当下手。

看这些人的态度,韩健心想,他们不会是想留下看林小夙的笑话吧?

等交待完事情,林小夙也无须什么准bèi

工作,她的大掌柜之位直接走马上任了。因为韩健要去翠扬楼赴顾欣儿之约,因而他也着急走,林小夙亲自送他出门。

“林姑娘,整个清虚雅舍上下人手不少,分工也很明确。或许你刚才也能嗅出点敌视的苗头,他们并不会全心全意帮你,更多时候要靠你自己。”韩健临行前嘱咐道。

“嗯。”林小夙应声时有些心不在焉,韩健猜想她在盘算怎么镇住那些老伙计。

韩健没多说什么,笑了笑便带着侍卫离开,把偌大的清虚雅舍留给林小夙经营,韩健也想看看林小夙的本事。她这个空降的大掌柜能不能担起一个铺子,主要看她的能力,软弱了会被人欺负,强硬了又会引起敌视。

韩健对林小夙的上任也蛮有期待。

韩健步行到翠扬楼门前,张行已经等在那里,张行手上捧着一摞的连环画,是韩健答yīng

送给顾欣儿和镜儿的礼物。韩健刚接过,便有辆马车停在不远处,马夫把马凳拿下来,随之从马车上下来两名女子,正是顾欣儿和镜儿。

“给公子请安。”顾欣儿走上前,婷婷施礼。

镜儿有模学样,目光却盯着韩健手上的连环画不挪开。

“请进。”韩健作为东主,招待客人的事就由他来做。本身翠扬楼并不对外营业,没有韩健的引领平常人也不会被获准入内。

韩健边带顾欣儿和镜儿上楼,边介shào

道:“这就是我之前说的小丫头,当日就是她唱的曲子。”

“我知dào

。”镜儿抢着说道,“那天我在的。本来是师姐来,可是师姐要陪娘,就叫我来了。”

顾欣儿白镜儿一眼,道:“不许没规矩。”

“哦。”镜儿吐吐舌头,躲顾欣儿身后去了。

韩健笑道:“此处平时无人,欣儿若是想会友人,或者是有什么活动,只管过来。”

韩健本是无心一说,没想到顾欣儿听者有意,神情微微一变,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出口。这微小的情绪变化也没逃过韩健的眼睛。

“欣儿有事?”韩健问道。

“嗯。”顾欣儿微微颔首,显得有些羞于启齿,“本来,我和镜儿午后要跟同门的一些师兄师姐讲道,正巧没有地方……”

韩健明白过来,这是要借场地。

讲道基本就是讨论那些道教的教义,在重道抑佛的魏朝当下也很流行。

如果跟顾欣儿一起讲道的单纯是“师姐”,韩健也乐意借出场地,但关键是其中有“师兄”。上清宫虽然是阴盛阳衰女弟子居多,但其中也有男弟子,不过这些男弟子不会在上清宫里久居。韩健听说自己的老爹当初就是在上清宫里“短修”时,跟自己老娘以及时为长公主的女皇认识的。

“那就过来,人多热闹嘛。”韩健一笑道,“虽然我不修道,却对道经很向往,听你们讲经论道增长见闻,实乃人生一大乐事。只是希望你们别拒绝我这个门外汉旁听。”

“怎么会?”镜儿听说有这么好的场地一起讲经,一脸喜悦道,“你喜欢听讲经,我给你讲啊,我考经文的时候比师姐考的还好呢……”

被顾欣儿一瞪,镜儿又收起脸上的神色缩回头。

顾欣儿对韩健报以感激一笑道:“多谢公子,那回头叫人知会那些同门师兄师姐。相信他们也会欢迎公子一起讨论经文。”

上了楼,进了房间,顾欣儿还是有些局促。毕竟是男女共处一室,虽然不是她一个人,但她也知dào

有时候需yào

避嫌。而镜儿则没那么多顾虑,才一会工夫,她已经跟年岁相仿的雯儿说上话,而且很熟稔的模样。

“雯儿,唱曲子了。”韩健提醒了下正在跟镜儿说话的雯儿,“唱的好,有赏。唱的不好,回去罚你。”

雯儿一笑,韩健说罚她却从来没真zhèng

惩罚过她。她挨罚也是挨那些郡王妃的罚。

本来雯儿也很怕生,但见到只是大她两三岁的姐姐,也就没那么拘谨。

知dào

雯儿要唱当日的《长亭外》,镜儿也不再说话,而是坐在桌前跟顾欣儿一起看着雯儿。雯儿想唱,却又看着韩健的手,韩健没拿口琴,她就不知如何开头。

“少主……您不吹琴……我不知怎么唱……”雯儿有些委屈道。

韩健本来不想在顾欣儿面前献丑,但此时为了让雯儿找回状态,也只好拿出口琴。

随着他口琴吹响,雯儿神色终于恢复了自信。随后雯儿悠扬的嗓音响起,在口琴音的伴奏下,雯儿重演了一遍当日的美妙歌声。

一曲下来,不但镜儿听的如痴如醉,连顾欣儿也震惊不已。她一直认为那曲子虽好,但镜儿是言过其实,但今日听过原唱之后才知dào

镜儿丝毫没有夸大其词。

等雯儿唱完,韩健放下口琴,一笑问旁边有些愣神的顾欣儿道:“欣儿觉得此曲如何?”

顾欣儿微微一叹道:“天籁仙音,世上无乐可比。殿……公子,你手上的,可就是近日传闻中的无弦琴?”

韩健看了看手上的口琴,笑道:“你也听说了?”

“嗯。”顾欣儿点头道,“之前听同门师姐提及过,现下洛阳有不少人在寻它的主人,没想到今日也有幸见到。”

韩健见顾欣儿对口琴那么喜欢,本也想直接将口琴送给她。但一想,他一共就两个口琴,一个送给了杨苁儿,如今剩下这个送给顾欣儿,那他自己以后用什么?要做一个口琴,从准bèi

原材料到制作再到调音,对他来说要花不少工夫,这个送了人只能回江都再做下一个。

韩健想,送给两个姑娘同样的礼物,显然缺乏诚意。

“欣儿喜欢的话,回头教给你吹奏。”韩健笑着打马虎眼道。

“嗯。”对于韩健的这个承诺,顾欣儿没觉得不妥,反而面带笑容点头应了。

“不说无弦琴的事了。”韩健转开话题道,“这里还有三国连环画的前九集,以及第十集的原刻版,这在洛阳城可是找不到的好东西。”

第九十一章 宴无好宴

韩健亲自送顾欣儿回了顾府,眼看天色近中午,收拾了心情往清虚雅舍。

林小夙上任清虚雅舍的大掌柜尚不到一个上午,韩健到时并未瞧见她人,可能人在后厨并未在外招待客人。韩健上楼,此时已经有不少桌前都有客人,而他们固定靠窗的一桌前,今天请宴的主角黄烈并不在,倒是杨曦在。除了杨曦还有司马藉和刚从考试院考完试出来的阮平。

“少公子。”见到韩健来,阮平等人起身相迎。

韩健见阮平一副精神萎顿的模样,坐下来安慰两句。阮平在考试前本来信心十足,但在经lì

了舞弊案,蹲了两天牢房出来再考一次,信心便被打击的差不多。连他自己也不敢说考的如何了。

“韩兄,不是说黄公子会来,怎还不见他?我还要当面谢谢他救出我三哥。”杨曦看着韩健问道。

韩健无奈一笑,黄烈的请柬是说于中午清虚雅舍请客吃饭,人迟到韩健也不知什么情况。韩健也总不能去南王府别院把黄烈给揪过来,更何况黄烈很可能并未在南王府别院老实呆着。

“可能一会就到吧。”韩健敷衍了一句,顺带问了问杨余现在的情况。

杨曦一一回答,总的来说杨余的情况很糟糕。主要是喝的昏天暗地不省人事,在这种状况下被人绑走,醒来就身处在地窖中好像大梦一场,之后朝廷展开营救又喊杀一片,杨余这一天一夜被折腾的不轻。

杨曦道:“那些乱党实在太狡诈,朝廷虽然已经把人救出来,但还是被他们逃走一些,还有据说前天晚上出面行凶的那个女子也并未露头,现在廷尉府还在发榜缉拿他们。”

韩健心说那些都是江湖客,一等一的高手,现在能把人救出来已经不错了,还想把那些人全歼?太异想天开。

“对了韩兄,还有件事。”杨曦突然道,“今天家姐说,可能会再举行一次宴会,为我三哥压惊,这次宴会宴请的人不会太多,主要是对这次救人有贡献的人。我看多半也会邀请韩兄你去。”

韩健心想,杨余被绑架没赖在我头上已经是好的,现在人救出来庆功宴还有我一份?

韩健一笑道:“我看我还是避嫌,不去了。”

“这怎么成?”杨曦正色道,“家姐听说你跟我三哥有些误会,也是想通过这次宴会说和一下。其实家姐也是一片好意,你为人很好,我三哥也是个容易相处的人,大家有什么误会摊开说就好。还有,这次宴会也会邀请齐朝的使者,就是朱同敬,他也会到场。”

韩健道:“南齐人还没走?”

杨曦摇摇头道:“上次宴会上闹出点风波,之后齐朝人说是要走了,但迟迟没动身。家姐似乎也不急着送他们离开,到底是为何,我也不太明白。所以韩兄你去看看,你能看到的懂一些事,这点……我还是不行……”

杨曦有自知之明,他知dào

自己的政治敏锐度不高,因而让韩健去宴会,也是有帮他解惑的意思。

韩健之前就知dào

南齐人来魏朝,应该是为和谈之事。女皇这么重视和谈,肯定有想稳定住南方局势,以便于跟西王和北王摊牌。若然女皇处理不好魏齐两国的关系,便贸贸然与西王和北王撕破脸皮,那朝廷很可能会陷入四面楚歌的地步。

有韩健明白过这一节,在宴会上说什么做什么他便有了主意。

“行,到时若然陛下邀请,那我一起去。”韩健随口道。

正说着,风光无限走路都会打漂的黄烈姗姗来迟,独自一人上楼而来。此时的黄烈,真好像是大登科后小登科,人生志得yì

满。只是那笑容让韩健感觉到很猥琐。

“黄公子,你可算来了。”司马藉笑着迎上前,“你再不来我们都不知dào

是不是该开席,真令人发愁啊。”

黄烈根本听不出司马藉在感慨没人结账的问题,笑道:“今日公事特别繁忙,因而来晚了,见谅见谅。请坐,吃什么,尽管点便是。”

韩健瞅了眼黄烈,心说连这小子也学会打官腔了?

“黄兄,不是说宴请宾客,怎……不见宾客?”韩健问道。

“这不就是你们吗?”黄烈坐下,有些感慨道,“你们也知dào

,我初来洛阳,没什么知交,这次难得这么高兴,但思来想去也只能请几位一起过来饮宴。没想到几位都来了,真是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啊。”

韩健不再说什么他也听出来了,黄烈得了个大功劳,没处显摆,只好在他们面前露露脸。

司马藉笑道:“那我们可不用给黄公子你省钱了。掌柜的可在?”

司马藉这一喊,楼梯那边传来脚步声,刚上任的清虚雅舍大掌柜林小夙急匆匆上楼来。虽然她现在担起了一家大酒楼的掌柜之则,身上所穿的却仍旧是来时穿的衣服,只是戴上个像是厨师帽的帽子,腰间围了一条围裙,看似刚从厨房里出来。

“几位……”见到韩健和杨曦等人都打量着自己,林小夙还是有些腼腆,不过她也很快适应了新的身份,“不知要上何等酒席菜色?”

黄烈一脸惊讶道:“清虚雅舍何时换掌柜的了?”

司马藉没说什么,直接朗声道:“当然是鲍参翅肚,至于酒,也要最好的陈年花雕,总之是不贵的不要上桌,我们黄大公子请客,自然不能太寒酸。”

司马藉这番话吸引了楼上所有客人的侧目,像这么张扬来清虚雅舍吃饭的人实在不多见。

林小夙闻言有些为难,她这一上午,光背那些菜色便背的有些头昏脑胀,除此之外她还要熟悉厨房和清虚雅舍的日常运作,忙的是焦头烂额。现在司马藉不说具体菜色,直接说什么“鲍参翅肚”,她的茶摊哪卖过这些东西,具体那些名字花里胡哨的菜,像什么“花开富贵”之类的,到底哪个里面有“鲍参翅肚”,她还没完全搞清楚。

见林小夙有些愣神,韩健出面解围道:“挑一些好的菜色,尽量上就可以了。另外楼上也无须你事事照顾,让下面的伙计做就行了。”

“嗯。”林小夙感激地看了韩健一眼,道,“几位稍等,小女子这就叫人上菜。”

司马藉道:“上菜之前先把酒上上来,还有这个小碟,怎么也要上全了。”

林小夙不太明白这些,忙不迭点头道:“那……稍等。”

等林小夙下楼时,韩健瞥见她在拿围裙擦汗,可见她的确是感觉到压力。司马藉这还算认识的,提出的邀请还不算过分,若是遇上那些难缠的客人,也足够她一个姑娘家头疼的。

等伙计把酒坛和各色的小碟先上全了,宴席也就算正式开始。黄烈意气风发,非要给几人敬酒。

酒过三巡,韩健才问道:“昨日你立下功劳,陛下可是有赏赐过你?”

“说是会有……可现在还没说是什么?”黄烈压低声音,神神mì

秘道,“我猜,皇上会派我个差事,戍卫洛阳安危什么的……”

杨曦听的是一本正经,韩健则当充耳不闻,这黄烈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不过是到官府告个消息顺带帮忙救人,就能“戍卫京畿”?

司马藉一脸坏笑道:“那可要为日后十二卫所大将军的黄大将军敬一杯了。日后黄大将军功名卓著之时,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小角色。”

黄烈几杯黄汤下肚,人已经飘飘然,听司马藉如此说,还以为是赞美之词。

“哪里哪里,以后我黄烈有出头之日,定不会忘诸位。来,满饮此杯。”

黄烈正说着,突然听一声很劲的破空之声,一支小箭激射而来。韩健往后避退一步,便见黄烈手上的酒杯被小箭射中,酒杯落地“哗!”地碎了一地瓷片。而小箭的方向也发生偏转,直接插进二楼的一根木柱上。

“哎呀呀,是不是我喝多了,怎么连杯子都没拿稳?”黄烈还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

第九十二章 明火执仗

突施冷箭,出手手段极为隐蔽,在猝不及防下若对方取的是黄烈的命,韩健想施加援手也施加不得。

司马藉当下便“唰”一声抽出佩剑,几人的目光也顺着小箭飞来的方向望向窗口的对面,仓促之下并不能寻得是何人发出暗箭。

“暗箭伤人,太不要脸了。”司马藉愤nù

地喝一声,此时身处在楼下的侍卫已经向清虚雅舍对门的一家铺子冲过去。街道很宽,清虚雅舍的窗口可说是一目了然,对面铺子不少,要追查出来放冷箭的人也早跑了。

不知为何,韩健总感觉这种突施冷箭的方式跟当日那女刺客刺杀女皇时用的手段极为相似。这次的距离可能比上次更长,但毕竟有充足时间瞄准,若是女刺客真要杀黄烈,或者是把小箭射向他,也不至于会这么逊而失手,女刺客是有意要打落黄烈手上的酒杯。

突然的变故,令清虚雅舍的二楼有些混乱。这两天城里刺客闹的是人尽皆知,但刺客这么明火执仗白天到公共场所来发暗箭,还是头一遭。客人们惊惶间都想逃离,却都不敢出门,有的已经在嚷嚷关窗户,在他们看来似乎只有把清虚雅舍二楼变成一个封闭的密室才更安全。

“不要惊慌,官府的人马上会来。”林小夙作为清虚雅舍新任的掌柜,在此时责无旁贷要出来安抚住人心。

此时韩健正打量着插在木柱上的小箭,很平常的一根箭矢,规格上要比军用的小很多,更利于随身携带的机扩来发出。韩健原以为上面没毒也会有字条警告语什么的,仔细看过,除了一根小箭别的什么都没有。

“那些乱党,一定是来找我报复的。”黄烈一脸大义凌然道,“你们等我,我这就出去将那些乱党擒获回来。”

黄烈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刚才喝酒的时候喝的猛了点,刚才敬酒别人喝一杯他喝四五杯,此时热酒上头开始有些发昏。他正要抱着佩剑冲下楼,却被杨曦一把拉住。

杨曦看着韩健问道:“韩兄,是否那伙贼人所为?”

韩健摇摇头,表示他自己不清楚。但他隐隐感觉就是当日女刺客所为,至于是何目的他尚未弄清楚,他料想既然刺客白天敢露面,就绝对不会只为了发一枚小箭来威吓。

不长时间,张行带着两名侍卫回来回禀,他们在对面几家店铺上下搜查过,并未发觉异常。

“少公子,几家商铺的掌柜都查问过,我们也上楼搜查过,未有乱党藏身在内。可能是逃走了。”张行道。

韩健点头表示会意,既然乱党白天出来,就早就想好退路,不会被轻易拿住。

说话间,廷尉府的人在新任廷尉少府吕哲的带领下匆忙到清虚雅舍来。吕哲双眼通红,看得出他精神状态很不好。

本来吕哲为杨余被绑架的案子忙活了一天两夜,正要好好休息,谁知dào

乱党的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在乱党敢正大光明白日行凶,他不想亲自带队也要带队。

“六王子,东王殿下,你们……这……这……”

吕哲不但头疼于刺客,见到韩健他也头疼。这几天韩健他不是一回见,每次见都会让他焦头烂额,一次是林小云的案子,事后他被陛下在朝堂上点名批评他软弱无能,第二件就是杨余被绑架,当时韩健也在场。现在乱党出现,又是跟东王有关。他简直以为韩健就是他的灾星。

韩健在一行廷尉府衙差中见到林詹的身影。

林詹这几天很忙,他尚且不知林小夙被韩健拉来做了清虚雅舍的掌柜。见到妹妹穿着一身“奇装异服”有很派头地站在清虚雅舍一行伙计前面,他惊讶间也不敢造次上前多问,只好先收起疑问等回头再问妹妹。

“吕少府,你看看,这就是贼人发出的暗器。他们想当众对本官行凶,以报复本官昨日亲自带兵围剿他们!本官速来跟这些贼人势成水火,誓要将其彻底覆灭。这群贼人一定是看到了本官的决心,因而想将本官置于死地!”黄烈一副趾高气扬的语气道,“此事不查明,本官誓不罢休!”

吕哲虽然脸生应着,心里却不以为然。黄烈是个什么货色他虽然不是太清楚,却也了解大概,这个自称“本官”的家伙说到底只是个从六品的兵部小吏,他堂堂的廷尉少府还怕了这么个家伙?

但谁叫人家现在是陛下面前的红人?昨日救出杨余后,吕哲也跟着一起到皇上面前邀功,当时女皇没夸奖别人,唯独夸奖了在救人中作出突出贡献的黄烈,还说回头有重赏。连被救出的杨余似乎也对黄烈感恩戴德。吕哲此时见到一身的王八气的黄烈,也只能先暂时忍着。

“这里先交给吕少府了。”韩健见到廷尉府的人来,便想抽身而去,“我们先告辞,若是吕少府有什么案情需yào

查问的,尽管到府上去,我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恭送殿下。”吕哲听说韩健要走,心中反而松口气。他是怕见到韩健,就算是有案情要查问他也绝对不会去东王府触霉头。

等离开清虚雅舍,一行人有些沉默,黄烈没话找话道:“你们说,那些贼人会不会当街行凶来刺杀我们?”

司马藉不屑一笑道:“那感情好,赶紧把你杀了,我们好替你报仇!”

“不……不用了。”黄烈酒喝多了反而能听出好赖话,微微一笑算是揭过。

“黄兄,安全起见早些回去,我们就此分路而行,不送。”韩健行礼道。

“告辞。”黄烈步履蹒跚往南王府别院的方向走去。

看着黄烈背影,司马藉抱怨道:“还说这小子请客呢,今天这顿他又吃白食了。”

韩健未加理会,几人往东王府别馆行去。到门口,府上的仆人过来通报,说是有客人在里面拜会,已经等候了半天。

“是个俊俏的公子哥,并不识。”仆人道。

“不会是姓黄的小子怕死,到我们这避难来了吧?”黄烈一副幸灾乐祸的口吻道。刚才黄烈离开的时候,司马藉就觉得下一个被绑的就是黄烈,因为黄烈昨天多管闲事破坏了乱党的好事。

等韩健到了外厅接待处,见到了那一身男装俊俏不凡的“公子哥”,心下微微一凛。虽然这张脸他并不是很熟悉,但面部轮廓他是记得很清楚的,而且此人脸上那似有似无独特的微笑似乎也在提醒自己的身份。

岂不就是两日前在雨花楼绑走了杨余的那个女刺客?

“东王殿下,小可久仰了。不知之前送您的那份见面礼,可还中意?”女刺客拱手行礼,好似个儒雅的书生一般。

韩健没有靠前,因为他不清楚女刺客胆这么肥的目的。

“见面礼?”韩健微微皱眉。

“要不要再来一份?”女刺客一提袖,韩健赶紧闪避,等闪开才知dào

对方不过是装腔作势。

“嘻嘻,看来这份见面,殿下是极为喜欢的。本来还想多送几份,现在看来……不必了。”

第九十三章 天真烂漫

见到女刺客,初时司马藉还不清楚她身份,等女刺客一抖袖子而韩健闪身,他便意识到她就是乱党之一,绑走杨余的女刺客。当下司马藉要拔剑,却被韩健伸手阻拦。

“少公子,她活的不耐烦了。敢到我们东王府来,让她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侍卫们都在门口,你先撤,我挡她一挡。”司马藉说着,对阮平喝一声,“阮平,招呼侍卫进来拿人!”

司马藉说话声音不大,不过女刺客耳朵更灵敏,当下她喝一声道:“慢着。”

随即女刺客挽了挽袖子,露出一段雪肌,表示她的确没带什么武器。然后摊摊手,一脸委屈道:“既然小女子前来,就没准bèi

安生离去。你们要拿人尽管拿好了,不过……东王殿下就不打算听听小女子说什么?”

司马藉冷笑道:“拿下你再细细审问也不迟!”

“哼。”女刺客微微不屑道,“就凭你?想拿住本姑娘也难,你们就是把全部侍卫调进来,也未必能拿下我呢。不过我从这里出去,就会到处去说,其实是东王指使的我们绑架的三王子,到时候……嘻嘻,东王殿下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

韩健心中一笑,他的确没想到女刺客敢明目张胆到东王府别馆来。他也不怕女刺客说的那些,刺客乱咬人,就算是朝中跟他敌对的那些势力也未必会信,更别说女皇。

这个女刺客,年岁不大,本事不小,而且有胆识敢只身闯东王府这座虎穴龙潭。只是韩健觉得她有些“愚笨”,天真到烂漫的感觉。如果韩健真的心狠手辣,将她拿住秘密处决,她这么来就是送死。

“我还真想听听何小姐是怎么说的。”韩健没有上前,只是微微一提手道,“看座。”

司马藉一脸警惕,从旁边搬了张椅子过来让韩健坐下。而他则站在韩健身旁随时应对不测。女刺客那边也很轻松坐下,就好像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只是主客之间一个坐屋头,一个坐屋尾,显得很生分。

“何小姐有什么话说?尽管直言。”等双方坐定,就好像是谈判一样,韩健先开口道。

“哼,首先说明,我不姓何,我也不是什么何小姐,本公子单名一个燕。”女刺客一本正经道。

“那燕姑娘……”

“是燕公子。”女刺客皱皱鼻子道。

韩健道:“那好,燕公子,有话明说,阁下之前何以暗箭伤人?”

“暗箭伤人非我辈所为,谁暗箭伤人了?本来本公子只是想以袖箭将字条发过去,就不必亲身来见,谁知看到那该死的茄子脸举着酒杯得yì

洋洋,本公子最恨这等宵小之辈,发根箭教xùn

他一下,又没伤着谁,这怎么能叫暗箭伤人?”

“茄子脸?”韩健哈哈一笑,“有趣有趣。阁下如此率性而为,的确是江湖好汉的作派。”

女刺客拱手笑道:“过奖,过奖。”

韩健一笑,心说她不会真以为自己是在恭维她吧?

“那姑娘今日前来,是何目的?”韩健续问道。

“哼,你几次三番破坏本公子的好事,你是不是应该对本公子有所补偿?”女刺客突然冷眼看着韩健道。

韩健看这女刺客唇红齿白的,没想到她口气还不小。补偿?钱债肉偿还是以身相许?他们本就是敌对的,互相攻讦还需yào

补偿?

“那阁下需yào

何等补偿?”韩健顺着话头道,“若是在下力所能及,或许能尽lì

而为。”

女刺客将嘴唇一缩,露出几分傲色道:“我们江湖之人,最重道义,现下我们同道好汉之中,有几人被朝廷缉拿。殿下帮我们将人救出,我们恩怨从此一笔勾销。”

当女刺客说到救人,韩健心中恍然。其实他也早就猜到这结果。

说到底,女刺客和一些乱党花那么大力qì

绑架杨余,主要也是为了换出被朝廷缉拿的那些人。韩健也感觉到,“那些人”很可能是一个人,之前朝廷抓捕过不少的江湖客,也处决了不少,乱党中都毫无动作,只有前几天朝廷在城中搜捕刺客时捉到一个“悍匪”,随即乱党就有绑人这么大的动作。可见此人地位不低,应该在这伙乱党中有较高的威望。

韩健正色道:“捉拿钦命要犯,乃是廷尉府之责,现下你们那么同道之人都被关押在廷尉府牢房之内。在下不过是个空头的东王,如何能帮阁下这个忙?阁下还是另请高明去吧。”

“哼。”女刺客冷哼一声,用很赖的口吻道,“总之,你不帮忙救人,本公子就不走了。以后我这个朝廷的钦命要犯就跟着你,让你吃也吃不着,睡也睡不下。”

一旁的司马藉原本安静听着,一听双方撕破脸皮,马上喝道:“好你个小娘皮的,敢这么威胁我们少公子?我们将你拿了,剁了喂狗,看谁吃的下睡不着?”

说着,司马藉便要动手。韩健却示意让他先平静下来。

要救人,韩健显然没那个必要。他跟西凉旧部联合,是看重西凉人对西王的仇恨及对复国的渴望。而这些江湖客,历来是打着杀贪官劫富济贫来招揽义士为他们所用,至于这些乱党幕后有什么大的图谋,他并不清楚,他对江湖上的事了解甚少。

女刺客只身这么上门来,韩健面前有两个选择,要么抓人要么放人,现在看来就算他要放人对方也死赖着不肯走,走了可能还四处散播对他不利的风声。那他就更没理由放人了。

“阁下想留下来作客,东王府自然欢迎之至。”韩健起身,笑道,“阁下所提的事,我需yào

从长计议,阁下不介yì

的话,此事可以慢慢来!”

韩健这是要以拖延战术来令女刺客放松警惕,他已经动了拿人的心。绑住这狐媚的小妮子,看她到哪去散播流言蜚语!还可以慢慢调理,韩健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不绑她的理由。

“当日你绑我,今日你送上门让我绑。这才叫扯平!”韩健心里促狭地想。

却在此时,已经早就在外候命的张行进来通禀,说是宫里有人来传话。

“宫里人?何人?”韩健本以为张行是想借口让他离开屋子,方便他们动手拿人,但见张行的神色,却又煞有介事不像是说辞。

“是宫里的卢公公。”

卢公公就是卢绍坤,女皇身边最信任的太监,也是大内总管一样的人物。卢绍坤来的话一般会是代天子传话。

“燕公子,宫里面来人,不介yì

的话,你请在此稍作等候。”韩健对女刺客道。

“行,你只管去。别动歪念头,你们奈何不了我的。”

韩健出门来,迎着门口方向过去,便见到卢绍坤正在门口等候,却不进门。

“殿下。”卢绍坤见到韩健,笑着迎上前,道,“老奴只是来帮陛下传个话,陛下让殿下进宫一趟,有事商议。”

“现在?”韩健问道。

“是,殿下可以先收拾下,这就随老奴进宫。陛下等着呢。”

韩健心想女皇有什么事要着急召他进宫?难道是为杨余被绑架的事?还是刚才在清虚雅舍刺客的事?

韩健先让卢绍坤到外面等候,然后再转过身对张行交待两句,主要是先稳住那女刺客,不能让其逃走。

“若是那人不肯就范当如何?”张行请示道。

“就逼她就范,但……切勿伤她性命。”

交代完这些,韩健才在几名侍卫相陪下出门,随卢绍坤一起进宫去。

第九十四章 女皇的心思(上)

韩健随卢绍坤进宫,本来韩健以为要直接去女皇平时办公的烨安阁,没想到卢少坤却是带他往一条没走过的路走。

“卢公公,我们这是去何处?”韩健不解,问道。

“陛下在御花园等候殿下,请殿下随同老奴便可。”

韩健暗忖,这御花园已经不属于皇宫外宫,可说是内宫的一部分,普通臣子是不得进入的。当下是女皇临朝,内宫里不会有嫔妃,他就是进去也无大碍。

但既然女皇在御花园里召见,那就是私人性质的,大概会比平时照对要更自然一些。

韩健是第一次进内宫,也是第一次到御花园这等地方。御花园是皇宫中一处清幽雅致之所,偌大的院子鸟语花香,甚至有草地和一片小树林,到了内宫竟也跟到了山野之间一般。却在这林木之间,有几处亭台,偶尔见到有宫女结伴而过,见到卢绍坤纷纷行礼,见到韩健却只是低着头而过,她们并不清楚韩健的身份。

“殿下,就在前面,老奴就不陪您同往。”到一处水榭前,卢绍坤努努嘴示意女皇就在前面,他自己则要告退。

“有劳卢公公。”韩健说完,独自上前去,到水榭前,便见到女皇一身便衣素服,正在宫女侍奉下,用盆子里的鱼食来喂水潭里的锦鲤,好不悠闲。

韩健到了内宫这等地方,身边却无人,感觉到一丝别扭。就在他将要行至水榭,女皇突然抬头侧目看来,面带笑容,这笑容中又多了几分和善,好似已经知dào

他已来。

“东王,过来。”女皇见到韩健缓步上前,招呼一声道。

“给陛下请安。”韩健行至女皇十步开外,作揖行礼。

“不必拘礼。”女皇手上仍旧捧着一把鱼食,道,“上前说话。”

韩健老实走上前,心中却也在想女皇召见的目的。当下女皇身边只有几名宫女,而女皇这般模样,难道还要跟他商议军国大事?

唠家常?这似乎也不是女皇的风格。

女皇一摆手,众宫女各自退下,只留下韩健一人。女皇抛洒完鱼食,拍拍手,也不洗手便坐在铺着软垫的石凳上。整个石桌前只有一方石凳,显然就是没韩健坐的位置。

“东王这几日,公事可趁手?”女皇如同闲话一般,自然而然问了一句。

韩健的公事做的岂止是马马虎虎,库司有他没有他根本毫无区别,他的上司库司部领马继宁似乎也没让他接手实权的准bèi

。这些事韩健心里想想,嘴上并未说出。

“回陛下,公事上,臣尚能应对。”韩健口不对心道。

“嗯。”女皇似乎很满yì

他这个答案,叹道,“这几日,朝廷发生不少事,幸好有你东王在朕身边坐镇,才不至闹出些乱子。过几日,朕给你另派个差事。”

韩健眨眨眼,这是要……换工作了?库司兼办他才干了没几天,人生地不熟的还没等把工作摸清楚,居然要换工作?

“臣不敢当。”韩健恭声道。

“没什么不敢当的。”女皇一笑,继xù

说道,“近日洛阳城内外出了些乱党,应与当日行刺朕的那些人有关,东王你如何看?”

“回陛下,捉拿刺客之事,乃是廷尉府职责,臣不知该如何评价。”韩健道。

“可两任廷尉府,做的实在是不尽人意。朕刚将廷尉府少府之官罢免,当下是该找个人,来替朕分忧!”

吕哲上任才几天就被罢官了?话说这个洛阳市的公安局长可真不好当,这才几天工夫就已经换了两个。听女皇的意思,是让我顶上去?

“陛下……”韩健实在不知如何接茬。

女皇一笑道:“廷尉府之责,关乎京畿安危,朕要选一名可造之才来担当此任。在此人选上,东王可有好的提议?”

韩健不知dào

女皇这话的意思,他一介外臣,应该不会让他来顶廷尉府少府的空缺。而来征求他的意见,这事就有些复杂,话说他在洛阳城也认识不了几个人。

韩健谨慎道:“陛下,臣没有好的人选可提……”

女皇也没勉强,直接道:“朕前两日出巡,与你同行之中,有一名廷尉府捕头,甚为能干。本来他也是廷尉府少府的一个不错人选,但他毕竟资历尚浅,这样,朕先提拔他做廷尉府右监,东王以为如何?”

廷尉府少府是朝廷正三品高官,少府之下,设左右监,一个负责逮捕一个负责刑狱,原本一个捕头不过是个不入品的微末小吏,现在林詹能成为廷尉府右监,直接提升到从五品,等于是做了廷尉府的总捕头,廷尉府之下近乎所有人手他都能调动。

“谢陛下抬爱,此事……”

女皇一笑道:“此事你也无须再言,就先这么定了。至于廷尉府少府,朕会酌情选人来担当。”

韩健听这意思,应该是要谈的事谈完了,提拔林詹当廷尉府右监,女皇是给他的面子,这也算是好事。他也没什么损失。

女皇突然从袖子里拿出一份奏本,放在石桌上,道:“这里有份奏折,你拿去看看。”

韩健看见奏折,心想难道是言官又抓住他什么过失来参劾他?这种事在魏朝不鲜见,言官跟东南西北四大王过不去也是人尽皆知的事。

韩健拿起奏本一看,才看了一眼,他就知dào

事情没那么简单。这根本不是参劾他的奏折,而是一份联名请奏立太子的奏折。韩健看了看下面的署名,少说有几十上百名官员,有位列九卿的高官,也有贡院里的监生,可说是满朝之人要请奏太子,向陛下施压的意思。

“东王,此事你如何看待?”女皇脸上似笑非笑,打量着韩健。

韩健心中又盘算了一下,之前女皇等于给了他好处,现在问他的意思,到底女皇是觉得该立太子还是不该立?

这事别人谁提都好,他提不合适。他是东王,本身跟未来的太子有权力上的冲突。而杨曦是他的朋友,杨余跟他又有过节。他谁要立太子,别人自然会想他推举的是杨曦。

“回陛下,臣一介外臣,此等事……不好善加妄论。”韩健恭敬说道。

第九十五章 女皇的心思(下)

女皇听到韩健的答案,笑看了韩健一眼,那目光好似在说,你小子倒是挺聪明。

“朕就是要听听你的意思。”女皇道,“你觉得朕的两个弟弟,谁更适合来当太子?”

女皇不说该不该立太子,直接说该立谁。事情等于是又跳跃了一步。韩健脑子飞快转着,女皇一向对立太子之事不感冒,以前有人提过立太子,还被女皇直接给革职问责。在这件事上,女皇的态度一直很强硬,因而朝中一些大臣轻易不敢提立太子的事。

这次却有几十名大臣联名上奏请立太子,难道是这些人觉得法不责众,于是该捋龙须?还是说发生了什么事,让此事有了转圜余地,让朝臣看到了女皇要归政的迹象?

韩健也知dào

,既然女皇话都问到这份上,他就不能再避忌,有些话他该说还是要说。

“回陛下,臣与六王子交好,对他有略有了解,知dào

他是个心怀仁慈之人。臣对三王子不甚了解,三王子年长,或更能堪当大任。是否立太子,何人为太子之事,臣一切听凭陛下。”

韩健故yì

把话露出一些破绽,让女皇认为他在此事上欠缺考lǜ

。或者说是他从未考lǜ

。但其实,韩健在心中对储君一事上做过不止一次的思考。现在女皇没嫁人,也没生儿育女,皇位迟早是要还给杨家的男丁。而当然女皇不想把皇位被迫交给西王和北王,要传位也是传给她两个弟弟。

也许以前女皇一直不提太子之事,是因为杨曦尚年幼,要立太子只能立杨余。而在储君之事上,没有竞争就等于是没有负担,就算女皇想立杨余为太子,也想在杨曦长大之后再观察。可能在女皇心中,更欣赏杨曦这个小弟,欣赏他待人坦诚且仁慈的性格。

女皇听韩健这么说,也未多言,反倒是静下心似在思索。

“此事不提。”过了半晌,女皇转过话题道,“如今我魏朝境内,乱党横行。这些乱党以诛奸臣平民怨为幌子,行所谓义举,实行盗匪所为。但这些人,甚得普通百姓拥戴,朕也不想与之交恶……东王,如今廷尉府关押了几个贼匪,朕一并交给你处置。”

“陛下此举……臣不太明白……”韩健心中费解的一谈糊涂,女皇怎么突然就要把乱党交给他来处置?

女皇脸上慧黠一笑道:“缓和朝廷与乱党的关系,乃朕一直所想。但此事朝廷出面不可,不如交由于你,由东王你来出面,东王可否替朕来分此忧?”

韩健心说这事太巧了,家里刚有个不知死活的女刺客来让他想办法放人,谨记着陛下就真把人交给他让他来放。莫非是女皇在自己身边安了探子?

“为陛下分忧,乃是为臣之责。”韩健躬身领命。

“嗯。朕这就写一份诏谕,你可随时去廷尉府提人,至于是杀是放,一切交由你来处置,各有司衙门不得干涉。行了,你先退下吧,朕有事再找你过来商议。”女皇笑道,“朕听闻你与顾太师的女儿有交情,可是想让朕为你赐婚?”

韩健这下彻底迷茫了,身边一定有奸细!不然女皇怎么会这么清楚他的动向?他去见顾欣儿,每次要么独行,要么只带几名侍卫,难道是侍卫中有人是朝廷的细作?

韩健紧忙道:“回陛下,臣只是对顾家小姐有倾慕之心,尚未到谈婚论嫁之地步。臣只是想以自己所能,得顾家小姐真心。”

女皇微微蹙眉,似乎对韩健这种“发展感情”的模式很不理解,在当下之人看来,什么自由恋爱都是扯淡,婚姻最重yào

的是门第,再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认识,先洞房了再说。想发展感情,先生儿育女再谈。

不过女皇似乎也能理解韩健,并未勉强,点头示意让韩健可以出宫。韩健才心带疑惑离开了御花园。

水榭之外,卢绍坤早在等候,以便领他出宫。韩健心说一定要把那内奸找出来,可身边到底哪个是内奸?司马藉,阮平?这两个是穿开裆裤就认识的,关系铁的够可以,怎么可能出卖他?最有可能的是身边那些侍卫,至于是谁还不好说。

“防着点就好。”韩健在心里提醒自己,“女皇派个探子在我身边,也并非全是坏事。”

……

……

御花园内,女皇目送韩健离开,微微一笑。这笑容中带着几分轻松愉悦,好像是捉弄了韩健一会,令她感觉很解气。

“这小子,越来越没正形。不提拎着他,指不定要上房揭瓦。”女皇自语道。

而从水榭之上,一个翩然的身影从天而将,一身白衣,手中青玉长剑,女子素步而止。

“法亦师妹,有劳你在健儿身边探知消息,回来回禀于朕。”女皇道,“不过我观健儿他心中已有疑惑,日后你在他身边要小心谨慎些,免得被他察觉。”

“是,陛下。”法亦道。

女皇神情本来很平淡,突然又变得有些冷峻,像是警告道:“但法亦师妹你切忌,切不可再令健儿犯险,他若再有妄为,你要早些制止。似雨花楼一事,若再有发生,朕……也饶你不得!”

法亦这次没回话,只是微微欠身领命。

当日在雨花楼,法亦虽然在暗中观察韩健,却因为避忌身份,并未上雨花楼内。本来法亦也没觉得会发生什么事,却没想到在雨花楼内出现刺客。事后女皇震怒不已,斥责法亦的同时,也严令不得再出现同样的事。

至于女刺客登门拜访韩健的事,法亦一得知情况便来通禀,女皇也第一时间知dào

了韩健所为,顺带做了个顺水热情给韩健,让韩健可以早些跟女刺客断了关系。

等法亦离去,女皇才微微叹道:“他还是太年轻气盛,做事不知轻重。不过倒也是可造之才……”

……

……

韩健出了内宫门,绕过一段围墙,却见杨曦正坐在那像是等他。

“韩兄,你出来了。”杨曦见到韩健,紧忙迎了上前。

见礼之后,杨曦对卢绍坤交待一番,意思是他可以送韩健出宫,不用卢绍坤陪同。

等卢绍坤走了,韩健问道:“有事?”

“嗯。”杨曦道,“姐姐好像要立太子了。”

韩健刚才也获悉了此事,见杨曦有些失落的样子,问道:“你如何看?”

“立太子,当然是立三哥,三哥你老成持重,将来定然能主理好朝廷。可姐姐的意思,是不定立三哥还是我,我觉得姐姐立太子之事不太简单。”杨曦道。

“你姐姐为何立太子?”韩健问道。

“好像是齐朝的使节,他们对姐姐提出一个条件,说是要两国永不再犯,必须有一个条件,就是我们魏朝要以太子出使齐朝,以彰显两国之友好。”杨曦道,“所以之后姐姐找了我和三哥,说了要立太子的事,但此事尚未定下,还不知dào

将来到底如何。

第九十六章 治不住你?

二人一路同行出宫,在路上韩健看得出,在太子之位上,杨曦表现的很大度,他说不争是真不想争,这跟一般人的态度很不同。

韩健叹口气,说到底杨曦还是太稚嫩了。杨曦好像朵温室的小花,没经lì

过什么风雨,就算是抱有仁爱之心,也成不了执掌一国的君王。反倒是杨余,更适合来干皇帝这个位子。

在宫门口跟杨曦告别之后,韩健也在想这个问题。他觉得杨余也未必适合来当一个皇帝,主要是杨余还是有些太“小孩子气”,就好像上次在雨花楼,杨余为了个女人居然公然跟他这个东王来叫板,若杨余真的老成持重也犯不着为个女人而得罪他这个封疆郡王。可能兄弟俩性格上有通病,就是以自我意识为中心,不考lǜ

外人。

韩健回到东王府别馆,侍卫张行先迎出来通报了里面那个女刺客的情况,女刺客仍旧在东王府别馆中未走。韩健听张行的意思,女刺客正在跟司马藉叫板,两边有要动手的意思。

“行了,事情交给我。”韩健正要进门,宫里来传诏谕的人也来了。是女皇给韩健处置乱党的一份手谕,有了手谕,韩健就可以去廷尉府提人,按照女皇的说法,是杀是放全凭韩健做主。而女皇的意思好像是要放,让韩健来替她“分忧”,缓解朝廷跟乱党之间的关系。

韩健到了外厅门口,只见司马藉一副抓耳挠腮的模样在那来回踱步。见到韩健,司马藉迎上来,嚷嚷道:“受不了了,少公子你再不回来,我非把那小娘皮给宰了。太可气!太可气!”

韩健没说什么,示意让司马藉随他进门,等到了外厅内,却见女刺客仍旧端坐在那。韩健心说这女子也够会惹是生非,没动手就已经把司马藉气的够呛。果真是个能说会道的小丫头。

“殿下这么久才回来,是想躲着不肯见本公子么?”女刺客见到韩健,冷声说道。

话中明显带刺,不过韩健也不太在意。有女皇的手谕在手,他只管去提人放人便成,跟她废话只会令自己跟这些乱党的关系更加说不清道不明。

“燕公子,本王刚去跟陛下请了一份手谕。”韩健将手上的手谕拿出来展示了一下,“放人之事,本王倒可以略尽绵力。”

女刺客起身远远打量了韩健手上的手谕,可惜她根本看不清那是什么。至于一份手谕就能放人,她还是不敢相信,她再天真也明白事情没那么简单。

“既然能放人,那你现在就放!”女刺客立在原地,语气有些强硬道。

“要放人也可,但燕公子你要离开东王府邸。”韩健道。

“我走?哼,我走了,怎知dào

你有没有放人?”女刺客往椅子上一坐,“除非我见到人才肯走。”

女刺客也不想在东王府别院久留,她心想,这次事情我没办成,回去被师傅责罚,被武林同道耻笑,还不如死赖在这,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不知为何,女刺客在心中也跟韩健较上劲了。主要跟上次在雨花楼被韩健装醉戏弄一次,令她出丑有关。女孩子比较要强,非要跟韩健死磕到底。

“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韩健语气也变得强硬,喝道,“来人,将人拿下,就地正法!”

“好咧!”司马藉一马当先,抽出佩剑就要往前冲,而门口的侍卫也鱼贯进入,将门口方向阻住。

韩健这突然一发狠,令女刺客反倒吃不消,她没料到韩健居然也会如此强硬要当场格杀了她。

“啪!”女刺客一拍桌子起身,怒气冲冲指着韩健,却并未马上逃走或者死拼。

韩健伸手阻止了要上前的司马藉和众侍卫,冷声道:“燕公子,本王已将话说道这份上,已经没什么再可言的。之前为了帮你救出同党,本王不惜去求陛下以拿到手谕,即便如此,你仍旧不肯领情,这让本王很为难。那既然如此,本王也犯不着再顾念跟燕公子你的交情,拿下你或者杀了你,倒是大功一件,也免得让陛下怀疑本王给你们乱党有何勾连。”

女刺客脸色有些阴晴不定,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够赖皮的,而东王开始的时候似乎也很吃她这一套,令她有种耍赖皮得胜的快感。但现在韩健突然变脸,让她感觉到一丝自危的同时,也让她感觉到也许是自己逼人太紧,这样可能会适得其反。

“你……真的肯放人?”女刺客有些迟疑问道。

韩健甩手将手上的手谕扔了过去,道:“你拿去看看!”

女刺客将手谕接过,看到上面果真是一份放人的谕令,而上面竟也有“宁曦”的女皇宝印。宁曦正是之前女皇作为长公主时的封号。

“这还真是真的。皇帝把人交给你来处置,你……你不会把人杀了吧?”女刺客脸色露出一丝满yì

,同时也有些谨慎,将手谕一合,直接要往怀里揣。

韩健冷笑道:“燕公子,可跟你说清楚了,这份手谕是下给本王的。没有本王亲自带人去提人,你以为光有这么一份手谕就能把人接回去?”

女刺客微微蹙眉,她刚才看过谕令,也明白上面说的是什么。这谕令说明言是把一些乱党交给东王来处置,她又跟东王府没什么关系,冒充的话廷尉府的人也不会相信。这份手谕在她手上就跟一张废纸一般。

“可……我怎么知dào

,手谕给了你……会不会放人?”女刺客神色一暗,有些不满说道。这模样,倒是把小女儿家的嗔态表现出来。

韩健心说这小丫头还真是天真烂漫的够可以,当初在城外时那英姿飒爽劲跑哪去了?韩健叹口气,可能这小丫头比较暴力一些,只有喊打喊杀的时候才有侠女的风范,而在为人处世上,根本就是个不开窍的小丫头。也许雯儿懂的事都比她多。

“为人相交,贵乎坦诚。”韩健道,“燕公子来请本王放人,本王马上去宫里请了这份手谕回来,难道还不能表现本王的诚意?你若是不信,那本王也没办法,只好撕破脸皮,只怕到时你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也实非我愿,实在是因为你咄咄逼人,才将事态恶化。现在,你放下手谕走人,本王既往不咎,明日自会将人送到相约地点,可若你一意孤行……唉!那就别怪本王辣手无情!”

韩健作出要下令拿人的姿态,反倒让女刺客有些慌乱。她已经从开始的主动转为彻底的被动。

“你……你别乱动!”女刺客急忙道,“我们有话好说。走就走,明日你要是不放人,我……我做鬼也要缠着你!”

韩健一笑,这威胁人的方式……还真是挺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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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威仪

女刺客用她独有的方式“威吓”过韩健,留了个城外十里外的地址让韩健把人送去,便从窗口跃出外厅。韩健令侍卫放行,侍卫就没阻拦和追人。等女刺客离开,韩健也稍微松口气,一个乱党留在他府邸不是什么好事。

“健儿,发生何事?”韩健从外厅出来,便见九娘韩昭氏从外回来。韩昭氏上午便出去直到午后才回来,韩健心说幸好九娘不知那女乱党来此捣乱,不然以韩昭氏为人处世的立场,定然不会轻易放人。说不定会直接拿下女刺客交给女皇法办。

“九娘,没事。刚来了个客人送走,您出去这么久,没吃午饭吧?我让人给你准bèi

餐食。”韩健笑道。

韩昭氏微微蹙眉,显然不信韩健说的没事。她看了旁边的张行和司马藉一眼,没细究,径直往内院行去。等人离开,韩健对张行和司马藉交待两句,令他们不许将此事泄露给韩昭氏知晓。

“少公子,此事连陛下都知晓了,你就不打算告sù

郡王妃?”司马藉问道。

“让你别说就别说,废什么话。”韩健心中还是有些不耐烦,主要因他身边有“奸细”之事,他现在想不明白那个给女皇通风报信的人究竟是谁。

韩健没打算在东王府别院久呆,他也没准bèi

去上听处总办坐班,他记得顾欣儿午后之约,准bèi

先去听听人家的坐而论道。

韩健正要出门,侍卫来报说是有人投拜帖。韩健看过拜帖才知dào

是洛夫人亲临。

“西凉的女人又来了,我们招不招呼?”司马藉请示道。

韩健道:“见。昨日谈的匆忙,很多事没细谈,这次来也要把话说清楚。”

对待洛夫人问题上,韩健立场很明确,既然收纳了洛夫人一系,就要好好利用上。虽然现在还利用不到洛夫人背后的西凉复国军,但洛夫人在京城的人脉和商业渠道总要先利用好。他把三国书局开到洛阳城的事还一直未付诸实施,这是一个契机。

开一个书局,韩健不仅是出于商业赚钱上的考lǜ

,更重yào

的是魏朝对“出版业”没有严格的控zhì

,以韩健领先几百上千年的头脑,他能意识到出版业对控zhì

社会舆论有多么至关重yào

的作用。

掌握了“喉舌”,等于是掌握了舆论战的主动权。

韩健仍旧在外厅会见洛夫人,这次洛夫人前来并未与大西柳同行,只是带了一名管家模样的精明女人。像洛夫人这样有神mì

背景的女商贾,身边总会有眼线,韩健心想大概洛夫人也不想让西凉旧部的人知dào

她现在侍二主有二心。

“给少殿下请安。”到了外厅,只剩下韩健和洛夫人二人,洛夫人俯身行礼,似有跪倒的意思。韩健一把扶住她没让她跪地。

“夫人客气了。”韩健语气带着几分主人的威仪,“坐。”

“谢少殿下。”洛夫人未抬头看韩健,到一旁椅子前却不急着坐,直到韩健就坐,她才有些局促地坐下。韩健看得出,洛夫人这副毕恭毕敬的模样有大半是伪装出来的,在洛夫人心中未必多么敬重于他,她投诚只是暂时迫于形势。

不立威,就不足以服众。

“听闻朝廷已将三王子救出,民妇前来,就是看看少殿下还有何差遣。”洛夫人直接道。

韩健从她这个开场白,便听出两层意思。一者是来邀功,昨日洛夫人以杨余的藏身地来作为投诚的条件,而之后杨余获救也应有洛夫人暗中帮zhù

的功劳。二者,洛夫人作出一副“随时听候调遣”的姿态,也是为显示她自己投诚诚意。

一层言外之意,其实洛夫人想不出有什么能帮上韩健的,也想不到韩健需yào

让她做什么。她只是摆个姿态过来走走过场。

韩健心想,这老女人还是挺狡诈的。

韩健道:“本王想在京城开个书局,不知夫人可能帮忙?”

“书局?”洛夫人微微一愣,她怎么也想不到韩健让她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开书局,在当下尚无活字印刷,书本成书一般来自于官方的大规模刻印,民间书籍多为手抄本。在当下开书号卖书的并不鲜见,但开书局印书的很少见。

“怎么,夫人帮不上忙?”韩健神情变得有些冷峻。

洛夫人赶紧恭敬表示道:“少殿下有吩咐,民妇无不遵从。不知殿下开书局……为何……”

韩健其实没必要跟洛夫人解释什么,现在他是主,而洛夫人是仆。只是双方才刚确立这种关系,洛夫人肯定会有二心,他要做的就是渐渐让洛夫人一心一意只听他一人的调遣。

“开书局自然是为印书。不知洛夫人可有听闻过三国这本书?”

洛夫人道:“自有耳闻。”

“这本三国,便是从我江都城刊印而出,我想不用本王直言,夫人也该知dào

这本书是谁刊印的吧?”

洛夫人恭敬颔首,心中却一凛,那本名扬天下的三国竟然是眼前这个年轻的小郡王刊印?那原作者“罗贯中”跟东王又是何关系?

韩健道:“这次开书局,主要刊印的也并非三国原作,而是三国连环画,本王会叫人把底稿给你,另外找人帮你刻印刻板。在此方面,本王也不会亏待于你,赚得银钱自会有你一份。”

洛夫人赶紧道:“为少殿下效力,不敢有所图。”

“你不赚银子,如何维持西凉旧部庞大的开销?”韩健冷冷一笑道,“本王不图你钱财,只是让你帮本王办事,办的好,日后本王也会帮你,各取所需。”

韩健说完,急着去翠扬楼赴约,便让司马藉招呼洛夫人,而他则离开东王府。

韩健这么做也有一层意思,让洛夫人知dào

他有架子。他虽然不喜欢摆谱,但在洛夫人面前,他不得不摆谱,没有架子的主人是不会得到仆从的信从。人善被人欺的道理韩健很清楚。

到翠扬楼,本来韩健以为这里应该聚集了不少少男少女,到了才知dào

,翠扬楼里有些冷清。镜儿和顾欣儿都坐在一楼茶桌前招待几名穿着儒服的姑娘,看这冷清环境,也没有要举行一次论道大会的意思。

韩健心想,难道是来晚了,人家坐而论道已经结束了?

“欣儿,我府上有事,来晚了些,你们这是……”韩健打量了一下翠扬楼顾欣儿的这些同门师姐妹,有七八个人,容貌算不上美却也算姣好,每人都是穿儒服,很干净,也辨不出家世的好坏。只是每人抱着一本三国连环画,有几个即便听到有客人来也没抬头看他一眼。

顾欣儿迎过来,歉意道:“公子见谅,本来我们要聚此论道,但中午才获悉,我们一些同门的师叔伯和同门弟子从上清宫过来,身在洛阳的同门都过去迎候这些师叔伯,这次论道……只能取消了。”

韩健知dào

,上清宫是修道的地方,就好像一家“道教学院”,每年有固定一个多月的假期,也就在春夏相交的当下,这次顾欣儿就是放假回家来省亲的。至于什么论道,就是一些放假的上清宫弟子聚在一起搞“假期活动”,而这次的假期活动出了偏差,主要是上清宫里的“先生”因故到洛阳城来,一些弟子都去迎先生去了。

“欣儿,你为何不去?”韩健笑问。

“跟公子有约,怎也要说清楚。”顾欣儿腼腆一笑道,“另外这次过来的师叔伯,都是我们上清宫武宗弟子,欣儿一向不喜欢那些舞刀弄剑之事。”

韩健一笑,顾欣儿倒是个文静的好女孩。

上清宫不但是个教授学问和道家思想的地方,还有“武宗”,就是开了武科。上清宫弟子中每届应武举的人也不少,这次朝廷大考,文考已经结束,接下来便是武科,大概上清宫武宗弟子亲临洛阳也是为应武举之事。

第九十八章 长亭送别(上)

顾欣儿在上清宫中并不练武,对那些舞刀弄枪之事有些厌烦。韩健跟顾欣儿闲聊一会,突然记起自己似乎跟顾欣儿还是“系出同门”。

“欣儿,此次你那些到洛阳来的师叔伯中,可有法亦师傅?”韩健问道。

“法亦……”

顾欣儿尚未回答,一旁的镜儿凑过来抢白道:“我知dào

我知dào

,是法亦师叔,人很好,我跟她还说过话呢。不过她是武宗的师叔,近年来也很少在宫里,听那些长辈说,她经常要到洛阳城公干。”

法亦不在上清宫,而经常到洛阳公干?

“那现下……法亦师傅可也在洛阳?”韩健紧忙追问道。

“呃。”镜儿看了顾欣儿一眼,似乎有些不确定,道,“大概是吧。”

说完,镜儿又抱着连环画在到一旁去看,顾欣儿问道:“公子为何问及法亦师叔?”

韩健一笑道:“法亦师傅是我幼年时的先生,说起来我也算半个上清宫的弟子,与欣儿你还是同门呢。”

顾欣儿脸色微微一红,道:“原来有这般典故,不知公子是欣儿的师兄还是师弟?”

韩健笑着打趣道:“这恐怕要对过八字才知晓。”

在这年头,女孩子的年龄是个秘密,连闺名也是秘密,非亲近之人不可能知晓。韩健也只知dào

顾欣儿十六七岁,跟他年龄相仿,当然在心理年龄上顾欣儿无法与他这个两世为人的老男人相及。

韩健跟顾欣儿再闲话一会,顾欣儿也要回府去。顾欣儿要招待同门师姐妹到家里做客,韩健也不便相送。韩健找来翠扬楼管事,跟他们交待一番,以后顾欣儿有什么活动可以随时过来预约场地,顾欣儿感激谢过,便与镜儿和那些师姐妹一起结伴回府去。

等离开翠扬楼,韩健想起美女师傅法亦,眉头轻皱。

既然美女师傅来到洛阳,为何不过府一见?法亦那超脱凡尘世俗的仙姿他至今难忘。

“难道美女师傅怕我兑现当年所言要娶她,不想来见?”韩健不禁有些后悔,早知当初跟法亦分开时就不说不嫁人娶她的话。

等韩健回了东王府别院,却也不知他所记挂的美女师傅正暗中跟踪着他,目睹着他的一言一行。

……

……

眼看到了五月初一,一场雨下了一夜,第二天清早,韩健赖在被窝里没起床。等他起床,太阳已经出来,可惜他夜晚着凉身体偶感不适。

身体好的时候他都不打算上工,现在身体“抱恙”,他更不会去上听处。

韩健到饭厅,雯儿亲自把热过的饭菜端上桌,而司马藉已经吃过早饭,在一旁啰嗦个不停。

“……昨日已派人过去跟西凉那女人接洽,花一天时间找好地方,书局说开就开,只是刻板上会麻烦一些。我们这次没带工匠过来,请来工匠还要教授一番,没少公子你在场,这事有些难办。”

韩健道:“我们来洛阳时不是带来几块刻板,先对付一下,把前几页多印一些,先试试工和板料。”

“行,那这事我就先这么安排。”

“昨日可已将乱党送过去?”韩健问道。

“送过去了。是那小娘皮亲自去接的,说起来我可真想把他们一锅端了。看着就来气。”司马藉道,“早晨时我遇上林兄,他说今日他外甥还有那个姓苏的正式发配南疆,我们是否去看看?”

韩健心想,之前苏廷夏想见他,他借故没见,现在舞弊案已经告一段落,他去见见苏廷夏也无不可。尤其是幕后帮苏廷夏翻案的那些人,韩健至今没搞清楚到底是谁。

“叫上阮平,一起去。”韩健道。

司马藉一脸无奈道:“阮平那小子可能是考砸了,回来以后就没精打采的,咱出去还是别算上他,他肯定不去。”

韩健不由叹口气,阮平这次考试一波三折,说到底也是苏廷夏搞的鬼。至于阮平考试成绩,韩健巴不得阮平考砸了留在他身边为他所用,阮平虽然为人处世上有些迂腐,但还是有真才实学的,要是榜上有名,那阮平日后就要为朝廷效力,而他这个东王日后也并非事事都跟朝廷站在同一立场上。

吃过早饭,韩健便让侍卫去廷尉府知会了林詹到清虚雅舍碰头。等韩健到清虚雅舍内,便见到林小夙准bèi

了几个包袱,应该是送给林小云路上用的。这次林小云被发配,林小夙这个小姨也要去送。

见林小夙上前行礼,韩健笑着安慰道:“南疆毕竟并非苦寒之地,你的心也多宽一些。”

林小夙点头未多言,很快林詹也过来,还带了两名随从。

平日里林詹出门从来都是独行,因为他只是个捕头,捕头说到底只是个领班的衙差,吃衙门饭但无官无品。可也就在今日早晨,吏部那边下发文书,林詹一跃成为廷尉府右监,成了廷尉府的第三把手,这好比是洛阳市公安局的副局长。副局长出门,带两个随从也是应当。

本来韩健说要给林詹在军中谋个差事,林詹已经感恩戴德,他做梦也不敢想居然能从无官无品一下子跳跃十几级成为五品的廷尉府右监。他也是刚得到的升迁消息,以至于他自己还有蒙,没把这好消息带给林小夙。

“二哥,你今天……看起来好像不太一样了。”林小夙见林詹跟韩健行过礼,上前有些不解道。

一旁的衙差献媚道:“林右监现在身份不同,当然不一样。”

“右监?”林小夙想了想,那好像是以前兄长上司的顶头上司,难道兄长升官了?

林詹却只顾着跟韩健说话,根本没心思理她,因而她想问什么也插不上嘴。

出了清虚雅舍,租了辆马车载着林小夙,而韩健和林詹等人则是骑马而行。一行人到城南十里亭外,廷尉府的人清早便将犯人押解到十里亭,负责押解的衙差还在休息。一来他们要等犯人的亲属见过,拿了谢礼和馈赠才肯走,再者这次押解的犯人中有廷尉府新任右监的外甥,他们不敢不等。

平时一般吃衙门饭的人,但凡家里有亲人犯事,那对他们的前程极为不利。吃衙门饭最重yào

的一条标准就是身家清白。本来林詹小外甥犯事杀人,别人都以为他的衙门饭也快吃到头了,谁知dào

林小云犯事没几天,林詹不但没被牵累,反倒一跃成了廷尉府右监,整个廷尉府上下都对林詹毕恭毕敬,因为两任廷尉府少府都被罢免,而新任廷尉府少府尚未到任,现在林詹等于是负责半个廷尉府。

“林右监,给您请安了。”衙差们不知dào

谁是东王,没人会去给韩健行礼,但林詹他们基本都认识,见到林詹来,纷纷上前行礼献媚。

林詹还有些不太适应自己现在的身份,随便应了几句,便要让妹妹去跟小外甥作别。

“林右监,您担待着点,话别太多,我们中午前必须要押解犯人上路……”

林詹则示意让衙差先退下,方便韩健跟苏廷夏说话。

第九十九章 长亭送别(下)

韩健与司马藉等人到十里亭下,眼前的十里亭只是个很破败的亭子,这里不是接官亭,一般友人迎来送往一个形势而已,以至于这小亭年久失修,最终亭不成亭,只剩下个骨架。

十里亭内,有四五名即将被押解到南疆的犯人,都是披枷带锁,木枷上还有封条。这一路上,犯人是不能把枷锁拿下,直到目的地后才能脱枷。因为这一去上千里,可能是有去无回,犯人的亲眷都来送行,哭喊声伴着谆谆嘱托,令十里亭内外也充满了荒凉的意味。

而这些犯人中,却有一人显得很突兀,一个人披枷带锁坐在十里亭的围栏上,独自俯瞰山景。真好像坐在城楼观山景上演空城计的诸葛亮一般洒脱,韩健不用分辨也知dào

这个就是苏廷夏,因为他在京城中无亲无故,就算以前有同窗好友,现在也是唯恐躲之不及,不会来此相送。

韩健让侍卫将准bèi

好的酒拿出来,他提着个小酒坛独自走上前,因为林詹早有交代,并无人上前过问。韩健到亭前,未多言,而苏廷夏也没有相理会的意思。

“起来起来,有人看你。”一名衙差上前对苏廷夏粗声粗气喝道。

苏廷夏无奈一叹道:“苏某如今孑然一身,怎会有人来送?官爷还是莫开玩笑。”

这话分明是说给韩健听的,韩健心想,难道是苏廷夏恨我当初不见,现在仍旧赌气不肯与他坐下来好好谈谈?若苏廷夏真是如此一个小气之人,那他来见的意义也就不大。

韩健走到亭里,立在苏廷夏的身后,淡淡一笑道:“苏先生此番南下,吉凶未卜,在下前来送行,送酒一壶,还望苏先生不要嫌弃。”

苏廷夏原本坐在那动都不动,闻声马上转过身,连头都不抬,戴着重枷迎头便跪,神态是好不恭敬。

“一介罪民给王爷请安。”苏廷夏因为披枷带锁,无法一跪拜地,只是象征性头俯下恭声道。

“苏先生客气了。”韩健摆手示意,一旁看热闹的司马藉上去帮忙把苏廷夏扶了起来。此时韩健才算看清楚苏廷夏的脸。

年轻男子,二十多岁的模样,胡须拉碴的应该是多日未修理过。但头发却很整齐,跟那些披头散发的犯人不同,苏廷夏应该是那种很注重外表的人。若是换上一身行头,羽扇纶巾那也是文采**的一个公子哥,但可惜他有才有能有貌,只是缺少了时运,一子错满盘皆落索,人生的这盘棋让他给下糟了。

“先生请坐。”韩健言语间还是有几分尊敬,这算是他出自对读书人的一份敬重。苏廷夏三次科举,一中榜眼两中状元,在选拔人才苛刻的封建社会,这要有多大的才学才能做到?

“王爷面前怎敢造次?”苏廷夏一笑,这笑容也显得很洒脱,就好像看淡了世间百态。

韩健不勉强,这十里亭,说到底能坐的地方也只有那细窄的围栏,他就算真坐在上面也有**份。于是韩健和苏廷夏也就站在那不坐,两个人站着说话。

韩健对司马藉示意了一下手上的酒壶,司马藉会意,让侍卫把酒杯递了过来,韩健倒了一杯酒,亲自递上前,苏廷夏却不接,因为他手被固定在枷锁内,本身要饮酒也是不便。司马藉便代劳将酒杯递上前,送到苏廷夏手上,苏廷夏将酒杯握住,却也无法将酒送到嘴里。

“苏先生发配南疆,在下这才来相送,先生不会责怪在下来迟了吧?”韩健笑道。

苏廷夏微笑着摇摇头道:“王爷屈尊降贵来见,罪民何德何能。如今苏某人在世间无亲无故,王爷来送,苏某人生平足矣。”

韩健微微皱眉,为何苏廷夏要强调他自己是无亲无故?其实苏廷夏在故乡是有亲眷的,而且是个大家族,据说是父母亲人均在,但究竟在他上次中状元“暴死”之后,他的亲眷发生了什么变故,韩健却不甚了解。

韩健问道:“苏先生在故乡无亲人?”

苏廷夏轻轻点头,喟叹道:“三年前……亲人都已被害,我曾辗转回故乡走了一遭,人面全非。斩草除根,他们是不想留任何后患。”

韩健会意点头,这就说明,北王为了斩草除根,苏廷夏在乡下的父母亲人均被杀,而至于现在苏廷夏在乡间的那些亲戚是谁,这个就不得而知。

韩健并未追问,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顺带让司马藉上前帮苏廷夏饮酒。苏廷夏却并不饮,问道:“王爷为何不问‘他们’是谁?”

韩健一笑道:“身在朝廷,何必事事知晓?”

苏廷夏突然咧开嘴一笑,笑容又有些悲凉,继而有些苦涩。这笑容中就好像涵盖了他一生,到最后笑容也始终停不下来。

“王爷真是好手段。”苏廷夏苦笑着叹道,“短短一日之间,便将考场弊案查清楚,却也在这一日之间让苏某人经lì

了大喜大悲。那时苏某人也不解,为何王爷查出案子不一查到底……唉!还是苏某人太一厢情愿,王爷即便年轻,却非气盛,说到底,还是苏某人太操之过急。”

韩健心想,这算什么?对案子的一次全面总结?是责怪他没把案子一查到底,还是说这苏廷夏后知后觉在这发牢骚?

在韩健看来,苏廷夏这种以一己之力来复仇的行为他并不支持。这种个人英雄主义的行为,在封建王朝大环境下是不可取的。更可恨的是苏廷夏为了实现他个人目的,不惜拉很多无辜之人。若是没有阮平涉案其中,韩健才懒得管什么舞弊案。

韩健沉声道:“苏先生见谅,立场不同,做事尺度上自有不同。我想苏先生也不想因为你一己之私,令魏朝陷入动乱边缘吧?”

韩健以为苏廷夏会不同意他这说法,因为苏廷夏现下的神情态度已然有些失控,没想到苏廷夏只是微微点头,神情很快恢复平静。

“王爷所言极是,在其位,谋其事。王爷所做无可厚非。”

第一百章 形势迫人

韩健一叹,他跟苏廷夏本来就不是一个立场上。苏廷夏一门心思要报仇雪恨,所用手段很偏激,却也险些将朝廷闹个覆雨翻云,之后朝廷大事化小,才将舞弊案的影响化解到最低。

舞弊案,是朝廷跟北王一党正面冲突的第一战。但双方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因而双方都有意把事态弹压下去,朝廷抓捕了一些犯人,而北王党适当的弃车保帅,在这第一战中,朝廷其实隐隐还占着上风,却也将自己的底牌暴露出来,那就是朝廷现下准bèi

不足。

但也不排除朝廷有示弱之意,没必胜把握,就先以示弱,麻痹对手,令北王党以为朝廷不过如此。不论如何,舞弊案会加速北王党篡权的步伐。

本来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但韩健却也知dào

苏廷夏并非是个一无是处一心只想着报仇的人,若真是如此,在舞弊案发之后,他大可一走了之,而不用去官府自首。苏廷夏有他自己处事原则,至少很负责任,他自己闹出来的风雨,他会亲自出来画上句点。

韩健没多言,也没问是哪方势力在暗中帮zhù

苏廷夏复仇。两人共饮几杯,苏廷夏情绪慢慢缓和下来,目光却总有意无意看着不远处正在对林小云嘱托不止的林小夙。

韩健从林小夙和林詹处获悉,这苏廷夏大隐隐于市,每天以帮人写信为生,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就算是他心中有仇恨,有大抱负,说到底也是个普通人,有七情六欲,在他为人代考赚得家财万贯之后,家里也曾为他娶下妻房,但在他中状元后,以为要功成名就之时,人生却突然跌落谷底,不但父母亲人保全不住,连他自己都朝不保夕。在这样的境形下,他更应该渴望一份平静的生活。

“苏先生将去,可还有话说?”韩健看苏廷夏脸上满是倦意,就好像对人生也失去了动力,不由问道。

韩健觉得他可能已经对人生看淡,路上要么选择自尽,要么为仇家所杀,总之此时的苏廷夏给他一种人到黄昏的感觉。

韩健以为苏廷夏有什么话会说出来,但苏廷夏明显是准bèi

把秘密带进棺材。

“罪民听闻,陛下有意要立太子了。”苏廷夏突然收回神色,看着韩健道。

韩健微微一愣,女皇要立太子,他也是两天前才知晓。一个身在牢房中的重犯也会这么快知晓?

“苏先生从何听闻?”韩健问道。

苏廷夏道:“这一两日,连牢房里的老头也在谈论此事,想不为人知实在太难。难道却是市井以讹传讹,子虚乌有之事?”

韩健心说这怎么会是子虚乌有。女皇要立太子,的确是事实。从齐朝使节提出那立太子换和谈的苛刻条件,再到几十名大臣联名上奏请立太子,再到如今闹的人尽皆知。韩健感觉到,这幕后应该有推手,把事情撒播开,令天下人都知dào

朝廷要立太子。

谁会来做这个推手?

韩健想了想,似乎谁都有这个可能。立太子,会令朝局发生变化,一方面可以更加安定人心,一方面却令局势朝不确定的方向发展。谁都知dào

立太子并非立的当今女皇子嗣,而是女皇的兄弟,这就会令太子之位不稳固,令北王和西王有可趁之机。

看似立太子对北王和西王篡权不利,但北王和西王似乎也更愿意先立太子,只有如此,他们才能确定主攻方向,才更容易拉拢朝中一些党派来为他们所用。

“确有其事。”韩健直言不讳,既然事情已经到人尽皆知的地步,韩健自然也没必要对苏廷夏隐瞒。

“听闻王爷跟六王子走的很近,此次可是会支持六王子为储君,将来登临大宝执掌天下?”苏廷夏问道。

韩健一笑,道:“苏先生说远了,立储君乃是天家之事,在下一介外姓之臣。陛下立谁,在下支持谁便是。断不至到左右朝局的地步。”

韩健这回答,跟在与女皇照对时的回答基本一样。这基本就是“官方说辞”,虽然看似套话,但在这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他必须要保持一种绝对中立的立场,才能令他独善其身。

苏廷夏微微一顿,笑道:“立太子一事上,罪民倒是觉得,六王子更加适合。”

言罢,苏廷夏起身,此时已经快临近午时。按照押解犯人的规矩,押解犯人必须要在午时前上路,衙差也必须在日落黄昏前将犯人押解到第一站去,走晚了肯定会耽搁时辰。

韩健听闻苏廷夏所言,微微一笑,其实这跟他的想法基本不谋而合。并非六皇子杨曦更适合来当太子,而是形势所迫之下,必须是杨曦来当这个太子。

女皇立太子,说到底是以满足南齐和谈条件,来换取一个相对稳定的外部条件,以解决西王和北王两个一直存zài

的内部大患。所谓攘外先必安内,现在魏朝尚未到对南齐发起一战的时候。

而立太子之后,按照与南齐的商议,太子将出使南齐以达成和谈。这一去,可就好像是送了个质子过去,这个太子何时能回来,日后能否回来还不好说。南齐之所以让北魏立太子,就是看到了北魏内部的矛盾逐渐激化,提立太子,且让太子出使,其实就是想在太子滞留南齐之时,隔岸观火看北魏内部乱斗。

斗争的结果,若是朝廷胜,那南齐可能会以太子为条件,跟北魏换取一些城池和战略上的好处,再行放人。若是北王或者是西王在这场乱斗中取胜,南齐有北魏太子在手,趁乱出兵北魏一统天下也可师出有名。

在如此的境况下,一个老成持重的三王子,和一个初出茅庐的六王子,谁更适合来当太子出使南齐?答案已经不言自明。

女皇为了换取稳定的外部环境,不得不把一个弟弟送过去当人质,而若是不出意wài

,这个人质将会由杨曦来担当。因为若是北魏权力斗争发生一些意wài

,杨余年长一些,或许能稳定住局势,而杨曦恰恰缺少在乱世中稳定朝纲的能力。

第一百零一章 只许失败

临近午时,犯人即将被押解上路。韩健从十里亭走出,亭外一小片空地上,林小云仍旧拿着林小夙精心为他准bèi

好的饭菜在吃。韩健过去见苏廷夏之前他就在扒拉着吃,回来还没吃完,韩健心说这碗可够大的。

“……到南边,别跟人惹是生非,有事要忍着,过几年劳役结束你就回来了。”林小夙瞧瞧抹着眼泪说道。

“行了小姨,我说了很多次,我是去从军,不是去干苦役。舅舅他想从军还不得呢,我一定会干出个名堂给舅舅瞧瞧。”林小云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前程,就好像被发配充军,他就能扬名立万一样。

发配从军的罪犯,做的是最苦的差事,可能是从战场上搬尸体,也可能是在冲锋陷阵时当炮灰。韩健无奈摇摇头,这林小云愣头青一般,跟他说什么也不懂。

很快,衙差便开始招呼犯人要一起上路,到最后时候,林小云才终于忍不住,大泪一流,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再也收不住。

“舅舅,你看着,我这趟去,一年当校尉,三年我升个将军回来。看谁还瞧不起我!”林小云发了他的豪言壮语。

林詹没多言,他也不想打击林小云,只是安慰几句。

日头老高,十里亭却被送别的哭泣声笼罩,像是哭丧一般。

韩健没久留,招呼着林詹和林小夙,一行人要回城去。林小夙却望着南方久久不愿收回目光。

回城的路上,林詹策马靠近韩健这面,感激道:“少公子,小云这次不用砍头,全凭您走动,这才保全了他一条性命。本来林某人已不知如何报答,却还……得少公子赏识,我哪里是为官的材料?”

韩健笑道:“林兄过谦了,林兄得到破格提拔,那是林兄自己的本事。我可没帮上什么忙。”

韩健说的倒是实话,韩健还没等给林詹走动,女皇主动提出给林詹升官。这主要还是跟女皇微服出游时,韩健等人在女皇面前说其好话。又是捉拿悍匪,又是一招制服西王大将,女皇也会有爱才之心,顺带做个顺水人情给他东王,唯才是用和卖人情两不误。

林詹惭愧一笑道:“这次,说什么也要让在下宴请少公子一次,选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在雅舍,在下做东。”

韩健心说林小夙现在在清虚雅舍当临时大掌柜,林詹过去请客不是图省钱吧?现在都知dào

清虚雅舍是东王府的产业,请客选在清虚雅舍总让韩健感觉怪怪的。

韩健没拒绝,他相信林詹不会像黄烈那般最后来个吃饭不给钱。

回到城里,林詹要先回廷尉府,韩健和司马藉则直接去了清虚雅舍。到清虚雅舍二楼,却见杨曦坐在桌前,手上拿着基本书册,正不时四下张望。

“韩兄,你可算回来了。”杨曦见到韩健,紧忙迎上前。

司马藉笑道:“杨公子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你这是嗅到风知dào

今天有人请客,才早点过来占位子的吧?”

司马藉完全是闲的没事打趣杨曦,杨曦则听的一头雾水。韩健道:“杨公子有事?”

“有啊。”杨曦紧忙道,“家姐刚给我和三哥派了个差事,让我们一起监督夏粮入库,我对这些东西不太懂,想起韩兄在库司任差,便想找韩兄来帮忙。”

韩健心里琢磨,监督夏粮入库?这算什么差事?当下城外夏收基本完毕,眼看要夏粮入库不假,但这还要人监督?犯得着派出两个皇子?

杨曦见韩健迟疑,不由问道:“韩兄可是有为难之处?若有的话,直说无妨,回头我再仔细问问家姐。”

韩健很想说,库司的事我也不懂。但再一想,他在其位不谋其政,回头杨曦这个大嘴巴再告sù

女皇,女皇定然会认为他办事不尽心。

“行。”韩健爽快地答yīng

,“明日我带你去库司走走。陛下可是有给你安排辅佐之人?”

杨曦很无奈摇摇头。

韩健心想这事可能会有些麻烦,监督夏粮入库,事情说简单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单。韩健也实在想不出是怎么个“监督”法,难道是看着把粮食入库,然后比照一下入库清单?俩外行去监督库司那些内行,能监督出个门道就怪了。

“那你兄长那边,可有人帮忙?”韩健问道。

杨曦再摇头道:“不知dào

。姐姐没给我们安排人手,只是说,谁做的好,可能会立谁为太子,所以三哥这次肯定会尽lì

。”

韩健瞅杨曦一眼,问道:“你对此事如何看待?”

“我……我也一样,就算当不成太子,我也想帮姐姐分忧。”

韩健心里感慨,这可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眼下杨曦马上就可能被立为太子,然后被送到南齐去,韩健在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转圜,令杨余立为太子来接替出使的差事?难道帮杨曦打退堂鼓,暗中帮杨余顺利完成监督夏粮入库的差事?

韩健感觉很为难,他连对此事做的好坏的判断标准都不清楚,怎样监督为好?如何算是完成差事?最后只要是夏粮顺利入库就算完?可魏朝就一个库司,杨曦和杨余说到底做的是同一件事,一个做的好,另一个怎么才算不好?

韩健拿过杨曦手上的书册看过,都是往年库司的一些入库清单,是由库司上报给朝廷,朝廷备案用以复查和审核的。韩健看了看,数字不是用阿拉伯数字,光看那些数目字就让他有些头疼。

“韩兄,这里只是一部分,还有很多在宫里我没拿出来。你等我回去拿。”杨曦说完,一路小跑下楼,看样子是回皇宫搬账册去了。

相比于杨曦的用心,韩健则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杨曦一走,韩健直接把眼前的册子晾到一边。

“杨公子人呢?”司马藉下楼去了趟茅房,回来发xiàn

杨曦已不在,只有韩健一个人坐在桌前悠闲地喝茶。

“回宫去了吧,不知dào

。”韩健随口道。

“这杨公子,我看他现在好像离了少公子你不行,但凡有事他就跑来。”司马藉说着,却发xiàn

韩健心不在焉好像在想事情,“少公子,你在思虑何事?”

韩健稍稍收回心神,道:“我在想怎么落井下石。”

“谁落井,下谁的石头?”司马藉瞪起眼问道。

韩健一叹道:“当然是杨公子,这次他请我帮忙,我不会帮他把事情办成,只会帮他把事情办砸。或许只有如此,他才能继xù

留在洛阳城,闲来无事就跑来吃白饭。”

第一百零二章 戏班子

因晚上林詹在清虚雅舍请客,韩健就没回东王府别院。到临近黄昏时,林詹意气风发地过来,还未等开席,黄烈屁颠屁颠跑过来,非要坐下一起喝杯酒。

倒是杨曦,回宫之后再未出来,韩健也不知他是否被女皇留住不被允许出门。

刚开席,黄烈拿起酒就往肚子里灌,好像是酒不是他买的不心疼一般。司马藉道:“黄大公子,你如此喝,不消几杯会醉,你这是准bèi

趁醉耍酒疯?”

“没有的事。”黄烈嘿嘿一笑,笑容中充满了猥琐,“你们听说没,何家小姐落网了。”

司马藉问道:“哪个何家小姐?”

黄烈道:“就是上次被那女贼冒充的那个,据说是他跟乱党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乱党居然把她给救走了,谁知还没等出京城地界就给抓了回来,人应该是送去她该去的地方。我这是想早点喝完,陪几位一起去看看。”

黄烈说的何家小姐,便是在雨花楼里女刺客冒充的真身。韩健事后也稍加了解过,何小姐的父亲是曾经朝里有名的谏官何中联,何中联落罪以后,何家小姐被发配到教坊,新近才被转到雨花楼,却在中途被乱党调包。

一旁的林詹道:“少公子,还真有此事。人是在昨日被我们廷尉府搜捕到,我们盘问过,她对乱党之事毫不知情,我们将此事上报了三法司,也是刚得到的消息,三法司没有追究何家小姐通匪的罪过,还是将她发配回雨花楼。”

韩健微微点头,随口道:“那还真是要去看看。”

林詹续道:“不过现下人还羁押在廷尉府内,要明日才行放人。”

黄烈惊讶道:“什么?人不在雨花楼里?要明天?害我喝这么多酒,咳咳,近来喝的太多,以后看来还是少喝点。”

司马藉赶紧为黄烈添酒,笑道:“来来,再敬黄大公子三杯。”

开始时是黄烈自己要灌酒,后来便是司马藉灌着他喝。酒席尚未过半,黄烈已经摇摇晃晃连坐都坐不稳。

“我跟你们说……今天我请客……你们谁都别拦我……”黄烈一醉,说话颠三倒四。

韩健叹道:“还是找个人送他回去,这模样怕是连回去的路都寻不到。不管他的话,他只能露宿街头。”

司马藉一脸坏笑,今天黄烈喝过头有他很大的责任。

黄烈嚷嚷道:“不行!不能回去,我们要去雨花楼看蒋家俩女人,他老娘的,上次居然没让我尝到滋味,小爷我把他雨花楼给他砸了去。”

说着,黄烈起身便好像是要下楼去雨花楼。司马藉道:“喂,去砸场前是不是先把酒钱给结了?”

林詹道:“不用黄公子,这次说好了是在下做东。掌柜的,结账。”

很快,林小夙闻声上来,把账单交给了林詹。

“一共四两五钱银子。”林小夙打量着兄长,她还真没想过兄长有一天会在她当掌柜的地方请客吃饭。

林詹拿出五两银子的官锭,道:“剩下的给你了小妹,我送少公子回府。”

林小夙拿了银子没说话,楼梯口的黄烈回身道:“回府?不回府,说好了去雨花楼……啊……”

一句话没说完,人直接从楼梯滚了下去,“咚咚咚咚”从二楼直接滚到了楼梯拐角。

韩健等人赶紧起身过去查看情况,司马藉叹道:“这家伙酒量不行,酒品还不好,以后不能跟他一块喝酒。”

本来以为黄烈没摔死也摔了个半死,没想到他滚下楼梯屁事都没有。司马藉扶他起来,他还继xù

嚷嚷着去雨花楼。

“都说了,何家小姐明日才到雨花楼,今日雨花楼无宴,去了也白去。”司马藉高声道。

按照一般妓所的规矩,有新人到的时候会集合起来一起“开宴”,多邀请一些达官贵人前去捧场。上次韩健去就恰逢雨花楼内开宴。因为何家小姐属于原来京城中的“名媛”,名媛落难自然是很好的开宴由头,所以雨花楼在她到的当天少不得要做些宣传。

“哦。”黄烈醉醺醺的,似懂非懂点点头,看着韩健道,“那我们去听戏,南戏班子在京城,我早想去了。嘿嘿,韩兄,我请你听戏。”

司马藉瞪眼道:“听戏?这倒是个好去处,少公子,我们也去瞅瞅?”

当下在魏朝,戏曲属于刚兴起,从江北一代发起而逐渐流行。江北正是黄烈的老家。黄烈要去听南戏,说到底是去听家乡戏,他一个人只身在京城,说到底是思乡情怀。

韩健也想见识一下刚开始起步的戏曲,点头道:“行,索性无事,我们去听听戏。”

司马藉扶着走路晃晃悠悠的黄烈,而林詹则跟在韩健身后一起出了清虚雅舍,到外面,加上十几个侍卫随从,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城东的南戏园子而去。

时至初夏,又是夏收之后百姓口袋充盈之时,洛阳城的夜市很繁华,人也比往常多了不少。一路上沿街商贩和店铺的灯笼照亮道路,便是不用打灯笼也能看清路。

一路上,黄烈滔滔不绝地介shào

南戏班子:“……我跟你们说,南戏班子里有好几个小娘子,那叫出落的一个水灵,不用吃饭看着她们就看饱了。就是那些个小娘子性子太烈,非说什么卖艺不卖身,我去他娘的,跟妓所里清倌说话一个模子,不过那些清倌还不是说一套做一套?我就拿银子砸她们去……”

韩健算是听明白了,黄烈也根本不是想家才去看南戏,这小子是惦记着南戏班子里的“小娘子”。这平时去,黄烈可能还会收敛一点性子,现在喝的大醉,这要去了他发酒疯,非要抢人可如何收场?

韩健没说什么,林詹凑过来道:“少公子,我看黄公子这般情形,去了戏园子怕会闹事。”

黄烈刚到京城便惹是生非的事林詹听说过,他也知dào

这黄烈仗着是军将世家南王的股肱之臣,到了洛阳城有些无法无天。若是碰上官家还好说,黄烈也知dào

什么人惹不起,但唱戏的和听戏的都是平头百姓,他要为非作歹别人还真奈何他不得。

韩健看了眼身后跟着的十几名侍卫,道:“有我们在,怕什么。他要闹事我们制止便是。”

司马藉坏笑道:“一会他要是抢人,我们这么多人帮他一起抢,岂不热闹?”

韩健微微一笑道:“帮抢人这种事你去做便可……记得别说跟我们认识。”

第一百零三章 抢戏(上)

韩健来到洛阳已有一段时日,虽然他平日里常在市井走动,但夜晚出来时候不多,这也是他第一次来到戏园子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戏园子人员纷杂,跟清越坊或雨花楼这种风月场所的杂不同,这里没有权贵,只有各色的普通百姓。一般的大家大户要听戏,完全可以雇请戏班子到府上去演出,而实jì

上,当下戏曲尚未来世全面流行,达官显贵中鲜有欣赏戏曲的。在权贵看来,戏曲不过是中下阶层的玩意。

到了戏园子,没有门匾,也没有人招呼,只有一扇敞开的木门,门口立着俩收门票钱的戏园子伙计。百姓鱼贯而入,每个人都搬着一张小板凳,到了门口,每人要交上去两文钱的门票钱。但因为来听戏的人太多,很多人就那么混过去,而孩子更是无论大小一律偷摸往里溜,看门口戏园子的伙计也见怪不怪。

司马藉见到眼前热闹的场景,笑道:“这地方可真是热闹。”

“京城这点听戏的人算什么?跟你们说,在我们那边,看戏的人可多了,家家户户都听。”黄烈到了戏园子门口,酒似乎也醒了一些,说话不像刚才那般颠三倒四,“有次我跟表妹去看戏,表妹嫌我给她讲戏太啰嗦,于是都不肯跟我坐,我回去还不敢跟我娘说……呜呜呜,表妹她总欺负我……”

原本说的还好好的,这一提及“表妹”,喝醉酒的黄烈好像是心里哪根弦断了,呜呜哇哇哭个不停,简直有山洪决堤一发不可收拾之相。

韩健看着黄烈那副苦相,联想到黄烈口中“表妹”也就是杨苁儿的高傲,心中不禁为黄烈可怜起来。可怜归可怜,但韩健觉得这黄烈分明是罪有应得,黄烈这样的纨绔子弟走到哪事惹到哪。

“好了,没事了,今天我们来听戏。”司马藉这时候好像个知交老友一般扶着哭哭啼啼的黄烈,出言安慰。韩健无奈摇摇头,他跟张行等侍卫交待一番,一行一起进去听戏,因为这等地方很复杂,侍卫在身边也容易照应。

“别惹事,看完就走。”韩健最后叮嘱了一遍司马藉。

司马藉一笑,韩健也不知他听进去没有。一行到门口,侍卫把进门的铜钱给了,因为他们没带板凳,又不能坐在地上听。韩健特地问询了一下,才知dào

靠近戏台的地方有专门准bèi

的“贵宾座”,有差点供应,离戏台近看起来也方便。

“这么好,我们一人来个坐。”这次是司马藉掏银子,连侍卫听戏的银子也由他全包,如此一来一行将近二十人都能坐上椅子。

到了戏园子里面,眼前只是个大一点的院子,人拥挤但也有序。百姓虽然来听戏的多,却都知dào

遵守秩序。在戏台周围点着灯笼,有些昏暗。韩健等人到戏台前的桌前坐下之后,戏园子的伙计在戏台子周围生起两堆火,如此一来戏台子才算是明亮了一些。不过即便如此,在后面的观众最多也只能听听声瞅瞅光景,戏台演出内容很难看清。

黄烈坐下以后,也不再哭了,好像个没事人一样给韩健解释:“这里连开十天的戏,前两天我来过一趟,那时候人比现在多。那小娘子,太水灵了,简直快跟我表妹有一比了,不过我表妹她太凶了,呜呜,表妹总没事就骂我,骂的可难听了……”

韩健算是发xiàn

了,喝醉酒的黄烈除了说什么“小娘子”,就是抱怨他表妹欺负他。好端端一个大男人,可能是平日里隐忍久了,只有喝醉时才会露出真性情。

随着戏园子来听戏的百姓将戏园子挤满,差不多也到开戏的时候。

司马藉随口说了句“怎么还不开始”,隔壁桌的客人道:“今天听戏的正主还没来,谁敢开戏?”

司马藉惊讶问道:“听戏的还有正主?谁?”

“护卫所的冯都尉,这几天冯都尉天天过来捧场,旁边那过道就是给他的兵准bèi

的,每次来都带好多人来,排场大的很。”那人有些不屑道。

这人说的义愤填膺,他同桌的人拉拉他衣袖,像是在提醒他言多必失。

韩健原本只知dào

护卫所一把手是都尉冯青,武将出身,至于详细因为无交集,他也没多去理会。本身护卫所并不负责城内的治安,只负责城门纳税及城门安保,只有发生大事或者是匪事,护卫所才会联合廷尉府一起行动。

韩健正思虑着,果然见到大批的官兵进园子,一个个拿刀拿枪,不知dào

的肯定以为他们是来搜捕乱党。戏园子的百姓倒似乎习以为常,并未大惊小怪。不过这些官兵一进来,戏园子马上安静下来。

一个三十多岁身着三品都尉军服的男子昂首阔步,在几名贴身侍卫的护送下到距离戏台子最近的一桌前,大模大样坐下,就好像是这戏园子是他开的一般。韩健这一桌跟最前一桌隔一丈多远,韩健觉得这距离有些过近。

冯青一坐下,随从便有去后台跟戏园子的人沟通开戏。这冯青在这里就好像是皇帝一般的待遇,虽然百姓中有人不屑与之,但碍于冯青的地位是敢怒不敢言。

“好大的架子,不就是个都尉?都尉是几品来着?”司马藉看了眼韩健,韩健不准bèi

回答他,于是他转而看着林詹。

“是正三品。”林詹道,“现下护卫所跟廷尉府一起在搜捕乱党,冯都尉此举,有假公济私之嫌。”

林詹这一说,韩健便明白了。这冯青是打着公事的旗号,在这摆谱听戏。本来来听戏只管放低调,如此才不至于被言官弹劾,这冯青偏偏反其道而行之,难道他觉得他护卫所都尉的位子坐的稳,不怕丢官?

林詹又道:“坊间传言,冯都尉是陛下的一个远亲,不知是真是假。”

韩健一笑,这“来头”有些大,居然跟女皇还有关系。难道就因为跟女皇沾点亲便如此无所忌惮?

说话间戏台子上已经开锣。不过这“锣声”却是以棒子响来替代。处于起步阶段的戏曲,在表演形势上很单一,戏子不管是扮相还是衣着没有一个整齐的标准,因为南戏所用的是江南的吴侬软语来演唱,因而整出戏就好像是一出没有唱词的哑剧。

虽然戏曲内容有些晦涩,韩健看了大概是说一个大家小姐跟一个书生的爱情故事,大概跟西厢记差不多,剧情却没西厢记那般曲折迂回。对韩健来说,这戏曲看的百无聊赖,但司马藉和林詹等人看的是饶有兴致,虽然他们对那唱词也要连猜带蒙。

戏台上唱到一个小**,书生似乎要跟那大家小姐私奔,突然前排一人站起,忽地跳上台子,抓起那演大家小姐的“小娘子”的手腕便往台下扯。正是护卫所都尉冯青。

这一举动,令在场观众全都站了起来。谁也不知他到底要做什么。

第一百零四章 抢戏(下)

戏还没唱完便有人出来抢戏,抢戏的还是护卫所都尉冯青。

韩健心想,难道是冯青为戏里的女子感觉不忿,觉得她不该去私奔,于是他上去制止?戏唱的好,会有人代入戏里的角色,所谓戏如人生,有时入戏深了会难辨戏里戏外。韩健料想以冯青的见识,应该不会跟升斗小民一般入戏太深,他此举应该有别的意义。

“官府抢人啦!”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随之很多人在嚷嚷同样的话。如此一来观众席有些鼓噪,很多人像是蜂拥着往前挤。

黄烈本来醉意朦胧,戏听的是如痴如醉,此时正有些摸不着头脑,听到有人喊抢人云云,便一个激灵像是活泛了过来。

“本少爷看中的小娘子,也敢有人抢?不想活了?”黄烈说话的气势就好像这是他的地界,但事实上他身边连个随从都没带。

说着话,黄烈在韩健和司马藉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便朝戏台上冲过去,而此时戏台上的冯青正拉着那女子到戏台边上,便见到个像是毛头小子一般的人立在戏台下,抬头怒视着他。

“而乃何人?”冯青喝问一句。

“你娘的,你是哪根葱?敢抢你爷爷我看中的小娘子?”黄烈酒醉之下狂性大发,一摸腰间,佩剑没带,四下一寻摸,便找到跟支戏台的棍子,拿在手上便往冯青身上招呼。

还没等黄烈冲上去,他人就被护卫所的士兵架开,黄烈挥舞着棍子好像个拯救落难少女的大侠一般。

“不好,这家伙发疯了。”司马藉一瞅黄烈那边不太对劲,眼看护卫所的士兵都要动刀,不由叹一句。

“还不上去拦着。”韩健无奈说了一句,韩健周边的侍卫才赶紧上去试图拉开要拿棍子“砍人”的黄烈。护卫所的士兵本也不肯罢休,但见到这来历不明的年轻公子哥身边这些侍卫都带着刀剑,便猜想黄烈可能也是官府的人。

虽然两边暂时分开,却也似剑拔弩张随时要开战的模样。

“护卫所在此办案,捉拿刺客。何人在此造次?”戏台上的冯青仍旧抓着那女子的手未松开,他也没急着下戏台。他这话说的有气势,却也带着一种试探的口风,他首先不清楚对方的来历,一般百姓就算对官府的事有意见,也不敢就这么无所顾忌的拿着棍子上来找死。

“官人救命啊,小女子只是一戏子,不是什么刺客。这位官家是想得到小女子的人不得,这才给小女子安了个罪名……”

被冯青拿住的那女子,论姿色也并非十分娇俏,却也是我见犹怜的娇娃。大概是各时代的权贵都对“女演员”感兴趣,于是乎便上演了这么一出“官老爷戏台抢人”的戏码。

只是韩健觉得,这“小女子”说话未免也太镇定了一些,语气虽然好像有些惧怕胆寒,但怎么听都好像是装出来的,连求人帮忙也能把措辞说的准确而无误。这得经lì

过大场面才能做到。

这女子话音刚落,百姓中便有一大群人往前挤,尽管护卫所的士兵在尽lì

阻止这些往前挤的百姓,但似乎也无济于事。至于黄烈,更是义愤填膺,酒醉之下他似乎也忘了这到底是哪,只知dào

天老大他老二,如一头野牛一般再次冲向戏台上的冯青。

戏台上下很乱,一方面是戏园子那些戏子都有意在避退,但却有不少的观众有意往前挤。再加上个添乱的黄烈,使得护卫所那边本来就不多的士兵有些顾此失彼。

韩健知dào

事态不能闹大,示意让林詹上去阻止黄烈。林詹这一上去果然行之有效,他只消一只手便将黄烈按住,黄烈只觉得肩膀被人压住,然后整个身体就好像是木桩一样插在地上,想挪动也不得。

“哪个天杀的……”黄烈正要破口大骂,却被莫名飞来的横拳打在脸上,却是那些冲上去的百姓在“伤害无辜”,黄烈苦着脸道,“喂,我跟你们是一伙的。”

他叫着苦,而那些看上去很冲动的百姓已经聚拢到戏台前,上去跟冯青“算账”。冯青一下子面对这么多群情汹涌的百姓,也不知如何面对,只能松开抓着那女子的手,想拔刀却被人按倒在地。

之后的情况,因为戏台周围人头攒动,韩健已经无法看清。韩健却从人缝中发xiàn

那自称“无辜”的小女子遁走,那模样分明是早就寻好了退路。

“不会出什么事吧?”司马藉一脸忧色看着韩健,他也感觉出这次的抢人和百姓激愤有些太不寻常。

韩健微微蹙眉,冷静道:“没猜错的话已经出事了。”

“嗯?”司马藉也有些不解,这时候戏台周围的护卫所士兵已经亮出兵器在驱赶人群。那些刚才还激愤上去找冯青算账的观众,此刻也四下奔逃,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哪个上去“围殴”过冯青。冯青则倒在戏台边上,虽然不见血,但也能感觉出他伤势不轻。

“真出事了。”司马藉惊讶道,“那姓冯的不会死了吧?被人打几下就死,会不会……赖到我们头上?赶紧拉人走。”

“晚了。”韩健无奈叹口气,来听个戏也能出事。从刚才那“小女子”镇定自若地求助,再到“百姓”群情激奋冲上去找冯青算账,韩健便感觉这就好像一出“戏”,一出早就被排好的戏。而冯青就是这出戏里的主人公兼倒霉蛋,冯青过来听戏,再到他上台去“捉拿”刺客,很可能是有人给他设下的圈套。

那群“不明真相”的群众,也是临时演员,一般百姓是不敢跟官府作对的。而刚才演员却很好把握了观众心理,令他们鼓噪,再趁机让混在观众席中的群众演员出来,装作是不忿来群殴冯青。一出戏演的是顺理成章,只有黄烈这个角色是剧本里没有的,他的出现或多或少令这出戏更加混乱。

现在一出大戏结束,整个戏园子乱成一锅粥,百姓纷纷从戏园子的出口挤出去,生怕走晚了会被官府拿住去问罪。

韩健知dào

事无可避,此时若走回头更难解释,当下只好上前去查看情况。护卫所的士兵正扶着奄奄一息的冯青不明所以,却见韩健等人上前来,护卫所士兵马上举起刀剑,之前韩健的侍卫帮黄烈惹事他们瞧的很清楚。

“东王府侍卫……”张行等侍卫亮了腰牌,护卫所士兵仍旧没放下武器。

“东王府为何要伤害我家都尉?”护卫所士兵高声质问道。

“伤人之人与我们无关。”韩健朗声道,“冯都尉现下如何?”

一名管事模样的人上去查探过冯青的伤情,带着哭腔回答韩健道:“我家都尉……怕是活不成了……”

第一百零五章 乱斗的节奏

护卫所的都尉带着兵来听戏,就算是有骚扰百姓之嫌,现在人被围殴到重伤,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既已亮明身份,韩健也知dào

再想上前,难免会引起东王府跟护卫所的冲突,于是先暂避,表明意思后带着司马藉等人离开。

黄烈此时酒也差不多醒了,人也有些蒙,被侍卫搀扶着出了戏园子才兀自有些心惊地看着韩健问了一句:“人死了?我……可没动手。”

此时整个戏园子里人已经逃的没剩下几个,戏园子从班主到管事再到下面的演员和伙计都被护卫所的人拿住,韩健等人出来时尚有护卫所和廷尉府的人往这面赶。

“少公子,在下要先留下处理这面的事,不能相送。”京城地界出了事,林詹责无旁贷要留下。以前他是个捕头,最多是在旁听命,现在他是廷尉府右监,廷尉府少府吕哲又被罢官而新官未上任,使得很多事他甚至能做主。

韩健点头道:“我们不便多留,有事知会一声。”

告辞之后,韩健先让侍卫送黄烈回府,而他和司马藉则带着一些侍卫回东王府别馆。

路上,司马藉面带忧色道:“怎么就这么赶巧?我们在就出事了,还以为那姓冯的上台是要强抢民女呢,谁知dào

就被人给揍成那德性,会不会是刺客干的?”

韩健像在思索着什么没回话,司马藉自问自答道:“我看就是了,那女戏子我看也有问题,事后溜的比谁都快,而在场的百姓被她点了火头,以为真是强抢民女,那女戏子十有八九是乱党。”

“是不是乱党不好定论。”韩健道,“明日看情况再说。”

虽然整件事看起来是有策划的“谋杀”,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冯青被打事情没那么简单。韩健感觉背后应该是有个更大的阴谋,具体是什么还不好说,主要是之前旁边那桌客人说了一句冯青是女皇的远亲。

韩健了解过,当初先皇宾天时岁数也只有四十多岁。女皇继位,一来她是长公主,是先皇长女,当时三皇子杨余不过才七岁。最重yào

的一点,是女皇并非先皇皇后所生,也就是庶出,而当时先皇皇后无所出,且外戚势力在京城盘结,先皇怕主幼皇位被皇后外戚党所取代,再者无法抵御北王对皇位的觊觎,而女皇母亲早逝,没有“太后”威胁。

事实是,女皇登基之初,就迅速平了“太后之乱”,将挂名母亲先皇皇后萧氏一党连根拔除。之后她一直未嫁,使得满朝上下没人怀疑皇位会重新交还给杨氏兄弟。在这种情况下,突然一个女皇的远亲被人“谋杀”,事情肯定有些令人捉摸不透的原委。

想到这,韩健不由一叹,又被他摊上麻烦事了。自从来到京城,他就不想去宫墙里走,可有时候偏偏还不得不往里走,这就最让他无奈。

……

……

第二天一清早,韩健刚睡醒,宫里面便派人出来传话,说是陛下传召。

这次传召女皇并不是牌卢绍坤出来,而只是派了个小太监,韩健感觉出这次传召应该不是私人性质,而涉及到公事。

韩健再一问,才知dào

当日是大朝的日子。也就是说,他这次进宫将不会去烨安阁,而是直接去宫殿那边,在朝堂上当众跟女皇照对。

司马藉道:“你说陛下会不会怀疑这事跟我们有关?”

韩健瞥司马藉一眼,道:“我们跟冯青近日无怨往日无仇,犯得着杀了他?怀疑谁也怀疑不到我们头上。”

司马藉笑了笑道:“说的也是,若真是我们要杀他,怎么会傻到留在当场被人抓了现行?不过我觉得这事我们也难脱干系,都是黄烈那小子惹的事,他要不闹腾,说不定那些百姓也不会失控到要把姓冯的给揍死……也不知dào

姓冯的现在是死是活。”

韩健没说什么,既然女皇传召,他就要赶紧进宫。

不管怎么说,一个相当于“九门提督”的护卫所都尉在京城市井被人群殴致重伤,这可是一件不小的案子。之前刚闹了乱党刺杀女皇和三皇子被绑架,现在又涉及冯青被打,多半这账会记在乱党的头上。但韩健感觉,这事未必跟乱党有关系。

韩健跟随传召的小太监进宫,直接从正门应天门进去,进了宫门还没等走几步,便又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而来。是杨曦。

“韩兄,你可是为护卫所都尉被打的事而来?”杨曦见到韩健,迎上前便问。

“不清楚。是陛下传召,我只是听命而来。”韩健虽然感觉女皇应该是为此事而传召,但毕竟女皇在传召时没明言。上意是不好随便揣测的,这属于大不敬。

“可姐姐正在见大臣啊,这会应该还没散朝吧。这位公公,我送东王过去就好了,你先下去吧。”

那小太监虽然认得杨曦是六皇子,听到这样的命令却没马上退下,相反脸色很为难。

韩健道:“这次陛下是在朝堂召见,不是去烨安阁,没事你先去雅舍,一会我出来直接去雅舍找你。”

杨曦点头,这时韩健才注意到杨曦手里拿着一些册子,应该还是跟监督夏粮入库有关的账目。心说这杨曦没一刻不烦他。

韩健虽然是东王,也来过宫闱几次,却从来没直接去正英殿那边参与过议论朝事。但凡有朝事的一天,宫里的戒备也会森严一些,不但宫门口宫廷侍卫严阵以待,连宫里的守卫也会加强很多。

韩健沿着宫墙间的过道进了皇宫正院,却见是个很大的院子,直接一座大的殿堂便在眼前阶梯之上,而接替两侧都立着侍卫。

“殿下,请您快些,陛下临时召见,怕是等急了。”小太监见韩健走的不慌不忙,便赶紧催促。

小太监没见过韩健这般到宫里来还闲庭信步的,所有大臣到宫里来都是生怕少生了两条腿,而他根本不懂韩健这个东王在宫廷里的待遇。

韩健走了一路,也想了一路,快到宫门口,突然一些事就想通了。

冯青被打,分明是朝廷里的内斗。

第一百零六章 以讹传讹

韩健缘着阶梯而上,到正英殿门口,有侍卫要检查身份。韩健亮出身份之后,侍卫也未敢阻拦,韩健得以进得殿门。

正英殿虽是平日里女皇朝堂面对大臣的地方,却也算不上富丽堂皇,一入宫门,四下显得很简约。朝臣也并不多,大约有一二十人,都是文臣的装束,分立在两边。韩健进来,朝臣都转身看着他,整个朝堂的氛围也显得很散漫,并无庄严肃穆之感。

女皇坐在正前方案桌之后的椅子上,目光也看着门口这面。见韩健进来,女皇也未多言,那神情就好像等了他许久一般。

“臣参见陛下。”韩健到朝堂上,躬身行礼。

“起身说话。”女皇声音很刻板道,“这次召东王你来,是问询昨日护卫所都尉被打伤之事,听闻你当时也在场?”

韩健拱手道:“回陛下,臣的确在场,但场面纷杂,臣并未亲眼见到是谁将冯都尉打伤。”

“嗯。”女皇微微点头,未置可否。

韩健便将当时的大致情况说了,也基本就是他亲眼目睹的事,包括那女戏子的遁走他也说了。他所说的都是客观描述,没有夹杂个人情感,也未作出任何的猜测。

“东王是说,冯都尉强抢民女在先?”韩健话音刚落,旁边一名大臣便带着质问的口吻问道。

韩健瞅了那人一眼,五六十岁的一名老臣,他并不认得,但看身上的官服是紫袍,官职不小。

韩健笑着摇摇头,道:“冯都尉当时拿住那女子,口说是捉拿乱党刺客,至于是也不是,我并不知,恐怕要先问过冯都尉本人才知晓。”

“东王岂能如此推脱责任?”旁边一名四十多岁的大臣语气强硬,“护卫所都尉被打,东王竟也在场,究竟是恰逢岂会,还是别有所图?东王怎么也要给个交待吧?”

韩健冷笑道:“交待什么?交待是我派人打伤的冯都尉?”

那大臣得yì

道:“如此,东王可是承认了?”

韩健道:“你希望我承认什么?那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是一群不知来路的百姓将其打伤,这也能赖到我头上?”

那大臣早就听闻韩健在之前皇宫赐宴上疯言疯语,又是发疯一般提及他过世的老爹,一会又演奏什么无弦琴导致一个名学名誉扫地。这次他算是第一次跟韩健交手,有种拿韩健没办法的感觉。

“住口!”女皇突然严词喝斥了一句。

那大臣本想跟韩健纠缠不休,闻言只能恭敬对女皇行礼,不敢再有多言。

女皇看着韩健道:“此次朕召东王前来,是你们猜测东王可能跟此事有关,当下东王已经解释此事与他无关,你们还要作何?难道非要将一件案子闹得朝堂大乱才肯罢休?”

其他大臣本来都很散漫,见女皇威严,便也都不敢吱声。

“东王,你先下去,在事情查明之前,此事你毋须多理。”女皇补充道。

“是,陛下。”韩健听出女皇这话有护短的意思,同时也好像在对他暗示着什么。

韩健毕竟是藩王,无须参与朝事的议论。说完冯青被打的事,他便可以离开。出了正英殿,韩健感觉心情不太好,进宫走一趟本也没什么,主要是那些大臣的态度,都好像跟他有仇似的。

“怎么不见顾老头和崔老头?”

韩健想了想,之前没在朝堂上见到这两个老冤家。

虽然崔明礼人微言轻,没在朝堂是正常的。但顾唯潘毕竟是上听处首席大臣,这种场合他不在有些说不过去。

……

……

韩健出宫门,直接去了清虚雅舍。此时司马藉并未出来,只有杨曦一人坐着在等他。

“韩兄,没事吧?”杨曦见到韩健便迎上前,关切问道。

“昨晚出事,我恰好在场,例行公事去解释一下,能有什么事。”韩健随口道。

“大概是有人给我姐姐不痛快了吧。近来姐姐心情也不太好,问她什么也不说,只是听那些小太监议论,说是大臣们经常给姐姐出难题。”

杨曦本是无心的一句,却让韩健察觉出点苗头。

韩健开始也不太理解,为何在朝堂之上当着女皇的面,就有大臣敢当面对他这个东王相攻讦。现在看来,这些人肆无忌惮,应该是肆无忌惮,当时女皇强硬的态度正也说明,女皇对这样的事也有些不耐烦。

“你可听闻那冯青背后有什么人?”韩健到老座位上坐下,问杨曦道。

杨曦想了想,道:“冯青?不太清楚,护卫所的事我向来不去问,这事应该是乱党所为,难道韩兄怀疑他是被仇家寻仇?”

韩健没多说什么,很快司马藉和侍卫张行便过来,将调查的结果汇总。

“少公子所料不差,那姓冯的果然是无党无派,他在京城也没什么亲戚,据说连他的妻房也都留在老家没带过来。”司马藉道。

韩健心想,这还是个“裸官”。

“那可是有查他平日里得罪什么人没有?”韩健续问。

司马藉摇摇头道:“这倒没听说,他一个护卫所都尉,平日里很低调。只是……今天城里不知从哪传出点风声,说他……”

司马藉说着,看了眼杨曦,欲言又止。

“说他什么?为何不说下去?”韩健皱眉道。

“这事……不能说,大不敬……”司马藉为难道。

一件事到“大不敬”的地步,那能是什么传言?韩健猜想,事情应该跟女皇有关。

“是不是说,这姓冯的跟陛下有什么特殊关系?”韩健沉下脸色道。

司马藉惊讶道:“少公子,你这都能猜出来?还是你……也听说了什么?”

韩健叹口气,没细说,只有旁边的杨曦不断追问到底是什么事。司马藉笑了笑,在这件事他知dào

什么是讳莫如深,因为外界传言,冯青是女皇的姘夫,这次冯青被杀也就多了另一层意味。

韩健没听说过这传言,倒是他猜出来的。

主要是因为他知dào

女皇的母亲林氏出身寒微,是宫女出身,为时为太子的先皇所宠幸,生下女皇。林氏一脉单薄,从来没听说过女皇有什么“远房亲戚”,而冯青跟女皇的亲属关系,很可能是以讹传讹,最可甚的,就是男女关系。

女皇深居宫中,长久以来仍旧是小姑独处,不免令外界对她有诸多非议,尤其是当今魏朝跟齐朝南北对立,有外敌在外,且内有乱党和敌对的北王和西王势力。他们巴不得给女皇扣一些屎盆子令女皇声威扫地,其实本身冯青跟女皇有关系的传言经不起推敲,但偏偏这样的传言,在冯青死后的第二天便开始在洛阳城蔓延开。

背后之人,用心是何其歹毒?

第一百零七章 流言蜚语

杨曦再问,韩健和司马藉都讳莫如深不加详说。杨曦叹道:“不知冯都尉现在是死是活。”

司马藉道:“应该还活着,不过吊着半条命,撑不了多少时辰。很快护卫所都尉就要跟廷尉府少府一样换人。你们猜谁会继任这个护卫所都尉?”

两个负责京城防务治安的衙门,一个廷尉府,一个护卫所,出事也往一块凑。

韩健没闲心去理会到底是谁继任护卫所都尉,当下连廷尉府少府一职还是空缺,这样的要害衙门,朝廷要平衡各方的关系,不是说随随便便选个人就能胜任的。

“没什么事我先去上听处那边,有几日没过去,公事总要顾着。”

韩健说着,起身要走。杨曦连忙挽留,他今日到清虚雅舍来,除了跟韩健说冯青被打的事,还有他自己即将着手去办的公事,也就是监督夏粮入库的事。

“韩兄,你给帮忙看看,这些账目。有些多,我看不太明白,你给参详参详。”

韩健瞅了杨曦一眼,此时的杨曦好像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什么事好像离了别人帮忙,杨曦就不能亲自去做。

“行,放着,让司马带回东王府慢慢看。”韩健随口敷衍道,“账目这东西,查看起来不能操之过急,魔鬼藏于细节当中……”

杨曦不解道:“魔鬼?什么魔鬼?”

韩健没跟他具体解释,招呼了张行等侍卫便下楼去,正要出门口,却见一个人踉踉跄跄进来,却是昨日在戏园子醉酒闹事的黄烈。

黄烈一见到韩健,便抓着韩健的衣袖,两眼泪汪汪的好像见到久别的亲人一般激动。

“黄公子?你这是……”韩健不解地看着黄烈。

黄烈带着哭腔道:“韩兄……昨天……昨天发生何事?刚才廷尉府把我叫去问话,看样子他们是怀疑我杀了什么狗屁都尉,狗屁都尉我识都不识。昨天我们在一起,为我作证啊。”

韩健微微皱眉,他听黄烈这话的意思,黄烈要么是酒醉之事忘的一干二净,要么是假借醉酒的名义耍赖皮非说自己不记得。

韩健没说话,身后传来司马藉的声音:“嘿,黄大公子,酒醒了?昨夜烂醉如泥,今天还能这么早起来,真是不易。喏,日头升上三杆,眼看快晌午了。”

黄烈苦着脸道:“司马兄莫开我玩笑,今天我是来求助诸位,昨夜发生之事,我什么都不记得,你们可否告知一二?”

韩健无奈摇摇头,昨天冲突,黄烈的出现推波助澜导致了冯青被打。其实二者到底有没关系难说,但事后黄烈难脱干系却是真的。可这干系也不会太大,毕竟人不是黄烈所伤。

“司马,你跟黄公子说说,我先去了。”

韩健撂下句话,便往上听处而去。几天没去坐班,若是真有人把这等闲话传到女皇那里,朝廷里少不得非议之声。

……

……

到上听处总办,院子里仍旧很冷清。韩健进了院子一个人影都没瞧见。

“里面的人去哪了?”韩健只好去问门口的卫兵。

门口卫兵恭敬答道:“回东王殿下,上官们的差事,我等可不敢多问,不过好像是一起出外办公了,要回来也要到晌午以后。”

以韩健所知,上听处是个汇总的衙门,各有司衙门的公事各不相同,这样也能凑到一块出外办公?

韩健心说这下可不太好,别人一起出外办公,偏偏他却没同去,这事说出去总归是不好。

韩健再一想,干脆请病假好了,这样误工也算“师出有名”,于是去库司衙门房间找了纸笔,写了假条,交给门口的卫兵,嘱咐交给马继宁或者顾唯潘。毕竟这两个是韩健现下的顶头上司。

韩健来上听处一趟,也就是走了个过场。索性无事,他只好先回东王府。

吃过午饭,韩健睡了午觉。刚起来,司马藉便来找他,带来一个跟很尖很有关系的消息。

“少公子你病了?”司马藉上来便问道。

“你听谁说的?”韩健皱眉道。

司马藉道:“这还用谁说?外面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说是少公子你跟昨日冯青被打的事有关,进宫一趟,继而就称病不出了。外面传的可邪乎了,有说你生疹子的,还有说你是装病的,还有说昨天少公子你跟冯青互掐,结果是两败俱伤……我就觉得这事不太可信,所以来求证一下。”

韩健没想到,自己在上听处总办那边,不过是随便找个由头请个病假,居然也能闹的满城风雨。这可能跟他身份特殊有关。

本来冯青就是如今京城百姓最多议论的人,跟冯青幕后与女皇的关系有关,虽然这种事谈论起来有些大不敬的意味,但也架不住百姓的八卦之口。而韩健作为涉事人之一,有什么事被人议论一下也正常。

但韩健却也觉出来,这哪里是别人对他的八卦,分明是有人在刻意制造舆论。否则他请个病假,顾唯潘都未必看到,却能令外面议论纷纷?

“少公子,要不咱出去走走,堵上那些人的嘴?”司马藉见韩健不语,便以请示的口吻问道。

“堵什么嘴,现在别人以为我装病,那咱就装病到底。反正陛下不允许我管冯青的案子,那咱就一概不管,若有人来问,也一律说我生病,正在养病。”韩健道。

司马藉一脸不解道:“少公子,此事本就与我们关系不大,犯不着躲着不见人吧?若如此,外面的人接下来怎么传还真不一定呢。”

韩健道:“现下分明有人要刻意栽赃此事到东王府身上,令人以为此事与东王府有关系。既然我们并不清楚是何人所为,那就先令其得逞,如此反倒令我们处于主动。我们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就看下一步外界的风声将如何蔓延。”

司马藉听的一知半解,再问道:“那我们就在东王府里不出去?”

“该去哪去哪,低调一些便可。这样正好kàn

看是谁在暗中调查我们。”韩健道。

司马藉想了想道:“我估摸着东王府外面一定有人盯梢,回头出去查查,抓几个回来审一审。”

“别打草惊蛇。”韩健道,“今天不是说要去雨花楼?”

司马藉一笑道:“真有这么回事,昨天不是跟姓黄的说了,今天去雨花楼,刚才杨公子也嚷着去。不过有上次乱党绑架的事,这次应该多带点人手,再加上清流巷那边加强了戒备,安全问题应该不大。可我们这么出去,不是被那些暗中盯着我们的人抓个正着?”

“就是让他们知dào

我是在装病。我倒要看看,谁能把我怎么着。”韩健咬了咬牙道。

第一百零八章 政治游戏

韩健临黄昏时出门,出行显得很低调,一身便服连侍从都是分批而出,而且他走的是后门好似故yì

不让人知晓行踪。但实jì

上他的行踪瞒不住埋伏在东王府外的眼线。

当韩健得知东王府外真有眼线时,有些事他心里便有数。

盯他的是哪个派系的人,他暂时尚不清楚。朝廷里的派系说起来也有几个,党争在历朝历代都难以避免,没有党争的朝廷不是一片欣欣向荣,而是一片死水。党争其实也是平衡朝廷利益关系的纽带。既然有党争,就有心思不同的一批人,为了不同的立场而谋事。

党派之中,有心向着朝廷的,也有不向着朝廷的。为人所忌的诸如北王党、西王党,再是南王党,偏偏他这个东王却是无党无派,令人捉摸不透。偏偏他这个东王却牵扯进了冯青的案子。

冯青被打,是朝廷里平衡被打破的一次事件,在韩健看来也是一次政治事件的前奏。在朝廷即将发生一些政治波澜前,负责京城防务最重yào

一环的护卫所,是绝对要害的衙门。朝廷里的党派,谁都有可能是幕后凶手,女皇也不能例外,虽然名义上冯青是保皇派系的人物。

别人行凶,目的可能是除去女皇身边一个助手,女皇动手,情况可能要复杂很多,但究其根本也是跟冯青所处的位子有关,拿冯青开刀,不是针对他的人,而是他所处的位置。

到清虚雅舍的路上,韩健就在想这个问题。反正现在云雾还没有拨开,他更要懂得抽身事外,让人觉得他是要明哲保身,但他其实从开始就站在了女皇的立场上。倒不是说政治信仰,是因为他知dào

要想安身立命,就要学会站队,他这个东王如今羽翼未丰,别人拉他下马还来不及,没人会扶他一把。却只有女皇,为了平衡朝廷利益,倒会支持他,但他也知dào

不能令自己一家独大,那到时候他跟女皇之间也会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

到清虚雅舍,杨曦一个人无精打采坐在那看账本,其实照他自己说法,那些账本他根本就看不懂。看不懂还看,韩健能感觉出杨曦的求知欲很强,也很想通过努力来帮他姐姐分忧,韩健想,若真是杨曦如此看得开,倒还不如直接去齐朝当他的人质,不过这不符合韩健的利益,因为到时他在京城倒是孤掌难鸣了。韩健需yào

身边有个能跟女皇说上话的人,同时也让别人觉得他是跟杨曦一伙的,虽然他自己未必这么看。

“韩兄,你们为何才来?我在这里等了半天了,不是说去雨花楼?今天那边很热闹,我特地让人过去问过,今天连廷尉府都派了人过去,说是怕再出现上次那样的事。”杨曦见到韩健来,起身相迎道。

雨花楼没有因为上次绑架案而停业整顿,反而仍旧是如此高调来招徕客人,这就说明李维这个刑部侍郎是个强硬的后台。李维能在舞弊案和绑架案两起与他有关的案子中轻松脱身,韩健也觉出此人不简单,一面是北王,一面是新贵三皇子,能当个两面派还两边不得罪,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北王党有要拉拢三皇子杨余的意思。

北王就算要图谋皇位,也暂时不可能正大光明出来抢,他必先扶植一个傀儡,杨曦小花一朵本是最佳人选,可惜杨曦跟韩健走的太近,而北王和东王历来没有来往,北王也不想拉拢韩健。再者,杨曦本身交际面不广,北王要派人去拉拢杨曦,会很容易暴露意图,令朝廷之人警觉,反倒是杨余年长一些,朝廷里还有不少巴结他的人,如此一来,李维跟杨余走的近,也就没人会怀疑其实李维是别有目的。

“今天你也带了随从?”韩健坐下,问杨曦道。

“嗯。”杨曦点头道,“姐姐知dào

我要出来,让我带些侍卫,说是怕出危险。本来我不允的,可姐姐坚持,我也就应了,像韩兄你说的,总要让姐姐放心嘛。”

韩健一笑,女皇好像刻意让杨曦跟他走的近一些,连杨曦夜晚出来游逛妓所都不阻拦,女皇这心思真是令人不好猜。到底女皇是看重杨曦,抑或仅仅出于对小弟的疼爱,韩健不好猜也不想猜。

“黄公子呢?”韩健随口一问。

“没见他人啊,他也说来吗?他应该跟雨花楼的鸨娘很熟,他去的确方便一些。”杨曦说着,突然又有些羞赧道,“韩兄,今天姐姐跟我提了亲事,说是准bèi

在洛阳的官家小姐中给我选意中人……”

韩健一笑道:“这是好事。”

“可……可我还太年轻啊,我不想成婚,不过姐姐很坚持,我……我实在没法拒绝。本来我想让韩兄你跟姐姐说说,我……不太好开口……”杨曦有些为难道。

韩健打量一下眼前的杨曦,的确不像个能成家立室的男人,更像个大男孩,说话也很孩子气。杨曦要成婚,本来韩健也不会多想,但恰逢即将立太子,太子出使这么个节骨眼,韩健就不能不多留个心眼。

韩健心想:“难道是女皇准bèi

立杨曦为太子,派他出使南齐,又怕他滞留在南齐不得归,所以才匆忙给他许下婚事给他留个后?”

韩健脸上笑笑,这想法促狭了些。但不能不说,女皇应该有这方面的考lǜ

,更重yào

的是,若真是立杨曦为太子,让杨曦先成婚,也会更服众一些,成家立业是男孩到男人转变的必经过程,一个连家室都没有的大孩子,的确不能做到令朝臣信服,令天下人信服。

一个久居宫中,连自己府第还没有的皇子,怎么看也都像只雏鸟。

韩健道:“成与不成,你总要先顺着你姐姐的意思,她也是为你好,毕竟你也到了成家的年龄。”

韩健嘴上劝着,有点事不关己的意思,毕竟女皇给他许配下的婚事就被他给推了。而女皇说要再给他和顾欣儿赐婚,又被他给拒绝。

杨曦有些迟疑道:“那……我回去跟姐姐说说。”

韩健说话似乎很管用,本来杨曦还不同意,这一说反倒好像接受了要成婚这么个事实。

正说着,楼下一个匆忙的身影上楼来,脚步声匆匆,韩健等人也不由看着楼梯口,却是跑的满头大汗的黄烈。

“你们都在,大……大事不好……”黄烈一上来便慌里慌张道。

“什么事,把气喘匀了再说。”韩健微微皱眉道。

黄烈咽口唾沫,道:“我刚听说,那个何小姐刚到雨花楼,李侍郎就派人去接了,说是要送去给三皇子。这哪成?上次三皇子说的很清楚,拼酒拼赢了的,李侍郎就花钱赎人送给谁,他这不明摆着赖账吗?咱们赶紧去,把人抢来,这口气咱可不能咽哪!”

韩健本来见黄烈模样,还以为是朝廷出事。当下不由瞅了黄烈一眼,至于那“何小姐”跟谁,他还不关心,今天去雨花楼他也不是为去泡妞的。

第一百零九章 情敌

黄烈一来,相约一起去雨花楼的人就算是到齐了,还是上次的那些,不过这次林詹并未同往。上次去雨花楼时,黄烈还属于“单干”的那个,可能是寻花问柳容易结交朋友,于是乎这次黄烈再去就有伴了。

出发时天色已经暗淡下来,黄烈似乎消解了心头的阴霾。廷尉府找他去问分清被打的案子,也只是例行公事,在没有实质证据是黄烈做的之前,就算廷尉府怀疑他,也要考lǜ

黄家的背景。诬赖的事大致是没有人去做的,因为这意味着就要牵扯上南王,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

一路上,黄烈侃侃而谈说着雨花楼的情况。他来京城也没几天,但却已经是雨花楼的常客。同行人中,韩健没心思去搭理他,司马藉则是趁机打趣几句,倒是杨曦听的很认真,眼看杨曦是要成家立室的人,大概杨曦对男女之事还不太明白,黄烈倒成了他的引路人。

“韩兄,说到那何小姐,现在都是你的人了,不怕人被李侍郎给接走?”路上黄烈发觉韩健根本对此事不上心,不由问道。

韩健看得出,在何家小姐这件事上,似乎黄烈比他还紧张。如果不知dào

的还以为黄烈对何家小姐有所觊觎,但韩健知dào

,这小子分明只对蒋家婆媳感兴趣,黄烈是那种低趣味纨绔子弟的代表,他的“口味”自然也就与众不同。

司马藉笑道:“黄大公子,少公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会对一个烟花女子动心?还是省点力qì

吧,就是陛下给他和南王府的二小姐赐婚,事也被少公子给推了。”

黄烈一愣,道:“南王府的二小姐?不就是……我表妹?啊……她……她什么时候赐婚过?还是韩兄?”

司马藉本是随口一说,他没想到黄烈根本不知dào

韩健跟杨苁儿之间有过“赐婚”这么一件事。他从小就被母亲灌输一个观念,那就是他早晚要跟表妹成婚,以至于他对将来娶什么的女人都没有过筹划,觉得娶杨苁儿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

司马藉见黄烈精神有些失常,道:“你不知dào

?”

“我……我没听说。”黄烈苦着脸道,“这是何时的事,为何未听表妹和王府的人提过只言片语?”

司马藉尴尬地看了韩健一眼,他知dào

自己话多了。昨天黄烈对杨苁儿那态度他也看到了,这黄烈醉酒之后一个劲哭诉说杨苁儿欺负他,给人一种好像他没法做男人的感觉。现在突然知dào

杨苁儿原来曾经“名花有主”,而男主人公还不是他,且婚事还被韩健给推了,这对黄烈是个不小的打击。

“节哀,节哀。”司马藉拍拍黄烈的肩膀,叹口气道。

韩健瞥司马藉一眼,这小子唯恐天下不乱,总是在一些不适当的场合说些不适当的话。

从黄烈得知杨苁儿曾经被女皇婚配给韩健开始,突然间好像变沉默了,人也变的有些恍惚,司马藉几次跟他说话他都心不在焉没回。

韩健见这模样,怕是黄烈接受不了杨苁儿跟他曾有婚约的事。韩健道:“若是黄公子心情不好,便先回去休息,今日去雨花楼本就是寻开心,寻开心自然也是心情最重yào

。”

黄烈闻言,稍微怔了怔道:“哦,我没事。为何不一起去?”

当发觉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黄烈倒觉得有些不解。此时的黄烈就好像霜打过后焉了的茄子一样,走路都显得有气无力。

韩健微微一笑道:“若是黄公子没事,那……继xù

。”

“嗯。”黄烈随口应了一声,突然又凑上前道,“韩兄,问你一句,你……是觉得我表妹,就是南王府二小姐哪里不好,你为何……不娶她呢?”

韩健反问道:“那黄公子是希望这桩婚事成,或者不成?”

这个问题反倒把黄烈给问愣了,其实在黄烈自己心中也没个准确的答案,虽然杨苁儿就好像缠在他心头一道解不开的大锁一样,但无可否认,杨苁儿无论才貌还是魅力,都足够吸引人。就是经常给他冷眼色,令他感觉砸杨苁儿面前抬不起头。

“唉,我也不知dào

啊。”黄烈一脸难色道,“说实话,我也不知dào

自己是怎么想的,以前别人跟我说表妹的好,我也觉得有道理,可是表妹她对我总是不理不睬,好像巴不得我滚的远远的,大概是我配不上表妹吧。倒是韩兄你,跟我表妹倒是身份接近,大概陛下赐婚也是这么考lǜ

的吧。”

韩健倒没想到黄烈在此事上倒显得很大度,有点拿得起放得下的意思。可话说回来,黄烈真的能放得下?

“此事回头再说。”韩健也不想纠结这么纠结的问题,毕竟他跟杨苁儿之间最后也没发生什么,现在杨苁儿已经回了南方,而他也正在对顾欣儿展开追求。若说他和黄烈之间是情敌,有些言过其实,黄烈自己都不知dào

喜不喜欢杨苁儿,而韩健也仅仅是跟杨苁儿曾经有过婚配的可能。

说着话,一行人到了清流巷。清流巷比上次来的时候要冷清许多,不少廷尉府的衙差在里面巡夜,本来横行的清流巷地保,现在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因为清流巷发生了皇子被绑架的案子,而来这里光顾的客人大多不想惹是非,因而客人也减少了许多。

“看来不急。”司马藉笑道,“就算来的晚点,看这架势,座也不会满。毕竟不是人人都像我们这样,前呼后拥地来这里光顾。”

韩健叹口气,司马藉说起来好像很得yì

的样子。其实这也是他所忌讳的事,既然来寻花问柳,还费要带这么多随从,说白了就是太高调,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但今天韩健来就是为了让人知dào

,东王做事是否检点,那也算不上是什么罪过,言官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且当没看见。但若是东王跟一些政治阴谋扯上边,那言官可就有话说了。

韩健道:“记住,一会进去了也不要声张,但也不能再跟上次一样被人欺负到头上。”

韩健说的话好像是有些自相矛盾,但司马藉听的很明白,那就是既要装作低调,又要高调,反正是要当这是一次作秀,而不是真的来光顾妓所。

第一百一十章 活不见人

经lì

了发生在雨花楼里的绑架案之后,雨花楼虽然还勉强开张营业,但客人明显减少了许多。到雨花楼门口,司马藉往里探了探头,道:“你们说上次来的人,我们还会不会看见?”

司马藉口中所提的是杨余和李维等人。杨曦道:“我今天还看见三哥,他应该是不会过来。还有你们说的那个何小姐,应该也跟我三哥没关系。”

司马藉一脸促狭笑容道:“等杨公子你成家,就会明白何为家花不及野花香。”

韩健指了指司马藉道:“闲话到里面再说,先带几个人进去检查一番,例行公事。”

“好咧。”因为上次韩健来雨花楼跟杨余起了一点冲突,同时也露了身份,这次他再来就要有东王驾临的排场。他要到什么地方,要先进去人检查清楚才可,尤其还是雨花楼这种出过绑架案的是非之所。

司马藉名义上是韩健的朋友,但有时他也算是韩健的一个跟班,打头阵这种事他会去做也乐意去做。等司马藉跟几个侍卫检查后出来,雨花楼的鸨娘兰娘已亲自迎出来,一脸亲和的笑容有多半是堆砌起来的。

“殿下大驾光临,奴家未及远迎,还望海涵。”到门口,兰娘婷婷施礼,言语间也是几位恭敬。

韩健打量了一下兰娘的装束,跟上次穿个腰带很长的大袍子**人犯罪不同的是,这次兰娘穿着简约了许多,一看好似个良家民妇,一颦一笑却仍旧是自带着几分勾魂夺魄,令黄烈这样的欢畅老手也不由看呆。

“兰娘多礼了,引路吧。”韩健微微一笑,语气平淡道。

“殿下请随奴家上楼。”

兰娘亲自在前引路,黄烈趁机凑上前揩油。到了雨花楼,黄烈恢复了他的本性,之前关于杨苁儿的些许不快也被他抛诸脑后。

上次来雨花楼,在韩健跟女刺客进房后,黄烈在积极竞投蒋家婆媳,他本已志在必得,却未料之后发生绑架案,以至于当日的“好事”不了了之。这次黄烈最关心的也是蒋家两个女人的现状。

兰娘笑道:“黄公子何必心急?在雨花楼有个说道,该是你的,总归是你的。”

黄烈微微一愣,随即一脸猪哥笑。在欢场,就算是今天得不到,日后总能得到,这是一成不变的定律,只是有些事是越早越好,他也知dào

残羹剩饭吃起来滋味不爽。

“兰娘,今天多帮忙,我可是带了银票来的。”黄烈说着,向兰娘展示了一下他荷包里鼓囔囔的银票。黄烈留在京城,带的银子不少,他也不懂节省。韩健甚至怀疑黄烈把整个身家都带在身上。

兰娘笑着点头,却对黄烈多有敷衍,毕竟韩健这个东王才是她开罪不起的那个。虽然兰娘也知dào

黄烈的背景出身,却也知dào

黄烈在京城没什么势力,甚至没法跟那些地头蛇相提并论。

到二楼大间前,兰娘立在门旁,道:“到了,殿下请进。”

“嗯。”韩健微微点头,侍卫已经先行一步进门。到门里,里面只有零星几桌客人,显得有几分冷清,跟上次来宾客满堂的情景大相径庭。

“今日似乎冷清了一些。”韩健似是随口感慨道。

兰娘一笑道:“殿下说的极是,案子才发生几天,如今那些乱党绑匪尚未尽数落网,有客人来,还是看在今日有堂宴的份子上。”

韩健道:“发生这么大的案子,雨花楼仍旧能照常开张,不易。”

兰娘微微颔首,似乎也听出韩健这话不仅仅是感慨,是在故yì

套她的话。随之兰娘笑道:“殿下想必也清楚,雨花楼毕竟是官妓所,官家的堂子,官家岂会自己人过不去?”

官妓所也就是官府开的**,所谓自己人不打自己人,在官妓所发生了再大的案子,官府通常也不会追责。而本身雨花楼也有刑部侍郎李维这个幕后东家,现在李维在京城吃的很开,虽然他在舞弊案和绑架案中都有过失,但他弥补的好,在杨余被绑架后,李维也算是身先士卒将杨余给救出来。但在营救杨余的过程中,说到底功劳最大的还是黄烈。

韩健一行人很多,侍卫看上去带着兵器五大三粗的,令其余宾客有些不安。但东王府的侍卫都是出了名了不扰民,跟韩健出来,他们也恪守本分不会吆五喝六也不会去干涉别人的什么事,他们往旁边一站,最多只是给人一种压迫力。

一行刚坐下,黄烈便问道:“兰娘,何家小姐可在?”

“何家小姐?”兰娘愣了下,道,“这个……”

“今天我们可是冲着何家小姐的面子来的,人不会被李侍郎给接走了吧?”黄烈脸色稍微冷淡了一些,也没有刚才那么谄媚的猪哥相。

兰娘一笑道:“李侍郎的确是派人来过,可人尚未送来,又谈何被接走?”

“人没来?”司马藉重新站起身道,“欺负我们孤陋寡闻?据廷尉府的人说,何家小姐昨日可就送来了,你今天居然说人还没送来,是故yì

瞒着我们吧?”

兰娘先看了脸色平静的韩健一眼,本来她西王韩健能说句话,但韩健那表情,分明是借黄烈和司马藉的口来质问她这件事,不会替她说话。

兰娘有些着急道:“哎呀,你们看看,奴家只是个风尘之人。之前李侍郎派人来,奴家也是这么说的,他们也是不信。却说这么个落罪的官家小姐,就算是曾经的凤凰,如今也是落难凤凰,奴家哪有胆子敢跟诸位隐瞒?没过来就是没过来,要不……你们先去廷尉府那边问询一番?”

韩健瞅见兰娘那急切的模样不太像在空口说白话,也许是林詹那边的信息有误,何家小姐在被乱党救走之后,本来有机会逃脱,却被官府搜捕乱党时将其擒获,于是她就逃脱不了沦落风尘的宿命,还是要回到雨花楼来。但到底是廷尉府将人送过来,还是说中间有别的其它环节,林詹说的并不清楚,而当时韩健也无心去多问,使得这件事成了悬案。

黄烈道:“兰娘,这件事你可做的不妥当。就算是人没来,可何家小姐如今也算是你们雨花楼的人,问询的事是不是该由你们雨花楼派人去?”

兰娘无奈一叹道:“唉,也不知dào

这何小姐小姐到底是哪里好,乱党要救他,李侍郎派人来接他,别人听说她来了也都要一睹风采,如今连殿下和几位也指了名非要她。可惜奴家无权无势,人在哪奴家确实不知。这何家小姐是戴罪之身,要问询她下落,奴家便是找人上衙门递个话也递不上去。几位见谅则个,恐怕……奴家真是无能为力。”

司马藉听兰娘这一推二六五的口吻,有些来气,道:“嘿,这么说不给面子是喽?我们就是来见那何小姐的,见不着人……哼哼,后果你自己掂量吧。”

听司马藉此言,兰娘有些心惊。东王带了这么多随从来跟她要人,要是她交不出人,今日之事能安生解决?

第一百一十一章 都是来要人的

到这份上,兰娘知dào

自己多说无益。一般人家的妇人,遇上这等场面,泼辣发横的手段是少不了的,不讲理的女人是最难缠的,何况眼前还是几个初出茅庐的小伙,未必能应付女人那一套。可惜兰娘却抹不开那面,像她这样经营着官妓所的女人,也算是见惯了场面阅尽世间百态,开罪了别人还好说,开罪东王,麻烦事是少不了的。

兰娘正不置可否,而司马藉随时都好似发作,一个伙计急忙从楼下上来,见到眼前这场景这伙计先是一愣,随即凑上前在兰娘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兰娘眼睛一瞪,登时有些失措。

“几位……李侍郎亲自过来,哎呀,这不但要跟几位解释,还要去跟他解释,真是为难死个人了。”

兰娘一脸无奈,行个礼便回身出了大间。似乎是去招待李维去了。

司马藉指了指门口道:“就这么让这女人走了?”

韩健道:“下去看看。”

于是几人屁股还没坐热,起身到楼下,尚在二楼楼梯上,便见到兰娘背对楼梯这面,正在被李维训斥,李维火气似乎很大,因为他是雨花楼幕后东家的缘故,他说起话来完全是一个上级对下级的斥责。

韩健几人出来时,李维的火差不多发完了,却听兰娘似有些不满道:“若是您觉得奴家管理的不当,只管找别人去管好了,这么个破营生,谁少了您这口饭吃不成?”

兰娘也实在被逼的急了,因为上次在雨花楼里的绑架案,她被廷尉府羁押了两日,受了点委屈,毕竟在这件事中她可说是无罪受牵连的那个。即便背了黑锅,回过头来却还是被人刁难,像风月场里的女人,几年下来银子必然是赚够了,她作为鸨娘又没有签卖身契,可说是“雇佣工”,说走就背起铺盖卷走那种。

李维也没想到一向待人谦和的兰娘居然给他摆脸色,眉毛一竖道:“怎么着,还敢顶嘴?敢得罪我,信不信出了这门口,我让你连口安乐饭都吃不上?”

兰娘脸色有些发青,身体也微微颤抖。眼前这个可是刑部侍郎。刑部侍郎这官说大也不大,但到底有多少背景她是很清楚的,这些年来得罪过李维的人也通通没有好下场,何况她只是个下九流的鸨娘,真是被人找个由头杀了都没处说理去。

立在楼上听了半天,韩健觉得时机差不多也到了,对司马藉示意了一下,司马藉早就迫不及待要去跟李维找碴。

“哎嘿,李侍郎好大的官威,得罪了您老连口饭都吃不上?看来我们以后只能饿肚子了。”司马藉以一种阴阳怪气的语气走在前面,黄烈一瞧这场面听热闹,自然跟在司马藉身边。而韩健则刻意留在楼上没有下去。

“你……”李维初见到司马藉,一时想不起是谁,但一看司马藉身边的黄烈和楼上的韩健,心里便有数。

“原来是东王殿下……有礼了。”李维没理会司马藉,只是对韩健遥遥抱拳行礼,态度有些傲慢。

韩健微微一笑,连礼都没回。自从上次在雨花楼的事发生后,李维跟他的关系算是彻底僵化,本来两个人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韩健帮杨曦破获舞弊案,李维险些遭难,那时他已经记恨着韩健,却也不敢发作。现在李维名义上已经投奔了三皇子杨余一党,可说是彻底不用给韩健面子。

黄烈不觉场面的尴尬,热情问道:“李侍郎可是来见何家小姐的?据兰娘说,人还没接过来,看来您要白走一遭了。”

“胡说八道。”李维怒道,“之前我已派人去过廷尉府打探过,人早就送过来,且有教坊的凭书。现在人就在这里,兰娘,你要是不交人……”

司马藉一听这话挺熟,岂不就是刚才他威胁兰娘的那一套?刚才他还是找事的,现在不同了,眼看兰娘跟李维不是一伙的,在兰娘和李维二者中选择,喜欢挑事的他自然是站在弱者这边。

司马藉打断李维的话道:“李侍郎,说话要讲凭据,你是亲眼见到人被送过来?”

李维一愣,心说眼前这小子真不长眼。李维身边的人,便是那些上司见了他也没这么嚣张,而眼前这个不过是个东王的跟班,说起话却像是天王老子一样丝毫不客气。

李维没跟司马藉置气,冷声冷语对兰娘道:“兰娘,叫楼上的客人先离开,我要派人将这里里外巡查一遍!”

“巡查?是搜人吧?”司马藉冷笑道,“你堂堂朝廷命官,搜查官所又非你职责,这越权的事你该知dào

是什么结果!”

李维冷喝道:“本官做事自有分寸,用不着一些不相干的人嚼舌根子!”

这句话也把司马藉给激怒了,司马藉当下抽出佩剑,将剑比量一下,冷喝道:“嘿,我就不信了,谁敢在我们少公子面前造次?是不想活了?”

本来随李维那些来的随从都准bèi

上楼赶客搜查,却见司马藉这架势,都停住不动。就连李维也有些惊讶,东王手底下的人就这么不开眼敢在京城地界闹事,而东王也不阻止?他却不知dào

司马藉这所作所为虽然并非出自韩健的命令,却也是出自韩健的授意。

韩健在来之前就跟司马藉说过,到了雨花楼就不能被人欺压到头上,什么事只管放开性情去做,大不了被言官告到女皇那里,说他行为不检,而他最多也只是受到女皇的警告和斥责。在这么一个多事之秋,这是一种冷眼旁观隔岸观火的态度,就是让人觉得他这个小东王尚不成熟。也只有如此,他才可以明着抽身事外,暗自涉事其中。

“东王……怎么个意思?”司马藉知dào

跟眼前这浑人说理无用,只好抬头看着楼上笑盈盈不说话的韩健。

“李侍郎是在跟我说话?”韩健笑问。

李维像是吃了黄莲,这情况已经超出他想象。虽然见到东王对他来说不当什么稀奇事,但东王这纵容手下闹事的态度就让他琢磨不透了,这雨花楼可是他的地界,在自己的地界搜查个女人,东王居然也来插一杠子,怎么都说过去!

但若是他动手,东王手底下的是带刀带枪的侍卫,而他不过只是带了一群不顶事的随从,打起架来吃亏的是他,而事后吃亏的可能还是他。他带人跟东王打架不能算殴斗,而是“以下犯上”,谁叫他李维只有官职没有爵位?

李维正一肚子怨恼没处发作,门口却有个随从匆忙进来,对李维道:“老爷,外面教坊的马车来了,说是给雨花楼送人,那是不是老爷要找的人?”

“来了?”李维一愣,感情兰娘没说谎,教坊到现在才把人送来?

“走,出去看看。”李维说着,心中也稍松口气,怎么说眼前的围也算解了。

可当李维正要出门,司马藉却抢先一步挡在他身前,道:“李侍郎似乎忘了规矩。”

第一百一十二章 案中案

李维本也不怕像司马藉这样的毛头小子,他心想着忍一时风平浪静,只要不跟东王等人起正面冲突,把人接走便可。他如何也想不到司马藉却故yì

刁难于他,处处与他作对。

“洛阳乃天子脚下,天子脚下的王法便是规矩,让开!”李维语气变得有些强硬,明显已经有些发怒。

司马藉却不吃他这套,回敬道:“王法归王法,规矩归规矩,王法也没哪条说,今天你李侍郎就能说了算。”

说完,司马藉看着韩健,意思是让韩健出来说句话镇住场。但韩健没司马藉那么嚣张,韩健只是淡然一笑,对投过目光的李维作出“请”的手势,意思是让李维先行出门。

有了韩健这个手势,李维也不用顾及司马藉,先一步夺门而出。

等李维出门,司马藉才有些不满过来,道:“少公子,你怎么不震震他,害我好像当了个坏人。”

韩健没解释什么,道:“出去看看,教坊的人为何这么迟送人来,应有隐情。”

一旁的黄烈帮腔道:“韩兄所言极是,我们先把人抢到手在说。”

一边的杨曦却丝毫看不懂这些人在干什么,他本来心平气和的来,现在两边人却闹起了冲突,他一向主张以和为贵,可现下他也不知该如何劝。

一行人随韩健出门,此时教坊的马车旁,李维正在大声斥责教坊来的人。本来教坊跟刑部没上下级关系,教坊的事也轮不到李维来插手,但李维可能是没接到人心生怒气,再被司马藉刚才那一逼,火气全撒了出来。

却听一名教坊官差使模样的人在对李维解释什么,似乎是人也没送来。

“……李侍郎,我们按照上面的指示做事,并非有意拖延,现下人已经被一些提着宫中腰牌的人接走。李侍郎若有疑问,应去太常寺问过,这个我们可做不得主的。”

听到教坊使提及“提着宫中腰牌的人”,李维的态度明显缓和下来。但凡事情跟宫里人扯上关系,事情就小不了。

李维道:“宫里什么人?”

教坊使回道:“是太常寺的公函,我们只负责执行,这次我们只负责送人,至于送谁也不由我们做主。”

那人说着,从马车上下来两三名背着包袱的女子,看上去年岁都不大,姿容却也只是一般。并没有何家小姐在内。教坊来送人,雨花楼的鸨娘兰娘出来迎接,还要做些公文上的交接,李维一直在旁边看着,也没说什么,却也暂时没走。

黄烈看着韩健问道:“韩兄,这可如何是好?人没送来,咱……先上去?”

韩健瞥了黄烈一眼,心想这小子一定还惦记着蒋家婆媳,现下雨花楼生意惨淡,想趁乱“捡便宜”。

此时,杨曦倒先一步往教坊马车那边行过去,问那教坊使道:“这位兄台,你们说宫中把人接走,可是留下什么公函文书,可否一阅?”

司马藉惊讶地看了杨曦一眼,转而问韩健道:“杨公子为何上去了?”

从来到雨花楼后,杨曦一直很低调,现在却很高调跑上去问教坊的人是什么接走的人,就好像杨曦也对何家小姐有所觊觎一般。但韩健却知dào

杨曦所在意的并非是何家小姐,而是他三皇兄杨余,他一直坚信杨余是个好人,不会作出有损家庭和睦的事。

韩健一叹,杨曦的心还是太稚嫩了。现在宫里派人接人,很可能是杨余所为,这似乎是唯一解释。只是为何李维不知dào

却有些令他想不通,难道杨余提前没跟李维打过招呼?

却见教坊使看着杨曦,道:“这位公子是……”

“这是我们大魏朝皇帝陛下的弟弟,六王子是也。”司马藉上前道。

“原来是六殿下,失敬失敬。”教坊使赶紧行礼,态度明显恭敬许多。教坊隶属于太常寺,说到底就是为宫里人服wù

,宫中女乐之事皆出于教坊,因而他们也当自己是皇帝的家臣一般。就算杨曦现下是无官无品无爵,他们也待之如主上。

“回六殿下,太常寺的公函,据闻是内宫将人接走,具体情况我等也不知晓。不过……有陛下的手谕……”

一语令在场所有人都看着那教坊使,虽然他一再推脱遮掩这件事,但最后一句还是暴露了问题的关键。女皇的手谕,那也就是说,这件事根本与杨余无关,也并非是其他人所为,根本是女皇把人给接走的。本来教坊的人打死也不会说,可杨曦这个小主子问话,他们也不敢有隐瞒。

杨曦点头会意道:“是这样,有劳了,那我回宫去问问姐姐。”

说完,杨曦回过头到韩健这面,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许多。因为不是他兄长派人去接的人,印证了他心中所想,他自己也有些开心。

李维那边却吃惊不小,也不跟韩健告辞,直接带着随从离开,所行匆忙应该是有目标找什么人去了。韩健想,李维这么着急走,要么是去见三皇子杨余,要么是去见他的同党商议此事。

司马藉道:“嘿,这事可真稀奇了,怎么陛下也管起这么琐碎的事来了。陛下接人,我怎么就看不懂呢。少公子,你说这到底是怎生回事?”

韩健此时却没回话,他心中也在盘算着此事。照理说,女皇派人接人的确让人看不懂,但配合上一些细小的事,这事其实也不难猜测。

此事的一切,都跟何家小姐落罪的关系有关,也就是何小姐的父亲何中联。

韩健了解到,何中联在民间威望很高,何中联落罪,百姓纷纷请愿表示此事与何中联无关,照理说何中联犯的是贪污案,百姓应该当其为祸国殃民恶贯满盈的赃官,哪有百姓为赃官请愿的道理?能如此得人心的官员,最后落得狱中自杀妻离子散的地步,也实在令人叹惋。乱党也利用何中联在民间的威望,甚至表示要为何中联复仇。

韩健一直想不明白,若何中联贪污案发是被人冤枉,那冤枉他的人是谁?乱党为其复仇,不就是摆明了要刺杀女皇,刺杀的事乱党已经做过。既然乱党将人救走,为何不赶紧送出城,最后却令何小姐又被官府抓回来?

“张侍卫,你去把去年何中联贪污案的案情查问一下。晚些时候汇报给我。”韩健马上对一边的张行吩咐。他一直对何中联的案子不关心,就是因为事不关己,但现在看来,这案子似乎跟女皇以及乱党还有北王党纷纷牵扯上了。

张行领命,马上带了两名随从离开去查。司马藉道:“少公子为何要查问那不相干的人?”

“是否相干,查过便知。”韩健看黄烈早就等的不耐烦,道,“先去楼上说话。我们不是大晚上跑这花街柳巷来吃冷风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再遇

要人不得,李维匆忙而去,韩健几人也回到楼上大间里。兰娘经lì

了刚才被两边人责难,变得沉默寡言,招呼起来也更敷衍了事,在韩健等人上楼后她便出去未再进来。

酒菜点心上桌,黄烈喝了两口,本来他急着问兰娘关于蒋家婆媳的事,但兰娘许久未进来他便心生着急,环顾众人道:“你们说,这兰娘不会真的不干了,连事也不管了吧?”

因为刚才兰娘被逼得紧了,说出了“辞职”的话,使得黄烈以为兰娘会真的撂挑子。

司马藉一脸坏笑道:“不干了不是更好,你就把人娶回家,天天对着,不救不用这般一时不见念叨不停?”

“那感情好。”黄烈一叹道,“唉,可惜兰娘似乎心中记挂着别人,对我等年轻人从来看不上眼。”

韩健本来没注意黄烈的话,听闻这些,微微皱眉道:“此话从何讲来?”

黄烈侃侃而谈道:“我出入这等风月之所也算有些年头,这几年间见识了不少风月场里姑娘和鸨娘,像兰娘这样有风韵的也只在雨花楼里见过。她对我们那是招待,热情归热情,脸上的笑多半也是假的。我见过她招待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头,那正经的不一般,看起来和招待老爹一样。用风月之所女人的一句话,姜是越老越辣,大概兰娘喜欢老姜吧。”

听到黄烈如此“深刻”的理会,司马藉和杨曦只是报以一笑不会当回事。可韩健却听出些弦外之音。

兰娘年纪已经三十好几,这样的女人风韵俱佳,在雨花楼这样的官妓所里,少不得要招待一些有权有势的达官显贵,她能独善其身的可能性很小。兰娘这样的年纪,看不上黄烈如此的年轻小子也是理所当然。就算是有看上的,以兰娘对男人的阅历,自然知dào

什么是逢场作戏。

“那是何时的事?”韩健续问了一句。

“就是在上次我们来的头几天。”黄烈道,“韩兄对此也有兴趣?不过韩兄你比我年轻,兰娘更看不上眼,不过韩兄你位高权重,想逼兰娘就范那还不容易?”

司马藉不满道:“去,你当我们少公子是什么人?”

黄烈尴尬道:“我只是说了句实话。”

韩健看杨曦瞅过来的目光带着些许不解的神色,知dào

杨曦大概还不理解权力对女人的杀伤力到底有多大。人都有少年懵懂时,韩健虽然如今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却有四五十年的人生阅历。

“黄兄也是无心,在风月场说句荤话也无妨。”韩健笑着圆场道,“此事不提,我们来这里寻开心,不必为一些琐事所介怀。”

事情被韩健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带过,黄烈和司马藉等人都未上心,但韩健却已经心里有数。

从韩健第一次到雨花楼来,听到兰娘带着江南的口音,心中就有疑惑。一个洛阳人祖籍是江南或许可以理解,像林小夙和林詹也是南方人,但他们兄妹的口音中已经被地方音所同化,而兰娘的口音却仍旧保持了很重的南方音,这也就说明,兰娘到北方来的时间并不太长,可能是三五年,也可能连三五年的时间都不到。

一个风月女子,到北方来不是为嫁人投亲,也不是为了来走亲访友,却是来经营官妓所当鸨母,这目的就很值得让人玩味。毕竟这年头,离开乡土的男人都很少,每个人都近乎有一种扎根的乡土情节,一个女人却千里迢迢从南方来,这背后一定有目的。以韩健的思维,他马上就想这兰娘可能是南齐的细作,以风月场所的鸨母身份为掩饰,调查情报会很方便。

以理推之,那个黄烈无意中见到的“四五十岁的老头”,很可能就是跟兰娘接头的南齐人。虽然这一切合情合理,但也只是韩健的猜测,当不得准,那也许真如黄烈所说,那老头只是兰娘的意中人,或者只是一个值得敬重的宾客而已。在这年头,一些有学识的大儒也会到官妓所来,并以此为雅事。

韩健正想着,黄烈那边似乎有些不耐烦,想出去找寻雨花楼的人问个清楚。正在此时,东王府等在楼下的一名侍卫匆忙进来,到韩健耳边说了一句话。

“何事?”司马藉问道。

韩健神色有些严肃看着杨曦道:“你兄长来了。”

“三哥?”杨曦一愣,“他……怎么会来?他应该在宫里的……”

司马藉道:“你也在宫里,不照样来了?少公子,人来了就来了,大不了跟他们干一架,这次我们人多,怕什么?上次他们人多还不照样是他们吃亏?”

司马藉虽然是得到韩健的授意才如此狂傲,但韩健也觉得他狂傲过头了。跟别人闹事,那事再大也因为他是东王,事后不会被追究。但来人若是杨余,话就不好说了,上次他和杨余在雨花楼闹过节的事就闹的满城风雨,事后甚至有人怀疑乱党跟他东王有勾结。这次杨余在乱党风头未过时又来雨花楼,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我……出去迎一下。”杨曦起身,说着要往外走。

“不用了。你兄长自然会进来。”韩健道,“这次他是跟李侍郎一起来的,你下去迎也晚了。”

司马藉道:“那也就是说,刚才姓李的匆忙走,是找那姓……大杨公子去商议此事去了?”

刚才李维在得知何家小姐是被宫里人接走的时候,便匆忙带着随从离开,因为他走的匆忙,连司马藉也看得出他是有目的的离开。

“可能是吧。”韩健随口道。

说着话,大间的门被打开,李维和杨余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们一同进来,身后还跟着大批的随从,一个个都有佩刀,可见这次杨余出来也算是戒备重重,以防再像上次一样被绑架。

除了他二人和那些随从,杨余身边还有一名身着白衣身材很纤瘦的男装打扮的人。这人看上去一个活脱脱的小白脸,唇红齿白怎么看也不像个爷们。

第一百一十四章 洛阳名媛

杨余和李维等人进了大间,没有找座位坐下,只是立于门口。李维独自径直走过来,拱手道:“几位有礼,六王子,三王子请您过去叙话。”

“三哥找我?”杨曦道,“韩兄司马兄黄兄,我先过去一趟。你们先自便。”

杨曦起身随李维到门口,随即杨曦和杨余都到了大间门外,像是有什么机密的事要说。那纤瘦的公子却未出门,而是四下打量着,目光最后凝留在韩健这一桌人身上,眼睛咕噜一转,像是在打坏主意。

司马藉冷声问道:“喂,小白脸,看什么看?”

那年轻公子一蹙眉,不满道:“你莫乱说,谁……谁是小白脸?”

这一说话,声音娇嫩,分明是少女。

韩健无奈摇摇头,这少女出门的男装打扮很不专业,虽是一身男装,却是画过眉的,哪家公子哥出门画个新月眉?前胸鼓鼓囊囊,连雯儿平日里出门都知dào

束胸,话说这年头的女子很多也有束胸的习惯。在古代,那可不是以大为美的。

司马藉闻少女所言,一脸坏笑道:“自然说你,脸色煞白没有血色,说你是小白脸冤枉你了?”

“你!”那少女很生气,纤纤玉手指着司马藉,像是要活吞了他一般。

她越是生气,司马藉越是得yì



少女忽然撅起嘴道:“信口胡言,说我脸白?你瞧瞧他,再看看他,脸不是比我还白?说我是小白脸,我看你们就是大白脸了。”

少女手指的两个人,一个是黄烈,一个是韩健。本来就是夜晚,这年头没有电灯,夜晚照亮全凭烛火,一盏盏灯笼将雨花楼大间照得通亮,如此一来韩健的脸色被辉映的有几分白。

韩健没想到这么一会,自己就被人骂为“大白脸”。

司马藉稍怒道:“喂,小白脸,别乱说,小心我揍你!”

“哼。”那少女一撇脸,还不理司马藉直接去了门口。

司马藉对韩健歉意一笑,韩健稍叹道:“何必跟一个姑娘家置气?”

司马藉道:“跟那谁在一起的,肯定不是什么好出身,若是良家哪有来妓所闲逛的?”

黄烈正经道:“这可说不准,我就见过良家女子来妓所的,不过好像都是寻夫的,有时候还一起出动呢,跟妓所里的姑娘打架,那叫一个热闹。”

司马藉很少来妓所,对这种事很感兴趣,急忙追问细节,黄烈便滔滔不绝讲他以前在妓所里的见闻。

韩健没心思听这些平常人家男女吃干醋的事,他也在想那女子的身份。那少女看上去十五六岁,二八桃花年华。韩健观此女的作派,有些娇生惯养的蛮横气。据他所知,当今女皇并没有姐妹,杨余的夫人已二十多岁,而杨余的女儿如今才是个三岁的孩子。岁数都对不上。杨余总不会带着小姨子来妓所吧?

难道是李维的亲眷?

很快杨曦便从外回来,所行匆忙,一过来便直接坐下,拿起茶水便饮。

“你兄长呢?”韩健问道。

“哦,三哥他们在隔壁雅间,应该不会过来。”杨曦道,“我们继xù

便可,只是一会走的时候,三哥让我跟他一起回去。”

司马藉道:“出去这么久就说了这点事情?”

杨曦有些为难道:“其实三哥还问了我关于监督夏粮入库之事的进展,我说我和韩兄还没有开始着手,所以并未有头绪,三哥就没说什么,让我过来陪你们。只是走的时候一起,路上有伴。”

闻杨曦所言,韩健心想,这杨余倒是很关心夏粮入库的事。

其实近段时间以来杨曦风头很盛,明显盖过了杨余,先是舞弊案,杨余虽然拔得头筹以为查明了案情,事后却被杨曦和韩健联手查出舞弊案真相,令杨余颜面无存。紧接着是雨花楼杨余被绑架,更令他的威望跌到谷底。现下女皇有意要在杨余和杨曦二人中选择储君,同时让他二人一起监督夏粮入库,杨余谨慎起见过来问杨曦的进度,也是为了知己知彼。从这一点上,韩健也能觉出杨余也在努力。

可惜杨曦不会说谎,幸好现在还没什么进度,不然肯定和盘托出。不过即便如此,也暴露了队伍的短板,就是杨曦太实诚,就算韩健等智囊团再会运筹帷幄,有杨曦这个不知避讳的嘴,什么事也都藏不住。

韩健一叹,藏不住干脆就不藏。

酒过三巡,韩健问杨曦道:“先前你兄长身边那年轻公子,你可认识?”

韩健刚才想了半天没答案,只好问问杨曦知不知dào

那少女来历。

“公子?”杨曦一愣,随即恍然道,“韩兄说的是卿乐那丫头啊,韩兄你不认识她吗?她就是延宁郡王的孙女,平日里可能闹了,姐姐轻易都不会让她进宫,被她缠上可烦死人了。”

杨曦这一说,韩健释然。

延宁郡王是当今女皇的堂伯,虽然在外有藩地,却一直滞留在洛阳。据闻延宁郡王为人很低调,平日里养花弄鸟为乐,不太喜欢过问朝事。不过这延宁郡王在女皇老爹,也就是先皇继位时帮过大忙,所以从先皇再到女皇,一直对延宁郡王恩赐有加。因为延宁郡王儿子早逝,女儿又嫁到外地,因而身边只有这么个孙女,闺名卿乐。

据说这杨卿乐年十七,刁蛮任性,因是皇家贵胄中名媛,到适婚年龄求亲的人也不少,都被延宁郡王所拒绝。韩健想不明白,为何延宁郡王的孙女会跟杨余走的近。虽然道理上杨卿乐跟杨余血缘已经疏远,但在当下,同姓不婚是婚嫁中的第一原则。杨卿乐跟杨余之间走的近,可能是杨余为了登太子之位,故yì

跟延宁郡王的掌上明珠走的近,借以拉拢延宁郡王,获得支持。

若是如此,那杨余这步棋没有走错。但也可能有别的原因。

“看不懂,看不懂。”韩健自语道。

杨曦不解问道:“韩兄看不懂什么?”

“哦,没事。”韩健一笑,没再续说这话题。

黄烈在旁等的有些不耐烦,本来他就不是来饮酒作乐的,没什么助兴节目,这样的宴席也会很单调。来雨花楼这样的官妓所,韩健等人还能保证恬静淡然,可黄烈哪能耐住性子?

“韩兄,你们先等等,我去催催兰娘,这不说什么时候开始,连人都不见,让我们等到什么时候?”黄烈起身道,“就算是没有清倌出来陪酒,我也找几个姿色好的过来陪酒,嘿嘿,一会找几个你们来选,雨花楼标致的姑娘多的是,保证令你们满yì

。”

韩健心想,这话听起来很怪,就好像黄烈是这里的鸨娘,在自卖自夸一般。

司马藉笑道:“那就有劳黄公子了,不过你可别选你的老相好过来陪我们,我们可不想当你的便宜连襟。”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人活一口气

黄烈匆匆出门去寻雨花楼的鸨娘兰娘,去了半晌都未回。司马藉道:“这小子不会是找个相好的直接自己快活去了,把我们晾这不管了吧?”

话音刚落,却听外面有争吵声,紧接着像是动了手,一声闷响过后是黄烈杀猪般的惨叫。

“出事了。”东王府在外的随从进来回禀,“黄公子被人打了。”

“嘿。”司马藉一跃而起,提起佩剑便第一个夺门而出,韩健和杨曦则在后。其他的宾客也都听到外面的嘈杂声,起身查看情况。

韩健等人出门来,却见此时二楼的走廊里有些混乱,杨余所带来的随从把一个房间的门堵着,一个个如临大敌。就在韩健猜想是乱党犯事时,却见摔下楼的黄烈从地上爬起来,拍打着屁股上的泥土,指着楼上冷喝道:“老子跟你们拼了。”

手指的方向却是杨余房间门口的那些随从,韩健由此可见,跟黄烈起冲突的是杨余的人。

“黄大公子,出什么事了?”司马藉一股气冲冲出来,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由相问道。

“他们没有公理,那两个女人没经宴会便进了他们雅间,我找他们讨要个说法,他们竟然先动手。”黄烈显得有些气恼,也略带委屈,好像在找人评理一般,“动手也就算了,以多欺少将我推下楼,这是要草菅人命。”

黄烈解释的不太清楚,司马藉没太听懂,但韩健却听明白了。

黄烈说的“两个女人”不用说便是蒋家婆媳,黄烈来雨花楼目标就是这两个女人,现在二女被李维拿来讨好杨余也无可厚非,杨余本来就对蒋家俩女人没什么兴趣,这次何家小姐他铩羽而归,李维以蒋家二女作补偿,找去给杨余陪酒助兴也算是李维作为雨花楼幕后东家的特别福利。这点却令黄烈想不开了。

黄烈正说着,从房间里出来一人,却是刑部侍郎李维。

李维一脸冷笑出来,瞥了楼下嚣张叫嚣的黄烈一眼,冷笑道:“扰了三王子的雅兴,三王子不追究你便是你的幸事,你还敢造次不成?赶紧夹着尾巴滚蛋,此事当不追究,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李维本来也不会跟黄烈一般计较,他刚才是被司马藉气了个够呛,他不敢跟东王正面起冲突,现在黄烈这狐假虎威的小子上门挑衅,他哪还忍受的住?刚才让随从将黄烈推下楼也是出自他的授意。

黄烈脸登时涨红,这下他不但人被打,而且还被人当众如此侮辱。虽然他脸皮算是够厚,而且他也知dào

自己跟杨余地位相差巨大,但他也想不开,凭什么之前我尽心尽lì

从乱党手里把你救出来,你不感激我就算了,竟然还找人来侮辱我?

“老子跟你们拼了!”

黄烈一摸腰间,佩剑早不知dào

去哪了,直接从地上花坛摸起块泥砖,气呼呼冲上楼去。

沿途几个雨花楼的伙计匆忙避开,黄烈得以径直往杨余和李维所处的雅间门口冲去。

司马藉本要帮忙,此时也不太确定,望了韩健一眼请示道:“怎办,少公子?”

因为黄烈上楼刻意避开大间门口这面,韩健感觉要阻拦也有些鞭长莫及。何况在当下,韩健觉得还是不阻拦的好,黄烈跟杨余起冲突,对他来说并非坏事。

韩健抬手作出“静观其变”的手势,其他的什么都没表示,防止事后有人拿他的话来做文章。

本来立在楼上的李维,认为黄烈不过是仗着有南王撑腰,自己本身就是个纨绔公子,即便有脾气也不敢当众发。他却不知dào

黄烈冲动起来是个天王老子都要靠边站的主,黄烈发起怒来,还管你是什么人,本身他是军将世家,手底下的功夫也还不赖,现在板砖在手大有要血洗雨花楼的架势,冲上楼,三两下拍倒俩上前阻拦的随从。直到此时此刻,李维才有些心悸,这小子敢当众袭击朝廷命官以及三王子,他是不想活了?

“你……你要作甚?”

眼看黄烈拿着泥砖一路沿着楼梯杀将过来,李维不再有之前的无所忌惮,而是有些紧张质问着一脸狰狞的黄烈。

此时黄烈正在跟杨余的几个随从打的正起劲,哪有工夫回答李维。黄烈被人侮辱,激发了心底潜在的潜能,以一敌众仍旧是丝毫不落下风,再者李维这些随从也完全没什么功夫,几个人打被黄烈打的头破血流。

“老爷,我们尽lì

了,小心!”随从一边捂着脸倒在地上,一边还提醒着李维。

黄烈最后已经冲到了雅间门口,正面跟李维相对,李维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想逃进雅间里,却被黄烈从后一把抓着衣领。李维毕竟是文官,常年养尊处优根本没有打架的经验,此时被黄烈提着衣领拽过去,脚下一个不稳摔倒,黄烈趁机从后提了李维一脚,李维直接撞在二楼的护栏上,木质的护栏承shòu不住人的重量,直接垮塌,李维也从二楼摔了下去,身体下倾,“砰!”一声摔趴在地,李维在地上挣扎了两下,随即动也不动,不知是死了还是晕了。

“杀人啦,杀人啦!”雨花楼里马上响起嘶喊声,楼上楼下一片混乱。有个客人眼力劲好,想赶紧下楼夺门逃走免得惹祸上身,却被东王府的侍卫以及杨余的随从在门口拦下。

随即杨余等人也从房间里出来,杨余惊讶看着趴在楼下动也不动的李维。

“黄公子,这可是你所为?”杨余指着黄烈。

刚才黄烈还是天不怕地不怕,但在他把李维踢下楼以后,一股劲也就无以为继,而是呆若木鸡看着楼上的人,心中也怕李维死了,自己惹祸上身。

“我……他……”黄烈木讷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杨余先瞥了大间门口的韩健一眼,随即让随从下楼去查看李维的情况,随从下楼,在李维鼻间探了探,有些哭丧着脸道:“还有气。”

杨余道:“还不赶紧送医救人!”

“是是。”几个人抬着李维,想将李维找个平缓的地方缓口气,却见李维“哇!”吐出一口血,一堆人在下面手忙脚乱了半天,最后有人长喝一声,“老爷没气了!”

登时雨花楼里像是炸开了锅,黄烈居然当众把李维打死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死得其所

二楼扶栏一共有两处缺口,一处是黄烈被李维的随从推下楼所造成,黄烈拍拍屁股爬起来上来喊打喊杀的屁事没有。

另一处缺口则是李维被黄烈踢下楼,李维下去,两腿一蹬死了,不但当事人黄烈没想到,连韩健也没料到会是这结局。李维真有这么不济?

韩健瞅了瞅楼下,从二楼到一楼高度也不高,成年人腿先着地什么事都不会有,而黄烈掉下去是屁股着地也没事,可李维是踉跄着下去,脑袋前倾,这掉下去死了也只能说他倒霉。

李维人一死,楼下李家的随从个个奋勇上来找黄烈算账,连杨余所带的侍卫也要拿人纠理。黄烈此时虽有些发蒙,他也知dào

出了事找谁庇护,赶紧往韩健这面躲,黄烈撒腿一跑,后面的人紧追,到韩健所处的大间门口,追的人想靠前,司马藉却杖剑拦在前,把黄烈护在身后。

“韩……韩兄,救命啊……”黄烈瞪大眼求助着韩健。

可现在韩健也没法帮他,黄烈当众把李维踢下楼,可谓是众目睽睽,在场所有人都能作为他杀人的人证,若是一般平头百姓,这等意wài

杀人,赔些钱或许能轻判,但死的可是个刑部侍郎朝廷命官。好在黄烈虽然官不大,毕竟黄家背景雄厚,到头来要不要偿命的还不一定。

韩健正暗忖着事态发展的可能性,对面杨余已经带人气势汹汹走过来。杨余盯着韩健,语气不善道:“东王此为何意?莫非要护着杀人凶手,置王法于不顾?”

韩健知dào

现在替黄烈这小子开脱也是徒劳,无奈一叹道:“救人要紧,至于王法还是留给衙门去断。阁下莫非要动私刑?”

“你!”

杨余没想到韩健竟会如此强硬。

杨余也知dào

黄烈的背景,像黄烈这样一门三杰的军将世家,意wài

伤人致死,又没有预谋的,即便死的是个刑部侍郎,最后结果也未必用死,这点他很清楚。他想把人扭送见官,也并非是将黄烈交由衙门法办,而是找人把黄烈打死,这样事后就说是李家之人因李维的死悲痛而错手杀人,官府要追究最多只是抓两个李家的下人罢了。

但现在韩健不肯交人,杨余也没什么办法,除非是撕破脸皮抢人,但他也知dào

此举甚为不智。

杨余冷声道:“人都没气了,如何救?”

韩健心说也是,这年头断了气等同于死了,没有先进的医疗设备救人也是白搭。

“死没死,详细验过才知。”

韩健说着,带着人下楼,黄烈死死地跟在韩健屁股后面,生怕自己被杨余的人给抓走。杨余并未冒着双方大打出手的危险去抢人,而是随韩健等人前后脚下楼。

韩健先带人上去看过,李家人将李维围的严实,对韩健等人也不友好,但韩健还是执意上前。李家人要阻拦,最后李维发了话,韩健得以近距离查看李维的情况。

李维脸上血淋淋的,嘴里和脸上全是血,鼻息也无,脉搏也停息,的确已经是个死人。

韩健没想到李维会死在他眼前,他倒不是怕这么一具尸体,而是觉得这李维死的真是恰到好处,就在李维要把杨余拉下水,令杨余跟北王党穿一条裤子的时候,李维就死了,时间也太巧了。如果他是女皇,肯定给黄烈发个勋章,这简直是救了杨余避免他误入歧途。

可惜道理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

“东王还有何话可说?”杨余见韩健退出来,厉声道。

“报官吧。”韩健轻描淡写道。

此时兰娘也出来了,兰娘作为女子,神色有些仓皇,好像是吓的不轻,支吾道:“报官?几位……不都是官?”

韩健还正想,廷尉府的人在清流巷就有不少人在巡逻,案子都发生了好一会,却没个人过来,原来是雨花楼的人根本就没去报官的。

韩健看了黄烈一眼道:“那就把人送去官府,黄公子,今日我们一同前来,你犯了案子,我们也无法包庇,只能是尽道义,送你去官府。”

“啊?”黄烈大惊道,“韩兄,你可不能如此无情啊,我……我也都是为了韩兄你啊,呜呜,我只是踢了他一脚,他就这么死了,关我何事?”

黄烈平日里嚣张的很,现在眼看犯了事,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方寸尽失,哪还有刚才那叫嚣的模样?

韩健正要招呼人把黄烈送去廷尉府,杨余却道:“不劳东王费心,人我们自可押送去官府。”

“那可就不行了。”韩健态度强硬道,“人与我们一起来,走也要一起走,要是黄公子在押送去官府途中出个三长两短的,我们不但对不起黄公子,也愧对魏朝的王法。来人,送黄公子去廷尉府,路上谁人敢拦,当刺客处置!”

“是!”东王府侍卫领命之声整齐划一。

杨余仗着比韩健年长几岁,以为可以轻松应付眼前这个毛头小子,没想到韩健却再次令他吃瘪。杨余满脸怒气,他也没料到韩健这个东王名义上是天子之臣,却丝毫没有让他这个“主”的意思,反而处处刁难他。上次韩健不给他面子之时,他就想在女皇面前给韩健穿小鞋,只是他当晚就被人掳走,回来以后也没机会付诸实施。

“定要给这小子点颜色瞧瞧。”杨余怒视着韩健的背影,心中暗想道。

韩健可不管杨余的态度到底如何,他跟杨余本来就非一个立场,李维之死最多是把矛盾转为不可调和。韩健心想,杨余现在恨他恨的紧,也许他将来会有幡然醒悟的一天,也许到时候杨余还会感激黄烈错手杀了李维吧。

韩健一行,浩浩荡荡从雨花楼出来,往清流巷巷口行去。此时外面的廷尉府衙差也得到消息说是出了命案,这些廷尉府的热闹想要过来交接人犯,却不被允许接近。这些衙差也识相,眼前两个王子一个郡王,事情还轮不到他们说三道四。

到巷口,韩健正要让人把黄烈送往廷尉府方向,却见大路上一队官兵迅速过来,都是提着长矛好似是要去打仗一般。到近前,那队官兵两边散开,一个脚步匆匆的身影打着灯笼上前。等韩健看清来人的样貌,不禁有些惊讶,来的不是官府中人,却是宫里的太监总管卢绍坤。

“东王……几位王子,可是安好?”卢绍坤上来,见面前这阵仗,也有些不解。

“卢公公为何到来?”韩健上前问道。

卢绍坤道:“是陛下派老身过来的,慎刑司调查获悉,今晚会有刺客对诸位不利,陛下心中着紧,派老身领了侍卫过来相护……今晚可是有刺客现身?”

此时杨余走上前,语气不善道:“刺客没有,却出了人命。有人在雨花楼里,将朝廷命官刑部侍郎当众打死。”

“啊?”卢绍坤大为吃惊道,“何人如此斗胆?”

杨余没看黄烈,却是看了韩健一眼,卢绍坤当下就给吓傻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请旨救人

后面李家的随从把李维抬上前来,卢绍坤上去查看过,李维的死相着实令人觉得恐怖,卢绍坤摸摸胸口,在得悉杀人的并不是东王之后,他的心已经定下去。

虽然黄烈杀李维,事后所引起的效应不小,但卢绍坤心知,这总比东王杀人的效应轻许多。

“老身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个……这个……东王殿下,两位王子,你们意下如何?”卢绍坤是奉命带侍卫来防备刺客行刺,未料却出了此等乱子,他只是内宫太监,这等事不敢擅作主张,只好求助于韩健和两位皇子。

“人会送去廷尉府,一切按法办。”韩健道,“此事有劳卢公公回禀陛下。”

“行行,那老身就不问了。”卢绍坤摸把冷汗,这事的确太稀奇了,本来好端端的去饮酒作乐,怎就出了人命案子?他想,那雨花楼还真是个是非之地。

杨余本来以为卢绍坤带着宫廷侍卫一来,会助他把黄烈给抢下,未料这卢绍坤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一推手便撒手不管。以卢绍坤的人脉和地位,便是杨余也要给面子,因而他也不能强求。

韩健正要招呼人押送人走,此时廷尉府的人也终于姗姗来迟。因为廷尉府少府尚未继任,这次负责出来拿人的是新任的廷尉府右监林詹,林詹来之前也只是听闻这面出了杀人案子,到了才知dào

阵仗这么大,而且杀人的还是他所认识的黄烈。

林詹带廷尉府衙差过来,韩健知dào

杨余再也抢人不得,下一步就是黄烈进入廷尉府以后的事了。

林詹上前行过礼,询问过案情,心中有些为难,眼前这些,一个郡王两个皇子一个总管太监,外加成群结队的宫廷侍卫,他一个五品的廷尉府右监很难有发言权。他只好过来询问韩健的意思。

“把人押走。”韩健道,“押回去之后,刑部来索人,不允便是。”

林詹为难道:“少公子,这案子牵涉如此重大,刑部来提人也是必然,刑部手上必然有文书,到时恐怕……”

韩健沉默了一下,刑部去廷尉府要人,的确以林詹的地位很难阻止,但死的是刑部侍郎,黄烈从廷尉府到了刑部能有好下场?恐怕当晚就会被刑部的人折磨致死,最后再套个“畏罪自杀”的名头,应付了事。韩健瞅见杨余也不顾这面,在对手下吩咐事情,大概已经预备从刑部方面下手,找黄烈来偿命。

“你先拖住,我这就进宫去请皇命,总之今天嫌犯不能出了你廷尉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韩健厉声道。

林詹尽管为难,他还是拱手应是。接着林詹招呼廷尉府衙差押了犯人,回廷尉府去。

韩健收拾了一下心情,对司马藉交待两句,他要赶紧进宫去请命,否则去晚了事态会随时恶化。

司马藉不解道:“少公子,那姓黄的跟我们本就非亲非故,我们认识他最多也只是酒肉朋友,何必为他去奔走。他杀人在先,虽然是错手,但那也众目睽睽,衙门要如何审他与我们何干?”

司马藉根本不清楚这件事背后的牵扯,因而说话也就率性了一些,韩健未多言,只是再跟杨曦说了两句,跟他一起回宫。

“嗯,韩兄进宫,我们一起便是。”杨曦倒觉得黄烈不该死,毕竟黄烈杀人只是意wài

,杨曦是那种兼爱的人,说白了就是仁慈过头。

韩健没有跟卢绍坤和宫廷侍卫一起进宫,而是让东王府的侍卫护送他和杨曦一起进宫,杨余则是跟卢绍坤同行,但韩健也知dào

杨余已经交待了一些事,会有人替他办事。

韩健脚步匆忙,身后的杨曦有些跟不上脚步。走了一段路,杨曦已经累的不行,道:“韩兄急着进宫,先走便是,我后面慢慢走……太累了。”

杨曦毕竟没有武功,不懂得如何调息,再加上养尊处优也不懂锻炼身体的重yào

性,年纪轻轻身体就没多少耐性。

“起来,一起走,你不去,我一个人对你姐姐不好说。”韩健上前提了杨曦一把道。

杨曦一脸费解,自己不去这事就不好说?他根本不清楚韩健进宫到底是为了去请命,还是为什么其他目的,他总觉得韩健在黄烈杀人后,神经就一直很紧张。

“韩兄,是不是有什么事……我不知dào

?”杨曦随在韩健身后,不由问道。

“没事。”韩健没详加解释,这案子到底有多大干系,跟杨曦说,杨曦也未必会懂,反正他只知dào

,黄烈一定不能在京城出事,否则就彻底将南王推向中立的阵营,对如今的局势相当不利。

黄烈再不济,他也是黄家的独苗,黄家一门三杰,如今到黄烈这一代却是单传。黄烈伤人致死,若是杀的一般人,或许黄家的人也能明礼,但死的却是个北王党的李维,且是李维挑衅在先。黄烈若是偿命,便是黄家也会不服。

若黄烈偿命,南王为了对黄家有所交待,跟女皇的关系就会闹僵。在女皇即将跟北王和西王党闹掰这么个关键的档口,若是失去南王的支持,就算南王选择中立而不加入北王或西王的阵营,也会令女皇孤立无援,他的东王阵营太孱弱,无法给予女皇足够的支持,当时女皇然他和南王女儿杨苁儿联姻,也是为如此。谁知他任性没成婚,最后女皇竟也没勉强。若这事因黄烈而闹的不可开交,不管是没看管好黄烈令其犯事,还是说他之前的拒婚,都会令他难辞其咎。

保黄烈,是韩健现在唯一要做。这是保南王对女皇的支持,更何况李维之死本就是其咎由自取,女皇之所以之前未对李维清算,主要是不想过早暴露朝廷的目的。

韩健走的快,先卢绍坤和杨余一行进宫。韩健进宫,直接玩烨安阁方向而去。杨曦道:“韩兄莫走的这般急,平时这时候,姐姐已经回寝宫休息了。怕是在烨安阁见不着她。”

“今天不会的。”韩健说了一句,脚步仍旧未停。

杨曦不明白韩健为何如此肯定,韩健也没心思解释,这事也很好猜,女皇既然派出卢绍坤带宫廷侍卫去雨花楼,就一定心有记挂,在不得到确切消息之前是不会回去休息的。而本身烨安阁也并非只是一个办公之所,女皇累了也能在内小憩一下,犯不着这么早回寝宫。

韩健和杨曦到烨安阁门口,杨曦已经累到不行,这一路上他叫苦不迭,算是很不容易才随韩健抵达目的地。

“韩兄,你要进去见姐姐,先进去便是……我先歇歇……”杨曦往旁边的台阶上一坐,对韩健道。

这次韩健没有勉强,先让太监进去通禀,随后太监出来,说是女皇召对。

韩健进烨安阁,此时烨安阁内也费灯火通明,只是有两盏灯笼,一盏放在书桌上,一盏由宫女提着,屋内的光线有些恍惚暗淡,女皇一身便服坐在案后的椅子上,笑看着低头觐见的韩健。

“东王,如此匆忙过来,可是有事?”女皇在韩健行礼后笑问。

韩健也不啰嗦,直言道:“回陛下,今日雨花楼内发生人命案子,兵部司典黄烈错手将刑部侍郎打死,现下正被押赴廷尉府,等候圣裁。”

女皇脸上的笑容明显一僵,随即露出丝无奈的苦笑。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另有内情

韩健在女皇相问下,详细讲述了当时情况。韩健相信以女皇对全局的把控,应清楚此事对局势的影响,因而他只是作为一个旁观描述者来讲述此事,并未参杂个人意见在内。

韩健说完,女皇沉默半晌,微微一叹道:“东王,你既与黄司典同行,为何不阻止他?”

韩健紧忙道:“回陛下,事发突然,当时臣也刚从房间里出来,便见黄司典与李侍郎起了争执,李侍郎出言不逊,兼有黄司典被推下楼在先,黄司典又刻意避开臣从另一边上楼去找李侍郎讨要说法,因而臣阻拦不及。臣有过,还请陛下降罪。”

女皇白了韩健一眼,好像在说,你个臭小子倒是会推的干净。

韩健并非是没有时间去阻拦,而是他没想阻拦,任由情况跟发展,当然韩健也没料到最后会闹出人命。韩健见女皇那眼神似有怨责,心想:“难道是我身边那个细作已经将情况全盘告知了女皇,令女皇知dào

我在说谎?”

女皇只是白了韩健一眼,没有过多的言语,最后女皇似有慨叹道:“黄司典错手伤人,也是无意。东王前来是为他说情的?”

韩健恭声道:“回陛下,臣不是为黄司典说情,而是不想令黄司典死的不明不白,若陛下不下诏令,令刑部将人提走,那黄司典应该熬不过今晚。”

女皇微微一愣,抬头看着韩健。在女皇眼中,韩健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没有什么远见卓识,只知dào

平日里玩弄耍乐。给他安排个差事他也是敷衍了事,甚至会在宫廷宴会当着文武官员和南齐使节作出一些疯言疯语。这些她也都不见怪。她只是觉得韩健应该需yào

更多的历练。

韩健帮杨曦侦破舞弊案,已经令女皇高看过一眼,现在韩健突然说出这些事关全局的言语,更令她不解。心想:“看这小子平日里插科打诨不务正业,却是装出来的?”

女皇微微一笑,继而叹道:“黄司典错手伤的是刑部侍郎,刑部要责难于他也在情理之中,朕下旨,恐有护短之嫌。言官少不得闲言闲语。”

韩健听出女皇要探他话的意思,从出生到现在,他装熊已经装了十六年。若是再继xù

装下去,那女皇可能也只是把他当成一个祖荫郡王,在全盘考lǜ

之时也不会加上他一份。是时候让女皇重新认识一下真zhèng

的自己。

“回陛下,黄司典不能死。”韩健沉声道。

女皇再一笑,道:“那东王你说,黄司典为何不能死?”

“陛下,本来臣乃一介外臣。朝廷之事不该多加议论,但现下正值我魏朝多事之秋,此时,臣也希望能帮陛下分忧。”韩健先不说道理。先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场,而后续道,“黄司典乃是南王麾下股肱黄家子嗣。臣希望陛下为南王考lǜ

,保黄司典一命。也是为保魏朝社稷千秋万代。”

女皇眉头微锁。打量着韩健的目光像是在重新审视韩健。而韩健此时面上的表情更像是处变不惊的一个谋臣,在为女皇出谋献策。

女皇起身。立于案前,微微一叹道:“东王所言在理,但此事朕不便过问。”

韩健再道:“陛下,上次臣助六王子查明科场舞弊案情,时发xiàn

李侍郎与此案有莫大牵连。陛下未加追责,臣不便过问,但臣却也获悉,李侍郎幕后有人,其接近三王子,其心可诛死不足惜。黄司典只是做了一件臣想做而未做之事,其罪当诛,但其情可免。”

女皇看着韩健,欣慰一笑,像是很高兴韩健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但她也是无奈一叹道:“朕并非不想铲除李侍郎幕后之人,只是时局不允。如今李侍郎身死,朕若公然保杀人凶犯,一些事就会坦于明面,于时局不利。这样,朕给你一份手谕,你拿去廷尉府,令黄司典暂时羁押廷尉府候审,朕能做的也只有如此。”

韩健来这里求的就是女皇出这样一份手谕,他也知dào

女皇若特赦放人,那也就跟公开跟北王决裂没有区别。现在要做的就是先保住黄烈的命,再一步步从长计议。

“谢陛下。”韩健躬身领命。

女皇重新坐下,写了一份手谕,在交给韩健的同时,望着韩健的脸,道:“东王,你为朕分忧,朕很欣慰。但朕并不希望你过多涉事其中,有些事你能抽身事外,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是,陛下。”韩健再领命。

“嗯。”女皇微微点头,把手谕交给了韩健。韩健正要退下,此时外面的杨曦这才缓过气来,让太监进来通禀求见。

“东王你先去,朕就不多留你了。”女皇道。

韩健行礼作别,出门口时与杨曦擦肩而过。杨曦见韩健走的匆匆,有些奇怪,刚才还催命鬼一样拉他回宫,现在回了宫却直接把他晾到一边,现在连句话不说便走了?

“姐姐。”杨曦进了烨安阁,正要跟女皇说话,女皇起身道,“曦儿,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姐姐也要先回寝宫。”

“呃?……哦。”杨曦摸了摸脑袋,不太明白为何连姐姐也不跟他说话就要走。

杨曦和杨余身为皇子,身无爵位,女皇一直让他们居住在宫中,却并非居住在内宫,而是住在皇宫特别的居所,平日里进出自便没有什么规矩,完全是将两位皇子当成是东宫太子来培养。杨曦见姐姐进内宫,他自然不能跟随,只好先出烨安阁,回自己的居所去。

女皇从烨安阁出来,特地对随侍太监交待一番,令杨余回宫之后不得去打扰她。女皇已经算准,杨余回宫,必然也是第一件事来求见他。要问黄烈的死罪。

“陛下。”在内宫门口,一个飘然的白衣降雪的身影缓缓落在女皇身前。抱拳行礼。

一旁的宫女和太监本来很紧张,女皇却微微抬手。示意令宫女和太监退下。

等只剩下女皇和白衣人,女皇神情才变得有些肃穆,甚至有些冷淡。

“师妹你又晚来一步。”女皇微怒道。

“是。”来人正是韩健的美女师傅法亦,作为女皇安排在韩健身边盯梢的人,韩健做的每一件事近乎都逃不过法亦之眼。本来女皇放法亦在韩健身边也很放心,却没料到韩健近来的确是遇上不少事,而法亦也未尽她应尽之本份。

“草民追踪了伤人之人,特来向陛下回禀。”法亦道。

“你说什么?伤人之人?”

“是。时在雨花楼内,伤人的并非少公子身边的黄公子。而是李家的随从,李家随从暗中使绊,才令李维从楼上摔下,只是当时情况混乱,只有草民身居高处才看的清楚。”

女皇长叹口气,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本来她以为是黄烈错有错着把李维给误杀了,没想到杀人案中另有隐情。

“可是追踪到凶犯的下落?”女皇追问道。

法亦先点头,再略微摇头道:“追到,却已被灭口。”

听到“灭口”的字眼。女皇像是早就预料到,既然有人要杀李维,又不想暴露身份,自然会斩草除根。

“师妹你先去吧。健儿那边,你也先别过去了,他心中已经起了疑心。若是被他发xiàn

你,很多事朕无法跟他详加解释。以他的能力。也未必需yào

师妹你在旁护着周全。”

“是。”法亦领命,恭敬退下。

女皇见法亦离开。立在原地许久没有动身。很多事发展已经超出了她的控zhì

,本来这是一步平缓而渐进的棋,且因为一些波澜而将一滩水搅浑,她现在也看不清,到底背后有多少势力在觊觎着皇位。在女皇心中,说到底要除去的心头大患只有一个,那就是北王。

“父皇临终所言,北王不除,魏朝终将大乱。父皇终究没有看错。”女皇最后自言自语慨叹道。

……

……

出了宫的韩健,直接带着侍卫去廷尉府。他要赶在刑部去廷尉府要人之前把女皇的手谕送到,留住黄烈的命。

因为已经到夜晚,街路上已经少有行人,韩健走的又非大道,只是想就近而行。却在此时,一辆马车停在街路旁,赶车的是名妙龄女子,随着马车停下,女子拿下马凳,扶着车里的一名妇人下车。

“何人!”随着韩健驻足,东王府侍卫已经如临大敌,虽然面前只有两个看起来弱不经风的女子。

来人正是刚投诚的洛夫人和大西柳。

“退下。”韩健厉声道。

“可是少公子……”

侍卫还想说什么,韩健像是极为不耐烦,喝道:“让你们退下没听见!”

韩健一向温文尔雅,对侍卫也都是客客气气,从来没如此暴怒过,侍卫紧忙领命退下,如此令韩健可以跟洛夫人和大西柳独处。

洛夫人在大西柳相扶下近前来,行礼道:“殿下,您交待的事,妾身都替您办妥!”

“办妥了?”韩健冷笑,这笑容中带着一丝狰狞,“你的办妥,就是找人杀了李维,然后栽赃在黄烈头上?”

“这个……”洛夫人有些惊惶,她有些不太明白韩健的意思。

杀李维的命令,是韩健下达的,她只是按照韩健的嘱咐,找人试图将李维杀死,谁知dào

在雨花楼内就有那么好一次机会。而她找的人也顺利完成任务,令李维死了,而且事情还未查到她头上,她就让人将人给灭口,可说是做的天衣无缝。她不明白为何韩健要发这么大的火。

“殿下……妾身有做的不对的对方,还请殿下明言。”

这是韩健交待给洛夫人的第一件事,洛夫人从韩健的态度感觉应该是捅了马蜂窝,但她还不清楚究竟是为何。(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陈年旧案

韩健吩咐洛夫人刺杀李维,是韩健嘱咐给洛夫人办的首件事。韩健一方面在试探洛夫人的忠诚度,再者他的确是看李维不过眼,李维充当了北王党在京城中的联络人的身份,杀了他可以切断北王党跟朝中很多人的联系。

韩健未料到,洛夫人杀人顺利,最后却栽赃到黄烈身上。韩健听完洛夫人对当时情况的描述,大概也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事也不能完全怨洛夫人手下做事不利,当时李维摔下楼完全是因缘际会,没有脚底下被人绊一脚,光是被黄烈踹,人也照样会摔下楼,但也许境况会好些至少不会直接摔死。

“那人现在何处?”韩健沉声问道。

洛夫人未答,一旁的大西柳插话道:“人已被灭口,请殿下放心,不会有人追查……”

韩健打量了眼前的两个女人,西凉旧部之人做事是心狠手辣滴水不露,连自己人也能下的去手。不过韩健倒也非仁慈泛滥之人,他也知dào

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若是被人追查到他头上,这事的确不好办。

“没有我吩咐,此事暂且先作罢,其他事先等我吩咐。”韩健要急着去廷尉府,因而未做耽搁,只是交待两句便要起行。

洛夫人和大西柳恭送韩健离开。等韩健走远,大西柳才有些不解道:“干娘,我们事做的很漂亮,为何东王似乎不满yì

?”

“事情无端牵连到南王府人身上,东王为全盘考lǜ

自然不满。下次做事谨慎些许,东王是做大事之人。不好应对。”洛夫人说话间有些感慨,她来之前便考lǜ

过东王的态度。见东王如此态度,她的心反而定下去。这说明她没有投错人。东王的确要比她想象中想的更远。

“可是干娘,东王怎会诚心帮我们西凉人复国?他还不是利用我们做他杀人工具?”大西柳情绪略有激动道,“李统领那边已经多次催干娘您押送钱粮到西都去,干娘迟迟未动,莫非干娘是不想送这批钱粮过去了?”

洛夫人瞅了大西柳一眼,眸光深邃,冷声道:“为娘自会把握分寸,用不着你来说三道四。如今风声紧,这批钱粮送去又有何用?下次李统领再派人来。直接打发走,就说关于调度之事,我自会亲自跟上面交待。”

大西柳没想到洛夫人会动怒,有些噤若寒蝉领命。关于洛夫人的选择,她没有非议资格,她只需yào

领命办事。

……

……

廷尉府。

韩健带侍卫匆忙而至,此时刑部的人已早一步领着文书过来提人,只是被林詹百般推搪,才等到韩健将女皇的手谕传到。

刑部负责来提人的是刑部左侍郎周云才。跟李维是同僚,他所拿的是刑部刚签发的文书,而签名者也是他本人。这种涉及到朝廷命官身死的杀人案,已属大案。刑部来提人也合情合法。周云才初时也很嚣张,即便东王亲临也不太给面子,直到韩健将女皇手谕拿出。

“陛下谕令已下。案犯暂时羁押廷尉府候审,周侍郎请回吧。”韩健一来。当众宣读了女皇谕令后说道。

周云才没想到东王会亲自驾临,而且还带来女皇谕令。这次他是得到三皇子杨余的授意过来提人,现在提人不得,事情等于是没办好,回去无法交差。

“王爷,案子发生才一个多时辰,您就带着陛下手谕前来,位面有些不合情理。”周云才语气带着质疑道。

“听周侍郎的意思,本王手上的谕令是伪造的?”韩健冷笑问道。

即便周云才心有怀疑,他也不敢再继xù

说下去,只好无奈拱手谢罪,又有些气恼道:“下官来提人,只为公事,并无不敬之意,还望王爷海涵。下官这就带人告辞,回头请示过上司和陛下,再来提人!”

周云才虽然带着人离开,但韩健能感觉出此人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女皇的谕令在这等人眼中似乎也不当一回事。

周云才走了,林詹才走上前,行礼道:“现在犯人单独羁押在牢房内,少公子是否过去看看?”

韩健道:“不用了,你妥善看管好人犯,不但要确保没人能接近他,更要注意饭菜和酒水是否被人下毒。若是犯人在牢房里有三长两短,你的仕途……怕也会走到头。”

林詹一凛道:“少公子放心,我知dào

如何做。我这就让人回去跟小妹交待好,这几日吃住都在廷尉府内,确保看管好犯人。”

“嗯。”韩健点头,对林詹负责的态度,他还是很满yì



现在重中之重,是不能让黄烈出事。至于回头的审讯,目前还不在他考lǜ

范围之内,但他似乎已经隐隐感觉到黄烈应该会平安无事。

……

……

韩健回到东王府有些困顿,正要去休息,出去负责调查何家小姐的张行也带人回来。

“属下已查清何中联犯案的所有细节,少公子现在看还是……”

“拿过来。”韩健虽然有些累,但对于正事他还不想拖到第二日。

韩健让张行到正厅去,他一边看案卷,对于不甚明了的地方可以直接发问。韩健看过案卷,突然眉头也锁了起来,何中联进户部,完全是为追查户部亏空案,本来已经找到罪证,后又证据不足。案子一波三折,中间牵扯到不少人,其中就包括了韩健所在库司衙门的一些同僚,而榜上赫赫有名的就是韩健的上司,库司部领马继宁。

“连库司也有牵扯?”韩健随口说了一句,似问似感叹。

一旁的张行道:“正是如此。少公子,我们还查到,在何中联贪污案中,还有几名官员同时落罪,都是在家中抄出大批金银又无法说明来历,有被人栽赃的可能,当时案子尚未审结,几名案犯都在狱中自尽,当时是由刑部审的案子,而负责审案的正是今晚意wài

身亡的刑部侍郎李维。”

“跟李维有关?”韩健无奈一笑,跟李维这些人牵扯上,那不摆明了是被人谋杀?

张行续道:“在何中联死后,陛下命上听处奉查司衙门彻查此案,最后不了了之。不过在案子发生之后,户部几位管事人有所变动,曾经的户部尚书柯敬被外调,案子也就如此结案。”

随着张行讲述,韩健也把案卷全部看完。这案子说起来缘起户部,有人举报户部内有官员朋比为党亏空,然后女皇派出何中联进户部暗中调查此案,再到何中联查出线索准bèi

一举破获亏空案,然后是亏空案查无实证不了了之,两个月后何中联被人打击报复被举报贪污抓到实证,随后何中联狱中“畏罪自尽”,随后朝廷派上听处奉查司衙门组成专案组明着进户部彻查仍旧查无线索,最后以户部人员调动为结果,案子结案。

在这些环节当中,看起来环环相扣,但韩健总觉得缺少点什么。

随后韩健翻开案卷第一页,在第一页有人举报户部亏空案中,明显是举报户部跟库司衙门暗中勾结,亏空贪污库银。为何朝廷只派人去户部彻查,而整个案子中对库司却是只字未提?难道仅仅因为库司也是上听处的下属衙门,女皇觉得奉查司查库司,是兄弟查连襟于理不合?

韩健抬头看着张行问道:“此案中,库司可是有过人员变动?”

张行微微沉思道:“库司……回少公子,属下似乎是听说,去年何中联进户部查案时,陛下也曾派了一位新任的库司兼办到库司上任,至于是何人,后来此人又如何……臣打探过,竟是丝毫不知?”

“什么?”韩健有些惊讶。他现在的身份就是库司兼办,库司兼办是库司的二把手,但长时间内都是空缺,现在他才知dào

原来他的上一任库司兼办很可能是女皇派去库司调查贪污亏空案的,最后竟然是“下落不明”?

韩健觉得有些不可理解,像库司兼办这个的职位,虽然官说大不大,那也是正四品。一个正四品的官员,无论是上任卸任,吏部和奉查司考核上都清楚记录,怎么就会出现下落不明甚至是连名字都查不出这么个结果?

“详细查查这个人到底是谁,还有最后此人下落如何,也一并查清楚。”韩健吩咐道。

“是,少公子。”张行领命而去。

张行出门时,早先已经回来的司马藉打着哈欠到了正厅来,手上还拿着一份拜帖一样的东西。

“少公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姓黄的那边的事已经解决了?”司马藉进来便问道。

“嗯。”韩健把案卷收拾了一下,准bèi

拿回房,“有事明天再说。”

司马藉脸上坏坏一笑道:“有些事恐怕不能等到明天吧,这里……喏,是下人给我的,说是今天有人来递的请帖,好像是请少公子你一起出去游玩的,少公子在京城认识了什么新朋友?”

韩健接过请帖,打开一看,却是一份名刺,却是顾欣儿找人送来的,请他过府一叙,似乎有一同游玩的意思在内。

这些天因为事情也很多,韩健也不好意思天天没事就跑去顾府对顾欣儿展开追求,因而从上次二人在翠扬楼见面已经过去几日。

韩健微微一笑,现在他不主动,人家女孩子反倒主动起来。这让他有些不太好意思。

“没事,回去睡。从明天开始,全力帮杨公子把监督夏粮入库的事做好,到时候有的你忙。”(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提账

黄烈暂时羁押在廷尉府,说是候审,可现下新任廷尉府少府人选尚未定下,案子一时就成为悬案。朝廷死了个大员,百官开始议论纷纷,趁着早朝纷纷向女皇提议要严惩凶手。

“姐姐当着大臣的面,是说要惩办凶手,不过怎么惩办何时惩办都没说。黄公子他大概还有机会。”

清虚雅舍二楼,韩健、司马藉和杨曦再聚,杨曦把早朝的情况告知于韩健,也让韩健心里有所准bèi



韩健明白,若是女皇真有意严惩黄烈,昨日就不会给他手谕让他去廷尉府救人,大可将黄烈交给刑部。此事既发,若无合理的解释,女皇也不能赦免黄烈,除非有一些“特别”的途径。

“若李维是十恶不赦的逆臣,黄公子杀人,是有功还是有过?”韩健突然问了一句,而话意另有所指。

杨曦和司马藉都大为不解,杨曦问道:“韩兄,你……此话何意?李侍郎乃是朝廷命官,如何会……是十恶不赦的逆臣?”

韩健微微一笑,他心中已经有数。要想让黄烈脱罪,不至于令女皇失去南王的支持,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揭发李维的恶行。本来人已死,事已失去先机,但现在最好的突pò

口已在面前。

“杨公子,这几日你不是说要监督夏粮入库?想不想马上就有进展?”韩健笑道。

杨曦略微一愣,笑道:“当然想,可……现在粮食刚收上来。还没入库,如何才会有进展?”

韩健没详加解释。起身道:“走,跟我走一趟就明白了。”

杨曦和司马藉随韩健下楼。韩健叫了侍卫,一行人往库司大库的方向而去。库司衙门,上听处的衙所是“内衙门”,而大库则是“外衙门”,库司的大部分公事都是在“外衙门”这面办理,因而韩健去上听处“内衙门”,大多数时候是碰不到人的。

这是韩健第二次来大库,上次是他的上司,库司部领马继宁亲自带他过来认地方。那次韩健来去匆忙。也没见几个人,也没进大库去实地考察。这次来,他的目的性很强,一到大库外面,通报了身份,便径直往大库后面成排的房屋行去,那也是大库官员的办公之所。

“殿下驾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赎罪。”

虽然韩健也是库司中人。但他基本从未过问过库司的日常事务,因而整个库司也似乎都忘了他这个“二把手”的存zài

。这次韩健不请自来,来的又十分突然,令大库的官员也没什么准bèi

。韩健带着侍卫径直入内。将到衙所门前,衙所内才有官员迎接出来。

“这位是?”韩健打量了一下眼前此人,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眼熟,上次来似乎见过。当时马继宁还特别介shào

过,不过当时韩健心思不在此。马继宁说的话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哪还记得这是谁。

“阁下是?”韩健皱眉看着眼前这年轻人。

“下官杨琦,乃是库司司领,殿下真是贵人多忘事。”杨琦一笑,态度显得很恭敬谦和。

“杨司领,你看我,最近总爱忘事。”韩健回身看着杨曦道,“给杨司领介shào

下,这位是六皇子,奉命监督夏粮入库,杨司领应该有所耳闻吧?”

“是是。见过六王子。”杨琦有些吃惊,怎么东王和六皇子突然就来大库了,提前就一点风都没收到。

“别在外说话了,进去说话,你看这天,日头这么大,既然来一趟,杨司领不会连杯茶水都不招待吧?”韩健语气有些冷淡说道。

“怎会?请……请……”

杨琦虽然说着请,但脸上十分为难,当下因为夏粮入库,很多人都不在大库内,连库司部领马继宁也不在,他怕韩健和杨曦是来查案的,若真是如此,他一个司令怎顶的住?

杨琦一边招待韩健等人入屋,一边想着赶紧找人通知马继宁,让马继宁回来应付东王和六皇子。

韩健也是算准了马继宁不在他才来的,怎会如杨琦的愿?进屋内,有几名官员正在拿笔誊记一些东西,大概是在编写账目,因为大批的钱粮将入库,很多记录需yào

记录,再逐渐汇总编写。

进了屋,杨琦赶紧挥挥手让那些官员先退下,然后笑着招呼韩健就坐。

“东王殿下,六王子,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下,下官这就去找人奉茶?”杨琦笑道。

韩健微微一笑道:“杨司领太见外了,这桌上不是有茶?找个杯子便可,何必劳烦杨司领亲自去奉茶?”

“这些茶水都凉了,下官这就去……”

“没事没事,我就喜欢喝凉茶,六王子,你也是吧?”韩健看着有些不明所以的杨曦。

杨曦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何韩健要带他过来。

“是……”杨曦不明白怎么说,但他知dào

顺着韩健的意思总没错。

韩健的谦和令杨琦无所适从,他找不到机会出去找人通知马继宁,只好陪笑问道:“不知殿下驾临,所为何事?”

韩健脸上笑容微微一敛,道:“是这样,六王子与我有些交情,这次王子奉皇命监督夏粮入库,有很多地方不甚明了,想让我帮忙。可惜我也初到库司,对一些事也一知半解……”

杨琦稍微松口气,道:“这好办,下官这就找几个熟知夏粮入库细节的文吏,供殿下和六王子调遣。”

韩健笑道:“不用了,把你们大库这次夏粮入库的总账拿来,我们自己带回去研究就好。”

“啊?总账?”杨琦大吃一惊,“这……这个……”

“怎么,不行?”韩健脸色一沉道。

“不……不是。”杨琦有些惊惶,道。“这总账……尚未记好,很多条目尚未记录完毕。恐……恐怕……”

韩健心中冷笑,总账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给人看的账目。这样杨琦都不敢拿出来示人,可见杨琦心里到底有多虚。这库司内,肯定有猫腻。

韩健再一笑道:“没事,我们只是拿回去参详一下,回头就送回来,不会耽误总账编写。杨司领,我可是库司兼办,而六王子是奉皇命来监督夏粮入库,不是连总账都不能借阅吧?”

“这个……”杨琦现在完全摸不着头脑。又拿不定主意,只好先寻求脱身找人去通知马继宁,“殿下请稍候,下官这就派人将总账取来,总账并不存放在此。”

说着,杨琦有要退下的意思。

“嗯。”这次韩健倒没阻拦,作出请的手势道,“那杨司领快去快回。”

杨琦点头领命,转身便赶紧往门口行去。到门口,正遇上一人,险些撞了满怀。等杨琦定睛看清楚,才发xiàn

不过是个库司的八品小书办。

“杨司领。您这是去哪?”书办笑问道。

“六王子和东王来了,说要见总账,你赶紧去通知马部领。他在城东茂陵街的库仓内!”杨琦紧忙嘱咐。

那书办有些莫名其妙道:“看总账?总账不是就在里面?”

“你知dào

什么!”杨琦近乎是吼出来的,他这一吼。却听笑声从他背后响起,转身一看。却是韩健随他出来,正站在门口笑看着他。

“殿下,您怎么出来了?”杨琦陪笑道。

“哦,我出来是想随杨司领一起去拿总账,没想到就听到两位的谈话,无心,实属无心。这么说,总账就在里面,不在别处?”

杨琦真想把那书办一刀宰了,这岂不是不打自招?

杨琦无奈陪笑道:“是是,殿下您看看我这坏脑子,太健忘,总账可不就是放在里面。下官这就给殿下取。”

韩健平和一笑道:“没事,人总有健忘之时。有劳杨司领。”

杨琦黑着脸重新进了屋子,到一桌前,打开木柜,将里面一本宽大而厚的账册拿出来,呈递到韩健面前。韩健翻看了两页,果真就是总账,不过很多账目都不太清楚,应该是还在总结填写当中,应该是一份初稿,后面还有需yào

删改补充的地方。

虽然账目不完全,但韩健要看的就是初稿。

“如此就不叨扰了。”韩健把总账交给司马藉,让司马藉拿好,笑道,“这账目我们拿回去看看,用不了多时就送回来。杨司领也不必远送,我们识得去路,告辞告辞。”

“恭送殿下……六王子……”杨琦一脸苦笑。

等韩健和杨曦等人走了,杨琦一脚踹在那书办身上,书办倒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又爬起来,不解道:“杨司领,您这是……怎么说的……跟下官可无关哪!”

“还不去找马部领?信不信我宰了你?”杨琦嘶喊道。

那书办吓的六魂无主,紧忙出去找马继宁。过了小半个时辰,在杨琦惶惶不安的等待中,马继宁独自回来,看得出马继宁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是打着哈欠回来。

“马部领……大事不好……”杨琦赶紧上去,把刚才的情况说明。

“慌什么慌?不就是一份总账?那里面有什么?他要查就给他查!”马继宁有些漫不经心道。

而此时,另一名库司的司领也闻讯匆忙过来。马继宁见到来人,漫不经心招呼道:“中如,你也过来了?”

“是,马部领,听说东王刚过来把我们的总账提走了?”来人一脸慎重道。

马继宁皱眉道:“跟你们说过了,这道墙没有缝,他们是查不出个所以然,什么事都不用慌。”

“中如”道:“可是马部领,这说明东王和六王子已经对我们出手,不怕人偷我们怕人惦记,这总账不能落在他们手上。”

马继宁不耐烦道:“现在拿都被人拿走了,我们还能怎么办?去跟他要回来,你觉得东王会给?”

中如道:“我们不去跟东王讨,直接去找陛下索要,总账涉及到库司大账,回头还需yào

跟户部核对,现在东王不合规矩来提总账,跟陛下说,陛下也会替我们讨回来。”

马继宁琢磨了一下,道:“那还等什么,走,进宫一趟。真是睡个好觉也会被你们吵醒!”(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奈我何?

韩健等人离开库司大库,直接回清虚雅舍。时间临近正午,韩健却让林小夙不开午市,连几桌预定了酒席的客人也临时打发。

“少公子,这是要作何?”司马藉有些不解问道。

“今天街上人不少,是说今天下午放榜是吗?”韩健一边往楼上走,一边问道。

“是,阮平那小子这几天都不对劲,也许过了今天下午就好些了吧。”司马藉有些感慨道。

“下午你陪阮平去看放榜,我有事,暂时没时间过去,不管中与不中,找人通知我。”韩健说着,二人已经到楼上。杨曦之前就已经上楼,此时正抱着一本总账低头翻看着。

“你还真有心思看这个。”韩健一笑道,“别看了,一会人就来了。”

杨曦抬头,不解地打量着韩健问道:“韩兄把总账提回来,不是为查看?还是说韩兄另找了懂行的人来?”

“不是不看,是没时间看。”韩健没时间解释太多,此时张行已经从书局那边带了不少师傅过来,“这总账不会在我们手上太长时间,这么翻查必然不会有什么结果,先找人誊录下来,我们慢慢翻阅。”

杨曦一笑道:“是个好主意。”

张行带的人有十几个,都是新开书局负责印版和刻板的人,这次韩健叫他们过来也不是为刻板印刷,而只是把总账誊抄一份。因为总账是线装的,韩健让人先把账目拆开,按序列码发给不同的人。一人分管抄几页,这样用不了多少时候就能抄完。

“看什么。动手抄。”韩健没好气对司马藉说了一句,他自己也拿起笔要抄写。

司马藉有些不愿道:“少公子不用那么急吧?我看库司那帮人也不敢过来要。”

韩健道:“他们是不会跟我们要。但会找陛下向我们施压,我们拿的是库司的总账,事关夏粮入库的所有账目,你觉得库司的人会放任将账目留在我们手上?”

司马藉琢磨了一下,仍旧不是太懂,但他还是识相地找来笔墨纸砚,誊抄账目。

韩健对桌前那些书局的师傅道:“赶紧抄,对于数目字不能出错,每个人负责几页。谁出错罚谁,抄完对着原件检查两次,没错再交过来装订。”

一本总账,有一百多页,每个人平均要抄七八页,为了加快抄写速度,韩健甚至把清虚雅舍内识字的掌柜和伙计一起叫过来抄写。本来林小夙很想帮忙,可惜她识字不多,不开午市她也没事情做。只好站在旁边帮忙端茶递水。

用了小半个时辰,负责抄写的人零零星星抄写完毕汇集起来装订。而装订按照页码,一张一张顺序都不能错。

也正在此时,宫里面派卢绍坤过来通知韩健进宫。人已经在楼下等候。

“杨公子,你负责核对页码,我去招呼卢公公。”韩健道。

“嗯。”杨曦做起事来倒也认真。毕竟核对页码的事并不复杂。

韩健到楼下,卢绍坤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他来传达女皇口谕让韩健进宫见驾,韩健却许久没下来见他。令他很着急。

“殿下,您怎的现在才来?”卢绍坤见到韩健,也顾不上喝茶,迎上前道,“陛下传召,紧忙随老身进宫去。”

“卢公公,不知陛下为何事传召?”韩健明知故问道。

“对了,殿下记得把从库司提来的账目一并带去,是库司马部领,说是殿下和六王子把账目提走,而库司又在编写大账,没有总账不行,所以才去跟陛下讨要。”卢绍坤道。

韩健笑着点头道:“那卢公公稍候,我这就去楼上把账册带上。”

韩健回到楼上,而此时两本账目,一本原账,一本誊抄好的账目都已经记好。本来司马藉只把原件交过来,韩健却让杨曦把两本账目都带着,一起进宫。

“韩兄,您这是做什么?我们不是要留下一份自己查阅?”杨曦花了半天工夫才把账目弄好,现在一转眼好像韩健要把两本账册全交出去。

“现在不便详说,杨公子随我一起进宫,回来再详细解释。”韩健道。

杨曦别的不行,却是最听话,他对韩健十分信任,韩健做的事他未必看得懂,但他知dào

事情的进展会出奇的顺利。

临走,韩健对司马藉道:“你去陪阮平,记得找人把结果告知我。”

司马藉点头,本来他也想一起进宫,却被韩健勒令去陪三魂不见七魄的阮平。他心里其实早就觉得,这次阮平定是落榜无疑。

韩健和杨曦出清虚雅舍,与卢绍坤一起从应天门进皇宫,直奔女皇办公之所烨安阁。传召入烨安阁内,马继宁尚未离开,跟马继宁一起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韩健之前见过的杨琦,另一个韩健没见过。

“东王,你来了。”女皇语气很冷淡,也很官话。

韩健赶紧行礼。

女皇抬手道:“东王无须多礼,马部领说你刚从库司提了一本账目,可有其事?”

“是,陛下。”韩健道,“臣帮六王子一起监督夏粮入库,提账目来也是为方便了解。”

“嗯。东王和六王子是心系国事,朕不怨责于你们,但这等越权之事,下不为例,即便有,也要先请示过朕。”

“是,陛下。”韩健再行礼道。

女皇道:“那东王将账目交还给马部领,方便马部领回去做账。”

“是。”韩健先领命,然后把抱着的账目递到马继宁面前,笑道,“马部领,看看是不是此账?”

马继宁开始就留意到韩健手里捧着一本账册,不管是从封面还是厚度,都跟被韩健提走的大账不相同。马继宁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此时韩健把账目递上前,他终于可以一探究竟。

“这……这不是从库司提走的账册……”马继宁翻看了几页。有些惊讶道。

韩健故作惊讶道:“哦?不是吗?马部领再好好kàn

看,上面的记录跟原账册可有不同?”

女皇也微微蹙眉。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马部领,这不是被东王提走的账册?”

马继宁把账册交给两个手下,三个人一起参详了一会,似乎有了定案,马继宁向女皇回禀道:“回陛下,这是库司的总账,却非被东王提走的账册,而是……誊抄的。”

女皇也是微微一诧,看着韩健道:“东王。可有此事?”

韩健回禀道:“回陛下,却有其事,臣将账册提走,又担心库司没有账册无法完成大账,因而紧忙找人誊抄了一份,只是臣走的急,也分不清哪本是原件,哪本是誊抄本,所以就一起带来。”

韩健的一番话不但令马继宁动容。连女皇也有些惊讶,从事发到马继宁来讨要账册,再到韩健过来,前后也就一个多时辰。韩健竟然找人把一百多页全是字的账目誊抄的一遍,这肯定是早有预谋。要知dào

这时代的账目没有阿拉伯数字和简写,都是一个一个汉字所组成。

“这……”连马继宁也心慌了。这就算是把账目讨回去,还有何用?

“六王子。把另一本账册拿过来,这本不是。应该就是另一本了。”韩健对杨曦说了一句。

“哦。”

杨曦把另一本账册递过来,韩健接过,递到马继宁面前,道:“马部领看看,应该是这本了吧?”

马继宁先打量了韩健一眼,再接过账目打开来看了看,果真就是被韩健提走的那本,跟之前韩健誊抄的那本可说是基本没什么区别。

“是。”马继宁道。

韩健笑道:“现在马部领总账已经拿回,已经可以回去对账,那为臣也可以先拿另一本誊抄的账册,慢慢研究了解了。”

“嗯。”女皇微微点头,她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既然韩健找人誊抄了一份,何至于把两份都拿过来,岂不是告sù

马继宁,我手上有你总账的誊抄本,暴露自己的目的?

而其实,韩健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库司的人知dào

他的意图。

韩健所为已经大大超出马继宁的计划,虽然马继宁也觉得总账当中没什么可查的,就算是韩健拿到原件对他也没什么影响,可现在韩健拿到誊抄件,主动权就落在别人手上,令他感觉很不安。连他身后的下属也在对他打眼色,让他讨回誊抄件。

马继宁对女皇道:“陛下,账目事关朝廷机密,不能落在外人手上,臣恳请陛下,让东王将誊件交还给库司……”

马继宁话音未落,韩健道:“马部领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不能落在外人手上,你这意思,我是外人?若是在下没记错,在下可是库司的兼办,再者,六王子奉命监督夏粮入库,也算是有公事在身。马部领大可说在下和六王子缺乏历练,但就算如此,我们也会把握分寸,会妥善保管好账目誊本,等夏粮入库之后,也会原封不动归还。除非……这账目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东王你可别血口喷人!”马继宁怒视着韩健道,“我等为朝廷谋事,怎会有何不可告人……”

韩健一侧头,干脆连正眼都不去瞧。

女皇说和道:“好了,既然如此,东王归还了总账原件,马部领目的已经达到,编写大账的事也不会因此而拖沓,东王和六王子也可继xù

帮朕监督夏粮入库,一举多得的好事。只是事后东王记得将誊件交还给库司……”

“是,陛下。”韩健心里直笑,算你马继宁会来告状,最后也拿我没办法。我就是让你知dào

,誊件在我手上,你能奈我何?(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合理嫁祸

马继宁先韩健和杨曦出烨安阁,三人均黑着脸,这次他们等于是被韩健“阴”了一次。他们自以为事情容易解决,到头来却令情形变得有些糟糕。

杨琦道:“马部领,东王此举明显是有意而为之,我们不得不防!”

“防什么?一本破账,就算被他抄了一份去,那又如何?”马继宁有些愤nù

道。

一旁的“中如”则道:“马部领先消消气,皇宫并非说话的地方。”

马继宁冷笑道:“周围如此空旷,还有人长了千里耳不成?之前东王对我库司之事不闻不问,没想到他却是藏着一手,但狐狸终究还是藏不住尾巴。”

“中如”点头道:“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让我们知dào

了东王的意图。接下来做事一定要谨慎小心,不能落得任何把柄在东王手上,东王查舞弊案还是……”

话说了一半,他的话也住口。马继宁和杨琦脸色也是一沉,东王查舞弊案前后只用了一天,案子风风火火展开,又草草结束,详知案情始末的三人自然知dào

案情背后到底掩藏着什么。

马继宁若有所思,像是感慨着自语道:“一本账,是查不出什么的。不过那时一份草账,可能会有纰漏,回去把账目再详查一遍,一定不能出任何岔子。”

杨琦和“中如”都没说什么,到此时,他们的心还是很定的,因为他们也相信,那本账册里没什么问题。

……

……

韩健与杨曦一起出宫。韩健在前,杨曦则抱着账本脸上带着些许傻笑跟在后面。

“杨公子。你笑什么?”出宫后,韩健皱眉看着傻笑不止的杨曦。问道。

杨曦由衷赞叹道:“韩兄你可真有办法,找人把总账誊写一遍,这样既不担心影响库司的日常事务,我们还能从中查阅。这个办法真好。”

韩健觉得这小子有点人云亦云的意思,说到底,杨曦的思路还是太简单了,不懂世间险恶。现在是他韩健,倒不会害杨曦,但若杨曦日后真的登基为帝。没什么主见,被人在身边说两句就信以为真,那岂不是要当一个闭目塞听的“昏君”?到时候别人说他东王是奸臣,要谋逆,久而久之恐怕杨曦也会相信。

杨曦就是太容易被别人言语所左右。

“先回雅舍。”韩健稍微一叹,未多言,现在一份账目在手,也是时候展开他下一步的计划。

二人回到清虚雅舍,司马藉和阮平都在。阮平把自己关在房门中几天,人也有些萎顿。现在看起来更加萎顿。

“没中?”见司马藉迎上前,而阮平仍旧心不在焉坐在那,韩健低声问了司马藉一句。

“嗯。有一百多人榜上有名。偏偏没阮平这小子,他这会还晃神呢,估计想不开。”司马藉无奈道。

“这才是他考的第一榜。没中就没中,日后有的是机会。你负责开解他。”韩健道。

“我?不是,少公子。咱不是要做大事吗?你要跟阮平这死鱼脸在一起,这不是为难我吗?”

司马藉一脸的不满,他这一嚷嚷,也吸引了阮平的注意,这时阮平才发觉韩健到来。

“没事,阮平,这次考不上回头再考。”韩健出言安慰道。

“嗯。”阮平低下头道,“少公子放心,我只是一时有些抑郁,这等事我能看开。”

韩健点头道:“那就好,你若是觉得这里太吵闹,就先回去休息,让司马陪你一起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阮平起身,差点被桌脚拌着,可见他还是心不在焉。韩健知dào

,这阮平没有显赫的出身,平日里最想的就是能一榜高中扬眉吐气,本来他也有那本事,只可惜这次会试因为舞弊案影响了他,才令他名落孙山。现在阮平最需yào

的是一个安静的环境,好好哭一场疗伤,他不西王有人打扰也能理解。

韩健让两名侍卫送阮平回东王府别馆,等阮平走了,司马藉才有些感慨道:“都怪那苏廷夏,若不是他非要报什么仇,也不会牵累到阮平身上,何至于让阮平这副模样。”

韩健沉默不言,回身看着坐在身后一桌上的杨曦一眼,此时的杨曦抱着誊抄的库司总账看的是不亦乐乎。韩健却知dào

杨曦根本看不懂账目上是什么,估计在当三国一样粗略地看个心理安慰。

杨曦看了半晌也没看懂,抬头看着韩健道:“韩兄,现在账目有了,我们是不是找人好好参详一番?”

“不用,先放着。”韩健道。

“啊?”杨曦一脸不解,费这么大工夫去提账抄账,到头来韩健却好似对此事漠不关心了。他更加看不懂韩健要做什么。

这时侍卫张行匆忙到清虚雅舍来,带来了一些调查结果。

“少公子,我们已经查到前任库司兼办的一些线索。”张行到桌前道。

“嗯。”韩健点头,“详细说,不要有错漏。”

“是。”张行道,“少公子前一任的库司兼办,名叫任长清,是科举出身,没有背景,大概三十多岁,早年曾在贡院供职,后来调到御史台,是何中联的下属,也是何中联的得yì

门生……”

张行说到这,很多事已经跟韩健的猜测对上了。

当初女皇在派出何中联去户部调查的同时,也的确同时派人去库司查,也就是上一任的库司兼办。

“……只是任长清在任上不到半个月,便出了状况,朝廷连此人的案宗也给抹去。不管是吏部还是奉查司,都没留下此人的记录。”

“这是为何?”一旁的杨曦忍不住插话道。

张行看了杨曦一眼,道:“也是多方打探才了解到,任长清是死于任上。且是死在妓所当中,据闻是……作过死……”

杨曦和司马藉都对“作过死”这个名词很陌生。不懂是何意,于是好奇打量着韩健。希望韩健能详细解释一下。

而此时的韩健则有些沉默,作过死俗称“马上风”,就是在某种不能说的活动中猝死。一个贡院教习出身,可说是为人师表的谏官,奉皇命去库司查案,不到半个月却作过死,事情未免太蹊跷,韩健感觉出事情绝没表面那么简单。

张行续道:“此事毕竟有碍风化,陛下下令此事日后不可再提。连任长清的一些记录也被抹去,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但据查,此事应与库司的一些官员有关……之后我们查访任长清亲眷,发xiàn

任家人早已搬离京城,不知去处……”

“嗯。”韩健点头,任长清出事,任家的人不管是避祸,还是想保持脸面,要搬走也能理解。也有可能是女皇察觉到案情不简单。又不想打草惊蛇,才安排了任家人搬离京城。

“还有别的线索?”韩健问道。

“没了,就这么多。”张行道,“少公子是否还需yào

继xù

查探?”

“不用了。任长清的事先放放,回头你帮我去做件事。”韩健道。

张行紧忙行礼道:“少公子有何吩咐?”

“回头再说,张侍卫你先下去吧。”韩健吩咐了一句。转而看了杨曦一眼。杨曦不太关心什么任长清云云,仍旧随便翻看着账册。

“时间不早了。杨公子先回宫,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怕是不能相陪。”韩健笑道。

“可是……这……”杨曦没想到韩健会下逐客令,他手指着桌上的账册有些懵然道。

“账目既然提来了,我们慢慢查阅便是,有什么可着急的?杨公子还怕这账目长腿跑了不成?”韩健笑道。

杨曦点头道:“韩兄说的也是,监督夏粮入库之事,也不可太操之过急。那我……也先回宫了。”

杨曦心里是彻底郁闷了,很多事韩健好像是故yì

不跟他说。

韩健和司马藉亲自送杨曦下楼离开,等杨曦走了,韩健才信步回到清虚雅舍二楼。

“少公子,你把杨公子打发走,是要做大事了吧?”司马藉有些兴奋道,“是不是找人来,把这账目里里外外详查一遍,抓住库司那帮人的罪证?”

韩健沉声道:“这种账目,做出来就是为给人看的,就算我们查出一些问题,他们也大可推脱说这是一份草账,很多记录尚未完备。”

司马藉也迷糊了,不解道:“那我们拿这账册回来有何用?”

“这本账册在我们手上,就等于是告sù

别人,我们正在查案,我们查出任何结果,都可能是根据这本账册查出来的。”韩健目光锐利道。

“可……少公子你也说了,我们在这本账册中查不出什么。”

“账册在我们手上,我们说查出了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可以以此向陛下请求调兵,将库司的各库封查,挨个库详查。”

司马藉吸口气道:“这么做位面有些风险,要是我们能在这些库中查出什么还好,要是那些人早有防备,我们封查了又查不出结果,恐怕无法跟陛下交待。”

韩健一笑道:“这就是我让杨公子先离开的原因,很多事,他们以为我们要正大光明的做,其实不然,他们黑,我们要做的就是比他们更黑,我们封查库司各库房,不是为查出结果,而是早有结果,没有结果我们也可以……”

“栽赃?”司马藉大概听明白了韩健的话,补充道。

“不能称之为栽赃,因为本来他们就很脏,我们只是……合理嫁祸。”

司马藉吐吐舌头,脸上带着几分坏笑。这种栽赃的坏事别人或许不理解,但司马藉却很支持韩健这么做。

正在此时,楼下侍卫上来报,说是顾家小姐到了雅舍内,要见韩健。

“行了,事情大概就是如此,我们也先不着急。”韩健道,“我们要作出一副正在详查账本的态势,让别人以为我们正在努力查案。”(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嫡庶有序

韩健先将司马藉送下楼,然后才见了独自前来雅舍找他,等在一楼的顾欣儿。

几天不见,顾欣儿仍旧是素颜清秀令韩健一看便觉得遐思几分的美。也许是常年在上清宫修习的缘故,顾欣儿心性很淡然,出门也不会去刻意装饰,这倒将最朴质的一片表现出来。

“欣儿你怎么来了?不是约好在明天?”韩健笑着迎上前道。

“少公子。”顾欣儿敛身行礼,脸上有些腼腆道,“欣儿不请自来,是有事相托。”

有事?韩健心想,不会又是跟顾老头有关吧?

“欣儿有何事?坐下来说。”韩健说着,热情招呼顾欣儿坐下,顺带让林小夙准bèi

茶点来招待顾欣儿。

林小夙本来就奇怪哪里来的人要找韩健,她心中也有些吃味,但她也心知以韩健的身份,跟什么人来往与她无干,她也只不过是韩健请来的酒楼掌柜。

林小夙正招呼伙计奉茶,顾欣儿却不肯坐,对韩健道:“欣儿这次前来,是想让少公子带欣儿去……见见父亲在外面的……那个家……”

顾欣儿这一说,韩健就明白了。顾欣儿是要去看看顾老头在外面养的女人。

“欣儿,这个……”韩健也不知怎么说才好,顾欣儿虽然得不到父亲的关爱,但怎么说她也是嫡长女,嫡长女去见父亲的外宅,见了面尴尬不说,也很容易把关系闹僵。韩健实在不想去把顾家的关系搞的破裂,令顾家彻底四分五裂。

顾欣儿目光楚楚望着韩健。言辞恳切道:“少公子放心,欣儿懂得一些道理。欣儿想求少公子的只是过去看看,欣儿不会透露自己的身份。欣儿只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抢走了父亲。”

“嗯。”韩健点头,他也明白,在儿女心中,父母的关系是最重yào

的,就算他们有什么过错,在儿女眼中也是完美的。在顾欣儿眼中,她母亲就是贤妻良母的代名词,这样的贤妻良母居然会被仁慈伟大的父亲所抛弃,少女心中怎么也不会理解父母的婚姻破裂。

“行。”韩健一笑道。“我相信以欣儿你的知书达理,不会作出过激举动。”

“嗯。”顾欣儿感激一笑,点点头,神容很温驯。

韩健本来要装查案,现在顾欣儿有事相求,他也没心思去装,反正一些事他心中早有定计。这次陪顾欣儿去见顾唯潘外面的家,韩健也作好心理准bèi

防止双方一句话不合谈崩,到时候他要充当中间人来调和。如果实在不能两边相帮。他也明白立场问题的重yào

性,帮顾欣儿才是他要做的。

韩健与顾欣儿一路步行,侍卫都远远隔开以便韩健跟顾欣儿独处。两人郎才女貌,走在街上。有不少人观望,顾欣儿有些羞赧像个小女儿家一样走在韩健身旁,却也不时问韩健几个问题。主要是关于顾唯潘外宅的情况。

“……她本姓松,邻里都称她雪嫂……欣儿。有些事还是你自己去看的好,我一个外人。不方便插嘴……”

顾欣儿也没勉强韩健说太多,韩健其实最怕顾欣儿知dào

父亲在外其实已经生了儿子,但又觉得这种事顾欣儿未必会不知。这事令韩健很矛盾,明知dào

带着顾欣儿就这么唐突地去拜访不好,却又不忍拒绝她,这到底是在帮顾家一家团员,还是在破坏人家的家庭幸福,他也说不准。

不过韩健对顾欣儿也有信心,他相信以顾欣儿善良的本性,能妥善处理好今日的相见。

韩健是第二次来顾唯潘的外宅拜访,上次来的比较晚,最后还遇上顾唯潘,令场面有些尴尬,这次韩健跟顾欣儿过来的比较早,韩健心想顾唯潘这时候应该还在上听处办差,不会这么早回来。

“到了。”到顾唯潘外宅街路边上,韩健没有带顾欣儿直接上前,只是指了指一个门口,说道。

“嗯?”顾欣儿也没想到父亲居然会住在这么普通的一处地方,眼前围墙很矮,只是普通民宅,虽然街道挺宽的,但这明显不符合顾唯潘上听处首席大臣的身份。

“父亲……他平时就住在这?”顾欣儿说着,言语间有些哽咽。

韩健赶紧安慰两句,好在顾欣儿情绪也并未失控,只是看着那门口有些黯然神伤,大概她也稍微能明白一些,父亲为何有大宅不回,而非要住在这么普通的地方。

韩健感慨,也只有顾老头这种无欲无求的爱,那才是真爱。

“欣儿,还要上去看看吗?”韩健试探问了顾欣儿一句。

“嗯。”顾欣儿求助地看着韩健,“少公子能带我进去看看吗?”

韩健登时觉得有些为难,虽然已经进去过一次,但那次到顾唯潘小院之旅并不算顺利,最后是被顾唯潘给赶出来的。谁知dào

事后顾唯潘是怎么跟妇人交待的,万一来个闭门不见,不是糗大了?

韩健转念一想,既然是顾欣儿所求,糗一次又何妨,大不了被人赶出门,反正自己脸皮厚。

“走,欣儿,我们过去敲门。”韩健语气坚定道。

“嗯。”顾欣儿见韩健已经迈开步子,便跟在韩健身后亦步亦趋到了小院门前。

到门口,韩健反而没马上敲门,而是看着顾欣儿尴尬一笑道:“哎呀欣儿,这事说起来容易,一会若是人家不友好,你也要看开点。”

顾欣儿看韩健吃瘪的模样,觉得韩健率性的同时,他也能感觉出韩健的确是真心实意在帮她。

“欣儿明白。”顾欣儿报以一笑道。

“好,敲门了。”

韩健拍了拍门环,半晌不见里面有人应,再拍,还是没人应。

“你们是谁?”韩健正要拍第三次,声音却是从身后响起。声音有些苍老,不是小院的女主人,而是上次韩健来见过的佣人胡嫂。胡嫂身后还跟着个小跟屁虫,却是顾唯潘的小儿子,因为怕生,小男孩躲在胡嫂身后,揪着胡嫂的衣裙打量着眼前一群陌生人。

“这个……胡嫂,不认识了?”韩健看了看身侧成群绝对的侍卫,赶紧挥挥手让他们先走远点,然后笑看着胡嫂道。

“你是……”胡嫂打量了一下韩健,突然恍然道,“哦,上次你来过,好像是……我家老爷的朋友……”

韩健笑道:“不敢当不敢当,顾首席是在下的上司,这次来,是来拜访顾首席的。”

“哦。”胡嫂这才释然,神情也没刚才那么拘谨,走到门前道,“我家老爷尚在衙门里,没回来,这位公子来拜访,还是直接去衙门拜访的好。”

“胡嫂,我们是有些私事,想来拜见顾首席。”韩健道,“有些事,衙门里说不方便。”

胡嫂打量了一下韩健,再看看韩健身旁的女子,心中猜想大概是来找老爷请托办事的。

顾唯潘毕竟是当朝次辅大臣,位高权重,就算是顾唯潘躲避在这么一个类似世外桃源的小院,平日里还是会有人打探到情况来送礼。胡嫂也是见怪不怪,这种事也由不得她做主。

“我家老爷真的没回来,要不……公子换个时辰再来。”说着胡嫂已经开门,要进门去。

韩健道:“要不这样,我们进去坐坐,等顾首席一会?此事事关朝廷之事,要跟顾首席当面说清楚,所以不敢久拖。”

以胡嫂的见识,自然感觉是衙门的事顶天,她想请韩健进去坐,但也不敢做主。

“你们等等,我进去请示过夫人。”说完,胡嫂便领着小男孩进门去,把门给关上。

等门关上,韩健才叹口气,看着顾欣儿道:“你也知dào

,你父亲不在家,家里又没有男人,平常妇人不敢放陌生人进去。”

顾欣儿点头会意道:“欣儿明白……少公子,你以前来过?”

“嗯。”韩健随口道,“我来过一次,碰巧遇上你父亲,被他赶了出来。没事,你父亲这人,嘴硬心软,回头还不是照样跟我一起回府上?”

股息恩人有些歉意,行礼道:“少公子帮欣儿,欣儿无以为报。”

韩健很想说“干脆以身相许得了”,但他知dào

,古代的女子都比较守旧,这等玩笑话说不得的。因而他只一笑,未多言。

不一会,门重新打开,小院的女主人在胡嫂相陪下一起出来迎接。

“原来是韩公子。”妇人见到韩健,欠身行礼道。

“是……”韩健先是一愣,对方一口说出他姓氏,说明上次顾唯潘已经跟妇人说了他的身份,“见过夫人。”

“不敢当。”妇人再行礼,也不问顾欣儿来历,道,“两位,请进内叙话。”

“好。”

韩健与顾欣儿一前一后进了小院,到小院里,仍旧是一副绿意葱葱生机盎然的模样,时值初夏,小院里的盆栽被顾老头打理的井井有条。

到了上次来就坐的桌前,妇人已经安排胡嫂进去搬椅子。

“不用麻烦,我们站着等便是。”韩健道。

“韩公子是贵客,民妇岂能怠慢?”妇人说着,接过胡嫂递过来的椅子,这样桌前加上平日里顾唯潘坐的一把就有两把椅子。

“欣儿,坐。”韩健招呼顾欣儿一句。

顾欣儿却一直打量着妇人,似乎根本没听到韩健说话。(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别打我女儿的主意

顾欣儿一直打量着妇人,直到妇人告退进屋去泡茶,顾欣儿才侧身望着韩健问道:“是她?”

“嗯。”韩健点头。

顾欣儿得到肯定答案,神色间如若释怀,毕竟眼前妇人只是普通民妇,没有勾魂夺目的容貌,也没有显赫背景。顾欣儿心想:“父亲既与她在一起,或许只是想过平淡些的日子。”

顾欣儿神情恍惚,韩健也没多问,既然顾欣儿不坐他也没坐,就这么立在小院里四下打量了一下。

小院比上次来绿意更浓,除此之外基本没太大变化,只是盆栽有修剪过,可见即便顾唯潘很在意这些盆栽,即便他公事再忙,也会加以料理。

“欣儿,人已见过,此处我们最好不要久留。”韩健有些为难道,“若你父亲回来,会有些难堪……”

“嗯。”顾欣儿心愿达成,也觉得差不多是时候离开。

恰在此时,刚才已经进屋的小男孩又躲在门边偷看,男孩眼睛很大,虽然怕生,但他上次见过韩健,韩健对他也算友好,这次的陌生人只是一个看上去很文静的姐姐,他便也没那么怕生。

“他是?”顾欣儿来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个男孩,只是当时她一门心思要见父亲在外的女人,并未过多留意,现在看到,便不由多想。

“他是……雪嫂的儿子,名叫小文,照理来说,是你的弟弟……”

韩健说这话时留意顾欣儿神情的变化,他不确定顾欣儿会不会接受这样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在古代。男人三妻四妾也很常见,尤其是在权贵阶层。兄弟姐妹间同父异母的情况很常见,照理说并不会影响一家人的相亲相爱。但韩健也知dào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顾家的情况很特殊。

“哦。”顾欣儿最后只是应了一声,目光转向那小男孩,久久视线未移。

小男孩被顾欣儿如此打量着,似乎有些害pà

,一转身逃回屋子里去。此时妇人已经亲自端着茶水出来招待客人。

“夫人,既然顾首席尚未回来,我们就先告辞,回头再来拜访。”韩健道。

“韩公子……”妇人有些奇怪。她上次已经从顾唯潘那里得知来人便是东王,虽然顾唯潘对韩健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但妇人也有些见识,知dào

东王身份不一般,自家老爷有时脾气倔可能会得罪人,她却不能不识礼。这次东王来,连坐都没坐就要走,她心想可能是东王有什么要紧事,不便久留。

“民妇恭送韩公子……”

民妇没敢多问。亲自送韩健出门,韩健和顾欣儿一起出来,韩健再行礼作别,顾欣儿也敛身行礼。直到离开了小院所在的街道。已经看不见小院门口,顾欣儿神色仍旧有些恍惚。

“欣儿,你没事吧?”韩健关切问道。

“哦。没事……”顾欣儿面现羞赧之色,微微颔首道。“谢少公子带欣儿过来,欣儿见到人。算是没有遗憾,可以安心回上清宫……”

说到要回上清宫,顾欣儿神色间稍有落寞。顾欣儿这次回洛阳,毕竟只是短暂一个月的假期,眼看假期将尽,她也要回去。

可韩健听到顾欣儿要走,立时觉得不妥,顾欣儿再一走,那就是一年时间,自己追美的大计岂不是要泡汤?

“欣儿,你要回上清宫?”韩健问道。

“嗯。”顾欣儿点点头,与韩健并行脚步未停,头却一直低着未看韩健。

韩健想挽留,但有些话却不知如何去说,就算他对顾欣儿有意,他也不知顾欣儿意思到底如何。就算顾欣儿对他也有好感,但这毕竟不是男女自由恋爱的年代,婚姻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他能过得了十几个姨娘那关,还有顾欣儿父母一关要过。

“欣儿,你能不能不走?”韩健想了想措辞,迟疑着问道。

“嗯?”顾欣儿略微惊讶,侧目看着韩健,微微苦笑道,“欣儿回洛阳已有些时日,也开始有些眷恋世俗尘事,可欣儿毕竟是上清宫弟子,没什么缘故,是必须要回去修习的。”

韩健道:“那嫁人算不算缘故?”

“啊?”顾欣儿有有些大惊失措,一时伫立当场。

话都说到这份上,韩健再也无须遮掩,直言道:“欣儿,其实有些话藏在我心里也很久了。从道场一见,我对欣儿你便心生仰慕,一直不知如何开口,若是欣儿你不反对,我想去府上提亲。不知欣儿你意下如何?”

顾欣儿两颊登时通红,面现大羞之色,连话都没说,当下一手掩面,另一手提裙脚步不停地逃走了。

韩健呆若木鸡立在原地,只能看着顾欣儿的背影发呆。

“这下坏了。”韩健自言自语道,“这算怎么说,把姑娘家吓跑了,就算是不成,以后肯定连朋友也没的做了。”

韩健知dào

,这年头要是作出太唐突佳人的事,日后别说做朋友,恐怕连见一面都难。

他不禁有些后悔,早知dào

不说刚才那番话,就算是顾欣儿回了上清宫,他也可以找个理由进去修习个三五月,找机会接近她,或者等来年顾欣儿回来再继xù

发展感情也好。反正上清宫内院都是女弟子,也不怕有人捷足先登。现在时机未成熟就提出来,只会让顾欣儿日后都避着他,那再发展的可能就很低了。

韩健带着万分的懊悔回到东王府别院,司马藉把账本拿回来给他看他也无心去翻。案子的事,韩健早已有定计,账本看了也白看,他现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如何挽回跟顾欣儿的关系。

到晚饭时他是吃不进去,晚上也睡不着。这种焦躁的心理令他很想揍人出气,直到第二天很早他便起床去清虚雅舍第一个人独坐,他在考lǜ

要不要去顾府找顾欣儿道歉。

考lǜ

半天,他还是决定去,虽然很可能会吃闭门羹,但若不去,这关系就算彻底僵了。

韩健正要动身,没想到却有人先来一步,却是气势汹汹有些想杀人的顾唯潘。顾老头气势汹汹杀奔到清虚雅舍,一来便问韩健是否在楼上,得到林小夙肯定答案之后,他更是直接上楼而来。

“顾首席,您这是……”

因为清虚雅舍暂时没有开早市的先例,此时偌大的清虚雅舍二楼也只有韩健一人。

“你……你……”顾唯潘上楼来,见到韩健,只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指着韩健,半晌没说出话来。

“顾首席莫急,先缓口气,要不先喝杯茶,慢慢说?”

韩健想来,要不就是建塔的事出了什么岔子,因为那图则说到底只是他游戏之作。再者,也是最有可能的,是顾唯潘知dào

了昨日他对顾欣儿那番唐突之语,来为女儿受委屈讨公道。

“慢慢说?”顾唯潘怒道,“你小子,居然敢打我女儿的主意,你……你……”

果然是后者。

韩健心中稍微感慨了一下,叹口气解释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顾首席,就算我昨日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你也犯不着大清早来这里吵嚷?你一介朝廷命官,成何体统?”

韩健说着,心里也在犯嘀咕,顾老头常年不顾家,怎么昨天发生的事,他这么快就得到消息?

被韩健扣了一顶“有失朝廷命官体统”的大帽子,顾唯潘稍微冷静了一下,他气喘如牛地缓了一会气,最后气息也像是平顺了一些,道:“你说说,你到底是何意?”

韩健也知dào

,顾唯潘一向看他不爽,这话也就挑明了说没错。

韩健拱手道:“顾首席,在下是倾慕令千金才学人品,想求得顾首席之允,结秦晋之好。若是顾首席觉得在下如此提出来太仓促,以冰语求媒也无不可。”

“你休想!”顾唯潘直接呛了韩健一句。

韩健早知dào

会得到这个答案,对顾唯潘的冷言冷语他也早就作好了应接的准bèi



“那顾首席意下如何?”韩健眉头皱起,反问道。

“总之这门亲事,老夫不允。”顾唯潘道。

韩健道:“那我可要问问缘故了,我一介东王,求令媛,是辱没了她不成?你虽为上听处首席大臣,却不能为臣子所表率,家都不顾,何曾关心过家中妻女?现在我向令媛求亲,你倒好像个父亲一般来教xùn

我……顾首席,你说何必呢?”

韩健本来是想趁着火头把顾唯潘给痛骂一顿,话说了一半,又觉得这么做只会把自己求亲的路给彻底堵上。于是他中途改口,没继xù

激怒眼前这头老公牛。不过如此,也把顾唯潘气得够呛。

顾唯潘脸色憋得通红,韩健已经看出来他气的不行,但顾唯潘隐忍起来也有一套,至少没当场发作。

顾唯潘冷静了一会,语气也相对平和一些,道:“你们年轻人的事,老夫本不该管,何况欣儿已及笄,是成年人,做事有分寸。老夫虽然愧对于她,在婚姻之事上,却也能为她做主,这桩婚事,老夫暂且不会同意。”

韩健琢磨了一下这话,“暂且不会同意”,这算个什么说法?

顾唯潘续道:“不过欣儿既已无回上清宫之意,老夫也不会勉强她,会让她暂时留在洛阳城里。总之,你小子别打我女儿的主意!”

话说完,顾唯潘冷哼一声扬长而去,令韩健好生郁闷。

不过顾唯潘的到来也令他心生很多疑问,昨天在他和顾欣儿分开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麻痹敌人

韩健正想着顾欣儿,便听侍卫来报,说是顾家的马车停在楼下。

“顾家?”韩健迎下楼,便见顾欣儿从马车上下来,似乎很急的样子,一下马车便往韩健这面走过来。

“少公子,家父可是来过?”顾欣儿一来,便望着韩健的脸问道。

可当四目相对,顾欣儿还是把头低了下去,明显还是在为昨日之事而感觉羞赧。

“是,令尊的确来过。”韩健略显无奈道,“不过刚走,欣儿你现在去追或许追的上……”

“不是……少公子大概误会了欣儿的意思,欣儿是来找少公子的。”顾欣儿道,“昨日之事,欣儿回去便告知了母亲,母亲找人通知了父亲,父亲今早回家一趟,还没说几句便匆忙出来,欣儿和母亲都怕他会……”

韩健一笑道:“怕他会把我撕了?刚才他的确来过,还说过不会同意这桩婚事,不过早就料到的事,你父亲一向跟我不合,拒绝婚事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我想知dào

,欣儿你的意思如何?”

顾欣儿脸色微微一红,螓首未颔,不知如何回答,最后却又点点头,声如蚊呐道:“母亲也是同意的。”

“也是”,就是说顾欣儿也有意,这算是给出答案。

这答案,却也是韩健这一夜来惶惶不安所期待的。

“那便好。”韩健老怀安慰,上前捉着顾欣儿的手。

顾欣儿初时很不安,四下看了看,不管是侍卫还是清虚雅舍的伙计都很识趣没过来打搅。也没人往这面看,她才稍微敛起一些尴尬的心情。

“可是父亲……”

韩健笑道:“你父亲那边。我会慢慢感化他。你父亲虽然未同意这桩婚事,却也没反对我们来往。只是说暂时不接受提亲。”

“嗯。”顾欣儿点了下头,被韩健抓着手,她还是很不习惯,头一直低着。

“欣儿你可是不回上清宫了?”

“嗯。”

“那我们也可以从长计议,看看有什么能让你父亲改变初衷。”

“嗯。”

不管韩健说什么,顾欣儿都不知该怎么应答,好像把话语权完全交给了韩健。韩健心中已然大石落下,他最期望得到的也是顾欣儿的答案。上次女皇说要给他和顾欣儿之间赐婚,韩健未同意。主要也是他怕委屈了顾欣儿。现在顾欣儿明摆着告sù

他愿意托付终身,就算顾唯潘不同意,他也大可以去找女皇赐婚。

韩健心道,顾老头,这么好的女儿,以后我帮你养着了。

因为二人之前就约定今日一起去听公讲,现在二人已坦明心迹,毋须再找借口相会。韩健也正好趁机陪顾欣儿一起出去游玩,增进一下二人的感情。本来顾欣儿还要带上师妹镜儿。现在她也知dào

旁边不需yào

一个电灯泡来干扰他们的相处,便只与韩健二人。

一天时间,韩健没做别的,只是陪顾欣儿去听了两场公讲。领略了一下魏朝大儒们口若悬河忽悠人的本事。很多时候他都听的昏昏欲睡,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仔细听。

顾欣儿对学问的东西很感兴趣,在公讲结束后。顾欣儿韩健谈起之前公讲所学,便没有之前那么羞赧。有时也会问韩健一两个问题,虽然韩健之前听公讲是左耳进右耳出。却也能根据自己的见识给出一些看法。因为韩健所说不拘成法,令顾欣儿也对他刮目相看。

“少公子,没想到你对道学也如此有研究。”顾欣儿最后满含深情看着韩健。现在二人关系已经挑明,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她也无须避讳对韩健的情感。

“呵呵,是吗?”韩健尴尬一笑,实在不想说其实刚才那番话根本就是自己瞎说的。不过既然顾欣儿欣赏,瞎说又有什么关系。

听完公讲,韩健跟顾欣儿在洛阳城几处名胜游览,这也是韩健第一次放下琐事来跟如花美眷一起赏玩洛阳,心情自然不同寻常的好。等日落黄昏,韩健找马车,亲自赶车送顾欣儿回府,然后他才回清虚雅舍,想喝杯茶回东王府别馆休息。

到清虚雅舍,却见司马藉、杨曦和阮宁都在,就连本来公事繁忙的林詹也在。反倒只缺了他这个主心骨。

“嘿,都在。”韩健上前,此时众人都起身迎过来。韩健微微皱眉,“出事了?”

杨曦紧忙道:“韩兄,昨日我们那么辛苦才把总账拿来,还誊抄一份,今日以为你会找人详细研究账册,为何你……一日都不见,你可是有事情要做?”

“出去就一定有事做?”司马藉呛道,“也许是少公子有更重yào

的事吧?”

在这些人中,只有司马藉知dào

韩健是出去会佳人去了,因为顾欣儿给韩健的名刺还是他转交的。

韩健没多说,让众人回到位子上,然后看着林詹道:“林兄,廷尉府那边没出事吧?”

“还好。”林詹道,“本来在下也无暇过来拜会少公子,只是案犯拘押在廷尉府之后,刑部和大理寺那边无丝毫消息,这案子……到底何时会审?”

“不急。要看我们手头的案子何时会结束。”韩健讳莫如深说了一句。

这句话不但林詹不明白,杨曦也不明白,阮平和司马藉也听不明白。其实韩健之前就提过,若死了的刑部侍郎李维是逆臣,那黄烈的案子就很容易解决,黄烈对朝廷无过甚至是有功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证明李维是个逆臣,而现在户部和库司的贪污案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行了,你们先早些回去,今晚我们就做事,事情也不能拖的太久,不然刑部的人会对廷尉府施压,到时候事情会很难解决。”韩健道。

“那……怎么做?”这次问题是司马藉问出来的。主要是昨日韩健说的计划太“疯狂”,找不到证据就要嫁祸,照理说这是一件很复杂的事,需yào

做很多准bèi

工作才能做到天衣无缝,可是到现在他也没看出来韩健有这方面的准bèi



“你们先回去,不要让户部和库司的人发觉我们的异常,我已经在账册中发xiàn

了端倪,今晚便会去找陛下,详细说明这些端倪。”

杨曦欣喜道:“韩兄不愧是韩兄,这么快就找到端倪,那我先回去等韩兄的好消息了。”

杨曦说完,起身告辞,兴冲冲回宫去了。

等杨曦走了,林詹也告辞回廷尉府。他现在的主要工作是保护黄烈,不能让黄烈出事。之后是阮平,他名落孙山便要根据义父的嘱托去拜访洛阳城的同门师兄弟,晚上也没时间回别馆。

等人走了,司马藉苦笑道:“少公子说发xiàn

端倪,是糊弄那杨公子吧,少公子连账册都没翻过,怎会发xiàn

端倪?”

韩健笑道:“谁说没翻过账册就不能发xiàn

端倪?”

“嗯?”司马藉一脸的不相信,“那除非少公子你是神仙。”

“有些事你就是欠考lǜ

,库司和户部的问题何用我们去发xiàn

?去年何中联去查案,跟朝廷反馈的那些东西,最后查无实证,就真的是子虚乌有?”

司马藉想了想道:“说的也是,应该是户部和库司的人早些得悉,把缺了的窟窿给补上了。”

韩健笑道:“那我们就照葫芦画瓢,就说在账册中发xiàn

了跟何中联近乎一样的问题,让陛下调兵,把库司的各库给封了,谁能说我们是没事找事?”

司马藉笑道:“库司的那帮人肯定会紧张,说不定还会露出把柄呢。”

韩健看着西斜的落日道,若有所思道:“我们不需yào

他们露出把柄,我们要自己制造把柄,否则我们始终都是被动挨打的。我们要转守为攻。”

司马藉初时很兴奋,显得跃跃欲试,做这种坑人的事他最在行也最期待,不过他马上也想到问题,为难道:“呃?可是,我们栽赃制造把柄的话,他们不承认,那当如何?”

“不承认,我也有办法让他们承认!”韩健一脸凶相道。

韩健和司马藉装作若无其事回东王府别馆,韩健一天的游玩也注意到,有些鬼鬼祟祟的人像是在跟踪盯梢他。现在是特别时期,韩健刚把库司的总账提过来抄了一份,库司的人担心韩健有什么动作,暗中派人盯梢他也能理解。

他陪顾欣儿一天,一方面是会佳人,也有麻痹敌人的意思。让库司的人以为他真的是在游玩。然后入夜之后再发动一次突然袭击,这样库司的人会很被动,毕竟夜晚守在大库的人不会很多,这年头又没有即时通讯工具,那帮人想在仓促之间联络起来很困难。

韩健和司马藉回去之后,正常吃过晚饭,随后韩健随便翻查了一下账册,然后写了一份奏本,准bèi

呈交给女皇。随后他又整理了一下措辞,毕竟是他写的第一份奏本,很多地方他还不熟悉,要尽量做的滴水不漏,才能令潜藏在朝廷财政系统的这些“饿狼”原形毕露。

入夜之后,韩健也没着急出发。他先算计了一下时间,女皇休息一般在初更末,他要算好何时进宫,能遇上女皇还不会被其他人获悉而早有准bèi



等时间差不多,他才叫上司马藉,一起离开了东王府别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封库

上更时分,洛阳皇宫烨安阁内,女皇单独召对韩健。韩健将奏本呈上便安静立在一边,女皇拿着奏本,仔细看完,许久沉默不语。

“东王,这些……是你在账册中发xiàn

的?”最后女皇放下奏本,问道。

“是,陛下。”韩健恭声道,“臣着人详查账册,发xiàn

许多记录前后矛盾,且有很多与现实记录所不符,应有人篡改,虽然臣所誊录的只是一份草账,但毕竟事关国库之账。”

女皇道:“可并无证据证明你的推断。”

“所以臣请陛下,批准臣调兵封库查验,找出确凿证据。”韩健语气坚决道。

女皇在听到“调兵封库”后,又是沉默半晌,心中似有疑虑。最后女皇抬头打量了韩健一眼,仍旧未置可否。

韩健知dào

女皇担心的是什么,若然真的能在库司中找到罪证也好,但若找不到,那这就将成为一出闹剧,不但他东王名声受损,连女皇的威仪也会受损。还会向北王党暴露朝廷的意图,失去先机。

女皇最后叹口气道:“若无实证,朕不会答yīng

调兵封库。”

“可是陛下。”韩健赶紧说项道,“臣以为,现在朝中逆臣当道,如今蛀虫已侵蚀到事关我魏朝命脉的国库之中,每年朝廷都会因为这些蛀虫损失大量钱粮,此消彼长啊……陛下……”

说到这,韩健明显发觉女皇神色微变,韩健虽然只是说“蛀虫”,但女皇心知这些蛀虫不但是要贪污那么简单。还要将国库钱粮送到敌人,也就是北王手上。如此的“此消彼长”。朝廷只是一味容忍,只会令扯破脸皮时。朝廷连最基本的银钱都捉襟见肘。

“那东王你……有几成把握……”女皇面上突然浮起一丝慧黠的笑容,这笑容让韩健有些看不懂了。

“回陛下,没有十成,也有八九成。时间越早,那些逆臣越来不及防范,臣为朝廷挽回损失的机会就越大。”

女皇道:“那好,朕从护卫所调你两千精兵,再派二百宫廷侍卫随你共行,另着廷尉府配合你办案。务必将此案查清。你也切忌太操之过急,若事情有差,朕也会罚你。”

“谢陛下。”韩健再恭敬行礼。

女皇写了手谕,交给韩健,另再嘱咐一番。从女皇的嘱托来看,韩健也能感觉到女皇的信任,这么大的事,交给他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去做,女皇也是要冒不小风险。但韩健观来。他年轻气盛丝毫不影响女皇对他委以重任。

“东王,凡事不可勉强,若此案实在无法查清,及早收手。”女皇最后叮嘱道。

“是。陛下。”

韩健将手谕揣进怀里,此时太监卢绍坤也奉女皇令进来,领了兵符。让卢绍坤帮韩健调兵。在魏朝,除四大王亲兵之外。其余兵马调动均要有太监来“监军”,这次卢绍坤等于是来给韩健当监军。韩健也能感觉到。女皇派出卢绍坤在他旁边监督的意思,也是随时将进展汇报给女皇。

出了烨安阁,等在外面的杨曦已经兴冲冲迎过来,他虽然早前回宫,但知dào

今晚有行动,又听说韩健已经进宫来,早就在外等候。

“这次老身全听殿下调遣。”出烨安阁后卢绍坤对韩健一脸和善笑容道,“殿下有何吩咐,尽管差遣老身去做。”

“谢卢公公,有劳卢公公去护卫所调兵。”韩健行礼道。

“不敢当,不敢当。老身这就去。”卢绍坤拿了兵符带了宫廷侍卫去护卫所调兵。

卢绍坤离开,杨曦赶紧上前问道:“韩兄,到底怎样了?我们下一步作何?”

“走,一起去库司大库,下一步我们就是要封库。”韩健已经迈开脚步,他要在马继宁等人有所动作之前先一步行动。

杨曦急道:“可我们还没调兵啊。就这么去?”

“陛下派给我二百侍卫同行,有这些就够了,两千护卫所兵马最多是虚张声势一下,现在是时间要紧,等让库司那些人察觉,你认为我们还会有机会?”

杨曦恍然道:“说的是,时间紧迫,不能让他们销毁罪证。”

韩健与杨曦到宫门前,宫廷侍卫那边已经得到女皇谕令,准bèi

好二百侍卫随韩健一同出宫。韩健出宫门,司马藉和东王府侍卫也早在等候。

“先去库司大库,陛下手谕,封库查验。若有违抗者,一律军法处置!”韩健喝道。

韩健上马,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这次行的是洛阳城马道,务求以最快时间抵达库司大库之前。

一行人抵达库司,尚未至二更时分,虽然库司大多数办公人员已经回府,却也有不少人仍在内记账对账,涉及到夏粮入库,整个大库内外也是灯火通明,很多钱粮需yào

连夜入库。

韩健率侍卫到来,破坏了大库内外一种平静详和的气氛。韩健一来,二话不说便让侍卫将大库大门守住,派一些侍卫进去把正在装卸钱粮的人员撵出库。本身大库内外便有卫兵在守候,但见到来人全是宫廷侍卫,却没人敢上前制止。

在库房外,韩健倒是见到一个熟人,却是前日韩健来提账,那个虎头虎脑说账册在内的那个书办。那书办在外负责帮忙指挥调度,见到韩健赶紧行礼请安。

“怎么称呼?”韩健笑问。

“下官姓李,名仲涵,是库司二领的书办。”那人行礼道。

韩健一笑,没跟李仲涵说什么。此时杨琦闻讯匆忙从衙所奔过来,这时大库大门已经被关上,而大库门外全都是韩健的人马。

“东王殿下,您这是何意?”杨琦见到是韩健,面色稍微一惊,东王怎么会连夜带兵到大库来?

“本王是奉旨办事,希望杨司领能配合一下。”韩健笑容倒也何善,令杨琦更加惶恐不安。

杨琦问道:“不知殿下办……何事?”

“当然是监督夏粮入库之事,不然还能有何事?杨司领你也是贵人多忘事,咱们彼此彼此。”

杨司领一看这架势,岂是什么监督夏粮入库,监督夏粮入库岂用调兵来封库?

杨琦正要赶紧派人去通知上司,库司部领马继宁,却听韩健喝道:“来人,请杨司领及库司上下同僚一起到廷尉府喝杯茶,我们边饮茶边聊。”

杨琦听到要去廷尉府,便差不多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是案发了。这是他长久以来最担心的事,因而韩健说的很少,他也恍然明白过来。

“殿下……不必了。”杨琦惊惶道,“要饮茶,他时再饮,由下官做东,下官有些家事要去处置……”

韩健一脸笑容,如笑面虎一般道:“恐怕此事就由不得杨司领做主了,这是陛下的谕令,本王也帮不上忙。来人,过来请杨司领!”

既然杨琦不识相,侍卫再也不客气,上去便将他拿出,这时杨琦再也没有刚才那么和顺,反而大叫道:“库司乃是我朝监管库粮之所,就算你是东王,也无权封库!”

“话太多了,把嘴堵上。”韩健冷冷一笑,随后杨琦被堵住嘴,只能发出“呜呜”声响。

此时,卢绍坤也匆忙带护卫所的兵马赶到大库,一来便见到韩健拿下库司的官员,卢绍坤也着实一惊。

因为韩健是奉旨来封库查案的,但韩健刚把库给封上,连查都没查,就要拿人,动作显然太大。但之前女皇也的确交待他,一切按照东王的意思做,他即便觉得这样不妥,也不敢有所非议。

“殿下,老身把兵带来了。”卢绍坤到韩健面前,有些为难看着正在那挣扎的杨琦。

“有劳卢公公了,还要麻烦卢公公走一趟,去封库司在洛阳的其它几所库房,顺带也将库司上下所有官员一并拿来,由本王审讯。”韩健笑道。

“审讯?”卢绍坤先是一惊,再试探问道,“殿下……是不是有些……”

“卢公公是说我太操之过急?不急了,想这些人,已经当了这么多年蛀虫,再不急,一颗大树也快被他们蛀塌了,卢公公可千万别小看了这些蛀虫,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道理,卢公公可是听说过?”

话已至此,卢绍坤便住口不言,他能做的最多是把这些消息反馈给女皇。他心中甚至在想,陛下把差事派给东王到底是对是错?东王的确是风风火火,可要是什么都没查出来,那就事与愿违,不好收场了。

可卢绍坤观韩健面相,完全是一副胸有成竹之相。

卢绍坤心里慨叹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虽然之前卢绍坤对韩健办舞弊案时的推理分析很佩服,但他还是很不看好韩健此次的行动,认为韩健太操之过急。

随即,韩健雷厉风行,直接下令将库司上下人等全部押到廷尉府,并且分开羁押,以待审讯。

卢绍坤一边吩咐护卫所的将领去各库司分库封查,一边寻摸了机会赶紧去皇宫向女皇回禀。这事本来还有转圜余地,但被韩健这么直接封库拿人一闹,很多事都已经被逼上死路。

皇宫烨安阁,女皇在厅外卢绍坤心急火燎的描述之后,心中的担忧反而消减。

“陛下,东王殿下如今连罪证都没有,就这么拿人,恐怕……恐怕……”卢绍坤一脸急色不知该如何形容,后果他是能想象到的,那必然会引起朝廷的混乱。

女皇微微一笑道:“东王没有物证,大概……是要从人证下手了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以恶制恶(上)

洛阳城东,月华楼。马继宁刚从府上过来,正要进月华楼内,便有人匆忙过来,通知他东王抓人封库的事。

“你说东王是奉皇命封库?消息可当真?”马继宁着实一惊,他派人盯了东王一天,获悉东王一天都在跟一名女子出入洛阳城道场和名胜之所,根本没有对案子上心的意思,怎么突然间晚上就奉皇命抓人封库?

“马部领,现在东王已经派人去府上拿您了,要不出去避避,恐怕您也不能幸免。”来人慌张说道。

“幸免?哼哼,以为东王是什么?他不过是只雏鸟,他有什么本事还不是他死鬼老爹给他的?现在他不过是仗着皇上的虎威,到处叫嚣,我能怕他这样一个狐假虎威的小子?”马继宁一甩袖,道,“这就随本官去廷尉府,看那小子能奈我如何?”

马继宁带着两名随从,径直往廷尉府方向过去。一路上他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就算是东王年轻气盛不懂官场的规矩,难道女皇也不懂?女皇为何会给东王如此大的权力让他抓人封库?莫非真有什么确凿的罪证落在东王手上?

“先等等。”离廷尉府还有一条街,马继宁突然停下脚步,对身后的随从道,“你们赶紧去通知何侍郎,让他去老地方相见。”

“老爷,这时候,怕是很难见到何侍郎吧?”马继宁的随从为难道。

何侍郎便是户部右侍郎何效先,平日里有事需yào

联络的话,都会去找何效先。现在廷尉府中情况不明朗,他要找何效先商量一下。但现在风声闹的这么紧,他去找何效先。何效先多半也是不见的,就算是何效先肯来见,他想了想也怕风声传出去,让东王知dào

他跟何效先的关系,对大局不利。

“那去找连司领,让他过来!”马继宁最后还是想起他的智囊,也是库司司领连中如,在一些事上,他觉得连中如比他要谨慎小心。就连这次东王会有所动作。连中如也提醒过他要小心,只是他没有警醒,现在却被东王占得先机。

马继宁的随从正要去通知,刚才来通风报信的人匆忙追了过来,给马继宁带来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连司领被东王拿住,已经押往廷尉府了。”

马继宁怒火中烧,喝道:“东王到底要做什么?他封库就封库,拿人就拿人,到底现在朝廷以谁为尊?朝廷是他东王一人说了算?”

来人低声提醒道:“马部领。别忘了,是陛下下旨,东王手上有陛下的手谕,他是奉旨办差的。”

马继宁彻底无语。也是,现在是女皇要拿他们开刀,东王也不过是个跑腿的。从去年何中联的案子一发。他就已经感觉出朝廷是要动手,到今年女皇特地安排东王来做他的下属。他也觉得有些不妥。

“怪只怪东王的戏演的太好,在库司这么多日子。竟是瞒过所有人,现在他突然出手,哦啊是早就有所准bèi

。”马继宁感慨道。

“那老爷,我们现在还去廷尉府?”马继宁的随从问道。

“去,为何不去?东王就算奉了皇命,也要给天下人交待,他找不到证据,如何交待?”

马继宁一发狠,咬牙往廷尉府方向而去。他就是要看看,东王到底要怎么做,很多事他成竹在胸,料定东王拿他没有办法。

而此时,韩健若从正规渠道入手,也的确对库司这些人没有办法。而他下的这一步棋,也算是兵行险招,这就是先定案,再找罪证,而他给女皇呈报的所谓罪证不过是他根据去年何中联上报的案情编造出来的,他还没有确实来证明库司的人有欺上瞒下贪污的实质证据。

此时的韩健,正坐在廷尉府公堂之上,手上拿着一份库司上下官员的名册,一个个清点着今天捉拿来的库司官员,在上面勾勾画画。

库司上下官员,至少有一百多人,也可说是很臃肿。官最大的是库司部领马继宁,其次就是他的库司兼办,下面两个司领,再是四个分领,就好像从厅到局一步步往下,最小的不过是跑腿打杂的书办,有品也跟没品一般,也就跟办公室的文员差不多,领着薪水也未必会参与到事情中来。

在这份名单中,人员大致可分为三类。一类是像马继宁这样贪污案的核心成员,这些人应该跟北王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他们也不是独自作案,跟户部乃至整个朝廷的北王党都有所勾结。第二类就是跟马继宁这些人丝毫没有关系,甚至跟他们立场鲜明的“廉吏”,不过这种廉吏在库司中很少见,因为库司中除了第一类人之外,大多数都是第三类,就是知dào

案情,却也并非贪污案的核心成员,每年却也从马继宁等人手上捞得不少好处的那批人。

第三类人,也许并不知dào

马继宁背后的背景,只知dào

马继宁欺上瞒下从库司捞得不少好处。独食难肥,马继宁为了令手底下的人不至于反水,在贪污亏空之后,手底下那些官员也都会分得或多或少的钱财好处,这也是官场的通例,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下面的人有马继宁这样的上司作为表率,自然也会小偷小摸一些,马继宁就算知dào

,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回头若是朝廷真的来查库司,大不了马继宁会牺牲几个这样的小角色,拿出一些罪证交给朝廷,算是对朝廷交差,朝廷也能对言官和天下人交差。官场就是这么一个大染缸,马继宁做的事也基本有例可循,这也并非他的独创。

韩健现在要下手,也就是要从这第三类人下手,利用他们贪生怕死的心理,来绊倒马继宁这头大鳄。

韩健正想着,司马藉跟侍卫张行匆忙到廷尉府来,因为女皇特地安排廷尉府助韩健办案,因而整个廷尉府暂时也归韩健调遣。因为廷尉府少府尚未到任,整个廷尉府其实也是在右监林詹的管辖之下,韩健调动起来也很方便。

“少公子,人差不多都抓来了,就剩下个姓马的,我们已经派了三拨人去抓他,相信很快就能归案。”司马藉回报。

韩健拿着名单起身,走下廷尉府正堂,拍拍司马藉肩膀道:“是请来调查案情,不是归案,要区别开来。嗯,先把刚才见过那个李书办叫过来,我有话问他。”

“行。”司马藉马上去门口安排让林詹提人。

不一会,之前韩健在库司大库门口见过的李书办便被人押上堂来。李书办本来以为事情不是什么大事,封了库,人也不过只是暂时留下问话,然后就会被各自打发回去,谁知dào

这次东王来真格的,像他这样的库司小吏也被牵连直接被押进牢房里,这是他第一次进牢房,心中已经相当害pà

,当下又被提上公堂,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见到韩健直接跪倒。

“李书办,何必行此大礼,起身说话。”韩健笑着上前搀扶。

李书办费了好大劲才从地上站起来,却不敢正面看着韩健。

“东王殿下,您有何事吩咐?”李书办诚惶诚恐问道。

“没什么大事,就是照例问你几句话,说的好,李书办就可以先回家去。”韩健笑容突然一沉,“但若李书办有何隐瞒的话,那恐怕……”

“殿下在上,下官不敢有所隐瞒。”李书办赶紧表明心迹。

“嗯。”韩健微微点头,他没有直入主题,而是先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诸如家世和工作是否顺利等等小问题,算是循序渐进的同时,也为了令李书办放松警惕。

“……不知dào

李书办每月薪俸几何?”问了几个问题,韩健觉得差不多也该进入主题,便从薪俸上入手问道。

“回殿下,下官每月俸禄四两银子。”李书办回道。

“四两月俸,那一年差不多就是五十两银子,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收入,每年少说有六七十两吧?”韩健问道。

李书办脸色明显有些变化,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点点头。

韩健脸色一沉,冷笑道:“可本王为何听说,你们库司里就算是一个贩夫走卒抗货的,一年的收入都不止如此?”

李书办吓的赶紧跪在地上,解释道:“回殿下的话,那些一定是外面的人嫉妒库司衙门是油水衙门,恶意中伤。还请殿下明鉴。”

韩健冷笑道:“看来李书办你不但不老实,还不懂把握机会。现在被北王拿下的库司官吏少说有几十人,李书办你是觉得这些钢牙利嘴,我是一个都撬不开?”

李书办吓的浑身直哆嗦,道:“下官不知殿下的意思。”

“不知dào

?那好,本王把话也就撂这了,今晚,本王会挨个审讯你们库司的官员,先和气问话,再大刑伺候,就是要从你们嘴里得到一些真相。若是肯老实交待的,本王不但不会泄露他身份,还会对其善加保护,令其后半生锦衣荣华衣食无忧。其它不老实的,那本王也不客气,他们会跟首犯一起,最低也是个斩首示众。李书办好好考lǜ

考lǜ

,值不值得为那些给了你仨瓜俩枣的魁首,丢了自己的小命。”(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以恶制恶(下)

李仲涵不过是个小书办,算不上贪污案的核心人物,最多只是人家拿大头最后他分一杯羹,沾点甜头的小角色。被韩健这么一说,他心理防线也告松动。

“殿下,下官……下官知dào

的实在不多。”李仲涵苦恼说道。

李仲涵心想:“我不过就是一年分上百余两银子,当个官差,就是其他清水衙门,每年得到的好处也不止这些,这是招谁惹谁了?”

韩健淡然道:“那你知dào

多少说多少,不得有所隐瞒。”

“是是。”李仲涵赶紧一五一十把自己平日里收的好处像倒苦水一般说出来,李仲涵之前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到这份上,他倒是很识相,可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连自己在库司当了几年差,每年收多少两银子的好处都一股脑说出来。

“李书办的记性倒是不错。”韩健冷声道,“可惜这些,救不回你那条命。”

“可下官就知dào

这么多啊,银子是上面派下来的,库司里基本是人人有份。下官同流合污也是迫于无奈,要是不拿,非要装什么清廉,恐怕下官的饭碗也保不住,还望殿下看在下官一家老小的份上,饶了下官这次,下官愿将之前分得的赃款全部退出来……”

韩健听这李仲涵废话已经够烦的,现在李仲涵鼻涕一把泪一把说的好像他有多么惨似得,韩健实在不想去听。

“李书办还有很多应该交待的地方,想不起来就好好想想。”韩健摆摆手示意让侍卫将其押下去。随后李仲涵哭着喊着被人拉走。

等大堂安静下来。一直没出声的司马藉走过来问道:“少公子,连这家伙都不肯招。我们是不是动点真格的,大刑伺候他们一顿?”

“不急。”韩健说着。目光落在正堂门口方向,此时杨曦也在侍卫陪同下匆忙过来,韩健本来打发杨曦去封库,杨曦这么快回来,应该是中间出了岔子。

“杨公子,库都封完了?”韩健问道。

“没有。”杨曦心急火燎道,“我们去奉几个库,结果遇到库司一帮人闹事,他们就是不肯让我们封库。还说要找姐姐评理,结果出了点状况,死伤几条人命。韩兄,你说……这可怎么办?”

韩健听杨曦说完,马上明白了北王党人的意图。

原本封库是女皇下的旨意,韩健和杨曦等人只是执行者,封库事态大小会由女皇来承担风险。若是中途出现变故,那女皇就会受到压力,为了洛阳城稳定。有时候女皇也不得不收手来令事态平息。

“其心可诛。”韩健叹了一句,那些闹事的人分明有人授意,现在库司大多数官员都被拘押在廷尉府,幕后指使的要么是尚未归案的马继宁。要么是北王党其余什么人。

“我们要加快行动。”韩健道,“最迟不能拖过今晚,迟则生变。”

司马藉道:“可我们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就找证据。用不用我教你?”韩健冷冷看着司马藉道。

司马藉看得出韩健是动怒了,当下不言语。他还真不知dào

如何找出证据。

韩健稍微平静一下,道:“走。跟我去牢房那边走一趟。”

韩健带着司马藉杨曦和张行等人到廷尉府牢房,此时廷尉府牢房已经人满为患,库司的大小官员几乎一网成擒。库司的高层都很平静,也不闹也不言语,就好像料定韩健所为最后只是一场闹剧,而那些小官小吏则叫苦连天,他们的心理跟李仲涵一样,只是收受了一点好处,现在却要面临牢狱之灾。

韩健在牢房里巡视一圈,看了看牢房里库司众官员的反应。随后韩健跟林詹吩咐道:“将库司从七品以下官员,分三批,押去正堂。”

“是,少公子。”林詹领命去吩咐,而韩健则先回正堂等候。

韩健回正堂,直接坐在堂首审案的地方,随后十几名库司的官员被押上来。这些官员一个个回头土脸,有很多甚至是衣衫不整,因为韩健派人出去抓人时候很多是从家里炕头上直接捉来的。

“东王殿下,我们同殿为臣,不知有何得罪的地方,殿下要拿人问事?”一名看上去很正值的中年官员质问韩健。

韩健道:“本王奉皇命彻查库司贪污之案,几位可是知晓?”

众官员听韩健之言,不由面面相觑,那官员问道:“殿下不是奉命监督夏粮入库?何时……要查贪污案?”

韩健不跟他废话,直接道:“本王找到确实罪证,库司与户部勾结,贪污亏空,致使朝廷每年流失大量钱粮。你们可知晓?”

那人再道:“既然殿下有证据,那只管将证据示人,何须将我们拿来?”

韩健目光突然变冷,打量了那人一眼,挥挥手道:“拉出去,先打几十板子再说。”

韩健这一说,不但是i下面的官员吃惊,连司马藉和林詹等人也吓了一跳。但侍卫还是遵命上前拿人。

那人喝道:“东王,你既奉旨查案,并无审讯之权,你这样是滥用私刑,在我朝,滥用私刑者等同草菅人命,乃是……啊……”

说着话,人却已经被拖出门口,衙差已经抡起板子往他身上招呼去,这样他连剩下的话也吼不出来,只是听到一声声惨叫。

库司的官员,毕竟是养尊处优,不像平头百姓。这些人身娇肉贵的经不起几板子,才几板子下去,喊叫声已经扯破了嗓子,嘶喊的撕心裂肺,听的其他库司官员一个个噤若寒蝉。

韩健一脸淡然神色道:“本王奉旨办事,也有便宜行事之权,就算处置失当。陛下也会体谅,想必你们也该明白这点吧?”

下面的官员一个个都点头应是。东王那可是魏朝的四大王之一,就算杀人放火也罪不至死。想让东王死除非涉及到谋逆大案。现在东王奉旨办差,打人一顿还算过失?

韩健从堂上走下来,到众库司官员面前,道:“现在本王问你们一句,你们老实回答,否则,外面那个,就是你们的下场。”

库司官员不语。

韩健走到一人前,是个中年官员。韩健料想这样的老油条涉世深,不好对付。

“你可知dào

库司贪污案情?”

那人想都不想,回道:“不知。”

韩健直接摆摆手,侍卫马上上前拿人,二话不说便将人拖出门外,紧接着是惨烈的叫声。韩健如此处置,令其他人都心生一丝胆寒。

韩健走到第二人面前,是个斯文些的年轻人。

韩健问道:“你可知?”

“下官……下官也不知……”年轻人往门口看了一眼,一咬牙道。

韩健也不废话。再摆手,马上又有人上前拿人拖出去打。

韩健连打三人,已经起到了足够的威吓效果。其他人都低下头,看样子像是在编排说辞。

韩健走到第三人面前。十个三十岁左右的官员,这次不用韩健问,那人直接回道:“回殿下。下官知dào

一些案情。库司内有人贪污库银,不过那些都是下官的上司。可跟下官无关哪。”

韩健打量了一下这人,很圆滑。不过很不老实。

“是吗?那你说说,是你哪个上司?”韩健问道。

“是……是胡分领,不对,是徐副领……”

韩健一笑,这人说的还真是煞有介事,不过却是胡说八道。这是要弃车保帅?什么胡分领徐副领的在这些人眼中可能是上司,但跟马继宁这样的大鳄相比连个屁都不是。

“不老实,拉出去,打。”韩健淡然道。

侍卫马上上去拖人,那人叫道:“殿下,下官说的可都是实情啊。”

“实情?当本王如此好糊弄?”韩健冷笑道,“你每年得那么多花饷,可真是把你的嘴都给堵上了,现在北王就是要将你的嘴撬开。”

那人还想解释什么,不过人已经被拖出门外,随之惨叫声再起。

连打四人,其他人大概也明白了,韩健今天不是为了正常审案,就是来屈打成招的。

韩健走到第四人面前,也是个三十多岁看上去很精明的官员。韩健直接问道:“本王就不问了,你直接说吧。”

那人直接跪倒在地,嘴皮很利索道:“下官每年的确领不小花饷,都是上面派下来的,下官人微言轻不敢多问,但现在想来应该是上面那些官员贪污亏空所得,想拉我等下水。”

“嗯。说了半天,就你说的还靠谱一些。”韩健笑着称赞一句,“那你说,是你上面哪些官员贪污亏空所得?”

“这个下官……并不知……下官的确不知,还请殿下一会打的时候轻点……”

这官员说着,身体已经在颤抖,外面的惨叫声仍在继xù

,他听的也是毛骨悚然,居然不求情不挨打,却求情打轻点。

“你将你所知告知于本殿下,何过之有?无过,本王又何必打你?”韩健亲自扶他起来,道,“站一边去,这案子虽与你有关,但你检举有功,查明案情之后本王会向陛下启奏,好好赏赐于你,站一旁等候。”

那人如蒙皇恩大赦,感激涕零溜到一边,心中却也庆幸不已。

其他人见到韩健如此“好说话”,一个个像是找到指路明灯。

韩健走到第五人面前,还没等开口,那人便道:“回殿下,下官也知dào

,上面的人有亏空贪污情况,下官只是分得一些花饷,并不知是何人贪污亏空。”

韩健冷哼一声,道:“拉出去,打。”

那人紧忙叫道:“殿下,下官也老实交待了,您怎么还打?”

他说着,不由打量着刚才被韩健放过的那个,好像在说,同样的话,凭什么只打我而不打他?

韩健冷笑道:“同样的话本王不想听第二次,同样的证言本王也无须两份。现在就你们面前就只有一个机会,那就是供出一些他人所未供出的案情,说早的,有赏。落人之后的,外面板子伺候不止,且犯包庇之罪,与罪魁同罪脑袋搬家。”(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层层瓦解

韩健并未直接去“诱供”,也没有逼迫这些官员供出贪污亏空案跟马继宁等人有关。他采取的是一种循序渐进的过程,就是让这些官员来交待,想不至于挨打变成落个包庇罪,就只能挑别人没说的说,那逐渐的,案情就会往马继宁等人身上靠。

结果第一批官员,十三人中有九个挨了打,只有四个幸免。这四个人庆幸的同时,同时心里也在担忧,现在向东王交待了案情就等于是出卖了上司,事后被打击报复可如何是好?不过他们现在也顾不上太担心这个,先保住自己的屁股不开花那才是第一要务。

第一批官员问完话,韩健拿着供词瞅了瞅,进展还是不太好,还没扯到马继宁头上。只是最后一名官员说,库司的贪污亏空案可能跟库司“上面”的人有关,韩健本来想诱供一下问问是哪个“上面”,但又觉得问出来不妥,毕竟旁边也有不少的眼睛看着。

“行了,押下去,换第二批人过来。”韩健道。

林詹先领命,突然又有些为难道:“少公子,外面那些人……”

韩健这才想起来外面还有九个倒霉鬼。

“这样,打死了也不好,打残了别人说我滥用私刑,以后统一打二十板子,打完就找个大夫给他们看看伤。司马,你去请个大夫回来。”韩健道。

“我?”司马藉有些为难道,“少公子,我可不认识洛阳城什么大夫。要不去把咱东王府的大夫叫来?”

林詹苦笑道:“还是由在下派人去请。”

韩健笑道:“有劳林兄。”

林詹有些汗颜,韩健现在打人打上瘾了。一批人打了九个,眼看第二批也要倒霉。打了也就打了。居然还请大夫来给他们看伤,这不明摆着消遣人吗?

很快,第二批十二名官员便在廷尉府衙差和宫廷侍卫的押送下进了廷尉府公堂,这些官员来的时候就见到外面趴着在半死不活哼哼的九个倒霉蛋,他们大概也知dào

了自己的处境,因而一个个进来,没有一个跟韩健叫嚣的,反而都很识趣低头站在那,等候盘问。

韩健先到后堂休息了一会。主要是为了突出一会出来时候压人的气势,瓦解那些嘴硬官员的心理防线。韩健喝杯茶稍作准bèi

,正要出去,杨曦有些迟疑上前道:“韩兄,这样做,是不是不好?”

“你是说我滥用私刑?”韩健问道。

“嗯。”杨曦点点头,底气却不足。

“那我问你,我是否冤枉了那些人?”韩健问道。

“……这个……”杨曦也不好说,本来他想说。就算是犯人,也不能随便动以大刑,何况还是一些嫌犯,很可能当中有很多与案情无关的。

韩健叹口气道:“杨公子。你有一颗仁慈之心是对的,但仁也要有个限度,凡事仁慈。只会让人觉得你好欺负,人善被人欺的道理你可听闻过?”

“可是。我们就算这样得来的证供,他们事后也可以反悔的。说是被韩兄你逼问。”

韩健笑着拍拍杨曦的肩膀,道:“这些官员,就算不是主犯,也是从犯,他们每年得到上百两甚至是几百上千两的花饷,你知dào

这些银子足够养活多少普通的小康百姓之家?这些本都该是朝廷的库银,用以朝廷开支,现在打他们一顿板子,只当是提醒他们以后为官要收敛,当是警醒,有和不妥?”

杨曦听到韩健说这些,也不再言语。

开始时他非常不赞同韩健滥用私刑,可当他知dào

那些人或多或少都拿了不少的好处,再被韩健这么一“开导”,也觉得韩健说的有几分道理。没做错,别人想奈何他们也不得。随大流不是同流合污的借口。

“走,我们去审第二批官员,看看他们的口供会如何。”

……

……

一夜审讯,韩健先审讯了三批犯人。这三批犯人是库司中最微末的小吏,每人每年也有百余两的花饷,他们的口供基本把矛头指向他们的上司,也就是库司中的中层官员。

到后半夜,韩健就着重开始审讯库司的中层官员。这次韩健就没那么好说话,因为这些人不再只是一个领着花饷随大流的小角色,很多都参与了贪污亏空,甚至是造假账欺上瞒下。有了下层官员的口供,韩健直接是大刑加身,不跟他们来问话打板子那一套。

韩健审讯这些人的时候,便让之前老实交待的那批下层官员在旁边看着,等于是让他们彻底站在跟库司官员对立的立场上。顺带,韩健也让他们当人证来指证,就算是下层官员中有空口说白话来避免打板子的,现在面对这些中层官员,他们也不得不咬紧牙关全力指证,他们知dào

要是被韩健知dào

他们做假口供,下场会很惨。

到四更天,韩健也有些疲乏,此时中层官员已经审结,他已经拿到了指证马继宁、连中如和杨琦会同户部官员欺上瞒下贪污受贿的罪证。虽然韩健也知dào

其中有不少口供是屈打成招的。

趁着提审犯人休息的空暇,韩健问张行道:“马继宁还未抓到?”

“回少公子,我们派了人到处找寻,都找不到其人,会不会躲了起来?”

韩健道:“不重yào

了,他躲起来,更证明他心虚,料他插翅也难飞。还有几个犯人没审过?”

林詹答道:“回少公子,没审过的只剩下库司司领连中如和杨琦。”

“这两个先不审了,现在可以派人去抄家了。速度要快,顺带也去查查这些秘密的库仓,真不知dào

是那群人为自保瞎编的,还是确有其事。”

在库司中层官员的交待中,已经明确交待,库司贪污受贿案是由马继宁等人为首,户部也有不少官员牵涉在内。这些人将钱粮从库司中提走,或以亏空的方式,或以以陈代新的方式,将这些钱粮或运回家做自用,或是秘密运送到城中一些秘密仓库中储备。

司马藉在旁自告奋勇道:“少公子,我也去。”

“嗯。”韩健点点头,让司马藉与张行同行,带侍卫去查抄这些官员的府邸和秘密仓库。

等人走了,大堂安静下来,韩健揉揉眼睛,旁边杨曦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

“杨公子,困了就先去休息,案子差不多已经审完,等抄到确切证据,我们就进宫见陛下。”

杨曦有些迷茫看着韩健,问道:“韩兄,为何之前姐姐查了那么久都没任何线索,你只用了一天,就把案情查明了?”

韩健一笑,没多解释,有些事,他还是不能明言的。

之前女皇派人查库司和户部,一无所获,主要是这些人都只能遵循正途去寻找证据,他们为了自己的仕途不敢玩“阴的”。而他韩健却不同,他是东王位高权重,他用点阴谋手段顺带来个严刑逼供,那些官员也拿他无法,就算严刑之下套不到罪证,事后也没人敢追究他东王的责任。

像这种贪污亏空的案子,案犯一般都做的很小心,别人要拿到罪证再去追查,很可能会被销毁罪证。韩健就是反其道而行之,先诬陷你,将你们彻底控zhì

住,再去寻找证据。加上韩健逼问犯人时候用的是从下至上循序渐进的方式,使得那些下层官员为自保只能层层举报,到头来罪证便有了,马继宁以为固不可破的防线就被韩健层层瓦解。

不黑,就治不了黑。

不多时,张行派人回来回禀,说是在城中查到两个秘密仓库,里面藏了不少的金银,甚至在城中找出一个秘密储粮的仓库,都是今年刚收上来的新粮。随后,更多的消息传过来,在查抄库司官员府邸过程中,搜出大量金银玉器。

“杨公子,现在要麻烦你走一趟,去户部那边拿人。”韩健看着杨曦道。

“我去?”杨曦有些不明所以。

“对,你需yào

历练一下,记得,在这些祸国殃民的逆臣面前,要有一个皇子的气度。让他们知dào

,你是你姐姐的代表,是替你姐姐捉拿他们归案的。”

提及女皇,杨曦眼神也坚定了许多。

“我一定完成。”杨曦像个出征的将军一般,带着侍卫去涉案户部官员府邸捉人归案。

而韩健,则可以忙里偷闲,继xù

在廷尉府大堂休息。

到黎明时分,出去查抄库司官员府邸和秘密仓库的人相继回来,收获颇丰。虽然树木还在清点当中,但韩健已经隐约感觉到,这次查出来的银钱至少是魏朝半年以上的国库收入。

“少公子,你不知dào

,我们到那姓马的家里,抄出来的箱子里面,满满的都是金银,这王八蛋平日里不知dào

贪污了多少。把他一刀刀宰了都不为过。”司马藉一回来便跟韩健说个不停,都是在那些官员家中见到的“奇闻”,这些官员有喜欢私藏金银珠宝的,还有喜欢玉器的,有金屋藏娇养个十几房妻妾的,也有雅好喜欢古玩字画的。这次都被一并抄没来。

韩健叹道:“这才不过是一个库司,就如此挥霍无度,整个魏朝到底有多少这样的贪官。现在,要先将马继宁归案,等杨公子回来,我们一起进宫面圣。”

司马藉笑问:“这次我也能面圣?”

“嗯。有功之臣,当然要一起去。”韩健一笑,“不过陛下见不见你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烨安阁内

韩健一夜未睡,精神还不错。此时已到黎明,旭日初升,韩健伸个懒腰准bèi

进宫面见女皇。

却在此时,出去抓人的张行和杨曦回来,看他们模样,这次收获并不大。

“少公子,户部涉案人等全内斗不在府上,据说是一起进宫面圣去了,可能是向陛下告您的状。”张行带来外面最新的消息。

“面圣?”韩健微微皱眉,“他们胆子也不小,这时陛下起了吗?”

杨曦道:“听宫里人说,姐姐一夜没睡,都在烨安阁里等我们的消息。现在这些人大概已经见到姐姐了,不知他们会对姐姐说什么。”

韩健暗忖,这些人要么是去找女皇,痛陈他的不是,说他屈打成招冤枉好人,要么是去哭诉衷肠以求女皇的原谅。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不过现下韩健手上不但有人证,且有大量物证为基础,他还怕那些人说什么?恐怕女皇也不会听这些无耻之徒废话。现在他要做的就是马上进宫揭穿这些人的嘴脸。

“行,是时候进宫找陛下呈奏案情,打起精神来!”

韩健说着,与杨曦司马藉等人一起进宫,在应天门外便见到不少官轿。因为当日并无早朝,这些官轿十有八九都是涉案官员的轿子。

“张侍卫,你留下,凡是从里面出来的大臣,是跟案子有关的,一律就地拿下,押回廷尉府候审。”

“是,少公子。”张行领命。

正在此时。从皇宫应天门走出一名大臣,张行下意识准bèi

上去拿人。定睛看清楚却又不动。从皇宫里出来的正是上听处首席大臣顾唯潘,此时顾唯潘手上拿着一份奏本。显然是刚进宫面圣出来。

“早,顾首席。”韩健笑着上前打招呼,这可是未来老丈人,要搞好关系,不然他和顾欣儿之间有情有义也会被这老家伙拆散鸳鸯。

“你们这是?”顾唯潘环顾一下周围,全都是宫廷侍卫,这架势不像是普通进宫面圣。

“顾首席,我们在办案,没别的事的话。我这就要进宫去见驾,告辞告辞。”韩健笑着跟顾唯潘告辞,随后带着司马藉等人进宫去。

顾唯潘却没着急走,立在皇宫门口看了半晌,因为昨夜之事尚未流传开,他尚不知城中发生何等状况。直到上午他去了上听处,才知dào

昨夜城里发生了轰动的案子。

……

……

皇宫,烨安阁内。

韩健先找人通传过,随后与杨曦二人一起进烨安阁。此时烨安阁内气氛有些压抑。整个烨安阁中有十几名大臣,除了涉案的户部官员,还有个老熟人,也是他派人在城中搜捕一夜都没抓到的库司部领马继宁。

韩健心说。马继宁敢进宫见女皇,胆子够肥的。

“臣参见陛下。”韩健行礼道。

“东王你来了?”女皇本来低着头在看什么东西,闻韩健声音便抬头。语气不冷不淡。

“陛下,臣经过一夜彻查。已将案件基本查明,这是本案案情。请陛下过目。”韩健将奏本呈上。一旁的卢公公赶紧接过奏本,递交到女皇面前。

女皇看着奏本,旁边那些涉案官员大气都不敢喘,他们也是在得到昨夜马继宁通知之后聚集在一起,后来一想干脆进宫,对于外面案子的进展,他们也不太知情。主要是这时代消息太过滞后。

女皇大致看了下奏本,抬头看着韩健,问道:“东王,你的上司马部领向朕参奏,说是你僭越行权,无端缉捕库司一等官员,致夏粮入库之事无法为继。另参奏你置朝廷王法于不顾,滥用私刑,屈打成招。可有此事?”

女皇说到这些,旁边那些官员腰板也硬了一些,都打量着韩健,只要韩健狡辩,他们会拿出不少证据来证明这些事是真的。

“回陛下,确有其事。”韩健直截了当地承认,倒让旁边那些官员稍微吃惊了一下。

女皇道:“东王你如何解释?”

“回陛下,臣是为查案,不得已之时行不得已之手段,实属无奈。”韩健行礼道。

一旁一名官员冷喝道:“那东王你所查就不合法,这些又如何可以呈奏于陛下?”

“这位是?”韩健打量着眼前此人,四十多岁,看上去也挺正派,一身官服穿的很得体,应该是那种很注意仪表的官员。

“户部右侍郎,何效先。”那人语气不善道。

“何侍郎?你为何在此?你府上已经被在下查抄,你可知晓?”韩健笑道。

“你说什么?”何效先稍微一惊,冷笑道,“东王,你不但僭越拿人,还不经陛下所允,便擅自查抄朝廷命官府邸,本官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能在本官府上查到什么?陛下,还请您为老臣做主,不能让东王再如此放肆下去。”

韩健笑道:“在下的确未在何侍郎府上查抄到什么罪证,但却在何侍郎城西的当铺地窖中,查抄出白银六十万两,至于何侍郎还在其他什么地方藏了值钱的东西,这个……在下只能慢慢查。”

女皇神情仍旧很淡然看着何效先,问道:“何侍郎,对此你有何解释?”

“回陛下,臣身为朝官,谨记为臣之守则,怎会斯开当铺有违国法?这……都是东王栽赃陷害。”

韩健笑道:“何侍郎先别这么急着下定论,六十万两银子,在下要栽赃或许拿的出来,但若是一千三百万两银子……恕在下口快,现在初步查明的有这么多,具体是多少,还要细细点算。不知诸位同僚,以你们的年俸和祖上的积业,几辈子能攒的出这一千三百万两银子?”

在之前韩健说查抄府邸的时候,已经有官员神情不自然,因为不是所有官员都像何效先一样把银子放在外面。在这年头,没有银行,钱庄又是私人办的不牢靠,大笔银钱要保存,最稳妥的办法还是藏在家里。如今府邸被查抄,那等于是罪证全然落在办案人的手上。罪证被人拿住,他们便没有底气再强辩。

听到韩健说出的数字,不但那些官员慌了,连女皇听了眉头也不由蹙起来。

如今魏朝一年的国库财政收入不过才几百万两,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收入,也刚到一千万两,而现在初步查抄出来被贪污亏空的银钱就到一千三百万两,是魏朝一年财政收入还多。若是这些银钱全部落在北王手上,如韩健之前所言,此消彼长之下,朝廷在这一战中如何持久?

言至此,连刚才还嚣张不已的何效先也哑口无言。韩健既然查抄了一千多万两银子,还只是初步的数字,这已经令他无法再继xù

强辩下去。

韩健道:“既然何侍郎说自己是被人冤枉,臣请陛下,将所有涉案人等全都交由臣来彻查,若是却有罪过,臣会依律依法惩究,决不姑息。若是的确被人冤枉,臣也会还他们一个公道。”

“陛下……”

何效先还想说什么,被女皇抬手阻止。女皇道:“既如此,朕准东王所奏,你们退下。”

那些官员黑着脸依次退出,刚到门口,却已经被宫廷侍卫拿下,都无须到宫门口。

等人都退下,整个烨安阁内只剩下韩健和女皇姐弟三人。

女皇和颜悦色看着韩健,微微一笑道:“东王你做的很好,不枉朕对你的信任。小弟你做的也很好,这次案情这么快查明,朕感欣慰。”

杨曦被姐姐称赞,一脸笑容,却不肯贪功,笑道:“都是韩兄有本事。”

韩健却没杨曦那么“放肆”,老实行礼道:“为陛下分忧,乃是为臣之幸。”

“东王也不要谦虚了,案子,朕会继xù

交给你们查,但三司……”

听女皇说“三司”,韩健知dào

女皇要走司法手段了,这是女皇一向的习惯,就是大事化小。一旦走上以三司会审的路,那案子基本就被弹压下来,因为三司当中有不少北王党的成员,他们会想方设法营救同伙。

“陛下。”韩健打断女皇的话,道,“臣请陛下,再给臣一天时间,来查明涉案人等。臣保证,不将事态扩大,但一些涉案人,臣希望其不要逍遥法外,哪怕他已退下官位,或者是……寿终正寝。”

韩健这么一说,女皇微微一愣,女皇在想韩健这句话的意思。

女皇再一想便明白了,说什么“退下官位”“寿终正寝”,其实在说那个暴死的李维。韩健这么说其实想说,他会把李维牵涉到案子之中,那李维就是逆臣,他的死影响就没那么大,如此一来黄烈的事女皇也容易向天下人交待。

女皇一笑,这笑容中有几分快慰,这些事虽然她也想到,但她却不会用这么出人意料的办法。

“那朕就准你,再彻查一日,明日,朕会着三司接手此案。你是东王,外藩之臣,有些事交给三司来处置会妥当一些。”女皇最后说道。

韩健再行礼道:“谢陛下信任,臣会竭尽所能,在这一天时间里,尽量查清案情。”(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漏网之鱼

从烨安阁出来,韩健急匆匆要往宫门方向走,去接收案犯。杨曦却有些不解道:“韩兄,姐姐说把那些涉案人等交给三司来审,你为何不应?”

韩健瞥了杨曦一眼,心说难不成这小子以为我贪功?

韩健沉声道:“现在案子我们刚接手,连我们自己都对这案子的进程不太清楚,如何将案子移交给三司?所以我请陛下再宽限我们一天时间,先让我们把案情理顺了,把该起的赃款先起了,该抓的人先抓了,再交给三司,如此不是更好?”

杨曦想了想,笑着点点头,似乎觉得韩健这个办法很妥当。

见到杨曦这模样,韩健也无奈摇摇头,杨曦就是太轻信别人了,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缺乏自己思考的能力。当然,在这件事上也不能怪杨曦不开窍,只是有些事太深奥了,以杨曦的思维,尚不能理解这次的贪污亏空案跟李维之死如何能联系上。

二人到宫门前,此时宫廷侍卫已经在卢绍坤的安排下拿下了刚进宫面圣那批人,此时卢绍坤正在等着韩健来,把案犯移交。

“东王殿下,老身在这里等候多时了,就请您的人把这些人带走。”卢绍坤见到韩健,上前道。

“多谢卢公公。”韩健笑着拱手相谢。

“哪里哪里,每次殿下都这么客气。老身能帮上殿下的忙,是老身的荣幸。”卢绍坤笑道。

韩健与卢绍坤敷衍几句,让张行等人在宫门口转押了犯人。等这些人落在韩健手上,韩健的笑容中多了一丝嘲弄之意。刚才还在烨安阁内对女皇痛陈他不是的这些人,现在全都落在他的手上。这些人见到韩健的笑容。也心生一种恐惧之意,谁都不知韩健准bèi

以什么手段来报复他们。

“马部领。这一晚上你可让我好找。”韩健没去跟别人打招呼,唯独跟他的上司马继宁打招呼,“马部领是在下上司,你们要客气一些,回去好好招待一番。”

张行领命,其他官员以为韩健说的“招待”是大刑伺候,谁知dào

韩健说的招待是真的招待。韩健昨夜用刑,是因为韩健手上没有任何证据,需yào

口供。现在他人证物证皆已在手,犯不着去用武力来落人话柄。现在他需yào

做的,仅仅是把李维套进这个案子中。

想要把李维牵涉进来,从这些首脑人物入手不是什么好办法,这些人会保护同党,这也是获得其他同党营救的唯一办法,这时候他们的口风都会很紧,哪怕李维已经是个死鬼,他们也会尽lì

维护。因为李维牵涉案内就会有刑部的人会被追查到,而刑部作为三司之一,很快会加入到提审他们的过程中来。而李维涉案,其他中下层官员又未必会那么清楚。所以李维涉案从开始韩健就意识到,必须要用栽赃那一套。

找几个中下层官员立证李维有罪,再去李维府上查抄一下。顺带将李维在京城中的产业一并抄没,只要算出李维的产业跟他的官俸不符。那问题就解决了。李维上次在雨花楼出手那么阔绰,一次就出三千两来为何家小姐赎身以求献媚于三皇子杨余。可见李维肯定有不少灰色收入。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李维身本来就是歪的,他有心人嫁祸身子歪的,最后李维影子还能是直的不成?

韩健回到廷尉府,此时各路人马在城中查抄赃款尚未结束,狡兔三窟,不少官员都在城中有不少的秘密储藏点。韩健一方面让人用刑拷问罪证确凿的官员,一方面派人去涉案官员府邸里查问,就算有些官员嘴硬,他们的家属为自保未必不会说。在这年头,一人犯罪全家遭殃,有时候为保家人安全,很多人还是会老实交代,韩健给他们的条件也不错,只要交待案情,退回非法所得,那家人就可赦免。这对想保留香火的涉案官员来说,无疑是能动摇他们很好的条件。

到临近中午时,司马藉将情况汇总给韩健,到此时,涉案官员的数量已经超过二百人,都是户部和库司的人。在事关朝廷税赋和财政收入的两个衙门里,近乎没有一名官员脱罪。

司马藉最后说道:“只是户部尚书这个人,我们查不出他与案子有关,怕是不好拿。”

库司的首脑人物是库司部领马继宁,户部的首脑便是户部尚书汤生,照理说,库司的贪污亏空案都是在马继宁一手安排下进行的,而户部那边,以一个侍郎来全盘负责,有些不太合情理。户部尚书汤生有重大涉案嫌疑,但也不好说,因为所有的口供中,对汤生算是只字未提,哪怕那些为求自保乱咬人的人,也表示汤生跟此案没有任何牵连。

“这汤生到底是人员好,还是有蛊惑人心的手段?还是他出手狠辣没人敢得罪?”韩健自语道。

司马藉道:“要不我们把人抓来好好审审?”

韩健摇摇头,道:“不妥。现在没有任何口供证明此人有罪,我们就这么把一个尚书拿来审问,言官那边我们就过不去。现在就算要审他,也要先证明他跟此案有关。”

司马藉有些气恼道:“现在户部上下就他一个人逍遥法外,说他跟案子无关谁信?抓回来大刑加身门槛他招是不招!”

韩健没说什么,一旁的杨曦却好像另有所思,神情有些恍惚。

“杨公子,你知dào

汤和这个人?”韩健问道。

杨曦怔了怔,道:“这个人,有一次我见过,是在延宁郡王府上一次寿诞上。延宁郡王过寿,请的人并不多,汤尚书就在其内,想来他跟延宁郡王关系还不错吧。”

“是延宁郡王的人?”韩健也有些奇怪。照理说延宁郡王是朝廷有名的“闲王”,凡事都不喜欢过问,怎么会跟户部的人有关系?

但一个闲王身边有几个拥趸也是可以理解的,关键看这些人跟在延宁郡王身边有什么目的。以延宁郡王的身份,要保一个户部尚书,那还是绰绰有余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请君指点

韩健来到洛阳时日不短,但也从未与延宁郡王有任何交际。延宁郡王为人低调,皇宫大小宴会,除了新春佳节的宴会他会出席之外,其余活动均不参加。韩健跟延宁郡王唯一有解除的是延宁郡王的孙女杨卿乐,就是李维之死当晚,与三皇子杨余在一起那个“小白脸”。

“少公子,这个汤生,我们怎生对付?”司马藉见韩健不语,不由问道。

韩健一想,现在户部和库司两个衙门口近乎被他一锅端,两个衙门也处于瘫痪状态,现在恰值夏粮入库这么一个当口,他这么做一方面为朝廷挽回了损失,同时也在令朝廷蒙受损失。既然这个户部尚书暂时不能证明其有罪,就先放过他,有个户部尚书在,朝廷再安排新的人手接替两衙门事务也方便一些。

“汤生的事,可以先查,但无证据,就先不要去问。”韩健道。

司马藉等人自然不会说什么,现在被抓的人已经够多,韩健不想节外生枝这些人也都能理解。

等人都下去,只剩下韩健和杨曦,杨曦才问道:“韩兄,你是不是担心拿了那个汤生,对我堂叔不好交代?”

韩健的确有所顾虑,暂时延宁郡王的深浅韩健尚不清楚,如此贸然跟延宁郡王对立,对局势是否有影响还不好说。所以韩健暂时放过汤生,也是给延宁郡王面子,有些人有些事还要慢慢观察。韩健不相信,一个皇家郡王,就真的能那么淡然处事于权力面前不闻不问。

一天时间里。韩健要处置的事情非常多。韩健虽奉皇命来查案,但他没有司法审讯的权力。他不能为案犯定罪,只是查明案情以供三司的人来审讯。到午后。一直在后面查阅口供的杨曦惊喜地拿着一份口供过来道:“韩兄,我终于知dào

有关李维的记录,这里库司典办说,他曾奉了马部领的吩咐,送给刑部的李侍郎六百两银子,还说有收据,我们找找是不是能找到?”

韩健一笑,他安排杨曦去寻找与李维有关的案情,其实就是打发给任务给杨曦。免得杨曦多问和多想。韩健已早前派人去搜查过李维的府邸,已经找到不少的银钱和“罪证”,也找了一些为求自保的官员,鼎证李维涉案其中。

韩健笑着鼓励道:“好,有杨公子如此发xiàn

,证明朝廷的蛀虫不止在库司和户部之中。此案很可能与其他衙门也有所牵连,现在我们就写奏本呈交给陛下,交由陛下来定夺。”

杨曦有些欣喜道:“如此甚好,奏本……”

“奏本就由杨公子你来写。”韩健道。

“我……”杨曦有些不太自信。“可我没写过,以前就见过别的大臣写奏本给姐姐,我不知dào

该怎么写。”

韩健笑道:“奏本内主要是陈述案情,不要有赘言。写完之后在格式和内容上有修改的,我会找人给杨公子你参详一下。杨公子你先写一份大致的草本。”

杨曦跃跃欲试道:“好。”

韩健将写奏本的人物给杨曦,也是为了让杨曦好好在女皇面前表现一下。证明他在查明案情中有功。这是杨曦在朝臣面前立威的最佳时机,也为他日后成为储君做准bèi



虽然韩健也知dào

。这次杨曦表现的好,可能会被立为太子。不久将会出使南齐,但当下已经容不得他做别的选择。韩健想,也许现在杨曦去南齐当一个质子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那是对杨曦的一种历练,杨曦也需yào

这样一次历练。以杨曦目前懦弱和耳根软的特性,若是常年生活在这种温室之中,最后只会成为一个绣花大枕头,让他继承皇位也不会当一个明君。若杨曦到了南齐,面对周围的豺狼虎豹,杨曦会渐渐明白过来世间的险恶,且有了太子这个身份,将来归国,登基为帝也能名正言顺。

等杨曦把奏本写好,韩健参详了一下,也没让人给杨曦修改,就让人进宫呈奏女皇。

等奏本送出去,杨曦的心思就在信使身上,他很希望自己的奏本得到姐姐的肯定。当韩健在那整理案宗准bèi

来日移交给三司衙门,杨曦便立在廷尉府门口,像个望夫崖一样等着信使回来。

到下午,杨曦没等回信使,倒是把上听处首席大臣顾唯潘给等了过来。

上听处的几顶官轿停在廷尉府外,从轿子里出来几名大臣,为首的便是顾唯潘,除了顾唯潘还有上听处奉查司的一些官员。韩健听说顾唯潘到来,也不得不出去迎接。

“顾首席,您这是?”韩健心说这可真巧,他不去上听处“坐班”,这两天已经三次遇到顾唯潘。第一次是顾唯潘质问他跟顾欣儿求亲的事,第二次是早晨二人在宫门口的碰面。

“奉陛下旨意,过来协同东王办案。”顾唯潘见到韩健,好像抹不开面子,黑着脸说道。

韩健微微一笑,之前杨曦呈奏说是案子可能涉及到朝廷其他衙门的人,这就涉及到奉查司的任务,就是监督和考核在洛阳的官员。女皇派奉查司的人来协同办案也是照章办事。

“顾首席里面请。”韩健笑道。

顾唯潘瞥了韩健一眼,心中在疑惑韩健到底是个什么人。在他看来,韩健虽然身为东王,但毕竟也是个毛头小子,他很看不起韩健这样的年轻人,但偏偏这一日工夫,韩健就把洛阳城闹的满城风雨,先是越权封库拿人,随后便查清潜藏在户部和库司多年的贪污亏空案。这令他一个自诩为帝王股肱之臣的老臣来说,都为之汗颜。

现在韩健找人去给女皇上奏本说案子可能牵涉到其他衙门的人,分明是要将事态扩大。以顾唯潘这么多年在朝为官的经验,任何案子都有个度,再将事态扩大,那朝廷就会限于半瘫痪的状态,这是女皇所不愿看到的结果。这在顾唯潘看来,韩健便有些不成熟。

因而对于一些只是拿了涉案人钱财,过往对此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有过之臣来说,按照顾唯潘的想法,是得过且过,当不知dào

就行了。他现在想,韩健一定不懂这些。因此就算现在韩健是有“大功”在身,顾唯潘仍旧很不屑,因为他觉得自己更能理解陛下的心思和朝廷的规矩。

韩健陪同顾唯潘一起到廷尉府内堂,此时内堂里,问案的事基本告一段落。该查出的罪证基本都已经查出,口供正在整理,而起出来的赃款有部分被运送到廷尉府这面,也有的直接封库等案子审完再处置。运送到廷尉府的藏银,也有专人在清点备案,做出整理。

顾唯潘看着眼前井井有条的景象,还以为有别的衙门的人已经过来接手问案,等问过才知dào

,眼前这些人不过是东王府的一些侍卫和宫廷侍卫,在审案、整理案宗、清点名列上都是门外汉。

“顾首席,您能过来帮忙是我们的荣幸。很多事我们都不太懂,还需yào

您老的指点。”韩健笑着恭维顾唯潘两句,也是在缓和他和顾唯潘紧张的关系。这可涉及到他终身幸福,韩健说恭维话也丝毫不马虎。

“行了,把案卷拿过来,到外面说话。”顾唯潘也有些气馁,自己在朝廷做了这么多年,竟然只是来帮这个小子打下手,他很憋屈。不过好在眼前这小子识相,懂得什么叫长幼尊卑,没在人前拿他郡王的官威来令他下不来台,让他可以在上听处下属面前保留面子。

到正厅,韩健让人把简单整理好的案宗呈交上去。顾唯潘接过案宗,打开来看了看,发xiàn

案宗已经整理的很完备,不同衙门口的口供分门别类,在一些重yào

案犯上也做了特别的说明。这样的案宗,已经跟三司衙门出来的案宗没什么区别,因为韩健之前用过“特别的手段”进行“逼供”,使得韩健的这份案宗较之以往三司的案宗更加详尽。虽然顾唯潘之前只是大致听闻了案情,现在只是粗略地看了案宗,便已经清楚明了案件的特性和情况,对涉案的人等和金额,以及涉案人等的罪行过错大小心里有数。

顾唯潘微微皱眉,看了这案宗,回去跟女皇照对,绝对能回答如流。本来他还担心案子被韩健搞的乱七八糟,需yào

他花很大力qì

来调查整理,现在看来一点都不需yào



顾唯潘一方面松口气,在脸色上却不能表现出满yì

,反而是一副沉思之色,好像在仔细阅读案宗,从中找出纰漏。

顾唯潘没花多长时间便看完,将案宗合上。韩健恭敬问道:“不知顾首席有何指点?”

顾唯潘打着官腔道:“这次老夫前来,主要是为六王子奏本中所提,案子可能涉及其他朝廷衙门之人的事。你先说说,都涉及到哪些衙门的哪些人?”

韩健想了想,好像是有些为难的模样,道:“实不相瞒,我等花了一些力qì

,确实发xiàn

朝廷一些大臣有收受这些案犯好处的事情发生。但现下有确切罪证的,只有原刑部侍郎李维一人。”

顾唯潘眉毛一竖,道:“只有一个?”

韩健再想了想,点头肯定道:“的确只有一个。”

顾唯潘当下有想揍人的冲动,你花那么大力qì

变着法让六王子写奏本给皇帝,皇帝再派上听处奉查司这么多官员来查,最后你就告sù

我只有一人,还是个已经下了黄泉的死鬼。这不是诚心拿我消遣?(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大义灭亲

顾唯潘瞪了韩健半天,又觉得置气不会有任何结果。皇帝派他来是为查案,现在只有一个人涉案,那他就只查一个人便可,倒还省事。

韩健将关于李维跟贪污亏空案有关的罪证一并呈上,给顾唯潘看过。顾唯潘看完后沉思一会,点头道:“这个李维,的确有重大涉案嫌疑。”

嫌疑你妹啊。韩健心想,我把赃都栽到这份上了,你就告sù

我“有重大涉案嫌疑”?我如何跟女皇交待?女皇如何跟朝廷文武百官交代?

“顾首席,要不您再好好参详一番?”韩健试探道。

顾唯潘瞥韩健一眼,心想这小子怎么偶尔识相,现在又不识相起来。拿一个人出来让我查,我查完你还让我再参详参详?

顾唯潘不耐烦道:“那就把涉及此人的人证和物证都一并呈上,老夫参详便是。”

“有劳顾首席。”韩健吩咐人把从李维家里抄没出来的物品清单拿出来交给顾唯潘,再将库司几名人证带上来。因为之前顾唯潘手上已经有李维犯罪的一些口供证据,现在顾唯潘最多只是对着口供循例问几句话。

不到盏茶的工夫,话已经问完,李维犯罪的表面证供已经成立,而且韩健为了令案子变成铁案,设计出很好的“证据链”,连经验丰富的顾唯潘也找不出破绽。

“就这样罢。”顾唯潘从椅子上起来,觉得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

等他站起身,稍微一琢磨。觉得事情不太对。奉查司这么多人来,就这么简单结束了?怎么有草草走过场的意思?女皇慎重其事派他过来查案。到头来只差李维一个,有点被眼前这小子戏弄的意思。

顾唯潘看了韩健一眼。此时韩健在吩咐人将刚才提上来的证据拿下去整理,照章办事一丝不苟的模样,又不像在戏耍他。

在顾唯潘觉得哪里不对的时候,韩健上前道:“顾首席,既然案件已查明,那就请您与在下一起进宫,向陛下禀明。”

顾唯潘点了下头,这也是照章办事。奉皇命来查案,查明了自然要去跟女皇回禀。只是他觉得这案子查的太容易了。不但像是走过场,还好像是在利用他。

顾唯潘带着些许的不理解,随韩健一起进宫面圣。在烨安阁内,女皇的态度却令顾唯潘将心头的大石放下来。从女皇见到他们呈奏的表情来看,女皇对他们的呈奏还是很满yì

的。

“……陛下,关于李维涉案的证据就这么多。”韩健呈奏完,看了眼顾唯潘道,“顾首席会同奉查司的人查验过,应该是没有问题。顾首席。是如此吧?”

韩健和女皇都看着顾唯潘。

顾唯潘代表的是上听处奉查司,魏朝最高监察系统的代言人,只要他说没问题,那就真的没问题。

“回陛下。是如此。”顾唯潘肯定道。

女皇满yì

点头道:“两位爱卿助朕查明此案,功不可没,辛苦了。等案子结束。朕酌情赏赐。顾太师,等立新太子之后。还要你多加辅导。”

顾唯潘先是一愣,随即意识到。这是要……升官了?

顾唯潘现在的职位是上听处首席大臣,朝廷的次辅大臣,挂的是太师衔。而“教导新太子”那是太傅该干的事,太傅往往是首辅挂的职衔。女皇这是在暗示他,有可能会升你做首辅,就算不做首辅,你官职上也可以跟首辅平起平坐。

“为朝廷效力,老臣自当尽心竭力。”顾唯潘赶紧行礼道。

“嗯。”女皇笑着点点头,一脸和颜悦色。

女皇再详问了一下案情,韩健也一一回禀,最后女皇道:“案子既已查明,明日朕着三司接手,东王你也可功成身退。”

“是,陛下。”韩健恭敬行礼。现在已经把李维拉进这案子来,任务算是彻底完成。后续的审讯工作基本就跟他没有关系了。他能做的仅仅是将那些“检举有功”当了“污点证人”的官员列明呈奏,让女皇保他们一命。

说完事,韩健和顾唯潘一起出烨安阁。出来时正值日落黄昏,顾唯潘却是一副精神抖擞意气风发的模样。

韩健笑着拱手道:“恭喜顾首席即将荣升太傅。”

顾唯潘转而恶狠狠瞪了韩健一眼,别人来恭喜他,他自然要回礼,但韩健的话令他感觉这好像是在讽刺他,看看,不是我的话你能升太傅?

顾唯潘是那种重脸面其他而不顾的人,这次他去廷尉府查案,完全是捡了个大便宜,没花什么力qì

就让女皇很满yì

,还说要升他当太傅。现在韩健的恭喜好像在邀功,令顾唯潘老脸一黑。

“东王何必如此客气。老夫当不当太傅与你何干?”顾唯潘冷冷呛了韩健一句。说完,顾唯潘脚步不停往宫门方向行去。

韩健自讨了个没趣,这马屁拍到马蹄上去了。这次他成全了顾唯潘一次,让顾唯潘能升官,同时顾唯潘也成全了他一次,有奉查司的查验结果,那文武百官那边就能交待。这么互利互惠的事,本来是好事,可惜顾唯潘却死犟着不领情。

韩健正准bèi

随后一起离开,却见顾唯潘停住脚步,像是见到什么人。韩健正要上前看看,对面人已经走出来。是两个男子,一名四五十岁看上去年老而精神矍铄的模样,进宫未穿朝服却跟他一样是一身便服。此人鼻梁很高,脸上很干净也没留胡子,走起路来自带一股气势,沉稳内敛的感觉。

而跟在这年老者身后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官吏,那官吏穿的是户部官服,走起路低着头,像是有些委屈的模样。

后面那人,韩健不用猜也知dào

是户部尚书汤生,前面那个,韩健想,难道是延宁郡王?

等那二人走过来,顾唯潘对那老者行礼。老者笑着回礼,顺带打量了不远处的韩健一眼,神情略微一淡,大概也在猜测韩健的身份。

那人并未与顾唯潘闲话,径直到韩健这面来,笑着对韩健拱拱手:“东王,有礼。”

也不自报家门,也不驻留,直接与汤生到烨安阁前,着人进去通禀。

能直接进皇宫,且能到烨安阁这等禁地,只需yào

派人进去通禀便能面圣的,整个洛阳城也数不出来十个。韩健想了想去,这人是延宁郡王的可能性最大。

“顾首席,那是?”韩健加快几步到顾唯潘身旁,此时顾唯潘目光也落在烨安阁门前,许久未挪步。

顾唯潘此时倒也放下对韩健的成见,道:“那是延宁郡王和户部尚书,你不认识?”

韩健心想,我虽身为郡王,但就应该人人都认识?上次他问杨曦关于杨卿乐身份的时候,杨曦也是这么一副口吻,好像他就应该认识所有皇家中人一样。

“顾首席你也知dào

,我来洛阳城时日不多,认识的人也不多。”韩健道。

顾唯潘斜眼瞅了韩健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你认识的人不多,却连我女儿你也认识了,还发展到要谈婚论嫁的地步。反倒是延宁郡王这样的王公贵胄,你却说第一次见!

韩健打量了一下烨安阁那边,再问道:“不知dào

延宁郡王和汤尚书过来,是何意思?”

“这你还看不出来,大义灭亲呗。”顾唯潘道。

“什么?”韩健有些不解。

顾唯潘解释道:“户部尚书汤生,是延宁郡王的妻舅,现在你将户部亏空案揭露出来,就算汤生没有涉案,他也有检查不利玩忽职守的罪过。延宁郡王带他来见陛下,其意思还用多揣?”

韩健闻言不由暗忖,怪不得汤生能把屁股擦的这么干净,原来不止是延宁郡王的拥趸,还是延宁郡王的妻舅。所谓妻舅,就是妻子的兄弟,延宁郡王妻子早丧,却对这个妻家的小舅子多有提拔照顾,这明显还是有重用自己人的意思。

不过因为延宁郡王行事低调,韩健也不好这么早就对延宁郡王下定论。不管延宁郡王平日里的低调是装出来的,还是其本性使然,这也都说明,延宁郡王是个聪明人,知dào

自己身份敏感如何避讳。

韩健既然知dào

了这些,便也没必要再留在宫里,行礼告辞道:“顾首席,在下先回去,准bèi

移交案子的事。”

“等等。”韩健要走,顾唯潘突然叫住韩健。

“顾首席还有别的事?”韩健有些奇怪,刚才走的快的那个可是他顾唯潘。

顾唯潘道:“有件事问你,你可是带……欣儿她,去过……我府上?”

韩健心里偷笑,原来顾唯潘面色有些尴尬,是为这事。

的确有些事,就算他不说,顾唯潘迟早也会知dào

。前日韩健带顾欣儿去拜访顾唯潘的外宅,那妇人已经知dào

韩健身份,再有一个陌生女子,就算妇人不知顾欣儿身份,说给顾唯潘听,顾唯潘也能猜到。

韩健矢口否认道:“绝无此事,顾首席还有别的事?”

韩健这回答令顾唯潘也有些吃惊,竟然不是自己的女儿?那韩健会带什么年轻女子去?

“那……”

顾唯潘再想问,却见韩健一脸狡猾的笑容,这笑容就好像在说,你别问,问多了我也不会告sù

你!(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两面派

贪污亏空案顺利结案,顺带也将李维牵涉进来,韩健终于可以松口气。案子剩下的事就无须他去劳心,朝廷三司的人自会将善后工作做好。韩健感慨,不知又有多少人因此而送了性命。

韩健回到廷尉府,天色已暗淡下来,韩健进正堂后发xiàn

廷尉府稍微有些乱,林詹和司马藉等人都不在正堂,不知去了何处。

“发生何事?”韩健问一名形色匆忙的宫廷侍卫。

“回殿下,牢里发生自尽的案子,有几名案犯悬梁自尽了。”

韩健心里一愣,悬梁自尽?这年头的官员都有这么好的“觉悟”?

韩健马上亲自到牢房那边,此时林詹和司马藉等都在查验现场。有几名悬梁自尽而死的官员被人用门板抬到牢门口,韩健上去一看,赫然便有他的上司马继宁。前几天还跟他插科打诨对他敷衍不已的上司,如今已经是躺在地上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也让韩健由衷感慨。

“少公子。”见到韩健过来,韩健嫡系的人都起身行礼。连杨曦也在。

“杨公子,你怎还不回宫?过些时候宫门要关了。”韩健道。

“没事,反正晚回去也不是一两次。”杨曦道,“我想等案子彻底查明以后再走。”

韩健无奈摇摇头,这种案子,别说一天两天,就算是十年八载也不可能“彻底查明”,总有一些黑幕是触摸不到的,也总有一些黑影会永远藏在黑暗之中。

韩健上去询问了一下情况,主要问了问这些官员自尽的一些情况。

林詹先将大致情况说明。最后满脸歉意道:“廷尉府一时羁押如此多犯官,照应不过来。才不至提前发xiàn

。还请少公子责罚。”

韩健没怪林詹,他也知dào

这事也根本怪不了林詹。这些官员有意寻死来包庇同伙。就算是不死他们也不会说的。但韩健和朝廷本来就没打算把事态进一步扩大,也没打算继xù

追问涉案人,这案子到此已经为止了。

“黄公子那边如何?”韩健问道。

“姓黄的那小子快活着呢,一个人关在特别的囚号里,刚才还见到这小子,还问我什么时候过堂,他们南王府的人什么时候来救他。这小子真会白日做梦。”司马藉有些不屑道。

黄烈犯案的事,发生才不几日,就算这时代最快的通讯方式飞鸽传书。也未必会将消息传到南王府的地界。就算南王府得到消息,一时间远水解不了近渴,也幸好是黄烈命大,韩健能赶在北王党有进一步行动之前把贪污亏空案揭出来。

“行了,先将尸体暂时存放,等呈奏了陛下,再由陛下定夺。”韩健道,“接下来要妥善保护好另外的涉案人,尤其是户部和库司一些首犯。防止他们自尽,也不能让他们跟外人有接触,饭菜也要防备被人投毒。”

林詹点头道:“放心少公子,在下知dào

如何做。”

“嗯。”韩健点头。对司马藉和杨曦道,“走了,是时候回去。”

韩健和司马藉等人离开廷尉府。韩健要回东王府别馆,而杨曦也有些不太情愿回宫去。经过这次的事。杨曦对自己有了自信,对查案的事似乎也意犹未尽。韩健知dào

杨曦现在也就是一种三分钟热度。杨曦是那种喜欢恬淡生活的人,让他长时间跟案子打交道,不用多久他就会腻。

回去的路上,韩健也在想一些事。这次自尽的官员中,户部的官员居多,也就是说,库司只是负责帮北王党敛财,而送银子和跟人勾连的事主要来由北王党在户部中的人马来完成。户部才是这次贪污亏空案的主角。

现在马继宁死了,这也算他对北王“尽忠”,其他一些官员,诸如库司的两个司领还活着,他们可能会知dào

一些内幕。不过这些内幕,除了能挖出几个朝廷内潜藏的内鬼,对整个时局也不会有太大的帮zhù

。北王党经过这次的惨败,损失了一千多万两银子,或许会稍作收敛。但其篡权的步伐不会被阻止,女皇对北王党动手也更近了一步。

韩健还是有担忧的地方,现在北王党接连出了几次岔子,元气有些伤。但西王党那边,却仍旧丝毫没有动静。西王党着手篡权是比北王党晚,准bèi

也不充分,但这么个多事之秋,西王党能如此安静,似乎也不符合情理。

回到东王府别馆,已经上灯,韩健刚坐下还没等吃口晚饭,司马藉便拿着几封请柬进来,像是刚收到的。

“少公子,给我们的。”司马藉坐下来说道。

“谁?”韩健放下碗筷问。

“说是延宁郡王,就是跟户部尚书走的近的那个,他邀请我们过府饮宴。”司马藉将请柬递了上来。

韩健看过请柬,果然是延宁郡王的请柬,邀请他过府,时间是在翌日晚上。同时他还邀请了杨曦和司马藉。

“少公子,你说延宁郡王为何请我们过去?”司马藉有些不解问道,“还有,他不止请我们,还请杨公子,却将杨公子的请柬也送到我们这,你说这事奇不奇怪?”

韩健知dào

,既然延宁郡王把杨曦的请柬送过来,就代表他很清楚杨曦现在跟他们如胶似漆天天相见的这种关,也知dào

他和杨曦之间的“战略同盟”。有延宁郡王大义灭亲的事情在先,这次的饮宴就没那么简单,延宁郡王可能是要通过一次宴会,表达某种意思。但这种意思尚不明朗。

韩健知dào

,以延宁郡王平时做事风格,应该不会公然与朝廷里某些人和党派走的很近。那这次宴请他和杨曦到底为什么?

“三王子那边可有消息?”韩健问道。

司马藉摇摇头,表示不太清楚。韩健叫来张行,询问张行关于杨余的动向。因为之前延宁郡王的孙女跟杨余走的近,这次延宁郡王又主动宴请他们示好,这就有点两面派的意思,韩健想看看杨余的举动,来证明一些事。

“少公子,我们也派人查过,这几日三王子均在皇宫中未出,对夏粮入库之事,他也未过问。”张行回禀道。

韩健微微皱眉,这次女皇派两位皇子监督夏粮入库,主要目的也是为查出其中的贪污亏空案,来作出能力高低的比较。杨曦有他帮忙,获得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杨余那边就能一点动静没有?

延宁郡王主动示好,难道仅仅是为了示好将来很可能成为太子的杨曦?(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和离与三不去

第二天早晨,三司衙门的人便过来跟韩健做案件交接,意味户部与库司贪污亏空案正式进入司法审讯阶段。韩健任务完成,可以功成身退,不用再为案子的事劳心劳力。

案子仅发生一天,一切都好似尘埃落定,在表面一片平静同时,案子的影响力却在暗中持续发酵,因为涉案官员所在远不止户部和库司两个衙门,洛阳城内大小官员人人自危。

这是魏朝自开国以来涉及金额最大的贪污案,初步的起赃就有八百万两银子以上,还不包括后续收缴变卖的有形资产。一个贪污案的结束,也很可能滋生另一次贪污案,朝廷在安排接手官员方面格外小心,负责清算赃款的官员,不但要三代清白,德高望重能镇得住场面,还必须是清水衙门出身,与六部均无瓜葛。而朝廷最后选择来选择去,最终选定负责人是上听处顾问大臣博学鸿儒崔明礼。

当韩健得知这消息时,心中在窃笑,估计这时候顾老头气得直跺脚吧。

韩健负责这案子的最后一步,是将初步清算的赃物清单转接给风尘仆仆来到廷尉府的崔明礼,把清单一交,韩健正式退出案子。崔明礼对韩健倒是很客气,这次韩健做了一件“利国利民”大事,很得崔明礼赞赏。崔明礼也没计较韩健近来与顾老头过从甚密,嘉许韩健两句,亲自送韩健出廷尉府。

出廷尉府,韩健喘口气,立时觉得连空气也清新了许多。这两日为查贪污亏空案。他累的也是够呛,现在终于将紧绷的弦松下来。是时候好好自在一番。

“少公子,你不会重色轻友。准bèi

跟顾家小姐约会去吧?”司马藉打量着韩健问道。

“知我者,莫过司马也。”韩健笑道,“一会我去顾府,你跟阮平自己找玩意,晌午在雅舍见。”

“唉!”司马藉叹口气,道,“少公子可别忘了今晚延宁郡王之约,我们尚未知会杨公子。”

“嗯。”韩健点头。既然延宁郡王邀约过府,这面子总要给。这算是皇家贵胄之间基本联谊,韩健也想知dào

这个神mì

的延宁郡王目的为何。

韩健与司马藉分开,直接去了顾府,到顾府前,恰好遇上顾唯潘的官轿。顾唯潘也是刚下轿,没等进门便见韩健,迎面过来。

“顾首席。”韩健拱手行礼。

“你为何到此?”顾唯潘语气冰冷问道。

韩健一笑,心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我来顾府自然不是为找你。

“在下到府上来,是有事与令千金商谈。”韩健道。

“有事?哼。”顾唯潘瞪了韩健一眼。却未多言,也没阻止韩健,与韩健一起进门。

顾唯潘回府,是顾府一件大事。从有人开门,府院便忙碌起来。顾欣儿与母亲也很快出来迎接,当见到韩健与顾唯潘同行。顾欣儿有些羞赧,而顾夫人却显得很高兴。韩健看顾夫人这神色,难道以为自己跟顾唯潘商量好亲事来提亲?

尽管夫人女儿待自己如上宾一般。顾唯潘脸色仍旧不好,顾唯潘大步流星进正厅。

顾夫人道:“老爷,坐。”

“不坐,今日老夫回来,只为一事。”顾唯潘的语气如同拒人千里之外。

顾欣儿望了韩健一眼,以为韩健知dào

顾唯潘回来的目的,以目光向他问询。韩健无奈摊摊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老爷所为何事?”顾夫人有些紧张问完,赶紧亲自为顾唯潘倒茶。

“老夫回来,商谈和离之事。”顾唯潘冷声道。

“和离?”顾夫人一听,大惊失措,手微微一抖,手上茶杯落回桌上,热茶溅了一手。顾欣儿赶紧过去搀扶住母亲,目光却有些凄楚望着顾唯潘,希望父亲收回成命。

顾唯潘道:“老夫这些年没回,是不想回,一些事总要有个了断,如此拖着,欣儿也长大懂事了,不用藏着掖着。把事情趁早解决了。”

“可老爷……我……妾身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老爷只管教xùn

打骂,何至于到……和离……”顾夫人一凄哀起来,哭哭啼啼不止,一点没有一家主母的风采。

韩健立在旁边,觉得好像个多余人一般。照理说这是顾唯潘的家事,他不该管,但他早把自己和顾欣儿当一家人看待,现在顾欣儿也有些六神无主,他不说话,顾欣儿一直以来期望的一家团聚的希望就彻底破灭了。

“顾老,这是何必呢?”韩健叹口气道。

顾唯潘斜眼瞥了韩健一眼,在人前,他还不想直接下韩健的面子。尤其是在这么一个尴尬的时候。他用一个眼神向韩健传达一个意思:我的事用你管?

顾夫人泣不成声,还想说什么,顾唯潘抬手打断顾夫人的话。此时顾夫人突然跪倒在地,不住磕头,像在祈求顾唯潘原谅,但顾唯潘这次回来已经摆明要铁石心肠,此时他头一撇,连看都不看。顾欣儿随之也随母亲跪下,啜泣不止。

“父亲,请您收回成命。”顾欣儿言语间还是很坚定,有一股女儿家的柔气,却也有几分不屈的刚强。

“老夫主意已定,无须多言。”顾唯潘道。

韩健向上去扶顾欣儿,却知dào

顾欣儿肯定不会起。这时候最好是先想办法拖住决绝的顾老头。

“顾老,听闻尊夫人家道中落,有所受无所归。你这么公然休妻,似乎于朝廷法度不合。你这么做,陛下那边……你如何交代?”韩健看着顾唯潘问道。

“胡言乱语,老夫……这是和离,何曾是休妻?”顾唯潘脸色有些涨红。虽然顾唯潘铁了心回来“办离婚”,以他的身份和地位,除了造人诟病之外他也没什么损失。现在韩健却以法度和女皇来压他,却也戳中他的痛脚。

“有所受无所归”。是指女方嫁出来时父母兄弟健在,要被休弃时却父母双亡无所归。这是古代婚姻法中独立于“七出”之外的“三不去”。顾松氏嫁给顾唯潘时可谓是风光无限。老爹是当朝首辅大臣,成婚后对顾唯潘那叫一个嚣张,现在父死家散,只能靠祈求来换取顾唯潘的怜悯,即便这样还是要被休,韩健也能觉出未来丈母娘现在有多惨。

韩健尴尬一笑道:“顾老,和离是两厢情愿,您看这……”

韩健说着,指了指地上仍旧跪着的顾夫人。顾唯潘脸色一黑。这次他彻底无言以对。他说是要回来和离,若是顾夫人同意,那就是和离,和离并不触及“三不去”,但若是顾夫人不同意,那就只能是“休妻”,虽然顾夫人以前是一身毛病,七出之条占了好几样,但却偏偏现在顾夫人被休就无所依。只要顾夫人无大过,顾唯潘就还不能休。

顾唯潘此时无言以对,想起之前女皇曾对他所言,登时有些无力。他现在再想想。女皇之意应是让他挽回家庭关系,而不是令家庭关系彻底破裂。

“老夫有公事在身,此事日后再说!”顾唯潘甩下句话。一副气势汹汹模样离开正厅,径直往府门方向行去。

等顾唯潘走了。韩健才上前与顾欣儿一起将顾夫人扶起来,顾夫人哭的身子都软了。扶起来仍旧在流泪,话也不说。韩健和顾欣儿扶她到椅子上坐。

“多谢少公子在父亲面前说和……”顾欣儿说着,也不由抹眼泪,虽然刚才的事算是暂时缓和,但她也知dào

,既然父亲铁了心,那此事就基本会以一家人分崩离析为结尾。

韩健叹口气,看着顾夫人道:“顾夫人,有些话,我一个外人本不该说,顾首席之所以回来谈和离之事,是因他在外有女人,且那女人一直没有名分。”

顾夫人听到韩健如此说,长长哀叹一声,道:“此事欣儿也对妾身说了,外面的女人……连孩子都给他生了,可他……从来也没跟我提过啊!”

“既然如此。”韩健道,“那何不各让一步?夫人你答yīng

将顾首席外面的女人迎进门,给他们母子名分,这样顾首席也不会再谈和离之事?”

“这……”

顾夫人显然有些不愿,但她看了看韩健,再打量女儿一眼,却又点点头同意了。事情都到这份上,顾唯潘都已经不顾夫妻这么多年的情分,回来直接说和离,她也觉得自己再不让步,那事情就彻底没转圜余地。

“殿下,此事……还劳殿下去跟我家老爷说说,妾身人微言轻,怕是……我家老爷再不肯听我多言。”顾夫人又有些哀求看着韩健。

“嗯。”韩健点下头道,“此事我会尽量说和,顾首席乃是明礼之人,想来他也能理解夫人你的苦衷。”

说完此事,顾夫人身体很累,顾欣儿先让丫鬟扶母亲进内休息。而顾欣儿则亲自送韩健出门。

“少公子,因为母亲如此……欣儿不能多陪,欣儿要回去陪母亲,免得她想不开。”顾府门口,顾欣儿有些凄楚道。

韩健出言安慰两句,道:“欣儿你早些回去,我向办法尽量说和此事。若是不行,我去跟陛下说说,听闻陛下也曾找过令尊,说过你们的家事,想来陛下的话,你父亲肯听。”

韩健离开顾府,眼看到中午,便直接去了清虚雅舍。到清虚雅舍外,便见一个晃晃悠悠的身影迎面过来,一见韩健,这人裂开嘴一笑,向韩健招招手迎面过来。

“嘿,韩兄,几日不见,身体可好?”正是因涉杀李维而被拘押在廷尉府的黄烈。

“黄公子?你这是……”韩健打量一下黄烈,除了走路一瘸一拐,似乎人还挺精神。

“唉!别提了,被打了二十板子,屁股都被打歪了,能走出来已是万幸。嘿,我一出来就想见韩兄你,过来跟韩兄你喝杯水酒。”(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惴惴赴宴

“黄公子,请。”

韩健说着,先一步进清虚雅舍,黄烈屁颠屁颠跟在后面,生怕走慢了让人觉不出他是跟东王一起进来的。

到二楼,司马藉和阮平等人都还未回,楼上除了零星几桌客人,只有杨曦一个熟人。杨曦坐在老位置上,一个人捧着书看,有些形单影只。

“终于见到个面熟的。”杨曦跟韩健见礼后有些感慨道,“发xiàn

你们好像都有事情做,只有我,连想帮姐姐继xù

查案,姐姐也不许我再插手,倒是让三哥帮她忙。唉!大概姐姐还是觉得我没用吧。”

女皇找三皇子杨余帮忙查案?看起来女皇是在平衡两位皇子间可能出现的嫌隙。这次杨曦监督夏粮入库,牵扯出惊天大案,杨曦的风头很盛,这时候女皇适当让杨余做一些善后工作,一方面是让杨余参与到这件事来,也是为不至于令杨曦太扎眼。

一旦杨曦的太子之位如同板上钉钉,那杨曦就会处于风口浪尖中。在权力斗争面前,杨余和他幕后的党羽说不定能做出什么事。

“好了,你以为我是忙了一上午?其实我是在城里游玩了一上午,刚查完案子,这么累,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还有件事,你皇叔递来一份请柬,说是请我们过府饮宴,也有你的份。”

杨曦听了神色稍微一变,道:“你是说……我皇叔,延宁郡王?”

“嗯。你不想去?”韩健说着,三人已落座,刚坐下。黄烈便又站起来,被打了板子的他几乎不敢做。最后小心翼翼侧着身子坐下,坐姿很古怪。

此时伙计已将茶点奉上来。临近饭点,韩健算算司马藉和阮平差不多也该回来。

杨曦道:“不是不想去,是……我皇叔这人,行事古怪,以前去他那里做客,他总给我和三哥吃些古怪的东西……以至于以后每次提及我这位皇叔,我都有种发呕感觉……”

韩健看了看杨曦表情,心说延宁郡王给杨曦吃了什么,能令他产生这么大的心理阴影?

“可能每个人的饮食习惯不同。延宁郡王用何食物招待你?”韩健问道。

“就是一些……我也不好说,就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还有一些虫子什么的……看来就恶心,腥腥的,有的味道很怪……皇叔他还总催促我和三哥吃……哎呀,想想就浑身难受。”

韩健一笑,原来这个延宁郡王也仅仅是用一些皇宫里基本见不到的山珍来招待他们。

“你不想去就算了,不过。最好是能去一趟,这次毕竟是延宁郡王盛情邀请,不去的话,在情面上有些说不过去。”韩健给了杨曦选择。你可以不去,但“最好去”,意思其实就是你不去不行。

杨曦想了想道:“那我就说。我知dào

宴的事晚,在外面先吃过了。皇叔大概就不会逼我吃那些东西了吧。”

韩健一笑,看来杨曦是有心理阴影。不过既然这次延宁郡王是以正式的方式来邀请他们。宴席也应该很正规,不会拿出那些飞禽走兽相招待。杨曦的担心也该是多余的。

正说着,司马藉和阮平姗姗来迟,阮平这两日都在拜访同门的师叔伯和那些师兄弟,似乎是向借人际交往来抚平考试失利的创伤。司马藉却不懂怎么安慰人,从二人回来后,一个兴高采烈一个垂头丧气的神情来看,司马藉可能在路上诓了阮平一道。在三个老朋友中,从小阮平就是挨欺负那个。

“嘿,黄公子?出来啦?你这算是……没事了?”司马藉一过来便打量着黄烈,语气古怪问道。

黄烈挠挠头笑道:“应该是没事,听说被我打死那个……李侍郎,牵涉进一桩很大的案子,他好像还是重yào

案犯,我杀他……是替天行道,对,就是替天行道。衙门没纠我罪,只是打了几板子,说是小惩大诫,就这么放我出来了。嘿嘿,我命可真大。”

黄烈在那自我感觉良好地陶醉。韩健也没想到黄烈这么快就被放出来,照理说,黄烈杀李维的案子怎么也该过堂,就算李维是逆贼,黄烈杀人也不该只打几板子就放出来这么儿戏。黄烈如此快获释,说明女皇已经受到南王府的压力,这种压力未必是直接压力,可能是来自于间接。最可能是南王府在洛阳的亲信已经展开营救行动,也可能是迫近与北王党决裂,女皇释fàng

黄烈是未免夜长梦多。

韩健对黄烈道:“虽说李维已死,其党羽也差不多被剪除,但还会有人找你报复。这几天你小心为上,最好不要随便出来走动。”

黄烈一听,有些惊讶道:“那就是说只能闷在南王府别院?我X,岂不闷出个鸟蛋?我还想跟几位一起去参加那个什么郡王的宴席呢。”

司马藉坐下,笑道:“请宴的可是延宁郡王,你没收到邀请,以为随随便便就能去?”

司马藉言语间很得yì

,因为这次宴会他是被点名邀请的那个。现在司马藉作为韩健得力助手,身影已多次出现在朝臣视野中,声名鹊起。

黄烈闻司马藉所言,一叹道:“唉,那我还是在南王府闷个鸟蛋出来……”

……

……

眼看到黄昏,韩健看看天色,差不多该与司马藉和杨曦赴延宁郡王邀约。

一下午时间,韩健以问书局为名,见了洛夫人,交代了一些事。韩健现在手头无事可做,上听处那边他不用再过去,因为现在整个库司上下只剩下他一个,新的库司领导班子成立之前,他不会有丝毫公事。而组建库司领导班子这么具有“技术性”工作,显然不适合他这个门外汉。

韩健吩咐洛夫人的事,大致跟西王有关。主要是让洛夫人将西王及其党羽的行动一一汇总过来,他想知dào

为何北王党近来闹的如此凶,而西王党则能完全抽身事外。

韩健在雯儿的帮zhù

下整理好衣冠,此时司马藉则一身便服配着佩剑准bèi

出发。

“你这样子,不像是参加宴会。”韩健打量了司马藉一眼道。

“管他呢,我注定将来是要当大侠的,你见过哪个大侠穿隆重的衣服去参加什么宴会?最好是一身粗布旧衣,那才是游侠的风范。”

韩健咳嗽一声,想想司马藉说的也没错,这算是歪理服人。这次延宁郡王主要还是邀请他和杨曦,至于司马藉,说到底只是个陪客,穿着如何无关紧要。

“杨公子马上过来,礼物准bèi

了没?”韩健随口问道。

“什么礼物?”司马藉一脸不解。

“延宁郡王宴请,我们就这么两手空空过去,你觉得这样说得过去?”韩健在瞅了眼司马藉,司马藉是江都司马的长子,世家豪门嫡系出身,但他一点没有要把贵族气质继xù

发展下去之意,一门心思要去当游侠,连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管不问。

“随便准bèi

些薄礼,让李管家去准bèi

,快去。”韩健道。

司马藉不情愿地出去安排,不多久便提着个礼盒回来。东王府别馆为了应付日常一些礼尚往来,也有不少现成的礼物准bèi

,司马藉只是去提了个礼盒回来充数。

恰在此时,外面通报说杨曦已经过来。

“行,走了。”

韩健也没打开看看礼盒里面是什么,想来送礼不过走个过场,延宁郡王也不会打开来看。若韩健早先知dào

里面是什么的话,肯定摔司马藉脸上。

跟杨曦汇合,几人带着几名侍卫到延宁郡王府。跟一般官家公子出行不同,几人不会乘轿乘马车,几人都习惯了步行。好在洛阳城内城也不大,而且要去的地方基本汇聚在几条街范围内。

路上,杨曦道:“我按韩兄你的意思,跟姐姐说了我们要去皇叔那里,姐姐点头应允了,只是让我们不要太晚回去。还有,听说昨天皇叔带户部汤尚书去见姐姐,说是要治汤尚书的罪,可姐姐只是让汤尚书降级留任,还罚了几个月俸禄。”

韩健早前也收到同样的消息,户部尚书汤生不但在这次案子中没有被牵连,连他的玩忽职守罪也没被究,延宁郡王看似“大义灭亲”的一招,其实很高明,一方面显示了他公私分明重法度,又让女皇兼顾面子卖他人情,如此一来两边都有台阶下。

至于这个户部尚书汤生,韩健觉出来此人绝非善茬,能在整个衙门口被端的情况下独善其身,就算是有延宁郡王在背后支持,他也有足够的手段,能让韩健花力qì

也查不出丝毫罪证。现实中,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情形基本不会出现,尤其是在官场中,韩健联想了一下,这是否说明贪污亏空案也跟延宁郡王有关?

若真是如此,延宁郡王图的是什么?

韩健正想着,一行人已到延宁郡王府门前。红漆大门,两边威武的狮子,这非一般官家府邸有的规格。府门前有几名随从恭候,却不见其他客人的马车和官轿。这让韩健有些不太好琢磨,这次延宁郡王的宴会到底是怎样的规格还不好说,若只是一般家宴性质,那一会席间会显得很尴尬,因为本身韩健是第一次来,他和延宁郡王初识自然不会有什么共同语言。(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郡王府的规矩

延宁郡王门前一副迎宾模样,可延宁郡王本人却未亲临。韩健想,延宁郡王虽作出一副盛情邀请的姿态,还会保留一些郡王的架子,杨曦是他的晚辈,而韩健虽然与他平级又无辈分之言,也毕竟是年轻人。

延宁郡王府的知客倒是很热情,行礼招呼韩健等人入内,刚至前院,延宁郡王却又装作是一副巧遇模样从里面迎出来。如此一来他既将迎客礼数做周全,又保持了一种主人家的架势。

“皇叔,我们来……”杨曦嘴上说着,四下打量一下,哪里有客人,今天说什么请宴,却只是请的他们三人。

“贤侄来了?”延宁郡王换上一身轻便的常服,看上去很宽大,笑容中也多了几分亲和力,道,“这位想必就是东王,我们在宫中有一面之缘。说起来,我与你父亲也是旧识,若非你父亲邂逅……呃,我还准bèi

将女儿嫁给她……”

韩健微微一怔,这还真是个一见面就无话不说,不知避讳的“郡王”。说他父亲“邂逅”,紧接着就打诨,后面是邂逅谁?母亲还是女皇?这种话当众说,不怕杨曦这个大嘴巴回去告sù

他姐姐?

“晚辈见过世伯。”韩健彬彬有礼地行礼。

本来延宁郡王笑容很热情,听到这花,也是一愣。刚才他刻意说要把女儿嫁给韩健的父亲,就是以韩健的祖父辈自居,现在韩健称他为世伯,辈分好像提了一辈。不过即便如此,韩健也是以晚辈自居了。

“请……”延宁郡王亲自为韩健和杨曦引路。跟在后面的司马藉只好似个陪客,也不多言。一行人绕过花廊。面前是一片小小雅致的凉亭,凉亭里只有一方六角石桌。石桌上摆着几盘简单的点心和茗茶。石桌之前,不多不少是六张椅子,均铺着软垫,主座也并无特别的修饰。

韩健想,这也就是说,延宁郡王请来与宴的并不止他们三人。

凉亭就在花廊道之外,显得很素雅,在这等初夏时节百花盛开的季节,有几分花香怡人感觉。凉亭远处。是一片水榭,因为夜晚光线并不太强,只是隐约听到倒影着月色的河塘中有水声。韩健有些捉摸不透了,在洛阳城里有如此江南园林景致已属不易,一片河塘应该也不大,里面是锦鲤欢腾,还是有人在满是淤泥的荷塘里洗澡才会发出水声?

韩健仔细往月色映过来的方向瞅了瞅,可惜仍旧无法看清。

“贤侄,世侄。来,请坐。哦,还有这位司马少侠。”延宁郡王说完,才想起司马藉还在后面。

本来司马藉被人晾着不管不问已经有些不爽。不过被称呼一句“司马少侠”,司马藉立时感觉身体轻飘飘的,这称呼对他来说很受用。

“不敢当。”司马藉提着礼物行礼。笑呵呵随韩健和杨曦之后,也坐下。

“因为不知三位何时到来。厨房那边就未让他们上菜,等几位到来。再一并上。”见杨曦目光一直在桌上寻摸,延宁郡王还以为他是饿了,解释一句。

“哦。”杨曦已经有些惴惴不安,因为他感觉今天吃的东西应该是不太“一般”。

“世伯盛情邀请,我等不胜荣幸。不知这……”韩健指了指延宁郡王左右一边一个空位,作出询问。

延宁郡王微微一叹道:“今日请你们过来,主要还是为老朽那不争气的妻舅。他这个户部尚书做了也快一年,竟然连身边发生了如此大的案子都懵然未知,这次陛下只是降他官,罚他薪俸,老朽觉得这远不够。这次让他来,是让他当面与几位赔罪,都是他的过错,令你们这几日甚为忙碌。”

韩健与杨曦对望一眼,今天延宁郡王请宴,是为户部尚书汤生请的?

“……你看,正说他,他来了……”延宁郡王说着,随即起身,花廊那边走过来两人。前面是一名打着灯笼的知客,后面一人走上前来,韩健便认出是昨日随延宁郡王一起进宫的户部尚书汤生。

汤生看上去比昨日更没有精神,一副精神萎顿的模样,走过来时,韩健三人也随之起身。

“见过两位郡王,王子殿下。下官来迟,还望赎罪。”汤生一说话,语调很沉厚,话也像是编排过的。

韩健听起来,就好像是听播音员说官话一般,有失自然之感。

“没事,没事,汤尚书客气了。”杨曦先瞅了韩健一眼,韩健没说话,他觉得人家跟他打招呼不回话会显得不礼貌,于是他便客气了一句。

韩健心说,这汤生哪里是来迟,分明是延宁郡王有意安排他后人一步来。延宁郡王提前先作出一番解释,当是试探一下韩健等人的态度,这才让小舅子出来与他们见面。

老谋深算,做事滴水不漏。韩健在心中感叹。

韩健只是笑着拱拱手,未多言,随后几人落座,汤生却好像很懂“规矩”,等其他人都落座后,他才坐下。

正在延宁郡王客套间问杨曦关于女皇身体时,韩健打量了一下,这六角桌还缺了一角,还有个客人尚未露面。因为汤生只是坐在延宁郡王这个主家的左首,而延宁郡王右首的这个空位,显然比汤生还要重yào



宴席开始的气氛也倒融洽,延宁郡王如笑面佛一般,说话自带着一股闲适的笑容。只是杨曦被问话时显得很拘谨,韩健知dào

杨曦还在担心那些稀奇的“山珍”。正说着,郡王府的下人已经开始端酒壶和菜盘上桌。本来凉亭里的六角桌就不大,几盘菜上来,便已将桌子填满。

宴席打量了一下盘子里几样普通的菜色,这才松口气,总算不是让他再吃那些令他作呕的食物。

酒菜上齐,延宁郡王笑着为韩健等人斟酒。斟酒的礼数上有很多规矩,虽然斟酒一般是主人来做,但不同的人受,有不同的讲究,在所有人中司马藉无官无品可说是地位最低,但他却学着韩健一般,只是将酒杯递上前让延宁郡王斟酒,延宁郡王只是稍微愣了下,大概不必明白为何世家子弟出身的司马藉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不过他也太拘泥成法,照样给司马藉斟了酒。

“来,老朽先敬诸位一杯。老朽先干为敬。”延宁郡王说着,就要将酒水送到嘴边。

韩健心想,这最后一个客人不来了?可现下,那最后一位客人的酒杯盘碟和筷子都准bèi

好,说明人是肯定会来的。以延宁郡王这样的身份,应该很懂宴席的规矩,那就是人不齐不开席,就算是要提前开,也要做一些说明,免得客人来晚了以后尴尬。

这时一旁的汤生“适时”提醒道:“姐夫,卿乐那丫头……还没过来,莫非在房中梳妆打扮?”

延宁郡王放下酒杯,一笑道:“你看看我,年老多忘事,倒把卿乐那丫头给忘了。几位先稍后,老朽这就叫人去催促一下,那丫头做事一向慢吞吞不知轻重缓急。”

韩健这才知dào

,原来最后一个“客人”不是别人,是他已经见过一次的杨卿乐,也就是延宁郡王的孙女。因为延宁郡王儿子早逝,女儿远嫁他方,延宁郡王待这个孙女如珠如宝。

“祖父,谁说人家慢吞吞的,我这不是来了?”一声娇脆的声音从凉亭后响起,却不是花廊方向。凉亭后连接的是郡王府的后宅,也就是说杨卿乐到如今及笄,也仍旧是住在郡王府。

人未至,声先闻,随之一名婷婷玉立的少女在婢女陪同下走过来。两名婢女提着灯笼到一边,杨卿乐走出来,一身淡粉色仕女裙,却是经过一番修饰。面上粉色有些重,两颊通红一片,红唇艳艳,这在当世属于“美女”的标准装扮,韩健却不太喜欢这种装扮。

“卿乐,你怎的这么不懂规矩?不是告sù

你今天会有客人来,让你早点出来陪我迎客?这么晚才出来,还要客人来等你?”延宁郡王脸色一沉,像是在责怪,却也并未含着怒气。

从这点,韩健能觉出平日里延宁郡王对这个孙女应是很疼爱。这也难怪杨曦第一次提及杨卿乐时,就说杨卿乐是个古灵精怪的丫头,总是会捉弄他。这应该跟家庭教育有关。

“人家下次不会了。”杨卿乐微微一撅嘴,一副楚楚可人的模样。

一旁的汤生赶紧说和两句,延宁郡王才把沉着的脸色缓和下来。

“几位贵客见笑了,这孙女,都被老朽宠坏了,人前也不懂规矩。”延宁郡王一脸歉意看着韩健等人。

“没事皇叔。”杨曦一笑道,“卿乐这丫头从小就这样,我都习惯了,她改了性子我反而不习惯呢。”

杨曦如此的“直言”换来杨卿乐皱着鼻子一瞪,随即杨卿乐眸子发亮在韩健和司马藉身上转了一圈,才给众人行礼,却是先给汤生行礼。

“舅爷安。舅爷好些日子没过来了,这次可是给卿乐带了什么礼物来?”杨卿乐如同个孩子一般给汤生讨礼物。

汤生今天来明显是另有目的,怎会记得给一个小丫头片子带礼物。

见汤生脸色有些为难,延宁郡王喝一声道:“放肆!老实坐着,今天有客人在,你要是再如此没规矩,老朽就将你嫁出去,让夫家好好管教你一番!”(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醉翁之意

延宁郡王威胁的话语果然有效,杨卿乐马上大气都不敢喘。

汤生安慰道:“姐夫何必如此动气,都是孩子,就算是孩子长大,在我们眼中她还不是个孩子?”

在汤生说和的同时,杨曦掩口窃笑。韩健好奇打量他一眼,杨曦低声道:“韩兄或许不知,卿乐这丫头最怕皇叔把她嫁出去。她在郡王府可以放肆无忌,进宫以后姐姐都由着她性子,可到了夫家那边,有公婆教xùn

她,她就要乖乖做人。皇叔以前都是这么吓唬她。”

韩健微微一叹,从之前他观察延宁郡王的表现来看,这是个心怀城府有心机的狠角色。这么个狠角色连个孙女都治不住?

这时延宁郡王也缓过气,开始为众人敬酒。

按照规矩,主人家宴请,要先酒过三巡。等酒过三巡,延宁郡王坐下,开始招呼众人吃菜。杨卿乐已经拿了筷子在旁边等了半天,听到可以吃菜,筷子便伸出去。

“如此没规矩!”延宁郡王喝斥道,“你一个女儿家,大席已不会让你上,今日权且是家宴才让你出来,你是没吃过这些东西还是怎么着?”

杨卿乐缩回手一副委屈的模样坐着,却又吐吐舌头显得很俏皮。

延宁郡王叹口气道:“唉,是时候把这丫头嫁出去,也许多几个人管教,这丫头才会知dào

何为检点。”

就在韩健考lǜ

“多几个人管教”是何意时,延宁郡王对杨卿乐道:“还不起来给客人敬酒?”

“哦。”

延宁郡王刚才敬酒的时候,杨卿乐并未碰酒杯。因为她不是客人,而且是延宁郡王的后辈。自然当不起延宁郡王的敬酒。韩健想,既然延宁郡王让孙女出来与宴。就一定是有目的的,现在看来这个目的就是敬酒。

真的只是敬酒这么简单?

杨卿乐拿着酒壶,给韩健和杨曦以及汤生和延宁郡王斟酒,最后拿着酒壶要回去,延宁郡王道:“还有司马少侠。”

“他……少侠?”杨卿乐斜眼瞥了司马藉一眼,似乎很不屑。

司马藉看了韩健一眼,没发作。韩健想,大概杨卿乐还在恼恨几日前在雨花楼里,司马藉说她是“小白脸”。不过当时杨卿乐已经“找回场子”。以“大白脸”回赠。

延宁郡王再瞪杨卿乐一眼,杨卿乐很不情愿过去敬酒,随后拿着酒壶回去给自己也斟了一杯。

延宁郡王笑道:“几位,老朽不会管教孙女,今日这杯酒,就当是她向几位赔罪。卿乐,你就先自罚三杯吧。”

“啊,大父……我酒量不行的……”杨卿乐看着延宁郡王道。

这称呼让韩健一愣,“大父”。据他所知,这是江南一代对祖父的称谓。延宁郡王是皇家嫡系,地方上称呼祖父或者爷爷,再或者公均可以理解。为何要以“大父”相称?

“喝几杯,无事的,又不是在外面。这次大父就准许你喝几杯,就算醉了。就先到后面休息便可。”延宁郡王眼神中略带慈爱道。

“哦。”杨卿乐听到这,才放心。神色却也带着几分窃喜,道,“那我就先自罚三杯,希望几位客人不要介yì

我不懂规矩。”

杨卿乐自斟自饮喝了三杯。虽然也跟一般妇道人家饮酒一般遮袖饮,却是一仰脖而尽。韩健想,这模样哪里是酒量不行,好像个酒鬼几百年没喝着酒了,抓着酒杯就一杯杯往肚子里灌。

果然,喝完三杯,杨卿乐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好像没喝过一般。韩健刚才已经领教了延宁郡王的珍藏美酒,虽然度数不太高,却也不低了,这杨卿乐喝了三杯还没事,有当公关的潜质。

韩健想,延宁郡王叫孙女出来,不会就是为陪酒的吧?

等杨卿乐饮完三杯,韩健等人照例也饮了一杯。如此开场这轮酒算是喝完,几人也要吃口菜缓缓酒劲,接连不停地喝,很容易醉,这道理喝过酒的人都知dào



延宁郡王对韩健道:“世侄,这次你帮朝廷查出户部与库司贪污案,可说是震动朝野,世侄年纪轻轻,就有乃父风范,实在为我魏朝之幸。”

韩健心说这恭维话说的也太过了,实在是为恭维而恭维。

“世伯言重了,我等不过是因缘巧合才查明案情,这还多亏有六王子和顾首席的协助。”

延宁郡王沉声道:“顾首席?世侄说的是上听处首席大臣顾首席?”

“是。”韩健点头。

延宁郡王一叹道:“原来是他,说起来,我与顾首席也算是旧交,当初先皇在世时,我与他同殿为臣,他还只是贡院的一名教习,这才一转眼……唉,时过境迁,时过境迁哪!”

顾唯潘的出身,韩健也是了解的。说到底,顾唯潘能平步青云,主要还是跟老丈人,当初的首辅大臣密不可分。不过顾唯潘也有他自己的本事,在上一代皇帝时,就已经做了不少大事,一步步爬到了御史台,在本朝,随着几位首辅次辅接连退休,也轮到他成为次辅,现在有往首辅升的可能。

延宁郡王问道:“听闻世侄也是在上听处供职,可是与顾首席熟稔?”

“嗯。”韩健也不知怎么说,索性当闲聊,这种事也无需避讳。不过他也只是作出肯定的表示,没详说。

“那你可知松家小姐……哦,就是顾首席的夫人,现下如何?”延宁郡王目光有些热切问道。

顾夫人?韩健一见延宁郡王的神色,觉得有些不太对。这说的怎么像对顾松氏有什么企图一般。现在顾夫人那可真是不怎么好,今天要不是他在,顾松氏都被顾唯潘给休了。现在他还在为难怎么跟顾唯潘说和的事。

“……还好。”韩健不知怎么说,随便一提道,“顾首席的家事,在下不是特别清楚。”

延宁郡王一叹道:“世侄可能不清楚,当年松家小姐可是洛阳城里数一数二的美女,不但有才学,而且是风姿绰约。那年她随松老相爷到关安堂参加道会,当众吟诗,不知迷倒了多少的青年才俊……唉,可惜她不知为何,偏偏却要嫁给顾首席做填房,只能说红颜之心,非常人所能体及。”

韩健联想了一下现在的顾松氏,已经是年老色衰有些富态的一个老妇人。当年还有这么风流韵事的事发生?那可真是一件奇闻。

不过,以顾欣儿的气质和人品容貌,肯定是继承了顾松氏的优点,韩健突然也心有感慨。这就是所谓的“红颜薄命”?

“言多了,言多了。”延宁郡王笑道,“来,再饮一杯。”

韩健一边举起酒杯,却也觉得这事不对,延宁郡王虽然比顾唯潘大不了几岁,却成婚比较早,如今连孙女都跟顾松氏的女儿一般大了,怎么会对顾松氏如此有“想法”?

韩健后来才知dào

,原来延宁郡王的婚姻也不简单,也曾续了好几房妻妾,不过跟他的女人都好像很命薄,用不了几年就会死。只有他的原配,给他生下儿女,其他妻妾均无所出。

这宴席吃的有些没什么味道,韩健主要是觉得气氛太怪异。延宁郡王说是要说和他和汤生的关系,但在宴席上,延宁郡王到中后期,一直是只字未提。倒只是闲话家常一般东拉西扯。

先是问女皇情况,再问韩健关于江都城的一些情况,也不是问军务这些敏感的话题,而是说一些风土人情。这延宁郡王倒显得很有才学,大概可能是年轻时也走了不少地方,对于一些风土人情也颇为了解。

“……世侄你母亲不少,倒是好福气,有这么多母亲在旁管教,也难得世侄你出类拔萃,这么年轻便得陛下的赏识。要是卿乐这丫头也跟你一样有这么好的福气,有这么多母亲管教,何至于成几天这副顽劣的模样?”延宁郡王最后有些感慨说道。

韩健再笨,听到这他也明白过来,延宁郡王这是要嫁孙女。

杨卿乐倒好像是没听懂,对祖父娇嗔倒:“大父……您喝醉了,说什么呀。”

韩健心中暗叹,延宁郡王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之前延宁郡王说什么多几个管教,这就是在暗指他家里那些姨娘,现在把话说到这份上,差不多已经算是明言了。

本来王孙贵胄之间的联姻也不当什么,延宁郡王要把孙女嫁过来也无不可,毕竟两边没有血缘关系,又不是同姓,婚姻嫁娶,连天王老子也不能干涉。但问题就是,延宁郡王身份特殊,他是朝中有名的闲王,他不怕把孙女嫁出来,遭人诟病,说他想染指权力,对他将来想安然自处不利?

“世伯您有些醉了。”韩健笑道。

韩健可不想娶个小辣椒回去,这个杨卿乐的“辣”根本就是刁蛮任性,这样的女子,娶回去做什么?成天治她好玩?想想温柔大方的顾欣儿,韩健便知dào

该作何选择。

延宁郡王却好像是听不懂韩健的话,有意再将话题往这面扯。笑道:“明日老朽去找陛下,说一些事。世侄不妨同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阴谋不遂

延宁郡王是借着醉意表达出这层意思,话说的很隐晦,未直接点明。韩健能领悟这层意思,司马藉和杨曦则还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贵族联姻,结果只能是政治联姻。?

韩健能觉出,延宁郡王此时根本没醉,说这话也不是问询或者是心有定数,更好像一种试探,试探韩健对于两方联姻结盟的态度。韩健不知这是否代表着延宁郡王将改变以往蛰伏不问世事的为人姿态,要来个老骥出山。韩健脑子飞快一转,索性装作没听懂算了。

“哦?世伯有事跟陛下商谈,不知是何事,还要晚辈一同前往?”韩健故作不知笑问道。

延宁郡王微笑一下,神色一缓,才哈哈一笑道:“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今日得几位光临,我郡王府蓬荜生辉。来,老朽再敬几位一杯。”

韩健几人共饮,一旁的杨卿乐也同饮,杨卿乐从开席已经饮了六七杯,一般的女儿家一般是受不住的,而杨卿乐这个自称酒量不好的,到现下却一点是都没有。韩健心想这还是个“女酒神”?

“宽举,这次你户部捅出这么大篓子,若非世侄,如今你能安坐在此?还不给世侄敬酒,赔礼相谢?”酒席差不多要结束,延宁郡王突然像是想起这次酒宴的目的是为小舅子跟韩健之间说和一下。在一群晚辈面前叫了小舅子表字,显得好似和事佬。

其实韩健跟汤生之间并无过节,这次韩健是为办案。因而也无说和一说。

眼见汤生已开始斟酒,韩健心里有些警惕。这意思,是要灌他酒。将他灌醉?

“在下不胜酒力,恐怕不能再饮了。”韩健笑着拒绝道。

“哎,世侄这是不给老朽面子,谁不知世侄你千杯不醉,这么几杯水酒,岂能令你醉?还是世侄你不想原谅,不便直说,找个借口推搪?”

韩健心说这老家伙消息倒是挺灵通,还知dào

他在雨花楼跟杨余拼酒的事。

“岂会?只是。今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因而不能多饮。只一杯就好。”韩健看来推是不能推,喝一杯也无妨,反正是和头酒,喝几杯也是喝。

延宁郡王笑道:“一杯也好,来人,去拿老朽的夜光杯来。”

一名下人领命,紧忙退下。延宁郡王笑道:“既然是一杯。世侄就用老朽珍藏多年的夜光杯来饮,老朽可不经常与之示人的。”

杨曦笑道:“我也听说过皇叔你有个夜光杯,据说是西域传进中土来的,已有上千年。皇叔你视若珍宝,今日怎舍得拿出来给我们看了?”

“哈哈。”延宁郡王对杨曦恭维的话很满yì

,这话就好像找演员说出来那么合拍。“老朽也是爱酒之人,难得遇上世侄这样好酒之人。在酒量上老朽比不过,自然要拿些好东西出来献丑。”

说话间。下人已经匆忙捧着一个锦盒出来。等延宁郡王将夜光杯拿出来,韩健心中一叹,这哪里是什么“夜光杯”,简直比一个海碗还大,一个酒杯差不多就能装下一斤酒。这是让他来与宴,有来无回?

“这个……恐怕不行……酒杯太大了。”韩健直言道。

延宁郡王脸色有些不悦道:“先前世侄说饮一杯,在座可都是听到的,如今你却不饮了,老朽如何下台?”

汤生适时出来装好人道:“要不,就饮半杯?”

延宁郡王冷声道:“不行,说一杯就是一杯。若是世侄不肯饮,那老朽不会送客的。”

韩健心说这是跟他较上劲了。不就一杯酒吗,就算是一坛又如何?上辈子被酒灌死的,这辈子唯一的技能就是千杯不醉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韩健笑着拱手道。

延宁郡王一笑,却不将酒杯递上前,看样子他要亲自为韩健斟酒。他突然一挥手,马上有下人递上新的酒坛,却是未开封过的。

“这是先皇御赐佳酿,老朽这些年都舍不得拿出来,今日好时好景,又有贵客临门,老朽也不藏着了。来,世侄,闻闻酒香。”

延宁郡王说着,泥封揭开,果然是酒香扑鼻。这样的酒,度数会很高,而且要喝一大海碗的量,一般人说什么也会醉的。

延宁郡王脸上保持着笑容,为韩健斟酒,也为汤生斟酒,等酒杯递到韩健手上,韩健往酒杯里看了下,酒色很净,不过这味道让他觉得有些不妥。难道酒里被下了料?

汤生举起酒杯道:“在下敬殿下。”

说完拿起他的小酒杯一饮而尽,且将空酒杯示人,表示一滴不剩。

韩健一笑,酒里就算有料,也不是毒药,气味他还是可以明辨的,最多是些令人发晕的东西。怕我一杯不醉,加点东西让我醉,这是诚心要“留客”!

“共饮。”韩健说着,以袖遮面提起酒杯便饮,只见他喉头上下挪动,咕咚咕咚几声,一个大号酒杯的酒就进了韩健肚子。等韩健喝完,袖子擦擦嘴,最后将空酒杯示人。

就算司马藉和杨曦见识过韩健酒量,也不由啧啧称奇。而一旁的杨卿乐,看的小口张开,显然是难以置信韩健会有这么好的酒量。

汤生一笑,神色有些回避,而延宁郡王则是一直保持着笑容,他是最冷静的那个。

“世侄果然好酒量。”延宁郡王笑着赞了一句。

韩健放下酒杯,突然扶了头一下,身子微微一摇,司马藉赶紧相扶,让韩健坐回位子。

延宁郡王问道:“世侄可是无恙?如此你饮的也太急了,若是身体不适,不妨让下人扶世侄到里面休息。”

韩健装作勉力为难的样子,一笑道:“不妥。今日叨扰已然不便。怎好赖着不走?若此事传出去,怕是别人都不会请我过府饮宴。”

汤生笑道:“殿下说笑了。如今洛阳城哪家不想请您过去饮宴?”

韩健道:“今日得见世伯风采,又有如此美酒佳肴。还有杨小姐如此佳人作陪,在下实在三生有幸。时间不早,我们也该回,六王子那边也要早些回宫免得陛下担心。”

韩健这么一说,杨曦道:“是是,我出来的时候姐姐还叮嘱我不要太晚回去呢。皇叔,就不做打扰了,下次我们再来看望。”

“既然如此,老朽也不便相留。宽举。卿乐,陪老朽一起送送客人。”延宁郡王道。

韩健一边说着不用的话,一边起身,在司马藉相扶下往郡王府门前走。一路上延宁郡王都在说些无关痛痒的场面话,到郡王府门口,延宁郡王还说要给韩健以王府的马车相送,也被韩健笑着推辞。

“世伯,请回,下次在下再来拜访。”

韩健最后作别。脚步很缓慢,与侍卫一起往皇宫的方向走。延宁郡王目送韩健等人走远,才回身回府。自始至终,延宁郡王也未提出任何明面上的话。都是以一些哑谜在让韩健摸不着头脑。

等几人离开郡王府的街道,韩健才长舒口气,这不胜酒力的戏。他演了半天,也有些倦了。

“韩兄。你没事?”杨曦有些惊讶打量着韩健。

“能有什么事?我家少公子的千杯不醉那不是随便说说的。”司马藉得yì

道。

韩健微微一叹,刚才那杯酒是被他使了障眼法给倒了。若真是喝下去,也不定会不会醉,就看酒里下的药有多强。

“没事,我们不过是来喝杯酒,能有什么事?杨公子,回去以后就不要对你姐姐说我们喝酒的事了。”韩健对杨曦道。

“这是为何?”杨曦有些不解。

韩健知dào

,若是女皇知dào

今日酒宴的事,肯定会嗅出一些苗头。很多事,韩健还不想让女皇察觉出。

“你姐姐希望你喝太多酒?”韩健道。

“这倒是。”杨曦挠挠头,“我就跟姐姐说,随便喝了几杯就是。韩兄你喝那一大杯的事,我就不跟姐姐说了。”

韩健一笑,没再多言。今日这宴会,说起来很简单,但韩健已经感觉出延宁郡王是只狡猾的老狐狸,而且这只老狐狸内心已按耐不住蠢蠢欲动。

……

……

延宁郡王府,刚送走韩健等人的延宁郡王,在汤生和杨卿乐陪同下,往内院行去。

“姐夫,这小东王看起来果真不简单,说话是滴水不漏。连您那么明白的暗示,他也装作不知,看来,他对您已心生警惕。”汤生道。

一旁的杨卿乐问道:“舅爷,大父暗示过什么了?”

延宁郡王脸色一沉,道:“一个女孩子家问什么?早些回去休息,明日还有宫中女官出来教你规矩。”

“又是规矩……哼,卿乐回去了,大父晚安。舅爷晚安。”杨卿乐一脸不悦,回身在丫鬟引路下回内院去。

等杨卿乐离开,延宁郡王目光一直看着她背影离去方向,神色间有些感慨。

汤生道:“姐夫,卿乐这丫头也不小了,我说句不当说的,您再舍不得,孩子也终究要离开您的荫蔽,出去过她自己的日子。”

延宁郡王一叹道:“老朽何尝不知。不过卿乐的情况,跟别家不同,有些事我还不能告sù

你,日后我自会对你言明。”

“是是。”汤生点头道,“那东王那边?”

“本来想留他在府上,老朽准bèi

了一出好戏,没想到他机智,竟没落套。不过现在想来,今日老朽准bèi

的这出戏也太仓促,回头再给他唱这出戏就好了。”

这番话,令汤生也是一头雾水。

延宁郡王冷笑着自语道:“看我把这出戏演好了,成了他们的好事,你如何在天下人面前自处!”(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太子之议

贪污亏空案对韩健来说已告一段落,上听处又不用去,韩健唯一需yào

做的正事,是去跟顾唯潘说给他小妾入门入籍。此事在韩健看来,比办一个案子还要棘手。

“事情办不好,这张脸皮可就没了。”韩健有些自怨自艾,事情没办成,他不好意思去见顾欣儿,想起顾欣儿委屈动人模样,他便有些心疼,这会增加他使命感,促使他尽快处置好此事。

不过韩健一拖先拖了两日,到去过延宁郡王府的第三天上午,他才在清虚雅舍里试着编排一下说辞,准bèi

去上听处找顾唯潘说。这时候,黄烈匆忙过来,一副笑意盈盈的神色。

“韩兄,真巧,就你一人?”黄烈打个招呼,直接就座。

“黄公子,有事?”韩健随口说了一句,大量一下黄烈模样,心说这小子的屁股是好了,又开始到处乱窜。

之前司马藉和阮平出去叫韩健一起,韩健也未同行。而杨曦这几日都在宫里无暇出来,韩健难得清静。

“没事,没事,就是找几位聚一聚,这次我大难不死,总要办个宴席庆祝一下。”黄烈笑呵呵说着,看韩健好像没心思听,有些悻悻然,“韩兄认为这宴席在雅舍里开,可好?”

韩健心想:“上次你办宴席,最后喝醉拍拍屁股跑去听戏了,这次又想在这里开席,做东吃白食吃上瘾?”

韩健想起上次林小夙不情愿地给他划账,韩健想直接推了这送上门的买卖,但他还是不想跟黄烈太计较这些。这次黄烈能脱罪。也算是他命不该绝,吃顿白食当是给他当解晦酒。

“行。何时?”韩健问道。

“就今晚,嘿嘿。选日不如撞日。韩兄,你说呢?”黄烈一脸笑容道。

韩健心说你当这是择日娶媳妇,选日不如撞日?一会是时候让张行回东王府别院去取些银子过来,免得林小夙以为是他想天天在这里吃白食影响她的业绩。此时林小夙这个大掌柜还在韩健给她的考核期内,韩健突然觉得这考核期纯粹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黄公子没事的话,也先回去准bèi

吧,一会我要出去,怕是不能在这里相陪。”韩健言语间有“恭送”之意。

可惜黄烈脸皮厚,听不出话里的这层意思。问道:“韩兄去何处?在下……是否能同去?”

去跟顾唯潘谈纳小妾的事,旁边带黄烈这么个口无遮拦的电灯泡?韩健无奈摇摇头道:“私事,不能与黄公子同往。”

“这样啊,可惜可惜。对了韩兄,今天我过来时路过贡院那边,今天贡院可真是热闹,听说陛下招东阁和西阁的院士开会,那些院士,加上贡院的学生。还有些去瞧热闹的百姓,贡院外好像过节一样。韩兄有时间,不一起去看看?”黄烈一脸热切看着韩健。

“贡院?”韩健一愣,这事他倒是没提前收到风声。

东阁和西阁。是魏朝两个以治学为主编修历史典籍为工作的衙门。两阁中,也有不少言官,可说是文人聚集群英荟萃。正因如此。东西两阁现下也是魏朝的喉舌。洛夫人的父亲曾官至东阁尚书,主管典籍编修校对事宜。

“里面在商议何事?”韩健随口问道。

“哦。可能是立太子的事吧,我也是在外面听别人说的。贡院里面太挤,我挤不进去。”黄烈有些遗憾道。

听到是立太子的事,韩健也就释然。这几天,洛阳城关于新太子人选的问题已被广泛议论,朝廷第一次如此大的广开言路,听取士族阶层对此事的意见。这次东西两阁所有院士一起公开讨论,也算是开了魏朝立太子的先河。

不过韩健觉得这讨论很扯淡,太子人选一共就两个,一个三皇子,一个六皇子,平日里这两个皇子也没做过什么大事,也没爵位没治理一方的经验。别说是百姓,就连朝中大臣也对两位皇子知之甚少,如何做出理性选择?

最多是做个样子给别人看看而已,彰显魏朝言路广泛。话说此时南齐使者,大太监朱同敬仍旧滞留在洛阳城,韩健想,难道是做给朱同敬看的?

“行了黄公子,我要出去办事了,等晚上再与你把酒言欢。”韩健算算时间,早朝差不多也该散了,是时候去找上听处找顾唯潘。

“那我再去贡院那边听听,今天也有不少洛阳的官家小姐往那扎,说不定我还能碰到个呢。”黄烈一副期待神色,兴冲冲下楼而去。等黄烈到清虚雅舍门外,韩健从窗口看到这小子也是带随从出来的,在他杀李维之前,他出来都是独身一人没这么小心。

韩健收拾心情,直接带侍卫去上听处,他几日没到上听处,差点连衙门口都忘了在哪。等进了上听处总办院子,便见里面乱哄哄的,不少大臣都聚集过来,像是有什么重yào

的事要商谈。

韩健往那一戳,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没有一个过来打招呼,都是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韩健知dào

这次他把自己所在的库司衙门一锅端,这么“残暴”的行径,令这些屁股本来就不怎么干净的官员都心生忌惮。同时韩健也明白,这些人不过来还有层原因,是因他现在跟杨曦走的近,事关立太子这么一个敏感时期,他们怕一个招呼都会断了自己的前程。

当官的人,算计别人的同时也在为自己筹算,在站队问题上从来都不马虎。

韩健愁了眼厅门锁着的库司衙门,心中稍微感慨了一下,直接进了集思厅。此时整个上听处的负责人,上听处首席大臣顾唯潘正立在厅中央,像是在开动员会一般。见到韩健进来,原本正侃侃而谈的顾唯潘神色突然就沉下去,韩健猜想顾唯潘还在为几天前他出言阻止其与夫人和离之事而相恼恨。

韩健没直接上去找顾唯潘,立在一旁听了一会。顾唯潘说的事也跟立太子有关,主要是告诫上听处的大臣,不要在人前闲言闲语过多非议此事。

韩健心想顾唯潘在这点上倒是很谨慎,现在女皇明摆着要广开言路广泛听取意见,顾唯潘却反其道而行之,不让说。

不过顾唯潘不让说是很有道理的,谁知女皇揣的是何等心思。不过此事就算不用顾唯潘提醒,上听处众大臣也有这等冷眼旁观的觉悟。傻子才会在人前对立太子的事瞎议论。可偏偏东西两阁那些傲骨铮铮的文人,就是这么一群不识时务的“傻子”。

韩健再瞅眼顾唯潘,心想,顾老头同样为贡院出身,只是没进两阁也没被外派,直接走的是谒者入朝的路线。顾老头怎么就没文人那种“高尚情操”?大概是他在官场浸淫久了,把文人锋芒都给磨没了,虽然偶尔他也会在女皇面前“不识相“,但这种不识相却很有分寸。

“假道学。”韩健在心中又对顾唯潘为人有了另一层定义。

顾唯潘的发言不多时便结束,上听处各分司衙门的人也各归各位。韩健也终于可以靠近顾唯潘跟他说话。

“顾首席,安?”韩健笑着上前拱手。

“你没事跑来,问老夫的安?”顾唯潘冷冷瞥了韩健一眼,手上却在整理桌上的文案。韩健愁了眼,还是建塔的事,难道这么多天建塔的事还没完全解决?

“其实在下前来,是为顾首席帮忙的。建塔……是为建塔之事。”韩健找着说辞道。

韩健心想,既然建塔图则和细则都是出自我的手,现在我来说建塔的事,你总不至于将我置之门外吧?

“不用了。建塔之事,老夫已筹措完备,要是没别的事,你可先回了。”顾唯潘冷声道。

“其实在下也是来说说贪污案的……顾首席可否抽个时间,在下有重yào

案情禀告。”韩健故作神mì

道。

“贪污案?”顾唯潘打量韩健一眼,也不知韩健说的是真是假。他本来也可一口回绝,但这案子,上听处奉查司也有协查的职责,而且这还事关他能否升太傅。韩健来说,他要是不听,这事捅到女皇那他可担不住。

“出去说话。”顾唯潘语气稍微缓和道。

等韩健和顾唯潘一同走出去,原本还在装模作样做自己事的大臣都纷纷凑过来看着韩健和顾唯潘的背影。先前韩健说的他们听的很清楚,韩健说事关贪污案,他们不管是否涉事其中,也都想知dào

案子的最新进展是什么。谁都知dào

韩健是贪污案的“大法官”,虽然现在韩健退出案子,但只要他说谁有罪,谁就跑不了。

韩健与顾唯潘一起到院子的凉亭,此时凉亭已经很冷清,除了他二人再无旁人。

“现在可以说了?”顾唯潘冷声道。

“哦,是这样,在下发xiàn

,贪污案其实还有不少涉案人,想让顾首席派人仔细查查。”韩健微笑道。

“查?”顾唯潘一听,觉得韩健说的话太空泛,要说这案子的涉案人,朝中上下人人都可能有关,难道让他去把人查个遍?

“具体是谁?”顾唯潘语气有些不耐烦。

“其实我想说,这个人就是顾首席你……顾首席你先别激动,是有人举报顾首席你跟这案子有关……不过,在下相信顾首席的为人。”

顾唯潘喝到:“胡说八道。”

他这一吼,整个上听处总办的院子都安静下来,但凡在上听处内的大臣,听到这声吼,都不由自主远远观望。他们想知dào

韩健说的案情到底有多么严重,以至于顾唯潘要靠吼着说话?(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曲折迂回

韩健见顾唯潘的态度,便知他对此事也十分避讳。现在贪污亏空案是令魏朝蒙羞的举国大案,牵涉在内的人,不但身家性命难保,就算在狱中自杀,声名也将彻底无存。

“顾首席,咱有事说事,何必如此着急?令别人听了,还指不定想我们在谈些什么。”韩健作一副很镇定的姿态,故yì

让顾唯潘看不懂他的来意。

顾唯潘稍微冷静了下,语气仍旧很冷,却没之前那么高傲:“你说老夫与此案有关,可有证据?”

“呃……顾首席,有些话先要说清楚。是有人举报,说顾首席与此案有关,可不是我要与您为难。”韩健重申道。

顾唯潘沉声道:“既如此,那让举报老夫的,拿出证据来!”

“要说证据,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光是道理上,就让人琢磨不透。”韩健故yì

把事情说的很严重,“顾首席,您可是上听处首席大臣,是库司各大小官员的直属上司,衙门口不是也在一个院里?这事一发生,就有犯事官员乱咬,说是顾首席指使的这案子……”

顾唯潘冷喝道:“无稽之谈!”

“在下也知是无稽之谈,空口无凭,犯事官员为求自保,随便说些什么,在下也不会当真。可就怕有些人不这么想。唉!”韩健一叹道,“不过顾首席你也无须太担心,您的为人,不单是在下知晓,同僚知晓,连陛下也知晓。否则陛下为何派您老率奉查司来协查此案?这不正也说明,连陛下都相信您的清白。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表示信任?”

韩健说完。顾唯潘也微微沉思。

韩健说的话道理其实也很浅显,只是顾唯潘清者自清,不会往这方面去想。被韩健这一点醒,再仔细一想,可不就这么回事?上听处下属的库司出事,他作为顶头上司,不但不需回避,竟还会被女皇派去协查案子,要知dào

当时案子刚发。很多案情尚未明了,女皇在这种情形下便用人不疑,令顾唯潘感觉到受宠若惊的同时,也暗自有些心悸,要是那些无耻小人的谗言被女皇知晓,女皇是否还会如此信任于他?

“你跟老夫说,是何人信口雌黄?老夫与他当面对质。”顾唯潘终于放下了些架子,也不再对韩健太冷言冷语,说话间好似多了几分盟友商谈的味道。

“顾首席无须与那等小人对峙。”韩健笑道。“现在,案子尚未彻底查清,在下前来,除了告知顾首席您这件事之外。其实也是想提醒顾首席一些事……”

“何事?”顾唯潘皱眉看着韩健。

韩健道:“既然现在外面已有了顾首席涉案的风言风语,现在顾首席您对此案却再也不管不问了,岂不会加深别人的怀疑?”

顾唯潘微微沉思。道:“你是说?”

“依在下的意思,顾首席现在手头建塔的事基本完成。下一步就着手彻查贪污亏空案,找出那些潜藏在朝中的奸佞。如此一来。旁人见顾首席您对案子如此认真,谁还敢说三道四?”

韩健说完,顾唯潘一时也沉默。韩健心说这招果然好使,先说点“大事”把顾唯潘震慑一下,后面再说纳小妾的事,那还不是芝麻绿豆点的事,何足挂齿?韩健突然感觉自己用的手段有点卑鄙,不过非常时期用非常法,他要不是这么吓唬顾唯潘,顾唯潘肯好好听他说话?

顾唯潘沉默半晌,冷声道:“这案子,已经移交御史台、大理寺和刑部,奉查司只是奉皇命追查可能与此案有关之人,之前只有一个李维涉案,现在着手查,如何查?”

韩健厅顾唯潘的话,便知顾唯潘已经入了套。否则按照顾唯潘的脾气早就甩袖走了,怎会问他“如何查”的问题?

“顾首席,这案子其实涉及的人很多,只是有些人隐藏的很深,我们没有真凭实据,因而不好随便下定论。就好像顾首席您……顾首席别多想。在下是相信您的为人,可有些人,在下却不是那么相信,虽然没真凭实据,但在下认为,这些人肯定涉案其中,还有可能是魁首。现在陛下让我暂时退出案子,不知顾首席能否暗中协查?”

顾唯潘再皱眉,问道:“谁?”

“户部尚书,汤生。”韩健直截了当道。

“汤生?”顾唯潘稍微沉默了一下,大概在想关于这个人的事。

韩健心想,昨日你个汤生会同延宁郡王摆我鸿门宴,那今天我就换个法子让你知dào

天王老子不好惹。女皇让他退出案子,他不亲手去查,但可以利用顾唯潘的心理,让顾唯潘和奉查司去查。反正这也是奉查司的职责。

“顾首席可是想到什么?”韩健见顾唯潘半晌不说话,问道。

顾唯潘道:“户部自尚书以下,均涉案其中,他没道理对案子毫不知情。”

韩健道:“在下与顾首席想法一样。上听处各分司衙门间各自独立,您老虽然名义上是上听处首席大臣,但您主要负责的仍旧是奉查司的事务。户部可与上听处情况不同,你想他一个户部尚书,每季的收支均会详细记录,手底下亏空了那么一笔巨款,他竟能毫不知情?”

顾唯潘微微点头,似乎同意了韩健的说法。

“那老夫着手去查查这个汤生。”顾唯潘说完,再看着韩健,“还有别的事?”

“没了。”韩健先说一句,突然又装作是临时想起,道,“哦,还有一事。”

顾唯潘道:“那就一次说完。”

韩健正色道:“是您老的家事。那日顾首席离开之后,我与尊夫人商谈一番,她的意思是,只要您老肯回心转意,她愿意接纳……嗯,入门,如此一来顾首席可一家团聚,无须再为此事操心。”

顾唯潘脸色重新板起,有些发怒道:“老夫的家事,何时轮到你来说三道四?”

韩健心中慨叹,这老家伙还是不领情。我大老远跑来说和你的家事,图的什么?再一想,心里补充一句,不就图你女儿吗?

“顾首席,在下也是为您老考lǜ

,您老也不希望临老落个作风不检的骂名吧?”

韩健说这话时,顾唯潘稍微有些不耐烦,他主要还对之前韩健说有人暗中举报他的事而介怀。想起家事,他最主要的情绪是心烦,不想去想,觉得按照当下这般也好,不和离就不和离,这么多年过来,要和离并不急于一时。

“此事容老夫再做思量。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回吧。暂时库司内无事可做,这几天你先不用过来。”顾唯潘有些不耐烦道。

“那您老保重,在下告辞。”

韩健说着行礼作别。心中却也觉得这差事太苦,要跟顾唯潘说家事,非要扯那么远再兜回来,连他自己也觉得如此说话很累。倒是跟黄烈和司马藉等人说话时无拘无束自在许多。

到现在,也还不确定到底顾唯潘是否接受了把小妾纳进门的提议。要是顾唯潘就这么久拖着不表态,那他就不用去见顾欣儿交差了?

“唉!让头老犟驴回心转意,还不如找根绳吊死呢。”临出门时,韩健低声自语道。

“你等等。”顾唯潘突然在背后叫了一句。

韩健转身道:“顾首席还有事?”

“老夫刚才想过,你说的那个……嗯,老夫觉得也可。不过此事,需yào

有人从中调说,不知你……”

顾唯潘竟然也有有求于人的时候?韩健心中暗自窃笑,刚还想这事没个了断,没想到这么快顾唯潘便好像脑袋开窍了。

本来就是件好事,他能儿女绕膝,还能享齐人之福,面子保住了,名声也保住了,等于是为晋升首辅大臣铺平道路。要不是顾唯潘顾面子,这事早成了,何至于到今天妻离子散的地步?

“顾首席放心,在下自当尽心竭力……哦,帮顾首席一家团聚。”韩健笑道。

顾唯潘无奈一叹,没相谢,对韩健的态度却也改变了不少。

二人也就此告辞,韩健马上去顾府将这好消息告知顾欣儿。

韩健心想,今天可说是循序善诱,总算把个老顽固说动了。顺带还让顾唯潘帮他来查汤生,不用自己出手,最后令汤生原形毕露最好,若是不能,韩健至少也会获得一些有价值的线索。韩健能感觉出,汤生是延宁郡王这单薄势力中很重yào

的一环。

等韩健离开上听处总办,顾唯潘也有些沉默地回到集思厅,之前那些观风的大臣才各自回到位子上。

之前东王对顾唯潘长谈一番,顾唯潘先是很生气,之后二人好像有更进一步的交谈,到最后,顾唯潘还主动跟东王搭话。众大臣离的远,也听不清二人的对话具体是什么,但看得出,二人交谈的结果很融洽,像是达成某种共识。

“顾首席,您……可是有什么要安排?”一名官员走过去,试探着顾唯潘的口风。

“哦,暂且没事,有事的话,老夫会安排你们去做。”顾唯潘现在想的都是如何去调查汤生,证明其涉案其中,因而话说的便敷衍了一些。

不过这话说出来,效果却非他所能料想。很多人因此而睡不着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女皇有私生子?

韩健从顾府回到清虚雅舍,司马藉与阮平都已回来,二人正坐在桌前像在说什么事情,连韩健上楼也未察觉。

“少公子,你这么久才回来,错过好戏了。”司马藉见到韩健过来,起身道。

“什么好戏?”

“就是那黄大公子,他在贡院遇刺,人堆里他躲的跟个泥鳅一样,几个刺客愣是没将他给杀了。哈哈,不过在躲避的时候还是磕着脑袋,肿起个包。”司马藉有些幸灾乐祸道。

韩健暗忖,黄烈终究遭到报复,刺杀他的照理是北王党之人。却也说不准,当下时局略显混乱,有人想借刺杀黄烈将事态扩大,又或嫁祸某些党派,都也说不准。

“黄公子现在何处?”韩健问道。

司马藉想了想道:“他这会……应该在廷尉府吧,事发后,林兄已带廷尉府的人过去了,不过刺客狡猾的很,闪进人群里,估摸很难寻出来。”

韩健点头表示会意,刺客是捡人多的地方下手,就是为制造混乱,就算刺杀不成也能脱身。这说明刺客有所准bèi

,就算黄烈不去贡院,刺客也会选择别的地方下手。

“刺客的事先不提,你们去贡院做何?”韩健道。

阮平有些感慨道:“是一位师兄带我们过去,说是今日有不少名学大家去,我们想旁听一番,不想却遇到乱子。”

韩健追问道:“那你们去时,陛下可还在?”

“陛下?”司马藉插话道,“据说。陛下本来会去,但临时有事。未亲往。少公子不会怀疑刺客刺杀的是……”

“没事,我只随口一问。叫了吃的东西没。腹中有些空,先垫点东西,黄公子说晚上在这里请宴。”

“黄公子?咳咳,少公子你还信他?这家伙,说一套做一套,今天他又遇上刺客,怕是来不了。”司马藉一脸不屑道。

韩健微微一笑,此时黄烈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谁说我不来?今日我做东,不来。岂不是令几位笑话?掌柜的可在,可先上头盘了。”

黄烈说着,人也走上前来。身上衣服倒也干净,只是并非上午穿的那身,头上肿了个大包,好像个犄角一般,只可惜只是单面的,羊角缺了一边。

“黄公子,没事吧?”韩健笑问。眼前的黄烈。一副滑稽模样,令人忍俊不禁。

“没……没事,能有什么事?几十板子的场面咱都经lì

过来,不就是勇斗歹徒受点轻伤?嘿。今天那些小子运气,下次再让我遇上他们,非把他们……哎呦喂。疼,司马兄别动手摸。”黄烈大言不惭地坐下。摸着头上的“犄角”,这犄角仿若成了他的英雄勋章。只可惜这英雄勋章差点被司马藉一拳头给砸平了。

“黄公子你今日可真英勇。”司马藉笑道。“一会我可要好好敬你一杯。”

黄烈笑道:“好说好说。一会别灌我酒就好,虽然我酒量不错,但架不住灌,让我小酌几杯便可,免得我又分不清东西南北,一觉醒来就大天亮了。”

韩健心说黄烈倒也有几分自知之明,知dào

猫尿喝不了几杯就会醉。以往黄烈喝酒,那是他自己灌自己,怨不得旁人。

一席酒宴吃的很愉快,司马藉为了防止黄烈借醉酒赖账吃白食,特地叫了不多的酒,在宴席上还跟黄烈抢着喝,以至于黄烈到最后也只喝了两三杯,几杯清酒下肚他就是装醉也不好意思。这次黄烈也言出必行,拿出银子来付账,还打赏了伙计二钱银子,众伙计都是千恩万谢。

几人出清虚雅舍,已上更,黄烈在随从相随下回南王府别院,而韩健几人也要回东王府别馆。韩健正要走,却见不远处有人被侍卫拦下,因为光线有些暗淡,韩健只觉出是名女子,却非他熟悉的顾欣儿。

“少公子,是西柳姑娘来访。”张行过来通禀。

“嗯,那迟些再回去,让她到里面说话。”

韩健说着,回身到雅舍内,此时雅舍二楼已没客人剩下。韩健刚上楼站定,大西柳便身姿婀娜地走上楼。

“见过少公子。”大西柳行礼道。

“有事?”

“是。少公子,干娘得到一些对少公子不利的传闻,第一时间令小女子通知您。就是如今洛阳城中,有一股传闻正在蔓延,说是少公子您跟陛下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直说。”韩健冷声道。

“是。传闻所言,说是少公子是陛下的私生子,陛下一直不肯立太子,是为将来百年之后将皇位传给少公子您。”大西柳面带谨慎道。说完还打量韩健反应,令她意wài

的是,韩健并未有过激反应。

“这风声,你干娘可是有查出是由何处传出?”韩健语气平淡问道。

“回少公子,目前干娘正在着手派人去查,相信很快便会有消息。另外,传闻中陛下还有个私生女,暂时却未有更多消息,干娘也在追查。”

韩健一笑,这传闻倒是挺有意思,先是说女皇有姘夫,现在又说女皇有私生子和私生女。这盆污水明显有些脏,韩健出生时是亲眼见过这个世界的母亲遗体,且见过姨娘们给母亲下葬,说他是别人生的,他第一个不信。再者,这传言经不起推敲,女皇日常作息言行非同常人,是有特别机构来记录帝王起居注,女皇怀胎十月生儿育女绝对不可能瞒过负责记录帝王起居注的太监和史官。

“继xù

追查,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韩健道。

“是,少公子。”大西柳躬身领命。

正事说完,韩健也准bèi

下楼离开,大西柳不敢先行,只是立在后面等韩健先走。

“你妹妹的伤势可有好转?”韩健问道。

“劳少公子挂心,现在妹妹仍在城外养伤,不过伤势基本痊愈,很快便可亲自为少公子效力。”

韩健微微一叹道:“我身边人不少,你干娘也不少人,但有时做事,身边还是缺少几个像你们姐妹这样的人才。”

难道少公子是想让我们姐妹利用风尘女子的身份,来接近某些达官显贵?想到这,大西柳心中不由有些发凉,她最忌讳的是自己贱籍身份。

韩健最后笑着补充道:“放心,我不会令你们做出违背意愿之事,只是我在明,需yào

一些人暗中来替我办事。”

大西柳恭敬行礼,却没加表态。

韩健一笑,与大西柳一前一后下楼。随后韩健便与司马藉等人回东王府别馆,而大西柳则趁着夜色回去找洛夫人回报。

离开清虚雅舍,韩健把张行叫到身边,嘱咐了他一些事,主要也是为追查女皇私生子和私生女这件事。

“少公子,这传闻……属下还是初次听闻,看来谣言尚未扩散,现在追查尚来得及。但若有差错……令谣言蔓延……还请少公子示下。”张行行礼问道。

韩健道:“谣言终究是谣言,他要四处乱传,我们也无须去阻止什么,只是将谣言的源头找到,这才是你要做的。”

“属下明白。”张行心里已经有数。

回到东王府别馆,韩健尚未回房休息,司马藉道:“刚才少公子对张侍卫吩咐事情,我听了一耳朵。是说现在有人说少公子和陛下的坏话?”

“你知dào

是谁干的?”

“这个我可不知dào

。”司马藉道,“不过有件事我想说。”

“何事?”

“就是上次咱去延宁郡王府,少公子你不是让我准bèi

礼物吗,我就去后院拿了一件过来,路上有些不忿,那个什么延宁郡王请个宴,我们就要送礼物,多亏?于是我中途就给他调了包,塞了几块石头在里面。”司马藉有些歉意说道。

韩健瞪了司马藉一眼道:“说你什么好,有人请宴,送点礼物过去,这是人情,这你也要耍花样?”

“少公子先别急着生气,本来嘛我也觉得,延宁郡王家大业大,怎看得上我们那点礼物。进了郡王府,我随手就交给他们家下人了。可今天下午,延宁郡王府那边却送了礼物回来,说是回礼的。我不敢自作主张,拿过来给少公子看看。”

说着,司马藉将用礼盒包起来的礼物递上前来。

“少公子,我可打开了啊。”司马藉请示道。

“等等。”韩健突然觉得不妥,现在延宁郡王回礼,就说明送去的礼物被打开看过,送几块石头回什么礼算是“礼尚往来”?

司马藉颠了颠盒子重量,自语道:“难不成回礼也是几块石头?

“拿到外面,找侍卫打开,离远点。”韩健道。

“啊?少公子,你说什么?”司马藉有些不解。

“要是飞出个毒箭穿你喉,你不死翘翘了?”韩健道。

“啊!”司马藉听韩健之言,登时将手中礼盒脱手落在地上。只听咣当一声,盒子被什么重物跟硬生生震开,却不是爆zhà

或是射出毒箭,而是从里面突出块石头,准确来说是一块很大的白玉石。

“嘿,还真是回了块石头,不过却是玉石,如此大一块白玉石,延宁郡王真是大手笔。”司马藉从地上将玉石捧了起来,笑呵呵说道,就好像这块白玉石是他用几块石头等价交换来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造谣与信谣

魏朝当下君子佩玉,玉中以白玉为上品。如此一块白璧无瑕个头硕大的璞玉,少说价值白银上万两。

“少公子,你说延宁郡王送块白玉来,是何意?”司马藉将玉石捧到韩健面前,“难道他想贿赂少公子,让少公子不再追究他小舅子涉及贪污案之事?”

“陛下都让我不再问此案,他还需yào

贿赂我?”韩健说着,也在想延宁郡王的用意。

“那他是想结交少公子,送上白玉一块。嗯,应该就是如此了……真是一块好玉。”

韩健道:“延宁郡王很清楚官场规矩,我们去他府上,他对结交之事只字未提,今日以重礼相还,其中必有原委,不是单单想结交这么简单。”

韩健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块白玉,想从中发xiàn

些线索。最后却发xiàn

手中的白玉只是白玉,内无玄机。

“管他呢,既然他送来,我们不收白不收不是?少公子莫非打算将玉石送回去?”司马藉突然吝啬起来,抱着玉石,好像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肯松手。

“将玉石放回锦盒里,暂时跟其他锦盒放在一处,装作不知。”韩健道。

“好咧。”只要不是韩健说把白玉送回去,司马藉都很乐意接受,兴高采烈便将玉石装好往后院送去。

等正厅只剩下韩健一人,韩健独自在盘算,延宁郡王到底图的是什么。

之前韩健曾怀疑,延宁郡王跟北王党相勾连,也是贪污亏空案的幕后主脑之一。但事后韩健否定了此想法。因为他找不出延宁郡王为北王效力会得到何等好处。若论官爵,延宁郡王已是郡王。北王篡位成功他也不会更进一步,反而在北王根基未稳时。他是主要被铲除对象。论钱财,延宁郡王在外有藩地,每年有大笔银子进项,他平日作风检点,也无须大笔钱财开支。权财不图,难道他好美色?

韩健吸口凉气,难道延宁郡王对女皇有不轨企图?从之前延宁郡王对顾唯潘夫人顾松氏的一番感慨中,韩健能感觉出延宁郡王是个多情种子,能对一个几十年前风姿绰约如今已是半老徐娘的顾松氏都念念不忘的老家伙。不是多情种子是什么?

不过这想法未免有些“跑偏”。韩健也觉得此想法不可取。

韩健可以判断,延宁郡王是有阴谋的,只是这阴谋他暂时尚未看穿。现在送块白玉过来,还是他收到几块石头的拜礼之后,石头换石头,礼数上还真是不亏。

韩健感慨,这老家伙隐忍蛰伏这么多年,不鸣则已,一鸣他要惊人?

……

……

两日后。洛阳城关于新太子人选的争论已经愈演愈烈。

韩健获悉,东阁和西阁大臣,就立太子这件事已经分成两派。一派支持立六皇子杨曦,认为他少年英才有本事。能接连破获两起大案。而另一派则主张立三皇子杨余,认为国应有长君。总的来说,就是立长不立幼。

韩健心想。这种无谓的争论就是吵破天也没用,因为这次立太子。根本不是为立储君而立太子,完全是女皇在政治胁迫下作出的一种妥协。就算是立了谁当太子。将来照样也可废掉,废太子这种事古来常见,历史上哪个皇帝没几个被废太子的兄弟和儿子,他都不好意思出来说他当过皇帝。

韩健对立太子这件事上,看的很淡然。立杨曦对他来说固然是好,可杨曦一旦当上太子,这个太子就去当质子,接下来几年甚至是十几年都未必会见上一面。再见面时物是人非,谁是谁的朋友这样的粗浅关系早被抛到爪哇国,杨曦如何会再像今日这般对他言听计从?杨余当太子对韩健来说也可接受,杨余去南国当笼子里的鸟人,就等于是远离了魏朝权力核心,待他归来时,也许杨曦在朝中已有一呼百应的号召力,杨余光有一个太子名衔是抵不住的。

不过说到底,谁当太子都要面对女皇寿命的问题。女皇如今才三十多岁,等女皇百年归老,也许俩皇子都早一步撒手人寰,那可就热闹了。也许现在女皇极力要铲除的某个王公贵族,他们的儿子或者孙子将来还是皇帝呢。

皇家有时就是这么奇妙,谁也无法肯定下一任接班当一国之君的人是谁。冒出个宋江、方腊的造反头子窃了皇权,这种事谁又说得准?

两日后的中午,韩健刚去了一趟顾府,回清虚雅舍便见到一身男装出来与他相见的大西柳。韩健想来应该是洛夫人调查谣言的事有了进展,这几天,洛阳城中关于女皇私生子的事,只是在小范围传开。倒是在洛阳城周边的几个州县,消息却散播的很快。

这种事,本来就是平民百姓更加喜欢八卦的话题,这年头又没有纠察队网管大队的,百姓案子谈论一些皇家秘辛,也不会有谁跑去官府告密,尤其还是在人云亦云消息已经扩散开的情况下。消息散开的结果就是,给人一种消息是从民间传到洛阳城的感觉,韩健却明知关于女皇私生子的谣言的源头是在洛阳城内。

“少公子见谅,干娘暂时无法查到消息的确切源头。”大西柳上来便说道。

韩健瞥了眼大西柳,道:“那你来作甚?”

“虽然干娘查不到消息的确切源头,却根据一些线索追查到,消息的散播,跟延宁郡王府有些关联。消息很可能是延宁郡王放出来的,目前干娘还在派人求证此事,这需yào

时间。”大西柳道。

韩健点头,像谣言这种事,要查到确切的源头的确不易。有心人总会试图掩藏自己。但总会有或多或少的线索指向这些幕后的黑手。

韩健略微思索了一下,道:“我想不出延宁郡王有制造这等谣言的必要。”

大西柳道:“少公子说的,与干娘对小女子所言别无二致。初时查到这里,干娘也不解,因为延宁郡王从来未涉及到朝廷任何一桩案子中,他是洛阳城中最老实本分的王孙贵胄。传言中陛下有私生女,但其身份却不得而知,在干娘调查后,有证据证明,传闻中陛下私生女,很可能是延宁郡王的孙女,杨卿乐。”

韩健先是一怔,随即脸上露出苦涩笑容。也就是说,自己有妹妹了?还是那个刁蛮任性将来会成为郡主或者是县主的杨卿乐?

但韩健立时作出一番联想,这几日他都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件事,突然间好像融会贯通了。

“是何证据?”韩健问道。

“回少公子,干娘查到,杨卿乐是皇家杨氏子孙贵女中进宫最多的。”

韩健冷声道:“不能因为一个人进宫多,就说他是陛下的私生女。这本身就是谣言!”

大西柳补充道:“干娘得悉一个尚未扩散开的谣言,在谣言中,以杨卿乐作为陛下私生女进行编排。这股谣言,甚至比少公子是陛下私生子的谣言还要早,只是被一些人弹压下来,而这个人就是延宁郡王。”

韩健道:“你是说,延宁郡王是要阻止这股谣言的传播,于是他编造了我是陛下私生子如此一个新的谣言,以图混淆视听?”

大西柳点头,表示同意韩健说法。

韩健未置可否,再问道:“你干娘还查到什么?”

大西柳摇头道:“暂且只有这么多。”

“嗯。”韩健点头,“让你干娘顺带查查延宁郡王的儿子当初是怎么死的,哦,还有他的儿媳,就是杨卿乐的母亲,一并查清楚。”

“是,少公子。少公子若无其他事,小女子先告退。”

韩健再点头,大西柳起身离开。等她刚下楼,司马藉便急匆匆跑上来。之前司马藉已经到清虚雅舍,只是见大西柳在跟韩健说话,便先下楼等候。

“少公子,可是有最新消息?”司马藉一到桌前便抻着脖子问道。

韩健点头,将之前大西柳跟他说的基本复述一遍。

“少公子,那个私生女的谣言,到底传了多久,是在我们去延宁郡王府之前,还是之后?”司马藉问道。

“是在之前。”韩健道。

“嘿,这老家伙,那就没错,这老家伙一定是不想让孙女名节受损,于是他想把少公子你拉下水,编个更轰动的消息,令人不再提他孙女。”

韩健叹口气道:“若真是如此,我倒觉得事情简单了。但只怕,延宁郡王并非造谣者,而是一个听信谣言者。”

司马藉这次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少公子,您的意思是?”

“记得上次我们去郡王府,延宁郡王拼命要灌我酒,分明是要将我灌醉留在府中。他还表示要去跟女皇为我与他孙女的婚事去求陛下赐婚,他这是何等险恶用心?”

司马藉还是有些听不明白,道:“他……有说过?”

“的确说过,只是你没听出来罢了。”韩健道。

司马藉再想了想,道:“那我不信,按照少公子的意思,延宁郡王是听信了谣言,以为少公子跟那个小白脸都是陛下的儿女,想乱……嗯嗯,那个什么。这解释不通啊,那个小白脸可是他的孙女,他不会相信这么无稽之谈吧?”

韩健一脸肃穆道:“若是延宁郡王一早就知dào

杨卿乐并非他的亲孙女,你说他会不会相信这个谣言是真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御前召对

韩健对当日延宁郡王灌酒留他,一直想不通。之前韩健以为延宁郡王是想借他在府上留宿,增进关系。

司马藉道:“若那老家伙真相信少公子你就是陛下的私生子……当然不是真的,而他也相信他孙女也是陛下所出……那他想把孙女嫁给少公子,他……不想活了?”

“若延宁郡王明知如此而为,其心可诛。不过造谣者更当诛,这个谣言最初起来,很可能就是为造给延宁郡王听。”韩健叹口气,“现在并无真凭实据,一切都是猜测。延宁郡王也未必如我们想的那般,我们静观其变就是。”

司马藉有些着急道:“可是少公子,现在外面的谣言已经满天飞了,恐怕言官很快会将消息传到陛下那里去。这恐怕对少公子不利。”

韩健却一脸无所谓坦然道:“谣言止于智者,现在我们无须理会谣言之事。这几天,陛下就会定下太子人选,杨公子这几日未出宫,应该在立太子这件事尘埃落定之前,他是不会出来。”

“杨公子不出来也好,不然麻烦。发xiàn

杨公子就是个灾星,只要他一来准保出事。”

面对司马藉的抱怨,韩健淡然一笑,未加理会。

……

……

第二日早晨,宫里有人来传话,说是陛下召见。传话的并非卢绍坤,只是普通的太监,只是女皇传召口谕并无书面文函。

“这位公公,不知陛下传召所为何事?”韩健问道。

“不知。”传话的只是个小太监,被韩健问话。显得很紧张,双手敛在一起回答。

“少公子进宫?”司马藉打着哈欠出来。“不会是……昨天说的那事吧?”

韩健心说,就算女皇从言官口中得知外面关于私生子和私生女的谣言。也不会找他去问话。跟他说什么?告sù

他别多想?这就有点欲盖弥彰了,难保不会令他多想。韩健想,女皇召对多半是跟立太子的事有关,现在立太子的舆论已经造足了,按照魏朝的传统,皇帝立嗣时都会询问洛阳城中王公贵胄的意见,说是商量,但韩健知dào

没什么可商量的。

韩健带着侍卫,随那小太监和一班宫廷侍卫一起进宫。

女皇召见的地点不在大殿。仍旧在烨安阁,如此一来召见就没太多拘谨。韩健也挺愁去朝堂上面对那么多朝臣说话,他仙子要做的是尽可能低调,因为他刚查出舞弊案和贪污案,使得他现在想低调也难。

烨安阁内,女皇仍旧是坐在书桌之后。韩健到的比较晚,他进去时,里面已经立着三个人,其中有两个他是第一次见。一个三十多岁看上去油光粉面的男子,另一个则是一名女子,二十多岁很有气质,是个穿着宫装的皇家贵胄。最后一个。韩健认得,正是昨天还送了他一大块白玉石的延宁郡王。

“参见陛下。”韩健行礼道。

女皇本来在低头看着奏本,闻言抬起头望着韩健。一笑,将手上奏本也放下。

“东王你来晚了一些。”女皇笑道。

“请陛下赎罪。”韩健紧忙道。

“你东王府离皇宫最远。通传的人过去,一去一回也需yào

时间。这几位你可都认识?”女皇一笑。再道,“想来你到洛阳不几日,尚不识得。这位是朕的皇叔,延宁郡王。皇叔,这是东王,未来魏朝东南的脊梁。”

韩健拱手对延宁郡王行礼,延宁郡王笑道:“哈哈,老臣已跟东王见过,不算是初时。老臣还请东王到府上吃酒,当时三皇侄也在。”

女皇一笑,点点头,未予置评。

“这位……”女皇抬手比划了一下那三十多岁油头粉面的男子,道,“是康王世子,康王年老体迈,卧病在床多年,不能亲来,康王世子代父而来。”

“见过世子。”韩健笑着拱手行礼。

之前韩健就听闻过老康王的事,康王跟韩健同样是郡王,现下已经八十多岁,儿子不少,但嫡子只有一个,听说是个不学无术的庸才,喜欢一些“奇淫技巧”,常年流连妓所楚馆。康王生病多年,有人说康王之所以迟迟没归天,是放不下身后事,怕死后儿子把家彻底败光。

“东王有礼了。”康王世子对韩健一笑,笑容中有些让韩健汗毛竖起来的猥琐感。

等前两个介shào

完,只剩下那二十多岁的女子尚未介shào

,这女子,其实韩健不用猜也知dào

,是安平郡主,闺名秀秀,安平郡王长女,安平郡王死后继承家业,当家照顾家里的弟妹打理王府产业,跟女皇的情况很相似。

杨秀秀早年在安平郡王在世时已经有婚约,可惜未及成婚,安平郡王便得病而死,这杨秀秀也很“特立独行”,居然跟女皇请旨“休夫”,理由就是要全心全意照顾弟妹。因为这年头父亲过世要守孝三年,即便要成婚也要等三年之后,于是女皇并未应允杨秀秀的请求,只是让她等守孝期满以后再嫁。到如今,杨秀秀守孝三年之期也将满,也就是说不出意wài

,她也将于不久之后嫁作人妇。

“这位是安平郡主,是朕的皇妹,平日里很少出府,东王你应该没见过。”女皇笑着介shào

道。

“见过东王殿下。”这次不是韩健行礼,却是杨秀秀先行礼,仪态不凡。

“安平郡主有礼。”韩健笑着拱手。

在场的人都介shào

完,两个郡王一个郡主,还有个郡王世子,这是魏朝除了三个亲王之外,爵位最高的几人。魏朝的郡王不少,但大多数都是皇家旁系世袭,分封在外地,有地而无兵无行政权,离权力核心已经很远。

“朕召几位前来,有事与你们商议,是关于立太子之事。不知你们几位,有何看法?”女皇直言不讳问道。

女皇说完,环顾在烨安阁内的四人。在四人中,最先情绪有变化的是康王世子,他先侧目看了韩健一眼,像是想听韩健的意见,不过先开口的却是延宁郡王。

延宁郡王躬身道:“立太子事关一国社稷,乃天家大事,陛下深谋远虑,必定能选出德才兼备的皇子来担当此任。老臣才疏学浅,不敢妄自有所议。”

韩健瞅了延宁郡王一眼,这老家伙真是会抽身。一番场面话说的也算漂亮。我就是不说,你就是皇帝能把我怎么着?

女皇一笑,似乎已经习惯了延宁郡王这种说话办事的风格。

“旁人都说皇叔你是闲王,朕看来不假,皇叔不说,朕也不勉强。”女皇说完,再看了看其他几人,希望能有好的意见提出。

延宁郡王说完,剩下三人怎么也要说,韩健是不想先开口的,他要先听听其他人的意思,让他们试探一下女皇的口风。

这时候,康王世子仍旧不说话,眼睛还在瞄着韩健,这目光令韩健很不爽。

此时杨秀秀行礼道:“陛下,皇妹只是一介女子,朝事本不应多加议论……”

女皇一笑道:“朕不同样也是女子?”

“陛下才干,皇妹所不能及。皇妹只是认为,陛下如今正盛年,立太子之事何必急于一时?不妨等日后,再作筹措?”

杨秀秀说完,韩健听出她话中有话,难道杨秀秀是暗示以后女皇会有子嗣来继承皇位,而不需yào

把两个弟弟扶上太子的位子?

女皇微微摇头道:“朕如今正当盛年不假,可当初先皇之时,也当盛年,还不是……唉,人生之事旦夕祸福。朕只是希望,一旦朕有何三长两短,魏朝不至于国祚大乱,到那时,朕九泉之下也无颜见杨家列祖列宗。”

女皇言语间很感慨,说完这话,她未再等,直接问康王世子道:“不知康王世子有何看法?”

“这个……”康王世子面对女皇的问题,显得很局促,在这等局促的时候,他竟还是不由自主望向韩健这面来。

韩健真想把康王世子那双眼睛给刺瞎,没事瞎看什么?

“陛下……臣……臣认为……陛下可……可以选择一位皇……皇子来……来当太子。三王子……子和和……六王子都……都挺好的。”

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说了等于没说。韩健心想,康王世子是个结巴?

“康王世子你慢慢说。”女皇道,“你具体说,朕的三弟和六弟,哪个更适合当太子?”

“这个……”康王世子再看韩健一眼道,“臣觉得……还是三王子吧。”

韩健感觉出,这个康王世子不是结巴,只是可能第一次被问及这么重yào

的问题有些紧张。韩健也难理解,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了,常年在妓所里泡着,接触的人也不少,怎么也能在御前召对时紧张到这么一副样子?

康王世子虽然说的磕绊,但好歹也把意思表达出来,他支持将杨余立为太子。韩健暗忖,有立场没理由,这种意见说了等于没说。

女皇没过分苛责于康王世子,只是将头转过来看着韩健,道:“东王之意呢?”

韩健躬身行礼,态度很自然道:“臣认为,论学识人品才干,六王子更适合登太子之位。”

韩健一语既出,房里包括宫女在内,所有人都看着他。他回答的实在是太干脆了,较之以往几人的回答,他这个回答可以说是蓝本级别的回话,只是内容上令部分人不解。

“哦?”女皇轻轻蹙眉,仍旧是未予置评。

不过一旁的杨秀秀则有些怨恼地打量着韩健,似乎觉得韩健这么说很不妥。(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就是个实在人

韩健在女皇面前直接举荐杨曦当太子,话说的太直接,直接到连女皇一时都沉默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旁的安平郡主打量着韩健,质问道:“我听说,东王跟六皇弟他走的很近,可有此事?”

“确有其事。”韩健点头道。

“那东王你不怕别人闲言闲语?”

韩健笑着以咄咄的口气回敬道:“聚贤不避亲,如今是向陛下举荐太子人选,在下与六王子不过是朋友,较之对他的了解,在下绝不会比陛下甚至是几位更清楚。在陛下面前说出自己的想法,不正是为臣之道,也是陛下所希望看到的?”

安平郡主听了韩健这番话似乎有些气恼,眉毛稍微颤动道:“东王说六皇子学识人品才干均有所长,可他如今不过虚岁十八,尚未成家立室,如何当的起一国的太子?”

这话放在平时说,韩健也会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不会跟她争论什么。可当下韩健却非说不可,这不但涉及到他的立场问题,在一个刚认识的美女面前服软可不是他的性格。

“听安平郡主言下之意,是觉得三王子更适合来当太子?”韩健语气平淡道,“那郡主为何之前又不对陛下直说?可是觉得,在陛下面前还要藏掖?”

“你!”安平郡主这下是彻底恼了,现在问题已经上升到她对女皇诚实的问题。但她当着女皇的面,没有发作,只是轻哼一声将头转回去。等她稍微冷静下来。才发觉成功被韩健转移了注意力。

女皇适时出言道:“同为一朝之臣,皆为社稷献策。无须事事计较。东王,你与朕的六弟相识时日不短。可说说对他有何看法?”

韩健躬身行礼道:“回陛下,臣认为,六王子为人宽厚、坦诚,有一颗仁爱之心,这都是为人君者所必备的品质。但六皇子涉世为甚,缺乏历练,这会造成他对一些事准bèi

不足。若是他经过一番历练,将来必可以辅佐陛下治理好魏朝江山,也或许可帮陛下一统江南。”

韩健一针见血提到了杨曦缺乏历练的问题。他就是跟女皇说。要是立个太子就是为了去南齐当质子,那最好就是让杨曦去,他去了有了这样一番历练,把性格磨练好了,那他就是个完美的明君选择。否则他将永远是个温室里的小花,什么事除了问姐姐就是问他,一点主见都没有。

女皇闻听韩健之言,连续点了几下头,同时也像在思索韩健的话。

“陛下。老臣有话说。”这时候,最早发言,也是一直沉默不语的延宁郡王开口了。

“皇叔请讲。”女皇抬头道。

“依老臣所见,六王子的确如东王所言。是个宽厚仁爱的好孩子……请恕老臣失言……”

女皇笑道:“无妨,曦儿本就是孩子,皇叔看着他长大。如此怎算失言?”

“是是。”延宁郡王一笑,道。“东王说,六王子需yào

历练。老臣也以为善。六王子经过这次查案,已经进益不少,或许可当得大任也说不定。”

延宁郡王的话说的很圆滑,他没有主动表达说支持六王子,也没说不支持。就是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韩健仔细琢磨这句话的意思,也不太明白延宁郡王到底是支持三皇子或者是六皇子中的哪一个,说是在为杨曦说好话,其实他也在婉转表达了杨曦是个孩子。说他没支持,他还说好话了。

韩健心想,延宁郡王已经算是极为聪明之人,就光是说话,就到了滴水不漏的境界。这样的人怎会轻信谣言?

谣言止于智者,延宁郡王虽然会说话办事,是智者但不一定会理智,一旦一个人有偏狭,那他的智也就只体现在一方面,容易被心魔所左右。韩健分析了一下,至少他察觉出延宁郡王对女皇有“恶意”。延宁郡王举荐谁,都不会是善意的举动,现在明摆着举荐一个“孩子”来当太子,是否说明,延宁郡王有篡位之心?

韩健想了想,一切下定论还太早。至少到现在,延宁郡王还是老实安份的。

延宁郡王的话说完,女皇只是微微点头,仍旧没说自己的看法。韩健和延宁郡王都知dào

此时不该问及女皇的意见,而康王世子想问他也不敢说,倒是一边身为女子的杨秀秀,直接问道:“不知陛下中意哪位王子?”

女皇面对这么“直接”的问题,也没责怪安宁君主,一笑道:“朕也是想听你们的意见……”

韩健心说,又是一句滴水不漏的话。

说完太子人选的问题,女皇随便闲话几句,问问韩健在洛阳是否习惯,再问问老康王的病情,问问杨秀秀的弟妹学业,最后提醒杨秀秀她的守孝期将满。杨秀秀听到女皇说她守孝期的事,表情明显一变,韩健能觉出她心里知dào

女皇说的其实就是她的婚事。从她以往对这桩婚事的排斥程度来看,她心里会接受的可能性很低。

一个不安份的女人!

女皇最后询问的是杨卿乐的事,跟延宁郡王提到杨卿乐岁数不小,到了婚配的年岁。延宁郡王只是笑着说舍不得孙女嫁人,韩健从这副表情又体会了延宁郡王的老奸巨猾。

一个皇宫里的小屋子,里面每个人都好像尔虞我诈。韩健实在不想在这屋子里久留。不过很快,女皇便让几人回去,韩健也终于可以到外面缓口气准bèi

出宫。

“东王可真是能言善辩。”

韩健刚长喘口气,便听到身后一个语带讥讽的女声传来,这声音有些刺耳,正是刚才在女皇面前质问他却被他反戈一击的杨秀秀。

韩健转身,笑着行礼道:“安平郡主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在下佩服佩服。不过下次损人的时候挑个场合,在陛下面前,实在不合适。”

“你!”安平郡主听他前半句场面话,以为韩健应该识相会跟她事后道歉,谁知dào

后面又被韩健损了一顿。还好像是教育她一般。

杨秀秀自小便时常进宫,对宫里的规矩很熟悉,在女皇面前从来也能应付自如,她从来不认为自己为人处世需yào

别人来教。她正要反驳,却见韩健已经一笑离开,不给她驳斥的机会。

“追上去扇他个耳光最好。”杨秀秀心里冒出这么个冲动。但她想了想还是没付诸实施,她也知dào

什么是兹事体大,虽然他是郡主,但在皇宫里掌掴东王的罪名可不小,她还不想拿一家老小的前途找回面子。

韩健出宫,侍卫正在等候,原本并未护送他而是出去调查的张行却已经来了。

“走,回府。”韩健道。

张行等侍卫很识趣随韩健而行,张行也没有第一时间上前汇报。

这是韩健的嘱咐,在皇宫周围,人多耳杂,说什么事很容易被人探听到。

“少公子,查到一些事,都是跟谣言有关。”等走远了,离皇宫一段距离,张行才走上前边走边道。

“直接说。”韩健点头道。

“是。谣言所传,的确是从城外传到城内,现在满城上下近乎都在说少公子是陛下私生子这件事,关于女皇的私生女,传的并非很广,不过这谣言的确有些年头,据查几年前就有同样的风闻在洛阳城中传,后来廷尉府还为此拿过一些造谣者,不过因为查不到源头,那些造谣者只是被打了板子遣散回去。少公子,要不要查访这些人,从他们身上找线索?”

韩健道:“不用,事情既然已经有年数,本身不好查,查不到也无大碍。关于一些风闻之事,我们当不知便可,相信陛下得知也会有所安排。”

“少公子是说,陛下会为此事……有安排?”张行有些意wài

道。

韩健看了张行一眼,平日里张行是不会如此问他问题的,今日张行的态度也有些古怪。难道张行有事相隐瞒?

“现在外面都盯着东王府,近来的查探也先停。”韩健道,“一些风声,会有人送过来,到时直接告sù

我便可。另外,你想办法通知东王府在京城中的细作,也让他们小心,这当口他们所作的一切都可能影响到东王府在百姓眼中的形象,让他们暂时也先收敛一下……”

张行有些不太明白韩健的意思,他听韩健所说的好像很严重。但他也不敢多问,只是领命去安排。

回到东王府别馆,司马藉和阮平都在府上没出去,而雯儿则在指挥着婢女们晾晒被褥,小院里都挂着五颜六色的布,显得很夺目。

“少主,您……怎么回来了?”平日里韩健白天都不在府上,雯儿见到韩健还有些奇怪。

“暂时把院子里挂的东西放到别处去,另外安排下人,没有吩咐任何人不准到院子里来。”韩健吩咐道。

“嗯。”雯儿小跑着去安排。

韩健让人去叫司马藉和阮平过来,等二人过来,还在争执着什么,似乎是刚下了一盘没有结果的棋,两个人正在争论谁的胜面更大。

“少公子,叫我们过来何事?”司马藉问道,“说话的话,去前厅不是更方便?”

“有些事不能到前厅说。”韩健说道。

司马藉道:“什么事不能去前厅说?难道府上还有外人不成?”

韩健叹口气道:“不是外人,是细作……”(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强中自有强中手

东王府别馆有细作之事,是韩健早就察觉的。韩健开始时认为细作是女皇派驻在他身边,很可能是侍卫中一人,韩健本也没太在意,可到如今形势紧张的地步,他竟不能提前作安排以防被人察觉,这种缺少准bèi

的行动往往会令他陷入被动。

在查贪污案中,韩健就是在临近行动时才将计划告知司马藉一人,使得整个计划无懈可击。韩健在事成之后,发xiàn

有许多可以改进的地方,若是他可以更多谋划而招人商议,当晚查贪污亏空案就不会如走钢丝一般险。现在,韩健决定将府里的细作一次性挖出来,查清楚谁是人是鬼,也为接下来的大行动做准bèi



司马藉听说韩健要找细作,问道:“少公子,你觉得……咱这里谁像细作?要是明着查不出来,暗中更难查,难不成挨个抓起来审问一遍?”

“倒不用那么麻烦,我有一计,你按照我说的去办便可。”韩健讳莫如深道。

司马藉见韩健一副镇定而胸有成竹的模样,一笑道:“就是少公子有办法,那我听少公子的,我也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吃里扒外,找到费把他宰了不可。”

抓个内奸出来就杀了?韩健觉得大可不必。

要是对他有所图谋的人派来的细作,倒可以加以利用,放出一些假消息。若是女皇派来的细作,那就不好办了,韩健想了想,若真是女皇派来的那他就装作不知dào

。要真是女皇防着他的话。韩健自己也觉得有点窝火,不过他也认为在权力斗争面前。就算女皇派人来监视他也无可厚非。

当晚韩健一直留在内院里没出去,却一直点着蜡烛将房间照的通亮。直到后半夜。韩健突然吩咐让司马藉和张行前后去见他,等二人出来,各自领了一队侍卫,说是按照韩健的吩咐去办事。

府里的侍卫大多数本已就寝,现在突然要出去办事,他们也不敢多问什么。张行和司马藉对所办之事讳莫如深。

“少公子,准bèi

好了。”面对出来检阅临行前众侍卫的韩健,司马藉上前说道。

此时东王府的侍卫有一半换上一身夜行衣,黑衣蒙面。如同要出去打家劫舍一般。另一半人则是东王府的标准侍卫衣着,好像要出去演习。

“今夜之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等诸位回来,各有嘉奖。”韩健鼓舞军心道。

“谢少公子。”众侍卫一个个摩拳擦掌。

随后,两队侍卫分别在司马藉和张行的率领下往延宁郡王府的方向奔去。韩健看着远处的天空,微微一笑,今天延宁郡王的府邸大概要不太安宁了。

韩健吩咐司马藉和张行做的事不同,说的也不一样。但目的大致是相同的,就是给延宁郡王制造麻烦。

配合司马藉那不扎实的作风,韩健让他带人去延宁郡王府放火,放完火就跑。不能让延宁郡王抓到把柄。而张行带侍卫去延宁郡王府做的就是救火。一边烧一边救,延宁郡王府会热闹非凡,延宁郡王府也会鸡犬不宁。

但韩健真zhèng

的目的却非延宁郡王府。而是廷尉府,韩健这次要来个兵行险招。安排洛夫人组织一些西凉旧部的人去“劫狱”,趁着廷尉府和护卫所被城中郡王府着火的事奔忙。韩健准bèi

把那些由他亲自送进监狱的家伙劫出来。韩健想的是,能劫出来倒好,要是人救不出也不用勉强,不过他要帮一些想活命的犯官逃走。韩健倒不是想揪出北王党的其他成员,而是让北王党因此事而焦头烂额。多了这么多同伙需yào

帮忙跑路和安置,北王党还有时间来谋划如何某朝篡位?

等这些计划大概已经落实了,剩下就是韩健顺带做的一件事,就是找出王府里的奸细。实践出真章,东王府侍卫最多只是跟韩健出去摆摆威风,站岗放哨的事做过,为非作歹的事到底第一次做。把细作找出来的最好办法就是安排一个大任务去给那些侍卫做,再暗中查探这些人的举止反应。现在观察的任务,仍旧是洛夫人来主导,主要是韩健手头无人,而洛夫人的忠诚度虽然不高,但她没有反水的理由,韩健觉得洛夫人不利用白不利用。

等人都出发了,韩健在东王府中游戏热悠闲。这不是他第一次做“坏事”,但今天的坏事却与以往为了查案或者正义不同,他今天是邪恶的一方,做的事也完全在给洛阳城添堵。韩健很想知dào

,若是细作真是女皇派来的,而消息也传到女皇那里的话,女皇会如何看待他。是把他当成是为国分忧的忠臣,还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奸臣?

整个东王府,平时韩健不在的时候,下人是以普通百姓为主,会些拳脚功夫的护院近乎没有,因为王府的安保很严密,有廷尉府和护卫所两个衙门的庇护,东王府别馆历来没出过事。但这次韩健把人都派出去,却觉得背后有些发愣,就好像光着身子被人打量一般,什么秘密都无所遁形。

最令韩健不解的事,他竟然感受不到任何人在窥探他。韩健甚至闭上眼睛循着风声感受了一下周围的气流波动,也是找不到货物的任何痕迹。

韩健自认为是高手,却第一次感受到人外有人,自己终究还是太年轻。早知dào

留点侍卫来保护自己,何至于有高手反算计他,他却无可奈何。

“阿弥陀佛。”韩健突然宣一声佛号,唰一声将佩剑抽出来。将佩剑拿在手上半天,韩健才发觉周围仍旧是一片安静。

难道是被我的气势吓跑了?韩健想了想,如今那高手应该还在。不过一个能将气息甚至是移动时对空气产生的波动都给掩藏住,以他的水平是绝对达不到的。以他对剑法和内功修行这么多年看,有这样工夫的人在当世也就几个,这样的高手很少出世,真是来杀他的话,那买凶的人可说是花了大手笔。这大手笔绝非银子可以办到,这等境界的高手可是不缺钱的。

韩健一直试图让内心彻底平静下来,但在这等情况下他很难做到。因为对手实在太强dà

了,韩健想,难道是自己的弦绷得太紧神经过敏,本身高手并不存zài



韩健虽然好像是找不到那高手存zài

的任何证据,心中却肯定那个人就在周围,离他的距离已经到近乎可以瞬间出现与他相搏杀的地步。韩健感觉有几分悲哀,这样的高手显然已并非第一天跟着他,要真是有新人以这样一种深藏不露的方式,非要闲的来跟踪调查他的话,他的事恐怕也无所遁形。

“到底是府里有细作,还是说细作本身就是不认识的一个高手?”韩健也在心中暗自揣测此事。

韩健突然立在门口,对着漆黑不见星月的夜空高声感慨道:“今日真是朗朗星空皓皓明月,如此良辰美景,真是该畅饮一杯。”

说的好像是一句废话,但他却在用说话的空隙,第二次试图找出藏在黑暗深处的高手。韩健到现在仍旧不能肯定那个人的存zài

,但有些事他也是有感觉的,那一股无形的压力,越来越感觉到对手的迫近。

韩健心想:“老子可不能死在一群江湖客手上,从小练功为的什么,不就是今天能以一己之力从高手手底下逃命?”

什么高低成败大侠小侠的,韩健都不稀罕,他最在乎的是再世为人这一条小命。小命没了就真的没了。被个突然杀出来的高手给毙命岂不呜呼哀哉?

“少主,您在跟我说话吗?”

过了半晌,雯儿才睡眼惺忪从对面屋子里走出来。雯儿揉揉眼睛,想走过来,韩健却举剑示意她不要接近。

“少主,做什么呀?”雯儿一脸不解。

自从雯儿出现,韩健便感觉压在心头的那一股无形压力便开始退散,到雯儿靠近过来,那股压力已经近乎消弭于无形。韩健想难道是那高手不忍伤害雯儿这样一个可爱而贴心的小丫头,改变了刺杀计划放过于他?

韩健没有放松警惕,他也意识到对手可能是利用他的懈怠心理来个突然袭击,他把心松下来等于是把脖子往对手的剑尖撞。

韩健跟雯儿,一主一仆之间保持着一丈左右的距离对站着,不知dào

的还以为韩健举剑是要跟雯儿比试功夫,但雯儿却是一点功夫都不会,当初韩健学剑的时候,芷儿迷的是神魂颠倒,而雯儿则对剑法没任何兴趣,只知dào

吃点好的藏点好的回去给娘吃。雯儿不是没有成为剑道高手的机会,只是她自己不知dào

把握。

“少主,好了吗?”雯儿等了半晌,实在不知韩健要做什么,问道,“好困哪,少主,我能到你房里睡吗?睡在里面习惯了,到那边去我睡不着。”

“进去吧。”韩健说了一句。

“嗯嗯。”雯儿也不回去抱枕头,兴冲冲便往韩健的房里冲过去。

知dào

雯儿进去都已经睡着,韩健仍在门口感受着周围的环境。到此时,他才确定那神mì

的高手,暂时离开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无头案变有头

因为神mì

高手接近之事,韩健一晚上都没睡,他也在警惕随时可能发生的危险。雯儿可不管那些,小妮子睡的很香甜,呓语连连,睡觉也吧嗒着嘴像是在食美味佳肴。

尚未到天明,司马藉带的第一批去延宁郡王府放火的人已分批次回来。分批次是韩健的安排,毕竟他们是纵火犯,击中在一起回来容易被发xiàn

,分开走不容易被找到。再者这方便给其中可能存zài

的细作单独行动的时间,方便洛夫人的人手暗中查探。

“少公子,你是没见到,我们把那老家伙的府宅点了十几处,我还找了几个功夫好的直接去内院烧,那叫一个壮观。”司马藉兴冲冲道。

“没伤及人命吧?”韩健问道。

“这怎么会?从我们一开始放火,府里就大呼小叫敲锣打鼓的,那么吵,怎么会有人傻傻留在火场里不出来?”司马藉说着,不好意思一笑,因为韩健给他的任务仅仅是烧延宁郡王府外面的马棚和柴房等一些无关紧要的宅所,司马藉放火放上瘾,直接跑去内院烧有人住的地方。

“出了人命找你算账。”韩健瞪他一眼道。

之前延宁郡王给韩健送来璞玉,这次韩健以一场火礼回赠,也算是礼尚往来。

“少公子,没什么事我先去睡了,累了一宿,也该歇歇了。”司马藉有些犯困道。

“先别去,一会还有事做。”韩健道。

“还有何事?”

“等张侍卫他们回来再说,你忘了昨晚我是如何对你说的?”

韩健这一提醒。兴奋过头的司马藉才想起抓细作的事。司马藉一笑,往旁边一坐。才发xiàn

屋子里还睡着一个。

不多久,临近黎明时。张行带的人也回来,因为张行带的人是负责去救火的,回来的就比较齐整,所有人近乎同时回来。因为之前司马藉火放的实在太凶,这些人去的时候是衣冠笔挺,回来却是灰头土脸。韩健心说张行这救火可真不是在演戏,这架势放在洛阳城的火龙队也不能相及。

“张侍卫,火势现下如何?”韩健问道。

“少公子,火差不多都已扑灭。剩下已为廷尉府所接手,另外收到林右监传过来的消息,说是新任的廷尉府少府今日到任。”张行救火也累得够呛,缓口气道。

“是何人?”韩健再问。

“尚且不明。”张行行礼道,“回去属下再找人查问。”

韩健摆摆手示意先让张行回去休息,至于新任廷尉府少府,韩健已不关心是谁,虽然洛阳市公安局长这个位子很重yào

,但说到底。谁当对他来说差别不大。

等张行退下,司马藉抱怨道:“少公子你可有些偏心了,张侍卫一回来你就叫他休息,我回来你还让我在这干等着。”

“那派你去救火你去不去?”韩健问道。

司马藉窃笑一声。不置可否。他大概也知dào

自己把火放的有多严重,把张行累的够呛。

“少公子不是说有话说?现在张侍卫已回来,总算可以说了吧?”司马藉迫不及待道。

“你去一趟廷尉府。带个话给林右监,让他对看管犯人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韩健道。

“啊?少公子的意思……我为何听不太明白?什么看管犯人?”司马藉道。“先前张侍卫不是说了,林右监带人去救火了。怎会回廷尉府?”

韩健想说,廷尉府被劫狱这么大案子发生,林詹能不回去处理?右监的职责可是缉捕和看管囚犯。

“林兄是廷尉府右监,不管火龙队之事,他过去不会太久便会回廷尉府,你过去便是,定能遇上他。”

司马藉一脸不情愿,让他等了半天原来只是让他去传个话,他觉得这种事谁去都行,何必自己亲自跑一趟?

“记得亲自将话送到,到的时候不管看到什么,千万别多管闲事,切记!”司马藉林出发时韩健再加叮嘱。

司马藉心中很不以为意,等他带了几个人到了廷尉府,才发觉廷尉府当下的情况混乱的有些过头。此时刚到黎明,正是一天中白昼初临,街上热闹非凡,有早起准bèi

出城的百姓,也有出来准bèi

早市的摊贩,除此之外便是廷尉府的衙差和身着囚犯的犯人,像是发生了越狱案。廷尉府衙差为了追捕越狱囚犯,甚至动了刀剑,光是司马藉亲眼见到的被杀的逃犯就有两名。

“只是邪见鬼了。”司马藉不由自语道。

到廷尉府内,司马藉没找到林詹的身影,一问才知dào

林詹带着人出去追捕逃犯去了。

“这里昨夜发生什么情况?逃走的都是些什么人?”司马藉抓着个衙差问道。

“这位爷,您还不清楚呢,昨晚城里乱的稀里哗啦,有群亡命之徒到咱廷尉府来劫狱,那叫一个狗胆包天,还真有些不怕死的跑了,基本都是这次刚被拿住的犯官,曾经可都是朝廷命官,现在不但下了狱,还当了逃犯。”

司马藉一听上来劲,喝道:“他娘的,我家少公子抓的人你们也给看丢了?养你们这群官差有何用?哥几个,走起,咱去帮忙抓几个过来。”

“司马公子,少公子不是说了,除了传话之事,其他事咱一概不管?”旁边一名侍卫提醒道。

“嘿,你别说,还真有这么件事。”司马藉一笑道,“这应该就是少公子为什么让我本份的缘故,莫非这犯人是少……当我没说,想办法赶紧通知到林右监,别让他太拼过头,跟刚才的张侍卫一样,累虚脱了可算如何是好?”

正说着,林詹带了几个人手刚从外面回来,顺带还押着几名囚犯。

司马藉上前把韩健的话一说,林詹有些惊讶道:“少公子真是如此所言?”

“当然,要不你跟我过去向少公子求证一番?”司马藉语气不善道。

“那倒不用。”林詹叹口气道,“也怪我得知城中有地方走水,让一些弟兄过去帮忙救火,才落得个牢房空虚,被乱党有机可趁。罪责,还是由我来当……右监之职,当有能者居之……”

说着,林詹就要往下摘帽子。司马藉笑道:“林兄说的哪里话,你不当这右监,谁来当?今天的案子也别太在意,洛阳城总归才多大,逃走的又非亡命之徒,将就算他们逃窜进民巷,又能对百姓造成多大影响?林兄你还是按少公子说的,不用管太多,能抓几个回来是几个。”

林詹叹口气,大概觉得事情很棘手。

司马藉将走,林詹又叫了典狱官将牢里逃走犯人的名单整理好。

“劳烦司马公子回去转告少公子,这次廷尉府牢房共有四十余名犯人逃脱,除一人费涉案之外,其余都是贪污案的同谋。如今被捕回来的有十九人,尚有十七人在逃,六七人被就地斩杀。因为当下有几人单独囚押,因而对案子的进城无法造成影响,也请少公子放心。”

要究治贪污案,最重yào

的便是这些人证物证。因为涉及贪污案的很多人把钱藏的很好,若无人证,难以令其俯首认罪。

司马藉点头,带着几名侍卫回到东王府别馆,他才知dào

韩健已经进宫去,像是有重yào

的事去办。

“少公子没留下什么话吧?”司马藉问起来吃早饭的阮平。

“没……不是,有,少公子说,你回来就可以去休息了。”阮平边吃边道。

“靠,我这不是大材小用?回头一定跟少公子说说,下次再去杀人放火,一定记我一份,你也可以去跟少公子报个名。”

阮平苦笑一声,低下头继xù

吃饭,之后一语不发。

……

……

韩健进宫的很早,恰好此时延宁郡王也入宫面圣。二人在应天门不期而遇。

“延宁郡王,有礼有礼。”韩健行礼道。

“东王昨夜烧我府第,到底是何意?”延宁郡王冷声道。

“郡王何出此言?”韩健虽然早就料到延宁郡王会猜出来,但他还是不会承认,“郡王府府邸遭遇火灾?哎呀,这是何时的事,为何我一无所知?可能是刚睡醒,清醒一下就好。”

韩健之前怕延宁郡王猜不出他干的,还特地让张行带着人去救火。要真是救火,后半夜的那么巧东王府的侍卫队长会带着一批人在门口等着出事?韩健就是告sù

延宁郡王,你的火就是我放的,我还不怕你知dào

,你能拿我怎么着?

“东王你……你……”延宁郡王指了韩健两下,突然什么都不说了。韩健猜想这老家伙心里也在盘算一些报复的手段。

很快,二人便到烨安阁前,此时女皇尚未从寝宫出来,即便二人进宫还算早,却也只能等待。

韩健索性无事,好像很殷切劝解道:“郡王你也要看开些,不就是几套旧居?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郡王你恰好可以趁着这个时候,跟陛下索要一些银钱修缮一下府第,管保比现在大上一百倍。”

延宁郡王听了前面,觉得还算人“好话”,听到后面他嘴角不由冷笑。

“东王你可别信口胡言,老朽的府邸已经足够老朽居住,就是烧几间也无妨。但若是大上一百倍,岂不是比……”

话说了一半,延宁郡王一扭头不说了。

韩健一笑,其实他就是暗讽这层意思。一百倍的延宁郡王府,怎么也比洛阳皇宫大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渔夫和大鱼(上)

烨安阁内,早起的女皇面无表情地听完延宁郡王的哭诉,一旁的韩健则也学着女皇面无表情,当是听一件无关痛痒不关己的小事。

“陛下要为老臣做主。”延宁郡王到后面简直是声泪俱下,情况要多惨有多惨。

女皇听完,抬头看着韩健,好像在问,真是你小子干的?

“延宁王,在下为何听不太懂你的意思,什么事乍一火起,东王的人便如从天而降般进入你的府宅。”韩健皱眉道,“莫非延宁王是怀疑在下放的火?”

延宁郡王怒视韩健道:“东王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若非你授意放火,为何你的人,会那么巧合出现在老夫府外?”

女皇一笑,望着韩健问道:“东王你作何解释?”

“回陛下,延宁郡王他确是误会了下臣。下臣是收到城里的风声,说是有人要去廷尉府劫囚,救走户部与库司涉及贪污亏空案的部分案犯。臣一时心急,不及向陛下汇报,便着人去廷尉府查看情况。臣久等消息不回,以为是消息有误,直到今晨臣才听闻,臣派出的人都帮延宁郡王救火去了。这……延宁郡王还以为是臣放火……实在……唉!不知如何说才好。”

延宁郡王仍旧很着急的模样,道:“东王你在说何?”

因为延宁郡王一晚上都在忙活着救火,根本还不知dào

廷尉府那边发生了劫囚的事。他现在一门心思便想着赶紧在女皇面前拆穿韩健放火救火的鬼把戏,谁知韩健却突然说出他所不知的事情。

女皇长叹道:“皇叔或有不知,今晨廷尉府发生乱党劫囚事件。一些乱党趁乱救走一批案犯,都是涉及近日贪污案的犯官。”

“啊!”延宁郡王一脸惭愧道。“老臣府邸离廷尉府近,却……不知此事。老臣难辞其咎。”

女皇安慰道:“皇叔何必自责?想来是那些乱党,想使那调虎离山之计,先是在皇叔府上纵火,再吸引廷尉府衙差救火。乱党趁机劫囚。”

延宁郡王听女皇如此说,虽然满肚子怀疑,却也不能再说什么。要再强调火是韩健放的,那就等于是说东王是乱党,没证据如此说是要承担罪责的。

韩健紧忙行礼道:“臣提前收到风声,派出人手。却未对下面的人交待清楚。臣也有罪过。”

女皇看着韩健的目光也很复杂,最后只是一笑道:“此事与东王你更加无关。朕会着人去查廷尉府劫囚之事。皇叔若是无他事,便先回去处理府上的事,有何损失,便由内库拨些银子过去,妥善修缮。”

“陛下言重了。”延宁郡王紧忙道,“老臣外有藩地,每年收得租税不在少数,修缮府邸万万不用内库出银子。老臣能妥善解决。”

“那皇叔先去。有什么困难,只管进宫来对朕说,朕会帮你。”

延宁郡王千恩万谢退出门,等他到门口才想起来韩健还在里面。瞅了眼韩健。韩健好像被女皇留下来问话。他神色有些变化,随即出门外。

韩健回头打量着延宁郡王,见到延宁郡王这副表情。心说这老家伙不会以为女皇留下他是因为要叙“母子情谊”?

“你们也都退下!”女皇突然对在旁侍立的宫女和太监道。

“是!”众宫女太监皆都退出门外。

等人都出去,女皇神色突然一冷。一拍案桌怒道:“东王,你干的好事!”

韩健登时拱手。将身子弓的更低了一些。

“陛下……切勿动怒,伤了龙体。”韩健道。

女皇瞪了韩健一眼,好像在发怒,却也带着几分质询地口吻道:“你若体悉朕意,就安省些。你先去延宁郡王府放火,再派人去救火,意欲何为?”

韩健心说,果然身边有细作,把消息完全都告知了女皇。自己什么事都逃不过女皇的法眼。

也许以前,他做点什么无关痛痒的事,女皇最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不知dào

。这次他玩的是纵火,烧的还是跟他平级的延宁郡王府,女皇想不质问他都不行。

“陛下,臣……有苦衷。”韩健一脸委屈道。

女皇见到韩健如此模样,白了韩健一眼道:“你不会是说,你跟那些劫囚的乱党还有勾连。或者,劫囚之事本来就是你所为?”

“陛下……嗯,明察秋毫。”韩健心说既然瞒不过,那就不瞒了,这种背着人干坏事,坏事又被人事无巨细获悉的感觉很不好。

女皇脸上似乎带着些怒气,道:“你若单单只是派人去放火,无人命损伤,朕最多只是训斥你几句,不会治你的罪。但如今,你却是罔顾国法,公然劫囚,你可知……此为何等罪状?”

“陛下息怒。”韩健道,“臣所作一切,都是为社稷所想。”

“为社稷所想?为社稷,就能罔顾国法?”女皇怒视着韩健,却突然有些疑惑道,“东王,那些囚犯本就为你所缉捕,如今你却派人去劫囚,你到底意欲何为?”

韩健反而问道:“臣敢问陛下一句,陛下希望危害社稷者,是罪有应得,还是逍遥法外?”

“自然是罪有应得,你这么做,不就是令其逍遥法外?”女皇反斥道。

“臣再问一句,陛下认为被缉捕的这些人,就是贪污亏空案的主谋?”韩健自问自答道,“这些人,贪污库银一千多万两,但真zhèng

进其腰包的不到两成,陛下可知为何?”

女皇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道:“有些事,曦儿他不懂,东王你该很清楚,背后主使之人到底是谁!”

韩健微笑着点头道:“既然陛下知dào

他是谁,我想陛下……不想令他逍遥法外吧?”

韩健说完此话,女皇眉头轻皱,像是在瞪韩健,也好像是在询问韩健。

“东王,你再不直说,吊朕的胃口,朕这就找人来治你的罪。”

“臣不敢吊陛下胃口。”韩健听出来,女皇根本没有治他罪的意思,这么说只是吓唬他让他赶紧实话实说,“陛下,臣认为,将那些犯官治罪,或罢官流放,或斩首示众,均不能令其罪有应得。他们在牢中,为了保护老小妻儿,不敢将幕后主使招供。杀之,幕后主使更无所忌惮。只有将这些犯官从牢里放出来,他们为求自保,必然会想方设法躲避朝廷,试图联络幕后主使。但幕后主使为夜长梦多,必然将没用的棋子弃掉,到时,这些犯官就知dào

,到底是应该向朝廷坦诚,还是继xù

与虎谋皮。”

女皇白韩健一眼,好像在说,你小子做这么多就是为了这点目的?

“东王,朕与你现在都知那幕后主使是何人,你兜如此大圈子,又有何用?”

韩健一笑道:“陛下说臣兜圈子,陛下何尝不是……也在兜圈子?”

“你……”女皇这次真的是有些发怒,“这就是你跟朕说话的态度?”

“陛下赎罪,臣只是用一种不太婉转的方式说出一个臣萦绕在心头很久的疑惑而已。”韩健行礼道。

女皇琢磨了一下他这句话,萦绕在心头很久的疑惑?你小子才几岁,就算能看明白事,那也不证明你能“萦绕”很久。

女皇道:“但说无妨。”

“陛下,臣斗胆说陛下兜圈子,就是在想,陛下既然知dào

这个幕后主使如此危害朝廷,又知dào

他心怀对陛下不满,罪大恶极。为何却能容忍其这么多年,甚至连查到什么线索,也置之不理,令幕后主使继xù

逍遥法外?”

韩健话说的很明白,北王对皇位的觊觎,女皇很早就清楚,女皇却一直隐忍不发。

女皇微微眯眼,打量了一下韩健,心说这小子分明是装糊涂。在舞弊案时,她就已经发xiàn

韩健的隐忍能力很高,明明能扩大战果,韩健却适时收手,最后一次将扩散到整个朝廷的舞弊大案,以大事化小的方式结束,将事态的影响降到最低。之后的贪污案,韩健虽然弄的风声很大,但最后只是查处了户部和库司的官员,追回大部分的赃款,事情也在往不了了之的方向发展。

却在这时,韩健却做了一件令她也很意wài

的事,劫狱!?

“东王,既然你对这幕后主使,也颇有看法,还认为朕在兜圈子,不妨……朕就派你去拿了他回来给朕治他的罪?”女皇用一种半讽刺的口吻道。

“陛下说笑了。臣没那个本事,臣只是个郡王而已……”韩健腼腆一笑道。

“你倒很谦虚,无妨,你将那罪魁祸首拿来,朕给你升亲王也无妨。”女皇道。

“谢过陛下,不过臣……不想乱了朝纲,臣毕竟并非皇姓,当不得这亲王。再者,臣也没本事将罪魁祸首拿来。”韩健道。

女皇白了韩健一眼道:“那你还敢说朕兜圈子?”

“臣只是说陛下兜圈子,陛下不是也说了臣兜圈子吗?其实臣兜圈子也是跟陛下学的。”韩健笑道,“臣认为,这个圈子已经兜得差不多了,现在是时候可以收网了。”

女皇问道:“如何收?”

“臣认为,要缓慢收,这讲求一个时机。打渔的遇上大鱼,就怕没收网大鱼警觉逃走了。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干扰大鱼的视线,令其专注在逃走之外的别的事上,那他就不会注意到即将收起的渔网。等渔网收紧,大鱼再想挣扎,那便于事无补,他插翅也难飞。”

女皇微微点头道:“所以,你是要干扰大鱼的视线?”(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渔夫和大鱼(下)

韩健听到女皇的问话,不由一叹,道:“陛下,臣做的不太恰当的比喻。在幕后真凶面前,陛下何尝又不是渔夫眼中即将落网的大鱼?”

女皇微微愣了愣,没说话,也没追究韩健的比喻不当。

韩健知dào

,从女皇屏退了宫女和太监的时候,就已准bèi

跟他没有太多顾忌地交谈。韩健就是想通过这样一种私下交谈的方式,一方面获取女皇的信任,顺带找机会问问身边那个潜藏的细作到底是谁。

女皇沉默了半晌,道:“把你的目的一次性说清,朕不想再来来回回问你。”

“是,陛下。”韩健道,“臣之所以找人劫狱,主要是为那些逃走的囚犯,可以扰乱视听,令北王党在京城中的党羽有所忌惮,而不敢放开手脚。这等于是断了北王在京城中的眼线。”

女皇微微点头道:“还算有些道理,北王在京城的人不少,或多或少都与贪污案有关系,有犯官逃走,他们也不会安生。”

韩健再道:“臣的第二个目的,是将某些人……嗯,某些势力的人牵下水。”

“什么人?”女皇问道。

“臣找来劫狱的人,跟西凉旧部……多少有些关系,他们都是西人,操的是西边口音,如此一来会做成是西王派人劫狱的假象……陛下请赎罪,臣只是为令这案子更加悬疑……令北王党和西王人马都摸不着头脑……”

女皇哑然失笑道:“你如何会想到把这等事嫁祸西王?”

“回陛下,臣的确不想如此,臣只是为了一点……小小的私怨。臣在京城时。跟西王府闹出点不合,本也不想将此事与西王扯上关系。偏偏……若是不嫁祸西王,北王的人未必会相信。有人胆敢在京城劫狱。”

韩健故yì

不说他把西王也归为逆党的行列,装作不知,但他哪能不知。说是私怨,会让女皇觉得他还是有些孩子气,在大事上可能是考lǜ

的很周全,在小事上也会耍些小性子。韩健是不想令女皇对他有所猜忌,若是他帮女皇铲除了北王,女皇下一步一般是对付西王,西王也除了。女皇难免会盯上他,谁叫他能干?

人就是让自己能干的同时,也表现出一些愚昧,让人觉得他有某些方面的缺陷,麻痹敌人。示敌以长,不如示敌以弱。到女皇身边没有敌手的时候,他就是最大的敌手了。兔死狗烹的道理他是很明白的。

“东王你还有用别的目的?”

想到兔死狗烹的问题,韩健本来想继xù

说的话,也不再继xù

说下去。有了刚才两个理由。他所作的事已经能解释的通,不需yào

再对女皇解释什么。就算女皇看出来的,他也装作不知dào

就行了。反正一些事只是因缘巧合出现的,他做这件事本来就很不拘泥常规。不拘泥常规的做法会产生一些特别的后果也是说得通的。

“回陛下,没有了。”韩健故yì

藏着一手,道。

“嗯。”女皇似乎也没想到。直接道,“东王你也先下去。今日之事,包括那个什么渔夫和大鱼的事。也不要对外人提及?”

“是,陛下。”韩健躬身领命。

“行了,朕从早晨就见你和延宁郡王,也有些累了,去用过早膳,也该接见别的大臣。今天你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朕还要替你收场。”

韩健躬身,不说话,这时候说话是不恰当的。

“你先下去,昨晚听说你也一夜没睡。”女皇随口说了一句。

韩健一听有些不自在,听说我一夜没睡?这不对啊。知dào

我一夜没睡的可能只有雯儿和司马藉,而他二人也不敢肯定他到底睡没睡,真zhèng

知悉的恐怕只有那个昨晚你跟他暗中对峙了很久的高手。那个高手竟然是女皇派去的?

“陛下,臣临走前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陛下如实相告。”韩健将退下,突然请示道。

“你要问何事?”

“陛下,臣这几天感觉不太对劲,总好像有个神mì

人在周围,随时要刺杀臣一般。臣想跟陛下借几名高手,保护一下自己,不知陛下……可否准允?”

女皇白了韩健一眼,心说,你小子够会兜圈子,明明是察觉到神mì

人是我派的,却跟我借人保护自己。

“不用了。”女皇道,“那高手,是朕派去你身边保护你的。说起来,东王也认得此人,不过应是多年未见了,她也不便露面相见。”

认得?还多年不见?

韩健心脏不争气快速跳了几下,他认识的高手屈指可数,算起来武功最强的就是美女先生法亦,难道是美女先生在保护他?

韩健先是很激动,突然又觉得不太对。法亦好像是个世外高人,怎么会听女皇的命令来保护他?想起来有个小跟屁虫后来跟法亦去了上清宫,后来他还听说这小跟屁虫成了剑术名家,韩健不由想,不会是芷儿那死丫头回来了吧?

带着一些疑问,韩健从烨安阁出来,心情也有些沮丧。

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地狱。

见到法亦,那可真是天堂。韩健曾经对法亦那是相当痴迷的,比如今他对顾欣儿还要痴迷,可惜当时他“有心无力”,就算对法亦有非分之想,年龄和身体也不允许他对法亦作出什么不轨的事,再者,法亦对他也是出于一种教导者的慈爱之心,不太可能对当时还是个小屁孩的他产生什么爱情。憧憬的美女先生回来了,天堂;可惜美女先生不会下嫁于我,地狱。

至于芷儿,韩健当时只是把芷儿当成小妹妹一般看待,对明显有暴力倾向的小萝莉抵抗力百分百。所以韩健对是芷儿这种可能,当没过过心。

韩健回去的路上,就在考lǜ

如何证明身边的神mì

高手是法亦。把美女先生引出来相见。

这可是个“技术活”,若真是法亦被女皇派来加以保护,他觉得可以上演一出“美女救英雄”的好戏,先设计一场突如其来的刺杀,逼美女先生出来相见……可惜这戏很慢瞒得过本身就隐藏在暗处,武功又明显比他高的法亦。韩健身边功夫不错的侍卫也不少,但韩健却也知dào

这些侍卫练的是外家功夫,装高手也不像。至于司马藉,韩健更不敢考lǜ

,这小子虽然涉及过内家工夫,但学的不精,一个大侠连基本功夫都没掌握好,韩健想不出他日后怎么出去行侠仗义。

“少公子,你说什么?让我当高手……刺杀你?”东王府别馆里,司马藉听到韩健的话,嘴张的有些大,问道。

“小点声,怕人不知dào

?”韩健道,“不是让你真刺杀,就是装装样子。不过要像,要飞檐走壁来去如风那种……”

“得了吧,还飞檐走壁来去如风,少公子你怎么不让我平地惊雷一跳两丈高?”司马藉哭丧着脸道。

韩健点头道:“嗯,这个好,记下来。”

“嗯嗯。”一旁的雯儿拿着根毛笔,在舌头上舔了舔,往纸上记录。

“少公子,你不是说真的吧?我……我最多跳三尺不错了,一丈……你还是杀了我算了。”

韩健低声道:“又没让你真的跳,到时候我会设计一套辅助设施,比如说滑绳、溜索什么的,原地跳一丈,就用绳子吊好了。这一切都要在秘密下进行,不能让外人知晓,连阮平也不行。”

“为何?少公子,你做这些,为何?难道要向外面装……你被刺杀?这样夸张的刺杀,又只是在府里,怎会有人看到?还是说……少公子想引出府里的细作?”

“就是找出细作……不对,不是细作,监视我的人很可能不是府里的,而是……一直在周围看。你别回头,听我说就好。”韩健道,“总之我们要设计这么一场刺杀,由你来负责演出,到时候让我和阮平演惊讶被刺杀的角色,你只要演的好,把那细作……监视着引出来就好。”

司马藉点头,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排斥,听说是引监视着,他便感觉要完成一项很重yào

的任务,有使命感。

“那少公子,我们是不是晚上开始准bèi

?白天,怕被人发xiàn

……”

“多用用脑子,那人是监视我的,我晚上在府上,她必然也在周围,做事能瞒得过这等高手?”韩健道,“趁白天,我装作一切不知地出去,你根据我画的东西准bèi

。府上的材料基本充足,若是缺什么,让雯儿去负责找下人买,一定不要太声张。雯儿,你找人买东西也分开买,别让人察觉知dào

吗?”

“哦,少主……都买什么呀?”雯儿嘟着嘴问道。

“听他的。”韩健指了指司马藉,“我一会把图画好,先做别的,画好我直接走,图自己来取。”

司马藉拍着胸脯道:“少公子放心,我做别的不行,这等事……您就瞧好。那奸细只要一出来,我就让他来个万箭穿心。”

“这可是陛下派来的,你敢如此造次,不想活了?”韩健喝道。

“陛下派的?那算了,就把人找出来就好。”司马藉有些气馁道。

等一切都安排好,韩健心中对这个夜晚充满期待。他一次次构想的与美女先生重逢的场景,即将到来。

“师傅,别怕,我会轻轻地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色心

皇宫。烨安阁内,女皇端坐在案前,面前是名三十多岁身材瘦削的男子。卢绍坤恭敬地立在一边不言不语,只有那瘦削男子在汇报着情况。

“……东王殿下先派人放火,再找人救火,随后廷尉府便发生劫囚的案子,如今廷尉少府尚空缺,负责料理此案的新任廷尉府右监在初时积极缉捕逃犯,但之后,廷尉府似乎放松了对逃犯的缉捕……”

痩削男子,便是上听处副首席大臣凌钧,负责慎刑司提调,他也是整个魏朝官员体系中最神mì

的人物。整个京城,见过凌钧的人少之又少,就连上听处首席大臣顾唯潘也从来没见过凌钧。凌钧挂的是上听处的职衔,却只对皇帝一人负责,平时慎刑司的日常事务也仅仅是由慎刑司部领于晗。

很少人知dào

,其实慎刑司也分两个衙门,内衙和外衙。内衙只负责特务秘密情报的搜集,实行秘密逮捕审讯,有先斩后奏的权力,甚至可以不经女皇的准允调查在任的官员。而外衙虽然在日常运作上跟内衙大致相当,但行事便公开的多。很多时候内衙和外衙所作的事会被一般人所混淆,平日里官员和百姓谈论最多也谈之色变的“慎刑司”,更多时候所指的是慎刑司内衙。

凌钧汇报的很详细,女皇听的也很仔细。等凌钧全都说完,女皇也微微一叹,因为从慎刑司的调查,根本没查出此事其实就是东王所为。要不是东王自己承认,就算女皇有所怀疑也是查无实证。

“……慎刑司已派人跟踪部分逃犯。是继xù

监视还是立时缉捕,还请陛下示下!”凌钧最后请示道。

女皇沉默片刻。道:“可有查出这些逃犯与何人联系?”

凌钧回奏道:“并无所查。”

“嗯,”女皇点头表示会意。道,“既如此,逃犯那边先勿打草惊蛇,静观其变。再着人去延宁郡王府暗中观察,有情况第一时间回奏。”

“是,陛下。”凌钧领命。

“至于东王。”女皇想了想,补充道,“东王那边暂时不要安排任何人去盯梢,东王做什么。慎刑司暂且也不要去管。”

凌钧先是稍微一愣,紧忙领命道:“遵旨。”

在凌钧以往的印象中,若是哪个大臣或是王公贵族有什么异常举动,女皇必然派人紧密观察。这次东王在城里又放火又救火,闹了这么大动静,女皇竟不管不问,连原本派去盯着东王府外围的一些哨探也要撤去,这令凌钧也不解。但身为上听处副首席大臣,全权负责慎刑司这么多年的他。深知自己的任务就是遵命行事,至于女皇是何意不在他考lǜ

范围之内。照做就无错。

说完事情,女皇令凌钧下去安排。等凌钧出去,整个烨安阁内只剩下女皇和卢绍坤二人。

女皇扶着案桌想从椅子上站起来。却只是微微起身又坐了下去。

“卢公公,过来扶朕起身。”女皇对卢绍坤吩咐道。

“陛下,您慢着些。”卢绍坤赶紧上前相扶。

在卢绍坤搀扶下。女皇缓慢站起来走了两步,才心有感怀叹道:“朕的腿疾。似乎更严重了一些。”

卢绍坤一脸哀色,道:“陛下为国事操劳。累坏了身体。老身这就去叫御医过来……”

“不用了。”女皇摆手阻止了卢绍坤,“腿疾的事,朕不想让外人知晓。等过了这段时间,事情平息下来,朕会去次上清宫做次短修,上清宫的前辈会帮朕来治好这顽疾。”

卢绍坤点点头,扶着女皇到榻前坐下。这才到一边侍立着。

女皇坐下,又微叹道:“也不知事情,如何才会彻底平息。”

卢绍坤道:“陛下多虑了,东王为陛下分忧,陛下也会轻省些。老身就觉得东王这手做的很好,打乱了那伙人的阵脚,那伙人一乱,他们就不敢在洛阳太放肆……”

“嗯。”女皇点头,似有所思道,“但东王,毕竟年轻气盛,做事还不懂把握分寸。若是他再成熟几分,便是当国……也是有这本事的。”

卢绍坤大吃一惊,赶紧跪地磕头,像是听到不该听的东西,祈求女皇把话说回去一般。

“卢公公,你起来,朕不过随口一说。有些事,既已过去,朕不会去想,也不会擅作妄为。朕只是感慨,若是曦儿有东王那般的城府和气略,以太子之位监国,也足以当得起大任。”

“陛下,您……怎么了?为何陛下总说些让老身听着,便难受的话?”卢绍坤抹抹眼泪,女皇心中早已萌生退意,他是早就清楚的。卢绍坤在女皇还是宁曦公主时,便已在公主府办差,因为为人低调本份守礼,多年未得提升,是女皇将他从一个普通太监一点点提拔成为权倾朝野的太监总领,有意让他跟外臣有联系。卢绍坤清楚女皇的一切,就好像是女皇的家人一般。从女皇登皇位开始,女皇就作好了随时将皇位传给弟弟的准bèi

,只是要到合适的时间。

卢绍坤很清楚女皇最中意的皇位继承人是自小便仁爱善良的六皇子杨曦,他暗想:“眼看就要跟北王决裂,若是将北王一党铲除,陛下大概就要退下来了。陛下总提东王的才略,是对六王子还不满yì

。”

女皇沉默了一会,道:“帮朕拟一份旨意,朕的两个弟弟,是时候该承担些他们应该承担的责任。”

“……是。”卢绍坤应了一声,他知dào

,两个皇子到如今也未封爵,是女皇一直在等。现在女皇应该是不想再等,那也就是两位皇子封王的时候,很可能,女皇这次会将太子一并立了。

……

……

东王府别馆里。韩健已经画好了晚上演戏所用的道具,正在根据图纸对司马藉讲解用法。

“……少公子。这是什么东西,这段绳子。怎么吊的话,恐怕要很多人才能拉的起来,要是他们拉不稳……我岂非要摔下来?”司马藉是晚上大戏的第一反派角色,他问的问题也不少。

“这是滑轮,放心,摔下来也摔不死你,用不用在下面给你铺上垫子?”韩健有些着恼道。

司马藉苦笑道:“不用,我看……应该能应付的来。只是这个溜索……好像……有点危险,我……”

“挑三挑四的怎么当大侠?”韩健道。“要不是今天我必须演那个被刺杀的,这活用你来?你行不行?不行我出去找个侍卫回来安排!”

“少公子,我行……一定行,您就瞧好,小雯姑娘,您老可担待着点,材料买好的,绳子也要结识的,我可不想因为意wài

事故……个人受伤事小。影响了少公子的大计可就不好了。”司马藉本来听韩健说,还以为很简单,但看过韩健的图纸之后他才意识到这次的计划有多危险。他只怪自己之前把话说的太满,现在想推也推不掉。

雯儿一脸茫然。先看看司马藉,再看看韩健,然后点点头。

临出门时。韩健再交待了一些事,主要是事发之后侍卫的反应。他不想因为侍卫的突然到来打乱了他的计划。

韩健出门后直接去了清虚雅舍。坐下之后他便在留意周围,想试图将一直藏在他身边的那个人找出来。不管是不是法亦。他都想见识一下这个人的本事,他自认为警觉性很高,却被人盯了这么久才发觉,这让他对自己所练的武功产生了怀疑。

就在韩健有些无所事事时,一个晃头晃脑的身影出现在雅舍的二楼,正咧着嘴跟他打招呼。

“嘿,韩兄,真是巧。正好在这又遇上你了,今天我都来好几回了。”来人正是黄烈,黄烈一上楼便一路小跑过来。

韩健打量了一下黄烈,这黄烈也是纨绔公子中的“极品”,第一次见面时这小子的嚣张跋扈他是见过的,被打了回去叫人来打群架,他才因此而见到了杨苁儿。

“黄公子,你不去办差,过来作何?”韩健笑道,“兵部很清闲?”

“兵部倒是不闲,只是我很闲,我什么都不会,去兵部也只是被人安排着做这个做那个的,太烦,我就请了个病假,隔几天去一趟看看就好。他们也不当紧,饷银照领,韩兄你说我这差事是不是很好当?”黄烈有些得yì

道。

韩健心说这还真是物以类聚,黄烈干的这点破事,不就是他在上听处当差的翻版?

“其实我找韩兄你,是有事跟你说,我听说……”黄烈把头凑过来道,“陛下好像要为何中联的案子平反,此事是不是真的?”

韩健也是首次听说此事,不过他想,既然贪污亏空案已经水落石出,而且也有证据证明当初何中联是被人冤枉的,那女皇为忠臣平反,也是理所当然。

“可能是吧,此事应该问大理寺。”韩健道。

黄烈继xù

道:“不过我又听说,平反的事黄了。原因就是今天廷尉府发生了劫囚的案子,有个事关当初栽赃何中联的犯官逃走了,这下何中联的案子想翻案就难了。”

韩健心说还真没注意,今天派洛夫人的人去劫囚,点明了劫的是这次贪污亏空案的犯官,至于这些犯官还牵扯了其他什么案子,就不在他考lǜ

之列。

“黄公子,你为何对此事如此关心?”韩健疑问道。

黄烈有些惭愧道:“韩兄,你看我……也老大不小,已经二十多岁的人了,这不听说何家小姐才貌双全,韩兄你又心有所属,所以我……就想……”

韩健无奈一叹,黄大公子这是色心又起。(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真假刺杀

“黄公子莫不是想帮何中联翻案,以此来获得何家小姐的芳心,令何家小姐以身相许?”韩健见黄烈那感慨样,不由问道。

“还是韩兄你知我心意,我就是这么想的,韩兄你人脉广博,要不就疏通疏通?帮在下这个忙?”黄烈一脸热切看着韩健。

韩健真想把黄烈痛骂一顿,若是司马藉有这等心思早被他骂了,他跟黄烈毕竟认识时间不长,相交不也不深,所以他也懒得骂。

“那我回去帮黄公子你问问,事成与否,黄公子看不要勉强。”韩健随口道。

“那当然,那当然。”黄烈听韩健如此说,像怕韩健反悔一般,匆忙借口有事匆忙离开。

等黄烈从清虚雅舍下来,加快脚步,三步一回头防止有人跟踪,拐了几个巷口独自进了一座二层小楼里。

“林小姐,林小姐?我来了……”黄烈搓着手,一脸猥琐地进了小楼。

“黄公子,有礼了。”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娉婷而出,一身粉色长裙,手拿一把美人扇,莲步款款间走到黄烈面前行礼,远眉明眸,琼鼻皓齿。面带桃花,一颦一笑间似乎也能倾国倾城。

“有礼,有礼。嘿嘿,林小姐真是天上仙女一般的美人,真是……真是……”黄烈说着便要凑上前,女子微微一闪,黄烈便扑了个空。

“黄公子规矩些才是。”女子似乎有些怨恼,说话间却也带着几分妩媚,像在娇嗔。

“林小姐见谅……唉。都怪林小姐生的太美了,我一时情难自禁……唐突了佳人……”

女子心中骂一句。自己色心起倒怪我生的美,有这样不要脸的人么?

女子心中虽然怨恼。却面带笑容道:“吩咐黄公子做的事,黄公子可是做了?”

“做了做了,林小姐让在下去找韩兄……哦,就是东王说何家小姐的事,在下去说了,韩兄很爽快,他一口表示愿意帮忙。嘿嘿,林小姐,我帮你完成这么重yào

的事。你是不是……”

女子心说,既然你都把事办完了,我还给你好脸色做什么?

“黄公子可别将小女子当成是风尘女子……”女子脸色有些委屈道,“小女子出身清白,可不不是随随便便的女人……”女子说着,作出轻拭眼泪状。这举动令黄烈有些着急。

“林小姐别如此……是在下唐突,在下只是帮林小姐做了件小事,林小姐不必挂在心上。我这就走,林小姐不必远送。下次再来看望……”

说着,黄烈走路都有些不稳,像是奔逃出了小楼。等他走远了,才停下来舒口气道:“像林小姐这样的天仙。能遇上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下次可别急性唐突了佳人。”

小楼里,女子看着黄烈落荒而逃。嘴角浮起微微得yì

的笑意,心说:“应付这么个纨绔公子哥。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看来林姐姐应付男人的手段又高深了一层。”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随之。一个身着紧身劲装,将身材完美勾勒出来的女子走出来。

后出来的女子,脸上也带着笑,笑容也有些妩媚。正是曾在雨花楼劫走了三皇子杨余的女刺客。

“妹妹取笑了,在姐姐看来,妹妹你魅惑男人的本事,可在姐姐之上呢。”女子转过身看着女刺客,略有敌意道。

美丽的女子之间通常都会嫉妒,而恰好,这两个女人都是倾国倾城的美人。美人相嫉。

女子说完,自己忍不住扑哧一笑,将原本有些紧张的氛围给冲淡了。女刺客也走上来,拉着女子的手,二人一起到内厅的桌前坐下。

“妹妹你要不是找姐姐有事,还真很少来见,怎么,最近可是遇上什么年轻才俊?姐姐知dào

妹妹你最喜欢诗词歌赋,洛阳城可是个好地方,才学之士比比皆是,妹妹应该是挑花眼了吧?”女子带着笑容道。

女刺客脸上一红,啐一口道:“呸,姐姐就会取笑人。人家来洛阳是做正事,哪有工夫去会挑什么青年才俊?再说,那些青年才俊再好,有姐夫那么好?姐夫被官府拿住,姐姐你天天哭的眼红,你当妹妹不来,就不知dào

了?”

“你个死丫头,反过头来取笑姐姐。看来不用点手段你是不知dào

马王爷有三只眼。”女子说着,伸手便去咯吱女刺客。

女刺客好像最怕如此,赶紧逃,却还是被女子追上。二人嬉闹一会,这才一起坐在床榻前,女刺客亲昵地依偎在女子怀里,好像亲姐妹一般。

“妹妹你平日里都不来,这次却让姐姐找个纨绔公子哥去给那东王传话,听说你曾扮作何家姑娘在雨花楼被东王占了便宜,可是对人家恋恋不忘,于是找个什么由头去试探心意?”女子问道。

女刺客撅起嘴道:“姐姐还是在取笑妹妹,人家哪有想那个人?还不是何家姐姐,她知dào

是东王帮她父亲完成遗愿,将那些祸害百姓的贪官绳之以法,还要为她父亲平反昭雪,于是她就要以身相许作为回报。妹妹不过是来推波助澜一下,就当是做个顺水人情嘛……”

女子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妹妹你呢?东王对你又搂又亲,清白都被人占了,你就不想人家?”

女刺客大窘道:“哪有又搂又亲?最多……最多是抱了一下,很轻的,那时我手里拿着银针,他把着剑柄,不知dào

有多紧张呢,还有工夫占便宜他?不打断他的腿。”

女子笑道:“好了,姐姐知dào

你眼界高,像什么东王黄公子的,你肯定看不上,配得上妹妹你的,一定要是名闻天下的才子。要么就是名震江湖的大侠。”

女刺客轻哼一声,不置可否。半晌之后。她才问道:“姐夫最近可是来过?”

女子微微一叹道:“他与你一样,都是做大事之人。胸怀天下百姓。如今他刚脱牢狱,暂时不能回洛阳城,你若见了他,替我向他说声,让他早些回来看看……”

“嗯。”女刺客轻轻点头。

女子道:“妹妹你也该走了,这里毕竟并非久留之地,若是被官府查来,你如何脱身?早些回去吧。”

“哦。姐姐背着姐夫在外面找相好,眼看到晚上了。怕妹妹看到,于是撵我走?哼,我回头就告sù

姐夫去!”女刺客说着,脚下加快脚步,一溜烟出门而去。声音从门外传来,“姐夫说也想你,这是他让我说的……”

看着女刺客离去的背影,女子心中稍微有些感慨。

女子自语道:“好妹妹,不是姐姐有心骗你。只是有些事姐姐不能对你明言。各为其主而已。”

……

……

很快日落黄昏。韩健算算时间,司马藉那边应该已经准bèi

的差不多,他回去就要面对一次精心策划好的“刺杀”。

韩健把佩剑提了提,检查了一下这件很重yào

的“道具”。

既然要演戏。就要演全套,一会不能被察觉是场戏。韩健希望能通过这次的戏把藏在背后一直在监视他的那个人引出来。韩健相信,既然那人是女皇派来保护他的。他出事,那人肯定会出来。

韩健出来。张行和几个侍卫正在等候。韩健吩咐两句,主要意思是让他们先去查一些事。不用跟着他。

“少公子,我们去了,您这面……”张行还是有些不太放心道。

“张侍卫,你多虑了,洛阳城毕竟是天子脚下,这么短一段路会出什么事?你只管去便是。”韩健笑道。

张行点头,带着几名侍卫而去。

韩健看了看热闹的街市,收拾心情回东王府别馆。他心情有些激动,想起可能一会会见到美女师傅,他心情便像个小孩子一般。

“还是太年轻。”韩健心里感慨道。

从清虚雅舍回东王府别馆,一共就两条街距离,因为韩健给司马藉准bèi

的图纸都需yào

在特定场合来准bèi

,韩健知dào

,即便司马藉要演戏出来刺杀,也要在东王府别馆的范围内。韩健也有些担心司马藉会把事情搞砸,毕竟他的图纸准bèi

也不够充分,也没有事前的彩排,司马藉的武功又确实很一般。要是被美女师傅发xiàn

端倪,知dào

这是假刺杀,美女师傅如何也不会出来相见。

到东王府别馆门口,已经上灯。韩健看着府门口挂出的灯笼和几个正在准bèi

的下人,感觉不出司马藉已经准bèi

好了。一切都好像风平浪静。

“有点意思。”韩健对这种风评浪静很满yì

。只有出其不意,才会令法亦相信。

等韩健到门口,众下人给韩健行礼请安。韩健道:“你们先进去,一会我与人有事在此商谈。”

韩健想,刺杀既然选择在东王府门口,一会要是有下人在捣乱,他们非要来个“拼死护主”,戏也不好演。只有把下人全屏退才好。

等下人都走了,韩健收拾了一下心情,是时候打信号让司马藉开始这出大戏。

就在他准bèi

发信号时,却听到破空声响起,好像有暗器发来。

这么快就开始了?

韩健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他也顾不上考lǜ

其他,反身准bèi

去接,但下一瞬间,他已经闪开了暗器。

“砰砰!”两声连续响声,是小箭,直接刺在东王府别馆的门上。

韩健吸口凉气,这不对啊,剧本里没暗器这情节。难道是司马藉加的?

再一想也不对,司马藉就算有心加戏,也没机扩来发射,以司马藉手腕的力量,可不能在这么远看不到人就能发出这种力道。这只有一种解释,真有刺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险象环生

韩健刚反应过来,第二轮暗器已如影随形般向他袭来,防不胜防。这次暗器比上次更快,取的是他的面门,韩健只觉得眼前银光闪闪,飞来的暗器可能是飞镖,也可能是小箭,这个他已没时间去辨别。不确定是否有毒,韩健不会想办法去接,只会闪避。好在韩健这些年练武已练就足够的反应速度,左闪右避,将危险暂时消弭于无形。

一道黑色的身影随后从天而降,一柄长剑向他刺来。刺客见暗器刺杀不成,直面于他。

刺客一出现,韩健心中反倒松口气。东王府别馆的门口毕竟开阔,单打独斗他还不吃亏,要真是这么继xù

发射暗器下去,他早晚会有失手的时候。手底下见真章也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

这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在空中好像是个飘着的影子,长剑随着影子在摆动,时而刺向胸口,时而刺向面门。因为猝不及防下应对,韩健在前几招并不能抽出佩剑应对,直到韩健退到墙角,退无可退时,他才将佩剑一抽而出,两方进入一种近身相博的状态。

韩健压力很大,这是他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大的危险。对手的实力超出他的想象,本来他认为以自己的能力,应对一般的刺客绰绰有余,可现在他对自己的武功产生了怀疑。对方总是先一步,他总是被掣肘,屡屡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这是最让他受不了的。韩健几次想借机会脱身进府内,对手却阻断了他的后路。

韩健心中在暗自叫苦。怪只怪他为了准bèi

跟司马藉上演一出刺杀的大戏,将侍卫全部调开。同时也让府里的侍卫和护院不要接近门口这面,这才令真zhèng

的刺客有机可趁。现在刺客就在眼前。他自己一人还应付不来,又没有帮手,韩健心中在想,美女师傅见到我有危险怎么还不来?

不过此时他已经顾不上想太多。小命已经危在旦夕,稍微的分神都可能会令自己命丧黄泉。

两人从最开始接招,差不多只用了十几秒便对了二十几招。从开始对方进宫迅捷,再到韩健奋起反击,韩健在逐步稳定住阵脚的架势前,却是逐步被逼的走投无路。对手好像猫戏老鼠一般。也不急着一击毙命,好像要逐渐将韩健的体力耗干净,然后再一击必杀。韩健也感觉出如此快速的对拆,他应付不了多久,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奇招”来取胜。

“着!”眼看一招刺客往他前胸刺来,韩健突然好像是不要命一般举剑迎上对方的胸口。

对方“咦?”一声,似乎有些看不太明白他这种搏命的打法。因为韩健举剑的姿势,好像是要拼个你死我亡同归于尽的结果。这让刺客也大为不解。

这声“咦?”却是从开战以来,刺客喉头发出的第一个声响,韩健在电石火花之间反应了一下:“是个女的?”

时间很短促,眼看双方长剑都要刺到对方的胸口。两人的剑差不多一样长。而双方在这一击上速度又相仿,看似难分伯仲的一次拼杀,但韩健因为是后手。所以韩健仍旧是吃亏,他知dào

这么不要命的结果很可能是他挨了剑。而对方能避开或者是被剑轻刺。总之他是要被剑贯体,而对方最多只是受点轻伤。

韩健此时也能感觉出对方的嚣张。对手似乎没有丝毫要回避的意思。对方大概也是这么想的,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但韩健这么做却有深层原因,因为韩健并不止只是以命换命刺出懂得一一剑,他还准bèi

了一个细小的后手,就是“抖剑”,这会令他后发先至。但这建立在双方实力差不多的基础上,韩健能感觉出对手的实力要超过他,他这么抖的结果,到底是后发先至,还是自取灭亡,他自己也不好说。所以他的第二个后手也准bèi

好,就是豁上被对手刺伤,从对手的后路逃走。这也是韩健刺这一剑的主要目的。

双方这一招只在一瞬之间,韩健将剑刺出,一往无前,对手也是一往无前地刺出一剑。眼看两人身体都要中剑,韩健却能感觉到对方的剑势明显滞缓了一下。韩健心想,难道她察觉了我的“阴谋”,改战略了?

韩健的剑仍旧未停,对方却先变招。却在此时,另一声激烈地破空声响起,取的却是二人长剑相交的方向。韩健心叫一声惭愧,对方很可能是察觉到了破空声,才临时作出的反应,而他察觉破空声明显要慢了一点。对手的实力果然在他之上。

“叮!叮!”

两声凌厉的响声,都是刺客以长剑击开暗器所发出。两枚暗器看似没有直接目标,但其实阻断的却是刺客刺杀韩健的路线。这两枚暗器极为迅捷,连韩健也叹一句,让我躲可未必能躲开。这比刚才刺客发出的暗器还要迅速。

随之,一个白色身影向刺客方向挺进。韩健避退几步,在自己危险已经解除的情况下,他的心还是不争气乱跳,因为来人正是他所期待的美女师傅法亦。

法亦的出现,令整个战局立时扭转。韩健本来是被动挨打,近乎毫无还手之力,挨宰只是时间问题。但现在却是刺客担心自己的逃走问题。法亦近乎是暗器开路,身体随行。两者近乎是同时抵达刺客身前。刺客将暗器格挡开,马上又要招架飞速而来的法亦,令其有些顾此失彼。

“叮!叮!叮!”三声长剑相击的声音。在短短一瞬间,法亦与女刺客过了三招,女刺客飞身一闪,趁着一招虚招,已经准bèi

开始撤tuì



法亦却很有经验,正要准bèi

以长剑笼罩住刺客的退路,这时韩健却“很不恰当”地提剑过来“支援”。

“先生……”韩健兴冲冲喊了一声,长剑直接刺向女刺客。虽然他是来帮忙的,却是帮了倒忙,倒好像是故yì

来放刺客逃走的一般。

那女刺客本来也感觉到自己完全不是法亦的对手,正感觉自己退路被阻断,有些丧气之时,马上又因为韩健加入战局而获得一线生机。

“去!”刺客突然不顾后路,长剑刺向韩健,这次倒是她要来个鱼死网破。不过韩健也不是完全无招架之力,长剑应付起来也游刃有余。女刺客却未等将招式使老,自己已经开始飞快朝远处逃窜。韩健一笑,他这么做就好像是故yì

上去让女刺客逃走一般。

法亦马上要追,韩健却“哎呦”一声,身体一歪,因为光线很弱,法亦也不确定他是在刚才的对战中受伤,还是装的。

法亦因为顾着保护韩健,并未去追刺客,上前去扶韩健。这时候刺客已经趁机逃远,消失在夜色中。刺客临走前,轻哼一声,那一声他倒是很熟悉,分明是在雨花楼绑架了杨余的那个女刺客。这倒是韩健第一次跟她正面对战,韩健也感觉出,要不是有法亦在身边保护,以他的本事还真是很难与女刺客抗衡。

“有事?”法亦伸手扶起韩健,关切问道。

眼前是韩健想了几年的娇容,只是法亦更加闲适淡然了一些。仍旧是一脸不食人间烟火的淡容,就算是出于关心的一声问询,也充满着一股超脱于世俗的平淡。

“师傅……嘿,我没事。”韩健一把抓着法亦的胳膊,笑道,“多谢师傅出来相救,不然健儿小命都没了。”

法亦瞥了他一眼,似乎在怪责他的“无礼”,却没挣脱开他的手。韩健趁机上前,像个孩子般抓着法亦的胳膊,抓住就不松开了。

“没事就好。”法亦说着,像是准bèi

要走。但韩健哪里肯松手。

“师傅,好些年没见,你去哪了?你不知健儿多想师傅你。”韩健赶紧上前缠着法亦,道,“走,我们到里面去说话。健儿要好好跟师傅你一叙别情。”

法亦看着韩健那热切的目光,只是微微摇摇头,似乎在说“不行”。但韩健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本来设计个刺杀的大戏就是为了吸引法亦出来相见,现在真遇上个刺客,虽然险象环生了一些,但目的总算是达到。韩健心说,这次美女师傅来了,可不能轻易再让她走了。

“我还有事。”法亦沉默了一下,平淡说了一句。这句话,令韩健感觉到是借口。

“师傅啊,咱这么多年没见……哦,应该说健儿这么多年没见你,心中如此想念,师傅却一句话不说就走,健儿想还不如被那刺客刺死算了,这样也省的天天想师傅想的孤枕难眠。师傅你有再重yào

的事,也等跟健儿徐过别情再走可好?师傅,来,我们到里面,师傅在外面风餐露宿的,健儿心中也很舍不得。让健儿好好孝敬一下师傅……”

韩健知dào

,想留住法亦只有一种办法,就是耍赖。反正在法亦眼中他就只是个孩子,他就是要利用好这天生的“本钱”。

果然,被韩健又拉又拽又软语哀求一番,法亦的心也不由放软。

此时,司马藉和府里的下人才姗姗来迟。见到韩健拉着一名白衣女子,司马藉挠挠头很不明白情况,虽然司马藉认识韩健的时间不短,也听说韩健提及过教他武功的“师傅”,但司马藉却从未见过法亦。

“让开。去准bèi

最好的素食,还有干净的床褥,今天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过来打扰。”韩健对府里的人吩咐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师徒重逢

韩健拉着法亦,两人进入东王府别馆。韩健一路上话都说个不停,到了正厅,韩健扶法亦在椅子上坐好,然后像个孩子般又是给法亦捶肩膀,又是软语温存的,就是不让法亦离开。

“师傅,你走的这些年,可是回了上清宫?”软磨硬泡了半晌,法亦还是不为之所动。韩健有些气馁,不过他也熟悉法亦的为人,法亦就是那种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的性格。也正是这种性格,令韩健格外欣赏于她,能找一个无欲无求的女子为伴侣,就算这女子是个世外高人,他也认了。

“嗯。”法亦最后只是点了下头,算是应了。

“师傅回了上清宫?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师傅你怎么又回来了?要不是今天师傅出手相救,我还不知dào

师傅就在洛阳城呢。”韩健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眼巴巴看着法亦道。

法亦语气轻柔道:“是陛下派我到你身边加以保护,洛阳不比江都,会有很多危险。”

若是别人说这样的话,韩健一定觉得是说谎。女皇派来的监视就是监视,还说什么保护。不过是法亦说,韩健就一百个相信,因为他知dào

法亦是绝对不会害他的,法亦为人善良,就算是有什么事回报给女皇,那也不能算是监视。最多是被女皇利用了一下。韩健心中又肯定一番,一定是利用。

“师傅先坐,一会厨房那边就会准bèi

好斋菜。健儿也好久没跟师傅一起吃过饭了,师傅可不要拒绝。”

法亦微微摇头道:“不行。”

“为什么?”韩健紧忙问道。

“之后要进宫,去向陛下回禀。”法亦道。“你要多加小心,今日之事。你要小心防范过,免得再有危险。”

韩健听这意思。法亦是要走而不会留下跟他吃顿饭。这怎么行?他泡美女师傅的计划,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泡妞计划,如果不算他在襁褓时对奶娘和姨娘腹诽的话。法亦一去几年,韩健总是念念不忘,主要是他太难割舍法亦这种闲适淡然的女子。按照心理来说,韩健的岁数要远比法亦大,但他现在毕竟只是一副十六岁的躯壳,在法亦眼中他只是鹅长不大的孩子。韩健想,就算是法亦回归尘世。对他有感情,那大概也不是男女之情吧。

“师傅别着急走了,回头我去跟陛下说,留师傅你在府上多住几天。就当是师傅保护我也好。”韩健道,“最近我惹了不少的仇家,他们一定会雇最凶残的杀手来刺杀我,师傅也知dào

东王府没什么高手,若是没师傅在身边,我可能随时会没命。师傅留下来吧。”

法亦再摇摇头。道:“你不会有危险。”

韩健一叹,说什么也不用,美女师傅该走还是会走。他只能好好利用这短暂相聚的时间,再跟美女师傅好好叙叙话。虽然他现在有了追求的目标。跟顾欣儿的感情也趋向于稳定,但他说什么也不会放qì

对法亦的追求。虽然追求法亦是一条比登天还难的路,这丝毫无损于韩健内心的坚定。

韩健与法亦闲话几句。韩健有些懊恼问道:“师傅,有件事健儿一直没问你。当初师傅去江都教授健儿学问和武功,可也是陛下授意的?”

“嗯。”法亦点了下头。

韩健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女皇竟然也这么关心他的学业?他一直认为,女皇应该对他自小防范才是。不会外面传言都是真的,他是女皇的私生子吧?什么母亲还有难产而死的事都是个假象,他真实的身份其实是当今女皇跟东王的儿子?

韩健觉得有必要问问法亦这个知情人。

“唉!”韩健叹道,“我还一直以为师傅是因为母亲的关系才去教授我呢,师傅认识我父亲吗?”

法亦摇了摇头。

“那我母亲呢?”韩健再问。

法亦点了点头,道:“我进上清宫时,师姐已临近下山,她与陛下都曾对我有教诲之恩。”

听法亦这么一说,韩健心中稍微定了下。这说明他母亲这个人物是存zài

的,那也就是说,女皇不是他便宜老娘。那外界的传言又如何?以他所知,当年他老爹抛弃了女皇另取了他母亲,女皇因爱生恨,如此“夺夫之仇”女皇怎会不介yì

,还对他的生活和学业如此照顾?光是那十几个姨娘的举动,就证明女皇是个嫉妒心很强的女人,也有报复心。这些事有些不太合常理。

“那师傅可是知dào

……”韩健本想问“师傅你可知陛下跟我父亲的关系”?再一想,一会美女师傅去见女皇,被女皇问及,师傅肯定不做隐瞒,那女皇就知dào

了他的问题。

这会让女皇对他也产生怀疑。有些事,还是装糊涂的好。

“师傅,来喝茶,这可是师傅最喜欢的茶叶,健儿这次过来,也准bèi

到上清宫去找师傅,就把茶叶随身带着。”韩健笑道。

法亦难得露出淡淡的微笑,好像也感觉到韩健对她的诚意。韩健趁机再上前跟法亦说几句话,法亦也没多大的抵触。韩健心说,原来美女师傅也并非那么不近人情。

正说着话,厨房那边已经准bèi

好了斋菜。韩健正要招呼法亦一起进食,法亦却摇摇头道:“要进宫了。”

“不行,师傅既然不肯留下过夜,怎么也要一起吃顿饭。让健儿尽尽孝道嘛……”韩健正要上前相扶,趁机吃下“豆腐”。却有个身影在门口朝韩健摆手,令韩健很不爽。

是司马藉。

“什么事?”韩健到门口,没好气问道。

“少公子,宫里面派人过来传话,说是让少公子进宫。”司马藉也觉得有些触霉头,讪讪说道。

韩健心说女皇找他可真不会挑时候。难道是女皇知dào

他跟法亦见面,故yì

让他们分开?

“可有问过是何事?”韩健问道。

“宫里来传话的公公把这个交给少公子。少公子看看……”司马藉说着递上一件东西。韩健看过之后,神情也凝重了一些。

“少公子。没事吧?”司马藉紧忙问道。

“行,去通知外面等候的公公,说我准bèi

好就进宫去。唉!”韩健叹口气,今天看来是不能跟法亦好好吃顿饭了。这要是女皇知dào

了他们见面,把法亦给调走,日后再想相见可就难了。

韩健回身到厅里,此时法亦还在吟韩健亲自给她冲的茶。韩健一叹,令他朝思暮想的美女师傅在吟他亲手冲泡的茶叶,这场面是多么的温馨。只是这温馨的场面不会持续太久。不但法亦要离开,他也要进宫去。

“师傅,一会健儿也要进宫,我们一起走可好?”韩健问道。

“嗯?你也要进宫?”法亦似乎有些不信,道。

“嗯。”韩健把宫里的通传拿出来给法亦看,“这是宫里来传话的人带来的女皇的手信。两位皇子封王了,事情有些仓促,陛下传召在京城的王公侯爵进宫宣bù

,这次我不想去也要去了。”

法亦微微一笑。点头道:“好,一会一起走。”

韩健心中有些激动,法亦平日里话很少,以前他要做什么。法亦也很少会同意。这次法亦同意与他一起进宫,也就是说,他和法亦能单独共处的时间又增加了小半个时辰。相聚时短。韩健觉得有这小半个时辰已是恩赐。

“师傅,您在外风餐露宿的。健儿心中也很舍不得。就算要走,也先吃几口斋菜再走。说起来健儿也有些饿了呢,我们一起吃点东西再进宫?”

面对韩健热切的目光,法亦脸上浮出个简单的笑容,这笑容简单到不参杂任何感情因素。

“嗯。”令韩健意wài

的是,法亦这次也没拒绝他。

韩健得到授意,赶紧让厨房那边上菜。他可是为这次的试图重逢花了不少的心思,他知dào

要留住法亦,不但要从亲情方面入手,还要让法亦感觉到家才是避风的港湾。韩健以前就知晓法亦自小是孤儿,没什么感情的羁绊,这也是她能在上清宫当个世外高人的外部条件。现在韩健就是试图用自己的热情如火来感化法亦,先让法亦当他是亲人,再逐渐发展成爱情。

任重而道远。

斋菜临时准bèi

,也算不上丰盛,不过每样都很精致。韩健亲自为法亦夹菜,法亦却没什么胃口,只是随便吃了几口,倒是让韩健多吃一些,顺带还给韩健夹了口菜。

韩健面对美女师傅夹过来的素材,感动的一塌糊涂,这可是法亦第一次为他夹菜。以前在府上,十几个姨娘对法亦有种“排斥”的心理,除了在法亦教授他学业时让他们在一起之外,其余之后韩健要见法亦都要偷偷摸摸去爬墙,以至于师徒二人之间也有些生分。现在再相见已经过了数年,韩健虽然没发育彻底成熟,但至少也到了能娶妻生子的年龄。现在法亦不排斥他,也让他感觉到这段感情也并非是他一厢情愿,也许有戏呢?

吃过简单的晚饭,韩健准bèi

与法亦一起进宫。正在此时,司马藉又有些匆忙来报,说是郡王妃回来了。

“郡王妃?我九娘?”韩健问道。

“嗯。”司马藉问道,“少公子,郡王妃跟里面那个……认识吧?”

韩健想,九娘韩昭氏跟法亦认识是认识,关系也不错,不过韩昭氏这些日子以来很少回来,他也不知dào

韩昭氏在做什么。怎么法亦一回来,韩昭氏就回来了?

韩健有些自怨自艾,都怪自己当初在法亦走的时候说了要娶她的话,可能是韩昭氏回来就是为了防备他有什么“不轨企图”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封王

韩昭氏回来,法亦便要告辞离开。一个是韩健的恩师,另一个是他九娘,两人从见面开始便有些情绪上的不合,韩健也不知该偏帮哪边。好在两个女人之间并未爆fā

战争,表面上也很客气。

“健儿,你早些进宫,正事重yào

。”韩昭氏跟法亦见礼之后对韩健说道。

韩健无奈一叹,他不清楚韩昭氏回来的具体目的。不过当下女皇传召,将要宣bù

两位皇子封爵的大事,他身为东王留下陪法亦吃饭也的确说不过去。

“九娘,我与先生一同进宫。路上多个照应。”韩健道。

韩昭氏未做表示,法亦却道:“有事,要先告辞。”

说完,连给韩健挽留的机会都不给,便翩然而去。韩健想去追,法亦已经飞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韩健心说这九娘来的可真不是时候,生生把法亦给“逼”走了。本来他提出一起进宫,法亦也未拒绝。

他很不理解,在当初法亦刚到江都教授他学业时,她跟韩健的姨娘们相处的很融洽。可到后来,姨娘们便从来未在韩健面前提及过法亦,好像是生生将法亦给忘记。

韩健带着些许失落踏上去皇宫的路。

在皇宫正门应天门外,不少大臣正在等候传召。这次女皇传召的并不止是王公,还有在洛阳的大臣。韩健想来这次宣bù

的事不会简单,很可能在给两个皇子封爵的同时,同时宣bù

太子的人选。

韩健身为东王。直接奉诏到宫里,不用在宫门口等候。等他进了宫走了不远,便看到延宁郡王的身影。此时延宁郡王正在跟安平郡主说话,见到韩健过来,延宁郡王冷哼一声,而安平郡主杨秀秀则是很礼貌地见礼。

“两位,也是奉陛下传召进宫?”韩健笑问。

延宁郡王甩袖而去,显得很没风度。不过韩健也知dào

对方正在为自己火烧郡王府的事着恼,杨秀秀虽然也听闻早些时候火灾的事,也听到外面传闻那场火可能是东王放的。但她却不信堂堂的东王会去做杀人放火的勾当。

杨秀秀道:“东王殿下。陛下传召我等前来,只是为宣bù

将两位王子封王之事。却不知为何此事要选在晚上,不知东王可知详情?”

韩健心说封王的事一定要在白天?什么时候宣bù

不一样?女皇这么急着宣bù

,自然有她的道理。需yào

外人操什么闲心?

心里是这么想。不过话可不能如此说。韩健一笑道:“大概只有问问陛下才知晓。”

杨秀秀瞪了韩健一眼。大概是觉得韩健心中明知却不言,有意隐瞒什么。

二人正说着,一班大臣一同走进来。韩健认得其中几个是礼部的官员。

“郡主,我们不妨快走几步?”韩健突然对杨秀秀说道。

“嗯?”杨秀秀一脸不解。

韩健指了指远处过来的大臣,道:“这么多人,要一一见礼的话,还不如装没看见。去迟了怕是陛下怪责。”

说着,韩健已经加快脚步往烨安阁方向行去。而杨秀秀则是皱皱眉头,心说原来东王眼高于顶,不屑于跟那些大臣打招呼,才催她快走几步。

“这么说起来,东王倒还是给我面子,停下来说几句?”杨秀秀有些气恼,心想,“这都什么人哪。人不大,却鬼灵精的。”

杨秀秀毕竟比韩健大六七岁,当韩健是个不开窍的稚子也是她一家子弟妹的关系。她总是以一个姐姐的姿态去管教弟妹,而韩健的年岁又比她弟妹大不了几岁,所以她才会对韩健有些偏见。

到烨安阁前,韩健才知dào

已经有大臣先他们一步到了烨安阁。这次女皇要宣bù

将杨余和杨曦封爵的事,却未在正殿中宣bù

消息,连同会见众大臣也是在烨安阁这么偏私下召对的地方。韩健一问烨安阁门前的太监,知dào

里面已经有几名大臣,当下朝中的几位重臣,一首辅四次辅大臣都在里面,上听处首席大臣顾唯潘也在其列。除此之外,还有韩健只闻其名而不知人是哪个的魏朝宰相,领秘书监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太傅尚邵明便在其内。

“里面在说什么?”韩健问一边的大太监卢绍坤。

卢绍坤陪笑道:“东王殿下想知dào

,何不进去听听?陛下说了,东王和安平郡主过来,可以直接入内,无须通传。”

韩健笑道:“这怎么好,还是劳烦卢公公进去通传一声。免得里面那些大臣说我等不懂规矩。”

杨秀秀白了韩健一眼,似乎在怪他说“我们”,非要硬生生将两人扯到一块说。

卢绍坤点点头,匆忙进了烨安阁去通传,不多久卢绍坤便出来,对韩健和杨秀秀道:“两位,快进去吧,别让陛下久等了。”

韩健和杨秀秀先对卢绍坤见礼,然后一前一后进了烨安阁。此时烨安阁内灯火通明,十几名大臣立了几排,而作为跟韩健平级而有王爵在身的延宁郡王则是站在一边,表示他跟那些大臣的区别。

“安平郡主,我们……应该站哪?”进了烨安阁,韩健笑着低声问杨秀秀。

杨秀秀不说话,直接站到延宁郡王身旁。韩健悻悻然,他没站到延宁郡王身旁,而是直接站到众大臣后面。这让那些大臣反而不自在,反而让开位置,让韩健直接面对女皇。

“东王,到前面来说话。”女皇抬头见到这场面,说了一句。

韩健躬身行礼,然后走到众大臣之前。这是朝堂上的规矩,官大的往前站。若是韩健故yì

站后面,有点跟那些大臣为难的意思,大臣们先让开,也就是为了让女皇看见韩健,把他召到前面。

“给陛下请安。”韩健行礼道。

女皇点点头,未应。转而对几名大臣道:“你们对此事可还有异议?”

韩健打量了众大臣一眼,顾唯潘仅仅是站在一人之后,也就是说,他这个上听处首席大臣,算是朝堂大臣的“二把手”,属于第一次辅大臣。而在他身前只有一人,韩健曾经到过正殿去,也见过几名大臣,却从来没见过这个站在当首的大臣。

尚邵明,三朝元老,任职宰相有六年多时间,是女皇登基后的第三任宰相。如今尚邵明差不多有六十岁,不能称之为年老矍铄,简直是老眼昏花的感觉,一个萎顿的老头立在那,干瘦干瘦的,好像一根竹竿外面披了层皮,好像个稻草人一般。韩健心说既然人瘦就传个小一号的朝服,干嘛穿成个跟僵尸一般?若是黑夜无光的时候见到这么个人,非以为是只鬼不可。

此时尚邵明手中拿着一份诏书,手有些哆嗦打开,又看了一遍,才代表众大臣回话道:“陛下……无异议。”

听他那口吻,好像在说“陛下你这么做是没有意义的”。韩健心想,大概尚邵明也知dào

自己话说不利索,所以才把话说的如此“精炼”。

韩健再瞅了顾唯潘一眼,心说这尚邵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嗝屁了,顾老头当正相岂不是朝夕之间的事?

顾唯潘当宰相,对他来说不能算是好事。这只会令顾唯潘更心高气傲,说不定还会阻止他进一步追求顾欣儿。但若是他真娶了顾欣儿,说不定这是件好事,以后老丈人是宰相,在朝中就算多了个照应。虽然韩健知dào

,就算真有那天,顾唯潘不给他扯后腿就算是好的,就别提什么“照应”。

女皇听到尚邵明所言,道:“既如此,这件事就如此定下。等祭过太庙,便诏告天下。”

虽然魏朝君臣之间也算融洽,但在面临如此大事时,众大臣还是要一起下跪行礼,表示“吾皇圣明”。韩健一叹,这算怎么说的,来晚的没人权哪,连诏书上是什么内容都不知dào

。虽说两个皇子封王没什么疑问,但太子的事到底是定了还是没定?

“东王,你可是还有疑议?”女皇突然问了一句。

“啊?没……”韩健四下一瞅,除了他都已跪在地上。连跟他一起进来,也同样不知诏书内容的杨秀秀也随了大流,唯独他仍旧立在当场。

“陛下圣明。”韩健补充了一句,要下跪,女皇却示意他不用跪。这时候其他的大臣已开始起身。

女皇好像把握了韩健的心理,知dào

他心中的疑问,当众道:“如此,封两位王子为皇子,三皇子余为济王,六皇子曦为康王,正一品亲王爵禄。至于太子之事,酌情再议。”

韩健这才知dào

,女皇今晚只是宣bù

将两位皇子封了王,没提太子人选的事。但女皇似乎也知dào

众人想的是什么,最后还补充一句,说太子的事酌情再议。这个“酌情”,到底有多酌?

因为这次要聆听女皇宣bù

此事的人太多,韩健只是作为第一批大臣知dào

了此事,并无时间与女皇单独召对。等女皇宣bù

完事情,第一批大臣便可以出去,换第二批大臣进来再宣bù

,不过后面已经是纯粹的宣bù

,女皇不再会询问意见。

韩健出来,夜色已经很深,女皇没有特别指示,他不知是该出宫回府,还是等候在这里等事情结束再跟女皇说说。

“韩兄,韩兄……”

便在此时,一个人从墙后面朝韩健招招手,正是韩健这些天都没见过的杨曦。(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诱导

因为杨曦和杨余在封爵之前一直住在皇宫,因而皇宫也就是杨曦的家,只要不是女皇特别限制二人的行动,照理说杨家两兄弟可以随便在皇宫除了寝宫之外的地方走动。

“杨公子……不对,该称呼你一声康王。”韩健笑着拱拱手道。

“韩兄也知dào

了?”杨曦显得有些丧气道,“唉!这几天都被姐姐禁足,不许到外面去,不然还能找韩兄你商量商量,现在看来是不用商议了。”

韩健打量了下杨曦的反应,这小子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对头。

“杨公子,封王乃是好事,你怎么……这副模样?”韩健问道。

“都是姐姐,她说我和三哥都是大人了,有些事应该学会承担,没等我说什么,姐姐就说要给我和三哥封王。其实……我不想这么早封王。”杨曦眼巴巴看着韩健道。

韩健惊讶道:“不想封王?”

“不是不想封,是不想这么早封。韩兄你也知dào

我年轻没什么资历,做什么事都做不好,唯独做成的几件事还是在韩兄你的帮忙下。我是想跟姐姐多要一些历练的机会……”

韩健道:“封了王,可以慢慢历练,不急。”

杨曦却道:“若只是封王,还好说,姐姐也说了,封王之后就要从我和三哥中选出一人当太子。我跟姐姐说,三哥年长一些,历练也比我多,当太子是理所当然的。可姐姐却说要我和三哥公平竞争……我不想跟三哥争啊……”

韩健心说这倒还真是与世无争的傻蛋,太子你都不争,若是其他人这么说,韩健一定以为这是一种以退为进的手段,以不争为大争。但杨曦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杨曦说不争,他是真不争,这家伙的思路跟一般人不同,大概是温室里生活的久了,不知权力的重yào

,也不知人可以为权力到底可以到多么疯狂的地步。要真是有一天。他和杨余要为太子之位而展开竞争。杨余又有能力将他除去,杨余会毫不犹豫对这个弟弟下手。

皇家之事历来如此。

“杨公子,听说你对历朝历代的历史感兴趣,你就没多读点史书?”韩健皱眉问道。

“史书?关于哪一节?”杨曦不明所以看着韩健。

韩健一叹道:算了。当我没说。”

他知dào

。现在教导杨曦去争是没意义的。最好的办法莫过于顺其自然。女皇说什么竞争,其实多半心中也是有定数的,女皇会选择年长些的杨余。还是兼爱些的杨曦,韩健也不好判断,二者皆有可能。但不管哪种可能,新太子第一件要务就是出使南齐,不管是杨曦还是杨余当上太子都是跑不掉的。

“杨公子,你是想让魏朝长治久安国祚昌宁,还是想令魏朝生乱?”韩健突然语重心长问了一句。

“这还用问?当然是想让魏朝长治久安,百姓安居乐业?韩兄为何要问此?”

韩健叹道:“那你可知,为何陛下突然急着要说立太子的事?”

杨曦想了想,摇摇头,他之前也听到一些传言,但他想不明白几者之间有什么关系。或者说是他不愿去联系着想。

“陛下想以太子出使齐朝,加深两国的交往,开两国边境贸易,如此可长期免战,两国再不用为争夺领土而兵锋相交。”韩健转而问道,“杨公子认为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是好事。”杨曦一脸热切,笑道,“原来姐姐立太子是为此,那还真是好事。不过……”

韩健道:“想必杨公子你也找出关键了,当了太子,就要去齐朝,不能继xù

留在洛阳城里。但齐朝毕竟历来与我魏朝为敌,这次休战,到底是诚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也未可知!如此,若是你和你兄长二人中一人当上太子,出使不成,反倒滞留在齐朝,齐朝以此来要挟陛下,你觉得……”

“不会吧?”杨曦一脸迟疑道。

“这可都说不准。”韩健道,“我的意思是,杨公子你能争这个太子,最好去争,这样由你来出使齐朝,尽你身为皇子的本份。这样,就算齐朝人出尔反尔,你姐姐也可以再立你兄长为太子,令齐朝人的阴谋不能得逞。就算你平安归来,你也可以退位让贤,把太子之位归还给你兄长,如此不是更好?你既承担了皇子的责任,还不负你兄长,更不负魏朝社稷百姓,如此一举多得的事,你还需yào

再推辞吗?”

韩健说的极为诚恳,说完之后杨曦沉默了许久,一直在低头思索着韩健的话。

韩健心说,你这小子的脉我还好不准?你不就兼爱嘛,我就发挥你兼爱的本性,让你兼爱到底!

最后,杨曦用极为坚定的目光看着韩健,语气凿凿道:“韩兄,你说的对,我该承担我应尽的责任。这个太子,我会努力争取。”

“嗯。”韩健点头对他的态度表示肯定,拍拍他肩膀道,“不过有件事你可要记得,我今日对你说的话,你不能对外人说,更不能对你姐姐说。因为你姐姐知dào

你这么想,肯定不会牺牲你去齐朝,到时你就无法完成你的责任。”

杨曦似懂非懂点点头,其实他还不知已经掉进韩健下的套里。

“那韩兄,我该怎么做?”杨曦问道。

“你就去争,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出意wài

的话,接下来陛下就会让你们兄弟到朝堂上去听取朝事,问你们的意见,你就尽你所能,就算你争取不到,你心里也不会对你兄长心怀愧疚。”

杨曦连忙点头道:“韩兄所言极是,我知dào

怎么做了。”

韩健心中暗笑,总算让这小子有点进取心了。要真是杨曦什么都不争,将来让杨余当上太子甚至是皇帝,那才是韩健所不愿看到的。杨曦再怎么说也是跟他一个战壕的战友,韩健不为别的,就算战友的情义,也不能让杨余得逞。

……

……

韩健回到东王府别馆,九姨娘韩昭氏仍旧在府上未出去。他回去时,韩昭氏正坐在正厅等他回去。

“这些天九娘去哪了?健儿想找都找不到,还以为九娘失踪了呢。”韩健跟韩昭氏关系一向不错,韩昭氏对法亦有敌意,也令韩健有些不解。是因为他“少不更事”时说娶法亦的事,还是因为法亦跟女皇的关系才令韩昭氏对法亦有所防范,韩健想问个清楚。有问题解决问题才是韩健所想的。

“九娘其实一直都在洛阳城中,只是有些事牵绊,不能时常回来陪你。”韩昭氏有些感慨道。

韩健心里有些酸酸的,不会九娘在京城里有什么老相好吧?虽然他对韩昭氏的“觊觎”仅限于他还在襁褓中的时候,不过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睁开眼看到的第一张脸便是韩昭氏,第一个抱他给他换尿布的也是韩昭氏,令韩健对韩昭氏也有一种莫名依赖的情感。说到底,韩健是一副年轻人的躯壳,中年人的心态。

“九娘是为何事,不知可否对健儿说?”韩健试探问道。

韩昭氏很无情地摇摇头,道:“有些事,还不到对你说的时候。”

韩健暗忖,靠,又是这套。这句话他从小听这些姨娘们说了不知dào

多少次,以为你们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dào

了?

当他在襁褓中时,姨娘们以为他什么不懂,其实他什么都听得懂,而且会思考。比如说没娘的事,他就知dào

老娘是难产而死,老爹是死在战场上,可说是尸骨无存。韩健也曾在一两岁时知dào

,姨娘们曾暗中派人去齐朝打探,说是找人,韩健怀疑姨娘们找的其实就他的便宜老爹。因为当初老爹在金陵一战中生死未卜,令姨娘们心中好像还有一线希望,就是丈夫其实还没死,只是隐姓埋名在陌生的地方生活下来,可能还失忆或者是一些事牵绊回不来,所以要派人找寻。

这在韩健看来都是很扯淡的事,死了就是死了。要是哪天真有个便宜老爹回来,他还不乐意呢。

想着这些,韩健问道:“那不知何时……就到了九娘能对我说的时候?”

韩昭氏微微摇头,不置可否。韩健一叹,这又是姨娘们一贯的手段,不想说的就不说,反正他是没办法撬开姨娘们的嘴。

韩健不再纠结一些令他自己也纠结的事,道:“九娘,其实这次能见到先生,健儿也觉得挺不易。说起来,先生带着芷儿那丫头回上清宫已有些年头,九娘,要是可以的话,把先生接过来住几天可好?有些剑法上的事,我还想请教一下先生,她的剑法很好,能弥补我剑法上的不足,让我不至于再遇上今日一样的刺杀。”

韩昭氏摇摇头道:“不行。”

“为何?”韩健追问道。

“今日你遇袭,日后更加小心为上,平日里少出门。你先生的事,你先不要问。等过些日子,你三娘回来,她自会跟你说清楚。”韩昭氏道。

韩健心中大为不爽,又是过些日子。过些日子法亦到底在哪他还不知dào

呢,到时候三姨娘仅仅是说句,怕先生忙别烦着人家,就当成是理由,他再去找法亦去哪找?

“不行。”韩健第一次当着韩昭氏的面忤逆了韩昭氏的意思,他语气坚决道,“不管九娘是否同意,现在健儿已经到了可以自己做主的年岁,先生过府小主的事,健儿便如此拿定主意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情势有异

元丰五年五月初十,在女皇登基十六年之后,杨曦和杨余终于封王。此时杨曦已经十八岁,杨余二十三岁。

大清早,洛阳城便有些热闹。虽然皇子封王不过是皇家之事,但朝廷毕竟作出了一些事,来让普通百姓感觉到这次皇子封王之事的热闹。有些达官显贵和富户为了迎合朝廷的庆典,也自发组织了一些活动,诸如开些流水席宴请宾客和百姓,商户挂上节庆日才会挂出的红灯笼,放些鞭炮……

洛阳城也的确很久未如此庆祝过。因而百姓也好像被周围庆典热闹的氛围所感染,连街市也兴旺热闹了许多。

作为魏朝的郡王,韩健在这天一早便收到宫里的旨意,让他进宫去观礼。说是观礼,不过是见证一些两位皇子赐封王爵,顺带按照规矩去祝hè一下。韩健觉得这没什么可祝hè的,要祝hè也要等杨家两兄弟哪个当上太子,光是封个亲王,又不是世袭,没什么作为的话下一代就降格为郡王跟他一个级别,再过几代皇家祖坟都看不见坟头了。现在的嫡系皇子,若是将来不能登基为帝,那逐渐会成为旁系,无人问津。

韩健身着朝服进宫,应天门外比昨夜还要热闹。在洛阳城的官员,只要是六品以上的,除了军职当值之外,其余一律放假一天来参加这个庆典。这也是朝廷在查处了贪污亏空案之后,第一次的公开活动,户部和库司两司被一锅端。这个阴霾仍旧压得魏朝朝廷有些喘不过气。韩健虽然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却也令魏朝朝廷的声望一时跌落谷底。

韩健可以先进宫,但他没有着急进宫。在应天门外,他遇上个熟人,兵部司典黄烈。黄烈的品级刚刚到六品,因而今天他也有资格过来参加庆典。

“韩兄,今天真是好天气。听说杨公子封王了,一会能不能瞧见?”黄烈兴冲冲过来跟韩健打招呼,打完招呼便是两句废话。

韩健观黄烈的模样,大概是黄烈以为自己运气好。结识了东王不止。还结识了未来的康王。有了这两个朋友,他今后在洛阳城便可以继xù

为所欲为。

“大概能看到吧。”韩健敷衍道,“对今日赐封之事,朝廷具体安排我尚且不知。两位皇子是否会露面。现在说不准。”

黄烈一叹。好像很有感触道:“姓杨就是好。你看看杨公子,为人那么老实,说封王就封王。还有我表妹……算了,不说她。可惜我姓黄,不然我能封个王什么的,有自己一大块领地,自己说了算,那真是……别提有多美了。”

韩健心说这黄烈人不咋的,倒是还有点志气。韩健真想说,就你这德性还想封王?下辈子吧!

韩健转开话题,问道:“这次你们兵部来了多少人?”

黄烈笑道:“能来的都来了,不过咱官职卑微,上次陛下说将来会提拔重用我,后来是听到些风声,怎么到后来一点风都没了?陛下到底是赏还是不赏?”

韩健知dào

黄烈说的是上次他救出杨余,女皇说要赏赐的事。当时杨余获救,女皇也就随口一说,对别人来说这赏赐可能会尽快落实,但黄烈出身兵将世家,将来肯定会为南王效力,女皇赏不赏关系不大,就算女皇欣赏黄烈要留他在洛阳城为朝廷效力,女皇也要考lǜ

南王的反应。更何况黄烈的本事众所周知,女皇大可不必为这么一个“窝囊废”让南王有所误会。

“应该……快了吧。”韩健随口道。

黄烈一脸懊恼,大概是他嫌弃自己的官职低,在洛阳城这等地方,随便把抓出个就可能是侍郎尚书的,又或者是什么将军王爷,而他一个六品官,就算背景再雄厚,也只是个小吏,走到哪都矮人一头。

说着话,宫里面有人出来通传,说是官员可以进内。韩健也没把自己看的太特殊,只是随众官员一起进了应天门,只是在例行检查的时候,韩健有些特权不用被搜身,直接可以进皇宫正院。

进了皇宫,韩健正要往今日举行赐封大典的正殿方向行去,却见迎面过来一个匆忙的身影。此人迎着他走过来,正是大太监卢绍坤。

“给东王殿下请安。”卢绍坤上来见礼。

“卢公公安,这是有事出宫?”韩健笑问。

卢绍坤看了眼韩健身后刚被搜完身过来的众大臣,脸色有些为难道:“殿下,借一步说话。”

韩健心有疑惑,这卢绍坤怎么感觉有什么要紧事跟他说,而且好像还是机密之事。照理说今天是两位皇子被封王的重yào

日子,卢绍坤为准bèi

两位皇子搬出皇宫到自己府第的事应该会很忙,无暇过来跟他说话。

到了一边,卢绍坤才凑上前低声道:“陛下让老身知会殿下一声,说是中午时候去涵礼宫那边去。”

“涵礼宫?”韩健心说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宫里有这么个地方,“卢公公,不知这涵礼宫在何处?”

“就在文武殿隔壁,殿下知dào

文武殿在哪吧?”卢绍坤道。

韩健点点头,文武殿是他第一次进皇宫,女皇招待群臣的地方。

见韩健点头,卢绍坤总算放心,好像是有事,急忙告辞而去。等卢绍坤走了,韩健才想起来“文武殿隔壁”的确是个很笼统的概念,皇宫里殿堂林立,就是隔壁也有前后左右之分,而短短一段距离就会有不少的宫廷侍卫把守,要过几道门也说不定。到时候他不知确切的位置,只是去文武殿,再找的话怕是找不到地。

韩健这时候想,要是现在杨曦能来指路,那就最好不过。但他也知dào

,现在杨曦即将被封王在,自然也没时间出来见他。

“希望这小子听了我昨天的话,上点心,别总是一副对何事都无所谓的态度。”韩健心里一叹。

随后,韩健跟在众大臣的队伍中,直接去了皇宫正殿。在正殿外,已经被布置好,礼部和九卿的官员已经先一步到来,而此时正殿的宫门尚未打开,应该还在等女皇和两位皇子过来。

韩健刚站定,便又见到一个熟悉而陌生的面孔。这张脸他初来洛阳城时倒不止一次见过,但近来却一直没再见到。

是南齐使节,南朝的“大太监”朱同敬。

此时朱同敬只是一人前来,并未像上次一样带着随从。而他仍旧是一身白衣,手拿一把扇子,看上去文采风流,不过更像个小白脸吃软饭的。

韩健在跟朱同敬有过几次交集之后,也曾特地去调查过此人,据闻此人并没有太深厚的背景,是官宦子弟出身,自小便家道中落。而朱同敬的发迹,完全是因傍上了南齐的太后,之后才逐渐崛起于南齐的朝堂。

南齐的情况,与魏朝很相似,都是上一代的皇帝人到中年便撒手人寰,而膝下子嗣年幼。魏朝皇帝的做法是把皇位传给了长公主,也就是当今女皇。而南齐则不同,南齐上一代皇帝死后直接把皇位传给时年五岁的小皇帝,以皇后为太后来监国,同时安排了几名辅政大臣。这事发生不过是四年前。

南齐如今的小皇帝才九岁,南齐的权力基本分化为两边,一边是太后,一边是辅政大臣,两边对权力各不相让,却也各拿对方没有办法。而朱同敬,就是太后一党中的重yào

人物,他不但才学样貌出众,懂得讨女人欢心,更重yào

的是他有才能,能为南齐太后出谋献策。至于朱同敬到底是不是太监,在南齐那边也是众说纷纭。因为南齐太后只能压住南齐朝廷的半壁,因而在南齐境内,关于太后和太后的一些传闻也无法被禁止住。南齐的几名辅政大臣有意贬低南齐太后的形象,而朱同敬也被他们重点抹黑。

此时的朱同敬,好像只是一个普通的观礼者,到了皇宫来也没四下打量,似乎也没注意到韩健的存zài



朱同敬不惹他,韩健也没心情去理会这个会耍阴谋的小白脸。上次朱同敬就在清越坊内通过跟他接近,来让廷尉府少府胡德明认为二人有什么勾结。从那时起,韩健便知dào

朱同敬并不止是个小白脸,他的手段也很高明。

韩健等了一会,内阁的一些大臣这才过来。首辅尚邵明和次辅顾唯潘等人,手捧着诏书过来宣读。

韩健随众大臣下跪听旨,这算是女皇正式为两个弟弟赐予爵位。除了赐爵,女皇还在诏书中特别点名,让两个弟弟参与到朝事中来,匡扶社稷。

话说的很高调,韩健有些想不明白两个皇子出仕的方式。韩健想,大概还是跟以前一样,两个皇子不会有什么正式的官位,只是在女皇有什么特别事情要派二人去做的时候,才会交待他们去做,就跟安排了两个钦差差不多。

宣读完圣旨,皇宫正殿大门打开,众官员便可进去等候女皇和两位皇子到来。

这时候韩健才注意到,延宁郡王和安平郡主并不在,除了他二人,再就是户部尚书汤生也不在。当下户部和库司,仍旧是两个空衙门,汤生和他韩健,是这两个衙门硕果仅存的官员。(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突如其来的战事

韩健进了正殿,便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照理说诏书应该在女皇带两位即将封王的皇子到来以后,再由大臣来宣读。可到现在,女皇和两位皇子仍旧不见踪影,连除了他之外,另外几个在京城的两位郡王和一个郡主,延宁郡王、康王和安平郡主也未出现。就算是老康王身体有恙,但康王世子照理说也会跟他一样收到女皇的旨意进宫的。

韩健想,莫非是出事了?

韩健正不解之间,卢绍坤又匆匆忙忙过来,当众道:“诸位,都先请回吧。今日陛下身体抱恙,怕是不便出来与诸位相见,至于册封之事,一切从简。就无须铺张了。”

众官员带着诸多的不解,和没见到女皇的一种无奈,纷纷离去。韩健本来也要走,但想起之前卢绍坤说的让他去涵礼宫,便想上去让卢绍坤带他过去,却见卢绍坤脚步匆忙去了后殿。后殿是皇宫正殿的禁忌之地,除了女皇之外,想过去的除非是宫女或者是太监,韩健不得传召是不能进去的。

韩健无法,只好自己出去找涵礼宫的位置。

从皇宫正殿出来,韩健看了看其他大臣去的方向,都是往宫门口方向。也就是说只有他一人被传召。

可为何传召的地点在他从来没去过的涵礼宫,而不在烨安阁,韩健就有些想不明白。而涵礼宫到底是做什么的地方,他也不知dào



韩健直接穿过皇宫正院的侧门,通过熟悉的廊道。到了文武殿院子的门口。此时文武殿的院子安安静静,连个侍卫的影子都看不到。韩健正想要不要进去找个人问问,便见杨曦在院子里树荫后朝他招手。

“杨公子,是你找我来的?”韩健四下环顾一下,除了杨曦没有别人,只好上前问道。

“才不是,是姐姐找你来的。出事了,姐姐好像很急,她怕你找不到涵礼宫在哪,所以让我到这里来等你。”杨曦有些感慨说道。

韩健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杨曦。一身便服跟平日出宫穿的没什么两样。哪里有正式要接受王爵册封,参加庆典的隆重正式模样?韩健想,这也说明杨曦老早就知dào

今天不用去皇宫正殿那边出席繁琐的册封仪式。那也就是说,是真出事了。

“什么事?”韩健一边随杨曦快步往文武殿隔壁走。一边问道。

“到了你就知dào

。具体我也不清楚。只知dào

姐姐刚把几个人派出去,应该是北边要打仗了。”杨曦道。

北边要打仗?韩健心里微微紧促了一下,是说朝廷要跟北王开战了?还说长城北边那些少数民族又南侵?

韩健想了想。应该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现在朝廷虽然接连拔除了北王在京城中盘踞的几个势力,也缴获了大笔的钱粮,但说到底,两边还未到撕破脸的时候,北王要起兵造反也不至于如此操之过急。但韩健也觉得有北王造反的可能,北王在得悉朝廷举动后,知dào

朝廷一旦得到这大笔的钱粮,整顿之后此消彼长之下他可能无法再取胜,于是仓促间起兵,能打朝廷一个措手不及。

既然两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韩健也就不去多想。直接随杨曦到涵礼宫内。

这是韩健第一次来涵礼宫,涵礼宫只是一个不大的屋舍,只有一层,进去之后感觉光线不太好,很暗,简直不像个宫殿而好像是个库房。在涵礼宫内,此时没有大臣、太监和宫女,连卢绍坤也没过来。女皇立在一张有些杂物的桌前,像是凝神看着桌上的某样东西,而桌子旁边只有一个人,是杨曦的兄长,三皇子杨余。

“姐姐,我把韩兄带过来了。”杨曦一进门便对女皇招呼道。

“来了?”女皇回头看了韩健一眼,摆手道,“无需多礼,过来说话便是。”

韩健本来还要行礼,听女皇如此说直接到桌前,这时他才看到桌上到底是什么东西。原来是一张很潦草的地图,从地图上地理位置的标注来看,应该是北方的军事图,涉及到长城边关内外的一些战略要地,还包括了黄河的北段。

“东王,你看看。”女皇摆手示意道。

韩健瞅了瞅,因为军事图画的有些潦草,这年头没有飞机和大型的丈量测绘工具,要画一份比例大小尺寸正常的军事图那是不可能的。再加上军事图除了几个地理标注之外,没什么特别的说明,只能说这是一份军事图,对地理还有所了解的他根本不需yào

去看这个。脑子里的地图也比这个完善。

“陛下传召,不知所为何事?”韩健看了杨余一眼,恭声问女皇道。

女皇微微一叹道:“鲜卑人,又要开始与我魏朝开战。这月他们已经两次犯我边境,最近的一次,是前天夜晚……”

韩健终于证实了内心的猜测,原来是北方少数民族闹事,而不是北王造反。

“那陛下……意下如何?”韩健问了一句。这算是形势上的相问。在他想来,毕竟朝廷跟鲜卑开战不是一次两次,就算是鲜卑大规模的入侵,几乎每几年都会有一次,鲜卑人在女皇登基之后也没消停过。可能是这一两年,因为鲜卑热闹要应付北方其他几个少数民族的崛起,而对北部边关少有动作,但这不代表鲜卑会放qì

南下劫掠。鲜卑也仅仅是南下劫掠,就算是占了魏朝的城池,也从来不会占据超过半年时间就会从长城以南撤兵。魏朝在长城以北也有几个纵深城市,只是这些城市不被重视,甚至很多时候在开战后还会被废弃。

北方的事,一直是由北王主导。北王跟鲜卑开战,最多是跟朝廷不断索要钱粮,除此之外,很少会请求朝廷派兵,就算请求了朝廷也会以各种理由来推脱。韩健想,难道是这次鲜卑入侵事情是假,其实是北王试探朝廷,顺带跟朝廷要钱要粮要兵?

女皇叹道:“鲜卑人贪婪不止,这些年北王许久未出兵,鲜卑人已渐渐恢复元气。此番鲜卑犯我边境,来势汹汹,不得不防。”

韩健想了想,这意思就是女皇要出兵?

韩健又觉得不太对,要出兵你找兵部去商议去,当下看,女皇得到消息应该是在昨晚见过他和一众大臣,商量完给两位皇子封王之后的事。兵部那边一切正常,甚至整个兵部都跑来参加两位皇子的赐封大典,女皇这是没知会兵部那边,直接找他和两位皇子过来商议。女皇在回避什么?

“陛下所言极是。”韩健也不知dào

什么,女皇问他的意见,无非是打或者不打。难道他说这可能是北王的一个阴谋?当着杨曦和杨余的面,很多事他还不能直言。

女皇突然好像是想起什么,看了看杨曦和杨余两兄弟,点点头道:“三弟,六弟,你们先回去,过了晌午,朕会派人给你们安排府第。朕跟东王有几句话说。”

“好的,姐姐。”杨曦笑着点头答yīng

,他觉得自己的本事应该帮不上姐姐,留下也是添乱,而姐姐要跟韩健商量事情,应该会对事情有很大帮zhù

,他也就无须担心了。

杨余想的则比杨曦复杂的多,他皱眉打量了韩健一眼,他想不明白为何女皇不问他们兄弟的意见,而只留下韩健一人说话。就算是他那个六弟没什么本事,他认为自己的见识和能力也足以帮zhù

到女皇。

杨余虽然心里有意见,但他还是没说什么,跟杨曦一起告辞离开。

等兄弟二人离开了涵礼宫,女皇才正色打量着韩健,道:“有什么话,直言无妨。”

“是,陛下。”韩健行礼道,“臣想,这是不是北王的一计,实jì

上鲜卑入侵之事本就不存zài

,北王是想以此来要挟朝廷,让朝廷播出钱粮,方便他……造反?”

女皇听韩健说的如此直白,微微愣了愣,很快女皇恢复正色道:“你所言,朕并非没想过,但鲜卑入侵之事,是朝廷边关加急文书传回来的,六百里烽火台均已点燃,不容有诈。”

“那可说不准。”韩健说了一句,欲言又止。

女皇瞪了韩健一眼,道:“不是让你直言无妨?”

“陛下,北王这些年跟鲜卑相安无事,就算是北王有心安民,那鲜卑也能如此安分?”韩健先问了一句。

“嗯。”女皇点头,未予置评。

韩健续道:“在臣看来,也许北王跟鲜卑有什么秘密协定也或不定,在鲜卑平定几个小民族叛乱时,北王不出兵,如此可以在北王造反时,鲜卑人帮他的忙。”

女皇皱眉道:“那你的意思是,现下鲜卑的入侵,是北王跟鲜卑人勾结,只是假象?”

“说是假象也不一定。”韩健叹道,“北王是虎,那鲜卑人就是狼。老虎和狼吃人,都没道理把骨头吐出来。也许开始时,两方的确是有某种协定,但真zhèng

开战之后,这种协定其实对双方都没什么约束力。一场演戏一样的入侵,到后来说不定真以为真……”(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君臣有隙

在韩健看来,鲜卑人早不入侵晚不入侵,偏偏在女皇跟北王即将摊牌时便入侵,好像是商量好的一般。这其中明显有诈。

但女皇似乎不相信韩健所言。

女皇道:“你有你怀疑的理由,但鲜卑人与我朝之间积怨甚深,断不会与北王有和牵连。”

韩健问道:“那陛下之意,是应北王所允,出兵出钱粮?”

女皇道:“北王并未请旨调兵,但钱粮之事,朕不好撒手不理。毕竟这事关我中原百姓的安危,朕也怠慢不得。”

韩健见劝是无用,他也不做勉强去劝。既然女皇已经相信这次鲜卑人的入侵没有问题,他再说什么,倒显得他好像是个小人一般。

“那不知陛下召臣前来,商议何事?”韩健问道。

女皇瞥了韩健一眼,那神色好像在说,你小子意见好像挺大啊?

“没事。”女皇态度也有些不善道,“朕召你来,只是提前知会你,朕准bèi

应你所请,立朕的六弟为太子。并以他为使,出使齐朝。另外,朕准bèi

以延宁郡王为使,押送钱粮前往北方。”

韩健听女皇所言,便知dào

女皇对一切已经有了定计。他说什么也是徒劳无益。

“陛下英明。”韩健言不由衷地说了一句。他还想不知为何没见到延宁郡王和汤生,原来女皇冷处理汤生的办法,就是让汤生跟延宁郡王一起去押送钱粮,如此一来就算汤生在贪污亏空案中真的有问题。如此派出去也不会影响后续户部组建的班底。汤生回来以后也不会再接触到实权。

女皇似乎也听出韩健这句话并非出自本意。

君臣之间,虽然好像事事没有隐瞒,但说话之间已经现出一些生分之感。韩健在鲜卑人入侵上,跟女皇意见不一致,这也是嫌隙出现的根源。

“今日朕所讲,东王先毋告知他人,他日朕会拟旨宣bù

。你下去罢。”女皇最后好似以下逐客令的口吻说道。

韩健心里感慨,都说帝王家薄情,他以前还不信,现在看来。女皇这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说是信任他。还将要立太子这么要紧的消息提前告知于他,却并不采纳他的意见,显得他好像有多嘴长一般。

不过好在韩健倒也对今日之事有所准bèi

,他很恭敬地行礼。然后退出涵礼宫外。在涵礼宫门口。杨曦和杨余两兄弟正在等候。见到韩健出来,杨曦迎上前问道:“韩兄,姐姐跟你说什么了?”

韩健打量了一下两兄弟。连杨余也在看她,似乎也想知dào

女皇暗中跟他所言之事。韩健很想说你小子将要当太子而且要出使南齐了。女皇既然有令不许他说,他便不去触霉头,微微一笑道:“陛下只是问了我一些意见,对战事,我能有何意见?唉!”

说完,韩健叹口气,缘着来路方向出宫而去。

……

……

一连两天,韩健的心情都很郁闷。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女皇摆了一道。

本来是杨曦和杨余封王,他进宫去观礼,他也没料到居然会牵扯到鲜卑人入侵这么一件事中去。他不过说了句谨防有诈,就被女皇给顶了回来,韩健觉得自己的怀疑并不会有错。

好在韩健倒也看得开,他也知dào

有些事白操心。就算鲜卑人入侵之事,是北王跟鲜卑人的阴谋,也会如他之前所猜测,鲜卑人豺狼之心,北王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到头来假入侵也会变成真入侵,现在鲜卑已经平息了北方草原的叛乱,蓄势待发以进中原,这一仗鲜卑人可算是准bèi

充分。北王一时间分身不暇,想造反可能需yào

很长时间来准bèi

,女皇要跟北王最后清算也不急于一时,完全可以等鲜卑人退回北方,再通过政治手段来跟北王最后清算。

韩健突然觉得,自己留不留在洛阳城,对时局的影响已经不大。女皇将他留在洛阳,主要是为防备北王的突然造反,现在北王一时会安分,他留在洛阳反而会是朝廷的累赘。

韩健想,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将马上会回江都当他的悠闲小郡王去?

两天之后,五月十二,皇宫那边突然有了动作。在早朝上,女皇将北方战事的消息当众宣bù

,一时间舆论哗然。洛阳城众大臣这才知dào

,原来现在鲜卑人已经打到了家门口,随时都会南下入侵。很快,这消息便如春风一般,传遍了整个洛阳城,再逐渐往大江南北扩散,令天下人都知dào

鲜卑人在跟魏朝开战。

也就在五月十二中午,韩健上午刚与顾欣儿一起游玩一番,中午第一次带顾欣儿到清虚雅舍吃饭。便见到杨曦匆忙而来问他的意见,此时女皇仍旧未对立太子之事做任何表态。

“杨公子……不对,康……亲王,你没事不在宫里,怎还有时间出来走动?”韩健态度有些冷淡地打量着杨曦。

当下朝廷有两个康王,老康王和杨曦这个新康王。二人一个是郡王,一个是亲王,为了区分开,韩健也知dào

以后不能单以康王相称其中一人,必须要加上亲王或者郡王称谓。

“韩兄,你何必如此生分?”杨曦有些委屈道,“还是跟以前一样称呼我便好,我这个康王,其实也有名无实的紧。”

韩健一笑,杨曦倒说了句大实话。就算杨曦封王,一时间封地什么的也没落实,只是赐了个府第还没搬过去,他该是个皇子还是个皇子,没有因为封王而多长块肉。

韩健看了眼顾欣儿,知dào

他跟杨曦说话时,顾欣儿应该回避一下。但韩健也没那么拘谨,只是示意杨曦到一边去说话。如此一来,韩健也传达了一个意思给杨曦,你要说什么快点说,说完了我还要回去吃饭。

等二人到了一边,杨曦才道:“韩兄,你说鲜卑人的事,可是有什么好的建议,你说了,我回去跟姐姐说?你不知dào

,这几天姐姐为鲜卑人的事有些寝食不安,我很想为姐姐分忧。”

韩健无奈摇摇头,若是女皇肯听他的意见,何至于将他晾着?让他出来跟顾欣儿约会也不用去进宫跟女皇商议大事?

“杨公子,有些事你应该淡定一些,鲜卑人的事再严重,那也是北王应该应付的,暂时跟朝廷牵扯不上。”韩健语重心长道。

“北王?朝廷?”杨曦有些不太理解,他历来认为,北王同样也是魏朝的封疆大臣,现在鲜卑人入侵的是魏朝而不是北王地界。现在韩健却直接把北王和朝廷分开来说,就好像二者是两个国家一样。

“放轻松点,你不着急,就是对陛下最大的支持。”韩健拍拍杨曦肩膀,说了句杨曦听不太懂的话。

杨曦还想再问什么,韩健却表示自己“很忙”,无暇再招待他。杨曦顺着韩健的目光看着仍旧坐在桌前的顾欣儿,好像明白什么,韩健这是重色轻友不准bèi

跟他促膝长谈。

“那就不打搅韩兄,先告辞了。”杨曦有些无奈,将走,他还是忍不住提醒道,“要是韩兄有什么好的建议,一定找人通知我。”

“行,你先去,我要是想到好办法,一定告sù

你。”韩健笑道。

杨曦走后,韩健笑容一沉,心中有些不爽。告sù

你让你再去女皇面前触霉头?你以为我犯贱?

现在韩健心里憋着一股火气,他之前可算是一门心思帮女皇来平息北王党,现在真是到了兔还没死,就要狗烹的地步。他不过是怀疑鲜卑入侵的动机,女皇便不信他,这让他感觉自己之前所作好像没意义一般。

回到桌前,韩健对顾欣儿解释一番。顾欣儿也很明礼,不该她问的事她也不多问。

二人第一次单独共进午餐,吃完饭韩健再与顾欣儿出去游玩。等下午临近黄昏,韩健送顾欣儿回府后回到东王府别馆,才接到传旨,知dào

下午的时候,女皇已经下旨封杨曦为太子。相比于两天前封王的事,这次立太子,朝廷低调了许多。本来就是在鲜卑入侵中原这么一个当口立太子,有点外敌入侵被迫立太子这么个意思,所以草率一些,满朝上下也能理解。反而在这么个时间立太子,朝廷反对的声音很小,即便立的是杨曦而不是杨余。通常国有长君是天下人的共识,就连一般平常百姓家里,老爷子要交棒,在长子没什么过错的情况下也不会让小儿子来当家。女皇本身立杨曦,也有点废长立幼的意思。

紧接着第二天,女皇便下旨,让新太子出使齐朝。这令本来还有些躁动,想上书女皇让女皇对立太子之事收回成命的一些大臣,也彻底平静下来。

当这些大臣知dào

女皇立太子是让新太子出使南齐,他们就好像理解了为何女皇要“废长立幼”。这就跟韩健当初第一次跟苏廷夏说及此事时,苏廷夏的猜测相吻合,任何人包括女皇也能想到,一个徒有其名的太子,不如一个国内的皇子重yào



众大臣想,女皇这么做是要弃车保帅,把杨曦丢到南齐去,换得魏朝在与鲜卑开战时稳定的外部环境。

只有韩健知dào

,女皇立杨曦为太子并不只是为了牺牲杨曦,而女皇要换得稳定外部环境不假,但女皇所针对的是北王,而不是鲜卑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大势

杨曦被立为太子,虽然不能称之为众望所归,却也能服众。毕竟杨曦在这短短一两个月时间里出尽风头,先是舞弊案,再是贪污亏空案,都有杨曦的身影。不过在这两个案子中杨曦的风头完全被韩健所盖住,众所周知,这两个案子主导者是东王韩健,杨曦最多只是跟在东王身后打打下手。杨曦做的事并不多。

因而在杨曦被立为太子时候,外界谈论最多的除了杨曦所办的两个案子,就是关于“找队友”的问题。外面都在说杨余没有好的智囊,也没有东王这样能干的帮手,于是连太子的位子都丢了。

洛阳城的政治氛围相对开明一些,民间茶余饭后的谈资多,涉及到朝廷的事,只要不是十分避讳的皇家秘辛,基本朝廷也不会去管下面的舆论。这样的谈论在洛阳城比比皆是,百姓在为新太子欢呼的同时,其实也没有像当官的一样看懂女皇的用意。当然当官的也只看明白了女皇的一半用意,大臣们想,女皇是牺牲杨曦保杨余,可韩健却知dào

,女皇是要锻炼杨曦让他回来当个名正言顺的太子。

不管怎么说,杨曦马上要离开洛阳南下,踏上去南齐的路。也不管如何,韩健不会陪在他身边,因为韩健毕竟是封疆郡王,他不会作为使节队伍中的一员,这牵涉到很多政治问题。封疆郡王是很难当使节的,女皇对他放心,别人也对他不放心。谁知dào

东王去了南齐会不会跟南齐人勾结?可太子不同,太子跟皇帝是一条心的。

杨曦被立为太子,韩健通过各方面的调查来看,杨余的反应很平淡,或者说是毫无过激举动。似乎是默认了杨曦当太子这么一个事实。

杨余相对杨曦年长一些,有自己的门客和帮手,他的人应该能清楚分析当前的形势,谁当太子谁去当人质。原本这个形势还没那么明朗,但在鲜卑人入侵之后,杨曦出使南齐的目的更明显。这是明摆着有去无回的出使。杨余再想当太子,也不想到南齐这样的敌国中去当一个笼中鸟。至于杨余有没有期望着自己的弟弟死在南齐,韩健也不好说,杨余虽然在做事上有他不成熟的一面。但至少他没有把自己的不成熟转化为阴狠毒辣。可能是女皇对两个弟弟的管束尚属恰当。兄弟二人在关系上还保持的算融洽。

册封太子是魏朝的大事,女皇登基已经有十七年。在这十七年中,女皇一直云英未嫁。以至于令魏朝君臣上下担心魏朝将来嗣位人选也担心了十七年,现在一切好像是尘埃落定,女皇立了自己的弟弟为太子,等于说太子之位将仍旧会在杨家男丁中传承,而不会传到旁系血脉中。

五月十二,立太子,五月十三,南齐使节朱同敬上表魏朝女皇,请求以魏朝新太子为使,出使南齐,加深两国关系云云。而女皇也当着满朝大臣的面,表示会派太子出使,如此一来整个朝廷都一片融洽。整个魏朝上下似乎都接受了一个现实,就是新太子就是为出使而立的,至于新太子从南齐出使回来的事,好像人人都不会去想,一切都好像是水到渠成顺其自然的事。

紧接着五月十四,女皇便派延宁郡王为使,押送一批钱粮北上,助北王抵御鲜卑人的入侵。

这批钱粮基本都是韩健从贪污亏空案中抄没回来的,朝廷不心疼,韩健更不觉心疼。好在女皇也有分寸,并未将抄没来的钱粮全部“归还”给北王,而只是押送了两三成的模样,不过即便如此,也有几百万两银子,足够打好大一场仗。

女皇这次手笔也算很大,一次就拿出几百万两银子来开战,而且从调拨钱粮再到派人押送钱粮上路,前后不过用了几天时间,可谓十分之迅捷。就连北王恐怕也估计不到女皇会如此爽快就派人运送钱粮北上。

至于在押送人选上,韩健觉得其中很有文章,女皇不派别人,却派一直被魏朝上下公认的“闲王”延宁郡王前去,这就是对外人说,朕是很看重此事的,连押送都找个郡王去。但外人也会想,找谁不行找延宁郡王,难道女皇不怕延宁郡王跟北王或者是鲜卑人有勾结?

只有韩健看出些端倪,女皇这么做背后有一层用意,就是将延宁郡王暂时打发出洛阳。韩健开始时想,难道女皇也怀疑贪污亏空案跟延宁郡王有关,派他去,是让他远离朝廷,好比是流放?后来韩健琢磨出来,女皇派延宁郡王,似乎是在洛阳城中有一番动作,女皇只是想在施展这番动作的时候,不希望延宁郡王“碍手碍脚”。至于女皇要做什么韩健暂时尚未猜到,也未调查到,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事情真相也逐渐会浮出水面。

随之,五月十五。仅仅距离立杨曦为太子不过三天,杨曦就作为北魏的使节,即将离开洛阳,出发前往南齐,正式展开“友好访问”。

因为韩健从五月初十开始,就一直是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以至于出使的一些细节,到五月十五当天,才由朝堂的榜文中获悉。

魏朝此次出使官员的阵容也算强dà

,新太子为主使节,下面有礼部和东西两阁不少有名的官员,女皇还派出一支骑兵一路护送。除此之外,沿途驿站开放,随行行辕皆以监国太子的标准,沿途官员必须接待。

韩健心想这哪里是太子出使,分明是皇帝出巡。杨曦去当质子,有这般待遇也算折回票价了。杨曦在魏朝境内或许还能享shòu

几天好日子,到了南齐那边,也许也会有几天好日子,再到后面,杨曦的日子将会很不好过。

太子出使一行的出发,定在五月十五正午。女皇亲自相送。

本来韩健作为东王,这等送太子出使的事他必须要去,但韩健因为从之前就一直在“称病”,女皇似乎很“体谅”,居然在送行名单中特地将他“划去”,于是乎杨曦出使,韩健这个老朋友都不用去相送。韩健心中也觉得有点别扭,这就好像老友即将踏上一条不归路,他连去见最后一面都没机会一般。

司马藉在得知杨曦出使时倒是有些幸灾乐祸,道:“杨公子一下子当太子,就怕他没这福气享。还好陛下没派少公子一起出使,要不然齐朝那鬼地方我们也要去,回不来了!”

因为魏朝一直宣扬齐朝人过的是多么的辛苦,魏朝要去“解放”他们,于是乎在司马藉眼中,齐朝也是个“鬼地方”。只有韩健能猜想到南齐的繁华。毕竟江南鱼米之乡,南齐的富足不足以被北方人所想象,韩健以前甚至想过,让他投胎去当南齐的郡王或许比当魏朝的郡王还要好,江都虽然也算富庶,但还是比不上江南。

对于司马藉的幸灾乐祸,韩健无心去理会。他现在想的是,到底女皇何时跟北王彻底决裂,只有当北王这个大患彻底解除,杨曦才有机会从南齐归来。在这之前,朝廷会发生什么,韩健都无法猜想。现在多了鲜卑人入侵这么一个变数,未来将更加扑朔迷离。

杨曦在万众期待下,当了魏朝使节,于五月十五出使出发。韩健没去相送,却也找不到事做。

韩健本以为自己可以继xù

闲下去,直到女皇觉得他可能太闲,把他打发回江都。也就在杨曦出使的当晚,宫里面来人,传女皇口谕说是让韩健进宫。

“少公子,陛下现在怎么突然找?会不会是北方的战事有什么变化?”在得知消息后,司马藉匆忙过来见韩健。

韩健在得知来传话的是卢公公时,便感觉到事情应该不小。可能是女皇放出缓和关系的一个信号。当日韩健在涵礼宫里有些情绪,女皇也是感受到的,若是女皇一直不管不问,韩健也会觉得这女皇当的很不称职。现在还没到鸟尽弓藏的地步,你就这么对待你的股肱之臣,这怎么能算是明君所为?

“别瞎想,等我回来再说。”韩健说了一句,便随卢绍坤一起进宫。

在路上,韩健一句话都没跟卢绍坤说,卢绍坤几次想开口跟韩健说话,最后都是欲言又止。韩健知dào

,卢绍坤算是女皇身边一颗重yào

的棋子,至于卢绍坤有没有私心,韩健也没调查出来,只知dào

合格卢绍坤做事有些激进,跟朝廷很多官员有牵扯。

到了宫里,韩健直接去烨安阁。韩健从来到洛阳,已经不少次来烨安阁这等地方。

韩健本以为女皇是单独召对,到了烨安阁前,才知dào

不是。他到的时候,从烨安阁里正好走出一人,脚步轻盈巧步如莲,正是跟韩健也不那么“友好”的安平郡主杨秀秀。

杨秀秀听到迎面过来的脚步声,抬头望了一眼,见到是韩健眉头轻轻一蹙,似乎有些着恼。但她却没说什么只是轻轻一哼便较快脚步跟韩健擦肩而过。

韩健心里腹诽的一笑,他知dào

女皇找杨秀秀来说什么,他调查过,杨秀秀的夫家,已经在向杨秀秀“逼婚”。(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小楼绣坊

韩健进得烨安阁内,女皇仍旧是端坐在案桌之后。听到脚步声,女皇抬头看了韩健一眼,神情淡然道:“东王来了?”

韩健紧忙行礼问安。女皇应了,手上仍旧拿着奏本在看,神情也说不上紧张,与韩健所料想的有差别。此时北王战事刚起,女皇不会为此忧心忡忡?

“不知陛下传召臣前来,所为何事?”韩健虽然自上次涵礼宫之后,有些情绪,但这种情绪也不便当着女皇的面表现出来。本来他以为有大事发生,女皇才会传召他,但以现在的氛围来看,应该不是。

“朕召你过来,主要跟你说北方战事之事。”女皇让侍奉的太监将奏本递给韩健,道,“你先看看。”

韩健拿过奏本,大致看了下,北方战事因为刚发生,这年头又没有电报,光靠飞鸽传书或者是飞马奏报无法保证前线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洛阳,以至于前线的战报很滞缓。韩健手中拿着的还是几天前的战报,说是北王方面已经开始组织有效的防御,把边关防守重镇外未来得及收上来的夏粮全都烧毁,屯兵屯粮于城内,准bèi

跟鲜卑人打持久战。

一旁刚回来的卢绍坤笑着补充道:“前线奏报,虽然此次鲜卑人来势汹汹,却也只为劫掠。北方夏粮收上来的晚一些,北王此举,虽然毁了一些夏粮,却也令鲜卑人无可奈何。相信用不了多久,鲜卑人便会退去。”

卢绍坤说完。韩健也把战报看完。这意思就是,鲜卑人入侵雷声大雨点小?

既如此,女皇找他来干嘛,只是为了证明她的观点没错?

卢绍坤说完,脸上带着笑容看着女皇,大概是在为此次鲜卑人入侵事态没有扩大而感觉到欣喜。女皇却一直在打量韩健,韩健神色平静,似是在想事情。

“东王,你如何看?”女皇问道。

韩健心说,现在你们都觉得鲜卑人入侵不过是小事一件。说什么也无济于事。有意见还不如烂在肚子里。

“回陛下。臣资历尚浅,之前有错失之处还请陛下见谅。”韩健一脸谦卑之色道。

女皇点头,脸上微微一笑,似乎对韩健这种“勇于认错”的态度很满yì

。女皇道:“鲜卑人的事暂时会由北王来负责。东王也无须挂心。现在上听处正是闲暇时。过几日。朕让你去慎刑司历练一番。你先下去吧。”

韩健听到“慎刑司”,吸口气,女皇竟然让他去“阎王殿”历练?慎刑司衙门的人。一个个不是判官也是小鬼,他实在想不出那地方有什么好历练的。

韩健行礼告退,一个人出宫而去。走在路上,他突然发xiàn

女皇现在是用不上他了,有点弃如敝履的意思。

当时女皇将他安置在库司中,就应该是为库司内存zài

的贪污案而调查,现在案子已经揭开,他的作用也就没了,下一步去慎刑司,也最多走走过场。此时的韩健对女皇略有失望,他现在想的是能趁早回到江都,当他的东王,而无须在洛阳城中整天无所事事。

……

……

接下来几天,韩健仍旧很清闲,可以花更多时间来做自己的事。

闲了就跟顾欣儿一起去游览洛阳城,洛阳城可以游览的地方很多,城里城外的名胜也不少,适逢初夏,各处的人也都不少,韩健也喜欢那种凑热闹的感觉。若是不跟顾欣儿约会,韩健便会去清虚雅舍,跟林小夙商量下清虚雅舍未来的发展计划,林小夙当上大掌柜已经有些时日,现在她已经开始着手开早市,顺带推出一些新的菜品。韩健感觉的出,林小夙在这方面很用心去做,农家出身的姑娘,骨子里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坚韧。除此外,韩健也终于将三国连环画第九册和第十册印刷好,准bèi

在洛阳城发售。

一连几日天气都很好,韩健有时候坐在清虚雅舍里,也不禁会想起正在去往南齐路上的杨曦。没有杨曦过来叨扰他,还觉得有些不太习惯,不过黄烈倒是时不时跑来滋扰他两句,不过都是说些没什么意义的废话。

这天上午,韩健刚从书局那边过来,书局在下午便准bèi

把三国连环画在城中的几个书铺出售。提前,韩健已经派人在城中做了宣传。因为洛阳城中文风盛行,加上之前几册的三国连环画已风靡一时,因而这次发售活动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韩健出书本就不图名利,这次事情的策划安排是由他一手负责,但到真zhèng

发售时他却不用亲自去做,自会有人把事情处理好。

韩健和司马藉阮宁三人一起到清虚雅舍,尚未到中午,因而清虚雅舍内也没什么客人。三人一起上楼坐下,司马藉还在不断说着刚才书局里的事。

正在此时,黄烈兴冲冲上楼来,往韩健这一桌过来。

“韩兄,几日不见,可好?”黄烈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笑呵呵问道。

司马藉不满道:“说什么几日不见,你昨日不是还来过?”

“唉!”黄烈叹口气道,“我是说好几天没跟韩兄促膝长谈了,杨公子现在已不在,就剩下我们几个,还不应该好好熟络熟络?”

韩健听这话好像在说杨曦已经不在人世一般,不过杨曦去南齐,也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就算一切顺利,杨曦一去一回也要两三个月时间,这还不算在南齐“友好访问”的时间段。

“黄公子过来,有事?”韩健问道。

“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个好地方,想带韩兄你过去看看。”黄烈笑盈盈说道。

韩健没说话,一旁的司马藉先开口问道:“好地方。什么好地方?不会又是哪家妓所,里面有几个你相好的姑娘?”

黄烈紧忙道:“绝不是。这次我带几位去的地方,绝对是良家之所,里面干干净净,有姑娘……但也不是相好的。韩兄,你去不去?”

韩健本来以为黄烈这次是转性了,当听到还是有姑娘的时候,便知dào

黄烈的意图没那么简单。韩健心想,这小子泡妞自己去便是,为何每次都要过来拉上几个朋友。难道这小子单独去会怯场?

“何处?”韩健没说去。也没说不去,而是问了一句。

黄烈斟酌着词句道:“就是……一座小楼,其实就是一座绣坊。绣坊几位知dào

不?就是姑娘们在里面绣活的地方,有件事忘了告sù

你们。我昨日刚收到家里的来信。家里说让我回南边。可能我用不了几天,就要动身南下回去了。”

当黄烈说到要回南方,韩健大概也能猜想出南王和黄家的人是如何想的。黄烈在洛阳城有杀人的“恶行”。幸好杀的人最后证明为朝廷的罪臣,他才逃过一劫,之后黄烈遇上被人刺杀。大概是黄家的人觉得黄烈留在京城会继xù

惹来祸端,所以才通知他让他回去。

司马藉问道:“那这跟你去小楼……哦,是绣坊,有何关系?”

黄烈嘿嘿一笑道:“其实我就是去买点礼物什么的,带回去,当是土特产送给亲朋好友,让他们知dào

我来了洛阳城一遭。几位,就当是陪在下去选点称心的礼物,如此可好?”

韩健暗忖,黄烈不遗余力地让他们去什么绣坊,肯定不止是为买点刺绣当礼物。这肯定有什么“阴谋”。不过韩健也知dào

黄烈这人的品性,要说坏也算不上坏,最多是纨绔不知检点,做事不过大脑。这样的人去为非作歹也干不出什么太大的坏事,但偶尔也会干点天怒人怨的恶事。

“行,一起去。”韩健点头道。

黄烈一听韩健答yīng

,兴高采烈道:“那好,咱这就……走?路上我跟你们说说这绣坊的好处,里面的绣活真是好kàn

,韩兄若是喜欢,多买几件回去送给那位……哪位姑娘也好……”

……

……

韩健本就无所事事,他出来跟黄烈去绣坊走,最多也只是出来闲逛一番。他实在不知现在应该去做点什么。

若是字前生,十六岁好在读书,正是一辈子最辛苦的时候。而现在的他学业虽然是无止境,也没个大成的道路,但好在他身在洛阳,远离家里的姨娘们,这样就没人督促他学习。至于公事,他现在更无须去理,在上听处干了没几天,就把库司衙门给端了,他已经成了瘟星一般的人物,现在哪个衙门还敢接收他?韩健突然好像是理解了,女皇之所以准bèi

让他去慎刑司帮忙,完全因为慎刑司这等“阎王殿”是百无禁忌,不怕他去捅出个窟窿。

黄烈把绣坊的好处说了一路,但说到底还是在夸里面的姑娘漂亮,心灵手巧云云。韩健心说醉翁之意不在酒,黄烈去绣坊也还是为了追求姑娘。

走过几条街,黄烈突然指着路边一所小楼道:“到了。”

韩健闻言抬头,眼前是个很简单的二层小楼,木质的建筑有些破旧,却也很别致。小楼之外挂着的门匾上,写着“花与蝶”三个字。除此外,没有任何特征表明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没什么提示说这里是个绣坊,若是不知dào

的,看到这么旖旎的名字,还以为是哪家妓所。

“韩兄,这里如何?”黄烈兴冲冲看着韩健问道。

司马藉在一旁笑道:“好地方。从哪看出来这是个绣坊?黄公子,你不会匡我们吧?说是绣坊,进去以后才知dào

原来还是妓所,只不过是妓所里的姑娘平日里打发闲暇,在里面绣活。”

黄烈正色道:“司马兄,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能侮辱绣坊里的姑娘,她们可都是蕙质兰心的良家女子。一会你进去了当着人家的面还这么说,别怪我……我跟你翻脸。”

司马藉还想继xù

消遣黄烈两句,却被韩健阻止。难得黄烈也这么一本正经过一次,韩健觉得怎么也要给他一点面子,既然是绣坊,进去看看也无妨,就算里面是妓所,他们几个都是年轻男子,在这年头到妓所里走走也不丢人。

韩健先对随从吩咐了两句,让他们在外面等候,才对黄烈等人道:“进去看看。”

黄烈在前引路道:“还是韩兄有见识,这面请。”

韩健在黄烈引路上,进了小楼里面。

本来韩健以为,既然是绣坊,进了小楼不是工坊也是店面一样的地方,到了小楼里才发xiàn

是个很干净雅致的客厅。客厅中摆着一方圆桌,纱帐之后的内屋里,好像有一张绣床。这么一个当街的小楼,直接摆这么多东西,很难不让人想这里其实还是一所妓所,只有妓所的厅堂内才会摆着床。

韩健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摆设,好像女儿家的闺房,没有人,有一扇门帘连同后院,也没什么人在。

司马藉打量一下周遭,笑道:“黄公子,这里不像妓所,倒好像是哪家暗娼的屋子,你经常来光顾?”

黄烈有些发怒道:“司马兄,不许你再如此说。我这就进去叫人。”

还没等黄烈进后院,却见门帘被人挑开,一个十五六岁还算清秀的少女,捧着个盛着五颜六色丝线的簸箕走出来,黄烈本来已经靠上前,见到来人马上后退两步到韩健这面。

“你们是……”少女有些敌意地打量着眼前几人。

黄烈紧忙道:“姑娘,你不认得我了?我经常过来跟你们掌柜的说话,你瞅瞅?”

“哦。”少女好像想起来,道,“你是……黄公子?听我家姐姐提起过你……”说到这,少女脸色露出一丝警惕,应该是“她家姐姐”说黄烈的不是什么好话,“黄公子,你来为何事?”

“我来找你们掌柜的,她……可在?”黄烈一脸期待问道。

“我家姐姐出去找人谈事情了,要过了晌午才回来,你们没要紧事的话,请回吧。”少女像是下逐客令道。

黄烈听到少女这话,紧忙道:“别啊,这次我来是有要紧事跟你们掌柜的说,这要紧事……就是谈一笔生意。我要买很多的绣品,我……我旁边这位韩公子也很喜欢你们的绣品,准bèi

在你们这购置很多。姑娘不会把到上门的生意推了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谜一样的女人

那少女本来对黄烈就很有敌意,对韩健等人的态度也不友善。但听到是生意上的事,她明显是做不了主,也不能随便就赶走客户。

少女道:“那你们等吧,估计我家姐姐晌午后便会回来,我们这里可不管饭的。”

说完,少女端着簸箕走回后院,留下几个客人在厅里,似乎也很放心这些客人不会偷他们的东西一般。

等少女走了,黄烈在那自言自语道:“唉!可惜没见到她本人,可惜可惜。”

韩健显然不会跟黄烈一起在这里等绣坊的掌柜回来,他没那么好的性子,黄烈要泡妞跟他没丝毫关系。韩健也没打算坐,直接要往门口走,黄烈道:“韩兄,这是去哪?”

韩健没答话,一旁的司马藉道:“黄大公子,你没听人说,这里的掌柜没在?”

黄烈苦着脸道:“不是说了过了晌午就回来,眼看就晌午了,几位就陪在下一起等等吧。”

司马藉道:“未时也是过了晌午,明天子时也是过了晌午。不过是人家推搪的话,你还当真了,说不准人家就在后院不肯见你呢。”

司马藉的话让黄烈很激动,黄烈道:“不可能,人既然在,就是不想见我,有生意上门,她也不理?”

司马藉摊摊手,好像在说,这还说的准?

“行了。”韩健出言道,“与其在这里等一下,不如先回雅舍。吃过午饭再过来看看不是更好?这么一座绣坊,又不会跑了,黄公子莫非是怕人跑了?”

黄烈嘿嘿一笑道:“那倒不担心。”

说着,黄烈便要跟韩健出门去,就在几人走到门口,却见不远处一名女子被东王府的侍卫拦下,而女子似乎正在跟张行解释着什么。

“就是她。”黄烈兴奋叫道。

韩健顺着黄烈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名女子,年约二十五六岁,着一身淡红色的长裙。腰间很细。被风一吹好像是随风摇摆的杨柳一般。却说这女子,模样也算不上是十分动人,却有种令男人难以抗拒的魅惑力,一颦一笑都好像有勾魂夺魄的能力。从这点。韩健便感觉出这女子不简单。

而此时那女子似乎未注意到立在“花与蝶”门口的几个人。她正在全神贯注跟张行讲理。女子似乎对张行等侍卫无端阻碍她回家有些不满。正在据理力争,而张行本着不惹是生非的原则,未作解释。这也令女子更纠缠不休。

女子虽然好似泼妇一般当着街便跟人“讲理”,但她说话很有分寸,不像泼妇骂街一般嚣张跋扈,反而是有理有据有节地说明情况。她说话也很有条理,韩健一听便知dào

女子是读过书的,学问应该不浅,说话还文绉绉的,甚至令张行都应对不上。

女子正着恼间,黄烈晃着脑袋上前去,打招呼道:“嘿嘿,我来了。”

这招呼打的很没有礼貌,就好像跟自家娘子说话一般没有分寸,就算是对自家娘子说,也不是举案齐眉的一对夫妻应说的话。黄烈见到女子好像智商也被抽空了一般,只知dào

盯着女子的脸在笑。

女子闻声,蹙眉打量黄烈一眼,随即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光是这一点,韩健便觉出这女子应付惯了男人,这可不是一般良家女子所应具备的特质。

“原来是黄公子,为何今日前来,要前呼后拥?可是小女子做了一些令黄公子不满yì

的地方,黄公子要带这么多人来,令小女子难堪?”

黄烈一听,紧忙解释道:“怎会如此?你误会了,其实这些人并非在下带来的,这……都是韩兄带来的。”

说着,黄烈就把责任推给了立在一旁的韩健。他说着,那女子也将目光落在韩健身上,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

“韩公子?”女子心下有些疑惑,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对韩健说。

遇上这样一个不简单的女子,韩健也不能太过轻视,微微一笑道:“正是。不知姑娘……”

黄烈在一旁插话道:“不是姑娘,是小姐,小姐……”

那女子笑道:“这可当不起,黄公子是官家中人,这位韩公子想必也是官家中人,小女子怎敢在几位面前当得起小姐的称谓?”

黄烈心下有些疑惑,指了指女子,再指了指韩健,有些疑惑道:“你们……不……”

他想说,你们不认识?黄烈之所以带韩健来这里见此女,完全是来邀功,主要因上次女子托他向韩健去说为何中联翻案的事。当时女子便说“韩公子”是她的故友,当时黄烈信以为真,现在看来,两人却好像是不识,连见到对方说话都很生分。

女子抢先一步道:“小女子姓林……”

“林小姐。”韩健笑道,“久仰久仰。”

女子白了韩健一眼,道:“韩公子似乎不太实诚,小女子一无功名,二无建树,韩公子从何久仰?”

韩健心说这女子应付男人很有一套,这才一句话,就给人一种要“探索”她的冲动。这才一颦一笑间,就已经表露出一股诱人的气质,这要是雨花楼的姑娘,肯定是那种裙下之臣无数的头牌花魁,可偏偏她只是个普通的“良家女子”。

韩健道:“久仰林小姐的才名,是从黄公子口中得知。说起来,黄公子近日可是少不得在在下面前提及林小姐你。”

女子再白韩健一眼道:“其实小女子,不姓林。”

韩健有一种被人呛着的感觉,这女子说自己姓林,然后再说自己不姓林。她是对自己有敌意所以故yì

以这样的方式加以戏弄,还是她就是以这样一种方式来表示敌意,韩健实在不清楚这女子心里到底盘算着什么。

一旁的黄烈笑呵呵道:“我们到里面去说话,在外面吹冷风多不好?我还想买一些绣品,还需yào

小姐你给我介shào

介shào

。韩兄,走,咱一起进去,帮我参谋参谋。”

韩健从黄烈的反应看,这小子已经中了迷药,好像对女子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力。

女子微微一笑,没说任何话,便拿着个小竹篓进门,随后黄烈屁颠屁颠跟进去。

“少公子,咱……回?”司马藉看着韩健问道。

“进去看看。”越是如此,韩健越觉得没必要走。(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女皇特使

重新进到屋内,那女子将手上竹篓放下,举动间很轻盈,目光却一直不往韩健等人身上看。这态度给人一种很傲慢的感觉,若是一般情况下,韩健可以理解为这是女子因为之前张行等人的阻拦而有些气恼,故yì

不搭理他们。可韩健却觉出,这女子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他名义上是跟黄烈一起过来,但也许他此行早在此女子的预料之内。

“黄公子,不知你要买什么绣品?”过了半晌,女子终于说了一句。

黄烈嘿嘿一笑道:“都行,只要是小姐你绣出来的,我都喜欢。有什么就拿出来,保证不还价。”

一旁的司马藉扯了黄烈一把,低声道:“说什么,不还价?你跟她很熟?她宰你怎么办?”

黄烈有些不耐烦道:“去,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小姐才不是那种人。”

“管你呢,连人姓氏都不知,宰死你。”司马藉有些恼火,他好心提醒,最后却落得个“小人”的骂名。

黄烈在一旁道:“谁说我不知她姓氏,她姓林,之前不是说了?”

韩健心中有些奇怪,这可真是个谜一样的女人,之前女子的确说自己姓林,可后来又说自己不姓林。可能是女子在陌生人面前,有意不想透露自己情况给外人知晓。

虽然司马藉说话声音并不大,但那女子却听的很清楚,女子闻听司马藉所言。也没着恼,脸上只是轻蔑一笑。

“黄公子请回吧,今天我们这里有不少绣品,但小女子并不打算卖给你。小女子准bèi

卖给这位韩公子。”女子突然道。

韩健一笑道:“卖给我?抱歉,在下今天只是陪黄公子过来走走看看,并不打算买什么东西。”

司马藉帮腔道:“对,府上什么东西都不缺,买你的绣品作甚?”

女子微微蹙眉,像是在想事情,随后说道:“要是绣品很便宜呢?”

“便宜也不买。这位不知dào

姓林还是不姓林的小姐。你要卖直接卖给黄大公子便是,他舍得出钱,我们可不是有钱的主。”司马藉抢白道。

女子一笑,转过身像是要去拿什么东西。

黄烈在旁边有些着急。他今天带了银票过来买绣品。结果人家不卖给他。这是想巴结都巴结不上。

黄烈正要再上去纠缠。女子却拿了个小锦盒一般的物事走过来,道:“不知韩公子对这件东西是否有兴趣?”

韩健打量了下那锦盒,很一般的盒子。个头也不大,里面能装东西也不会装的很多。

“何物?”韩健问道。

“一件韩公子很想要的东西。”女子正色道,“韩公子近来心情不太好,看到这件东西,或许心情就会开阔许多。”

司马藉冷笑道:“这位小姐,你跟我们少公子认识吗?你说我们少公子心情不好他就心情不好,你以为你是谁?”

女子闻言一笑道:“堂堂东王殿下,整个魏朝有谁不认识?”

对于女子一口道出自己的身份,韩健并未觉得诧异,这也印证了他的一个想法,这女子是有意让黄烈带他到这里来相见。

“什么价?”韩健没废话,他这些天心情倒也说不上坏,但因他跟女皇的关系有些僵化,因而他是有些心寒,觉得没必要杞人忧天。

女子笑道:“不知小女子可否单独与韩公子议价?这么多人在场,有些话,小女子不知如何开口。”

司马藉和黄烈都想说什么,却被韩健阻止,韩健示意让他们先出去,留下他跟那女子单独在房间里。

司马藉和黄烈以及一直不做声的阮平都是很不情愿出了门,女子将门关上,整个小楼也只剩下韩健和女子二人。

“小女子给殿下请安。”女子神情恢复了一种近乎于刻板的模式,欠身给韩健行礼。

韩健一笑,人前这女子一副高傲的姿态,现在只剩下他二人,女子反倒客气起来。

“小姐多礼了。有什么话,直说无妨。”韩健一笑道。

女子直起身子,目光也并不抬起,这也一种尊敬对方的表示。通常只有下属或者晚辈说话时,才会低着头。

“殿下请恕小女子之前无礼,小女子通过黄公子邀约殿下来此,其实是有几句话转告殿下。”

“转告?”韩健沉声道,“何人让你转告?”

女子并未直接回答,转而问道:“殿下这些日子,想必有什么烦心事缠身,因而殿下总是想逃避什么。其实究其原因,只因殿下与陛下之间,闹了些不合,所以才……小女子失言,还请殿下见谅。”

韩健也没料到这不过是个绣坊的女子,却好像很了解他似得。

“这些话,是听谁说的?”韩健冷声问道。

韩健虽然平日里不喜欢摆架子,但有些时候架子也不得不摆。他是东王,他跟女皇之间有什么纠纷矛盾,岂容一个坊间的平凡女子说三道四?

“是陛下。”女子说出个韩健怎么也想不到的答案,“陛下让小女子转告殿下,有些时候,她必须要身不由己作出一些事,也许这些事会令殿下误会什么,但陛下其实还是很信任殿下您,希望殿下能安心留在洛阳城,为陛下分忧。”

韩健脸上冷笑,这女子说的好像头头是道,但他却不信。

“你说你是陛下派来的?”

“是。”女子正色道,“殿下或许不信。小女子也没办法让陛下为小女子作证……”

“那你如何取信于我?”韩健横眉冷对,望着女子道。

“其实小女子真zhèng

的身份,是慎刑司中人。想必陛下已经跟殿下说过,殿下不日将会到慎刑司办案……殿下,可有此事?”

韩健神情微微一愣,女皇跟他说他会到慎刑司来办差,倒不是女皇单独跟他召对时所说,当时烨安阁内倒是有些人,比如卢绍坤和一些宫女。除此之外,他没跟人说起过,女皇自然也不会随便跟人说。这女子一下子可以说出这么机密的事,她自己又声称自己是慎刑司的人。以韩健所知,慎刑司中也有不少的密探渗透在全国各地,一个坊间女子是慎刑司的密探,在情理上说的过去。

“你是如何知晓?”韩健没回答,反问道。

“也是陛下告知于小女子的。”女子神色间很自信道,“殿下想必奇怪,陛下为何要将如此重yào

之事告知于小女子。其实小女子现在正在办的案子,是跟乱党有关,陛下派小女子接近乱党中人,因而可以得到很多消息反馈给陛下。包括殿下将乱党消息通过黄公子告知陛下,小女子也曾查悉,还有殿下与乱党绑匪那女刺客有接触,也是小女子查清后,回报给陛下。”

韩健闻言不由神情冷峻,如果说之前女子说的他将去慎刑司的事,可能是卢绍坤或者是宫女外泄,那女子接下来说的这些,就不是通过打听能清楚的。

韩健通过黄烈,把绑匪绑架杨余的地点转告给朝廷,这事他做的很机密,知dào

的人也仅仅是他和司马藉,黄烈被蒙在鼓里自然不会头脑这么清醒。而他一直以为,女皇不会知dào

这事,但现在他却从这个陌生女子口中得知,其实女皇对他的行动知dào

的很清楚。而他跟女刺客的接触,女皇倒曾直接跟他提及过,让他跟乱党走远一些。

“你还知dào

些什么?”韩健冷声问道。

女子道:“小女子不是为告sù

殿下知dào

些什么,是陛下让殿下知dào

,北王跟鲜卑人有牵连的事,陛下一早就很清楚。陛下之所以否定了殿下的说法,是因为殿下这些日子以来,风头太盛,只有让世人感觉殿下跟陛下之间是貌合神离,北王才会放下警惕。陛下不方便找人说给殿下知晓,只好让小女子转告,让殿下宽心。”

韩健听到这席话,突然感觉女皇真是个深不可测的女人。

一个执掌天下的女人,想事情可能也会比他这样的“老油条”全面,他这些日子以来,的确是做事太“激进”,接连端了两个大案。话说人怕出头猪怕肥,他现在就是太出风头了,而他做的事,又是站在女皇立场上,舞弊案和贪污案都是北王在洛阳城的布置。他这么帮女皇,肯定会让北王心生警惕,因为他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东王的名衔,还有江都十几万兵马。

女皇做一些事,让外人感觉她和韩健之间产生了矛盾,而的确,韩健在被女皇冷遇之后,也萌生去意。却在此时,女皇却通过这样一种“婉转”的方式,派人给他示好,让他宽心。

一切都说的过去,但韩健还不是完全相信眼前的女子。假作真时真亦假,同样,有时候假话和真话参杂的一起说,会让人感觉假话也是真话。

“说完了?”韩健不动声色,冷声道,“你说的这些,似乎不太成立。我既为魏朝郡王,自然是为国效命,你却说我跟陛下有嫌隙,岂非是离间君臣?”

女子紧忙跪倒在地道:“小女子不敢。”

韩健一笑,这女子到头来却给他跪下了,这是他进门时怎么也不会想到。(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君臣同心

“你在慎刑司中,是何官职?”韩健见女子跪下态度显得很恭敬,问道。

“小女子在慎刑司中,官居布库使。”女子道,“小女子姓易,单名一个蝶。在接近乱党时,化名林蝶,因而小女子在殿下面前说自己姓林,却又不是。只因小女子不敢在殿下面前作伪。”

“林蝶?”韩健微微沉吟了一下,再问道,“你的上司是何人?”

“小女子原本归上听处林副首席调遣,后来小女子到乱党中查案,所得情报皆是直接奏报于陛下。现下,陛下将小女子调归听命于殿下。殿下有何吩咐的话,尽管差遣小女子去做。”

韩健一笑,这还真是件稀奇事。女皇会把一个慎刑司的密探交给他来调遣?目的是为何?让他去把乱党剿灭了?

这事情如果是女皇跟他说,他肯定就信了,但现在却是这女子自说自话,他虽然心中不太怀疑,却也有怀疑。若此女子是乱党中人,仅仅是因为乱党神通广大得到一些情报,假情报混在真情报里跟他说,最后骗取他的信任又当如何?有些事韩健也知dào

不得不防备。

“林姑娘。有些事你说了无用,不过你说的话,本殿下算是收到了。若真有事差遣你去做,本殿下再找人知会你。起身吧。”韩健说着,心中也在想,现在最重yào

的是将此事求证一下。

易蝶闻言起身,态度仍旧很恭敬。韩健补充道:“林姑娘不必拘谨。你只管跟之前那般便是。”

韩健的意思是,一会黄烈和司马藉等人进来,你不用再这么毕恭毕敬,不然一眼就被人看出来有问题。

韩健说着,走过去将门打开,这时候在外面等了半天的司马藉已经差点要破门而入。

“少公子,没事吧?她……没宰你?”司马藉见到韩健紧忙问道。

“做生意都是你情我愿,把心放回肚子里。”韩健笑道。

这时候黄烈最先进门,他看了眼桌上的锦盒,便知dào

刚才的生意“没成”。他紧忙道:“林小姐。你要是跟韩公子价格谈不拢,不如将此物卖给在下?说起来,在下即将离开洛阳,很想买些东西傍身。”

黄烈不遗余力地表示自己要买东西。让司马藉很鄙视。而另一边。易蝶也根本没有把锦盒卖给黄烈的意思。

“几位。既然韩公子不买,小女子也不会轻易卖的。韩公子不妨回去考lǜ

一下,小女子出的价格公道。去别的地方可是买不来这么好的货色。”易蝶一脸高傲的态度,跟之前一样,媚眼抛过来却也带着几分女儿家的柔情,把黄烈迷的神魂颠倒。

黄烈见东西锦盒买不成,绣品也买不成,一脸失望。韩健要走,他也不得不走,因为易蝶也没留他的意思。

韩健和司马藉等人出来,韩健没对司马藉说易蝶的事。韩健心中还有怀疑,这到底是否乱党的阴谋。

回到东王府别馆,却见有宫里的人来传话,再次传召韩健到宫里去。

“少公子,陛下这两天怎么老传召你?”司马藉有些诧异地打量着韩健。

韩健没说任何话,直接跟传话的小太监进宫。这次韩健以为会去烨安阁,到了皇宫才知dào

,女皇在涵礼宫见他。

刚进宫不远,卢绍坤便匆忙迎出来。韩健跟卢绍坤见礼,卢绍坤笑道:“殿下请移步。”

韩健随卢绍坤到涵礼宫门口,见安平郡主杨秀秀和康王世子二人也在,除他二人还有没当上太子的杨余。现在杨曦虽然当上太子,却也在去往南齐的路上,杨余见到韩健态度很冷淡,也没上前打招呼,似乎还在因韩健帮的是杨曦而不是他而耿耿于怀。

韩健到涵礼宫门口,康王世子倒是走过来打招呼。憋了半晌,康王世子才憋出个“好”。连个“你好”也没说囫囵了。

杨秀秀似乎没察觉韩健到来,神情有些恍惚。韩健没做停留,直接随卢绍坤进了涵礼宫。

韩健进了涵礼宫里,女皇仍旧立在桌前看着桌上的地图,情况跟他上次来大致相仿。只不过上次有杨曦在,这次杨曦已经离开洛阳。

“卢公公,下去吧,朕要跟东王单独说几句话。”女皇听到韩健请安的声音,并未转身,背对着韩健和卢绍坤说了一句。

“是。”卢绍坤领命退下。

等卢绍坤出门,女皇才转过身,神情很平静看着韩健。

“东王,过来吧。”女皇道。

“不知陛下……有何事传召?”韩健走到桌前,还是上次那副地图,连上面的标注也完全一样。从这点韩健就能看出,女皇对北方的战事还是很关心的。

“没什么大事。”女皇道,“朕找人跟你说的,你可都知dào

了?”

韩健此时才算彻底相信了易蝶说的话,他也没想到,慎刑司的人真是无所不在,要调查消息,竟然会在洛阳城一座绣坊中。韩健以前觉得,要派女人去探查消息,最好的地方莫过于妓所,只有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才能获得更多的情报。

“是。”韩健神色不变,答道。

“嗯。”女皇点头,微微笑了笑道,“你理解朕的苦衷,朕便安心了。”

韩健看女皇说话如此谨慎的模样,心想女皇到底在怕什么?这么私人的场合,又没有人有顺风耳,难道女皇还怕有人在这里装了窃听器不成?

女皇说完这些话,并未多言,而是大声喝了一句:“来人!”

“陛下有何事?”卢绍坤闻言匆忙从门口那边疾奔过来。

“送东王出去。让安平郡主进来见朕。”女皇态度有些强硬道。

这强硬的态度,很容易给人一种韩健跟女皇仍旧是不合的假象。韩健以前总觉得卢绍坤也算是女皇的得力助手,现在他想,难道女皇在防着卢绍坤?

韩健与卢绍坤一起出门,随后安平郡主杨秀秀奉旨进了涵礼宫。

“东王殿下,老身就不想送了。”卢绍坤满脸歉意道。

“没事,在下认得出去的路。”韩健笑道。

卢绍坤再行礼作别,进了涵礼宫内。韩健则缘着来路出宫,这一路上他都在想,女皇把事做的这么神mì

,恐怕是女皇已经对身边的人不相信,到这么谨慎的地步,那就离朝廷跟北王彻底决裂不远了。

韩健还没到宫门,便听到后面有急匆匆的脚步声往这面过来。韩健警惕地转身,手按在佩剑上,却见杨秀秀掩面情绪很激动跑过来,与韩健擦身而过。

再后面,卢绍坤在后面追,边追还边叫“郡主留步”。

卢绍坤追了半天,终于还是没追上,卢绍坤见到韩健便停下来歇口气。

“卢公公,这是怎么了?”韩健问道。

“唉!”卢绍坤一叹道,“安平郡主的夫家催婚了,陛下本来就答yīng

了这婚事,陛下不过跟安平郡主说了说,安平郡主便如此了。连陛下都拿她没办法,真是急死个人。”

韩健点头表示明白,安平郡主的夫家?韩健以前只是知dào

安平郡主的夫家在洛阳城很有权势,至于是哪家,他还真给忘了。能让女皇赐婚的人家,显然不是什么普通官宦,至少也是个将军次辅什么的。

“殿下,老身还要回去复命,不能相送……”卢绍坤歉意看着韩健。

韩健心说卢绍坤也算是客气,这是他第二次说这等话。

“卢公公请回。”韩健笑道。

卢绍坤一脸无奈,赶着回去复命。韩健则瞅着宫门口方向,杨秀秀的背影已经出了门。

韩健进宫一趟,只是得到女皇的肯定答案。现在韩健想知dào

更多的事情只能去问易蝶,而易蝶本身呆的地方,并不能让韩健觉得安稳。韩健要问话,也想把易蝶叫到东王府来问,却又怕乱党的人察觉。

回到东王府,韩健对司马藉吩咐道:“去叫黄公子,让他去花与蝶那里买点绣品回来,让他晚些时候送到东王府来。”

司马藉一脸不解道:“少公子,咱府上还缺那东西?就算缺,也犯不着让姓黄的去买,以他那德性,被人坑了不说,肯定是买起来没有数。”

“只管去说。”韩健有些不耐烦道。

司马藉无奈摇摇头,去通知黄烈。韩健心想,要是易蝶见到黄烈,知dào

黄烈的意图,大概也能猜到他的意图。

到下午时候,黄烈带着一堆的绣品回来,这次他能成功从绣坊把绣品买回来,他觉得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一样。

“黄大公子,让你少买,你买这么多回来干嘛?”司马藉见到绣品,有些不满道。

“唉,好东西,买着放着也好,又放不坏。”黄烈兴高采烈道。

“嗯。”韩健看了看绣品,也算是手工一流,“劳烦黄公子了,回头让帐房把银子给你。”

黄烈笑道:“不用,不用,这点东西不当什么,下次再买叫我去买便是。”

说完,黄烈匆忙告辞而去。韩健只是让司马藉将绣品拿下去,却没说绣品的用途。

到了晚上时候,侍卫来报,说是有人投了拜帖来见。韩健亲自出去看了下,易蝶着一身黑色的斗篷,趁着夜色过来东王府拜会。(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打入敌人内部的卧底

韩健这里有人秘密来访,易蝶并非第一位,洛夫人和大西柳至今为不露身份仍旧每次是化妆之后才上门。

易蝶到东王府别馆,韩健连司马藉也未留,直接单独召易蝶到东王府正厅说话。易蝶随侍卫到正厅,此时韩健一人在内等候。夜色降临,烛火跳动中,整个正厅也显得有几分冷清。

“参见殿下。”易蝶一来便行礼道。

“无须多礼。”韩健道,“你过来,应该知dào

我目的为何吧?”

易蝶一脸自信道:“想必殿下已经相信小女子并非信口开河,需yào

小女子坦诚相告,解开殿下心中疑问。”

韩健一笑道:“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不一样。没错,我让易姑娘你来,就是为解开心头疑惑。有些事我无法去问陛下,只能让你给出答案。”

易蝶却面带笑容道:“可惜有些事,小女子也并不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因为小女子所处身份特殊。有些事还需yào

保密。”

韩健神情一冷道:“连我是你的上司,你都要隐瞒?”

“这无关殿下是否为小女子的上司。殿下想必也清楚,有些事身在险地身不由己的道理。”易蝶说的很谨慎,好像有很多事不能说一般。

韩健并不勉强,对方既然这么说,他再咄咄相逼也的确有些不近人情。韩健道:“那你知dào

什么,说什么便是。坐。”

“小女子在殿下面前,不敢坐。”即便如此。易蝶还是显得很拘谨,直接道,“其实小女子的身份,在之前已经如实告知于殿下。殿下可还有心怀疑问的地方?”

韩健想了想,易蝶的确对自己的身份解释的很详细,本身她是慎刑司的布库使,而她为了调查乱党接近乱党才隐身在京城中一处小楼中当绣娘,她获得情报是直接向女皇或者是慎刑司副首席大臣凌钧汇报。韩健同样也知dào

,布库使在慎刑司密探中已经属意很高的职位,而其本身也跟“卧底”一般。只对直属上司负责。

“嗯。”韩健点头。道,“你的身份,我大致已清楚。你在绣楼中多长时间?”

易蝶道:“殿下应该问的是小女子涉身到这案子中,有多长时间了吧?回殿下的话。小女子从元丰二年正式奉命接手这案子。离开洛阳到连昌。到元丰三年才用假的身份跟乱党有了接触。到如今,已有三年时间。”

韩健沉吟道:“花足足四年时间才跟乱党接上头,你的耐性算是不错。如今你在乱党中。所处怎样一个地位?”

易蝶微微一叹道:“尽管小女子竭尽所能去接近乱党中的重yào

人物,但至今仍旧无法事有所成。小女子只是被乱党安置在京城中,负责帮他们联络同伙,截取一些朝廷的情报,因为小女子慎刑司的身份,获得一些别人所不能得到的消息,因而乱党也对小女子稍有倚重,不过乱党仍旧不太相信小女子,对小女子也有所防范。”

“哦。”韩健点头,表示会意。

易蝶说的话,基本符合情理,韩健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一个处心积虑要混到乱党中成为乱党一员的女子,通过了三四年的努力,最终也无法得到乱党的信任,这跟韩健印象中看到电影或者电视剧中的卧底差不多。其实卧底最大的问题不在于其个人信仰的忠诚度,而在于其长年累月对于认知的变化,能令其一直坚信自己的事业是正义的,而不被身边人和事所感染,这才是最难的。韩健一向认为,女子在做这些事上能力上或许有所欠缺,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年头要混入乱党中,窃取乱党的情报,男子还真很难做到,反而是一个妙龄女子,才不会引起更多人的怀疑。

韩健沉思了片刻,心中大概已经了解情况,他再问道:“你说过,本殿下跟乱党中一女刺客有接触,也是你奏报给陛下的?”

“是。”易蝶一口承认道,“殿下见谅,小女子身份特殊,不能对陛下有所隐瞒。”

韩健点头道:“本殿下也不怪责于你,那你可知dào

那女刺客的身份?”

“回殿下,那女刺客姓柯,名瞿儿,是乱党中地位颇高的一人。京城外乱党对陛下的刺杀案,也是由其所主导,后来她更是绑走三殿下的元凶,也是朝廷通缉的要犯。”易蝶道,“这柯瞿儿,是华宗大弟子,在江湖上也颇有名望,不过因她初入洛阳,对一些事还不太了解,因而人也随性了一些,小女子不才,已获得她的信任,她也经常到小女子处做客,将小女子引作金兰姐妹。”

韩健听到易蝶的话,心中不由愣了下。

虽然韩健算不上是“江湖中人”,但他对于“江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在华夏大地上,现如今吴临分为南北两派,其中北派武林以上清宫为尊,上清宫有不少的高手,他们大多数在政治面前选择中立,不过也有人会跟法亦一般为朝廷效命。在武林南派中,则是以“华宗”和“清宗”为首。

清宗是由出家人所组成的一个武林组织,因为北方对道教的崇尚和对佛教的打压,使得清宗只能在南齐生根。清宗中虽然有不少武林高手,但其中大多数都属于“世外高人”,他们不会于世俗纷争扯上关系,南齐朝廷虽然也花大力qì

来拉拢这些人,但收效甚微。而华宗,则是一个以中南部武林组织为核心,逐渐在北方也落地生根的宗派,其本身存zài

的主要目的,也并非为世俗恩怨,只是近年来,因为北方一些反对朝廷的组织逐渐发展起来,需yào

一个首脑组织来指挥他们与北魏朝廷抗衡,因而华宗才逐渐成为北方反对朝廷势力的首脑。

其实对于华宗内部的架构,韩健了解的也不多,因为华宗本身也是个很神mì

的江湖帮派,其中有多少武林高手,武林中也仅仅只是有传言,朝廷去调查也获得不了多少有用的情报。

韩健道:“华宗大弟子?你详细说说。”

“是。”易蝶道,“在华宗中,以三清元老和南昆几个派系为主,其中又以南昆的几个派系为正宗。他们已经从齐朝发展到我魏朝境内,而华宗现在的主要宗主,是南昆法师左谷上人,她也是柯瞿儿的恩师,在我魏朝境内的乱党中,很多人都打着华宗左谷上人的名号,于朝廷为敌,但实jì

上,左谷上人并未亲身参与到反叛朝廷中来。而柯瞿儿虽然在乱党中地位尊崇,却也只是表面工夫,实则在乱党中,各派系之间有明显的隔阂,柯瞿儿也未必能调动的了全部的乱党成员,就连洛阳城周边的乱党组织,她也只能调动十之二三。”

韩健点头,这道理也很清楚。虽然魏朝的乱党组织大多数都是打着华宗的旗号在招兵买马,但他们都有各自的首领,华宗宗主左谷上人想调动他们也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更何况左谷上人作为世外高人根本无心于世间纷争,只是派了个大弟子出来左右局势。而那个妖媚的柯瞿儿,便是这样一个联络者,柯瞿儿也仅仅只能调动一小部分的乱党,不狗这也足够令洛阳城周边兴起一阵血雨腥风。接连的女皇遇刺案和三皇子被绑架的案子,也让乱党一时间推向风口浪尖,后来在女皇亲自委任韩健为“中间调停人”后,释fàng

了几名乱党成员,乱党的这一阵风头才过去。

易蝶续道:“现如今乱党在京城中的势力中,以柯瞿儿和另一名江湖游侠出身的人所负责,而那游侠,也曾被朝廷所缉捕,新近才由陛下所释fàng

。陛下想必应该有印象。”

“嗯。”韩健点了下头。那个“游侠”,也就是林詹等人在京城中搜索乱党时,无意所捕获的那个“高手”,当时林詹带了不少的廷尉府捕快,却险些失手,当时韩健就觉得那人不简单,后来三皇子被绑架,乱党所开出的放人条件也是将那人所施放。这也说明那人在乱党中地位之尊崇,以至要令乱党铤而走险。乱党最初的计划是帮他韩健这个东王,最后因缘际会把三皇子杨余被绑走了。

“那游侠姓甚名谁?”韩健问道。

易蝶谨慎答道:“姓宋,名铮。”

“宋铮?”韩健问道:“现在这些人身在何处?”

“回殿下,这些人都并非在洛阳城内,却也在洛阳城周边。宋铮也并非此人的真名,他在江湖上行走,也有不少的化名,到底哪个是真的,小女子也不得而知。他们长期盘踞在此,随时会对朝廷有所行动。”易蝶道,“现在小女子为接近乱党中核心人物,跟……那宋铮走的很近……不过小女子会有所分寸,不会作出越礼之事。”

韩健微微皱眉,这个“走的很近”是多近?难道是以美色诱惑,卧底卧成了乱党“嫂子”?

这对韩健来说倒是件挺稀奇的事。现在韩健对乱党已经有所了解,他要问的事差不多也问完了。现在一个问题萦绕在韩健心头,女皇派这易蝶来接近他,究竟是要给他派什么差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背道而驰

韩健获得了问完易蝶话,心中大概也有数,现在乱党的事他也算了解了不少。对于韩健来说,乱党到底有多少人多少势力是他所不关心的,说到底,这些乱党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于北王和西王这样的大鳄相比,他们还不具备跟朝廷正面为敌的能力,只能在暗地里做些偷偷摸摸的事情。

那韩健很自然推测,女皇有意将乱党归化,令其为朝廷所用。这事说起来简单,韩健知dào

这近乎是不可能的。主要是这群江湖中人的特性,都有着救国救民的“高尚情操”,不是什么利诱或者是晓以大义能令其屈服的。

政见和立场不同,是这些人不能容于朝廷的根本问题。朝廷跟乱党的纷争,也持续了几十年上百年,近乎有了朝廷,就有这样一群跟朝廷为敌的乱党。不但魏朝如此,在南齐境内,也有江湖组织与朝廷公开为敌,一些民间的农民起义也多是来自于其指挥和领导。

易蝶见韩健温婉话,许久未吱声,请示道:“若是殿下再无相问,小女子也要告退。若小女子离开时间久了,乱党中人未免会发xiàn

,以至于怀疑小女子的去向。”

韩健点头道:“有劳易姑娘你连夜过来一趟,是否找人送你回去?”

“不敢。”易蝶恭声行礼道,“小女子习惯独来独往,无须相送。”

韩健点点头,这易蝶看起来弱不经风摇风摆柳的。但他知dào

,慎刑司的密探,有很多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也许眼前这个弱不经风的翩跹女子,就是个武林高手也说不准。

韩健起身要送易蝶出门口,易蝶却不接受,匆忙告退离开。等易蝶走了,司马藉才急忙过来,这时候韩健还在消化之前从易蝶口中得到的情报,有一些事他还暂时想不明白,需yào

思考一番。

“少公子。这女人是何来头?看她的背影很面熟的样子。”司马藉进来便问道。

“你管她是什么人。安排你做的事。做好了?”韩健看了眼司马藉道。

司马藉笑道:“不就是捣乱吗,自从上次少公子你派我去放火,我发xiàn

做这种事,简直是驾轻就熟。少公子就等着瞧好戏吧。”

韩健点头道:“别把事情做砸了。”

韩健没跟司马藉解释易蝶的事。倒不是韩健不相信司马藉。是他不想把事这么快透露给身边的人知晓。现在易蝶代表的是乱党。也是女皇在洛阳民间势力中部属的重yào

棋子,现在女皇假借这样一个人,把女皇真实心意相告的同时。也让韩健感觉到身边众敌环伺,连女皇都要作出一些姿态来麻痹身边难得对手,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势力都不在洛阳城内的东王。韩健在洛阳城内,能调动的不过是东王府别馆的这么多侍卫,再者是i他所暗中所联络的洛夫人那些西凉旧部的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韩健知dào

,现在手上的棋子实在是少,索性就先示弱,让敌人看不出他到底有什么底牌。

韩健除了找来易蝶询问关于乱党的事,同时还派了司马藉去执行一项“特殊”的任务,这任务说起来也不难,就是再次在洛阳城内制造事端。这是继上次韩健在延宁郡王府放火后,第二次在洛阳城内“捣乱”。

这次韩健的目的性更强,现在洛阳城内因为北方突然起来的战事而有些萧索,各方势力都在蛰伏中。洛阳城现下各方神经都蹦的紧紧的,都在观望其他势力的动向,韩健就是要做这样一个出头鸟,把一潭水给搅浑,让别人看不出背后隐藏着什么。

……

……

洛阳皇宫内,烨安阁,到二更时分,女皇仍旧留在烨安阁内未回寝宫。刚从东王府离开不久的易蝶,从秘密渠道进入到皇宫中,在法亦的护送下到了烨安阁内。此时在烨安阁除了女皇,只有易蝶一人,连法亦也在外等候。

易蝶将之前跟韩健相见的情况汇报给女皇,女皇一直在静静聆听,听完之后沉默半晌未言语。

“陛下,微臣对东王殿下说的就这么多……”最后易蝶总结道。

“那东王未问你,关于朕的安排?”女皇抬头打量着易蝶,出言询问。

易蝶摇头道:“回陛下,东王问完微臣这些事,没任何表示,再未出言相询,便让微臣先离开。”

女皇叹口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感慨道:“东王做事,朕是愈发看不懂了。”

易蝶一笑道:“陛下有东王殿下这样的得力助手,相信陛下大计很快便能实施。东王殿下比微臣想象的要内敛许多,他也并非如陛下所言那般,容易冲动生事。”

女皇冷冷瞥了易蝶一眼,似乎在说,这些话岂是你这等身份能在朕面前说的?不过女皇也并未出言喝斥,只是冷笑着道:“你以为东王就会安分着?他现在做事,很多都自作主张,根本不与朕商议,虽然他有些能力,但如此恣意妄为迟早会惹来事端。”

女皇像是对东王有些怒其不争的意思,最后却也一叹道:“不过东王若能把握住分寸,却也未必不会帮到朕。却也没想到,他这么快便成熟,朕说到底也是他的母亲之一,未在他身边对他有所教诲,是朕的过失。”

听到女皇在身边发出这样的感慨,易蝶也不敢有所动作,更是大气都不敢喘。外界对韩健跟女皇的关系非议甚多,很多人说韩健是女皇的私生子,她很清楚,二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也的确有“母子”关系。不过女皇是韩健的干娘而已。

这也算是朝廷最机密的事,当初女皇要下嫁给东王,包括先皇在内,满朝上下皆是反对之声。当时的女皇不过是长公主,而且很自立,女皇便有与东王私奔之意,虽然当时东王身边已经有了正妻,而东王的正妻还是她的好姐妹,也是她上清宫一起生活了多年的金兰姐妹。

却也在同时,魏朝和南齐发生了战争,东王要带兵南下。女皇当时只能暂时放下私奔的心理,当时女皇的意思,是要跟东王生米煮成熟饭,就连先皇也不能阻拦。

可没想到,东王一去不回,而也就在战事胶着时,先皇宾天。在先皇弥留之际,将国事托付给身为长公主的女皇,当时女皇虽然很不情愿,却也知dào

,国家没有他,就只能被太后和外戚一党所占据,到时候国主年幼,魏朝很可能将就此陷入党争和纷乱之中。于是女皇在临危之时受命,继承大统登基为帝。

当时东王的妻子已经怀有身孕,女皇本来是要直接去江都准bèi

于东王汇合,却也只能暂时放qì

计划留在洛阳城内,继承帝位。之后因为女皇跟太后一党纷争激烈,她也无暇分身。

后来魏朝与南齐的战事很快结束,东王却一去不回,这时候女皇体谅自己的姐妹形单影只,于是自作主张,给已经不在的东王娶了不少的妻子,选拔京城中的名媛过去给东王当“妾侍”,这在外人看来,是女皇报复东王“负心”之举,但实jì

上女皇是为姐妹所考lǜ

。却也正是她的“有心”,酿成了无心。在东王妻子得知东王饮恨金陵之战后,难产而死,而女皇也终于没能亲自去往江都。

在女皇心中,他也是韩健众多姨娘中的一位,她已经把韩健当作是亲生儿子一般看待。她想的是,在自己的弟弟有成之后,将皇位传下去,完成父亲的遗愿,她便可以抽身,去往江都。这也是女皇这么多年来一直所想。

但现如今,北王和西王对朝政虎视眈眈,她也知dào

以两个弟弟的能力,无法承担社稷的重担,她还要继xù

留在皇位上,为弟弟除去这两个心头大患。而她留韩健在身边,一方面是方便对韩健加以教导,更希望韩健能在她有困难的时候出手相助,母子同心。

而此时的韩健却不知dào

这么多。韩健做事虽然果决,但大多数时候,韩健做事很自我,没跟女皇商议的意思。韩健也知dào

,做事跟女皇商议,根本是件“与虎谋皮“的事。现在韩健帮女皇,也并非是什么“母子同心”,是韩健懂得把握形势,知dào

现在做什么对他有利。帮女皇铲除北王,一方面可以帮朝廷铲除一大祸患,更重yào

的是韩健从此可以回他的江都过他的安稳生活。韩健做事更多是为自己考lǜ



也因为如此,韩健和女皇的立场有些不同。使得两个人在做事上有些分歧。

这分歧,开始的时候并不大,因为韩健不管做什么,到底是在帮朝廷,帮女皇解决问题。但随着时间加深,连女皇也察觉到,现在的东王太过于“成熟”,做事愈发不跟她商量。有时候这会令她很被动。因为韩健的脑袋里装的事情,连她都很难想明白,比如说上次韩健在郡王府放火。韩健虽然解释fàng

火是为了掩饰廷尉府救走囚犯,可女皇也感觉到,韩健肯定背后有所图谋。

而韩健的图谋很多,现在他正计划着下一件。(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世家子弟

清早起来,韩健与往常一般起的很早,吃过早饭便前往清虚雅舍,而雅舍里,伙计们已经收拾好准bèi

一天的营业。韩健在以往规定靠窗的位子上坐下,准bèi

等太阳升高一些,去顾府与顾欣儿约会。

因为顾唯潘暂时忙着公事,无暇去管他和顾欣儿的事,再加上顾唯潘因为自己原因,有意不再勉强分开他和顾欣儿,使得韩健和顾欣儿之间的感情也逐渐走向牢固。韩健坐在靠窗位子上,他面前是刚发行的三国的连环画,连环画的第九集和第十集一出来便卖断市,比他所想象的卖的要更好。现在市面上的连环画价格在上涨,黑市也跟着行动起来。

阳光明媚,洛阳城一切都风平浪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韩健也很享shòu

这种平静的氛围,和目前安逸的气氛。他知dào

这种安逸会被很快打破,但他还是愿意暂时先骗自己一会,让自己相信这种平静可以持续很久。

整个清虚雅舍的二楼,只有韩健一个客人,韩健身为清虚雅舍的幕后东家,其实也算不上客人。清虚雅舍从掌柜的到伙计,没人愿意去打搅韩健的好心情。却在此时,第二名客人不期而至。就在韩健把自己画出来的连环画又重温了一遍,准bèi

离开去往顾府的时候,一个年轻人,或者说是一名年轻的公子哥到了雅舍的二楼,径直往韩健这面走过来。

这年轻的公子哥,很俊俏。唇红齿白的有几分像是女子。不过韩健却知dào

这并非一名女子,因为这张脸他貌似在哪见过,仔细想却又想不起,应该是在朝堂见过,可能是之前匆匆一瞥没留下太深刻的印象,因而他也不知对方的身份。

公子哥鼻梁很高,鹰眼凤目,好似戏台上的花旦一般。他走到韩健桌前,一笑行礼,说声“见过”便自顾自坐下。好像跟韩健很熟稔一般。

韩健都没觉得这人可以跟自己熟到这程度。以至于到打个招呼就能坐下的地步。

“阁下,我们似乎并不认识?”韩健瞅了瞅坐在对面笑盈盈看着他的年轻公子,有些敌意地说道。

对方道:“大概是东王贵人多忘事,一恩人并不记得在下。你我同殿为臣。有照面。只是并未当面打过招呼。”

韩健心想还真是朝堂里的人。不过这模样倒是很不客气。就算是王公大臣过来,也不会如此态度跟他讲话,这么一个年轻人。说话好大的口气,就好像可以跟他东王平起平坐一般。

“哦?是吗?”韩健微微冷笑,狂妄的人他见得多,只是没见过眼前这么狂傲的。这年轻人虽然要大他几岁,不过看样子也大不了几岁,入朝堂就算有几年,大概也熟悉朝廷里的规矩,韩健身为东王,地位超绝,不是朝堂里随随便便的人就可以过来直接坐下打招呼。韩健平日里没那么拘谨,不代表韩健可以容忍任何人在他面前放肆。

那人自报家门道:“在下陆丰宁,见过东王。”

等对方报了家门,韩健才略微沉吟了一下,心中的敌视也稍微收起了一些。这陆丰宁的名字,他昨晚才又听说过一次,用简单点的方式描述一下这个人,他是安平郡主杨秀秀未来的相公。而且他还是朝廷里最年轻的光禄大夫,本身也是朝廷官宦世家陆家的少家主,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女皇要稳定洛阳城的局势,不但要倚靠于朝臣的辅佐,以及东南西北四大王的同心协力。同时还要倚靠洛阳城一些官宦世家的辅佐。这些官宦世家,好似门阀一般,是洛阳城世代为官宦的士族。而陆家,就是这样一个世家,在洛阳城乃至魏朝都有很深的背景,涉及到官商两道,还有水陆和漕运,陆家好像一个大的集团公司一般,女皇在一些时候不得不倚重于他们,甚至会对这些家族作出一定的妥协和退让。

而眼前的陆丰宁,便是陆家少家主,随着陆家老家主陆乾的年老体迈,整个家族也渐渐落在陆丰宁的肩膀上。据说是这个陆丰宁是整个洛阳城中少有的青年才俊,若非他可以不用科举便出入朝堂为朝官,他甚至可以童工科举考入三甲。当然韩健认为传言中多有夸张的地方,这大概是民间对这个年轻才俊的推崇而作出的溢美之词,其人肯定不及苏廷夏般的大才。

但今天患难见见到活的陆丰宁坐在他面前,他心中还是略微诧异了下。眼前这家伙用好听一点的说,是有自信霸气外露,说不好听的是霸气侧漏简直到不识相的地步。韩健心想,你这门阀世家的公子哥好大口气,直接跑我面前来耀武扬威,感情是觉得我不敢动你还是如何?

“哦?陆丰宁?”韩健故作想了想,道,“没听说过。”

陆丰宁脸上一笑,好像料到韩健不会给他好脸色一般。

“东王未听闻过在下不要紧,今日在下便在这里向东王自荐,日后东王再见,不就识得了?”陆丰宁脸上仍旧带着笑容是,说话也不卑不亢,让韩健感觉出,这小子分明是脸皮厚比城墙,自己分明对他不友好,他却装没听出来。

韩健眉毛轻微挑了挑,道:“阁下有事?”

陆丰宁拱拱手,笑道:“在下拜会东王,只是礼节性拜会,因东王如今少问朝事,在下也不知以何种方式见东王为好。在下也曾想过亲自去府上拜会,又怕朝中言官多有是非,便问询了家人,知dào

东王喜欢在这里休闲小憩,便不请自来,跟东王一见。”

对方不请自来跟他相见,韩健没觉得怎么荣幸。这就是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陆丰宁,虽然身为“光禄大夫”,但这在当下只是个有官品而无实jì

官职的空衔。要说光禄大夫不重yào

,朝廷文官集团的首脑人物,诸如首辅次辅的,都是出身光禄大夫,若说他重yào

,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皇帝所养的一帮“近臣”,只有当皇帝有召唤的时候才会用到他们。平日里他们或许就跟朝堂上一般的官员相仿,最多是大朝时去朝会上露个脸,甚至不用去衙门办差。

韩健微微点头,问道:“阁下见也见过,若是无事,请回吧。”

韩健态度很不友好,说完,继xù

低下头看他的连环画。眼前这年轻人让他很烦,因为在韩健了解中,这陆丰宁虽然是年轻有为,却也很傲慢,在朝堂上得罪不少人。若非女皇倚重与陆家,这陆丰宁光是得罪的人,就已经能排着队在女皇面前将陆家参倒,可偏偏,得罪了陆家的人,通常没什么好下场。陆家甚至还因此而恃宠生娇,在这次安平郡主杨秀秀的婚事中,陆家几次向女皇施压,就是要逼杨秀秀早日跟陆丰宁完婚。(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尽在掌握

洛阳城的世家,包括官宦世家和门阀世家。其中以门阀世家更为显赫,他们就好像这个时代的士族一般,门阀世家子弟不用科举便可入朝为仕,家族涵盖了工农士商,连皇帝都无法干涉门阀内部的运行。一个门阀世家,便好像一个小朝廷一般,有自己的法度和规章。门阀世家甚至有豁免兵役的权力,只需每年向朝廷缴纳税赋,这也是朝廷重yào

的税赋来源。

普通官宦世家,则要低调许多。本身除了官宦世家中朝中有人为官,家族中无法经商,以朝廷俸禄和土地租税过活。而官宦世家子弟虽不可直接入朝为仕,却可进贡院学习,比普通百姓有更大的出头机会。

韩健对洛阳城的门阀世家并无成见,主要因他的姨娘们,大都也是出身洛阳城的门阀世家嫡系千金。也就是说,韩健的诸多在世的“外公”中,也有门阀世家的家主。韩健与门阀世家,本就是是同气连枝,自己人不打自己人。

但韩健对眼前这个陆丰宁,却并无好感,陆家跟东王府毫无牵扯,韩健也无须给陆家留面子。

韩健直接下逐客令,陆丰宁也始料未及。以陆丰宁对东王了解,东王虽然年轻初出茅庐,却极有城府,做事果决所用手段又极为狠辣,可说是魏朝的狠角色。在陆丰宁看来,东王就算对他不喜,也不会表露出来,却未料刚到这里就被东王冷言相向。

陆丰宁想:“东王毕竟还是太年轻。有手段,却喜形于色。”

陆丰宁心里对韩健有几分轻视。脸上却一直挂着和善的笑容,道:“东王何必如此着急拒人千里之外?这次在下前来,主要因陛下刚下旨,让在下接替廷尉府少府一职,特来知会东王一声。”

韩健抬头重新打量了一下陆丰宁,冷冷一笑,道:“知会?”

“算不得知会。”陆丰宁神色稍正,道,“据在下所知,廷尉府少府接连几任任期都不长。若在下闭目塞听来做这一任。相信用不了多久也会步几位前任的后尘。所以,在下想请教东王一些为官之道。”

陆丰宁说到这,韩健大概也明白了,陆丰宁这是上任伊始。知dào

前几任廷尉府少府的“下场”。先跟他打个招呼。众所周知。廷尉府两位少府,胡德明和吕哲任期都不长,他们的下台都跟东王有关。胡德明更是因直接在女皇面前参奏东王而被免职下狱,虽然后来也被释fàng

,却也一生与仕途再无缘。吕哲情况要好一些,是革职,回头还有被朝廷重新起用的机会。

外面都在传,东王是廷尉府少府的“克星”,韩健对此也有耳闻。百姓中的传闻,都是兴致使然,百姓喜欢传什么他也干涉不得。韩健却没想到,因为百姓间的一些风闻,新上任的廷尉府少府,居然来向他请教起“为官之道”。

韩健心说,以陆丰宁这姿态,哪里是请教,分明是来摆下马威,有点要正面相挑zhàn

的意味在内。

韩健心里有了定数,笑了一笑,道:“阁下太客气了。本王虽身为东王,却从无为官施政经验。以本王所想,为官之道,不过是爱惜百姓,为朝廷分忧而已。除此无它。”

韩健特地在爱惜百姓和为朝廷分忧后面加个“除此无它”。好像在跟陆丰宁说,你要问什么为官之道,问了也白问,我要说的官话场面话就这么多,请回。

陆丰宁也是一笑,拱手道:“东王一席话,在下受益颇多。在下必当谨记东王教诲,尽心作好这一任廷尉少府,争取这一届任期可以做满。”

说完,鲁丰宁起身,连告辞的话都不说直接扬长而去。那架势看似潇洒,其实很无礼,令韩健有上去揍他一顿的冲动。

等陆丰宁下楼,韩健再看连环画,也没了心情,就好像一颗老鼠屎搅了一锅汤,韩健合上连环画准bèi

直接去顾府找顾欣儿。

却在此时,司马藉匆匆而来,手上拿着朝廷的公函。

“少公子,这是朝廷刚过来的文函,说是廷尉府少府和护卫所都尉均有了新人选,而且是即刻上任。”司马藉上楼来,便将手上公函交给韩健,同时说道。

朝廷有什么动向,都是会以公函的方式下发到地方官府,东王府也有一份。

韩健这份,是从上听处奉查司直接送过来的,这也体现了朝廷对东王府的重视。

韩健瞅了眼公函上内容,其中朝廷这次任命的新官员不在少数,在最重yào

的廷尉府少府和护卫所都尉两项人选中,陆言和一个名叫周彻的人赫然在内。陆言,字丰宁,也就是刚才韩健看到的那位,因为杨秀秀婚事关系,韩健对陆丰宁调查过,因而知dào

有此人。至于另一个周彻,韩健虽然并未听闻,却大概也猜想,是另一个门阀世家周家中的重yào

人物。

韩健心想,眼下北王虽然并未造反,却也离谋反不远,鲜卑入侵就是一个信号。这时候,事关洛阳防务和治安中重yào

的两环,护卫所和廷尉府当家人这么重yào

的位子,女皇选择将其交给一直依赖的门阀世家子弟,这只能说,女皇是在求稳。

周彻和陆丰宁何许人?他们是门阀世家子弟,虽然显贵,在朝中地位不低,以这么两个官职来安置他们有“大材小用”之意,但若在平时,他们却无法胜任这样的职位。

护卫所都尉,应该是武将出身,负责镇守洛阳城门以及内防务,属于军职。而廷尉府少府,则负责洛阳治安,刑司巘狱,这也算是非专科无以胜任的工作。女皇让两个夫子文章的年轻后辈来接替这么重yào

的职位,除了让他们平稳过渡,韩健想不出他们有什么资格在这两个职位上做满一任三年。可偏偏,陆丰宁却在上任伊始,跑他这里来耀武扬威地请教他为官之道。

具体,女皇以两个门阀世家子弟来继任这两个职位是否有错,韩健还不好说。在女皇立场上,女皇是绝对信任所倚重的门阀世家。但在韩健立场上,韩健对这些门阀世家,却保留意见。

在涉及到皇位皇权的问题上,这些门阀世家向来是见风使舵,因为门阀世家最重yào

的是保存自己的力量,他们的政治信仰度并不高,谁能令其安稳发展,他们就会把舵转向谁。其实这也跟韩健这个东王的情况大致相似,韩健也是综合考量,北王篡位,对他东王的威胁显然要大于求稳的女皇,因而韩健选择站队站在女皇这边。门阀那边的情况,就一定跟他一样?

“去把陆丰宁和周彻的情况再去详加调查一遍。”韩健对司马藉吩咐道。

“行,我明白。”司马藉笑道,“还有,少公子,昨晚你让我去做的事……好像现在还没什么风声传出来……”

韩健瞪了司马藉一眼,有时候,司马藉做事就是太想表现自己。做好事,务求不让人知dào

,却“因缘际会”让人知dào

,这才出风头。而做坏事,哪有大张旗鼓让人知dào

的道理?而昨晚韩健让司马藉去做的,正是彻头彻尾的坏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没听说过?回头记得把黄公子买绣品的银子给他,另外托他帮忙办件事,这事只有他能办成。”韩健道。

司马藉虽然在点头,心中却对黄烈有些不屑,那小子有什么本事只有他能办成?

等韩健把托付黄烈做的事一说,司马藉大惊道:“啊?少公子,你让他……去举报我们?”

“不是举报,是把案子揭出来。”

司马藉问道:“那是否跟上次一样,找人暗中透露给他,让他以为是自己发xiàn

的?”

“这次用不着那么麻烦。直接托他办事就可。”

韩健想,既然女皇对他的事了解那么多,这次干脆就不加掩饰。反正当女皇得知他做这件事之后,会很清楚他做此事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北王给逼上绝路。北王在这么一个特殊时期,北有鲜卑人入侵,南边有朝廷虎视眈眈,他敢不敢明目张胆造反还是问题。就算北王跟鲜卑人有勾结,他也要考lǜ

鲜卑人的豺狼之心。说到底,北王借鲜卑人入侵这么一件事来跟朝廷讨回被朝廷拿走的钱粮,在韩健看来是一件自取灭亡的蠢事。本身女皇不会将所缴获的钱粮全部归还,还被鲜卑人压境,这会令北王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况。

北王以为谋反之事他掌握了主动,才敢如此明目张胆跟鲜卑人勾结。但在谋反之事上,女皇更容易掌握主动,因为女皇为了准bèi

肃清北王对朝廷的威胁,也准bèi

了十几年。

韩健起身,拿着两册连环画将下楼去,因为当天他还要陪顾欣儿一起送镜儿回上清宫,而连环画是准bèi

让镜儿拿回上清宫看的。

韩健还是要保持一贯以来轻松者的姿态,让人看不透他在做什么。静若猛虎动若脱兔,等一切尘埃落定时,别人才会知dào

他的存zài

,而那时往往也晚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借刀杀人(上)

韩健与顾欣儿在城外一起游玩到下午,韩健亲自送顾欣儿回府。在顾府门前,韩健遇到刚从院里出来的顾唯潘。

顾唯潘这次回来,是具体商议外面所养小妾和儿子入籍的事。有韩健作为中间人,之前韩健已经跟顾松氏把事情商议好,才通知让顾唯潘回来。顾唯潘在得到顾松氏准允,允许小妾和儿子进府门之后,已经暂时打消了与顾松氏“和离”的计划,不过顾唯潘暂时未打算缓和与顾松氏的关系。韩健这次见到顾唯潘,觉得他脸色仍旧很黑。

“顾首席,这么巧?”韩健扶顾欣儿下马车,笑着跟从府门出来的顾唯潘打招呼。此时顾松氏亲自送顾唯潘出府,作为一家主母,顾松氏在顾唯潘面前根本抬不起头,为了获得顾唯潘的怜悯,她此时更好像顾府的一个下人一般。

顾唯潘打量了韩健一眼,顾欣儿怯生生说声“父亲安”,便到母亲身后,扶着母亲。

“你们先进去,老夫与东王有事商谈。”顾唯潘对顾欣儿和顾松氏道。

顾欣儿扶着母亲进门,直到府门前只剩下韩健和顾唯潘,顾唯潘才转过头重新看着韩健。

“顾首席,几日不见,上次请顾首席查的人,不知可有消息?”没等顾唯潘开口,韩健先问道。

韩健上次在上听处,跟顾唯潘好像是起了些争执,只有二人知dào

,其实当时韩健跟顾唯潘商议的还算融洽。韩健先是威逼利诱。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顾唯潘帮忙调查前户部尚书汤生,因为调查需yào

时间,而韩健也并未对此事表示出过分的关心,免得让顾唯潘以为他是别有目的。

“嗯。”顾唯潘在韩健面前,好像自来要板起面孔,但说话毕竟总板着脸说,尤其跟韩健说的还是正事。

“的确有着落。”顾唯潘道,“汤顾年虽然官声不错,在任期间也无劣迹。身家表面上也很清白。不过经老夫所查,他在老家所拥有的土地和房宅,与他官俸远远不符。但若要证明他是贪污案主脑,尚且需yào

证据。目前案犯口供中都未提及他。缺少人证。而物证方面,此人背后有延宁郡王撑腰,一些不明来历的钱财。尚且不能将他定罪。”

韩健点头道:“顾首席可是将这些呈报给了陛下?”

顾唯潘语气有些不善,道:“如今查无实证,如何呈奏陛下?”

“那顾首席现在是否认为,汤尚书与此案有关?”韩健顺水推舟问道。

“自然有关,不过……”顾唯潘顿了顿,“老夫身为上听处首席,不能感情用事,将人定罪要有证据。”

韩健叹口气道:“即便有证据,恐怕现在也晚了吧?”

顾唯潘眉头横皱,道:“此话何意?”

韩健笑道:“如今汤尚书奉皇命,陪同延宁郡王押送钱粮北上。若汤尚书真与贪污案有关,那他也与北王有所勾结,顾首席认为,他这次北上,还会有胆回来?”

顾唯潘沉吟道:“你是说他一去不回?”

“他是没理由回来。如今贪污案已发,他的户部尚书之位定然会被他人所顶替,陛下对户部和库司必然详查,他留在京城还有何用?”

韩健说完,顾唯潘也思考了一下,的确如韩健所言,汤生现在对北王来说已经是一颗没有价值的棋子。现在贪污案因为逃犯的事,闹的纷纷扬扬,汤生也怕那些逃犯将他牵扯出来,自危之下哪敢回来。

“现在人也逃了,还能如何?”顾唯潘有些没好气看着韩健,那意思好像在说,你既然知dào

他会逃,为何不早去对陛下奏报,让陛下换个人去押送钱粮,也免得人逃走?

韩健道:“顾首席可是有听闻前些时候,廷尉府拘押的一些贪污案案犯,被人劫狱,逃走了一些?”

顾唯潘有些不解,皱眉道:“此案如此之大,奉查司也在协同查办此案,老夫如何会不知?”

“在下得到一些线索,知dào

其中部分人藏身于何处,不知顾首席是否有兴趣知dào

,将这些人揪出来?”韩健突然笑着问顾唯潘道。

顾唯潘眉头皱得更更紧,顾唯潘虽算不上老谋深算,却也不笨,当下他便想,这小子既然查出来逃犯藏身在何地,为何不去报案,却来告sù

我?

“你说。”顾唯潘没表露自己的意图,只是轻描淡写说了一句。

韩健便将一些逃犯的藏身地说了出来,等顾唯潘得知这些人藏在何处,他除了震惊,还有些难以置信。因为韩健说的地方,是朝中一些有名望大臣的府邸,这些人照理说跟贪污案无任何关系,逃犯如今滞留在洛阳城出不了城,如何会藏身在这些大臣的府邸?再者,就算确有其事,那事情必然十分隐秘,东王如何能查知?

“所言当真?”顾唯潘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地打量着韩健。

韩健心想,人是这两天我给送去的,怎么会不真?真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从贪污案发,韩健根据线索,已经将朝中不少被北王所收买,近年来一直在收受着北王好处的一批大臣给挖了出来。但当时情势不允许事态扩大,因而韩健未去揭发,等于是将案情维持在一个不大不小的层面。等韩健派洛夫人将一些贪污案案犯劫走,便让洛夫人的人以北王的名义。暂时在城中将他们安置起来。若非如此,这些逃犯如同惊弓之鸟,如何会在洛阳城中如石沉大海一般令朝廷毫无线索?

韩健留着这批人,有他的目的,就是在形势急转直下时,利用这批人制造北王党内部的混乱。

在鲜卑人叩关入侵事情发生后,韩健已经预感到形势已变。这几天时间,韩健派出司马藉和张行等人,协同洛夫人的人,将这些逃犯陆续送到了一些涉案官员的府邸。因为逃犯误以为洛夫人的人是北王的人,在逃出牢房之后,对洛夫人的人也很信任,不但将案情中一些不为人知的细节和盘托出,还说出朝中不少与北王相勾结的人。韩健顺势推舟,以风声紧为借口,送他们到这些官员的府上,名义是让这些官员保护,趁机送他们出城,其实韩健就是把脏水泼到这些人的脸上。

朝中涉案官员很多,这些官员很多平时以清廉自守著称,他们为了防止自己被人揭发与北王相勾结,在这些逃犯入府之后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把人杀了,要么将人送走。虽然还有第三种选择就是暂时留人在府上,等风头过了再将人送走,但韩健显然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

韩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向顾唯潘说出此事。让顾唯潘知晓。

“顾首席,此事如此重大,在下怎敢信口胡言?”韩健一脸慎重之色道。

顾唯潘沉默良久,道:“就算你所言不虚,老夫也不能擅自做主,派人去这些大臣府邸搜查。贪污案已结束,不能再牵连下去。”

韩健瞅了眼顾唯潘,心说顾老头还真是个谨慎的人。顾唯潘现在的想法基本就是一种老成持重的想法,出了事,把事情控zhì

在一定程度之下便可,案子越大越不好收场。韩健最初涉及舞弊案和贪污案时,跟顾唯潘的想法和做法都一样。

韩健叹口气道:“在下明白顾首席顾虑的是何事,在下以前何尝不是如此?莫非顾首席忘了,在贪污案发之后,是谁把案子的影响压了下去?”

顾唯潘神色稍微变了变,在他奉旨去廷尉府协同韩健办贪污案的时候,已经觉察出韩健也有意在把案件的影响力缩小。

“那你为何今日又要把案子继xù

牵连下去?”顾唯潘问道。

韩健无奈道:“如今鲜卑人突然犯我朝边境,顾首席难道就不觉得此事与贪污案有巧合?若在下所料不错,鲜卑人必然与北王有所勾连,此次鲜卑人犯境事假,北王谋反为真。若在此时,还容许一批危害我朝社稷的蛀虫留在洛阳城,到北王谋反,举兵南下时,恐怕再收拾已来不及。”

韩健说完,顾唯潘脸色有些沉重。

顾唯潘细细一想,也觉得韩健所言有几分道理。之前案子被压下来,主要是牵连甚广,对社稷稳定不利。如今北王即将谋反,再不把一些人揪出来,那他们迟早会成为朝廷的祸患。

顾唯潘微微点头,道:“老夫知dào

如何做了。”

韩健没细问,但他大概也猜想到顾唯潘会做什么。

韩健笑着告辞道:“那在下也不做叨扰,就此告辞。”

“不送。”顾唯潘黑着脸,一边他的轿子也早就准bèi

好,他紧忙进了轿子。韩健看着轿子匆忙而去,便想顾唯潘现在应是回上听处筹备什么去了。

韩健直接带侍卫回了东王府,刚到门口,便见到不少的廷尉府衙差将东王府门前守住。上午才见过的新任廷尉府少府陆丰宁远远笑看着他,好像刻意带人在等他回来。

韩健打量了一下这阵仗,人是不少,由林詹带队,来了差不多二百多衙差。这架势,简直是要将东王府别馆给查抄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借刀杀人(下)

韩健带侍卫回来,一直在府门口等候的司马藉快步迎过来,道:“少公子,来半天了。什么都不说,只是围着府宅,出入都会有人跟,来者不善。要不要私下跟林右监问问?”

韩健笑着摇头,现在林詹身为廷尉府右监,一切也要听命于信任廷尉府少府陆丰宁,找林詹问话也无必要。

陆丰宁敢来,这也让韩健感觉“欣慰”。原本在韩健的计划中,并不包括陆丰宁和廷尉府这一块,但在上午韩健见到陆丰宁嚣张的态度之后,便感觉到这是可以利用的棋子,有了廷尉府这一环,整个计划将更加完美。

韩健笑着走上前,陆丰宁也迎上前,回以笑容,拱手行礼道:“给东王行礼了。”

“有礼有礼,什么风将陆少府吹到敝舍来?敝舍有陆少府光临,真是蓬荜生辉。”韩健笑着问道。

“不敢。”陆丰宁嘴上客气,脸上笑容却好像在说,我能来就是你的荣幸,“在下前来,是有人举报,说是东王府内可能有乱党藏身,在下身为廷尉府尹,有保京畿治安的责任在身,特地带人过来看看。”

说是看看,其实就是带人来搜查。

其实什么“有人举报”,完全是韩健找人举报自己,而且把举报的内容说的好似跟真的一般。陆丰宁新官上任,韩健感觉出他对自己的敌视,于是韩健便自己导演了这一出戏。

陆丰宁的前两任中,胡德明因为直接得罪韩健被罢免。胡德明的继任者吕哲很中庸,本着前车之鉴后车之师,能不去惹韩健就不惹。到陆丰宁,陆丰宁本身是门阀世家出身,才名卓著,心高气傲。他知dào

韩健接连办了两起轰动一时的案子,心中肯定不服,再加上婚事受阻,令他更想证明自己。这时候他有胆上门,在韩健看来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也正中韩健下怀。

“带人来看看?”韩健脸上笑容一僵。道,“我东王府岂容他人随便进出?阁下可有陛下手谕?没有手谕,口谕也成。”

陆丰宁被韩健直接刁难,似乎早就预料到。本身东王府为魏朝四大王的府邸。要随便进去搜查也非易事。陆丰宁知dào

。光凭一些举报,想让陛下开金口让他来搜查基本是不可能的,还不如直接带人来。他倒也很理智。不会直接硬闯,而是等韩健回来再做筹谋。

“在下并无御旨在身。”陆丰宁道。

韩健一笑,好似很得yì

,这得yì

的笑容让陆丰宁看了,心中也不由来气。

“那阁下请回。若真如阁下所言,东王府内有乱党刺客,本王自会拿了人,亲自送到廷尉府交由陆少府处置。”韩健说完,好似要直接进府。

背后陆丰宁的声音响起:“若是东王包庇刺客,还会将刺客交给廷尉府?”

韩健闻言,转身冷冷看着陆丰宁。韩健本来也想不到陆丰宁会用什么办法进府搜查,现在看来,这就是要用激将法?

“阁下此话何解?”韩健冷冷打量着陆丰宁道。

陆丰宁见韩健脸上得yì

的笑容不见,脸上的气势也多了几分,冷声道:“有人向我廷尉府举报,说东王府内藏有刺客。不但有刺客,连之前从廷尉府逃走的乱党,也很可能被窝藏在内。本官礼上敬服东王一句,不明言,难道东王也不自证清白,让外界的流言继xù

传下去?”

“哦?”韩健故作惊讶,又冷冷一笑道,“听陆少府的意思,是要带人进府搜府?”

陆丰宁拱拱手,正色道:“不敢,只是进府,例行查验。”

“进府例行查验?好一句例行查验。”韩健笑道,“若然本王今日让陆少府进府,那外人会怎看?我东王府是何等地方,岂容陆少府随便进出?”

韩健知dào

,越不让陆丰宁进去,陆丰宁越觉得里面有问题。就是要这么不卑不亢地跟他纠缠下去,直到让陆丰宁自我感觉是取胜了。

陆丰宁道:“那东王之意,就是要阻碍本官办案?廷尉府奉皇命,负责京畿治安,有权对城内任何场所进行搜查,若然东王不准允,莫怪本官不给情面。”

韩健心想,陆丰宁这小子看起来很聪明,不会真的乱来吧?要陆丰宁真冲动到乱来的境地,就不是韩健索要追求的效果,那只会令陆丰宁很快丢官,继xù

去做他的“光禄大夫”“待诏学士”。到时想利用也利用不上了。

这年头,难得有人跟自己杠上,错过可惜。

韩健冷笑,语气好似妥协,又好似更加强硬道:“既然陆少府如此说。那本王可有话在先,若然陆少府带人进府,搜不出要找的刺客……还有逃犯,那当如何?”

“本官自会赔礼道歉,负荆请罪。”陆丰宁态度强硬道。

“好。”韩健觉得差不多,可以松口了,“那就让陆少府带人进府搜府。”

韩健一出口,旁边司马藉故作急道:“少公子,这可不行,哪来的规矩,想搜我东王府,连陛下手谕都没有,这岂非擅闯?”

“你是谁?”陆丰宁瞪着司马藉冷喝一声。

陆丰宁连东王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只是东王身边一个“跑腿”的。

韩健适时阻止了司马藉,道:“让陆少府带人进府,有何事,本王会跟陛下交待。”

韩健如此退让,让陆丰宁态度更加嚣张。陆丰宁轻哼一声,带人鱼贯进入廷尉府内。韩健和司马藉等人则留在府外,没着急进府。

廷尉府来人甚多,一下子两百多号人,被陆丰宁带进府的不在少数。等人都进去,司马藉笑问:“少公子觉得我刚才表现如何?”

“一般。”韩健微笑说道。

“这还算一般?刚才我态度那么硬。那小子一定是以为我们里面真藏着什么人,真想看看他一会搜不到人是什么表情,负荆请罪?哼,到时候一定好好羞辱他一番。”司马藉愤愤不已道。

韩健叹道:“记得今日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他下不来台。一会你少说两句。”

司马藉笑着应声道:“好咧。少公子只管瞧好。”

韩健看着东王府内搜索中的廷尉府衙差,心中大概也明白为何陆丰宁会怀疑到自己。其实韩健跟刺客,真的有勾结。不过却是“奉旨勾结”。

上次女皇让韩健将一批乱党解走,很快那些乱党便被韩健移交给乱党。从那时起,韩健跟刺客有所勾结的事外界就一直在传。韩健便利用此消息,放出一些东王府内的情况。通过人去告发东王府。让陆丰宁带人来。

让陆丰宁来搜东王府一无所获,也并非韩健“小肚鸡肠”非要跟对他不善的陆丰宁置气,而是韩健计划中的一环。韩健先让洛夫人将逃犯分批“投奔”在洛阳城内的与北王党有所勾连的官员,此时这些官员是不敢报官的。若是报官只会暴露。最好莫过于把人送出城。再或者杀掉,而暂时求稳会将人藏在府内,反正也没人会想到去搜府。

韩健正要做一次这样的“表率”。被人举报,廷尉府直接来搜,搜不到人,可以自证清白。到时候韩健就会亲自去举报哪些官员府上藏着逃犯,到时由不得陆丰宁不去搜,因为陆丰宁不照韩健意思做,就有针对他东王的意思,陆丰宁肯定会就范。

陆丰宁带人在东王府一直搜查到日落黄昏,把东王府别馆里的每个房间和角落都搜查了两遍,第一遍一无所获,便有第二遍更仔细地搜查,按照陆丰宁意思,东王府内一定有密室或是地窖能藏人,但一直到黄昏日落第二遍搜完,仍旧是没有找到任何乱党或者是逃犯的线索。

此时韩健已经进到东王府别馆的正院,府上所有的仆从、丫鬟和短工都聚集在正院里,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官府的户书供廷尉府比对查验,防止陆丰宁怀疑乱党混在这些人当中。户书就是这时代的身份证,上面有对体貌的描述,还可以根据掌印来比对人是否一个人。

陆丰宁做事很小心,直到最后,他似乎也放qì

了。韩健见陆丰宁立在院子里,一副沉思的模样,心想他要么在考lǜ

府里哪里可能有密室暗道,要么就在思索人是何时送出府,现下藏在何处。

“陆少府,东王府你搜也搜过了,如今可是找到陆少府要找的人?”见差不多,韩健可以继xù

他的计划。

韩健的得理不饶人,就是让陆丰宁感觉韩健是在针对他,故yì

与他为难。这也会激起心高气傲的陆丰宁反针对于他。

韩健也不怕陆丰宁玩诬陷的一招,若论诬陷,韩健自认为会比陆丰宁做的还要高明。

“没找到,看来是有人诬告东王,在下错听谗言,还望东王赎罪。改日,在下将登门谢罪。”陆丰宁嘴上说着告罪的话,语气上却有些不甘。毕竟时间不多,他要在一个偌大的东王府别馆里找到人也很难,按照陆丰宁的意思,应该是把东王府困起来,花个十天半个月,掘地三尺把人给找出来。

“陆少府太客气了。”韩健笑道,“如陆少府所言,戍卫京畿治安乃是阁下职责所在,之前让陆少府负荆请罪的事,陆少府就不必再提了。”

陆丰宁怒视韩健一眼,韩健这话明显是向他示威,在他看来,韩健这是阴谋得逞,把人给藏起来不让他找到,还在他面前玩大度。不过陆丰宁倒也是聪明人,现在东王不想继xù

追究他擅闯东王府的过错,他还乐得接受,毕竟若是东王纠缠不休闹到女皇那里,女皇肯定会加以怪责。现在又不用他负荆请罪,面子保住,也是他所希望的结果。

“在下不打扰,这就带人告辞。”陆丰宁像是斗败的公鸡一般,让林詹把人都点齐,带人离开。

等廷尉府的人走了,整个东王府别馆内狼藉一片。廷尉府衙差为了搜人。在东王府别馆内好一番折腾,韩健看了也觉得没几天根本收拾不好。

韩健看着被自己惹来的陆丰宁闹出的这副光景,心里也挺感慨,这有点未伤敌先自损的意思。

府上的人正在收拾,雯儿急匆匆跑来,哭丧着脸对韩健说道:“少主,您的屋子也被他们弄的一团糟,连床都翻过来了。”

韩健心说陆丰宁要不要这么拼命,来东王府搜查,又不是来抄家。又并非苦大仇深有杀父之仇。何至于连床都要翻过来。这要真的去女皇那里告状,女皇给面子,还不把这陆丰宁给罢官?

不过就算韩健这次诚心要给陆丰宁置气,把陆丰宁拉下台。韩健也不会选择去跟女皇告状。在外界看来。东王正在跟女皇“冷战”状态。若是韩健去告状,会显得韩健跟女皇关系缓和,东王受了点挫折就要去找女皇撑腰。这会打乱女皇的苦心部署。

韩健笑道:“床翻了正过来便可。没什么大惊小怪。”

“哦。”雯儿有些委屈,为了布置韩健的房间跟江都郡王府的一般,她花了不少心思,被陆丰宁带廷尉府的人来如此一闹,什么都毁了。她有些不甘。

雯儿刚走,去看过后面情况的司马藉也过来,把府上的损失大致呈报了一下。

“少公子,他们来这么闹,光是整理和修缮就要花不少银子,我们是不是把这笔帐记在那姓陆的身上,找人去讨要银子?”司马藉有些愤愤然道。

韩健长吁口气道:“我们府上缺那点银子吗?”

“银子不缺,缺一口气,这小子太狂傲了。少主你还不让他过来负荆请罪,简直便宜了他。”司马藉道,“这样我们什么时候让黄大公子去他那里告状?”

“不用黄烈去,我亲自去。”韩健道,“有了这次他的搜府,我去,看他受也不受。”

“嘿,这小子狂傲至此,到头来还不是尽在少公子掌握之中?少公子,咱今晚就动身?”

韩健道:“不急,今晚就急着去,斧凿痕迹太明显,要去也等把府里收拾的差不多,明天再去。让他先安稳一个晚上。”

司马藉跃跃欲试,在他眼中,忙碌了这么多天总算会有收获。司马藉毕竟只是听命行事,很多事无须他考lǜ

,此时的韩健则要考lǜ

很多,因为接下来这步棋,还是有些险。

……

……

夜色刚刚降临,与此同时的皇宫烨安阁内,女皇刚从法亦的回报中得知,新任廷尉府少府陆丰宁带人去东王府折腾一番。

“陆言做事就是有些冲动,陆老爷子也曾在朕面前说,他这个孙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沉不住气,他认准的事非要完成不可。他这么去得罪东王,还不遭来报复?”女皇听完法亦的奏报,有些感慨道。

法亦道:“东王似乎并无报复之意。”

“哦?”女皇微微惊讶道,“师妹是从何看出?”

法亦将在东王府别馆看到的情况说了下,表示现在韩健正在安排人手收拾府院,好像是要受了这哑巴亏的意思。

女皇听完这些,心下有些疑惑,她很清楚韩健的为人脾性,韩健也是那种不肯吃亏的人,若是能令韩健吃亏的,那一定是韩健自愿吃亏。韩健肯为一个得罪他的门阀世家子弟而吃亏?

“可有查出是何人向廷尉府举报?”女皇问道。

法亦微微摇头表示不知。

女皇想了想,突然一笑道:“那多半就是东王自己了。”

“嗯?”法亦微微蹙眉,有些听不太懂女皇的话。

女皇笑道:“看来师妹还是不太了解东王,这小子,做事从来不拘常理。想来能让陆言相信东王府真会藏着钦命要犯,也只有东王自己有此能力。”

法亦问道:“那东王目的为何?”

女皇笑着摇摇头道:“可惜朕也看不懂啊。东王做事,有时候就是太自我,不过考lǜ

倒也周详,用不着朕去担心。另外,让师妹你去查,那些逃犯现下的下落,可有眉目?”

“回陛下,只追查到其中一人,目前是在李阁老的府上。”法亦道。

“李阁老?”女皇神情严肃了些许,也有些无奈道,“没想到李阁老这样的三朝老臣,也会被北王所收买。其他人呢?”

法亦再摇摇头,道:“还在查。”

女皇微微沉吟,以她对洛阳城的掌控,应该大小事情都不能逃出她的眼线,但近来韩健让西凉旧部的人劫走那批囚犯之后,这些囚犯就一直下落不明。就连那些神通广大的乱党也没此等本事。

女皇想道:“应该是健儿把人藏起来,可为何现在这些人又有人现身?”

联系到刚发生的廷尉府去东王府搜查一事,女皇心情突然紧绷起来。难道说东王准bèi

把北王逼上绝路,准bèi

在这么一个外敌入侵的时候将北王逼反?

“师妹,你去盯着东王,别让他作出任何出格之事。”女皇突然吩咐道。

“是。”法亦恭声领命,转身出门外。

法亦一走,女皇马上召新任的护卫所都尉周彻进宫。随后于当晚,洛阳城外城门全部封闭,同时朝廷下榜文,洛阳闭城门三日,直到朝廷再有政令。(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送功劳

洛阳城门关闭三天的消息,韩健在第二天早晨才得知。当他听到这消息后,第一反应是女皇大约已猜到他要做何事。女皇并未阻止,却作出应变反应。

一些事用不着女皇提醒,韩健也明白,这是一次没有退路的计划。计划的实施,将把北王逼上不得不谋反的道路,长久以来朝廷都跟北王保持平衡对等的关系,将在此时,这种平衡对等关系将被他打破。

虽然知dào

前路凶险,但韩健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趁着上午未过,韩健便亲自带人去往廷尉府。在街路上,韩健已经能感觉出洛阳城中有丝冷清的意味,因为普通百姓也不知朝廷为何要封锁城门,城中流言四起。有的说鲜卑人已经打过来,已经到黄河边上,随时都会南下。也有的说,是乱党四起,朝廷又要在城内大肆搜捕乱党和刺客。流言四起之下,洛阳城中百姓大多都躲在家门中不出来,平日里热闹的街市也少有摊贩和百姓,倒是一些粮行盐行因此又大赚了一把。乱事当前,商贾总是能嗅到商机。

韩健到廷尉府前,廷尉府却很热闹。新任廷尉府少府上任,新官上任三把火,下面的衙差和属官也跟着三把火,每个人都想在新上司面前好好表现一把,令上司刮目相看。

将要进廷尉府门,韩健见到了林詹。林詹上前见礼,他对昨日带人搜府的事很歉意,却没推脱责任。

“林兄言重了。”韩健笑道。“职责使然,此事连陆少府做的也没错。”

林詹也没想到韩健会如此大度,他忧心忡忡一晚上,生怕韩健不会原谅于他。对于韩健的提拔之恩,他还是十分感激的,他对陆丰宁要搜查东王府别馆也有看法,但他毕竟是属官做不了主。

韩健笑着对林詹说了两句,转而问道:“陆少府现在何处?”

林詹以为韩健是来找陆丰宁算账的,脸上略有难色,却指了指后堂。韩健在廷尉府办过案。对廷尉府府院内的架构也很了解。当下不用林詹指引。韩健便带人亲自往后堂去。

不但韩健对廷尉府熟悉,廷尉府的衙差对韩健也很熟,见到韩健来,想到昨日刚把东王府别馆折腾一番。这些衙差不管是否亲历昨日之事。都面带谨慎闪开。生怕韩健怒火连累到自己。不过韩健却非来找陆丰宁计较什么。直到后堂前,才有一名小吏闻讯出来迎接,态度有些回避。

“东王殿下。您这是……”那小吏在韩健办案时就曾在旁辅助,对韩健雷厉风行的脾气很了解。当时在审贪污案时,东王连问都不问直接就打,打的还是朝廷命官,满朝上下,换做谁都不会有这般气势。今天东王来,来者不善,他已经在为自己被派出来挡驾而感觉悲哀。这要是东王动起怒来,他还不是要背锅?

“陆少府可在内?”韩健笑问,“本王来,找陆少府有事。”

小吏支支吾吾道:“回殿下,陆少府他……他有事,可能要晚些时候回来。”

韩健一听就知dào

此人是在说谎,这大上午的,以为人人都是他,可以不用到衙门坐班?若陆丰宁真不在,在外面时林詹就说了。

“那本王进去等候便是。”韩健说着,也不顾那小吏阻挠,直接往后堂硬闯。却还没进门,却见陆丰宁黑着脸迎出来。

陆丰宁像是早就知dào

韩健来找他算账,见小吏阻挡不成,便亲自出来迎接。态度上,陆丰宁倒也不似昨天那般无礼,不过也好不到哪去。

“东王前来,可是改变主意,要在下上门负荆请罪?若然如此,东王只管派个人来通传一声便是,在下言出必行,何劳东王亲临?”陆丰宁黑着脸看着韩健说道。

韩健笑道:“陆少府误会了,其实昨日之事,本王十分理解陆少府所为,也并未怨责陆少府。只是之后,本王也派人去追查了此事,获得了一些有用的情报,不知陆少府可否采纳一二?”

“情报?”陆丰宁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东王过来就是送情报?

韩健继xù

笑着说道:“不知可否到里面说话?”

既然韩健不是为私仇而来,陆丰宁也不好阻拦,便作出请的手势。韩健与他前后脚进了廷尉府后堂。韩健也不着急说,等坐定,下面的人把茶奉上来,韩健才悠悠地将“情报”一一道来。

这些情报,不过就是逃犯藏身之所。当韩健说出涉及到窝藏逃犯的官员府邸之后,陆丰宁差点拍案而起。在陆丰宁看来,东王这是有意来消遣他。

到最后,陆丰宁还是坐不住,起身怒气冲冲道:“若然东王对在下昨日冒犯之事耿耿于怀,只管让在下赔礼道歉便是。何故拿些事来为难在下。”

韩健故作不解,问:“你这么说,本王也有些听不懂了。本王亲自前来向陆少府禀告案情,如何是为难?”

陆丰宁冷声道:“东王所提的这些大臣,都是我朝重臣,他们的府邸如何可以轻易搜查?东王要报复在下,直说便是。”

韩健不怒反笑道:“陆少府所言差矣,同为人臣,自然该懂得何为为国分忧。陆少府昨日到本王府上,本王虽然心有恼怒,却也知陆少府为社稷分忧,才不顾人言到我府上搜查。本王与陆少府之心一般,都是想替陛下找出那些危害朝廷社稷的毒瘤。陆少府如此怀疑本王,未免有些小人之心。”

“你说我小人之心?”陆丰宁态度极为无礼道,“如东王昨日所言,今日在这些同僚的府上,若是寻不到逃犯当如何?”

“寻不寻的到,陆少府只管先寻个一两家,先上门搜一番便可。若然符合,那陆少府只管再继xù

搜下去,从小官府邸搜到大官府邸,这样陆少府不就不会被女皇怪责?”

韩健说话说的很轻蔑,就好像在给陆丰宁“支招”,支的倒是好招,柿子先找软的捏,捏他一两个,发xiàn

真的好捏,再逐渐挑硬的捏。

陆丰宁想了想,这倒不失是个好办法。虽然东王有可能是来报复他,给他出难题,但不可否认,东王也许说的是实情呢?若然他不出手,东王去向女皇请奏,自己去拿人,而且还真拿到了,事后女皇怎么都会追究他的办事不力。

“那在下就先依东王所言,派人先去几名同僚府邸查验。”陆丰宁心怀谨慎道。

既然要选,自然先选最微不足道的官员。好在韩健也给他准bèi

了几个软柿子给他捏。

“那是否需yào

本王同行?”韩健笑问。

“最好……还是一起……若是寻不到人,东王也不可说是在下不办事。”陆丰宁想了想道。

韩健心说这陆丰宁倒也不笨,要是一会陆丰宁去搜真搜不到,他还可以说这都是东王所授意,把责任推个干净。到时陆丰宁也可以在他韩健面前耀武扬威一次,证明韩健的情报是假。

“陆少府不怕本王抢了功劳?”韩健再问。

陆丰宁微微皱眉,这话他听不懂了。难道是确有其事?

陆丰宁心道,这怎可能是确有其事?东王岂会如此好心,若确有其事,东王早就亲自进宫向陛下禀报,能将那么多在逃逃犯和窝藏他们的官员一并揪出来,何等的功劳,会让给刚得罪了东王的他?

“东王未免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陆丰宁回敬了一句。

韩健笑而不语,这陆丰宁还真是冲动非常,也蠢的非常。自己身为东王,可能亲自上门来提供假的情报自打脸?他就不想想,一个陆丰宁再显赫,那也只是一个门阀世家的少主,而他却是江都六郡十七州的藩王。

陆丰宁这次应韩健所“请”,去搜府,并不是显得十分重视,只带了二三十名衙差,加上韩健的随从,一共有四十多人。

临出发前,韩健笑道:“到了地方,陆少府先派人进去搜查,在下只管带人在外等候。”

正在跟手下拿通缉逃犯画像的陆丰宁语气不善道:“知dào

。”

一行人一起走,很快到了第一家,也是城中一个礼部郎中的府邸。这礼部郎中姓宋,本身在朝中也无深厚背景。陆丰宁觉得来搜搜也无关紧要,正值乱党案频发,他身为廷尉府少府,来搜一名朝廷大臣的官员本就不合法,但他却也仗着自己的出身,有些有恃无恐。

主要他还是想尽早堵上韩健的嘴。

在来之前,韩健早就让洛夫人的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窝藏”了逃犯的官员府邸,在确定逃犯进府之后仍旧没出来后,韩健才觉得没问题,与陆丰宁一起过来。

到宋府门前,韩健不进内,陆丰宁看了韩健一眼,眼神中有些轻蔑。不过他很快恢复自然,对手底下的衙差指了指门,衙差还很客气地上去敲门。

等宋府的人开了门,衙差们便没那么好相与,连问都不问就直接往里闯。

韩健心说,还真是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这陆丰宁上任才一天,廷尉府的衙差便这么肆无忌惮。这应该也是陆丰宁上任伊始对手底下的人“特别教导”。

陆丰宁并未亲自进去,而是在外跟韩健在一起。他本以为里面搜了也白搜,却没想到衙差刚进去不到一炷香工夫,便押着一个脸上有伤,精神萎顿的中年男子出来。对比画像一看,却正是逃犯不假。

此刻,陆丰宁的心彻底乱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大战前夕

搜查第一家宋府,就搜出逃犯,陆丰宁心有震惊之外,觉得这可能只是巧合。但在接连搜了几个府邸之后,或搜出被藏匿的逃犯,或在井里发xiàn

刚被杀尸体尚未腐烂的逃犯尸首,陆丰宁才知dào

这次东王并非带他出来逛花园。

陆丰宁已来不及去想为何会有如此多逃犯就这么巧被东王调查出藏在这些大臣的家中,他调集了整个廷尉府的衙差,按照韩健所给的线索,挨家去搜查。

而在此时,韩健得到消息,女皇派人去东王府别馆传他进宫叙话。

韩健当时就想,坏了,陛下要加以责难了。这事毕竟他事前没跟女皇商量过,甚至连气都没通过,可说是他一意孤行的结果。韩健倒也不后悔,在他看来,事情只要结果,过程如何并不重yào



“陆少府,接下来的事,就交给阁下来做。”韩健临别前对陆丰宁道,“本王奉陛下之命,进宫。”

陆丰宁本来一股脑在搜捕逃犯,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捅娄子了。捉拿逃犯是他廷尉府的职责不假,但他搜的却是大臣的府邸,而这可不是廷尉府随随便便可以擅自做的事,一般来说,就算廷尉府要搜查某家大臣的府邸,也要有奉查司甚至是皇帝的谕令。

本来陆丰宁可以停手,不再搜查下去,以目前的结果先去呈奏女皇,再由女皇定夺。但陆丰宁心想既然做了,不如直接做到底。开弓没有回头箭,来个先斩后奏,免得其他窝藏了逃犯的官员将逃犯转移走。

“继xù

搜查!”陆丰宁继xù

下令道。

韩健带人直接往皇宫方向去,到皇宫应天门外,大太监卢绍坤已经等的有些着急,见到韩健,卢绍坤赶紧迎过来。

“殿下,殿下,您这是去哪了,可急死老身了。”卢绍坤一脸紧张之色道。

“卢公公见谅。在下有事在外面做。不知卢公公去府上传召,还请见谅。”韩健一脸淡然回道。

卢绍坤打量了韩健一眼,他很清楚韩健做什么去了,现在洛阳城被韩健和陆丰宁搞的满城风雨。女皇派他去传召他又找不到人。他很担心怕出什么事。

“殿下赶紧随老身去见陛下。”

卢绍坤匆匆带着韩健进宫。直接去了烨安阁。到烨安阁内,女皇端坐在案后,整个烨安阁只有女皇一人。女皇见到卢绍坤和韩健进来。未等韩健施礼,直接挥手让卢绍坤退下。

等卢绍坤退下,烨安阁只剩下韩健和女皇,女皇一拍案桌,喝道:“东王,你好大胆子!”

韩健躬身行礼,却未跪。他能觉出,女皇这是怒了。至于是真怒还是装怒,还不好判断。

“陛下息怒。”韩健嘴上说着套话,内心没有一点悔罪的意思,“陈如此做,不过是尽人臣之本份,助朝廷缉捕要犯。”

“缉捕要犯?”女皇怒不可遏的模样,起身立在案后,喝道,“你可知,你如此做有何后果?”

“臣知晓。”韩健道。

女皇怒道:“你不知晓!你如此做,会令多少臣子身败名裂,将他们逼上绝路?”

韩健语气不卑不亢道:“但臣同样也知晓,这些臣子非我族类。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就算他们不身败名裂,也只会是逆臣的忠臣,而非朝廷忠臣。”

“你才几岁,朝政的事,你又懂得多少?你这么做,可有想过后果?”女皇目光简直如同利刃一般,直接刺向韩健。不过韩健立在原地,巍然不为所动。

韩健心想,后果?后果不过是将北王从先皇在世时就开始苦心部属的京城势力连根瓦解,令北王恼羞成怒,要么夹着尾巴做人,要么直接造反。这不正是你身为皇帝所追求的效果?

韩健没说话,女皇也突然沉默。

女皇在烨安阁内来回踱步,好像很徘徊也很为难。韩健立在原地,连头也不抬,只听女皇轻盈的脚步声在他面前来来去去,这种尴尬的氛围一直持续了很久。

最后是女皇开口打破了沉默:“东王,你先回去罢。不管朕以前待你如何,从现在起,洛阳城大小事情你不许再有任何的插手,过几日,朕让你回江都。若是你再不听朕的嘱咐,莫怪朕不留情面!”

“是,陛下。”韩健很淡定回了一句。

“你退下罢。”女皇道。

韩健什么话都没说,退出烨安阁。在烨安阁前,卢绍坤有些惊讶地打量着一脸平静之色的韩健。韩健很客气地跟卢绍坤行礼作别,然后便独自出了皇宫。

在皇宫门口,韩健恰好碰上捉拿了不少逃犯,来向女皇呈奏的陆丰宁。陆丰宁也没想到会在皇宫门口碰上韩健,陆丰宁最后还是想明白了,有些大臣的府邸他还是不能擅自去搜查,只是派人将那些大臣府邸围住,然后来请旨。

韩健与陆丰宁擦肩而过,同样是什么话都没说。

韩健离开皇宫后,也没回东王府别馆,直接去了清虚雅舍。清虚雅舍内,司马藉和阮平已早一步到了,除了他二人,还有不知城中发生什么情况的黄烈。

“少公子,回来了?陛下怎么说?”司马藉见到韩健,匆忙迎上前问道。

此时因为城门封闭,而城中又有廷尉府的人到处在搜查大臣府邸,以至于清虚雅舍内冷冷清清,连饭点都没人来光顾。

“没说什么。”韩健语气平淡,直接在窗前老位子上坐下,这时候阮平起来给韩健倒了杯茶。

一边的黄烈道:“听说廷尉府在城中搜捕逃犯,抓了不少?”

“是。”韩健一笑,看着黄烈,“黄公子消息倒挺灵通。”

“灵通什么呀,外面传的沸沸扬扬,有耳朵就能听到。不过听说,这次窝藏逃犯的都是朝中大臣,这事……小不了,韩兄,这事……是不是昨天司马兄跟我说的?”

一旁的司马藉撇撇嘴,笑道:“哦,不是一回事。少公子,现在贪污案是不是彻底告一段落?”

“嗯。”韩健喝杯茶,点点头。若是说之前贪污案只是揭发了一半,而压下另一半,现在贪污亏空案算是彻底结束。

只是结束的场面有些轰烈,而代价也有些大。

“若我所料不错,鲜卑人,该南下了。”韩健突然说了一句。

“啊?”黄烈大吃一惊道,“韩兄,你这话,从何说起?鲜卑人要杀到南边来?杀到哪?会不会过黄河?咱要不,一起离开洛阳?”

司马藉不屑道:“要离开你离开,哪会比魏朝的都城还要安全,那些鲜卑的蛮子,擅长的是马上作战,平原的草地上来无影去无踪,你让他攻一下洛阳城试试,没个一年半载的,他连个城门都攻不进。”

黄烈听的一脸苦笑道:“一年半载?那城里……不是要饿殍遍野?”

“没那么夸张。”韩健抬头瞅了司马藉一眼,道,“鲜卑人就算南下,也不会杀到黄河南边来。而且,真zhèng

来的可能并非鲜卑人。”

这次连司马藉也听不懂了。司马藉问道:“少公子,你说是何意?”

“哎!”韩健叹口气,他突然也觉得有些累。

在平息贪污亏空案中,他可说是当了一次彻头彻尾的坏人,什么脏活累活都由他做了,到头来还被女皇一顿训斥。至于女皇是真训斥他还是只是做戏,他现在不想去想了,他知dào

,下一步要面对的很可能是北王的狗急跳墙,直接作乱。也就是说,接下来局势仍旧是一团糟,不会令他轻松。

可偏偏,女皇让他什么事都不要管。

韩健想,这样也好,也许北王兵临城下的时候,女皇自然就把我想起来了。就算北王能趁乱带兵南下,也进不来洛阳城,因而北王在洛阳城中的势力,经过这几次韩健的虎口拔牙,已经被拔的差不多。只要一切顺利,女皇平定北王的叛乱还是比较容易的。

韩健同样也知dào

,现在还不是掉以轻心的时候。西王也蠢蠢欲动,如今女皇可算是孤军奋战,杨曦去了南齐一时半会也回不来,要是女皇出点差池,那魏朝很可能会四分五裂。

司马藉见韩健不语,问道:“少公子,下一步我们怎办?”

韩健微笑着摇摇头,道:“暂时可以先放下事,轻松几天。书局那边不是已经把设备弄好了?趁着这几天时间,印些东西出来。”

“印书?”司马藉有些不解,“连环画卖的是挺好,不过刚又印了一批,怕是没那么急吧?洛阳城看书的人多,这么一乱,也没几个人会出来买书看了。”

韩健微微摇头道:“不是印书,是些别的东西,现在就不多说了,回去跟你相谈。”

韩健想,既然女皇不允许他再抛头露面,那他就先退居幕后,先为舆论战做点基础。下一步北王若是谋反,那两边都肯定会极力争取民心,会将自己树立成正义的一面。韩健现在把书局做大,就是为有朝一日为舆论战做基础,普通的百姓通常都是人云亦云的,很容易被舆论所左右,而他正是要做主导舆论的那个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主仆关系

女皇虽然召韩健进宫,将韩健训斥一顿,却未直接阻止廷尉府对逃犯的追捕。女皇甚至派奉查司介入调查,派出刑部和慎刑司接手案件,一时间洛阳城内风声鹤唳。

不过原本洛阳城门要封锁三日,却在第二天,城门悄然打开,城内的秩序也逐渐恢复正常。所有百姓间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在城内秩序大致恢复正常之后也烟消云散。

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朝廷抓人是朝廷的事,无关平常百姓。鲜卑人的犯边还是在犯边过程中,也没涉及到黄河两岸什么事,地处在黄河南岸的洛阳城,仍旧是魏朝的都城,北方繁华之所在。

倒是韩健,几天时间里安静地做一个闲人。外面的事他也不去问,反而专心打理起他的三国书局,把油墨和印刷的工艺进行一番革新,就好像随时准bèi

印下一册的三国连环画一般。

几天时间里,韩健倒不是闭门造车什么人都不见。一直以来都神神mì

秘的洛夫人,几天都出入三国书局,随时听候韩健的调遣。

作为西凉旧部在洛阳城中的财政专员,洛夫人手上不但有钱,而且有人,这两样东西都是韩健所稀缺的。韩健作为东王,不缺银子,也不缺人手,但他的根基是在江都,并不在洛阳城。他在洛阳城可说是什么都缺,现在洛夫人恰好是对他很好的查漏补缺。

洛夫人之所以对韩健的吩咐言听计从,其实她也明白过来。如今西凉旧部内部权力争斗频繁,她想得到什么也难,反而不如投靠东王。只要东王助朝廷扳倒了北王,下一个被扳倒的就是西王,到时西凉旧部复国就会有望,那她就很可能会是西凉复国的“首功”,按照韩健所言,她能当女皇也说不准。

身为京城数一数二的商贾,洛夫人很清楚权力的重yào

性。她若是得不到权力,就算钱再多。人再多。也只是别人眼中的棋子,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只有自己掌握了权力,才可以掌握命运的主动。而韩健。就是一个可以给她权力的人。她能感觉出。东王虽然年轻。但做事即为狠辣,也很会收买人心,将来东王得势。绝不仅仅把势力缩在江南一隅,洛夫人甚至觉得韩健有一统天下的能力,到时她便可以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甚至可以独立出去当她的西凉女皇,只是当魏朝的藩属国。

这几日时间里,韩健很轻松。他也很少会出去走,只是会呆在书局里,找张椅子坐着,写写画画,累了可以歇息一会,有雯儿悉心地揉肩捶腿,甚至可以招呼大西柳抱着琵琶给他唱上一曲。

韩健很想让大小西柳同时为他一人献艺,可小西柳在刺杀西王受伤之后,一直未再露面过,后来韩健问洛夫人才知dào

小西柳出去办事去了,未在洛阳城。至于办什么事,韩健没详细询问,韩健给了洛夫人足够的私人空间,并不是事事都要问询清楚。这点也让洛夫人感觉到踏实和放心。

在廷尉府追拿逃犯的第七天,韩健仍旧在书局里,他坐着写了半晌的东西,让雯儿揉着肩,欣赏了大西柳的琵琶弹唱。韩健兴致很好,甚至还对大西柳的弹唱作出一番“指点”,这让大西柳感觉到几分尴尬。大西柳名义是一名歌姬,但她从来不觉得当歌姬是她的“正职”,现在韩健却在她做“正事”过来听候调遣的时候用琵琶弹唱,让她觉得有些尴尬的同时,也有些难堪。她很想质问韩健为何这么轻视于她,但她只是想想,不敢真的问出口。

“少公子觉得西柳的弹唱,可是还能入耳?”

韩健指点完大西柳的弹唱,一旁一直侍立的洛夫人笑着问询道。

韩健满yì

点点头道:“倒是不错。”

洛夫人道:“若是少公子局的满yì

,不妨留西柳在身边伺候着,随时可以为少公子弹奏,解解乏。”

洛夫人说完,大西柳脸色大窘,连韩健也瞅了眼洛夫人。这洛夫人,分明是在“暗示”,可以把大西柳留在身边“为所欲为”。

“不必了。”韩健一笑道,“西柳姑娘是做大事的人,还是留在洛夫人身边比较合适。”

听到韩健如此说,大西柳总算松口气。在她看来,若是让她日后在韩健身边端茶送水甚至还要陪笑,那还真不如让她去死。

洛夫人听到韩健的话,脸色却有些失望,似乎在想做的哪点令东王不太满yì



韩健幽幽道:“洛夫人,我在京城中,人手很少,现在陛下又明令我不许插手任何朝事,若没有夫人的帮zhù

,恐怕我什么事都做不了。洛夫人可是个做大事的人哪。”

洛夫人紧忙道:“少公子谬赞,能为少公子效力,实为妾身的荣幸。”

韩健微微一笑,问道:“洛夫人,前几日让你派些人手,却黄河北面调查的事,可有消息?”

“正在查,派出的人大概有四五十人,都是很有经验的斥候,得到消息,他们会飞鸽传书回来。”洛夫人道。

“嗯。”韩健满yì

点头,“一直在让洛夫人为我在做事,实在歉意。等过了此事,我会帮夫人你做件事,互利互惠。”

“少公子客气了,妾身做事,岂敢求回报?”洛夫人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想知dào

韩健到底要帮她做什么。她实在也想不到韩健能为她做什么。

现在她最希望的就是西凉能复国,西凉不能复国,把西王给杀了效果也差不多。不过这两样事,东王显然暂时不会帮她。

韩健没明言,他把刚写好的底稿交给大西柳,让大西柳出去转交给外面负责印刷的师傅。

韩健起身,活动一下筋骨道:“不易,经过这几天忙碌,总算把要编写的册子编完了,下一步是印刷和散发,到时还免不了要夫人你帮忙。”

“是。”洛夫人行礼道。

“夫人没事的话也先回去吧。”韩健说完,凑近洛夫人低声道,“夫人,我听闻你们西凉旧部的一些人,这几天刚到洛阳城来。若是你见了他们,让他们低调些,不要随便乱走,想浑水摸鱼是没机会的。”

洛夫人身体一震,本来她以为她不说,东王是不会知晓西凉旧部的人来洛阳城。此事她是才刚刚获悉,西凉旧部东支和西支的不少人趁着魏朝当下局势有些混乱,混进了洛阳城,想趁机闹些事出来。本来她是不能干涉的,而且这些人也没跟她打过招呼,不需yào

她去招待。现在东王既然说了,她就不得不去见见这些人,提醒他们一番。这些人再怎么说也是西凉旧部的人马,若是他们出什么事,除了是自损兵马,还会令西凉旧部跟朝廷走向对立,这跟他们暂时只跟西王对立以及要复国的意向不符。

虽然名义上西王是朝廷的臣子,但现在关中地区,有一半地方已经成为西王的禁脔之地,西王做什么事也无须跟朝廷请示,这跟北王的情况很相像,两个国中国是朝廷所不容纳的。因而在剪除西王的立场上,西凉旧部甚至跟朝廷还有一些共通点,这个共通点本来也没有合zuò

的可能,只是韩健收纳洛夫人的人手,提供了这样一种可能。

“是,少公子。妾身知dào

如何做。”洛夫人恭敬行礼道。

韩健笑了笑,没再多言便先离开。洛夫人送韩健走了,大西柳才迎过来,准bèi

跟洛夫人一起回去。

“干娘,您为何要将女儿送给东王?”出了书局,扶着洛夫人进了小轿,随行在小轿外的大西柳忍不住问道。

“你懂什么?”洛夫人把小轿的木格子窗户打开,看着大西柳道,“你以为少公子说在洛阳城中没人,就真的是没人?”

“干娘此话何意?”大西柳不解问道。

“东王是主,我们是仆,虽然仆要听命于主,但少公子跟我们的关系跟一般的主仆所不同。留你在少公子身边,是想让你当干娘的一只眼,免得东王对我们事事了解,我们却对东王毫无所知。”

经过洛夫人这一说,大西柳马上明白过来,洛夫人原本准bèi

将她送给东王,是让她在东王身边做眼线,调查东王的消息回报给洛夫人。

洛夫人一叹道:“东王自然能洞悉为娘的用意,若是她对为娘的用心有所怀疑,对我们日后栖身在东王麾下会有所不利。你替东王做事,也要懂得把握分寸,不要忤逆了东王的意思。”

“女儿知dào

如何做了。”虽然大西柳听的一知半解,不过为了不让洛夫人担心,她还是很识趣说了一句。

随着洛夫人和大西柳回府,书局里的热度也没冷下来,书局里的师傅和伙计在连夜赶工印刷韩健所编写的册子。而韩健则可以休息一下,回去做他想做的事,主要他还是跟顾欣儿的约会。

这几天时间,韩健忙着一些事有些冷落了顾欣儿。这次他也是要回去好好补偿一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大军压境

韩健正从顾府接了顾欣儿出来,准bèi

到城里走走。张行突然过来顾府门口过来奏禀,说是司马藉有要事过来。韩健皱了下眉,司马藉现在很清楚他跟顾欣儿在一起的时候不希望人打扰,应该很识相不过来。

“欣儿,你等下,我先过去有点事说。”韩健对顾欣儿道。

“嗯。”顾欣儿温驯点点头,她现在对韩健言听计从。

韩健和张行到一边,司马藉很紧忙过来,在韩健耳边说了一句。韩健脸色跟着也沉了下去,本来他以为事情不会太大,当他得知消息之后,还是觉得事情有点大。

鲜卑人南下!

这跟韩健之前的推测相吻合,现在的形势或许并非鲜卑人突pò

了北王的防线而南下,根本是北王的兵马自己南下。这会打乱朝廷在黄河北线的军事部署,北王也会进入一种逼宫模式,那也就是谋反。

“少公子,这是刚从北边过来的消息。”

司马藉将洛夫人的人刚从黄河以北得来的消息纸条递给韩健,不管现在这消息的准确性如何,这已经说明北王和朝廷即将在黄河一线展开一场僵持。

北王的兵马南下,应该不会直接渡过黄河兵压洛阳城,因为北王在洛阳城中的势力刚刚被拔除,北王很清楚在没有内应之下,他是难以叩开朝廷的洛阳防线。但北王也不会就此袖手,既然把兵马带过来,就绝不仅仅只是为了威吓一下女皇。而是不得皇位不罢休。

虽然韩健早就推测到北王会铤而走险,但现在北王真的铤而走险,韩健还是有些没想到,因为北王现在做的事有些疯狂,韩健搞不懂北王的下一步将做什么。设身处地,韩健也没想过,失去了内应的北王如何敢如此进兵,难道北王在洛阳城周围还有什么特殊的布置不成?

韩健无心再跟顾欣儿一起出去游玩,只好回去跟顾欣儿说明情况,等来日在一起游洛阳。

韩健没有把真实情况告知顾欣儿。但顾欣儿却很理解韩健。韩健也没太隐瞒。只是说北边的战事有一定的意wài

情况出现,顾欣儿很关心地让韩健先回去。韩健与顾欣儿作别,将走,顾唯潘的轿子过来。停在顾府门前。

“顾首席。”韩健跟顾唯潘打了个招呼。

顾唯潘匆匆回府。也像是有什么事。韩健并非通过朝廷的渠道得知黄河以北的消息。韩健不知顾唯潘回府是否跟黄河北边的局势紧张有关。

“你在?”顾唯潘下了轿,直接走过来,看了韩健和顾欣儿一眼。示意让顾欣儿先进府。

顾欣儿行礼之后便进了府门,顾唯潘道:“陛下召枢密院和兵部的人进宫叙话,你可知此事?”

韩健一笑道:“在下身在外面,如何知晓?”

“那现在老夫告sù

你了,你不知也知了。”顾唯潘神情冷峻道,“若老夫所料不差,陛下如此急着召枢密院和兵部的人进宫,可能与鲜卑人之事相关。”

韩健点头,心说顾唯潘也不傻,能从女皇的一些举动中猜到目前黄河以北的局势有变。其实从鲜卑人犯边的事一开始,朝廷中对此事就多有议论,普遍的看法是,目前鲜卑人刚平息了自己内部的纷争,没有能力展开大规模的犯边,鲜卑人犯边最多只是劫掠,有的人也猜到这是北王借机向朝廷伸手要钱粮的一种方式。朝廷上下,对此次鲜卑人入侵的事并不是十分重视,主要是朝廷上下一致认为,只要满足了北王的胃口,这次的事会很顺利解决,不会到影响黄河南北两岸局势的地步。

但没想到,局势还在不断恶化当中。北王似乎是“挡不住”鲜卑人南侵的步伐,其实这正也恰恰说明,鲜卑人跟北王是有所勾连的。

“顾首席认为此事当如何?”韩健问道。

顾唯潘沉着脸道:“行军打仗的事,与老夫无关,老夫能以为如何?不过你可记得,别去再触犯龙颜,陛下当下应该不会见你。”

韩健笑着点点头,大概现在顾唯潘也很清楚他跟女皇关系很僵化,这是在变相提醒他,不要在这个敏感时期去管任何事,免得让女皇抓着他的辫子不放。

“多谢顾首席提醒。”韩健心想,顾唯潘这么匆忙回府,显然也没想到他会在,这些也只是顺路的提醒。行军打仗的事,说是与上听处无关,可毕竟上听处有都监兵器司,也就是外界所说的军工所,顾唯潘回府大概也跟家里的老婆孩子交待一下,他暂时这些日子不会回来,至于小妾入籍的事要暂且先缓缓。

韩健与顾唯潘作别,没回东王府别馆,而是先去了书局那边。书局里,洛夫人和大西柳一脸紧张之色已经提前过来,韩健进来,洛夫人便将北边最新得到的情况再次呈报,也让韩健了解到黄河以北的情况。

“……少公子,若是没错的话,北王的兵马不日将杀到黄河北岸。”洛夫人最后说道。

韩健点头,本来洛阳距离北方边关就不远,北王的人马借着鲜卑人南下的名义大局压境,也只是几天就可以陈兵到洛阳以北,这本身也在韩健预料之中。关键是韩健想不出北王将以何种方式来威胁洛阳城的防务,仅仅是大军压境,女皇和朝廷都是不会惧怕的,除非北王有什么致胜的法宝,否则北王前来,就是让女皇得悉他的阴谋,再是让女皇有充足的时间召天下的兵马来勤王,这对北王来说,实在不是一招好棋。可以说是一招臭棋。

一定有什么环节是没有预料到的。韩健心里想,以东王的老谋深算,在洛阳城苦心布置这么多年,就算被韩健拔除一些势力,也绝不会倾覆,那也就是说,北王在洛阳防务中还是安排着重yào

的人手,能在北王大军压境时,给予北王足够的军事支持,甚至可以帮北王一举南下洛阳城,号令天下。

韩健抬头看了皇宫的方向一眼,可惜现在皇宫方面没有任何消息,女皇在上次训斥他之后,已经多日没传召,也没新的指示传出来。这一切都好像预示着,他跟女皇之间的盟友关系已经破裂了。若真是如此,韩健也想不出留在洛阳城的意义,在一盘无法预料强dà

对手后招的情况下,韩健反而觉得,离开洛阳城回江都,也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四道防线

韩健跟洛夫人以及张行交待一些事情,匆忙回东王府,宫里传召他入宫的人也刚到。

这并非女皇单独的召对,而是一次例行召对。凡是朝廷有大事发生,女皇会例行将在洛阳城周边的王公大臣召到皇宫商量事情,而韩健作为东王,也在传召之列。

韩健奉诏进宫,直接进烨安阁,此事烨安阁内的大臣不少。枢密院和兵部的人占多数,而这些人中,韩健瞅了眼只看到一个熟人,这人跟他还有些“私怨”,是东武卫大将军孙少谦,也就是被林小云杀死的孙保的父亲。十二卫将军隶属于枢密院,如今鲜卑人南下,京城防务紧要,在洛阳城的十二卫将军也要到皇宫,听候调遣。

女皇端坐在龙案之后,韩健到时并不起眼,韩健进来,枢密院大臣的奏报仍旧在继xù

中。韩健听了一耳朵,枢密院大臣主要在说魏朝黄河以北,河北等地各司各路的防御情况,哪里有谁驻守,地方守备军队和团练有多少人马。以韩健听的情况来看,朝廷想要以黄河以北地方兵马来阻碍“鲜卑骑兵”,近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韩健也很清楚,这些所谓的鲜卑骑兵,其实也就是北王的兵马,北王在谋反之前必然做了很多准bèi

,河北各路的地方官肯定有被其收买的,在北王兵马声势浩荡地南下威震之下,河北地方军队也难以形成有效的阻击。

魏朝的军队,有作战能力的只有四大王的兵马。而其中以北王的兵马最精良,不但是武器精良,同样作战经验丰富,朝廷军名义上是兵马充裕,但大多都是没有经lì

过实战的地方武装,就算是汇集起来,也根本斗不过北王。

韩健得到“鲜卑人南侵”消息跟朝廷近乎是同时,同时洛夫人的人也证实了南下的斥候,并非是鲜卑人斥候,而是北王的斥候。那也就是说。此番南下的兵马已经是北王兵马无疑。这个消息要比朝廷目前掌握的消息要更加准确,韩健听枢密院大臣的奏报,其自始至终都在说鲜卑人如何如何,对北王一提。也是说让北王的兵马断后。就好像枢密院的人根本不知dào

是北王谋反一般。

连韩健都能轻易想到的事。枢密院这些在朝廷浸淫了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官员会没有怀疑?他们只是不敢捅破那层窗户纸。只要这层窗户纸一破,也就代表着朝廷要跟北王开战,也将意味着魏朝将会陷入内乱之中。如今魏朝之外可算是众敌环伺。内部的情况也不太安稳,这时候北王谋反也算是一个契机,朝廷不可能同时把西王、东王和南王的兵马召集过来勤王,因为这些兵马还要抵御其他外敌。

韩健听着枢密院的人奏报着,心中却在想现下到底延宁郡王跑哪去了?延宁郡王刚负责护送钱粮北上,因为押送的是辎重,走的会很慢,算算日子不可能到北王地界。韩健想,难道延宁郡王就地把钱粮送给北王,直接投奔北王当北王的“忠臣”去了?韩健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韩健觉得出,延宁郡王是有野心的,而且智计很深,就算他之前可能帮北王在京城中筹集过钱粮,也未必肯为北王效命。延宁郡王可说是女皇和北王都驾驭不了的一个人物,他的政治立场会有些特殊。

韩健想,延宁郡王会不会自己想当皇帝?

在枢密院的估算中,这次鲜卑人叩关南下的兵马有六七万之多,这个数字也让在场的文武大臣忧心忡忡。韩健看到康王世子脸色好像很难看,似乎很担心自己的命运,然后他又很自然把目光瞟到韩健这面。韩健之前就觉得康王世子总看他有些不对劲,这时候也看过来,他是想干嘛?

等枢密院的人奏报完,女皇微微点头,直接问道:“以目前鲜卑人的行军速度,估计几日可以到黄河沿岸?”

女皇的问题问的实在太直接,以至于枢密院的人无法回答。之前枢密院的大臣说了半天,都是如何布置黄河北岸的防线,现在女皇似乎故yì

不提河北防线,直接问鲜卑人何时杀到黄河沿岸。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首先是黄河北岸是个笼统的概念,洛阳北面算是黄河以北,河套地区以北也算是黄河以北。这二者距离边关的位置相差千里之外,女皇到底问的哪个?

当然不出意wài

的话,女皇问的是鲜卑人何时会杀到洛阳北面的黄河渡。

再者是女皇问“以目前鲜卑人的行军速度”,这对枢密院来说,仍旧是个未能查明的问题。现在只知dào

鲜卑人南下,鲜卑人的兵马数量是靠猜的,到底鲜卑人是攻克了北王的边关防线南下,还是说鲜卑人通过一些方式绕过了北王的防线南下,这也有待进一步消息来确证。这时候提什么鲜卑人的行军速度完全是凭空猜想,加上河北一代有地方军队进行阻击,鲜卑人到底是直接直取洛阳,还是说一城一城地打,还说到头来只是劫掠一番不会到黄河一线来,都是未知数。综合上面一切,鬼才知dào

鲜卑人何时会来。

枢密院的官员想了想后奏报:“短则十天,长则有一个月时间来筹备。”

这答案多少令在场的文武大臣松了口气。十天半个月,甚至是一个月来准bèi

,那时间足够在洛阳之北设立一道河防线,黄河作为天险,也是能够抵挡鲜卑人南下的脚步的。

韩健听了却不由暗叹,枢密院的人未免有点自欺欺人。

来的本就非鲜卑骑兵,而是虎视眈眈图谋洛阳城的北王兵马。北王为了今日谋反准bèi

十几二十年时间,自然对河北一代的地方势力早就进行过渗透,北王选择的南下路线,必然是又快又不会受到阻碍的。若是以轻骑南下,不出四五天,北王兵马就可以陈兵在黄河北岸。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抵御北王兵马的渡河南下,而不是在河北做一些无谓地设防。

黄河几番改道,如今的洛阳城就在黄河渡以南不到二十里,北王一旦成功渡河,那将直面洛阳城北城墙。

四五天的时间,是韩健所预料中北王南下的最快速度。韩健知dào

这是最坏的估计,北王一般不会轻骑南下,因为这会暴露后背,给朝廷在河北的地方军可趁之机,就算北王可以收买一些地方官和地方军将,仍旧会有军队效忠于朝廷。尤其是朝廷在河北有几座军事重镇。北王在这种情况下,选择没有补给和后路的南下策略是不当的,这有点孤注一掷的意思,北王兵马强盛,不需yào

这么拼。再者,就算北王敢轻骑南下,同样有办法渡过黄河天险,在没有辎重补给的情况下,北王要攻克一座坚实的洛阳城,那简直是痴人说梦的事。

韩健大胆推测,若是北王真的轻兵南下,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北王有入城的方法,只要大军压境,洛阳城防线将不堪一击。这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目前城防戍卫中,有北王的人,若真是如此,那就跟韩健所熟悉的靖难之役情况所雷同。

韩健心里还是有些沉重,北王在京城中的势力再怎么扫除,也总会有漏网之鱼。可现下女皇为求谨慎,已经将城防交给了一些值得信任的世家子弟手上,难道是北王事先收买了洛阳城内的世家?

不得不防。韩健心想。

女皇听到枢密院之人的回话,很不满yì

,因为女皇想的基本跟韩健所想的一样,河北防线在北王兵马南下途中不会形成什么障碍。现在重点就是河防线。

女皇神色肃穆下旨道:“传令河北诸州县,黄河一线,伐木焚舟,片板不得下河,若有违者,以通番之罪论处!”

女皇的命令可说是相当强硬,令在场的大臣也有些震惊。在这些大臣眼中,鲜卑人南下有四道防线,首先是长城的北王防线,再是河北防线,河北防线再怎么脆弱也有几座军事重镇,里面有屯兵,鲜卑人再怎么猖狂也不能不防备这几座军事重镇。第三道防线,才轮到河防。现在女皇对河防如此慎重,这些大臣就会想,那是否也代表着第四道防线,也就是洛阳的城防也要加紧戒备?

“陛下,那河北地方……”枢密院的人再次请奏。

女皇沉默了一下,道:“拟旨发往河北各地,坚守城池而不出,不可贪功冒进,以黄河防线为主。另外调安徽、道凌兵马往洛阳,加紧戒备。”

女皇这么说,也就是代表着女皇将彻底放qì

河北地区的外围抵抗。这是一种很危险的信号,这将意味着不管是鲜卑人南下,还是北王谋反,都会在河北畅通无阻。河北地方的百姓将会“遭殃”,是北王谋反情况还好,至少北王图谋的是洛阳城,不会对河北地方百姓下手,而鲜卑人则不同,鲜卑人南下主要目的是为劫掠,在进不得城又不会受到城中兵马滋扰的情况下,他们可以大肆劫掠钱粮和人畜,被鲜卑人劫掠过,那简直可以到千里荒野的地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越不过的天险

女皇召集枢密院、兵部及在洛阳王公大臣到皇宫叙话,也只是例行问话。自始至终女皇都没特别问询韩健意见,韩健也没开口发言,以至于君臣二人好似形同陌路。

在这次御前召对中,有一个人格外耀眼,便是新晋王爵的济王杨余。在杨曦被立为太子出使南齐之后,杨余在洛阳城中地位不减。这次洛阳即将遭逢战事,女皇特地把这个弟弟召来,委以重任,在布置黄河防线时更是让杨余事事亲为,大有令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取太子而代之的意思。

女皇这么做,本无可厚非,因为女皇一直小姑独处云英未嫁,身边最亲近的只有两个弟弟,现在杨曦身在外,她无可倚重,让杨余出来挑大梁也在情理之中。但韩健知dào

,杨余虽然也算年长,在朝中也有些人脉,但做事能力上,杨余还有所欠缺,这样一个特殊时期,杨余很难肩负起保家卫国的重任。

不过这又如何?人家是姐弟,他是东王,是个外人。韩健心里好像是嫉妒杨余,其实韩健对杨余的也没什么太深的成见,韩健所想的,仅仅是在女皇身处危难之时,在女皇身边出谋献策的是他韩健而已。可惜女皇不给他机会,还明令让他不许过问任何事。

整个御前召对的内容,就是如何布置河防。在这方面,枢密院和兵部的人都很有经验,在出谋献策上也不用韩健劳心。御前召对一共持续了一个多时辰,韩健没说一句话。等他出来看看西边的太阳,天色尚早。

来到皇宫里的人,似乎人人都在为布置河防的事而奔波劳心,只有韩健如同个没事人。韩健信步往皇宫门口走,一人速度却比他还慢,是安平郡主杨秀秀。他们二人走路的速度跟其他人快步而行形成鲜明对比,好像两个与世俗格格不入的人。

“安平郡主,请。”韩健被个人尾随着感觉不得劲,杨秀秀好像故yì

跟他杠上,他走的快。杨秀秀也适当加快脚步。他走的慢,杨秀秀便走的比他还慢。唐修修就是要在韩健身后一丈有余之外,不远不近地跟着他走。

“东王客气了。”杨秀秀见韩健转身,脸上微微一笑。这笑容中带着几分轻松。跟前些日子哭着离开皇宫的她很不相同。

嘿!外敌入侵。看来她心情不错。韩健心道。

“是郡主你客气才是。”韩健笑道。“这般走,好像郡主是在下的根本一样,多不好意思?”

杨秀秀就算心情不错。闻言也不由白了韩健一眼,不过她脸上随即又升起一丝笑容,道:“东王似乎对鲜卑人南下的事漠不关心,是说东王觉得,鲜卑人不会杀到洛阳城来?”

“安平郡主千万别乱讲话,在下何时漠不关心?安平郡主你可上心过?”

杨秀秀眉毛轻轻一挑,显得有几分得yì

道:“抵御外敌马革裹尸历来是你们男人的事,何时轮到我们小女子来操闲心?”

韩健点点头,杨秀秀说的也算实话。虽然当下女皇当朝,女子地位有所改善,但说到底女子在社会上还是以男人附庸地位者的存zài

。在体力劳动大于脑力劳动的封建社会,男女的分工不同,也造就了这样一个时代,因而在古代提倡什么女权也是不切合实jì

的。在这个时空里,没有花木兰和穆桂英的故事,但还是有不少巾帼英豪的故事流传,当下南王府的千金杨苁儿便是如此一个“巾帼英雌”,说什么女子跟战场的事无关,那也是杨秀秀说辞而已。

韩健被杨秀秀呛了一句,只当一笑,二人仍旧是一前一后往皇宫门口走,只是这次二人距离近了很多,杨秀秀只是走在韩健身后,鼻息可闻的距离。

“安平郡主的婚事,看来一时半会不着急了?”韩健突然说了一句。

“哼!”杨秀秀轻哼一声,今日她心情好,也全然因此。被韩健这么一说,她心情反而有些不太好了。

之前她来皇宫,每次女皇都会问及她跟陆丰宁的婚事,催他们早日完婚。而杨秀秀对陆丰宁却并无好感,杨秀秀也算是很独立的女性,在父亲死后一直打理郡王府的一切,要照顾弟妹,她便想找个可以倚靠的男人。而陆丰宁在她看来完全是个“绣花枕头”。两人年幼便算相识,也算青梅竹马,杨秀秀深知以陆丰宁的能力,她嫁过去之后别说享清福,到时不但要她打理郡王府,可能连陆家的事她也要一肩挑。女强人未必喜欢当女强人,有时只是没得到小鸟依人的机会而已。

“东王你似乎也到了成家立室的年岁,哦?”杨秀秀突然狡黠一笑,回敬了韩健一句。

韩健微微摇头,这杨秀秀是那种不肯吃亏的女人,这点性格跟林小夙很像。

杨秀秀毕竟已经年过二十,韩健在她眼中好像一个“晚辈”。杨秀秀跟女皇是平辈,在辈分上也就高了韩健一级。不过韩健并非姓杨的,他跟杨家也没什么血缘关系,这种“长辈”说法也是靠不住的。但不论怎么说,韩健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杨秀秀自认不论是持家还是人生阅历要比韩健这个东王多许多。

杨秀秀回敬完韩健这句,心里想,以东王这么小的年岁,听到这样的话就算不尴尬,也该面红耳赤无言以对吧。

没想到韩健只是一笑,点头道:“嗯。到时在下摆喜宴,一定会请郡主过来喝杯喜酒。”

“喜酒?”杨秀秀哑口失笑,这小子才几岁,就准bèi

娶妻了?不过再想想,男子十六岁是可以成婚的,而女子过了二十还嫁不出去的,在这时代也算老剩女。

不是韩健早熟。而是她嫁的晚。杨秀秀想,若是她要嫁的并非陆丰宁,而是其他什么人,也许她早就成婚,甚至连孩子都满地跑了。当初跟她同龄的世家千金,包括她的闺蜜,也早就嫁人生子,唯独她还单身至今。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宫门口,韩健说完便已经出宫,杨秀秀想再反击几句也没了机会。

看着韩健的背影。杨秀秀也突然有些气恼起来。不知为何。她自从跟东王初次相见开始,二人便好似有仇怨一般,她觉得不骂韩健两句好像对不起自己一般。

“这还真是奇怪,我跟这样一个小子计较什么?”杨秀秀有些懊恼地自语道。

……

……

黄河以北。一支兵马正迅速南下。这支兵马星夜兼程。才用了三天时间。黄河北岸已近在眼前。

日落黄昏,这支兵马停下来驻扎休息,准bèi

第二日再南下。这是这支兵马从出发以来。第一次长时间的休息。所有士兵都意识到,可能明日将会有战事发生,他们要养精蓄锐一夜,准bèi

来日的应战。

兵马大帐里,一个四十多岁接近五十岁的男子,正在刚点起的羊脂灯前看着南边来的书信。此中年男子目光深邃,面带胡须,胡须却并不长,好像以前精心修过胡子,却因为连日来的急行军而无暇处置。他手头上的书信,好像事关很严重的事,以至于他愈看越怒,随着眉头皱起,脸上还是多了几道横纹。虽然他从老不承认自己老了,但他也的确是老了。有些事再不做,就将错过。

“父王,孩儿刚得到……”大帐帐帘被掀起,一名年轻男子快步进来,边走便说着什么。

中年男子一把抽出佩剑,当看清楚来人之后,他才把剑重新插回剑鞘之内。他脸上怒气很盛。

“放肆!说过几次,无论在何处,都要遵循规矩!”

“是,孩儿谨记。”年轻男子赶紧行礼道歉。

此二人,年轻的正是曾代表北王出席过皇宫赐宴,并在赐宴上击退两名南齐剑术高手的北王世子杨科。而另一人便是他的父亲,北王杨儒。

杨儒是女皇父亲杨涉的弟弟,也就是女皇的亲叔叔。

当初在杨涉为帝时,就对北王严防死守,但因北王封地在北,且常年与鲜卑人作战,手上有兵有权,使得杨涉终其一生也无法将这个弟弟除去。杨涉得急病而死,他到死都怀疑是自己的弟弟给他下毒,因而他不敢将皇位交给幼子,而是将皇位传给女儿,并在宾天之前对女儿交待许多话,都是如何除去北王对朝廷的威胁。因而从女皇登基伊始,就已经着手准bèi

对北王的一战。

杨儒看了儿子一眼,低下头仍旧在看着书信,随口问道:“你如此着急前来,所为何事?”

“回父王,刚从南边得来消息,朝廷已下令河北诸地,兵马屯城而不出,黄河伐木焚舟,片板不得下河。看来朝廷已经有所防范。”杨科在北王面前小心谨慎说道。

杨科很清楚,自己的父亲很多疑,也很敏感,若非这次的事事关重大,他绝不会如此贸贸然闯进父亲的大帐中来。杨科并非北王的长子,在杨科前面还有不少的兄弟,在嫡系中,他也仅仅排行第三。他的两个哥哥,都是因为性格为北王所不喜,被生生剥夺了继承北王世子的机会,他也很清楚,若是自己不表现出“雄才大略”,也会被父亲所厌弃。那北王府嫡系一脉将彻底没落,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结果。因而从杨科幼年开始,就处处要强,不但学问滔滔,且武艺精湛,事事谨慎就是为了让父亲挑不出他的毛病。

北王闻讯,脸上冷冷一笑,道:“以为阻断了黄河,就能令我三万兵马不能攻下洛阳城?她未免有些太自以为是了。”

杨科很清楚,此时父亲口中的“她”,便是如今魏朝的皇帝,也是他们本来应该奉为主的女皇。这次北王轻骑南下,甚至对他也没表露出具体用意,但杨科不笨,他知dào

父亲带兵马不是来追击什么鲜卑骑兵,因为鲜卑人只是在边境做了一番扰边的迹象之后便按兵不动,父亲是要谋反。尽管他提前已经猜到,但他知dào

父亲要直接攻打洛阳城,他还是有些不敢信以为真,难道父亲有制胜把握?

北王雄才大略,本身疑心病很重,身边的谋臣不少,但大多都为北王所不喜。在北王眼中,天下人不会有谁比他还聪明,更不会有谁比他想的更深远。北王是只相信自己的那种人,因而连亲如儿子的杨科,都不知dào

北王的具体意图。

“可是父王,如今朝廷有如此旨意传下,我们这么快进军,恐怕……难以渡过黄河……现在正值夏季,黄河水位……”

“说什么水位?”北王喝斥道,“你懂什么?你以为为父会让三万将士趟水过河不成?只管做你的事便可,军中上下的调度安排,不能有差。”

杨科感觉很无奈,甚至对父亲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现在明摆着是谋反,在他看来,黄河都过去,更何况黄河南边还有洛阳城的城防。光靠这些轻骑兵,就能叩开洛阳城的大门不成?

不过杨科也知dào

,父亲既然有令,他就不能再多问,因为这会触怒北王。北王除了多疑,也是那种脾气暴躁喜怒无常的人,他一直认为,母亲暴死不是因为得了疾病,而是因父亲在暴怒之下打死了母亲,因为他曾亲眼目睹父亲将一个私藏银子的小妾给活活打死。杨科的母亲从他小的时候,就对他父亲很惧怕,在杨科十三岁时,母亲暴死,而他连母亲的尸首都没见到,这更加深了他的怀疑。

等杨科出了大帐,他不由自语道:“不论如何,我都不能让北王府嫡系一脉在我手上断绝,我不能让母亲多年隐忍所期求化为泡影。”

想到被父亲发配到渤海的两个哥哥,杨科心中对父亲甚至有些恨意。但他同时也知dào

,若是自己的父亲这次谋反成功,那父亲将会是魏朝之主,而他也将顺利登上太子之位。太子可比一个北王世子要好上太多。

本身杨科也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不希望再像一个奴隶一般在父亲面前抬不起头,当父亲身边一只听话的狗。

“只是……到底如何才能渡过黄河……”这是杨科怎么都想不明白的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不一样的会议

五月底,洛阳城周围局势变得紧张,风声鹤唳随时要与鲜卑人开战的模样。

韩健在烨安阁参与了布置防线的会议之后便回到东王府别馆,几日里深居简出,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五月最后一天,五月二十九深夜,洛夫人带大西柳秘密造访东王府别馆,带来黄河北岸最新的消息。北王的兵马,已经抵达黄河渡北大约六十里的昌地城,距离洛阳城不到百里。

“陛下已于昨日下旨给南王,具体旨意内容尚不清楚。”这是张行的奏报。

韩健的突然行动,不但打乱了北王谋反的节奏,也打乱了女皇的计划。在女皇的计划中,要等杨曦抵达南齐之后再与北王决战,这样会换取一个相对稳定得到外部环境。

但现在杨曦南行不过半个月时间,还没走到江南北王就已经开始有所行动。女皇不得不倚靠南王在魏朝南部布置防线,防止齐朝兵马趁机浑水摸鱼。

韩健能猜想,杨曦该去南齐还是会去,该与北王决战也不会停止步伐,只是朝廷方面由急变缓,会适当拖住北王南进的步伐,再逐步以河北各地的兵马阻截北王后路,令北王有来无回。

“……目前北王以追击鲜卑人为名,随时会陈兵黄河以北,朝廷在河北一代仅有昌地进行了阻拦,昌地知州被北王以扰乱视听为名斩首于阵前。目前北王部分兵马驻守于昌地城内,北王世子则率领一部兵马正往黄河渡行进。预计在清晨便会抵达黄河渡……”

河北的消息是由洛夫人亲自汇报的。韩健在内厅接待的洛夫人,在内厅里,除了韩健、洛夫人和大西柳三人,韩健仅留下司马藉、阮平和张行三人。

如同韩健所言,他在洛阳城中缺少人手,能倚重的人不多,目前洛阳局势的骤然恶化,他也必须要作出选择,到底是走是留。韩健认为,目前对他最有利的选择。是想办法离开洛阳回江都。这么做虽然有贪生怕死之嫌,但却可进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将来不管女皇还是北王夺得天下,他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二者都奈何他不得。到那时。执政者会暂时拉拢于他。然后再逐步试图将他铲除。

韩健有条件离开,东王府在京城中布置的秘密渠道会让他轻松离开。但韩健不想走,因为走了。将代表他和女皇之间的盟友关系将彻底无法挽回,这是韩健所不愿的。

现在韩健要帮女皇解决眼前的危机,就算不能直接出力,也至少留下,代表他与女皇患难与共。目前在东王府别馆内厅的这几个人,是他能调动的最后力量,也是他的智囊。

“少公子,你可说说,北王的兵马真的会渡河南下?”司马藉听完洛夫人的汇报,见韩健许久不语像是在思考什么,不由紧张问道。

“会。”韩健毫不避讳说道,“北王来,自然要渡河,不然他来作甚?”

司马藉道:“那我就稀奇了,现在朝廷已经下旨黄河沿岸的州府,伐木焚舟片板不得下河,北王如何渡河?”

韩健沉而不语,一旁的洛夫人试探道:“少公子,北王是否会从黄河上游调拨船只?或者,黄河沿岸的州府,有北王的人,朝廷政令虽下,地方州府若是有违,北王仍旧有船只渡河?”

韩健微微摇头道:“不会。目前朝廷在沿河已经布置了河防线,北王即便能找到船只,也不会太多,仓促渡河只会令洛阳和方兵马轻易阻截北王渡河,北王不会冒险仓促渡河。”

“那……”洛夫人脸上也有些不解,她现在跟满朝上下,包括北王势力的人都在想同一件事,就是北王兵马就算能杀到黄河北岸而不遭受抵抗,如何能成功渡河威胁到洛阳城防线。

韩健悠悠道:“北王无法渡河,正说明,他不需yào

渡河,便可夺得天下。他这次带兵南下,名义是追击鲜卑骑兵,意为勤王,他又未以任何名义谋反,是因他在此时无须谋反……”

韩健的话显然违背了一些常识,令在场的众人都打量着他,希望韩健能作出详细解释。

韩健正色道:“北王南下,意不在渡河,而在牵引朝廷兵马的注意,就算陛下对河北防务已然放qì

,但仍旧派出洛阳城周围兵马,在黄河南岸布置河防。如此一来,洛阳守备空虚……战火并非燃自黄河沿岸,而是自洛阳城防务开始。”

当韩健提及洛阳防务,令在厅里的几人都始料未及。

在外界看来,洛阳城现在是固若金汤。不管是鲜卑人南下,还是北王谋反,光是河防线就形成天然屏障和阻碍,再有洛阳城高墙厚壁为堡垒,万无一失。

但其实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危险之处。韩健从开始就意识到,北王之所以如此坚决地带兵南下而放qì

后路,是因为北王还是掌控着局势。

司马藉脸色有些紧张道:“少公子是说,目前洛阳城的防务有问题?问题在何处?护卫所?还是长安城周围的军队?照理没道理,这些兵马可都是听陛下号令的,北王调遣不动吧?”

韩健一叹道:“北王谋反,在平常百姓眼中,这是天家之斗,不管谁做皇帝,他们照常可以过安稳日子。平常百姓如此,三军将士大抵也如此,现在就看军将的态度,若是北王试图收买洛阳防务各个环节上的军将,只要任何一环节出问题,那洛阳防务便会出现漏洞。以目前形势来看,洛阳城中最稳固的是皇宫戍卫,除此之外,其他环节都有可能被北王所收买。北王如此笃定而来,那就说明,出问题的并非只有一个环节。河防线出问题也有可能。”

洛夫人道:“少公子一说。最有可能出现问题的是护卫所……”

“嗯。”韩健点头,同意了洛夫人的说法,“护卫所前都尉冯青被打,案子到现在还是悬案,现在陛下调周彻为护卫所都尉。看似稳定的护卫所一环,其实问题很大。本身周彻并无行军打仗的经验,也无管理城防的经验,这是让一个经验尚浅的门外汉来管着一群豺狼,只要豺狼中有人生变,就会拉拢其他豺狼把周彻取而代之。北王兵马而至。城门大开,那洛阳城本身就等于不设防。”

司马藉急道:“若然如此,那可真很危险。少公子为何不进宫跟陛下说说,让陛下早作安排?”

“你以为陛下不知吗?”韩健道。“陛下心里其实清楚的很。洛阳防务处处是漏洞。与其等北王过了黄河,面对一座不设防的洛阳城,那还不如直接将北王阻断在黄河以北。缠住北王兵马。如此一来就算洛阳防务中有人有二心,没有北王兵马杀来,洛阳防务仍旧不会受到威胁。”

一旁的阮平插话道:“少公子猜测或许有道理,但若是如此,陛下为何不直接以河北防线,来阻断北王兵马南下?”

“因为陛下要拖。只有北王兵马贸然南下,陛下才有机会逐渐将其蚕食。若是北王稳扎稳打,一步步推到黄河沿岸,那大势已定,河防已起不了任何作用,洛阳防务再不起作用,洛阳将归北王之手。”

韩健的意思很明白,虽然现在局势紧迫,但女皇还是作出了在困难局势下最正确的选择。就是以黄河天险加上河防线来阻断北王南下的步伐,然后试图以坚壁清野的河北地区地方守备军来跟北王打一场消耗战,令这场决战一直在河北地区进行,而不会将战火燃烧到黄河以南。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帮陛下铲除洛阳防务中的漏洞,令北王直接图谋洛阳城的计划搁浅。再趁北王率兵北返时,伺机将其击败……”

司马藉听以后没有丝毫信心,反而很沮丧道:“少公子,咱哪有那么多人手?以前陛下还肯调兵给你,让你查案办案,现在陛下所有心思都放在北王谋反之事上,又不听你的进言。我看,还真不如离开洛阳南下,回江都,我就不信北王能直接带兵杀到江都去。就算杀过去,江都兵精粮足,北王的势力又渗透不进去,他也要无功而返。”

司马藉的提议立kè

得到张行和阮平的附议,连洛夫人眼下为难,似乎也觉得此为可行的办法。毕竟留在洛阳城有点听天由命的意思,韩健现在孤掌难鸣,在没有女皇协助之下,做什么事都会很难。

“其实不然。”韩健脸上露出个笑容,这笑容至少让在场的人内心受到些鼓舞。

“什么?”司马藉一脸茫然。

“我们在洛阳城中,尚且布置了一环。这一环看似微小,但在关键时候,却能起到很重yào

的作用。”面对眼前几人不解的目光,韩健轻轻一叹道,“林詹……”

“少公子是说林右监?”司马藉不以为然道,“他只是廷尉府的一个右监,官再大手底下也只有二三百号人,那二三百号人也并非军将,而只是一群普通衙差。就算能派上用场,林右监上面还有个姓陆的,那姓陆的跟少公子有点过节,他肯定不会逆着陛下的意思,对少公子出手相帮。”

韩健微微一笑道:“廷尉府在洛阳城防中,的确有些微不足道。但我们的目的,不是稳固城防,而是找出城防中的漏洞,那廷尉府的人手也足够。我们先不急着行动,一切看北王下一步的的动作再做决定,若然北王强行渡河南下,那我们可以直接离开洛阳,因为留在洛阳城也只会等死。不过这种可能性很低。”

“呃……啊?”司马藉犹豫了一下,表示很不理解,“少公子是觉得北王不会强行渡河?他渡过河来,洛阳城对他是不设防的啊,他只要打过来就等于是能当皇帝了。他会不打?”

“北王不是不想打,是他没必要打。”韩健道,“若我是北王,会陈兵江北,因为我知dào

朝廷兵马只会在黄河南岸布防,只要我不渡河,朝廷兵马暂时奈何我不得。我只要等洛阳城内部发生变乱,趁着朝廷自己生变,再跟洛阳防线的内应里应外合,一举渡河,这样天下就在我掌握。”

“怪不得少公子说,这一战的第一仗会从洛阳城内打起。”阮平在一旁恍然道。

“嗯。”韩健点头,“在外边的战事,廷尉府几百衙差起不到任何作用,但在洛阳内部的变乱中,廷尉府却至关重yào

。现在最重yào

的是掌握洛阳内乱的确切时间,这样才会掌握主动。”

司马藉想的比阮平多,此时他忍不住问道:“可少公子,现在就算我们知dào

洛阳将生内乱,通过廷尉府会有很好的奇效。但少公子敢肯定,林右监一定站在我们立场上?林右监这个人……怎么说,他跟以前或许不一样,他心在已经是廷尉府右监,他就算对少公子提拔有所感恩,也不敢擅自做主,跳过陆丰宁来帮少公子。这一个弄不好,就是抄家灭族的谋反之罪。

少公子,你说现在陛下都不太信任于你,你又何必冒风险去帮陛下?事情做不好,陛下连你也会怪责……”

一旁久未作声的洛夫人也道:“少公子还是三思而后行。若然皇帝除去北王,下一步就会是其他藩王,而少公子也必在其列。若是陛下以此事为由,同时治少公子的罪,那是得不偿失。”

韩健无奈叹口气,现在无论是司马藉,还是洛夫人,都有些太功利心了。

的确以他的立场来说,帮女皇不如不帮。离开洛阳城回藩地隔岸观火才是最好的选择。但不知为何,韩健对女皇有种难以割舍的情感,尽管女皇近来对他态度转淡,但韩健心里还是十分想帮女皇渡过此次难关。就算女皇不领情,他也好像能完成心中的心愿,不至于给自己留遗憾。

“放心,林右监那边自然会帮我们。他是什么人我很清楚。”韩健语气肯定道,“还有,助陛下平息北王之乱,此事也不容再议。”(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舆论导向

六月初一,北王的先头部队已经在北王世子杨科的率领下抵达黄河渡,与魏朝朝廷正规军隔岸对立。先头部队除了在黄河以北驻扎,并且开始布防,防止朝廷兵马渡河北上。

到此时,北王谋反已经昭然若揭,洛阳城也于六月初一开始戒严,不但城门关闭,连街上也不许平头百姓行走。

随后第二日,北王主力军也抵达黄河北岸,自此,朝廷军与北望军正式在黄河南北两岸对峙,一时间看不出北王将在何时以何种方式来渡河一战。

几天时间里,皇宫内外也是戒备森严,女皇每日都要传召枢密院和兵部的人进宫,商讨河防线的组建和完备。以当下的情况看,朝廷的防线没什么问题,而主导建立防线的又是女皇的亲弟弟济王杨余,女皇对自己的弟弟又很信任,使得河防线从外来看,不会有什么破绽。

女皇也下严令,没有旨意绝不许河防军将擅自带兵渡河与北王兵马展开硬碰硬的交战。为了防止有人“通敌”,女皇甚至下令将黄河南岸朝廷军的舟船也焚毁,等于是彻底阻断北王南下的脚步。

女皇这么做,等于是将黄河两岸陷入封闭状态,枢密院和兵部的人对此也颇有意见,但当下女皇的布置大致上是没有错的,下面的人即便有小的意见,没未阻碍这项旨意的实施。到六月初三,整个朝廷的河防线已经彻底完备,济王杨余白天就在河防线。晚上回皇宫向女皇回禀,做事也很卖力。女皇对杨余所作也很满yì



到六月初三白天,东王府别馆仍旧是一片风平浪静,韩健未作出任何动作。在这时候,朝廷也有人在盯着东王府别馆,他们的目的是为何韩健不清楚,但他也很清楚,自己的立场在这次权力斗争中至关重yào

,因为这涉及到魏朝东南诸郡州的立场。韩健支持女皇,会令北王接下来平定南方的道路很艰难。若是韩健支持北王……这种可能性连北王都没想过。若是韩健真支持北王的话。就不会一而再帮朝廷铲除北王在京城中的势力。现在外界想的多的是,韩健或许会选择中立,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再作出决定。

这似乎也是女皇跟东王关系僵化之后,把东王逼上这样一条中立之路。外界也会有人觉得女皇在这等时候。跟东王关系闹僵未免有些不智。但一些有心人也很清楚。东王虽然背后有东南郡州的支持。但在涉及到洛阳城归属这个大问题上,可说是i毫无用处。因为东王的势力并未延伸到洛阳城内。

而也就是韩健这个“不可能对洛阳时局产生重yào

影响”的人,却在筹划着一次大的行动。这点不管是哪边势力都没料到。

……

……

洛阳防线以河防线和城防两方面来组成。随着北王大军压境。朝廷河防线已经建立完备,只等北王渡河来检验这条河防线的坚实程度。

与此同时,朝廷的洛阳城防也算完备。相比于河防,洛阳城防很简单,只需yào

把城门关闭,把护卫所的人马调上城头就已经足够。

洛阳防线,侧重点不同。这次女皇以河防为主,以城防为辅,朝廷周边的正规军基本都调集到黄河一线,而没有调拨兵马进城。朝廷在城内所能倚重的兵马不过万,其中以宫廷侍卫和护卫所士兵为主,同时城内也有小规模的团练,加起来才几百人,也被同时调去守城。

六月初三晚,女皇派出一支使节队伍,乘着小舟渡河北上。这支使节作为与北王正面谈判的代表,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质问北王南下的目的。

女皇并未急着直接跟北王闹翻脸,北王本身也是打着平息鲜卑之患而带兵南下的,谁占有舆论上的主动会占据局势上的先导作用。女皇就是想以一种方式,来让北王承认这是图谋洛阳城的谋反行为,虽然这种谋反行为可能会花里胡哨地被披上华丽的外衣,但若是北王就是不承认,女皇平定这次的谋反也会师出无名。

这时代的战争,很强求师出有名,讲求的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不管是北王还是女皇,都希望得到普通民众的支持。因而北王南下,可说是做到了对地方的秋毫无犯,就连进入昌地城,也只是杀了一个不开眼的知州,大军进城没有劫掠,也没有烧杀抢掠,一切都好像是北王真的是来追击鲜卑骑兵,而未追到鲜卑骑兵才陈兵黄河以北。

女皇很希望,这次派出使节,能让北王自己承认是要谋反。但女皇失望了。

使节渡过黄河,进入到北王营地,不但没遭遇到责难,甚至还受到上宾之礼。北王在与使节会面过程中,态度恭谨,完全是以臣子的身份来接待这些天子的使臣,这使得那些本就准bèi

了措辞准bèi

把北王痛骂一顿的使节哑口无言。不过在使节队伍中,有以“忠烈”为美名的博学鸿儒崔明礼。尽管崔明礼官职不高,并非出使的正使,但他还是第一个对北王发起质问,质问北王何以要置朝廷法度于不顾,陈兵黄河以北作出要南下强取洛阳城谋反的姿态。

北王面对质问,态度毕恭毕敬道:“……崔博儒有所误解。本王南下,为的是平番狗,只是番狗狡猾,藏身在我魏朝境内而不得寻,本王为防止番狗南下滋扰我魏朝首府,不得已才陈兵于此,准bèi

奏报了陛下,联合河北各州府兵马,将隐藏起来的番狗找出来,加以剿灭。”

北王的话说的不卑不亢,甚至令崔明礼也很为难。现在北王就是不承认自己要谋反,就算是大军压境,北王只要一天没跟朝廷起正面冲突,就不能说他谋反。

“再者。”北王续道,“本王为追击番狗,轻装简出,全都是普通轻骑,如此如何会是谋反?试问军中将士如何渡河?如何威胁洛阳?崔博儒还是回去跟陛下说,让陛下体谅老臣用心,派出兵马协同本王一起剿灭番狗才是正途。”

到此时,崔明礼才知dào

北王老谋深算一切尽在其掌握。你没证据说人家谋反,人家就是死活不承认,你又能如何?一向以口才而闻名的崔明礼,也在北王面前吃瘪而回。

到第二天,六月初四上午,崔明礼和一班使节回到洛阳城,面奏女皇。女皇在得知他们无功而返之后,也未加以怪责。怪只能怪这次北王谋反,所采用的手段不拘常规,如今无法给北王谋反定性,民众间怎么说还不好说,关键是唱词拖下去,河防线也难免会被北王发xiàn

漏洞,那才是朝廷真zhèng

的灾难。

不过事情有很诡异的地方。

就在朝廷拿北王没办法,而北王也洋洋得yì

以为朝廷拿他没办法,他的兵马将跟朝廷继xù

在黄河对峙的时候,六月初四晚上,洛阳城中突然出现了很多“小册子”,这些小册子,好像忽然从天上掉下来似得。尽管城中已经戒严,廷尉府的人在到处巡街,仍旧没有察觉是谁将这么多的册子散步到洛阳内城和外城的众多地方。

小册子并非是朝廷散发的,而是以“北王”名义发的。在册子中,北王态度极为嚣张地自认为天下之主,同时声称自己拥有三皇五帝的庇佑,是天下的正主,让所有百姓都对他顶礼膜拜,甚至他还自称是道家的祖师爷。

这册子里的北王,除了狂傲,简直还是神经病,令信道为主的洛阳城民看了以后不免义愤填膺。很多民众自发走出来声讨北王谋逆的行径,在第二天,六月初五的大街小巷,有些百姓不顾廷尉府阻拦,走出街头开始声讨北王。而朝廷适当地并未对百姓加以阻拦,反倒有些推波助澜。

舆论突然一边倒,不但令北王始料未及,连朝廷也没想到。朝廷彻查一番,短时间内无法查明小册子的来源,此时城中大多数的店铺都已经关门,在北王大敌面前,要彻查起来难上加难。

虽然有人怀疑,这小子不是北王发的,而是为了抹黑北王而发,但他们同时也相信这册子不会是朝廷发的。因为其中有很多“大逆不道”的言语,这些可不是随便哪个人敢说的,而自诩为道家祖师爷这么无法无天的事,连女皇也不敢授意谁去做,除了北王自己吃撑了神经病之外,也实在想不出会有谁胆敢发这样的册子。

但册子是怎么流出来,又如何在一夜之间遍布洛阳城,成了诸多人心中的疑团。

小册子事件,令北王可说是怒火中烧。本来他以为自己在朝廷使节面前演了一场好戏,令朝廷奈何他不得,却偏偏,在这样一个特殊时期里,有人竟然假借他的名义发册子。那哪里是在帮他收拢人心?简直是在害他。

以北王的智计,也想不出会是何人干的。北王只能猜想,这是否是他在京城中的人,为了讨好他而作出的拍马屁之举?

北王想,若真查明是谁干的,非将他大卸八块了不可。(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夜(一)

黄河两岸的局势仍旧僵持着,北王在得知洛阳城中发生的异况之后,暂且保持了克制,无进无退。朝廷在六月初五和六月初六再次派出使节队伍前去黄河以北北王营地交涉,这次北王却扣下使节,未对朝廷作出任何交代。

北王突然进兵南下,使洛阳城内突然变得萧条。若非洛阳城四面围墙城门紧闭,或许逃难的百姓早就涌出了城。尽管朝廷接连几日都派人到城中各处去安抚城民,但收效并不大,在战乱面前百姓是很惧怕的,不管这到底是否天家正统的争夺,不管战争是否针对百姓,百姓们心知,只要有战争就会有死亡,就会有尸横遍野饿殍满地。

为了令城中局势彻底安抚下来,女皇下旨,召城外一支戍卫军队进城。普通百姓只知dào

有军队进城,是哪路军队,有多少人马,由谁率领,不但普通百姓不知,连朝廷里的大臣很多也不知晓。韩健和洛夫人的人出去打探,也未得到确切的消息,这让韩健更加谨慎起来。女皇的这一部署已经稍微打乱了他的节奏,韩健知dào

,女皇调兵进城,跟他的目的大致相当,也是为了防备城中可能发生的军中哗变。但调集其他进队进城,同样也会有风险。

到六月初七,洛阳城内已经出现小股的骚动。一些乱民趁机出来闹事,朝廷以廷尉府和护卫所平息了小股骚动。

到六月初七黄昏,整个洛阳城大街小巷已经没有行人。只有偶尔有官府的人结队而过。

六月初七黄昏,东王府外一片平静。但在东王府之内,气氛却有些紧张。

韩健再次召集了一次小型的会议,商讨关于当晚的一些行动。韩健已经感觉到,北王军已在黄河北岸驻扎了四五天,已经到了极限,再下一步,洛阳城内便会出现骚动。若是洛阳城内无骚动,只有北王军强渡黄河这一种可能,但后者的可能性很低。

东王府的这次小型会议。参加者只有韩健、司马藉和大西柳三人。准确说。这不能算是一次会议,而是韩健对当晚行动的一次部署。韩健提前已经把张行派出去,在这样一个特殊时间里,东王府有任何人员调动都不会逃过其他势力的眼线。因而韩健很小心。在行动之前两天。便让张行带着东王府的大多数侍卫离开。在当晚的行动中。韩健并不会提前出场,他留在东王府吸引到各方势力的眼线,让别人以为事情与他无关。

韩健的部署会议用了小半个时辰。会议之后,大西柳趁着夜幕降临,匆匆离开东王府别馆。当下洛阳城中仍旧在戒严,大西柳要回去也要过不少的关卡。不过好在韩健在晚上的行动中,安排给洛夫人人手的任务并不重。

等大西柳走了,司马藉才问道:“少公子,我何时动身?”

“等吧,估计在半夜左右,还要看城中的动静。”韩健看着窗外的夜色,此时才刚上灯时分。虽然他来到这世界后,也算经lì

过一些大场面,但在今晚他还是略带紧张。这次的事事关重大,若是做不好,不但北王饶不了他,连女皇也不会饶他。韩健已经准bèi

好,若是今晚的行动失败,那他就趁乱离开洛阳,到时回江都或者是隐姓埋名也有可能。

到此时,韩健也觉得自己所做有些太拼,其实他没必要把事情做的如此极端,但他还是忍不住做。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很刺激的事。

与此同时,皇宫烨安阁内灯火通明,女皇刚让枢密院和兵部的人退下,又召集了六部和上听处的大臣,商讨在这几日中如何保持洛阳城内的安稳。北王大军压境,朝廷只在黄河南岸设立了一道百多里长的河防线,而整个洛阳城却是内部空虚,令局势在往恶化的方向发展。

在这次女皇召集六部和上听处大臣的会议上,有大臣提出了连枢密院和兵部都没敢提出的意见,就是把朝廷所有军队调回洛阳城内,以洛阳城防来作为屏障。而不是这般把兵马调去守黄河令自己空虚。

首先提出来的是上听处首席大臣顾唯潘,顾唯潘为人耿直,但他也少有会有如此“进谏”的一面。在顾唯潘提出之后,其他大臣也跟着附议。

“陛下,如今城中乱象丛生,完全是将士在外,民心不稳。或只有将将士调归城内,才可安抚民心,同时御敌。”

女皇并未怪责顾唯潘和一些大臣的进谏,她只是微微摇头道:“洛阳乃千年之都,朕不想令洛阳内遭逢战火。此事不容再提。”

女皇这么说,就是说女皇主意已定,这场仗不会以洛阳城防作为最后决战的战场。顾唯潘等人也不再敢提什么事。后面的会议,主要是围绕洛阳城民生。因为城中物价飞涨,女皇决定,在来日城中设立官家的救济所,赈济城中的贫民。

等烨安阁内的会议结束,已经是二更时分。女皇独自一人并无睡意,她起来到了烨安阁外看了看天色,星月无光。她的心情也并不是太好。

“陛下,该回去歇息了。”卢绍坤到女皇身侧,恭敬行礼道。

“不用了,朕想在外面走走,透口气。”女皇说着,脚下已经挪动脚步,脚步轻柔地在烨安阁前的院子里散步。

尽管女皇散步看似轻松,但卢绍坤很容易判断出来,现下的女皇还是满心忧心忡忡。北王兵马压境,这几天女皇基本没怎么休息,没日没夜地看地图,召集大臣,看前线传来的情报。同时女皇还要兼顾朝事,本来女皇把弦也绷得紧紧的,直到前日女皇调集了一支军队进城之后,女皇的心情才有所好转。

女皇一直对卢绍坤很信任,对他也事无不言,但这次女皇调集军队进城,却未对他做任何交待。以卢绍坤所知,现下朝廷在洛阳城周围的军队,已经全部调到河防一线去,根本没有兵能进城。从地方上召集过来的勤王军队也更不可能,因为女皇发出旨意才几天时间,女皇调集的勤王兵马,距离洛阳最近的也有几百里。现下,这支军队已经驻扎在洛阳外城的校场,女皇甚至未派任何大臣去劳军,也没送去必要的粮食和辎重兵器,这支军队应该是自带口粮和武器进城的。以卢绍坤所知,这支军队以骑兵为主。女皇把骑兵调进洛阳城,在他看来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若是女皇决心要跟北王在黄河一线开战,就不会把精锐的骑兵留在城内,骑兵在守城战中发挥的作用有限。

女皇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心情有所好转,女皇停驻脚步,后面的侍女赶紧把灯笼挪近一点。如此一来卢绍坤看女皇的脸也更清楚一点。卢绍坤从女皇脸色中,感觉到一种平静。

“卢公公,你在朕身边多少年了?”女皇突然问道。

“回陛下,十九年。”卢绍坤恭敬道。

“是啊,一转眼快二十年了,那时朕才十五岁。记得朕刚遇到你的时候,你还是公主府里一个普通太监,你那时候,应该也三十多岁了吧?”女皇再问。

“是,老身初遇陛下,是陛下从上清宫回府,那时老身已经三十有三。”卢绍坤兜着手,有些不知所措回答。

“那也就是说,你现在也有五十二岁了。”女皇点点头道。

“是啊陛下,老身已经半身入土了。”

“既然都半身入土,那对人世间的权利名位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吗?”女皇突然看着远处,神色也变得有些冷峻。

卢绍坤听出女皇话语中带着些许斥责之意,匆忙跪地道:“哎呀,陛下,老身……老身不太明白陛下之意,是否老身做错事,惹陛下了。老身在这里给陛下赔罪。”

女皇突然长长叹口气道:“你没做错什么,是朕错了。朕错信于你,前几年,朕不管什么事都与你商量,是朕觉得你是一个忠心耿耿为朕办事的人,不求回报。当朕知dào

你在老家有些田宅,还有人给你送些礼物,朕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是不知。朕曾多次提醒于你,让你检点,虽然朕允许你跟外臣之间可以稍微走动,却未让你跟他们相勾连。”

卢绍坤跪在地上,匆忙磕头道:“陛下开恩,老身做这一切,也是为陛下啊。陛下难道忘了,是您让老身跟这些人来往,他们要送礼……老身不收,他们不敢接近老身……”

“嗯。”女皇点点头,神色转而有些平淡,似乎是原谅了卢绍坤。但卢绍坤很熟悉女皇的性格,女皇既然说了,就不会善罢甘休,既然女皇已经说了,事情就已经没有退路。

“那你收西王的礼,也是为了让西王敢接近你?”女皇突然问道。

这次卢绍坤突然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彻底不知所措。他自以为事情可以瞒住女皇,但最终还是逃不过女皇法眼。

他跟西王的人,从来没正面走动过,他在与西王接近时,可说是十分小心。就是这样,他还是被女皇发xiàn

,他感觉到,自己这条老命是保不住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夜(二)

女皇叹道:“朕这两年,虽然有些事还是会跟你商议。但朕也知dào

,你的心早就不再向着朕。朕除了痛心,也实在不知如何形容。当初朕刚遇到你的时候,觉得你是个懂得忍耐无欲无求的人,朕提拔你,并非是可怜你,是知dào

你有一颗向善之心……”

女皇说着这些话,卢绍坤不断跪地磕头。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女皇接着说道:“朕本不想追究此事。因为朕也知dào

,当初北王派人给你送厚礼,你却不受,朕很欣慰,因为你虽然背叛了朕,却不忍心伤害朕,因为你知dào

,这些年来朕一直耿耿于怀的都是先皇的死。”

卢绍坤泣不成声道:“老身一时蒙蔽,还请陛下恕罪。”

“恕罪?哎!这罪是恕不了了,若是这次北王谋反,你恪守本分,那朕或许也继xù

会当不知dào

你的事。但你错就错在仍旧给西王通风报信,你可知,如今西王的兵马也从西都出发,往洛阳这面而来?”

卢绍坤手都有些抖了。既然事情都已经被女皇知dào

,那他的命也就算走到尽头了。

“老身……对不起陛下……”

卢绍坤恭恭敬敬在地上磕了个头,头伏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女皇微微叹口气,没再说什么,直接回了烨安阁内。女皇坐下不多久,外面就有小太监匆忙跑进来向女皇奏报,说是卢绍坤服毒自尽了。

“死了就死了吧,谁都有一死。就算一生荣华,或者是一生平困潦倒,都逃不过一死。”女皇感慨着说了一句,感觉是对小太监说的,其实也是她内心发出的感慨。

想起卢绍坤在她身边这些年,女皇心中也有些感激。女皇虽然自小父母健在,但她并非是皇后嫡系,在皇宫中,她身为长公主仍旧受皇后一党的欺压,形单影只。他遇到卢绍坤。并提拔卢绍坤在身边加以任用。完全是因为她第一次遇见卢绍坤时,看到卢绍坤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太监,还在被一些十几岁的小太监欺负,而且不敢吭声。那副光景。让她觉得内心不忍。女皇留卢绍坤。卢绍坤一直尽心尽lì

帮他办事,女皇也当他是家人一般,只是这个家人。后来背叛了她而已。

女皇也清楚为何卢绍坤会不知足,因为卢绍坤在她身边,一辈子都只会是个太监,是个小人物。而卢绍坤是那种不安份的人,他有他的野心,卢绍坤帮西王,是为了权力。

“权力就这般重yào

?”女皇看看自己的手,自己掌握着天下的权柄,但她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荣幸的事。她甚至随时准bèi

把皇位交还给自己的两个弟弟,可现在,她的亲叔叔和堂叔,正在带兵来夺她的权柄。

“你们想要,朕是绝不会给你们的。”女皇脸色突然恢复了女皇的本色。

……

……

二更时分,韩健仍旧坐在东王府内厅,手里拿本书随便在看着。司马藉打个哈欠,然后斜过头看了韩健一眼。

“少公子,不早了,还不开始?”司马藉有些不耐烦道,“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要不,找几个人出去看看?”

“有点耐心。”韩健仍旧拿着书,一页一页仔细翻着看。原本韩健还有些紧张,但在行动将开始时,韩健反而冷静下来,他也知dào

有些时候只是庸人自扰,既然要做大事,就直接做就是,反正横竖不成就败,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司马藉见韩健并不太上心,不由问道:“少公子,你不觉得今晚的事,我们有点太……危险了?现在那洛夫人也不是十分可信,还有林右监……同时让这两边的人替咱们办事,他们就算没有二心,也未必会把事情作好。万一在生死关头,他们全都逃了,我们拿什么去把洛阳城防给接管过来?”

韩健眯着眼瞅了司马藉一眼,冷声道:“你没听说过隔墙有耳?”

“我说错话了吗?嘿嘿,是不该说什么接管城防的事。不过既然要干了,就干到底嘛。还有,少公子,你不觉得昨天陛下调了一支军队进城有些古怪?会不会是陛下那边也察觉到咱这面会有所行动,这支军队进城就是为防备我们?”

韩健道:“若是陛下能自己解决城中的麻烦,何至于到我们出手?陛下能自己解决最好,今晚我们看情况,若是陛下那边迟迟没有动作,那计划不变。”

司马藉点头道:“我明白了,就是说陛下也察觉到有人要在城里闹事,咱就袖手旁观,若是陛下没察觉,我们继xù

出手,对吧?”

“嗯。”韩健点了下头。

此时仍旧是二更中,未到三更,也就未到半夜。韩健突然那也觉得有些困了,本来在这种即将发生大事的紧张时刻,不该会出现困顿,但他还是忍不住有些睡意。韩健叹口气,自己有些轻松过头了,轻松的都把瞌睡虫给招出来了。

……

……

二更时分。城中护卫所内,新任的护卫所都尉周彻仍旧在翻看防务报gào

。这是他上任几天以来,最忙碌的一天,因为城中刚发生了一些骚乱,护卫所要调动人手去平乱,这些事很麻烦,而他又是新官上任,对护卫所的事又不太了解,以至于在调度和事后整理方面,他显得有些乱,不但手上的事情乱,连心情也跟着乱。

“周都尉,这么晚了,您还不回府休息?”手底下的郎官提着灯笼过来,小心提醒周彻是时候离开护卫所总衙门,回府休息。

在护卫所的这些郎官眼里,周彻根本就是个纨绔子弟,因为周彻背后就是洛阳城里有名的大家族周家。一个世家的大公子,虽然也是成家立室,但少有接触到正职的机会,这样的人出来做事,能懂什么?居然还大半夜留在护卫所里整理要务,他能整理出门道来?

郎官是有些看不起周彻的,但这种看不起并未表露出来。周彻也未察觉到郎官眼中的鄙视。

“行了,你先下去,等事情处理完,本都尉自然会回府。另外跟外面的轿夫通知一声,大概还有半个时辰本都尉就会出去。”

“还要半个时辰?”郎官嘟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护卫所的总衙正厅。

等郎官出来,走了不多远,马上有人过来抓了他一把,郎官初时吓了一跳,看清楚来人之后,他才稍微平静了一点。

“怎样?周都尉走了没?”问话的人很年轻,跟他一样也是郎官,两个人在护卫所里说官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一个护卫所的郎官,最多就是跑跑腿打个下手,名义上是比那些看城门的官品高,但看城门的平日里帮收个税什么的还有个外快,而他们则是清水里找米粒,米汤当成清水喝。

“没走,还在里面呢。你没瞧见里面的灯还亮着?”郎官说了一句,突然有些感兴趣道,“你这小子,怎么突然对咱周都尉上心起来,你不是准bèi

趁他走了,进去偷什么东西吧?”

那人啐了一口,不屑道:“咱护卫所里,有何东西值得去偷?有金子银子,还是值钱的古董玩物?”

先前的郎官一笑道:“说的也是,咱护卫所里就几张桌子椅子,有人喜欢那自然谁去搬都行。”

这么一调笑,他也不记得说周彻将走的事,不过他倒记得周彻的吩咐,去门口通知那几个轿夫。那都是周家的轿夫,本来护卫所的都尉是不会配备轿夫的,因为护卫所历来的都尉都是武将出身,他们坐不惯轿子,因而朝廷在车马补助上倒是会发,只是以往的都尉都是一条心,要么骑马回去,要么是不步行回去。只有这周彻,纨绔公子脾气,非要把家里的轿夫带着,天天乘轿子来,乘轿子去,在郎官眼里好像个大姑娘一般。

说完,这郎官提着灯笼离开。那年轻的郎官初时脸上还带着笑容,见那人走了,脸上的笑容才淡了下去。

这年轻郎官快步离开了护卫所,到了护卫所旁边一处校场内,在校场旁边的守夜房里,有几个人,都护卫所的人。论官职,跟他的官品差不多。

“姓周的还没走。”年轻郎官道,“可能今晚不走了。”

旁边几个人原本还在有意无意谈话,听到这话,都有些恼意,道:“不行,就直接干了他。”

旁边一个道:“不行,风声太大,我们要的是兵符,可能兵符也不在他手上,我们过去把他杀了,也招不来兵符,一切都白搭。”

另一个问:“那怎么办?就等着他走?就算他走了,我们过去找不到兵符,也还是一样。不如直接把他绑了,逼问他兵符的下落。就这么等下去,不知dào

要等到何时,北边可是不少次来催问过我们,再没什么成效,恐怕这事就没有成的时候。”

先前那年轻郎官道:“你们急什么。既然周彻没走,我们就在这等等,一会他走了也说不准。还有,谁说我们要做事要兵符,护卫所上下的人,我们哪个不认识,我们说要做什么,他们还相信我们是空口白话不成?”(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一夜(三)

夜半子时,廷尉府内也是灯火通明,新任的廷尉少府陆丰宁因为白天城中骚乱的事,被女皇下旨斥责。他晚上不准bèi

回府,而是选择在廷尉府值夜,他也怕夜晚城中发生什么乱事。廷尉府总共才几百名衙差,根本无法兼顾整个洛阳城的值卫。

陆丰宁坐在廷尉府的正堂正座,手上拿的是洛阳城各处设卡的位置图。尽管他手上的图有很多不尽不实之处,可这也是洛阳城最详尽的地图,有这份图,他至少明白,哪个地方出了事,需yào

调集哪部分的人去维持治安,平息骚乱。虽然陆丰宁是洛阳土生土长,以前也自以为对洛阳城内外了若指掌,直到他被调到廷尉少府的职位上,才知dào

洛阳城到底有多大,这么多街道和坊区,有九成以上他并未亲身去过。

“……目前入城的一营兵马,驻扎在城中五元庵附近,陛下已经下令,不许我们廷尉府靠近。五元庵周围到处是这一营兵马的哨探,陆少府,看来这部分就算是出事,也跟廷尉府无关。”

负责跟陆丰宁总结整理的是廷尉府左领隋通,隋通已经四十多岁,在廷尉府供职有十几年时间,对廷尉府上下运作很熟悉。陆丰宁上任廷尉少府之后,把隋通调到自己身边任用,隋通虽然只是左领,但地位隐隐成为廷尉府第二把手。

“不行,还是要去查查。”陆丰宁看了看地图中标注的五元庵的位置,是在洛阳东外城。距离城门不远。他觉得这一支兵马的进城,一定有什么蹊跷,但他又不敢肯定。

“可陛下那边……”隋通有些迟疑。

“陛下那边又如何?现在局势紧张,现在有一营来历不明的兵马进城,我们不该小心谨慎些?”陆丰宁冷声道,“只管调些人过去查查,出什么事,由本官担待。”

“是。”隋通嘴上应了,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眼前这个陆少府,有些太自以为是了。

之前陆丰宁带廷尉府去搜查城中许多朝廷大员的府邸。搜出一些逃犯不假。陛下未追究还嘉奖了他。隋通想,大概正是因此,陆丰宁现下有些太自以为是。廷尉府虽然负责京畿治安,但有些事是不能碰的。一个是皇宫戍卫。再就是女皇明令禁止的。而陆丰宁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都敢招惹。

隋通正要下去,安排找人去查这一营兵马的事,突然从廷尉府正门涌进不少人。黑乎乎的一片。隋通本来已经走到正厅门口,望见院落门口的人,初时吓了一跳,要是乱民趁机袭击廷尉府,而廷尉府本身衙差都派到外面,会有些猝不及防。隋通还正想,为何守门的人连点动静都没发出来,就让这么多人涌进来,当他看清楚带队的是廷尉府右监林詹,他才松口气。原来是廷尉府自己的人回来。

“林右监,您这是……”

隋通眼睁睁看着林詹带着不少人到了廷尉府正堂门外,他感觉出,今天的林詹好像有些杀气腾腾。隋通正觉得不好样,突然从林詹后面跳出来两个人,直接将他按倒,隋通毕竟文吏出身,没什么身手,刚要喊,嘴也被封住,最后只发出“呜”一声。

“隋左领,你还在外面?什么事?”正堂传来陆丰宁的声音。

陆丰宁话音刚落,林詹便已经带人涌进了廷尉府正堂。偌大的正堂,也只有陆丰宁一人,陆丰宁瞧见林詹带人来,便已经觉得来者不善,但他还是搞不清楚,林詹为何要带人回来。

“林右监?今夜不是不用你值夜,为何你还在此?还带这么多人?”陆丰宁谨慎打量着眼前一群凶神恶煞的人道,“城里出事了?”

“拿下!”林詹喝了一声,马上有几人冲上去要拿住陆丰宁。

陆丰宁虽然是世家子弟,练过几天功夫,但他功夫稀松平常,加上又有些猝不及防,没挣扎两下,便已被人按在堂桌上。陆丰宁冷声喝道:“林右监……你这是作何,要造反了不成?”

“是陆少府你要造反才是,陆少府与鲜卑人勾结,如今阴谋败露,我等只是奉命来捉拿……”林詹喝道。

“胡言!”陆丰宁若不是被人按着,简直要出来跟林詹拼命,这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事。

不过林詹已经不给他辩解的机会,随之陆丰宁被人堵上嘴套上头套捆绑起来,被人推搡着到了一个潮湿狭隘的地方,他能感觉到,现在他不再是廷尉少府,而是廷尉府的一个囚犯。

……

……

子时未过,正是三更半夜时。洛阳城护卫所总衙,都尉周彻把手头上的事情整理完,准bèi

离开。

“总算完成,回去估计要被美娘她骂了吧。”

美娘是周彻的妻子,周彻本身没什么大本事,除了是周家长孙之外,学问平常。就因他几年前曾随着军队出征几天,有“从军”经lì

,女皇调他为护卫所都尉。为此,外界没少对他非议,因为他“从军”,没等几天就因路上生病回来,而本身那支军队也只是去剿匪。他的从军之旅并非很平顺。

周彻出了门,往四下望了望,外面漆黑一片,刚从亮处出来他还有些不适应。本来他以为护卫所的郎官会在外面打着灯笼等他,现在看来,他只能摸着黑出门。

“可能是太晚了,人也回去睡了。”周彻打个哈欠,他自己也有些累。

尽管护卫所都尉这个职位事关洛阳城防,在这么一个紧要时刻,他应该时刻坚守在岗位上才是。但他却每天回府休息,这跟护卫所上下紧张的氛围有些不同,周彻不能以身作则,连下面的人都有意见。

周彻本想进去找个灯笼出来照亮,一想离门口也不远,干脆这么走出去也无妨。

周彻看了看漆黑的天空,往前走了几步,便好像听到风声在背后响起。他突然有些毛骨悚然,因为周彻本身胆子还很小,不太敢独自走夜路。

“没事,美娘说过,都是自己吓唬自己。”周彻试着鼓励一下自己,往前走几步,突然感觉背后被猛撞一下,身子马上一个踉跄要前倾,脚下又被人一绊,人普通一声倒在地上。背后几双手按着他,他再想呼喊,已经无济于事。

“姓周的,对不起了。”周彻被人封着嘴,突然觉得后颈一痛,像是被人划了一刀,在他意识消失前最后一刻,听到一个声音。他对这个声音印象很深,这是护卫所郎官李希的声音,李希很年轻,在周彻看来很有本事,因而周彻有什么事不懂也喜欢问这个年轻人,没想到自己上任没几天,却是李希带人把他杀了。

李希作为护卫所郎官,只是从六品,他并不负责带兵,这次他带人来杀周彻,是跟下面的人联合。

“李官,没气了。”一名护卫所士兵上去探了探周彻的鼻息,回禀道。

李希啐一口道:“死了便宜了他,进去把兵符找出来。”

随着李希吩咐,手底下的人马上涌进护卫所总衙,在总衙的一个柜子里,护卫所的兵符被人拿出来交到李希手上。

“李官,这次你立下大功,将来可别忘了提拔兄弟们一手。”下面的人献媚道。

“那是当然,我平时亏待了诸位兄弟不成?等这次大事成了,你们都是新天子的功臣,日后荣华富贵不在话下!”李希拍着胸口道。

“多谢李官,不过……接下来,我们怎办?”

“马上随我去各城门接防,新天子马上会派人来协助我们……放心,过了今晚,大事将定。”

李希带着人还没到门口,还没搞清楚状况,便听到利箭之声,紧接着李希身边的人纷纷倒地。李希正要逃回院子里,外面呼啦上来一片人,紧接着护卫所总衙门口发生一次搏杀,双方互有死伤。

“什么人?”李希喝了一声,此时他的人已经被逼到院子里。因为之前他准bèi

着把周彻杀死,因而设计将护卫所外的侍卫全都调开,这也给了来人机会。李希这次带过来杀周彻拿兵符的人并不多,而对手又在暗处偷袭,尽管护卫所的人手底下还是有些功夫,但仍旧不低。

“是你爷爷……”一个年轻人从人缝里杀出来,举剑朝李希次过来。李希这次无可闪避,眼看要被一剑穿喉,那年轻人却在空中收住剑势,只是在他胸口划了一下。

“把人都拿下!”

来人很嚣张,虽然年轻喝起来却是虎虎生风。此人正是司马藉,在林詹将廷尉府控zhì

之后,司马藉便可以轻松带着人穿过大街小巷到护卫所。若是没有廷尉府这一环的顺利解决,光是路上的关卡,司马藉便无法带人通过。

“你们……”李希还想再质问,却被人一棍子打在脑袋上,紧接着他脑袋晕乎乎的,被人押着进了总衙正厅。随后外面还是乱哄哄的,因为有人死伤,只听司马藉还在招呼人把尸体和伤者抬到后面。

“把事做利索了,装作任何事都未发生。”司马藉对手底下的人吩咐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一夜(四)

三更半夜,整个洛阳城已经陷入宁静之中。月黑风高之夜,此时黄河两岸的军营之中却是严阵以待。北王陈兵黄河北岸,对洛阳虎视眈眈,这几日里,黄河两岸虽然相安无事,但谁都知dào

,大战一触即发。

这一夜,北王营地里的大帐里也未熄灭灯火。北王杨儒也在彻夜等待洛阳城里的消息。若是洛阳城中一切顺利,那天明之时,他的军队就可以渡过黄河,一路毫无阻碍地杀如洛阳城内,进入到巷战,攻取洛阳皇宫也如探囊取物一般。

一直到三更过,洛阳城仍旧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杨儒也不免有些焦躁,他苦心等待这么多年,本来也不急于一时,但他已经等的太久,越迫近这一天的到来,他越是难以压抑内心的波澜。

黄河渡距离洛阳城不过二十里,洛阳城中有什么消息,斥候会很快传回消息来。尽管北王军队无法渡河,但北王仍旧有办法得到河南岸的情报,这有赖于北王经营多年的情报系统。

“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就要天亮,再没消息,就不能趁着黎明前过河,天明过河……会有些麻烦。”北王很清楚,虽然黄河南岸有很多人站在他的阵营中,但这些人也是墙头草,一旦战局不利于他,那些墙头草很可能会反过头针对他。权力之争就是如此,永远不要以为别人有多么坚定的立场,要作好应变一切的准bèi



……

……

三更过。已经敲响了四更天的棒子,护卫所内还是一片平静。几个身着黑衣斗篷。显得有几分神mì

的人踏进了护卫所的大门。

在护卫所门口,这几个黑衣人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发xiàn

了什么。但因为迎接的人已经出来,这几个黑衣人并未停顿太久,直接进入到护卫所总衙的正厅。

司马藉笑着迎接几位客人,行礼道:“见过几位。”

当前一个黑衣人放下斗篷,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目光锐利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年轻人,神色间似乎有些怀疑。

“你就是李希?”中年人谨慎问道。

“正是在下。”司马藉笑道,“几位交待下来的事情已经办妥。拿上来。”

司马藉一挥手。一颗人头被捧了出来,中年人仔细辨认了一下,心中疑惑才打消。人头正是护卫所都尉周彻的。不过中年人没有马上表露满yì

之色,反而指了指外面道:“门口的血迹。是怎生回事?”

司马藉脸上笑着。心里却在大骂。属狗的夜色这么重都能闻得到?

“刚才外面有几个轿夫,怕他们露风声,就一并……宰了。”司马藉道。“几位放心,现在护卫所已经尽在掌握,兵符也在,随时可以接管城防。”

“嗯。”中年人听司马藉如此说,才算彻底放下心,他微微沉下脸色,看了看司马藉身边的人,道,“不用接管城防,那样风声太大,只需yào

将北荆门接管,随时迎接军队入城。”

司马藉拱拱手道:“阁下深谋远虑,我等不如,接下来……”

“剩下的事,你只管跟着去做……不过,廷尉府那边会有些麻烦。”中年人道,“一路上,不少官差在巡查,护卫所有所行动,若是廷尉府将其上报,怕朝廷会有所怀疑。”

“不怕。”司马藉笑道,“我们在廷尉府里也有人,已经打通了关节。这一路上,会畅通无阻。”

“哦?”中年人微微一愣,他倒没想到眼前这年轻人如此有能耐,居然连廷尉府的关节也能打通。本来这一两年来,廷尉府内官员更换太频密,以至于连北王的人都无法入手,倒是一个小小的护卫所郎官,居然能打通这么关键的关节?

因为时间紧迫,中年人并未详问,要接管一座城门看起来不难,却也很麻烦。接管城门之后还有很多后续的事要做,最重yào

的是将消息传到黄河北岸,让北王军能在天明前渡河。

“走。”

司马藉招呼一声,大多数身着护卫所军服的将士随他同行。中年人看了看,未多言,也带着人随之而去。

等司马藉一众人离开护卫所总衙,紧接着另一批人趁着夜色过来。这一行人来势匆匆,一到门口便直接入内,等进到里面,护卫所留下的士兵纷纷行礼。

“少公子。”负责留守的是韩健的侍卫队长张行,而来人正是韩健。

“走了?”韩健看了眼桌上的人头,问道。

“是。司马公子刚带人往北荆门而去。”张行将之前所有情况汇报给韩健知晓。在之前的行动中,完全是张行、司马藉和林詹负责,韩健到此时才算露面。

“嗯。”韩健听完汇报,点了下头表示会意。洛阳城防中最关键的一环护卫所,因为周彻的死即将陷入到混乱之中。

原本若是按照北王的计划,从护卫所窃取到兵符,接管了北荆门的防务,在通过跟朝廷黄河南岸河防军队中军将的联系,强渡黄河南下。如此一来,整个洛阳城就等于是不设防,唯一可能会发生血战的地方就在洛阳皇宫。

而韩健的突然杀出,等于是干扰到北王计划的实施。不过韩健也知dào

,他现在做的事,等同于谋反,即便北王最后得诛,女皇会如何对待此事还不好说。

“少公子,事情是否有些太顺利?”张行突然有些紧张道。

韩健皱皱眉,要说晚上的行动,的确很顺,不管是廷尉府还是护卫所,都比预想中顺利的多。本来韩健的人手不多,还需yào

洛夫人人马的帮忙,现在看来,不需yào

洛夫人的人现身,都能很好地处理眼下的事。

“哪里不对?”韩健闭上眼思考了一下,现在唯一不确定的因素就是那支神mì

的入城军队。到现在,这支军队的一切消息都是未知之数。

不过韩健可以肯定,这支军队是女皇召进城帮忙镇守洛阳城的,兵马数量并不多,从消息得知却是精良的骑兵。女皇对洛阳城局势变化有所准bèi

,本来对韩健来说是件好事,但韩健就怕因为自己跟女皇没有沟通,而这支神mì

军队当夜也有所行动的话,双方的计划都会被打乱。如此一来,得益者只会是北王。

“无须多虑。”韩健安抚张行一句,再问道,“捉拿的人,可都还在?”

“是。”张行招呼,把之前拿住的一些护卫所叛乱的军将和士兵全都押上来,每个人都被套着头套。看得出,这些人都被折磨过,以至于连站都站不稳,应该是张行和司马藉为了得到具体的接头消息,用刑逼供过。

张行道:“少公子,这次挑头谋逆的是护卫所郎官李希,人便在此,由少公子示下如何处置。”

本来处置之事,要交给女皇来做,但现在他人手不多,若是留下人看守这些叛逆者会很麻烦。

“杀。”韩健冷冷说了一句。

“属下知dào

如何做。”张行回一句,吩咐人把捉来的叛逆全都拉出去宰了,如此一来护卫所总衙就算是不设防之地。

做完事情,韩健正要带着人离开,外面却有信号传来。这信号的意思,是有人接近护卫所总衙。

“少公子,会不会是那些人去而复返?”张行看着韩健问道。

“不是。来人只有一人,退回里面,再做定计。”

韩健说了一句,所有人暂时先退回到护卫所总衙里面。若是有什么变化,韩健会第一时间采取行动。韩健其实很担心他身边一直潜藏的一个人,就是他的美女师傅法亦,韩健知dào

以前做什么事都逃不过法亦的眼睛,但自从他跟法亦接触过一次后,法亦似乎也被女皇派去做别的事,未再出现在有所警惕的韩健身边。

韩健想,若是这时候法亦出现,他实在不知如何办才好,难道要把美女师傅给擒住,免得她去跟女皇通风报信?若真是如此,韩健先要考lǜ

自己手底下的这些侍卫有没有那本事,就算有那本事,韩健也不舍得,也不能做,把美女师傅给擒住,事后真不好对女皇交待。不拿住,美女师傅给女皇通风报信,同样会打乱他计划。

韩健心里有些异样的滋味,他很不希望是法亦前来。

外面没有任何动静,却在一瞬间,见到一个苗条的身影出现在总衙院子里。这身影似乎在四下寻找着什么,因为夜色凝重,韩健也看不清楚来人的容貌。却只发xiàn

这人手上提着剑,跟美女师傅法亦很相似。

“从四面围上去,别惊到来人。”韩健低声对后面的人吩咐了几句,主要是一会如何放信号。现在护卫所总衙虽然很安静,但毕竟总衙正厅灯火通明,像是有人的样子,韩健想,就算法亦过来,也未必敢太靠近总衙的正厅。

随着侍卫从四面暗中包围住法亦,法亦似乎也未发xiàn

即将到来的“危险”。韩健觉得有些不对劲,若真是法亦,以法亦的武功和行走江湖的经验,会察觉不到?

现在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他只能是先发出信号将人擒住再说。

韩健手里拿出一个火药的箭筒,朝着天空发出信号。随着蓝色的烟火升空,那身影也转头看过来,这突然一转身,韩健也终于看清楚来人的脸。

不是法亦,却是与韩健一起进洛阳,这些日子却神神mì

秘的韩健的九姨娘韩昭氏。

“九娘?”韩健见到是韩昭氏,也就没必要再藏着,他也怕侍卫们不知轻重,把韩昭氏给伤着。

韩健直接走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一夜(五)

韩昭氏见到韩健,也很惊讶,但看清楚韩健带的是东王府侍卫,大概明白了些许,不过她还不是很确定,问道:“健儿,你在此作何?”

“城里发生乱事,我来看看。”

既然韩昭氏已察觉,韩健便不再隐瞒,将今夜所做如实相告。他倒并不太担心韩昭氏去找女皇通风报信,自己的姨娘,怎么也是向着自己的。

韩昭氏听完,微微点头,神色也很自然道:“走,随九娘去个地方。”

“嗯?”韩健不解地看着韩昭氏。

韩昭氏微微一笑,道:“去了就知dào

。”

韩健本来马上要带着人去北荆门,此时却不知该随韩昭氏去,还是继xù

自己的计划。不过韩昭氏去的也是城北,越走,韩健越感觉他们去的其实是一个地方。

“少公子。”还在路上,便遇到带人来协助的林詹。有了廷尉府帮忙,韩健夜晚在洛阳外城也可说是畅通无阻。

韩昭氏见到林詹,上下打量林詹一番,最后点了下头。“去北荆门。”韩昭氏道。

韩健再没说什么,一行人浩浩荡荡到北荆门下,未急着太靠近。等城门下打了信号出来,韩健才带着一小批人靠上前。此时司马藉和北王来接头的人尚未全走。

“这位是……”

见韩健带人进来,北王负责接头的信使打量韩健一眼,心下有些疑惑。

“一起的,放心。有他们在,大事可成。”司马藉笑道。

之前司马藉带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北荆门防务接管过来,北王信使已经打消了疑虑。而之前带头的中年人,刚出去巡查过,韩健到了以后他才回来。

中年人打量了韩健一眼,也未多问,道:“现下派人从水路北上,趁着天明之前,消息必须带到黄河北边。”

司马藉笑道:“那当如何?”

中年人道:“劳烦你随我们走一趟,这里会交由我们的人来负责。”

韩健被当成是打酱油的。在一旁听了这话。便知dào

北王的人准bèi

卸磨杀驴。现在司马藉所化身的“李希”已经把护卫所的防卫给解除,不过北王信使还不放心,让司马藉随他们一起去给北王传信。韩健料想,北王得到信息后。应有办法过黄河。到时候整个洛阳城真就不设防了。

司马藉早就得到韩健授意。不管北王的人提出什么,他只管答yīng

便可。

“行,与你们走一趟。”司马藉笑道。“其实在下早就想拜见北王……不对,是新天子才是……”

中年人哈哈一笑,道:“那就请了。”

说完,意思是让司马藉赶紧离开,因为护卫所上下都是听命于“李希”,中年人也担心李希在,后面会出什么状况。

司马藉装作是不疑有诈,随中年人和几个北王的人一同出去,一行人从北荆门的水道上船,随着打浆,几艘船往城外行去。中年人却留在洛阳城内,应该是要留下统筹大局。

等人一走,中年人脸上露出丝狠毒之色。韩健看得出,中年人是对护卫所的人不放心,准bèi

以自己的人马接管北荆门防务。

中年人袖子一撸,从袖口露出一根细管。韩健一看便知dào

是信号弹一样的玩意。韩健不做思考,一脚踢出,正踢中中年人的手,随之细管也脱落。

“你作甚?”中年人喝了一声。随即从身旁涌出不少的东王府侍卫,将其拿下。这时候中年人才知dào

,刚才所谓的接管防务不过是一个引诱他落网的局。

中年人想挣脱开,却被人死死按着,随之护卫所衙所外面一片打斗之声。不多久,声音平息下来,一群身着黑色服的人进来,当前的一个,赫然是韩健的三姨娘韩崔氏。

“三娘。”韩健笑了笑,在接近北荆门时,韩昭氏就已经透露给韩健,这次奉调进洛阳城的神mì

军队不是别人,正是他东王府的人马,而负责领兵的正是韩健的三姨娘韩崔氏。韩崔氏看似文弱,却是巾帼英雌,因韩健的二姨娘韩松氏要留在江都打点东王府上下事务抽不开身,因而负责领兵过来的便是韩崔氏。

韩健在得知三娘带着军队进城,这两天还神神mì

秘不让人知dào

,便知dào

女皇对城中乱事也早有防备。这也解开了韩健心头的疑惑,他终于知dào

九娘韩昭氏为何总是神神mì

秘地出去,应该也是为此事。

“健儿……你做事太鲁莽。”韩崔氏一进来,便对韩健喝斥道。

本来韩健很烦姨娘们的唠叨,不过这时候韩崔氏口吻中充满了关心的斥责,好似母亲的疼爱一般,令韩健觉得很温暖。

进到护卫所内的兵将,对韩健来说都不是陌生人,都是东王府的人马。

见到这么多人进来,那中年北王信使好像明白过什么,他浑身颤抖打量韩健一眼,道:“你是……东王?”

话刚说出口,便被韩崔氏一巴掌抽在脸上。韩崔氏喝问:“说,北王在京城中还有多少人?”

“呸!”中年人冷喝道,“你是谁?阻挡王爷登基的,早晚不得好死。”

韩崔氏冷笑道:“你还是想想自己怎么死吧。来人,把他活剐了。”

韩崔氏的话然狗汉奸也吃了一惊,他历来知dào

三娘刀子嘴豆腐心,平日里总是随二姨娘韩松氏教xùn

他,背地里却给他说好话。他还没见过韩崔氏如此发飙的时刻,居然要当众把人“活剐”?

不过韩崔氏也的确不是开玩笑,随着韩崔氏这一声吩咐,侍卫已经将中年人按在地上,四条腿扯开,韩崔氏亲自抽出刀走上前,喝道:“再不说,可要一刀一刀把你肉割下来。”

“哈哈哈哈……”那中年人身体不受自己控zhì

,却极为猖狂,在如此情形下也方框狞笑着。

“噗!“韩崔氏直接一刀插进中年人后背,中年人挣扎了几下便一动不动。

韩健好奇打量着韩崔氏,问道:“三娘不是说要把他千刀万剐?”

“哦。”韩崔氏无所谓撇撇嘴,把刀又抽了出来,“笑的那么狂,听着烦。”

韩健吐吐舌头,韩崔氏这么一弄也太抢戏了,完全把他的风头抢了过去。随之,外面的张行等侍卫也将护卫所北荆门参与谋反的一些将官给押了上来,这次韩崔氏没有亲自上前去过问,意思让韩健自己解决。

“押起来,等候陛下发落。”

韩健说完,回身看着韩崔氏。韩健道:“三娘,现在司马已随北王的人前去黄河北岸,怕是北王黎明前会有所行动。北王敢如此猖狂直接过来夺洛阳城防,必然在河防营中有他的人马,到时北王带兵杀过黄河,洛阳仍旧危在旦夕。”

“嗯。”韩崔氏拍拍韩健肩膀,道,“健儿你放心,这点恐怕陛下也早就想到。陛下今晚也会临时撤换河防营的一些军将,令北王无隙可趁。你做事虽然鲁莽,却可如此轻松解决洛阳城防的危机,就算三娘不来,你也能做的很好。”

韩健腼腆一笑道:“还是三娘出现的及时,没有三娘带人来,这里还真不太好应付。”

韩崔氏笑着问了韩健这些日子以来的生活,韩健有一句没一句回应了两句。其实韩健有件事没对韩崔氏说,其实他的计划远不止接管北荆门防务,到现在为止,洛夫人的人还没上场演这出好戏。韩健心想,要是一会韩崔氏知dào

他的“疯狂”。会不会当场“教xùn

”他一顿?

此时在黄河北岸,北王军营地里,到四更快结束时,洛阳北荆门军变的消息才算传到北王这里。北王在得知洛阳城那边一切顺利之后,总算松口气。

“召集三军,准bèi

过河。”北王杨儒对世子杨科道。

“父亲,今晚过河?”杨科对眼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他只知dào

今晚父亲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现在已经四更天,眼看还有一个多时辰就要天亮,父亲突然说要过河。可是黄河南岸有几万朝廷兵马,朝廷军死守住黄河,在连船都没有的情况下,如何强渡?靠搭浮桥?

“让你做什么,你只管去做。”北王喝斥了一句。

杨科老老实实没再提出任何意见,直接下去传令三军。

随即,整个黄河北岸的北王营地开始热闹起来,像是要拔营北归。黄河南岸的营地里,同时也发生了一段乱事。

本来在北王看作是绣花枕头的济王,根本不足以对他登基形成任何威胁的人物,三皇子杨余,带着女皇的谕令,于军中以迅雷之势斩杀多名领兵的将领,随即解了一些将领的兵权。杨余在北王所不知dào

的情况下,彻底接管了河防营的军权。

随即,杨余发出军令,严防死守防止北王渡河。却在此时,一路船队正从黄河下游逆流而上,这也是北王所准bèi

载他的军队过河的船队。

朝廷在黄河两岸,并无水军,这些水军,是北王在渤海一带秘密训liàn

多年。

北王自以为,在洛阳军中上下到处都是他的人,再有秘密水军的助阵,这一战已经没有悬念,他只管渡过黄河,以摧枯拉朽之势攻取洛阳城,他就可以当上天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一夜(六)

北王营地内正在准bèi

拔寨渡河,却在此时,北王营地东北一角发生乱事,一伙不知从何而来的“流民”,突然突pò

了北王营地外围的层层守护,在北王营地内放火。

当北王在自己的大帐里得知这一消息,他首先是难以置信。从这些天的情报来看,朝廷军只是在黄河南岸不断布防,根本没有派出任何兵马渡河,而河北一代的兵马的调动情况,也尽在他掌握之中。这路“流民”到底是何来历,他竟然一无所知。

“不知死活。派人只管将他们平息了便是。”北王怒道。

此时杨科和北王军的军将已经聚集在北王大帐中,杨科请示道:“请父王将平息乱事之事交由孩儿去做。”

北王皱眉打量杨科一眼,点头道:“嗯。你去吧。”

“领命。”杨科躬身领命,带着两名军将离开大帐。等杨科带人走了,北王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北王生性多疑,现在乱事刚发生,连流民到底有多少人还不清楚,杨科便请命去平乱,北王心想,难道乱事是这小子所授意的?

此时的杨科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为父亲的怀疑对象,他还一门心思要带人去平息乱事,保证北王军渡河时不至于首尾失顾。

北王也没想到,这次跟杨科一别,竟是永别。他以后再没机会见到他的儿子。

在五更天中,北王的水军抵达黄河渡。随之北王水军开始对黄河南岸展开攻击。

最初时,黄河南岸好似并无任何应对,任由北王水军攻击而无招架之力。但随着北王水军靠近黄河南岸,随之黄河南岸的河防阵地里,投石车将硕大的着火的油弹发射出来,油弹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一个个落在北王水军的船只上。

本来北王已经在调度将骑兵载上船过河,可当看到河面上一个个的油弹划破夜空,北王心中咯噔一声。这跟他之前得到的情报完全相反。

在之前情报中,虽然朝廷派出大批军队在黄河南岸设防。但一直防备稀松。而且有他的人在军中为将,只要他的水军一到,把兵马载过河,黄河南岸便会不战自溃。甚至会有源源不断的朝廷军加入到他的阵营当中。加上洛阳城北荆门已经在他掌控之中。只要他的军队过了河。骑兵将不需yào

换马,直接在一个时辰内杀到洛阳北荆门内,剩下就是巷战的事。

可现在第一步。就已经偏离了他的预想。

联想到自己阵营后方正在被不明来历的流民袭击,北王心说,难道中计了?

河面上随着黄河南岸不断升空的油弹,已经有些混乱,原本还整齐的北王水军,阵型已经开始有些凌乱。本来载着第一批北王骑兵过河的运兵船,现下正在河中心,也正在南岸投石车的攻击范围内,北王要下令撤回,已然来不及。

尽管北王知dào

,这时候撤tuì

或许还能挽回败局,至少可以留得青山在,日后再图谋。但他已经骑虎难下,知dào

这时候若是撤军,那他多年以来的计划将付诸东流,以后再想图谋洛阳城就近乎是天方夜谭。这时候他一横心,决定硬着头皮上。反正河南岸的情况了若指掌,只要过了河,就算一番血战,他北王军骁勇善战,也绝对不会落在朝廷军的下风。只要在黄河南岸扎稳脚跟,那军队杀人洛阳城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北王虽然情绪仍旧很乐观,但他也知dào

,原本十成胜算,现在也只剩下七八成。若是再不顺,也许他的胜算将会只有五成。不够五成胜算,对他来说已经足够。

因而北王在遭遇到河南岸军队抵抗之时,并未下令撤军,而是继xù

调度水军一边攻击南岸,一边保证运兵船可以将骑兵运过河。而在同时,北王也开始着手在河上搭建浮桥。尽管在黄河如此宽的水面上搭建浮桥很有难度,但北王自信自己的将士可以适应任何挑zhàn



五更天的发起的这场战事,在五更未过,天色渐明时,已经渐渐进入白热化。虽然北王军在初时在河南岸站稳了脚跟,但朝廷军仗着兵力上得优势,很快将北王军牢牢困在黄河南岸的一隅,进进不得,退也退不得。

在这时候,北王又没有亲身带着兵马冲杀在第一线,使得第一批过河的将士,因为贪生怕死纷纷跳下河,令北王军在河南岸的情况一团糟。而同时,北王的水军被朝廷投石车也打的溃不成军,到后面,北王水军已经不足以保护运兵船过河。

北王这时候不仅想起了背水一战的韩信,大概那时候的韩信跟他的部属所遭遇的情况很相似。他也很想去鼓励将士,但他仍旧身在黄河北岸。到后面,他已经感觉出来,这场战事不但是他没有七八成胜算,连一成的胜算也欠奉。朝廷军根本是以逸待劳,只等着他的兵马渡河去自投罗网,若是他如此杀过河去,他也是待宰羔羊。

“王爷,是继xù

强攻,还是撤军,请王爷示下。”

眼看情势不对,北王军的将领也开始过来请示北王,这意思也很明显,这些将士有撤兵之意,但又怕被北王追责,只好先过来请示。

北王脸色阴晴不定,本来是一场万无一失的谋反,怎就到现在的溃败?

“王爷,再不撤兵,怕是朝廷那边杀过河来……”

一名将领也是急了,想请北王撤军,话也说的多了些。北王怒从心起,抽出佩剑便结果了这将领的性命。其余将领见这架势,便一句话都不敢说。

“将兵马撤回北岸……”北王下令道,“设阵防御,不得让南军过河!”

北王这么说,也就等于是他也承认现在无法强渡黄河,只有把重点放在退守上。北王现在也是很自信的,就算是不能强渡过去夺得洛阳城,他也可以在黄河北岸扎稳脚跟,他们杀不过去,朝廷军同样杀不过来。他有秘密水军作为支援,而朝廷军那边却是“伐木焚舟”,连片板都没有,怎么过河?

随着北王军令从上至下传达,北王军过河的一部也等于是彻底被遗弃,因为不再发xiàn

有运兵船过河,身在黄河南岸的这批北王军要么还在困兽犹斗,要么已经投降。

战事才开始一个多时辰,北王军在河上基本已经没有船只,北王水军的船只,要么被击沉,要么还在河上着火随时会趁,要么已经撤回到北岸。此时河面上到处都是油迹斑驳,朝廷军投石车所发出的油弹查不多也用尽,此时战事进入一个相对平静期。

随着北望军撤回北岸,北王除了惋惜现下占领了北荆门却不能带兵进入北荆门,也在想如何组织河防才不至于被朝廷军杀过来。

北王知dào

,经过这一败,北王军军心涣散,后面只有撤tuì

一途。而在撤tuì

途中,朝廷军也必然会围追堵截,他能带多少人马回到北王藩地还是问题。这时候还要小心那些原本对他表“忠心”的河北一代将领,这些人现在很可能会反插他一刀。

北王正有些惶惶不安,却听到手底下的人汇报,说是原本在后方袭营的那些“乱民”仍旧未退。

“不是世子带兵去了,怎会如此?区区一些乱民,还用得着本王亲自理会不成?”北王满腔怒火,若是杨科在这里,北王也许真会当着众将士的面,一剑把自己的儿子杀了。

手底下的人有些不安回禀道:“回王爷,世子他……带着兵马往昌地方向撤去……”

北王稍微一愣,随即他苦笑起来。到这时候,连他的儿子也背弃了他,居然带着人逃走了。亏他还相信自己的儿子,以为他能帮自己解决后顾之忧。

“王爷,现在不撤兵,怕是会……被两面夹击。”手底下的将领尽管知dào

这么说会触怒北王,但他们还是不得不提出这样的看法。

北王思虑再三,与其守在黄河岸边上没有什么屏障,还不如直接撤回昌地城,有城墙守护,再伺机撤回北王藩地,那也算是没有亏什么。只是亏了一次计划而已。

“嗯。”北王点了下头,也没说同意。他突然有个大胆的计划想出,若是假意撤兵,趁着朝廷军渡河来追的时候,再杀回来杀朝廷军一个措手不及,说不定可以挽回败局,重新杀过黄河去。

北王很清楚,战时的军心稳固有多么重yào

,现在朝廷军之所以占优势,是因为朝廷军一鼓作气,而北王军则是不顺,军心不稳。若是可以杀个回马枪,稳定军心,那一切都可以力挽狂澜。而朝廷军遭逢一败,加上朝廷军没什么实战经验,必然从上至下就已经溃散,他可以轻松带着兵马杀到洛阳城。

“撤兵。”

北王下令道。

有时候计划是好的,但实施起来却有些困难。北王以为撤兵之后杀个回马枪是很容易的事,但他不知dào

,一旦下了撤兵的命令,三军上下便如溃散的蚂蚁,完全失去了方向。

各部已经失去了支援,也完全不可能在配合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意外收获

天亮之后,韩健奉诏入宫。在皇宫应天门外,一群大臣老早就已经聚集在外,本来就是早朝之日,但女皇并未召见大臣。大臣们虽然身在洛阳城中,却也并非闭目塞听,黄河沿岸朝廷军与北王军开战的消息已经传到众大臣耳朵里,韩健到的时候他们也在议论纷纷。

“来了?”韩健在应天门外碰倒顾唯潘,顾唯潘像是一夜没睡好,眼白泛着血丝,对韩健态度还算友善。

“顾首席,早。”韩健微笑着打招呼,他也是彻夜未眠,相比于顾唯潘,他昨夜可要忙碌的多。到天亮时,韩健本以为可以轻松一下,便得到皇宫里的传召。

顾唯潘问道:“现下城外情况如何?”

“顾首席问错人了,在下身在城里,如何知晓外面的情况?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朝廷军取胜了,至少北王的叛军没有杀到洛阳城下不是?顾首席,在下奉诏入宫,不能久留,见谅。”

韩健说完,借口女皇传召,先一步进宫去。

当其他大臣见到韩健,原本有些嘈杂的环境也突然安静下来,所有大臣都打量着韩健。

昨夜东王率部先是绑架廷尉少府陆丰宁,窃取廷尉府管辖权,再窃夺护卫所兵权接管北荆门防务,消息已经传到这些大臣那里。虽然城外消息目前不灵通,但城里的消息却并不闭塞,现下众大臣还不知杀周彻的另有其人,还以为是东王所为。因而他们看着韩健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敬畏和避讳。若是东王不是站在谋逆一方,杀周彻,将代表周彻与逆党勾结,现在北王谋逆,朝中还不知有多少大臣会被牵连,因而人人自危。

韩健此时内心也有些惶惶不安,虽然昨夜之事处置的还算恰当,但毕竟是擅自行动,若是女皇回头算账算到他头上,那他还是会遭殃。好在女皇看来对东王府也算信任。居然早有准bèi

调集东王骑兵进城。这也说明女皇对东王府很倚重。只是动物那个军队进城之事,他这个小东王居然事前一无所知,让他很郁闷,他才是江都诸州郡的主人。

韩健进宫后。一名身材婀娜的女子正在宫门里等候传召。正是安平郡主杨秀秀。

杨秀秀心情似乎很好。见到韩健居然难得一笑。按照礼节,二人见礼,杨秀秀上来说一句:“卢公公昨夜暴毙。东王可知晓?”

“卢公公死了?若非郡主说。在下还真不知晓。”韩健故作惊讶,其实他大概已经猜到,之前女皇有意在人前伪装与他关系恶化,应该就是身边有内鬼,韩健当时就怀疑到卢绍坤有问题。现在卢绍坤的死差不多也印证了这点。

“嗯。”杨秀秀点了点头,似乎对韩健不知dào

卢绍坤死的事也不觉得奇怪,道,“你昨夜一晚上都在城里翻云覆雨,宫里面的事不知也不稀奇。你昨晚倒是做了件好事,就看你能否将好事做到底。”

“郡主此话何意?”韩健打量杨秀秀问道。

“哼,东王自己想吧。陛下传召的紧,东王是今天第一个面圣的臣子,东王请吧。”

韩健心想,杨秀秀这到底是托他办事,还是“胁迫”他做事?说什么“做了件好事”,应该是说他把陆丰宁给逮了起来,“将好事做到底”,难道是在女皇面前说陆丰宁与逆臣有勾结,治他死罪?

若杨秀秀真是这意思,韩健心说最毒莫过妇人心,不想嫁就不想嫁,居然要到杀之而后快的地步,难道两人有什么仇怨不成?

既然杨秀秀不明言,韩健自然也不会去问。女皇传召的紧,他必须要马上去烨安阁见驾。

到烨安阁前,宫廷侍卫明显增多了许多,皇宫安保级别加强。韩健到,照理是可以直接到院子里不用等传召的,此时却被人拦住。直到有人进去通禀了女皇,女皇派出小太监出来传话,韩健才被准许入内。小太监直接带韩健进入到烨安阁内。

女皇端坐在旧位子上,一个人闭着眼睛像是在闭目养神。整个烨安阁只有带韩健进去的小太监,而小太监在引韩健进去之后,也识相退下,如此一来整个烨安阁只剩下韩健和女皇二人。

韩健抬头打量了眼女皇,女皇闭目不动,像是已经睡着。他不知是否应该问安将女皇吵醒,还是说女皇是闭目养神,根本就没睡。

“东王,你知你昨夜错在何处?”韩健正想着事情,女皇却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这一声,打破了沉默。

“回陛下,臣昨夜擅自做主,未向陛下请奏。”韩健老老实实躬身行礼道。

韩健来之前就想了很多,不管他昨晚做的事是对是错,事后怎么也会被女皇追责,这涉及到皇权的权威性。虽然他是东王,有些事可以便宜行事,但昨夜他所作,近乎于谋反,女皇事后什么都不说,那也不合常理。

“嗯。”令韩健意wài

的是,女皇并未太生气,脸色反而很平静点点头道,“下不为例。”

韩健心中反而更惊讶了,就这么一句“下不为例”就算把事情揭过?那是不是说鼓励他日后可以继xù

这么“无法无天”?

还是说女皇因为现在北王未除,并不太想追责于他,尤其忌惮现在他东王府在京城中的军队?

“有罪当罚,还请陛下降罪。”韩健自己请罪道。

女皇微微抬头,瞪了韩健一眼,道:“你倒挺识相,做事情之前为何不这般识相?每次都要等把事情做了,再到朕这里来卖乖,让朕怎么说?罚你,朝廷上下自然会知dào

你是擅自行事,光是小罚如何能服众?你是摆明了将朕一军,让朕不能罚你,还要哄着你抬举着你?”

韩健听得出,女皇虽然之前话说的轻巧,只说“下不为例”,但心中对他擅自行事还是有颇多意见。

韩健心想,有意见就好,别是有意见藏着不说,那就值得玩味了,也许是等着秋后算总帐。现在把话说明了,虽说会令君臣之间有些尴尬,但到底是推心置腹。

“臣得知城中有叛逆,且要对陛下不利,又来不及对陛下呈奏,所以才……自行做主……”

女皇白他一眼,道:“还不老实。你是来不及对朕呈奏?昨日之事,你计划了很久吧?而且还要故yì

瞒着朕,东王啊东王,让朕说你什么好,有时候不要太自作聪明。”

女皇刚训斥了一句,韩健还来不及告罪,便有小太监在门口请见。

“什么事?”女皇态度转恶,大概是之前她有吩咐,不管什么人来见都要等她传召,小太监不懂规矩居然敢来打扰。

“回陛下,是宫外的消息,说是逆党的魁首,正被押解到宫门口……”

“魁首?”韩健和女皇都是暗忖一句,岂不是北王?北王被活捉了?

“传人进来。”女皇听到这么重yào

的消息,也顾不上跟个小太监置气,马上传召人进来说话。等人进来,却是慎刑司部领于晗。

于晗一进烨安阁,便打量韩健一眼,对女皇行礼却不对韩健行礼。

韩健倒不见怪,这是一种态度,慎刑司只对女皇负责,见了他东王都可以视而不见,非常时期也说的过去。

“什么事?”女皇再问。

“回陛下,逆臣杨儒,被……东王府司马公子拿下,已经押解到皇宫外。”于晗道。

韩健愣了愣,司马藉活捉了北王?这还真是稀奇事。怪不得于晗一进来便看他一眼,原来事情是跟他有关。

韩健昨晚的吩咐,是让司马藉与北王接头的人离开洛阳后,让北王信使将消息传出去,就可以直接做掉这些人,任务就算完成。韩健怎么也想不到,司马藉居然把北王给活捉了,韩健都不理解他是怎么办到的?

“传。”女皇神情严峻,道。

“是,陛下。”于晗退出烨安阁,马上去宫门口那边传话。

等于晗出去,女皇抬头瞥了韩健一眼,道:“你的人倒是挺有本事啊。”

本来是句夸赞的话,不过韩健听来却觉得有些不对味,女皇这语气似乎带着些许的讽刺。难道女皇觉得北王不该抓?

因为北王突然落网的消息,韩健和女皇都不言语,君臣二人静默着共处一室。过了一炷香多的工夫,烨安阁外才有了些声响,司马藉呼喝的声音老远便能听见。

随之,于晗再次出现在烨安阁内。

“陛下,逆臣带到。”于晗道。

“带进来。”女皇道。

于晗退出,很快司马藉和几个东王府的侍卫,以及宫廷侍卫联合推搡着一个被捆住双手头发蓬松的中年男子走进来。这男子身材很壮硕,虽然看起来已经年近五十,却一副大将的风范。女皇见到此人,仔细辨认了一下,那男子想要挣扎,却被司马藉一脚踩在地上。

“还乱动,信不信小爷一刀捅了你?”司马藉冷喝道。

“不得造次!”韩健喝斥道,“还不给陛下行礼。”

司马藉这才想起来这是皇宫,赶紧行礼请安。司马藉老早就有进宫见女皇的心愿,但一直没达成愿望,没想到这次却梦想成真,亲眼见到了女皇。(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放虎归山

司马藉行礼请安,他自然不懂什么规矩,行礼也是马马虎虎,口中跟唱戏的学的称万岁。

女皇一笑道:“司马公子一表人才,果然是将门出虎子,你父亲也乃是我魏朝栋梁。”

司马藉跪在地上,咧嘴一笑道:“陛下过誉,陛下过誉。”

女皇又笑看了韩健一眼,道:“东王有如此良朋益友,将来治理一方必然有所作为。”

韩健心说司马藉倒也算是个不错的帮手,可惜人家司马大侠想的是行走江湖仗剑而立,哪里是辅佐他东王?当下女皇这么说,韩健只能神情平静回道:“陛下所言极是。”

心里却很不以为然。

女皇说完称赞完司马藉,转而看着被押在地上的北王,道:“皇叔,朕当年在宫廷赐宴上一见,已有十几年未再见皇叔。”

北王冷笑道:“说起来老夫也有十几年没见过皇侄女,皇侄女你近来可安好?听闻你到如今仍旧是云英未嫁之身,可是等着老夫给你当媒人撮合一段姻缘?”

“放肆!”旁边的于晗听到这样的话,也不得不站出来呼喝。北王这么说可说是嚣张至极,居然敢对女皇的婚事议论纷纷,嘴上还说着大不敬的话,这根本是不怕死。

“于部领无须大惊小怪。”女皇在此事上倒是很大度,一笑道,“皇叔毕竟是朕的长辈,长辈关心后辈的婚事,也属平常。不过皇叔。你擅自带兵谋逆,便是长辈,朕也不能轻饶。布置皇叔如何看待此事?”

“你问老夫如何看?哈哈,成王败寇,老夫不过是为魏朝社稷不至于断送在你这等妇孺之辈之手,何错之有?你要定罪,只管定便是,老夫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女皇没再说什么,转而看着司马藉,问起司马藉关于活捉北王的细节。

司马藉就等着在女皇面前出风头。被女皇一问。不由开始侃侃而谈,他也很识相,知dào

有些事不该说,便直接从与北王接头的信使乘船离开洛阳之后说起。

“……北王军大乱。我们的船刚过渠道进了黄河。便见河对岸逆臣的一队骑兵在仓皇而逃。我假意是跟他们一伙的。便然船只靠岸,他们果然过来,我们趁他们上船时不备。直接将他拿下……”

司马藉说的很夸张,有些细节上说的也不是很详细。综合之前的战报,韩健也大概了解了详情。

在北王渡河遇阻,下令撤兵之后,北王军便如一盘散沙,溃不成军。而此时黄河南岸的朝廷军也适时渡河反攻,如此一来彻底打乱北王军的防御阵型。

图谋杀个回马枪的北王,并未第一时间领兵逃窜,这次却坚守在前线,却被自己的兵马冲散,只好沿着河往下游逃走,却遇上从水道过黄河的司马藉,被司马藉捡了个便宜。

经此一役,随北王南下的三万骑兵,大部分已经溃败溃逃,只有少部分随小北王杨科逃到昌地,随着朝廷军过黄河,小北王并未在昌地城久留,而是带着所部继xù

逃走。也就是说,只要朝廷未拿回北王封地,北王封地里仍旧会有小北王与朝廷对抗,而且事到如今,矛盾已经公开化,再不可能像之前那般相安无事保持太平。

韩健也知dào

,经过此事之后,北王军必然声势受损,而鲜卑人也会真zhèng

趁机南下,小北王走投无路之下很可能会跟鲜卑人合zuò

,自立为国甚至为鲜卑国之藩属,将黄河北岸大片土地相让。朝廷应对起来仍旧会很麻烦。

听完司马藉的讲述,女皇沉默良久,道:“皇叔乃是朕的亲叔叔,为我魏朝镇守边疆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皇叔只是一时被蒙蔽,朕暂且谅解。着奉查司、慎刑司押送其到京城寓所内,看管居住,不得与外界有所来往。衣饰俸禄照旧……”

女皇说完,韩健稍微惊讶了一下。女皇这是准bèi

放过北王?

花这么大力qì

,才算解决了北王对朝廷的威胁,如此却不斩草除根,日后就不怕北王死灰复燃?还是女皇觉得,把北王看管圈进起来就高枕无忧?

“陛下三思。”韩健第一个表达不同意见,请命道。

“东王,朕知dào

你的心意,也是为朝廷好,但朕不想辜负先皇对朕的嘱托,要以宽仁来治理天下。皇叔,若你能静修己身,静思己过,朕相信你可以回头是岸。”

韩健心中郁闷至极,感情女皇为了一些所谓的时局和名声,居然要纵虎归山。韩健想起来进入到京城之后,又是忙着舞弊案,又是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彻查贪污亏空案,再是冒着被女皇误解甚至是杀头的危险去平息护卫所的军变,到头来却是如此一个结果,让韩健很不爽。现在女皇说出什么“回头是岸”,这是佛家人才有的“高度”,女皇是一个修道的,满魏朝都是修道的,韩健心说,女皇难道是要当个与世无争的尼姑不成?

韩健心中满腔意见,却也知dào

说了也无用。现在女皇重点防范的是小北王和鲜卑人,把北王扣押在京城里,女皇肯定还有其他的打算。这对韩健来说也不重yào

了。

韩健到现在已经感觉到身心俱疲,既要去平乱,还要去面对女皇的质疑和斥责,他也感觉到很累,是时候静下心好好休息一下。

女皇道:“东王,你带着你的人先回去,朕会酌情有所赏赐。”

“谢陛下。”韩健行礼说了一句,心中却很无所谓。他若是为了赏赐,也就不会对女皇轻易放过北王的事有如此大意见。

韩健带着司马藉以及押送北王进宫的东王府侍卫一起出了烨安阁,此时一身戎装的三皇子杨余,正与几位军将一起回来向女皇复命。

韩健已经得知,昨日杨余奉女皇的命令,于军中平息叛乱,随后又狙击北王军渡河南下,之后再发起反攻将北王军彻底打散,功劳赫赫。在如此军功面前,之前杨曦得到的功劳便不值得一提。

这次见到杨余,韩健也觉得杨余趾高气扬了许多,尤其是在他面前,杨余刻意挺直了身体冷笑看着他,好像在向他示威。

等两方人交错而过,韩健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带着人往皇宫应天门放下走。

“得yì

什么?”一旁的司马藉不屑道,“要不是少公子你布置有方,断了北王的后路,他能这么轻易击败北王的军队?现在跑我们面前来耀武扬威,哼,再怎么得yì

,他也不是太子……”

韩健叹口气,没说什么。

现在杨曦虽然是太子,而这次北王谋逆的事也暂时告一段落,但女皇似乎并没有意将杨曦召回来,还是会继xù

派杨曦到南齐为使节。因为北王的事并未完全解决,还有小北王以及鲜卑人,还有同样是深藏不漏的西王。现在的情势,随着北王被活捉,而小北王独自逃亡而变得更加紧张。

在烨安阁的时候,韩健对女皇的决定很不理解。但在出来之后,冷静下来想清楚,韩健便也觉得女皇所作无可厚非。

女皇留北王活着,就是要留一个“人质”,让小北王有所忌惮。就算小北王准bèi

继承北王的衣钵,继xù

走上反叛朝廷的路,他也会忌惮在京城中尚且活着的老爹,女皇手上攥着北王这张牌,随时打出去,就会令北王内部出现变乱。虽然女皇不一定要真的打出这张牌。这张牌最大的作用,还是对小北王的威胁,杀了北王,杨科将再无后顾之忧。

“洛夫人那边的情况,你可有消息?”韩健问道。

“少公子,北王军队自己后方生乱,应该是洛夫人的人做的吧?还是说别人?还别说,从昨天开始,洛夫人的人便好像是消失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司马藉脸色稍有变化道,“少公子,你说洛夫人会不会生二心,趁着京城出现乱事,又跑了?”

“她不会。”韩健冷笑道。

“为何?”司马藉一脸不解,“少公子,有时候你也是太相信姓洛的女人。少公子别忘了,那女人到现在也没嫁过人,她连当他老爹的情妇这么一个名声都不在乎,怎会一心一意为少公子你办事?”

韩健道:“听你这意思,是对没嫁人的女人有意见?”

司马藉眨眨眼,马上意识到韩健说的人中还包括了女皇。司马藉笑道:“少公子别误会,我可没那意思。我只是说洛夫人,他毕竟是西凉的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我之所以说她不会,是因为洛夫人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dào

怎样才会得到最大的利益。”韩健道,“她跟着西凉旧部的人谋事,她最多只是一颗棋子,被那些西凉旧贵族所利用,到她没有价值,她会被弃如敝履。”

司马藉道:“那她跟着少公子,就能得到什么?她有那么大野心?”

韩健笑道:“你是小看了洛夫人,她的野心,可能比任何一个西凉旧部的人都大,她甚至有当皇帝的野心。这也正是西凉旧部的人,所不允许的,但这点我却不在乎。”(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借钱还债

朝廷击溃谋反的北王军,北王杨儒被生擒,而小北王杨科则仓皇北逃。朝廷并未一鼓作气派出兵马北追,北王毕竟盘踞北王已久,手下兵精将广,而且还有西王的威胁未除,朝廷的贸然出兵会导致洛阳防备空虚。

这次黄河一战,朝廷获胜的最大功臣是杨余,韩健虽然功不可没,但他做的是幕后的事。事后女皇未对他进行追责,也让朝廷上下意识到,所谓女皇跟东王的矛盾其实是假象,二者是一条心的。

但在事后,韩健却好像又被“闲置”,以至于战后的各种论功请赏,就没他什么事。

接下来几天,洛阳城周围局势发生了变化,西王本来已经出兵,但在得知北王落败之后,西王便已经撤军。洛阳城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城中百姓也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什么鲜卑人、北王谋反,在普通百姓看来,好似昨日的过眼云烟,只要过去了连提起的人都很少。

韩健也可以安静地坐在清虚雅舍二楼靠窗的老位子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悠闲喝着茶。

韩健对时局还是比较关心,只是这种关心未表现在表面上。

在韩健看来,随着北王被生擒囚禁,朝廷适时鸣金收兵,整个魏朝的格局,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态势。只是原本对朝廷虎视眈眈的北王,换成了小北王。这次小北王得以逃脱,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韩健估计这次鲜卑人会该有一些“真zhèng

”的动作。来威胁到魏朝北部边境。

在韩健阵营中,这次战事最大的得益者反而是司马藉。因为司马藉生擒北王功不可没,女皇特地将他调到兵部去任职,只是刚开始调,具体职位尚未落实,按照司马藉的说法,怎么也是个四五品的官。司马藉对自己官职的大小无所谓,只是他觉得当个官就可以炫耀一下,不但可以在黄烈面前炫耀,连在阮平面前也可以。阮平寒窗苦读十几年。到头来什么都没捞到。而他不过是“小露拳脚”,就捞个兵部的官职回来。

司马藉几天时间里常到兵部跑,以至于韩健白天也很难见到其人。阮平正在人生失意时,宁肯出去拜访京城的同门师兄弟做学问。也不会陪韩健出来饮茶看风景。

韩健难得一个人清闲。除了跟顾欣儿的约会不断。他剩下的事就是呆在清虚雅舍二楼看风景,闲暇画一画连环画的下一集。韩健知dào

,他在京城的日子不远。用不了多久他就应该随两个姨娘以及东王府的军队回江都,他也很珍惜在洛阳城最后的时间,他要做的事差不多都做完了,帮女皇铲除了头号威胁。剩下的,就是为他自己的终身大事,他要试图“感化”顾唯潘,把顾欣儿迎娶过来,这样他对洛阳城也就算了无牵挂。至于什么太子之争、西王北王的他都不怎么关心,只要他回了江都,那他就是土皇帝,自己的地盘自己说了算。

六月十二上午,韩健正在清虚雅舍二楼拿着本书漫不经意地看,一个晃头晃脑的身影出现在韩健桌前。韩健不用抬头看便知dào

来人是黄烈,这些天黄烈很“苦闷”,因为花与蝶绣坊的易蝶对他爱搭不理,而他手头又不宽裕没法去妓所一掷千金,以至于白天没事就来“叨扰”韩健。

“韩兄,这次在下是真的要走了。”黄烈一坐下,便好似老生常谈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走,实在有些舍不得。”

韩健心说,这次是“真”走,感情以前是演习?

“回去不是挺好?”韩健一笑道,“在这里形单影只的,回去至少还有表妹陪你?”

听到韩健提及“表妹”,黄烈脸色一片灰白,黄烈哭丧着脸道:“还提表妹,回去她不揍我就是好的,我宁肯留在洛阳城,离她老人家远点。韩兄,这次我找你来,是想跟你说说,趁着我还没走,咱们……联谊一下如何?”

“联谊?”韩健听到这名词,便感觉不对劲,难道黄烈心中又有什么花花肠子?

“就是一起吃个饭,喝个酒,找几个姑娘乐呵乐呵……韩兄,你我相交一场,这个面子你不会不给吧?”

韩健到底明白黄烈这两天为何总是欲言又止,话好像很难说出口。感情是没钱了还想去光顾妓所,又怕没人付账。

“去哪?”韩健一笑道,“既然是吃饭喝酒,还在雅舍?”

黄烈紧忙道:“那最好是换个地方,雅舍这地方……太雅,找姑娘来,似乎有些不太合适……”

“你想去哪?”韩健问道。

“雨花楼。”黄烈想都没想便说道。

韩健沉默了一下,本来去雨花楼吃个饭喝个酒找几个姑娘作陪,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可韩健知dào

以黄烈的个性,去雨花楼显然不止做这些。黄烈是那种收不住性子的人,爱惹是生非不说,还特别好色,去了雨花楼,找几个姑娘过夜还让他买单,韩健觉得这冤大头当不得。

“韩兄,到底如何?”黄烈见韩健不语,迫不及待追问道。

“要去也行。”韩健笑道,“不过这次黄公子可能要让在下做东了。”

黄烈一听韩健要做东,心里乐开花,他追求的效果便是如此。“哎呀……这样,那就恭敬不如从命。”黄烈好像一脸失望道。

韩健笑道:“既然如此,那到了雨花楼,一切都要听在下的安排,黄公子可不能擅自做主。”

黄烈虽然不是很聪明,却也不是太笨,韩健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让他“客随主便”,到了雨花楼,就不再是他唱主角,什么都要听韩健的。虽然这样可能会影响他的“泡妞大计”,但好在是找到付钱的,他虽然有些不太情愿,但还是笑着点点头,道:“那……可是要在下先去安排安排?”

“黄公子忘了在下怎么说的?黄公子只管回去,等着今日下午到此,我们一起出发便是。”

黄烈搞不清楚韩健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点点头,带着一脸不解告辞离开。

黄烈走了,韩健脸上一笑,继xù

拿着书看。不多久司马藉便风尘仆仆回来,一坐下便喝口茶,像是很累的样子。

“少公子,兵部那边给我派下差事了,是兵部司籍,就是管着一些军将军籍的官。官虽然不小,是从五品,但我不相干,这活太累,不如出来自在逍遥。”司马藉一脸苦闷道。

“嗯。”韩健点头道,“由着你吧,不相干,辞了官也好。反正你也志不在此不是?”

“还是少公子了解我,我司马藉本来就是要当大侠的,岂能在朝廷里当个管人户籍的小官?”司马藉脸上很开怀的样子,韩健猜想这小子大概又在憧憬行走天下当大侠。

韩健记起之前跟黄烈说要去雨花楼的事,便顺带一说,司马藉听完迟疑了一下,道:“姓黄的什么意思?他说走,这说了快一个月,还没成行,现在还让少公子你破费请他去雨花楼?他怎么想的?”

“相交一场,互相宴请也在情理之中,等这次分开,这辈子怕是相见再难,就当是给他送行了。”韩健拿着书,脸色平静道。

“那便宜了那小子,少公子你可能还不知dào

,据说姓黄的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很多债主天天找他讨债呢。”司马藉喝杯茶,像是无意说道。

“欠债?何时的事?”韩健放下书,看着司马藉。韩健之前只知dào

黄烈手头紧,却不知dào

他还有欠债这么回事。

“我也是无意中听兵部的人说的,姓黄的不是也是兵部的人,他跟兵部的同僚也借了不少钱,兵部的人碍着他是南王府的人,觉得他不会赖债,才把钱借给他,谁知他借了钱却好像不再还了。我上去打听了一下,兵部的同僚说,黄烈在外面借了不少钱,还想是有急用,却布置他到底要干嘛。这事有些蹊跷,要不少公子找人去查查?”

韩健心想这还真是件怪事。之前黄烈拿了大把的银子进京城,在雨花楼出手相当阔绰,突然间就手头拮据,韩健也觉得不太对头。难道黄烈是被人骗走了大把的银子?若是如此,那骗黄烈的一定是个女人,以韩健对黄烈的了解,这是个很抠门的世家公子哥,唯独对女人好像缺乏免疫力,见了美女就走不动道那种。

“去查查也好。”韩健点头道。

司马藉起身就要去楼下通知张行,在下去之前,司马藉提醒韩健道:“少公子,今晚咱可别带太多钱去雨花楼,免得这小子在那里欠了债,让我们给他还账。”

“不至于吧?”韩健一笑道。

“怎么不至于,以这小子的品性,说不定他还真能作出嫖完不给钱的事。小心防着点才是。就算不防这手,也要防跟他在一起出去遇上债主,你说他被人逼债逼的紧,要跟少公子你借点钱应急,碍于情面少公子能不借给他?”

韩健对司马藉的“谨慎”也是一笑,看来黄烈是没干什么好事,在司马藉心里,那就是一个不学无术之徒的代表。

“行,听你的。少带点银子,最好连账都买不起,要留下黄公子当人质,我们回去取银子赎他。”韩健笑道。

司马藉一脸坏笑道:“还是少公子这点子高明。”(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媒人

到下午,在黄烈到清虚雅舍等着晚上一起去雨花楼之前,洛夫人的人已经把黄烈近来的情况调查清楚,由大西柳过来向韩健汇报。

在朝廷与北王黄河一战中,洛夫人召集了一帮河北地区的难民,在北王军背后偷袭,让北王军损失惨重。不过这也令小北王杨科得以有机会逃走。

以韩健以前对洛夫人的了解,洛夫人只是西凉旧部中负责管理财政的,手下的人手仅限于帮她运转整个洛阳财政体系的人。经此一役,韩健了解到洛夫人的手段远不止如此,洛夫人在西凉旧部中的号召力很强,若非她是女儿身,说不定已经能号令整个西凉旧部东支的人马。

大西柳带来的情报也不太复杂,只是说黄烈被人骗走了钱财,以至于要到处借债。

“被骗?”一旁的司马藉听了,不由问道,“被谁骗?这小子猴精一样的人,还有人骗得了他?”

大西柳笑看了司马藉一眼,道:“以司马公子对黄公子的了解,确实没人能骗得了他?”

司马藉嘿嘿一笑道:“要是西柳姑娘去骗他,自然一骗一个准。”

大西柳一笑,不回答也当是回答,确实是女人骗走了黄烈的钱财。这跟韩健之前的推测相符合。

“可查清楚是何人骗他?”韩健问道。

在韩健看来,黄烈近来好像鬼迷心窍一般迷恋着花与蝶绣坊的易蝶。易蝶是什么身份韩健很清楚,她是乱党在京城调查情报的。同时她也是朝廷安置在乱党中得“无间道”,本身是奉查司的暗探。以韩健猜想,易蝶不至于要骗黄烈的钱财,再是什么人会令黄烈如此没有防御力,韩健一时还想不到。

“回少公子,我们查知,骗黄公子的女子,应该与乱党有些关系,具体尚未查知。”大西柳恭敬回道。

韩健点头表示清楚,洛夫人能在这么短时间调查出这么多情报已经算是不易。黄烈为人如何。其实很多人都清楚。若是有人故yì

设局来骗他,黄烈未必能察觉。就怕这小子陷入什么迷局,到头来可能是人财两空。韩健心想,到时要我给他收拾残局不成?

“有劳西柳姑娘。”韩健点头道。

“少公子客气了。若是少公子无其他差遣。小女子要回去向干娘复命。”大西柳道。

“嗯。”韩健点头。

大西柳行礼告辞离开。等大西柳走了。司马藉凑过来问道:“少公子,今晚是宴无好宴,我们还去?”

“去就去吧。顺带问问黄公子是何事也好。黄公子这人,说好人算不上,坏人也不至于,相交一场,帮他解决点困难也算仁至义尽。照我推测,骗黄公子那人,不是那日绑架济王的女刺客,就是那女刺客指使的人。”

司马藉想了想道:“少公子何出此言?那女刺客,应该犯不着跟姓黄的为难吧?”

韩健心说还真会,那日女刺客来向他传递消息,结果看到黄烈在那摇头晃脑敬酒便看不惯,一枚小箭险些要了黄烈的性命。而以韩健所知,女刺客跟易蝶关系匪浅,易蝶跟黄烈接近,应该也与女刺客有一定关系,只是韩健没来得及去向易蝶求证。

“上次何家小姐的事,可查的有眉目?”韩健问立在一旁的张行。

张行回道:“少公子,我们查知何中联的女儿现如今被陛下安置在城东一处官所,目前消息并不多,陛下安排了特别的人照顾此女,平日里她并不出门,并不能查悉她与什么人有所接触。”

韩健点了下头。之前易蝶就曾透露给他,说是女刺客因为何家小姐的事,才故yì

让易蝶跟黄烈接触,并以此让黄烈来向他通风报信。这其中有什么原委,韩健并不清楚,但看起来事情的关键点也就在这何家小姐身上。

正说着,黄烈兴冲冲到了清虚雅舍门口。韩健的亲随都认得他,不用通禀便放行过来,黄烈兴高采烈上楼来,见到司马藉和张行在,笑着上前打招呼。

“黄大公子,今天气色不错,这简直是……春风满面啊。可是交了桃花运?”

黄烈笑道:“桃花运算不上,你们不知dào

……嗯,这事暂时不说,等日后再跟你们好好说道。”

黄烈算是直肠子,这算是他少有的“话里有话”。看黄烈这兴冲冲模样,韩健猜想这小子并不为自己被骗钱而苦恼,反而是很高兴的模样。那就是骗他钱的女人给他灌了迷汤,或者让他以为占了什么便宜。

“黄公子,有件事不得不说。”韩健正色说了一句。

黄烈见韩健神色有些肃穆,不由有些紧张道:“韩兄有何事,不妨直言。”

“听闻黄公子近来手头有些拮据,还在外面借了些银子……不知可有此事?”

黄烈紧忙道:“韩兄别听外面的人胡说八道,我是借了点银子,不过韩兄你也知dào

,我是什么人,我家里那么多银钱,我又是黄家的长子嫡孙,难道还会赖账不成?只是借点钱来应急周转,过些日子就会还他们……”

韩健笑道:“黄公子别误会在下的意思。在下是说,若是黄公子有什么困难,不妨跟在下说,在下在能力范围内,倒是愿意帮黄公子一把。”

“真的?”黄烈听到韩健的话,便知dào

韩健愿意借钱,他先是情不自禁一喜,但很快他镇定下来,道,“不必了,借谁的银子,也不能跟韩兄借……”

韩健笑问:“这是为何?难道黄公子怕在下找你讨银子不成?这银子借给黄公子你,黄公子何时还,或者不还,看黄公子你是否方便就是……”

一旁的司马藉帮腔道:“是啊,东王府不差那点银子,我们少公子对朋友很客气,你不说,那就是不给我们少公子面子。”

黄烈为难道:“韩兄,不是在下不想跟你借银子,是不能借……唉!这个具体缘由,在下不能说,总之跟别人借都成,就是不能跟韩兄借……”

韩健心想,这还真稀奇,怎么就是跟别人借钱都行,就是不能跟他借?难道这当中还藏着什么阴谋?

要说这黄烈,平日里也够虎头虎脑的,现在却好像很聪明。韩健愿意借钱,不过是向了解原委,现在黄烈却好像有苦难言,连借钱都不敢借。

“既然黄公子如此说,那此事日后再提。”韩健知dào

不能把黄烈逼得太紧,做事要循序渐进,“黄公子若是有困难,只管提,在下一定会帮忙。”

“好,好,以后有困难一定提。那今晚,我们是去雨花楼吧?”黄烈瞪大眼看着韩健,好像生怕韩健会反悔一样。

韩健心说这可能有问题,但凡黄烈让他去哪,其中必然藏着什么阴谋。

韩健微微一叹道:“刚想起来,东王府有些事要做。黄公子大概应该听说,家慈刚从江都到洛阳城来,在下要回去尽尽孝道。”

黄烈一听,大惊道:“不行啊。韩兄,你别的时间尽孝道不成吗?为何要今天?我都说好了……你不能随便说不去就不去啊……”

等黄烈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堵着嘴已经来不及。

“还说没事?”司马藉上去揪着黄烈的衣领,喝道,“今天不是一切都由少公子做主吗?怎么你跟谁说了?难道你跟乱党串通,要绑架我家少公子不成?”

“冤枉啊,冤枉。”黄烈嘴上大呼道。

韩健道:“司马,不得对黄公子如此无礼。听黄公子把话说完。”

“哼!”司马藉愤愤不已放开手,冷冷打量着黄烈,好像黄烈一语说的不对,就将他碎尸万段一般。

黄烈整理了一下衣领,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道:“都……都是林小姐,他让在下无论如何请韩兄你到雨花楼一趟,说是若是事成,就答yīng

在下一个条件。韩兄,你也知dào

,在下对林小姐倾心不已,而且她只是绣坊的一个绣娘,怎会对韩公子你作出不利的事?于是我就答yīng

她,说是想办法让你去雨花楼走一遭。若是韩兄你怕出事,尽管多带人手去,不怕林小姐真会做什么对你不利的事。”

司马藉在一旁冷喝道:“你猪脑子啊,平常良家女子,会邀请人到妓所去商量事情?难道黄大公子忘了,雨花楼是何等之所,上次女刺客在何处把三皇子给绑走?”

“不……不是。地方是在下推荐的,本来林小姐说,想在外面找个地方跟韩兄商量一下事情,她说不能找太僻静的地方,最好是人多一点不会引起旁人注意。是在下提议到雨花楼,韩兄,这事……其实不是坏事。在下大约知dào

,应该是与何家小姐相关,听林小姐说,何家小姐因为韩兄帮他父亲平冤昭雪,想托付终身……在下也知dào

韩兄心有所属。不过韩兄你也是男人,男子三妻四妾本属平常,更何况韩兄还是东王,东王多娶几房那也不算事不是?而何家小姐又不在乎名分。在下心里向,要是既能帮韩兄抱得美人归,还能让在下……嘿嘿,得到林小姐的青睐,那真是一举两得……不对,是一举多得的好事。所以……在下就同意了。”

韩健大概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黄烈罗里吧嗦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提为何要借银子的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恕不接待

司马藉喝道:“你为个什么林小姐,竟将我家少公子安危于不顾,是何居心?”

黄烈嘴上继xù

叫着冤枉,道:“我……我没居心哪……”

“你没居心?那你身上原本一沓一沓的银票丢到哪去?不成被大风刮走了?”司马藉继xù

咄咄逼人道。

黄烈一脸为难,道:“这个……不能说,不能说啊,韩兄,就当在下求你这次,无论如何要与在下去一趟雨花楼,在下……不想就这么空落落地回去,在下向走之前,把林小姐给娶走啊……”

韩健瞅了眼黄烈的苦逼模样,黄烈也是无计可施,最后干脆软磨硬泡软语哀求,这哪里还是当初那个为抢个座位就大打出手的纨绔公子哥?韩健本不想去,但见黄烈诚恳模样,又觉得成全他一次也当卖个交情。

事情本来就有蹊跷,按照黄烈的意思,授意这件事的是“林小姐”,也就是花与蝶绣坊的女主人易蝶,这女人可是身兼乱党和朝廷两方面的眼线。之前易蝶找韩健把女皇意思带到,韩健便觉出这女人很有手段,光是对付黄烈这手,韩健就要赞一句,她把黄烈的心理弱点利用的很好。

“既然如此,去看看也无妨。”韩健突然很淡然说了一句。

“少公子,别听姓黄的啰嗦,这雨花楼去不得。”司马藉在一旁着急道。

黄烈紧忙道:“雨花楼这种好地方,就算不能温香满怀。也能喝杯酒看看表演逍遥自在,有什么去不得?”

“废话不多说。”韩健道,“黄公子,我们去可以,但条件要说好。你要是不遵从,在下可没那么好的耐性,只为陪你去讨好林小姐。”

黄烈紧张问道:“……是何条件?”

韩健招招手让黄烈过去,低声一说,黄烈大吃一惊,似乎很为难。但好像又没办法拒绝。

“韩兄。你……你这不是为难我吗?不过……舍命陪君子,就这么说定了,韩兄,等见了林家小姐。你可别说这事跟我有关就成。”黄烈苦着脸道。

韩健笑着点了下头。表示同意。听了韩健的条件。连之前颇有意见的司马藉,也宽慰笑了起来。

……

……

临近黄昏,一行几人也从清虚雅舍出发前往雨花楼。

韩健走在路上。看着行人熙熙攘攘,心中也多有感慨。想当初第一次去雨花楼,那时杨曦和林詹也同行,现在两人一个在南方出使齐朝,而另一个则忙于公务无暇分身。

在北王谋反事情暂告平息之后,杨曦的出使仍旧在继xù

,而廷尉府再次发生变动。原本的廷尉府少府陆丰宁被撤职查办,这是女皇对韩健“特别行动”的一次事后弥补。因为韩健在当夜行动中扣押陆丰宁,若是事后陆丰宁仍旧留在任上,那就代表韩健的行动“不合法”。虽然女皇暂时好像是惩办了陆丰宁,却也只是将陆丰宁革职,缘由就是陆丰宁办事不力,至于有多“不力”,就留给世人自己去想。廷尉府一年之内换了几任少府,公事上有些凌乱,现在朝廷上下都在传,这次女皇应该不会再“空降”一任少府过去,而是会从廷尉府下面的官员中提拔,而原本廷尉府二把手廷尉府右监林詹是最有可能接任下一任廷尉少府的人。

林詹从一个廷尉府捕快,到如今廷尉少府候选人,中间不过才两个月时间。林詹现在正在卖力工作,简直到心无旁骛的地步,韩健知dào

现在要去“寻花问柳”,叫上林詹就好像打扰了他升官一般。

行在路上,天色渐暗,路旁的店家也开始挂起灯笼照亮街市。这也算是洛阳城的一景,在地方小的州郡城市里,到了夜晚店铺早就关门,很少会有开夜市的时候。

路上的黄烈好像一扫之前心头的阴霾,说话笑呵呵的,谈的也是三句不离风月。因为近来洛阳城官场发生变动,以至于连洛阳城的风月场也受到影响。之前雨花楼名义上是官妓所,但其实幕后东家是刑部侍郎李维,现在李维死了,而且被查出与北王党有关,雨花楼已经彻底被朝廷接管,现在已经是礼部太常寺太乐署,原本因为李维之死而被赶出雨花楼的原鸨娘兰娘,现在也回到雨花楼继xù

当她的鸨娘。因为现在雨花楼少了幕后东主的制约,再加上太乐署将一批宫廷过气的歌女发配到雨花楼,使得雨花楼现在的生意很好,按照黄烈的话说,那是高朋满座每天客人都络绎不绝。

宫廷歌女,属于这个时代国家级歌姬,不过再好的歌女也有过气的一天。有些歌女能趁着自己有价值的时候,攒齐赎身的银子,从太乐署赎籍为良,日后寻个商贾或者是平头百姓嫁了,一辈子也就算有了着落。但还是有很多没办法赎籍的歌女,她们到一定年岁,就会被发配到外面,比如说是雨花楼。这些女子被发配出来,未必是件坏事,因为她们虽是“贱籍”,却是“乐籍”,靠才艺为生而不需yào

出卖色相,当然这只是公开的说法,私底下她们为了活路也会逼不得已而出卖色相,就算不陪夜也会陪客人喝杯酒搂搂抱抱。在宫廷中一般才色的女子很难得到赏赐而赎籍,只有到了外面,她们才更有机会赚钱,更有机会接触到一些达官显贵。只要得到某家达官显贵或者是富户的青睐,而被赎身回去当个滕妾,日后就不至于年老色衰流落街头。

“……韩兄,你不知dào

,最奇怪的是蒋家那两个女人,本来在前些日子,她们居然被人赎走了,没想到过了几天,人又回来了。不过听说现在是寻死觅活的不肯出来见客……”

司马藉在一旁晒道:“你不会是想跟那俩女人发生点什么事吧?”

黄烈有些不满道:“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心里现在只有林小姐一人……再者,我不是说了,蒋家两个女人现在都不出来见客,怎么发生……什么事?”

韩健闻言不由一笑,黄烈的品味一直很“独特”,本来他就对蒋家婆媳很感兴趣,可惜两次错过机会,不能让他如愿。以前他有银子,只要有机会就能如愿,现在没了银子,就算蒋家婆媳出来见客,他也没办法。

“那你约林小姐到雨花楼这等地方来见面谈事,她就没提什么意见?”韩健问道。

“意见?”黄烈想了想,道,“还……真没说,我说到雨花楼,那地方我熟悉,只要找个雅间,闭上门说话很方便,她就说好,让我跟韩兄你说,我就来找韩兄说了。等我回去告sù

她今晚见面,她说她会准时来,然后……我就被人赶了出来,韩兄,你说……你要是不去,我哪还有机会再见到林小姐?”

韩健听着这话,觉得黄烈是够“苦逼”,被人利用完,还是被赶出门的,还眼巴巴要去追求易蝶。那易蝶是那么容易追求的?

既然黄烈有那么个“美好的愿望“,韩健就不忍心给他打碎,若是告sù

黄烈易蝶真zhèng

的身份,黄烈非气的吐血不行。本来黄烈的人生就充满“坎坷”,被他表妹杨苁儿所轻视,现在好不容易人生有了方向,就好像狗尾巴草也有春天一般。

清虚雅舍距离雨花楼说远也不远,一行人步行像是散步一般,用了小半个时辰也走到地方。到雨花楼所在的清流巷外,黄烈就有些忍不住内心激动想加快脚步。

“急什么?”一旁的司马藉不满道,“既然林家小姐都说了会来,你还怕人跑了?”

黄烈苦着脸道:“我还真怕人跑了,司马兄你不知dào

,林小姐只所以对我有好脸色,是因为她向帮何家小姐接近韩兄,要是我事做不好,她就不会见我了。”

韩健一笑道:“我现在不是来了?”

“可林小姐不知dào

啊,她以为我是说大话,久等等不到人,说不定就走了。”黄烈催促道,“韩兄,司马兄,你们就给在下一个面子,快走几步,可好?”

这次连韩健也有些苦笑,这黄烈真是鬼迷了心窍,易蝶到底有什么本事,能把黄烈迷的如此神魂颠倒。以韩健之前看易蝶对男人的态度,很不客气,难道越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女人越能吸引黄烈这样的男人的注意?若真是如此,黄烈为何不干脆一股心思去追求杨苁儿,而要来追求一个朝廷慎刑司的密探?

“到了。”

几人终于到了雨花楼门口,此时雨花楼门口行人熙攘,因为北方战事平息,洛阳城的达官显贵都要出来“放松”一下,而作为“国有大型娱乐企业”的雨花楼,自然是达官显贵们的首选。

到了门口,黄烈兴冲冲往里进,门口知客却拦下他。这知客明显是刚来的,并不认得黄烈和韩健等人。

“几位,可有预约?”知客问道。

“预约?”黄烈看了韩健一眼,“韩兄,你之前来知会过吧?”

韩健微笑着摇摇头,黄烈大吃一惊道:“韩兄不是说今晚你做东,什么都由你来负责的吗?”

司马藉不满道:“这地方又不是第一次来,哪次我们来还预约了?”

知客只当这些是“初哥”,对官妓所的规矩不懂,笑道:“几位,没预约的话请回吧,我们这里只接待熟客和有预约的客人,位置难求,提前跟你们说声,预约请提前三天过来,否则恕不接待。”(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美人相见

知客如此一说,韩健和司马藉都没说话,黄烈倒先急了。黄烈喝道:“你说什么?要我们提前三天过来预约,你知dào

我们是谁?把兰娘交出来,让她当面跟我们说话,你靠边站去。”

那知客也是倔脾气,冷声道:“你想见兰娘?穿的人模狗样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这样的还想见兰娘?再不走,信不信我找人打到你们走?”

黄烈怒从心起,他好不容易说服韩健过来,没想到却在雨花楼被拒之门外。之前他简直把这里当成家一样,在这里过夜的次数可能比在南王府别院还多,这里居然跑出来个知客让他预约,令他怎能不气?

黄烈正要大发雄威来个“血洗雨花楼”,韩健拉他一把道:“黄公子你莫急,既然我们进不去,想来林家小姐也进不去,我们不妨在门口等等,等人来,我们换个地方谈事情,不是更好?”

“啊?”黄烈想了想,虽然韩健说的话在理,但他心里那口气还是咽不下去。“韩兄,这个你能忍,我可忍不下去,当初我银子多的时候,在这里撒了多少银子?他们不待见我也就算了,现在韩兄你来,也受此待遇,是可忍孰不可忍?”

韩健心想这黄烈“转移仇恨”倒是一把好手,本来只是是自己气愤不过,现在非要拉上他。韩健两次来雨花楼,都没遇上好事,本来就不想来,进不去反而更好。

正在僵持间。忽然走过来门口几个人,当前的一个看上去是个公子哥,不过是油头粉面的,身旁还跟着几个很“娘”的男子,这一伙走出来,简直是“花旦组合”,让正常男人看了不由想躲避三分。不过这人韩健倒还认识,正是康郡王世子,韩健在宫里倒是见过两次,康王世子给韩健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是他眼神“不太好”。喜欢在他身上打量。

“唉……这不是……”康王世子走过来,好像是认出韩健,又好像不是很确定,结结巴巴半天没说上话。

司马藉冷眼打量着眼前油头粉面的男子。喝问:“你是哪位?”

“我……我我……”这次康王世子又结巴了。

旁边一个很娘的男子上来介shào

道:“这是我们小郡王。”

“小郡王?”司马藉下意识看了韩健一眼。意思好像在说。是平级?

“康王世子,安好?”韩健不想打招呼,但既然见了。按照理解打个招呼也无妨。

“好……好。你……也好?”这话问的就很没水平,直令在场的人皱眉头。

见到康王世子,知客倒是笑脸迎人上前献媚,笑道:“原来是小郡王驾临,请,里面请。”忽而又局的哪里不对劲,笑看着韩健,道,“几位……认识?”

“认……认识。”康王世子笑着点点头,“一起?”

韩健没说话,一旁的黄烈先开口道:“不用了,我们有约!”

因为黄烈怕韩健跟什么“小郡王”应酬,把他和林小姐的事忘了,所以干脆直接拒绝邀请,还是连问都不问韩健,替韩健拒绝。

这倒正和韩健心意,韩健从开始就觉得这康王世子态度不正常,可能连人都是弯的,少接近为妙。黄烈正给了他拒绝的理由。

韩健笑道:“康王世子请进,我们还有约,恐怕不能把酒言欢。”

康王世子一脸失望,道:“那……下下次……”

说完,康王世子和身后几个公子哥告辞进门,进去之后,司马藉一脸怪异道:“少公子,这谁啊?”

“康王世子。”韩健道。

“康王……世子?”司马藉有些惊讶道,“杨公子什么时候有这么大儿子?”

“是康郡王。”韩健瞥了坏笑的司马藉一眼。司马藉并非不知dào

康郡王和康亲王有什么区别,故yì

消遣康王世子。

黄烈跟着说道:“韩兄,我觉得这康王世子,很不对劲,说话……很奇怪。”

韩健一笑,没说什么。这种事本来就是心里清楚,最好别跟人说,这也算是对人的尊重。

说话间,韩健和黄烈等人还是站在雨花楼门口等候,因为韩健带的随从比较多,以至于一群人站在雨花楼门口显得有些突兀。不过那知客知dào

韩健跟康王世子有交情,倒不敢上前来赶客。那知客寻着机会,溜进去找鸨娘兰娘说这事去了。

过了不多久,兰娘带着一股香风走出来,老远就跟韩健等人打招呼。

“贵客临门,妾身稍带不周,还请诸位见谅。”兰娘上前欠身行礼,态度几位恭敬。

“兰娘这里生意好,我们自然也不敢破坏规矩,在门口等等又如何?”韩健倒是很给兰娘面子,笑着说道。

“公子好气度,不然妾身怠慢客人,都不知该如何自处,几位请进,雅间已经为几位准bèi

多时。”兰娘有些惭愧说道。

“准bèi

多时?”司马藉本来已经迈开步子,闻言停了下,“什么意思?兰娘早知dào

我们会来?”

兰娘笑道:“早就有人预定了雅间,说是几位会过来,应该是与几位有约。现下,先来的已经在楼上,几位贵客……何不先上楼?”

韩健与司马藉对望一眼,这事还真的很蹊跷,这次名义是黄烈提出建议,让韩健和易蝶在雨花楼相见,但其实中间也是易蝶的授意。易蝶身为慎刑司的密探,有银子来定个房间不稀奇,主要是能让兰娘如此配合,看来易蝶应该是跟浪娘认识。

因为之前韩健就曾怀疑,兰娘是南齐的密探,可能与乱党有某种说不清的联系。那易蝶跟兰娘的“交情”,就应该是通过乱党这方面所联系。进一步推之,上次杨余在雨花楼被绑架,兰娘也难脱干系,女刺客可以混过教坊和雨花楼两方面的检查,而化身为“何小姐”,这本身就有很不合理的地方,唯一的解释就是兰娘也是共犯。

“既如此,在下就先上楼了。”韩健既然想到这层,就不会太冒险,直接带着侍卫进雨花楼。

韩健之举虽然有些张扬,但兰娘也知dào

韩健身为东王,走到哪前仆后佣也很正常,以韩健现在的地位,就是要包下雨花楼让雨花楼几天不营业,她也不敢有什么非议之举。更何况韩健只是带几个侍卫进来。

兰娘亲自引韩健上楼,直接到一个雅间门口。这雅间在韩健上两次来所进的大间的对面,很雅静。一扇木门还没打开,便听到里面隐隐传出琵琶之声。

韩健没有去推门,转而以询问目光看着兰娘。

兰娘笑道:“几位客人都在里面,具体妾身也不清楚呀。”

韩健一笑,没亲自去推门,司马藉抢先一步,一把提起佩剑,然后一脚踹开门。兰娘紧忙道:“司马公子莫如此激动……”

随着一声破门声,雅间的们也被一脚踹开,随即里面的琵琶声戛然而止。里面的光线并不太强,不过也不是很弱。韩健定睛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身着男装和女装的两个年轻人,侧目看着门口这面。女装的一个,身着粉色素裙,看上去很像普通人家的妇人,很端庄,一点没有风尘的印染。韩健一眼便认出是上次找过他说过事情的易蝶,也是黄烈眼中的“林小姐”。另一个男装,手拿一把折扇羽扇纶巾的很有点大儒的风采,不过却并非男子,韩健也不太陌生,是曾经在此处绑走了杨余的女刺客柯瞿儿。韩健并不知dào

“柯瞿儿”是否是女刺客的真名,不过以易蝶给他的情报看,此女就是叫这个名字。

屋子里并非只有易蝶和柯瞿儿二人,还有一名女子,是在雅间的屏风之后,隔着一道纱帐一样的屏风,只能看清楚有个大概的轮廓。这女子,手上应该是抱着一把琵琶,身子倒是很轻盈笔直,坐在屏风之后,而之前的琵琶声应该就是此女所弹奏。

见到是韩健等人,柯瞿儿一笑,好像是早就等候多时的模样。她将扇子一合,用手拍拍扇子,好似在鼓掌,笑道:“何小姐此曲真是只应天上有,在下佩服,佩服。”

说话间,柯瞿儿和易蝶都将头转向屏风一边,不再注意门口,也不起来迎接,显得有几分无礼。

韩健和司马藉等人都站在门口并不入内。

兰娘笑着问韩健道:“不知这几位……可是与公子有约的几位?”

韩健微微点头,只是发出“嗯”一声,当是肯定了。

“那妾身先退下,就不打搅几位听曲谈事。”兰娘笑着欠身行礼告辞。然后退出门,却并不把门关上。

“少公子,这……”司马藉见兰娘下去,有点不知所措,易蝶他是见过的,而柯瞿儿他也见过,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他不清楚,但他很清楚,这其中就有一个是女刺客,那是朝廷缉捕的要犯,而柯瞿儿武功不弱,要是他突施冷箭,以他的本事可能护不了韩健的周全。

但韩健并不太担心,因为这次他也算是有备而来。

“何小姐?”韩健笑着往前走两步,笑道,“哪位是?是屏风后那位风姿绰约亭亭玉立的小姐,还是眼前这位风华绝代的柯小姐?不知谁可以给在下一个答案?”

听到韩健如此说,柯瞿儿马上侧目蹙眉等瞪着韩健,那双眼睛好像在说:“你是怎么知dào

我姓柯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黄雀在后

柯瞿儿说话间很气恼,蹙着眉头,好像女儿家的羞事被人查悉,想发小脾气却发不出来,全身有种无力之感。再想起上次韩健在雨花楼装醉趁机吃她的“豆腐”,更让她觉得眼前男子面上似有似无的笑容很讨厌,却偏偏拿他没办法。

“小姐姓柯吗?哦,在下随口一猜,不值一提。”韩健打个马虎眼道。

一旁的易蝶不动声色,好似跟韩健等人并不识得一般。

因为见到女刺客,韩健这面以张行为首的侍卫很紧张,一个个神态凝重如临大敌。而韩健则显得很轻松,韩健经过几次跟柯瞿儿打交道,已很熟悉柯瞿儿的武功路数,若以手上功夫论,柯瞿儿的武功在他之上,但若是单打独斗,没个十几二十招,柯瞿儿也奈何他不得。

韩健已经近乎可以肯定,上次在东王府门口袭击他的就是柯瞿儿,至于柯瞿儿为何要袭击他,大概跟柯瞿儿所处的身份有关。两方人立场不同,是敌非友。

柯瞿儿听到韩健的回答,轻轻哼一声,此时屏风后面的女子也抱着琵琶走出来。这女子一身青灰色长裙,很朴素,胳臂上缠着黑纱像是在祭奠什么人。此女先是抱着琵琶微微欠身行礼,随后轻轻抬起头,远眉明眸娇靥生花,文静中带着一股大家小姐的气质,即便是对易蝶痴心不已说是无二心的黄烈,一时间竟也看得怔了。

“这位小姐是……”黄烈已经不由自主靠上前去。

等黄烈行了两步,却见柯瞿儿站起。一展扇子拦在黄烈身前。黄烈再向靠近已经不得。

“黄公子好生没规矩,如此布置唐突了佳人?”柯瞿儿冷笑道。

黄烈讪讪一笑,像是有些害pà

柯瞿儿,紧忙退回到韩健这面。此时易蝶也随着柯瞿儿站起,如此便形成两方对峙而立的场面。

司马藉道:“你们找我家少公子前来,所为何事?赶紧说,我们少公子很忙,无暇在这里久留。”

柯瞿儿笑道:“司马公子何必着急?”

司马藉惊讶道:“你认得我?”

“怎不认得?”柯瞿儿笑道,“司马公子仪表堂堂,在下与公子也有几面之缘。若是再不识得。那只能说在下孤陋寡闻了。”

司马藉听出话无好话,柯瞿儿明显在讽刺他,冷冷一笑,没再多嘴。

柯瞿儿似乎也没废话的意思。现在两方这般僵持。她也知dào

再不说明来意。韩健肯定会带着人抽身而去。

“韩公子立在门口说话,不怕打搅了周围的客人?”柯瞿儿妩媚一笑,好似狐媚子一般含情脉脉看了韩健一眼。道,“韩公子何不上前说话?”

韩健想起之前跟柯瞿儿在雨花楼中的“旖旎”,不由一笑,今时不同往日。当时他不知柯瞿儿的身份,只是对她有种莫名的好奇,现在知dào

她浑身是刺,定然不会再轻易靠近她。

“不必了,柯小姐有什么话,不妨直言。”韩健笑道。

柯瞿儿轻轻一撅嘴,发出“哼”一声,似乎对韩健的回答很不满。不过她也没发作,只是看了眼走出来的女子道:“不是在下找你,是何小姐找,她想托韩公子做件事。”

“何小姐?”韩健打量一眼素裙而立的女子,虽然韩健早就听闻何中联有这么个女儿,之前柯瞿儿也伪装过何家小姐出来跟韩健有过接触。现在终于见到本人,在韩健看来,何家小姐美人如玉,韩健虽有欣赏,但还是无法跟他心中那个知书达理的顾欣儿相提并论。

“小女子见过公子。”何小姐婷婷施礼道。

“何小姐客气了。”韩健道,“何小姐可是为令尊的事而来?”

“正是。小女子想请求公子,帮先父洗脱冤屈,还先父声名。”何小姐颔首道。

韩健知dào

,当下那些儒者,最重视的就是一个名声。何中联人都死了,何小姐不为自己考lǜ

,却想尽办法要还他父亲的清誉。这在韩健看来是种很迂腐的事。

韩健冷声道:“何小姐似乎不应出现在此。”

女子听到这话,头颔的更低,似乎被韩健一语戳中心事。

以韩健了解,现在何中联的女儿被女皇“保护”起来,连衣食都有供应,可她却费要跟乱党的人牵扯,这是一种危险的信号。也许本来何中联可以翻案,但因何家小姐病急乱投医之举,会令何中联的案子翻不过来。

一旁的柯瞿儿见何小姐不说话,瞪了韩健一眼道:“阁下说此话是什么意思?怎就是不应出现在此?何小姐行的光明磊落,她父亲也是遭受小人不白之冤,阁下不是已经查明案子是被人冤枉?”

韩健转而眯着眼瞅了柯瞿儿一眼,道:“似乎柯小姐也不该出现在此。”

“你!”柯瞿儿登时很生气。

柯瞿儿心想:“我在这里说了半天,你就总强调我们不该出现在这,想挨揍啊?”

柯瞿儿心里很恼火,不过她为了完成何家小姐的托付,倒不想跟韩健起正面冲突。

“我就问你帮不帮?”柯瞿儿最后冷冷甩下一句。

韩健一笑道:“这个忙,在下不能帮。在下只有爵禄在身,而无官品,多次僭越做事,早为陛下所警告,不许再参与任何朝事。若是何小姐觉得令尊的案子有冤屈,只管去御史台申冤,或者干脆敲响登闻鼓,去向陛下告御状。”

何小姐小姐听到韩健如此说,神色明显暗淡下来。柯瞿儿则怒气冲冲道:“要是这些有用,需yào

请你到这里来?你这么说,就是不帮?”

韩健不置可否,却是摊摊手。意思是无能为力。

柯瞿儿上前拉着何家小姐的手,道:“何小姐,既然他不肯帮忙,你也该死了这条心。我们不求别人,这就走,回头我们有办法替你父亲申冤。”

何小姐以袖拭泪,神容很悲泣,被柯瞿儿拉着手臂,也不说话,只是在你低声啜泣。一旁的易蝶则好似没事人一样。连话都不说。

柯瞿儿要拉着何家小姐离开。门口却被韩健等人给堵上,她出也出不去。

柯瞿儿冷声道:“让开。”

司马藉坏笑道:“这么轻易就想走?你是朝廷钦命要犯,恐怕来的容易,想走就没那么轻松了。”

柯瞿儿松开拉着何小姐的手。冷冷说道:“你的意思。是要强留于我?”

“强留你如何?”说着。司马藉已经准bèi

动家伙,而柯瞿儿却是没带武器,往后退了两步。

这时候黄烈紧忙跳出来道:“诸位好说话。好说话,别伤和气。”

黄烈一边说着,一边眼巴巴看着易蝶,希望易蝶出来说句圆场的话。但易蝶是铁了心一句话都不说,而在场的人中,柯瞿儿不会跟人打交道,一说话就容易火上浇油,而何家小姐又碍于女儿家身份不便说话,使得场面就这么僵持着。

韩健打破沉默,笑道:“听柯小姐的意思,你是去为何御史申冤,不知这冤如何申?”

“用你管?”柯瞿儿一脸不屑道。

柯瞿儿心想:“我耐着性子陪着笑脸把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给你送来,你只要说句你肯帮忙,不管事成与否人都是你的。谁叫何家姐姐费要以身相许。现在倒好,你不帮忙也就算了,还要动粗,看是你的拳头硬还是我的刀子硬。”

韩健笑道:“若是柯小姐做的是有违国法之事,在下自然要管。以在下想来,何御史的案子如今只有陛下可以帮上忙,但陛下忙于国事,怎有闲暇去管这等琐碎的案子。那以柯小姐以往的行事风格,申冤不成,自然就会杀人放火以私仇泄愤,在下说的可是有错?”

柯瞿儿冷声道:“都说了不用你管,你啰嗦这么多干嘛?就说让不让?不让的话,本姑奶奶可要下手无情了。”

柯瞿儿说到这里,基本已经是把话说绝了。此时不但是司马藉,连韩健身后的侍卫也将家伙执在手上,随时准bèi

应战。

韩健知dào

,以柯瞿儿的武功,虽说杀个片甲不留也难,但脱身却不难,若是柯瞿儿一边想脱身,还想带上丝毫不懂武功的何家小姐,那近乎是不可能的事。现在若两边打起来,柯瞿儿必然是以他为突pò

口,试图制服他来要挟众侍卫,到那时他可能还不好脱身。

韩健想,柯瞿儿来帮何小姐找他申冤事假,想挟持他事真。这个当他不能上。

“那请吧。”韩健一笑,让开一条路道。

“嗯?”柯瞿儿本来已经比划好准bèi

开战,却见韩健让路,她自己也是不解。

韩健让路,其他侍卫虽然心里觉得诧异,也不得不让路。

柯瞿儿当下有些摸不着头脑,现在她可以与何小姐以及易蝶从正门轻轻松松出去,她反而有些犹豫。

“柯小姐怎还不走?难道是要留下来,陪在下喝几杯水酒不成?”

韩健说着,故yì

往前走了两步,好像是要以身犯险一般。

柯瞿儿本来还没什么,听韩健说什么陪酒的事,她马上想起上次在这里被韩健“轻薄”的事,一气之下,再念及要擒住韩健又可以打击朝廷,又可以泄私愤,她就再顾不上其它。

柯瞿儿心想:“这次是你自己送上门,别怪姑奶奶!”

念及此,柯瞿儿身体轻盈朝韩健飞身而去。

韩健遭逢突然袭击,脸上无惊,却露出淡淡笑意。韩健一推眼前的桌子,稍稍阻拦住柯瞿儿的攻势,再下一秒,韩健已经退到墙角。眼看侍卫来援不及,突然空中传来破瓦声,一个飘然的白色身影从天而降。

还没等柯瞿儿反应过来,韩健便哈哈一笑,人也退到侍卫人群中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娇滴滴的落网之鱼

当韩健被逼上绝路时,柯瞿儿心想,事情竟会这么轻易得手?可当突然发生异变,空中降下一个白色身影,她吃了一惊,追击韩健的步伐也变得凌乱。

说到底,柯瞿儿虽然武功不低,且有胆有识,像个巾帼英雌一般可以万人军中取敌首级。可她毕竟只是个年不到双十的少女,行走江湖的经验不多。在遭逢到突然变故时,她也缺乏临场反应。

而韩健则早就算准了时机,等柯瞿儿冲上来,恰好到法亦的埋伏点,那他就可以轻易脱身。

等白色身影从天而降,一柄长剑直朝柯瞿儿面颊刺去,柯瞿儿一惊之间想后退,已经不及。法亦一剑刺上去,柯瞿儿闪身避过,才发觉这一剑招不过是连续剑招的前奏,她再想矮身去躲,剑尖已经刺破她衣襟。只是唰唰两声,法亦手中的剑已经伤着柯瞿儿,柯瞿儿右肩中剑,再想逃已然不及。法亦轻松制服她,以长剑架在她肩膀上,继而封住她胸前的两道气门。

“徒儿给师傅请安。”韩健笑着上前行礼。

这是法亦第二次在危难之时出现救他,不过这次跟在东王府别馆门口的那次不同,那次韩健提前没查悉到法亦的存zài

。但久而久之,韩健好像跟法亦之间有了一种“感应”,韩健能感觉到法亦那股熟悉的压迫力舅子头顶上,刚才他正是靠着心里的自信,才诱使柯瞿儿自投罗网。

法亦转而看了韩健一眼。微微一叹,好像在怨责韩健以身犯险,却未说话。

柯瞿儿武功很高,她之前对韩健发起攻击,在司马藉和众侍卫眼中那如同电闪雷鸣一般的速度,他们向去援救根本来不及。却是法亦从天而降将韩健救下,等司马藉和侍卫们反应过来,闪电战已经结束,而柯瞿儿已经成瓮中之鳖。此时柯瞿儿双唇绷得紧紧的,像是很不服气的模样。她瞪了法亦一眼。似乎已经感觉出这个就是上次破坏她刺杀韩健好事的那个女子。

而另一边的易蝶和何小姐,也完全没想到本来只是来找东王帮忙申冤,到头来却演变成这僵局。二女也有些慌乱,不知说什么好。但韩健却察觉出来。之前在柯瞿儿朝他袭击过去的时候。易蝶已有准bèi

从后袭击柯瞿儿。若非法亦从天而降,说不定易蝶也已得手。这也说明,易蝶不但有武功。而且武功不低,甚至可能在柯瞿儿之上,作为朝廷的密探,显然不会坐视东王在她眼皮底下被乱党劫持走,就算是被乱党揭穿,她也要施加援手。

不过法亦的出现,令易蝶不需施加援手,此时的易蝶更好像个演员一般表现出应有的慌乱,让柯瞿儿没有怀疑。

“你是谁?”柯瞿儿冷冷打量着法亦,轻哼一声道,“哼,不管是谁,当东王的师傅,就是朝廷的鹰犬。”

言语间火药味很重。

法亦没回答,反问道:“你是……上人的弟子?”

这问题不但令柯瞿儿一愣,韩健也稍微错愕了一下。这说明,法亦是认得柯瞿儿师傅左谷上人的?

“你认得我师傅?”柯瞿儿已经问出来。

“嗯。”法亦微微点头,“你师傅……可安好?”

韩健听到这话,不免心中有些醋意,这左谷上人到底是谁?有个娇滴滴的徒弟就算了,居然还跟法亦认得,法亦居然在这时候居然还记得问候左谷上人的身体。这令韩健很不爽。

“师傅……关你何事?”柯瞿儿本要回答,但一想可能是敌人在套她的话,她临时改口,语气也更加生硬一些。

此时韩健也信步走上前去,正式给法亦行礼。

眼前的法亦,还是如以前那般潇洒和不问尘世,好像个世外高人,又好像是个脱俗的仙女一般。韩健看了就不由有些迷醉,这种迷醉不同于他对顾欣儿的那种,法亦就好像他从小以来的梦想一样,是他梦中情人,在韩健眼中,梦中情人跟现实伴侣之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一种遥不可及,另一种却是伸手可得。对韩健来说,两种都是必不可少的,韩健不会从中作出取舍。

“多谢师傅出手相救。”韩健行完礼,笑着说道。

“嗯。”法亦只是点头,目光却仍旧落在柯瞿儿的脸上,似乎在仔细辨认柯瞿儿。

“师傅,不如将这女刺客交给徒儿处置如何?”韩健笑问。

“不行。”法亦一口回绝道。

“啊?师傅,你是对徒儿的安危不放心?这么多人,不怕她再伤着我,我会将她押回去,仔细拷问。”韩健笑道。

法亦摇摇头,道:“你会将她放跑了。”

韩健脸上的笑容不由僵直,还是知徒莫若师,法亦居然能看穿他要把柯瞿儿给放了?

韩健仔细想了想,似乎法亦说的没错,让他杀了柯瞿儿,他似乎做不出这么残忍的事。在韩健看来,乱党反叛朝廷,不过是政见不同而已,所谓政见不同还可以做朋友,就算是战场上拼杀的敌人,他也不会趁人之危下杀手,最多是押回去好好“教育”一下,令她“下不为例”,再行放人。可能当中还会跟乱党捞点什么交换的好处,总之韩健不想做亏本生意。

“那师傅准bèi

如何处置她?”

韩健问了一句,顺带看了柯瞿儿一眼,柯瞿儿听这话是要商量如何处置自己,心下有些不痛快,自己好像个货物一样被人随意处置,那还不如一刀杀了她痛快,免得遭此大辱。柯瞿儿直接将头一侧,虽然胸口的气门被封,但她脖颈以上行动自如。

“交给衙门。”法亦这次说话也是直接了当。

听到法亦要将柯瞿儿交给衙门,韩健心中有些不舍。韩健知dào

,像柯瞿儿这样的女乱党,交到衙门那里就不会有好果子吃,反正乱党也是要被杀的,杀之前那就不当人看了,也没人会去维护这些乱党的“合法权益”,他们唯一的权益,就是临死前还能吃口热饭。

“师傅,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韩健有些为难道。

“不行。”法亦回答仍旧很干脆。

韩健有些无奈,法亦这是要跟他“公事公办”,不过他怎么也不会让柯瞿儿到衙门去,韩健这点惜花之心还是有的。

韩健凑近法亦耳边,轻声道:“师傅可还记得上次陛下让徒儿将那些乱党给放了?”

法亦微微蹙眉,似乎是想起来确有其事。

韩健续道:“陛下之意,是不要跟乱党交恶,让我当个调停人。”

“哦?’法亦想了想,“你还是向将她带走?”

“嗯。”韩健瞅了眼柯瞿儿,此时柯瞿儿倒将头转了回来。虽然韩健的话她没听清,但法亦最后一句话她是听见的。法亦本是要将她交给衙门处置,现在听法亦的意思,是要将她重新交给东王。

法亦想了想,似乎对将柯瞿儿交给韩健有些不太放心。但韩健所言的确是事实,虽然她只是奉命办事,却也知dào

女皇将乱党交给韩健放走是确有其事,既然如此,女皇对韩健有什么“特别交待”也说不定,她不好随便自拿主意。

“既如此,你带走吧。”法亦道。

“谢师傅体谅徒儿。”韩健笑着对法亦行礼,转而神情有些古怪打量着柯瞿儿。

柯瞿儿见到韩健好像“色迷迷”的表情,心中有些忌惮。之前她想过怎么把那个得罪她的韩健千刀万剐,却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如同待宰羔羊一般落在韩健手上。

柯瞿儿此时有些委屈,但她想了想,这总比进衙门好。至于为何,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来人!”韩健喝了一声,突然话音又止。

本来韩健想让侍卫把柯瞿儿押回东王府别馆,但一想,如此一来岂不是没机会跟法亦好好叙叙?

“师傅,布置可否帮个忙,将这女刺客押回东王府。”韩健问道。

“嗯?”法亦不解地看着韩健。

“现在她被封了气门,要是路上没师傅在,她冲开气门,恐怕我们谁都不是她的对手。再者师傅你看,我们这些都是五大三粗的男子,抬她走总有不便,不如师傅将人押送着回去,这样路上也好有个照应。”韩健笑着说道。

法亦想了想,最后点点头,似乎是觉得韩健说的话没错。

听到法亦愿意跟自己回府,韩健心中大为快慰,就算女皇一直提防他跟法亦接近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让她逮着机会跟法亦接近上了?他就是要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机会,增进他跟法亦之间的关系,最好最后能到感化法亦将她彻底留在自己身边的地步。

柯瞿儿现在成了落网之鱼,心中大为恼怒,却也无法,本来她还担心何小姐跟易蝶的安危,但看样子,韩健和这个不明来历的高手,没有为难二女的意思。

“走。”韩健示意让侍卫让开,让法亦押送柯瞿儿走在前面。

韩健的意思,就是不理会雅间里的何家小姐和易蝶。

“请留步。”韩健不理会二女,二女似乎并不向就这么三人来,两人去,何小姐先开了口。

“何小姐,有事?”韩健转而冷冷打量着何小姐。

在韩健看来,这个何小姐很不识相,本来从乱党手中逃脱,女皇也对她有所恩许,她可以过正常人的日子,但她却偏偏跟柯瞿儿这样的乱党纠缠不清。(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狼和羊

何家小姐望着韩健,脸色很踟躇,此次柯瞿儿是与她一同来的,她却眼睁睁看着柯瞿儿被韩健带走。她向给柯瞿儿开口求情,话到嘴边却布置如何讲。

韩健明白何家小姐的意思,冷声道:“朝廷钦犯,自要带走。何小姐多说无益。”

何家小姐低下头,未再多言。

韩健等人出了雅间,兰娘立在二楼大间门口,惊讶看着这面。韩健故yì

押人走的似乎后张扬了一些,为的是让兰娘知晓,若是兰娘跟乱党之间有牵扯,那柯瞿儿被拿下的事很快会令乱党有所行动。柯瞿儿作为乱党中旗帜一样的人物,她的落网,必然会引起乱党的全力营救。

法亦押送着柯瞿儿,在韩健等人跟随下,一同回到东王府别馆。黄烈一直跟到东王府别馆门口,见韩健等人要进去,黄烈试着凑过去对韩健说道:“韩兄,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不劳黄公子费心。”韩健笑道,“今日没能在雨花楼好好为黄公子践行,有些失礼,回头定然补上。”

韩健的话显得很客套,也很生硬。黄烈还想再多说话,已经被司马藉隔开,司马藉冷声道:“黄公子请回吧,我们少公子要进去审问犯人,没时间招待你。”

随后黄烈就被拒之门外,连进门喝杯茶的机会都没有。等人都进去,黄烈一个人形单影只立在东王府别馆门口,神情很沮丧。现在易蝶交给他的任务没完成,想讨好易蝶已然不能。

“回去安慰一下林小姐,说不定林小姐对我另眼相看呢?”黄烈屁颠屁颠跑去花与蝶绣坊,仍旧吃了闭门羹。花与蝶绣坊入夜就已经关门,无论他怎么敲门都没人应。

……

……

东王府别馆。韩健让下人找了个临时的房间充当“刑房”,柯瞿儿被押送进去,手脚都被人用牛皮绳绑住,连身体也五花大绑,旁边再有几个侍卫看着,人是插翅难飞。自始至终。柯瞿儿没再说一句话。不过她瞪着韩健的目光中充满怨恨,好似要用目光将韩健千刀万剐一般。

“劳烦师傅了,师傅请到前厅休息下。”韩健见刑房这面已经安置好,说道。

“不必了。”法亦一口回绝。道。“你的两位母亲在京城中。我不便在此久留。”

法亦说着便要走,韩健赶紧挽留。韩健也不知为何法亦会对他的姨娘们有怎样的成见,但凡提及他的姨娘。法亦总会抽身离开。

这完全打乱了韩健泡美女师傅的计划。

“师傅,留下来喝杯茶再走也不迟?”韩健紧忙道。

法亦微微一笑,摇摇头,道:“我还有事,你要如何处置人犯,由着你。”

说完,法亦便轻身而起,一个鱼跃便跳到墙头上。韩健看着直咧嘴,这要是参加奥运会绝对是跳高冠军哪,可惜他内家功夫平平,本来留下法亦探讨一下内家功夫也是极好的。

等法亦走了,韩健叹口气,现在他三娘韩崔氏和九娘韩昭氏还不在王府里,法亦就走的这么急,要是三娘和九娘回来,法亦肯定不用到照面便抽身而去。韩健真怀疑到底是不是自己当初说要娶法亦的话才令姨娘们和美女师傅之间产生这么大的隔阂。

“女刺客如何处置,还请少公子示下。”在临时刑房里布置好一切的张行出来请示韩健道。

“交给我来。”

韩健说着,人已进了刑房。韩健一进来,柯瞿儿便将视线落在韩健身上,目光中也充满仇怨。

“柯小姐,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韩健笑道。

“哼。”柯瞿儿头一撇,“我们很熟吗?”

韩健笑道:“柯小姐是左谷上人的高徒,在下对左谷上人也是十分尊敬的。”

柯瞿儿微微蹙眉,斜着眼瞅了韩健一眼,她也猜不出韩健说的是真话还是客套话。

其实韩健只知dào

有左谷上人这么个人,连左谷上人是男是女他还不清楚,更何况什么“尊敬”。

韩健继xù

说道:“不过柯小姐乃是魏朝钦犯,在下既为魏朝的郡王,不会对柯小姐的罪行置之不理。”

“哼。”柯瞿儿这才知dào

韩健之前说的还是废话,头再一扭,干脆也不正眼瞧了。

“你们先出去,我有事与柯小姐说。”韩健突然对旁边的司马藉、张行和众侍卫说道。

“少公子,她……”司马藉似乎很不放心,但见韩健目光,知dào

多说无益。便行礼跟张行等人退出门外。

等人都出去,韩健还将门给关上,即便对韩健很不屑的柯瞿儿,此时也不由打量着韩健,她神情略微有些紧张,自己如同待宰羔羊一般被人捆绑着,眼前还是她多次要置之死地的仇人,自己能有好果子吃?

而韩健脸上的笑容,也很令柯瞿儿不安。这笑容让柯瞿儿感觉自己是小白兔,而眼前是只饿狼。

“你……你要作何?”柯瞿儿终于开口问了一声,本来她是很不屑在敌人面前服软的,但她毕竟年岁不大,小女儿家也会有恐惧之心。

“男女共处一室,柯小姐觉得在下会做什么呢?”韩健一脸坏笑道。

“你……你再过来,我就咬舌自尽。”柯瞿儿道。

韩健微微叹口气道:“柯小姐太天真了,你咬断舌头不会立时毙命,要死只能等流血致死,从你咬断舌头到死会很长时间,而中间这段时间,你会享shòu

到死亡前最大的恐惧。最重yào

的是,我不会让你死,时候你缺了半边舌头……要多丑有多丑。

不但丑,日后连吃饭也困难,甚至食不知味。就算救不过来,死相……如同厉鬼一般。柯小姐可听闻过吊死鬼?到了额鼻地狱,牛头马面勾你舌头,勾不出来,连肠子也会勾出来……”

韩健说的话,连恐xià

带吓唬,虽然柯瞿儿也知dào

韩健说的未必是事实,但她心里还是心生恐惧。

本来柯瞿儿都已经把牙咬在舌头上,随时准bèi

预演“咬舌自尽”,听了韩健的话,她紧忙将牙齿松开,好像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真咬下去。

韩健说着话,已经靠近到刑架这面,伸出手似乎要抓着柯瞿儿的脸。柯瞿儿抱着必死之心,随时准bèi

一口咬出去咬断韩健手指,但韩健并没给她动嘴的机会。因为韩健已经迅速出手,捏住了柯瞿儿的两颊。

“咦……呀……”柯瞿儿脸被韩健捏住,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开,而身体动起来也很无力,毕竟气门被封着,她只能像个小姑娘一样,练武久了力qì

大一些却也不是韩健的对手。

“唉!”韩健突然叹口气,把手缩了回去。

柯瞿儿本来已经觉得时分委屈,连眼泪都快流下来,她都没想到韩健会收手,本来她以为韩健下一步动作就是要撕她衣服了。

“这么动人的姑娘,死了太可惜了。”韩健突然感慨了一句。

柯瞿儿被韩健折磨半天,到此时终于还是忍不住眼角流出点泪水,不过她还是一脸不屈的模样,冷声道:“你到底要如何,给个爽快话。不过告sù

你,就是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韩健一笑,这柯瞿儿倒是个“硬骨头”,想起当时他装醉时倒在雨花楼床上,柯瞿儿那番自言自语便觉得这丫头有些傻,而且还很任性。

“嗯。不错。”韩健笑道,“你做了鬼一定记得来找我,我让你做鬼也不得安生。”

柯瞿儿听韩健如此说,张开嘴像是要撕了韩健一样,做个样子吓唬韩健,其实也只是给自己壮壮胆而已。

韩健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正色看着柯瞿儿,道:“柯小姐,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杀你,也不会折磨你。”

“你说什么?”柯瞿儿瞪着韩健道。

韩健指了指柯瞿儿,道:“我暂时不会杀你,也不会放过你。你就安心在此处呆着,过些时候,就会得到自由。若是你中间有什么轻举妄动,那别说没什么情面可讲。”

柯瞿儿本来还闪着光的眸子动了动,似乎听不太懂韩健的话。

韩健又道:“我想柯小姐也是不怕死的,否则也不会涉险去刺杀当今陛下。若是柯小姐落在朝廷手上,你猜朝廷会如何处置柯小姐你?”

柯瞿儿心里升起丝胆怯,刺杀女皇罪名很大,到时候连砍头都是轻的。

韩健再道:“不过柯小姐肯合zuò

的话,那情况就不同。”

柯瞿儿听到这,有些气愤,心想:“说了半天原来是让我当叛徒。”

“你妄想!”柯瞿儿喝道。

“柯小姐应该不是第一次来东王府,难道连在下的立场都不清楚?”

韩健的话,再次让柯瞿儿愣了愣,东王的立场是什么?

韩健笑道:“要是我要杀你,上次就可以,但在下并未伤柯小姐丝毫皮毛,还将你们乱党的人从廷尉府救出来,柯小姐不会忘了吧?”

“你……你是何意?”柯瞿儿想了想还真是,她之前去威胁韩健让韩健放人,说到底也是她自己任性,试图用一种极端的方式让韩健妥协放人。但事后不管是她师尊教xùn

她,还是她自己思考,都明白自己那么做是有多傻,东王完全可以扣住她将她杀害,而没有必要听她的去放人。但事实却是东王真的放人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君无戏言

“在下的意思,回头再跟柯小姐说清楚。柯小姐不妨就当自己是客人,在东王府暂住几天,这几天可能柯小姐要受一些委屈,但柯小姐放心,府上并不全是五大三粗的汉子,还有丫鬟和婢女,她们会照顾好柯小姐的起居。”

韩健话说的很客气,不过柯瞿儿听着很不对味。说什么照顾好起居,但她却被绑在刑架上,不管是吃喝拉撒睡,还不都是在刑架上渡过?这算什么照顾好?

韩健说完,除了门外,同时让侍卫进去看管好人。

“少公子,宫里面……来人了。”司马藉有些为难走过来,他大概也猜想到宫里为何会派来,应该是为女刺客的事。

“来要人了?”韩健问道。

“没,只说让少公子进宫,陛下召见。”司马藉道。

“嗯。”韩健点头。其实他早就猜到,既然柯瞿儿落在他手上,易蝶怎么也会把消息通知到女皇那里。就算易蝶通知不到,美女师傅法亦也会去禀告女皇。这消息怎么也会传到女皇那里去。

韩健也没换衣服,直接去外面见了传旨的小太监。因为宫里的大太监卢绍坤刚死,整个宫里的太监管制上还有些松散,那小太监见到韩健很恭敬行礼,韩健对这些宫里面做事的人倒是很客气,还了礼,问清楚传旨的内容,直接带人随那小太监进宫。

进了应天门,韩健直接随那小太监到了烨安阁。此时已经快二更天。烨安阁内仍旧灯影绰绰。

韩健进到烨安阁内,女皇正坐在案前在一盏蜡烛下看着奏本,听到韩健脚步声,女皇抬起头,手上的奏本也放下。

“臣给陛下请安。”韩健行礼道。

“嗯。”女皇微微点头,也不跟韩健废话,直接道,“先前,你可是将刺杀朕的女刺客,带回东王府?”

“是。”韩健也直言不讳。

女皇微微有些着恼。道:“那人现在何处?”

“还在府上。命人看管好。”韩健道。

“那现在就将人押送到宫里来,朕亲自处置。”女皇拿起个奏本,翻开看了一眼,又很不耐烦往旁边一扔。险些将烛台打翻。

“陛下……”韩健行礼道。

“怎么?你还想包庇那乱党不成?”女皇有些着恼道。“忘了朕如何跟你说的?能少管的事。你不用多管,乱党威胁朝廷日久,不论是那女刺客是否曾对朕行刺杀。都是朝廷要拿下的钦犯!”

韩健语气也略有强硬道:“那敢问陛下一句,为何陛下在乱党中布置眼线日久,却久不彻底加以清剿?”

女皇抬头打量韩健一眼,微微摇头,道:“东王,你越来越放肆了。”

“陛下赎罪。”韩健恭声道。

“朕如何处事,自有朕的原则,无须你东王来指手画脚。”女皇严词教xùn

了韩健一句,可能是觉得说话语气太重,微微沉默了一下,道,“你留那刺客,到底所为何?莫非是你看上了那女刺客?”

“嗯?”韩健也有些不太明白女皇的意思,韩健想,这也能扯到儿女私情上?

女皇续道:“东王,你年岁也不小,朕也知你跟顾首席的千金情投意合,朕也早就明言,若是你想跟顾小姐举案齐眉,朕自会给你赐婚。”

韩健心里也有些不快,本来他跟顾欣儿之间感情不错是真的。上次女皇要赐婚,他没同意,是因为他也不知dào

顾欣儿的意思是如何,他不想强迫顾欣儿嫁给她。现在知dào

顾欣儿也很喜欢自己,女皇能赐婚,就等于是跳过顾唯潘这道最大的障碍,对韩健来说是求之不得。可偏偏女皇非要将将他的婚事跟女刺客联系在一起,好像在说他为了美色迷失头脑一般。这怎能让韩健觉得服气?

“陛下,臣无须赐婚。”韩健语气有些生硬道。

女皇打量了韩健一会,似乎想看穿韩健心中所想,但韩健毕竟心理复杂,已经超出了女皇的控zhì



女皇沉默着,韩健也不说话,君臣之间僵持了一会。女皇最后叹口气道:“既如此,那女刺客你想如何处置,由着你处置,朕不再过问。”

“陛下……”

韩健还想说什么,女皇却伸出手阻止,道:“今日朕刚收到太子的信,如今他已经身到齐国境内。”

杨曦到了齐朝?韩健心说,这也跟我有关系?

女皇续道:“朕突然想起,让太子孤身在外,朕有些不放心。何况太子他从未走过远门,缺乏历练,身边很需yào

人辅佐。所以朕想让你,去齐国走一趟,顺带将太子平安无事地接回来。”

女皇说完,韩健先是一怔,随即他的眉头也深锁起来。女皇这是明摆着巨大的驯服他不住,想将他送到齐朝去,将他也“历练”一番,磨磨性子。

话说他一门心思帮朝廷决绝困难,甚至不惜犯险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这样也得不到女皇的肯定,让韩健实在无语。

“陛下,臣……”韩健有口难言,说拒绝,明摆着是君臣关系之间再添堵。

“你不想去?”女皇冷冷打量着韩健。

韩健无奈道:“臣自当完成陛下交托使命。”

韩健如此爽快答yīng

,也让女皇一愣,不能来女皇并未打算让韩健去南齐,自己的弟弟已经在南齐,不知何时会回来,现在再送东王去,她自己也觉得舍不得。只要韩健回绝,并表示跟乱党再无牵扯,她便会收回成命,但现在韩健却铁了心去南齐。

“东王不再考lǜ

考lǜ

?或者……回去跟郡王府再商量一番?”女皇问道。

“不必了。”韩健一笑,态度有些决绝道,“太子孤身南下,陛下觉得不忍,臣自当陪伴在太子左右。陛下交托臣平安带回太子,臣也当尽心竭力,不负皇恩。”

女皇也觉出来,韩健也并非是真心想去,说什么场面话也是韩健在找台阶下。到此时,女皇反而有些后悔之前要说让韩健去南齐。

“既然如此,东王回去准bèi

一番,几日后……动身南下。”女皇道。

“谢陛下。”韩健行礼,将退下,再问道,“不知那女刺客,如何处置?”

女皇摆摆手道:“人是你拿住的,你如何处置,由着你。但你也要记得,这些乱党……接近不得。”

女皇突然觉得自己说什么东王也不会听进去,说也白说。

“退下吧。”女皇略有无奈道。

韩健再行礼,恭敬退下,出了烨安阁。

等韩健走出烨安阁,女皇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就好像夫妻之间的吵架,两方各不相让,最后负气说了难以挽回的话,最后两方都在后悔。她也知dào

什么是君无戏言,既然她让东王南下,而东王又没提出任何看法,此行便是板上钉钉。

“陛下,真的不再考lǜ

一下?”突然一个身影从女皇背后纱幔缭绕的屏风后走出来,却是法亦。

“师妹是否觉得,朕的话手的有些重了?”女皇神态有些自怨自艾道。

“陛下身处高位,非民女可擅自揣度。”法亦行礼道。

女皇无奈一笑道:“朕知dào

,师妹的心是向着健儿的,朕的心何尝不是。但健儿他做事,愈发冲动,若是再无收敛,恐怕连朕都收拢不住他,他去齐国一次,何尝不是对他一次历练?他从齐国回来,应该更加成熟稳重些了吧。”

法亦看了女皇一眼,没说什么。女皇却叹口气,说这些,她自己都感觉有些自欺欺人了。

女皇也清楚,韩健跟她的六弟杨曦不同,杨曦需yào

历练不假,因为杨曦根本不知世间险恶,也没有做事的能力,一切都听信他人。而韩健虽然做事自我,但做事很果决,有做大事的能力,这样的人若是不留在身边,而是放任到外面去,那将来很可能是敌非友。也许将来东王会走上反叛朝廷的路也说不定。女皇甚至也在为今日的鲁莽决定而感觉到一丝不安,以她现在对韩健的感觉来看,也许将来东王会真的会生怨恨,从而跟朝廷为敌。

另一边,韩健心里也憋着一股火气往宫门口走。

在韩健看来,我处处帮女皇,女皇却待我如此,这根本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我辛辛苦苦为的是魏朝的社稷,而你却把我打发到南齐去,这不是卸磨杀驴?

韩健本来还想对女皇提出建议,收拢乱党势力为朝廷所用,但看女皇的态度,韩健也觉得说这些没丝毫用处。他索性就不说,接受了女皇的旨意,去南齐。

可到宫门口,韩健稍微冷静下来,却也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答yīng

的太爽快了。

他在这个世界已经生活了十六年,已经有太多不舍的东西,现在让他突然要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而且很可能是众敌环伺,他自己也会觉得有些不太适应。韩健留在洛阳城,虽说有些笼中鸟的意思,但却是衣食无忧可以悠哉悠哉,可以跟顾欣儿在一起,甚至可以跟好友一起吃喝玩乐。但到了南齐,他就真zhèng

是一只笼中鸟,而笼子里,很可能还有几条蟒蛇。(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郎情妾意

当晚韩健回去,仍旧是风平浪静。到第二日,女皇在早朝上宣bù

东王将出使齐朝,整个朝堂是一片哗然。

本来朝廷派太子出使,是历来魏朝派出使节中级别最高的,这次朝廷又派有实位的郡王前去,规格之高令朝廷很不理解。因为齐朝从未派出王公以上的使节前往魏朝出使过。

而朝廷里炸翻天的同时,韩健倒是很平静。他在府里吃完早饭,便要去清虚雅舍,这时候韩健在洛阳的两个姨娘,三姨娘韩崔氏和九姨娘韩昭氏匆忙回王府这面见韩健,质问事情的缘由。

“健儿,你要出使,这么大的事,怎不会跟为娘商量一下?”韩崔氏在得到韩健轻描淡写回答之后,显得有些过激。

“三娘多心了,不过是寻常的出使,而且是陛下所派,我想来没什么拒绝的道理。”韩健笑道。

“你懂什么?”韩崔氏有些生气道,“为娘这就进宫去面见陛下,让陛下收回成命。九妹,你随我一同进宫。”

韩昭氏无奈看了韩健一眼,眼神好像在说你也太自作主张了。随后两个姨娘便进宫去。

等两个郡王妃离开,司马藉和阮平才出现在正厅韩健面前,二人之前还都不知dào

韩健要出使的事。

“少公子,你要去齐朝?”司马藉打量着韩健问道。

“嗯。”韩健道,“未来几天的事,这次去不用你们同行。路途太远。”

司马藉无奈一叹,也没说什么。倒是阮平先开口道:“读书万卷,不如行万里路,去齐朝一趟也是好的。”

司马藉转头看了阮平一眼,问道:“你要随少公子去?”

阮平苦着脸道:“那么远,我恐怕……去不了。”

司马藉撇撇嘴道:“去不了还说这么多,本公子倒是愿意陪少公子走一趟,反正我的志愿是行遍天下,去齐朝行侠仗义和在魏朝行侠仗义,本质上是相同的。”

韩健没说什么。转而问道:“昨日女刺客的情况还好?”

司马藉笑了笑道:“这恐怕要问我们的雯儿小姐了。从昨日开始都是雯儿在管着那女刺客。不过少公子放心,我们在女刺客那安置了不少人紧盯着,那刑房又四面没窗户,就算她挣脱绳索。也逃不掉。早晨还刚给她换上铁链……”

昨天还是牛皮绳。今天就换铁链。韩健心想柯瞿儿这可真是插翅难飞了。

司马藉问道:“少公子准bèi

处置那女刺客?”

韩健想了想,这事女皇都不管,完全交给他来处置。意思就是他想怎么处置也由着他。这就好像是女皇派他出使的交换条件一样。

“关着吧,有用。我出去一趟,中午之前不会回来。”韩健心想本来还要利用柯瞿儿跟乱党有所沟通,现在看来已经是徒劳,女皇根本没有与乱党合zuò

的兴趣。那干脆,就先把人拘押着,想让他放人也难,韩健还想得到一些“条件”,就这么轻易放人,以后乱党还不蹬鼻子上脸?

司马藉听说韩健要出去,便知dào

韩健是要去跟顾欣儿最后相聚,毕竟韩健几天后就会离开,相聚时短,韩健是要利用好在洛阳城最后时间。司马藉自然不会去当电灯泡随韩健一起出去。

韩健这次出东王府并未带侍卫,一身简装,独身一人步行前往顾府。到顾府门前,顾府冷冷清清的,本来顾唯潘平时就不回家,这里名义上是顾府,但其实门庭冷落也没什么人来。

韩健敲了门,随即顾府的下人开门,见到是韩健,顾府的人也很客气,请韩健直接到里面。

韩健还没等进院子里,便见顾唯潘迎面走到门口来,顾欣儿和顾松氏母女送顾唯潘一起出来。

“你?”顾唯潘见到韩健,老脸横皱打量韩健一眼,转而对身后的顾欣儿母女道,“你们先回去。”

“是。”顾欣儿扶着母亲先回正厅那边,而顾唯潘好像是有事跟韩健说,特地留下。

“顾首席,有事?”韩健因为跟女皇闹的有些不愉快,心情也不佳,这次来找顾欣儿,本来也是临别前能多见一面是一面,离开洛阳之后,短则半年,长则几年可能都回不来,韩健确实有些不舍。

本来韩健以为顾唯潘要跟他说关于他出使的事,但顾唯潘上来便是说延宁郡王。之前朝廷与北王在黄河渡一战,虽然战事并非太激烈,却也是魏朝近年来最大的一场内乱。在这场内乱之前,延宁郡王和原户部尚书汤生负责押送钱粮北上,这期间事情很赶巧,以至于朝廷上下,谁都觉得延宁郡王和汤生跟北王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而最后也证实,延宁郡王所负责押送的钱粮路上就被北王军劫了去。

“……眼下延宁郡王和汤生将回洛阳,你可知陛下下一步如何处置他二人?”顾唯潘最后看着韩健问道。

“顾首席问错人了。”韩健无奈一笑道,“陛下让我不能过问朝事,自然也不会对露出一些口风。”

顾唯潘长长一叹,似乎也早就料到韩健答案。顾唯潘道:“上次你让老夫查汤生底细,虽然查无实证,却也知他的确有参与到贪污案中,很可能与北王有涉。如今他随延宁郡王回洛阳,若是陛下不能对他二人所有处置,恐怕日后仍旧为祸患。”

韩健听着这些,突然觉得很累。关于延宁郡王和汤生是什么货色,现在他不再有心去管。韩健自嘲地想,现在管了又有何用?反正他将去齐朝,想想一路上怎么愉快,怎样能完成使命回来的好,至于洛阳城的权力争斗,朝堂间的尔虞我诈,就先放到一边去,安安静静先把在洛阳城最后时光渡过便罢。

顾唯潘也感觉出韩健对此事不太上心,此时他也将离开去上听处,最后问道:“听说陛下派你去齐国为使?”

“嗯。”韩健应了一声。

“此行遥远,一路上保重吧。”顾唯潘难得居然还如此“关切”说了一句,让韩健也有些不太适应。这还是那个对他看不上眼的顾首席?

说完这话,顾唯潘便离开顾府,韩健也得以进去见顾欣儿。

顾欣儿先跟顾松氏说了要跟韩健一起出去,顾松氏对女儿跟韩健交往的事并无任何反对意见。韩健和顾欣儿一起出门,韩健才对顾欣儿说了将去南齐的事。

本来两人闲庭信步般走在洛阳城的街道上,闻言顾欣儿停住脚步,面色有些凄切地看着韩健,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欣儿,这次我去齐朝,怕是有些时候不能回来。”韩健说话的语气,有几分要交待后事的感觉,就差说一句“要是我回不来你找个好人家嫁了”。

“那欣儿能同行吗?”顾欣儿突然问了一句。

顾欣儿明知dào

此行路途遥远,居然还肯与他同行,这份情义令韩健十分感动。韩健拉着顾欣儿的手,轻声细语安慰一番,就算顾欣儿肯去,韩健也不会让顾欣儿如此远行陪着他颠沛流离。

“欣儿放心,事情顺利的话,短则三五月,长着半年就可以回来。”韩健最后笑道。

顾欣儿看了韩健一眼,显然也知dào

韩健是在哄她。此行去南齐,光是一来一回花在路途上时间就需yào

三四个月,事情又岂会那般顺利?

顾欣儿也没揭穿韩健善意的谎言,两人一起在城中走着,像他们这样年轻男女一同出来,即便在民风开放的洛阳城也极为少见。毕竟顾欣儿未盘发髻,也就并非妇人,若是一般的夫妇出来倒也不会令人觉得奇怪。

“欣儿,本来我想在离开之前,想跟陛下请奏,与你结亲。”韩健突然说了一句,顾欣儿登时面色通红,布置该如何应答。

好在韩健也没想让她表态应答,继xù

说道:“不过又想了想,这么做太匆忙,不能表现我的诚意。不如等我从齐朝回来,再正式去府上提亲,相信到时候令尊也不会反对我们的婚事。”

“嗯。”顾欣儿最后低着头应了一声,面颊通红已经到了耳根,最后她声如蚊呐说了一句,“欣儿会等你回来……”

如同世间最美的情话一般,一句“等你回来”,就好像是一生的许诺,不管前途如何,韩健已经不太在乎,他只在乎现在的拥有。难得他能得到天之娇女一般的顾欣儿的青睐,他自己也觉得很荣幸。

“我也会尽快回来……娶你。”韩健最后也表了态。

眼看到了中午,韩健与顾欣儿一同到清虚雅舍吃饭。韩健本来以为司马藉会与阮平一起去拜访阮平的同门师兄弟,却没想到此时司马藉、阮平还有非常讨人厌的黄烈都在里面,韩健到来,突然见到这么多熟人,他也觉得不太好。顾欣儿毕竟是女儿家,这时代的女儿家是十分羞涩的,就算是正式成婚也不会轻易出来见客,更何况顾欣儿跟他之间还没什么。

“你们怎么都在?”韩健看了看桌前几人,再问了一句迎上前的司马藉。

韩健想,既然你们都在,那我就干脆换一家。(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大义与私情

司马藉迎过来,说道:“黄大公子跑来,说是找少公子有事,我看多半是昨日那女刺客的事。少公子不如先走,姓黄的我来应付他。”

韩健一笑道:“黄公子又非乱党中人,何必如此忌讳。让他过来说话就是。”

“嗯。”司马藉这才转过头,对早就坐在桌前有些迫不及待的黄烈道,“少公子让你过来说话。”

“哎。”黄烈应了一声,屁颠屁颠跑过来,点头哈腰对韩健行礼。

“黄公子,有事?”韩健想找个座位让顾欣儿坐下,这才过来跟黄烈说话。

“韩兄,就是……就是昨天那个事,林小姐托我找韩兄,韩兄能不能……卖个情面,放……放人?”黄烈说出来,自己也觉得理据很不充分。既然被韩健拿住的是女刺客,而且是刺杀女皇的钦命要犯,韩健又怎会轻易放人?

韩健有些惊讶问道:“黄公子不会不知那女子是什么人吧?”

黄烈苦着脸道:“知……知dào

。”

“既然知晓,黄公子就不该作出这样的请求。此事若是传了出去,旁人一定以为黄公子跟乱党之间有什么牵扯,继而会想,南王会不会跟此事也有牵扯,这不是黄公子愿意看到的吧?”韩健故yì

把事说大,吓唬黄烈道。

“啊?”黄烈有些惊讶道,“那……那我不说了。”

韩健笑着拍拍黄烈肩膀道:“黄公子应该是聪明人,既然与林小姐在一起的是乱党女刺客。那林小姐又怎会是平凡人家的绣娘?黄公子应该早些远离才是,不然可能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黄烈低着头,一脸沮丧道:“我……我知dào

了。多谢韩兄提醒。”

说完,黄烈告辞而去,连留下吃顿饭的力qì

都没有。韩健也感觉的出,易蝶跟乱党女刺客有来往对黄烈造成了很大的打击,本来黄烈只当易蝶是个普通绣娘,极力追求不得,但死皮赖脸之下总有机会。现在黄烈却知dào

再继xù

追求下去不但可能自己遭殃,连背后的家族甚至是南王府也可能跟着受牵连。这让黄烈不敢再追求下去。

黄烈走了。司马藉和阮平都很识相,不会过来打搅韩健跟顾欣儿的约会。

韩健点了一些顾欣儿喜欢吃的菜肴,两人不紧不慢吃完一餐,韩健再送顾欣儿回府。并相约来日一起去听公讲。

等韩健离开顾府。时间尚早。韩健正有些无所事事想去书局那边看看,却见街路上一人迎面走过来,身材婀娜举止优雅。正是身处于乱党之中的朝廷间谍易蝶。

“林小姐?”韩健笑着打一声招呼,“有礼了。”

在街上碰见,韩健自然不会觉得这是巧遇,显然易蝶是有意在这里等他,而他也是走在回东王府的必经之路上。

易蝶走过来,欠身行礼,转而看着旁边的茶寮道:“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韩健点头,与易蝶一同进了茶寮。这茶寮构造也很简单,只有一层,比当初林小夙的茶寮要大上一些,却也大不到哪去,只属于“路边摊”。

等韩健坐下,易蝶才敛起裙摆坐下,却并不抬头看韩健以示尊重。

“林小姐有什么话,不妨直言。”韩健道。

“小女子前来,有双重身份的两层目的,殿下且听小女子慢慢道来。”易蝶好似说书一般的开场白,让韩健直皱眉。不说事先来上这么一段,韩健听着很别扭。

“嗯。”韩健笑着点了两下头。

易蝶道:“乱党之中,在得知柯瞿儿为殿下擒获之后,已经开始有所行动,小女子听闻,他们可能会对殿下有所不利,殿下还是应小心为上。

再者,乱党一边,有人想通过小女子来知会殿下一声,说是殿下若是肯放人的话,会作出交换条件,暂时撤出在洛阳周围的乱党成员,并保证在半年时间内不会作出于朝廷不利的事。”

“嗯。”韩健再点头,“条件听上去不错。不过,我不会接受的。”

易蝶一笑,好像也料到韩健不会这么轻易答yīng

乱党的条件。易蝶再道:“那殿下准bèi

如何处置柯瞿儿?”

这问题,易蝶不是第一个问他的,实jì

上知dào

韩健拿住女刺客的人,都想知dào

韩健最后怎么处置她。现在女皇将处置权交给他,是杀是放已经完全交给韩健来做决定。韩健心想,易蝶既然有此一问,就说明易蝶已经从一些渠道获悉,女皇不会再过问韩健处置柯瞿儿的事。

“那以林小姐的意思,当如何处置?”韩健突然将问题抛给易蝶。

易蝶微微颔首,似乎在想韩健的问题,却似乎也感觉到自己刚才的问题有些“无礼”,作为臣子和下属,她是没有资格来问韩健关于犯人处置问题的。易蝶之所以会问,是因她也不想让柯瞿儿死。虽然她跟柯瞿儿立场不同,但易蝶在长时间与柯瞿儿交往中,也发xiàn

柯瞿儿除了政见上与她不同之外,其实也是个很好的姑娘,有少女的天真烂漫和憧憬,甚至还有些小妹妹一般的俏皮。易蝶是想救柯瞿儿,但也知dào

这话不该出自她的口。

“属下失言。”易蝶恭敬道,“殿下如何处置人犯,属下不应过问。”

韩健一笑道:“林小姐想多了,我是真心实意问你,以你的立场,觉得该如何处置柯瞿儿?”

易蝶抬头看了韩健一眼,韩健脸上的笑容很真诚,让她看不懂。她在官场多年,也见识过不同的面相,却也从来未见过笑容如此真诚问她意见的上司。

易蝶想了想,道:“以小女子立场,柯瞿儿该杀。但以情义来论,却又不舍。”

韩健点头道:“林小姐很诚实。以你的身份来说,这种话有些造次,连说都不该说。但人都有私情,想来林小姐与乱党相处日久,也发觉他们并非都是大奸大恶之徒,人都有善面。我与林小姐的立场,也大致相当吧。”

韩健最后一叹,说到底,他自己也真是对杀柯瞿儿不忍。这恐怕是女皇质问他是否对柯瞿儿产生私情的原因之一。韩健现在再想想,以柯瞿儿这么一个动辄以狐媚之色来引诱他,身份又很神mì

可说是碰不得的女人,恰恰触碰到男人心中的基点,越是得不到的女人,越是男人所想追求的。本来柯瞿儿也是个足够吸引男人的小美人。

易蝶听韩健如此说,便知dào

韩健应该是不会杀柯瞿儿。本来以她立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但她现在却有些松口气,主要是因她跟柯瞿儿的“姐妹之情”虽然有些伪装成分在内,却也是发自真心。

易蝶随后将柯瞿儿被韩健擒获后,乱党一方的反应如实汇报给韩健知晓。

韩健听了易蝶的描述,才知dào

昨夜柯瞿儿带何家小姐去见他,也完全是柯瞿儿自作主张。从这点看来,柯瞿儿做事很任性,喜欢率性而为,有时候也太自以为是而不考lǜ

结果。

“……柯瞿儿本来是出自好意,想撮合何小姐与殿下的关系,但不知是何原因,昨日她要对殿下无礼,这也是她咎由自取。”易蝶最后说道。

“嗯。”韩健微笑着点头,问道,“有件事一直想问林小姐,左谷上人现在何处?”

易蝶没想到韩健会问这样的问题,稍微想了想,又摇头道:“左谷上人行踪诡秘,据闻应该是在齐朝境内,却也并无详细线索。左谷上人为人神mì

,就算是在江湖中,也少有人见过,想寻到她应是不易。”

“嗯。”韩健点头,目前乱党以武林华宗为旗帜,而左谷上人又是华宗的宗主,也就是说,左谷上人名义上是整个乱党组织的最高领袖。韩健心想要是能找到这个人,大概有可能操控整个乱党组织,但要施行起来难度也很大。

易蝶最后说道:“小女子请示过陛下的意思,陛下之意,乱党之事,暂时朝廷不会有大的动作,而柯瞿儿的处置完全交给殿下,小女子只是从旁协助。若是殿下想通过小女子与乱党有什么联络,也只管差遣,现在小女子一切都听命于殿下。”

韩健笑道:“那林小姐不妨直接回去跟乱党中人说,就说他们想要柯瞿儿平安无事,就要拿出足够诚意。我想与左谷上人直接对话。”

易蝶微微蹙眉道:“殿下……此事怕是很难。”

“无妨。就算见不到左谷上人本人,在我出使齐朝之前,也会把人作出适当的安置。总之林小姐先回去跟乱党中人通这个气,也表达在下心怀善意,并不想造杀孽。”

“嗯。”易蝶最后点头,想来是觉得韩健的提议也无不妥之处。既然乱党想让柯瞿儿活,那乱党中人也很清楚他们也必须拿出诚意,以沟通的姿态来跟韩健接触。本来韩健上次放了被朝廷缉拿的乱党骨干成员,也表示出韩健并非对乱党时分敌对。

“那小女子便如此回去跟乱党之人通禀。”最后,易蝶起身道,“不过还有件事通知殿下一声。殿下出使齐朝期间,陛下也派小女子同行,希望小女子能在殿下左右,助殿下办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少女心思

东王出使,虽然不及太子出使那般隆重,却也是魏朝外交史上的大事。但这次朝廷准bèi

却很仓促,当韩健得知自己启程时间定下时,便感觉出这种仓促,因为出发之日定在两天之后的上午。

韩健本来以为女皇派他出使,怎么也会让他在洛阳城留个个把月,却没想到前后只给他两天时间准bèi

。有些事,岂是两天就能处理的完?

当韩健回到府上,得知自己两天后将出发,他首先想到这么仓促的原因,就是女皇不想给他太多的时间去处理柯瞿儿的事,是让他早些做决断。韩健之前还说要在出发之前处理好柯瞿儿的事,现在看来有些困难。

“柯小姐,我们是时候谈谈关于你未来日子的处境。在下两天后就会离开洛阳城……“

东王府别馆的临时刑房内,韩健坐在椅子上,身子比柯瞿儿矮了一截,却是以一个上位者的姿态来进行这次会见。柯瞿儿打量着韩健,时不时瞪上一眼,想动手,却因为铁链加身而不得。

韩健说的话很长,但总结出来就一句:我是来跟你谈条件的!

“你要在走之前杀了我?”柯瞿儿最后终于忍不住,以很刚烈的语气问了一句。但问出来之后,韩健感觉出她的气息有些不顺,这小女儿家虽然外表看起来很坚强,但实jì

上已经害pà

了。

“非也非也。”韩健道,“关于柯小姐的处置问题。在下目前还没想好,柯小姐可以担心,暂时你的生命安全可以得到保障。”

柯瞿儿一听,心里有些气恼,刚才啰哩啰唆说那么半天,感情是逗我玩?

“你……你到底要怎样?”语气上,柯瞿儿也稍微服软了。她也怕惹恼了眼前这个“魔头”,他要是真将自己砍了,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冤枉。柯瞿儿现在便想,我见你是出自好心啊!

关于之前刺杀女皇。意图绑架东王却绑架了三皇子。还有在东王府门口刺杀东王的事都被她暂时选择性遗忘。

“其实在下的意思,是想让柯小姐想想有什么可以交换自由的方式,在下想跟令师做一下交流……”韩健笑道。

“你妄想,我师傅才不会见你!”柯瞿儿一听火冒三丈。再想想不由为自己可怜起来。上次她只身犯险到东王府来。事后她师傅就托人写了信给她。在信上将她教育一顿,让她日后行事要小心谨慎。最后她没想到自己却还是成了落网之鱼。

“见不着?”韩健像是在考lǜ

,沉吟道。“那只好劳烦柯小姐,跟在下走一趟了。在下出使的路上苦闷,不妨就让柯小姐路上解个闷什么的……”

柯瞿儿听完身体不由打个寒战,解闷?自己有什么可解闷的地方?难不成……柯瞿儿开始为自己的将来的处境担忧了,要是这东王是挨着自己贵族身份,才没在洛阳城对她下手,到了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他要是用“强”的怎么办?

柯瞿儿想:“下山前师傅跟我说了不少江湖上的事情,那些恶贼,可不都是在没人的地方才对良家女子下手的?难道我也要步那些良家女子的后尘?”

“我……我不去行不行?”柯瞿儿问出一句连她自己也觉得很没骨气的话。

“不去。”韩健再沉吟了一下,道,“恐怕不行。这次若是柯小姐无法联系到令师的话,就必须要与在下同行了。”

韩健说完便从椅子上起身要出去,他知dào

这次的交谈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刚转身,便听到柯瞿儿在背后恶狠狠低声诅咒道:“……不得好死。”

韩健转身笑着打量着柯瞿儿问道:“柯小姐说什么?”

柯瞿儿也没想到韩健耳朵如此之灵,她眼角流下两行泪,撅着嘴道:“没说什么。”

“哦,那祝柯小姐睡个好觉,做个好梦。”

韩健笑着说完,直接出了刑房。随后刑房房门被关上,便在柯瞿儿感觉自己前途一片暗淡,不由自主想起师傅关心的时候,一双细嫩的小手伸过来,小手还捏着一条手帕。

是雯儿。

“……喏,要擦擦脸吗?”雯儿眨眨眼,问道。

“不用了。”柯瞿儿吸了吸鼻涕,道,“谢姑娘你的好意,你也是被东王捉来的,身不由己么?”

雯儿琢磨了一下这句话,道:“哪里啊,我从小就跟我家少主在一起的,我想去哪里,少主从来都由着我,怎会身不由己呢?”

柯瞿儿看着眼前这明显比她小几岁的少女说话时一脸幸福的模样,突然有些羡慕起她。为何两个都是女子,待遇相差却这般大?自己不就对他无礼了一些,还试图刺杀他,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落得这般下场?

雯儿说完,听到门口方向有动静,跑出去,再回来的时候双手捧着木托,木托上是饭菜。

“我喂你吃。”雯儿悉心地用勺子盛了饭菜,送到柯瞿儿的嘴边。

本来柯瞿儿是不屑于吃饭的,昨夜到现在她一直不肯吃,但知dào

自己要跟东王车驾一起南下之后,她突然想明白了,虽然自己可能遭受到一些“非人对待”,但怎么说这样也给了自己逃跑的机会,只有吃饱了才有力qì

逃走。

柯瞿儿肚子本来就饿了,这一准bèi

吃饭,吃起来便觉得肚子好像填不饱一样。一大碗饭和菜很快便吃完。

雯儿看了眼空空如也的碗,傻傻一笑道:“嘿,姐姐的饭量可真大,我再去盛。”

柯瞿儿一边嚼着饭菜,一边说道:“嗯……那你快去。”

事到如今,柯瞿儿也不再矜持,也不需在这个陌生少女面前保持什么淑女风度,难得现在饭来张口,她只想先让自己的肚子好受些。她也准bèi

好,趁着吃饱了,晚上便冲开气门,试着挣脱锁链逃走。

等雯儿再端来饭菜喂饱了柯瞿儿,柯瞿儿终于感觉自己活的的像个人样了。

“谢谢你,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柯瞿儿吃饱后,笑容满面看着雯儿。

“我叫雯儿,是少主的贴身丫鬟,平日里少主的衣食起居都是我照顾的。”雯儿有些自豪说道。

柯瞿儿心想,原来是那坏人的贴身丫头,这么小的年岁就被迫在他身边为奴为婢,这是多么凄惨的人间惨事?回头我出去,一定想办法将她救出去。

“那雯儿姑娘,你能否帮我把链子松一松,太紧了,我手都麻了好半天了。”柯瞿儿试着说道。

柯瞿儿想,这个丫头一定很笨,跟她混熟了,让她帮自己松松锁链,晚上逃走就更有把握了。

“不行。”雯儿一口回绝道,“少主说过,每过一段时间可以跟你揉一揉,但不能碰你身上的链子,你是个坏女人……”

柯瞿儿登时心中有股要杀人的冲动,心中将那个坏人又骂了数百遍,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不止。

“我不是坏人,姐姐是在行侠仗义,你家少主才是坏人。乖,过来帮我松松锁链好不好?”柯瞿儿一脸和善笑容道。

“哼。”雯儿轻轻一皱鼻子,道,“你说我家少主的坏话,不给你揉了……”

说完,雯儿一路小跑出了刑房,剩下柯瞿儿一个人郁闷不已。柯瞿儿心想,早知dào

说那坏人两句好话,就不至于让自己手臂接着发麻了。精通武功和医理的她很清楚,要是手臂长时间麻痹而不能通血,那很容易令手臂坏死,到时候大罗神仙也难救,她想活命除非把自己的手臂给砍了。要是一只手臂坏了,她可以当个独臂女侠,但若是两只手臂都坏了,别说当无臂大侠,连自己逃走怎么给自己砍手都是个问题。

在雯儿走后,整个刑房里只有个火盆在忽明忽暗中,柯瞿儿心中不免为自己将来当独臂大侠还是无臂大侠开始担忧起来,想着想着便睡着了。她毕竟太累,来到这里又神经绷紧了一天一夜,终于还是忍不住睡着。

就在她做着自己被人杀的噩梦时,突然觉得好像手臂被人碰了一下,睁开眼,便看到雯儿嘟着嘴在给她揉。很快她没有知觉的手臂便感觉麻麻的,之后手指也能动了。

“雯儿姑娘,谢谢你。”柯瞿儿现在简直把雯儿当成是自己的再生父母一样。

“谢我干嘛?若非少主让我不许任性,我才懒得管你呢。哼,你好些没?好些的话我先回去睡了,天亮之前我就不过来了。”

又是那坏人,看来那坏人对这纯真少女的影响很大。柯瞿儿心想,这大概就是世人常说的近墨者黑,好端端一个姑娘,跟在一个坏人面前,也学坏了。

之后的一夜时间里,柯瞿儿无心睡觉,她都在想办法冲开自己的气门,就在后半夜,自己感觉有些进展的时候,突然一声风声,一枚石子从外飞进来,直接打在她可能会冲开的气门上。如此一来,她之前的所有努力都付诸东流。

“是什么人有这样的本事,还能隔空打穴?”柯瞿儿惊讶不已,这样的功夫,她以前只见师傅练过,她自己还没这等本事。

很快,她便见到了再次封她穴门的人,还是上次那白衣女子。在韩健陪同下一起进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上路

柯瞿儿见到韩健和那白衣女子,心中不由有些沮丧,如此看来自己逃走的计划要泡汤了。却听那坏人在对那白衣女子献着殷勤,道:“师傅多心了,看看这人犯被看管的多好,不怕她逃走。”

听到这话,柯瞿儿不由冷哼一声,头拧向别处。

法亦道:“你也太不小心,若非为师前来,她可能会冲破被封的气门,对她而言要挣脱几条铁链也并非难事。”

韩健听了一惊道:“这么严重?不行,找人来给她换上大一号的锁链,总之要将她锁的严严实实,看她怎么逃!”

听到这话,柯瞿儿简直想杀了这坏人。本来自己就被绑的那么紧,现在还要加铁链,那为何不干脆把自己杀了更一了百了?

不过韩健却只是随口一说,最后,韩健笑道:“这不是还有师傅在?反正师傅要陪健儿一起南下,就帮健儿看好这人犯,让她无法逃脱。”

听到白衣女子要与他们同行南下,柯瞿儿心中一凉。要只是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来看守她,她倒不是很担心,这两天她也觉出来了,东王府的侍卫很正派,连她这个人犯都不曾正眼瞧过,应该是东王治下有方。而从她判断那些侍卫的吐纳气息来看,都是练的外家功夫,这样功夫的人,只要被她近身,一个打十个问题都不大。但若是那女子,一个她都应付不了,这是一个跟她师尊武功相当的厉害人物。

柯瞿儿心想:“这么个厉害人物。是你这个坏人说同行她就会同行的?”

令柯瞿儿意想不到的是,最后那白衣女子点点头“嗯”一声,柯瞿儿内心一片死灰,看来要逃走不太可能了。

韩健先是陪着法亦一起出去,给法亦安顿好房间,才慢悠悠回到刑房,此时柯瞿儿闭着眼,像是睡着,但她想到未来的命运已经睡不着。

“省省吧。”韩健笑道,“若是柯小姐配合的话。说不定到齐朝边境。在下心一软就会放你呢?”

柯瞿儿继xù

闭着眼,全当充耳不闻。

韩健突然叫一声“来人”,随即进来几名侍卫开始给她打开镣铐,随后雯儿和几名丫鬟也走进来。

“你要作何?”柯瞿儿心里紧张起来。

韩健没理会柯瞿儿。对丫鬟吩咐道:“给她换上一身衣服。要出门。不打扮起来也不能这么一副邋遢模样,不然别人还以为我带个女乞丐一起城门,有失身份。”

柯瞿儿突然感觉自己这个囚犯的待遇倒也不差。居然还有新衣服穿。本来她身上就是一身男装,只是帽子不知去了哪里,身上经过这一夜折腾,又是锁链又是牛皮绳的,浑身好几道黑色的勒痕,这样出去的确很难看。

等她在雯儿和丫鬟的侍奉下,换上一身女装,再面对着打磨的很精致的铜镜看到自己的样子,感觉自己身上的衣服很漂亮。柯瞿儿常年都在山上随师傅学艺,本身她师傅左谷上人就是个世外高人,对衣着没什么讲究,她小时侯到长大所穿的,大都是师傅穿剩下的旧衣服。到行走江湖,她才有自己的新衣服穿,但那些衣服跟现在身上的这身相比,有天壤之别。

这样的衣服,不是市面上可以买到的,就算找人订做,费用也高的吓人,她以前也见过那些官家小姐穿过,以前她也不觉得艳羡,但现在穿在身上,她倒是感觉很舒服,里面的亵衣感觉上都是柔柔的。

“好了。”雯儿说道,“你们去叫少主来。”

“是。”那些丫鬟很听雯儿的话,随即都出去,然后韩健与那白衣女子一同进来。

“这样才像话,美女就应该换上华丽的衣着。”韩健看着柯瞿儿,笑道。

柯瞿儿闻言气氛地扭过头,不过心里却也觉得很受用,心想,你才知dào

本姑奶奶是美女?却听法亦道:“健儿,你为何要给她换上新衣?”

韩健笑道:“既然师傅要与我们同行,还看管着她,总要给她换上一身得体的,这样师傅看着也舒服些不是?”

法亦最后点头“嗯”一声,也没再多说。

柯瞿儿听了却很不舒服,心说给我换上一身好kàn

的衣服,就是为了让你的师傅看着舒服点?那我算什么?

柯瞿儿有意见,但她却知dào

说了也没用。

韩健与法亦将出去,法亦却不走,道:“健儿你只管先回去,今晚为师来看管人犯。”

韩健很不想让法亦就这么跟柯瞿儿共处一室一晚,但无论他怎么说,法亦都不为所动。最后韩健无奈出了门,等人都走了,屋子里只剩下柯瞿儿和法亦,柯瞿儿内心反而更紧张起来。

柯瞿儿感觉出,眼前这女子看起来很漂亮,很和善,对她却很不友好,反倒是那坏人,对她倒是很仁慈。

“不用担心。”法亦好像能看穿柯瞿儿心中所想,道,“今晚你睡床上,我在旁看着你,只要你不轻举妄动,我不会为难于你。”

“我……睡床上?”柯瞿儿听到这话,才有心思四下打量了一下这房间,很华丽的房间,无论是四周的布置,还是摆设和装饰,做工都是一流。而且这房间明显就是为女子所准bèi

,连梳妆台都有,梳妆台上摆放的胭脂水粉都是她以前听说过,不曾用过的。

柯瞿儿再打量法亦一眼,法亦身上连脂粉之气都没有,可见她也不会去打扮自己,也就是说这房间根本不是眼前这白衣女子的。除了法亦,柯瞿儿也想不到这是为谁准bèi

的房间,因为她也知dào

现在的东王尚未成婚。不过她很快想到,也许是东王那些姨娘的房间。

“不用看了,这里是未来东王妃的房间,只是一般睡房,因为东王进洛阳城一般不会住太长时间。”法亦说道。

柯瞿儿这才知dào

,原来这是东王未来妃子的房间。她想了下,那坏人有十几个姨娘,也就是说他将来也可能有十几个妃子,她想了想,这样规格的房间应该不是每个东王妃都能拥有的吧?

这次法亦没再说什么,只是扶着她到床上,这是她被抓以来第一次可以躺着睡觉,若不是身体受制,也是她这么多年以来睡的最好的一张床。

屋子里蜡烛很明亮,而法亦也没有吹灭蜡烛的准bèi

,只是坐在床边的一张椅子上,闭上眼,便好像是入定。

柯瞿儿四下抻着头四下打量一下,现在连枷锁都给她去了,只要冲破被封的气门身体就能恢复自由。但她也知dào

,既然这女子这么有自信坐在床边,那也就说即便她能冲开气门,也只是做无用功。

柯瞿儿有些沮丧,看了眼绣床,木料很精细。她突然觉得自己注意的东西不是她应该所注意的,她现在要做的是好好睡一觉,而不是看这些一生都与她无缘的奢华布置。当她躺定,一抬头,面上便一片通红。

绣床上居然挂了一副很大的春宫图,上面画着十几个不穿衣服的女子,好像在河边嬉戏,每一个都画的惟妙惟肖,连身体一些隐秘的部位都那么清楚。而还有个男子,虽然是背对着河边的女子,却能见到他也是不穿衣服的。

柯瞿儿本来就是少女年岁,哪见过这等东西,她紧忙闭上眼,想睡着,却也睡不着了。她告sù

自己不能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还是忍不住睁开眼看。

这一看,以至于她一夜都没睡好,直到快天亮才睡着。而后不多久便醒了,因为法亦也醒了。

接下来一天,她都跟法亦在一个房间里,法亦似乎是不注意她,但看管的她很严实。一旦她冲穴有一定进展,总会被法亦补上一下,然后她只能再试图去冲,这么反复几次,连她自己也觉得是白费力qì

,后来她干脆腿一伸,把自己当成是死人一样,享shòu

自己的囚犯时光。

转眼到了第二天,东王府门前多了几辆车驾。韩健要启程前往齐朝。

这次东王出使,比上次太子出使规格低了很多,不但女皇不会去送,连陪同的文武大臣都没有。韩健除了带上二百名东王府侍卫,再就是法亦和雯儿。车驾不少,但大多数都是装运货物的,而供人乘坐的一共只有三辆马车,其中有一辆是韩健乘坐,有一辆是雯儿的,再有一辆是法亦和柯瞿儿的。除了她们几人,柯瞿儿还见到一个熟人,竟然是她的好姐姐林姐姐。当她见到林姐姐,她以为自己有机会脱难,但易蝶上来就对柯瞿儿说,这次她是奉了她未来“姐夫”的嘱托,过来送她上路,这一路上会照顾她,也充当一个接应的任务。

“好了,可以走了。”韩健笑着对众人道,“这一路上,要小心谨慎,一般到驿站才会歇宿,每天不会走得太快,也不会太慢,我们毕竟要前往齐朝,路上不会耽搁太长时间去游山玩水。”

柯瞿儿听着这话有些别扭,什么叫“不会耽搁太长时间去游山玩水”,这么说,你还是准bèi

去游山玩水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悠闲的旅途

车队浩浩荡荡地上路了,东王出使一行一共二百多人,除了韩健之外并无朝廷随同官员,算是对之前太子出使阵容的补充。

一行以骑兵和车驾为主,张行带领一支四十多人的骑兵队在前开路,沿途提前一两个时辰前去歇宿或者是埋灶地准bèi

。司马藉则负责带一支骑兵队殿后。在魏朝境内,大致还算太平,一路上唯一要防备的就是乱党的突然袭击,毕竟乱党中的头目之一,柯瞿儿在韩健手上,同时也在车驾当中。

一共三辆载人的马车,第一辆是给韩健准bèi

的,很华丽,里面是丝被软枕,韩健平时在外骑马而行,毕竟是夏天,在车驾里会显得闷得慌,因而平时第一辆车驾里只有雯儿一人,雯儿身体纤瘦,也不太怕热,一路上颠簸困了就睡饿了就吃,偶尔下来走走蹦蹦跳跳的算是车驾队伍中最有活力的一个。

本来第二辆马车是给雯儿所准bèi

,因为雯儿赖在主车上,使得第二辆马车留给易蝶来乘坐。易蝶随行,也是柯瞿儿逃生的希望,但柯瞿儿也知dào

,自己的林姐姐只是来充当联络人的,而没有真zhèng

的能力将她救走。

作为囚犯的柯瞿儿,与负责看管她的法亦乘坐在第三辆马车上。本来就是一辆好似囚笼的马车,但东王府却准bèi

的很华丽,甚至不亚于东王的主车驾。柯瞿儿知dào

自己是占了东王师傅法亦的光。

这一路上柯瞿儿的待遇倒也不差,法亦吃什么她吃什么。偶尔韩健会拿一些果汁和水果来给法亦,法亦对这些物质上的东西不太在乎,以至于果汁和水果大多数都进了柯瞿儿的肚子。到晚上睡眠时,法亦与她共处在一个房间,每次法亦都只是坐在床边便入定,好似是睡着,但一旦她有什么“轻举妄动”,都立时会被法亦所发觉。

因为是夏天,车驾早晨出发的会很早,而临近正午会扎营歇宿。再过一两个时辰。等正午最热的时候过去,车驾才会重新出发。一天下来基本要走四五个时辰,每个时辰都会停下来休息一下,而这时候也是众人解决个人问题的时候。到柯瞿儿要方便时。法亦会带她到树丛中。甚至会帮她解开衣带。对她照顾也算体贴。逐渐的,柯瞿儿甚至有些享shòu

起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轻松生活。

几天之后,车驾向南已经离开洛阳城范围。洛阳往南官道很平整,一路上也不会太颠簸。到离洛阳城稍远了,韩健会经常有事没事驱马往法亦和柯瞿儿乘坐的马车这边靠,到休息时,韩健甚至会主动邀请法亦出去游览,但每次都会被法亦所拒绝。

柯瞿儿很希望看管自己的瘟神早点跟那个坏人一起出去,这样她就有机会逃脱,但法亦很尽忠职守,没给她任何逃走的机会,这让柯瞿儿很郁闷。同时,韩健也很无奈,本来韩健还想在路上好好跟美女师傅增进一下感情,但一路上法亦对他都是爱搭不理,韩健想尽办法也无法讨好美女师傅。

不过接下来几天,天气骤变,到淮河周围时,一场连阴雨一连下了几日,气温也变得很低。如此一来韩健每天都在主车驾里,开始第一天只有雯儿陪着他,到后面韩健干脆将法亦邀请过来,如此一来柯瞿儿作为法亦看管的人犯,待遇也跟着提升,到了韩健的主车驾里休息。

到了韩健的主车驾,柯瞿儿才知dào

什么叫待遇差距。因为东王的主车驾宽大,又是四匹马拉的车,使得里面基本感觉不到路途上的颠簸。再加上丝被软枕,柯瞿儿躺在上面好像躺在高床软枕上一样,一躺下就不想再回原来那辆本来就不怎么颠簸的马车上去。

为了打发路途上的寂寞,韩健找了硬纸写了一张张的纸牌,试图用这个来跟雯儿和法亦一起玩。在说明规则之后,雯儿玩的很开心,但法亦却不太关心,在韩健极力要求之下,法亦才勉强跟韩健玩了几局,而法亦显得很不上心,每次都输。

柯瞿儿从来没见过纸牌,她本来在旁很不关心她的“牢头”们在做什么,只要能躺着舒服点就好。可当她在旁看了一会之后,便觉得玩纸牌很有趣,当她看着法亦手上明明有好牌,却不会出,她都替法亦感觉到着急,不过碍于自己是囚犯的身份,她开始都没说什么。

直到法亦说要静养一会,不准bèi

再玩,柯瞿儿才试着说道:“一起……行不行?”

韩健打量了一下柯瞿儿,这几天柯瞿儿被照顾的很好,红光满面的,除了面孔总是板着之外,倒也是无病无灾,囚犯当到跟公主出游一个级别也算是另类。这时候柯瞿儿既然提出“非分之想”,居然要一起玩?

“你会吗?”韩健问道。

“我……我看明白了。”柯瞿儿道。

韩健一笑道:“看明白也没用,手能动吗?”

一语点到柯瞿儿的痛处,现在柯瞿儿虽然很舒服,却是身体受制,除了脖子以上还能动之外,别说是抬手,就是试图想动一下身体的哪里,也是一阵酥麻加上疼痛,让她动都不敢动。

“我……”柯瞿儿正要说什么,法亦突然在柯瞿儿胸口左侧一抚,她的手臂便好像是突然恢复了活力一般。

法亦道:“不要试图冲开气门,否则你的气海会被你真气所反噬……”

“嗯。”柯瞿儿点点头,她的内家功夫已经练的不错,知dào

法亦不是在骗她。虽然双手恢复自由,但她调不出任何真气,而因为身体大多数经脉被封,她的手臂动一动虽然不疼不麻,却也是有气无力。

“现在可以一起打牌了?”柯瞿儿看着韩健问道。

韩健再打量柯瞿儿一眼,心说这个囚犯可真没有一点当囚犯的觉悟,自己身处险境里,居然要一起打牌?还是说这小妮子正在琢磨着怎么逃走,以打牌来麻痹看管她的人?

“那就试试?”韩健道,“不过这次我们要换个玩法,就是加一些花样……”

“加就加,谁会输似的。”柯瞿儿一脸不服输的神色道。

韩健一笑,不再说什么,反正是打发路途上的无聊,他自信自己玩牌有些年数,虽然这辈子玩的少,但之前跟阮平和司马藉也有一起玩过,经验丰富还能输给一个初学者不成?

但玩过之后韩健才知dào

什么叫赌博利新丁,柯瞿儿虽然经验不多,却总能抓着好牌,再加上嘴巴很长的雯儿在旁“帮倒忙”,韩健经常会成为输的那个。玩着玩着韩健自己倒输的不想玩了。

等韩健也撤下牌局要休息下,就剩下雯儿和柯瞿儿两个人在玩,看着两个如同姐妹的少女在那玩的起劲,韩健差点就以为这一车的女人都是他的家里人。可惜柯瞿儿不但不是他家人,还是他敌人。

车驾一路南行十六七天后,阴雨才算结束,韩健也终于不用闷在车驾里,可以策马而行。但到此时,柯瞿儿死也不肯再回原来马车上,偏偏也要赖在东王主车驾上。本来雯儿也对柯瞿儿有些敌意,但一起玩了几天的牌,雯儿居然站在柯瞿儿一边替她向韩健求情。

美女总是人缘好,柯瞿儿很会讨雯儿的开心,以至于二人这几天形影不离的。韩健也由着她们赖着自己的车驾,韩健的主要目的还是让法亦路途不至于太颠簸。这一路上,法亦大多数时候都是静坐而入定,像是在修liàn

内功,也好像是在参禅一样,韩健问她话也少有应的时候。

从洛阳出发第二十五天,一行抵达定州,距离南齐国境已只有六百多里。而此时距离南王地界也只有二十多里。

按照预先设定的路线,韩健应该在南王地界渡江南下出使南齐,这也是之前太子杨曦出使的路线。但韩健却不想走定州南的路线,而是想直接从定州折向东,从南王和东王地界的缓冲地带南下。

韩健毕竟是东王,东王跟南王府虽然之前还算和睦,但长久以来也有不少的小冲突,他身为东王走南王的地界,很可能会惹来一些麻烦。

当日,车驾一行在定州城外的驿馆歇宿,定州的地方官知dào

东王出使,派人送来了地方的特产,有吃有喝,还有不少用来解暑的水果。这次都不用韩健去提醒,雯儿早就偷偷拿了几个水果回去跟柯瞿儿分享。当柯瞿儿见到雯儿手上的水果,心想:“那坏人对这小丫头倒是很宠着,不告自拿的事她都敢做的出来。”

不过既然是别人拿来的,柯瞿儿心想不吃白不吃,便跟雯儿享用起来。

此时韩健一直在驿馆的前厅跟定州当地的官员说话,当韩健回来,脸色有些不太好,而司马藉也刚把殿后的事情完成,过来问明日的行程。

“少公子,是不是出事了?”司马藉道,“我看定州城方向,似乎有团练兵马在调动。”

“嗯。”韩健看了眼法亦,道,“南朝因故扣下太子,似要与我朝交涉,很可能会有一场战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出尘之女

“那是否意味着我们不用出使齐朝了?”司马藉紧忙问道。

“我们行程不变,我们此行目的就是要平安接回太子。其他事我们暂时无须操心。”韩健道。

司马藉无奈叹口气,他原本就知dào

出使南齐是苦差事,现在魏朝可能跟齐朝开战,他们还是要去出使,那不就跟送羊入虎口一般?

韩健心里却清楚,这场仗是打不起来的。本来女皇将杨曦送到南齐,就做好了当质子的准bèi

,南齐不过是顺理成章接纳了女皇的“好意”。既然如此,那这次的两国外交纠纷就只是做个样子给别人看看,让人以为两国将有大的纠纷,也会激起两国军民的一股爱国热情。

最后结果,只会是雷声大雨点小。

韩健旅途一天也有些劳累,正要回房间休息,却听柯瞿儿大叫道:“你们要出使,我怎办?”

韩健这才想起队伍里还有个柯瞿儿。这一路上柯瞿儿乖的跟只小猫一样,简直会让人将她所忽略。

“我们出使,你自然也要同行,除非……”韩健一笑,没再继xù

说下去。

这时候提前去了定州城联系乱党组织的易蝶风尘仆仆地回来,一进驿馆便有意要跟韩健单独说话。

柯瞿儿见到自己的林姐姐回来,心中大为安慰,这两天她没见到易蝶,还以为易蝶遭遇了不测,或者是易蝶扔下她走了。现在易蝶回来,很可能带来她师傅的一些消息。也可能会令她有救。

“林小姐进房说话。”韩健瞥了眼柯瞿儿,微微一笑对易蝶道。

易蝶没多言,随韩健进屋,柯瞿儿眼巴巴见易蝶进房,却不知里面在说些什么。而接下来,她就被法亦押送到她的“囚房”里,彻底与屋外的世界隔绝。

就在柯瞿儿惴惴不安想知dào

易蝶带回什么消息时,易蝶从楼上下来便到临时囚房来。

“小女子是得到东王准允,来跟柯姑娘说话。”易蝶对拦住她去路的法亦说道。

“嗯。”法亦点了下头,让易蝶进了屋。

“林姐姐。你可算来了。你可是见到我师傅了?”易蝶一进来,柯瞿儿便紧忙问道。

“是。”易蝶道,“左谷上人几天后会来与东王一叙,到时。妹妹你可能会平安无事离开。”

听到这消息。柯瞿儿简直要喜极而泣。自己当囚犯这么多天。被人转解达数千里之遥,总算有恢复自由的机会。但想到师傅要亲自来跟东王交涉,柯瞿儿又为自己的师傅担心起来。

柯瞿儿心想:“那坏人如此狡诈。也会收买人心,师傅来了一定会有危险。”

想到这,柯瞿儿也有些弄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觉得那坏人很会收买人心。再详细想想,还是不得要领,只觉得那人要说坏,也算不上很坏,但再想,又觉得他坏得掉渣。

当柯瞿儿知dào

自己的师傅要来接她回去,柯瞿儿心里也就定了下来。接下来几天,柯瞿儿连挣扎就不挣扎,安心地当她的“公主”。每天累了就可以躺在丝被上睡一觉,饿了不但有素食还有荤食,想吃什么吃什么,吃饱了还有水果,渴了不但有地方进贡过来的冰水,甚至还有冰镇的果汁,好喝的令她简直一刻都离不了。觉得无聊了还有雯儿陪她一起玩牌……

几天下来,柯瞿儿突然发xiàn

要是自己长时间过这种生活也很不错,至少不用每天打打杀杀。只是她觉得这生活中似乎缺少点什么,要这么长久跟雯儿和法亦这么过下去,也不太现实。

直到很久之后,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种很安逸令她向往的生活,只是缺少了一个疼惜她的男人。加上这么个人,她的生活就完美了。

从定州往下的路,韩健没有选择直道,而是选择了绕弯走远路,刻意避开南王的地界。这么走将意味着多走二百多里的路。

韩健选择折道,主要是想靠近自己的地界,要是有什么突发情况,比如说魏齐两朝突然开战,他也能快速应变作出反应。再过了十几日,到七月下旬立秋之后,他们才快接近南齐地界,再往前百里多路,就会到齐朝在江北的军事重镇扬州。

此处距离江都也只有三百多里,韩健甚至觉得直接折道向东北回江都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就算他去了南齐,能接回杨曦的机会也不大,反倒很可能令自己也身陷敌营。想想去敌国当一个人质,那种生活可真是百无聊赖,不过两国交战,使节总会得到一些特别的保护,他这次出使也未必会有太多的危险。他毕竟只是东王,而不是魏朝的太子。

这天晚上,柯瞿儿正在吃晚饭,雯儿在旁笑嘻嘻跟她说话,韩健与司马藉带着人进来。当柯瞿儿见到这些人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还以为要将自己拉出去斩首。

“柯小姐,令师已经等候多时,我们这就送你过去,与令师相见。”韩健笑道。

柯瞿儿听这话觉得不太对,心想,难道这坏人言下之意是将师傅她老人家杀了,也要送我下黄泉?

带着不安之心,柯瞿儿被法亦押送到驿站外一里多远的一处接官亭,还没到亭子,柯瞿儿便见到那边灯火通明,她知dào

那是火把的光亮,看火把的数量,那里的人不会少。

柯瞿儿很希望那些是来救她的人,但她也知dào

这种可能性很低。乱党毕竟暗中行事的时候多,这么大张旗鼓来百十号人,还在接官亭这么显眼的地方,不用东王府的侍卫,就是地方守备军也不会坐视不管。她想,要是师傅真来了,那将会很危险,要是师傅也被抓了,那她就彻底没有活路了。

一路上,柯瞿儿都有些惶惶不安心神不定,也没注意到韩健在说什么。此时韩健正在问法亦关于左谷上人的一些情况。

“……师傅,你跟左谷上人认识,她是怎样一个人?”韩健问道。

法亦摇摇头,叹口气道:“我与上人只有几面之缘,谈不上深交,对她为人不太知悉。”

“哦。”韩健微微一叹,现在他已经不再将左谷上人当成自己的“情敌”,因为他已经查清楚左谷上人是个女子,年岁应该不是很大,据说应该是在三十多四十岁的样子,这些世外高人的年岁,外界是不可能知晓的,具体左谷上人是几岁,恐怕连左谷上人的爱徒柯瞿儿也不清楚。

不过韩健为了求证一下,还是拍拍柯瞿儿的肩膀,问道:“你师傅高寿?”

“什么?”柯瞿儿本就心不在焉,面对韩健没来由的问题,她更是一脸茫然不知韩健说的是什么。

韩健点点头,心说自己果然猜的没错。

一里多远的路,走起来也只用了不到一炷香时间。到接官亭外,到处都是东王府的侍卫。这次左谷上人可说是“单刀赴会”,而提前去迎接的也只有易蝶一人。

韩健还没进接官亭,便见到一个着一身灰色衣衫长发女子,坐在接官亭石桌前,在她身后侍立的则是易蝶。面对周围那么多东王府的侍卫,此女子好似看不见,坐的很淡定,甚至可以说有些悠然自得。

“好气度。”韩健心里暗叹一句。

虽然那女子是背对这面,不过韩健从这背影的婀娜身材,已经辨别出此女子的年岁应该不像外界所传的那么大,毕竟外界也有传左谷上人已经七老八十的。一个七老八十的女人,怎会有如此婀娜的背影?

韩健带来的人不少,随着脚步声临近接官亭,到韩健距离接官亭不到五丈远的地方,那女子已经起身转身看过来。在接官亭周围火把的映照下,也露出那女子的容貌。看到这容貌,韩健也不由一怔,眼前这女子有三十岁?

淡眉素面,看上去很文静的女子,长发在夜风中飘飘然,而更重yào

的是,此女的容貌可说是绝然天成,较之法亦也不遑多让。与法亦相似的是,此女也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洒脱姿态,好似见惯了人间百态,任何人和事都不可能令其产生波动。

韩健之前以为有什么样的师傅会教出什么样的徒弟,柯瞿儿为人鬼灵精怪,那她师傅也该是那种风姿妖娆的女人,却没想到她的师傅会如此淡雅超脱世俗。韩健甚至怀疑这根本就并非左谷上人,而是柯瞿儿的师姐或者是师叔之类,因为两个人光从面相上,根本毫无共通之处。

“师傅,那……可是左谷上人?”趁着还没到接官亭,韩健问了法亦一句,以作求证。

“嗯。”法亦只是淡然应了一声。

韩健心中暗叹,这可真是个不同一般的女人。要是说法亦是他很喜欢的那种类型的女人,那眼前这个也是他很喜欢的,两个都喜欢……不好办。韩健知dào

他跟左谷上人之间没什么“交流”的可能,本来就是志不同道不合,而且还可能是敌人。

韩健脚步不停,与侍卫已经到接官亭下。韩健却不急着上前,而身处在法亦身前的柯瞿儿见到那女子,脸上登时露出小女儿家的悲态,远远地唤了一声:“师傅。”(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强行救人

左谷上人起身相迎,面色却无变化,见韩健到接官亭下,也未有任何请礼的动作。这点只有两种解释,一种是此女十分傲慢,不屑跟韩健打招呼,第二种解释就是她根本不懂这些礼数。

韩健感觉前者可能性更大,因为左谷上人怎么也是成名已久的江湖前辈,她怎会连点基本待人接物的礼数都不懂?

“左谷上人,有礼了,请坐。”韩健有法亦在旁守卫,还有上百名侍卫将接官亭围的水泄不通,他倒也并不是很担心左谷上人敢乱来。

韩健说完,以为左谷上人再怎么傲慢无礼,也总会跟他客气两句,谁知对方连句话都没说,便直接坐下,让气氛登时很尴尬。毕竟韩健这个“主家”都没坐,客人倒先坐了,而且是不打招呼的坐。但韩健也没得发作,因为是他先“请”左谷上人坐的。

本身接官亭石桌前只有三张石凳,左谷上人坐了一个,韩健也会坐。剩下一个,本来法亦坐会合适一些,但此时她充当的是柯瞿儿的看守者以及韩健的保护者,因而她不会坐。因而整个交付人质的“谈判”,双方只有韩健和左谷上人落座。

韩健正因左谷上人的“无礼”而感觉到不知从何扯开话头,左谷上人先开口道:“相邀我前来,有何事?”

说话间波澜不惊,没有气势,同样似乎也不带有什么傲慢的语气在内。到此时韩健实在有些捉摸不透眼前这个世外高人一般的女子是如何一个人。如果说左谷上人有意要摆脸色,自然不会语气如此平淡跟他说话。

“上人有礼了。”韩健尴尬一笑道。“在下邀请上人前来,是为令徒之事。”

“嗯。”左谷上人点了下头道,“我会把她带走。”

韩健笑了笑,心说这女人说话还真不客气,条件都没谈,就说要带人走。难道她不怕自己也落网成擒,成为阶下之囚?

“上人是否该谈谈条件?”既然左谷上人装糊涂,韩健就要把话敞开了说,不然场面会很僵持。

“条件?”左谷上人微微沉默了一下,“是何条件?”

这下倒让韩健有些受不了了。这女人到底是真傻抑或装傻?老远单刀赴会。她就不知这是何等要紧的谈判场面?说话间总是这么轻描淡写,就不怕将他惹怒双方撕破脸?

韩健尽量保持着和颜悦色以及对江湖前辈的尊重,微笑道:“条件就是贵派暂时停止对我朝境内乱党的控zhì

,令他们不再怂恿百姓与朝廷为难。”

韩健本以为左谷上人很可能会拒绝。却没想到她只是摇摇头。道:“此事。与我无关。”

“与上人无关?开什么玩笑?”韩健语气不善道,“天下间谁不知上人乃是我朝境内乱党的魁首,乱党都以上人马首是瞻。连令徒也参与其中,甚至试图行刺我朝天子。”

左谷上人不置可否,最后只是轻叹说了一句:“说了无关,你不相信。”

这话韩健听着不太对味,怎么也不像是谈判双方说出来的话语,倒好像是一家人又或者朋友情人之间坐下来闲话家常。越说韩健越感觉无力,这就好像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左谷上人似乎没有谈判的诚意。”韩健板起脸色道。

左谷上人坐在那,神情像是在神游天外,又好像很看不起韩健不将韩健放在眼里。韩健正要出言质问,却听一旁的柯瞿儿大声喝道:“我师傅都说了与义举无关,你为何还要继xù

逼问?”

韩健皱眉看了柯瞿儿一眼,问道:“你师傅竟会未参与到乱党之事?”

柯瞿儿反驳道:“什么乱党,说话这么难听,我们明明是义军,要推翻你们魏朝暴政,拯救黎民于水火。”

韩健很想说,小姑娘你中毒挺深哪,这一套不是你师傅又是谁教你说的?

但韩健突然又觉得,跟眼前这对活宝一样的师徒讲道理,似乎是对牛弹琴。还不如直接说点有意义的。反正他也觉得再留柯瞿儿在车驾队伍里,不但要供应吃喝还要让美女师傅天天看守,倒不如直接打发了事。

“左谷上人,我们就直话直说。”韩健道,“既然你不肯承认与我朝境内的乱党有勾连,你还想将令徒带走,就要依照江湖规矩,留下样东西,否则你们师徒休想从这里平安离去。”

左谷上人想了想,问道:“你要何物?”

“胳膊、腿、招子、舌头,看样子留一样吧。”韩健冷喝道。

韩健说的倒也并非虚言,在江湖上确有不成文的规矩,深陷敌手还想平安离去,那就要付出点代价,留下身体的一样东西做“质押”,江湖上什么独臂大侠、九指琴魔的都不是天生残疾,很多都是在这种身不由己的情况下被迫变成残疾。

韩健说完,柯瞿儿马上大喊大加道:“师傅快走,不要管徒儿,这个人心狠手辣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一语刚落,便被法亦一指头点在后颈,之后她再喊破嗓子也喊不出一声。

听到韩健的话,左谷上人原本平静的脸色多了几分冷傲,道:“对不起,人我是要带走的,而且我也不会留下什么东西。”

言罢,左谷上人突然拔地而起,好似石凳突然长出一截一般,韩健倒是有防备,紧忙抽身后退试图避开左谷上人的攻击。但在他退的一瞬间,才察觉到对方的目标根本不是自己,而是立在一旁的法亦。

只见左谷上人伸出右手,以迅雷之势朝法亦中门“刺”去,法亦手上虽有剑,但在此时却无暇抽出剑来应付,只好闪身躲避,左谷上人这“手刀”直接刺在接官亭的木柱上,只听“噗!”一声,居然以血肉之躯将木柱戳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孔洞。这修为,令韩健不由咋舌,这要是刺在自己前胸,还不来个“黑虎掏心”,前胸掏后背?

“拿住!”韩健在匆忙闪避之间喝了一声,到左谷上人手刺木柱,守在接官亭周围的侍卫才反应过来。众侍卫开始一拥而上抄起家伙便朝左谷上人身上招呼。

左谷上人一招将法亦逼退,下一招便在柯瞿儿前胸一抚,登时柯瞿儿身体恢复自由。但柯瞿儿因为长时间被封住气门,就算是解开气门,仍旧无法运功,身体反而有些软瘫支撑不住。

“走。”左谷上人面对冲上来的众侍卫,对柯瞿儿喝一声。柯瞿儿却扶在接官亭的围栏上,苦着脸道,“师傅,我走不动,别管我,师傅先走……”

左谷上人现下根本无暇去扶柯瞿儿,她不但要面对众侍卫的刀剑,更重yào

的是要迎接法亦的反击。

若论修为,左谷上人在法亦之上,但若论实战经验,法亦明显要高过左谷上人,而且法亦身旁又有东王府侍卫阻断左谷上人的去路,这一战怎么看都是不会输。

但事情往往有些出乎意料,在这等关键时候,本来韩健是不该亲身犯险的,但他觉得这是他跟法亦之间难得并肩作战的好机会,因而韩健稳住身体,第一步就是抽出佩剑加入到战圈之中,希望自己能帮到法亦。但韩健的修为,在法亦和左谷上人这样的高手面前根本“不堪一击”,韩健的加入,反而成为法亦的掣肘,法亦本来可以安心以剑来攻击左谷上人,此时也不得不抽出精力来保护韩健,不让韩健有所损伤。

因为法亦的畏首畏尾,给了左谷上人逃走的机会,本来左谷上人就不是为伤人而来,她的目的是救走爱徒。等她摸透了法亦的剑招路数,在拆招上便步步为营,法亦一时也不得近身,而此时,左谷上人适时向韩健方向发难,法亦更加只能疲于招架。在这等场合,那些侍卫反倒成为点缀,左谷上人一个轻挑的转身便可以躲开刀剑及身,一个回旋便可以踢倒三两个侍卫。

坐在韩健攻了两招,被逼退两次后,他开始明白自己的修为造诣跟对方不是一个等量级上的。他也知dào

不该再成为法亦的负累,干脆撤出战圈。

但法亦却不知韩健已经要退,挡在韩健身前以剑招相攻,却再次被左谷上人以袖格挡开。趁着法亦一口真气已浊,换气的空暇,左谷上人突然提了柯瞿儿后背一把,就这么生生扯着柯瞿儿的衣带,飞身而起,一跳便跃到亭子外面的侍卫人群中。

因为左谷上人并未带兵器,因而所造成的杀伤力也有限,她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伤人,仅仅是将来犯者个个逼退。法亦再要去追,韩健却一把拉住法亦的衣袖道:“穷寇莫追。”

法亦回身看了韩健一眼,叹口气,似乎是觉得此时保护韩健更重yào

一些,任由左谷上人带着柯瞿儿离开。等人消失在夜色中,法亦才用带着几分怨责的口吻对韩健道:“怪不得陛下说你做事冲动。”

韩健一笑,他知dào

法亦在怪责他之前出手帮倒忙,反倒令他自己身陷险境。但其实他根本也知dào

自己修为不行,上去帮忙的主要目的其实是助左谷上人和柯瞿儿逃脱。

韩健对柯瞿儿的“反客为主”很无奈,早就想把这小妮子赶走,省的她天天吃白食另外蛊惑纯真无暇的雯儿。现在左谷上人肯亲自来,已经给足了面子,那就不如顺水推舟让她们师徒离开,他也可以安心前往齐朝出使。

“师傅,走了就走了,我们又没什么损失。这样师傅也可以休息一下,免得每日看守那丫头,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美色当前

法亦自然不理解韩健怜香惜玉之心,在她看来,敌人就是敌人,怎样也不该放跑,现在纵虎归山,那就是身为看守者的她的失职。

法亦正想如何回去跟女皇交差,韩健却在旁嬉笑着安慰两句,让法亦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徒弟在她看起来有些太“调皮”,在与敌人对战这么生死攸关的时候,他竟然也会调皮到上前帮忙。她很想教xùn

一下韩健,却也知dào

自己这个“师傅”只是挂名的。

“师傅,过两天我们就要下江南了,齐朝那边会派人到扬州城接待我们。我们可以顺带在齐朝游览一下。”

韩健说话的时候,法亦却冷冷打量着一旁的易蝶。法亦可不知dào

易蝶是女皇派在乱党中的细作,她以为易蝶跟左谷上人是同伙,如今左谷上人带着柯瞿儿逃走,她就想留下易蝶来作为人质。

“林小姐,还不走?留下要本王管饭给你吃?”韩健发xiàn

法亦的目光不在自己而在易蝶之时,忍不住朝易蝶喝斥了一句。

“小女子……能走?”易蝶打量了一下四周,似乎那些侍卫也没放她走的意思。

韩健作出“请”的手势,易蝶试着往前走几步,司马藉便在旁如猛虎打量着猎物一般打量着她,让她感觉到这些人随时好像会擒拿自己一般。

“放行!”韩健下令道。

司马藉和众侍卫这才让路,让易蝶离开。易蝶本来要随韩健一同到齐朝。借着的由头便是韩健押送着柯瞿儿上路,如今柯瞿儿已逃走,她留下便名不正言不顺,韩健也不想让一个女皇的眼线长时间留在自己身边。他对易蝶并不信任。

等人走了,法亦好像是有些生气,回到驿馆之后便进了房。

韩健也知dào

可能是自己有心放走左谷上人师徒的痕迹有些太明显,令法亦着恼,他想了一晚上怎么去跟法亦道歉,结果第二天临出发时才知dào

法亦昨晚已经走了。

韩健郁闷至极,他不知法亦到底是去追左谷上人去了。还是回去跟女皇交差。他只知dào

自己没法再继xù

增进跟美女师傅的感情。而且这次出使会有些形单影只。

……

……

两日后,韩健终于踏过了魏朝边境,从南王和东王军事防线的缓冲地带进入齐朝境内。上午进齐朝,下午便已经看到扬州城城头。而齐朝负责来迎接他的使节。也已经在扬州城的北门等候。

车驾一行停在了扬州城北城门。韩健此时一身朝服从马车上走下来,眼见历史上有名的扬州城却很冷清。这里毕竟是齐朝在江北的军事重镇,而魏齐两国边境又不断有小的摩擦。以至于扬州城在此时充当的是军事要塞,而并非一座盐米之城。

扬州城城墙很高,过了护城河,便见一队身着齐朝军服的人整齐排列在路的两旁,除了这两队官兵,还有些身着很正式官服的齐朝官员。随着东王主车驾停下,韩健走下马车,对面齐朝的人也迎上前来。

迎上前的齐朝官员分文武,武将身着铠甲,韩健辨不出官品,而迎接的文官最靠前的却是红色朝服。韩健知dào

齐朝的官品朝服划分,红色朝服虽然并非高官,却也是次一级的官员,应该是在三四品左右。后面几个身着暗灰色官服的齐朝官员,品级要更低一些,应该是地方官,那武将应该是地方守将。

身着红色朝服的有两人,一个年轻一些大概有三十多岁模样,看上去稳重,而另一个则是年老一些五六十岁的模样留着山羊胡。照道理说是老成持重,但这个年长一些的官员却给韩健一种不太稳重的感觉,因为此人脸上的笑容看上去更滑稽一些,在两国使节接洽这么个时间也保持如此笑容,要么是脸抽筋了,要么是人随和到不顾场合。

韩健带着司马藉和张行二人走上前,与对面的人见礼。因为已经到齐朝境内,对方似乎对韩健随带的随从也并不太在意。而韩健这次出使的人员名单,齐朝方面也早就知晓,东王是单独前来,随带的也都是东王府的随从,并无朝廷官员在内,也就是说齐朝来迎接的使节,重点也只需yào

接待韩健一个人便足够。

见礼之后,韩健也得知了齐朝负责迎接使节的阵容。

齐朝这次派出礼部同华馆大学士余终轻和工部侍郎苏晋前来迎接。年老总带着笑容的就是余终轻,韩健对齐朝官场的架构不太了解,大致猜想礼部同华馆大学士,就跟一个贡院总教习差不多的官品,都是身着红色朝服,韩健也没细问对方到底是官居几品,只是礼节性跟对方见礼。

毕竟是扬州城下,韩健路过扬州城,照理是不能跟扬州城的官员有接触的,这是为了防止地方官和守将“通敌”。而这次韩健也不知是齐朝那边安排的疏忽,还是南齐人有意为之,这次来迎接的还有扬州城近乎所有的地方官,而负责护送他们渡江南下到齐朝都城金陵城的也不是别人,而是扬州城的副将李陵。

韩健此行虽然没有陪同大臣,齐朝接待规格却不低,韩健毕竟是东王,这已经是两国外交历史上互相派出使节中爵位第二高的人,第一高的是之前出使被南齐所扣下的魏朝太子杨曦。

当晚,齐朝人便在扬州城的郡守府里设宴,款待韩健一行。而韩健这面能上桌的,也仅仅只有韩健和司马藉二人,因为司马藉毕竟是兵部的官员,虽然他也算是东王府的家将。

“东王远道而来,不妨在扬州城休息两日,再南下渡江,不知可好?”酒过三巡,余终轻仍旧是笑容满面对韩健说道。

宴席上,韩健和司马藉坐一边,旁边还有些扬州城的地方官,对面的是余终轻和苏晋等人。整个宴席好像个大包围的态势,将韩健和司马藉包围在中间。

“不必了。”韩健手上拿着酒杯,笑道,“寡人奉皇命出使,路上不得有所耽搁,还是尽快动身的好。”

这是韩健第一次在人前称孤道寡,他自己还有些不太习惯。对面的人听韩健这么个年轻人自称“寡人”,也有些不太习惯,尤其是那苏晋,韩健总感觉他对自己有成见,也许是觉得自己年纪轻轻就能身居郡王爵禄,而且占据大片的领地和军将,他有些不忿。

余终轻则随和的多,听韩健如此说,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明日便动身南下。”

韩健点头道:“如此甚好。”

酒宴的气氛有些僵持,尽管余终轻总是在找话说,但毕竟两国是敌对关系,眼前又刚发生了太子杨曦被南齐扣押的事,两国的火药味也延伸到这宴席上。

韩健跟余终轻说的基本都是两国风土人情,说的还算融洽,可旁边苏晋一旦插话,就不免提及到两国孰强孰弱的问题,包括一些军事民生,火药味渐起。韩健不想在这种场合浪费口舌,便假意装作不胜酒力,想早些结束这酒宴回驿馆休息。

余终轻笑道:“东王一路南下,赶了多日的路,想必是累了,这就找人送东王回去休息。”

“如此最好。”韩健起身道。

随着韩健起身,司马藉也站起来,被大包围,又如此突兀站起身来,尤其是司马藉手扶在佩剑上,便有些杀气腾腾的意思。

登时,对面几个扬州城的武将都站起身,一个个不甘示弱。韩健则是当没看见,一笑了之。

“来人,送东王到后面落榻休息。”扬州郡守胡之宁拍拍手掌道。

因为宴席上并无歌舞助兴,韩健看他拍手,脸上还带着几分猥琐的笑容,便觉得其中有文章。

果然,随着胡之宁话音而落,几名妙龄少女翩翩然走出来,双手都合在腰间,低头走到韩健和司马藉身前。

这用意,不言自明,这意思就是今晚有美人相陪,还是多个美人,如此的待遇简直可比帝王。

韩健一笑,看着对面同样报以笑容的胡之宁和余终轻问道:“此为何意?不是要回驿馆?”

余终轻笑道:“既然来了,何必再走一段路回驿馆?这里距离驿馆可有段路,不如直接到郡守府后面的客房中,那里已经早就安排好,令东王感觉到宾至如归。”

宾至如归?韩健心中不由一笑,他自己家里也没这样的待遇,又是美女又是温香满怀的,现在这么做有点要看他魏朝人笑话的意思。他们齐朝人出使魏朝,魏朝可没安排这样的阵仗给他们,如此哪能算是体贴?

韩健深切感觉到,眼前的美女就是敌人腐蚀他的毒药,要是他接受了,会让对方以为他乐得享shòu

,会乐不思蜀。韩健肯定是不能受。但他不受的话,却让对方对他产生警惕,同样不是他要追求的效果。

韩健心里为难,这接受也不是,不接受不是,看着眼前几个娇滴滴的美女似乎都在等着他垂怜,一副紧张的模样。韩健干脆伸出魔爪,一手抱住一个,笑道:“这怎么好意思?”(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演戏

这时代一般的王公贵胄,妻妾成群是自然的,而在也少不了一些应酬,他们看的也不会太重,有美送上门不会拒绝。因而韩健的举动在余终轻和胡之宁等人看来很正常,不受才是不正常。

可一旁的司马藉很熟悉韩健为人,心下感觉奇怪。现在韩健一下子抱住两个女子,剩下还有四个女子在,他也很为难,到底是学韩健,还是想办法离开?在男女之事上,司马藉是初到不能再初的初哥。

“你们好好侍奉东王。”扬州郡守对几名女子说道。

“是。”几名女子包括被韩健抱着的,都娇滴滴应了一声。

“那寡人就先进去休息。”韩健笑着,抱着两个侍女,在另外四名侍女的引路下往郡守府内堂行去。

司马藉到最后也没敢“造次”,最后他只是灰溜溜跟在韩健身后,脸上却热的冒汗,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如此的阵仗,显得不太适应。

韩健到为他准bèi

的房间,房间里布置很华丽,高床软枕比驿站的房间好上很多。床虽然不小,却只够三四个人睡,再多的人就盛不下。桌上放着两盏大红蜡烛,将整个房间照亮,整个房间内通红一片好似洞房花烛一般。韩健连日赶路,乐得有如此消遣,正要进房,司马藉在背后问道:“少公子,那个……”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不愿坐拥美色,就全归我了。”韩健又伸出手揽过两个女子。一下子抱了四个,剩下两人也随韩健进房去。

韩健进房,紧接着房间门也跟着关上,司马藉立在院子里有些摸不着头脑,今晚宴会上的韩健好像变了个人,跟他认识那个谨慎的韩健大不相同。但司马藉却明白,眼下身处在敌国境内,韩健有些反常举动也可以理解,毕竟韩健所为不是他所能揣测的。

“操什么闲心?”司马藉无奈摇摇头,随着旁边郡守府的下人进到对面的房间去。

韩健在六名侍女的相扶下进房。直接到床边。韩健好似醉醺醺的模样,六名侍女在紧张中也透出一丝淡然,好像已经预料到今晚会发生什么事。

在床边,韩健却没直接将抱着的女子推上床。而是松开手坐在床边。笑道:“问一句。这里有洗澡水吗?”

几名侍女面面相觑,好似听不懂韩健在说什么。

终于,还是有一名少女鼓起勇气回道:“没有。”

不是江南的吴侬软语。好似北方口音,韩健听的很清楚。

“那麻烦几位打盆洗脚水回来了。”韩健道。

韩健如此“客气”的话彻底让六名侍女招架不住了,她们从未见过如此好说话的人。本身她们是侍女,但在郡守府中,却不用做一般侍女所要做的端茶递水的工作。韩健所提出的要求虽然有些“过分”,但显然是她们更愿意接受的。

韩健仍旧坐在床沿上,几名侍女好似有些慌乱,有两个一起出去从院子里的井里打了水回来,端到韩健面前。两名少女同时跪在韩健身前,似要给韩健脱靴洗脚,韩健却自己动手,将靴袜脱下来。

“你们可以到旁边去了,我洗脚,不喜欢别人在旁看着。”韩健一笑道。

几名侍女再次面面相觑,韩健说话的风格,完全跟她们所知dào

的达官贵族不同,她们又不知到底哪里不同,毕竟还没到“正题”,很多事她们是身不由己的。

“怎么,没听见?”韩健见六人都没动作,皱眉问道。

“公子,我们听不明白您的意思。”先前回话那女子突然跪在地上,道,“是否奴婢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公子明言。”

她这一说,其余几名女子也都跪下,低着头像是做错事一般。

如此得体的说话,韩健感觉出这应该是大户人家侍女的素质。她们已经算不上是一般侍女,郡守让她们来招待自己,他也不会是她们招待的第一人,她们在应付男人上是有经验的。

“你们做的很好,不过我性格有些怪癖,不但洗脚不喜欢人看着,连睡觉也不喜欢让人看。”韩健伸出手,胡乱把自己的脚洗了洗,道,“麻烦几位,到外面候着的时候顺带帮我把洗脚水倒了。”

几名侍女听韩健如此说,没一个有动作的,反倒都跪在地上不肯走。

韩健也不理会她们,连外衣都不脱便直接和衣而睡。毕竟刚过炎夏,韩健穿的也不多,韩健对睡觉环境上也没太多要求,只要有床有枕头就好。

等韩健仰头躺下,气息均匀地好似睡着,六名侍女仍旧跪在地上,她们心里也没主意。本来她们以为,进到这房间,就应该做该做的事,虽然六个人应付一个有些荒唐,但她们听说今晚之人来头很大,有权力的人想一次跟几个女子同床共枕那也是没问题的。但进来后她们却发xiàn

现实跟想象的完全不同,她们反倒好似个陪嫁丫头一般,要在床榻前陪夜。

韩健因为连日赶路,再加上喝点酒,本小有睡意,但他却知dào

身处险地要随时保持高度警惕。因为他内功小有根基,若是身边有什么特别情况还是能够警觉的。身处在敌营之中,他最基本的警惕之心还是有的,随时保持一只眼睁着的状态。

整个房间都安安静静的,那六名侍女也没发出丝毫声音,韩健只能听到她们的喘息声。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红烛燃烬,整个房间陷入一片灰暗中。韩健突然感觉有些声音,正仔细用六感来感知,却听窸窣声,却是六名少女在那脱衣服,边脱还边往床这面走过来。

虽然身处在黑夜当中,光线也不怎么好,韩健还是有些受不住这架势。很快,第一个“献身”上来的侍女,已经上了床,往韩健怀里靠。

温香满怀,触手的是一团温柔,韩健尽lì

保持着装睡的姿态。那先上来的女子,在韩健怀里“缠绵”了几下,便感觉好像自己的举动吸引不了韩健的注意,便停下来。

“怎么办?”那侍女轻声问后面的姐妹。

“要是老爷知dào

我们伺候的不好,肯定要有责罚,不想受罚,就……”

说话的侍女只说了一半,其他几女好似心领神会,现在眼前这个男人不待见她们,她们就要想办法“自救”,先是脱了衣服,只留亵衣在里面,有两个先上床来,一左一右在韩健两侧,却不敢靠的太近免得惊醒韩健。另外的则靠在床榻前,好似随时待诏一般。

这温柔乡的阵仗,韩健以前也没见识过。他现在就要尽lì

把自己想象成柳下惠,要做到坐而不乱容易,做到伸手就能入怀而大行云雨也不乱,那才叫本事。韩健本来也无须如此克制,但韩健想到自己一直苦心保持的“第一次”要断送在这么一个夜晚,他觉得有些亏,顾欣儿还在等他回去,他还有倾慕的法亦。这要是换成二女中一人,他就无须忍了。

一夜平静无事,到鸡鸣五鼓,韩健便睁开眼,原本还在床上的两名侍女,赶紧提着亵衣的带子跳下床,重新在床榻前跪好。

韩健看着床边衣衫不整,亵衣仅仅能勉强盖住上半身连亵裤都未穿跪着的六名侍女,不由一笑,他昨晚演了一出好戏,而眼前这六名女子也演的很“辛苦”,没发生什么事,她们也要装作发生,以换得不被责罚。

韩健起身穿袜穿靴,整理衣冠,而那几名侍女则不穿衣服,直接身着亵衣来帮韩健整理衣冠。韩健猜想,她们之所以不敢有动作,应该一会有“检查”的。

果然不一会后传来敲门声,韩健摆手示意,马上有侍女过去开门,几名红着脸捧着洗脸水和早餐的侍女随后进来,见到里面的侍女浑身上下只有一件亵衣,再看到床榻前铺了满地的衣衫,她们便猜想到昨夜这里发生过什么。几人红着脸,把洗脸水和早餐送上前,便有昨夜的六名侍女接过,她们便退出房间。

“穿上衣服,别着凉了。”韩健见侍女羞涩而紧张的模样,微微一笑道。

韩健的体贴让六名侍女脸色一片通红,她们都低着头,好像是亏欠了韩健什么。她们中一人突然跪地,而其他人也都跪地。

“公子,我们昨夜伺候的不周,还请公子见谅,公子千万不要对我家老爷提及此事,不然……我们会被罚的很重,兴许老爷会将我们卖去妓所……”

卖去妓所?韩健心说这胡之宁有没有这么变态?以侍女来招待来宾也就算了,招待的不好还要卖了,以后再招一批懂事的回来做轮换?

“你们放心,我不会说的。”韩健笑道,“还有别的事?没有的话,起身穿衣服吧。”

几名侍女都低着头,起来穿好衣服,一个个又有些别扭。毕竟眼前这男子昨夜有可能会成为她们的男人,到头来却什么都没发生。

洗过脸,韩健并未吃早饭,直接在六名侍女相陪下走出房间到院子里。此时胡之宁和余终轻、苏晋,以及负责护送的扬州副将李陵已经在外等候。司马藉也站在一边。(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只谈风月

见到韩健出来,胡之宁马上迎上前,笑道:“东王昨夜睡的可安好?”

“嗯。”韩健笑着点点头,他根本就是一夜没睡。

胡之宁哈哈笑了两声,道:“这六名女子,都是处子之身,东王一夜御六女,真是令在下自愧不如。东王有如此好意头,此次出使也必然是马到功成……”

处子?韩健一听便觉得不太好,昨晚一场戏演的如此辛苦,却因为他对敌人的预料不足,可能会功败垂成。事后胡之宁在床上发xiàn

不了什么痕迹,必然会怀疑,再去“求证”一下,那不就露馅了?

韩健心里觉得不妥,脸上却笑容满面,好似春风得yì

一般。

“胡郡守的安排甚为得体,寡人也很满yì

。”韩健笑道,“但不知胡郡守是否肯割爱,这一路南下,路途辛苦,有几位美人相伴,必然增色不少。”

韩健心想,既然事情有纰漏,那就需yào

弥补,干脆把六个侍女一起带上路,让你无处求证去。

胡之宁一听有些诧异,他以前也做过不少同样的事,但从来没人提出过如此“特别”的请求。胡之宁想,这年头也会有如此怜香惜玉的人,发生了关系还要带走?不都是一夜露水,擦擦屁股当什么事没发生?

但胡之宁也想到,可能是东王年纪轻轻,对男女之事很贪恋,在魏朝里为了不招惹闲言闲语不敢放肆,到了南齐便“原形毕露”。

“既然东王喜欢。在下岂有拒绝的道理?”胡之宁说着,看了本来颔首立在韩健身后的六女,道,“东王看得起你们,是你们的福气,以后好好伺候好东王!”

“是。”几名侍女娇滴滴地回答。

说完话,胡之宁让六名侍女回去收拾东西,准bèi

随使节一行一同南下。

等出了郡守府的们,马车也已经准bèi

好,胡之宁特别准bèi

了马车载六女与使节队伍同行。

到门口。司马藉终于忍不住。问道:“少公子,你不是吧?昨夜不尽兴,还要带着她们上路?”

“不是挺好吗?”韩健一笑,现在身处敌境。他也没法跟司马藉细说。本来这事就不用说。他收了六名侍女当礼物,齐朝人肯定以为他刚来就被“腐化”,对他接下来的出使很有利。

“唉!”司马藉叹口气。好像很失望的模样,之后他也不再说什么。

六名侍女都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在车夫的引领下上了马车,而韩健与司马藉也上了马。

随后余终轻也上了马,韩健本以为这老头应该是乘坐马车的,没想到余终轻好似弓马娴熟,上马动作一气呵成。

“东王,上路吧。”余终轻在马上看着韩健笑道,“我们在扬州驿站与令使节队伍汇合,一同南下。”

韩健点了下头,再看另一个齐朝使节,昨夜对他态度好似很不善的苏晋,他年轻一些,反倒是乘马车的那个。

韩健没说什么,一行到了城内的驿馆,与东王府随从汇合,韩健直接钻进马车。而马车里只有雯儿一人,雯儿听说昨夜韩健跟六个女人过了一夜,小脸气的通红,又有些委屈坐在一边拨弄着手指,咬着下唇紧紧的,好似要咬出血来。

从扬州往南这段路,雯儿一句话都不说,韩健也乐得清静。

到长江畔,齐朝派出水师过来迎接。为了彰显齐朝的军威,这次齐朝派出的也是最精良的战船过来迎接,韩健一行都是用战船载着南下。

在船上,齐朝人显得很得yì

,因为他们知dào

魏朝水师一向落后。苏晋还甚至邀请韩健到甲板上观看沿江两岸的风景。

本来苏晋以为韩健这等“旱鸭子”,坐船一定会晕船,但韩健站在甲板上什么事都没有,看着两岸风景似乎又有些感慨,好似阅尽世间百态的模样。

倒是韩健的侍卫,有很多不适应乘船,也有呕吐的,这给了苏晋得yì

的机会,在船上简单的宴席上,苏晋还以此事来笑话北方人。

韩健只是有意无意回了一句:“哦,大概如此罢。”

听的苏晋一头雾水。

本来齐朝人以战船来迎接魏朝使节,是为了耀武扬威,因而在渡江上,也并非是直接直线过江,而是走的一条斜线,如此一来原本一个多时辰便可以过江,走了半天多时间。也让韩健注意了一下江南岸的江防线。

因为齐朝在江北地面上只有很少的城池,而且大多数都处于魏朝军事压迫之下,因而齐朝布防也主要是在江南岸。而本身齐朝的都城金陵,也在江岸边不远,使得江防在齐朝属于跟魏朝长城布防一般重yào



“东王,过了江,很快便到金陵,东王是否心有归意?”见韩健吃了午饭便立在甲板上看风景,余终轻笑着过来搭讪。

“哦,出来日久,也的确有些想家了。”韩健笑道。

“无妨,无妨。”余终轻笑道,“华夏之地地大物博,又以江南为甚。江南物华民丰,东王此行,怕也会乐而忘返,将来不愿走也说不定。”

韩健心说这大概就是想让他“乐不思蜀”。因为在这时空中,诸葛亮还没等司马家壮大起来就篡位把刘禅给赶下台,也就没有乐不思蜀的典故。韩健心说自己再怎么浑,也不会到刘禅那样的地步,他不过是个东王,而他的身份也是出使的使节,南齐有意扣留他的意义也不大。而杨曦则不同,杨曦是魏朝的太子,古来都是以太子为人质才有说服力。

韩健对余终轻的“热情”报以一笑。韩健其实也挺奇怪,这余终轻看起来也挺和善,甚至有意无意跟他搭讪,这种热情完全不同于一般两国使节接洽,倒好像老友一般。

韩健想,大概跟余终轻的官职有关。余终轻虽然是齐朝礼部中人,但应该不是善于与外国使节打交道那种人,为人随和一点,想保持热情便热情过头了。

到了江南岸,齐朝派出第二波迎接的使节。这次使节的来头就大了一些,韩健也认识,正是前几个月出使过魏朝的齐朝大太监朱同敬。

朱同敬一身白衣,带着几名年轻的随从,都是一副衣带翩跹的模样。下了马,朱同敬拿着扇子迎过来,虽然韩健早就知dào

他官职会高一些,但余终轻和苏晋却并不上前见礼,二人选择避开。

从这点,韩健便知dào

朱同敬在南齐的身份很尴尬,一方面他是魏朝的高官,甚至是南齐太后的股肱之臣,南齐太后做什么事都要问询于他。但另一方面,他却是连南齐人都甚为不耻的“阉人”,一个阉人,再有权势,也是太后身边的走狗,文臣武将很少会有信服的。

但韩健却知dào

,这朱同敬绝对有能力,不然以南齐太后的能力,不可能在这几年中与南齐庞大的文官武将势力相抗衡。太后的势力很孱弱,毕竟在南齐一朝,前一个皇帝死之前,为了防止外戚专权,已经打压了南齐太后一党,而提拔了几名顾命大臣来限制太后权力。也正是因为此,韩健才觉得这朱同敬不简单,因为南齐党羽众多,而太后一党说起来能当一面的,也只有朱同敬一人。

“这位是我朝上师朱上师。”朱同敬走过来,扬州副将李陵作为引荐,给韩健介shào

道。

韩健微笑着点头行礼,他还不太清楚“上师”这个官职在齐朝大概列于怎样的位置,其实怎样的位置也不重yào

,这只是一个职衔,齐朝不论事情大小,太后总会问朱同敬,而与太后一党不合的顾命大臣一派,也肯定不会跟朱同敬有任何来往。朱同敬“上师”的官职,更好像是齐朝的“顾问”,事无大小都可以问,文官和武将系统都应该有所涉猎,但要调动起来,却不是那么好使的一个官。

“朱上师,又见面了。”韩健行礼笑道。

“东王远道而来,我等迎接来迟。”朱同敬笑着指了指后面他所带来的马车道,“请东王上车,我们一路同行。”

韩健知dào

,过了江再有不到二十里路就会到金陵城的北门,也就是说到下午日落黄昏后他们才会到城里。朱同敬在这时候居然邀请他共乘一辆马车,是否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商量?

本来韩健可以拒绝,但韩健也想听听朱同敬说什么。

韩健一笑道:“策马而行,赏玩沿途风景,不是更好?”

朱同敬却道:“乘车游览,或更有一番滋味。”

几句话,好像都在说怎么赏玩一般。韩健先看了眼余终轻和苏晋,二人都在远处没注意这面,也就是说她们跟朱同敬画地为界的立场还是很鲜明的,既然政见不同,见了干脆就当没看见,连打个招呼都懒得打。

韩健点头道:“恭敬不如从命。”

朱同敬作出“请”的手势,韩健与他一同上了马车。

随着二人上了马车,一行要继xù

出发,这时候司马藉自告奋勇,策马带着一些侍卫随行在韩健与朱同敬的马车之侧。朱同敬笑看了司马藉一眼,他毕竟也是认识司马藉的。

“司马公子无须紧张,我与东王只谈风月。”(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转嫁矛盾

车队一行行驶在去往金陵城的路上,韩健与朱同敬共乘在一辆马车上,一路上朱同敬果然基本在说着“风月”,而刻意不去提两朝的国政。

“……江南之地,风月旖旎之色不同于北国,东王若是有兴趣,可到雕栏画舫上一游,倒也是别有情趣……”

说的是一本正经,而听的却是左耳进右耳出,韩健对江南风月丝毫不感兴趣,他反倒更愿意看看沿途的风景。跟朱同敬这样一个“小白脸”共乘一辆马车,让他心里感觉不太舒服。韩健早就怀疑朱同敬是个假太监,是南齐太后所养的面首。

朱同敬却对韩健的厌恶似乎并无察觉,一路上都在不停说着:“……东王落榻在国驿馆内,平日应该不会诱人打搅。”

听到“落榻”的问题,韩健收回看着马车窗外的目光,看着朱同敬问道:“那不知何时我们可进表国书?”

使节代表国家出使,最重yào

的是递交国书表明来意,这也是使节工作中最重yào

的一环,基本递交了国书就等于出使完成了一半。

朱同敬闻言笑道:“国书之事尚且不急,东王旅途劳累,应多休息几日。到时候,陛下和太后自会接见,以国宴招待东王。”

韩健一听,便知南齐人使的是拖字诀。本来韩健也会急着完成出使使命,早些离去,但这次他跟女皇承诺过,要平安带杨曦回去,因而他的出使是假。接回太子是真。因而什么时候进表国书他也并不太在意,只是他不希望拖的太久。因为他自己也可能会成为南齐的人质。

马车行进速度不慢,到日落黄昏时。一行已经抵达金陵城的西北门。

金陵城地处江南富庶之地,之前韩健一直不清楚到如今江南是否开发起来,但见沿途村庄田野和金陵城的规模,便感受到江南的繁华。

进了城,韩健知dào

快到国驿馆,有些事他也必须早些阐明立场。

韩健问道:“我朝太子殿下,如今可在国驿馆之内?”

朱同敬笑着摇头道:“不在。”

“那太子现在何处?”韩健追问。

“这个……”朱同敬继xù

笑道,“东王应是聪明人,自然清楚利害关系。在下也不妨直言。要留贵国太子的并非我朝陛下和太后,而是……”

正说着,突然马车骤然停下,韩健猝不及防下险些被晃个踉跄。

“何事?”朱同敬冷喝一声。

“回上师,前面有人拦住车驾,像是相府的人。”车夫回道。

因为事发是在马车之前,而马车以帘子遮住前面,韩健从窗户并不能看到车队前面的情况。

随着车夫的回话,朱同敬和韩健一同走出马车。一出来,韩健便见在金陵城内城门下,一队骑兵兵戈相向拦住去路,当首的几个都是身着铠甲。不似是普通城防的士兵。

韩健心说,这一上来就要动刀动枪,南齐人未免也太沉不住气。

朱同敬走下马车。冷冷面对对面的军将,高声道:“宁将军。你此为何意?”

当前一名军将仍旧骑在马上,手拿着长柄的兵刃。喝道:“例行巡查。”

“放肆!”朱同敬语气强硬回道,“本上师奉太后懿旨迎接魏朝使节,岂是你一个巡防将军说巡查便巡查?让开!”

对面回敬道:“本将是奉相爷之令,巡查一切进城车辆,朱上师不会想逆相令而行吧?”

朱同敬脸色不太好kàn

,却也未发作。韩健一瞅这光景,挺热闹,原来这些士兵不是来强行扣押他为人质的,而是来“巡查”?韩健有些想不明白,车队有什么好巡查的,难道怀疑有什么非法分子混在当中?话说还有什么人会比他这个北朝东王还“非法”的入境者?

对面来报了来历后,也并未马上派人过来搜查,也就在那堵着门令双方僵持着。这时候张行和司马藉等人已经上前到韩健身后,韩健一笑,这大概是齐朝朝廷内斗的结果。

各自为大。

南齐在三年前上一任皇帝明帝死后,也同样遭遇了跟魏朝一样的境况,太子年幼。与魏朝皇位传给长公主不同的是,南齐选择以时年五岁的少帝登基,以太后监国的同时,还任命了几位辅政大臣。在辅政大臣中,文以相国谢汝默为首,武以殿前都指挥使付思齐为尊。一下子就形成南齐朝廷三足鼎立的态势。

但在其后,付思齐发动政变,欲立闵王为帝,结果政变很快被平息下来,在这一战中,太后党和国相党各有千秋,因而在平息政变后,负责京畿戍卫的武装被太后党和国相党所瓜分。这两系如今是齐朝朝廷中最大的派系,但另外,还有另外三名辅政大臣的党羽,也都是不容忽视的力量。

韩健没想到,一上来就遇到麻烦事,太后派人来迎接作为魏朝使节的他,但国相谢汝默那边似乎不太满yì

,于是让人过来“捣乱”。

朱同敬作为太后党的中坚人物,在这几年与国相党争斗中应该是很有经验,知dào

不可正面为敌。在遇到地面无理要求之后,他只是稍微气愤了一下,转而笑脸看着韩健道:“东王,怕是要麻烦一些,入城需yào

一些简单手续。”

韩健心说好一个简单手续,你这是在把国相一党的仇恨值往自己身上甩?

韩健也一笑道:“那无妨,本来就不怕查。”

朱同敬和韩健对视一笑,两人都看到对方的狡猾,一个是想转嫁仇恨,另一个则是装作不明。两方都同意巡查,朱同敬也不再多言,直接让人过去通知对面的军将士兵,让其过来到车队里相信巡查。

巡查期间,韩健一直站在旁边,司马藉和张行则护卫在旁,朱同敬则走开了一些似乎在跟手下交待什么事。

司马藉看着南齐的人在车队搜查,语气不善道:“少公子,怎的来这么一出?他们出来迎接我们,就没提前商量好?”

“不是没商量好,是没商量。”韩健有意无意说了一句。

本来车队就几辆马车,除了装载锅灶食物的货车,就是载人的,查无可查,唯一不在出使详细名单中的便是韩健从扬州城带过来的六名侍女。负责搜查那姓宁的将军也不太客气,直接上去逼问六女的来历,这时司马藉想上前,韩健却阻止,因为韩健见到扬州副将李陵已经过去说明情况。

“齐朝人自己的事,我们能不管都不要管。”韩健嘱咐道。

很快,一切都查完,没有问题。车队一行被准允进内城。

此时朱同敬走回来,笑着对韩健作出“请”的手势,意思是还让韩健跟他同乘一辆马车。韩健却笑道:“风月之事,朱上师说的也差不多,我想没必要再细闻了。”

朱同敬似乎也察觉到韩健并不太想在此时跟他走的太近,免得招惹相国一党的猜忌。他哈哈一笑,说了两句客气话,似要回马车上。却在见到那些军将散开后,凑过来在韩健身前低声说一句道:“不妨直说,贵国太子被扣押的事,也是谢党所为……”

谢党。这还是韩健第一次听到南齐人自己称呼谢汝默一党的称谓。

“哦。”韩健微笑一点头,不置可否,随即他回身往自己的马车走去。

车队重新出发,不多久,车队便到了国驿馆。齐朝的国驿馆在金陵城内城东面,离齐朝的皇宫并不远,韩健走下马车,先看了眼国驿馆的大门,很宽敞,街路也宽敞整洁,隔壁街道就有市场,人流是复杂了一些,不过国驿馆有齐朝官兵把守,门庭倒也森严。

“请。”朱同敬已经迎过来笑道。

“有礼。”韩健笑着拱拱手,从马车上跳下来。此时国驿馆的大门也已经打开。

“在下恭迎东王至此,是时候回去向陛下和太后复命,告辞。”朱同敬没有送韩健进门,而是直接行礼告辞。

韩健笑着还礼,见朱同敬走了,韩健觉得这朱同敬还是那么令人感觉厌恶。这个人给韩健的感觉就是很会耍心眼,他这次是奉太后的命令出来迎接使节,但给韩健的感觉却是他是主动出来挑事的,要惹起一些不必要的争端。

等朱同敬走了,原本又朝廷派出迎接他的两名使节,齐朝礼部同华馆大学士余终轻和工部侍郎苏晋才走过来,意思要接待韩健进去,负责帮韩健安排好歇宿的一切事务。

到了国驿馆院内,韩健才感觉到很狭窄,里面的布置完全没有外面那么宽敞,也就是说这里也是注重门面而不注重内在的。齐朝国驿馆作为招待外国使节和地方进贡使节的国宾馆,大小却连韩健在京城的东王府别馆都不及,韩健自己带了二百多侍卫,根本住不下。

苏晋负责安排魏朝使节一行的住宿问题,而余终轻则负责陪着韩健,笑呵呵有一句没一句说着。

韩健到了国驿馆,最关心的还是之前到来的杨曦一行之人的落榻之处,照理说杨曦和一些随行大臣也应该住在齐朝的国驿馆内,但此时国驿馆却是空空如也,根本没什么客人。

“余学士,不知……我朝先行到来使节一行,现在何处落脚?”韩健问余终轻道。

余终轻面对如此问题,仍旧笑着回道:“陛下另有安排……”(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信步游城

面对余终轻如此轻描淡写官方的回答,韩健终于明白南齐为何要派他来迎接自己。感情是派个笑面佛来,不管问什么都会以官方套话应对,然后来个一问三不知,最后还让你感觉到笑容如沐春风,来个宾至如归。

韩健面对如此回答,也不怒,反而一笑问道:“不知余学士跟朱上师走的近,还是跟谢相走的近些?”

饶是余终轻是笑面佛,也被韩健这问题问的一愣,随即他再一笑道:“东王说玩笑话了,哈哈……”

说是玩笑话,却不由自主摸了把冷汗,这问题是相当敏感,他没料到韩健真能问出来。

韩健也是一笑,去跟司马藉和张行交待歇宿事宜,装作没看到余终轻的窘态。

其实韩健在问这个问题之前,已经料想到余终轻和苏晋应该既非太后党,又非谢党的人。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两边都要平衡的关系,自然会派出中立的官员出来迎接。但此二人也有可能是别的辅政大臣的派系,只是不太碍眼。

当晚,韩健便已经在金陵的国驿馆落榻。

齐朝人给韩健安排的房间倒也很奢华,据余终轻所言,这里曾是杨曦刚到来时住过的地方。当时余终轻子时随口一说,韩健也并不知真假,但他却知dào

,现下杨曦的日子应该不太好过,可能被扣押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东王府的侍卫,除了一部分安置在国驿馆之外,还有一部分被安置在距离国驿馆不远的客栈内。本来齐朝人准bèi

将韩健的侍卫安置在就近的军营。但就近的军营也在外城,韩健自然感觉到不放心。便决定让她们找家客栈住下,随时好有个照应。

到了晚上。国驿馆外围的护卫是由南齐人来完成。南齐负责守卫国驿馆的也就十个八个士兵,平日里把门一关他们便可以高枕无忧,但现在魏朝使节在此,而韩健随时还会派人去跟不远处客栈住的侍卫联系,因而门也不能关。这些齐朝的侍卫便无精打采往国驿馆的门旁一坐,兜着手扛着长枪挨过长夜。

“……少公子,我看了,这国驿馆有前门和后门,前面有九个齐国的崽子帮守着。后门就四个,不过后门是关的。我们在里面布防了一下,安全问题应该可以保证。”司马藉跟张行一起安排好侍卫的事,过来跟韩健禀报。

“身处敌境,我们随时也要小心些。”韩健道,“安排好就先去休息。”

司马藉点点头,毕竟刚到地方,而此行又有些仓促,韩健带的人也不多。且都是侍卫在地方上没有哨探来帮忙调查事情,就算要着手调查杨曦的下落,再设法营救,也要等来日再准bèi



可谁知当晚。韩健刚入睡便在一阵急促的锣声中醒来。只听国驿馆正门外面锣声宣扬,人声也不小,似乎很混乱。

此时不管是司马藉和张行以及众侍卫。还是南齐负责把门的士兵,都无法入睡。

韩健穿起衣服走出来。雯儿揉着眼睛跟在后面,司马藉是刚起。张行却是从外面刚查完情况回来。

“外面什么情况?”韩健问道。

“回少公子,外面一处院落走水了,似乎是在救火。”张行一脸不解之色道。

“走水?”韩健皱皱眉看着锣声起的方向,哪里有一点火光?

张行补充道:“可我们没发xiàn

火头,只是见大批人在敲锣,也有火龙队的人走动……”

韩健冷冷一笑,显然有阴谋。什么着火救火是假,来破坏他们的清梦是真。

“派出人,小心提防着些,总之走水救火的事与我们无干。”韩健下令道。

“是,少公子。”张行行礼,马上出去安排。

韩健的意思很简单,外面闹就让他们闹,想让他们抽调人手帮忙不可能,以防备有宵小会趁乱过来行刺。韩健知dào

自己的价值没杨曦那么大,南齐人可能会尽快将他打法回魏朝复命,也有可能会扣押他,但也有可能暗中找人将他杀了。

现在南齐朝廷内部也很复杂,若是派系之间为了权力斗争,而派刺客来刺杀,再栽赃到别的派系身上,那他韩健就成了冤大头。韩健要防止自己被人所利用,先暂时处在中立中,保全好自身的力量,再从长计议。

韩健抵达金陵的第一天,就落了个夜不能寐,一晚上外面都乱哄哄的。韩健倒还好一些,他毕竟可以通过静修来达到休息的效果,但下面的侍卫却没那么好的定力,一晚上下来,不管是不是巡夜的都是熊猫眼,看上去有些疲累的模样。

韩健甚至觉得这或许就是南齐人的诡计,让他们休息不好,这样就无心去管杨曦的事。人毕竟不是铁打的,而他们也没什么帮手,只能靠这二百多侍卫,想打听一些事,又在南齐人的监控之下,处处难行。

“少公子……今天,怎么安排?”司马藉打着哈欠走出来,看着韩健,有些郁闷问道,“是不是准bèi

进宫去见齐朝皇帝的事?”

“齐朝皇帝没召见,我们从何而见?”韩健精神倒是不错,边吃早饭边说道,“今天我们到城里去走走。”

司马藉一听,惊讶道:“什么?少公子,这可是齐朝的金陵城,可不是洛阳,更不是咱江都,到外面走肯定会有麻烦……”

“怕什么,我们来出使,又不是来坐牢,齐朝人若是限制我们行动,就不会把我们安置在这里不管不问。”韩健放下碗筷道,“你累的话就先休息一日,明天再陪我出去,今天我一人出去便好。”

司马藉听韩健要一人出去,苦笑道:“少公子说哪里话,不就出去走走,我还行。”

韩健瞅了司马藉一眼,知dào

这小子是在强撑。他估计司马藉正琢磨着他会跟在洛阳城一样,找个酒楼一坐一整天,他可以趴在桌子上补觉。

韩健这次出去走动,带的人不多,除了司马藉,也有四名侍卫,而且他还没带张行。

韩健走出国驿馆,连个过来打招呼的都没有,就好像是自家大门一样进出很容易。但韩健却知dào

,自己走出来,至少会有几波人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他做什么事也会在南齐人的眼皮底下。

南齐人一定会以为他是出去探听杨曦的下落,但韩健却不是这么想,调查的事不用他自己动手,他这次出来主要是领略一下江南的风土人情,顺带麻痹一下南齐人。

韩健与司马藉等人步行出来,还没等走到街口,却见一人匆忙而来,却是迎接他们过江的“笑面佛”余终轻。余终轻见到韩健一身平常衣服出行,有些惊讶,道:“东王为何不在驿馆内等我皇召见?”

韩健一笑道:“总呆在一个地方会觉得沉闷,在下出来随便走走。”

因为余终轻说话客气,韩健说话也就不再称孤道寡,这样他自己也习惯一些。

“如此。”余终轻笑道,“那不妨由在下陪同东王四处走走?”

韩健想了想,出来乱走很可能会迷路,反正他出来也没什么目的,多一个向导更好一些。

“有劳了。”韩健拱手相谢道。

“东王客气了,在下身为迎接东王使节,陪同东王出来走走也是分内之事。”

余终轻说话也很客气。

如此一行七人便走出国驿馆的街道,在金陵城街道上随便走。

韩健走了一段,便感觉到金陵城的街道布局跟洛阳城很不一样。洛阳是以街道为主要城市框架,而金陵城则是以水道为主要框架,而城市街道则为水道的陪衬。在金陵城,到处都可见河流船舶渡头,在河两岸的货栈比在陆上的多许多,但若论商铺和店面,还是以陆路街道为多。因为韩健出来时日头已经老高,没见到早市时场景,因而韩健暂且并不知金陵城的街市之盛会到什么程度。

“哎呀,东王应该是第一次南下吧?”余终轻见韩健一路上都在走走看看,不由笑着问道。

“也不是。”韩健道,“在下生在江都,江都城与金陵城,有诸多相似之处。”

余终轻想了想,才笑着拍拍额头道:“看在下这记性,都忘了东王乃是魏朝东南疆土之主,总想着东王乃是从洛阳城而来。”

韩健没说什么,倒是看着不远处一处人群扎堆的地方。有不少的普通百姓都围在一起,似在看什么热闹事。

“上去看看。”韩健也不跟余终轻商量什么,边走便像是告知余终轻一声道。

“东王,这等市井之地,百姓有所围观也属正常,若是东王有什么不测可如何是好?”余终轻有些紧张道。

韩健一笑道:“听余学士的意思,是说你们金陵城的治安不太好,走在路上也有危险?”

“在下不是这意思。”余终轻紧忙道。

韩健道:“那还怕什么,都是些普通善良的百姓,他们怎会作出无礼之事?”

余终轻突然惊讶了一下,他倒没想到韩健会如此“亲民”。在余终轻想来,东王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就算不是纨绔子弟那也必然与市井阶层脱节,却没想到韩健却能融入平常百姓的思维当中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不着饭点的宴席

韩健自顾自走上前,身后司马藉等众随从及余终轻都赶上去,一同进到人群中。

却说前面虽然人多,却没有锣鼓叫好声,不似是街头艺人的表演,围观百姓中也以贩夫走卒为多。等一行人到人群之前,才看到原来是一名少女披麻戴孝跪在地上要卖身葬母。

却说这少女,头上盖着一顶很大的尖尖麻布帽,旁边以草席卷了一名妇人的尸体。那妇人身上穿的只是普通衣衫,却也很干净,露在外面的腿部已经隐隐有些发烂,说明已经去世多日而未下葬。相比而言,那少女浑身脏了许多,只是低着头,韩健也看不到她的容貌,却也心生怜悯之感。

“东王,这等事……还是莫理了。”余终轻见到在金陵都城里发生卖身葬母的事,脸上也无光,便不想多留。

余终轻说着,从怀里想摸出钱袋来随便打发了那卖身葬父的少女,此时韩健却好似没听见他的话,在问旁边之人关于那少女的信息。

“……这对母女也挺可怜的,相依为命多年,她还有个姐姐,早年为了给她爹治病被卖去大户人家,如今她母亲死了,没钱葬。好在有好心人给了一副草席,不然连尸身都没法裹着。可怜,可怜……”

对韩健叙说的是个担夫,这人虽然同情这对母女,却也没法帮忙,说完便挑着担子离去。

韩健瞅了眼无精打采好似站着都能睡着的司马藉,指了指前面道:“司马。交给你了。”

“嗯……呃?”司马藉先应了一声,随即一脸不解,他定过神来,并不清楚前面发生何事。此时张行却已经把银子递到韩健这面来。

因为魏齐两国的银票并不通用,因而韩健这次南下也是准bèi

了不少银子用以路上和在齐朝采购物资的。这次韩健出来也只是为闲步,并未带太多银子,张行递过来的也只有两锭五两重的银锭,韩健料想这银子虽然不多,却也够那少女葬了母亲,顺带离开金陵回乡置办一两亩田地。算是衣食无忧。

韩健走上前。俯下身将两锭银子放在少女身前。那少女本来在擦拭眼泪,神容凄切中带着绝望,却没想到眼前突然多出两锭银子。

“葬了母亲,早些离开金陵城……”

韩健说了一句。便回身而去。连那少女的样子都没去细瞧。那少女却紧忙抬头。瞅见了韩健的样子。

“多谢恩公……”声音如黄鹂般清脆,韩健从这声音中辨别少女应该十五六岁,年龄跟他相仿。不过他未及细想,便已经回到人群中,与余终轻等人离开。

遇到少女卖身葬父只是韩健出来随便走走的小插曲,韩健也没想到之后会跟少女有什么交集,他也只是突发怜悯做了件好事。韩健也知dào

光凭自己的力量无法挨个去援助,这年头这等事实在太多,因而之后司马藉也在提醒韩健,别到处撒银子。

很快,几人到了一处茶楼,韩健也走的累了,便带人上了茶楼,到二楼靠窗的位子坐下,此时茶楼里正有人说书,因而客人也不少。韩健等人人也不少,七个人坐了两桌,很快茶点都送上来,余终轻亲自给韩健倒茶。

“东王体恤黎民,也是魏朝百姓之福。”余终轻边倒茶边恭维了一句。

韩健道:“说不上体恤,只是看见又有能力,便帮一下忙,这世上不公之事太多,也并非事事能管。”

韩健本是无心一说,余终轻却是一叹,脸上原本常驻的笑容也淡去,叹道:“或许只有天下大同时,方可再无此般不公之事。”

韩健没想到很市侩浮夸的余终轻也会有如此感慨,只是一笑,未予置评。

喝着茶,韩健看了眼茶楼外面街道的情况,有几簇人正在有意无意打量着楼上的情况,也就是说他这一路上所为都是有人盯着的。他这才意识到,刚才施舍银子给那少女,会不会给那少女带来无妄之灾。

不过此时已经由不得他多想,已经有人走上楼,往靠窗这一桌这面走过来。

来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留着山羊胡,身材很细瘦的男子。此人一看很精明,手上拿着红色的拜帖,也好像是请柬,还未到桌前已经被韩健的随从拦下。

“东王有礼。我家相爷听闻东王作为国使远道而来,特在府上摆了宴席,请东王过府一叙。”

因为茶楼里说书人说书声音很大,那人似乎也很会带动听众情绪,因而众客人听的是叫好声不断,加上人声嘈杂,没人会注意到这中年人的说话。

“相爷?”韩健皱皱眉,不用说就是南齐的国相谢汝默,也是南齐朝廷的中坚党派。

韩健道:“国使来访,未递国书,先受邀赴宴,怕是于理不合。”

那人听到韩健如此说,望了旁边不做声的余终轻一眼,笑道:“国书之事可暂缓,若是东王心急要递交国书完成使命,与我家相爷说说也是极为有益的,相爷对尊国太子被质押一事,也多有感慨,希望能帮上东王的忙。”

听这人如此说,韩健心说南齐人也是分外狡诈,朱同敬说杨曦被扣押是相国谢汝默授意所为,而谢汝默却派人来告sù

他可以帮他救走杨曦。这有点互相指责的意思。

韩健毕竟不是傻子,他知dào

杨曦被扣押,绝非是南齐国哪帮哪派一方主张而为,本身此事就是有策划的,就连魏朝的女皇也难脱干系,把杨曦送来就注定杨曦不能平安归去,现在纠结到底谁是罪魁祸首有何意义?

不过谢汝默既然说肯帮忙,那韩健心想去一趟无无妨。之前他跟朱同敬共乘一辆马车进城,必然遭到谢党的猜忌,以为他跟太后党是一伙的便不太妙。这次他去谢汝默府上走一趟,当是有来有往,一碗水端平两边各不亏欠。

韩健伸手示意,让张行将请柬接过来,罕见打开请柬一看,谢汝默说话的口吻还算客气,把约定时间定为当天下午的申时正,也就是下午三点左右。

“申时摆宴?”韩健抬头看着来者,心下有些不解。

来者一笑道:“有心宴请,何时不成宴?东王若是肯赏脸,我家相爷必然仔细款待……”

韩健想了想便大概明白,别的时候他去饮宴,太后一党那边听闻,可能会过来捣乱,比如说直接请他到宫廷赴宴。谢汝默请他在下午不着饭点的时候吃宴,一方面为了令太后一党想不到,再是即便得到消息一难以制止。本身韩健作为国使,到了晚上不宜出外走动,因而谢汝默一个不正常的请宴时间,细想想却是经过仔细算计过的。

“那好,本王届时会准时出席。”韩健点头道。

“如此甚好。”那人匆忙告辞,独自下楼而去。

韩健见那人背影在街道上走了不远,后面便有人跟着,就说明此人也被人盯上。韩健心想这南齐朝廷的复杂程度比北魏有过之而无不及,北魏的主要矛盾是朝廷和地方,而南齐的矛盾则直接在都城内,情势显得更加紧张。

在这种情况下,他必须要小心谨慎才可做的游刃有余,任何一方他应对的不好,都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等谢汝默送请柬的人走了,余终轻才重新说话,不过他有意不提之前关于谢汝默宴请韩健之事。

韩健却先开口问道:“余学士认为我是否该赴宴?”

余终轻本来脸上带着笑容,闻言再次一僵,随即尴尬一笑道:“东王既有决定,何以要问在下的意思?”

韩健笑道:“我就是想听听余学士意见。”

余终轻笑了笑,道:“不可言,不能言。还望东王见谅。”

说完施了一礼,神色间有歉意。

韩健微微点头,未置可否。他来金陵毕竟只有一天,情报的调查并不太详细,虽然韩健对南齐朝廷党派的纷争多少有了解,事前也做了功课,但毕竟不是人人都都要去调查到。比如说这个余终轻,韩健就不知他出自哪帮哪派。不过再用不了多久,易蝶和大西柳,会分别代表朝廷和洛夫人的情报系统,带给他准确情报,到时他可对南齐的形势更加明了。

韩健喝了茶,也无心去听什么评书。休息的差不多,韩健便要继xù

游览金陵城。

余终轻陪同韩健下楼,却有意要告辞而去。

“余学士有事?”韩健皱眉,难道余终轻准bèi

回去跟什么人通风报信?

“在下临时想起来,同华馆那边还有些公事尚要善后,不能多陪,还望东王恕罪。”余终轻再行礼道。

韩健道:“余学士肯作陪,本是本王相谢才是,余学士要走又何罪之有?是否要人送余学士回去?”

“不必,不必。”余终轻紧忙推辞不受。随后寒暄两句,余终轻便匆忙离开,走了不多远,韩健便发xiàn

余终轻也被人跟上。

“少公子,现在就剩下我们,还要继xù

走?”司马藉毕竟昨夜睡的不好,见余终轻走了,眼看又要到中午,便问韩健道。

“之前就说你没精神就留在驿馆里歇息。”韩健瞪了司马藉一眼道,“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司马藉尴尬一笑,他也的确是困了,见韩健出来也的确是闲逛而无目的,便说要回去。

“张侍卫,安排个人陪他一起回去,我们继xù

在金陵城走走。用过午饭,再回驿馆。”韩健道。

“是。”张行领命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风尘有佳人

韩健继xù

在金陵城里走,却也有些漫无目的。他尽可能的选择大路走,倒不是他怕迷路,主要是想领略一下江南异域的风景。

走了不远,也到了正午,韩健早晨吃的不多,便想找个酒楼品尝一下当地的饮食。韩健还没等找寻,便看到一座高三层的酒楼伫立在一条很宽的河岸之上,因为金陵城中布满水道,韩健也并不知那条河的名字,只觉得那酒楼很气派,应该是个可以解饿的好去处。

“走,上去看看。”韩健对张行道。

司马藉和余终轻一走,韩健这面只剩下四个人,韩健一主带着三仆,到哪也不会太碍眼。韩健到酒楼门口,便有个好似官家公子哥模样的人抢着进了酒楼,边走还边说“幸好没迟”,好像楼上有什么风景一样。

韩健进酒楼,马上有小二迎过来,笑问道:“公子也是往三楼去?”

“有什么讲究?”韩健问道。

小二一听韩健口音,便知韩健并非本地人,一笑,像是有什么隐晦道:“三楼的光景好,不过每桌要加三钱银子。”

吃一顿饭就要凭空加三钱银子,韩健心说这酒楼赚钱也真是好赚。不过韩健也不心疼那点银子,能到高处看看金陵城的风景也是好。便点了三楼的桌子,还打赏了小二两钱银子。

“客官,您请上楼。”那小二也是热情,亲自引韩健上楼。

酒楼三楼上。两面有窗户,本来韩健想坐在沿河的一边,那边的客人却早已经坐满,韩健又不想对着酒楼的后院坐着,便随便找个座位坐下。

“客官,您稍等,小的这就让人给您准bèi

酒菜。”小二听说韩健要点酒菜,好像有些惊讶,看了眼旁边几桌的客人,又有些歉意。

“嗯。”韩健点点头。小二便下楼去。

韩健与张行和两名侍卫坐在一桌。张行给韩健倒茶,而旁边几桌的客人都有些鼓噪,似乎在等什么人到来。不多久,一个公子哥带着个小厮跑上来。急忙问道:“可来了?”边说边往窗口那边跑。

“没呢。李公子别急。坐下歇歇。”

那姓李的公子这才找个位子坐下,却是跟别人拼桌而坐。

“说起来我早就准bèi

好,却被老爷子给叫住。还以为来晚了看不到。”姓李的公子道。

韩健瞅着三楼的客人,大多数都是年轻公子哥,一个个衣冠笔挺人模狗样的,像是来相亲的一般。但他们的注意力显然不在楼上的什么地方,一上楼都往窗口那边走,有的甚至干脆也不坐,直接趴在窗口往下瞧。

“少公子,您看……”张行也有些疑惑,有问询韩健要不要上去问问的意思。

“不用了,我们吃我们的,不要徒生事端。”

本来下午谢汝默在府上请宴,韩健没必要一定要先吃一顿。但韩健也知dào

,谢府上的那一顿,吃饭肯定是其次的,要是中午没有饭食垫底,非饿到晚上不成。来到南齐这等地方,不是每顿饭都能顾得上,晚上能不能吃上还不一定。

所以韩健也不太想管闲事,也不管那些公子哥为何要趋之若鹜跑来酒楼的三楼,等酒菜上来,韩健便已经动筷。这却是整个三楼,唯一有酒水菜肴上桌的一桌。

等韩健提筷吃了几口,发xiàn

其它桌上都是空空如也,才明白为何这酒楼三楼还要特别加收三钱银子,感情这些公子哥醉翁之意不在酒,上了三楼也不点酒菜,上来看风景的。

韩健这面刚开始动筷不久,也不知谁喊了一声:“来了!”

除了韩健这一桌,楼上所有的客人都匆忙挤到窗口那边往窗外看去。

韩健心想,难道当日有什么日食,这些人要选个高处来看?再想想也不对,为何来的都是年轻公子?

却见窗口那边的众人,一个个看着楼下都是目不转睛的模样。韩健猜想大概跟女人有关。

突然又有人喊了一声:“下船了!”

随即另一人说:“难道她要上来?”

然后整个酒楼的三楼乱作一团,一个个也都不聚在窗口一边,各自找位子坐下,坐下以后一个个道貌岸然的模样像是正人君子一般。这更让韩健觉得稀奇,什么人有如此大的魅力,能让这些公子哥好似打了兴奋剂一般?

“这位公子,几位,可否调换个位子?”突然几名公子哥走过来,对韩健道,“我们的位子在靠窗那边,风好一些,不知可否一换?”

韩健心生疑惑,刚才还人人都抢着到窗口那边,现在倒要拿窗口的位子跟他换。他的位子也值得换?再一看,原来是自己的位子就在楼梯口,当下也恍然。

“可是……我们的酒菜都已上桌。”韩健语气平顺道。

“无妨,无妨,我们连桌子给您一起搬过去可好?”几个公子哥瞪大眼有些期冀问道。

韩健心说这还真稀奇。

“行。”韩健点头道。

“少公子……”张行想说什么,却被韩健伸手阻拦。那些公子哥紧忙活动起来,帮韩健把桌子搬到窗口那边,而把原来空着的桌子摆到楼梯口那边。

到了窗口,韩健坐下,他也终于知dào

外面是怎样的风景。原来这酒楼,直接面对的是外面挺宽的河,而河上此时正停着一座雕栏画舫,而一名身着淡绿色长裙看不清面貌的女子,似乎正在跟船家交待着什么。

果然是为女人。韩健心道。

“少公子,这……好似花船。”张行看了看窗外道。

“嗯。”韩健点头,以那雕栏画舫的构造来看,应该是花船无疑,若真是如此,那此女子应该是风尘女子,一个风尘女子也会招惹这么多狂蜂浪蝶的注意?

此时一人找不到座位,最后跑到韩健这面,带着十分恭敬道:“不知几位……可否拼个位子坐坐?”

韩健抬头看了此人一眼,有些憨厚,却也是一身云锦的衣衫。云锦乃是金陵一地的特产,在北方只有权贵能穿的上,就算在金陵本地,也少有人能穿的起,可见此人非富则贵。

“请坐。”旁边原本还有空着的椅子,那人直接搬了一把过来,拼桌而坐。

等坐下,那人才擦了把汗,韩健这才知dào

原来此人刚到。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韩健问道。

“在下姓秦,单名逊。”那公子回道。

秦逊?韩健看了看这公子的造相,果然很“逊”,虽然年轻,却算不上什么翩跹公子哥,人长的丑不说,一身衣服也不怎么合体,衣服颜色搭配不对不说,连配饰也与他造型格格不入。

“秦公子?”韩健拱手行礼一下,也没自报家门,不过那秦逊似乎也并不关心韩健的名讳,只是一味擦汗。

“不知秦公子今日为何前来?”韩健问了一句。

“嗯?”秦逊有些讶异地看了韩健一眼,似乎不太理解,既然一起来了,竟然不知dào

为何而来?

“自然是为千小姐而来,莫非几位不是?”秦逊看着韩健问道。

韩健一笑道:“在下远道而来,只是寻个光景好的酒楼吃顿饭,不是为谁而来。”

“原来如此。”秦逊恍然,擦擦汗,好似很热情道,“这位公子,你大概是不知千小姐在江南的才名。她可是公认的齐朝第一才女,却不幸落入风尘。不过她有言在先,要寻一个知音人为伴侣,这次她远足前来金陵,我等有幸能一度容颜,自然也想……”

说到这,秦逊突然停住不说,脸上倒有些羞赧。

韩健笑道:“能得佳人青睐?”

秦逊嘿嘿一笑道:“还是这位公子明辨在下的心意,可惜……唉,千小姐的追求者那么多,何差我一人,这次能来远远看她一眼也是极好的。”

韩健点点头,心里却不由说了一声,猪哥。

什么齐朝第一才女,在韩健看来,肯定是花船为了招揽这等猪哥的注意而自封的,什么寻知音人,也肯定是什么营销策略。指望风尘中的女子会不爱财,是非常不现实的事情,韩健历经两世,算是看透了一些事,他也不再相信什么类似童话一样的扯淡故事。

说话间,三楼突然静了下来,随即刚才那身着淡绿色长裙的女子,在一名侍女的伴随下走上楼来。到楼梯口,所有人目光都落过去,韩健也总算看到此女的容貌。

要说美女,的确很美,算的上是风华绝代却也并非是倾国倾城,只是带了点岁月的沧桑感,让韩健感觉到此女一双眸子里是带着一些故事的。而不像顾欣儿或者是柯瞿儿那边,一双清澈的眸子一尘不染。

此女走上楼,环顾一下,只有三楼居中的桌子是空着的。被这么多人盯着看,她也有些羞赧,颔首走到桌前,这时候之前引韩健上楼的小二屁颠屁颠跟在后面,端茶送水好不殷勤。

“少公子,此地不宜久留。”张行提醒道。

“嗯。”韩健点头,道,“赶紧吃过,我们回驿馆,下午还要去谢府赴宴。”

本来韩健胃口很好,但突然整个三楼如此的氛围,韩健也有些吃不下去。而此时,那女子也似乎并未对周围盯着她看的公子哥们有任何表示,不过那些公子哥,倒先有了动作。(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上)

这千小姐往楼上一坐,原本三楼的公子们一个个正襟危坐道貌岸然。那千小姐起初似乎也不太在意这些公子哥,使得楼上的氛围也很怪异,最后公子们为了得到该女子的青睐,便一个个自我表现起来。

在女子面前表现,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踩其他的同类来凸显自己的才学能力。但是没来由地踩其他人也会令人感觉怪异,所以这些公子哥也有好的办法,有几个挑头,竟然“研究”起诗词,好像突然间人生阅历了也多了一些,说是在讨论诗词,其实也是在想办法打压同伴。

“走了。”韩健见同桌的秦逊也有意要参与到诗词讨论中,对张行说了一句。现在看来这顿饭也不能安心吃完,只好先走,免得招惹无端麻烦。

张行略微一点头,马上与两个随从起身,一主三仆便在所有人打量下走下楼。连那千小姐似乎都有意无意看过来。

其他人目光中带着些费解,心说既然一同来了,为何要走?但再一想,别人都在等着表现,而唯独有一群人要走,那不是很吸引眼球?于是乎个个都为没想到这么特立独行的点子而感觉到懊悔,一个个心里把韩健给咒骂了一顿。

韩健却不管这些公子哥那怨毒的目光,他本来就是无心上楼,自然也对那个千小姐没什么特别想法。现在走自然也不会回头,等他下了楼,结了账走出来。隐约听到酒楼三楼有争吵之声,应该是楼上那群公子哥比较诗词没结果,不顾形象的在女子面前大打出手。

“争风吃醋之事,哪里都有。”韩健瞅了眼楼上,无奈一叹道。

张行随之一笑,也无心去理。一行四人往国驿馆方向走去。

回到国驿馆,时间还早,韩健虽然接受了南齐国相谢汝默的邀请到府上赴宴,但韩健毕竟初到贵地,连谢汝默的府邸在哪都不清楚。

“少公子。是否出去打探一下?”张行请示道。

“不必了。既然南齐人自己邀请我们赴宴,总不会不派人来迎接。”韩健道,“若真没人来迎,我们迟到也算是有理由。”

谢汝默的邀请。在韩健看来是不安好心。他能去还是会去。但也不能无所顾忌的去。谢汝默毕竟代表了南齐朝廷的一方势力。他既要参加这次的宴席,又要不张扬中带着张扬,既让其他派系的人知dào

。又不会太猜忌,要做到这点也不容易。

韩健出去走一趟,领略了一下金陵城的风土人情,却也没想到会遇到女子卖身葬父以及一众公子哥为个风月女子争风吃醋的事。韩健静下心来想了想,这两件事应该都是偶然遇到,应该不会对他有何影响。

还未到申时,张行便来通禀道:“少公子,谢府果然派人来迎接。”

“嗯。”韩健点头,起身道,“带几个侍卫,与我同行。”

“少公子,结果侍卫怕是不够吧?”张行有些为难,这次韩健可算是深入敌营,有很高的风险,但韩健却很轻松,似乎并未感觉此行会有多凶险。

“带的人多,反而会引起南齐人的警惕。”韩健说了一句,此时司马藉也睡了一觉起来,准bèi

与韩健同行。

韩健也没太多准bèi

的时间,便是刚才一身出去金陵城闲逛的衣衫未换,让司马藉和张行随同,并点了十几名侍卫同行。一行到门口,便见到几顶轿子停在国驿馆外面,之前来送请柬那中年人笑脸相迎。见到韩健只带了不多的人出来,他脸上微微惊讶道:“东王此行可是准bèi

好?”

“嗯。”韩健点头,“请吧。”

那人一笑,赶紧给韩健掀轿帘让韩健上轿,而作为韩健这次出使的副使,司马藉也有轿子乘,但张行等侍卫则步行随同,使得谢府派来迎接的轿子有几顶还是空的。

韩健在国驿馆外面,便察觉到有人在盯着这面,也就是说他这次赴宴也是在南齐朝廷其他派系眼皮底下完成的,算不上有多隐秘。这也是韩健追求的效果。

韩健一行轿子众多,前面还有官差开路,好不气派。从国驿馆到谢府路途也并不遥远,不多时轿子便停下,那中年人又马上过来给韩健掀轿帘。

“东王,到了。”那中年人笑道。

“有劳了。”韩健说着,从轿子里走下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宽敞的街道,侧目一看,便见到大门一座,两头石狮子坐落在大门两侧,台阶高,红漆大门也甚为宽敞。光看这架势,好似是到了某个衙门口一般。

却见那门匾上却是“厚德载物”的牌匾,以谢汝默在南齐的地位,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朝之相,不但是文官之首,他的权限也包涵了对军政两届的影响,可算是一个无冕的帝王。韩健瞅了眼了气派的门口,联想到南齐朝廷的党争,韩健能感觉出谢汝默一份自信,连自己的家门口都可以如此气派,那在朝中必然也是嚣张跋扈。

韩健没有马上往谢府门口方向走,因为谢府的红漆大门已经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着南齐官服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一群一身便服的男子,以中年人居多,也有年轻和年老的,都跟在那中年人身后。韩健料想这应是谢汝默无疑。

一行人浩浩荡荡迎出来,谢汝默一脸笑容,看上去很正派,笑容也看上去很亲和,不似有多跋扈,却给韩健一种此人深不可测的感觉。

“这位可是东王?”那人开口便问道。

“正是。”韩健行礼道,“这位可是相爷?”

那人拱手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小老儿谢闵,见过东王。”

“有礼有礼。”韩健还礼,两个人就这样客气地寒暄几句,谢汝默又给韩健介shào

了身后几名大臣。因为他身后的人太多,一时间也介shào

不全,韩健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要去记,只去记了几个最先出来的,都都并非在齐朝中身居要职,而只是一般的大臣。

从这点,韩健感觉出谢汝默是“留了一手”。并没把自己派系的主要大臣一同邀请来参加这次的宴会。

而韩健这面所能介shào

的只有司马藉一人。而司马藉官品也不高,谢汝默却好似分外重视,连着称赞司马藉“少年英才”“英俊不凡”,好似对司马藉十分中意一般。韩健也不多说。官场的人都带着一副假面具。谢汝默本身邀请他过来动机就不纯。说话自然也只能听一半。

“东王,请。”谢汝默介shào

了几名大臣,剩下的也不一一介shào

。一行人站在门口毕竟太碍眼,谢汝默便作出请的手势,意思是让韩健到里面去。

“请。”韩健笑着回了一句,好似一个与谢汝默熟稔多年的老朋友。

韩健作为这次宴会的主宾,谢汝默显得很郑重,亲自引路与韩健一同进了谢府大门。进了院子,正对的是一个宽阔的院子,不似江南建筑,倒好像北方建筑的直来直去。院子里摆着十几张宽大的圆桌,每张圆桌都可以坐下十几人,也就是说这次谢汝默宴请的并非只有韩健一人,还有一百多接近二百人的阵仗。

韩健进门,宴席尚未正式开席,不过与北方礼数所不同的是,谢府的下人已经在开始往桌上端酒菜,每一盘菜肴都是用碗扣着的,到开席时才会打开。

韩健见到眼前阵仗,故作惊讶道:“谢相此宴,竟如此隆重?”

谢汝默哈哈大笑两声,道:“小老儿平日最喜欢广交朋友,这次宴席,完全是以私人身份所邀请,东王也无须太过拘谨。宴席上所请的,也并非全是我齐朝的官吏,三山五岳官场两道的朋友也都有,说不定还有东王认识的……”

韩健琢磨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还有自己能认识的?韩健想了想去,自己认识的人实在太少,若说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最可能是柯瞿儿,但韩健也知柯瞿儿这样的反魏“义士”是不可能有闲暇到南齐国相府来赴宴。

“哦。”韩健只是轻描淡写回了一声。

谢府的院子很热闹,刚才出去迎接的只是所来宾客的一部分,还有不少人等在院子里,见到谢汝默陪同韩健进来,这些人纷纷从座位上起身相迎。韩健无暇挨个上去见礼,便对那些对他行礼的大致一还礼,礼数上过得去也就算罢。

谢汝默直接引韩健到院子当前的主桌前,这一桌比其他的桌子小了许多,所能坐的也只有五六人,谢汝默作出请的手势道:“东王请入席。”

“谢相客气。”本来主家不坐,韩健这样的客人坐也属于无礼。但韩健却丝毫不客气,既然谢汝默让他坐,他便大模大样坐下,其他人也不会觉得如何。

韩健毕竟是郡王爵位,虽然这郡王并非南齐的,也是领着魏朝东南一隅的军政大权,地位也算尊崇。而韩健又是国使,这就突显了他的身份,他先坐,在礼数上也是合宜的。

韩健坐下,谢汝默随之而坐,此时其他大臣和来客才纷纷坐下。此时谢汝默才拍拍手掌,意思是开席,下面的人才开始将酒宴最后一样东西,暖好的酒送上桌来,同时桌上扣着碗的碟子打开,也露出里面的菜色。

山珍海味,美酒佳肴。

谢汝默见下人已经将扣着的碗打开,顺带拿起酒壶,似要给韩健敬酒,韩健却不受。

谢汝默道:“东王不必客气,小老儿对知交一视同仁,今日东王前来,哪有不敬酒的道理?”

韩健笑道:“不是不受,只是在下酒量甚浅,饮不得几杯便会醉。”

“哦?”谢汝默微微惊讶道,“为何小老儿听闻东王酒量甚好,可说是千杯不醉?”

韩健心说这谢汝默调查的可够仔细,连他酒量好也查到。

“都是外界传闻,不足信也。”韩健笑道。

“也是。东王年纪轻轻,不胜酒力也是自然。不过老朽这杯敬酒,怕是东王怎么也要卖几分面子。”谢汝默露出个含糊的笑容,意思是你不受试试?

既然谢汝默说到这份上,韩健也不客气,让谢汝默倒了一杯酒。谢汝默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提起酒杯,朗声道:“东王不远千里而来,为魏齐两国之邦交,我等敬东王一杯。同时也助我陛下身体康泰。太后寿比南山。”

下面各桌的人也都起身。提起酒杯,随谢汝默一同一饮而尽。韩健假意把酒水送到嘴边,却直接以袖子挡住,将酒洒到袖子里。他才不想喝这等来历不明的酒水。万一谢汝默给他下毒药。那他不呜呼哀哉?

韩健将酒倒掉。谢汝默并未察觉,本来敬酒之事走的只是个过场,韩健喝与不喝差别也不大。

“东王。此酒如何?”等众人再次落座,谢汝默却笑着问了一句。

“甚好。”韩健根本就没喝,只是敷衍一句。

谢汝默露出个老奸巨猾的笑容,道:“此乃七十年陈酿,世间少有,东王若是酒量不深,不妨少饮几杯,此酒很容易上头。”

韩健心说这是想揭穿他刚才把酒倒在袖子里?

“多谢谢相提醒。”韩健一笑,装作不解,道,“谢相也少饮几杯为是。”

谢汝默再哈哈一笑道:“有朋自远方来,小老儿身为欣喜,今日自然是不醉不归。就怕东王不肯给小老儿这面子。”

“哪里哪里。”韩健心说这谢汝默也挺有一套,既要灌他酒,又说这么一顿废话好似很关切让他少喝两杯的样子。

谢汝默又敬了韩健两杯,韩健仍旧如刚才一般提袖便暗自将酒倒掉,就是滴酒不沾。韩健心想,就算你谢汝默知dào

又能奈我如何?我就是不喝看你如何逼我喝。

因为韩健每次饮酒都是右手拿酒杯左手以袖子挡住仰脖入口,因而旁边的人也都没发觉异常,其他桌子的人隔的远,自然也不会察觉。倒是只有韩健左边的谢汝默可能会发觉,不过谢汝默也很奸猾,就算是发觉,他也不正眼往这面瞧,等韩健喝了三杯其实是倒了三杯之后,谢汝默又开始亲自为韩健夹菜,简直是热情非常。

“谢相太客气了。”韩健道,“在下自己来便好。”

“东王远道而来,旅途劳顿,老朽帮这点忙算什么?”谢汝默说这话的意思,好像在说怕你连夹菜的力qì

都没有。

韩健一笑,任由谢汝默夹菜到他的盘子里,他提起筷,却又放下,并未夹菜入口。

谢汝默也可能是觉得自己热情过头,马上笑了笑,放下筷子,再拍拍手掌,马上有一群身着七彩衣裙的妙龄舞姬走出来,琴乐声骤起。

随即这群舞姬在琴乐的伴奏下翩然起舞,好似云中锦蝶一般翩然,令在场的宾客看的目不转睛。

本来这歌舞的表演也是不错的,但毕竟不如韩健的法眼,韩健看了半晌,觉得有些沉闷,不过碍于情面他还要装作很用心看的模样。

一曲终了,舞姬退下,谢汝默拍拍手,下面的人也跟着鼓掌叫好。

韩健随着拍两下手掌,此时谢汝默看着他问道:“不知这歌舞,可入东王法眼?”

“不错。”韩健点头笑道。

“那较之魏朝的舞姬又如何?”谢汝默继xù

追问道。

当谢汝默问到这问题,下面的人都安静下来。因为这问题虽然看似轻描淡写,只是评价一些舞姬的舞蹈,却已经涉及到两国的比较,这等问题通常在类似国宴的地方是最敏感的,一个回答不甚,甚至会被载入史书,成为两国邦交史上的污点。

“不好比较。”韩健笑道。

韩健想的是,既然不知怎么说,那我就不说,我不说不做,不吃不喝,你能把我怎么着?

谢汝默微微一愣,没想到韩健竟会给他来这手。谢汝默本来认为,东王再怎么狡猾,毕竟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所涉猎的大场面不多,以他的老谋深算,怎么也会给东王一恶搞“下马威”。这下马威不一定要令东王出丑,只是想让东王露出一些年轻气短的端倪,没想到东王却是一副滴水不漏的模样,似乎令他无缝隙插针。

“小老儿却听闻,东王乃是声色高手,东王在魏朝国宴上,曾以无弦琴演奏,令我朝上师也叹为观止,不知可有此事?”谢汝默问道。

韩健想了想,当初他第一次在皇宫演奏口琴,当时朱同敬早就已经带着人离开,怎会令朱同敬也“叹为观止”?这分明又是谢汝默在虚张声势。

“哦,在下对琴乐只是略通一二,算不上精通,谢相还是莫听传闻的好。”韩健笑道。

饶是谢汝默脾气好,被韩健如此推三阻四几次也有些气恼。不过谢汝默也没发作,他心想,既然东王什么都不说,那我为何还要问?

“东王太过谦。”谢汝默笑着举起酒杯道,“既然如此,小老儿就多敬东王几杯水酒,非令东王不醉不归不可。”

韩健一笑,自己正常情况下也能做到千杯不醉,现在我摆明了不喝酒,你还能灌醉我不成?(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下)

日已西下,谢汝默府上的酒宴仍在继xù

中,琳琅满目的酒菜仍旧不断上桌,众宾客间有说有笑,气氛也很融洽和谐。唯独在主桌这面,韩健除了“饮酒”,连筷子都不提,像是对一桌的菜色都不满yì



“东王为何不食菜?”谢汝默本来正在跟同桌一名年轻官员说笑,突然转过头看着韩健问。

“多饮了几杯,有些不胜酒力。”韩健微微一笑道。

“哦?”谢汝默稍微错愕一下,从他反应,韩健已知dào

谢汝默察觉到自己之前根本是滴酒未沾。

谢汝默并不揭破,反而笑道:“既如此,那还是多上些娱兴节目的好。来人,去看看萧萧小姐是否准bèi

妥当?”

“是,老爷。”一名恭候在旁的管家模样的人应了一声,匆忙往内院方向行去。

不多时,那管家模样的人又出来,身后跟着几个小厮,抬着案桌和古琴,顺带提着一方坐垫,直接铺在地上,好像是要为某人演奏所用。之后一名淡雅肃然,眉宇间却又带着几分妖娆的女子颔首莲步而出,登时整个谢府的院子里安静下来。

韩健随着众人目光看过去,此女子算的上美,而且身体也很有本钱,前凸后翘走路也是摇风摆柳,却不给人以造作之感。一身粉红色长裙将身体曲线凸显出来,迎着风长裙随风飒飒的模样,也现出几分女儿家的娇柔。如此模样,连谢汝默看的也有些呆。

“相国。这位可就是与素栎齐名的萧萧?”原本与谢汝默说笑的那年轻官员问道。

“嗯。”谢汝默笑着点头,转而看着韩健,解释道,“江南之地养钟灵毓秀才女,以千素栎和云萧萧才名最甚,她二人不但才学好,声色款曲更是天下一绝。说起来小老儿也是初次见闻,东王不妨与小老儿共赏一番?”

韩健一笑,现在人都要出来表演了,你还用跟我商量共赏与否的问题?难道这个叫云萧萧的女子弹奏。我闭目塞听?

“有幸。”韩健笑道。

谢汝默看看一笑。随即目光重新落回不远处的琴桌那边,云萧萧已经在坐垫上跪坐而下,纤纤手指落在琴弦之上,却未马上弹奏。而是先环顾当场。示人以款款笑容。

韩健之前虽然没听说过千素栎和云萧萧。却在酒楼上见识了一群猪哥对一个“千小姐”趋之若鹜,韩健料想,那“千小姐”应该是千素栎。作为两个齐名于江南的才女。却都是沦落风尘之中,未免令人感慨。韩健比较了一下二女,眼前这个云萧萧显然很会利用自己身体的本钱,懂得用一颦一笑来诱惑男人,而之前见过的千素栎则淑静婉约许多,看上去更似良家。

云萧萧环顾全场之后,终于以玉指落在琴弦之上,发出绵延的琴音,之后一曲如同小桥流水般的琴音便在院子里响彻。

本来琴乐的演奏,就具有时代的局限性,就好像韩健对当初潘夫子的弹奏不屑一顾,这云萧萧的弹奏或许还无法比及潘夫子这样的琴艺大家。世上最痛苦的事就是明明对此不感兴趣,还要保持着笑容好似很欣赏的模样。一曲终了,韩健只是随众人拍了两下手掌,随即将头侧了回来。

“妙极,妙极。”谢汝默拍着手掌笑道,“东王觉得如何?”

此时云萧萧弹奏完,已经款步走过来,到主桌这面来谢赏。

韩健心想,反正夸人几句不用上税,还不是往好听了说?

“宁城丝弦日纷纷,半入江风半入云。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韩健笑着说完,却没想到云萧萧正立在自己身侧,将全诗都听入耳中。

“云小姐,有礼了。”韩健吟完诗,才发觉云萧萧立在身侧,此时云萧萧神色间明显一滞,应是未料韩健会随兴而发作出诗词。韩健拱手一笑,云萧萧马上欠身还礼,神色间也恢复了先前的妩媚多姿。

“好!”谢汝默将韩健作出的诗词再默念一遍,称赞道,“没想到东王不但是琴乐名家,还是诗赋才子。今日才子与才女相会,怎也要好好交流一番。云小姐,不介yì

同桌共宴?”

云萧萧行礼道:“相爷抬举,小女子不过风尘中人,怎敢上桌?”

谢汝默笑道:“无妨,老朽生平最喜广交良朋,难得云小姐光临,弹奏天籁一曲,又得东王诗词相和,简直是一段佳话。云小姐也无须推辞,入席共饮一杯当是结交。”

“谢相爷。”云萧萧并无推辞,笑着往韩健这面靠近两步。

韩健微微皱眉,云萧萧的出席显然是早就安排好的,跟他作诗与否毫无关系。眼前这主桌已经坐满,又没有新加的椅子,云萧萧怎么入席?

韩健正想着,却见云萧萧直接往他身边走过来,突然颔首好似很羞赧的模样,直接往韩健身上靠了过来。

韩健登时反应过来,难不成她是要坐在自己腿上?韩健立时瞥了谢汝默一眼,谢汝默脸上笑容未停,也就是说这也是谢汝默安排的。

“云小姐这是?”韩健却并不受,在云萧萧矮身坐在他怀里之前好似不解地问了一句。

云萧萧继xù

颔首不答,一旁的谢汝默笑道:“东王与云小姐一见如故,何不圆了云小姐的心愿?小老儿听闻,云小姐对东王也是倾慕不已,此往金陵,也是为一睹东王风采。”

韩健不禁汗颜,心说这帽子扣的可算大。他生在江北,云萧萧是生在江南,这也能“倾慕不已”?

“不敢当,在下何德何能?”韩健推辞道。

一旁的云萧萧被韩健拒绝坐怀,似有些委屈。一副娇颜似欲滴下水来,声如蚊呐道:“小女子早日听闻东王可弹奏无弦之琴,心生仰慕,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说着,也不管韩健同意与否,云萧萧直接坐到韩健怀里。

韩健本来可以推开,但在这么个情形下,他要是推开便会显得不解风情,云萧萧已经自陈心意,说的好似要自荐枕席一般。而且是有理有据。说是倾慕他的琴乐造诣而非他的官爵和人品。再加上之前他随口而出的诗词,令这次的温香满怀也好似是天作之合一般。

谢汝默见云萧萧坐在韩健怀里,笑道:“才子佳人,佳话也。”

旁边的人纷纷跟着附合。只有韩健脸上现出几分尴尬。虽然他也见识过各种场面。曾经也跟妩媚动人的柯瞿儿来过一次“亲密接触”。但这次情况却不同,从云萧萧坐到他怀里,他便感觉到此女是不通武功的。而且身上也没带兵刃,跟之前他与柯瞿儿共坐互相戒备不同,这次却是温柔杀器,令韩健体温也不由上升了几度。

“小女子敬殿下一杯。”

云萧萧亲自给韩健斟酒,递到韩健嘴边,而旁边的谢汝默则是一副奸诈笑容看着他。就好像在说,你不是不喝酒吗?现在美人在怀,送酒到你嘴边,看你还怎么倒掉!

“少公子不胜酒力的话,由我代劳如何?”旁边一直不做声的司马藉道。

韩健未置可否,谢汝默却道:“司马公子未免不解风情,如今东王与云小姐郎情妾意,正是共饮交杯之时,这如何代劳?”

谢汝默说这话,好像是在说韩健要跟云萧萧成婚一般。韩健只是一笑,既然温香满怀,而且云萧萧已经将酒杯递到嘴边,他觉得喝一杯也无妨。韩健知dào

自己毕竟是在敌国境内,别人要害他,在酒里下毒的可能性也很小,还不如趁了谢汝默的愿,让谢汝默以为自己赢了。

韩健接过云萧萧递过来的酒水,笑道:“多谢云小姐为在下斟酒。”

说着,韩健并无提袖遮挡,而是直接酒水入口。登时一股辛辣之感,与韩健之前所饮的酒并不同。

韩健喝酒可算是大行家,酒水一入口,他便知dào

这酒水是被人动过手脚的,这跟之前他在延宁郡王府喝的酒大致相当,里面不是毒药,却可能是蒙汗药或者是迷春酒一般的佐料,总之是让他饮酒便“醉”。

韩健的酒量毕竟不是盖的,而且他的内功也小有根基,酒水入口,他干脆直接咽下,令人不起疑。

“美人送上来的酒,果然非同凡响。好酒。”韩健笑道。

谢汝默笑道:“那东王何不再多饮几杯?今日就算东王一醉不起,自然也有佳人相伴……”

说着,谢汝默看了旁边的云萧萧一眼,云萧萧面带羞涩,好似早就做好了献身的准bèi



韩健当是不知,也装作是被云萧萧所迷惑,一连多喝了几杯,再用内功一催,脸色通红,好像是已经喝醉。

之前韩健说不胜酒力,谢汝默很清楚韩健是伪装,这次啊哈年间面颊潮红,他自然不会怀疑这也是韩健装出来的。谢汝默心想:“就算你千杯不醉,还不是栽在老夫的手上?”

时间眼看将过酉时,一席酒宴转眼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天色渐渐昏暗下来。

谢汝默道:“看来东王已经醉了,不妨由云小姐扶东王到里面休息,其他人继xù

饮宴……”

司马藉看韩健脸色,觉得不太对,韩健的酒量他很清楚,若说韩健是醉,他不太相信,因而他觉得韩健最多是装醉。此时谢汝默有意要留客,韩健好似是醉的不能答话,司马藉便要上前扶韩健,意思是要回国驿馆。

韩健却将司马藉一把推开,另只手搂着云萧萧,一副醉意朦胧的模样,笑道:“在下与云小姐一见如故,今夜不妨彻夜促膝而谈……”

云萧萧一副羞怯模样道:“与殿下彻夜而谈,是小女子的荣幸。”

司马藉急道:“少公子,该回去了。”

“不用了,你们要回去……只管自己回去,今天我不走了……”

韩健说着,在云萧萧相扶下,直接往相府内院行去。

韩健此时想的很明白,谢汝默强留在他府上,肯定有阴谋。现在他身处在南齐敌国险境,要躲避一些事不易,还不如让敌人以为自己得逞,令敌人以为自己毫无防范,这样才是示敌以弱的高招。

韩健在云萧萧相扶下,到了一个宽大好似宫殿的屋舍外面。韩健抬眼瞅了一下,心说这谢汝默家里好大的排场,一般的房舍应该是满足不了谢汝默膨胀的心理,连家里的房子也要造的跟宫里的宫殿一般华美。

云萧萧在谢府下人的指点下,直接带韩健进了那宫殿一般的屋舍内,扶着韩健一步步到内殿。只见内殿里灯火辉煌纱幔缭绕,一张宽大足能睡下十几个人宽大床榻摆在内殿靠墙的一边。整个内殿的布局,好似是皇帝的寝宫一般,今日却是谢汝默为他和云萧萧准bèi

的。

“东王、云小姐,到了,要是需yào

侍奉的,小人会在外面听候差遣。”负责引路而来的下人行礼道。

“不用了,你们出去吧。”云萧萧说道。

紧接着,下人退出屋外,此时韩健装作天旋地转找不到北的模样,却已经将整个房间的布局观察的很清楚。这内殿最大的特点是没有窗,四面都是墙,就好像一个密室一般。

韩健身处在这样一个环境内,首先便感觉不对,这床应该是临时搬过来的,而周围虽然金碧辉煌,也好像是临时布置的,也就是说,这房间是为他临时准bèi

的。谢汝默既然要招待他,就算送他个女人,何必要临时布置这么个殿堂一般的房间来给歇息,还要将他灌的烂醉?

韩健心里想着,云萧萧已经将他扶到床榻前,韩健直接好似烂醉如泥一般躺在床榻上,一抬头,竟然连个通风的天窗都没有。韩健登时心里警觉,这是要来个密室杀人?

“云小姐真是美若天仙……呼……”韩健说了一句,突然仰头便睡,却是装睡。

“殿下……殿下……”云萧萧轻唤了韩健两声,似乎在求证韩健是否真的睡着。最后她的手摸了摸韩健额头,便坐在韩健身旁,不动声色。

韩健继xù

装睡,鼾声如雷,而云萧萧则一直坐在韩健身旁,韩健也不知她到底要搞什么鬼。(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火场逃生

当夜,齐朝皇宫之内,朱同敬在一名小太监的引路下,直接往寝宫的方向走,行色匆忙。

到太后寝宫安乐宫外,也无须通报,朱同敬径直入内。此时齐朝太后何氏刚收拾好仪容,出来接见。

“朱卿,都二更天了,这么晚进宫找哀家所为何事?”何太后出来时,神色并不太好,面色有些倦容也带着几分病容。

何太后如今年近四十,仪容华贵之间也难掩老相。何太后进宫甚早,姿容却是一般,当初在宫中,他并不得皇帝宠幸,只是徒有皇后身份,却常年被皇帝所冷落。直到三十多岁时,她才诞下皇子,皇子却一直未封太子,直到皇帝去世前,他和儿子的地位才尊崇起来。

朱同敬知dào

这些天何太后都称病未上朝,齐朝朝政也荒废了些时日,若非有事他也不会来打搅。

“东王进了谢府。”朱同敬直截了当说道。

“进谢府?”何太后微微思忖,“那奸相很会收买人心,如今他请东王过府,又如何?他的事,哀家不想管,也不想过问。”

朱同敬仍旧直言道:“臣听闻,今夜会有人对东王不利……”

何太后微微蹙眉道:“你是说有人要行刺东王?”

“是。”朱同敬答道。

“行刺就行刺,省的哀家去接见。”何太后有些愤愤然道,“如今质押了魏朝的太子,东王前来无非是要人。死了岂不是更好?”

何太后的话有负气之意,朱同敬这几年跟太后打交道,很熟悉太后的脾气。何太后做事狠辣,却并不果决,对事的把握也并不到位,若非他在何太后面前出言献策,光凭何太后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跟其他辅政大臣的派系相抗衡。

朱同敬知dào

,这几天何太后名义是在养病,其实是在跟一些面首厮混。这种事他知dào

也装不知。

“太后请听臣一言。东王死不得。”朱同敬见何太后有离去之意,进言道。

“哦,死不得,为何?”何太后言语咄咄看着朱同敬道。

“回太后。现在我们质押魏国太子。两国关系紧张。却也未到动兵戈的地步。主因魏国太子出使被质,连魏朝人自己也有所准bèi

。但若魏朝东王在我国境内暴死,魏朝人必不会善罢甘休。两国可能会大动干戈。”

何太后冷声道:“动兵戈又如何?魏朝如今内忧外困,动了兵戈,会是我大齐吃亏不成?”

“话不是这么说太后。”朱同敬再道,“臣获悉,魏朝在东王出使我朝之后,洛阳城已有不寻常事发生,以臣愚见,魏朝内乱将始。若我大齐想就此向北一统天下,则必须要有魏朝太子为质,以得民心。但若东王死,我朝与魏朝交恶,魏人必会重立太子,上下同心与我朝开战。届时主动权反而在魏人手上。”

何太后想了想朱同敬的话,半晌未言语。

“那奸相就想不明白这点?”何太后问道。

朱同敬恭敬道:“正是因他也有想到,才会对魏朝东王不利。奸相一向反对我朝与魏人结盟,要大肆培植军中势力,如今有人加害东王,怕也是那老匹夫的主意。东王一死,齐魏两国不合,战事一起受益者必将是那老匹夫,太后应早做决定。”

何太后听朱同敬的话似乎有理有据,心中也有些紧张。

“那你这就带哀家的懿旨,去奸相府上将东王接出来。实在不行,早些拟定时间,接见了事。”何太后道。

“臣遵旨。”

何太后让小太监拿了印信,写了懿旨让朱同敬带着去谢汝默府上接东王回国驿馆。等拿了懿旨,朱同敬匆忙往皇宫门口走,本来东王入谢府的事他早就知晓,本来他以为东王心有谨慎,肯定会在日落黄昏前离开,谁知到入夜后,他才听闻东王在谢府过夜,而且会有人要杀了东王。

“别耽误了时辰,来不及。”朱同敬看着夜色朦胧,突然自言自语说了一句。

不知为何,他反倒觉得东王被刺杀也并非全是坏事,他冷冷一笑,再自语道:“让你回去,迟早会是大敌。”

……

……

时值二更天,韩健仍旧躺在宽大的床榻上装睡。

从开始,云萧萧便对他无任何举动,或者是坐在床榻上,或者是起来来回踱步,像是在等什么事的发生。

直到快二更天时,云萧萧突然靠到韩健身旁,用手抚着韩健的面颊,冷冷自语道:“不知她喜欢你什么……”

只是这一句,充满了浓浓的恨意。韩健并不知云萧萧口中的“她”是谁,但料想要么是云萧萧所恨的人,要么是所爱的人。恨的人韩健好理解,可若是云萧萧心中所爱,韩健心里便感觉异样,要么是云萧萧心理有问题,就是那个“她”心理有问题。

房间中原本点着不少蜡烛,随着时间流逝,蜡烛也熄灭了几根,最后云萧萧只是续了一两根,保持了屋中光亮,却也并非如初进时那般灯影煌煌。

就在外面敲响三更棒子的时候,云萧萧突然起身往屋门的方向走,随之屋门被小心翼翼地关上,整个屋子里只剩下韩健一人。

此时韩健没必要再装睡,因为整个屋子都是封闭的,他随手一弹,将屋子里仅燃的最后一根蜡烛熄灭,整个屋子漆黑一片,只有门缝传来极微弱的光亮,他一个跃身而起,直接往门口方向而去。

韩健到门边,便听到外面很细小的声音。

一个男子道:“……果真熟睡不起?”

云萧萧的声音传来:“不信的话,你自己进去瞧。”

那男子道:“不必了。这屋子密不透风,料他也插翅难飞。早些完成了,回去向相爷复命。”

说着外面有细微的动静,随即韩健闻到了桐油味道。

韩健心中一凛,感情谢汝默是准bèi

将他烧死在这里,才会安排这么个密不透风的宫殿给他睡,布置的富丽堂皇,最后也只是他的坟冢。

韩健马上想破门而出,就此而去。但他并未这么做。韩健细一想,现在谢汝默有意要杀他。就算他能离开。谢汝默还是不会轻易放他走,就算他能杀出去,谢汝默也不会善罢甘休。现在他身处在谢汝默的地盘,就等于是挨宰的羔羊。

要想平安无事。除非谢汝默以为他死了。但眼下外面将要放火。他要逃出去还不被发xiàn

很难。

韩健脑子飞快而转。随即他有了主意,既然谢汝默要放火烧死他,那何不放火烧自己。让谢汝默始料未及?

此时外面已经开始打量泼洒桐油,也就是说不多时,整个房子将从外至内陷入到一片火海之中,韩健的想法,就是火头直接从屋里而起,这样火势会起的慢一些,他趁着外面混乱的时候,从门口逃出。

韩健从怀里拿出火折子,直接点燃了床上的被褥,再点燃屋子里到处都挂着的纱幔。一时间火起,整个屋子也陷入一片明亮之中。韩健将桌上的茶水倒在一片布上,掩住口鼻,随即回身重新到门口,随时准bèi

从门口出去。

果然,屋里火起是外面的人所未预料到的。韩健听到外面那男子喝道:“怎么回事,谁把火点了?”

随即有人打开房间门,里面的火势已经不小。因为韩健首先点的就是床榻那边,因而整个床榻已陷入到火光之中,已经无法察觉床上是否有人。

“怎么回事?”一人喝问。

云萧萧的声音道:“可能是里面的烛台翻倒,不慎走水。火势这般大,谁上去看看?”

有一人道:“这么大火,关门……”

韩健知dào

,这么说的意思就是不管他的死活,反正屋子只有一道门,只要关了门不让人逃走就可。

韩健此时便身处在屋门之上的房梁上,若是这些人退出去关上门,他的确是插翅难飞。韩健挥起佩剑,直接砍断一截,登时一根木柱落下去,正砸在反应未及的几个人身上。

索性是黑夜,韩健趁着下面的人七手八脚扶人的同时,在浓烟滚滚当中一个跃身而出,并不落地,直接从门口一个回身往上,抓住屋檐和门匾而上,窜上房顶,登时空气畅通了许多,不过仍旧随时会处在浓烟包围中。

此时火势仍旧在屋子里,随时会窜升到屋顶,韩健未从正门方向跃下,而是快步从屋顶窜到宫殿另一头临近围墙的一边,直接跃上围墙。等他出了着火宫殿的火势范围,整个宫殿也完全被大火所包围,毕竟宫殿外面被人泼满桐油,火势一旦蔓延到外面就一发不可收拾。

整个谢府都很混乱,而韩健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逃出谢府也并非难事,不过为了防止被人察觉,他直接反其道而行之,并未马上出府,而是到谢府马厩的方向躲了起来,直到过了一个多时辰后,才从谢府侧门方向出去。

……

……

朱同敬带着随从骑马匆忙往谢府门前方向赶,还未到谢府门前,便见到火光冲天。

“上师,好像是谢相的府邸。”随从指着火起的方向对朱同敬说道。

“来晚了?”朱同敬加紧策马,往谢府门口而去。到谢府门前,此时东王府侍卫正在跟谢府的人交涉要进去救火,朱同敬看了眼,东王府侍卫应该是被阻挡在门外,连门都进不去。

“朱上师?这么晚您怎么大驾光临,府上有事,请回吧。”谢府的知客认得朱同敬,因为朱同敬代表的是太后党,与谢府关系不善,因而知客的话也不是很客气。

“奉太后懿旨,谁敢阻拦!”朱同敬喝了一声,径直往里闯。

“不行,朱上师,就算您带着太后的懿旨,也要等先进去问过相爷才行,朱上师还是在外面等等,我们进去通禀了再说。”

朱同敬抬头看到火光冲天,而且就在不远处,心中已经隐隐感觉到这场火是因谁而起,火势起到如此程度,怕是很难没有人死伤。

“让开!”朱同敬一巴掌将那知客打翻在地,那知客起身还要阻拦,已经被朱同敬的人给按住,此时东王府的侍卫也跟上,将谢府的护院打翻几个,随朱同敬一起进了正院里。

此时谢府正院的宴席已经散了,不过却有些人仍旧未走,朱同敬到的时候,院子里的人也都看着不远处着火的方向,却没人去救火。救火毕竟不是这些宾客的事,而谢府内则锣声喧天,很多人在忙着救火。

“火势如何?”朱同敬抓着一个想往外走的宾客,也是朝中一名官员,喝问道。

“朱上师?您……问我,我问谁去?”那人浑身酒气,朱同敬料想应该是下午赴宴喝多的,暂时在谢府上休息,听到外面火起才匆忙要走的。

朱同敬历来对朝中那些向谢汝默献媚的官员不屑,这些人想借着谢汝默的权威来往上爬,但迟早也会树倒猢狲散。

朱同敬未停留,正要往里走,却听门口方向再次传来喝问声:“……我们家少公子还在里面,你不让老子进去?”

然后听到知客“哎呦”声,司马藉和张行还有更多的东王府侍卫闯入到谢府里来。

一下子,谢府的门口也很热闹,连同朱同敬带的人和司马藉带的人,加起来有上百人之多。而谢汝默毕竟是当朝国相,手上有兵有权,还没等他们再往里闯,谢汝默已经带着众多护院拦住去路,此时相府门前也很喧哗,朱同敬知dào

外面是巡城兵马司的人到了。

“朱上师?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谢汝默冷冷喝问道。

“奉太后懿旨,来接东王进宫说话。”朱同敬喝道。

“东王?哼,现在东王身处在火场之中,是否安然无恙还不好说,能跟你进宫?”

听到东王身处火场,司马藉毫不客气,带着人便径直往里冲去。谢汝默派人过来阻拦,被司马藉一拳一个打翻在地。

“司马公子,你这是……作何?想造反不成?”谢汝默没想到司马藉竟然敢在他府上造次,尽管他也知dào

当下的事情很严重。

“我造你老娘的反,老子乃是魏朝人,你们齐朝造反跟老子何干!冲,进去把少公子救出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大隐隐于市(上)

韩健逃出火场之后并未回国驿馆,也没找地方歇宿,而是在谢府不远处的小树林过了一夜。到黎明时,韩健准bèi

出来看看情况,经过一夜折腾,他此时有些疲累,身上的衣服在火场逃出来时也沾了火,加上烟灰的熏漆黑一片。

谢府的火早已被扑灭,而早起赴早市的城民却并不多,韩健随在人群中打听了一下,原来从昨夜开始,金陵城的城门便已封闭,虽然并未戒严,城中大的街道却已有官差在设卡,像是在捉拿什么人。

韩健并不知自己从火场逃出的事是否被谢汝默和南齐朝廷的人所知,昨夜那场火火势不小,他逃的也有些惊险,一场滔天大火,将人烧的尸骨无存也并非没有可能,就看谢汝默和南齐朝廷的人是否相信。

韩健身上有些狼狈,但毕竟是一身被烧的锦衣,走出来仍旧碍眼,因而韩健并未在外呆多久便又重新找个地方躲了起来。这次他选择了普通民巷。韩健从来都认为,就算自己没有身为为凭借也可以过的不错,可此时他身无分文,所能用的只有佩剑,而佩剑这样的东西拿出来会很容易被人识出身份,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找一身普通城民的衣服换上,连佩剑也先丢在一旁。

韩健身手很好,再加上江南水乡的居民院落普遍比较低矮,韩健瞅准机会,直接白天入院“抢劫”,一把夺了某家院子里正在晾晒的一件灰旧布衣,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套在身上。被外面灰旧布衣一遮盖,他身上衣服的烧痕便被掩住,加上他一夜奔波神容有些凌乱憔悴,便好似落魄书生一般。

韩健套上衣服再走出来,便好似普通城民一般,再无人去注意他的存zài

。但韩健知dào

自己这身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他的官靴还没换下,再是刚入秋,穿的太多到中午会很燥热。

现在权宜之计是查知昨夜谢府火灾之后南齐人的反应,他可见机行事。

韩健从民巷出来。便找了个街市角落蹲坐下。金陵城的街市也算热闹,而且也有懒散不务正业之人到街上来晒太阳,韩健也并不显得碍眼。韩健坐了一会,街市上不断有官兵来回而过。行色匆匆。

“发生何等大事?”韩健抓着一个路过跟自己差不多装束。有些无精打采的年轻男子问道。韩健一瞅见这男子。便觉得自己跟此人有几分相像,而此人的身份,可能是街头的扒手又或者是混混。精神萎顿也可能是昨夜在赌坊中呆了一夜。

“听说是北边来的什么人被烧死了,官兵把城给封了,要找纵火的凶手。”那年轻人看了韩健一眼,大概也觉得韩健跟自己的境况很像,有些投缘,便说了一句。

“你说昨夜的火是有人纵的?”韩健刻意压低声音,再学着江南人的吴侬软语说上两句,也不会太惹起人的怀疑。

“谁知dào

?”那热闹眼珠子骨碌一转,打量韩健一番,问道,“小兄弟,早晨起来坐这干嘛呢?”

韩健一笑道:“出来晒晒太阳。”

“晒太阳?”年轻人脸上神色变得有几分嚣张,“我看你是想抢老子的行当吧?”

韩健故作不解道:“不懂兄台的意思。”

那人冷冷一笑,道:“跟你说,这几条街你最好别动歪心眼,这里到秦淮河,都是恒爷的地盘,你要是在这里随便出手,被恒爷知dào

,非把你手给打残了!”

这人带着几分恐xià

的口吻说完,扬长而去。韩健知dào

他在警告自己不要在这几条街道上当“三只手”,而这人自己本身可能就是小偷小摸。

韩健无奈摇摇头,虽然偷了一身衣服,也是为势所迫,他还段不至于到打家劫舍的地步。不过转念又一想,要平安离开金陵城,其实打家劫舍凑足盘缠也不错,现在重点是先跟司马藉等人联系上。

韩健起身,装作是街上的流浪汉一般往国驿馆的方向走。到了国驿馆门口,却见国驿馆整条街道都被封了,大量官兵将路口封锁,韩健上去一问,原来是司马藉昨夜在谢府闹事被人拘押,而东王府的侍卫也被南齐人扣押。

韩健听到这消息,紧忙离开了国驿馆的范围。他已经感觉到,南齐人已经在为昨夜火灾“补救”,消息应该是散播出来了,南齐人要压制事态,无非是从火灾起因上做文章,要么把火灾造成意wài

,要么将火灾推在别的什么人身上。

韩健心想,大概南齐人不会为了一场火而跟魏朝交恶,若两国兵戈起,南齐人扣押杨曦还有何意义?但韩健又有些理解不通谢汝默为何要放火烧他,难道谢汝默想让魏齐两国交恶,他还从中渔利?

不管怎么说,现在韩健已经指望不上自己所带的人,他要离开金陵,要么现身获得南齐某些派别的保护,但这样会将自己的命运彻底交在别人手上,而即便昨夜火灾之前要保他的人,到此时也未必会放过他。第二种办法,就是藏身在金陵市井当中,反正南齐人也以为他葬身火海,他只需yào

寻找机会渡江北上,回到魏朝境内,他就算逃出生天。

韩健想了想,第二条途径对现时的他更妥当一些。他藏身市井中,毕竟还可以想办法联络洛夫人的人或者是女皇派在南齐的密探,此时易蝶应该也在魏朝境内,韩健只需yào

跟易蝶联系上,他就能顺利北上。至于司马藉和张行,还有雯儿那些人,韩健料想南齐人也不会扣押他们太久,用不了多久他们应会被遣送回魏朝。现在他这个正使死了,南齐人自然会放回使节,以昭示他们跟火灾无关。

韩健重新回到街市当中,虽然他已经决定暂时留在市井中,却有些麻烦,因为他身无分文,很可能只能靠打家劫舍一条途径来过活,就算要入室抢劫,也不能趁着白天,也就是说他这个白天注定要先挨饿。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韩健平日里很少带银子在身上,现在才知dào

银子的好。现在唯一可能值钱的是佩剑,又不能卖也不能当,免得被人察觉。除了佩剑,他里面的衣服已经被火烧熏,也没法拿来换钱。

“难道我要饿死街头?”

韩健突然感觉,这才好像是真zhèng

的人生。前十六年的生活算是白过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突然中止,他反倒有些不适应,但再一想,若然十六年前来的时候就遇到眼前的情景,他还能饿死不成?

韩健想起昨日在城中游逛,也见识了金陵城的一些风土人情。现在试着找份工作也不错。他没门路,可以直接问询路人,他就当自己是个落寞的外乡客,说自己生意失败到无生计,大概也不会有人怀疑。

“这位仁兄,在下远道而来,盘缠用尽,不知从何处可以找份糊口的营生?”韩健只好放下脸皮抓着一个看似憨厚的中年人问道。

“哦?”那中年人打量韩健一眼,见眼前年轻人的确很“落魄”,便指了指东边方向道,“想糊口,去秦淮河,那边有泊船,年轻人有力qì

的话一天也能得了几文钱,养活自己够了。”

秦淮河?

韩健这才想起来,刚才那年轻人也提过,周围几条街道都是一个叫“恒爷”的人管着的,那“恒爷”应该是个地保一样的人物。韩健昨日去酒楼时,便察觉有城里有条河河面很宽,而那姓千的女子从雕栏画舫上下来,也是走的那条河。难道那就是秦淮河?

“多谢仁兄。”

韩健行礼,因为彬彬有礼,那中年人笑着点点头,临别,中年人又提醒一句:“去抗货,要找个依托的人,虽然会分些钱出去,总好过一文都没有。”

韩健点点头,想了想才大概明白中年人的意思。去抗货,就要拉帮结派,没法拉帮结派就要投靠别人,干散力容易被坑不说,得了钱也可能会被人抢去,毕竟都是赚钱糊口,他赚了钱,就等于别人有人没饭吃。

想明白这点,韩健心里也有数,他自问武功还不错,内功也小有成就,力qì

自然也比普通人的大,靠力qì

赚几文钱,总算先不用挨饿。这样他就可以一边藏身在市井中,一边找机会离开金陵。

本来韩健以为不太难的事,可到了秦淮河边,却发xiàn

也不容易。

秦淮河两边的渡头不少,卸货的船只不定时。即便偶尔有船靠岸,货主或者早就安排好了卸货抗货的人员,又或者是渡头全都被人包了,没韩健什么事。这就让韩健有力qì

没处使。

韩健在渡头上看了半天,也没寻到“工作”,只好先坐在渡头边,像个落魄之人一般萎靡不振。

韩健心想,大不了挨一天饿,到晚上看看找个富户人家来个“劫富济贫”,自己就是贫苦,劫了富赈济自己。

就在他有些意兴阑珊时,忽而听一个北方音很浓重的人喝问道:“喂,小子,看你在这坐了半晌,我们这有活,你干不干?”(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大隐隐于市(下)

韩健闻声,抬头侧目一看,便见一个北方汉子一般的男子立在那,身材魁梧。看年岁,大概二三十岁,入秋只穿着一身坎肩,皮肤晒的黝黑。

“干。”若是换做韩健刚到渡头时,他或许还要问问工资待遇,但现在他在渡头坐了一两个时辰,早就察觉到连卖力qì

的活也不好找,现在有人请他干活他也没资格挑三拣四。

韩健说着,起身来。那汉子见到韩健模样,神色间有些迟疑。这些卖力qì

的人,也算走南闯北有些见识,见到韩健身材虽然挺高,却有些痩削,加上韩健皮肤有几分白,便觉得是落魄书生出来卖力qì

,可能会使不上劲。

“小子,跟你说清楚,俺们是按件计工钱的,你抗的不多,可别说俺们亏待你。”

韩健听到如此熟悉的北方乡音,脸上一笑,这有点落魄时他乡遇故知的意思。

“这位大哥,你放心,在下虽然不常做营生,但要问力qì

还是有点的。”韩健一句话,也让那汉子一笑,因为韩健也是北方口音。

“好,走!”汉子没废话,直接带韩健到了渡头,此时渡头上正有一船货物到岸。

韩健跟着汉子过来,旁边也有些汉子打量韩健一眼,因为要马上干活,也没会太在意韩健的来历。韩健也知dào

,跟这些五大三粗的力夫打交道,也不用太顾及繁文缛节,只要作好自己的就行。

韩健刚随着那汉子到渡头。还有些汉子看着韩健在笑,大概觉得韩健有些不自量力,没力qì

也来卖力qì

。可当韩健随着他们抗了几趟货下来,这些人才收起了轻蔑之心。韩健毕竟武功底子扎实,再加上他这次也是被逼无奈出来,也不挑三拣四,能多赚点就多赚点,因而抗的时候也很卖力。

等遗传货卸完,连船主也对韩健印象深刻,过来拍拍韩健肩膀。丢给韩健用麻绳串起来的一小串钱当是打赏。

“嘿。小兄弟,看不出你还挺有劲!”刚才那汉子过来笑着说道。

“多亏大哥你给个活路。”韩健拱手笑道。

那汉子一笑,把船主分下来的钱挨个分了,自始至终都没提韩健额外打赏的事。韩健知dào

。打赏是船家的事。船家打赏谁轮不到这些抗货的人说三道四。但若是他自肥了,就难跟这些人交好。

等分完工钱,韩健这半个时辰就拿了二十七个铜钱。这可算是非常丰厚的报酬。不过其中有十五个铜钱是船家打赏的。

“这位大哥。不知可否跟几位说说,在下多得了些赏钱,想请众位喝杯酒。”韩健也不知怎么跟那些汉子说,只好求助于拉他过来的汉子。

“哦?”汉子拍拍韩健肩膀,笑道,“小兄弟倒是很仁义,这样,我去跟他们说,这眼看到晌午,弄几壶酒,用不上几文钱。”

“如此甚好。”韩健把把一小串钱都给了那汉子,那汉子只留下十文钱,把五文退给了韩健。

那汉子去了不多久,便买了酒水回来,众人一起坐在渡头边上以备随时有船过来卸岸。那汉子把酒一拿来,那些力夫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也不用招呼,都往这面聚拢来,不过要凑个份过来讨杯酒,就要出“份子”,或者拿了自带的干粮,或者拿了小菜过来,一群力夫八九个人,凑了一小桌宴席。

“这都是这位小兄弟买的酒,十文钱,赶的上在北边一天赚的了。”汉子也不居功,直接对众人说道。

“嘿,小兄弟难得。”旁人纷纷夸赞韩健。

韩健知dào

,也就是江南的地方,卸一船货能赚十几文钱,在北方,一天能赚十文钱就不错。一天十文钱,一个月就是三百文,这也足够养活一家老小。而在金陵,一天做的好就有几十文钱入口袋,这也难怪这些热闹会背井离乡来南齐来讨生活。

众人上了酒桌,小吟几杯,话匣子也就打开了。韩健也知dào

了这些人的名字和来历。

请他过来抗货的那汉子名叫董升,是这群人的小头头,是山东河南一代的人,后来家乡大旱便随着船队过来,已经在当地娶妻生子。而其他人,有的是当地人,也有北方来的,因为董升这人讲义气,因而这些人也乐得跟董升一起讨活干。

被人问自己的身份,韩健随口道:“小弟名李靖,随父兄几人南下做生意,未料一场火将货烧的精光,父兄也死于火灾,如今不得归,只好kàn

看讨口饭吃。”

董升拍拍韩健肩膀,道:“李兄弟无须操心,虽然跟着俺们这些人赚不了大钱,不过讨口饭吃倒也无妨,你要是没住处,就搬来跟俺一起住,你路引在身上?”

韩健无奈摇摇头道:“路引也被火烧毁。”

董升叹道:“那就有些麻烦,你恐怕暂时只能在城里,等过些日子,你攒点钱,俺在想办法找人给你疏通下,在官府给你补办了,你就可以出城了。老张,五羊庙那边可还有地方给李兄弟暂时落脚?”

“老张”点头道:“有是有。不过近来城里流民挺多,五羊庙也凑了些乱民过去,环境不太好,就怕李兄弟嫌弃。”

“无妨无妨。”韩健笑道,“我若非几位帮忙,连口饭都没得吃,如今有瓦遮头,哪还敢苛求?”

董升再笑着拍拍韩健肩膀,笑道:“小兄弟心境不错,遭逢大难还能如此乐观,像咱北方的汉子。你放心,以后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一口。”

韩健也没想到这些卖力qì

的人,对人警惕不假,但真zhèng

结交起来,才认识不到一上午就如此讲义气。韩健作为新来的,也不能不表示点什么,当即表示以后尽可能多请几人喝酒。

董升笑道:“李兄弟如此说,是觉得俺们贪图你几杯酒不成?有些话跟你说明白,咱出来卖力qì

的,有很难,不是每天都能过来搬货,这种小码头,那些势力大的,诸如恒爷那些人看不上,才会漏给我们几日,咱时不时还要去孝敬一下……”

董升说到后面,言语间也有些感慨。大概是觉得出来赚钱不好赚,大鱼吃小鱼,他虽然带着几个人出来干活,却也不得不屈服于更强的人之下。

午饭不多时便吃完,韩健只花了十文钱买酒,干粮和小菜都不用花钱便饱餐一顿。韩健吃惯了山珍海味,骤然清茶淡饭也感觉很有滋味,这些做力qì

活的,有意多吃盐,而韩健吃完之后感觉身上也有了力qì



当天下午,韩健继xù

开工,韩健到来运气也很好,一下午卸了三船货,到晚上已经得了五十多铜钱。韩健瞬间变成“有钱人”。

到日落黄昏,像董升这样住在城外的人要出城去,而韩健则跟着“老张”去五羊庙看看找个地方落脚。

“老张,你先把你家铺盖找一套给李兄弟暂时用着,反正你也用不上……”董升临别时嘱咐道。

说到这里,那些人都哈哈一笑,下午的时候韩健就知dào

,这“老张”名叫张力,三十多岁,曾也娶了媳妇,不过媳妇产孩子的时候难产死了,这几年也没个伴,他也是众人中唯一一个住在金陵内城的。

“行。”张力倒是很大大咧咧,笑着应了。

随后董升一行人便商量着出城,因为城门那边已经封了,他们这些常来常往的人倒是有门路,能跟守城门的商量通融一下,有路引在,又是当地的熟脸,守城门的也不会过多问话。

韩健没想太多,他现在即便要北上,也要先攒足盘缠,要是董升这些人能帮他出城是最好,现在重点是先安顿下来。

跟张力到了五羊庙,韩健才知dào

不过是个破旧的小庙,因为南朝信佛,这样的小庙也不少,具体是干嘛的也无人过问,本来就在金陵内城,因为香火废弃,早就成为一些无家可归之人临时的避难所。

“李兄弟,要先为难你了,本来可以让你到我家里去住,不过咱金陵城地方,事情麻烦,要是收留不明来历的人,被官府查问,挨板子是轻的,可能会坐大牢,就辛苦你在这里住几天。”张力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韩健点头,他也知dào

南齐人规矩多,他现在没有路引在身,而现在城里又在搜捕昨夜纵火的犯人,肯定会挨家挨户去搜查,要是查到韩健没路引,那张力也要跟着倒霉。

“张大哥太客气了,我能住在这也不错了。”韩健笑道。

韩健随张力到了里面看了看,地方也很宽敞,不过有些位置已经被人占了。张力带着韩健来,有些像是管事一样的人认得张力,张力也让他们给韩健腾个好地方。

“老张带的兄弟来,我们怎么也要给面子,就让这位小兄弟睡在南边窗下,那边晚上透气,不至于会闷的慌,不过旁边睡了个小娘皮,因为这几天娘死了整日哭哭啼啼,倒要让小兄弟多包涵。”

死了娘?韩健皱皱眉,听着似乎挺熟悉,难道是昨日在市井上遇到那个卖身葬母的?

韩健没多想,笑着点头应了。随后张力就回家给韩健搬铺盖去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无家可归

不多时张力便将铺盖给搬来,时间也到了黄昏,睡在五羊庙的人零零散散也从外面回来。韩健观察了下睡在五羊庙的人,大多都是流民或者是无家可归的人,衣衫打斗也褴褛,带回来的晚饭也大都是讨来的。

韩健不由感慨,昨日还高床暖枕江南才女作陪,今天直接睡到破庙里来,这待遇反差太大。不过韩健心境足够乐观,他现在睡在破庙,感觉也比在国驿馆更加踏实,总算没人千方百计要设计他,他可以安心睡个好觉。

“李兄弟,要是没别的事,我先回了,明天早晨我来接你一起上工。”张力帮忙跟五羊庙的人打好招呼,让韩健有个照应,这才过来跟韩健道别。

顺带,张力还带了干粮过来。

韩健道:“有劳张大哥,我一人能应付。”

张力看着也安排好,便先走了。此时天色也暗淡下来,有人开始在五羊庙中间生火。

韩健躺在墙角,心里倒也觉得惬意,这感觉就好像行走天下四海为家一般,风餐露宿不在话下,现在还有片瓦遮头,也是好事。韩健啃了口干粮,觉得吃不进去,便想早些安睡。

不过时间尚早,韩健也睡不着,他在思考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若是接下来每天都能赚几十个铜钱,用不了半个月,他的盘缠就够过江北,过了江北用不了百多里就会到魏朝的地界,他也不会回洛阳那么远的地方。直接回江都会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随着他被传身死,魏齐两国的关系会很僵化,两国边境会不太平,想过江过境的难度会很大,现在盘缠不成问题,问题就在能否找到南北经商的那种商旅带他过境,这样会容易许多。

五羊庙到了晚上很热闹,即便很多不常住在五羊庙的人,晚上也会过来看看找个地方挤一宿,这里也是流民的天堂。韩健突然想起来自己旁边应该睡着一个死了娘的姑娘。可到了晚上仍旧没见那姑娘回来。本来韩健也想知dào

这姑娘是否昨日在街头看到卖身葬母的那个。但再想,若真是那姑娘,有了他昨日捐赠的银两,足够那姑娘葬了母亲。离开金陵回乡下度日。就算不离开。也不会再回到这么肮脏破旧,甚至品流复杂的地方来睡觉,一个姑娘家总会担心在这样的地方会被一些陌生人骚扰。

韩健闭上眼。试着睡着,却听五羊庙中央生火的地方,一个老头似乎在讲什么故事,不少人都围拢上去,谈天说地一番,这似乎也是这里晚上的娱乐方式,这里的人也能通过这种方式交换从外面得到的消息。

韩健却无心去听,正要睡,突然感觉一人走过来,韩健睁开眼,却是个痩削的中年人,之前韩健跟张力来的时候就见过,这中年人在五羊庙安排人住宿上小有权力。

“喂,小兄弟,在这躺着作甚?过去一起聊聊?”中年人姓宋,张力称之为宋老一。

“宋兄,不知为何事?”韩健有些不解,难道这宋老一跟自己有话谈。

宋老一微微一叹道:“你留在这,不是打搅了别人的好事?”

说着,宋老一眼睛瞥了眼不远处,韩健这才恍然过来。不远处便睡着一对中年夫妻,人家要“亲热”,他却留在角落里,有点要偷窥的意思。

韩健尴尬一笑,道:“不好意思,刚来不懂规矩。”

“没事。”宋老一道,“小兄弟刚来,有些事慢慢你就懂,要是有个家,谁肯到这里来过夜?不过也无妨,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能避忌下就避忌下,也给人家点面子。”

韩健点头,心说这宋老一别看衣衫褴褛,说话也有几分道理。韩健便随着宋老一到了火堆旁,一大堆的人凑在一块,韩健听这些人谈天说地,不一会便困了,他毕竟一天一夜没入睡,白天又做了一天工。

韩健朦朦胧胧不知睡了多久,突然有人拍拍他肩膀,韩健抬头见又是宋老一。

“小兄弟,要睡回去睡就好,这时候不怕再打搅到谁。”宋老一道。

韩健侧目看了墙角一眼,那些原本可能还在“亲热”的夫妻要么也凑到火堆这面,要么也躺下入睡。韩健心说睡在公共场合就是麻烦,连这种事也要避。

“嗯。”韩健本来就有些睁不开眼,便回到自己的铺盖那边,好在这里的人虽然乱,但手脚都干净,没人偷铺盖什么的。

韩健刚要躺下,却听细微脚步声。这脚步声明显有些“蹑手蹑脚”,韩健登时警觉,在这种场合,他还是能保持足够的警惕。

“什么人?”韩健忽的坐起,目光锐利打量着来人,倒将那过来的人吓了一跳。

“呀……嗯?”声音很娇脆,一双大眼睛眨呀眨地打量着韩健,似乎有些不明白为何会有个男人出现在他歇宿处的旁边。

“我……我就是睡在这的。”少女稍微愣了愣,才支吾答道。

“哦。”韩健点点头,感觉自己是有些神经过敏了。他不由歉意一笑,这才转身要躺下。这时候宋老一走过来。

宋老一道:“小姑娘,虽然我们说过,不会安排什么人睡在这面,不过你也知dào

五羊庙的规矩,有人来总要找个落脚点。李兄弟知书达理,不是个宵小之辈,你也无须担心,若是有什么麻烦事,他还可以照应你。”

少女道:“有劳宋大叔,我怎么都好。”

宋老一没说什么便走开。韩健也闭上眼准bèi

睡觉,便听到少女在旁边像是收拾包袱的声音,隐隐还有啜泣之声。

韩健心说怪不得宋老一等人背地里会说这小姑娘麻烦,果然是哭哭啼啼,要是一晚上都在哭,自己还有能睡着的可能?

不过那少女啜泣却是暂时的,韩健翻个身,那少女道:“这位大哥,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韩健没想到这少女倒是很懂事。

经过这一折腾,韩健反而不太困了。

“这位姑娘,听闻你母亲刚过世?”韩健侧过身,看着少女的方向问道。

此时五羊庙中央的火堆还没熄灭,火光跳动中,光线也不是很强,不过韩健却也能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感觉到这少女虽然脸上有污渍,衣服也有些破旧不堪,却也出落的不错。

“不是。母亲过世一段时间了,之前尸体一直停在义庄外面,到昨天才有好心人给了我银子,让我葬了母亲。”少女眸中似乎有了些光彩,但很快又暗淡下去,像是很失落。

“有了银子,为何不离开这等地方?”这般韩健便可以肯定是昨日被人救济过的少女。

少女闻言侧目看了韩健一眼,忽然又仔细打量了韩健一下,像是要看清楚韩健的脸。

“姑娘,你看什么?”韩健笑问。

“你……好像昨日给我银子的那位恩公。”少女目光停留在韩健脸上不再挪开。

“人有相似罢。”韩健自嘲似的笑笑,昨日还能直接出手十两银子去给少女葬母,今天他就露宿街头了,世事无常到这般地步,让他都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就是做过好事那个。

少女大概也觉得昨日的恩公不会一天就落魄到这地步,便不再看着韩健,不过神色还是有些失落,道:“可惜我刚把银子给了义庄的人,让她们给母亲找了棺木下葬,银子就被一些恶人给抢走了。”

“啊?”韩健惊讶道,“什么人光天化日抢你银子?”

“就是……一些地头蛇,我们惹不起,他们说我在他们的地头卖东西,就要上税。他们抢了银子,只给我留下些铜钱,好在母亲的棺木有了着落,今天也入土为安了。”

韩健微微感慨,道:“在外不易,连卖身葬母,居然也成了做生意,还要上税。这可真是讽刺。”

“这位大哥,你怎么知dào

我卖身葬母?”少女又侧目看着韩健。

“哦,我听别人说的。姑娘你也是不容易,接下来准bèi

怎么办?”韩健心说别是自己害了这姑娘,本来她可以卖身葬母,也许能进一户好人家,自己费要给银子,结果令她无家可归,说不定要饿死街头,或者被人牙子卖去青楼,那就是他的过错。

“没想过。”少女有些失落,隐隐又有啜泣之意,之后她好像也坚定了一些,道,“不过我想去找姐姐。”

“你姐姐现在何处?”韩健问道。

“我姐姐她……我也不知dào

。以前听娘说是卖给一家姓孙的大户人家做丫鬟,不过孙家搬走了,娘也没找到,以后我就去打听一下,听说孙家是搬去南边的县城,不太远。”

韩健心想,这少女现在是彻底无家可归。就算她找到姐姐又如何?她姐姐不过是个签了卖身契的丫鬟,如何能给妹妹生活上的保障?这一路上辛苦,她能不能找到都是问题,也许在路上她就会因冻饿而死,毕竟眼下已经入秋,冬天也不远了。

之后韩健没再说话,他躺下来想睡着,却也睡不着了。这就好像是做了错事而令这姑娘一生失去着落一般,再加上现在自己的处境,都让他辗转反侧。(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抢地盘

韩健到后半夜才睡着,到鸡鸣五鼓,被外面一阵吵闹声所惊醒。韩健睁开眼,正对着一双明亮的眸子,乍一睁眼,那双眸子跳动了一下,随即少女脸上露出个笑靥,惊喜道:“恩公,真是你。”

正是昨日睡在他旁边的少女。

“嗯?这个……”韩健现在也不知说什么好,现在大天亮,的确是避无可避。

“恩公,请受少女自一拜……”少女说着迎头跪倒给韩健磕头。

“姑娘起来,在下受不起。”韩健说着,扶起少女,少女突然泪水如决堤一般,呜呜呜哭个不停,最后在韩健安慰下才有所好转。

“恩公,我对不起您,您的银子被人抢走了……”少女心怀歉意道。

“唉!没办法,你一介女子,又不能抢回来,丢了就丢了罢。”韩健道。

“可是恩公您……”少女看了韩健一眼,神色好像在说,要是有银子你不就可以不用睡在这了?

“姑娘,我落魄至此,跟是否给你银子无关。你也不必介怀。”韩健安慰道。

“可……可是……”少女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好,一脸的歉意好似是做错事一般,不管韩健怎么说,她也不相信韩健说的是真的。

毕竟一个能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的人,才一天工夫就露宿街头,在她看来也是一件不可理解的事。但偏偏韩健的处境是她无法理解,韩健总不会告sù

她自己的身份其实是北魏的东王。而他作为国使,本该葬身在前日的相府大火之中。

“姑娘,没事了。人生在世就是能活着,现在不是很好,你母亲也下葬了,我也有了讨生计的活,咱们一起努力。”韩健笑呵呵说道。

少女委屈地低着头,却一直不肯抬起头来。

“听昨日宋大叔说,恩公姓李?”少女突然问道。

“嗯,我大不了你几岁。你称呼我李大哥便可。”韩健笑道。

“嗯。李大哥。我一定想办法,把银子还给您……”少女道。

韩健一笑,这少女还有些死脑筋。

“不用了,银子是送你的。不用还。”韩健道。

“不行。娘说过。不能白受人恩惠,本来李大哥替我娘下葬,我就是李大哥的人。以后我为李大哥当牛做马,实在不行,李大哥把我卖了换银子也好。”少女抬头,一脸坚定地看着韩健道。

又要把自己卖一次?韩健心说这少女也够执着的,报恩也不用到如此地步。

“不用。以后我们比邻而居,我倒还可以帮帮你。”韩健道。

“那我去讨饭,就是我不吃不喝,也要把银子凑给李大哥您……”

韩健实在不知dào

怎么跟这个死脑筋但却很善良的小姑娘说话,此时旭日东升,一缕阳光从窗口照射到少女脸上,少女梨花带雨的娇容也分外明艳,韩健也不由多看了两眼。心中不由想道,这要是生在大户人家,稍微一修饰装扮,就算是那名动齐朝的美女云萧萧也要靠边站。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韩健问道。

“我……我叫小荷,娘都叫我荷儿。”少女羞怯道。

韩健也不知为何少女会这么害羞,点头道:“好名字。出水芙蓉,小荷姑娘人如其名。”

“娘说,女儿家的名字,不可以随便说给人知dào

。”小荷有些羞赧道,“不过说给李大哥听,是小荷的福分……”

韩健突然有些难以理解少女的思维,不过一个女儿家,还没等成年,就要背负家庭重担,也没了母亲的照顾,日后的生活肯定会举步维艰。韩健不由想起雯儿母女,若是当年不是自己硬要留雯儿在东王府为侍婢,恐怕雯儿母女也难以为生。

正说话间,张力也过来找韩健一起去上工。

“李兄弟,今天要早些过去了,董老弟说,今天有一只船队的货物要卸船,我们过去能多赚些银子。”张力有些兴奋道。

“嗯。我先收拾一下。”韩健起身道。

张力道:“不用收拾,这里的宋老一还有林才他们,会看管好这些东西,你只要过段时间请他们吃顿饭就好。”

韩健点头,正要走,突然想起小荷还在旁边没着落。

“小荷姑娘,不如跟我们一起去,看看能不能让董大哥给你找份工作。”韩健笑道。

“嗯。”小荷站起来,目光坚定地跟着韩健,像是已经把韩健当成是自己的凭靠。

张力带着韩健和小荷二人到了昨日卸船的渡头,到的时候发xiàn

有不少人在,不但有昨日一起卸货的人,还有些不明来历的人,似乎双方之间有些争吵。而来的这些人,有些仗势欺人的意思,身上穿的也好,说话大声,董升似乎想据理力争,但说了几句便好似放qì

了。

“让你们走听不见?这是我们恒爷的地盘,让你们在这讨口饭吃,不是说这渡头就给你们了。滚!”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声音很大地对董升呼喝。

董升上去说道:“就让我们再多干一天,今天过后,我们多给些孝敬的银子不成?”

那年轻人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dào

今天有大买卖,今天我们也是为大买卖来的。这种赚钱的活,会让给你们这几个散力?就算我们答yīng

,恒爷也不说什么,船家和货主那边也不放心!”

董升见说理说不上,人也没人家的多,便有些失落,只好带着几个人退出渡头。韩健和张力走上前,董升一脸失落,见到韩健,他反而有些自责道:“没办法,恒爷的人,我们都开罪不起。”

韩健问道:“董大哥,恒爷到底是什么人?”

“恒爷?说到底不过是个混混!”旁边马三冷声道,“就是自己手底下的人多,是个混混头子,后来开了赌坊和青楼,连官府的人都跟他们勾结,现在秦淮河这一代,都是他说了算。”

董升喝止道:“不可随便说话。”

马三道:“我们有人,也能跟他们杠着来!”

董升显然当没听到马三的话,无奈道:“我看今天先别干了,大家先回去,我再找找活计,估计过了今日,恒爷的人就会把渡头重新交还给我们。”

董升说完,小荷拉着韩健的胳膊,意思好像在说要一起离开,韩健却不想走。现在好不容易找了维生的工作,就这么没了?那接下来几天怎么过活?现在他不但要养活自己,还要顺带照顾小荷,他身上那点铜钱可当不了什么事。

“董大哥,既然恒爷的人不给面子,为何我们不抢回来?”韩健突然道。

“李兄弟,你说什么?”董升看着韩健,眉头也皱起来。

韩健道:“马三哥也说了,恒爷不过是人手多点,不过相信被恒爷欺压的人也不少,我们何不去联络一下他们,把恒爷的地头抢过来?”

董升苦笑道:“李兄弟,你刚来,还不知dào

恒爷的人有多少,势力有多大。”

韩健道:“人再多,不过也是一群乌合之众,只要我们齐心,该是我们的一定能抢回来。就算他恒爷人多,但若我们擒贼先擒王,恒爷一倒,下面的人还不分崩离析?”

韩健话一说完,旁边的人都静默不语,连董升一时也没说话。从这个反应,韩健就看出这些人受恒爷的欺压日久,连生计都要靠恒爷施舍,都是热血男儿,心中怎会没有怒火?之前之所以敢怒不敢言,是因为他们知dào

自己力量微小。

旁边的马三附议道:“李兄弟说的对,咱去跟周围被恒爷欺压的人说说,就一起反他丫的,就不信那恒爷三头六臂,我们抢不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董升一脸为难道:“恒爷人多势众,我们这么去,无异于找死。”

韩健道:“董大哥,行不行的,我们也先去找人商量商量,看看别人的意思,若是别人都愿意跟我们一起干,那我们还怕什么?”

马三点头道:“李兄弟所言极是。”

韩健看了马三一眼,昨日这人说话不多,属于闷声不说话的那类人,没想到说起话来也是如此掷地有声,应该是个可以做大事的人,敢作敢为。若是有他这个更疯狂的人在旁边合zuò

一下,那还真说不定能干出点作为。

董升问了问旁边几个人的意思,本来张力等人就没什么主意,现在也是气愤,原本到手的大买卖就这样被人抢走,他们自然心理也不好过,于是都说先找人商量看看。

马三道:“之前我跟老刘他们喝酒,他们也说对恒爷的人不满,就是没什么人手能帮忙,我们去联络一下,怎么也能找个几十人,看看就反了吧。”

董升道:“几十个人……怕是不够。”

马三道:“像李兄弟说的,擒贼先擒王,我们去把恒爷做了,没了他,周围肯定乱成一锅粥,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有自己的地盘。”

“对对。”旁边的人这样一听似乎都觉得有机会,便也附议。

韩健却觉得这马三的疯狂还是有些局限,按照他想的,要把恒爷杀了,就直接取代恒爷,不需yào

制造什么混乱。要干大事,就不能畏首畏尾,少了一个土皇帝,必然要有另一个土皇帝接任,到时候就看谁更有威望。(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干大事

董升面对韩健和马三的提议,显得犹豫不决,他显然缺乏跟恒爷这样地方恶势力一斗的勇气。

董升道:“此事还是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

马三急道:“这都都欺负到头上拉屎,还不急,怎么才算急?这些年什么样子都瞧在眼里,就连口饭也不给咱剩下,平日里还要那么多孝敬,凭什么?要是你不去,兄弟们去,你就不管了?”

韩健听马三把话说的有些僵,说和道:“马三哥也别急,事情的确也该慢慢商量,我想董大哥也是为我们好,不想让兄弟们出事。”

马三叹口气,头别向别处不说话,董升最后也是考lǜ

一番,道:“那就找人商量,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有了董升的首肯,事情便好办的多。毕竟董升才是这些人的头头,说话有份量,马三再怎么有胆子,他毕竟也不能服众,没有号召力。

本来要反恒爷,几个人的力量毕竟单薄,他们唯一可以联系的就是马三之前提过的“老刘”。一行人一起走在往一个货栈的路上,董升问道:“老刘真说过对恒爷有意见?”

“没错,老刘人多,就算我们不能干,凑在一块干也好,这样推倒了恒爷,分地盘也有我们一份。”马三道。

董升听到这话,点点头,没多言。韩健却觉得马三的话开始不靠谱。

本来马三要反恒爷的决心是好的,但显然马三没准bèi

直接造反干大事。直接接替恒爷来管秦淮河这一代的地面,若是跟别人合zuò

,而这个“老刘”人又多,人家凭什么听他们这十个八个人的?到头来,可能是为他人做嫁衣,把地盘抢了,又有第二个恒爷出来当地头蛇,反都反不完。

韩健道:“董大哥,马三哥,我们为何不自己做。要跟老刘这些人合zuò

?”

董升惊讶道:“李兄弟不是也支持多找人一起合zuò

?怎么……又说不找人合zuò

?”

韩健叹口气道:“按照我的意思。我们干成大事,由董大哥你出来主持大局,干点轰轰烈烈的事,就算找人合zuò

。咱们的关系也要是对等的。可我们这般去找老刘。他们非但可以不认账说反恒爷的话是酒后胡言,可能将我们抖露出来给恒爷邀功,也可能合zuò

起来。他会成为第二个恒爷……”

“老刘不是这种人吧?”马三看着韩健说了一句,语气也不是那么肯定。

韩健也看出来,这个马三也是早就对恒爷的人不满,这才对老刘说要反恒爷的话铭记,随时准bèi

跟着老刘去干大事。董升虽然是这些人的头头,但他做事犹豫不决,显然不会得到马三的绝对信任。韩健料想,马三愿意帮那老刘来干事,比帮董升多一些。

“还是如董大哥说的,从长计议。”韩健突然也站到董升这一边。

“你们……”马三有些气恼道,“不是都说好了去找老刘他们?现在……又说从长计议,计议到何时?唉!”

韩健提议道:“不如这般,今天我们不动声色,到下午再找些同样被恒爷欺压的人回来一起商量下,到时具体是怎么合zuò

,或者是有无合zuò

的可能,跟这些人商量过再做决定。”

韩健的提议显然用的是“拖字诀”,韩健也想知dào

这个马三的具体立场,因而他也不急着定什么策略去跟恒爷斗。而在韩健得知老刘的势力也不小,跟恒爷也多有针对的时候,韩健感觉出,就算跟老刘商量干成大事,他们也要投靠在老刘手底下做事,既要冒风险去反恒爷,最后事成还不要将成果全数交给别人,这种吃亏的事韩健才不想做。

本来韩健以为马三应该是被老刘所收买,但之后再一看,马三也并不是对老刘那么死心塌地,或者马三只是觉得老刘有推翻恒爷的本事,才对老刘有些推崇。本身他跟着董升吃饭,就算看不起董升的懦弱和做事犹豫不决,他也必须承认董升才是一帮人的老大。

有了韩健支持董升,别的人没什么主意,也只好听从韩健的建议。董升对韩健也很信任,既觉得韩健做事有胆色,又不是太操之过急。这件事按照董升的说法,先按照韩健的建议,跟其他的小工头商量过后再做决定。因而一天时间,他们只是找了些散活做,到下午临近黄昏时,到散工时,董升等人也不准bèi

出城回家,而是各自去找了彼此能说的上话的工头,找他们来商量事情。

到日落黄昏时,出去找人的人大致都回来,一下子来了十几个工头,因为彼此之间都不陌生,所以过来之后也都说的上话,但还是彼此之间有些成见,毕竟同行是冤家,他们在被恒爷盘剥的同时,鼻子也处在一种竞争关系上。

“老董,你找我们来,为什么事?”等人都差不多来,一堆人凑在一个货栈外面的小空地上。都是出来卖力qì

的人,没什么顾及体面的,有的干脆蹲在墙角,有的直接席地而坐。

董升不知怎么说话,毕竟要反恒爷,要是有人不愿意一起合zuò

,去通风报信给恒爷,那事情不但要泡汤,连他们也会跟着有危险。

“我来说吧。”韩健自告奋勇起来说道。

“行,李兄弟,你说。”董升看到韩健起来,才松口气,他自己也感觉自己嘴笨,一些话不知怎么说。

“这位是?”一些人看着韩健,觉得并不认识。

“在下是刚跟着董大哥出来讨口饭吃的,名叫李靖,日后多多包涵。”韩健行礼道。

“好说,你要说什么?”

“这次我们董大哥找诸位来,是有大买卖跟几位商量,因为我们人手少,这大买卖接不下来,所以要找几位来商量一下,看看谁愿意跟我们合zuò

。”韩健朗声道。

“大买卖?”一个工头起身道,“什么大买卖?我们怎没听说?”

旁边一个工头也质疑道:“有多大的买卖,需yào

把我们都请过来?”

韩健道:“这大买卖,诸位若是做成了,未来几年可以衣食不愁,连下半辈子也会有着落。”

“这么好?你诓谁?我就没听说有这么大的买卖!“一个汉子跳起来喝道。

这汉子眼睛浑圆,看上去力qì

很大,在来的时候董升就说过,这人叫李敢当,力qì

甚大,手底下也有些人跟着他卖力qì

。只是这李敢当因为人太穷,连个媳妇都没娶上,这也主要跟他性子烈爱喝酒,有钱也喜欢去赌博有关。

韩健抱拳道:“这位想必就是李敢当李大哥。久仰。”

“你听说过我也没用,咱不会做没谱的买卖。”李敢当冷冷一笑道。

韩健一笑道:“这笔大买卖,若是做成了,没婆姨的能娶上婆姨生娃,有婆姨的甚至可以三妻四妾,银子花不完,以后不管走到哪都有面子。”

韩健说完,十几个工头交头接耳,私下里议论纷纷,显然都不太相信韩健的话是真的。

“到底是什么买卖?你把话说清楚。”有人问道。

韩健叹口气道:“只是这大买卖,有些风险,可能是杀头的买卖,所以才找几位来商量,若是诸位不想干,那只管离开,我们不勉强,留下来的,我们齐心协力,人多力量就大,事情也更容易成。”

这些人听韩健的话,显然有吊胃口的意思,韩健不管怎么说就是不说是什么买卖,让这些人有些着急。听到是“杀头的买卖”,明显有些人不想干,本身这些人懦弱,也不事宜参加这次的计划。

“既是杀头的买卖,我就不参与了,告辞!”说着,一个四五十岁的工头站起来起身离开。

随后也零散走了几个,都是上了年纪的,一些年轻的工头没一个走的,可见年轻人有血性,不像那些年老的沉稳不想冒险。

到最后,也只是走了四个人,还剩下九个工头留下,其中包括刚才说话的李敢当。

“现在可以说是什么买卖了?”李敢当双目圆瞪看着韩健喝问道。

韩健感觉的出,这个李敢当对他有些发怒,毕竟刚才他总是吊胃口不说。

“几位真的想干?杀头的买卖,一个不慎,可能会陷入万劫不复。”韩健冷声道。

这时候跟董升关系最好的一个工头站起来,道:“我们受着恒爷的欺压,就快没活路。我们出来做苦力,要田没田,要钱没钱,就徒有一身的力qì

,现在有机会干大事,怎而已要好好把握一下。”

这工头名叫冯举,来的最早,也是董升坦言相告的一个。冯举在知dào

董升有意联络众人来反恒爷的时候,没多说什么便同意下来,而且答yīng

在这次的会议上帮董升说话。

果然,在冯举这番话说出来,众人都有些感慨。这些散力,大多都是外来的,因为没有田地才会出来做散力养家糊口,就这样还被恒爷的人欺压,到最后连口饭都可能吃不上。

“你说,怎么大事!”这次李敢当脾气也收敛了一些,显然被冯举的话所触动。

“今晚,诸位一起干一票大的,把恒爷杀了,把他的地盘也分了。”韩健一脸坚毅之色说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鹬蚌相争

韩健提议说完,在场之人无不哗然而起,纷纷用惊异目光相望。因为韩健的提议在他们看来绝对够疯狂。

“李兄弟,你……你说什么?”饶是李敢当天不怕地不怕,此刻神色也有避忌,韩健当众说出要杀恒爷,在他看来也不可理解。

韩健一笑道:“还需yào

在下再重复一遍?”

李敢当看了看众人,其他人都不说话。韩健所提虽太大胆,却也并非没道出他们心中所想。这些年恒爷在地头上欺行霸市,不但他们有怨言,连市井百姓也多有叫苦。韩健只是说出他们不敢说的事。

冯举提前就获悉董升的意思,在韩健提出这建议之后,他神色并无太大异样,只是问道:“李兄弟,恒爷手下众多,你说要杀了他,可是有详细计划?”

韩健道:“擒贼先擒王,在下想来,先派出人将恒爷暗杀,再发动人手去恒爷手底下的总堂把地头抢过来。恒爷手下群龙无首,到时谁拳头硬谁说了算。”

“说的轻巧。”李敢当喝道,“谁去杀?恒爷进出总会带不少随从,一个个都带着家伙,我们还没近身就被发觉。就算能得手,能逃得掉?进了衙门,杀人可是砍头的买卖。”

其他人纷纷点头应是,都觉得李敢当虽是个莽夫,说的倒很在理。

冯举却很沉稳,不随别人附合,转而问韩健道:“李兄弟可是有这样的人选?”

“嗯。”韩健也知dào

冯举的意思,既然这主意是他提的。自然去刺杀也该由他去做,“若是诸位同意在下的提议,刺杀恒爷之事,可交由在下去做。”

韩健的话再次引来一片唏嘘声。本来这些人都对韩健有几分看不起,觉得他是个眼生的,就知dào

出来空口说白话,但在韩健自告奋勇说要去杀恒爷,他们的态度才有所改观。不过他们仍旧认为韩健并不具备刺杀恒爷的能力,最多只是个不自量力又喜欢夸夸其谈的狂徒。

“就你?”李敢当往前走两步,冷笑道。“省省吧。恒爷手底下的人可不是吃素的。他的大管家胡彪可是练家子,跟他形影不离的,就是逛窑子也是睡一张床一个女人的,你怎么下手?”

冯举也道:“李兄弟。在下也佩服你的勇气。不过……恒爷这些年横行一方。所惹的仇家也不少,他出入都前呼后拥有所防备,恐怕难以下手。”

“那在下就先在各位面前献献丑。不知谁过来比试一下?”韩健知dào

这时候若是不亮点真本事出来,这些人不会随他去干大事。只要让他们对自己刺杀恒爷有了信心,后面的事就好办的多。

李敢当一撸袖子,道:“我来!”

说着,李敢当朝韩健扑过来,想用双手抓着韩健的身体将韩健举起来。这毫无章法的攻击,在韩健看来可说没有任何杀伤力,韩健连闪都不闪,让李敢当拿住腰间。

“就这点本事?”李敢当这么轻松便抓着韩健的腰,自然以为韩健连反应都来不及。他口上说一句,忽而使出力qì

要将韩健举起,却好像抱着一根老树,怎么也提不起来。

而韩健如泰山一般巍然不动,脸上仍旧保持着轻松的笑容。李敢当却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

“啊?”见到这一幕,所有人都站起来。李敢当的力qì

他们是很清楚的,李敢当别的没有,就是力qì

大,他一个人的力qì

等于两三个青壮男子,甚至可以举起四五百斤的石墩,堪称神力。可偏偏,韩健一个痩削的年轻人,他却举不起来。

“李大哥,得罪了。”韩健突然反过身用胳膊肘撞了李敢当胸口,李敢当登时觉得全身发麻,力qì

也好似抽空一般,踉跄几步便仰倒在地。

韩健这一手轻描淡写的攻击,再次令众人感觉不可思议。

“李兄弟,你……”董升惊讶不已地过来看着韩健,虽然他是最早认识韩健的,却也没想到韩健是如此一个高手。

“董大哥,诸位,见笑了。在下自幼习武,虽然身体单薄了一些,但拳脚和兵刃功夫都是略有精通的。”韩健拱拱手对众人道。

李敢当从地上爬起来,仍旧站不稳,毕竟被韩健一胳膊肘击打在穴道上,虽然力qì

不大,却让他一时反不过劲来。

“你……你使的什么妖法?”李敢当中气不足说道。

“李兄弟不是说了,是他练过武,你力qì

再大不过是个莽夫。”冯举相对沉稳一些,也显得足智多谋,他说话别人也信服一些,冯举看着韩健道,“李兄弟,就凭你这手,我老冯信你。不过……要刺杀恒爷还是不易,双拳难敌四手,就算要刺杀,也要筹划一番。”

“嗯。”韩健点头道,“冯兄所言极是,不过夜长梦多,现在也不到多做筹谋的时候。我们既然把人都召集起来,若是今日事不成,明日事情必然泄露风声,到时难以成事不说,恐怕……连诸位也会有危险。”

李敢当喝道:“你什么意思?说我们会有人给那恶人通风报信?”

冯举抬手阻止李敢当的话,道:“李兄弟不是此意,他是说,我们这般召集人手,肯定会为恒爷所知悉,恒爷历来狡诈多疑,对我们必然有所防范。”

“嗯,在下也是这个意思。”韩健点头道。

“那怎么办?”李敢当有些懊恼道,“现在我们连恒爷在哪都不知dào

,要今晚杀了他,还要占了他的香堂抢了他地盘,我们把自己的人加起来,也不过几十号人,怎够?”

冯举思量了一下,转而问韩健道:“李兄弟,你觉得我们是否再去联络一下其他人,秦淮河一代的人,无不憎恨恒爷,找他们帮忙或许会助我们一臂之力。”

这时候马三走出来道:“老刘那边或许会帮我们。”

提到“老刘”,其他人有的点头,而冯举则不语。

韩健问道:“冯兄可是有何顾虑?”

冯举勉强一笑,道:“若是我们真得手,恐怕……老刘会是下一个恒爷。”

冯举说的,基本印证韩健之前的猜测,老刘人手多,不服恒爷,所以想杀了恒爷自己做主。

韩健道:“不妨如此,我们就提前跟老刘打招呼,先只管让在下试着去刺杀恒爷,若是事成,在下发出信号。攻打恒爷香堂的事,就交给老刘他们,让他们打头阵……”

韩健的话再次让众人哗然。

李敢当道:“若是老刘真把恒爷的人收服了,还有我们什么事?”

冯举再抬手阻止,道:“先听李兄弟把话说完。”

韩健在这些人中,终于看到一个有胆有谋的人,这个冯举,比马三和董升都更像一个做大事的人。

韩健道:“在恒爷手下不知恒爷已死的情况下,必然会拼死抵抗,老刘的人折损人手是必然,等在下刺杀回来,再与诸位一起杀去香堂,到时恒爷和老刘的人两败俱伤,我们从中杀出,这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老刘的人有折损,他想当第二个恒爷也当不成。”

冯举笑道:“李兄弟提议妙绝。就是……老刘未必会信我们……”

“那还要马三哥去老刘那走一趟,尽量让老刘的人相信。”韩健道。

“啊?”冯举看着马三,似乎认为韩健的提议并不妥。

韩健知dào

冯举担心什么,他怕马三根本就跟老刘一条心,因为他知dào

马三经常跟老刘的人一起喝酒。但韩健却感觉出来,马三的立场还是站在他们一边,之所以对老刘很推崇,是因为他觉得老刘能推倒恒爷。现在自己人这面有机会,若是事成,他就是大功臣,自然不会想去给马三卖命。

“好。”马三一口答yīng

道,“就麻烦李兄弟跟我去老刘那走一趟,李兄弟本事这么好,老刘必然不怀疑。再者老刘早就想干掉恒爷,必然对恒爷的行踪很了解。”

“嗯。”韩健点头,答yīng

了马三的提议。

经过这么一说,众人都觉得有机会,纷纷附议准bèi

参加当晚的大行动。

为了不泄露风声,冯举提议众人喝鸡血酒发毒誓,然后再让人回去联系手底下的人。

等一切都安排好,已经到入夜时分,韩健要先跟马三去老刘那里,而其他人则要回去召集人手。

等人都暂时散了,冯举有些担心对韩健道:“李兄弟,今晚之事,可能会泄露出去,你这一去一定要小心万分。”

韩健没想到冯举这人不但有胆有谋,而且还心思缜密做事小心。韩健拍拍冯举肩膀道:“多谢冯兄提醒,我会小心。”

说完话,韩健又跟董升告别,准bèi

跟马三一起去老刘那里。

此时一直躲在角落里不说话的小荷走出来,目光楚楚拉着韩健的袖子,道:“李大哥……你是去……杀人么?”

“嗯。”韩健一笑道,“你等我回来。”

“我……我跟你一起去行不行?”小荷有些不舍道。

“杀人之事,不是你们女孩子做的,你就只管先回五羊庙,我事成之后,会去五羊庙找你。”韩健道。

“那……那你一定回来。”小荷终于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要是李大哥死了,我……我也不活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刺客

韩健随马三一起去找老刘,此时街路上行人并不多,按照马三的说法,金陵城的夜市很热闹,只是这几天不同寻常。

“这几天城里都不太平,官府到处在拿人问人,李兄弟出去可要当心。”马三在路上提醒韩健道。

“嗯。”韩健应了,顺带问清楚老刘此人的具体情况。

不多久,二人便到了秦淮河边上一个小酒家。酒家只有一层,处在河岸之上,里面点着灯坐着一些人在饮酒,马三到来,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笑道:“呦,没回去?”

马三应该与此人相识,笑道:“没回去,老娘和婆姨昨日干了一架,不想回去烦心。”

那人笑道:“你这当家的当不好,就知dào

出来避风头。走,进去让老刘给你烧两壶酒,不过上次的酒钱你可别忘了结。”

“那是那是。”马三笑道。

韩健在旁听了下,这马三跟老刘的人似乎很熟稔,说话也都是家长里短的。

那人似乎并不太关心韩健的来历,只当是马三叫来一起混酒喝的。

韩健与马三一起进到酒家里,便见到一个五十多岁身材甚至都有些佝偻的老者正在锅台前烧酒,见到马三和韩健进来,这老者侧过头一笑,那笑容看上去很随和。

“老刘,这是刚跟我们一起做工的兄弟,叫李靖。李兄弟,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老刘。”马三笑着介shào

道。

韩健在路上听马三说,这老刘原本是这一代的地保。不过在恒爷崛起之后,恒爷跟官府的关系更加紧密,老刘的地保名存实亡。后来老刘只是带着原来的兄弟在秦淮河上跑船卸货,跟恒爷的人也没起什么正面冲突,这些年大致也相安无事。

“李兄弟,你好。”老刘走过来,一手提着一个酒壶道。

韩健见到这老者模样,便心说不妙,本来想利用这老刘的人去打先锋,这老刘看样子老谋深算。被人抢了地头居然还能跟敌人相安无事。有这等忍耐力的人想来不会那么笨。

“见过……阁下。”韩健抱拳行礼,却不知该怎么称呼这个“老刘”。

“李兄弟无须拘谨,你叫我老刘便可,整个金陵城认识我的人。无不对我如此称呼。”老刘笑着坐下。示意让马三和韩健也坐。“这是我开的茶寮,到了晚上也卖酒,不过是偷着卖。在我们齐朝私自贩酒可是要坐牢的。李兄弟是北方人吧?”

韩健心下一愣。刚才他只说了四个字,声音还不大,这老刘居然就知dào

他是北方人,也可见这老刘处事很深。

“是。”韩健点头道。

“嗯,不管是南方还是北方,同是我华夏子民。或许不久将来天下便可一统。”老刘说着,韩健和马三已经坐下。老刘补充道:“这里不过是兄弟们散了工,没事过来聚聚喝杯酒的地方,李兄弟以后也可常来。”

韩健没说话。

“你们两位,今日前来有事吧?”老刘见韩健和马三的模样,转过头问道。

“是。”韩健道,“我们想杀了恒爷。”

“哦?”老刘侧目打量着韩健,微微一笑道,“年轻人,你口气未免大了一些,就凭你也能杀了恒爷?”

韩健心想,既然跟聪明人说话,就无须拐弯抹角。

“仅凭在下一个外乡人的能力,显然杀不了恒爷,但若是有阁下帮忙,事情就不一样了。”

老刘倒了杯酒,递给韩健道:“兄弟,你尝尝这酒。”

“不需yào

。”韩健道,“在下不擅饮酒。”

“年轻人不喝酒也好,喝酒容易误事。”老刘一笑道,“昨日我听跑船的人说,董升收了个力qì

很大的年轻人,还劝我试着把你收过来。今日一看,李兄弟你人中龙凤,应该不屑跟我这样的粗人混饭吃。”

“阁下言重了。”韩健道,“在下只是初到贵地,又无生计,想出人头地就只能铤而走险。”

“哦,那你是跟董升商量过了?”老刘微微皱眉问道。

“是,不但有董大哥,还有其他一些人……”韩健道。

老刘笑着点头,道:“难得这些草莽之人,也知dào

被人欺压的苦了,要找人出头。不过李兄弟,你就这样去帮人出头,可未必能出人头地,也许你只会枉送了性命。”

“在下去杀恒爷,不成与诸位无干,成了一起收地盘。如此不是很好?”

“好!”老刘拍案而起,笑道,“年轻人有志气。那我告sù

你,今夜恒爷在望湘楼设宴,之后会在望湘楼对面的清月阁跟一个叫霓花的姑娘过夜,你要是能杀了他,我就帮你们去拿下恒爷的香堂,日后荣华富贵,少不了李兄弟的一份。”

韩健没想到老刘在这件事倒是很主动,一改他初时对老刘沉稳的印象。韩健心想,难道是老刘想复仇想的紧了,听到有人要去刺杀恒爷才会如此激动?

“李兄弟准bèi

以何兵器去杀了恒爷?”老刘看着韩健问道。

“在下去杀人,不准bèi

带兵器,否则被人查问,不好说。”韩健道。

“嗯。看来李兄弟是聪明人,想事情想的周到。”老刘道,“就这么说吧,你能成事,今晚其他事就无须你操心。至于董升和另一些人,别指望他们能帮上你的忙,他们最多会等着我老刘跟恒爷手底下的人打的两败俱伤才会出来捡现成……”

韩健心想,这老刘想的也很全面。可老刘为何有如此的自信,死了一个恒爷,就会轮到他做主?

“李兄弟,你不善饮酒,本来也不该强求你喝,不过这一去,可能日后再无相见之期。老刘我敬你一杯。”

韩健看着老刘递过来的酒,觉得有些怪异。这老刘不会跟恒爷明着敌对,实jì

是穿一条裤子?他前脚去刺杀,后脚他就找人去通知恒爷?这也不得布防。

“谢了。”韩健接过酒,直接泼在地上,道,“等在下事成,再回来跟阁下畅饮。”

韩健直接要告辞,临别,他将约定的信号说了。老刘还特地给他准bèi

了烟花用来发射信号。说完事,韩健跟马三一起出来,往之前跟董升冯举那些人约定的地方走。

“李兄弟,刚才看你……跟老刘谈的并不妥。是否……计划有变?”马三有些迟疑问道。

“没事。不管怎样,今天恒爷该死还是要死,只有这样,日后我们才有好日子过。”

韩健说着,也在想今晚的事情。他之所以坚持要去杀了恒爷,一方面他是想还董升的人情,再者,他是想利用这些江湖上的人为帮zhù

,让他离开金陵。现在他只身一人,想离开金陵,还要渡江北上离开齐朝边界实在太困难,只有跟这些三山五岳的人打好关系才有机会。

本身董升势力太小,根本帮不上他的忙,而若是恒爷死了,地头一乱,势力肯定会重新洗牌,到时候董升那些人上位,他就有机会离开齐朝。

至于老刘跟恒爷的关系到底如何,韩健并不关心,他只知dào

恒爷一死手底下人肯定乱,而老刘不管之前对恒爷如何态度,到此时肯定会抢地盘。这才是他所关心的。

韩健回到原来相约的地方,冯举和李敢当等工头都把自己的人带来,因为怕提前走漏风声,他们也并未将为何召集的事告sù

自己人。连聚到一块,他们也不知要作何,只知dào

当晚有大事发生。

韩健不知dào

望湘楼到底在哪,只好找了冯举来问清楚。

“李兄弟,这一去,你小心些,事情不成就赶紧撤,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冯举最后跟韩健道。

韩健用割绳索的刀斩了一撮头发下来,笑道:“剃发明志,在下此去不成不回。”

韩健说完,便独自上路。而董升等人送行,有点像是法场送别的感觉。

韩健直接往冯举所描述的望湘楼的方向走,到了才发xiàn

,这个不就是他两天前出来走时吃午饭的那家酒楼?

此时望湘楼外灯火辉煌,不少的达官显贵都过来饮宴,车水马龙好不热闹。韩健立在望湘楼不远的地方,抬头看了三楼一眼,那也正是他上次来饮宴所去的地方。

本来韩健打算在望湘楼下手,但他毕竟进到里面,知dào

里面的情况,这次恒爷包下了整个望湘楼的三楼来招待宾客,他要上去,除非化装成店小二什么的,还要当众刺杀显然太冒险,就算得手也难以逃脱。

韩健直接回身看着老刘所说过的“清月阁”,老刘说过,恒爷在望湘楼招待完宾客之后就会去清月阁找一个叫霓花的姑娘,他不如从此来着手。

本来进青楼妓所的最好办法,是扮作嫖客进去,但此时他身上只有些铜钱,正大光明进门根本不可能。

韩健心中感慨,现在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等恒爷从望湘楼出来,往明月阁走的时候下手,杀了人,趁着街市的混乱,他逃脱起来也容易些。不过如此的话,他便需yào

一把趁手的武器,徒手空拳上去一击毙命还是有难度的。

却在此时,韩健身侧突然一个娇柔的女子声音传来:“这位公子,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我家小姐……想跟您一叙。”(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门外汉遇行家

韩健打量着眼前此女子,好像个丫鬟,看上去眉清目秀,好似见过却也印象不太深。他心想自己来金陵不过才几日,所认识的人一个巴掌都快数的过来,怎会认识什么大家小姐?

“姑娘,在下与你家小姐似乎并不相熟。”韩健道。

“认不认识的,请公子过去见过不就知dào

了?”小丫鬟嘟着嘴道。

小丫鬟说着,往身侧的方向看了眼,韩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见一名女子立在路边,因为望湘楼实在是灯火辉煌,以至于连街市也并不太暗。韩健见到这张面孔便恍然,这张脸虽然称不上熟悉,却也令他难忘,毕竟是个美人,便是他两日前曾在望湘楼见过一面的“千小姐”,名动南齐的才女千素栎。

“这下公子认识了?”小丫鬟见韩健怔了怔,便以为韩健是以前那些见到千素栎目光就挪不开的狂蜂浪蝶。

“一面之缘,谈何认识?”韩健冷冷一笑,今天他是来当刺客的,居然还能遇上千素栎,更令他奇怪的是,千素栎居然还主动派个小丫鬟过来相邀。

韩健正要先走开,千素栎却亲自走过来,道一声:“公子请留步。”

韩健真不知说什么才好,既然千素栎跟他打招呼,肯定就认出他是那日在望湘楼有一面之缘。现在光是现在这一身衣着就不好解释,难道也告sù

她自己生意失败到无家可归?

“这位小姐,有事?”韩健语气很冷淡问道。

千素栎走上来。婷婷施了一礼,倒也婉约动人。可惜现在不是韩健来赏美的时候。

“公子见谅,小女子与公子在望湘楼里有一面之缘,只是不知公子为何……这般装束?”千素栎打量着韩健,问道。

韩健心说果然是为此而来。

不过韩健也容易理解,当日他一身锦衣华服,带着的侍从也都是佩着刀剑,一看就是官家子弟,跟他说破产云云根本是自欺欺人,以此女的见识肯定不信那一套。当日他带人离去。主要是不想惹是生非。偏偏早走又惹来此女的注意,反倒让她盯上了。韩健此时也是颇为无奈。

“在下好像没有必要解释。”韩健冷声道。

千素栎尴尬一笑,又有些歉意道:“请公子恕小女子出言冒犯,若是公子有何需yào

帮忙之处。小女子乐意效劳。”

“不必了。”韩健道。“没事的话。小姐请了。”

“那如此,公子告辞。”千素栎说完,便带着小丫鬟离开。

走了不远。韩健还听那小丫鬟在抱怨:“……看他一直在看着楼上,估计是没钱了还想上去,小姐为何还要跟他搭讪?”

千素栎声音也传来:“……不许嚼舌头!”

说话间,主仆二人也往秦淮河那边走,估计是回船上去。韩健心说这难道是千素栎故yì

过来“报复”?当日他对千素栎视而不见,今天千素栎就过来看他倒霉的样子,有点现眼报的意思。

韩健自嘲地笑笑,不由想道:“亏我还有心思想这些,现在赶紧想办法杀了恒爷才是正途。”

韩健现在望湘楼上不去,而清月阁也上不去,只能在外面等,却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韩健到了路边蹲下来,也不顾什么形象,继xù

打量着楼上。此时望湘楼三楼里,正歌舞升平,韩健甚至能瞅见一群人欢笑饮宴的模样。

“别人在里面大吃大喝,我却在这里吹冷风,什么世道?”

韩健嘴上嘟囔了一句,正觉得yì

兴阑珊,却又有一女子的声音传来:“谁拦着你上去吃喝了?”

韩健听到这声音,心中着实一惊。这声音他可熟悉多了,前些日子近乎天天能听到。更重yào

的是,这声音的发出者,跟他有“过节”。

韩健闻言侧目看去,便见一个气呼呼的女子,学着他的模样蹲坐在路边,正侧过头一副要杀人的神情看着他。正是被他擒拿,还被他“折磨”了一路的柯瞿儿。

“是你?”韩健登时站起,自己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柯瞿儿竟然会在这里阻截他。他自问也算警觉性很高,也没差距到柯瞿儿居然就坐在他旁边不远处。

“怎么?不敢见我?”柯瞿儿见韩健起身,她也站起身来,往韩健这面走过来。

韩健知dào

自己得罪了这位柯大小姐,现在最好的办法莫过于马上逃走,但他也知dào

,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他要逃走不易,而柯瞿儿刚才分明有杀他的机会,若是柯瞿儿要杀他早就动手了,何至于跟他说话暴露行藏?

“柯小姐说哪里话?柯小姐别来无恙?”韩健笑着说了一句,柯瞿儿也在韩健身前六尺处停下,韩健见到柯瞿儿左手提着的剑,知dào

这次是彻底逃不掉了。

韩健心想,千万别是柯瞿儿要报复他,准bèi

将他擒获,然后慢慢折磨他报仇。若是如此,那还不如死了的好。

“哼,你把本姑奶奶囚禁了那么久,又封住我气门不让我动,连腿脚都差点废掉,你居然还问我无恙?”柯瞿儿气呼呼打量着韩健,像是要杀人。可是不知为何,韩健见到柯瞿儿如此模样,却觉得有几分可爱,就好像林家小妹妹被欺负了过来寻仇一般。

韩健一笑道:“之前所作,的确是在下的不是。在下给柯小姐赔礼道歉,若是柯小姐觉得气不过,那就一剑杀了在下,在下也绝不反抗。”

柯瞿儿冷哼一声道:“本姑奶奶恨不能将你大卸八块,但师傅不许我杀你,这次就饶你一次。”

韩健心中稍微松口气,却也有些想不通,柯瞿儿居然能忍住不报仇?像这么一个任性的姑娘,耍起小脾气来还管你三七二十一?

“那在下先谢过柯小姐的不杀之恩。”韩健拱手道。

“虽然我不杀你,但也不会放过你。”柯瞿儿目光仍旧停留在韩健的脸上,不过神色稍微好转,道,“老实交待,你到这里来为何?”

“在下是出来看风景的,你看这月色多美?”韩健打个哈哈随口胡诌道。

“胡说八道?你以为本姑奶奶问你,就是不知dào

?说起来,我在城里已经找寻了你两天,你之前跟那些人商量怎么杀人,以为我没听到?”

韩健心说棋差一招,居然没想到柯瞿儿会找到他而且会跟踪自己。

“柯小姐,不知你找寻在下,还要跟踪在下,所为何事?”韩健敛起神情问道。

“哼。你真以为自己逃出火场,就让天下人都以为你死了?”柯瞿儿有些生气道,“前日一场火,谢汝默的人早就知dào

你没死,而且还藏身在城中,这几日都在派人将你找出来。”

“是吗?”韩健一笑,不置可否。

柯瞿儿续道:“不过谢汝默却跟朝廷说,你已经死了,还找了一具被烧焦的尸体说是你。师傅说谢汝默之所以找你是要杀了你斩草除根,才让我出来找你,被我先找到,是你运气,让谢汝默的人找到你,你就被大卸八块了!你还敢出来杀人?”

“那令师的意思……是想助在下离开齐朝?”韩健突然觉得左谷上人也是个好人,虽然脾气有些怪,但若是能帮他离开这险境,之前什么恩怨也相抵了。

“想的美,师傅只让我找到你暂时保护你不被人杀,可没说要放你回去!”柯瞿儿皱了皱鼻子道。

“保护我?”韩健哈哈一笑,“那可要辛苦柯小姐了,今天在下要去当刺客,可惜在下不似柯小姐那般有经验,我看今天我未必能活到天明了……”

柯瞿儿神色本来转怒,突然又噗哧一笑,显得有几分得yì

道:“你不用拿话激我,你是想让我帮你杀了上面那个人?”

“在下可没这么说。”韩健老脸一红道。

“让我帮你杀人也行,反正那个恒爷也不是什么好人。”柯瞿儿道,“不过你要答yīng

我一个条件。”

韩健心说,现在我命都在你手上攥着,你居然不以此要挟,还要帮忙谈条件?

“柯小姐有何条件,不妨直说,在下力所能及必然帮柯小姐办到。”韩健说着这话,心里也在偷笑,自己现在可说是身无长物,能帮柯瞿儿什么?要帮忙也要回到魏朝,到时到了他主场,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看你没诚意,先发个毒咒!”柯瞿儿瞪着韩健道。

韩健举起右手,大拇指按着曲起的小指,道:“我韩健在此立誓,若是柯小姐帮在下杀了恒爷,今后必帮柯小姐完成一件事,有违此誓,天打五雷轰。不知柯小姐对这毒咒可满yì

?”

“不够诚意,什么天打五雷轰,换个别的。”柯瞿儿一笑,笑容中也露出丝狡黠的意味。

“那有违此誓,死后当牛做马,永世不得翻身。”韩健再道,“柯小姐,现在可以提条件了?”

本来韩健觉得这是城下之盟,完全是被动。

柯瞿儿狡黠一笑道:“可惜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对你说。记得今天的誓言。”

韩健这才松口气,果然是个没开化的小丫头。将来他离开这里,真以为他会相信什么天打五雷轰的鬼话?现在白让柯瞿儿帮自己杀人,简直是赚到的。

“那柯小姐什么时候想起来,对在下说,在下绝不推辞。”到此时,韩健还是不遗余力表示一下自己的诚意,空口说着白话。(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并肩而战

本来韩健来刺杀恒爷,心里并没有必成的把握,现在有柯瞿儿帮忙情况便不同。柯瞿儿是个不折不扣的职业杀手,她能在千军万马中行刺女皇并且全身而退,武功高超,而那恒爷毕竟只是个地方恶势力的头头,怎么看也是柯瞿儿刺杀易如反掌。

“柯小姐,请吧。”韩健笑着指了指楼上道。

柯瞿儿微微蹙眉,往楼上看了眼,有些不满道:“我只说帮你杀人,可没说现在就去。楼上那么多人,我知dào

哪个是?除非……你跟我一起上去,告sù

我哪个是要死的人。”

韩健看出来了,柯瞿儿也是在为难他。

“实不相瞒,在下也不认识恒爷。”韩健无奈道。

“不认识还让我杀?哼哼,就在这一起等着好了,一会我们一起上,你休想袖手旁观!”柯瞿儿有些生气道。

韩健笑着点头应是。本来两个是仇人,柯瞿儿还被他囚禁了一个多月时间,更应仇深似海才是,但现在两人却即将成为并肩而战的战友,这点令人意想不到。

于是二人一同坐在路边,韩健一身粗衣倒也无妨,而柯瞿儿却是一身干净的白衫,坐在路边有些不顾形象。不过韩健看柯瞿儿也并不在意,想来是她行走江湖惯了,也没那么拘礼。

“柯小姐,这些天过的还好?”等的无聊,韩健不由搭讪问道。

“你说呢?”柯瞿儿转头有些恼怒看着韩健,“被你囚禁那么多日。没死就是好的,幸好有我师傅,她帮我推宫过血,才不至于手脚废掉。”

“那实在是抱歉,其实在下也无意要伤害柯小姐,只是家师对你不放心。”韩健满怀歉意说道。不过这歉意有大半是他伪装出来的。

“哼!”柯瞿儿轻轻一哼,把头别过去,忽而又转头想问什么,最后却是欲言又止。

韩健装作没看见,若是连柯瞿儿都不好问出口的。他回答也不好回答。现在最重yào

的是让柯瞿儿帮自己完成刺杀恒爷的任务。

二人就坐在望湘楼外面等恒爷出来。随着夜色加深,路上的行人也少了许多。到了快二更天时,楼上的宾客也逐渐出来,到最后。才是三楼的客人。

这日恒爷在望湘楼招待的是官府的人。不过都是地方上的小吏。却都是关乎恒爷地盘的“重yào

人物”。很快,一群人一同出来,当前的几个虽然没穿官服。却也都气派非常,后面的人感觉要粗俗许多,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面带笑容正在跟走在前面的官府中人说话,有点强颜陪笑之意。

“出来了。”韩健说道。

“哪个是?”柯瞿儿将望湘楼门口的人打量一番,转而问韩健。

“试试不就知dào

了?”韩健凑过去,在柯瞿儿耳边说了两句。柯瞿儿没想到韩健竟然会过来跟她咬着耳朵说话,想避开,却也未避。

等韩健说完,柯瞿儿看着韩健脸上的笑容就来气。柯瞿儿心想:“这次是为了杀人,不跟他计较。”

“柯小姐,一会我们依计行事。”韩健最后说道。

“嗯。”柯瞿儿只是点点头,不知怎的,她很想揍韩健一顿出气。

望湘楼门口,恒爷的人把官府的人送上官轿送走,便有散去之意。此时韩健却从路边把小摊贩的木头推车抢了来,推着车便朝望湘楼门口冲过去。

“让让……”韩健本身一身粗衣,看上去跟普通推车的百姓没什么区别。他这一喊,恒爷的人马上紧张起来,一个个如临大敌看过来,当看到韩健只是推着一辆车,车上也没有什么燃烧物,他们也不太当一回事。

“保护恒爷。”不知谁喊了一声,随即一些人将之前对官府中人陪笑那中年人围了起来。韩健适时把车子一歪,当是已经控zhì

好车子,并未往人群中冲过去,不过此时恒爷身边的人已经倒下两个。

韩健知dào

,柯瞿儿在发暗器了。

登时整个望湘楼门口一片大乱,百姓纷纷四散而逃,而恒爷的人因为没搞清楚敌人的来历和人数,只能往望湘楼里面撤。

韩健见柯瞿儿一击未得手,便知dào

必须要动真格的,上去刺杀,可惜他手头上并无兵刃,这么上去有些鲁莽。柯瞿儿出手倒比他快,此时柯瞿儿已经一个飞身,朝恒爷的人冲过去,准bèi

对恒爷来个一击必杀。

这时候柯瞿儿都上去拼命了,韩健觉得自己袖手旁观也不好意思,把车子往路边一推,也快步朝恒爷的人冲过去。

柯瞿儿速度更快一些,她手上有兵刃,而且武功卓绝,长剑一挥,登时倒下两个恒爷的手下。而韩健则好像蒙头无主的那些百姓一样乱冲,伺机靠近恒爷。

那一边,柯瞿儿已经冲到保护恒爷那群人身边,突然从恒爷身边冲出来一个汉子,挥拳去夺柯瞿儿手上的剑。本来这人的招式也不快,不过因为柯瞿儿并未料到此时还会有人作出反击,一时竟只能后退两步,而那人以为柯瞿儿不过如此,欺身要将柯瞿儿拿下。

韩健猜想,这个有些功夫的,应该就是之前李敢当说过,恒爷身边那个武功不错的大管家胡彪。此时胡彪已经离开恒爷的保护范围,而眼见恒爷要往望湘楼里面逃,韩健直接抄起路边一根扁担,冲上去朝着恒爷脑门上就是一扁担。

“啊!”恒爷反应不及,直接被打趴在地。此时恒爷身边那些喽啰才反应过来,朝韩健冲过来。

韩健拳打脚踢,几下便将几个喽啰撂倒,这时候恒爷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等站稳,韩健一脚踩在他后背上,又将他踩趴在地。

“去死吧你。”韩健直接用扁担的钩子插进恒爷的脖颈,登时鲜血如柱,旁边的人无不大惊失色,如此当街杀人也是他们生平仅见。

韩健一个狞笑,转过身看着那些喽啰,恒爷的喽啰刚才见识了韩健的功夫,此时恒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们也不敢就这么上前拼命。

韩健刚站定,柯瞿儿那边也将胡彪轻易打翻在地,朝恒爷这面过来,却见恒爷已经被韩健给整的半死不活。

“撤!”韩健喝道。

“哼!”柯瞿儿有些恼火,心说感情你是让我给你吸引开别人注意,你自己上来杀人,太不给面子了。

柯瞿儿一气之下,一剑刺进恒爷的后背,抽出剑来才与韩健一同杀出重围。

本来二人武功都不错,此时恒爷的人又失去主心骨,加上他们实在只是一群莽夫,根本不是韩健和柯瞿儿联手的对手,二人联手之下,也能防止敌人从背后偷袭。几招下去,便杀出重围,韩健往天上发出信号焰火,趁着恒爷的人正桓銮不知所措,跟柯瞿儿从河岸上一路狂奔出二里多远到没人追才停下。

“呼!”韩健杀完人,总算松口气,跑了那么远他也有些累,直接坐在河堤上休息。

“喂,不是说让我去杀人,你怎么自己动手?”一停下来,柯瞿儿马上质问韩健,语气咄咄逼人道。

“柯小姐,我杀人省了你动手,不是更好?”韩健抬头看着柯瞿儿道。

“可是你死了怎么办……”柯瞿儿说出口,才觉得这话有些“**”,而此时韩健脸上也露出笑容,令她来气。

“柯小姐舍不得在下死吗?”韩健笑问。

“谁舍不得?”柯瞿儿面颊登时感觉有些发烫,强忍着羞意道,“我是怕回去没法跟师傅交待。”

“没事,若是在下死了,那也是自己找死,令师不会责怪于柯小姐。”韩健道。

柯瞿儿也坐在一边,一时间不语。韩健以为她在生气,也不去搭讪免得自讨没趣。

而此时柯瞿儿却一点气的意思没有,心里一直在打鼓:“完了完了,我怎么能跟他说那样的话,他日后误会我喜欢他可如何是好?”

“恒爷死了,我也要回去跟人汇合,一起去打恒爷的香堂,柯小姐是否一起去?”韩健起身看着柯瞿儿问道。

“我……我当然要去。你是去送死,我也要看着你。”柯瞿儿心下有些慌乱道。

“那我们快些出发,董大哥他们应该还在等我回去。”韩健道。

“嗯。”柯瞿儿应了一声,见韩健已经挪开步子,便起来随在韩健身后。一路上她都不语,一直在想之前的失言。

不多久,二人便到了之前跟董升他们商议的地点,此时整个秦淮河沿岸的几条街道有些混乱,他们之前也见到韩健发出的信号,知dào

韩健已经得手,都在焦急不知是否马上采取行动去攻打恒爷的香堂,还是等候韩健回来再作商议。

“李兄弟,你可算回来了。”冯举见到韩健,马上迎过来,目光中带着几分惊喜。

“李兄弟,没事吧?”其他人也迎过来上下打量着韩健。本来他们认为,韩健刺杀了恒爷,逃走都很难,即便能杀出来也必然浑身是伤,却没想到韩健身上别说是伤,连点血都没沾上。

“没事。人已经杀了,是时候去恒爷的香堂。”韩健一笑道。

“李兄弟没事就好,这位是?”冯举看着韩健身边神色有些凝重的柯瞿儿。

“这位是同道中人,也是去刺杀恒爷的好汉。若非有她帮忙,在下也不会轻易得手。”韩健道。

冯举等人都打量着柯瞿儿,心说这哪里是好汉,分明是个娇俏的女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争抢战利品

韩健见董升和冯举的人,到如今得手仍旧不敢动,便知他们并无跟恒爷手下斗的底气。韩健道:“事不宜迟,诸位赶紧一同去端了恒爷的香堂。”

“好,听李兄弟的。”冯举在这些人中算是有胆有识,他一声招呼,众人这才抄起家伙,往恒爷香堂的方向赶。

所谓香堂,就是一群混混管理一方的“办事处”,恒爷管理手下核对账目供奉先师都是在香堂中举行,同时香堂也是这时代一个江湖群体的象征。

韩健要随众人一同去攻打恒爷香堂,柯瞿儿似乎不愿同去,不过最后她想了想还是一同前往。等众人抵达恒爷香堂时,老刘已经带人杀了进去,里面正在发生激战。

“李兄弟,你看……”

到了香堂大开的院门口,这些人突然又没了主意,都看着韩健。韩健喝道:“还等什么,冲进去!”

韩健一边喊着,一边一马当先,提着一把砍刀便冲了进去。但进去后才发xiàn

,里面的火拼已经基本结束,老刘带人已经将恒爷香堂里的人制服,此时老刘坐在香堂当首的位置,下面被按着十几个人,地上还躺着二三十人。

“李兄弟,来了?”老刘哈哈一笑,看着门口冲进来的韩健等人。

韩健不清楚恒爷到底有多少人,但肯定远不止这么点人手,毕竟是晚上,恒爷香堂里也不会留守太多人。现在恒爷一死,下面的人肯定一团乱。此时老刘带人杀了个措手不及,竟能如此轻松控zhì

恒爷的香堂。

李敢当见老刘坐在当首位置,俨然把自己当成是第二个恒爷,上前两步,喝道:“老刘,你是何意思?恒爷是我们李兄弟杀的,如今你却把地方占了?”

老刘冷笑道:“亏你们还有心思来争抢,恒爷的人马上会集结过来,不想着对外,还想内讧不成?”

冯举也知dào

现在地方被人占了。也就是说他们来晚了。现在争的结果反而会是恒爷手下的人渔翁得利,只好出来说和道:“老刘说的也是,现在还是筹划一下如何一致对外,等平息事态。其他事再做商议。”

韩健见老刘一副笃定神色。突然就想明白了。恒爷的手下应该有老刘的人,否则老刘为何会如此迅速控zhì

了恒爷的香堂?现在问题已经不是如何能控zhì

局势,老刘来当第二个恒爷。眼下基本是无法阻止的事。

“好了。诸位请听老刘我一言。”老刘从座位上站起,喝道,“一会若是恒爷的人杀来,我们同心协力,杀他们个片甲不留,事成之后我老刘也绝不会坏了道义,诸位是要跟我老刘一起干,还是说分了地盘单干,我绝不反对。若是官府的人来,也由我老刘去应付!诸位觉得没问题吧?”

冯举和董升等人知dào

自己的人手没有老刘的人,武器上也没人家的先进,现在又要应付恒爷余党的反扑,又要应付官府,他们也没资格跟老刘谈条件。老刘除了人手多,毕竟也是原来一地的地保,这些年跟官府的关系也走得近,恒爷死了的话,他来接手,官府那边也不会有太大动作。

“没问题。”冯举跟人商量过后,对老刘说道。

老刘最后看着韩健问道:“李兄弟,你意下如何?”

“当下先驱退外敌才是正事。”韩健道。

“嗯。”老刘笑着点点头,走上来,招呼众人准bèi

到香堂口去应对恒爷的人反扑,等都安排好,人也差不多都派出去,老刘才重新过来低声对韩健道,“李兄弟放心,事成后,我会找人去官府自首,李兄弟绝对会安然无恙。”

“多谢了。”韩健碍于情面,回了一句。

老刘再道:“若是李兄弟愿意跟着我老刘一起做事,我绝不会亏待你,日后你地位不在我之下。”

韩健可不稀罕什么当一群混混的二把手,他刺杀恒爷,也只是为了找到门路回江北。而这个老刘老谋深算,属于不好对付的那种,即便是要跟着人混,韩健也宁肯选择更沉稳和朴实的董升和冯举他们。

“谢过阁下的抬爱,一切等事后再做商议。”韩健没有马上拒绝,也没同意,只是随口敷衍了一句。

老刘一笑没多说,他已经看出来韩健并无跟着他的兴趣。他也没勉强,转而去跟手下商议如何应付恒爷的人反扑。

老刘派出的人不少,主要是针对恒爷手底下的产业,包括赌坊、妓院以及马车行这样的产业,还有渡头和船只,谁接管了就是谁做主。韩健也知dào

,当下不是跟老刘谈什么条件的时候,想帮董升和冯举他们在地头上站稳脚跟,就要把东西抢回来,等一切都落到别人手上,别人不会施舍,自然也不会将到手的肥肉吐出来。

等韩健把想法跟冯举他们一说,冯举等人心下都有些疑虑。

“李兄弟,我们都是一群粗人,不懂得如何跟官府打交道,至于赌坊妓所这些行当,我们也经营不来,索性就让给老刘的人。”冯举道。

韩健道:“那当下最重yào

的是把恒爷手底下的船只和渡头抢过来,以便日后大家可以有生计。”

韩健说完,李敢当跟着吆喝道:“李兄弟说的对,把船都抢过来,不用看别人脸色,咱自己也能运货去。”

冯举见李敢当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渡头那边,赶紧先把管事的先召集起来,嘱咐道:“诸位,既然以后要一起干,就要听从号令,不然就算我们抢回来,我们也攥不稳,还是会被人抢去。”

旁边马上有人附合道:“是是,齐心力量才大,以后我们共进退。”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推举个管事的人出来,李兄弟在此事上献策出力,又有头脑,不如我们奉李兄弟为大哥,以后听他的号令。”冯举看着韩健道。

“有道理。”旁边马上又有附合之声。

韩健可不想出来挑头,但现下也容不得他拒绝。

韩健道:“我们还是先把改得的东西抢回来,再做商定不迟。”

韩健这一提醒,下面的人都有些毛躁,毕竟现在恒爷倒了,正是瓜分战利品的时候,晚一步就可能被人抢了先。

“走,一起去渡头!”韩健招呼一声,一群人趁着夜色朝秦淮河渡头杀去。

月黑风高,抢船抢渡头抢货仓。(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自成一派

恒爷在秦淮河上有不少的泊船,董升和冯举等人都是以卸船出散力为生,自然很清楚哪些船是恒爷的。因为此时势力更强的老刘正在忙着跟恒爷残余势力对抗,顺带接手更有价值的赌坊和妓所,无暇过来管渡头,因而韩健与众人去接管泊船。

这些人中,以冯举和董升为首,人数也有六七十人,虽然武器落后,但一群人冲上船,光靠几个看船的人根本形不成抵抗。而这些人大都是朴实的汉子,把恒爷的人赶下船,却并不赶尽杀绝,用了两个多时辰,到后半夜时,已经把秦淮河这一代两岸十几个渡头全都占了,而且接手了二十几条船,其中不少还是运货的大船。

相对而言,官府那边行动则显得很迟缓,到了半夜之后,金陵的官府才出动官兵过来平息骚乱,不过此时秦淮河岸上已经平静下来,官兵镇压也主要针对的是老刘和恒爷残余势力的火拼。

快到天亮时,整个内城东城一块的骚乱已经彻底平息。

在这次争抢地盘中,老刘最后成为最大的赢家,接管了恒爷手下大多数的产业。而恒爷一死,恒爷手底下的人也有很多跟了崛起的老刘,老刘一时也晋升为“刘爷”,成为这一代的管事。

不过官府出动及时,老刘也并未彻底平息恒爷的旧部,原本恒爷的旧部在恒爷大管家胡彪的带领下,保住了原本恒爷一部分的产业。加上冯举和董升这些苦力出身的派系。一时间原本恒爷的地盘被三方人所瓜分,这三方派系中,以老刘最为强dà

,其次是胡彪,最后才轮到冯举和董升这一派。

忙碌了一晚的冯举和董升等人在激动中心情也有些难以平复,他们虽然得到了货船和渡头的控zhì

权,但接下来要面对的是老刘和胡彪两边人的争抢,在实力对比上,他们显然要处于下风,他们也怕胡彪会展开打击报复。把地盘重新抢回去。

即将到黎明。冯举和董升等人,以及韩健和帮忙的柯瞿儿把当晚一起参与了行动的管事召集起来开会。还没等会议开始,就来了几个很嚣张的男子,声称是恒爷派来的。让冯举和董升等人把接管的船还回去。

“现在人就在外面。我们如何应对?”冯举此时并未自作主张。而是看着韩健,征求韩健的意见。

李敢当脸上带着几分薄怒道:“恒爷都死了,他们还过来嚣张。以为我们不知dào

还会怕他丫的?”

董升道:“不理会似乎也不太好,要不……出去商议商议?”

韩健听董升的意思,便知dào

董升在此事上有些懦弱,他可能还是原先下位者的思想,不敢跟强势的人争斗。

韩健道:“董大哥,现在船和渡头都已经在我们手上,况且恒爷已死,还有老刘的人跟他们斗,让我们把渡头和船都还给他们,当我们冤大头?”

董升一脸难色道:“可是我们人手也不多,就算恒爷死了,胡彪的人也有百多号甚至几百号人,他们过来抢,我们终究敌不过。”

韩健一笑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现在老刘的人和胡彪的人两边必然会为地盘的事再火并一次,我们现如今最重yào

的是稳住根基招募人手,伺机发展。现在不战就自己认输,好像也没这个道理。”

韩健说完,董升面前点点头,韩健感觉他还是有很多顾虑。

冯举那边倒是很支持韩健的主张,道:“对,我们天明就去跟那些原本随恒爷吃饭的力夫说,让他们加入到我们这边,跟我们吃饭,待遇不会比原来跟着恒爷差。他们要是不跟着我们干,就只能暂时转行,不怕他们不加入我们。”

韩健点头道:“冯兄这提议不错,先就这么办。柯兄,劳烦你出去把那些过来找事的人打发了。”

“我?”柯瞿儿一直站在一边,没想到韩健竟会打发出去她做事。

“柯兄不是有什么麻烦吧?”韩健笑看着柯瞿儿问道。

“哼!”柯瞿儿冷哼一声,也没说话,直接走出船舱,跳上岸,紧接着几声惨呼传来,韩健不用猜也知dào

是胡彪派来的几个人被打的满地找牙。

“解决了。”不一会功夫,柯瞿儿便回来,船舱里开会的一些管事不由都吸口凉气。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识如此暴力的女子,而这女子看上去年岁也不大。

会议没开太长时间,现在刚接手了船舶和渡头,人不多,要发展势力,就要有人手。韩健想着赶紧让冯举等人出去联系,因为冯举毕竟原来也只是个工头,让他去说话会让那些跟着恒爷混饭吃的工头觉得信服。

“事不宜迟,冯兄早些派人去跟那些在秦淮河岸边讨生活的人接触下,让他们加入到我们,最怕现在我们根基不稳,老刘和胡彪的人过来找麻烦。”韩健道。

“行,李兄弟,此事就由我亲自去一趟。”冯举说完,与韩健一同走出船舱,上了岸,冯举有些为难道,“李兄弟,那位……柯兄弟,不知与李兄弟……是何关系?”

韩健一笑道:“江湖同道的朋友,这次是义务帮忙。”

冯举点点头,既然韩健不肯直说,他也没多问,紧忙要去招揽那些工头加入他们的一方。临别,冯举不由道:“李兄弟,这次你功劳最大,无论如何,你也来挑了管事的重担,以后兄弟们跟着你混饭吃。”

韩健现在最为难的就是这问题,他迟早要离开金陵,是绝对不会来当这个首领。

“此事先不提,冯兄还是赶紧先去联络人手要紧。”韩健道。

“可……”冯举欲言又止,匆匆带着几个人而去。

冯举走了不多久。天色渐明,韩健跟柯瞿儿站在秦淮河岸边吹着河风,看着下面的人在忙忙碌碌,一时都不说话。

最后还是柯瞿儿忍不住说道:“喂,你准bèi

在这里当个江湖帮派的帮主,日后不回去了?”

“柯小姐觉得在下会长居在此?”韩健冷声问了一句。

“我看你也不会留下,可你为何要帮这些人?这些不过都是一些市井之人,你是个郡王,不是应该高高在上的吗?”

韩健不想回答柯瞿儿的问题。因为他知dào

柯瞿儿本来就对他有偏见。

“柯小姐准bèi

何时离开?”韩健反问道。

“天亮就走。不过我还会回来,你别以为能逃出我手掌心。”柯瞿儿冷声道。“别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死了,那我就省事了,回去跟师傅交待,她老人家也不会怪责我说我没看管好你。是你自己找死。”

韩健多不说。眼看到天亮。突然见到河岸上一个苗条的身影匆忙跑过来,见到韩健欣喜迎上前。柯瞿儿看这那身影冷声道:“你的小荷妹妹来了。”

韩健知dào

昨夜柯瞿儿跟踪自己,应该知dào

小荷的身份。韩健听这话中带着酸味。不由一笑,此时柯瞿儿也站起身来要走。

“柯小姐可要在下相送?”韩健笑着问道。

“不用了,陪你的小荷妹妹吧。”说着,柯瞿儿提着剑沿着秦淮河岸边离开。而此时小荷也到了韩健身边,正用一副关切的目光看着韩健,这目光中也带着几分温情。

“李大哥,昨晚城里很乱,你……没事吧?”小荷关切问道。

“有事还会站在这里跟小荷你说话?”韩健笑道,“你先回去,这里暂时不太安全,等忙完了我回去看你。”

“嗯。”韩健也没想到眼前的少女会如此听话,韩健说让她走,她连忤逆的话都不说,“那李大哥,我先回去等你的消息。”

说完,小荷三步一回头沿着河岸与柯瞿儿相反的方向走去。

韩健挥挥手送走她,心里有些感慨,难得在这么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异域他乡,怎么就找到点家的感觉呢?

过了小半个时辰,冯举带着几十号人回来。韩健从河堤上下来,他知dào

到了真zhèng

开一次帮派会议的时候,此时人已经联络到,地盘有了,船和渡头也有了,连货仓也有了,剩下就是怎么靠这些资源来形成一个帮派,再把帮派做大。

“这位就是李兄弟。”冯举笑着对身后跟着来的人介shào

,韩健看了下,这些人也都是五大三粗,应该也都是秦淮河两岸的力夫。

“李兄弟好。”那些力夫纷纷抱拳跟韩健打招呼。

“众位兄弟,到货仓里面说话。”韩健指了指河岸上的货仓道。

本来人数不多时候,在船舱里商量事情就行,而现在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船舱已经载不下这么多人,只好到岸上的货仓里说话。

等冯举把人都送进去,出来跟韩健道:“李兄弟,那些力夫听说我们把恒爷的渡头占了,大部分表示要过来跟着我们讨活路,要是没有你,恐怕其他人没法服众。”

韩健笑道:“冯兄德高望重,不是比在下更适合?”

“李兄弟开玩笑了,我只是个粗人,不懂这些,要不是李兄弟你,谁能杀的了恒爷,我们又怎能把河岸的渡头都占了?”

韩健笑而不语,本来推冯举出来当家也可以,不过还有个董升。韩健毕竟跟董升认识时间要长一些,董升也对他有所恩惠。不过董升最大的问题是有些懦弱,而且主意也不多,未必是当家的合适人选。

韩健与冯举一同到了货仓内,此时货仓有几十号人,大多数都是大小的工头,也有工头带过来的兄弟。

“诸位,恒爷昨晚已经死了,现在他的地盘已经被胡彪和老刘的人给分了,渡头这面,现在归我们管,日后你们可是愿意一起混饭吃?”冯举出来高声说道。

下面的人虽然昨晚知dào

城里出现乱事,不过有些事他们并不是太清楚,听到冯举的话,他们私底下还是有些议论纷纷。

冯举续道:“不愿意一同混饭吃的,门就在那边,要走谁也不会阻拦。你们日后是跟着老刘,还是跟着胡彪,我们也不干涉,不过想在我们秦淮河渡头上混饭吃,别说不给你们面子。”

冯举这一番软硬皆施的话,让韩健感觉出这的确是个有头脑的人。

“行,到哪都是混口饭,现在我们自己做主,这口饭也能吃的饱一些。我们自然是乐意。”人群里有人高胜道,“不过要提前问清楚了,我们这么凑在一块做事怎么个说法?日后谁当管事的?谁管账?谁当家?”

随着这一声问出来,下面也跟着不少人附和,毕竟这才是关乎到他们谋生的大事。现在光是有船有地盘,可毕竟不是他们的,要是被亏待,他们也不想干受欺负。

趁着下面嘈杂声一片的时候,韩健对董升道:“董大哥,要不你来当这个家,日后大家伙都听你的。”

马三本来看着韩健,听韩健如此说,也没想到韩健会如此大度,毕竟除了董升的几个兄弟,后来加入的人都更信服韩健,现在韩健有意要把当家的位置让出来,而对于马三这样的老弟兄来说,毕竟跟董升混饭吃的日子很长,对董升也很了解,自然想让董升出来当家。

“董老大,你觉得呢?”马三有些着急看着董升道。

“李兄弟,俺带着几个兄弟讨口饭吃都不易,字也不识,更别说管账,怎么能带这么多兄弟一起混饭吃?这个当家,俺不能胜任。”董升语气带着几分恳切道。

马三知dào

董升说话说一不二,他不想干,就是真不干。马三紧忙看着韩健道:“那李兄弟来当家,自然众人心悦诚服。”

韩健一笑道:“我资历尚浅,要是董大哥不愿出来当家,就让冯兄来当家。你们意下如何?”

董升点头道:“冯兄为人谦厚,是当家的人选。”

马三本来希望是董升或者韩健出来当家,这样他的地位会更高一些,冯举出来当家必然会提拔他原来的弟兄。不过马三到底也觉得让别人来还不如冯举,便也点头答yīng



韩健在得到董升同意后,心头最大的顾虑也消除。现在推举冯举出来当家,让冯举带着众人混饭吃,日后帮派的发展也更有前途一些。

韩健走上台,示意下面的人安静,众人见一个不认识的年轻小子上台,却是冯举很推崇的那个年轻人,也都安静下来,想听听韩健说什么。

“诸位。昨夜恒爷暴死,冯兄当机立断,带着我们把渡头和船只、货仓抢了回来,冯兄才是最大功劳者,现在冯兄出来当家,带着诸位一起干一番大事,如何?”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一番,马上有跟着附和的:“好!就推冯大哥出来当家!”(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还不完的人情

冯举被推举为大当家,开始时他还是很推辞,不过有韩健和董升等人的支持,最后他还是接受。

有了大当家,而群体也要有个响亮的名头,韩健直接提议将群体命名为漕帮,先从秦淮河漕运开始,逐步发展壮大。韩健把长远规划一说,下面的人都表示同意,一个个摩拳擦掌也都想大干一番。

随后,要把漕帮的各个部门和人员理清。大当家的是冯举,本来冯举很希望韩健出来出任二当家,但韩健知dào

自己并不适合来做二当家的位置,韩健不受,董升顺理成章成为二当家。除了两个当家,下面暂时设了青、红、白、绿四个分堂,每个分堂差不多有五六十号人,堂主都是最先参与夺渡头的那些工头。各分堂有不同的负责项目,会议顺带把船只、渡头和货仓也做了分配。

会议开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随着会议结束,整个漕帮已经形成了最初的体系,而作为漕帮建立功劳最大的韩健,却是没有接受任何一个职务。用韩健的话说,他可以帮漕帮做任何一件事,但毕竟资历尚浅,不能服众,因而只是做个闲人。

会议一结束,下面各堂的人就召集起来开自己的会,顺带去接管各自堂口的产业。冯举私下找韩健说话,他没想到韩健居然会这么支持他出来当大当家。

“李兄弟,这大当家的位子,你本来就是实至名归,让我这样一个粗人来当,恐怕管不好。”冯举有些感慨道。

韩健一笑道:“冯大哥有胆有识。而且人缘好,日后必然能带兄弟们打下一片天。”

冯举一叹。道:“可现在,老刘和胡彪的人还在乱斗中。一旦他们斗出个结果,下一步就该是针对我们了。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还不能跟他们相抗衡。”

韩健点头道:“那我们何不来个联吴抗曹?”

“联吴抗曹?”冯举有些不解道,“怎么个联法?”

韩健道:“现在虽是老刘的人最强,不过胡彪毕竟有恒爷旧部作为依托,老刘暂时应付他们不得。而我们现在就跟老刘合zuò

,压制住胡彪的人,这样不论是胡彪还是老刘,都不会与我们为难。”

冯举道:“若是我们跟老刘联合。把胡彪给铲除,下一步老刘不就是要拿我们开刀?”

“话不是这么说。”韩健道,“冯当家的要想,若是我们没有这么个缓冲时间,哪有力qì

去发展?我们现在虽然有船有渡头也有了货仓,甚至连人也有了。但我们根本就没有货源,别人都觉得我们很快会被老刘和胡彪的人给吞并,谁肯与我们做生意?要是我们跟老刘合zuò

,那情况就不一样。我们在跟老刘联合的时候就讲清楚,要老刘把他手底下所有关于运货的事交给我们来做。有了生意,我们就能发展更多的人,才能壮大起来不怕老刘和胡彪。”

冯举点头道:“还是李兄弟想的高明。唉!可能是我想的太好。觉得有了船什么都就有了,怎就忘了还有货源?的确,要是我们不跟老刘合zuò

。没有货源,下面的兄弟没饭吃。他们肯定会心生异心转投别家,到时我们谈何能壮大?李兄弟。你等着,我这就去跟兄弟们说此事。”

韩健笑着点点头。现在冯举有当当家的潜质,但冯举也毕竟有局限性,看事情未必会全面,他暂时在身边帮忙提点一下,对将来漕帮的发展很有好处。

不多时,冯举把新成立漕帮的大小管事召集起来开了个内部会议,重点传达了关于要跟老刘联合的事。本来下面抵触声音也很多,不过冯举把韩健的话一转述,下面的人也都理解,毕竟有船有渡头可不能当饭吃,还要有活干才是正途。

内部会议开完,冯举便要带人去跟老刘的人谈联合,本来冯举希望韩健同去,但韩健却不愿露面,毕竟昨日是他出面刺杀恒爷,当时恒爷手下有不少人见过韩健模样,现在老刘收编了很多恒爷的手下,他露面无疑会很危险。

冯举没勉强,带着马三和几个人去老刘那里,而韩健则要回五羊庙那边,现在漕帮成立,他也不用再睡在破庙里,他可以搬过来暂时找个货仓住,甚至可以用漕帮的银子暂时租个地方住。而且他还街道回去跟小荷说一声,顺带把小荷也接出来。

“李兄弟,我跟你一起去。”董升听说韩健要回五羊庙,表示愿意同往。

“不用了董大哥,现在冯当家的不在,有什么事总要有人拿主意,你这个二当家怎么也要留下撑场面。让张大哥陪我一起去就行。”韩健道。

“行,张力,你随李兄弟去,再找两个兄弟去。路上别耽搁,怕恒爷的人对我们不利。”董升道。

韩健听这话便知dào

董升还没走出被恒爷压迫的阴影,现在恒爷已经倒了,董升提及恒爷仍旧多有忌惮。从这点考lǜ

,韩健觉得立冯举做大当家的没错,至少冯举不会如此畏首畏尾。

韩健与张力还有两个漕帮兄弟到了五羊庙,此时五羊庙里也乱哄哄的,很多本来应该出去做工的人也都没走,昨晚恒爷的死对周围的影响很大,市场也很萧条,他们暂时也没主意到底未来要如何。

见到韩健出来,小荷惊喜地过来,一把抓着韩健的胳膊,俨然把韩健当成自己的倚靠。

“李大哥,你……怎么才回来?”小荷有些委屈说道。

“事情多,刚处理完。走,收拾一下东西,我们一起搬过去。”韩健见周围乱哄哄,怕这些人一会闹出什么事,不如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我也去?”小荷含情脉脉看了韩健一眼,随即点点头,紧忙去收拾自己的东西,这时候韩健也过去收拾张力给他的铺盖。

等收拾好,正要搬走,突然五羊庙外面一群官兵,一个个都拿着兵刃,看上去如临大敌一般。

韩健从柯瞿儿口中已经得知,谢汝默知dào

自己没死,还在派兵在城里搜查自己,就是要将他置于死地。若是这些官兵为他而来,那他就要小心。

“官爷,我们犯了什么法,你们为何要来拿我们?”马上有人上去质问那些官兵。

“敢废话?拿下!”带兵的兵头一声喝,马上有人把上前质问的人拿下,那人还在呜哇个不停,但说什么已经没人听得清。

“奉兵马司提督之命,驱赶城中乱民。你们现在不得留在城中,这破庙也要被封。”带兵的人喝道。

“那我们日后怎么活?”这次质问声则是从人群中发出,零零散散令带兵的也不好判断到底是谁说的。

“管你们怎么活,总之不能再住在这,有损我大齐都城的名声。你们要么出城,要么再寻别处,总之谁不走,就是抗命不尊,跟他的下场一样,都要蹲大牢!”

带兵的人说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马上让官兵进去抄铺盖,锅碗瓢盆和铺盖什么的直接往破庙院子里扔,又打又砸。

“走。”韩健见整个院子一片混乱,马上招呼张力和小荷等人,让他们一起离开。反正他和小荷的东西已经收拾好,带走就不会如那带兵的所说的“抗命不遵”。

可韩健和张力等人刚走到门口,却被官兵拦下,那带兵的兵头走了过来。

“慢着,你们这是要去何处?”带兵的很嚣张看着韩健等人喝问道。

韩健因为是北方口音,不便说话,这时候张力陪笑着上前道:“回这位官爷,我们把东西搬走,不在这叨扰诸位。”

“哦,倒是很识相。”兵头冷冷一笑,目光停留在小荷身上,“你们可以走,她留下。”

小荷一听,直接躲进韩健怀里。这时候兵头才发xiàn

这妙龄少女旁边还有个年轻男子。

“官爷,您这是……怎么个说法?”张力紧忙道,“要不您通融通融?我们这就走,绝对不会麻烦诸位。”

“昨晚有女刺客当街行凶,爷我就怀疑这个小丫头是昨日那刺客,怎么,带回去查问一下不行?”兵头声势嚣张道。

张力的一介苦力,哪敢顶嘴。韩健冷冷一笑,五羊庙的官兵虽然不少,但大多数都在里面抄家一般地翻腾,这兵头身边也只有几个官兵,他要对付这些人根本是小菜一碟。

“拿人!”兵头喝一声,两个官兵便带着狞笑上前,却还没靠近小荷,突然那兵头面门上被插入一根带红缨的飞镖,那兵头瞪大眼直挺挺仰躺在地。

“杀人啦!”官兵一看这架势,谁还顾得上拿人?一个个匆忙闪避,呼喊的声音一起来,整个五羊庙的院子里更加混乱。

“走!”韩健招呼一声,他现在不用猜也知dào

是柯瞿儿发的飞镖,既然有人帮忙,也省了他动手,这时候不走,等更多的官兵过来他们就走不了了。

韩健与张力小荷等人出了五羊庙,后面的官兵刚想追,又有两枚飞镖打出去,如此一来没人干轻举妄动。

等韩健带着人走远了见没人追来,才松口气。这时候柯瞿儿一身潇洒的男装,从天而降到韩健面前,神态带着几分轻蔑和得yì

道:“嘿,我又救了你一次。这人情,别忘了还。”(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兵行险招

柯瞿儿一出现,把张力和小荷等人吓了一跳。当看清楚是昨日跟韩健一起去刺杀恒爷的那个女子,几个人才没那么紧张。

韩健笑道:“那些官兵正在捉拿柯兄你,小荷姑娘是被你牵累,这人情倒是你我还你,还是你还我?”

“你!”柯瞿儿眉头一蹙,登时有几分羞恼之意。不过她最后只是轻哼一声,嘀咕一句“不知好歹”便不再作声。

小荷紧紧拉着韩健的衣袖,显得有几分怕生。时而看看柯瞿儿,时而看看韩健。

“李兄弟,我们还是快些回去,怕是官府又要有什么动静。”一旁的张力提醒道。

“嗯。”韩健点头,道,“柯兄是否同行?”

“当然要同行,还怕你跑了呢。”说完,柯瞿儿提着剑跟在韩健身后,一同往秦淮河河岸的方向走。

漕帮的总坛,临时设立在之前开会的货仓。韩健回来时,去跟老刘谈联合的冯举还没回来。外面乱糟糟一片,韩健瞅见河面上有河防营的船,便知dào

官府果然有所动作。

“李兄弟,你回来了。”见到韩健回来,董升紧忙迎过来,此时刚出去接收货船和货仓的的四堂兄弟大多数也都在,韩健看董升的表情,便知dào

他之前应该是被下面的人为难的不轻。

“董大哥,发生何事?”韩健把铺盖什么的交给张力等人,问董升道。

“是官府那边派人来,说是要查封我们的货船,还说要充公。”董升面带急色道。“他们说这些都是恒爷的,现在恒爷死了。理应有官府查封,再定夺到底是谁家的产物。”

韩健微微点头。既然官府出动过来查封货船,那就说明是胡彪或者老刘的人找了官府,让官府帮他们把货船抢回去。不管是谁找的官府,他们肯定以为新成立的漕帮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不敢跟官府相斗,这才如此有恃无恐找河防营的人来。

“李兄弟,你说怎么办?”董升见韩健不语,紧忙追问道。

“没事,我们把船抢回来。”韩健道。

“跟官府抢?李兄弟。你疯了吧?”旁边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跑出来,韩健并不记得他的名字,却知dào

应该是四堂中的一个小管事。

“韩兄弟,不得对李兄弟无礼。”董升喝斥一声道。

董升这一说,韩健才想起来这人叫韩登,因为跟他同姓,之前介shào

的时候他才稍微留意了一下。这韩登也是个普通的工头,因为手底下跟他混饭吃的兄弟多,所以即便是后加入漕帮的。也混了个副堂主。而韩登本身也很年轻,二十多岁不到三十岁模样,看上去很斯文,不像是出来做苦力的。

“在下失言。”韩登有些不太服气。道,“不过李兄弟,你说抢回来。在下可不敢苟同。”

韩健一笑道:“韩兄弟说话直接,董大哥无须怪责。我说的抢。不是明抢,而是……暗抢。”

韩登皱眉道:“抢就是抢。还有明抢和暗抢的区别?”

“明抢就要跟官府作对,就算抢回来,还是会被官府拿回去。”韩健道,“但是暗抢,抢回来就是我们的,官府也没辙。”

韩登想了想,冷笑道:“话说的轻巧,不管怎么抢,船照样还是会在河上,以为官府的人是傻子,不知dào

是我们干的?”

韩健一笑,没多说什么。其实对一个副堂主级别的,他也没必要解释的那么清楚。

现在主要的问题是,老刘或者是胡彪找了官府的人来查封货船,应该给了官府好处,回头再让官府定这些货船是他们的。也有可能是官府中人知dào

恒爷倒台,自己来查封,认为事后没人敢对他们讨要,这样货船就落到他们手上。

不管怎么说,这都不是南齐朝廷的主意,而是官府中人为了私人利益,或自己,或帮老刘和胡彪在查封货船。韩健要把船抢回来,就要从官府中人着手。这些散力出身的漕帮人不敢对官府的人下手,他身为魏朝人,又算是半个江湖客,才不会有什么顾忌。

等人暂时先散了,韩健笑着对柯瞿儿道:“柯小姐,你不是想让在下欠你人情吗?”

“你什么意思?”柯瞿儿微微蹙眉,她能感觉韩健的笑容中不怀好意。

“在下想让柯小姐帮忙,把船抢回来。”韩健笑道。

柯瞿儿冷声道:“抢船?我可没那本事,那么多官兵,就算趁着黑夜去杀他们,也不可能不露痕迹,只要船回到这些人手上,以为官府会善罢甘休?”

韩健一笑,凑上前低声在柯瞿儿耳边说了几句,柯瞿儿眉头蹙的更紧。

“你这哪里是抢船,分明是栽赃。”柯瞿儿冷哼一声道。

“我也没说不是栽赃。不知dào

柯小姐是否愿意帮在下这个忙?事情若成,在下必然铭感于心,将来报答柯小姐的恩情。”韩健一副诚恳的模样拱手道。

“哼,谁稀罕你报答?”柯瞿儿嘴上说了一句,不过面颊上却微微一红,道,“那就帮你一次。反正我也闲得无聊。”

韩健一笑,他也没想到柯瞿儿不但没落井下石,在齐朝的地界把他杀了泄愤,还一次帮他。要是没有柯瞿儿的武功作为基础,他还真没把握能把船抢回来。

“柯小姐放心,在下会带人协同你,我们并肩而战。官府必然会落套之中。”

韩健说完,柯瞿儿不再说话。

不多久,去跟老刘说联合之事的冯举,一脸忧心之色回来。韩健从他表情看,就知dào

是没谈成。

“李兄弟,我恐怕辜负了你的期望。”冯举见到韩健,面带遗憾之色道,“老刘现在仗着人多势众,眼看要把胡彪的人马铲平,又有官府的人在背后撑腰,所以他不答yīng

跟我们联合。”

韩健点点头,顺带把之前官兵来封船的事说了。

冯举一听大惊道:“李兄弟,这会不会……是老刘跟官府的人勾结,让官府的人来做的?”

韩健微微摇头道:“老刘既然对控zhì

事态有如此自信,他就不会找麻烦让官府的人来封船。现在官府明摆着要推老刘代替原先的恒爷,稳定这一区的局势,我们迟早会被老刘所吞并。抢船的应该是官府自己人,他们想趁乱把船抢去,事后老刘得势,也不敢去跟官府的人讨要。”

“唉!难道我们就这么坐等着?”冯举有些失望道,“官府封船,我们还有何办法?”

韩健一笑道:“冯当家的,你说要是老刘明着投靠了官府,背后却暗自跟官府为敌,你觉得官府会如何?”

“李兄弟这话我听不明白,老刘现在已经跟官府打好关系,不多久就会控zhì

这一代,秦淮河两岸都是他的地头,他怎么会暗自跟官府为敌?”冯举有些不解,但想了想,他好似是明白过来,“李兄弟是让我们去挑拨?”

“不是,我们直接装成是老刘的人去把船都凿沉,那官府那边会作何反应?”韩健微微一笑道。

“把船凿沉?”冯举吃了一惊,“那些船不就……”

“冯当家的,到现在,到底是那些船重yào

?还是地盘重yào

?”

冯举一时间沉默,他思考了半天,才道:“我明白李兄弟你的意思了。你是说,我们暗中去把船凿沉,官府一定不会认为是我们做的,因为船是从我们手上扣的,他们认为我们会想办法去讨回这些船,而不是去凿沉。若是官府觉得此事是老刘派人做的,那官府会转而不支持老刘,我们会得到官府的支持?”

韩健微微点头道:“我想的跟冯当家的说的大致相当。想让官府相信事情是老刘做的,还有一些办法,而且要让官府觉得,刺杀恒爷也是老刘所为,这个也不难,到时候我和昨日刺杀了恒爷的柯兄弟一起去凿船,再放出风说我们是老刘派出的,官府那边不会不信。”

冯举勉强点头道:“可此举,甚为凶险,恐怕李兄弟和柯兄弟都会……身处险地。”

“这个无妨。”韩健笑道,“既然要做大事,不冒险怎么成?”

“李兄弟,你先再等我考lǜ

下。”冯举抬手不让韩健继xù

说下去,反而来回踱步,想了半晌道,“如此还是有危险,就算官府觉得此事是老刘派人做的,也未必会支持我们漕帮,我们毕竟势力单薄,要是官府转而支持胡彪的人,那我们岂不是还是要被吞并,而且还损失了那些船?”

“冯大哥考lǜ

的在下也想过,但要是老刘派人刺杀恒爷的事一抖露出去,老刘自己内部也会乱,我们再挑拨胡彪和老刘速战速决,到时候他们斗的两败俱伤,官府到时不支持我们,还会支持谁?”

冯举本来还有几分犹豫不决,但听韩健把话说到这份上,他也感觉出,既然已经到绝路上,就不怕再把事情做绝。本来还可以稳定事态慢慢发展再伺机把秦淮河周边的地盘抢到手,但现在因为货船被查封,他们赖以为生的手段已经被人抢走,要是不兵行险招,可能漕帮刚成立就要分崩离析,而且他们也会面临被恒爷残部和老刘的人两方清算的可能,连金陵城都呆不下去。

“那这次,就由李兄弟你带头,兄弟们一次拼一次。”冯举拉着韩健的手,一副决绝的神色说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杀人魔头

官府扣押了货船,新成立的漕帮这面没有作出要抢夺的姿态,反而是试图通过联系乡绅,去官府跟官家中人说和。

但到了晚上,韩健跟冯举商量带了几十个漕帮弟兄,都是最高入伙跟着他们一起抢货船的那些。当晚他们要再来一次,不过这次他们将面对的不是一群酒囊饭袋,而是带着真刀真枪的官兵。

冯举将这些人召集到一起,做最后的动员。当这些人得知今晚要去跟官府抢船,跟官府起正面冲突,他们脸上还是露出了胆怯之色。

“李兄弟,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董升带着几分顾虑道。

“火中取栗。董大哥无须担心,这次我们主要是去嫁祸,并非要与官兵火拼,该收手就会收手。”韩健道。

一旁的李敢当招呼众人道:“怕他丫的,那些官老爷成天欺压我们,这次连我们的船也来抢,分明是不给我们活路,不拼难道要当孬种?”

在李敢当的招呼下,下面的帮众有了些信心。毕竟到手的货船就这样被官府扣押,他们心里也多有不忿,男人再怎么屈于形势也有爆fā

的时候。

韩健把计划详细说了,他和柯瞿儿会作为先锋,再让李敢当带十几个身手好的,作为第一批突进成员。而后续人员,则由冯举带领,看情况攻或者不攻,为了不暴露身份,出动的热闹越少越好,都要黑衣蒙面。而且若有死伤必须要将伤员和死者抬走。免得暴露。

“李兄弟,前面的事,就交给你和……柯兄弟。”临出发,冯举上前跟韩健作别,语气中多有嘱托之意。

韩健笑笑,没说什么,柯瞿儿此时脸色不太好,似乎觉得是韩健有人关心她没人关心一样。

一行人趁着夜色出来,往秦淮河停泊被扣押货船的方向走。

此时秦淮河被扣押的货船上,官兵们正在欢喜地饮宴。人都比较涣散。除了留下几个人在岸上看防,其余的人基本都在顾着喝酒吃肉,根本没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一会柯小姐先杀过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可好?”韩健躲在墙后。笑着问柯瞿儿道。

“就这么杀上前?就算你我不会出事。后面那些人,他们有几个能活着?”柯瞿儿看了韩健一眼,没好气道。

韩健道:“我们已经派了人去凿船。那边有消息的话,会马上传消息过来,到时我们动手,这些人处在混乱中,也不会有太大麻烦。”

韩健之所以有如此自信,是因为这些官兵虽然是穿军服的,但论作战力,跟一般的散力也就抢出一些,他们最基本优势的还是他们的兵刃,要不是主动出击,被官兵先整顿好队伍杀出来,他们取胜的可能性很低。

“好了。”韩健看水上的动静,便知dào

凿船的已经有动作,若是他们不出手,用不了一会船上的人就会发觉水下有动静。

“柯小姐,你左我右,先把那几个哨探做了!”

韩健说完,已经提着砍刀杀了出去,本来他可以用剑,但因为他的剑会暴露身份一直被他所藏着,这次没有趁手兵器,只好找了把砍刀出来应付。

柯瞿儿没想到韩健会如此“冲动”,无奈只好随韩健一同杀出,后发先至,一举将在岸上看守的两名官兵给点倒。

“柯小姐,你还真不给机会啊。”韩健说着,一脚一个把两人踢下水,随着“噗通!噗通!”两声,两个岸上已经没有官兵的哨探。

“什么事?”船上的官兵听到动静,有个从船舱里探出头问道。

看到船上有人出来,柯瞿儿马上很紧张,要提剑杀过去,却被韩健按住。虽然他们看的很清楚,但韩健知dào

,船舱里的人刚从明亮处出来,根本看不清岸上的情况。

“踢了块石头。”韩健低喝一声,尽量绕着舌头说出江南的口音。

“哦,没事进来喝杯酒暖暖身子。”那官兵说完,直接转身回了船舱,里面仍旧喧哗声一片。

“现在可以出手了。”韩健笑道。

“他眼睛是瞎的?”柯瞿儿心里有些不满,就好像自己不如韩健聪明一样,这让她很生气,随口抱怨道,“一会非将他眼睛打瞎了。”

韩健一笑没说话。他招呼了一下身后不远处的李敢当等人,让他们跟上。

“上船!”

韩健低声说了一声,与柯瞿儿飞身上船,本以为可以直接杀进船舱里,却从甲板上过来几个官兵,看样子是刚从岸上上来的。

“什么人?”那人喝了一声。柯瞿儿一个回身,一剑刺过去,没想到那人还有几分身手,先是闪开,不过还没等他继xù

逃走,就已经被柯瞿儿第二招刺在左肩。

“有人劫船!”

异变突生,那人身后跟着的官兵马上高喊起来。韩健也不废话,跟柯瞿儿两人联手,一个用刀一个用剑,两人三下五除二干掉几个人,韩健的刀按在最先上船那人的脖颈上,那人惊呼道:“好汉饶命。”

“你是何人?”韩健问道。

“我……我是五城兵马司李元,是个都头。”

韩健冷笑道:“那这些船是你派人扣押的?”

“不……不是。”李元吓的三魂不见七魄,“我是奉上面的指令……敢问这位英雄是哪里来的?”

韩健瞅了眼有光亮的船舱那边,里面正在吃喝的官兵仍旧没出来,也就是说这些人正在喧哗中大吃大喝,听到外面的动静也不太当回事。

“你不知dào

我们是哪里来的?”韩健说话间,李敢当的人也都杀上船来,往船舱的方向靠近。这时候,刚才那个出来问话的,才提着个酒壶,一副懒散的模样出来。

“又怎么了?”那人刚开口,就被躲在船舱门旁边的李敢当给按倒。

这时候柯瞿儿和漕帮的弟兄,直接杀进了船舱,里面喊杀声一片,没多久,柯瞿儿与李敢当等人押着几个没死的活口出来。

李元见到这场景,魂都吓没了。

“好汉就是杀了恒爷那两位大侠?在下对大侠是十分佩服的!”李元语气颤抖恭维道。

“晚了!”韩健直接用布蒙上李元的双眼,把这人押到跟那几个活口面前。

“兄弟,咋办?”李敢当按照之前跟韩健商量好的说法,问韩健道。

“这些人敢得罪我们刘爷,趁着我们刘爷跟恒爷的余党缠斗,竟敢过来扣押我们的船,简直是找死。推下河喂鱼。”韩健喝道。

“好汉饶命。这两位雌雄大……侠,请饶过小的,小的不过是奉命行事,上有高堂,下有妻儿……”

“费什么口舌?多行不义必自毙,既然你们已经知dào

我们的来历,就不会饶你们活口,连这点规矩都不懂?”韩健喝道,“把船都凿沉了,不能便宜了那群赤脚的莽夫,回头等收拾了姓胡的那帮人,再跟这些为官不仁的人算账!”

韩健说完,一声声“噗通!”声响起,一个个人纷纷被推下水,有些呜哩哇呀地喊叫,也无济于事。

韩健最后在李元耳边道:“下辈子投胎当个好人!”

说完,直接将他也踢下河,这李元跟那些人不同的是,反绑住手脚的绳子是活扣,只要在河上挣扎两下就会松开。这些五城兵马司河防营的人,最起码也都会游泳,只要手脚挣脱,还真不怕淹死。

“船凿沉了就走!”

韩健一声令下,河上的船也都在一点点下沉。

韩健带着众人上了岸,紧忙逃走,要是被官兵问询杀过来,他们想逃走很难,到时候他的阴谋也会败露,官兵要报复起来,那必然是大开杀戒。

回到岸边,这时候冯举带的后续部队才刚过来。冯举也没想到事情会进行的如此顺利,不但把那些看船的官兵一举干掉,下面的兄弟只有两个受了点轻伤。

“多亏有柯兄弟。”韩健笑着看了柯瞿儿一眼,算是把功劳记在柯瞿儿身上。

“哼!”柯瞿儿冷声一声,蒙着面也能看出她神色中的不屑。

“快走了。”韩健看了河上一眼,这时候那李元已经挣脱开,在往河岸上爬,韩健知dào

他逃生之后必然回去跟上面的人汇报,到时候老刘很难洗清自己的怀疑。

一行人匆忙回到漕帮的总坛,此时总坛里人仍旧不多,因为冯举在行动之前,并未通知大多数的漕帮弟兄,免得太招摇引起官府的怀疑。不过董升等元老还在等候,见到韩健他们回来,这些人也放了心。

“诸位平安归来就好。”董升见到韩健等人,迎上前关切道。

冯举把脸上的面罩拿下来,问道:“李兄弟,下一步我们当如何?”

“做事就要做绝,要是今晚老刘和胡彪的人不展开一场火拼,那我们也没法坐收渔翁之利。我和柯兄弟这就去把胡彪刺杀了,让老刘和恒爷的残部杀个你死我活!”

韩健说完,连冯举等人也有些震惊。他们想不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温文尔雅好说话,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杀完一个又一个,刚才杀那些官兵的时候相当果决,刚杀完官兵似乎觉得不过瘾,又要去刺杀胡彪。(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尘埃落定

韩健和柯瞿儿没有在总坛停留太久,他们直接趁着夜色再次去刺杀胡彪。

胡彪本是恒爷的大管家,在恒爷死后,他顺理成章继承了恒爷的人手和产业,若非老刘突然崛起,他也会是秦淮河两岸的新大当家。

现在老刘崛起,没人怀疑当夜刺杀恒爷的刺客是老刘找来的。韩健也知dào

,这次他和柯瞿儿再次露面,官府那边一知dào

肯定认为又是老刘在搞鬼。这次把胡彪刺杀,胡彪的人必然如散沙一般再不成章法,本来老刘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但李元肯定不会放过要杀了他的老刘。

韩健在去凿船之前就已经让冯举派人去调查清楚,这次查封货船就是李元的主意,根本不是什么上面指派。而李元当晚也迫不及待过去看战利品,才会着了韩健的道。这次有李元自己遭难死里逃生,不由他不信。官府一旦出面镇压老刘的人,老刘就算再得势又如何?

韩健与柯瞿儿按照冯举的调查,直接到了胡彪所在的一个小院中。在恒爷被杀之后,胡彪做事也很小心,一天一夜都在忙着接收产业,跟老刘的人顽抗到底,他自己也怕被老刘派人刺杀,因而身边也加强了保护,更不会大张旗鼓出去。

但胡彪显然低估了韩健和柯瞿儿的能力,柯瞿儿是那种可以在千军万马中刺杀女皇的人物,一个区区的市井混混她还不放在眼里。

柯瞿儿与韩健刚到胡彪藏身的小院,看过地理环境之后。便猜到胡彪身处在哪。

“肯定在里面,我们从窗户进去,杀起来也容易的多。”柯瞿儿指着下面一个漆黑的房间道。

“你去还是我去?”韩健笑问道。

“你还有心思笑,你去……算了,还是我去。你去了怕是没命出来。”柯瞿儿有些气愤,不过她就是拿韩健没辙,“你在这里等我,不许有动作,不然我还要救你,麻烦。”

韩健没想到自己的敌人也会有如此温情的一面。居然叮嘱他小心。

韩健点点头。看着柯瞿儿飞身而下,直接破船而入,心说这女人暴力程度很高,简直到霸道不讲理。

里面稀里哗啦声一片。不多久。柯瞿儿从窗户飞身而出。胡彪的随从从院子各处涌出来,却没人敢上前。

“胡当家的死了!”胡彪的手下有的在大喊。

这一喊,下面的人开始有些躁动。本来不想送死,也朝柯瞿儿围攻上去。

“找死!”柯瞿儿挥舞起长剑,登时撂倒两个,本来她想直接飞身而起,剩下的人却不怕死一样朝她围拢过去,将他包围的水泄不通。

突然听到房顶上一声大喊:“刘爷的人杀来啦!”

这一声喊,胡彪手下的人马上一片慌乱,有很多注意力转到门口那边去。此时柯瞿儿趁着机会,斩杀两人后飞身上房,面巾上带着些血,冷冷瞪了韩健一眼,低声道:“走!”

韩健与柯瞿儿飞身下了房梁,此时院子里胡彪的手下已经知dào

上当,可惜他们没有飞檐走壁的功夫,自然也无法展开追逐,只能任由韩健和柯瞿儿消失在夜色中。

韩健和柯瞿儿走不远便停下来,柯瞿儿有些不满地看着韩健。韩健笑道:“柯小姐,这次在下舍命相救,算不算是还了你一个人情?”

“你何时舍命相救?”柯瞿儿登时想杀人,刚才韩健只是一声喊,让她也吓了一跳,现在韩健居然在她面前“邀功”,令她不愤。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算了,不跟你一个小女子一般见识。”

韩健撇撇嘴说完,看着不远处升起的火光。这时候柯瞿儿也发xiàn

了火光。

“你……放火了?”柯瞿儿问道。

“嗯。是我放的。”韩健点头道,“不放火,老刘的人怎会知dào

胡彪死了,群龙无首正是他出手的好时机?”

柯瞿儿微微怔了下,一叹道:“要是再让我帮你杀人,休想!”

韩健一笑,他知dào

柯瞿儿所想,柯瞿儿应该是觉得他下一步就是去刺杀老刘。

“老刘自会有官府的人去对付他,不用我们去理会。”韩健道,“多谢柯小姐这两天的帮忙,要是没有柯小姐,在下恐怕……死了很多次了。”

“死了也是你自己找死,你本来就是北朝人,非要到南朝来兴风作浪,你就不能安心想个办法回去,非要本小姐跟你出来杀人?”柯瞿儿眸子在月色下很明亮,有些小女儿的生气模样,气鼓鼓对韩健说道。

“柯小姐,虽然你蒙着面,不过你现在的样子很美。”韩健由衷称赞道。

“你……你胡说什么?”柯瞿儿双颊一片发烫,她紧忙别过头,好似是不让韩健看见他的正脸,但实jì

上是躲开韩健的目光,让自己尽快平息一下气息。

“好了,冯当家的和董大哥他们还在等我们回去,今晚要是官府那边没什么动作,可能老刘会杀上门,那时恐怕我也爱莫能助,只能跟着柯小姐你浪迹天涯了!”韩健带着几分苦笑道。

“呸!谁要跟你浪迹天涯?”

柯瞿儿骂了一句,也不再说话。两个人路上都很沉默,好像有意不先开口打破这种宁静的氛围。

本来两人在暗巷中走,沉默也无所谓,彼此还能听到对方的脚步声。到了宽的街市,情况就大不一样。此时老刘和胡彪的人已经当街展开火拼,而官府的人也成群结队出来弹压,作为原本跟官府关系都不错的胡彪和老刘的人,都没想到官府会针对自己,也都以为官府是来帮自己的。但官兵一开始弹压,他们才知dào

官府并没站在他们任何一方的立场上。

“街路上这么乱,我们走水道。”韩健道。

“嗯。”这次柯瞿儿没反对。他二人现在毕竟都穿着夜行衣,这副模样出去,肯定会引起官府中人的注意,要是再被官府发xiàn

他们就是刺客,到时就会陷入到重围苦战之中。

韩健与柯瞿儿趁着夜色,小心谨慎之下回到漕帮总坛,此时漕帮上下正一片乱,有些群龙无首的意思。

“冯当家的呢?”韩健见董升迎出门来,问道。

“冯当家的被官府的人押走了,这下可怎么办才好?”董升有些着急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韩健道,“要是官府有意与我们为难,就不会押走他。先等等看。”

韩健说完,进到总坛中来,而柯瞿儿却留在门外没进去。

“李兄弟,现在街上的情况如何?我们派兄弟出去看,似乎那两边打的不可开交,连官兵都出动了。”

韩健没当众说明情况,毕竟人多口杂,免得事情被人泄露出去。

韩健让董升这个二当家,把漕帮堂主以上和一些骨干兄弟召集起来,开了一个小会。韩健把当晚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这时候一些帮众才知dào

,原来今晚发生了大事,而且主导者还是看似很孱弱的漕帮。

“李兄弟,你是说,今晚杀官兵的人不是老刘的人,而是我们漕帮?”下面的人震惊道。

“没错,五城兵马司的人不仁,趁乱扣押我们的货船,这样也等于教xùn

他们一下,顺带挑拨他们跟老刘翻脸。”韩健道。

“那……李兄弟教xùn

了那些人便好,为何还要把货船凿沉?那……那可都是将来兄弟们赖以为生的活路啊。”

此时马三出来道:“这是令那些龟儿子相信是老刘派人去做的,就算李兄弟不这么做,我们杀了人,有本事把船抢回来?”

马三说完,下面几个堂主似乎有意见。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他们更担心朝廷会进一步弹压漕帮的人。

“李兄弟,你说冯当家的被官府拿走,会不会是官府知dào

事情是我们做的?”

韩健冷冷一笑道:“还是那句话,要是官府认为是我们做的,何以不派兵直接围剿我们,而只是把冯当家一个人请走?”

韩健说完,下面的人再不说话。

一个简短的会议,被无限期拉长。所有人都坐在总坛里,外面的消息也源源不断传出来,漕帮派出大批人出去调查消息,以知dào

恒爷残部和老刘火拼的最后结果。

开始时消息比较混乱,一时说老刘的人得势,一时说胡彪那边的人又推举了新的当家,出来跟老刘最后火拼。到后半夜,消息仍旧很乱,不过随着时间推移,消息逐渐稳定下来,老刘被官兵杀死的消息,被一点点证实。

到此时,下面的人才有些激动,既然官府的人把老刘杀了,那也就是说官府确定是老刘的人杀了看船的官兵,把李元扔下河,漕帮的嫌疑就可以洗清。

“李兄弟,我们现在是不是派人出去,要是老刘手底下的人再推个什么当家的出来,我们还是会很麻烦。”

“不怕。”韩健道,“既然老刘已经死了,这事就是死无对证,官府也不糊再坐视这些旧有的帮派再继xù

做大。这应该是我们发展的最好时机。一切等冯当家的回来再说。”

到天亮之后,冯举果然在官府的护送下回来。冯举一回来,便带给众人一个消息:整个秦淮河两岸的地盘,官府全都交给新成立的漕帮来打理。

漕帮不费一兵一卒,就把地盘给抢了回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军师

恒爷、胡彪和老刘相继而死,整个金陵城秦淮河两岸的地方势力混乱无主,而这次五城兵马司的人在清剿老刘势力的时候也很坚决。如今老刘一死,为了令地方重新稳定下来,官府必定要委任新的地方头目,而新成立的漕帮就成为他们最好的选择。

韩健想,官府对漕帮也不会有太大的诚意,不过现在漕帮刚成立,人多而杂也比较好管束,官府不怕漕帮跟他们作对,这才让漕帮出来挑头。官府却不知dào

最近的混乱全都是由漕帮所主导,朝廷无意间养了一只猛虎,而且纵虎归山。

冯举从官府那边回来,脸上带着笑容把之前在官府中的情况说明,包括官府中人对他的一些交待。

“……过些时候,等官府把事态彻底平息,我们就可以去接管曾经恒爷的产业。那些人手,我们能收编多少是多少……”

冯举说的很热情洋溢,不过韩健却感觉其中肯定有花哨。既然官府决定让漕帮出来当地方蛇头,还将原本恒爷的产业划给漕帮,问题就是官府从中要收多少好处。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官府出兵出力,要是不捞点甜头回去,那也算不上是雁过拔毛的官府。

“冯当家,不知官府那边可是提了条件?”韩健等冯举一段话说完,问道。

“唉!”冯举不由叹口气道,“官府那边,让我们每年四季都要孝敬,还要将漕帮收入的三成直接上缴官府。说是用以五城兵马司军士武器的改造。我也是没办法,只能同意,李兄弟觉得我是否做错?”

韩健一笑道:“如今漕帮是冯当家的主持大局,冯当家的决定,就算是有错,我们也要遵循。”

“李兄弟太客气了,李兄弟如何看?”冯举笑了笑反问道。

韩健微微想了想道:“既然官府出兵帮我们把地盘抢了回来,我们孝敬些银子也是应该的。不过也不能太助涨官府的气焰,要是让他们知dào

这些天的事不是老刘做的,而是我们所做。官府必会加以责难。我们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顺着他们的意思。暗中发展,到他们无法除掉我们的时候,就是他们必须要跟我们合zuò

,到时我们也有筹码谈条件。把每年的孝敬逐渐减少。”

冯举听韩健说完。点头道:“李兄弟所言不差。现在我们人手少,官府之所以让他们出来主持大局,是想利用我们。我们索性就先当朝廷管理一方的傀儡。到我们有能力,再跟他们叫板。”

冯举说完,旁边一些兄弟纷纷响应。

过了不多时,官府那边派人过来,让冯举带漕帮的弟兄去接收本老刘侵占的产业,还有胡彪的一些产业。

因为韩健在两次刺杀和凿船行动中露过面,就算没让李元看到样貌,也被听到声音,因而韩健没有同去,接收产业和人手的事由冯举带人去做。

韩健这两天很忙,也无暇休息,趁着空暇他也补了一觉。

等韩健睁开眼,却见一个身影立在床边打量着他,初时韩健以为是小荷,但看清楚才知dào

是柯瞿儿。

“柯小姐,你为何在此?”韩健揉揉干涩的眼睛,看了下窗外的天色,阳光很强烈,应该是正午左右。

“哼,我在外面等,你倒在这里睡大觉。”柯瞿儿嘴角一扬,气鼓鼓说道。

韩健笑道:“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柯小姐是否困乏了?要不……我们一起睡?”

“谁要……哼!”柯瞿儿本想跟韩健吵嘴,不过马上又收住,轻哼一声,语气也和缓了一些,道,“我回去见过师傅,师傅她老人家说,若是你这边的事情处置完,让我带你过去见他老人家一次。”

韩健一听不由发憷,左谷上人要见他,他可不能随便见。左谷上人虽然是个出尘的大美女,但在韩健看来脾气古怪,武功也高,要是左谷上人想利用他做一些什么事,肯定会囚禁他,拿他跟魏朝朝廷谈条件,到时他就是笼中鸟。

“这个……漕帮刚成立,事情不少,要见尊师的话,恐怕要过些时日了。”韩健敷衍道。

“过些时日?你当我师傅有时间在这里等你?”柯瞿儿不满道,“我帮了你那么多,现在让你见见我师傅,也这么推三阻四,信不信我直接绑你去见?”

“柯小姐别开玩笑了,令师有让你绑我去见?”韩健问道。

“那倒没有。”柯瞿儿想了想道。

韩健笑道:“那就是了,令师只是说等我处置完这边的事情,可没规定下期限,晚些去也不算你没完成任务,令师定然不会怪责。要是令师着急见的话,肯定会想办法通知柯小姐,到时我们再去见也不迟。”

韩健说的话根本就是推搪,韩健本以为柯瞿儿会马上意识到。

却见柯瞿儿仔细想了下,竟然点点头道:“那你赶紧处置好。”

果然女孩子有些时候会有些笨啊。韩健面上一本正经,心里却在偷笑,看来柯瞿儿巾帼英雌一个,脑子偶尔还是会秀逗,竟然会被自己的歪理说服了。

“那当然。”韩健随口说了一句,心里却在想,事情永远处理不完,我就是不去见,回头找机会逃走,让你也无处寻。

韩健说完,起床到总坛那边去看冯举他们的情况。

韩健出来的时候,冯举也回来了,手上拿着一些房契和地契,正兴高采烈跟兄弟们商量日后漕帮的发展大计。

“李兄弟,你睡醒了?哦,还有柯兄弟,两位辛苦了,坐,我跟你说说今天上午的成果。”冯举见到韩健,便热情招呼着。韩健从冯举的反应,就知dào

冯举现在也有些得yì

忘形。毕竟突然当了一群人的首领,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工头变成一方大佬,人生就好像坐了火箭一般直升,不是每个人都能平淡处之。

冯举跟韩健说了一下上午的情况,因为胡彪和老刘已死,他们的手下也群龙无首,加上朝廷的高压姿态,他们不得不转投到漕帮手下。如此一来,漕帮由最开始成立时候的二百多人,一下子发展到上千人,手下的产业涉及到马车行、漕运、妓所、赌坊以及一些商铺产业,原来的帮派架构已经不足以管辖这么多人。

“李兄弟,现在四个堂口,貌似少了些,要不再加几堂?”冯举看着韩健问道。

韩健见众人都在看着自己,隐隐有把自己当成是太上皇的意思。韩健觉得这样也不好,既然让冯举来当大当家,就要树立冯举这个大当家的威仪,这不但是为了帮会的稳定,也是为了帮会长远的发展。要是让那些新来的看到这个大当家的事事都要请教他,下面的人会怎么想?

“冯当家的,属下只是略提建议,至于决定之事,还是由大当家的决定为好。”韩健拱手道。

旁边的董升适时道:“对对,此事应该由大当家的定夺。”

这下众人又都看着冯举。

冯举老脸一红,登时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本来增加堂口的事,也是他一句话,不过因为涉及到一些环节,他自己也不是很懂,反而韩健对这些人员架构以及现代化的管理很在行,他就不由想问韩健。

“李兄弟,虽然你不是当家的,但你却是我们漕帮必不可少的弟兄。”冯举拍着韩健的肩膀道,“今后你就是漕帮的总军师,日后帮派里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一样有决断权,诸位看这样可好?”

旁边的人都笑着点头,尤其是从开始就一起参与了刺杀恒爷抢船的那些人。韩健的能力他们是看在眼里的,他们也知dào

,韩健才是漕帮建立的最大功臣。

韩健却笑着拒绝道:“冯当家才是漕帮大当家,在下只是对漕帮建设略提建议。日后冯当家的有什么要问询,在下也必会尽lì

,至于总军事的名头,在下不能接受,这样对下面弟兄的管理上,也不太好。”

冯举想了想韩健的话,叹口气道:“要不如此,现在漕帮已经颇具规模,总要赏罚分明,设立一个刑堂,让李兄弟出来执掌,帮众若有不遵帮规的地方,刑堂可以处罚。若是有人为漕帮立下功劳,刑堂出来奖赏,这样可好?”

韩健再想推辞,旁边的人就不怎么愿意答yīng

。尤其是董升和马三等人,说到底,别人对冯举这个突然冒起的大当家也不是很放心,虽然冯举也算有能力,但相比于韩健就相形见绌,要是韩健什么官都不当,他们不但会感觉没着落,也会容易产生内部纠纷。

“那在下就却之不恭。”韩健行礼道。

“好,日后李兄弟就是刑堂堂主,刑堂不同于四堂,凌驾于四堂之上,可对帮中包括当家的在内,任何有过错的人进行处罚和奖赏,但刑堂不管帮中事务,只对赏罚作出决断。要是帮中堂主以上的人有什么问题要问的,也可以找李兄弟帮忙,李兄弟也算是我们漕帮的总军师。”冯举大笑道,“现在李兄弟也算是我们漕帮的一员,不知李兄弟对漕帮的架构,有何好的建议?”(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分工明确

此时韩健在漕帮中也有了身份,再说一些建议就不会再显得喧宾夺主。本来韩健对这些江湖帮派的管理也并无经验,不过他毕竟有领先数百年的头脑,只要拿出现代企业那一套来应付,也是绰绰有余。

首先要完善的是漕帮的架构。本来漕帮在几个当家之下,分了四个堂,每堂有堂主和副堂主,下面五六十号人。现在人数骤然增加到一千多人,以四个堂的模式来直接管理帮众显然不合实jì



韩健的提议是,不增加堂口,免得堂口太多未来需yào

分配的东西太多,以至于人员分散各自为政,而且在管理商业更加难以管理。不如直接在堂口之下,再设“分舵”,每个堂口下设四个分舵,以分舵来管理下面的分舵。

韩健的提议得到了冯举和一些元老的支持,一些当了堂主和副堂主的,也不希望增加太多的堂口来分薄自己的势力,反倒不如下面设分舵,这样他们的权力不减反增。但堂下面设舵之后,光靠一个正堂主和副堂主,已经不能充分体现堂口的权威性。韩健直接建议,从整个漕帮,再到下面的堂口和分舵,都设置长老。帮会一共六名长老,由原来漕帮的骨干成员来担当,而分堂和分舵则各有四名长老。

为了区别这些堂主、副堂主以及堂长老、舵主、副舵主等人在帮派中的地位,设立好一个类似于军衔制的分品制度。以袖标的颜色拦划分,堂主挂什么颜色。下面的副堂主挂什么颜色。而至于堂长老,则跟下面的舵主是一个级别,也就是说舵主同时也是堂长老,但堂主并不兼任帮派长老。

再到舵长老之下,一些只管理小规模人的,可以分成更小的支脉,这些小头目再以袖标来表示自己在帮中的地位。

如此一划分,帮派暂时分为七级,其中以大当家冯举为首。

韩健的提议很科学,以至于下面的人没有任何人能说出这样的不好。他们突然感觉进入漕帮就好像进入一个小朝廷。谁干的好就能升职。而做的不好的就要被降职。

冯举在听完韩健的建议之后,由衷赞叹道:“还是李兄弟想的全面,如此一来,漕帮每个帮众都知dào

自己在帮派中所处于怎样的位置。将来他们为了上位。必然会为帮派所打拼。”

韩健点头道:“漕帮成立。自然是要为了发展,要是没有一个健全的体制,凭何要兄弟们为之而奋斗?”

韩健的话立时得到不少人的附和。

帮派架构的问题确定下来。下一步就是分配帮派中的资源。这也是漕帮面临的最大的问题。

按照冯举和一些人的想法,既然四个堂口建立,为了公平,就要人手一样多,下面的产业也一样多,这样才能让帮众服气。按照他们的想法,不管是漕运还是渡头,每个堂口都该有一部分,每个堂口都是一个“综合性公司”,涉及到漕帮运营的方方面面。

不过韩健却不这么认为。

“诸位,所谓术业有专攻,若是我们漕帮四堂各自都涉及同样的行业,那必然内部之间就会产生竞争。如此一来,我们如何同心协力,跟金陵城其他的帮派进行争夺?”

韩健的一个问题,令众人答不上来。他们求的只是一个公平,而根本没考lǜ

过什么竞争力的问题。

冯举感觉韩健的确是很有见地,紧忙问道:“那李兄弟的意思是?”

韩健道:“依在下的意思,漕帮四堂,管漕运的就是负责漕运,管赌坊和青楼的就是管赌坊和青楼,这样才能做到对手底下所经营行当的专精和熟练。”

下面马上有人有反对意见:“可是李堂主,要是如此一来,岂不是各堂口分配不均匀?那些分的少的,怎会服气?”

韩健正色道:“敢问诸位,你们加入到漕帮来,为的是什么?”

“自然是为讨口饭吃,不管吃的多吃的少,总之心里上要舒服,别人吃的多,我们也不服。”

韩健再道:“既然是讨口饭,说白了不就是为了钱,为了银子?各堂口的银子怎么也要上缴到总坛来,到时候我们再稍加分配,不就能做到尽量的公平?”

韩健说完,下面的人马上议论纷纷,似乎都觉得韩健说的有道理。

韩健又补充道:“但公平不是绝对的公平。要是一些堂口拼杀在前,为帮派建功立业,赚取了大量的银子,你让他们跟那些躲在后面吃老本的堂口平均分配,也是不公平。我们应该定了一个制度,每个堂口需yào

将自己所得的一半交给总坛,剩下一半留给各堂口自行分配。”

李敢当这时候道:“要是下面那些堂口,不老实,说是上缴了一半,却私藏又如何?”

韩健笑着道:“这就要求我们总坛派下去监督,负责整理和审查下面各堂口的账目,要是有私吞情况的出现,那就是我刑堂的职责。”

“这个主意好。”马三第一个响应。

接下来,其他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只好纷纷跟着同意。

韩健又对如此提议作出一些完善。比如说下面各堂口招募人员的问题。韩健知dào

,若是把自由招募人手的权限交给下面的堂口,就会出现势力大的堂口逐渐做大,以至于会威胁到总坛的地位。如此一来,招募人手必须要新开一个堂口,不管是下面各堂口自己招募来的,还是通过别的途径加入到漕帮的,都要通过这个堂口,再行分配,尽量做到各堂口人员上的平衡。若是一些堂口实在做大,可以将其进行拆分,四堂并非一个最终的建制。

韩健对漕帮的未来也有一个长远规划,先是逐步占领整个金陵城,再向外发展。有了发展必然涉及到地方,到时候各个地方再设立不同的分堂,把总的权力仍旧交给金陵城的总坛,到时候漕帮就会成为一个涉及到南齐甚至是北魏的大的集团公司,分工协作。

韩健最后道:“现在是我们漕帮第一次进行分配,尽量做到公平,后面各堂口经营的行当,有什么发展,那就全凭下面各堂自己的本事。总坛给下面足够的独立处事的权限,但这种权限也要在监督之中,谁要自立,休怪总坛不会善罢甘休。”

“好。”下面的人纷纷表示。

关于产业分配这么最棘手的问题都解决,会议最后就是商定拟定帮规。这也是一个帮派最重yào

的一环,有了帮规,才好对下面的人进行管制,做到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作为刑堂堂主,韩健对拟定帮规责无旁贷。韩健对拟定帮规也算是手到擒来,毕竟电影什么看多了,对于这些江湖派别怎么管理手下他还有些见闻,所谓帮规,不过是拿出忠信仁义那一套,对欺负兄弟,不遵上命的人作何处置,都一一列明。而处罚中,杀人和奸淫掳掠就是大罪,可以直接处死,而一些小的过错,比如说挑拨兄弟感情或者是私藏货物的,也都有不同程度的处罚。

韩健把帮规列下来,给众人一读,下面的人彻底对韩健佩服的五体投地。

“李兄弟,看来你当个刑堂堂主都是取材,这帮主之位,还是你来当合适。”冯举由衷感慨道。

“冯当家的说哪里话,在下只是帮诸位好好打理好整个漕帮,至于此事,冯当家的日后不应再提。”韩健道。

韩健虽然不知dào

现在冯举说这句话有多少诚意,但他知dào

树大招风的道理,要是他长期在帮派中,冯举慢慢感受到权力的滋味,必然会对他有所忌惮,到时两人说不定真会为帮主的位置争抢一番。但韩健知dào

自己在漕帮中不会久留,毕竟魏朝的东王才是他的“职业”,他早晚都是要回北方的,也就是说,不存zài

他和冯举争斗的可能。

“李兄弟,这位柯兄弟……对我漕帮建立居功至伟,不知这位柯兄弟是否愿意加入我漕帮?”最后冯举看着一直坐在一边不做声的柯瞿儿道。

“不用了。”柯瞿儿冷冷回了一句。

韩健一笑道:“这位柯兄弟,本身也是江湖中人,有自己的帮派。不如,我们就设一个名誉长老的位置,让柯兄弟来担当如何?”

“名誉长老?”冯举想了想,笑道,“甚好。”

韩健笑道:“日后若是有江湖侠客,或者是贤达名士愿意加入我们漕帮,我们也可以以名誉长老相待。这对我们漕帮发展也甚有好处。”

“李兄弟说的是。”冯举再次赞叹不已,觉得韩健又提出一个关乎到未来漕帮发展的好提议。

事情都说完,剩下的也就是分配各堂口产业和帮众,顺带把下面的舵主和长老进行一番任命的时候。因为漕帮刚成立,这些分配和任命都需yào

时间来完善,因而这次的分配也显得有些仓促。作为刑堂堂主,这些事韩健不用亲自去做,会由冯举和一些人商量着来,毕竟对于下面那些人的认识,他们要比韩健多许多。韩健只是一个智囊,关于管理和收买人心,那是当家和堂主要做的事。

等人都出去,剩下韩健和柯瞿儿两人。柯瞿儿有些不屑道:“谁稀罕当什么名誉长老,你真准bèi

在这里当什么刑堂堂主?”

“暂时而已。”韩健笑道,“我本就非齐人。”

“哼,料想你也是暂时的,那你为何要这么帮他们?”柯瞿儿看着韩健,问道。

韩健一笑,没解释,他可不想跟柯瞿儿说,他着力建设漕帮,是为将来魏朝统一南方做准bèi

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花船女子

漕帮建立,要接手的事非常多,韩健作为漕帮的智囊和大脑,很多事需yào

他参与其中。不过这种忙碌在一两天之后也趋向于平稳,漕帮在他的帮zhù

之下,很快接手了原本属于恒爷的各行各业,原本连官府都担心的地方治安,在漕帮接手后也未发生任何问题。

两天时间里,韩健并非最忙的人,他是出主意的,跑腿的事会由冯举和董升派人去做。韩健可以把自己先安顿好,顺带帮小荷也安顿下来,再找人出去打听一些魏朝使节的事。韩健在谢府那次火灾之后,就跟属下完全断了联系,他只知dào

目前魏朝扣押了司马藉等人,具体情况他并不知晓。

在找人出去打探过之后,韩健才知dào

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南齐人并未杀人灭口,司马藉和张行等人还算是安然无恙,不过被软禁着。据说司马藉代替他作为国使,还进宫面见了南齐的小皇帝和太后。

消息有些乱,韩健也辨不出是真是假,他现在还记着当初他对女皇的承诺,要把杨曦平安带回去。但杨曦在南齐的下落,便不是那么轻易能调查到的。

两天之后,漕帮的事稳定下来,整个漕帮的运营也步入正轨。这么快就平息了地方,收编人手再到行业开工运营,冯举等人也知dào

凭自己的本事根本应付不来,若非有韩健从旁指点,光靠他们这些粗人,费打理的一团糟。

这天下午。韩健正得到司马藉等人的消息感觉有些难办,董升带着马三到他落脚的小院落见他。

“李兄弟,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今晚我们设庆功宴,你可一定要出席。”董升笑盈盈对韩健说道。

“庆功宴?可是请了官府中人?”韩健问道。

“官府中人会请,不过冯当家的说,要请也等我们先把事稳定下来再请。这次是咱漕帮的庆功宴,都是自己的弟兄,李兄弟这次可不要推辞了。”

因为韩健在之前刺杀中露过面,就算没露面也露过声音。这是韩健这几天避而不见外面来访客人的缘由。董升等人自然认为韩健怕被人认出来。因而庆功宴也有特别的安排,董升把当晚的庆功宴安排说了一下,庆功宴安排在之前韩健刺杀恒爷的望湘楼来举行,这次漕帮将望湘楼三层全包了下来。要赴宴。怎么也要是小管事级别的。

“这么大张旗鼓。似乎不太好。”韩健听完之后,有些忧心说道。

“为何不好?”董升不解问道,“李兄弟有何顾虑不妨直说。”

韩健点头道:“就算是庆功宴。也不宜大设排场,这样不管是百姓还是官府,都会对我们有所防备,认为我们不过是之前恒爷一流,欺压百姓。而且像今夜这般将所有管事的全都召集起来,岂不给了那些有心人机会?不管恒爷旧部要来报仇的,还是官府想一锅端,都是轻而易举。因而我才说不好。”

董升道:“哎呀,还是李兄弟想的周全。本来我和冯当家的商议,说是这几天兄弟们也很累,才找个机会坐下来,让兄弟们喝酒饮宴,犒劳一番。却未曾想这酒宴也有些不合时宜,我这就去找冯当家的说此事。”

“嗯。董当家走好。”

韩健亲自送董升和马三出去,回到院子里,小荷洗完衣服回来,见到韩健迈开小步子笑着迎过来,一副红扑扑的小脸绽开个笑容,也显得明艳动人。

“李大哥,你没出去啊,我刚把衣服到河上洗了。”小荷说道。

韩健看小荷一身素衣,仍旧是之前穿的那身,虽然漕帮也给她准bèi

了新衣衫,小荷却只穿原来的那身,可见她并非贪慕虚荣的女孩子。

“新衣服怎么不穿?”韩健问道。

小荷抱着木盆,跟在韩健身后,嘟着嘴道:“新衣服太好kàn

了,我……我穿着也不合适,娘亲说过,女儿家只有粗生粗养的才能活得长。”

韩健一笑,这理论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小荷,你现在还有什么亲人?远房亲戚也算。”韩健随口问道。

“没有亲戚了。”小荷有些悲戚道,“只有个姐姐,不过很难找到了,小时候姐姐就被卖给大户人家了,我连她的样子都快不记得了。”

韩健点点头,现在小荷孤苦无依,要是他走了,小荷还不知如何生存下去。想到这,他不由一叹,本来他北上就很难,若是带上小荷,更是难上加难。

韩健没去计较这么纠结的问题,反正他这几日内还难以成行。

二人回到小院,小荷将衣服往绳子上挂,迎着阳光,小妮子头上一朵花钗显得很夺目。韩健并不记得小丫头带过什么饰物。

“你头上是什么?”韩健问道。

“哦,是我在洗衣服时候,一个姐姐送给我的。她的一块绣帕掉到河上去了,我找了块竹竿帮她捞了起来,她就把这个头钗送给我了。李大哥,好kàn

吗?”小荷一边说着,一对笑靥浅浅的,很可爱的模样。

韩健看见小荷,难免会想起跟小荷年岁相仿的雯儿。两人虽有相似之处,不过雯儿更慵懒一些,傻嘟嘟的,而小荷则显得很轻灵明快,是个充满阳光的少女。

“好kàn

。”韩健赞了一句,道,“看来给你头钗的姐姐也很懂得欣赏你的美,这头钗跟你很相配。”

“嗯。那个姐姐好像对那块锦帕很在意的模样,本来我也没办法帮她捞上来,见她差点都要跳下河去捡,我紧忙去找了竹竿帮她弄上来。看她拿着那块锦帕惊喜的模样,我想那应该是一个很重yào

的人送给她的吧。我不要头钗,她也非要给我,我都没法拒绝。”小荷描述着当时的情景。

韩健一笑,现在小荷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岁,却因为身世孤苦应该还没到动心的地步。她应该还不知dào

什么是情郎。

一个女子对一块锦帕珍而重之,说不是情郎送的也说不过去。不过从来都是女子绣了锦帕送给男子,很少有男子送锦帕给女子的。

小荷又看着韩健道:“李大哥,那个姐姐很漂亮,她在一艘很漂亮的花船上,有时间的话,我们去谢谢她吧?”

听到花船的字眼,韩健看着小荷,登时好像明白了什么,莫非小荷口中的女子是个红尘中女子?

“你要去,自己去就好,为何要叫我一起去?”韩健笑问道。

小荷面颊一红,螓首微颔,羞赧道:“小荷想带李大哥一起去,让那个姐姐知dào

小荷不是一个人……”

韩健一笑,随口应了。心中却也有些感慨,小荷现在完全把他当成是倚靠,就这么走了,的确是对不起这小妮子。

过了不多时,马三独自一人笑呵呵过来,韩健看他样子便知dào

庆功宴的事差不多处置完了。

“李堂主,小荷姑娘,在下来打扰了。”因为院门是开的,马三便站在门口行礼道。

平时冯举和董升仍旧称呼韩健为“李兄弟”,是因为二人是漕帮的当家,马三则要对韩健恭敬许多。

“马三哥客气了,请进。”韩健笑着迎过去。

“李大哥,马三哥,你们有事说,小荷去给你们奉茶。”小荷见到马三来,俨然把自己当成是小院的女主人,匆忙去倒茶去了。

“不用,小荷姑娘……”马三要阻止,可惜他说话都没小荷的腿脚快。见到小荷勤快模样,马三叹道,“小荷姑娘可真是贤惠。”

韩健一笑,问道:“之前庆功宴的事,如何?”

“我就是为此事而来。董当家的过去跟冯当家的说了李堂主的意思,冯当家的也说是有欠考lǜ

。冯当家的说,这次的宴怎么也要请,不过换了个地方,请的人也不会太多,以免太张扬。下面弟兄的犒劳宴,会让各堂自己准bèi

,规模上也不会很大,免得招摇。”

韩健点头道:“这样最好。”

马三突然笑道:“李堂主,今天咱的宴会可是个好去处,是在花船上,你可知dào

,咱这秦淮河上,最出名的就是花船,到时定下是哪条船,我再过来带李堂主你过去。”

韩健听到要在花船上宴请,便知dào

这些江湖客饭饱开始思淫欲了。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在花船上酒饱饭足还能做什么?

“行。”韩健本来想再说点什么,不过想来,他提的意见太多也不好。反正在哪个时代,酒色权财都是挂在一起的,有些事他想阻止也是白搭,反而会让冯举等人对他不满。

送走马三。韩健便准bèi

再找几个刑堂的兄弟出去打听一些消息回来,却在此时,柯瞿儿不请自来,直接不走门,而是从墙头翻了进来。

“柯小姐,你这是当贼当习惯了,从来不走正门是吧?”韩健见到柯瞿儿,便知dào

她又是来催自己去见她师傅的,因而脾气也不太好。

“哼。你才是贼呢。”柯瞿儿眉头轻蹙起,冷声道,“你说把事情处理完就跟我去见师傅,现在多给了你两天时间,事情应该处理的差不多了吧?处理完就一起动身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千素栎

柯瞿儿越是着急,韩健越是不慌不忙,他反正不想见左谷上人,自然是拖得一时是一时。

“柯小姐,帮中的事,差不多处置完了,不过今天还有件事,必须要由在下出席。”韩健道。

柯瞿儿冷眼打量着韩健,问道:“何事?”

“庆功宴。”韩健笑道,“漕帮成立,在下也算劳苦功高,这庆功宴在下是必须要去的。柯小姐是漕帮的名誉长老,不知是否愿意同往?”

柯瞿儿心想,要是我不去,被他跑了怎么办?

“庆功宴在哪举行?”柯瞿儿问道。

“花船。”韩健脸上带着笑容回道。

柯瞿儿面上戴着几分恼怒道:“就知dào

你这浑人没好地方去,去花船摆庆功宴,还让我同去,你是何意思?”

韩健此时不禁想起来他跟柯瞿儿在雨花楼的旖旎时光,那时二人一边装作亲密无间,一边互相戒备,可也正是因此,二人的关系也逐渐进入了这种亦敌亦友的状态。

“柯小姐若是不方便,那就请明日再来。”韩健道。

“呸,不就是花船,以为本姑奶奶不敢去?”柯瞿儿冷声道,“那就今晚,我自会赴约。”

说完,柯瞿儿一个轻身上了墙头,又是翻墙而出。韩健见她身姿轻盈,心中不由感慨真是个贼婆娘。乍一想来,还没告sù

她在哪条花船上,难道柯瞿儿一条一条花船找?话说连他自己都还不知dào

庆功宴到底在哪条花船上进行。

“大概是面子薄。被气走了吧。”韩健不由自语道。

这时候小荷出来,胳膊上挎了个篓子,手上还拿着茶壶茶杯,一个不高的小妮子拿这么多东西,韩健还以为她是要搬家。

“咦,马三哥走了啊?”小荷这才把茶壶和茶杯放在院子的井沿上,笑道,“李大哥,我出去一下,一会就回来。”

“你去哪?”韩健看小荷篓子里好像都是鸡蛋。他才记起来这些忌惮是搬来第一天让人买回来的。当时他直接给小荷让她自己煮了吃。小荷莫非是不舍得吃,准bèi

拿去再卖了?

“我……我想去把这些忌惮送给那位姐姐。”小荷低着头道,“李大哥,我也觉得这样不好。这些鸡蛋是李大哥给我的。不过我进屋子才发xiàn

。那头钗里面是银的。很值钱。娘说过,不能白受人恩惠,我去把头钗还给那姐姐。那姐姐肯定不收回,我只好拿这些鸡蛋送回去。”

韩健不由苦笑,这还真是个实诚的“好孩子”。这样一个心思单纯的姑娘,跑到花船上去送鸡蛋成何体统?

“走,我陪你一起去。”韩健道。

“好。”小荷听到韩健愿意同往,兴奋地差点要蹦起来。

韩健微微一笑,与小荷一同往河岸的方向走。本来漕帮的总坛就在秦淮河边,而韩健的住所也距离秦淮河不远,也是为方便帮中联络。

二人步行不长时间便到了河岸上,河上此时也很冷清,毕竟这时代也算补上发达,并非时时刻刻河面上都在跑船。

“就是那条船了。”小荷指着不远处渡头的一条很大的花船道,“李大哥,是不是很好kàn

?那个姐姐本来也很漂亮的。”

韩健瞅过去,便觉得那花船有些眼熟,分明就是他带着侍卫第一次去望湘楼,从望湘楼窗口看下去的那条花船。而这条花船的主人,岂不就是千素栎,那个名满江南的才女?

想起自己刺杀恒爷当晚,千素栎居然还认得自己,他也不知是该觉得荣幸还是悲剧,以千素栎当日的态度来看,有些要报复他的意思。韩健想,这应该是个锱铢必较的小女子。

“小荷,一会你上船,我在岸边等你。要是那个姐姐不接受你的回赠,就回来,也别勉强。”韩健对小荷嘱咐道。

“嗯。”小荷嘟着嘴,显然有些不愿。在她想象中,应该是她带着自己的李大哥一起去见那个姐姐,没想到韩健肯来,却不肯上船。

“那李大哥等我。”小荷说完,便到了渡头,正要试着踩着甲板上船,却见船上有人出来。正是马三和帮中的两个弟兄。

“李堂主。”见到韩健,马三等人行礼道。

“这是……”韩健瞅了瞅这些人模样,心中便也猜到大概,应该是来预定花船的,看他们模样,应该是吃瘪了。以千素栎在江南的名望,连达官贵族都望而却步,更何况是漕帮这些大老粗。

“唉!冯当家的让我们出来找艘花船,本来我们见到这里有花船,就上去问问,谁知dào

连正主都没见到,就被丫鬟赶了下来!”马三叹口气道,“没见过这么待客的花船,我们再去别家看看。”

韩健微微一笑,千素栎的船名义上是花船,但跟一般花船不同。至于有多不同,韩健也不好说,但见金陵城那些贵家公子哥对千素栎趋之若鹜的模样,便猜想到这应该不是一般的欢场女子,她应该有一定的背景,就好像另一个与千素栎齐名的才女云萧萧,背后就有南齐国相谢汝默这个大后台。

“行,你们先去,我在这里等小荷出来。”韩健笑道。

“小荷姑娘上去作何?”马三说着,目光也看着花船甲板上,此时花船一层的船舱帘子打开,小荷轻快走在前面,背后却跟着一名女子。

这女子,虽然只是一身普通的淡青色长裙,清水雕饰却也难掩风华。韩健见到她,一眼便认出是千素栎。而马三等人见到此女,都不由一呆,这样姿色的女子也是他们生平仅见。

千素栎本来笑意盈盈随小荷一起出来,但见到岸边上几人,尤其是韩健,她则不由轻轻蹙眉,显然没想到小荷口中的“李大哥”竟然就是她之前见过两次面的韩健。

“小姐,就是这群人,说是要包下我们的花船吃酒,还让小姐出来陪客,他们好生无礼。”那日对韩健冷嘲热讽的小丫头便在千素栎身后,见到韩健等人,她的舌长到老远便能听清。

马三有些不满喝斥道:“喂,小姑娘,我们只是来包花船,你们不接客就不接客,还要出言不逊,难道以为我们漕帮是好欺负的?”

韩健抬手组织了马三的话,此时千素栎和小荷已经走到甲板边上,正对河岸。

“千小姐,有礼了。”韩健行礼道。

千素栎蹙眉打量着韩健,似乎想看懂韩健到底是何来历。加上这次,她已经见过韩健三次,每次韩健装束都不同。第一次韩健佩剑而立,一看就是官家中人。而第二次则是落魄街头,衣衫很粗糙。第三次衣着好了些,感觉也恢复了几分气势,却跟一群江湖人混在一起。

“有礼。”千素栎欠身行礼道。

小荷见场面有些尴尬,虽然她不知dào

发生什么,却觉得这不该是她所追求的场面。她想象中应该是自己把这位好心姐姐跟李大哥介shào

认识,而不是见面好像仇敌一般。

“千姐姐,这位……就是小荷跟你说的李大哥……”小荷说话声音并不太大,“那位是马三哥,另外几个……我就不认识了……”

“原来李公子是漕帮中人。”千素栎看着韩健,微微一笑道。

韩健猜的出,马三一上船,必然已经自报家门,千素栎一听是江湖中人,肯定连见都不见。此时他跟马三等人走在一起,那也就是说他也是漕帮的。

“正是。”韩健一脸无所谓道。

虽然眼前这女子也算是天姿国色,但却不对韩健的胃口,因为韩健感觉这女子太小肚鸡肠,当日他不过是带人离开,事后被她见了就要上前奚落。这分明是小女子的行径。

“不知李公子在帮中身居何职?”千素栎续问道。

韩健心中疑惑,难道千素栎是怀疑什么不成?她为何要如此追问?

韩健未答话,一旁的马三道:“这位是我们漕帮刑堂李堂主,你要是得罪李堂主,就等于得罪我们整个漕帮!”

千素栎并不言语,她虽然身居花船,却对外面的事有所耳闻。这些日子漕帮的崛起成为市井之中最热的话题,每个人都在猜测这个漕帮中人以前到底是何来头。有的猜这些人根本就是朝廷中人,也有的猜想是一群江湖大盗,否则怎会如此迅速占据原本属于恒爷的地盘。

千素栎对这些人也有所怀疑,尤其是当她看见韩健的时候,因为韩健之前给她的印象就是捉摸不透。

“漕帮今晚要在敝船上设宴,小女子自然欢迎。今日不妨由小女子做东,宴请诸位漕帮的英雄好汉,当时赔罪,不知诸位可否接受小女子的歉意?”千素栎沉默半晌,突然说出一句令众人不解的话。

“这……”马三刚才还语气咄咄逼人,此时也没了主意,只好kàn

着韩健向韩健征求意见。

“免费的酒宴,想拒绝都难哪。既然千小姐如此客气,那我们就却而不恭了。”韩健笑着拱手道。

“那小女子扫船以待诸位大驾光临。”千素栎说完,又对小荷笑道,“小荷妹妹,你先回去吧。有时间姐姐再找你到船上来玩。今日之事,姐姐多多谢你。”

“嗯。”小荷见众人冰释前嫌,点点头,紧忙跑下船,到了韩健身后拉着韩健衣袖。(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花船上

韩健与马三等人一同回到漕帮总坛,马三将之前遇到千素栎的事一说,冯举问道:“李兄弟,你可是认得花船上那女子?”

“有一面之缘,算不上认得。听闻此女名千素栎,在江南一代颇有名望。”韩健道。

提及“千素栎”,冯举等人也是面面相觑,他们都是市井贩夫走卒,没听过千素栎的名字也属正常。

冯举道:“既然这位千小姐盛意邀请,不去显得我们太小家子气。今晚礼数上要做足,不能亏了我们漕帮的颜面。”

韩健道:“冯当家的,今晚柯兄弟有意一同前往,无妨吧?”

冯举笑道:“柯兄弟肯来,自然是欢迎之至。就怕她不肯来呢。”

韩健一笑,先很小荷回了小院,到日落黄昏时,冯举和马三等人才一身盛装过来,准bèi

与韩健一同前往前淮河千素栎的花船。韩健跟小荷交待了一下,让她看好家,便出来准bèi

走。

“李兄弟,不是说柯兄弟会来,怎不见她人?”冯举看着韩健问道。

“那位柯兄弟,是江湖人,来无影去无踪的,她说来也说不准。”韩健道。

“原来如此。”冯举点点头,不再问柯瞿儿的事。

此时正值上灯时分,路上已经很昏暗,秦淮河上倒是灯火点点,很多在白天藏在哪个渠道里的花船,到了夜晚都到了河面上,歌舞升平一片繁荣景象。

几人步行到千素栎花船之前。千素栎并未亲自出来迎接,而是派了两个丫鬟出来。

“几位客人,请上船。”丫鬟倒是很客气,韩健打量一下,没有之前见过那个嘴很长的丫鬟。

“有劳两位姑娘。”冯举也算是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他倒是做过一番准bèi

,马上让弟兄打赏银钱,那两个丫鬟却怎么都不肯受,“两位姑娘,为何如此客气?”

“是我家小姐。不许我们私收礼物。”丫鬟毕恭毕敬道。

“那在下就不勉强了。”冯举说完。直接与韩健等人上了船。

这次冯举带来的人不算多,除了一些随从负责留守在岸上的,能上船的都是一些元老。包括韩健、董升、马三、李敢当和两个帮会的长老,一共七人。

上了船。冯举不由有些感慨。毕竟千素栎的花船算是秦淮河上数一数二的大花船。前几日不过还是一个工头。现在就是漕帮的大当家,出席这等场面。

“李兄弟,我们都不太懂规矩。有失礼之处一会你多提点一些。”临进之前,冯举再次对韩健说道。

“嗯。”韩健点头。

一行七人在船上丫鬟的引领下进入花船的一楼,过了门帘,一个很宽敞的厅房便在众人眼前。厅房内挂着几盏灯笼,算不上明亮,但足以照亮整个厅房而不显得昏暗。厅房有几扇不大的窗户,整个布局很简约,没有一般宴客厅的豪华,一张屏风隔在厅房对面,内部连通二楼的楼梯便在厅房之后。

厅房的正中央似乎一张很宽大的圆桌,圆桌并不像一般桌子那么平整,而是有一个个的凹槽,四边也有边曹。这是因为船上独特的环境所造就,如此一来将碗碟摆放上去,船舶摇荡不至于将酒菜打翻。

“几位客人,请坐。”丫鬟招呼道。

“有劳这位姑娘,不知你家小姐何时出来?”冯举让众人先坐,随口问那丫鬟道。

“我家小姐正在楼上准bèi

,之后便会出来与众位客人相见。”丫鬟说着,一同退出舱外,只把他们七人留在厅房里。

等人出去,众人也坐好,李敢当有些气愤道:“嘿!说是请我们来,别说酒水,连茶都不上。就撂我们在这坐着,人还躲着?”

韩健道:“一般王孙贵胄,想到千素栎的花船上来喝杯茶都难,你觉得她会轻易出来招待我们?”

李敢当有些惊讶道:“这个姓千的女人,这么大谱?”

韩健微微一叹,像千素栎这样的江南才女,虽然算是风尘中人,却也没人敢将她当成是风尘中人看待。这还是千素栎匆忙来金陵城,准bèi

不充足,要是换做平时时候,光是她主花船之旁,就有不少的陪衬花船作衬。出行好似航空母舰一般。

正说话间,门帘重新打开,之前的两个丫鬟各提了一个盖着盖子的食盒进来。打开食盒,里面都是精致的菜肴,两个丫鬟开始一碟一碟将菜肴上桌。

“两位姑娘,这是?”冯举有些不解看着两个丫鬟问道。

“这位官人,船上并不开灶,也从不招待客人。这次为招待诸位,小姐特地吩咐我们在望湘楼订了酒菜,酒菜会逐渐上桌,诸位贵客请多多包涵。”丫鬟恭声道。

“有劳。”冯举笑着点点头道。

等丫鬟退下,李敢当才重新抱怨了一句:“还是谱大,这么一艘大船,连灶都不开?那她们天天吃什么?”

“吃什么也不用我们操心。”韩健笑道,“既然肯招待我们,也算给面子了。要不,我们先动筷?”

冯举道:“李兄弟,主人家都没出来,这样……不好吧?”

韩健一叹道:“主人家会不会出来还是问题。”

在韩健想来,千素栎既然是小肚鸡肠,这次宴请就不是正常的宴请,有可能是给漕帮一个下马威。虽说是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漕帮到底算不上什么君子,千素栎犯不着跟漕帮一般见识,但韩健也不知这千素栎的背景到底有多大,要是人家一晚上不出来,他们就一晚上在这干等?

韩健正要拿起筷子,却听见屏风后传来细微脚步声。随着脚步声,千素栎一身淡红色长裙,头上挽着花钗,莲足轻步缓缓走出屏风后,手上拿着一把小小的折扇,含笑往这面走过来。

见到千素栎的芳容,便是这群五大三粗不解风情的汉子也都不禁动心,一时看呆当场。

“这位想必就是千小姐。”冯举最先反过神,起身行礼道。

此时,其他人才纷纷起身。

“小女子正是。”千素栎微微欠身行礼,笑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李敢当大大咧咧道:“这是漕帮的冯大当家。”

“原来是漕帮的当家。有礼。”千素栎再行礼,转而看着韩健,那含笑的目光中似乎在问,你怎么不做介shào



韩健清了清嗓子,笑着将在场的众人介shào

给千素栎。千素栎一一行礼。

最后,千素栎道:“诸位都是漕帮的英雄好汉,小女子平日里喜欢结交三山五岳的好汉,这次有幸与诸位结识,是小女子的荣幸。”

“千小姐客气了。”冯举作为漕帮的大当家,这时候是他露脸的时候。虽然他也知dào

千素栎说的无非是场面话,但这对他来说,也很受用。

却在此时,船舱外一个声音由远及近传来:“那千小姐是否欢迎在下这样的草莽汉子?”

声音虽然中气十足,却有几分娇嫩,韩健一听便知dào

是柯瞿儿所发出。随着声音传来,门帘突然一闪,一个白色的身影好似一柄利箭激射进来,令在场众人都有些来不及反应。

等众人定睛下来,却见一身白衣已经立在众人面前,此时的柯瞿儿一身男装,羽扇纶巾文采风流的模样,看上去还真似一个潇洒的公子哥。韩健目光却落在她平平如也的前胸上,心中感慨,这肯定是做过手脚的。

“这位公子是?”柯瞿儿稍微定过神,看着柯瞿儿问道。

冯举怕被误会,紧忙介shào

道:“这位柯兄弟是我们漕帮名誉长老,今日也是一同赴席,只是有些事耽搁了。”

“柯兄弟?”千素栎在柯瞿儿面上打量了一下,以她的见识,不难发xiàn

其实眼前的柯瞿儿其实是一名女子。

柯瞿儿笑着对众人拱手谢罪,其他人都一笑,他们自然知dào

柯瞿儿的本事,对柯瞿儿的来去无踪也不会有什么芥蒂。

“诸位,在下来迟了。”柯瞿儿说着上前,转而看着千素栎道,“千小姐,你还未回答在下的问题。”

千素栎勉强略微定了定神,韩健从她这细小反应,猜想到她其实也在猜柯瞿儿的来历。

“同是英雄豪杰,小女子自然欢迎。”千素栎表现的很自然,笑着对柯瞿儿道。

“那就好,在下还怕到来此处,打搅了千小姐的兴致。”

柯瞿儿说完,众人再次落座,柯瞿儿有意坐在韩健身边。趁着众人挑换座位的空当,韩健低声问道:“你认得她?”

“我去哪认识?”柯瞿儿同样低声回了一句。

“哦。”韩健微微点头,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道,“前面别总束着,容易发育不良。”

“嗯?”柯瞿儿不解地看了韩健一眼,但见韩健笑容,便明白了韩健之意,脸上一红,狠狠瞪了韩健一眼道,“你等着,我非坏了你好事。”

这次轮到韩健不解:“什么好事?”

“你还不知dào

她为何会到金陵城来吧?”柯瞿儿得yì

一笑,好像是知dào

什么却不告sù

韩健。

韩健听不出这话中到底蕴含着什么,此时宴已开,酒菜也差不多上齐。

千素栎也开始过来给众人敬酒,不过却是以茶代酒。(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斗琴

本来千素栎在这些漕帮浑人面前不喝酒,也是顾全形象,漕帮中人自然不会说什么。

冯举等人也很大度,起身领受敬酒。正要喝,柯瞿儿却站起身,道:“千小姐此举未免不给面子。”

一句话,把火药味给提了起来。众人都看着柯瞿儿和千素栎二人。

“柯公子请见谅,小女子不胜酒力,只好以茶代酒。若是有怠慢的地方,请柯公子多多包涵。”千素栎倒显得很大度,对柯瞿儿也很有礼貌。

柯瞿儿却一脸高傲的姿态,语气咄咄逼人道:“可在下却听闻,千小姐生于酿酒世家,酒量很好。而且千小姐曾言,愿意与某人共饮千杯,不知此事是在下道听途说,还是确有其事?”

柯瞿儿说完,目光有意落在韩健身上。

韩健弄不懂柯瞿儿要做什么,只好先沉默不语,看看她耍什么花样。对于千素栎有“意中人”之事,之前从小荷帮千素栎从河上捞锦帕的事他就得知,既然这个千素栎愿意跟某人共饮千杯,那跟柯瞿儿什么关系?

韩健促狭的想,难道柯瞿儿跟千素栎“有什么”?细一想,还真有可能。从柯瞿儿见到千素栎开始,说话都充满敌对的情绪,这不是情敌相见就是分道扬镳的情人相见。

“确有其事。”这次千素栎也没做隐瞒,直言不讳道。

“如是如此,恐怕柯小姐再说什么不胜酒力的话。就有些不给面子了。”柯瞿儿脸上带着几分得yì

道。

饶是千素栎一直在保持风度,却被一个同是女子的柯瞿儿如此咄咄逼人,她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

千素栎道:“可小女子不轻易动杯中之物。今日这酒,小女子不会喝。”

冯举见场面有些尴尬,想起今日是千素栎做东宴请,要是一言不合,千素栎把他们都赶下船,丢面子的只会是漕帮。

“千小姐,柯兄弟,大家都是萍水相逢。何必为一杯酒如此争执?我看这样。今日不管是饮酒还是饮茶,只要心诚,都可!”冯举说和道。

柯瞿儿一笑道:“既然冯当家的都如此说,在下也不勉强。不过千小姐不肯饮酒。是否认罚。在下听闻。千小姐的才艺举世无双。便是云萧萧也要甘拜下风,不知今日在下是否有幸领教千小姐的才艺?”

韩健听到这,大概有些明白过来。这可能跟什么情人情敌的无关。根本是女人之间的战争,互相不服气。

柯瞿儿自恃武功高,而且聪颖才艺过人,当初韩健在雨花楼与柯瞿儿相见时,就见识了柯瞿儿高超的才艺,一度让人以为她就是那个身陷风尘的何家小姐。

千素栎淡淡一笑道:“既然柯公子有言,小女子就在众人面前献丑。也当是为诸位豪杰饮宴,助兴一番。”

冯举一听可以化干戈为玉帛,紧忙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如此一来,也没人再计较千素栎的以茶代酒,众人共饮三杯,再次落座。而千素栎则借口要去准bèi

一番,回了楼上。

一旦这些粗莽的汉子接触到酒,就好像老鼠掉进米缸。接下来酒桌上的情绪便没那么压抑,众人也开始喝酒,酒桌也开始有些喧哗。

韩健看柯瞿儿面带笑容,似乎正在等着什么好戏,皱眉问道:“你到底要如何?”

“我能如何?不过是见识一下她的才艺,你不想看吗?”柯瞿儿笑问。

韩健叹口气,心说今天就不该带柯瞿儿来。从柯瞿儿一出场,他就感觉不对劲,一会要是再被柯瞿儿闹点事出来,被赶下船丢面子事小,若是暴露行藏他就麻烦了。千素栎的花船毕竟是惹眼之处,总会有人对这里留心,要是有南齐的哨探也盯着这面,他假死隐藏在漕帮中的消息就会被谢汝默所知悉。

“喂,你到底是站在我这边的,还是站在她那边?”柯瞿儿突然脸色一沉,问了韩健一句。

“这有何说法?”韩健反问道。

“总之,我不会害你。害了你我没法回去跟师傅交差。”柯瞿儿道,“其实我还在帮你呢。你不是也看这个女人不顺眼,就当是我帮你教xùn

她一下。”

韩健道:“你要做何,我不拦你,但你别让漕帮面子上过不去。”

“这个自然。”柯瞿儿自信一笑道,“一会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不多时,千素栎重新从楼上下来,这次手上多了一把琵琶。众人停下吃喝吵闹,都看着千素栎,都猜到千素栎将弹奏琵琶来为酒宴助兴,作为一些大老粗,他们也很想听听这些曲高和寡的音乐。这种场面是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诸位,小女子才疏学浅,只有献上薄技,以添诸位酒兴!”千素栎微微一笑道。

千素栎说完,转身回到屏风之后坐下。韩健知dào

,这时候的女子,要献艺也会遮遮掩掩,不会出来一边演奏一边给人看,免得让人“贻笑大方”。

整个厅房里也安静下来,众人目光都盯着屏风的方向。韩健则瞅了柯瞿儿一眼,柯瞿儿脸上仍旧挂着看好戏的笑容。

琵琶声起,韩健突然觉得有些熟稔,这不是当初在雨花楼,听到柯瞿儿弹奏的那曲的前奏?

细听之下,却也不太像。相对来说,柯瞿儿的曲调更贴近他那首《送别》,而这一曲,虽然在曲调上相似,却有很大不同。

再者跟当初柯瞿儿弹奏所不同的是,千素栎并未伴唱,只是弹奏一曲下来。尽管如此,一曲仍旧很动听,令冯举等人听的好似沉醉在梦中一般。

千素栎弹奏完,起身抱着琵琶出来与众人相见。此时冯举等人才反应过来,纷纷鼓掌叫好。韩健也随之鼓掌,只有柯瞿儿坐在那,仍旧是一副得yì

的神情。

“小女子献丑了。”即便千素栎留意到柯瞿儿的神色,也当没看见,只是欠身对众人说道。

“千小姐过谦了。”冯举笑道,“今日有幸听得此曲,乃是在下三生有幸。”

“冯当家的言重。”千素栎再次行礼道。

众人鼓掌声停,此时柯瞿儿却站起身,“啪啪啪”鼓了三下掌,每一声都有些刺耳。

柯瞿儿边鼓掌边笑道:“冯当家的真是言重了,这曲子本就是错的,要是听了此曲都是三生有幸,那听了对的,那不是六生有幸?”

冯举一愣,此时千素栎也抬头,蹙眉看着柯瞿儿道:“柯公子,你说小女子的曲谱是错的?”

“嗯。”柯瞿儿点头。

千素栎忍了柯瞿儿半天,此时有些像是不堪忍受,脸上带着几分气恼道:“小女子的曲谱,是从一位琴艺高人手上寻来,此曲乃是北方一位琴艺名家所著,岂会有错?”

韩健听着似乎不太对劲,这所谓的“琴艺名家”,岂非就是自己?《送别》在洛阳城也算轰动一时,当时很多人都知dào

这一曲是出自他东王的手笔。

“错就是错。”柯瞿儿得yì

道,“因为千小姐所说的那位琴艺名家,不才,正是在下。”

“你说什么?”千素栎惊讶看着眼前女扮男装的柯瞿儿。

“不信?”柯瞿儿走上前,笑道,“不知可否借千小姐手上琵琶一用?”

“不可,小女子的琵琶,乃是先师所赠,不可轻易与人用。”千素栎语气冷淡道。

“可就可惜了,在下还想弹奏一遍对的给千小姐听,既然千小姐不愿,那就算了。”柯瞿儿言罢转身道。

“且慢。”千素栎听到柯瞿儿的话,心中又有些不愿,虽然琵琶是她死去师傅的,但此女子多番咄咄逼人,又说自己知dào

对的,她就有些意动。

虽然千素栎觉得柯瞿儿是在骗她,但她之前也曾感觉出,她所得的琵琶曲,虽然已算是天籁之音,却也稍稍令她失望,几次弹奏,她都觉得这曲子或者应该会更好。现在有个人对她说曲谱是假的,她要是不求证一番,怎肯罢休?

“千小姐肯借琵琶一用?”柯瞿儿转身笑道。

“嗯。”千素栎道,“不过柯公子,小女子不希望你只是信口雌黄。”

“笑话。本公子会跟你一个小女子信口雌黄?”柯瞿儿一脸高傲道,“我说弹奏,就会弹奏给你听,是否为真,你自己听过就知晓。”

言罢,柯瞿儿接过千素栎的琵琶,回身往韩健身旁的椅子前走。等她坐下,韩健看她低头在拨弄调弦,有几分认真的模样,心想难道这次她只是想让千素栎出丑?

千素栎见柯瞿儿调弦很专业,便打消了柯瞿儿是想毁琴这个想法。一个有如此造诣的琴师,怎么也不会暴殄天物,这点道理千素栎还是懂。

“好了。”柯瞿儿最后抬头道,“在下要开始弹奏了。千小姐,你可听好。”

千素栎语气平淡道:“小女子洗耳恭听。”

柯瞿儿一抱好琵琶,挺起胸来,登时有了几分当日在雨花楼弹奏时的模样。好像一只公鸡一般卓立,让人感觉她高不可攀。

韩健坐在她身后,有点一把想搂住她的冲动,但他知dào

如此是耍流氓,不但柯瞿儿不会乐意,连别人都会觉得他不正经。他只好收起这冲动,专心听柯瞿儿弹奏。(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情敌

柯瞿儿纤纤玉指拨动琵琶弦,登时几声清脆的琴音发出,刚以弹奏,便好似有魔力一般吸引了千素栎的注意力。

柯瞿儿表现的像是琴乐大家一般,风姿雅然,弹奏间连目光都不落在琴弦上,熟练程度令千素栎也不得不佩服。尤其是琵琶所发出的琴音,令千素栎一听便沉醉其中,虽然她没有听过原曲,但她已经不敢再像之前那般坚持自己的琴谱是正确的。

一曲很快而终,在场众人一时未反应过来。韩健最先鼓掌道:“弹奏的好。”

“谢李兄赞赏。”柯瞿儿一脸明媚如沐春风的笑容,带着几分得yì

神情看着韩健。好像在说,你这个原作能弹奏的比我好?

如此一来,冯举等人才紧忙拍手叫好,而千素栎则立在一边,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

“千小姐,谢你的琴。”柯瞿儿把琴递还到千素栎面前。

千素栎并未接过琴,而是带着几分疑惑问道:“柯公子,不知……你为何会弹奏此曲?”

“哦。”柯瞿儿眼睛不自觉斜着瞥了韩健一眼,笑道,“不才,此曲乃是在下所作。”

“你所作?不可能,柯公子莫开玩笑,此曲乃是北方之音,看柯公子……分明乃是我江南人,怎会谱出此曲?”千素栎脸上更加震惊,她的反应有些失去常态。但似乎又在强行让自己认为柯瞿儿的话是假的。

“不信?”柯瞿儿得yì

一笑,道。“当初在下谱出此曲,被一些无耻小人窃夺了去,当作是自己的大作,还令北方很多人为之惊叹。千小姐不信的话,在下不但会弹奏,而且记得词……”

千素栎情绪有些崩溃,道:“不会的,不会的……”

“千小姐不信?咦?千小姐的锦帕掉出来了……”

柯瞿儿突然没来由说了一句,千素栎马上往自己衣襟处看,柯瞿儿上前一把。将还未落在千素栎手上的锦帕一把夺了过来。千素栎登时有些慌乱。

“好漂亮的锦帕。”柯瞿儿拿锦帕在手上。笑着赞叹道。

韩健瞅了眼落在柯瞿儿手上的锦帕,是白色的,似乎上面还绣着一些红色的小字。

千素栎被人从怀里抢了锦帕,虽然知dào

对方是一名女子。却也有些羞恼。道:“请柯公子将小女子之物归还。”

柯瞿儿却好似充耳不闻。看着锦帕,笑道:“这锦帕上绣的似乎是一段诗词,却也不像。让我看仔细……”

柯瞿儿正要读,千素栎有些失态,想上前去抢,她身手岂能跟柯瞿儿相比。柯瞿儿稍微一闪,千素栎便扑了个空,此时柯瞿儿也郎朗读道:“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千小姐,这好像是在下所作的《长亭外》,莫非是小姐对在下心中有意,才会将此锦帕留在身边珍而重之?”

柯瞿儿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而千素栎则是一脸羞怒,带着几分愤恨看着柯瞿儿。

“千小姐若是对在下有意,就直说嘛,要不在下给千小姐题诗一首,送给千小姐当定情信物如何?”柯瞿儿一副得yì

姿态笑道。

千素栎终于不能忍受,欠身行礼道:“诸位,小女子身体不适,要回上面休息。恕小女子失礼。”

言罢,千素栎好似逃走一般,落荒而逃往屏风后而去,径直往楼上走,头也不回。等目送千素栎离开,柯瞿儿才笑着坐回座位上,此时整个餐桌上的人面色都有些尴尬。他们也感觉出,眼前这个“柯兄弟”把花船的主人家给得罪了。

冯举道:“今日看来也有些晚了,不如,我们添置些酒菜,回总坛那边,继xù

畅饮如何?”

马三看了柯瞿儿一眼,道:“冯当家的所言极是,晚上这河上风很大,船摇摇晃晃,并非喝酒的最佳之所。”

众人好似有意不等主人把他们赶下船,要自己下船离开。韩健也不说什么,起身与他们一同走下船,而千素栎也并未出来相送。

“冯当家,我和柯兄弟要先回去,怕是不能一同再去喝酒。”韩健对冯举告辞道。

冯举笑道:“也是很晚了,小荷还在家里等李兄弟回去,我们不强留。呵呵。”

他这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讳莫如深的意味,旁边几个漕帮弟兄也都跟着笑,他们都看得出小荷对韩健情深意重,现在二人住在一个小院,他们自然认为韩健是早些回去不想令佳人独守空闺。

韩健也没解释,直接往自己的小院走,柯瞿儿则与他同行。

夜色凝重,小巷里也很昏暗,韩健不说话,柯瞿儿反而忍不住打破沉默道:“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韩健继xù

走着。

“难道你看不出来,那个女人实jì

上是为你而到金陵城来?”柯瞿儿有些气鼓鼓道,“我在帮你呢。”

韩健一笑,他刚才看见的可全然不是那么回事,柯瞿儿分明像是在赶走情敌一般,哪里有帮他?

“柯小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千小姐既然对在下有意,你却独领,说什么曲谱是你所作,还说是被某些无耻小人所剽窃,那无耻小人说的就是在下喽?”

柯瞿儿轻轻咬牙道:“我在帮你赶走她,你想让人察觉你的身份?”

韩健道:“若是在下不泄露身份,谁人会知?我看,倒是柯小姐可能是别有用心吧。”

“什么别有用心……喂,你做什么?”

柯瞿儿被韩健说的有些分神,稍微反应过来,却发觉自己的身体已经被韩健搂住,试着想挣脱开,却未挣脱开。

韩健从后抱着柯瞿儿,一边感受她芊芊玉体,温香满怀,一边笑道:“是你不想让她缠着我,把她像情敌一般赶走吧?”

“胡言乱语……谁,谁当她是情敌……”

柯瞿儿说着,身体还在挣扎,可以她的本事,要挣脱开韩健的双臂根本就非难事,但此时她心下有些慌乱,根本不记得自己其实是有武功的,只是像一个小姑娘家一般在韩健怀里扭了几下,最后连她自己也好似妥协了。

韩健把脸凑在柯瞿儿肩膀上,二人脸铁着脸,虽然在黑暗中韩健看不到柯瞿儿红彤彤的面颊,却也感受到她脸颊的发烫。

“柯小姐才貌双全,武功又好,可比那千小姐强多了。在下其实也对柯小姐倾慕已久,只希望与你长相厮守……”

韩健嘴上笑盈盈说着,柯瞿儿身体都有些颤抖。但她还是保持了理性,在如此大窘的情形下,一把推开韩健,怒道:“你轻薄我,我……我非把你……要你好kàn

!”

说完柯瞿儿一跃而起,直接跃上墙头,然后如一只小野猫一般快速逃走。韩健则立在小巷中看着柯瞿儿远去的身影,脸上挂着笑容。

韩健无奈摇摇头,他对柯瞿儿,并不像对顾欣儿那么认真,但也不能说没有情。可惜身在险地,刚才一番作弄,主要目的还是让柯瞿儿不要时时刻刻来烦他。韩健心想,有了这一出,恐怕她要暂时躲开好几日。

韩健直接回到小院,还没进小院,便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太对,本来已经入夜,小荷应该早就关了院门,他回来需yào

敲门,但此时小院门是敞开的,而院子里也透出些光亮。

韩健心有疑惑,就算是小荷没睡,以小荷的习性,也不会半夜点着灯做什么事,还把门给敞着。

韩健谨慎往门口走进,到门口,便听里面传来门“吱嘎”一声响,小荷快步从屋子里跑出来,似乎在往院子井边走。随即门又响了一声,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姑娘,我并不渴,在院子里等他回来就好。”

这声音韩健听着熟悉,定睛一看,岂不是女皇曾经派来与他一同南下的慎刑司密探易蝶?

见到是易蝶,韩健才放下心,进得院中。而小荷正在井里打水,易蝶也含笑看过来,因为小荷在场,易蝶也并未施礼。

“李大哥回来啦。”小荷蹦跳着过来,拉着韩健的衣袖道,“这位姐姐在这里等李大哥老半天了,我也不知dào

去哪里找李大哥,也没法出去找。”

“嗯。”韩健点点头。

此时易蝶走上前,婷婷施礼,嘴上却没说什么。韩健知dào

主要原因还是小荷在场。

“小荷,你先回去睡吧,客人我来招待。”韩健道。

“嗯。”小荷望着韩健,点点头,有些不舍地回房去。

等剩下韩健和易蝶二人,韩健摆手示意,让易蝶进房说话。

“给殿下请安。”到了屋里,易蝶再次行礼,这次礼数上比之前隆重了许多。

“没想到你能找到这里。”韩健拿起毛巾擦了擦手,道。

易蝶低着头道:“当日火起之后,所有人都以为殿下葬身火海,当时属下只想找回殿下骸骨,运回我朝。但在属下派人盯着谢汝默两日,之后,发觉有异,因而又派人去谢府查探过,才知殿下生还,于是派人找寻。”

“这才找了两天就找到,你的门路也很广。”韩健微微一笑道。

“属下无能,让殿下在齐朝境内出事。同时,属下也调查到齐人将我朝太子拘禁之所,只等跟殿下汇报,一同营救太子,一同回国。”(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营救计划

说到出事,韩健也没想到自己在进入金陵城的第二天就遭了谢汝默的暗算。如今南齐一朝内部争斗也很激烈,韩健不想涉身其中,他现在重点是要将太子杨曦给营救回国,完成他自己的任务。

易蝶道:“除太子之外,齐朝将我朝使节于今日早些时候遣送回江北,估计两三日后,这些人便可回到我朝境内。只是……殿下出使的副使司马公子被齐人扣押,暂时未予遣返。”

“你说司马藉被扣押了?”韩健皱眉道。

“是。齐人以司马公子行事不端为由,强行将其扣押,殿下是否设法一同营救?”易蝶请示道。

韩健一叹,现在他自身都难保,要救回杨曦谈何容易,还要加上个司马藉,事情就太难了。反正司马藉以行走天下当个无拘无束的大侠为己任,暂时留他在南齐也不会出什么事。因为他本就不是什么名流政客,南齐人扣押他也没什么大意义。

“先不必了,营救太子要紧。”韩健道。

“是,殿下。”

易蝶将金陵城的整个布局图拿出来给韩健看,其中包括街道和驻防,可谓十分详尽。韩健也没想到魏朝的细作做事会如此全面,而易蝶之前只是负责乱党的案子,但来到江南之后,她就能这么快接手敌国境内的情报工作,也不由令韩健感觉她不简单。

“你是说太子如今被拘押在城西的威武侯府?”韩健皱眉看着城防图道。

“是。”易蝶道,“威武侯府为齐人魏武侯府邸。不过魏武侯已死去多年,府邸一直空置。不过近日来却重兵把守,我们查探过城中所有官家府邸,觉得此处最有可能。”

韩健点头。因为杨曦被扣押的地方是齐朝最大的机密,即便魏朝细作要查探,也只能靠猜测。

一个已经荒废的威武侯府,应该不至于会重兵把守,那也就说明里面肯定有问题。除了关押太子杨曦,也可能有其他缘故,但为了完成任务。韩健也不得不去试。

“陛下曾嘱咐属下。若是殿下在齐朝有危险,要将殿下秘密护送回国。此次行动,殿下不宜亲身参与。”易蝶行礼道。

“我不参与?”韩健冷冷一笑,“出了事。你担待着?”

“嗯。”易蝶点头。

“不用了。太子与我乃是故交。而且我离洛阳之时。曾对陛下承诺,要将太子平安接回国内。若是此次任务无法完成,我回去有何脸面见陛下?”

易蝶道:“可陛下并不希望殿下也遭遇危险。殿下在南齐葬身火海之事,此时怕已经传回洛阳,若是陛下怪责,属下同样担待不住。”

韩健看了易蝶一眼,这个带着几分成熟风韵的女人,果然是“会做人”。这不明摆着说,有危险的事不用你做,我们来做就行?但若真是如此,那她如此急着找他干嘛?还不是让他知dào

整个计划,若是行动失败,事后也能由他东王来承担主要责任?

“太子安危重yào

,把你的计划详细说来,先参详一番。”韩健道。

易蝶马上将整个营救计划详细说了。按照易蝶的想法,既然杨曦被拘押在威武侯府,而魏朝在南齐境内的人手又不多,只好取巧来救人。先是让人以厨子或者是杂役、丫鬟混进里面,做了内应,调查出里面情况,再通过里应外合,以火攻为先,调虎离山,再伺机从威武侯府的一个侧门杀进去救人。

易蝶为了方便救人,也不知从哪弄来威武侯府的院落布局图。整个威武侯府好像尽在掌握,但一个由诸多院落构成的府邸,里外都由重兵把守,又不能知dào

里面情况,到里面也会像抓瞎一般,救人谈何容易。

“计划倒是不错。”韩健点头道,“可照你这计划下来,救人岂不是要一年半载的准bèi

时间?”

易蝶低下头,道:“因而属下希望殿下先行回国。”

“不用了。我有个更直接的办法。”韩健道。

“呃?”易蝶有些惊讶打量着韩健。

韩健直接点了点威武侯府在金陵城的位置道:“冲进去,把人救出来。”

易蝶本来以为韩健会提什么好的主意,竟然是如此不切实jì

的主意,令她也着实感觉到意wài

。以她之前对韩健的了解,这个小东王虽然年轻气盛,但老谋深算可说是一个厉害角色,一个厉害的人物,怎会提出这个拙劣的主意?

“殿下,属下不太明白。如何冲……进去,救人?”易蝶以为是自己想事情太片面,于是仔细问道。

“不明白?从正门杀进去,把人救出来,就这么简单。”韩健道。

易蝶苦笑道:“可是殿下,我们人手不多,若此强攻……只会令我们多有折损……”

韩健道:“有时候强攻,并无须太多人手,主要把场面做大,令南齐人自危便可。”

易蝶想了想道:“属下还是不明白殿下之意。”

韩健叹口气道:“你先去购置一批制作烟花的火药,记得量一定要大。到行动那日,派几个人把这些火药在威武侯府门前点燃,形成混乱。齐朝人一着急,必会将人转移,到时我们在路上下手便是。”

易蝶最后算是听明白了,韩健所谓的强攻,其实也并非是强攻,还是有智谋在内。不过易蝶还是有些不可理解,以南齐人的戒备森严,就算是把人转移走,在路上下手的难度也很大。

“可是殿下,如此一来,我们需yào

多少人手?”易蝶问道。

“你先去准bèi

,至于人手问题,你先暂时不用操心。”韩健道,“若真有需yào

,我可以在漕帮找些弟兄帮忙。他们虽然不会帮忙救人,但制造些混乱,方便我们动手也是可行的。”

易蝶这才想起韩健背后还有漕帮,现在漕帮发展的相当迅猛,才几天时间,漕帮已经控zhì

了地方上很多行业,人手也从最初成立的二百多人发展到将近两千人,涉及到贩夫走卒和一些苦力行业。有这些人帮忙,的确对营救杨曦有很大助益。

“那属下就先回去。”易蝶道,“陛下不宜在此处久留,属下可以找到殿下,相信谢汝默的人也会找到殿下。殿下安危至上,不应留在此处犯险。”

“你先回吧。我的事暂时无须你多心。”韩健道。

“是。”易蝶留下了联络方式,匆忙离去安排。

等易蝶走了,韩健突然感觉这几天的“轻松”已经过去。本来杀恒爷,建漕帮,设定帮规发展漕帮已经算是很繁琐的事,令他忙的几日都透不过气,不过相比于军国大事,这些才是小儿科,就好像他人生路上的调剂品一般。

到第二日,果然柯瞿儿没来。韩健估计此时柯瞿儿正对他昨日的“无礼”感觉羞愤,不敢露面来见。

这也正是韩健追求的效果,不过有要营救杨曦的计划,韩健却也希望能在营救杨曦的时候,有柯瞿儿出来帮忙。毕竟柯瞿儿武功高超,有她一个,能顶千军万马。

韩健不由感慨,不用人的时候把人赶走,用人的时候想她回来。真是有些太不近人情。

不过韩健主要目的还是收服柯瞿儿,如此一来,就可以多一个免费的帮手。不过韩健也知dào

,柯瞿儿虽然看起来有些涉世未深,甚至有些小女儿家脾气,任性自我。但政治立场上似乎也很鲜明。柯瞿儿的政治立场就是听她师傅左谷上人的话,她师傅说什么就是什么,想得到柯瞿儿完全的支持暂时来说也很难。

韩健正想着事情,马三匆忙到韩健的小院,一进院子,便有些心急火燎道:“李堂主,大事不好,官府那边派人过来提税。”

“提税?什么意思?”韩健皱眉看着马三。

“他们说之前恒爷欠了大量的税款,如今我们接手了恒爷的产业,就让我们补觉税款,冯当家的本来也觉得没什么,可当看过那数字,有数十万两银子那么多,我们漕帮怎出的起?”马三有些着急道。

韩健冷冷一笑,说什么提税,还是恒爷欠下的税,根本就是借口。现在官府是觉得把漕帮扶正,管理地方,就当漕帮是提款机,想尽各种办法来压榨漕帮。在官府看来,漕帮不过是一群贩夫走卒小人物,不敢与他们正面相抗,他们提出任何要求,漕帮这面也必然是逆来顺受。

“走,一起过去看看。”

韩健说着,与马三一同出门,直接往漕帮总坛。

到了总坛外,便见到不少官兵立在渡头,漕帮弟兄连卸船都不敢上前。

韩健没说什么,直接进了总坛里。此时总坛里,漕帮一些主要人物都在,他们一个个正忧心忡忡,因为官府提出的数量实在巨大,而这些税款又不包括在孝敬当中,也就是说需yào

额外的支出,要是漕帮不能缴纳,就意味着跟朝廷翻脸,而现在漕帮刚建立,人心不稳,更非与朝廷正面为敌的最好时机。

“李兄弟,你来了。”冯举看到韩健,如看到救星一般,匆忙迎上前。

韩健点头,道:“情况我大概听马长老说了。”

冯举问道:“那李兄弟意下如何?”

韩健道:“朝廷狮子大开口,估计早就料到我们不会有这么多银子,想一点点将我们盘剥空。我们就先顺他们的意思,先满足一下他们的胃口,不过他们吃下去,很快便让他们吐出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实地考察

冯举等人听韩健之意,是要先给银子,日后慢慢找补回来。他们也颇为无奈,毕竟刚建立漕帮,接手恒爷以前的产业,突然要拿出十几万两银子来根本不可能。将整个漕帮总坛的现银凑了凑,不过才几千两,大多数还是从赌坊和青楼这些赌坊运过来的。

董升道:“我们虽得了恒爷的产业,但银子早就被老刘和胡彪的人搜刮一空,他们两人一死,银子被哄抢的干净,我们光凭这点银子,如何能满足官府的胃口?”

冯举看了看韩健,也道:“如今只怕是这点银子,想打发了官府中人也不成。”

韩健没说话,他现在也没办法去搪塞官府那边,他要做的,就是先激起漕帮和官府的仇恨,这有助于他施展救人计划。这也并非是他处心积虑,而只能说是官府自作孽。

“冯当家的,先拿这些银子跟官府的人说下。若是他们不满yì

,我们再从长计议。”韩健道。

冯举点了下头,让人扛着钱出去,过了不多久,冯举带着人回来。银箱子已经没了,也就是说银子已经被官府那边收了去。

“唉!”冯举一回来便叹气道,“官府那边把银子收走,还威胁说这两天还会派人来收缴税款。这分明是不给我们漕帮活路。”

韩健道:“若是不能彻底令官府对漕帮断了收银子的心,怕是日后他们还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过来收银子,这个洞无法填的满。为了将来兄弟们有口饭吃。冯当家,诸位,有个主意在下想提出来,令诸位参详一下,不知可好?”

“是何主意,李兄弟不妨直说。”冯举看着韩健,目光有些热切。

韩健把主意说了,众人听完,惊讶者有之,不过更多的人在思索这条路的可行性。在场之人。也算是漕帮的元老。他们从第一天跟着冯举和韩健等人刺杀恒爷,抢船抢渡头,就知dào

是富贵险中求,韩健说的事虽然有些偏激。但无非也只是打打杀杀那些。在他们看来也并非不可接受。

“李兄弟。我们现在就动手,是否太早?毕竟漕帮刚建立,尚未发展起来。”冯举毕竟是一帮的大当家。说话也沉稳一些,考lǜ

的也很周详。

李敢当喝道:“那些当官的还管我们兄弟们死活?要是不跟他们拼了,他们以为我们漕帮好欺负,日后再来这么几次,我们漕帮兄弟就要喝西北风了。冯当家的,你就下主意吧,这次我们大干一场,大不了就是跟官府拼个鱼死网破。”

韩健道:“也没到鱼死网破的地步,我们尽量还是会掩藏身份,令官府以为我们是老刘和恒爷的残部在不识时务。只要事情处置得当,官府那边就会要倚重于我们,不敢如此明目张胆来盘剥漕帮。”

冯举最后一咬牙道:“那就听李兄弟的,这次的事一切都听从李兄弟调遣。我们也要让官府知dào

,漕帮不是随便好欺负的。”

见到冯举决绝模样,韩健知dào

这些粗莽的汉子算是走出跟官府对抗的第一步,这是艰难的一步。以往他们只能卑躬屈膝为奴为婢,现在可算是挺直腰板跟官府相抗,就算是死,也算站着死,而非跪着生。

韩健把一些详细的安排跟冯举等人说了,安排人手的事会有冯举他们去做,韩健作为总军师,只负责提出计划。

商量完事,韩健直接离开漕帮总坛,他没有回小院,而是走出秦淮河一线,到街路上走走。

之前韩健根据易蝶的情报,大概了解到如今南齐的形势。

从他在谢汝默府邸遭遇火灾开始,谢汝默跟太后一党的矛盾开始激化。太后一党是要跟魏朝建立相对稳定的关系,以便小皇帝可以顺利成年到亲政,而谢汝默一党则是要制造两国纠纷,令魏齐两国开战,如此一来谢汝默的党羽可以在军政两界继xù

发展,控zhì

整个朝政,压制太后一党。

小皇帝毕竟才七岁,什么事都是由太后来打理。在韩健看来,南齐的太后也算是护犊心切,在一些事上跟谢汝默把关系僵化,事情做的有些不智。照理说就算是南齐太后性子急,非要趁着敌人羽翼丰满时斗个你死我活,这点道理南齐太后不知dào

,朱同敬也会提醒她。但现在的结果是,整个金陵城好像有两个朝廷,虽然这两个朝廷看似敌对,但在涉及到大事上,他们又是站在一起亲密无间的战友。韩健想利用南齐的内斗都不成。

韩健到了街路上一家靠近的茶寮边,叫了点心和茶水,便坐下来看着街路上来来往往的官兵。

在恒爷倒台之后,官府有意加强了地方上的戒备。五城兵马司的官兵便在周围巡逻,有什么人想闹事直接抓到官府拷问。

在一个非常时期,官府对秦淮河一线的高压姿态的确容易平息事态,但在平静的环境中,也隐藏着漕帮人的不满和蠢蠢欲动。官府自来是不把那些贩夫走卒看在眼里,认为漕帮不能当大事,最多是成为他们管理地方的地头蛇,他们想怎么欺压就怎么欺压。但他们却忽略了一个社会团体潜在的威胁,一旦一群人凑在一起做一件事,那就很容易爆fā

出强dà

的力量。

韩健没坐太久,他这次出来的主要目的是前往西城威武侯府实地考察情况。既然杨曦可能被拘押在威武侯府,韩健此行又多女皇有所承诺,要把杨曦平安带回,他就不想独自抽身离去。当初让杨曦出使南齐,他也是支持者,本来他希望杨曦南下能得到一番历练,同时女皇也可以借由太子为人质,一个平缓的外部环境,解决内部纠纷。

虽然之后北王谋反失败,但北王一党却并未连根拔起,小北王杨科仍旧坐镇北方随时会反叛朝廷,西王的势力也未因北方叛乱而有丝毫衰减。如今南齐又有意要跟魏朝开战,这样的情势之下,杨曦出使的意义就不大,还不如说让魏朝利用南齐内部纠纷,跟南齐太后一党保持合zuò

,压制谢汝默一党的野心。

韩健对金陵城的街路并不太熟悉,虽然他看过城图,但那城图毕竟不尽不详,要去威武侯府,就要记住一些坐标点,路上他也不能直接问路人威武侯府的位置。

用了小半个时辰,韩健才到了威武侯府的外围,再找了茶寮来歇脚。

威武侯府地处闹市之外,紧邻的是一条宽阔的街市。韩健便在距离威武侯府不远处的茶寮坐下来喝茶,顺带观察威武侯府的形势。

果然如易蝶所言,威武侯府戒备森严,明显超出了一般侯府的规格,不但有看守把门的士兵,还有巡逻的士兵。本来南齐的威武侯府已经因涉及谋反案被诛灭,这座府邸应该是空置的,一座空置的府邸何以会如此加强戒备?

韩健想来,里面就算是没藏着杨曦,也会藏着南齐不想让人知dào

的秘密。他唯一怕,这是南齐人设下的一个圈套,南齐人知dào

魏人要营救杨曦,而做好套等着魏人来钻。这种可能性虽然有,但可能性并不大,南齐人大概不会在自己的都城里,设这么个圈套引君入瓮,除非他们连自己的国防和城防都不自信。

韩健坐下好似悠闲地喝茶,手提着茶杯,又好像在思考事情,一坐就是好半天。

韩健正有些悠闲,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他面前,继而在他桌前坐下。

“你大老远跑这里来作甚?”是柯瞿儿。

此时的柯瞿儿面色有些红,腮帮子也绷得很紧,气鼓鼓的模样,却也有些拘谨,似乎不太想跟韩健靠的太近。

韩健笑道:“柯小姐跟了在下一路吧?”

“哼!要不是师傅让我跟着你,你以为我真的……那个什么呀?”柯瞿儿一想到昨日韩健的“无礼”,面颊便有些火热,她只好自己给自己倒杯茶来喝来化解眼前的尴尬。

“我来是有些事情。”韩健并不去逗柯瞿儿,现在是做正事的时候,他怕把柯瞿儿惹毛了,到时柯瞿儿不肯帮他。

“到这里来也会有事?”柯瞿儿想了想,道,“你是想逃出金陵城回去当你的东王?”

韩健微笑着摇摇头,用手指了指不远处威武侯府的正门道:“我想知dào

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柯瞿儿顺着韩健的目光看着威武侯府,她这才知dào

韩健大老远跑来为的是来观察这座府邸的正门。

“里面藏着什么,与你何干?”柯瞿儿转回头,面色有些怒意道。她以为韩健只是消遣她,因而才有些发怒。

韩健一叹道:“柯小姐大概还在恼怒在下昨日的失语之言。不过在下昨日乃是真情流露挡都挡不住,要是柯小姐觉得在下有所唐突,要处罚在下,尽管直说,在下绝无怨言。”

“谁……谁要听你这些!”柯瞿儿面色大窘道,“你……你到底说,这里面会藏着什么?”

韩健叹口气道:“在下有位好友,柯小姐也曾见过,他本来作为两国友好邦交的使节,出使到齐朝,却被齐朝扣押。在下前来,除了要完成他的使命,完成出使任务之外,还要设法将他救回。如今,他可能就被拘押在此处,所以……在下才来前来一看。”

柯瞿儿稍微有些惊讶道:“你是说你们的六皇子……太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人手充足

柯瞿儿见过杨曦多次,被韩健如此描述,她再笨也知韩健说的是谁。

韩健故作一叹,满面诚意道:“不知柯小姐是否愿意仗义相助,帮在下救出好友?”

柯瞿儿轻哼一声道:“那是你们魏人的太子,关我何事?你休想再让我帮你做这做那。”

两人突然不说话,相对沉默无言。过了些时候,韩健才打破沉默,问道:“在下心中一直对柯小姐有个疑问,不知柯小姐本名是否姓柯?”

“当然不姓柯,行走江湖,可有用真名字挂在嘴上的?”柯瞿儿脸上有几分得yì

道。

“那柯小姐经常行走于魏地,不知是齐人,还是魏人?”韩健再问。

柯瞿儿慧黠一笑道:“是汉人。”

韩健回之一笑,在这点上,柯瞿儿倒是很聪明,不过以韩健猜想,柯瞿儿不管是南人还是北人,基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对于一个孤儿来说,到底是齐人还是魏人,分别根本就不大。

韩健喝完茶水,起身道:“走了,柯小姐是否要一同回去?”

柯瞿儿抬头看着站起身的韩健,面色似乎有些不解,为何韩健说是来救人,却如此要走。

“你……就如此走了?”柯瞿儿问道。

“不然能如何。这里面戍卫重重,现在又是青天白日,想救人根本不可能,与其在这里干坐着,不如回去好好休息下。等休息好了,再从长计议。”韩健一脸悠闲的语气说道。

柯瞿儿气鼓鼓地随之起身。她跟了一路,本来就有些疲累,刚坐下韩健就要走,分明是带着她出去逛花园。

韩健走在前,柯瞿儿跟在后面,两人又不说话。韩健这次没兜圈子,直接往自己的小院走。

回到小院,柯瞿儿也跟着进来,此时小荷正在院子里清扫,见到韩健和柯瞿儿一前一后进了院子。二人好似很陌生。有些不解看着二人。

“李大哥,柯……大哥,我进去给你们倒茶。”小荷说着,便进了屋门。韩健则在院子里仅有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柯瞿儿冷冷看着韩健问道。

韩健笑着起身道:“柯小姐。请坐。”

柯瞿儿也不客气。直接上前坐在椅子上,韩健则无奈摇摇头,往井沿走过去。正要坐下,突然感觉一股杀气所笼罩。韩健顺着杀意而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柄利剑从天而降,利剑之后是一个白色的身影。

“谁!”

剑刺去的方向并非是韩健,而是坐着的柯瞿儿。柯瞿儿惊乱之下,大喝一声,抽剑反抗已然不及,只好一个翻身很狼狈闪开。此时那身影也已经落地,柯瞿儿也抽出佩剑准bèi

正面相抗。

来人一身白衣,虽然蒙面,不过韩健对这身影可谓相当熟悉,甚至有些魂牵梦绕。正是他的美人师傅法亦。

“师傅,不可!”韩健见二女正要正面相抗,韩健紧忙喝止道。

随着韩健这一声喝,法亦才未继xù

攻上前,而是退两步到韩健身前,阻住柯瞿儿的进路。

“健儿,你为何说不可?可是她要挟于你?”法亦说话间目光仍旧不离柯瞿儿。

“不是师傅,她……并无恶意。”韩健紧忙道,“这些天她与我朝夕相伴,若是对我不利,早就会出手。”

法亦微微点头道:“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她却没说,韩健想来法亦是在路上见到他们,一路跟踪而来。

法亦收剑,柯瞿儿看了看,也收了剑。韩健紧忙上前对法亦嘘寒问暖,则将柯瞿儿撂在一边。柯瞿儿知dào

自己武功不及法亦,也不敢上前,却也不走,就站在一旁看着韩健对法亦献殷勤,脸上神色也有些气恼,好像恨不能上去剥了韩健的皮一般。

“师傅旅途劳顿,请坐下休息。”韩健亲自扶着法亦坐在唯一一张椅子上。

“健儿,听闻你葬身火场,为师甚为紧张,匆忙渡江而来。幸好你没事,为师还要将你的消息传回去给陛下和众位郡王妃知晓。”法亦拿下面纱,神情中多有几分关切,大概是知dào

韩健没死,而且好端端站在面前而感觉到欣慰。

“多谢师傅您老人家关心。徒儿这些日子还好,只是在城中,尚无法北归。也没法让人给江北传递消息。”

法亦见韩健如此恭敬,微笑点点头。这是韩健难得见到法亦的笑容。

“师傅,您坐着,徒儿进去奉茶。”韩健正要进屋,原本进去倒茶的小荷捧着茶托出来。小荷见到法亦,眼睛瞪的很圆,似乎想不明白为何又来了一个女子,好像个仙女下凡一般清丽脱俗。

“小荷,把茶水拿过来。”韩健道。

“是,李大哥。”小荷捧着茶水上前,韩健把茶倒出,送到法亦身前。法亦接过,却并不饮,韩健这才注意到不远处还有个深闺怨妇模样的柯瞿儿打量着这面。

“健儿,她是怎生回事?”法亦看着柯瞿儿问道。

“师傅,是这样……”韩健把这几日跟柯瞿儿的事详细说了,对柯瞿儿帮忙和救他的事也多有提及。听完这些,法亦神色才稍微转晴,对柯瞿儿的态度也不像之前那么敌对。

法亦起身道:“如此说来,还要感谢柯姑娘和令师上人。”

柯瞿儿嘴轻轻一撇,道:“不敢当。尊师让晚辈来保护东王,晚辈不敢有所懈怠。”

韩健笑道:“师傅既然来了,就先别走了。正好我要设法营救太子,师傅不妨帮下忙。”

“嗯。”法亦点点头,却又忽而摇头道,“我还要将消息传回给陛下和郡王妃知晓,要暂且离开一下。”

“那师傅……快去快回。师傅放心,柯小姐对在下并无dí

意,师傅尽管去。”韩健笑道。

“嗯。”法亦看了柯瞿儿一眼,似乎有些不太放心,不过她还是顺着韩健之意,从门口离开。

韩健亲自送法亦出了门口,等法亦身影消失不见,才有些依依不舍收回目光,此时柯瞿儿的神色则有些不善,甚至可说带着几分敌意。

“走,跟我去见我师傅。”柯瞿儿冷声道。

韩健笑道:“柯小姐,在下刚对家师说柯小姐对在下无dí

意,柯小姐这么快就原形毕露了?”

“谁原形……”柯瞿儿有些生气,怒视着韩健道,“昨日你还对我说……那些,现在你居然对你师傅……如此,别以为我看不出,其实你对你师傅……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韩健在出使路上对法亦大献殷勤,一切都是被柯瞿儿瞧在眼中的。韩健听柯瞿儿如此说,便知dào

她在吃醋,本来两个人打情骂俏的,现在突然出现第三者,这才是令她不爽的原因。

韩健叹口气,语重心长道:“可那是我师傅,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日后若是你我在一起,那也是你的长辈,你岂能对长辈如此无礼?”

“你……你说什么?”柯瞿儿听到韩健说“日后若是你我在一起”,面色登时有些窘态,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反驳。再被韩健锐利的目光盯着,登时面颊发烫,只好低下头避开韩健目光。

韩健却适时上前,拿住柯瞿儿的手,道:“瞿儿,一会师傅回来,对师傅尊重一些。刚才那些胡言乱语,也切不可多提。”

柯瞿儿双颊微红,好似蜜桃一般娇艳欲滴。被韩健拿着手,只感觉心头好似小鹿乱撞,心中羞喜非常。最后却只是把手抽了回来,轻声“哼!”一声,最后却点点头。之后便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你不许叫我瞿儿!”半晌之后,柯瞿儿才稍微好转一些,也恢复了原本的几分面貌,说道。

“行。日后有人的时候,我还是会称你柯小姐,没人时候再叫你瞿儿。”韩健笑道。

“没人也不行。”柯瞿儿有些羞恼道,“只有师傅可以叫人家瞿儿,你……你换个别的。”

韩健一笑不语,此时法亦也折道而回。这次法亦并非独身而来,身后还跟着另一名女子。这女子韩健也可谓熟悉,正是洛夫人的嫡系,也是西凉旧部的情报人员,大西柳。

“参见少公子。”大西柳一来,马上对韩健躬身行礼。

“嗯。”韩健笑着点头,“西柳小姐,多日不见身体可好?”

“不敢劳殿下相问,属下和干娘身体都好,只是对少公子安危挂怀。”大西柳恭敬道。

韩健看着法亦问道:“师傅,你怎跟西柳小姐走到一起?”

法亦道:“你出事之后,多方都在找寻,为师与西柳姑娘是通过陛下那边联系而见。”

韩健微微点头,心中却觉得有些不对。他收纳了洛夫人的事,女皇虽然知dào

,但女皇一直讳莫如深,从未对别人说起过,而洛夫人跟女皇之间也无丝毫联络。那法亦怎会通过女皇联络上洛夫人的人?

“到里面说话,外面说话不方便。”一下子身边多出这么多人,而且都是女子,韩健心中也觉得大定。现在不是他走不走的问题,而是要救走杨曦。

现在易蝶、法亦和大西柳都在金陵城里,他还有朝廷细作、西凉细作和漕帮的支持,手上能用的人很多,如此不救人而回,他自己都觉得难以向女皇交待。(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准备就绪

韩健本以为自己要在金陵城中呆很久才得离开,随着朝廷和洛夫人的人相继与他接上头,他离开金陵的日子而已不远。

韩健将之前与易蝶商议救人之事通知了大西柳,大西柳再回去做安排。经过一番紧凑的准bèi

,事情准bèi

大致妥当,只差从威武侯府救人。

在救人之前,韩健却先要利用漕帮一环,制造混乱。当韩健跟漕帮的人一说,冯举和董升等人自然不太明白,为何韩健要大张旗鼓在威武侯府这样的官家府邸外面制造乱事。

“冯当家的,有些事恕在下不能明言。但兄弟绝不是为害漕帮,还请兄弟们多担待。”韩健拱手相谢道。

“李兄弟说哪里话,李兄弟是自己人,怎会害漕帮弟兄?”冯举见韩健如此说,当即表态道,“李兄弟怎么安排,只管吩咐下来便是,弟兄们绝不含糊,就算是跟官府拼个你死我活,兄弟们也当是拼了!”

“对!”漕帮一群热血汉子纷纷表态道。

韩健一一拱手相谢。他也没想到这些草莽出身的汉子会如此信任于他,而他这次,的确是要利用漕帮一次,间接上是让漕帮跟官府对立,对日后漕帮发展,说不上好坏,却是让漕帮兄弟心意决下来的方式。

有了漕帮弟兄的支持,救人的准bèi

工作基本完成。时间已经是八月下旬,韩健为了早日回魏朝,自然也要加快进度。在各方联络好之后。为了不横生枝节,韩健把最后行动的时间定在了八月廿六夜晚。

行动之前的三天,韩健把除了漕帮之外的其他人召集起来开一个简短的会议。这也算是行动之前最后一次会议,行动当晚为了不太惹人注意,各方的人并不会举头,而是以提前商定好的暗号来发起行动。

碍于易蝶还有身在乱党中的神mì

身份,这次的密会,韩健特地找了隐蔽的地方,事前也未通知柯瞿儿。

行动时间准bèi

好,剩下还有不少的工作。比如说救人之后的出城。一旦威武侯府出现事端。杨曦被救走,齐人必将作出反应,将城门戒严在城中搜查,届时快速出城是唯一选择。留在城中迟早会被官府追捕到。

杨曦被救走。跟韩健火场逃生不同。韩健的假死。虽然并未瞒过谢汝默,但谢汝默一方面要隐藏韩健假死的事,一方面要找寻。不敢大张旗鼓。但杨曦被劫走,整个南齐都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到时必然是满城风雨,要出城也是不易。

韩健跟漕帮、朝廷和洛夫人的人手都商量过出城的细节。综合这三方面人的意见,出城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从水路而出,金陵城水道众多,而水门的防线相对陆门要松许多,本来漕帮中人就是跟漕运打交道,这些人跟水门的船兵很熟,混出几个人出城不难,难的却是将整个行动所有的人都运送出去。

“此事无须殿下过分担心。”易蝶道,“只要太子和东王两位殿下顺利出城,其他一切好办。毕竟我魏朝细作,本就混迹于金陵市井,事成之后他们会妥善隐藏。”

韩健微微点头,既然朝廷在金陵城中早有安排,那魏朝的细作必然也在南齐有自己的户籍和路引,不怕南齐人的搜查。那现在最重yào

的就是事成之后他和杨曦如何出城,出了城之后如何北上渡江。

大西柳道:“属下这就去安排接渡的船只,到时属下会亲自引领殿下到江边,护送殿下北渡江水。过了江水,齐人的搜查便不会那般严密,我们更易脱身。”

韩健却认为大西柳把形势想象的太乐观,即便出了金陵城,也未必能到长江边上,韩健南下渡江时,已经见识了南齐人构筑的江防线是何其稳固,在金陵城周边沿江两岸过江近乎是不可能的。

“恐怕要向西百里以上,才有机会找到南齐江防的突pò

口,渡江北上。”韩健道。

易蝶道:“那属下亲自去安排船只。不过身在敌境之内,恐怕没有大船渡江,要渡江也只能以轻舟过江,怕也会有危险。”

“能过江就行,前怕狼后怕虎,什么事都做不成了。”韩健带着几分轻松的笑容说道。

本来韩健准bèi

与法亦等人亲自去威武侯府救人的第一线,但法亦第一个提出了反对。

法亦道:“东王不可鲁莽,现下救人虽然要紧,但你安危同样要紧,若是可以,你先出城等候,等救到人,我们再一起出城。”

在人前,法亦并不直呼韩健为“健儿”,对韩健言语中也多有恭敬之意,但她毕竟身为韩健长辈,说话也比像大西柳和易蝶这样的下属要更直接。

韩健笑道:“师傅太为我担心了。这次为营救我朝太子,事关魏朝将来百年基业,我出城又如何安心?”

法亦打量着韩健,道:“那你也不可亲自犯险,先留在城中,等候我们消息。”

韩健想了想,最后点头。这次倒不是他怕出什么危险,而是他武功定然不及法亦和柯瞿儿的武功高,而易蝶虽然是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在柯瞿儿面前也丝毫不表露武功,但韩健能觉出,易蝶也是有武功之人,而且在常年身处在敌人腹地的经验,已经令她对气功心法达到收控自如的境地,就连柯瞿儿这样的高手,也丝毫没察觉身边有这样一个厉害的人物。

商定好过江的事,还有过江以后如何过魏齐两国边境之事。这个相对简单一些。这时候两国交接处,主要的防线是坚固城池,两国为了防止敌国进境内骚扰掠夺,两国边境居民早就被迁回,两国边境也有一道几十里长的边荒地带。只要不被齐人巡逻的骑兵找到,那江北这段路相对也平稳一些。

“现在主要问题就是如何出城,渡江了。”韩健最后说道。

法亦道:“东王放心,救出太子,我会亲自护送你们出城到平安归国。”

“嗯。”韩健一笑,有法亦在身边,他也彻底放心。

事情商量好,各方人也要回去准bèi

,韩健也得以回漕帮总坛。

韩健事先先跟朝廷和洛夫人两边的人手商量好细节,再跟漕帮去商谈,等韩健从漕帮总坛回到小院,已经入夜。一个身影早早就等在小院里,见到韩健回来,身影也迎了过来。

“你……去哪了?”柯瞿儿看着韩健,似乎有些失落,看了看韩健身后的阴影处,问道。

此时法亦为了保护案件安危,恢复了当初在洛阳城时保护他的一贯作风,就是不露面保护,柯瞿儿此时也不笨,她知dào

既然法亦出现,就不会不设防让韩健跟她会面。

“有些事,刚去处理了一下。”韩健到井边,打水洗脸道。

“你不是说有大行动?去跟他们商议,也不跟我说?”柯瞿儿见韩健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语气有些着恼,似乎在为自己被韩健忽略的事而感觉生气。

韩健刚洗完脸,小荷便从屋子里举着灯笼跑出来,也给韩健递来了毛巾。递完毛巾,小荷也不进屋,而是立在院里用带着几分委屈的眼神瞅着韩健,虽然她不清楚韩健要做什么,但她隐隐感觉到韩健要扔下她离开。

“有些事还是不想让你参与了。”韩健对柯瞿儿道。

“为何?”柯瞿儿怒气冲冲道,“原来还求着我帮忙,现在见到你师傅,觉得我没用,帮不上你忙了?”

韩健看着柯瞿儿模样,走上前,轻轻一叹道:“我是怕你出事。”

一句话,便令柯瞿儿转怒为羞,整个人好像突然变了个人,双颊含羞带臊地低下头,想拨弄两下衣角,却好像觉得这样太小女孩子气。

“那……那你不用我帮忙了?”柯瞿儿有些紧张问道。

“暂且先不用。不过你还是要帮忙接应一下,要是计划出现什么变故,也能多你这个帮手。”韩健适时拉着柯瞿儿的手道。

这次柯瞿儿也不闪避,那模样,娇艳欲滴,虽然光线并不强烈,却也让韩健觉得眼前的柯瞿儿像个小蜜桃一般,恨不能咬她一口。

“若是没什么事的话,你也可先回去。”韩健道,“是否还要跟令师商量一下?”

柯瞿儿一笑道:“师傅已经离开金陵城了,我看她老人家这些日子不会回来。”

“那令师……她老人家,有没有说让你继xù

带我去哪里?”韩健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要是法亦和易蝶等人都去威武侯府了,结果背后留个柯瞿儿,不是保护他,而是反水把他给劫走,那就呜呼哀哉。

柯瞿儿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师傅什么都没说。就让我暂时留在金陵,先不用回去。”

若是柯瞿儿不假思索说出来,韩健肯定认为柯瞿儿是说谎,他也看透了这小妮子,心里藏不住事,但有时也很狡猾,但她的狡猾也被韩健看穿了。

“哦。”韩健一笑,道,“那今晚你也别走了,留下一起睡吧。”

“你……你说什么呀……”柯瞿儿脸上一红,赶紧别过头,心中紧张至极。

“别误会。我只是让你留下来找个地方睡,时间上一起,地方上,还是各睡各的。”韩健笑道。

“哦。”柯瞿儿有些脸红,大概是为误会了韩健的意思而感觉几分羞赧。

韩健最后说道:“就算你我要同床共枕,我也会先征求了令师的同意,把你赢取过门以后。我可不是随便的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逃亡(上)

时间很快到了八月廿六行动当日。在几天时间里,官府仍旧不断对漕帮进行盘剥,近乎每天都派人到漕帮催缴税款。官府的这一举动,不断加深着漕帮弟兄对官府的敌意。

到当天下午,冯举安排了上百名漕帮的弟兄,随时听候调遣。韩健算计了一下,这次救人行动洛夫人方面大概会派出二三十人,朝廷则会派出五十多人,加上漕帮的人,也不到二百。

虽然人数二百已经不算少,但真zhèng

行动中,负责冲在前拼杀的还是朝廷和洛夫人的人,漕帮的弟兄只是负责制造一些混乱,方便后续行动的展开。

在这些人中,也有为数不少的高手,按照易蝶的说法,其中有不少慎刑司的人,这些人武功路数属于内外兼修,拳脚功夫会好些,一个打个四五个应该没问题。像法亦这样一个能打十几甚至是几十个的毕竟天下间也没几个。

到黄昏时,一切都安排妥当。作为这次行动的总策划人,韩健并不亲自参与在威武侯府进行的救人行动,他直接会前往靠近金陵外城的一所宅院中等候消息。无论事成与否,韩健都不能留在金陵城里,这次他要走带的人并不多,韩健最后还是决定把小荷带在身边。

入夜后,韩健与小荷也未收拾东西,直接钻进早已准bèi

好的马车里,前往外城。因为韩健并未事先告sù

小荷去哪里,小荷也没问。但她感觉出这次是要走远门。

马车上有些昏暗,小荷也不说话,韩健道:“这次要走一段很长的路,你要是不想走,尽管留下,冯当家的还有马三哥他们会安排好你的起居,将来也会帮你找寻你姐姐。”

小荷委屈地看了韩健一眼,坚决地摇了摇头,道:“只要李大哥不赶我走,我就跟着李大哥……”

见小荷态度如此决绝。韩健也无须说什么。小荷毕竟是个身单体薄的女儿家。这次他属于大逃亡,这一路上小荷能否吃得消还不好说。

不长时间,马车已经抵达了目的地。韩健从马车上跳下来,给了马夫银子。马夫匆忙而去。

韩健则跟小荷进到一个新的院落里。小荷在陌生的院落看了看。见韩健不进屋。她只好坐在一块不大的石头上安静坐着。

“李大哥,我们走的话,路上吃什么?”小荷突然问道。

韩健看了看小荷。笑道:“路上会有干粮,不会饿死。”

“哦。”小荷应了一声,继xù

坐着。

不多时,负责接应韩健出城的小西柳趁着夜色过来,院落是洛夫人在金陵城的产业,这次大西柳要前去威武侯府救人,而小西柳则过来保护韩健。

“西柳姑娘,好久不见。”见到小西柳,韩健笑着打招呼道。

“见过少公子。”小西柳附身行了一礼,神色间还是有些异样。这是她首次以下属的身份拜会韩健,之前很长时间她都在养伤,养好伤又被洛夫人派出去做事,直到这次来南齐,她才和大西柳一起到来。

韩健指了指身后的院子道:“这里很安静,一时间应该不会有人来烦扰。估计子夜时分,我们会从水路离开金陵城。”

小西柳道:“姐姐已经说过。”

“嗯。”韩健点头。现在整个计划已经在实施中,而他则不能亲赴第一线,他还是有些紧张前线的情况。

一共才不到二百人,却要在威武侯府制造混乱,或者直接救人出来,或者直接逼南齐将人转移走,然后在路上下手救人,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很快到了上更时分,外面仍旧没有任何动静。韩健所制定开始的时间是二更正,因为这时代计时的不方便,行动开始也是以信号来提示。朝廷那边会以大批量的火药来袭击威武侯府的正门,这时候漕帮的人再出来制造混乱。因为之前漕帮跟朝廷的人根本没有通气,事情到底能否顺利,韩健也说不准。

随着上更之后,韩健知dào

此时的金陵城除了几条夜市热闹的街市之外,其余地方也会安静下来。威武侯府虽然旁边就是闹市,但韩健提前了解过,那闹市是没有夜市的,到了晚上,街路上也很宁静,加上之前金陵城有过戒严,这些日子路上会有官差巡查,要是火药没运到威武侯府门前就被官府察觉,那整个计划都会被打乱。

快到二更天的时候,一个身影飘然而至,直接从墙头上跃下来。小西柳抽出佩剑,有些紧张看着来人,韩健却示意让她无须紧张。来的虽然是个敌人,却是暂时被收编的敌人,柯瞿儿。

“你怎么过来了?”韩健上前问道。

柯瞿儿有些紧张道:“今天不知怎的,金陵内城多了不少官兵在巡逻,我几次想靠近威武侯府都没机会,回来看看是否计划有变。”

韩健看了看天色,本来就是月末,加上天气不好根本没有月色,这样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朝廷加强了巡逻,行动很容易出现差池。

“少公子,要不您先出城?”小西柳见韩健忧心忡忡的神色,不由请示道。

韩健轻声叹口气道:“不行。现在走也走不了,我跟漕帮那边商定,船要等过了二更天才会到渡头。就算我们有船,河防营那边没有换班,我们同样出不去。现在只能等威武侯府那边的消息,今晚要是出现变故,其他方面又通知不到,事情会变得很乱很糟。”

因为这次计划缺少一个详尽的联络方式,各方基本都是各自为战,所能凭的也仅仅是按照顺序发出的信号。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其他环节都会乱。韩健此时觉得。他应该出现在前线,这样他至少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

“西柳姑娘,麻烦你去威武侯府那边打探消息,不用靠的太近,一有情况马上回报。”韩健道。

“可是……”小西柳看了柯瞿儿一眼,明显是对柯瞿儿不放心。

“去吧。”韩健语气僵硬道。

小西柳领命而去,院子里只剩下韩健、柯瞿儿和小荷三人。柯瞿儿站在一边,似乎有些不太情愿留下,韩健过去把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柯瞿儿嘟囔着嘴道:“我不冷。”

“不冷就坐着。今晚我们离开金陵城。还要赶路。不休息好怎么上路?”韩健用命令的口吻道。

“嗯。”柯瞿儿也不反驳,她也不是太拘谨,直接在一块石头上坐下。

韩健这才有时间打量一下眼前的院落,是个不太大的院子。院子里摆着不少的石头。却不知是作何用的。看院子的构造。不算陈旧,却也应该许久没人住过。

很快外面传来二更天的梆子声,更夫走街窜巷把时间报出来。韩健看着金陵西城的方向,毕竟距离威武侯府太远,即便那边有信号发出,他这面也看不见。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小西柳未回来,却另有一个身姿婀娜的身影从屋檐而来。韩健直接起身,因为他认出来人便是法亦。

“师傅,情况如何?”韩健见法亦独自过来,便觉得情况有异。

“不多说,先设法出城。”法亦道。

韩健一听,便知dào

计划出了岔子,那现在多说已经无异,必须要在消息传遍金陵城五城兵马司戍卫所之前,从水路离开。

“走。”韩健招呼一声,小荷匆匆忙忙起来,她刚才昏昏欲睡,此时还有些找不到北。

柯瞿儿一把拉着小荷,四人匆忙到秦淮河边渡头,此时一艘小舟摇摇晃晃到了岸边,从上面探出个老夫,问道:“可是漕帮的李堂主?”

“是。”韩健亮了暗号,一行四人跳上船。

那船夫看清楚韩健的脸,满面横皱笑道:“果然是李堂主,我们昨日见过面的。嘿,李堂主这么晚出城,可是有事?”

“船家,赶紧出城要紧。”法亦提醒道。

“是,是。你看我这老糊涂的,李堂主乃是贵人,由不得问的。冯当家的提前也说了。”

小船往秦淮河下游划去,韩健直接选择在金陵城南城出城。因为金陵南城外就是齐朝的腹地,因而平日南城的水门戒备最松散,晚上有什么人要暗自走私进城而无须交税,都会从南城的水门进出。

这次韩健随的也是夜晚进出城的走私船。这也算是漕帮的一向业务,官府那边知dào

,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两边都会有好处,而城门税过三缴一,不是每个想把货物运进城的商家能付得起的。

小船摇摇荡荡到了水门下,一座不大的水门就在眼前,好似一个拱桥桥洞一般。

“到了,到了。”船夫道,“李堂主,一会有人过来相问,就说是运了货进来,陪着一起回去的。这些官爷都好说话,可别伤了和气。”

韩健笑着点点头。此时柯瞿儿和法亦也将长剑藏在船板下面,免得被河防营的人发觉。

到了水门下,两艘船迎过来。每艘船上都有四五个举着火把的士兵,看上去嚣张跋扈的模样。

“什么人?”一名士兵喝道。

“官爷,是我,别伤和气。”船夫仍旧是一副笑盈盈模样。

“哦,李老头?真稀奇了,你不是在城外,什么时候运货到城里来的?”一名士兵上前来,举着火把仔细辨认了一下道。

“白天从门进来的。”

几个士兵哈哈一笑道:“从陆门进来,晚上从水门出去,不是在哪个暗娼那里过了半宿,准bèi

回去交差吧?”

却在此时,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滔天火光冲天而起,大地跟着颤动,整个河面也晃动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逃亡(下)

巨大的爆zhà

火光,将整个金陵城一时间照的明亮。韩健远远望着那冲天而起的火光,便觉出情况有异。

那火光传来方向,赫然便是城西的方向,很可能是威武侯府。晚上的救人行动突然失败,韩健尚未搞清楚具体情况,但韩健知dào

,以易蝶所凑集的火药,根本无法造成如此大规模的一次爆zhà



爆zhà

所带来的影响,令整个金陵城一时间处于不安之中,就连河防营的士兵也都带着几分惊恐不安,在摇摇晃晃的小船上不知所措。

“划船,出城!”韩健对船夫喝了一声。

船夫支支吾吾回了一声,此时河防营的人根本没心思去注意这样一条走私的小船,韩健知dào

此时不走也就出不去城了。

船夫匆忙划船,小船穿过水门的门洞,出得城来,一叶小舟在夜晚的河面上摇荡,过了小半个时辰,小船也靠了岸。

“李堂主,到岸了。”船夫喊了韩健一声。

“有劳了。”韩健说着,与法亦等人一起上岸,此时已是三更半夜,而金陵城的城墙忽明忽暗在不远方,城中隐约可听到喧哗之声。

韩健没详问法亦当晚救人的细节,直接与人在渡头找之前准bèi

好的马匹和马车,城内的爆zhà

同样也惊醒了住在城外一代的居民,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渡头一时间也出现一些人。

韩健等人上岸,接应的人也到来。韩健发出接应的暗语,接应之人将韩健等人接上马车,小荷、韩健与小西柳进了马车里,柯瞿儿和法亦则是骑马。韩健亲自赶马车,一行直接向金陵城西的大道而行。

因为在金陵城一线,齐朝布置的江防线很紧密,想渡江北上不易,韩健早前就计划好,要北上只能往西行大约一百里以上。而以此时的路况和马车的行车速度,想一天走一百里基本很难。此时金陵闹出如此大的动静。韩健知dào

到天明再过河就很难。必须要在天亮前过河,从此时到天亮不过才两个多时辰,能走多远是多远。

在路上,韩健详细问询了法亦关于在城内展开救人计划的详细过程。此时韩健才知dào

。金陵城的威武侯府之所以戒备森严。并非因为里面拘押着杨曦。而是因为那里面是齐朝的一个秘密军火库,法亦进去到里面,知dào

里面戒备森严而且有几个军火的火药库。当时她跟易蝶商议的便是直接将军火库给烧毁,而易蝶负责布置让人放火,法亦则先行回去通知韩健,护送韩健出城。

韩健此时知dào

也算晚,这事情法亦和易蝶预先来不及跟他商议,二人的处置也完全是站在魏朝立场上,本身无可厚非。现在城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他再不走,城里也呆不下去,至于杨曦如何,他也顾不上,这次南下也算是结束,无论是漕帮还是救人,都要等回到魏朝以后,再试图联络一下,看看能否跟南齐这面接上头。

本来骑马,速度会快一些,但因为小荷毕竟体弱,韩健在计划中也是乘马车,速度慢下来不少。到天亮之前,后面隐约已经有追兵,韩健只能直接折道往江边走,因为还不到准bèi

船只渡河的地方,这么到河边也未必能找到船。

“师傅,再不到江边,后面就会有追兵过来,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到河岸再看看能否找到船。”韩健下了马车,对仍旧骑在马上勒住马缰停下来的法亦说道。

法亦看了看来路方向,他们走的毕竟是官道,以她的敏锐,也能感觉这么走下去不是办法,就算背后无追兵,到前面也必然会遇到官路设卡。要走小路的话,因为江南之地毕竟他们不熟悉,也找不到路。

“嗯。”法亦没多说话,从马上跳下来,此时柯瞿儿也从马上下来,韩健示意把马车和马匹直接赶进草丛之中,趁着天亮前的半个时辰,无论如何要上船渡江。

一行五人从官道一路向北往江岸的方向靠近,却是一条长而宽的江防堡垒线。在堡垒之后,隐约可见火光,都是有士兵夜间巡逻的。

韩健示意众人别露出声响,毕竟五个人目标不是很大,又是月黑风高之夜,如此乘着夜色靠近江岸也不会太张扬。不多时,几人已经到江防线的核心位置,也是一座不大的堡垒之前,江水滔滔之声已经很清晰,韩健知dào

,再往前不到百步,就已经是长江的江面。

“师傅,前面情况不明,我们要是这么摸黑而行,什么时候到河边也不清楚。”韩健道,“现在不如直接从齐人的士兵手上抢一条船过来。”

法亦道:“如此一来,动静是否会很大?”

韩健无奈道:“没办法了,现在有船才是最重yào

的。”

说话间,一队的巡逻士兵举着火把往这面过来,韩健作出手势,毕竟他们中五人,有四个人是会武功的。要解决一队十人的巡逻小队并不困难。韩健作出手势之后,柯瞿儿和小西柳同时点头,他们已经明白韩健要做什么。

在巡逻小队距离他们不到十步的时候,韩健等四人突然冲杀出去,马上将之前的两人砍翻。后面的人作出警觉,并没第一时间发出信号,而是想反抗,却被柯瞿儿和法亦挥剑而起,登时整个小队只剩下两名活口。

“说!哪里有船过江?”韩健抓起一名活口,低声喝道。

“不……不知dào

……”

话音刚落,此人就被韩健直接以长剑刺进喉咙里,再发不出任何声响。这时候韩健才打量着另一名士兵。

那士兵颤颤巍巍指着江岸的方向,道:“那里有船……不过,有人看守……”

韩健看了看不远处一个有火光的地方。大概知dào

那应该是这士兵所说有船的地方。韩健直接用剑柄将士兵打晕,这才去把吓的三魂不见七魄的小荷拉上,一起再往江岸靠近。

草丛之中,风吹起来簌簌的声响,江岸的士兵也没料到危险会从背后而来,毕竟他们这些年所防备的都是江面,少有会注意江南方向。韩健要往前去,法亦示意让韩健等人先留下,她准bèi

先上前去。柯瞿儿被法亦这么指挥着,似乎有些不太情愿。韩健低声道:“劳烦柯小姐上前去帮忙。”

“嗯。”柯瞿儿应了一声。随法亦一同到江岸边。韩健远远打量着火光的方向,便见在火光中,一个倒霉的士兵直接被柯瞿儿暗器干翻,随后法亦和柯瞿儿同时杀出。将一个小队的士兵全数解决。之后。法亦作出手势。让韩健等人跟上,而法亦也未灭了江岸的火堆,因为一旦灭火。会令其他江防线的人所警觉。

韩健与小西柳小荷二女随之到了江岸,此时下面就是江水浩荡,而江面上不过只有一条不大的小船,也没有船夫,韩健知dào

要过河只能自己撑渡。

“上船!”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再有不用一盏茶工夫,天边就会呈现亮色,到天亮之后,他们再想从齐朝的江防线撕开口子过江,那基本就是天方夜谭的事。

可当众人上了船,还是引起齐人的注意。毕竟齐朝的江防巡逻士兵,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一队巡逻小队,而之前韩健击杀了一个巡逻小队的士兵,来不及掩藏尸体,如此到下一个小队过来便会发觉端倪。

眼见河岸上开始有动静,此时韩健等人也已经离开了江南岸,而官道方向,隐隐也有大量的火光,韩健料想应该是追兵到来。

“师傅,帮忙撑船。”韩健对划船并无太多经验,力qì

有,但船在江面上,行速并不快。如此一来,一旦南齐人派出船只来追赶,很快就会追上。

法亦拿起船桨,也显得有些有劲使不出,此时柯瞿儿才道:“我来!”

等柯瞿儿拿起船桨划了几下,小船无论是方向还是行进速度,都比原本好了许多。韩健这才知dào

原来柯瞿儿是会撑船的。

为了速度,柯瞿儿负责在船尾定方向和力度,而韩健在旁也紧忙划着,加快速度往江北岸而去。到江心时,天已经蒙蒙亮,韩健能看到江南岸已经有船只追了出来,速度明显要高过他们。

“这样子不行。”柯瞿儿道,“他们都是有帆的船,我们根本不可能比他们更先靠岸。”

韩健有些不耐烦,现在不是先丧气的时候,但眼下也没更好的办法。

此时却有看见江上游过来一些带着火光的东西,韩健仔细辨认了一下,应该也是船只。

“怎么会有船?”柯瞿儿也看着上游方向,有些惊讶,这些船速度也很快,不像是南齐江防线的船只,倒好像是江上游过来的商船。

“不管!先过河要紧!”

现在不能辨别来船是敌是友,韩健也不敢冒险去靠近这些船。但这些船却明显是针对他们而来,来的方向,也是迎着他们这艘小船的方向。

“怎么办?”柯瞿儿最后看着韩健,似乎是觉得来人是敌非友。

韩健沉声道:“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说不定船靠过来,对我们反而有益。”

韩健看了看船上的人,法亦和柯瞿儿的武功自然不用说,都是可以以一当十的,而他和小西柳勉强也能应付几个,一艘船人再多,毕竟地方小,那些士兵没法一起上,要杀个片甲不留也非难事。

天色进一步明亮,此时上游过来的船只,仍旧挂着火光,韩健大概也能看清楚,一个英姿飒飒的人似乎是站在船板上,远远看过去,韩健便觉得这身影有几分眼熟。再到近处,韩健已经能辨别出,这人分明就是南齐大太监朱同敬,这次朱同敬竟然能从上游而来,而且带着不少的船只来,韩健有种插翅也难飞的感觉。

但等朱同敬的船靠近过来,韩健却又感觉,朱同敬不像是来落井下石,将他抓回去。

朱同敬的主船很大,而旁边的船,也都是兵船。那些兵船过来的方向,不是往韩健这面,而是去拦截江南岸的追兵。而朱同敬的主船,则是往韩健这面靠近过来,穿上并未有大量的士兵在等候,而一切都看上去很友好,似乎是让韩健可以顺利靠近过去。

不过韩健却不想跟这些敌人靠的太近。虽然要杀他的是谢汝默,但朱同敬也算是老谋深算,自然知dào

将他放回去不如扣押下来当人质的好。

韩健本想继xù

撑船往北岸而去,本来已经距离北岸也不远,但他们的速度毕竟不及帆船。而朱同敬的主船又太大,若是这么直挺挺过来,光是撞也能将他们的小船撞翻。

“东王别来无恙!”顺着江风,朱同敬的声音传来,此时朱同敬的船距离韩健的小船已经不到二十步。

韩健知dào

避无可避,只能暂且先停下手上的事,任由朱同敬的船一点点靠近。

“朱上师别来无恙!”韩健冷冷看着船上含笑望着他们的朱同敬,冷笑道,“朱上师这么早起,是来游江的?”

此时朱同敬派出的那些兵船,已经江后面的追船都拦下,韩健不知朱同敬此举到底是何意。感觉上朱同敬并无太大的恶意,但充其量也是来将他抓捕回去。

“东王无须过虑。”朱同敬仍旧站在船板上,笑道,“今日在下前来,是来送东王国书。并送东王北上。”

“国书?”

韩健正低声回了一句,有些不解。朱同敬已经拿出怀里的一份卷轴,直接朝韩健小船这面扔过来。

“小心!”法亦喝了一句,还以为这是暗器什么的。但暗器绝不会如此慢的扔过来。

柯瞿儿倒是一把接过,把卷轴交给韩健看,果然是一份国书,上面是两国一些友好的条款,而上面也有南齐人的签字,赫然是朱同敬的笔记。

“东王一路走好!此番出使,东王毕竟不太如意,但希望将来两国邦交,不会因今日之事而中止!”

朱同敬说着,他们的船也在步步远离韩健的船。(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回国

小船在旭日之中靠岸,此时江面南岸的追兵已经退去,朱同敬的船也快抵达南岸。

对于朱同敬的送行,韩健未曾料想,朱同敬给韩健的一贯印象是阴险狡猾,这次来送行,也不是为显得他多有风度,而只是表达一种外交态度,就是愿意跟魏朝结盟。

南齐如今内斗不止,韩健来南齐时间并不长,却感觉到南齐一场内部纷争无可避免。小皇帝在一天天长大,谢汝默的野心也会一点点膨胀,有朱同敬相助下的太后一党,必然会跟谢汝默一党起正面冲突。

想到这,韩健也不由一叹,魏朝的情况又何尝不是如此。他不由自嘲似的笑笑,现在还自身难保,居然还有心思去想这些。即便过了江水,离魏朝国境还有上百里之远,没有马匹,没有接应,在白天走这段路,很容易会被南齐巡逻的骑兵找到。

走了一夜,韩健和法亦以及柯瞿儿还好些,小西柳便有些力不从心,而小荷则有些支撑不下去。小荷毕竟只是个普通的农家少女,连远路走没走过,一夜没睡加上过江时又被吓着,此时更显得疲累不堪。

“走了。”韩健无奈一叹道,“这里不是休息的地方,往北走一段路,再休息一下。”

小荷勉力站起来,神情倒是很坚决,本来她准bèi

跟在后面。但韩健怕她走在后跟丢,韩健让她走在队伍当中。

如此往北走了半个多时辰,小荷彻底撑不住。韩健背起她走。走到中午,一行才开始休息。此时他们已经往北走了差不多四十里,就算是柯瞿儿这样高手也有些吃不消。

一行人在草丛中休息,又累又渴,身上连干粮都没有。柯瞿儿道:“要不找个城镇,买些充饥食物回来。”

“江北之地,到我齐朝边境这一段,基本都是荒郊野岭,怎会有城镇?”韩健起身道,“你们先休息。我去看看弄点吃的回来。”

“少公子。这么走。到晚上应该就能回去,您还是不宜出去走动。”小西柳提醒道。

“今晚想回去也难了。我们这么赶路,要是路上不吃不喝也不是办法。”韩健说着,要往草丛更深的地方走。法亦则未休息。直接与韩健同行。

等二人回来时。不但带回了鱼。还有荷叶包着的水。

鱼并不多,而且白天在荒郊野外,他们也不敢生火免得被人发觉。活鱼在眼前。即便都饿了,也没人动手。韩健却大大咧咧拿过一条,吃了一口道:“洗干净了,鱼味很鲜,吃了死不了人!”

法亦没说什么,也拿起一条开始吃。小西柳和小荷才随之拿起。

“我不吃了。”柯瞿儿这时候却发起小脾气,瞪了韩健一眼,躺在草丛里休息。

韩健吃过东西,总算身体也有了些力qì



“休息到晚上,我们再出发,白天行路很危险。”韩健道,“谁渴了到北面地方去喝水,不要单独去,免得有危险没人照应。”

韩健自己也很累,这两天忙着筹划救杨曦的事,他自己也休息的不好,从昨日到现在又没休息,很快自己也进入梦想。

到韩健醒来时,已经到晚上,法亦体力最好,韩健起来的时候她已经睡醒。

本来法亦已经准bèi

把人叫起来出发,韩健却微微一笑道:“让她们多休息一会,迟些时候再上路也可。”

韩健知dào

,过了江北这段路急不得,夜晚行路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轻易不会被人发觉,坏处就是要面对豺狼野兽的侵袭。这年头夜晚豺狼野兽很多,而且这些豺狼野兽都是夜晚出来觅食。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小荷才好似是惊醒一般,见到韩健,她紧张的神情才舒展下来。韩健将小西柳也叫醒,最后叫醒柯瞿儿,柯瞿儿却有些迷迷糊糊的模样,韩健一摸她额头,热如火烫。

“病了。”韩健无奈一叹道。

本来一个练武之人,强身健体加上内功调息,很难生病。可一旦生起病,会是件很麻烦的事。普通人生病是外邪入侵,而练武尤其是练内功之人,当外邪入侵时,内息也会跟着紊乱,等于是双重的病征。

“让你吃些东西不吃,麻烦了吧?”韩健见柯瞿儿睁开眼,有些气鼓鼓的模样,不由埋怨了一句。

“还……不是因为你?”柯瞿儿说着,身体也在略微颤抖,毕竟长时间未进食,加上之前的赶路耗费体力,再加上生病,她已经彻底支撑不住。

“把鱼吃了。”韩健把中午没吃完的鱼递给柯瞿儿,让柯瞿儿勉强吃了,然后才背起她上路。

原本队伍里最强势的少女,如今却成了最孱弱的一个。

夜晚赶路,路况是最大的问题,为了判别方向,一行也从草丛中出来,沿着路往北走。韩健也作好准bèi

,一旦有动静,他们可以躲到路边草丛中躲避。但走了一晚,齐朝并未有骑兵路过。

一路上因为都是步行,也需yào

走走停停,到天亮时他们已经进入到边荒地带。在这种边荒地带,草寇很多,几十里范围里的草寇,基本都是两国的逃兵,以劫商队为主,偶尔也会出来打猎。

一行人走了一夜,又是劳累不堪,尤其是韩健,背着柯瞿儿走了一夜,此时累到想放qì

的感觉。

等一行人坐下来休息,柯瞿儿看着韩健喘息不止的模样却笑盈盈的,韩健瞪她一眼,她反而更觉得好笑。

韩健不理会她,这次寻找食物的事由法亦单独完成。法亦在树林中采了些野果,毕竟是秋天,荒野间有野果可以充饥。这也是韩健第一次露宿野外,有些无奈,更多的是感慨。

“也不知dào

现在距离齐朝边境还有多远。”韩健随口叹了一句。

小荷闻言,不由问道:“李大哥,我们为什么要到魏地去?”

“因为我是魏人。”韩健道。

“哦。”小荷神色间明显有些暗淡,韩健料想小妮子应该是为日后背井离乡而感觉感伤。

吃过东西,一行人又要赶路,毕竟距离魏朝地界已经不远,即将到目的地已经没必要休息。这次柯瞿儿直接坐着不起来,等着韩健过去背。

韩健没好气道:“有力qì

了自己起来走!”

“可……我还是没多少力qì

。”柯瞿儿带着几分嗔怒道。

“那让西柳扶你走。”韩健没好气道。

柯瞿儿瞪了韩健一眼,气鼓鼓起来,昨天她在韩健后背上昏昏睡睡了一晚上,病情也算大有好转,此时她更多只是想得到韩健的关爱,但韩健明显不想娇惯她。

一行继xù

北上,不多时,便看到前面树林中似乎有动静。一行也停下来。

韩健怕是草寇出来,一行毕竟才四人,而且四个都是女子,要是陷入重围很难脱身,到时后果不堪设想。一行躲了一会,并不见前面有人影,这时才出来继xù

往前走。

法亦却突然伸手示意停步,低声道:“有人往这面过来。”

被小西柳扶着走了一段路的柯瞿儿一个激灵,手上已经拿了暗器在手,随时准bèi

袭击从树丛中出来的敌人。最后却只是一只野猪。

“没事了,走。”韩健放下心,招呼一声道。

到中午时,一行走出树丛,面前是一条小河,而河对面便有魏朝随见礼的瞭望塔。这样的瞭望塔,也是魏朝南部国境的“烽火台”,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瞭望塔便会点燃烽火,传递消息。

万起裤腿过了河,还没等上岸,便听瞭望塔上人呼喝道:“有人!何人!”

“我乃魏朝国使!”韩健因为当日从火场出来,并无证明身份的使节文书,甚至连佩剑都没带回来。韩健只能举起朱同敬给他的国书。

“不许靠近!”烽火台上的士兵以弓箭示警,韩健等人便停在原处。

随后烽火台上点燃预警的黄烟,韩健知dào

,这并非是传递外敌入侵,而只是联络请求援助的烟雾。不多时,魏朝的骑兵便到了瞭望台下,一队大约四五十人的骑兵全副武装靠近过来,韩健亲自上岸,将自己的身份和国书交过去供查验。

“阁下,我等并不能确定尔等身份,只能劳烦诸位随我们回城!”负责带骑兵过来的校尉从马上下来,语气中带着几分强硬说道。

后面的骑兵从马上跳下来,有意要捆缚。

“本王是东王,你们也敢捆?”韩健喝道。

“管你什么鸟王,这里南王最大!”那校尉本来就有些目中无人,此时听到东王,似乎更加来气,示意让士兵过来动手捆人。

韩健这才知dào

他们来的是南王的地界。

眼前都是一群粗鲁的汉子,跟他们讲道理无用。可法亦等人毕竟是武林高手,会任由这些人捆起来?何况还有柯瞿儿,就算她此时在病中,但一个打个十个还是没问题。这动起手来,恐怕就没那么容易收场。

突然一声声音从人群中响起:“嘿!张头,我认识他们!”

韩健看过去,一个穿着一身大自己一号军服的小军官跳出来,咧开嘴一笑,露出两排大黄牙。赫然就是当初打死了孙保被流放发配从军的林小云。(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不着调的理由

几个月不见的林小云仍旧是一副未长大孩童的模样,笑起来给人一种亲和感。韩健观察他身上的军服,已经是个不大不小的军官,在这一支骑兵队中,应该是小队长级别的。

被称为“张头”的校尉看了眼林小云,眉头皱起,把林小云叫到一边单独问了几句,回来时态度有所好转,但仍旧有些强硬。

“你说你是东王,我们不敢确定,就请一起回茂城,等候上面的指示。”

韩健知dào

,茂城在江北南王防区中相对偏东,距离东王防区的西边界也只有百多里之遥。要是进东王防区,就等于进自己的地盘,手底下的人绝不敢如此无礼。但到了南王地界,因为南王防区和东王防区之间,因为这些年联防的问题素有芥蒂,南王的将士向主,对他无礼也在情理之中。

“请吧。”张校尉对韩健等人作出请的手势。

韩健长时间赶路,肚中饥饿,现在还要被人像囚犯一般押送到茂城,自然很不爽。

此时林小云上来说道:“张头,要不给他们一些马匹,让他们骑马可好?”

张校尉怒气冲冲道:“我们骑马出来,把马匹给了他们,骑无马,成何体统?”

林小云被训斥一句,并不怒,笑呵呵对韩健歉意一笑,意思是帮不上忙。

好在韩健走了两天路,这时候再走一段路也不觉得如何。韩健等人在这队骑兵护送之下,一路往西北走了十多里路。终于看到茂城的城墙。

“再有五六里,就到了。”张校尉骑在马上,有些目中无人说道。

韩健抬头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这姓张的看起来粗人一个,倒是爱憎分明,护主之心自然也强烈一些。

忽然茂城方向传来隆隆的马蹄之声,队伍随即停下,不多时,一大队骑兵如风卷残云一般呼啸而来。到近处。韩健瞅见当前一名骑手英姿飒爽。长长的帽缨之下,并非男儿,而是一名女儿家,却是与韩健在洛阳城中有些“交情”的南王次女杨苁儿。

“二小姐来了!列队!”张校尉见到杨苁儿。紧忙让下面骑兵列队恭候。杨苁儿虽然身为亲王之女。但因未受爵。因而在南王将士心中,她也仅仅是那个带领将士疆场杀敌的“二小姐”。

不一会,杨苁儿的马已经到近前。张校尉跳下马,上前给杨苁儿行礼。

“张校尉无须多礼。”杨苁儿骑在马上,语气铿锵,巾帼不让须眉。对张校尉说完,目光瞥到韩健身上,眉头微微蹙起。韩健不过是一身粗布麻衣嘉善法国连日来赶路,如同山间野人一般,跟她印象中那个又顾形象又喜欢臭显摆的小东王很不相同。

不过面貌是对得上的,也就是说之前骑兵回报是真的,小东王出使齐朝,如此一番狼狈模样回来,险些被下面的将士以为是敌军哨探。

“杨小姐别来无恙?”韩健见杨苁儿打量着自己,大大咧咧一笑,问候道。

“给他们马匹。”杨苁儿语气很生硬,对手下人吩咐道。

“得令!”

下面将士把马匹牵上前,韩健却并不接手。

“杨小姐不用客气,我们赶了几天路,不方便骑马,先谢过了。”韩健拱手道。

“麻烦!”杨苁儿低喝一声,一挥手道,“给他们套马车!”

言罢,杨苁儿风风火火策马而去,后面的士兵则给韩健套了马车,以运粮敞篷的马车载着韩健等几人,一路往茂城方向进发。

本来赶路,韩健腿脚也不觉得如何。上了马车,韩健双腿才一阵阵疼。用了小半个时辰,一行抵达茂城的南城门,城门打开,韩健也终于找到久违的感觉,到了人多而热闹的地方。不过坐在马车上的他,怎么都觉得自己好像被押解的囚犯过街一般,茂城的百姓听说南王的二小姐驾临巡查,近乎是万人空巷出来一睹杨苁儿风采,韩健此时觉得还不如骑马,起码不用被人用看猴子一般的目光看待。

一行停在茂城的军所外,所谓军所,也就是茂城的军方驻地,除了一片很大的校场,还有不少屋舍连排,是平时军士训liàn

所住。

马车停下,韩健先跳下马车,扶众女下车。此时杨苁儿也下马走过来,语气很冷淡道:“茂城条件不及洛阳,东王暂且在军所休整,待上报朝廷之后,朝廷会派人来接应上路。”

韩健无奈一笑,他有种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的感觉。到了南王地界里,他仍旧是事事不能做主,要被人像囚犯一般看管,还要等上报,等洛阳派人来接他,那恐怕也要等一个多月以后才能继xù

上路。

韩健与众女到了军所的接应厢房,这厢房条件要好一些,不过紧靠着的就是马厩,韩健有种住马棚的感觉。韩健让众人进去,他则准bèi

先跟杨苁儿商量一下供应伙食的问题。

“东王还有事?”杨苁儿见韩健从屋里出来,冷冷打量着韩健问道。

韩健笑道:“杨小姐,我们这两天……走的很辛苦,不知可否……”

杨苁儿打断韩健的话道:“粗茶淡饭,东王请勿嫌弃。这几日我会在茂城巡防,有事可差人知会。切不可出门。”

“有劳,有劳。”

韩健感觉杨苁儿态度不太好,便不多说话,这毕竟不是洛阳城,他没法时常打趣一下杨苁儿。在人家地盘里,要是惹恼了这位二小姐,还不知会遭受到怎样的冷遇。

不多时,果然有饭菜供应上来,虽然是“粗茶淡饭”,可韩健也能感觉出这粗茶淡饭超出一般的接待规格,菜肴色香味俱全。

几人吃过饭。各自回房休息。一连两天,韩健都呆在军所给他们安置的厢房里没出门,偶尔也只是出来到校场走走,看看南王士兵的训liàn



在第一天晚上韩健还在睡觉的时候,法亦、柯瞿儿和小西柳已经各自不告而别。韩健也知dào

,法亦是要去向女皇汇报,不会留下,柯瞿儿则是魏朝的钦犯,曾经还刺杀过女皇,她肯定不会留下束手就擒。至于小西柳。本身也与魏朝朝廷为敌,她走也是为联络洛夫人的人,将消息传递回去。

因而这两天时间,韩健也只有小荷一个伴。

小荷到了“异国他乡”。明显有些拘谨。平日里听到校场所发出的号角声也噤若寒蝉。连门都不敢出。

韩健原本以为这种囚犯的生活会持续很久,没想到过了五日,便有人来访。韩健还在厢房里找了本书看。便听到院子外面有人在说话,韩健仔细听了听,声音很熟悉,是黄烈黄大公子。而跟黄烈说话的是便是杨苁儿。

韩健知dào

杨苁儿落榻的地方就是在院子隔壁的厢房,两边隔的并不远。这次黄烈为何会前来他还不清楚,听到声音,他便出门查看情况。

“哎呀……韩兄,久违……久违啊!”黄烈一进院子,脸上绽开个老大的笑容,急冲冲迎上前来嘘寒问暖。

“黄公子,你不是在洛阳城?何时回来的?”寒暄一番之后,韩健不由问道。

黄烈叹口气道:“韩兄和司马兄都离开了洛阳,我留在那也没什么意思。唉!连林小姐也不知下落,我心已死只好先回来了!”

韩健心说,大概后面这个才是重点,在洛阳城没姑娘泡,银子被人骗光了,只好夹着尾巴回来。

“不说这个,韩兄,你可知dào

前些日子听闻你丧生火海,在下是何其痛心。没想到今日还有机会与你相见,必然要多喝几杯庆贺韩兄你大难不死!”黄烈笑呵呵说道。

韩健道:“黄公子要喝酒,何时都可,这次你为何会到茂城来?”

“唉!我是奉了姑父之命,过来接韩兄你到豫州去。没想到我表妹她还不乐意,刚才还将我给训了一顿,去,我看出来了,她这些日子心情不好,别惹着她。”黄烈突然看着韩健问道,“韩兄,我表妹这人最喜欢得罪人,她这几天没为难韩兄你吧?”

“在下这次是出使回来,路径贵地,她怎会与我为难?”韩健一笑道。

黄烈撇撇嘴道:“我这次回来就看出来,表妹她好像变了个人,话比以前少多了。不过这样也好,总算不用天天听她数落我。嘿嘿。”

韩健见黄烈那一副很欠抽的模样,心说杨苁儿是懒得数落他而不是真的不想数落他。以黄烈这样的人品,除了是将门之后,浑身上下还真没什么优点。

到了中午,黄烈让人从酒楼买了酒菜回来,说是要款待韩健。

“韩兄,军所的伙食我吃过,味道很重,根本没法吃,这些天肯定熬的很辛苦吧?”黄烈对着满桌酒菜,笑道,“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韩健看了下桌上伙食,登时觉得很熟悉,这不就是这几天每天吃的那些?

“韩兄怎不动筷?韩兄肯定是为隔壁那位姑娘担心,放心,我让人也给她准bèi

了饭菜。”黄烈热情说道。

韩健叹道:“黄公子,这么吃喝可不太好。我出使齐地刚回来,理应是回洛阳城上达天意。可在下在这里四五天,连门都出不去,若是被朝廷怪责下来,似有不妥。”

黄烈无奈道:“这我也没办法,要不韩兄你等跟我到了豫州,再跟我姑父说说?我姑父那人也很好说话,你跟他把这层意思说明,他应该也不会强留你。”

韩健跟黄烈说这些,就是不想一起去豫州见南王杨洛川。不过他也感觉出,这黄烈是熊蛋包,连杨苁儿他都怕的要命,这次杨洛川派他过来迎东王到豫州,他怎敢违抗?

韩健刚坐下,准bèi

进食,杨苁儿风尘仆仆从外面进来,直接到了韩健厢房里,黄烈登时站起来好像罚立正一般。

“表妹?你不是要出城巡防……怎,怎回来了?”黄烈见到杨苁儿,很紧张的模样,也有些做贼心虚,毕竟他从外面私自买了酒菜回来。而以前他每次到地方,都是住军所,而南王府也严令军中不许饮酒。

“你们……”杨苁儿微微蹙眉看着桌上的酒菜,突然神色有恙,再看到韩健的笑容,便有些回避。毕竟这几日她也是以外面酒楼的伙食来招待韩健,如此一来也被韩健知晓。

“东王府郡王妃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派了兵马过来接东王北上,已经在城外等候。”杨苁儿冷声道。

韩健心中稍定,心想应该是法亦将消息带给了自己的姨娘们。本来茂城就距离东王防区并不远,东王区派兵过来,旦夕之间就能到茂城城下。

“嗯?”黄烈稍微惊讶一下道,“表妹你是何意?可……姑父他说,要把韩兄带去豫州,难道就这么送韩兄出城?”

“不知dào

!”杨苁儿很烦躁地说了一句,出门而去。

黄烈有些无助地看着韩健,问道:“韩兄,你说此事……”

韩健知dào

黄烈也属于那种没主意的人,这时候一有困难便问询他。韩健还不趁着这时候说服他一起出城去见东王府的人?

“黄公子,不论如何,总要见见东王府的来使。怎么说我也是国使,到了豫州,南王还不是要送我回洛阳,如此去不去豫州还有什么区别?”韩健笑道。

“可……不行啊,姑父让我带你回豫州,你可能不太清楚我姑父这人,他有时候虽然好说话,但说的事,也是一言九鼎,我祖父和父亲都不敢违他的意思,我这次……办不好,怕是没法回去交差。”黄烈道,“韩兄你要走也行,给我想个办法,不能让我回去挨罚。”

韩健想了想,道:“那要不黄公子就去跟杨小姐说说,我们一起上路,动身往洛阳城去?这样就不是黄公子你擅自做主,不遵南王的命令,而是……”

黄烈贼笑道:“这办法好。只要鼓动我表妹让他一起去,这样姑父就只会怪她擅自做主。哈哈,韩兄你就是高明,顺带我还能回洛阳城看看林小姐回来没。从洛阳回来以后,总是对林小姐放心不下。”

韩健没想到黄烈也是如此不着调,想起女人,什么姑父军令的早被他抛到爪哇国去了。

虽然现在黄烈这关已经过了,但韩健却知dào

,杨苁儿那关并不好过,杨苁儿眼明心亮,岂是黄烈如此好糊弄?(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继续北上

韩健让黄烈去跟杨苁儿说,黄烈一副胆怯的模样,缩缩袖子道:“韩兄,你也知我最怕的是表妹,我见到她……话都说不囫囵,你让我去,还不如一刀捅了我干脆。”

韩健想把黄烈骂一顿,不过想起当初黄烈喝醉酒时提及杨苁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便知黄大公子以前受尽了杨苁儿的精神压迫,眼下事情又是违抗南王的军令,他不敢去也在情理之中。

“行,那我去。”韩健也无心饮酒,直接起身。

黄烈屁颠屁颠跟在韩健身后,二人一前一后到了校场厢房院子的门口,此时杨苁儿正鱼几名军官说话,见到韩健和黄烈出来她也很意wài

,本来她以为韩健会吃完饭才出来。

“杨小姐,我们是否可以出城见东王使节?”韩健未直接提动身北上之事,而是先婉转说见东王使节。韩健还不知来的人是谁,现在是在南王府的地界,他料想几个姨娘派人来接他,阵仗也不会很大,否则就是跟南王军叫板。

“嗯。”杨苁儿先示意手下的军官退下,然后才看着韩健点点头,“可以见,不过要在城里见。”

韩健进而问道:“那下一步,不知杨小姐准bèi

作何安排?”

杨苁儿先看了黄烈一眼,黄烈马上将目光闪到一边装作没事人一般。杨苁儿虽然之前听说在她离开洛阳之后,黄烈跟东王“勾搭”上了,当时她还以为是传言。毕竟之前因为黄烈,东王府和南王府还闹过一场误会,没想到却是如影随形一般,黄烈像个跟屁虫一般跟在韩健身后。

“那东王准bèi

如何?”杨苁儿突然冷声问道。

“依在下的意思,最好能早些回洛阳城,向陛下复命。不知杨小姐是否也如此想?”韩健笑问道。

本来韩健以为杨苁儿在得知黄烈来意之后,会一口拒绝韩健的提议,毕竟是南王下的命令要带韩健去南王府都城豫州。却没想到杨苁儿思考一番,最后点头道:“可行。”

“可行?”韩健稍微惊讶了一下,再问道。“你杨小姐准bèi

让东王府使节接在下北上?”

“否则如何?”杨苁儿语气有些冷淡道。“你难道以为我父王会强留你?走!”

说了一声,杨苁儿径直往校场门口行去。韩健怔立在当场,黄烈上前道:“都说了我表妹最近心情不好,不过挺奇怪。真奇怪。还是有些奇怪……”

韩健见黄烈一本正经在那思考着什么。眉头一皱,问道:“奇怪什么?”

“今天我表妹好像哪根筋不对,我也说不上来。总之是很奇怪。以前她没这么好说话啊……”

韩健无奈摇摇头,黄烈疯起来说几句疯言疯语他当没听见。

“还不快跟上。”韩健叫了黄烈一声,黄烈紧忙跟上韩健脚步。这时候小荷匆忙跑出来,呼喊道:“李大哥,你去哪?”

“在里面等我,我出去办事,一会回来。”韩健转身道。

“哦。”小荷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乖乖转身回房去。

黄烈看着小荷身影,叹道:“韩兄你为何走到哪,都能交到桃花运,这个小荷姑娘是南方人?”

“关你什么事,再不跟上,你表妹走远了,我们去何处找人?”韩健没好气道。

“这倒是,我表妹从来雷厉风行,将来谁娶了她就倒霉了。天下间没哪个男人能压得住她……”

韩健只当黄烈又疯言疯语了一句。

到了校场外,杨苁儿已经上马在等候,后面已经有士兵牵过来两匹马,供韩健和黄烈骑乘。

一行很快抵茂城东门,本身茂城并不大,到城东门时,城门禁闭,城墙上的士兵倒是严阵以待,好像随时应对敌军攻城一般。

“上去!”杨苁儿下马,未转头招呼一声。韩健不明就里,与黄烈和几名士兵一起上到城楼上,便见到外面护城河外,有一支差不多两百多人的队伍正在列队等候。

韩健远远打量了一下,在队伍中赫然有他的三姨娘韩崔氏和侍卫队长张行。在韩健离开金陵之前,便已经得知魏朝两次出使南齐的使节队伍,除了他和杨曦之外,都被魏朝遣送回江北,韩健看到张行,也算松了口气。

“开城门,通报过去,只允许十人进城。”杨苁儿对将士下令道。

“可是二小姐,这似乎……不合规矩!”下面军士回禀道。

“什么规矩!同为我魏朝子民,难道怕他们就势攻城不成?”杨苁儿厉声一喝,下面的军将也有些胆寒。杨苁儿毕竟不是绣花枕头,在将士心中也有很高的威望,他们还不敢忤逆这位郡主之意。

随即城门打开,城里派出一队骑兵出去传递消息。

很快,韩崔氏便亲自带了几名随从策马往城门这面过来,而张行则带领剩下的骑兵队在城外等候。

见韩崔氏等人已经到城门口,韩健和杨苁儿也下了城楼迎接。

“三娘。”韩健笑呵呵上前行礼道。

“健儿,你没事吧?”韩崔氏上前来,仔细打量着韩健,若不是在人前,就差把韩健剥个干净检查一下全身上下是否有伤痕。

韩健被韩崔氏这么上前一番嘘寒问暖,显得有几分尴尬,毕竟周围都是南王府的军将,韩崔氏的举动分明将他当成孩子一般,令他有几分丢脸。

嘘寒问暖之后,韩健对韩崔氏道:“三娘,这位便是南王二小姐。”

“侄女见过郡王妃。”杨苁儿倒是显得很有风度,行礼道。

“哦?南王二小姐?”韩崔氏打量杨苁儿的眼神便有些敌意,上下打量杨苁儿一番,道,“却也有几分英姿。”

因为韩崔氏说话毫不客气,旁边南王的军将便有些气愤,军士之间隐约有些蠢蠢欲动。

杨苁儿微微一笑道:“郡王妃谬赞了。还请到城里说话。”

韩崔氏很清楚,当初韩健和杨苁儿差一点就被女皇赐婚,当时所有人都认为这桩婚姻是板上钉钉的,毕竟韩健没有兄弟,而南王也仅有这一个嫡系的女儿。若是两家联姻,对日后魏朝南部防线稳固会有很大助益。但最后是韩健在女皇面前的拒婚,令这桩婚姻泡汤,不过这些事仅限于少数人知dào

,外人根本还不知有这这么一段事。

“不用到城里说话。我这次来,是护送东王离开豫州之地,动身北上。若是无事的话,请杨二小姐放行!”韩崔氏语气高傲说道。

杨苁儿冷声道:“此事,怕是要请示过家父才可决定。”

此时的杨苁儿,也好像在跟韩崔氏怄气。韩健觉得杨苁儿此时的反应很奇怪,在校场时,杨苁儿曾表示过不会强留他,但在见到韩崔氏之后,杨苁儿好似是反悔了。

“表……表妹,不是提前……说好了?”黄烈上前试着说道。

“闭嘴!”杨苁儿毫不客气呼喝了一句。

黄烈果然闭嘴,乖乖躲到一边,中间隔着韩健不与杨苁儿这面相对。

韩崔氏冷声道:“照杨二小姐的意思,是要强留?”

“侄女不敢。”杨苁儿行礼道,“若是郡王妃要接走东王,侄女当派出亲随,一路护送北上。”

“你!”韩崔氏脾气有些暴躁,听到杨苁儿话语间有些针锋相对,便隐隐要发作。

韩健上前笑着说和道:“既然杨小姐美意,要护送我们北上,三娘,这不是好事?无须争执了,我们这就准bèi

动身北上洛阳。”

这时候黄烈又钻出来,笑道:“甚好,甚好。”

可当他被杨苁儿瞪一眼,马上又焉到后面去了。

韩崔氏再要说什么,韩健上前安慰韩崔氏两句。本来韩崔氏见到韩健便有些欣喜,便也不再去跟杨苁儿争执。

等安抚了韩崔氏,韩健才过来跟杨苁儿道:“麻烦杨小姐准bèi

一下,校场里还有位姑娘,她不会骑马,需yào

马车一路载着北上。”

杨苁儿看了韩健一眼,神色间很复杂,最后她长舒口气,连话都没说,直接去跟下面交待去了。

等杨苁儿走开,黄烈才笑盈盈走过来说道:“韩兄,还是你有本事,这次表妹她转性了。我以为她定会为难你。这下好了,有她与我们一路同行,就算我姑父是否追究,也来不到我头上。说起来,好些日子没见到林小姐,也不知她是否真遇到什么变故。”

韩健心说这黄烈还算个痴情种子,对易蝶也有点死心塌地的意思。可惜易蝶不像黄烈想象中那么简单,当日易蝶在金陵城里负责带人去捣毁南齐的军火库,事后如何连他也不清楚。这次黄烈回到京城能见着就奇怪了。

过了一个多时辰,杨苁儿才吩咐下面的热闹准bèi

好马车和一切上路所需。同时杨苁儿点了三百名骑兵护送韩健北上,说是保护,但看上去阵仗更像是要押送韩健上路。

韩健怎么看,杨苁儿都是擅自做主,照理说既然南王已经下令“请”韩健到豫州城,杨苁儿没理由会独断专行放行韩健北上,而且会亲自护送。至于是为何,韩健自己也说不清楚。

过了晌午,一行正式出发。韩健休息了几天也缓过劲来,现在又要赶路,他反而不觉得累,毕竟是魏朝国境之内,不用朝不虑夕担心自己的安危。(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洛阳变故

韩健南下时,整个使节队伍有二百多人,回江北时一共五人,但从茂城往洛阳而行,车驾队伍有六百多人,以骑兵居多,声势浩荡如同一支出征的军队。

此次南齐之行,韩健可说铩羽而归,不但没救出杨曦,连自己也险些丧命,自己的好友司马藉也为南齐人所扣押。不过好在南齐并未为难魏朝的其他使节,在韩健之前,另一批跟随杨曦出使南齐的使节已经先一步回洛阳,比韩健一行出发早了七八天。

出使去的路上,和回来路上,韩健的心情有所不同。去时韩健想的是如何救人,如何跟南齐人周旋,而回来则更多想着心中记挂的人。本来韩健也想折道回一趟江都,回东王府看看姨娘们,毕竟有半年多时间没见,心中也有牵绊,但最后是杨苁儿不允许韩健回江都。

一路走了近一个月,到十月初二,一行终于临近洛阳城。本来重新回到洛阳,能见到顾欣儿,韩健心中也多有期待。但这一路上,他与杨苁儿相处久了,忽然发xiàn

这个大家小姐对她的态度很不寻常。

杨苁儿比之前在洛阳城两人相处时更加冷淡,似乎显得处处不近人情,但在一些事的安排上,杨苁儿似乎又站在他的立场上考lǜ

,一路上对他乃至东王府侍卫多有帮zhù

。还有令韩健有一点感觉杨苁儿悉心的地方,是杨苁儿特地调了林小云随车队而行。林小云毕竟是流放的罪犯,这次他有机会回洛阳城。虽然不能常住,却能能省亲,这对一个流放从军的罪犯来说,是很大的恩赐。韩健知dào

这也算是杨苁儿看在他面子上特别关照的。

韩健对杨苁儿心中也有一份亏欠,当初是他主动向女皇提出退婚,婚事在这年代对一个女子来说是事关终身的大事,事关名节,若是被人知dào

自己被拒婚,一个女子要遭受到世人非议。可惜韩健没办法补偿,两人没感情基础就是没基础。就算是有所相处。那也最多是友谊,可能连友谊都算不上。

十月初二黄昏,车驾在洛阳城南一百四十里外的滁定驿驿站歇宿。在临近洛阳城后,一些不寻常的消息逐渐从各方汇集到韩健这里。洛阳城中说太平也太平。在韩健南下这几个月时间里。朝中并无发生什么大事,北王仍旧被囚禁,小北王则回到北方金罗密布地与鲜卑人“勾结”。至于边关是否发生战事,韩健不太清楚。西王一边,也没有什么异常举动。整个态势就是一片相安无事。

但在临近洛阳城后,韩健从洛阳城得到的第一个关于女皇的消息,就是女皇已经称病罢朝有一个多月时间。在这一个月时间里,洛阳城局势大致安稳,人员调动却有些频繁,城防及事关政令起草的重yào

部门中,人员有所更替,但大致还在一个理性范围内。

在抵达滁定驿后,再有两天不到的时间就能进洛阳城。也就是在当晚,韩健从洛夫人的秘密消息渠道中得知,京城有不少官员下狱,虽然未得到这些官员的详细名单,却知dào

这些人中,很多都是朝中重臣,其中竟然还有顾欣儿的父亲顾唯潘。

顾唯潘下狱的消息令韩健着实一惊,具体什么情况韩健并不太了解,但他隐约感觉到这跟洛阳城中的权力斗争相关。顾唯潘本身无党派,平日里也不跟什么人交往,在洛阳城中跟他能算得上政敌的,只有北王一党。而北王党经过黄河一战,已经元气大伤,连北王自己都沦为阶下囚,韩健实在想不到顾唯潘究竟能犯了什么法,才会被下狱。

本来韩健认为,洛阳城中既发生大事,那洛阳一定会处在戒备森严当中,但从各方消息来看,洛阳城周边局势很平静,连城门都未戒严。

韩健暂时不清楚洛阳城内情况,为了在进入洛阳之前所有防备,韩健先行派出张行率一部分人秘密进入洛阳城,跟洛夫人的人先行联络,伺机查明情况。而韩健一行的行进速度,则由原本一天行六十里,降为一天四十里,边行边等候洛阳城中消息传回来。

两日之后,十月初四晚上,车驾距离洛阳城已经不到六十里。因为秋雨阻路,一行在晚上上更之前,仍旧未抵达距离洛阳城五十里的平口驿。也就在此时,前面传来消息,说是张行带着车驾从洛阳城回来回禀。

确定来人身份之后,韩健亲自带人上前接应。他现在最想知dào

洛阳城里的情况。

因为雨下的比较大,韩健身上的蓑衣根本挡不住雨水,全身都有些湿。到队伍之前,张行和众侍卫护送着一辆马车过来,夜色昏暗中,连火把也无法点起,韩健根本不清楚眼前情况。

“少公子!”张行从马上下来,行礼道。

“起来!”韩健直接往马车边上迎去,因为韩健特别嘱咐张行,进洛阳城首先要将顾松氏和顾欣儿母女接出来,如此就算洛阳城发生什么变故,韩健也能无牵挂地回江都。

到马车前,马车里的人已经下来,却只有顾欣儿一人。顾欣儿见到韩健,不顾一切扑上前抱住韩健,在大雨倾盆中不住哭泣。

“好了,没事。上马车!”

外面的雨毕竟有些大,韩健直接将顾欣儿抱起,将她送上马车,而韩健则上马。车驾继xù

前行,不到半个时辰,终于抵达平口驿,一行人终于可以歇宿。

有了灯火,韩健心中也稍定了一些。韩健扶着顾欣儿进了驿站屋舍之内,此时韩崔氏和杨苁儿都刚进来,她们大概也察觉到洛阳城有大事发生。

“欣儿,别难过,你先回房去休息。我一会过去陪你。”韩健面带关切道。

“嗯。”顾欣儿浑身上下有些湿透,韩健让人给她准bèi

了干衣裳替换。他要留下先跟韩崔氏和杨苁儿商议下一步的打算。

张行不但带回了杨苁儿,还带来一些京城里的消息。洛阳城中的消息汇总起来,就是女皇称病罢朝,有一个多月时间未露面,而此时负责朝政的则是三皇子杨余。而杨余是以监国之名管理朝政,至于顾唯潘等一批元老大臣下狱,也是杨余一手制造出来的。

“东王之意,是京城中有人要篡权谋反?”杨苁儿听韩健将洛阳城中情况大致讲出,有些疑惑看着韩健问道。

“不清楚。”韩健道,“如今洛阳城大致还算安稳,至于是否谋反,无人可确定。陛下将立新太子,扫除一些障碍也说不定。”

杨苁儿不说话,韩崔氏则直接说道:“前日陛下遣我们东王府的兵马出京城,三娘也跟着回到江都。这次若是京城中有何变故,健儿你还是早些回江都,这里的危险,你不适于牵涉在内。”

“三娘,你这么说,就是让我当逃兵?”韩健笑道。

韩崔氏白了韩健一眼道:“还笑。跟你说正经的。洛阳城毕竟不是江都,这里有何变故,岂是你一人之力可以扭转的?听三娘的,你回江都,这里的事情交由三娘来处置。切不可再像上次那般鲁莽,整个江都之地,还等你去治理。”

韩健一笑,韩崔氏太把他当成小孩子了。

“三娘,这次我是奉皇命出使,无论如何也该进城去向陛下回禀。就算京城中有何谋逆之事,我也不敢袖手旁观。”韩健道。

“你……”韩崔氏瞪着韩健,面色有些生气。

韩健好言安慰几句,在答yīng

韩崔氏见势不妙就逃之后,韩崔氏才不勉强让他马上动身回江都。

“若不出意wài

,明日我们即可抵达洛阳。不知杨小姐作何安排?”韩健问道。

韩健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杨苁儿这次的任务就是护送韩健北上,就算是没有洛阳城突发的变故,杨苁儿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打道回府。但韩健感觉,杨苁儿未必会走,他感觉杨苁儿不似如此没有目的前来洛阳一趟。

“一起进城。”杨苁儿冷冷说了一句,连告辞的话都不说,直接出了驿站正门去安排属下的扎营歇宿。

韩健也直接上楼去,到顾欣儿的房间,此时顾欣儿已经换好衣服,见韩健进来,虽然她不像之前那么激动直接扑上前抱住韩健,却也走上前深情款款梨花带雨地看着韩健。

“没事的,欣儿。明日我们就到洛阳,我会想办法把顾首席从牢狱里救出来!”

韩健扶顾欣儿坐到床沿上,顾欣儿在韩健怀抱里,哭了一会,也许是哭的累了,不长时间便进入梦乡。韩健从张行处得知,顾唯潘下狱是在十几天之前,但消息是在前几天才公布于世。随后连顾府也被查抄,而顾欣儿则是逃到了东王府别馆才未被官府捉拿,顾欣儿的母亲顾松氏却被捉拿下狱。

几天时间里,顾欣儿每日以泪洗面,更是连日未眠。

韩健也感觉出顾欣儿的确是累了,便抱着她,任由她在自己的怀里沉沉睡着。(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洛阳外

韩健与顾欣儿共睡一榻一夜,却是和衣而睡并无僭越男女之处。第二天醒来,顾欣儿情绪总算好转一些,在韩健面前,她也恢复了女儿家的柔弱,甘愿把事情交给韩健去顶着。

十月初五清晨,雨已经停歇,一行要继xù

出发。本来距离五十里,一天时间就可以赶回洛阳城,但韩健却并不急。在路上,还有最后一处驿站,名新安驿,距离洛阳二十里左右。

初五下午,一行便抵达洛阳城最后一站新安驿,韩健直接安排人进驿站歇宿。驿站的人都没想到大下午的时候,居然有大批队伍到驿站歇宿,准bèi

起来也很匆忙。

韩健刚送顾欣儿进了房间,杨苁儿便一身戎装过来找韩健,说道:“京城派人来迎接。”

“京城来人,照理是陛下派人来,但现在可说不准。”韩健说着,人往驿站外行去。

韩健心想,洛阳派人来,就说明朝廷已经知dào

他到了洛阳城外,不管洛阳城内情况如何,他这个出使的使节回来,朝廷派人来迎接也是基本礼数。

韩健到驿站外,便见两名礼部官员过来迎候,都很年轻,而且是韩健所不认得的。两名礼部官员很有礼貌,上前见礼,顺带自报家门,韩健才知dào

不过是礼部两个不起眼的小吏,一个名张煜,一个名张烨,还是兄弟俩。

这两名礼部官员,也就带了几个随从,韩健尚不清楚他们的来意。韩健请他们进了驿站,张煜道:“东王殿下旅途劳累,下官不做打扰,明晨下官再陪同东王殿下一同回洛阳复命。”

韩健点点头,目光落在张氏兄弟二人背影上。这两人分明是有武功的,但他所知,一般礼部官员都是贡院出来的,贡院的人习文就不从武,竟然会有文武双全之人?

韩健没管太多,当晚韩健举行了一个小型的家宴。也算是让顾欣儿第一次正式见自己的长辈。顾欣儿虽然与韩健并无婚约。这桩婚事却也不是什么秘密,韩崔氏之前就知晓。加上顾欣儿出身名门,自幼家教甚严,之后又在上清宫修习。可谓知书达理。韩崔氏对顾欣儿倒也并无排斥。

晚饭过后。韩健送顾欣儿回房。正要回房,却听楼下吵闹声,韩健往下一看。张行等侍卫押送着张氏两兄弟进来,将其按倒在地,几人身上还有血迹。

“怎么回事?”韩健让顾欣儿先回房,自己迎下楼问道。

“少公子,晚饭时就发觉这些人鬼鬼祟祟,属下亲自过去盯着,他们都带着兵刃,属下觉得不妥,喝了一声,他二人便出手想杀属下灭口……”

“刺客?”韩健冷冷一笑,看着浑身带血的张氏兄弟,“谁派你们来的?”

兄弟二人都不言语,看样子都是一副硬骨头。

张行道:“他们带的随从,见势不妙,有几个逃走,追也来不及,只好将他二人拿来与少公子审问。”

“要杀便杀!废什么话!”张煜啐口唾沫,恶狠狠说道。

“成全他们!”韩健也懒得问,现在洛阳城多事之秋,居然会有两个带着礼部官碟的人来刺杀他,这事说稀奇也并不稀奇。

张氏兄弟被东王府侍卫押送到驿站屋舍外,此时杨苁儿问询匆忙过来,在门口时候先叫止了张行杀人。

“东王,就算他二人是刺客,也是受人指使,你问都不问便杀,回到洛阳被人逼问,如何应对?”杨苁儿一脸慎重说道。

韩健道:“在下身为东王,有人来刺杀,还用管是谁派来的,是否有铁证?我说杀就杀!”

“你!”杨苁儿瞪韩健一眼,喝道,“不可理喻!”

言罢一副怒意冲冲模样到了驿站屋舍门口,对张行喝道:“这两名刺客,交由我们南王府来处置!”

张行有些为难,回头看着走出来的韩健。

“杨小姐要处置两名刺客,就交给杨小姐处置好了。”韩健一脸无所谓道,“反正留给我们也只是两具尸体,没甚用处,还要挖坑埋。”

杨苁儿再看韩健一眼,让随从押送张氏兄弟到驿站外南王府士兵驻扎的小营地里。

韩健没着急回屋舍里,而是留在外面一时怔然,他在想派来刺杀他的,会不会是杨余。

在韩健得知杨余以监国身份处置朝政,他就想这可能是杨余谋反。不过再细想,杨余谋反于理不合。杨余在之前平定北王叛乱时立下赫赫功劳,在朝中声望也如日中天,只要杨曦没回来,他就是太子。

韩健想:“这次南齐之行功亏一篑,杨曦还在敌国境内做人质,杨余大可趁着杨曦不在的时候发展人脉,何至于铤而走险要发起谋反?”

派来刺杀他的张氏兄弟,也带着几分蹊跷,本身他们礼部官碟都是真的,也就是说他二人确实是礼部官员。至于为何两个刺客会成为礼部官员,这也很耐人寻味。

韩健本来从杨余未谋反的可能性去想,但转念又一想,若这次真是杨余谋反,他把持了朝政,铲除一些朝中一些跟女皇关系走的近的官员,再派人来刺杀了他东王,情理上也是说得过去的。

到底是不是杨余,韩健还是不敢确定。

韩健正在想的出神,韩崔氏得到有刺客想对东王不利的消息,紧忙从屋舍里出来,见韩健站在院子里,便道:“健儿,刺客在何处?”

“南王府的人提走了。”韩健道。

“南王府?”韩崔氏稍微一愣,道,“莫非是杨洛川派人来杀你?”

韩健听韩崔氏直呼南王大名,便知dào

韩崔氏对南王态度不善。不过同朝为臣,相对而来南王府和东王府关系还凑合,也不至于有什么深仇大恨。

“三娘,杨二小姐护送我们北上,一路上对我们也算照应。怎么也不该是南王府派刺客来吧?”韩健一笑道。

韩崔氏语重心长道:“健儿,南王这个人你要小心,虽然他看似忠厚仁义,但实则是个小人。当初金陵城一战中,若非南王退兵,何至于会令你这么早失去父亲?”

韩健这才知dào

,韩崔氏之所以对南王态度不善,是因为恨南王令东王府多了十几个寡妇带儿子。这事韩健从出生时就明白,其实就算是他父亲韩珪在世,他十几个姨娘也过不上什么好日子,女皇既然选了那么多女人到东王府给他老爹当妾侍,就不准bèi

让韩珪过舒心日子。谁叫当年他老爹有负于女皇?

不过韩健看这些年十几个姨娘对女皇态度倒是很好,他料想这应该是女皇“转嫁仇恨”有一套,成功让他十几个姨娘恨南王而不恨始作俑者的她自己。

“三娘,没事了,我们回去休息。”韩健道。

“不行。”韩崔氏一脸严肃道,“明日你必须回江都。洛阳城你现在去不得?”

“三娘。我这次是奉命出使,若是回洛阳而不入,直接回江都,朝廷上下会如何看我?”韩健执意道,“不论如何,我也要进洛阳城见过陛下之后,再决定是否离开。再者,朝中有不少忠良入狱,不救他们出来我哪会心安?毕竟有很多也是我长辈不是?”

在洛阳城中的世家中,有不少是跟韩健沾着亲戚的,这主要源自于他十几个姨娘的关系。据韩健得知,这次被囚禁的大臣中,也有他十几个姨娘的家里人,其中就包括韩崔氏的堂伯崔明礼。

“救他们,你怎么救?你是东王,江都才是你的领地,朝中局势不稳,你不回去,才是对陛下最大的不忠。”韩崔氏见劝韩健不住,有些气恼道。

韩健想起女皇,突然心里有中异样的感觉。他心中有根刺,就是他之前全心全意帮女皇解决困难,到头来却被女皇发配到南齐去当使节,令他险些死在南齐。这次他回来,若是洛阳城真有事,他有种女皇是咎由自取的感觉。

他就是想在女皇面前质问一番,到底谁是你的忠臣?

“三娘,在局势彻底失控之前,我不会离开洛阳。”韩健语气决绝说道。

“唉!健儿,你从小就很犟,三娘说不过你。实在不行,我会找人架着你走,到时你可别怪三娘,是你自己不肯为自己着想。”韩崔氏叹口气说了一句,像是生气一样,先行回驿站里面去。

韩健拳头突然握起来,他这次还真打定主意不会轻易离开。他心中也隐隐有种期冀,要是这次可以帮女皇解决了眼前的困难,大概女皇再不会像之前那般口吻教xùn

他了吧?

韩健正感觉对眼前洛阳的局势有些期待,杨苁儿黑着脸从驿站门口进来。

“杨小姐,你这是?”韩健打量着杨苁儿,感觉杨苁儿应该是为什么事所困扰。

杨苁儿走上前,冷声道:“那两名刺客,死了。”

“哦。”韩健呵呵一笑,这也早在他预料之内。既然有人派出刺客来刺杀他,而且还处心积虑给他们安排了礼部官员的身份,怎会轻易让他们泄露风声?

“你笑什么?”杨苁儿蹙眉问道。

“死的好。”韩健笑道,“死了我们不就可以睡个好觉了?”

韩健笑着说完,不理会杨苁儿杀人一般的眼神,先行回驿站内休息。他知dào

要是顾欣儿没有他在身边相陪,晚上做噩梦惊醒还不知要哭多少回。能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睡一觉,对韩健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期待。(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洛阳乱(一)

十月初六,在遭遇了被刺杀不遂之后,韩健一行仍旧往洛阳城进发。因为洛阳之外的这段路平顺,一行将在午后抵达洛阳城。

此时洛阳城内,正在紧锣密鼓地准bèi

着一场迎接。济王杨余从早晨起来便到御史台,听过三司关于对被拘押大臣的调查结果,还没等出御史台,便有人匆忙来请见,说是有重yào

的事商谈。

“让来人去偏厅等。”杨余心情很不好,对手底下的人吩咐一句。

杨余本想速战速决,将一些大臣扣押之后,能迅速安上罪名将案件坐实,但经过这些日子一来三司审讯的结果来看,情况很不乐观。一些大臣根本没有罪证可查,仅仅是因为做事懈怠就将其定罪,他怕人心不服。因而他这些天都在督促三司的人把事情办好。

等杨余到了偏厅,来人已经等候多时。

一个四十多岁很平庸的中年官员,也没穿官服,见到杨余进来,起身行礼,模样也并非很匆忙。

“这么急找本监国来,所为何事?”杨余在当上监国之后,做事偏激了许多,对此下面的大臣也多有非议。不过下面的反对声基本都被弹压下去,因为那些耿直的大臣,现在基本都在牢房中。

来人名李谦,官居吏部郎中,官品在洛阳城中根本不高,但他却能轻易见到身为监国的杨余。

“殿下,昨日东王遇刺。”李谦道。

“哦?”杨余稍微惊讶了一下,紧忙问道。“死了没?”

李谦微微摇头道:“东王自然是平安无事。”

杨余脸色一沉,显得有些漫不经意往椅子上一坐,问道:“何人如此斗胆,可是查明事情来由?”

“刺客不是殿下派出的?”李谦问道。

杨余怒道:“这是什么话,你意思是本监国要刺杀东王?前日不是知会过你,东王回洛阳,让他只管回,这次之事事关重大,京城切不可再生变乱。到底是何人刺杀的东王?”

李谦微微摇头道:“殿下不知,那臣下更不知了。今日在洛阳外。护卫所拘捕了两名形迹可疑之人。据查,他们是昨日刺杀东王刺客的随从,刺杀东王之人,据说是礼部主簿张煜兄弟。殿下应该知晓吧?”

“张煜?礼部那么多人。本监国还要人人都认得不成?你说这么多。还是怀疑本监国派人去刺杀东王?”杨余目光冷淡打量着李谦说道。

李谦行礼道:“臣不敢王子揣度,不过提醒殿下一声,即便要杀东王。也不该是当下。如今非常时期,最重yào

的还是殿下顺利登位,东王身为外藩之主,只要他没有军队在京城之中,一切都还不是在殿下掌握之中?”

杨余沉声道:“本监国不用你提醒。东王何日抵达洛阳?”

“今日,殿下应该亲自出城迎接,以示隆重。”李谦道。

“东王算什么东西,他不死,还要本监国去迎接?李谦,你越来越放肆了,难道你的主子给你的差事,不是帮zhù

本监国顺利登基,而是不断在这里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杨余道,“本监国公事繁忙,不能相送,请回吧。”

李谦一笑道:“既然殿下不愿亲自去迎接,那是否也该派人去迎接?否则东王一定会以为昨日刺杀之事,是殿下派人做的。”

“东王要怎么怀疑,由着他去。”杨余说完,拂袖而去。

李谦收拾了一下仪容,直接出御史台,在御史台外,早有一人在等候消息。

“如何?”等候之人见李谦出来,上前问道。

“他说不是他派人去刺杀的东王。”李谦示意到马车上说话,二人便走,李谦边道,“不过他的话,有几成可信,不得而知。”

等候之人道:“如今想东王死的,除了济王,还会有谁?”

李谦回头看了那人一眼,问道:“张氏兄弟的来头,可有查明?”

“两个礼部小吏,平日不显山不露水,谁会在意?一时之间要查明,倒也非易事。可他们与济王到底有多少关系,也难说。”

李谦道:“那就是什么都不知dào

?”

“也非如此。”那人道,“我去查过吏部和奉查司,查到这两兄弟,是去年才出仕吏部,之前都是在贡院中做教习,而举荐他们之人,竟是曾经的刑部侍郎李维,你说此事是否奇怪?”

李谦停驻脚步,打量着那人惊讶道:“李维?到底怎么回事?是我们的人?”

“李维在死之前,也从未提及这二人,看来事情并非如此简单。据闻李维曾经卖官鬻爵,可能是收了什么人的好处,便提拔了这二人也说不定。”

李谦忽而感觉头皮发麻道:“如今大事将成,连那女人也成了无牙的老虎,那小崽子也事事听从我们。东王我们倒不怕,他在京城也没什么势力,他的兵也早就调回江都。可要是什么人,要趁乱捡便宜,可能会坏了主上的大事。”

“先生是说……”

“如今想东王死的,除了我们,还会有谁?”李谦问道。

“那可能也没谁了。据闻这次东王北返,途径南王领地,而从豫州过来的消息,南王也是有意要扣押下东王不让他北归,后来不知发生何事,南王竟然亲自派人护送东王北上,难道南王是想让东王离开豫州之地后,再派人杀了东王,让人不怀疑是他所为?”

李谦微微沉思,道:“听闻有个人,跟东王有些仇怨。”

“嗯?延宁郡王?他明着投靠我们,近来也处处帮我们走动,当初主上就怀疑,延宁郡王其心险恶,还说此人不得不防。但现下紧要关头,延宁郡王大概不会如此沉不住气,要知dào

,东王现在死了,对他而言也没什么好处。”

李谦微微一叹道:“无论如何,再过半个月,事情将尘埃落定。这时候东王回来,也未必能掀起波浪,无论如何,要盯着东王府那边,就算东王要有小的动作,也先由着他,等事情一成,东王也该识时务。主上说过,现在重yào

的是安定洛阳,至于东王和那两个祸患,日后再除也不迟。”

二人说着,人已经上了马车,马车匆忙往吏部的方向而去。原本准bèi

去迎接东王回洛阳的事,也不了了之。(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洛阳乱(二)

韩健一行于十月初六正午,抵达洛阳东城永通门外。

本来韩健进洛阳城,走最近是从城南外城进城。但韩健这次却直接选择永通门,进城便抵达洛阳内城。韩健舍近求远,却是化繁为简,省去进内城城门的麻烦。韩健猜想,要是洛阳城有什么变故,会有人阻止他进城,那就不如直接简单粗暴些。

在永通门外,韩健察觉不到洛阳城有什么异常,城门照开,百姓进出除了基本的盘查之外,并无特别之处。不过韩健一行要进城,却遇上麻烦,毕竟韩健一行声势浩荡有五六百人,而且都是带着兵刃的,守城门的门吏将一行拦住,甚至设卡,有意要阻拦。

“少公子,城门校尉在前面,说是要跟您当面谈。”张行上前交涉过,过来跟韩健回禀。

“当面谈?”韩健冷冷一笑,一个城门的校尉,都有如此胆魄敢阻拦东王和南王两方的人进城?

韩健直接下了马车,往车驾之前步行而去,到永通门外,城门兵都戒备森严,但好在们有马上关城门,否则韩健还真以为自己被当成是外敌。

“哪个是城门校尉?”韩健上前,冷喝一声道。

“下官正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穿着军服佩刀的汉子走上前来,行礼道,“城门校尉于梁,见过殿下。”

韩健看着此人,挺英俊潇洒的,猜想可能是什么世家出身,因而这么有胆魄居然敢提出跟他交涉。韩健点头道:“本王出使齐朝。如今归来,于校尉何故阻拦?”

于梁有些为难道:“殿下进城,似乎不该走永通门。”

韩健笑道:“就近就来了永通门,心念早些面见陛下,将出使经lì

一一呈奏,这不是都不行吧?”

于梁勉强陪笑一声,道:“就算殿下要进城,那也不能带如此多兵马,按照规矩,殿下只能带五十名随从进城。多一人都不可。”

“谁人的规矩?”韩健喝道。“我魏朝规矩,藩王进都城,可带二百亲随,你却说只能带五十?”

“这也是监国刚颁布下来的。殿下何故为难下官?”于梁满脸为难道。

韩健见于梁态度恭谨的样子。不像是那种刻意上前刁难的。倒是自己咄咄逼人给这个城门校尉好大的压力。

韩健冷声道:“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还是监国的天下?”

“殿下说笑了。天下自然是天子的天下,百姓也是天子的臣民。”于梁毕恭毕敬道。

“那还不让路?”韩健喝道。

于梁仍旧不让路,有些为难道:“下官与林少府乃是旧交,若是平日,殿下从我永通门进城,多带几人少带几人,下官当是数不清便可。但今日情况不同。监国下旨,各城门必须谨守通告,若是有违,必将革职法办。本来下官也只是个副校尉,因为原来的校尉犯了小错被革职,这才由下官顶上来。下官不想刚上任就被革职,还请殿下通融。”

韩健看于梁模样,的确不似有意刁难。当于梁再提及林詹,韩健便觉得这于梁不是在为难,倒好像在提醒他什么。韩健很清楚林詹的为人,以林詹那不太善于交际的性格,能结交的,必然也是那种混的不得志的,就好像眼前的于梁,看上去粗壮的汉子,却是如此低声下气。韩健也能猜想,这样的人通常也很讲原则,要是他带着随从硬闯,于梁还说不定真会带兵反抗。

“你好本事。”韩健上前拍拍于梁的肩膀,冷笑道。

“还请殿下见谅。”于梁自然认为韩健是动怒,说的不是赞赏的话,而是在讽刺他。

“你等着瞧。”韩健一巴掌拍在于梁的脸上,于梁大气都不敢喘,韩健拂袖而去,如此的情形自然落在别人眼中。等韩健到了车驾前,转头看了一眼,只见于梁摸着脸,一脸无奈,大概是也没想到林詹口中推崇的东王也是如此不讲理。

“张侍卫,一会进城之后,你想办法通知这于梁一声,给他赔个罪,顺带想办法让他与我见个面。”韩健对张行吩咐道。

“是,少公子。”张行领命道。

韩健正要吩咐留下部分侍卫在城外,自己带五十人进城,此时韩崔氏和杨苁儿都过来问询情况。

韩健把情况大致一说,韩崔氏怒道:“一个监国,就把自己当天子了?”

杨苁儿却沉默不语。

“三娘,既然监国下了如此旨意,那也就是说,有些人已经在防备有什么人突然进城。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装作顺从,不妨只带五十人进城,反正多带些人进去也无济于事。”

韩崔氏道:“健儿,洛阳如今险象环生,你只带五十人进去,如何能确保你安全?不行,你等三娘先进城,见过陛下,就不信小小的监国能只手遮天。”

韩健叹道:“我就怕三娘你进了洛阳,也见不到陛下。就按我说的办吧,张侍卫你去安排下。”

说完,韩健转而看着杨苁儿道,“杨小姐,既然已送在下回洛阳,你不就此离去?”

“表妹,我们到洛阳了,不进城,不太好吧?”黄烈不知从哪钻了出来,一脸热切看着杨苁儿,像是在哀求道。

“进城。”杨苁儿冷声道,“东王府能带五十人进去,南王府自然也能带五十。”

韩健一笑,此时杨苁儿也回去吩咐下面留守人手。韩健又安慰韩崔氏两句,这才跟点好的人手进城。

到进城后,韩健并未直接去皇宫,也没去礼部那边报到,而是直接往东王府别馆方向而去。杨苁儿一行则直接往南王府别院方向去。

回到东王府别馆,韩健有种熟悉的感觉。只可惜阮平已经随韩昭氏和东王府的兵马回了江都,而司马藉则被扣押在南齐,雯儿在随他去了南齐之后,被打发回来,现在江都。这次回到东王府别馆,韩健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到回来,韩健便见韩崔氏换上一身宫装要出去,便上前拦着韩崔氏,他知dào

韩崔氏这么着急出去,必然是要进宫去见女皇。

“三娘。都说了你去了也无用。不如留下来从长计议一下。就算要去见,也等先将事情查明,这么贸贸然便去,可能会打草惊蛇。”韩健道。

“你让三娘如何忍得住?”韩崔氏自来是急脾气。现在京城出了乱子。她劝韩健回江都又劝不动。现在已经身在险地,她就忍不住要进宫求个明白。

韩健道:“三娘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忍耐。要是我们先自乱阵脚,那不是更容易被宵小之徒寻着空隙杀我们个措手不及?”

韩崔氏叹道:“现在恐怕不是别人要挑时候来杀我们措手不及。而是我们肉在砧板上,任由别人来处置。五十个人,加上东王府上下才几个人?要是那小小的监国派人来拿你,你能作何?”

韩健笑道:“就这么来拿人,杨余可未必有那胆子吧?拿了我,他如何跟天下人交待,他如何跟我江都之地的百姓交待?他以为拿下我,就能封住消息,不让消息流传到江都去?”

韩崔氏想了想,微微点头道:“还算你不是没脑子闯进洛阳。三娘昨日已经去信江都,让你二娘派兵过来接应你,马不停蹄应该用不了几日便会临近洛阳。这样我们有什么事,咱江都而儿郎也能支应着,那些人想对你怎样也要掂量掂量!”

韩健没想到韩崔氏性子如此急,连调兵这么大的事也没跟他商议过。本来没经天子准允,私自调兵是大事,但现在也是非常时期,韩健也不知dào

不能事事被人牵制,像韩崔氏这样先发制人也是可以的。

韩健先把上下安顿下来,尤其是顾欣儿和小荷两个女眷。顾欣儿一家人都在牢狱中,心中担心至极,而小荷则是突然到陌生环境,面对一大群带着刀剑的人更是吓的几日都不敢出来见韩健。韩健要做什么事,也要先安顿好她二人。

等安顿好,韩健没有直接休息,而是趁着还未到晚上,带着张行和几名侍卫要往清虚雅舍而去。

“健儿,你不休息,还要出去?”韩崔氏得知韩健要出门,这次轮到她来挡驾。

“三娘放心,这次我出去是有事要办,会小心一些。”

韩健不顾韩崔氏劝阻,执意出门。等韩健到清虚雅舍,一个毛头小子一身普通衣衫,正在清虚雅舍门口探头探脑。正是林小云。

“喂,来找你小姨?”韩健招呼一声道。

“是。”林小云过来,尴尬一笑道,“你是东王,不知怎么称呼你。”

韩健笑道:“怎么称呼都行,怎不进去?”

林小云道:“我头次来这等地方。要是小姨不在里面,就麻烦了。”

“走,一起进去。”

韩健说着,前脚进了清虚雅舍。到雅舍里,一切布置如旧,因为不是饭点,雅舍里也没什么客人。只有个新伙计在收拾桌椅,见到韩健还不认识。

“少公子回来了!”

也不知谁喊了一声,一时间清虚雅舍好似地震一般,不少人从楼上楼下后院跑进来凑热闹,见到韩健,一个个都如同见到亲人一般上前行礼作揖,而本来应该最先出现的林小夙,则是最晚出现,她一身布裙,看上去比原来精干了许多,见到韩健先是稍微惊喜了一下,但马上敛起神情,走上前行礼。

韩健笑道:“林大掌柜,看我把谁带来了!”

“小姨!”韩健话音刚落,林小云便从人堆里窜了出来,吓了林小夙一跳。等林小夙定睛看清楚是自己的小外甥,马上掩面而泣。

本来以为林小云到了南方,必然有几年不能见面,没想到这才半年光景,林小云便平安无事回到洛阳城来看她,人也很精神,没有一点受苦的样子。

“这些日子以来,众位都做的很好。不日将给众位加些薪水。”韩健当众道,“不过先散了,各作各的,晚上散了夜市,让林掌柜设宴招待诸位!”

“谢少公子!”清虚雅舍的伙计一个个兴高采烈的。不但见到东王平安归来,而且自己有薪水涨,还能在清虚雅舍吃顿好的。以他们的薪酬水平,在清虚雅舍吃顿宴席这么奢侈的事他们也消费不起,韩健等于是变相给众人一次福利。

而韩健这次设宴,则不是简单一次招待伙计,而是想把宴席弄的大一些,看似是在招待自己人,引起一些人注意,而他自己则想趁机跟林詹见见,问问京城里的情况。

韩健没有在雅舍里停留很久,而是先到京城一些地方走了走,甚至还去了上听处外面,但他没有进去。因为此时他虽然还挂着上听处的官衔,但毕竟已经不用他进去坐班。

到日落黄昏之后,韩健才回到清虚雅舍,一进去便没出来。

等二更时分,清虚雅舍的夜市已经散了,韩健趁着清虚雅舍正在开招待伙计的宴席,乱哄哄的时候,带着侍卫从后门离开,几经周转,他才到了目的地,一个不大的茶楼。韩健要进去,被正准bèi

关门的掌柜拦在外面。

“掌柜的,茶楼先延长营业一会。”韩健笑道。

“不行,就为你们几个客人,不值得,明日上午还要开市。”掌柜有些为难道。

韩健让张行把银子奉上,掌柜的马上转变态度,招呼韩健等人进去。

不多时,林詹风尘仆仆过来。

此时林詹已经是廷尉府少府,在洛阳城已经属于实权人物,平日可说是深居简出不敢随便与什么人有所接触。而林詹因为属于无党无派之人,在之前京城的大动荡中,他的地位得以保全,以韩健的判断,现下不管是什么人准bèi

在京城中篡权,林詹都是被拉拢的对象,因而林詹背景简单,他跟韩健的关系很少有人知晓,别人都当他是凭借自己本事平步青云,因为他是廷尉府一点点提升起来的,而非空降。一旦京城有什么动乱,有这样一个资深的廷尉少府,京城的治安也容易恢复正常。

林詹刚到,便又有一人赶来,正是早些时候被韩健扇了一巴掌的于梁。(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洛阳乱(三)

于梁还有些莫名其妙,白天因为阻拦东王车驾而被打,之后就受到东王邀请。这次过来,他心中带着几分惴惴不安。

等人一来,见到韩健,他才放下心来,韩健亲自谢罪,令于梁感觉受宠若惊。

不过毕竟是茶楼,韩健不能以酒水相招待,韩健这次找于梁来也只是礼节性拜会。有林詹作为引荐人,加上白天出现的误会,于梁跟韩健也算正式相识。韩健所想得到的并非一个普通城门校尉的效忠,而是看中于梁身为城门校尉的身份,希望在有用的时候能得到于梁的帮zhù



与于梁和林詹二人在茶楼商量了不长时间,韩健便从茶楼离开回东王府别馆。韩健见林詹,还有层事要做,就是看看能否通过廷尉府设法对被拘押的大臣进行营救。

经过林詹详细诉说,韩健才知dào

这次被朝廷拘押的众多大臣中,根本没有关押在廷尉府的。女皇长时间未露面,连林詹也不知女皇现下的安危,对于营救顾欣儿父亲顾唯潘等人,林詹也无丝毫的办法。

韩健未勉强,说完事情之后,韩健便匆匆与林詹和于梁分开。等韩健回到东王府别馆,才知dào

宫里面那边刚来人,说是由女皇派人传达了对韩健的问候。

“陛下的问候?”韩健看着告sù

他这消息的韩崔氏,“可有手谕?”

韩崔氏微微摇头道:“没有,只说问候。陛下若真关心你,怎会不召你进宫面见?现下只说是陛下派人来问候你,其中必然有鬼,若是无恙你还是设法离开洛阳,此地不宜久留。”

韩健知dào

韩崔氏现在一有机会便会试图劝说让他离开京城。韩健在这种非常时期,实在不想单独离开,对于洛阳城,他还有些羁绊。不但是为顾欣儿一家人,同样还有女皇的安危。他不舍便如此离去。

韩健将之前出去见林詹和于梁的事对韩崔氏说了,当韩崔氏知dào

韩健单独去见一个城门校尉。为将来离开洛阳城有所准bèi

。心中也多有宽慰。这至少证明韩健也不是不为自己的安危着想。

“既然你已经铺好了退路,那为何不直接走,还要在这里等一下?”韩崔氏叹口气对韩健说道。

韩健一笑,未多言。当下他突然很想见自己的师傅法亦。从韩崔氏那里得知。法亦在去江都通知了韩健的下落之后。便已经北上前往洛阳,应该比他们更先一步抵达洛阳城。要是女皇有什么危险,而且韩健已经回到洛阳。有什么事的话法亦也该过来找他商议,但到此时法亦仍旧没露面,韩健不知是法亦出了危险,还是法亦无法设法过来见面。

韩健回到东王府别馆,便去看顾欣儿。顾欣儿自然关系自己一家人的状况。

“欣儿,我先未问过你,派人去接雪夫人和她儿子过来,你不会怪我吧?”韩健有些踟躇问道。

雪夫人母子,也就是顾唯潘在外面所养的女人和儿子,本来在顾欣儿母亲顾松氏的妥协下,他们即将落籍正式入门,但一些事使得事情有所耽搁。

“没事。我想父亲也不想他们出事。”顾欣儿拉着韩健的手道。

韩健这才松口气。现在顾唯潘出事,因为顾唯潘外宅毕竟没有名分,知dào

具体情况的人不多,因而这次顾唯潘下狱,雪夫人母子得以幸免,不过他们却整日提心吊胆。韩健这么做,是不想让顾唯潘一家就这么散了,他即便作为顾家未来的女婿,也在为顾唯潘这个老丈人着想。

到第二日,十月初七,韩健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带着随从到三司问询顾唯潘案件的进展。

本来东王回洛阳,幕后之人也怕韩健闹事,但韩健到三司去,也只是例行问询案情,并未作出什么过激的反应。韩健对其他大臣也不甚关心,所问的也不过是顾唯潘的案情。但一轮问询,却是处处碰壁,三司的人有意不肯见韩健,都在躲着他这个东王,更没人跟他说明案情。

到中午时,韩健到了最后一站御史台。本来他以为会像之前一样碰壁一无所获,没想到他还没等进去便得知,身为监国的杨余竟然身在御史台内。

杨余没在皇宫而在御史台,韩健也没想到。韩健之前的猜想,若是杨余有意要谋朝篡位,现在应该紧锣密鼓筹备登基事宜,至于一些反对派官员,现在已经下狱,等他登基之后自然有大把的时间来慢慢对付,不须急在一时。从此韩健判断顾唯潘等人暂时还是安全的。

但得知杨余竟然在御史台亲自督导顾唯潘等大臣的案子,韩健感觉到杨余对此事体现了莫名的慎重。这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杨余想彻底斩草除根,要是不能救出顾唯潘等大臣,顾唯潘的命将很快保不住。

本来韩健在御史台想求见一下杨余这个监国,不过也被拒绝了。

韩健直接带张行等人回东王府别馆,张行道:“少公子,我们是否联络一下其他大臣,让那些大臣为顾首席等人说项?”

“没用。现在见不到陛下,怎么都是无济于事,相信这次我露面为这些官员所奔走,朝廷会加紧处置这些官员,对我们并非好事。”

张行有些不解道:“那少公子你……”

“你是想问我既然知dào

这么奔走对顾首席等人不利,为何还要出来奔走?”韩健叹口气道,“这算是一种态度吧。我就是想让那些人知dào

,我现在的主要精力放在哪,也许我对此事加以关心,会令顾首席这一两日内暂且是安全的。”

韩健奔走一天,除了碰壁,也没遭到什么阻碍,除了路上有人跟踪之外,就连杨余也没找人来为难他。

这让韩健感觉事情不简单。要是杨余有心谋反,怎会放任他在城中到处走?难道将顾唯潘等一些元老大臣无端下狱并非是杨余的主意?

韩健仍旧有许多事想不通,因为这次的事太古怪,从开始他得知洛阳有事发生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想谁是始作俑者,到此时他仍旧是一头雾水。除了称病不见人的女皇,就一直是杨余在露脸,到此时他倒感觉杨余也许并非这次事情的主要人物。

韩健想,难道是西王和北王在暗中捣鬼?延宁郡王也有可能。这三个人是有可能染指皇位的,当然杨余也有可能,但杨余毕竟羽翼未丰,又是将来太子的不二人选,也许是杨余被人拿来当枪使也有可能。

“健儿,情况如何?”韩健回到东王府别馆,韩崔氏迫不及待问询韩健具体的情况。

虽然韩崔氏在不断催韩健离开洛阳,但其实她自己也对下狱官员很担心,其中也有她所认识的人,包括曾经由她引荐给韩健的博学鸿儒崔明礼。

韩健将之前在三司碰壁的事一说,韩崔氏叹道:“为今之计,最好是能设法见到陛下。”

韩健道:“如今皇宫是何情况,我们一无所知,要是硬闯皇宫,是否会打草惊蛇?”

“健儿,你要去硬闯皇宫?”韩崔氏起身道,“万万不可。你要是乱来,那些想对你不利的人就有理由对你下手,现在之所以还风平浪静,不是他们不想对你下手,而是他们找不到由头,你可不能自己送上门去!”

“可是三娘,若是不去皇宫,陛下的情况我们一无所知,更无法营救那些被杨余所关押的大臣和他们的家属,如此下去,人心必然不稳,洛阳城一旦陷入动乱之中,那我魏朝就将四分五裂。难道三娘想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韩崔氏思考了一下,说道:“总之三娘不准你去。”

韩健微微一笑道:“这次恐怕不能听三娘你的了。我既然身为国使出使归来,进皇宫面见陛下也是理所应当之事。我去皇宫,虽然你于理不合,也是情有可原,就算背后有什么人要阻止,起码我先去试试。”

说完,韩健再次带人离开东王府别馆,还没等走出几步,便有大队的人过来。这些人正是由杨苁儿率领而来,韩健看杨苁儿一副慎重模样,便知dào

她是有事而来。

“杨小姐,你怎么大阵仗过来,所为何事?”韩健皱眉问道。

“我想进宫去面呈陛下。”杨苁儿道,“东王这是要往何处去?”

韩健一笑,他倒没想到在去见女皇心思上,居然跟杨苁儿不谋而合。

“同去。”韩健笑着作出请的手势。

“嗯。”杨苁儿微微点头,与韩健一同往皇宫的方向走。

本来一个东王,一个是南王府的郡主,二人去皇宫也不该如此低调步行,但他二人似乎有意步行路上商量事情。

“杨小姐,你为何急着要去见陛下?”韩健顺口问道。

“陛下生病,我们做臣子的不该去表示一下关心?这还需yào

理由?”杨苁儿语气有些不善说道。

“这倒是好理由。”韩健哈哈一笑,要说直接,杨苁儿比他更直接,而这次杨苁儿带去皇宫的人也比他多很多,大有要闯宫的意思。韩健心想,既然你带这么多人,那我就不如留在后面,让你作为此事的主导。(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洛阳乱(四)

东王府和南王府一行,准bèi

从皇宫正门应天门而入。这也是外蕃大臣进宫该走的宫门。

还没等到应天门门口,皇宫便有大批侍卫如临大敌一般堵在门口,似乎要设法阻止什么人进宫。

韩健见到应天门的阵仗,心说皇宫没鬼才怪。要不是怕他揭穿皇宫里存zài

的阴谋,只是女皇生病的话,何至于连他来皇宫门口也需yào

这么多人戒备?

杨苁儿脾气很犟,越难的事她越喜欢迎难而上。现在皇宫门口的大批侍卫明显是针对他们而来,可她仍旧一点都不在乎,径直往前闯。

“非陛下传召,一律不得进宫!”侍卫中的小军官上前冷喝道。

“我们远道而来,就是听闻陛下龙体有恙,前来探问,如此你们都不允许进去看看?”杨苁儿冷声道。

杨苁儿的问题并没有人回答,侍卫们只是堵住们,兵刃在手与东王府和南王府的侍卫对峙着,这架势,有随时火拼的迹象。

韩健好似说和人一样,上前道:“请别误会,其实我们来的本意,是要探望陛下的病情。若是陛下实在不方便见我们,那传达一下我们的问候,不知是否可行?”

杨苁儿瞅了韩健一眼,她自然没想到韩健带着人来,居然会这么没原则,被侍卫一番话就给阻住。

“问候之事,我们做不得主!”侍卫见东王态度温和,他们心中自然也松口气。毕竟要是东王也硬来,东王府和南王府的人硬闯皇宫,真动起手来他也担待不起。

“那请这位仁兄,去找能做主的人来与我们见面。”韩健笑道,“放心,我们只是想让人传达问候。”

那侍卫小军官想了想,大概觉得韩健这要求也并非十分过分,便紧忙对手底下的人吩咐一番,让他们进宫去找什么人。

不过派人去了半天,去者才回来。在那小军官耳边说了什么。小军官道:“东王见谅。没人可以向陛下转达东王的问候。东王还是请回吧。”

“那可不行了。”原本好说话的韩健,此时态度却突然不善起来,“我们远道而来,身为陛下臣子。得知陛下染病在身。面都见不着也就算了。现在连基本的问候都传达不进宫,这是我们身为人臣的本分?”

这次韩健态度强硬起来,便显得有礼有节。本来韩健只是说传达问候,这可说是一个很简单的要求,但这要求都做不到,就好像是这些侍卫将他给激怒一般。

“东王请稍候,我等再派人去通禀。”那小军官也有些紧张起来,再派人进宫去寻人。

等人又去了,杨苁儿走过来,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他们找不到人帮我们转达什么问候?”

“这个当然。”韩健一笑道,“以这些侍卫的等级,能找到人去见到陛下?”

杨苁儿冷冷瞪了韩健一眼,她感觉出自己是被人当枪使顶在前面,刚才还觉得韩健有些懦弱无能,原来是在装熊,其实他自己心中早有定策,可是提前竟也不说。

“那他们就是找不到人去传达问候,你又如何?”杨苁儿冷声道,“你不会就这么回去吧?”

“否则怎样,带着兵马杀进皇宫?”韩健笑道,“这里毕竟是皇宫,以我们这点人手,别说杀进去,恐怕连应天门都进不去一步。”

杨苁儿见韩健一副悠然自得模样,便知dào

韩健还有后招,至于是何她还不得而知。但她知dào

韩健是有意不肯言明,心中自然有气,便回到一旁站着不再说话。

过了不多久,应天门那边又有情况,一队队侍卫突然往皇宫里撤,而宫门也在关闭中。

“什么情况?”韩健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来关城门这一套。

“你不是有办法吗?这不是应该在你计划之内?”杨苁儿有些恨恨说道。

“谁说的?”韩健苦笑道,“我只说不能乱来,可没说准bèi

怎样。现在是要闹哪出,居然把宫门关了,就为阻止我们进宫?”

杨苁儿冷冷一笑,对着宫门城楼的方向大喝道:“关城门是何意?难不成,你们要造反?”

原本那小军官登上城楼,一脸无奈回道:“奉监国旨意,今日宫门关闭,到明日再开启,若是有什么事,请明日再来!”

杨苁儿简直气的跺脚,心说要是刚才没有某人的阻拦,她甚至都带人硬闯进去了,现在宫门却关闭,她连宫里面是何情况都不知晓。

“杨小姐,何必如此生气呢?”韩健不合时宜笑道,“既然人家不请我们进去,我们还赖在这,是否有些不识相?”

“要回去你自行回去,我要在这里等着面呈陛下。”杨苁儿怒道。

“在这里杵着,也未必是良策。我有个办法,杨小姐是否想听听?”韩健突然故作神mì

道。

“嗯?”杨苁儿打量着韩健,目光好像在说,你有办法不早说?

韩健凑上前道:“我听闻这些日子,监国都在御史台行走。杨小姐要进宫,何不去御史台,问问监国的意思?”

杨苁儿一听韩健的话,不由又有些来气。去御史台问什么杨余都是借口,这分明还是要拿她当枪使。

不过韩健既然让她知dào

杨余在御史台,她知dào

无论如何也会过去看看,这是她的性格,有些事她不想拖下去。现在就算是绑也要把杨余绑回来,质问他为何阻拦她去面呈女皇。

“那东王可是要同去?”杨苁儿问道。

“这是自然。”韩健笑道,“在下也想去问问监国,陛下是生的什么病,是因为不能见风而不得见人,还是因为传染才不得见人?”

杨苁儿目光冷淡打量韩健一眼,道:“你分明知dào

陛下不是因为生病,还说这些,到底是何意?”

韩健故作一愣,反问道:“那杨小姐又如何肯定陛下没病?”

这次轮到杨苁儿稍微错愕。也的确,从开始,女皇没生病只是推测,谁也说不准现在皇宫里是怎样一番光景,也许这一切是女皇自己安排的也说不准。

杨苁儿这次没多言,直接带人往御史台的方向赶,路上甚至都不搭理韩健。

韩健也不会自讨没趣,等东王府和南王府的人抵达御史台,却再次被人拦住,不过这次可没皇宫那么大的阵仗。毕竟御史台只是衙门官所,有人也有限,杨余出来走,带的人手也不太多。

“我们来见监国,还请通禀。”杨苁儿之前上前与拦住他们的人喝道。

“还请等候!”门口的人见到杨苁儿来势汹汹,也不得不进去通禀。

杨苁儿退回来几步,韩健上前,笑道:“杨小姐,我看这样,你们守住前门,我们去后门,一会包抄进去,你看如何?”

“你什么意思?”杨苁儿看着韩健,突然好似是恍然过来,道,“你是想绑……乱来?”

“什么乱来?我们只是设法请三殿下回去喝杯茶,这不为过吧?毕竟三殿下乃是陛下的亲弟弟,陛下生病,不对外人讲,三殿下总会知dào

详情吧?”

杨苁儿这才知dào

韩健忽悠她过来是为何,原来是要绑架杨余回去。

“劝你不要乱来!”杨苁儿道,“这里是洛阳城,现在你面对的是我魏朝的监国,他现在可有调动军队的权力,你做这些,行同谋反!”

“哇。杨小姐,你给在下安的好大的罪状。刚才是谁要硬闯皇宫?硬闯皇宫就不是谋反了?”韩健反问道。

杨苁儿眼睛一扫,有些不想跟韩健说话的意思。

韩健凑上前道:“绑人回去是假,施加一些压力是真。以杨余的性子,老早也料到我们不敢乱来,所以他才干如此淡定带不多人就敢来御史台。但若是我们强硬一些,若是杨余心里有鬼,那他就会担心,我们或许会趁机要挟他一下,本身不伤和气,又能得到结果,如此不是一举两得?”

杨苁儿想了想,韩健说的不无道理。杨余正是仗着京城局势尽在掌握,也就敢在京城里横着走,他限制东王府和南王府进城的人数,就以为可以高枕无忧,却不知dào

东王府和南王府居然会同时调集人手来找他“说理”,杨余若真是洛阳事情的元凶,自然会胆怯,以为东王府和南王府准bèi

拼个鱼死网破,会担心自己的安危,那就落进韩健圈套之中。

“既然要要挟,你要挟他什么?”杨苁儿问道。

“这个……”韩健微微一顿道,“其实在下回到京城,一是关心陛下安危,再者是想……营救一个人出来。他正被拘禁在刑部之中,而且曾经是在下的良师益友,而且……”

韩健说了一半,便不再说下去。杨苁儿知dào

“而且……”后面是什么,应该是“而且是我未来老丈人”。她心中突然有些吃味,面对韩健,她心中还是有些波澜,她自己以为有些事可以放下,但从她再次见到韩健开始,一些事不想去想,却偏偏想起。

此时在御史台内,杨余得到东王府和南王府带人来的消息,自然也有些慌张,不得不出来正面相对。(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保释

杨苁儿心情复杂,回道:“陛下安危,才是如今最紧要之事。”

说着,御史台内有了动静,杨余在得知御史台已被东王府和南王府的侍卫团团围困,不得不从正门出来,见韩健和杨苁儿。

几个月不见,杨余蓄起胡子,看上去比以往沉稳许多,带着随从出来,杨余闲步悠然,感觉似未被东王府和南王府的不敬之举所惹恼,却也带着几分阴冷的神情。

杨余身边几名随从中,大多数都是皇宫的太监,杨余一出来,杨余身边一名太监便用阴阳怪气的公鸭嗓子喝道:“尔等见到监国,还不下跪?”

说话间,杨余已经立在御史台正门门内,并不走出,大概是没想到外面的阵仗如此之大。原本他以为限制了东王府和南王府进宫的人数,就不会有什么麻烦,没想到一向有芥蒂的东王府和南王府竟然联合一起把他堵在了御史台,向他施压。

杨余毕竟是监国,韩健拱拱手,仅此而已。杨苁儿却是连基本的礼都不行,在杨苁儿眼中根本就觉得杨余是个乱臣贼子。

“大胆!”杨余身边的太监再喝道,“东王,你这就算行礼了?还有那个……”

韩健打断那太监的话,道:“就藩郡王,入天子而不拜,参而不名,这位公公不会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那太监显然不太明白皇家这些礼仪,不过听韩健态度强硬。他语气反而几分软弱下来,道:“那……那又如何?”

韩健冷笑道:“我参天子都可以不拜不名,请问在我魏朝,监国之位可是在天子之上?”

那太监登时语塞,监国再怎么大,也在天子之下,本来他觉得,任何人见到监国都要奉为君长,却没料到一个东王,竟然有见到天子都可以不跪不通报姓名的特权。这显然不是他一个出身普通太监所能知晓。

杨余没想到自己身边的太监竟然会如此无用。竟然连皇宫的规矩都不甚明了。他这时才想起,身边这些太监都是因为跟他关系亲密而被他提拔起来的亲信,本身没有司礼监懂规矩的太监。反观自尽而死,女皇身边曾经的大太监卢绍坤。对宫廷礼仪则是了若指掌。待人方面也把分寸把握的很好。

到此时。杨余觉得是时候在身边安置一些能派的上用场的人,哪怕只是一个太监。

“东王前来找本监国,不知所谓何事?”杨余见情形有些僵持。便立在门内朗声问道。

韩健没想到这才几个月不见,杨余就以“本监国”自称,监国之位,本身并无正式名号。所谓监国,不过是在天子出巡或者有恙在身时,代天子行政,但在一些事上并不能越权。但显然杨余又是将一批大臣下狱,又是私自调动洛阳城周边兵马,已经超出了他这个监国的权限。

“我等前来,是要拜见天子。”韩健拱手道。

杨余闻言怒道:“拜见天子去皇宫,这里是御史台,难道东王不知?”

韩健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阴冷,道:“监国不是早就下令,不许外人随意进宫?所以我等只好来请监国通融一番。”

杨余道:“陛下有恙在身,谁人都不见。东王请回吧!”

韩健笑道:“那就请监国与我们回去,跟我们详细说说陛下的病情,也好让我等安心。”

杨余听韩健这口气,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说什么请他回去,根本是只能被挟持他,以杨余目前的处境,根本是被困在御史台内,要是眼前东王府和南王府的人乱来,以他身边不多的侍卫和太监,根本无法抵御。

“本监国公务缠身,不便到东王府一叙。”杨余语气也温和了一些,说道。

杨苁儿听杨余这口吻就来气,她身为南王的二小姐,本身也是魏朝的郡主。本身郡主进洛阳,要面见天子只需yào

派人去通报过便可见,但如今不但她见不到,连一个入宫都不需yào

通报的东王都不能见,去了皇宫,宫廷侍卫居然将宫门给关上,这种事她还是第一次听闻。在她看来,越是遮掩,越藏不住事,女皇已有月余未曾露面,现下女皇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就算女皇尚在人世,也恐怕为奸佞所趁无法与外界联络。

杨苁儿不像韩健那么好说话,她性子比韩健更急一些,听到杨余这些话,杨苁儿喝道:“将士听令!”

“有!”南王府随从齐声呼喝,威势并存。连杨余也被这不多随从所造出的气势一震。

杨苁儿正要下令拿人,没想到与她统一战线的韩健居然出来当和事佬。

韩健道:“杨小姐何必如此心急?我们先且听听监国如何说,也许陛下真的身染恶疾不便见人,派监国出来处置一些事情,若是我们强请监国回去,岂不是冒犯了陛下和监国?”

“你说什么?”杨苁儿侧目蹙眉打量着韩健。

来御史台是韩健提议来的,来到御史台后又是韩健下令把御史台困住准bèi

扣留杨余来化解事端,可到如今,竟然是韩健出来帮杨余说和,倒好似是她枉做小人一般。

“在下是说,何不听听监国如何说?再做定夺不迟。”韩健笑道。

杨苁儿虽然性子急,却也并不是十分冲动,在最开始时,她也感觉出来御史台将杨余扣下并非是明智之举,事到如今是情况不容她多想,才要强行扣人。但听韩健如此淡定地说,她反而很相信韩健这么说有道理,这种信任,连她自己都料想不到,以往在她想来谁敢这么戏弄她拿她当枪使,她早将那人给剁了,还能听明知被人利用还自愿被利用不成?

杨苁儿轻哼一声,不再言语,转而看着仍旧立在御史台门内的杨余。

杨余此时面色也有些慌张。虽然他现下掌控了洛阳局势,可却又孤身在外,为东王府和南王府的人所趁。远水解不了近火,要是东王府和南王府的人乱来,他还真不知该怎么办。

此时韩健笑着问道:“不知陛下派监国前来,是为办何事?”

“通番谋逆案!”杨余阴沉着脸道。本来他不想回答,但他感觉出,要是自己不回答,东王可能还好说话一些,南王府那位二小姐就不给他丝毫颜面。

韩健一叹道:“这可是大案子。不知监国,案情到底如何?”

杨余皱皱眉,没想到东王居然在这种地方公然问案情。此时由不得他选择,他只好让后面的御史台官员出来解释详情,他要伺机逃走。他心想着,只要离开御史台,让我调动兵马,你区区的南王府和东王府一点点侍卫,我还奈何不了你们?

一名御史台中年官员,走出御史台大门,对韩健和杨苁儿解释案情。

韩健听了一小段,便知dào

这是子虚乌有的栽赃案。缘起几个月前鲜卑突然南侵,之后是北王的谋反,在事情平息之后,韩健很快便出使南齐,京城也并无有对什么通番之人的查处,因为近乎人人都知dào

,所谓鲜卑入侵不过是北王谋反的借口,本身鲜卑人并未破关而入,倒是北王趁着这由头意图染指洛阳城。既然北王谋反已经被平息,就不会有人揪着通番之事不放。

今日既然又重新提出有人通番,那就说明,有人想借此来打击异己。

在听着御史台官员说明案情的同时,韩健目光一直落在杨余身上,令杨余想避开都不行,更别说逃走。

听完案情,韩健问道:“不知这些逆臣通番,可有确证?”

那御史台官员看了杨余一眼,显然有些忌惮,便道:“涉及内情,下官不敢擅自多言。”

韩健冷冷打量着杨余问道:“监国,我们身为魏朝股肱之臣,不能知晓?”

杨余听韩健这口吻,就是让他不说也得说。

“有的查明,有的尚未查明。”杨余沉声道。

韩健笑道:“那不知未查明通番罪行的,在下是否可先保释回去,等三司找到确切罪证,再行将案犯扣留法办?”

杨余打量着韩健,沉声道:“你想把人带走?哼哼,笑话,要是人不见了,本监国去何处拿这些危及魏朝社稷的罪魁?”

韩健笑道:“在下不是说了,是保释。以在下作保,要是被在下保出来的人,有人失踪,那在下就愿意承担与这些人同样的罪责。监国还是考lǜ

详细的好,否则……一些事在下真的是拦不住!”

韩健说着,还看了杨苁儿一眼,好像在说,你要是不同意,那这位杨小姐可就要硬来了。杨余脸色阴沉不定,最后摆摆手道:“人都在刑部牢房内,请东王先回,本监国自会将人送到府上。”

“那在下就先谢过监国。”韩健拱手道,“我们就先告辞,回去等监国的消息。”

韩健说着,便要招呼杨苁儿离开。杨苁儿走上前低声道:“你就不怕纵虎归山?今日不拿下他,日后何来机会?”

韩健回道:“我们现在没有谈判的资本。”

“谁说没有,把他拿回去不就有了?”杨苁儿蹙眉道。

韩健轻叹一句道:“杨余并非罪魁祸首!”

韩健一句话,令杨苁儿一愣。杨苁儿看了杨余一眼,今日乱象竟然不是眼前这个监国为祸首,那还会有谁?(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铁骨铮铮

韩健与杨苁儿说完,转身看着御史台大门方向,从怀里拿出一份名单,道:“在下有几位亲眷尚在牢内,不知监国是否可看看,其中有哪些并无通番罪证,在下感激不尽。”

韩健说着,作出躬身献书的模样。杨余黑着脸,现在不是他随便放几个人,而是被点这名放,这种不敬之举令他很恼火。不过他也识时务,知dào

当下强来并非善举,便摆摆手,让随从上前接过韩健的名单,打开来一看,竟全都是他恨之入骨的官员,当首的位置,赫然便是顾唯潘和崔明礼。

这二人,一个是当朝次辅大臣,也是女皇钦定的未来首辅大臣人选,这人竟然不支持他登基为帝,态度时分强硬,可谓时分不识相。顾唯潘以往圆滑世故,本来他认为在众多官员中,顾唯潘是一个突pò

口,孰料结果是,其他高层大臣要么选择支持他“顺应天命”,要么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顾唯潘却成了反对他之人的代表。杨余本来不敢对顾唯潘这样的高官下手,因为顾唯潘毕竟背后代表着不少人,但要是顾唯潘不下狱,他的日子就很难过。

再说崔明礼。如果说顾唯潘只是跟他闹事,而崔明礼则是利用他博学鸿儒的身份,召集天下学士向他声讨,简直是要把他当成乱臣贼子看待。杨余一气之下,将崔明礼这样德高望重的学院派代表下狱,就是要给天下读书人一个警示:天下是杨家男丁的。而不是姓杨女人的。

现在韩健向他讨要这二人,令他颇为动怒。

“本监国回去,查明案情,将人送到东王府。”杨余冷声道。

“既然如此,先谢过监国。”韩健拱手相谢道,“若是监国言而无信,在下真的会很失望。”

杨余瞪了韩健一眼,心中有股恼火。他毕竟也忌惮韩健身后所代表的东王府势力,江都一地,拥兵数十万。加上南王府的兵马。足以撼动天下走势。而杨余很清楚,这次他登基所利用的是北王府的兵马,要是没有南王府和东王府的支持,他没法压的住北王府的那些豺狼。更无法与西王府抗衡。

“监国。告辞。”

尽管杨苁儿不想走。还是被韩健所拉走。杨苁儿愤愤看了杨余一眼,恨不能将这人拿下,然后逼宫查明事情的原委。

离开之后。杨苁儿一路上闷声不语,她还在生气之前被韩健拿来当枪使,还恨韩健竟然那么相信一个无耻小人,竟然不等把人接到,就这么轻易离开。

“请杨小姐到东王府一叙。”韩健走过去,跟杨苁儿道。

“嗯。”杨苁儿本来就很想骂韩健,她没想到韩健会如此识相给她个机会骂。于是点头,带着人手往东王府而去。

到了东王府,韩崔氏和顾欣儿等人早就在等候情况。韩崔氏本来以为韩健可能会进宫见到女皇,但在得知详细情形之后,才有些后怕道:“健儿,你这般去御史台闹事,不怕姓杨的小子事后找你麻烦?”

韩崔氏把问题问出来,杨苁儿也看着韩健。此时他们正在东王府正厅内,整个正厅里,除了韩健,只有韩崔氏和杨苁儿二人,顾欣儿同为女流,很清楚自己身份,选择了回避。

“三娘,本来我还不确定。但我看到杨余,求证了一件事。”韩健道,“这次事关谋反,杨余绝非主谋。”

韩健的话,令韩崔氏一愣。韩崔氏紧忙问道:“你说什么?姓杨的小子不是主谋?那是谁?”

韩健叹道:“杨余本身羽翼未丰,以前所能凭靠的,是北王党,如今北王党差不多垮台,连北王也落得阶下之囚,西王也有可能。若是杨余背后无人撑腰,他不敢谋反,陛下到如今,也许尚是安全的。”

杨苁儿问道:“这点东王又如何确定?”

韩健道:“很简单。如今杨余控zhì

了洛阳城的军政防务,他为何未登基为帝?”

杨苁儿略微思考一下,目光重新凝集到韩健身上,道:“为何?”

“他不是不想登基,是在等一个时机。”韩健道,“陛下虽抢了原本属于他的皇位,但陛下毕竟是他姐姐,待他视如己出,而且陛下登基,是当初先皇所定,而事实上,陛下也的确准bèi

将皇位交还给杨家男丁一脉。他要篡位,未必下的去狠心弑君!”

韩崔氏道:“健儿,你太仁慈,岂知这皇家为争夺权位的险恶?历史上,为了皇位,弑父杀兄之事还少了吗?”

韩健道:“三娘还没听完我说,怎么就先打断我?其实我猜想陛下现在安全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杨余也没把握弑君之后,他就能安稳地坐上皇位。”

“嗯?”韩崔氏道,“你是说,他背后可能存zài

一些拥趸?”

“不是拥趸,是利益交换者。”韩健道,“本来我还想,到底是北王,还是西王,除了这两家,无人有这么强dà

的实力,能帮杨余登上皇位。现在想来,在幕后怂恿杨余登基的,只可能是北王。”

杨苁儿稍微有些惊讶道:“北王不是被囚禁了?”

“北王是被囚禁,但还有小北王,北王党并未彻底灰飞烟灭。若是西王幕后支持杨余,那杨余早就该弑君登基,而不需yào

等待月余之久。杨余也知dào

,北王狼子野心,图谋的也是魏朝国政,要是他不能造出对他登基有利的局势和舆论,他贸然登基,只会遭到北王为首的靖难之举。”韩健道,“北王一方面推杨余登基,登基之后再拆台,本身杨余势单力薄并不及陛下的威望,北王很容易得逞。”

韩崔氏想了想,点头道:“北王推姓杨的小子登基,再反他,这样谋反的就是姓杨的小子,而他北王军倒成了正义之师。”

韩健也点头,道:“我想杨余也看到了这点,在他控zhì

了洛阳局势之后,并未马上登基,而是等待时机,先铲除一些对他不利的因素,比如说朝中反对的声音。只要他不登基,北王就没有反他的理由和借口,反倒暂时与他虚与委蛇,一方面说是帮他登基,另一方面却在暗自筹谋,夺取洛阳城。”

杨苁儿听到这,她也明白过来,道:“你不南下杨余,是不想给北王机会?”

“是。”韩健道,“若是我们扣留杨余,反而可能令一些乱臣贼子铤而走险,对陛下不利。”

杨苁儿冷声道:“可是你将杨余放走,就对我们有利了?他回去不交人,我们能奈他何?”

韩健道:“我想杨余不敢不交人。不交人出来,他会失信于我们,也会失信于天下。现在那些大臣被他下狱,即便交给我们,这些大臣也不会官复原职,对他已经失去了威胁。他要将这些大臣杀死,不过是为泄愤而已。与其杀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反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把人交给我们,顺带也让北王党以为,东王府和南王府领了他杨余的情,令北王以为我们站在杨余立场上。这对他登基有利。”

杨苁儿蹙眉,这些事想起来很复杂,她本身不愿去想,虽然她身为巾帼英雌,却也不善于对人勾心斗角。她宁肯带着兵马上阵杀敌,也不想做这些头脑上的争锋。

最后韩崔氏叹道:“就算能把我魏朝一些忠臣救出来,还是无法挽回局势,陛下安危仍旧牵在一线。”

韩健站在门口,看着阴沉的天空,这几天下来,天气骤冷,眼看寒冬将至,身在洛阳他也有种无力之感。毕竟这里不是江都,他没有权力,以往有女皇的支持,他还可能做一些事,但现在洛阳城已被乱臣贼子所占据,他除了离开洛阳,似乎并无更好选择。

到了黄昏时,东王府门口才有了动静,韩健和杨苁儿、韩崔氏亲自迎出府。只见一辆辆马车停下,从马车上下来一些衣着褴褛像是乞丐模样的人,却都是韩健点名要的大臣。

不过韩健点了二十多名大臣,最后杨余送过来的,却只有十二三人,加上他们的家属,人倒是不少。

韩健最关心的两人,顾唯潘倒是回来了,一番牢狱之苦,顾唯潘苍老了许多,不复当年一副铁骨铮铮的模样,反而很沧桑,身上带着鞭打的血痕,头发蓬乱,从马车上下来倒是不让人搀扶,自己一个人也要挣扎着下来。

“顾首席别来无恙?”韩健迎上前,看着顾唯潘满脸横皱和花白的头发,这句问候,竟也问的有几分哽咽。

若是顾唯潘顺从了杨余,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以往他总是认为顾唯潘做到上听处首席大臣,有他自己的圆滑世故,但在涉及君王大事和名节问题上,顾唯潘却真zhèng

做到了铁骨铮铮。

“东王也别来无恙。”顾唯潘见到韩健,笑了笑,这笑容中不再像以往那般生硬,带着几分欣慰,和颜悦色。

韩健一笑,上前要扶顾唯潘,顾唯潘却摆手示意自己来。

顾唯潘腿上有伤,应该是在牢房中受到严刑之后留下的,走起路来很不稳。这时候顾欣儿得到消息出来,出到门口,见到父亲这般模样,顾欣儿登时泪水夺眶而出。

“好了。回来就好。”顾唯潘说着,目光却是看着皇宫的方向,眼神中多有亏欠,“可惜崔老头,却回不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尽人事

顾唯潘从未正视过崔明礼,二人自来就不合,这点朝野上下人尽皆知。崔明礼虽然算不上是朝廷重臣,却在朝中威望甚隆,门生遍布朝野,如此一个德高望重的博学鸿儒自然有跟次辅大臣叫板的底气。

二人斗了半生,到最后,竟也会意见相和一次,两人双双下狱,却是一死一生。到此时,韩健才知dào

崔明礼死在狱中,连尸体都是被草草掩埋不知葬于何处。

东王府别馆一时间要安排不少人的起居,好在东王府别馆也足够大,厢房不少,安置起来也并无困难。对于其他一些大臣,韩健认得的少,不过既知dào

是忠臣,韩健也格外礼重,亲自负责安置事宜。

等一切都安置好,已经到入夜时分。韩健回到正厅里,顾唯潘正坐在椅子上叹气,顾松氏和顾欣儿则是立在旁边,见到顾唯潘如此模样,母女二人不由抹着眼泪。

“顾首席,在下将你家眷接到一个妥善的地方,随时都可相见。”韩健以为顾唯潘失神是因担心外宅妻儿,便提醒了一句。

“有劳了。”顾唯潘兀自叹口气道。

韩健问道:“顾首席可还有放不下之事?”

顾唯潘看着韩健,神情中也有几分感激,他也知dào

这次若非韩健鼎力相助,他可能也会在狱中含冤而死。

“与老夫同被诬陷下狱之同僚,或有枉逝,或有仍不得脱牢狱者。老夫想去祭拜一番。”顾唯潘神情凝重说道。

韩健没想到顾唯潘刚死里逃生,连口新鲜气还没喘过来,就要再去触杨余的逆鳞。纵然杨余杀了多少无辜大臣,要声讨也是无济于事,现下洛阳军政两道已为杨余所掌控,去祭拜,风声一传出去,杨余岂会善罢甘休?

“顾首席刚脱牢狱,不妨休息一番,此事……还是容做筹备。”韩健道。

顾唯潘略微点头。他也知dào

刚从牢里出来。精神有些萎顿,连那些死在狱中大臣的坟头在哪都不知dào

就要去祭拜,根本无济于事。不过顾唯潘又开口道:“那不知……可否先联系朝中忠直之臣,同去祭拜?”

韩健一听。登时觉得顾唯潘有些太不了解如今朝廷里的情形。现在朝廷里已经没有什么“忠直之臣”。在改换天子的时候。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但凡对杨余篡位心有不满之人,也都被下狱。韩健能营救出来的屈指可数,联络其他官员,谁敢来?

不过有些话韩健也是欲言而止,他现下还不想打击垂暮耿直的顾老头。

韩健道:“此事……也要先筹备。顾首席还是先回房休息,我已让府中人为顾首席安排了厢房,日常用品皆有。”

“有劳了。”顾唯潘格外的客气,扶着座椅想站起身,却很勉强。顾松氏和顾欣儿上前要扶,他却摆手示意自己来,韩健见他腿上有伤,连站起来都难,更别说走路,紧忙让侍卫找来拐杖。

等顾唯潘拄着拐杖一步步走出,人也好似苍老了几十岁。韩健与顾欣儿母女亲自送顾唯潘回房,顾欣儿和母亲都要留下来照看顾唯潘,而韩健则对顾欣儿交待一番,先行回了正厅。

正厅里,韩崔氏和杨苁儿神色也有些凝重。他们也没想到,杨余为了谋朝篡位获得朝廷上下支持,竟会不择手段,连一些老臣都不放过。

“健儿,你真准bèi

去联络朝中大臣,去祭拜?”韩崔氏看着韩健问道。

韩健看了韩崔氏一眼,韩崔氏在他众多姨娘中可说是相当坚强的一个,可毕竟崔明礼是她所敬重的长辈,在得知崔明礼死于狱中时,也不由掉了几滴泪。可难过之后,她便一心站在韩健立场上,就连崔明礼之死她也不会去追究。

韩健叹道:“该联络,还是联络一下吧,就当是一种态度,我会派人去朝中一些大臣府上投帖,情况也无须说明,只说有故人死,望同往拜祭。能来几人算几人。”

杨苁儿沉声道:“不会有人去的。”

韩健看了杨苁儿一眼,道:“现下陛下安危全然不知,我们不做点事情,如何为人臣子?就算是完成顾首席心愿,我们做点事也当不得什么。我就怕此事会惹怒了那个监国,要是他知dào

有人公然聚集,能没有动作?”

韩崔氏上前劝说道:“现在人也救了,陛下那边我们也无能为力,健儿你也该走了吧?现在离开洛阳回江都,应该来得及,姓杨的小子应不会阻拦!”

韩健不答,转而看着杨苁儿问道:“杨小姐是否准bèi

动身离开洛阳?”

杨苁儿轻轻蹙眉道:“你为何问我?”

“随口一问。”韩健勉强一笑道,“虽然东王府和南王府在一些事上不能共进退,但在今日之事上,在下与杨小姐应该共进退才是,只有如此,才会令杨余对我们忌惮几分。”

杨苁儿没好气道:“随你的便。”

韩健一笑,杨苁儿是个外表很坚强的女子。她说随便,就是说此事就会跟韩健站在同一战线上,而且任由韩健作为主导。从开始,韩健就很不明白为何杨苁儿会帮他,照理说南王应该也会有所察觉京城中将有事发生,在这等情形下,不会放任杨苁儿以南王府的名义进洛阳城。任何一个藩王,在新皇登基时,都会想着如何保全己身,锐意进取者除非是能当皇帝。

韩健没再多言,此时已经入夜,杨苁儿也要回南王府别院。

等人都走了,韩健才让人找来大叠的拜帖,他亲自一封封写邀请涵去给京城中德高望重的大臣。在韩健想来,就算一些大臣卑躬屈膝屈从于当前的形势,总该会有一两个前去拜祭,这也算是让顾唯潘心里好过一些。但韩健写了几封,便感觉有些做无用功。这时候谁会冒着杀头的风险去跟顾唯潘为伍?那岂不是找死?

“送出去吧。”韩健对张行吩咐道。

“少公子,就写这几封?”张行看拜帖还有不少,以为韩健会写一晚上,最后韩健只是写了几张,便让他送出,令他有些不解。

“多了也无用。尽人事,听天意。”韩健一笑道。

张行拿了拜帖,领命而去。韩健思来想去,到底也没想出办法能探知女皇的情况。如今皇宫就好像是一个封闭的大囚笼,以他的能力,是绝不可能杀进皇宫把女皇救出来的。

韩健回房之后,本想早些入睡,可怎么也睡不着。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就等于是含着金汤匙出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甚至从未想过如何去保护身边的人。可从他南齐一行,死里逃生回来,他便感觉身边很多事不一样了。身处险地,按照他以往的性格,应该是能避则避,这潭浑水他是淌不起了,可他还是放不下一些人,比如说顾欣儿,比如说法亦,再比如说身在皇宫里的女皇。

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韩健突然想起法亦。如今有能力进宫查知宫闱内情况的,也只有法亦这样的武林高手。可在护送韩健回到魏朝之后,法亦便不告而别,虽然之后有出现在江都,之后下落便不为人知,韩健也不知现在法亦的安危如何。韩健同样想起了武功只是稍逊于法亦的柯瞿儿,也许有柯瞿儿这个任性的丫头在,也能帮他这个忙去皇宫探听一下情况。

到第二日,韩健经过一夜考lǜ

,也觉得是时候离开洛阳。毕竟有些事非人力所及,他想以只身之力改变洛阳城的局势已经是不可能,他唯有回到江都城,才能自保。

因而在上午,韩健也让东王府的侍卫准bèi

行礼,有意要离开洛阳城。

张行从外面回来,他已将邀请函都送了出去。而带回来的情况也很不乐观,很多人听说是东王府派人去送的拜帖,连门都不开,张行只能将邀请函塞进门缝里。只有偶尔一两家大臣收了,也是知客代收的,说是会上呈给家主,在张行看来,那些知客也不过是在敷衍了事。

韩健闻听后笑道:“现在我如同瘟神一般,别人唯恐避之不及,哪还敢接收拜帖?算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在顾唯潘那里,韩健则是婉转地说将请帖送了出去。

顾唯潘经过一夜休整,换了干净的衣衫,精神仍旧很差。韩健看得出,顾唯潘经过此次牢狱之苦,也有些彻悟,但这种彻悟却是往执念的路上走。也许是顾唯潘觉得自己已经上了年纪,很多事不做日后再无时日,因而在国之大体的事情上,丝毫没有让步之意。

“顾首席,你真的准bèi

去祭拜?哪怕到时一个人都不去,只有你孤身一人?”韩健见顾唯潘坚持模样,带着几分劝解的口吻问道。

“一日没人,我就祭拜一日,十日没人,我就祭拜十日。总之我这副老骨头是捡回来的。我愧为人臣,愧为人夫,愧为人父!”顾唯潘态度决绝,大有舍生取义的感觉。

韩健苦笑道:“既然顾首席如此坚持,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不就是祭拜嘛。找不到坟,随便找地方拜就是,整个洛阳城,总会有忠魂归处,尽了心,我当做了一回人事!”(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一起走

一连两日,韩健除了准bèi

撤出洛阳回江都,另一方面也在秘密打探消息。韩健不仅要打探皇宫里的消息,还要打探洛阳城甚至是西王和北王军的动向,以确定这次洛阳之乱的罪魁祸首。

到十月初十,韩健获悉到,西王已经有所动作,兵出西都,兵锋有染指长安城之意。在关中之地,长安城要比西都城更大,西王攻取长安,便有在关中自立为帝的倾向。

北方北王一边,动向仍旧不明。主要是关中有洛夫人的眼线,韩健能第一时间得知消息,东王府在北方布置的眼线很少,小北王有什么军事上的动向韩健很难第一时间查悉。

至于皇宫之内的情况,则好似一潭死水,连针都插不进去。韩健从各方渠道都无法得知女皇现下的安危情况,韩健甚至也猜测女皇可能已经遭遇不测,杨余之所以未登基是因局势不稳,他不敢贸然自立为帝。韩健猜想,左右局势最关键的一环,就是幕后支持杨余的那方势力,而今来看,北王的可能性最大。

但北王毕竟被女皇囚禁在洛阳城中,有失势的倾向,即便有北王党盘根错节的势力,能助北王党夺取洛阳城,北王党内部也存zài

着纷争,就是老北王和小北王之间的争锋。现下一切活动都是由小北王杨科所为,等一切尘埃落定,杨科怎会轻易将皇位交给自己的父亲?而杨余也不是省油的灯,光是这一党内。就存zài

三方争夺皇位,这还不算西王,以及像延宁郡王这样本身有野心的郡王。

总之整个洛阳城内,名义上韩健能调动的仅仅只是东王府区区五十名侍卫,有这些人,连保护东王府别馆都不够,更别说去改变什么。

到十月十一,顾唯潘执意要祭拜与他同下狱而死的大臣,韩健拧不过他,加上之前答yīng

与顾唯潘一同前去祭拜。便于当天下午。准bèi

了纸扎和元宝蜡烛等,出府拜祭。

虽然名义上是拜祭,其实这算是顾唯潘一次公开的联络活动,联络的对象便是朝中大臣。同时向杨余施压。令杨余释fàng

女皇。归政于女皇。当然这只是顾唯潘一厢情愿的想法,现下女皇情况到底如何仍旧是谜,而朝中大臣屈于形势。也不敢出来一同祭拜。

这次的祭拜,还有一点荒诞的地方,就是根本没有祭拜的对象,也没有具体祭拜的地点。

这次与顾唯潘一同下狱的人不少,死了几个,还有一些大臣仍旧被拘押在刑部大牢之内,生死未卜。而死去的大臣,葬在哪里也是一无所知,没有坟头,就跟韩健说的一样,洛阳处处都可能是忠魂归处。根据韩健的意思,要祭拜就是要洛阳城一路去祭拜,直到令亡魂安息。

祭拜其实也只是个幌子,一方面是要联络大臣,还有一点,顾唯潘希望通过这样一种方式向杨余施压,逼杨余放人。虽然韩健知dào

这也只是顾唯潘一厢情愿而已。

第一天的祭拜在十月十一,地点便在东王府外,因为顾唯潘腿上未痊愈,行动不便,而他又执意不肯接受其他人的援手,因而在东王府外走的也不远。只是设下香炉和祭坛,埋香祭拜。

到黄昏时,祭拜也吸引了零星一些百姓的注意,但真zhèng

出席的,除了身在东王府刚脱难的官员,再就是韩健和杨苁儿这样的“局外人”。祭拜是由顾唯潘所发起,因而一切也都是顾唯潘所主导,韩健只是作为一个帮手,在旁边负责帮忙递个香什么的。

一直到子夜时分,百姓也都散去,顾唯潘仍旧不肯走,韩健等东王府以及南王府的人也陪顾唯潘一直祭拜到深夜,直到确定满朝上下一个大臣都没来。

“顾首席,夜已经深了,是该回去歇息了。”韩健上前劝解道。

此时的顾唯潘沧桑满面,对着香烛和祭坛沉默不语。韩健猜想他此时心中也很凉,当初一个个都是女皇的忠臣,可事到如今,却都当了缩头乌龟,眼看洛阳城中忠臣蒙冤而死,女皇生死未卜,他发起这样一次祭拜活动,最后却没有任何一名大臣走出来与他并肩而立。

“收拾了东西。”顾唯潘转身,拄着拐杖往东王府门口的方向走,就在韩健以为顾唯潘应该是死心时,没想到顾唯潘续道,“明日继xù

。”

韩健微微苦笑,顾唯潘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心,说到底,还是一个老臣的顽固和倔脾气。不过韩健心中也多有感动,像这样一个老臣,在如此的情形下仍旧坚持心中信仰和原则,放到哪朝哪代都是难能可贵的。

到第二日,东王府已经收拾妥当,随时都可以动身离开洛阳城。便在上午,黄烈心急火燎过来,自从进入到洛阳城,韩健有几天没见过他。

“韩兄,你想个办法帮忙找找林小姐,我找了他几日,仍旧没他的下落,连她的绣坊也关门了。我打听了洛阳城中经营绣坊的人,也都没她的下落。”黄烈见到韩健便如同见到救星一般,带着几分哀求的口吻道。

韩健无奈摇摇头,亏现在黄烈还有心思为易蝶。本来韩健直接想说几句让黄烈死心,但转念一想,却好像发觉什么事情被自己所忽略了。

是慎刑司。

在京城中,朝廷各衙门的官员可能是为自己考lǜ

,一个个可以在皇权面前不讲原则。但慎刑司却是女皇一手培植起来只效忠于女皇一人的机构,除了女皇,连监国都无法染指慎刑司的运作。可在洛阳城发生变故之后,慎刑司名义上是归于朝廷管辖,但被朝廷管的,仅仅是慎刑司部领于晗所负责的慎刑司外衙门。而慎刑司内衙门真zhèng

的掌舵人凌钧,自始至终都是整个大魏朝最神mì

的人物,韩健进出皇宫不少次,到底也不知dào

哪个才是上听处副首席大臣凌钧。

“林小姐的事,暂且放下。回头我跟你详细说。”韩健对黄烈说了一句,转而去见顾唯潘。

韩健料想,他没见过凌钧,身为上听处首席大臣的顾唯潘,就算与凌钧没交情也该认识。

可当韩健跟顾唯潘一说,顾唯潘却无奈摇头道:“慎刑司之事,一向是陛下亲自打理,老夫也不得过问。至于上听处副首席之职,只是挂在上听处内,其为人如何,并无人知晓。”

韩健这才知dào

,原来在洛阳城变故中,有一个环节是任何对皇位所有觊觎一方都无法染指的,就是慎刑司内衙。

“那顾首席可知凌钧身在何处?”韩健紧忙问道。

顾唯潘微微摇头道:“不知。”

韩健没有追问,他也知dào

顾唯潘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好,晚上还要继xù

守夜祭拜,不宜让他过于劳心。

韩健出来,黄烈仍旧在正厅等着韩健说关于“林小姐”的事。韩健自然没闲心跟他说这些,他要找杨苁儿和韩崔氏回来商议,关于如何找到凌钧。

等杨苁儿和韩崔氏得知韩健的意图,都有些不解,尤其是杨苁儿。在她看来,既然朝廷上下都屈服于杨余的威势,光是一个上听处的副首席大臣能兴什么波浪?

杨苁儿道:“满朝上下,皆知晓慎刑司不过是为查案而设立。其人手有限,就算找到此人,怕也是于事无补。”

韩崔氏毕竟年长一些,对朝中之事有所了解。被韩健一提,韩崔氏想了想,道:“陛下之前的确有所提,天下间谁人都可不信,唯独慎刑司之人,陛下深信不疑。”

杨苁儿问道:“这是为何?”

韩崔氏道:“慎刑司上下,皆为陛下一手安排,至于其中有何原委,不得而知。”

韩健长舒口气,原本他以为洛阳城的局是一个死局,现在看来,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就看慎刑司能带来多大的帮zhù

。韩崔氏和杨苁儿并不知dào

慎刑司的内衙到底有多么大的权力,韩健是见识过的,光是慎刑司在江南一地的细作,就已潜伏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之久,他们平日里可能与普通百姓无异,但要为朝廷所用时,他们甚至可以抛妻弃子出来以命相搏。在金陵城炸毁南齐秘密军火库的行动中,韩健事后得知,魏朝细作十者有九死,就因为他们的舍命,才令南齐的军火库被彻底捣毁。

韩健心想,女皇戒备北王和西王的谋反已有十数年,应该留有最后的王牌,若慎刑司内衙就是最后一张王牌,那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利用好这张王牌。毕竟女皇现在可能已经遭逢不测,也可能身不由己,本身慎刑司只听命于女皇调遣,如何能把慎刑司归为己用,或者是化解洛阳城现如今困局的唯一办法。

当韩健把自己的想法一说,韩崔氏马上反对道:“健儿,慎刑司不管如何,也只是一个衙门,起背后仍旧是人。人有善恶,陛下遭逢不测,他们怎会舍命相救?你还是莫想其他,早些离开洛阳,别无它途。”

韩健却坚持道:“三娘,我都说了,要是有机会,我不会走。就算走,我也要带着陛下一起走!”

韩健的一句话,不但令韩崔氏怔立当场,杨苁儿也吃惊不小。(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月夜来访(上)

韩健话说的很诚恳,令韩崔氏和杨苁儿都没怀疑韩健说的是忠君护主,并未联想到男女之情上。本身韩健是外来客,他没有忠君爱国的信仰,谁当皇帝对韩健来说区别也不大,就算杨余跟他以往有过节,而登基的也是杨余,杨余为了魏朝朝局稳定也一时不敢拿他东王开刀。

韩健想带走女皇,其实他也有私心在内。若是在洛阳城中,不管他如何力挽狂澜助女皇剿灭叛乱,女皇仍旧是女皇,仍旧是高高在上不容他亵渎。但若是他能带女皇回到江都之地,那女皇事事就要倚重于他,他不再是被动听令而会获得很多自主权。

韩健并未表明他心中真实所想,现下最关键是联络上慎刑司的人。这也很困难。

慎刑司外衙门的人,在洛阳局势恶化之后,以慎刑司部领于晗为首基本都投靠了杨余一党,有少数不识相的也被杨余下狱。至于慎刑司内衙门的人,本身其工作性质就属于密探,原本只隶属于女皇一人调遣,在洛阳局势恶化之后,内衙的人随着上听处副首席大臣凌钧一起消失在朝廷百官的视野当中。

杨苁儿道:“东王说要联络慎刑司之人,可他们现下又在何处?济王在洛阳城中手眼通天,仍旧无法得悉那些人的下落,我们区区百余人,一举一动都现在济王监视之下,谈何找寻?”

韩健一笑,他自然没对杨苁儿说关于洛夫人的事。洛夫人所代表的西凉旧部人马。在洛阳属于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这支力量在与官府对抗上或有不及,但若论找人,他们混迹于市井之中,最在行。

“此事容在下去做,无须杨小姐担心。”韩健说道。

杨苁儿听到如此的话,心中便来气,她已经不止一次听到韩健类似的话语,这是对她这个盟友的不信任。本来杨苁儿以为韩健能坦诚相待于她,但现在看来。东王有自己的盘算。并不想与她分享。这令全心全意帮zhù

韩健,却又几次三番被韩健所利用和蒙骗之后的杨苁儿心中有几分失望。

韩健大概也察觉了杨苁儿的失望神色,韩健道:“杨小姐切勿以为在下有意相瞒,实在有些水太深。若是杨小姐牵涉其内。对南王府有诸多不利。”

听到韩健如此安慰的话语。杨苁儿心里才好受些。本来她对找寻慎刑司内衙的人就毫无头绪,而南王在京城中眼线又不多,现在能袖手对她而言的确是省去麻烦。

接下来。杨苁儿便要回南王府别院,而韩健则派人秘密联络洛夫人的人,他也试图通过一些方式联络到法亦和易蝶。本身法亦这些年帮女皇做了不少事,应清楚慎刑司的运作,易蝶本身就是慎刑司内衙的人,而且她跟法亦一样也是女皇的亲信。

事情想的容易,但坐起来,韩健便感觉很困难。现下整个洛阳城都在杨余和杨余幕后势力的掌控之下,做事需yào

步履维艰,就连联系洛夫人也并非简单之事,找寻易蝶和法亦更是没有任何线索,韩健甚至觉得等法亦和易蝶来找他可能比他出去找寻更容易。可此时东王府也全然被监视当中,无论什么人来,都会被杨余和杨余幕后势力所察觉。韩健料想即便法亦和易蝶现身在京城之中,也不敢贸然来与他相见。

韩健思来想去,能跟易蝶和法亦接头,最好的时机莫过于从十月十一开始的夜祭。在夜祭时,东王府外面会显得凌乱一些,虽然有官府的人来维持秩序,但毕竟廷尉府的掌舵人是林詹。在夜祭时,因为东王府门前凌乱不堪,外面盯梢的眼线也会将注意力放在东王府正门,会忽略一些方向的监视,这是易蝶和法亦靠近东王府的最好时机。

可惜这一切都只是韩健的设想,他并不知法亦和易蝶甚至是凌钧是否有如此的打算来跟他联络,本身慎刑司内衙的势力在京城防务面前也孱弱不堪,就算是法亦、易蝶和凌钧本人大概也不会想到以慎刑司的能力能改变时局。可韩健主要要做的并非改变时局,他是想通过慎刑司的人,帮忙进入皇宫,将女皇救出来,只要女皇可以到江都,有东王府的支持,再试图获得南王的效忠,反攻洛阳城自然不在话下。

到了十月十二日当夜,夜祭仍旧进行。围观的百姓仍旧不少,而出席者则还是东王府原本那些人。

与前夜夜祭相同的事,官府那边并未过多干涉,韩健相信杨余和其幕后的势力也在看谁到底敢来出席这次祭奠活动,东王府的祭祀,在这些人看来根本是杯水车薪,到最后也只是一场闹剧。

到三更半夜,夜祭仍旧没有任何进展。顾唯潘经过这两天的祭祀活动,仍旧热情不改,在他看来,无论如何也能唤醒那些曾经效忠于女皇的官员的良知,而他也丝毫不在意是否会遭到杨余事后的报复。

韩健当晚仍旧陪顾唯潘出席了夜祭,而且全程陪同,如此一来所有眼线都会注意东王府正门这面。到三更半夜,韩健看看人也差不多散了,便招呼人收拾物品回府去。此时顾唯潘走过来,像是有话要说。

“顾首席,可是这祭奠仪式,您不满yì

?”韩健问道。

顾唯潘叹口气道:“不然明日将祭奠,放在刑部衙门门口。”

韩健苦笑一声,顾唯潘真是动嘴的不怕事闹大,本来在东王府门前搞祭祀活动就已经很出格,韩健相信也遭来不少人的忌恨。现在顾唯潘要把活动地点改在刑部门口,那就不是公然与朝廷叫板?

不过韩健想,既然板已经叫了,那就不在意多叫一下,反正当晚感觉也没什么人趁乱混进东王府内,与其让杨余和其幕后势力的焦点放在东王府,还不如改在刑部衙门门口,这样对法亦和易蝶靠近东王府与他接头更有利。

当晚回到东王府别馆内,韩健心中稍有遗憾,他不知dào

法亦和易蝶能否感觉到他的用意,韩健能感觉出易蝶是有武功底子的,至于易蝶武功如何他并不清楚,但料想不会在他之下。至于法亦,以法亦的武功,在敌人眼线注意力都放在东王府正门的时候,混进东王府根本不成问题。可事实上,这二女在当晚都未露面。

韩健洗漱过后,便感觉到一股寒意。毕竟已经是十月天,寒冬将至,有些事不能在冬天到来前解决,他要带着女皇逃回江都是很有困难的事。在这时代,到了冬天大雪封路的事时有发生,到时候他们一路南逃,朝廷派出兵马追赶简直是轻而易举。

“三娘,你说联系了三娘她们,不知何时我们东王府的兵马会临近洛阳?”韩健见韩崔氏也未睡,便上前问道。

韩崔氏叹道:“为娘如何知晓?照理说,以飞骑传信,路上车马不停,大概六七天就可以将信传到江都。不过调兵之事,会有些麻烦,就连准bèi

也要几天时间,还不算行军。你知dào

行军毕竟不是飞马传信,一天能走多远,还要看路况如何。”

韩健点头,没再多言。如今他所为,已经惊动了杨余,杨余很清楚已经无法得到他东王的绝对支持,在杨余跟幕后势力角力的时候,会对他作出什么也不敢说。要是杨余最后登基未成,必会狗急跳墙,那时候洛阳城便会不战自乱,想救出女皇离开洛阳城更是难上加难。

本来韩健以为,当晚什么人都没进入东王府别馆。可正当他要入睡,忽而听到有些微的动静。本来这种动静很微小,换做平时韩健未必会警觉,但此时韩健警觉性很高,立时便察觉到。

“谁!”韩健喝一声。

既然对手能如此轻易靠近他才会被他发觉,就说明对方武功很高,现在他倒不怕出言惊动了来人。要是来人是敌非友,他倒希望因为他的惊动,这人会自行离开。但韩健想来,刚才那丝声响斧凿的痕迹太过明显,难道是易蝶和法亦来暗中联络?

韩健手持长剑,一步步靠近门口,他知dào

此时那人正在窗口左右,可能在屋顶上,也可能躲在窗外墙角。韩健不想坐以待毙,就在他准bèi

一击而出,杀对手个措手不及的时候,一声娇柔的“哼!”一声传来。

韩健不由叹口气,这声轻哼虽然他算不上熟悉,却也耳熟能详,在金陵城时他时常都能听到。

“瞿儿,可是你?”韩健轻声问道。

随即一个身影从屋顶降下来,“吱嘎”一声轻轻推开门,在月色之下,正是一身素衣手持长剑的柯瞿儿。此时柯瞿儿脸色很冷淡,面带几分幽怨打量着韩健,好像在加以责怪。

“瞿儿,你怎么来了?”韩健在金陵城时,已经跟柯瞿儿定情。虽然定情的方式有些儿戏,但无可否认,双方都是出于真心而并非虚情假意。当然两人本身立场不同,要是日后要在一起,必然一方要放qì

立场,照理说韩健身为东王,自然不会跟柯瞿儿走上打家劫舍劫富济贫的“大侠”之路。(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月夜来访(下)

柯瞿儿听到韩健问话,也不言,气鼓鼓地看着韩健,像个小深闺怨妇一般。本来这态度带着几分恶意,不过柯瞿儿倒是长剑及腰,一副中门大开的模样,这是对韩健充分的信任。

韩健笑着上前,想捉住柯瞿儿的手,柯瞿儿却生气一甩,带着几分薄怒道:“你还记得人家吗?”

韩健知dào

像柯瞿儿这样的女孩子发起小脾气,就要尽lì

地哄,哪怕她说的话提的要求再怎么过分。

韩健正色道:“我与瞿儿你情定三生,怎会忘了瞿儿?”

“胡说,你回到洛阳之后,心中只有你的顾家小姐,何尝见你想过我一时?”柯瞿儿瞪着韩健生气道。

韩健从还未回到洛阳城,就与顾欣儿如胶似漆一般,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其他人或者不觉得怎样,毕竟男未婚女未嫁,韩健和顾欣儿也算是金童玉女,两情相悦的事别人怎管得着?可柯瞿儿看了就不同了,自己中意的男子,却跟另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如胶似漆,令她刚体味到爱情的甜蜜,却又遭到无情的打击。

“瞿儿,你听我解释。有些想念不是能流于表面的,心里想才是真的想。刚才我还想起,瞿儿你是否安好,不知何时才能再次见到美丽大方的瞿儿你。”韩健上前,柯瞿儿却转过身去,一副理都不理韩健的模样。韩健从后抱着她,以她的武功很容易挣脱开。最后却是挣扎了两下任由韩健抱着。

“瞿儿,当初你在洛阳城时,不就知dào

我跟顾小姐的关系吗?”韩健苦口婆心道,“在洛阳城外,她父亲又……”

韩健据理力争,主要讲述了顾欣儿的“惨事”,毕竟在之前一段时间,顾欣儿父母都被下狱,她则是孤苦无依躲到东王府别馆里,直到张行回来探查消息。她才跟着马车到城外与韩健相见。

是个女孩。都喜欢甜言蜜语,韩健说了一番,柯瞿儿神情有些好转,不过眼睛有泪水打着转。任何一个怀春的少女。都不想跟另一个女人分享自己的爱人。就算是带着封建社会枷锁的女子也是一样。

“那现在他们一家人团聚了,你还跟他形影不离?”柯瞿儿说着,眼泪终于忍不住吧嗒掉下来一滴。她紧忙侧头去拿袖子擦。

见到柯瞿儿哭,害死因为他跟另一个女子的关系,韩健再无知也知dào

不能在柯瞿儿面前提顾欣儿一个字。

韩健扶着柯瞿儿坐在床上,软语温存,直到让柯瞿儿脸色好转了一些,他才稍微松口气。

韩健知dào

,将来不管如何他都会娶顾欣儿为正妻,柯瞿儿本身出身江湖草莽,就算是柯瞿儿进了东王府的门,也只能做片妃,也就是妾。虽然韩健没有等级阶级观念,但在柯瞿儿心中却有一把秤,她就算是早就知dào

韩健的正室将是顾欣儿,她也会在韩健面前吃醋。

“瞿儿,你怎么来洛阳了?在豫州,你走了以后不知我心中多担心你。”韩健见柯瞿儿脸色好转,才问起柯瞿儿一路上的经lì



“还不是记挂着你?本来我要回去找师傅,不过听同道兄弟们说,洛阳城将有大事发生,我担心你安危才一路上跟这你到洛阳,谁知dào

你只顾着跟顾家小姐亲热,哪还管过人家的感受。”

这一说,韩健心中有些感激。现在的柯瞿儿也像是在爱情里的迷途羔羊,本来柯瞿儿一心只有家国事,先着如何反抗朝廷,如何斩除贪官劫富济贫。但现在她心中有了牵挂,其余事情反而显得不太重yào

了。

“欣儿,都怪我不好,不知dào

你的相思之心。要是我知dào

你在我身边,怎么也要把你找出来。”韩健道。

“哼!你找过我吗?你明知dào

我舍不得你,在茂城时只是躲开了一下,你就勾三搭四,哼。再也不理你了。”

韩健没想到柯瞿儿耍起小脾气来,一点江湖豪客的风范都没有,倒好像是难缠的邻家小妹。韩健再哄一会,柯瞿儿才破涕为笑,韩健抹了把冷汗,真觉得这比朝堂里勾心斗角还要难以应付。

“瞿儿,有件事想让你帮忙。”韩健道。

“哼,就知dào

你说这么多好话是为了利用我。”柯瞿儿把头一撇,道,“说把,让本小姐帮你什么?杀人还是放火?”

“我想让你进皇宫,帮我去看看一个人的情况。”韩健道。

柯瞿儿打量着韩健,蹙眉道:“你是说你们的女皇帝?”

“嗯。”韩健没想到柯瞿儿一点就透。

柯瞿儿嘟囔着嘴道:“你明知dào

我刺杀过你们的女皇帝,还派我去皇宫?就算我能忍住不杀她,可是皇宫戒备森严,让我去,不是让我去送死一样?哼,你心里没我。”

韩健道:“瞿儿你误会了。我是想跟你一起进皇宫。”

“一起?”柯瞿儿本来一脸怒气,听到韩健的话突然打量着韩健,语气也没之前那么强硬。

韩健道:“现在魏朝有人谋朝篡位,我想我们的女皇被人拘押起来。瞿儿你知dào

国无主,天下就将大乱,难道你想看着百姓生灵涂炭,中原再无宁日?”

柯瞿儿想了想,道:“以前我们不是没想过进宫去刺杀女皇帝,可是皇宫戒备森严,到处都是明哨和暗哨,一步不慎就要面临众敌环伺,你真的要去?”

“嗯。”韩健拉着柯瞿儿的手,道,“就算是死,我也要瞿儿你死在一起。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韩健突然说出的情话,好似是迷酒一般令柯瞿儿动情。若非柯瞿儿心里还有一丝理智,二人马上就要在韩健的床榻上胡天黑地一番。不过即便二人没有成其好事,韩健也抱着柯瞿儿说了不少情话,让柯瞿儿最后只知dào

傻傻的笑。

“要进宫,什么时候去?”柯瞿儿最后抬头,含情脉脉看着韩家问道。

“今晚。”韩健道,“今日东王府会再继xù

夜祭,到时候东王府的人会到行不衙门门口,我找个机会与你会合,别人一定想不到我们会在这似乎后进宫。路上若是有什么变故,还是安危要紧,我不会放任小瞿儿你出事。”

听到“小瞿儿”的名字,柯瞿儿轻轻一哼道:“人家才不叫瞿儿呢。”

韩健之前就曾听柯瞿儿说过,这名字只是她行走江湖时取的,她的本名到现在韩健还不知dào



“那瞿儿你原名叫什么?”韩健笑着问道。

柯瞿儿嘴角一扬,得yì

道:“不告sù

你。以后你就叫人家小瞿儿,不得抵赖。”

韩健与柯瞿儿小指勾在一起,柯瞿儿又躺在韩健怀里。两个人一直到快天亮时,柯瞿儿才动身要走。

“那我今晚到地方等你,你不来的话,我晚上来找你算账!”柯瞿儿恶狠狠道。

韩健点头道:“要是我不去,说明事情有变故,你别单独去,太危险。等回来我们商议过再说。”

“嗯。”柯瞿儿点点头,从门走出去,一跃上了屋顶,很快那股气息便消失在韩健的察觉中。

到了第二天,韩健紧忙吩咐了一些事。既然他准bèi

当晚与柯瞿儿去皇宫营救女皇,就要准bèi

好营救完出洛阳城之事。一旦女皇失踪,杨余便会察觉到背后有人捣鬼,整个京城也会从外紧内松中转为戒备状态,到时东王府和南王府的人再离开洛阳会很困难。

当韩健对韩崔氏和杨苁儿说明情况,二女倒是有些意想不到。本来韩健很坚持要留下,但现在突然却说要走。

“健儿,你回心转意,为娘就放心了。”韩崔氏一脸欣慰道。

韩健道:“三娘,今晚我准bèi

带人进宫,去营救陛下。”

韩崔氏一听大惊,道:“你说什么?”

“我想过了。现在洛阳城局势已经全然恶化,再不救陛下出来,陛下随时都会有危险。三娘放心,今晚之事我已经有全面的部属,不会贸然犯险。”

杨苁儿听了眉头紧蹙,道:“东王可是联络上慎刑司之人?”

韩健对杨苁儿一笑,能让杨苁儿感觉到自己这么有把握,似乎在杨苁儿心中也没别的合理解释。

“是。”韩健道,“慎刑司的人在皇宫中已有安排,到时我们接应一下。出城也安排好,从哪里进城,我们就从何处出城。到了城外,我们一路南下,跟我们东王府的军队汇合,到时候就算有人对我们不利,他们也不敢动手。”

杨苁儿道:“你们东王府派了兵马到洛阳城来?”

“是。”韩健笑着点头道,“放心,杨小姐。这次我们的主要目的是营救陛下,不会贸然开战,等我们回到南方,再举旗勤王,到时再如何,在下不会擅自做决定。”

杨苁儿脸色有些不太好,大概是想到自己父亲的立场也关乎这次洛阳危局最后的形势。

韩健再安慰对他担心不已的韩崔氏两句,说服韩崔氏让他去。

“三娘,孩儿已经长大,什么事都该有自己的承担。难道三娘希望我一生都只是只笼中鸟,无所作为?”韩健一脸严肃道。

韩崔氏擦了把眼泪,抚着韩健的面庞道:“可惜,要是你父亲在,一定欣慰生下你这么个好儿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雪夜祭(上)

韩健执意晚上亲自要进宫营救女皇,韩崔氏拧不过他,似乎是妥协了。韩健为了方便晚上的行动,先是准bèi

好一些细节,包括晚上由顾唯潘牵头的在刑部衙门门前举行的夜祭。

晚上行动一得手,韩健知dào

就要马上离开洛阳城动身南下,时间上会很仓促。夜祭在前半夜发生,救出人将在后半夜离开洛阳,要将整个东王府府内之人转移走,拖家带口想逃脱敌人眼线也是极为困难之事。

就在韩健计划着如何能不被杨余及杨余幕后势力所察觉时,张行从外面急忙过来,向韩健报gào

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说是找到崔明礼的遗体。

韩健闻言急忙与张行一同出了东王府正门,一辆牛车停在东王府别馆门口,马车上稻草堆里果真有一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韩健上前一看,紧忙退了下来。而此时得到消息出来的韩崔氏也急忙出来求证。

“健儿,怎会如此?”韩崔氏见到崔明礼的尸体,抹着眼泪,神色间多有不舍。虽然早就知dào

崔明礼死在狱中,但如此亲眼目睹了崔明礼的尸体,韩崔氏自然有些承shòu不住。

“崔鸿儒的遗体,如何得来?”韩健皱眉看着张行问道。

“回少公子,一炷香工夫前有人传信到门口,说是将会送我们一样东西。属下派人想截住送信之人,却不得踪迹,还未等禀告于少公子,便有人将崔鸿儒的遗体送到门口来。我们拿住了赶牛车的车夫,只是一个普通车夫,收了钱,完全不知是何情况。”

韩健眉头深锁,一些事太不寻常了。崔明礼死就死了,会是什么人把崔明礼的尸体送来,这又代表着什么?示威?若是善意,来人连性命都不通报,若是恶意,他们究竟是为何?

“少公子。崔鸿儒的遗体。如何安置?”张行请示道。

韩健有些为难,看着韩崔氏,问道:“三娘觉得该如何安置?”

韩崔氏叹道:“能入土为安,早些入土为安吧。”

“嗯。”韩健点头。“应是找一副上好棺木。入土为安。”

韩健看崔明礼尸体的情况。死去至少有几天时间,如此停放着尸体也不好应对。本来他就准bèi

在当晚离开洛阳城,要大操大办丧礼也是不能。

此时顾唯潘得知消息。也拄着拐杖一步步走出东王府正门,正往牛车这面而来。

“顾首席,您这是?”韩健见顾唯潘一脸坚毅决绝之色,感觉顾唯潘像是要做什么事。韩健知dào

顾唯潘和崔明礼之前可是老冤家,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顾唯潘见到崔明礼尸体,先是一叹,拐杖一扔,高呼道:“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一边高呼,一边老泪纵横不能自已的模样,顾欣儿原本就跟在顾唯潘身后,此时赶紧上前相劝,没想到顾唯潘整个人情绪已经失控,不管别人怎么劝,他都只是趴在牛车上不肯起来。

这些可为难了韩健等人,谁都没想过,崔明礼之死,最难过的竟然会是崔明礼生前的死对头顾唯潘。这就好像两人斗了一辈子,到头来,真zhèng

能对他惺惺相惜的也只有这个死对头,在如今洛阳时局混乱的大环境之下,连韩健这样跟崔明礼带着亲戚的人都只能暂且草草安葬他。

韩健上前劝顾唯潘不动,回头对韩崔氏道:“三娘,先通知了崔鸿儒的家人,让他们过来把遗体运走吧。今天之事,不宜声张,毕竟晚上还有事……”

韩健在提醒韩崔氏晚上还要去营救女皇,要是因崔明礼尸体的事打乱了原本计划,可能什么事都要泡汤。

原本老泪纵横的顾唯潘难过一阵,情绪稍有好转,转而看着韩健,问道:“准bèi

如何处置遗体?”

“顾首席,因为崔鸿儒已经逝去多日,我们准bèi

早些让其入土为安。”韩健诚然相告道。

顾唯潘想了想,道:“不可。”

“顾首席可有其他安排?”

顾唯潘长长一叹,道:“我与崔鸿儒斗了半生,到老来,竟也没与他共进退。他身赴黄泉,我有愧于他。今夜祭拜,老朽准bèi

将他棺木送到刑部衙门之前,向天下人痛陈乱臣贼子之恶。”

韩健闻言不由皱眉,有些事顾唯潘就是不怕事大,本来去刑部衙门门口去搞夜祭已经是很出格的事,现在居然要将崔明礼的遗体搬过去。话说在东王府门口举行的夜祭之所以未引起杨余和杨余幕后势力的派兵镇压,主要是动作还不大,还不到他们动手的时候。但若这次事情做的太出格,恐怕杨余和杨余幕后势力不会忍住。

不过韩健转念一想,做事不怕做大,反正他已经遭到了杨余的忌恨,那就干脆在这股恨上浇油。刑部衙门前做的事越出格,敌人的视线越会注意在刑部衙门那边,到时候他将有更大的机会进宫救出女皇。

韩健点头道:“那一切就依顾首席之意。”

……

……

一天时间里,东王府内都是一片忙碌。东王府上下不但要收拾一些简单的物品,轻装上路,还要准bèi

崔明礼的棺木,为晚上的夜祭做准bèi



到黄昏时,杨苁儿匆匆而来。她是在得知了韩健晚上准bèi

撤出洛阳城的消息后,过来问询细节。

“……你如此说走就走。你们东王府上下准bèi

的倒很充分,我们哪有时间收拾行李?”杨苁儿对韩健很不满,说道。

韩健叹道:“杨小姐见谅,事情仓促,今晚若是走不成,恐怕再无离开洛阳的时机。而且这次我们是逃命,轻装便可,要是行礼都收拾好,恐怕这一路上怎么也走不快。”

杨苁儿脾气稍微好转一些,本来上午时候韩健说明了要去营救女皇时,她就大概猜到晚上要走,她提前也有所准bèi

。她只是怪韩健有些事不跟她明说,非要让她去猜。

“今晚进宫救人,可是需yào

南王府支援?”杨苁儿扫了韩健一眼,问道。

“不必了。”韩健道,“皇宫禁院,进出多有不便,尽量少几个人进去最好。杨小姐还是等候在下消息,随时准bèi

撤离洛阳。要是杨余得知我们救走了女皇,必会不惜代价派兵来追,到时路上说不定要打几场硬仗。”

杨苁儿沉思着什么,她自然明白韩健所说的“硬仗”到底有多艰巨。这次东王府和南王府一同撤离洛阳,虽然人不多,却带了不少朝中大臣和家眷,路上速度必然不快。而加上东王府和南王府守在城外的兵马,二者加起来也不过五六百骑兵,相比于杨余所控zhì

的洛阳城兵马,这点兵马根本是杯水车薪。

韩健见杨苁儿似乎有些犹豫,一笑道:“若是杨小姐觉得同行的话麻烦,出了洛阳城之后我们不妨分道而行。”

杨苁儿蹙蹙眉,带着几分恼怒道:“你的意思是我南王府的儿郎都是贪生怕死之辈?”

韩健笑了笑道:“在下并无此意。”

杨苁儿道:“今晚从何处撤离洛阳,还有这一路上的安排,你详细列于我。不要等出了洛阳城,你再交待,到时事情仓促我们南王府的将士来不及安排。”

韩健点头,找来纸笔,把一些撤离的详细过程写给杨苁儿。

很快到了上灯时分,顾唯潘走出来,一副憔悴模样,准bèi

到刑部衙门门口去夜祭。韩健见顾唯潘情绪不佳,便知dào

崔明礼之死对他影响不小,要是可以这时候他应该劝顾唯潘休息,但毕竟当晚已经有详细计划,此时他倒不得不看着如此憔悴的顾唯潘去夜祭。

本来这几天夜祭的物事准bèi

的就很齐全,也无须另行准bèi

。韩健原本准bèi

让人把东西搬到马车上,运到刑部衙门门口,但顾唯潘执意不肯。他要亲自抱着崔明礼的灵位牌,步行往行不衙门的方向而去。

本来顾唯潘因为腿上行动不便,走路便需yào

拄着拐杖,即便如此也走不稳,但他却坚持步行,连韩健也劝不住。

韩健劝不住也就不再劝,韩健也知dào

顾唯潘有他自己的坚持,如果如此能让顾唯潘内心好受些,韩健也不会加以勉强。

趁着出门之前,韩健把事后的事情完全交待下来。包括何时车驾起行,在洛阳城走哪些街道,如何会合,如何出城。毕竟他晚上要亲自去皇宫救人,外面的事他顾不上,需yào

提前安排好才不至于首尾失顾。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韩健亲自陪同顾唯潘从东王府门口出发,一行披麻戴孝一同往刑部衙门的方向而去。

本来也无须披麻戴孝,可韩健觉得,穿同样衣服,他可以更容易脱身。而且在一般百姓心中,披麻戴孝更有震撼力一些,会有更多百姓前去围观。

韩健等人在中间走,东王府侍卫则是举着火把一路护送。沿途已经有不少百姓闻讯过来凑热闹,到刑部衙门门口,不多时围观百姓已经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随之,几名随从将崔明礼的棺木抬到了刑部衙门之前。此时刑部衙门大门禁闭,虽然里面有值班的官员,但那些官员也知dào

外面这些人不是他们的级别所能惹得起,因而在最开始,夜祭并无任何干扰。(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雪夜祭(下)

刑部衙门门前的空地上,一下子聚拢了数百人之多,除了直接参加夜祭的几十人之外,更多的是来围观的百姓。虽然这些百姓未必认得崔明礼,但百姓也知dào

何为忠臣义士,为朝中忠良祭祀,他们也愿意参与献一份力。

夜祭一开始,顾唯潘拿出一份悼文宣读。顾唯潘一边读,一边忍不住流泪,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围观百姓中也有跟着一起流泪的。

韩健本来在人群中,观察着周围形势的变化。随着百姓情绪被感染,韩健觉得是时候让情况更加混乱一些。

韩健让人将早就准bèi

好的香烛拿出来,这些香烛近乎是将整个洛阳城的香烛店购买一空。韩健在当晚,想让普通百姓一起为以崔明礼为代表的魏朝忠臣上香。

而在夜祭场地的中央,顾唯潘已经读完了悼文,亲自上香祭拜。祭拜之后,韩健知dào

那些百姓即便有意出来上香,也未必敢露头。枪打出头鸟的道理韩健很清楚。

不过韩健也早有安排,他已经让洛夫人的人隐藏在人群中,此时只要有人敢出来上香,其他的百姓就会效仿,如此一来百姓就会被调动起来。

果然,当几个人鼓起勇气走出来上香之后,随之有几名读书人模样的人也出来上香。韩健猜想这几个读书人应该是仰慕崔明礼的学识,眼见崔明礼被无端下狱枉死,心中不忿,出来上香。

而后。另外的读书人被感染,也出来上香。随着读书人走出来,其他的百姓,包括贩夫走卒市井小民,也都出来上香。虽然出来的人络绎不绝,不过整个夜祭场地内秩序井然,百姓默默无语,最多的是抹把眼泪。

当晚天气骤寒,本来就已经是晚秋时节。到了上更时分,韩健感觉脸上冰冰凉凉的好像是下了雪。

随之。雪花一点点落下来。而后雪越下越大。这是当年入秋后的第一场雪,尽管天气很寒冷,但丝毫无阻百姓上前上香的热情,就连一些妇孺。在这种环境的感染之下。也走出来上前上香。

见到这么多人出来上香。顾唯潘情不自已,他欣慰有这么多百姓居然体念忠臣皇恩,他心中也有失望。连普通百姓都有起码的良知,但那些曾经在朝堂上自诩着忠君报国的同僚,却无一人走出来与他并肩而战。

雪越下越大,在火把照亮之下,大雪茫茫。突然刑部衙门的大门打开,登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刑部衙门的门口。

几名刑部值班的官员,从里面走出来,被如此多人打量着,他们也带着几分避忌。大概是觉得自己已经站在普通百姓对立的立场之上,走路也不敢抬起头。

这几名官员从刑部衙门里走出来,也不多言,直接到祭台最前顾唯潘身前,行礼道:“顾首席,今日我们是出来为忠臣义士上香。”

顾唯潘微微点头,道:“请。”

这几名官员面色中带着羞愧,拿了香点燃,走上前上香。上香之后,他们大概是觉得愧对枉死之人,竟然直接跪地磕头。

这一举动令韩健意想不到,本来他以为刑部的这些官员为虎作伥,脸皮会比城墙还厚,但此时第一批出来祭拜忠臣的却还是这些刑部之人。

韩健不禁有些感怀,这几名官员或许在官品上并不高,但一走出来,就代表着他们将会被当权者所忌,他们也明知dào

自己出来上香不但会官位不保,可能会下狱甚至是步那些枉死大臣的后尘。他们肯走出来,已经是作好了牺牲的准bèi

,在如此情况下,已经没人苛求他们做什么。

等这几名官员上香之后,并未离开,随之刑部衙门里又走出两名官员,到前面上了香,也站在一边。

有了这几名在任官员出来上香,整个夜祭现场的情况就有些不同,一些百姓甚至准bèi

进刑部衙门里,看看是否还有被无辜下狱的人,准bèi

一同救出来。眼看群情激奋,有些难以收拾住。此时人群闪开一道缝隙,几顶官轿进来,登时现场重新安静下来。

这几顶官轿,从外表看则知dào

是达官显贵的轿子。随着轿子落地,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几名大臣。

这几名大臣,都是礼部官员。走出来之后,见到现场这么多百姓,面色中同样带着羞愧。虽然他们并未亲身参与到迫害忠良的行动中,但他们在迫害到来时未发声,这在他们看来同样是罪不可赎。

几名官员走上前,依次上香。上香之后,还没等他们走到一边,便又有大臣过来。

这次过来的大臣不再只是乘坐官轿的,有的乘轿,有的则只是步行,有的甚至还自觉披麻戴孝跟现场的人同一装束。

随着这些官员的到来,围观的百姓也在增多,虽然大多数百姓无法近前,但他们即便是远远来参与一下,也感觉是对魏朝的忠臣义士负责。

随着人数的增多,夜祭现场仍旧是秩序井然,没有任何人喧哗,也没有任何人破坏气氛。官员到来,也不多言,都是上前上香之后,依次站在两边静默着,他们也知dào

,现场是有当权者眼线盯着的,他们从出来的那一刻,就决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来,也不仅仅只是走个过场,等他们上完香,也没有遮挡什么,其他的同僚大臣也都知dào

他们是谁。

韩健没想到这样一次夜祭居然会有如此好的效果,最开始露面的大臣都只是一些礼部或者是学院派的官员,可随着时间推移,更多的大臣走出来,涉及到朝中三司六部,这就好像是一次朝会,近乎所有京城里数得上号的文官,都出席了这次的祭奠。

只是令韩健有些失望的是,京城中的武将,并无人出席。

不过即便如此,今日的夜祭也算收到成果。韩健想看看杨余在得知了今日的情形之后,知dào

自己是如此不得人心之时,是如何恼羞成怒。

当杨余知dào

自己不得人心之后,首先是会加快篡权的步伐,曾经收买人心稳定大局的方略会被打破。韩健知dào

今晚必须要进宫将女皇救出,当杨余狗急跳墙之时恐怕就来不及。

韩健看了看四下环境,此时他在夜祭现场中已经不是很碍眼。此时他要做的,就是将一个跟他身材和样貌差不多的东王府侍卫叫过来,替代他的位置,他则趁机混人人群中离开夜祭现场。

为了不惹来盯梢之人的注意,韩健有意立在阴暗处,跟替身对调身份后,替身马上站出来,前后不过一瞬间的事。

韩健进入人群之后,穿过人流,他到了外面才知dào

这次的夜祭现场到底来了多少人。他在人群中走了小半个时辰,穿过两条街口才算到了人稀疏的地方。韩健回望了一下黑压压的人群,这简直是令洛阳城到了万人空巷的地步。

韩健转身正要走,突然察觉街路两旁的小楼上似有什么人在对他打信号。韩健靠近小楼,从小楼里走出来穿着风衣风帽的人。韩健先是提起戒备,当看清楚来人,他才收起戒备。来人正是法亦和易蝶。

“师傅,你怎在这里?”韩健见到法亦,心中还是有些惊喜,毕竟要进皇宫,有法亦的帮zhù

会事半功倍。

“见过殿下。”易蝶行礼道。

韩健示意易蝶不用多礼,法亦道:“见你抽身出来,料想你有事要做,便过来相见。”

韩健有些惊讶道:“徒儿那么小心,也会被师傅察觉?”

易蝶闻言一笑,法亦解释道:“我们在高处,因而看的清楚。”

详细问过,韩健才知dào

,原来不是自己的替身计划不成功,而是易蝶和法亦一直身处在刑部衙门对面的小楼楼顶上。居高临下,法亦和易蝶又在想办法与他联系而紧盯着他,才会被发觉。

“健儿,你这是准bèi

去哪里?”法亦问道。

韩健想起跟柯瞿儿的约定,紧忙道:“师傅,我正准bèi

进皇宫营救陛下。不知师傅,还有易姑娘可否相助?”

法亦道:“你就这么进宫?”

韩健道:“我还有帮手。师傅,易姑娘,我们边走边说。”

韩健在路上跟法亦和易蝶详细说了自己的计划,法亦在得知韩健准bèi

跟柯瞿儿两人进宫救人,叹道:“皇宫戒备森严,我与易布库使曾两次进宫探查,都无功而返。这次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韩健没多说,没开始就放qì

的事他不会做。现在有柯瞿儿、法亦和易蝶的帮忙,他怎么也要进宫走一趟。以他们几人的武功,再加上易蝶和法亦对皇宫明哨和暗哨的熟知程度,就算是救人不成,全身而退还是不困难的。

到了与柯瞿儿相约的地点,柯瞿儿并不在。韩健心想难道柯瞿儿爽约?

就在韩健带着几分生气要离开时,柯瞿儿姗姗来迟。柯瞿儿见到法亦和易蝶,明显带着几分敌意,走上前拉了拉韩健的衣袖,似乎想让韩健到一边说话。

“什么事?”韩健问道。

“我……我师傅来了。”柯瞿儿贝齿咬着下唇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皇宫救人(上)

左谷上人是韩健最看不懂的一个人,在左谷上人出手救柯瞿儿时,韩健只能感觉此女的武功很高,除此之外对她性格可谓一无所知。而这次左谷上人到来的目的,韩健也无从猜想。

“你师傅不许你跟我一起进宫?”韩健问道。

柯瞿儿有些委屈道:“没有。师傅让我早些回南方,明日……可能就要陪师傅起行。”

韩健这才知dào

为何柯瞿儿这般委屈,原来是短暂相聚之后要离开,刚尝到爱情滋味的她舍不得。

韩健捏了捏柯瞿儿的脸,笑道:“今晚我也会动身南下,不如同行?”

“嗯?”柯瞿儿闻言目光一亮,随即又暗淡下来,道,“师傅不允的。”

“你师傅不允,我去跟她说,求她允。”韩健道。

柯瞿儿有些惊惶道:“啊,你去见师傅?不行不行,师傅她老人家脾气很怪,上次你得罪过她,她……可能会杀了你的。”

韩健拉起柯瞿儿的手道:“若是把你娶进门,早晚要过你师傅这关不是?早见晚见都一样,等今晚的事一成,你就随我们南下的车驾同行,你师傅找来,我亲自跟她说。”

柯瞿儿抿着嘴侧着头,好像在想这件事的可行性。韩健没想柯瞿儿也会有如此傻乎乎的一面,轻轻一笑,也冲淡了他心中对今晚事成的几分担忧。

“别想了,再不动身。可能事情就迟了。”韩健拉了柯瞿儿一把道。

柯瞿儿这才六神归位,但看到易蝶和法亦,柯瞿儿又开始发小女儿家的小脾气,之前是为师傅逼她走的事而无暇去发脾气。

“哼,不是说与我同生共死吗?为何还要跟她们一起去?”柯瞿儿低声抱怨道。

“人多好办事。”韩健用严肃的口吻说了一句,柯瞿儿仍旧有些闷闷不乐。

走上前,柯瞿儿才发xiàn

原来跟韩健师傅在一起的是她所熟识的“林姐姐”。

“林姐姐,你……为何在这里?”柯瞿儿有些惊讶道。

“瞿儿妹妹,好久不见。”易蝶一笑道,“有些事等回头再跟你解释。”

柯瞿儿又忘了韩健一眼。心中有诸多疑问。碍于有正事要做,她只能先将疑问藏在心里。

一行四人穿过雪夜的大街小巷往皇宫的方向挺近,一路上并无阻碍,只是法亦会时不时停下来观察环境。

“师傅。你觉得有人跟踪我们?”韩健问道。

法亦有些不太肯定地摇摇头。韩健猜想。要是真有人跟踪,在法亦这样的高手面前还能不露行踪,就只有左谷上人这种级别的高手了。

一行继xù

赶路。韩健趁机低声问柯瞿儿道:“会不会是你师傅?”

“不知dào

哇。”柯瞿儿吐吐舌头道,“师傅她老人家一向行踪诡秘,我这个做徒儿的哪里会知dào

师傅怎么想的?”

说话间,几人已经抵达了皇宫的西侧围墙之下。

整个皇宫的红墙,有四五米高,而且很光滑根本无法攀爬。对于一般的高手来说,平地跃起两三米并非难事,要跃上四五米高的高墙,在他们四人中也只有法亦能做到。

“又没带绳子,怎么办?”柯瞿儿有些闷闷不乐道。

“我与易布库使曾进去过,事急从权!”说着,法亦竟然要解自己的衣带。

易蝶紧忙道:“这次用我的。”

法亦大概也觉出在自己的徒弟面前宽衣解带不妥,才点点头,接过易蝶的衣带,一跃上了围墙之上。随即法亦将一米多长的衣带放下来,如此一来韩健三人只需yào

平地跃起不到两米,就能抓到衣带,借力而上。

等三人也上了围墙,下围墙便简单许多,只需yào

注意缓力,落地时就不会受到很大的冲击力。

进到宫墙里面,易蝶将束带捆好,韩健四下打量了一下,好像是在一个杂草丛生的小花园里。他进过皇宫多次,从未来过此地,他也没想到皇宫里会有如此杂乱的地方。

“这是哪里?”韩健问道。

“殿下,这是皇宫的外花园,前面就是卢宁宫,也就是冷宫。”易蝶解释道。

韩健这才知dào

原来这就是传闻中的冷宫,因为当今是女皇执政,而女皇父亲的嫔妃又在女皇登基时送出宫外,因而冷宫已经荒废多年,以至于冷宫外的小花园也无人打理,到这般杂草丛生的地步。

四人穿过卢宁宫,避开两道暗哨和结队而过的宫廷侍卫,距离内宫的宫墙便不到几步远。法亦先行而上,韩健三人跟随其后,因为内宫宫墙并不高,因而他们很轻易进入其内。

进入到内宫,又是另一幅景象,被大雪覆盖之下的松柏树绵延而生,宫殿林立。

法亦道:“内宫暗哨不多,巡逻士兵每盏茶的功夫会路过一次,几处空旷之地我们要快步而行。”

韩健问道:“师傅,我们这般进来,到底目的地是哪里?师傅可知dào

陛下现在何处?”

法亦无奈摇头,道:“之前我们曾去陛下的寝宫看过,陛下并不在寝宫之内。但陛下应该就在内宫范围内。”

易蝶道:“这般盲目找寻,也不是办法。内宫宫殿甚多,而且就算能躲过士兵巡查,也难躲过太监和宫女的注意。”

提及宫女和太监,韩健突然有了思路。

韩健道:“御膳司在何处?”

“在北侧的偏殿之外,殿下何故有此问?”易蝶问道。

韩健道:“我们不妨到御膳司去,拿住管事太监一问,说不定就会知dào

陛下下落。”

在整个内宫里,御膳司只为女皇一人服wù

,毕竟皇宫无妃嫔,而太监和宫女的伙房另有安置,以往杨余和杨曦虽然住在宫里,他们也并不住在内宫之中。

法亦点头道:“我们先去御膳司!”

一行穿过偏殿,抵达御膳司外。御膳司已经在内宫和北宫门的交界处,毕竟御膳司需yào

进购食材,必须要离宫门近。易蝶指了指一排低矮的房屋道:“御膳司的管事太监就在里面!”

到矮舍之前,看到御膳司管事太监的房里仍旧有灯火。法亦发出暗器,直接将灯火打灭,只听到里面一个声音尖细的说道:“这鬼天气,连灯都灭了。”

脚步声响起,应该是管事太监要走到桌前重新点燃烛火。他还未走到桌前,便听到窗户打开的声音,他侧目看过去,几个黑影跳进来,在他大喊之前已被人用布封上了嘴。而后,长剑也落在他脖颈上。

“好汉,不知……小人有何能效劳?”管事太监一副战战兢兢模样问道。

“我们有事问你。”韩健低声喝道。

“小人……在宫里官职低微,什么事……都不知dào

。”

柯瞿儿冷笑道:“还没问就说不知dào

,看样子是不想说,干脆宰了他!”

“女侠饶命。”管事太监道,“几位好汉有何事相问,不妨……说出来。小人听听,能否有帮的上忙的。”

韩健道:“平日里御膳司的伙食,都送到何处去?”

“啊?”管事太监有些惊讶不已,“几位好汉,为何要问这个?”

柯瞿儿怒道:“还敢问为何,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说着她的剑也落在管事太监的脖颈上。

“这个……小人实在……不知dào

,不知dào

啊。御膳司负责皇宫这么多人的伙食供应,送到何处都有,哪有个定处?”

易蝶笑道:“徐公公,你这是欺负我们不懂御膳司的规矩?”

“啊!”这次管事太监彻底震惊了,“易姑……布库使?你怎么来了?”

韩健这才知dào

原来易蝶跟御膳司的管事太监认识。易蝶道:“徐公公,我自小在宫里长大,你待我也如长辈一般。今日我们是为营救陛下而来,你要是不说,就是助纣为虐,就算是我也不会饶你。”

易蝶是慎刑司密探,却也是女官出身。

到此时,柯瞿儿总算明白,眼前的林姐姐根本就不是她所熟悉的林姐姐,而是一个姓易且是出身皇宫会武功的女子。她进一步猜想,这位林姐姐从开始接近她就不怀好意,想到跟一个随时会对自己不利的朝廷鹰犬姐妹情深,柯瞿儿便感觉背脊发凉。

徐公公听易蝶如此说,叹道:“易姑娘,不是老身不肯说,实在……老身不想害你。就算你们能找到陛下又如何?皇宫戒备森严,整个洛阳城又都在三皇子控zhì

之下……”

“这个就无须徐公公多虑了。”易蝶侧目看了拿住徐公公的韩健一眼,道,“你可知这位是谁?”

“……谁?”

韩健松开手,徐公公战战兢兢转过身,借着窗口些微光亮,徐公公侧目看了韩健一眼,惊道:“东王?老身给东王殿下请安……”

“徐公公多礼了。”韩健道,“今日徐公公肯坦诚相告,就能保全性命,否则将死无全尸!”

徐公公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平日里,御膳司送伙食……只是送到太清宫那边……会有专门的宫女和太监接应了伙食,至于陛下在何处,老身实在不清楚!”

话说完,法亦用剑将徐公公打晕。柯瞿儿道:“是否应该杀了免留后患?”

“不用。几个时辰内他不会醒来,就算是醒了,他也不敢乱说话,不会干扰到我们。”(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皇宫救人(下)

四人出御膳司,在易蝶引路之下直接往徐公公所说的太清宫方向而去。

到一座宫殿建筑之前,易蝶道:“这里是太清宫,是内宫嫔妃用你祭祀之所,平日并无人走动。周围有几座宫苑,倒是以往妃嫔所住,倒是可能找到陛下。”

韩健道:“不管如何,也要先进去找过。从这里为中心,相信逆贼囚禁陛下之所,距离这里不会太远。”

几人从太清宫窗户进入其内,里面倒并非是漆黑一片,隐约还有烛火亮光。只听几个人在里面吆五喝六的,仔细听像是有小太监在赌博。

“赌博之事,宫闱屡禁不止。”易蝶道,“定是这些太监认为太清宫平日无人来,才选这里开赌。殿下,我们还是离开,免得惊动宫中之人。”

“嗯。”韩健点头,正要走,却听脚步声从光亮之处过来。脚步声还伴着哈欠声。

四人暂且躲在书柜之后,却见一名小太监打着灯笼过来,像是要出门去,本来韩健也不太当回事,深宫里太监和宫女比比皆是。但易蝶却低声道:“这是济王的伴读太监。”

听到这话,韩健便感觉事情不简单。虽然这个小太监是来赌博的,但很有可能是有什么“重yào

任务”在身,顺带过来赌博试试手气。等那小太监出了门口,韩健等人随之跟上,只见那小太监哆哆嗦嗦地穿过雪地,往一座宫殿走去。

等那小太监到了宫殿门口。敲了敲门,一名宫女打开门,整个宫殿漆黑一片,那小太监随之进了宫殿内,那宫女却拿着一把扫帚出来扫了扫门口,并不急着进门。

韩健猜想,女皇很有可能被藏身在这座宫殿之内,本身内宫主要住的是嫔妃、宫女和太监,而有宫殿的基本都是嫔妃,把女皇随便藏在嫔妃的宫殿里。想被人找到也难。

韩健作出手势。一行四人快速冲上前,在那扫雪宫女尚未作出任何反应之时便将其制服,随之易蝶负责拖着那宫女,而法亦和柯瞿儿则一马当先进入到宫殿之内。便听一人喊道:“何人……”

刚开口。就已被柯瞿儿长剑封喉。做惯了刺客杀手的柯瞿儿。在杀人的时候也丝毫不眨眼。行动刚毅果duàn

,等喊话之人倒在地上,法亦看了柯瞿儿一眼。微微蹙眉似乎觉得柯瞿儿有些心狠手辣。

“活不了。”韩健上前查看过,人虽然还没死,不过肯定已经没救。而死的正是刚才进来的那小太监。

“好像不在这里。”法亦打量了四下环境,说道。

“未必。”韩健指着内帷的楼梯道,“去楼上看看。”

“嗯。”法亦点头道,“我先走。”

法亦说话时刻意看了柯瞿儿一眼,大概是有些怀疑柯瞿儿此行动机,她怕女皇真在上面,而柯瞿儿又先上去的话会对女皇不利。

韩健察觉到了法亦的警惕,在法亦先行一步上了楼梯之后,柯瞿儿倒是有些莫名其妙道:“她为何要先上去?”

韩健道:“应该是师傅不想你犯险。”

柯瞿儿笑笑道:“你师傅倒是个好人呢。”

韩健没工夫跟柯瞿儿扯皮,随后上了楼梯,到二楼,才发觉这宫殿的二楼是个连窗户都没有如同阁楼一般的空间。一盏桐油灯放在桌上忽明忽暗,而纱纬之后,有一张床,似乎有人躺在上面。

四人紧忙上前,到床前,却见一女子嘴唇发白,整个面庞毫无血色躺在上面,像是在熟睡,整个人动都不动,不是曾经那个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女皇是谁?

“陛下!”易蝶先喊了一声,随着这一声喊,女皇微微睁开眼,可能是不太适应眼前的光亮,好半天目光才定睛下来,见到是韩健等人,脸上先是露出一喜,随即轻轻一叹露出哀容。

“臣救驾来迟,还请陛下赎罪。”韩健见到女皇这番模样,原本还想在质问女皇的他也心有怜惜,不过碍于情势,他也不得不行礼谢罪。

女皇微微开口,却未发出声音。此时柯瞿儿手落在女皇手腕上,查了一下女皇的脉搏,道:“她中毒了。”

易蝶和法亦急忙将女皇扶起来,想以内宫来帮女皇调息,柯瞿儿却从怀里拿出一枚丹药道:“她中毒很深,一时无法解除,这解毒丸也只是能略微镇一下她体内的毒性!”

韩健接过解毒丸便要往女皇嘴里塞,而法亦则显得很不放心,正要阻拦,韩健却已经将解毒丸送到女皇口中。

女皇服下解毒丸之后,果然不一会时间,脸上露出些许的血色,气息也匀称了许多。

“东王,师妹,易爱卿,你们怎么会来?”女皇很努力才挤出几个字道。

韩健道:“有些事暂且无法跟陛下详说,请陛下随臣等一同离开皇宫。臣怕有些乱臣贼子会马上对陛下不利。”

“朕不走。”女皇笑了笑,说道。

韩健叹口气,女皇看淡了生死,即便知dào

有人要谋朝篡位,而谋朝篡位的那个还是她的亲生弟弟,她都不愿离开。

“还请陛下三思。”韩健拱手道。

柯瞿儿有些不屑道:“解毒丸只是暂时压住她体内毒性,想走动,怕也没那么容易。”

女皇看了柯瞿儿一眼,微微蹙眉,问道:“姑娘,为何这般面熟?”

柯瞿儿冷冷一哼,头侧向一边,易蝶答道:“回陛下,这位柯姑娘,就是曾行刺陛下的女刺客。”

女皇一听,不怒反笑,而且目光还落在韩健身上,目光中带着几分问询。

韩健道:“柯姑娘这次是受臣所请,一同来皇宫营救陛下,还请陛下不要拘泥她以往的过错。”

女皇笑道:“朕怎会是拘泥之人?”

韩健心中不由暗骂,说什么不是拘泥之人,可事到如今你不是不肯走?刑部衙门那边的事很快就会传到杨余耳中,到时杨余不铤而走险才怪。

韩健道:“陛下,事急从权,臣得罪了。”

韩健不由分说,一把抱起女皇,然后快步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韩健的举动,一时令在场之人无不惊讶,可当韩健抱着女皇走出几步,易蝶、法亦和柯瞿儿则也不觉得如何,当下女皇不肯走,而女皇又身处在险地之中,似乎也没别的更好办法。唯独女皇被韩健抱着,一直想要挣扎,可当一行人出得宫殿,女皇反倒坦然接受了韩健的“好意”。

等出了宫殿门,韩健马上感觉到一股寒意,毕竟外面风雪连天,而此时女皇只是一身单衣,加上中毒体弱更是承shòu不住。

“师傅,劳烦你帮徒儿解下外衣,给陛下披上。”韩健道。

“殿下,还是由属下来吧。”易蝶说着,要解自己的衣服。

韩健道:“易姑娘身为女子,解衣多有不便。”

易蝶听韩健如此说,想到自己这次不是解衣带,而是“宽衣解带”,便也觉得韩健说的有几分道理,不再勉强。

等法亦将韩健的外衣解下,披到女皇身上,女皇的身体已经冻得发抖。

韩健将人抱紧了一些,辨明来路,一行匆忙穿过雪地而去。

来时容易去时难,虽然来时四人武功有高低,但好在行动方便,现在要离去,要带上行动无法自如的女皇,光是一路上的明哨和暗哨就不好多,更不用说最后一道四五米高的围墙。

几人很快到了内宫的宫墙,内宫宫墙虽然只有两米多高,可在当下他们要过去也有困难。

法亦道:“健儿,还是为师来吧。”

女皇本来闭着眼,好像在闭目调息,可当她听到法亦的话语,睁开眼冷冷打量着法亦,道:“师妹,你称呼东王什么?”

这语气中,明显带着责备。

“陛下赎罪。”法亦行礼告罪道。

韩健实在不知dào

女皇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宁愿等着挨宰也不肯走,现在在逃命途中,竟然为法亦的一个称呼而动怒。韩健想,难道当一国之主的女人,在心理思想上就跟一般女人不同?

韩健道:“师傅先上去,接应一下。应该不难。”

法亦点头,先行一跃而上,韩健示意让易蝶帮忙,转抱着女皇为背,如此一来,韩健便得心应手很多。一行很快穿过内宫宫墙。

穿过冷宫和冷宫外面废弃的花园,一行终于抵达皇宫西墙之下。最后一道墙,韩健便有些为难。不论是谁背着女皇,都无法一跃而起两三米高而抓住悬在上面的腰带。

易蝶请示道:“要不等属下先行出去,找来绳索?这里倒也僻静,应该一时无人会来。”

“事不宜迟,三更半夜到哪里去找绳索?”韩健看了看四下环境,他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树木攀上去而出宫。但皇宫建筑也有规矩,在临近宫墙的地方不得植树,也是为防止有人利用树木攀爬宫墙。

就在一时不得出宫之法时,柯瞿儿有意无意嘟哝道:“我师傅的轻功天下无双,要是她老人家在,一定能出去。”

韩健看着法亦道:“师傅,如果不行,只有你先上去拉我们,然后你再下来负陛下而上。”

法亦微微点头,突然又很警惕打量着宫墙之上。

只见一个灰色身影突然出现在宫墙墙头,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就在易蝶和法亦以为是敌非友准bèi

一战时,一条绳索放下。

“上来。”从墙头上传下的声音冰冷而似乎无任何人情味。

“是师傅。”柯瞿儿有些惊喜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各有所长

宫墙上所立的,正是一身素衣的左谷上人。这身影立在风雪夜的高墙上,对人有种无形的压迫感,让韩健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此时宫外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好,要是他再不赶紧出宫,可能就出不了城。韩健当下抓着绳索,法亦却抢先飞身而上,与左谷上人在宫墙上对峙着。

“有劳。”法亦向左谷上人伸出手,意思是把绳索交出来。

左谷上人并未靠前,一把将绳索的一头扔出,法亦一把接过。这时易蝶和柯瞿儿才依次而上,最后是法亦负着女皇上了宫墙。

上了宫墙,要下去也非易事。好在宫墙为了坚实也足够厚,雪天站在上面也不怕滑下去。

“殿下,我来。”法亦示意要亲自背着女皇而下,韩健却摆手示意不用。法亦面带警戒打量着左谷上人,她自然是怕自己先行下去之后,左谷上人会对女皇和韩健不利。

韩健的轻功毕竟很一般,这么高的宫墙,跳下去已会令他吃不消,何况背着一个人。法亦将抓起绳索的一头突然在韩健腰间捆了一下,然后飞身而下,好像是要拽韩健下去一般。

韩健一个踉跄,脚下不稳,险些从宫墙上摔下去,却在此时,法亦借着落地的反冲力,平地而起。

“下!”法亦在上升中喝道。

韩健当下明白了法亦的用意,法亦是要借着自己的力来卸他背着女皇跳下去的力。当下他也不做犹豫,直接从宫墙上跳下。就在感觉下坠速度越来越快时,腰间受到向上力的牵引,落地大致安稳。

“走!”此时其他几人也落地,法亦招呼一声道。

此时柯瞿儿正要追上来,却被左谷上人一把抓住,意思是不让她与韩健同行。柯瞿儿只能求助地看着韩健,只因韩健之前答yīng

了她会去跟左谷上人说。

“前辈,一路同行可好?”韩健背着女皇,明知dào

要赶紧离开宫墙范围,但又记着对柯瞿儿的承诺。只好先上去对左谷上人行礼道。

“我们师徒之事。无须外人操心。”左谷上人语气仍旧很淡然,一句本该很有气势的话,也被她说的清汤淡水。

听到师傅不肯让自己跟情郎走,柯瞿儿一脸委屈。但又不敢忤逆左谷上人的意思。只好继xù

看着韩健。

法亦急忙道:“侍卫巡逻过来。想走也难。”

韩健知dào

这时候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只能暂时先委屈柯瞿儿,等事后再向她赔罪。

“瞿儿。今日之事太过紧急,等我办完此事,定会亲自去华宗找你。你先随令师回去。”韩健说完,柯瞿儿先是惊讶,随即一脸难过,她没想到这时候韩健完全违背了之前跟她的约定,见到她师傅,只是上来这么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就要将她甩了。

“后会有期。”韩健言罢,背着女皇,与法亦和易蝶趁着风雪离开。

柯瞿儿则站在原地气的直跺脚,恨不能上去将韩健剥皮抽筋。本来以为南下路上可以跟韩健你情我浓缠绵一路,谁知dào

缠绵的故事还没开始就被硬生生中止了。

“有些人,不许想。”左谷上人道,“有些人不会对你诚心实意。”

尽管被韩健诓了一次,但此时左谷上人说的话柯瞿儿却有些不以为然。柯瞿儿道:“师傅,他说过会去华宗找我的……”

左谷上人语气冷淡道:“他知dào

华宗在何处?”

这次柯瞿儿无言以对,华宗根本是一个教派体系的合称,根本没有一个总坛的地址,更别说去找寻。柯瞿儿登时有些懊恼,被自己的师傅这么一说,她感觉韩健根本是在敷衍和搪塞她。

“你要是你不来找我,我非把你大卸八块!”

柯瞿儿心里赌咒着,可是想到要将韩健真的大卸八块,她还有些舍不得。

另一边,韩健几人并未回东王府。他早前已经将东王府的事安排好,车驾会在夜祭结束之后,直接往永通门的方向走。韩健已经提前知会了永通门城门校尉于梁,夜晚城门关闭,也是城门防守稀疏之时,要是白天出城,光是城门巡查一关就难过。

韩健一行到了与车驾相约的集合点,韩崔氏和杨苁儿早已等候多时。此时已经临近四更天,已经是后半夜,韩健进宫一趟前后花了两个多时辰,韩健再不出现,韩崔氏和杨苁儿自然以为当晚出洛阳城的计划有变。

车驾不少,在街路上有些碍眼,韩健背着女皇上前,韩崔氏和杨苁儿最先迎过来。当众人见到韩健所背负的赫然便是当今女皇,每人脸上都带着错愕。尽管他们已经料到女皇可能会被软禁,甚至生死未卜,但如今见到事实,证明谋朝篡位之事却有发生,他们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三娘,顾首席他们可都过来?”韩健没时间多说,上前便直接问道。

“都在车上。”韩崔氏道,“不过顾太师坚持要将崔博儒的棺椁带上。”

韩健心说就是顾老头麻烦事多,不过当晚要不是顾唯潘不计前嫌雪夜祭崔明礼,也不会在京城中引发如此轰动的效果。

此时车驾队伍很庞大,不但有东王府和南王府的随从,还有一些下人和伙计,而韩健要带走的人一个不落,连清虚雅舍从大掌柜林小夙到下面的伙计都在其列。韩健很难想象,这样一只庞大而臃肿的队伍,出了城能走多快,杨余闻讯派兵追来,还不是随时都能追上?

韩健此时也顾不上考lǜ

太多,正要背负着女皇上马车,忽而一队衙差过来。东王府和南王府侍卫怕是杨余派来的,都是兵刃相向。

衙差中,走在当前的是廷尉少府林詹。林詹一来,并未见到韩健所背负之人,先是对韩健行礼,而后道:“少公子,济王已下令,封锁洛阳城门,且调城外兵马入城。济王还下令廷尉府,前来围堵东王府和南王府车驾一行。”

私自调兵入城,等于是谋反。韩健知dào

杨余在当晚夜祭之后已经迫不及待要弑君自立,一旦让杨余知dào

女皇被人救走,定会不惜一切追逐,否则他就是公认的逆臣。

“林兄,你这是?”韩健看着林詹。虽然林詹是他举荐起来,才从一个小小的廷尉府捕头,半年不到就擢升为廷尉府少府,可在如此事关功与名的时候,他还是要问过林詹的意思,到底是要功名富贵,还是要名声名节。

林詹道:“在下绝不会为乱臣贼子效劳,我已与廷尉府弟兄们商议过,他们都愿意追随少公子离开洛阳。”

韩健拍拍林詹肩膀,道:“林兄不愧能得到陛下信任!”

韩健背负女皇上了马车,他则骑马而行。一行直接到永通门前,永通门城门校尉于梁早已等候多时,见到车驾过来,于梁亲自打开城门。车驾相继而出,韩健则在队伍之后,等车驾出去,韩健正要劝说于梁一起走。于梁却对着车驾的方向拜了三拜,道:“城门卫为城门而生,守得节义,死而无憾!”

韩健没想到这时候的于梁还会忠于职守。在如此有原则人的面前,韩健即便敬佩心起却也无法勉强,行礼之后,韩健不得不紧忙上马而去。

到了城外,一行与之前驻守在城外的东王府和南王府士兵汇合,一同往东南淮河方向而去。才走了不到两个时辰,队伍就开始出现“逃兵”。

此次南下车驾虽多,但也并非每个人都能坐上车驾,很多人需yào

靠两条腿跑路。开始一段时间他们还能吃得消,可过了一两个时辰后,感觉自己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的,就有人逃走。

开始时有逃兵甚至被张行派人拿住。但韩健知dào

这根本不是行军打仗,别人只是贪生,没必要一路跑着跟他们去送死,能放人一条活路也是应该。韩健下令不追责逃走人,于是到了中午,车驾第一次停下来休息时,后面跟着跑的已经寥寥无几,而车驾则是挤满了人,甚至有的车驾还因此而损毁。

昨夜一场大雪,已经令洛阳城外的道路十分难行。韩健一路上也观察着路况,在洛阳周围的官道上还能好走一些,可越远离洛阳,路况也会逐渐变差,而洛阳城派出的追兵,必然会以骑兵为主,轻骑在这种道路上行动可比马车要方便的多。

车驾刚停下来没多久,便有快马赶来相报,说是洛阳城已经派出追兵而来,领兵的人跟韩健有过节,是东武卫大将军孙少谦。当初孙少谦的独子孙保被打死,女皇未替孙少谦撑腰,反倒帮了凶手,自此之后孙少谦一直称病不出。

韩健叹道:“竟会是他。”

杨苁儿问询后策马过来,上来便问详细安排阻击的情况。孙少谦身为东武卫大将军,是十二卫所中赫赫有名的将领,杨苁儿不敢怠慢。

“杨小姐,现在有多少兵马追来,暂且不清楚。与其贸然分兵,不如加紧多行路。”韩健道。

杨苁儿有些生气,在以往,那些耍阴谋诡计的事被韩健处处牵制她也都忍了,现在轮到她的擅长行军打仗,韩健居然还想指挥她,她心里就没那么容易忍。

杨苁儿喝问:“行军之事,岂是你所长?”(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防御部署

韩健也未料到杨苁儿这时候跟他犯犟,他们经过一上午的紧赶慢赶,才走出洛阳城几十里,在无援军的条件下以何跟追兵一战?不过如同杨苁儿所言,继xù

逃跑也不是办法,毕竟追兵总有追上的时候。

现在就面临一个结果,逃也是死,留下应战也是死。以杨苁儿刚毅的性格,就算站着生也不愿横着就死,可韩健想的不同,他想,就算要开战,也要找一个合适的地形,而且稍微远离洛阳城再开战,这样可以延长朝廷派出下一支追兵的时间。

“车马劳顿一上午,人也困顿,无一战之力,还是先走。”韩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我们疾行,就算孙少谦的轻骑追的再快,也要等晚上才会追上。趁着夜色,我们更有胜算。”

本来杨苁儿以为韩健对军事一窍不通,之前提出的逃继xù

跑路也仅仅是为逃命。但她听到韩健要趁着夜色开战的想法,也不由一愣,她仔细想一下,似乎也没理由辩驳。

“杨小姐,意下如何?”韩健问询杨苁儿的意见。

“可行。”杨苁儿虽然同意了韩健的提议,但脸色仍旧并未好转。

上马要离开东王府车驾时,杨苁儿心想,他不过以借口逃命想了个由头。心里仍旧对韩健的军事才能嗤之以鼻。

这也怪不得杨苁儿目中无人,韩健毕竟初出茅庐,在他首次于宫廷夜宴上发疯癫之前。谁人还都不认识他,那时自然也不会觉得他会耍阴谋手段。可此时的杨苁儿也不得不承认,在动脑子玩阴谋上,她还是不及阴险狡猾的韩健。

因为追兵临近,车驾休息不长时间便要出发。因上午马匹已很劳累,一路路况不佳车驾也磨损严重,下午即便赶路也不能再像上午那么疯狂赶。即便一行速度已经不及上午赶路的一半速度,可逃兵数量有增无减,有破损的车驾也来不及收拾,只能遗弃路边。加上被遗弃的大包小包东西。这一路上想不留下线索都难。

到申时将尽,已经到日落西山时候。韩健知dào

一行经过一天的赶路已经到达了体能的极限,不得不停下来休息。而从哨探发出来的情报看,孙少谦的轻骑追兵队伍已经距离他们十几里路。不用休整的话半个时辰左右就会杀过来。

此时车驾一行正抵达一处不太宽的河流。河流两岸有一些树丛。但树丛算不上茂密。按照杨苁儿的提议,队伍应该先过河,在河对岸筑起防御在抵挡以骑兵为主的追兵。

本来在军事战略上来说。敌众我寡,在疲劳度上又大于敌军,过河设防御是很好的策略,这样可以河流作为阻碍,抵挡敌骑兵的冲击,使得骑兵发挥不出善于平原开阔地作战的优势。

但韩健却不同意杨苁儿的方略,主要问题是,敌我兵员数量相差太悬殊,准bèi

时间又很仓促,过河之后难以架起有效防御。更恶心的是,他们不是一支纯战军队,背后还有老弱妇孺需yào

保护,区区一条小河就能阻碍住训liàn

有素的洛阳守备军?

而且,东王府和南王府将士缺少远程攻击的弓箭,这样的情况下,追兵要强渡河,区区工事也当不得什么作用。

当韩健把自己的顾虑一说,杨苁儿生气道:“你不同意,那你觉得当如何?”

“过河必须要先进行,不过不能在河岸驻防御,直接进林子。”韩健道。

杨苁儿登时很生气,韩健明显犯了一个兵家大忌,就是以为可以利用树林打埋伏,但事实上,历史上近乎没有任何一次战争是通过树丛埋伏来取得胜利,而被反扑火烧的例子则比比皆是。

杨苁儿甚至懒得去纠正韩健基本军事理论上的错误,态度坚决对身边南王府和东王府等候传达命令的人道:“过河驻防!”

“是!”南王府侍卫马上领命,可东王府这面却不会遵守杨苁儿的命令。

杨苁儿见喝斥那随从也无用,只能怒视着韩健。韩健叹道:“杨小姐,我们这不是打仗,是逃命。你不要事事都拿行军作战那一套来要求部下,可好?”

“现在追兵临近,你跟我说不是行军打仗?”杨苁儿瞪着韩健质问道。

韩健指了指漫野的白色,再指了指那本来就很稀疏的树林,道:“杨小姐,我实在想不明白,老天爷都给了我们这么好一个打埋伏的地方,你不利用好,在等什么?”

杨苁儿看着韩健的手势,突然面色一僵。很多事不用韩健特别去点名,她不是笨蛋,有些窗户纸一点就透。

洛阳周边刚下过入冬后的第一场雪,而且是一场大雪,虽然现在雪是停了,但天气阴沉,白天也零星下了点雪,因而路上积雪也未化。放眼整个树林,白雪茫茫一片,这样的树林要起火很难。就算起火,风是西北风,火势也是从河岸延伸往东南方,他们完全可以以火势作为天然屏障,阻挡追兵。

“那……怎么埋伏?”杨苁儿突然有些懊恼,又不想在自己的部下面前出糗,只好先硬着头皮问道。

“我们在树丛中设伏,就看追兵敢不敢进树林一战。实在不敌,大不了我们自己一把火把林子烧了,继xù

南下。不过此时先过河要紧,这么冷的天,身上沾了水,这晚上没法过。”

杨苁儿点点头,她终于理解韩健准bèi

的要比她想象中更充分,想的也很周到,甚至想到冬天过尚未结冰河流会带来的人畜不适。

韩健这一说,杨苁儿也知怠慢不得,紧忙通知正在休息的队伍赶紧过河,要休息也要等进了树林再休息。

一直到日落黄昏,队伍才算过河,而此时追兵已经距离河岸不到五里,隐约都似乎能听见马蹄隆隆。杨苁儿这才知dào

一支杂牌军渡河是多么麻烦的事,要是按照她原本的计划来,光是渡河就已经花去了大把时间,哪还有时间修筑防御工事?

尽管队伍过了河,不过河两岸却是留下了各种残留物,包括破碎的车驾,烂包袱甚至是衣服鞋袜,甚至有畜生经过一天赶路体力不支,直接倒在河里就此长眠。令杨苁儿感觉几分欣慰的是,所有到河岸的人都顺利过河,此时队伍里剩下的,基本都是队伍的骨干,包括东王府和南王府的侍卫和士兵。

进入树林,因为要打埋伏,又不能埋灶生火,除了将士要严阵以待,其余老弱病残要么躲在车驾里瑟瑟发抖,要么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避风。整个树林算不上死寂,却没有人声,只有畜生偶尔发出的鸣响,不过也随在呼啸北风之中。

“这该死的鬼天气。”黄烈不知从哪冒出来,因为他出自军将世家,南王府将士也都认得,因而他也能轻易接近韩健和杨苁儿所组成的临时指挥台。而黄烈过来既不是为了见韩健和杨苁儿,更不是为了随口抱怨一句,他是想借机会靠近易蝶。

从昨晚黄烈见到易蝶开始,他就在找机会试图亲近易蝶,可惜易蝶一路都是骑马,而他自己怕冷,都是躲在车驾里。

“没事自己回去!”杨苁儿见到黄烈,也不清楚这个表哥到来的目的,只觉得见到黄烈准没好事,于是喝斥一句。

“表妹,瞧你说的,我这不是过来看看能否帮上忙?”黄烈笑呵呵说着,转而看着易蝶,而此时易蝶则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

韩健把临时画出来的周围地形图卷起来,看着黄烈,严肃道:“黄公子,我们正在安排先锋的人选,你这么愿意为国效力,不妨领了这差事?”

“啊?”黄烈一听眼珠子都快吓出来,紧忙摆摆手,陪笑道,“在下冻的手都拿不出来了,当先锋……呵呵,肯定是去送死。你们继xù

商讨,我去别的地方瞅瞅。”

黄烈说着,脚下三步变作两步离开,杨苁儿皱眉看了韩健一眼,突然也感觉很无力。以前她觉得自己就算琴乐造诣不如韩健,总算比他有见识,后来觉得就算见识没他好,总算懂军事,现在感觉,不但连军事都未必比人家强,韩健随口安排的策略都比她的好,随手就能画出大致的地形图,而她甚至还准bèi

找泥沙来堆沙盘。现在连怎么赶走这个讨厌的苍蝇也技不如人。她感觉还不如找棵树撞死。

“先锋官,我来。”杨苁儿自告奋勇道。

韩健有些惊讶杨苁儿居然会这么主动来抢先锋官。

“杨小姐,只是开个玩笑,你别当真。”韩健笑道,“我只是想让黄兄安份一些。”

“军前无戏言,难道这场伏击战,就不需yào

先头部队和先锋官?在这里,还有谁会比我更合适?”

韩健想了想道:“可能还真有个人比你合适。”

“谁?”杨苁儿怒彻底怒了,难道我连个当先锋官的资格都没有?

韩健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那就是区区在下。在下身为东王,我亲自上前线,自然会令东王府将士更加奋勇!”(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唱空城

他又找到一件我不如他的地方。我只是个未来的南王郡主,而他则是东王,连鼓舞将士我也逊人一筹。

杨苁儿心里虽然有些异样情绪,却不是失落,反而觉得有些感动。她抬头看了韩健一眼,希望从韩健的神情中察觉到一些她想找到的神情,比如说是因为关心她才不愿她去犯险。

但她只是看到一个很想上去撕他脸的男人的笑脸,杨苁儿忍住内心的一些想法,将头别到一边,免得让韩健察觉到自己煽情的一面。可当她转过头来,却发xiàn

韩健还在看着她。

“杨小姐,你还没说在下这提议到底如何?”韩健一脸肃穆之色问道。

“不好。”杨苁儿冷冰冰回道。

本来她以为韩健会问为何,但韩健却很无耻地笑了笑,道:“其实在下也觉得不妥,要是在下阵前身亡,那东王府将士还不乱了套?唉!可惜可惜……”

想了想,韩健补充,“其实在下也有些怕死的。”

杨苁儿恶狠狠道:“后者才是主因么?”

韩健笑了笑,未答,继而继xù

看着周围的地形图,道:“杨小姐,我发xiàn

原本的计划中有些漏洞。树林并不能很好阻碍追兵南下,我们光是放火,怕是不能高枕无忧。”

“你想如何?”杨苁儿问道。

“我准bèi

,来一招诸葛孔明的空城计,来诱导一些孙少谦,看他敢不敢过河来追。”韩健说着。突然有些不太肯定,道,“空城计你知dào

吧?”

因为两个时代的历史,从三国时期开始走向岔路,韩健一时间也不记得空城计在这个时空中是否上演过。

“没听说。”杨苁儿道,“这里不是城,如何空?”

韩健笑道:“那就是没有。这也无妨,一会杨小姐便清楚了。通知下面,可以生火造饭了。”

“什么?”杨苁儿大惊,“这就是你的空城计?你这不是自己暴露行藏?”

韩健叹道:“在下就是要暴露行藏。要是现在不暴露。等追兵到了河对岸。想暴露还暴露不了呢。杨小姐不是还有什么异议吧?”

杨苁儿想到韩健一些安排,突然隐隐从韩健的安排中嗅到些什么,几次的打击已经令她感觉,还不如做个小女人。把事情交给这个男人去做算了。

“并无异议。”杨苁儿沉色道。

“那就好。赶紧去安排。”韩健说着。也要走开一下,因为当晚若是计策不成,可能就要发生一次血战。他也要先过去见过一些人。既要拼命,他也想最后见一见想见之人。

杨苁儿并不知韩健急忙离开是为什么,还以为他是去安排跟“空城计”有关的事,她甚至都未过问。

韩健先去见了一些人,最后才去见女皇,此时韩崔氏和法亦正在女皇车驾中陪着女皇,知dào

韩健来请安,女皇召见韩健入内说话。

经过一路颠簸,女皇精神并无太明显好转,不过说话有中气了许多。女皇见到外面亮起火光,有些惊讶道:“东王,不是说要设伏,怎的埋灶了?”

韩健道:“在下想演一出空城计。”

女皇微笑着点头道:“朕记得六弟曾拿了一本三国回来,说是比外面各版的三国都要全一些,上面有提到空城计,那是你写的吧?”

“是。”韩健道。

女皇笑道:“你不是史家人,写这些无关紧要,平常百姓也只拿来看个消遣。这空城计,未免太不切实jì

了些,你怎会想到今日如此关头,用此计?”

韩健叹道:“如今东武卫大将军的骑兵已在河岸对面不远处,有三千骑兵,而我们只有六百。这一战我们毫无胜算。臣只是一方面是想借用臣所写三国中诸葛孔明的计谋,更重yào

是唤起孙将军心中那起码的忠君爱国之心。即便他猜到这不过是假象,却也未必会渡河而来。”

女皇想了想,微微点头道:“东王想的,的确比朕要深远。说起来,朕也的确有些对不起孙将军。”

韩健道:“陛下公事公办,并未对不起谁。若是孙将军明白陛下处境,自然不该为此事污了他的良知。”

女皇再点头,不再问话。

韩健也要赶着回去应对追兵之事,也要离开。女皇临别道:“不管如何,朕走到这一步也累了。一切就随其自然,东王你若是有机会,自行南下。朕不想拖累于你。”

韩健行礼作别,对女皇的这个要求,他连回答都没回答。到了现在这地步,他说什么也不会独自逃生。

回到阵前阵地,杨苁儿还在焦急等韩健回来,见到韩健,杨苁儿急忙迎过来道:“这半天,你去了何处?”

“我去请示了陛下的意思。”韩健这时候也懒得以“在下”自称。

“那陛下意下如何?”

“陛下说,战。”韩健随口道。

杨苁儿微微蹙眉,她虽然感觉是被韩健处处压一头,但她毕竟有起码的判断力,自然知dào

这不会是女皇的原话。

杨苁儿没好气道:“你自己说要安排什么空城计,现在追兵已经到河岸,距离我们也就二三里,你居然没作出任何安排?”

“都说了是空城计,还需yào

作何安排?”韩健反问道。

“那你计策到底如何?你总该让将士们明白,就算不给士卒解释,你总不会连我也都置之不管吧?”

韩健道:“我们现在就是空城计,说白了就是坐以待毙。让孙少谦以为我们这里有大批的伏兵,是诱惑他渡河过来,令他不敢一战而撤tuì

。”

杨苁儿本来听“空城计”有名有来头的,还是“诸葛孔明”的大招,她以为是自己才学浅薄才没听过。当得知空城计原来就是这么一副大开中门任人宰割的计策,登时不是想撕了韩健的脸,是想撕了韩健的皮。

“你说什么?”杨苁儿怒不可遏地打量着韩健。

韩健一脸无所谓道:“杨小姐没听清楚,还要我再重复一遍?”

杨苁儿尽量平息着自己的怒火,来回踱步,她开始有些懊恼为何会轻信眼前这男子,就因为自己觉得被处处压了一头?

“你说让追兵以为我们有追兵?你当追兵是疯子?我们从何来的援军?”杨苁儿觉得以理服人才是反扳一城的良策。

“难道杨小姐忘了我们东王府的援军?”韩健道,“虽然我们不清楚援军到底到了哪里,但肯定的是,距离洛阳城应该不算太远,追兵如此匆忙赶来,连休整都不休整就要发起一战,想必是他们也知dào

了这支援军的存zài

,怕夜长梦多!”

杨苁儿细想了下,倒觉得有几分道理。急行军后就派出先锋军往河岸这面过来,的确不像是一个久经战阵老将领的风格,那就说明带兵的孙少谦也在顾忌东王府的援军。

“那怎么才会让追兵相信?”杨苁儿这次已经没之前那么生气,问道。

“我们这不就是让他相信?”韩健看着河对岸已经出现的火光,道,“以追兵的作战经验,他们应该也与杨小姐有同样的军事头脑,他们也该清楚在丛林中并非设伏优良之所,反倒是自取其灭。就算我这个牛犊子不明白,杨小姐也该懂,所以他们一见到我们在丛林中,首先就会想到我们可能另有安排。

此时我们再自己暴露行藏,甚至我会亲自走出,点明了方向让追兵渡河来,他们更会觉得其中有诈。我们可以如此无所忌惮地恭候他们渡河,除了援军到来,还会有别的解释?”

杨苁儿想了想,登时不由随着寒风打个冷颤,这么险的招数,她自己就算能想出来也没胆子去做。本来六百打三千,都是骑兵,未必没有一战的能力,在她看来这一战可以打。可韩健却考lǜ

的多,认为这一战毫无胜算,而要以这种险中求胜的方式来瓦解追兵的心理。

“你去,孙少谦会相信?”杨苁儿冷声问道。

“杨小姐的意思,是要一起去?”韩健笑道,“那是求之不得,我还怕孙少谦见到我这张可恶的脸,想到他儿子的死,会不顾一切渡河来。有杨小姐则不同,他更会以为这是我们联手布起的局。杨小姐,到时你不会胆怯,而露出破绽吧?”

“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胆略?”杨苁儿挺起胸膛喝问道。

韩健看了杨苁儿挺起的前胸一眼,微微一笑,道:“那在下可要拭目以待了。”

随着夜色的完全降临,追兵的先头部队已经到了河对岸。因为发xiàn

他们要追的人马也就在河对岸不远处的树林中扎营,而情形又与他们之前得到的指令完全违背,因而先头部队也只能暂时驻扎在西北岸等候后续大部队的到来。

“杨小姐,你别如此激动。”韩健看杨苁儿神色还是有些拘谨,有意说话令她放松下来,“我知dào

你是看对面阵型疏松,想主动出击。”

杨苁儿冷冷瞥了韩健一眼,道:“你当我看不出来,他们是故yì

摆个破绽,诱我们主动出击?”

“哦?是吗?”韩健笑道,“看来在下的行军常识还是不如杨小姐丰富,以后有机会,定要讨教一番。”(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河岸对峙

夜风很凉,河两岸如同一场无声的哑剧,将士各自在做着自己的事情。但随着追兵中军的到来,短暂的宁静也告一段落。河北岸,火光点点,骑兵黑压压地列阵,却并未第一时间发起冲击。

见到追兵的主力到来,韩健也知dào

到了最关键的时期。他提了提佩剑,发觉自己无事可做。本来可以学着孔明在城楼上弹奏一曲,可惜无琴,就算是有琴,黑灯瞎火的对面也看不清他到底在做什么。

此时摆在韩健面前的,最好的莫过于追兵退兵,无论是出自孙少谦被这出空城计所迷,又或者是孙少谦有基本的忠君体国之心,只要追兵能退,那接下来几天,他们都是安稳的,这几天时间他们可以行出至少几百里路无追兵。但有些事韩健也知dào

不能想当然,若是河对岸的追兵不肯上当,那只有血战一途。虽说双方军力比对是六百比三千,可他们也并非全无胜算,韩健之前将自己一方看衰也是为绝地重生。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到最后,终究还是成为这么隔河对峙的哑剧。追兵未退,却也没进攻。

作为跟韩健一起做“空城计”主角的杨苁儿有些急迫,她不想就这般干等,她只能再次质问韩健:“如此是哪般?计策成还是不成?”

“要是不成,追兵不是早就杀过河来?”韩健气定神闲道。

杨苁儿叱道:“可追兵也未退!”

韩健一叹道:“追兵花费一天时间才追到这里,若是杨小姐。会轻易被眼前迷象一唬,就贸贸然退兵?”

杨苁儿微微释然,道:“必然不会,这般全军上下定然不服。”

“嗯。”韩健道,“下令下去,就地扎营,就当追兵不存zài

便可。至于将士,可先卸甲休息。”

“卸甲?”这次杨苁儿不能理解了,虽然可能空城计稍微有效,可也不能因此而让自己的将士“卸甲”。要此时追兵杀过河来。将士措手不及之下不是等着挨宰?

可韩健显然不这么认为。在韩健看来,既然计策有效,那就再填一把柴,彻底迷惑河对面的追兵。他料想。孙少谦也应该很清楚东王府和南王府将士有多少。六百将士。还未等开战就卸甲等死的事,孙少谦定是闻所未闻。见到对面扎营休息,而且将士卸甲。越是老练的将领越清楚其中有诈,只有那些初出茅庐的将领才会以为这是进攻的最好时机。

韩健见后面将士的营地已经差不多扎好,说道:“杨小姐,我看现在前面也不需yào

我们两个。干脆先回去休息下,这两天奔波劳碌,我也有些累了。”

说着,韩健还打个哈欠。

“你要去休息?”杨苁儿问道。

“不休息,明日哪有时间继xù

赶路?”韩健道,“这一路上,要抓住任何机会来补充体力,只有这样才能拜托开追兵,回去见自己的父母亲人。”

杨苁儿没想到韩健会在这当口提及亲人,想到自己的父母,杨苁儿突然也有些羞惭,当初她是违背了父亲的命令,私自送东王一行北上。这一回去,就算她是南王二小姐,不会因违背军令而被斩首,也会因此而得到处罚。日后她自己的便宜行事权力,也必然会被收紧。那也就离她嫁人的日子不远了。虽然她眼中的黄烈没什么本事,但纵观整个南王府豫州之地,黄烈算是她最佳的夫婿人选。杨苁儿不禁悲哀的想,要是回去要嫁给黄烈,还不如直接战死来的痛快!

此时韩健已经穿过雪地回到营地里,将士已将营地扎好,在埋锅造饭后,很多人已经饱餐一顿,正不知是该进去休息,还是随时准bèi

应战。东王府和南王府的人都过来请示,询问下一步的安排。

“都进帐篷避避风,外面太寒。”韩健语气平和道,“就算睡不着,也暂且歇息一下。明日还要赶路。”

张行领命下去安排,而南王府的将领则并未马上去安排,转而用问询的目光请示杨苁儿。

“按照东王的话去办。”杨苁儿冷声道。

这时候南王府的将领才下去传令。

韩健见杨苁儿如此配合自己,不由报之一笑,道:“杨小姐不怕计策不成了?”

“成不成都如此了。”杨苁儿叹道,“以现在下面将士的状态,很难应付这一战,索性就先休息。提醒你,要是追兵派出细作来绕过树林,探查我们的后方查到我们并无援军,那此计就会立时被揭破。”

“杨小姐放心,这点我早有安排。”韩健微微一笑道。

“那是我多嘴喽?”杨苁儿听韩健说的如此轻描淡写,自然以为是韩健是看不起她,她有些生气要避开。

等走远了,转过身发xiàn

韩健自己也进了帐篷,杨苁儿心中突然有些失落。本来她以为自己这么生气走开,韩健会追过来安慰一番,就算不安慰也会解释一下。可韩健并没有如此打算。

杨苁儿不由无奈摇摇头,突然发觉自己无处可去。

夜色加深,河两岸的对峙扔在继xù

中。追兵在河岸上一直也无动静,追兵阵营中的最高统帅孙少谦,也在安排着下一步的军事计划。

如同韩健要用空城计的初衷一般,当追兵杀到河岸,见到对面如此一番光景时,追兵阵营的确被吓了一跳。

这么中门大开的防御阵势他们闻所未闻,因而先锋将领赶紧通知了后方中军的孙少谦和几位主要将领,而孙少谦当时的下令,就是等中军抵达再做下一步行动。

等中军抵达河岸,孙少谦亲自看过河对岸的不能称之为布防的防线之后,他也在考lǜ

对面到底在玩什么花样。这时候下面的将领开始有些鼓噪,认为此时应该是杀过去的最好实jì



“你们就察觉不出,敌方有诈?”孙少谦严词质问下面的将领。

孙少谦是东武卫大将军,虽然官职显赫,但魏朝为了防备军将自立,在平时,练兵之事非卫所将军负责。直到有军事任务,才会调拨某支军队给卫所将军,令其率兵出征。这些将领也并非孙少谦的嫡系,他们也只是临时搭配起来执行这次追击任务的。

当孙少谦提出“敌方有诈”,下面也不是很肯定。尽管东王初出茅庐不久,可他们也听闻这个年轻的东王是个老奸巨猾的人物,很多朝臣就是这么栽在东王的手上。现在他们追击了一天,眼看已经追上了目标,就因为对面不知搞什么鬼就不追了?

“孙将军,听你的意思,是不会执行军令,那我们回去如何跟军所交代?”

下面的将士还不清楚追的人到底是谁,女皇被劫走,在当下还是最高机密,杨余不想让人知dào

自己谋反,所作的一切不是女皇让他所为,而是他自己的谋朝篡政。

孙少谦虽然也未得到确切线索,却隐隐察觉到事情不对劲。照理说,东王府和南王府都是魏朝的脊梁,现在对面一众人中,既有小东王本人,还有南王府郡主,他们怎会突然拖家带口离开洛阳,还好像是知dào

有人会追赶一般,死命逃走?本来东王府和南王府尚在,军力雄厚,就算东王府和南王府的人要离开洛阳,朝廷也不该派兵来追,而且是下格杀的命令,难道朝廷就不怕东王府和南王府联合造反?

“派人过河,查过敌方背后是否有埋伏,再做定夺!”孙少谦下令道。

其余将领这才释然,的确,派哨探过去查探一番,对面搞什么鬼就一清二楚。反正已经追上,不怕对面插翅飞了。若是查到对面的确在虚张声势,那就趁势杀过去,执行军令,要是知dào

对面有埋伏,他们也能也不会这么送羊入虎口。

因而时间就如此拖下去。追兵派出了大批哨探过河查探,想要从树林外包抄过去,查看树林后方形势。但一直过了一个多时辰,回报者寥寥无几,这时候下面的将领才有些心悸。

一个时辰,快马一来一回能探查出十里。而眼前的树林显然没那么大范围,哨探基本未回,那也就说明对面在树林周围是有埋伏的。纵观整个河对岸东王府和南王府的营地,并非一个空营地,就算能调拨出人手,最多能调出二三百人不易。在一个十里范围内,二三百人去能埋伏得了那么多斥候?

只有一种解释,就是东王府和南王府的确是有援军存zài



当下面的消息逐渐汇总,包括一些死里逃生的斥候回报,的确有不知名的人埋伏掩杀他们,这些人行动果duàn

来无影去无踪的,他们有描述是几个人出手,还有描述是上百人的,口径不一。

不过还有一封信倒是有斥候带回来,说是有人让他们带给孙将军的。

“拿过来!”孙少谦伸手道。

斥候将信奉上,孙少谦打开信,登时眉头深锁。信里字面内容并无太大意义,只是几句嘘寒问暖的话,但这几句话却不同一般。这些话,分明是女皇在得知他称病数月后派人去探望时说的,而眼前这封信上的字,分明是女皇的御笔亲书。(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平静的夜晚

“孙将军,如何?”下面的军将都看着神情肃然的孙少谦,急切问道。

孙少谦用火把引燃信函,道:“不过是引诱我们上当的书信!对面,应该是有埋伏。”

孙少谦如此一说,下面的将领不再质疑。毕竟,以目前东王府和南王府的兵力来说,做不到大规模的埋伏掩杀。

“孙将军意下以为,是何方兵马埋伏?”一名将领问道。

孙少谦道:“提前截获情报,闻之东王府发兵,此时怕是东王援兵已到洛阳之下。”

听到这消息,下面将领有的惊骇,有的则并不感觉惊讶,因为这些军报也有人获悉,毕竟东王府出兵是大事,在军中也有不少人在议论,认为这是京城出现乱子的前兆。而以目前的情况看,东王突然奔逃出洛阳,朝廷又派兵马追赶,真的应了之前舆论所言。

除了东王府这支兵马,谁也想不到还有哪支兵马会有如此的规模。

孙少谦看了看天色,估摸尚未到二更天,便下令继xù

严阵以待,不许士兵有任何异常之举。

到半夜时,孙少谦开始下令撤兵,追兵分批次撤去。

见到追兵撤兵,杨苁儿才将吊着的心放下,她这一晚上都没进帐篷休息,总是在为追兵的事所烦忧。此时她尽管很困乏,却未进帐篷休息,而是第一时间去通知韩健。

到了韩健帐篷外,她才知dào

原来韩健已经睡了多时。

“这时候他还有心思睡觉?”杨苁儿面对拦住她的一名少女。怒不可遏道。

对于一个连自己生命都不管,将士生命也不管的东王,她真想用最直接的方式教xùn

他一顿。

“这位姐姐……别召集,李大哥……不是韩大哥,不是……少公子他……”少女见杨苁儿一副怒意冲冲的模样,当下也有些慌乱,话都说不囫囵。

“小荷,在跟谁说话?”韩健的声音从帐篷里传来,随之打开帐帘走出来,此时韩健的精神还算好。不像是熟睡过。

“杨小姐。追兵不是撤兵了?还不赶紧休息,没精神,明日可无法赶路。”韩健态度冷淡说完,语气转而柔和。道。“小荷。回去跟你欣儿姐姐说,我这面没事,不用她担心。”

“嗯。”小荷点点头。目光落在杨苁儿脸上,马上避开,一路小跑穿过雪地到后面用以随军家属住的营地里去。

目送着小荷消失在夜色中,韩健才转过头看着杨苁儿,稍有些惊讶道:“杨小姐不去休息,是还有事?”

“你不怕追兵去而复返,又或者只是试探我们是否敢追出去?”杨苁儿问道。

韩健一笑道:“怕,怎么不怕。怕有什么用,我们本来就无援军,难道这时候真的傻乎乎追出去虚张声势?”

杨苁儿道:“那好,我回去了。”

韩健突然道:“杨小姐,要不就先别走了,进去睡?”

“你……你说什么?”杨苁儿登时感觉两颊有些发烫。

韩健一笑道:“别误会。我请杨小姐进去睡,是因为里面火盆已经生好,暖和一些。”

“你呢?”杨苁儿蹙眉看着韩健。

“我要去拜见陛下和郡王妃,还有家师,暂且不会回来。”韩健道,“就算回来,也不会干扰到杨小姐的清梦。”

杨苁儿到此时已经快两天两夜没睡,的确很困顿,被韩健这么一说,的确感觉一个暖帐要比毫无人气的冷帐篷好很多。

“行。”杨苁儿点头。

韩健亲自为杨苁儿打开帐帘,杨苁儿走进去,她正要转头跟韩健说什么,韩健却并未进来,而是放下帐帘离开。

杨苁儿轻轻一叹,她知dào

韩健说什么去拜见陛下什么的都只是说辞,他的主要目的是去见顾欣儿。杨苁儿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初她也的确极力反对过跟东王府的联姻,可事到如今,她又觉得那时的自己太倔强,不懂得把握。

杨苁儿打量着不大而结识的帐篷,里面并不像中军大帐一样摆着很多东西,除了火盆也只是摆了一张很简单的床榻。因为所行匆忙,带的辎重基本都在这一路奔逃中遗弃,她竟想不到韩健竟会这般享shòu

,连人都带不了还带张床?

当她走上前,却发xiàn

那根本不是一张榻,而只是两张矮桌拼在一起,上面铺了摊子和被子。杨苁儿用手一摸,上面还有余温。杨苁儿嘴角浮现出个笑容,要解自己的盔甲,却想起这是在别人的帐篷里,而且主人还是一个男子。

“有什么关系呢?”杨苁儿心想,“反正他又不会回来。”

杨苁儿解了盔甲,只留下里面的单衣,因为帐篷漏风也很严重,她登时感觉很寒冷,于是她连袜子都未拖,只是将靴子脱下便匆忙进了被窝里。登时一股暖意如沁人心脾一般令人回味。头往下一枕,虽然枕头有些高,不过却是软枕。杨苁儿自己都想不到,居然还能在逃命路上享shòu

到高床暖枕的滋味。

躺下之后,闭上眼,杨苁儿便沉沉睡着,连她自己都不知为何会睡的如此惬意。

另一边的韩健,先去拜见了女皇,将追兵撤兵的消息汇报上去。而此时韩崔氏和法亦都在陪着女皇,尤其是法亦,还要为女皇解毒。韩健不想干扰到女皇休息,便出来去见顾欣儿。

顾欣儿也是刚给生病的母亲送了药,看着母亲睡着,才从帐篷里出来准bèi

回自己的帐篷。

见到韩健过来,顾欣儿脸上露出几分惊喜,本来她以为韩健让小荷回来报了平安之后就不会来看他,没想到韩健还是亲自来了。

韩健送顾欣儿进了帐篷,顾欣儿的帐篷很小,勉强能睡下两个人。因为韩健和顾欣儿的关系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就算他们进同一帐篷也不会有人觉得惊讶。

顾欣儿这两天也很累,尤其是为父亲和母亲的病而担心。韩健这才感觉出,这位未来的小娇妻是个贤妻良母的典范,忠孝仁义近乎样样占全,实在无可挑剔。

这次轮到顾欣儿被哄着入睡,等顾欣儿在韩健怀里睡着,韩健才给顾欣儿盖好被子出来。他不想衣衫不整离开顾欣儿的帐篷,免得外面那些随军家属看到有闲言闲语,顾欣儿毕竟尚未出嫁,一些事对顾欣儿名节不利,他就不想去过那一道线。

韩健对生活还算有所追求,不过自己的帐篷被人占了,顾欣儿那他也不能同床共枕,此时他只是想随便找个帐篷睡着。

回到军帐营地这面,韩健打量了一下,似乎只有自己的帐篷才是最好的去处。

韩健心想,要是杨苁儿走了,我回去睡不是更好?

韩健到了帐篷外,听了听里面也没什么动静,便掀开一点帐帘,才知dào

杨苁儿躺在自己原来躺的地方已经睡着。一股寒风吹来,韩健打个寒战,不由自主进了帐篷里面,想在火盆前烤烤火再走。

韩健坐在火盆前,一边烤火一边加柴,不一会帐篷的温度就有所升高,而此时突然听到“噗!”一声,韩健以为有人袭击,侧身才发xiàn

原来是睡梦中的杨苁儿把被子给踢了。

“杨大小姐英姿飒飒,居然睡觉还踢被子的?”韩健不由一笑,便要起身给杨苁儿重新将被子盖好。

本来韩健可以置之不理,但他知dào

他走了以后,帐篷里的火盆不会有人加柴,逐渐会熄灭,踢被子的人一般不会再把被子给该盖回去,那时坚强的杨苁儿也会生病。

韩健走上前,正要为杨苁儿盖被子,不由看到明晃晃一双白足。

虽然杨苁儿睡觉之前并未拖袜子,不过这时候的靴袜口径很大,没有任何伸缩力,被杨苁儿踢了几下已经脱脚,因而被韩健看到了这令人意乱的一副场景。

韩健长吁一口气,压住心中一些突然冒起的邪念,想要拉一下被子直接给杨苁儿随便盖好被子便出去。

可韩健刚伸出手,睡梦中的杨苁儿似乎感觉到不适,又是一脚踢出,力度也不大,却是将自己的右足直接踢往韩健怀里,韩健毕竟是习武之人,他也没什么考lǜ

,便一把抓住“袭来之物”。

等他抓住杨苁儿温润的细足,才察觉到事态不对,果然,杨苁儿在如此异变之下马上睁开眼,入眼的便是一个男子竟然站在床榻前,用手抓着自己的右足,脸上还带着一种令她琢磨不懂的表情。

“你……你作何?”杨苁儿心里有些慌张,她明明记得自己没拖过袜子,难道是这个人拖的?

韩健赶紧松开手,一脸尴尬道:“杨小姐,我……在下只是想帮你盖好被子。”

“谁……谁用你盖被子?”杨苁儿以为韩健是在借口托词,一副羞恼表情,却好似一只很无助的羔羊,丝毫无平日那种给人英姿飒飒的感觉。那副孱弱模样好像在说,还等什么,我已毫无反抗之力。

“杨小姐,有些事一时解释不清,现在你需yào

冷静一下,等天明之后在下再详细解释。在下先告辞!”

韩健赶紧逃了,他也知dào

这种事是越描越黑,还不如等事后,等杨苁儿想明白,不想把事情张扬,慢慢就把事淡忘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困难重重

第二日还未到黎明破晓,队伍便要重新出发南下。韩健从帐篷里出来,发xiàn

杨苁儿早已一身戎装指挥将士拔营起行,似乎未受到昨日之事的影响。

韩健刻意不去跟杨苁儿接近,一行很快收拾好,队伍开始缓慢往东南方前行。昨日急赶路之后,不管是人畜还是车驾都有些承shòu不住,队伍只能以平稳的速度继xù

前进,每一个多小时就要停下来休息一段时间。因而第二天赶路走走停停,韩健算了下,这么走一天最多走六七十里路,没有点急迫模样。

一上午晴天,天气开始转暖,路上的积雪也开始融化,使得前行的道路有几分泥泞。很快到了中午,因为赶路他们并不准bèi

在中午埋灶,只在一天内晚上埋灶,白天有人饿了会吃干粮。

趁着小休的时刻,韩健从马上下来,一批快马停下,从马上下来一人,正是昨夜率众伏击朝廷追兵斥候的大西柳。洛夫人所部,基本都是西凉旧部,这次并不会随同队伍一同南下,在昨夜伏击之后,这些人已经分批次回到洛阳周边。大西柳的到来,除了交待昨日的事情,也给韩健带来了洛阳城里最新情况。

“朝廷已发丧。说是陛下驾崩,同时以东王于国殡之时离洛阳有违大礼……”

大西柳带来的消息不尽不实,毕竟洛夫人的势力无法渗透到魏朝朝廷内部,不过对于一些已经发生在洛阳城里的大事,消息倒是很灵通。

韩健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杨余定性为逆臣。话语权在杨余手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有等他们一行回到江都地界,他才可以发出声讨。

“你干娘有什么打算?”韩健听大西柳汇报完,问道。

大西柳道:“干娘已经让人手收拾账目和细软,过几日也会动身南下。相信济王登基也在这几天,京城内尚且不会发生异况。不过据一些不可太可靠的消息说,西王有带兵出关中之意。”

本来韩健回江都,洛夫人可以选择留下,她要收拾家当跟着一起走,有要表明忠诚之意。

韩健道:“回去跟你干娘说。有些事不用太急。她暂时先留在洛阳打点好。”

“是。”大西柳领命道,“小女子回去会对干娘如实传达少公子之意。”

交待完事情,大西柳要离开,韩健让两名侍卫相送。毕竟大西柳是陌生面孔。怕东王府和南王府的人当她是朝廷派来的细作。大西柳离开还没走远。杨苁儿的身影便出现在韩健身前,韩健能感觉出此时的杨苁儿心情并不太好,一副俏容却是面孔板得紧紧的。

“她是何人?”杨苁儿冷声问道。“为何看似面熟的模样?”

“西都有名的歌姬,大西柳,杨小姐也看过她表演?”韩健问道。

杨苁儿微微摇头,道:“她来找你作甚?”

韩健自然不会告sù

她现下西凉旧部的人在为自己效力,现在他跟杨苁儿是盟友,可站在东王府立场上,有些事不宜公开。

“她的身份是我们南王府细作,这次过来是传递消息的。”韩健道,“朝廷发丧了。”

“发丧?”杨苁儿微微惊讶道,“杨余就不怕被人揭破阴谋?说陛下宾天,可陛下现如今好端端,他连陛下的遗体都没有,谈何发丧?”

韩健一笑道:“杨小姐,有些话不宜乱说。”

杨苁儿冷冷瞥了韩健一眼道:“这消息可靠?”

“应该可靠。”韩健道,“下一步杨余为了彻底杀人灭口,应该会派出更多追兵来,这几天我们要加紧赶路。在骑兵面前,我们这行进速度简直是龟速,怕是没走出几百里就给逮着正着。”

杨苁儿微微蹙眉,大概是不太适应韩健说话方式。不过她也并未太在意这些,仍旧如之前一般,连告辞的话都不说,转身而去。

到再行进,韩健有意让队伍提高行进速度,同时为了补充折损,开始让队伍沿途购买马匹。虽然军马买不到,但一般的马匹还是能购买到。除了购置必需品之外,韩健不准bèi

让队伍过于靠近市镇,相信朝廷发丧后不久,地方上就会获悉,同时地方官为了讨好新主必会派出守备军拦截。到时就是前有猛虎,后有饿狼,插翅难飞。

两天之后,队伍离开洛阳已有二百五十里,距离江都的东北边界仍有差不多九百里距离。虽然照这速度来说,到江都之地应该只需yào

十几天时间,可毕竟随着旅途劳损,行进速度在减慢,同时朝廷的追兵也已经再次追击而来。

就算当日韩健的空城计奏效,事后朝廷也会查知东王府兵马根本还没到洛阳城下,东王府和南王府当夜是在虚张声势。朝廷这次派出援军,必然会下死命令,就是追击到,不管一切发起进攻,免得夜长梦多。

韩健从这两天获得的消息看,朝廷已经再次出兵,至于带兵将领,很可能是杨余本人。

韩健猜不到为何杨余敢不在洛阳城里坐镇,而是亲自带兵来追,可能是他觉得当下能稳住他皇位的就是先杀人灭口,至于登基和所谓的国丧都可以先暂缓。而本身杨余可能也不信任什么将领,连一向跟东王有宿怨的孙少谦都临时撤兵,他自然不会再对其他人报以希望。他亲自领兵来,也能看出他刚愎自用,缺乏考lǜ



尽管韩健觉得杨余在这件事不像一个做大事人的考lǜ

,不过就东王府和南王府以及朝廷部分大臣家眷和随从所组成的这支杂牌逃难队伍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杨余亲自来,等于是杨余破釜沉舟做最后一搏,如此汹涌而来的朝廷军,在阵容上肯定比孙少谦带来的那些更为庞大,行军速度和战斗力也会提升一个档次。

等追兵再追上来,空城计一招又使不上劲,那才是真的绝地。

因而在韩健得知朝廷第二批追兵出洛阳后,只能下令再加快速度。不过到此时,队伍已经疲惫不堪,速度不降太多就是好的,还要加快的话,有些要不战自溃自取灭亡的意思。

接下来一天,前后才走了四十多里路,主要因为路上积雪已经大面积融化,一路上经常会因为路况问题停下来,一停甚至长达半个时辰。

“再这么下去不行。”韩健把杨苁儿找来,表达了一下意思,“这么走下去,一个月也到不了禅州,必须想办法加快速度。”

杨苁儿微微眯眼道:“为何是去禅州,而不是定城?”

禅州是东王府最北的州府城市,定城则是南王府最北的城市。这两个城市,本身距离并不远,定城适当会比禅州距离洛阳城近一些,不过也只是近几十里有限。

“杨小姐,你这是何意?”韩健一笑,问道。

杨苁儿道:“将陛下接回你们江都,那你就是勤王之功,那我们南王府算什么?”

韩健听这话的意思有些不对,难道杨苁儿要仗着南王府将士多,要抢女皇回豫州不成?

“杨小姐,在下只是跟你商量如何加快速度,不是讨论这个的问题。就算要讨论勤王功劳,东王府也甘愿居于南王府之下。”韩健道。

杨苁儿语气冷淡道:“那就分道扬镳吧。追兵不知陛下在哪边,定会分兵追击,兵马可以分,但杨余这个人总不可能一分为二。你要带陛下回江都,只管带,相信杨余也是这么想的。”

韩健听出这话中满满都是反讽,只好陪笑道:“杨小姐的提议虽然不错,但现在我们主要保护陛下安危,要是我们自己一分为二,剩下这段路都会不好走。”

杨苁儿冷冷看了韩健一眼,不说话直接离开,让韩健老大没趣。

在帐篷里二人有了些小误会之后,韩健这几天有意避开杨苁儿,而杨苁儿也有意避开他,现在就连公事上,两人似乎也话不投契。本来好端端的盟友关系,全然被自己的冒失之举所破坏,韩健有些感慨,不过再一想当日的“眼福”,便也觉得这种事也算不错,只可惜吃亏的是杨苁儿,这也就怪不得杨苁儿会冷遇他。

本来韩健以为天气会再次转暖,好在一场寒风掠过,天气骤冷,原本融化泥泞的道路也给冻上,如此一来道路反而好走了许多。

韩健已经重新生活了十六年,对这里冬天的寒冷深有体会,到了冬天,大雪封门的事每年都会有几次,温度甚至会到零下二三十度。而他们此时也正面临着严寒的侵蚀。

道路好走,却换来的是严寒天气的威胁,人和马匹都需yào

保暖,而此时沿途的州府都有所戒备,想补充衣物和食物已经很难,到了晚上,只能靠生火来取暖,而一行人吃喝拉撒条件也不好,使得这几天不断有人生病。有人生病就需yào

药材,沿途又购置不到药材,只能在路过小的村镇时候试图去买一些,但村镇的居民见到官兵,都是唯恐避之不及,根本无人敢做生意。

不用追兵威胁,光是其他因素,就已令这支队伍举步维艰。(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问题

眼看已经到了十月下旬,天气逐渐转冷,队伍一行行动缓慢,一天下来也只能走四五十里路,队伍拖拖拉拉,已经没有开始时候的紧迫感。

但追兵却在逐渐临近中。到离开洛阳的第九天,韩健获知,杨余所率的追兵已经距离他们不到百里路,若是杨余此时连夜行军,甚至可在一夜之间追赶到。

但韩健知dào

杨余不会连夜行军,因为本身追兵也很疲惫。追兵用了比他们少四天的时间,走了相同的路程,追兵又是在寒冷中行进,损耗也很严重,贸然急行军,而且是在夜晚中,很容易会遭到伏击。这点道理杨余不懂,杨余手底下的将领也会提醒他。

但在第二天,从哨探的情报来看,追兵的确是夜晚行军了,不是急行军,而且在半夜左右便已经安营驻扎。韩健猜想应该是杨余本来想冒着严寒急行军,结果察觉滋味不好受,于是改普通行军,普通行军一段路之后,发xiàn

夜晚道路更难走,便直接扎营休息。

追兵有了昨晚的折腾,好似是追近了一步,但韩健知dào

,这反而是给他的机会。这也说明是不懂行军的人在指挥行军,光是昨晚追兵将士的损耗,就可能是平时的几倍,这说明杨余刚愎自用到想当然的地步,要是能利用杨余的这一弱点发起反击,未必没有取胜的机会。只要追兵队伍中发生小的败绩,就会形成连锁反应。导致追兵自乱阵脚。

但这几天下来,队伍一行已经人困马乏,已到了无力可支的地步,发起这样一次反击的风险更大。韩健在权衡之后,决定继xù

南下,毕竟此时距离江都之地还有六七百里路,要是东王府兵马出的及时,他们随时都会与东王府兵马相汇合,到时有兵有粮草军力雄厚,再打这场仗就稳妥的多。

在离开洛阳第十天的黄昏。一行赶了一天路。不得不再次驻扎休息。这次韩健知dào

,追兵追上用不了一日。也就是说,当晚怎么也要准bèi

第二天的战事。

这次杨余带来的追兵具体兵马数量尚不清楚,韩健通过分析。追兵差不多有六千以上兵马。六百打六千。以一敌十。韩健知dào

取胜的难度太大。追兵的主帅杨余虽然本身刚愎自用,但他手下毕竟有能兵强将,这次韩健也无法泡制空城计和书信说服孙少谦的办法。追兵将士都以为皇帝宾天,希望在新皇帝面前表现优良以期封侯拜相。韩健分析一番,觉得这场战事近乎毫无胜算。

当晚的军事会议,韩健把张行叫来,除了张行,还有几名带兵的头领,再就是韩健的三姨娘韩崔氏。南王府那边杨苁儿也带来几人,这些天南王府的人逐渐接替东王府负责探查任务,杨苁儿得到的情报也不在少数。

会议一开始,韩健把情况说明。这次地形上,完全是平原无山,没有埋伏点,没有支援。按照韩健的想法,是进入某座城市中,以城郭来暂时阻挡杨余追击步伐,而后等东王府援兵赶至,再正面决战。

杨苁儿道:“说的容易,沿途这么多城镇,哪个是城门大开恭迎我们进去?我们下一座城,比杨余下一座城困难许多!”

韩健点头道:“话是如此,不过我们要进城,还是有些办法。”

杨苁儿想了想,没再说话。她知dào

韩健说的办法一定不是什么正规途径的办法。

“除此之外,我暂且想不到有什么更好办法。”韩健叹道。

韩崔氏道:“既如此,就想办法进城要紧,走了这些天,想必所有人也都想歇息。我们也好进城做一番补给。”

韩健道:“若是要进城,我看过周围,距离我们最近的城有三十多里路,明日出发恐怕来不及,我们必须今晚起行。”

“起行就起行,张侍卫,吩咐东王府儿郎,拔营起行。”韩崔氏有些迫不及待道。

韩健摆手示意张行先不用去,说道:“三娘,有些事不用太急,先听我说完。现在可能还有个不太好的办法,就是折回设伏。趁着追兵措手不及之时,杀一个回马枪,不管成败得失,总算能延缓一下追兵行进步伐,更有利我们南下。”

韩崔氏面色紧张起来,她看得出,韩健说这话时太过慎重,她觉得韩健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想亲自去设伏。

“你不是想自己去吧?”韩崔氏看着韩健,问道。

“是。”韩健道,“我去,能让追兵将目标放过来。到时力有不逮还可以转道,轻骑行进毕竟方便些,追兵想追上也难。到时会吸引开追兵注意,有利你们继xù

往江都方向去。”

“不行!”韩崔氏反对道,“我绝不同意你这么做!”

“三娘,这事容不得你同意不同意,这也是我的决定。我们现在要进城,也是困守孤城,机会不大,而且进城本身就不是容易之事,要是城里的守备军与追兵里应外合,我们便是自寻死路。现在回兵拦截,追兵斥候消息滞后定然意想不到,反而有机可趁!”

韩崔氏见韩健说的如此气定,言语间已经是一个东王该有的风范,便感觉无力辩驳。

杨苁儿却开口问道:“那东王准bèi

带多少人马先去?”

“我们东王府只有二百多人马,杨小姐准bèi

支援我们一些?”韩健看着杨苁儿问道。

杨苁儿被韩健目光一直视,下意识便要去闪避目光,道:“回兵阻截之事,南王府自然要参与,我带三百人马随你同去!”

韩健也没想到杨苁儿到此时也这般讲义气,本来杨苁儿可以不参与,等他带着兵马走了,杨苁儿便可以将女皇送到南王府,到时南王府就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但她却决定带着南王府大部分兵马一同去阻截追兵,这可近乎是一条送死之路。

韩健想了想,道:“那好,事不宜迟,今夜先休息,明日破晓前出发!”

军事会议就此解散,韩健出了营帐,外面天气很寒冷,韩健却不知该去哪。这些天赶路赶的他也身心俱疲,明天又要去送死,再去跟那些想见的人见最后一面有些舍不得。他此时想的最多的还是顾欣儿,虽然他与顾欣儿相识时间并不长,但两人已算是心心相印。他没勇气去见,也怕这就真的是最后一面。

韩健在帐外徘徊了很长时间,直到他也有些困了,便要回帐篷休息,这才发xiàn

杨苁儿在他帐篷之前站着,像是在等他说话。

“杨小姐,明日我们就要行军作战,今晚怎么不早些睡?”韩健说话时脸上带着笑容,但这笑容中也带着很大勉强的成分。

“那日的事……”杨苁儿突然有些羞惭。

“哦,那日的事在下早就忘了。”韩健先是一愣,马上出口打断杨苁儿的话。

“忘了还说?”杨苁儿似乎有些生气,打量着韩健,目光中也带着些许怒意,“有些事,我只是要趁现在告sù

你。”

韩健实在想不到杨苁儿要跟他说什么,便道:“杨小姐有事不妨直言。”

杨苁儿声色顿了顿,道:“其实,我父王之意,是要带你回豫州,并非让我护送你北上。”

韩健心说就是为了说这个?

“其实……在下早就从黄兄那里得悉,本来还想让他怂恿杨小姐护送在下北上。”韩健道,“只能说,此事在下早就知晓,还是要感谢杨小姐不计前嫌,护送在下北上,到现如今,还愿意出手相助。”

听到韩健说“不计前嫌”,杨苁儿脸上也露出些许的失落,道:“问你一件事,当初你我婚事不成,是陛下撤了婚事,还是如传闻所言,是你向陛下所提出?”

一个问题,令韩健登时不知如何回答。

当初的确是他主动向女皇提出拒绝婚事的,而女皇当时也答yīng

了他,事后在京城一些朝廷高层官员中,才隐约有些传闻,说是当时是东王自己提出的拒绝婚事。因为这事并未广泛流传,因而普通百姓还不知有这么回事。

杨苁儿既然如此问他,那就肯定是希望得到此事她想得知的答案。韩健显然不相信杨苁儿问他只是为了再受打击一次,证实的确是提出的拒婚。那就是前一种答案,杨苁儿希望得知这桩婚事是因女皇临时取消而取消?

“杨小姐……缘何有此问?”韩健反问道。

“不想回答,就算了!”

杨苁儿说着转身要离去,却被韩健一把抓着胳膊。

杨苁儿登时低头看着韩健的手,也没去打开韩健的手,心里却感觉到委屈,这股委屈的情绪一上来,令她想到很多事,包括拒婚,包括韩健的无礼对待,还有自己不惜违抗父亲的命令私自护送东王北上却换得一次次被利用。

“杨小姐,既然你出言相问,在下也有个问题。”韩健并未松开手,一脸严肃问道,“若是当初这桩婚事无人阻挠,你是否会真心实意嫁入东王府?”

杨苁儿一时间也沉默,就好像一个无解的问题一样,她提出一个,韩健反提了一个。这种问题,都是二人心里很清楚却回答不出口的。

“会!”杨苁儿突然回答了一句,从怀中摸出当初韩健赠与她的口琴,塞到韩健抓着他胳膊的手里,快步而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感情包袱

看到口琴,韩健不由叹口气。当初韩健曾对杨苁儿说过,爱琴之人会将琴带在身边,这是他为何会在皇宫宴会上跟杨苁儿“借琴”。眼前之事,却已不能用爱琴之人来解释,杨苁儿用一个字和一把琴告sù

他,一个女子同样是可以有情的。

但韩健却感觉到杨苁儿这份情,很沉重。

要不是明日要一起去阻截追兵,要不是知dào

这次阻截追兵是去送死,杨苁儿也不会如此迫切想知dào

答案。杨苁儿违背父亲军令护送他北上,多次帮他,让韩健感觉到亏欠,而在之前,他竟丝毫没察觉这一份情,让韩健甚至感觉羞愧难当。难道非要让女孩子主动出言相问,他才会有所反应?韩健不禁无奈摇头,就算知dào

又如何?他什么也给不了杨苁儿。

杨苁儿在韩健所见女子中,是绝对出类拔萃的。出身好,才貌双全,有勇有谋,在京城清虚雅舍外第一次相见时,韩健就曾觉得她是个有胆识的美人,可惜韩健认识顾欣儿在先,十几个姨娘从小对他灌输了一些对南王府不好的意识,使他不想成为政治联姻牺牲品。对杨苁儿这桩婚事,他是自带的抵触,与人无关。

韩健想到当初在京城时,又是以“无弦琴”相送,又是当众借琴,能让一个女子暗生情愫,最后却被拒婚失意收场,这会令女子遭受到怎样的打击。即便如此,杨苁儿还是会不顾一切帮他。这又该是怎样的情怀?

立在寒风中的韩健彻底睡不着了。他感觉自己背负了很大的感情包袱,怎么也无法从心头卸下。有些情,可能永远没机会去偿还,若是杨苁儿再因帮他而丧了性命,他就更无地自容。

原本怎么也不会去想杨苁儿,可到此时,韩健心中竟满满全是杨苁儿,从相识在京城所发生的短暂交集,再到这一路上风雨同舟,倔强有见识的女中豪杰。一次次在他面前点头同意。一次次听候他调遣。韩健心想,这时候的杨苁儿心里大概也是苦的吧。

“怪不得,我总看不见她笑。”韩健不由自语叹道。

夜色凝重,天气又几位寒冷。韩健为了保存体力。最后也不得不进入帐篷内。一个人守在生好的火盆边,继xù

发呆。本来有些事他可以去找杨苁儿去说,但他又觉得没什么可说。因为明日他们就要上阵杀敌,能否活着回来还是问题。韩健想,就算要给她一个答案,也等他们并肩作战的时候吧。

到了后半夜,韩健隐隐有了些困意,他也不知dào

自己为何这么有精神到半夜还没睡,这几天白天他都因劳累而打瞌睡。就在他准bèi

去睡,却听外面有传令官的声音,他打开帐帘走了出来。

“什么事?”韩健看着过来报gào

消息的张行。

“少公子,追兵退了。”张行面色中带着几分激动说道。

“退了?”韩健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是否追兵的佯退?”

“我们的哨探已经查的很清楚,追兵不但退,而且是连夜撤走往洛阳城方向急赶而去,应该是洛阳城中发生什么事,他们不得不撤兵!”张行道。

韩健闻言心里也总算松口气,这消息对他而言如释重负。逃了这么多天命,总算摆脱了追兵,剩下这段路怎么也好走了。

“那我们休整半日,再出发。”韩健笑道,“再派斥候出去打探,定要将消息求证。”

张行领命而去。韩健马上要将这消息通知女皇和韩崔氏等人。

可当心头一股如释重负的感觉逝去,他突然心中一沉,想起了杨苁儿,他突然又感觉有些无法面对。

杨苁儿正是以为第二天要去拼命,才会来问他问题,间接还表明了心迹,可如今追兵退了,两人相见,再如何相处?

韩健四下寻摸了一下,以往有什么消息杨苁儿都会来问他情况,这次杨苁儿也未出现。

韩健收起心中一些想法,先将追兵退去的消息通知了女皇和韩崔氏等人。当女皇得知追兵退去,只是一叹,像是很感慨,大概是想到这次杨余回洛阳城目的是因为有人跟他抢夺皇位。篡位者最怕被人篡位。

韩健从女皇帐篷出来,却不知该去哪。本来他应该去顾欣儿那,跟她分享这好消息。可韩健心中毕竟放不下对杨苁儿的愧疚,这时候他感觉自己去见顾欣儿,无疑是对杨苁儿心头上撒盐,尽管他也知dào

杨苁儿未必会去留意这些。

但韩健还是没去顾欣儿那,默默回了自己营帐休息。

到天明,韩健睡醒从帐篷里出来,整个营地里还在休整。而追兵退去的更多印证消息接二连三传来,杨余的确是带兵退了,至于为何杨余会退兵,韩健暂且不知,只猜想跟时局变化有关系。

队伍休整一上午,到中午时重新起行,到此时韩健仍旧未见杨苁儿。若非南王府将士都在,他甚至怀疑杨苁儿已经带着人离开。

等队伍拔营起行的时候,韩健才远远看到杨苁儿上马的身影。那身影是何其孤单落寞,让韩健不忍直视。

之后两天,队伍行进速度不快不满,习惯了远途,队伍中一些人在心理上也渐渐把赶路当成习惯。就算追兵已退,却还未到江都之地,一路上仍旧可能会被地方守备军所阻击,他们仍旧是在逃命。

这两天时间里,韩健跟杨苁儿未发生任何交集,两人有意避开,连去跟女皇请安的时间都错开。当得知对方在哪,另一人也会避开。

韩健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暂时回避心中缠绕的枯藤,而杨苁儿则纯粹是要避开韩健,不想再惹波澜。

到两天后,韩健也终于从洛夫人处得知了杨余撤兵的真zhèng

原因,是因为西王借口要为女皇守孝,暗自以兵马十五万,兵发洛阳。西王府兵马常年征战,行军速度就不是洛阳守备军可比,仅仅两日两夜就行进三百多里。杨余得知哪还敢继xù

追下去,仓促之下不想失了洛阳城,他只能赶紧撤兵回洛阳救火。

韩健知dào

,最终洛阳城的归属不在杨余和西王之间展开,而只会在北王和西王之间展开,说到底杨余也不过是北王所培养起来的傀儡。韩健心中也不由佩服北王府的势力,北王府能在北王谋反失败被囚的情况下,仍旧策划出这么完美的篡位计划并且实施,只能说北王在这些年中准bèi

太充分。

又向南两日,这一日中午,韩健得知有一支兵马距离他们队伍已经不到二十里。这支队伍不在他们后方追赶,而是在他们正面拦截。韩健皱眉猜想,要么是地方守备军,要么是东王府的援军。

韩健派了张行带人去求证,张行回来时,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韩健大半年没见的二姨娘韩松氏以及九姨娘韩昭氏。

“二娘,九娘。”

韩健亲自骑马迎上前,下马行礼。

韩松氏和韩昭氏从马上下来,扶起韩健,韩松氏更是以手轻抚韩健面颊,面带笑容观察韩健这半年多来的变化。

“健儿,得知洛阳生变的消息,二娘可是马不停蹄赶来,谁知还是因为一些事耽搁,险些再见不到健儿你。”韩松氏说话间有些感慨,“不过你有天佑,不会出事。”

韩健笑道:“二娘,陛下也在。”

“陛下?”韩松氏稍微一怔,她在路上听闻女皇已经驾崩,而之前张行联络时也未将这消息通知,她还是感觉有些意wài

,“那还杵着,还不赶紧带二娘去参见陛下?”

韩健亲自引路,与韩松氏进入车驾队伍中。此时东王府自将士到下面普通随从,见到韩松氏无不行礼。韩松氏倒是很好说话,一路上也在还礼。

即将到女皇车驾,韩健瞅见杨苁儿骑在马上的身影,原本带着笑容的面色不由一僵。此时女皇车驾上,法亦和韩崔氏下了马车,亲自迎接韩松氏。

“健儿,你留在外面,为娘进去见陛下。”韩松氏对韩健吩咐道。

“知dào

了,二娘。”韩健一笑,他知dào

韩松氏可能是有话跟女皇说,不想被他听到。

韩松氏上了马车,这时候顾欣儿也问询走过来,韩健走上前扶起走路有些不太稳的顾欣儿,发觉杨苁儿没看自己才稍微松口气。

“欣儿,你怎么过来了?”韩健关切问道。

此时的顾欣儿一身素衣,面无胭脂点缀,却如清水芙蓉一般清丽脱俗,让韩健看了不由心生几分怜爱。

顾欣儿微微颔首,声音娇脆却并不大,说道:“母亲知dào

郡王妃远道而来,让欣儿过来陪少公子。”

韩健拉起顾欣儿的手,他明白顾欣儿母亲顾松氏的意思。韩松氏在东王府的地位好似一家之母,顾松氏到来,要是顾欣儿这个未来东王妃都不来问安,会丧失印象分。

韩健亲自带顾欣儿到女皇车驾前等候,不多时候,韩松氏从马车上下来。韩健看韩松氏的神色,好像是哭过。至于是为何韩健就不好揣测。

“二娘,这位就是顾首席的千金,顾小姐。”韩健介shào

道。

顾松氏笑着打量一下顾欣儿,顾欣儿马上欠身行礼道:“欣儿见过郡王妃。”(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不告而别

顾欣儿毕竟系出名门,礼数足说话也大方得体,韩松氏看过之后,含笑点头,似乎对这位未来东王妃很满yì



“顾小姐如此顾得大体,看来这次我家东王也是好眼光。”韩松氏笑道。

顾欣儿听到这般话,登时羞喜地低下头。而韩健则怨怪地看了韩松氏一眼,这话在人前说出来很不是时候,尤其是杨苁儿也走过来,这话好似是有意跟南王府挑衅似的。

“晚辈拜见郡王妃。”杨苁儿走上前行礼,语气不冷不淡,有了之前表白心迹的事之后,韩健也不知此时的杨苁儿是何心理。韩健心想这次杨苁儿过来也只是礼节性拜会。

因为杨苁儿并未自报身份,而韩松氏也未见过杨苁儿,因而不识。

“二娘,这位是南王府二小姐。”韩健语气平淡引介道。

“原来是南王府郡主。”韩松氏微微欠身道,“有劳郡主对我家东王一路上照顾。”

“郡王妃言重,同为朝廷效命,晚辈所作也是份属应当。”杨苁儿说道。

韩松氏一笑点头,相比于对顾欣儿的热情,这次她更多出自官场礼节上的敷衍。韩健看出来,韩松氏已经把顾欣儿当成是“自己人”,而眼前的杨苁儿,顾松氏则是当成是同僚甚至是政敌对待。

见礼之后,韩松氏便要跟韩健商量继xù

南下事宜,因而涉及到一些军事秘密,韩松氏自然是不想让杨苁儿一起参与。杨苁儿也很识相。上前见礼之后便离开。

“健儿,你跟南王府郡主,有何事发生?”到了一边,韩松氏才面色沉静问道。

韩健没想到自己这个二娘观人于微,能这么快判断他和杨苁儿之间“有事”。

韩健一笑道:“能有什么事?二娘是否多心了?”

“唉!健儿,可跟你说,南王府郡主可不比常人,为娘能看得出,她对你有意,你莫动了心才是。”

一句话说的韩健感觉无地自容一般。韩健也没料到韩松氏观人的水平到如此境地。只是几句对话便能察觉到这些?还是韩松氏提前听到什么风声?

“二娘,这次你带了多少兵马前来?”韩健转开话题问道。

韩松氏道:“这次二娘出来的急,加之南边情势紧张,要留下兵马驻守。带的人马并不多。大约有五千骑。”

“不少了。”韩健笑道。“有了二娘坐镇,我就放心多了,至少不用再成天提心吊胆逃命了。”

韩松氏白了韩健一眼道:“长大了。说话也没个正经模样,这时候还嬉皮笑脸。听张侍卫说,你这一路上犯险的事没少做,你忘了自己是东王府的顶梁柱,日后要靠你把东王府支撑起来?”

“二娘,别听张侍卫瞎说,他跟三娘一样,都是以我安危至上,做点事他们就觉得是在冒险。”韩健道。

“那陛下说的总不会冤枉了你吧?”韩松氏打量着韩健,目光中既有怜爱,也带着几分长辈对晚辈的斥责,“陛下也说你做事冲动,唉!不过陛下还是很疼你的,你以后就会明白的。”

韩健听这话有些不对味,女皇体恤他这个“属下”,用到“疼你”这样的字眼合适?

不过韩松氏显然没有要解释一番的意思,说完这些,韩松氏便是重点要跟韩健商量继xù

南下的事,包括走的路线,还要沿途避开那些城市。

“现在朝廷发丧,地方上知dào

大宾,又有朝廷对你无端的污蔑,地方上有好事的将官,会对你不利。所以我们还是尽量走一些平稳的路线,也要尽快到我江都之地,到时就可以发诏勤王。”韩松氏最后说道。

“行,这些事由二娘你安排吧。”韩健笑道,“有二娘在,我就老实当个乖孩子,事事由二娘劳心就好。”

“唉!你啊你,说你什么好。”韩松氏指了指韩健,有些哀其不争的模样,不过最后忍不住露出的笑容则说明,他对韩健这一路上所表现出来的胆识和谋略还是很满yì

的。

有了东王府兵马到来,果然之后的行程顺了许多。

东王府兵马到来所带来的不但是援兵,还有补给上的支助,劳累了一路的马匹也可以换成精良的战马,车驾也可以用新的,断了的车轴也可以替换,加上食物和衣物上的补给,整个队伍好似焕然一新一般。接下来几日,即便没有加紧赶路走,一天也能行出七八十里甚至是上百里路。

转眼到了十月底,一行抵达了东王府北边境城市禅州。这一路上的紧赶慢赶也算告一段落,队伍也再不用避开城镇,可以进城驻扎休息。

进城是下午,韩健无须准bèi

什么,直接先进州府衙门的高床软枕上歇息。这是他自己的地界,他就是山大王,什么都是他说了算。

“健儿,你很累吗?晚上有犒劳将士的餐宴,你要出席下。”韩松氏过来,用教xùn

的口吻说道。

“知dào

了,我会准时出席。”韩健躺在床榻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说道。

这床榻,半年多前他往洛阳途中也曾睡过,现在睡上去还是那么熟悉的感觉。

“还有,今晚有件事,陛下想当众宣bù

,提前知会你一声,是你跟顾家小姐婚事的。陛下想一到江都,便给你和顾家小姐赐婚。”韩松氏补充道。

韩健坐起身,道:“二娘,事情没那么急吧?”

“还不急?”韩松氏白韩健一眼道,“陛下给你赐婚,是多大的荣幸,你还不知珍惜,一而再拒绝。这次陛下幸蒙脱难,日后要靠我们东王府来发起勤王,你毕竟年纪尚幼,要是不成家立室,怎能服众?这婚事,二娘已替你答yīng

下来,陛下也说了,这次不容你拒绝。”

韩健勉强点头,下了床榻亲自送韩松氏出了门口。

回到屋里,韩健心下仍旧感觉很为难。他不是不想娶顾欣儿,有了这一路上的患难与共,他也迫不及待要早些让顾欣儿进门。但关键是他心理上对杨苁儿的愧疚感。

在危难之时,杨苁儿甚至会主动提出来与他并肩而战一同赴死,而在她感觉必死之前,最想知dào

的也只是一个天真明知是谎言的答案。想到杨苁儿在得知他和顾欣儿的婚事既定为事实时心灰意冷的感觉,他便心里有些刺痛,他很清楚有些人不能亏欠,尤其是对他付出了真心实意对他有恩的女人。

可女皇要宣bù

赐婚,他也无法阻拦,再怎么说那也是当今魏朝的皇帝,而他只是东王。

韩健带着几分恍惚参加了当晚的餐宴,因为将士行军途中不得饮酒,因而这次的宴会也只是有食物供应。地方州府为了迎接女皇和东王的到来,准bèi

了食物迎接,食物很丰盛,全军上下都有犒劳。而南王府的将士也有一份。

作为这次餐宴的发起者,女皇亲自出席慰问将士,这也是女皇近三个月一来第一次公开露面。女皇也在用这种方式令谣言不攻自破。

宴会之后,女皇象征性地召见随行的大臣和地方官,韩健和杨苁儿等人都有出席,连黄烈这样有官爵在身的也有一份。

女皇召见大臣,主要也是为勤王的天下高书做准bèi

。写勤王诏,自然要以笔力雄厚的大儒来写合适,而这次通过东王府营救出来的大臣中,也有几个才学颇丰的。

在召见最后,女皇当众宣bù

了要给东王赐婚。一众大臣虽然早就知dào

韩健跟顾家小姐的关系,到此时也不禁纷纷上前对韩健和顾唯潘二人道贺。跟以往排斥的态度不同,这次顾唯潘也老怀安慰,一一对过来道贺之人答谢。

随着女皇离开,韩健发觉杨苁儿失落地独自离开,形单影只,而黄烈作为韩健的“好友”,则是留下来“同乐”。

韩健看到杨苁儿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此时他又不适合追上去说什么。如同开始他跟杨苁儿相识时的处境,很多事不是他们所能决定,好像东王府和南王府之间的纷争,好像有些事本身就没有双赢的余地。

从州府衙门回到落榻的地方,韩健心里都在想着杨苁儿。越想越觉得放不下。

现在他跟顾欣儿的婚事算是尘埃落定,回到江都,即刻他就会跟顾欣儿完婚,这是预示着他这个东王成年的标志,成家立室也是这个时代男子成年的标志。韩健第一次对这次的婚事不怎么期待起来,因为他知dào

这会伤害了另一个对他所付出的女人。

韩健一夜都没入睡,本来第二天还要继xù

南行,他应该休息好,但被一些事烦扰,他怎么也无法睡着。

到快天亮时,他终于决定要去跟杨苁儿说清楚,既然不能皆大欢喜,也总该让杨苁儿得到她所想知dào

的答案,哪怕那个答案只是谎言。

韩健到南王府驻地,发xiàn

黄烈蹲在门口跟东王府侍卫说话。

“你怎么在这?”韩健问道。

“韩兄?”黄烈见到韩健,如同见到救星一般,拉着韩健的衣袖道,“你可要给我想个办法才好。我表妹她……连个招呼都不打,自己走了!要是她回去跟我姑父说,违抗军令的事是我做的,我可惨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卷入江湖

此时天未明,杨苁儿便急匆匆离开,而偏偏杨苁儿却是一个人走,将南王府兵将甚至是黄烈都留在禅州。韩健能感觉,杨苁儿分明是在避开他和顾欣儿的婚事。

“几时走的?”韩健问道。

“走了一个多时辰。”黄烈道,“侍卫是这么说的,韩兄,你可是有好办法?”

韩健没心情理会黄烈的追问,直接跟侍卫问明了杨苁儿去的方向,便直接到州府衙门外,也不找张行打招呼,便单独策马而出。

到南城门口,城门守卫见到快马而来,以为是出城办事的官差,等看清楚是东王本人,城门守卫纷纷行礼。

“南王府二小姐离开几时?”韩健当下问道。

“半个多时辰。”城门守卫答道。

“开城门。”韩健摆手示意。城门守卫不敢有违,赶紧安排开城门,韩健正要出城,念及会有人同样为他担心,便对城门守卫吩咐几句,让他们转告东王府的人,他此行是去追杨苁儿。

这些城门守卫自然无法理解,为何南王府郡主离开,东王会这么着急追出城去。他们本能感觉到事情有些大,大到不是他们可以随便揣测,于是只能等后面更高一层的人来如实汇报。

韩健策马出城,却发xiàn

城外一片黑暗,尚未天亮,道路不太好走。韩健辨明启明星方向,一路往西而行,走了大约二十多里路才停下来休息,此时正是黎明时分。这一路上他还是没寻到半丝杨苁儿的痕迹。

韩健到此时也有些疲惫,毕竟一夜未睡,加上赶路出来又无准bèi

,早晨的风有些凉,停下来他便感觉到寒冷。

韩健站在路边看了看,官路光秃秃的也看不到什么。他只能上马,继xù

沿着官路往西去追,走一步看一步。

韩健心中有一股执念,就是不能负了杨苁儿,到底事情会如何他也不及去细想。只想着先把杨苁儿追到。跟她说清楚。至于把话说到什么份上,他也没去做打算。

到了临近中午时,路过一座小镇,韩健下来买水和干粮。他毕竟不是铁打的。也需yào

补充体力。

说是小镇。不过是沿途驿站外建起的一排商户。有客栈和小市,这样的“小镇”在官路之旁,通常每几十里就会有一处。

韩健当下打听杨苁儿的行踪。当茶铺的伙计听说韩健问的是一个骑马的女子,笑盈盈上前道:“我知dào

,那娘皮好生难应付,嫌我们的茶水不好,还不肯喝呢。”

“到底怎么情况?”韩健问道。

“这个……客官,您不会也是只准bèi

问问消息,连杯茶都不喝吧?”茶铺伙计一脸市侩的嘴脸道。

韩健从怀里摸出半锭银子,放在桌上,那伙计拿进怀里,笑道:“我就跟您细说,这娘皮,在这里买了几个茶包,自己带了一个水袋,本来说是要在我们这买茶水,后来嫌弃我们的茶水不好,连茶都不喝就走了。可能是嫌贵,估摸着到山野里找山泉水或是河水去了。您说这不是诚心挑刺?我们的茶水,也是河水泡出来的。”

韩健嗅了嗅茶水的味道,把茶水放桌上道:“你这茶水确实不怎么地!”

“嘿!客官,您跟那娘皮是一伙的吧?”茶铺的伙计很不乐意道。

韩健知dào

这些驿站周围的商贩,都是结盟的,也就是地头蛇,轻易不要跟他们较真。有时候他们是图财,但要是图财加害命,也不是没有可能。

“行了。我只是问你那姑娘去了哪个方向?”韩健问道。

“往南去了。”茶铺伙计指了指南边的道说道。

韩健提起佩剑,直接上马,他可不相信杨苁儿会往南走,往南是往江都的路,往西才是往豫州的方向。杨苁儿匆忙离开,应该是伤心失意之下要回豫州。

韩健骑马走到临近黄昏,仍旧不见杨苁儿的身影。韩健心说杨苁儿这一路骑马走的够快。

韩健这一天行了百里多路,已经到人困马乏的地步,杨苁儿照理说不会走的这么快,但他还是没碰上,韩健就不由想是不是追错了方向。毕竟往豫州也不仅仅是一条路,这一路上有几处分岔路,韩健只是捡着杨苁儿最有可能走的方向走。

正在韩健有些徘徊之时,官路前面有一座低矮的土丘。韩健策马上前,隐约可见地上似乎有些黑影。

韩健上去一看,登时皱起眉头,竟然是几具来历不明的尸体。

这些人明显是刚死去不久,尸体大概有十几具,都是男子,而他们的衣着也很整齐,都是黑衣,像是执行什么任务的人。

韩健上前检查过,人都是被利刃所伤而死,他们身上也像是被搜掠过,未留下什么痕迹。

在官路上发生这么大的案子,照理就算是穷凶极恶的人也不敢把尸体就这么摆在路边,连掩埋都不掩埋。这就只有一种解释,行凶的人来不及掩埋。

韩健检查了这些人的手,明显都有常年握兵刃的老茧,也就是说死的这些人同样是习武之人。

韩健猜想,这可能涉及到江湖仇杀,应该少惹为妙。他还是赶紧去追杨苁儿要紧。

韩健正要上马继xù

出发,忽而听山丘后面隐约有声响,韩健先将马在官路旁边的树丛中藏好,才持着佩剑穿过荆棘往山丘另一边饶过去。

到了另一边,却见一些人似乎正在打斗。韩健远远一看,看的也不是很清楚,也分不出是几方人,只觉得是一片乱斗,这些人手上都有兵刃,而他们的装束也跟在官道旁发xiàn

的那些尸体装束别无二致。

“果然是江湖仇杀!”韩健正要走,忽而察觉这些人中似乎有一人武功很高,打起架武功明显高过其他人一头。这女子身材婀娜,虽然是蒙面,不过韩健却对这身影并不陌生,正是在洛阳城帮他一起救女皇出来的柯瞿儿。

“她怎么在这里?”韩健皱眉。

本来他是要去追杨苁儿,却没想到在这荒山野岭,又见到另一个被他“负”的女子。不过他对柯瞿儿的“负”,最多是欺负了一下,他也准bèi

好事后想办法去跟柯瞿儿解释,他相信以东王府的人脉,完全可以查到华宗的具体位置,让他找到柯瞿儿。

此时的“柯瞿儿”出手异常狠辣,几招之下便杀了几人,还有几个想要跟她缠斗,也被她几下全都杀死。这股狠辣的杀人手段,韩健看了也不禁心悸,似乎并不太像柯瞿儿的武功路数,只是相似,可能同是出自华宗门下。

原本还在乱斗的几方人,在“柯瞿儿”武功卓绝的情况下,他们只能暂时联手来应付之。以至于“柯瞿儿”一时成为众矢之的。双拳难敌四手,而眼前不是四手,可能有四十双手。这些人在韩健看来虽然武功不太高,但就是仗着人多,齐攻之下,“柯瞿儿”也节节败退,到最后陷入重围不能逃脱。

韩健眼看那女子不敌,心想虽然这人可能不是柯瞿儿,但武功路数上与柯瞿儿有几分相似,他就没理由不帮忙。韩健毕竟也只有一个人,他一摸怀里,有几支令箭,便拿出两支,随着一声划空空际的鸣响,令箭破空而去。

这种类似于二踢脚的令箭,主要是在夜晚发出消息,也是军中用以传令所用。这些江湖人自然也认得,他们见到令箭升空,马上是意识到周围有官军存zài

,因为韩健的令箭又响射的又高,完全不是一般工匠所能制出来。

见到这令箭,围攻女子的人,有的便撤出战阵,但似乎有些人却不想这么轻易撤走,还是要跟那女子缠斗。

那女子身边登时少了不少的压力,应付起来也相对容易了些许,也许是因为在之前对战中有受伤的情况,她的行动还是有些滞缓,韩健看得出,她受伤不轻。

女子身边的敌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四五个,也是仗着自己武功好,要跟那女子最后一搏,其余自知跟女子武功相差太远的已经自动逃走。

韩健也感觉差不多是时候来个“英雄救美”,当下用原本包干粮的布蒙住自己的脸,抽出佩剑从草丛中杀了出来。

韩健的剑法,毕竟师从法亦,而且得自上清宫的真传。再加上韩健完全是在这些人强弩之末之下杀出来,令对手防不胜防。韩健几招剑招下去,便撂倒两个。另外两人想逃走,却被那女子直接一剑双刺,从后心了结了二人性命。

“多谢义士相救!”女子抱拳感谢一句,“噗哧!”吐出一口血,整个人也摇摇晃晃。

韩健后退两步,他怕这是女子自己示弱,其实是想趁机也要了他性命。他知dào

这些走江湖的人,都会小心谨慎,有人帮忙也不会认为这是什么江湖义士。

“小姐不怕在下也是歹人?”韩健远远隔着,一脸戒备问道。韩健刻意压低声音,听上去也苍老了几十岁一般。

女子擦了擦嘴角的血,此时夕阳西下,她脸上和身上的血,在夕阳映照下也有几分凄厉。

女子露出个勉强的笑容,道:“义士的武功乃是北派上清宫,上清宫自来行事光明磊落,与小女子所背负之事也毫无关系,怎会是歹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荒野小屋

韩健被人一眼认出自己的武功路数,也不觉得奇怪,毕竟上清宫的剑法在江湖中也算不上什么秘密。本来上清宫在北方武林中就有很高的地位,再让这女子分辨他到底是谁,那就不是容易的事。

“姑娘是何来历?”韩健问道。

“义士难道看不出来?”女子打量着韩健问道。

韩健道:“观姑娘武功路数,似是华宗武功,却又不似。”

女子微微冷笑道:“有些事,不提的好。今日感谢前辈仗义相助,他日有机会定要报答!”

说完正要哦组,却一头栽倒在地。

女子这么轻易栽倒,韩健自然以为她是伪装,可等了一会,那女子仍旧不起,说明她的确是因为伤重而倒地。

韩健上前,想扶起她,将她翻过身来,却发xiàn

她怀里鼓鼓囊囊的像是藏着什么东西。韩健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锦盒一般的物件,想打开,又觉得不妥。大概是觉得这些武林中人争抢的正是此物。

韩健本想就这么一走了之,但心想这么走下去,也可能会被那些武林中人所拦截到,对他也不利,反而不如先在这里等等。他觉得现下去追杨苁儿也未必能追得上,只能暂时看看折返回去,现在毕竟还在江都的地面上,沿途的州府他还调遣的动,一旦出了他自己的地界,那就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韩健没有走开,把锦盒也塞回了那女子的怀里。到了入夜时分。那女子悠悠转醒。

女子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摸自己怀里,在确定锦盒仍在之时,她才松一口气。

很快她便察觉到了韩健的存zài



“义士,你为何还在此?”女子突然又紧张起来,她知dào

以自己此时的状态,根本无法跟一个上清宫的高手相抗衡。而虽然她所知的上清宫算是名门正派,但这些名门正派的弟子,也不是每个都是正人君子。

“姑娘没说明,在下怎会轻易离开?”韩健一笑,此时他已经把马牵了过来。道。“不过有些事姑娘不想说也不用细说,在下在这里,只是不想让歹人有所趁。姑娘放心,在下并无恶意。”

韩健话说的倒也实诚。让女子不容怀疑。

“多谢前辈相助。”女子再次感谢道。

“不用多言。姑娘能自己起身?”韩健问道。

女子勉强站起身。想走动,却也有几分困难。韩健也不上去搀扶,直到女子自己走出了草丛。韩健才牵着马尾随过去,女子往山丘上面走,说道:“前辈,在下刚在官路旁边杀了几人,若是有官府人到来,必然会察觉,还请前辈帮忙掩埋了尸体。”

韩健微微摇头道:“在下也有事情,没有时间帮忙。”

女子感觉惊讶,这人不是在跟着自己,怎么会说有事?难道他的事就是跟踪自己看看自己在做什么?

女子本来是想借着让韩健去掩埋尸体的时候,偷偷溜走,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但韩健可没功夫去应付那么多尸体,不是他杀的还要他埋,这么亏本的买卖他才不想做。

女子不勉强,继xù

往山丘后面走,出了山丘后面,韩健能看到一匹马,韩健这才知dào

原来女子也是骑马而来,应该是遇到包围和截杀才将马匹暂时隐藏在山后面。

韩健上前,女子牵着马也不上马,因为她自己也感觉出自己无法骑马。

就这样,女子走在前,韩健走在后,二人都是牵着马而行。两人都是蒙着面,各自不知dào

对方的面孔和身份,只是大致知dào

对方的来历,这么不清不楚一路走出很远。直到离官道一段距离,已经不会再被官差追踪到,女子才要寻找个地方歇息一下,此时按照城里的算计时间方法,应该已经是上更时分。

“请坐!”

韩健坐在一块青石上休息,说道。

“不用,前辈只管自行休息。”女子说着,突然目光打量着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丘,那是在官路北面大约五里之外,距离他们也不远。小山丘上本来也没什么但隐约传出火光,这就是一种不寻常的信号。在这种荒郊野外,有火光就代表有人,自然火很难点燃。

“姑娘,有件事相问,可是你在前面城镇上买茶水,说茶水不好?”韩健问道。

“前辈如何知晓?”女子先是稍微惊讶,随即释然道,“一定是那店小二嚼舌根子。看他不像个好人,一定是杀人越货的事没少做。”

韩健道:“没想到姑娘对野店也这般有警觉。”

女子道:“出来行走江湖,自然要小心戒备身边之人。前辈也不是察觉到那些人有异常?”

韩健心说自己又没准bèi

在那小镇上过夜,至于那是不是黑店跟他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一般的黑店,平日里也是要靠正当经营来养活伙计的,只有在遇到一些机会的时候,他们才会下手,这时候他们才能称得上是黑店。在这个年头,所谓的白店是不存zài

的,一般的山野店铺或多或少都干点黑市上的买卖。

“姑娘怀疑那里有对你不利的人,只管上前去看,不用如此彷徨。”韩健见女子一直在打量着远处山丘上的火光,说道。

“还请前辈帮忙。”女子道,“以小女子现在的伤势,无法跟一般的高手相抗衡。”

“嗯。”韩健点头,意思是你真遇上危险我不会袖手旁边。

于是女子牵着马,继xù

在前面走,而韩健也牵着自己的马跟在后面。

两人到了山丘之前,便看到山丘上有个小屋,火光正是从小屋里发出来的。而小屋旁,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等上前看清楚,才知dào

原来也是马匹。

临近小屋,女子抽出剑,一副紧张模样,似乎是准bèi

杀进去给敌人以措手不及。韩健却觉得有异,这样一个远离官道的小屋,怎会有人牵着马在里面借宿?

“姑娘且慢!”韩健伸手组织了女子的举动,道,“里面有可能是在下一个朋友。”

韩健心想有可能是杨苁儿,他这追了一路,都没见到杨苁儿踪影,他自己是没迷路,那就有可能是杨苁儿迷路了。本来杨苁儿就是负气之下而走,可说是有些情绪失控,她这么出来,赌气之下很容易不走官道,而走一些荒僻的小路。杨苁儿自然以为只要朝着一个方向走,就能回到豫州之地,但江都之地毕竟跟南王府的地界不同,很多荒野是没开发过的,尤其是两个藩地之间的这一块区域内。

韩健亲自上前,往屋子里扔了石子,里面马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韩健知dào

,里面必然有人,而且也在戒备着外面。

韩健到马匹之前看了看,果然是南王府的战马,而马鞍上的包袱,也都曾是他所见过杨苁儿带过的。

不过这并不能证明里面就是杨苁儿,也可能是杨苁儿路上遇到匪徒,将她杀死,然后将她的财货据为己有。

“杨小姐,可是你?”韩健喝问一句。

这时候杨苁儿的身影才从没有窗的窗户口探出来,见到是韩健,脸上稍微露出丝惊喜的表情,但很快又暗淡下去。她也知dào

她跟韩健之间毕竟这个一道墙,很多事不是她想怎样就怎样的。

“是你?”杨苁儿尽管没看到韩健的脸,却道了一句。

韩健摘下脸上的面巾,道:“杨小姐这么着急回去,我自要出来追上,跟你说清楚一些。没想到经过一天,还是追上。”

一边的女子看着眼前年轻男女,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异样的感觉,救了她的男子她原本以为是上清宫上了年岁的高手,没想到还是如此年轻,她从来没听说上清宫何时出现这样一个年轻才俊。

“你们认识?”女子皱眉问道。

“是。”韩健自然不想在这个陌生女人面前透露身份,便道,“这是在下的朋友。”

女子微微点头道:“怪不得你会跟小镇的人打听女子的事,应该是要找这位姑娘吧?”

杨苁儿听到女子的话,看了韩健一眼,知dào

韩健这一路是打听着找来,心中毕竟还是有些温暖。她本来的确也是一气之下出来,当她得知韩健要跟顾欣儿成婚,心中失落无法言语,只想着早些回到豫州,在亲人身边再寄情于工作,就不会再去想。走出来漫无目的走了一天的路,等她冷静下来,却发xiàn

自己已经迷路,尽管这样还能被韩健找到,连她自己都觉得可能是上天有些冥冥中的安排。

“请到里面说话。”杨苁儿道。

韩健点点头,先把马栓好,随后进了小屋。这小屋明显已经荒废日久,而里面的布局,到时跟当初他和杨苁儿在洛阳郊外所避雨的小屋有几分相似。

韩健见里面什么东西近乎都没有,却有个小桐油罐子,再看到烧的很旺的火堆,便知dào

杨苁儿是根据他当时所说的方法,找到猎人留下的桐油来生火。

而火上却没烧烤什么东西,地上的小包袱里有些干粮,应该是杨苁儿拿来准bèi

路上吃的。而干粮明显已经很硬,应该是他们南下途中准bèi

。这次杨苁儿走的急,自然也没准bèi

什么新的干粮。

“杨小姐,吃这个怎么行?”韩健笑道,“我在路上买了些,一起吃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你是我的俘虏(上)

杨苁儿接过韩健递过去的干粮,拿在手上,突然觉得有些沉甸甸的,在陌生人面前,只是微微点头,重新坐下来,往火堆添加着树枝。

韩健随之而坐,另一边的女子也坐下,拿出一瓶像是伤药的东西在往伤口上涂。

“姑娘受伤严重,是否需yào

帮忙?”韩健抬头问道。

“不用。”女子瞥了韩健一眼,大概是没想到韩健居然会如此年轻,她本来以为有韩健武功的造诣,怎么也该是三四十岁的男子。

韩健自讨了个没趣,转而看着杨苁儿。有陌生人在眼前,两人都不知说什么。本来韩健在心中也堆砌了很多话,可在此时也不知从何开口。而杨苁儿虽然很期冀韩健会追来,但真追过来,她又有些不太肯定,为何韩健会追,照理说韩健现在应该随着东王府车驾回江都,然后准bèi

他和顾欣儿的婚礼。

小屋沉默的有些尴尬,最后还是那女子识相,等她用伤药涂抹了伤口,用布包扎好伤口,起身道:“两位若是有要交谈的,小女子也不打搅。日后再报今日恩公相救之恩。”

既然知dào

韩健是个年轻人,她也不会以“前辈”相称。

韩健起身问道:“姑娘要走?”

“小女子身负重任,不能留下,还请恩公不要介怀。”女子道。

韩健点头,道:“姑娘要走,在下没有道理阻拦,请吧。”

女子走到门口。突然觉得不妥,真会有这么巧,自己刚遭遇危险,就会遇到这么一个陌生男子救她,而这个男子竟然也丝毫不图什么?行走江湖经验多了,她自然会对一些不太合理的事留一些心眼。之前她是重伤在身,要防备着韩健,想的也不是很多,现在冷静下来,觉得留活口可能并非好事。

“姑娘不是要走?”韩健见女子停留在门口。自然也留了个心眼。

这些行走江湖的。转脸不认人的事也是常有,之前韩健就留意到此女子一路上对他都有所戒备,显然不是如她所言的那般懂得知恩图报。

“恩公,敢问一句。江都如何走?”女子转身看着韩健问道。

“从此处沿着官路到车马渡。直接再往南行。一路打听就能到江都。”韩健其实对这周围的路也不是太熟悉,但江都之地也算繁华,官道也很齐整。一路上只要有人的地方,就能问到去路,要去往江都这样的大城并不困难。

“多谢。”女子到了门外,也不着急走,她在观察韩健是否会追出来。等了半晌,见韩健的确没有追出来的意思,她才上了马,一路沿着山坡下山,然后回望山上的小屋,却见里面仍旧有两个人的影子,说明韩健和杨苁儿都没追出来。

此时的韩健虽然对这陌生女子很好奇,但他并无心去追,因为他不想惹江湖上的事。涉及到江湖仇杀,一旦惹上就会很麻烦,而这次他的主要目的,也仅仅是追到杨苁儿。

等那女子走了,韩健立在窗口位置,看着那女子下山,心中也松口气。从如此情况看,女子应该也不会折道回来。

“她是谁?”杨苁儿突然问了一句。

“不认得,路上遇到的,当时她正在跟一些来历不明的人搏杀。”韩健将之前的情形大致一说,杨苁儿微微思索了一下。本来杨苁儿就并非江湖中人,对江湖上的事,她很少去理会,韩健说了,她也只是当故事一样听听。

“我是来找你,因缘际会才打听到她的下落,还以为是你。”韩健看着杨苁儿,目光真切说道。

杨苁儿被韩健的目光打量着,似有些回避,只好先坐下来继xù

添加柴火,道:“东王回到江都之地,将来要助陛下做大事,何以有时间来管区区小女子?”

韩健一叹,道:“有些话,我没跟杨小姐说明白,不想留在心中,成为永远的遗憾。”

“东王不必说了。当日小女子所问,不过只是随口之言,其实答案如何并无妨。”杨苁儿嘴上说着无妨,但心中却不由升起几分酸楚。在她以为将要赴死之时,才会有勇气去问韩健那些话,现在即便两个人独处,知dào

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她还是宁愿选择当初没问出那样的问题。因为在她心里,其实并不想知dào

的那么透彻,因为实情总会很伤人。

韩健却一脸严肃之色道:“即便杨小姐不想知dào

,在下也有必要说,因为杨小姐当日也解开了在下心中一个疑惑。做人,还是要公平一点的好。”

杨苁儿看了韩健一眼,脸上凄楚一笑,道:“现在小女子不想知dào

,东王也要强求小女子知晓?”

“因为,当初是由在下主动跟陛下提出,解除跟杨小姐你的婚事。”韩健沉声道。

一句话,令杨苁儿脸色登时难看,这就好像有个人明明伤害了你,你也躲开了他,可他不辞辛苦跋山涉水追上来,却还是只为了再伤害你一次。这种窝火绝不是说被人伤害两次,心里就能平复下来。

“杨小姐切莫动怒。”韩健补充道,“这次在下想追出来跟杨小姐说的,就是当初我对杨小姐不了解,想的也不够透彻,若是我再选一次,绝不会向陛下提出如此的请求,会认真考lǜ

跟杨小姐的婚事。”

杨苁儿本来心中已经羞恼已极,听到韩健如此的话,她反而愣了,打量着韩健的目光中也带着些许的不解。

许久之后,杨苁儿才收回目光,尽lì

平复了一下心情,道:“东王的目的已经达到,请坐下来休息,明日小女子继xù

回豫州,东王也该回江都,免得陛下和郡王妃担心。”

“可我想带苁儿你一起回去。”韩健语气坚定道。

“你……叫我……什么?”杨苁儿语音有些颤抖道。

“苁儿。我知dào

这样称呼你可能有些不太庄重,但若是我们结为夫妻,作为丈夫的我如此称呼自己的妻子,也并不过分。”韩健道。

杨苁儿凄厉一笑,道:“东王莫非是受了伤,发烧说胡话?当初的婚事早已作废,何来……小女子会成为谁人的妻子?”

“若是杨小姐愿意,在下愿意重新跟陛下提出我们的婚事,让陛下为我们赐婚!”

杨苁儿听到韩健的话,眼泪止不住夺眶而出,虽然这句话她做梦也曾期待过,可到如今,真从韩健口中说出来,她却觉得很无奈。时过境迁,当日他们的婚事若是没有韩健的拒婚,他便会顺理成章嫁到东王府做郡王妃,完成心中希望,也不会任何人阻拦。但事到如今,就算她愿意,她的父亲也不会同意,魏朝已经陷入动乱之中,她做什么事都不再只是为一个人,而是要考lǜ

整个南王府的利益。

当初为了南王府利益,她要嫁给一个从来都不认识的东王,现在她同样是为南王府利益,不能任由自己胡来。

“东王说笑了。”杨苁儿的语气分外的平淡,说的好像不是关乎她的事情一般,“小女子何德何能,能得东王殿下的青睐?再者,陛下已经为东王赐婚,难道东王愿意负了那个在危难时与你不离不弃的顾家小姐?”

“可我同样也不能负了苁儿你。”韩健回答的也很平淡,“那个在危难时,甚至不惜自己性命来帮zhù

我的人,是苁儿你,若是我心中不为所动,岂非铁石心肠?”

韩健走上前,想抱住杨苁儿,可杨苁儿却避开一段距离坐下,有意要跟韩健划分界限。

韩健没想到杨苁儿居然会理智到这种地步,简直是令他连插针的缝隙都没有。也可能是自己以前做事太过分,令杨苁儿死心,才会令她有这般的理智不为所动。

就在韩健想办法去感化杨苁儿时,突然听得山下一声爆响。随着这一声响,整个小屋似乎也在震动。

杨苁儿正有些手足无措,韩健喝一声:“灭火!”

杨苁儿反应了一下,却不知怎么灭,韩健一把抱起屋子角落一个大的泥球,直接铺在火堆上,登时浓烟滚滚,但好在火也只剩下些微的火星。韩健拉着杨苁儿一起出了屋子,这才有时间打量山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正是夜晚,从明亮处出来,他们一时还不太适应眼前的黑暗,却见山下树丛中已经着火,火光中隐隐有几个身影在打斗,韩健依稀能辨认,其中有一人是刚从山上下去的那女子。这次女子倒不是孤军奋战,好像是有女子的同伴也到来,两边打的也很激烈,不时还有小爆zhà

的发生。

“他们到底是何人?”杨苁儿抽出被韩健捉着的手,问道。

“此地不宜久留,我看我们还是先避开此处,到安稳之地再说。”韩健正要牵马往东边走,而杨苁儿则是牵马还是往西去。

韩健一把抓着杨苁儿手臂,道:“作何?”

“我要回豫州,东王要阻拦不成?”杨苁儿有些生气道。

“你这么下去,必然会被那些人察觉。要走,也先避开这些人再说。”韩健拉着杨苁儿,而杨苁儿却很执意不肯听韩健的劝。

就在杨苁儿准bèi

跟韩健死缠到底时,韩健干脆直接来“硬”的,用剑柄一把打晕了杨苁儿。

杨苁儿到闭眼时也想不到韩健居然会“偷袭”她。(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你是我的俘虏(下)

星光满天,韩健骑在马上,拖着另一匹马原野上走。虽然已经是深秋时节,可韩健也不觉得冷,反而有些期冀可以早些回去。

被打晕的杨苁儿驮在马背上,悠悠转醒,等她感觉到自己身体随着马背在晃动,再看到前面一个人的身影,登时几分来气。刚才她对韩健很信任才没防备到居然会被韩健打晕。

“醒来了?”韩健笑着问了一句。

“你做什么?”杨苁儿起来便要活动四肢,才发觉自己的手脚被人用草绳捆住,连动都不能动。整个人好像一条死鱼般,只能被动在马上跟着走。

“怕你任性走了,只能这样了。苁儿你别动怒,我也是迫不得已。”韩健道,“现在,你是我的俘虏。”

“什么俘虏?放我下来!”杨苁儿这次是真的怒了,本来她就已经很委屈,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人像牲口一般这般绑着驮在马背上,真有点不把自己的尊严当回事了。

“着什么急?”

韩健话音刚落,便听“噗通!”一声,杨苁儿竟然自己从马背上滚下来,直接摔在地面上。

“你作何?”韩健赶紧下马去扶杨苁儿。

虽然下面是草丛,不过毕竟是有石头,杨苁儿这一摔也摔的有些气晕八素,韩健扶起她,她半晌未缓过劲来。

“没事吧?有没有摔伤?”韩健说着便在杨苁儿身上摸索,杨苁儿又气又有些无助。这一摔痛的她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任由韩健继xù

“无礼”,“到底怎样?”

最后韩健也发觉自己的举动实在太过**,只好停下来问道。

“你……放开我!”杨苁儿嘴里勉强挤出几个字。

韩健只好先把捆着杨苁儿手的绳子解开,杨苁儿手一得脱,直接拳头往韩健身上招呼,每一下都很用力。韩健也不躲闪,任由杨苁儿以这样一种方式来撒气,最后却也不由咳嗽一声,毕竟杨苁儿自幼习武。力qì

也不小。被这么招呼几十拳,身体会有最自然反应。

杨苁儿最后又气又恨地打量着韩健,问道:“你为何不躲?”

“此事是我做的不对,苁儿你要出手教xùn

我。也是应该。”韩健勉强一笑道。

杨苁儿终于忍不住。这次拳头再次落在韩健身上。却已是有气无力。最后她竟也失声地一头扎到韩健怀里,呜咽哭个不停。

韩健没说一句话,就这么陪着杨苁儿在深秋荒野里抱在一起。任由杨苁儿在他怀里发泄心中久藏的压抑。直到杨苁儿自己也哭的累了,她才站起来,很冷静地看了韩健一眼道:“我要走!”

说着雷厉风行,简直是十头牛都拉不住的模样。

“还要走?”韩健登时有种有气无力的感觉,又是打晕,又是捆绑,这好不容易把杨苁儿带离险境,莫非杨苁儿还要继xù

向西去犯险不成?

韩健要拉住杨苁儿,杨苁儿却挣扎几下根本不让韩健得手。

韩健觉得还是来硬的干脆,直接施展武功上去,杨苁儿要避开,却才发觉韩健攻出的一招不过是虚招,下一式已经变拳为掌,一把将杨苁儿揽进怀里。

“要走,我们一起走。”韩健喝道,“这次,我说什么也要带你回去,娶你当我的妻子。”

杨苁儿冷笑道:“要娶我?行,你回去跟陛下回绝了跟顾家小姐的婚事,我马上跟你成婚!”

“你……”韩健没想到杨苁儿刚才还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现在就跟他讲条件起来。

“苁儿,我……”

杨苁儿直接挣脱开韩健的手,冷声道:“你还是无法舍弃你的顾家小姐。你娶我,最多只是可怜我,想报答我?可我杨苁儿何时需yào

人可怜?你就把那份仁慈的心放回去,我回到豫州,自然不会干涉你的一切,你也无须为今日的亏欠而有自责,我所作,也是为陛下,为魏朝江山。与你个人无关!”

韩健道:“那苁儿你是执意要回豫州?”

“是!”杨苁儿说着便要上马。

韩健这才知dào

理智起来的杨苁儿是多么可怕,她能藏住心中对他的爱,义无反顾去坚持她的立场。就算明知dào

杨苁儿心中有情,也拿她没有丝毫办法。

“那我与我一起回豫州!”韩健语气坚定道。

“你……说什么?”这次轮到杨苁儿不解。

韩健道:“我是说跟你一起回豫州,向你父亲提亲,让他答yīng

把你嫁给我。这样再迎娶你过门,就是正大光明,你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你……就不怕我父王杀了你!”杨苁儿恶狠狠道。

“反正娶不到苁儿你,我回去也是徒劳,那就听天由命罢了。”韩健这次不再阻拦杨苁儿,而是直接上马。

杨苁儿恶狠狠瞪着韩健,这次轮到她没办法。论武功,她完全不及韩健,论阴谋诡计,她更不如。现在韩健死皮赖脸非要跟她一起回豫州,她无计可施。

“就怕你不敢来!”杨苁儿以为韩健只是说说。一策马,马匹在夜晚的荒野上前行。

而韩健的马匹则紧随在后,两人一同行了差不多二十里才停下来。此时他们已经回到官道上,这也是在韩健的指点下完成的,杨苁儿对这一代完全是迷路,根本连方向都辨不清。

“看来我在苁儿你身边,还有个好处,就是能指点路,免得苁儿你回不去。”韩健笑道。

此时他们正在一条小河边休整,旭日东升,两人一路劳累,又加上两日两夜未眠,都有些困乏。

“苁儿累了的话,只管休息。我帮你把风。”韩健道。

杨苁儿想了想,要甩下韩健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着韩健睡着时偷偷溜走。不过此时她自己也很困乏,只有她自己先休息够了才好出发。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江都和豫州之间的一品小的边荒之地,因为这一代荒芜多山,地面上也不太平,使得人烟稀少,草匪也很多。杨苁儿要是换做平时,也不敢在这样的地方大白天睡觉。但有韩健在旁,她自己也觉得放心。吃过干粮喝过水。她便躺在草丛里休息。

本来杨苁儿想的很好,等自己睡一觉起来补足了精神,马上偷偷离开,到时韩健自然没法追。可毕竟她没有露宿荒野的习惯。等她睡着。才发觉很冷。正在她哆嗦时,一件衣服披在她身上。半睡半醒状态下的杨苁儿也知dào

是韩健为她披上的,她也装作不知dào



这一觉。却直接睡到日落黄昏,等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发xiàn

韩健已经生好了火堆,正在火堆上烤什么东西。

“兔子肉,来一块尝尝?”韩健笑着把兔肉拿到杨苁儿面前道。

“哪来的?”杨苁儿蹙眉道。

“一只不开眼的兔子出来觅食,就这么栽了,我也不想的,不过没有它,我们今晚吃干粮多没滋味。烤的差不多了,来一块给你尝尝,这次我出来带了盐巴。”

韩健说着,把兔肉递过去。杨苁儿心中有些气愤,现在想溜走也不成,还被这男人看了笑话,她自己也有些不忿。

于是她紧了紧披在身上的衣服,决定衣服暂且不还了。顺带还能“吃白食”,改善一下伙食。

“不用急,还有。”韩健看杨苁儿吃的很香,道,“苁儿,你要是愿意,我天天给你烤也行。”

“谁稀罕!”杨苁儿嘴上这么说,却把韩健递过去的烤兔肉接过,接着吃。

吃过兔肉,杨苁儿有了些力qì

,站起来要走,却发xiàn

身体很僵硬。在荒野里睡了一天,再强的身体也扛不住,她略微感染了风寒。

“身体不适我们就不着急走。”韩健一边往火堆里添加柴火,一边道,“我们可以商量下,到了豫州,我怎么跟你父亲说,才不至于让他要杀我,而是把你许配给我。”

“想的美。”杨苁儿硬撑着站起身,收拾了一下包袱,上马。连招呼都不打,便开始策马疾行。

韩健也不在话下,一路相随。

两人又是赶路赶到天明才停下来休息,杨苁儿吃过干粮便睡,醒来时候又是到了晚上,韩健把火生好把肉也烤好,就等她起来吃。

两人赶路走了四五天,此时他们已经进入到豫州地界。两人这一路上都是走的官道,也不靠近市镇,却也是食物不断。杨苁儿也没想到韩健会如此坚持,怎么甩也无法把韩健甩下。

这一日,已经距离南王府的都城豫州不到百里,杨苁儿也决定,不论如何要把韩健甩下。两人仍旧是夜晚赶路,到天明时,二人在山脚下的一座破庙里休息,却是下了小雨。

“你的病这几天有加重,进了豫州,赶紧找大夫给你看一下。现在也没有热水给你喝,喝点酒暖暖身子!”

韩健把乘着酒的羊皮袋递给杨苁儿。

杨苁儿喝了一口,入口辛辣,微微咧嘴道:“哪来的?”

“昨日路过市镇,趁你休息时去买的。”韩健笑道。

杨苁儿微微蹙眉,自己睡着了他就离开了?自己怎么不知dào

,这可是多么好甩下他的机会?

“你不怕你去买东西,我骑马走了?”杨苁儿冷声问道。

“不怕。”韩健笑道,“你睡起来,跟一只死猪一般,一时不看管好,连被子都会踢,再加上你这几天生病,更是贪睡,我还怕你睡醒跑了?”

听到这么“污蔑”自己的话语,杨苁儿真想一脚像当日那般一脚踢在他身上。可不知为何,越是觉得生气,可再一回味,鼻子却有些酸酸的忍不住想流泪。

这世上除了她母亲,还从未有人如此关心过她。(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狗男女”

杨苁儿虽然不知dào

自己睡觉的模样,但料想不是韩健所说的那般不堪,只当韩健的话是在数落自己。

杨苁儿吃过东西,夜晚的风一吹,还是很凉。她想起再赶最多两天的路就可以回到豫州,心中却不是她所想的期待,满满全是不舍。

杨苁儿心想:“无论如何,我都要狠下心来,走不出这一步,藕断丝连对谁都不好。”

“这些日子,你白天当真不睡,都在为我守着?”杨苁儿突然语调平缓问了一句。

韩健正在打理着火堆,笑道:“这是当然,我说道做到。苁儿你是否很感动?”

“那为何这几日都不见你犯困?”杨苁儿打量着韩健,这是她这几天都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她睡觉的时候,韩健没睡,每次她睡醒,韩健都会生好火堆准bèi

好一切。偶尔她白天睡醒时候,也发xiàn

韩健在做着事情而不是睡着,可偏偏,他们夜晚赶路一路上又基本不怎么休息,她愣是没找到任何机会甩开韩健这个跟踪者。

“现在距离豫州很近,你不怕在我们南王府地界,被我父王扣留?”杨苁儿再问道。

韩健一笑道:“怕我就不来了。这次我说什么也会说服令尊,将你娶走。”

杨苁儿有些生气,分明这人是在死皮赖脸。杨苁儿想:“他应该很清楚父亲不喜欢他,还要跟来,就是想让我回心转意。可我遂了他心意,就是辜负了父母这么多年养育之恩。南王府将士那边也无法交待。”

突然不远处好似有什么声响,杨苁儿侧目望过去,已经是黑夜,黑漆漆根本看不清是怎么一回事。可能是夜晚露宿荒野有森么野兽临近,也有可能是人。

韩健伸手示意杨苁儿不要动,低声道:“苁儿可是发觉这些日子,我们被人跟踪?”

“跟踪?”杨苁儿着实一惊,她这一路上负气在走,总是要想办法甩下韩健,加上身上带着伤寒。警惕性也跟着降低。哪会注意有什么人跟踪。

“早前我也不确定,但这两天,发觉跟踪我们的人已在试探我们。看来他们也会随时出手。”韩健一脸慎重道。

杨苁儿本来认为韩健可能是危言耸听,但见韩健如此慎重模样。却又不像。联想到之前遇到的那个神mì

女子。还有他们一同上路的那个夜晚发生的爆zhà

和两方人的打斗。她似乎是想到什么。

“会跟当日你救的那名女子有关?”杨苁儿看着韩健问道。

“可能是。这些人涉及到江湖仇怨,我们只是因缘际会涉及到其中,要是跟踪我们的人是为了找那日的女子。不该这么长时间跟踪。事情有些蹊跷。”韩健说着,把手上的木条往地上一扔,一边灭火一边道,“走吧。快些上路,也免得节外生枝。”

杨苁儿也要站起身,却发觉腿脚很沉重,根本有些站不起身来。

“你怎么了,苁儿?”韩健走上前来,一脸关切扶住杨苁儿。

杨苁儿扶着头,她只是因为伤寒发烧感觉到头晕。被韩健这么扶着,她要挣脱开,却又觉得自己病了有个人关怀很是幸福,不舍得甩开韩健的手。

韩健亲自扶杨苁儿重新坐下,道:“既然你身体不适,那就多休息一晚,到明早再出发也不迟。”

杨苁儿道:“你是怕早些到豫州,见到我父王吧?”

“怎会?”韩健笑道,“我巴不得早点见到未来老丈人呢。”

杨苁儿登时一咬牙,有些生气,韩健已经跳开,重新去生火。等把火重新烧旺,韩健从报复路拿出一件厚的羊皮袄,道:“披上。”

说着便扔给杨苁儿。

“哪来的?”杨苁儿看着羊皮袄,不像是新的,也不见之前韩健带来,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般。

“不用管,先披着,你是病号,总不能再病上加病。”韩健说着,亲自过来给杨苁儿披好。杨苁儿看着韩健认真的模样,心中颇为感动,可是想到韩健身边有顾欣儿,她心里便觉得酸楚。本来她可以独享这个男人的关怀,可惜到现在他们已经完全不可能再有什么。

“你还是回去吧。”杨苁儿定了定神色道,“豫州之地,不欢迎东王府的人,更不欢迎东王。”

“说起来苁儿你还是怕我说服不了令尊?”韩健用鼓励的眼神道,“其实这次我来,也并非全为我们之事。现在陛下流离京城之外,天下共商勤王,我当做是说客来跟令尊说说这些,他总不至于赶我走吧?”

杨苁儿一叹道:“你根本不了解我父王到底是怎样的人。”

韩健没说什么,的确外界对南王杨洛川的传闻并不多,别人只说南王是个贤王,到底有多贤明,也只是众说纷纭。只是南王府这些年管理一方也算有道,百姓安居,加之魏齐两国近年来也无大的纷争,使得两国边境相安无事,相对的,南王府的军事防线也显得很平稳,深得朝中上下的称赞。

而杨洛川的子女也很多,但嫡系中,却是以杨苁儿和她的大哥杨曳为主,杨曳也是南王府世子。杨洛川不但治理地方算有本事,而且治家也很严谨,虽然他妻妾很多,但对于嗣位人选上,从来除了杨曳不做第二人选。而杨曳在豫州之地也广有人脉,为人也有本事才干,这个南王世子当的也是众望所归。杨苁儿身为女儿家,从小舞刀弄枪,只是对杨曳起到辅佐的作用,谁都知dào

杨苁儿毕竟是女子,将来必定是要嫁人的。杨苁儿若是嫁给南王府之外的世家或者是大臣,那杨苁儿就是“外人”。但若杨苁儿是在南王府将臣中“招婿”,那未来杨苁儿仍旧是南王府二小姐,等于是一个藩王国长公主一般的存zài

,会对南王府未来两代嗣位人选的问题上有所牵涉。

韩健道:“要是苁儿你怕我跟你父亲谈不拢,不妨先说说你父亲为人,我好有所准bèi

。”

杨苁儿瞪了韩健一眼,有些气恼,她刚才提醒韩健,不是为了跟他说自己的父亲到底是怎样的为人,而是提醒他赶紧离开豫州。可现在韩健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肯走,还厚着脸皮来问她关于南王的事,怎能令她不气?

杨苁儿坐着不说话,韩健也不去自讨没趣。

夜色凝重,韩健突然感觉身边鸟兽虫鸣都静止,虽然此时是深秋时节,但若是黑夜寂静无声,肯定有事会发生。韩健小心谨慎中,而杨苁儿因为对这些不太关心,所以也未太留意。

“小心!”

突然空中一声破空之响,一道利箭直接朝杨苁儿的方向疾射过去。韩健本就坐在杨苁儿身旁不远处,当下韩健一个飞身扑开杨苁儿。

随后又是两枝利箭划破空际而来,都是险险贴着身边的草丛而过。

“啊!”杨苁儿突然痛呼一声。

韩健趁势抽出佩剑,小心提防着黑暗的方向,他还不确定来人是谁,到底有多少人。

“苁儿,你怎么样?”韩健关切问道。

“没……没事。”杨苁儿咬着牙说着,其实刚才她已经中了一箭,幸好韩健援救的及时,利箭只是伤到她肩膀,插进去寸许,可她也没力qì

去拔。

韩健继xù

打量着草丛深处,如此敌人在暗他们在明的情况下,他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现在他去灭火已经来不及,本来可能不用遭遇,毕竟他们夜晚是赶路,也是因为杨苁儿的伤病他们才会滞留。

韩健贴着草丛,静静打量着黑暗处。等他确定敌人一时不会攻上来,马上抱起杨苁儿上了自己的马。

“你作何?”杨苁儿见韩健也跟着上了同一匹马,不由有些慌张问道。

“别问,我们先离开此地再说!”

韩健与杨苁儿同乘一匹马,策马离开了他们生火的地方。韩健在黑夜中也辨不清方向,只知dào

朝着一个方向走,只有快马加鞭才会甩开追踪者。韩健总觉得这次的袭击有不对头的地方,那些破空利箭好似分明是针对杨苁儿而来,而杨苁儿身为南王府二小姐,就算她得罪什么人,也不至于会被如此针对。毕竟在营救女皇这件事上,他韩健才是“主谋”。

而此时韩健和杨苁儿刚上马离开,一个黑影则从草丛中出来,虽然此人蒙着面,可是一双怨怼的目光仍旧冷冷瞅着马匹离开的方向。

“贪新忘旧,坏人!”蒙面女子恶狠狠赌咒道,“看我不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说的好似很坚定,可真要下手的地步,她反倒舍不得。

韩健与杨苁儿共乘一马,一路狂奔了二十多里才停下。韩健将杨苁儿抱下马,此时杨苁儿嘴唇已经发白,因为伤寒,再加上受伤流血,她身体已经彻底撑不住,整个人也很虚脱,在韩健怀里闭着眼睛,好似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

“苁儿,你撑着,没什么大不了。”韩健抱着杨苁儿饶过一段树林,到了早就观察到的破庙中。

破庙位于半山腰,本来魏朝佛教荒驰,本来香火很兴盛的庙宇,如今荒废者居多。这样的山野破庙,也只是供人暂避风雪。(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治伤

韩健将杨苁儿扶到破庙里,破庙许久无人进去过,灰尘甚多,整个破庙里也是一片昏暗,白天来都死气沉沉,更不用说是在夜晚中。

三更半夜,加上杨苁儿又有伤在身,韩健根本没时间出去找柴火来生火。他只能暂时借着微弱的光亮,把破庙院子里一些木梁归拢起来,又搜刮了一些干草,试着用火折子点燃。

好在是深秋时节,本来天气就很干燥,柴草也都是枯黄易燃的。随着韩健把火堆点燃,整个破庙的厅堂也明亮起来。本来已经昏昏沉沉的杨苁儿微微睁开眼,看到火光觉得一丝温暖,却又被破庙四周立着的罗汉像吓了一跳。

这些罗汉像本来就是凶神恶煞用来驱鬼的,加上常年没人修缮,缺胳膊断腿的更显得诡异,杨苁儿气血不足,又是女孩子,在深夜看到这些罗汉像也没有平时那么无所忌惮。

“没事,有我在。”韩健见杨苁儿冷的缩成一团,赶紧到她身旁,把自己身上穿着的外衣也脱下来披在杨苁儿身上。

“你不怕冷?”杨苁儿问了一句,却发觉自己语声很孱弱,根本不能让韩健听清楚。

“别说话,我来给你拔箭。”

韩健上前,稳住杨苁儿的上身,杨苁儿仰躺在韩健怀里,被韩健看着自己的肩膀,觉得有些羞赧,却也知dào

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韩健所作也是为了救她。

韩健借着火光大致看清楚了杨苁儿右肩胛上的伤势,小箭虽然插入的不太深。却因小箭很锋利,加上有小血槽,使得伤口流血不止。

韩健用手用力握住小箭的一端,用力一拔。杨苁儿“啊”痛呼一声,人已经彻底晕了过去。

趁着杨苁儿晕厥,韩健赶紧给杨苁儿包扎伤口,可惜他出来的急,身上也没有伤药,不知dào

如何才能令杨苁儿的伤口赶紧好起来。

韩健想去烧水,却发xiàn

没有器具。只能把自己羊皮袋里的酒拿到靠近火堆的地方略微加热。

过了不多时。杨苁儿醒来,当她发觉自己的衣襟被人扯开,而且伤口已经被包扎好,登时面色通红。她虽然伤的不是什么“重yào

部位”。但肩胛已经是女子很隐秘的部位。韩健包扎伤口似乎也看到了触碰到了她的身体,令她羞愧难当。

“事急从权,苁儿你也别太介yì

。”韩健正色道。“你实在觉得不妥,反正我也会对你负责的。”

“谁用你负责?”杨苁儿怒喝一句,却不小心牵动伤口,她只能闭口在那疼了半天。

韩健上前,把水递上前,道:“喝点水,解解渴。你身体脱水很严重,不多喝点水,怕是撑不过今晚。”

“你说什么?”杨苁儿瞪着韩健,隐隐却有些怯懦。

“不是说你会死。这点伤,只要事后伤口没有处理不当,你不会有生命危险。”韩健说着,却也有些不太肯定,道,“不过明日我们还是要下山给你找大夫,你也别强撑。”

“嗯。”这次杨苁儿没有回绝,她也知dào

自己的境况,又是伤寒,又是伤病,再不找大夫,光靠韩健给她治疗根本无济于事。

本来杨苁儿白天就已经休息过,此时到了夜晚,夜风很凉,即便韩健把衣服近乎都披在她身上,她还是感觉到冷。

韩健把杨苁儿挪到火堆前,两人靠在一起,一边靠着火,韩健还一边跟杨苁儿说着自己从小以来的经lì

,也是为了吸引杨苁儿注意,不至于令她把注意力都放在自己伤病和冷的事上。

“你和司马藉、阮平,那么小就认识了?”杨苁儿听说韩健跟司马藉和阮平是穿开裆裤就认识,自然觉得不可思议,他觉得韩健就算是早熟,也不可能四五岁跑出去交朋友。

“信不信由你。”韩健笑道,“回头见到司马,让他亲自跟你说。”

想到司马藉,韩健不由一叹。他是从南齐回来了,而司马藉却仍旧被质押在南齐未得归来,这次他回到江都,见到司马藉的父亲,他还真不知dào

怎么跟司马藉的父亲说。但韩健也知dào

,司马藉的父亲也不会跟他计较什么。

杨苁儿本来冷的直发抖,可在韩健怀里,她既感觉到温暖,也感觉到安逸,躺在韩健怀里,不多时她便重新进入梦想。

两人相依偎一直到天明,杨苁儿情况才稍微好转一些,韩健扶着杨苁儿出了门,将杨苁儿扶上马,他则是牵着马下山,沿着官路去找市镇找大夫。

一路走了三十多里,过了中午他们才找到有人烟的地方。韩健走了一路也没休息,杨苁儿很过意不去,本来她很想让韩健上马跟她共乘一匹马,可她也知dào

这样只会令二人关系更加剪不断理还乱,她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忍。

到了市镇,韩健开始打听找大夫。小镇倒是不小,但一听说是找大夫,一个个都没兴致,而且有些回避的模样。

“这位小哥,你们小镇上没有大夫?”韩健抓着一个年轻人问道,这年轻人也看上去精明一些。

“这都不知dào

?这两天官府到处发榜文,说是有人敢收留受伤的人,就是杀头的罪名,这时候的大夫都藏起来了,谁敢出来看病?”

韩健这才知dào

之前关于江湖仇怨的事,似乎有扩大的倾向。本来江湖仇杀的事是发生在东王府地界里,但明显现在事情已经延伸到了南王府地界里,他们所处的地方,已经是南王府腹地,距离豫州也不远。

“我……还好。我可以自行赶路,你……先回江都便是。”杨苁儿有些勉力说道。

“有我在,岂会坐视不理?就是绑,我也绑个大夫回来!”

韩健心想既然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只要先高价打听了大夫的住处,他可以自己上门去把人“绑”回来逼其给杨苁儿看病。或者是直接找药铺,抓一些简单的药材,毕竟伤寒和箭伤算不上什么为难的病症,一般的药房伙计大概也知dào

是怎么回事,该出什么药。

韩健想了想,后者可行性比较高,去找大夫徒费一道手续。

韩健牵着马到了小镇一处僻静的地方,扶杨苁儿下马休息。而他则如同猴子一样,飞速进了一家药房的后院。过了一炷香时候,韩健便一脸杀气出来,手上还提着两包药材。

“你做什么去了?”杨苁儿起身问道。

“别问,赶紧走,相信他们马上就会报官!”韩健招呼道。

杨苁儿皱眉,她没想到堂堂的东王,居然把自己当贼,去抢药回来给他治病。

“报官又如何?地方上县官我都认识,他们不但会加以责难,还会帮我们!”杨苁儿看着韩健,像是有些生气道。

“帮你,可是不会帮我。”韩健扶杨苁儿上马,道,“再说你怎么让下面的人相信你就是南王府郡主?”

杨苁儿有些气恼,不过韩健做事也是为了她,她想生气也生气不起来。

韩健牵着马,紧忙出了小镇,到了小镇周围的乡村,他才停下来,要扶杨苁儿下马。

“作何?”杨苁儿不解道。

“找个民居,给你住下来,顺带帮你治伤。”韩健道。

“嗯。”杨苁儿这次没提出任何反对意见,顺从跟在韩健身后。

到了一户民巷,韩健敲了敲门,随后一名老妪打开了院门。

“你们是?”老妪看着韩健,再看看杨苁儿,当她注意到韩健和杨苁儿腰间的佩剑,登时以为要强盗临门,紧忙要关门。

韩健紧忙顶住门,道:“这位大娘,我们夫妻远道而来,想借个地方烧水,内子身有病患,不得不服药。还请行个方便。”

韩健恭敬说完,拿出银子。那老妪看了韩健好似很真诚模样,再加上杨苁儿的确是一脸病相不似说谎,才有些迟疑,想答yīng

又不敢答yīng

的模样。

“娘,何人?”一个二三十岁模样的汉子从屋子里走出来,肩上扛着锄头问道。

“这位大哥……”韩健把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那汉子似乎有些怀疑韩健和杨苁儿来历不明。当下汉子便要拒绝。

老妪却在儿子耳边说了两句,似乎在说银子的事。韩健拿出来的是真金白银,这样的乡下农家,一年也赚不出二两银子,而韩健却一出手便是五两银子。

“进来吧。”汉子最后似乎被说动,招呼道,“不过你们别想为非作歹,否则我不饶你们!”

“这位大哥说笑了,我们只是老实人。”韩健说着,扶杨苁儿进门。

到了屋子里,才发觉是很普通的农家,布置陈设都很简单。进了屋门便是灶台,除此之外有两进屋子,每边都有灶台,韩健也能看得出,小院里除了这对母子似乎也无其他人居住。

韩健先把杨苁儿扶到炕上休息,才出来挑水烧水,那年轻汉子似乎要留下,老妪却道:“你赶紧上山,把地刨了,不然过了冬没法种。”

年轻汉子有些不太放心,老妪却似乎对韩健有些信任,年轻汉子拧不过,才离去。

“大娘,这里只有你们母子居住?”韩健挑了水,老妪也帮忙把柴火搬了进来,供韩健烧水所用。

老妪一叹道:“唉!本来二柱还有个娘子,不过那娘子后来也跟人跑了,这些年,只有我们母子相依为命。”(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长相厮守永无期

韩健听到这也差不多明白,之所以这老妪会冒险让他们进门,也只是贪图那五两银子,老妪明显是想给自己的儿子娶媳妇所用。

韩健不多问,进去烧水,韩健虽然身为东王,但生火烧柴还是驾轻就熟,老妪要帮忙也被韩健婉言谢绝。

等韩健把药煎好,送到炕前,杨苁儿已经小寐了一会,气色好了很多。韩健重新给杨苁儿拿来了包扎的布条,这次杨苁儿已经可以自己来包扎,而不需yào

韩健帮忙。

到了下午,出去刨地的二柱还没回来,老妪显得有些紧张,一直在门口往山上看。韩健把药渣倒出来,见老妪焦急模样,道:“大娘,只是上山刨地,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老妪叹道:“小兄弟,你不知dào

,近来地方上不太平,又是说北边朝廷有乱子,地方上抓了不少壮丁。二柱他已经被抓过一次劳役,刚回来,要是再被抓走,就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了。”

“当下地方上还有抓壮丁?”杨苁儿的声音从屋门前传来。

韩健转身看着杨苁儿,杨苁儿勉强扶着屋门想要出来,似乎是不想让韩健帮忙。

“苁儿,你怎的出来了?”韩健上前要扶,却被杨苁儿瞪了一眼,她是在怪责韩健在别人面前仍旧对她如此亲昵。

“出来出恭,不行?”杨苁儿带着几分怨恼的口吻道。

“我扶你。”韩健仍旧上前扶着杨苁儿。

这时候老妪才答道:“南王说是不许抓壮丁,可下面不抓壮丁。哪有人给他们打仗?所以一有什么乱子,就会有兵丁下来,看着就害pà

。”

韩健转而看了杨苁儿一眼,杨苁儿反瞪韩健一眼道:“看什么看?上行下不效,这道理你不懂?”

韩健扶着杨苁儿,一笑道:“豫州的事,好像还轮不到我来过问。”

杨苁儿这才不说话,在韩健帮忙下到茅房边,韩健亲自给她把着门口。

不一会,突然听门口那边有快速脚步声。像是有人到了院门口。院门敲了敲。道:“二柱被抓壮丁了,刘嫂赶紧去赎人!”

老妪一个不稳,直接坐在地上,哭着捶地道:“二柱怎么这么不小心哪!”

“被抓了壮丁。能赎出来的?”韩健不解问道。

“是啊。小兄弟。我要去把二柱赎出来,你……和这位姑娘在这里等等。”

韩健点头,既然能用银子解决。那事情应该不太大。韩健问道:“大娘可有赎人的银子?”

老妪擦了把泪,道:“还好有小兄弟你给的银子。要是能把二柱赎出来,小兄弟你就是我们一家人的福星。”

说着,老妪要出门去,韩健要送,老妪却担心韩健也被抓了壮丁,执意要自己单独去。

韩健要留下照顾杨苁儿,便未勉强。老妪出门去,叮嘱不能随便开门,便急匆匆走了,整个院里只剩下韩健和杨苁儿二人。

韩健扶杨苁儿回到炕上,杨苁儿神情似乎有些愤慨,道:“地方上的官,总是借着各种名目坑压百姓,就算父王三令五申,仍旧不得法。”

“苁儿,这个暂时我们无法解决,你就先休息好,等你病情有起色,我陪你一起到豫州去。”韩健道。

“你为何不上心?感情不是你们东王府的事。”杨苁儿看着韩健,有些气恼韩健说的如此轻描淡写。

韩健不由苦笑,杨苁儿现在脾气不太好,说什么都容易生气,他也知dào

避其锋锐,轻易不招惹到杨苁儿。

两人一直到黄昏,仍旧不见老妪和二柱回来,韩健点起油灯。此时杨苁儿倒有些着急,道:“要不去看看?”

“只要拿了银子去,总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韩健道,“就算那边不肯放人,大娘也该回来,说明一下情况。苁儿你还是别太担心,还是你的伤势要紧。”

到了上半夜,整个小村庄很安静,连鸡鸣狗吠的声音都没有,这种安静异乎寻常的可怕。韩健也觉得不太正常,却在此时,听到远处有呼喝声,紧接着有人打砸的声响,连同火光也升起,好像是土匪进村一般在烧杀抢掠。

“怎么了?”杨苁儿本来服了药,已经睡了一会,听到外面的动静不由坐起身来,紧张地看着外面。

“情势不太对。”韩健道,“我们要么暂且躲起来,要么还是回山上去。”

韩健想起来马匹还在外面,要是被人发xiàn

,那马匹都是军马,肯定会惹来麻烦。

韩健正要出去牵马进院子,却已经听人在巷口附近过来。韩健紧忙招呼杨苁儿下来,随时准bèi

着应战或者逃走,而此时院门外一片火光,有人在生敲门。

“邦!邦!邦!”

韩健把长剑抽出来,杨苁儿却按住韩健的佩剑,道:“可能是南王府的将士。”

“未必。”韩健道,“你们南王府的将士什么时候也当起山匪了?”

杨苁儿瞪了韩健一眼,此时院门已经被破门而入,几个拿着刀和火把的人生生冲了进来,见到屋门前站着的韩健和杨苁儿,一人喝道:“这有人,绑了!”

杨苁儿大喝一声道:“谁敢无礼?”

杨苁儿这一声喝倒是有些威吓作用,要冲上来的几人一顿,却有发出冷笑者,道:“他娘的,还是个小娘皮,拿了!回去好好究理究理!”

要冲上前来,却被韩健挥剑,一剑撂倒一个,顷刻间冲上来的五六人只剩下一个还站着。

“怎么着?还敢来?”韩健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说道。

“撤!”剩下一人拔腿便跑,韩健也不追。直接扶杨苁儿出门口,将杨苁儿扶上马。两人避开有火光的地方,匆忙出了村子,往村子后面的山野上过去。

到了村子外面,韩健悬着的心才算放下。好在刚才那些来路不明的人是分散着出来抓人,要是碰上个三五十人的,他还真没法应付。

等韩健和杨苁儿到了村子后面的山上,韩健将杨苁儿扶下马,道:“我们先休息下,这里僻静。即便是白天也未必会被找到。”

杨苁儿坐在草丛里。神情有些哀然,道:“没想到这里临近豫州,却还是这么乱!”

韩健道:“如今君权旁落,就算是普通百姓也知dào

国无主不行。地方上趁着这时候闹点事端也在情理之中。相信事情很快会平息。”

杨苁儿看着村子方向。此时村子那边已经火光冲天。明显整个村子都被付之一炬。

“也不知那位大娘和他儿子怎样了。”

“吉人自有天相。”韩健道。

杨苁儿和韩健静静坐在草丛中,忽而山下那边有喊杀声,韩健起来看了看。似乎有大队的官兵进入村子,在跟那些进入村子的“山匪”对战。

韩健道:“这次应该是你们南王府的将士。”

“之前那些应该也是。”杨苁儿道,“他们出门做事都是以小队建制,错不得。”

韩健一笑,难得杨苁儿看明白还在那装糊涂,至于为何南王府地方守备军之间会产生矛盾,韩健也说不清楚。只知dào

当下至少是那些闹事的官兵已经在被镇压。

韩健把干粮和水拿给杨苁儿吃,杨苁儿却不接,韩健知dào

杨苁儿此时有伤病在身,胃口不好,再加上豫州地方上的骚乱,令她更没心思去吃喝。

韩健抱住杨苁儿,想给杨苁儿安慰,本来韩健以为她会推开,没想到杨苁儿却顺势靠在韩健肩膀上,俨然已将他当成自己的依靠。

“你真的要跟我回豫州?”杨苁儿轻声问了一句。

“嗯。”韩健点点头,无别的话语。

“我很冷。”杨苁儿突然说了一句。

“我把衣服披你身上。”韩健正要解自己的衣服,没想到杨苁儿却靠过来,直接整个身体都靠在韩健怀里。

韩健没想到杨苁儿“冷”起来居然会这么热情,正觉得有些消受不了,杨苁儿却抬起头瞪了韩健一眼。这目光中带着怨怼,让韩健有些看不懂。

“这里太危险,我们还是到山上去!”杨苁儿道。

“好。”韩健起来,扶着杨苁儿上马,两人沿着山路,一直到了山野中。

到了一个破房子前,韩健扶着杨苁儿下马,两人进了里面,才知dào

是个土地庙。

“苁儿,你还记得我们是在洛阳城外的土地庙,过了一天?”韩健到了土地庙,觉得有些熟悉,便笑着问一句。

“生火。”杨苁儿的口吻好似在命令道。

韩健随便找了点树枝,把火生着,与杨苁儿坐在破庙里,对着小小的火堆,靠在一起发呆。

“当初你为何要拒绝陛下的赐婚?”杨苁儿靠在韩健怀里问道。

韩健没想到杨苁儿还是会纠结这问题,想了想,道:“那时我跟苁儿你相识不相熟,我怕苁儿所托非人。”

“你倒是好心喽?”杨苁儿瞪了韩健一眼,突然觉得自己的目光太凶,继而目光转的柔和,重新把头靠在韩健怀里。

韩健抱着杨苁儿,只觉得这一刻时间过的很快,他很想抱着杨苁儿这么长相厮守下去。但他也知dào

,顾欣儿还在等他,就算没有顾欣儿,他也未必能跟杨苁儿长相厮守。

韩健心中一直藏着秘密,这次他来豫州,虽然是尽lì

完成与杨苁儿的婚事,但更重yào

的是,他想借着这次东王府和南王府的联姻,让南王杨洛川继xù

效忠于女皇,东王府和南王府两家可以一同勤王。(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母子

韩健抱着杨苁儿,看着杨苁儿在自己怀里入睡,心中也升起一种幸福安逸的感觉,不知觉中,他自己也昏沉地睡着。

韩健在睡梦中,也不知过了多久,等他突然惊醒,才发觉眼前的火堆已经熄灭,而外面的天色也蒙蒙亮,至于杨苁儿却不见踪影。他起身到了土地庙外面,连马匹和干粮水袋都被拿走,韩健不由有些懊恼,他自己都没想到竟会睡的那么沉,连杨苁儿走了都不知dào



这一路上韩健自认为照顾杨苁儿也算尽心,同时为了防备杨苁儿甩下他自己回豫州,他这一路上休息的也不好。他心想可能正因如此,他昨夜才会睡的那么沉,以为杨苁儿不会走了,杨苁儿却偏偏挑选这时候离开他,独自上路。

韩健能感觉到,杨苁儿对他是有情的,正因为有情,杨苁儿才要千方百计离开。杨苁儿是那种有主见的女子,这样的女子是不愿意跟任何人分享自己的丈夫,而之前她又因为韩健拒婚的事耿耿于怀,因而杨苁儿理智起来,即便有情也要放手,令韩健感觉很无力。

韩健想了想,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只能是追到豫州去,试着说服南王杨洛川把女儿嫁给自己,除此之外似乎别无他途。现在他是可以先回江都,再从长计议。可一旦他回到江都,女皇就会给他和顾欣儿赐婚,到时他就是有家室的男人,那时他再去豫州根本是自己找打脸。南王怎么也不会见他。倒还不如就这么孑然一身到豫州去,说不定杨苁儿会感念他的一片真情,回心转意。

韩健带着无奈下了山,到了山村外,便见山村里到处都是百姓,有的在用草席包裹亲人的尸体,还有的在自己烧毁的家园上收拾着东西。

此时南王府的兵将已经撤去,韩健想知dào

昨日那老妪和二柱的情况,便到了昨日去过的院子门口。只见二柱一脸灰头土脸,背着老妪刚归来。见到韩健。二柱也有些意wài

,道:“你……还在?”

“大娘怎样了?”韩健走上前看了看。

二柱叹道:“昨日我被人抓了壮丁,我娘为了赎我,跟那些当兵的起了争执。他们不但把娘的银子抢了去。还打了我娘……唉!都怪我没用!”

“没事了。回来就好。”韩健心有感怀叹道。

“这位小兄弟,你娘子呢?”老妪听到有人说话,从二柱的后背上醒来。见到是韩健,关切问道。

“我娘子怕拖累我,先行上路,回豫州去了。”韩健道。

“这是怎生回事?”老妪一脸不解,道,“小兄弟,你娘子怎会扔下你独自上路?你们不是夫妻吗?”

韩健叹道:“大娘没听说过,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吗?”

老妪没说话,二柱倒是一脸赞同之色,点头道:“小兄弟说的没错,俺那婆姨就只是这样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韩健听这话,似乎把杨苁儿归到“不知廉耻女人”的范畴中去,尴尬一笑道:“我不是那意思,二柱兄弟不要介怀。”

“没事,我明白。”二柱背着老妪进了院门,见家里面倒是没什么损失,很安慰的模样。

因为昨日韩健打退几名闹事的兵丁,使得后面兵丁无心思在这小院里搜刮,反倒是令小院逃过一劫。

二柱把老妪送到房里,开始在院子里收拾,而韩健则有些没精打采,他当下也有些为难,虽然要去豫州,但此处距离豫州有上百里路,他独自上路,又没有马匹和路引,这一路上行走会非常不便。

“小兄弟,怎么称呼?”二柱上前问道。

“姓韩。”韩健道。

“韩兄弟,你娘子跑了,你准bèi

去哪?你老家是哪里?”二柱再问道。

韩健听这话的意思,他不回老家也要回去。韩健笑道:“我准bèi

去豫州,找到我娘子,接她一起回去。”

二柱皱眉道:“婆姨跑就跑了,男儿大丈夫,还怕日后找不到更好的?你看我,我婆姨跑了,我都不去找她,找到她又有什么用?心都不在,抓回来还是要跑。”

韩健心想这二柱别看五大三粗没念过书,倒是挺大度,娘子跟人跑了还这么“豁达”?

“可我总是放心不下。”韩健嘴上如此说,心中却想,你娘子是嫌你穷跑了,苁儿却是另有苦衷。

“这里离豫州那么远,你千山万水去找,未必能找到,劝韩兄弟你一句,别去了,回家乡要紧!”

韩健心说这二柱应该是留在家乡没去过院门,豫州不过才距离此处百里,在二柱心中已经是“千山万水”之远。

韩健道:“我无论如何,也要把娘子找回来。二柱兄弟,你能否陪我一同前去?”

“啊?”二柱有些惊讶,没想到韩健会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不行,我还要照顾我娘,再说,我从来没去过豫州,帮不上什么忙。”

“去吧,二柱。这小兄弟是有本事的人,你跟他一起去。”老妪不知何时站在屋门前,看着二人说道。

“娘,您不好好休息,怎出来了?”二柱上去扶住老妪,老妪却示意自己可以。

“二柱,这小兄弟是贵人,你就帮帮他,说不定小兄弟也会帮你呢?”老妪拉着二柱的手说道。

“娘,别的事我都听你的,但这件事我不听。去豫州,太远,我这一去,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怎么跟俺爹交待?”二柱一脸执拗道。

老妪突然一脸怒气,喝道:“你个臭孩子,到底听不听为娘的话?”

二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却被老妪这一声吼吓了一跳。二柱跪在地上,紧忙磕头认错,老妪厉声道:“让你跟小兄弟一起去,要是这一路上你有照顾不周的地方,为娘就一头碰死!”

韩健没想到老妪也有如此刚烈的一面,心中叹果然是老娘都是为了孩子好。也许是昨日自己的举动让老妪觉得自己有点本事,现在家也毁了,也没点土地,媳妇也没了,老妪便让儿子跟着自己出去闯荡。

“那让我准bèi

两天。”二柱语气也软了下来。

“准bèi

什么?小兄弟要去找娘子,你就一路上陪着,为娘自己能照顾自己,就算不能,还有街坊帮忙,你担心什么?”老妪推了二柱一把,道,“还不快去!”

二柱只能跌跌撞撞到了韩健面前,韩健也是勉强一笑,这样当娘的他也是第一次见。他的姨娘虽然多,但平日里都是惯着他,就算有什么主意也都由着他。

“那二柱兄,咱上路?”韩健笑道。

“好。”这次二柱也不含糊,直接应声道。

韩健给老妪留下了一小包银子,本来老妪说什么也不肯受,但韩健说是给二柱提前预付的酬劳,让二柱心无牵挂,老妪这才收下。

韩健与二柱直接到了昨日偷药的小镇上,在二柱这样当地人上前说,才租下一辆马车,说是肯送他们到豫州去。

有了代步的马车,还要准bèi

干粮和水,以及一些路上所需,韩健准bèi

了一下,二人在中午上路。

韩健坐在马车里,而二柱则和车夫坐在外面,二柱本来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很厚,韩健还特地给他买了一件羊皮坎肩套在外面,如此一来二柱整个人也显得很精神。

“嘿,韩兄弟,看你也累了,就先休息着。到了地方我喊你!”二柱掀开车帘对韩健道。

“嗯。”韩健这才知dào

二柱根本没出过远门,对于一百里到底是多远,二柱根本没什么概念,以为走一下午就能到。

韩健在马车上一边休息着,一边随着马车颠簸,一路走了一下午,才走了二十里路。

车夫不得不下车来休息,韩健拿了银子到临近的客栈去投诉,韩健和二柱住在上房,而那车夫却只是住在下面的普通屋舍。

“这屋子,很大。”二柱到了自己房间一看,有些难以置信道。

这屋舍里的布置,对他而言有些不可想象,细腻的绸子不是做衣服,而只是做了桌布,被子也都是绸缎的。

“小心些。”韩健道,“我们在外面,不可露财,同样也不能被人惦记。晚上睡觉要小心点。”

“明白。”二柱人不是很聪明,却很好学,韩健说什么他也能领会过来。

一夜无事,到第二天,韩健与二柱下来,却听说昨夜有客人“失踪”。还说是个车夫。

“什么客人?”韩健上去详细问询。

那店小二也说不清,只是说在听到响动之后,便看到黑影把那车夫个“劫走”。

“会不会是我们的老何?”二柱说的“老何”,就是他们的车夫。

二柱紧忙跑过去老何的房间,回来一脸紧张道:“是他。人没影了。”

“车呢?”韩健问道。

二柱又快步跑到客栈后院去看过,回来道:“车还在。”

韩健想不到有人打他主意,却是先针对车夫,就算没有那车夫,甚至连二柱也被人绑了,他自己也能赶车去豫州。

“不管了,我们先去豫州,找人的事,留给官府去做。”韩健道。

“好。”二柱话不多,遇上这时候,他从来都只是应一声,勤快的在前引路。(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招婿

韩健没有去纠结车夫失踪的问题,他顾不上,现在他最紧要的事是赶往豫州。此时他还没有想好以一个怎样的身份去见南王,未来女婿?亦或是东王?还是女皇的说客?

车夫失踪,赶车的变成二柱。马车行的也不快,一天到下午黄昏时,走了五十多里路,估摸着第二天上午就能抵达豫州。

当天晚上,韩健为了防止在出现头天一样车夫失踪的事,晚上特地留意了一下二柱的房间。可一晚上都平安无事,第二天醒来,二柱精神抖擞要去赶车,韩健到后院一看,马车却没了。

“店家,这是怎生回事?我们的车在你的院里也能丢了?”二柱脾气急躁地找店伙计理论。

店伙计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院门紧闭着,后面四面都是墙,偌大的马车都能丢,好像是被人扛出了墙头那般不可思议。

韩健检查了一下后院院门的门锁,没有被撬过的痕迹,而门锁也不像是被人做过手脚。本来一些手段高明的贼,要偷什么东西不留下痕迹也有可能,但后院财货不少,偏偏只有他们的马车不见,这只能说是被人针对了。

“马车没了,不打紧。”韩健对二柱道,“再去租一辆便是。”

二柱则显得有些窝囊,第一次出远门,居然路上车夫和马车相继丢了,他怎么也想不通。

二人到了市镇上,韩健一摸钱袋。登时吓了一跳,被他贴身放的钱袋居然也空空如也。他这一路走来竟然毫无察觉。

“韩兄弟,怎了?”二柱莫名其妙看着韩健。

“遭贼了。”这次韩健也感觉窝囊,昨日还特别小心去防备有人对他们不利,结果防备了半天,连钱被人偷了都不知晓,这丢人丢大了。韩健有点想不明白,就算以法亦那般的高手,也不可能在他有戒备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偷走他的钱袋。更何况这次钱袋完好无损。丢的却是钱袋里的钱。

“二柱兄,帮忙看看找个当铺,钱丢了,怕是要当些东西来应急。”

二柱勉强点点头。大概是觉得此行不顺。有意要劝韩健回去。但见韩健执意要去豫州。便没再说,跟韩健一起找了一家当铺,二人一同进去。

韩健身上也没带什么值钱东西。唯一还值点钱的就是一块不大的玉,玉本来是连带在剑穂上,这次韩健拿下来,也只当了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毕竟他们距离豫州不过二三十里路,租车过去是够了,但到了豫州的生计会有些困难,除非韩健能第一时间进到南王府,韩健觉得这也很困难。

“走一步看一步。”韩健心想既然都到了这份上,已经没有退路,要是不去豫州,回程更远,他还是没着落。

韩健和二柱坐着马车到了豫州外城,到城门口,韩健下了马车,打量着偌高的城墙以及城墙下川流的百姓,便觉得好像到了菜市场一样。豫州城的东城门,看上去很热闹,甚至比洛阳城的城门还要热闹几分。

“这就是豫州?好大一座城?”二柱抬头仰望着城楼,不禁赞叹着。

韩健把车夫叫了过来,付了车钱,再问了一下如何进城的问题。韩健这趟出来,最大的问题是没有路引,他只怕进豫州会有麻烦。

“没路引?”那车夫一笑道,“也不难,花几十文钱就行,这年头,管城门的也不在意你哪来的,就是山大王给俩钱也能进城。”

“多谢相告。”韩健跟车夫作别,带着二柱一起往豫州东城门下走。

到城门下,韩健说自己没路引,城门的士兵果然没怎么为难,只是让韩健交了十五文钱,便放行。

进了城,二柱一路看着什么都很新鲜,韩健则在纷扰的人群中一边走一边想着事情。当下他们也没落脚的地方,贸然去南王府也不是很妥当,只能先想办法安顿下来。

“韩兄弟,豫州真是个好地方。”二柱回过头来,兴冲冲的,见韩健心情不好,便问道,“韩兄弟,你说要找你娘子,那你知dào

你娘子现在何处?”

“知dào

。但他是豪门大户小姐,我怕就这么上门去,会有不便。”韩健道。

“豪门大户啊?”二柱也显得有些为难,道,“那韩兄弟跟你娘子……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私……私奔?”

韩健笑道:“二柱兄弟,你不用担心,我与内子是情投意合,而且老早两家就有婚配,算不得私奔。”

二柱叹道:“那可就麻烦了,听说那些豪门大户的人家,最是眼高。要是韩兄弟为难,干脆……别找你娘子了,她走了,就找个更好的!”

韩健心说这二柱偶尔也挺明事理的,知dào

怎么劝人。本来他跟杨苁儿之间的关系就说不清道不明,这次是他死皮赖脸非要上门求婚,南王杨洛川是什么人虽然他不清楚,但他也知dào

杨洛川不会那么好说话。

“我们要暂时找个地方住下来。”韩健道,“但我们的银子,恐怕不够住客栈的。”

“那没关系。”二柱一脸豁达道,“头些年俺去城里当兵,不管去哪,都是住在野地里,能找个破庙就最好了。这么大的城,肯定有找个破庙什么的,豫州地界上别的没有,破庙很多的。”

韩健也没想到二柱会这么不在意,本来他还怕亏待了二柱。

两人一起走在豫州城的街道上,也有些漫无目的,韩健本来想去驿馆看看,以他的身份,要住进官家驿馆并不难。但问题是他还没想好怎么去面对南王府的人。

忽而前面很热闹的模样,二柱挺喜欢凑热闹,指着前面喧闹的地方道:“那边有热闹看!”

说着,便拉着韩健往人多的地方挤。本来韩健对这些人多的地方并不感冒,到了前面,才知dào

原来是南王府张贴的榜文。一个嗓门很大的人正在读着,韩健一听,登时心里好像被什么堵着,榜文说的是,南王府要为杨苁儿招婿。

“嘿。韩兄弟,那是南王爷的二小姐,在我们豫州,二小姐声望可高了,我当兵那会,军中的人也在说,说将来只有天上的文曲星才能配得上二小姐。”二柱得知是杨苁儿要招婿,整个人飘飘然的,好像在为杨苁儿能有归宿而高兴。

韩健脾气却很烦躁,杨苁儿刚回豫州,就有招婿的事,杨洛川分明有意要针对于他。

这时候女皇离开洛阳,正值魏朝陷入动乱之时,韩健料想杨洛川也能想明白南王府和东王府联姻将意味着什么,这时候杨洛川紧忙把女儿嫁出去,就说明他无意勤王助女皇光复洛阳城,而是图谋他自己的宏图大业。

韩健心里恨恨地想,就算你想当皇帝,也不该这么草率把女儿嫁出去!

“韩兄弟,不是要找个住的地方?咱去城外找找,城外的破庙应该多一些。”二柱见韩健半天不语,说道。

韩健看了二柱一眼,心想花了钱好不容易才进了城,就这么容易出城去?再进城岂不是还要花钱?

“我们先不出城了,不是说南王府二小姐要招婿?要不,我们也去试试?”韩健道。

“韩兄弟……呃,你说啥?”二柱有些莫名其妙道。

韩健指了指榜文道:“公告上说,只要是豫州的百姓,无论贫贱高低,出身是否富贵,都可以参加招婿,你我也都是血气方刚男儿,为何就不行?”

二柱苦笑道:“可韩兄弟,你不是还要找你娘子?”

韩健没回答,继xù

道:“公告上还说,凡是应召之人,都可由南王府负责招待,我们只管先去应了,蹭他几顿吃喝。也当是我们安顿下来。”

“这倒不错。”二柱笑着点头,道,“我怎就没想到。还是韩兄弟想的周到……不过,要是咱真的被南王看中了,可如何是好?我倒还好手,韩兄弟你就不去找娘子了?”

韩健笑道:“以你我的资质,也没什么出身,也没大本事,南王自然看不上眼,我们就当是去历练一下也好。”

二柱点点头,便随着韩健一起去报名。

这次南王招婿,涉及的方面很广泛,提出的条件仅仅是豫州之地的男丁,尚无婚配者,对出身和背景无任何要求。至于选拔的条件,在榜文中并无提及,韩健料想应该是跟才学和武功有关,既要做南王府的乘龙快婿,自然要是人中龙凤,南王再怎么着急把女儿嫁出去,也不可能亏待女儿。杨苁儿再怎么说也在帮南王独当一面。

韩健和二柱到榜文中所提的东城衙门前去报名,到了才知dào

,豫州百姓报名者人山人海。近乎是每个没婚配的男子,都想当南王府的乘龙快婿。

“这么多人。韩兄弟,我看我们还是找个破庙住下来算了。”二柱看到眼前拥堵的人群,便有些气馁道。

“不怕,不是有初选?只要过了初选一关,相信就没这么多人。”韩健看东城衙门的外面,一些官差设了关卡,一步步在考核上前报名的人,便知dào

想进去蹭白食,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初步考核

韩健与二柱随着报名的队伍往前走,因为人实在太多,队伍的行进速度很慢,好不容易到临近黄昏时,他们才到了队伍之前,扶着考核人的面前。

负责初审考核的人是南王府的一些官差,一个个看上去很严肃的模样,脸上好像写着几个字“有银子没有”?

韩健和二柱到了前面,他们这一队伍的两名考官瞅了韩健和二柱一眼,道:“认字吗?”

“回官老爷的话,不认字。”二柱老老实实回道。

“不认字还来凑什么热闹,走开!”官差喝道。

韩健拉了二柱一把,笑道:“这位官爷听错了,他是说,怎能不认字?”

“认字?”官差瞅了韩健一眼,韩健毕竟长相斯文,一看有书生的书卷气,而二柱则是五大三粗的模样,怎么也不像个读书人。

“那作首诗吧。”官差直接说道。

“作诗?”这次二柱傻眼了,他何曾会作诗?

韩健往前走一步,道:“官爷看这首行不行?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什么狗屁不通的诗句?就什么明月光的,思故乡的,也好意思来应招当南王府的郡马?看你小子是疯了吧?”官差一脸不屑的模样说道。

韩健心里苦笑,这是明摆着要钱,至于是哪位先贤的大作,这些官差又懂什么?还不是他们一张嘴说了算?

韩健很“明白事理”,紧忙从怀里掏出二钱银子。递上前,那官差掂量了一下,满yì

点点头道:“看来你作诗的水平还不错,不知dào

拳脚武功上可有精通?”

韩健心说,这南王府招婿,还要找文武双全的“英才”,不过这也正对他的胃口。

“在下身手……一般般。”韩健当然还是要谦虚一点,免得让这些官差感觉不爽,把他给唰下去。

“那不是……再有点表示?”官差的手又伸出来。

韩健算是明白过来,这哪里是什么初选。根本就是谁肯花银子谁过关。

不过韩健自然不会吝啬这点银子。又拿出二钱银子来,官差这才满yì

点头,道:“通过!”

二柱还没反应过来,韩健就在拉着他往前走。二人拿了一张红色的书贴。直接进到东城衙门里面。到了里面。已经有不少通过初选的应选者在排队等候,韩健示意二柱不要多言,站在人群当中。等待进一步的安排。

“韩兄弟,我怎么觉得……慎得慌?”二柱沉默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对韩健说道。

“自然一点,就当我们是来蹭吃蹭喝的,你没气势,别人就会当你是虚的,肯定不会如我们的愿。”韩健挺直腰板道。

“这倒是。”二柱也学着韩健挺胸收腹。

眼看到了黄昏,第一天的初选也告结束,官差纷纷进来,把东城衙门的门一关,开始挨个检查过初选者手上的书贴。等检查过,他们才开始安顿住处。

“……这是官府衙门里,谁要是不老实,到处乱走,别说板子伺候!”官差嗓门很大地“提醒”道。

人群稀稀朗朗应是,韩健和二柱随着人群到了住的地方,才知dào

不过是准bèi

的通铺。这次应选过了初关的人,都是有点家底的人,见到眼前的住处不免大有怨言。

“这地方不错。”二柱到时一脸兴奋道。

韩健知dào

二柱兴奋什么,住这种通铺,明显比住破庙好的多。

过了初选的,有点家底的,纷纷跑去贿赂官差,希望换个好点的住处,而家资稍微单薄点的,已经开始收拾地方准bèi

休息。这年头,到了晚上,就要应了日落而息,毕竟蜡烛和桐油灯不是随便人家都能点的起,能不点还是不点。

韩健对住的地方倒没什么要求。等人都安顿下来,官差那边送来了伙食,也不过是米饭和一碗菜,韩健和二柱都吃过,直接去睡觉,韩健走了这些天也很疲累,想早些休息养足了精神。

到了半夜,二柱还在熟睡中,韩健倒是先醒来。这时候住在通铺里的人,不过是过了初选者的四五成,旗语的人要么打通了官差的关系换了好地方去睡,要么是回家去,等第二天再来。韩健摸着黑出了房间,外面灯光暗淡,却也依稀能辨明道路,韩健有意要夜探南王府,因而来应选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不是他的主要目的。

官差对这些应了初选的人也不太上心,他们只把这当成是捞油水的好机会,他们自然不相信将来南王府的乘龙快婿会出自这些人当中。到了晚上,本来应该守夜的官差都聚到一块去喝着烧酒赌博为乐,整个东城衙门里也是带着几分静谧的诡异。

韩健早前已经打听了南王府在豫州城的方位,当下随便找了块布蒙住脸,便要前去夜探南王府找杨苁儿。刚到东城衙门外,还没等出发,便见一队官兵从陪你从东城方向过来,一行匆忙,像是刚办完什么重yào

任务回来。

有大批官兵在,韩健自然不想露头,便躲在阴暗处观察情况。

不一会,那队官兵已经到近前,当前几人也下马来。老远韩健便听到一个人抱怨道:“总算是回来了。”

韩健一听这声音,不禁无奈摇头,不是别人,正是跟他称兄道弟,这一路上也多有来往的黄烈黄大公子。

在杨苁儿离开的当晚,韩健便策马追出来,其实韩健和杨苁儿这一路走的并不快,主要因为有神mì

人的追杀,以及杨苁儿的伤病问题,使得他们后一段路走的也很缓慢。韩健料想在杨苁儿独自上路之后,女皇也将黄烈和南王府的护送兵马打发了回来,黄烈回到豫州,跟韩健来到豫州不过是前后脚的事情。

“黄小将军,您不回将军府?”一名侍卫问黄烈道。

“不回,先在东城衙门谢宿一晚再说。我跟东城衙门的少监很熟悉,你们先回兵营那边。”黄烈对侍卫指挥道。

韩健心说黄烈之所以不敢回将军府见他的祖父和老爹,因为他也怕被事后追责。当初南王杨洛川派黄烈去茂城将韩健带回豫州,结果黄烈没完成任务,还跟杨苁儿一路北上去了洛阳城。

黄烈的心思不是为了帮韩健,而是去找“林小姐”,在知dào

“林小姐”身份不简单之后,黄烈也有点心灰意冷的意思,这次杨苁儿不告而别,他怕担责上身,回到豫州过家门也不敢进。

黄烈说完,大队的侍卫上马往远处去,而黄烈则是往东城衙门口而来。

黄烈看了看衙门口,不过是挂着两个灯笼,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显得有些沮丧,正要进门,却被人拉了一把,刚要大叫却被人捂住嘴。

“呜……”黄烈以为自己被人绑架,呜哇大叫,却因嘴被人捂住发不出声响。

“是我。”韩健说着,把手松开,顺带也把脸上蒙着的布摘了下来。

“韩兄?”黄烈见到韩健,着实一惊,等他揉揉眼看清楚,才有些惊喜道,“你怎么在这?”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话。”韩健道。

“明白。”黄烈屁颠屁颠跟在韩健身后,二人穿过东城衙门外面的街道,到了一条小巷,这才停下来。

刚停下来,还没等黄烈问出口,韩健先道:“你怎么回来了?”

黄烈哭丧着脸道:“那日我表妹走了,你也不说什么也走了,到第二天,皇上那边生气了,郡王妃也有些生气……唉!反正就是他们说,我们南王府的人也完成任务,是时候回豫州来,便让我们离开……其实我不想回来的啊!”

黄烈说的有些颠三倒四,不过韩健也听明白,大致跟他所想的也一样。到了南王府的地界,有南王府兵马保护女皇,郡王妃和女皇都担心南王府的人会有什么不轨举动,因而找了由头把他们打法回豫州。

“韩兄,你怎么在这?”

韩健大致说明了一下情况,只是没说明他和杨苁儿关系进展的一部分,只说是追杨苁儿不得,一路到了豫州来,不得回。

“韩兄,你要是回不去,要不……跟我去见见我姑父?”黄烈眨着眼问道。

韩健知dào

这小子没安好心,毕竟黄烈没完成南王交给他的任务,不过韩健却是“自投罗网”,亲自到他面前来,他便想着让韩健去见南王,这样他的任务就算变相完成。

“我是为你表妹招婿的事而来。”韩健道。

黄烈这才一拍脑门,道:“韩兄你不说我还忘了。我刚回来就听下面的人说了,说是我姑父要给我表妹招婿,这事有些稀奇,以前就算有什么人跟我姑父提女婿的事,我姑父态度也很强硬,简直要杀人的模样。韩兄,你……不会是打我表妹的主意吧?”

“那黄公子你意下如何?”韩健打量着黄烈,道,“难道黄公子,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黄烈琢磨了一下韩健这句话的意思,才嘿嘿一笑道:“我表妹……太霸道,跟我不太适合,要是韩兄你想跟我表妹那个……我黄某人绝对支持!”

韩健拍拍黄烈肩膀道:“有黄兄这句话,你这个朋友我没白交。”(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复试

说完帮韩健招婿的事,黄烈问道:“韩兄远道而来追我表妹,现在在何处落脚?”

韩健道:“东城衙门。”

“怪不得。”黄烈讪讪一笑,道,“韩兄看来对我表妹很有意思,韩兄你放心,我回去打探了消息,就回来通知韩兄你,这次说什么也会帮韩兄和我表妹促成好事。”

“有劳了。”韩健看黄烈模样,总觉得有些不放心。说到底,韩健是对黄烈这个人有点偏见,黄烈是那种做事没正形的人,谁知dào

这小子会不会临时反水,就算不反水,帮忙会不会是帮倒忙?

“黄公子,不知你身上可有银子?”临别,韩健问黄烈道。

“银子?”黄烈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问道,“够不够?”

即便黑夜里看的不是很清楚,韩健也没想到黄烈会如此“大气”,银票都是论叠的。

“多谢。”韩健也不客气,直接全部拿过来,更不问这些银票是哪来的,既然黄烈肯“帮忙”,韩健肯定会给他这机会,就当是笑纳。

“韩兄,有件事……我也想请你帮帮忙。”黄烈突然搓着手,好像很为难的样子说道。

“何事?”韩健一看黄烈模样,猜想并非好事。

黄烈一本正经道:“就是我跟林小姐……哦,也就是那位易小姐,你抱得美人归以后……能否……帮我也去说和说和?”

易蝶会看上黄烈?韩健心想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易蝶就算是出身没黄烈这么显赫。在韩健看来也是高高在上的女人,黄烈没什么机会。

这时候韩健自然不会说破,点头道:“好说。”

“那这事可就拜托在韩兄你身上了。”黄烈说完,好像放下什么心事一般,也不进东城衙门,直接往将军府的方向而去。黄家在南王府地位尊崇,黄烈回家,也算是不大不小的事。

……

……

韩健回到东王府继xù

睡,到第二日清早,东城衙门还是按部就班准bèi

南王府招郡马的第二天选拔。

东城衙门看似做事慎重。其实他们也知dào

。南王府的乘龙快婿不可能从这些出身一般的人当中产生。如今在南王府地界里,一些年轻的将官和文臣,也有不少尚未婚配者,其中不乏一些出身显贵。而且是文武全才英姿飒爽的年轻后辈。南王府之所以会广布告文来选婿。其实也只是制造一种舆论。告sù

女皇南王已经把女儿嫁出去了,免得女皇再来打这门亲事的主意。再者是制造一种公平竞争的假象,使得南王府的年轻才俊以为自己都有机会。

到上午。二柱在外面转了一圈回来,此时韩健正准bèi

出去把黄烈给他的银票兑了,毕竟他不买大件的东西,银票放在身上也无用,还不如准bèi

一下和二柱找个地方正式落脚。

“韩兄弟,外面很热闹,你怎么不出去看?”二柱回来,一脸兴冲冲模样,韩健之前出恭的时候就发xiàn

,那些过了初选的应选者,还没等复试开始,已经自己在那摆弄诗词文章,做复试的预演。

“二柱兄,可能我们要先搬出去了。”韩健道。

“啊?”二柱一脸不解道,“住在衙门里不是挺好?管吃管喝的,就是出门不怎么方便,不过看那些人,要出去办什么事,只要稍微打点一下那些差爷,就能出去。”

“不是这问题。二柱兄忘了我们来豫州的目的?”韩健问道。

二柱一拍脑门,道:“对了,是帮韩兄弟你找娘子。”

“嗯。”韩健道,“反正复试在下午举行,趁着上午,我们出去一起找找内子如何?”

“这个……”二柱想了想,点头道,“好。”

韩健拿了昨日剩下的银子打点了差役,他和二柱得以出了东城衙门的门口,韩健出了东城衙门,直接沿途找钱庄。豫州的钱庄也不少,韩健没花什么工夫就找了一家,进去兑了银子出来,二柱简直看呆了眼,进去时候韩健好像什么都没带,出来已经带了满满一钱袋的银子。

“韩兄弟,你……何来这么多银子?”二柱问道。

“你拿着。”韩健把钱袋放二柱身上,道,“免得放在我身上,又丢了。”

“啊?”这次二柱没有爽快应声,主要是他一脸担心,怕把钱袋给丢了。

“你拿着,丢了也不怪你。”韩健把钱袋塞到二柱怀里,看着四下街路,试着找寻南王府的方向,不论如何,韩健也先准bèi

探清楚南王府的虚实,就算是下午的复试过不了关,他晚上也可以直接去找杨苁儿。他自信以他的武功,混过南王府的侍卫不是难事。

韩健一路打听着南王府的方向,却见路上不少地方人群扎堆,像是有什么热闹的事发生。

趁着韩健打听路的空当,好管闲事的二柱已经上去问清楚那些人在做什么,回来道:“韩兄弟,你说有意思不?那些人在下注买谁能娶南王爷的二小姐。”

“下注?”韩健没想到豫州一地的老百姓生活会如此富足,居然连赌博也如此繁盛。

韩健挤上前看了看,果然是豫州城的一些赌坊,为了赶上潮流,开盘口来赌谁能应选当杨苁儿的郡马。韩健看了看几个热门人选,基本他都不认识,不过最开头也是最热门的一个赫然在眼,正是昨日跟他还有些“勾搭”的黄烈黄大公子。

“韩兄弟,你认字不?这个人买的人最多,他是谁?”二柱对黄烈这个名字被很多人下注,很感兴趣问道。

“黄烈,你认识吗?”

“黄公举?认得认得,他是黄老将军的孙子,也是豫州的黄小将军。”二柱听了一脸兴奋道,“当初我从军,就是跟着黄老将军麾下,虽然只是个巡逻兵,但黄老将军下来视察的时候,我还看了他老人家一眼呢。黄老将军很难有能耐。”

韩健很想说,祖父是个有能耐的人,不代表孙子也有能耐。黄烈就属于含着金钥匙出生,什么武功才学的都是稀疏平常,倒是一身纨绔气。好在黄烈这人做人倒也还算踏实,待人也算诚恳,不然韩健简直从黄烈身上找不到一点优点。

“韩兄弟,既然黄小将军要应选当二小姐的相公,我看我们也没什么机会了。”二柱对韩健道。

“怎么,没开始就认输了?”韩健道,“有些事没到最后,可不定是谁赢。”

二柱一脸不以为然的模样,在他看来,南王府的二小姐那是仙女一样的人物,仙女一样的人物会看上他们这种普通百姓?

韩健打听清楚南王府的确切位置,亲自去南王府外面查看了一下情况。韩健让二柱在一边等候,他围着南王府走了一圈才回来,南王府虽然不及皇宫大,却比东王府的门楣要高很多,地界也很宽,光是走一圈就要走三四里路。

“韩兄弟,你不是说要去找你娘子?怎的到南王府来了?”二柱见韩健回来,他等的也有些焦急,道,“南王府可不是我们随便来的地方,要是那些当兵的觉得我们可疑,说不定会过来把我们拿下。”

“无妨。回去吧。”韩健道。

二柱又有些惊讶道:“就这么回去?那韩兄弟的娘子……”

“头晌快过去了,我们还是先回东城衙门,下午还有复试,先过了复试这关再说。”

韩健说着已经迈开步子,二柱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感觉韩健像是在做一件很重yào

的事。他没再多问,而是老实跟在韩健身后,二人一起回到东城衙门。

“回来正赶趟,正好吃饭。”二柱得知开饭,兴高采烈道。

韩健没想到二柱如此容易满足,看眼二柱已经是快三十的汉子,做事好像很有主见,但其实做人很随便,简直是做人到没追求的地步。韩健心想,既然让二柱这一路上帮忙,他自然也不可能亏待了二柱,回头就算把他带回东王府,让他当个小军官,也算对得起二柱了。

吃过午饭,东城衙门里来了几个穿官服的,一来便让衙差召集所以过了初选的人凑在一块,两天过了初选的“豫州才俊”,加起来少说有二三百号人,其中也有不少是大户人家子弟,来选婿也只是碰碰运气。在他们看来,要当上南王府的乘龙快婿,当上人人羡慕的“郡马”,主要还要看南王能否看得上眼,其他的都是白搭。每个人都会想,也许自己就是那个会被南王看对眼的,到时候便可以鲤鱼跃龙门。

官差的人把人都召集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正八经复试。而复试的第一项,也不复杂,在东城衙门的后院里摆着两个石墩,每个石墩差不多都有五六十斤,复试第一项就是让所有过了初选者,把两个石墩同时提起来。

这可为难了在场的人。在场过了初选的,大多数都是初选时使了银子的,而即便是靠自己本事过关的,大多数也只是做了首诗,随便说自己会武功便过了关。

现在要考真格的,当下很多人都在议论纷纷,认为这项考核很不合理。

“好像很沉的样子。”二柱瞅了瞅前面的石墩,对韩健道。

韩健含笑看了二柱一眼,认识二柱也有几天时间,到底二柱力qì

如何,他还没见识过。(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技惊四座

石墩摆在当眼的位置,考官说明了说上去举起来,就过了复试的第一关,可到头来谁都不愿当这出头鸟。

韩健看二柱跃跃欲试的模样,道:“你上去试试?”

“我……行吗?”二柱有些不太自信道。

“觉得自己行,上去试试就知dào

。”韩健鼓励二柱道。

“好。”二柱挽起袖子,第一个走上前,在全场二三百人的注视下,第一个去尝试举石墩。

二柱俯下身子,一手提着个石墩,一声大喊,两个石墩平地拔起,提在手上好像提着两个竹篮一般轻快。随后,二柱觉得不太过瘾,直接将支墩举过头顶,在场的人纷纷叫好,同时也当是鼓励在在场其他人的勇气。

毕竟开始的时候谁都不知石墩的确切重量,二柱如此轻松便将石墩举起来,也让其他人找到自信的同时,也会当那石墩真的“很轻”。

“阁下,过关了。”考官发给了二柱一张请柬,二柱兴高采烈拿着请柬回到韩健身旁。

“韩兄弟,你快帮我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二柱一脸兴冲冲道。

“说的是你明天上午,可以一起去城西的校场参加选拔,应该是这一关你过了。”韩健看了请柬后说道。

“这么容易?”二柱显得有些兴奋道,“我还以为有多沉呢,还不及我们村子那石碾重。”

韩健目光瞥过兴冲冲上去提石墩,却纹丝没提起的那些文弱书生。转过头看着二柱,道:“你力qì

倒不小。”

“这倒是真的,以前我们村子后面开山,村子里的人都喜欢带着我,因为我力qì

大,后来我那娘子也是因为我有一身力qì

,才嫁过来。”二柱说着,神色一暗道,“可惜她嫌日子过的不好,跟一个过路的商人跑了。这两年也不知dào

她去了哪。”

“大丈夫。放得下。”韩健拍拍二柱肩膀。说这话,他自己也显得底气不足。毕竟他也是远道而来为了杨苁儿,在二柱看来,他们本质上是相同的。

韩健和二柱说着话。前面的复试仍旧在进行中。不少人上去试过那石墩的重量。才知dào

没二柱举起来看上去那么轻。每个石墩都有六七十斤,一下子别说举起来,就是其体来也费事。此时在场的人才知dào

刚才二柱的力qì

到底有多大。以二柱刚才举起石墩时候的轻松,应该加上几十斤也没问题。

复试在有条不紊进行中,有些人也识相,知dào

自己力qì

不足,干脆就不应这复试,灰溜溜离开,要么留下看别人举,心态倒是不错重在参与。

韩健没有在人群前面去抢着举,他也不想落的太后,在这时候,他自己不能显得太碍眼。

在有看似两个兄弟模样的人举起石墩之后,就轮到排队在后面的韩健。考官看了韩健一眼,见韩健身子看似单薄,不屑道:“不行的话,换下一个。”

“不用。”韩健一笑,走上前,试着去提那石墩。

提石墩,在他看来不是一件难事,却也不太简单。毕竟他身体就不重,练过武,强筋健体之下,举起石墩还算容易,但举过头顶却是很难的事。

韩健一个看似文弱的书生,一下子把两个石墩提起过腰,在场的人还是忍不住发出赞叹声。

提石墩的规矩,要把石墩提起过腰之后停留一会,不能一下子落地。就在韩健准bèi

稍微停顿一下放下时,突然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传来,取的方向正是他的右手。此时韩健的右手正提着一个石墩。

在场人很混杂,韩健根本分不清是谁在偷袭他。这时候若是他把石墩放下避开偷袭,那他之前的努力就算是前功尽弃。这时候他不由多想,直接将石墩扔向半空,借着这一发力,迎手接住发射过来的“暗器”,等他接住,才发觉不过只是一枚石子,这石子也算不上尖锐,根本伤不了他。

“啊!”在场的人见石墩飞天,都是吓的大呼小叫,毕竟石墩重量不轻,砸下来砸谁头上,可能会出人命。

在惊呼之间,也有腿脚快的紧忙去躲闪。

韩健一个鱼跃,将正在下坠的石墩一把抓住,两个石墩同时在手,稳稳当当放在地上。

“哇!”在场之人无不震骇非常。

之前二柱把石墩举过头顶,在他们看来已经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眼前这个身材单薄的年轻人,开始提石墩的时候还有些吃力,谁也不知dào

发生什么变故,居然这人甩起石墩好像帅树叶一般举重若轻。等韩健把石墩放在地上,其他人都不禁想,这石墩里可能有什么机关,否则怎会发生这么稀奇的事。

“小兄弟,你……”考官自然知dào

石墩是真的,看了刚才韩健那令人咋舌的“表演”,他也收起了轻蔑,简直是把韩健当怪物一般看待,走上前也是一副小心谨慎模样,怕韩健上去把他一把给撕了的模样。

韩健也不好解释,刚才若非有人偷袭他,他也不会表现的这么扎眼,说到底他只是想低调过了这复试一关,再看看有没有机会靠近杨苁儿。

“在下……也不知哪来一股神力。”韩健笑道,“大概是想到郡主,心中力qì

骤起。”

考官听韩健正常说话,有种不是神鬼而是正常人的感觉,松口气道:“小兄弟你可真本事。这帖子,你拿好。”

韩健接过请柬,这才往后面走去,同时他目光也在人群中寻摸,希望将偷袭他的那个人找到。可毕竟在场玉龙混在,他又没第一时间去找寻,此时想找到正主已是不可能的事。

回到二柱身边,还是有不少人在看着韩健,二柱也惊叹道:“韩兄弟,你好本事。”

“一般。”韩健随口敷衍着,目光仍旧在人群中找寻。

他还是有想不通的地方,若是有人诚心偷袭他,就不会只是发一枚石子过来。那石子准确度,简直是高到令人惊呼其神,但力度却不敢令人恭维,韩健自问以他的本事,就无法做到将力度拿捏的如此准确。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有人在故yì

阻止他来应选南王府的女婿。

联想到一路上有人又是绑车夫,又是偷马车的,韩健想事情可能是同一些人所为。这些人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阻止他和杨苁儿继xù

发展下去。

要是这些人是女皇派来的,韩健也容易理解,女皇在遭逢劫难的时候,是作何打算,韩健也没具体详问,但看之前女皇和韩松氏的反应,女皇要勤王重夺洛阳城,看来也不想借南王府的力量。除了女皇,韩健马上想到他们这一路上所遇到的稀奇事,都与当日神mì

的女人有关,那女人一路上跟人发生打斗,死伤人不少,这事到此时他还没明白到底是怎生一回事。

除了这两方人,韩健也不得不想起另一个被他“辜负”的女人,就是柯瞿儿。从来捣乱,绑车夫偷马车再到发石子,韩健觉得这很像柯瞿儿的行事风格。而当日杨苁儿中小箭受伤的时候,韩健便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曾经在洛阳城清虚雅舍时,柯瞿儿看黄烈不顺眼,就曾远远以小箭打落黄烈手上的酒杯,而当时韩健就感觉到柯瞿儿的暗器功夫非比寻常。

复试之后,在场二三百明应试者,过关的只有三四十人,这还是有人花了银子使了关系的结果。至于如何使银子,考官做的也很紧密,没有当面去说,让太多人知晓。不过韩健却察觉考官到了衙门正堂里面,有些人跟进去,这些人是没过关的,出来的时候怀里却揣着过关的请柬。

“韩兄弟,看来我们又能在这住一天了。”二柱知dào

能在东城衙门里吃白食,显得很高兴。在他看来,东城衙门里的饭菜条件很好,比他平日里的生活好很多。

“今天我们不住在这,出去吃顿好的。”韩健道。

“出去?”二柱有些不解,摸摸头道,“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你我都过了复试这关,你看,也没剩下多少人,我看我们还是有机会的。”韩健笑道。

旁边一个落选的应试者一副嘲笑道:“想的太好了。以为你自己有点本事,就能当郡马爷了?不妨告sù

你,这些日子正是南王府召集豫州各处将领来豫州述职的时候,很多年轻的将官都随之而来,明日有他们在,你们这些人有什么机会?”

“是吗?”韩健笑道,“那阁下你就没机会了。”

那人瞪了韩健一眼,有些灰头土脸离开。

等人走了,韩健带着二柱要离开东城衙门,却有人迎过来,像是有什么神mì

的话要说。

“两位仁兄,请留步。”来者二十多岁的模样,笑容中带着亲切,同时也带着几分猥琐。韩健瞅见这笑容便知dào

这人上来不是为了什么好事。

“阁下有事?”韩健冷言冷语道。

“两位,你们都过了复试这关。看你们手上都有书贴。”那人笑着看着韩健和二柱道。

“是又如何?”韩健大概也猜想到这人是来做什么的。请柬没写名字,就好像车票一样,谁拿着明日谁就能进场,这人肯定是为“车票”而来。

“两位,不妨开个价,把书贴让出来。”那人笑道,“在下有些朋友,愿意出高价来买。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韩健心说,好么,这还有倒黄牛票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豫州之乱(上)

韩健自然不会出让,但一边的二柱似乎有意要卖,毕竟他也知dào

,手上的请柬对他而言并无什么作用,能换点银子也是好的。

“抱歉。”韩健一口回绝道,“我二人的书贴,绝不相卖。”

那人也不勉强,笑了笑便离开。等人走了,二柱才有些焦急道:“韩兄弟,你不是要寻你娘子?我们……留着这东西还有何用?卖了换点银子也好。”

“二柱兄,有些事暂且无法跟你言明。若是你缺银子,只管先拿了那钱袋回去,但你手上的东西,说什么也不能卖。”

二柱勉力点点头,韩健看得出二柱对翌日的校场比试根本没什么兴趣。二柱过文试一关是韩健花银子过的,而武试,不过是他力qì

大才过关,二柱虽然见识不多,但也知dào

自己是什么出身,不会得到南王府二小姐的青睐,就算明日去了校场也只是充当陪客。但京城中一些显贵人家子弟,就算是明知选不上,也不想错过最后一轮比试的机会,所以才会不惜代价买“车票”。

韩健带着二柱离开东城衙门,便在东城衙门不远处的一家酒楼坐下来。酒楼算不上豪华,却是黄烈亲点的,过了不多时,快临近黄昏,黄烈带着两名随从过来。回到自己的地界,黄烈又恢复了一身的纨绔气,出门也佩剑带随从,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官家子弟。

“韩兄,这么早便来了?”黄烈见到韩健倒是客气异常。只是说话间有些龇牙咧嘴的,感觉行动也没那么方便。

“黄兄,你这是?”韩健起身相迎,瞅了黄烈一眼问道。

黄烈叹口气,摆摆手让随从先往一边靠,叹道:“昨晚回了府上,被我爹一顿教xùn

,今日还挨了军棍,好在我姑父为人大度,没计较我之前的过失。不然……唉!可能我都见不着韩兄你了。”

韩健心想。黄家先自行教xùn

黄烈一顿,再拉他到南王府去赔罪,南王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会为了小事而将黄家的独苗给斩了。

“这位是?”黄烈这才注意到韩健旁边还站着个傻大个。

“给黄兄你介shào

。这是二柱兄弟。”韩健介shào

道。

“哦。二柱兄好。不知在何处高就?”黄烈对韩健身边的朋友不敢怠慢,他认为但凡在韩健身边的,怎么也是有本事的。却不知dào

二柱仅仅是个傻大个。

“我……我没什么高就。”二柱也不认识黄烈,也没跟人打招呼的经验,话都说不清楚。

黄烈也没计较,直接坐下来,把掌柜的给叫上来,掌柜的听说黄烈前来,亲自上楼来招待,好不殷勤。韩健看得出黄烈应该以往经常来光顾,以至于连掌柜的都很熟悉。

“就这么多了,我这位朋友,不怎么喜欢排场,但膳食上总要讲究一下。掌柜的,你可不能失礼。”黄烈一副东道主的模样说道。

“黄爷说话,咱怎该不从。黄爷就瞧好,大厨今日怎么也要露一番手艺。”

说完,酒楼伙计下楼去。黄烈还一副笑脸道:“韩兄也别太介yì

这小地方,不及韩兄你的清虚雅舍。”

韩健来酒楼,自然不是为吃饭,他是想知dào

更多关于杨苁儿和这次招婿的信息。

韩健问道:“不知杨小姐现下如何?”

“韩兄说我表妹?”黄烈叹道,“我今天也想去见表妹,跟她说韩兄你来了,可我今天刚挨了军棍,我爹不许我在南王府逗留,所以……没办法,这次我可不是不想帮韩兄你啊。”

二柱听黄烈说什么南王府,好似这人进出南王府很方便一般,有些不解,不过这时候他插不上嘴,也无法详问,只好在一旁听着。

韩健道:“那明日招婿,怎么个说法?”

“估计就这么定了吧。”黄烈道,“现在我们豫州一地的年轻才俊,近乎都到齐了,韩兄你要夺魁……怕也是不易。不如直接去找我姑父,不然……我也不想我表妹随便找个人嫁了,她跟韩兄你才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韩健看黄烈表情,便知dào

这小子说话并非真心实意,估摸着是黄烈自己害pà

杨苁儿,又怕因家族和南王府的关系,被迫要娶杨苁儿,才说这样的话鼓励韩健去争取。

“那你可知明日招婿,到底要怎么比?”韩健问道。

“这……我就不知dào

了。”黄烈道,“文采武功……也可能是别的,总之应该差不了太多。不过听说我姑父对此事格外慎重,明日之后可能要尽早为我表妹举行婚事。韩兄你……可要着紧哪!”

“明白了。”韩健点头道。

当下南王想将女儿早些嫁出去,用意已经非常明显,就是不想东王府和南王府两家联姻的机会。韩健也能感受到一股压力,就算明日他夺魁又如何,南王见过他本人,见到他岂会同意这门亲事?到时候南王说不定还会扣押他。

话说的差不多,酒菜也上来。黄烈热情招呼韩健和二柱品尝菜肴,韩健望着一桌的精美菜肴却提不起胃口。这时候楼下突然一队官兵路过,沿途的百姓纷纷避让。

“外面怎么回事?”韩健问道。

“我哪知dào

?”黄烈道,“我才回来一天,今天好不容易才出门来,也不能呆的太晚,怕回去被父亲责罚。这几天我祖父并不在城里,只要我跟我娘那说说,出门倒也方便,要是我祖父回来,我恐怕……就没那么容易出门。我祖父之前就说,准bèi

让我在军旅里呆一段时间……唉!我就不是从军的料。”

韩健知dào

黄烈跟他毕竟不是一条心的,很多事可能黄磊也有自己的筹划。可他在豫州也没什么帮手。

“黄兄,你可还记得那个叫林小云的侍卫?”韩健问道。

“这个……记得。那些人回来以后,都暂时驻扎在城里,去找找应该能找到。”黄烈道。

“那就劳烦黄兄帮忙,将林小云带过来,我找人做事也方便一些。”韩健道,“至于由头,还要黄兄你多想象。”

“行,这个我尽量帮忙。”黄烈心说不过是弄个小兵出来给韩健打发用,算不上什么大事,便一口应允。

一顿酒宴吃完,韩健和黄烈就此作别,黄烈要赶紧回府去报到,而韩健也要跟二柱回东城衙门歇宿。

“韩兄弟,那个黄公子……是何人?”二柱走在路上,终于忍不住问道。

“二柱兄,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暂且不方便对你详说。明日要是什么事,你别出来,就当你我不认识,你拿了银子,只管回乡去,跟你母亲好好过日子。”韩健道。

二柱有些惊讶,道:“韩兄作何说这般话?我二柱就算没本事,也不会忘恩负义,韩兄弟,有什么事我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韩健一点头,心中却想的是身在南王府的杨苁儿,心生感慨。此时他或许应该在东王府跟顾欣儿成婚,筹谋着如何帮女皇重新夺回江山,此时他却只能在豫州城望着迷途一般的未来感慨。

正要进东城衙门,韩健突然感觉有什么人在靠近他们。韩健远远一看,好像有个黑影闪过。这黑影不像是对他有什么图谋,倒好像是有意露面吸引他的注意。

“二柱兄,你先回去,我有事。”韩健道。

“啊?韩兄弟,天色不早了,你要早些回去。”二柱有些担心道。

“嗯。”韩健点头,目送二柱离开,韩健才进了黑影所进的小巷。

小巷很寂静,远远立着一个身影,好像有意在等他。

“什么人?”韩健喝问道。

“给殿下请安。”那人走过来,将风帽摘下,露出本来的面容,声音娇脆正是令黄烈朝思暮想的易蝶。

“易布库使?此行所为何事?”韩健见到易蝶,不由一笑,他之前还想没什么人能帮得上忙,现在易蝶就来供他驱使。

“殿下明知故问。属下前来,自是陛下担心殿下安危,令属下早些接殿下回江都。”易蝶躬身行礼道。

韩健一笑,今日的易蝶说话并不刻板,这也是两人认识久了,易蝶也知dào

他这个东王没什么架子。

“行了,我做完事,很快就回去。”韩健道。

易蝶道:“殿下是为南王府二小姐而来?属下得知南王有意要招婿,才料想殿下是否会在应选者中,果不其然在这里找到殿下。劝殿下一句,明日校场,去不得。”

“为何?”韩健问道。

“属下查知,南王府近来有所异动。怕是明日的南王府招婿,会变成一场南王府的内部纷争,到时殿下若露面,只怕会成为众矢之的,于殿下不利。”易蝶一脸谨慎道。

韩健想了想,道:“具体怎么个情况,你说清楚。”

“是。”易蝶将她到来豫州之后,从手底下细作那里得知的消息详细汇总到韩健这里。说起来也并不复杂,在洛阳城生变之后,杨余篡位自立,当下虽然并未正式告天举行登基大典,却也掌握了洛阳局势,随时都会登基。而西王趁机发兵夺取了长安城,占据关中,隐隐也有取洛阳城而自立的倾向。

这时候南王本来很低调,并无异常举动。但南王府麾下的一些大将,却趁着南王股肱将领镇南侯黄仕琅不在豫州之时,准bèi

发兵夺取南王府政权。至于这些将领是要自立,还是依附于哪方势力,当下还是未知。

黄仕琅,正是黄烈的祖父。韩健在之前与黄烈交谈中,也的确知dào

黄仕琅现下并不在豫州。(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 豫州之乱(中)

豫州之地的形势,在韩健以往所知中,比较复杂。南王府历经三朝,是将原本魏朝南王府抵御南齐的部分军将组成的一个南王府体系,虽然南王在南王府中有至高无上的权威,不过南王体系却是魏朝四王体系中最弱的。

南王麾下的将领,很多都有自主拥兵募兵的权力,这跟东王府的架构就很不相同。

韩健自小就知dào

,虽然江都一地因为他年少而感觉体系薄弱,但因他十几个姨娘用心打点,再加上将江都一地兵权牢牢掌控在东王府管辖内,使得东王府从未出现过主少被欺的情况。反倒是南王府内,经常会出现兵将被杀,甚至是率众投敌的情况出现。

因而韩健从易蝶口中得知南王府可能会生变,也不觉得奇怪。

“可查到要军变的是哪些人?”韩健问道。

易蝶微微摇头道:“殿下还是不宜过多牵涉到南王府军政中来,早些回江都方为上途。”

韩健一笑道:“谢易布库使好意,还请易布库使准bèi

一番。这两日要是事情无进展,我就会回江都。”

易蝶躬身领命,她身为韩健的下属,自然知dào

有些话只能劝解。她早前也看出来,韩健虽然年纪尚轻,但做事时分有主见,轻易不会为人所动。她此时也只能听命行事。

而此时韩健想的是,无论如何,也要将杨苁儿带走,这算是他给杨苁儿的一个“交待”。成婚也好,私奔也罢,他不想辜负了杨苁儿的一片深情厚意。

到第二天,韩健随着一同过了两道选拔的几十名应选者一起去城西的校场。

韩健随在人群中,也不太碍眼,到了城西校场之外,早已有无数百姓在等候围观。因为南王府有意将这次选婿闹的人尽皆知,因而也准允百姓围观,这一日城中的百姓好似盛会一般前来,到了万人空巷的地步。

韩健也在观察校场内的情况。既然豫州百姓被调动了积极性。那在城防中,自然会有一些环节是松懈的,这时候若是有人要军变,也是防不胜防。韩健料想。有些事既然朝廷的细作能调查得知。那南王应该不会什么风声都没嗅到。若真是如此,那这个南王当的也太窝囊。现下南王突然要公开为女儿选婿,这么张扬的事。除了要向女皇表明他无意跟东王府联姻,还有什么其他目的?

“韩兄弟,这么人……都是来看我们的?”二柱从来没参与过这样盛大的庆典活动,也没享shòu

到在众人注视下去当主角的风光。见到校场内外人山人海一般的百姓,二柱兴奋不已,他也开始庆幸昨日没把请柬卖了,否则不会享shòu

到这种荣光。

“是。”韩健道,“一会好好表现,说不定是你出人头地的机会。”

“好。”二柱摩拳擦掌,好像已经被在场百姓的情绪所感染。

队伍一行抵达了校场,在校场中,是一片空旷的空地。校场三边都允许百姓靠近,唯独在正北方向,有一块高台,好似主席台一般。在主席台上有几张座椅,座椅之上已经坐了几人,韩健瞅了眼并无认识的,料想应该是南王府麾下的文臣武将。至于南王本人,尚未到场,韩健也不知南王杨洛川会不会亲临。

韩健等人到场,被安置在校场空地的东侧,这一面百姓较少,而主要以兵士居多。韩健看这些兵士虽然一副精神抖擞模样,手上却并无兵刃,反倒是立在校场空地的那些兵士更加威武一些,而因为到场的百姓实在太多,南王府也准bèi

了不下千名士兵来维持现场的秩序。

韩健立在人群中,旁边应选者纷纷都在说一些从不同渠道得来的“小道消息”,主要是当日校场比试的内容。

这次的比试不同寻常,是南王为自己的女儿选婿,至于怎么个标准,也没人说的清楚。韩健对这些议论并不感兴趣,他只想知dào

易蝶所说的南王府军变,到底会怎样展开,若是豫州真的发生军变,他要怎样才能安全离开豫州,并且要带走杨苁儿。

韩健正想着,在场之人突然安静下来。只见一队骑兵从校场正门的方向驱驰而来,当前的一些将领,在豫州是声望甚隆的,韩健一眼便看到了曾经出席过皇宫赐宴的黄义成,黄义成是黄家三杰中年岁最小的,是黄烈的叔父。

随着黄义成带着一批兵将进入校场,其后是一队步履平缓的骑兵队伍进入,南王杨洛川和南王世子杨曳赫然在列。在杨曳之后,黄烈也骑着马无精打采进来。

见到黄烈,二柱有些兴奋道:“嘿,那不是昨日的黄兄弟?韩兄弟,他怎么也在?”

韩健未答,因为韩健瞅见了杨苁儿。杨苁儿精神看上去很一般,却是一身武将服显得英姿飒飒,南王一到场,在场百姓无不欢呼雀跃,场面秩序也有些混乱。

“韩兄弟……那个人,跟你娘子……有些像。”二柱远远望着杨苁儿,有些不解,忽而看了神情冷峻的韩健一眼道,“韩兄弟……你娘子……难道是南王府二小姐?”

“跟你说不清楚,总之一会尽lì

就是。”韩健不想详细解释,只是叮嘱道。

“……好。”二柱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

随着今日的正主到来,在场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主席台的方向。此时突然有人往韩健这面靠近,韩健留意了一下这几个人,虽然是在应选者中,却似乎并未在前日的比试中见过。

“给少公子请安。”一人走上前来,行礼道。

“你们是?”韩健眯着眼,打量着这几人道。

一人走上前,韩健定睛看清楚,才知dào

原来是女扮男装的易蝶。

“殿下。”易蝶行礼道。

“你怎么来这?”韩健皱眉道。

易蝶并未太靠前,以防被人察觉端倪,表现的也很镇定,道:“属下有义务要拼死护送殿下离开,要是殿下有何三长两短,属下无法回去跟陛下和几位郡王妃交待。”

韩健再皱眉,易蝶需yào

跟女皇交待倒是事实,什么时候易蝶也需yào

跟他的姨娘交待?

“所以,你就化妆进来?”韩健道。

“是。”易蝶道,“虽然这样有些冒险。但一旦校场之内有何异变,属下可以护送殿下离开,尽为臣的本份。”

韩健也没想到易蝶做事会如此尽心尽lì

,居然会想到混在应选者中来跟他一起应选南王府的乘龙快婿。韩健料想易蝶为了这次行动,应该是花了不少银子和人脉关系疏通,否则也不会得来这么多请柬,把属下安置进来。

“属下一切听命殿下行事。”易蝶道。

韩健再点头。

此时三黄中的小黄黄义成已经重新策马出来,来到场地中央。而随之从校场正门过来几辆马车,上面装载着一些被布包着的物事,韩健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情况。

等马车到了场地中央,黄义成亲自上前,以长枪挑落马车上盖着的布。随着布被掀开,人们也终于看见布下面掩藏的是什么,原来是木质的囚笼。

在囚笼里,一些不知来历身份的人被捆住双手双脚,蒙住眼口,不断挣扎着却也无计可施。

原本有些骚动的现场当下也变得鸦雀无声,没人知dào

为何南王府招婿,居然会押送这么多看似犯人的人前来。

黄义成长枪举起,对着天空,喝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这些乃是谋反的逆臣,妄图危害南王,诸位且说,当如何处置?”

韩健跟易蝶对望一眼,难道是南王早前发xiàn

了军变的举动,将要发动军变的人已经一网成擒,想借着这样一次公开露面的机会,杀鸡儆猴?

在场百姓纷纷呼喝道:“杀!”

黄义成勒住马缰,马匹在原地打了个转,黄义成继xù

喝道:“乱臣贼子,当交由南王亲自处置。”

说着,黄义成策马到主席台那边,到主席台下,直接下马半跪行礼,似乎是要请示南王的意见。

南王原本坐在主席台当首的位置,随着黄义成到主席台下,南王亲自起身到主席台前,而南王站起身,其他人也不能坐着,纷纷原地起身,静观其变。

“着!”南王喝道,“斩!”

说着,将一面令旗交给黄义成。

“得令!”黄义成接过令旗,回身上马,再策马到校场当中,对押送马车过来的军将呼喝道,“南王令,乱臣贼子,斩!不赦!”

护住马车的军将纷纷将囚笼门打开,将里面的囚犯抓了出来,纷纷按倒在地。随之几名刽子手一般的人,从最后一辆马车里将刀斧取下,以酒喷刀斧,作出要现场行刑的模样。

在场的百姓有惊讶者,也有的在呼喊叫好,现场又有些混乱。

韩健看着这一幕,却觉得有些诡异,南王就算揭破了手底下军将的军变阴谋,也不可能会如此大张旗鼓来斩首示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殿下,那些即将被行刑的,并无南王府高级将领。”易蝶观察之后,对韩健说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 豫州之乱(下)

原本是为杨苁儿选婿的校场,突然变成法场。不少人直接被当场砍了脑袋,鲜血淋淋的模样并非一般百姓所能直视。

却在此时,有飞骑到校场来传信,到主席台一边。虽然飞骑所报内容不得而知,但韩健却察觉到,飞骑刚把消息通知了南王杨洛川,主席台那边便有些骚动,应该是城里发生了乱事。

易蝶对韩健道:“殿下还是应先撤出城外,豫州形势难以估量,当下镇南侯不在豫州,南王未必能控zhì

得了大局。”

韩健看着杨苁儿方向,叹口气,原本他以为能过了选婿这一关,就能跟南王正面谈判。现在看来他的计划只能落空,南王在豫州形势上,在他看来也的确估量不足。

“先趁乱离开此处。”韩健终于作出决定,不能在混乱的校场继xù

呆下去,先到城中安稳的地方,再伺机撤出城外。

易蝶和几名随从在混乱中护送着韩健从校场西门而出,此时城中街道有些混乱不堪,很多百姓从校场出来互相踩踏,而一些散兵游勇也充斥了街道。

韩健和易蝶二柱等人出了街道并无漫无目的乱走,直接到了沿途一家客栈之中。原本客栈大门禁闭,却被韩健等人破门而入。

“你们……是何人?”客栈内掌柜和少量的客人见有人闯入,自然以为是贼人,惊慌失措打量着来人。

“不要惊慌,我们是来搜捕刺客。我们是衙门中人。”易蝶当下沉稳有度,拿出一枚令牌喝道。

这时候官府中人的身份很有效,客栈里的人就算有所怀疑也不敢上前求证。

易蝶派两名随从,将楼上楼下的客栈伙计和客人全都赶进房间,空出整个客栈厅堂给他们商量事情。

“殿下,早些离开豫州为上策。”易蝶再道,“几位郡王妃已协同兵马,正往豫州方向而来,届时殿下可借这一股兵马,一举平定豫州。”

韩健到此时突然间恍悟。原本易蝶一直遮遮掩掩的事情。到此时他不想明白也不行。

豫州之乱,始作俑者并非北王、西王又或者杨余,根本就是女皇和东王府势力所导演的这出军变,这也解释了为何易蝶可以提前洞悉军变动向。对他作出提醒。

“易布库使。你还有何事隐瞒?”韩健神情冷峻打量着易蝶。

“请恕属下有难言之隐。陛下特别交待,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对殿下言明。”易蝶躬身行礼道,“还请殿下见谅。”

韩健有些气恼。女皇到此时,仍旧是刚愎自用,居然想以武力夺取豫州之地,事前根本不与他商议。想南王经营豫州多年,地方百姓对南王统治也早已根深蒂固,难道女皇就不想武力的后果,不但事不成,反倒将南王逼反?

“东王府这次派出多少兵马,还有领兵者为何人,你详细道来,不得有所隐瞒。”韩健厉声道。

“是,殿下。”易蝶见隐瞒不住,也只能坦诚,毕竟这次调动的是东王府的兵马,韩健就算是羽翼未丰,也是江都一地的主人,她不能有所怠慢。

易蝶详细将事情原委始末道明,韩健这才知dào

女皇的动机。其实女皇从离开洛阳之后,就在筹划如何反攻洛阳,对女皇而言,北方势力她指望补不上,西王势力也势成水火,唯一能利用的就是东王府的兵马。而东王府兵马在这些年又明显逊于南王府,因而女皇跟韩健的二姨娘韩松氏商定,以南王府内亲朝廷将领为引子,发动一场豫州内部的军变,趁机夺取豫州政权。如此一来,联合了东王府和南王府两家兵马,女皇重夺洛阳有望。

本来计划中,韩健也是重yào

一环,毕竟韩健是东王。可女皇却执意不肯将消息通知韩健,至于原委,便不是易蝶所能查悉。韩健料想女皇又是对自己有所忌惮,因而将事情隐瞒,而事情商议却直接跟他的二姨娘商量,韩健也看出自己这个东王只是个“傀儡”。至于之后他追随杨苁儿往豫州方向来,则出乎所有人预料,女皇在得知韩健举动之后,没有停止计划,只是派出易蝶等人往豫州来,一方面接应豫州内部军变的将领,一方面通知到韩健,保护韩健离开江都。

韩健到此时,大概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女皇现在还不能将他怎样,主要是女皇要东山再起,要凭靠东王府的力量,若是他这个东王有什么三长两短,别说东王府百姓,就是他的十几个姨娘就不干。但女皇对他又有所忌惮,所以事事只跟他的姨娘商量,美其名曰东王年少,不必事事亲临,其实女皇就是要跳过他,直接管辖东王府兵马。

韩健听完易蝶的汇报,首先想到的是如何将东王府兵马夺回自己手上,不能再任由这般事事由人而不由己。本来韩健以为,当个纨绔的东王也不错,吃喝玩乐还有姨娘给他撑腰,一辈子逍遥快活。但现下看来,他的姨娘们似乎也有些立场不定,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东王府变成他的一言堂,收回权力才是正途。

“东王府兵马,距离豫州有多远?”韩健冷声问道。

“回殿下,不及两日马程。”易蝶行礼道。

韩健点了下头,既然东王府的兵马已经临近豫州,南王不可能不知晓。那今日在校场之事他也就大概明白,是南王得知东王府异变之后,抓住一些跟东王府有牵涉之人,杀鸡儆猴。而至于南王府内部的军变,南王即便有所查悉,也不知幕后指使,一些将领隐藏太深,使得南王也不敢轻易下手。

“殿下,是否立kè

出城?”易蝶道,“若再晚一些,怕是出城不易。”

“不必了。”韩健抬手阻止易蝶继xù

说下去,道,“我就要留在豫州,就算东王府兵马兵临城下,那又如何?”

易蝶当下有些为难,她没想到韩健突然如此坚持起来,原本她以为韩健觉得自己有危险,也知dào

避让,但观此时韩健反应,态度已明,就是要留在豫州。

“殿下,这是何故?”易蝶不解问道。

“若计划有失,南王自立,届时北方四朝分立,天下岂不大乱?”韩健喝道。

易蝶不再多言,以她对时局的了解,自然明白韩健所说并非虚言。这次女皇要以武力来夺取豫州,虽是万不得已,却也只是险招,要是失败,南王将彻底背弃朝廷,到时整个魏朝也陷入四分五裂之中,内部战乱不止,更别说南方虎视眈眈的齐朝,还有长城以北的豺狼鲜卑族骑兵。

“那以殿下之意?”易蝶再请示。

韩健冷冷瞥了易蝶一眼,冷笑道:“这岂是你能问的?”

易蝶躬身行礼,未再多言。

韩健道:“此处不宜久留,还是先撤到安稳地方,再从长计议。”

“是。”

易蝶招呼了几名随从,陪同韩健和二柱从客栈后门而出。一行穿过大街小巷,到了一处东王府在豫州的秘密据点,也是一座富户的府宅落脚。

等到了地方,易蝶借口要出去联络他人,要先离去。等人走了,二柱才有些惊慌过来跟韩健说道:“韩兄弟,那个人是谁?为何一副凶神恶煞模样?”

“二柱兄,一会我们要离开,做好准bèi

。”韩健道。

“啊。韩兄弟,你是说……我们要走?”二柱惊讶问道。

“嗯。”韩健点头,“这些人是敌非友,我不想跟他们有所牵涉,现在不走,无更好时机。”

“好。”二柱点头道。

韩健趁着易蝶离开的空当,就是想单独离开,当下他不走,易蝶当下不敢强来押送他走,可也不敢说易蝶不会造次。毕竟易蝶真zhèng

忠诚的并非他东王,而是女皇。女皇吩咐的事在易蝶看来才是最高指令。

韩健趁着随从不注意,带着二柱到了后院,这富户后院的围墙也并不高,韩健与二柱到院墙前,直接扶二柱上了院墙,韩健一跃而上,两人匆忙离开,没留下任何痕迹。

等韩健和二柱离开,路上行的匆忙,二柱才问道:“韩兄弟,我们这是去哪?”

“先找个地方落脚。”韩健道,“二柱兄弟忘了我们此行豫州的目的?”

“找韩兄弟的娘子?”二柱突然想起来,脸上又有些为难道,“可韩兄弟的娘子……找不得啊!”

“没有什么找不得。”韩健道,“这次我离开豫州,内子说什么也要跟我一起走。还有劳烦二柱兄相助。”

二柱点点头,却有些迷茫。当他在校场上见到杨苁儿,知dào

韩健的娘子是南王府二小姐,他便感觉到事情很大,以他的见识,还不知这意味着什么,他只是觉得韩健的身份也不简单,自己能做的仅仅是听从韩健的号令。

豫州到当下仍旧纷乱异常,韩健与二柱到了院里闹市的一家客栈,花了银子住下来,如此一来,即便什么人要找到他也不容易。

等韩健和二柱安顿下来,韩健首先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候东王府兵马兵临城下,到时他要只身犯险,跟南王做最后的谈判,只有他亲自拉拢了南王府的支持,才能提升自己的威望,进一步重新夺取属于他自己的东王府兵权。(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我本将心向明月

到晚上,豫州城内仍旧纷乱不断,城中到处在流传有人造反,但到底是何人造反,造反程度如何,身在客栈中的韩健一无所知。

韩健立在客栈房间窗前,看着满城灯火,心中怅然若失。

曾经他以为,靠自己的努力表现,会得到女皇认可和支持,但事实证明他错了。女皇一方面对他示好,却是逐渐跟他背道而驰,甚至让他出使南齐险些回不来。后来他以为将女皇救出皇宫,带回江都,那他便可以占据主动,但当下看来,又是他的一厢情愿。

一国之主终究是一国之主,女皇用实jì

行动表明了一国之主就是要六亲不认,就是要刚愎自用。韩健当下除了失望,却没什么别的情绪。

他终究没什么忠君爱国的思想,他要做的,仅仅是要生存下去。他是东王,若是失势,没人会让他继xù

逍遥,要将命运掌控在自己手里,就只能将权力掌控在自己手中,别无他途。

韩健当下摒弃了易蝶相助,却也不知如何去往南王府。他不知这次去到底吉凶如何。东王府助女皇来夺取豫州政权,南王看到他也许会直接杀了他,根本不会听他说什么。但韩健却又不得不去试,他这么回了江都,也只能当一个傀儡东王,女皇为了东山再起,必然要将江都兵权牢牢掌控,也将和韩健走上一山不容二虎的道路。韩健在江都人眼中,也仅仅是名义上的一地之主。他并未作出什么利国利民的大事,别人也只当他是一只初生牛犊。他要重夺兵权,要做的事很多。

韩健正想的出身,突然听到屋顶上有异动。

韩健当下有些警惕,这一路上以来,他已经感觉到有人一直在针对他。却在此时,韩健听到一声叹息。韩健对着窗口喝一声:“下来!”

一个身影飘然而下,月夜中带着几分凄美,望着韩健。

正是柯瞿儿。

窗口前,月色如雪。韩健与柯瞿儿这般月夜对峙已不是首次。自从韩健跟柯瞿儿在金陵定情以来。二人算是聚少离多,上次更有韩健在洛阳城抛下柯瞿儿离开,令韩健见到柯瞿儿,心下也有些不忍。

“瞿儿。你来了。”韩健语气平缓道。

柯瞿儿贝齿咬着下唇。带着几分羞恼看着韩健。

“为何这一路上。你不露面?”韩健再道。

柯瞿儿轻哼一声道:“你还记得我吗?先是跟你的顾家小姐,现在又是跟南王府二小姐,你的心可够花的。我是谁你又怎会记得?”

韩健听到这话,便知柯瞿儿心中有多大的委屈。柯瞿儿与一般的女孩不同,她在江湖上行走,有着非凡的江湖经验和见识,自立程度是很高的。这样的女孩,能被封建礼制所束缚,接受自己的丈夫有一个女人已是不易,可韩健却接二连三让她感觉到自己在韩健心中不值一提。一旦激起柯瞿儿心中的怒火,她要报复起来,以她的武功和能力来说,那也是很可怕的。

韩健当下也明白,这一路上绑架车夫,偷走马车还有在比试上发石子打他的便是柯瞿儿。这也说明,柯瞿儿即便心有委屈和嫉妒,心地也是善良的,并未因为他追随杨苁儿而来而加以报复,只是通过一系列的方式来阻止他跟杨苁儿在一起。

“瞿儿,军国大事,有些你还不懂。”韩健叹口气道。

“笑话!有什么我不懂的?”柯瞿儿冷声道,“说到底,你也只是为了你的杨家二小姐,心中可曾还容下我?”

韩健径直走上前,柯瞿儿喝道:“别过来。”

说着,柯瞿儿将长剑抽出来,指着韩健。韩健却丝毫不为所动。

眼看柯瞿儿便在眼前,韩健正要靠上前去,柯瞿儿突然挥舞长剑朝韩健胸口刺来,速度虽然不快,却是在警示韩健让韩健避开。

韩健看柯瞿儿挥剑的速度,便知她舍不得。韩健还是身体不停往前走,柯瞿儿也没想到韩健竟然对她的剑视而不见,要收剑已然不及。好在韩健也并未走的太快,长剑触及到韩健前胸之后,柯瞿儿也马上收回剑,剑尖只是在韩健胸口刺进去很浅,不过如此,鲜血还是浸染了韩健的前胸。

“你……你要作何?”柯瞿儿咬牙看着韩健,喝问道。

韩健微微一笑,笑容中有些凄厉道:“我只是想告sù

瞿儿你,我心中有你。就算你要杀我,我也不会避开。”

柯瞿儿再也忍不住,将长剑往旁边一扔,直接扑在韩健怀里,好像此时什么也不用管,只需yào

哭就好。

韩健抱着柯瞿儿,轻抚着柯瞿儿的后背,让她将自己的情绪发泄出来。

直到柯瞿儿将心中委屈发泄完了,她才抬起头,梨花带雨中带着几分恼怒,道:“说。你要你的杨家二小姐,还是要我?”

韩健微微摇头,柯瞿儿当下拳头便往韩健前胸招呼,嗔道:“你一个都不要?”

“瞿儿,我想说的是,这次我来豫州,并非你所想的那样,只是为了男女之事。”韩健道,“这次我来,是图的军国大事。”

“又说这些。”柯瞿儿一转头,擦擦眼泪。

韩健当下把自己的情况解释了一下,韩健也难得找到一个可以信赖倾诉的人,便一股脑对柯瞿儿说了。

柯瞿儿开始时候还不想听,以为韩健是在找借口,可当她听了一会,才知dào

韩健说这话时是多么的真诚。韩健甚至也不隐瞒对女皇的不满,这让柯瞿儿也感觉奇怪,在之前,她以为韩健这个“忠臣”甚至可以不惜为女皇遗弃了她。

“既然你们的皇帝那么对你,你还要救她出来?”柯瞿儿听韩健说完。心中委屈也没那么大,不过她还是对当日韩健扔下她的事不能释怀。

“身为人臣,有些事总是要做的。”韩健拉住柯瞿儿的手,道,“不过现在我考lǜ

清楚了,当个忠臣,只会被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就算你再忠诚,在皇帝的眼中,你终究只是一个臣子,是随时要防备的。也是随时可以拿来牺牲的。”

柯瞿儿这次倒觉得韩健说的话很对。点头道:“嗯。要不你反了她,自己当皇帝。”

韩健一笑,用手擦了擦柯瞿儿脸上的泪痕,笑道:“那到时恐怕我就要三宫六院。你舍得?”

“休想!”柯瞿儿拳头再次往韩健身上招呼。不过此时她脸上已经带着几分笑容。

韩健牵着柯瞿儿的手。两人坐在床上,柯瞿儿把头靠在韩健怀里,道:“既然如此。你还是离开,回江都吧。我也要跟师傅回去了,再不回去,师傅她老人家要怪责。”

“这次既然见到你,我不会轻易放手了。”韩健道,“江都,我一时也回去不得。这次我来,是要借着东王府和南王府联姻之事,提高自己的势力,让皇帝轻易不敢将我怎样。”

柯瞿儿抿着嘴,有些不快道:“你还是要跟杨家二小姐成婚?”

韩健叹口气,不说话,柯瞿儿躺在韩健怀里,很长时间后才道:“既然你决定,就是不容我说什么。我只想说,你别扔下我。”

“嗯。”韩健笑着点头,手抚着柯瞿儿的脸。

“不能跟你说了。”柯瞿儿突然坐起身,道,“我还要去见师傅,她老人家还有任务交托给我,我……要走了。”

韩健扯着柯瞿儿的手,自然是会松手。

“留下吧,让你师傅来找你,我跟她说。”韩健道。

“不行!”柯瞿儿道,“我知dào

你对我好就行了,但师傅交托给我的事,我总是要去做好。你等我吧,等我做完事情,会去找你,到时候你可别辜负了我。”

“嗯。”韩健点点头。

柯瞿儿到窗口,不舍地回望了一眼,一跃而出。韩健立在窗口,目送柯瞿儿的身影逐渐远去,心中更加怅然若失。

柯瞿儿如此真心,韩健心中也有感动,能得到这样一个纯真少女的终身托付,甚是幸事。

韩健目送柯瞿儿离开,正要关上窗户,却又察觉到有人在靠近这面。这次韩健对其气息也分外熟悉,韩健能感觉到,这是法亦。

“师傅。”韩健轻唤一声,法亦便立在客栈二楼的屋檐上,看着韩健。

“进去说话。”法亦依旧一身白衣,面容一尘不染,神态淡然一跃进了窗口。进到屋中,法亦四下打量了一下,韩健连烛台都未点燃,身上却带着血迹,“健儿,你怎的伤了?”

“不小心,划伤的。”韩健一笑道。

“分明是剑上。”法亦怨怒白了韩健一眼,道,“柯姑娘来过?”

“嗯。”韩健知dào

法亦应该也盯了这面很久,隐瞒也是徒劳,便点头承认。

“你也是,怎会被她所伤?”法亦上前,要帮韩健查看伤口,却没想到韩健一把抓着法亦的手。

法亦当下很震骇,一把将手抽了回去,目光冷峻打量着韩健。

“师傅,这次你来,也是要带我离开豫州的?”韩健问道。

“是。”法亦也是直言不讳。

“若是我不走呢?”韩健道,“师傅是否会强行带我走?”

这次法亦却沉默不语。

韩健知dào

,法亦终究还是心向着女皇,但他也有些期冀,就是在他和女皇二者之间,法亦会站在他的一边。

“师傅,若是有一天,徒儿跟陛下发生争执,师傅会站在哪一边?还是置之不理?”

法亦突然轻蹙了一下眉头,望着韩健道:“你……怎会如此想?发生了何事?”(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皎洁之心

韩健对法亦问出这问题,便感觉是徒劳。虽然他对法亦倾慕有加,但他们说到底只是挂名的师徒,二人之间也无亲眷关系,法亦又怎会为了他而背弃女皇?

“师傅不愿回答算了,徒儿只是心生感慨,故有此一问。”韩健面上带着些许的唏嘘说道。

法亦面容上露出个复杂的神色,这神色让韩健看不懂,却也让韩健感觉到几分欣慰。至少法亦在遇到这问题时,还是考lǜ

过的,那也就说明他在法亦心中也并非一无是处。

“健儿,你不得不离开豫州。再过两日,江都的兵马就会到豫州城下,到时出城怕是已然不及。”法亦见韩健没纠结她支持谁的问题,转而劝说韩健出城。

韩健却摇摇头道:“师傅不必多说,徒儿这次不会出城,要是师傅强来,那徒儿拼死也会抵抗。”

法亦见韩健一脸慎重模样,便知dào

韩健不是开玩笑。法亦面色带着几分不解,道:“健儿,你作何会认为……师傅会强……迫你?”

“难道师傅不会吗?”韩健神色也带着几分冷峻道。

法亦勉强一笑,微微摇头。

韩健也随之一笑,道:“那师傅可否陪健儿往南王府一行?”

法亦考lǜ

了一下,似乎在考lǜ

去南王府的凶险程度。韩健见法亦犹豫,便道:“师傅不愿同行?”

法亦再微微摇头,道:“既然你要去。为师同行也无不可。”

“多谢师傅了。”韩健让法亦先在房间里等候,而他则先往隔壁房间,知会了二柱他要暂且离开。

等韩健回来,法亦立在窗前,迎着皎洁之月望着豫州城夜景,空旷空际之间,韩健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法亦时的场景。那时法亦一身素衣,好似不食人间烟火一般,与当下的法亦别无二致。

“师傅,走了。”韩健轻唤一声。道。

法亦闻言侧过头来。轻点了下头,随之一跃出了窗口。

韩健随之出了窗口,与法亦同行,二人一路上都无话。到南王府围墙之前。法亦却停下来看着韩健。问道:”一直没问你。到南王府为何事?”

韩健知dào

这一路上法亦早就想问这问题,法亦之所以忍到现在,是因在客栈时便发觉他态度有异常。不想触动于他。

“我想见,苁儿。”韩健顿了顿说道。

“南王二小姐?”法亦轻轻蹙眉,她能感觉到韩健对杨苁儿称呼的亲密程度,若非韩健跟杨苁儿有什么,杨苁儿不会在得知女皇为韩健和顾欣儿赐婚后便不告而别,而韩健也连夜追往豫州。法亦毕竟心思细腻,很多事不用别人说,她也能猜到几分。这次女皇派她来接韩健回江都,其实也是为了防止韩健跟杨苁儿之间过从甚密,以至于跟南王府之间有什么。

说到底,女皇是准bèi

彻底平定豫州之地,以豫州和江都之间形成坚实堡垒,再伺机夺回洛阳。女皇从开始就没准bèi

跟南王之间有缓和余地。

“师傅,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韩健道,“若师傅阻止我进去见苁儿,那我与师傅师徒情分就此已尽。”

法亦神情也变得徘徊,她知dào

韩健这一进去,安全暂且不提,光是所产生的局势影响力,就非她所能控zhì

。女皇要强硬,而韩健意为缓和,二者之间本身就有差异。法亦也突然明白为何在客栈,韩健会问她到底站在哪边,原来韩健也猜想到女皇用意,甚至要违背女皇旨意,执意去按照他自己所想去做。

法亦摇了摇头,却不置可否。

“师傅若是不愿进去,徒儿也多有感激。”韩健说着,先往南王府围墙方向而去,一跃抓住墙头,翻身而上。

韩健跟法亦说的意思也很明确,要是法亦觉得为难,可以置之不理,就当是法亦来到豫州没见到他本人,回去也好对女皇交待。即便这样,韩健也会觉得法亦是在帮他。

韩健刚站稳,要下去,却听衣袂之声,原来法亦也跃上了墙头。

“师傅这是……”韩健带着几分紧张看着法亦,要是法亦执意要带他走,韩健会如同他所说的一样,不惜拼死跟法亦一战。

法亦微微一笑,道:“为师怎放心你独自前去?”

听到这话,韩健心中便感觉几分温暖,不过韩健也感觉到几分悲凉。说到底,法亦也只是将他当成是晚辈来关怀,最多当成是亲人,却没将他当成是情人。虽然这结果韩健从认识法亦的时候就预料到,可事到如今,韩健也有些不甘心,毕竟他对法亦的感觉,从他认识法亦开始就没变过。

韩健未多说,直接从墙头跃下,法亦也紧随其后。

进到南王府,韩健两眼一抹黑。他第一次来南王府内部,自然不知dào

杨苁儿现下在何处。当下城中混乱,身为南王助手的杨苁儿,也未必会在南王府中,韩健也怕此行见不到杨苁儿本人。

“师傅可是知dào

南王府的院落布局?”韩健看着法亦问了一句。

法亦微微摇头,道:“不知。”

韩健叹道:“算了,看看能否从南王府侍卫或是仆从口中套出点有用的消息。”

韩健和法亦摸进南王府内一条围墙过道,两个丫鬟提着灯笼匆忙而过,韩健对法亦摆手示意,法亦不由分说,直接上前将两名丫鬟点到,随之将之拉入到小花园的假山之后。

等到了假山后,韩健也跟着过来,法亦将一名丫鬟点醒,厉声道:“杨二小姐的房间在何处?”

那丫鬟吓的六神无主,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面前就出现个跟仙女一样的人物,问着她好似魔鬼问出的问题。

“在……在后侧院!”丫鬟战战兢兢答道。

“走,带我们去!”法亦将那丫鬟扶起来,顺带又在另一名丫鬟身上的穴道点了。招呼韩健一声道,“走!”

那丫鬟带着法亦和韩健到了其口中所说的后侧院,到了地方,韩健才知dào

只是个僻静的院落。小院是独门独院,里面布置整洁,院子里有兵器架,上面摆满了兵器,而屋子则是漆黑一片,韩健也不知是杨苁儿睡着了,还是根本不在里面。

“你们二小姐可在?”韩健打量了一下四周环境,问道。

“不……不在。”丫鬟道,“二小姐……随王爷出去了。”

即便丫鬟如此说,法亦还是不放心,押送着丫鬟到了屋门前。

“敲门!”法亦以威吓的口吻道。

“……是。”丫鬟轻轻敲了下门,门自己就开了。韩健也没想到屋门是虚掩的,本来以杨苁儿的出身,怎么也不可能连个丫鬟都没有,但此时小院里的确是很僻静,连人声都无。

“这院子,平日里除了你们二小姐,还有何人?”韩健问道。

“没……没了。”丫鬟道,“二小姐……不喜欢别人打搅。连收拾……都是二小姐自己做的,王爷也不许我们下人靠近这院子。”

“好了。有劳了。”

韩健先行进入屋内,先是感觉眼前漆黑一片,不过很快他便适应了屋里的黑暗,伴着窗棂射进来的白色月光,韩健也能看清小屋里的布置和陈设。

杨苁儿的闺房,很简单,没有梳妆台,也没有纱幔屏风。有的只是一张牙床,床榻上布置整洁。韩健目光随着床沿,落在床榻前不远处的书桌上,书桌布置也不复杂,上面也只摆着几本兵书。在靠窗的一张矮桌上,摆着一方古琴。韩健记起杨苁儿对琴乐甚为爱好,便觉得在她房中摆着一方琴也是平常。

韩健正要转身,却发xiàn

古琴旁有一方木质的物件,韩健拿起来,以为是口琴,却发觉只是口琴的摹仿品。因为摹仿者不得制作之法,只是制作了一个外壳,有了口琴的轮廓,却无其中最关键的簧片,韩健将口琴拿在手上,也能感觉到摹仿者甚为用心,甚至连口琴上一些花纹也精心雕饰过。

韩健摸了摸怀中,将杨苁儿还给他的口琴拿出来,二者一对比,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韩健心中不由一叹,心中也大概能想到杨苁儿从洛阳回来,睹物思人时的惆怅之心。一个女子,被人拒婚,却拿着负心人当玩笑一般送给她的物件,精心雕饰,却只是令内心愈发惆怅而已。

“健儿,你在作何?”法亦将那丫鬟颠倒,摆放到床边的僻静处,过来窗边看着韩健,问道。

“没事。”韩健叹口气道,“师傅,可能苁儿她有事,今晚不会回来。”

“你要走了?”法亦问道。

“等过了今晚,再来见她也不迟。”韩健道。

法亦面带不解,道:“健儿,你怎的想不通。这次我们前来,惊动了府上的人,除非将人灭口,否则南王府必定加强戒备,你再来,怕也到不了南王二小姐的闺房。”

韩健一笑,好似充耳不闻。

却在此时,院子里传来响动,院门被人推开,只听杨苁儿的声音传了进来:“大哥先行回去,我进去收拾过,去见父王。”

一个浑厚男子的声音传来:“二妹快去快回。”

言罢,脚步声响起,韩健见月色下,杨苁儿进到院子来,到屋门前,她突然停下,手也按在了佩剑之上。以她对事物的敏锐之心,自然察觉到屋子里有人来过。(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 只身犯险

韩健见到杨苁儿到门前,便知在不露面会被杨苁儿以为是贼匪。韩健低声道一句“是我”,随即从里面打开屋门。杨苁儿听到屋内响声,先是急忙避退两步,当她意识到是韩健到来,她才放松下来,打量着出现在屋门前的韩健。

“你……”杨苁儿神色很复杂地看着韩健,随后,她才注意到韩健身后的法亦。杨苁儿毕竟与韩健共行一路,自然认得法亦,知dào

那是韩健的师傅。

“苁儿,别来无恙?”韩健微微一笑,道。

“你……还敢来?”杨苁儿脸上升起怒意,打量着韩健道,“不怕死吗?”

韩健道:“苁儿你不告而别,我怎放心得下?而且苁儿你也早就知dào

我会来,以为你不告而别走了,就能让我断了来豫州之心?”

韩健说着走上前,想拿住杨苁儿的手,杨苁儿却一脸怒意打量着韩健,以长剑护在胸前,不让韩健靠近。

“东王府的兵马都已临近豫州,你到豫州来到底是何目的?”杨苁儿喝问道。

“找你。”韩健回答道,“向你父亲提亲。”

杨苁儿冷笑道:“到此时你还痴心妄想?以为我父王不会杀你?”

“就算会又如何?苁儿你该知晓,东王府出兵之事,我提前一无所知,这一路上来,我只想不能辜负了你。你带我去见你父亲吧,就算你父亲要杀我,我也别无怨言。”韩健一脸坦然神色说道。

杨苁儿继xù

冷笑。道:“我父王不会见你。”

“是苁儿你舍不得我送死吧?”韩健走上前,从怀里拿出刚从杨苁儿琴桌上拿起的摹仿口琴,放在嘴边吹奏了一下,却是吹奏不响。当杨苁儿看到自己精心仿制的口琴被韩健拿在手上,登时情绪有些收不住,凄哀之色溢于言表。

“你走吧。”杨苁儿稍微冷静下来说道,“就当你没来过,我跟你之间也从来没发生什么。你回去当你的东王,娶你的顾小姐。东王府和南王府之间,无联姻之可能。”

韩健一笑。他知dào

此时杨苁儿心中很悲伤。一面是家族利益,另一面却是心中所牵挂之人,两边总要作出取舍。所以她宁愿违心让自己难过,也要让韩健死心离开。

“啊!”韩健突然一声大喝。声音划破空际绵长而悠远。

在韩健喊出声一瞬间。不但杨苁儿没想到。连身在屋门后的法亦也措手不及。

韩健一声大喝之后,随即停下来,此时法亦走上前来。喝问道:“健儿,你作何?”此时杨苁儿也是一副惊讶神色打量着韩健。

“师傅,你先避开,相信南王府侍卫马上就到,你在此会有不便。”韩健道。

说话间,大量脚步声传来,韩健的这一声喊果然惊动了南王府的人,大批的侍卫往杨苁儿小院这面赶来。

法亦看了下情况,想制服韩健离开,而此时韩健却是一副警惕模样打量着她,法亦想起之前韩健所说的一番话,不敢强来,只好先快步往屋门方向,一跃上了墙头,继而消失在屋顶瓦檐之后。

韩健转头看着神色复杂的杨苁儿,用手抚摸着杨苁儿的脸,道:“苁儿,相信我,一定能说服你父亲,答yīng

这门亲事。”

杨苁儿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而此时南王府侍卫在杨曳带领下,已经到了小院之外,随着一声破门声,大批火把照耀出的火光将小院染的通红,众多侍卫将韩健和杨苁儿围在中央。

“是你?”杨曳见到是韩健,也颇为意wài

,二人毕竟在皇宫赐宴上见过,因而杨曳也认得韩健。

杨曳本以为自己的妹妹遭遇刺客,因而紧张而来,但见到自己的妹妹面带眼泪站在韩健身边,便觉事情不简单,此时韩健身上并无兵刃,根本不像是要对杨苁儿有所不轨。

“世子,久违了。”韩健笑着行礼道。

“刚才何故?二妹,你为何跟此人站在一起,可是他挟持于你?”杨曳打量着情绪有些不太寻常的杨苁儿。

杨苁儿闻言,没有走回自己兄长一边,反而拦在韩健身前,道:“大哥,东王府出兵之事,与他无关。”

“无关?”杨曳冷笑道,“如今江都的兵马已濒临城下,他身为东王,却敢说与此事无关?想他一介东王,居然敢来我豫州之地,是当我豫州儿郎怕了他不成?”

杨苁儿知dào

当下东王府出兵豫州,又直接参与了豫州内部的军变,兄长和父亲自然对东王府彻底失去信任,当下自然也不会听韩健去说什么。

杨苁儿正要解释,韩健却已手按在杨苁儿肩膀上,示意让她冷静下来。

“世子,我想见南王。还请引路。”韩健道。

“你!”杨曳见到韩健手按在自己妹妹肩膀上,如此亲昵的动作,可自己的妹妹竟然未避闪,便觉事情有异,当下他也十分恼怒,毕竟之前丝毫没听杨苁儿提及过她跟韩健之间的事。但现在看来,二人之间定是发生过什么事。

“想见我父亲,东王,你也未免太痴心妄想!”杨曳怒不可遏,抽出佩剑便朝韩健砍来。

杨曳毕竟恼怒异常,一来是因为东王府出兵豫州,再者是因为韩健跟杨苁儿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在韩健拒婚之后,杨曳心中便一直有个梗,想替妹妹讨回公道,如今见到韩健与自己妹妹又纠缠不清,自然忍不住心中怒火。

在杨曳看来,韩健毕竟是个年轻人,他毕竟习武多年上过战场经lì

过真刀真枪的厮杀,武功上自然不会落在韩健下风。就算要带韩健去见父亲,也该是押送韩健去交由父亲处置,而不是像此时一般,将韩健当成是宾客引路去见南王。

杨曳这一出手,端的是迅速异常,不过这迅速韩健眼中便显得很缓慢。杨曳练的只是外家功夫,尚不能对他造成威胁。韩健正要躲闪,却见杨苁儿奋不顾身挡在自己身前,韩健也不犹豫,直接推开杨苁儿,这才匆忙去闪避杨曳刺过来的一剑。

韩健顾着杨苁儿安危,即便他躲开杨曳这一剑,也很狼狈。本来韩健占尽优势,不过在杨曳看来,韩健如此狼狈,就是韩健技不如人。当下杨曳回剑便朝韩健身上招呼,此时韩健没有了杨苁儿在身边的牵绊,如鱼得水,一个轻身闪开杨曳第二剑,顺势一晃,令杨曳长剑落空,韩健一把拿出剑身,一抽一扯,杨曳身体稍微不稳,被韩健夺剑按在他脖颈上。

前后不过两招,杨曳从胜券在握到被韩健制服,快到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退开!”韩健以手将长剑按在杨曳脖颈上,对旁边蠢蠢欲动的南王府侍卫喝道。

“放开我大哥!”杨苁儿稳定住身子,还为韩健担心,转过头却发xiàn

杨曳已经被韩健所制服,便只能出言警告韩健。

“我不会伤世子一根汗毛,但我要见南王,要是见不到南王,鱼死网破,不在话下!”韩健喝道。

杨苁儿这才知dào

韩健劫持自己兄长,也只是为见她父亲。杨苁儿明白过来韩健苦心,更加为韩健担忧,原本东王府出兵,就已跟南王府势成水火,如今韩健再劫持杨曳,事情岂还会如韩健所料那般,可以通过言语去说服她父亲?

“哼!”杨曳被韩健劫持,也丝毫不服软,冷声道,“死又何惧?二妹,只管杀了这贼人,为兄长报仇!”

“大哥,别说了!”杨苁儿说完,对侍卫喝道,“让开,让他去文尚阁!”

此时侍卫让开一条路,韩健并未松开杨曳,而是挟持着杨曳,随着在前引路的杨苁儿,穿过南王府院落之间的夹道,去见南王。

一路上,就连被韩健劫持的杨曳也无话,杨曳虽然嘴上不服软,却也只是表明一种态度,他自然也会分辨到底是否死得其所。若是就这么死在韩健手上,那南王世子就将改换,而他死的也太过冤枉。在手下人面前,他强横也只是表现一下姿态。

穿过几条夹道和院落,围在韩健周围的侍卫愈发增多,而南王也提前获知消息,从文尚阁迎出来,立在月门前看着火光的靠近。

等看清楚自己的儿子被东王所劫持,南王神色很冷峻。就算是南王,也没料到此时的韩健会出现在豫州,本来他以为韩健当下该在江都。

“南王,有礼了。”韩健见到南王,走到两丈多远处停下,仍旧劫持着杨曳,问候了一声。

南王杨洛川打量着韩健,突然也觉得看不懂这年轻人,他以前也听说过韩健的不少事迹,在京城时,韩健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竟也能斗的北王党狼狈不堪。而在南齐,居然能逃过南齐人的围杀,顺利回到魏朝。之后韩健又能以一己之力,将被软禁的女皇救出来顺利带回江都。

这些事,都足以说明东王并非一个泛泛之辈。但此时韩健只身出现在豫州,在杨洛川看来就是任性之举,如今女皇避到东王府,而东王一死,江都之地必乱。他心想怎么也没有让韩健活着的道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 兵临城下(上)

韩健挟持着杨曳到文尚阁院门外,此时他已经成为众矢之的,无数南王府侍卫将他围困在中心,此时韩健却泰然处之,因为他知dào

自己已无退路。

“东王,此行是何目的?”南王杨洛川眼睛轻轻一撇,似是着恼,也好似泰然。

韩健道:“在下前来,是充当说客,未料中途发生些意wài

,迫不得已之下,只好出此下策。还请南王切勿见怪。”

“切勿见怪?哈哈。”杨洛川冷冷一笑,“你绑架犬子,跟本王说要当说客?痴心妄想了一些吧?”

韩健冷笑道:“那在下也不怕鱼死网破。”

韩健将手上的剑贴紧了杨曳的脖颈一些,杨洛川当下也有些惊骇,他以为韩健绑架杨曳,只是为了达到目的,不会轻易动手,却没想到韩健态度竟也如此强硬,简直是不给自己留后路。

杨洛川自然想不明白,已韩健身份,留在江都便可,何必要亲自犯险?还会亲自到南王府来,绑架他儿子,且是这么一番决绝不留后路的态度。

“南王考lǜ

如何?”韩健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说道。

杨洛川当下十分恼火,他平生最恨的是被人威胁,这跟他曾经当世子时候的经lì

有关。当下他很想跟韩健扯破脸皮,真的来个鱼死网破。但他又感觉这般失去儿子有些太冒失,索性他也考lǜ

清楚,既然东王敢来,听听他说什么也无妨。

“那请吧。”杨洛川神情冷峻道。

韩健不多说。继xù

押着杨曳往院门里走,同时韩健也在警惕打量着周围的兵士,防止这些兵士趁机上来抢人。

等韩健到了文尚阁阁门前,杨洛川亲自推开门,韩健挟持着杨曳先行进去,随后杨洛川也进到屋里。

“苁儿,你先出去。”杨洛川转头对杨苁儿道。

“可是……”杨苁儿心下很为难,她怕韩健跟父亲一语不合而起争执,到时两方流血拼杀不好收场。同时她也为韩健担心,她心中对韩健能只身犯险来南王府心存感动。只是碍于她自己的身份。不能表达出对韩健的情感。

等杨苁儿退出门外,杨洛川立在屋门口,将门关上,冷冷打量着韩健。

“东王。可以说了?”杨洛川冷声道。

韩健微微点头。目光落在文尚阁前通明的灯火上。他知dào

这次若是无法说动杨洛川,那他就只能拼死一战,即便有法亦帮忙。他也很难杀出重围,就算杀出重围,他也出不了城。这就是个死局,除非能得到杨洛川的首肯。

“豫州近来,可是有大事发生?”韩健先开口问道。

杨洛川冷笑道:“东王多此一问,江都兵马,即可便可到我豫州城下,你却来说风凉话?”

韩健道:“在下所问,并非所指江都兵马。南王应该很清楚,豫州之地当下会有军变发生,可此时南王你却从容将镇南侯派出,是想联络了西王,共讨洛阳,与西王二分江北之地?”

“你说什么?”杨洛川听到韩健的话,神色见带着几分震怒,喝问道。

韩健从容不迫说道:“南王自可不承认,但恐怕豫州内部的军变,已超出南王所想象。南王当下要调回镇南侯兵马,怕也是过犹不及,在下可有说错?”

杨洛川神情阴冷,因为韩健一语戳中他的痛处。

本来他也察觉到豫州军中可能会发生哗变,毕竟洛阳时局混乱,之后女皇又被迫迁离洛阳往江都去。当时杨洛川就意识到女皇会从他豫州做文章。

此时杨洛川自然不会与杨余和北王这样的虎狼势力相合zuò

,又因为东王府跟女皇关系,不能与东王府相联合,为求自保,杨洛川只能联络一向不问中原世事的西王,与西王开出条件,一同征伐洛阳以及北王和东王势力,到时两家平分江北中原之地。

本来杨洛川的计划也顺利实施,他也派出他所能信赖的镇南侯,带兵往豫州北,构筑防线一边防止北王势力南下,一方面随时准bèi

协同西王兵马攻取洛阳。可也就在此时,豫州内部哗变规模超出了杨洛川想象,不得已之下,杨洛川借口军中述职,将各处带兵将领往豫州归拢,借机收回兵权,却不料女皇刚到江都之地,就派出江都兵马前来豫州,要趁豫州内部空虚且内部生变的契机,一举夺得豫州政权。

豫州形势急转直下,也是令杨洛川始料未及,这时候调回镇南侯的兵马,只会令豫州北防线空虚,被动挨打并非杨洛川的性格。此时他只能暂且封闭豫州城,一方面继xù

纠察内部参与军变的将领,另一方面准bèi

抵御江都过来的近十万大军。

“东王无端猜测,怕也是没什么根据吧?”杨洛川这时候脸上反倒怒气消减,带着几分轻松口吻道。

韩健原本就猜想,为何杨洛川知dào

豫州内部将有军变发生,却将镇南侯的兵马调出去,要是杨洛川想示弱,也犯不着落个内部空虚的结果。韩健当时就意识到杨洛川是要主动进击,但已南王府的势力,根本无法同时抵挡其他三王以及洛阳兵马,杨洛川必然有盟友,而这个盟友,怎么想也只会是西王,因为杨洛川不会投靠杨余,他不是那种愿意屈居人下之人。

韩健道:“那南王可知,此次江都兵马抽调,在下一无所知,南王又做何感想?”

“你说什么?”杨洛川冷冷打量着韩健,道,“江都兵马出调,你……一无所知?”

“此事乃是由皇帝,和东王府几位郡王妃操控,从未过过在下之耳,在下也是到豫州之后,才得知江都兵马兵临豫州城下。”韩健道,“南王若是不信,可问令媛,在下与她同日离开江左之地,一路同行。”

杨洛川这次也有些料想不到,本来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一方面江都派兵来夺豫州政权,可另一方面身为江都之主的韩健却出现在豫州的南王府。韩健这一说,反倒解释了他心中的疑问,那就是此事完全是由女皇和东王府郡王妃所操控,在此事中,韩健这个东王完全被架空。

韩健对女皇的称呼,直接是“皇帝”,将此事描述为“操控”,这也说明韩健对事后闻听此事后的愤nù



杨洛川眉头紧缩,突然转身打开门,喝道:“苁儿,你进来!”

“是,父王。”杨苁儿带着几分不解进入到文尚阁内。

本来杨苁儿就对屋里面很担心,见父亲叫自己进门,心以为是事情有了什么结果,但进来之后却发xiàn

双方仍旧在对峙之中。

“苁儿,你且说,你与东王……可是同日离开江左?”杨洛川打量着女儿,冷声问道。

杨苁儿低下头,自从她回到豫州,便对这一路上的事只字不提,杨洛川再精明也料想不到自己的女儿会跟东王一起回来。这时候杨苁儿被父亲逼问,知dào

事情无可隐瞒,只好点头,将这一路上的情况大致说明。

听完杨苁儿讲述,杨洛川冷笑一声,打量韩健一眼道:“怪不得,东王会千里迢迢来到我豫州,原来事前你竟对此事毫不知情。”

杨苁儿听父亲的语气有缓和迹象,马上说和道:“父王,东王的确无意与我南王府为敌,还请父王明察。”

“闭嘴!”杨洛川暴喝一声,显然他已动了真怒。即便杨苁儿没说为何韩健会千里迢迢随她而来,他也能猜想到,二人之间分明是有私情,到此时杨苁儿还对韩健加以回护,更说明女儿心中已心生外向之心。

杨洛川道:“就算此事不由他又如何?图谋我豫州之地的,莫非江都兵马?此种行径又与贼者何异?以我军规,贼者当如何处置?”

杨苁儿被问的哑口无言,她也知dào

自己这时候还偏向着韩健,等于是跟父亲摊牌,让父亲日后不信任于她。

韩健却笑道:“南王此言差矣。”

“你说什么?”杨洛川转而看着韩健。

韩健道:“在下此次前来,其实是为南王送上一份大礼。”

“礼从何来?”

“在下便是这份礼。”韩健道,“如今豫州形势危殆,能令江都兵马退兵者,非我无人可成其事。”

杨洛川稍微沉默了一下,他显然是在想韩健所说之事的可行性。

“笑话,你会帮我南王府退了进犯之敌?”

韩健道:“实不相瞒,在下对杨二小姐倾慕有加,将来若是可娶得杨二小姐,在下便与南王乃是一家人。一家人自然不说两家话,到时你我相和,自然比南王与希望王豺狼之事谋皮更利。再者,若南王将在下斩杀,只会激起我江都将士之愤慨,豫州形势只会更加危殆。南王定然不会如此不智。”

杨洛川冷笑道:“本王凭何信你?”

韩健知dào

杨洛川说的是他都被女皇和十几个姨娘给架空了,还有什么谈判的资本。

韩健笑道:“凭的是我东王之位。若然在下不能令江都兵马退兵,南王届时杀人泄愤也不迟。我东王府诸位郡王妃,料想也不会放任我在此自生自灭。南王何不一试?”

就在杨洛川略微思索,不置可否之时,突然有传报者前来,恭声禀告道:“禀主上,江都十万兵马,已临豫州城下!”(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章 兵临城下(下)

江都兵马这么迅速便兵临城下,对韩健来说,既是危机,也是契机。

现下豫州军变尚未被完全平息,豫州城内仍有随时陷入动乱的可能。韩健知dào

此时杨洛川心中必然会陷入踌躇,既想杀了他,也知dào

杀了他的后果,很可能会造成豫州不保。

“放了犬子,再行商议。”杨洛川沉默之后,说了一句。

韩健听到这话,便知dào

主动权已经掌握在自己这面。韩健冷声道:“要是在下放人,手上无屏障,如何确保南王不会出尔反尔?退兵之前,在下不会轻易犯险。”

韩健说的“退兵之前”,就告sù

杨洛川,在自己得到自由之前,杨曳就是他最后的筹码,除非杨洛川准bèi

乱来,那就鱼死网破拼个你死我活。

杨洛川没想到自己一世英名,今日也会被一个后辈小子相威胁。可当下若是他不随韩健要求,那他的儿子首先保不住。本来江都兵马兵临城下,豫州城高河深,江都兵马想杀进来非几个月不得,但当下着紧的是城里城外尚有军变未平息,而参与军变的军将,并非一时半刻所能查清,很多朝廷布置在豫州的将领,都是根深蒂固,与普通军将无异,要判断谁是忠是奸也并非易事。如此一来,要是有叛军在城中与城外江都兵马里应外合,那豫州城失守也是旦夕之间,杨洛川不想冒这样的风险。

“上城楼!”杨洛川喝道。

韩健挟持着杨曳出了门口,当下韩健也处于神经紧张当中。毕竟他要挟持杨曳随时应对南王府的人上前来抢人,他只身犯险,情势也相当危急。杨洛川随时都可能翻脸不认人。

月明如雪,一行出了南王府,杨洛川上了马,转而看着步行挟持着杨曳的韩健,冷笑一声,带着军士策马往东城门方向而去。韩健没有着急,杨苁儿靠近一些,问道:“可用准bèi

马车?”

“不必了。多谢。”韩健道。

杨曳此时可谓相当气恼。他这个南王世子在豫州声望甚隆,这次却栽在韩健手上,令他名誉扫地。

韩健步行挟持着杨曳,与南王府侍卫一起到了东城门下。此时东城门军将林立。所有人都在警惕着城外江都兵马随时攻城。韩健四下瞅了一眼。并不见杨洛川本人,料想此时的杨洛川已经上城楼观察城外情况。

“请吧!”一名将领从城楼上下来,对韩健作出请的手势。

韩健却有些为难。他要挟持着杨曳上城楼,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毕竟城楼阶梯上遍布军士,本身阶梯又很窄,随时可能被人偷袭。

却在此时,一个飘然身影从城楼下街边二层小楼上飘然而至。韩健初时见到这身影,以为是法亦,等他看清楚才知dào

原来是左谷上人。韩健之前就从柯瞿儿那里得知左谷上人就在左近,却也没想到左顾上人会在豫州城露面,而此时左谷上人于万军丛中飘然而至,韩健实在猜不到她的目的为何。要是左谷上人要杀他,他也别无办法,毕竟左谷上人不需yào

顾及南王世子的安危。

就在韩健弄不清楚左谷上人来意时,豫州将士也注意到这个从天而降的白色身影。有士兵提起弓箭要将左谷上人射下来,左谷上人却快人一步,很快跳到韩健身前。

“交给我。”左谷上人也不跟韩健商议,直接说道。

韩健没想到左谷上人到来的目标竟然是杨曳,韩健心想,左谷上人是要将杨曳救走?

就在韩健稍微愣神之际,左谷上人已向韩健发难,以手为刀朝韩健肩膀劈过来,韩健要躲闪,却无法继xù

挟持杨曳。左谷上人这一招恰到好处,就是让韩健下意识躲闪中,对杨曳的挟持有所松懈。

随即杨曳被左谷上人一把擒住,就在韩健要上前夺回人质,却见左谷上人提着杨曳,好似提着意见非常轻盈的木偶,快步往城楼上窜去,就算士兵反应过来以长枪去刺,也被左谷上人轻巧躲开。随着左谷上人上了城楼,城内的将士也紧张起来,谁都不认识这是谁,更不知此人的目的。

“保护王爷!”

众将士齐心合力,似要组织左谷上人靠近南王,但左谷上人的目的并非南王,而是城楼之上。很快,左谷上人挟持着杨曳到了城楼城垛上,越过城垛,直接到了城楼之顶。其轻功之高,令韩健也不由叹服,韩健这才知dào

为何当日在皇宫时,柯瞿儿极力说她师傅的轻功有多高,今日他亲眼见识过才知dào

柯瞿儿并无虚言。

随着韩健手上的人质被左谷上人劫走,南王府将士似乎也无所忌惮,以手上兵刃对着韩健,韩健自然没有左谷上人那样高超的轻功,当下他算是插翅难飞。

“不得对东王无礼!”杨苁儿眼见韩健要犯险,当下对手底下将士喝斥道。

听到杨苁儿的话,围着韩健的兵士才退开,让开上城楼的阶梯之路。

“走吧,我父王在上面等你。”杨苁儿语气平淡说道。

韩健没多言,现在他好像瓮中之鳖一样,被左谷上人劫走人质,他只能听天由命。要是南王真要杀他,他也没更多办法,拼死抗衡也只是时间问题,他无法逃出豫州。不过这在他来豫州之前,已经有所准bèi

,他来就没打算不得到任何结果全身而退。

韩健随杨苁儿步行到了城墙之上,此时城墙上的军士,除了要应对东城外四五里外黑压压的江都大军,还要防备城楼上挟持着杨曳卓然而立的左谷上人。

杨洛川本来目光也落在城楼左谷上人身上,在手下人奏报说东王上来后,他才看着韩健,目光冷峻道:“这是你的人?”

“不是。”韩健直接道,“她是左谷上人,我想南王应该听说过此人。”

杨洛川稍微惊讶了一下,他自然知晓左谷上人在魏朝反叛军中的地位,这样的女人,可说是跟整个魏朝人为敌,自己的儿子落在这样女人的手上,如何能保住性命?

杨洛川此时拳头握的紧紧的,却也是无计可施,虽然此时左谷上人好像被人逼上死路一般立在城楼楼顶上,但刚才左谷上人的武功杨洛川是亲眼见识过,他知晓以这样武功的女人,不会无缘无故前来挟持南王世子。

就在杨洛川考lǜ

如何救人之时,城外远处的江都兵马中发出一声声号角,这号角有要随时攻城的意思。

“东王,你怎么说?”杨洛川怒视着韩健。

韩健此时气定神闲,道:“请南王派出使者,前去东王营中接洽!”

“我看不必了。”

杨洛川转头看着城垛之外,一队江都骑兵已经策马靠近过来。因为这些人并未带兵刃,而带着象征使节的节杖,也就是说这些人是上前洽谈的使节。

等这些江都骑兵近前来,韩健仍旧无法从月色照耀下辨别来人的身份,却见带头手持节杖者,身姿婀娜,像是一名女子。

“东王殿下可在上面?”女子娇喝声传来,从这声音,韩健便能辨别,是他的九姨娘韩昭氏。

杨洛川听到下面的声响,回头望了韩健一眼,此时他心中还是很气愤,本来韩健挟持着杨曳,令他很恼火,没想到韩健这个挟持者居然没保护好杨曳,令其落在左谷上人这样与朝廷为敌的女人手里。当下江都兵马兵临城下,却不急着攻城,派出使节来谈判,那也就说明,东王在城内的消息,已经从一些渠道传到了城外,而且江都兵马阵中已经知dào

东王跟南王府有所接洽。

“回话!”杨洛川对韩健冷声道。

韩健走上前,到城垛边上,往下面瞅了眼,他在估量以他的轻功跳下去会不会摔死。综合考量过后,韩健并未选择跳下城楼,虽然他不会摔死,但后面城楼上的兵士毕竟不是吃素的,会趁着他气晕八素的时候石头弓箭齐飞,他还是逃不掉。

韩健不禁一声苦笑,他不知为何这时候还有心思想这些,他知dào

就算他跳下去,到了江都兵马阵中也无大用,他的主要目的是要与南王府联合,只有这样,东王府才不至于势单力孤。一旦到了东王府势单力孤的地步,那就算他再英明神武,其他势力还是会将江都一地蚕食。

“九娘,是我!”韩健高声喊道。

“好!”韩昭氏的声音伴着几分回音传回来。

随之几骑转身而去,应该是回去回报。此时韩健回过头来,抬头一看,左谷上人仍旧立在城楼之上,韩健也愈发看不懂左谷上人挟持杨曳上去的目的。

此时又有将士上来传递战报,南王这次有意到一边去听,韩健耳朵很尖,从传报者只言片语中,他已经猜到城中现下的情况。

如今豫州城内的军变并未结束,城中还有不少叛军在与南王府兵士对峙,而叛军主要集中在城北一代。按照传报者的意思,要是城外的江都兵马知dào

城北生变的消息,会利用这点,转而从城北攻城,到时豫州城难保。(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 和谈

杨洛川转回身来,目光冷峻道:“请回南王府商议。”

韩健当下没有人质在手,显得很被动,如今豫州城外江都兵马随时有可能攻城,杨洛川让他回南王府,也是有扣押他为人质的意思。

杨洛川说完,先行下了城楼。随后杨苁儿亲自过来引领韩健下去,到城楼下,马匹也准bèi

好,韩健上了马匹,随着队伍一行到了南王府。进到南王府内,杨洛川穿过院子径直往文尚阁方向而去,等韩健到了文尚阁外,南王府不少兵将已在等候,韩健看到了黄烈的身影。

“南王请东王到内里说话。”一名兵士出来通报道。

其他人都神情复杂地看着韩健,韩健直接推开门进到文尚阁内。此时文尚阁内灯火通明,杨洛川兀自坐在正椅上,似有所思看着韩健。

随着韩健进门,背后的屋门被人关上。

“东王……要娶小女?”杨洛川沉默了半晌,突然问出一句。

“是。”韩健道。

杨洛川再沉默了一下,语气也无之前那么强硬,语音和缓道:“如今我魏朝四分五裂,江北将大乱,东王又作何打算?”

韩健道:“自然是忠君为主,助陛下早日光复洛阳。”

杨洛川冷冷一笑,道:“如今陛下在你江都,你认为你还有说话的余地?”

“所以在下来到豫州。”韩健直接回道。

杨洛川再次沉默,韩健这话说的也是毫不客气。这也说明,虽然韩健嘴上说要忠君为主,但其实他对女皇也心生不满。

“那你娶了小女之后呢?”杨洛川道,“听闻陛下也给你赐婚,还是顾老太师的掌上明珠,你敢违逆陛下之美意?”

韩健道:“在下娶得令媛,绝不会亏待于她。”

“我是问你,你东王府的正妃,谁来当?”杨洛川冷喝道。

“不分左右。”韩健道。

杨洛川眼睛一眯,大概是想看清楚韩健心中所想。此时杨洛川已经松了口风。但问题是。即便韩健与杨苁儿成婚,也存zài

着谁为长房的问题。按理说,女皇赐婚为大,顾欣儿当为东王府郡王妃。杨苁儿当为妾侍。但问题是。这次杨洛川即便肯答yīng

韩健婚事。也是图的政治联姻,杨苁儿也必须不得为妾,否则就失去联姻的必要。

“那你如何保证。不分左右?”杨洛川问道。

“在下可先娶令媛,于豫州成婚,再与令媛一同回江都。到时陛下自然也无话可说。”韩健道。

“嗯。”杨洛川微微点头,韩健所说,的确是当下不错的办法,只要韩健和杨苁儿先成婚,就算是女皇赐婚,那也要排在后面,谁也不能说先娶的杨苁儿是妾侍。但现在还有问题,就是郡王妃的位置是由朝廷敕封,就算杨苁儿先与韩健成婚,也未必会得到女皇认可。

韩健道:“南王当与在下一同往江都,叩拜天子,兵马所致,难道陛下还会亏待了豫州勤王之师?”

杨洛川一笑,韩健等于是给他提了一个很狠毒的招数,就是带兵勤王。只要反过头来,豫州的兵马到了江都城下,女皇就算对东王府和南王府两家联姻之事有意见,自然也是不能发。到时女皇也不得不认可韩健和杨苁儿的婚事,届时东王府和南王府两家结盟之事也是板上钉钉。

“东王做的一手好盘算。”杨洛川突然笑着叹了一句。

韩健拱手道:“不知南王是否同意此婚事?”

“嗯。”杨洛川点头,“本王怕是没理由拒绝。不过还要先等城外兵马先行退去,再说。”

韩健知dào

杨洛川的意思,当下杨洛川同意婚事,一者是从时局考lǜ

,杨洛川选择跟东王府结盟,的确要比与西王府结盟好的多,就算上有女皇牵制,但毕竟是勤王之师,师出有名,能得江北响应。二来,杨洛川也是想赶紧解决眼前豫州的困局,只有江都兵马退去,他的筹划才可以一步步实施,他也怕当下城内的军变会影响到豫州的安危。

但杨洛川即便同意婚事,也需yào

韩健拿出足够的“诚意”和“能力”。韩健这次亲自登门,只身犯险,诚意可算足,但问题是杨洛川要考量现下韩健的价值。若是韩健是空头的东王,就算东南两家联姻,也是徒劳,江都兵权会牢牢掌控在女皇和韩健的十几个姨娘手上。但若是韩健能令城外兵马退兵,顺带得到姨娘们的支持,那情况就不同,韩健仍旧是江都之主,那女皇就是被架空的,东南两家联姻就变成两家合伙挟天子以令诸侯。

“南王自可派出使者,前往城外接洽。”韩健道。

“嗯。”杨洛川点头道,“本王也正有此意。”

随之,杨洛川亲自起来,到门口打开门,与韩健一同出了文尚阁。原本外面的人还在揣测南王和韩健在里面商量什么,会不会起冲突,却没想到杨洛川和韩健前后脚出门,好似商谈的很融洽,而且有了决定。

“城外,可是有派使节进城?”杨洛川一出门,便问道。

“回南王,城外使节已到城下,敌军退出城东十里,正在结阵。”属下回报道。

“嗯。”杨洛川点头,“令开城门,迎使节进城。”

“得令!”

此时虽然城东的江都十万大军退出十里,但要攻城,也是随时的事。但这却是江都兵马和谈的征兆,一方面退兵派使节,另一方面仍旧保持随时攻城的态势,刚柔并济。

南王也不进门,便立在门边,看着城东方向,再问道:“世子现下如何?”

“歹人仍旧劫持世子,动机不明。”另有属下回报。

杨洛川脸上怒气隆隆,当下杨曳被绑架,他却无计可施。不过有个好处是左谷上人绑架杨曳,并未离开豫州,居高临下,想逃也逃不掉。也就是说当下杨曳还不会有危险。

此时杨洛川两边不能兼顾,他不可能一边跟韩健以及江都使节斡旋,另一方面去设法营救杨曳,他只能先牺牲了杨曳安危,先解决豫州困局。

不多时,东王府兵马阵中的使节已到南王府前,传报之后,使节在随从引领下进到文尚阁院子这面来。使节不是别人,正是韩健九姨娘韩昭氏,而所带随从当首的便是跟韩健交情深厚的张行。

“到里面说话。”杨洛川说了一句,转身先进了文尚阁内。

本来韩健就站在门边,也随之进去,随后是韩昭氏走过去,进得门内。南王府这面也跟进去几个人,为首的是黄烈的叔叔黄义成。杨苁儿虽然身为南王府二小姐,却未被准许入内。

等人都进去,外面的气氛也紧张起来,因为里面的商谈随时都会有结果,到时就将意味着豫州城下是战是和。对于南王府的兵将来说,各怀鬼胎,有的希望一战,有的希望和,态度不一。

而此时杨苁儿内心也十分紧张,她是最希望和的那个。他不想看到东王府和南王府之间大动干戈,要是能和气收场,她也不用从中选择而难过。

不过半盏茶工夫,门重新打开,黄义成先出来,点了几名兵将,先往城北方向而去。就在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杨洛川与韩健一同走出文尚阁正门。

所有人目光都落在这二人身上。

“苁儿,你先回去,此事你暂且不用参与。”杨洛川出门第一句话便是对杨苁儿说。

“可是父王……”杨苁儿一脸紧张,想说什么,却被杨洛川抬手阻止。

“让你先回!”杨洛川面孔板了起来,道,“为父不会让你为难。”

杨苁儿看了韩健一眼,韩健对她点点头,意思是没事。杨苁儿这才带着几分不情愿,离开文尚阁的院子,往自己小院行去。

等杨苁儿离开,杨洛川才吩咐道:“监视城外兵马一举一动。”

众兵将听到杨洛川如此说,还以为要进行一战,但随之韩健的九姨娘韩昭氏走出来,杨洛川转而看着韩昭氏道,“若是东王府兵马撤出百里,婚典即刻举行,婚事过后,东王便可回江都。”

“请南王言而有信!”韩昭氏声色俱厉说了一句,招呼南王府侍卫离开。而韩健仍旧要留在南王府,等候进一步消息。

这时候在场之人才知dào

和谈很顺利,两方已经达成了罢兵条件。而其中很关键一环,东王府和南王府之间要联姻,而成婚的双方,不用说众人也知dào

是东王和南王府二小姐。

杨洛川目送韩昭氏带人离开,又对韩健道:“东王,本王这就叫人暂且给你安排地方休息,你先且去休息,等明日事情一定,两家结盟,本王也会带着豫州兵马,亲自往江都去。”

“不知南王可否准许在下前去探望令媛?”韩健请示道。

“不必了。”杨洛川道,“成婚之前,你们还是不要见了。”

此时韩健也并不知杨洛川有几分诚意,不过料想杨洛川也耍不出花样,毕竟当下要是杨洛川乱来,所遇到的结果就是豫州城下必有一战,杨洛川不会如此不智。

随着侍从过来,要引领韩健到厢房休息,韩健也没多言。他也知dào

到了南王府自行商议事情的时候,这时候他这个人质反而是外人。

韩健便随着侍从往厢房而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 联姻

韩健到了为他准bèi

的厢房,才发觉也不过是个连排房屋的院子,本身很僻静。

不过他一到,南王府便派了婢女过来收拾,在招待上也很周到。

随着南王府随从离开,韩健屏退了婢女。此时虽然院子周围有不少兵士把守,但这根本难不倒韩健,韩健想离开这院子并不困难。

屋子里此时刚燃着灯火,韩健也不想休息,他此时更担心杨苁儿。

韩健立在门口,正在他心想要不要借机会离开,去跟杨苁儿会面时,一个身影好似从天而降一般,落在屋顶上。随即那身影落在韩健面前,正是之前跟韩健一起去杨苁儿小院,之后离开的法亦。

“师傅。”韩健见到法亦,行礼道。

“走。”法亦见到韩健,招呼一声,便要上前拉韩健的衣服。

“师傅不用急。”韩健一笑道,“今天我恐怕是不能走了。”

法亦面现忧虑之色,她还在想之前韩健说过要拼死的话,她以为这次韩健不肯走,还会像以前那么决绝,便不敢上前强行来。

“师傅,我在城内的消息,可是你带出城外的?”韩健问道。

法亦摇摇头道:“是易布库使。”

“是她?”韩健略微沉吟了一下,道,“易布库使现人在何处?”

在韩健认为,易蝶是女皇忠实的部下,这时候若是易蝶在城中或者是城外江都兵马阵中,对和谈事情会很不利。毕竟按照女皇的意思。豫州是要通过一战来平定,与韩健和谈的主张背道而驰,易蝶虽然要保护东王安危,但在和谈之事上,必会加以捣乱。

“不清楚。”法亦道,“易布库使的行踪不定。”

韩健一叹,这时候就算知dào

易蝶会破坏这次和谈,他也没办法,女皇派系的人马不是他所能操控的。现在他所能寄希望的,是城外兵马早些退去。他现在已经知dào

。这次领兵过来的是他的三姨娘韩崔氏。以韩崔氏对他的关怀,就算是女皇明令在先,韩崔氏也会违命不从。而他要回江都的筹码,也就是城外这十万大军。没有这十万兵马。他什么都不是。

“师傅。你可知左谷上人。为何要绑走南王世子?”韩健问道。

法亦再摇头,道:“不知。”

韩健叹口气道:“那劳烦师傅一趟,去东城设法将南王世子救下。若是南王世子有所不测,徒儿在城中也会有危险。”

法亦本来是要带韩健离开,听韩健如此说,她也有几分踌躇。说到底,法亦也是女皇的人,但在跟韩健的关系上,法亦要比易蝶这样的下属更亲密一些,就算是明知dào

和谈违背了女皇之意,法亦知dào

这是韩健的主张,也没加以干涉。

“嗯。”法亦点了点头,“为师尽量。”

“有劳师傅。”

韩健行礼后,法亦轻身而起,很快消失在屋顶上。等法亦走了,韩健还是有些心神不安。

韩健最失望的,还是女皇来到江都之后的作为,现在他自作主张跟南王联姻,已经彻底违背了女皇的意思,他回到江都,就算女皇隐忍不发,那也是忌于南王府和东王府的兵马,到时他将再不是女皇的盟友,而是女皇要针对的权臣和敌人。这结果,是韩健不想看到的。

……

……

到第二天,韩健只是小寐一会便起来,此时南王府的婢女已经在门外等候。

韩健出来,在婢女侍奉下梳洗过后,南王府也派人过来,引韩健到文尚阁跟杨洛川说话。

韩健随着人到了文尚阁,杨洛川站在正椅之前,背对着韩健打量着墙上的一副字画,那字画很陈旧,昨日韩健就曾注意到,因为那不是出自什么名人手笔,上面的字,虽然苍劲有力,但一看也只知dào

是个武夫写的,字体也称不上华美。

“南王。”韩健进门,拱手行礼。

杨洛川听到韩健说话,转过身,伸手示意韩健坐。韩健便坐在下首的座位上,杨洛川也坐下,拿起茶杯,却未入口。

“左谷上人,可是你找来的?”杨洛川拿着茶杯问道。

韩健道:“不是。世子现下如何?”

“先前来报,说是犬子仍在东城楼之上,左谷上人也不开条件,也不离开,本王实在担心犬子的安危。”杨洛川略带感怀叹道。

韩健也不知说什么好。说到底,昨日要不是他挟持杨曳,左谷上人也不会有机会将杨曳挟持走。不过话说回来,既然左谷上人是有目的绑架杨曳,就算他不出现,杨曳还是会被绑架。

“不知城外兵马,可是有退去?”韩健问道。

“已经退了。”杨洛川放下茶杯,道,“不过尚未到百里之外。你放心,本王言出必行,只要东王府兵马撤出百里,你和小女的婚事,便会马上举行。”

韩健点头,想了想,之前两件事虽然是正事,南王却也犯不着找他来商议。韩健问道:“不知南王此次找在下前来,所为何事?”

“本王听到江都那边的消息,说是陛下已经到江都城了。”杨洛川道。

韩健心想,女皇到了江都又如何?到也是迟早的事。

不过韩健再一想,便也觉出女皇是有备而来,没到江都,便已调动江都兵马来攻打豫州,这要是没有提前准bèi

,能做的如此滴水不漏?

“南王可还得到什么其他消息?”韩健一脸淡然问道。

“难道陛下到你江都,你不紧张?”杨洛川打量着韩健问。

韩健坦然道:“到又如何?陛下如今行辕在江都,在下就是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陛下恨不能除在下后快,我想南王也该清楚在下的处境。”

“嗯。”杨洛川微微点头,“那你回江都,准bèi

如何自处?”

韩健知dào

杨洛川现在基本已经准bèi

婚事,要先问明一些关键点,看清楚他是否一个盟友的适合人选。

“江都乃是我东王府之地,既然是东王之地,自然也该有东王府做主。”韩健道。

“好。”杨洛川笑着点头,道,“你能如此想,说明女婿你也是做大事之人。”

韩健没想到杨洛川这时候居然改口称他女婿,这也是他得到杨洛川认可的表现。

毕竟,以杨洛川现如今的地位,除了皇位,似乎也没什么能令杨洛川期冀。这时候杨洛川选择跟他结盟,将他收为女婿,说到底也是看重江都兵马,将来图谋天下。杨洛川自信以他的能力,在韩健之上,因而将来问鼎天下的也将是他杨洛川。

看懂这一点,韩健心中也不得不防备。毕竟有野心之人,没什么亲情和立场,在权力面前,就算至亲之人也可以牺牲,更何况他只是杨洛川的女婿。被利用完了,卸磨杀驴也不在话下。

杨洛川道:“你与苁儿成婚之后,本王会带十万兵马,与你一同往江都去。到时本王不会进城,跟陛下言明效忠之事,还要女婿你亲自来做。”

韩健心说这事可不好办。

杨洛川带着十万兵马到江都城,这一路上江都一地的防备就等于是不设防,等于是引狼入室。而杨洛川还聪明到不进城表忠诚,就是不准bèi

犯险。虽然女皇到时碍于兵临城下,也不得不答yīng

南王效忠的条件,但这也等于是将矛盾公开化,女皇心中会如何气愤韩健也能想象。

“城中骚乱,可有平息?”韩健没评价之前杨洛川的话,问道。

“嗯。”杨洛川神情有些严峻,道,“这些就无须女婿你多烦忧。”

韩健一笑,这说明城里的军变还是没彻底平息。而韩健也相信,就算杨洛川能平息了手下人的反叛,也无法彻底将女皇安插在他身边的毒瘤拔除。这次军变,令杨洛川也看到了身边之人不可信任,将来杨洛川培植手下的标准,也会因此而改变。

正说着,文尚阁门打开,几名普通随从模样的人进来,手上拿着一些文书。直接递送到杨洛川手上。

杨洛川看过,好似很满yì

,将文书交给随从,道:“就按上面的办。”

随从领了文书离开了房间,杨洛川才解释道:“本王已经着手让人准bèi

你与苁儿的婚事,将来你们还要夫妻和睦,本王才会安心。”

韩健心说夫妻和睦这种事也能做保证的?

“南王尽管放心,在下绝不会亏待了令媛。”韩健嘴上表示道。

“嗯。”杨洛川脸上挂着笑容,韩健却能从这笑容中读出老奸巨猾。

此时杨曳被左谷上人挟持,杨洛川能如此气定神闲跟他商量事情,就说明杨洛川对杨曳安危也不太挂心。虽然杨曳是南王世子,但南王妻妾众多,儿女也众多,就算是杨曳死了,也会有人继承南王世子之位。但韩健这个女婿却只有一个,毕竟韩健是东王,是目前杨洛川能联合夺取天下的最好盟友。

说完事情,杨洛川借口要与手下有事商谈,再次让韩健回厢房等候。

这次韩健多留了心眼,杨洛川跟手底下人商量的事,不用说也知dào

跟当下豫州的局势有关。此时要是易蝶发动城中女皇派系的军将再次发动军变,那这次结盟的事,也可能会戛然而止。(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 各有算计

韩健在豫州等了两日,这两日中,城中城外消息闭塞,他所能获知消息的唯一途径,就是通过法亦偶尔来跟他说明。

左谷上人将杨曳绑上城楼,对南王府开出的唯一条件,就是将韩健放行。一日韩健不离开豫州,左谷上人一日不会放人。

在韩健得知这消息时,感觉惊讶,左谷上人虽然也曾帮过他,但说到底他们并非同一阵营,说左谷上人这次是为了帮他而劫持杨曳,韩健感觉没那么简单,左谷上人停留在城楼上两日,似乎在等什么人出现。这两日中,南王府将士也试图救人,不过因为左谷上人戒备甚高,救人之事难以得手。

两日后,南王府中婚宴准bèi

就绪。到十一月十九早晨,韩健刚起来,便有人过来送成婚所用的礼服。韩健将礼服穿好,有侍从带韩健去见南王,此时整个南王府都张灯结彩,路上见到的南王府侍卫和下人都是匆忙而过,很忙碌的模样。

在文尚阁,韩健见到了两日不见的杨洛川。

“贤婿,请。”杨洛川面带笑容,招呼韩健一声道。

韩健未应话,只拱手行礼,到文尚阁里,几名随从将礼单送上,都是南王府文官武将送上来的礼品,跟韩健也没多大关系。

“贤婿对礼单可还满yì

?”杨洛川笑着问道。

“无妨。”韩健道,“婚事可是今日举行?”

“差不多也该今日了。”杨洛川坐下,笑着对侍从吩咐几句。让侍从下去准bèi

招待今日婚宴的来宾。

韩健问道:“不知可否见一下令媛?”

“今日乃是贤婿与小女成婚之日,还怕见不着?来人,过去二小姐那边问询过,可是准bèi

好?”杨洛川再道。

下人匆忙而去,过了不多时,回禀道:“回南王,二小姐已准bèi

妥当,随时可以接亲。”

“接亲?哈哈。”杨洛川笑道,“今日没有接亲,准bèi

好礼堂。就正式拜堂。贤婿不会觉得太仓促吧?”

“不会。”韩健心说。还怕慢呢,把我扣在豫州这几日,怕是杨洛川有什么事要安排,征调十万兵马也并非小事。

“好。”杨洛川点头。道。“礼宾名单。昨日本王已着人送往城外军营,想必贤婿的几位长辈也该得到消息,今日他们应应约进城。”

“不知南王邀请了哪些人?”韩健问道。

“不多。不来也无妨。”杨洛川说着,讳莫如深一笑。

韩健不再多问,现在他所关心的是早点将婚事完成,他好回江都去。现在女皇已经抵达江都城,若是他再晚回去,就算他有心也会无力,女皇一旦将临时朝廷设置好,对他来说就很难插针。

“既已妥当,贤婿,就请移步。”

杨洛川起身,邀请韩健同往。

韩健起身相随,二人穿过文尚阁院子,绕过一个花园,便到了一个宽敞的院子里。此时院子已经准bèi

好酒菜宴席,也有不少人已经入席。韩健也没料到南王府准bèi

婚事准bèi

的如此之快,昨日还毫无征兆,一晚上时间,什么都已经准bèi

好。

“贤婿,苁儿她正在准bèi

,你就先到堂中候着。本王有点事先去办一下。”杨洛川道。

韩健思度了一下,点点头,随后在随从引领下进了正堂。此时正堂内,已经布置好拜堂所用,韩健坐着,整个厅堂内也只有他一人。韩健摸了摸怀里的匕首,匕首是昨日法亦交给他的,法亦给他带来的一些消息,也令韩健知dào

杨洛川为人的老奸巨猾,杨洛川明着是对这次婚事首肯,其实已在暗中调兵,准bèi

一举将城外江都兵马扫灭,之后杨洛川会发兵东进,直取江都。

杨洛川的算盘打的很如意,他以为韩健在城中,事事就可被他牵制。但杨洛川料想不到的是,他的安排先一步被左谷上人所知,左谷上人得知密报之后,绑架杨曳干扰视线,同时让她的徒弟柯瞿儿通知到了法亦,再由法亦城里城外联络。

韩健坐在正厅中,不多时,杨洛川回来,身后还跟着不少的兵将。

杨洛川走的时候气定神闲,但回来的时候神情便没那么轻松。

“南王,可是都准bèi

好?”韩健起身,一副对事毫无所知的模样,问道。

杨洛川打量着韩健,此时的韩健一脸不明所以,他也瞧不出什么端倪来。毕竟之前韩健一直被他软禁在南王府,他认为,就算城外有什么动静,韩健也不该知晓。

“贤婿,本王派人去城外军营,邀请两位郡王妃进城参与此次婚事,怎的郡王妃将使者扣留?”杨洛川语气带着几分愤慨道,“可是你们江都之人,言而无信?”

“在下听不懂南王之意。”韩健笑道,“若是我们江都之人言而无信,何以在下会在城中,何以城外兵马会退兵?”

杨洛川神情转冷,他已经得知,被他调回来的镇南侯兵马,在中途受到阻截,暂时无法回到豫州城来。这使得原本杨洛川的计划生变。

韩健再道:“今日是在下与令媛成婚之日,可还有何变数?”

杨洛川叹口气道:“婚堂都已备好,还会有何变数?开席。”

南王府的人领命而去,随着南王府正门打开,早已等候在外面参加婚礼的人缤纷而入。

韩健道:“南王,在下有几句话,不知可否与南王私下交谈?”

“嗯?”杨洛川打量韩健片刻,有些看不透韩健用意,便摆摆手,示意让身后的兵将撤出厅外。

“贤婿有何话,不妨直言。”杨洛川道。

韩健道:“南王应该很惊讶,为何镇南侯的六万兵马,会被人阻截,不得南下?”

“你如何知晓?”杨洛川这才知dào

笼中鸟的韩健,消息却很灵通。

“那南王就该很清楚,为何在下的两位母妃会将南王派出的使者扣押。”韩健道,“南王无诚意,那叫我江都之人如何讲诚信?”

杨洛川怒道:“好你个小子,原来身在城中,却也另有一番筹划。”

“南王此言差矣。”韩健道,“在下本来可以离开,但在下的确有与南王府联姻的诚意,这才不惜犯险,即便知dào

南王对婚事并不上心,反而是要图谋我江都十万兵马,在下也并无离去。南王这还看不到在下的诚意?”

杨洛川瞥了韩健一眼,道:“江都十万兵马,皆在城外,你何来兵马,阻截镇南侯的兵马?”

韩健一笑道:“这个,恐怕就要问南王信任的盟友了……”

“……你是手西王府?”杨洛川考lǜ

了一下,才明白韩健话中之意。

韩健道:“阻截镇南侯军队的并非是江都兵马,江都兵马有多少,如何调动,南王应该很清楚。南王应该想到,若是西王得知南王并无结盟之诚意,且提前知晓镇南侯撤兵路线,你觉得西王……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你!”杨洛川怒指着韩健,喝道,“是你派人知会的西王?”

“错。”韩健道,“在下进入豫州不过几日,豫州到西都千里迢迢,若是我派人去西都报信,一来一回必要半月以上。再者西王府出兵,何其慎重,非半月而不得。南王认为,这会是我江都之人所为?”

“那……”杨洛川沉吟了一下,他开始摸不透事情的原委。

“难道还要在下揭破?”韩健冷笑道,“西王本就无与南王结盟之诚意,在西王眼中,南王不过是他称霸天下的绊脚石。西王一方面联络南王你出兵一同图谋洛阳,另一方面却暗中派兵,将主力来阻截镇南侯兵马。就好像南王你也并无直取洛阳之意,西王同样如此。如此一来,其实只是你们自己的私斗而已。我江都兵马搀和进来,不过是其后之事。”

杨洛川怒从心起,此时他也突然有种无力感。他自以为事事尽在掌握,却是掉进了西王的陷阱当中。

本来西王主动派人来示好,表示愿意一同攻取洛阳,再平分江北之地。杨洛川自然察觉西王不会如此好意,但他还是答yīng

,一方面派出镇南侯率六万精兵北上,其实却是在故作示弱之际,吸引江都兵马来上钩。事实是江都兵马的确而来,也落进他杨洛川的圈套,只是杨洛川没想到,原来女皇早就在豫州布置了不少的势力,在此关头,这些势力开始军变,扰乱军心。杨洛川同意婚事,不过是想拖后几日,令镇南侯兵马可以迅速回调,一举歼灭来犯的江都之敌,却没想到,西王也从中作梗,将镇南侯的兵马阻截。

韩健道:“南王,今日之婚事,看来势在必行。”

“你此话何意?”杨洛川此时也没之前的傲气,他自然知dào

其中的关键。如今南王府兵马分兵在外,内有忧患,如今豫州已是西王府和东王府争锋的战场,反而他南王在自己的地面上缺少话语权。

韩健道:“今日婚事,乃是我东王府和南王府结盟之大事。到那时,我东王府可助南王出兵,接触西王府兵马的威胁。这还不是势在必行?”(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 成婚

杨洛川脸色变了几变,到此时,他原本的筹划已经被完全破坏。他所能倚重的兵马之中,镇南侯的六万兵马是王牌。此时以豫州的内部防御和内患来说,在无援军情况下抵挡城外十万江都兵马是很困难之事。这就逼着他在是战是和面前作出选择。

此时若是西王的兵马将镇南侯六万兵马歼灭,那之后西王军便可长驱直入,往豫州方向而来,到时豫州将变成西王和东王之间的战场,南王的话语权不多。更有甚者,豫州地处在南齐以北,豫州一乱,南齐没有道理不出兵,那时候豫州真成了各方交兵的舞台,一场战事之后,豫州必成焦土。

现在杨洛川没有一战的勇气,战下去,必亡。

和,可以有两种选择,一来是跟西王谋和,但之前有西王背信弃义,他现在就算腆着脸去找西王和谈,西王也未必会搭理他。现在镇南侯的六万兵马被阻断归路,在无粮草供给情况下,一两月内便不战自溃,西王并不需yào

硬战,只需yào

围城打援便可。如今豫州被江都兵马围困,自顾不暇,又何来兵马去援助镇南侯?

杨洛川总算明白过来韩健所说的这次婚事势在必行,要是杨洛川不选择跟江都兵马联合,那南王将败的惨不忍睹。但即便联合,杨洛川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强势,可以压住本来就是势弱的东王。因为这次结盟的主导,将从杨洛川变成韩健。韩健在选择出兵以及结盟事宜上有绝对主动权。

“南王还要考lǜ

?”韩健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道,“南王若是觉得在下的提议不妥,尽管杀了在下,到时看看还有谁会帮南王渡过难关。”

杨洛川脸色再变,他想到了目前江都已经由女皇坐镇。韩健一死,女皇是绝对不会选择来招纳他的,女皇不经与韩健商量便出兵,便已经表明了女皇的立场,就是要已武力来平定魏朝。也彻底平定四王独大的祸患。这种情况下。他跟韩健同样都是被女皇所打压的对象,属于同病相怜,他杀了韩健等于是给女皇接掌江都军政扫清障碍。

“贤婿说的哪里话?”杨洛川一笑道,“外面婚宴都已准bèi

妥当。还是不宜多言。婚事也该举行了。”

韩健一笑。看来杨洛川还是识时务,所谓识时务为俊杰,杨洛川自然能想明白。这次婚事背后所代表的是什么。就算杨洛川心中千不愿万不愿,在时局压力面前,杨洛川还是不得不妥协。

“请。”韩健与杨洛川一同走出正堂。

外面的婚宴酒席已经准bèi

妥当,南王府兵将和官员也开始入席,不过这次的婚事,东王府除了韩健之外却并无人来。此时杨洛川也不能勉强,他本来还想借机会在韩健两个领兵的姨娘,韩崔氏和韩昭氏任何一人进城时将其扣押,现在他知dào

城外已经获悉了他的“阴谋”,韩健的两个姨娘自然是不会前来。

婚事正常举行。不过因为韩健身在南王府,而婚事也在南王府举行,使得婚事少了很多步骤。

不需yào

迎亲,也不需yào

过府,韩健只需yào

穿着礼服,等身为新娘的杨苁儿出来。

到中午时,到了所谓“吉时”,杨苁儿一身红色礼服,凤冠霞帔头盖盖头,在丫鬟相扶下出来。

韩健要上前,杨洛川却笑道:“贤婿何必心急,拜堂之前,你还不能跟苁儿有所接触。哈哈,看来贤婿你并无经验。”

韩健心中暗骂一句,这不是废话,谁都知dào

他东王从来没成婚过,这种事他自然是第一次经lì

,不懂规矩也是自然。

杨苁儿双手挽在胸前,一步步闲步而来。等杨苁儿到了正堂里,韩健走上前,一名随从将花球送过来,韩健和杨苁儿各持花球一端红绸,并步而行到正厅下。杨洛川一副诡诈笑容坐在当首,好像已经准bèi

好让韩健行礼。

韩健看了看,总觉得缺少点什么。想了想,才发xiàn

整个南王府,除了杨苁儿和杨洛川之外,没有杨家任何亲属在,连杨苁儿的母亲都没露面。这婚事有多草率和儿戏可想而知。不过正因为是政治婚姻,到场的也基本都是南王府军将和官员,等于是让这些人见证韩健和杨苁儿百年好合,让韩健也都觉得这婚事缺少了热闹的氛围,有些亏待了杨苁儿。

“贤婿,还等什么?再不拜堂,吉时可就过了。”杨洛川笑道。

韩健点点头,一边主持婚事之人开始唱名拜堂。

韩健与杨苁儿三拜而过,本来是韩健要扶身为新娘的杨苁儿进房,不过杨洛川却过来拉着韩健的手,说要去引荐外面的军将和官员。

“贤婿,小女那边,自会有人送她进房。你不用担心,见过外面的人,本王也不会为难你,你也无须喝太多酒,只管等一会回去跟小女洞房花烛。”

韩健叹口气,南王这是诚心不给他和杨苁儿二人世界的机会。在杨洛川看来,既然要结盟,那结盟之事大过天,至于女儿幸福之事那就是浮云。

韩健自然也无法拒绝,只好kàn

着杨苁儿在丫鬟相扶下离开正堂往杨苁儿的小院方向而去。那既是杨苁儿的闺房,今晚也将是韩健和杨苁儿的婚房。

之后,杨洛川为韩健一一引荐了到场参加婚事的宾客。这些人,有地方上的将领,还有一些原本是朝廷派驻到地方的官员,不过因为当下朝廷内乱,这些官员基本也都投靠了杨洛川。

在这些人中,韩健唯独只认识其中几人,这些人都还是姓黄的,其中包括了黄烈。不过显然杨洛川对黄烈不重视,介shào

到黄烈,也只是一句带过,他自然想不到韩健跟黄烈是铁哥们,而且在之前黄烈就背着他跟韩健筹谋了不少事。

见过南王府军将和官员,杨洛川如约不再勉强韩健,让韩健回房。说是化繁为简,不过韩健这见客就用了一下午时间,到此时,他一天都未曾进过水米,腹中难免饥饿。

眼看天色渐暗,韩健也怕杨苁儿在房中等急了,便在婢女和随从引路下,到了杨苁儿小院之外。

“姑爷,您请进。”负责引路的丫鬟到了门口便不再进,道,“这是二小姐的院子,我们当下人的不敢随便进。”

“有劳,你们请回吧。”韩健道。

“不可。”丫鬟道,“今日我们要守在此处,要是二小姐和姑爷有什么要吩咐的,只管出来吩咐。”

韩健心想这应该是杨洛川派来监视他和杨苁儿的,他大概也能猜想杨洛川对自己这个女儿也有些不太放心,毕竟在韩健露面当夜,杨苁儿对韩健多有回护,杨洛川怎会不清楚自己的女儿已有外向之心?

韩健进到小院,整个小院仍旧是干净雅洁,没有一点喜庆的氛围。

只有屋子里燃起的大红蜡烛,在昭示这是一次喜庆的婚事。

屋门开着,韩健到了门前,发xiàn

里面不止杨苁儿一人,还有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在立着,韩健进门,那少女紧忙行礼。韩健看了看少女的面容,也算不上娇美,只能算是一般。

“给郡马爷请安。”少女行礼道。

“姑娘是?”韩健看这少女衣着,不像是丫鬟,一般的丫鬟也是不敢进杨苁儿屋子的。

少女颔首行个万福道:“小女乃是二小姐的妹妹,今日乃是陪嫁……”

韩健微微点头,虽然他没成过婚,不过对这时代的婚事还有些了解。这少女自称是杨苁儿的妹妹,口中却称杨苁儿为“二小姐”,这也说明此女虽然是杨洛川的女儿,但在南王府中身份低微。毕竟杨苁儿是嫡出,而她是庶出。

“有劳。”韩健行礼道。

“不敢当。”少女再行礼,说话间态度也时分恭谨。

陪嫁者,大门大户有可能是丫鬟,不过豪门官家中一般也是女方的亲眷,而且是闺中比较要好的姐妹。只有这样,陪嫁的女子在与女方一同嫁过去之后才有共同语言,更容易心系在一起而不至于心生妒忌。陪嫁者,也被当成女方的私有财产,若是女方对这个陪嫁姐妹或者丫鬟有什么不满,甚至可以将其发配甚至是打死而官府无涉。

这也是少女在韩健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原因。

“姑娘先请出去,我与你姐姐有话要说。”韩健道。

少女有些为难道:“今日小女不敢出门……”

韩健叹口气,陪嫁的姐妹,就等于一同嫁过来,就算是要行房,陪嫁姐妹也只能守在床边伺候着。

韩健见杨苁儿坐在床沿上一动不动,知dào

杨苁儿此时心里的滋味也不好受,便对那少女道:“你先到门外等候一下,不用出院子。”

“是。”少女挪着步子到了门前,出门,很识趣将门关上。

如此一来,整个屋子里只剩下韩健和杨苁儿二人。

韩健走到床边,要为杨苁儿拿下盖头,伸出手落在杨苁儿盖头上,正要提起,却被杨苁儿一把抓着韩健的手。(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婚房

韩健将手拿回,杨苁儿自己将盖头取下。灯影绰绰中,凤冠霞帔的杨苁儿别有几分娇美,蛾眉新月琴女窈窕,只是此时杨苁儿脸色并不好,没有成婚后的娇羞喜悦,反而带着一股严肃。

杨苁儿拿下盖头,韩健也不觉得怎样,却见杨苁儿转目看着他,冷声道:“我父王为何会同意这门婚事?”

韩健倒被问的一愣,微微笑了笑,道:“令尊为何会同意婚事,苁儿你不清楚吗?”

杨苁儿道:“正因我清楚,才知dào

父王绝不会将我嫁于你。定是你背后做了什么,才会令他改变主意。”

韩健上前,拿住杨苁儿的手,道:“如今你我成婚,乃是好事,不是苁儿你所期冀的?到这时,还去纠结你父王为何会改变初衷作何?”

杨苁儿并未挣脱开被韩健拿住的手,韩健能觉出杨苁儿此时心情很复杂。杨苁儿嘴唇抿了抿,目光也略显空洞,像是想到很多事情。

“苁儿,你我现在就是夫妻了。”韩健说了一句。

当杨苁儿听到“夫妻”二字,突然抽回手,道:“可是……你并非诚心实意娶我。你到豫州来,说到底也是为时局而奔走,而我,不过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

“苁儿你怎会这么想?”韩健有些无奈,他现在也知dào

跟杨苁儿解释什么也是徒劳,当初他追杨苁儿回豫州,主要是不想辜负杨苁儿一片深情。至于政治联姻之事,虽然他也有所筹划,不过是在他到了豫州之后,形势才会有所变化,令他不得不因势利导而想办法来说动杨洛川同意这门婚事。

杨苁儿头别向一边,道:“难道你心中就没牵挂身在江都的顾家小姐?”

被杨苁儿这一说,韩健突然也沉默不语。的确,他来找杨苁儿,是不想辜负杨苁儿,可他做这些。也没考lǜ

过顾欣儿的感受。顾欣儿也是一片深情等着他。本以为女皇赐婚,事情已尘埃落定,却没想到韩健不辞而别。现在就算回去,他又如何跟顾欣儿解释?

“唉!”韩健叹口气。坐在桌前椅子上。

桌上摆着酒壶和酒杯。原本是供韩健和杨苁儿喝交杯酒的。可当下洞房如此尴尬,二人也不可能平心静气坐下来喝杯交杯酒。韩健便自斟一杯,想入口。却又觉得这酒水太淡,喝下去也无济于事。

此时门吱嘎一声打开,在外面一直候着的少女敛着双手低头走进来,道:“二小姐,姑爷,该就寝了。”

“四妹,今日不用你在,你可先回房歇息。”杨苁儿对少女说一句。

少女却很为难道:“二小姐,今日是你出嫁之日,小妹乃是陪嫁,能去得哪里?”

杨苁儿也微微一叹,道:“那四妹到床上来休息。”

说着,杨苁儿起身,到了琴桌之前坐下,令少女颇为尴尬。

今日毕竟是韩健和杨苁儿大戏的日子,可成婚当日,新郎坐在桌前拿着个酒杯,而新娘也离开床榻,反倒让她睡在上面。少女就算再不明事理,也知dào

这样有违规矩,她只能立在一边,看着好似在冷战的二人。

“苁儿,你何必为难你小妹?”韩健指了指旁边的位子道,“这位姑娘,不妨坐在这里。”

少女闻言还是一动不动。

“用你好心?”杨苁儿瞥了韩健一眼,道,“我四妹闺名一个娥字,以后你也不得再以姑娘相称。”

韩健微微点头,听杨苁儿这口气,大概是二人冷战有缓和迹象。杨娥也毕竟只是南王府庶出的小姐,跟杨苁儿在府中的地位无法比,不过看得出来,杨苁儿应该平日与杨娥关系还不错,否则也不会让杨娥来陪嫁。但不管怎么说,在这年代,豪门世家中长幼有序嫡庶有别,就算杨苁儿平日待这个妹妹不错,也还是逃不出封建礼制的范畴。

二人继xù

这么坐着,而杨娥则站在一边略带尴尬看着。韩健和杨苁儿成婚,本来就算是二人不想从于这婚事,也该接受,这年头的婚姻大致便是如此。但韩健和杨苁儿都是有性格之人,杨苁儿在女子中很自立,有主见,而韩健也不是拘泥礼法之人,因而两人这么坐着,也都不觉得如何,反倒是一边的杨娥,感觉到气氛的尴尬,她很怕韩健和杨苁儿之间会出现什么分歧,到了第二日她没法跟自己的父亲交待。

可过了半个多时辰,韩健和杨苁儿仍旧端坐着,什么事都没发生。

“苁儿,你不困吗?”韩健突然看着杨苁儿,问了一句。

杨苁儿抚弄了几下琴弦,道:“我既已嫁于你,会恪守为人妻母的本份。不过今日,你我不应圆房。”

“嗯。”韩健微微点头,他明白此时杨苁儿心中到底有根刺,杨苁儿是付出一片真心,她只是怕韩健虚情假意,来娶她也并非因为对她有情,这让杨苁儿感觉自己好似政治婚姻的牺牲品,虽然嫁给自己所爱之人,可惜却不得幸福的感觉。

而韩健此时心中反倒是觉得对顾欣儿有所亏欠,他心中想着,就算是自己最先成婚的不是顾欣儿,也该把洞房花烛的第一次留给顾欣儿,也算令他心里没有遗憾。

“苁儿,你与四妹先上床榻上休息,明日与令尊谈妥,再行商议何时回江都。”韩健叹口气道。

“你呢?”杨苁儿突然看着韩健问了一句。

“我?”韩健一笑道,“我便在这里喝杯水酒,对付一晚上便好。反正令尊要得是婚事的影响力,至于你我今日如何,他不会太关心。”

杨苁儿神情微微一暗,起身,回到床榻前坐下,招呼杨娥道:“四妹,到榻上来歇息。”

“啊?”杨娥有些惊讶道,“可是姑爷……”

“你没听姑爷怎么说?”杨苁儿神情一板,说道。

杨娥带着几分惶恐不安到了床榻上坐下,回头看了韩健一眼,韩健果然端坐在桌前,似乎一点也没介yì

他的婚床被她所占。

韩健突然吹灭蜡烛,将杨娥吓了一跳,不过随即她也心安下来,因为杨苁儿已经拉了她一把上了榻上。

杨苁儿与杨娥和衣而睡,韩健则有些百无聊赖,本来他也有几分困倦,但事到如今,他想睡也睡不着。

这算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洞房花烛,本来这是人生小登科,令他回忆无穷之日。可惜这婚事来的太尴尬,他自问也无法对杨苁儿付出百分百的真心,而杨苁儿又是一个那么有性格的女子,他也觉得有负于杨苁儿。

韩健自斟自饮喝了几杯,却听匀称的呼吸声传来,韩健回头看了眼床榻,尽管光线昏暗,不过也能大致看到床榻上的情景,此时睡在里面的杨娥已经睡着,而且好似睡的很甜美。

而杨苁儿则跟他一样睁着眼,好像在想事情。

过了又有小半个时辰,屋子里仍旧安静异常,突然韩健听到翻身的声音,紧接着是杨苁儿起身,下了睡榻走过来,到韩健身边,立了半晌也不说话。

韩健不转身,也能感受到杨苁儿在他背后那么默默望着他。

“苁儿,过来坐。”韩健突然轻声说了一句。

此时杨娥仍旧呼吸匀称地睡着。

杨苁儿轻声一叹,坐在韩健旁边的椅子上,脸上带着几分哀容。

韩健也知dào

杨苁儿此时心里不好受,现在唯一能让杨苁儿宽心的,就是让她感觉到自己并非虚情假意。韩健伸手拉住杨苁儿手,杨苁儿侧目看过来,带着几分不解。

韩健道:“今日乃是你我成婚的大喜日子,可惜今晚为夫却亏待了娇妻,实在是为夫之过。”

杨苁儿勉强笑了笑,将头转回去,道:“应该说是我亏待了相公才是。”

韩健笑道:“苁儿你这声相公,真是比这杯酒还要醉人。”

杨苁儿也微微一笑,这笑容中也多了几分温馨。

韩健双手握着杨苁儿的手,将杨苁儿的手捂暖,道:“苁儿,回到江都之后,为夫绝不会有负于你。就算将来我与顾家小姐成婚,也不会对你有所负……到时会让你们分府,免得见面尴尬。”

按照此时韩健的地位,就算是娶多少女人也不会有人干涉,娶多了女人自然也不需“分府”,分府将意味着将一个东王府分开,东王的正妃也将不定是谁。

虽然这对杨苁儿来说,不算是什么改变,不过却是韩健表示了不会亏待了杨苁儿的方式。杨苁儿身为南王女儿,对王府婚嫁礼制自然很了解,她自然不想加入东王府之后矮人一头,将来自己的子女也像今日杨娥那般,需yào

给顾欣儿的子女去陪嫁。

“你不怕顾家小姐难过?”杨苁儿心有感动,不过她还是赌气说了一句。她也知dào

这时候说这句,会令韩健所不悦。

韩健却毫无介怀地一笑,拍拍杨苁儿的手,道:“为夫也怕苁儿你难过。”

杨苁儿本来也在忍,到此时,她也忍不住流下眼泪,靠在韩健怀里。就好像当初二人在破庙中相依偎的温馨场景,二人在新婚之夜,也无须更多预言,只需yào

互相依偎来感受彼此呼吸即可。(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 婚后

到第二日清晨,杨娥揉着惺忪睡眼起来,却发觉原本睡在她旁边的二姐不在,反倒是坐在桌前,靠在新姑爷的怀里睡着。

杨娥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起来,本来她是这婚事的旁观者,就算是陪嫁,她也要跟丫鬟一样来照顾这对新婚夫妇的起居。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能在床榻上睡一夜,而这对新婚夫妇却是干坐了一晚上。

“起来了?”

杨娥起来正要收拾好床铺,却听韩健突然说了一句,令杨娥显得惊呼出声。

“啊……姑爷,您……二小姐……”

杨娥有些语无伦次,此时杨苁儿也睡醒。杨苁儿先是抬头,很温馨地看了韩健一眼,转而看着立在床榻前的妹妹,微微一笑。

“四妹,昨夜之事……”

杨娥马上道:“二小姐放心,小妹不会随便乱说话。”

杨苁儿一笑道:“没事。你也早些回去母亲说好,可能这几日,你便要随我们一起到江都去,不再回来。”

“哦。”杨娥应了一声,有些失落。毕竟她只是个陪嫁,将来却要背井离乡,说到底,昨日也是她的洞房花烛夜,只是新姑爷连正眼都没瞧她一眼。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敲门声,一个老婆子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韩健知dào

,这时候南王就算有急事也不会来烦扰,毕竟是新婚之日,别人可不知dào

韩健和杨苁儿在新婚之日仍旧是以礼相待。

“苁儿,我们出去吧。”韩健道。“是时候去拜见令尊令堂。”

“嗯。”杨苁儿起来,虽然二人昨夜以礼相待,不过到此时,杨苁儿倒有几分为人妻子的感觉,亲自给韩健整理衣衫。韩健也没拒绝,对于杨苁儿如此温驯好似小娇妻一般,他也很欣赏,自然不会去打搅杨苁儿为自己整理。

本来昨夜二人就是和衣而睡,杨苁儿只是略微一整理,便要与韩健一同出门。

杨娥却道:“二小姐。不可。这般还不行。”

“怎么?”杨苁儿有些不解道。

杨娥指了指杨苁儿的凤冠霞帔,道:“二小姐还没有梳发髻呢。”

杨苁儿这才想起现在她已是为人妻子,很多事已跟她云英未嫁时不同。不过当下要梳起发髻,会很麻烦。而外面老婆子敲门声又很紧。

韩健道:“没那么多拘礼。这样也很好。”

说着。韩健为杨苁儿整理了一下头发,取下凤冠,稍稍将头发一挽。拿起桌上的发钗给杨苁儿戴上。

韩健的举动不但令杨娥颇为惊讶,连杨苁儿也是有些应承不起。杨苁儿自然知晓,就算是小门小户的夫妻,也不会有哪个丈夫会为自己的夫人挽头发插发钗,这是男尊社会的体现。而韩健对这些却毫无介怀,韩健只是想着早些解决了发髻的事,出去见人。韩健除了想见杨苁儿的家人,还想带着杨苁儿出城去见自己的两位姨娘,让两位姨娘知dào

自己已经成婚。

到韩健给杨苁儿插好发钗,一同出门去开门,杨苁儿已不再是之前那么冰冷生硬的杨家小姐,反而随在韩健身边,颔首娇羞而行好似一个小娇妻一般。

韩健没有去察觉杨苁儿的变化,到了小院门口开门,老婆子进来讨喜。韩健知dào

,这老婆子来,是催他们夫妻早点起床去见客,并非是来说些奉承话。

“我带你去见我娘。”杨苁儿出了门口,突然说了一句。

“嗯。”韩健拉着杨苁儿的手,笑着点点头。

杨苁儿此时羞喜之色挂在脸上,也没挣脱开手,韩健这才注意到杨苁儿的变化。难道是杨苁儿准bèi

在母亲面前伪装自己很幸福,到现在已经开始预演了?想起昨日杨苁儿对他的冷淡,韩健不会相信杨苁儿此时脸上的小娇妻之色是真的,韩健到此时也对自己开始没了自信。

杨苁儿与韩健,走过南王府内的过道和回廊,到了南王府的后宅,也是一片殿宇林立的地方。南王府虽然并非皇宫,却也是王府,布置陈设上,也只有杨苁儿的小院很简单,其余地方也尽显王府的气派豪华。

到了一处拱门前,杨苁儿道:“母亲便在里面。”

“嗯。”韩健点头,随着杨苁儿进了院子。眼前是一片很大的花圃。

花圃之后,有几座宫殿般的房舍,韩健走过去,见几名丫鬟正在交谈,见到杨苁儿和韩健过来,这几名丫鬟敛起神色,恭敬行礼。

“王妃可在里面?”杨苁儿问道。

“在。”丫鬟恭敬答道。

“嗯,你们先退下,我进去见王妃。”杨苁儿道。

丫鬟紧忙退到一边,杨苁儿好似一个小女孩一般,拉着韩健的手,她却先走在前面。到了宫殿里面,才知dào

里面并非睡房或者是客厅,而是一座好似佛寺一般的建筑。

在魏朝,一向是禁佛的,因而在魏朝各处基本看不到佛寺的存zài

,韩健没想到南王府中居然有这样一座佛寺。

进到这佛寺一般建筑中,韩健看了看周围布局,香火袅袅,佛像林立,只是缺少了一般佛寺应该具有的人气。进到里面,韩健一个人都没瞧见,也没瞧见杨苁儿的母亲。

“娘。”杨苁儿喊了一声。

宫殿很大,杨苁儿这一喊,甚至能听到回音。随之一名五十岁左右的妇人,一身佛衣,一脸清适淡然,拿着一个木鱼走出来,见到韩健和杨苁儿,微微一笑,随之点点头迎上前来。

“苁儿。”妇人说了一句。

韩健看了看妇人年岁,便觉得好像与杨苁儿母亲的年龄不符,杨苁儿此时年十八,杨苁儿的大哥不过年二十。而按照这年头女人生养的年岁,从十四五岁到二十岁第一胎,杨苁儿的母亲最多也只是四十,怎的好像是五十岁,甚至还要老一些?

不过即便年岁看上去大了一些,这个丈母娘还是保持了一些女子优雅的体态,面庞轮廓也与杨苁儿颇为相仿。韩健能觉出,杨苁儿母亲年轻时必然也是风姿绰约的娇美女子。

杨苁儿拉着韩健上前,道:“娘,女儿带相公来了。”

韩健被这么拉着上前,却不知dào

这年头应该称呼丈母娘什么,只好随杨苁儿。韩健躬身行礼道:“见过母亲。”

大概是觉得韩健说话很客气,面前妇人一笑,神容却又有些担心,轻轻一叹,才笑道:“东王不必多礼,小妇人承shòu不得。”

身为南王王妃,韩健也没想到眼前的妇人为人如此低调,本身在佛寺中也就算了,也没有王妃的架子,而对杨苁儿的关怀也是溢于言表。

“苁儿,你大哥可有消息?”妇人突然问了一句。

“娘,你放心,大哥不会有什么事,父王已经派人去营救,很快便会有消息。”杨苁儿安慰道。

妇人轻叹一口气,大概也知dào

女儿说这话是在安慰自己,也不揭破。

杨苁儿好像回娘家们的小媳妇一般,拉着妇人的手说个不停。韩健第一次感觉到杨苁儿竟然是如此多言,以前杨苁儿从来都是不苟言笑。韩健猜想,大概杨苁儿只有在母亲面前才会放下戒备,说这么多话,而妇人也愿意聆听。

“娘,我们要去见父王,就不能多陪您了。”杨苁儿跟妇人说了半天,起身道。

“嗯。”妇人点头,道,“早些去见过你父王。”

杨苁儿拉着母亲的手,显得有些依依不舍,她也知dào

,既嫁给韩健,将来就要去江都,将来很难再回豫州来,跟母亲见面也是见一次少一次。将来就算是红白事,已南王府和东王府之间亦敌亦友的合zuò

关系,她也未必能回来。

杨苁儿看着母亲的脸,突然忍不住留下泪水,妇人帮女儿擦掉眼泪,笑道:“都出嫁了,还这般小孩子气,被你相公看到,不好。”

杨苁儿回头看了韩健一眼,突然露出个小女儿家的狡黠神色,眉毛一扬道:“他才不会呢。”

妇人一笑,又对韩健行礼,韩健赶紧回礼。杨苁儿拉着韩健的手,好似很高兴出门,可到了门外,杨苁儿却一脸悲泣,脸上泪水不断。

“苁儿,你没事吧?”韩健关切问道。

“没事。”杨苁儿稍微平静了一下,道,“想到日后不能回来侍奉母亲,心里难过而已。母亲也在为大哥的事而担心,希望大哥能早日脱险。”

“会的。”韩健也不知说什么,只好随口安慰道。

二人出了花园,便要往文尚阁方向去见杨洛川。路上,杨苁儿神色也好了很多,大概也适应了身为韩健妻子的身份。

“苁儿,你母亲今年……贵庚?”韩健将一直以来心头疑问问出。

“你问这个作何?”杨苁儿白了韩健一眼,问道。

“当我没说。”韩健尴尬一笑。

杨苁儿笑道:“我母亲已经五十有九”

“五十九?”韩健心说怪不得看上去杨苁儿的母亲好像很年老,一个五十九岁的女人,能保持的如此姿容已经不易。韩健再算了算,那不是说四十一岁才生下杨苁儿?

这年头,四十一岁的产妇相当罕有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 夫妻双双把家还(上)

韩健估量杨洛川的年岁,大约在五十岁左右,南王居然会娶一个大自己将近十岁的女人,这在韩健看来也有些蹊跷。最可能的是,其中牵涉到政治婚姻,毕竟杨苁儿的母亲是姓黄的。

韩健与杨苁儿在文尚阁内见到了南王杨洛川,此时杨洛川的精神看上去很一般,面色上甚至带着几分焦虑。韩健料想,应该是北方镇南侯兵马与西王军之间的战事有些不顺,杨洛川急于要解豫州之困,发兵援救镇南侯兵马。

“贤婿,昨夜休息的可好?”杨洛川见到韩健来,笑盈盈迎上前,好像很关切韩健的模样。

“劳南王挂心,睡的还好。”韩健拱手行礼道。

杨洛川哈哈一笑道:“还称呼南王?贤婿有些见外了。”

韩健只好改口道:“岳父在上,小婿带内子过来向您问安。”

“好。”杨洛川笑道,“这就安排素餐,吃过饭,还想让贤婿帮忙传信给城外郡王妃,早些商议两家结盟出兵之事。”

说着,南王府的随从开始上早餐,韩健这一日来近乎是空腹,他也早想踏实坐下来吃顿饭。不过听了杨洛川的话,韩健却能感觉出杨洛川的老奸巨猾,杨洛川让他帮忙传信,而不让他出城,还是有意要扣押在他城中。

“不知世子现下安危如何?”韩健没揭破,坐下来,问道。

“唉!”杨洛川叹口气道,“如今左谷上人带着犬子不知在何处。料想出不去城墙范围,本王还在派人在城中找寻。”

因为黑夜中南王将士防备松懈,左谷上人趁机带着杨曳杀出重围。到此时,韩健对左谷上人行动仍旧不解,左谷上人明着好像是为他而来,但实jì

上却是为更大的一件事。韩健之前也怀疑过,可能跟他和杨苁儿在往豫州路上,遇到的那些江湖人厮杀有关。至于具体,韩健暂且还不好推断。

一顿早饭,吃的也很沉闷。说是一家人。但杨洛川也只是将韩健当成是被迫结盟的盟友,而并未诚心实意当韩健是亲人。夹在中间的杨苁儿最为为难,这时候她坐下来跟父亲和丈夫吃饭,心中不免还记挂着兄长的安危。同时也担心父亲和丈夫之间产生什么隔阂。而她本身跟韩健之间也有隔阂。

吃过早饭。杨洛川便让韩健写信给城外,意思是要具体和谈。

“岳父,请容小婿不能随您所愿。”韩健直接开口回绝道。

“哦?”杨洛川脸色登时冷了下来。“贤婿此话何意?”

韩健道:“两家结盟,贵乎坦诚,现下我与内子结成百年之好,当带她出城见母亲长辈。若是我久在城中,两位郡王妃如何放心得下?又如何保证这结盟事后两家不会反悔?”

“贤婿是想出城了?”杨洛川道。

“是。”韩健直接了当道。

“不可,不可。”杨洛川道,“好似贤婿所言,现下本王已将小女嫁于你,可谓满怀诚意。若是贤婿这一去……不回,那我南王府岂非赔了夫人又折兵?”

韩健一笑道:“岳父好像忘了小婿现在的处境,若是我出城,执意反悔?将来我还如何回江都?”

“这个……”

杨洛川一时沉默。他现在不肯放韩健走,是想把韩健这个东王抓在手上当成是人质,这样可以调动城外的兵马来帮他解决眼前的困窘。可韩健毕竟也不是傻子,若是江都兵马真的帮豫州解困,回头韩健能否得自由还难说,这时候杨洛川都不肯放人,到那时杨洛川更不会放人。

杨洛川道:“贤婿,你看这般如何?你与苁儿她一同带兵北上,令江都兵马随同,若是可将西王军打退,贤婿你再回江都军营,本王也不阻拦。这样可好?”

韩健一笑,也亏得杨洛川如此谨慎,居然对他仍旧很不放心。

韩健点头道:“这样也好。”

杨洛川哈哈一笑,道:“那事不宜迟,贤婿是否传信城外,商量一同出兵?”

韩健道:“商量就不必。我看不如明日就出兵,不知给我们多少兵马北上?”

“三千兵马。”杨洛川道,“你们夫妇带兵出城,阵中会有监军助阵,到彭华城,本王会亲自带兵北上与你们协同而战。南王府与东王府联合出兵,如此声势,不怕西王军不撤。这可谓能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贤婿也无须多虑自己的安危。”

韩健微微眯眼,他自然能感觉出杨洛川的用意,就是不肯放他走。即便到时候西王军真的撤了,因为军队中有监军存zài

,就算杨苁儿帮他,他也未必能离开军营回江都兵马阵中去与两位姨娘会合。

“贤婿可是还有顾虑?”杨洛川问道。

韩健一笑,摇摇头,当是应了。

随即早饭吃过,杨洛川又要商议军机,让韩健和杨苁儿回房休息。

等韩健和杨苁儿回到杨苁儿的小院,韩健亲自关上院门,如此一来整个小院也成为一个封闭的空间。

“你作何?”杨苁儿觉得韩健神色不太对,四下张望,便问道。

“苁儿,要是我现在出城,你是否会与我同去?”韩健问道。

“你……”杨苁儿眉头蹙起,道,“你不是说要留下来,与我南王府结盟,一同解豫州之困?”

“话是不错。”韩健道,“可是苁儿你没发觉你父亲没有将我放行之意?”

杨苁儿贝齿咬着下唇,以她的见识和对父亲的了解,自然明白韩健所说之话非虚,杨洛川此时的确是想办法拖住韩健,让韩健安心留在南王府阵中,等到了真zhèng

解围之后,韩健仍旧可以被攥在手上当作筹码,这样南王就从结盟的被动转而主动。

“那又如何?”杨苁儿道,“你现在能出得了城?”

韩健一叹道:“不试试,怎么知dào

?苁儿你放心,就算是我们出城,到了江都军中,我也不会食言,会继xù

完成对你父亲的承诺。毕竟我现在也回不得江都,除非有你父亲兵马的支持。”

杨苁儿脸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此时韩健就是让她在丈夫和家族面前作出选择。要是同意,她就要跟着韩健一起走,将来立场自然也是站在丈夫这面。但若是杨苁儿不同意,可以选择大肆张扬揭破韩健要出城之事,令杨洛川有所防备,或者她可以置之不理,任由韩健离去而她自己留在城中。

“我不知dào

。”杨苁儿考lǜ

半天,才给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不过这答案,已经令韩健很感动,这也代表杨苁儿已经开始站在他的立场上去考lǜ

事情。现在杨苁儿不肯走,是因为她本身想的太复杂,不知将来如何在南王府和东王府中自处。现在她说不知dào

,只是想逃避问题,将问题的裁断权交给韩健。

韩健拉着杨苁儿的手,道:“苁儿,我不会负你,只要你父亲不负盟约,我也不会对你南王府作出任何不利之事。”

杨苁儿看着韩健,神情有些复杂,最后她还是点点头。毕竟这是韩健对她作出的承诺,只要韩健履行了这承诺,她就不会夹在中间为难。将来就算是杨洛川主动破坏今日的盟约,那她也不用为今日之事而感觉惭愧,她也不会觉得有负于南王府。

韩健陪杨苁儿一起进了屋子,杨苁儿坐在床沿上,而韩健则坐在昨晚坐着的椅子上。

两人沉默了半晌,杨苁儿才问道:“你如何出城?”

“难道苁儿你忘了家师也在城中?”韩健道。

杨苁儿这才想起在小院见到韩健时,也同时见到的法亦。法亦的武功她是很清楚的,已法亦的武功,自然能在南王府来去自如,至于如何将韩健带出豫州,这会有些麻烦。

“那……你师傅今日会来?”杨苁儿再问道。

“不会。”韩健道,“就算来,今日我也不会出城。我们要在带兵出城之后,伺机离开军营回到江都阵中。或者就算是在帮豫州解困之后再走也来得及。我是想问清楚苁儿你的想法,将来要走的时候,我不想独自离开。”

“嗯。”杨苁儿微微点头道,“既然我父王已答yīng

在逼退西王军后放你离开,到时父亲不肯放行,我也会帮你。”

“嗯。”韩健一笑,点点头道,“有苁儿你这句话,为夫心里很安慰。”

杨苁儿勉强一笑,坐在那有些神不守舍。韩健知dào

杨苁儿对昨日之婚事根本就不满yì

,本来杨苁儿对他有情,可是昨日的婚事,完全没有征求过杨苁儿的同意,自始至终都是一场政治联姻。现在婚事过后,又让她在家族和丈夫之间作出选择,的确令她很为难。

平日里的杨苁儿就算表现的再坚强,她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女,很多事她还没有准bèi



到了下午,杨洛川派人过来通知,说是城外江都军中已经派了几人过来接洽,商议如何出兵之事。因为东王府的人来,韩健就不得不出席。

韩健到了才知dào

,来人并不是他的两个姨娘,而是侍卫队长张行。

张行除了要来商议如何出兵,主要是为探知韩健是否安好,同时也是为确证婚事的确举行。

“张侍卫,你且回去通知两位郡王妃,我现下安好,让她们不用担心。”谈完出兵之事将走,韩健对张行嘱咐了一句。韩健使个眼色,张行便有所明白,毕竟张行与韩健也算共经过很多场面,对韩健的为人很了解。(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 夫妻双双把家还(中)

韩健给张行打眼色,也是跟张行接洽,让张行准bèi

好接应。韩健自信张行能体会到这层意思,回去会对他两个姨娘说清楚。

等商量完出兵,韩健便又与杨苁儿回到小院内。到天黑时,南王府的人送来饭菜,韩健和杨苁儿便在房间里用餐,这时候早晨回去的杨娥也回来,毕竟韩健和杨苁儿新婚燕尔,这几日她都要负责在床榻前伺候。

“四妹,你困的话先休息。”杨苁儿见杨娥精神不太好,说了一声。

“嗯。”有昨日的经验,这次杨娥也没说什么,直接到床榻上休息。韩健和杨苁儿则坐在椅子上,对着灯火好像在低声说着事情。

到了二更天,韩健突然吹灭蜡烛,对杨苁儿指了指屋顶。

杨苁儿点点头,韩健到门前,打开门,法亦从屋外进来。法亦先是看了床上躺着的杨娥一眼,走上前,点了昏睡穴,这才过来到桌前。

“师傅。”韩健行礼道。

法亦看了杨苁儿一眼,突然叹口气道:“健儿你……成婚了?”

“是。”韩健惭愧一笑,毕竟在他眼中,法亦是他最初的梦中情人,告sù

自己的暗恋情人自己成婚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明日东王兵马便要起行,你也要出城带兵北上,可是有何安排?”法亦问了一句,这话也带着几分避讳,韩健知dào

法亦是在避讳杨苁儿。因为法亦对这个出自南王府的二小姐并不太放心。

“师傅,我准bèi

在明后两日。趁机会离开豫州军营,直接去与东王府兵马会合。到时候还需yào

师傅你从旁协助。”韩健道。

法亦微微皱眉,看了杨苁儿一眼。韩健拉着杨苁儿的手,道:“苁儿会与我同行。”

法亦这才知dào

韩健和杨苁儿提前已经商量好,这次不过是通知她一声。

法亦点头道:“到时为师会借机会靠近豫州军营,接你们出来。”

“嗯。”韩健点头,跟法亦商量了一下到时候的具体细节。法亦便要离开。

等法亦走了,杨苁儿才有些怅然若失地坐在桌前一个人发呆。韩健上前安慰两句,杨苁儿神色才有所好转,靠在韩健怀里睡了一夜。

到第二天。杨洛川将韩健和杨苁儿叫到文尚阁商量出兵之事。顺带。江都的军将也都齐聚,一同商量如何施救镇南侯的六万兵马。

此时,镇南侯的六万兵马被阻断在小河口以北六十里,距离豫州大概三百里的地方。而西王军这次出兵也并不是很多。几方兵马加起来大约有七八万之多。比镇南侯的军队也多不到哪去。但关键是西王军扼守住小河口南岸的有利地形。镇南侯的六万兵马想南渡不得,而西王军又从两个侧翼发起进攻,镇南侯只能暂时将兵马北撤到绛州城里。等待援军或者伺机突围。

“东王,你怎么看?”在大概了解到当下镇南侯兵马与西王军的对峙形势之后,杨洛川看着韩健问道。

韩健故作不明就里,道:“南王不是说,我们兵马所至,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次东王府和南王府联合出兵,有十万兵马之众,加上镇南侯的六万兵马,里应外合之下,西王军没有不撤的道理吧?”

在场的所有兵将在听过韩健的话之后,虽然有很多人同意韩健的说话,但没有一人评价。毕竟这是南王在问东王的意见,而两个人都是执掌一方的藩王,手下都有军民无数,可谓高高在上。

南王听完,心中不由冷笑,自然对韩健的说法不屑一顾,这样的话,基本稍微懂一点军事的人都会这么说,虽然道理成立,但跟现实往往差的很远。

战场上,首先要想的的是如何战胜对方,而不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昨日杨洛川之所以那么说,是想突显两方结盟所产生的声势,阐明两方结盟的重yào

性。今日韩健这么说,就有点太自以为是,认为西王军会撤兵,但实jì

上,就算是西王兵马在数量上占据劣势,但毕竟西王军准bèi

充分,粮草也充足,完全可以趁着援军立足未稳之时反戈一击。毕竟西王军在断了镇南侯所部南撤路线之后,就是做好围城打援的准bèi

,至于援军有多少兵马,相信西王阵中也早有准bèi

,就算派百万雄师过去,西王军也未必会直接撤兵。

“好,就借东王贵言。”杨洛川一笑道,“这次东王夫妇领兵在先,作为先锋,这一战务必不能有失!”

手底下的军将纷纷应是,因为当先锋的是韩健,那也就是说,韩健出兵如果受到阻滞,被困或者战败,那东王府兵马那边也不会善罢甘休,东王府一出兵,就变成西王府和东王府兵马的混战,南王兵马就可以捡现成的。那至于出兵战略上,南王已经不需yào

关心如何解困,只需yào

考lǜ

如何挑拨东王府和西王府混战便可。

从文尚阁出来,韩健和杨苁儿要最后回小院准bèi

出行的事宜。到中午,兵马便要出发。

二人走在路上,杨苁儿便道:“你是早就看出我父王的用意?”

“你父王有别的用意?”韩健板着脸一说,看到杨苁儿带着怨恼的正经神色,也不由笑出来。

“你骗得过别人,还能骗得了我?”杨苁儿白了韩健一眼道,“你明知dào

我父王是让你打头阵,吸引西王军的注意。你也不说。你以为我们领兵到了小河口,只要你不出兵就万事大吉?到时候恐怕我们豫州军中会自乱,露出破绽来给西王军打,到时候就算是你死了,我父王也不会心疼。”

韩健知dào

杨苁儿话中之意。要是按照杨洛川的想法,韩健带着三千兵马到了小河口,就算是韩健聪明到察觉危险,按兵不动,杨洛川也有办法“架着”韩健出兵,让他去送死。总之韩健这次出兵,主要是当诱饵,吸引西王军出兵,到时韩健有个三长两短,那江都兵马一方,必然要为韩健报仇,东王府兵马和西王府兵马一交战,就是豫州兵马等着捡现成的时候。

“苁儿,我不关心令尊是否心疼,我就想知dào

,若是我有事,你是否会心疼?”韩健突然笑着望着杨苁儿问道。

杨苁儿怨恼地看了韩健一眼,将头别向一边。韩健从后抱着杨苁儿,道:“只要我知dào

苁儿你关心我,便好。我不会让自己有事。”

“那我父亲那边?”杨苁儿有些迟疑道。

“放心。这次我们主要目的是逼退西王军,我有办法,再说,我们也并不需yào

打头阵,忘了昨日跟师傅她说的那些话?”韩健道。

杨苁儿神色稍稍好转,她对韩健的能力并未有所怀疑。在撤出洛阳后,韩健行军布阵的一些方略,在她看来已经很成熟,不需yào

她来教。她只是担心,韩健是装糊涂,回过头来设计害南王府兵马,就算韩健之前对她有所承诺,可这次就算韩健陷害南王府兵马,也完全可以借口是她父亲不仁在先。但韩健刚才说的话,明摆着告sù

她不会因此而设计来令豫州兵将有所失。

过了中午,韩健与杨苁儿骑马到了城北的军营。

在几天前豫州内平息了一场规模浩大的军变之后,整个豫州城也布防紧密。杨洛川因为对手下军将不放心,也经常调防。而韩健这次所率的三千兵马,已步兵为多,根本是一支地方守备的军队,战斗力低下。

韩健到了,军容不整,干脆也没一点要去战场上拼死杀敌的意志。韩健看了看,故作不解,这时候杨洛川派来的几名监军已经到位,准bèi

出城北上。

因为之前东王府兵马已经撤出豫州一段距离,虽然未到百里,却也有几十里。而且昨日行军商定中,江都兵马不得靠近韩健所部五十里。这也是杨洛川为了防止韩健逃走所作出的一些要求。

明着上,张行是代表东王府兵马答yīng

了杨洛川的请求,而杨洛川也不担心江都兵马会出尔反尔,因为韩健还在他控zhì

之下。只要情势不对,他大可杀了韩健然后撤兵回豫州。

韩健与杨苁儿名义上是这支三千兵马军队的主帅,但实jì

上,真zhèng

领兵的却是那些监军。杨洛川对手下人不放心,派出的监军也不是一个,而是七人。杨洛川为了防止这七人一家独大,也同时规定这七人各自为政,互相之间不得有所接触。同时杨洛川还派了监视监军的监军。

这令这支军队的组成结构很复杂,韩健也觉得这是杨洛川的一招蠢招,正因为杨洛川不放心的有心安排,令这支兵马可说是达到了政令混乱的地步。韩健只需yào

稍微利用一下,便可以钻漏洞出来,甚至不需yào

别人来接应。

不过韩健对江都兵马的行军动向并不太了解,毕竟没有斥候来调查江都兵马的行进方向。因而他也不得不暂时委曲求全,留在豫州军中,等离开豫州一段路程之后,再行逃走。到那时,他回了江都军中,才可算是回到自己的主场。(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夫妻双双把家还(下)

韩健和杨苁儿所率的三千兵马第一日下午离开豫州不过四十里便要驻扎,在全军埋灶造饭之后,韩健便知当夜是离开的最佳契机,否则,越往北,他的处境将愈加危险。而此时,因为队伍距离豫州城很近,也是那些监军防备松懈之时,适合逃走。

当夜韩健和杨苁儿吃过晚饭便回了营帐,像韩健和杨苁儿这样夫妻带兵出来领兵的情况的确不多,加上二人身份特殊,就算是杨洛川派来的监军也无法阻止韩健和杨苁儿共宿在一起。

到三更半夜夜深人静之时,韩健和杨苁儿仍旧没睡,他们在等负责接应的法亦的到来。

当夜月黑风高,本身已是冬天,气候寒冷,整个军营里也有些萧条。此时法亦小心穿过军营的哨探过来,直接到韩健和杨苁儿的营帐里。

韩健一直瞪大眼看着营帐外,等看到一个黑影过来,他先是提起防备,等法亦发出暗号之后,韩健才紧忙将营帐一侧用匕首划开,法亦也进到营帐内。

“师傅,这一路还好?”韩健见到法亦,先是关切问了一句。

“队伍防备如此松懈,要是有敌军偷袭,怕是无法阻挡。”法亦道。

韩健苦笑一声,杨洛川派他领兵,就是让他去当诱饵的,这种情况下军营鹅防备又如何会很强?倒是对他的盯防,比盯防偷袭的敌军还要紧密,好在法亦很有经验。躲开了明哨和暗哨,一路过来与他接应。

“师傅,可以走了?”韩健问道。

“张侍卫已经率一支骑兵出来迎接,估摸天明时候能会合。要小心谨慎些,被人发觉,这一路恐怕会被追到。”法亦道。

韩健看了杨苁儿一眼,道:“没问题,师傅。我们已经准bèi

好。”

法亦不再说话,将拿着的包袱递给韩健,里面有两身夜行衣。毕竟在月黑风高夜。有夜行衣行动会方便许多。

“苁儿。换上。”韩健将夜行衣递给杨苁儿。

杨苁儿手拿着韩健递过去的夜行衣,却有些为难,她从来没穿过夜行衣做过偷鸡摸狗的事,现在她身为带兵将领。居然要跟宵小一般穿夜行衣离开军营。是她所不情愿。这属于主将逃走。要是她走了,又如何要求下面的将士为南王府卖命?

“苁儿,你怎么了?”韩健胡乱将夜行衣套在身上。有些惊讶看着杵在那的杨苁儿,问道。

“我……”杨苁儿欲言又止。

韩健安慰道:“苁儿,你放心,这次我们离开这里,照样会帮你父亲解决豫州之围,到时镇南侯的兵马得归,才是这次行动的主要目的。现在令你们南王府兵马有所折损,我也没什么好处,我怎会如此不智这般做?”

杨苁儿思虑再三,不得不将夜行衣穿好。此时刚出去将几名靠近营帐缺口的暗哨点倒回来的法亦招呼一声,示意韩健和杨苁儿可以离开。

“苁儿,走。”韩健拉着杨苁儿的手,表示什么事都要一起做,夫妻同心。

杨苁儿不再挣脱开,两人随着法亦从营帐缺口出来,抹黑往营地外面走。

整个营地里很昏暗,不过每隔几十步,便会生起火盆来照明,顺带也会有将士守夜。不过守夜将士很懈怠,到三更半夜之后,这些士兵有半数以上都昏昏欲睡或者已经睡着,加上法亦防备心里很强,对周围巡查士兵也很警惕,从韩健营帐到出营地,一路倒也无事。

等韩健拉着杨苁儿的手,随着法亦离开军营的内部范围,不禁有些感慨杨洛川的狠辣,要真是这样的一支三千兵马,到了前线,随时都会被北王军偷袭,到时他如何能保全性命?恐怕到时连杨苁儿的性命也不保。杨洛川为了解困,为了令江都兵马与西都兵马兵戎相见,可算是连女儿的性命都准bèi

搭上去,一切都装的好像他也是受害者一般,其实这都是他的阴谋。

“师傅,我们还要走多远?”出了营地,韩健知dào

这么走下去不是办法,法亦就算是夜行百里,也该准bèi

接应的马匹,否则已他们三人六条腿,想躲开豫州军营外围的斥候也不是办法。

“前面两里外,有马,不过只有两匹。”法亦道。

“无妨,我与苁儿共乘一匹马便可。”韩健道。

杨苁儿听到只有两匹马,心下也略有为难,她现在虽然已与韩健成婚,但毕竟二人并无肌肤之亲,她心中还是有些抹不开面子。

三人过了几道暗哨,便过了军营外围防备线,直接到了一处灌木丛中。法亦到阴暗处,在一个好似山洞洞口的外面,牵出来两匹马,韩健看到马匹,也有些放心下来,总算不用再两条腿奔波赶路。

“上马。”法亦将一匹马的马缰和马鞭递给韩健,先行上了一匹马,招呼道。

“苁儿,你先上。”韩健道。

“我……”杨苁儿当下有些为难,在韩健和法亦注视下,她有些迟疑上了马匹,随后韩健不由分说,直接踏着马蹬上了马,从后环住她的腰,同时抓紧了马缰。

杨苁儿登时身体一僵,好似动也不会动一般。韩健没有跟杨苁儿拘泥于一些细节,直接策马驱动马匹随上法亦的脚步。

法亦指了指西南方的方向道:“我们走那边,一路都是草地,不过有些低洼的地方,我们要小心避过,这一路还是要小心豫州巡查的兵马。”

“好。”韩健应是,这里毕竟是豫州城的外围,豫州巡逻的兵马还是很多,要是走官路,肯定会很危险,只能走山路。而这年头,山路并非条条道路都能通行,很多路到了深山便无路,他们只能自己找路来行,而在这种情况下,还要跟同样对路况不明的接应兵马会合,的确不是容易的事。

一路上,韩健加鞭策马,走的也很快,一路上韩健除了听到风声,近乎什么声音都听不到。杨苁儿也很沉默,一路都无话。韩健知dào

此时杨苁儿心中也会很复杂,他这么做,等于是将杨苁儿拐带走,说到底是一次私奔。杨苁儿离开豫州,从此便算是他东王府的人,将来杨苁儿别无选择,一切都将出嫁从夫,就算是他韩健背信弃义,杨苁儿不得不回到南王府,杨洛川也不会再善待这个当了叛徒的女儿。

此时韩健除了能将杨苁儿抱的紧一些,让她感觉到自己的温暖,也别无他法。

一路行了两个时辰之后,估摸还有一个多时辰将天亮,法亦这才停下来小憩。这一路上马不停蹄,马匹也累得够呛,法亦也知dào

再这么下去,可能韩健所乘的那匹马会累倒在路边。

“师傅,能确定我们现在的位置?”韩健走上前,问了法亦一句。

法亦微微摇头,对于豫州之外的地形,她不是很清楚,这一路走来她只是知dào

方向大致没错,除此之外,何处才是与张行所商量的接应之处,她也说不准。

韩健回头看了眼来路的方向,这两个多时辰,他们已经走出四五十里路,尽管如此,因为他们并非直线离开豫州,此时他们距离豫州,也只是六七十里路的模样。张行所带的兵马,要是一路上没什么阻碍,大概已经会与他们碰头,毕竟两方本来只是相距不到百里。

“这里是城西的三里坡,往西十里,便到往西都向北的官道。”一直沉默不语的杨苁儿突然说了一句。

韩健这才想起他们一行三人中,杨苁儿对地形门清,这是她的地盘。作为南王府的二小姐,杨苁儿这几年不少次巡查豫州各处,随便在豫州哪个地方,估摸她都能判断自己身处在何地。

“苁儿,多谢你。”韩健起来,抱着韩健肩膀笑道。

杨苁儿脸上并未挂着笑容,杨苁儿想到将来无法面对父母,也无法面对南王府军民,便有些羞愧,她本来准bèi

不出声,只是当自己是被人“拐走”,现在开口,等于她也是共犯。她心里很清楚,她本来就是情愿跟韩健走的,只是她不想令自己内心不好受。

“既然如此,上马,快些出发了。”法亦看了看天色,招呼道。

因为月黑风高,想在这样的夜晚判断出方向,也必须要有足够经验,而法亦夜行经验很高,即便在这样情况下,也能将方向判断的毫无错处。

三人上马,这次韩健将杨苁儿抱的更紧,好像怕她逃走一般。两匹马快速而行,往西再行十多里,果然到了一条通往西北的官道,过了官道,再走不到五里,天色将明时,已经看到接应骑兵的到来。

“别急。”韩健招呼法亦一声,这时候还不能确定骑兵身份,他们也不得不暂时停下来,看看情况。

不过随即,韩健看见骑兵中所发出的火把信号,此时天色将明不明,韩健对这些信号还算熟悉,都是东王府兵马负责接应的信号。韩健此时手上并无打出信号的火把,只能是硬着头皮骑马上前,到了骑兵阵前大约五十步外,韩健也停下不前,此时张行已经带着几骑迎上前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一意孤行

见到张行,韩健心也定下来。虽然现在还算不上是彻底逃出生天,不过有张行所带的这些人,就算是有追兵过来,也能拖住很长时间,让他们逃走。再加上,见到东王府军将,将意味着进入到江都兵马斥候的范围内,之后在判断方向上就不再会出错。

“少公子。”见到韩健,张行没有下马,只是在马上提着马缰拱手行礼。

“不必多礼。”韩健道,“张侍卫这次带了多少人马过来?”

“六百骑。”张行道,“两位郡王妃担心少公子安危,这一路上还会有人接应。”

韩健点头表示明白,这说明他的两位姨娘,韩崔氏和韩昭氏不止派出张行一路人来接应,接下来,若是遇上豫州兵马阻截,张行大可将六百骑兵全数留下来抵御,方便他逃走,还会有其他路兵马过来接应。

张行对韩健招待完,马上传令下去,起行离开,往江都军营方向而去。

有了护卫兵马相随,韩健感觉底气也足了许多。韩健换了马,不过还是执意让杨苁儿跟他共乘一匹马。对此,杨苁儿也没提出反对。

杨苁儿身在江都兵马阵中,也能感受到自己是个“外人”,好像不受欢迎的敌人一样,因为这些兵将所防备的也是她所忠诚的南王府的军将。现在她唯一能依靠的就是韩健,所以她宁愿跟韩健共乘一匹马,除了能令自己感觉到心安。同时也是让那些兵将知dào

,她已经是东王府的郡王妃,韩健的夫人。

张行对回程之路作好了充足准bèi

,甚至作出最坏打算,不过这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问题。到正午时,从斥候那里得来的情报,已经距离江都十万大军的前营不到十里。

“九王妃在前营中。”张行对韩健说道。

韩健点头,虽然他一向跟自己的十几个姨娘关系不错,但其中最要好的。还是曾身为他亲生母亲婢女的九姨娘韩昭氏。知dào

很快能见到韩昭氏。韩健心中也升起几分急迫之感。不过越到此时,韩健越想起一些人,身在江都翘首以盼他归去的顾欣儿,本来要随杨苁儿嫁过来的杨娥。甚至是被他丢弃在豫州城里的二柱。

韩健心情复杂。随着兵马到了江都兵马前营。到了军营外,韩昭氏已经亲自带着兵马迎出来。

“九娘。”走上前,韩健也不需yào

戒备什么。直接从马上跳下来,行礼问安。

“健儿,这一路还好?”韩昭氏步行上前,拉着韩健的胳膊嘘寒问暖,情真意切。

韩健脸上挂着笑容,跟韩昭氏寒暄过后,韩健马上回去,将立在马前的杨苁儿拉了过来。见到杨苁儿,原本脸上满是笑容的韩昭氏,脸色也不由冷淡下来。

“南王府二小姐?”韩昭氏皮笑肉不笑打一声招呼。

“九娘,苁儿她现在已是我妻子,也就是九娘的媳妇,半个女儿。”韩健感觉出韩昭氏的不友好,笑着说道。

韩昭氏勉强一笑,点点头道:“你三娘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回来以后,赶紧随我回中军之中,这样才算放下心。今晚,中军就会过来。”

韩健点头表示会意。既然韩昭氏对这个新晋的郡王妃不喜欢,韩健也不会厚着脸皮上去说什么,现在说到底,他的十几个姨娘也将他当成是孩子看,对于他所作出的联姻选择,相信没人会支持他。也只是因为他是东王,韩昭氏才会包容他,没有当即发作。

韩昭氏与韩健一同进了营帐,韩健旅途劳顿,韩昭氏让下面的人准bèi

了膳食过来。

“健儿,吃完饭先休息,到晚上你三娘过来,要打起精神。”韩昭氏临离开帐篷之前叮嘱道。

“嗯。”韩健点头,亲自送韩昭氏出了帐篷。回过头来,却发xiàn

杨苁儿拿着筷子也吃不进东西,他们这一路匆忙,肚中饥饿,杨苁儿如此感怀的态度,韩健便知dào

杨苁儿已经嗅出些苗头。

“苁儿,快些吃东西,吃完休息好,晚上还要见我三娘。”韩健道。

“嗯。”杨苁儿仍旧不语。

韩健见此状况,不由叹口气道:“我也知dào

刚才九娘对你态度不好,不过你放心,将来她们会对你改观,毕竟你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东王妃。”

杨苁儿抬头看了韩健一眼,道:“在你几位母亲眼中,只有顾家小姐才是你正妃的不二人选,我只不过是你任性娶回来的妾侍。”

韩健听杨苁儿这话,便知dào

杨苁儿心中到底有多少的失望。在杨苁儿来之前,她肯定也想象过跟几位婆婆见面时的场景,她自然不敢期冀能得到多少认同,但至少虚以委蛇,能令韩健的姨娘们不另眼相待便是,她也不是说非要霸占着韩健正妃的位置,她也知dào

韩健娶她也是权宜之计。现在来了,被韩昭氏如此怠慢,她心中不免有些心灰意冷。

“苁儿,你放心,就算她们不认同你,在我心中,你也不会是妾侍。”韩健用手搂住杨苁儿的腰,道,“何况,她们何尝认同过我?这次,就算是你我联起手来,让她们知dào

到了长江前浪推后浪的时候。”

杨苁儿看着韩健的眼神,不觉间也感觉到几分害pà

。她从来没监国韩健如此深邃而深沉的眼神,韩健以前总是有中玩世不恭的轻佻,即便做正事,也会做的带着几分儿戏。但这次,韩健好似要做一件要证明自己的大事。

杨苁儿自然知晓,这次东王府出兵,完全没经过韩健这一关,也就是说,韩健的东王之位,被女皇和他的众多姨娘给架空了。虽然这些姨娘们很疼他,为了他甚至能不惜违背女皇的意思,但说到底,这些姨娘也只是关怀他,而不是事事都要听他的意思。

现在韩健已经逃出生天回到江都军营,要是负责带兵的韩崔氏和韩昭氏不履行当初与南王府一同进兵抵御西王军的结盟方案,杨苁儿也不知该怎么解决。当下就看韩健如何能令两位姨娘必须要遵从他的意思,继xù

进兵,除非韩健自己也想撤兵,置他之前的承诺与不顾。

“苁儿,吃过你先休息,为夫还有事要做。”韩健随便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起身说道。

“你要出去?”杨苁儿看着韩健,目光中带着几分不舍和害pà

。虽然杨苁儿以前天不怕地不怕,但现在她处境不同,她是韩健的妻子,而且不为当下东王府掌权者,也就是韩健众多姨娘的认可。现在要是韩健也置她不管,她实在不知该去哪,豫州城她已经回不去。

“苁儿,你多心了,我哪都不去。”韩健一笑道,“不过是起来倒杯水喝。”

杨苁儿这才稍微宽心下来,稍微冷静一想,她也开始为自己的处境而担忧。她之前也不知自己也会对自己未来的命运有如此多担心,可当先前看着韩健起身的那一刻,她真的怕韩健就这么出了帐篷,一去不回。她也终于知dào

了韩健这个丈夫,现在对她而言是多么重yào



韩健吃过饭,便与杨苁儿和衣而睡。到日落黄昏时,营帐外一阵喧哗,韩健起身,杨苁儿也睁开眼,二人眼睛都有些干涩。

“健儿在里面?”营帐里光线昏暗,韩健起来还没走到门口,便听到门外传来三姨娘韩崔氏的声音。

紧接着是韩昭氏的声音:“他在里面休息……还有南王府二小姐。”

韩昭氏如此在韩崔氏面前介shào

杨苁儿,便知dào

这两位姨娘对他擅自成婚之事有多气恼,现在就算他把杨苁儿带回来,也得不到她们的认可。

“三娘。”韩健打开布帘,走出营帐。

韩崔氏一身戎装,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到韩健,不由欣慰一笑道:“健儿,你可算平安回来。可知dào

这些日子以来,三娘多担心你。”

“这不是没事?”韩健一笑道。

“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韩崔氏道,“都怪杨洛川那老匹夫,竟敢扣押我东王,简直不将我江都儿郎放在眼里。”

韩健听到韩崔氏这话,便知韩崔氏心下有多恼火。现在他平安无事回来,韩崔氏要是执意发兵回去打豫州城,那全盘计划就会打乱,就算打下了豫州城又如何?那是替女皇所打的,跟他这个东王也无丝毫关系。

但若是韩健可以跟豫州结盟,那他就有了底牌,就算是女皇也奈何他不得。

“三娘,可是还要继xù

进兵北上,击退西王军?”韩健一脸谨慎之色问道。

韩崔氏稍微沉默了一下,往韩健身后看了眼,此时杨苁儿也从帐篷里走出来,刚才韩健的问题,杨苁儿自然也听的清楚。

“此事,晚上再谈。”韩崔氏道,“健儿你休息的不够,再进去休息,晚上会让人过来叫你,一起到中军营帐商议事情。”

韩健知dào

韩崔氏现在不说,就是打定主意要反悔。这时候他也到了必须要阐明立场的时候。

“三娘,九娘,我看也不用等晚上再商议。”韩健道,“既然你们都在,我也直话直说,这次就算你们对我所作之事不认可,我也坚持与南王府联姻结盟之事,请两位姨娘切莫一意孤行!”

韩崔氏叹道:“健儿,三娘看你才是一意孤行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 硝烟

韩健之前所为,就算是韩崔氏和韩昭氏嘴上不说,可在她们眼中,韩健还是太任性而为。在她们眼中,韩健更像是孩子,她们会有诸多的不放心,自然韩健所作也不会得到她们的认可。

韩健道:“既如此,那今晚两位姨娘再行商议,出兵北上之事,还请两位姨娘不要当众拒绝。”

韩健说完,先与杨苁儿进了帐篷之内。他知dào

这么跟韩崔氏和韩昭氏争论下去也不是办法,暂时还是冷处理,让韩崔氏和韩昭氏知dào

他的态度,她二人毕竟年长,懂得考lǜ

事情,在考lǜ

之后会在一些事上作出妥协。

韩健回到营帐里,自己点燃蜡烛,一个人坐在桌前不语,而杨苁儿则坐在床榻前,安静看了韩健一会,她能感觉到韩健此时的烦躁。

“你回来前不是就预料到,事情不会像你所想的那么顺利?”杨苁儿突然说了一句,带着几分安慰的口吻道。

韩健叹口气道:“以前我觉得有这么多姨娘照顾,是件好事,很多事不用我愁,自然会有人帮我处理。可当现在,她们当家当了十几年,让她们接受我执掌东王府的一切,显然还需yào

时间。但当下的形势,却容不得拖延下去,这才是我最为难的。”

“为难?”杨苁儿微微蹙眉,她能感觉出韩健这话中带着另一层意味。这层意味,将意味着韩健要将他的十几个姨娘划为敌对的立场,这涉及到东王府的夺权。

韩健道:“我知dào

。我的这些姨娘们,对我是足够疼爱,也不惜为此而违背陛下的旨意,但不论怎么说,她们在大事上不会听我的,就好像她们也永远把我当成是长不大的孩子一般。苁儿,你可能明白我现在的烦恼?”

杨苁儿勉强一笑,到此时,她不知该说点什么安慰韩健。现在摆在韩健面前的,是东王府的决策权。在女皇抵达江都之后。东王府决策权愈发重yào

。韩健选择一意孤行跟南王府联姻,也是为了夺回东王府决策权,但韩健的姨娘们并未准bèi

将决策权交给尚未成熟的韩健,这也是她有目共睹的。

现在韩健可以选择忍气吞声。这是韩健所不情愿的。韩健是那种激进之人。他要作的事,再危险也会去做,怎会任由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他的姨娘们和女皇来摆布?可当下韩健若是想硬来。韩健缺少手底下人的支持,这么多年以来,韩健只是东王府名义上的当家人,东王府大小事务都是由他的姨娘们来代理,这种情况下,韩健即便想武力夺权,也会很困难。

“你准bèi

今晚如何跟你姨娘们说?”杨苁儿问道。

“走一步看一步。”韩健道,“现在最重yào

的是,让我三娘和九娘坚持与南王府联合进兵之事,帮你们豫州解困,这是我对你父亲的承诺,也是对你的承诺。”

杨苁儿此时并未奢求韩健可以劝服两个姨娘,她也看出来,韩健要做到这点不易。她现在站在韩健立场上考lǜ

,只要韩健心中是这么想,她已经别无奢求。

杨苁儿微微慨叹道:“你两位姨娘,未必会应了此事。”

韩健未说话,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杨苁儿能感觉出,韩健此时也有些为难,就好像要她在南王府和丈夫之间作出选择一般,现在韩健也要在亲情和权力面前作出一次选择。

很快,军营中人将饭菜送来,韩健和杨苁儿用过饭食,张行亲自过来传话,让韩健到中军大帐商议事情。

“苁儿,一起去。”韩健招呼杨苁儿道。

“不用了。”杨苁儿神色有些尴尬,道,“我还是留下来。”

因为韩崔氏和韩昭氏对杨苁儿心怀戒备,就算是杨苁儿现在是韩健的夫人,而跟韩健近乎私奔一样出来,她们仍旧是将杨苁儿当成外人。这次东王府的内部军事会议,韩崔氏和韩昭氏也没有请杨苁儿到场的准bèi



韩健一笑道:“苁儿,这次是你嫁过来,第一次正式见东王府军将,你不出席,我那我出席还有何意义?”

说着,韩健拉着杨苁儿的手,像是对外宣示着什么一样,与杨苁儿一起出了营帐,往不远处的中军大帐行去。

一路上,也有不少兵将,这些兵将也认得韩健本人,见到韩健跟杨苁儿牵着手过来,他们自然知dào

这意味着什么。之前女皇已经公告天下,说是要将顾首席的爱女嫁给韩健做正妃,但现在韩健却执意娶南王府二小姐为妻,这也让这些兵将知dào

,现在的东王并不太满yì

女皇的婚事,甚至违背了女皇之意。

韩健到中军大帐,韩崔氏和韩昭氏得到韩健带杨苁儿过来的消息,亲自迎出帐门。见到韩健带杨苁儿而来,江都军营中最高的两位统帅,脸上虽然没表现出极端反应,却也有几分不满。

“健儿,你……”韩崔氏跟韩健说着话,却是冷冷打量着韩健身后的杨苁儿。

韩健一副气定神闲神色,道:“三娘,我带苁儿来参加这次会议,没问题吧?”

这时候,韩崔氏若是说有问题,那就是下东王的面子,一边那么多军将看着,要是她把杨苁儿赶回去,将意味着东王将面子扫地。若是如此,已韩健刚毅的性格,当下会作出什么,她也不敢想。她只是知dào

,在这么一个小细节上不要太纠结,也不要把韩健逼的太紧。

在韩崔氏眼中,现在韩健只是个任性而有叛逆的孩子,有时候这样的孩子的确该打压,但也不能令其反叛之心太严重,否则将适得其反。

“怎会有问题。”韩崔氏考lǜ

片刻,一笑道,“到军帐里面说话。”

“好。”韩健说着,亲自扶杨苁儿走进营帐,韩健对杨苁儿的体贴,连韩崔氏和韩昭氏也颇为意wài

,韩健这明显有作秀的成分,就是要在她们二人以及东王府诸多军将面前秀恩爱,让他们知dào

,韩健娶杨苁儿并非韩健被南王扣押之后作出的权宜之计,而是韩健真心所为。

到中军大帐内,此时东王府此次随军的主要将领基本到齐,就算一些军将在外有特别任务,也派了军中副将来参加这次会议。这也是东王回到江都阵中第一次重yào

会议,涉及到是战,是退,还是进,如此关键的问题。

韩健一进营帐,所有人目光便落在他身上。韩健也不客气,带着杨苁儿一起走到营帐沙盘当首的位置,那也是全军统帅应该所立的位置。虽然韩健这么做在原则上并无问题,毕竟他是东王,东王府出兵他站主席位是应该的,但这毕竟是韩健第一次出席这么重yào

的军事会议,很多军将以前也只是拜访东王府的时候见过韩健,在政令上,韩健从未对他们作出直接的管辖,韩健这么出现也有唐突的意味。

韩崔氏和韩昭氏自然不会说什么,韩健能来,站在最当首位置,也是她们早就想到的,否则韩健站别的地方也不对。关键是这次韩健连问都没问,直接还带了身为外人的杨苁儿到那位置,就令韩崔氏和韩昭氏感觉到罕见这次的用意不简单。说到底,韩健都是在用一些方法告知众人,他才是军中最高统帅,就算别人不认可,他也是。

韩崔氏和韩昭氏没计较这问题,随后也到了主席位,站在韩健旁边,而杨苁儿则很识相站在韩健身后。杨苁儿也清楚,就算她是韩健的妻子,未来成为郡王妃,这种军事会议她也少参与为妙。她跟韩崔氏和韩昭氏的情况不同,毕竟韩健是她们一手抚养大,而两位郡王妃就好像东王府之主一样,这些年这种情况也早就深入人心,只是现在韩健已经年长,到了要“亲政”的时候。

韩崔氏先是摆手示意在场之人安静下来,作为今日会议的主持,她也是整个中军大帐中辈分最高之人,也是这支军队的实jì

统帅。

“诸位,东王归来,很多事要作出商议,这次召诸位过来,是把事情商议清楚。”韩崔氏说的很简单,语气也相对平和,“另外,对我军防务作出一些安排……”

韩崔氏正说着,韩健突然走上前,示意要打断韩崔氏的话。

“东王,你作何?”韩崔氏转而看着韩健,在众军将面前,她也不能再像平日那般直接称呼韩健“健儿”,她也知dào

要保持韩健在东王府军将中的威仪。

韩健道:“三娘,就好像在入定时我所说的那般,这次行军北上,势在必行,还请三娘不要拒绝。”

韩崔氏有些带着几分恼怒道:“就算如此,也要等一步步商议,你怎能这么出来直说?”

“我出来直说难道不应该吗?”韩健冷冷回了一句。

韩崔氏登时怔立当场。当着这么多东王府军将的面,她第一次跟韩健起了正面冲突,本来东王府军将也并不知韩健跟东王府诸位郡王妃之间有什么矛盾,他们自然以为,韩健做什么,诸位郡王妃是很清楚的,江都兵马兵临豫州城下,也是韩健早就知悉。(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八章 军议

此时韩健当着众军将的面,将他与两位郡王妃之间的矛盾公开化,让整个东王府军将知dào

,原来东王跟几位母亲之间也有矛盾。而这种矛盾的产生,很可能跟韩健孤身在豫州城内,并且突然说要娶南王二小姐,与南王府联姻之事有关。

场面一时变的很尴尬,韩崔氏当下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她也知dào

也是一时意气,说了不该说的话,令场面很难圆。此时韩昭氏走上前,道:“此事慢慢再议,切勿动气。”

韩健也见好就收,要是他再咄咄逼人,把韩崔氏给逼急了,事情很不好收场。韩健很清楚他这个三姨娘的为人,平日里说话好说,但脾气很急,也很暴躁,要是韩崔氏真觉得他是一意孤行,要是来个武力将韩健制服,暂时将他软禁,那就不是他所想要的结果。

现在韩健只是刚柔并济,让下面的人知dào

他的立场便可,至于真zhèng

夺权,他还不至于要去做,因为韩崔氏从小到大对他极为疼爱,这次甚至不惜违背女皇的旨意救他出来,这本身就让韩健很感动。韩健对韩崔氏,心中也包涵了亲情,只是现下时局不同,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吃饱不愁,这才会当中顶撞韩崔氏,本身韩健对韩崔氏可没什么成见。

韩崔氏瞪了韩健一眼,这目光中带着几分怨恼,也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

韩崔氏稍微平复了一下气息,道:“既然东王提出要先商议进兵还是退兵之事。那就将此事先议。诸位,可有什么意见?”

韩崔氏知dào

,此时韩健把进兵之事先提出来,等于把事情提前抛出来,要是她不先议,就是诚心下韩健的面子,将矛盾进一步公开化。本身韩崔氏也是很懂得因势利导之人,她自然很清楚眼前的形势,之前在洛阳城时,她已经见识过韩健的一意孤行是多么不听人劝。韩健愣是将女皇救出皇宫带回东王府。可以说,现下韩健跟女皇要在江都夺权这么一件事实,其实也是韩健一手促成的,要是韩健当初没去皇宫救人。自然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本身韩崔氏反而是站在韩健立场上。不主张去救女皇。而是帮韩健好好打理好江都军政,当一方霸主。

此时韩崔氏很聪明,知dào

自己拒绝韩健的提议。主张退兵,会惹来韩健的不满,矛盾会继xù

加深。她索性将问题抛给了在场的众多军将,去问他们的意思。

韩崔氏想的很明白,与其跟韩健争来争去,还不如问下面将士的意见。这样既是听取民意,得到最广泛的声音,主要是看下面军将的选择,要是这些人选择退兵,相信韩健也做不出什么事来,对韩健算是一个交待,同样对韩健身后的杨苁儿也是一个交待,就算是对刚与韩健私下订立盟约的南王杨洛川,同样也是一种交待。

我南王府兵马就是不想帮你,你能怎么着?

可韩崔氏将问题抛出,登时在场一片寂静,没一人发表意见。

在场的军将,就是再不识时务的,也看清楚这其实不是在征求他们的意见,而是郡王妃想用他们的口堵住韩健的嘴。

韩健主张进兵,与南王府联姻之事已经发生,还带了南王府二小姐来参与这次军事会议,又在会议一开始,当中顶撞郡王妃,让众人知dào

他要继xù

进兵的立场。虽然韩崔氏今日没表明要撤兵立场,却在之前一系列会议上表明了意思,就是韩健能脱难,就不必要再继xù

为南王府卖力,去跟西王府一战。也就是说,郡王妃要撤兵的立场也很鲜明。

现在好在一点,就是不管是韩健还是韩崔氏,都没有要继xù

困住豫州城,拿下豫州城之意。这本来是女皇的旨意,现在以为一些事,令当下豫州形势也算是很紧张,要是江都兵马不退,继xù

围困豫州城,就算是攻不下城池,却也能令南王府无暇分兵去小河口援救镇南侯的六万兵马,只要镇南侯的六万兵马一灭,西王军将挥兵南下,豫州城还是要告急,只是将形势变成到底是东王府攻取豫州城,还是西王府攻取豫州城,还是两方在豫州城下杀的不可开交,令困兽之斗的南王府起死回生。

等韩崔氏把这问题一抛出来,所有军将都沉默不语。他们很清楚这是个得罪人的事,现在看来,可能是应允了郡王妃的提议可能是“识时务”,因为韩健虽然是东王,毕竟羽翼未丰,得罪韩健比得罪东王妃后果要轻许多。但从长远来说,此时提出退兵,等于是给自己断后路。将来韩健执掌东王府军政在他们看来近乎是板上钉钉的事,现在令东王难堪,将来东王执政,还想有好日子过?这些军将,已经为东王府卖命两代人,早已当自己是东王府的家臣,这时候得罪已经成年的少主也不是什么好主意。

那就索性不如,两面都不得罪,什么话都不说。

“怎么,哑巴了吗?”韩崔氏本来以为这些军将会选择,没想到这些军将平日里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遇上这种事居然当缩头乌龟。她自然很气恼,连一向尊重军将的她,也当众恼火,带着训斥的口吻喝斥道。

韩健冷冷一笑道:“三娘,我敢问你一句,现在东王府,谁当家?”

韩崔氏被这问题问的一愣。

当着这么多军将的面,她怎么说?如实说是韩健的二娘,韩松氏当家?或者直说说郡王妃当家?又或者说是陛下当家?就算事实如此,也要考lǜ

到现在韩健的处境,她不想韩健第一次参加这样重yào

的会议,就一再下韩健的面子,令韩健下不来台。

“东王府,自然东王当家。”韩崔氏语气有些不太温和道。

韩健笑道:“三娘抬举我了。如今东王府之事,我事事皆无参与,军政也从无涉及,怎能算是我当家?”

韩崔氏没想到韩健这时候也谦逊了几分,但她听出韩健这话不是发自真心。

“你毕竟是江都之主。”韩崔氏道。

韩健轻轻一叹道:“三娘,既然你说我是江都之主,就算你当我年轻气盛也好,当我不堪大用也罢。如今形势,天下将乱,若是我东王府偏安一隅,将来势必成为诸多势力攻伐所指。不说远的,我江都西有豫州,南有齐朝,北有洛阳叛军,如今陛下也在我江都,可说是天下人皆对我江都虎视眈眈。如此情势之下,我擅自联姻南王府,与南王府结盟,难道是任性而为?”

韩健所说之话在理,本来韩健把女皇接回江都,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但既然是挟天子以令诸侯,那不服天子之命的,自然是要以江都为目标,江都就成为众矢之的。本来东王府在魏朝四王势力中就是最弱的,而江都又无险峻来驻守,那么多势力虎视眈眈之下,也的确很难抵御。与南王府联合,那也是大势所趋。

“东王所说,的确无错。”韩崔氏叹口气道。

“三姐……”韩昭氏在一旁低声唤了韩崔氏一句,意思是你怎么能轻易当众这么说?既然这么说,还怎么继xù

退兵?岂不是要遵从韩健的意思,继xù

进兵北上,不取豫州,反而要帮豫州解困?

韩崔氏摆摆手,示意韩昭氏不要说话,韩崔氏这反应,就让韩健知dào

韩崔氏也并非一味坚持退兵。韩崔氏平日里虽然不及韩昭氏那么疼他,但说到底,也将他当成是亲生儿子一般看待,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要夺他的权。因而韩崔氏心里其实也站在他立场上,只是觉得他没长大,要做一只忽悠着幼虎的雌虎,但现在韩健所说,已经证明他做这些事,的确不是一意孤行,而是他有深思熟虑过。如此境形下,韩崔氏知dào

说别的,除了打击韩健的威望,没什么别的好处。

韩健继xù

说道:“我也不求别的,既然我与南王府联姻,求结盟之事,并未为一己私利。现在我也不求别的,只求三娘你能不令我失信南王,失信于天下人,也不失信于我江都诸多将士百姓,保我一方太平。三娘,我这要求,可是过分?”

韩崔氏勉强一笑,并未答话。

韩昭氏道:“东王,你是否再考lǜ

再三?”

“九娘,我问你,如今西王府困镇南侯兵马于小河口,镇南侯兵马可有反败为胜之可能?”韩健问道。

韩昭氏道:“无援兵之下,几无可能。”

“那我再问你,在镇南侯兵马覆灭西王军南下之前,我们有继承把握可攻取豫州?”韩健再问。

韩昭氏这次也有些为难,本来按照女皇的意思,要利用豫州内部的军变来攻取豫州城,也用不上几天。但现在豫州内部军变已经基本平息,再想攻取一座坚实的豫州城,几个月甚至是几年都有可能,最有可能的还是因为后继不足不得不退兵。

“不足一成。”韩昭氏同样实话实说。

韩健道:“那既然我们无法攻取豫州,与其退兵,等着将来西王府夺取豫州,再进兵为江都,为何不趁现在与豫州结盟,一同抵御西王军?难道这不是上上之选?”(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不想知道的真相

韩健话音一落,韩崔氏和韩昭氏不再言语,韩健所言在情在理,可见是韩健深思熟虑之后才作出如此剖析,也说明韩健并非是意气用事。

自从江都兵马到豫州之地,韩崔氏和韩昭氏二人都感受到来自各方的压力,一方面是女皇的催促,另一面却是韩健的安危,加上南王军的抵抗以及北方形势的骤变,这几天韩崔氏和韩昭氏也在想这方面的问题。韩健的分析准确而恰当,令韩崔氏和韩昭氏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众将士怎看?”韩崔氏沉默良久,突然再看着众兵将问道。

这次虽然韩崔氏还是征求兵将意见,但跟之前那次已完全不同。她在心里已经接受了韩健所说,这次征求意见,更有例行公事的意思。

有的兵将仍旧保持缄默,不过有些善于察言观色的,自然明白了韩崔氏之意。马上便有人附合认为出兵合宜。

“既如此,那就遵东王所言,继xù

出兵北上。”韩崔氏道,“不过我军仍旧要防备豫州兵马从后偷袭。”

韩健道:“三娘大可放心,如今豫州自顾不暇,若是还要对盟友有所不轨,相信豫州离覆灭之期不远矣。”

韩崔氏看了杨苁儿一眼,杨苁儿也沉默不言,似乎是很同意韩健说法。韩崔氏本来对杨苁儿还有所防备,现在她也放下心中的几分成见,微微点头,道:“此次进兵。小心为上,能令西王军退去最好,若然不成,也不可硬战。”

韩健对这问题没纠结太多,现在韩崔氏肯答yīng

出兵已算是很大的让步。更何况,江都的这十万兵马,是韩健的本钱,让他去跟西王军死拼,他也不愿,这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军事会议开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便要结束。会议结尾对三军行进方向以及行军策略作出安排,对此韩崔氏也未避忌杨苁儿在场。

会议结束,韩健便要带杨苁儿离开,韩崔氏却道:“健儿。多日不见。可否让三娘单独跟你说说话?三娘这些日子。对你也甚为想念。”

韩健点点头,道:“我先送苁儿回营帐。”

“那好。”韩崔氏道,“三娘在这里等你。”

韩健带着杨苁儿回到营帐。杨苁儿一路都不言,回到营帐,她才带着几分感激道:“谢谢你替我们豫州军民着想。”

“这是应该的。”韩健道,“苁儿你太见外,夫妻之间没有这么多客套。再者,为夫心中也有几分为自己筹谋,算不上大公无私。”

杨苁儿一笑,脸上带着几分欣慰和欣喜之色,本来她来到江都军营之后心中有很多顾虑,在经过这次军事会议之后,她反而有些放心下来。她能感觉出,现在就算东王府并非韩健当家,韩健说话份量也很足,两位郡王妃对韩健除了关爱,也很尊重,就算是不同意韩健主张也不会对他作出不利之事。如此境形下,那韩健对她作出的承诺就不会食言,不会令她夹在东王府和南王府之间难做人。

“苁儿,你先暂且休息,我先去见过三娘。”韩健道。

杨苁儿也很识相,知dào

这时候韩健回来,韩崔氏和韩昭氏自然有话要对韩健说,便点头,目送韩健离开。

韩健回到中军大帐,韩崔氏和韩昭氏都在,韩健进来时,二人正在说话。见到韩健进门,两人也都同时住口,看着门口。

“健儿,你回来了?”韩崔氏说着,迎过来。

“三娘,九娘。”韩健先行礼,道,“不知你们找我来,是为何事?”

“也没什么大事。”韩崔氏叹口气道,“这次你不告而别,不知dào

我们多担心你,还好你现在平安无事,否则日后我怎么跟你其他姨娘交待,怎么跟陛下交待?”

韩健心中略微感慨,他有什么危险,还需yào

对女皇交待什么?女皇现在不是更希望他死在豫州,如此就没人可以跟她在江都夺权?

韩健道:“三娘,那日苁儿走的急,我不想有负于她,便急忙追出城,以为半路便可追到她,没想到一路到了豫州。”

韩崔氏道:“此事先不提。这次若是能逼退西王军最好,若然不是,你也别太强求,撤兵对我东王府来说并非坏事,何况,你也要早些回江都,免得关心你的人再为你担忧。”

“嗯。”韩健点头。

韩崔氏欣慰一笑道:“好了,健儿你也长大了,有些事你也明白了。这里有陛下给你的一封信,三娘今日见到你,也该到了给你的时候。”

说着,韩崔氏从怀里拿出一封普通的信封,信封上并未有任何文字。等韩崔氏递过来,韩健接过,却又觉得这封信他不该接。

“三娘,陛下可是有急事,需yào

写信?”韩健拿着信,并不拆开,问道。

“不是。”韩崔氏一笑道,“陛下写给你这封信,三娘也未曾看过,至于是何事,你回去自行看便可。有些事,你也该知dào

,陛下也不想再让你多有误会。”

韩健听这话便知dào

韩崔氏是话里有话,说是没看过这封信,但言辞之间,又好像知dào

这封信的内容,对他作出一番劝解,似乎还在为女皇说好话。

“那……我先回去了。”韩健试探说道。

“好。”韩崔氏点头道。

韩健正要走,韩昭氏却道:“健儿,你先别回去。”

韩健转而看着韩昭氏问道:“九娘还有事?”

“没事。”韩昭氏道,“这封信可能事关重大,你还是莫回去看,就在这里拆封便是。我与你三娘先告辞,你看过之后,可将信损毁……”

韩崔氏这话一说,韩健更觉得这封信不简单。女皇单独给他写封信也就算了,既然是御笔写的信,何至于要一看完就损毁?除非信里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三娘认为如何?”韩健再看着韩崔氏。

“这样也好。”韩崔氏拉着韩昭氏道,“我与你九娘回去歇息了,你留下,看完信之后……算了,你要怎样便怎样吧。这种事,三娘不便干涉。”

韩健苦笑一声,见韩崔氏和韩昭氏离开,手拿着信,更不知dào

是打开看好,还是就这么烧了当一无所知。

思虑再三,韩健还是忍不住好奇,有些事既然事关重大,他就不想被蒙在鼓里,能知dào

也好。

韩健打开信,展开信,通眼一观,便知是女皇的笔记。便知dào

两位姨娘并未说谎,信的确是女皇亲笔写的。

韩健一看开头,登时脑子里“轰隆!”一声,险些将信拿不稳。

信的开头,赫然是“吾儿”。

韩健震骇有余,很多事是他想不通的,因为他出生时就有意识,是见过他亲生老娘的,知dào

那些外界传言并非是真实。既然如此,女皇怎会写“吾儿”这样的字眼?

等韩健往下看,才知dào

是自己多心,他跟女皇的确没有血缘关系。

“吾儿亲启,吾虽非汝之生母,十六寒暑殚思相顾,常念汝于天涯,未曾一望。先夫蒙难于金陵,吾常梦回江都。妾莫敢忘先夫于堂前嘱托,侍姊如亲姐,视汝如己出。今得蒙先夫庇佑,吾儿事孝,得回江都,日后尽为娘之责,亲前教导,不负先夫之恩……”

韩健看这封信,越看眉头皱的越紧,甚至是越看越怒。

虽然女皇在信中,话语说的很谦卑,以他的后娘来自处,但他也能感觉出,这封信中有很大的政治目的,是为了拉拢他。韩健也不知为何自己会对女皇有如此的戒备心,本来他认为,看到这样一封信,自己应该很高兴,原来当今魏朝的女皇是他的姨娘,原来他是女皇名正言顺的儿子,虽然这儿子不是亲生的。

但韩健从来没把女皇当成是后娘来看待,韩健帮女皇,也不是想尽一个儿子的孝道。从韩健第一次在皇宫赐宴上见到女皇,便被女皇那种既洒脱,又不拘泥于成法的做事方式所吸引,当时女皇面对朱同敬的刁难,在国宴面前表现的潇洒自如,令韩健佩服不已。之后韩健所作一切,都是想令自己在女皇面前更受瞩目,可到如今他知dào

,原来他这十六年的小郡王,原来是女皇一手安排的,他心中怎能不怒?

看过信,韩健直接将其丢进火盆里,他也不知心中哪来这么大的火气。本来他打定主意要回去跟女皇夺权,争抢江都一地的军政大权,可这封信一出,令他的计划有些无从实施。

女皇这般示好,而且已经告sù

他,自己就是他的后娘,以后也准bèi

将他来当成亲生儿子来看待。话说如今女皇没有子嗣,而女皇的两个兄弟,也是将来皇位最有可能的继承人,杨曦如今身在金陵,生死未卜,而杨余已经背叛了她,更不可能得到她的原谅。想到这,韩健不由苦笑,难道女皇给他这封信的意思,局势要告sù

他,你老老实实回来,当一个本份的臣子和儿子,将来我把皇位传给你?

韩健实在想不到别的解释,因为女皇现如今去找个丈夫生个儿子已经来不及,除非将来能把杨曦救回来,否则就算女皇成功复位,皇位继承人也是摆在头上的最大问题。(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 僵持的战局

韩健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获得第二次生命,从来没想过要当皇帝。他只想着好好利用第二次生命,安安心心过完这一生,至于富贵,有则最好,没有也不可强求。对他来说,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人无再少年,在韩健这却并非如此。重新回到少年的他,也是怀着一颗血气方刚的心,想追求一些东西,也在逃避一些东西。本来他觉得,帮自己的好朋友杨曦来当皇帝,将来他当他的东王,这不失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只是时局的变化太快,很多事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现在回头来看,权力什么的也不是很重yào

,他只是不想事事受制于人。

说到底,韩健追求的是自由。

韩健看完这封信,除了心中有些苦恼之外,更多的是一种迷茫,他慢慢有种失去方向的感觉。

韩健带着满腹的忧虑,一个人走出中军大帐,回到了自己的营帐,而杨苁儿已经在营帐里等候他多时。

“相公,回来了?”杨苁儿见到韩健回营帐,娇滴滴的如同一个小娇妻,过来为韩健解下披风,本来她以为这样做会得到韩健的欣赏,却没想到此时的韩健失魂落魄,好像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存zài



“怎么了?”杨苁儿带着几分不解问道。

“嗯?”韩健看了杨苁儿一眼,这才六神归位,“没事。”韩健随口敷衍一句。

“还说没事,你回来便好像神不守舍。是否两位郡王妃又不同意出兵之事?或者有什么事令你为难?”杨苁儿恢复了原本的神态,问道。

“跟两位郡王妃无关。”韩健长舒口气道,“只是有件事,将我困扰了。算了,不去想。”

“什么事,可否说给我听听?”杨苁儿道。

韩健笑着整理了一下杨苁儿的鬓发,道:“苁儿,虽然说夫妻之间本来不该有什么秘密,但这件事,事关重大。现在对你说。也会令你困扰。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会亲自对你言明。不过你放心,这件事不会对你以及南王府有所影响,是我自己的事。”

杨苁儿贝齿咬着下唇。她不是笨人。韩健这么说自然会有她自己的想法。韩健说是他自己的事。又不愿意说,可能跟顾欣儿有关。

杨苁儿再怎么聪明睿智,此时的她也更接近一个小女人。女人总会有嫉妒心,虽然这种嫉妒有时候并非恶意,而只是自然本能。杨苁儿此时想事情,也只是以一个小女人的立场去想。

韩健道:“苁儿,我们劳累了一天,你先休息吧。”

“你不睡?”杨苁儿看着韩健,突然螓首微颔,有些羞赧道,“我们既已是夫妻,有些事……早晚都会来。”

韩健知dào

杨苁儿说的是圆房的事。他本来就已经打定主意,虽然他先娶的是杨苁儿,但先圆房的,他想是一直在默默等待他的顾欣儿。此时杨苁儿改变心态,接受了是他妻子,并且主动提出圆房,也令韩健感觉到心宽,这说明已经解开了杨苁儿的心结。

“苁儿,你先睡吧。”韩健走上前,抱了下杨苁儿,算是对她的一种安慰,“我心中的事还是太困扰于我,暂且不想睡。”

杨苁儿脸上带着几分失望,她更加确定韩健所说的困扰来自于顾欣儿。她也不勉强,而是带着几分小女儿家的嗔态和怒意,转身回到榻前,脱下靴子便钻进被窝,头也朝着里面不看韩健。

韩健此时心中想的完全是女皇给他的那封信,根本无心去注意杨苁儿的反常举动。

韩健坐下来,还是忧心忡忡。想了很久,他突然有些想明白,既然女皇的意思,是跟他示好,就把事情往坏了看,这其实是女皇的攻心之计,其实就是想让他安稳下来不去争夺什么。把女皇往坏了看,韩健反而觉得自己更好受一些。只要继xù

自己原来的计划,联合南王府,明着是效忠女皇勤王伐逆,暗地里江都的军政大权还是要掌握在他自己手上。只有这样,他的命运才不会被别人所玩弄于鼓掌之中。

想通了这点,韩健心也宽了起来。就当没看过那封信,就算女皇是他后娘又如何,只要他不把女皇当成后娘来看,一切问题不救迎刃而解?就算女皇把他当成亲儿子,他也可以不认,韩健可从没打算给女皇当儿子。

韩健起身,正要准bèi

脱衣服睡觉,才想起来睡塌被杨苁儿占了,韩健到榻前,杨苁儿的腿还在动,也说明她自己也没睡。

韩健不说别的,就算他不跟杨苁儿圆房,睡一张床榻在他看来也并无什么。便也学着杨苁儿,上了床榻,不过是和衣而睡。

可第二天醒来,杨苁儿却睡在她怀里,尽管两人很规矩,韩健却感觉到杨苁儿对他的依恋。就算没有夫妻之实,杨苁儿只是抱着他睡在他怀里,也睡的很安详幸福,好像可以一梦不起。

……

……

一连几日,江都兵马快速行军,韩健也没时间再与杨苁儿温存。

南王府在得知韩健“拐带”了杨苁儿离开之后,也派出使节过来接洽,主要是过来试探。此时杨洛川已经没有韩健这颗筹码,江都兵马没有了牵制,他只能寄希望于东王府和南王府之间的盟约不变。可以杨洛川的心境,自然会以为韩健会出尔反尔。

但事实上,韩健并未准bèi

朝秦暮楚,这次出兵,韩健也是满怀诚意。

南王府派了几波使节过来,近乎是一天两三趟使节,韩健回过去的意思都一样,原本的计划不便,两方联合出兵驰援镇南侯黄仕琅的六万兵马。

杨洛川到此时,也不敢再令江都兵马打头阵,毕竟这时候,他也知dào

把江都兵马逼得紧,江都兵马随时都会撤兵,到时豫州兵马便会腹背受敌。几天下来,豫州的兵马有意加快了速度,并在抵达小河口以南五十里左右的地方,双方的行进基本已经持平。

江都兵马到此时已经算是孤军深入,粮草补给上很成问题,为了防止杨洛川背信弃义从后断粮道,这次江都兵马到小河口的并非是十万大军,而只有五六万人马。杨洛川派出的救援兵马,已小黄黄义成为主帅,有三四万兵马,两方加起来有接近十万,加上黄仕琅被困的六万兵马,两方援军有十五六万之多。

此时西王军兵马也只有六七万的模样,不过此时西王军占据地形上的主动,随着东王府和南王府两方援军的赶到,西王军并未如韩健所言的一般撤兵,也不像一些人所想的那样会爆fā

大战。

一切都平静如常,各方都保持了克制,似乎谁都不想打破局面上的平衡,好像谁先出兵谁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一般。

江都兵马在此时不会主动出兵,一旦出兵,可能会被南王府有机可趁,到时退路一断,很可能会全军覆没。黄义成带来的援军也基本同样的想法,要是南王府先出兵驰援,可能会被江都兵马断后路。

至于西王军,本来就占据有利地形,而且他们还在主动围攻黄仕琅的兵马,令黄仕琅的兵马寸步难行,这时候他们放qì

有利地形攻出来,只会令南王府和东王府的兵马一同出兵小河口。

本来是来往援的两方,东王府和南王府的兵马却也都在小河口以南四五十里的地方驻扎下来。说是援军,却到了援兵而至不援的状况。

西王军是不急不慢,他们补给充足,而且占据有利地形,只要东王府和南王府的兵马不救小河口,西王军可以继xù

保持对黄仕琅所部的压力,逐步蚕食这支南王府最精良的兵马。黄义成方面,此时也很着急,一来黄仕琅的兵马的确是南王府的精锐,损失不得,二来黄义成毕竟是来带兵救父的,可如今兵马援救到了,却迟迟不能出兵,黄义成心中也很着急。

相反,东王府一方倒很平静。虽然江都兵马孤军深入,有补给上的难题,但因为这次行军准bèi

充足,粮草方面可以应付很长时间,因而江都兵马也不着急援救。援救之事,本来就该是南王府做主动,不论是韩健还是韩崔氏韩昭氏,甚至是江都军将,都认为要是南王府自己不出兵援救,那东王府也没有出兵的道理。

几方在小河口周围僵持不前,南王府方面最是着急,仍旧是一天派出好几拨人过来催促出兵。

每次南王府使节来,都是韩健接见的。毕竟南王府和东王府之间的盟约是韩健订立的,韩健出面也是最为妥当。韩健的意思也很清楚,东王府既然出兵到小河口,就不会背信弃义,若是杨洛川和黄义成不相信,继xù

这么僵持着,损失的是豫州的兵马,而不是江都兵马。

韩健就是排人告sù

黄义成和杨洛川,南王府不出兵,东王府坚决观望。

随着时间推移,援兵抵达小河口也超过十天,北方黄仕琅的刘万大军逐渐面临严峻寒冬和粮草不足的考验,到此时,南王府也终于按耐不住,出兵援救。(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 过家不回

豫州兵马出兵打破了僵局。僵局一打破,很多事都顺理成章,江都兵马也并未坐视,也作出一副要强攻的模样。随之,西王军象征性地抵抗了一日,到第二天,西王军便开始逐步撤离。

镇南侯黄仕琅也是被压抑的久了,趁着西王府撤兵,他老当益壮,亲自率兵追赶了一下,不过也是象征性鼓舞军心的,到最后,这场仗基本是不战而结束,几方人中损失最多的还是黄仕琅的人马,不过好在黄仕琅人老而持重,将近一个月下来,也并无太大损失,基本保留了南王府的精兵强将。

小河口解困,主要是南王府自己出兵往援,东王军在此战中也功不可没。战事一结束,豫州军营那边便派来使节表示感谢。韩健对于这些感谢的客套不想多听,他还是更关心南王杨洛川是否会履行盟约,与他一同往江都去。

随之而来的是撤兵。江都兵马孤军深入,后续粮草供给上已经很困难,到了不得不撤兵的地步。豫州兵马这次帮镇南侯所部解困,也必须要撤军回豫州。因为少了西王军的心头大患,两方撤兵时都保持警惕,不过到江都兵马撤回到豫州一线往南,两方仍旧相安无事。

很快,豫州城中有了消息,杨洛川亲自派出使节到江都军营这面,除了表达要效忠陛下勤王的意思,杨洛川还写了信给韩健,约定了两方一同往江都的日期。

此时已经到十一月下旬,天气寒冷。韩健在接到杨洛川密函之后。回信表示了自己的意思,随之便开始阻止江都兵马撤出豫州地界。

江都兵马撤出豫州范围之后,南王府由杨洛川亲自刷令一支大约一万骑,从后跟随,两方一同往江都方向而去。

对于这支兵马,韩崔氏和韩昭氏很不放心。这次江都兵马本来是要取豫州城的,最后却是两方和气收场,且还订立盟约,两人对杨洛川都有成见,认为杨洛川为人太奸诈。不可信。虽然杨洛川带的兵马不多。只有一万骑,不过却也是精骑,骑兵善于平原作战,若是被杨洛川偷袭。江都兵马也可能会损失惨重。

韩健特地将韩崔氏和韩昭氏找来。对她们说明了杨洛川的用意。是要去江都对女皇“表忠诚”。

“要效忠勤王,需yào

带一万兵马随行?”韩崔氏得知后一脸不屑道,“分明是要向陛下施压。到时他恐怕连江都城都不敢进!”

韩崔氏的预料很准确,之前杨洛川就对韩健说过,这次去向女皇效忠,他是不会进江都城的。杨洛川现在是怕女皇“秋后算账”,在女皇偏安江都之后,他没有马上出来表效忠,而非要到江都兵马兵临豫州城下之后,才过来表示要效忠。女皇要铲除南王府的意图已经很明显,杨洛川本身也犯不着进城去犯险。

韩健道:“三娘,南王是否进城,与我们无干。现在要考lǜ

的是,到时我回去,如何在陛下面前自处。”

韩崔氏和韩昭氏对望一眼,她们自然明白韩健说的,与之前她们代为转交的女皇的那封信有关。

女皇在信中已经以后母的身份对韩健表示亲昵,但韩健跟女皇之前缺乏这种亲情的感觉。本身韩健也是东王,现在东王府的范围,也就是魏朝正统的范围,女皇不管怎么说,也不会任由韩健继xù

安稳当他的东王,权力斗争之下,韩健进城,同样也会有诸多麻烦。

“健儿,你怎么想?”韩崔氏问道。

韩健坦然道:“我的意思是,回到江都,我也不急于进城。”

韩崔氏怔了怔,道:“你……不进城?陛下那边如何交待?”

韩健道:“难道我做什么事,都要向陛下交待?现在在我江都之地,我选择何时进城,难道还要别人来批准?”

韩崔氏有些急,她一急,有些话就说不出来。一旁的韩昭氏道:“健儿,你三娘不是这个意思。陛下也很关心你的安危,如今你回来,不进城,总归是不好。”

韩健道:“可是九娘,你该清楚,我现在进城就可能要当笼中鸟。我一而再违背陛下旨意,陛下还会何事都不计较?”

韩崔氏道:“陛下怎会计较?她……唉!”

“既然健儿主意已定,还是由着他。”韩昭氏说和道,“回到江都后,我们先进城去见陛下,试试陛下的口风也好。”

说完,韩昭氏便拉着韩崔氏离开,韩健看得出,这两个姨娘对女皇还是极为信任的,若非如此,她们也不会帮女皇带兵讨伐豫州。不过现在她们也必须清楚,要在他和女皇之间作出一个选择,这会让韩崔氏和韩昭氏夹在中间难以抉择。

随着大军一天天逼近江都城,韩健心中的烦恼也逐渐多了起来。

本来他是很期待回来的,这是他的主场,如今顾欣儿也在城中等他回去完婚,还有大半年没曾见过的几位姨娘,想想江都城的一草一木,韩健都感觉如故乡之土那般熟悉。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一回到江都,就将与他的顶头上司,魏朝的女皇针锋相对。韩健作为初出茅庐的小东王,能斗的过老成持重的女皇?韩健自己都没信心。

腊月初二,一行已经抵达江都外不到百里。这天夜晚驻扎下来,从江都城方向过来一批使节,是女皇派出来迎接的。

作为臣子,韩健不得不穿好朝服亲自迎接出去,使节倒没有以前在洛阳城时的架子,这些人都是在女皇离开洛阳之后,从不同渠道来江都的,可以说女皇已经将朝廷临时搬到了江都,在正牌东王不在江都的这些日子,女皇基本已经将一个小朝廷架构好,此时顾唯潘已经一跃成为女皇的左右手,从太师荣升太傅,而且身居相国之职主理朝务。

本来顾唯潘位极人臣,对韩健来说也不算什么,毕竟顾唯潘即将成为他老丈人,而顾唯潘在经lì

了洛阳变故之后,对他的态度已经一改从前,完全将他当成自己人来看待。

可如今,顾唯潘成了相国,令韩健很为难。因为顾唯潘是铁了心站在女皇阵营一边,在夺权问题上,顾唯潘这种倔脾气也不会轻易作出妥协,到两方关系恶化时,韩健如何顾及这位老丈人的感受?

使节带天子来迎接东王,礼节上的事比较多,真zhèng

涉及痛痒的不多。这些使节更多是走个过场。

韩健见过使节,这些使节并未在军营中久留,而是直接打道回府。

等使节离开,韩崔氏把韩健见到中军大帐,再次问询韩健是否跟她们一起回江都的事。

“三娘,你要回城也由得你。不过我还是要留在城外。”韩健道。

韩崔氏急道:“你留在城外,要等到什么时候?你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回江都!”

韩健沉默了一下,有些话他自然不能明说。他要回城,将意味着夺权的开始,他会利用手头上的人脉,以及手上的十万兵马,一举将女皇在江都的小朝廷架空。只有在他把握大局的时候,他才会进城,到时只会是他挟天子以令诸侯,而不是女皇将他的权力架空,让他当个笼中鸟瓮中鳖。

“三娘,走一步看一步吧。”韩健一笑道。

韩崔氏叹口气,没再多说。

一日后,大军驻扎在江都外五十里,韩崔氏和韩昭氏便要带着一些随从先回江都城。

韩崔氏和韩昭氏本来是十万大军的统帅,她们走代表一种态度,便是将兵马的指挥控zhì

权交给韩健。在她们离开之前已经早就作出一些准bèi

,先是提升了张行以及跟韩健关系亲密的将领的职位,令其在韩健身边辅佐,同时这次她们回城,也带走了一些军将,说是回去述职,其实也是扫除韩健控zhì

全军的障碍。

韩崔氏和韩昭氏做这些事时候也很低调小心,没有露太多端倪,很多事看起来都是顺理成章的一般。本来张行就是将军出身,调到东王府成为韩健侍卫队长已算是取材,这次令张行重新回到军中,威望仍在,一些军将也信服。同时韩崔氏和韩昭氏做这些事的时候,也并未对韩健言明,就好像母亲在背后为儿子执掌大权暗中所作,不对韩健说明,韩健心中也有数。

随着韩崔氏和韩昭氏的离开,背后随之过来的豫州一万兵马,也到了距离江都军营四五十里远的范围之外。杨洛川在来到江都地界之后,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他也怕这次来向女皇表效忠,最后会令自己身处险境。

在驻扎下来之后,杨洛川也派人往江都城方向去。

韩崔氏和韩昭氏离开,韩健突然感觉肩膀上压力重了起来,十万兵马交给他全权负责,他也从未像今日这般要兼顾这么多人的衣食住行。

韩健同时也在盘算如何走下一步棋,现在他带着兵马在城外,并不回城去见女皇,这种态度已经很明白告sù

女皇,他是不准bèi

当一个“忠臣”。女皇知dào

,会用怎样的态度来对他,也是他所焦虑的。说到底,韩健并不想与女皇为敌。(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 妥协(上)

韩健留在军营里,身边也只有杨苁儿相陪。这些天以来,杨苁儿与韩健虽未圆房,不过杨苁儿所作一切都好似娇妻一般尽责,尽管杨苁儿还不适应当一个贤妻良母,很多事她有心做也根本做不好。因为她本来就是拿道歉,而不是拿针线的。

韩健也不需yào

杨苁儿为他作出什么改变,他娶杨苁儿,也不是为娶一个煮饭婆。他对杨苁儿所作之事也无任何勉强,虽然他知dào

杨苁儿在试着改变,他也不去阻止,在韩健看来,有些事顺其自然便好。要是杨苁儿什么都不改变,他反而会失望,因为那将代表着杨苁儿并不准bèi

为人妇。

在韩崔氏和韩昭氏进城的第三天,江都城里再次派出使节过来。韩健本来以为女皇会将韩崔氏和韩昭氏再派回来,但却不是,这次带领使节过来的是刚升为太傅的顾唯潘。

国相亲自带着使节团过来,韩健猜想这可能是女皇有意给他的压力。可当顾唯潘进到军营,见了他,转告了女皇的意思,韩健才知dào

一切是他太多心。

顾唯潘进军营,并未以帝王使节的身份给韩健压力,反而好似是一般的出使。顾唯潘到了中军大帐,也不是宣读圣旨,而是转交女皇的公文。

韩健看过公文,原来是女皇准bèi

将军政大权继xù

交由他来负责。按照女皇的意思,未来江都的行政以及军事,完全由韩健来负责。而且有便宜行事的权力。

公文说的也很含糊,韩健看过之后,也不知奥这“便宜行事”到底有多么大的权限,是做什么事都不用征求女皇的意思,一切都随他所为?那岂不是女皇自己把自己架空,女皇会这么好说话?

“顾……太傅,陛下之意,到底如何?”韩健跟顾唯潘之间毕竟算是老相识,有些话既然是在私下说,也不需yào

太拘礼。

“陛下公函中说的还不清楚?”顾唯潘一叹道。“近来陛下身体不好。准bèi

将事务交给你来处理。虽然你现在不是监国,但就好似行使监国之权。”

又是监国。韩健对监国这个名讳有些避忌,监国除非是皇帝的儿子,否则一些事不是谁想代替天子就能代替的。而监国也该是有期限的。否则将是僭越。迟早会被清算。

“那顾太傅意下如何?”韩健追问道。

“你问老夫?”顾唯潘无奈摇摇头道。“这是陛下的意思,老夫岂能随便善加妄论?陛下已经公告天下,说是将来勤王之事。会由你东王全权负责。顺带,陛下还让老夫问你,你何时进城?”

韩健一笑,虽然顾唯潘说起来也算个老实人,但此时,难保不是女皇派来诱骗他进城的。既然女皇已经看穿他的用意,知dào

他要进行权力争斗,就不会坐视不管,这么拱手将权力交出来,说到底韩健也不放心。

“顾首席请先休息,回城之事,可容我再想想?”韩健试探问道。

“还要想?”顾唯潘起身道,“你要想便早些想,陛下让老夫早些回去回禀,就不在军营中久留。”

韩健点头道:“既如此,我送顾太傅出军营。”

“嗯。”顾唯潘点头,于韩健前后出了军营,韩健亲自送他上了回江都的马车。

自始至终,顾唯潘连提都没提他和顾欣儿的婚事,韩健猜想顾唯潘不可能不知dào

他已经在豫州先娶了杨苁儿,但这次顾唯潘态度很平和,倒有些超出他的想象。

顾唯潘回城后第二天,江都方向再次派出使节过来。这次使节是在下午过来,韩健亲自迎出去,只是几名临时提升到礼部的官员率领的使节队伍。不过韩健却注意到一辆马车上似乎有什么人,马车上的人始终没下来。

韩健先招呼了使节,随后张行才过来通禀,说是有人在中军大帐等他过去。

“什么人?”韩健问道。

“是……陛下。”张行脸色有些为难道。

韩健着实一惊,女皇竟然亲自来到军营?就为了他不回城的事?韩健总算明白那辆马车为何那么神mì

,原来女皇在里面。

“陛下带了多少人来?”韩健再问道。

“只有陛下,还有少公子的师傅。”张行道。

韩健点头,原来他的美女师傅法亦也来了。

韩健也不多想,既然女皇亲自来,示好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他没有道理不见。

韩健出了营帐,往中军大帐那边过去,到中军大帐门口,却没有一名从江都来的侍卫,可见女皇这次出行很低调,甚至连随从都没带。可能连使节队伍里的人,也不知dào

女皇与他们同行,因为这支使节队伍的侍从数量很少,根本没有女皇出行应有的戒备。

韩健到帐门前,见到了法亦。法亦见到韩健,微微点头,示意让韩健进去。

“师傅,你不一起?”韩健笑着问道。

“不必了。”法亦微微一笑,亲自为韩健掀开帐帘。

韩健走到大帐内,大帐里也只点着一盏灯火,偌大的空间现代的有些昏暗。一个穿着灰色长袍背对着门口的人,在打量着案桌上的东西,似乎并未听到韩健进门。

韩健不确定眼前之人是不是女皇,光从背影,他还辨别不出此人身份,便未行礼,因为他也不知在这么一个尴尬的地方,他行礼应该跟女皇说什么。

“健儿,是你吧?”女皇乍一开口,从声音上,韩健便判断是女皇无疑。

这是韩健第一次听女皇称呼他“健儿”。

“臣给陛下请安。”韩健紧忙拱手行礼道。

女皇微微转身,身子优雅,顺带将风貌摘下。女皇的脸有些煞白,没有血色,而且并无任何妆容,就算是清水雕饰,也清丽脱俗,自来几分威严中,伴着几分和缓的微笑,令韩健不由几分感慨。这怎么会是后娘呢?

“朕还安好。”女皇一笑,作出请的手势,道,“过来坐。”

女皇越是显得亲昵,韩健越觉得不自然,这时候女皇是“被迫”出城来见他的,因为他不肯进城,而且带着十万兵马在城外虎视眈眈,女皇才只身到军营里。此时韩健怎么说也要跟女皇保持一定的距离,这也算是他的一种态度。

“陛下,臣做事却有不恭,还请陛下赎罪。”韩健语气平和道。

女皇脸上露出轻微叹息之色,道:“昨日朕让顾太傅过来为你传信,你可是收到?”

“有。”韩健回道。

“那朕的意思,你应该明了。朕为政这十多年来,心有倦乏,如今洛阳为逆臣所谋,朕可倚重的,只有你一人。”女皇看着韩健,目光中满怀情义,不过这情义却是带着亲情,似乎并不参杂任何男女情意在内,“健儿,你可明白?”

“陛下严重了。”韩健道,“魏朝不乏忠良将,他们自会帮陛下肃清内患,微臣才疏学浅,又初出茅庐,做事鲁莽,怎能帮陛下成就大业?”

女皇听韩健说这些,脸上的笑容敛去,道,“健儿,你还在为朕派你去齐朝之事,记恨于朕?”

“臣不敢。”韩健拱手。

女皇脸上带着几分自责道:“朕当日也是语气太重,训斥过你之后,一气之下便说出让你出使之话。事后朕也很后悔。当朕在宫里,见到你来救驾,心中不知有多欣慰,还以为你已对此事并不介怀……唉!看来,还是朕令你失望太多。”

韩健勉强一笑,女皇这话,说的令他有几分不信。

当日雪夜救驾,女皇见到他,不但没出言感谢,还执意要留在皇宫里。这时候却说当时有多欣喜,韩健虽然对女皇并未记仇,可这时候,女皇为了拉拢他,说这些,令他也有些心烦。

说到底,韩健并不是不知dào

女皇对他有些关心,他只是恨,女皇对他的关心,完全是因为他的父亲,而不是因为他。这让韩健感觉到恼火,韩健做的这些,可不是为了帮自己的后娘,现在他不肯回城,除了要防备女皇为了夺权对他不利,更重yào

的是,他想证明给女皇看,有些事他可以做的很好,不需yào

女皇从旁说教或者指点。

韩健道:“陛下言重。臣不敢有忘陛下教诲。臣也会尽臣之责,不敢有所懈怠。”

女皇叹道:“看来健儿你还是不肯原谅朕。”

说完,女皇转过身,神情似乎有些感慨。

韩健也不多言,两人就这么沉默了好半天,女皇才转过头,缓步往这面走了几步,道:“让朕好好kàn

看你。”

韩健却往后退了两步,有意与女皇划清界限。

女皇见到韩健如此举动,便不上前,叹道:“你要朕如何做,才肯回去,当你的东王?”

韩健一笑,不言。就算女皇出现在他面前,亲自来劝,他的主意还是没有改变。现在他回去与否,主要不是看女皇,也不是看他,而是看他何时能控zhì

大局。如今他只是一个空头的东王,就算女皇给了他什么承诺,他回到城中,女皇仍旧有办法控zhì

住他。

在权力面前,很少有人会讲原则。(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三章 妥协(下)

韩健脸上凄然一笑,问道:“陛下何故如此心急让臣入城?臣在外,不过是调度军需,并非有意不尊上命,陛下离开江都,只怕会遭遇危险,还是早些回城的好。”

女皇脸上露出个晦涩的笑容,叹息一声,她自然知dào

韩健这些不过是说辞敷衍。现在她背靠江都东王府,若是连韩健这个股肱都失去,那她就真的是众叛亲离。

“朕只想让你回城,若是你觉得朕不该留在江都,朕不会勉强,自会去他处。”女皇叹道。

韩健轻轻一笑,道:“陛下如今还有别处可去?”

韩健说这话,丝毫不客气,也没顾及女皇的脸面。如今女皇已经众叛亲离,洛阳回不去,地方上没有哪处敢收留她,就算收留,魏朝各方军政势力也不会放过她。东王府虽然算不上是最强的势力,但却是如今她的栖身之所。

“健儿,你真希望朕就此而去?”女皇脸上带着几分凄哀之色问道。

“臣不敢。”韩健道,“陛下不是问臣怎样才会回去安分当东王?那臣就斗胆开出条件,不知陛下可否答yīng

?”

“你说。”女皇视线落在韩健身上,她已经感觉出,韩健所提的条件必然非常苛刻。

韩健到这时,已无所顾及,言语间也多了几分气势:“若是陛下肯下嫁于臣,那臣自会尽心辅佐陛下,勤王伐逆,光复洛阳。”

“大胆!”女皇冷喝一声。目光继而转的非常阴冷,这已证明她是暴怒。

韩健这次没有像之前一般行礼认错,而是继xù

说道:“陛下若是不愿,那臣就当从未说过,陛下请回。”

女皇在突然的震怒过后,余气未消,她双拳紧握,好似随时都要发难。此时她也不再看着韩健,目光转向别处,气息很不匀称。过了很久。才似乎平息了心中的些许怒火。

“东王,你是否知dào

自己在说什么?”许久之后,女皇才声色俱厉问道。

“臣自然知dào

自己说的是什么。就怕陛下没有听清。”韩健态度也转的很冷淡。

女皇目光再次落在韩健身上,带着几分不解和疑惑。又似感慨万分。道:“可是朕在信中早已明言。朕乃是你的后母,你还敢在朕敏谦提出如此次大逆不道的条件?”

韩健道:“陛下说是臣的后母,臣可不敢当。臣从未将陛下当成是长辈来看待。君臣之道,从未有违。陛下不仁在先,如今陛下却来对臣说这些,难道还不容臣多想,这是陛下拉拢人心之策?兔死狗烹,臣虽然年轻,却也懂得这道理。如此回江都,陛下与臣之间再难和平相处,试问在如此境形下,臣又怎敢回城?”

女皇眯起眼,目光如炬道:“所以……你就敢如此大逆不道?”

“所谓大逆不道,也不过是陛下所说。”韩健道,“陛下如今云英未嫁,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陛下答yīng

,就是百年好合人人艳羡的好事,不答yīng

,就说是臣大逆不道,天下间岂有如此道理?”

女皇听韩健如此说法,便知dào

韩健是铁了心。本来一些事可能还有转圜,但在韩健提出如此“无礼”条件之后,一些事想回还也无余地。

“陛下是否答yīng

?”韩健见女皇沉默不语,语气咄咄问道。

女皇背对韩健,看着大帐木梁,道:“朕心中只有你父亲,如此不伦之事,朕岂会答yīng

于你?”

韩健听完,转身便往营帐外行去。本来在女皇面前,退下是基本礼法,但此时韩健明显有违为臣之道。

女皇听到韩健脚步声,以为韩健是要近前,便转身,见到韩健往门口走,立时喝道:“你去何处?”

韩健脚步不停,直接走出营帐。等他出门,法亦以及众多军将都在外等候。

韩健道:“各自归营,有事,本王会召你们商讨。”

军将听到如此说,猜不出到底是何事,本来他们也只是听闻说是来了一位重yào

人物,他们也不敢随便猜测这人便是皇帝。

韩健说完话,便要回自己的营帐,法亦却拦在韩健身前,问道:“健儿,你如何跟陛下说的?”

“师傅有什么话,只管去问陛下好了。”韩健道,“陛下若是回城,还请师傅护送陛下回去。若是今日回城不便,我会让人为陛下和师傅准bèi

寝帐,让陛下和师傅休息一夜。”

说完,韩健不再停留,撂下女皇和法亦,径直回自己的营帐。

回到营帐里,杨苁儿已经等了半天。杨苁儿见韩健一脸冷峻回来,很关心韩健在中军大帐那边出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杨苁儿迎上前问道。

“没事。”韩健冷冷回了一句,他已经在女皇那里受了一肚子气无处发泄,现在他只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让自己冷静一下。他提出让女皇下嫁的条件,虽然有些意气用事,却也是他发自肺腑的要求。而且在韩健看来,这似乎是当前局势下一个不错的解决方案。

女皇说是他的后母,天下间没几人知晓。不管是在外人看来,还是在东王府的人看来,女皇长久留在东王府毕竟不是办法,权力争斗之下,难保江都内部不会先乱。此时,若是女皇下嫁,那一切情势将不同,韩健身为东王,勤王伐逆就是为自己的妻子所作,一切将合乎情理,手底下的人也不会分门别派,东王府内会上下一心。

但韩健也知dào

,女皇既然这么多年不嫁,现在也不会答yīng

他的条件。女皇说到底也只是将他当成一个不成材的少年来看待,不是一路人,最多有点亲情也就罢了,怎会嫁给他如此荒诞?

想到最后,连韩健自己都觉得有些凄凉,怪也只怪自己是一副十六岁的外壳,内心却是四五十岁的人精。

韩健坐了一会,杨苁儿出帐篷将韩健的晚饭端了过来,韩健也没胃口。此时门口传报,说是有人请见。

韩健对杨苁儿道:“你出去说,今日我谁都不见。”

杨苁儿看了韩健一眼,出了门口,很快她便回来,道:“是你师傅要见你。”

韩健想了想,道:“让我师傅进来。”

说着,韩健起来,挪位到案桌那边。脚步声响起,法亦在杨苁儿引领下进门来。

“师傅前来,所为何事?”韩健看着法亦,语气冷淡问道。

法亦打量了一下韩健,面容中带着几分不解,道:“健儿,你到底与陛下说了什么,会令你和陛下都如此不悦?”

“难道陛下没对师傅言明?”

“陛下什么都没说。看得出,陛下很生气,是不是你说了什么不敬的话,令陛下动怒?”

“师傅,记得我曾经问你的话吗?若是我跟陛下之间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你到底站在哪边?”

法亦听到韩健如此说,知dào

问题很严重,以前她听过韩健说此事的时候已经感觉到韩健可能会与女皇决裂,现在看来这种可能性很大。本来一个是君,一个是臣,两方有矛盾,也不会公开化,但现在整个魏朝的形势已经急转直下,魏朝将四分五裂,韩健此时要自立,自然容不得女皇掣肘,出矛盾也在所难免。

“健儿,有什么事,不妨让为师去跟陛下说,也许陛下肯听为师的呢?”法亦再次试着以中间人的身份,来当说客。

韩健无奈一笑道:“师傅费心了。有些事,到现在无可挽回,发生已是难免。师傅若是不好选择,就请回吧。明日,师傅请护送陛下回城,切莫让军中知dào

,陛下出城到军中来!”

说完,韩健转过身,这意思是连法亦的话他都不想听。

法亦无奈离开,等法亦走了,杨苁儿回来,她已经有些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来军营中的那个神mì

人就是当今女皇,女皇跟韩健有些事谈不拢也是正常。之前韩健在豫州时,就曾在她和杨洛川面前提出过要制衡女皇势力,重新夺取江都的军政大权。

“苁儿,你说我该不该放陛下离开?”韩健看着杨苁儿问道。

杨苁儿惊讶道:“你是想……”

韩健点点头,道:“陛下亲自来见,这应算是天恩,不过此时,若是我放她回去,将来很可能兵戎相见。可我不想当逆臣,心中好生为难。”

杨苁儿沉默了一下,道:“有些事不做,将来会后悔,那就不如做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韩健欣慰一笑,看来杨苁儿已经完全站在他立场上考lǜ

事情。这时候居然来劝说他大逆不道。

虽然韩健也知dào

,当下扣留了女皇是个好主意,但他心中也着实不忍。韩健从来就没想过跟女皇敌对,只是很多事由不得他自己来控zhì

和选择。

“若是陛下以真心待我,何至于到今日这般田地?”韩健长长一叹,将桌上的佩剑提起。这时候,他觉得是时候做一次违心之事,此时拿下女皇,将女皇软禁,虽然是谋逆,说出去也不好听,但这也是解决眼前困窘最好的办法。

“苁儿,你出去点二十名侍卫,往中军大帐那边过去!”韩健神情肃穆道。(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 离开

韩健和杨苁儿亲自带了二十名侍卫往中军大帐方向过去,之前,韩健已经通知了张行,让他率三百名精兵将与女皇同行的使节扣押,随时听候命令。

夜色弥漫,韩健带人到了中军大帐门口,此时大帐外点着几盏火盆,里面灯火通亮,韩健料想女皇仍旧在里面。

到门口,韩健正要进,却见帐帘掀开,法亦从里面走出来。

“东王殿下?”法亦看了韩健一眼,在人前,她对韩健保持了基本的尊重,“何事?”

“师傅请让开!”韩健说着,一招呼,韩健身后的侍卫鱼贯进入大帐内。

法亦急道:“健儿,你作何?”

“师傅,就算你不帮我,还请你冷眼旁观!”韩健说着,进入到大帐之内,却发xiàn

里面人去帐空,女皇根本不再里面。

韩健回身看着法亦,问道:“师傅,人呢?”

法亦神色有些回避,道:“健儿,有些事……”

韩健喝道:“我只问你人呢?”

“走了。”法亦神色平静道。

“回江都了?师傅,你护送她离开的?”韩健冷眼看着法亦,韩健并不知女皇身怀武功,在他看来,女皇能逃脱军营这么多眼线,没有法亦的帮zhù

是不可能做到的。若是法亦帮女皇走,就代表法亦在他和女皇之间选择的是后者,这令韩健感觉到很心痛。

“可否私下说话?”法亦看了眼满帐篷的士兵,有些为难道。

韩健道:‘在这里说便是!”

法亦无奈道:“是……自己走的。我过来时。只看到桌上留下的两封信,一封是给你的,还有一封,是让我转交给几位郡王妃。两封信我……都看过。”

说着,法亦从怀里将两封信拿出来,交给韩健。

韩健把信拿在手上,先打开给郡王妃的那封信。在信中,女皇嘱咐几位郡王妃要尽心照顾好韩健,帮韩健主持好江都的军政要事,信中没提要勤王。也只字未提韩健求婚之事。韩健打开给自己的一封信。女皇的话语也很平静,只是让他好好保重身体,说是自己心倦,一切都要放下云云。

在信中。韩健感觉不出女皇对他所提的要求有多恨。反而真好似后母一般。言辞之间充满关怀。而女皇的态度,则好像是厌倦了尘世的一些事,需yào

找个地方清修一般。

韩健看完两封信。看着法亦道:“……有没有说去了何处?”

“健儿,我连你和……你们之间出了什么事都不清楚,走的又这般急,我从何而知?”法亦有些着急道,“如此怎么回去跟几位郡王妃交待?如今……你再不回城,恐怕无人主持大局。”

韩健见法亦如此神色,心想,难不成这是女皇的计策,假意说要离开,其实是先回城,等他回城之后将他拿住,再秋后算账?

韩健不敢肯定心中所想,他自然希望不会如他所想的那般。

“师傅,也请你先连夜回城,去跟几位郡王妃说此事。”韩健道,“至于我回城,还需yào

准bèi

一番。”

法亦点了点头,无奈道:“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为师也不勉强。为师要赶紧回去将此消息告知几位郡王妃,你也多保重身体。”

韩健送法亦出门,同时给了法亦军营中通行令牌,让侍卫护送她出去。

等人走了,韩健拿着女皇给他的信,却觉得这信有些沉重。

若是女皇真的离开,就说明女皇存的是善心,并未准bèi

跟他为难,之前所说的一切也都是情真意切。那就是他从始至终误会了女皇的好意。若真是如此,那女皇也的确将他当成是儿子一般看待,被自己眼中的儿子求婚,这会对女皇造成怎样的困扰,令韩健想想,都觉得自己之前有些太唐突。

“相公,你没事吧?”杨苁儿见韩健脸色不好,问道。

“没事。先在这里等等张侍卫过来。”韩健示意让侍卫先出去,只留下他和杨苁儿在中军大帐。

过了不多时,张行带着人过来向韩健回报。韩健吩咐他将与女皇同行使节全部扣押之事,他已经办妥,过来问询韩健下一步如何处置。

“人暂且扣押,善待之,至于如何处置,等后面再说。”韩健道。

“是。”张行先领命,再道,“少公子,不知……现在何处?”

女皇来军营,张行是亲眼见过的,如今把所有人都拿下,唯独女皇却不见,张行自然会有所疑问。

韩健道:“陛下应该是回城了吧。张侍卫,此事你要保守秘密,不得对任何透露,可知晓?”

“是。”张行看了杨苁儿一眼,既然韩健在杨苁儿毫不避讳说了“陛下”,就说明杨苁儿对此事也很清楚。

张行领命而去,韩健仍旧心事重重的模样,杨苁儿陪韩健在中军大帐守了一夜。

第二天中午,从江都城过来又一批使节,这批使节到来跟之前的不同,因为带人过来的正是东王府如今的掌门人,韩健的二娘韩松氏。

与韩松氏一同过来的还有韩健的九娘韩昭氏,她们都在得到女皇离开的消息之后,匆忙过来见韩健。

“东王何在?我要见东王!”

韩健刚问询到中军大帐门口,便听到韩松氏在里面对随从呼喝。

“二娘。”韩健打开帐帘,行礼道。

“健儿……”韩松氏见到韩健,匆忙迎上前,正要急迫地问话,才发觉身边还有不少不相干之人,其中也有韩健刚娶回来的杨苁儿,“你们先退下,本王妃有事跟东王说。”

侍卫奉命退下,杨苁儿也要出去,却被韩健叫住。

“健儿,此事……怕是杨小姐也不能听。”韩松氏道。

“二娘说的什么话,苁儿她现在已是我妻子,昨日我已将事情原委告知于她,还有何好避讳?”韩健道。

韩松氏也没想到韩健真会对杨苁儿如此坦诚,叹口气道:“既如此,那二娘问你,陛下因何离开?你师傅说你昨日跟陛下密谈很久,之后陛下便神色不悦,再之后便不辞而别。可是你跟陛下之间,起了什么冲突?”

“二娘,我想你多心了。”韩健此事自然不会对韩松氏说自己向女皇求婚的事,这种事既然女皇都没脸说,他更没脸,“陛下不辞而别,我也感觉很困惑。如今最重yào

的,应该是找回陛下才是。”

韩松氏听韩健如此说,神色有些紧张,道:“若是让人知dào

陛下离开,我东王府如何跟天下之人交待?如今城中那些随陛下而来的忠臣良将,又如何安置?”

韩健心想,先不管女皇是真离开还是假离开,一些事还是早作防备的好。韩松氏说的那些忠臣良将,说的是隋通女皇一同从洛阳过来的官将,这些人组成了江都的小朝廷,本来这些人是韩健的心腹大患,到此时,他们却成为韩健要最先安置的对象。女皇离开,对这些人处在江都影响最大。

韩健道:“陛下离开,二娘只管说是陛下有病在身,不见人便是。”

韩松氏道:“称病只能隐瞒一时,怎是长久之计?”

韩健道:“如今陛下离开是多久,我们也不清楚,也许陛下很快便回来呢?就算陛下长久不回,我们只管找人假扮陛下,时不时找人去探望一番,如此也能堵上那些有疑心之人的嘴。”

韩松氏叹道:“如此也只能如此。陛下这般走,千万不能让天下人知晓,否则我东王府如何自处?健儿,你也要早些进城,现在我北方将乱,没你在,东王府处处都有麻烦。”

“好。”韩健道,“等我将手头上的事处置完,自会回去。”

韩松氏点点头,她大概也知dào

韩健不想回城的原因,现在韩健说有事做,她也不能将韩健揭破,韩健现在已成年,已是名正言顺的东王,她很清楚是时候将东王府的军政大权转交给韩健。

送韩松氏和韩昭氏离开,韩健心中还是不敢肯定现在女皇是否在城中。非常时期,韩健心中多疑也是他很谨慎的缘故,若是女皇是虚情假意,再用一些话糊弄住他的几位姨娘,有今日韩松氏和韩昭氏来军营,也就不稀奇。

主要是他的这些姨娘总把他当成孩子看,如此女皇就有很多说辞,把他说成是不成事,就算是韩松氏和韩崔氏也没话可说。到时他进城,当个空头的东王,跟笼中鸟没什么区别。

现在韩健只能先派人进城去查探状况,而去查探的人,不能与东王府和女皇势力有牵连,韩健想来想去,也只有洛夫人的人最为合适。但韩健又不能把事情交待的太明显,让洛夫人知dào

女皇可能不在城中,韩健想了想,这说辞也很重yào



韩健先找了随在军营中,一些洛夫人的眼线,让他们去通知到洛夫人那边。过了两日,洛夫人派惹来过来回禀,详细描述了江都城中的军事和政事变化,韩健分析了一下,女皇不在城中的可能性很高。

但韩健仍旧不能放心,他还需yào

进一步确证。他很快想到了一个好的人选,便是南王杨洛川。韩健马上去信南王府军营,跟杨洛川商议一同派使节进城,去向女皇施压。(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 久别重逢

韩健派出使节进城,进一步确证女皇并不在城中。他也要收拾心情回江都。

韩健回城当日,韩松氏和韩崔氏亲自出城迎接,不过场面上并未张扬,连道路也未封。韩健骑马到东城门,在见过两位姨娘之后,他便与乘坐在马车里的杨苁儿一起过了城门关口。本来杨苁儿也要骑马同行,可此时她已身为东王妃,身份与以往不同,她不能再像以往那般可以经常抛头露面。

东王回江都本来是东王府大事,但这次因为女皇失踪,一切事情都做的很低调,韩健除了要隐瞒江都城里的人,还要隐瞒天下人,包括与他结盟的南王杨洛川。女皇失踪,事关重大,韩健也心知一些事必须要小心处置,免得自乱阵脚。

回到熟悉的江都城,韩健也未多停留,他已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十六年,经常自己出府游玩,可说城中大小街道他都很熟悉。这次出来,他也无暇到处去走,回到城里的他,第一时间要往东王府去。

路上,韩松氏也跟韩健说明了一些情况:“……朝中上下并不知陛下之事,不过我已知会顾太傅那边,让他照应一些。对顾太傅,也未明言,只说陛下身体有恙,至于替身人选还在找。健儿你回来,照例要先去拜见陛下,陛下寝所临时安置在城东公馆内,健儿对那里应该熟悉……”

城东公馆,其实也是皇帝的行宫,因为近几朝皇帝并未出巡到江都。行宫便改成了东王府的宅院,平时韩健夏天时候也会过去消暑。

“欣儿现在何处?”韩健问道。

韩松氏看了韩健一眼,答道:“顾太傅一家,都临时安置在东王府内,你一回去便能见到。”

想起顾欣儿,韩健既想早些见到,又有些不敢去面对。顾欣儿心思慧黠,韩健猜想她应该能猜出几分他与杨苁儿成婚的政治意图,但他毕竟有负顾欣儿。韩健心想,这次回来。无论如何要先与顾欣儿完婚。不能再多顾欣儿有所亏欠。

“二娘,先回东王府。回头再去城东公馆。”韩健道。

本来韩松氏觉得韩健回城不照例先去见女皇不好,但她也知dào

,现在即便去见。也只不过走走形势。女皇毕竟已不在城中。去见。也不过是为堵上众人悠悠之口。女皇的离开,代表整个江都行政军事大权完全交付在韩健手上,勤王伐逆之事也将由韩健来主导。

一行径直往东王府方向而去。到东王府外,韩健下马,看着熟悉的门楣,他心中也多有感慨。离开的时候轻轻松松,回来却好似长了一圈年轮,物是人非。

“让府里的人出来迎接,就说少公子回来了。”韩松氏对侍卫吩咐。

因为这次韩健回江都刻意不想高调,因而他要回来的事,韩松氏连府上的人都未通知,连顾欣儿也只是知dào

韩健最近可能回城,至于何时回城也不知晓。

随着通报之人进府,府里登时热闹起来,府里上上下下人等,知dào

韩健回来,都要出来迎接,而正在照顾母亲的顾欣儿也闻讯匆忙出来。

韩健并未在门口等候,回到自己家,一些事不用刻意去拘礼。他自己走进府门,便见院子里乱哄哄的,很多得信的下人在往门口方向赶。韩健进到正院,一些先到的下人已经整齐列队在欢迎少主的归来。虽然这些人也算是韩健的家人,但韩健最想见的却不是他们,韩健四下里找寻了一下,终于在人群最末见到了顾欣儿的身影。

“二娘,你先帮苁儿她安置好。”韩健在迎上去见顾欣儿之前,对韩松氏道。

“嗯。”韩松氏点头。身为韩健的二娘,她虽然不支持韩健和杨苁儿的婚事,但在大势之下,东王府和南王府联姻也势在必行,她现在也知dào

为韩健着想,此时还不是杨苁儿正式以郡王妃身份跟顾欣儿见面的时候。

跟韩松氏吩咐完,韩健除了笑着对府里下人打招呼,脚步却是不停,往顾欣儿方向径直过去。

韩崔氏见到韩健迎往顾欣儿的方向,马上对府里的下人道:“少公子刚回来,你们且先回去做事,今晚府上开席,到时少公子会一一与你们见面。”

府里的下人也知情识趣,知dào

这时候不好打搅韩健和顾欣儿的二人时间,说笑着一哄而散。不多时,偌大的正院也只剩下韩健和顾欣儿二人。

韩健走上前,眼前的妙人美丽依旧,只是多日不见,清减了许多。见到他的顾欣儿,脸上除了带着几分欣喜而激动的笑容,却也有几分回避的神色。那神色中,充满了想念与牵挂,却也有苦而不能对人言说,本来顾欣儿一心准bèi

嫁与韩健,从此二人可以双宿双栖,却未料韩健不辞而别,到韩健归来,已经娶了杨苁儿为妻。

“欣儿,我回来了。”韩健走到顾欣儿面前,笑着说了一句。不过这笑容很勉强,带着几分苦涩。

“嗯。”顾欣儿伸出手掩住口鼻,尽量压抑自己心中的委屈,不过最后还是忍不住双颊滑下泪珠。

梨花带雨,韩健心中很不忍心,紧忙上前抱着顾欣儿。顾欣儿也不多言,身体被韩健紧紧保住,头靠在韩健肩膀上啜泣个不停。

“欣儿你也不用难过。这次我回来就不走了,与你完婚,你仍旧是我的王妃,将来我会好好照顾你和你的家人。”韩健此时除了说这些,他也不知说什么。

“嗯。”顾欣儿千言万语哽咽在心头,却也只能发出这一声。

韩健松开抱着玉人的手,带着笑容好好打量着眼前这个令他朝思暮想的佳人,为她拭去脸上的泪。顾欣儿啜泣一会,情绪也稍微好转,只是低下头,神色中仍旧带着几分委屈。

“走,欣儿,我们一起去见你母亲。”韩健搂着顾欣儿的腰。顾欣儿先是颤动了一下,随即很温驯点点头,好似小女儿家一般,随在韩健身边,与他一同进了侧院。

韩健陪着顾欣儿一同见了顾欣儿的母亲顾松氏,顾松氏听说韩健回来,也很高兴,热情的模样,直让韩健以为顾欣儿没将他娶了杨苁儿的事告知母亲。但韩健知dào

有些事是瞒不住的,杨洛川为了防止韩健拐带杨苁儿离开之后反悔,已将联姻之事公告天下,就算是贩夫走卒,也知dào

如今东王不是娶的女皇赐婚的顾家小姐,而是娶了南王府的二小姐。

“这次我回来,想与欣儿早日完婚,不知……夫人可否同意?”韩健在与顾松氏寒暄过后,带着前辈的口吻请示道。

“好,好。”顾松氏笑着点头,不过脸色露出几分为难,“不过此事,还要跟欣儿的父亲商量过。”

“我明白,我自会与顾太傅商议婚事细节。”韩健笑着说道。

顾松氏点头道:“你回来便好。这是陛下赐下的婚事,你不在这里,欣儿也朝思暮想,当娘的也为她担心。”

韩健转而看着守在母亲面前强作欢颜的顾欣儿,心中颇为惭愧,就算是他知dào

顾欣儿会因为他的婚事而难过,他还是一意孤行娶了杨苁儿,现在想来,最难过的还是一直在翘首盼着他回来的顾欣儿。

“夫人,要是没别的事,我先带欣儿去见过几位郡王妃,同时还要去向陛下请安。”韩健道。

“还是东王想的周到。”顾松氏笑道,“既然要完婚,还是要先请示过陛下的意思。”

韩健扶顾欣儿起身,与顾松氏告别,韩健扶着顾欣儿一同出了院子,往正厅那边过去。

正厅里,韩健的十几个姨娘一次到齐,她们也都在等韩健回来。

“这臭小子,一回来就惦记着顾家小姐,倒把我们这些当娘的丢在一边。”老远,韩健便听到六娘韩徐氏的声音,这声音好似是说给韩健几个姨娘听,其实是韩徐氏见到他过来,故yì

说大声抱怨给他听。

“孩儿给六娘赔罪。”韩健到门口,与顾欣儿一同进门,躬身行礼。

“哈哈。这臭小子耳朵还是这么尖。”韩徐氏笑着走过来,拉着韩健衣袖,上下打量韩健,好似要把韩健全身审查个遍。

“六妹,不用看了,健儿他这些时间身体安好。”韩松氏走过来道。

韩健的其他几个姨娘也走过来,韩健一一行礼。虽然韩健这些姨娘跟他的关系有亲有远,不过她们对韩健的关怀都是发自真心。这半年多时间,韩健见过的也不过是韩松氏、韩崔氏和韩昭氏三个姨娘,其他的姨娘,有的在帮忙打理府上事务,有的在帮韩松氏打理东王府的事,也有的只是在府里种花弄草为寄托。可以说,韩健不在府上,令府上的这些女人心里也空落落的。

“诸位姨娘,孩儿这次回来有些仓促,没给你们带什么礼物回来。”韩健道,“下次一定补上。现在,我可能要去城东那边拜见陛下。”

韩健的诸多姨娘中,有的知dào

如今陛下离开,也有的不知,韩松氏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她也怕人多嘴杂,知dào

事情的事越多,事情越容易外泄。就连平日里一家人的姐妹,她也并未实情相告。

韩徐氏笑道:“你小子,赶紧去拜见了陛下,今晚回来,六娘要开一坛女儿红,跟你喝个痛快!”(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章 共谋对策

韩健与顾欣儿一同出来,本来韩健还想去看看杨苁儿,但韩健刚与顾欣儿重逢,他不想让顾欣儿多想,便只能暂时打消这念头。

陪同韩健和顾欣儿去城东公馆的是韩松氏、韩崔氏和韩昭氏三人,因为韩健此行意义重大,韩健几个姨娘对此事不敢怠慢,而女皇连日称病,已经引人怀疑,韩健这次去,就是要暂且打消世人的怀疑。

韩健骑马,顾欣儿则是乘轿,在侍卫护送之下,不多时,韩健便抵达城东公馆。韩健跳下马,便见到公馆前有不少穿着朝服之人在等候,却并非等他,上去问过才知dào

原来都是要请见女皇的。

“东王殿下回来,可是要拜见陛下。”一名四十多岁身体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走过来,身上的朝服是三品朝服,韩健并不认得。

“这位是?”韩健打量此人,心想此人是何时冒出来的。

“殿下贵人多忘事,当日皇宫赐宴,我与殿下曾有一面之缘。”中年男人笑道。

韩健心说猴年马月的事,当时皇宫赐宴上那么多人,当时又没人一一介shào

,他认得哪个是哪个?

中年男人见韩健一副不以为然神色,只好自我介shào

道:“东阁左尚书林恪,见过殿下。”

“林尚书,久仰了。”韩健随口说了一句,转而指了指旁边等候的大臣,问道,“陛下可在?”

“下官不知,这就要殿下自己进去瞧了。”林恪说话间带着几分轻松。对韩健也并不时分敬重。虽然他身处在江都之地,但他效忠的是女皇,韩健是藩王,这些保皇派之人向来对韩健这样的藩王有所成见,即便现在寄人篱下,这些人眼界也很高,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韩健不与他多言,此时韩松氏等人也下来,过来要陪同韩健一起进去。

见到韩健的几个姨娘,林恪不得不收起一些轻慢之心。韩健的这些姨娘就算是女流之辈。她们也是出身洛阳城的世家门阀,而且常年以来打理魏朝东南军务劳苦功高,像林恪这样的保皇之臣虽然看不起韩健,却也不得不对东王府的几位郡王妃格外敬重几分。

“健儿。进去见陛下。”面对林恪的行礼。韩松氏连理都未理会。直接招呼韩健进内。

韩健亲自过去扶了顾欣儿,顾欣儿在这么多人面前,却有些羞赧。没让韩健扶,而只是立在韩健身后,韩健让她与自己并行她也不肯。

韩健没勉强,让顾欣儿跟在后面,一行进入到公馆之内。还未到前厅,便见到顾唯潘正在跟几名大臣说话,见到韩健和韩松氏等人进来,几人纷纷过来行礼,之后除了顾唯潘之外其余之人都行礼告辞。

“顾太傅,久违了。”韩健拱手行礼。

顾唯潘打量韩健一眼,清了清嗓子道:“陛下连日来称病不出,你可知是何缘故?”

韩健笑道:“在下刚从外面回来,怎会得知?”

顾唯潘看了韩健一眼,那目光好似在说,你明明知dào

不肯说。顾唯潘也没追问,对韩健身后的韩松氏等人行礼后,韩松氏借口要先进去拜见陛下,便先往内院而去。

等韩健的几个姨娘进去,顾唯潘看了顾欣儿一眼,继而道:“欣儿,你先到旁边去,为父有话跟东王说。”

“是,父亲。”顾欣儿欠身行礼,暂时先到了前厅内等候。

“顾太傅,你此为何意?”韩健见顾欣儿走了,问道。

顾唯潘语气有些僵硬,道:“前些日子,陛下那般恳求于你,你都不肯进城,为何今日却又这般进城来?还是有什么事,老夫不知晓?”

韩健道:“顾太傅多虑了。陛下如今染病在身,我前来探望,难道不是为人臣之本份?”

“嗯。”顾唯潘微微点头,他不知也猜不到女皇会不告而别,只当是女皇真有病在身。现在韩健回城,很多事迎刃而解,不用他在劳心,也给他省事许多。

“顾太傅,有件事跟你说。”韩健道,“这次我回来,准bèi

跟令千金早日完婚……”

“先问过陛下的意思再言。”面对韩健如此要求,顾唯潘的态度便强硬许多,“如今你违背圣意,与南王府结亲,若是陛下仍旧同意这门婚事,那老夫也不阻挠。”

韩健一笑,拱手行个礼,与顾唯潘告别,顾唯潘先行往公馆门口那边行去。

看着顾唯潘背影,韩健心想光是女皇不告而别之事,若是小朝廷里无人帮忙隐瞒,事情很快会被拆穿,现在能帮的上忙的人不多,而顾唯潘是最好人选。可找顾唯潘帮忙,意味着要将女皇失踪的消息告知顾唯潘,但韩健也怕顾唯潘性子太耿直,被顾唯潘知晓,事情可能更糟糕。

等韩健进前厅接了顾欣儿,在公馆侍卫护送下到了内院,韩松氏已经等了韩健一些时候。韩健又只能暂时让顾欣儿避开。

“顾太傅怎么说?”见到韩健,顾松氏上前问道。

韩健道:“我没对顾太傅直说。”

顾松氏思量了一下道:“健儿你对顾太傅不放心?他可将是你岳父,若是没有他在朝中斡旋,很难堵上朝中那些人的嘴,那些人……可一向对东王府不善。”

“二娘,我想的是,最好等我跟欣儿完婚之后,再将事情告知顾太傅。现在说,我怕他可能会惊动一些人。”

顾松氏点头表示同意,现在顾唯潘虽然好似跟韩健一条心,但其实二者之间的纽带是女皇,若是女皇不在,顾唯潘也没有跟韩健站在统一立场的必要。但是韩健和顾欣儿成婚之后事情就不一样,两人会成为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韩健随顾松氏到了原本女皇寝宫之前,法亦从寝宫中走出来。在女皇“称病”时,唯一能进去跟女皇见面沟通的只有法亦,而端茶送水甚至是端夜壶之事也都是法亦一人在做。

“师傅。”韩健见到法亦,恭敬行礼。

法亦自从回到洛阳之后,很多事仍旧想不明白,她不解为何女皇会不告而别,她虽然猜想会跟韩健私下与女皇说的事有关,却也猜不出韩健和女皇到底说了什么。

“东王,郡王妃,陛下有恙在身,不能见客。”

法亦说的煞有介事,要不是韩健知dào

女皇不在,还以为她说的是真的。

韩健道:“请师傅代为转达,我从外归来,照理是要奏见陛下的。”

法亦道:“陛下之疾,东王进去会有所不便,请几位郡王妃进去一见。”

旁边一些宫女和太监都打量着这面,韩健知dào

这些人中,有不少是朝臣和各方势力的眼线,他们这几日没见到女皇,心中自然心生怀疑。

韩松氏对韩健道:“既然如此,健儿,你先在外等候。我与你两位姨娘进去见过陛下,再看看陛下是否要传召你。”

“嗯。”韩健点头,目送韩松氏等人随着法亦进门。

过了一炷香的工夫,法亦又陪同韩松氏等人出来,看得出她们在里面应该商量过一些事。

韩松氏走过来道:“健儿,陛下不方便见你,我们到偏厅说话。”

韩健随几人到了偏厅,韩松氏屏退了下人,等房间里只剩下韩健和三个姨娘,还有法亦五人,韩松氏才道:“如今陛下久不归来,总不是办法。还是先找人替代陛下,以防一些大臣往里面硬闯。”

韩健道:“二娘多虑了,那些大臣,恐怕还没这胆量。”

一边的韩昭氏道:“这次健儿说的也无措,防备那些大臣硬闯,还不如让几人进去,让他们见过陛下的替身,如此外面也就没那么多闲言闲语。”

韩崔氏道:“九妹说的不对,就算是陛下真的病了,外面的人闲言闲语还会少了?如今陛下在我江都,健儿又回来了,那些人恨不能在陛下面前挑拨是非,离间陛下和健儿的关系,现在陛下闭门不见,他们还指不定在外面说什么!”

在韩健的几个姨娘自己争论的时候,韩健则是沉默不语。他现在想的是如何安稳住女皇派系的大臣,这些人从不同渠道到江都来投奔女皇,就是准bèi

舍弃富贵而追求名节的,算是忠臣良将。这些人杀杀不得,安抚也不好安抚,所以只能暂时先蒙骗着,回头再见机行事。

“健儿,你怎么看?”最后韩松氏看着韩健问道。

韩健回过神,道:“找替身之事,应该势在必行,不管如何,还是要先堵上外面人的嘴。至于那些人怎么想怎么说,我们管不着,只要这些人不干涉到我们江都的军政之事便可。”

“嗯。健儿说的有道理。”韩松氏点头道。

韩健的意思,就算是那些大臣怎么闹,江都毕竟不是洛阳,这些人投奔了女皇过来也只是空有官位而无实权,江都军政两方大权都在东王府控zhì

之下,只要东王府不放权,这些人光是嘴上说说,传播一下猜测和谣言,对大局不会形成什么影响。

“那东王准bèi

如何找寻陛下?”法亦问道。

韩健打量着法亦,本来韩健以为法亦会站在他立场上,现在看起来,这位美女师傅好似处处为女皇着想。

韩健道:“师傅,现在陛下失踪,若是大张旗鼓找寻,外面的人肯定有所怀疑。一动不如一静,也许陛下想明白一些事,自己会回来呢?”(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章 朝见

韩健与法亦及几个姨娘商量完如何应对女皇失踪之事,出得厅来,到偏厅迎了顾欣儿。韩健让韩昭氏陪顾欣儿回去,而他则是去见江都城官员。这也是韩健第一次以东王身份来会见众官员。

韩松氏和韩崔氏先去召集官员到东王府会见,而韩健则先去找顾唯潘商量事情。

公馆东苑,顾唯潘还在处理一些政务,主要是一些钱财上的往来支出。虽然顾唯潘现在晋升为太傅,位列相国,但江都毕竟不是洛阳,江都军政基本为东王府所掌握,顾唯潘暂时接手的,也只有一些钱账事情。

见到韩健来,顾唯潘出了厅门,直接跟韩健在院子里单独说话。

“顾太傅,不知之前陛下所写的公函可是生效?”韩健上来便问道。

韩健所说的公函,是女皇之前劝说韩健进城时,曾让顾唯潘去军营所传达的,公函内容是女皇准bèi

让韩健来做监国,统筹朝廷事宜。

顾唯潘略微沉默片刻,道:“陛下无新的旨意出来,照理是有效的。东王准bèi

如何做?”

韩健道:“那就请顾太傅召集三院六部大臣到东王府,当众宣bù

此事。”

顾唯潘听话中意思,韩健这是准bèi

接手江都的军政大权,包括临时偏安在江都的小朝廷,也将由韩健来负责。对此事,顾唯潘有所谨慎,之前女皇作出让步,也是为换得韩健进城化解眼前矛盾,现在韩健已经回城。但女皇却称病不出,他难免怀疑其中有什么古怪。

“顾太傅,可是有问题?”韩健见顾唯潘沉默不语,问道。

顾唯潘摇摇头,他也毕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他还是有所迟疑道:“此事陛下不出面,不好应对。”

韩健道:“如今陛下身体有恙,闭门不见,若是陛下的病一天不好,那朝政之事就要一天荒废?既然如此。陛下还安置我出面作何?”

顾唯潘微微点头。韩健话中在理,女皇若是身体无恙,也不会让东王来统筹大局。但顾唯潘只是对女皇身体的事很担心,毕竟这几日他根本就未亲眼见过女皇。

“事情老夫来安排。”顾唯潘道。

“有劳。”韩健先谢过。有顾唯潘帮忙。他接手朝政之事会容易一些。小朝廷里那些对他有成见的大臣也会收敛一些。

韩健让顾唯潘把召集的大臣一同往东王府去,而他则离开公馆,上马回东王府。

回到东王府。一些江都的官员已经到来,这些官员是东王府的嫡系,平日里处理的也是江都一地的军政事。现在魏朝朝廷从洛阳迁到了江都,他们也面对很大压力,那些随女皇过来的官员,随便出来一个官都比她们好几级,官大一级压死人,但现在是他们把持着实权,而朝廷那些大臣也想方设法来夺权。加之东王一直不在,而韩松氏等郡王妃又对此事一再容忍,使得这种权力争锋也有愈演愈烈的迹象。现在东王回江都,他们也要赶紧过来见东王,顺带知dào

朝廷和东王府下一步动作,是偏安一隅还是举兵光复洛阳城。

韩健回到东王府前,在场官员无不行礼,韩健之前虽然未亲政,但逢年过节这些官员总是会到东王府来拜会,也见过韩健本人因而认得。

韩健一一回礼,同时让这些官员一起进东王府叙话。

到府内,韩松氏已经回来,韩松氏让府里的人招呼这些官员,顺带将韩健叫到一边说话。

“健儿,顾太傅可是愿意帮忙?”韩松氏问道。

“嗯。”韩健点头,“过会顾太傅应该会召集三院大臣过来,宣bù

陛下的旨意。”

“这样就好。”韩松氏略有所思道,“咱江都的官,都是知根知底,就算其中有几个蛀虫他们心也是向着东王府。可朝廷那帮人,先不论他们因何目的而来,既然来,就要妥善安置。唉!安置可是大问题。”

因为东王府本就不大的地方,一下子要安置这么多官员,肯定有困难。这些官员过来,显然不是为当别人的下手,他们在朝廷里都是执掌一部一司的官员,到了地方上,就算他们管的人和地方少了,但权限都是西王不变。这种情况下,江都也实在安置不了这些大臣,哪怕是其中一人。

韩健点头道:“二娘,这些人中,应该有洛阳派过来的奸细,我们也要小心防备。”

“说的也是。健儿,今日见这些人,你就尽量别说了,让二娘和顾太傅来说,免得让他们抓到话柄来抨击你。”

韩健点头。

随后,韩松氏陪着韩健一起去东王府正厅会见江都地方官员,这次韩松氏召集的官员,主要是东王府的股肱之臣,有四五十号人之多,可说是涵盖江都方方面面。

东王府也很少一下子来这么多人,见到韩健和韩松氏进来,这些官员再次行礼。

韩松氏陪着韩健到了厅堂正堂匾额下,面对众人。

“诸位。”韩松氏抬手示意,同时语出,在场登时安静,“东王去世以来,妾身代夫治理江都一地,十几年来不敢有废。今日少主已成年,得陛下赐东王爵位,从今日起,也将由少主接替妾身。你们也当尽心辅佐。”

东王府官员纷纷应是。

韩松氏再道:“如今奸佞谋逆,陛下离开洛阳,现在我江都。日后一切事务,要谨遵皇恩,也要遵从少主。你们可明白?”

东王府的官员不是笨人。就算是朝廷临时偏安在江都,韩松氏说这样的话,也是让他们效忠东王府,而不是女皇。现在就是他们选择站队的时候。这要是选错,东王府不会容下他们,朝廷那边自然更不会收留,如此这样两边摇摆的人就会彻底失势。

现在韩松氏是逼着他们作出效忠东王府的立场。

下面的官员有聪明的,上前表态,表示要辅佐好少主,要勤王云云也不过是应了韩松氏“谨遵皇恩”的场面话。

场面话,自然有场面答。

“既然如此,诸位都先回吧。政务不可荒弃,你们只管作好手头上的事情,就当是汇回报天恩,辅佐好少主。”韩松氏没有拖延,她知dào

再一会顾唯潘就会带着朝廷那帮人过来,两帮在遇到一起,难免会有口角争执,现在女皇不在洛阳城,一切以和为贵。

韩健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不过送客出门时,韩健还是要亲自来送,已显示他这个东王“亲民”。

送走江都这些地方官员,东王府门口已经有几名朝廷的官员早到。

“几位臣工,请进。”韩松氏上前招呼这些大臣。

官员纷纷回礼,随后进了东王府之门。韩健则先到偏厅等候这些人到齐。

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朝廷派系的人才算到齐,虽然跟着女皇到江都来的官员并不多,但加起来,这些人有百余人之多,比江都城里有官品的人要多一倍。

韩松氏先是在前面招呼了客人,随后到偏厅来通知韩健出去见客。

“健儿,这些人来者不善,你要小心些。”韩松氏叮嘱道。

韩健点头表示会意,这些大臣,从洛阳来,有的纯粹是因为是忠臣,还有的是被杨余下狱,觉得在洛阳混不下去的,也有的是投机主义,想跟着女皇过来谋求更高的官位。其中也不乏是杨余派来的奸细,趁着洛阳有官员东逃之时,杨余找些人混在其中,过来探听这面的消息。

韩健在韩松氏陪同下走出偏厅,因为朝廷官员太多,这些官员并不在正厅内等候,而是在前院等候。

大冬天,气温很低,这些人穿的都很厚,却没有在洛阳城时那么华贵。这些人本就心中有恨,现在到东王府来,还只能在院子里等,见到韩健来,险些要上前来质问韩健为何如此怠慢他们。

韩健和韩松氏过来,作为百官之首的顾唯潘最先迎过来,毕竟这次大规模的“朝会”也是他所发起。

“东王,郡王妃。”顾唯潘在人前,毕竟要顾全礼数,上前行礼。

“顾太傅,有礼。”韩松氏欠身行礼,“顾太傅,既然人都来了,就请顾太傅宣读陛下旨意。”

“嗯。”

顾唯潘从袖子里拿出当日女皇给他的公函,现在已经变成一份公告,是让韩健暂时替代女皇来监理朝政,同时统筹勤王伐逆事宜。这样的一份公告,等于是让韩健来当国。顾唯潘当众宣读完,下面的人已经议论声一片,丝毫不顾及这是正式场合。

韩松氏见场面有些乱,怒喝道:“有事,当面提,私下嚼舌根子算哪门子事?”

韩松氏这一呼喝,人群倒也安静了几分,不过马上就有人在人群中反驳道:“东王府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我们要见陛下,陛下亲口说的,我们才信!”

“对,对。”人群中附合声一片。

这些人反应很激烈,他们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一旦韩健掌权,就意味着他们将被打压。说到底,韩健是东王府,自然心向着东王府的人,就好像他们向着女皇一样。两边本身就有权力上的矛盾,女皇把事情推给东王,等于是牺牲了他们的权力和利益,他们无论如何也要争取。(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八章 刚柔并施

在场官员反应剧烈,令场面有些混乱,本来只是一小撮人在呼喊闹事,但到后来,这一百多号人近乎人人都在闹,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模样,似要将东王府拆了。

韩松氏面对如此状况,尽lì

保持冷静。现在可以武力来压制这些人,但这些毕竟都是文官,是女皇偏安一地号令天下的凭靠,要是东王府怠慢这些人,只会令那些人在洛阳而心在江都的人心寒,不利于收拢人心。

“陛下如今抱恙在身,不能见客!”顾松氏大声道。

“陛下生病,我们去探望都不成?”有人随在人群中喊,“要是连陛下都见不着,陛下还指不定是被你们东王府羁留。我们要见陛下!”

这一声喊,更多的人说要去见女皇。但嘴上说,脚步却没有离开东王府的意思,他们也知dào

去闯公馆等于是擅闯皇宫的罪名,擅闯皇宫可是要被抄家灭族的大罪,他们还没那么冲动当出头鸟。

就在他们嚣张不已,以为东王府拿他们没办法时,突然大批的侍卫从正门方向进来,继而将整个院子围拢住,兵刃相向,简直是要将他们全部杀了灭口。

见到这些当兵的,就算这些人再嚣张,也要收敛一点,有胆怯的也开始有些慌张。

韩松氏也没想到侍卫会进来,因为这根本不是她安排的。

“健儿,怎么回事?”韩松氏看着一脸镇定自若的韩健问道。

韩健道:“二娘,此事交给我来处理。放心。我不会令你为难。”

韩松氏有些着急道:“健儿,你怎么又这般自作主张?现在都成这步田地,哪还会和气收场?你怎不跟二娘商量一下?”

韩健却示意让韩松氏站到一边,由他来说话。

此时顾唯潘也走上前,过来问询韩松氏的意思。他以为是韩松氏如此没有耐心,稍微一言不合就要动刀动枪,作为发起者,他虽然同意女皇将朝政交给韩健来处置,但他也不想伤和气。

“郡王妃,这是?”顾唯潘一脸着急的韩松氏。再看看脸上带着几分阴冷的韩健。他也能猜出这事与韩松氏无关。

“东王,你?”顾唯潘瞪着韩健。

韩健根本就没理会顾唯潘,此时在场的一百多号人也都把目光落在这面,也没人争吵。只是很多人脸上都有不服。在这些人中。也不是人人都想闹事。现在事情走到这份上,就算是一些以和为贵之人,也有些义愤填膺。但义愤填膺者。更多的是一些诚心挑拨离间的。

“东王,郡王妃,你们这是何意?”一个人声音很大喝道,这人韩健之前在公馆门口见过,正是东阁左尚书林恪,“我们要去见陛下,你们就这般兵刃相向,这是准bèi

诛杀我们这些大臣?哼哼,杀了我们又如何?到底你们也堵不住天下人悠悠之口!”

韩健冷笑道:“林尚书,你们要去见谁我管不着,可你们现在在我东王府闹事。闹事者,还想让我坐视不理,任由你们继xù

闹下去?”

韩健这一说,人群中不免有些人心生惭愧。韩健说的没错,现在他们是在东王府里,之前他们那么嚣张的大喊大闹,的确是扰乱了东王府。他们虽然是客人,但在主人家的地界闹事,让人家坐视不理也是不可能的,何况他们闹事针对的还是东王。

顾唯潘紧忙说和道:“东王见谅,老夫替他们说一句,他们并非有意在东王府滋扰,只是心系陛下安危。”

韩健道:“陛下染病,我何尝不担心。担心归担心,陛下将朝政交于我,我也必须尽心打理,不负皇恩。你们有意见,只管去找陛下提,若是在我东王府范围内惹是生非,就是不给我东王府面子,投桃报李,给面子的,我也会加倍敬重之。”

在场之人都沉默不言,他们自然不想得罪这个喜欢惹是生非的东王。

尽管他们很多人看不起身为东王的韩健,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东王做事狠辣,在洛阳城时就干过不少轰动的大事,而这次女皇能到江都来,也是东王亲自去皇宫救人。

这么想想,女皇把朝政交给韩健来打理,也好似是在情理之中,因为女皇身边也的确没其他可以倚重之人。

林恪走上前,道:“陛下如今抱恙在身,我们连探望都不成?”

韩健冷笑道:“林尚书似乎忘了,是陛下生病在先,之后我才回到江都。之前我去拜见陛下,也未得见,我与你们还不是一样?”

韩健的话,令下面的人有小声议论,本来他们都以为韩健去公馆见女皇,是见着了,不然女皇怎么会将朝政交给韩健来打理?现在韩健说没见到,这些人又怀疑女皇托政之事是假的。

“顾太傅,此事到底是如何?”林恪看着顾唯潘问道。

顾唯潘道:“此事乃是陛下十日前所定,当时陛下身体便偶感不适,便交托老夫带了公函去军营找东王,托付政务。你们不信,此公函乃是陛下亲手所写,有陛下宝印为证!”

说着,顾唯潘将手上的公函交给林恪等人看,林恪等人看过,便知dào

此事不是虚构。而本身,他们也比较相信顾唯潘,之前顾唯潘雪夜祭崔明礼,不但赢得人心,也让人觉得他是如今相国最佳人选,来江都的官员,也有不少是为顾唯潘所触动,想当一个忠臣义士。现在洛阳派系的官员,都是以顾唯潘马首是瞻。

林恪喝道:“既然如此,那东王是否该着重寻访名医,为陛下治病要紧?”

韩健道:“林尚书所言也在理,我得陛下看重,如今执掌朝政,自然不会久恋权位。寻找名医之事,当由朝廷和东王府共同负责,但陛下之病甚为隐私,找外人怕有不便。”

韩健说这话,说女皇得的是妇科病。虽然讳疾忌医,什么时候妇科病都不忌讳男大夫,但生病的毕竟是一国之主,而且是云英未嫁的女皇。这些官员自然会想,女皇不肯见人,大概也跟这病有关。既然连东王和顾唯潘等大臣都不见,自然一般的男大夫是进不得女皇的寝宫。

“天下国医圣手中,不乏女流,区区一女大夫,还怕找不到?”林恪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说道。

“既然如此,还要劳烦林尚书了。”韩健道,“此事,就交给林尚书来负责。”

“你!”林恪瞪着韩健,他本来是东阁左尚书,虽然东阁左尚书只是参政议政,没什么实权,但毕竟也是正二品高官。让一个正二品的东阁左尚书去找大夫,自然是大材小用,林恪又怎会愿意接受?

韩健冷笑道:“如今陛下染病,乃是江都头等大事,是林尚书觉得陛下的病无关紧要?还是林尚书准bèi

抗命不尊?”

林恪简直想打自己的嘴,要不是他一时逞强,也不会说找个女大夫来给女皇治病是容易的事。人人都知dào

这年头当大夫的很少有女子,就算是有,也不定在江都范围内。去别的地方找,怎么把人带回江都还是问题。他来到陌生的江都之地,人生地不熟,如何找大夫?可现在,韩健是女皇钦命的监国,所有事都由韩健来负责,韩健命令他找大夫,他如何能推辞?

林恪拱拱手,道:“下官怎敢违逆陛下之意?”

命令是韩健下的,林恪却说不敢违抗女皇的意思,其实他也是想用这种方式表明他只忠心女皇,对东王的命令不屑一顾。当韩健是代天子下诏。

摆平了林恪,韩健环顾当场,问道:“其他人还有什么话说?”

最难缠的林恪都摆平,其他人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就算其中有不少刻意挑事的,也懂得挑选时机。现在明摆着东王府要动粗,兵士都在旁,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时候多说也无益。

“既然诸位都无意见。那就请回吧。”韩健道,“明日午时,本王在东王府恭候诸位到来,一些事,就此商量一下。陛下让我打理军政,军政之事,我不甚明了,还需yào

众位臣工多多帮忙。”

韩健这话说的就很圆,这些人听韩健这么谦卑地说需yào

他们帮忙,也就是说不准bèi

遗弃他们。而且还要开个类似朝会的会议来商量这些事,这就等于是有转圜余地。

韩健的话,同时也是给双方台阶下。一些心里很有抵触的官员,在得到韩健如此承诺后,也觉得事情可以明日再商量,到时候就知dào

东王立场如何,现在闹,只会给东王动手的借口,实为不智。

“既然如此,那明日午时正,我们自会前来讨教。”林恪一副不屑语气道。

韩健直接转过身往正厅方向走,显得有几分生气,毕竟场面上双方都不客气,韩健有生气的理由。不过韩健生气,也只是摆个样子给人看,让人知dào

他也不是好欺负的。这些人见到韩健生气,除了心里痛快几分,也觉得双方还不至于闹僵,还能商量。

“诸位,请回吧。”韩健拂袖而去,剩下负责送客的事则由韩松氏来负责。

等韩松氏见人送走回来,发xiàn

韩健正在正厅里悠闲地喝茶,她才知dào

原来之前一切都是韩健早有准bèi

的。

“健儿,你这次做的不错。”韩松氏笑着说道。(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九章 一家难和

韩健和韩松氏回到厅堂,韩健的众多姨娘都在,之前在正院发生的事也都落在她们眼里。

韩健六姨娘韩徐氏见韩健进来,拉着韩健的手臂,道:“健儿这次做的大快人心,就是不能让那些个老臣以为我们东王府好欺负。”

韩昭氏道:“六姐,别说了。有些事你不懂。”

韩徐氏不满道:“朝廷的事我是不懂,可也制动人家欺负到头上,一味忍让是没用的。这次健儿这么做,我看就很好,不让他们知dào

谁主谁客,以后蹬鼻子上脸了。”

韩健坐下来,韩松氏道:“健儿这次做的是挺好,不过有些武断,若真一言不合,不好收场。健儿,有时候你要忍一下你的火气,现在你当的是江都的家,不能太小孩子气。”

话说完,韩健便知dào

这个二娘总是把他当孩子看,其实也是,他不过才十六岁,过了年十八虚岁,离这时代男子二十岁成年的标准还差些时候。韩松氏也算疼他,心也向着他,韩健心想若然家里这些姨娘都是贪恋手上权位之人,他这一家人就要斗来斗去,人生也就没什么意思。

韩崔氏道:“健儿明日召那些人再来,健儿可是有何打算?”

“现在还是给他们一些事做,免得他们整日心存如何抢夺,索性就先给他们一些,让他们先尝尝甜头。”韩健道。

韩松氏有些迟疑道:“分权给他们,总是不妥。”

“放心二娘。我们要分,也不能分要害部门给他们,军务不分,而政务之事,分给他们,就当是让他们帮忙治理江都之地,这不是很好?”

韩松氏没说话,韩崔氏点头道:“健儿说的是,都是治理地方,分彼此太多也不好。尤其现在陛下……嗯。陛下在我江都。还要看陛下的面子不是?”

韩崔氏在众姐妹面前,险些把女皇离开的事说出来,好在她圆话圆的快,没露破绽。

本来韩健也不想瞒着家里这些姨娘。还是为了不露风声。再者。女皇离开与否。对韩家家里的姨娘们不会造成什么影响,说与不说影响并不大。

说着,话题便扯到韩健和顾欣儿的婚事上。韩崔氏道:“如今顾家小姐住在东王府。传出去总算不利女儿家的名节,健儿还是早些娶了顾家小姐进门才是。”

韩松氏看着韩健,问道:“健儿这次去跟顾太傅说了婚事?”

“顾太傅说,若是陛下不反对,他也不会有意见。”韩健道,“到这份上,婚事还是尽早举行。夜长梦多。”

韩松氏点头道:“既然如此,就让你几个姨娘操办一下。东王府好些年没什么喜庆事,现在健儿要成婚,总要隆重些才是。”

“说的对。”韩崔氏笑着说一句,却又有些迟疑看着韩健道,“可名分上……健儿,你把南王府二小姐也带了回来,这婚事……”

“三娘无须多虑,苁儿识大体,在回来之前我就跟她约法三章。在我和欣儿成婚之前,不会与她圆房,以后她也是我的妻子,在名分上,我不会亏待她和欣儿任何一人。”

韩崔氏叹口气道:“健儿你想的太简单了。一般百姓人家,娶两个回来也没法做到一视同仁,何况你还是东王,在外人眼中,东王妃只有一个,就好像咱东王府这么多年,提起东王妃,谁想到的不是你母亲?”

韩崔氏的话令在场的女人都不说话,虽然这些年别人对她们都是以“郡王妃”相称,但这毕竟不是正式的封号,真zhèng

的东王妃只有韩健的母亲一人。

“就算在你健儿心中,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可总是有陛下那关。朝廷下封号,也只能给一个人,你说是给哪边?”韩崔氏续道。

韩健道:“那暂时就不请朝廷下封号,至于东王妃的封号,将来再提。就算是同时封两个,已如今的形势,难道不行?”

“好了好了。此事像健儿说的,以后再说,三妹也不用多言,这次健儿娶顾家小姐进门,总要隆重些,不能让顾太傅觉得东王妃亏待了他的千金。终于封号之事,我会亲自去跟陛下说。”

韩松氏打了圆场,韩崔氏自然就不多说。现在女皇毕竟不在江都,而女皇吩咐下来主事的又是韩健,可以说这件事的主导权也在韩健手上。若真的要册封东王妃,只要韩健愿意,一次册封两个也无妨,朝廷那边知dào

现如今东王府的处境,要联合南王府形成战略同盟,也不会有太大的阻挠。

接下来,韩松氏把筹备婚事的事一说,主要是东王府的布置,以及成婚以后东王府的安排。在成婚之后,韩健的几个姨娘便要搬出内院到东厢一边,把内院留给韩健和两个夫人。

“二娘,这次我和欣儿成婚,欣儿便住在东王府,我准bèi

让苁儿暂时搬出去。”韩健道。

韩松氏脸上有难色道:“健儿,此事你怎么想的?既然你说两边都不亏待,还让杨家小姐搬出去,那不是说亏待了她?”

“此事我和苁儿回来的时候商量过,她也觉得,可能以后跟欣儿住在一起,会有所冲突。我当时说,在东王府旁再建个院子,不用太大,让苁儿搬过去,这样我两边走也方便些。”

韩松氏看了看其他姐妹,道:“健儿这提议倒也不错。反正健儿将来就算是要纳王妃进府,也只会住在东王府,到时候让顾家小姐打理着家,也是应该。”

韩松氏这么一说,韩健的其他姨娘都觉得有道理。说到底,她们跟顾欣儿相处的多几日,对这个知书达理而且极尽孝道的聪慧女孩甚为欣赏,她们也早就把顾欣儿当成是未来东王正妃的不二人选。韩健这样的安排,对外来说,两边都无亏待,顾欣儿和杨苁儿都是韩健的正妃,但实jì

上,顾欣儿打理东王府上下,那顾欣儿就是正妃,符合韩健姨娘们的想法。

“二娘可是同意?”韩健问道。

“嗯。”韩松氏道,“这几日,就让人把东王府临近的一些院子买下来,找泥瓦匠重新装饰一下,到时杨家小姐就可以搬过去。还有,健儿你日后开府,也不能总在东王府里,二娘准bèi

在城中给你找个地方开个衙门,就当是你的办公之所。”

韩健一笑,因为东王府一直是韩健的这些姨娘管事,而她们平日里又不方便出府,所以这些年东王府的大小政务,都是要送到东王府这面。但其实东王府只是东王的居所,并非办公之所。现在韩健要当政,就要考lǜ

在哪办公的事,韩松氏这些年都在等韩健长大能独当一面,很多事早就盘算了很久,因而她想的也比韩健周到一些。

“那就劳烦二娘操持了。”韩健笑道。

韩松氏也随之一笑,道:“健儿回来,以后我们东王府就能兴旺。健儿你也早些为东王府开枝散叶,以后我们这些老的,也就能孙儿绕膝为乐。”

韩健尴尬一笑,现在刚成婚,就说及儿孙的事。说起来他才十六岁,上辈子十六岁时他还在上学是个不开窍的孩子呢。这辈子就要承担起成家立室的责任。

说完事,韩健行礼跟众多姨娘作别,便要进去看看杨苁儿。

到杨苁儿内院,杨苁儿的房间已经安置好。因为杨苁儿已经是韩健的夫人,韩健的姨娘们虽然对她有成见,可在礼数上也没怠慢,在内院给她腾出房间来住。但毕竟韩健即将要跟股息恩人成婚,杨苁儿也不适应跟人住在一起的生活,她搬进来,便也想早些搬出去。

“苁儿。”韩健进到屋子,杨苁儿还在收拾房间。本来府上过来帮忙收拾房间的丫鬟,也都被杨苁儿晾在一边。两个丫鬟有些尴尬,一方面是郡王妃让她们来帮忙,但这位新的郡王妃却丝毫不领情,让她们站在一边看她收拾。

杨苁儿听到声音,转过身,目光中有些怨恼。

韩健一笑,摆摆手道:“你们先回去。”

两个丫鬟唯唯诺诺离开,好似忙不迭逃走一般。等房间里只剩下韩健和杨苁儿二人,杨苁儿才语气带着几分生疏道:“还舍得过来看看?”

“苁儿,你还在生气我一回来没过来陪你?”韩健上前,从背后抱着杨苁儿。杨苁儿先是挣扎了一下,却也只是象征性的,最后任由韩健抱住。

“你是东王,很多事忙。现在陛下那边……你事情更多了。”杨苁儿说的好似能谅解韩健,却也在发小脾气。

本来杨苁儿也不是这种拘泥小节之人,可她现在毕竟已为人妇,而且韩健回来陪的还是另一个女人,令她吃味,看到韩健,心中一股怨恼起来,牢骚话也就难免说出来。

没有人是圣人,连杨苁儿也不能免俗。

“好了,别生气了。”韩健道,“我跟姨娘们商量过,这几日就收拾了院子,让你搬过去。以后那就是我们二人的小天地,不会有什么人来打搅。这样你总满yì

了吧?”

杨苁儿转过头,本来还带着怨恼看着韩健,最后却实在忍不住破涕为笑。

对杨苁儿来说,能嫁给韩健,已完成她的心愿。一些事,她也知dào

不能逼韩健太紧,韩健毕竟要承担很多事,要是连家都不安宁,那更不用说兼顾天下。(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章 解语花

韩健回城当晚,东王府里热闹非凡,府里上下到处都洋溢着节日的喜庆。本来就临近新年,加上是东王回到东王府,府里的人心中都高兴,在酒席上也就恣意了一些。

韩健先出来招待了一下王府的人,之后他便要回房。因为长久在外,他自己也有些困乏,要回房休息。

回到自己熟悉的屋子,感觉好像回到了温馨的港湾一般。走到门口,便见到房间里亮着烛火,走到门口,便听到房间里传来“吧嗒吧嗒”木屐的声音。紧接着是雯儿出现在门口。

雯儿穿着一身宽袍,好像是刚洗过澡,一双白足套在很大的木屐里,走路一颤一颤的。见到韩健,雯儿开心咧嘴一笑,快步冲出来,直接投到韩健怀里好不亲昵。

“少主,您回来啦。”

半年不见,雯儿好似长大了许多,身高也高了寸许。原本只是个一拎便拎起来的小不点,现在也逐渐要成为一个亭亭玉立的美妮子。

“好了,下来。这此多久不见,你都快沉的跟只小猪一样了。”韩健笑着拍拍雯儿的后背,可雯儿双臂环着韩健的脖子就是不松手。

雯儿闻言马上松开手,立在韩健面前,皱着鼻子道:“少主一回来,就骂人家长得胖。人家只是长高了一些,连郡王妃也说雯儿都快是大姑娘了。”

“进屋去。”韩健拉着雯儿手臂道,“头发刚洗过。还是湿的,大冬天不怕出来着凉。”

“见到少主,人家高兴嘛。”雯儿说着,撅着嘴随着韩健一起进房。

屋子里打扫的一尘不染,韩健平日里读书写字的书桌上,还摆着当初他离开时画的连环画。整个房间除了打扫干净之外,连桌椅都未曾动过。韩健知dào

这是他的几个姨娘怕他回来住的不习惯,有意将一切保持原状。

“少主,你看,这里还是跟以前一样。连我的小床都好好的呢。”雯儿笑盈盈说着。脸上笑靥一边一个,浅浅的也甚为娇美,突然脸色又一沉,像是有些委屈道。“可是郡王妃平日里不许我到少主房间来。连自己的床都不能睡。好在少主回来啦。”

雯儿是韩健的贴身丫鬟。平日里跟韩健是睡在一个房间的。不过她的床是在外间,本来是要给韩健端茶送水或者是端夜壶的,可韩健平日里都是自己做这些事。雯儿在韩健房间里偶尔睡起来比韩健睡还死。不过只要韩健不介yì

,别人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可韩健不在东王府,韩健的姨娘们不会让雯儿睡在这房间,免得给弄乱,雯儿只好搬到别的房间去,条件也不会差,但她还是住的不习惯。

“嗯。”韩健点了下头,“我=渴了。”

“呃?”雯儿先是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笑道,“我这就给少主倒茶。”

说着,雯儿一路小跑出了门,不一会提回来一壶热水,却发xiàn

韩健已经端着桌上的凉茶喝完了。

“啊。”雯儿提着水壶,一脸委屈道,“完蛋完蛋了,要是让郡王妃知dào

我给少主喝凉水,屁股就惨了。少主啊,您害雯儿。”

韩健笑道:“我只是说渴了,你不倒茶,反而跑出去,我只好自己来了。不用担心,我不说你不说,谁知dào

?你屁股保住了。”

“哼。”雯儿撅着嘴,走过来将茶壶放在桌上,往旁边小凳子上一坐,道,“少主就是喜欢欺负人,一回来就欺负雯儿。少主,天色不早了,让雯儿伺候您休息吧。”

“好。”韩健看过书桌上摆放的东西,站起身来,走到床边,雯儿也走过来帮韩健脱衣服。

“雯儿,你先去睡,跟以前一样,到了这房间,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我不用你伺候。”韩健见雯儿已经牲畜青葱小手要给他宽衣,说了一句。

“不行。”雯儿嘟着嘴,手上不停仍旧在解韩健的衣带,道,“郡王妃说了,要是雯儿伺候少主伺候的不好,以后雯儿就不能伺候在少主身边了。雯儿可不想离开少主。”

韩健想了想,雯儿说的应该是他成婚以后。在他回来之前,他的姨娘们应该告sù

过雯儿,等他成婚,就不需yào

雯儿在旁伺候,毕竟韩健已经成婚,会有妻子在旁,丫鬟什么的只负责照顾新的东王妃。而顾欣儿和杨苁儿,一个在上清宫修习,一个是习惯了自己事自己做,不需yào

什么丫鬟,就算她们要丫鬟,也不会用韩健的贴身丫鬟。所以韩松氏等人才会对雯儿提醒。

随着一代解开,韩健把外衣脱下来,递到雯儿手上,雯儿紧忙拿着过去挂在衣架上。随即韩健把套在里面的保暖坎肩脱下来,这时候雯儿过来给他脱靴子。

“好了,不用担心。以后就算我娶妻生子,也把你带过去,直到你长大嫁人总成了吧?”韩健见雯儿一副认真模样,用力在扯他的靴子,不由笑道。

“不行。”雯儿抬头看了韩健一眼,“雯儿才不要嫁人呢。哼。”

说完,雯儿继xù

用力扯着韩健的靴子,不过因为她力qì

并不大,

费了半天劲,她还是没把靴子脱下来。

韩健自己不靴子脱下,雯儿有些沮丧,抱着两个靴子到外边摆放好,此时韩健已经铺好了铺盖准bèi

上床睡觉。

雯儿有些委屈道:“少主啊,您说要带着雯儿,可是雯儿做什么事都是笨笨的,跟在少主身边只会添麻烦。”

“小烦人精,你又要做什么?”韩健见雯儿这般委屈模样,便知dào

她心里又有什么事要说。

雯儿道:“郡王妃说了,让雯儿要做自己该做的事,只有这样,以后才能继xù

留在少主身边。”

说着,雯儿缓步走上前来,一把抱住韩健的腰,把脸也贴到韩健怀里。

“好了。”韩健见雯儿对自己这般痴缠模样,也有些不舍。

说到底,雯儿也是由他看着一天天长大的,从来雯儿都是个乖巧可人的小丫头,小时候像妹妹一般,长大了也像个小孩子,从来都是痴缠着他。韩健也从来没亏待过雯儿,好吃的好玩的也都给雯儿分享。

说到底,韩健是记得雯儿的娘,那可是韩健来到这世界以后,第一个由他自己选而留在身边的女人。

“坐下来,跟我好好说说话。”韩健坐下来,拍拍床铺道。

“嗯。”雯儿走过去,双手放在身前,很得体坐下来,转头看着韩健,好像个好学的小孩子一般。

“这次从南边回来,你娘可还好?”韩健问道。

“嗯嗯。”雯儿点头,“我娘身体很好,还说让雯儿给少主问安呢。”

“那你还经常回去看你娘吗?”韩健再问。

“是啊。少主没回来,我成天在府里也没事,郡王妃都很好说话,她们说要是我无聊,可以时常回去看娘,娘说生了我个好女儿呢,因为我,她才能过舒心日子,不用再做苦工。”

韩健叹口气,说起来已经是快十年的事情,当时韩健看到雯儿母亲仍旧在过苦日子,便让雯儿回来当她的丫鬟,从此就是七八年时间。现在很多事已经与当初不同,韩健走了这么多路,而已是想早点回来看看这些熟悉的人,找到一些家的感觉。

“好了,谈话完毕,你回去睡了。”韩健道。

“不行。”雯儿突然把身体靠过来,头在韩健怀里磨磨蹭蹭道,“少主,您知不知dào

,您不在这些日子,雯儿可想您了呢。”

韩健笑道:“我也想雯儿这缠人的小丫头啊。”

雯儿嘟着嘴,坐直了身子看着韩健,随即一双小手伸过来,开始往韩健中单里面摸。

雯儿此时一脸娇羞,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因为她也长大,很多事也都明白。本来她就承担了很多事,要当韩健第一个女人,但因为韩健实在心理年龄太过成熟,一直也没对她做什么事。

“雯儿,手在做什么?”韩健板起脸,道,“不老实?”

雯儿脸都快滴出水来,道:“雯儿也想老实,可是……雯儿很想主人。”

说着,雯儿从床沿上下来,跪在韩健身前,小手伸到前面,把韩健的中单解开。

本来韩健可以像以前一样,推开雯儿。但事到如今,韩健却不忍心。

雯儿说到底跟顾欣儿和杨苁儿不同,她只是个农家少女,在东王府,她也只是下人,将来还指不定会有怎样的人生和命运。若是他推开了雯儿,将来他成婚,雯儿是没有机会留在自己身边的,那雯儿可能会在东王府里终老,也可能早早就嫁人,以后她和母亲的生活,自己再兼顾不上。

可韩健终究也舍得不这朵小解语花。

此时雯儿见韩健没有反对,更鼓足了勇气,缓缓把身子靠上前来,然后抬头带着疑问的目光看了韩健一眼。在见到韩健和缓和温情的笑容之后,雯儿好似受到很大的鼓励,随即把头也靠在韩健身前,开始用一些很不熟悉的工夫,做她很久之前就该做的事。

“缠人的小妖精。”过了一会,韩健直接抱起雯儿,将她放在床上,雯儿嬉笑着钻进韩健的被窝。(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一章 开府议事(上)

雯儿虽然年少,却并非不更事,在床榻之间很主动。而且如韩健所言,她就好像个缠人的小妖精一般,整整痴缠了韩健一晚上。

到第二天天明,韩健起来的很早,而雯儿则赖着床不肯起来。韩健知dào

她昨晚缠他一晚上,很疲累,便任由她继xù

睡。而韩健则自己穿了衣服,出来洗漱过去见几个姨娘。

“健儿,起来了?”正厅里,韩松氏和韩崔氏正在说话,见到韩健进来,韩松氏用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看着韩健问道。

这个眼神告sù

韩健,好像她什么都知dào

了。

“给二娘和三娘请安。”韩健行礼道。

“不用,你怎起来的这么早?”韩崔氏一向直爽,笑道,“还以为你会睡到日上三竿才会起来,还吩咐人不准过去打搅你。”

韩健坐下来,笑道:“三娘这话何意?”

“你小子还装?”韩崔氏笑道,“昨晚,你二娘怕你酒喝的多了,叫几个丫鬟给你送解酒汤去,什么事都知dào

了。健儿你放心,你二娘已经吩咐了下面的人,不许她们嚼舌根子。”

韩松氏同样也笑道:“其实此事也算不上什么,就算是让顾家小姐知dào

,她也明白事理。健儿乃是东王,一些事与平常人家的男子不同。健儿,你也长大了。”

韩健尴尬地笑笑,这种事被两个姨娘拿来评头论终究不好。

韩健岔开话题道:“二娘和三娘可是找到陛下替身的人选?”

“这次就是要个你商量此事。”韩松氏拿出一份名单道,“我们已经寻摸了几个人。都不是本地人,只是要练一下她们说话的语气,其中有几个声音跟陛下很相似,不过只是体型相似,怕被人近前察觉到端倪。”

韩健道:“这个无妨,反正陛下也是在帷幔之后,不会有大臣敢如此造次去查看。”

“嗯。”韩松氏点头,“这两天,有你师傅顶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等把人教两天。就赶紧送过去应付着。”

韩健听这意思。法亦是不准bèi

在江都城里久留。

“二娘,我师傅她……要去何处?”韩健问道。

韩松氏答道:“你师傅要去寻找陛下,我们劝阻不住,她不在江都。有些事终究不好办。主要是下面的人。要派出合适的人照顾陛下起居。而且不能为外人所察觉。”

韩健点头,没再多言。韩健对法亦离开终究很不舍,不过法亦心始终向着女皇。现在女皇不告而别下落不明,法亦已经完成她的使命把事情回来通知到,而且帮东王府隐瞒这么久,她要去找女皇,也该成行。现在或许也只有法亦这个女皇的师妹,才可能知dào

女皇去了哪里,毕竟法亦跟女皇相处多年,对女皇脾性很了解。

“健儿,你先吃过早饭。”韩松氏道,“上午带你去见一些军将,都是我江都城赫赫有名的将军,以后帮你镇守一地打天下的。”

“好。”

韩健起来,韩松氏和韩崔氏也起身先回去准bèi

。而韩健则直接在正厅用餐。在自己家里,他也不用太拘礼,很多事可以随心而为。

到上午,韩健在两个姨娘陪同下会见了东王府几名留守在江都城的将领,其中就包括司马藉的父亲江都司马。韩健想起远在南齐的司马藉和杨曦,不禁有些感慨,这两个老朋友,如今生死未卜,他都有些不知如何面对司马藉的父亲。

见过江都将领,韩健便要回东王府。因为之前一天已经跟朝廷的人打了招呼,让他们再到东王府议事。

韩健这次议事,除了准bèi

将权力收拢回来,整个江都归他一人管辖之外,更重yào

的是给那些朝廷大臣分配任务,令他们可安份下来。毕竟这些人都是朝廷的股肱之臣,就算韩健看不上他们,也要看在女皇面子上善待之,才能笼络到更多“忠臣”投奔到江都来。

回到东王府,一些大臣已经到来,正在东王府正厅等候。这次来的大臣明显不及昨日的多,因为昨日韩健是刚回城,再是顾唯潘发起,一恩人大多数大臣都过来看看东王的同时,征询女皇病情。这次是韩健召集人过来议事,本来就有些对韩健看不上眼的人,对这次邀请不屑一顾,还有的因为官职低微,不需yào

一个部门派出很多人来。

韩健刚进东王府门,便见到九娘韩昭氏。韩昭氏昨日去城外军营视察,顺带交待了临时的统帅张行很多事。主要是涉及到城外十万大军安置的问题。

现在出征的江都十万兵马回到江都城下,总是集结着也成问题,到了该卸甲归田的时候,也节省东王府开支。但现下因为时局的不明朗,东王府并未打算这么做,毕竟现在是冬天,也是农闲时侯,就算将士回家也无事可做,还不如集结着,随时应对突发状况。而东王府的粮食储备也很充足,完全够应对兵马的开销。这也是韩松氏留给韩健的基础。

“……洛阳那边,有风声说,逆臣杨余准bèi

登基为帝,时间不会晚于年底。杨余一登基,他肯定会举兵往我东王府过来,此事还要早作准bèi

。”韩昭氏说完城外军营安置的情况,便对韩健说了其他一些事,“还有,南王府那边的人你也要早些去招待,免得令他们生疑。”

“九娘,我知dào

了。”韩健想了想,现在最着紧的其实还是赶紧先稳定住大后方。跟随女皇而来的这些大臣毕竟是江都城里不安定因素,现在就算是洛阳方面会派兵过来施压,韩健也不觉得如何。毕竟洛阳现在不禁有江都对之觊觎,西王府对之觊觎的更深,而北王也只是想扶植杨余来作为傀儡,就算杨余有一些兵马作为后盾,而北王军又在之前遭遇重创,但也不可否认,北王军仍旧是洛阳城最大的威胁,就看杨余和北王何时闹掰。

韩健和韩昭氏说着话,到了正厅一边。此时一些大臣已经在等候,这些人一看便知来者不善,他们也有些烦躁,很少有安份坐在那等候韩健和东王府人到来的,要么站在高谈阔论,要么靠近窃窃私语,一点没把东王府当成是小朝廷来看待。

“健儿,回来了?”韩崔氏迎出门,之前她早回来,也是为安置这些官员。韩健见到韩崔氏表情,便知dào

韩崔氏对这些人不耐烦,连茶水什么的也懒得招待,只是任由这些人在正厅里,连管都不管。

随后,本该早到的顾唯潘才姗姗来迟,与他同来的还有如今江都小朝廷的几位重yào

官员,其中也包括昨日跟韩健顶嘴的东阁左尚书林恪。

“东王。”见到韩健,这些人还是要行礼,也算是礼数。他们对韩健态度有所改观,也主要因为昨日韩健在东王府“发威”一次,险些将他们“就地正法”。

“顾太傅,诸位,请。”韩健回礼,做事也好像主人家一般,没有上位者的那种姿态。

韩健的亲民,在大多数朝廷官员眼中也只是惺惺作态,昨日韩健不讲理的姿态他们也见识过,这时候也都是礼节性打过招呼,直接往正厅而去。

而顾唯潘则是留下,他也知dào

韩健跟他有话说。

“顾太傅,昨日我已让人去请示过陛下,陛下对我与令千金的婚事并无新的旨意。我看婚事也要尽早完成,安定后方最为重yào

。”韩健笑着说道。

“嗯。”顾唯潘点头,他脸上还是有些介yì

,因为这些天,他作为朝廷的总负责人,一国之相,连女皇的面都没见着。而这几天女皇除了给韩健的那份旨意,也无其他旨意出来,而韩健却说随随便便就能派人去请示了女皇,他心中有些不爽也是自然。

“你准bèi

何时与欣儿完婚?”顾唯潘问道。

“这月二十六如何?”韩健问道。

“二十六?不是……只有七八天时间准bèi

?东王府能准bèi

的过来?”顾唯潘显然是觉得成婚太仓促,“再者临近年关,你跟欣儿大婚,不会影响江都百姓?”

“顾太傅放心,这次我与令千金成婚,虽然会隆重,却不至于干扰到江都百姓日常生活。又逢节日,应该是喜上加喜,如今江都一片萧条,也该已这些事来冲冲喜。”韩健道。

“嗯。”顾唯潘微微点头,却不置可否。

“顾太傅可是同意了?”韩健道,“若是同意,今日我就叫人向您老正式提亲。顺带将此事公告天下。”

“行,这件事就由东王府来操办,老夫也省心。”顾唯潘道,“只是随后,你想办法让老夫去见见陛下,这些日子积压了不少公事,老夫都没法请示过陛下。”

韩健一笑,没说话。顾唯潘说的那些公事,本来是要交给他来处置的。但现在就算是这个自己这个未来的老丈人,也没将他当成是监国来看待。不过这也可能只是顾唯潘的借口,顾唯潘仅仅是想知dào

女皇身体状况。

韩健与顾唯潘一同走进东王府正厅,正厅里已经在等候的二三十名朝廷大臣都起身迎过来。

“东王,我们要去见陛下。”一上来,这些人便提出很不识相的要求。(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二章 开府议事(中)

见到韩健和顾唯潘,这些人上前把要求一提,有些要向韩健施压的意思。但他们也不敢太咄咄逼人,免得再把韩健激怒,出现跟昨日一样的状况。

“你们要见陛下?”韩健冷冷一笑,“如今陛下抱恙在身,你们也不是不知dào

。此事,我可做不了主。”

说着,韩健将目光落在顾唯潘身上,从顾唯潘表情来看,顾唯潘应该是早就知dào

此事。而顾唯潘近来也应该承shòu着不小的压力,女皇一天不露面,他再多努力,下面的人也会觉得这是东王府的阴谋。

林恪道:“如今陛下寝宫侍卫换了人,东王此举未免不合法度。我们也不是想干扰陛下养病,只是想求证一下陛下身体状况。这样也方便东王交托下来的任务,好为陛下因症施药。”

韩健见这些人态度,便知dào

他们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现在韩健将他们召集过来议事,已经代表韩健全面接手政事,这些人自危之中,也希望亲耳听听女皇的意思,这样才肯放心下来。

此时,韩松氏的声音突然从韩健身后传来:“既然她们想见陛下,不妨去陛下寝宫请见。今日妾身前去陛下寝宫问安,陛下身体有所好转。当可见人。”

“啊?”说陛下能见人,在场的人反而有些慌乱和不知如何应对。本来他们私下商议着,这事一定东王府阴谋,东王府将女皇囚禁,然后挟天子以令诸侯。现在却说能见到女皇,也就是说他们之前的猜测是无中生有。

林恪道:“那就劳烦郡王妃引路。”

韩松氏不会亲自引路,而是让下人招呼众多人出府。等人差不多出去,韩松氏才对韩健点点头,意思是一切都已在掌握之中。

韩健没详问,这两天他也看出来,他回城之后,女皇的确是不在城中。就算在,女皇也是真心将权力交给他,而没有要跟他夺权的意思。

现在想。韩健反而希望女皇在。一时不见,韩健心中也有些担心女皇的安危。心中也责怪自己当初把话说的太死,令女皇下不来台。韩健只想见了女皇,亲口说声歉意。

到了城东公馆。众多大臣已经迫不及待要往里闯。

韩松氏从马车上下来。喝道:“如此没规矩!”

这一声喝。那些本来蠢蠢欲动的大臣都安静下来。他们也只是想着能早点见到女皇,甚至有的已经准bèi

在女皇面前哭诉,恳求女皇重新出来执政而不要将政事交给韩健来处置。这些人来见女皇。本身就没安好心,因而一到公馆便有些一窝蜂,被韩松氏这一声喝,这些人也稍有警醒,记起这是江都的地头。

“二品以下,不得入内。”韩松氏说着,人先进了正门。

剩下的大臣面面相觑,在场的官员不少,但二品以上的官员并不多,合起来不过十几个。这些官员大多只是空衔,但却也是能见到女皇的一条底线。

“没听见郡王妃所说?”顾唯潘板着脸出来,说了一句,把人点了点,将不够二品品级的留下,其余人随他进了门。

到了公馆内,一切都好似要进了皇宫一般。走路不能慢,而这一路上也需yào

人来引领,不能随便张望喧哗。

韩健走的却是气定神闲,到了女皇寝宫院子外。韩松氏已经从里面出来,她是最先进去见过“女皇”之人。

“陛下有旨,只能面见二人。不知谁进去觐见?”韩松氏看着顾唯潘等人道。

本来是三四十人挑十几个,现在十几个只能挑两个。这些官员虽然都想进去,但也知dào

自己几斤几两。

顾唯潘身为国相,理应进去觐见,这是毫无争议的。另一个人选,本来是内阁的人进,但一些人还是推举了林恪,觉得林恪“更有分量”。明着说是林恪要进去看一下女皇身体状况,方便寻找大夫,实jì

上则是这些人觉得林恪跟韩健矛盾很深,进去应该会代表他们说话。

“陛下还召见东王。”韩松氏看着韩健,道。

韩健点头,先行一步,随后顾唯潘和林恪二人才随在韩健身后,与韩松氏四人一同走到女皇寝宫门口。

随之,门轻轻打开,法亦立在门边行礼。

“有劳。”韩松氏说了一句,先行进门,随后是韩健和顾唯潘、林恪。

这也是韩健回到江都之后,第一次来女皇寝宫。进到门里,便看到纱帐缭绕。整个房间的光线很低,窗户都是禁闭,里面连个火盆都没生,不过温度倒是不低。刚进来,便听到纱帐之后有人在咳嗽,仔细辨认还真好似是女皇。

听到这声咳嗽,顾唯潘和林恪对望一眼。

在外面,连内里的大概状况都看不清,更别说是确信里面是女皇。光是这一声咳嗽还不足以蒙蔽这两个跟女皇工事十几年的大臣。

“陛下不方便见客,请进到里面,不要多言。”法亦提醒了一句。

韩健琢磨这话的意思,应该是不让顾唯潘和林恪多问话,免得“女皇”应答不上露出破绽。

顾唯潘和林恪行礼点头,却也一脸谨慎随在韩健身后,几人进到外厅。距离女皇也仅仅隔着两道纱幔和一道屏风。

“东王,可是你来了?咳……”从里面传出声音。以韩健对女皇的了解,从这声声音也分不出到底这个女皇是真是假。

“回陛下,正是臣下,臣来向您问安。”韩健紧忙行礼道。

“不用了,朕身体不适,却也无大碍。静养几日,便可痊愈,东王有心了。”里面继xù

传出声音。

韩健行礼,侧眼看了林恪和顾唯潘一眼。

此时顾唯潘很守礼,立在那连话都不说,态度恭敬。而林恪则侧头好像在往屏风后打量,似在确证里面说话的到底是否女皇。

“还有谁人进来?”里面再次传出话音。

“回陛下,还有顾太傅和东阁林尚书。”法亦声音传来。

“嗯。这几日朕身体抱恙,不能见风,顾太傅,朝中可是有什么大事解决不了?”女皇问道。

顾唯潘毕恭毕敬道:“回陛下,朝中一切尚且安稳。只是陛下嘱咐,将政事交托东王之事,尚在交接,臣会尽心辅佐东王,在陛下不在这些日子,打理好朝政。”

“嗯。”女皇再道,“顾太傅没有辜负朕之厚望。”

“陛下谬赞。”顾唯潘诚惶诚恐行礼道。

“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出去吧。朕要休息了。”里面再次传出声音。

“陛下,还有臣在呢。”林恪说着,一步步往前挪近,似乎是想近到前面,挪开那屏风,求证女皇真伪,“陛下,您不在这些日子,臣等可是苦着呢……”

说着林恪还在不断小步挪前,好似在擦眼泪,韩健却能察觉这人演技很高,竟然是在这种状况下一边表衷肠,一边玩他的阴谋诡计。

不过韩健也不是吃素的,虽然耳朵后面没长眼睛,却能清楚查知这人的所为,就在林恪想通过韩健身边,快步上前,韩健脚下一绊,兴冲冲上前的林恪根本毫无察觉,直接被韩健绊倒在地。

“啊!”林恪直接脸朝地,这一摔摔的不轻,直接脸上鲜血直流。

“林尚书,没事吧。”韩健关切地上前查看。

林恪刚才只是脚下一拌,并不知是韩健的“杰作”,此时他摔的气晕八素,连话都说不出来,哪里还有脑子去想韩健是真情还是假意?

“怎生回事?”里面传出女皇的声音。

“回陛下,林尚书因为情绪激动,摔倒了。”法亦声音传来。

“扶林尚书出去吧。朕不想让人打搅。等朕身体痊愈,自会出去与诸位臣工相见。”说完,女皇声音好似很慵懒一般,要休息。

“林尚书,没事的话,一起走?”韩健上前,扶起林恪。顾唯潘也上前搭了把手,两人扶着林恪出了门。

到门外,在外等候的十几人都已经很不耐烦,一见到林恪脸上带血出来,自然要上前问个清楚。

“林尚书,您这是……怎的了?”

韩健叹道:“林尚书见到陛下,太过激动,不小心摔伤了。”

“啊?”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他们自然知dào

林恪小心谨慎,怎会这么不小心把自己摔成这副模样?心说其中有古怪,但林恪也没否认,他们也没说什么。

“顾首席,陛下怎么说的?”这时候这些人只好追问顾唯潘。

顾唯潘大致将女皇的话复述了下,其实而已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当在场人听到女皇身体的确有恙,便也就不多说,一个个很感慨的模样,像是认命一般,以后要接受东王府的管辖。

“诸位,既然见到陛下,那就先请到东王府叙话,免得在此打搅了陛下休息。”韩健道。

这些官员不再多说,在侍卫引领下,往门口走。

韩健也正要走,寝宫的门再次打开,韩松氏和法亦一同走出来。韩松氏道:“东王,陛下召见你,妾身与诸位臣工回府便可。你先进去见陛下。”

说着,法亦立在门口,似在迎候韩健。韩健见这模样,心说里面不会真是女皇吧?

之前光从声音上,韩健无法作出判断,现在又是让法亦送他进去,他实在想不出,这是哪出?(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三章 开府议事(下)

韩健回到女皇寝宫门口,法亦对韩健点点头,韩健从法亦目光中看到一种和善和真诚。韩健不疑有诈,与法亦一起进到寝宫内,而外面,韩松氏已经陪同顾唯潘等官员离开院落。

进到里面,便听到里面有窸窣穿衣服的声音。韩健停下脚步,指了指里面,意思是问询法亦是何事。

法亦道:“人没有着衣衫,免得他们进去,唐突了圣驾。”

韩健觉得法亦和韩松氏在这手上做的不好,不管是找谁来假冒女皇,一旦像刚才那样被林恪闯进去,见到身上不穿衣服,里面的人总会慌乱,这一乱,必然会暴露。好在之前林恪想进去被韩健绊倒阻拦,不然韩健也不知该如何收场。

“下次不要如此了。”韩健说了一句。

“嗯。”法亦点头。

韩健走到屏风前,屏风后的人已经走出来,却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陌生女子。此女子虽然在容貌和身材上与女皇有几分相似,但近前看却有很大不同。女子立在屏风旁边,见到韩健连忙下跪行礼。

“民女见过东王。”声音与女皇倒有八九成相似,之前连说话的语气也像,只是现在走出来,被韩健看着面貌,加上她说话谦卑恭敬,才令韩健感觉这是两个人。

“起身吧。”韩健说完,想去扶跪在地上的女子,女子却有些拘谨,面对韩健相扶一边起身一边后退两步,像是很拘泥于礼法不敢让韩健扶。

韩健不勉强。等女子站稳,虽然屋子里光线暗淡,却也能让韩健瞧清楚此女的脸,虽然也不能算是丑女,却也无女皇那种傲人的气度,很平庸的女子,只是在样貌和声线上与女皇有几分相似。但韩健睹之思人,心中便怅然若失地想起临别时女皇那眼神,心中有些感慨,若是他没有造次跟女皇求婚。女皇也不会一去不回。说到底女皇的离开也是他所造成,韩健心有自责,一时面对此女,竟沉默半晌。

“到里面去。我与东王殿下有话说。”法亦对女子吩咐道。

女子宫颈行李。退到屏风后。法亦则引路让韩健一起往门口方向走。

“师傅。你是准bèi

离开江都去寻找陛下?”韩健问道。

“是。”法亦点头道,“我已与几位郡王妃打过招呼,不日将动身。陛下一日不回。为师心中有所挂牵。”

韩健叹口气道:“我将成婚,本还想让师傅观礼。”

“健儿,你不要多想。”法亦突然看着韩健说道,“为师也并不想匆忙离去,不过对郡王妃已经交待好,几位郡王妃会妥善处置为师离开后,关于这里的一切事宜。为师人在外,心也会牵挂着江都……”

韩健听这话觉得有些感动,却也知dào

法亦说的牵挂,并非是对他牵肠挂肚那般的牵挂,而只是一种很淡的想念。法亦之所以会这么说,也是在跟他“解释”,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韩健之前曾经问她关于心向着他还是女皇的问题,法亦说这些,也是刻意不想让韩健多想。但她越这么说,韩健越容易多心。

法亦离开,终究让韩健觉得法亦心是向着女皇更多一些。

“那师傅还有别的事吗?”韩健道,“没事的话,健儿先离开了,这里就暂且交给师傅。”

“嗯。”法亦点头,却有些感慨道,“健儿,这次陛下离开,终究是不想令你太为难,你好生打理江都,等陛下回来,相信你们能融洽共处。”

韩健一笑,法亦也有些太想当然了。在他看来,女皇之所以走,不是因为为难,而完全是被他气走的。可惜韩健不敢直言,不然的话他不知dào

这个对他千依百顺的美女师傅会怎样大发雷霆。自己的好徒儿跟自己的皇帝师姐求婚不遂,还把皇帝师姐给气走?

韩健跟法亦寒暄几句,出得门来,外面已经没什么人。就连一些下人随便也不敢靠近女皇寝宫。这些下人除了一些从洛阳过来的,大多数也都是从东王府派过来,之前韩松氏已经对他们有特别交待,这些人基本也都识相。而有法亦坐镇,任何人靠近女皇寝宫都会被发觉,韩健也并不太担心。

韩健出了公馆,随从还在等候,见到韩健出来,马上有人把马牵过来。

回去路上,韩健有些心不在焉,他在想女皇的事,终究觉得有些愧疚。不过韩健心境转的也很快,活到东王府门口,他便收拾了心情转换到一个辅政大臣的心态,去面对里面刚回来的那些朝中大臣。

之前去见女皇,也算是大致顺利,除了林恪摔了一跤。林恪就算是摔了,也没发xiàn

里面的女皇是假冒的,再有顾唯潘的鼎证,外面那些大臣已经基本相信女皇就在里面。

韩健注意到一点,顾唯潘在见女皇时,没有问关于婚事之事,也说明顾唯潘相信韩健所说,之前女皇同意婚事之事是真的。但韩健也怀疑一点,是顾唯潘看穿里面的女皇并非是真身,刻意没问。

韩健带着一些疑虑,进到东王府门里,到正厅外,之前与韩健等人一起去公馆的大臣已经早做等候。见到韩健来,原本有些坐着的也起身相迎,这次他们的态度大有改善,已经没人再觉得一切都是东王府的阴谋诡计。

顾唯潘在这些人当前,过来迎韩健。韩健注意到林恪并不在其内,应该是回去治理伤口去了。

“林尚书……暂且先回府去了。”顾唯潘一过来便说了一句。

韩健点头表示理解,林恪那一跤摔的不轻,不过也算是对他一种教xùn

。韩健早就看林恪不爽,这次一跤,韩健也希望能令林恪醒醒脑子,想明白现在到底江都谁做主。

韩健进到厅里,这次已经没有之前那样的阻力。韩健径直走到当前,坐在当首位置。等他坐下,顾唯潘也坐下,其余过来的大臣也不敢再造次,相继而坐。

“今日找诸位过来,是想商量一下朝廷三院六部重组之事。”韩健做开场白道。

“重组?”官员中马上有议论之声。韩健所说的重组事关重大,而之前韩健也没露风声,现在等于令这些官员被迫接受。

顾唯潘比较谨慎一些,问道:“那不知东王有何计划?”

他这一问,议论之声也便停了,所有人都看着韩健。

韩健道:“诸位不用多心,这次重组,主要是将职责部门重新划分。诸位都是我朝重臣,即便到江都来,陛下和我,都不会亏待了诸位。饷银方面自然会有东王府负责,再有,具体三院六部职责方面,也将大致保持洛阳原状,日后还要众位鼎力相助,为勤王伐逆之事多多劳心。我不胜感激。”

“东王说的哪里话。”顾唯潘道,“为朝廷效力,自是我等老臣之事,也是天下人之事。”

这话很场面,不过也很中听,其余大臣在不明白具体改革措施的情况下,他们也不敢随便发言。

随后,韩健把他的计划大致一说,主要是将原来的几个职责部门打散,因为三院六部,很多部门在江都根本行不通,已经没必要保留原本的建制,而不如将一些人调到其它部门中,可以帮忙分担公事。

顺带,韩健也将东王府准bèi

移交之公事说了一下。韩健此举是为了改变这些朝廷元老大臣没有实权也没有实责的问题,给他们安排差事,这样日后他们就不会一门心思闹,说到底就是给他们工作做。

为了不令大权旁落,韩健在移交的公事方面也很谨慎。只是暂且将一些不太重yào

的政事移交给这些人,比如说联络天下人勤王,再比如说筹措粮饷军饷,再比如政令的草拟。韩健明着是放权,但实jì

上还是在收权。在场的也都是有经验的老臣,韩健的意思这般明确,他们虽然也知dào

韩健用意,却也不敢有什么反驳,毕竟现在“求证”了女皇的确是抱恙在身,而且女皇吩咐韩健主持大局,那韩健就可以当家作主,他们就要学着忍气吞声。

“军务之事,也希望诸位多多劳心。”韩健终于也说到重点上。

在场的人,本来都有些失望,毕竟韩健所说的事,在他们看来也是东王府对他们的打压。但韩健突然说到军务,却令他们精神一阵。谁都知dào

,谁掌握了军务谁就掌握了话语权。现在韩健之所以这么趾高气扬,是因为现在女皇和他们这些大臣都是“寄人篱下”,军务是掌握在东王府手上的,他们无权插手。

“军务?”连顾唯潘也有些惊讶,他以为韩健不会就军务之事来进行分配任务。

“嗯。”韩健点头,“如今诸位中,有不少是治军之人。虽然诸位手头上没有兵马,但也不能令诸位学武所用。这样,派你们精通军务之人,入军中负责军务之事,只是不能如之前一般,统帅千军万马……”

韩健这一说,这些大臣中也有不少脸上露出喜色。韩健这么分配,将意味着他们有用武之地。

只有顾唯潘老脸黑着,显然是猜到了韩健的几分用意。(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一家人两家话

会议持续了两个时辰才结束,虽然韩健将一些军政的事从东王府交出来,却也要进行交接,朝廷的这些人也要回去等。

将人送走,顾唯潘单独留下跟韩健商量婚事之事。

“顾太傅,今日东王府便会派人向您提亲。”韩健笑盈盈对顾唯潘说道。

“嗯。老夫知dào

了。”顾唯潘叹口气,现在他也属于居无定所,他的家人包括外宅的女人和儿子暂时都住在东王府,而他也是东王府和临时衙门那边两边跑。这些日子,顾唯潘为了避免外面闲言闲语,晚上都是住在衙所那边,只是偶尔白天会到东王府探望家人。

“那聘礼……该送去何处?”韩健道,“顾太傅,现在您已是国相之尊。日后朝廷的事还要仰仗您,东王府临时准bèi

了府院,暂时会划归到朝廷名下,就暂时作为顾太傅的居所如何?”

“这个……”

顾唯潘有些迟疑。韩健送他宅院,这是一份大礼。虽然他将和东王府接亲,以后已算是亲家,但他还是怕朝廷那些人会背地里说什么。

韩健件顾唯潘有些犹豫,说道:“以后东王府和朝廷之间,还需yào

顾太傅从中斡旋,顾太傅您日后总是住在衙所,毕竟也不方便。”

韩健的话戳中顾唯潘心中的软肋,顾唯潘这些年,最大的期望不是升官,而是早些给外宅的女人和儿子正式的名分。在洛阳城时,他顾着身份也顾着朝中政敌。一直未将此事成行。现在到了江都,他已经位列人臣之首,很多人都以他马首是瞻,他难免也想安定下来,一家人可以住在一起,尽享天伦。

“那就交给你来办。”顾唯潘看着韩健,神色复杂说了一句。

韩健笑道:“这次东王府划归到朝廷的产业,不在一处,主要也是为方便朝中大臣的家人安置。此事会有郡王妃来负责,我只是提前跟您说一声。”

听到是郡王妃来负责。顾唯潘脸色好转了一些。毕竟拿人的手短,虽然韩健和郡王妃都是东王府的,但韩健的那些姨娘毕竟有洛阳世家的背景,朝中大臣对韩健这个正牌的东王排斥心理更重一些。反而对东王府的几个郡王妃心中有所敬重。这事交给郡王妃来办。他自然会觉得妥善一些。

说完此事。韩健便要陪同顾唯潘去厢房那边见顾唯潘的妻儿。这些日子,顾唯潘外宅女人雪娘搬进东王府后,虽然不是跟顾松氏成天相对。却也照面过几次。顾松氏为了挽回跟顾唯潘的关系,对雪娘也没有什么脾气,反而两人有所接触。而顾欣儿则更是发挥了纽带的作用,甚至带顾唯潘的小儿子顾文一起玩耍,令两房之间有所缓解。

这次顾唯潘一次要接两边的人同住,算是顾唯潘人生一次大事。韩健现在也站在顾欣儿的立场上,希望顾家可以早些团聚,免得顾欣儿再为母亲的事担忧。

韩健和顾唯潘一路走着,顾唯潘沉默了一会,突然问道:“陛下现如今,是否不在江都?”

韩健一听这话,有所谨慎,猜想大概是顾唯潘在上午去见女皇时察觉了一些端倪。

“顾太傅的话,怎么听不太懂?上午,顾太傅不是才见过陛下?”韩健装糊涂,笑道。

顾唯潘叹口气道:“陛下尚未登基之前,老夫便与陛下相识,老夫在朝中这么多年,怎会辨不出陛下是真是假?”

韩健一笑,没说话。他知dào

这时候就算顾唯潘心中怀疑,也只是猜测,只要他不松口,此事就不能坐实。

两人又共行一段路,韩健才开口道:“顾太傅似乎忘了,那时我也并未进去见过陛下本人。从回到江都,我也只是与您老今日才进去拜过,至于里面不是陛下,还是陛下因为生病才说话所有不清,我实在也不清楚。”

顾唯潘皱眉看了韩健一眼,韩健这一推六二五,好像什么事都与他无关,令他也无话可说。

要是女皇真的不在江都,韩健作为东王肯定会知晓。而顾唯潘也大概能猜出,可能正是因为韩健知dào

女皇不在,才会回江都。因为他曾去过军营,知dào

韩健回城的态度,就算是女皇将行政大权交给韩健,韩健当时也态度坚决不肯回来。这次韩健主动回城本身就有蹊跷。

韩健件顾唯潘在那深思熟虑,也知dào

顾唯潘懂得大局为重,即便心有猜测,也没将事情告知于同僚。

“顾太傅,现在还是紧忙操办婚事。此事等我与欣儿成婚后,再详细与您说,如何?”韩健道。

顾唯潘听这话,也猜了十有八九,女皇多半是不在城中。否则韩健也不会如此谨慎要跟他说等成婚后再说此事。

“此事你……”顾唯潘顿了顿,叹道,“莫以为能隐瞒住朝中上下。老夫拜见过陛下,别忘了还有一人也拜见过陛下……”

韩健明白顾唯潘说的是林恪。林恪当时正是因为怀疑,才会试图去硬闯,林恪受伤,但他不会善罢甘休。林恪也算是老臣,在朝中多年,也对女皇很熟悉。更要命的是,林恪本身就对韩健有成见,这次韩健还安排他一个东阁左尚书去负责找大夫的事,林恪心中自然有怨言,那这事就可能会被揭穿。

“顾太傅有心了。”韩健笑着拱手道。

顾唯潘没再说话,两人一同到厢房那边。正巧遇上韩松氏亲自带人带着聘礼过来提亲,顾欣儿作为婚事的女主角并不在场,而是由她母亲顾松氏和一个临时派过来的丫鬟在招待。

“老爷,您回来了?”顾松氏见到顾唯潘,陪着笑脸迎过来,顾唯潘却是冷着脸,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老爷,东王府来向欣儿提亲,您不在,妾身也不敢随便答yīng

。您回来就好,这事还要您来拿主意。”

顾松氏上前扶着顾唯潘,顾唯潘在人前却没有阻止顾松氏的举动。两人好似恩爱夫妻一般,韩松氏不明就里,只有韩健知dào

此时的顾唯潘有多假。顾唯潘有十年时间没跟顾松氏好脸色看,要不是韩健阻挠,他和顾松氏之间的夫妻情分也早就恩断义绝。

“郡王妃太客气了。”顾唯潘看过韩松氏递过来的礼单,连他自己也觉得这聘礼很重。

本来顾家在京城中有不少田地,有些是顾松氏的父亲松老相爷留下来的,还有的是顾唯潘早年为官时朝廷赐封或者是买下的,之后顾唯潘离家,倒是对家中妻儿也很大度,从来没提过田地之事,因而顾松氏就算是没有丈夫在身边,也能养活一大家人。但这次南迁,顾家等于是一无所有,不过东王府却直接送来良田上百亩,而且有家仆和奴婢,甚至有府院和门店,简直好似是封侯一般赏赐丰厚。

“顾太傅说哪里话。“韩松氏笑道,“这次两家联姻,乃是百年好合之事,日后东王在朝中与顾太傅公事,还要仰仗顾太傅帮忙。”

顾唯潘笑着点点头,心中却也明白个大概。韩松氏这是在代韩健来收买他,这也间接印证了女皇并不在江都城的事。

韩松氏与韩健一同,陪着顾唯潘和顾松氏进到厅里,这里虽然是东王府,但因为是商量婚事,只能将这里当成是顾府来看待,而顾唯潘便是一家之主。

“顾太傅,妾身已找人跟东王和令千金合过八字,选了好日子来成婚。顾太傅意下如何?”

韩松氏说着,将从“神”请来的帖子送上前,其实也只是婚礼的一般步骤。顾唯潘看过,知dào

东王府想急忙操办这婚事,脸上微微一笑,也没多言,便将帖子递还跟韩松氏道:“此事就交由东王府打点,日后小女嫁出门,郡王妃还要善待之。”

“这是自然。”韩松氏笑着,看了韩健一眼。她虽然不是韩健的亲娘,但这些年她所作一切,就是为了养大韩健,看着韩健成年,在她心中也早就将韩健当成是亲子一般。现在韩健成婚,她也好像是了却一件很大的事,喜色溢于言表。

但韩健心里却有些怪异,这毕竟不是他第一次成婚,他跟杨苁儿之间已经是有名分的夫妻,顾欣儿进门,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是二房。但东王府和江都上下,明显都把顾欣儿当成是韩健的正妻看待,婚礼也是已娶东王正妃为礼仪。

说完婚礼之事,韩松氏起来便要走,韩健起身也要告辞。

本来韩健以为顾唯潘会留下跟顾松氏联络一下感情,谁知dào

顾唯潘直接起身道:“老夫要回衙所那边,与东王一同出去。”

这话好像是在对众人说,其实只是说给顾松氏一人听。

顾松氏脸上露出尴尬之色,自己的丈夫回来,却只是说了说女儿的婚事,连坐一会的耐性都没有。她也知dào

现在顾唯潘没休弃她已经是很给面子,她也没什么强求,只是希望顾唯潘能给她点好脸色,至少在人前不令她丢面子。

“顾首席要走,那晚辈送您出去。”韩健一笑,却是知dào

顾唯潘不愿这么就走,因为顾唯潘这次过来更想见的是雪娘和儿子。(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五章 人才

眼看到了腊月二十,韩健婚期将近,又逢新年,江都之地倒是一片喜庆。但在与此同时的洛阳城,杨余已经作好登基准bèi

,同时筹备发兵。一切迹象表明,洛阳要出兵攻打江都的意图很明显,而且出兵便在年后。

一连几日,韩健有很多事情忙。一来要筹备婚礼,二来要分配原本洛阳派系官员的职权,第三,他要代表朝廷接应豫州方面的使节,联合杨洛川做到东王府和南王府之间的联合。

本来韩健联合杨洛川,先是要一同向女皇施压,压制女皇在江都的影响力。可令韩健也没想到的是,女皇这么快便将权力交出而离开,令东王府和南王府之间的这次联盟意义马上发生了转变。现在韩健要尽量与杨洛川虚以委蛇,等于是要获得杨洛川军事上的支持。因为这次杨余和北王势力所图谋的是江都之地。

随着军事形势的紧张,江都地方上的压力也逐渐大了起来。洛阳和江都两方势力在开战之前,已经开始了多方面的准bèi

。从洛阳方面,已经完全开始戒严,严查与江都方向货物的往来,逐渐到两方不通贸易的地步。而本身江都之地对中原地区货物的依赖性比较强,洛阳方面这一戒严,使得很多商品在江都之地价格飞涨,百姓生活受到很大影响。

随着暗战升级,很快便是明战的前奏。洛阳方面已经开始调集军队往江都方向压迫,虽然没有正式开战。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压力骤增之下,江都方面也不得不作出一些应对反应,调拨出军队,防止洛阳方面的不宣而战。

江都方面对这一战准bèi

明显不足,军备物资方面需yào

准bèi

的地方太多。韩健需yào

负责筹备物资来应对这次不知要持续多久的战事,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完成。开过几次会议,也找了朝廷和东王府负责这方面的说人,都表示难度很大,虽然东王府在这些年粮食和军备上一向不缺。但涉及到更大的战争。东王府并未经lì

过,因而在战备物资储藏上,并非是十分充盈。而且东王府也缺乏调度物资的人才,韩健不禁想到了跟随女皇到江都的这些官员。

朝廷这些高级官员。虽然平日里重气节爱面子。甚至喜欢与人为难。但其中不乏有能力的能臣。一个国家能在这些人治理之下井井有条,一个东王府,自然也能管好。现在主要问题是韩健不放权。因为这些人终究跟他不是一条心,在政治斗争面前,韩健也要防备这些人图谋自己的利益,而不顾东王府的安危。

韩健找了顾唯潘,跟顾唯潘商量了一下关于调集物资所需yào

的人手。顾唯潘对此并不精通,他所擅长的是巘狱和调查,他是御史台出身,而且他以前所负责的上听处,主要任务也是审查官员背景以及一些风闻言事。

顾唯潘在城东公馆旁所设立的临时衙所里会见了韩健,同时他还找了几名对此有擅长的官员,都是曾经户部和兵部的官员,官品不高,都是三四品。这也就说明,这几个人在京城时候只是五六品的小官,到了江都才有所提拔,也不入这些朝廷大佬的眼。

韩健对这方面的人才自然很珍惜,这几个人年龄都不大,有的二十多,有的三十多,最大的也不到四十,这些人有个共通的特点,都是在洛阳不得志,而且跟杨余一党不合。在女皇离开洛阳之后,这几个人举家来到江都,想继xù

精忠报国,但来到这里,因为他们本身也并非是洛阳官吏的核心,因而也未得重用。

“东王,这几位,都是老夫曾在上听处时,曾向陛下举荐过的官员。”顾唯潘介shào

道,“当时陛下将他们从地方上调往京城叙用,并未安排正职,这次给你找来,你看看是否能帮的上忙。”

在来之前韩健已经问过顾唯潘,顾唯潘之所以举荐他们,也并非跟他们熟稔,是举亲。这些热闹也是地方官举荐给朝廷的,由上听处来负责审查,最后上听处审查的结果,是这些人的确有能力,但因为当时女皇顾着跟北王一党权力斗争,因而忽视了这些人。但韩健想,也许是女皇想留着这批人,等到她正式铲除北王党之后再将他们委以重任,只是后来杨余的谋逆令一切计划有变,才将这些人疏离。

韩健笑着请这些人坐下,将当前的时局一说,主要是洛阳即将发兵往江都的事。韩健先要问问这些人的意见。就算是顾唯潘举荐,韩健也要先试试他们的能力,看看他们是否是自己所需yào

的那些人才。

这几名官员开始见到韩健,还有些抵触。说到底,他们之前也是洛阳派系的官员,从来都是对外藩王有成见,不过这次是顾唯潘举荐他们过来,他们对顾唯潘又十分敬重,这才想抱着试试看一展抱负的思想过来。

跟韩健一说,才几句话,韩健便觉得其中有几个能力很不错。

其中一名叫向宁宇的户部官员,主要是分析了江都一地粮食的产量,以及是否足够满足军需的问题。在他看来,江都虽然算是富庶之地,但粮食结构单一,有时候对军粮运送上并不方便,而一旦开战,各处的粮食无法汇总到一起。

他所说的,跟韩健眼下最烦忧的事也一样。现在江都的粮食储备并非都在江都城周围,而绝大多数都分散在地方郡州,甚至是县城的粮仓。先不论这些粮食是否都能配为军粮,就运输汇总一事,就令他感觉非常棘手。

“那不知向司卫有何好的建议?”韩健紧忙问道。

向宁宇看了看周围的人,似乎是不太想说,也可能是没想明白,先沉默了一会,才道:“如今粮食不需yào

马上运到江都来,而是查明地方上有多少粮食,再将江都划为几片区域,将其汇于一处,再根据需yào

,是运往江都还是运往战时前线。”

韩健点头,这向宁宇说的,基本符合现在战时的现实。就是粮食不在江都,而运到江都非常麻烦,但留在地方上,需yào

的时候又取不来。现在就算是把粮食都运到江都,江都也没有那么多的粮草来储存,简单的储存会导致这些粮食在开春之后就会腐坏。

而根据向宁宇所说的,先将县城的粮食运到州府,再将州府划分区域,见礼大的粮仓,这样分散投资,就算是江都城粮食不足,可以随时从这些大粮仓调拨,如此便可将问题迎刃而解。

韩健马上问询了向宁宇关于这些大粮仓选址的问题,向宁宇也一一回答,令韩健很满yì

。光是一个向宁宇,已经让韩健感觉到顾唯潘的确没有打诳语。这些中的确是有能力的,而且是重实干而非说空话的。

虽然向宁宇的选择,并非是最好的选择,但他来到江都不过短短一两个月时间,便能有这么清楚的认识,便是东王府那些常年负责粮食储藏运输的官员,也未必能做到如此。这年头的官员,都是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的那类人,做完自己的本份,也就不理会到底东王府具体要的是什么。

韩健又马上问询了其他几人的意思,问询他们关于一些行军和驻军之事。其中几名行伍出身的,道爷都对答入流,韩健简直感觉像捡到宝一般。正愁手底下没这方面的人才,顾唯潘就给他送了这些人来。但韩健欣喜中也有些忧虑,就是这些人的政治信仰问题,他们终究是女皇的人,如何收拢他们才是正事。

说完事情,韩健对顾唯潘道:“顾太傅,现下时局紧张,朝廷很需yào

一些人来帮忙,不如,顾太傅就先提拔这些人,作为此次战事的调度。等时局和缓下来,再将他们掉往各部委以重用如何?”

顾唯潘本来就是把这些中下层官员介shào

给韩健的,自然不会说什么,当下点头应允。而这些官员,也是想出人头地,现在有这样的机会,他们更不会多言,只是起身感谢韩健提拔。

韩健亲自准bèi

了酒宴,跟这些人把酒言欢之后,算是熟稔,再亲自送这些人出府。但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这次的会见也很低调,但因为本来就是在公馆临时衙所见的这些人,外间想知dào

不难。韩健也怕杨余知dào

此事之后,会派出人对这些人不利。

等将这些人送走,韩健马上回东王府,让韩松氏准bèi

了一些宅院,暂时让这些人搬过去住。这样一方面可以算是恩赐,赐给这些人宅院来拉拢他们,同时也方便用人的时候能找到他们。更重yào

的是,韩健想保护住他们,免得他们再被杨余的人拉拢走或者暗杀,顺带也要防止洛阳派系的人对这些人进行打压或者是收拢。

韩健跟韩松氏说完,韩松氏叹口气道:“健儿,你轻易用这些人,不怕他们中有洛阳派来的奸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六章 恩赐

奸细问题,之前韩健也想过。但想来这些人中存zài

奸细的可能性不大,主要原因是,这些人本来就不得志,就算是来到江都,也不可能打入到江都小朝廷的内部,那他们的价值又在哪里?

但有些事韩健也不得不防,若是其中真的有什么人吃里扒外,加以利用之后,他们临阵倒戈,那可就呜呼哀哉了。

“二娘,不如将这些人分开来用。”韩健道,“彼此之间没有联系,就是将来其中有奸细,也不怕。至少不会打乱我们的计划。”

韩松氏想了想,微微点头。韩健说的也是个办法,就是给这些人分派不同的差事,让他们各自为政。这样就算将来他们中有人甚至是一些人出事,也不会影响到整个东王府的日常运作。而且最重yào

的一条,韩健也并非将所有调度的任务都交给这些人,总会用到自己的一些人手,这样一来二去,就淡化了他们在东王府调度体系中的作用,可以利用他们,但不会完全倚重他们。

有了人手。韩健当下要做的就是赶紧从东王府官员体系中找到一些合适的人手,赶紧去做战前的准bèi



在这场战事到来之前,他的准bèi

已经落了后手。洛阳在准bèi

战事方面显然要比江都做的更足。但韩健也知dào

,后来居上也并非难事,就看能否把一个体系玩转。洛阳这两年粮食储备和军事储备也很少,一些粮仓因为北王府的亏空。已经到入不敷出的地步。这次要不是有北王府军需上的支持,洛阳也不敢打这场仗。

韩健马上找人开了会,把人手摊派下去,早些让人到地方上将物资收拢起来,顺带开始地方募兵以及调拨两款来筹集军队。经过几次会议的召开,洛阳整个备战的氛围也很浓厚,就算是曾经对韩健有所成见的一些人,那些洛阳派系的高官,这时候也好似要跟韩健一心想外。毕竟韩健是东王,东王府如今也是女皇和他们最后的栖身之所。要是江都失陷。他们或者是流亡海外,要么就只能等死了。

把人都派下去,韩健心也定了一些。这算是江都在战前最大的一次准bèi

工作。

准bèi

好物资调度方面的事,韩健也不急着马上调集军队到前线。在他看来。一场战事的开始。同时也需yào

情报方面来保证。而他的情报系统,除了有东王府的情报机关,更重yào

的是洛夫人一脉。而洛夫人身为洛阳巨贾。父亲又曾是西王麾下有名负责调度军需的官员,洛夫人也继承了这方面的一些天赋。

韩健跟洛夫人的联系上,而洛夫人早在韩健回到江都之前,已经派了人手过来随时准bèi

支援。而其中跟韩健联系最多的,也是洛夫人的得力干将大西柳。

大西柳这次到江都来,除了是负责跟韩健和洛夫人之间联络,还有个重yào

的任务,就是将洛夫人的部分产业迁到江都来。洛夫人在投奔了东王府之后,已经将自己当成是半个东王府的人,产业也逐渐从洛阳东迁,韩健用的上的东西不多,毕竟一个洛夫人,产业再多也无法跟江都之地相比。但洛夫人的人,涉及到三教九流,涉及到洛阳乃至天下行业的方方面面,就算是杨余对商贾看不起,但在战事面前,他也不敢随便得罪这些经商的人,因为整个魏朝的物资调度,基本都是这些为了逐利的商人来完成。

韩健并未在东王府里见大西柳,他也怕被人获悉。对于大西柳的事,之前女皇就有所查悉,但无论是韩健,还是女皇,都未将这件事告知于韩健的姨娘们,因而连韩松氏等人也不知dào

韩健手头上有这样一支力量。

大西柳一身素衣,好似一个农家女子一般,但因为她实在生的美貌,因而平日里不着脂粉,她也不会随便出来走,因为这样的一个女子,走在路上也会很碍眼,可能会招惹是非。

日落黄昏时,韩健在茶楼喝着茶,大西柳姗姗来迟。韩健件大西柳用大衣将自己裹的很严实,便知dào

大西柳也要避人耳目,洛夫人手下的不少人是西凉旧部的人,这些人除了是洛夫人的人,同时也在为复国做准bèi

。现在北方乱世将起,西凉旧部的人自然也觉得这时候是复国的最好时机,近来活动甚多,而洛夫人却背地里投奔了东王府,洛夫人自然怕这些与她有共通目的的人知dào

,就算是大西柳来江都,也是避人而来,带过来的人手也都是洛夫人自己培养起来的,而并无西凉旧部的成员。

“见过少公子。”见到韩健,大西柳恭敬行礼。整个茶楼只有她和韩健二人,此时刚下过一场雪,天气也很寒冷,路上也没有几个行人。

“西柳小姐客气了。”韩健笑着指了指面前的座位,道,“来,坐下,喝茶。”

“奴婢不敢。”大西柳恭敬道。

韩健一笑,几天不见,大西柳的称呼已经从“属下”变成“奴婢”,主要跟洛夫人将她送给韩健有关。洛夫人曾写了一封信,说是为了表示忠诚,要送给韩健一些礼物,而礼物中的一份,就是大小西柳,而因为小西柳有任务在身不能同到江都来,实jì

上大西柳是先来让韩健“签收”的。

“西柳小姐客气了,坐下来说话方便些,不容易惹人耳目。”韩健亲自为对面的杯子倒了杯茶道。

大西柳听到韩健如此说,不再拘泥,恭敬行礼后坐下,不过态度还是很恭谨。她坐下来,韩健示意了一下她面前的茶杯,大西柳双手捧着茶杯,却并不敢在韩健面前举起来喝。

以前大西柳是韩健的属下,而她本身也是洛夫人的人,虽然言语态度上对韩健恭敬,但毕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用跟韩健之间太拘谨。但现在不同,她已经成为一个奴婢,在主人面前,一个奴婢别说是喝茶,就连直起腰站着都是僭越,现在韩健亲自倒茶,她哪里敢喝。

“西柳小姐,有些事跟你说明一下。”韩健见西柳这模样,便道,“虽然你干娘将你送给了我,但我却无福消受。你就当是为我办事,我会付给你酬劳,而酬劳中的一部分,就是还给你自由。在我手下做事,会比你干娘手下更轻松一些,因为我不会强人所难,要是西柳小姐觉得差事做的不称心,随时可以走,我也不会干涉。”

大西柳听到韩健的话,抬头神色复杂地看了韩健一眼。

在她眼中,韩健这话说的是漂亮。但奴婢就是奴婢,走到哪也脱不了贱籍,而她生平所愿,就是跟一个平常人一样安稳过生活,江湖上的事她早就不想理会。但就算是韩健说她“随时”可以走,她也不敢走,因为一些事不是韩健随便说说那么简单。

但韩健的话却并非虚言,韩健说这话的同时,从怀里拿出一份契约,递给了大西柳。

大西柳本来以为是韩健派下来的任务,等她恭敬拿过打开,震惊地从椅子上重新站了起来。韩健给她的,是她和妹妹的户籍,而在户籍中,她不再是奴婢,也不是贱籍,而是良民。这样一份公文,没有朝廷几道衙门的审批是下不来的。但韩健现在身为东王,同时也奉女皇来负责朝中一些,他便有这样的特权来特批这样一份户籍。

“少公子,您这是……”

大西柳拿着自己和妹妹的户籍,神情有些茫然之间,也有些感动。她为洛夫人做事这么多年,就算是认了洛夫人为干娘,洛夫人也为她们姐妹改变什么。现在她和妹妹刚被洛夫人送给韩健,韩健便回敬了这样一份大礼。有了这户籍,日后她和妹妹便可以走到哪都可以安稳生活,就算是去南齐,有正式的户籍,南齐方面也会妥善安置。这些年魏齐两国在边境争取流民问题上都很积极,想方设法来争取一些人口,在这年头,人口多寡往往决定了国力强弱。

“西柳小姐不用多心。这只是我送给你和你妹妹的一份见面礼,只要你和你妹妹帮我做事半年,以后你们想去何处,我绝对不干涉。就算是你干娘问起,我也只会说你和你妹妹帮我去做事,不会让她干涉到你们。”韩健笑道,“我这样说,西柳小姐可满yì

?”

大西柳闻言,一句话都不说,恭敬跪倒在地,给韩健磕了三个响头。磕完头,才起身,立在一边,额头上甚至还带着血迹。韩健也没想到,自己这随手的帮忙,会令大西柳如此感激。韩健却不知,大西柳在自己户籍的问题上争取过多次,每次都是不了了之,虽然她意义上已经脱离了贱籍,但因为无法得到正式从良的户籍,她这些年也就跟一个野人一般,甚至随时都要以贱籍的方式来娱人为乐,令她感觉到很憋屈。

而韩健所作的,在大西柳看来也并非是一件简单的事。因为在魏朝,户籍管理甚严,一个普通脱贱从良的女子,要经过诸多衙门才能办到户籍,每一道衙门都将意味着一层刁难。但这些刁难,在韩健这里不过才一句话的事。(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上师来见

大西柳的诚心归附,令韩健在情报系统上更加完善。要应对与杨余和北王军一战,情报是重yào

一环,洛阳有什么风吹草动,韩健也希望第一时间知dào



虽然之前有洛夫人作为洛阳眼线,但韩健终究对洛夫人不能完全放心,洛夫人归附他的目的终究是为西凉复国。

四日之后,腊月二十四,是韩健与顾欣儿大婚之日。

到这一天,东王府里张灯结彩,从之前两日,江都各地来贺的官员和士绅便已在城中,到这一天早晨清早,东王府便开门迎候客人。

这一天从早晨起来,韩健像平常一样起的很早,起来之后也未立时准bèi

婚礼之事,婚礼的事,有东王府的人来操办,不需yào

他多用心。

韩健这几天主要在搜集洛阳方面的消息,另外,韩健也很关心女皇安危。而在之前,法亦已经离开江都去找寻女皇,而且跟韩健保持了通信,以暗语来表示找寻进度,也让韩健随时可以知dào



就在韩健看完洛阳情报后,正要出来,韩松氏过来找韩健。

“健儿,齐朝那边派人来,说是来恭贺你新婚之喜,带了随从和礼物。”韩松氏上来便告知韩健道。

“齐朝来人?”韩健略微思忖,道,“派的是谁来?”

“你也认识,是齐朝的上师朱同敬。”

韩健叹道:“此人狡诈多端,不过在齐地时。他曾帮我忙,这次照理不能礼慢于他。二娘,先派人去招待,我暂且不见他。”

韩松氏点头,道:“齐朝人来,说是恭贺健儿你大婚,也很可能是来探听陛下这面的消息。陛下连日来避不见人,齐朝那边定然也有所疑。这朱同敬,总要防备着些,健儿你不见也好。可也不能让齐朝人觉得我们亏了礼数。毕竟现在我们江都代表的是魏朝朝廷。”

韩健也随之点头。韩松氏说的大致没错。此时别人都以为女皇身在江都,临时朝廷也设在江都,齐朝这时候没有去与新朝廷拉拢关系,而是过来与江都示好。其中肯定有他们自己的盘算。至于齐朝人到底是想趁乱平定北方完成天下一统。还是准bèi

坐山观虎斗看着魏朝内部四分五裂。这些韩健还不好猜测。若是他自己选,此时南齐人不会着急出兵,而是要等到北方先斗上一轮。元气大伤之后才会出兵。

韩松氏说完,便离开。随后雯儿亲自把韩健婚礼要穿的礼服送过来,随着雯儿与韩健共度春宵,已是一个小女人,一夜之间也好像成熟知性了许多,一进来浅浅一笑别样生姿,随后笑靥如花过来帮韩健换衣服。

“雯儿,我成婚,你不难过?”韩健倒也乐得雯儿细心服侍,现在他和雯儿的关系不一般,已经不算是一般意义上的主仆,雯儿做事也更加细心,不再像之前那么笨手笨脚。

“少主大婚,雯儿高兴还来不及呢。”雯儿笑道,“昨日郡王妃还夸雯儿做事勤快……少主,您是不是把……我们的事,告sù

了郡王妃?”

韩健一笑道:“还没说呢。等今日之后吧。”

“嗯嗯。”雯儿点点头,随之解开韩健衣带,除了帮韩健解下衣服,把新的礼服披到韩健身上,人已经跪在韩健面前,手已经往韩健身上去摸。

“别淘气了。”韩健捉着雯儿的手拿开,雯儿嘟着嘴有些闷闷不乐。

韩健当日要与顾欣儿成婚,自然不想跟雯儿在房里做些有伤大雅的事,到中午时,他还要去新的顾府那边接亲,一天要忙活很多事。这跟他之前与杨苁儿成婚有很大不同,这次他大婚,可谓是天下人皆知,而他娶的顾欣儿也将作为东王正妃,因而在礼数上丝毫不会少,本身藩王娶亲也是很麻烦的事。

“少主,郡王妃说了,以后要是少主身边还少丫鬟,便让雯儿帮忙,少主你可别丢下雯儿呀。”雯儿带着几分小女儿家的嗔态,已哀求的口吻道。

韩健笑着摸了摸雯儿的脸蛋,点点头。

韩健换上礼服,此时他要出去先招待一些来宾。虽然按照正式婚礼礼节来说,招待来并应该是在迎亲之后再开始,但他毕竟是东王,而外面的绝大多数并非亲朋好友,而是东王府官员,这些人来江都另外还有目的,就是述职。东王亲政,他们正好过来参加东王的婚宴,婚宴前后,也是他们将地方治理上的事上报,并且听候安排的时候。同时他们也要借此对东王表效忠。

东王府的婚宴还在准bèi

中,酒宴尚未开始,来到东王府官员,大多数都在厢房等候,而厢房里也只能招待一些地方郡守级别的官员,一些小官或者是地方上派来的代表,也只能暂时先在院子里等。不过即便这样,这些人也兴致不减,这次远道而来,他们也是结交朋友一叙家常的时候,他们也在通过这种时候来政治联谊。

韩健一出现在西厢,在场的官员听到通报,马上停止了交谈,对韩健行礼。

一些官位比较高的,都上前与韩健见礼,自报家门。韩健回礼之后,与其中几人先进了一间大一些的会客厅,在里面,一次简短的会议召开,主要讨论的地方招募军士和筹集军粮之事。

随着江都相继派出人手,到地方上统筹纳粮,地方上也开始备战。

这次会议很简短,并未说及实质之事,韩健也只是表达了一种态度,就是不管之前地方上亏空了多少粮食,这次备战一律要补全,否则会纠察地方官员的过错,可能会令这些人丢官免职甚至是法办。

会议正要结束,侍卫进来送给韩健一封信。韩健看了那侍卫一眼,侍卫道:“是东王府外有人送过来的,好像是……司马公子的笔记,因而我们不敢怠慢。”

韩健看信封上的字迹,的确是司马藉的笔记。那信很可能是司马藉所写。

司马藉可算是韩健一起长大的好友,虽然他现在身在金陵,但韩健也曾派人去找寻,试图救他回来。却一直没找到他下落,本来韩健也担心他会遭遇不测,但此时有他信来,也就代表他平安无事。

不过韩健想来,这信可能是朱同敬带过来的。

果然,等韩健打开信封,里面却并非司马藉的信件,而是朱同敬请他过去一叙的请帖。

韩健无奈摇摇头,这朱同敬狡猾多端,用司马藉信的信封来送请帖,也倒是令他无法拒绝。这就好像在对他说,司马藉现在在我手上,你不来,后果自己看着办!

“东王殿下,不知还有何差遣?”旁边的官员见韩健拿着信不说话,都有些紧张,怕是会对他们不利。毕竟这些年地方上粮食亏空之事常有,每个官员都会担心自己将来的仕途。

“没事,诸位来参加本王新婚之礼,就请稍作等候。宴席之上,不醉不归。”韩健起身笑道。

在场之人纷纷笑着应是,心中却是五味杂陈,不过韩健要走他们毕竟可以松口气。

韩健从西厢出来,正好遇上带人送茶点过来的九娘韩昭氏。韩昭氏见韩健神色凝重,行路又匆匆,忙问道:“健儿,有何事?”

“九娘,我先出去下,接亲之前我会回来。”韩健道。

韩昭氏道:“接亲需yào

吉时,这时候有什么急事非要出去?”

韩健不答,已经带着随从往东王府后门方向而去。因为前门方向都在招待宾客,他出去会遇上不少官员,中途少不得寒暄行礼,他便走后门能清静和快捷。

韩健这次出门带的人也不多,毕竟这里是江都,他自己的地头,闭着眼也能摸清道路的地方。

等到了朱同敬相约之地,一家名为泰雅的酒楼,远远便能看到朱同敬立在二楼窗前看江都城的风景。酒楼门前立着几名随从,整个酒楼似乎都被朱同敬包下。

韩健之前也来过这家酒楼,只知dào

是一件很普通的食肆,在江都城算不上高档酒楼,但地处偏僻,属于很清静的那种,韩健料想或许也正因如此,朱同敬才会选择在这种地方与他会面。

“东王,久违了。”韩健到酒楼下,还没等进门,二楼上立着的朱同敬便拱手笑着行礼。

“久违,久违。”韩健说着,让随从在外等候,他独自一人进到酒楼之内。

酒楼里空空如也,连桌椅都被人搬走,到二楼上也是如此,整个大厅空空荡荡,除了朱同敬之外,整个厅堂连只耗子都没有,令韩健感觉怪异。

“东王,是否奇怪这里并无摆设?”

朱同敬一身青绿色衣衫,手上仍旧拿着他标志性的折扇却未打开,说话间带着气定神闲的笑容,让人看不出他深浅。朱同敬属于那种英姿飒爽风靡万千少女的帅哥类型,这样的男人,在大多数时候都是绣花枕头,可朱同敬除了有这惨绝人伦的外表,也有深不可测的心机,是韩健所见,手段最多也最防不胜防的一个。

“是很奇怪。”韩健说着,一笑道,“不过有什么关系,反正朱上师也知dào

我并无在这里就餐之可能。要说什么,直截了当的好,免得兜圈子耽误了我成婚之大事。”(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不合理的请求

朱同敬闻言,哈哈一笑道:“东王快人快语,果真是爽快人,那我们就开门见山。”

说着,他顿了顿,“这酒楼在下看着顺眼,便着人买了下来,不过日后不准bèi

作为酒楼,而是准bèi

开所妓所,东王府应该不会干涉的,是吧?”

韩健冷声道:“你只是说这个?”

“不然呢?”朱同敬很无礼地转身看着窗外,悠然道,“以我所知,尽管东王府并不禁止开办妓所,在这些年却多有限制,在下只是怕到时不能如愿,所以想跟东王亲自请示一下,也好安心。”

韩健心想,这朱同敬肯定是话里有话,既然朱同敬不明言,他也就先跟着装糊涂便可。

“行。”韩健道,“既然朱上师有开妓所的雅兴,那我就先在这里说一句,此事东王府绝不会干涉。”

朱同敬哈哈一笑,突然又好似故作深沉一般,叹口气道:“可惜啊,现在东王府并非东王府一家说了算,此事是否还要请示过朝廷那边?”

韩健走上前,却是到另一扇窗户之前,并不与朱同敬靠的太近,看了看窗外,二楼的风景也并非很好,毕竟江都的二三层小楼很多,这里也算不上是居高临下,目中所及的范围也不过近邻一些民巷,看不到什么好的风景。

“看来是要请示一下。”韩健道,“随朱上师的便。”

朱同敬侧目看着韩健,笑道:“有东王的话。在下还要去请示什么?就决定在这里开一所妓所,这次在下过来,还带了几个姑娘,不知dào

东王是否有兴趣见见?”

本来朱同敬带女人来,不管是随从还是当作礼物,韩健都没见的必要。可韩健想了一下,朱同敬绝不会只是给他看几个姑娘那么简单。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知dào

朱上师带来的姑娘,是否能入眼呢?”韩健笑问。

“哈哈,东王说话好生风趣。”说着。朱同敬喝道。“来人,把人送上来。”

说着,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门口的东王府侍卫闻声以为发生什么事。抽出兵刃便要往里冲。但见韩健在楼上很镇定对他们作出个手势。才稍微安心下来立在远处,目光不离韩健,准bèi

随时作出应对。

楼梯上传来声音。有人上楼来,等上了楼,却是一串身着宫装的女子。这些女子走在当前的几个额罕见觉得眼熟,赫然是当初他在扬州城时,扬州郡守送给他侍寝的那些,而最后的一个,韩健看了之后不由觉出几分朱同敬的意味,因为最后的一个,赫然便是在赴谢汝默府上之宴席时见过,而且准bèi

放火烧死他的那个“江南才女”云萧萧。

此时云萧萧虽然身上的衣着很华贵,但明显有些不合身,好像是被人硬套上去的,脸上的妆容也有些凄惨,像是受过什么重刑,令她走一步都很困难的模样。

而在这些女子之后,是两名负责押解的南齐随从,等到了楼上,之前几名女子很恭敬地跪下,云萧萧却昂然而立,却被身后的南齐随从用力一按,人也只能跪在地。不过云萧萧咬着牙,头死活都不肯低下去。

朱同敬笑着看了韩健一眼,问道:“不知东王认为,这几个姑娘是否能入眼?”

“倒也不错。”韩健笑道,“江南女子钟灵毓秀,有如此佳人,看来将来朱上师的这家妓所生意毕竟兴隆。”

朱同敬笑了半晌,好像觉得韩健的话很好笑一般,最后打开折扇,遮着面,把头凑近韩健一些,低声道:“要是东王喜欢,这些女子便送给东王如何?”

韩健却不吃他这套,朗声道:“这怎么好意思?”

但其实韩健却觉得这才是朱同敬的用意,当初云萧萧要害死他,这次朱同敬把人带过来交给韩健处置,算是一份见面礼。韩健想来,似乎没什么比这更好的解释。

“东王太客气啦。来人,把这几个姑娘送到东王府……不对。”朱同敬说着,看着韩健,问道,“应该给东王送到何处去?”

韩健道:“说了不用。朱上师,这几个姑娘,是你带来的,而且是准bèi

开妓所的,要是带走,岂不是夺人所爱。还是不要了。”

朱同敬想了想,用一个很不合逻辑的眼神看了韩健一眼,好像在说,难道你是想把她们留在妓所,来报复她们?

“既然如此,你们还不谢过东王?”朱同敬对跪在地上的女人喝斥道。

韩健心说,这谢也太不合常理,他不收这些女人,就要这些女人来谢他?

前面几个女人很听话,连忙磕头谢恩,身处在后面的云萧萧却不为所动,连头也不肯低,被人按着,也依旧不肯伏地磕头。

“呸!什么东王,上师,不过是两个衣冠禽兽。”云萧萧牙齿都将下唇咬破,喝骂一声道。

朱同敬笑而不语,那两名随从已经对云萧萧拳打脚踢,而云萧萧虽然被人打翻在地,却也一声不吭,好像是很有骨气一般。

韩健问道:“朱上师,这是怎生回事?”

“东王有所不知。这女人是谢相送给一位将军的,可惜在中途走失了,谁也不知去处。怎么会来到江都,在下也实在不知。”

韩健听这话,便知dào

人是朱同敬绑架来的。谢汝默收买人心很有一套,这个云萧萧在江南才名卓著,很多人对之趋之若鹜,谢汝默将她送给一名将军,那说明这名将军是谢汝默极力要拉拢的人。谢汝默要拉拢人,朱同敬作为太后一党的股肱之臣肯定不会坐视不理,把人劫来,再带到江都送给韩健处置,可说是一举两得。

“朱上师不知?”韩健故作惊讶,脸色突然板起,道,“这事情可有些大。在我江都之地,拐卖人口乃是重罪,此事看来要好好查查。”

朱同敬笑道:“东王就不必查了,可能是这女人不识好歹,辜负了谢相一片好意,给她找了个好婆家,她不领情,于是便逃走想到江都来避难,不想被在下的人找到,于是将她带来。若是东王不喜欢,那就由在下带回金陵,交给谢相来处置。东王以为如何?”

韩健心说,你敢带回金陵才怪。就算是谢汝默猜到人是被朱同敬劫走的,没有证据,谢汝默也不敢拿朱同敬怎样,要是谢汝默能杀朱同敬,人也早杀了,何必要等到今日?现在朱同敬把云萧萧带过去,摆明了告sù

谢汝默他朱同敬要与之为难,谢汝默会轻易放过他?

“还是留在江都的好。以后,这位云小姐,就不再是江南才女,而是我江都才女,岂不是美事一件?”韩健道。

“好,好。”朱同敬河上折扇,拍拍手道,“东王提议甚好。那就先留在江都,日后在妓所里招揽宾客,令妓所生意兴隆!东王日后可要经常来光顾!”

说完,朱同敬作出手势,几名南齐随从将被打的遍体鳞伤的云萧萧和另外几名女子带下楼,整个二楼又只剩下他二人。

“东王,在下有事相求。”朱同敬突然收敛了嬉笑的神色,一本正经拱手请示道。

韩健回道:“不妨直言。”

“是这样,如今你们魏朝四分五裂,将来很可能会战乱不断,我朝之中,关于出兵攻取魏朝疆土之事,争论不休。陛下的意思,是暂且静观其变,不准bèi

出兵。但谢相却执意认为此时乃是出兵攻取你们北方的最好时机,而他提出所对的矛头,便是指向江都。”朱同敬侃侃而谈道。

“那又如何?”韩健看了朱同敬一眼,朱同敬说什么南齐皇帝的意思,其实也就是他和太后的意思。

“陛下对东王你也多有敬佩,若是东王此时改换门庭,到我南齐……助我陛下一统河山,将来东王必然千秋富贵,所拥疆土也必然超过今日数倍。”朱同敬笑着说道。

韩健脸色沉了下来。朱同敬这意思,就是来拉拢他叛变的。

的确,在天下大乱时,若是江都直接叛变投靠了南齐,那南齐北上的路线将一马平川,原本在江都之南构筑的南防线将荡然无存。南齐从江都出兵,到中原也是一片坦途。南齐兵强马壮,一次出兵至少几十万,的确比江都兵马要充足许多,要收复洛阳也并非难事。

“这就是朱上师所求?”韩健没发表什么评论,只是问道。

“当然。”朱同敬笑道,“东王意下如何?”

韩健看着窗外,道:“如今我朝陛下正在江都,你说这样的话,就不怕我拿下你,将你杀了?”

朱同敬笑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在下相信东王不会如此不顾道义。”

韩健冷笑道:“那你们扣押我朝太子和我至交好友,就是顾道义了?”

“可我们并未斩了这二人哪?”朱同敬笑呵呵说道。

韩健看着这张脸,真想一巴掌抽过去,这简直是不知廉耻。不过从政之人,有廉耻也就做不好了。这只能说,朱同敬是个合格的政客。(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九章 红色的婚礼(上)

韩健思忖,既然朱同敬敢前来江都,当着面对他说此事,就说明朱同敬有一定的把握能说动他。在如今时局下,魏齐两国结盟或许是江都最佳解除困境的方案。江都背靠齐朝的雄厚人力物力,基本可以不用担忧洛阳和北王势力的南侵。

但问题是,南齐不会轻易答yīng

结盟,这不符合他们的利益。而江都也不能随便同意与南齐结盟,因为南齐可能是狼子野心本身图谋的就是先取江都后入主中原。

朱同敬所提出的,也并非结盟,而是让江都归附南齐。因为没有南齐的支援,江都想在与洛阳争夺权力的交锋中胜出很困难,尤其是南齐背后使阴招的时候。江都一旦陷入前有狼后有虎,就算有南王府的全力支持,也无法撑多久。要命的是,南王杨洛川也非省油的灯,他不会坐视江都做大,也就不会全力支持江都。

“东王考lǜ

的如何?”两人沉默了一会后,朱同敬笑着问道。

“若是我江都派出使节到金陵去,跟朱上师说这么一番话,朱上师应该如何应答?”韩健道。

朱同敬未怒,反倒故作正经,认真考lǜ

了一下,说道:“在下会审时度势,若是我齐朝真的是在夹缝中求存,旦夕不保,在下自然会认真考lǜ

使节的意见,且会跟陛下和太后商议,归附之事是否可行。东王,您觉得呢?”

韩健道:“朱上师这是在指一条明路?”

朱同敬一笑道:“东王说笑了,不过这也并非黑路不是?”

“朱上师好意。在下心领。今日我大婚,不想耽搁了吉时,就请移步到东王府叙话。”

韩健说完,没再多言,径直下楼而去。对他而言,现在并非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身为江都之主,同时也承担着光复洛阳的重任,有时的确不能太感情用事。朱同敬跟他所提的,就如朱同敬所提的。并非黑路。若然江都在洛阳和北王势力夹攻之下,而又得不到豫州太多的援助,似乎除了暂时依附齐朝,没有更多的办法。

回到东王府。迎亲的队伍已经准bèi

就绪。而韩健的几个姨娘也都身着华服在等韩健出现。

韩健回来。韩崔氏和韩徐氏二人迎过来,她们看到韩健神色凝重,便也知dào

有事发生。

“健儿。你怎的才回来?礼部那边已经派人过来催了,再不出发,会误了吉时。”韩崔氏道。

韩健心想,朝廷的很多官员如今都是赋闲,礼部的那些人平日里不用负责祭祀及教善之事,到

“嗯。”韩健点头,“二娘人呢?”

“你二娘去陛下寝宫那边去了。”韩崔氏看了韩徐氏一眼,道,“你成婚这么大的事,不去陛下那边讨过旨意总归不好。”

韩健点头,他明白韩徐氏的意思,虽然女皇现在并不在那边,但为了掩人耳目,一切都还是要做的跟女皇仍旧在一样礼数不可缺。

韩徐氏又道:“到明日,你还要带新婚的东王妃去见陛下,别忘了。”

既然女皇在,带东王妃去见女皇也是应该。不过韩健在带谁的问题上却有些纠结,杨苁儿和顾欣儿都是他明媒正娶回来的,带顾欣儿去,是规矩。可留下杨苁儿,韩健总觉得亏欠杨苁儿什么。

婚礼照常持续中,宾客差不多到齐。韩健也踏上了迎亲的路。

东王府迎亲,是江都一等一的大事,一路上都已戒严,兵士护送韩健一路往新的顾府方向过去。好在东王府距离顾府也不远,未对百姓出行造成太大影响。

到顾府前,鞭炮齐鸣,顾欣儿一身大红婚服,头盖盖头,在临时找来充数的媒人以及母亲顾松氏的搀扶下走到门口,矮身进入轿子内。

迎亲之后,吹吹打打正式开始。一路上百姓都过来围观,有的也要讨些赏钱。东王府早就对韩健迎亲路上做了准bèi

,沿途洒了铜板甚至是细碎的银两,不少孩童蹦蹦跳跳从兵士的夹缝中出来,紧接着会被人拖拽回去。

一路都热闹非凡,随着队伍的行进,后面围观百姓的队伍也在跟着走,以至于迎亲队伍走到哪,都是人群围堵。

面对这种情况,韩健反而有些担心。因为东王府百姓热情,本来东王府并未打算驱赶围观的百姓,但这次来的人太多,不但影响了他的迎亲,若是其中混进去刺客,那就会危害到他和顾欣儿的安全。

韩健正想着,突然感觉一股阴森的杀气临近,这股杀气好像早就隐藏了很久。

等韩健反应过来,四下打量,那股杀气已经从四面八方朝韩健围拢过来。

“小心!”韩健暴喝一声,四周的小箭已经如雨一般往韩健身周围射过来。韩健一个翻身下马,先是闪避开一些射过来的小箭,随即躲在马腹之后,以马匹的身体抵挡了下一批箭。

韩健刚落地,身体稳住,第二批小箭又如雨一般激射而来。

随着马匹倒地,再有围观百姓中箭倒下,整个场面登时一片大乱。原本还是热闹喜庆的迎亲队伍,一时间变成瓮中之鳖一般,被人当箭靶子打。

韩健地处在空旷路中央,除了马腹,并无任何可以遮蔽的地方,若是这么下去,就算他反应再快,也会被小箭射成马蜂窝。韩健此时也顾不上去想到底是谁要杀他,他当下最重yào

的是保命。而这时,他要做的,是先找到遮体之物。

韩健这些年武功没有荒废,不过却也是不进不退。在面对这么多小箭的围攻,他也只能凭感觉去躲,还没等走出几步,便感觉腿上一阵生疼,小腿被小箭射中。韩健吃痛之下,走路便也就没之前那么迅捷。

“保护王爷!”

护送的兵士从四面过来,想已盾牌来护住韩健,却因为小箭多,而又是从四面八方而来,因而不好躲避,不少兵士也中箭倒下。到此时,韩健身周围已经躺满了中箭的人,或者是不能动,或者是已经身死,整个街路都好像是阿鼻地狱一般惨烈,目光所及,到处能看到鲜血。

很快,兵士涌进了周围的建筑之中,随后小箭的数量锐减,韩健已经能已佩剑格挡开射过来的箭。韩健腿上中箭,行动不便,不过仍旧是且战且退,本来他想靠近顾欣儿的轿子,但他也明白,这些刺客要杀的是他,小箭也多数是往他身边射过来,他过去顾欣儿那边不但不能给顾欣儿解困,反而会给顾欣儿带来危险。

“韩健只好先临时闪避进隔壁一个摊子的木板后面,以木板为掩体来抵挡小箭。

木板并不太高,韩健腿上受伤,要蹲下太难,干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试着将小箭拔出来。

韩健刚坐下,便感觉有人过来,韩健提起佩剑要刺过去,却听“当啷”一声,韩健长剑与来人兵刃相交,韩健糊口一痛,长剑也落地。

“干什么?”来人一声娇喝,却并非是杀手,而是韩健有多日未曾见过的柯瞿儿。

此时柯瞿儿只是一身普通的农妇装扮,这样的装扮走在人群中也不会太扎眼,而她还以头巾裹住头,不认真辨别,还真忍不住来。

“是你?”韩健先是一怒,本来他以为是柯瞿儿找人来射箭暗杀他。但一想不太可能,就算柯瞿儿的师傅左谷上人要杀他,以柯瞿儿那傻傻的样子,肯定也会阻拦。

“什么是我?”柯瞿儿眉头一蹙,看着韩健腿上的小箭,脸上登时不忍之色升起,“你受伤了?”

说着,柯瞿儿蹲下来,也到了木板后面,想靠近韩健,韩健却示意她别太靠近。

柯瞿儿面含委屈看着韩健,韩健先回过头探头看了看外面,虽然他躲的狼狈,可在保命时候他哪顾得上其它。能活着多狼狈也是值得的。

此时外面的小箭已经没有再射过来,而周围建筑中的厮杀却在持续中。韩健看了看,没其他人过来,心中也就稍微放下心来,回过头看着柯瞿儿,问道:“是什么人要来杀我?”

“不知dào

。”柯瞿儿撅着嘴说了一句,像是有些气恼道,“不识好人心,我来救你,怎么弄的好像我来杀你一般?要是我杀你,我会来帮你?”

韩健一叹,伸过手摸了摸柯瞿儿的脸,柯瞿儿脸色仍旧没有好转,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韩健知dào

女孩子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要哄着,这时候说多了没用。便拉过柯瞿儿,让柯瞿儿靠自己近一些,慢慢的,柯瞿儿脸上的神色便也就舒展开。

不多时,外面的厮杀已经基本结束。韩健赶紧挣扎了起来,他要过去看顾欣儿的情况,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却在大喜日子见了红,是不祥之兆,不过他也不是拘泥之人,这时候他更关心顾欣儿是否中箭。

韩健一步一拐往前走,背后柯瞿儿娇喝道:“你去哪?”

“你等着!”韩健没回头,只是用手往后指了指柯瞿儿的方向,“有事情回头再说。”(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 红色的婚礼(下)

等柯瞿儿看清韩健去的是顾欣儿花轿的方向,气的直跺脚,却也是无可奈何。脸上更是羞恼万分,心中也很委屈,这是她第二次看着自己的男人娶别的女人进门。而这次遭遇危险,这个男人连命都不顾要去照看另一个女人,本来就喜欢吃醋的柯瞿儿怎能忍得住?

“哼,你等着!”柯瞿儿愤愤然说了一句,也不理会韩健让她等着的忠告,转身而去。

韩健则到了顾欣儿的轿子前,此时轿子周围已经被兵士围拢住,但里面的是尚未正式过门的东王妃,也没人敢打开轿门看看里面人的情况。

韩健过来,盾牌阵将韩健围拢住,韩健正要开门,却才想到迎亲的轿子是要锁上门的,只有等到了新郎的府上才会由新郎亲自打开。

“钥匙呢?”韩健拿起锁头,对身边兵士喝一声。

兵士一脸茫然,他们哪知dào

钥匙在何处?

韩健一派脑袋,慌乱之下他竟不记得,钥匙现在理应在媒人手上,等到了东王府门前,才会将钥匙转交给他。可媒人毕竟只是个三姑六婆,这时候周围一片混乱,死伤遍地,媒人早跑了,上哪去讨要钥匙?

韩健喝一声“让开!”几名兵士前进两步,韩健挥起剑披上去,将锁头砍断,随即打开轿门。

入眼的是里面有些慌乱而无措看着自己的顾欣儿,此时顾欣儿头上的盖头已经掉落在地,而顾欣儿也有些害pà

。见到韩健,顾欣儿脸上露出惊喜之色,目光楚楚拥向韩健,与紧紧抱着韩健的腰。

“没事,没事。外面安全了。”韩健龇牙咧嘴道。

韩健腿上的箭伤毕竟已经伤筋动骨,而且之前韩健看过,刺客为了杀人,箭上应该抹毒。此时最好莫过于赶紧处理伤口,可现下他顾着顾欣儿的安全,已经没工夫管自己伤。

“你……你受伤了?”等顾欣儿从韩健怀里出来。才发觉韩健腿上还挂着一根小箭。

韩健一笑道:“没事。小事一桩。”

说着,韩健一把将小箭拔出。好在箭并未伤及血脉,流血不多,不过血色却有些发暗。顾欣儿虽然不精通医理。却也并非无知。见到这状况。她便知dào

韩健虽然受伤不重,却可能危及性命,她赶紧起身想扶韩健坐下。不过因为轿子太小,根本撑不下两个人,因而韩健将她按回座位上,道:“你没事就好,先躲好。我不会有事。”

说着,韩健退出轿子,顺带将轿门合上。

韩健看过去刚才柯瞿儿的位置,此时那里已经空空如也。韩健叹口气,这是顾此失彼,赢得美人心,却又伤了另一个女人。

此时周围建筑中的战事基本结束,不少的刺客或横尸,或者自尽,很少有被捉着活口的。

“少公子!”几名侍卫匆忙跑过来,这些侍卫也是负责迎亲的安全保卫,这次出这么大的事,就算他们将刺客全部杀光,可他们仍旧难脱其罪。

“没事。护送轿子到东王府,沿途不能离开半步。要是出什么事,军法处置!”韩健喝道。

说着,韩健有些站不稳,旁边的侍卫问道:“少公子,你没事吧?”

韩健示意没事,让轿子先走,而后面的兵士则过来扶着他,一行往东王府方向匆忙过去。等到了东王府门前,之前过来顾欣儿的轿子已经被抬进府内,毕竟东王府内高墙深宅是安全的地方。韩健过来,韩崔氏和韩昭氏都是拿着兵刃出来,见到韩健腿脚不便,便知dào

是受了伤。

“快扶东王进去!”韩崔氏一边心疼着,一边大喝道。

旁边的侍卫哪里敢慢,干脆要抬着韩健走。

等韩健进到东王府内,这才彻底松口气,而此时东王府内外已经聚拢了大批的侍卫和军士,随时应对刺客再次来袭。

韩健到正厅内,东王府的大夫已经过来,给韩健看伤。此时韩松氏尚未从城东公馆那边过来,因而此时整个东王府内做主的也是韩崔氏,但韩崔氏因为韩健的伤,也有些失措。

“三娘,没事,你先去看看外面那些军士的情况。”韩健道,“沿途百姓受伤的也不少,需yào

赶紧派人过去治伤。还有捉拿刺客之事,也不能慢。”

“嗯。健儿你先撑着,你二娘很快便会回来。”

韩崔氏说着,带着人手出门而去,随后是大批的军士进院子,都是韩崔氏临时调集进来的。

韩健在东王府内,心已经定下来,此时他觉得也没必要大惊小怪。

“少公子可安好?”韩健正在接受伤口的处理,便听到顾欣儿在正厅外很急迫的声音在问侍卫。

“欣儿!”韩健大喊一声,“让东王妃进来!”

现在韩健和顾欣儿虽然未正式成婚,但在韩健心中,顾欣儿已经是他的女人,此时顾欣儿刚回来便来看他,情真意切,他也想在自己受伤的时候看到最亲的人。

等顾欣儿进来,眼睛带着泪水过来到韩健身前,若非韩健扶着她,她险些摔倒。

“没事,很小的伤,包扎一下就好。”韩健笑道。

“还说,明明……伤很重。”顾欣儿抹着眼泪,此时门口又有人来,却是韩健的姨娘们。

“哎呀,怎么回事?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敢在江都之地闹事?”

韩徐氏的声音很刺耳,紧接着是其他女人也进来,韩健的这些姨娘,虽然平日里对他也并非事事把关亲表现在脸上,但韩健受伤,她们也都很着急,闻讯马上过来。

“几位姨娘,你们放心,只是受了点小伤,算不上大事,不会影响婚事。”

“还说。”此时韩松氏也走进来,她回来的最匆忙,毕竟是赶路而回,“赶紧去城中找好的大夫,过来给东王治伤。还有,去王府后院将一些好的伤药拿过来,还有一些清毒的药丸,也一起拿过来。”

在回来途中,韩松氏已经得知了韩健伤势的大致情况。韩健这次的伤虽然不重,却是毒伤,要是不能医治得当,最轻也会落下残疾。

不多时,后院的丫鬟什么的把东西拿过来,而本来今日要闭门不见人的杨苁儿,在得知韩健受伤后,也顾不得那些礼数上的事,匆忙过来。

到了正厅,见到顾欣儿,杨苁儿才骤然间记起当日是什么日子。可此时再走已经来不及,整个正厅里的人都在看着立在门口的她。

“苁儿,你来了。”韩健看着门口,苦笑一声。

顾欣儿和杨苁儿之间是认识的,她们二女毕竟一同从洛阳回到江都,路上也多有照面。而当时,韩健和顾欣儿的关系便已经确定,而杨苁儿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来看韩健和顾欣儿,但现在她已经并非局外人,韩健先娶的也不是顾欣儿,而是她,但不管怎么说,她也将自己当成是第三者,此时这么多人都并非是站在她这边,东王府的人,除了韩健,也没人把她当成是东王的正妃看待。

顾欣儿回头看了杨苁儿一眼,面上的哀容稍稍敛去,很识大体站起身,意思是杨苁儿可以过来靠近韩健。

但此时杨苁儿根本不是来跟韩健打情骂俏的,她只是关心韩健的安危,当看到韩健并无大碍,心中也就稍微放下心来。

“大夫请来了。”门口传来声音,是韩崔氏的声音。

本来韩健让韩崔氏去负责找人去治百姓的伤,可韩崔氏毕竟关心韩健在先,在得知韩健受伤的情况下,她找了大夫,也都是先带到东王府来,看看能否帮上韩健的忙。

韩崔氏虽然来的不是时候,但她的出现也冲淡了在场人的尴尬。

韩崔氏往四周看了下,场面有些尴尬,才注意到原来是杨苁儿和顾欣儿一同都在厅里,而此时顾欣儿还是一身大红袍婚服,这也就说明,杨苁儿出现的并非时候。

“给几位郡王妃请安。”顾欣儿毕竟是书香门第出身,而且是在上清宫中修习多年,在这时候她也识大体,紧忙给韩健的诸多姨娘行礼,随后,顾欣儿走到杨苁儿面前,低下头,欠身行礼道,“给姐姐请安。”

本来顾欣儿是出自好意,想化解眼前的尴尬。但在杨苁儿眼中,顾欣儿此举便好似是示威一般,她怎会领情?

“既然东王殿下无大碍,妾身便先回房了。”

杨苁儿说着,连顾欣儿理会都不理会,直接转身要走。

“苁儿。”韩健喊了一声。

一旁的韩徐氏有些看不过去,冷声道:“没规矩,这里是东王府,一切就要照礼数,以为还是在东王府当二小姐?”

听到这么杯葛的话,杨苁儿心中更加难过,不过她还是转身过来,给韩健的众多姨娘行礼。

顾欣儿站在一旁,时而看看韩健,时而看看杨苁儿,终究没说什么。虽然她跟韩健成婚是情投意合,但她也能理解杨苁儿的处境,杨苁儿嫁给韩健,虽然有政治婚姻的成分,但韩健对杨苁儿也并非无情。顾欣儿是个心思缜密的女孩,她早前也早就注意到韩健和杨苁儿之间的关系并不一般。(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 刨根究底

韩健见到杨苁儿脸上略微带着的不能发作的委屈神色,心有不忍,杨苁儿自小便是南王府的公主,能力强又得南王的倚重,在南王府也是高高在上。何曾受过今日这般屈辱?

韩健道:“苁儿,我伤无大碍,你先回房。”

“是。”杨苁儿低下头应了一声,又跟众多郡王妃告辞,随后慢步走出正厅。她离开时,韩徐氏仍旧在喋喋不休,认为杨苁儿是转身离开而非退下是不守礼节。虽然声音不大,但韩健猜想杨苁儿也能听的清楚。

韩健没说什么,毕竟韩徐氏也是他的姨娘,今日是他和顾欣儿成婚的日子,说太多话只会令在场人更加尴尬,还会李归顾欣儿以为自己回护杨苁儿而顶撞韩徐氏。

一旁的韩松氏倒是说道:“六妹,人都走了,还说什么?”

“就是说她太大小姐脾气,这里是东王府,她出身再好,进了家门,还不是东王府的一个妃子?”

她韩徐氏这么说,等于是把顾欣儿也扯进来。韩松氏见韩健脸色不太好,紧忙再拉了拉韩徐氏的衣袖,韩徐氏叹口气未再多言。

剩下就是给韩健治伤。韩健的腿伤经过处理之后倒也无大碍,只是伤口需yào

长时间静养才能痊愈。

韩崔氏看着韩健问道:“健儿,今日这婚礼,是否还照常举行?”

“一切从简吧。”韩健道,“如今刺客在江都行凶。还伤了那么多无辜百姓,若是大操大办毕竟不妥。礼仪照常,只是从简,我也不希望欣儿再久等下去。”

说着,韩健拉着顾欣儿的手。顾欣儿被韩健这亲昵的举动弄的一羞,低下头,旁边几个郡王妃都笑盈盈的。在她们眼中,韩健和顾欣儿夫妻和顺是最重yào

的,她们最希望是东王府早日开枝散叶。

“那好,二娘继xù

去准bèi

。至于宾客方面。我也会先妥善处置。健儿你有伤在身,也无需劳累,只在行礼的时候露面便可。”韩松氏道。

“嗯。”韩健点头。

随后,韩健众多姨娘都出了门。也不拉顾欣儿走。她们也知dào

在这时候韩健和顾欣儿之间有话要说。给她们留了二人时间。

等人都走了,顾欣儿也就没那么拘谨,而韩健也放开来。拦住顾欣儿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身边。顾欣儿忍了很久的泪水才流下来,哭了很长时间,韩健才将她哄过来,不过此时顾欣儿眼圈还是红红的。

过了小半个时辰,外面布置的差不多,韩健和顾欣儿便要出去正式拜堂成亲。

韩健亲自给股息恩人盖上盖头,然后拉着顾欣儿的手,一起出了门。韩健毕竟腿脚不便,顾欣儿还要适当对韩健有所搀扶,等二人出现在东王府的正院,在正院等候的官员都起身来。这些人有来的早,也有来的晚的,他们也都知dào

城里发生什么事。这时候韩健能露面,在他们看来本身就很奇怪。

婚礼照常举行,先是拜堂的仪式,因为顾欣儿是嫁入东王府,顾唯潘就算官职高,但爵位并不及韩健高,而他又是女方的父亲,照理在今日是不会出现在东王府的。所谓女子嫁出门,就等于是泼出去的水,女方在成婚之日,只是将女儿送出门便完成使命,至于招待亲朋,也只是自家的事。

韩健与股息恩人拜了堂,便要送新人进房等候。本来可以跟在豫州一样,让人将顾欣儿送进去,而韩健无须亲力亲为,但韩健跟顾欣儿毕竟感情深厚,此时他执意要亲自来送顾欣儿。

等送顾欣儿回房,韩健让顾欣儿在里面等候,而他则出门来。本来他作为新郎要招待客人,但今日因为一切从简,客人那边会有专人来招待,韩健主要还是要知dào

关于刺杀案的详情。

等韩健回到正厅,韩松氏和韩崔氏正在与江都一些负责戍卫和治安的军将及官员开会,见到韩健进来,所有人都起身来行礼。

“礼节就免了。”韩健往前走着,也不用人扶,抬手阻止了旁边官员的行礼。

韩健话说的很生硬,主要因为韩健历来都觉得,江都是自己的地头,就算自己出去,被人知dào

他是东王,也不会有人对他不利。但今天的事情却让他知dào

,原来危险也会发生在自己身边,而且是在他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

东王态度不善,令在场之人感觉到,就算郡王妃不会追究,东王也不会轻易放过那些危害了他安全的人,包括一些与此事有关,玩忽职守所有懈怠的官员。

“健儿,怎不在房里休息?”韩松氏在众江都官员面前,没那么拘礼,扶着走上前的韩健,让他坐在正位位置。

“请坐吧,诸位。”韩健看着在场众人,语气冷淡道。

在场的人听得出韩健话中带着几分怒气,没有一个敢坐。

一旁的韩松氏道:“东王让你们坐,就坐。”

在场之人这才面面相觑,三三两两坐下来,神情都很紧张,有意避开韩健的视线。

“今日的刺客,到底是怎么回事?”韩健也不废话,上来便直入主题问道。

韩健的问题太直接,在场之人没一个能回答的上来。其实韩健也知dào

没人会回答,因为谁都不会承认刺客的事跟自己的疏忽懈怠有关,这可是轻则官职不保重则要有牢狱之灾的祸事,没有人会把祸事往自己身上揽。他之所以这么声势并重,因他也想在众江都官员面前立威,知dào

他不是好糊弄的。

毕竟韩健刚执掌东王府,下面的官员,更多的是认为郡王妃才是江都之主,对他这个东王,反而都认为是尚不成气候。新官上任要是没有三把火,后面的火也就烧不起来了。

正厅里一片寂静,在场之人甚至连呼吸都有意忍着,免得自己成为那个突兀的人而被韩健所质问。这种事,要说没关系,都也没关系,要说有关系从城防再到治安衙门,没一个逃得掉。

在场有些僵持,一旁的韩松氏道:“健儿,刚才也在查究这些刺客的来历,尚还不清楚这些歹人是从何渠道进入我江都城的。”

韩健道:“二娘,有些事是可以缓一缓,因为我不想破坏了成婚的喜庆氛围。但今日之事,若不查清,日后江都治安如何能好?连我这个东王出门都要担惊受怕,其他百姓更何谈敢放心出门?”

韩松氏感觉到韩健有要整顿的意思,见韩崔氏还要说什么,便拉了拉韩崔氏衣服,道:“健儿说的有道理。刺客之事,必须查的水落石出,要是发xiàn

有疏漏的地方,一律要补。而这些当官的,就算官职再高,对东王府再忠心耿耿,也要把乌纱帽给摘了。”

旁边一个五十多岁的官员,突然看着韩健,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韩健记得这人叫宁忠平,是江都太守府负责治安的官员,在江都也算数得上号的人物。

“有什么话,直说。”韩健看着宁忠平,说道。

“回东王殿下。”宁忠平起身行礼道,“如今洛阳贼逆横行,令陛下也不得不到我江都,今日刺客,多半乃是洛阳贼逆派人所为,当下江都并无戒严,若是这些人有心混进城来,那也是防不胜防啊。”

宁忠平出来挑头,就好像是出头鸟一样,旁边的官员听到有人说话,自然跟着附和。

韩健笑道:“那听宁都领的意思,是说要是下次刺客再来,还是会畅行无阻,我们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下官并非此意。”宁忠平紧忙道。

韩健冷冷一哼,道:“江都近来虽然并未戒严,但这些年,城门衙门到底对过往行人是否有严格审查?之前两年,本王出去,随便进出城都无人理会,到今日,恐怕也没多少改变吧?”

宁忠平脸上有些紧张,道:“殿下明察,如今城门事务……并非太守府所能管辖,因而……下官并不清楚。”

韩健本以为宁忠平会辩解一般,没想到他却是推的干净,把事情推给城门衙门去了。

这也是官场的惯例,既然责任没法不担,那就将最大的责任推给别人,让自己少担责,那就可以万事大吉。反正不是他死就是我死,这些人都会想着先自保。

“那太守府就无责任?”韩健道,“贼人进城,是否需yào

地方落脚?他们落脚的时候,可是有人查过他们的户籍和路引?”

宁忠平道:“太守府人手太少,怕是……力不能及。”

“力不能及?”韩健冷声道,“恐怕是你们当中有内鬼吧?”

韩健一句话,令在场之人无不紧张起来。

“本王成婚,所要走的路线,已经早就通知了太守府那边,让太守府派人沿途查看,而刺客,竟然都在我所行沿途的商铺之中,这说明什么?”

“东王……明察……”宁忠平知dào

这事怎么也解释不过去,头上冷汗直冒道,“以前这些事,都是……东王府侍卫亲自去做的……”

“以前?”韩健笑道,“东王府这些年有过此等规格的婚庆大事?”

宁忠平彻底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 照足礼数

韩健质问宁忠平,如同质问在场所有江都官员。

鸦雀无声中,韩健侧目看着韩松氏道:“二娘,如今江都有刺客刺杀之事,混进城的绝不止这些刺客,还应彻底搜查一遍。就算找不出刺客,也当是给江都上下军政官员一个点醒,令他们自律而为。”

韩松氏点头,道:“健儿,今日是你成婚的好日子,还有伤在身,累了就先回房休息。这些事,有我和你三娘,帮你打点。”

韩健本想亲力亲为,可想到等在房中的娇妻,韩健始终是个正常男人。他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

“有劳二娘和三娘费心了。”韩健道。

韩崔氏亲自扶韩健出门,到门口,韩健执意让韩崔氏回去,他示意自己能行。

韩健直接往后院走,本来时间尚早,申时方过半,还有半个时辰才会天黑。不过洞房花烛夜,韩健可不想迟到。

到了内院自己的房门外,却见房门开着,一个身影在西洋映照下跑过来,手上还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见到韩健先是一喜,随即好像想到这么事情,有些慌张害pà

,却是雯儿。

“雯儿,你怎么过来了?”韩健惊讶看着她,心想这时候的雯儿不该在自己房里呆着?竟然跑到洞房来?

雯儿什么话都没说,缩着头端着水盆便进了屋子。韩健随其脚步进屋,却听内屋一片水声,原来是顾欣儿正在沐浴。雯儿在旁伺候着。

内屋和外屋之间,只隔着一道帷幔,本来光线就很足,韩健的房间也很大,韩健瞧的也清楚。宽大而很高的木桶,是他平日里洗澡所用,今日却是顾欣儿在用。

韩健进屋时,雯儿已经将一盆水倒进大木桶里。此时顾欣儿侧对着门口这面,韩健只能看见顾欣儿欣长的雪颈和纤纤玉臂,韩健想掀开帷幔到里面。但又觉得在外屋。远远瞧着朦胧正在沐浴的顾欣儿,会更美一些。

顾欣儿发xiàn

韩健进屋,便也有些羞赧,将身子挪了下。背对韩健。而雯儿则拿着毛巾给顾欣儿擦背。擦了几下。顾欣儿轻声道一句“我来”。雯儿便将毛巾递给顾欣儿。雯儿很不识相,却将一旁的屏风搬过来,挡着韩健的视线。韩健气恼瞪她一眼,而雯儿人则低着头走出里屋,到韩健身前,脸上神色好似是做错事一般。

“少主……”雯儿嘟哝了一声。

“你怎么在这里?”韩健见屏风后的顾欣儿已经在擦拭身体,问道。

“郡王妃让雯儿过来,侍奉少主和王妃就寝的。”雯儿依旧低着头,嘟着嘴道。

“这里不用你侍奉,你先回去。”韩健想起来到这世界后,第一个跟自己发生肌肤之亲的不是顾欣儿,而是雯儿时,便觉得雯儿留在他和顾欣儿的洞房里,终究不妥。

“不行……郡王妃不许雯儿离开……”雯儿执拗道。

正说着,顾欣儿已穿好衣服,走出屏风。此时的她头发散开长发飘然,身上只着一件宽袍,脚上是韩健平日洗澡后所穿的木屐,白净的足踝都露在外面。因为出来的匆忙,顾欣儿连衣带都未系好,甚至露出雪颈间亵衣红带。等她走到韩健身前,欠身行礼,如出水芙蓉般,素面妙唇琼鼻玉耳,令韩健看了也不由惊叹。

“欣儿,你出来了?”韩健稍微怔了下后,紧忙起身去扶顾欣儿。

“小心。”韩健这一起身,却牵动腿上伤口,险些站不稳,反而变成顾欣儿过来扶韩健。

等顾欣儿扶着韩健坐下,韩健一笑道:“看到欣儿如此芳容,真是站都站不稳了。”

顾欣儿羞赧一笑,吐气如兰道:“……别赶雯儿妹妹走,是几位郡王妃跟母亲商议,让她过来……教我一些东西……”

洞房之间,需yào

教什么?韩健打量着雯儿,道:“你跟郡王妃说了?”

雯儿这下头低的更低,干脆在韩健面前一跪,道:“是郡王妃问的,雯儿……不敢说谎,什么都说了……”

韩健一叹,世上还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不过即便如此,他和雯儿的事早晚也要说,本来早说和晚说最大的区别是这新婚之日,但现在看来,不管是他的姨娘们,还是顾欣儿和顾松氏,似乎都通情达理,不但没责难雯儿,反而给了雯儿一个“重大差事”,反倒好像是便宜了他。

“欣儿,你不会怪我吧?”韩健面带歉意看着顾欣儿。

“怎会。”顾欣儿螓首微颔,面色通红道,“我也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没有雯儿妹妹在旁,还怕侍奉不周……”

韩健笑道:“什么侍奉不周,我是怕这丫头在这里,打搅了我们的好事。”

跪在地上的雯儿紧忙道:“不会的,不会的。雯儿很怪的,少主,你等等,这里有些凉,我先去找人把水端出去,再搬个火盆进来。”

雯儿也不等韩健同意,直接起来,一路小跑出门,到外面叫了几个丫鬟端着木盆过来,先将木桶里的水端出去一些,再指挥着丫鬟将整个大桶搬出去,顺带找人将地也擦了。这还不算,最后还让人搬了两个火盆进来,本要放在里屋,但韩健怕房间不太透风,便让人将火盆放在外面。

等人都走了,雯儿才重新将门关上,人又重新跪在之前跪的地方,兀自还气喘吁吁,道:“少主,弄好了。”

韩健笑着摇摇头,本来还觉得雯儿太多事,要骂她,看她这么勤快懂事也不舍得了。

“欣儿,你离家前不是都沐浴过,怎过来又要沐浴?”韩健看顾欣儿一直有些紧张立在旁边,抱着她问道。

顾欣儿坐在韩健腿上,低声道:“之前遇上那些事,沾染了血气,几位郡王妃怕染了晦气回来……”

“我这几个姨娘,平时没事做,很喜欢折腾人。欣儿你可别见怪。”韩健笑道。

顾欣儿好奇打量韩健一眼,好似很不明白,为何韩健能这般打趣几位郡王妃。她却不知dào

,在整个东王府里,韩健才是个霸王般的存zài



“天色不早了。”韩健道,“是时候该做点正事了。欣儿,我抱你上榻。”

顾欣儿哪经lì

过这种阵仗,韩健正要抱她起来,跪在地上的雯儿却大叫道:“不行,不行。”

“什么不行?”韩健瞪着雯儿,此时他就怪雯儿太多事了。

雯儿被韩健瞪着,头稍微低下去些,撅嘴道:“六王妃说过,不能这么就上榻的。”

韩健这才想起他那个精灵古怪的六娘,他这个六娘,出身大商贾之家,后来家族有人做官,但她还是多了一些市侩气,不过人倒是很好,也很疼韩健,今日对杨苁儿的刁难,韩健也并不太怪她,韩徐氏主要目的也是为了让杨苁儿改掉一些习惯来适应当好东王妃。

“六王妃说什么了?”韩健看着雯儿问道。

此时顾欣儿被韩健半抱不抱,正有些不上不下很尴尬,却也只能耐着性子来听雯儿说话。

雯儿一本正经道:“六王妃说了,在少主和少夫人上榻之前,要做很多事情,要先喝交杯,还要喝过红枣茶,还要吃过莲子,还有还有……对了,盖头怎么没了,应该是先掀盖头的……”

韩健真想揪起雯儿的耳朵问问她到底识不识相。这都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还要那么多繁文缛节作何?直来直去不是更简单明了?

“盖头我进房的时候就已经掀了。这步免了。”韩健道。

“哦。”雯儿点点头,又絮叨道,“刚才说到哪了?对了,吃莲子,吃过莲子,要点燃红烛,一次要点两根,不对,是三根还是两根来着?好像是两根吧。点燃了红烛,少夫人要先给少主脱靴洗脚,洗脚的时候要跪着……还要帮少主……那个……呃,差不多可以上榻了,不对,上榻前还要试贞,明天还要给郡王妃们看,不能马虎的……这么多,应该差不多了吧。好像还有……”

“行了行了。一切从简吧。”韩健没好气道,“你旁边看着不许说话!”

说着,韩健便要重新抱起顾欣儿。

顾欣儿却推了下韩健,道:“不能的。既然礼数如此,还是如雯儿妹妹所言,慢慢来……”

韩健好像一盆冷水浇在头上,顾欣儿平日里最守礼法,认为礼法大过天。只要她认为对的,就会坚持下去。韩健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顾欣儿被她骂的时候,认真起来的顾欣儿也是最可爱的时候。

“那好,就如这死丫头所言,一步步来,不过洗脚那步可以免了,我腿上有伤,怕沾着水。”韩健道。

顾欣儿本来肯定要照足礼数,但听韩健这么说,她也没有坚持的理由,毕竟韩健的伤才是最要紧的。

“嗯。”顾欣儿点头答yīng



跪在地上的雯儿又继xù

八婆道:“那回头要补上,明日问起,雯儿会跟郡王妃们说的。”

韩健瞪着雯儿,威胁道:“你敢说,我撕了你这张嘴。变成大嘴婆,看你怎么瞎嚷嚷。”

雯儿一听,紧忙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却又从指头缝间吐了吐舌头。(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 洞房花烛

既然顾欣儿选择了照足礼数,韩健就不得不将顾欣儿放下来。顾欣儿和雯儿一左一右,扶着韩健进到里屋,坐在里面桌前,雯儿将合卺酒递过来,韩健亲自斟酒,雯儿却道:“不行的。少主的酒,要少夫人倒。”

“雯儿妹妹提醒的是。”顾欣儿接过酒壶,亲自为韩健的酒杯斟满酒,随后轻轻拿起自己的那杯。

两个人喝过交杯,又喝加了红枣莲子茶,而雯儿则剥了几颗桂子给顾欣儿一人吃下,顺带将一些桂子散到床榻的周围,寓意早生贵子,连生贵子。

之后,红烛点燃。

此时天色已经昏暗,夜幕降临。红烛映照下的顾欣儿平添几分柔美,韩健笑着盯了顾欣儿的脸庞半晌,直到顾欣儿发觉,面色红润低下头去。韩健却伸手,用手指扶着顾欣儿的下巴,令她稍微抬起头,自己可以瞧的清楚。

红烛之下,情意绵绵,韩健正要献吻。旁边的雯儿放好了桂子,又大叫道:“好啦好啦,可以做下面的啦。”

一句话又令韩健扫兴异常,韩健开始觉得雯儿在房里不是助兴的,而纯粹是捣乱的。韩健转而瞪了雯儿一眼,旁边的顾欣儿则是掩口一笑,目光中也多了一丝明媚慧黠之色。

“下一步是什么?”韩健语气不善问道。

“下一步……”雯儿看了顾欣儿一眼,好似不太理解为何少夫人会笑,很快她便回过神来。道,“下一步本来是洗脚的,现在不用了,那就是……呃,少主,这件事就不用您做什么了,是我和少夫人做的……”

说着,雯儿伸出手,想要拉顾欣儿起来,顾欣儿点点头。站起身。

“少主。您不起来,怎么给您宽衣?”雯儿看着端坐的韩健,有些委屈道。

韩健笑道:“不是说不用我做?”

雯儿吐吐舌头,韩健起身。雯儿和顾欣儿一起。解开韩健衣带。为韩健脱下外面的婚服,随后将里面的衣服也一件件解开,最后只剩下一件中单。

“少主。您坐在床榻上,这间房是您的。六王妃说过,我们以后要上少主的床榻,就要做的好,令少主满yì

。”雯儿说着,顾欣儿也异常害羞地低下头,好似是知dào

下面要做什么。

韩健问道:“欣儿,我六娘说这些的时候,你也在?”

“嗯。”顾欣儿点头。

“唉!欣儿,还是那句话,我六娘这个人心肠不坏,以后要是她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给你撑腰。”韩健语重心长道。

新王妃进门,被姨娘们欺负,也是常事。韩健虽然知dào

自己这些姨娘还算大度,但这种大度也有局限,比如说她们已经在杨苁儿面前立了下马威,很难保证她们将来发xiàn

韩健只有媳妇没有娘的时候,不会对顾欣儿发难。所以韩健也就先把话说明了。

“怎会,六王妃和几位郡王妃对欣儿都很好。”顾欣儿低下头道。

“我是怕你受了委屈没人说。”韩健笑道。

韩健和顾欣儿言辞款款你侬我侬的,一旁的雯儿则有些着急道:“少主啊,您还想不想早些上榻就寝了?”

“你个小烦人精,开始吧。”

“哼。”雯儿轻轻一哼,好似很有节操的模样,但随后她要做的事,可就不得不把面子放下。她先跪在韩健身前为韩健解衣,而顾欣儿也学着她,跪在地,学着她做着令她羞的连眼睛都睁不开的事。

韩健本来因为刺杀的事弄的心情不佳,但看着两位玉人合zuò

无间,悉心为自己服侍的模样,却又觉得天大的事那也是外面的事。在自己房里,就是他和几位娇妻之间的私人天地。不愿想,韩健却又偏偏在这时想到了杨苁儿,心中不由叹口气,他在这里洞房花烛坐拥双美好不快活,而杨苁儿则受了委屈独守空帷无人倾诉。

“好了,欣儿,有些事做过便好,不用太认真。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

韩健笑着扶起顾欣儿,顾欣儿一脸红彤彤的,显然还没从刚才羞人的事上缓过气来。一旁的雯儿则是面不红心不跳,她不是第一次,因而也就没顾欣儿那么紧张。

韩健正要扶顾欣儿上榻,顺带要解她的衣带,雯儿又大叫:“还有一步呢!”

韩健和顾欣儿这才想起还有最后试贞的一步,在古代,这是新婚之夜最重yào

的一环,也代表着一个女子一生的幸福和命运,就如雯儿之前所言,丝毫马虎不得。

雯儿将春凳搬了过来,在上面铺了毯子,又将白帕铺好,让顾欣儿躺在上面。春凳比床榻矮了一些,顾欣儿躺在上面,看着立在身前的韩健,知dào

接下来要做什么,她紧张中也带着一些不安。

韩健笑着给她一些胆量,才解开她的衣襟,却并未将她的衣服全部解开,只是掀起顾欣儿袍裙的裙摆。

“少主,不行的,不是这样的。”雯儿在一边嘟囔道。

“你懂什么?大冬天的,想把你欣儿姐姐冻死?先去铺床!”韩健冷声道。

“哦。”雯儿撅着嘴做个鬼脸,到韩健身旁去铺床,不过却将头不时回过来偷瞧。

韩健笑着在一脸羞涩和紧张的顾欣儿面上吻了一下,轻声道:“别怕。”

顾欣儿手足无措之间,轻轻点头,韩健已经将中单敞开,矮下身子,轻轻做完了最后一环。

本来以为是容易的顾欣儿,却突然吃痛,痛的眼泪都流下来,不过韩健却给了她温存,继xù

吻她,直到退出身来。落红片片。

韩健拿起白帕,递到顾欣儿眼前,顾欣儿也彻底从不安中走出,却羞的双手掩面,而一旁的雯儿则好似兴高采烈,过来要夺。

“作什么?”韩健问道。

“郡王妃说过,要保管好,雯儿也只是想放好嘛……少主就知dào

凶,哼,雯儿自己的也给了郡王妃们呢。”

韩健这才释然,先将顾欣儿的裙摆放下,抱起她,将她放在床榻上。

顾欣儿经过这番折腾,已经冻的瑟瑟发抖,韩健拉过被子给她盖好。韩健正想这大冬天的成婚,新婚之夜少了不少乐趣之时,雯儿已经跑到外屋,端了个火盆进来。

“你很冷吗?搬出去。”

因为韩健的屋子作为东王的正殿,经过特别修缮,在窗户紧闭的情况下透风性很差,韩健不想留火盆在内屋,免得晚上睡着了有危险。

“留下吧。”顾欣儿倒好似很体贴人意,道,“等过会再搬出去,要是少主生病,妾身会被郡王妃埋怨的。”

顾欣儿嫁进门,不知dào

如何称呼韩健,便学着雯儿称呼。韩健一笑道:“不要叫少主,在房里,叫相公夫君都好,在人前称呼王。”

“是,夫君。”顾欣儿身子探出被窝,娇滴滴道。

“既然你欣儿姐姐这么说,把火盆放在靠窗那边。自己上来!”

“嗯嗯。”雯儿兴高采烈过去放好火盆,蹦蹦跳跳过来,脱了布鞋,跳上榻,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洗脚。正要说,却被韩健一把将她袜子拽下来,顺手又捉着她的小脚。

“少主,您做什么呀。”雯儿有些不悦道。

“脱了衣服过来,我要看看,你和你欣儿姐姐的身子,谁更美一些。”

雯儿虽然是个不开窍的少女,也没什么争名逐利之心,但在韩健面前,她也算是个小妻子,人总有攀比之心,听韩健如此说,雯儿乖乖宽衣过来,钻到韩健怀里,韩健抱着她,她却机巧地躲开。

“雯儿才不做打搅了少主和少夫人好事的坏人呢,不然,明天郡王妃们又要打人家屁股啦。”

顾欣儿浅浅一笑,她对雯儿似乎没有任何戒备。韩健也没想到顾欣儿会如此大度,却也想,顾欣儿虽是父母双全,但父亲常年在外,而她自己又在上清宫中修习,身边也缺少知交姐妹,当初带镜儿来洛阳也说明她很在意姐妹情谊。顾欣儿心思无暇,好的东西,自然而已愿意跟姐妹分享,再加上雯儿又听话会哄人,也难免令她中招。

长夜漫漫,不过韩健却意气风发。面对一个羞羞答答的小娇妻,韩健觉得有很多事可以慢慢教会她。但旁边的雯儿则没那么识相,顾欣儿羞的不能自处时,雯儿总是笑着捣乱,令顾欣儿更加无地自容。

不过在韩健好好“教xùn

”了这个不识相的小丫头之后,雯儿倒是最先进入梦乡。随后,韩健与顾欣儿真zhèng

进入到二人世界,一夜缠绵,其中滋味只有自知。

到第二天早晨,不但顾欣儿起不来床,连雯儿也是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韩健最先睡醒,本想抱着两个玉人多睡一会,外面的敲门声却是一波借着一波,都是丫鬟奉了他几个姨娘的命,过来催他们起床的。

本来新婚之喜,日上三竿不起床是正常的事,但韩健毕竟是东王。东王成婚第二天,来恭贺的人也不少,韩松氏等人虽然并非强迫他马上就起,却也在用这种方式告sù

他,他是东王,要娶妃,也不能如同平常人家娶媳妇,很多事要先顾着东王府。(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一家和睦

一场好觉,架不住三催四请。韩健不得不起来,穿衣梳洗。

本来这些都该由新婚夫人来做,但顾欣儿昨夜也折腾的不轻,尽管她强打精神起来,却是全身酸软无力。

好在雯儿虽然在床榻间懒散一些,可到了地面上便活蹦乱跳,不但帮顾欣儿和韩健穿好衣服,而且马上出去打洗脸水。

等雯儿打开门,不禁“呀!”叫一声。韩健看过去,原来门口立了众多的丫鬟,不但将脸盆洗脸水和毛巾等梳洗用具拿来,而且还抬着梳妆台和几件家具。

“少主,少主,快过来看。好多东西。”雯儿紧忙进内屋跟韩健说。

韩健在铜镜前看顾欣儿画眉,闻声走到门口,门外的婢女有十几人之多,见到韩健纷纷行礼。

“谁让你们搬过来的?”韩健看着几件家具问道。

“是郡王妃。”一名大丫鬟道,“郡王妃交待,少公子房间以后会有诸位王妃过来,所以让我们将东西搬来。少公子,现在搬进去吗?”

“先搬进去吧,放在一边,等我回头再找个位置摆放。”韩健轻叹一声道。

本来搬张梳妆台再搬个衣柜过来也没什么,但韩健从这丫鬟的话中琢磨姨娘们的意思,是准bèi

让他日后仍旧在自己房间里过夜,而顾欣儿和杨苁儿,乃至雯儿甚至是将来应该会入门的柯瞿儿等人,只能像是妃子侍寝皇帝一般到他的房间来。韩健也想起昨夜雯儿所说。将来只有做的好,才能上他的床榻。这已经把意思说的很明显。

韩健不想把王府弄的跟皇宫一样,他的打算早已对几个姨娘说过,会让杨苁儿搬出去住,而韩松氏也表示过已经在准bèi

。若是杨苁儿搬出去,还要在与他夫妻同房的时候从外面过来,那就明显是针对杨苁儿了。

梳妆台搬进房里,暂时放在外屋,顾欣儿听到外面的声响走出来,此时她尚未梳洗过。妆容不整。韩健先示意让几名丫鬟出去。将梳洗用具留下。

“夫君,这是?”顾欣儿看着几样物事,有些不解。之前韩松氏等人找她说过,会将她的卧房安置在韩健院子的隔壁。连房间都已经收拾好。她随时都可以搬进去住。

韩健笑道:“欣儿。这里以后便是你的房间,总要早些准bèi

,也方便你日后起居所用。”

“少主。这里不是您的房间吗?”雯儿眨着眼,有些不解问道。

韩健用手点了下雯儿的额头,道:“傻丫头,夫妻之间哪分彼此?你以后也住在这,陪着你欣儿姐姐好不好?”

“才不好呢,雯儿还是回自己的房间。”雯儿喜滋滋道,“郡王妃说了,以后我不用什么事都做,闲暇下来,娘亲也可以过来看雯儿。嘻嘻。”

韩健想起雯儿的母亲芸娘,便有些感慨,这几年他已经很少见到芸娘,不过想来,芸娘此时才三十二三岁,正是风姿绰约时。

“等你娘过来,记得叫我一声。”韩健随口道。

“哦。”雯儿点头应声。

韩健扶着顾欣儿道:“先梳洗过,盘起头发,一会带你过去见我几个姨娘。一会可能还要去参拜陛下,感谢陛下的赐婚。”

“嗯。”顾欣儿笑盈盈点头,梳洗打扮过,顾欣儿更好似一个镇得住东王府的东王妃,华服之下显得很端庄得体。

韩健看了她一身行头,啧啧称奇道:“好久没看到这么正式的衣着了。记得上次在洛阳,好像是三娘穿过相似的一身。”

雯儿也有些羡慕和惊叹道:“少夫人真漂亮。”

韩健毕竟腿上未愈,虽然他行动并无大碍,但还是需yào

顾欣儿相扶,二人一路到了正厅,他的十一个姨娘都在。见到韩健和顾欣儿来,十几个女人同时围拢上来,有的扶着韩健,有的则拉着顾欣儿的手,笑呵呵说个不停。

“欣儿给诸位郡王妃请安。”顾欣儿哪见识过这些东王妃们私底下的一面,以前见到韩健这些姨娘,她们都是一副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严肃模样,但在她进门之后,她们又突然好像热情非常的姐妹一般,围上来说个不停。

“健儿,别坐,没个规矩,看看欣儿多懂事。”韩崔氏埋怨一脸无所谓坐下的韩健道。

“三妹,健儿腿上有伤,不坐难道还站着?”韩松氏埋怨道。

韩崔氏笑道:“看我都把这事忘了,健儿你腿伤可是无大碍?”

“没大事,一会换过药,走路无大碍。不是说一会还要去陛下寝宫那边?”韩健道。

一旁的韩徐氏插话道:“这倒是,健儿还要出门。健儿,你出去别骑马了,腿伤没好。从这里到城东,沿途都派了大批人手保护,绝不会出岔子。连马车也备好了,一寸厚的铁板,看谁还能整些幺蛾子!”

韩健心说这简直是把马车改装成运钞车,一寸厚的铁板,也不怕把车轴给压断?

“六娘,别说了。肚子饿了,是不是可以吃早饭了?”韩健随心自在道。

韩徐氏上来,语气不善道:“你小子,一过来连礼都不行,就想吃饭?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忘了?”

正说着,后面已经掉队的小跟屁虫雯儿气喘吁吁跑过来,紧忙从怀里拿出昨夜给顾欣儿试贞的白帕。

本来还正在跟顾欣儿说家常问寒问暖的几个女人,这时候也慎重起来,过来看过,还不断问雯儿关于昨夜韩健和顾欣儿一些隐私的事。

韩健这才发觉,原来雯儿这个小长舌妇还是这些姨娘派到身边的探子,交待事情说的还挺详细,只是对他和顾欣儿何时入睡的事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欣儿,别介yì

。”韩健拉着一脸羞赧低着头立在旁边的顾欣儿的手,笑道。

“嗯。”顾欣儿也知dào

韩健的姨娘们并无恶意,只是点头应了,其实心中还是挺高兴。毕竟这代表着不管是韩健,还是韩健的姨娘们,都已经接受了她。

等一屋子的女人让雯儿先回去,然后重新聚拢过来,仍旧对顾欣儿是热情一片。

很快,府里的丫鬟便过来通报,说是早餐已经备好,可以到偏厅就餐。这时候韩健却想到杨苁儿,想去看看杨苁儿的情况,本来有些饿,到现在却也不饿了。

“做什么?”韩崔氏见韩健心不在焉,过来推了一把。此时顾欣儿早就被韩徐氏等人给“夺爱”,几个姨娘都怕将来顾欣儿照顾韩健不周,说是拉着顾欣儿叙家常,其实都在说韩健一些习惯,好让顾欣儿知晓。

“三娘,苁儿那边……”

韩崔氏叹道:“放心,我和你二娘有分寸。杨二小姐怎么的也是进了东王府的门,难道你真以为我们这些当娘的,会亏待了你的妃子?”

韩健笑着点点头。

一家人吃过早饭,韩松氏便道:“健儿,早些带欣儿过去拜见过陛下,今日还要送些礼到你岳父那里去,你回来,顺带也看看礼单。”

东王府娶亲,毕竟事多。就算韩健不用去招待那些来贺的官员,他也要走很多过场。

“知dào

了。”韩健起身道,“二娘,三娘,四娘……十二娘,你们先吃,我有件事先出去下。欣儿,你也慢慢吃,不用着急,我一会便回来。”

韩健这时候要出去,在场的女人也算精明,自然知dào

韩健是要去见杨苁儿。

本来韩健和顾欣儿成婚伊始,韩健当着顾欣儿的面,去见另一个女人,有些说不过去。但就连顾欣儿,也不觉得韩健如此有什么不对。而昨日在杨苁儿面前,顾欣儿已经以姐姐相称,就代表她也想东王府内一片和睦。

“早去早回。”韩松氏点了下头,嘱咐道。

韩健离开正厅,脚步不停往杨苁儿所在的院子走。与之前杨苁儿所住小院不同,东王府给她安置的院子并非独门独院,而是在一个小花厅外面单独隔出来的,地方倒也宽敞,只是冬日里院落冷静而荒凉。

韩健到了花厅,四下看了看,并不见人,心中不由有些担心。进到里屋,便听一声惊呼,原来是杨苁儿正在屋子里弄剑,有人进来,吓了她一跳。

“你……怎么来了?”杨苁儿见到韩健,收起剑势,有些不解道。

“我来看自己夫人,难道不对?”韩健进到屋子里,看到屋子收拾的也算干净,这两日他和顾欣儿成婚,杨苁儿也是换了住的地方,韩健上次来的时候,这里还好像是杂物房一般,现在看起来,已经似模似样像个女儿家的闺房,连一些布置和陈设都换了,屋子也很精致。

“你不该陪……她吗?”杨苁儿像是有些气恼,将剑挂起来后,背对着韩健像是生气问道。

“苁儿,既然我娶了你,就把你当成是另一半来看待,就算你和欣儿不合,也别摆个脸色出来。我过来,也希望你和她能和睦。”韩健说着,伸手拿过杨苁儿刚挂在墙上的剑,“练剑怎不到外面去?”

“不想被人说我不懂规矩。”杨苁儿冷声道。

韩健笑道:“看来你还在生六娘的气。那我回头替你骂她。”(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 心有旁骛

杨苁儿白了韩健一眼,道:“你会吗?”

听杨苁儿如此说,韩健猜想她也只是一时郁结在心,想开了也就没事了。韩健笑着揽过杨苁儿,道:“只要苁儿你开心,我会。”

“就会说。”杨苁儿两腮一紧,像是有几分生气道,“现在你和顾家小姐也结成百年之好了,何时才会与我……圆房?”

韩健笑道:“原来苁儿你在乎的是这个。你既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何时圆房不行?”

说着,韩健一把将杨苁儿抱起,杨苁儿惊呼一声,想推开韩健,不过韩健即便腿上受伤,杨苁儿又岂是他的对手,只管杨苁儿在怀里挣扎半晌却也是无用功。

韩健笑着将杨苁儿放在桌上,令其坐在桌上,手已经在解杨苁儿的衣带,道:“苁儿,我们要赶紧些了。一会还要去陛下寝宫那边参拜,我们要速战速决,那就一切从简了。”

“你……你……”

杨苁儿完全被韩健弄的手足无措,到此时,她完全也不知该说什么。

韩健三下五除二,便解除了杨苁儿的武装,只剩里面的单衣。杨苁儿回头瞥见屋门只是刚刚关上,还搂着一道缝隙,心想着可能被谁撞见,更是有些急迫。但她现在已经完全不由自主,身体被韩健制住,想下去关门都不行。

韩健突然脸色一板,道:“不许乱动。苁儿你再动,为夫可要生气了。”

“那先等我把门关上……”杨苁儿道。

“不用了。”韩健说着。手已经解开杨苁儿最后的防备。可怜杨苁儿英明一世,却在一张桌子上无地自容不知该如何应对。

“乖,听话,现在是为夫教育你的时候了。”

韩健一本正经说了一句,已经开始解自己的衣服了。杨苁儿恶狠狠瞪了韩健一眼,张开嘴便在韩健手臂上咬了一口,韩健一吃痛,报复心起,对待杨苁儿可就没昨日对顾欣儿那么温柔了。

一时间房间里的温度也随着二人的体温升高,满室皆春。

杨苁儿即便在桌上完成自己的人生大事。也不服软。简直是跟韩健针锋相对。韩健也将其看作一场战役一般,不过最后得胜的永远是死皮赖脸的一方,最后杨苁儿拧不过,只好乖乖认输当了挨宰的羔羊。

韩健本想速战速决。可杨苁儿本身体力较强。支撑了有小半个时辰。不过杨苁儿支撑的激烈,崩溃的也迅速。到后面杨苁儿把满肚子的委屈发泄到韩健身上,最后喜极而泣。在韩健怀里呜咽个不停。令韩健实在不知dào

她是因为身体痛,还是心里委屈。

云雨收散,韩健将不着寸缕的杨苁儿抱到床榻上,在她额头吻了一下,道:“苁儿,你先休息,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嗯。”杨苁儿得偿所愿,不再如之前那般任性,倒好似乖巧的小娇妻一般,点点头,却又拉过被子盖着自己身体,韩健一笑,在她脸上摸了一把,才穿上衣服,离开了杨苁儿的屋子。

回到正厅一边,韩健这一去已经将近一个时辰,韩松氏等人已经等的有些着急。本来韩松氏也想派人去催,但想到杨苁儿心里委屈,需yào

韩健安慰,怕叫人去打搅了二人。韩松氏终究认为韩健能把握好分寸。

“健儿,你怎的才回来?”韩松氏见到韩健,埋怨一句道。

“有些事耽搁了。出发吧。”韩健看着走过来,一脸情意款款的顾欣儿道。

即便顾欣儿猜到发生了什么,也很识趣,在韩健身边,她永远都是那么聪慧乖巧,令韩健连大声说话都有些不忍心。

韩健和顾欣儿,在韩松氏和韩崔氏等人的陪同下,一起到城东公馆,说是去参拜女皇,也只是走个过场。等韩健出来,不禁稍稍一叹,女皇这一去已经半个多月,音信全无,他心中也不由有一丝担心。

“二娘,三娘,你们先送欣儿回去,我到城里走走。”韩健道。

“你腿刚受伤,还要出去走?”韩崔氏道。

韩健微笑道:“腿上的伤并无大碍,二位姨娘放心,这次我只在周围街道走,不会走远,侍卫会护送我周全。”

韩健昨日才被刺客袭击,今天韩健便要出去走,韩松氏和韩崔氏哪能放心的下。不过韩健做事向来执拗,她二人也无办法,只好吩咐了下面的侍卫,让他们贴身保护好韩健。

等目送东王府的车驾离开,韩健有些不知方向。他这次执意留下,是记着昨日柯瞿儿赌气离开,想看看他单独出来,柯瞿儿是否会出来相见。

但韩健也知dào

昨日又令柯瞿儿伤心一次,柯瞿儿没那么快就想的开。

韩健走了一段路,不知觉到了他常去的酒楼,名叫南望楼的酒楼。这里也是他和司马藉以及阮平二人经常吃饭和休息的地方,本身也是东王府的产业。到门口,韩健便见到一个消瘦而忙碌的身影,正围着围裙,在里面收拾和打点,准bèi

午市开启。

是林小夙。

多日不见,林小夙好像成熟了些许,不过也更有大掌柜的风范。在回到江都之后,她哥哥林詹被安置在军队中为将官,而她则带着京城清虚雅舍的那批人,加上原本一些伙计,继xù

打理东王府旗下的酒楼。这次她打点的不再只是一家酒楼,因为东王府在江都各地产业众多,光酒楼就有十几家,她已经成为这些酒楼名义上的大掌柜,只是她重点打理着最大的南望楼,不过平日里其它酒楼的账目也要交给她过目。

重担在身,林小夙仍旧打理的游刃有余,她好像也没别的事来做。只好寄情于工作,而她的薪酬从当清虚雅舍大掌柜时就很高,那时韩健就听林詹说,她将银子全都带在身边,好像个守财奴一般。

“林姑娘,忙着呢?”韩健笑着走进去,打个招呼道。

“呃?”林小夙闻声侧目看过来,有些惊讶,她没想到会在这地方看到韩健。

“……少公子,您怎么来了?”林小夙用围裙擦擦手。却也有些腼腆。走上前来,大大咧咧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淳朴自然。

“出来走走,不知觉到了这里。看来我们挺有缘哪。”韩健示意让侍卫在外面等候。而他则走进去。看着里面的环境。这里跟他离开江都时的格局有很大不同,更好像是京城清虚雅舍的布局,韩健心想应该是林小夙重新找人布置过。

“少公子说笑了。小女子民女一个,怎敢与少公子有缘哪。”林小夙说的好像气话,却只是玩笑,笑着亲自去给韩健倒茶,韩健没有上二楼,只是坐在一楼靠近柜台的位子上,这时候店里的伙计听说东王亲临,也都出来行礼作揖。

“都去忙吧,我跟你们大掌柜有话说。”韩健笑着对众人道。

等人都退下,林小夙也将茶倒好,亲自奉上前来。

韩健接过茶杯,笑着指了指眼前座位,林小夙想了想,还是坐下来,她知dào

韩健这个东王从来不摆架子,而且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她还“欺负”过东王,这时候更无须客套和多礼。

“怎样?到江都来,可还习惯?”韩健喝了口茶,便放下茶杯,笑着问道。

“没什么习惯不习惯的,我和二哥他本来就是四处飘泊,走到哪,都能安个家。”林小夙脸上是笑着,不过韩健却察觉这笑容中带着些许苦涩。

韩健之前就知dào

,林小夙是江南人,后来为躲避战乱,和大姐姐夫还有二哥林詹,再加上小外甥林小云北上,只是在逃难路上,大姐和姐夫病故,只剩下她们兄妹和小外甥三人相依为命。就算到了洛阳,他们生活也很清苦,直到林詹当了地保他们的生活才有所改善。后来林詹才中了武举当了捕头。

韩健叹口气道:“小云回到豫州,你也无须挂牵,前些日子我还在豫州见过他。”

“嗯。”林小夙面带感激看了韩健一眼,却又低下头,觉得亏欠韩健太多。

韩健不但帮她很多忙,不但帮林小云免死,还帮她兄长做官,令她可以一斤所长管理酒楼。

“昨日怎未在东王府见你?”韩健见林小夙不说话,问道。

林小夙笑道:“昨日那么忙,府上的酒宴,可大半是我们准bèi

的呢。还有工夫过去瞧?再说,少公子也没请小女子啊。”

“你看我这脑子,居然忘了请我们林大掌柜,下次一定补上。”

林小夙笑着打趣道:“少公子还有下次?”

“当然有,到时我一定请林大掌柜做座上宾,令江都的大小官员,也只能站在你后面。”韩健笑道。

“那我可记下了。”林小夙慧黠一笑,这事情就算是说完了。她可不想在令自己纠结的问题上再纠结,因而说的差不多,也就适可而止。

林小夙突然的沉默,令两人突然有些尴尬。

“小夙。”韩健突然唤了一声。

“嗯?”林小夙本来就有些晃神,被韩健这一唤,很自然便应了一声。

韩健笑道:“你要是觉得累,我多找几个帮手过来帮你。”

“那可不行,少公子让我闲下来,我还不要闷死?”林小夙尽量掩饰自己的不自然道。

“我想说的是,你当酒楼大掌柜太屈才了,这次准bèi

找你回去当东王府大管家,不知dào

你敢不敢接这差事?”

林小夙眨眨眼,旋即明白过来,笑道:“大管家,管什么的?可别是柴米油盐酱醋茶,那跟当酒楼掌柜也没甚区别。”(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 危机

韩健腿伤未愈,不能在外停留太长时间,便让林小夙准bèi

一下,下午到东王府赴任。

现下韩健虽然正式执掌了东王府的大旗,但他手底下可用的人手甚少,林氏兄妹在他看来就是值得信赖的好帮手。林小夙抠门是一回事,但管账是把好手。林詹曾位居洛阳廷尉府少府,官位已经十分显达,这次来到江都仅仅是进入到军中挂职副将,有些屈才,可毕竟林詹并无从军经验,以前他考中武举后的志愿也是能在军中扬名立万,这次也算心愿达成。

眼看要到年底,江都因为发生了刺杀案,使得城里风声鹤唳,很多原本在年底出来购年货的百姓都不敢出门。

一连几日,江都城内都是戒备森严,官差每日巡逻,兵士甚至是挨家挨户查访,搜寻刺客余党的下落。

刺客的事,来的快,去的也快。等韩健回过头再看这件事,就好似所有推三阻四的人说的那般,“应该”是洛阳势力派人来刺杀他。

刺客的案子一时成为悬案,与此同时,原本以为年后才会开始的战事,却在年前悄然拉开了帷幕。

随着江都北部和东北部一些城市相继进入战备状态,洛阳也不宣而战,发兵三四万开始收夺一些中立城市。这些城市处在江都和洛阳两方缓冲地带,很多城市在杨余篡位之后,并未马上表态忠于哪方,他们也是在观望。到此时。杨余彻底没有给他们继xù

观望下去的机会。

洛阳发兵,有一半是洛阳自己的兵马,还有一半是北王军。随着杨余篡位,女皇被逼到江都,北王军也再次南下,占据了黄河以北大部分疆土,杨余对此也是无能为力。

明着,北王势力是效忠于杨余,为杨余谋事,但实jì

上这只是一种利用。杨余之所以没有在篡位后马上被北王剔除。一来因为北王势力内部有权力争斗。小北王杨科和曾被囚禁在洛阳的北王之间也在夺权,小北王杨科已经占据了全面的上风,也就是说,现在北王势力已由杨科当家。

二来。杨余有自己的势力和兵马。

杨余的谋逆篡位很谨慎。在控zhì

了局势之后。他没有马上弑君自立,而是很平缓地先将女皇囚禁,对外称女皇生病。暗中将女皇曾经培植的势力逐步铲除,换上他自己的人,缓慢进行他的篡位大计。等东窗事发,杨余已经站稳脚跟,女皇就算恢复自由也对洛阳局势无力回天,到这种情况下,女皇也只能暂时避难江都。杨余有了兵马和势力,也就有了资本,令北王党一时不敢拿他开刀。

到如今洛阳势力和江都开战,杨余和杨科沆瀣一气,韩健从各方获得的消息来看,老北王杨儒已经凶多吉少,很可能在这次权力斗争中,他或已被杀,但为了北王势力内部稳定,事情才会对外宣bù



韩健猜想,原本杨儒被囚禁在洛阳城,杨余在篡位之前不可能没想到杨儒的重yào

性,他为求自保,应该不会轻易对杨儒下手,他会留着杨儒来作为挡箭牌,令杨科有所忌惮。

只要杨儒一天没死,杨科的北王位就坐不安稳,杨余就会一天端坐在洛阳皇宫的龙椅上。

不管如何,洛阳的确是发兵了,发兵不多,却也令江都方面无法应对。就算韩健和东王府上下都知dào

洛阳和江都之间缓冲的城市很重yào

,但在准bèi

不充分情况下,这些城市也只能暂时割让,任由杨余和杨科的联军逐步将这些城市占据。

随着年前战事的开始,另一场无声的战争也在江都内部发生。

江都的粮食价格,几日间翻了几番,而其他关乎到百姓日常生活的日用品,也随之而涨价,虽然不像粮食涨的那么明显,却也令普通百姓消费不起。

随着物价上涨,外面的流言也是满天飞。一时有人谣传说朝廷的军队已经到了江都地界,第二天就会有人说兵马已经杀到了江都城下,随时都会攻城。因为几日间城里到处都在搜查,也令很多人认为,搜查刺客什么的为假,其实是准bèi

搜刮百姓的物资准bèi

应对朝廷兵马的长期围城。

流言起,城中人心惶惶。

原本搜查刺客的事,也不得不提前中止。与此同时,韩健连续召集江都和洛阳派系的官员开会商讨物价之事,寻求良方来平抑物价。

但战事将至,一些事就算再做努力也是于事无补,虽然东王府也发出公告,一方面平息谣言,另一方面严禁商家哄抬物价,但收效甚微。很多商家在接到东王府通知之后,干脆闭门不营业,甚至连房产都遗弃,而将一些粮食等物资转移别处。

随之而来的,是黑市盛行,物价继xù

飞涨,东王府上下一筹莫展。

韩健知dào

,如今最好平抑物价的方法,是调来大批物资,由东王府来售卖,平息物价。但如今战事紧张,军备物资尚未准bèi

齐全,何谈能调拨来大批物资?

韩健和韩松氏讨论过这件事,韩松氏倒是认为韩健不必理会城中因为战事初起而带来的影响,应该着手去应对即将到来的战争。可韩健却觉得,要抵御外敌,首先要内部稳定,光是一些谣言和流言蜚语,就已经令江都中下层百姓生活无以为继,也就意味着,这场仗还没打就输了一大半。后面将应对的,很可能是大规模的难民逃亡。

此时的问题是,江都经过多年休养生息,百姓富足,就算是将经lì

一场恶战,也不至于在短时间内令百姓连饭都吃不上。但问题是,每年江都的农民都会将剩余粮食卖给商贾,而商贾再转卖给那些不种粮或者是少种粮的人家。江都粮食储备也算充足,就因为人们对战事的恐慌和流言四起,才会粮食价格逐渐上涨。其中也不乏一些黑心的商贾从中牟利。韩健得悉,在之前一两个月,他还在豫州时,就有商贾嗅到风声,开始大批收买粮食。

腊月二十九,新年的前两天。一早韩健便从市场上得回消息,说是粮食价格已经比平时上涨了十倍。一些富户为了防止日后粮食价格更高,已经开始咬牙买粮囤积,准bèi

应对即将到来的饥荒。

韩健得知之后,也不由叹口气,当下想让这些人相信江都一地粮食足够吃上一两年,外面的人也不肯信。苦的并非是那些收粮的大户,他们反而是帮凶,真zhèng

苦的是那些原本以手工业为生的中下层百姓,他们粮食本就不多,这么折腾,他们手头上的存粮可能连冬天都过不去。到开春之前,就会有饿殍遍野,甚至是逃难情况的出现。到时候那些大户也不会心生怜悯来接济这些人。

“健儿,每逢遇到战事便是如此。你也别太压抑自己,这些事,顾太傅他们会想办法。”韩松氏见韩健愁眉不展,开解道。

“二娘,你昨天不是说,齐朝的使节还在江都没走?”韩健突然说了一句。

“嗯?”韩松氏有些不解,看着韩健道,“健儿,你要作何?”

韩健一笑道:“我想见见齐朝的使节。”

韩松氏面带难色道:“健儿,不是二娘说,这个朱同敬来江都,本就没安什么好心。如今我朝内乱,他却大张旗鼓的来我江都,说是没阴谋谁会信?”

韩健一笑,他就没对韩松氏说,其实朱同敬的阴谋他早就知晓,朱同敬这次就是来游说他归附南齐的。

“二娘,你先去安排。这次会见,要大张旗鼓一些,就是让外面的人看到,我们跟齐朝的人见了,而且是正大光明的会见。”韩健道。

韩松氏想了想,她也猜不出韩健的用意,到此时,韩健执掌江都这些日子,不管是军政还是备战,一切都在步入正轨,她也逐渐放心将担子交在韩健身上。她想了想,当下韩健要见朱同敬,除了洛阳派系的官员会说几句,别人也不会说什么,反而会令天下人以为江都和齐朝已经结成一片,倒也并非坏事。

“那二娘这就去安排。”韩松氏说完,与韩崔氏一同出去。

这时候林小夙过来到正厅,她做了东王府的大管家没几日,很多事还不太熟悉,连进了东王府的院子都有些绕,像她说的一般,这么多进的宅院她还从来没来过。

“林大管家,何事过来?”韩健见到林小夙,笑着问道。

“有些事,想请教几位郡王妃。”林小夙四下看了看,并不见韩健几个姨娘。

因为韩健有意找了个管家回来,韩松氏等人也知dào

韩健是只能被配置人手,便将东王府的一些日常事交给了林小夙。而且为了令林小夙快速上手,韩松氏还找了韩健的另几个姨娘给她详细解说,这几天,也在帮她做接手的事。

“你先放放手头的事。有件大事要安排你去做。”韩健突然正色道。

“大事?”林小夙放下手中的册子,有些不满道,“小女子才刚来,你又要给我安排别的差事?这不是折腾人嘛!”

韩健一笑道:“林大管家先别动怒,这次给你安排的,是关乎江都百姓福祉的大事。而且有不少的官员给你调遣,风光的很呢。”(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 深藏不露

林小夙一听,脸上多了几分疑窦之色,眉毛一挑,道:“不是开玩笑吧?把官员给小女子调遣,小女子何德何能啊?”

“你就尽管支使,谁不听话,就报给我,撤职便可。”韩健已一种鼓励的口吻说道。

林小夙脸色带着谨慎,眼睛骨碌一转,道:“先把事说了,不好干的事,我可不做。”

韩健一笑,林小夙最大的特点就是抠门,吃哑巴亏这种事她从来不做。谁要是能令她做了亏本生意,她就是找补不回来也能把骗他的人骂个四脚朝天。

“你先去准bèi

下,事情要之后才能跟你说,现在说了,就不灵光了。”韩健笑道。

林小夙头稍微一扬,如小女儿家一般道一句:“故作神mì

。”

却也带着几分开心,拿着册子离开。

韩健发觉,这些日子虽然林小夙总是在他面前叫苦,但他能感觉林小夙是个不甘心做平凡小女人的女强人。什么事她总是会跃跃欲试,越是困难的事,她越喜欢迎头而上。这次他故yì

先吊起她的胃口,就是想激发一下她的好胜之心。

等林小夙走了,韩健笑着自语道:“看来这招还挺有效。”

索性无事,韩健便去内院陪杨苁儿。

成婚这几日,韩健和顾欣儿已经有了一种默契,晚上韩健会回去陪顾欣儿,而白天韩健闲暇便会去杨苁儿那里,甚至午饭也在那边吃。

韩健本想就两个女人的问题找个时间好好彻谈一下。但如今江都局势紧张,韩健也没时间,便先保持了这种状态,尽管他又要忙公事又要两边走会很累。

韩健和杨苁儿在房里温存了一会,便有丫鬟过来通报,说是韩松氏已经从外面回来。

“苁儿,我有事要做,等做完再过来。”韩健从床上下来说道。

“又是这句。”杨苁儿有些不满,将衣服的衣带重新系好,尽管还有些衣衫不整。却也穿上鞋下地来。“你什么时候才能真真zhèng

正多陪陪我?”

“快了。”韩健一笑道,“后面,你也不用这么闲,我身边少帮手。还要你在我身边多帮忙。到时候。我们不就能整日相见了?”

杨苁儿一听便知dào

韩健是在搪塞敷衍。不过她还是忍不住一笑。

自从她从豫州来到江都,就做了个什么事都不用理的东王妃,简直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种生活令她早就过腻了,现在就算让她去当个先锋官,她也愿意。

“那你说话可要算数。”杨苁儿整理了一下衣衫道。

“嗯。”

韩健说着,正要往门口走,后面杨苁儿没好气提醒道:“发带!”

“哦。”韩健这才想起来发带没缠好,过去拿,杨苁儿亲自给他缠好,温柔而细致,看着杨苁儿悉心的模样,韩健真有些舍不得走,但公事要紧,他还是要铁下心离开。

等韩健到了正厅,韩松氏已经回来,同时也带回来齐朝使节的事。

“健儿,已经派人过去知会过,今日下午见面,至于见面地点,还要你做了决定,再过去通知。”韩松氏道。

“就在东王府。”韩健道,“这里就行。”

韩松氏蹙眉道:“在东王府见齐人,健儿,你不怕朝廷那些人……说三道四?”

“他们说就让他们手。我还怕他们不说呢。现在就是要让这件事令全天下人知dào

,齐人的使节亲自登门到东王府跟我这个东王谈事情。”韩健颇有自信道。

韩松氏点头,再提醒道:“健儿,朱同敬这个人并非善类,你可别绕进去,被他那些谣言给蛊惑了。”

韩健一笑,尽管韩松氏没直说,但韩健也知dào

,韩松氏应该是猜到朱同敬来江都的目的,她怕韩健真的答yīng

将江都归附南齐。在短时间内,或许这会令江都局势平稳,但从长远来说,这将意味着韩健将做罪人,而他也将成为魏齐两朝的公敌,不会得到善终。

“二娘放心,我知dào

怎么做。”韩健笑道。

韩松氏这才点头,见韩健又要进内院,便知dào

韩健又要去找杨苁儿。

“健儿,走的慢些,你的腿伤还没好。多陪陪欣儿,她也是你的妃子。”

“好了二娘,我不是小孩子了,不用事事都提醒。”韩健有些不耐烦出门,韩松氏又叹口气,那目光就好似看着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般。

……

……

正午过后,朱同敬真的应了韩健所请,亲自带人到东王府来。

本来朱同敬怕韩健是想单独密会,想故yì

揭破,于是这一路上大张旗鼓的来,反倒中了韩健下怀。

等朱同敬到东王府门口,见到一副笑意盈盈的韩健,他自己心里也犯了嘀咕,他根本不清楚韩健请他过来的目的。

“朱上师,久违。”韩健笑着拱手道。

朱同敬是个老奸巨猾的人,就算他不清楚韩健用意,却也猜到韩健没安好心,便一副谨慎神色,回礼道:“东王客气。”

“请。”韩健作出请进门的手势。

这手势,在朱同敬看来有些要请进入瓮的感觉,朱同敬心想,难道他是想把我囚禁起来,跟太后换人?

朱同敬来之前,就考lǜ

过这问题。当下南齐将杨曦和司马藉二人扣押,这二人可都是韩健的左膀右臂,一个还是魏朝的太子。要是平常时候,他肯定不会来,因为这明摆着要被人当人质来换人。但现下不同,现下江都局势紧张,江都要是得罪齐朝,那将意味着腹背受敌,朱同敬猜想韩健不敢这么做,才过来。

“东王请。”朱同敬却不先行。

这几天朱同敬虽然感觉江都方面的人招待很轻慢,但至少也不是令他难堪,是将他当成是国使来看待。他猜想,要是韩健准bèi

扣押他来换人,早就做了,不用等到今天。

“他不至于这么自以为是,以为扣下了我,就会换回他想换的两个人。”朱同敬进门之前心里思忖道。

进到院里,朱同敬四下打量了一下,便感慨北朝藩王府院的繁华。他心里慨叹,这样的宅院,在江南除了皇宫没有一家可以比及。

“如何?”韩健笑问,“这府院,可是还入朱上师的眼?”

朱同敬看了看周围,眯着眼道:“繁华可比我朝的皇宫。”

“朱上师言重了,这里只是在下的府宅。我去过你们谢相的府邸,那府邸也不比这个差到多少,想来,你们齐朝应该有比这更好的院子吧?”韩健道。

朱同敬冷冷一笑道:“我朝比东王你爵禄高的比比皆是,但有此等宅院者,却无一家。可叹,可叹!”

韩健一笑,他听出来朱同敬这分明是变着法骂人,在说北朝的人贪污腐败,只知d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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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健装作听不出来,笑道:“那日后朱上师的府宅,应该比这个更大。”

朱同敬笑看了韩健一眼,突然有些看不太懂韩健,他觉得韩健说这句话很傻,却又觉得韩健肯定是在糊弄他,至于到底哪点被糊弄了,他自己也说不好。

“朱上师,还是到里面说话。”韩健再作出请的手势。

这次朱同敬没有再多虑,他心说来都来了,不看看这东王搞什么阴谋诡计就回去太吃亏,就索性当来东王游玩,最后来个尽兴而回。

朱同敬进到东王府正厅,便觉得里面比齐朝内阁的议事厅还要大,布置陈设也都很考究。

“不知东王请在下来,所为何事?”朱同敬一进门,便要开门见山,因为他发觉韩健只是一个人进来,东王府的人,就算是韩健的姨娘,也都留在院子里,离正厅这面很远。

“朱上师请坐,我们坐下细说。”韩健笑道。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东王也请。”

朱同敬便当自己是个客人一般,在客位上坐好,这时候韩健也坐下来。

“这次请朱上师过来,是我觉得,朱上师远道而来,此行辛苦。没什么可以招待的地方,便已东王府来招待一下,顺带为朱上师送行。”韩健道。

送行?

朱同敬打量着韩健,从韩健那一副热情洋溢的笑容中,他看不出任何破绽。

“东王说笑了,在下流连江北风光,还未准bèi

离去。”朱同敬很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朱上师是准bèi

在我江都长住?”韩健突然有些惊讶而狡黠地看着朱同敬。

朱同敬看到韩健这好似阴谋得逞的神色,心中咯噔一声,心说这不会就是他的目的吧?

“东王误会了……”

朱同敬正要找个理由把刚才的话回转回来,却听韩健道:“我想朱上师也只是说句客气话。以我这次江南之行来看,江北之地,贫瘠不堪,哪里有江南的风光之美?朱上师流连故土才是真的,只能会流连我这弹丸之地?”

朱同敬还是听不出韩健的用意,便一笑道:“东王说笑了,各有各的好才是。”

韩健突然起身道:“你看我,太专注于跟朱上师说话了,连杯茶都没给朱上师上。来人,给朱上师上茶。”

说着,一个娉婷的女子端着茶托走出来,却正是林小夙。

林小夙端着茶托进来,给韩健和朱同敬都奉了茶。她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瞪了韩健一眼,好像在说,你费这么多口舌说给我件大事做,就是让我来奉茶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 玩阴的

林小夙虽然心里有疑惑和怨言,但在当下韩健与齐朝使节见面时,她有怨气也不能发。不过她毕竟没有出席这等场合的经验,奉茶之后,她并未就此退下,而是拿着茶托立在韩健身边,活脱脱一个不识时务的婢女。

这下朱同敬却不由怔住,手上拿着茶杯,却不敢将茶入口。

韩健喝口茶,转而有些惊讶看着朱同敬道:“朱上师怎不饮茶,是不合口味,还是水太烫?”

朱同敬口稍微张开,却又闭合,欲言又止。

他想说的是,我怕你下毒。尤其当他看到一个陌生的婢女奉完茶连退下这基本的礼节都不懂,他更担心茶水里有问题。

“东王说笑了,茶水很好,可惜乃是北地之水所泡,茶在手,不免思念故土,并非不敬之意。”朱同敬说着一些冠冕堂皇的话。

“原来如此。”韩健笑道,“朱上师如此爱国,当是华夏士子之典范,实在是佩服。朱上师觉得不合口味,那便不饮了,我们谈正事。”

朱同敬这才松口,紧忙将茶杯放下。这时候他可不敢冒风险来喝东王府的茶,就算不是毒死人的茶,毒他个生活不能自理,他一时也只能被软禁在江都,实为他不愿。

“东王所言有理,还是说正事的要紧。”朱同敬转而看了立在一边一副不明就里模样的林小夙,意思是问询这个是哪位,怎么来了居然不退下?

朱同敬心想。难道这是韩健新娶回来的顾家小姐?

朱同敬曾在皇宫赐宴上见过杨苁儿,知dào

眼前的女子并非是韩健带回江都的南王府二小姐。此女子从装束上来看,他也很难将其跟大家闺秀的顾欣儿联系在一起,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眼前女子给人一种精明干练的感觉。

“这位乃是在下的管家,也是东王府管家。今日之事,与她有关,便让她留下听听。”韩健笑道。

朱同敬心下疑惑,我跟你这个东王谈大事,会跟你的管家有关系?这管家居然还是个女子?

朱同敬稍微沉默了一下。谨慎道:“东王所言之事。可是与在下之前提议有关?”

“提议?”韩健装糊涂,笑道,“是朱上师要开妓所那件事?说起来,这可真是件大事。”

朱同敬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有种被人利用的感觉。但究竟利用在何处。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东王又开玩笑。”朱同敬陪笑道,“在下的事,乃是小事。涉及两国邦交之事。才是大事。”

韩健点头道:“朱上师言之有理,林管家,赶快把这句话记下来,发人深省哪。”

韩健一句话,马上招来林小夙的白眼。

林小夙打量着韩健,心说你明知dào

我不识字,还让我记下来?

从林小夙当了清虚雅舍大掌柜开始,林小夙为了读书认字之事花了不少工夫,可惜她学的晚,到现在他才将那些数目字以及酒楼所需材料名称如何写记住,现在让她誊记一句普通的话,对她来手也是难比登天。

朱同敬再笨,也察觉到自己是在被人戏弄,脸色略有不悦道:“东王,今日是你邀请在下前来,为何不说正事,还屡次拿在下消遣?”

“没有啊。”韩健一脸惊讶道,“朱上师莫非忘了,你刚来的时候,我不是已经将正事说过了?”

朱同敬一愣,旋即想起,之前韩健说过,是准bèi

给他送行饯别的。

“这……也算正事?”朱同敬起身,展现出了一个国使应有的气节。

韩健朗声道:“朱上师这句才是玩笑话。两国使节来往,迎而送返,都乃是国之大事。如今我朝陛下抱恙在身,我代天理政,送行朱上师也是份内之责。朱上师难道认为这不是正事?”

一番话,说的朱同敬也无言以对。

两国使节来往,在古代这可是一等一的大事,况且两国还是敌国。

“那东王说……与这位林管家还有关?”朱同敬指着林小夙质问道。

韩健道:“既然要饯别,自然要为朱上师准bèi

饯别的酒宴。不巧,我这位新聘请的林管家,之前帮我东王府经营的是酒家,对三餐饮食极为在行,于是找她来,听听朱上师的口味,好让人准bèi

。这不是与她有关?”

一句话不但将朱同敬说的一脸怒气,连林小夙也没想到,原来韩健让她过来居然是为了安排厨房做菜。

饶是林小夙知dào

自己身份低微,但这时候她还是一脸憋屈,想怒又不敢骂,只能立在那干生气,令朱同敬也发觉这位东王府的女管家似乎也是刚知dào

自己是来做这个的。

“东王既然如此送客,那在下不才,今日就偕同随从,离开江都,不给东王添麻烦!”

说着,朱同敬拂袖而去。

韩健笑着起身相送,但朱同敬压根连头都不回,弄的韩健热脸贴冷屁股。等目送朱同敬离开,林小夙终于忍不住,道:“东王,你何必如此耍弄人?”

韩健打量林小夙一眼,板起脸道:“林大管家,下次生气,先注意场合。刚才国使接见,你那是作何姿态?”

林小夙没想到眼前的男人会倒打一耙,她从来都很自强,这次心中却委屈万分,这是她第一次在一个伸手可以打到脸的男人面前感觉到无力。

林小夙正要撂挑子不干,韩健突然冷声道:“走,进去,商量正事。”

林小夙气鼓鼓的,却也无法,只好跟在后面。这时候东王府的侍卫已经迎过来。

“少公子。您交待的事我们都已安排好,今日下午便会护送齐朝使节离开江都,并会盯着他们离开江都之地为止。”侍卫道。

林小夙有些惊讶,刚才虽然是韩健先提出送行的,但最后也是朱同敬动怒拂袖而去的。她心想,难道韩健早就知dào

南齐人一定会走。

带着疑问,林小夙随着韩健一起到了正厅,此时韩健众多姨娘中,最有话语权的二娘韩松氏和三娘韩崔氏都已经到了。之前她们也就字后厅,隔着一层屏风将正厅的话听的很清楚,她们也带着诸多的不解。

“健儿,你和那姓朱的,到底在说什么?”韩健带着林小夙一进来,韩崔氏便上前问询道。

韩健神色郑重道:“二娘,三娘,其实我就是想让南齐人早些走。”

韩崔氏道:“让他们走,只管赶人便是,何必请他来受这么多气,回头还要忍受朝廷那些人的闲言闲语?”

“三娘或有不知。我就是想让外人知dào

,齐人走之前来过东王府,与我有过一番彻谈,之后才匆忙离开。”

韩松氏和韩崔氏对望一眼,这次连韩松氏也不太明白,道:“健儿,你要作何还是直说吧。”

韩健叹口气道:“二娘,现在战事临近,我江都已经不战自乱,如今城中粮食都被商贾和大户所圈占,普通百姓买米,就要顶着高价,就算是卖儿卖女,他们也未必吃的起饭。”

韩松氏也一叹道:“健儿,你怎还说及此事?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从别处调来一些米粮,先暂时缓解眼前的危机?”

“就是这件事。”韩健道,“二娘,粮食总是要运来的。但我们要有明目。”

“明目?”韩松氏不解看着韩健。

“我们要说,这些粮是南齐人借给我们的。而且是源源不断,足够我江都应付过这次的战事危机,只有如此,城中那些商贾和大户才不会继xù

囤积粮食,粮价才会跌下去。”韩健道。

“这……”韩松氏毕竟执掌东王府多年,大概明白了韩健的意思,韩健是想用这样一次没有结果的会谈,让别人以为,是这次的会谈,令南齐人答yīng

借给江都粮食和物资,“健儿,如此做……外面的人会信吗?”

韩健笑道:“所以,我们也要看作是要有交换条件。我们就说,为了换回这些粮食,我们决定将江都南边的一些城市划给南齐,以换得南齐对我们的军事援助。这样外面的人会不会信?”

“这……”韩松氏再次为难了。

韩健笑着搂着韩松氏的肩膀,道:“二娘何须多虑,反正只是个说头,回头城市又并非真的划给南齐。姓朱的什么都没带走,也什么都没送给我们,难道他还能回来跟我们要这些城市?”

韩松氏想了想,倒也是这么回事。

“可健儿,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么说,恐怕也只能瞒过一时,过了这一阵,南齐人把消息散播开,啁终究不是办法。”

韩健笑道:“二娘怎么也突然糊涂了呢?等城中粮价跌下去,我们东王府可以先低价将粮食购回来,那些大户眼看粮食要烂在手上卖不出去,还不赶紧出货?到时候我们买回来,不管是将来充作军需,还是用以在战时赈济百姓,主动权便在我们手上了,那时只管令南齐人说,我们还可以说是因为我们没兑现给他们城,他们反悔而狡赖呢。”

这次连韩松氏也无言以对。韩健这计策,说好也算不上好,甚至可说是很卑鄙。但现在通过正途,已经无法令城中危机渡过,那就不如按韩健说的,明的不行就玩阴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九章 女强人

韩松氏仍有担心道:“这件事,你要安排一些值得信任的人去做。”

韩健笑看着林小夙,道:“林姑娘在洛阳时,就是我得力助手,她做事仔细,又与江都地方商贾和富户没什么利益冲突,让她来做,二娘可以放心。”

“我?”

林小夙这才知dào

,原来韩健让她来做的正事是这个。她之前还一直以为韩健是在戏弄她。

韩松氏略带怀疑看了林小夙一眼,韩松氏虽然身为女子,但她对同为女子的林小夙并不够信任。之前韩健跟林氏兄妹的事她略有听闻,对于林詹,韩松氏倒认为可以一用,但对于林小夙,她毕竟对其不是知根知底。

“二娘莫担心,这件事无论让东王府的谁去做,都可能会牵扯到利益关系,二娘难道对我的眼光有怀疑?”

韩松氏叹口气道:“事情是你提出来的,你要找谁来帮你做,都交给你。二娘不干涉。”

一旁的韩崔氏倒是很赞同韩健的做法,也很同意韩健破格来让林小夙负责这件事。韩崔氏笑道:“既然你二娘不反对,我更没意见。健儿,发xiàn

你越来越有主见,看来以后,我和你二娘能放下心,你可要早些开枝散叶。”

韩健尴尬一笑,他很想说,这种事急不来。但见韩崔氏一副郑重模样,话到嘴边便又咽下去。

韩健先送韩松氏和韩崔氏离开,这才坐下来。跟林小夙商量关于这次“借粮”的具体细节。

“……林管家,借粮的事,首先要先操办,我会临时给你安置一个东王府的衙门,调拨一些人手给你,不管是对外,还是对下面的人,统一要称这批粮是从江南运过来的。我也会用一些方法来让外人相信。”

林小夙考lǜ

了一下,道:“不是说这件事可能跟江都的官员有牵扯,你不怕他们会泄露风声?”

韩健一笑。他没想到林小夙倒也聪慧。还没接手这件事,已经察觉到问题的关键。

从南齐借粮,只要理由得当,江都一地的商贾和大户都会相信。但唯独怕内部走漏风声。因为江都的官员。有很多出自江都一地的世家大户。也有很多是商贾出身,就算不是世家和商贾出身的,常年也都跟那些囤粮的人有利益往来。也可能这些官员中很多都是这次囤粮的始作俑者。

一旦东王府公布借粮之事,那些商贾必然会观望,再从这些官员身上探听消息的真伪。这时候,韩健安排出来调拨粮食的那批人就很重yào

,一个不慎,可能就会败露,到时候只会令粮价继xù

上涨。

“我安排的人,不一定是江都本地的官员,可能是朝廷的,也有些并非官员,总之你是总负责人,所有事都由你来拿定主意,而你也只需yào

对我一个人交待,只要能把事情作好,就算是你先斩后奏,我也会挺你。”韩健鼓励道。

林小夙听到“先斩后奏”的字眼,虽然她学识浅薄,也知dào

这是很大的权力。

以她经营酒楼的经验,去作好一次调拨粮食,还要隐瞒住世人的事的确很困难。连她自己也没什么自信,她也没想到,韩健居然会这么相信她。

“要是……小女子把事情做的不好……”林小夙不由得提出这种假设,她也要先问清楚,要是自己做的不好,会有什么惩罚。她可不想当那个被先斩后奏的人。

韩健道:“林管家怎的这么没自信了?你这是……觉得自己不行?”

“谁说我不行?”林小夙马上挺起腰板一副不服输的模样反驳道。

韩健看着林小夙好似即将鹤立鸡群的公鸡,便觉得这才是他所欣赏的能干的林小夙。

“小夙,好好做,这次不管你成与不成,我都不给你太大压力。但若是你做的好,以后你便是东王府的功臣,朝廷的功臣。战事过后我会请旨让陛下来颁赏你,让你当女宰相。”

林小夙听韩健称呼自己小夙,突然脸色有些发烫,这称呼对她来说,只有很亲的人才可以这么称呼,以前也只有姐姐在世时候才会这么叫她。就连林詹,也只是称呼她小妹。

“说话可要算数。”林小夙皱了皱鼻子,尽量掩饰一下心中因为韩健称呼带来的些许变化。

虽然她觉得韩健的话不靠谱,什么女宰相的,都是戏文里的内容,她也知dào

没一个是真的。不过有困难就退缩,那也不是她的性格,想到即将跟一群豺狼工事,应对的还是老虎狮子,无形中令她感觉很期待,眼睛中也带着一副雌豹的锐利目光。

韩健暂时先调拨了几个人给林小夙,这几名官员,都是之前顾唯潘推荐给他的,如今都在地方上操办筹备粮食的事。这些人跟江都地方没利益牵扯,相对较为可信赖一些。

“小夙,这些人可都是心高气傲,以前在朝廷里,也都是科举出身,无论是学问还是见识,都在你之上。”韩健道。

林小夙不满道:“他们这么厉害,你怎不叫他们帮你忙,还要叫我?”

“因为他们的心并非向着我,对我来说,是外人。”韩健说着,目光打量着林小夙,“而你,是自己人。这怎能一样?”

林小夙听韩健说“自己人”,头不由低下,神色间有些恍惚和不自然。

以至于之后韩健说如何驯服这些“烈马”,她都没仔细听。等韩健说完,她才抬起头,淡淡然说了声:“哦。”

“这次你虽然没有官品,但是我这个陛下委任的监国所命的钦差,钦差听说过吧?做什么事,都可以先便宜行事,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可以自行拿主张,只要你觉得是对,就是杀几个来立威,也是可行的。”韩健的神色随着他的话语,也有些阴冷起来。

“杀人?”林小夙迟疑了一下,“会不会……太重了?”

“小夙啊,有些事你可别妇人之仁。你以为你要对付的就是一群善类?他们囤积居奇,把粮食宁肯烂在谷仓里也不肯便宜了百姓,任由饿殍遍野民不聊生,难道你还要跟他们将仁慈?”韩健语重心长道。

林小夙咬咬牙道:“这些人才该死呢!当初我们在江南,父老乡亲都是这么被逼死的,要不是要到江北,我姐姐和姐夫也不会死,哼!我永远都记着那些人的仇,不但不开仓放粮,还找当官的给他们派兵守着粮仓!”

韩健也没想到林小夙会跟那些为富不仁的人有这么大的过节。

“那就按照你的意思,要是谁敢阻拦你,你就可以利用我给你的权力,好好治治那些人。就算帮你出气也好,或者是为江都百姓,或者是为了我们东王府。拳头不硬,别人只会以为你好欺负。”

“好。”林小夙昂起头,坚定回了一声。

韩健把一些人的详细名单给了林小夙,而且一一告sù

她都是谁。

林小夙虽然学问不高,脑子很好使,一些事跟她说一遍便能记住,尤其是跟正事有关的事。

“这些人,能力是高,但也心高气傲。你要傻傻他们的威风才能用,否则他们会阳奉阴违,可能明着跟你虚以委蛇,背后却捅你一刀。”韩健叮嘱道。

林小夙得yì

笑道:“你放心,这个我很有经验。以前在清虚雅舍时候,那些掌柜和伙计还不是一样?到最后,哪个不被我治的服服帖帖?”

韩健一笑,却有些疑色,问道:“小夙啊,我很想知dào

,你是怎么治的那些人都听你的。这个我一直也觉得奇怪,那些人平日里都是大爷,一般人可支使不动。”

“哼。谁不听,我有的他们受,谁叫我是大掌柜。你也说了,我干的不好你就要辞了我,我就这么跟他们说的,谁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他们好过。谁得罪我,我就百倍还给他们。谁听话,我重用谁,谁不听话,我就教xùn

谁。没多长时间,就都很老实了。”林小夙回忆起在京城清虚雅舍的经lì

,好像在说一场战争一般。

韩健淡然一笑,林小夙身为女儿家,却生了一颗男人的心。做事果duàn

有主张,再加上她会精打细算,因而总是能从牙缝里省出来,不管是令账面,还是令生意,都是蒸蒸日上。

对韩健来说,这样的帮手才是好帮手。

“我会派些侍卫保护你。你也别全信那些侍卫,他们也可能跟地方上的势力有牵扯。另外,我会给你找个好帮手,她武功高,而且人脉广泛,对你会很有帮zhù

。”

“什么人啊?”林小夙有些警惕说道。她以为韩健给她找的,是个男人。

“她姓西柳,至于姓名,我也不知。回头你自己问她吧。她的人手很多,而且都跟地方上牵扯不大,你尽可能相信她,要是连她都帮不上忙的,就赶紧通知我。”韩健道,“同时,她也是你的贴身侍卫。你的日常起居,她也会照顾你一些,总之别单独出去,因为你做的事伤了很多人的利益,有很多人要除你而后快。”

“有危险?”林小夙好像在犯嘀咕,嘴上嘟哝了一句。

“怕了?”韩健笑问。

“怕你个大头鬼。”林小夙说出来,才发觉自己说了粗话,紧忙堵上自己的嘴。(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章 手心手背

林小夙虽然总是想扮演一个淑女,但她压根就不是。她出身市井,而且还不能算是普通人家,他的兄长和小外甥都是地保,跟地痞流氓一般的人物,而她也跟一个大姐大一般,虽然平日里跟街坊相处也不错,但终归改不了坏脾气。

“别藏了。遮着下次就能忍住了?”韩健笑着说了一句,起身要走。

“喂,什么意思?”林小夙在背后怒冲冲问道,她感觉可能是被韩健骂了。

“性子,要慢慢改。”

韩健说了句令林小夙直跺脚的话。

自从林小夙当上清虚雅舍大掌柜,她就开始培养自己的淑女性格,她也觉得总像之前那般多多不饶人是不对的。可性格改起来很难,而且她要当一个服众的大掌柜,光靠淑女是不够的,因而脾气一上来,管他是天王老子,先骂一顿再说。

可现在却在韩健面前又暴露了一次自己的坏脾气,令她也很懊恼。现在要去做大事,以后可能有很多官员都要听她的,不管是见乡绅,还是见军政两道的人物,一副凶婆子的模样只会令人笑话。

“等着,谁说我性子改不了?”林小夙看着韩健的背影,愤愤然自语道。

……

……

新年不期而至。

对于江都百姓来说,这个新年过的很惨淡,物价仍旧居高不下,尽管东王府一方已经开始赈济贫民,但收效不大。很多百姓宁愿顶着寒冷离开江都。到地方乡下去过年,为求一日一餐果腹,城中也多有卖儿卖女情况的出现。

到正月初一,朱同敬离开江都三日之后,东王府才向外公布了齐朝借粮的事。一时间舆论哗然。

普通百姓那边自然是高兴,粮食降价,他们的生活才会恢复正常。对于一般的小富户来说,粮食价格不会影响到他们的日常生活,他们对此也不太关心。

对此最为关心的自然是那些囤积了大量粮食的商贾。一旦南齐肯借粮,将意味着他们的粮食将会贬值。到后面可能会赔的血本无归。

东王府公布消息很低调。并未大肆张扬,而只是放榜公告于普通百姓。以至于一些商贾知道也是从榜文中得知,而提前他们在东王府官员那边没得到任何风声。

百姓奔走相告,自然觉得生活有望。而商贾那边也是互相聚头商议了这件事。他们一致的观点。是要进行观望。

在正月初一这一天。粮价没有变化。没有涨价,也没有降价。

一般的百姓,也没有在这一天出来买粮食的。但凡是有口饭吃的。都不会在大年初一出来进购生活必需品。他们在年前已经准备了一定的粮食来应付年底的难关。

东王府一边,韩健一家人也在过着喜庆的新年。不过这一天,来东王府问安的人却多了很多,不论是江都本地的官员,还是地方上的官员,都匆忙赶到江都来,说是来拜年问安,实际上却是来打听南齐借粮之事。

这些人,韩健一个都没见。跟往常年一样,招待这些来宾的事,由韩松氏来负责。

因为韩健提前已经跟韩松氏说好了如何应付这些人,韩松氏应付起来也很简单。本身韩松氏就善于应酬和交际,来东王府的,一个个都是属下,韩松氏故意不说,这些人也丝毫没有办法。

可终究还是有些老臣,仗着在东王府效力多年,当众将南齐借粮的事问了出来。

韩松氏叹口气道:“如今我魏朝百姓民不聊生,只能割地来向南齐借粮,这也是无奈之举。这既是东王的决定,也是陛下的决定。诸位还是切莫多议了。”

在场的官员面面相觑。现在韩松氏拿出东王和女皇双重来压他们,就好像说,你们敢提反对意见,就是跟朝廷为敌。

这些官员都算是圆滑世故,也知道东王府早就察觉到地方上有粮食,而只是被少数一些人窃占。而他们这些官员,或多或少都有利益在里面。若是东王府跟南齐借粮回来,那损失的就会是以他们为代表的商贾集团。

这些官员很聪明,没有马上提出意见,只是婉转地表达了如此“借粮”如同被南齐所胁迫,实为不智。

随后,这些官员便分批离开。

韩松氏也没太上心,她觉得既然主意是韩健所提出,事情也是由韩健安排人做的,她只要尽量打好圆场便可。

可随后,还没到中午,韩松氏正筹备一家人出来团圆吃个饭,却听侍卫来报,说是有一群朝廷的大臣想要硬闯女皇的寝宫。

“谁人敢如此大胆?”韩松氏怒不可遏,她想到可能这件事与借粮的事有关。

朝廷那些大臣,在得知东王府拿土地跟南齐换粮食,一定会觉得江都的土地是魏朝朝廷赐封的,东王也没权力将其拿来跟南齐来换取什么。就算如今女皇将朝政大事全权交给韩健,那也是不行。

韩松氏马上派人过去阻拦那些大臣,免得被这些人发现女皇根本就不在江都。

等韩松氏回到内院,把事情告知韩健。韩健却一笑道:“二娘放心,我早就有所准备。”

“你有准备?何时的事,二娘怎么不知?”韩松氏很惊讶,韩健做这些事居然没通过她?

韩松氏也知道现在的韩健已经不再是个小孩子,做事有远见,从他提出借粮这个建议的时候应该就想过事情可能会发生的各种可能。

此时,韩健正在跟顾欣儿和雯儿在一起吃“火锅”,在韩松氏看来,这是一种很不着调的吃法,居然在桌子上生火炉。

“二娘,一起吃?”韩健笑道。

“你还有心思吃?”韩松氏白了韩健一眼道,“你不去公馆那边看看?”

“二娘,我现在去了,证明我心里有亏,那些大臣也肯定以此来攻讦于我。二娘,你说我去做什么?”

“你去……”

韩松氏本想说,你应该去拦着那些人,别让那些人进去察觉女皇不在。

但她一想,如今公馆那边为了“防备刺客”,守卫是密不透风,还都是东王府的人在守卫,一般大臣就算是去,又有谁敢硬闯?

要是谁硬闯,杀头的罪名都是轻的,这些大臣再能闹,最多也只是来个跪地死谏,女皇不出来他们就不走这一套。

但话说回来,现在是女皇称病在里面养病,如何会出来见人?

“你安排了多少人过去?要不要加点人手?”韩松氏神态也冷静下来,幽幽问道。

“人够的。他们闹,就让他们闹好了。”韩健笑着,用筷子把刚煮好的青菜给雯儿吃,雯儿本想接,但见韩松氏在旁边,她平时又只是个丫鬟,哪里还敢伸手?

韩松氏没再多说,但她也意识到,朝廷那些大臣之所以这么快得到东王府以城镇来跟南齐借粮之事,是因为东王府那些官员暗中向这些人通风。因为从始至终,只有韩松氏之前对江都官员说过,恰巧也就在之后,朝廷洛阳派系的官员就去城东公馆去闹事,两者之间太过巧合。

“健儿,一会要吃团圆饭了,别吃这么多东西。出来,我跟你有事情说。”韩松氏道。

“行。”韩健把锅里的东西都捞出来,放在顾欣儿的盘子里。顾欣儿拿着盘子,却也不敢在韩松氏面前造次。

本来吃火锅,他们也算是“一家三口”吃的开心,韩松氏进来,破坏了这种美好的氛围。

“雯儿,把东西收拾了。”韩松氏拉着韩健出门前又板起脸说了一句。

“知道了,郡王妃。”雯儿嘟着嘴,她肚子虽然不饿,可想到之前韩健喂她吃,便觉得很幸福,现在这种幸福被韩松氏给剥夺了,心情自然也很郁闷。

“我和你一起收拾。”顾欣儿起身道。

韩松氏脸色稍微和缓一些道:“欣儿,别惯着这丫头,别忘了,她可算是你的陪嫁丫头,以后你是主,她是你的仆。”

顾欣儿听到这话,也不再帮雯儿收拾东西,而是歉意地看了雯儿一眼。

她不帮,是因为不想害了雯儿。本来雯儿只是个丫鬟,虽然是韩健贴身丫鬟,但按照规矩,韩健成婚之后她也会被送出府。现在雯儿却能登堂入室,完全是因为韩松氏也觉得韩健身边缺少不了这个小帮手,便将她“送给”顾欣儿。

有时候,主人帮丫鬟不是帮,而是害。在任何长辈面前,下人的造次都是不可原谅的,而雯儿就算是登堂入室了也没改变奴婢的身份。

韩健此时却觉得饿不得不出来为雯儿说句话。

“二娘,收拾东西的事尽管交给丫鬟来做,雯儿现在只负责照顾我和欣儿,可没义务要收拾家务。”韩健道。

韩松氏又白了韩健一眼,韩健说这些,明显是向着雯儿来顶撞她。

不过韩松氏也知道韩健一向对雯儿很好,待其如家人一般,也就不再多言。

“雯儿,把东西放下,一会找两个丫鬟把东西搬到旁厅那边,午饭的时候我们再煮着吃。”

说完,韩健笑盈盈随着韩松氏出门。

韩松氏一出来,轻轻叹口气,韩健觉得韩松氏像是有话说。

“二娘,到底发生何事?”韩健问道。

“健儿……陛下那边,有消息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一章 团圆饭

韩松氏说完,韩健脸上原本带着的笑容消失不见,转而忧虑和谨慎的神色。

“陛下现身在何处?”韩健问道。

韩松氏摇摇头,叹道:“消息只是说陛下在前几日,在江都与铜陵之间出现过。消息也并非是你师傅传回来,而是东王府的线人。我和你九娘判断,那应该是陛下,而陛下去的方向,也是往西去,按照当时陛下打听的路径来看,陛下可能会入蜀地。”

韩健心说怪不得没有法亦的一点消息,法亦也是去找寻女皇,但法亦毕竟身单力薄,只能到她认为女皇可能去的地方打听。而女皇这次西去,未必会去故地。

“二娘可是有派出人找寻?”韩健问道。

“还未派。这不是先过来问问你的意思?”韩松氏道,“这次陛下出走,其实也是不想令你为难,如今陛下将朝廷迁到我江都来,你和陛下日后难以相处,陛下才就此离去。但国不可一日无主……二娘是想说,要是陛下回来,你也该放下戒心,尽lì

辅佐好陛下。”

韩健听这话便觉得太烦,女皇的确是被他逼走的,这点毋庸置疑。但女皇究竟是因为不想跟他夺权,还是因他的求婚,韩健心想应该二者兼有。

“二娘只管派人去找寻,陛下回来,我知dào

如何自处。”韩健脸色深沉,“如今局势紧张,大战在即,陛下久而不出,也难以做到安定人心。”

韩松氏点头道:“健儿你能这么想就好。二娘这就派人去铜陵一代寻找陛下。还有。南王府的人,你也该去打发一下,南王的兵马始终在我江都境内,不是个办法。”

“嗯。”

韩健随便点了下头。杨洛川率领兵马随他来向女皇表效忠,但终究只是派了几次使节进来,连女皇的面都没见着。韩健虽然去信过几次,让杨洛川可以早些回豫州,但杨洛川老奸巨猾,已经察觉到江都城内似乎有状况,一直按兵不动。豫州的一万兵马不进也不退。

送走韩松氏。韩健没有回房,中午一家人会吃团圆饭,作为一家之主,韩健要先去杨苁儿那边。亲自带她过去。这也是之前韩健和杨苁儿以及顾欣儿都商量好的。

等韩健到了杨苁儿房中。杨苁儿已经换上一身得体的衣服。好似准bèi

喜庆活动一般准bèi

一餐饭食。

杨苁儿兴致勃勃,韩健却是一进门便神色沉重坐在椅子上,他一直在想女皇离开之前跟他所说的那些话。

韩健嘴上说支持女皇回来。但他还是有很多顾虑,女皇回来,是否会跟他夺权暂且不论,若是女皇将他求婚之事告知他的姨娘们和娇妻,他也不知将如何自处。

“相公,什么事?可是能说给妾身听听?”杨苁儿脸上露出几分小女儿家的慵态,语音娇脆道。

韩健闻言抬头看了杨苁儿一眼,道:“没事。穿怎么隆重作何,一家人吃饭,你穿的太突兀不妥,别人还以为你示威。”

杨苁儿有些懊恼道:“穿的简单些,会被人说不尊重场合。穿的隆重些,你又说我是示威。吃顿饭嘛,要不要这么多规矩?在豫州时候,家里人吃饭也没这么多规矩。”

“随性就好,以前你穿什么,现在穿不就好了?”韩健说着,又叹口气,自从知dào

女皇有消息,他心中便觉得像是被什么堵着。

在他看来,女皇也是任性,因为一点事居然会置一个国家于不顾,不辞而别。他对当日求婚之事,虽然有些后悔,但他终究是发自内心的,他不想女皇回来,也仅仅是不知再如何面对。

不多久,韩健便与杨苁儿一起到了偏厅一边,准bèi

一家的团圆饭。

韩健带杨苁儿出来时,顾欣儿已经在雯儿的作陪下一起过来。杨苁儿毕竟比顾欣儿大一岁,进门又比顾欣儿早,杨苁儿走过来,顾欣儿仍旧与二人在东王府首次见面一般上前行礼问安,杨苁儿这次也收起了对顾欣儿敌视的态度,欠身回礼。

一旁韩健的几个姨娘有说有笑,毕竟过去这一年,东王府发生了很多事,府里也多了顾欣儿和杨苁儿两个人,团圆饭也更有氛围。

不多时,团圆饭最后两个人,韩松氏和韩昭氏从外进来。

韩健知dào

,他的二娘和九娘是出去安排关于找寻女皇的事,这事不但要快,而且要秘密,不能被人察觉,但的确有些困难。

“健儿,吃过这顿饭,你九娘有事出去要做。”都坐下来,韩松氏突然说了一句。

韩健不用猜也知dào

,韩昭氏应该是去负责这次找寻女皇的事。

韩松氏执掌东王府多年,而韩昭氏是他母亲的婢女,当年也跟女皇私交甚深,这次是韩昭氏出去,也是因为这层关系。韩松氏不明言,是因为如今在饭桌上的一家人也有很多并不知女皇不在江都。

“大过年的,九妹有何事要急着去做?不能等缓几天?”韩健的六娘韩徐氏问道。

“六娘,九娘去做的是正事,你还是先别问了。”韩健亲自夹菜过去,说道。

“唉!健儿让六娘不说就不说。”韩徐氏有些悻悻然,不过也闭口不言。

一顿团圆饭,看似热闹喜庆,但其实也有些压抑。而杨苁儿和顾欣儿也无话可说。

直到团圆饭快吃完的时候,韩健才道:“东王府旁边的院子收拾的差不多,我准bèi

这几日就让苁儿搬过去。”

韩健说完,杨苁儿放下筷子,像是在等桌前人的意见。但到最后,也没人说一句。

一屋子的女人,韩健的姨娘自然知dào

韩健是想东宫西宫井水不犯河水,而顾欣儿也明白这层意思,她要挽留,会显得惺惺作态,而好似个小猫一般坐在顾欣儿旁边的雯儿更不敢说话,这么多年东王府的团圆饭,她还是第一次能坐下来吃,她是恨不能钻到桌子下面去。

“都没意见的话,此事就这么定了。”

韩健说完,一顿团圆饭也吃完。

随后,韩健没有送杨苁儿和顾欣儿回房,而是让她们自己回去。

忙活完了家事,还有很多公事要做。韩健说是准bèi

不理会在城东公馆闹事的那些人,但怎么也不能令事态扩大。而到此时,顾唯潘已经在外厅求见多时。(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二章 朝中有人

韩健原本打算在跟顾欣儿成婚时,便将女皇不在江都的消息告知顾唯潘,但因战事迫在眉睫,韩健又要忙调粮进城的事,一直没对顾唯潘细说。

趁着这次顾唯潘因为“以地换粮”前来,韩健便要将确切的事告知于顾唯潘。

韩健在东王府正厅见了这位老丈人,顾唯潘仍旧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即便韩健现在成为他的女婿,他也没给韩健好脸色。

“陛下果真不在江都?”顾唯潘听韩健把话说完,忽的站起,语气中带着几分恼怒,“那陛下现在何处?”

“顾太傅,要是我知dào

陛下在哪,能不告sù

你吗?关键是我现在也不知dào

,所以只能一直隐瞒,再试图派人去找寻,还不能太张扬。顾太傅应该明白我的苦衷。”

顾唯潘气的来回踱步,半晌之后,再道:“此事,还有多少人知晓?”

“除了我和几位郡王妃知dào

之外,应该无人知晓。顾太傅上次说,可能林尚书那边会有察觉,他可能也算一个吧。”

顾唯潘想了想,微微摇头道:“怪不得这几日,林尚书那边也在称病。老夫还想他可能是因为受伤之事,对你有所怨恼,现在看来,可能是他的确察觉了什么端倪。你有何打算?”

“顾太傅是说对陛下失踪之事,还是对林尚书那边?”韩健问道。

“陛下走失已有近一月时间,你有打算也早就付诸实施。现在问你如何处置林尚书?以你的性格……你可别做一些天怒人怨之事。”顾唯潘想到之前韩健查案时候的狠辣和果duàn

,心有余悸道。

“顾太傅放心,人不欺我我不欺人,只要林尚书知情识趣懂得为大局考lǜ

,我怎会与他为难?”

顾唯潘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了韩健一眼,这才坐下来。

女皇失踪的事,他也并非没有怀疑,现在只是证实了而已。

毕竟东王府在女皇到来之前也运转正常,女皇到来,又失踪。除了跟女皇来的那批洛阳派系的大臣会对此揪着不放之外。倒也并无大事。但女皇长久不露面,外间会有诸多猜忌,不利于江都军心稳定。

“此事先不提,借粮的事。到底是如何?”顾唯潘沉声道。

韩健毫不隐瞒道:“借粮之事。本就是子虚乌有。”

“此等事。你可别隐瞒。你与齐朝使节会见之事,如今可是天下皆知,之后齐朝使节便匆忙离开江都。若无借粮。你为何要张榜公布?”顾唯潘有些气恼说道,在他看来,这次韩健又不准bèi

说实话。

韩健道:“难道顾太傅不奇怪,齐朝为何会如此爽快答yīng

借粮?”

“你以地换粮,用的还是我魏朝南垂防线的城市,那些城可都是抵御齐朝入侵的屏障。这样的条件,齐朝怎可能不答yīng

借粮?”

“那若顾太傅是齐朝人,觉得我魏朝会如此轻易将城市换给他们?”

韩健的问题令顾唯潘沉默了半晌。

他也犯了嘀咕,之前想此事,也的确是合情合理。如今江都粮价不断在上涨,这意味着江都缺粮,也缺军事物资。如今江都为了与杨余和北王军一战,被迫答yīng

一些条件来跟南齐换粮也在情理。

但听韩健这么一说,原本合情合理的事,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

“那是怎回事?”顾唯潘问道。

“换粮,不过是个幌子。其实齐朝使节是无功而返,即将到江都的粮食,也只是从江都那边调拨过来的军粮,暂时缓解江都粮食的困局。”韩健道。

顾唯潘沉吟半晌,道:“如此,有何助益?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韩健马上给顾唯潘分析了一下江都粮食价格上涨的原因,道:“粮价居高不下,乃并非粮食紧缺。江都这些年风调雨顺,又无战事困扰,百姓富足,粮食也有富余。但这几月来,江都有些人,将粮食囤积,低买高卖,就是准bèi

发战争财,顾太傅不觉得,我此举会令粮价下跌,而受益于百姓?”

顾唯潘不是户部出身,没当过家,他擅长的是官员考核和评审,再是对巘狱也有一定研究,唯独对于管钱管粮之事一窍不通。他的相国之位,也完全因为他德高望重,而并非他是能全面当家的人选。

“如此说来,也有几分道理。”顾唯潘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大战在即,困局当前,江都上下齐心才最为重yào

。我对您如实相告,是希望顾太傅能在朝廷那边安抚人心。”韩健诚意十足道。

“嗯。”顾唯潘老脸一黑,微微点头。

他来之前心中的火气已经消了,既然东王府并未拿城池来跟南齐换粮,他也就无须为“卖国”而承担罪名,这才是他所关心的。

韩健之后又对顾唯潘陈述一番利害,将他对韩松氏说的话,再对顾唯潘重复一遍。

说完之后,韩健道:“顾太傅,此事事关重大,切不可走漏半点风声。要是有人知晓,那将前功尽弃,江都很可能不战自乱。”

“老夫还能不懂得分寸?”顾唯潘摆其架子道,“老夫能帮的,自然会帮你。你也赶紧找人,将陛下寻回!”

“这是自然。”

说完,韩健亲自送顾唯潘出门。送走之后,韩健不由自语道:“老家伙,一点面子都不给。”

尽管好似很有怨气的一句话,韩健还是不由一笑,有顾唯潘这个老顽固帮忙,朝廷那边他不用再多担心。

果然,顾唯潘去了没多时,韩健便听下面的人回报,说是在公馆闹事的那些大臣都散了。

这消息传回的时候,韩健正在跟韩松氏和韩崔氏商量事情。

韩崔氏闻言笑道:“还是亲家有办法,你说说朝廷那帮人,大年初一的,不回去好好过年,非要闹。这样开开心心多好?”

韩松氏叹道:“若是魏朝没有这样一批耿直的大臣,全是健儿这样恣意妄为的臣子,朝廷还不乱了套?”

韩健笑道:“二娘,你净数落我。我何时恣意妄为来着?”

韩健说完,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信。这些日子他也干了不少任性妄为的事,也就是他的这些姨娘,能处处包容他。若是朝廷那帮人,能忍他就怪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三章 寻花问柳(上)

年后一段时间,战局持续紧张。一连数日,江都北边境的数座城池接连告急。

与此同时,是江都内部粮食价格的缓慢下跌,在林小夙负责去江都之南,运回了几万石粮食在江都低价出售之后,粮价再跌,已经跟平时的价格无异。

东王府一方面接连召开军事会议,商讨应对战事策略,另一方面,韩健也让林小夙负责在市场上大笔收买粮食,一出一进,将粮食回购,准bèi

接下来战事紧迫时所用。

到正月初十,城中粮食价格已经再次回升,但价格仍旧很低,比其他地区的粮食价格要低了不少。很多囤积粮食的商贾和富户也因此而损失惨重。而一些囤积大量粮食的商贾,试图将粮食运出江都地界,但到此时韩健早有防备,严查渡口和官道,凡是发xiàn

运输粮食的,皆会收缴。这使得闻风的商贾,要么只能暂时将粮食贮存等着发烂,要么就只能低价出售,赔的血本无归。

正月十五,上元节当日。韩健得到消息,杨余已经于三日之前于洛阳登基,改元隆宁,同时大赦天下。

在杨余登基的告文中,提及乃是女皇因病不能理朝,禅位于他。在他登基的同时,也布告天下大赦,同时发兵征讨“贼逆”,誓要铲平江都。

韩健在得到消息之后,身在江都的朝廷洛阳派系大臣也从不同渠道得到消息。这次他们的立场倒跟韩健的一样,就是为女皇正名。也有不少大臣去公馆恳请女皇露面。以令天下人明白杨余的嘴脸。

但女皇毕竟不在江都,这些人去公馆那边怎么恳请也是无济于事。

面对洛阳方面的高调登基和发兵征讨,江都的反应则很冷淡,韩健甚至连当日都没露面,也未在人前就杨余登基的事发表任何评论,江都也未因此有布告而出。

随着粮价下降,整个江都城内一片歌舞升平,上元节的氛围比新年要好上百倍。到当日,城内百姓都准bèi

着夜晚的花灯会,也没人去理会杨余登基所带来的改变。

百姓注重眼前。之前在风声鹤唳的那段时间。他们也曾为自己的身家性命担忧过。但现在已经证明那段时间的谣言是子虚乌有,他们便会觉得战争离他们还很远,只要顾好眼前事便可,战争自有当兵的去挡着。

到了正月十五的下午。江都城内节日的氛围已经很浓厚。很多商家开始张灯结彩。为晚上的花灯会做准bèi



而到了这一天。韩健的腿伤也基本愈合,他也想到外面走走。

还没等韩健出门,韩松氏便心急火燎地回来。她刚去接见了一些过来拜访的大臣,累的有些烦躁。

“健儿,你这是去何处?火烧了房梁,你怎的一点都不急?”韩松氏见到韩健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态,不由着急道。

“二娘,不就是有人当了皇帝?话说何时天下间没了皇帝,那才是稀奇事。”韩健笑意盈盈搂着韩松氏肩膀道。

“你还笑!你不知dào

今天有多少大臣过来,不管是朝廷的,还是江都的,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要去见陛下,第二件事就是要见你。可现在陛下不露面,你也不露面,让那些人怎么想?”韩松氏有些气恼道。

韩健道:“杨余小儿登基为帝,朝廷那些老儿只是觉得不忿,其实这天他们也早就料到了。让他们气愤一阵,过了这一阵就好了。二娘,这几天我都在忙着备战的事,难得今天可以休息下,就让我到外面走走。往常年的上元节,我可都是要出去玩玩。”

“你现在也是个大人了,不但要扛着东王府,还有一个家呢。苁儿那边刚搬过去,你不准bèi

把她接过来,今天好好吃顿饭?”韩松氏见劝不住韩健,只好动感情牌,想办法让韩健留在东王府里。

提及杨苁儿,韩健有些无奈。这两天,因为接待南王府使节的事,韩健和杨苁儿闹的有些不快。

韩健也知dào

杨苁儿是情绪病,主要是杨苁儿来到江都之后无所事事,以前的她可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现在却要看别人脸色过日子,一时烦躁,便跟韩健吵了两句。

“二娘,一家人吃饭,什么时候都可以,可上元节一年只有一回。”

韩健说完,拍拍韩松氏肩膀,韩松氏想拉着他却也拉不住。韩健好似脱缰野马一般往门口方向而去,韩松氏只能看到韩健背影叹口气。

韩健这次出门,也算是微服,带的人不多。

而他出来,也并非漫无目的游览,前几日,阮平出外一段时间回来,韩健因为公事繁忙便未与他见面。但毕竟是穿开裆裤时候认识的好友,就算少了司马藉,韩健还是愿意跟阮平聚一聚。这一日,韩健也找人通知了阮平,让他出来一起赏灯。

见到阮平的时候,已经是上灯时分。江都河道两侧的街路,已经被五颜六色的灯火照亮。

这一天出来的年轻男女也很多,打着出来赏灯的目的,其实也是春暖花开难奈不住寂寞,不管是普通农家男女,还是富家公子千金,都换上得体的衣衫,到花灯会上走走,在花灯影中也有一道别样的风光。

韩健以前出来,也会看一看这些,但他现在已经是成家立室的人。他所选的,也都是心中最满yì

的女子,可惜想到一些女子,韩健却又有些怅然若失,感慨这世事不能尽如所愿。

在亭梁河畔的一家茶寮里,韩健坐下来等阮平。这里也是前几年花灯会时,韩健和司马藉阮平每年都会来歇脚的地方,因为这里距离东王府近,而达官显贵多,在上元节这天行人多,因而这里的花灯会也分外热闹。而茶寮而是之前韩健特地选出来的,在司马藉和阮平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时,韩健就坐在此处教给他们怎么辨别女子的美丑,将来应该选什么样的女子陪伴自己。

韩健坐下来,看着街路上行人纷纷攘攘,不禁想到司马藉,通常在出来赏灯时,司马藉的话也最多。

不多久,阮平便四下张望着过来。见到韩健,阮平咧嘴一笑,走过来在韩健这一桌前坐下。

等坐下来,才想起什么,又站起身。正在给他倒茶的韩健却莫名打量着他。

“怎么了?几个月不见,不认识了?”韩健把茶壶放下,问道。

“我义父说,你已经是东王,不能再跟以前那般没规矩。”阮平悻悻然道。

“我以前就不是东王了?”韩健伸手示意他坐,等阮平摸摸脑袋坐下,韩健才道,“你义父那人,最拘泥于礼法,但他的是儒者的礼法,在我这里不合适。”

阮平一笑,笑容却很勉强。拿起茶杯,看着里面的茶水,却不喝。

“怎的?”韩健打量着他。

“想起司马了,他以前总说这里的茶不错,没事时候也常过来喝茶。”阮平有些哭丧脸道。

“人又没死,弄的跟送葬的,让司马知dào

还不骂你?”韩健说着,也不禁想起司马藉。

韩健对司马藉有些愧疚,若非是跟他去齐朝出使,也不会被扣押。司马藉的志愿是当行走天下无拘无束的大侠,做一只笼中鸟,还不如杀了他。

“司马来信了,说他还好,让我们不用担心他。”韩健道。

“真的?”阮平听到这话,瞪起眼道。

“我骗你作甚?”韩健嘴上这么说,但心中不由一叹,他也只是看到司马藉所写的信封,信里的内容他根本一无所知。

都怪那个姓朱的太监。韩健心中愤愤地想。

想到朱同敬,韩健不禁想起一件事,便是朱同敬说要在江都开妓所的事。在年前把朱同敬送走之后,韩健便没再留心此事,过了有半个多月时间,他也不知妓所开起来没有。

“阮平,你着急回去不?”韩健问道。

阮平一笑道:“我刚游学回来,义父知dào

我是来找你,只是说让我懂规矩,没说不让我在外过夜。”

“那好,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韩健笑道。

阮平脸色有些迟疑。

以前韩健和司马藉说去“好地方”的时候,那一定是“少儿不宜”的地方。

韩健毕竟是少年的身体成熟的躯壳,因而很早就把司马藉带坏了,三个老友也总是去一些“非常规”的场所。

“不……不是,我可能……不能太晚。”阮平嘴上嘟哝着,开始有些后悔刚才把话说的太满。

“不会害你的,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怕什么?”

阮平虚岁比韩健大了两岁,只是人有些木讷,在这年头,一个十七八的小伙子甚至儿子都可能不止一个了。而阮平也快成了书呆子,除了跟韩健和司马藉认识,他身边也没什么好友,就知dào

跟他义父学学问,学礼法,学规矩。

“走。”韩健起身付了账,带阮平出了茶寮。看了看街路,花灯处处令人流连忘返。

偶尔也会有人群中发出一些声响,比如说揭开灯谜的一刻。

韩健看了看亭梁河,上面有艘船过来。

船上灯火通明,而一名英姿飒爽的“公子哥”则是立在船头上。羽扇纶巾,文采风流,令河两岸的姑娘和小姐都忍不住多望一眼。(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四章 寻花问柳(下)

韩健见到这“公子哥”,不禁哑然失笑。此人他熟悉的很,这些日子他也有意派大西柳的人在找寻,正是半个多月前韩健遭遇刺杀时曾露过面的柯瞿儿。

这次的柯瞿儿跟往常一般,又是以一副俊俏公子哥的装扮出现。这次一出来,便吸引了众多目光,简直要将河两岸的姑娘给迷死。

船缓缓靠岸,一身男装的柯瞿儿也轻身跳上岸,一举一动间都是优雅非凡,这一出场,就告sù

别人他不仅生的一副俊俏模样,而且是武功卓绝。能文能武的俊俏公子哥,在少女心中那近乎是满分的。

柯瞿儿一上岸,人群都往这面靠拢了一些。一些被柯瞿儿抢了风头的男子,也有些愤然想要过来一较高低。

但柯瞿儿显然对这些狂蜂浪蝶没什么兴致,她上岸,便朝韩健这面走过来。

如此,也令韩健和阮平成为众矢之的。因为没有柯瞿儿扮相那么夺目耀眼,身处在夜色中的韩健看起来便要朴质许多,以至于韩健无法成为视线的焦点之处。

“韩公子,久违了。”

柯瞿儿手拿羽扇,仍旧抱拳行礼,举止得体,但越看还是越像个男子。

韩健之前就听柯瞿儿说过,她行走江湖时,多是以男装打扮,因而对男子的行为举止也多有研究,若是与她不相熟的,也很难从她的男装外貌辨别出是一名女子。

“久违。”韩健回礼,笑道。

一旁的阮平则有些莫名其妙。虽然他见过柯瞿儿,但并不认得是谁。

“韩公子这是要去往何处?”柯瞿儿见周围人都把视线有意无意往这面看,有些得yì

,笑着问韩健。

“寻花问柳。阁下可是要同行?”

韩健一句话,登时令柯瞿儿有些不悦。

之前韩健不顾身上的伤丢下她去见顾欣儿,便令她心中羞恼异常。但她也并非只知dào

耍小孩子脾气,回头一想,那日是韩健和顾欣儿大婚的日子,又遭逢刺客。韩健也知dào

她武功好不会被刺客所伤,才会去看顾欣儿的状况。并非有意丢下她。

今天她过来。是想让韩健哄哄的,她才好借机会“原谅”。谁知dào

韩健却是一副咄咄逼人的口吻,上来便在她面前说什么寻花问柳。她心想,这简直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心里愤然。柯瞿儿脸上却是一副冷笑模样。好似很感兴趣。

“韩公子素来知在下有爱美之心。这寻花问柳偷香窃玉之事,怎少的了在下?”

柯瞿儿说话声音很大,简直在说给围观人来听。她好像故yì

要让这件事令天下人知dào

一般。

旁边围观的人听说他喜欢“寻花问柳偷香窃玉”。男人自然认为没什么可比的,一个轻薄的浪荡公子而已,能文能武又有何妨?一个个自诩风流而多情,却忘了昨日是在哪家青楼妓所里过夜。

女子听到柯瞿儿的话,面皮薄的会想,原来还是个多情的美男子。那些羞臊一些的,便也想起自己如何被“偷香窃玉”起来。女子看过来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娇羞和窃喜。却也是偷偷摸摸,以小扇遮面。

这就好像听到了一个晕段子,顾着淑女形象不想笑,却面红耳赤心里欢喜的紧。

“那……阁下请吧。”韩健笑着作出请的手势。

“韩公子请。”

柯瞿儿丝毫不让,说是请,但她却抢先一步要走在前面。

韩健也不跟她计较。从背后看着柯瞿儿,他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欣赏,别人看柯瞿儿是把她当男子来看,比的文采风流英姿飒爽,而韩健看她却把她当成是个倾城佳人,看的是雪颈丰臀。

走了一段路,柯瞿儿便感觉出背后韩健灼热的目光,转过头来,不满地看了韩健一眼,道:“你引路。”

韩健一笑,心说这才是。你走在前面,连去哪都不知,那不是走冤枉路?

趁着两人身体交汇一瞬间,韩健凑过头低声道:“瞿儿,越来越漂亮了。”

话音刚落,脚背上便一痛,被柯瞿儿给踩了一脚。

韩健很洒脱,全然装作无事,在前引路。不多久,一行转过两道街口,便到了当日韩健与朱同敬会面,朱同敬说是要用来开妓所的店铺门面。

街路上仍旧很繁华,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只是过了两条街,他们也逐渐不再是众人所瞩目。

柯瞿儿顺着韩健的目光,看着一家挂着红灯笼,里面灯火辉煌的二层小楼,问道:“是这里?”

“你来过?”韩健把头侧过去,问道。

“不曾有幸光顾。”柯瞿儿把头一撇,语气冷淡道。

这神态好像在说,明知故问,我怎么可能来过?

“这里是南齐人开的妓所。里面会有不少南齐人的眼线,柯……公子进去之后可别太惹人耳目。”临光顾之前,韩健低声嘱咐了一句。

柯瞿儿听到跟南齐人有关,才知dào

韩健不是消遣她,故yì

在见到她之后来这种地方。不过她还是气愤不过,也不知是为何,她也吃顾欣儿的醋,但也明白这醋吃的没什么价值。她只好把这股恨意完全转嫁到韩健身上,怪韩健不解风情。

韩健引着柯瞿儿和阮平,带着几名随从到了妓所的门口。

抬头一看,妓所并未有匾额,也就是说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

没有名字的妓所,又是新开张没什么“口碑”,照理说客人就少。但这妓所,明显超乎常规的热闹,很多客人都络绎不绝而来,令韩健颇为不解。

韩健在门口拉住一名形色匆匆的年轻客人,问道:“这位仁兄。这里以前不见有妓所,为何这般热闹?”

“嘿,兄弟。你还不知dào

,这里面找姑娘,是不用花钱的,而且姑娘个顶个水灵,还不赶紧来?这是上元节,人来的少,平时,你等着排队吧!”

说完。那客人匆忙冲进去。好似晚了就连口汤也没得喝。

韩健心说这朱同敬真是有花样,居然来免费这一招。他以前听说过试吃试喝的,没听说过试嫖,客人不满yì

不用花钱。那还不是人人都来捧场?

一旁的柯瞿儿有些幸灾乐祸道:“哼。有什么好的。千人枕万人骑的。不用花钱,进房了之后还不知dào

要跟多少人做连襟呢!”

韩健皱眉打量柯瞿儿一眼,柯瞿儿也知dào

自己话说的有些过了。但她还在气头上。自然不会在韩健面前服软。

后面的软屏也有些犯嘀咕道:“少公子,这地方品流复杂……还是,走吧?”

“走什么?不花钱的,也未必是坏的,柯公子眼界高,不妨进去品评一番?”韩健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说道。

“品评?那是好。”柯瞿儿说着,当前走一步,已经先行进了里面。

可一进去,她便想退出来。因为里面乌烟瘴气,吵闹声一片,放眼望去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根本不是平时她印象中妓所高雅而安静。

“这才是民间的妓所,柯公子,我们到楼上,看看能否找个位子坐下。”韩健笑道。

“嗯。”听韩健这么一说,柯瞿儿也不再多任性。

她突然觉得,来这么一个陌生而有些危险的地方,找个男人当靠山其实挺好,这样她就可以躲在韩健身后,看热闹而不用打打杀杀。

这也是当初她倾心于韩健的原因。柯瞿儿是个风中的浪子,她自己却极为渴望能安定下来,在一个懂得疼她的男人身边当一个小女人。而在韩健身边,她总能找到新奇感。

到楼上,每个房间也都是人满为患。因为是免费的,来的人也多,而显然这里的姑娘也不够分。

韩健大致看了看,每个房间里大概都有几个姑娘,这几个姑娘就好像一个个小绵羊一般,将自己包裹的很严实,生怕自己会吃亏。但在这种地方,她们不想吃亏也难。

韩健看过,却未从当中见到之前朱同敬给他看的那几个人,包括了曾在谢府想要烧死他的云萧萧。

“这位公子,可是在找相好的姑娘?”一个成熟而带着几分妩媚的声音从韩健身后响起。

韩健转过头,下意识称呼一声“兰娘?”仔细看,眼前女子虽然与京城中雨花楼的兰娘有几分相似,却比兰娘年轻了些许,没有兰娘那么风姿绰约懂得吸引男人的目光,却也是我见犹怜。

“公子说什么?”眼前风韵的女子稍微错愕,眉毛一挑,好似很灵动的眸子在说话一般。

“这位可是这里的鸨娘?”韩健笑问。

“妾身正是。妾身旻娘,见过公子。”说着,女子欠身一礼,风姿优雅,令柯瞿儿心生几分戒备之心。看着韩健的目光中也带了几分哀怨,好似自己的男人被人勾引了一般。

“这位旻娘,我们想找个房间坐下来说话,不知这里可还有空余的房间?”柯瞿儿忍不住打断韩健和旻娘的对话,说道。

旻娘笑看了柯瞿儿一眼,笑道:“这位公子好生俊俏,可真比我们这儿的女儿家还要美上几分。”

“废什么话?”柯瞿儿不满道,“啰啰嗦嗦还想不想要打赏?”

韩健道:“柯公子,你这就有所见外了,难道你忘了我们来的目的?”

外人听来,他们好像在说风月,来妓所的目的自然是为寻花问柳。可韩健在进来之前便提醒过她,这里是南齐人开的妓所,因而来这里就要办“正事”。

“在下失礼了,还请旻娘不要见怪。”柯瞿儿歉意说道。

“公子说的哪里话。公子先前教xùn

的是,做我们这般鸨母的,是陪着客人的脸色,要是客人不满yì

,就是我们做的不好。”旻娘倒是很大度的模样,悠然道,“里面有一间雅间,但要进去却不简单。需yào

过了我们这里一位姑娘的考题,若是过了,还要看姑娘是否赏脸。不知dào

两位公子是否愿意一试?”

“这么麻烦?多给银子不行?”柯瞿儿指了指韩健道,“我这位仁兄,别的不多,银子他有的是。”

“抱歉。”旻娘道,“我们的东家开这所妓所,并非赚银子,若是两位不想试,那妾身只好去问询别人了。”

柯瞿儿一听这话。傲气也就起来了。

“好。你说考题。看我们能否应的上来。”

旻娘笑道:“考题很简单。说,天生有颗星,为何星是亮的?”

“星星是亮的?这不是废话吗?星星还有不亮的?那就是白天,白天星星不亮。”柯瞿儿说道。

韩健却没考lǜ

这么无稽的问题。说是考题。这根本就不是考题。而是转移他的注意力。

旻娘手腕,突然右手一抬,像是要轻抚鬓角。手上却是一亮。

瞬间,旻娘手往韩健胸口刺去。韩健也不假思索,一下便捏住旻娘手上的银针,而旻娘也后退两步,不再靠前。

整个动作发生的很快,以至于柯瞿儿反应过来时,她才发觉韩健已经注意到。本来她想赌气不帮韩健,但又舍不得,最后旻娘被迫退开,也是因为柯瞿儿手刀砍了过去。

因为小楼里热闹非凡,所有人都是冲着免费的妓所而来,也没人会注意到刚才小小的细节。即便发生了这等事,场面仍旧热闹非常。即便有人注意到,也不会认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会继xù

做他们自己的事。

“东王果然是身手敏捷,妾身佩服。”旻娘笑着收势,欠身行礼道。

韩健看了看手上银针,只是一根普通的针,上面连毒都没淬。旻娘要是有意要刺杀他,完全不至于会如此拙劣。

“旻娘就无须伪装,要作何,我们开门见山吧!”韩健冷声道。

韩健虽然察觉了旻娘的不正常,却也没想到这个看似风韵绝佳的女子,会有这么好的身手。所谓真人不露相,就算是柯瞿儿练的以内功为主,手上也会有粗茧。但这个旻娘,却是一副柔弱不堪,皮肤也好似从来没见过阳光一般的白。

“东王,请。”

旻娘笑着说了一声,在前引路。

韩健正要上去,阮平拉他一把道:“少公子,太危险了。要不要回去通知郡王妃?”

“不用,不过你去同时侍卫,多调集点人手过来,我准bèi

将这里查封!”

“好,好。”阮平说着,脚步匆匆下楼而去。

随后,韩健和柯瞿儿跟在旻娘身后,到了二楼拐角一个房间。房间因为是刚隔出来的,还是很新,上面的油漆甚至都没干。

“请。”旻娘转过身,笑道。

韩健在旻娘引路下,进到屋子里。

屋子里虽然经过一番修饰,但毕竟是新的房间,里面很多摆设还不完善。

当中的地方,摆着一张席子,生着檀香,虽然没有火盆温度却也很高。韩健猜想这屋子应该有水汽来加热,这也是如今南方一些建筑的惯有保暖方式。

地席上摆着一张八角桌,上面有瓜果点心,还有茶水。

韩健和柯瞿儿也不客气,直接坐下,而旻娘也走上前,却将布鞋脱下,才上了地席。她并未穿袜子,里面是一双小脚,简直是三寸金莲,令柯瞿儿也不由多望一眼,那么一副小脚是裹脚过的。柯瞿儿作为女子,自然听说过裹脚,但这却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裹脚后的模样。

“这位公子见笑了。”旻娘见柯瞿儿一直盯着自己的脚,笑道,“妾身乃是南方人,五六岁便要缠足,不似北方的女娃,就连大户人家的小姐,也很少会有这等习惯。裹了脚的女人,好似上了枷锁。说到底,我们还不是为了令两位公子这样的男人欣赏?”

韩健听这话,明显是另有所指。韩健猜想,以这旻娘刚才的身手,定然不弱。一个裹脚的女人,却是练武还练的不错,就说明她身世很坎坷,否则真会如她所言,裹了脚好似上了枷锁,怎会出来行走江湖?

“旻娘大冬天不穿袜子,不怕冻着?”韩健笑问。

旻娘弯膝跪地而坐,将脚藏在衣裙中,笑道:“东王说笑了。我们南方人,可没有冬天一说。女子常年都在闺房中,怎知外面的苦寒?”

“说的好。”韩健笑着揽过柯瞿儿的腰,道,“女子就应该在闺房中,安安乐乐不思疾苦。瞿儿,你觉得如何?”

“你!”柯瞿儿对旻娘千防万防,却没料到韩健会来这一手。

被韩健突然抱住,尽管她心中羞恼,却也只是瞪着韩健,并未推开。

旻娘见韩健似笑还笑,而柯瞿儿则是欲拒还迎,不由抿口一笑。韩健也是哈哈一笑,柯瞿儿却是暗自在韩健身后捏了一把,就好似两人初见面时,尽管抱在一起,却在做小动作。

“东王稍候片刻,您想见的人,很快便会过来。”旻娘妩媚一笑道。

“我想见的人?旻娘倒将我说糊涂了。”

“难道东王不是为萧萧姑娘而来?”旻娘有些惊讶,“朱上师临走之前,对妾身可是交待过,说是东王一定会来,而且是为萧萧姑娘来。还让妾身好好招待东王。”

韩健笑道:“有旻娘这样的绝色佳人在,我哪还记得什么萧萧姑娘。不如,今日就由旻娘来作陪,不知如何?”(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五章 风韵佳人

旻娘听到韩健的话,掩口轻轻一笑,忽而眉角含春望了韩健一眼,好似情意款款,韩健却也能觉出,这只是逢场作戏的神色。

“东王新婚燕尔,身边有娇妻相伴,如今又有红颜知己作陪,哪个不是倾国之色。东王又怎会看上妾身这蒲柳之姿?东王还是莫拿妾身开玩笑了。”

说完,旻娘神色间又露出几分失望,好像是不能入韩健的眼而感觉遗憾。

韩健心中不由想,旻娘虽然与兰娘在容貌上有几分相似,却是不同的两种性格。兰娘善于掩藏,令人感觉她会拒人千里之外。旻娘则不经意间露出可以令人予取予求的姿态。

不过他也明白,这可能是旻娘上来就知dào

他是东王有关。在权势面前,女人有时候不得不放低姿态。

“旻娘未免妄自菲薄,以旻娘如此姿容,较之内人恐怕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旻娘又掩口一笑,却也好似很消受韩健的赞美之色。

随即她起身,笑道:“东王见谅,妾身先去观览为何萧萧姑娘仍未过来,怠慢了东王,这罪名妾身可担待不起。”

韩健想起当日云萧萧一副顽固模样,心中登时也觉得没什么趣味。

韩健从开始就没对云萧萧产生过好感,也无太大恨意。韩健也知dào

云萧萧是听命于谢汝默,就算她不出手,同样也会有别人放那场火。

说着,旻娘已经退出屋子。韩健则起身到窗户前看了看。对后院情况有所了解。

“哼,我在这,你就勾引别的女人,她年纪还那么大。背地里你还不知dào

勾引了多少呢!”柯瞿儿刚才一直隐忍,到此时也终于忍不住发作。

之前她就一直对韩健当日舍她而去之事耿耿于怀,如今被韩健“霸王硬上弓”抱了抱,她气也消了几分,只是对韩健跟旻娘的**看不过眼。

韩健回到地席上坐下,抱住正在生闷气的柯瞿儿,道:“我不勾引女人。怎把你勾引到手?再说这等场面话。乃是风月场的规矩,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柯瞿儿被韩健抱着,还是气鼓鼓的,不过却也放下一些姿态。尤其是当她想到其实自己也跟韩健之间根本就无名分。“你就不能装作对她冷淡些?我就是看不过眼……你对她好。”

韩健听这话。也不知dào

这个“她”指的是旻娘。还是顾欣儿。

反正答yīng

下来也不少块肉,韩健便笑着点头答yīng

。柯瞿儿这才消了火气,把身子也靠了过来。

“你还没说。这次为何会到江都来。”韩健道,“你师傅怎样了,南王世子,可是放了?”

“呃……不知dào

。”柯瞿儿道,“我好些日子没见师傅了。见不到她老人家,也没人给我事做,我就来找你了,你却……那样对我。”

韩健想起当日左谷上人一副气定神闲,将他的大舅子杨曳掳走,到此时,韩健仍旧不清楚左谷上人绑人的目的。

照理说,杨曳毕竟年轻,一般不会牵涉到左谷上人什么事。左谷上人绑架杨曳,应是为跟杨洛川谈条件。

但到最后,左谷上人也始终未提及过条件,反倒是趁机将人带走,下落不明。

“这次你不准bèi

走了?”韩健再问道。

“我……我也不知……”柯瞿儿有些迟疑,说着,身子还靠紧了韩健一些。

韩健能感受到怀中玉人对自己的痴恋,可惜柯瞿儿是江湖中人,她也飘泊不定。就算一时能留下,她师傅一出现,她还是要乖乖跟着走。

韩健心想,要是把左谷上人也一起留下,那就没问题。左谷上人虽然年纪有三十多,可毕竟在韩健看来年岁也“正好”,只可惜左谷上人身上的“刺”太多,而左谷上人也不会对他这样的后生“感兴趣”。

“你师傅嫁过人没有?”韩健突然臆想翩翩问了一句。

柯瞿儿一听,马上抬起头瞪着韩健,蹙眉道:“你说什么呀!师傅冰清玉洁,怎会嫁过人呢?哼,你这个花心鬼,别打我师傅的主意!”

韩健一笑道:“切,说说而已,何必如此当真。”

柯瞿儿揉了揉鼻子,重新靠在韩健怀里,道:“我师傅这些年,其实也挺辛苦的。当时我也想,要是师傅找个师公,可能就没那么辛苦了……嘻嘻,我也能自由一点。”

“说到底,你是为自己考lǜ

吧?”韩健打趣道。

柯瞿儿一时沉默不言,过了一会,她才幽幽低声说了一句:“其实你当我师公也没什么不好……”

声音很轻,却被韩健听个清楚。

韩健正要说,门口传来声音,是旻娘回来。柯瞿儿从韩健怀里出来,腰却还是被韩健揽着。

旻娘进屋时候,显得有些不自然,韩健猜想大概是阮平把东王府的侍卫给叫了来,准bèi

查封铺子。

“旻娘不是说去请萧萧姑娘,怎的好似忧心忡忡?”韩健见旻娘立在地席之前并不靠近,笑着问了一句。

旻娘勉强一笑道:“官府……来人了。说是要封了这里,东王……何不出去瞧瞧?”

“哦。人是我叫来的,我来这里光顾,外面人太多不好,我也只是想求个清静。”

旻娘道:“原来如此,东王早说,妾身就没这么多担忧了。”

说着,外面哄闹声一片,是阮平带来的地方官员和差役,正在外面驱赶客人。

本来作为妓所的负责人,旻娘应该出去照应着,但她也不敢怠慢韩健,便立在那里,不进也不退。直到外面楼上楼下都安静下来,以她的猜测,整个妓所里的客人都被赶走,只剩下韩健这房间没有进来人,但她却不知妓所的姑娘都被安置去哪里,是被人押下楼,还是被赶进房里。

“旻娘,明人不说暗话,我这次来也不是为见云萧萧的。你们朱上师离开之前,便已猜到我会来,除了云萧萧的事,就没对你交待什么?”到了这份上,韩健也不用再虚以委蛇,便直言道。

“有。”旻娘也直言不讳,“朱上师让妾身交一封信给东王,说是东王一位好友所写。妾身不敢擅启,并不止里面内容。”

“那就劳烦旻娘把信交给我。”韩健伸出手道。

旻娘将手伸进內襟衣兜,取出一封用油纸包起来的信,却无信封,而只有信笺。

韩健让柯瞿儿起身帮转交过来,到他手上,他便打开。

里面内容果然为司马藉所写,信应该是在齐朝人监督之下所写,不过里面还是用了一些他和韩健才懂的暗语,像是在描述生活,却也表露了自己被人软禁的无奈。

不过在信的后面,他却说齐朝人准bèi

招纳他做官,被他屡次拒绝,才会有诸多刁难。

韩健看完信,不由苦笑。好的一点是司马藉仍旧平安,南齐人并未将他下狱或是太为难他。

“除了这封信,你们朱上师还有何话说?”韩健将信收好,问道。

“朱上师言,东王前来,自会问你我留下什么话。你便直说,东王府有何困难,只管提,如此便算是两国相交友好。名面上不能说的事,暗地里可说清楚。就算东王不答yīng

当初我所提,齐朝也并不准bèi

趁火打劫,可谢相如何想,那就不一定了。”

旻娘将朱同敬的话复述的惟妙惟肖。

韩健听了,不由一笑。朱同敬在离开之前,应该是想明白了自己被利用了,又不能不走,只好借坡下驴,让旻娘把话转告,说的好似是他早就洞察先机一般。但韩健很清楚,朱同敬在东王府的时候绝不会料到会有借粮这一出。这时候的朱同敬应该也很郁闷,但也知dào

就算揭破了东王府的谎言也无济于事,是他也会趁着粮食价格低,把粮买回来囤积。

“朱上师是聪明人,旻娘也是聪明人,看来何事都瞒不过二位。”韩健笑着起身,柯瞿儿也随之起身,“瞿儿,你到外面等,我有话单独跟旻娘说。”

柯瞿儿警惕地打量着旻娘,她对这女人刚才偷袭韩健的事仍旧耿耿于怀。但韩健这么说,她便只好先到外面去。

等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旻娘明显有些不自然。

“旻娘可是有兄弟姐妹?”韩健没来由问了一句。

“东王……此话何意?”旻娘不解地抬头看了韩健一眼。

韩健笑道:“是这样,我曾见过一人,与旻娘容貌有几分相似,料想可能是你的姐妹。”

“东王说的应该是我一位堂姐,她也是为我朝中人,东王见我堂姐之地,应该是在洛阳。”

韩健没想到旻娘回答的如此爽快。连兰娘是为齐朝做事这种事也说的这么清楚。

“那你堂姐现身在何处?”韩健走上前,靠近旻娘问道。

旻娘没想到韩健私下会如此靠近她而不怕被她所刺杀,她神色间有些不自然,想避退,但韩健已经咄咄逼人走上前来,离她甚至不到一尺距离。

旻娘低下头,神态拘谨道:“妾身不知。”

韩健笑着用手抬起旻娘的下巴,与她双目对视道:“旻娘如此令人心动,不知我是否有幸会与旻娘你共度春宵?”(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 门不当户不对

若是一般女子,听到这样的邀请,必定会羞恼异常。可毕竟旻娘出身妓所,明白如何迎合男人。

但她也并非只是个风月女子。她真zhèng

的身份是细作,一般的鸨娘也是不需接客的。韩健如此咄咄逼人,令她也稍微有些吃不消。

“东王如此抬爱,那妾身自当扫榻以待。”旻娘一副娇柔不堪的模样回道。

韩健哈哈一笑,没有再欺身上前,而是转身出了屋门。

等他出门口,外面的侍卫都已经严阵以待。柯瞿儿则是立在扶栏边,气鼓鼓地看着韩健,像是听到韩健跟旻娘的对话。

“少公子。”韩健这一出来,阮平和侍卫迎了上前。

“走。”韩健跨出脚步,招呼一声。

到门口,衙门的衙差也在迎候,韩健让侍卫通知那些衙差,妓所暂时不用查封,不过却要“整顿”,就是不允许其开业。

朱同敬开免费妓所,弄的乌烟瘴气,韩健作为一地之主,自然不希望民风教化到伦常败坏的地步。

刚出来,迎接韩健的马车也到了。

“阮平,你先回去,有时间再聚。”韩健说了一句。

“行。”阮平本来就没什么兴致出来,听到韩健的话,便要告辞离开。韩健叫人送他回去。

等阮平走了,韩健才看着柯瞿儿道:“上马车。”

“为何要上马车?”柯瞿儿脸腮绷得紧紧的说道。

韩健拉了她一把,旁边的侍卫倒是不以为然。不过一些旁观的衙差和行人则神色有些怪异。毕竟此时的柯瞿儿是一身男装打扮。

“哼。”柯瞿儿好似很生气,不过却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跟韩健拉拉扯扯,便上了马车,而韩健在跟侍卫交待了几句,随后也钻进去。

帘子合上,马车里漆黑一片。柯瞿儿明显有些不自然,靠着马车一边,对韩健不理不睬。

“刚才还好好的,又怎么了?”韩健上前拉着柯瞿儿的手道。

“别碰我,你居然跟那样……的女人有来往!”柯瞿儿说着发怒的话。却像是在娇嗔。说的话也很委屈。

韩健一笑道:“你是说那个旻娘?你都听到了?”

“本来担心你有危险,才靠近了听,谁知dào

……哼,你居然说那种话……”

韩健笑着揽过她。道:“有些事。你不明白。”

“你又要说什么?难道你说那样的话。又是为了什么大事?”柯瞿儿不满道,“我是不能跟你一样,可我也不是稚童。知dào

什么是真zhèng

的大事,什么是胡说八道!”

韩健道:“那若是我真要跟她有些瓜葛,为何不直接留下?”

柯瞿儿这才稍微想了一下当时的处境,神态也稍微和缓了一些,此时马车已动,柯瞿儿也不知dào

马车驶往何处。

“可能是……我在外面。”柯瞿儿有些迟疑道。

“我完全可以将你送走。”韩健道,“说起来,这旻娘,乃是齐朝的探子,这样的人我防备都来不及,怎会真的跟她有所瓜葛。我之所以那么说,是想试探,要是我所料不错,她应该会马上离开江都,而不会留下。”

“你为何那么肯定?”柯瞿儿问道。

“一来我暂时封了她的妓所,而且她的身份已经暴露,这是探子的大计。这道理你该清楚,要是你去刺探消息,身份败露了,还会留下来?”

柯瞿儿微微想了想,的确有几分道理。一个探子没有道理会身处险境而不自知,她是走江湖的,自然清楚行走江湖安全第一。

“再者,我跟她提出了如此无礼的要求。她虽然是以鸨娘的身份来刺探军情,但毕竟也是个女子,没有哪个女子会视自己的贞节于不顾,我那么说,其实也只是想逼走她而已。”

柯瞿儿听到这些话,神情终于舒展开,歉意道:“那……是我误会你了。”

“瞿儿,有时候你也太急躁了。事情听我说明白不就好?”韩健把柯瞿儿搂在怀中,说了几句温存话,柯瞿儿好似是知dào

自己误会了韩健,又是在暗处,连身子都软绵绵的任由韩健“轻薄”。

“这是要去哪?”柯瞿儿突然想起来,挣脱开韩健,打开车窗往外看了看。

韩健道:“你不是说你暂时无去处?我准bèi

把你送到东王府的一处宅院安置,这样我找你也方便一些。”

“这样……不好吧?”柯瞿儿有些迟疑道,“我们……什么名分都没有……”

韩健知dào

,在这年代里,女子最重视的也是贞节和名分。女子选了夫家,就要从一而终,他们虽然需yào

恪守妇道,但同样,她们也不希望所托非人。要是没有正式的名分,就缺少了安全感,被人遗弃也不会有人可怜。

“若是你愿意,现在就可以进门。我会让东王府那边给你入籍,以后你就是东王府的人。”韩健道。

说到入籍的事,柯瞿儿反而又迟疑了,想了想道:“我……还是要先问问师傅。师傅她老人家虽然没反对我和你在一起,可成亲这么大的事,没有她老人家的准允,恐怕不行。”

“行。”韩健笑道,“我只是暂时给你找个地方安置,你也别多想。以后,我肯定会将你金屋藏娇,你想跑也跑不掉。”

柯瞿儿这才温情脉脉重新投到韩健怀抱中,笑问:“什么金屋藏娇,好难听……金屋是用金子做的屋子?”

马车移动中,韩健笑道:“金屋当然是金子做的屋子,金碧辉煌,以后就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让你连剑都拿不起来。”

柯瞿儿听的也不由情动,可惜总是碍着一些事,韩健想进一步的时候,她便开始用针来刺韩健。韩健只好收起色心,搂搂抱抱却也是郎情妾意好不自在。

……

……

从宅院出来,韩健便要回府。夜色已经很深,外面的花灯会也告结束。

本来柯瞿儿也想去外面参加花灯会,有情郎作陪,在她想来游花灯也是很惬意之事。但韩健却执意送她回去,因为韩健惦记家中娇妻。

韩健也知dào

,给柯瞿儿安顿好,这只金丝雀也会悄然飞走可能都不会跟他说一声。一个小笼子关不住她。

回到东王府,韩松氏和韩崔氏二人正在正厅里,好似在刻意等他。

“二娘,三娘,怎还不睡?”韩健进屋坐下,很轻松问道。

“你出去这么久,怎现在才回?”韩松氏起身,让丫鬟将饭食和补品送上来。

自从韩健成婚,家里的姨娘们特别注意跟他进补。韩健也知dào

是姨娘们想早点抱孙子,便也从来都是逆来顺受。

“出去走了走,耽搁了点时间。”韩健笑道。

“不说实话。”韩崔氏白了韩健一眼道,“我和你二娘已经知dào

,今天你带了阮平去了妓所,还让王府的人把妓所给查封了。可有此事?”

“你们消息真灵通。是有这么回事。”韩健笑道。

“还笑。”韩崔氏埋怨道,“三娘问你,今日跟你在一起的那位公子哥,是谁?”

被问及柯瞿儿,韩健迟疑了。本来他和柯瞿儿的事也没必要隐瞒家里的姨娘,可柯瞿儿出身草莽,而且还是朝廷钦犯,曾经刺杀过女皇。她的身份都是忌讳,韩健也知dào

说的清楚了,家里的姨娘肯定不会答yīng

他迎这样一个女人进门。

“是我一个朋友。”韩健道。

“你那朋友,可是江湖中人?”韩崔氏板起脸问道。

“三娘怎会这么问?”

一旁的韩松氏道:“三妹,就跟健儿直说了罢。”

“嗯。”韩崔氏点头,看着韩健,“健儿,我和你二娘已经知dào

那公子,便是曾刺杀陛下的女刺客。姓柯的姑娘。其实我们也知dào

她跟你关系匪浅,以前也帮过你,后来也进宫帮你将陛下救出。但她怎么说也是绿林中人,你要与她做朋友,我和你二娘都不反对,若是你想……迎她进东王府,那绝对不行。”

韩健也早就料到这些姨娘会有如此反应。

“三娘,我问你,你进东王府的时候,也要通过那么多人准允,需yào

一层一层去问询他们是否可行?”

韩崔氏板起脸道:“你这小子,怎么说话!”

韩松氏在一旁道:“三妹,你也别说了。健儿累了一天,让他回房去休息。”

韩崔氏见韩松氏神色,便知dào

她有话私下说,便点头,让丫鬟打灯笼送韩健进内院。

韩健知dào

这两个姨娘肯定会私下说关于柯瞿儿的事,他也拦不住,便不再理会,径直出了正厅,连晚饭也让人送到他房里去。

等韩健走了,韩松氏才道:“健儿一向任性,他跟那柯姑娘交情匪浅,你这么说他哪里肯听。还是叫人去跟柯姑娘说,试着让她离开健儿。只要健儿找不到人,我想,他没多久便会忘了。”

韩崔氏有些迟疑道:“二姐这办法恐怕不妥,那柯姑娘乃是江湖中人,对金钱财物视如粪土,若是这么去找,她怎会轻易离开健儿?而且听说她武功卓绝,当日刺杀陛下,上百宫廷侍卫都奈何她不得,这要是一言不合……”

韩松氏想了想,道:“你放心。我自有办法。”(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 军事助手

正月十六,韩健如往常一样早起。等他梳洗过吃过早饭,便要处理正事。

身为东王,虽然可以生来享shòu

荣华富贵,但也要承担他自己的责任,便是要挑起东王府的大梁。

早饭过后,北方的军情传来,说是洛阳方面已经发兵攻打江都的北部重镇洛州,从各方渠道回馈的消息来看,这次洛阳方面出兵有七八万兵马,近乎是洛阳除了要正常守备之外,所能调出的全部兵马。

紧急军事会议在东王府内进行,这次军事会议,出席的都是江都军方的实权人物。其中也包括刚被提拔起来的正将张行。张行在韩健离开军营进城之后,一直负责城外十万大军的调度。随着这些日子的调度,十万兵马有部分已经归乡,而其中主力部分,仍旧驻扎在江都城外,随时听候调遣。

这次会议,韩健有意没让朝廷洛阳派系的人参加,而好似是东王府的闭门会议。

会议一开始,韩健便将前线的战报通报了一下,将大致情况说明清楚。

“……除了洛阳方面的兵马,北王府驻扎在黄河以北的四五万兵马也随时会动身南下,抵达洛州,前后不需三日……”

洛阳的七八万兵马,加上北王府的四五万兵马,一下子就是十二三万兵马。

而江都的正规军,加起来也不过七八万,还有接近十万的守备军。守备军虽然在战时也会被调用,但毕竟并非正规军。武器落后训liàn

又跟不上,以至于战斗力低下,甚至有的地方守备军以老弱病残居多,连看个城门都嫌累赘,调上前线也不堪大用。

而此时东王府在前线洛州的驻军,有七八千之多。都是在年底这段时间从洛州周遭的州府调过去应战的,但这七八千兵马,也完全是地方守备军。其中有作战能力的可能只有三四千之多,守城会很困难。

“……诸位,如今情势紧迫。有什么便直言。”韩健最后看着在场所有人道。

韩健把前线的状况说完。在场的人也会感觉到压力。在描述洛州驻军时候,韩健有意将兵马提高到两万,一来是给将士信心,二来是为了防止有洛阳细作混在这些军将中。走漏军情。

韩健把话说完。在场却没人说话。

一般的军事会议。除非特别有见地的人,否则不会挑头来发表意见。这是需yào

担责任的。只有别人发表了意见,在根据其讨论。才是一般有经验军将所为,这样就算要担责任也会很轻。

见在场人不说话,韩健坐回椅子上。

韩松氏起身,带着几分薄怒道:“如今东王已执掌东王府,你们这些都是东王府的忠臣良将,难道这时候就是让你们来不说话的?”

“郡王妃见谅,我等不言,乃是因并无良策。”一名军将道,“此时最好办法,莫过于增派援军。但如今东王府情况,我们不甚了解,如此决定还是应交由东王来做方为合适。”

韩健一笑,这就是推诿责任了。

他也知dào

这些军将推诿责任,也跟这些日子以来江都粮价的起伏有关。说到底,涉及到江都地方商贾和富户的,不但有江都的行政官员,还有这些武将。

这些人的背后,可能都有不少的富贾来支持,这次富贾损失惨重,连这些军将也会跟着有损失。说到底,他们对东王府带着一定的愤恨,责怪韩健跟南齐用城池换粮食,反倒损害了他们的利益。

在他们看来,韩健独断专行,什么事都不需yào

他们来帮忙。这也是韩健在最初提出借粮构想时候想到的。

“既然如此,那今日的会议,就到此结束。”韩健起身道。

“结束?健儿,你……”韩松氏惊讶打量着韩健。

现在洛阳和北王军的兵马都已经发兵来攻打东王府的军事重镇,已是迫在眉睫,会议结束,应该就是马上出兵应战。但韩健却如此轻松地说会议结束。

“诸位,请回吧。”韩健朗声道。

在场的武将虽然对韩健多少有些意见,但也没想到韩健会如此直接,面面相觑一番,只好先行礼退下。

等人都走了,韩健坐下来悠闲拿起茶杯喝茶。韩松氏道:“健儿,你又搞什么鬼?”

“二娘,你没看出来,这些人心怀戒备,就算你再说下去也是徒劳无功?”韩健突然说道。

“他们都当是你用江都的城池换了粮食,只要将来他们知dào

你是冤枉的,自然会改变成见。你不会因跟他们计较这个,连涉及到我东王府的大事都不理了吧?”

“二娘你听我说。”韩健见韩松氏有些着急,道,“其实这几日,我已经找了部分军将谈论过这事情。洛州的防务也有所准bèi

,就算是贼军发兵二十万,一时三刻之间也不会攻陷洛州。”

“你怎会有如此自信?”韩松氏惊讶道。

“二娘好像忘了,现在正是深冬,天气寒冷异常。这时候强行攻城并非良策,我猜想,就算是洛阳发兵,也是虚张声势,想趁机令洛州军民不战自溃。这时候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以兵马和粮草支援,令城中军民上下齐心……”

“如何才能上下齐心?”韩松氏听韩健的话,便感觉不太妙。

“当然是要我这个东王,亲自上前线去督战。”韩健笑道。

“你说什么?”韩松氏先是惊讶,继而是愤nù

,道,“健儿,你别说你又决定了,不让二娘说!这次,你说什么都不能离开江都半步。”

韩健安慰道:“二娘想多了。我是说上前线督战,却也没说是现在。如今陛下不在江都,我就算是再任性,也知dào

江都少不了我。”

“你的意思是?”这下韩松氏是彻底糊涂了。

韩健想了想措辞,道:“我只是说不马上去,但怎么说,还是要去的。因为在洛阳和北王府两方夹攻之下,洛州终究也坚守不过两个月。过了洛州这关,我们再想组织有效的防御,军心溃散之下便难比登天。”

韩松氏想了想,执意道:“二娘不想你到底要做什么,但你现在就是不能走。你走了,东王府就彻底垮了!你可要三思而为之。”

韩健笑着点头,韩松氏才稍稍放心。毕竟韩健说之前几天他已经跟军将商议过,那就是没有大事。

“二娘,先头部队我已经在筹集,大约有两千骑兵,会直接从东路北上,从江州斜插往上,对洛州形成支应。如此没问题吧?”

韩松氏点头道:“没问题。这些事,你可以自行拿主意。不过你身边得有人帮你,二娘身边,的确找不到一个能信得过的军将,真是愁人!”

韩松氏发愁,是因为韩健这次的借粮近乎把江都的士绅得罪了个遍。而那些军将就算是有心帮韩健的,也要看着那些士绅的脸色,自然不敢太出头。

韩健笑道:“我身边倒有个好的帮手,就怕二娘不敢用。”

“谁?”韩松氏蹙眉打量着韩健。

“就是苁儿,我的夫人。她在南王府,就是治军有方,这些年南王府的大小军事事项,都经过她的手,你说她有没能力帮到我?”

韩松氏先点头,继而摇头,道:“她是你的妃子,不能抛头露面。而且,她还是南王府的人,你就这么信任她?”

“二娘你也是东王府的妃子,不照样抛头露面?再者,二娘你是惦记娘家人多一些,还是东王府?”

韩松氏横眉冷对韩健一眼,道:“健儿,不许你再拿二娘和你的那些姨娘开玩笑!这种话,说出来成何体统?”

韩健一笑,住口不言。

“既然你相信苁儿,让她帮你也无妨。这些日子看她,也的确很守本分。不过南王府那边,你要应对一下,眼看我们要发兵北上,但南王府的兵马仍旧字我江都城外,始终是个隐患。”

韩健道:“有苁儿帮忙,相信南王府那边也容易斡旋。”

韩松氏不再多说,借口要去跟韩崔氏商量事情,便先走了。

而韩健则先去了旁院,将消息告知了杨苁儿。

本来韩健以为杨苁儿听到这消息应该很高兴,但见杨苁儿冷淡的反应,便知dào

自己猜错了。

“苁儿,你不乐意?”韩健问道。

杨苁儿有些懊恼道:“让我帮你?你觉得我有这能力吗?”

韩健一笑,他知dào

杨苁儿应该还在为之前他们一起从洛阳回来时候,她一路上遭遇到的挫败感而耿耿于怀。

韩健在路途中,已经表现出他并非完全不懂行军打仗。

“苁儿,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我的那些能力,说到底都是野路子,要是遇上正经的交战,以我那些野路子怎能取胜?没你在身边,我还真的不行。”

杨苁儿眯着眼看着韩健,好像要从韩健目光中读出这句话是否真诚。

“你说真的?”杨苁儿一脸疑窦之色问道。

“千真万确。”韩健言之凿凿道。

“那好,我可以帮你。不过我们要约法三章。”杨苁儿心里好像在打着小算盘,说道。(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八章 构筑防线

韩健见杨苁儿说的正经而不苟言笑的模样,笑道:“怎么个约法三章,你说。”

杨苁儿脸上带着几分傲气道:“让我从军,就要对我信任,若是我做的不妥,你也不能当面斥责。”

韩健心想,这应该是杨苁儿怕丢面子,现在身份又是他的王妃,出来抛头露面,脸面本来就很重yào

,要是韩健在人前斥责她更会令她难堪。

“这是自然,既然我让苁儿你出来帮我,我便会对你信任。”韩健道,“说下去。”

“第二章,若是我做的不对,你还要帮我,不能让我错下去。”

韩健为难道:“苁儿,你这又让我帮你,还不许我打击你,我很为难啊。”

“这么说你就是不答yīng

?”杨苁儿眼神一冷,好像有些失望道。

“不是不答yīng

,就是……按照你说的来。不能名面上说,我们可以私下说,就算是枕边说也挺好。”韩健笑道。

“什么枕边。”杨苁儿脸上一红,道,“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我不是想让你徇私,但……我的确有会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也不能都放任我!”

“行。”韩健觉得这话也有道理,答yīng

下来也不吃亏,“还有第三条。”

“第三章,就是……我在军中之事,你不能对外人说,我不想……让南王府的人知dào

……”

杨苁儿说着,神色也稍微一暗。韩健心中一叹。杨苁儿始终对跟韩健一起离开豫州之事觉得心有愧疚,她这次任性出来,等于是放下南王府的事,而心向着丈夫这一边。

“苁儿你说的,为夫自然照办。”韩健拉起杨苁儿的手,道,“这次你从军,主要是做我的助手,你的身份,在军中也会绝对保密。相信不多久。我们夫妻又可以一同出征。到时候才是让别人领教我们厉害的时候。”

杨苁儿听韩健说的,脸色稍微好转,笑道:“就知dào

说大话。就算你有些本事,在战场上。战局也是瞬息万变的。哪有百战百胜的将军?”

听杨苁儿这么说。韩健心中也放心,上前安慰两句,并表示会认真对待与南王府结盟之事。杨苁儿才彻底开解。

……

……

有了杨苁儿这个帮手,韩健可以弥补很多军事理论知识的不足。

韩健也心知,自己根本不懂什么行军打仗,他所学的军事知识,要么是纸上谈兵,要么是头脑灵活想出来的。真zhèng

上了战场,很多事不是靠投机取巧能解决的,杨苁儿军事理论丰富,足够当个古代行军作战专业的教授,韩健在她面前只能算是个学生。

韩健很乐得让杨苁儿来教他,而不是找个将领来教。韩健毕竟要顾自己的面子,他是东王,要有足够的威仪,而让别人来他也不放心。只有杨苁儿,才会诚心实意来帮他。

一家人,好办事。

之后几天,随着北方形势的紧张,洛州防线进一步告急。

洛阳军队已经接连拿下洛州周边的几座郡县,形成对洛州的两面包夹之势,而且洛阳军队之后,还有北王军虎视眈眈,令洛州战吃紧。

为了应付来势汹汹的洛阳军,洛州一线的守军只能暂时撤往洛州,困守孤城,而放qì

了洛州周边一些还算坚实的要塞。

也好在,洛阳军队进入到县城之后,没有大肆搜刮,令地方百姓保持了太平。不过这也令前线的战事往恶化的方面发展,洛阳军以收拢人心为主,会令江都将士产生懈怠之心,不会死命反抗。

在江都方面,韩健先派出一直先锋军,从侧面斜插,准bèi

对洛州形成支应。也令洛州守军知dào

,在自己的后方有军队能提供支援。

但这支先锋军,毕竟人数太少,只有三千骑兵,关键时候能援救上,却也是杯水车薪。

而更多的援军,韩健已经筹备好,是由张行和一些江都地方上的老将来负责,率领一支两万多兵马的军队,步步靠拢洛州,一边沿途构筑城池之间的联防线,一边对洛州形成援助。

但有心人能看得出,东王府并无心在洛州形成苦战。洛州虽然地处江都之北,是江都北方的要隘,但洛州也太过险恶,自古以来兵家为了洛州也多有研究,对其地形以及城防和城中巷道情况甚至都了如指掌,这种情况,洛阳兵马显然是有备而来,若是要坚守,东王府的支援线又太长,很容易被切断粮道。

韩健对舍弃洛州的想法,跟杨苁儿不谋而合。

杨苁儿也认为,洛州虽然是这次战事的焦点,却也并非是决定胜败的地方。这次洛阳军南下,只有深入到腹地,才有机会将其一举击退。在她看来,杨余这次登基,人心不稳,是想用一场战事来树立威望,同时证明他是江北之主。

问题是,杨余这次出兵也算是很仓促,前后准bèi

时间不过两个月,很多军备物资都也是临时拼凑出来,很多还是跟北王府“借”的。这种情况下,洛阳军步步为营是他们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若是东王府在洛州坚守,那势必将主战线定在洛州一代,这对东王府不利,其中有补给上的问题,还有北王府支援明显要比豫州支援轻松许多。因为洛州距离豫州至少有上千里,南王府对此可是鞭长莫及。

一旦洛州经过苦战之后失守,就进入到杨余的盘算中,杨余可以步步为营,以洛州为据点,顺势扫荡江都境内的残余兵马,进而进逼到江都城下。因为江都兵马在洛州苦战中损失惨重,在江都防御战中也形不成有效的阻击,江都城破也是迟早的事。

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坚守洛州的基础上,等杨苁儿分析完,韩健觉得她分析的很有道理。

若是放qì

洛州,将主力回调,在江都以北,仍旧有不少的城池可以形成防御,有效阻止洛阳军进逼江都城。这时候,洛阳军的补给线就会跟着拉长,而江都主力无折损的话,那洛阳兵马将会步履维艰。适时的。江都可派出一路兵马袭击其背后。断其粮道,战事就会往对东王府有利的方向发展。

韩健把杨苁儿的建议跟韩松氏等人说了,韩松氏对韩健放qì

洛州的看法表示了担忧。

韩松氏觉得,没有哪个将军。会在开战之前置自己的百姓于不顾。要是放qì

洛州。让正在洛州准bèi

坚守的军民知dào

,那会何等失望。

韩松氏分析了利害,认为韩健就算是不准bèi

在洛州坚守。也要作出一副死守的模样,只有如此,才会令东王府上下觉得是因为战事不力,才不得不放qì

洛州,而不要一开始就放qì

,令整个东王府上下都感觉韩健是不顾道义。

“二娘,你说的有道理,可我们做到怎样的程度,才会令别人认为,我们不是不战自溃,而是不得不退?”

韩健的问题也把韩松是给难住了。

韩松氏虽然经营东王府多年,但也主要是打理账务和军需上面的事。这些年江都之地风调雨顺,连与南齐的边境纠纷也很少,南齐在这些年将军事重点都放在南王府那边,可说是对东王府一边不顾不问。她根本也无行军打仗的经验,所能倚重的,也是韩崔氏和韩昭氏两个能披甲上阵的姐妹,韩健的问题也把她给问住了。

“健儿,你这是不准bèi

听二娘的话?”韩松氏蹙眉道。

韩健正色道:“我只是听二娘说的这么头头是道,还以为二娘已经有了好的建议。既然二娘尚未想好,我也会回去想办法,试着按照二娘你所说,顾全大局的同时,还要令江都上下一心。”

“你能这么想就好。”见韩健将走,韩松氏再提醒道,“但健儿,你……千万可别意气用事,二娘现在就怕你再像以前那样,做什么事都是率性而为,要是你离开江都,江都彻底要乱套!”

“行了二娘,你真啰嗦。”韩健嘴上说着抱怨的话,心中却对韩松氏多有感激。

说到底,韩健和韩松氏根本无任何血缘关系。但韩健从出生开始,这个二娘就唱着黑脸,既要栽培他,还不能太宠着他,有时候甚至还要来罚他。这种亲情,也令韩健感觉到这个家的温情,再世为人,要是没有这一家人,他会过着怎样的生活连他自己都不敢想。

……

……

很快,韩健和杨苁儿商议过,便得到一个结论,就是洛州的坚守,只能持续到开春,而且在开春之后,必须要舍弃洛州,不能再继xù

坚持。

作出这样的论断,主要从双方军力的对比以及粮草物资的供应上。

江都若是要对洛州形成不断的支援,就要损失不少的粮食和物资,是运输途中的折损。这条补给线越长,折损率越大,而能形成有效的援救几率也越低。

洛州在战事一开始,就已经陷入了困境之中。首先是洛州周围郡县相继失守,再是洛州通往江都的主要要道被不断骚扰,而且令周边的援军,一时不敢靠近洛州防线。

这样的补给线,在开春之后,会更加孱弱,要是不能在开春之前将洛阳兵马击退,只有一种结果,就是要放qì

洛州,令洛州自生自灭。

而在之前,主要做的也不是支援洛州,而是打着支援的名义,在洛州以南二三百里的范围内,构筑起防线。以一些城墙稳固的州郡城池作为依托,再以骑兵形成骚扰,构筑江都的北防线。

这条防线,大概需yào

六七万兵马,其中有四五万为地方守备军,这点不用东王府太操心。而东王府索要派出的,也仅仅是两三万的正规军。只要有了这些,洛阳和北王府的十几万联军,想在半年之内攻下来是极为困难的。

不过这也是建立在理想的状态之下。不排除杨余或者是杨科还有厉害的后招。

但韩健料想,杨余和杨科在这一战上都不想久拖,久拖生变,因为西王府一边,他们暂时还无法应付。要是他们在江都一战中消耗了太多的人力物力,只会令西王捡了便宜。

所以在设计战术上,韩健有意把杨苁儿往“自损一百,敌损八十”的战略上引导。

按照韩健的想法,就算是兵马配备不足,就算是军事素养差,就算是军心不齐整,也可以靠一些“蛮力”来完成这种不顾后果的自损战。

反正江都是以逸待劳,坚守城池不出,就算是洛阳兵马来攻,便让他攻,一时之间可以不援救,或者是象征性援救。这样会令杨余和杨科的联军举步维艰。

他们要一步步攻下一座座城池,才能杀到江都城下,损耗何其之大。若是杨余和杨科敢不拿下沿途城市,而直接袭击江都,江都在防守策略上等同。适当的,江都的北防线就会发挥其作用,坚守的同时也可以出兵,但要谨慎,而且要分布兵马在各处,形成夹击,不能完全仪仗其中任何一支兵马,就算是嫡系的军队也不行。

这种战事,会令东王府的损耗也空前巨大,长久下去,只会令两败俱伤。但这也是江都能自保的基础。

只有将战事拖下去,洛阳和北王府一边战事吃紧,同时又要防备西王府和南王府的黄雀在后,才会不得不退兵。到两军退去,才是江都真zhèng

可抽身事外的时候,因为接下来所发生的,将会是西王府跟北王府争夺洛阳的一战。

韩健敏锐感觉到,就算是这次北王军不能南下江都城,他们也会设法将杨余的兵马拖垮,利于其入主洛阳,完成他父亲未竟之事业,当魏朝的皇帝。

只要江都这一战结束,要么是江都覆灭,要么就是杨余覆灭。杨科攻下洛阳,西王杨平举怎么也不会答yīng

,到时候西王府与北王府开战,坐收渔利的就会是东王府,而光复洛阳城也会有望。

“苁儿,接下来,就是构筑这样一道防线。东王府如今手头上的兵马并不多,可能其中会有困难。”韩健如实道。

杨苁儿皱眉道:“你们派去豫州的,不是号称有十万大军,难道是虚张声势?”

“虚张声势到不至于,兵马的确有十万。”韩健道,“只是其中有很多是老弱病残,上不得台面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 迁徙潮

此时韩健手头上能调动的兵马并不多,要构筑一道坚实的屏障近乎是不可能的。只能依托江都以北城池的高墙来做抵御。

当韩健把详细情况也一并告知杨苁儿,连杨苁儿也感觉到为难。她开始理解为何从一开始韩健便选择防守,而不是主动出击,因为江都的外壳看起来很坚实,但实jì

中心是空的。

韩健和杨苁儿再筹划一番,却也暂时只是纸上谈兵。随后韩健会将一些战略上的安排,通知东王府新成立的兵部衙门,将纸上的内容付诸实施。

很快到了正月底,此时洛州已近乎陷入重围之中。

洛阳军经过几次攻城,并未攻陷洛州,转而进入围困,有要围城打援的意思。江都从洛州两翼派上去的援军,也只能暂时被压迫在洛州城以南五六十里之外,寸步不进。

本身援军数量就不多,加上洛阳军兵马齐整战力极强,不管是韩健,还是前线上的将领,都觉得应该暂避洛阳军的锋芒。这种情况下,等于也将洛州置于不顾。

洛州城内,士绅和百姓,乃至守军,也有了懈战之心。之后便有消息传到江都,说是洛州太守可能会投降,也有说城内兵马会突围南下的。

战局胶着,谣言满天飞并不稀奇。韩健并不去理会外间的闲言闲语,这些谣言,也很可能是洛阳那边传过来的,为扰乱军心。

而在洛州城内,关于东王府要弃洛州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本来这消息不能算之为谣言。但在战局大背景下,也只能当是谣言,毕竟洛州军民都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随后,从江都方面再次派出一支军队北上,大约有一万多人马,这被看成是第三股援军。洛州军民在得到此消息后,也暂时人心稳定。

战局的胶着,逐渐在往对东王府不利的方向发展。与此同时,洛阳方面却来了一些“不速之客”,是一些世家门阀的“逃难队伍”。

这些世家门阀。在杨余篡位之初。都是杨余的“顺民”,连韩健也不太理解,为何过了短短两个多月时间,这些家族会举家迁徙到江都来。世家门阀的队伍过于庞大。以至于让韩健心生异心。毕竟这么多人要迁徙。杨余不可能没听到风声,这些人要么是杨余派来的奸细,要么是杨余故yì

不理会这些旧贵族。刻意让他们来江都生事。

这些家族中,以安平郡王一家和康郡王一家最为耀眼。

安平郡王病故,如今安平郡王当家的,是韩健之前在皇宫见过几次的杨秀秀。说起来,韩健跟杨秀秀还有些“渊源”,本来杨秀秀和陆家世子陆丰宁是有婚约的,但经过北王谋逆一案,陆丰宁虽然与北王无干系,却被革职查办,陆家也因此而在洛阳失势,杨秀秀终于逃脱了婚约的束缚,对韩健带着那么一点感激。

但韩健也知dào

杨秀秀并非“善茬”,这女人论独立和要强,比林小夙有过之而无不及。其本身还是郡主出身,可说是出身高贵,却能当的起一个家来照顾弟妹。

至于康郡王一家,韩健对其了解不多。只知dào

康郡王那个结巴的世子,见过几面,印象却也不深。

除了安平郡王和康郡王两个郡王级别的家族来投,还有不少原本洛阳的显贵家族,这些家族中,有官宦出身,也有商贾出身,都与政治有不少牵连。而随着这些人进入到江都地界,东王府方面也不得不慎重起来,到底是迎接,还是赶走,还是置之不理,也需yào

商议。

“健儿,这些都是为投奔陛下而来,你不能弃之于不顾。还是要派人去迎接,作好妥善安置。”

韩松氏说话的语气很恳切,在她看来,皇权之下,就应该庇护一些大的家族,包括东王府。这叫做患难相帮,要是东王府出事,她也希望能得到其他友方势力的庇护。这是人之常情。

韩健略微不屑道:“若是这些人要来投奔陛下,何至于要等到时至今日,开战之后?”

韩松氏叹口气,她也觉出这些人突然来江都动机不纯。江都毕竟不比洛阳繁华,又非魏朝的权力中心,他们既然选择了效忠杨余,在没有变故的情况下,他们是不会突然冒风险举家迁徙到江都来。

“那健儿,你想如何?”韩崔氏在一旁问道。

韩健道:“赶他们走,会有些不近人情。再者若是他们真心投奔,我们再驱赶,他们也将别无去处。”

韩崔氏点头,看了韩松氏一眼道:“健儿说的对,不能赶他们走,这也会令那些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大臣心寒,对我们收拢人心不利。”

韩松氏也微微点头。

洛阳的世家门阀,在当初女皇离开洛阳之后就已经分成了两派。一派很坚决地跟女皇来到江都,这些家族中,也包括韩健众多姨娘背后的家族。另一派,则留在洛阳,没有迁徙,虽然这一派留下有被迫成分,但说到底,还是没有尽到效忠的义务。现在过来,也就不那么“受欢迎”。

韩健续道:“至于迎接,也大可不必。这些人都是曾留在洛阳,参加过杨余登基大典,是逆贼的顺民。这次他们过来,我们全当不知,等他们到了江都,再让朝廷一些人过去迎接一下,算是给面子。至于安置,也不必。这些人举家迁徙,应该将家产都带了过来,田产需yào

他们自己去归拢,东王府给他们安置,那是劳民伤财。”

韩崔氏听完,略微思忖了一下,点头看着韩松氏道:“二姐以为健儿这建议如何?”

“当下先如此。若是他们真心来投,健儿。你还是要善待他们,毕竟这些家族也是魏朝的基石。陛下在的话,也会如此。”韩松氏略有所思道。

韩健知dào

韩松氏心虽然向着他,却还是替女皇考lǜ

事情。做事考lǜ

大局,也是韩松氏的性格。

把事情商量妥,将代表着这些家在来到江都之前,不会有人理会他们。

商量完,韩健也就不再对此事纠结,毕竟他要忙很多军政的事。军事方面,战事的紧迫需yào

调度。政事方面。他还要当起东王府的家,从军需物资再到地方税赋都需yào

他来应付。

但很快,在二月中旬,这些从洛阳过来的家族便已经相继到了江都城下。这时候韩健就算不想理会也不行。因为这次来的人太多。而声势也很大。车队停留在城外进不来城,会有很多滋扰。

韩健找了顾唯潘,跟他商议接待事宜。顾唯潘显然对此有意见。

跟韩松氏不同。顾唯潘近乎是完全站在朝廷立场上来考lǜ

问题,他才不理会东王府能否安置的下这么多家族这么多人,在他看来,既然有人投奔江都,就是来效忠女皇的,接待不力就是东王府的责任。之前他已知dào

了这些家族将要到来,也曾试图找韩健来商量此事,却被韩健以战局紧张为由给推了。

“人都到了城外,你才商议,不觉得晚了?”顾唯潘见到韩健,老脸一黑,像是在质问道。

韩健陪笑道:“晚是有点晚。但亡羊补牢犹未晚矣,不如此事交由顾太傅来负责如何?”

“你让老夫去接待?”顾唯潘稍微一怔,随即黑着脸道,“不行。东王府接待,乃是天经地义之事,老夫去接待算怎么说?至于安置,老夫也没此等能力。”

韩健明白顾唯潘的意思,连顾唯潘一家来江都,也是过了一个多月之后,在顾欣儿要嫁入东王府之前几天,才由东王府作出安置。顾唯潘再固执,也知dào

安置这么多人需yào

的不仅仅是人手,还需yào

大量田宅。

韩健叹道:“顾太傅先消消气。之前我一直不跟您老说安置的事,是因为东王府如今手头拮据,已经没法作出大批安置,这些人来……我们最多只能在人情上欢迎一下,至于安置,要靠他们自己了。”

顾唯潘皱眉。

他听这话,就好像在说,来的早的有肉吃,来的稍微晚点的可以喝汤,再来的晚的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而他和之前来的那些家族,就属于吃肉喝汤的,而这批来的,是划归到喝西北风的一类。

“不行!不安置,如何跟天下人交待?”顾唯潘发起拧,韩健感觉九头牛是拉不回来了,除非是能说服他,不过说服一头公牛没那么容易。

韩健明白顾唯潘的心态,顾唯潘来的时候,那是孑然一身,身上带的不过是一个包袱几件衣服,到了江都,要是没有东王府的安置显然会饿死街头。顾唯潘以己度人,自然以为这些家族过来也会是狼狈逃出洛阳,身上也是孑然一身。但韩健从各方面得到的情报来看,却并非如此。

光是江都城外的车队,规模就已经很庞大。还有下人和丫鬟,七大姑八大姨的,这可算是真zhèng

意义上的举家迁徙,估计家里的古董珍玩,包括能带走的东西,都会装运在马车上。

如此的规模来,说是没有想好退路,也是不可能的。大不了他们自己买个宅院,把一家人安顿下来,就算不及在洛阳过的惬意,但至少是生活无虞。

“顾首席,接待之事由您来安排。至于安置,我会妥善处理。这样可否?”韩健没有讲道理,只是跟顾唯潘划分了一下责任区域。

顾唯潘想了想,道:“暂且如此。你要赶紧将安置事宜传过来,老夫好做安排。”

“嗯。”韩健点头。

送走顾唯潘,韩健跟韩松氏和韩崔氏见面,把顾唯潘的态度大致说了下。

其实韩健也早就料到顾唯潘会帮着这些家族的人,毕竟顾唯潘也是其中一份子,他也希望自己的家族将来会成为魏朝的世家门阀,子孙遍地,自然也希望他的子孙将来有事不会被一些权贵所摒弃。

韩松氏道:“既然顾太傅那边执意,健儿,我们东王府在城东还有些宅院,要是实在不行,就先空出来,暂时安置那些人,后面要详细安排……需yào

从长计议。”

韩健摇头道:“二娘,都说了不用安置。先让顾太傅去看看,等他见到了这些人到底是怎样一个状态,相信顾太傅也会明理,不再坚持。我们现在能安置的了他们一时,安置不了他们一世。既然他们来,就要明白不能事事靠别人。”

韩松氏微微摇头,却也有些无奈。因为就算是东王府全力去安置,也收纳不了这么多人,这些家族太过庞大,来人的数量比之前零散过来的那些家族加起来的总合还要多一倍,简直是洛阳大迁徙。

很快,顾唯潘便将接待的事作好。

如同韩健所说,等顾唯潘再来见韩健之时,态度便没那么坚决,因为顾唯潘也并非无知,等他见到这些家族是如何“举家”搬来,便明白就算没有东王府的安置,这些人也不会饿死。

“顾太傅,安置之事,太过困难,需yào

从长计议啊!”韩健先表明了态度,就算安置,也要慢慢来一步步来。

“那你想怎么安置?”顾唯潘问道。

韩健道:“不如先晾他们一段时间。有门路的,自然会安顿下来,若是没有门路,或者实在困难的,再有东王府来负责如何?”

“如此多人,无处安置,真的好?”顾唯潘冷声道。

韩健道:“不是好不好的问题,是有没有能力的问题。他们有能力,就省了东王府的事,实在没能力的,住客栈总归不至于没有瓦片遮头吧?东王府就这么大,顾太傅认为能安置下几人?”

顾唯潘沉默不言。他也明白,在最初他和一些人来到江都时候,很多家眷都是安置在东王府的,之后花费的人力物力都很大,才勉强作出安置。到现在,一些官品不高的大臣还在抱怨条件查。顾唯潘也总是说,过来能有瓦遮头一日两餐一宿便已足够。

现在这么多人,想保证这么多人有瓦遮头,的确并非易事。

“别人可以不理。但安平郡主和康郡王一家,你可不能不安置!”顾唯潘最后像是妥协一般道。

“这是自然。”韩健笑着说了一句,心里却想,我管你康郡王还是安平郡主呢,一视同仁绝不退让!(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章 战局恶化

韩健对这些迁徙家族的人不管不问,带来的连锁反应。

这些家族,在洛阳都是豪门大户,一个家族上百口人是平常事。他们成批来到江都,东王府不给安置,就需yào

他们自己来自谋出路,惹来不少麻烦和纠纷,光是在田宅纠纷一项上,几天内韩健就接到地方官员的多次奏报。

江都一个不太富裕的地方,突然来了这么多大金主定居,他们的出现令城中有宅院的富户看到了商机。原本很多富户都在之前粮食炒卖中蚀本不少,借着这机会,他们都想补偿回损失,而这些家族想买到满yì

的田宅,都只能跟这些人来买,注定是要被人宰。

买卖容易出纠纷,而这些世家门阀到来江都之后的地位也需yào

保证。他们开始在士绅之间行走,试图通过建立新的关系网,来令自己融入其中。

但江都的世家体系也早趋于完善,各家族之间的关系和利益,并非这些世家门阀一时能融入进去。这会令他们产生孤立感。

一来二去,纠纷多了,官府那边管不了,只好通通上报到韩健这面。韩健看了奏报也直接束之高阁,这次他可不准bèi

帮那些世家门阀跟地方士绅来进行调停。他坑地方士绅和富贾,那是为了江都长久的发展,他若是帮这些世家门阀,那就是再坑自己人。战事当前,韩健需yào

这些地方士绅和富贾的支持。

二月下旬,北方战事突然出现了转机。

主要是韩健高估了洛阳军的实力。洛阳军在围城长达一个多月之后,久攻不下,而江都这面又不去援救,使他们围城打援的计划受到阻碍。

洛阳方面也没料到区区洛州,竟然也能坚守一个月以上,本来在杨余计划中,这座城池不过三五天,必然能攻克,就算是被动转为围城,也会逼得江都一方不得不援救。

但事实是。洛州城内粮草物资暂时足够再应付一个月有余。洛州又是江都北部的军事重镇,在军事防御上有其独特性。就算是杨余手底下的军将知dào

城防的要隘在何处,也不好攻打。

到二月中旬,在围城一个月之后。洛阳军方面又攻了两天的城。攻不下之后。便开始撤离。这场战事有直接消弭的迹象。

韩健敏锐感觉到,这并非是洛阳军战力不行,而是应对不足。

一场战争。通常从准bèi

到发生,短则几年,长则可能是几十年上百年。只有做到面面俱到才会令战争尽在掌握,不至于在战事面前慌了手脚。

但杨余篡位,不到四个月,登基时间还不到两个月。这场战事准bèi

仓促,就算是洛阳军最初时候受挫,但毕竟其优势摆在那,洛阳有中原大后方作为补给,在军需物资供应上要不江都充足许多。

洛阳军撤兵,也非正式撤兵,而只是暂时后撤几十里观望,看看江都方面是直接主动出击,还是继xù

坚守不出。

在杨余方面看来,这招示弱完全可以把洛州的守军吸引出来,在野外打,这场战事就可以十拿九稳。

但洛阳军撤离两日时间内,江都方面除了紧急运送了一些城中紧需的药材之外,援兵没进城,城里的守军也一个没出来。

洛阳军方面观察三日之后,怒火中烧,重新席卷而来。不但增加了兵马,而且与北王军同时围攻洛州城。

洛阳军负责城南和城西两个方向,而北王军则是从城北发起猛攻。围三阕一,也符合攻城之道。

仅仅两日,洛州便已经危在旦夕,不但派出使者到周边城市去求援。

在洛州形势重新紧张之后,东王府内也是彻夜灯火通明。新成立的兵部衙门进一步扩编,将原本朝廷的一些兵部系统官员也囊括在内。大战在即,内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洛阳军和北王军联军已经接近二十万。

以二十万兵马,粮草和辎重齐全的情况下,来攻取一座只有不到万人守军的洛州城,那近乎是旦夕之间可以完成的事。

韩健干脆连夜便在东王府正厅来办事,召集东王府麾下的军将和智囊来商议下一步的策略。

到此时,就算是东王府的军将和智囊,也觉得洛州守不住,只能撤离,组织城中的军民进行突围,或者是放任不管。并且要下令洛州周围的东王府兵马后撤。

此时东王府在洛州周围的布防尚未完善,除了洛州守军之外,大约有六万兵马。这六万兵马中,有大半是地方守备军,也就是说,东王府真zhèng

能上战场做厮杀而不至于一触即溃的兵马,也只有两三万。而北王军和洛阳军方面,虽然二十万兵马也并非全都是精锐,却也有十多万兵马可以上阵杀敌。

相形见绌,除了防守,别无他法。

“……如今情势下,坚守城池,做好长期应战准bèi

,才是良策。”韩健最后说道。

以前韩健说这等话,会被这些军将看成是窝囊,但现在韩健说出来,众人都觉得有道理。这种情况下,只要硬碰硬,那就是败,出兵越多,败的越快。不如坚守不出,接下来苦是苦了一些,但只要洛阳一天还在杨余手上,洛阳和北王府的联盟随时都可能瓦解,西王府方面随时也会出兵。

“南王那边,不知少主可否派人去游说,令其出兵来援救?”一名军将问韩健道。

“不可。”还未等韩健回到,旁边便有人反驳道,“南王现下虽与东王府结盟,但南王其人阴损,这时候其兵马进入我江都境内,反戈一击,江都将陷入两线作战,实为不智。如今日这般,贼军攻势虽猛,却有后患,长久下去,江都必可转危为安。”

这话说到了韩健心坎上。

韩健当初跟南王结盟,主要是为了不令南王府背后插一刀就好,至于援救,韩健压根就没想过。

韩健猜想,这时候的杨洛川应该一门心思琢磨怎么攻取洛阳城,至于江都这趟浑水,杨洛川应该不会来。因为就算他出兵,不管是跟江都结盟也好帮忙打洛阳和北王府的联军,又或者是背后捅刀子,都不符合他的利益,都是在为他人作嫁衣。因为南王府的兵马还未到能控zhì

大局的地步。

但是江都的战事越汹涌,将意味着洛阳城的防备越空虚,杨洛川盯着洛阳也非一天两天,韩健相信杨洛川心中早就演算过多次如何攻取洛阳。

“援军方面,暂且不派。”韩健最后说道,“但兵马也不能撤,一旦有机可趁,还是要往援洛州。”

韩健说完这话,在场之人也能觉出这是场面话。

如今这形势,二十万兵马围攻洛州,而江都方面的援军加起来才有六万。去援救就跟送死一样,到怎样的情况下才会“有机可趁”?

在洛州情势恶化的第五日,韩健得到前线的战报,说是洛州城已经失陷。

虽然韩健早就料到了这结果,而且这也在他计划之内,却也令他感觉一阵压抑。

洛州的失陷,将意味着江都的北屏障已经被打开,接下来的中北部的城市,都没有洛州那么稳固,要防守起来也会更困难一些。战事的第一阶段两个月便结束,虽然比韩健料想的晚来了一些,却也没到韩健计划中最好的时机。

韩健到杨苁儿房里,跟杨苁儿说了情况。杨苁儿见韩健心事重重,便道:“这样也好,洛州补给毕竟太远不方便。贼军南下,我们才会有机可趁。”

韩健叹道:“但毕竟也将战线,拉近了江都。”

杨苁儿沉默不言,其实她毕竟久经战阵,战场上的事她也见多了。也许昨日还是自己的城市,明日就落到敌人手中的事也常发生。她也不会因此而杞人忧天去考lǜ

将来若是江都城破当怎样的问题。

韩健突然笑了笑,道:“苁儿,战事持续下去,你我也要上前线了,你可有准bèi

?”

“上战场而已,又不是没去过。何况这次就算去了,也不是上阵杀敌,你都不担心,我担心什么?”杨苁儿一脸轻松道。

韩健叹口气道:“看来我还是不能像苁儿你这么适然哪!以后要多练练心境,就能跟苁儿你一个境界了。”

杨苁儿被韩健的话逗的一笑,不过眼神中充满了温情。

开始时候,她也害pà

来到江都之后融入不到东王府的生活,可经过这两个多月时间,虽然她也会觉得闷一些,不过就算是每日闲来无事,也会感觉到安逸。想想战场上的事,也会觉得并非适合自己的生活。

“相公,若是我们在北边的几座城市坚守不出的话,贼军那边会派出大量的骑兵进入我们腹地来骚扰。到时商路会断,可能连消息也会传递滞缓。到时,城内的居民或许还好些,城外的百姓,可能会被袭击,这点你要早作准bèi

。”杨苁儿提醒道。

韩健点头。

洛州的失陷,将意味着江都一地将彻底转为被动防守,将主动权完全交给洛阳和北王府联军。

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坚壁清野,但这又会损失百姓的利益。令韩健也着实难办。(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一章 虎落平阳

洛州城被攻陷,双方战局并未向一边倒的方向快速发展。洛阳军和北王军暂时在洛州一代休整,而并非马上大举南下。

韩健猜想,这其中有利益分配的问题,也有战略调整的意思。

洛州毕竟是在洛阳军和北王军共同打下来的,他们战争发起的目的相同,但胜果面前却不好分配。到底谁来接管洛州,进一步南下,谁当先锋,谁当后盾,谁来逐步占据胜利果实,仍旧是问题。

本身内部的问题,令洛阳军和北王军在三月初的一段时间,都在洛州一代活动。虽然也给了东王府继xù

备战的时间,却也增加了江都城池受到突袭的风险。也许洛阳军和北王军只是在演戏一般的休整,但可能在酝酿着狂风骤雨,尤其是在杨余和杨科发xiàn

江都战略防守的意图之后。

无论怎么说,江都这一段时间相对太平。城内百姓倒也没有多慌张,因为这毕竟是魏朝内部的战争,就算是洛州被攻陷,城内也未发生大规模的屠杀,百姓死伤倒有,却也并非常态,这会令普通百姓想,只要在自己家里,能糊口度日,管他是谁当皇帝。什么事都与我无关。

东王府的战事准bèi

会议倒是每天一开,可能临时还要增加会议。以至于韩健几天下来都感觉很疲乏,他闲了十七年,突然间要承担起一份很大的责任,他自己也有些不太适应。

好在身边有人能帮到他,作为东王。他也不需yào

事事亲力亲为。

在物资调度上,他有林小夙帮忙,在行军打仗上,他有东王府的军将以及像张行和林詹这样的亲信来帮忙。政事上,韩松氏和韩崔氏都能帮他打理。就算是他吃不消,也可以跟杨苁儿商议,让杨苁儿给他出谋划策。

在外有帮手,到了内院自己的休息场所,也有贤内助来帮他安顿后方。

韩健的几个姨娘自不用说,这些姨娘打理东王府也是井井有条。而顾欣儿也学的很快。已经逐渐能当得起家,懂得如何管账以及打点府上的一切。而就算进了房里,顾欣儿有古灵精怪的雯儿出谋献策,也总能令韩健感觉放松下来。

到三月初七。北方的战事仍旧很平静。韩健在连续几日的忙碌之后。也终于可以偷闲。本想去外面走走。但腿上的伤在春暖花开的时候仍旧有发的危险,便留在府里,安心无事。

却在此时。门外有侍卫过来回禀,说是门口有人闹事。

“什么人?”韩健皱眉看着侍卫,心里有些惊讶,东王府这么地方,还敢有人过来闹事。难道侍卫是吃素的,往常但凡有人无端靠近东王府,也会被人拿下,何至于有人滋扰这种小事还要来请示他?

“回少公子,说是一位郡主,我们不知真假。她也并非上前来,而是带了不少人在外面静坐……要驱赶的话,还是要来请示少公子的意思。”

“把人赶走便是。”韩健说了一句,突然又觉得饿有些怪异,“来的是些什么人?”

“都是妇孺……”侍卫为难道。

韩健这才稍微明白一点。

这些侍卫,让他们去跟刺客拼命,还能派上用场。让他们去阻拦一些闹事百姓,那也是绰绰有余。

但这次的来人,显然是有备而来,来了也不闹事,就在门口静坐,而且来的还是妇孺,这年头男女授受不亲的,对方还自称是郡主,这些侍卫自然会有所忌惮,只好来请示他。

“等我出去看看吧。”

韩健说着,起身随侍卫一同出门。

到了门口,韩健也不由惊讶,真是一副“壮观”的场景。

一群不知从哪来的妇孺,在东王府门前静坐着,大冬天的也不怕冷,甚至还有些小孩子在那蹦蹦跳跳丝毫不理会大人那义愤填膺的神情。

在这些人当首位置,是一个坐姿很端正,同时裹的很严实的女子。女子虽然被裹的看起来有些胖,脸圆圆的,但韩健一眼开始能辨出是那个曾在皇宫里对他冷言冷语的安平郡主杨秀秀。安平郡王死后,整个安平郡王府都由杨秀秀一人肩挑,在韩健眼中,这也是个能干的女人。

“安平郡主,这是……什么意思?”韩健走上前,低头看着端坐的杨秀秀问道。

杨秀秀站起身来,其他妇孺见到这场景,也随她站起身,一个神情都好似要跟韩健理论一番。

“东王,您终于肯出来相见了。这么多日来求见,您都避而不见,到底是公事繁忙,还是不屑理会我们这些遗臣孤老?”杨秀秀言辞灼灼说道。

韩健轻轻一笑,这杨秀秀还振振有词。她算哪门子遗臣顾老?

“如今战事紧迫,安平郡主应该不会不知。这种情况下,本王没时间出来见你。”韩健道。

“那你就置我们于不顾?是否我们露宿街头,你才会发慈悲出来见我们一面?”杨秀秀怒道,“要是今日东王你不能妥善安置我们,我们这些来投奔陛下和东王的臣民,就将露宿街头。到时候,东王可别派人来驱赶我们,说我们堵着路!”

韩健知dào

杨秀秀是个不好应付的角色,女人不讲理起来,说话声音也大,很容易让男人理亏。本身韩健也知dào

好汉不跟女斗,所以才会在气势上稍微吃亏。

“杨小姐你身为郡主,总不至于饔飧不继,露宿街头吧?”韩健道。

“谁说郡主就不能穷困潦倒?若是我安平郡王府可以像其他世家那般富贵,小女子又何至于如今都未出嫁?东王,我们这些孤儿寡妇,死了,鬼魂也会缠着东王府,让你睡不安宁!”

韩健一笑道:“说阴损话,谁都会。要是安平郡主没别的事,请回吧。”

韩健说完,转身往门口走去。

他心想,要是杨秀秀过来相求,他也许还会大发慈悲。但杨秀秀这分明是上门来挑事,既然杨秀秀不给面子,他自然也就不用给面子。

韩健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听到背后有急促脚步声,便知dào

是杨秀秀快步追上来。以韩健对杨秀秀气息的判断,应该是生气至极,要上来掐架一样。

可韩健毕竟在自己的王府门口,旁边的侍卫就算是再“礼敬妇孺”,见到东王将被袭击他们也会出手。

不用韩健动手,扑上前来的杨秀秀还没等靠近韩健,就已经被两个侍卫架住。

“你们作何?”杨秀秀大嚷道,“本郡主乃是陛下亲封的安平郡主,谁对本郡主无礼,就是对陛下不敬,诛灭九族!”

“那你干脆把我九族给灭了。”韩健转身,语气不善道。

杨秀秀被人架着,知dào

以她的身单力薄根本就不是侍卫的对手,只好放qì

挣扎,转而以怨恨的目光瞪着韩健,好似瞪着杀父仇人一般。

杨秀秀气喘如牛,过了半晌,气息才稍微平复下来,心中愤nù

也似乎减轻了一些。但没有韩健指令,侍卫仍旧不敢松手。

“东王,算是小女子求你一次,去看看我家人的情况。要是小女子有虚言,弟妹不得好死!”杨秀秀好似是服软了,但说话还是咬牙切齿的,好像她一家的“不得好死”是韩健造成的。

韩健打量了一下杨秀秀背后的妇孺,指了指问道:“这些是什么人?”

“都是这次一起过来的,来东王府讨个说法。”

韩健点头,他之前就猜想杨秀秀很爱面子,她一个人出来“丢人现眼”也就算了,应该不会把一家老小都拉上。

“杨小姐你现在下榻何处?”韩健想了想,本不想去,但还是问了一句。

“还下榻,我们只能住客栈,连房租都没的交。是不是真要看我一家人被人赶上街头?”杨秀秀气恼道。

韩健微微苦笑,心说安平郡王府应该不至于落魄到这地步吧?

“杨小姐,你每月应该从朝廷领着俸禄,还有田产,怎会落魄至此?”韩健脸色有些质疑说道。

杨秀秀脸调向别处,像是有些自责,道:“以前的俸禄,都被我买了田产,放租出去,一家老小就不用担心吃喝用度。谁知dào

……从去年开始,朝廷俸禄就中断,前些日子,都是靠变卖田地才能维持……如今到江都来,田地又不能带走,何以养活一家?”

韩健这才恍然,原来是杨秀秀精明反被精明误。

杨秀秀很清楚这年头的经营之道,就是有了钱,先买田,有了田地就有了一切。

可问题就是,从杨余开始筹划叛乱,再到他登基,完全中断了京城这些达官显贵的俸禄,使得像杨秀秀这样一家人都等着“吃白食”的没了生活来源。这恐怕也是她举家到江都来的原因,觉得来到江都,有女皇庇护,安平郡王府可以东山再起。可偏偏没想到,他一家人来到江都,连基本的安置都得不到保障。她想来要强,这时候却也看着一家妇孺没什么办法,她总不能自贬身价出去给人打工赚钱,只好召集了一些同样生活无以为继的官宦家属,来东王府静坐闹事。

想到这,韩健不由暗笑,让你一副谁欠你钱的模样,现在到了江都,还不是要低声下气来求人?

“既然如此,那就请郡主在前引路。”韩健说道。(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二章 落难凤凰

杨秀秀回身,对与她同来的那些官宦家属交待几句,示意可以先散。

韩健见她指挥若定的模样,若不知dào

还以为她是个战场的指挥官,这些妇孺也在她调度之下进退有素。她说走,也没一个留下,就算是带着孩子来的,那些小孩子也好似整军一般随着大人离开。

韩健心想,把这些家族晾了一段时间,现在还没着落的,那就基本是真的没着落。令这些人在江都无家可归,总归也不是办法。便叫来侍卫,嘱咐一声,让这些家属到东王府大管家林小夙那里报到,让林小夙妥善安排。

韩健相信,以林小夙的“抠门”,就算是给这些人安置,也不会给他花太多钱。

等嘱咐完,韩健才看着杨秀秀。杨秀秀神情有些沮丧,明显是为刚才韩健侍卫的“无礼”而感觉羞恼,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就算心里有火气,也只能暂时隐忍,因为韩健还没给她一家作出任何安排。

“走吧,杨小姐。”韩健道。

杨秀秀抬头看了韩健一眼,她心里总感觉韩健不称呼她“郡主”,而以“杨小姐”相称是对她的一种侮辱。这称谓,她也只在韩健这里听过,平时人见了她都恭恭敬敬,哪怕是一些她看了就讨厌的朝官。唯独韩健,从开始就以一种戏谑的语气跟她说话,历来是杨秀秀最看不过眼的。

杨秀秀在前引路,韩健带着侍卫在后相随。本来韩健还说给她找轿子。杨秀秀却说没几步路。

果然,过了两道街口,便见到一家客栈门前有几个孩子在嬉闹,本来神情还很镇定的杨秀秀马上黑着脸迎了上去。

“平如,平烨,你们在作何?”杨秀秀近乎是吼着喊出来的。

两个孩子不过七八岁模样,本是孩童心性,听到这声吼,登时呆若木鸡一样打量着生气的杨秀秀。随即他们不等杨秀秀上前,拔腿便往客栈里跑。其中还跟一个刚从里面出来的客人撞到一块。那孩子被撞倒。也不哭,爬起来接着跑,杨秀秀腿再快,也追不上两个孩子。

“胡闹!”杨秀秀见人进去。像是有些哀其不争。哭丧着脸道。“真把自己当成是市井的稚童了。”

韩健走上前,道:“爱玩是孩子的天性,江都虽然不比洛阳繁华。但也算是夜不闭户。你倒不用担心他们出来会有什么危险。”

“东王这是说风凉话?”杨秀秀像是找到撒气点,瞪着韩健问。

“实话实说,这也有错?”韩健语气也冷淡下来,就好像在说,今天是谁求谁?

杨秀秀没办法,也只能收起平时的嚣张跋扈,这次是有求于人,韩健说两句不痛不痒的话她也忍了。

韩健见她气而不敢生的模样,心说这可是个要强的女人。平日里安平郡王府已经没有成年的男丁,唯独她一个,要照顾一家子老小,她也从来都把自己的弟妹当成是小郡王小郡主来培养,可毕竟孩子没她那么多阶级观念,就算是来到江都生活困苦,他们照样玩自己的,把压力全扔给杨秀秀一个人。

“东王请进。”杨秀秀拉长了脸,说了一句。

随后,韩健跟杨秀秀一起进了客栈里面。

韩健刚进到门口,便听一个稚气的孩子喊道:“大姐回来啦!”

客栈里好像发生了小地震一样,一大群的孩子从各处往楼上跑,跑的慢的还是连摔带爬,还有几个老妈子一样的下人,原本在旁照应着,见小主子们一个个逃了,也紧忙上楼去。

杨秀秀见到这一家人把客栈弄的乌烟瘴气,气的直跺脚。

这时候,旁边柜台前还有个唉声叹气的客栈掌柜,显然这客栈掌柜也被这一家子折磨的不轻。

“刘伯,弟妹不懂事,叨扰了。”杨秀秀对那客栈掌柜歉意道。

韩健从她说话态度和称谓,便知dào

她笼络人还是有一手,对一个客栈掌柜也这么客气,这大概是客栈掌柜不好意思说什么的原因。

“我说杨郡主,道歉就不必了,打开门做生意。什么时候把店钱给结了才是正经。”客栈掌柜一脸无奈道。

这客栈掌柜也算是厚道,说话也很和气,即便被折磨成这副模样,也没说板起脸说话。

韩健料想这也跟杨秀秀住进来就说自己是郡主有关,客栈掌柜也不敢太得罪这位曾经京城的权贵。

“刘伯莫担心,付店钱的人来了。”杨秀秀没好气斜眼瞥了韩健一眼。

韩健琢磨了一下,这说的是我了。

“这位是?”客栈掌柜眯着眼打量韩健,好像看不清楚。

这些天,他便知dào

这位自称是郡主却带着一家老小来投店的女人在到处找关系,说是又能找什么相国,又能找什么王爷的,却一直是没音信,连店钱也是只能变卖首饰暂时支应,而且是拖了又拖。这时候找了个年轻男子回来,他本能的想,这是找了个男人回来。

等他定睛看清楚,心里登时吸一口凉气,紧忙上前行礼。

“草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少殿下驾临……”

客栈掌柜虽然是个老眼昏花的生意人,但身在江都,也算是见过东王。这时候韩健来,他哪敢不行礼。

“客气了。”韩健语气也有些生硬,主要因为杨秀秀明显将他当冤大头,他有些不爽,“多少店钱回头说,东王府会负责的。”

“哪敢,哪敢。”客栈掌柜说着,赶紧退到一边,连铺子都不看了,怕影响了韩健和杨秀秀说话。

等客栈掌柜出了后门,杨秀秀有些气恼道:“这就是世态炎凉。你个东王来,他便说连店钱都可以不要,而我低声下气求着他,他却天天催着要店钱。要是在京城,谁敢对我们这样?”

“杨小姐也知dào

这里不是京城,说这些有何用?”韩健道,“现在我来也来了,除了店钱,还有什么说的,一次说完。如今很多事等着在下去处理,不能在这里久留。”

杨秀秀贝齿摇咬了咬下唇,像是有些说不出口,但也不得不说一般。

“小女子恳请东王,助我一家人渡过难关。小女子……感激不尽。”说着,她是低下了高傲的头,却在韩健看来没有任何诚意。

韩健也不废话,直接问:“怎么渡?银子,还是宅子?田地是不可能有的,东王府不是朝廷,不会养闲人,如今战事紧迫,东王府也拿不出太多银子来接济不能为战事出力之人。”

杨秀秀听这话,明显就是说,你还是自生自灭吧。

换做以前,杨秀秀早骂人了,就算是碍着身份不能骂脏话,也会把人数落的一无是处。这些年照顾弟妹,打理安平郡王府上上下下,她也练就了一副厚脸皮,虽然她本身脸皮是很薄的。

“小女子哪敢提要求,东王若是肯帮忙,就已是万幸。只是……我一家人不能住在客栈,这不但有损安平郡王府的威名,也会令朝廷蒙羞,令东王府蒙羞。再者,我们一家人也需yào

生活……”

韩健心想,这话说的,说是不敢提什么要求,却拿朝廷和东王府蒙羞来说事。说是不能住在客栈,那就是要宅子,说是需yào

生活,那就是要银子。

简直是把要求提全了。

“东王府没有闲置的宅院,不过可以出银子租个不大的院子,让你们一家人生活。”韩健道,“至于你们一家人生活,我会让府上拨几十两银子过去,应该够你们生活用度。”

“几十两银子?东王殿下,您这是……打发叫花子?”杨秀秀一听就恼了,花了这么大力qì

,才给几十两银子?

“嫌少?”韩健冷声道,“一般百姓人家,一年也花不了一二两银子,杨小姐莫要太贪心哪!”

杨秀秀敢怒而不敢言,心说几十两也够了,毕竟还有座宅院。东王府说给租下来,那以后就是赖着不用还的,跟买的一样,她心说只希望宅院够大一些,这样就算以后有麻烦,也可以卖了。

“院子那边,东王府也只会帮忙租半年,半年过后,杨小姐请自谋出路。”韩健补充了一句。

这下令杨秀秀彻底恼怒,给几十两银子,连安置的宅院也只给住半年。她毕竟只是个女子,要照顾一家老小,这么多张嘴的吃喝用度,又没有田地来收租,让她怎么解决?

“东王殿下,您这是准bèi

将小女子往死路上逼?”杨秀秀一脸哀怒道,“如今小女子孑然一身,如何能养活一家老小?是否要让小女子将诸多姨娘和弟妹卖了,您才会大发慈悲?”

韩健也不怕她威胁,冷声道:“杨小姐还真别说这等话。当初你参加那逆贼登基大典的时候,可想过今日在这里,会跟在下说这番话?”

杨秀秀听韩健这么说,登时态度也软化下来。她以为有些事可能会瞒过东王府,可杨余登基大典这么大的事,又怎能隐瞒?

本来她参加登基大典,也是为了能让杨余把之前朝廷所欠的俸禄发下来,以后她一家人可以安稳生活。谁知dào

之后不但杨余没大发慈悲,为了拉拢将领,甚至还将一些原本属于他们的田地都收回去,赏赐出去给那些将领。

杨秀秀也正是因为如此,觉得在京城过不下去,才会举家到江都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三章 女人相轻

杨秀秀道:“当初为势所迫,小女子才不得不去,设想在那种处境之下,谁人敢不出席?现在小女子不是也拨乱反正来到江都?东王殿下就愿意目睹小女子一家人如此惨况?”

韩健心说这脸转的好快,不多时间就开始打感情牌了。估计自己也被当成是那客栈掌柜的,以为是冤大头。

“我只说,让杨小姐自谋出路,若是有能帮到的地方,在下还是乐于帮忙的。”韩健说着,杨秀秀脸上一喜,但韩健随即说道,“我会给杨小姐在朝廷那边谋个杂役的差事,俸禄不会亏待了杨小姐,每月至少有二十两饷银,只是不知dào

杨小姐是否肯屈尊降贵过去应了这差事?”

“杂役?”杨秀秀大惊,韩健说了半天,竟然让她去当杂役。

每月二十两银子,听起来倒是很诱人,虽然过不上奢华的生活,养活一家老小自然不成问题。但让她一个郡主,去给人搬搬抬抬,端茶递水的,她想想都觉得那不是人干的事。

韩健道:“杨小姐放心,这差事不会太累,但也不会太轻省。若是杨小姐同意,我会知会顾太傅那边,你明日就可以过去。到时候,杨小姐凭本事养家,你弟妹的读书学习,也会由东王府负责……若是不接受,杨小姐就看看是否在江都能亲戚朋友,请他们帮忙也可。”

杨秀秀此时算是别无退路。

韩健说的话很明确,要是你不接受这“杂役”的工作。就要一家老小喝西北风。接受了,不但有宅子住有银子花,还有每月二十两的俸禄,只是要令自己委屈一些,做些下人做的活。

“小女子找别人替代,可否?”杨秀秀抬头看着韩健。

韩健见这委屈的模样,心中一笑,这可真是个多变手,脸色一时一变,真是少女外表阿婆心思。

“你说呢?”韩健反问道。

杨秀秀心中无奈。韩健这摆明了是要为难她。否则一个杂役会有二十两的俸禄?这差事,摆明了只能她亲自去。

“行。”杨秀秀道,“小女子谢过东王殿下的好意。我会尽心作好自己的差事。”

“杨小姐别以为嘴上说说便可。要是杨小姐做的不好,随时都会被辞退。病假可以请。事假的话……就先别想了。”

“你!”杨秀秀瞪了韩健一眼。心想家里这么多弟妹,要是她平时要去上工,而不能回去。这些小子还不翻反了天?

有所得必有所失,杨秀秀也明白这道理,点头道:“这是自然。东王殿下,不知何时安排我们一家人搬出客栈?”

“这种事,自然不会由本王来负责。”韩健冷声说了一句,转身往门口走,“一会会有人过来帮你打点,杨小姐可以先回去安排家人收拾行囊,等着搬家。”

说完,韩健带着侍卫昂首阔步离开。

……

……

杨秀秀在客栈里等了一天,到下午,东王府那边还是没有音信,令她不禁有些紧张。

难道被那男人给耍了?

杨秀秀一边让家里人先看看家当是否带齐,顺带她气势汹汹往楼下来,准bèi

去东王府找人理论,却在这时,她看到一名穿着深红色袍子的女子,正在跟客栈的掌柜说话,而她身旁,则有不少随从,看上去很有权势的模样。

“林大管家,这位便是杨郡……安平郡主!”客栈掌柜见到杨秀秀下来,点头哈腰对那女子道。

随即,那被称为“林大管家”的女子转身看着楼梯这面,杨秀秀也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以杨秀秀阅人的经验,能觉出,眼前女子虽然算的上美貌,却也并非富贵人家出身,从她的衣着和装束来看,应该是那种精明干练而且很有本事的。通常这样的女人也是不好对付的,因为她自己也是这样一个女人,她自己有多泼辣她自己也心知肚明。

“小女子给郡主请安。”那女子上前来行礼,却也连欠身都欠奉。

这时候,杨秀秀也不计较这些,直接问道:“这位妹妹……可是东王府派来的?”

“正是。”女子道。

杨秀秀一笑,道:“那有劳。”

杨秀秀尽量在这女子面前表现的很得体大方,以不至于遭来妒忌。

之前杨秀秀在东王府门口时候,便偷听到韩健跟侍卫交待事情,说是给那些官宦安置,其中就提到“林管家”,当时听韩健和侍卫的口吻,这林管家是个很能干的人,好像什么事都可以自己解决。当时她就想一定要拉拢好这个“林管家”,说不定能捞点便宜。

但她也没料到,原来“林管家”是个女子。这对她来说,就不好办了。

杨秀秀和林小夙正说着,楼上下来一名是三四岁的少年,杨秀秀道:“三弟,回去跟姨娘们说,收拾东西,下来要搬走了。”

“哦。”少年应了一声,转身回楼上。

杨秀秀目送弟弟上楼,转头笑看着林小夙,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更加和善一些。

“不知……林家妹妹如今芳龄多少?”杨秀秀笑问道。

林小夙本来是公事公办,韩健让她来帮忙安置个郡主,她就来了,把人接到宅院那边安顿好,再问问缺什么,便可以让下面的人去置办好,她也就完事了。

可现在这女人,好似很热情的模样,令她有些不太适应。她还没准bèi

跟一个郡主来当“姐妹”。

林小夙张开口,又闭合上,欲言又止。这种问题,她怎么会在公众场合回答一个刚见面不到盏茶工夫的女人?这就好像以前在酒楼做大掌柜,突然有女人上来搭讪,林小夙怎么也要警惕一下这不是个三姑六婆上来说媒的。

杨秀秀满心期待对方的回答,结果最后对方却没搭理她,令她好生尴尬。

不过回头一想,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唐突了。这才认识不久,便问这么私人的问题,可能不太好。

她心想有些问题可以等以后熟识了再问,但再一想,今日之后,这林大管家还不知何时再能相见呢。不趁现在这女人还能帮到自己的时候多拉拢,回头就算再见也是路人的时候,拉拢关系有个屁用?

之后杨秀秀一家老小便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从楼上下来,杨秀秀帮家人搬抬,出了门口,外面已经停了几辆马车。杨秀秀让人搬进去,又上去检查过确定没有遗漏下东西,才让一家人上了马车,而她自己则没有上车。

“林家妹妹,不知是否一同过去?”杨秀秀见林小夙没有上马车的意思,便问道。

“我会过去,不过不会坐马车,一会我会走路过去。郡主,先不送。”林小夙道。

杨秀秀有些失望,这还没拉拢上关系,这林管家就要走。

这明显是林管家觉得她太热情,找个借口离开。她心想,以一个东王府大管家的身份,还是女子,出门怎么可能步行?这分明是借口。

杨秀秀带着几分懊恼,不过也带着几分对未来的期待,上了马车。

几辆马车一路东行,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停下来,本来她很担心宅子是在郊外,那不符合安平郡王府的身份不说,以后她要去上工也要走很远。她一直觉得江都不过弹丸之地,走几步路便会到偏僻的城郊。

但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下来,她才知dào

原来江都的城东也如此繁华,走了很远,好似走出一片偏僻的地带,又到了很繁华的街路。

“这江都,到底有多大?”杨秀秀四下望了望,街路看不到头。

“郡主,请您进去了。”

一名侍卫模样的人早就在做等候,见到马车一行过来,迎上前说道。

“嗯。”杨秀秀原本以为韩健给安排的宅院应该还说的过去,但见到之后还是有些失望,这宅院不是在街路口,而是在巷子里,进去之后,有三进院子,十几个房间,给一家人住算是绰绰有余,跟原来的安平郡王府没法相比。

杨秀秀开始安排一家人把东西都搬进去。

等到了里面,杨秀秀不禁失望,这连桌椅和床铺被褥都没有。虽说他们这次搬家,也从洛阳带了一些回来,但因为主子客栈,很多东西都没用,之前都被她当了或者变卖来凑店钱,现在一家人突然搬过来,连被褥都不够。

便在杨秀秀为难时,林小夙风尘仆仆过来。杨秀秀见到林小夙,便好似见到救星一样,因为来的太是时候。

“林管家,这里……东西不齐,可能……没法生活。”杨秀秀像是哀求道。

“哦。”林小夙点点头,“东西已经运过来,一会会让人搬进来。”

随后,果然门口那边过来几辆马车,上面运了不少的家具桌椅,还有被褥和绸缎。这令杨秀秀欣喜异常,她没想到之前自己不过是说了两句好话,这位林管家便好似慷慨解囊一样,找人运了这么多东西过来。

杨秀秀对林小夙千恩万谢,又说了不少好话,才送林小夙离开。

等林小夙走了,杨秀秀安排一家人,把东西都归置好,一个新家便算是落成了。

“看来还是女人还应付。”杨秀秀欣喜地想,要是有机会让那个男人来,让他看看,他手底下还是有通情达理的人。

杨秀秀这么想,其实也是想让韩健知dào

,原来手底下的管家不会省钱。本身杨秀秀便安的坏心。(未完待续……)

第三百 四十四章 抠门的理由

韩健从客栈回去,没有直接回东王府,而是去找了顾唯潘,问询关于近来洛阳各家族迁徙到江都以后的状况。

顾唯潘负责接待和安置,但款项却是从东王府拨,朝廷银子紧张,顾唯潘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所能做的,就仅仅是应付一下,至于具体的安置还没有落实。这也是之后杨秀秀等人到东王府去闹的原因。

韩健见到顾唯潘,先问了一些事,顾唯潘也做了解答。按照顾唯潘的想法,现在既然没有太多银子来,还不如让这些家族自己来筹措,倒与韩健最初的想法吻合。

“……洛阳如今土地兼并严重,这些旧贵的土地,大部分为新贵所占据。他们逼得无法才会到我江都之地。”韩健分析了一下这些日子他所知dào

的情况,“杨余对此似乎并无阻碍,反倒大开方便之门人,任由这些洛阳旧贵往江都迁徙,这倒是在情理之外。”

顾唯潘点头道:“突然来这么多人,的确令江都焦头烂额。”

韩健一笑,其实焦头烂额的并非是东王府那边,而是以顾唯潘为首的这些洛阳派系之人。

“顾太傅,明日我只能被让一人过来帮你打个杂,俸禄方面,会由东王府那边负责,没问题吧?”临走,韩健突然说道。

“何人?”顾唯潘谨慎起来,他感觉可能是韩健要往朝廷里面安插眼线。

韩健笑道:“便是安平郡主。今日她带人到东王府外闹事,被我拦住。不过若是不能妥善安置,她还会闹。所以我便跟她说,让她过来到朝廷这面帮忙,劳烦顾太傅给安排一下。”

“嗯。”顾唯潘听到是安平郡主,心中也就放下心。

别人有可能是东王府的眼线,安平郡主在顾唯潘为首的洛阳派系眼中那可是“自己人”。在杨秀秀一家来到江都后,无以为继上门求救时,顾唯潘也让人拿出点银子送到客栈去给杨秀秀应急。

“等等,你说安平郡主?她……一介女流,到朝廷这面。作何差事?难道给陛下当女官?”顾唯潘开始时候答yīng

很爽快。但细一想才发觉问题不对劲,转而打量着将去的韩健。

韩健道:“只是让她当个杂役。至于粗重的活,可以不用她做,但一些基本的端茶递水。还是需yào

做。顾太傅也别顾着她身份而不给她安排活计。顾太傅这面都是朝中重臣。说到底也没亏待了她不是?”

顾唯潘没言语,神色很古怪,打量着韩健的目光也有些怪异。

他心想。让一个郡主过来打杂,也真是能想的出来。不过听韩健这么一说,似乎也在理。

杨秀秀虽然是安平郡主,但那也是过气的贵族,安平郡王死后,安平郡王府已经大不如前,如非安平郡主主持有道,安平郡王府也早就衰落。现在朝廷内阁这面,也的确少人帮忙,外人顾唯潘用不上,自己人又没有能胜任端茶送水工作的,只好找了几个侍卫帮忙。这事情顾唯潘也曾跟韩健提过。

顾唯潘亲自送韩健出门,韩健出来正好遇上东阁尚书林恪。

本来东阁尚书还分左右,但因为朝廷官职精简,林恪直接做了东阁尚书,一人独揽东阁。不过这东阁也只是个空头衙门。

林恪之前在见“女皇”时鼻子受伤后,一直在养伤,韩健也未曾与他碰过面。林恪也在韩健“小心”的人物里面,主要他跟顾唯潘一样去过女皇寝宫,可能猜到里面的女皇并非真身。

“林尚书,好久不见?”

见到韩健,林恪避开韩健,好似是不想过来打招呼。韩健却主动迎上前,招呼道。

林恪手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拱手行礼:“东王大驾光临,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不知者不怪。”韩健说话时笑看着林恪的鼻子,令林恪颇为尴尬,本来韩健以为林恪还会与他针锋相对,却没想到再见他,他能低调到如此。

韩健心中觉得诧异,便先告辞离开,而林恪也进了院子。

第二天,韩健亲自带着林小夙到新的“安平郡王府”做客,顺带将朝廷“录用”杨秀秀的事相告。

本来杨秀秀正在院子里帮zhù

下人洗衣服,因为在客栈里不方便,一家人又以女眷居多,一些衣服不方便晾晒,刚搬过来她便要赶紧洗晒好,毕竟开春之后天暖了,一些衣服就会发霉。

却在此时,她听到门口那边隆隆声一片,像是有很多马靴踏地的声音。

“邦邦邦!”院门被敲响,紧接着是韩健的声音传来,“开门!”

杨秀秀也是吃了一惊,她以为自己搬过来,这个东王肯定会视她不见,以后再想去东王府找麻烦也难了,却没想到韩健会亲自临门。

“赶紧收拾一下。”杨秀秀见到满院子挂的都是女人的衣服,指了指里面院子,“挂到里面去。”

却在此时,外面的人似乎已经很烦躁:“再不开门,我可叫人撞了啊!”

杨秀秀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心说这到底是谁的家。她也来不及收拾,怕被人破门而入,那可就体统全失了。

她紧忙在衣服上抹了抹手上的水渍,便上前去开门。打开门,韩健嚣张跋扈地立在门口,让杨秀秀看了就来气。

“东王大驾光临,未及远迎,还请恕罪。”杨秀秀欠身行礼道。

韩健皱眉看了下仪容有些不整的杨秀秀,咳嗽一声,边往里走边道:“这么都是这句。能不能换点新鲜的?”

“喂!”杨秀秀低着头,等她抬起头,却发xiàn

这男人好似进了自己家门,昂首阔步便进去了,她紧忙叫一声,可是也来不及了,一院子的女人衣服,全被韩健瞧在眼里。

“啧啧。”韩健一脸嘲弄的语气,道,“看了真是晦气。”

“谁让你……不请自进?”杨秀秀怨责一句,赶紧让下人收拾,这时候随韩健进院子的只有一人,杨秀秀也认识,便是昨天就来过的林小夙,“林管家,你好。”

杨秀秀对林小夙很“客气”,主要因为林小夙昨日帮了大忙,而且好似给了她优待。

韩健四下打量了一下,道:“杨小姐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

杨秀秀心中恨恨地想,才搬过来一天,哪有习惯不习惯的。昨日还因为院子里闹耗子,弄的一家人都没法入睡。

因为这次迁徙的都是女眷,她老早就把安平郡王府的男仆给遣散,这样的结果就是,现在院子里闹耗子,也只能指望她二弟一个人来“拯救全家”,可她二弟不过才是个十三岁的少年,有力qì

吃饭也没力qì

抓耗子。

一家人一宿没睡好,这还能叫住的习惯?

“习惯。”杨秀秀不阴不阳回了一句,“那还要多亏东王殿下您照顾。”

韩健一听这话便知dào

并非发自真心,不过他过来也只是瞧热闹的,他也早就料到以杨秀秀的“身娇肉贵”,来到这等地方不会住的轻省。

“这次我来,是通知杨小姐一声,顾太傅已经决定聘用你过去当杂役,你要尽早过去赴任。”

杨秀秀心中暗骂,屁大点的杂役也要去赴任,搞的跟要新官上任一样。

“东王殿下见谅,小女子一家刚搬过来,还有很多要收拾,恐怕要过两天才能……赴任。嗯嗯。”

韩健声音沉下来,道:“过两天?那就是杨小姐准bèi

旷工?”

“岂是……旷工?小女子不过是……”

杨秀秀看到韩健那带着几分戏谑的眼神,想起韩健之前说的,她请病假可以,事假是绝对不能请的,而且说明了只要她做的不好就要被辞退。

杨秀秀心想,破差事我还不想干呢。可不干的话,被他辞退,他就有理由不接济我一家人,家里老小怎办?

“何时赴任?”杨秀秀直接问道。

“马上。”韩健冷声道。

“你!”杨秀秀真的很想骂人,可她还是忍住了,她要在人前保持淑女,“那东王殿下也要等小女子收拾过妆容不是?”

韩健看了看杨秀秀的妆容,的确不似昨天那样涂脂抹粉的,在家里的她,完全跟个家庭主妇一样。不过本身杨秀秀天生丽质,虽然已经二十一岁,却也正是风华正茂,带着几分小女人的风情。

“行。”韩健点头道,“我便在这里等候。”

“殿下里面请。”杨秀秀顺势作出邀请,心说,让你到里面看看,你的好管家可给我们一家带来不少好东西呢。

韩健被请进了“正厅”,说是正厅,不过是几张桌椅板凳临时拼凑出来的。杨秀秀爱面子,她为了能令安平郡王府“重振旗鼓”,可说是把昨日杨秀秀运过来的桌椅全都拼凑到这一个房间来,再经过一家老小仔细打扫,正厅已经很像样子。

“这个……”韩健进门之后,却皱着眉头,好似进了狗窝一样。

“东王,寒舍简陋,不能入您的法眼。”杨秀秀语带嘲讽道。

韩健却突然转身,看着林小夙道:“林管家,我记得让你找人搬过来些紫檀的桌椅,怎这……不像样子?”

“什么?”杨秀秀打量着林小夙,她一直以为是林小夙优待她才给她运来这么多东西,原来还有好东西被“私藏”了。

林小夙看了看杨秀秀,对韩健道:“这么小的院子,用紫檀的,怕是不合适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五章 偏帮

林小夙说这话时,语气很淡然轻蔑,有种令人说不出抗拒理由的感觉。

不过杨秀秀却气的牙痒痒,这说明,她的示好非但没得来什么“眷顾”,反而是这个林管家刻薄了他一家人,而今天韩健居然还“好心”过来提醒她,令她知dào

世事的险恶。

从这一刻起,杨秀秀决定把林小夙划归到“敌人”那一栏里,这个决定一辈子都没动摇过。

“东王殿下,既然有没运过来的,是否可以补上?”杨秀秀趁机说道。

她知dào

这时候矫情些别的没用,还是得回改得的东西最实jì

。紫檀的家具,就算是拿出去卖了也值点钱,摆出来至少也能见客。

“算了。我还想要是这里不缺,先搬过去呢。”韩健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道,“如今东王府突然要安置那么多人,手头不宽裕……嗯嗯,你懂的。”

我懂你个奶奶腿。杨秀秀心中暗骂,她自然不知dào

这是韩健说话的方式,还以为韩健有意在戏弄她。

“杨小姐要是再不收拾妆容,恐怕到正午也出不了门。女人真的很麻烦。”韩健像是在提醒杨秀秀,也好似在抱怨。

杨秀秀心情本来就不好,这时候黑着脸进去化妆。

等她出来,就算是脸上涂脂抹粉,也仍旧是黑的不行。

韩健不再跟她说些没用的,在门口,杨秀秀四下看了下,只有马车而无轿子。她心中也有些失望。毕竟她以前是郡主,就算是安平郡王府手头也不宽裕,她家里还是常备着轿夫,出门体面一些。

现在倒好,是去但杂役,杂役能坐马车已经不错了,还想坐轿子?连杨秀秀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可能。今日是韩健亲自来,让她坐马车,让她认了路,以后连马车也没了。

杨秀秀上马车不多久。马车便停下来。骑马的韩健喝道:“到了。”

换做以前,她一定会反驳一句“喊什么喊”,可话到嘴边,才想起今时不同往日。她也只能闷声下了马车。

“杨小姐。以后你在这里办差。认好了门。”韩健从马上下来。将马鞭交给后面的侍从,对杨秀秀说道,“不过今日是从正门进。以后要走侧门。”

杨秀秀没好气道:“谢东王提醒,小女子只是杂役,自然不会从正门出入丢人现眼。”

韩健一笑,走在前面。杨秀秀尾随在后。

一路上,杨秀秀也见到不少的官员,这些官员她很少有认识的。她毕竟上朝的次数不多,认识的官员也有限,这次随女皇到江都来的官员本身就很杂,非一些高官她想认识也难。

路上只要有人路过,都会对韩健行礼,杨秀秀跟在韩健身后有些郁闷。都是郡王的第二代,韩健却是东王,有如此大的封地,而她一家却要喝西北风,她自然感觉到差异,也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

“顾太傅,人给您带来了。”韩健的说话声打断了杨秀秀的思绪。

杨秀秀抬起头,见到顾唯潘,她心里也便觉得亲切了些许。毕竟顾唯潘也是她所认识的,之前顾唯潘还派人给她送过银子,虽然她当时还骂这老头很抠门。但她也清楚世态炎凉,她求助了那么多人,也只有顾唯潘接济了她。

杨秀秀上前见礼,表现的如同个淑女一般,但心中却在骂这对翁婿狼狈为奸。

进到里面,韩健大模大样一坐,道:“杨小姐,还不奉茶?”

“奉茶?”杨秀秀瞪着韩健,随即也气馁,“小女子不知茶水房在何处。”

“后门出去直走拐角。”韩健随口道。

杨秀秀皱眉,心想,你一个东王会知dào

茶水房在哪?莫非又是随口乱说拿我寻开心?

此时顾唯潘也坐下来,像是有事跟韩健说。

杨秀秀倒也知情识趣,知dào

这时候她不宜在旁偷听。她心想,就算是不知dào

茶水房在哪,出去找人问问便可,难道一个新朝廷里会少了下人?

可等她到了韩健所说的正厅后门,却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她有些无奈,等按照韩健所说直走了一段路,往右一看,便看到一座低矮的房子,里面有灶台,应该就是韩健所说的茶水房。

“还真在这。”

杨秀秀进去查看了一下,只有一壶热水,还不知是谁放下的,是开水开始没烧热的水她也不清楚。杨秀秀四下打量了一下,茶水房摆放的有些凌乱,却是连个烧水的都没有。

“这位是……”一名中年官员走进来,惊讶打量着杨秀秀,随即他大叫道,“来人哪……有刺客!”

这一喊,把杨秀秀吓了一跳。

“刺客?在哪?”杨秀秀紧张兮兮看了看门口,才意识到这个官员口中的“刺客”就是自己。

“发疯了吧?”杨秀秀暗骂一句,这时候不少侍卫冲进了茶水房,在杨秀秀自报了家门之后,那些侍卫才退去,之前杨秀秀跟韩健进来时候有侍卫看到过。

“安平郡主,是臣下无礼,还请见谅。”那官员也好像很抱歉的模样,道,“不知郡主前来……”

“我是来提水泡茶的,这里谁负责烧水?”杨秀秀语气傲慢问道。

那官员道:“回郡主,这里没有烧水的,都是谁渴了谁过来自己烧。要是运气好,别人烧水剩下的,也许能碰上……”

“连个烧水的都没有?开什么玩笑?”杨秀秀怒从心起,该不是以后不断要端茶递水,连在灶台前烧水的事也要她做吧?

就算是落魄了,杨秀秀也没亲自上过灶台,因为她根本就不会烧火。反而是洗衣服,她倒还是能帮上点忙。

那官员又道:“听说这几天会过来个杂役,不知何时会来,要是能来,我们这里十六房同僚就有水喝了。”

杨秀秀登时苦着脸,这还要烧十六房的水,那到底要多少人的份?以后她不是要老死在茶水房里?

杨秀秀心中气不打一处来,就算是知dào

这时候不该发作,她觉得也不能忍了,回身便要去找韩健去理论。

到了正厅后门,听到韩健正在跟顾唯潘说话,说的都是军国大事。她也只好暂时先忍下,心说等他们说完了再上去理论,否则就是她自己不识时务,可能被韩健当场给革职。

杨秀秀耳朵很好使,在墙角,隔着门也听的清楚。韩健和顾唯潘大致说的是北方的战事,也有粮食调运的问题,但却没说到点子上,都是一些笼统的事。

说完事情,顾唯潘突然叹口气道:“你把安平郡主带过来当杂役,到底如何想的,她毕竟身为郡主,可能吃得了这等苦?”

听到他们说跟自己有关的事,杨秀秀突然感觉耳朵也长了几分,把耳朵贴在墙上要偷听个清楚。

只听韩健道:“她毕竟身为女儿家,又未出嫁,光靠东王府接济算怎么说?别人知dào

,定然会说东王府有所偏帮。如今让她过来,东王府给她再多银子,别人只会觉得这是她纡尊降贵自己得来的。不然,一个个都跑来东王府要接济,东王府可接济不起。”

“嗯。”顾唯潘似乎对此解释很接受。

杨秀秀听完这话,登时心中火气也消了大半。

之前她总想是韩健怎么亏待她,但现在想来,的确她得到了其他权贵所不层得到的东西,就是东王府的眷顾。

其他世家门阀到了江都来,不管之前跟朝廷如何紧密,到了这里都要自谋生路。唯独是她,不但由东王府给安置,还给了她一家人生活之必须。按照韩健所说的,若是其他人都仿照她去跟东王府闹,那还不是乱了套?

现在,不但东王府帮了她,还堵上了那些人的嘴,令她一家人所得合情合理。

“坏人,用你好心?”杨秀秀说这话的时候,突然也感觉嘴不由心,明明受了人家恩惠,却还总是抱怨,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太不知足。

杨秀秀懊恼地转身,往茶水房过去。到了茶水房里,她也不再觉得这茶水房是多么脏乱,她要学着自己来烧水煮茶。

正在她准bèi

烧火的时候,身后听到脚步声,转身一看,原来是韩健和顾唯潘一同过来。

“呦,杨小姐,您这是……准bèi

生火烧柴?”韩健一脸笑容说道。

“东王说的极是呢,小女子正是准bèi

生火烧柴。”杨秀秀一脸堆砌的笑容道。

韩健道:“让你来端茶递水的,烧火的事情,可以等人来做。以后你是这里杂役的管事,这种事,可以交给下面的人来做。”

“下面的人?在哪?”杨秀秀起身,突然觉得自己这副妆容来烧火,的确是委屈了一点。

哪有化了妆来做苦力活的?

“晌午之前就会到。杨小姐每日要做工三个时辰,早晨早些过来,下午便可以早走,至于晚上……嗯嗯,江都虽然夜不闭户,但你一个姑娘家走夜路毕竟不方便,夜班就免了。不过你还是要安排好伙计,因为你手下的杂役那边是要值夜班的,要是杨小姐安排的不妥当,以后这里晚上就没茶水喝。”

杨秀秀听韩健这么一说,似乎也不错。

一天三个时辰,每月就有二十两银子。而且手下有人,那就不是她亲自动手,至少不是事事都需yào

动手。(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六章 坚守策略

眼看到了三月初,本来是三月里春暖花开的时节,江都之地却被异常迟来的大雪所笼罩。大雪接连下了几日,街路无人,就连要传递一些公文往来也收到阻碍。

可也就在这时候,北方战事突然起了变化,洛阳军和北王军联合南下,从洛州向江都方向挺近。

因为消息的阻滞,以至于东王府收到前线的战报时间也有所延迟,在制定军事计划时也被耽搁。

三月初九晚上,韩健风尘仆仆来到城东公馆朝廷临时驻地,这也是紧急军事会议召开的地方。出席会议的不但有东王府的幕僚和军将,同时还有朝廷兵部以及内阁的一些成员。

事关江都的生死存亡,这一战在东王府和朝廷眼中都很重yào

,一个不慎,可能就会带来灭顶之灾。

“东王!”

“东王!”

韩健到来,早就在做等候的官员纷纷起身行礼。

韩健摆手示意众人在这等时候不必太拘礼,他刚进屋,身后便有人给他拿下大氅,而此人便是东王府的大管家林小夙。

作为如今东王府的“实权人物”,而且全权负责东王府粮食调运的林小夙,也会出席今日的会议,反倒是韩健的“贴身幕僚”杨苁儿并未参加。这主要跟杨苁儿的身份有关。至于韩松氏和韩崔氏,也并未出席此次会议。按照她二人的说法,既然放权给韩健,便是彻底放权。

韩健到来。意味着会议正式开始。

韩健作为会议的主持者,也是在场之中话语权最高的,就算是如今朝廷的官员,也要受他的节制。“国难”当前,政治斗争还是其次,而本身朝廷洛阳派系的人,也知dào

在江都之地斗不过韩健,因而在这些日子也消停下来。

“……叛军从四野、当阳、黎宁一带南下,兵马不详。在茂屏和安州一代也有叛军出没的消息。北地诸城闭城不出,大雪令驿道阻滞。前线战报延迟约莫两日。前线消息尚不明朗……”

负责情报的将领将前线最新的战报一一禀明,令在场之人清楚,如今形势紧迫,已经到了火烧眉毛。

这次北方洛阳军和北王军并非是从一点进发。而是多点出击。整个从一条战线上多点进行突pò

。由于大雪堵路。前线的消息也滞后了两三天,也就是说如今江都得到的战报是三四天前的消息。

听完战报,又有人对战报进行了分析。在场之人都不言语,韩健环顾众人,语音沉稳道:“看来这次,是要全面应战了。”

在场之人都是神情严肃,以前就算是洛阳军和北王军一次出动十几万兵马,却也只是攻取洛州一座城池,所涉及的地域很狭窄。但这次却不同,虽然敌军在出动人马上不会更多,但因为点很分散,不能一次将其击破,就只能是以一条战线来进行抗击,靠城池的稳固来坚守。

“如今江都兵马都已派往北方,江都内部空虚,才是最着紧之事。”一旁一名将领提醒道。

韩健看了其一眼,这将领他以前没什么太多印象,只知dào

是朝廷洛阳派系的人,在兵部供职。

对于江都防务之事,韩健并未透露太多给兵部那边知dào

,因而兵部那边的人也只能靠猜测。之前江都接连派了几批兵马北上,在外人看来,江都的防守也会空虚一些。但实jì

上,东王府留在江都的兵马有六七万之多,虽然并非是精兵良将而以守备军居多,却也能应付战事。

“现在不提江都防务问题。”韩健表明态度,道,“最要紧的,是要先能确保叛军不至于骚扰到江都城下,抵御在北地,而并非在江都。”

韩健的意思很明确。现在就算是洛阳军和北王军杀过来,只要没到江都城下,那江都城肯定就是安全的。只要江都北方一些城市没失守,洛阳军和北王军绕过南下的可能性也不大,要奇袭,首先要能保证粮草支援,身后有一堆敌人的城市,是进攻战的大忌。洛阳军和北王军虽多,也不能同时兼顾那么多城池,他们要打,也只能一座座来,那耗时日久,也并非杨余和杨科所愿。

“那东王意下如何?”顾唯潘作为文官,是不该出席这种军事会议的。

但在场之人,唯独他的官品理论上是在韩健之上,他一是代表朝廷洛阳派系的人问的这句话。

现在别人来,也就是要听韩健的意思,不管谁提出什么建议,只要以韩健为首的东王府不采纳,那说了等于白说。

“北方各城,坚守不出。”韩健也直截了当说道。

韩健说完,在场之人议论纷纷。

虽然韩健所说的,也符合现在的现实,但很多人还是表示了担忧。

坚守不出,就代表将城市以外的地区完全交给了洛阳军和北王军,主动权拱手让出,变相的也等于是“国土沦丧”,光有城池,久守必失,这在兵家属于大忌。

“东王,如今叛军兵马也不过一二十万,是否需yào

如此?”顾唯潘在跟身后洛阳派系的人商量过后,上前问询道。

“那顾太傅……可是有好的建议?”韩健说话时候看了一下顾唯潘身后那些人。

那些官员,说是幕僚,却没一个上过战场,对战场的事属于纸上谈兵。他们之所以反对韩健的主张,也并非是因为韩健的战略不得当,而是因为坚守的策略会令江都处于困境之中,把城外的广袤之地让出去,就代表城市将成为孤城。

顾唯潘摇摇头,没说话。

韩健道:“而今不是兵马问题,北王的军队,长期与鲜卑人作战,骁勇善战,这次他们大举南下,虽然江都并非草原宽广之地,却也能发挥其骑兵优势。若是我们出城,等于是放qì

自己所长,不能以城池来坚守,不用几个月,江都必失。”

顾唯潘叹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坚守城池,也算是妥当……”

顾唯潘这么一说,朝廷洛阳派系的人便不再说话。

不过顾唯潘话锋一转,道:“若是要坚守,怕还要防备内患。”

听顾唯潘提及“内患”,韩健知dào

说的是什么。在江都大部分的州县里,负责城防的虽然是守备军,但到了战时,地方行政首脑同时也兼顾守城重任,军政两面一肩挑。这样的问题是为了防备战时政策不统一,方便调度。

但问题就是,若是这个“首脑”变节,城市就当不保。

一些武将,或许有精忠报国的气节,但战时负责城防的是文官,文官有时候更会“权益行事”,说白了就是见风使舵。

一旦江都陷入坚守不出的状况,久而久之,这些文官就会以为大势已去,会选择“投奔明主”,到时候开门投降,坚守的策略就等于不能奏效。而且这种事很容易“传染”,一旦周围有城市投降,会有更多的文官觉得大势已去,会形成连锁反应。

韩健点头道:“此事,我会考lǜ

。”

韩健只是说会考lǜ

,没说怎么解决,令顾唯潘心中也很有担忧。

顾唯潘跟韩健的关系不同于其他洛阳派系的官员,他是真心为朝廷着想,希望江都可以渡过这次的难关。韩健越表现的淡定,在他看来越是容易出事,说到底,他还是对年轻气盛的韩健有所不放心。

会议之后的内容,全是商议在坚守不出的状况之下,粮草如何调运,或者是城市之间如何形成“联防”,在叛军绕过城市攻打其他城市的情况下如何支援的问题。

这些问题,有地图,也有现成的官道和粮道,都要作出合理的计划,甚至要细分到哪座城市。在江都以北,也并非所有的城市都能坚守住,很多小的县城,本身城墙就低矮,洛阳军和北王军用不上一两日就能攻陷,如今东王府要保的,也并非是这些小城,而是一座座大城。只有保住了城市,那城市之间的广袤区域里,就算是都是敌军,在理论上这些区域都是没有失陷的。在这年代,城市才是地区繁荣的标志,也是一地行政的大脑。

涉及到联防问题,韩健主要安排的是东王府的官员,已经令洛阳派系的人不满。说到粮食调运,韩健却不断对林小夙交待事情,这令洛阳派系的人彻底愤慨。

这次随女皇到江都来的,也有不少在户部和库司供职的官员,虽然之前户部和库司曾经lì

过韩健的“洗劫”,但朝中有不少这方面的“人才”,韩健不找他们负责粮草,却找个女人来负责这么大的事,而这个女人还是东王府一个普通的管家,怎能令他们不怒?

“东王殿下,不知与齐朝借粮之事,要如何收场?”一名官员走过来,直接对韩健说道。

韩健认得此人,便是新任的户部尚书孙效宁。说是户部尚书,却没有任何实权,毕竟在江都,很多朝廷的衙门本身就是个摆设。

“孙尚书说借粮?东王府曾借过粮吗?”韩健反问道。

“嗯?”这次不但孙效宁惊讶,连身旁的人也有些惊讶,借粮之事才发生了两个月时间,都在揣测江都何时要将城池交给南齐来履行交换条件,韩健却在这时候,说压根没借粮之事?(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七章 赖账

孙效宁道:“东王这是何等记性?与齐朝借粮,而且还是拿我魏朝江都来作为交换,此事人尽皆知,今日你却说不知dào

?”

韩健听这话就很冲,他也知dào

,这些朝廷中人本来就是鸡蛋里挑骨头,之前一直隐忍不发,这次韩健找林小夙来安排粮草调运,把孙效宁的神经给绷断,他才会当众发怒,还是在军事会议这等地方。

“人尽皆知?恐怕也都只是传言吧?”韩健语气很平淡说了一句。

“传言?”这下东王府那边的人也有些慌了神,他们当初是在东王府里,听韩松氏亲口说的,现在竟成了传言?

“殿下,这怎生回事?当时,我们是亲耳听郡王妃所言……”东王府的人也过来问询。

当初,还是他们将消息通知给朝廷洛阳派系那边,希望通过洛阳派系的人施压,令东王府取消给南齐借粮的事,好保证江都地方士绅和商贾的利益,最后却没成。在场之人,他们或许没有参与到投机倒把中来,但投机倒把也令他们损失了不少的政治资本。

韩健道:“郡王妃或许是有所误会,之后我详细解释过,这批粮食乃是从我江都南方运过来。后来满城风雨,与其解释,还不如顺其自然,等事态平息便可。这种事越传便越离谱,今日我便在这里跟诸位说一句,借粮换城之事,不须再提,也不会有城池要交给齐朝之事发生。”

韩健这一说,在场之人面面相觑。

他们当然不相信韩健的话。之前东王府调拨了那么多粮食过来。是他们最后相信东王府的确是跟南齐借粮的原因,正因如此,那些商贾和士绅才会迫不及待要将囤积的粮食出售来避免损失。他们猜不到这些都是林小夙的手笔。

林小夙在管理酒楼上有一套,韩健派她出去调粮,她做的更是游刃有余。不但调回了粮食,而且调回的粮食数量,远远大于韩健的预估。后来韩健才知悉,其中有部分是洛夫人所为,帮忙跟地方上沟通,还有部分。则是林小夙个人能力。她到了地方之后,专门打大户主意,不用十几天时间,就令地方士绅主动把粮食交出来。

等粮食不断调到江都来。有士绅和商贾开始出粮。东王府再借机会买回来。再次分批次出售,使得粮食越来越多,会令那些士绅和商贾觉得这批粮食数量大到无法想象。加剧了出粮的热潮。

江都地方,都对借粮之事深信不疑,也跟南齐在事情发生之后没做任何解释有关,就连一向狡诈的朱同敬,再回到齐朝之后也就此事丝毫未提。会让人以为这是他跟韩健达成的默契,只等后面过来收城便可。

现在韩健说没借粮这回事,众人只能想,这肯定不是真的,事实是,东王府准bèi

“赖账”,粮食运了回来,城市却不准bèi

给了。

“动物那个,如此……是否不妥?”孙效宁有些避忌的神色看着韩健。

他的意思是,你要是不把城市给南齐,南齐那边就此事而派兵过来,到时候江都岂不是要陷入腹背受敌的状态?

“孙尚书此话何解?何为不妥?我们未曾借粮,还准bèi

还他粮食不成?”韩健诘问道。

孙效宁被问的哑口无言。

现在是韩健死活不承认有借粮这回事,要真的没有借粮之事,没借自然就没还。他也无话可说。

“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我不希望日后再有人提及此事。”韩健严词下令道。

其他人只好住口不言,心中有叫好的,觉得赖南齐的账不赖白不赖,但也有表示担忧,这种事说起来简单,要是引起两国纠纷,以后不再借事小,要是两国交兵,江都如今连叛军都抵御不了,更何况虎视眈眈的南齐兵马?

说完事情,韩健便要回东王府,而林小夙也准bèi

与他一同回去。

到门外,大雪依旧没停。

韩健四下看了下,夜色也很深,门外的轿子已经备好。

本来韩健出门是不乘轿的,而林小夙也习惯了自己走路。韩健摆摆手示意让轿夫先回去,他准bèi

步行走,毕竟坐在轿子里,要是路上有轿夫因为地滑摔倒,那他在轿子里可要遭殃。

“小夙,给你的差事挺多,你不会觉得太累吧?”跟林小夙一起走在回东王府的路上,韩健问道。

“看什么事。这些事,不累。”林小夙一脸无所谓说道。

林小夙说话时候,语气很高傲,也有些洋洋得yì

。以前她只是个小女人,管着的是个小茶摊,平日里要接触的都是街坊百姓。现在她可不同了,手底下管的一个个都是官,东王府官员,个个见了她都要点头哈腰,看谁不顺眼就给谁穿小鞋,这滋味特别过瘾。而今日她又跟韩健出席这么重yào

的会议,也让她觉得飘飘然,这种状况下,什么差事都是“小意思”。

韩健无奈摇摇头,他还是理解不了林小夙的构造,照理说一个连字都认识不了几个的女人,想操持一个家都难,但现在她却是准bèi

要治国平天下做男儿都做不了之事。这让以懒惰见长的韩健也有些自愧不如。

回到东王府门口,侍卫们已经早就出来迎候,因为大雪,平日晚上侍卫也不会出门,只在白天出来扫扫雪,也只是扫开一条路方便出行。

“少公子,这里有给您的一封信。”侍卫见韩健回来,将信递上前来。

“信?”韩健接过来,看了看,上面字体有些陌生,不过依稀他还能辨别出,是柯瞿儿的字体。

柯瞿儿本来在左谷上人失踪之后,便过来“投奔”他,被他安置在城内,却没想到第二天柯瞿儿便不告而别,连句话都没留下。当时韩健心中虽然觉得不舍,却也知dào

柯瞿儿是只飞鸟,在一个地方停不下来,失望中却也想,她累了肯定会回来。

但没想到,这一去两个月丝毫没什么音信。现在突然却给她写信回来?

“行,知dào

了。你们先护送林管家进去。”韩健指了指大门方向,说道。

因为灯笼的光线太昏暗,外面又下着大雪,韩健也没法在这种环境下看清楚信上的文字,便让人先送林小夙进去,而他则留在东王府的知客厅里,看清楚信上内容。

“少公子……”

东王府的知客,其实也是侍卫,见到韩健进门,本来几个人正在烤火,都起身行礼。

“你们先坐着,我只是坐下歇歇脚,一会便进去。”韩健道。

几个人都有些不太自然,毕竟主子坐在知客厅,而他们还“无所事事”,就好像渎职一般。

但韩健好像丝毫不在乎,拿着信在看。

信上的内容也很简单,柯瞿儿说她已经找到师傅,说是要做“大事”,做完可以再见面云云。至于什么事,柯瞿儿便没提,到最后连句问候的话都没有,让韩健颇感失望。这哪里是小情人离开之后思念写的情信,根本就是封普通信件。

韩健看完,心中虽然有些失望,但好在知dào

柯瞿儿平安无事,内心多了几分温暖。

一只飞鸟,本来是无牵无挂,在江湖上行走做什么事都可以率性而为,现在却有牵挂写信。在韩健看来,只要柯瞿儿报了平安,比什么都重yào



看看落款,是将近一个月前的,至于地点却没法查。这时候没有邮戳,通常是没有发信地址的,而官家的信都是找信使传递,至于这种私人信函,是找公家邮差,邮差能把信发到就不错了,至于从哪发的,他们收了银子走了一路,也没法确定。

“少公子,柳小姐在外等候。”韩健看完信,侍卫进来通报道。

“让她进来,你们几个,先出去巡逻一下,一会再回来。”韩健对知客厅的几名侍卫道。

几个侍卫不是笨人,韩健这么说,就是让他们暂时先避开一下,让他和来客说话。

大西柳虽然在外人眼中是秘密,但在韩健这些贴身侍卫眼中并非机密,不过他们也并不知大西柳的确切身份,而姓氏上,也只是众口所传姓柳。而本身大西柳是姓西柳的,这个姓氏,在西凉人中属于大姓。

大西柳一身裘皮大氅进来,全身大氅上都是雪,进屋来,在韩健面前她不能穿的这么严实,这也是对主人的不敬,她只能自己解开大氅放在门边,才过来跟韩健行礼。

“挂在上面便可,没那么拘礼。”韩健道。

大西柳微微点头,转身又把大氅捡起来,挂好了,才过来跟韩健说话。

“喝杯茶暖暖身子。”韩健倒了杯茶,给大西柳递过去。

韩健亲自奉茶,大西柳有些不敢接,但她也知dào

韩健脾气,没什么可拘礼的。

她接过茶,在受伤捧着,也感觉到温暖一些。

“什么事?”韩健把椅子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坐下问道。

“少主让奴婢调查之事,已经有着落。”大西柳道,“这次洛阳军和北王大军同时南下,确实是因南王和西王都曾秘密上表过朝廷,似乎有何秘密协定。”(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八章 独当一面

之前韩健就怀疑,洛阳军和北王军敢这么大张旗鼓不顾后路的派二十万兵马南下攻打江都,背后一定是获得了西王和南王的暗中支持。现在韩健也只是把心中所想给求证了。

韩健也容易理解西王和南王的用意,就是表明一种立场,来坐山观虎斗,不管最后结果是哪方获胜,他们都是得益者。而他们也并非完全不会出兵,若是在两方战事出现变化,给他们可趁之机时,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出兵,攻取江都或者是洛阳,甚至是北方之地。

西王和南王对洛阳城都有觊觎,而相对的,还有北方和江都。

南王杨洛川一直将兵马屯在江都之外,也是有随时攻取江都的意思,就算攻不下江都,把江都跟豫州之间的大片领土窃占了去,也是不错的买卖,反正在前搏命的是洛阳军和北王军。至于西王杨平举,他对北方之地更青睐一些,这次若是江都可取胜或者是北王军在这一战中损失惨重,他就有机会拿到北方,完成对洛阳之地的围困。

“消息确定吗?”韩健思索了一下,问道。

“这是西王上表奏本的内容,还有南王使节入洛阳的路线图……”

大西柳从怀中将一份书折拿出来,递给韩健。韩健打开来大致看过,也并无什么疑惑。

西王上表,并非是秘密行事,因而朝中有不少人知晓。唯独杨洛川,现在他是韩健的老丈人。又跟江都之间有盟约协定,他派使节去洛阳向杨余上表,自然要更神mì

一些。不过这也瞒不住洛夫人的情报系统,洛夫人在洛阳城三教九流中布满眼线,最终使节还是没有瞒过去。

“行了,你回去吧。这几天太劳累,多休息,以后还要你忙活。”韩健道。

“是,少公子。”大西柳行礼之后告退离开。

韩健坐在知客厅里很久,心情有些复杂。

之前他还在一直跟杨苁儿说。他会相信南王府结盟的诚意。现在看来,这也只是他一厢情愿,从开始,杨洛川把女儿嫁给他都只是为了解豫州之困。无关盟约。若非他和杨苁儿离开豫州军营。到现在他可能还是杨洛川所囚禁的笼中鸟。或许也正是因为他和杨苁儿逃走,令杨洛川怒不可遏,非要上表洛阳来换得洛阳和北王军对江都的围困。

身为权力场中人。韩健自然也希望多几个朋友,可以安安分分当他的东王,一辈子与人无虞。但现在看来,他的年轻,成为了其他得势者所不能容忍的存zài

,柿子挑软的捏,而如今在江北之地,江都是最软的柿子,谁都想来搀和一腿。

韩健坐了一会,身子也暖和下来,一有些暖,便不想出去在风雪地里走。但知客厅毕竟不是他的洞天福地,他还要赶紧回内院去。

从知客厅出来,早就等在外面的侍卫匆忙行礼。

“不好意思,进去吧。”韩健歉意一笑道。

众侍卫也都知dào

韩健很客气,行礼之后,纷纷进入到知客厅里。韩健则踏雪回到东王府正厅,此时韩松氏和韩崔氏仍旧在等他回去。

“健儿,会议那边……如何?”见到韩健进来,韩崔氏迫不及待上前迎,顺带问道。

“该安排的都安排了。”韩健坐下来,语气平静道,“江都从即日开始,转为坚守城池不出,前些日子各城的粮草都有所补给,应该都能应付小半年。加上叛军无法对我北地众城全面进攻,在战时空隙,城市有所折损,也可派出部分援军,前去支援。问题不是很大。”

“那就好。”韩崔氏看了韩松氏一眼,两人都有些欣慰,“健儿你做事越来越像是做大事之人,以后江都之地,可全靠你了。”

韩健一笑道:“这不是还有二娘和三娘帮忙?光靠我,不行的。”

韩松氏和韩崔氏一笑,韩松氏也让下人往这面送晚饭。韩健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在忙活军事会议的事,到现在也没吃饭,她们也是怕韩健回来之后不顾身体便直接回房。

“晚饭送隔壁院子那边便好。”韩健道,“今天要过去过夜。”

韩崔氏叹道:“下这么大雪,你就留在欣儿那便是了,相信苁儿她也能理解你。”

韩健一笑道:“一些规矩,既然定好了,就别违背,免得让她们心中多想。”

“还是健儿懂得御内,我和你二娘就不多说了。不过先喝完热汤再过去。”韩崔氏道。

“一并送过去吧。”韩健起身,人已经往屋外走。

韩健走到门口,还听到韩崔氏在那抱怨,大概是在抱怨他不懂得体谅。

韩健再进入风雪,突然间觉得有些冷,本来想把南王府的事告sù

杨苁儿,夫妻之间贵乎坦诚,但出了门口,被冷风一吹,他主意便改了。杨苁儿说到底心已经站在他这面,与其让她知dào

南王府背信弃义自责不已,还不如不让她知dào

,让她安心做他的小娇妻,平日在他面前出谋献策,也没什么顾虑。

在杨苁儿搬到东王府隔壁院子之后,东王府和院子之间便修筑了过道,方便两边的下人以及韩健出入。两个府宅名义上都是东王府,但明眼人也知dào

,一个是内宅,一个是外宅,只是东王府的人不这么称呼。这就好像东宫西宫一样,杨苁儿虽然是先进门,却并非东宫妃子,而是西宫,不过这个她也不在意,只有逢年过节时候她才会到正院这面来一起吃顿饭,平日她只是留在她的小院里,连外面的院子都不去,更别说是去正宅那边。

韩健到了外宅这面,不少下人正在扫雪。原本的一场大雪。突然停了下来,即便是在晚上,这些下人也要出来扫雪,否则积雪堆积起来,到了第二天就不好扫。

见到韩健,下人纷纷行礼。

韩健一笑,在丫鬟打着灯笼的引路之下,他往杨苁儿独自的小院行去。说是整个外宅都是为杨苁儿而设立,但杨苁儿也只是占了外宅的一隅,很小的院子。连韩健的几个姨娘也没想到出身南王府二小姐的杨苁儿会如此低调。平日里过来看看都惊讶不已。

韩健却是在南王府见过杨苁儿起居的院子。简单低调,也是杨苁儿的性格,虽然现在二人是夫妻,韩健也不想改变她的生活方式。

到了院子里。屋门那边便打开。杨苁儿听到开门声。便知dào

是韩健过来。平日里要是韩健不过来睡,她甚至会把院门横杠插上,只留她一人在小院里。

杨苁儿毕竟有些孤僻。平日里连丫鬟都很难接近她。

“来啦。”韩健进了院子,丫鬟便打着灯笼要告退,而杨苁儿已经亲自迎出院子,准bèi

过来关门。

见到杨苁儿一副小娇妻模样等自己回来,韩健本来对南王府的不满便一扫而空。权力场上的事,他不想带到院子里来,在这座小院里,他就是男主人,而杨苁儿便是女主人,这是他们二人的天地。

“还以为你先睡了。”韩健帮杨苁儿把横杠放好。

“知dào

你今日去谈大事,你没回来,我怎能安心去睡?”杨苁儿小心扶着韩健进门,到里面,暖意洋洋,原来是杨苁儿在桌上生了火锅,却还没动筷子,吃的东西放了一桌子,锅里的水也是开的,似乎就等他回来。

“水已经加了几次了,回来就能吃。”杨苁儿笑道。

韩健心中感觉一片温暖,正要吃,门外传来敲门声。杨苁儿脸登时拉长了。

“谁这么不识时务?”杨苁儿像是气恼说道。

“应该是隔壁送夜宵过来,刚才我让他们送到这面来。”韩健笑道。

“哼,这里有好吃的不吃,吃你的夜宵去……”

杨苁儿脸好像在生气,却被韩健上前一逗弄,忍不住笑了。

韩健亲自出门开门,让丫鬟把东西送进来,才把门关好重新进来。

“这也是我那些姨娘们的心意,还有不少补品,给你吃的。”韩健道。

杨苁儿有些惊讶道:“不是给你吃的吗?”

“我需yào

补,你也一样……”韩健说着,已经开始在火锅里涮东西吃。

“一出一进,怎能一样,还是听几位郡王妃的,你多补一下……”杨苁儿好似个唠叨婆一样,上前来说道。

韩健听这话,觉得有些“门道”,便笑道:“听你的。我先补了,然后我来补你,你是这意思吧?”

饶是杨苁儿在房里也是荤腥不忌,听到这话也不禁面红耳赤,恶狠狠瞪韩健一眼,过来跟韩健一起涮东西吃。

这也是两人饮食的习惯,自从韩健把“火锅”这好东西让杨苁儿知dào

,杨苁儿便喜欢上这么吃东西,绝对的很爽口而且自由自在,不用太拘束那些吃饭的礼节。本身她也是独居在这小院里,不用看着外人的脸色。

到了房里,韩健也能感觉到其乐融融,这跟以前他与几个姨娘住在这偌大王府里的感觉不同。两个人相依为伴,即便在冬日也不会觉出外面的寒冷。

“喂,会议那边怎样?不是未来一些日子,江都可能要封闭城门,出不去了?”吃过东西,韩健正在洗脚,杨苁儿突然问道。

“管他呢。”韩健道,“只要江都城里太平,饿不死,外面什么事与我们何干?”

杨苁儿白了韩健一眼道:“你可是东王,说事情与你无关?”

韩健一笑,拉杨苁儿到了床榻上。杨苁儿本来想黑着脸表现一下她的“气节”,但在韩健攻势之下,她的防线很快便土崩瓦解了。

……

……

三月中的连场大雪,令江都乃至江北之地都被积雪所覆盖。这给行军作战也带来了很大的影响。

本来洛阳军和北王军想趁机南下,以横扫之势扫平江都之地。因为积雪影响,他们行军速度也极为缓慢,在接连攻取了几座小县城之后,洛阳军和北王军南下的进程也变的缓慢。

同时,东王府这面也未再派出援军,好像双方都在等这场雪融化,在等春暖花开。

春日里的雪,下的多,但化的也快,天气一旦转暖。一两天工夫。漫天的白雪瞬间也只剩下零零点点。

三月二十六,韩健早晨出东王府的时候,整个东王府门前的空地已经完全清了出来,柳絮飘飘。好像一夜之间从寒冬变成春天。

尽管这春天来的很晚。不过韩健心情还是不错。这种时节。也是江都城一年中风光最好的时候,去年这时候韩健踏上了去洛阳的路,而今年他又被战事所缠绕。也无暇去欣赏风景。

韩健带着一些遗憾,到了城东公馆那边。当日有个军事会议主要商讨前线粮草调运的事,他需yào

出席。

而主持这次会议的,已经不再是他或者是朝廷、东王府的官员,而是林小夙。这也是林小夙第一次在公开场合主持这么重yào

的会议,韩健去也纯粹是为了“捧场”。

韩健到的比较早,不过林小夙比他提前到。韩健到时,她正在收拾一些公文,都是地方上呈递到她手上关于粮草调运的事宜,因为她认字不多,很多她还要回去跟大西柳问过才知dào

上面写的什么,不过她也在用心学,现在一份公文上,已经有大半的字她都认得。

“这么多东西,你提前没准bèi

?”韩健见林小夙拿着一大叠公文在那皱眉看,连他进去都没发觉,不由笑着打趣道。

“呃?”林小夙抬头来,才看到韩健,紧忙行礼。

“不用了,林大管家,你现在公务缠身,哪敢耽误你时间?怎样,今日这会,有把握能开好?”韩健笑道。

林小夙一本正经想了想,道:“应该行。”

“你知dào

你在一些人眼中很不受欢迎,可要作好准bèi

随时被人刁难。撑不住的时候,你看我一眼,我给你救场。”

林小夙有些不满道:“这话就是说我不行喽?那一会走着瞧。”

韩健笑着点头,这时候一些负责粮草调运的官员已经进厅来,其中也包括朝廷户部和库司的人,也包括了之前连韩健都敢顶撞的户部尚书孙效宁。

一下子,原本空空荡荡的大厅来了几十号人。

韩健知dào

,以前林小夙一次应付再多人,也只是三五个,对他们交待一番便好,就好像是下命令,不由别人反对或者说什么。现在她却是面对几十个大老爷们的责难,这些人可都不是吃素的,在征粮和调运上,都比林小夙这个半路出家的和尚要专业,他们来,也好像是摆明了要来砸台子的。

“见过东王殿下。”见到韩健在,这些人并不觉得惊讶,毕竟林小夙是韩健提拔起来的,可说是韩健的绝对亲信,这些人也有所准bèi

韩健会来救场。

会议在一种很轻松的氛围下开始,一个个刚从“冬眠”中走出来,嘘寒问暖带着虚情假意。会议一开始,气氛骤变。

因为大雪,北方战事开始朝江都一方不利的方向发展,但同时也带给战事双方半个多月的缓冲期。缓冲期当中,两方基本没怎么交火,江都也只是在这些日子失守了一些小县城,无关大局。北方一些重yào

的州郡,除了洛州之外,还都在江都控zhì

之下。

城市没失守,将意味着粮草支援不能断。

之前大雪一场,很多地方上缺粮缺物资的奏报也是接连传到江都,就跟伸手要物资一样,近乎是一种病态的习惯,只要有城市要,其他的城也要跟着起哄。说的话都好像自己城里有多么紧迫,吃了上顿没下顿一样,但实jì

上,大多数的城市在去年冬天的备战时,都囤积了不少的物资来应付,韩健也并非是在大雪覆盖时才有要坚守的打算。

都伸手来要,江都可没那么多物资来供给,这就涉及到这些索要物资的奏报中,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跟风起哄。

本来城市内有多少物资,东王府这面都是有数的,不会任由他们狮子大开口。一些紧缺特别物资的,比如说药材和武器之类的。东王府一般都不会拒绝,但索要物资庞大的,那就是狮子大开口,带着几分胁迫的用意,这些城市如果是靠近前线的,即便明白是狮子大开口也不能太怠慢,因为本来就是为了备战,随时应对叛军攻城,多准bèi

些物资是没错的。而且这种索要一般都带着一种裹挟的态度,若是物资调运不及时。那些州郡都有了不抵抗的理由。甚至会引起军队内的哗变。

韩健知dào

,这年头效忠谁的问题都是扯淡,谁给饭吃谁就是皇帝,谁让人饿肚子。就算他是玉皇大帝转世。也要靠边站。百姓如此。那些当官的和当兵的大致也如此,要想让人拼死一战,就先要满足了人家的要求。收买人心也好,还是花钱雇人工作也好,都要先舍得付出。

因为江都各地的积雪在这几日也差不多融化,官路不再阻滞,消息传递也快了几分。这几日,各地来索要物资的奏报也跟着如雪片一般。

会议一开始,就调运物资方面,朝廷洛阳派系的人就对林小夙发难。

这些人首先提到的,就是要满足前线城市的物资需求,而先放qì

一些中南部城市的供给,即先保证最先可能被北王军和洛阳军围攻的城市。

发难的人中,以孙效宁为首,他毕竟是户部尚书。虽然现在朝廷的户部并不知dào

东王府到底有多少物资,但他也能猜到,但凡战时,物资总是不够用的,现在这么多奏请调拨物资的奏报,只能先捡着最需yào

的来。

林小夙一下子面对这么多人的质问,也有些力不从心,本来她也算准bèi

充分,无奈眼前与她为难的,都是朝中的“老油条”,在政治斗争上向来有一手,说话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问题到最后,其实也是逼问如今东王府到底能调多少物资出去。

“调多少物资出去,是有定数的……”林小夙被逼问之下,有些慌乱道。

孙效宁道:“定数?一座城市战时的消耗,可是有定数?既然无法定数,又如何令调运有定数?谁又知dào

何时城中物资会被掏空?”

“若然失守,岂非……”

林小夙说了一半,不再多言。

她说的问题,也是物资调运中的一个大忌。就是物资调过去,结果城市失守了,物资就成了别人的。此消彼长,这是负责军需之人最不想看到的。

林小夙也是没经验,在慌乱之下才说出这样忌讳的问题。

孙效宁不在揪着这问题,既然已经取得一些胜利,他就要乘胜追击。他就是让人知dào

,东王府找这么个不懂世事的女人来负责粮草调运的大事是不行的。

紧接着,一群人继xù

对林小夙责难,问题却是揪着洛阳军和北王军动向方面,连带一些揣测,涉及到前线一些物资的配给和备用。

因为前线正遭遇到洛阳军和北王军的双面围困,物资就算是调过去,也无法第一时间运进城。这就需yào

在一些大的城池里进行中转,这也是为了备用,周边城市若是有需yào

,调拨起来也方便。

本来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林小夙已经准bèi

了很多次,但在这么多人相问之下,她还是不能从善如流地回答。

韩健便立在林小夙身后,看她冷汗直冒,便知dào

她还是准bèi

不足。

不过她是一次负责这么大的会议,能坚持到这地步已经不错,这时候要是他不帮忙,可能会令她在人前失态而影响到她将来做事。

“诸位,你们怎么知dào

,叛军下一座攻哪座城?”韩健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韩健说完,当场已经没人再说话,东王出口,他们怎么也要先避忌一下。

“北方州郡先被攻……东王殿下,无错吧?”孙效宁看了看众人,问韩健道。

韩健指了指军事地图,道:“如今我江都之地坚壁清野,靠的是城池稳固来坚守。如此境形,叛军可说畅通无阻,他攻哪座城不是攻?若是明日我江都被困,是否还要将物资调回来?”

韩健的问题也很尖刻,登时在场之人鸦雀无声。(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 音信

孙效宁通过军事上的事来为难林小夙,是欺负女人不懂军事。但其实,他毕竟是文官,所知的军事之事也不过是一知半解,论对江都如今战事的了解,他又怎会及得上韩健?

韩健开口这一反驳,孙效宁也无言以对。这使得原本林小夙的窘况也被化解。

之后调集粮草的会议,更像是林小夙的单方发言,等林小夙把事情安排完,在场一些朝廷洛阳派系的人很不甘心。原本他们准bèi

在这次会议上下林小夙的面子,最后却被韩健给“搅黄”,他们自然想有下次机会,令林小夙彻底下不来台。

等会议散了,人也都离开。林小夙人有些沮丧坐下来,好像还有些缓不过气。

“没事吧?”韩健道,“这些人摆明针对东王府,并非针对你一人,想开些,把事情做好。”

林小夙幽幽道:“他们能针对我,说明我做的不好,我以为准bèi

充分,被他们一问,才知dào

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我要更努力些才是。”

韩健勉强一笑,虽然林小夙能干愿意干对他来说是好事,但韩健也不希望把这个芳华正茂的少女给逼成用心险恶的大娘。很多事,随其自然的好。

“回头,我找人帮你,你也无须太介怀,现在各方军备筹备已很完善,你把自己逼得紧了也无济于事。”韩健临走,嘱咐了一句,却也不知dào

林小夙听进去没有。

韩健没有回东王府,而是直接去找顾唯潘。这几天。顾唯潘一直在负责南王府使节的事,关于南王府在江都城外的驻军,韩健意思是早些让他们撤去,现在杨洛川也回了豫州,只把一万骑兵留在江都城外,说是要帮东王府驻守江都,但韩健现在已经知dào

杨洛川的险恶用心,这些话只是说辞。

“豫州军营那边昨天派人过来,说是讨军粮。”顾唯潘上来便说道。

“军粮?”韩健冷笑道,“真当自己是来助危难的?还要我们管吃管住?要多少?”

顾唯潘道:“这种事。老夫当面便拒绝了。还听他要多少作甚?南王府那边,你是否也派使节过去,再详细谈谈退兵之事?这样一路兵马在南,是江都隐患。”

韩健心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当初他是想借着杨洛川的兵马回来跟女皇争权。现在好了。女皇不辞而别,杨洛川的兵马就成了毒瘤,送也送不走。请更不能请进来。

“他们不走,让他们继xù

呆着,反正也无大碍。”韩健道。

“说的轻巧。”顾唯潘道,“虽然军需调度之事,老夫没有参与,却也知dào

,如今豫州兵马如鲠在喉,南方军需调度如何能轻松?若是北方叛军真杀到我江都城下,豫州反倒是助贼,江都如何镇守?”

韩健心说你话说的才轻巧。现在不是不想送走,是没法送走,除非派出兵马去将这一万骑兵给打退,可这将代表跟南王府彻底撕破脸皮,大敌当前,还要自树敌人,这是何等不智?

“顾太傅,派出使节接洽之事,就交由您老来负责。”韩健道,“如今北方战事紧迫,我没时间去应对豫州兵马之事。”

“嗯。”顾唯潘也是一时情急,说了重话。回过头来,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咄咄逼人,“那老夫酌情办理。还有,豫州使节那边,说是想见见杨二小姐,也被老夫拒绝了。”

韩健点头,对于顾唯潘这次的拒绝,韩健表示了赞同。

使节要见杨苁儿,肯定没好事,说不定是试图说服杨苁儿离开江都呢。既然知dào

了杨洛川的险恶用心,韩健就不打算让杨苁儿再接触到她那险恶的父亲,和她父亲派出来的使节。

韩健正要走,便见到杨秀秀端着茶水进来。

身为魏朝的郡主,到衙门里来当杂役,杨秀秀虽然也顾身份,穿着得体不像是下人,但她还是没有穿红挂绿一身锦衣,却只是普通布料的裙装,韩健乍一看,还以为是普通农家的主妇,仔细看才辨出原来是不可一世的安平郡主。

“东王这么快便要走?不坐下来喝杯茶?”杨秀秀一脸笑容问道。

这笑容在韩健看来很虚假,皮笑肉不笑,像是在讽刺他一般。韩健心说,早做什么去了,我在这坐了半天你也没奉茶,现在要走,你把茶给端来了。

“不必了。郡主事忙,不敢劳烦。”韩健冷声说了一句,倒跟他消遣林小夙时候很像。

在韩健看来,杨秀秀跟林小夙的性格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二人出身不同,一个曾经是凤凰,而一个本身就只是一只草鸡。不过现在凤凰不如草鸡。

本来韩健安排杨秀秀过来当杂役的管事,也只是给她找个工作,不至于太辱没了她也不至于让别人说这是偏帮。当然韩健也有几分想下她面子的意思,让她知dào

世间辛苦,吃白食可耻。

等韩健走出门,突然想到,既然杨秀秀跟林小夙那么像,不如让杨秀秀去帮林小夙?

只是一想,韩健又觉得不妥。说到底,杨秀秀这人还是太强势,他怕林小夙在她面前招架不住,杨秀秀毕竟不是他“自己人”,要是被杨秀秀得势,对东王府也非好事。

……

……

回到东王府,还未到中午。韩健直接去了内院,准bèi

跟顾欣儿和雯儿一起吃午饭。

东王府的规矩,每天晚饭时候需yào

一家人聚集在一起吃,但杨苁儿却是例外,平时在中午,家里人也不齐,各房都是自顾自。

还没到内院,便见到韩松氏从里面出来,韩健心想韩松氏应该是进去跟顾欣儿唠家常。

“健儿,见到你正好,过去正厅那边,你九娘回来了。”韩松氏道。

韩健突然一愣,马上想到韩昭氏是出去寻找女皇下落的,韩昭氏回来,意味着女皇找到了?

“嗯。”韩健点头,随韩松氏往正厅过去。

到正厅里,果然韩昭氏已经回来,身上衣不解带,应该是刚回来不久。正厅里除了韩昭氏,也只有韩崔氏留下,毕竟女皇失踪的消息,在韩健众多姨娘中,也只有韩松氏、韩崔氏和韩昭氏三人知晓。

“九娘安。可是陛下有消息了?”韩健进去之后,先是行礼问安,便直入主题问道。

“嗯。”韩昭氏点头道,“陛下已经入蜀,暂且寻觅不到。”

韩昭氏说出这消息,韩健一叹,而韩松氏和韩崔氏却没有太大反应,韩健猜想韩昭氏回来已经对她二人详细说过。

紧接着,韩昭氏将她这一路上所听所闻详细说了,包括如何找寻女皇的细节。

韩健听了,也基本没脱离他的想像,女皇走的很急,而且去意坚决,一时像是不准bèi

回来。这次女皇入蜀的缘由,不但韩健不清楚,连韩松氏等人也不知。

“……你师傅先行入蜀,有消息,会传回来。”最后韩昭氏说道。

韩健想起法亦,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

当初他在军营里跟女皇最后一次见面,法亦也就在帐外,虽然法亦离开时候曾答yīng

韩健会写信通知他进展,但法亦走之后,便了无音信。倒是韩昭氏能跟法亦联络上,并且通知法亦入蜀。

韩健对法亦是有所“觊觎”的,法亦对他的冷淡,韩健也不知是否跟得知女皇离开的原因有关。韩健回想法亦在江都时候的反应,应该是不知dào

他和女皇最后说了什么,但世事无常,很多事法亦可能是听到一些大概,回头才想明白,或者是,法亦根本已经见过女皇,得知来龙去脉。

“健儿,如今陛下一时不能回。江都局势紧迫,陛下却久不临朝,外面早有风传,你还是要早作安排。否则大战将至人心不稳,战事也会有所不利。”韩松氏提醒韩健道。

韩健点头道:“如今陛下未回,替身也无法当众见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会想办法。”

韩昭氏起身道:“这次我回来,只是回来通知消息,之前道路阻塞,消息无法传回,我已在路上耽搁了时日。这次回去,希望能接到陛下,陛下早日得归,江都之困也可早日化解。”

韩昭氏一回来就要走,韩健有些不舍。

在韩健这些姨娘中,对他最好的就是韩昭氏。韩昭氏是他亲生母亲的侍女,小时候抱他最多,被他“占便宜”也最多。

“九娘,既然回来,就先住几日,再走也不迟。”韩健道。

韩昭氏看着韩健,微微一笑道:“九娘要事在身,不能久留。你就安心当好你的东王,陛下不在,你就是整个魏朝的脊梁,九娘在外也会欣慰。”

说的好像永别一样。韩健听了也不是滋味。

韩昭氏甚至连半个时辰都没停留,便直接离开东王府,为了掩人耳目还是走的后门。

等韩昭氏走了,韩健也有些失望,只身回到内院跟顾欣儿和雯儿吃午饭。

“夫君,回来了?”顾欣儿温情款款,走过来给韩健脱大衣。

韩健见到顾欣儿,一笑,有娇妻在旁,想别的女人总是不好。

“天转暖的快,这么厚的衣服,下午应该是穿不上了。”韩健笑道。(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章 “友好”访问

随着积雪融化,从三月下旬,战事急转直下。

江都坚壁清野的战术,是以防守为根基,准bèi

长时间进行消耗。洛阳军和北王军在攻取洛州之后势头强劲,第一轮的攻势是最猛烈的。不到十天时间,江都以北就有十几座城市失陷,还有几座城市不战而降。

与此同时,以北王军骑兵为首,洛阳军骑兵为辅助,一次大规模的袭扰战也开始。

北王军骑兵常年与鲜卑人作战,也算骁勇,骑兵来无影去无风,一连半个月时间,在江都各地滋扰不少城市,搜掠了不少战争资源。而江都坚守不出的战略,也令这些骑兵无所忌惮,在城外,他们也能掠夺人口,好似土匪一样,很多居民原本以为住在城外可以安生,但最后发xiàn

也不得不进入到城池之内寻求庇护。

随着大批百姓涌入城市,整个江都之地又来的一次迁徙的浪潮。这次不是世家门阀的迁徙,而是普通百姓的迁徙,百姓在城外会受到掠夺,不得不进入到城池内,但城池有一定的负载,这么多百姓进城,一般城市也接纳不下,就算勉强接纳下,在安置上也有困难。

一方面是敌军的不断骚扰,另一方面却是百姓进城需yào

安置。百姓拖家带口整个村落甚至是整个一片区域地搬迁,到了城里面也只能临时搭建房屋来遮风挡雨,条件不好的甚至连茅屋都搭建不起来。而他们的吃喝用度也是问题,他们能搬走的粮食毕竟不多。到了城墙里面,一旦三餐不继,他们就要闹事。

随着城市里人口增多,治安也随之成为大问题。

从三月下旬到四月上旬,东王府所要直接面对的问题,除了叛军不断将滋扰的范围靠近江都城下,再就是各地百姓的流徙。地方上不断对东王府叫苦,希望可以封闭城门,不许百姓再进城增加压力。

但东王府却下令百姓可以进城,原因是韩健也不想放qì

这些江都的百姓。失去民心。

难民进城。城内的物资需求负担加剧,粮食价格再次飙升,其他日用品的价格也不断上涨。东王府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应付这样的问题,但这次问题更加棘手。因为这次是真的没有粮食。而并非跟上次一样是有人囤积居奇。

此时的韩健。也有些焦头烂额。战局不断恶化,近乎每天都有城池失守的消息,地方上负担又重。整个东王府已经入不敷出。

原本可以应付半年的物资,如今正式开战才不过两个多月就已经告罄,而真zhèng

的战事甚至还未开启。这么下去,江都没被攻破,已经自乱阵脚,等着挨宰。

东王府联系召开会议,商量了不少对策,都不可行。筹措物资,成为目前应对困窘的最大问题。

而东王府临时做出的安置措施,是在各城内先以军粮来应对难民的增加,在各城内开设粥场来赈济百姓。这只是暂时缓解了民间的压力,因为粮食一天天减少,新一年的粮食又无法播种,就好像地主家的余粮一般,总是会吃完。

到四月初,韩松氏向韩健提议,可以通过人脉在民间士绅中“借粮”。被韩健否决。

首先是之前向南齐“借粮”已经弄的东王府跟士绅的关系很不友好,现在贸然借粮,只会令士绅以为江都无以为继,生变的可能性很大。

韩健认为,此时江都的存粮尚可坚持一段时间,在战事更加窘迫之前,要先平抑物价,不要带给民间一些不好的消息。

韩松氏毕竟也没办法平息现在江都内的大小事患,只好先听韩健的。

就在此时,上次在江都吃了暗亏的朱同敬,大张旗鼓地又踏过江北,来江都“出使”。

朱同敬这次所行很快,在南齐公告出使的第三天,四月初六,就已经来到江都城下。虽然韩健提前已经接到了南齐的国书,但对于朱同敬的“赶路”,他还是有些吃惊,朱同敬在进入到魏朝国境之后,只用了两天多时间便抵达江都,期间可说是毫无休整,韩健怀疑他干脆就是骑马不停地跑了三十个时辰。

这次朱同敬前来,在出使规格上比上次大了许多,先期进城的只有朱同敬和几名随从,其后而来的,包括副使和随从,还有随行护卫,有二三百人之多。

而江都在接待方面,规格也有提升。毕竟在魏朝内乱扑朔迷离的时候,南齐作为魏朝长久以来最大的敌人,派出使节前来江都,有示好之意,也令民间感觉到可能会令局势往好的方向发展。

四月初九,韩健第一次会见南齐使节,作为两国正式的外交会谈,双方是在江都城东的公馆,也就是在临时朝廷的驻地。

这次会谈朱同敬带的人不多,也有十几人,而且都是南齐叫的上号的官员。这些人中,也并非全都是南齐太后党的,也有谢汝默一党的,从这点上,韩健能觉出南齐这次出使,是以齐朝的名义,而并非像上次一样出自朱同敬和太后党。而谢汝默作为南齐主战派的代表,肯派出使节前来,应该是在某些方面对太后党作出妥协。

外交的会谈,韩健虽没太多经验,但他也应付自如。

朱同敬在外交上很有一套,带的礼物不少,整个会谈就好像是朱同敬在送礼物一样。有送给女皇的,还有送给东王的,还有送给韩健姨娘们的,还有送给韩健新婚夫人的,因为韩健的姨娘和夫人众多,礼物也要送好几次。

韩健面对朱同敬如此的“热情”,只能看作是朱同敬阴险狡诈的一个缩影。反正不涉及两国大事,送多少礼,他也“笑纳”了。

第一次会谈并未有任何结果,朱同敬只是呈递了国书,表示这次来只是普通的“友好访问”。但就是江都不识字的白丁,也知dào

南齐人这次来是别有目的。

因为有上次借粮的事,很多人想,这次南齐派朱同敬来,是否是为接收被换走的城池的?要是南齐把城池接管了回去,是否会派兵来驻守?到时候南齐的兵马是准bèi

援助江都来抵御叛军,还是跟叛军瓜分江都?

民间议论纷纷,自然找不出答案。

会见结束之后,韩健回到东王府,韩松氏和韩崔氏也早就等韩健多时。

“那姓朱的,到底要作何?”韩崔氏怒气冲冲问道。

韩健好整以暇道:“不是朱同敬要作何,是齐人要作何。上次他们来,就提出让我们江都归附,被我拒绝。这次他们来,大抵还是为此事。”

韩松氏和韩崔氏有些震惊,之前她们虽然也料到南齐人可能有非份的提议,但也没料到这提议会这么直接。

上次朱同敬来的时候,江都的战事刚起,还没有到如此紧迫的地步。这次朱同敬来,北王军的骑兵已经多次骚扰到江都城下,时移世易,韩健料想朱同敬也是满载信心而来。

韩松氏问道:“健儿,要是你觉得为难,接待齐朝使节的事,交给顾太傅。你安心打理军务。”

“没事二娘,这些事我能应付。”韩健道,“现在容不得我们直接拒绝,齐朝中,谢汝默一党早就有开战之意,这次趁着我朝内乱,他们更加迫不及待。若是给了他们机会,到时候我们腹背受敌,甚为不妙。”

“那就先拖着……”韩崔氏道,“使节在我江都,不信齐人还敢派兵?”

韩健微微一叹,现在这次朱同敬过来,已经不是简单劝降,而是一种带着威胁性质的出使。

要是江都不答yīng

他的条件,不论他是否离开江都,齐人该出兵还是会出兵。

但韩健料想,南齐出兵的可能性,到目前为止来说,并不大。

主要是江北的战事还在胶着中,虽然江都在坚壁清野的战术之下,显得很狼狈,整个战局也处于被动挨打的地步。但这并不代表江都在这战中没有翻盘的可能。

因为此时,北王军和洛阳军的后方供给压力更大,北王军和洛阳军深入到江都腹地,就意味着后勤补给线更长,被截断粮道的可能性更大。

“现在齐人出兵与否,暂时对我江都不构成影响。”韩健道。

韩崔氏有些不解,韩松氏指了指韩健,道:“听健儿说下去。”

韩健续道:“如今我江都闭城不出,就算是百万大军到来,在我江都之地杀个你死我活,城墙内外也是两个世界。只要我们能保证城池之内平静,那城外再多敌人,我们也可不屑一顾。”

韩健说的轻松,但韩松氏和韩崔氏听的却不轻松。

说是可以置城外不管不问,但敌军真杀过来,日夜滋扰,还要守城应对城内的叛乱,岂是那么容易?

韩健也只是说了一个大致可通的道理,原因是为让韩松氏和韩崔氏放心。

“要是实在不行,上次没有借到的粮食,这次一并借了。”韩健最后说了一句。

韩松氏和韩崔氏都对望一眼,虽然韩健说这话好像很容易,但她们知dào

,要想南齐人肯就范,乖乖借粮,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光是几座城池就能换回粮食?(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一章 真作假时

要跟南齐借粮,韩健知dào

很困难,但再困难的事也要尝试。

四月初十,韩健与朱同敬会面的第二天,韩健便让人请了朱同敬到东王府,说是设宴款待,其实是提借粮之事。

朱同敬这次来东王府与上遭相同,带了人却不多,不过满城上下无人不知朱同敬又进了东王府。

韩健知dào

,有了上次的“教xùn

”,这次朱同敬会聪明很多,不会轻易就范。朱同敬能来,就说明他不怕再被利用一次。

这时候的朱同敬,也想看看韩健到底再能玩出什么花样。

韩健设宴,在规格上也不大,只是一顿普通的家宴,而出席宴席的,也只有韩健和朱同敬二人,算是二人“把酒言欢”一叙旧情。

朱同敬这次过来却不像之前一般高调送礼,而是空手而来。到东王府前,先是投了拜帖,好似很正式的模样,不过他还没等一会,韩健便亲自出来迎了。

“东王向来如此青健,真是可喜可贺。”朱同敬像是在问候,不过韩健听了却像是在骂人。

“彼此彼此。”韩健回了一句。

朱同敬笑容不减,与韩健一同进到东王府正院。东王府院子里,侍卫整齐站了两排,好像是等候检阅的仪仗队,朱同敬看了这架势,先是一笑,再是大阔步往前走,好像不惧这点阵仗。

“朱上师上次来鄙府,所行匆忙。也未带你到处游览一下。”临近进厅,韩健突然说了一句。

朱同敬稍微惊讶,道:“难道今日有幸能一览?”

韩健笑道:“府上女眷太多,不太方便。下次吧。”

一句话说的朱同敬只能尴尬一笑,进到厅里,丫鬟已经把酒菜全都上齐,却都是很普通的菜色,没有油水也没有荤腥,倒好像是素斋一般。

“东王今日宴席真是好生丰盛。”朱同敬看了桌上的酒菜一眼,感慨道。

韩健道:“如今江都正身处战事之中。城中流民太多。东王府需yào

安置。若是招待上有所怠慢,还请朱上师切勿怪责。”

“哪里哪里,有这样一顿安乐茶饭,平生足以。”朱同敬说这话。倒是很庄重肃穆。

韩健心想。要是不知dào

你为人奸诈。还真以为你是个实诚人。

二人坐下,朱同敬摆摆手,其侍从也退到门外等候。韩健要为朱同敬敬酒,朱同敬却推辞道:“东王今日身份不同,怎敢劳烦东王敬酒?还是由在下为东王敬一杯。”

“既是家宴,不必多礼。就当是老友相聚,何况,在下还要谢过朱上师上次帮忙,才令江都脱困。”韩健笑道。

朱同敬这次未再拒绝,任由韩健将酒水填满,却不拿起,目光盯着韩健,一脸似笑非笑模样,好像在等韩健直接进入正题。

“朱上师,请饮下这杯。”韩健笑道。

朱同敬却哈哈一笑,并不提酒杯,道:“东王应该很清楚在下前来江都之目的,身负重任,好比泰山压身,如此境形让我怎能吃的下这杯酒?”

“公事先放一边,我们先叙别情。”韩健笑道。

朱同敬却摆手道:“不必了。东王如此盛情款待,若是在下久留,再如上次一般……嗯嗯,回头外面风传什么话,传到我朝陛下和太后耳中,对在下实在不利。东王有话还是直说为是。”

“既然朱上师如此着急,那在下便直言。”韩健也放下酒杯,正色道,“在下请朱上师过来,是想商议借粮之事。”

朱同敬脸色稍微一变,好像是第一次听到这等事,也好像在思索可行性。装模作样的神态很明显。

“借粮?”朱同敬一诧,“江都之地富裕,如今更是筹措到军粮,还需yào

外借?”

韩健笑道:“朱上师说错了,江都相比于江南鱼米之乡,不过只是弹丸之地穷乡僻壤。如今战事胶着,长久下去江都怎消耗的起,这次朱上师前来,便冒昧借粮,还是想借两国之友好,解江都之困。”

“如此也是。既然缺,就要借。”朱同敬点头道,“不过,借归借,可是有抵押?”

“十座城池如何?”韩健问道。

朱同敬笑道:“东王也言,我江南富庶,地广人多,何愁没有城池?何况你江都的百姓,心总是向着东王府,就算东王将城池割让给我朝,你百姓迁徙回江都,不是留给我朝十座空城?”

韩健听这话,便知dào

朱同敬是有备而来。

此时的朱同敬,应该很清楚江都的窘况,因为坚壁清野的战术,令这场战事,注定成为消耗战,谁能消耗到最后,谁就是赢家。朱同敬正是看出江都耗不起,才会坐地起价,等着韩健请他来提条件。

“那朱上师认为,怎样的质押,才会换得齐朝的支援?”韩健道。

朱同敬起身,来回踱步,像是在思索这问题。不过他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冷冷一笑,摇摇头道:“任何质押,都换不得我朝的粮食和兵马。除非……呵呵,东王应该清楚在下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吧?”

韩健自然知dào

,朱同敬说的是归附的事。

“明白,自然明白,可有些事,在下也不好做主啊!”韩健突然叹道。

朱同敬走上前,双手按在桌上,言辞激烈道:“东王要做何事,做不了主?东王归附了我齐朝,所拥有的权力比今日只多不少,我朱某人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若是有违,我朱某人不得好死!”

韩健笑道:“朱上师说的哪里话,你将来是百年归老,抑或惨遭横祸,与在下何干?其实朱上师的提议,在在下看来也颇为受用,毕竟归附了齐朝,有齐朝百万雄师在后坐镇,江都之地可保无虞,将来齐朝平定天下,在下还是不世之功臣。”

朱同敬微微蹙眉,他听这话很耳熟,似乎是曾经他说给韩健听的那些。

“那东王不答yīng

,是说……不识时务?”朱同敬很不客气问了一句。

他也有些迷惑,韩健说这些,明显是有下文的。

“朱上师莫忘了,在下之上,还有陛下。陛下如今在江都,你叫我如何答yīng

?”韩健笑道。

朱同敬脸上凄惨一笑,这笑容中隐含了很多东西。就好像在说,你要弑君,还不是随时随刻都能解决的事?

“东王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朱同敬道。

韩健无奈摇摇头道:“可问题是,我朝陛下并不在江都,在下有心依附,却也无济于事。”

“东王所言……在下怎的听不明白。贵朝陛下……不在江都?”朱同敬脸上颇为惊讶,这惊讶也不是伪装出来的。惊讶中还带着几分不屑和轻蔑,好像是被人骗了一般,一副难以置信。

“实不相瞒,我朝陛下已经失踪多日,遍处无寻,为了不令朝廷上下担忧,此事才未发。”韩健实话实说道。

朱同敬冷笑道:“东王切莫开这等玩笑!贵朝陛下如今好端端……在养病,怎就是突然失踪?要拒绝在下,也不用开这等玩笑,东王不同意也罢,将来兵戎相见,战场上见高低!”

“朱上师何必如此动气?且听在下慢慢道来。”韩健一副天塌下来当被子盖的淡定口吻说道。

朱同敬怒不可遏,本来要走,但心说东王既然说这些,不听听他怎么说有些可惜。虽然可能有被利用的风险,但以他的深谋远虑,也竟然察觉不到其中有什么阴谋。越是这样,他越是心痒难耐,很想看看韩健的阴谋藏的到底多深。

在朱同敬看来,女皇是绝对不会“失踪”的。女皇之所以称病不露面,完全是因为东王在回江都之前,已经通过武装政变囚禁了女皇,东王准bèi

挟天子令诸侯,把女皇当作底牌,也是不会动手杀人的。就好像杨余囚禁女皇的道理一样,在时机尚未成熟之前,要弑君就等于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是为不智。

朱同敬在韩健相相劝之下坐下来,心中余怒未消。

韩健重新坐下,道:“在在下带兵从豫州回来之际,我朝陛下曾亲临军营之中,对在下交待一番,试图让在下回城,被在下拒绝。之后陛下便留书出走,说是要去找寻蓬莱仙岛,至于真伪,在下实在不好判断,这些日子以来,在下的授业恩师以及九姨娘,都在外找寻。”

朱同敬本来是绝对不信,这时候也将信将疑了。

南齐在江都布满了眼线,可说是东王府的一举一动也在其监视之下。

之前法亦和韩昭氏的行动,瞒过了江都朝廷的那些人,却没有瞒过南齐的眼线。之前南齐的情报系统经过多番分析,也没搞懂法亦和韩昭氏为何会在战事紧迫时离开江都,并且动用东王府的情报系统,好像在寻找什么人。现在听韩健这一说,倒真好像在找寻魏朝的女皇。

“东王……莫开玩笑。”这次朱同敬的回话谨慎了许多,话语中还有试探之意。

“朱上师不信?那现在在下就带朱上师前去我朝陛下寝宫,一探究竟?”韩健起身,一副不怕你去试探的神色。(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二章 求证真伪

朱同敬来之前就在提防韩健的阴谋诡计,有了上次的教xùn

,他自信这次可以从容应对,不会跟着韩健的节奏走。

但现在涉及到魏朝女皇是否在江都这么重大的问题,要是他不去求证,感觉自己好像没完成一个外交家的使命一般。

“东王,你真的肯带在下去见你朝陛下?”朱同敬谨慎问道。

韩健道:“都说了我朝陛下不在江都,如今在陛下寝宫的,不过是个替身。朱上师不信的话,现在就与我前去一观,求证便是。”

“好。”朱同敬思来想去,想不出会有什么被韩健利用的地方。

就算他知dào

魏朝女皇不在,他也并未准bèi

大张旗鼓去公告天下,江都毕竟还是东王府的江都,女皇在与不在,其实区别就在于东王府是否能挟天子以令诸侯,江都的覆灭在南齐看来并非是好事。

酒宴刚开始,二人都没有吃的打算。韩健直接带朱同敬出门,乘轿子往城东公馆的方向而去。

路上,朱同敬心中也在揣测这件事到底是否为真。他心想,要真如东王所言那般,女皇不在江都,女皇会去寻找什么“蓬莱仙岛”?

朱同敬对韩健的话也是相信几分,不信几分,将信将疑。因为之前的调查所得,法亦和韩昭氏都是在长江附近寻人,而未涉及到山东一代。而此时山东以南的大部分地区,都在战火所笼罩中。就算找寻也很复杂。

不多久,韩健便带朱同敬到了城东的公馆。

二人到来,韩健亲自带朱同敬到女皇寝宫外,这时候顾唯潘心急火燎过来,他是在得知韩健带着南齐使节到来拜见女皇,情急之下匆忙来阻拦。

“顾太傅。”韩家笑着行礼。

朱同敬打量了顾唯潘一眼,这几天他跟顾唯潘也多有接触,知dào

顾唯潘是什么人。顾唯潘现在是名义上魏朝的国相,而且还是东王韩健的岳父,在朝中地位尊崇。

顾唯潘“巧合出现”。在朱同敬看来就是做戏了。他在揣测韩健这么做的用意。

“你作何?”顾唯潘过来。直接走到韩健身边,低声问询道。

“我来带使节参见陛下,难道不可?”韩健笑道。

“陛下抱恙在身,不能见人。你还带使节来?”顾唯潘见韩健有意张扬着说。有些心急道。他毕竟是朝中唯一一个知dào

女皇失踪消息的人。他自然不想这么机密的内情被外国的使节所知晓。

“没事。隔着屏风与陛下一见,应无大碍。”韩健笑道。

顾唯潘听这么说,感觉可能是韩健的“阴谋诡计”。他也是知dào

韩健借粮之事的。上次韩健就好好把朱同敬利用了一把,令他也十分佩服,觉得后生可畏。这次带朱同敬来,他以为韩健是要故技重施,让女皇替身隔着屏风说几句,糊弄朱同敬一下,事情也就算完。

在他看来,上次的事韩健能将他和林恪这样的老臣糊弄过去,朱同敬只见过女皇一面,自然也无法分辨真伪。

顾唯潘点头,不再干涉韩健所作,自行出了寝宫院子。

“请吧。”目送顾唯潘离开,韩健对朱同敬作出请的手势。

朱同敬冷笑一声,似乎是看穿了韩健的阴谋。心想,你不会是把真的女皇藏着,留个空的寝宫让我进去看,以瞒过我?

朱同敬心中对魏朝女皇失踪之事更加怀疑,脚下不停,随韩健一同到女皇寝宫外。

却见不少侍卫和婢女将人拦下,不许人入内。

“本王要见陛下,也不行?”韩健冷声道。

“东王殿下赎罪……郡王妃……”

“是郡王妃大还是本王大?”韩健怒喝道。

婢女自然不敢再阻拦,而侍卫本身都是东王府的侍卫,别人他们需yào

阻拦,东王来了他们无须设卡。

韩健示意让人退下,带朱同敬一同进到门里。朱同敬心说花样还不少,倒要看看内有什么乾坤。

到里面,便听慌乱的声音,像是有人惊慌失措打翻了东西。

“何人!”声音与女皇有几分相似,朱同敬一听,还真以为是女皇在里面。

朱同敬毕竟是国使,来敌国女皇寝宫这么私下的地方,没有女皇的准允属于大不敬,就算他是使节也不行。这种事最轻也是外交纠纷,魏朝人把他杀了也是名正言顺。

朱同敬心里一慌,心想,难道这就是东王的诡计?假意说女皇不在,诱骗我来,然后给我安个罪名再跟我“借粮”。

却见韩健更不敬地走到内室的屏风前,一把将屏风给掀翻。

这下,朱同敬眼睛都挪不开了,他要赶紧求证韩健所言到底是否为真。

只见里面很宽大的“龙床”上,正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这女子坐在那,用被子盖着自己的前胸,而脖颈也是漏出来的,好像是没穿衣服。而床榻边上,则有打翻的果盘,刚才应该是此女子要拿果盘里的水果吃,听到外面有动静,不小心将果盘打翻。

里面光线虽然有些暗,不过朱同敬眼睛很尖,他马上察觉这根本并非是他在洛阳皇宫见到的那个语气高傲咄咄逼人的魏朝女皇,而不知是何人。

“尔……尔乃何人!”女子说话,瞪的是走进去的韩健。

韩健回到江都之后,进到女皇寝宫内只有一次,还是跟顾唯潘和林恪一同进来,隔着屏风,韩健也未曾见过女皇替身的阵容。而女皇的替身也并不认识韩健。

“臣……乃是东王,特来带齐朝使节,见过陛下……”韩健立在床榻前躬身行礼,语气却是傲慢不敬。

尽管提审经过提点,已经知dào

如何应对一些突发状况,但唯独没有对她如何应对东王有所指点。一时间提审坐在床榻上,不知如何应对。

“不打搅陛下休息,臣告退。”韩健躬身行礼,将退出时,将屏风扶起来,然后了外厅。

此时朱同敬已经目瞪口呆,一个女子娇滴滴坐在床榻上还没穿衣服,居然有男人直接闯入进去,如此香艳令他不知如何反应。这毕竟不是青楼楚馆,而是魏朝女皇的寝宫。

“朱上师,到外面说话。”韩健再次作出请的手势。

朱同敬无奈点点头,这种事他要怀疑,可以继xù

保持怀疑。不过他自己心里也打鼓,这要是真的呢?魏朝女皇不在江都,那江都现如今做主的,不就是东王?

再想想,现在的确江都上下都是东王在做主,似乎女皇在不在关系也不大。

朱同敬带着疑惑跟韩健出门。韩健示意他到偏厅说话。

城东公馆的偏厅,本来是调拨给临时朝廷,现在韩健也只是拿来借用一些。在进去之前,韩健让侍卫在外守着,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朱上师这次可是信了?”韩健一进去,便道。

“看一个假的,如何确定真的不在?”朱同敬神色已经恢复过来,镇定自若准bèi

跟韩健周旋。

他心里明白了,韩健是想让他相信那是假的,他只要不松口,一切就等于没发生过。那韩健的阴谋肯定不会得逞。

韩健一笑道:“朱上师信与不信,无关紧要了。”

“东王此话何意?”朱同敬心里不解韩健这么做的用意,但他还是保持了足够的镇定。

韩健道:“我只是想告sù

朱上师,若是境况再继xù

恶化下去,或者齐朝浑水摸鱼,想趁着我们魏朝内乱而出兵白捡便宜,那我会直接上表朝廷,投靠叛逆之臣。

届时,江都之困不战自解。到时候的魏朝,除了皇帝变了,其他将与一年前的魏朝无异。”

朱同敬听到韩健这话,沉默不言,韩健所说,的确是事实。

现在洛阳军和北王军之所以来攻打江都,是因为江都不奉杨余为新主,而是拥立旧主要征讨叛逆。便是朱同敬,也知dào

现如今江都之所以固守不出,是因为杨余和杨科本身对平定江都力不从心,因为他们也害pà

南齐或者鲜卑,甚至是西王和北王坐收渔利,更有甚者,他们自己内部对权力也有争锋,谁都不想令别人白捡便宜。

这时候,只要江都上表效忠,战事将自解,到时候江都以北,仍旧是洛阳为朝廷,四王各自为政。而经过这一战,原本魏朝最薄弱的江都防线,却因为韩健这个东王执掌大权,而变得稳固。这样一场战事下来,最得益的便是东王,因为他在战事中笼络了人心,获得了威望。

女皇在,韩健还要弑君,若是女皇干脆就不在江都,那韩健仅需yào

做的,是事后将原本朝廷派系的那些人杀掉或者驱赶,或者干脆交给洛阳来处置。韩健虽然会落得骂名,但怎么也不会比篡权的杨余更甚。

权力面前,信仰无关紧要。谁当政谁就是皇帝,谁就是真命天子,而本身杨余也是皇室中人,甚至比女皇当政更有说服力。

“东王告sù

在下这些,不是仅仅为了相告这么简单吧?”朱同敬冷笑道。

韩健一笑道:“在下就是想跟朱上师借粮,来化解眼前危机。若是无法化解,那在下,也只能走自己所不愿走的那一步,到时候,魏朝的内患将平息。这恐怕不是齐朝所愿意见到的结果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三章 胁迫借粮

原本是朱同敬过来胁迫韩健,现在突然变成韩健来胁迫朱同敬了。

江北的局势恶化,是齐朝最希望看到的结果,只有江北魏朝内部斗的不可开交,齐朝才会坐收渔利。朱同敬一来二去总是在江都和金陵之间奔走,也是通过外交手段,激化魏朝内部的矛盾,让洛阳的杨余以为齐朝始终承认的是江都的朝廷。

但现在韩健所说,只要他愿意,这场战事随时都可以中止。北方马上可以恢复到之前的状况,四王与洛阳分立,而且因为地方四王的势力各有增长,实jì

上洛阳朝廷的中枢作用已经在削弱,对于南齐来说更非好事。

“东王此话,是要威胁在下?”朱同敬沉声道。

“是威胁又如何?”韩健道,“今日我便在这里撂下这句话,要是一个月之内,江都得不到齐朝的粮草支援,那江都就上表洛阳,表示臣服,这场战事便可不战自解。如今我朝陛下并非身在江都,倒省了我不少事。”

朱同敬喝道:“洛阳的贼臣,会接纳你东王?”

“接纳与不接纳,并非是过往一些细小的过节所能决定。如今魏朝名正言顺的太子,还被你们所扣押,若是朱上师对洛阳伪朝廷有所怀疑,那便只管回去,等着看好了。”

朱同敬心中十分恼火,却也是无计可施。

现在摆明了韩健就是来威胁他,告sù

他。你们不借粮,我就投降。投降以后看你们南齐怎么办?

想坐山观虎斗,前提先拿好处过来,否则这场戏只会以皆大没趣的方式结束,南齐一点便宜都捞不到。

“朱上师,还有什么话说?”韩健道。

朱同敬长叹口气,他自然不想这么快就妥协,他觉得自己应该有办法来化解。

最后,朱同敬微微摇头道:“在下要先回去,商量过再回东王。”

“那就请。”韩健一副毫不客气的态度说道。

朱同敬脸色阴沉不定。最后满脸怒气地离开偏厅。

不用韩健在后陪同。他也认得进来的路,径直出门,好像去了再也不回来一样。

韩健看着这背影,知dào

朱同敬这次也是失策。

韩健料想。南齐对于如今北方的形势变化不可能没有所洞悉。这次朱同敬来的目的。说是来劝降,更多的目的是为了激化江都和洛阳的矛盾。也就是说,南齐也怕江都突然上表洛阳臣服。到时南齐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好都捞不着。

只是不管是南齐人,还是朱同敬,都没想过韩健居然会拿这种事来要挟南齐,而且会让朱同敬知dào

如今魏朝女皇不在江都的消息。

这消息传出去,北方也许会马上大乱,但更多的可能,是趋向稳定。

魏朝女皇离开,代表其放下权力的争斗,这就令北方最不安定的因素消除,杨余登基也可看作是女皇的“禅位”,魏朝会重新趋于稳定。

……

……

韩健回到东王府,韩松氏和韩崔氏正在焦急等他回来,见到韩健,二人都迎上前。

“健儿,你可是带了姓朱的去见陛下?”一上来,韩崔氏便心急火燎上前像是在质问韩健。

“二娘和三娘都知dào

了?”韩健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道。

“这么大的事,我们怎可能不知?”韩崔氏怒道,“你不是说要在府上宴请齐人,怎就跑到陛下寝宫去了?”

韩健坐下,抬头看了一眼,道:“二娘,三娘,能否听我说完,再来埋怨我?”

韩松氏这时候倒也能沉得住气,不像韩崔氏那么着急。韩崔氏还想说什么,被韩松氏拉了一把,韩崔氏不耐烦道:“你说。”

“二娘,三娘,现在我们江都最缺什么?”

韩松氏和韩崔氏都是一愣,江都缺什么?缺的东西还不少,最缺的……一时也想不起来到底什么是关键。

“在你们眼中,最缺的应该是个皇帝。”韩健替二人回答道。

韩松氏问道:“健儿,你这是何意?”

韩健道:“在我看来,如今江都最缺的是物资,最不缺的反而是皇帝。现在我们要兵有兵,要武器有武器,唯独粮食一再紧缺,只要把粮食凑齐,我们就能长期应战,洛阳的贼逆想拿下我们江都,那是痴人说梦。”

韩松氏想了想,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这跟你带齐人去见陛下有何关系?”

韩健当下把如今江北和江南的形势分析了一下,包括如今江北的乱局,还有南齐人的心态。

在韩健看来,南齐人其实并非不想动武,谢汝默早就有开战之意,但这违背了南齐应该隔岸观火的态度。这次南齐使节中,同样有谢汝默的人,说明谢汝默的态度也在转化,在魏朝内乱面前,南齐人似乎想消除成见,准bèi

一心对外。

韩健带朱同敬去见女皇,告sù

朱同敬女皇不在,就是要告sù

南齐人,要是南齐人不花点代价,那他们所希望看到的情况将不会出现。要么齐朝马上出兵,要么就等魏朝内部平和一无所获。

听完韩健的分析,韩松氏和韩崔氏都不再像之前那么着急。

“健儿,你这么一说,好像……挺有道理。”韩崔氏想了想,一笑道,“看来是三娘错怪了你。二姐,你怎么看?”

韩松氏微微摇头道:“我只怕健儿这么做,会逼得齐人出兵,到时我们江都会腹背受敌。若是齐人真的不肯借粮,难道我们真要上表洛阳,臣服于贼逆?”

“二娘你放心,话我也只是这么说,为的是能换来粮食,至于投靠贼逆,这种事我是做不出来的,日子再苦,我们也能坚持下去,最后大不了是鱼死网破。”韩健道。

“嗯。”韩松氏笑着点头。

韩崔氏赞道:“还是健儿有志气。”

韩健再道:“我相信齐人不会擅自出兵。要是能出兵,他们也不会要等到现在,在我魏朝内乱开始之时,他们早就出兵了。现在只是运一点粮食过来,就能令我魏朝内乱不休,对他们来说也并非亏本的买卖。朱同敬再狡诈,他也能分析利弊。”(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主动权

跟韩健见面之后,朱同敬便在驿馆之内闭门谢客,不见任何人,就连顾唯潘派人过去跟他接洽,也被拒绝。在外人看来,朱同敬的表现很反常,韩健却能意识到,此时的朱同敬应该是在征求南齐人的意见,在没得到南齐朝廷准确答复之前,他不会就借粮之事作出任何的表态。

北方的战事在此时再次进入相对和缓的状态,洛阳军和北王军在经过初期的猛攻之后,拿下一些不痛不痒的城池,却也对墙高城神的大城望而兴叹。任何一座城池,都不是一朝一夕能攻陷的,而东王府这面从开始就制定了坚守的战略,不管城外兵马多么的嚣张挑衅,就是闭门谢战,令洛阳军和北王军也无良策。

到此时,暗中却是展开了一场舆论战。

民间之中,不断有风闻传出,涉及到杨余天子是位是否合理合法的问题。

在一些人看来,杨余是先皇嫡子,拥有正统的皇室血脉,他要登基也无可厚非。但问题就是杨余登基的方式太过极端,是“篡位”,却未杀死女皇,而且还令女皇到了江都要重夺帝位,视他为叛逆。

杨余想方设法要笼络人心,先是在洛阳城拉拢一些原本不起眼的贵族,将原本旧贵族的田地分下去,收买人心,之后又开科举,想通过读书人的口,来巩固自己的帝位。但洛阳新开的科举,应试者却寥寥无几,读书人在这时候似乎都心向着江都的“正统朝廷”。而对杨余的伪朝廷不屑一顾。

到四月中,洛阳军和北王军却突然加剧了对江都之地的掠夺,而且派出大量的骑兵骚扰一些城池的补给线,令东王府一方损失惨重。到这时,江都各地流民失所,苦不堪言。就算是前期进城的百姓,也都面临着饥寒交迫的状况,城中不断发生疫病,死者众多。

韩健愈发迫切得到外来的支援,但这时候。朱同敬仍旧闭门谢客。韩健甚至怀疑朱同敬已经离开了江都。

韩健对朱同敬作出的限期是一个月,但他也不会等一个月,既然朱同敬不出来,他便亲自登门去找。竟然也被南齐的侍从拒绝入内。

韩健在驿馆之外。令侍卫将整个驿馆给包围了起来。不许内里的人进出。一下子令氛围紧张起来,而韩健则悠闲在驿馆对面的茶铺坐下,等朱同敬出来。要是朱同敬不出。那就代表朱同敬确实已经离开江都,而且是私逃,那就代表,南齐不日即将出兵,否则朱同敬没有逃走的道理。

韩健坐下刚不久,朱同敬便独身一人从驿馆出来,被东王府的侍卫给拦下。韩健派人过去一说,朱同敬才得出来,往茶铺这面走过来,上了二楼,也就只有他二人。

“东王不是公事繁忙,怎有闲工夫出来饮茶?”朱同敬先是行礼,而后带着几分轻松的口吻说道。

韩健观朱同敬,还是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朱同敬在男人之中,也算是小白脸中的小白脸,他跟南齐太后的一些“隐情”,可说是天下皆知,唯独这位当事人却能在南齐官场上如鱼得水,就算是谢汝默,也没法奈何他。

韩健道:“朱上师多日不出门,在下以为你已经回了齐朝。寻不到人,也只好上门求见。不得见,也只好用点小的手段。”

朱同敬笑道:“东王就如此肯定在下会出来?”

“你是否出来我不敢肯定,但我肯定的是,我喝完这杯茶你不出来,我便强行要进去了。到时脸面上不好kàn

,就并非我的本意。”韩健回敬一句道。

朱同敬尴尬一笑,他明白韩健的意思,既然韩健来了,就一定要见到他人,把驿馆包围起来再在外等候,而已是为了警告他让他出来,他出来见便是识相,不出来见那就不能怪韩健不客气。

“东王前来,应该是为借粮之事?”朱同敬坐下来,自己倒了杯茶,问道。

“朱上师既然明白我的来意,那我们就开门见山,贵朝是否愿意借粮?”韩健道。

朱同敬看了眼窗外,有些想要转移话题的意思,但被韩健紧盯着,他也知dào

回避不是办法。

“东王见谅,在下回信给我朝陛下和太后,如今尚未得到答复。”朱同敬镇定自若,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说道。

“明白。”韩健直接起身道,“那朱上师今日就请动身回齐朝,我们日后沙场再见!”

说完,韩健径直往楼下走,令朱同敬也颇为难堪。他没想到韩健竟然这么不好说话,他本来认为,虽然他是被胁迫的,但说到底,借粮的主动权在他,在谈判桌上,谁占据主动权谁便占据话语权,他可以利用这主动权来交换不少对齐朝有利的条件。

但韩健明显深知这些道理,来了就是一副不讲理的模样,先是把他逼出来说话,一言不合,便要离开,完全是不给商量的余地。

虽然明知dào

韩健是有意,朱同敬还是不得不起身挽留。

“东王何必如此急着离去?也许这一两日,我朝的信使便会带回消息?”朱同敬道,“不是离约定的期限还有一段时间?”

韩健脚步不停,道:“朱上师贵人事忙,江都之地,无法再做挽留。朱上师还是请回吧,从今日起,东王府不再对朱上师有所招待。”

说完,韩健直接下楼去,令朱同敬立在当场。

怒从心起,朱同敬捏起茶杯便摔在地上,却也无济于事。

……

……

韩健回到东王府,便开始撰写他的效忠书,而效忠的对象便是他眼中的叛逆杨余。

虽然是摆姿态,但也要把姿态摆的很足。没人看也要把戏演好。

便在韩健将一封连他自己都觉得很蹩脚的表文写了一半的时候,外面有侍卫进来通报,说是朱同敬在东王府前求见。

“让朱上师到书房这面来见。”韩健说着,手上的笔不停,继xù

写。

不多久,脚步声传来,朱同敬在侍卫的引领下到了书房。很快,朱同敬步行进到里面来。

“朱上师,这是来作别?”韩健拿着笔,抬头看了朱同敬一眼。问道。

朱同敬立在门口。瞅了眼韩健和韩健手上的笔,一笑道:“刚才在下得到我朝使节的消息,我朝陛下和太后,已经派信使来。借粮之事。有消息了。”

韩健皱眉道:“朱上师莫非开玩笑?刚才没消息。这么快便有消息了?”

“信使在路上耽搁了两天。这才把信函送来,东王又何必心急呢?”朱同敬说着,往前走了两步。却又停下,往四周看了看,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朱同敬察觉这书房有异,但他明显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

韩健道:“那贵朝,是否肯借粮与江都,令我江都渡过难关?”

“这个……借粮是可以,不过不能称之为借,有借便要有还,我朝运过粮食之后,未准bèi

让江都来交还。”朱同敬想不出哪里不对,便正色对韩健说道。

“那朱上师的意思,是只能被卖?”韩健冷声道。

“待价而沽,不过却不是真金白银来买,而是……”

韩健抬手阻止了朱同敬的话,道:“朱上师可以不用说了。朱上师的话,与东王府的提议相违背,可以不用再谈了。我们是准bèi

借粮,有借有还,人情可以记下。若是买卖,什么待价而沽,那大可不必,江都就算有你们想要的东西,也不准bèi

拿来交换。一纸上表,便可换来江都太平,何必还要损害江都利益来跟贵朝来做交换?”

说着,韩健低下头,继xù

写他的表文。

朱同敬也是恼怒异常,却还是不能发作。他已经感觉出,韩健是跟他较上劲了,他完全可以转身离开,到时候他想看看韩健是否真的会去上表效忠杨余。但他现在却又骑虎难下。

这要是换在十几天前,他还没去请示南齐太后之前,他不答yīng

就不答yīng

,走了也无妨。但现在他已经得到南齐的国书,随时都可以跟东王府来签订合约,现在他走,岂非没完成任务?回去之后,他就要因为渎职而被查办,可能连太后都保不住他,谢汝默定会就此大做文章。

朱同敬心里暗骂,好你个东王,先给我设陷阱,让我去看你们的女皇到底在不在,惹起我好奇心,又逼我答yīng

你的条件。现在却令我连条件都提不出,非要如此答yīng

你不成?

“东王这是有紧急公文要处置?那在下……不如先到外面去等候。”

“不用了。送客。”韩健喝一声,门外的侍卫已经进来,意思是要送朱同敬出门。

朱同敬咬了咬牙,真想上去跟韩健拼命,却又知dào

这样也是徒劳无益。作为一个使节,应有的风范还是需yào

保持的。

“且慢,在下还有一句话对东王说,说完再走不迟。”朱同敬道。

韩健重新抬头,挥手示意让侍卫离开。

侍卫退下之后,朱同敬道:“东王如此咄咄逼人,实在无法显现合zuò

之诚意。”

“这就是你说的一句话?”韩健皱眉道。

“在下这句话,是想问东王一句,东王就准bèi

这么白借我齐朝粮食?那我借一担米来,是否也算完成使命?”

“那你就只管借一担来,看看东王府是否会收!”

朱同敬再一笑道:“东王何必如此动怒?其实要借粮不难,但也要在下回去有个交待,要是什么条件都没有,光是拿出这粮食来,在下回去也无法交差。若是条件太多,东王必然也不答yīng

。那何不就由东王你来提,若是在下觉得合适,便答yīng

如何?”

等朱同敬把话说都这份上,已经是韩健索要追求的结果。

要是完全白借,南齐那边也是不会答yīng

的,有些条件,是要开,但不能由南齐人来开,因为那将意味着狮子大开口。

“五十万担粮食,换取两国通商,商道通畅。”韩健道。

朱同敬苦笑道:“东王,你这不是开玩笑么?商道通常,两国各有利益,这岂能算是条件?起码……要有一两座城池吧?”

韩健冷笑道:“城池乃是我江都的根基,岂会拿来作为条件?”

朱同敬叹口气,心里却把韩健的祖宗骂了个遍。之前跟他借粮,还说要拿十几座城池来交换,那时候主动权在他他还说不稀罕,现在他只开头提几座城池,韩健都直接拒绝他,这条件反差也太大了。

粮食是自己的,本来是自己想借就借,但现在却是要求着人家来借。这种滋味令朱同敬很不好受。

“东王要不……再加点条件?”朱同敬只好再退而求其次,用试探的口风道。

韩健道:“除了城池之外,其他的条件可以谈,唯独城池,不能谈。要是朱上师觉得不合适,那就不用谈。”

朱同敬稍微沉默了一下,道:“那就这样,两国修好,东王要代表魏朝朝廷作出承诺,江都不得臣服于洛阳。而若是江都有困难,我齐朝当派兵援助,江都也不得阻拦,如何?”

韩健听到这条件,也考lǜ

了一下。

朱同敬的意思,南齐借粮可以,也不用江都来还,就当是无偿援助。但条件就是,要是江都真顶不住洛阳和北王府的双重压力,必须要向南齐来求援,还要引南齐的兵马来江都解困,这就跟丧权辱国差不多了。

“送客。”韩健再道。

“东王,你这……太霸道了一些吧?”朱同敬看侍卫已经上来要架他走,也不再顾身份,嚷嚷道,“这么低的条件,居然还不答yīng

,你到底要我们齐朝如何?难道就是拱手送上粮食,令我百姓受苦?”

韩健道:“若是朱上师觉得困难,也没说一定要朱上师答yīng

。在下已经准bèi

上表朝廷,当新朝廷的顺民,如此一来,你们齐朝省了粮食,也不用朱上师你为难,岂不是两全其美?”

朱同敬心中暗骂,两全其美你娘!嘴上却道:“好。既然如此,东王,我最后开一个条件,你要是不答yīng

,今日我就是一头撞死在这,也不准bèi

回金陵了!”

韩健看朱同敬一眼,知dào

自己这次是把这个阴险小人给逼上绝路了。

“朱上师那就直说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 博弈(上)

朱同敬大袖一撸,像是市井谈买卖一般粗狂道:“在下这条件,绝不复杂。既然东王你说贵朝皇帝不在江都,那东王就以天子的名义,发布告文,承认太子的嗣位身份。到时,两国再签订互不侵犯之盟约,粮食我便可以替我朝陛下做主,借出来了!”

朱同敬态度十分坚决,好像在对韩健说,你不答yīng

我就撞死在这,反正回去也无法交差。

韩健心中盘算了一下,朱同敬所提的条件,无非是再次肯定杨曦继承人的身份,这对如今的东王府来说无丝毫损失,杨曦现在身在金陵被质押,而女皇也不在江都,就算是承认了杨曦能继位,齐朝也不会把人送回来。

至于两国盟约,是必须要签的。韩健心想,这似乎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韩健又能感觉到,朱同敬说这话是别有目的。南齐似乎想就杨曦储君的身份来大做文章。

“那好。”韩健起身道,“就请朱上师移步,我们详谈盟约细节。”

朱同敬稍微松口气,他自问也算经lì

惯了场面,今日却差点栽在韩健手上,令他自己也觉得好像是死里逃生一般。

这次他回到金陵,怎么也是交不了差的。东王府一旦上表洛阳,将代表北方战事就此暂缓,齐朝彻底捞不到便宜,齐朝等了几代人要平定北方,眼看机会在眼前却功亏一篑,连朱同敬也无法原谅自己。

朱同敬随韩健一同到了城东公馆朝廷衙门的临时驻地,在两朝官员在场的情况下。似模似样将两国友好协定给签约,同时齐朝也答yīng

借粮出来,会从水路运到江都来。

等谈完盟约之事,朱同敬带着几分恼火回到了驿馆。这次他算是彻底栽了个跟头,等于把粮食借出去,没换得任何实质性的好处,本来他还信誓旦旦对齐朝太后保证,至少能换回五座城池。

“上师,可是事情都谈妥了?”

朱同敬一回到驿馆,便有一名男装的“公子”走出来。开口问道。

朱同敬见人此人。神情也马上变得恭敬,这“公子”,近乎是每次他的出使都会随在他左右,名义上他是正使。而此人为随从。但实jì

上此人却是主。而他是仆。

“回长公主。事情……是都谈好了,可惜……差强人意……还请长公主降罪!”朱同敬说话时候也有些惋惜和自责,毕竟韩健的手段超出了他所想象。

南齐的长公主。名萧旃,册封为永丹公主,其除了是南齐先帝的长女,也是如今齐朝何太后的长女。而其本身行走于天下,游历甚多,如今已经十九岁。

在一年前朱同敬出使洛阳时,萧旃便随从朱同敬一起进洛阳,并且在洛阳皇宫中比剑中为小北王杨科所伤。自此之后,萧旃变得更加成熟,做事果决不输于男子,有时候其高瞻远瞩令朱同敬也十分敬服。

“上师何必自责?”萧旃道,“江都毕竟乃魏朝最后之根基,就算魏朝皇帝不在,东王也会全力稳固江都,不会令新帝和北王有机可趁。我们这些年来粮食多有富余,与其留在粮仓霉烂,不如借出,给魏朝人内斗。上师只是完成母后之所托,何罪之有?”

朱同敬心中有几分感激,萧旃虽然是他名义上的主人,但他对这个长公主却是时分敬重。在他看来,这个长公主甚至比魏朝的女皇更有能力来做齐朝的主人,只是先帝将帝位传给了小皇帝,而不像魏朝一般,将帝位传给一名女子。

说到底,是南齐的皇室没有这般魄力拥立萧旃,而非萧旃不能胜任。

被萧旃如此一说,朱同敬心中总算好过一些。

的确,粮食对于齐朝来说并不缺,运些粮食过来,就能保持魏朝内部纷乱,对齐朝是有益无害。

“朱上师连日忧劳,先回去歇息,等事情结束后我们便动身回江南。”萧旃最后说道。

“是,长公主。”朱同敬最后叹口气,他还是有些失望,终究没能在韩健身上捞得便宜。这次他回去,也算是铩羽而归。

萧旃在朱同敬进去之后,却停留在院子里。

望着院子里满树花开处以盎然的光景,她的心却不由想到当日在皇宫宴会上见过的那个疯疯癫癫的少年。她很好奇,那样一个世袭的郡王,而且年轻气盛,便可以令老成持重的朱同敬屡屡吃亏?

“他究竟是如何的人?”

萧旃对韩健基本没什么太大印象,在洛阳皇宫时,她匆匆而去,对韩健所知,也不过是韩健那一句为他父亲祭奠的疯言疯语。从之后她得到的关于韩健的消息来看,似乎是喜欢出风头,再是做事不寻常理。

“有时间,倒是要好好会会。”

……

……

对于韩健来说,把借粮谈妥,是一件值得快慰的事。虽然南齐还并未将粮食真zhèng

运输过来。

现在南齐是求着过来借出粮食,他这个欠债的,反而是大爷。

韩健回到东王府,将消息告知于韩松氏和韩崔氏,二人也有些惊讶韩健的效率,本来她们是要通过关系跟士绅来“借”,磨破了嘴皮子也无济于事,但韩健却跟南齐人谈好了。

“健儿,齐朝人,是否真的可信?”对于事情的顺利,韩崔氏有所疑惑,蹙眉打量韩健道。

“借粮是我们先提出来,但这次却是齐人主动借粮,要是齐朝人背信弃义,那我们也无须遵守与他们的盟约。相信齐人不会如此不智。”韩健道。

韩松氏道:“可这么早签订盟约,也等于似乎应了齐人所想,激化东王府与洛阳叛逆的矛盾,到时就算健儿你真的想上表,恐怕也难。”

韩健点头,他很同意韩松氏的说法。

在朱同敬提出要缔结盟约之时,就说明是想让江都和洛阳之间持续保持矛盾,借粮只不过是激化矛盾的一种方式。本来韩健也担心南齐是否会在缔结盟约之后便不借粮,但这么做只会给江都推翻盟约的理由。

盟约之下,最重的是信义,尤其是两国之间的。要是南齐光是嘴上说说而不真zhèng

借粮或者是少借,看似可行,但实jì

上却是令江都跟洛阳的矛盾有缓和的余地。

“二娘,现在说什么为时尚早。”韩健道,“既然有机会解困,我们也做了尝试,先走一步看一步。”

韩松氏微微点头,现在南齐既然答yīng

借粮,就给如今江都的局势缓和带来的契机。有机会总比绝望的好,相信下面的百姓听到齐人会借粮过来,也会更有战力一些,人是铁饭是钢,只有吃饱了才能跟洛阳军和北王军持续相抗衡。

……

……

与此同时,在江南的金陵,一座不大的亭台水榭中,两个人正在下棋。

下棋的二人,一名四十多岁,看上去很成熟稳重,下棋时候也如他外表所显现,棋路很平稳,每走一步都很淡定姿容,好像胸中有百万兵。

另一个,很年轻,只有二十岁左右的模样。此人不但年轻,而且很注重仪表,一身光鲜的衣服似乎显出他很爱面子。

年轻人的棋风便与那中年人大不相同,他下棋很轻佻,每走一步都东张西望一下。似乎池塘里的鱼,或者天上的飞鸟,都比下棋有趣味的多。

“少殿下,轮到你了。”中年人下了一步棋,等了半天,抬头才发xiàn

年轻人正在东张西望,不由提醒道。

“李先生,这棋……我认识吧。反正丢了这一大面,再下下去也是输,不如早些认输。”说着,年轻人已经弃子认负。

被称之为“李先生”的中年人,突然伸出手,一把抓着年轻人投下的棋子,随即捏在手上。

这一手工夫很快速,也很灵动,看的年轻人目瞪口呆。

“李先生……这是……哪门的功夫?看上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年轻人一脸喜形于色道。

年轻人的反应,好像是只要这中年人会的,他就会学会一般。

“外门的功夫,不值一提。”中年人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道,“少殿下真的认为白棋输定了?”

“这不明摆着的,我棋面上占了如此下风,能赢……那才是见鬼了呢。”年轻人道。

“那好。”中年人将棋盒换了过来,“我们换过棋,你执黑,我们把这盘棋继xù

下完。”

年轻人一听,不由一笑,道:“李先生,您棋艺高超,本殿下是很清楚的。但你这么做不是白输?黑棋至少占了……很多目优势,我似乎随便摆都能取胜。”

“那少殿下就用心下。我们打个赌,少殿下赢不了。”中年人道。

“嘿,我才不信呢。咱这就下过,李先生,咱可说好了,要是我赢了呢?”

中年人道:“若是少殿下赢了,以后我不会劳烦少殿下过来与我下棋,而且……会传授少殿下一些少殿下想学的东西。”

“那一言为定。”年轻人正要落子,中年人却拦住他。

“不过,少殿下,我们也要提前说好了,若是少殿下你输了,当如何?”中年人道,“既是赌局,就要公平为先,条件总是双方都要开出。”(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六章 博弈(下)

年轻人,在齐朝威名赫赫,他是先帝景帝的堂弟,也是当朝的小王爷,惠王萧翎。

而中年人,人名曰李先生,但没人知dào

他的真zhèng

姓名。他字号山野先生,人称李山野,在金陵中靠摆棋摊为业,来访的却无不是当朝显贵。似乎他在朝廷中认识很多人,朝廷没人不认识他,不管是太后一党,还是谢汝默一党,又或者是一些中立的官员,都曾到过他的棋社来下棋,至于他是否跟政治有关,在金陵也是众说纷纭。

但民间大抵流传,说他是个大隐隐于市的高人,没有任何人能请的动他出山。

“李先生,你看这样如何,要是我输了,我给你十个姬妾。给你自己挑,我府上多的是。”萧翎笑着说道。

“不妥。”李山野道,“我一不好美色,而不好歌舞,要来姬妾作何用?”

“那就……千两黄金,这样李先生总该满yì

了吧?”

“两餐一宿生平足矣,黄金与粪土又有何异?”李山野一脸不屑说道。

萧翎叹口气道:“李先生这话说的,金钱美女都是粪土,那人生在世还有何意义?真要与我父亲那般,平生权力场上争斗不休,到最后落得个劳碌一生便好?李先生想要什么,尽管提,只要本殿下有的,都会答yīng

。”

李山野笑道:“我想,让少殿下去见一个人。”

“见一个人?”萧翎笑道,“这倒是挺有意思。你不要美女黄金,却让我去见一个人。什么人?要是奸邪,那我可不见。”

李山野道:“少殿下放心。这个人便身在金陵之中,不远不近。不高不低。而且他是我朝的上宾,少殿下一定能见得到。相信少殿下见了他,也会引为知己,因为少殿下与他有共同之处。”

“哦?还有这样的人?跟我有共同之处,那可挺有意思,说的我马上要去见了。不对,这盘棋还没下呢。李先生,要不这样,要是我赢了。你也告sù

我人在哪,我一并去见了如何?”

李山野看萧翎一副期待模样,不由一笑,微微点头,这下萧翎才很满yì

落子。

在萧翎看来,这盘棋不是十拿九稳,而是绝对会赢。

他之前跟李山野下棋,完全没当回事,还没到中盘已经大势已定。他不是第一天下棋。知dào

什么样的棋是救不活的。而李山野之前跟他下之时,也完全是用心下,不存zài

相让,自然也不知dào

会有交换白子黑子。

萧翎前几步还是镇定自若。一副我要赢定了的姿态。

可当下了十几步之后,萧翎开始发觉棋面上往与自己不利的方向发展。明明很多已经占据了优势的区域,不断被白棋盘活。令他感觉到这个李先生在下棋工夫上果然不一般。

越往后,萧翎压力感觉越大。在进入到终盘之时,他已经很清楚。原本偌大的优势已经被他给折腾没了,好棋也被他下成了烂棋。而原本是必输的白棋,却是屡屡出好棋,将劣势给逆转过来。

连萧翎自己都没想过自己下的前半部分居然有那么多“妙招”,他也不得不佩服,不是自己的招妙,实在是李山野的棋下的好。

“李先生,不用数了,我输了。”萧翎最后很坦然说道。

这次萧翎的态度便有些懊恼,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以他从小便开始研究这黑白无常,却到最后,连高手的尾巴毛都没摸着。

“少殿下太谦逊了,其实我也只是巧合罢了。”李山野笑道。

“赢就是赢,输就是输,这有什么好说的?我可不像朝廷里的有些人,明明下棋输了,还不承认,说的好像输了棋跟死了爹娘一样,唉!总有些人看不开。”萧翎说的很感慨的模样。

李山野笑道:“还是少殿下为人坦荡。不过……”

“李先生不用说,你的条件我一定答yīng

。你说那个人在哪?我这就去见他……再是,李先生既然不缺金银珠宝和美女,那我就叫人送些特别的东西来,都是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好茶好酒,当是输了的筹码,这个李先生应该不会拒绝了吧?”萧翎道。

李山野微微笑着点头,道:“那就先谢过少殿下。”

“有什么好谢的,我从来就说,李先生是个值得交的朋友,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哈哈,等我回去就叫人送来,李先生该说那个人在哪了吧?”萧翎笑呵呵说道。

“那个人,便在听月台,想必少殿下应该知dào

在哪吧?”李山野道。

“听月台?我去过,小的时候我父王曾带我过去,还跟陛下……哦,是先帝一起喝酒,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便在听月台睡着了,还因此大病一场。我记得那里应该有观音像,还总想搬回来呢,因为刻的实在栩栩如生,到现在都能想起那模样。”萧翎回忆着,突然有些惊讶问道,“那个人,怎会在听月台呢?”

“少殿下去看看,不就知dào

了?”李山野讳莫如深道。

“那是那是,听月台嘛,又不是皇宫,就算是皇宫我也能进出自如,既然那个人在听月台,就一定有些本事。李先生,那今日本殿下就先告辞了,明日再来拜访。”

“恭送少殿下。”李山野起身相送。

“李先生客气了,等我明天来,一定把礼物也带来,李先生等着啊……”

说着,萧翎一路小跑离开,好像迫不及待要见到李山野所说的那个人。

李山野看着萧翎的背影,微微一叹道:“想不到这江南皇室之中,最有能耐之人竟也藏的如此之深。此子可造也。”

李山野说着突然从远处原来一个声音,却是带着几分女子的娇柔。

“山野先生说的是谁?”

随着声音,一个身影飘然而至,却是一个白色身影。

李山野先是有些猝不及防,当他感觉到来人并非善意,而是想以长剑来贯穿他的胸膛,他便马上回身去避退。

眨眼之间,来人已经杀到面前。

李山野回身避开刺来的长剑,想再躲闪,那白色身影不再靠近,而是仗剑而立,远远观望着他。

尽管面纱之后的容貌看不清楚,李山野却也不禁怦然心动。这些年以来,他的心也只为一人动过,虽然他也知dào

,这个人永远都不会接纳他。

左谷上人,柯瞿儿的师傅,也是江南武林中华宗的掌门。

“上人,久违了。”李山野行礼道。

他尽量在左谷上人面前表现的有风度,但他也知dào

,身份和立场不同,左谷上人也从来不会给他好脸色看。虽然就算左谷上人给了好脸色,也只是一副冷淡的神容。

“你还未回答问题。”左谷上人打量着李山野,语气悠然道。

“在下说的那个人,便是齐朝的小惠王,想必上人应该听过他?”李山野道。

左谷上人想了想,微微点头,道:“你说的是萧翎?”

“正是他。此子,有帝王之风,他跟他的祖父一样,将来都是做大事之人,唯独他的父亲,却是平凡碌碌之人。”

左谷上人微微想了想,似乎这跟外界所传的不同。

在外人眼中,萧翎与先皇是平辈,称如今太后为“堂嫂”,跟太后一党关系不一般。但因为本身萧翎与世无争,他父亲曾经又培养了大量的人脉,因而谢汝默一党也想拉拢他,对他也颇为客气。

在整个金陵,能在众多权力争斗中过着逍遥日子的也只有萧翎一人,因为谁都不想得罪他,也不敢惹他,因为他的父亲的确能干,而且他的父亲萧让,还做过三天的皇帝。而在这三天,萧翎便是当朝的太子,虽然之后萧让将皇位传给了先帝,但公认的,他是先帝最得力的帮手,而且很有能力。

萧翎的祖父,也没当上皇帝,而且跟萧翎一样有些碌碌无为。但到了李山野口中,却是萧翎和他的祖父是能成大事的人,而他最能干的父亲,却是碌碌无为。

“上人是否好奇在下所说?”见左谷上人似乎在想问题,李山野突然笑道。

“嗯。”左谷上人做事向来直来直去,她心有疑问的,也不会隐瞒,尤其是在李山野想说的时候。

“能得帝位而不得,才是惠王一生之败。如今小惠王,必能成就大事,在下也会助他,成就大事。”李山野满脸高傲的态度说道。好像天下之人,只有他一人能做到这点。

“很难。”左谷上人说话很直接,反驳一句道。

李山野笑道:“上人一定以为,如此的小惠王,不会对权力所有争夺。但如今江北的那位,不是将要执掌天下号令群雄?小惠王要君临天下,只是需yào

一个人来点醒他,而那个人便在金陵,而且马上将要跟他见面。上人是否也很期待,这天下局势,将来会在两个年轻人之间争夺?”

左谷上人微微摇头,不是她不赞同李山野的话,而是她根本就没听懂。

李山野说话向来天马行空,因为两门之间向来有恩怨,她是很不能杀了这个人的,但以她的武功,跟李山野之间也只是半斤八两不分胜负。

“那个人是谁?”左谷上人问道。

“一个来自江都的人,复姓司马……”(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七章 关键一战(一)

从四月下旬开始,齐朝的粮草开始源源不断运往江都。除了粮草,齐朝还运来了兵器和物资,眼看江都的困难得以消解。

物资不断运来,东王府要面临最大的问题是如何保障水路的通畅。虽然江都以南尚未被战火燃及,但从物资开始运输,北王军的骑兵就不断南下开始骚扰,想通过对水路的阻断,阻止物资运输到江都。

原本处于暂时休眠状态的战事,因此而变得激烈。主战场,也从江都以北变成江都各地,因为北王军和洛阳军希望通过对江都其它城市的压制,令江都无暇调兵去援救粮道。

到四月二十八,春末的时候,连场雨,令江都周围的道路阻塞,骑兵行动滞缓。这时候,韩健感觉到机会到来,北王军以为江都一直闭城不出,就可以无限制驰骋在江都各地,甚至深入到江都腹地而不自知,在道路被阻塞情况下,江都兵马是时候发起一轮反击。

为了这次特别的战役,韩健召集了在江都的几位东王府的重yào

将领,因为张行目前在北方应战,整个江都韩健最信任的将领也只有林詹一人。

林詹在来到江都之后,虽然如愿以偿进入到军中供职,但他毕竟没有军功,也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想收服军心太难。韩健虽然派他到北边援救过洛州,但之后洛州失陷,他便带领一部分兵马回到江都,一直在练兵随时等候调遣。

韩健派给林詹的兵马,大多数都也是战斗力并不强的守备军。这些守备军虽然缺乏训liàn

,在战场行未必能顶多大的作用。但毕竟不像正规军那样一副心高气傲,韩健让林詹来带这些人。也是为方便林詹能很快得到其部下的支持。

军事会议很简短,韩健早就有所盘算,会议上韩健只是将部署安排下去,随后就是各方将领自己的发挥。

这次战事所涉及的兵马,是北王军大约六千骑兵,东王府一边,将出兵三万。虽然在兵马上占据优势,但东王府所出的大多数都是守备军,而且还是步兵。因为就连北王军也知dào

,目前江都周围可调动的正规军实在太少,因而北王军也才敢如此肆无忌惮进入到江都腹地来骚扰粮道。

江都以南,经过连场大雨之后,河水暴涨。这对骑兵行进带来诸多的不便。而北王军又常年在北方少雨地区,不适应江淮一代的气候,这也是韩健想取胜的筹码。

韩健派出的兵马主要目的是进行围追堵截,从江都两翼,先派出兵马前去。佯装是要保护粮道,进入到北王军的“陷阱”,之后再佯装撤tuì

,到时候会烧毁一部分的粮草来麻痹北王骑兵。等备忘骑兵中计。那包围圈便可以趁机缩小,韩健也知dào

手头的兵马不多,要是想张开一张大网。很容易多点薄弱,令这次的战事不能取胜的同时。还可能为北王军所趁,到时候江都可能都会有危险。

一次大的阻截战。却要提前保密。在韩健安排完的当天,四月二十八晚上,韩健再次召开军事会议,这次的军事会议涉及面很大,包括了朝廷和江都近乎所有的军将,也包括了白天参加了秘密会议的那些人。

这次会议的主要问题,是如何保护粮道,是否派出兵马去驰援粮道。

一明一暗,韩健知dào

,现如今江都城内有不少北方的细作,其中有洛阳杨余的人,也有小北王杨科的人。这些人可能夹杂在江都军政体系中,江都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传到北方去。

因而韩健想展开这样一次撒网行动,就必须拿出真的诱饵来,否则北王军是不会中圈套的。

军事会议的议题很简单,同时也是江都所有人所关心的。毕竟齐朝肯借粮是一回事,粮食能否运回来那才更重yào

,运不回来,困难就无法解除,整个江都都会处在阴云笼罩之中。

“东王准bèi

派出多少兵马?”有军将问出了在场之人都想知dào

的问题。

韩健沉声道:“五千兵马。”

一旁的顾唯潘听了半天,本来他不是军方的人,不该发表议论,但他还是忍不住道:“那如今贼军有多少?”

韩健明知dào

是六千骑兵,但他还是故作不知,故作沉思了一下,道:“从情报来看,不出三千。”

顾唯潘点点头,以他对军事所知,五千打三千,就算是北王军骁勇善战,那也差不多多少。

但其他有经验的军将则知dào

,就算是北王军只有三千骑兵,江都派出三千兵马那也是杯水车薪,根本半点作用都不起。

“既然诸位没什么意见,此事就这么定了。”韩健好似很急迫说道。

在场之人有很多明知dào

这么是不行的,派出五千兵马去保护粮道,非但粮道保护不了,可能连这五千兵马也会有所折损,到头来赔了夫人又折兵,东王府的困难只会加剧。

不过在场之人,却没人敢出来反驳韩健。他们想的都很多,到底东王年轻气盛,觉得东王府的兵马也是“骁勇善战”,五千兵马就能对抗北王军的三千兵马,这说出来,岂不是被安个扰乱军心的罪名?

“东王殿下,属下有话说。”这时候林詹却适时跳了出来。

在场之人,大多数都是认识林詹的。

林詹在洛阳时候,虽然名不见经传,但却是女皇重点培养的人物,在关键时期拨乱反正,追随女皇到江都,就算是洛阳派系的官员知dào

他是韩健提拔起来的,也对他很亲近。

至于东王府的人,跟林詹关系也还不错。只要是林詹毕竟出身寒微,感觉没什么脾气,除了有些不会来事,总的来说还是个“好人”。

这时候他跳出来说话,在很多人看来,就是“好人做好事”。说难听了,就是不知进退。

“林将军有何话说?”韩健不出意wài

的,脸色有些难看。

很多人瞅着林詹,心想你可要说的好听点,别顶撞了东王,直接让你下不来台。就算你妹妹是东王府的大管家,到时候也没人帮得了你!

“回东王殿下,五千兵马,不足以抗衡北川骑兵,还请东王殿下三思。”林詹直言道。

韩健声音冷淡问道:“那林将军觉得多少兵马合适?”

林詹被在场所有人看着,好似有些紧张,微微沉默了一下,道:“八千兵马。”

韩健一拍桌子,把在场之人吓了一跳。韩健喝道:“好,本王就派出八千兵马,并且交给林将军来率领,不知可否立下军令状,将这三千贼军给杀个片甲不留?”

整个军事会议一片静悄悄。众人心想,林詹这是撞枪口上了,就算是八千兵马,想打三千北王府的精锐骑兵,那也是十分困难的。胜率最多也就三成,也就是有七成,要么死在战场上,要么是回来等着军法处置。

有的人便幸灾乐祸的想,幸好我没出去说话,不然这带兵的任务就落在我头上了。

“属下领命。”林詹拱手道。

韩健冷冷一笑,这场戏,他不但是演给在场之人看,也是演给天下人看。他想让人以为,是因为他负气,让林詹带兵出去,而林詹带的这八千兵马,说到底是准bèi

败退的,连同江南运过来的大批粮食,都是诱饵。

“林将军领命吧。本王就静候佳音。”韩健说完,拂袖而去。令在场之人有些尴尬。

众人都看得出,韩健是真的生气了。只有很少的人知dào

韩健跟林詹之间并无过节,因为这次韩健派出的军将,也不止林詹一人。

军事会议结束,韩健便调拨了兵马给林詹,都是从东王府征调的。而同时,韩健却派出几名军将,说是到江都以北的城市去阻断北王骑兵的援军,其实是从江都周围的城市来调拨兵马,完成这次的阻击战。

为了低调,不令北王军有所察觉,除了林詹的八千兵马是从江都城内调拨,其余的兵马都是从江都周围的城市来抽调。

等都安排完,韩健才回到东王府,而第二天,林詹便将带兵出征,这也是关乎到战事是否能逆转的关键一战。

回到东王府,韩松氏和韩崔氏早在等他,而同在的还有杨苁儿。

韩健制定的这次阻击战方案,也有杨苁儿参与,她知dào

整个计划。

“健儿,你把事情都安排好了?”韩松氏见到韩健,起身迎过来问道。

“安排是安排了,不过尚有些困难。”韩健心有忧虑道。

“何等困难?健儿你说明白些,也好……一起参详一下。”韩松氏说这话时候看了杨苁儿一眼,她也知dào

,自己根本没有行军打仗的经验,要说参详,杨苁儿一个便能顶她十个。

“这次的军事安排,只是我们东王府一边知dào

。提前我未都未知会过齐朝那边,在联络上会有诸多不便。而这次行动又过于庞大,有一环出错,便会前功尽弃。到时不但江都军心受损,而且会令齐朝不再借粮,到时,江都会彻底陷于危难之中。”(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八章 关键一战(二)

韩松氏听了,也不由有些紧张,问道:“那健儿,可有好的办法来化解?”

“这已经做到最好了。”韩健一笑,令韩松氏感觉到他有信心,道,“其实二娘也不用多操心。就算是情况再坏,也不会比现在更坏。到时候我们可能要继xù

坚守,总是要撑过困难。”

韩松氏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健儿你能如此镇定自若,已经有乃父之风。我和你三娘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这次的事,你和苁儿全权做主便是,以后我们也不过多搀和。”

“二娘,早些回去休息,我也要先送苁儿回去。”韩健道。

韩松氏点头,笑看着韩健离开。

等韩健走了,韩松氏才微微叹口气,她心中其实还是很担忧,只是不想在韩健面前表露。

“二姐,你觉得……这次的胜算有多大?”韩崔氏在一旁问道。

“谁又知dào

?这是健儿当政以来,最大的一次战事,要是能一举奠定胜局,不仅对他,对东王府,乃至对我魏朝朝廷,都是莫大的幸事。但……唉!有些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也不可太过强求。”

韩崔氏点点头,她也很赞同韩松氏的说法。这次的战事,得胜,基本可以逆转战局。但若输了,那就等于是雪上加霜。

另一边,韩健陪着杨苁儿回到小院,把门栓好,韩健进到屋子里来,屋子里有些冷清,毕竟杨苁儿平日里不让人进来。而杨苁儿一天也都未回来。

“相公,你觉得我们有几成胜算?”杨苁儿突然问道。

“苁儿你这话说的。难道你没有把握?”韩健笑道。

“我就是奇怪,你在我面前。从来都是十成把握的样子,可到了两位郡王妃那里,却好像连一成把握都欠奉。不是照理应该在二老面前表现的好似胜券在握,令她们无须担心?”杨苁儿皱眉问道。

韩健看着天花板,又托着下巴想了想,道:“到底有几成胜算,谁又说的清楚?我在两个姨娘面前表现有十成胜算,她们反而会更担心,你信不信?”

杨苁儿乍一听。一点都不信。但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

说到底,韩健是初出茅庐,做事经验不多。他越是表现的成竹在胸,给人的印象越是轻浮毛躁,急功近利。而他表现的很深沉,好似随时会输的样子,会令韩松氏和韩崔氏认为韩健随时都在为战事而担忧,也没有盲目的乐观。

“那你怎么在我面前就不那样?”杨苁儿突然好似生气了一般。问道。

“苁儿,你这是何意?难道你觉得我将你和两个姨娘区别对待了?”韩健笑道,“我在你面前,只是真情流露而已。我觉得会胜,所以才表现的会胜。难道你也希望我每天在你面前哭丧着脸?”

杨苁儿瞪了韩健一眼,虽然已经成为夫妻。但她还是总会在韩健前面耍耍威风,这样也是为了让韩健更在意自己。

“调兵上的事。没那么简单,战场上的事。怎会有十成?越是觉得十拿九稳,可能越是会败。”杨苁儿毕竟很有经验,提醒道。

韩健又是一笑道:“看来苁儿你这个军师比我这个主帅都更在意。那有军师你去殚精竭虑,本主帅就可以省心,在房里跟苁儿你鱼水之欢,共享天伦?”

“还说笑。都说了战事没那么简单。”杨苁儿见韩健一副不上心的模样,心中恨不能韩健能像之前在韩松氏和韩崔氏面前表现的那样,表现的深沉点,她心里也会更放心。

韩健突然正色道:“苁儿,你要明白。为了江都,也是为了东王府这个小家,我绝对不会容许任何人来破坏他,这次的战事,我比谁都上心。你要相信我已经作好了妥善的筹划,而且,筹划只会越来越完美。”

杨苁儿见韩健这模样,才点点头,心中稍有放心。不过一转头正要宽衣,才发xiàn

韩健又在那偷笑,说明韩健刚才那番话有哄他的意思。

“再笑……再笑不让你上榻了……”杨苁儿威胁道。

“不让我上榻,我可不准bèi

睡地上。干脆,我回东王府,反正那边有高床软枕,还有娇妻美妾呢。”

韩健说着,作势要走,杨苁儿却已经把枕头都扔了过来。

韩健一把接着,趁机也上了榻……

……

……

金陵。

听月阁下,月色当前,司马藉正抱着酒壶,看着满天的星斗,颇为无奈在那自斟自饮。

来到金陵,并且被扣押为人质,已经有半年多时间。

这半年多以来,司马藉也出席过不少的官场活动,见过不少人,但他总觉得那些事不是他所追求的。因为他的追求是自由,可以行走天下,仗剑而行。

突然之间,他突然想起某人某次喝酒之后,对天长啸的两句诗,他觉得很合适自己现在的心情。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司马藉高声喊道。

喊完之后,他突然也觉得心境开朗了许多。

却在这时,他听到脚步声传来,而那脚步声明显是在听到他的酒后胡言乱语之后,停了下来。

“哎呀!”来人已经开口,人已经离小亭不到十步远的地方。

司马藉暗骂自己松懈,人都来了这么近才发觉,以前他总吹嘘自己是多么的警惕。不由暗骂自己大意。

“这位仁兄,你刚才的诗词……颇有意境。不知出自哪位名家?还是……阁下的高作?”来人很年轻,穿着也很华丽。只是他自己打着灯笼,要是以前有人来,都是一副官派的模样,前呼后拥。只有这年轻人来,却是一个人,而且是自己打灯笼。

司马藉知dào

,这听月阁是金陵的皇家产业,据说是皇家园林只有皇族的人才能来,就算是一般官员来了,也都不允许入内。这年轻人既然独身前来,就有一定背景,但背景应该不会太深厚。

在金陵这半年多时间,司马藉也学会了看人看事,至少不再像以前那样凡事都不加理会。

“阁下是……”司马藉皱眉看着眼前之人,想了想,应该是没见过。或者是见过不起眼。

“你就是……李先生让我找的人?”萧翎打量着司马藉,因为是黑夜,看的有些不太清楚,他只好将灯笼拄得离司马藉的脸近一些。

司马藉一把将灯笼打开,把萧翎吓了一跳。在金陵,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如此造次,虽然说眼前之人不知dào

他的身份,他也觉得有些别扭。

“这位仁兄,在下不过是想看看你的模样,你何必如此暴躁?这样做,是不对的。”萧翎一本正经道。

“阁下是哪位?请自报家门。”司马藉转过头,语气不善道,“这里恕不招待来客。”

“嘿,我跟你说,我不是来客,我是偷跑进来的。”萧翎也是直肠子,记仇什么的在他看来也是很无趣的事,与其计较眼前这个人得罪了他,不如跟他说自己怎么偷跑进来的过瘾,“我跟你说,外面不少的侍卫,都是酒囊饭袋……我从后院那处花厅过来,他们都没察觉……哈哈,你说他们是不是很不称职?你早些把侍卫换了,不然有人来对你不利,那些人也无法保护你。”

司马藉听了这话,不禁皱眉。

他在这院子里住了半年,自然很清楚这院子的守卫是如何严密,大半夜就是一只苍蝇想飞进来也难,何况还是个打着灯笼的大活人。

司马藉心想,这个人能进来,一定是侍卫不阻拦,也就是说他身份显贵。要么就是此人胡言乱语,其实是来暗中刺探消息的。

“既然如此,阁下是否愿意带在下出去走一趟?”司马藉突然道。

“哦,这里不是你的住所?你出去还要我带?”萧翎有些惊讶,随即好似是恍然道,“对了,这好像是我皇兄的地方,不会随便赐给谁,最多是给谁住。喂,你跟我皇兄,是何关系,他会对你这么好?这么漂亮的院子,我想进来都还要费好大事呢。”

司马藉这次是彻底听不懂了。

主要是萧翎口中的“皇兄”他听不懂。

司马藉虽然来江南很长时间,却从来没听说过小惠王这个人。主要是萧翎生性豁达,不喜欢官场的应酬,因而从来不会去那些地方自讨没趣。

司马藉本来就对江南官场的人不了解,这次来,都是不断学习不断去认识人。萧翎没出现过,他自然也就不清楚。

而萧翎说“皇兄”,在他看来应该是皇室中人,但如今小皇帝才七八岁,一个二十岁上下的人,称呼一个小皇帝“皇兄”,在他看来有些不太正常。

“喂,你听到没,怎不说话?”萧翎见司马藉拿着酒壶沉默不语,不由问道。

“阁下……到底是何身份?”司马藉现在不敢奢望这个人能带自己离开听月阁,跟这么个疯疯癫癫的人走,会很危险。

萧翎脸上笑容滞缓了一下,心想,这个人既然不知dào

自己身份,那就不说的好。

“我叫……李月,字豁达,你可称呼在下李豁达便是。”萧翎随口胡诌道。

“李豁达?”司马藉心中不屑地想,这人来,居然还藏头露尾不真名相告,那简直是非奸即盗!(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九章 关键一战(三)

江都的八千兵马,在林詹率领下出城,出城之后大军直往南行进,直接往援粮道。

这次江都兵马出击,看似隐蔽,却直接暴露在北王军视野之下。不管是情报,还是斥候调查所得,都能清楚显示这路兵马的行进方向。

北王府骑兵大约有六千多骑,已经来到江都有三个多月时间。这路兵马在北王府并不算绝对的精锐,却也是主力骑兵团。率兵的将军名叫林麝,与林詹可说是“同宗”,在林麝得知原来洛阳的廷尉少府林詹负责带兵保护粮道,他还是表现出足够的谨慎。

身为一军主帅,林麝很清楚目前的处境。虽然江都一地一直坚守,闭城不出,但这也不代表江都不会主动出击。而林麝目前所率的六千骑兵,已经到了疲劳的瓶颈,要是再持续半个月以上,将士必然会被战事所拖垮。

因而林麝很想速战速决,早些干扰到这批南齐的物资,便要率兵北撤,便在这时,连阴雨令江南道路泥泞,这给行军又带来诸多不便。

四月二十九,正值大雨。林麝躲在帐篷里看江南的地形图,便是在草原上,他对地形的了解也很有一套。但这次来到江南之后,才发觉江南水乡根本不同于浩瀚大漠,就算是知dào

方向,却也是沟渠交错,骑兵要行进会带来很多不便。若是可以选择,他宁愿选择在苦寒的大漠中作战。

“林将军,这次江都派兵出来说是保护粮道,怕其中有什么阴谋。”

帐篷里只有两个人。除了林麝,还有林麝的副将连城举。连城举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副将。这些年跟他在长城一代反击鲜卑骑兵,连城举帮了他很多忙。主要因为连城举曾就是在草原上生活,对马的习性很了解。连城举可以半个月在马上不下来,不管是吃喝拉撒都能在马背上解决,这令林麝很佩服。

但这次到了江南,连一向铁骨铮铮的连城举也有些受不了,连城举已经得风寒多日,时好时坏,随军的军医看过也没办法。

“东王府是想阻断我们的后路。”林麝点了点地图道,“这一路。都是水路,想渡河,就要有船,而我们缺少船只,要是被阻断在江都之南,连援兵也到不了。到时,可能会陷入苦战。”

“将军,不如……就此撤兵,免得遭到埋伏。”连城举道。

“不行。”林麝态度坚决到。“未开战,便自己认输,回去之后如何跟世子交待?就算是东王府有阴谋,只要我们能提前防备。也是可以先毁了这批粮草再北上。如此,同僚也无话说。”

连城举不多说话,他很明白现在全军的处境。本来就是领的苦差事。要到江都之南来,还在缺少补给和援军的情况下。就算是江都城一直坚守不出,可到底这也是敌境深处。进不好进,退也不好退。而北王府军将众多,如今小北王即将嗣位的关键时期,很多人都对领军将领的职位虎视眈眈。要是林麝什么功劳都没有就回去,很难保证不会被追究责任。

在战场上,无功便是过,想保住手上权位,就要立下军功。

“那林将军准bèi

作何应对?”连城举问道。

“这路兵马,暂且先置之不理,等离开江都范围,在常识性出击。到时佯装败退,设下埋伏,便可一举得胜。”

连城举思索了一下,林麝的计谋好是好,但关键这并非长城之地,也非苦寒大漠,而是江都人自己的地盘。在敌人的地盘设伏,地形上很难做到完全掌握。

“林将军,请分配属下一路兵马,先锋之任,由属下来担当。”连城举主动请缨道。

林麝看着自己最得力的手下,心中也多有感动,毕竟连城举患病在身,却也懂得为他来分忧。

“路上小心。”临送连城举走,林麝拍了拍连城举的肩膀道。

……

……

大雨仍旧连绵不断。

江都之地,这一年雨水很多。雨下起来不停,很多事也受到阻滞。

五月初一,大军出城后的第三天,东王府里召开一次很普通的会议。会议的主要内容是总结近来城中的情况,但说到底,也是为江都各地这一两个月一来物资紧缺。

会议并不太正式,有些办公的模式,很多人在说,也有不少人在讨论,最后有的官员在纸上记录着,准bèi

着南齐粮食运到江都之后的分配。

粮食还没来,江都便已经作好了周遭各城的配额,城市内粮食紧张的,会多运一些过去,不太紧张的,会少运一些。

韩健听了一会,觉得无趣,毕竟他是很清楚这批粮食是很难运到江都的。

韩健立在窗口,看着外面的阴雨连绵,心中盘算着,这场战事应该就在这一两天内打响。但到此时,城内仍旧没有消息。

现在兵马派了出去,林詹带着的八千江都兵马,说是老弱残军也算不上,但真zhèng

开战起来,很容易被北王军骑兵给打散。韩健最担心的也是如此。

一旦队伍散乱不成阵容,之后再佯装败退什么的都没有意义,林詹能否收拾残军也是问题。一场战事,从开始往往就决定了结局,韩健对杨苁儿说是能十拿九稳,只有他心里清楚,这一战是凶险非常。

“东王殿下,都已经商量好,您看看?”一名东王府负责军需后勤的官员把整理好的会议内容递过来。

韩健没接,随口道:“交给林管家便可。”

“是。”官员没多说,现在整个江都的人都知dào

韩健很信任林小夙。现在林小夙可以说是江都实jì

的宰相,很多事没有林小夙的批准也不会成行。

尽管很多人认为韩健信任一个女流之辈有些儿戏,但大战在即。也没人会真zhèng

跟韩健计较这个,就连一些原来还对此颇有非议的洛阳派系官员。在各城粮食紧张之后都不再多说。林小夙所作,已经近乎于完美。没什么可以苛求。

韩健作为东王府军将的主帅,在大战在即时,也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出城参与到其中,毕竟他是争产战事得到策划者。但他知dào

自己现在不能急躁,洛阳和北王府在江都有很多眼线,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一旦他表现的太过激进,便会令人想到这不简简单单是一次保护粮道的小型战役。

……

……

江都城南一百里外,豫州军营之内。近几日来也有些人心浮躁。

从杨洛川亲自带着一万骑兵来到江都,已经过去有小半年时间。这一万骑兵,在江都驻扎下来便好似是扎根,将士久在外,不免有些思念故土,人心也有些不稳。

便在这样的情况下,南王府仍旧没有将这支兵马召回的意思,因而很多军将也颇有意见,认为这是苦差事。

这路兵马带兵的名叫李迁。在豫州众将领中也颇有名望,只是脾气不太好。本来从军者脾气暴躁并非是坏事,而李迁在之前几年豫州与南齐的几次小战事中也立下不小的战功,甚至被当成是黄仕琅接班人来培养。

但这次李迁和这一万兵马被遗弃在江都之外后。李迁便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发配。因为他根本看不到这场战事到底有什么结果。

说是来援救江都,可洛阳军和北王军已经进入到江都有四个月时间,江都自己也闭门不出。谈何援救?

说是来争夺江都的,可一万兵马确实也不顶事。更何况。从杨洛川在年底离开军营回到豫州之后,南王府除了发了几道军令令其坚守之外。可说对他们不管不问,就连这两个月的粮草物资,也是拖延了很久才运过来,军饷和粮饷至今未发。

“老李,你说咱主上这到底是个啥子意思?我们在这守了大半年,到头来难不成是小媳妇等着嫁人,等到头发花白当望夫崖?”

在李迁的手下中,有个跟他同乡的将领,名叫胡四,胡四也曾是南王府赫赫有名的将领。不过因此得罪过南王府世子杨曳,因而不被重用,这次倒与李谦同在军中。

“昨日有信使来报,说是主上这一两日会对我们有所调动,先等等看。”李迁说着,其实也有些不耐烦。

此时外面的阴雨天气不断,南王府并没有梅雨季节,不会有这么多日见不到太阳。雨下个不停,心里也会跟着烦躁一些。

“调动?调动他个鸟蛋,既然要调动,怎不派使节一次说清楚,反倒是先派个鸟蛋的使节说什么有调动,这不是消遣我们?”胡四嘴上抱怨着,骂骂咧咧的。

李迁已经习惯这个同乡的脾气,因而也不见怪。这时候他自己也对南王府和南王有所抱怨,便也没有理由去跟胡四来计较。

“倒真希望主上早些调我们回去。”李迁说了一句。

李迁这几天已经通过斥候那边了解到,东王府主动出兵了。以他的经验来看,这不是什么好的征兆。一旦东王府出兵,就代表战事会发生转变,不再是攻守战,而是拉锯战,也很可能是一边倒的战事。

这种情况下,他的一万兵马无论搀和到哪边,都不会落得好结果。

便在二人说话时,门口有侍卫来报,说是南王府那边来了使节。

“使节何在?”李迁问道。

“回将军,信使在来的途中身负箭伤,如今正在帐篷里,看来已经命不久矣。”侍卫回禀道。

李迁微微蹙眉,南王府派来使节,应该不会只有一个人,如此情况下竟会只有一名信使前来,而且会身负重伤?这是否代表,他的一万兵马也被人盯上?

李迁匆忙到了信使所在的帐篷,那信使身上中了三箭,能撑着到军营里来已经是个奇迹。这种情况下,想问他什么已经不太可能。

“将军,这里有主上的信函。”一名侍卫道。

“拿来。”李迁说着,一把将信函夺到手上,等他看完之后,整个眉头深锁。

“老李,主上说啥?”胡四在旁看了半天,紧忙问道。

李迁略微思度了一下,道:“主上,让我们早些班师回豫州。”

“真的?你感情好,终于不用再在这鬼地方待下去。等等,老李,咱啥时候走?走之前,主上就没安排点别的?”胡四突然心有不安道。

“班师,还会有何事?走就走,今夜便拔寨起行。”李迁下令道。

“好,弟兄们这就回去准bèi

。终于可以回去见婆姨和小崽子们了。”

胡四兴高采烈到外面去通传全军去了。李迁也摆摆手,让侍卫全都离开,只剩下他和一个半死不活的信使留在营帐里。

“将……将军……”信使涌进最后一丝力qì

,称呼了一声。

“你做的很好,将来我回到豫州,会记得你。”李迁突然抽出佩剑,一剑刺穿了那信使的胸口。

信使带着几分不敢和遗憾,闭目而死。

李迁将剑拔出来,擦了擦剑,顺带将手上的布帛扔到地上。所谓的南王的信函,不过是布帛上写的字。虽然布帛被油布包着,但这信使一路上逃命而来,油布早就破损,布帛也早就被雨水和血水浸泡,上面一个字也辨别不出来。

李迁立在原地,他从军已经十几年,还是第一次杀一个没有任何过错的士兵。可他知dào

,若是这信使不死,他就没机会回豫州去。他等着回去,已经足足等了半年。

“老李,这是怎生回事?”

胡四出去通知了下面的军将,回到帐篷里,便看到血淋淋的一幕,他惊讶地看着李迁,目光中多有不解。

“看他遭罪,送他一程,不是很好?”李迁道。

“唉!也是,能活着过来,这小子也是命硬,早些了结了他,让他安乐去。”胡四想着,正转身要出去,突然感觉背后一痛,长剑贯穿了他的胸口。

原本拿在李迁手上的剑,竟然贯穿了他的胸口。

“老李,你……”胡四转过身,一脸难以置信地打量着这位同乡好友,自己的好兄弟李迁。

“老四,各为其主,安心去吧。”李迁将剑抽出来,轻轻一叹道。(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章 关键一战(四)

五月初二,林詹带兵出城的第四天,其兵马离开江都不过一百六十多里,距离南齐运粮的船只还有一百多里。

南齐运粮过来,原本江都是派了兵马前去保护的,而且调动了地方守备军,加起来有一两千的兵马。

加上林詹所带的八千兵马,这次负责运粮的兵马有近万人。

这在外人看来,江都也是花费了巨大的人力和武力来保证这条粮道的畅通,可谁也没想到,北王骑兵的行动也十分迅捷,不过十天时间,从得到情报再到出兵南下,一路行军到江都之南,已经扼守住了这条粮道,令运粮的船只不能北上。

忌惮于齐朝军威,北王军不敢贸然与齐朝开战,因而就算明知dào

负责押送粮草的齐朝兵马不过才不到五百士兵,北王军也是驻足观望,只等粮食运到江都之外再行行动。

却在这时,林詹的八千兵马赶到,一场恶战似乎也在所难免。

五月初二黄昏,第一场小的战事展开。林詹派出的一支大约百骑的小队,遭遇到了北王军大约六百骑兵。

一场发生在河岸的屠杀,东王府的骑兵队,活着回去的只有两人。

原本林詹带兵一天不过走四十多里,到此时,他也不得不下令驻扎下来,因为再往南走,将与北王骑兵的正规军正面接触。

这场小的战事发生后,北王军前锋营的营地里,连城举正在布置下一步的安排。等他得到消息,却马上解散了会议。他赶紧给身在四十里外的主帅林麝写信,告知此事的发生。

这是一次意料之外的战事。本来对于北王军来说,已经制定了先正面接触再佯装败退的战略。而连城举带这一路兵马来也是为了演这场戏的。但这次的小型遭遇战却似乎改变了战局,林麝手下有两千多骑兵,分三个方向过来汇合,而与东王府骑兵队遭遇的这路兵马,正是其中一支。

林麝意识到,这么一次小的战事虽然不起眼,却会令东王府一边心生疑心,会阻碍其进兵。

果不其然,便在连城举发信给林麝的第二天早晨。他便得到消息,说是东王府前来支援粮道的八千骑兵,已经驻扎下来,暂时没有南下的意思。

连城举听了不由恼火,本来很好的计划,他的两千骑兵,就算是佯装败退,也不会损失一兵一将,他对手下的士兵很有自信。他自来都看不起江南人,认为这些江南人生性软弱。而昨日的一战,他的六百骑兵打一百骑兵,做到了全歼。虽然这也不是什么大的功绩,却也反应了江南人的确不堪一击。

便是带着这样的想法,他也准bèi

诱敌深入。但他知dào

,江南人胆怯非常。就算损失了一百兵马,也不敢再继xù

行军。

而此时。南齐运粮的船队也停了下来。

因为连场大雨,河水暴涨,很多河段已经无法通行。如此情况下船只也只能暂时先停靠在沿河的两三座县城里,这些粮食,足有几十万担,连城举很清楚这些粮食运到江都之后会给战局带来怎样的变化。

“连将军,要是东王府那些孬蛋就这么撤回江都,我们怎的一举获胜?”军事会议上,属下直面问连城举道。

连城举在之前发兵时,信誓旦旦要带着手底下的人出来立功劳,他甚至认为,以他的两千骑兵,全歼东王府的八千兵马也并非不可能。佯装败退,可以不用到包围圈便可以行动。

可现在,到手的功劳因为小小的变化而近乎泡汤,他怎能不怒。

“改变计划,本将会跟林将军请示,我们改诱敌,为袭击敌营。到时候趁乱杀他个措手不及。”

属下的人觉得连城举这提议也没什么不好。

现在林詹所部明摆着是胆怯不敢进军而驻扎,这时候趁着东王府兵马人心惶惶的时候,出击是最好的方案。

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连城举现在算是根据战事的变化而作出“恰当”的反应,在众军将看来也是再合理不过。

“连将军一句话,今夜我们便去袭营。”

“既然如此,诸位先回去准bèi

,中午,全军出击。”

连城举心中有一口热血,既然东王府的军将如此孬种,他便要让东王府的人见识一下北王军的骁勇善战。他的这些属下,都是跟他一样在马背上讨生活,可以说,离开马背他们什么也不是。现在有这样建功立业的机会,谁也不会轻易错过。

此时,连城举的两千骑兵,距离林詹的中军大营大约有四十多里。

按照林詹的行军速度,非要行军一天不可。但对于连城举的兵马,一下午的时间便已经足够。

尽管天气不好,尽管路况不好,但他们懂得如何驾驭马匹,懂得如何在马背上如何不耗费太大的体力。

到五月初三的入夜后,连城举的两千骑兵已经距离林詹的中军大营不到五里。

因为路况不好,连城举虽然觉得东王府军营有大批斥候的可能性不大。但为了谨慎,他还是派了不少人来调查东王府军营周遭的情况。

他准bèi

用前半夜的时间来调查清楚情况,再在后半夜展开军事行动。连城举虽然自负,但也很谨慎,这些年他也跟林麝学了不少东西,是林麝教会他作战要先洞悉敌情,知己知彼。

一脸两个时辰,不少的消息汇总到他这里。

从情报来看,江都军营之外,也仅仅对二三里的范围内进行了布防。而斥候虽然有涉及到四五里的范围,不过人不多,而且队形很散乱,显然没有正规斥候的效率和能力。

连城举很清楚如今江都城内根本没有大批的正规据,而林詹的这八千兵马也是临时拼凑出来的。这样的兵马,能成阵型出来已经不易,怎还敢奢求他们能做到夜间的布防,还是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下?

连城举连夜把手底下的军将都召集起来,开了个战前简短的动员会。

在他看来,这场战事要快,也不能太急于求成。一定要打东王府兵马一个措手不及。(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一章 关键一战(五)

五月初四早晨,雨已经停了有一天时间。此时南齐上师朱同敬身处在距离运粮船队不到二十里的一座小城镇中,等候道路通畅后北上。

朱同敬一早起来便出来看着外面的天气,总算感觉神清气爽了一些。这次他北上的目的并非为押运粮草,粮草的事,会有其他人来负责,他北上的目的也并非为了去江都,而是为了去洛阳。

做两面派,是朱同敬将要做的事,他手上拿着的是齐朝送给洛阳,恭贺洛阳新帝登基的国书。提前两个月时间,南齐的信函已经发到了洛阳,提前恭贺杨余登基,只是信函很秘密,便是连东王府也不清楚,而杨余那边也没有急于公告天下。这次杨余带了国书前往洛阳,就是要把事情坐实。

朱同敬作为一国使节,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立场,南齐人就是要隔岸观火来看魏朝人自己内斗。至于是江都取胜,还是洛阳取胜,齐朝必须有所防备,不能令一方得势之后齐朝无法自处,最好的办法就是两面修好。一方面借粮给江都,另一方面却是跟洛阳拉近关系。

“朱上师,今日河上的水位降了,是时候继xù

押送粮草北上。您是否……”

这次南齐太后派来押送粮草的官员,是一个五十多岁喜欢谄媚的官员,名叫韩喜。朱同敬很不喜欢这样的人,正是因为韩喜这个人会说话,才会在朝廷得到重用,而非这个韩喜有什么能力。

这次押送粮草这么大的事都让韩喜来做。朱同敬认为,一个不甚这个韩喜就要把事情办砸,到时候只会得罪了江都一方。

“押送粮草之事,不是由韩左丞你来负责?本官另有他事,就不陪韩左丞一起往江都。”朱同敬语音冷淡道。

左丞,在齐朝原本是左丞相的意思。位居右丞之下,可说是百官中次辅级别的实权人物,在朝中可呼风唤雨。

但如今齐朝,谢汝默身为右丞,已经是独揽大权。南齐何太后为了平衡谢汝默的相权。不断设立左丞,以至于现在金陵城的左丞有十几个之多。左丞多了,权力也就若了。在金陵,身为左丞不能代表其权位高。只能代表他是太后的亲信。仅此而已。

“朱上师不是往江都去?那是?”

韩喜有些不解。本来他以为朱同敬奉了太后的命令随从押送粮草的船队一起到了江都境内,应该是没有任何意wài

要往江都去,但现在朱同敬却说另有他事。如今战事紧迫。一个国使进入到敌国境内,不是为了出使,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目的。

“太后吩咐的事,可是韩左丞能过问的?”朱同敬言辞咄咄说道。

韩喜见到朱同敬如此神色,他很识相,不再多问。他这个左丞名义是比上师的职位高,但谁都知dào

,如今金陵能与谢汝默分庭抗礼的官员中,以朱同敬居大。太后一党的人,近乎也都以朱同敬马首是瞻。

谁是头马,谁是次马,韩喜还能分得清。

“韩左丞没别的事,可以押送粮草上路了。”朱同敬道,“今日就此作别,将来金陵再见。”

“朱上师客气了。”

韩喜正要亲自送朱同敬出门,却见侍卫匆忙跑进来,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何事慌慌张张,没个规矩!”韩喜当下上前拦住了那侍卫,他献媚很有一套,在他看来,这个朱同敬也是个值得巴结的人,就算是背地里在太后面前说朱同敬的坏话,明着还是要示好。这时候他便充当起朱同敬的“贴身侍卫”,不许莽撞的侍卫靠近朱同敬。

“朱上师,不好了。”侍卫被韩喜拦住,也不敢冲撞了这位太后面前的红人,气喘吁吁紧张道,“昨夜北王的兵马,袭击了江都前来护粮兵马的大营,听闻江都兵马大营被火烧连天,兵马溃不成军。”

“啊!”韩喜一听,大叫一声,紧忙转身看着朱同敬,道,“朱上师,这可如何是好?北王军得胜,那……我们也危险……是否赶紧调转船头,把粮食护送回去?”

朱同敬黑着脸道:“太后交待的事情尚未完成,岂能回去?”

“是是。”韩喜也抹了把冷汗,道,“如今往江都去,必然会被北王军劫了粮食去,回去……又回不得?朱上师,您可要为属下指点迷津。”

关键时候,韩喜也顾不上自己是左丞的身份了,低声下气向朱同敬“求教”。

“先让江都地方上,把粮食运到城里,你先留在这,我这就北上。”朱同敬好似很着急一般要离开。

“朱上师……如今北面不太平,您还要去……何处?”这下韩喜也迷茫了。都已经得知,现在江都派来接应的八千兵马近乎“全军覆没”,现在从这里到江都的路,一定被北王军所堵住,朱同敬这么去不跟送死一样?

“太后交待的事,我岂能不办?”

朱同敬心想,我毕竟去的是洛阳,而且提前洛阳已经修书过来,表示愿意与南齐修好。他这么过去,就算是被北王军所擒获,应该也无大碍。

朱同敬匆匆忙忙离开,带着不到一百的侍从北上。韩喜送朱同敬出城,心想,要是这朱同敬死了,不知dào

谁会顶上他的位置,要好好在太后面前表现一番。

韩喜正要到县城衙门里找江都地方官员,让其找人将粮食卸船运到城里,到了衙门口,却见一名女子走了过来。韩喜一愣,他算是“花丛中人”,眼前这女子,看似小家碧玉,却给人一种很精明而有能力的感觉,好似应该是管着店铺一类的,是“老板娘”。

“这位小姐,到官府来作何?”韩喜主动上前打招呼。

说着话,韩喜还没等走近那女子,便已经被一群身着便服的大汉给拦住。

“放肆!”韩喜怒道,“你们这群刁民,还敢在本官面前撒野?”

那女子斜眼瞥了韩喜一眼,一脸不屑往衙门口走去。韩喜闹了个老大没趣,这要是在南齐他曾经身为太守的城里,谁敢这么对他无礼,他非把那人给抄家灭族了不可。

我倒要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段!韩喜心想,去便跟当地的县官说,看他会不会办事。

正要往前走,便见地方的县官,已经一身官服匆忙迎了出来。韩喜整理了一下衣冠,准bèi

对这个县官好好发一下“上国”使节的威风。但却没料到,昨日还对他毕恭毕敬的县官,今日出了衙门口,连理都没理会他,直接对那女子不停作揖,嘴上连连告罪,好像在说着怠慢之类的话。

“嘿!”韩喜心想,这是撞邪了?一个县官,居然对一个看似普通人家出身的女人如此恭敬?

以韩喜阅人的经验,一个大家大户出身的女子,就算只是个普通店铺的掌柜,出门也是乘着小轿好似闺中女子见不得人一般。但这女子,出门除了带了些随从,连轿子都不乘,可见其并非是神恶魔显贵。

“李县尉,一日不见,真是如隔三秋啊!”韩喜以为是县官没见到他,便亲自迎上前打招呼道。

李县尉跟旁边的女子交待了两句,这时候那女子再次打量着韩喜,韩喜也得yì

了几分。这女子总算是正眼瞧他了。

“你便是齐人的送粮使韩喜?”女子直接问道。

韩喜先是一愣,这算是哪门子打招呼。在南齐,就算是谢汝默见了他也会称呼一声“韩左丞”,到了江都之地,居然一个普通女子也敢直呼其名?

“你!”韩喜竟也不知dào

如何应答。

想发怒,想起这是江都的地界,县官都对这女子服服帖帖,难道把城外负责押送粮草的几百号人调进城来,为了出这口气?

“大胆女子,敢直呼我们韩左丞之名?”好在这时候韩喜身后的随从为韩喜解围,喝了一声。

这一句,也令韩喜很满yì

,心说这侍从会说话,回头好好提拔一下。

女子斜着眼瞅了韩喜一眼,道:“韩左丞见谅,小女子怠慢了。”说着,欠身一礼,好似很不耐烦的模样。

韩喜一笑道:“不知者不怪。”

正要继xù

发扬一下自己的“风度”,却听那女子道:“韩左丞现在可以打道回府了。东王府已经派出人手,将粮食接手,这是东王签发的接收令,韩左丞可以拿回去交差。”

说着,女子从怀里拿出一份公函,让旁边的随从递了过来。

韩喜拿过公函,打开一看,果然是东王亲笔签发的接收凭证。有了这件东西,后面粮草是否被劫已经与南齐人无关,他的任务也算是完成。

“这……”韩喜彻底有些迷茫,现在不是说江都兵马昨日损失惨重,怎么冒出来这么个女子来接收粮食,还这么霸道无礼?

饶是韩喜在官场上打滚了几十年,一时也费解,不知该如何应对。

女子又道:“韩左丞还是速速离开的好,北王府的骑兵随时都会杀到,到时你们齐人可能便走不了了。”

韩喜脸上苦笑了一下,这话要是别人说,他还是很信服的,但现在出自一个女人之口,他便有些不太服气。

却在这时,走上前一人,对那女子拱手行礼道:“林管家,东王有信函过来,请您接收……”(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二章 关键一战(六)

韩喜听到这人对女子的称呼,突然一下恍然,原来这个女人便是别人口中的东王府大管家。

韩喜之前有所耳闻,听说是东王特别信任一个女人,这女人据说是东王府一位军将的妹妹,而且跟东王私交甚笃,在东王府声名鹊起,现在负责整个东王府的粮食调度,可说是东王府没有官位的宰相。

本来韩喜心想,这么个女人,怎么也该是三十多岁,一副老成持重圆滑世故的模样,却没想到只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人,而且态度很傲慢,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便见女子接过信函,看过之后,便对随从交待几句,韩喜竖着耳朵听了一下,似乎是关于军队调度的问题。

韩喜一听心想不简单,这女人不但管粮食,还管军政?东王府莫非是没人了,要一个女人来统筹大局?

“韩左丞,怎还不走?”李县尉走过来,陪笑道,“韩左丞前来,本官未及招待,还请见谅。本官便不多送。”

韩喜一听便觉得很恼火,现在你不是不能好好招待,是有“贵人”来,把他这个“贱人”给轻视了。

韩喜带着几分恼火,心说,我这就出城到渡头,给你们刁难一下,看回过头来是谁求着谁。

韩喜在金陵就是个无恶不作的小人,凡是得罪他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这也是他的风格,便是锱铢必较,因而就算是一些正值的官员。也从来不与他一般计较。

等韩喜带着随从到了城外,还没等到渡头,便见到一辆辆马车在往城里运粮食。这下韩喜也有些傻眼。

没有他的命令,手下的军将居然就这么让人把粮食运进城?

“韩左丞,您可算是来了。”一名副官本来是随着运粮的车队进城,见到韩喜,马上从马上跳下来。

“这是怎生回事?”韩喜抓着那副官的衣领,喝道,“没有本官的命令,你们也敢随便放粮?”

“不是啊。韩左丞……您去渡头看看便知dào

了。”

副官很无奈。似乎也解释不清。

韩喜只好先收起怒火,上马随着那副官到了渡头,眼前的景象令他吃惊万分。

东王府不知dào

从哪调过来大批的军队正在卸船,韩喜原本只知dào

地方上有接应的人。到了江都地界上还没见到人影。这下居然一次全瞧清楚了。

“韩左丞。您说我们只有那么些个人。人家要卸船,我们能怎办?”副官一脸无奈道。

韩喜也有些恼火,的确是东王府仗着人多。前来强行卸船,南齐的护送兵马毕竟只有几百人,阻拦不得。

“那就不能等本官过来再放粮?”韩喜怒道。

“人家不许啊!”副官道,“东王府那边,上来便杀了我们几个人,说是谁再阻拦,便当我们是山匪……这事……”

“什么,杀我们的人?此事能轻易算罢?”

韩喜怒从心起,自己吃瘪了也就算了,现在东王府一边明摆着不给齐人面子,他这口气怎能吞的下?

“随本官进城,跟那个什么……林管家,好好理论一番!”

韩喜仗着背后有齐朝这座大山撑腰,自然觉得腰板硬。现在是齐人“好心”借粮,粮食运过来,东王府一边杀人,这事情闹到大天也是东王府的错。

他这么认为,因而也就没心思去问东王府一边为何杀人。

等韩喜回到城里,还没等往县衙的方向走,便见到一群人灰头土脸地回来。韩喜仔细辨认了一下,这不是两个时辰前说是动身北上的朱同敬?

“朱上师,您这是……”韩喜见到朱同敬,马上迎上前。

朱同敬全身泥泞,好像刚从泥沼里爬出来。不但是朱同敬一人,便是随着朱同敬回来的几名随从,也是很狼狈,有一些身上还挂着伤。

韩喜明明记得朱同敬带走了一百多随从,可他再一数,朱同敬带回来的随从却只有二十几个。也就是说朱同敬这一趟出城才不过两个时辰,就死里逃生了一回。

韩喜亲自为朱同敬牵马,扶着朱同敬下马,好似亲儿子一般用心,嘴上也关切问候。心里却在想,你怎么没死了!

“来人!”朱同敬下马,好似气晕八素一般,喝一声道,“把国书拿来。”

“是……”

随从紧忙将原本是朱同敬带着的黄色包裹拿过来,朱同敬把黄色包裹直接扔到地上,踩了几下,可能是觉得这么也无法将包裹毁去,便让旁边的随从生火焚烧。

可这些随从都是随着朱同敬从死亡边上逃回来,身上哪还带着火折子?

“朱上师,这……是太后交给您的,您怎能?”韩喜一脸费解道。

“你懂个屁!”朱同敬也失去了原本一贯的绅士风度,怒喝道,“赶紧给老子找火来,烧不了,今日你我都要丧命在此!“

韩喜还是没听懂,不过他还是很聪明,知dào

有些事不是他该问的。怎么说,朱同敬也是太后身边最信任的人,有些事他不知dào

反而更安全。

韩喜紧忙叫人把火送过来,顺带倒上桐油,黄色的包裹才算是烧着。不一会,只剩下灰烬一片。

朱同敬这还不满yì

,还让人将灰烬也踢散了,才兀自在那喘息,好像做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大事一般。

“朱上师……可是北王军杀过来了?”

韩喜听到刚才朱同敬失言说里面是“国书”,还说事关生死,便心说里面应该是给江都的国书,唯一的解释便是北王府的骑兵杀了过来,他要把国书给烧毁,这样或许北王军会放他们一条生路让他们回南齐。

但他心想,这里可是江都的城里,就算是北王军来,也未必能随时攻陷这座县城,毕竟北王军在得胜之后的主要目标应该是江都才是,怎会有工夫理会这么小的一座县城?就为了这里的粮食?

“呦,这不是朱上师,怎的又折道回来了?”突然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是个女子的声音。韩喜随着目光看过去,便见到之前见到的那女子,语带嘲讽走过来,好似早就料到朱同敬会去而复返一般。

“林管家,您来的可真是及时。”朱同敬脸上非但没有怒意,反而是面带笑容道。

韩喜这才知dào

这个“林管家”不简单,不但是县尉对她毕恭毕敬,就连一向目中无人的朱同敬待她也如此恭敬非常。

林小夙打量了一眼地上黑乎乎的东西,冷冷一笑,似乎是猜到里面是什么东西,道:“朱上师,这次小女子前来,还有个目的,便是接朱上师到江都去见东王。朱上师可是准bèi

好起行?”

“这个……”朱同敬一脸为难,好似是骑虎难下。

“林管家,您这是何意?现在……这里到江都的道路还通的了?”韩喜跳出来说道。

在这等时候,韩喜知dào

自己应该跳出来当那“懂事”的“随从”。

林小夙微微一笑,道:“韩左丞,我们少殿下没有邀请您过去的意思,您可以先回南方去了。好走不送。”

韩喜登时来气,心说你们东王府这次可是惨败,居然还敢这么得yì

洋洋说话。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却见朱同敬躬身行礼道:“林管家先容在下回去收拾一下,便随你们一同往江都去。”

“好。”林小夙点头道,“那小女子便恭候。”

说完,林小夙一脸高傲之色离开。朱同敬这才好似擦汗一样抹了一下脸上的水渍,长长吁口气。

“朱上师,到底怎么回事?”韩喜不解问道。

“回去说!”

朱同敬说着,人已经迈开步子,往之前他临时下榻的商馆方向而去。

韩喜随在身后,追着朱同敬到了商馆,等到了商馆厅堂里,朱同敬懊恼一般坐下,又好像是很失望。

“朱上师现在可以说了?”韩喜说话的语气也带了几分不敬,在他看来,应该是朱同敬把什么事给办砸了,这才如此这般光景。一个办砸了事情的使节,回国之后怎么也是要受到处分的,韩喜心说只有先表明“立场”,回去之后才有可能抽身事外。

“连消息都没查探清楚,便让我动身北上,这是要害了我!”朱同敬突然高声嚷嚷一句,像是在对他抱怨,也好似在自言自语。

韩喜仍旧没听懂。

“韩左丞,我马上修书一封,你这就带回金陵面奏太后。”朱同敬突然对韩喜说道。

“是。”韩喜领命道。

朱同敬马上到一边的书桌上拿了纸笔,在纸上便将事情缘由写的清楚。

韩喜在旁边看了半晌,等他看明白了整件事情,才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昨夜北王军袭击江都兵马大营的事只是个幌子,真zhèng

的结果便是,在凌晨时分,东王府突然派出大批兵马。不但将江都城南方向林麝的六千骑兵给一举歼灭,似乎还连同在江都北面的一些北王军和洛阳军。

这次东王府的行动,绝不仅仅是几万兵马出动,似乎涉及到十几万甚至是二十几万兵马,数量远远超出了原本洛阳和北王府,乃至齐朝的预估。

之前东王府一直是坚守不出的战略,并非是其没有兵马和粮草,或者说是兵马不济,分明是示弱。

这场战事所带来的结果,很可能是江都战局的逆转,东王府从苦苦挣扎,一夜之间似乎已经胜券在握。(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三章 倾巢而动

“朱上师,您是说……如今是东王府得胜?”韩喜惊异间,面色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看着朱同敬。

“东王府是否得胜未必可知,但东王府明摆着示弱,到如今才显露其本性。”

朱同敬说着,心中兀自有些后怕。他本来以为东王府败局已定,带着随从匆忙赶往洛阳,谁知出城不到一个时辰,便遇到北王军的残兵,他才知dào

原来战局的发展与他所得到的情况大不相同。

“韩左丞,你快速动身,回去回禀了太后。路上若有任何耽搁,便是渎职,你可明白。”

“是是。”韩喜嘴上应着,心里却不是个滋味。

现在东王府战场上占据优势,朱同敬又死里逃生,功劳肯定全归了朱同敬,他想想都觉得这趟出来太窝囊。

等朱同敬送韩喜离开,林小夙也带着随从过来商馆催促朱同敬起行往江都。

“林管家,何必着急?此行江都路途,战事未断,是否等战火平息再行北上?”朱同敬见到林小夙,带着几分恳切的语气道。

林小夙却不耐烦道:“朱上师多虑。东王已派兵过来接应,这一路上朱上师无须担心安全。”

朱同敬黑着脸,知dào

东王府这是早有预谋,他说什么也拖延不了去江都。

虽然他确信给洛阳的国书已经焚毁,但他也知dào

以东王的智谋,自然明白他此行来江都并非为了押送粮草,要是东王拿南齐跟洛阳示好这件事来做文章。他实在不知东王又会在谈判桌上敲诈他什么。

朱同敬带着几分惶惶不安的心情,随大队的东王府兵马出了城。果不其然,还没等走出二里,便有大批兵马过来接应。

这些兵马,朱同敬一看便知dào

不是普通的地方守备军队,阵容齐整士气高昂,应该是东王府的精锐之师。

朱同敬大致估算了一下,光是过来接应林小夙和他回江都的兵马就有四五千之多。但真zhèng

随之而北上的大约有两千多兵马,剩余的则进入县城之中,应该是要保护粮草。

本来朱同敬以为江都心急火燎要这批粮草。是江都各地粮草和物资已经十分匮乏。但见在东王府出兵得势之后。只是将粮草囤积起来派兵来守护,便知dào

其实江都的物资紧张只是东王府做出来的假象。

朱同敬心想,要是江都真的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还不赶紧趁机将粮食运送到江都?

朱同敬随着队伍一路往江都而行。一路上他也领教了东王府兵马清扫战场的能力。之前他北上时遇到了不少北王府的残兵败寇。而这次随着大队北上。则基本没瞧见还有这样的残兵。倒是东王府一边,从粮道一直到江都,都在有序清扫战场。甚至连一些残兵都归置起来,像是押送奴隶一般押送到城里去。

这场面,跟朱同敬之前料想的大相径庭。

本来在南齐的情报中,江都之北已经为洛阳军和北王军占据了绝对主动,就算是东王府主动出击也捞不着好。

而在江都之南到南齐边境这一块,东王府的境况也好不到哪去。不但有深入到江都腹地的北王军骑兵,还有杨洛川的兵马。南齐很清楚现在杨洛川两面三刀,不可能真心实意跟东王府站在一边。

但在他来的路上,根本就没意识到还有南王府兵马。豫州的一万骑兵,也好似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而到了江都城外,朱同敬已经从随从那得到消息,说是原本深入到江都腹地的北王府骑兵已经基本被扫除一空,而此时东王府正展开与洛阳军和北王军的“决战”,双方出动兵马都在二十万以上,正在东王府藩地北部一代展开激战。到朱同敬抵达江都时,这场战事还没有结果。

至于豫州原本驻扎在江都南边的一万骑兵,情报却是没有任何显示。既没有说这一万兵马回了豫州,也没说这一万兵马与东王府协同作战。

“原来从开始,又是要上表洛阳臣服,又是跟我齐朝借粮,只是一场大戏!”朱同敬心中十分懊恼。本来他以为已经掌握了江都的经济命脉,到现在才知dào

,他从始至终都上了韩健的当。

朱同敬进到江都,此时江都城里正一片热闹欢腾的景象,跟他上次来一片萧索的情况不同,街路上商贩众多,百姓也穿梭其间,好似是逢年过节一样。他问询了一下才知,原来是东王府给普通民众发放粮食和银钱,按照户籍发放,人人有份,就连一些在江都城里避难的难民也有。

百姓手上有了粮食和银钱,过了几个月的苦日子,都想出来购置一些生活用品,再将多余的物资卖掉,以至于江都城在战后很短时间内便恢复了元气。

百姓似乎也被东王府主动出兵而占据战场上的主动所感染,每个人都热情高涨,甚至自发组织壮丁在街路上维持秩序。朱同敬看了江都城里上下一心的模样,心中无端升起怒火,对他来说,这等于是一场好戏闭幕之后,演员各自出来摆庆功宴。东王府联同整个江都的百姓演了这样一出戏,而他也是受骗者之一。要不是南齐上当,又是跟江都签订一些城下之盟,又是借粮甚至是表现的两面三刀,洛阳和北王府也不会相信东王府到了穷途末路,才会这么肆无忌惮派兵马深入到江都腹地,而给了东王府可趁之机。

朱同敬到了东王府前,发xiàn

韩健早就在那等候。而提前一天进城的林小夙也在,还有一些江都的官员,其中也不乏洛阳派系的官员。

“朱上师,大驾光临未及远迎,实在是怠慢之至。还请赎罪。”韩健笑着迎到马车这面来。

朱同敬眼中的韩健一脸容光焕发,笑容也带着得yì

和嘲讽,好像在说,你就是上当了!

“东王如此阵仗,倒是本使意想不到。”朱同敬冷声回了一句,还了礼。

韩健笑道:“齐朝乃是我魏朝邦交盟友,这次肯借粮与我魏朝,我朝上下感恩戴德。本王亲自出来迎接,以示感恩。”

朱同敬听这样的客套话,心中还是有无名火。

不过等他随着韩健和其他官员脚步进到东王府里,到了东王府正厅,他又一脸很无辜的表情道:“东王,这场戏,你可瞒得在下真是严实。也害的在下差点丧命。”

韩健一笑道:“朱上师这是说的什么话。两国友好,怎会有所欺瞒?”

“不是吗?本来在下以为,江都地界太平,便带着随从往江都,没想到半途却遇到阻截,好在在下马跑的快,否则连命都保不住。东王府下次要有所行动,可否先知会一声?我也好等战事平息再行上路?”

韩健见朱同敬当着江都这么多官员的面诉苦,便知dào

这也是朱同敬的计谋,他就是要在江都官员面前表达,这事情他和南齐都是被“坑”的一方,表明东王府在这件事上做的“不地道”。

先表明自己的苦况,也是为了争取在后面谈判桌上争取更多的筹码。其实韩健心中很清楚,朱同敬着急北上不是为了来江都,而是去洛阳,只是朱同敬没料到战局变化太快,以至于马失前蹄。

韩健哈哈一笑道:“这是自然。”

朱同敬随之也释然,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当着东王府和魏朝朝廷的官员,也表现出一国使节的风范。

“友好交流”之后,朱同敬便要下榻驿馆。而韩健也让众官员各自回岗位,因为现在并非是江都可以轻松的时候,江都北面的战事还在持续白热化状态。东王府是改变策略主动出击了,也将深入到江都腹地的部分北王军和洛阳军所歼灭,但这并未代表东王府已经在这场战事中十拿九稳。

战事在洛州以南江都以北,还仍旧是相持的状态,从各方层面来说,这场战事的结果最多是五五开。但这已经是超出很多人的预估,本来东王府根本没有任何胜算,所能凭靠的,也只是久拖下去逼退洛阳军和北王军,而那仅仅是所谓的“打和”而已。但现在东王府已经将场面打和,而且有五成胜算,这一胜,可能会“光复”洛阳。

期间,有很大区别。

朱同敬到了驿馆内,对随从大发雷霆。

这次他过江水之前,可说是镇定自若,他觉得一切已经在齐朝掌控之中,而他作为魏朝内部的“搅屎棍”,会把自己的责任发挥到极致,到时候魏朝内斗会因为齐朝的参与而变得扑朔迷离。可到了江北,先是死里逃生一回,紧接着就是被林小夙带人将他“扣押”,现在他这哪里算是出使,根本是被软禁。他何时想回齐朝,也不再能由他自己决定,这要看江都方面是否放行。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东王府。但若非齐朝的情报系统出错,他心说也不会落得如此悲催的结果。

“上师请息怒,我们已经派人到北方,详细调查这场战事,一有消息便会马上传回来!”随行的情报官员被责骂,小心谨慎回道。

朱同敬怒道:“与其去北方,不如就直接盯着东王府!就是东王府飞出一只苍蝇,也要辨出雌雄!”(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四章 重点打击

东王府里,韩健开完紧急的军事会议,又派出几名军将带着部分兵马北上。

在江都周边基本平定后,韩健准bèi

孤注一掷,将能调动的兵马,全都调到江都以北,与洛阳军和北王军进行一场“决战”。

说是决战,但韩健很清楚,现在东王府虽然看似在战局上占据了主动,赢面很大。但这建立在杨余和杨科完全被“打蒙”的状态之下。

之前东王府一直“示弱”,令杨余和杨科心生懈怠,同时也令洛阳军和北王军盲目自大,不断派出兵马南下深入到腹地,才落了陷阱之中。

现在,陷阱里的猎物已经收获完毕,剩下的就是要真刀真枪较量,以东王府目前的兵马和物资储备,想得胜还是有很大困难。因而韩健所针对的只是杨余派出的洛阳军。

柿子要捡软的捏,洛阳军相比于北王军,在战斗力上明显略逊,而且不止一筹。这些兵马,本来都是养尊处优,身为京畿洛阳的守备军,狂傲自大却没经过真zhèng

战场的洗礼,所面对的,不过是之前老北王杨儒带三万骑兵奇袭洛阳时,近十万兵马驻守的那一战。

洛阳守卫战中,虽然洛阳军得胜,但胜也并非是战场上的胜利,若非杨儒事前估量适当,也不至于会落败。而那一战之后,洛阳军便开始狂傲自大,这也令杨余以为可以通过洛阳军来平定江都之地。说到底,江都兵马虽然算不上是精锐。与西王军、北王军和南王军都有差距,但唯独不怕的是洛阳军。

这次东王府主动出击,韩健的战略很明确,一边牵制北王府兵马,让北王军以为自己被江都兵马所针对,但其实东王府暗中调兵,准bèi

与洛阳军展开一场“血战”,务求在洛阳军和北王军反应过来之前,便将洛阳军给打散。

之后,东王府便不需yào

自己动手。因为杨余的兵马一旦落败。北王军矛头便不会再指向江都。到时候洛阳将会成为群雄逐鹿争夺的“肥肉”,江都便可在这一战中取得胜利。

为了这筹谋,韩健也是召开了很多次会议,一边让人相信。这次东王府是要“全面开战”而不分洛阳军和北王军。一方面又要调兵遣将。将精锐之师全部调到洛阳军所在的江都中西部区域。

等一切都安排就绪,韩健心中仍旧仍旧感觉被山所压着。因为现在他所能倚重的将领,说到底只有张行和林詹二人。再者是一些东王府的老将,这些人能否在短时间内将洛阳军给打散,是很大问题。

韩健安排完,便回到东王府。

他很清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现在他已经把计划安排的很周到详细,却不代表计划一定能行得通,而他作为东王又不能亲临战场,所以只能在江都后方等候消息。在他预估中,北王军因为之前的损失,会有所慌乱,短时间内会无法察觉东王府的预谋。但最多半个月时间,若是这场战事不能取得胜利,之后北王军和洛阳军协同作战,到时东王府的胜算便会大幅降低。东王府一鼓作气的气势也会跟着减弱。

韩健心中想着事情,到了东王府正厅里,韩松氏和韩崔氏已经在等他。此时已经上灯时分。

之前韩健在东王府正厅会见朱同敬,她二人虽然知dào

,却有意避开。现在韩松氏和韩崔氏已经彻底将事情交给韩健来打理,尽量做到不做任何干涉。

“二娘,三娘,还没睡?”韩健忙碌了一天,有些疲累,不过他从开始筹谋这次的“反击战”,就一直处在神经紧绷的状态,因而在这种情况下精神尚可。

“这么早,怎么会去睡。”韩松氏道,“你忙碌了这么多日子,也该好好休息。”

韩健坐下来,一笑道:“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怎么?你还准bèi

与叛军正面交战?”韩松氏有些惊讶问道。

“嗯。”

韩健点头,将自己的计划大致说了。等韩健说完,韩松氏和韩崔氏都很惊讶。

她们自认为已经是“老成持重”,而韩健只是个毛头小子,可她们却没料到,一个毛头小子想事情比她们要深远的多。本来在她们看来,现在东王府扫平了江都周围的“祸患”,是时候见好就收,只要能跟洛阳军和北王军相持,便不需yào

在“扩大战果”。

但她们听了韩健的话,便知dào

韩健是准bèi

一鼓作气乘胜追击,而且是很有计划的先打洛阳军,而先牵制北王军。

对于时局的判断,韩健所显的也很成熟。虽然主动出击会有些冒失,但这冒失中,又是进退有度。

韩松氏听完之后,叹口气道:“健儿,不是二娘说你。之前你是不是把我和你三娘也蒙在鼓里?”

韩健尴尬一笑,又有些歉意道:“二娘和三娘见谅,我这么做,也是为了麻痹敌人。”

韩松氏白了韩健一眼,轻轻叹口气,旁边的韩崔氏却一脸笑容,像是在骂,又好像是在褒奖,道:“你小子,就知dào

你没安好心眼。跟我和你二娘说江都缺粮缺物资,害的我们天天为之担心奔走,到头来才知dào

,原来你暗中藏了那么多东西。早知dào

,我和你二娘就不用那么操心了。”

韩健笑道:“这不正是因为三娘你和二娘戏演的好,才令叛逆甚至是齐人都信以为真,以为我们是穷途末路?”

韩松氏道:“健儿,江都有多少粮食,我和你三娘很清楚,你是如何调度下那么多粮食?”

韩健知dào

韩松氏和韩崔氏现在不能清楚情况是不会死心,现在事情已经不用再继xù

隐瞒下去,便道:“二娘可还记得之前我们从江都士绅和富贾那里买粮?”

“记得。”韩松氏想了想道,“可是那些,不是都已经配做军粮?”

韩健笑道:“从江都周边买的粮食,我们是配做军粮,可二娘别忘了,江都地方士绅和商贾放粮,规模何其之大。除了江都,还有江都各地,甚至涉及到山东一代。我派人去大批收买粮食,趁着叛军进一步南下之前,将粮食都贮藏好,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原来如此。”韩松氏恍然道,“那……我和你三娘不知,你是……对了,你应该是跟林管家商量的。可是如此?”

“嗯。”韩健点头道,“自始至终,除了我知dào

全盘计划之外,也只有林管家一人清楚。就算下面的官员知dào

一星半点,但因为粮食是分开贮藏,他们也并不清楚我们到底储备了多少。再加上南齐人到江都这几趟来来回回,便让人以为是江都的存粮已经难以为继。”

韩松氏点头道:“看来以前我和你三娘也低估了这位林管家的能力,健儿,你以后要善待之,这么能干的女子,天下少有。”

听到这般话,韩健一笑,旁边的韩崔氏拉了韩松氏一把,意思是提醒韩松氏别把话说的太“直接”。

韩健笑道:“二娘放心,林管家为人实诚,以后应该会对东王府有所帮zhù

。除了她是女子,能力上,应该毋庸置疑。”

韩松氏听了点头,张开嘴想说什么,最后欲言又止。

韩健之前便已经知dào

,韩松氏和韩崔氏曾经私底下讨论过林小夙的问题。在她们看来,既然韩健委以重任于一名女子,而这女子又事关江都地方上钱粮调度这么大的事,就算她是林詹的妹妹,跟韩健私交甚笃,也不排除她会被人收买。唯一的办法,是早些收她进府,当韩健的妃子,这样林小夙有了名分,做事便等于是为自己做,会更卖力。

韩松氏和韩崔氏也是以己度人,她们毕竟也是东王府的妃子,这么多年以来,已经完全设身处地为东王府做事,栽培韩健成人。

韩健得悉之后,虽然觉得收纳林小夙并没什么,但他却不想将情感之事跟政治利益扯上关系。即便他要跟林小夙继xù

发展下去,也不希望是因为林小夙是他的管家。

“二娘,三娘,接下来这半个月,可说是我们东王府决定成败的半个月。北方战事会十分紧张,我一般不会有时间回府,这半个月时间里,我也会带苁儿到城东那边,跟你们说声。”韩健道。

韩松氏点了点头道:“健儿你要做大事,也一定要注意自己身体。就算是这场战事无法得胜,至少也不会比之前更糟糕,东王府只要有江都在,就仍旧是东王府,大不了如你之前所提的那样,上表给洛阳,反正陛下现在也不在江都。”

韩健没想到韩松氏居然有这样的“觉悟”。

在韩健眼中,他的这些姨娘都是站在女皇立场上考lǜ

问题的,就连女皇失踪,她们也要找回来,现在居然主动提上表洛阳的事。

不过韩健也清楚,在韩松氏和韩崔氏得知如今四王之中,唯独只有江都没有上表,其实心中也恍然明白在政治面前利益为最先。正是因为江都没有上表,而且将女皇接过来,才会成为众矢之的,就连与东王府联姻的南王府,在如此战事面前也不提供丝毫的援助。(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五章 血战

随着战事的白热化,韩健将东王府的军事指挥部也搬出了东王府。

原本东王府就在为韩健准bèi

单独办公的衙所,毕竟东王府是韩健居住之所,公事和私事混杂在一起会显得纠缠不清。之前韩松氏为韩健张罗,韩健一直拖着,但战事到关键时刻,他也知dào

必须搬出去。

前线的所有战报,都会传送到设置在江都城东公馆旁边五十步远的军事指挥所里。韩健作为主帅,所有战报都要交由他过目,而韩健的助手很多,但可以时时留在指挥所里的,也只有杨苁儿一人。

杨苁儿不但是东王妃,还是这次韩健的军师,一定程度上可以左右这场战事的进程。

自从五月初四东王府兵马全线出击以来,到五月十四,十天时间,江都周边的北王军骑兵已经基本被歼灭。还有小股流窜的逃兵,东王府也在派兵进行围剿。

而从五月初九开始,东王府其他线上的兵马也陆续出击,与洛阳军和北王军展开正面战场上的交锋。几天下来,到五月十四,也取得了不错的进展。

洛阳军和北王军显然一时没有适应东王府出兵的节奏,原本已经占据了绝对主动,只等东王府自己投降,如今东王府却突然神兵天将一般派出十几二十万兵马与他们正面抗衡,以至于洛阳军和北王军也不得不暂时撤tuì

,逐渐不与江都兵马正面交锋。

“少殿下,再如此持续。我军继xù

出击,会陷入叛军深入腹地一般泥潭,不得自拔。还请少殿下三思,莫再轻易进兵。”

从东王府节节胜利开始,韩健手底下的军将,就不断在以类似的话语来劝说他“见好就收”。

如今江都军政两道的官员,大抵的想法有三类,一类是站在东王府一边,如此劝说是保持“中庸”思想,见好就收符合当前利益。第二类人则是朝廷派系的。他们未必会站在东王府立场上。但现下是不得不与东王府同舟共济,他们相对更希望能“光复”洛阳,因而如此劝说韩健的也少。第三类则是吃里扒外的将官,其中很多是洛阳或者北王府派来的奸细。想让韩健“见好就收”。其实是想给洛阳军和北王军喘息的机会。

韩健很明白。战事持续到如此境地,想“见好就收”已经很难。

既然东王府暴露了底牌,虽然在战场上暂时占据主动。但等洛阳军和北王军缓过神来,他们是不会坐视东王府做大。原本他们便想除东王府而后快,现如今东王府声势浩荡,他们更不会坐下来和谈,除非东王府在战场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逼得洛阳军和北王军来做“城下之盟”。

韩健没有理会身边质疑的声音,他心中已经有所定策,便不会为外界声音所干扰。要是当下不主动出击将洛阳军一举击溃,后面最好的结果,也只能转入相持。

这一相持下去,很可能是一年半载甚至是三年五载。东王府逐渐就会被拖垮。

韩健派出的兵马也很有针对性,以原本东王府驻防在南线的“精锐”来面对北王军,以林詹和张行所率的“新军”来面对洛阳军。

东王府原本的精锐之师,调到北方前线的大约有六万多兵马,配合上地方守备军,大约有十万。可算是整个东王府的“王牌”。

东王府如此安排,便会让人觉得东王府是准bèi

侧重与北王军来交战,以精锐对精锐。

实jì

上,韩健暗中作出调度,将一部分兵马抽调去打洛阳军,而张行和林詹所率兵马看似是地方守备军,但因之前接连得胜,士气正旺,在战斗力方面也不会逊色多少。

北王军占据洛州东部,而西王军占据洛州西部。两方所控zhì

的城池都有十几座,这些城池原本也都是江都的辖区。

西路战事一开始,江都兵马便接连拿下几座原本失陷的县城,进而一步步进逼。洛阳军方面则是节节败退。

东路战场则因为北王军作战经验丰富,两方在几次小规模的接触之后,便转而进入相持阶段,双方在洛州以南一百多里的狭长区域内各自布防,以城池和山川河流作为依托,准bèi

打长久拉锯战。

在东路战场进入相对和缓境地之后,西路的攻势也逐渐转而凶猛,逐渐将东王府的真实意图暴露。韩健接连派出的援军,都是直奔西路战场,如此一来,东王府出兵近乎十七万,可说是东王府所能调动兵马的极限。

这十七万兵马中,有近十万聚集在西路战场,此时洛阳军也不过七八万,而且因为洛阳军人生地不熟,东王府在战场上占据了绝对主动。

五月十九,西路战场上,洛阳军李尚清所部一万多兵马被张行所率的五万多兵马困在了饶城。李尚清所部,算是杨余的“嫡系部队”,而李尚清在洛阳军中也是仅次于主帅云锦的将领。

李尚清所部被困,云锦知dào

此时饶城周围有东王府兵马五六万,不能硬敌,一方面派出兵马骚扰江都兵马的后路,一方面缓慢推进,有在饶城展开西路决战的意思。

对于东王府和韩健来说,此时巴不得早些进行决战。西路战场越拖下去,北王军缓过劲来越是容易反扑过来,到时候这次的出兵计划便前功尽弃。因为消息不通畅,韩健在得知消息时,已经是五月二十二的凌晨,这时候云锦所率的洛阳军主力,也将近逼近饶城。

本来饶城只是一座小县城,人口不过几千人,而且之前饶城县尉主动献城投降。而本身饶城城墙并不高厚,以攻城辎重来打,可能两三天便可攻陷。

韩健在得知前线战报之后,马上下令原本正在中路完成对一些县城克复的林詹,命其率其所部,大约有三四万人马,包抄到饶城以北,正式展开决战。

命令一出,韩健便知dào

大战在即。这次韩健所下的命令便是不惜任何代价攻克饶城,而且只给了一天的期限。韩健就是要趁着洛阳军主力抵达饶城之前,将饶城攻克,到时以饶城为依托,在饶城以北到淮河一线大约六十里的范围内,展开异常平原决战,将洛阳军主力彻底击溃。

为了协同作战,韩健也马上传令到东路军一边,令其不惜一切代价拖住北王军的主力,只有这样,才能给西路兵马时间。

五月二十三,江都地面上好似一片平静。但此时饶城却在展开一场血战。

在缺少攻城辎重的情况下,张行所部正在以人海式战术攻打饶城。整个饶城内外尸体相藉,从一早开始,到日落黄昏,战事就未曾休止过。

李尚清初时认为东王府不过是强弩之末,贸然攻城只是自取其辱,但在见到江都军正面攻势的猛烈之后,他才意识到东王府要攻取饶城的决心是何等坚决。

四面围城,不给活路,就是要彻底将饶城攻陷,不留活口。李尚清在城头上亲自指挥战斗到中午,便中了流矢,不得不下去治伤。

好在洛阳军也知dào

身处绝境,不能不顽强抵抗。但毕竟城内只有一万多兵马,而且以骑兵为主,提前又没有准bèi

太多的兵器和防备攻城的器械,城外东王府兵马又源源不断攻城,使得整个城头上的战斗非常胶着。

到日落黄昏时,张行所部已经从城东攻进城内,与李尚清所部在城西展开巷战。

到晚上二更天,整个饶城已经是四面沦陷,李尚清原本打算让自己的士兵依托城内的大街小巷做最后抵御,但到午夜时,城内已经四面陷入火海,大街小巷内尸体遍地。

李尚清准bèi

骑马从城北出城,却被一群要逃出城的百姓所阻拦,不得已之下,他准bèi

化身在百姓当中混出城去,却被人认出,直接由饶城的百姓将其扭送到了饶城的县衙。

张行所部攻入饶城之后,清点损失,整个洛阳军已经“全军覆没”。虽然有不少在巷战中投降的士兵,都被张行下令一律处决。张行本身是仁义当先,不想遭杀戮,但东王府所下的命令也很明确,要是在五月二十四黎明之前无法攻陷饶城,他将被以军法问罪。而韩健所下的命令,也是“格杀勿论”“不留活口”,只求做到东王府兵马能以饶城为依托,展开最后决战。

当李尚清被人扭送到县衙,此时张行也刚从城外进城来,天色将明,张行连看都没看李伯清一眼,只是留下一声“杀”,李伯清便跟同样被人捆缚着的原本饶城的官员一起,被砍了脑袋。

便在张行攻陷饶城还不到六个时辰后,五月二十四午时时分,云锦派来的两万援军便抵达饶城城北不到十里之外。到这时,北王军援军才知dào

原来在之前一天,东王府已经攻克饶城,而李尚清和他的一万多兵马已经彻底作古。

便在这路援军准bèi

对饶城做试探性攻击之前,带兵将领得到消息,说是东王府又派了一路大军往饶城北面方向斜插过来,带兵将领眼看不能完成任务,没有撤兵,也没有进攻。出人意料的原地驻扎起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六章 背水一战

张行在得知北王军两万援军抵达饶城之北之后,心呼一声好险。要不是他坚决执行东王府的命令,在一日之间不惜任何代价攻克了饶城,等这两万兵马到来,战局很可能会逆转。

这两万援军或许无法吃掉张行所率的六万多兵马,却能保证李尚清所部全身而退。李尚清所部毕竟是洛阳军骑兵中的精锐,在平原上展开决战,一万多精良的骑兵随时可以左右战局的发展。

张行除了命令军队驻扎不轻易冒进的同时,也在打探这路援军的动向。当得知这路兵马原地驻扎,张行也感觉到费解。

东王府如今六万多兵马,驻扎在城内,可说是进可攻退可守。而洛阳军这路援军不过两万多人马,而且还并非久经战阵的精锐之师,驻扎在城外显然是有些“托大”。

便在张行感觉犹豫不决,不知是该进攻还是休整观望的时候,有侍卫来报,说是有敌方信使来见。

“让人到军帐来!”

张行将临时的中军大帐设立在饶城的守备营空地里,这里地方宽敞,容易搭建帐篷。而且主要因为城内如今死尸太多,士兵还在清理,同时城中有不少的民居着火焚毁,也要临时安置城中百姓。

两名使节,一高一矮看上去都是三十多岁,身着便衣而非军服而来。

到了中军大帐,这两名使节没有说任何话,却被人按倒在地。

“将军。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高个子的使节被人按住,高声喝道。

“两军交战?我们是奉陛下钦命,扫平叛逆,叛逆无权说这等话!”张行喝道。

高个子的使节继xù

喊道:“我等是来弃暗投明!”

听到这话,张行才下令让随从将两人放开。两名使节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继而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函道:“这是我家将军投诚的降书。还请将军代为转达给陛下和东王。”

“你们带兵主帅是何人?”张行让侍从接过投降书,却没看,因为这不符合韩健的命令,韩健可没说让他在战场上纳降。虽然他也知dào

有两万洛阳军投降,将意味着此消彼长。对战事很有利。

高个子的使节道:“我军主帅。乃是东武卫大将军孙少谦是也。”

张行随韩健从洛阳城出来,自然知dào

孙少谦曾率追兵追赶,不过却有意放行。张行第孙少谦还是颇怀敬意。

等他拿过信函一看,眉头却一皱。因为写信的根本就不是孙少谦。而是孙少谦部下一名叫王玥的正将。

“你们孙将军。怎的不亲自写信来降?”张行喝问道。

高个子使节高声道:“孙少谦不识时务,投靠叛逆,已经为我等所杀。如今阵中乃是王将军做主,是王将军特命我等前来献降。”

张行听了,不禁怒从心起。他对孙少谦可说是十分敬佩,眼看孙少谦被这群吃里扒外的将领给杀了,还来大言不惭投降,哪能不怒。

但张行也很清楚现如今的处境,孙少谦虽然算是个名将,而且颇有威望,但毕竟身负做将领的使命,就算是明知dào

杨余乃是叛逆,也没有临阵倒戈,只是在当初追赶东王府和南王府一行时“中计”撤回。

这也说明,要是孙少谦仍旧为主将,肯定不会投降。

“你二人先行下去,此事……容本将军再做思量。”张行阴沉着脸道。

等两名使节暂时下去等候消息,张行让人把灯点了起来。此时已经要入夜,他估算了一下时间,要是云锦的兵马继xù

往饶城方向靠近,如今应该是在饶城东北大约六七十里之外,距离淮河也只有二三十里。

按照韩健的军令,在攻陷饶城之后,不需yào

停顿,继xù

带兵北上进逼云锦所部。在韩健预估中,要是张行能顺利攻陷饶城,令李尚清全军覆没,那云锦绝不会在淮河以南恋战,而是会带兵渡河,往洛州方向靠近。

虽然到时候东王府可以顺势收回被洛阳军所占的十几座城池,但却未达到决战的效果,一旦洛阳军保存了实力,这场战事就等于是还没结束。之后战事瞬息万变,任何结果都有可能。

韩健的意思就是,要趁着云锦所部渡河北上之前展开决战,将云锦所部彻底歼灭。

这时候,原本属于孙少谦的两万人马,成为至关重yào

的一环。

这两万援军,若是孙少谦所率领,在得知饶城已经失陷的情况下,必然会动身北上与云锦所部也就是大部队汇合,继xù

北上。那就跟韩健的设想所吻合。到时候张行所部和林詹所部有十多万兵马,打云锦的六万多兵马,一鼓作气取胜机会非常之大。

但现在孙少谦却是被副将所杀,而且副将下令驻扎,派人来投降。

本来张行是很不愿意接收这路降军,但现下,要是他不接受,将意味着这两万兵马会成为他所剩余五万多兵马北上的绊脚石。他的军队,很可能不能在限期之内动身北上与林詹所部会合。

“张将军,到底如何回复?那边已经在催了?”副官到帐篷里来,对张行禀报道。

“接受条件,派人去城外接洽。”张行心中有些无奈,心说也只好做如此安排。

张行连夜派人随使节去城外纳降,这事关他这一路兵马能否按期北上。

张行连续几日未睡,也不能有丝毫休整。但他还是下令全军先休整一晚,到第二天再动身出发。

同时,这一晚,张行也是要先弄清楚洛阳军这两万多兵马是真降还是诈降。任何小小的决定,都可能关乎到战局的变化,他也心知不能怠慢。毕竟现在东王在江都城,很多事不能直接去请示,他相信就算是回头韩健知dào

这件事,也不会怪责他未听命令。

到午夜,张行刚小寐一会,便得到消息,说是城外兵马的主帅王玥,已经亲自带着少量随从到饶城来投降,为了表示诚意,王玥甚至会进城亲自来见他。

张行心中带着几分恼怒,虽然他很想杀了王玥,但他知dào

杀了王玥只会引起城外两万多兵马的“哗变”,到时候乱局将无法收拾。

张行耐着性子,亲自见了王玥,才知dào

王玥也并非年轻将领,而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将”。

在得到张行准允之后,王玥正式提升到张行“副帅”级别,名义上是升官,但实jì

上是被调到张行身边,令其脱离手底下的军将。

王玥也很清楚这是投降将领的“基本待遇”,既然投诚,而且又是大战在即,为了防止他诈降,自然会将他调离岗位,而由张行派出的将领协同原本洛阳军中的将领来协同军队的调度。

到四月二十六黎明。接收的事情基本完成,张行派出一路一万多的兵马先行北上,而城外的两万多人马,张行却归置在中军之中,将原本整体的建制打散,随在中军大部队中北上。

四月二十七中午,军队经过一日一夜的急行军之后,已经距离淮河不到二十里。这时候张行所部距离云锦所部也不到十里。

而原本云锦已经派了一部分人马过河,本来以为以东王府兵马行军的速度,他的军队可以顺利过淮河,但早半途他才发xiàn

东王府兵马来的太快,而且一下子还不是来了一路兵马,而是张行和林詹两方人马共有近十万大军。

到此时,云锦面前也有两条选择。因为船只不多,一时间能过河的人也不多,他可以选择继xù

运兵渡河,但在东王府兵马杀到之前,他只能将主要将领运过河,运过河的士兵也只有一万多人,而将留在南岸的三万多人马置之不理,但这也将意味着,他原本剩下的不到五万人马,只剩下还不到两万人。

这等于是不战自溃。

云锦显然不想就此认输,云锦也算是有经验的将领,也熟读军书,他自然很清楚“破釜沉舟”还有“背水一战”,现在他的处境,跟一千多年前的韩信很相似,都是背靠一条大河,而且兵马上占据劣势。

但他深信,他自己也会成为第二个韩信。

于是在东王府兵马尚未完全到河岸之前,将原本渡河的八九千人马再运过来,然后破釜沉舟来个背水一战。

云锦也自然很清楚,当初韩信能够得胜,并非仅仅因为背靠着一条河,还有很多准bèi

。但当下他可以利用的条件很少,没法斜插到东王府兵马的后路,也没有援军,只能在河岸上布阵。

而河岸周围,没有城镇,也没有高墙深城,他只能临时构筑防御工事。

在他看来,只要能守住,就有机会“杀出去”,却没想到自己把后路给堵死。

本来他脑海中也一闪而过,要主动出击,趁着东王府兵马刚远道而来,未及休整,来个突然袭击,杀其个措手不及。

这本来是最好的策略,但他觉得,那样做的风险太大,而且东王府兵马众多,不是随便可以偷袭的。

从开始设置防御工事,就已经注定了整场战事的结局。(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七章 酒逢知己

夜色降临之后,金陵望湘楼内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原本望湘楼是金陵数一数二的大酒楼,以三层高可以望秦淮河的风景而闻名。今日却来了几位特别的客人。

这几名客人将整个望月楼包下来,而且装饰一新,布置的富丽堂皇,好似是皇宫一般华丽而多彩。

到夜色降临之后,望湘楼也开始了歌舞的表演,普通百姓便是在街路上或者是秦淮河边,也能见到望湘楼三层上的绚丽多姿。

在望湘楼的客人中,很多都是陪客,真zhèng

的主要人物是两个年轻人。一个是齐朝的小惠王萧翎,而另一个则是被扣押在金陵城里的司马藉。

觥筹交错之间,酒兴正浓。一群人对着酒杯,好似是开怀一般畅饮,时而有人起身高吟上几句,也能引得不少的喝彩声。

“司马兄,你说这望湘楼,可以俯瞰秦淮,这秦淮风景,乃是金陵最繁华之,不知司马兄可是有亲身领略?”

萧翎多喝了几杯,便有些醉醺醺的,说话偶尔颠三倒四,也是为了没话找话说。

司马藉拿着酒杯,往窗外看了一眼,道:“这粗俗之景,不看也罢。”

“啊?”萧翎稍微惊讶,问道,“那司马兄可是喜欢何等风景?难道是山川险峻,又或者是……”

司马藉摇摇手道:“什么风景,人最自在,莫过于一人一剑走江湖,快意恩仇。遇不平事而除之,这是何等畅快?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好一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不过……这是否太血腥了一些?我们杀别的也好,杀猪杀羊,听说大漠上还有骆驼,都比杀人强。”萧翎自来对打打杀杀的事不感兴趣,不过听司马藉说的事很壮烈,便也心生感慨,但他终究还是改不了自己的本性。

司马藉笑着摇摇头道:“那并非快意。”

萧翎微微点头。大概理解了司马藉渴望自由的心情。便也释然。

酒宴仍旧继xù

,到了二更天,外面的热闹街市也逐渐变得平寂,楼上的歌舞表演却仍旧没有结束的意思。

却在此时。几名身着侍卫军服模样的人匆忙赶到望湘楼下。在与门口的侍卫简短交涉之后。这几人上得楼来。

“公子,外面有人求见。”萧翎的贴身侍卫上来禀告。

“什么人?没看到本公子喝酒正欢,让他们到府上去。等我回去……我再见他们。哈哈。司马兄,这酒……劲头足,我们再来一杯……“

萧翎已经喝醉,本来他自问酒量不错,但在司马藉面前则好似酒量很浅,令他感觉很挫败。

“李公子你喝醉了。”司马藉看着窗外,一副心不在焉的神色道。

“谁说我喝醉?我还能再喝……司马兄,你的酒量为何如此之好?这世上,恐怕……没人比你更能喝了……”

司马藉微微一叹道:“有一人,千杯不醉,不是夸张,他好似真的喝不醉。多少酒都不行。”

“还有这等人?那有机会一定要见见……哈,一定是司马兄你信口开河,世上哪有喝不醉之人?”

萧翎心中快慰,觉得找到知己,自然喝酒也就恣意了一些。喝的多了也无妨,对于他来说,每天都可以无所事事,自然有俸禄,有银钱,有权势。尽情享shòu

人生,也是他的职业。

司马藉一笑,没说话。

这时候萧翎的侍从已经上前相扶,因为此时萧翎已经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

“是谢相派来的人。”随从说了一句。

“谁?”萧翎听到“谢相”,突然也是一个激灵,看了看手上的酒杯,微微一笑,然后看着随从道,“那便让人上来。”

侍从道:“可公子……”

侍从说着,看了司马藉一眼,似乎是司马藉在场,来人说话会很不方便。

“无妨。”萧翎道,“让人上来便可,本公子今日是要陪司马兄喝到天明,要做那个……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哈哈……”

侍从先是领命,不多时人已经下去,很快,随着那随从上来几人。都是南齐国相谢汝默派来的使节。

“参见小王爷……”使者一上来,便单膝跪地行礼。这在南齐是最基本礼节,因为小惠王身为亲王,在南齐地位也很尊崇。

萧翎看了司马藉一眼,发xiàn

司马藉脸上并无惊讶。他一直隐瞒自己的身份,对外称自己姓李,其实司马藉也早就察觉他是惠王的身份,只是没有揭穿而已。

“你们找本公子,何事?”萧翎微微皱眉,大约是觉得这几个人点破自己的身份,很不识相。

随着萧翎的问话,原本在场的陪客和舞女都停下来看着这面。萧翎的侍从近忙上前,示意让人先到二楼去等候,这些人才零零散散到了二楼。那侍从转过身看司马藉,司马藉端坐如常,似乎是没有知情识趣的意思,而之前萧翎又明言不会避忌司马藉,因而他以侍从身份,不敢出言请司马藉下楼。

“回小王爷,谢相派我等来通传小王爷,到宫里去……”

“什么话?”萧翎有些发怒道,“我在这里喝的正开心,你们让我进宫?等等,谢相是什么人?他住在宫里吗?怎么不是我皇嫂派人来请,而是你们?”

“这个……谢相如今也在宫中,是北边……发生大事……”

“北边?哪?”萧翎喝的有些蒙,脑子有些不太灵光,加上来使说的又不清不楚,他一时想不到事情可能跟北方的魏朝有关。

“这个……我等不能随便在外胡言乱语……”来使知dào

司马藉在场,本来谢汝默也没准bèi

让他们隐瞒小惠王,但现在他们却不敢开口。

“说!”萧翎喝道。

“是,回小王爷,北方发生战事,江都兵马在淮河之南大败洛阳军,如今正得势北上,太后和谢相命我等前来请王爷进宫,商讨军机大事,还请王爷速速动身。”

萧翎稍微反应了一下,才皱皱眉道:“前几天皇嫂才说,刚开战,这么快……就打完了?嘿,还真快?这不是好事吗?我们齐朝跟江都乃是盟邦,盟邦取胜……哈哈,看来是要开庆功宴了,跟我皇嫂……嗯嗯,还有谢相说,本公子烦事缠身,就不去宫里了。商讨军机这种事,还是交给别人来做。”

来世很为难。这次是谢相给他们下令,一定要把小惠王邀请进宫。

主要因为小惠王虽然现在是个闲人,但他手底下有人脉,很多老将都曾在萧翎父亲逊位之后不问政事。在魏朝内部战事发生重大转折的时候,不管是什么人,都想拉拢到小惠王这个盟友。

“怎么,没听到本公子的话?还要本公子重复一遍?”萧翎瞪着眼前的几名随从,喝道。

“不敢。”几名来使不敢多说话,行礼之后告退。

等人都下去了,萧翎才一脸无所谓表情,坐下来对司马藉道:“这些人,太不识相。我从来都不管这些事,他们又不是不知dào

,却总来烦我。”

司马藉一笑道:“你手上有兵有权,他们不来,才不正常。”

“嗯?”萧翎微微诧异,好像听不懂司马藉的话。因为这等话,从来没人跟他说过,“司马兄,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怎的……听不太懂?”

“李公子虽然是闲散人,从来不问政事,但令尊却给你留下了颇为丰厚的产业,在下可是有说错?”

“这个……嘿嘿,司马兄,你既然都知dào

我身份,就别打趣我了,我这人最不喜欢跟人讲规矩,可人人见了我都讲规矩,唯独在你面前可以无拘无束,你毕竟不是我们齐人嘛。有什么事,可以直说,不用跟那些人一样拐弯抹角。”萧翎语带诚恳说道。

司马藉道:“那我就尊称你一声惠王了。”

“还是叫李公子的好,这称呼听着顺耳多了。”萧翎笑道。

“可我要说的事,跟李公子无关,而是跟惠王有关。”司马藉道,“若你只是李公子,那什么事都可以不去管,那若你是惠王,那齐朝的事,你不管不行。”

“这是什么意思?”萧翎有些不解道,“我不管,他们还能逼着我管不成?”

“惠王,在下问你一句,你有如今身份和帝位,是为何?”司马藉没有解答,反而先问了一句。

“这个……因为我是惠王,呵呵,大概如此吧。”

“那你惠王的身份,是谁给你的?”司马藉继xù

问道。

这次萧翎无言以对,在他看来,这问题有些深刻,说是谁给他的,照理说应该是他父亲传给他的,但他意识到,死啊面积根本不是在说这个。

“不知dào

。司马兄,你说。”萧翎道。

“是惠王你的列祖列宗,可以说是你的父亲,也可以说是萧家的先祖,他们打下了江山,给萧家子孙来继承,在下可是有说错?”司马藉道。

“好像,是这么回事。”

司马藉再道:“如今,齐朝国主年幼,便有人觊觎皇位。惠王作为萧家子孙,说与自己无关,似乎说不过去。”

“司马兄是说……谢相?”萧翎收起了轻慢的口吻,他似乎明白了司马藉在说什么。(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八章 趁乱

萧翎身为世袭的惠王,从小虽然接受了很正统的教育,却没有交给他“权术”,权术这东西,在他看来也是没必要去学的,因为他不愁吃喝不愁用度,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勾心斗角的事他也觉得累得慌。

以前他所遇到的人,要么是巴结他的官员,要么是敬畏他的,都不会跟他讲权力场上的道理。唯独司马藉,跟他相交可说是毫无目的,而且司马藉身为魏朝人,本身又直爽不喜欢藏着掖着,才会把话说出来。

“司马兄,你觉得我应该……”

“惠王要去何处,在下管不着,不过当下去趟皇宫,总算是无错的。”

萧翎想了想,道:“皇嫂如今带着小侄儿,的确是挺困难,要是谢相咄咄逼人,我这个当叔父的不能坐视。嘿,司马兄,那我们下次再一起喝酒。外面的人会护送你回去,见谅,我也只能请你出来喝酒,下次带你去城外瞧瞧。”

司马藉点了下头,看着窗外。

他已经不奢求能从金陵回江都,现在能走出来,到外面透口气,他也算知足。一会回去还要被人跟着,说是护送,其实也跟押送没什么两样。

萧翎则好似是明白了很多道理一般,借着酒劲,兴冲冲出了望湘楼,往皇宫方向而去。

……

……

淮河前线的战报在四月二十八日下午便传到江都,此时距离前线战事结束还不到六个时辰。

洛阳军的兵马。在淮河南岸近乎全军覆没,不过云锦在最后关头,率军突围,有部分骑兵沿着淮河往东西方向逃走,追击战还在进行中。

因为这场战事实在声势浩大,最后有美中不足的地方,韩健也能理解。他接到战报之后,总算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可以稍微疏解。

接下来的战事,会顺其自然的发展,在清扫完战场之后。张行和林詹会率兵往东北方洛州方向挺近。到时候北王军是战是和,意义已经不大。

少了洛阳军这一路人马,东王府可以调集全部兵马来进攻北王军,北王军继xù

缠斗下去的可能性并不大。因为此时的肥羊不再是江都。而是洛阳。接下来。洛阳将会成为北方各势力所争夺的焦点。

韩健把战报看完,顺带让兵部和礼部的一部分人北上,一场大战结束之后。便是论功请赏。要是后续的奖赏没有跟上,将士也不会为之而奋不顾身。

韩健则是回到东王府,独自睡了一天一夜,到第二天下午才睡醒。这是他有史以来睡的最长的一觉。

等他睡醒,江都前来恭贺的官员和士绅仍旧在前厅那边没有散,韩松氏正在负责招待这些人,韩健在得知情况之后没有过去凑热闹。对于这些官员和士绅来说,谁当政关系不大,就是南齐人杀过来,他们的身份和地位也不会有多少改变,他们来祝hè,也不过是趋炎附势。

“健儿,北方的战事,还要继xù

打下去?”韩崔氏并未去前厅招待来客,而是在后厅,见到韩健,他还是忍不住相问。

“应该到此为止了。就算是叛军溃不成军,我们暂且尚不能攻取洛阳,便只能先休兵。”

韩崔氏毕竟带过兵,对战场上的事她很了解,点头道:“想攻取洛阳,是迟早的事,现在不需东王府出手。人心思归,也是时候休整,江都这半年来损耗巨大,没有一年半载缓不过来。”

东王府就算在战场上取得胜利,却无能力继xù

扩大战果,不论是北王军,还是洛阳,都非东王府下一步的作战目标。洛阳是北方政治军事中心,少了东王府去争夺,也会有他人觊觎。这时候东王府倒可以暂且坐山观虎斗。

韩健坐下来不长时间,韩松氏便回到后厅这面。韩健和韩崔氏起身相迎。

“二娘,前面那些人可都打发了?”韩健问道。

韩松氏轻轻白了韩健一眼道:“健儿,那些地方乡绅虽然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总归是你的子民,你也切莫对他们心生轻慢。”

“知dào

。”韩健随口敷衍。

“人都已经先走了,我跟他们说你劳累了几个月,要暂时休息一下,都能理解。不过,现下有个人来见,你恐怕非要见不可。”

韩健心说这可是好大来头,居然来了我就要见。难道是女皇回来了?

“何人?”

“易布库使。”韩松氏道。

听到“易布库使”的名字,韩健稍微一愣,将近半年多时间,易蝶可说是毫无音信,就跟女皇一样失踪。现在易蝶突然回来,意味着什么不好说,但韩健却感觉到来者不善。

韩健亲自去正厅见易蝶,韩松氏和韩崔氏都没有作陪。

东王府正厅的门敞开着,韩健到了门口,往里一看,却见易蝶正立在正厅中央,连坐都没坐,应是在专门等他到。

“易布库使,别来无恙?”韩健迈步进入到正厅内,说了一句。

“属下见过殿下。”易蝶躬身行礼。

韩健直接在主座位置就坐,让易蝶坐,易蝶却不接受。韩健道:“易布库使这半年音信全无,可是奉了陛下旨意出去?回来后,可是去拜见了陛下?”

易蝶低着头,一笑道:“殿下何必明知故问?有些事,殿下可以瞒住天下人,却似乎瞒不住属下。”

韩健一笑,他很清楚易蝶在女皇手底下的位置,易蝶是女皇情报系统中的重yào

人物,她走南闯北,也绝不是一副女儿家柔弱的模样,易蝶身怀武功,不论是获取情报,还是隐瞒身份混在乱党中当细作,她都能做到全身而退。在韩健看来,这是个很不简单的女人。

“那易布库使,可有消息?”

易蝶道:“殿下在派人找寻,属下也在派人找寻。但相信殿下很清楚陛下的为人,陛下离开,我等又怎能轻易找到?”

韩健点头,随口道:“上意难测。易布库使回来,究竟为何?”

易蝶道:“陛下曾下旨,令属下前去洛阳打探情报。属下这半年以来,都在洛阳城里刺探消息,如今有消息,特来向殿下回禀。”

韩健打量着易蝶,稍微沉默一下,道:“向我回禀,也是陛下的安排?”

易蝶摇摇头道:“殿下是陛下委任的监国,属下不向殿下回禀,又能对何人?”

韩健从这话中,感觉出几分生分。以前易蝶为他做事,可说是尽职尽责,做事说话都不会拐弯抹角,但这次从这几句话中,韩健便能感觉到易蝶心有嫌隙。这可能跟女皇的失踪有关,或者是易蝶心中怀疑着什么。

“易布库使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是。”易蝶拱手领命,道,“属下从洛阳回来之时,东王府与叛逆的战事尚未告捷,属下打探到,北王府和西王府已经暗自派兵接近洛阳。属下猜想,战事稍有变化,洛阳将会成为众矢之的。”

韩健点头,道:“还有别的?”

易蝶轻笑道:“属下还曾查到,齐朝曾派使节带国书与洛阳叛逆修好,之后又派上师朱同敬前往洛阳,中途被东王府截下,连国书也焚毁……”

韩健伸手打断易蝶的话,道:“易布库使说的这些,本王早就已经很清楚。易布库使不会认为,你所知dào

的,东王府调查不出?”

“属下不敢。”易蝶躬身行礼,道,“属下有一事,殿下一定不曾查知。”

“说。”

“属下得悉,鲜卑蛮夷有意在今夏侵犯我朝边境,乎琏可汗会发兵二十万,并协同渤海国十万兵马……”

“什么?”韩健神情冷峻道,“这消息,易布库使又是从何而知?难道,易布库使除了在洛阳打探消息,还派人去了草原和渤海?”

“未曾派人前去,不过有鲜卑和渤海的商旅,都为属下的哨探,是他们带回的消息,说是乎琏可汗亲自派使节到渤海国,名义是为联姻,却为商议出兵之事。因为事关重大,涉及到我中原百姓安危和国祚昌隆,属下不敢怠慢,只好带回消息,告知于殿下。还请殿下示下。”

韩健心中不敢确定易瑶的情报是否准确。

若然准确,现在所涉及的,也并非是江都,而是北王府。

之前老北王杨儒为了攻取洛阳,编造了鲜卑人入侵的谎言,当时杨儒跟鲜卑人是有所勾结的。现在杨儒很可能已遭不测,北王府是杨科当家,而中原又是战事不断一片混乱,此时鲜卑人想趁机浑水摸鱼也并非不可能。

南齐人在隔岸观火等着坐收渔利,但鲜卑人显然没那么好的耐心。鲜卑人跟南齐人的行事方式不同,鲜卑入侵中原,会以劫掠为主要目的,他们选择的时机,自然是中原越乱越好。

当下洛阳新败,各方都对洛阳虎视眈眈,而江都之地内的战事又为彻底平息,鲜卑人要入侵,的确是再好不过的时机。

“易布库使旅途劳顿,先行歇息。此事,容本王和朝廷的人商议过,再行定夺。”韩健说着官话道。

“不可。”易蝶作为属下,却直接反驳道,“如今殿下身为魏朝脊梁,如此大事,不能早下定夺,只会令中原生灵涂炭。

韩健起身,怒道:“易布库使这是在教本王做事?”(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九章 干他娘的

韩健发怒,是想给易蝶一个下马威,但易蝶似乎不吃这一套。

易蝶道:“属下怎敢教殿下做事,不过属下要提醒殿下,如今陛下将政事托付给殿下,殿下便要承担起魏朝社稷安稳的重任。若殿下将外敌犯境如此大事坐而不理,属下也不得不出言冒犯。”

韩健微微思量,今日这个易蝶,哪里是以前那个见了他毕恭毕敬做事任劳任怨的易布库使?易蝶来,心中是怀着某种成见而来。本来韩健也可以不加理会,但如今易蝶控zhì

着整个慎刑司体系,弃而不用,朝廷一边的情报系统也将陷入瘫痪。

“外敌犯境,如今也由不得江都来为之劳心。不是北王府应该更担忧?”韩健语气稍微平和了一些,道,“明日,本王自会给易布库使一个答复。请回。”

“是。”易蝶没多说,行礼后告退。

等易蝶走了,韩健仍旧坐在原位,脑子里也在盘算鲜卑和渤海国入侵之事。

照理说,鲜卑和渤海国犯境,跟江都暂时刮不着边,外夷侵犯中原,北王府首当其冲。仅仅是因为他是女皇钦命的“监国”,便要为此而殚精竭虑,韩健觉得有些自寻烦恼。但怎么说,外夷入侵都是涉及到中原百姓福祉的大事,他要彻底袖手旁边也说不过去,尤其是在江都自树魏朝正统的情况下。

韩健回过头把事情跟韩松氏和韩崔氏一说,两人心中也有些担忧。尤其是韩松氏认为,这次鲜卑入侵中原之后,大肆劫掠,到时候江都北部一些区域也难以幸免。

“健儿,你准bèi

如何应付?”韩松氏再次征求韩健的意思。

韩健道:“按我的想法,我们可以以此为契机,先跟北王府和谈,双方罢兵。再将此事公告天下,令天下人有所防备,如此一张扬。鲜卑人发觉阴谋败露。或许会打消入侵中土的念头。”

韩松氏想了想,点头道:“如此休兵,的确是互利互惠的好事。健儿,你早些安排前去和谈的使节。这些日子你太忙碌。好好休息一阵。一些琐事。我和你三娘打理便是。”

“嗯。”

韩健手头上的事不少,涉及到军事的,他不会转接给韩松氏和韩崔氏。但一些政务上的事,毕竟韩松氏和韩崔氏打理东王府十几年,做事比他有经验有分寸,韩健也想给自己减负。

……

……

洛州城南,江都的十几万兵马已经杀到,此时的云锦,带着不到几百明骑兵仓皇逃进了洛州城,试图倚靠城内的几千驻军跟东王府做最后的周旋。

洛阳军兵败,云锦也清楚自己要承担怎样的罪过,作为“新皇”的股肱之臣,本来他也是被寄予厚望的,但这场战事却以洛阳军的惨败而收场,他心中也哦与诸多不服。为何当年的韩信可以背水一战而得胜,我便不可以?

云锦撤到洛州城,也是希望北王军的援军早些过来,如此便可以重挫驻扎在城外的江都兵马,洛阳军也能重拾威望。

但在云锦带着残兵到了洛州城五天,不但江都兵马大营那边没有展开攻城,连北王军一方也没有丝毫动静。

各方似乎都将洛州城给忘了。

云锦接连派了几批使节前往北王军军营,也都是一去不返。云锦不知dào

这些求援的使节是被扣押,还是说半途就被江都兵马所擒获。他也只能在洛州城焦急等候消息。

六月上旬,整个洛州一线风平浪静。本来云锦以为江都兵马在淮河一战得胜之后,将会一鼓作气与北王军开战,却也没想到战事会转为相持。便是洛州城,江都一边似乎都不想收复。

而在洛州城内,一些不安定的因素开始蔓延。因为本来洛州便是东王府治下,这些年东王府又轻税赋徭役,百姓安定富足,在洛阳军进城之初,百姓也以为生活不会有太大改变,但事实证明,洛阳军完全是将洛州当成是占领区,而在其内嚣张跋扈,抢劫以及欺男霸女之事多有发生。而为了战事,也不断加税,令百姓怨声载道。

之前洛州百姓再怎么心有不甘,却也知dào

洛阳军风头正盛,东王府一边则是龟缩不出。但到了现在,洛阳军被打的如丧家之犬回到洛州,城内百姓便也觉得东王府兵马随时都会杀回来,便在城内生了不少事,令云锦也很头疼。

本来洛州军政体系之下还有不少文官,但洛阳军进城之后,为了维持新皇正统,云锦亲自下令将曾顽强抵抗的一些东王府官员斩杀,而找了一些军中的文官来担任城中军政官员。因为这些人没有治理一方的经验,在当政之后又以军中做派来强行要求百姓遵令,百姓稍有不从便有杀戮之事发生,使得洛州的衙门跟百姓之间仇怨很深。

如今江都兵马驻扎在城外不到二十里,随时都会攻城,城内又各种不安定因素,云锦也是没有丝毫办法。他只能先上表朝廷,先告罪领罪,再看看接下来的反应。

云锦不想这么灰头土脸放qì

洛州,在他看来,就算是只有几千兵马,也完全可以驻守洛州很长时间,江都兵马没有马上攻城已经证明洛州是很难啃的骨头。现在他要等到的,是朝廷的“宽恕”,再者是从洛阳或者是从东边过来的援军。

只要等到援军,洛州的困局自然而解,到时候他仍旧是功臣。

可这一等,便不知dào

要等到何时。

到六月中旬,北王府那边仍旧没有过来援救的意思,相反,北王府接连撤出几座城池,战线似乎在一点点向北缩。云锦感觉到,若是北王军再这么不战自撤。用不了多久,便是北王军想过来援救,也会因为道路太远而不得。

在得到北王军撤兵的消息之后,云锦的众多手下也开始躁动。

这些将领,原本是准bèi

跟着云锦出来“建功立业”,这些将领在原本洛阳军政体系中算不上是绝对的要员,只在杨余登基之后,他们才得势,效忠新皇,要拿出足够的本事才会得到重用。本来这次出兵。就算是不能一举扫平江都,军功却也不在话下。他们也不会料到,几场战事下来,会被打的如此狼狈。洛阳军出征时候的七八万兵马。到此时只剩下城内的几千老弱残兵。有很多还是强行征的洛州内壮丁。

“云将军,看样子北王府那边是不准bèi

派兵过来,我等还在城里等什么?不如……带兵撤回洛阳。”属下还是怂恿云锦撤兵。

最早时候。但凡有在云锦面前说撤兵的人,都被打了军棍。但久而久之,城内也开始人心惶惶,这时候来提撤兵的人也就多了,云锦想阻止也阻止不住。

“这般回去,如何跟陛下交差?到时,你我还不是要被军法处置?”云锦心怀疑虑道。

手底下的军将也颇感为难。

不管在任何时候,打了败仗都是要承担责任的。就算他们不是“主犯”,也是“帮凶”,谁叫当初云锦准bèi

背水一战的时候他们没有出言阻止?

“云将军,不如……反了吧!”终于有人把心藏已久的话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云锦冷冷打量着在场众人。他不是不想反,而是在等手底下的人给他一个满yì

答案,那就是跟着他一起反。

现在看起来,他手下只有几千老弱残兵。但云锦也很清楚,现在洛阳守备也很空虚,加上他身为杨余委派的主帅,等于是控zhì

着整个洛阳的守备。他带着这几千兵马回去,是很有可能杀进洛阳城。

“将军,反了吧!”手下的人又有跟着附议的。

然后,更多的人开始附议。似乎都知dào

,现在在城里等下去是在等死,回去就是被砍头或者是从军生涯就此终结,以后还要矮人一头过日子,一辈子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想建功立业,似乎也只有铤而走险一途。

云锦本来神色冷峻,但突然好似缓和,叹口气道:“我等就算是谋反,能进的了洛阳,恐怕也出不来。”

手下的人有很多没听明白的,但一些幕僚却很清楚当前的处境。

就算是云锦带着兵马回去杀进洛阳城,把杨余给杀了,自己当了皇帝。他也没几天好日子过。

因为现在的杨余,少了云锦这七八万兵马,便已经是砧板上的肉,谁都准bèi

宰他一刀。

云锦带着兵马回去造反,正合那些对洛阳城有所觊觎之人的意。这样不管是北王府还是西王府南王府,甚至东王府,都有了勤王复国的由头,到时洛阳将陷入腹背受敌的状态,撑也撑不下去。

“云将军,我等随着您做事,您说一句,我们绝不迟疑。回到洛阳,杀了那些奸佞庸官,就算是能过一天舒心日子,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对,对,过一天的天王老子,也比一辈子受气强。”手下的人附和。

云锦目光也带着几分迟疑。

云锦听明白手下人的意思,回到洛阳,就准bèi

破罐子破摔,把一些看不顺眼的人给杀了,自己当几天洛阳的土皇帝,烧杀抢掠。等哪路的兵马临近洛阳城,他们便撤出洛阳,落草为寇或者是据城为一方豪强。反正魏朝内部已经四分五裂,到时候也未必有人会管他们。

到时候各方为争夺洛阳便会争的头破血流,我再筹集兵马,随时准bèi

东山再起,说不定也能成为下一个汉高祖!

有了这想法,云锦心中便也有几分豪气万丈。

“干他娘的!”云锦喝道。

手下的人纷纷跟着喊道:“干他娘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章 弄巧成拙

前线战事得以缓解,东王府一边也相对平静了许多。东王府上下在意的是论功行赏,而朝廷洛阳派系的人则关心江都兵马何时继xù

北上,光复洛阳。

韩健却在为鲜卑和渤海将要入侵之事而烦忧。接连几天,他找了东王府和朝廷的一些官员商量了此事,基本的论调是,先与北王府和谈,让北王府先回去抵御鲜卑和渤海人。

一场才持续了半年的战事,便已经令中原一片萧条,而江都作为主战场,破坏更甚。江都需yào

一段时间来休整,这一点就连朝廷一些官员也理解,除非是激进派。现下洛阳军新败,看似可以一鼓作气拿下洛阳城,但北王府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几天时间里,韩健就鲜卑和渤海入侵之事便跟顾唯潘商讨了多次,顾唯潘算是洛阳派系中庸派的代表。在顾唯潘看来,外敌面前,魏朝内部的纷争可以暂时化解。毕竟顾唯潘始终认为,现阶段魏朝内部的矛盾,可以通过政治层面来解决,而不需yào

战场上真刀真枪地打。

“顾太傅,第一批和谈的使节已经派出去,这次使节名义上是奉陛下的旨意前去和谈,如无意wài

,十天左右便会有消息传回来。”

顾唯潘听到韩健的话,微微迟疑道:“陛下那边……”

韩健微微摇头道:“还在找寻,我九娘以及东王府不少人已经入蜀,但现下仍旧未寻到陛下踪影。”

“那和谈的条件。可是北王府弃暗投明,不再支持洛阳的逆臣?”顾唯潘再问。

韩健再摇头道:“眼下不是计较这些场面事的时候,顾太傅之前不是也说,最着紧是抵御外夷?”

顾唯潘老脸有些黑,在他看来,既然是和谈,就要谈的彻底。杨余要是没有北王府的支持,现在可说是没有翅膀的鸟,他自然认为韩健就应该趁机跟北王府提效忠之事,如此一来。北王府名义上便仍旧效忠于女皇。对之后光复洛阳有莫大好处。

韩健道:“现在战场主要凝结在洛州一线,北王军接连撤兵,看来已无心恋战,等北王军撤出江都地界。江都兵马会攻取洛州。战事也将告一段落。”

“早些结束的好。不过……洛阳之事,东王还是上心一些。”顾唯潘道。

韩健明白顾唯潘这是在时时提醒他别忘了要光复洛阳。

现在不是他不想光复洛阳,实在是江都没这个能力。光复洛阳。已经不单单看洛阳城的军事防备,而是看其他几个势力的脸色。这时候,其他的势力也都在观望中,谁都不想当出头鸟。谁打洛阳,将意味着要先承担局势恶变的责任,而这一方也必然会成为其他几方攻讦的对象。

韩健刚回东王府,便有人来报,说是南王府使节已经进城。

南王杨洛川派人来,明着说,一方面是来商议盟约之事,再者是来送“嫁妆”。

盟约是韩健在豫州之时所订立的,而嫁妆则是杨苁儿成婚的嫁妆。韩健提前得知,杨洛川不但送了一些象征性的衣物和财物来作为嫁妆,还把杨苁儿的陪嫁,也是杨苁儿的妹妹杨娥给送了来。

韩健对于自己的老丈人杨洛川没什么好感,杨洛川在江都危难之时可说是没提供任何援助,反倒想以一万兵马来挟制江都周围局势。但最后的结果,是这一万兵马被东王府所“收编”,这次杨洛川派人来,说大天了也是为这一万兵马的事。

“让使节直接到东王府来见。”韩健道。

过了小半个时辰,使节才风尘仆仆抵达了东王府。却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很精明,留着山羊胡一副年老持重的模样,韩健却对其心怀戒备。

“草民见过监国殿下。”这人一上来,迎头跪倒,口中近乎是喊着说道。

“草民?”韩健微微皱眉,东王府和南王府承魏朝一脉,官员之间的品级也是共通的。南王找人来,总不至于找个无官无品之人来当使节?

“正是。”来人跪在地上,头仍旧低着,“草民乃是一介布衣,因而不敢在监国殿下面前造次。”

韩健这下有些弄不懂杨洛川的用意,既然是派使节来,找个布衣来,难道其中有什么隐含?

“阁下起身吧,不知怎的称呼?”韩健道。

听到韩健的话,来人才从地上爬起来,好似是肩膀和腿脚都不太利落,起来的也比较慢。

“草民不敢在监国殿下面前说出贱名,免得污了监国殿下的尊耳。”

韩健听这话好似很恭敬,但却有种暗带嘲讽的意思。

韩健冷笑道:“本殿下的尊耳,随时都可能污,不差你一个。”

那人嘿嘿一笑道:“草民姓斗,叫斗升,无名无号,真是……不提也罢。”

斗升?韩健想了想,这名字似乎耳熟。再一想,似乎是魏朝一位很有名隐士的名字。

韩健之前听说过这个斗升,是因为他在一些民间流通的传记小说中见过,在他十岁左右时,便在江都买过关于斗升的小册子。在那上面,斗升是个无官无品却为普通百姓撑腰的“讼师”,说白了就是个松棍。后来因为得罪权贵,便隐居深山不出世。而他的师傅好像也很有名,时间久了韩健记不清楚,但隐约记得,斗升背后有个什么的学派,在魏朝也曾属于大学派,不过后来因为一些人犯了政治上的忌讳,学派才逐渐凋零。但其学派中也出过不少大人物。

“斗升?好名字。”韩健微微点头道,“斗先生是为何人而来?”

斗升没想到韩健在之前还与他针锋相对,在听到他名字之后便以“斗先生”来称呼。他很惊讶。心想,难道这个毛头小子还能听说过我这个老朽不成?

“监国殿下说笑了,草民身为豫州使节,自然是奉南王之命而来,为的是见……监国殿下您。”斗升笑呵呵道。

“那为何事?”韩健再道。

“这个……南王的信函没有对监国殿下说清楚?”斗升装糊涂道。

韩健坐下来,看着低头哈腰的斗升,心说这肯定不是斗升的真实性格。传闻中的斗升可说是心高气傲,什么人都看不起,而南王能请他出山,而且上来便委以重任让他来讨那一万兵马。肯定是信任他的能力。这样的人。在韩健看来就好像泥鳅一样,表现出怎样的姿态,并不代表这是他真实的姿态。

“斗先生何必如此惺惺作态?”韩健笑道,“本王见到先生你。便在想。你是准bèi

以何种方式讨回那一万兵马。这才是本王心中所不解。”

斗升也没想到韩健会把话说的这么直白,他陪笑道:“监国殿下说玩笑话了,南王可没有命在下来……什么讨回什么东西。听闻监国殿下跟齐人借了不少东西,但似乎未跟南王借。这无借,又谈何要还?”

韩健冷冷一笑道:“你的意思,这一万兵马,南王将置之不理了?”

“当然也不会。”斗升仍旧低头哈腰,笑盈盈道,“南王说了,‘这些人背叛主上,心生异心,便是要回来又有何用?就算他们图富贵跑了,还有他们的妻儿老小,一并处置了就是,这种事还是要引以为戒,不能让其他将士作出仿效。军中法纪还是要言明。此事,就交给你来做了。’监国殿下,您看,这是南王的原话。草民不过只是复述了一遍,有不敬的地方,监国殿下可要海涵。”

韩健心说这个斗升还是挺不简单。先不论斗升的话是真是假,便说豫州的一万兵马改换旗帜,在难忘看来便是不可饶恕之事。

之前韩健有所耳闻,在南王平息了豫州内部的骚乱之后,便以酷法惩戒过一些参与了谋反的官员和军将,甚至将一些人满门抄斩来做到杀鸡儆猴。不过那次杨洛川所针对的是军将和官员,没有扩大到士兵的层面上,因为是个军将都知dào

,遇上谋反,一般是主将的事,而与手下的士兵无关。

要是这次杨洛川想大开杀戒,也并非没有可能。斗升这话看似说的轻松,却好像在提醒他,你要是不交出这一万兵马,他们背后的妻儿老小可一个都活不成。看到时这些人还会不会为你卖命。

韩健轻轻一叹,道:“如此说来,这些人的确是两面三刀。看来,本王也要先杀了他们才是。”

“啊?”斗升脸上的笑容突然一淡,他没想到韩健会说这等话。

“不是吗?”韩健一脸严肃之色,“要是让南王先将他们的妻儿老小都杀了,他们留在江都,迟早会成为隐患,那就不如先杀了,杜绝他们再生异心。斗先生认为此计如何?”

斗升一笑,露出个“我小瞧你”的神色,道:“监国殿下此计甚好,不过付诸实施却有难度,就要看哪边的动作更快了。不巧,草民在离开豫州时听闻,南王已经准bèi

动手杀人了,而且还命人将消息带来江都,不知监国殿下可有听闻?”

韩健这下知dào

,什么杀人之事根本是子虚乌有。但有些事,不需yào

发生,只需yào

让人信就行。

南王不需yào

杀人,只需yào

找人来散播谣言,让那一万兵马知dào

,那在军中便会产生哗变。而这一万兵马,现如今都在北方前线,要是这一万兵马心生恼怒,继而军中哗变,就好像一锅粥里有一颗老鼠屎,蒸锅粥也就臭了。

“斗先生这是在威胁本王?”韩健冷声道。

“不敢,不敢。”斗升笑道,“草民说了,南王让草民来江都做的事,都已经言明,没有任何要藏着掖着的。南王是否会杀人,草民也的确不知,但却知dào

,是有人把消息传到了江都来,至于是谁,草民也说不好。草民在南王看来,终究只是个外人。监国殿下认为,南王会把机密之事跟一个外人详说?”

韩健起身道:“既然如此,斗先生便请回,本王有事做。”

斗升笑道:“殿下是想马上派人去北方知会,要把那一万人都杀了?恐怕来不及,草民听说,南王先草民一步,已将此消息传往江都之地,相信现在,军中上下早已得悉了这消息。而且,南王还将消息不小心走漏给洛阳一些商贾,大概这些商贾会把消息带给洛州城内,还有北王府似乎也知晓了这个消息。太复杂,草民也说不清楚。看来……”

韩健见斗升在那一本正经地说,便知dào

这斗升是很不简单。斗升说了这么多,其实很可能这计谋,就是斗升跟杨洛川提的。只要令江都阵中发生哗变,再将消息通知给洛阳军和北王军,以现下云锦的处境,他还能不趁机反攻出来,做殊死一搏?

“斗先生说这些,本王有些听不懂。”韩健道,“就算消息外传,又有何关系?”

斗升又是稍微一愣,心想,刚才还那么聪明狡猾的人,会一时间糊涂到听不明白?

“监国殿下,可是要让草民复述一遍,陈述利害?”斗升问道。

“不用了,只是要先告sù

斗先生一声,那一万兵马,在下已经送回到豫州境内了。本来他们便是代表南王府助朝廷抵抗叛军,如今得胜,他们也是时候返回故土。”韩健笑道。

“什么?”斗升这下瞪大眼.

斗升意识到,要是韩健的话为真,那事情可就乱套了。

本来南王要杀那一万兵马亲眷的消息传到江都来,是为了令那一万兵马心生恨意,继而在军中哗变。但若是这一万兵马已经在豫州境内,在得知这消息之后怎会轻易善罢甘休?到时候,这一万兵马岂不是要直接往豫州城去,将豫州之地闹个天翻地覆?

“监国殿下莫开玩笑,如今战事尚未平息,殿下怎会将兵马遣回?”斗升笑着,不过脸上已经没有之前那样的自信。

韩健笑道:“斗先生说错了。那一万兵马,本来就非东王府的兵马,我东王府留下,难不成还要给他们论功请赏不成?”

斗升长长吸了口气,他此时,只能希望韩健说的话是信口开河,否则他这次是回不了豫州。(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一章 纵虎

斗升本以为韩健的话不可信,可当他回到驿馆,焦急不安等到晚上,才有人回来回禀,本东王府“收编”的一万兵马,果然被遣送回了豫州。只是其中几位参与了军变的将领,被韩健留下,而那些将领本身也是朝廷安插在豫州军中的细作,现在他们不过是回归本职。

斗升得到消息之后,沉默了小半个时辰没说一句话。很多事,超出了他的想象,这也令他的筹谋全面落空,而且还要面临这一万兵马在豫州境内生事,继而他也要被南王追责的问题。

在他看来,好在他给南王所提的建议中,没有真zhèng

把这一万兵马的亲眷都给杀了,只是传谣。现在只要消息沟通及时,这一万兵马也会正视听,知dào

亲眷被杀只是谣传。

虽然事情有转机,但在斗升看来,仍旧很恼火。

“先生,我们是否回豫州?”随从官员上前问斗升。虽然随从是官而斗升为民,但这些官也都很敬重斗升,知dào

他是如今南王府得势的人物,南王很多事都倚重于他。

“南王交托的任务没有完成,这般回去作何?”斗升开口道,“我们要小心防备东王,南王交托下来的事,未必好办。”

随从官员自然领会其中的意思,这次南王也绝不仅仅是让斗升来送嫁妆,谈谈盟约。

……

……

紧接着,是洛州洛阳军撤兵的消息。

洛阳军撤兵近乎是一晚上的事,原本城内所驻扎的六千多兵马。在一夜之间离开了洛州。

因为一夜的兵荒马乱,城内的百姓都躲在家里,不敢去外面打听消息。等到第二天早晨,街路上开始敲锣打鼓,说是洛州的“贼军”都已经撤了。

随后,洛州仅存的一些小吏,在乡绅的配合下打开了城门,迎江都的兵马进城。

此时城外军营中,张行得知了这消息也有些失措。因为洛阳军撤的十分果duàn

,提前没露出任何征兆。当下江都兵马刚刚得胜。将士之间蔓延着一种傲慢之风。使得斥候连洛州兵马撤兵这么大的事都没提前查知。

“张将军,林将军派人过来,商议接防洛州之事。”手底下的军将过来通禀张行。

“告sù

来者,进城之事由林将军负责。左军暂且不动。”

“是。”军将领命而去。

等洛州之外的事情都安排好。张行还是有些不安。这次洛阳军的突然撤兵。他没有提前发xiàn

而去追击事小,若是这路兵马回到洛阳,那将意味着这次的差事没有完成。兵不血刃南下洛州。并非是东王府安排的战略,东王府是要务求全歼这一路的洛阳兵马。但之前没有形成合围,已经是出错,那也是一位内他自信城内的洛阳军跑不了。

“马上传信给东王,将这里的情况如实上禀。”张行对手下的人吩咐道。

“可张将军……我们不马上派兵去追?如今叛军刚撤出不到五十里,追赶的话……来得及。”

张行思考了一下,摇摇头道:“不用。现在重点要在洛州布防,东王有令,拿下洛州战事便可休整。既然叛军撤出,我们就先在洛州驻扎,等候东王府和朝廷的人过来拟定功绩之事。”

张行让人把传信送走,突然也有几分不安。这要是让东王知dào

,他所驻守的洛州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自己竟然提前浑然未觉,这岂不是说明他指挥不利?

……

……

当韩健在东王府内得知到前线的战报之后,当下气的一拍桌子而起,将旁边坐着的韩松氏和韩崔氏,以及侍立在他旁边的杨苁儿吓了一跳。

“健儿,何事如此动怒?”韩松氏问道。

韩健恼火道:“这个张行,居然让洛州城内的叛军撤走了都懵然未知,之后还没有派兵追击,只是报信过来。你说我怎能不气?”

韩松氏这才知dào

不是前线上战事有所疏漏。

“这也是好事。兵不血刃,拿下洛州,有多少江都儿郎不至于为此而血洒?”韩松氏开解道。

“二娘,这不是不战而胜的时候。我们要做的就是战,而且要战的彻底。这些兵马回到洛阳,岂不成了洛阳之隐患?”韩健道。

“隐患?”韩松氏看了韩崔氏一眼,“健儿你是说……”

“云锦撤兵,定然并非洛阳的旨意,也就是他私自撤兵。本来云锦便遭遇大败,如今出征者十无一归,他岂是为回去领罪?这不明摆着,他是要回去造反?”

韩松氏蹙眉道:“健儿,你是否多虑了?云锦好歹也是魏朝名将,当初在北方也是立下赫赫功劳,他不会……”

“现在不是云锦想反,是情势逼着他反。他要是不反,他就要死,他手下的军将也都难以活命。现在鲜卑和渤海将要入侵,北王府自然无暇去管洛阳之事,而西王府和南王府巴不得有人撬开洛阳的大门,先在洛阳城里折腾一番,而我们也没有能力出兵洛阳。这时候,云锦要是在洛阳城周围生乱,谁能管得了?”

韩健这一说,韩松氏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

说白了,现在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没闲工夫去管洛阳。或者是想管而不能管。

要是云锦真的准bèi

造反,洛阳城守备空虚,而云锦的手下又是被“逼上梁山”,就算是最后云锦不能攻进洛阳城当他的皇帝,也会把洛阳周边闹的天翻地覆。

“健儿,可还有补救之策?”韩崔氏在一旁问道。

韩松氏也看过来,在她二人眼中,现在韩健做事很成熟,很多事都可以安排的很好。

韩健叹口气道:“要是有良策,我也不至于如此动怒。不过……从道理上来说,洛阳生乱,对江都也并非坏事。苁儿,你可是认为如此?”

杨苁儿本来就是个端茶送水的,在韩健的姨娘面前,她已经学会了低调做人,这次出来商议事情,她也准bèi

好一句话不说,却没想到韩健会问她的意思。

“嗯。”杨苁儿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

韩松氏也随之叹口气。她明白韩健所说,正是因为东王府把洛阳看成是自己的,所以韩健才会关心洛阳周边的安定,但若是站在枭雄的立场上,洛阳生乱,反倒比安定更利于未来江都光复洛阳城。(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二章 落花有意

金陵,望湘楼上,萧翎和司马藉正在对弈。此时正值夕阳西下,似乎两人的精神也并非都在棋盘之上,一个下的漫不经心,另一个则是不时注意窗外的风景。

“司马兄,要说这风景,我在金陵里走了不少地方,就数望湘楼最好。坐在这里,可以一览风景,不管是下下棋还是听听曲,都有一番味道。到了晚上,再把我王府里的舞姬载过来舞上那么一曲,醉意而归,人生之快意莫过于此。”

萧翎说的有些飘飘然,好像沉醉在自己编织的美好生活中。

司马藉却是一笑,微微摇头道:“个人所求不一样罢了。”

萧翎讪笑道:“司马兄可真是令人捉摸不透,不过无妨,交朋友嘛,爱好不同我们可以求同存异。就说这下棋……司马兄棋艺似乎不怎么好,下了这几盘,司马兄似乎有意在让我啊。”

司马藉看了看棋盘,棋面上他又是输了。

本来他就不擅长下棋,而萧翎的棋艺虽然及不上李山野,却也是年轻才俊中的翘楚,毕竟教授萧翎棋艺的,不是国手,也是棋艺大家。

“在下本来就不擅于此,输也正常。若是我一位朋友,李公子未必会如此轻易取胜。”司马藉若有所思道。

萧翎有些茫然道:“司马兄总在说你那位朋友。司马兄的这位朋友到底是何来头?他除了酒量好,会作诗。武功好,难道棋艺……也很擅长?”

司马藉微微一笑道:“不知李公子可是看过连环画?”

“这个……自然是看过的,都是北方流传过来的,粗制乱造,不过我有几本原版,制作很精良。司马兄也有兴趣?”提及连环画,萧翎也来了兴致,逼近不过他手头上凑了不少“精品”,也是他颇为得yì

之事。

司马藉摇头道:“不必了。连环画这东西,便是在下这位朋友创造出来的。连雕版也是他亲自画。找人刻出来。每次有新的刻板出来,他都会先拿来与我们看。”

“哎呀,真有这等奇人?”萧翎惊讶道,“司马兄说的。我都想见见这位仁兄了。不知dào

他高姓大名。现在身在何处?”

司马藉叹道:“李公子应该是没机会再见到。他曾来过一次江都,不过很快便销声匿迹,之后便独自回到北方。”

萧翎皱着眉想了想。突然恍然道:“那司马兄一定说的是北朝的东王了。我听说过他,现在在北方,他接手东王府,听说做的风生水起……咳咳,可能形容不太贴切,毕竟他是东王嘛。唉,说起来我也是王呢,怎么当个王,也有这么大差距?回头我是不是也找人去刻板连环画去?”

司马藉没理会萧翎在那絮叨,继xù

看着窗外。

望湘楼的三楼,从窗口往西南方向看,正好是秦淮河,尽管秦淮河有名的是夜晚的花船,不过在白天,尤其还是夏季晴朗的白天,半个金陵城的风景都能收入眼底。登高望远,司马藉的心境也跟着开阔了一些。

却在此时,楼下有一辆被众所随从护送的马车停下来,而马车也正是停在望湘楼的门口。

继而,从马车上下来一名女子。这女子,只是一身普通青绿相间的长裙,却有种说不出的轻盈,好似走路都可以飘然而起。重yào

的是,这女子一下马车,很多随从便围拢上去,女子一摆手,那些随从才各自退下。继而那女子进到望湘楼中来。

“司马兄在看什么?不如,我们再下一盘?索性无事,到晚上,我请了个戏班过来,你或许还没见识过我们的南戏,有几个名角,戏唱的很好……我都学不上来。”萧翎又在一旁啰嗦道。

“有人上来了。”司马藉突然说了一句。

“嗯?什么人?”

萧翎看着楼梯口方向,半天之后,才有人上到楼上来。却是刚才那名女子。而那女子的随从,则大多数都留在楼下,随她上来的只有两名身材魁梧的汉子,一看便知dào

这两名汉子是军人出身,而且是佩带着刀剑。

“哈。真是巧。”萧翎见到女子,哈哈一笑,起身来,险些把椅子撞倒,回头看了摇晃的椅子一眼,萧翎朝那女子打了招呼,“小侄女,这么有工夫出来喝茶?”

听到萧翎的称呼,司马藉心中略微一惊。

萧翎是什么身份,他是惠王,是当今小皇帝的堂叔,当今太后的小叔子。他称呼小侄女,不用说这女子也是皇家中人。

女子见到萧翎,神色一变,似乎萧翎在望湘楼也并非在她预料之内。不过女子却是随之望了司马藉一眼,出于礼貌,司马藉还是起身走到萧翎的身后。

“见过皇叔。”女子走上前,欠身行礼道,“皇叔也这么好兴致?”

萧翎哈哈一笑道:“我天天都这么好兴致。小侄女,给你介shào

我一个朋友,就是这位司马兄,他大名司马藉,咳,没有表字。司马兄,这是我皇侄女,也是当今陛下的姐姐,长公主永丹公主……”

司马藉这才知dào

这就是传闻中的永丹公主萧旃。

萧旃在金陵城中算不上有名,但因为人们总爱拿南朝和北朝相比,北朝皇帝驾崩,长公主便登基为帝,而南朝的皇帝则是把皇位传给了小儿子。民间也总会拿永丹公主和北朝的宁曦公主相提并论,因而司马藉对“永丹公主”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见过公主。”司马藉只是淡然拱手行礼。

“客气了。”萧旃一笑,目光从司马藉身上转回到萧翎身上,“皇叔,侄女还有事要做,便不做打搅。先下二楼。一会,要见个人。”

“哦。要见人?要不,我和司马兄把三楼让给你?”萧翎笑道。

“不必了。侄女不敢打搅皇叔观赏风景,再者,侄女的事并非着紧事,只是不想外人打搅。”

说着“外人”,萧旃看了司马藉一眼,好像话意有所指。

司马藉跟韩健久了,虽然学不到韩健的精髓,却也能似模似样。在这种时候。韩健总会提点他。把自己当透明的就好。

“那我就不送小侄女下去了。嘿嘿,小侄女谈完事情,上来一起吃顿便饭也好,好些日子没见你。三个月……不对。年后就没怎么见。也不知你去了哪,上次我进宫还跟皇嫂问起过你,皇嫂也不说。只说你有事要做。”

萧旃听萧翎啰嗦,好似早就习惯这个皇叔说话不着边际。轻轻一笑,看起来很优雅,继而再行礼,随之带着随从去了二楼。

等人走了,萧翎和司马藉重新坐下,萧翎一叹道:“我这个皇侄女,什么都好,就是对人爱搭不理的,都快二十了,连个像样的驸马都没看上,却总是跟那个朱上师混在一块。弄的我都以为她要招朱上师为驸马了。”

司马藉对于萧旃不熟悉,对“朱上师”朱同敬可是熟悉的很,而且两人也多次照面。这次强留他在金陵的,也是朱同敬。听萧翎提及朱同敬,司马藉自然心中火起。要是在江都,他早就破口大骂了,但他现在身在金陵,心中有火也只能忍着。

“李公子不是也一样?”司马藉随口道。

“这怎么一样?我是心有所属,本来我皇嫂也给了张罗,要给我娶王妃,但我心中实在牵挂一人,唉,说起来,我也有好些日子没见过她了,也不知她现在身在何处。”萧翎表现的好似一副神情模样,长长一叹,但随即又表现的几分不太正经的神色,“不过咱男人嘛,嘿嘿,就算是心有所属,女人却总是不缺的,我王府里的女人多的是,还不是想要就有?只是……我跟那些千依百顺的女人在一起,没有跟她在一起时候的感觉啊。”

司马藉跟萧翎认识有一段时间,听萧翎提及那个“梦中情人”也有几次。之前司马藉也问过萧翎关于这个女人的事,但萧翎去死活不说,认为这种事是秘密,不可以分享。

“司马兄,你可是有中意的女人?”萧翎最后看着司马藉问道。

司马藉微微摇头。

“大丈夫何患无妻,嘿,要是司马兄喜欢,我随时给你找十个八个,不过看样子你也不想要,哈,那我就先给你记下了。就算将来你回到北朝,相信你那个朋友……就是东王,也会帮你找的,唉!可怜我,只能望着这秦淮河,思念佳人。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司马兄,你这两句诗,真是说到我心坎去了。”萧翎又是一副自怨自艾的神色道。

司马藉心中暗骂萧翎在那惺惺作态。在他看来,既然萧翎贵为惠王,在南齐还不是勾勾手指头女人便会投怀送抱,他看上的女人,还有“不从”的?

“这首诗不是在下作的,还有,用在这里不合适。”司马藉道。

“又是你那个朋友作的嘛。嘿,这东王,还真是个全才。”萧翎道,“你说不合适,其实合适的紧。我这位梦中佳人,对所有男人都不屑一顾……”

“她喜欢女人?”司马藉眯着眼问道。

“那倒不是。”萧翎道,“别这么恶意中伤她好不好?我说她对所有男人不屑一顾,是因为她生性很冷淡,虽然落入风尘,但却是洁身自爱,本王曾邀请她到府上歌舞助兴,她也只是抚琴一首,那琴音……真是绕梁三日不绝于耳,琴声中似乎也藏着对另一人的思念……你说,我怎能不心碎?”

司马藉一笑,他算是听明白了。这萧翎看上某个女人之前,那女人已经心有所属。说好听点,这叫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说难听的,这就是犯贱,知dào

女人心不在自己还去追求,这不是自讨苦吃?

司马藉问道:“那李公子可知dào

那女子心中所牵绊的,是何人?”

“我知dào

就好了,非将那男人大卸八块……嘿。说笑呢,强扭的瓜怎甜?我正是不知dào

,所以才烦忧,之后她便如雨蝶一般轻飘而去,芳踪无影。不过我听说,她是对一个弹琴的很有意思,而且也是……你们北方人,那琴谱还是从北方流传过来的呢,叫什么……长亭外,在你们北方似乎也很有名。”

本来司马藉正拿着茶杯。喝了口茶。闻言一咳嗽,差点把茶都喷了出来。

“司马兄,你怎的了?”萧翎问道。

“没事……”司马藉道,“李公子说的那位女子。应该是千素栎千小姐吧?”

“嘿。你也知dào

?”萧翎提起精神笑道。

“嗯。我想李公子你也不用太纠结她心中记挂的是何人了。这个人,在下认得。”司马藉道。

“你认得?”萧翎先是惊喜了一下,心说找了这么久。终于知dào

是什么人了,随即一想,心中有些不妙的感觉,“莫非不会是你……那位朋友?”

“嗯。”司马藉点头。

“东王?!”萧翎当下拍案而起,好似好怒的公牛一般,围着桌子不断踱步,走了半晌,才重新坐下来,沉声道,“回头,一定要跟他好好比量比量。我为了千小姐,可是苦练琴艺,只是为打动她芳心……等等,我记得东王前些日子应该是成婚了吧?”

“嗯。”司马藉再点头。

“娶了谁来着,哦,我想起来,一个是南王府的二小姐,事情还挺轰动的。另一个好像是什么大学士也不知dào

是什么首辅的女儿,艳福不浅哪……千小姐知dào

这事,还不是要难过到流泪?真是替她感觉不值……”萧翎突然又含情脉脉在那臆想菲菲。

“要不,李公子找到她,去安慰她一下?”司马藉神色怪异问道。

“她在哪我都不知dào

,怎的安慰?等等,我叫人去打听一下应该就知dào

,那个谁……”

萧翎这一喊,等在角落里的随从马上小跑过来:“公子有何吩咐?”

“去打听一下千小姐的船,何时会再回到金陵来?”

“已经打听过,千小姐的船,就是在金陵城,不过不在秦淮河。这些日子千小姐闭门谢客,不过还有人经常看见她的船上有男人出入。”随从道。

“什么?不许污蔑千小姐知dào

没?既然她闭门谢客,她的花船上怎会有男人随便出入?告sù

我她的花船在哪,本公子亲自去拜访,要是你有一句不实的地方,我非找人打你棍子不可。”

“小人不敢。”随从马上行礼道。

“快告sù

我花船在哪,我要去看看千小姐。难道是千小姐……堕落了?卿本佳人奈何……我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舒服吗?”

随从赶紧把千素栎花船的位置告sù

了萧翎,萧翎迫不及待要下楼去找,顺带他也不忘带上司马藉。

“司马兄,几天晚上的酒宴,不在这吃了,改在花船上吃。”

萧翎说着,先一步下楼,司马藉跟在后面。

到二楼时候,司马藉往里面瞥了一眼,只见永丹公主萧旃正在跟一个人说话。那人虽然是一身男装,却也难掩女人的柔美,一看便知dào

是女扮男装。而且那女子出门也只是简单将头发束起来,换上男装,而没有去做刻意打扮。司马藉以行走天下为志向,对于这样拙劣的装扮还是能一眼认出。

萧旃和那女子谈话很专心,并未注意到快速下楼的萧翎。

司马藉随着萧翎下楼,直接上了轿子。萧翎出门带了不少随从,而司马藉出来,也是有专人跟着的,两人的轿子沿着秦淮河走,不多久转到一条很快的水渠中,再走一段路轿子便停下,司马藉和萧翎从轿子里下来。

“公子,就在前面。”随从给萧翎指点道。

萧翎看过去,果然在水渠里有一艘很大的花船,不由惊叹一声:“我找了你这么久,总算被我找……上面下来的是个男人还是女人?”

随从马上回话道:“回公子,是个男人。”

“什么?大白天就有男人进出?哦,一定是来送货的,走,上去看看送的什么货!”

萧翎说着,气呼呼走上前。继而从船上又下来几个男子,而后面送客的是一名小丫鬟。

一名三十多岁的汉子说道:“琳琳姑娘,请回吧。我们不劳相送。以后有机会,我等还是会来做客的。”

萧翎一听这话便火了,当下站在岸上朝着那几人喝道:“你们是何人?”

说着,萧翎身后的随从带着家伙事便将岸边给占了,一下子,船上的人没法到岸上来。

“你又是何人?敢来骚扰千小姐?”船上的人似乎也不太服气,虽然他们没带兵刃,却是一个个比划开。似乎要打一架。

“嘿。有跟我叫板的。”萧翎怒道,“我先问你们的,赶紧报上名来!”

船上的人好似很讲规矩一般,一个人上前一抱拳。道:“我等乃是漕帮弟兄。阁下是何人。划个道出来!”

“漕帮?……没听说过,来人,把船上这些人。打下去!”

萧翎一呼喊,后面的随从可都是不遑多让,直接要往船上冲。

那明叫“琳琳”的丫鬟紧忙往船舱跑,喊道:“有人打起来了,有人打起来了!”

随即,一名素衣女子从船舱中走出来,见到这女子,萧翎马上让手下的人住手,而船上的人见到此女子也很恭敬。

司马藉猜想,这个应该是花船的主人千素栎了。

“原来是李公子。李公子驾临,小女子恭迎不及,还望赎罪。”千素栎立在船上,行礼道。

“千小姐,你在就好,我还以为……你遭逢不测呢,这些人……是哪冒出来的?”萧翎见到千素栎,登时好似老鼠见了猫一样,态度毕恭毕敬,说话也客客气气。

“这些,都是小女子在江湖上的朋友。小女子生性喜欢结交江湖豪杰,请他们来喝杯水酒,若是有不对之处,也非有意。”

千素栎话音很镇定。虽然她也知dào

,按照齐朝的法律,随便拉帮结派是会被问罪的,这就好像是结党一样,不被容许。不过这种事,但凡不是做的太过,没人会去理会。她是怕萧翎拿这件事来做文章。

千素栎虽然称呼萧翎为“李公子”,但却跟司马藉一样知dào

他的身份。

“怎会,怎会?”萧翎哈哈一笑道,“我就是喜欢千小姐如此爽朗的性格。这不,我也带朋友来给你认识了。哈哈,哈哈……”

萧翎的笑容很勉强,有些伪装出来的。司马藉在一旁看着便觉得萧翎这笑容有多假。

之前萧翎说了一大堆“卿本佳人奈何云云”的话,现在见到千素栎跟一堆江湖人在一起,也米有兴趣跟他有所往来,自然心生苦闷。司马藉相信,要不是千素栎在场,萧翎肯定不会放过这些江湖人。

“这位李公子,既然你是千小姐的朋友,我们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千小姐,我们不做叨扰,当家的还要我们回去办事。”

“几位当家的,走好。”千素栎亲自送这些人下船。

等人都走了,千素栎才过来迎萧翎,萧翎有些落寞,从千素栎先送客的反应看,他便知dào

自己在这位梦中情人心目中的地位,还不如那几个江湖人。

“千小姐,真是久违了,好久不见,甚是想念……”萧翎一靠近千素栎,便开始“表衷肠”。

“李公子客气了。”千素栎说着,没给萧翎继xù

套近乎的几乎,请他和司马藉上了船。

进到船舱里面,千素栎道:“两位公子前来,小女子只有粗茶招待,还请见谅。”

萧翎看了看船舱的布置,道:“千小姐的船,怎的如此……简约?对,是简约。以前来,似乎……要更华丽一些……”

“小女子这里不再招待来客,华丽又有何用?”千素栎说着,看了司马藉一眼,她还不清楚能跟在惠王身边的年轻人,是何等身份,看样子这人对萧翎也不是很恭敬,她便料想这人出身也至少是王公贵族一级的,而且并非趋炎附势跟在后面陪笑那种。

“这个……看来千小姐转性了,嘿嘿,还忘了给千小姐介shào

。”萧翎指了指司马藉道,“这位是在下的一位朋友,来自北方的……江都,现在是在下的至交好友,司马公子是也。”

原本萧翎只是随口一介shào

,他料想千素栎认识的人多了,也不会太上心。

千素栎很郑重地打量着司马藉道:“你便是司马公子?”

萧翎一拍脑门,心中暗骂,竟忘了千小姐的意中人便是司马兄的至交好友!(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三章 内部矛盾

江都,东王府内,韩健看着从洛阳城过来的情报,心中也不免有些慨叹。

从云锦带着六千残军撤走,韩健便觉出要生乱,果不其然,在六月中,云锦带着的六千残兵便将洛阳周边搞了个鸡犬不宁。虽然洛阳城没被攻陷,但云锦在洛阳京畿防备中的号召力卓然,洛阳外城失守,而从进一步的情报看,云锦的叛军杀进城之后,打着江都东王府的名义烧杀抢掠,简直到了无恶不作的地步。

洛阳生乱,本来跟江都也没什么关系。可云锦用心险恶,他自然不想背负骂名,便将责任推到东王府身上,而他自己也称是接受东王府的招降,准bèi

“光复”洛阳。结果,就闹出这么一出,洛阳的百姓除了恨那些土匪一样的叛军,再就是将怒火转嫁到了东王府和他韩健身上。

韩健听闻如此,也只能无奈摇头。这年头,在强dà

舆论面前,想解释清楚,通常只会越描越黑。

“北王府那边,可有动向?”韩松氏见到韩健一直沉默着,不由问道。

在韩松氏听说到洛阳的乱事之后,也表示了忧虑,她主要是为那些京城的百姓担忧。至于云锦的叛军家伙东王府之事,在她看来可以通过时间来化解,有些事可以随着时间来解释清楚。

韩健闻言道:“北王府已撤兵过了淮河,战事已经平息。剩下的,是早些令经lì

了战火的地区恢复正常,夏粮也是时候开始播种。再不种,可能年底前收不上来。”

“夏粮的事,我和你三娘管就好,现在洛阳一边乱成一团,是否准bèi

继xù

进兵?要是东王府没什么动作,恐怕西王府和南王府便会有动作,到时候我们防备不及,会很吃亏。”韩松氏还是很担心道。

韩健微微摇头道:“二娘,江都刚经lì

了这场战事,是时候休整。至于洛阳。暂且还是先不管不问。就算西王府和南王府想拿下洛阳,还要先问过北王府那边。或者就算他们攻进洛阳,也要考lǜ

名正言顺的问题。毕竟陛下尚且在世呢。”

韩松氏想了想,点点头。

现在魏朝的主要矛盾。虽然是四个藩王拥兵自重。跟朝廷的矛盾。但体现出来。却是杨余的篡位谋逆,跟女皇正统之争。

本来北王府支持杨余,也是为了先扫除女皇这个障碍。可这次战事被东王府所逆转,杨余的处境就很不妙。他存zài

的意义,仅仅是为了制衡女皇正统的地位,谁都想攻陷洛阳,却又不想做杀杨余那个人,保留一个杨余,便保留了皇室正统的名号,可以号令天下。

只是外界不知dào

,其实作为魏朝正统的女皇,已经失踪,如今江都也只是空打着一个名号而已。

韩崔氏在一旁道:“可陛下,始终并未寻到。”

韩健叹道:“这也是我所担心的问题。战事一结束,江都那些朝廷官员,必然会重新提及陛下主政,会再请见陛下。陛下已经称病半年之久,再不公开露面,恐怕……外界的谣言也会越传越多,越传对东王府越不利。”

韩健说这话是有根据的,这半年以来,不论是杨余找人在江都发起的舆论战,还是民间百姓的口口相传,都认为女皇已为东王府所“软禁”,而非真的抱恙在身。之前江都一直在战火中,百姓就算有谣传,一些人也信以为真,可始终不能爆fā

,他们也清楚在战时搞内都等于自取其祸。现在战事结束,他们不再有所顾忌,女皇主政的事会被不断提及,光靠东王府和顾唯潘强行辩解几句,无济于事。

韩松氏却道:“健儿,朝廷那些官员,未必会与东王府为难。”

韩健苦笑一声道:“二娘就看着吧,这几天,朝廷那些人,必然会闹。”

……

……

韩健说完没两天,六月二十,朝廷洛阳派系的官员便集体登门东王府,要求见女皇。

这些人刻意避开顾唯潘,而是在林恪的率领下前来,像是以请援的态度,但他们毕竟来势汹汹。

当下江都刚在与“叛军”交战中大获全胜,东王府本来也是喜气洋洋,却被这些人的到来弄的气氛很尴尬。

本来韩健正在城外视察军备,在得到韩松氏的传信之后,他马上回到东王府,这时候东王府里已经来了至少有百名以上的官员。而顾唯潘,则是问询之后才赶来,却是跟韩健一起到了东王府门前。

“顾太傅,发生何事?”韩健看了看顾唯潘,一看顾唯潘着急的模样,便知dào

顾唯潘也是有些失措,应该是没料到朝廷洛阳派系的官员会跳过他来东王府。

“陛下久病不出,朝廷早有非议,他们过来,事前又未知会过老夫。老夫怎知晓?”

顾唯潘说的好像跟自己没关系。但韩健却觉出顾唯潘在控zhì

大局的能力上尚且不合格。

按理说,顾唯潘作为朝廷的首辅,是魏朝的国相。他的存zài

,在朝廷中便是卓然的,手下的人也该以他马首是瞻。但在请援这件事上,他却被孤立,除了顾唯潘一向跟东王府关系紧密充当东王府和朝廷调解人身份有关外,还跟他缺乏魄力有关。

说白了,朝廷很多人不相信他。

“顾太傅,请。”

韩健没跟顾唯潘多说,作出请的手势后,他与顾唯潘一前一后进到东王府院子内。这时候东王府正院已经有不少的官员在等候。韩健看到这些人时候,这些人都在打量着东王府正厅方向,应该是在等里面的消息。

不过随着侍卫的通报,得知东王回来,这些官员马上收起了看热闹的心态,躬身行礼。

韩健却未加理会,径直进到东王府正厅。到正厅里的时候,有几名老臣正在很大声说话,不是一个,而是一群,好似要用气场来压制韩松氏和韩崔氏的气势。

此时韩松氏和韩崔氏明显有些应对不足,也没想到朝廷这些人会咄咄逼人到如此地步。她们一再忍让,觉得当下东王府战场上得胜,不要闹出内部矛盾出来,但稍微的忍让,便让朝廷这些官员觉得是理亏。

“何事?”韩健黑着脸喝了一声,在场原本不少说话的,突然之间也静了下来。

这时候在场之人才注意到韩健和顾唯潘已经立在正厅门口,而韩健身后还跟着一大队的侍卫,这些侍卫一个个都是配着刀剑,个个昂首挺立,一看就是不好相与。

“东王亲临,真是久等了。”林恪笑着走过来,老脸上的笑容,让韩健感觉很怪异。

这笑容,好似是如释重负,而不是如临大敌。

自从林恪在女皇寝宫被他绊了一跤,摔的鼻子都歪了,一个月才恢复好以后,林恪虽然在不少事上还充当着“刺头”的身份,但却再未跟他产生正面冲突。本来韩健还担心他会察觉到女皇是假冒的身份后,揭发此事,这几个月看他,似乎也是没察觉。

“林尚书,诸位臣工,这是所为何事,突然到我东王府造访?连提前知会一声,都不会?”

韩健阔步走上前,到了韩松氏面前,韩松氏见到韩健,也稍微松口气。

她毕竟已经将东王府交给韩健来打理,她见到韩健,便也相信韩健能将事情处理好,虽然有些时候韩健的做法并不能得到她和韩崔氏的完全认同。

“东王明知故问,我等自然是为见陛下而来。”人群中一名中年官员出言道。

韩健道:“见陛下,只管去寝宫请见,到东王府惹是生非算是跟我东王府示威?”

官员中马上又有强硬者想说话,林恪却抢先道:“东王误会了。我等前来,主要是问问陛下的病情,看看是否合适,让陛下出来与百官见面,也好令外间流言蜚语消弭?这也是为了江都安定嘛……”

韩健迷烟打量着林恪,问道:“真是这个意思?”

林恪哈哈一笑道:“那否则会是怎样?这次东王府勤王护驾有功,我等这次前来,还是为了恭贺东王府,顺带准bèi

请奏陛下,为东王加官进爵……东王身为郡王,位在南王和其他叛逆之臣之下,总是说不过去……”

林恪的意思,是要跟女皇请奏,令韩健的郡王可以升一步,为亲王。但在魏朝的祖制中,外姓最高爵位也只是郡王,而且大多数都只是死后被追封为郡王,活着的时候,能封公侯已经是荣耀至极。韩健这样年纪轻轻非皇家姓氏的,可以贵为郡王,而且领一地藩地和臣民,已经是特别的恩宠。

至于要当什么亲王,韩健没什么兴致。让他当了亲王,他所管辖的地区还是那么大,人口和兵马不会增多。却要背负着僭越的骂名。

“林尚书身为东阁尚书,觉得如此做,不会有违魏朝法典?”韩健冷声问道。

林恪再笑道:“如今东王乃是我魏朝脊梁,就算是与法典有小小冲突,只要陛下作出临时的修改,相信天下人也不会说什么。东王,您说是不是?”

韩健听了这话,突然觉得,要么是林恪转性做了一个阿谀奉承的小人,要么是准bèi

设绊子夺东王府的权。(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四章 暗中助力

韩健自然对林恪有戒备,听到这种话,他直接拒绝道:“林尚书好意,本王心领了。此事,不用再议,本王是不会僭越祖制的。”

林恪讪讪一笑,好似是马屁拍在马腿上。

“诸位,要是没别的事,请回吧。”韩健冷声道。

当下在场的官员又是群情激奋,他们来东王府,都是有所准bèi

跟东王府“死磕到底”,既然来了,他们也不想被韩健一句话便吓唬走。虽然韩健手上有兵,但他们料想韩健不敢与朝廷的人为难,否则将等于直接告sù

天下人,东王不但是挟持女皇,还准bèi

屠杀股肱之臣。

“东王且慢。”林恪突然抬手阻止身后一众官员的话道。

韩健再看着林恪,觉得林恪好似是不同寻常。照理说,这时候林恪是装聋作哑最好,虽然他是发起者,但刚才被韩健威吓了几句,再说话便等于是要往枪口上撞。这时候他还撞出来,难道他有自保的筹码?

韩健想,林恪一介文臣,手下没兵马,没金钱没多大权势,有筹码,也只能是当初他察觉到寝宫里的不是女皇。

但这种事,当时说或许有效,因为可以马上带人进去求证。现在说出来未必有效,因为事情脱了这么久,就算他说出来,也会被韩健反驳回去,说他为何当时不说。而韩健也不会容许他再去求证。

“林尚书,你还有话?”韩健打量着林恪问道。

韩健很想知dào

林恪在耍什么花样。

“东王。当初您让下官去遍寻名医,可还记得有此事?”林恪突然问道。

“嗯。”韩健点头,“林尚书找了几个月,似乎都没什么音信。”

“唉!不是下官不想找,实在是,当下女子抛头露面者极少,而陛下又是身染怪疾,非要一名女大夫来看病。这要突然找一个医术高明的女大夫,着实困难哪。”林恪叹道。

“既然找不到,林尚书还说这些作甚?”韩健冷声道。

林恪笑了笑。道:“有些事。就是那么凑巧。本官有一位远方的侄女,原本是在洛阳城中,近来才举家逃难到江都来,她出自书香门第。而且是医药世家。对医理颇为精通。不如,就由下官的这位小侄女前去为陛下诊病?”

韩健一听好似是恍然了,感情林恪绕了个大圈。还是想求证在女皇寝宫内的人是否为女皇本人?

韩健正在迟疑之间,林恪又道:“我这位侄女,曾在宫中做过一年的女官,后来家里准bèi

给她结亲,便令她辞官出宫。她跟陛下是见过面,也曾为陛下诊病,陛下对她也并不排斥,东王……不会是有问题吧?”

韩健心说,事情会有这么凑巧。

这么一群人来闹,林恪就会有这么个曾在宫中任女官的侄女到江都来,还这么凑巧是个医女?

韩健完全可以不答yīng

,但当下这么个情势,不答yīng

就等于是说心里有亏。

“如此也好,陛下病情久拖,如今尚未痊愈,有这样一位精通医理的女官,为陛下打点药膳,也是好事。”韩健道,“不知林尚书这位侄女,现在身在何处?”

“便在江都,住的也不远,要是东王您答yīng

了,下官这就派人接她过来,去为陛下诊病。”

“好。”韩健微微点头,又看着在场其他人问道,“其他臣工可还有问题?”

在场之人见韩健答yīng

让一个曾为女官,跟女皇也认识的女子去寝宫面见女皇,便想到这是求证女皇到底是生病,还是东王府一面之词的好机会。这种情况下,他们便不再多言。

韩健亲自与这些大臣到了城东的公馆,到了公馆外,大臣将公馆门口聚拢到水泄不通的地步。

韩健刚到不多久,便见到一顶小轿停下,从小轿里下来一名女子。

却说这女子,脸上蒙着一层轻纱,看不太清容貌,却也大致能辨得出容貌姣好,新月眉之下,一双眸子看上去也很有神采。身着粉红色长裙,一看便有几分青春活力。

“这……”韩健指了指,意思是,既然是来看病,为何还要蒙着面藏头露尾?

林恪笑道:“东王见谅,按照下官家乡的风俗,女子嫁人之前是不能为外界男子所观,否则事关名节。故而,下官也曾为她张罗进宫,便是因为宫中并无如此繁文缛节。如今这么多陌生人在场,规矩难违,还请东王见谅。”

韩健冷笑一声,却也点头。

这年头,什么风俗都有,虽然民风也算开化,但女子名节之事,在哪也会看得很重。至于这女人是否露面,对他来说也是无关紧要。

“东王,可是能进去为陛下诊脉看病了?”林恪再问道。

“先到里面再说。”

韩健心想,就让这女人这么进去,先不论他是否真的是曾经宫廷的女官,就先论她的目的,就不太简单。

林恪找她来,要是诚心与东王府作对,她进去之后,出来说的话便很重yào

。而女皇寝宫里,毕竟没有女皇本人,这女人从里面出来,难道会知情识趣,说里面的是女皇?

韩健便想,先要想办法自己也进去,跟上次一样威胁一下这女人,到时候她便知dào

如何说话了。

但这么做,胁迫的痕迹又太明显。他最好是不要随之进去,但要如何既能不进去,又能“胁迫”这女人说出一些他想让她说的话?

林恪没说话,招呼一名有头脸的大臣,一起进到公馆之内,穿过急道回廊和院子,才到了女皇寝宫的院子。

“前面是陛下的寝宫,我等还是不要随便靠过去了。”林恪突然说道。

韩健明白林恪的意思,只要他也一同进去,就可能会威胁那女子说出对他有利的话。

韩健心想这林恪也很聪明,便轻轻点点头,道:“林尚书,可以叫你的侄女,进去了。”

林恪转身对那女子交待两句,女子目光落在韩健身上,像是在打量,很快她便点头,随后往女皇寝宫那边走过去。

韩健知dào

,此时女皇寝宫之内是有人的,就算他不进去,女子也不会“随便”说一些对东王府不利的话。这次的求证根本就没什么意义。

林恪却在此时,对韩健作出一个很奇怪的眼神,好像在对韩健提醒什么。

“林尚书,不如借一步说话?”韩健道。

“不用了。”林恪笑道,“其实东王也该很明白,如今很多人谣传陛下为东王府所软禁,我等毕竟不通医理,有些事不好作出论断,要是陛下真的染病在身,也要人求证不可?东王说,可是如此?”

韩健一笑,点点头。

林恪这才看着身后众多官员道:“你们也稍微退后些,免得打搅了陛下休息。”

其他官员到了女皇寝宫院子之后,连大气都不敢喘,真zhèng

说话的也只有韩健和林恪两人。听到林恪说这句话,那些大臣也都很识相后退几步。

等前排只剩下林恪和韩健两人,林恪突然轻声道:“东王放心。”

韩健听到这话,自然也明白了。林恪这不是在害他,而是在“帮”他。

其实找个女人进去求证女皇在,是很困难的,因为本身林恪也察觉到女皇可能是假的,他这几个月不说,一直在隐瞒这件事,也知dào

江都的稳定是战时最大的要素,他说女皇不在,除了给江都添乱,没别的好处。

这几个月下来,韩健把江都治理的井井有条,战事也能逆转,江都上下也算是齐心一片,只有女皇这件事,始终是江都官员和百姓心中的一个梗。要是女皇真的是有病,将政事交托给韩健,这件事对江都的稳定有莫大帮zhù



不多时,门重新打开,女子从内走了出来。林恪和其他官员都望着那女子脚步,女子步履缓慢走到众人身前。

“怎样?”林恪一脸紧张问道。

“陛下身体有恙,不方便见人。”女子很镇定说道。

在场之人听到这话,有人很惊讶,也有觉得难以置信的。也有冲动的想进去一辩真伪,但却是被人拉住。

林恪皱眉,一本正经问那女子道:“你……可没有欺瞒这么多官员吧?”

“侄女怎敢?”女子道,“陛下身有恶疾,需yào

精心调养,不过几日后大概便可好转。侄女有信心,可以用家传秘方为陛下药到病除。”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林恪一脸高兴,继xù

问道,“几天?”

“最多十日。”女子笃定道。

“那我们就等十日。”林恪转身看着其他官员,道,“诸位,有问题吗?”

听到带头的林恪都这么说,其他官员自然不会有所疑议。就算是心有疑惑的,心想十日之后女皇能不能出来就知dào

是不是真的,何必急于一时,冒犯了天颜?

“东王,不知dào

……下官这位侄女,是否可以为陛下用药调理?”林恪再请示韩健道。

韩健虽然对于“十日”这个期限很恼火,毕竟是林恪单方面提出来的,但也知dào

,如今想把事情继xù

隐藏下去,就不能不妥协。这叫走一步看一步。

“好。”韩健道。(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五章 无期

百官退散之后,江都城东公馆内,韩松氏和韩松氏匆忙赶至,她们也是在得知十日的治病期限之后匆忙而来。

“这个林恪,从哪里找来个女人,说要给陛下治病?他到底要作何?”韩崔氏听说起因之后,着恼道。

韩健看了不做声的韩松氏一眼,道:“三娘难道看不出来,其实林恪是在暗中帮忙?”

“他帮忙?健儿,他这分明是有意相逼。知dào

陛下不在江都,变着花样来与你为难。”韩崔氏怒气冲冲道。

韩松氏叹口气道:“三妹消消气。其实健儿说的没错,林尚书……可能的确是无意与东王府为难,暗中可能还有意相助。”

“连二姐你也这么说?”韩崔氏蹙眉看着韩松氏。

韩松氏道:“明摆的事,要是林尚书让他侄女不论如何,说陛下不在,那必然会生乱,到时候百官要进去见陛下,如何阻拦的住?现在虽然是十日期限,也是给了我们转机,至少我们可以通过这几天把陛下找回来……”

“可只有十天,去哪将陛下找回?”韩崔氏有些担忧道。

韩健则是立在那沉默不言,十日的期限,说到底还是太短。现在女皇下落仍旧成谜,就算是找到,也没法保证能在十天之内能让女皇回江都。

韩松氏道:“其实未必需yào

找到陛下,毕竟有十天,我们或许可以商量好对策,就算陛下不能寻回。也能渡过这次的难关?健儿,你觉得呢?”

韩健微微慨叹道:“二娘,三娘,这件事我觉得不必太强求。十天之后能找到陛下也好,找不到也罢。就算是事情揭露出来,东王府暂且有能力渡过难关,何况现下江都的战事已消解……”

韩松氏听到韩健这话,便知dào

韩健已经作好了最坏的打算。

从开始女皇失踪,东王府看似一切都在隐瞒,但暗中也在为时局的转变做着一些努力。女皇失踪。早晚有一天会被揭穿。只要这一天到来时,东王府上下没有乱,那结果也不会太糟糕。

“健儿你有所准bèi

便好。”韩松氏叹道,“我和你三娘。会去信让你九娘加紧找寻陛下。这些日子。你先好好休息。天塌下来,还不信那些人能闹翻天不成?”

“嗯。”韩健点头。

他明白韩松氏意思,就算让朝廷那些人知dào

女皇不在江都。他们也闹不出什么事,因为江都的兵权和政权都是攥在东王府手上。

但其实事情也没那么简单,东王府一直以女皇和朝廷为旗帜,号令天下。要是被人知dào

女皇都能失踪,外人还指不定怎么想,到那时,想笼络人心将会加倍困难。毕竟东王府本来就是四王中最孱弱的势力。

等韩松氏和韩崔氏回了东王府,韩健仍旧留在城东公馆,他的心还是有些复杂。

从最开始,韩健觉得女皇不在江都比在要好,至少他不用跟女皇之间为了权力而争锋,女皇退出这次的权力争斗,给他平稳交接东王府权力带来了莫大助益。短短半年时间,他这个东王已经做到上下臣服,随着东王府战事取胜,很多人都认为东王府具备了光复洛阳的实力。

要是女皇回来,江都权力便会出现两头大的问题。这问题,韩健也没办法消解,他倒有些佩服女皇的魄力,拿得起放得下,连天下都可以撒手,那还有什么不能放?

可女皇的问题,始终是韩健心头的一根刺。

想起当日女皇在江都城外军营说的话,韩健便觉得,女皇根本就是为了躲避他而离开,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江都的问题。要不是他突然的求婚,女皇也不会仓皇而去。

想到这,韩健心中无端升起一股愤nù

,他始终认为女皇并不完全相信于他。就算是女皇将他当成是义子一般看待,也是将他当成是晚辈,而没有当他是一个男人,或者是准bèi

屈尊下嫁于他。这是韩健所不能容忍的。

韩健独自进到女皇寝宫之中,寝宫之中原本有几名婢女在里面,见到韩健进门,都战战兢兢不知如何应对。

这些婢女都是东王府在江都当地找的,并不认得女皇,东王府对这些婢女也言明,里面的就是女皇,所以从始至终这些婢女也不知dào

自己所照顾的,只是一个女皇的替身。

“你们先下去!”韩健冷声道。

“是……”婢女们仓皇而去,好像生怕韩健会治她们的罪。

韩健刚立在外厅,便见到里面床榻之上似乎有人影在动,便知dào

床上女皇的替身也有些惊惶害pà



东王驾临,只是站在外面而不进去,气氛也有些尴尬。

这时候,女皇寝宫门口立着一个婀娜的身影,韩健斜眼一瞥,沉声道:“进来。”

门吱嘎一声打开,之前进来为女皇看病的女子款款走进来,婷婷施礼。

“见过殿下……”女子道。

“不知如何称呼?”韩健目光停留在里屋屏风后面的身影上,低沉着声音问道。

“小女子姓林,单名一个瑜。乃是林尚书的内侄……”

“哦。”韩健微微点头,指了指里面,道,“陛下的病情,你是如何看的?”

林瑜微微愣了一下,继而低头道:“殿下莫怪小女子之前说错话,小女子是说……十日之内,可能会将陛下的病治好。”

“可能?”韩健冷目相对,瞥着林瑜问道。

“这是伯父对小女子的交待,伯父曾言,进到陛下寝宫之内,不能到里面打搅陛下休息,只需yào

按他所说的话,出来说便是。小女子遵守伯父的嘱托,未敢进去打扰陛下……殿下若是不信,可问当时在场的宫女,她们可以为小女子作证。”

韩健沉默半晌,道:“如此说来,陛下病情,你尚未细细诊断过?这不是欺君?随本王进去,给陛下诊病!”

“民女不敢……”

林瑜跪在地上,有些惊惶说道。

韩健冷笑道:“林小姐这是何意?”

林瑜跪在地上,也不言语。但她神色分明已经告sù

韩健,她已经知dào

在寝宫屏风后面的并非是女皇,而只是一个替身。

“民女知罪,还请殿下赎罪。”林瑜告罪道。

韩健冷声道:“林小姐为陛下治病,何罪之有?这些日子,还要林小姐为陛下的病情劳心,走,随本王进去,你要是有所怠慢,别怪本王真的要治你的罪。”

林瑜见韩健已经迈开步子往里走,她也不得不起身相随。但她神色之间还是很为难,她知dào

,只要进去瞅见里面“女皇”真容,那她就将是“共犯”,回头说什么不知dào

女皇是真是假也没人会信。

林瑜心中也算慧黠,明白这是韩健准bèi

将她拉上同一条船。

不过对于一个无官无品的女子来说,她也知dào

自己的处境,此时她没有拒绝的资本。

林瑜随着韩健,一步步走到屏风之后。韩健直接绕过屏风,便见到床榻之上,一名女子抱着被子坐在床榻上,低着头很惊惶看着韩健和背后的林瑜。

“林小姐可以为陛下诊病了!”韩健冷声道。

林瑜走上前,稍稍抬头,一眼便能看出龙床上的女子,并非是一国之尊,而只是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女子,跟陛下的容貌大相径庭。但她还是不敢造次,恭恭敬敬行礼,用丝线为女皇诊脉,过了半晌之后,才退下来,重新立到韩健的身后。

“陛下病情如何?”韩健问道。

“陛下的病……”

韩健冷声道:“本王是问你,可是十日之内可以治好?”

林瑜听到韩健话语中的怒气,这股怒气,是发自对她“信口开河”说十日之内女皇病情能痊愈的愤nù

,她也很识趣,知dào

韩健必然会因此而动怒,因而一些话,到了嘴边她也说不出,只能先跪着请罪。

“林小姐之前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十天之内能将陛下病情治好,现在就装哑巴了?”韩健怒道。

“民女……民女……”林瑜一时为难,不知如何应答。

韩健终究只是一时之气,看了看床上的女子,再看看跪在身侧的林瑜,道:“林小姐,本王就限你十日之内,治好陛下的病,这十日内,林小姐便留在陛下寝宫内,照顾陛下起居。要是有何怠慢,林小姐……应该知dào

会是怎样的罪名。”

“是。民女一定不敢有所怠慢。”林瑜听韩健话语有所缓和,才战战兢兢回道。

“既然如此,林小姐先下去为陛下准bèi

药膳,本王有话对陛下启奏。”韩健道。

“是。”林瑜从地上爬起来,还是很担心看了韩健一眼。

现在韩健是要强留她在女皇寝宫这面,也是为了防止她回去之后乱说话或是被人逼问之下露出破绽。她毕竟只是一名普通女子,在韩健面前早已进退失据,这时候有机会,仓皇告退。

等房间里只留下韩健和女皇替身二人,空气似乎一时之间凝固。

韩健打量着床上的“女皇”,心中心情复杂,本来床榻之上躺着的应该是女皇本人。但女皇却不告而别,将江都甚至是魏朝朝廷都留给他一人。(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六章 相思无处

韩健神情复杂看着床榻上的女皇替身,而那替身全身只是裹着一条被子,被一个男子如此打量着,心情已经很复杂,加上她知dào

眼前的男子,便是东王,更加连气都不敢喘,生怕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会遭来杀身之祸。

“陛下近来,身体可有好转?”韩健突然冷声问了一句。

“……”女皇替身无言以对。

韩健也早就料到听不到回答,这问题,问出来本身就没有意义,但他也好似是例行公事一般,这是来为女皇请安,但其实只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愤nù



韩健稍稍一叹道:“陛下看来仍旧需yào

静心调养,臣便先告退,之后再来为陛下请安。”

“……”床榻上的女人,仍旧是不知dào

如何应答。

韩健很正式地告退,行礼之后,身体退出几步,到了屏风之后,却是立在屏风之后,久久难以压抑心中复杂的心情。

说到底,他还是放不下女皇。

他对女皇的情感,并非是一般意义上的男女之情,那是带着一种近乎要征服的心情。

韩健从来到这个世界,得知他自己的身份是女皇曾经意中人的儿子,便知dào

他跟女皇之间会有所“过节”,本来他以为,女皇会视他为眼中钉,但后来证明,女皇对他的心虽然算不上诚恳,却也带着几分温情。这令韩健很恼怒。

说到底,他再世为人。已经没了什么人生的目标。安乐渡过一生,似乎已是别无所求。剩下的事,就是如此保证自己能安乐过下去,还有,追求到想追求的女子,征服所有能征服的“高山”。

而女皇,便是他面前最高的一座山。看到便要征服,也是给自己的一种寄托,或者说是人生的方向标。

但女皇对他的“无情”,令他意识到。光靠真心是不够的。他之前已经在全心全意帮女皇渡过难关。一次次却并不能令女皇所领情,甚至将他派到南齐,险些丧命而不得归来。

从那时起,他的心态已经转变。他回来。已经不再准bèi

按照正常的渠道去赢得女皇的心。因他知dào

再怎么努力。一个是君,一个是臣,君臣之间总归有最明确的界限。他再努力,出于礼法,女皇也不会下嫁。

那唯独,只有将权力先掌握在自己手上,到时候他跟女皇在权力的冲突上便会迎刃而解,他可以用更“强硬”的手段来征服这座大山。

可想到女皇芳影无寻,韩健心中怒火便彻底爆fā

。他一掌打出,将身旁的披风打的四分五裂。

床上的女子,听到这一声爆响之后,惊呼一声,却也只能再缩成一团,用被子将自己裹的紧紧的。

“陛下何须惊惶?”韩健斜眼瞥了那女子一眼,女子一脸害pà

的神色,缩在墙角。

韩健打量着这女子,不知为何,却将她和女皇联系在一起。

韩健走上前,到床榻之旁,那女子退无可退,只能颤声道:“我……我……”

“不是我,是朕。”韩健出言指点道。

“是……是朕……朕……”女子不知如何回答。

“陛下要说什么?”韩健目光灼灼,打量着女子问道。

“朕……朕……朕……”

“陛下可还记得在军营之中,臣可曾说过何话?”韩健突然脸带着几分凄哀,问道。

“……”女子无言以对。

韩健幽幽叹口气道:“臣说陛下,若是想让臣回到江都,便下嫁于臣,那问题便可迎刃而解。唉!可惜,陛下终究没有答yīng

,还不告而别,令臣好生失望。”

“……”

“臣本将心向明月,可惜陛下的心,终究只是将臣当成是义子。”韩健目光有些迷离,说道。

女子缩着头,根本不知dào

韩健在说什么。就算说的事情事关魏朝的国运,那也跟她没关系,至于东王是否跟女皇求婚,也跟她没干系。她只是被东王府找来替代女皇,作为一份替身,她只是完成自己的“本份”便可。

韩健立在床边,又好似是神游天外一般,想了很久。

直到床榻上的女子,也以为韩健会转身离去。

韩健的目光中,却逐渐从柔和转为一种哀凉,继而是出于愤nù

,一股怒火,似乎也能将整个寝宫给烧着。

女子越看越怕,便在她想将头也缩进被子里,不去看韩健之时,突然感觉被子被一股强dà

力量一扯,身体唯一的遮蔽之物,便被韩健一把扯飞。

被褥之下,女子全身不着寸缕。女子惊呼一声,正在不知如何应对之时,韩健已经一把抓住女子的手臂,将他扯到了自己身边。

“陛下,还要走吗?”韩健喝问道。

“王……王爷……奴婢……奴婢不是……皇上……”女子似乎已经意识到什么,大概是察觉到韩健是对女皇因爱生恨,要将怒火发泄在自己身上,赶紧解释了一句。

但她的解释已经无济于事。

韩健力qì

大她何止数倍,轻轻抓起她,她便再想逃脱也难。

韩健扯着她的手臂,便令她赤身下了床榻,韩健一把将她按在桌子上。任她出言提醒,也是无济于事。韩健一时之间似乎也并不在乎这到底是女皇本人,还只是一个替身。

这半年以来,他心中已经为此事而压抑,似乎也只有这种办法可以令自己稍微好受一些。

女子似乎也明白,只要是哭喊,就会引起外面之人的注意,虽然外面之人也不敢随便进来。但她只是捂着口鼻,被迫忍受着背后男人的侵犯。

韩健毕竟只是一时之气,开始时候的粗鲁,随着他心情得稍微开解,也逐渐变的柔和。

等一切都完事之后,韩健看着桌子上啜泣不止的女子,心中不免有些歉疚。

他自问对感情之事也算看重,从来也没想过会用这样一种方式去占有一个女人的身体,到头来甚至连女子的姓名都不清楚。但他也是压抑已久的情绪无法宣泄,醒过神来,他情绪已经大为好转,但女子却是整个人好似都崩溃了一般,整个人伏在桌子上,好似无助的白羊,连话都说不出。

韩健抱起眼前女子,将她平放在床榻之上,将被子给她盖好,声音也近乎平和,道:“好好养病,回头,再来看你。”

女子仍旧啜泣着,不知如何应答。

韩健整理好衣服,转身出门。到了外面,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好似什么忧愁都已经化解一般。

韩健什么都不想,回到直接骑马回到东王府,一进府便到了内院,顾欣儿本来在跟雯儿一起绣花。韩健进门之后,话都不说,直接拉过二人,将二人扯到床榻之上。

雯儿毕竟跟韩健时间久,加上她脸皮也厚一些,但顾欣儿毕竟与韩健新婚不久,面皮薄,遇上这种事还是大白天,哪里招架得住。

不过韩健神情严肃,她推囊之间,却也是半推半就。

韩健在床榻之上胡天黑地了很久,等一切都平息之后,看着二女在自己怀中沉沉睡着,心中才彻底被这一股温暖的温情所感化,佳人在怀,一些烦心事无须去想。

韩健下得床榻,雯儿本来是抱着他胸膛睡在他怀里,这时候却是像八爪鱼一般抱着顾欣儿,兀自在那呓语。

韩健微微一笑,穿好衣服出来,到了正院,却见韩松氏和韩崔氏神色有些不太好,似乎已知dào

韩健在女皇寝宫所做之事。

“二娘,三娘。”韩健心中毕竟有亏,只好先开口打招呼,行礼请安。

“健儿,瞧你做的好事!”韩松氏怒说了一句,神情也很复杂。她根本就不会想到,韩健从来都是很“老实”“听话”,却会无端侵犯一名女子,而那女子还是女皇的替身。

这次却是韩崔氏为他说好话,上前道:“健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会……唉!你可知dào

我和你二娘知dào

之后……真是不知dào

如何骂你!”

“二娘,三娘,孩儿知dào

错了。”韩健老老实实认错道。

韩松氏神色有些哀其不争,道:“健儿,你到底是怎么了?你身边缺女人吗?要是你觉得欣儿她们几个,没办法令你满yì

,你只管跟我和你三娘说,江都官宦世家,名门大户的千金小姐多的是,你想要多少还不知一句话的事?你怎会……唉!”

韩健低着头,这时候辩解已经没什么意义。

韩崔氏紧忙拉着韩松氏的手,道:“二姐先别但担忧。可能是健儿一时冲动,他毕竟是血气方刚,进到陛下寝宫,见到……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心动……”

“三妹,就算你说的在理,可那毕竟是陛下寝宫,健儿做事向来有分寸,这次他竟然会如此不顾及体统,你……健儿,你老实说,你……是否对陛下……也有非分之想?”韩松氏毕竟是“过来人”,她查人观色也比韩崔氏更有经验一些。

联想到之前女皇不告而别,加上这次韩健突然会失常态,她便感觉可能女皇的出走也跟此事有关。

韩健一时沉默,这种事就算是有,他也不能明言,要是让他的两个姨娘知dào

他想迎娶女皇,就算是他的姨娘们对他千依百顺,也不会就这件事原谅他。

说到底,他的这些姨娘是“同气连枝”,甚至也将女皇当成是自己的“姐妹”。(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七章 限期(上)

韩松氏怒视着韩健,韩健则很清楚,这时候打死都不能承认。要承认了,他就是“有悖伦常”,臣下对君主有所图谋,再或者是义子对义母有所图谋,都是当下礼教的大忌。

“二娘多心了,我怎会……有如此非分之想?”韩健辩解道。

一旁的韩崔氏也紧忙说和道:“健儿他只是血气方刚,也是近来江都情势紧迫,他承担太重,逐渐便可缓解。二姐消消气,莫自己伤了身子。”

韩松氏一脸怒意,最后只是拂袖坐下,韩健老老实实立在那,一句话都不说。

韩崔氏过来道:“健儿,你先回房去,我跟你二娘好好说说。你也别太郁结,不过只是个普通的民女,若是你看上了,回头等陛下回来之后便纳进府里当个通房丫头便可。”

韩健尴尬一笑,随之回了房。

而韩崔氏则留下劝说了韩松氏很久,韩松氏才算消弭了怒气。

韩健没有回内院,而是去了东王府隔壁院子,到了杨苁儿处。

作为曾经的南王府二小姐,军旅出身,杨苁儿虽然嫁到东王府仍旧保持了原本的生活习性,除了独住小院,每日练剑习武,房里也准bèi

了不少的兵书。

这些兵书,也是近来杨苁儿作为韩健的“幕僚”,韩健替她找来的。

韩健到时,杨苁儿正拿着兵书看,见到韩健一副深沉之色过来,还以为他在为洛阳战乱的事而烦忧。

“公事都忙完了?”杨苁儿见到韩健。起身迎过来,狡黠一笑,“相公近日奔波劳累,可是要当妾身这里解乏?”

韩健坐下来,杨苁儿立在他身后为他捏着肩膀,不过因为手法一般,韩健也没觉得多舒服。

“有些事太烦心,过来坐坐,过了晌午还有个户部的会议要开,可能坐不长时间。”韩健说道。

他过来这一路上。都在想韩松氏那生气的模样。

从他在女皇寝宫侵犯了那女人时候。便想到可能会令他的姨娘们动怒。有些事,迟早都会揭穿,他跟女皇求婚,这事情也早晚会被他的姨娘们知晓。

“南王府那边将你妹妹送过来。是否给你接过来?平时陪陪你?”韩健问道。

杨苁儿听到关于杨娥的事。突然也停下给韩健捏肩膀。在韩健身边坐下,道:“还是不要了。我……还是一个人住的习惯。”

“嗯。”韩健点头。

韩健大概也能理解杨苁儿的想法,本来她就是出身南王府。在南王府这样的大户中,她性格孤僻也是很多外在因素累积起来的,她有主见,而且独立性很强,跟别人分享丈夫已经是很委屈的事,现在又要自己的妹妹过来,连最基本跟丈夫独处的机会都没有,就好像失去了自由一般。

“那回头我让你们南王府的人,将她带回去。至于那些嫁妆,回头我会找人搬过来,只是几个箱子,你觉得不趁手,放在侧屋那边便可。”韩健道。

“带回去……”杨苁儿显然对什么嫁妆的不感兴趣,韩健一席话,她只听清了前半段,“娥儿也是辛苦,既然她是陪嫁,你这么送她走,便似是休了她,这对她不公平。”

韩健脸上有些为难道:“苁儿,你这……既不接过来,又不能送回去,难道,把她嫁出去?这样我看也行,反正东王府的名门大户也不少,杨娥虽然在你们南王府是庶脉,但终究也是南王府的千金小姐,往外面也会诱人抢着娶。”

杨苁儿苦笑一声,大概是觉得之前拒绝韩健把人接过来,事情做的有些不对。

“相公,娥儿她毕竟还小,你便先安置了她,至于是搬过来趁了你的心意,还是将来嫁出去,也等将来再谈吧?”杨苁儿拉着韩健的手臂,露出小女儿家的神态说道。

“嗯。”韩健点头。

韩健和杨苁儿一起吃过午饭,便回了城东公馆朝廷临时驻地,去开户部的会议。

户部会议的内容,只是夏粮播种的事。

因为之前半年多,江都各地战乱不休,使得田间荒芜,一时间要播种夏粮,官府一边要帮百姓做不少的准bèi

,很多地区连夏粮的种子也要官府来筹备,事情很麻烦。

江都还要派不少官员到地方上监察,包括统筹一些存粮,以及防备灾害。

会议名义是户部的会议,但现下朝廷大小官员,包括东王府的不少人也都出席。韩健虽然作为监国,但这种会他只是在一边旁听一下,到后面,顾唯潘说了几句,他便没心思听,一个人先到了厅堂的偏厅去喝了杯茶。这时候会议散了,顾唯潘和林恪二人走了过来。

现在朝廷大小的事,顾唯潘负责统筹联络,而林恪则是负责学政方面的事。

“林尚书,你可真是摆了本王一道。”韩健冷声道。

林恪讪笑行礼道:“东王这话说的,下官查悉到陛下不在江都,不是在帮殿下您?”

“帮?十天,你让本王去哪将陛下找回来?十天之后,陛下回不来,你是想让本王公告天下人,江都如今连陛下都不在,是要闹的天翻地覆?”韩健冷声道。

林恪支吾不语。之前他一直猜测是韩健将女皇软禁起来,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

现在听韩健这话的意思,是女皇在哪他也不清楚。这种事,说出去没人信,他也并非是有意要帮韩健,只是明白,若是女皇失踪的消息传出去,朝廷必乱,而江都也会生内患。到时候江都是魏朝正统的地位将会被打破,后果很严重。

他是被迫要站在韩健一边,替东王府隐瞒事情。

韩健质问完,林恪也一句话说不出。

本来他给韩健十天时间,也有试探韩健的意思,要是东王府真的将女皇软禁,十天之内将人交出来,也算是对天下人有交待。若是女皇失踪,东王府也可以通过这十天时间将人找回来。

“东王息怒。”顾唯潘从中说和道,“陛下久出不归,该想办法化解此事。令事态不至于严重。”

韩健看了顾唯潘一眼,心说这种话说的是漂亮。怎么化解?现在十天的期限已经出了,到十天之后,女皇还不出来,是说病没治好?还是直接公告天下,说是女皇如今已不在江都?(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八章 期限(中)

顾唯潘在朝廷中最大的意义,在于他的中立态度,他算是德高望重的那类人,论治国能力和政治权谋的手腕,他都算不上是国相的最佳人选。可现如今,他的国相之位,却是没任何人能动摇,因他是充当在东王府和朝廷之间的桥梁。

而他说的话,韩健也能看得出没有什么太的建设性。

韩健道:“陛下之事,若有任何外传,江都必然生乱,若是林尚书走漏风声,那本王可无法轻饶。”

林恪一笑道:“东王所言极是。”

韩健瞥了林恪一眼,心说这林恪也很不简单。

最开始,林恪是朝廷里刺头的代表,跟他针锋相对也有些看不起隐蔽出身的东王,可现如今,林恪却好似很识时务,居然也懂得为大局着想,居然没有揭穿女皇的问题。

现在江都的朝廷,虽然存zài

的意义并不太大,却也是江都稳定的基础。江北百姓认为江都是魏朝正统,也正因为顾唯潘和林恪这些朝廷洛阳派系的官员存zài



韩健没有着急离开,会议开完,本来他可以暂时休息。

之前很长时间里,他都在为战事而忙碌,现在江都跟北王府罢兵,北王府兵马已经撤出了江都的地界,可以说江都迎来了一个平稳的休养期。这种情况下,安定民生是第一要务,而安定民生,相对来说韩松氏更有经验一些,韩健资历尚浅。就算韩健有领先几百年的头脑,对于人事以及这时代一些事务上的处理,仍旧需yào

经验的累积。

顾唯潘把朝廷方面的一些事务拿出来跟韩健说,林恪则是坐在一旁听着。

现下朝廷的问题,是权力不足。东王府虽然之前也曾放了一些权力给朝廷这面,但终究江都是东王府的江都,韩健对顾唯潘等人也是心有戒备,自然不会将重任交托出来。

顾唯潘现下说的,仍旧是在争取朝廷的权力。

“顾太傅,农耕之事。还要您多劳心。我这些日子未必会在江都。所以,一些事还是要顾太傅多操持。”

顾唯潘稍微惊讶道:“你不在江都?去何处?”

韩健道:“地方军政,我还要去查看一番。军队里,我也要去走走。短则三五日。长则十天半个月。可能都不在江都。”

顾唯潘登时老脸有些黑,旁边的林恪也听出问题的关键。

现在正是十日期限之中,眼看马上东王府要交出一个“女皇”来对天下人交待。这时候韩健居然说要离开江都,这不是把问题甩下来?

顾唯潘心中想,可能是东王府的确有不少事要做,韩健离开也并无异议。

但林恪却心有疑虑,东王离开江都,若是要借此在十日期限之后,用武力来弹压朝廷中官员,以平息女皇失踪之事的影响,那就是大大不妙。

“东王何事如此着急?是否……需yào

下官陪同?”林恪笑着问道。

韩健能感觉出林恪的老奸巨猾,他要离开江都,本来就是想暂时“避风头”。

他已经当了东王府的家,这次下去视察,算是一次例行视察,但同时,也是想借机会离开,看看江都的反应。他不坐镇江都,并不代表江都不在他控zhì

之下。

“林尚书还是先操持好学政之事。”韩健冷声道,“本王这次出去,用不了几日。林尚书,江都有什么乱事,别怪本王没有提醒……”

林恪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本来他将十天期限抛给韩健,是想让韩健骑虎难下,逼韩健把女皇给找回来。现在韩健一旦离开,那江都有何变故,岂不是他便城了罪魁祸首?

本来是抛给韩健的难题,现在突然要砸在他的头上。

“东王,您这……”林恪没料到韩健会在这节骨眼上离开江都,心中感慨韩健这招高明的同时,却是在为十天后的自己担忧。

韩健起身,拍拍林恪肩膀,笑道:“林尚书,本王看好你。”

言罢,韩健便离开,剩下林恪在那唉声叹气。

顾唯潘瞅了林恪一眼,也起身离开。

……

……

韩健回到东王府,便跟韩松氏和韩崔氏说了自己要下去视察的事。

之前韩健没有跟二人商量过。

“健儿,你这么……走了?”韩崔氏道,“可找寻陛下那边……”

韩健道:“三娘,二娘,找寻陛下,我毕竟出不上力,现在到下面去视察一番,顺带到军营中鼓舞士气,也是为江都稳定。嗯……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韩松氏瞪了韩健一眼道:“你不是想一走了之吧?”

韩健笑道:“二娘说的什么话,我做这些事,都是为了东王府。二娘你也不是曾说过,等战事平稳下来,也是时候到地方上走走,见见地方官和士绅,出去跟百姓见见,也是为了笼络人心,为了江都安定?”

“可……”韩松氏欲言又止。

本来她想说,这节骨眼,陛下不在江都,你再走,那就是群龙无首。

可她再想起韩健的执拗,便也知dào

说了也无济于事。

韩崔氏却打量着韩健道:“健儿,你到下面去视察,不仅是为了江都安定吧?”

“还是三娘了解我。”韩健道,“我在江都,朝廷那些人的矛头只会指向东王府,十日期限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十日之后,要是陛下仍未寻到,事情总要有个了结不是?”

“了结?你要如何了结?”韩松氏怒道,“你个臭小子,你莫非是想大开杀戒,把人都杀了,堵上他们的嘴?”

韩健知dào

他这个二娘现在正在气头上,把他只会往坏了想。这时候解释也无用。

韩健叹道:“二娘,其实……我是得到陛下的一些消息……想去寻找一下。”

“陛下的消息?”韩松氏和韩崔氏都吃了一惊,“陛下不是入蜀?你……如何得到消息?”

韩健叹道:“我听闻,陛下虽然曾有入蜀的打算,但并未动身入蜀,而仍旧留在江都。可能陛下因为一些原因,暂时不会回来,所以……”

“你想去劝解陛下?”韩松氏追问道。

“嗯。”韩健点头。

一旁的韩崔氏道:“健儿这么做也好,有健儿去劝说,陛下应该能早些回来。二姐,你也不用太担心健儿是要胡闹了。”

韩松氏叹口气道:“健儿……你是长大了,有些时候独立自主,我们这些当娘的,自然不会去干涉你。可你……毕竟是东王,也是如今魏朝的脊梁。我们是多么看重你,连陛下……临别之前也都对你委以重任……”

韩健听这话,知dào

又是些老生常谈,点头道:“明白。”

“那这次……你不用去了。告sù

我和你三娘陛下现在何处,我和你三娘亲自去劝陛下回来。”韩松氏道。

“啊?”韩健没想到韩松氏居然会提出自己去,“二娘……这样,不好吧?”

“不好?你离开江都就好了?你让朝廷那些人怎么想?你做事偏激,他们之前之所以不敢提陛下的事,不是一位内他们心里不在乎,是不敢提,生怕一个不慎遭来杀身之祸。可这些朝臣,依靠的是陛下,没了陛下他们什么都不是,如此情况下,你以为光靠胁迫能令他们惹气吞声多久?到头来爆fā

出来,江都将会被天下人所敌视,到时不但你要声名扫地,连魏朝可能也会因此而垮塌。”

韩健听了这些大道理,很不想听,却也知dào

韩松氏说的并非是危言耸听。

韩健也的确动过心思,在十天之后,若是真的没有寻回女皇,那就干脆来硬的,虽然算不上是大开杀戒,却也要杀鸡儆猴,让江都那些朝廷官员夹着尾巴做人。

韩崔氏本来想充当中间人,这时候却看看韩健,再看看韩松氏,不知该怎么说。

韩健道:“二娘既然要去,那我便详细告知。二娘,你去不要紧,我只有一个要求,还望二娘准允。”

“什么要求?”韩松氏问道。

“陛下离开江都,是不想在江都与我产生权力上的隔阂,是为江都之稳定。将来若是陛下回来,我会敬之尊之,但不会还政,到时候,还请二娘切莫强逼。”

韩松氏微微蹙眉,她听出韩健这是要提前将明立场。

韩健的意思,就算是女皇回来,女皇也只能做个空头的皇帝,江都该是他做主还是他。

韩松氏沉默良久,虽然她始终站在东王府立场上,也站在韩健立场上考lǜ

问题。但她之前毕竟认为,韩健可以尽心辅佐女皇,而女皇可以信任韩健,两边是同气连枝。

现在韩健也对她说,将来我就是要不服女皇,甚至要“某朝篡位”。

“健儿,这些事……等陛下回来再说。”韩崔氏见韩松氏为难,又说和道。

“这次恕孩儿不能答yīng

。”韩健冷声道,“二娘和三娘可以说是我贪恋权位,但莫忘了,陛下回来之后,头号大敌是谁。到那时,我不欺人,自有人欺我。与其等到那时与陛下反目成仇,还不如直接陛下不回来,我背负天下人的骂名,做一个某传篡位的奸臣!”

“你……”

这次连韩松氏都无言以对。(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九章 限期(下)

韩松氏沉默片刻,道:“健儿,陛下当初离开江都,也是为不与你有所争执。你让我和你三娘答yīng

你的条件,你也要答yīng

我们,陛下归朝之后,若是不与你为难,你也不得有任何僭越之事发生!”

韩健心想,这话说的太片面。到底怎么算是“僭越之事”?是不是到时候去给女皇请安晚了也算僭越?

“二娘说怎样便是怎样。”韩健虽然心中有所疑虑,但还是点头。

现在他所求的,只是韩松氏等人能在大问题上站在他的立场上,而不是站在女皇一边。

“那你速速告知陛下的行踪,我和你三娘去找寻……”

韩健把得知女皇所在的位置告sù

了韩松氏和韩崔氏,消息是从洛夫人处得来的,由大西柳传过来,至于消息的真伪韩健不能太肯定,却也觉得十有八九是确有其事。

女皇在离开军营之后,并无行走天下,而只是在江都周围一些名胜走了走,像是在散心,也好像是完成许多少女时候想做的事。

因为女皇这次失踪行程并无定向性,以至于不论是东王府派出的人,还是朝廷慎刑司密探一边,都未打听到确切的消息。时间一拖便是半年,才算是有女皇确切消息。

韩松氏和韩崔氏没有废话,起来安排下人收拾东西,随后她们便秘密离开江都。

这次韩松氏和韩崔氏出城找寻女皇,带的人并不多。除了两辆马车,便只有几十名随从。而随从也是分批出城的,只是为掩人耳目。

韩松氏和韩崔氏一走,东王府上下突然有些冷清。

虽然韩健的姨娘众多,但负责管事的也就是韩松氏和韩崔氏,她们一走,东王府上下的事他也需yào

打理。

韩松氏和韩崔氏离开两天之后,韩健没得到任何消息。

这时候距离女皇失踪有大半年时间,而距离十日的期限也只剩下七天。

本来韩健说要到下面去视察,最后却未成行。顾唯潘和林恪已经心有怀疑。但韩健不走,对他们而言反而是“好事”,他们甚至连问都没问,为何韩健会改变主意留在江都。

大战结束。最重yào

的事务。是论功行赏。东王府和朝廷已经派了兵部和礼部的人到前线去拟定军功之人的赏赐问题。东王府也为此拨出不少的开支,应付军功赏赐之事。

开了几次会,东王府和朝廷的官员也基本达成共识。这次以军功来论,韩健的功劳最大。其次是张行和林詹。而在平息战事的功劳簿上,也有林小夙的一笔,作为江都粮草调度的“最高指挥官”,林小夙在这几个月做到了男儿之未成之事,将东王府的粮草物资调度的井井有条。

韩健的功劳自不用说,他是东王,而且是女皇钦命的“监国”,他也是江都之主。江都之战的取胜,虽然他功劳大,但最多也是爵禄上对他有所赏赐,本来林恪也有意想然韩健更进一步,做亲王,但显然韩健不想“僭越”,于是乎在朝廷上表女皇的功劳簿上,韩健只是作为首功之臣列明,赏赐却直接要交给女皇来赏,下面的人连功劳都不太敢拟定,更别说赏赐。

而张行和林詹,功劳则比较好记,二人原本只是正将的军衔,相当于从二品的军官。原本朝廷的大将,江都也只有两名老将有这资格,现在为了江都稳定,一次将张行和林詹提升为大将,而将江都的兵马分为两卫十二路,二人各负责一卫。

至于其他有功的将领,也各有提拔,成为这十二路兵马的正将。

经过如此细分,江都兵马体系也趋向于完善,而原本地方军政上的复杂和混乱也一次得以根除。

本来朝廷中有人提议给军功比较大的将领封侯,却被韩健否则。韩健认为,当下最要紧的是休养,以备光复洛阳,至于封侯拜将之事,还是等光复洛阳以后,由女皇酌情封赏。

战后,军功之人毕竟容易区分,功劳如何,功绩大小,历朝历代的战事中已经有先例可循。唯独林小夙,是其中的另类。

林小夙负责调度粮草,在这次战事中功绩不小,世人可算是有目共睹。但问题就是她是女性。

若她是男子,在记功上很容易,她不是武将,却可直接进入朝班,甚至可以在户部甚至是三省中任官。可她是女子,而朝廷之中并无女子任朝官的先例,以至于她的功劳就算是所有人都明白,却也没办法来拟。

为了林小夙的功劳,朝廷甚至开会来研究。但始终没个结果。

朝廷一干大臣,都是遵守礼教,认为女子就算功劳再大,也不能进入朝班。

本来韩健也没准bèi

让林小夙到朝廷里去跟一些老成的奸诈之臣去勾心斗角,很快,韩健自己给林小夙拟定了“赏赐”。

按照韩健对朝廷之人的说法,林小夙是东王府的人,她有何功劳,由东王府来赏赐。韩健除了肯定她的功绩之外,也在人前确定了她身为东王府大管家的身份,给林小夙的赏赐也全都是物质上的奖励,包括田地和银两俸禄。

这些在朝廷官员看来有些不知所谓,但韩健却是根据林小夙的性子,知dào

林小夙根本也无心当什么朝官,唯独对银子和田地感兴趣。

林小夙的军功拟定完,这次战后的论功请赏便算是有了共识,剩下的就是将赏赐落到实处。

为了江都能尽早进入休养恢复,前线一些守备军也相继南调,然后领了封赏之后解散回乡。这次战事中,守备军军功不小,毕竟东王府主要用主力部队牵制北王府兵马,而将作战的重任交给了这些守备军。

得胜之后。守备军将士算是有了战场上的经验,以后再发生战事也能独当一面。

……

……

韩健将军功拟定完,却还是想着女皇的事。这些天,令他最烦忧的还是女皇的下落。

他很清楚,到了十天期限之后,女皇仍旧不露面,朝廷那些官员肯定要闹事,他不弹压,就可能造成江都政局的混乱,他若是弹压。可能带来的后果更严重。

而女皇回来。对他来说也并不一定是好事,那将意味着他跟女皇会有权力上的争斗。而女皇当时是负气而去,这次回来,难免也会追究他求婚如此大不敬之事。

韩健心中不免感觉烦躁。不管女皇回不回来。他是否以武力弹压。到最后都会造成对他不利的局面。反倒不如当个奸臣,就算是为天下人所骂,那又如何?他的生活不会因此而受到任何影响。

便在他感觉不知如何拿捏的时候。法亦和韩昭氏匆忙从外回来。

她们也是在得到韩松氏传信之后,得知女皇并未入蜀之后,从江水一代赶回到江都城。

“健儿,你二娘和三娘去了几天,怎的还没消息?”

东王府正厅里,韩健出来迎接两位“长辈”。不过论心理年龄,这两位“长辈”也只是两个小妹妹而已。

“大概还未寻到陛下。”韩健随口道。

韩昭氏蹙眉道:“健儿,为何我和你师傅用了那么多人手去找,一点消息没有,而你却能探听到陛下的下落?还是……你也派人出去了?”

“九娘想说什么?”韩健皱眉问道。

“健儿,你现在也算是长大,成家立室了,有些事你不该隐瞒。我们也是为你了好。”韩昭氏叹口气道。

韩健苦笑摇摇头,从他开始“长大”,他的这些姨娘已经感觉出韩健看似年轻,却有很多“秘密”,也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手段”。

“九娘多心了。九娘和师傅刚回来,先休息一下……大概这两天,二娘和三娘会有消息传回来。”韩健道。

韩昭氏摇头道:“不用了。我和你师傅马上要走,你将你得到的消息告知于我们,我们也好去找寻陛下,人多也更方便找寻一些。”

韩健起身道:“九娘这么着急便走?刚回来,何不休息一两日?你们走了,要是有什么消息,需yào

再派人去找寻,怕是有所不方便,要不……师傅先留下,也好能随时有所调度?”

韩昭氏看了法亦一眼,她明白韩健的意思,现在女皇失踪的事毕竟是秘密,韩健要派人去找,只能派知dào

情况的人去,派官员或者是军将去都不合适。要是她和法亦再去,要是女皇那边有了不同的行踪传回来,韩健没法调动人手。这时候留下一个知情的帮手,应该会有好处。

“那好。劳烦师妹留下。”韩昭氏对法亦道。

法亦微微点头,又看了韩健一眼,她能觉出韩健留下她的目的不简单。显然韩昭氏现在没多想。

韩健马上将他所知女皇的行踪告知了韩昭氏,韩昭氏马上风尘仆仆离开。

韩健亲自送韩昭氏出门,送走了韩昭氏,再看一眼法亦,韩健心中也不免有些感慨。

法亦十年如一日,仍旧是一副出尘而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不过这也是他最开始所牵挂之人,法亦离开那几年,他心中也无时不牵挂。可他也清楚,法亦的心终究不是要跟他长相厮守,也只是当他是个孩子而已。

“师傅……”

“到里面说话。”法亦声音稍微一沉,转身往东王府里走。

韩健随在后面,回到正厅,有丫鬟正在收拾茶具。韩健挥手屏退了丫鬟,与法亦坐下。

“师傅这几个月辛苦,不妨先到内院去休息休息,健儿两次大婚,都来不及给师傅您敬酒。”韩健道。

“我不饮酒。”法亦冷冷回了一句。

韩健道:“那敬杯茶也是应该的,感谢师傅这么多年的教诲……”

法亦打量着韩健,目光有些冷淡,道:“当日陛下离开之日,你跟陛下谈了何事?”

韩健一怔,他没想到法亦还在纠结这问题。现在女皇没露面,当日他求婚的事,也只有他和女皇二人知晓,他不说,暂且没人知dào



“师傅怎又如此问?我跟陛下,并未深谈……”

法亦叹口气道:“你前几日在陛下寝宫所作之事,别以为我不知dào

。”

韩健苦笑一声,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本来当日他也是一时郁结加上一时冲动,现在想想,他也只是将那女子当成是女皇的替身了。

“师傅……您是如何知晓?”韩健问道。

“我和你九娘回来,先去了陛下寝宫那边……健儿,你如今已经成家立室,很多事应该很清楚。你虽然身为东王,但也不能恣意妄为,名节事关女子一生命运,你如此乱来,可是连基本为人处世的道理都不顾?”

韩健被法亦教xùn

,也不说话。

法亦毕竟曾是他师傅,虽然学问上,他并非是承自法亦,但在剑法和武功上,法亦却是他的授业恩师。作为师傅,教xùn

他几句他也能接受,关键是他从来都对法亦有“觊觎”,这种事法亦来教xùn

他,他总是感觉心里别扭。

韩健突然道:“那师傅……可是有想过,下嫁于我?”

“你说什么?”法亦脸色登时很难看。

韩健长长叹口气,道:“师傅可还记得当初你离开江都时,徒儿所说之话?师傅当时一定以为徒儿不过是年少无知,所说之话很快便会忘记。但师傅又可知你离开这些年,徒儿无时无刻之挂牵。在我心中,早就希望能与师傅长相厮守,可惜……师傅终究未对我只有师徒情分……”

“你……”法亦怒而起身道,“可知自己在说什么?你心中有如此妄念,可知是何等大逆不道?”

韩健起身,迎上前,便立在法亦身前不到三尺地方。

“男未娶女未嫁,徒儿这么想又有何错?难道上清祖师就是告知后人,要违背天地自然之法则,连男女之情都不顾?师傅只管骂吧。不管师傅怎么骂,也无法改变我心中所想。师傅能阻止心中对我产生男女之情,却无法阻止我对师傅有非分之想……”

法亦一脸怒气,突然用剑鞘打了韩健胸口一下。虽然看似很轻,却是夹杂内力在里面,韩健登时感觉胸口被大石所撞。

不过法亦终究还是手下留情,一脸怒气离开正厅往厢房那边过去。

韩健看着门口方向,叹口气,也不由苦笑一声。对倾慕已久的师傅说出这些话,就算是见到法亦如此生气,心中却也感觉是了无遗憾。(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章 师徒

日落黄昏,韩健回到内院,心中不免有些记挂着身在厢房中的法亦。

他知dào

自己说的话太唐突,就好似当日他对女皇说的那些,这些话已经藏在他心中很久,说出来能令自己好过的同时,却也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悲伤。说出来,将意味着很多事无转圜的余地,可能法亦也会学着女皇一般不辞而别,将来可能人各天涯,连见一面都难,那也就真的到相思无处的地步。

晚上是家宴。

虽然韩松氏、韩崔氏和韩昭氏不在家,但韩健毕竟已经成家立室,家宴也并不少人。难得的是杨苁儿也放下成见过来跟顾欣儿一起吃饭。

本来韩健也派人去请法亦,法亦却借口身体不适拒绝。

“健儿,看来你师傅是旅途劳顿。你连成婚时候的茶都没敬给你师傅,晚上过去,当是尽孝道。”韩徐氏虽然有时候为人絮叨,不过她也是为韩健着想。

韩健勉强一笑道:“六娘,我知dào

怎么做。”

吃过家宴,韩健先送杨苁儿去隔壁院子,等回来时候,顾欣儿还在被韩徐氏等人嘘寒问暖。

虽然杨苁儿也是东王妃,但韩徐氏等人始终将顾欣儿当成是韩健的正妃,至于雯儿,因为年岁小,再加上从小便在东王府里长大,是韩健的贴身丫鬟,韩徐氏等人完全将她当成是透明。不过雯儿却也不在乎,笑呵呵立在旁边。有时候顾欣儿被韩徐氏等女问的面红耳赤,她还出来回一句。

“几位姨娘,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要先回房了。”韩健进到厅里,说道。

“不打搅你们的好事了。”韩徐氏起身道,“健儿,别忘了你师傅那边。”

“明白。我准bèi

这就带欣儿过去给师傅敬茶。”韩健说着,亲自扶顾欣儿起身。

顾欣儿此时面色还有些红,韩健不在这一回,她已经被韩徐氏等人逼问到无地自容的地步。她毕竟面皮薄。再加上眼前这么多长辈,明知dào

有些话不能说,但还要说,令她感觉很羞赧。韩健的到来。倒是替她解了围。

韩健拉着顾欣儿的手出了正厅。背后还传来韩徐氏的声音:“看这对璧人。可真是恩爱……”

韩健见顾欣儿螓首微颔,似乎想把头躲进衣服里,不由一笑道:“我六娘她们最喜欢捉弄人。欣儿,你越害臊她们越没完。下次要学着雯儿那样厚脸皮。”

“我才不厚脸皮呢。”雯儿本来在前面打着灯笼,闻声反驳道。

韩健瞥了她一眼,对顾欣儿道:“难得师傅归来,我们过去给师傅敬茶。”

“嗯。”顾欣儿含情脉脉看着韩健,与韩健对视一眼,又稍微有些害羞,微微点头。

韩健带着顾欣儿到了厢房一边,到了法亦所在的厢房外,便见里面仍旧点着灯火,只是灯火很恍惚,好似人的心境一般。韩健带顾欣儿过来心中也有些忐忑,但他除了如此,实在不知dào

有何等借口过来看看法亦。

“师傅是否就寝?徒儿带妻子过来给师傅请安。”韩健立在门口,说道。

韩健竖着耳朵听了听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翻的声音。便在韩健以为法亦是在生气,门吱嘎一声打开,法亦脸色平静中带着略微的憔悴和困意,立在门口。

“师傅,我们来给您请安了。”韩健道。

“嗯。”法亦点头,让开门边道,“进来。”

“谢师傅。”

韩健扶着欣儿进到里面,雯儿本来也想跟进去,不过走到门边,好似又迟疑了。

“少主啊,您等雯儿去搬点冰块过来……”

说完放下灯笼便跑了。

韩健没说什么,先关上门,再转过身,便看到法亦已经回到里间,精神好像有些恍惚看着灯火。韩健紧忙拉着顾欣儿上前。

“师傅,我和欣儿这次过来,也是想为师傅敬杯茶。”韩健道。

“嗯。”法亦看了韩健一眼,神情略带复杂。

本来她完全可以发怒,将韩健挡在门外,但现在韩健却是带着王妃极尽礼仪过来给她敬茶,她很清楚要是将韩健拒之门外,王府里的人肯定会察觉到他们之间出了什么事。

“没有热茶……”韩健突然道,“师傅,先等徒儿到隔壁茶水间端茶过来……”

“呃?”法亦有些愣神,正不太明白韩健要做什么。

韩健又看着顾欣儿道:“欣儿,劳烦你过去一趟吧,就在隔壁,我跟师傅说说话。”

“嗯。”顾欣儿正有些不知dào

怎么面对韩健的师傅,闻声好似是大赦一般,莲步款款出了门口,往隔壁茶间过去。

刚出门,便听到雯儿的声音:“少夫人啊,让我来吧。”

说着,雯儿和顾欣儿一起进了茶间。

法亦正觉得韩健是有意将顾欣儿支配出去,突然发觉韩健一副神髓的目光,起身上前,因为韩健身材比她高一些,将灯光也给挡住,令她感觉到韩健的用意不简单。

“你作何?”法亦冷声道。

“师傅,健儿是来向您告罪的。”

韩健说着,附身告罪行礼,法亦却别过头,背对着韩健道:“你年少轻狂,为师当没听到你的胡言乱语。”

韩健继xù

欺身上前,一把从后抱住了法亦。法亦本来就对韩健没有戒心,也没想到韩健会如此造次,被保抱住,她本能地并非是震开韩健,而是全身一颤,错愕之中,才反应过来要推开,但韩健毕竟也有武功,她想很平和推开不得,而要是动武,会伤了韩健不说,还会造成不小的响动。而此时顾欣儿和雯儿便是在隔壁,门外也有丫鬟在侍应着。

“放开!”法亦知dào

大声说话会有人听到。只是低喝一声。

韩健听到这话,反而是抱的更紧。法亦稍稍发力想震开韩健,韩健胳膊和胸口吃痛,却仍旧是不放手,法亦加力,韩健登时感觉胸口一痛,偶头一甜,一口血上来,不过又被他吞了下去。

好似是一场无声地角力,最后韩健还是用他的倔强顶住。法亦也暂且站着。未再用强。

“你不怕被欣儿看到?”法亦冷声问道。

“看到又如何?我和师傅相识更早。若是我娶了师傅,便是师傅晚进门,她也要尊称师傅一声姐姐……”

韩健说着,突然感觉胸口一痛。又被法亦顶了一肘。

“师傅。你只管打吧。打死我都不放手。”韩健把嘴里的血腥咽下去,一副执着地神情说道。

法亦心中也很恼怒,不过当下。她的确不知该怎样。

她很清楚韩健的武功深浅,论武功,韩健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但现在韩健抱住她,只要韩健心中执念一起,她不将韩健伤筋动骨,是没法将韩健给打退的。

韩健紧紧地抱着法亦,头靠在法亦肩膀上,道:“师傅,你可以打我。但相比于这些年对师傅的想念,这点痛又算什么?师傅在外奔波,我何时不在想师傅到底怎样,是否劳累,渴着饿着。现在师傅便在眼前,便想抱紧了,不松手。”

法亦沉默不言,甚至令韩健感觉不到她情绪的变化。

韩健很清楚,以法亦武功的修为,要调节情绪还是不太难的。就算是法亦对他有情,他也很难看到法亦的“真情流露”。更何况,这次完全是他自己“强来”,根本没征求过法亦的意见,而法亦也不可能会想过跟他有什么。

便在此时,门口传来敲门声,顾欣儿的声音传来:“师傅,夫君,我和雯儿要进来了。”

韩健扬声道:“欣儿等等,我来开门。”

“嗯。”门口是顾欣儿的声音。

韩健说完,仍旧是抱着法亦,法亦带着怒意,低声道:“被人撞见,还是你的妃子,足令你威仪扫地!”

“谢谢师傅这时候还在乎我的威仪……”

韩健终于松开手,在韩健松开手的一瞬间,身体好似是不支,毕竟他之前被法亦顶了几下,开始一股执念之下,他倒不觉得怎样,此时却立时感觉不支。

韩健捂着胸口,一时无法行动,嘴角不断有血迹流出。

“何苦呢?”法亦用复杂地神色看了韩健一眼,微微一叹,自己过去为顾欣儿开门。

顾欣儿端着茶水,雯儿则端着一个盛满冰块的铜盆,两人一前一后进门。

韩健抹了一把嘴唇上的血迹,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过去帮雯儿将铜盆拿过放下,道:“师傅,这里有冰块。夏季炎热,用来消消暑……”

“为师不用消暑……”法亦道。

韩健凄凉一笑,他这才想起来法亦内功精湛,随时都可以调节体内气息流动,又怎会在意夏天的炎热?

“欣儿,我们为师傅敬茶。”

韩健说着,先请法亦在椅子上坐下,韩健和顾欣儿亲自敬茶。

法亦之后一句话都不说,神色冷峻,等韩健和顾欣儿敬完茶,她才冷冷瞥了眼门口,意思是韩健和顾欣儿可以离去。

“欣儿,我们不打搅师傅休息。师傅,我们……先回去了。”

“嗯。”法亦这次倒是过来相送,这也算是礼节,韩健就算是她的徒弟,也是东王。

到了门口,韩健回身对立在门口的法亦道:“师傅,徒儿明日再来为师傅敬茶。”

法亦微微蹙眉,虽然明知dào

韩健明天要带杨苁儿过来,但想到韩健是又要借着机会过来“造次”,神情便有些恼意。她正要开口拒绝,却是抬头看了远处一眼,随即手也按在了佩剑之上。

韩健差不多时候也反应过来,好似有杀气而来。

这次的杀气,不是暗中隐藏的,分明是明面上的。却见月色之下,一名白衣蒙面女子立在屋檐上手上提着长剑,冷冷打量着韩健这面。

虽然在夜色之中韩健看不清女子的容貌,但从女子气质上便可判断,这是之前跟他有过几次“交集”的左谷上人,柯瞿儿的师傅。

“上人,有事?”韩健朗声说道。

左谷上人听到韩健的声音,突然提剑飞身而下,寒光骤起,长剑直接往韩健身上刺过来。

虽然韩健也知dào

左谷上人是敌非友,但他之前跟左谷上人见面,两人并未起正面冲突,而因为柯瞿儿的关系,左谷上人还曾帮过他,包括帮他救女皇出皇宫。

此时左谷上人却是直接来刺杀他,令他还是有些猝不及防。他很清楚左谷上人的武功深不可测,便是法亦也未必能敌,更别说是他。

韩健当下什么都不说,一把推开顾欣儿,一摸腰间,想起来佩剑没带。往后一退,想避开这一剑,却发xiàn

这一剑笼罩的范围实在太广,想避开都难。

好在韩健身后有法亦。而法亦行走江湖,兵刃从不离身,这时候左谷上人突然杀来,她立时抽出佩剑,迎上左谷上人的剑锋。

刹那之间,左谷上人已经进逼到韩健身前,而此时法亦也已经过来。韩健处在两股剑锋的交汇处,感觉到身前和身后都被一股杀意所笼罩。

不过当下,韩健仍旧能作出合理的反应,便是先不管能否保持风度,先避开杀招最好,将与左谷上人搏斗的事交给法亦,他匆忙协助便可。

“着!”韩健一个滚地,避到法亦身侧。如此一来虽然他身体脱不开左谷上人剑势的笼罩,却也进入法亦的保护范围。

“咦?”左谷上人显然也没料到韩健的躲避如此不顾身份,正要继xù

借势刺过去,法亦的长剑已经过来,她不得不回剑来招架。

韩健狼狈躲开,从地上爬起,这时候法亦已经与左谷上人战作一团。韩健这时候根本没工夫去想为何突然左谷上人要来杀他,他当下大吼道:“来人,有刺客!”

这一声,令东王府内突然躁动起来。

左谷上人武功在法亦之上,剑法运用的娴熟自然,法亦武功不弱,本来韩健觉得以法亦的武功,就算久不能敌,拖个一时三刻没任何问题。只要东王府侍卫前来,左谷上人双拳难敌四手,非逼得她撤不可。

但韩健却没料到,法亦与左谷上人交手之后,局面登时是一边倒的境地。原本以法亦的武功,能躲开或者是招架的剑招,到现下法亦也是招架的十分狼狈。

“师傅!”韩健不想法亦因为自己而受伤,眼见法亦不敌,抓起旁边扶栏的木棍,便要上前,左谷上人已经一剑刺进法亦的胸口。(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一章 情痴

左谷上人做事偏激古怪,韩健从未将她当作盟友看待,但因为他和柯瞿儿的关系,再加上左谷上人的确曾帮过他,因而他也未将左谷上人当成是仇敌。

可当下,左谷上人却好似不由分说一般来行刺于他,到头来却是法亦替他挡了那一剑。

随着左谷上人的长剑抽出,法亦胸口有鲜血溅出。韩健两步上前,伸手抱住身体向后倾倒的法亦的身体。此时他的全部精神都落在受伤的法亦身上,全然不顾左谷上人可能带给他的危险。

左谷上人一剑伤了法亦,也略微有几分错愕,在她看来,法亦的武功虽然不足以与她比肩,但怎么也不至于如此不济。她却没想到法亦因为之前韩健的所为有些精神恍惚,以至于连武功上都没法凝注全部的精神。

“师傅,没事吧?”韩健抱着法亦,却跟之前他抱着法亦的感觉所不同。

此时的法亦身体好像是轻盈的浮萍一般,在他怀里显得很无助。法亦听到韩健的问话,勉力看了韩健一眼,胸口流出大量的血,已经令她开始晕厥。最后她只是凄然一笑,便闭目昏晕过去。

脚步声隆隆,刚才韩健那一声喊,已令东王府侍卫往这面赶来,顷刻之间便会到院子里。

而左谷上人在经过之前的怔神之后,也意识到,再不动手,别说是杀了韩健,连全身而退也难。

韩健抱着法亦,突然抬头。满面愤nù

将目光落在左谷上人身上。左谷上人似乎也不为所动,起了剑势,便要向韩健再次刺过来。

韩健也丝毫不客气,此时的他双目通红,已经激发了他的血性,明知dào

不敌,他也不准bèi

退缩。

便在左谷上人即将发起下了一轮攻势时,远处屋檐上,白色月光之下,突然又多出一个身影。同样是长剑在手。同样是衣袂飘飘。不过却是一脸急迫而担忧的神色,惊讶地打量着院子里即将展开厮杀的韩健和左谷上人。

“师傅……”来人正是柯瞿儿,她将剑一提,却没未准bèi

从屋檐上下来阻止意中人和恩师的对敌。却是将剑横在自己颈间。

随着柯瞿儿一声唤。韩健和左谷上人也暂且都将目光落在匆忙而来的柯瞿儿身上。

见到柯瞿儿作出饮剑自刎的姿态。韩健满目的怒火也稍微化解了一些,而左谷上人也明显有些意料不到。

“瞿儿……你作何?”左谷上人喝问道。

柯瞿儿一脸悲容,娇喝道:“师傅……你要是杀了她。徒儿便自刎在您面前……”

听到这话,韩健似乎明白了什么,左谷上人并非无缘无故来杀他,事情应该是跟柯瞿儿有关。

之前柯瞿儿找不到左谷上人,曾准bèi

在江都落脚,甚至都让韩健给她安排好了住处,韩健也曾准bèi

将两人关系更进一步,接柯瞿儿进府。却在第二天,不知为何,柯瞿儿突然不辞而别,之后虽然给他写了封信,却也耽搁了很长时间。这令韩健感觉到,柯瞿儿的走,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

左谷上人看着徒弟贝齿咬着下唇,一脸决绝的模样,轻叹一声道:“为何这般痴……”

言语中,似乎带着诸多的感慨和无奈。言语间,却也兵部欺身上前刺杀韩健。

韩健看着柯瞿儿的神情举止,便感觉出左谷上人似乎对他和柯瞿儿之间的事很不赞同,但之前他与柯瞿儿在一起时,左谷上人似乎也并无太多反对。韩健猜想,其中定然发生了他所不知之事。

韩健抱着法亦,法亦身体仍旧在大量流血,这时候必须要赶紧止血。可眼下左谷上人便在眼前,韩健想抽身不易。

却在柯瞿儿出现之后,左谷上人似乎并不打算杀了韩健,令自己的徒儿与之“殉情”,便在大批侍卫冲上来之前,左谷上人一个轻身而起,飞快跃上墙头,喝一声“走!”便消失在夜色迷茫之中。

柯瞿儿含悲带怨望了韩健一眼,这目光中似乎带着不甘和失望,舍不得,却要永别一般的神情,最后放下剑,随左谷上人一道离开。

“保护少公子……”

大批侍卫赶至,将整个厢房的院落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但这些侍卫练的都是外家功夫,想追赶刺客也是不得。

而此时韩健也没心思去计较左谷上人为何要杀他的事,他横抱起法亦,几步跨到房门之前,喝一声:“将大夫叫来!”

侍卫匆忙领命而去,而顾欣儿和雯儿则紧忙随他进去,跟韩健一起帮法亦止血。

法亦的伤便在左胸口,临近心房,中剑之后血流难止。韩健心中除了愤nù

,只能想方设法来保住法亦的命。

随着大夫前来,韩健亲自拿过金创药,撕开法亦胸口的衣襟。这时候顾欣儿道:“妾身来。”

“不用!”韩健喝一声,全然不在乎什么男女之防,便用伤药来为法亦涂抹包扎。

顾欣儿和雯儿立在旁边,不再说话,看着韩健忙活。随着韩健帮法亦将伤口包扎住,不断外淌的血却也未完全止住。

韩健很清楚这时候没有医疗器械来帮法亦输血,受了这种伤,想止血已经很困难,而在大量失血之下,能保住命更是困难。

“欣儿,你先回房去休息。这里为夫来做便可。”韩健歉意看了顾欣儿一眼,说道。

顾欣儿很想留下来帮韩健,但听到韩健的话,也很顺从点了下头。韩健对雯儿道:“雯儿,送你欣儿姐姐回房。今晚留在房里别出来,防备刺客去而复返。”

“嗯嗯。”雯儿本来就对刺客的事很害pà

,这时候听韩健吩咐,巴不得早些回房去躲在被窝里不出来。

等雯儿拉着顾欣儿离开,韩健看着床上憔悴的法亦,心中除了心疼,便是自责。

他很埋怨自己武功没学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没法保护法亦,而之前又是因为他的那些“胡言乱语”,令法亦新生不定,这才会被左谷上人刺伤。

“……你们少公子可是有恙?”外面传来韩徐氏等人的声音。

当下韩松氏和韩崔氏并不在东王府,东王府上下全然是韩健在打理,在发生了刺客的事之后,韩徐氏自然关心韩健的安危,过来问询情况。

韩健走出门口,跟韩徐氏等人交待两句,除了告sù

她们自己无恙,也只是轻描淡写说法亦因为保护他受了伤。

“健儿,既然没什么大碍,早些回去。安排侍卫那边在城里搜查刺客,便不信他们还敢一而再到我江都挑事……”

韩健安慰几个姨娘几句,让她们先各自回房。他故yì

不说法亦的伤势,也是想留下来照顾法亦,要是他把法亦的伤如实描述,韩徐氏等人肯定不会让他留下。

等院子里重新安静下来,韩健回到房里。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他和病榻上仍旧昏迷的法亦二人。

韩健除了为法亦包扎伤口,没有任何办法来减轻自己心中的负担,便走到床边,拿起法亦的手,握在一起,守在床榻之前,望着法亦。

韩健老早便知dào

,法亦身边没什么亲人,以前除了在上清宫中修习,便是行走天下为女皇办事,身边连个牵挂的人都没有。虽然他知dào

法亦未必会接受师徒之前发生感情,但现下,他也不再奢求那么多,心中所想的只是,能留法亦在身边,即便如长辈亲人一般照顾,也算是能令心中好过一些。

韩健守在床榻前,一夜没睡。

第二天早晨,法亦仍旧昏迷不醒,不过查看法亦的体征,已经比昨日好了许多,韩健让府上的人熬制了滋补的汤药,亲自喂法亦服下,这时候杨苁儿才得知了昨日府上发生刺客的事,过来查看情况。

“师傅她受伤不轻,不过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却不知dào

何时会醒。”韩健到了门口,对杨苁儿叹口气道。

“相公不必太自责,师傅她老人家吉人自有天相。”杨苁儿始终将法亦当成是长辈,以为韩健难过,是因为对长辈的尊重。

但韩健此时心中对法亦的情感,也完全是出自男女之私。

本来韩健要留下来继xù

照顾法亦,不过随着东王府闹刺客的事传出,东王府的官员甚至是朝廷的官员都过来问询韩健的情况,如今东王府韩松氏和韩崔氏不在,一切都需yào

韩健亲自去招待。

等韩健走出厢房,不由想到昨日离去时候一脸伤心难过的柯瞿儿,联想到左谷上人那句“为何这般痴”,马上想到当日柯瞿儿的离开可能跟他的姨娘有关。在柯瞿儿离开之前,韩松氏的确跟他说过关于他跟柯瞿儿门不当户不对的话,韩松氏不接受让柯瞿儿进府,认为她是江湖中人,而且曾是朝廷政敌。

韩健猜想,当时韩松氏劝不住他,肯定是私下里去跟柯瞿儿说了什么话,把柯瞿儿给逼走。

“难道左谷上人这次来,是为了替她徒儿讨回公道?”韩健心中想着,人已经到了前厅。

这时候东王府和朝廷的一些官,见到韩健前来,也都迎过来,向韩健请礼问安。(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章 困情

韩健先跟东王府和朝廷的官员略微交待了一下,将刺客的事跟之前他成婚当日被刺受伤的事联系在一起说。等于是将这次行刺的罪魁祸首引到了洛阳的杨余身上。

尽管一些官员觉得惊讶,认为当下洛阳正处于混乱之中,杨余应该也是自顾不暇。但毕竟韩健被刺的事是却有发生,而杨余也的确有刺杀韩健的动机,便不说什么。韩健也未就此事而追责,只是象征性让衙门和军方查一查,而至于刺客方面,韩健还点名必须要活的。

事情说完,韩健便借口要休息,让众官员先回去。

等人都离开,顾唯潘才姗姗来迟,当下顾唯潘在帮礼部方面拟定军功之人的颁赏,公务缠身,来的也就晚了一些。

“顾太傅放心,我没事,欣儿她也没事。”韩健见到顾唯潘,说道。

顾唯潘来的意义不一样,他不但是朝廷的丞相,也是韩健的老丈人,而昨日他被刺时,顾欣儿也在场。既然顾唯潘来了,韩健认为一有必要跟顾唯潘说明这一点。

“刺客的样貌,东王可是看清了?”顾唯潘问道。

韩健勉强一笑,摇摇头。

顾唯潘没追问,道:“如今江都时局全然系于你一人身上,东王还是保重为上。这次的刺客,也必须要捉拿到,以防将来这些人贼心不死!”

韩健心说,以左谷上人和柯瞿儿的武功,上哪能抓到她们去?

若是左谷上人是为了徒弟讨回公道才前来刺杀他。就算被他抓到左谷上人,他就能“报仇”了?

等送走顾唯潘,韩健心中不由感慨,多情总被多情困,一方面心中挂牵着法亦,担心她会有事,另一方面心中却对左谷上人师徒提不起任何的恨意。便是昨日柯瞿儿那毅然决然的模样,便让韩健感觉到,其实来杀他,也根本并非是柯瞿儿的本意。柯瞿儿的心也完全是在他身上。

韩健不由叹口气。这样的女人。便能负了?

“相公……”韩健正有些心不在焉,本来留下替他照顾法亦的杨苁儿出现在韩健眼前,“师傅她老人家醒过来了。”

“师傅醒了?”

韩健一笑,悬起的心也终于放下了一些。紧忙与杨苁儿去了厢房那边。

到了厢房。果然法亦已经转醒。不过嘴唇发白,身体也很虚弱。本来韩健进去之前,她还在调气。不过随着韩健到来,她便能察觉到韩健的气息,原本想调气也无法定神。

“师傅,您没事吧?”韩健到了床榻前,看着已经整理好衣服的法亦,问道。

“没事。”法亦侧头看了韩健一眼,突然捂了一下胸口,道,“昨日的伤……”

“是……”韩健不言语。他明白法亦问的是谁帮她包扎的伤口,这年头,男女之防甚严,韩健不敢随便应答,一方面怕杨苁儿多想,也怕法亦多想。

这时候顾欣儿和雯儿也早起过来给法亦问安。

“师傅安,夫君安,姐姐安……”顾欣儿上前一一行礼,见法亦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顾欣儿很聪慧,道,“昨日是欣儿帮师傅包扎伤口。”

“哦。”法亦这才稍微释然点头。

韩健感激地看了顾欣儿一眼,昨日他奋不顾身上去护住法亦,再是抱着法亦进来,毫无防备为法亦包扎伤口,甚至为了法亦来喝她,韩健相信以顾欣儿心中的慧黠,不难发xiàn

其实韩健对法亦的情不止师徒之情。这时候顾欣儿还替他隐瞒,这也会令顾欣儿心中有些委屈。

这就好像把自己的丈夫往另一个女人怀里推一样。

“师傅,您是高手大家,对于治伤之事应该很了解,要是有什么需yào

的地方,尽管说。”韩健道,“徒儿昨日对师傅有所冒犯,还请师傅见谅。”

法亦看了韩健一眼,神情淡然道:“你们先回去,为师想自己养伤。”

韩健很不想走,但想到法亦可能还对他“轻薄”之事有所恼怒,留下来只会令法亦心神不定耽误了治伤,便叹口气,带着顾欣儿和杨苁儿出了房门。

到了外面,被阳光一晒,韩健才觉得有些累。但这种累,也敌不过心中的感伤。

得而得不到,失也失不去,得失之间的这种复杂情感是令他最为难以忍受的。以他的脾气,现在进去跟妨碍诉说心中的情感才是最好的,但也知dào

现在不能逞一时之快,身边的顾欣儿和杨苁儿,同样也将他当成是倚靠。

做一些有悖“伦常”之事,只会令她们心中难过。

“苁儿,你先回去,这面没什么大事,晚些时候我在过去。”

杨苁儿看了顾欣儿一眼,点点头,她本来也不想这么面对顾欣儿以令自己尴尬,行礼之后,便往小院方向而去。而韩健则亲自送顾欣儿和雯儿回房。

“雯儿,去端盆水来。”韩健道。

“哦。”雯儿傻乎乎地便出门端水,只留下韩健和顾欣儿二人在房。

“欣儿……”

韩健正要对顾欣儿解释什么,顾欣儿却靠过来,用手轻轻掩住韩健的口,道:“夫君,欣儿心中明白……”

“我是怕……欣儿你误会……”韩健本想解释什么,但也觉得说什么也是越描越黑。

“怎会?”顾欣儿含情脉脉看着韩健。嘴上说着不会,但韩健知dào

顾欣儿是何等聪明,也是何等“讲原则”,眼看他跟法亦之间“有什么”,能忍着不说,便已经说明她心中很委屈。

韩健不再说什么,抱着顾欣儿,这时候相拥在一起,反而令韩健感觉是能给顾欣儿最好的。

……

……

从法亦受伤之后,法亦便一个人留在厢房里养伤,韩健再去求见,法亦便也不再让他进门去。

韩健知dào

法亦当下是要避开他,心中虽然记挂法亦的伤势,也知dào

不能勉强,每次都是在外面请安之后便离开。

很快,眼看到了十日期限的第七天,韩松氏突然风尘仆仆地回来。

韩健问过才知dào

,不是韩松氏已经找到女皇,而是韩松氏得知东王府又闹了刺客,担心之下先回来看看。

“健儿,你没受伤吧?”韩松氏一回来,便将韩健全身检查了一遍,上下打量一番,确定没问题之后,才稍稍松口气,“知dào

是何人所为?”

“二娘,有件事问你,当初我带柯小姐回来,第二天她便不告而别,是否你和三娘去跟她说了什么?”韩健问道。

“健儿你怎么这么问?”韩松氏言语间明显有些回避,但她也并非不明就里,马上意识到可能韩健被刺的事跟这件事有关,“是否……柯姑娘……所为?”

韩健叹道:“不是她,是她师傅。”

韩健将当日左谷上人来刺杀的事大致一说,隐去了他和法亦的一些事,不过却点明了关键时候是柯瞿儿出现,以死相逼才令左谷上人离开。

韩松氏听完之后,不禁蹙眉,却又面含歉意,道:“健儿,其实……我和你三娘当初也跟你说过,这个柯小姐背景复杂,不适合进我们东王府。当日你态度又那么坚定,我和你三娘只好去找了那位柯小姐,跟她说明……本来是想让她来跟你说,没想到……”

韩健道:“二娘,瞿儿她性子很倔强,你出面去跟她说,等于是阻上她进门的路。以她的性子,怎会留下来继xù

受屈辱?”

“唉!其实……我和你三娘,也是为你好……”

韩健起身,看着门外,心中也不由担心柯瞿儿的情况。

当日左谷上人来杀他,柯瞿儿可以说是用命来保他,回去之后左谷上人会再让柯瞿儿与他见面?若是一般女子,就算是不见,也可以发动人手去找寻。但左谷上人和柯瞿儿不是平常人,她们不管是行走天下,还是隐居深山,他想找到都可说是难比登天。若然如此,一些误会永远是解释不清。

“健儿,你师傅伤势如何?”韩松氏这才想起在韩徐氏信件中,略微提过的法亦受伤的事。

其实法亦受伤有多严重,韩徐氏也根本不清楚,她只是根据韩松氏的吩咐,府上有什么事要让东王府的侍卫传信过去。

“师傅为了保护我,中了一剑……”韩健心有不忍道。

“啊!那伤势……可是严重?”

韩健微微摇头道:“应该无大碍,这几天师傅都在养伤,应该……有所好转……”

韩松氏听韩健如此说,才略微放心点头道:“没想到你师傅也肯如此诚心来保护你,看来是二娘曾误会了她……”

韩健皱眉,韩松氏这话明显是无心说出来的,话中藏着不少的讯息。这基本也印证了,当初法亦离开,包括法亦回来之后不太讨韩松氏的喜欢,都是跟韩松氏口中的“误会”有关。

韩健问道:“二娘曾对师傅有所误会?”

韩松氏一笑,试图想揭过这件事。但韩健心中如明镜,法亦当初来东王府时候,可说是受到了韩松氏等人的礼遇。当时韩松氏也完全将法亦敬若神明一般,因为法亦能令韩健静下心来学习。

但后来,法亦教韩健练剑,令韩松氏等人认为危险。之后法亦离开时,韩健一句要娶法亦的话,令之后法亦在外漂泊多年。

韩健心中不由难过,法亦这些年飘泊不定,说到底也是他一句无心之言而造成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三章 意外的刺杀

韩松氏回来,东王府便有主持大局之人。

她回来先见了韩健,便与韩健一起去看法亦的伤势。有韩松氏在旁,法亦不能拒绝韩健相见,韩健进到屋里,发觉一切如旧,连法亦也很憔悴,尽管这几天他已让府上的人炖了不少补血了调理的汤药。

韩松氏跟法亦寒暄几句,便说不想打搅法亦休息,拉韩健告辞离开。自始至终法亦都没正眼看韩健一眼,韩健除了心里感慨,也没什么怨言,不管怎么说法亦也是为了保护他而受伤。这份情义就算不是出自男女之情,他心中也无憾。

“健儿,你师傅这几日养伤,还是少过来走动了。眼看十天期限将尽,你也早些作出安排,免得到时候生乱子。”

看到韩健和法亦都无大碍,韩松氏也放下心来,开始紧张起女皇的事情。

“那二娘可有寻到陛下的下落?”韩健问道。

韩松氏微微摇头,将这几日来找寻的情况说了。尽管她们根据韩健的消息,到了江都附近的道观找寻过,却没有女皇的下落,韩崔氏仍旧在找寻,试着用最后几天找到。

“可能是你得到的消息……不准确。”韩松氏最后说道。

韩健没答话,在他看来,并非是消息不准确,而是女皇有意藏身不让人找到。以女皇的智慧和谋略,留在江都周边半年多都没被人发觉有异,现下就算是刻意去找。也不会那么容易。

“二娘先回去休息,我还有些公务上的事要处理。今日准bèi

送南齐使节回去,要到晚上才回来。”

韩松氏听韩健说到公事,轻轻一叹道:“那你早些回来。”

韩健点头,心情不佳离开。

本来已经因为女皇的事烦忧,现在又加上刺客和法亦受伤的事,再是去见阴险狡诈的朱同敬,他自己也觉得没什么心情。

不过好在朱同敬在江都得胜之后也知情识趣,不会没事来烦他,现在韩健要送朱同敬回南齐。朱同敬心中早就巴望不得。

等韩健和朱同敬在驿馆会面。朱同敬除了客气几句,连一些阴阳怪气的话都省了。韩健亲自跟朱同敬谈了一些两国友好的事,递上国书,朱同敬一行便要动身启程。

本来韩健还准bèi

为表郑重。亲自送南齐使节出城。但最后一想也觉得无趣。便将送客的事交给朝廷礼部的人去做。

等一切都忙活完。还不到日落黄昏。本来韩健应该早些回府,却因为心中被事情缠扰,没什么心情。便在江都城里走走,静下心来。

洛阳的乱局一天天恶化,不够那也跟江都无关。韩健本想静下心想想江都一地的规划,后面怎么休养生息。但想着想着,便不由想到法亦身上去。

韩健立在街道上,身前身后都有不少侍卫跟随,为了防止有刺客再行刺,东王府的刺客已经随时如临大敌。

“易布库使现身在何处?”韩健突然问旁边的侍卫道。

“回少公子,易布库使……在武安所内。”

韩健点头,道:“去武安所。”

本来韩健也不知该去何处,但他想到,易蝶追查乱党多年,可能知dào

乱党在江都的一些藏身点。有易蝶帮忙,或许会寻到左谷上人和柯瞿儿师徒。当下韩健只是想把一些事解释清楚。

武安所是江都城里军政管理的衙门,本身是几个衙门的合称,但当下兵部和东王府的军所同在,使得这里也人流复杂,武安所也特指总衙门。

易蝶身为布库使,是慎刑司中官员,而且是朝廷密探。她在武安所,主要是负责情报搜集方面的事,因为她是刚回到江都,也是刚接手这方面的事,很多时候她也不需yào

亲自露面。

韩健是在武安所旁边的客栈见到的易蝶,虽然武安所内有衙差和普通官员的“宿舍”,但易蝶身为女子,住在武安所内不合适,她便临时将住所设立在隔壁的客栈之内。

韩健到时,易蝶亲自下来迎接上楼,进到屋里,韩健发觉屋子里布置的没有军人那种干净整洁,反而是布置的有些像是婚房,到处都有一些小摆设和装饰,这与平日里他所认识的易蝶不太相同。

“没想到客栈之地,也有如此清雅的居所。”韩健四下打量一番,说道。

易蝶行礼道:“殿下说笑了。这都是属下一些习惯,走到哪……不想太亏待自己。不知殿下找寻属下所为何事?”

“当然是为陛下,易布库使可有消息?”韩健问道。

易蝶微微摇头,道:“还以为殿下有陛下消息,是来通知属下。”

韩健坐在椅子上,易蝶只是立在韩健身前五尺开外。韩健打量易蝶一眼,此时的易蝶一身女皇,并不显得有多干练,却好似一名闺中妇人一般带着几分慵懒。不过韩健眼睛很尖,进门时候便发觉床榻的角落里有个包袱,说明易蝶要出远门,只是被他的到来打搅。

“易布库使,本王有件事问你。你可知dào

乱党在江都之内,可是有据点?”韩健道。

“殿下何故要问此事?还是陛下怀疑,殿下被刺杀之事,与乱党有关?”

韩健道:“看来易布库使已经知晓城中刺客之事。”

易蝶笑道:“当日之事闹的纷纷扬扬,这几日五城兵马司又调度兵马,属下怎么也会猜到。”

韩健道:“那本王便实话实说,是乱党左谷上人来刺杀本王!”

“啊?”易蝶显得有几分难以置信,道,“左谷上人……可是个厉害的角色,殿下竟能化险为夷,这也实在是……可喜可贺!”

韩健听易蝶说话很别扭,好似有些慌乱而无章法。在他眼中,易蝶可是朝廷中一个“狠角色”,一个女子,当细作混在乱党中多年,帮女皇办事,何等气魄?

“还有一人,便是易布库使的一位好姐妹。”韩健补充道。

“殿下说的是……柯瞿儿?”

“嗯。”韩健点头,“易布库使可是能为本王找到此人?”

易蝶躬身道:“殿下不是不知,属下已经脱离乱党,不再打探乱党消息。本身,柯瞿儿和她的师傅左谷上人也并非普通乱党,她们行踪便是乱党中的魁首也未必知晓。属下一介外人,轻易岂会打探到?”

“看来易布库使不想帮本王这个忙。”韩健起身道。

“殿下且慢。”易蝶突然道,“虽然属下找不到这两名刺客……不过属下却听闻,她们师徒近来似乎引起江湖上的仇杀,不少人在找寻她们……不知这消息对殿下是否有用?”

“江湖仇杀?”韩健皱眉道,“你详细说。”

“是。属下听闻,近来江南一些乱党想借机谋反,联络了一些江湖的帮派,在南朝有所察觉镇压之后,便有一些乱党逃到北方来,得到左谷上人的庇护。之前听闻左谷上人要刺杀南朝国相谢汝默,不过后来又没了风声……至于柯瞿儿,属下近来并未听闻过她的一些事,但近来却有人说,她曾在江都出现过……”

韩健冷冷打量着易蝶,易蝶这些话,明显是有所隐瞒,一些事也是似是而非,根本是在跟他绕弯子。

“易布库使,能捡重点说?”韩健冷声问道。

“属下猜想,这对师徒前来江都,似乎并非是为刺杀殿下您,而只是干扰试听,其实……是想刺杀南朝的某人!”

南朝的某人?

韩健一想,便脱口而出:“朱同敬?”

“是。”易蝶点头道。

韩健心中一怔,现在朱同敬刚出城不久,相信到晚上之前也走不出二十里路,要是左谷上人和柯瞿儿去刺杀他,那朱同敬十有八九要死翘翘,毕竟朱同敬好似丧家之犬一般回去,随他而来的随从有几百名,回去时候随从不过几十人,再加上一些东王府派出护送的侍从,加起来也不多。

这些人,面对武功卓绝的左谷上人师徒,根本形不成什么抵抗,偷袭之下,朱同敬能保住命就怪了。

“她们试图为何要杀朱同敬?就因为江南有叛乱?”

“这个……属下并不清楚。”易蝶道。

韩健来不及再详问,现下这时候,朱同敬死在江都地面上,就算是不是东王府干的,别人也只会这么认为。朱同敬暂且是联系江都和金陵的纽带,在韩健看来,就算朱同敬该死,也不能死在江都地面上。

韩健没再多问,直接带侍卫离开客栈,转头便进了武安所内。

在武安所内,韩健调集了城中一些兵马,随他一起出城追赶南齐使节一行。

韩家当下也并非十分迫切保护朱同敬,他想的是,先找到柯瞿儿。在他心中,朱同敬死活的重yào

性根本比不上柯瞿儿对他的误会。

韩健带兵马出城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分。

韩健这次是匆忙出城,调动的兵马也不太多,却也有三四百骑。而且都是江都戍防军队中的翘楚。

一行一路向南,径直往城南二十里外的驿馆赶去。距离驿馆还有两三里,便见到驿馆方向火光处处,像是被人纵火,连同周围的林地也都未幸免。(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四章 痴男怨女

当看到火光,韩健便感觉是晚来了一步,朱同敬可能已葬身火海。

可当韩健带着人马到了驿馆之下,却才发xiàn

朱同敬还好端端活着。火光映照下,朱同敬与几名随从在仓皇逃命,而一名英姿飒飒的婀娜身影,正在挥剑追赶这一群丧家之犬。

那身影,分明便是柯瞿儿。

韩健找寻不到左谷上人的存zài

,心中不确定是左谷上人没来,还是在周围没有现身。当下韩健不由分说,直接策马上前。

本来火烧房屋和树木的声音,以及房屋倒塌的声音已经不小,再加上驿馆周围火光一片十分明亮,以至于骑兵杀到近前,柯瞿儿才察觉到危险。

柯瞿儿接连斩倒了几名南齐的随从,正要抽身而去,这时候韩健已经策马上前距离她不到二十步距离。

柯瞿儿恨恨地打量韩健一眼,转身便要走,这时候韩健突然借着马匹的冲力,从马匹上一跃而下,直接朝柯瞿儿身上扑过去。柯瞿儿没想到韩健会这么“玩命”,以她的经验来看,这么奋不顾身扑过来,要是她闪开没有被韩健扑到,少了那层缓冲力,韩健不摔死也会摔个半死不活。

“哼!”柯瞿儿本来能轻松避开,双腿却也好像是僵直了一般,别过头好似是等着韩健扑过来。

她借势被韩健扑倒,如此也化解了韩健巨大的冲力,韩健死死抱着柯瞿儿,两人在地上滚了两滚。韩健才从地上爬起来。

“捉拿刺客!”

别人眼见韩健的“威武”,还以为是韩健武功高超以这种方式来擒获刺客,纷纷上前要拿下柯瞿儿。

韩健从地上爬起来,喝一声:“让开!”

一群侍卫这才有些莫名其妙退到一边,不过韩健和柯瞿儿周围,已经被侍卫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

“没事吧?”韩健紧忙去扶柯瞿儿,柯瞿儿一脸愤然从地上站起来,刚才那一下,虽然她自己没受伤,却也是为帮韩健被撞的不轻。

从地上站起来。她头拧向一边。连看都不看韩健。

“东王真是好武功。”这时候朱同敬不知dào

从哪钻了出来,浑身灰黑一片,脸上却带着凄惨的笑容赞美道。

韩健和柯瞿儿听到朱同敬的“废话”,都转过头打量着朱同敬。柯瞿儿愤愤然便想捡起地上的剑重新刺过去。却被韩健一把抱着她。

朱同敬本以为东王府的随从已经制住了刺客。却没料到韩健和柯瞿儿的态度,好似不是敌人,倒好像是盟友。这下令他大惊。不过见韩健拦住柯瞿儿继xù

要杀他,他才松口气,不过也紧忙躲到一边去了。

“走,到一边说话!”韩健对柯瞿儿喝一声道。

柯瞿儿看着韩健,脸上一委屈,眼泪便不住流下来。

韩健夺过她的剑,扔在地上,拉着她的手往人群外面走。

侍卫一个都不敢上去阻拦,虽然都知dào

这女人是刺客,不过见到韩健拉着她的手,也都能猜出事情不简单。谁上去阻拦那就是造次。

韩健拉着柯瞿儿远离了火场,这时候东王府的侍卫临时扎了帐篷起来,对于这时候的军人来说,扎帐篷是最基本的工夫,一个大帐也用不上盏茶的工夫便扎好。

“进去!”韩健推了柯瞿儿一把,柯瞿儿进到帐篷里面。韩健对外面的侍卫交待几句,不许他们进去打搅,他也进到帐篷里。

帐篷里,只点着一盏桐油灯,很昏暗。灯影绰绰中,柯瞿儿梨花带雨的脸也显得更加凄美。

“你……还来做什么?是想阻止我们杀那个姓朱的?”

见韩健进帐篷,四下无人,柯瞿儿终于难忍住,带着质问的口吻冷声道。

“瞿儿,你在说什么?我不是为了你来的?那个姓朱的死不死,与我何干?”韩健道。

“那你让我出去杀了他……”

说着,柯瞿儿便好似赌气一般往外走,却被韩健一把抱住。柯瞿儿在韩健怀里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放qì

了抵抗,却是背对着韩健,脸上泪痕清晰尤现。

韩健抱着柯瞿儿,半晌没有说话,他知dào

这时候应该让柯瞿儿冷静下来。

两人从开始便是敌非友,她们也是在长久共处之后才逐渐产生感情。柯瞿儿说到底也是江湖习气,有一颗想要安定下来的心,却终究被一些事烦扰,本就想留在江都安心当一个小女人进东王府当个妾侍安度一生,却被韩松氏和韩崔氏的话给逼走。

半晌之后,柯瞿儿的情绪总算有所好转。

“瞿儿,我已经知dào

了我二娘和三娘去找你的事。你要相信,那并非我的本意!”韩健道。

“那又如何?我行走天下,是桀骜不驯的野马,你我根本并非同路人!”柯瞿儿负气道。

韩健将手攥的更紧,道:“你不知dào

我就喜欢驯服野马?”

柯瞿儿本来一股恼恨,听到韩健这般话,什么都不顾,转身就开始用拳头往韩健怀里砸,却也只是小女儿家心性。韩健也不躲闪,便硬生生受着,直到柯瞿儿打的累了,才停下来,韩健突然吐出一口血,把柯瞿儿吓了一跳。

“你怎么……我没使力啊!”柯瞿儿一脸惊讶,她刚才也是挺恼恨韩健,便打了韩健几下,但她自问自己刚才的用力虽然重了些,但还不至于将韩健打出内伤来。

韩健知dào

自己的内伤是因为当日法亦打出来的,加上刚才他那么奋不顾身已扑,才落个内伤吐血的地步。

“没事。”韩健擦口血道,“可能是刚才下马的时候……不小心……”

柯瞿儿怒视了韩健一眼,愤愤道:“你那是下马?”

想到韩健当时从马上一跃而下的模样,那完全是不要命。本来柯瞿儿还是很生气,但想到韩健为了抓住她,那般奋不顾身的模样,心中再有恨,也觉得有些太冤枉了韩健。毕竟当初要逼走她的也并非是韩健。

韩健也没想到自己完全失算的从马上跃下,再加上原本就受的一点内伤,能产生这么好的效果。本来以为柯瞿儿不会轻易回头,现在却这么轻松将柯瞿儿“摆平”。

“瞿儿,这还不是都为了你?”韩健趁机再上前抱着柯瞿儿,勉力一笑道,“知dào

你的下落,我便不顾一切过来了。咳!”

咳一声,又是一口血。

“别……别说了。”柯瞿儿心疼地看着韩健道。

韩健心中欣慰,虽然柯瞿儿自尊心强,但说到底是耳根子软,之前几次柯瞿儿因为他吃醋,也都是被他几句话给劝过来。大概之前柯瞿儿不想见他,也是跟左谷上人对她说的话有关。柯瞿儿灰心失望之下,又觉得韩健现在是成家立室之人,便不想再见到韩健,直到左谷上人要杀韩健,她才忍不住露面。

“瞿儿,跟我回去吧。别再理江湖上的事,我已经跟姨娘们说好,接你进门。她们不会再有反对。”韩健道。

“不……不行。”柯瞿儿在韩健怀里靠了一会,直起身道,“师傅她老人家……很快便过来,我……我要走……”

韩健一把拉着想走的柯瞿儿。

却在此时,外面传来兵刃相交的声音,韩健马上意识到可能是左谷上人杀了过来。

韩健当下拉着柯瞿儿走出营帐,到营帐外,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不远处的熊熊大火,而在火光映照中,左谷上人几下便刺伤了几名侍卫,其余侍卫不敢近前,只是将左谷上人围住,想一步步拖垮左谷上人将其拿下。

“住手!”韩健喝道。

侍卫们听到韩健的呼喝,登时停手,却未让开,都警惕打量着左谷上人。虽然这些士兵并未在当日左谷上人刺杀韩健的时候在场,但在见到这女人的卓绝武功之后,也知dào

大概便是当日刺杀韩健的刺客。

“师傅!”

韩健还没说什么,被韩健拉着手的柯瞿儿便轻唤了一声。

“瞿儿,过来!”左谷上人看到自己的徒弟被韩健抓着手,心中便猜想到几分,喝一声道。

“我……”柯瞿儿听到左谷上人的话,虽然未马上上前,却也将韩健抓着的手抽了回去。

韩健道:“上人,我与瞿儿乃是真心,您是她的师傅,便也是我长辈。还请到里面说话!”

“哼!”左谷上人轻哼一声,道,“想为你师傅报仇,只管来!”

“晚辈怎敢造次?你们让开,让上人过来说话!”韩健对侍卫喝道。

在场的侍卫虽然都是军人,军人以听令为使命,但现下,韩健却好似下达了一个错误的军令。她们都很清楚,眼前这个女人可能是刺杀东王的刺客,要是让她接近了东王,且东王有个三长两短,他们都要背负罪过。

“不必了。”左谷上人立在远处,突然挥剑朝韩健刺过来,韩健不由分说,先挡在柯瞿儿身前。柯瞿儿也没想到自己的师傅还是没放qì

杀韩健,情急之下韩健挡在自己面前,心中着实难过,便一把抓着韩健,反身又挡在韩健身前。

在空中的左谷上人,神色也是有稍微的变化。她显然没料到这个“痴男怨女”会这么“礼让”,本来她还想直接杀了韩健一了百了,但她最终还是改变了主意。

到韩健身前,尽管柯瞿儿当着韩健,韩健仍旧被一章击退。随后,左谷上人一把抓着柯瞿儿的手,好似拐带一般,将柯瞿儿挟持而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五章 礼佛(上)

当左谷上人出手将柯瞿儿给挟走,在韩健心中,这个女人已经跟破坏年轻人幸福的老巫婆相提并论了。

韩健看着柯瞿儿被左谷上人挟持住,留下那伤心欲绝依依不舍的神情,很希望自己武功天下无dí

,上去将柯瞿儿抢回来。但他还是有自知之明,只能望而兴叹。

因为韩健没有下令追杀,左谷上人轻易带着柯瞿儿远遁。韩健立在远处,感觉心中有些不好受,却也知dào

,只要柯瞿儿的心结解开,这个小妮子迟早还是会找机会回来与他相见,还是会投入他的怀抱。

“少公子……”

侍卫见刺客已经走远,过来行礼,向韩健请示下一步的动作。

韩健收回精神,跨步往南齐使节的营帐方向过去。

到了南齐使节营帐,却见朱同敬一脸灰头土脸正在用毛巾擦拭脸上的灰尘,见到韩健,朱同敬定了定神色,过来行礼。

“朱上师可有大碍?”韩健打量了一下朱同敬,冷声问了一句。

朱同敬笑道:“托东王您的鸿福,本使还保得一条性命。东王,敢问一句,今日前来刺杀在下的,可是乱党?”

“朱上师何必明知故问?”

“在下只是奇怪,这些草莽中人,本也是魏朝大敌,怎的……东王似乎与其很熟稔,听闻,刚才东王还有意放她们离开?”朱同敬眯着眼,一脸古怪神情说道。

韩健不想跟朱同敬解释什么。冷声道:“朱上师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如今有乱党想对朱上师你不利,这一路南归,朱上师保重。”

“东王也保重。”朱同敬想起刚才逃命的紧要关头,要不是韩健“舍命相救”,他可能已经做了剑下亡魂,不由有些心悸。

韩健转身而去,到了营帐外面,示意留下一些人手继xù

护送朱同敬离开江都地界。同时也特别点明,只要朱同敬离开了江都最后一座城镇,他的死活已经跟江都无关。就算朱同敬死在边荒地带。那也是他自己倒霉。

交待完事情,韩健匆忙回江都。等韩健回到东王府,已经是三更半夜。

韩松氏却仍旧在等韩健回来。

“健儿,你如此匆忙出城。可是城外发生了什么事?”韩松氏见到韩健。又见韩健身上脏兮兮的像是发生一场恶斗。紧忙上前问道。

韩健将柯瞿儿的事大致一说,韩松氏这才微微点头道:“只要健儿你别怪二娘便好。”

韩健知dào

韩松氏做什么事也都是为了东王府考lǜ

,虽然韩松氏偶尔还是会有些迂腐。有等级观念的成见,却也是诚心实意帮他。他也没什么要见怪的地方。

“二娘,没什么事,我先回房去了。”韩健想着房里的娇妻,便要早些回去。

“健儿,眼看快要到十天的限期,你怎的不着急?还是说,你已经有了定策,即便陛下不回来,也知dào

如何处置?”韩松氏有些关切道。

韩健微微一笑,摇摇头道:“有些事强求不来,就算陛下不归,江都始终还是江都。”

韩松氏略微一怔,考lǜ

了一下韩健的话,她听出韩健的话中带着几分敷衍。不过当下的情况,她的确也没更好的办法。

“健儿你先回去,别让欣儿等急了。我给你三娘去信,让她加紧人手再将周围的道观找一找,应该会有消息。”

韩健微微点头,直接回房而去。

本来韩健以为自己很晚没回来,顾欣儿和雯儿已经睡下,到了内院,见到值夜的丫鬟才知dào

二女仍旧没睡在等他。

韩健到了自己的睡房外,里面还点着灯,打开的窗户旁,见雯儿在不断打着哈欠,显然已经很困顿。而顾欣儿则是在写写画画。

韩健打开门,雯儿惊喜叫一声:“少主终于回来啦!”

说着,蹦蹦跳跳过来拉着韩健的胳膊,好似是活缓过来。顾欣儿也走过来,婷婷施礼,帮韩健解下外衣。

“欣儿,怎的还不睡?这么晚了,我毕竟有些公事会缠扰。”韩健心怀歉意道。

顾欣儿一笑,旁边的雯儿插话道:“欣儿姐姐说了,既然今日少主会回来,我们就不能提前睡,这是妇道……”

韩健拉着顾欣儿的手,心中除了歉意,还有一股温情在。

得妻如此,韩健也知dào

本不该再有邪念,可终究他还是忍不住去想别的女人。这令他有种负罪感。

韩健一把抱起顾欣儿,顾欣儿被如此偷袭,惊呼一声,不过韩健已经不由分说将她抱上床榻。旁边的雯儿兴高采烈拍手,韩健却指了指窗户,雯儿吐吐舌头,知dào

要做“大事”首先要避人耳目,便紧忙过去将窗户关上,关窗时候还吩咐外面值夜的丫鬟回去休息,不许她们靠的太近。

等她回来,韩健已经跟顾欣儿缠绵一处。雯儿不甘示弱,解了衣衫便钻上床。

……

……

三天时间,转瞬即过。

很快便到了当初订立的十日期限。这一日早晨,韩健刚起来,便有侍卫来报,说是朝廷的官员从天亮前已经在往城东的公馆聚集,意思是要见女皇出来会见朝臣。

“健儿,你三娘昨日才来信,说是尚无陛下消息,看来……你只能自己应付。”韩松氏亲自到内院来见韩健,忧心忡忡对韩健说道。

韩健拍拍韩松氏的肩膀,示意让她放心,这时候顾欣儿走出来,虽然她感觉出韩健这些日子心里有心事,韩健不说她也猜不出。这时候听韩松氏说,她才知dào

原来这半年以来,女皇并不在江都。

韩健没有吃早饭,便与韩松氏一起到了城东公馆。

东王府一行到的时候,整个城东公馆之外已经熙熙攘攘全是人,不但有朝廷官员,也有不少东王府的官员。因为女皇一直称病不见人,她的安危成为当下江都上下最关心的事。尤其还是在洛阳一直陷入动乱的情况下。

“东王,您可算来了。”韩健刚站定,林恪便擦着冷汗过来见韩健。

本来他自以为可以控zhì

大局,但现下局势已经超出了控zhì

范围,若是一会这些官员见不到女皇,鼓噪一起,再一闹事,指不定会产生怎样的后果。林恪大致也能猜想,一旦这些官员闹事,东王府一边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也很难和平收场。一旦闹出事,死几个人都是小事,很可能是东王府跟魏朝朝廷彻底决裂。而魏朝朝廷暂时只是挂名在东王府之下,名存实亡,再出这种事,魏朝朝廷也将不存了。

“林尚书,都是你干的好事。”韩健冷声道。

“东王……还是看看如何收场。”林恪有些紧张道。

这时候顾唯潘和其他朝廷的几名重yào

大臣才过来,问询关于女皇病情的问题。

“陛下的病,是否还未痊愈?”顾唯潘上来便问了一句。

韩健知dào

顾唯潘是在明知故问,这时候女皇根本就不在江都,顾唯潘是很清楚的。他这么问,只是想给韩健找个台阶下,到时候说女皇的病情未愈,可以继xù

拖延。

但韩健清楚,眼下这情势,要再拖延已经很难。若是再以女皇病情来拖着不见人,这些大臣肯定会群情激奋硬闯。

韩健侧目看了林恪一眼,道:“林尚书,令侄女如今在何处?”

林恪稍微一愣,心说人不是前些日子就被你遣返回去了,现在还问?

“啊?这个……人,正在府上……”

“那陛下的病情,她可有言明?”韩健继xù

问道。

“这个……”林恪头上冷汗涔涔,韩健这明显是把责任推到他身上。他当下根本不知如何应答。

说女皇病情转好,那这些人都会要进去见女皇,说病还没好,这些人还是会进去见。左右不讨好的事。

“下官……实在不太清楚。小侄女或许医术不精,未能令陛下病情痊愈,还请东王殿下赎罪。”

林恪这一说,旁边的大臣一片哗然。

林恪说的好像女皇的病情仍旧没有好转一般,这些人岂能轻易罢休?

一名老臣喝道:“林尚书,你这是何等意思?你找来的大夫,说是十天之内能将陛下的病治好,现在治不好,可是要治罪?”

“对,治罪!”旁边的人跟着附和。

林恪心中叫苦,这时候也能用求助的目光看着韩健。

韩健突然抬手示意,让众人冷静下来。

“诸位,陛下现在,的确不在寝宫之内。”韩健朗声道。

这一下,不但是周围的人哗然,连一些知dào

内情的人也意料不到,韩健居然会如此“实话实说”。

“东王,您这是何等意思?陛下不在寝宫内,难道如外界所传的一般,被你们东王府给软禁?”有的大臣直面相问道。

“东王府可不敢做如此僭越之事。”韩健冷声道,“陛下近日病情大有好转,便时常出来走走,为了避人耳目,从来都是低调独行。如今,陛下正在参禅礼佛,不太方便见人。”

“啊?”在场之人再次哗然。

“健儿,你在说什么?”韩松氏上来拉拉韩健的衣袖,低声提醒。

在韩松氏看来,就算是找借口,也不能找不靠谱的理由。魏朝历来禁佛,这是人所共知的事,韩健居然说女皇在参禅礼佛,那不就跟明摆着告sù

这些人,他是在信口开河一般?(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六章 礼佛(下)

旁边马上有大臣质疑道:“东王,你说陛下在参禅便是在参禅?这种话,说出去谁信?我们要进去见陛下,不见到陛下,休想让我们离开!”

随着这一声号召,不少人群情激涌。本来一些还算是中庸的人,听到韩健如此“拙劣”的借口,也都觉得是在被东王府戏弄,一时头脑发昏,也跟着叫嚷起来。

这一叫嚷,令在场一人特别着急。不是顾唯潘,反而是林恪。

林恪是少数清楚内情的人,知dào

女皇不在江都。现在不管韩健说什么,他都觉得稳定为第一要务,一生乱,吃亏的不是东王府,而是朝廷这些官员。

东王府最多将闹事的官员全部拿下问罪,之后可以继xù

谎称女皇生病,朝廷到底有没有真zhèng

洛阳派系的人已经无关紧要。

“诸位不信?”韩健突然高喝问道。

“不信!”有很多官员站出来,若非韩健周围都是东王府侍卫,他们早就扑上来跟韩健拼命。

韩健微微点头道:“既然诸位不信,那就找几个人,随本王去见见陛下。但因为陛下有所言明,不能有人随意打扰,因而去的人也不能太多,顾太傅,林尚书,你们便找几个人同行罢。”

韩健说完,转身往回走。

顾唯潘和林恪对视一眼,都有些莫名其妙,他们不太清楚韩健的用意。

他们很清楚当下根本不可能找到女皇,而韩健又让他们找几个人同行去见女皇。心说难道是韩健又准bèi

演原来那处,隔着屏风说几句话,蒙混过关?

顾唯潘很谨慎,不知dào

怎么该怎么选同行的人。而后面的官员,个个都不准bèi

落人之后,都想亲眼去求证是否能见到女皇才甘心。林恪本来打算找几个老成持重知情识趣的人同行,但选了半天,没一个领情的,都是要亲自去看。

“东王,您这是……”林恪过来跟韩健诉苦。道。“这人……实在不好选。”

“不好选那就一起去,不过,进去的人不能太多,也不得喧哗。谁喧哗。就是对陛下不敬。那本王也无法姑息。”韩健冷声道。

林恪赶紧将韩健的意思转达给那些官员。听到韩健如此说,朝廷的官员才稍微平静了一些。本来有些想混在其中挑拨离间的,当下也不敢多说什么。都想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很快,城东公馆之前已经全然安静下来。

韩健上马,策马在前道:“走。”

这时候众官员才随着韩健的马,声势浩荡往城西的方向而去。

韩松氏很着急,不知dào

跟韩健怎么说,这时候韩健又完全不跟她沟通。她也治好先进了马车里,随着队伍一起往城西的方向走。

等一行到了城西外城的郊外,韩健的马突然停了下来。随之一大队的士兵出来,一片空地给围了起来。

情势登时紧张起来,林恪一看,周围是一片林地,根本没什么佛寺和参禅的地方,心说难道东王府准bèi

找个僻静没人的地方大开杀戒?

林恪正惶惶不安猜想着,韩健已经跳下马,顺带将佩剑抽了出来。

“东王……好说话,先消消气。”林恪赶紧上前说和。

韩健冷冷打量了林恪一眼,道:“林尚书,您这是何意?”

林恪凑过来,低声问道:“东王,有话好好说。这些人……也都是魏朝的栋梁,东王就算用不上,也未必需yào

……斩草除根!”

韩健冷笑道:“林尚书认为本王是准bèi

杀人灭口?这一路过来,多少百姓尾随?本王就此杀人,岂不是令天下人唾骂?”

“那……东王殿下您……”林恪一脸不明所以问道。

“那边不是有间道观?”韩健指了指密林深处。

林恪顺着韩健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在树林之后,似乎有院墙。定睛看清楚,的确是道观的布局,但并非是之前韩健所说的佛寺。

“东王殿下是说,陛下……在道观内?”林恪心中一喜,心说难道真是找到了?

“谁说外表是道观,里面就一定是?说不定,里面是间佛寺呢?”韩健突然讳莫如深的说了一句。

林恪听的一脸茫然,他毕竟是洛阳人,并不太清楚江都一地的情况。

江都地处长江以北,已经很靠近崇尚佛教的南方。在江都城内,一直不乏信佛之人,本来江都也根据魏朝的法典来禁佛,但在韩松氏理政之后,因为韩松氏宽厚,有些妇人之仁,禁了一段时间的佛草发xiàn

难以禁止,百姓之间怨声载道,便将禁佛的事暂且放下。

这使得江都城内,始终有佛教之人在传播教义。而一些秘密的佛教地点,通常可能在某个家祠中,或者是道观内,挂羊头卖狗肉的事也是常有。而韩健所指的道观,其实内部也是一间佛寺,偶尔佛家节日的时候,这里也会香火鼎盛,只是平常时候少有人来往,毕竟拜佛在魏朝也是明令禁止的事,很多人还不敢明目张胆去做。

“走。”韩健提着剑,走在前一步,而侍卫也早就提前开好路。

林恪想了想,回头看了顾唯潘还有其他的朝廷大臣,虽然不明就里还是跟在后面。

其余大臣也都跟着,一行到了道观门口,走在前面的韩健也停了下来。

“谁再喧哗,休怪本王剑下无情!”韩健冷喝道。

在场安安静静,道观的门关闭着,根本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韩健走上前,敲了敲门,没任何人应。

韩健突然不剑插进门缝里,居然开始撬门。

外面的官员一看韩健一本正经在用剑撬门闩,都有些吃惊,但又不清楚韩健在搞什么鬼,只好先观望。

韩健费了半晌的事,才将门给撬开,随着吱嘎一声道观的门打开,院子里的情况也映入众人眼帘。

院子里一口大的香炉,上面燃着不少的焚香,众官员这才知dào

原来口鼻中所闻的是香炉的味道。道观之内安安静静,好像一个人都没有,韩健走到里面,又停下来,转身对众官员示意,让他们等在外面,只允许少数几名官员,还有韩松氏一起进去。

韩健在院子里驻足一会,轻轻叹口气,才继xù

往前走,后面几个人随着韩健脚步到了厅堂前,往里一看,才知dào

里面并非是道观,而是一尊金身的佛像。几名身着僧衣的比丘尼正在参佛,众人这才知dào

这里是一座庵堂。

韩健跨步到庵堂之内,里面参佛的几名比丘尼仍旧背对着门口这面。不过随着韩健的临近,一些人已经听到动静,起身查看,而唯独最前的一人,仍旧跪坐在地,一边念着佛经,一边敲着木鱼。

最前的一人,从背影上看便知dào

是一名女子,不过却是身着灰色僧衣,头上带着帽子,不过从帽子的边缘隐约可以看见黑发,也就是说这女人是没有剃度的。

这比丘尼,似乎念经也比别人专注,而韩健停下脚步之后,其他人更不敢上前打搅,只能等这比丘尼先将佛经念诵完。

此时庵堂之内的氛围有些古怪,除了那比丘尼,其余比丘尼都已经站起身来整齐立在一边,单掌合十口中念着佛号。而韩健则是提着剑立在门口方向等候,韩健身后的人则不时再探头看着前面,想看清楚。

直到一炷香的工夫后,那比丘尼将佛经念完,才缓缓站起身来,转过头露出面容,除了韩健和韩松氏,其余之人已经全部跪倒在地,口中宣着“吾皇……”

韩健打量着眼前的女皇,已经是半年多未见,面部轮廓清晰如旧,只是芳华面容中带着一股领悟世间万事变化的沧桑感,立在那里,不怒自威,却也有了几分超脱于世俗之外的仙风道骨。

美丽如旧,韩健心中也心生了几分别样的情绪。

“臣参见陛下。”韩健只是躬身行礼。

而韩松氏也紧忙欠身行礼。

女皇略微摇头,好似对韩健的到来有些无奈,但也很坦然面对,将沐浴交给一旁的比丘尼,缓缓走上前来。

“东王,为何带人来打搅世外之人的清修?”女皇开口,声音和缓问道。

韩健听女皇连“朕”都不自称,可见女皇是真心放下。此时韩健心中除了感慨,也无话可说。

随之,女皇打量了一下韩健身后的一众人,道:“起身吧。”

这时候顾唯潘等人才从地上起来,而一些矫情的老臣却不起身,在那里不断擦着眼泪哭诉,一边表达对女皇的“思念之情”,一边说着当下洛阳周边的境况,像是在诉苦,却是在催促女皇出来主持大局光复洛阳城。

韩健没有跟这些大臣“同流合污”,而是立在一边看着这些人“演戏”。

韩松氏过来,有些惊讶问道:“健儿,你怎的……知dào

陛下在此?”

韩健微微摇头,道:“之前我也并不清楚,是这几日,才得到确切的消息。谁又会想到,陛下藏身在江都城内,而且便在江都城内的一所佛寺之中?”

韩松氏叹口气,事情的确有些超出想象。以她对女皇的了解,也没法想到,身为九五至尊的女皇,出身正统的道家教育,竟然会在三十多岁时候开始信佛。而且从她失踪开始,就没踏出过江都城,一直留在江都城内,冷眼旁观江都这半年多来经lì

的战事。(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七章 女皇回朝

女皇显然对那些老臣的哭诉带着几分不耐烦的敷衍,可一些人仍旧不明就里,简直是当女皇是亲娘一般哭诉不止。到后面,林恪发觉情况不对,赶紧叫几个人上去把几个特别“缠绵”的拉了起来。这一轮的“诉衷肠”才告结束。

“陛下,还请您……回朝,主持大局。”林恪上前行礼,请示道。

这时候顾唯潘和韩健也走上前,作出请示状。但韩健也知dào

女皇回去肯定会跟他产生权力上的冲突,这也只能算是他的一种姿态。

女皇看了韩健一眼,神情略显复杂。没说什么,却是走在前,却是未将身上的僧衣僧帽摘下,便如此走出道观。

早就在道观外面等候的官员和百姓,见到女皇出来,先是部分认得女皇的官员跪倒,继而更多的人跪倒。道观之前,喧闹声一片,大都是行礼问安。因为没有统一的口号,也使得场面很嘈杂。

“陛下回朝!”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女皇开始往密林外面走,官员和围观的百姓自觉让开一条路供女皇通行。

韩健和林恪等人跟着,女皇突然停下来,韩健等人也不得不停下。

“朕要与东王密谈,其他人走开一些。”女皇转身看了韩健一眼,道。

韩健正愁过来接女皇,根本没有皇撵和衮冕,女皇这么步行回去或者是乘坐普通马车都显得很不隆重。便对韩松氏知会了一句,韩松氏点头。马上安排东王府的人去准bèi



这时候,韩健也走上前,立在女皇身后,其余官员和百姓很识相紧忙退后,直到退出百步远,侍卫又将周围给围了起来,不许任何人靠近二人。

韩健躬身行礼,低着头半天,本来他在等女皇的训斥,但半晌之后却发觉女皇只是凝目在远处的山包。看的很入神。

“陛下。不知有何事要问询下臣?”韩健只好提醒女皇道。

女皇长长叹口气,突然问道:“东王,你可知朕的名讳?”

韩健一愣,女皇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么私人的问题?虽然女皇的名字也算不上什么秘密。但随便提女皇的名字。那也是大不敬的罪过。

“回陛下……知晓。”韩健心里惶惶。心想此时的女皇越镇定,越可能预示着异常暴风骤雨。谁叫半年前他曾经“僭越”过一次?

“你那说。”女皇幽幽道。

韩健苦笑一声道:“臣不敢。”

女皇斜眼瞥了韩健一眼,那目光好似在说。你还有不敢做的事?

“朕姓杨名瑞,十二岁受封宁曦公主,朕曾在上清宫修习时,道号法凌,与你父亲相识之时,年不过十七,十八岁登基,而今已十七载。”

韩健在旁听着,心里琢磨了一下,女皇已经三十五了,论年龄,算不上大,但他也知dào

,这年头的人都是论虚岁,其实女皇还未过三十四周岁生日。

“东王,你几岁了?”女皇突然问道。

韩健一听便好似是明白,女皇这是在提醒他,两个人年岁差距太大,是不可能“佳偶天成”的。

但年岁大小,根本不在韩健考lǜ

范围之列。韩健心说,我两世为人,论年龄不比你大?

“回陛下,臣十八……”

“十八岁,不小了,娶亲了吧?”女皇继而问道。

“是。”韩健尴尬一笑道,“臣已娶得顾家小姐,还有南王府二小姐为妻。”

女皇微微点头,道:“嗯。能看你成家立室,朕也心安了,以后要打理好江都的军政,朕也有更多的时间清修佛道。”

韩健听着心里不太对味,一个芳华正茂的女子,虽然是九五之尊,但知dào

什么是闺中之苦,若是要靠信佛这些事来淡化心中的“魔障”,韩健心想,这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陛下乃是尘俗中人,天下系于陛下之身,陛下想抽身,便能抽身的了?”韩健突然问道。

“嗯?”女皇打量了韩健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不解。

韩健的话虽然有些直白,但话中也带着几分佛家禅意,女皇也没想到韩健能说出这般有禅意的话。

韩健续道:“陛下要礼佛,可谓立地便是佛,俗尘之中,只要有一颗佛心,可不必为外事缠绕便可。何必要青灯古佛,远离尘嚣?”

女皇眯着眼打量着韩健,道:“东王,你懂得修佛吗?”

韩健摇头,一笑道:“臣不懂。”

“那你说这些,终究不过是你片面之言!收起你的一颗妄心,别再执迷不悟。”女皇神色冷峻起来说道。

韩健语气强硬回道:“臣认为,执迷不悟的乃是陛下。”

“你……”

女皇稍微发怒,但又叹口气,好似是感觉出,光靠几句话是劝不动韩健。她也不准bèi

再劝。

这时候,皇撵已经准bèi

好,已经停在密林外面的道路上。因为女皇特别提出要跟韩健说话,因而也没人敢走过来打搅。

“陛下,请回宫。”韩健道。

女皇长叹口气,走在前,而韩健也随在其后。等女皇上了皇撵,韩健则是上马随在皇撵之旁。

东王府的侍卫在前开路,一路上百姓都出来围观,却也没法见到女皇的真容。不过见到东王随在女皇皇撵之旁,江都百姓还是不断欢呼雀跃,这代表着外间的传言不实,东王未做叛臣。

随着皇撵抵达城东公馆,公馆之外围观的百姓更多。女皇走下皇撵,当百姓见到传闻中的女皇乃是一身佛家的行头,都是惊呼不已。魏朝禁佛并非一朝一夕的事,现在连皇帝都是如此行头,那岂不是代表,魏朝禁佛将没有任何意义?

江都毕竟有不少佛教的信徒,他们心中也多有安慰,认为这是魏朝解禁佛教的信号。

信仰自由,在任何时候都是人们所追求的最高精神层次。

等女皇进到行宫之内,大臣已经分门别派按照官品的高低在外面列阵等候参见女皇。而原本朝廷临时的衙所,也作为女皇会见百官的地方。

女皇到江都这半年多时间里,还是第一次公开会见大臣,很多大臣都准bèi

了不少事启奏,而其中最尖锐的自然还是朝廷洛阳派系官员和东王府官员在权力上的争执。(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八章 冷处理

朝廷临时的衙所本来就不大,还分隔出不少的地方作为各部衙门的衙门,以至于总衙门也只有一个厅堂外加一个后厅。

女皇进到里面,首先要换过衣服,而韩健则是除了宫女之外唯一有权力跟她进入寝宫院子的人。

“你们都退下。”女皇对宫女吩咐道。

“是,陛下。”宫女们仓皇退下,而只留下韩健和女皇在寝宫院子里。

韩健老远便可以听到外面大臣的鼓噪,大约都在谈论女皇回来时候的装扮,以及一会如何启奏的问题。女皇也看了远处一眼,转头看韩健道:“东王,你是如何寻到朕的?”

女皇神情很严峻,她显然没料到自己在江都城里藏的这么深,还是会被韩健给找到。

“陛下,臣可否不回答这问题?”韩健看了一眼一身僧衣僧帽的女皇,眼前的女皇装扮有些不伦不类。

“不行。”女皇道,“今日你要说清楚。”

韩健略微一叹,行礼道:“臣是根据消息,寻到的陛下。”

“消息?什么消息?是何人给你的消息?”女皇继xù

咄咄逼人问道。

韩健心想,女皇这么迫切想知dào

他是怎么把人给找出来的,想糊弄显然已经不行。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说出来对他而言也没什么损失。

“陛下当日离开军营之后,半年多时间里,臣的确不知陛下身在何处。”韩健道,“曾有风闻说。陛下曾在江水一代出现过,而且似乎要取道进入蜀地,臣的九娘和一些东王府的细作也早就过去打探,希望能寻到陛下的下落。但后来臣发xiàn

,陛下的下落,只是有人刻意放出来的烟雾,陛下并没有去蜀地。”

女皇微微蹙眉,她以为一切都做的天衣无缝,她也刻意找了人去伪装成她自己,让人以为她真的去了蜀地。而没想到。最后却给韩健察觉端倪。

“那你又是如何发觉。朕没有往蜀地去?”

韩健道:“臣并不知陛下到底是否去了蜀地,只是发觉有人放风,而且似乎在诱导东王府。臣只是凭感觉推断,陛下并未离开江都周边。当时臣便想。陛下出自道门。很可能去道观研修。便跟臣的二娘和三娘说了,她们近来也在朝着这个方向找寻。

直到臣翻看陛下的起居注,才发觉陛下似乎对佛理有所研究。便试着在江都周围一些秘密的佛寺找寻,这才找到陛下的下落。实则偶然。”

女皇没想到韩健会绕这么个大圈把她给找出来,而她自以为可以藏的滴水不漏,最后还是没有逃过东王府眼线。

但她所不知dào

的,韩健所动用的情报系统的人,却并非是东王府或者是朝廷的情报系统,而是洛夫人的情报体系。正因为这样,就算是女皇暗中派出的人,也没察觉到韩健竟然在秘密找寻她。

“东王真是有心了。”女皇冷笑着说了一句。

韩健躬身,声音却有些强硬道:“臣为陛下鞠躬尽瘁,自然不想陛下有什么损伤。到时候,臣于心难忍。”

女皇听韩健说什么“于心难忍”,分明不是出自什么君臣之义,而是他心中那些“妄念”,冷冷一哼,人也进了寝宫之内。

韩健立在门口,朝远处的宫女摆摆手,示意让她们进去服侍女皇换衣。

此时女皇寝宫之内,女皇的替身已经本转移到别出,女皇也未察觉到里面有何异常。

不多时间,女皇便出来,除了换上一身还算干净的便装,连头发都未盘起,只是稍微扎起来,看上去倒更好似男装的装扮。不过因为平日里女皇在皇宫里也并非时时都是华衣出席活动,女皇便装,只会让人觉得亲民,就算女皇这么出去外面的大臣也不会说什么。

“陛下,请随臣一起到外面见大臣。”韩健道。

女皇神色复杂再看了韩健一眼,似乎并不太想跟韩健这么出去,但她知dào

,是她给韩健委任了监国的职位,这时候韩健陪她出来见文武大臣也是很正式的礼节。

女皇没多言,走在前面,而韩健则跟在身后,两人到了公馆的正厅,里面几名大臣紧忙行礼请安。

“你们先退下,有何事,朕传你们近来见。”女皇一进门,便表现出她九五之尊的气度,一说话便有种令人难以拒绝的威慑力,一些大臣紧忙要要退下。

这时候女皇突然说一声,“顾太傅,林尚书,你们且先与东王一起留下。”

“是,陛下。”顾唯潘和林恪不知dào

女皇要说什么,带着几分忐忑不安立在一边。

虽然院子里立满了大臣,但厅堂里只有五人。除了女皇和她点名留下的人,还有韩松氏立在一边听候吩咐。

“顾太傅,林尚书,这半年多时间里,朕在养病,你们协同东王抵御叛逆,实在是功不可没。“

女皇在当首的位置坐下,看着顾唯潘和林恪,称赞了一句道。

顾唯潘这时候有些不太明白女皇说这话的意思,于是他便沉默不言,而林恪则笑呵呵行礼道:“还是陛下洪福齐天,东王殿下英明神武,我等只是在旁帮忙,没帮上倒忙,已是万幸。”

韩健瞥了林恪一眼,林恪这话,好似在恭维他,其实跟骂他没什么区别。林恪话中还藏着一层意思,就是这场战事完全是东王府为主导,朝廷的人想帮忙,也不会被韩健所重用,等于是被晾在一边。

女皇却好似没听出这层意思,点头道:“林尚书过谦了,你找人替朕治病,也是功不可没,朕自会有所颁赏。”

“啊?这个……“林恪脸色有些尴尬,什么治病的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他清楚,而女皇也很清楚,女皇这么说,等于是认同了东王府之前的说法,便是她在养病。这么说,也是定了一种论调,不把她失踪半年的事公告天下。

女皇又看着顾唯潘,道:“顾太傅,你与东王府结成亲家。朕还来不及恭喜你。”

“谢陛下记得老臣。这桩婚事,本就是陛下所赐。”顾唯潘行礼,用中厚的声音回道。

“嗯。”女皇看着顾唯潘,笑着点点头。似乎对自己委任的首辅大臣很满yì

。道。“顾太傅乃是我魏朝栋梁,朕准bèi

升顾太傅为光禄卿,以示彰显。”

“臣不敢当……”顾唯潘老脸一激动。差点跪在地上。

韩健在一旁看,心想这是女皇收买人心的做法。

在魏朝,光禄卿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官,却是文官能到的最高层次,等于是公爵,仅仅在郡王之下,享shòu

的是正二品的爵禄。本来顾唯潘已经是一品官,但光禄卿最重yào

的,是可以世袭,虽然后代需yào

降爵,却可以传下去五六代盛宠不衰。

顾唯潘正为自己儿子将来的教育什么的发愁,女皇这么说,等于是给他的儿子将来安排了官品,甚至是他的子孙后代。就算是顾唯潘对这些不看重,也不由很激动。

“顾太傅为百官之表率,也是魏朝脊梁,将来……要好好辅佐东王,打理好军政上的事。”女皇说着,又看了韩健一眼,目光中却带着一些另类的意味。

韩健听这话的意思,难道女皇准bèi

潜心修习佛法,将政事全部交给他?

若是以前女皇失踪时候,女皇将权力交出来,那也是迫于无奈的事。但现在女皇回来,韩健心想事情就没那么简单。无论在公在似,他都是臣,除非他公然谋反,否则权力上,他跟女皇难免会产生争执,就算是女皇有心放下。

女皇没有说任何实质性关于政务上的事,反而是不断问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说东王府如何,甚至是林恪和顾唯潘的家事。

好像是在唠家常。

韩健在旁认真听着,心中却不断在想女皇的用意。这次女皇是被他硬生生给找出来,照理说女皇要是诚心与他为难,便不会跟他会拉。现在女皇回来,而且装作一切都是刚养病出来,大病初愈的模样,已经是在替东王府解围。

“陛下,外面还有百官在等候面见。”韩健实在听不下去,提醒一声道。

“嗯。”女皇微微点头,却长长叹口气道,“朕今日有些累了,不准bèi

见大臣。东王,外面的百官,你先让他们回去,等朕病再养的好些了,再一一会见。”

韩健没说话,一旁的林恪马上道:“陛下不可啊……外面的诸位臣工,早就想陛下痊愈,有很多话,还有很多政事,要向陛下启奏。”

“一并留着日后吧。”女皇显得有些不耐烦,道,“林尚书,要不,你去总结了外面大臣要呈奏的事,连同奏本,给朕便是。要是着紧的,可以交给东王来处置,东王在朕养病这半年多来,打理朝政,井井有条,朕对他很放心。”

说着,女皇还给韩健露出个赞赏的神色。但韩健知dào

女皇这神色有大半是伪装出来的。

“陛下……”林恪跪在地上,也开始学着之前那些老臣一般哭诉。

女皇却站起身,走到门口,外面原本还有些小议论,见到女皇都住口不言。

“你们都回去吧!”女皇朗声道,“朕这些日子,想静修己身,你们有什么事,只管呈奏给林尚书,让他转交给朕。”

外面的大臣除了哗然,也没什么话可说。女皇这么说,等于是女皇也承认了东王府如今在魏朝官场上的主导地位,而女皇所作出的态度,就是对此容忍和置之不理。

虽然有些大臣心中不忿,但现下见到女皇,对他们来说已经达成所愿。至于将来如何跟女皇告状,痛陈东王府这些日子来的“恶行”,他们也明白不急于一时。

也有的大臣会往坏了想,认为女皇这么说,是“迫于无奈”,可能是女皇已经被挟持,知dào

当下军政大权落在东王府身上,而东王又在场,她就是有心拨乱反正也要等待时机。这时候女皇也给了他们上通天意的渠道,就是把自己的意见总结起来给林恪。

相比于顾唯潘,林恪在这些大臣的眼中更接近于“忠臣”,也很得他们的信任。甚至有些人认为,这次女皇“得见天日”,也是林恪用计策,以十日期限逼得东王府就范。

女皇说完,便要动身往内院走,内院也是她的寝宫。

外面的大臣纷纷行礼,而女皇则是脚步不停。等女皇进到内院拱门,韩健看了仍旧跪在地上的林恪一眼,叹口气。

韩健此时心情也有些不佳。

在他心中,倒宁肯是女皇回来,骂他一顿或者是要治他的罪。但现在女皇好似什么都默认,反而令他感觉不知所措。毕竟当初女皇离开,是因为他的求婚而导致。现在女皇刻意将此事淡忘,只是有意无意提醒他要安守本分,会让他认为,女皇这是准bèi

一场暴风骤雨,准bèi

跟他“算总帐”,而刻意先冷处理,令他感觉放松警惕。

韩健正想着事情,顾唯潘已经将林恪给扶了起来。

这时候韩松氏走过来,对韩健道:“健儿,你先遣散这些大臣,二娘进去跟陛下说说话。”

“嗯。”韩健点头。

韩健心想,既然女皇当初自认为是他的“姨娘”中一员,跟韩松氏就是姐妹。所谓姐妹无话不说,只要韩松氏这一进去,女皇能不说当日他造次求婚的事?而韩松氏之前在知dào

他跟女皇替身有什么的时候,也当即喝问他是否对女皇有“非分之想”,也就是说,两个女人都意识到,韩健心里不甘于当女皇是君主,而是想将女皇当成是女人一般占为己有。

虽然韩健知dào

,女皇若是将当日之事说出来,会影响他跟韩松氏之间的关系。但这也好过于女皇什么都不说。

韩健先让人将外面的大臣遣散,等外面的院落安静下来,他在厅堂里等了一会,不见韩松氏出来,便先回到东王府。

此时韩健心中也有些不安的情绪,他不知dào

韩松氏回来之后,会跟他怎么说。到底是骂他,还是置之不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九章 转性

韩健在东王府等了一个多时辰,韩松氏才回来。此时已经是下午,韩健很想知dào

韩松氏和女皇密谈那么久说了什么,但韩松氏回来,似乎也有些不太想说。

“健儿,陛下这几日清修,你还是别去打搅了。”韩松氏说道。

韩健问道:“这是陛下的意思,还是二娘的意思?”

韩松氏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太明白为何韩健会有如此一问,从这表情,韩健便感觉韩松氏似乎是有些事根本就不知dào



韩健续道:“陛下回来,公务上的事,是否去请示?”

韩松氏摇摇头,道:“陛下这次回来,似乎与以前不太一样,总之你还是别去了。听二娘一句,陛下已经不是从前的陛下,至于到底哪里变了,也说不好……”

韩健听韩松氏这意思,倒好像是韩松氏对女皇有所防备一般。

再想象,韩健大概也能理解韩松氏的思维,本来女皇便是一国之主,就算是来到江都,君臣之间也是泾渭分明。但女皇却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甚至连政事都交托出来,已经不符合她的身份和性格,这就难免会让韩松氏想,这时候是女皇有意示弱,准bèi

展开一场权力上的争斗。

既然韩松氏都不让自己去见女皇,韩健自然不会再去造次。他本来就没相好如何面对女皇,对他来说,现在最紧要的是维持江都的平稳,至于女皇回来以后。是跟他针锋相对,还是继xù

保持一副冷眼旁观的态度,那都暂时与他没关系。

不过,韩健心中倒是对林恪产生了很高的警惕心理。

若是女皇是想通过培植一些势力,来跟东王府夺权,那林恪肯定是首当其冲,尤其是当下林恪还充当着朝臣跟女皇沟通使者这么一个任务。韩健想的是先压制住林恪一伙人的野心,令其先乖乖听命,剩下一些闹事的大臣便能安分守己,不敢出来闹。

……

……

女皇一回来。连续几天都没有见客。反倒是韩健去给女皇请安,几次也未得见。

韩健也问过朝廷那边的人,得知林恪这些日子也没见到女皇。女皇好似一回来便闭关潜修,要不是有东王府的丫鬟在里面伺候着。韩健知dào

女皇还在。他非以为女皇又“失踪”。

对于女皇再次闭门不见人。外间又还是隐约有所传言。

有人认为,之前女皇出来亮相,是因为东王府暂时将其放出来。其实本身女皇仍旧是在被东王府软禁状态之下。

这次倒是朝廷一边没什么议论。主要是朝廷的人很清楚,女皇现在在寝宫里好端端的,虽然女皇避不见人,但寝宫内外还是偶尔可以过去看看,也发觉东王府并未派重兵来防范大臣硬闯进去见女皇。而安保也只是很寻常的,有几次,甚至有大臣还看到女皇独自在院子里行走,只是隔着一道门,女皇想出去便出去。

女皇回到江都,在江都地方上已经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同时,整个江北地区,也在猜测着江都下一步的动向。

到七月中,洛阳的乱局已经到了难以收拾的地步。

叛军已经在洛阳外城以及郊区造成了不小的混乱,而洛阳内城也好似是孤城一般,似乎在等北王军的援军去,但到此时,魏朝的几个势力都在观望洛阳的局势,没有一家出兵去帮杨余解决困局。

洛阳简直是到了无主的地步。百姓流离失所,今日是一群“山贼”来闹事,明日就是一群“叛军”来抢劫。甚至杨余调动了河北路的一些兵马去“勤王”,到后来,这些勤王军也加入了叛军的行列。

洛阳是块肥肉,就算是不能占为己有,外人也对其很觊觎。能抢的抢,抢不走的就烧,烧不完的也要想法设法毁了不留给别人。

杨余只是困守着洛阳的内城,到后面,韩健也听说了不少关于内城的传闻。有人说杨余的手下已经叛变,杨余已经身死,其实洛阳内城也是一片动乱。也有人说,杨余已经逃到了外面,投奔了北王府,准bèi

以北王府的力量来维持他正统皇帝的名号。

韩健从洛阳内城得回的消息,是如今洛阳内城一切如旧,除了百姓生活很苦,再是天天巴望着北王军能早点赶到。又都怕去的不是北王军,而是南王府或者是西王府的军队。

乱世之中,人人只求自保而已。韩健很清楚这道理。

随着洛阳时局紧张,迁徙到江都的人更多。

虽然江都之前经lì

了战乱,但最后得胜的一方毕竟是东王府,现下东王府百废俱兴,正是休养生息准bèi

长远发展的时候。无论是洛阳周边的豪门贵族显贵,又或者是普通百姓,都想找个安定的地方重新安身立命,这时候反倒是江都成为他们最好的选择。

七月二十六,韩健去给女皇请安未得见女皇,他只能先去朝廷衙门那里看看。

此时顾唯潘正忙活着北王府中北部地区接待难民的问题,因为东王府未放太多权给朝廷,顾唯潘忙活也近乎是“瞎忙活”,很多事得不到东王府的准允,就算他是国相,也不能自行拿主意。

“东王来的正好。这些日子,江都之地多了不少流民,在安置上破费周章,你给看看,能否拨些钱粮过去,将流民先安置了?”顾唯潘见到韩健,手拿着江都中北部的地方奏报,跟韩健说道。

“顾太傅想怎做,只管做便好。”韩健随口一句,等于是把安置流民的事暂时交给顾唯潘来负责,这样顾唯潘也有更多的权限去调度东王府一边的资源。

顾唯潘老怀安慰,觉得这些日子的努力没有白费。

韩健坐下来,这时候马上有人过来奉茶,却是之前安置过来当杂役领班的杨秀秀。

“郡主亲自来奉茶?”韩健看了杨秀秀一眼,若不仔细认,还真认不出这就是那个心高气傲的安平郡主,倒好像一个农家女一般,连衣服也都平素的很。

“东王殿下驾临,小女子亲自出来奉茶,有何不可?”杨秀秀笑了笑,好似很适应当下的工作,本来韩健以为杨秀秀对他会心生恼恨,“东王和顾太傅先说话,小女子不打搅,这就先退下。”

言罢,杨秀秀知情识趣离开,韩健琢磨过来,还真以为杨秀秀转性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章 私情大于公义

“顾太傅这几日可有见过陛下?”韩健目光扫了眼杨秀秀离开的方向,转回神色,看着顾唯潘问道。

顾唯潘手里拿着奏本,仔细看了半晌,抬起头来,正色道:“未有。东王可是有事?”

“我想跟陛下商量一下洛阳时局之事,也没法见到陛下本人。”韩健叹道。

顾唯潘考lǜ

了一下,说道:“陛下归来之后,性情有所变,我等还是不要打搅陛下为好。”

说完,顾唯潘继xù

低头看着奏本。

正在韩健感觉百无聊赖,要起身离开时,一名宫女迈着细步而来,娇生生在门口道:“东王殿下,顾太傅,陛下口谕,传两位前去陛下寝宫召对。”

这宫女毕竟原本只是东王府的侍婢,很多事不懂,说话也显得有几分没规矩。

不过对韩健来说,人只要能把女皇的意思带到便可。他也没想到,之前女皇一直不见客,现在却主动让宫女传他过去,还是连同顾唯潘一起。

“有劳。”韩健起身,看了顾唯潘一眼道,“顾太傅,请。”

顾唯潘放下奏本,没说什么,与韩健一同跟随在那宫女身后。

等进到寝宫院子,宫女让他二人等候,而宫女则进去跟女皇通传。

“东王,你可知陛下传召我们是何用意?”顾唯潘突然问道。

“我从何而知?”韩健叹口气道。

顾唯潘道:“一会见了陛下,小心应话才是。陛下近来不在江都。很多事要问起来……你可要想好说辞……”

韩健没说什么,他觉得顾唯潘是在提醒他什么,却也不太敢肯定。顾唯潘毕竟在女皇面前效命多年,是老臣子,对女皇的心思大概还能猜到。

随着宫女出来再请,韩健和顾唯潘进到寝宫旁边的一间小厅之内。女皇坐在书桌之后,拿着一本好似佛经一般的经文在细读着,见到韩健和顾唯潘进屋,一如既往,她作为九五之尊。保持了足够的威仪。端坐如常等着韩健和顾唯潘行礼。

“参见陛下。”韩健和顾唯潘躬身行礼。

“两位卿家不必多礼。”女皇摆手示意二人平身,道,“朕找你们来,是想与你们商议建佛塔之事。”

佛塔?

韩健一听。不由绝对的女皇是在开玩笑。北朝拆佛塔的事常听说。建佛塔还闻所未闻。尤其是在这么一个时局紧张的时候。女皇会有心思建什么佛塔?还是说,女皇是准bèi

用建佛塔的事来麻痹他?

韩健行礼道:“陛下,臣……不太明白。”

“东王有不明白之处?朕这这段时间。对禅意有所渐悟,虽然自我朝先祖以来,均是禁佛。但佛宗禅意,也是导人向善,朕以为,放开佛教禁制,令百姓可参佛纳佛也并无不可。东王和顾太傅以为如何?”

韩健看了顾唯潘一眼,以此时顾唯潘镇定的神色来看,韩健判断他是不准bèi

出言反对。这也是顾唯潘中庸派的想法。

“陛下请三思。”韩健道,“而今洛阳尚在叛逆之手,国都未复,正是需yào

人心安定之时,此时解禁佛教,并不合时宜。”

女皇蹙眉,脸色略有不悦道:“东王言下之意,是说解禁佛教,会令人心不稳?”

“是。”韩健直言道,“更何况,建佛塔需yào

调拨银钱,如今正是筹措军饷准bèi

光复洛阳之时,并非大兴土木的最佳时机。”

女皇微微点头,好似是被韩健说动,也好像是在想说辞来反驳韩健的观点。

“既然如此,此事容后再议。你们先退下吧。”女皇突然说了一句。

尽管韩健有所准bèi

,也没想到女皇这么快便要让他和顾唯潘离开,而面见他们,谈的根本不是什么军国大事,而是解禁佛教和建佛塔。

眼看顾唯潘很识相要走,韩健却行礼道:“陛下,臣还有事启奏。”

“哦?东王还有事?一并交给林尚书,让他转告朕便是。”女皇拿着佛经,显得有些不耐烦道。

韩健再请旨道:“陛下,臣所言之事,涉及到我朝兴衰,还请陛下容臣留下,细细与陛下说来。”

女皇抬头,目光深邃看了韩健一眼,然后才对顾唯潘示意道:“顾太傅先回,朕与东王有事商谈。”

“是。老臣告退。”顾唯潘匆忙退下。

顾唯潘离开,小厅内仍旧有不少宫女,虽然这些宫女都是出自东王府,但韩健说话还是不想让她们听到。

“你们先退下。”韩健等了一会,不见女皇有屏退宫女的意思,反倒是他作出越权之事。

宫女们平日都在东王府里,自然知dào

自己主子的脾气,韩健是个很执拗的人,他说让她们下去,哪个还敢留?

随着宫女退下,女皇脸上多了几分怒气,拍案而起道:“东王,你这是何意?”

此时的韩健,再不是刚才那个毕恭毕敬的臣子,而好像更像是房间里的主人。他与女皇对视着,完全不顾君臣有别身份不同。

“是臣问陛下才是。”韩健冷声回道,“陛下归朝以来,闭门不见,甚至臣来请见也不得。还是陛下准bèi

放下世俗,从此朝事不管,安心礼佛?”

女皇微微愣了愣,神情带着怒意,道:“东王,你太放肆了!竟敢教xùn

朕?”

“难道陛下忘了臣曾对陛下提过怎样的请求?臣一心仰慕陛下,此志不渝,若是陛下觉得臣造次唐突,只管教xùn

便是,何必如此避而不见?还是陛下心中也是对臣有意,可以避开臣而已?”

“放肆!”

女皇暴喝一声,一掌拍在桌上上,登时书桌上产生一到裂纹。继而轰塌。

虽然韩健之前料到女皇是有武功在身,却也没想到女皇的武功精湛至此,不过这却没有令他退缩,他反而往前走几步,好似不惧女皇将他一掌毙命。

“臣先向陛下请罪。”韩健语气稍微和缓了一些,像是在谢罪,态度却仍旧很强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女皇立在倒塌的书桌之后,双拳紧握,神色像是很生气,却又好似哀其不争。最后,她只是叹一句,道:“健儿,何必如此执着?”

韩健凄哀一笑,道:“执着的并非是臣,而是陛下。准确说,执迷不悟的是法凌,是宁曦公主,是杨瑞……”

女皇听到韩健直呼其名,脸上露出惨笑,这笑容中带着怨恼和羞愤,也有几分不可思议和惊讶。

一个不过十七岁的少年,居然有这等野心,竟然对身为九五之尊的女皇,对一个年长他十几岁的女人有所觊觎。她到底都不明白,这么一个少年,心中为何会有这般执念?

女皇笑了一会,大概是觉得累了,便走在茶几旁的座椅前,缓缓坐下,道:“东王,朕虽与你并无血亲,但朕与你母亲,情同姐妹,朕与你之间,是不会产生男女私情。你若是安守本分,朕甚至可以将你收为义子,立你为太子,将来天下也将由你来执掌。东王,你觉得如何?”

韩健苦笑摇头道:“陛下大概还不知dào

臣之所求,并非是功名利禄。臣所求,只是一日两餐一宿,亲人俱在,夫唱妇随,儿孙绕膝。陛下以为臣是妄念,但臣心中明知,臣对陛下所想,是出自真心。”

“你为何就听不懂朕之意?”女皇有些恼火,瞪着韩健道,“男儿功在社稷,你能执掌天下,还怕身边缺了女人?”

韩健听来听去,女皇都是在劝他放手,却没有强硬地逼他。

曾经他身在洛阳之时,就算是对女皇有所觊觎,也只能藏在心里,因为他知dào

,任何造次的行为,不但会遭来别人的非议,还会面对女皇的惩处。但现在不同,他已经身在江都,而女皇也只再是名义上的九五之尊,若是他在继xù

将倾慕之情保留在心中,只会是君生妾已老。等女人芳华已逝,便不会再那么迫切有嫁人的冲动。到时候不管是女皇是否出家,都与他再无可能。

反倒是现在,女皇刚经lì

了波澜,跌落神坛,心灰意冷甚至产生出家念头的时候,韩健反倒觉得这是唯一的机会。尽管可能女皇从始至终就未曾对他产生过男女之情。

韩健道:“陛下这些年来,独身一人,到底是因为心中对家父念念不忘,还是心怀社稷,觉得无暇他顾?”

“二者兼有。”女皇幽幽说道。

“可陛下终究只是个女人!”韩健厉声道。

“啪!”女皇一巴掌拍在椅子扶手上,显得很生气。

韩健却是立在那,动也不动。

两人便对峙着,知dào

无法劝动对方,又没法以更强烈的手段来解决问题。

“东王,朕且问你,朕不在江都这些日子,你母妃曾找了朕的替身,你曾对她做过什么?”女皇喝问道。

韩健一听便知dào

,女皇已经知晓他对替身“用强”之事。本来这事也很秘密,在事情发生后,韩松氏已经找人将那女人送走,而且严防死守不许消息外泄。现在女皇知dào

,韩健猜想可能跟韩松氏说出来有关,也可能不是。

“臣只是将她当成是陛下,臣对陛下,可以发乎情止乎礼,但对他人……却是不得!”(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一章 帮夫偷人

女皇冷冷注视着韩健,韩健的话意已经很明显,若非她是九五之尊,韩健也会“硬来”。这是一种极为霸道强横的征服者心态,女皇注视了韩健很久,终究是没说一句话。

“陛下先休息,臣告退。”韩健知dào

他和女皇之间的关系僵持,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

现在两人都进入死胡同,一个想征服对方,一个想说服对方,都无法如愿。韩健知dào

留下也是白搭,事情到这份上,他和女皇的关系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他已经不能再像之前一般事君,他要做的是征服,而且还要防备女皇的反戈一击。

韩健心情很是不佳。

还没到日落黄昏,他便回到东王府,到了杨苁儿的小院,杨苁儿自己在洗衣服。本来身为东王妃的杨苁儿,会有不少丫鬟供她驱使,可她却坚持小院上下由自己一人打点,甚至也无须韩健帮忙。

“这么早便回来?”杨苁儿擦了擦汗,起来迎韩健,顺带也将院门给关上。

韩健进到屋子里,半晌之后,杨苁儿才将衣服都晾晒好,进得里面,才发xiàn

韩健像是有心事坐在那,连杯茶都没倒。

“怎么了?又有不顺心的事?”杨苁儿过来,亲自为韩健到了茶,问道。

“没事。”韩健看了杨苁儿一眼,心说自己在想着如何征服一个女人,而却在自己的妻子面前,这也算是吃锅望盆。不是什么好事。

“看相公这模样,没事才怪呢。”杨苁儿笑盈盈到屏风后,换上一身软和些的长裙,走出来,亭亭玉立的模样,也让韩健忍不住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做什么呀。”杨苁儿嘴上娇嗔一句,却是稳住了身子,坐在韩健的腿上。

韩健抱着杨苁儿,与她温存一会,突然很感怀说道:“苁儿。问你个问题。你老实答我。”

“什么问题?”杨苁儿见韩健神色很凝重。以为是什么重yào

的事情。

韩健道:“苁儿你对我老早便有意……”

“谁对你有意,不嫌害臊!”杨苁儿在韩健怀里挣扎了一下,笑嘻嘻道。

“听我说完。”韩健正色道,“我其实想问。要是当时我一直没有表示。你会怎样?会不会……硬来?”

“硬来?”杨苁儿蹙眉想了想。突然又局的这很荒唐,白了韩健一眼道,“说什么呐。马不喝水不能强按头。再说,硬来有用吗?”

韩健一叹,其实他问这问题,显然是将杨苁儿摆在自己的立场上,而这个“故事”中不解风情的自己,却成为现实中的女皇。

“那长久下去,你便等下去,什么都不做?”韩健问道。

杨苁儿脸上的笑容淡一下,也随之一叹,道:“还能如何?我们女儿家,有很多事不能明言的,就算说了又如何?当初你要是不追我,我想……可能将来父王肯定会给我安排婚事,时间久了,也会渐渐把你忘了吧。”

韩健听杨苁儿的话有些凄苦,便抱紧她。

谁知dào

杨苁儿突然慧黠一笑,道:“老实交代,是不是看上了哪家姑娘,人家又对你不理不睬,才回来到我这里诉苦?”

韩健听杨苁儿说的如此直白,心结终于稍微疏解,笑道:“还是苁儿你了解我。确实是这么回事。”

“切。亏我还每日盼着你回来呢,原来忘恩负义的。”杨苁儿赌气站起身,把床铺整理了一下,突然又转过身,眨眨眼道,“哪家姑娘?”

“这个……先不说。”韩健笑道,“若苁儿你换做是我,遇上对眼的姑娘,人家又不从,怎办?”

杨苁儿想都不想,道:“像你说的呀,硬来。你是男儿,怕什么?”

韩健心里一想,也是,硬来,这是多么符合大自然规律以及人文现实的简便方法?

可一想到对方是他的顶头上司,也是魏朝的女皇,便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唉!不是为夫不想硬来,实在是……”韩健一叹,不再说下去。

“呃……要我帮忙?”杨苁儿走过来,俏皮地眨眨眼说道。

韩健不由一笑,杨苁儿虽然平日里性情冷淡一些,在床榻之间也不懂得如何讨好他,但却是为人直爽,人也是大大咧咧,感觉两个人无话不谈。而顾欣儿则属于内媚型的,她与杨苁儿是两种性格。

韩健想了想,问道:“那苁儿你可有好的建议?”

“有啊。我听说,有一种什么药,好像是一种西域的花里炼出来的,人吃了以后便会睡着,跟蒙汗药差不多……嘻!”

“然后我就可以为所欲为了?”韩健愣了愣,问道。

杨苁儿白了韩健一眼道:“可不是,还要怎样?姑娘家人都晕了,不是正合你心意?等她醒了,发xiàn

与你已经促成好事,想到事情露出去没人娶她,还不半推半就就跟了你?真是笨哪你!”

说着,杨苁儿还用指头点了韩健的额头一下,好似个“老江湖”在提点后辈。

“这招不行。”韩健无奈道。

“不行?”杨苁儿一本正经想了想,道,“到底是谁家姑娘啊?你想要的,还有不肯从的?我倒要见识一下了。”

韩健重新将杨苁儿抱回自己的怀里,道:“先别管这个,继xù

给我提主意。我说的这个女人呢,用强……不太好用,主要是怕流言蜚语。”

“这样啊。”杨苁儿想了想,作出个原来如此的神色,“你不会是看上哪家寡妇了吧?”

“差不多。”韩健一想,非要将女皇定义为“寡妇”的话,很契合。虽然他很清楚女皇跟他的便宜老爹之间根本没有婚姻之实。

杨苁儿目光对着天花板,边思索边道:“寡妇家,肯定不想作出名节有损之事,就看你是想得到她的人,还是得到她的名了。”

“这有什么区别?”韩健笑了笑,觉得挺有意思,便继xù

追问道。

“你要得到她的名,恐怕会很难,她会瞻前顾后很多事,因为这涉及到她的名节问题,可能会对你抵死不从的。就算你硬来,事后她可能也会上吊自尽什么的。”杨苁儿正色道。

韩健想了想,点点头,心说大概女皇就是这么个状况,无论如何,女皇也不想被人知dào

,自己嫁人了,还是嫁给一个小自己十几岁的年轻男子,而且这个人还是他这个东王。这会让朝臣都觉得,女皇是被迫下嫁,不论是对女皇,还是对东王府,声明都会有损。

韩健道:“好像有几分道理。那我若是只想得到她的人呢?”

杨苁儿笑道:“那就什么都不在乎喽?你可以把她秘密接走,找个地方安置起来,让别人以为她已经死了,或者是失踪了,这样就算你们将来生儿育女,也没人会管。最多到人们都把她淡忘的时候,你再给她另一个身份,接她进王府便是。”

韩健一听,突然好似是得到启发一般。

从最开始,韩健提出求婚的那一刻起,女皇心中未必是极力排斥的。一个很显然的问题,女皇这些年不是不想嫁人,而是世上没有一个能“驾驭”得了她的男人。一个女皇,九五之尊魏朝之主,养面首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女皇却是生性严谨,道门出身又研习佛法,可说是非常守礼,这种情况下她没法过了自己那关去养什么面首,重yào

的是,她还承担着国家的责任,准bèi

将来将皇位传给弟弟,完成父亲的临终托付。

这样一个背负了太多的女人,等到她真zhèng

被自己弟弟背叛,落得无家可归时,心中该有多失落和寂寥,韩健大概也能猜想到。这时候,他提出求婚,女皇心中就算是认为这段婚姻不可取,大概也没太责怪于他。

联想到女皇不辞而别,回来之后不断劝诫他要“回头”,便是很好的证明。在女皇心中,已经当他是亲人,当他是可以托付之人。只是这个“可托付之人”,也许只是“义子”罢了。

想到这些,韩健心便更疼了一些,对女皇的爱也加深了些许。对他来说,也是想以一个男人的姿态,而并非是义子的身份,去保护一个女人。仅此而已。

“相公,你在想什么?不会真想着怎么去占有哪个年轻貌美的寡妇吧?要是被郡王妃们知dào

了,我可不承认自己说过刚才那些话啊?”杨苁儿故作很惊惶的模样,摸摸胸口道。

“谢谢娘子,为夫知dào

怎么做了。”

韩健笑着搂住杨苁儿,在她面庞上亲了一口,将杨苁儿弄了大红脸。

“呸,坏胚子。”杨苁儿一边脸红站起来,一边啐一口,骂道。

转过身,却发xiàn

韩健已经往门口行去。

“快天黑了,去哪?”杨苁儿跺了下脚,问道。

“当然是出去抢人家的小寡妇了?娘子,你等我,晚上回来,我们一起涮肉吃。”韩健笑道。

“哼!”杨苁儿一气,很想上去踹韩健两脚,但此时韩健已经好似解开心结一般出了门去,她只好叫一声,“早点回来。”

得到的是韩健在门口一声“哦”的答复。(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二章 没安好心

韩健直接去了城东公馆那边,找到顾唯潘,这时候顾唯潘正准bèi

收拾东西回家,却看到韩健急匆匆过来。

“东王,还有事?”顾唯潘打量着韩健,心中觉得怪异。

见礼之后,韩健坐下来,一本正经道:“我来跟顾太傅商议一下,建佛塔之事。”

顾唯潘道:“先前……东王不是认为不妥?怎的……”

韩健一笑道:“如今陛下大病初愈,她要解禁佛教,在江都百姓心中,或许是件好事,这也显得吾皇宽仁。”

顾唯潘这下彻底不解,刚才韩健还极力反对,现在却说什么能体现女皇宽仁。态度的大转变,令他捉摸不透。若是一般人提出来,他也没这么多想法,韩健虽然年轻,但他做事不拘成法,可说是天马行空,他只怕其中有什么“阴谋”。

“这个……”顾唯潘略微迟疑了一下,“建佛塔,颇费开支。”

韩健道:“江都之地,信佛者众多,与其继xù

弹压或者是置之不理,倒不是放开禁制。到时候禁令一开,再发动百姓来筹资建塔,可省下不小的开支。”

顾唯潘一听,觉得这招很熟悉,不就是当初韩健提给他,让他筹资建上清宫道塔的那一套?

虽然顾唯潘历来认为跟百姓愁银不妥,但这也是解决银钱紧张的好办法。向百姓筹集军费,百姓会认为是苛捐杂税,叫苦不迭。但若是筹集建佛塔。反倒是百姓会踊跃参与。

韩健续道:“若是有银钱不足的地方,东王府会补上。近来前线战事和缓,不少士兵已经返回原籍,剩下不少的军费开支。拿出点钱来,既能完成陛下的心愿,又能令百姓感悟到吾皇宽仁,实在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顾唯潘一脸茫然,他听了半晌,都是韩健在侃侃而谈,他根本就不明白。韩健会有如此大的反差。

本来建不建佛塔。对他而言也并无影响。魏朝解禁佛教,虽然看似会引起不少社会上的纠纷,但终究只是朝廷一句话的事。也许会有人闹,但绝不会影响社会安定的主要因素。

“那……此事。便由东王做主。”顾唯潘道。“老夫不便过多过问。”

“此事还非要顾太傅帮忙不可。毕竟顾太傅有这方面的经验。”韩健笑道。

顾唯潘打量了韩健一眼。心说你小子是在这等着我。让我建佛塔,是不是就不准bèi

妥善安置那些流民了?

“那流民之事……”

“若是顾太傅觉得能两边兼任,便同时接手又如何?两边顾太傅只是作为主导。并不需事事过多劳心,自有下面的人帮顾太傅分忧。”

顾唯潘又有些迷惑。一来二去,还是给他整糊涂了。

“行。老夫便同时兼任两差便是。”顾唯潘想不明白韩健要搞什么花样,只好点头应是。

韩健再道:“此事我们也应该去与陛下商议一番,毕竟此事乃是由陛下提出,也该让陛下知晓。”

“嗯。”顾唯潘点了下头,本来他准bèi

回去跟老婆孩子吃饭,现在韩健又让他一起去见女皇,便也只能暂时收起回家的念头。

等二人到了女皇寝宫门口,宫女已经将二人拦下,不许二人再靠近女皇寝宫半步。

“去跟陛下说,本王与顾太傅来跟陛下商议建佛塔之事。”韩健对宫女道。

宫女唯唯诺诺进去通传,不多时,宫女出来,行礼道:“陛下请进。”

韩健与顾唯潘一前一后到了女皇寝宫门口,便见里面已经亮起灯,而灯光也从女皇的寝宫转到旁边的小厅之内。

韩健与顾唯潘进到小厅里,才发觉之前被女皇打坏的书桌已经换了,女皇仪态如旧,好似根本未就之前韩健的无礼而介怀于心。

韩健和顾唯潘上前行礼,女皇微微抬头,看着二人,道:“两位卿家,之前不是说了,佛塔暂时先不建,怎的……还有别的建议?”

韩健看了顾唯潘一眼,意思是让顾唯潘来说。

顾唯潘清了清嗓子,道:“回陛下,老臣与东王商议,认为建佛塔……更利国利民一些……”

韩健心中一笑,顾唯潘居然把建佛塔上升了一个层次,到了利国利民。不过这基本跟他之前说的话相吻合,只是有些夸张。

“东王,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女皇转而打量着韩健。

韩健抬头看了女皇一眼,想起之前他与女皇的争执,心中还是有疙瘩。此时被女皇问话,他只好收回神色,恭敬道:“回陛下,臣也以为如此。”

女皇冷冷一笑,道:“这倒是挺有意思,东王之前极力反对,怎到了现在,却反而改变主意?”

韩健请罪道:“请陛下恕臣之前出言莽撞,臣回去考lǜ

过,如今江都之地刚经lì

战乱,百废俱兴,若是由陛下主持建佛塔,下旨解禁佛教,会令百姓感念皇恩浩荡。对于民心稳定,很有帮zhù

。”

女皇一叹道:“东王,之前说接近佛教,民心不稳的是你,现在说民心稳定的也是你。你还真是多变。不过,你既然觉得朕提出的建佛塔之事有利百姓,可有想好,以何来建这座佛塔?”

韩健知dào

女皇又是在指责他之前说东王府拿不出银子来建塔的事。

于是韩健便把之前对顾唯潘说的那些,向百姓来愁银,然后拨出一定的军费来建塔,一并说与女皇听了。

女皇听完,微微点头道:“东王提议,倒也甚好。”

“那还请陛下下旨,此事就此落实。”

“好。”女皇提起笔,才想起来这并非是皇宫。已经没有太监在身边,身边仅有的几个还是宫女,这些宫女虽然来自东王府,接受过不错的教育,都认字,却没一个敢造次说来当个“秉笔太监”,替她写个诏书什么的。

女皇自己把一份简单的诏书写完,拿出随身的印信盖上,便算是一份圣旨。

女皇将圣旨合起来,却不知dào

该交给谁。

“陛下,臣与顾太傅商议过,顾太傅愿意为此事奔波,来负责建佛塔一切事宜。”韩健行礼道。

“嗯。”于是女皇将圣旨交给了顾唯潘。

顾唯潘上去领了圣旨,按照道理来说,没什么事的话二人也该退下。

韩健突然道:“陛下久病初愈,臣与几位郡王妃都很想见天颜,想请陛下过府一叙。不知陛下……可否降下恩泽?”

韩健说出这话,连顾唯潘都觉得有些惊讶。

一个大臣,请皇帝在自己府上吃饭,是何等唐突的请求。皇帝按照道理来说,那是九五之尊,要请也是皇帝请大臣,到皇宫里吃珍馐百味,可现在却是东王府来请女皇。说是家宴,但听起来更像是裹挟。

“如此……不太好。”女皇笑了笑说道。

韩健再请示道:“陛下,臣这次还准bèi

请顾太傅一起,到时候只是一顿家宴,没有外人参与,还请陛下准了臣的请求。”

说着,韩健跪地请旨,好不隆重。

本来女皇一直想着韩健的“造次”,若非顾唯潘在场,早就对韩健发作。韩健却跪地请求她过府吃饭,令她也似乎不好拒绝。

“那好,不知何日?”女皇问道。

“还请陛下示下。”韩健道。

“那就明日吧。”女皇道,“这几天,朕也正好觉得沉闷,明日也想到城中走走,体察一下江都的民情和民风。”

“是否需yào

臣作陪?”韩健道。

女皇摇摇头,道:“不必了。朕一个人出去走,东王就无须作陪,到明日晚些时候,朕自会前去东王府,到时候东王出来迎接一下便是。”

韩健心想,女皇回来以后一直是深居简出,连寝宫也不曾踏出过一步,现在居然要出去微服私访?

若是在洛阳,那是女皇自己的地头,她带几个人出去走那也无妨。可现在却是在江都,女皇身份与之前虽然相同,但地位明显不同。她的九五之尊,更多的像一个虚位。而如今江都战乱刚结束,又闹过刺客,而女皇自己还失踪过。韩健不但为女皇的安危担心,还担心她出去之后会再一去不回头。

“那臣便在府上恭候陛下。”韩健磕头道。

女皇对韩健的“恭敬”很满yì

,觉得韩健又是同意建佛塔,又是这么“懂事”,应该是想开了。

“顾太傅,你先下去,朕与东王有话说。”女皇想借机会试试自己是否看错。

顾唯潘领了圣旨,虽然有些云里雾里,不明白为何要这么急着建佛塔,但他毕竟身为老臣,很明白什么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等顾唯潘下去,女皇这次却是亲自将宫女屏退。这才让韩健起身。

“东王,你令朕很满yì

。”女皇用赞赏的目光看着韩健说道。

韩健站起身来,脸上却突然露出狡猾的笑容,抬头看着女皇,女皇看到韩健这笑容,便知dào

是自己看错,韩健根本还是没安什么好心。

“你……”女皇瞪着韩健。

韩健行礼道:“陛下在臣心中,终究只是个女人,臣会想尽办法,来得到陛下的认同。但陛下也请放心,臣不会强求,会慢慢等,直到陛下感觉到臣的真心为止。”(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三章 其乐融融

韩健这次来见到女皇,心境便开朗了许多。他自己似乎也体会到,之前自己的心态是有些执拗了。

之前他一直是想着征服,认为好的东西就该自己得到。现在他意识到,这种心态不可取,就算是他想得到女皇,也要将女皇当成是一个普通人一样,慢慢去争取,或者说是展开热烈的追求。

而最后的结果,也不一定是公告天下大操大办,这会对二人的名声造成不小的影响。两个人也可以像杨苁儿说的那样,偷偷摸摸在一起,等人们逐渐将女皇和他的关系淡忘之后,再顺理成章接女皇进东王府。

想开了事情,虽然韩健还是一副甩不开的牛皮糖的架势,却是感觉温和了些许。对于女皇所要求的事,他不再反对,而是极力迎合,反正是为了讨得“美人芳心”。

韩健心情不错地回到东王府,正好遇上从外面归来的韩昭氏。

之前韩昭氏一直在豫州地界上找寻女皇,直到听闻女皇露面,她才回来,本来她还准bèi

进入蜀地去找寻。而之前几天,韩崔氏已经回来。

“九娘,身体无恙?”韩健见到韩昭氏,笑呵呵说道。

“健儿?”韩昭氏见到韩健一脸笑容模样,觉得惊讶,她一回来便听说韩健近来心情不太好,很多天没展露过笑颜。现在见到韩健的模样,却与韩松氏等人说的大相径庭。

“九娘,这才几个月不见。怎的……不认识了?”韩健笑着打趣了一句。

韩昭氏白了韩健一眼,道:“你小子,没个正经。”

旁边的韩崔氏上来拉着韩健的手,道:“健儿,不许打趣你九娘。你九娘一路奔波劳累,要是脾气不好揍了你,我们可不帮忙。”

韩健笑着闪开,好似真怕韩昭氏会上来揍他一般。

一家人难得都聚在一起,韩健也把内院的顾欣儿、雯儿和旁院的杨苁儿一起叫过来一起吃一顿晚宴。

等一家人都坐好,杨苁儿才姗姗来迟。本来韩健说是要回去跟杨苁儿一起吃涮肉。杨苁儿自己也在房里准bèi

。直到上灯以后久等韩健不回来,才有丫鬟过去通报说韩健请她过来一起吃家宴。

家宴上,韩松氏多有感慨,道:“健儿如今已经老大不小。成家立室。东王府在他管辖这半年以来。经lì

了战乱。而且还平稳渡过,比我们这些老的做的还好。以后,公事上就交给健儿。我们只是帮忙打理一下东王府上下便好。”

韩健的其他几个姨娘都点头应是。

韩健笑道:“瞧二娘说的,几位姨娘还很年轻呢。”

韩崔氏骂道:“你小子,就会捡好听的说。”

韩松氏抬手示意,让韩崔氏先别说话。继而有些感慨道:“现在陛下回来,江都很多事,不像从前那么简单。健儿,你也别太操劳,有时候……也要倚重一下朝廷那些人,毕竟他们也是魏朝的重臣。”

韩健听到这话,便知dào

近来有不少人到她这里来诉苦。这些人,本来都是跟东王府之间有成见的,他们都是指望女皇回来能给他们“撑腰”,谁知dào

女皇回来之后,非但不帮他们,反而是闭门谢客连事情都不问。

这些人只好过来找韩松氏诉苦,毕竟韩松氏是女子,以为女子便会妇人之仁。

韩健也知dào

,韩松氏虽然这些年打理东王府井井有条,却也是耳根子软,做事没他那么刚愎自用、果duàn



“行,我明白了。”韩健随口应道。

“不说这个了。我们早些结束了家宴,健儿也好早些回房去。”韩松氏突然意味深长道,“健儿,你这半年多以来可不怎么努力啊。”

“嗯?”韩健好似是听出弦外之音,却也愣了愣。

韩崔氏一脸笑容看了顾欣儿和杨苁儿一眼,道:“你小子,还装糊涂?这都半年多了,欣儿和苁儿的肚子还没半点动静,你能说你尽lì

了?”

“哦。”韩健点了下头,这次他是彻底听明白了。

之前江都经lì

战乱,他也的确没多少心思在闺房中缠绵,而一家人也基本没说过这件事。但现下江都趋于稳定,几个姨娘又开始担心起东王府传宗香火之事。

“几位姨娘,有件事跟你们说,陛下明日,会到府上来做客。”韩健道,“我还邀请了顾太傅,一起过来吃一顿家宴。”

韩松氏稍微一愣,道:“健儿,怎的突然……陛下会说到府上来?”

“是我邀请的。”韩健道,“陛下回来之后,一直避而不出,所以我想……让陛下过来走走,也是为了彰显陛下与东王府亲近。二娘可是觉得有不妥的地方?”

“没有。”韩松氏道,“陛下能来,也是好事。健儿你这么做,也对。”

韩健笑着点点头,韩松氏支持他,也是好事。

家宴结束之后,家里的女人也要各自回房,本来韩健要陪杨苁儿回去休息,韩松氏却留下他,说是要说话。

等人都走了,厅堂里也只剩下韩健和韩松氏二人。

“健儿,上次我就跟你说,陛下这次回来,与以前不同了。”韩松氏心怀担忧说道。

韩健心想应该是与他的求婚有关,这令女皇心中很纠结,本来能当他是义子一般看待,现在却无地自容了。

“我知dào

。大概与陛下信佛,而且参透世事有关。”韩健随口敷衍。

“我只怕陛下是要对你不利。”韩松氏道,“怎么说,现在东王府是由你打理。如今要重新打回洛阳,非一年半载不可,这时候,你要守规矩,也免得外面的人说你。”

韩健点头,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二娘,有件事问你。你可有对陛下说过,我与……”

韩健压低了声音,问询了一下关于他跟那个女皇替身发生关系的事。

“二娘怎会去跟陛下说?”韩松氏白了韩健一眼,道,“健儿,从来二娘都觉得你做事虽然太任性,却有分寸,这次二娘却不帮你。你也好自为之。人二娘给你留着,你要是喜欢,怎么也会给你接进来。”

韩健尴尬一笑,哄了韩松氏几句算是揭过。不过心中却有怀疑,到底是谁会知dào

这么机密的事,还告知了女皇?(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四章 平常人(上)

到第二天,韩健老早便起来,准bèi

暗中观察女皇在江都城里微服出巡之事。

为此,他还亲自去请见法亦,可惜法亦并未见他。如同女皇一般,法亦这些日子也是对他避而不见,说是在养伤,但韩健也知dào

,法亦心中总归有心结解不开。这次女皇回来,法亦甚至都未曾去拜见。

韩健暗中安排了不少人手去保护女皇,虽然做这些他觉得yì

义不大,还是要做,现下洛阳时局混乱,女皇的安危便显得更重yào

。就算不是魏朝的各大势力,便是南齐,也会对女皇所不利。

现在杨余已经自身难保,若是女皇再死,江北的正统也只剩下杨曦一人。而杨曦目前还在南齐人的手上。

韩健先特别交待了公事,然后只带了两名侍卫,暗自跟踪着女皇,想看看女皇到底出来要做什么。

到日上三竿,女皇才是一身便服出来。却并非是男装,而只是一身很普通的中性服装,不仔细看,很难辨别她是一名女子。不涂脂抹粉,也没有盘起发髻,走路很平稳和缓,旁边也只有一名丫鬟模样的宫女作陪。

江都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毕竟是初秋时分,天气不再那么炎热,而江都的战事也已经平息,东王府接连几次减赋来维持地方上稳定,百姓少纳贡,手头上便有了银钱,可以到街市上采办货物。行人多了,商家也就跟着多了,不过大多只是小摊小贩。

女皇微服出来。也只是闲庭信步,最后到了江都通水渠前的一座亭台便停了下来,像是在歇脚。

韩健继而上了亭台不远处的茶楼上,远远看着女皇,此事的女皇虽然好似民间女子,在他眼中却更好似不食人间烟火。一个九五之尊,可以以如此平常心态出来,在他看来本来便是不易。

韩健看了半晌,似乎女皇也没发xiàn

他,反而女皇对河上的船只很感兴趣。

通水渠上。船只划过。旁边水鸭便呱呱叫个不停,女皇看着,脸上没有太多神情,却有一种闲适和淡然。令韩健不由想上去与其一同分享这一刻的宁静。

“少公子……”见韩健要下茶楼。侍卫紧忙随上。请示他要去何处。

“你们暗中保护着便是,不叫你们露面,别露面。”韩健道。

“是。少公子。”侍卫们领命。

韩健便独身一人下楼,往通水渠旁的小亭前走去。

他走的也很缓慢,没有太着急。他知dào

女皇武功不浅,走的急的话,一定会被发觉有异,很早便会被女皇发觉。

因为他刻意很小心,直到他走到女皇身后十步远的地方,才发觉女皇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说明他已经引起了女皇的警觉。

随即女皇转过身,发觉是韩健,只是轻轻一叹,又转回身继xù

看着河上的游船。

韩健走上前,并未拘礼,因为他也是一身便服。这次出来,他就没准bèi

将女皇看成是皇帝,而是当她是自己热烈追求的情人。

韩健直接在女皇身旁坐下来,女皇斜眼瞥了他一眼,道:“朕不是不许你出来?”

“杨小姐出来游玩,在下出来陪同,有何不可?”韩健很自然一笑,说道。

听到韩健“杨小姐”的称呼,女皇明显一怔,她瞬间好似是明白韩健的心态,韩健是准bèi

将她当成是平常女人看待。而自从她登基以来,也从未有人敢如此看待于她。

“没什么事的话,东王,你回去吧。朕在外面走走,便会去东王府。”女皇很不适应韩健这种姿态,冷冰冰说了一句。

韩健却似乎能把握到女皇的一些心态,以女皇的九五之尊,也希望别人将她当成是普通人,所以她会把两个弟弟留在宫里培养,而且平日里不许弟弟称呼她皇帝,杨曦从来也只是将她当成是姐姐看待。

可到了外面,女皇终究是女皇,甚至没人敢与她正视一眼,更别说是当她普通人。

女皇是很享shòu

韩健对她的这种态度,却又怕太享shòu

而不能自拔,最后落了韩健的圈套,所以要将韩健给“撵走”。

“杨小姐远道而来,人生地不熟,在下前来陪同指点,有何不可?还是说,杨小姐怕会对在下生情呢?”韩健笑盈盈说道。

“放肆!说话还是这么没规矩。”女皇低喝一声,却也没昨日那么暴怒。像是已经习惯了韩健的“无礼”,而又怕她说什么话,被身后道路上来往的行人听到,会有负面效应。

韩健回道:“那杨小姐出来,是当自己天下之主,还是一个普通人?”

女皇长长嘘口气,没说什么。韩健的问题是不言自明的,既然她便服出来,就没打算当自己是女皇。

韩健继而道:“既然杨小姐当自己是普通人,在下也是普通人,如此良辰美景,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下来向杨小姐表示亲近和倾慕之情,有何不可?”

女皇斜眼,冷冷瞥了韩健一眼,忽而又觉得荒唐可笑,不由一笑,无奈摇摇头道:“没想到你,脸皮还挺厚。”

“追求倾慕的女子,脸皮不厚怎成?”韩健笑道。

女皇一叹道:“就算你说的通,可朕毕竟不是窈窕淑女,你也成家立室,并非是女子心目中的君子!”

“杨小姐此言差矣,在下虽然算不上什么君子,也算不上小人。何况窈窕淑女为何,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标准,在在下眼中,杨小姐是窈窕淑女的不二人选。”

女皇听韩健在那毫不脸红地侃侃而谈,又是轻轻一叹,继而对韩健不理不睬,不管韩健再说什么,她反倒当是没听见。

韩健说了几句,发觉女皇的态度,便也不再说,便与其一同坐着,看着渠水和游船,自得其乐。

本来韩健出来,也没准bèi

对女皇如何,能跟她一起坐着,就算是不说话,韩健心中也有一种满足感。

所以韩健坐的很安然,直到身旁的女皇觉得不妥,首先改变的态度,侧目打量着他。

“东王,你公事繁忙,不早些回去处置?”女皇打破沉默问道。

韩健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子,扔到河里,将水鸭惊的扑腾起水花,这才悠然道:“杨小姐都不忙,在下忙什么?”

女皇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时候河对面已经有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在叫骂,似乎是责怪韩健随便扔石头,好像是打伤了她们家的水鸭。

因为那妇人骂人用的是江都地方的乡音,所以韩健能听得懂,而女皇则听不明白。只知dào

那妇人骂的很难听,却没法从水渠上过来,只是指着韩健不停地骂。

韩健一脸坏笑,捡起石头继xù

往河上扔,水鸭被彻底打散。对面妇人骂的更难听,而韩健则好像个孩子一样,除了笑就是扔石头。

“住手!”女皇喝了一声,冷冷瞪着韩健。

韩健转而看着女皇,笑道:“杨小姐不是当自己是普通人?普通人做事可没那么多拘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要不陛下也试试?”

说着,韩健将一块石头递到女皇手上。

女皇接过才一愣,才发觉失神之下才接过石头。心中一想,一个九五之尊,在市井之间拿石头扔水鸭,被农妇谩骂,这成何体统?

不过韩健却好似没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继xù

扔着石头,最后还站起身对那妇人示威。

“杨小姐,走了。”韩健突然道。

“怎的?”女皇瞧见对面的妇人已经快步离开。

“那阿婆说了,她要回去叫她男人过来揍我们,不走的话,怕是会有麻烦。”

“惹是生非!”女皇怒骂了一句,却也知dào

跟一群市井百姓起了冲突不成体统,只好起来与韩健离开。

等走远了,才见到刚才那妇人带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从远处桥头绕过来,却是找不到她和韩健的身影。

“杨小姐……”

“一边靠去!”女皇怒道,“你再不走,休怪朕手下不留情!”

说着,女皇还抬起手掌,意思是你再不走我就给你一掌。

韩健这才正色道:“陛下对江都人生地不熟,不如由臣作为向导,带陛下到民间走走如何?”

韩健换上一副臣子的口吻,女皇听了便觉得顺耳多了。本来她还是不想韩健在身边捣乱,但一想,也觉得这么走漫无目的。再加上她也觉得韩健在身边做些“坏事”,有种很新奇的感觉,心中向往着继xù

去做“坏事”。

“嗯。不许再捣乱!”女皇一脸严肃道。

韩健一笑,躬身领命道:“臣遵旨。”

因为韩健态度恭敬,别人虽然听不到韩健说什么,行人却有不少在打量着这对男女。

“行了,在外面不用这么多礼,免得被人察觉。”女皇提醒道。

韩健一笑,走在前面,道:“陛下,臣有一位亲人,住在城外,好久没见过。不如陛下随臣一同去看望一番?”

“你亲人?”

女皇蹙眉,想了半晌,也没想到韩健在江都还有什么亲人没住在东王府。

“的确是臣至亲之人。”韩健叹口气道,“臣自小,还是吃着她的奶长大的。而且她的女儿,现在也在东王府里,是臣的一位夫人。”

女皇这才听明白,心想,说了半晌,原来是你奶娘!(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五章 平常人(下)

“东王要去见亲人,朕不便多陪。就此分道,朕还想一个人在城中走走。”女皇用很冷淡的口吻说道。

韩健也没料到女皇拒绝的如此直白,刚才还同意让他带路,现在却说要一个人走走。

不过韩健也敏锐感觉到,女皇这么反复不定,因为女皇心里本身也很乱,根本拿不定主意。

这也恰恰说明,他的攻势还是有所“成效”。

韩健心说这可不能轻易就走,既然女皇的心有些乱,还不趁热打铁?

“既然陛下不想去,臣自当陪在陛下左右,一同游览一下江都城。”韩健笑盈盈说道。

女皇看了韩健一眼,也知dào

韩健没安什么“好心”,这时候却也没拒绝,稍微点了下头,便与韩健在江都城里同行。

一路上,韩健不断在介shào

江都的风土人情,诉说之详细,也是韩健生平仅有的一次。

女皇听得有些入神,尤其是韩健说到一些民间故事的时候,令她觉得有几分新奇。不同的地方,不同的风俗都会有不同背景,而她本人居住在洛阳城,自然不了解江淮一代的风土。

“东王,你为何会知dào

的如此详细?”女皇盯着韩健,似乎想把韩健瞅明白,在她看来,一些事,都是通过日积月累来领悟的,很多民间故事,也需yào

几十年的积累,才能说的如此活灵活现。而韩健不过是一个年轻后生,却好似个知识渊博的老者一般。讲起风土人情也能如此有条理地侃侃而谈。

“回陛下,臣生在江都,从四五岁起,便常在江都城里跑,听的多了,自然便知dào

了。可能是臣平日里不务正业,喜欢专注于这些吧。”韩健脸上带着几分惭愧说道。

女皇听韩健如此说,不由一笑道:“没想到你还有如此谦逊的时候。”

韩健悻悻然一笑,心说自己本来就是如此腼腆,只是在追求女皇上。显得有些太急于求成。当然他从来也不会承认自己是阴谋诡诈之人。而觉得自己很善良和无辜。

两人在前面走,身后只是跟着一个小丫鬟,路上见到二人的也有不少侧目观望的。主要因为韩健可说是年轻俊朗,而女皇一身便装也显出几分雍容。韩健则是闲庭信步。尽管知dào

现在自己的地头不太安稳。可能有刺客什么的出没。但他还是挺放心,因为暗中保护他的至少有上百名侍卫。

眼看到了中午,女皇突然看了看天上的日头。道:“东王,朕有些疲乏了,不知何处可以用膳?”

韩健心想,吃饭就吃饭,还说用膳,这到底是出来当普通人还是出来摆谱的?

虽然他也知dào

,女皇“摆谱”也是摆给他看的,想让他“敬而远之”,可他完全不惧挑zhàn



“回陛下,就近有个上花楼,酒菜不错,臣也曾去品尝过。”韩健介shào

道。

女皇却摇摇头,道:“朕不想去酒楼。”

韩健一想,难道是因为女皇觉得酒楼里,品流复杂?

“那就近也有不少茶楼……”

韩健说着,女皇突然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下去。

“你们江都,可有青楼楚馆?”女皇突然问道。

“陛下说的是妓所?”韩健脸上稍微诧异了一下,问道。

“是。”韩健道,“朕想体察民风,自然要到平常百姓中,这青楼楚馆,可说是一地繁荣之象征,你们江都……不会没有吧?”

韩健一笑道:“这些年来,因为是家慈掌管江都军政,尽管江都并未取缔妓所,却也严格审查,不许人口买卖,使得风月买卖……甚为萧条。不过江都还是有几所有名的青楼,才子佳人的故事,也不乏出现。”

女皇听了,微微点头道:“东王在前引路。”

韩健有些为难,道:“可陛下,这妓所……似乎白天不怎么营业。”

“哦?”女皇微微蹙眉,问道,“这是为何?”

韩健心说,这是明知故问还是装糊涂?妓所里的女人,都是晚上招待客人,而客人去光顾也都要等到晚上,大白天的有几个人会显得没事去“找乐子”。

“回陛下,江都民风比较保守,所以……一些事,总是在晚上才会进行……”

女皇这下可是听明白了,白了韩健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责怪的口吻,道:“人不大,说话还会拐弯抹角。就说,你是否带朕去看!”

韩健想了想,女皇既然这么执意要去“高雅场所”,他再阻拦那就是不识相了。

“臣为陛下引路。”

韩健真不知dào

该带女皇去哪,这年头,不管在哪风月场所都是少不了的。尽管韩松氏这些年对东王府地方上的妓所严格审查,人口买卖之事却也屡禁不止。加上这些年江都可说是风调雨顺,百姓富足,风月上的事便就显得很繁荣。

韩健想了想,便想到城中最大的妓所,名曰“江南楼”。

这江南楼里,据说都是江南的女子,钟灵毓秀小家碧玉,使得江都一地的士子都是流连忘返。之前韩健便想去看看,但一来因为自己年岁不大,觉得有心而无力,再加上韩松氏等人极力阻止他跟民间女子有任何牵扯,使得他在十六岁之前还未去见识过这江南楼的风景。

等韩健把江南楼的事一说,女皇不由点头,道:“这倒是个好去处。”

韩健心中暗想,这也能算是好去处?你换上一身男装那也就罢了,现在别人一看就知dào

你是个女子,女子进妓所,不是寻夫的就是寻仇的,而且大白天进妓所,妓所里的鸨娘能让进就怪了。

“东王,你可带足了银钱。”女皇突然问道。

韩健像模像样摸了摸胸口,道:“回陛下,臣出来的匆忙,只是带了一点散碎的银子。”

“是吗?那也无妨,朕只是想过去看看,不是为了进去吃酒作乐,花不了太多银子。”

韩健心说这还真是阻拦不住你。心中叹口气,却也只能跟着。

其实他出来为了赢取女皇的好感,带了不少的银票,在江都一地,钱庄生意很兴旺,银票可在市面上自由兑换,但也并非人人都能拿得出银票。因为一张银票的价值,远远高出这年头普通人的家庭承担能力。

韩健不太清楚女皇要去妓所的原因,心中想不明白,也只能先带路,等到了江南楼之前,才发觉江南楼在正午之前尚未开门。

韩健料想,这时候里面的姑娘多半还在休息,或者是忙活自己的事,根本没时间出来招待客人。

“陛下……看来,我们只能先回了。”韩健脸上露出失望神色道。

“真是如了东王的愿。”女皇白了韩健一眼,好似是知dào

韩健的神色是伪装出来的,女皇在江南楼之下抬头凝望了一会,突然道,“到后门,朕想进去看看。”

“是。”韩健只好带着女皇穿过大街小巷,到了江南楼后面的小巷里。

除了临街一条街之外,后面也多是普通民巷,平日里百姓或是出去做工,或是在家门之中,没事也少有人出来走动。

到了后巷,因为沿街小楼光线阻滞,使得小巷有些昏暗。韩健看了看,觉得有些不妥。这样一来,暗中保护的随从便不敢靠近,可能会发生什么危险。

“东王,怎么不走?”女皇突然问道。

“陛下,这等品流复杂之地,还是莫去了。”韩健劝解道。

“朕出来走,东王你非要作陪,现在朕要去何处,还要请示了东王你的意思?”女皇冷冷说了一句。

韩健无奈叹口气,与女皇一同到了江南楼的后院门口。女皇示意了一下,让韩健上去敲门。

韩健心中有些异样的情绪,现在他一个东王,居然在自己的地头上,到一家青楼楚馆的后院去敲门,这成何体统?

不过碍于皇命,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敲了两下门,果然还真有人开了门。

却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婆子,看上去不是鸨娘,而是江南楼里的佣人。

“这位公子……是来找人?”那老婆子看韩健衣着不凡,便猜想非富则贵,重点是韩健身边还立着个风度翩跹的女子,她心里有些不太明白这两位是来作何的,只好问道。

“这个……”韩健回头看了女皇一眼,道,“我来找你们鸨娘,商议些事情。”

“哦。”那妇人露出恍然的神色,而且脸上还带着几分轻蔑的笑。

从这笑容里,韩健便读出来,这一定是以为他是落魄的公子,要么是来卖夫人的,要么是来卖姨娘的。

“公子请回吧,江南楼里,白天里并不营业,还是等到晚上再来。到时候,老身会跟姨娘说一句,让她到后院来看看。”

韩健不想啰嗦,眼看那老婆子有些不耐烦作出赶人状,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却是一张百两的“大钞”,直接把那妇人给看傻了。

“这个……”妇人心想,这卖儿卖女的,想一次卖个几十两都难,这一出手便是百两银子,而且好似怀里还有一大叠,这哪里是缺钱的主?(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六章 特别“癖好”

“公子请稍后,老身这就去给您通知姨娘……”

老婆子脚步都不稳,匆忙往里面去了。韩健见到那老婆子匆忙而去的模样,心中暗骂了一句,转回身来,发xiàn

女皇正在打量着自己。

“东王不是说出来只带了些散碎银子?”女皇神色带着几分质问,说道。

“陛下见谅……臣实在只是不想让……陛下来这等肮脏之所。”韩健无奈道,“并非有意欺君。”

“你欺君的事还少了?”女皇怒着说了一句,继而提醒道,“一会进去之后,便在陛下陛下的称呼,该改称呼了。”

说着,女皇已经先行一步到了江南楼的后院,韩健则随在后面。

到了院子里,发觉除了一些晾晒的衣服,并无人在外,整个院子里冷冷清清。只有个十几岁看似小丫鬟的姑娘过来,抱着个空的木头盆子,见到后院有人进来,仓皇进去,可能是以为遭贼了。

韩健一直打量着女皇的反应,只见女皇进门之后,只是不停打量着江南楼后院的布局。不知dào

的还以为女皇是来考察场所,准bèi

盘下这江南楼的。

过了一会,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刚才开门那妇人,陪着一个四十岁左右风韵犹存的女子出来。

这女子,身上虽然是一身绸衣,脸上却并未浓妆艳抹,说明是刚起床来不及收拾,只是穿戴好便出来相见。等女子到了近前,不由打量着韩健。脸上像是带着几分怀疑。

韩健虽然有一颗老成的心,但外表毕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而韩健身后的女皇,虽然并不显老,却也能觉出明显比韩健大了不少。这样一对男女进来,若是一名门望族的夫人,带着一名家童那也就算了,关键是韩健身上也是一身锦衣,那气度一看就不是跑腿的。

但事实却是,韩健的确是给女皇来跑腿的。

“给公子请安。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女子一上来。便欠身行礼,显得很婀娜多姿。

韩健知dào

,这些风月场的女人都知dào

怎么吸引男人,能当鸨娘的。那一定是有手段有魄力的。虽然江南楼背后一定有东主来撑着。但这鸨娘。也应该是有“股份”的,而且是“总经理”,应付男人的手段不同一般。

“在下姓林。”韩健一笑道。

“原来是林公子。久仰久仰。”女子讪笑一声,却是根本没听说江都城里哪家名门大户是姓林的,还有个这么“挥金如土”的大少。

“这位想必是这里的鸨娘?”韩健问道。

“正是。”女子道,“奴家姓宋,别人称一声宋娘。”

“宋娘,好名字,好名字啊。”韩健笑道。

宋娘笑着回了两句,却也都是客套话,这时候宋娘已经将目光落在韩健身后的女皇身上。

刚才她已经听那妇人说了,说是有一男一女,带着个丫鬟到后门来见,一上来便出手一百两银子。那妇人也说了,曾怀疑这公子哥是来卖妻的,却又不像,因为这公子哥怀里还有不少的银子,一看便知dào

是个挥金如土的大少。

宋娘很清楚,这样的客人怠慢不得,江南楼能在江都十几年不衰,正是因为一些“大财主”撑着。

“公子前来?”宋娘看了看韩健,再打量一下女皇,问道,“不知所为何事?”

韩健没法回答,只好回身看着女皇,这时候女皇也走上前来,说道:“不知我们可否到里面说话?”

“这个……”送年脸色有些为难,道,“可江南楼,从来不招待女客。这是规矩……还请这位……夫人见谅。”

女皇冷声道:“如今江南楼并未开张营业,便是没有破坏规矩。”

“这……”宋娘还是一脸为难。

韩健只好又发动银钱攻势,将手伸进怀里,从一沓银票中又拿出一百两的银票一张,递上前道:“这可是够了?”

宋娘一看,脸色一喜,心说果然是个花钱不心疼的主。二百两银子,这足够与个名清倌共度良宵了,这公子哥却拿来当进门的银子,进去之后茶点和姑娘还不是要另算计?

宋娘心想,这是有钱的主,可能还是有“特别嗜好”的。

身为江南楼的鸨娘,从十几岁便在风月场上打滚,在风月场上混了几十年,自然听说了不少人的“怪癖”。兔爷的那就不用说了,有些女人,也好风月这一口,只是碍于身份,平日里都是以男装到风月场所来,最后很多也是“不欢而散”。

但今日这位,明显是为这个来的。肯定是想趁着没人的时候,一次来个“痛快”。

“两位贵客,里面请。”宋娘笑着相迎道。

韩健看了女皇一眼,女皇已经信步在前,往江南楼厅堂里走去。韩健只好跟在后面,这一前一后的姿态,便让宋娘心里觉得应该是猜对了。

在她看来,这年轻公子哥虽然衣着不凡,气度也很好,但很可能只是个来“帮衬”的,真zhèng

的正主是后面这位夫人。

“这位公子,不知dào

……这位夫人……如何称呼?”宋娘突然凑过来,问韩健道。

韩健用手遮着嘴,对那鸨娘道:“是内人。”

“嗯?那是……林夫人?”宋娘蹙眉,心说这还有个十几岁的少年郎,娶个三十多岁夫人的?

这要何等憋屈才行?

宋娘再一想,这应该是那“林夫人”不好“男色”,随便“娶”个十几岁的少年郎回来,掩人耳目,顺带帮忙打理家业,方便她出来“寻花问柳”。这不一出来,马上显露本性,让这少年郎出来顶在前面,而走路的时候还要跟在后面跟个下人一般。

有了这想法,宋娘也再不把韩健当一回事,觉得只要招待好前面那位“林夫人”便可。

宋娘前面引路,将韩健和女皇带到楼上雅间,到了里面,光线有些昏暗。毕竟江南楼都是在夜晚做生意,窗户太大反而不方便做一些事。

这样一来,白天到了雅间里,也不得不点灯,不过也无济于事,整个雅间还是昏暗无比。

“宋娘,不知可否打开窗户透透气?”韩健觉得空气有些闷,不由问道。

“贵客有要求,我们自当遵从。开窗!”

宋娘身后那妇人赶紧过去打开窗户,支好了,才重新退到宋娘身后。

这时候韩健和女皇都已经端坐下来。

“把你们这里最好的姑娘,一个不漏,叫上来。”女皇突然道。

宋娘稍微一愣,再一想,这不正是这位癖好怪异的女客追求的效果?

虽然她也知dào

让自己的姑娘招待这么一个女客会显得憋屈,但有银子赚,对她来说才是最着紧的。

“这位夫人先稍等,奴家这就去叫人。”宋娘说着,紧忙退下。

整个雅间里暂时只剩下韩健和女皇二人。

“杨小姐,你这是要作何?”韩健突然有些不耐烦说道。

“你称呼朕什么?”女皇脸上升起薄怒,问道。

“你说呢?”韩健针锋相对道,“白日里到妓所里来也就罢了,来了,还要找姑娘来,一次要全找。那一会,是否要挨个打赏银子?”

“你心疼那点银子?”女皇冷目瞅着韩健问道。

“自然不会。”韩健道,“不过这事情要是传出去,对杨小姐和在下的声名可有损,到时候……”

韩健正要“危言耸听”一番,这时候江南楼的丫鬟已经开始往上送茶点,如此一来,韩健也不能继xù

说下去。

等送完茶点,韩健还想将之前的话说完,女皇却先开口道:“还是那句话,东王若是不想跟朕出来,朕不会勉强。”

韩健嘘口气,没说话,只好干坐着,显得有几分气恼。

这时候女皇反倒先“示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同时也给韩健倒了一杯。

“不可喝。”韩健道,“这里品流复杂,加上江都近来正闹刺客,若是茶里有毒,又无人支援,不好防范。”

女皇一笑,道:“东王太小心了。”

说着,女皇便将一杯茶饮下,看起来喝的很畅快的模样。

韩健心想,女皇本身是会武功的,也有足够的江湖经验,自然知dào

茶水里是否有异样。

但他还是不确定,他便没有饮茶。

不多时,鸨娘宋娘已经回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姿容体态都不错的姑娘,到了楼上来,进到屋子里,在宋娘指点上,每个姑娘都对韩健和女皇行礼。

“两位贵客可看看,是否满yì

?”宋娘陪笑着上前问道。

“很好。”韩健随口道。

宋娘却是没管韩健说什么,只是打量着女皇的反应。韩健悻悻然,自己竟然就这么被“忽略”了?

本来韩健以为女皇也不会太计较这些,没想到女皇挨个将那姑娘打量之后,却突然摇摇头,好似是很不满yì



“这位夫人……您,有何意见,尽管提。奴家能办到,尽量……”宋娘待人可算是有经验,没想到却遇上眼光这么挑剔的主。要是个男子,她还能上前“应付”一下,可这女子,她想想便觉得发怵,要应付也不知如何下手。

她刻意不称呼女皇为“林夫人”,也是想到,一个养“小白脸”的夫人,显然不想跟夫姓。(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七章 黑吃黑

韩健瞅着宋娘脸上古怪的神色,心说应该是猜对了,这个宋娘完全是要迎合周五为“林夫人”的口味,而将他晾在一边不管了。

男人多少都是好色的,韩健来江南楼这等地方,若是换做平时,可能会对这里的姑娘有所觊觎,但今天情况很不相同。他来完全是陪女皇来“找乐子”,他也宁愿别人把他当透明的,他只需yào

坐在一边静观其变便可。

女皇微微摇头道:“把你们这最好的姑娘都找来,这位林公子,不缺银子。”

宋娘微微一怔,再一想,便想到是这女人想掩人耳目,她养的“小白脸”的钱,不就是她的?这还分彼此?

“这个……一次见这么多姑娘,也有些……于理不合。”宋娘一脸为难,但其实是想敲竹杠,想让韩健再多出银子。

本来韩健想迎合着女皇,让她“尽兴”便好,银子多少无所谓,他也不差那一点。但现在听宋娘这口吻,他便来气。一次次忽略他不说,居然还狮子大开口。

“宋娘这是欺负我们乃是生客,想讹我们一笔?二百两银子,光是见见姑娘,恐怕见一百个也够了。话说你们江南楼有一百个姑娘?”

“林大官人,话不是这么说。”宋娘脸上一笑,想发挥自己口齿伶俐的特点,把这个“小白脸”给说服。

“不是这么说?哈,那我们是否到江都城里的衙门里去说说,让他们看看是否你狮子大开口?”

“别呀。”宋娘一听衙门。登时怂了。倒不是她衙门里没人,而是一旦把事情捅上衙门,就等于是她也成了被讹的那个,衙门里打点下来花不少银子,还弄的不欢而散,对她来可说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林大官人看来并非第一次来妓所,我们江都的妓所,在衙门里都是挂了号的,而且……郡王妃还特别提点我们,您说……”

韩健心想。你这是要拿我姨娘来压我?到时候把“郡王妃”找来。看她是挺你还是挺我!

韩健见女皇已经在瞪着自己,大概在责怪他“小气”,便轻轻一叹,带着几分妥协的口吻道:“宋娘。你只管把姑娘叫来。若是能令……在下夫人满yì

的。银子上自不会少了你。”

“好咧。”宋娘听到这等话,便好似是吃了定心丸一样,把进来的姑娘都留下。继xù

出去叫人。

不多时,更多睡眼惺忪的“睡美人”拖着沉重的身子过来,一个个一看便知dào

休息的不好,不过也有几个精神抖擞的,那应该是昨夜没什么客人,可说是门庭冷淡的“黄花菜”。

“就这么多了?”女皇坐在那,像是个审美官一般看了一遍,还是很不满yì



宋娘这下有点吃不住女皇的心思,有了韩健出银子的承诺,她已经将江南楼里最好的姑娘都叫了来,还是不能令她满yì

,这就好像是有意被人刁难一般。若是这是大开门做生意,她还可以认为是同行来砸场子的,但现在明显是暗中而来。

宋娘心中升起一个不好的鱼竿,难道这个“林夫人”是“同道中人”,别出开妓所的,想到江南来重操旧业,于是来买姑娘?

连江南楼的姑娘她都不满yì

,这眼界何等之高,宋娘不敢想象。她只能想,这也许是原来洛阳城里经营官妓所的,只有洛阳的官妓所,才有天下间最好的姑娘,而且这些姑娘很多都是出自落罪的名门望族,有着优良的教育和仪态。

“你们这里,管未出阁的姑娘叫什么?”女皇突然问了一句。

这问题问的实在太“外行”,令韩健听了都想笑。

宋娘稍微不解,随即笑道:“自然是清倌。”

“那……将你们的清倌找出来招待我们。”女皇道。

宋娘脸上一喜,心想这还是外行,内行都知dào

,清倌那是一家妓所的“宝贝”,随便是不会拿出来见人的。只有在特定的时候,在一种群情激涌,个个男人都想一睹为快的时候,再犹抱琵琶半遮面出来,令人眼前一亮,到时候借着酒劲和一股心气,一群人在一起,银子也就能多赚很多。

“这位夫人见谅,这清倌不常有,有的话,也是要等花魁夜才会出来,到时候……您再过来光顾?”

宋娘说着,心里想,你一个女人,要了清倌又有何用?反正你也不能来真的,是否清倌对你来说还有区别?

女皇声音冷淡,道:“看来是不想做我们的生意。”

说着,女皇起身,对韩健说了一句,“走,到别家去看看。”

这次韩健反倒赖着不走了,他听明白,女皇这是有意要给这个鸨娘为难。身为魏朝的九五之尊,女皇来妓所已经是有失体统,现在居然跟个市井之民一般,斤斤计较耍心眼,韩健似乎觉得,女皇真有当平常人的潜质。

“这位夫人,您这么走……似乎不太合适。”宋娘上前两步,拦住女皇说道。

“怎么,还想强留客?”韩健这时候便“挺身而出”,义正言辞道,“我们给了二百两银子,不过是看了你几个姑娘,你们还亏本了不成?”

宋娘换上一副不善的神色,道:“咱话要说清楚,是我们招待不周,还是两位眼界太高?要是没个说法,别人还以为我江南楼里的姑娘姿色平平,说出去,谁还肯来?”

韩健心想,这宋娘翻脸比翻书还快。女皇一说要走,本来是想施压,让宋娘把“更好的姑娘”带出来一看,宋娘却以为是同行竞争,来看过她姑娘的“品色”,再回去筹办新的妓所准bèi

来打压江南楼。所以宋娘才会这么激动来阻拦。

韩健本来不想说话,这时候女皇却看着他,那意思好像在说,你不是很能说吗?交给你了!

韩健叹口气道:“自然是江南楼招待不周!”

“什么?”宋娘也没想到这年轻小子也这么不识相,本来她还想,要是这小子服个软,老娘兴许看在你有几分“姿色”情况下,放你一马。说不定老娘以后有了银子,也像这位“林夫人”一样,把你养起来呢。

“宋娘没听清,还要在下再说一次?”韩健冷声回道。

“看来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你们是不知dào

马王爷有几只眼!”

宋娘说着,一边让姑娘们退下,一边开始大声叫人,意思是要把这两个来捣乱的“同行”给留下,非要给好好治治才行。

却在这时,听到外面噼里啪啦的声音,好像是已经先打了起来。

直到两个身材还算魁梧的汉子已经上了楼来,宋娘才抑制住出去看看的念头,道:“把这两人拿下,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宋娘,这样不好吧?”一名大汉说着,目光也往回看了一眼,似乎后院有什么动静不同寻常。

“我们还未打开门做生意,结果来了两个窃贼,偷了我们的银子,这闹上官府,还能理亏了?把人拿下!”

宋娘一脸威吓说道。

韩健心想,这宋娘果然不简单。本来一个经营妓所的鸨娘,肯定是既有官府上的门路,又是黑面上的交情。这样的人,可说是黑白通吃。

要是他和女皇真的只是外乡人,光是有银子而没有当地很强硬的后台,以现下的情况看,很可能会被宋娘的人给拿住,到时候还指不定会受到怎样的“折磨”。到头来,很可能在被折磨完了之后,被送到官府,宋娘花上点银子打点了门路,到时候她说是什么,官府便会判什么。到时候他们这对“苦命鸳鸯”便要被拆开,可能后来连生死都无人问津。

韩健心想,难道这就是女皇让他来的目的,让他知dào

这世道是多么险恶?

两个大汉说着便要过来,本来韩健这面只是两个人,那宫女还留在后院没进来。宋娘自然以为“胜券在握”,毕竟韩健怎么看身子骨也很“单薄”,一个小白脸和一个女人,拿住了还不是能“为所欲为”?

宋娘心里暗笑,你个小子,再嚣张还不是要落在老娘手里?

“宋娘这是何意?”韩健苦笑了一下,本来以为这江南楼是打开门做生意,没想到里面竟然这么“黑”。

“何意?问官府老爷吧!”宋娘心里已经确定这是两个来捣乱的同行无异,这时候,她心想也就不用在乎什么门面,最好是把这两个人折磨到死,这样既令自己心里痛快了,将来江都地面上也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双管齐下。

韩健耸了耸肩,意思是这可是你自找的。

眼看两个大汉已经上前,韩健并未打算亲自出手,韩健便是想看看女皇怎么应对两个“无礼”的男人。

“还不动手?”女皇瞪了韩健一眼道。

“公共场合,打坏了东西……总是要赔的,这样……是否不太好?”韩健笑呵呵说道。

女皇白了韩健一眼,大概是觉得韩健开玩笑不分场合。

而这时候,宋娘看着韩健的目光中也带着几分诧异。她心想,这都到了这时候,这两个人还能这么镇定自若说话,难道他们是觉得两个粗壮的汉子对付不了他们?(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八章 猫捉老鼠

“等等。”便在两个汉子撸起袖子要上前时,韩健突然摆开架势后退两步,抬手说了一句。

韩健一摆开架势,倒有几分武林高手的模样,不过韩健也是在耍花活,不过是瞎摆。本来他是使剑的,今天为了陪女皇出来游玩,他连佩剑都交给了侍卫,因而身上没什么趁手的兵刃。他作出的花架子,也只是随便出来吓唬人,他还并未打算亲自出手。

不过韩健这架势,的确把宋娘稍微给唬住了。

宋娘一看,心说,难不成真是练家子?这要是真的,人家把江南楼砸了,那也只能自认倒霉,谁叫她先不讲规矩?

“怎的?”宋娘先是示意让两个汉子先退回来,自己则喝问一句。

此时,后院的声音已经消失。而韩健则是不由瞄了一眼房顶,他已经感觉出至少有不下十名侍卫已经到了屋檐上,也就是说,现在东王府的侍卫已经完全控zhì

了江南楼。这已经是低级的地盘。

但此事宋娘却懵然未知,她还在想,怎的叫的人只上来两个?

“宋娘,在下只是想问一句,怎样才能一团和气,不伤感情?”韩健笑着问道。

宋娘冷笑一声,心说你小子还是胆怯了。

“哼哼。不伤和气?简单,你们两个给老娘跪下,磕三个响头,再把身上的银子留下,今天的事,便算是揭过!”

韩健吸一口气,这还真是“很无礼的要求”。

“若是我们不从呢?”韩健继xù

笑着问道。

宋娘再冷笑一声。先是推了一名大汉一把,意思是让他继xù

下去叫人,而她和另一名大汉先应付着。那大汉看懂了宋娘的眼神,匆忙去了。

“不从?老娘便将你们绑了,先在江南楼里给老娘伺候一个月的客人,再送去官府,打的你们找不到亲娘!”

韩健稍稍一愣,心说这还真是狠毒无比。

再看女皇一眼,女皇反倒很淡定坐下来,继xù

在那喝茶。

“宋娘。伺候客人这种事。在下怕胜任不来?在下……可是个男的。”韩健一脸无奈道。

“把你阉了,老娘敢保能打扮的你别个俏姐还美上几分。要不你小子识相,给老娘留下,老娘管保你日子过的不比以前差。怎样。白面的小书生?”宋娘突然一脸奸笑说道。

韩健笑着对女皇道:“夫人。看来为夫还有当小白脸的潜质。”

“再胡言乱语。小心尔的脑袋!”女皇看似是威胁了一句,其实脸上却并无几分怒气。

这种话被宋娘听了,心里的气却不打一处来。

“你个死婆姨。说什么?”宋娘对着女皇怒吼,“看来你想要老娘的脑袋,只管来拿!人呢,还不上来?”

宋娘刚吼完,楼梯上传来急促脚步声,隆隆好似是小地震一般。正是因为宋娘撕心裂肺一声吼,让外面的侍卫以为里面有了什么状况,不等韩健发出信号,人已经都冲了进来。

宋娘本来用一个“你死定了”的眼神看了韩健和女皇一眼,等她转过头,发觉上来的并非是江南楼里豢养的打手,而是一群不知哪来的带着兵刃的汉子,心中才惊慌万分想要逃,不过她的进路已经被韩健给堵上。

“卑职救驾来迟,还请陛下和少公子赎罪!”

带头的侍卫名叫吕仲,也是东王府几个带班侍卫队长之一。

他一近来,便让人将本来站在宋娘身旁的大汉给按住,继而行礼“请罪”,却让韩健感觉他有几分不识相。

本来猫捉老鼠,他还想多玩宋娘一会,却没想到吕仲这么快便带着人上来,令他感觉有些失望。一上来便直呼“陛下”,这等于是自报家门,之前他一直对女皇“夫人”相称,这种话要是传出去,麻烦就大了。本来宋娘是不用死的,现在也不得不死。

“啊?”宋娘一听这话,登时软瘫在地,人已经失禁不起。

韩健没听吕仲废话,直接摆摆手,示意让吕仲先下去,吕仲便押着大汉出去,同时外面的其余侍卫,已经将江南楼的正门打开,更多侍卫进来,将每个房间的人都找出来,不论男女通通拿下。

外面喧闹无比,不过雅间里倒是挺雅静,女皇仍旧在悠闲喝茶,而韩健则立在已经软瘫不起的宋娘身前。

“宋娘,刚才你说……要怎的处置在下?”韩健笑着问道。

“……”

“算了,这么问吧,宋娘认为在下应该处置你呢?”

宋娘吓的已经不成声,嘴张开了一下,却又合上,整个人已经吓的三魂不见七魄。

韩健叹口气,老鼠这么快便投降,他这个猫也当的没意思。回身走到女皇身前,一本正经行礼道:“夫人还有何吩咐,请示下。”

女皇没想到韩健居然在宋娘已经知dào

他们身份的情况下,还以“夫人”对她相称。

“你说什么?”

韩健一笑,并未答话。

宋娘这时候终于明白为何一个小白脸模样的人居然跟在一个女人后面当“跑腿”,原来一个是女皇,而另一个是东王。

她除了知dào

自己活不成了,也无暇去多想,至于韩健对女皇的称呼,她也没心思再去纠结,这毕竟本就不关她的事。

但现下女皇却很在意有外人在场的时候,韩健在那“胡说八道”。

“东王,让他们把江南楼里的清倌,都给朕叫来!”女皇厉声道。

韩健有些为难,道:“夫人这要求实在有些困难,不知情的,怎知dào

哪个是清倌,哪个是……唉,难道挨个去试试?”

女皇再瞪韩健一眼。

韩健装作没看见,转身到宋娘身前,喝一声:“还不快去?”

“啊?”

宋娘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时候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那就是说……不用死了?

宋娘屁滚尿流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出门,到了外面,人已经打着滚滚下楼,等人起来,却已经被侍卫给拿下。侍卫还以为她是想借机会溜走。

韩健到门口,对吕仲吩咐了两句。吕仲才找人扶着已经摔的遍体鳞伤的宋娘去找江南楼的清倌。

盏茶工夫之后,侍卫押送着几名娇滴滴的女子上来,宋娘则是被人用门板抬着,腿都已经摔折了。

女子年岁都不大,十二三岁到十五六岁都有,一个个不施胭粉看上去很娇嫩,也没有一点花魁的仪态,除了哭就是在抹眼泪,一个个胆怯地跪在那,有的已经泣不成声。

韩健瞅了瞅,这些姑娘身上的衣服都很单薄,也很破旧,显然在这里遭到了非人的对待。

“少公子,人已经带来。”吕仲道。

“吕侍卫,你先下去,这里交给我便可。”韩健道。

“是。”吕仲不明白韩健和女皇来这等地方作何,眼下他也不能多问,只好先带着人下去,连门板上坐着的宋娘也给抬了出去。

“陛下,人都来了,还请陛下看看。”这么多人面前,韩健便不会再“胡言乱语”,因为他不准bèi

把人都拉出去杀了免得口风外传。

“嗯。”女皇这才站起身,到跪成一排的十几名女子身前,厉声道,“抬起头来!”

这些少女都啜泣着抬起头,梨花带雨惹人怜,不过因为有的年岁太小,一哭起来,已经不能辨别美丑。倒是有两个十六七岁的,看上去可能是懂得一些礼仪,即便吓的在哭,却也只是找了条很粗的手帕在擦着眼泪,带着几分娇容。

韩健看女皇一本正经挨个去看女子的面容,心中觉得怪异,心说难道女皇真的有”特别癖好“?

韩健走上前低声道:“陛下,您不会是来拯救失足少女的吧?”

“闭嘴!”女皇低喝一声,韩健悻悻然一笑,站在一边不再说话。

女皇看完,道:“一会都带回去,你也别问朕要作何,总之朕自有用处。”

说完,女皇已经在前一步出了雅间的门。

韩健心说这还真是麻烦事,女皇来江南楼一趟,便搞的天翻地覆,以后江南楼想继xù

运营下去也难了。江南一地的“才子佳人”故事,不是要因此而断绝?

如今女皇又心急火燎离开,让他真以为女皇是来无影去无踪的电波少年。

“带回陛下寝宫,这些女子。”韩健对门口站着的吕仲指点了一句,这时候女皇已经下楼。

“那少公子,外面那些……”吕仲躬身请示道。

“那些,先暂时押回衙门,安置着吧,回头等江南楼重新开张了,再怎么处置便是。”韩健随口道。

“那少公子,还有江南楼的一些东主……”

“一并收押,好好查查,那个宋娘,单独关押,先把她下巴打下来,不许她随便说话!”

韩健心想,这时候先杀人灭口有些麻烦,还不如等回头再说。这时候对他来说,最要紧的是追上女皇,毕竟女皇才是他今天的主要目的。

至于江南楼里的事,他只能当是“小插曲”,女皇要来江南楼找什么“清倌”,有什么具体目的,他也只能回去好好问问。这种事,急不来。

“夫人,你可让为夫好追。”

韩健出门,才发xiàn

女皇走出不近的距离。等他追上,带着几分无奈,说了一句。

遭来的只是女皇的白眼。(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九章 热烈的追求(上)

女皇白了韩健一眼,道:“东王,你不是该回去?”

韩健笑道:“杨小姐都还未曾回,在下怎会舍得走?”

韩健一时半刻便不断改换称呼,让女皇也带着几分气恼,却也知dào

拦韩健不住。现在韩健已摆明死猪不怕开水烫,劝他走,还不如躲开更能得清静。

女皇不再说话,只是在前面闲庭信步般走,韩健跟在后面,而除了他二人,还有不明就里的宫女,却只能跟在韩健身后,甚至都不太敢近前。

走了半天,韩健都觉得有些累了,可女皇却一点都不显累,好似很有目标在走着。虽然女皇的脚步也并非很快。

“陛下,这已经过了晌午,是否找个地方歇歇脚?”韩健不得不妥协,改口称呼女皇为“陛下”,因为他觉得女皇这么不停地走,就是因为他的“无礼”而气恼。

“东王有好去处?”女皇侧目看了韩健一眼问道。

“周围有家茶楼,头些年臣经常去光顾,不如……”

“头些年?”女皇微微蹙眉,那话意好似在说,你才几岁,说“头些年”好似已经七老八十一般。

“臣曾对陛下说过,臣从幼年开始,便在城中跑,因而江都各处都熟稔的紧。”韩健解释道。

女皇微微点头,没再跟韩健纠结这问题。伸手示意让韩健带路,韩健便在前引路,带女皇到了他口中所说的茶楼。

到了之后才发xiàn

,原来茶楼已经关张。而是变成一间米铺。

“这就是东王口中的茶楼?”女皇语气有些不善道。

“陛下见谅,臣……的确有几年没来过了。不过旁边不就有家酒楼?陛下不喜欢酒楼的菜色,倒可以进去吃些茶点也可。”韩健笑道。

女皇想了想,才点了下头,韩健殷勤地在前开路,为也好似为女皇保驾护航一般。

两人进到酒楼里,因为已经过了中午的饭点,酒楼的客人并不多,本身因为酒楼地处偏僻,也没几个人来光顾。

韩健先让女皇和那宫女上楼。而他则跟掌柜的交待了两句。让掌柜的准bèi

茶点送上去。

到了楼上,店伙计已经上来倒了茶,女皇也毫无芥蒂地饮着茶,韩健不问便坐下来。她也没什么话说。

“杨小姐。地方简陋。别见怪。”韩健道。

“这又不是你的错,你道什么歉?”女皇突然说了一句。

韩健笑了笑,这怎么说也是江都。是他的主场,没能好好招待女皇,还让女皇在江南楼里受气,他算是有不小的罪过在身。要不是他脸皮厚,这时候应该不是陪女皇过来吃茶点,而是回去等着领罪。

“不知陛下,为何要将江南楼里的姑娘……带会寝宫?”韩健心中不解,这时候气氛也相对融洽一些,便问道。

“你回去便知。”女皇讳莫如深说了一句。

韩健悻悻然,他猜想,女皇应该是觉得身边的宫女都是东王府的人,自己随时都被人盯着,想找些女子回去充当宫女。但要选宫女,去妓所选,这本身就有些荒唐。他还是琢磨不准女皇的心思。

正说着,店伙计开始上点心,店伙计正要走,女皇突然叫住那伙计,问道:“小二,你们这里可是有素斋?”

“瞧客官说的,我们江都像样的酒家,哪个没素斋?什么素菜斋菜,只要客官想要的,小店都能做出来。”店伙计见是个妙龄的夫人说话,嘴也顺溜了不少,介shào

起来也跟夸夸其谈一般,令韩健觉得这小子有些不靠谱。

本来就是个小酒楼,还吹嘘说什么斋菜都能做出来?

“把你们掌柜的叫上来,我们要点些斋菜。”韩健心说,既然女皇喜欢,那就随女皇的意思,也好献献殷勤。

店伙计正要下楼去叫,却又被女皇叫住。

“这位客官,您还有何吩咐?”店伙计一脸笑容问女皇道。

“初来贵地,敢问小二一句,江都城里可有何名胜值得一览?”女皇正经问道。

韩健在一旁提醒道:“这些问题,杨小姐尽可以咨询在下。”

“嘿嘿。”那店伙计一听韩健的话,登时掩口偷笑,大约是觉得韩健的话说的“有趣”,韩健瞪了他一眼,那店伙计才收敛了一些,不过仍旧是一副不太正经的模样。

“问你话呢。”女皇理都不理会韩健,继xù

对那店伙计问道。

“江都城里,好玩的地方可不少,就近的就有龙王殿和清水观,要是客官信佛,还可以到三水庙走走,那里外面看着是一座道观,其实里面都是些和尚,听说都是南边来的,佛法高深的紧。”店伙计说道。

韩健再瞪他一眼,店伙计匆忙下楼而去。女皇则是喝着茶,继xù

不理会韩健。

“杨小姐要去何处,为何不跟在下说?”韩健语气带着几分不满,问道。

“你这么忙,应该有不少公事还没处置吧?吃了午饭,早些回去。下午不用你陪了。”女皇语气冷淡说道。

“不行。”韩健直接回绝,“今日在下还跟定杨小姐了!”

本来韩健以为女皇会再说些拒绝的话,没想到女皇干脆还不理会他了,就好像任由他继xù

想做什么做什么。

很快,店掌柜上来,韩健正要点菜,女皇却先开口,只是点了几个很简单的素菜,都是一般酒楼能做出来的。

店掌柜本还以为来了大主顾,听到菜色名字,便也觉得很平常,不过他也不敢怠慢,直接说下楼去做。因为这年头能来酒楼吃饭的,本身就非平头百姓。

“为何杨小姐不给在下机会呢?”韩健脸上刻意露出几分沮丧,给女皇倒了杯茶,问道。

“给你什么机会?继xù

在朕面前胡言乱语?”女皇冷声道。

韩健叹道:“在下正在热烈追求杨小姐,但杨小姐却不给在下机会,就算杨小姐心中有什么芥蒂,不妨也可以试一下,说不定,在下能趁杨小姐心意呢?”

女皇瞥了韩健一眼,转而观赏着窗外的风景,幽幽道:“健儿,朕从来都当你是义子一般看待。即便你作出一些有悖伦常之事,朕也只觉得你贪玩,年轻人,想一出做一出,朕相信你也没多少恒心,终究会放下心中一些妄念。”

韩健一笑道:“这恐怕要让杨小姐失望了。既然开始,在下便没准bèi

结束。”

女皇道:“你不是问朕去江南楼做什么吗?本来朕准bèi

回去以后再说,现在便要告sù

你,朕觉得你可能是年轻气盛,虚火太重,而你身边的娇妻又不懂得如何服侍你,朕便想多给你找几个女人,也好压制一下你一些不守规矩的想法。”

“嗯?”韩健登时觉得有几分被人捉弄的感觉。

感情花了大力qì

,把江南楼给闹腾了一遍,只是你想个法子来“戏弄”我?韩健心中有些气结,心说亏我还以为你是要去做“正事”,瞻前顾后的想做的面面俱到,看来只是自己“自作多情”。

韩健正觉得有些郁闷,不过他心境好,转眼便觉得自作多情也是一种境界。从决定追求女皇的那一刻开始,他便知dào

肯定要碰不少钉子,想让女皇对他有意已经是难比登天的事,再想让天下人接受他们的恋情,那更是难比遨游太空了。

“那还要多谢杨小姐体贴入微。”韩健拱手相谢道。

女皇白了韩健一眼,心说你难道听不出来这是在骂你?

不过韩健装糊涂,她也不明言。本来她就是想设法将韩健这块狗皮膏药给赶走,不过现在看来,这近乎也是无法做到的事。

“东王,我听说,你跟草莽中人,一个姓柯的姑娘走的也很近。可有此事?”女皇又问道。

韩健一听便知dào

女皇说的是柯瞿儿,他跟柯瞿儿有关系,早在洛阳城时候女皇便清楚,他也很清楚女皇知dào

这件事。女皇一提这件事,韩健便感觉女皇是在找机会提醒他,你如此“多情”,可说是拈花惹草,实在不是什么“好鸟”。

“确有其事。”韩健直言不讳道,“在下还跟她私定了终身。可惜却被她师傅多番阻拦,这次在见到陛下之前,她师傅左谷上人还将她带走,令在下颇为遗憾。”

女皇厉色道:“你身为朝臣,与草莽中人结交,本就是大忌。朕已经可以问罪于你。而你口中与你私定终身的女子,还曾刺杀于朕,乃是行刺于朕的刺客,你与她私定终身,是不想活了?”

韩健道:“柯小姐她刺杀陛下,只是为她师傅所主使,与她无关。”

“是谁主使不重yào

。朕也可以不追究此事,但你要记得,日后不得再与她相见。”

“不可。”韩健当场回绝,“便好似我在下对杨小姐的情感一般,在下不会放qì

柯小姐,将来,在下也会接她进府。”

韩健说着这话,虽然感觉是在与女皇“针锋相对”。却有种感觉,好似是掉进女皇早就设计好的圈套里。

女皇这不明摆着说,你这是见一个爱一个,对我的感情也不过如此,我更没理由接受你?(未完待续……)

第四百章 热烈的追求(中)

花心,历来是女子考量择偶对象品格的重yào

“指标”。韩健显然字这方面犯了大忌,但对他来说,这并不妨碍他继xù

死缠烂打。关键是,他已经娶了不止一个回去,就不在乎多加上几个。

女皇生在帝王家,自然知dào

身在权力场的中上层,就已经不能再像普通百姓一样夫唱妇随举案齐眉。

但女皇要嫁人,那肯定不会给人当妾,跟人分享男人的事,听起来也很不贴边。

可到了这年头,女皇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青春少艾,与她门当户对而且年岁相仿的,儿子都跟韩健一般大,或许只有哪个倒霉的死了妻子,娶了她当“续弦”更为合适。不然她就要面临一个问题,要么找的男人已经有了妻子,要么是选择一个年岁明显要小她许多的男人当丈夫。或者是,终身不嫁。

韩健显然不是她的绝佳选择,韩健不但年岁小到可以做她儿子,而且还已经娶了妻子,让韩健把妻子休了还不太可能,那涉及到政治联盟以及朝廷稳定的若干问题。若是不休,即便她嫁过来当正室,也要面对着与女人分享丈夫的尴尬。

更要命的,是她会被人说是“老牛吃嫩草”。韩健这个年轻的倒成了香饽饽。

在韩健看来,他有他的好,就是年轻,而且脸皮厚懂得如何讨好女子,尤其是像女皇这样本身缺少爱情滋润的“大龄女青年”。他的缺点是太“多情”,多情的结果往往是滥情。但他自问,不想辜负任何一个投入过真感情的女人,包括女皇在内。

“陛下,还是先吃菜。”韩健不想说什么,他知dào

说再多对面那位也听不进去。今天就算是没法赢得美人芳心,当是出来一起走走,增进一下交流,那也是好事。

女皇看了韩健一眼,这时候菜基本已经上齐,都是很简单的素菜。做的也算精致。女皇之前走了不少路。腹中也有几分饥饿,便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本来韩健要跟女皇共膳,是要得到女皇批准。但女皇显然已经没准bèi

来邀请韩健与她一起吃饭,韩健也已经坐在那。也不会干等着。便拿起筷子一起吃。

这并非韩健与女皇第一次共膳。不过这却是他第一次与女皇单独吃饭。韩健心中觉得安慰的同时,也绝饿的有些美中不足,要是这饭桌上能更多一分男女之间的温情便更好了。比如说他给女皇夹个菜什么的。

吃过午饭,韩健结了账,便要陪同女皇下楼。

在韩健想来,既然之前那店伙计说了周围有隐藏的庙宇,现下女皇正在修佛,自然想去看看。

没想到吃过午饭之后,女皇便道:“回去吧。”

韩健不解问道:“杨小姐是让在下回,还是说……一起回?”

“朕要回去休息,东王准bèi

去何处,自便。”女皇说着,先行一步下楼,韩健只好叹口气跟在后面,等到了街路上,韩健不由提醒女皇道,“陛下莫忘了今日府上的家宴。”

“朕不会忘。”女皇说着,仍旧头也不回地走。

韩健跟在后面,自觉没趣。

出来辛苦半天,走了不少地方,最终还是没能令女皇对他有一丁点的表示。反倒感觉更疏远了。

正走着,突然发觉前面乱哄哄的,一家门脸装饰的不错的店铺,似乎正在被官府搜查,不少的衙差和官兵正在进进出出,还有些穿官服的在那,似乎在呵斥着什么。

“东王,前面是何事?”女皇突然停下脚步,问道。

“臣与陛下同行,一起见到,怎会清楚前面的情况?”韩健改换了臣子的身份,道,“要不,臣上去打探一下?”

“不用,看起来……是所青楼?”女皇仔细打量了那门脸,说了一句。

韩健笑了笑,这地方他不常来,至于前面到底是什么店铺他还真不清楚。虽然他自问是个“老江都”,但他跑江都城最多的时候还是他十岁之前,这几年因为练剑和热衷于雕版连环画,并非有太多时间出来走动,以至于一些街道的变化也并不太清楚。

听女皇这一说,韩健大概也能猜到,之前他在江南楼遇上点麻烦,等宋娘一批人被押送到官府,官府一用刑拷问,便知dào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江都负责治安的衙门,还不诚惶诚恐赶紧来个“大整顿”,让东王府觉得他们是在做事,而不是跟江南楼这样的“组织”有什么联系?

“陛下,我们全当是路过,发生何事,不要看了。”韩健摊摊手道。

“朕觉得你的心气还是没平和下来,正好趁机上前,再找几个姑娘,一并给你送到东王府去。”女皇说着,已经准bèi

往前走。

“陛下请留步。”韩健紧忙阻拦在女皇前面,却被女皇瞪着,感觉有点难堪。

“你想怎样?”女皇带着几分怨恼的口吻道。

“陛下,这种地方……大庭广众,还是……不要出现的好。”韩健有些为难说道。

韩健的意思,刚才江南楼是没有打开门做生意,在里面发生点事,只要把人拿了,回头也不可能有人知dào

里面发生了何事,也没人知dào

身为九五至尊的女皇会跟江都之主一起去江南楼这等“污秽不堪”的地方。但现下却不同,官府敲锣打鼓正在审查妓所,他们便这么冒失上去,不是让人人都知dào

,女皇微服出来,而且要进妓所这种地方?

女皇想了想,韩健说的也有道理。这么上去的确不合适。

“那朕命你上前,代朕完成朕所交待之事。”女皇厉声道。

韩健一听,心想我这么上去了,自触霉头不说,让百姓以为我想做什么呢。再帮你找些清倌回来,一并被你送到东王府来消遣自己?这不是自己跟自己找不自在?

“抱歉,杨小姐这请求,恕难从命。”韩健别过头说道。

“你……”

女皇也没想到韩健角色转换的如此之快,刚才还对她卑躬屈膝,一转眼便称呼“杨小姐”了。连她的命令都敢公然违抗。

“东王,你是想抗旨不尊?”女皇喝问道。

“杨小姐说的可真是玩笑话,既然你是微服出来,就没什么抗旨不抗旨的。要是陛下觉得有什么旨意要发,只管回到寝宫,找人发了便是。现在没有君臣,只有一位林公子和杨小姐。”韩健扬起头,很不客气说道,“要不陛下,您亲自上前说说?”

“好!”女皇怒说了一声,大步迈起,刚踏前一步,已经被韩健一把拉住。

“杨小姐你还真去?”韩健可不想让女皇露面,做这么“出风头”的事。

“怎么,东王觉得还是要替朕来办事?”女皇话语中带着几分高傲和得yì

,大约是觉得刚才自己坚定往前走,逼得韩健不得不低头。

只是她没想到,韩健只是耸耸肩道:“杨小姐想抛头露面,在下不会阻拦。只是提醒杨小姐一声,或许有人能帮你,喏!”

说着,韩健努努嘴,却见对面街道二楼上立着一名女子,正是女皇的“得力助手”易蝶。

此时的易蝶,似乎并未发xiàn

女皇的存zài

,她身上还背着一个包袱,正是当日韩健见到她时,她床榻上准bèi

的那个。韩健当时猜想她要出远门,继而猜想是要去找女皇。但观易蝶风尘仆仆的模样,应该是刚从外地回到江都城,可能也是得到女皇已经露面的消息,回来求证真伪。

“是易布库使?”女皇微微蹙眉道。

“陛下这些日子,未见过易布库使?”韩健有些惊讶问道。

女皇摇头。韩健看女皇的态度,不像在骗他。

本来韩健跟女皇替身发生关系的事,只有他跟韩松氏和韩崔氏少数几人知dào

,在韩健确定不是韩松氏走漏风声给女皇知dào

后,便猜想可能是易蝶暗中查到这件事,通知了女皇。所以韩健一直觉得,易蝶自始至终都知dào

女皇的下落,只是没透露给东王府。

但现在看来,女皇这几个月似乎并没跟易蝶这个情报系统的掌舵人有所联系。韩健便要想,女皇在她修佛的时候,情报仍旧没断,也就是说还有给她提供消息的人。

一个名字浮现在韩健的脑海,凌钧。是原本洛阳城上听处副首席大臣,也是慎刑司内衙门的实jì

掌舵人。凌钧不但负责情报,同时也负责秘密的特务组织。在女皇被杨余软禁之后,凌钧的下落已经成迷,但慎刑司体系仍旧在有条不紊地运转。

韩健曾以为是易蝶主持了慎刑司的日常运作,现在看来,慎刑司的掌舵人就一直没变过,一直是凌钧在背后负责。

“东王,你去跟易布库使说,让她去帮朕将此事做了。”女皇吩咐着,却不知dào

韩健的脑子正在飞快运转着。

韩健突然道:“陛下,敢问一句,凌副首席现在何处?”

“你说什么?”女皇转而瞪着韩健。

韩健目光灼灼回视着女皇,两个人便这么对视着,丝毫不相让。

在韩健看来,女皇要是有凌钧在幕后帮忙,那权力斗争便会很复杂。这就不是他可以安心追求女皇的时候,因为这很可能还会涉及到另一场的权力争锋。这时候他也变得小心谨慎,因为在权力场上,任何细枝末叶都不能放过,一切都是以权力斗争为先。(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一章 热烈的追求(下)

韩健确定,女皇并非未听清他的问题,他只是问了一遍,便目光灼灼看着女皇,等待着问题的答案。但有些问题,是注定得不到确切答案的。凌钧作为魏朝特务机关最神mì

的人物,历来就是“神出鬼没”,以至于在女皇来到江都之后,仍旧没人知dào

这个人的确切下落,连东王府的情报机关和洛夫人的情报体系也无法追查,可见此人的“神通广大”。

作为女皇手里最后的王牌,女皇也不会轻易示人。

韩健和女皇对视一会,女皇最后好似先是妥协,轻轻一叹道:“东王,有些事,等朕回去以后再跟你明言。”

韩健没有回话。女皇好似很感慨,“回去吧。今晚,还要到你东王府做客。”

言罢,女皇开始往回宫的方向走。

她的记性很好,没有人带路,仍旧可以找到回城东公馆的路。韩健看着女皇背影,突然又局的这背影有些陌生,本来他应该追上去,但最后他还是犹豫了一下,往东王府方向回去。

韩健也没想到,凌钧会成为他跟女皇之前最后一根刺。

这个人的身份,甚至影响了他和女皇之间的关系,本来韩健以为女皇一切都已经放下了,到此时,他突然发觉两个人之间最大的问题还是权力上的斗争。女皇在权力上是不会轻言放qì

的。

韩健一路上都在想着凌钧的问题。一个情报系统的头子,是魏朝最神mì

的人物。本来这也没什么,关键便是竟然没人认得这个人,包括之前韩健曾问过顾唯潘,曾作为上听处首席大臣的顾唯潘,对他的“下属”,上听处副首席大臣凌钧竟然是毫不知情,当时顾唯潘只是说凌钧此人不简单,至于不简单到何等程度,连顾唯潘也说不清楚。

后来女皇离开洛阳,凌钧再无消息。韩健便没心思再去细细打探。只认为这个凌钧可能已经投靠了杨余,整个慎刑司的情报体系已经开始由易蝶来负责。韩健曾想过易蝶便是凌钧的问题,但细想来,可能性并不大。因为易蝶曾作为细作在乱党中常年充当影子。根本无暇抽身去负责那么一个庞大的体系。就算是易蝶从乱党中抽身,以她一介女子的身份,也难以扛起这么重大的差事。

“健儿。你去了这半晌,怎的才回来?”回到东王府,韩松氏本来正在跟府上负责采办的人说话,见到韩健,韩松氏最后交待了两句便让人下去,过来单独跟韩健说话。

“我刚陪陛下出去微服走了走。”韩健收拾了心情说道。

“原来如此。”韩松氏微微点头,道,“有件事跟你说,你师傅她……刚走。”

“走?去了哪?”

韩健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在女皇回到江都之后,他已经有很多天没见过法亦。法亦刻意躲着他,他去请安也见不着人,甚至让他以为法亦早已经走了。

“你师傅没说去哪,不过看样子走的很匆忙,可能是陛下派遣她去做什么事。”韩松氏道。

“陛下?”

韩健感觉有些异样,从他获得的消息总结,法亦这些日子并未见过女皇,女皇从何渠道派遣任务去给法亦做?

“另外有件事,刚从北方过来的消息,说是西王府和北王府都派遣了兵马前往洛阳,洛阳这几天可能会有大动静,你也要多留意了。要是被北王府或者是西王府占据了京城,情况会很糟糕。”韩松氏提醒道。

“嗯。”韩健这时候心情并不佳。

关于北王府和西王府出兵之事,他提前几日便已经获悉。开始时候是西王府先出兵,北王府本来在观望,在得到西王府出兵消息之后,怕西王府抢先占据了洛阳,小北王杨科便也派出兵马,说是替杨余奥平叛乱,其实是想染指洛阳城。

因为洛阳近来一直处在动荡之中,而江都暂时无暇西顾去攻取洛阳,因而韩健对此采取的是不管不问的态度,谁占据洛阳,暂时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反倒是他更在意南王府的动向,因为南王府本身孱弱,在没法同时出兵洛阳城的情况下,不管是西王府或者是北王府得逞,南王府下一步都会试图寻找同盟,来与东王府真zhèng

意义上结成同盟。这才是韩健所追求的效果。

虽然韩健早就见识了杨洛川这个老丈人的老奸巨猾,不过当下时局,江都想有所作为,还不得不跟南王府结成一线。江都本身势力最弱,乱世中想自保,就不得不找到盟友。

韩健坐下来,韩松氏让下人给韩健上了茶,觉得可能是韩健在外走了一上午,有些累。

韩健抬起头看着韩松氏道:“陛下晚上会过府,还是早些准bèi

晚上的宴席为好。”

“嗯。”韩松氏点头,“健儿,一会顾府那边,你是亲自去,还是派人去请?”

“派人去吧。”韩健想了想道,“不过顾太傅那边我已经提前知会了,就算是不去人,他也该有所准bèi

。只是派几个人过去接一下。”

韩松氏再点头,这时候韩健连茶都没喝,便往杨苁儿小院去了。韩松氏虽然不知dào

韩健去做什么,总觉得韩健这些天有些“古怪”,一些事又不便明问。她还不知dào

现下韩健正在展开对女皇的追求。

韩健独身一人到了杨苁儿小院,还没进去,便听到院子里传来如潺潺流水的琴音。琴音明快而灵动,说明弹琴人的心情很好,琴音中可以听出许多弹琴者的心态。

“相公,又回来啦?”杨苁儿见到韩健并不觉得奇怪,因为韩健没事便会过来看看,两人成婚半年,她已经充分见识了韩健喜欢“偷袭”的习惯,而韩健似乎也对她很缠绵。

“心情不好,回来找苁儿你安慰一下了。”韩健刻意一副沮丧的神情,说道。

杨苁儿白了韩健一眼,道:“谁欺负相公了,说,妾身给你报仇去!”说着,杨苁儿好像是想起什么事,声音一转,恶狠狠打量着韩健,“不会是你用妾身教的办法去追求哪家的小寡妇,被冷落了吧?”

韩健无奈点点头,道:“知我者,苁儿也。”

“你个坏胚子,这还有脸回来!”杨苁儿气得转过身去,韩健上前抱着她,她还是忍不住一笑,靠在韩健怀里。

韩健趁机展开“攻势”,直到将杨苁儿弄的衣衫不整气喘连连,杨苁儿才一边告饶一边挣扎着站起身,道:“相公,才是白天呢。你不开心也不能拿妾身出气不是?”

韩健正义凌然坐在那,好像之前什么事都没做过一样。

“相公,你还没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你说要追求哪家的小寡妇,我连是谁都不知,怎么帮你出主意?”杨苁儿搬了张椅子,在韩健身旁坐下说道。

“这个人……为夫不能说。”韩健叹口气道。

“不能说?哼,还是你信不过妾身?”杨苁儿语气带着几分怨恼道。

韩健笑着哄了哄杨苁儿,道:“你我夫妻之间,本没什么秘密。但这件事,涉及到方方面面,再加上……苁儿你毕竟是也是我夫人,跟你说我跟别的女人的事,不太好。”

杨苁儿打量着韩健,道:“可妾身就是想听听,相公跟别的女人的故事。要是相公不说,妾身便不给相公提主意。”

韩健笑了笑,关于他要追求女皇的事,是不会轻易告sù

杨苁儿的。这涉及到东王府脸面的问题,他也不确定把事情说出来之后,杨苁儿会怎么看他。虽然杨苁儿有时候显得很“开明”,但杨苁儿毕竟也是这时代的人,接受了这时代根深蒂固的礼法教育,或许在被他耳濡目染几年之后,才会看开一些事,但当下说出来,只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其实我过来,只是告sù

苁儿你一声,今晚陛下到府上做客,到时候你也要盛装出席一下。”

杨苁儿气呼呼从椅子上站起来,道:“郡王妃提前已经过来知会了。你不说,算了,妾身还不想知dào

呢。”

韩健道:“说出来没什么好,只会让你无端增加困扰。”

“那你跟我说说,那个女人,到底哪点比妾身好?”杨苁儿突然改换了脸色,在韩健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手支在桌子上,扶着头,好似个好学的孩子一般,打量着韩健。

韩健突然也有些不太适应杨苁儿的“转变”。

“她比苁儿……是大大不如的。”韩健很懂得分寸,在自己女人面前说别的女人的好,这不是诚心给夫妻之间找不痛快?

“苁儿不信。”杨苁儿像个小女孩一样嘟嘴道,“要是妾身好,相公怎会对那个女人恋恋不舍呢?”

韩健笑道:“苁儿你就没听说过一句话,在男人心中,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杨苁儿恶狠狠道:“妾身是妾,所以就不如你在外面偷的,是不是这意思?”

“苁儿你怎能这么想?”韩健叹口气道。

不过杨苁儿马上转换了一副“嘴脸”,笑盈盈道:“不过妾也有妾的好啊,比你的妻是不是更有优势一些呢?嘻,终于知dào

你为何没事便往这面跑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二章 国宴即家宴

韩健虽然自诩情场上的高手,但他却还是看不懂女人的心。或者说,他无法看懂每个女人的心。

心都是肉长的,每个人的心思都有所不同,时时也不同,韩健只能根据一个大致的方向去猜女人的心思,却无法做到面面俱到。

比如说,他就理解不了杨苁儿这种自我安慰的心态。

“苁儿,其实你也是我的妻子,明媒正娶进来的。在东王府,谁敢把你当妾看待?”韩健叹道。

“少来。”杨苁儿有些气恼道,“你的那些姨娘,哪个不把我当妾看待?在她们眼里,只有你温柔娴静大方得体的顾家小姐,从来都没我这个奸诈狡猾不懂温存的南王府二小姐。”

韩健从这话里听出弄弄的醋意,赶紧上前拿住杨苁儿的手,安慰一番,杨苁儿突然又狡黠一笑,道:“好了,不欺负你了,知dào

你对我好便行了。妾身是嫁给相公你的,又不是嫁给你姨娘的,我平日里关起门,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呢。”

韩健无奈摇摇头,本来他觉得杨苁儿心境有些自闭,这样不好。但现在再看,这种极端的性格也有好处,便是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不管别人的冷言冷语。

韩健也很清楚,虽然韩松氏等人还算在保持“中立”心态,但对杨苁儿的确有很多不公的地方。也的确,顾欣儿在人前人后做的都太好了,好到没人可以挑出她的毛病。而杨苁儿则显得任性许多,说来这是她自找的,却也是两人性格不同的地方。说到底,杨苁儿不喜欢委屈自己迎合人,而顾欣儿则一切都是以他为中心,就算委屈了自己,好似也很开心的模样。

很快到了下午临近黄昏,韩健刚与换上一身锦衣华服的杨苁儿出来,便有人通知,说是女皇送了一批女人过来。马车已经到了门口。

“陛下是怎么个意思?”韩松氏看着韩健。一脸不解道。

韩健拿过女皇送人的御旨,直接揣进怀里,道:“说是赏赐。先把人接近来便是。”

“陛下也真是的。”韩崔氏从外面进来,说道。“赐这么多女人给健儿。是觉得我们东王府女人少了。阴盛阳衰的还不够?呀,苁儿过来了?”

杨苁儿见到韩崔氏,紧忙行礼请安。

“不必多礼了。健儿。你也是的,把苁儿接了过来,还不赶紧去接欣儿,欣儿也等着呢。”韩崔氏马上又开始催韩健道。

韩健心说韩崔氏一面对杨苁儿表示友好,一面也不忘了提醒杨苁儿谁才是东王府的“正主”。这让杨苁儿怎么想,还不是又觉得自己被人“冷落”了?

“外面的人……”韩健指了指东王府正门的方向。

“我已经叫人去接了,我也看了下,都是些十三四岁的姑娘,模样倒也标志一些,是不是今日从江南楼送到陛下寝宫的那些?”韩崔氏之前已经知dào

江南楼被查封的事,关于细节,她还不是很清楚,只知dào

之后江都大小衙门开始整顿江都的青楼楚馆,到现在还在忙活。

“大概是吧。”韩健随口一说,便进内院,把一身盛装正在热切期盼他来的顾欣儿和雯儿接了出来。

等韩健和顾欣儿到了正厅,韩健的其他几个姨娘也七嘴八舌地出来,韩健老远便听到韩徐氏的声音,在他这些姨娘中,韩徐氏也是嘴最长的,说话有时候也很刁钻刻薄。

韩健刚带着顾欣儿出来,韩徐氏便拉着顾欣儿的手,不断说着话,像是在传授什么经验,但韩健知dào

,在某些方面,韩徐氏根本是毫无经验。她只是根据一些听来的事,添油加醋跟顾欣儿说,反倒让顾欣儿觉得很难堪,不断用眼神求助着韩健。

这时候韩健却愈发分身去“拯救”她,因为他也在被韩松氏烦。

“健儿,外面的女子,都是陛下赐给你的,有十几人,你准bèi

怎么处置?”韩松氏有些担心问道。

“二娘你意思呢?”

韩松氏叹道:“陛下赐给臣子女人,算是陛下的恩宠,但陛下也不知怎想的,一下要赐给你这么多,你领了也不是,不领也不是。这不是叫二娘为难?”

“二娘,不如先找人教给这些女子规矩,回头再给陛下送回去,给陛下当个宫女什么的。”韩健突然道。

“宫女?陛下寝宫那边,又不缺宫女。”韩松氏道。

“陛下刚回来,身边也没人,不如就借花献佛,陛下送过来,回头我们再送回去,二娘以为如何?”

韩松氏想了想,点头道:“还是回头请示一下陛下那边为好。”

韩健没说什么,韩松氏跟女皇走的近,他也不是不清楚。不过随着他年龄长大,在权力面前,韩松氏明显是站在他的立场上,毕竟是女人,知dào

心应该向着谁,经过这十几年才把韩健给培养大,正是等着韩健“尽孝”的时候,再帮一个过气的女皇,那是诚心跟自己的下半生为难。所以韩松氏和韩崔氏等人在女皇回来之后,已经明显在疏远女皇那边。

等外面的人将女皇送过来的女人都安置好了,还未到日落,东王府派去接顾唯潘一家人的轿子也回来。

顾欣儿的父母,顾唯潘和顾松氏从轿子上下来,而韩健和韩松氏则是亲自迎到门口。

本来韩健以为顾唯潘会将妾侍和儿子也一并带来,可能是顾唯潘仍旧觉得自己的妾侍只是普通出身,还上不得台面,所以只是带了顾松氏一人前来。

顾欣儿身为东王妃,本身不宜出门迎接,只是在里面等候,等韩健将顾唯潘夫妇迎到里面,顾欣儿才过来扶着顾松氏,而顾松氏也是拉着女儿的手说个不停。

到日落之后,女皇的銮驾才姗姗来迟。东王府派出保护的侍卫有百多人,这一路上尽管已经很低调,不过因为百姓的围观和道路的阻滞,才令女皇的行程有所阻碍。

东王府上下以及顾唯潘亲自迎女皇,女皇从銮驾下上来,第一件事则是先瞪了韩健一眼,让在场之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陛下一路辛苦。”韩健躬身行礼道。

“朕怎会辛苦?东王辛苦才是。”女皇不阴不阳说了一句。

在场之人都面面相觑,不知为何女皇一来便有如此大的火气。

韩健显得很恭敬,装作什么都不知dào

,陪女皇一起到了东王府内。

东王府张灯结彩,好似过年一般喜庆。到了正厅里,一个大的桌子已经准bèi

好,足够二十多人同时围桌吃饭。

“东王,你的准bèi

,倒挺充分。”女皇进到正厅里,看着偌大的桌子,说道。

韩健一笑道:“东王府本来就人多,陛下来,自然有地方。”

韩健的话语带双关,好似在提醒女皇,要是你进了门,也有你的地方。

别人不知dào

韩健跟女皇之间的“过节”,自然没领会到这层意思,不过女皇却心如明镜,一听便知dào

是韩健在“回击”。这时候,算是公开场合,她不能随便训斥韩健,她也不想让事情为外人查知。

“陛下,请上座。”韩健笑道。

女皇走过去,坐在当首的位置,本来韩健和顾唯潘作为如今魏朝的股肱之臣,应该坐在女皇两侧。

但这毕竟不是宫廷宴席,围着圆桌吃饭,一个男子坐在女皇身边毕竟不成体统。

于是韩健和顾唯潘也只能改换位置,由韩松氏和韩崔氏在女皇身边作陪。而韩健身旁,则是顾欣儿和杨苁儿,像个小耗子一样缩成一团的雯儿则猫着头坐在顾欣儿身边,一直想让别人别看自己,但对面的顾松氏则打量着她不放。

顾欣儿已经跟顾松氏说过自己跟雯儿之间的关系,两人是“好姐妹”,而雯儿又作为顾欣儿的贴身丫鬟,帮顾欣儿固宠。如此一来,顾松氏便对这个自己女儿的“帮手”很感兴趣。

越被顾松氏看,雯儿头低的越低,以前出席家宴时候她便已经很胆怯,现在女皇在旁边,她心里更觉得心虚。

“传膳。”女皇一来,上菜也不能称之为上菜,一切都要依照宫里的规矩。

琳琅满目的菜色不断上桌,女皇态度倒也适然,而韩健却不时看着女皇,想着中午那顿,便心想着,这顿饭要是他跟女皇两个人吃,该是怎样的意境。

简直是烛光晚餐,还是大餐。

“陛下,东王府膳食粗简,还请陛下不要嫌弃。”韩健拱手道。

“东王太客气了。你能为朕准bèi

这样一桌素斋,也算是有心了。”女皇略带感慨道。

因为女皇信佛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因而这顿饭已经不能再是大鱼大肉,那显然是对女皇的不敬。

不过信佛者,也未必需yào

天天吃斋,韩健很清楚这道理,要是女皇顿顿吃这样的伙食,那也就说明,女皇离出家不远了。

所以韩健很坏地让下人在准bèi

伙食的时候,把部分菜色用“猪油”来烧制,装作是不知dào

,却是意思告sù

女皇,你想出家,没门!

他相信以女皇舌头的刁钻,肯定能觉出菜中的另类,他就是想看看,女皇当着这么多人面,是大发雷霆,还是隐忍不发,或者是怎样来“教xùn

”他。(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三章 剪除羽翼

一顿饭下来,女皇可说不动声色。沉默是金,女皇不言语,韩健也不好去搭腔。

韩健期冀的变化丝毫没有,倒令他产生一丝错觉,难道女皇的舌头坏掉了,连菜里的“花样”都没吃出来?

这顿饭看起来丰富,但饭桌要比想象中沉闷许多,没有酒水,也没有歌舞助兴,完全是一顿闷声饭。女皇在场,很多人不能自在就食,一顿饭吃完,韩健觉得自己勉强吃了个半饱而已。

宴席撤下,茶水奉上。这时候刚到上更时分,女皇借口劳累,便要离开。

“陛下,臣陪您回寝宫。”韩健自告奋勇上前道。

在外人听来,韩健不过是尽他臣子的本份,护送女皇回去。但女皇听了,却微微蹙眉,韩健的话明显是对她有所暗示。

“东王有心了,朕自行回去便是。你还是送顾太傅和顾夫人回府。”女皇自然一笑道。

顾唯潘行礼道:“老臣愧不敢当,东王还是先护送陛下着紧。”

韩健没想到这时候顾唯潘也会如此“识相”,这主要是取决于顾唯潘并不知dào

他对女皇的心思。

女皇听顾唯潘这么说,再想拒绝,似乎也难以出口。

看着韩健脸上带着几分笑容,女皇心中便觉得有几分来气,这哪里是要护送她走,简直是来裹挟的,要是在路上或者是到了寝宫,韩健作出什么“不轨”的事,她还真不知该怎的应付。虽然她自信在武功上。胜过韩健不少,但一旦动起手来,事情就没那么容易平息。

韩健跟韩松氏交待了两句,然后出得东王府大门。这时候顾府的轿子和女皇的銮驾都在等候,也有不少江都的百姓在围观,不过因为东王府侍卫的阻拦,围观的百姓也只能退到百步开外,并不能靠近东王府正门。

“陛下,请您上撵。”韩健笑着躬身道。

女皇突然靠过来,低声说了一句:“再多言。信不信朕踩着你上撵?”

“嗯?”韩健听这话不太“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也好似在开玩笑。不过女皇脸色的严肃说明女皇并非是跟他开玩笑。

韩健尴尬一笑,退到一边,他可不想真的当了女皇的马凳。

等女皇上了皇撵。韩健则上马跟随在后。一行侍卫护送。一路上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江都的百姓纷纷出来围观,见到女皇的銮驾和东王的坐骑,情绪都有些激动。

等女皇的銮驾回到寝宫。韩健下马,亲自上前扶女皇下銮驾。

韩健伸出手,女皇却并不扶。韩健再次显得有些尴尬,随后女皇很轻盈落地,韩健感觉这好似是女皇在提醒他,我是有武功的!

韩健倒不怕这些,他送女皇回寝宫,更多的是表现一种姿态,打破城中的一些关于东王和女皇不合的谣言。至于他跟女皇的关系,他也知dào

不能操之过急,不过他相对还是会表现的“无赖”一些,他觉得只有如此才会更有机会。

韩健亲自陪同女皇到了公馆之内,等从寝宫内出来几名宫女,女皇也要进去,这时候韩健仍旧没有留步的意思。

“东王,朕送给你的美人,你觉得如何?”女皇突然问道。

韩健对“美人”这样的字眼觉得有些刺耳,一笑道:“美人再美,终究非臣心中所望。臣心中挂念的,想必陛下很清楚。”

“是吗?”女皇瞪了韩健一眼,道,“你回去吧。朕要进去休息,没什么事,不要随便过来打搅。”

“臣还有些事,想对陛下奏报。”韩健仍旧很执着奏请道。

女皇看了眼,这时候朝廷里负责值夜的一些朝臣也在公馆正院里,都是在目送她进寝宫之内。这时候,韩健以公事来“烦扰”她,她很清楚韩健只是想假公济私,却也不太好拒绝。但她还是不会给韩健进她寝宫的机会。

“到外面说。”女皇道。

“不用。”韩健道,“臣在这里说便可。”

女皇打量着韩健,微微点头道:“你说。”

“陛下,臣请奏,为陛下修建行宫,可以令陛下住的舒适一些。”韩健朗声道。

女皇皱眉,这就是韩健显得没事的奏报?听着好似是献媚,她本应当场回绝,但她又怕回绝了直接落进韩健的“圈套”,她对韩健的性格多少有些了解,韩健的“阴险”是令人难以估量的。

“此事回头再议。朕暂且不需yào

什么舒适,更重yào

的,是早日铲除奸佞,重新奠定我魏朝江山。”女皇严词道。

说着,女皇转身便要往寝宫里走,韩健又朗声道:“陛下,臣还有事请奏。”

“还有事?你能不能一次说完?”女皇转过身,有些不耐烦看着韩健。

“臣只是想告sù

陛下,臣明日会来给陛下请安。”韩健笑盈盈说道。

女皇当场有些气结,明知dào

韩健是在没事找事,可在公开场合,她还不能直接喝斥韩健,只能跟他这么打马虎眼。她很清楚韩健的用意,反正就是想利用一切机会来靠近她,达成追求的目的。

“嗯。”女皇微微点头,“东王还有其他事?”

韩健一笑道:“回陛下,再无他事。”

女皇临别,又瞪了韩健一眼,才回到寝宫之内。韩健这次果然老老实实,什么话都不说,立在那,等目送女皇进了寝宫,才转身回来,要回东王府。

一顿家宴,韩健觉得这算是一次“预演”,早晚女皇会跟他成为“一家人”,早些习惯东王府的起居也是好的。韩健原本打算将女皇在东王府留宿,最后却未成行,这也算是今日家宴中美中不足的地方。

韩健从公馆出来,并未回东王府,而是折道去了大西柳在江都城里的秘密据点。

韩健带的人不多,却也都是他的亲随,一路上也没引起什么人注意。不过韩健也不敢掉以轻心,他也知dào

,只要他去找过大西柳,大西柳便要换“根据地”,这也是洛夫人的人行事的习惯。

“给少公子请安。”大西柳见到韩健,恭敬行礼。

华灯初上,江都城里倒是很热闹,堪比洛阳城。韩健立在窗口,看了看窗外热闹的景象,转过身道:“让你查的事,可有消息?”

“回少公子,北方出兵之事,现在已经有所眉目。”大西柳回禀道,“北王府说是援救洛阳,不过只派出两千兵马,而且未过黄河。西王府出兵消息为真,大约有四五万兵马,进军速度缓慢,应该还是在观望洛阳的局势。”

“嗯。”韩健微微点头。

这些消息,综合各方面所得,也基本可以确定。西王府和北王府发兵洛阳,并未有实jì

性的动向,都是在观察洛阳时局的进一步变化。

趁乱捡便宜,是西王杨平举的想法。杨平举这些年也算是“韬光养晦”,除了镇压一下境内西凉旧部的反叛,西都境内也算大致平静。这时候他已经窃占了长安城,整个关中都落在他手上,可说已经有了占山为王的条件。自古得关中者得天下,有了进可攻退可守的关中,杨平举本就没有操之过急的理由。

至于北王方面,作出出兵的安排,也仅仅是制衡一下西王府出兵的影响。

这次西王府出兵打的是勤王的口号,勤的王,不是江都的女皇,而是身处在洛阳城的杨余。这时候本来就是跟杨余统一战线的杨科,若是不作出一些安排,只会令杨余一党对杨科彻底失望,说不定杨余狗急跳墙,会引狼入室,到时候西王军进到洛阳城内,北王府再想攻取洛阳便会难上加难。

“慎刑司方面的事,你调查的如何?”韩健对洛阳的情况算是了若指掌,大西柳并不能带给他更多有价值的情报,他反而更关系慎刑司体系上的运转。

虽然慎刑司体系,照理说是朝廷的体系,如今他是魏朝的监国,那一切也该在他的掌握之下。但实jì

上,这套体系只是名义上在为东王府效力,其实背地里效忠的一直都是女皇。而在两个时辰之前,韩健意识到女皇身边并不止只有易蝶一个帮手的时候,便感觉慎刑司体系可能还有他人在负责,这个人可能是神mì

的上听处副首席大臣凌钧。韩健突然也感觉一把剑悬在头上。

最重yào

的是,韩健觉得,既然自己要追求女皇,便要剪除女皇身边除了自己之外所有其他的帮手,只有这样,女皇才会觉得孤单和无助,到时候女皇才会想,是不是应该“从了他”。

“回少公子,易布库使这些日子,并非去找寻陛下,而是……”

大西柳凑上前,在韩健耳边低声说了一句,韩健的神色继而冷淡下来。

“你是说,易布库使,去找了一些江湖人?”韩健眉头紧皱,问道。

“是。”大西柳回道。

韩健冷冷一笑,他开始觉得事情有点意思。

本来他觉得,易蝶当时带着包袱离开,是想找寻女皇下落。再或者是去见什么重yào

的人物,而这人物,应该是跟慎刑司体系有关。但他万万没想到,易蝶居然会跟江湖中人还有牵扯,而这些人,也并非乱党中人,而是一些不知名的组织。(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四章 捉“奸”

易蝶到底是自行去见这些人,还是有人陪同,或者是接受了什么人的指使。韩健心中不能确定。

但他可以肯定的事,易蝶所作之事,女皇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情。但从易蝶回来之后,女皇稍微惊讶的表情来判断,韩健猜想女皇是没料到易蝶会这么快回来。

若是女皇觉得情势有异,那岂非是……

韩健意识到,女皇下一步肯定是见易蝶。若是事情有意要隐瞒他,那就必然是秘密相见,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马上去找易布库使,暗中查探,不得有违。”韩健对大西柳吩咐道。

“是。”大西柳感觉有些怪异。她不知dào

为何一提到易布库使,东王便有些紧张,她还并不清楚,这股紧张来自于韩健对女皇不能彻底“放心”。

韩健安排完大西柳,自己也没停留,马上离开。他还是没回东王府,而是直接去了女皇寝宫。

韩健的去而复返,令城东公馆的侍卫都没料想到,不过这时候,官员和百姓早就散去,整个城东公馆也显得很安静。韩健进到正院,看了通往女皇寝宫的月牙门和过道,此时里面安安静静。

“少公子,如此打搅陛下,似乎不妥。”侍卫上前提醒韩健道。

“北方有紧急军情,这种时候,还顾得上其它?”

韩健说着,直接往女皇寝宫里闯。他心中料定女皇此事可能已经不在寝宫内,好不容易找到的人。他不想这么轻易失去。因而他也是急于想进去一览。

“参见东王。”

韩健往女皇寝宫闯的这一路上,见到不少宫女和侍卫,都是给韩健行礼请安。而这些人请安的声音比较大,好似在有意提醒着里面的人。

等韩健到了女皇寝宫的院子,便见到女皇寝宫窗户的灯,突然又明亮了一些。说明里面又点燃了几盏灯火。

“陛下,臣请见。”韩健直接走到女皇寝宫的门口,喝一声道。

“什么人在外面?”里面传出女皇的声音,倒让韩健觉得有几分不对头。

这声音中带着几分局促,倒让他觉得可能是之前替身所发出的声音。

韩健不由分说。直接一脚将女皇寝宫的门踢开。一进到里面,便听到水声。这时候韩健也顾不上什么事,直接抽出佩剑便往里走,却见屏风之后。一个曼妙的身影从浴桶中一跃而出。将挂在屏风上的衣服胡乱套在身上。这时候韩健也杀到近前。屏风因为二人气劲的交融,应声而倒。

“哗!”水落了一地。

韩健提着剑,只见女皇身着一身宽大的衣裙。遮不住身体的婀娜,头发散开,慌乱中不失威严瞪着他。此时整个女皇寝宫内,别说是个人,连只耗子都没有。

等韩健站定,觉得是什么事情是他料想错了。这时候出去为女皇搬水的宫女才冒冒失失回来,见到韩健和女皇如此对视,只能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韩健脑子飞快一转,心说难道是女皇还来不及见易蝶,或者是,女皇准bèi

换夜行衣之前先准bèi

洗个澡?

这时候女皇跟他对视,却也“懒得”出言喝骂。

韩健自行请罪,将剑收起,行礼道:“陛下,臣知悉有刺客来行刺陛下,情急之下有所冒犯,还请陛下赎罪。”

嘴上在“请罪”,韩健的眼睛却很“贼”地在瞄着女皇的身体。心中暗叹一声,说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说出去谁信?简直是出水芙蓉婀娜多姿,比之家中的娇妻也不遑多让,要说年岁,眼前这位可以当家中娇妻的娘了。

“是吗?”女皇冷笑一声,像是在质问,却也好似根本就不信韩健的鬼话。

韩健没回,转过身,对身后的宫女喝道:“你们先出去。”

几名宫女唯唯诺诺起身,到门口。这时候韩健想起之前的一点变化,就是他进门之前,有人将灯加亮了一些。

韩健觉得屋中有人,但凭他的武功和查人的能力,却感受不到屋中除了他和女皇之外,有其他人的存zài



不过从他进到屋中开始,便觉得有一股熟悉的气息,心中一想,这种气息,既熟悉又陌生,根本可能跟他是息息相关的。

“陛下,这里有其他人?”韩健冷声说了一句。

女皇没有否定,而是喝止道:“东王,朕的事用你来管吗?”

韩健眼睛在四下打量,他确定刚才他进门的时候,没有任何人从房间里出去,那也就是说,人还在女皇的寝宫之内。

而女皇一边洗澡一边跟这个人有所交谈,要么这个人是“奸夫”,要么女皇是想避人耳目,借此机会让宫女离开,以便她跟这个人说话。总之,女皇是不想让人知dào

她跟这个人的关系。

韩健来就是为了找易蝶的,但以他对易蝶的了解,易蝶的武功还没高到这种程度。韩健心中一凛,难道是传说的“凌钧”出现了?

但心中又觉得不对,他跟凌钧照理是说从来未见过,怎会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陛下,臣是惦记您的安危。”

韩健说着,仍旧拿着剑往前走,这时候他的步履很缓慢,却也很小心谨慎。他要随时防备有人偷袭自己。

等他到了里面,心中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虽然这个人有意隐蔽了自己的气息,但韩健已经察觉到,这个人在他近前之后气息已经紊乱,这点连女皇也有所发觉,而将目光落在床榻后面的纱帐后。

韩健提剑指着纱帐,纱帐里面的人显然也发觉了自己被人发xiàn

,只好掀开纱帐,自己走了出来,却是一身白衣的法亦。

“师傅?”韩健见到法亦,还是有些惊讶的。

但他不觉得奇怪,这也解释了他为何一近来便感觉那股隐藏的气息有些熟悉而陌生,正是因为他对法亦很熟悉。而能在他靠近之后,情绪有所紊乱的,似乎也只有法亦,因为他和法亦之间,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

“东王,朕跟你师傅有事情谈,你来作甚?”女皇整理了一下衣服。却因为衣服是胡乱套在身上的,而里面的亵衣还都在地上,她没法整理好。

韩健在确定屋子里没有第三人情况下,只好先往外面退了几步,方便法亦从床榻之后走出来。

“东王殿下,请转过身去。”法亦提醒了韩健一句。

因为之前法亦在女皇面前称呼韩健“健儿”而被女皇喝斥,因而法亦不敢在女皇面前再对韩健“造次”,就算是私下里关系再好,也只能称韩健为“东王殿下”。

韩健同时面对两个正在追求的女人,也觉得有些为难,当下也只好先转过身,等法亦扶起屏风,帮女皇整理好衣服,才重新转过身,行礼请罪。

“东王,你好大胆子,敢擅闯朕的寝宫!”女皇怒视着韩健,好似在大发雷霆,但韩健却觉出她的语气中,明显是故作强硬。

本身女皇心中“有鬼”,在密会法亦,才会令韩健觉得是“有刺客”,就是女皇自己,也觉得这种情况下韩健有所怀疑,并非是无中生有,可以理解。但她为了让韩健早些死心,还是要故作暴怒的模样。

韩健显然不吃女皇这一套,眼前的两个女人,他都是表白过的,相对来说,法亦比女皇的面皮更薄,不仅因为法亦年岁小,更因为法亦不懂得男欢女爱的真谛,对韩健的追求完全是“手足无措”。当下韩健也能感觉出法亦情绪的紧张,似乎是怕韩健将跟她的事说出来。

之前因为韩健年幼“不懂事”时候的表白,已经令她跟女皇的关系很疏远,现在要是让女皇知dào

韩健还在热烈追求她,而且跟她有肌肤接触,还不直接将她驱逐了?

“陛下应该知dào

臣为何会如此着急而来。”韩健只是立在那,稍微躬身行礼,回了一句。

“你说朕这里会有刺客?”女皇冷笑道,“朕的寝宫内外,不知有多少侍卫,刺客怎会轻易进来?倒是东王你,似乎刻意硬闯朕的寝宫。师妹,将东王押起来!”

本来法亦就有些失神,突然听到女皇的吩咐,明显一愣。如此令她始料未及的命令,使她一时怔立在当场,就好像根本没听清女皇说什么。

韩健见到法亦的反应,便知dào

自己之前对她的求爱对这个世俗之外的女子造成多么大的影响。

“师妹,你!”女皇也好似始料未及,侧目看着自己一向唯命是从的乖巧师妹。

“陛……陛下……”

一向镇定自若的法亦,这时候也有些慌乱,根本不知如何应对。她只是感觉,眼前的两个人对她来说都很重yào

,一个是她的师姐,一个是她的徒弟,两个人都该是她的“亲人”,不能互相残杀,最好连什么矛盾都没有。现在女皇的命令,令她感觉自己在夹缝之中无法自处。

韩健知dào

是自己令法亦太为难,这时候不该让法亦心里觉得歉疚和难过。

“陛下,请不要为难师傅。”韩健突然说了一句,“师傅与臣之间,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什么?”这下不仅是女皇大惊,连法亦也不明所以。

韩健面对女皇那近乎要杀人的目光,心中不是在琢磨会遭到怎样的惩罚,而是在想,这眼神之中到底有没有嫉妒的成分。(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五章 罪人

女皇此刻的目光很深邃,令韩健无法察觉其中到底蕴藏着什么。

韩健此时并无惊惶,对他而言,眼前的两个女子,都不能失去。即便他知dào

如此说出来,会令法亦和女皇将来无法自处,或者说因他的话而产生隔阂。

“你们出去,朕……要冷静一下。”女皇突然横眉冷对,说了一句痛心疾首的话。

法亦也显得很为难,不过她是对女皇命令唯命是从之人,因而不会像韩健那样有过多的思考,便退身到韩健身边。

韩健打量一眼情绪有些复杂的女皇,知dào

自己可能刺激到这位一国之主,便行礼告退,与法亦一同出得门来。

出门之后,法亦像是情绪很激动,一步都不停往寝宫门口行去。韩健在后面唤了声“师傅”,法亦无动于衷,韩健只好跟随上去,想拉住法亦。

“师傅,听我说。”韩健上前,一把抓着法亦的手臂,法亦也随之停了下来。

韩健看到法亦的眼角泛着泪光,这令他始料未及。

法亦在他眼中,好似一个世俗之外仙女一般的存zài

,孤傲独行,不食人间烟火,好似从不会为世情所牵绊。他从没想到有一天,法亦会流泪,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柔弱的一面。

韩健本来想解释什么,到此时,他也只能稍微叹口气,道:“对不起。”

尽管他嘴上道歉着,不过手还是环住了法亦的身体。仍旧是那么霸道和不讲理。

这次法亦出奇的没有挣扎,稍微平复些心境,法亦带着万般无奈道:“健儿,因为你的这句话,令为师日后在陛下面前,将无法自处。为师……只能离开江都……”

“师傅不是还有我?”韩健紧抱着法亦不放,“师傅在我眼中,永远是我欣赏的女人,我们一起生儿育女,师傅将来再不会漂泊无依。”

法亦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摇摇头。并未认可韩健所言。

“健儿,你去向陛下请罪,为师……先回东王府。”法亦说道。

韩健此时很能理解法亦的心态,要是他放手了。法亦根本不会回东王府。很可能从此离开江都。从此对他避而不见。

“师傅,走,我们一起去见陛下。”

在法亦无法拒绝的条件下。韩健突然拉起法亦的手,重新往女皇的寝宫走去。

此时法亦的心思完全混乱,甚至不知如何拒绝韩健,她一出手便可以挣脱开,但到与韩健重新踏回寝宫的门口,她也没想过如何挣脱。

“陛下。”韩健拉着法亦进到门口,说了一声。

女皇从纱幔之后看出来,见到韩健和法亦的神态,好似已经察觉到什么。最后她叹口气,从里间走了出来。

此时的女皇早已恢复了常态,一脸九五之尊的威仪,走路之间气定神闲,好似对眼前的事不屑一顾一般。

“师妹,连你……也对健儿动心了?”女皇打量着眼前两人,本该都是她最信任之人,今日却好似背叛了她一样。

法亦被如此咄咄逼人地问话,选择了沉默,低下头。

女皇幽幽叹道:“东王,你师傅年长你十岁,虽然你称她为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过……世俗之间,总有些礼法可以跳过。你……以后善待你师傅。”

韩健躬身行礼。

女皇续道:“今日,朕便当是赐婚人,成全你们,便是将来有人对此有所非议,也是朕的主张,与他人无关。你们……回去,你们是朕最信任之人,将来朕还需yào

你们替朕分忧。”

“谢陛下。”韩健跪地相谢。

法亦则立在那,完全不知所措,女皇的一句话,也等于是决定了她的命运,将来她便可以名正言顺进东王府的门,虽然会有阻拦,比如说来自于韩健的那些姨娘,但因为女皇的话,她和韩健的事也成了顺理成章。

女皇神情复杂地看了韩健一眼,道:“东王,你与你师傅的事,还是低调处理的好,免得令朝中之人对你有所非议。”

“谢陛下提醒。”韩健拉着法亦的手,此时法亦已经完全呆若木鸡,不知该如何应答。

法亦既没有谢女皇,也没有拒绝女皇的“赐婚”,韩健猜想,也许此时法亦的心情也是复杂的。法亦并非对他无情,只是没想好怎么接受。

韩健也没想到,女皇为了让他早些能“安分”下来,居然不惜将法亦赐给他,这似乎也在间接说明,女皇已经快要招架不住他不断的攻势,于是不得不改变原本的初衷,毕竟原本韩健不过是一句无心之言,便令女皇和韩健的几个姨娘对他和法亦的事严防死守。

现在韩健如愿以偿,心中除了定下来之外,其实他更在意法亦的想法。自始至终,法亦都未曾对这件事有所肯定的态度。

“师傅,还好吧?”韩健牵着法亦的手,离开女皇寝宫,还未到外面,法亦仍旧是一副失神的模样,韩健忍不住关切问道。

法亦听到问话,看了韩健一眼,微微叹息一声,这声叹息中,带着诸多的无奈和苦涩。

“师傅,现在陛下都答yīng

了我们的事,你有什么话,便直说便好。”韩健道。

法亦摇了摇头,根本不知如何跟韩健说话。

“师傅还有顾虑?”韩健再问道。

法亦还是摇头,韩健实在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

以前的法亦,就算是对人冷淡,好歹也不会如此冷冰冰连句话都不说,可能是女皇赐婚的事令法亦也感觉到惊讶和不可理解。

韩健急道:“师傅,你待我态度如何,给我个准话。要是你觉得我配不上你的话,或者说师傅心中另有所属,我绝不会再为难!”

法亦闭上眼,有些无奈道:“健儿,为师……没想好。”

“到底是没想好什么?以前师傅要是觉得嫁给我,是因为陛下和我几个姨娘的反对,或者是世俗人的眼光不能理解,那现在已经没有这般的成见,师傅还有什么顾虑?”

“可是……”法亦欲言又止。

韩健叹口气道:“看来师傅还是不能完全相信我。”

法亦再摇头,这时候她的心境已经完全乱成一团。

这些日子以来,她虽然是在养伤,但心中也是在不断纠结这问题。说到底,她心中也无法完全接受跟一个小自己十岁的男子成婚,虽然这个人,本身她并不排斥,甚至认为韩健是个不错的男人。

唯独,他们之间有一道鸿沟,不但是师徒和地位的差别,更因为是心境的差别。她本就是平淡如水,准bèi

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可说到底,她而今也不过二十七岁,行走天下间,已经明白男亲女爱之事,这时候想继xù

平淡如水下去,也无法保持那么冷静的心态。

韩健的示爱,令她心里的平静起了波澜,而随着女皇准允他们的婚事,她心中的一潭死水已经彻底打破,但其实她心中还没有过这样的准bèi



“师傅,走,我带你回去见我的姨娘,跟她们说陛下赐婚之事。”

韩健拉着法亦的手便要走,法亦却突然推开韩健,一跃而起,以韩健追不上的速度,消失在夜色之中。

韩健追了几步,便发觉自己的轻功跟法亦相去甚远,想追上太难。

他知dào

这时候的法亦心境复杂,需yào

一个地方来冷静一下。也是他太咄咄逼人,居然在女皇面前提及此事,令事情到彻底无法转圜的余地。

不过韩健心中也不觉得懊恼,毕竟他对法亦和女皇的情都是真,这算是一种自然的天性。连他自己也阻止不了内心的火热,让他放qì

,比杀了他还难受。

韩健知dào

有段时间将见不着法亦,心中也着实失落了一些。

女皇的赐婚,本该令他得到,却令他失去,他也不知dào

刚才在女皇面前提出这事到底是对是错。可能会令女皇对他的态度也有所改变。

“我已经彻底成了一个罪人。”韩健回到东王府正厅,往椅子上一坐,自怨自艾说道。

“健儿,你说什么?”韩松氏从里面走出来,见韩健在那自言自语,不由上前问道。

“二娘,这么晚还没睡?”韩健勉强一笑道。

“你送陛下回去,都还没回来,二娘怎放心睡得着?怕你路上出事。”韩松氏道,“健儿,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近来没睡好?还是为洛阳的事烦心?”

韩健随便敷衍了几句,便当是揭过,其实他是在为女皇和法亦的事而烦心。

本来家国大事,不该跟儿女私情扯在一起,但他却是公私不分之人。对他而言,生活才是最重yào

的,至于家国大事,仅仅是保证生活安逸的垫脚石而已。

“健儿,既然没什么事,早些回去陪欣儿和苁儿她们,你们成婚也都半年了,该早些落实了一些事,也好让我们放心。这么多年下来,好不容易等你成家立室,不就是等着东王府开枝散叶那一天吗?”

韩健摊摊手笑道:“二娘,有些事勉强不得的。你就是把我掏空了,还是那么回事。”

“就知dào

贫嘴。”韩松氏白了韩健一眼道,“要是东王府再不能开枝散叶,是时候给你再多纳些女人回来,这才是最重yào

的事。”(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六章 等君来降

到了八月,江都城天气也逐渐凉爽下来。韩健的心境却没有好转。

法亦一去不回,连下落也不得而知。这时候女皇也对他避而不见,令他感情很受挫,这时候他也只能寄情于公事,令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事。

到了八月中旬,即将临近中秋节的时候,洛阳的形势突然有了变化。

洛阳叛军和一些闹事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知dào

无法攻克洛阳内城,而西王军和北王军也兵临城下,他们只能先退出洛阳周边。如此一来,洛阳的时局反而稳定下来。

这时候洛阳的魏朝朝廷发布了不少的政令,一边稳定民心,一边恢复生产,一切好似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洛阳时局稳定,对于江都来说,却未必是好事。

这时候的洛阳叛军,带兵的几个将领或死或失势,已经没有多少兵马,反倒是河南和山东的一些地方武装,倒因此而崛起起来。这时候人们才意识到,原来在洛阳时局混乱的两个月时间里,地方上的叛乱更为甚,有不少的起义军占领了县城,甚至是州府城市,在跟朝廷对抗。

因为此时江都只负责自保,不负责江都境外的事,而洛阳朝廷这些日子又在专心对付洛阳叛军的事,使得朝廷根本无暇抽出兵马来应对这些地方的骚乱。两个月下来,使得河南和山东很多地方都落在了起义军手里。

本来镇压地方叛乱,是洛阳朝廷的事。毕竟发生叛乱的这些地区,都是洛阳朝廷的管辖范围。但因为此时洛阳刚平定了一波骚乱,还有大股的叛军没有扫平,加上西王军和北王军的虎视眈眈,令其根本无法抽身去应对地方上的乱事。北王军和西王军的态度很相同,都是觉得地方越乱,对他们越有利,这时候他们倒宁愿隔岸观火,对地方上叛乱视而不见。

这使得平定山东和河南地方叛乱的重任,落在了江都身上。

在韩健得到下面官员的奏报。尤其是朝廷那些洛阳派系的人来奏请之后。开始觉得事情愈发跟他有关。韩健因此还见了顾唯潘,以顾唯潘的意思,现在要是江都都不管地方上的骚乱,那整个江北。也没人会再管。地方上会因此而骚乱不止。百姓流离失所。到时候平添战乱之苦。

“东王府的兵马,刚击退了洛阳叛逆,军心正盛。为何不能一举北上,将地方上的祸乱扫平?照理说,地方上的这些祸乱,还不是因为东王府跟洛阳的叛军交战而产生?”

在普通的军事会议上,朝廷派系的人直面质问韩健。

韩健权当听不到,他这些日子,正忙着跟南王府结盟的事。光是派出的使者和接待的使者,就有好几批。

到现下,南王杨洛川已经感觉到,光平他和南王府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控zhì

大局。本来杨洛川对东王府是根本看不在眼的,但随着东王府在江都一战中奠定胜局,证明了东王府实力不弱之后,杨洛川也正式准bèi

与东王府结盟。这种结盟,已经不再是被韩健强娶个女儿,随便拟定一下而已。

“此事容后在议!”韩健冷声说了一句,当下便离开会议室。

这时候还有朝廷派系的将领想过来继xù

追问韩健,却已经被人拦下。

这几天,韩健已经够烦的,要不是他一再忍让,也不会让这些朝廷的人蹬鼻子上脸。江都作出怎样的军事部署,是要以大局为重,现在大局之下,并非是派兵出江都范围,扫平什么地方叛乱的时候。

本来蚕食地方,然后逐渐包围洛阳是一种战略。但眼下,却并非是如此做的好时机。

主要原因,而今江都面前的心腹大患并非是这些义军,而是北王府和西王府,还有杨余势力甚至是南王府,就算是拔着指头数十次,他也不觉得这些地方义军对江都来说是大祸患。

而眼下,他更在意的是让杨洛川早日“投降”。杨洛川在结盟上的态度,是关系对等,即当豫州为一国,就江都为一国,两国是国与国的交往。

韩健的意思则是,杨洛川彻底屈从于朝廷的管辖,以一个忠臣的姿态,亲自来江都城将兵马和行政大权交给女皇。

对于两方结盟的态度,韩健和杨洛川正在交涉之中。韩健知dào

,杨洛川是不到黄河不回头,这时候豫州尚未有来自周边的压力,因而他不会轻易答yīng

江都所开出的条件。

韩健从各方面取得的情报来看,西王府和北王府似乎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便是先效忠于杨余,然后以杨余为幌子,出兵江都或者是豫州。

因为有江都之战的前车之鉴,北王府和西王府在选择目标时,显然将豫州作为软柿子。之前豫州经lì

过江都兵马的“践踏”,又有内乱,这时候也算是内忧外困,西王府和北王府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更要命的是,豫州南边还有齐朝的强dà

压力,相比于跟齐朝的关系,豫州在这方面上显然不及江都。江都跟南齐关系紧密,是人所共知的事。

一旦西王府和北王府与豫州交兵,豫州将面临周边诸多敌人的围攻,可说是毫无胜算。这时候豫州不得不求助江都。在韩健看到这点之后,便在安心地等他这个老丈人“回心转意”,他也决定了,只有杨洛川矮下身子决定臣服之后,他会才派兵去援救江都。

韩健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回到城东公馆的朝廷临时衙所,此时并未参加军事会议的顾唯潘和林恪走出来,他们手上拿着不少的奏本,都是下面官员奏请女皇派兵去平定山东和河南地方叛乱的奏本。

“见过东王。”见到韩健,顾唯潘表现的很镇定,连个招呼都没打,毕竟两人算是很熟稔,客套的事能免则免,不然一天见个十几次,每次都打招呼会觉得累。但林恪却是不常见到韩健,这时候他先笑着上前来行礼,令韩健看了也觉得他有几分老奸巨猾。

“林尚书,好久不见,这几日在忙些什么?”韩健不阴不阳问了一句。

“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林恪一笑道,“这不,刚去烦陛下,结果还是被陛下拒之门外。”

韩健心说,女皇现在能见人就怪了。

下面的官员瞧见在他这里打不开缺口,便想透过女皇的门路,“逼”东王府出兵,显然女皇已经听到这方面的风声,女皇本来还准允林恪随时可以将下面大臣的奏本呈交上去,但这几天,女皇却连这仅有一种跟外面沟通的渠道也给封闭。

“林尚书,你知dào

陛下近来身体有恙,就不要随便去打扰。”韩健喝口茶,淡定说道。

林恪讪讪一笑,往旁边一站,顺带看了顾唯潘一眼,意思是让顾唯潘上前说话。

“东王,出兵之事,你怎看?”顾唯潘突然问了一句。

“暂且,还是先不要出兵了。”韩健道,“当下时局可能会有所变化,要是我们贸然出兵,到时候西王府和北王府联合来攻打江都,不知dào

能应付几时?”

“北王府和西王府出兵?什么时候的事?下官怎的不知?”一旁的林恪插话道。

“林尚书是负责军政的吗?事事都可能让你知dào

?”韩健冷声回了一句。

“这倒是,这倒是。”林恪再一笑,道,“两位,继xù

。不必理会下官。”

顾唯潘瞅了林恪一眼,继而对韩健道:“如今正是收服民心之时,若是令洛阳叛逆先行出兵扫平地方叛乱,会令地方百姓分不清是非对错,到时……民心所向,洛阳叛逆将更难扫除。”

韩健微微沉默,关于民心之时,他之前也有所考lǜ



“那敢问顾太傅一句,可是民心所向者,一定能得天下?”韩健突然质问了一句。

“得民心者得天下,东王不会没听说过吧?哎呀,你看我,又多言了。两位,继xù

,继xù

。”一旁的林恪又不时表现出他的“失言”。

顾唯潘道:“东王意下如何,直言便是。”

韩健知dào

拐弯抹角也没用,他不想出兵在,也不是不想收服民心,而是他知dào

,北王府和西王府已经暗中达成一致,准bèi

先取豫州,后下江都,然后再攻取洛阳。

本来西王府和北王府各自为政,不可能联合在一起。但北王府如今是杨科当家,杨科年轻气盛,西王杨平举便觉得一个毛头小子,不足为虑,先与之合zuò

,解决了心腹大患之后,再回头将杨科杀了,最后江北便彻底归西王府所有。

而杨科则是觉得杨平举本身为朝廷皇室的旁支,想登基为帝名不正言不顺,不如借机会拉拢他,与杨平举商议先名义上效忠杨余,利用杨余的旗帜,扫平豫州和江都。

说到底,杨科和杨平举都不是真心实意要与对方合zuò

,而是在自己实力不足以平定天下之时,被迫与对方合zuò

,这样也算是一种政治同盟,与南王府和东王府的合zuò

并无不同。(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七章 惧内

“出兵之事,暂且不急。以后要是再有人问也是这般答案。两位告辞。”

韩健不想跟顾唯潘和林恪解释太多,虽然他们大方向上与他无偏差,可在细节上,终究各为其主,就算顾唯潘是他的老丈人,他也要避讳之。

随之而来的果然如情报一样,北王府和西王府在洛阳城相持了半个月之后,都没有攻入洛阳的打算,继而转道南下,往豫州的方向挺近。

一场大战在即,南王府匆忙调兵应对,豫州同时面临几个方向的进攻,在防线上显得有些捉襟见肘。兵马调度很成问题。

南王府正在积极备战,而江都则是一片风平浪静。

韩健也有意未将此事告知杨苁儿,免得她为豫州担心,韩健一切如常,早出晚归,闲暇下来便留在东王府里养鱼弄花为乐,倒也逍遥自在。

在法亦离开,女皇对他避而不见之后,韩健的心境也逐渐变得平淡。很多事他也看开了,不用太强求,一切等合适的时候便会水到渠成。

韩健想安静过几天松散的日子,不过随着南王府战事的紧张,战报如雪片一般传来,韩健想松散也是不得。

很快,江都城里也已经有了南王府要开战的消息。继而物价开始上涨,就算是普通百姓也知dào

,一旦战事起,物资便会紧张,随着难民的增加,物资上的紧缺会日益更甚,早些囤积物资才是正途。钱财在手中的意义便不大。

对于这次江都的物价上涨。东王府也并未作出太多的安排。韩健也明白,想平抑物价,除非是南王府的战事可以不战自解,否则在合理范围内的物价上涨,管了也是白管。

本来江都城里的一点流言,还影响不到韩健生活。但在杨苁儿得知豫州告急之后,他的生活便有一点小小的转变。

杨苁儿开始督促他,让他早些履行当“南王府女婿”的责任,为老丈人分忧,派兵去援救豫州。

“苁儿啊。不是为夫不想出兵。实在是而今江都自顾不暇,兵马又调度在外不得回,有心无力啊!”

杨苁儿的小院里,韩健坐在床沿上。苦口婆心对杨苁儿说着。

这时候的杨苁儿好似深闺怨妇一般。带着怨恼的神色打量着韩健。好像随时要活吞了韩健一般。

“不想去,没人逼着你去!”杨苁儿用凶蛮的语气道。

“这样就好。我还怕苁儿你不理解呢。”韩健笑呵呵起身,要走上前。杨苁儿已经开始扔杯子。

“就在乎你的东王府,在乎你的欣儿,从来不顾我的感受,那你趁早把我送回豫州得了。留下来碍你的眼。”杨苁儿把杯子扔完,把茶壶也给提了起来,随时有要扔的意思。

韩健心说,这可真是把火药桶点燃了。终究杨苁儿心里还是对南王府带着愧疚的,她当初自作主张,随韩健连夜离开军营,之后来到江都,便想安心做东王妃。而今,豫州有了为难,她便想能为南王府出一份力,奸情自己内心的愧疚之感。

“且慢。”韩健上前,把茶壶轻轻拿住,放回桌子上,“苁儿,要不我们……从长计议?”

“还从长计议?西王和北王的兵马,已经杀到豫州城下了,旦夕之间,豫州便不保,豫州百姓和我的父母亲人,都要死无葬身之处,你还要从长计议?”杨苁儿用委屈的神色看着韩健,脸上的眼泪突然便哗哗流了出来。

韩健想抱着她帮她擦一下眼泪,杨苁儿直接闪开,后脑勺对着韩健不理会他。

“你听谁说的?还杀到豫州城下,今天早晨的战报,说是西王的先头部队刚到化州,距离你们豫州还远着呢。”

“真的?”杨苁儿转过头,惊讶打量着韩健问道。

“这还能骗你?走,跟我去军所那边,我把战报拿给你看。”韩健这才知dào

原来杨苁儿是听到外面的流言蜚语,紧张过头了。

“不去。”杨苁儿像个小女儿家一样对韩健撒气,“出去了,你的那些姨娘,又要说我不守妇道,抛头露面不知分寸。”

韩健苦笑道:“那怎着?我去拿了战报来给你看?”

“你肯定会伪造一份,来骗我。”杨苁儿边擦眼泪边道。

韩健真有一头撞墙的感觉,面对朝廷洛阳派系的官员,他有很多种应对的办法,因为他是不用心慈手软的。而面对杨苁儿,他却感觉有手也使不上力qì

,尤其是在面对不讲理的杨苁儿的时候。

“苁儿,你信不信我?”韩健只好拿出他自认为的杀手锏。

“信你?”杨苁儿看着韩健,一脸委屈,突然摇摇头,“不太信。”

韩健上前搂住杨苁儿,道:“这么说吧。只要你父亲派人来向东王府求援,我肯定会派兵去援,这几天,张行和林詹的兵马,已经在往江都调。你说,我没事把兵马调回来做什么?还不是水师准bèi

往援豫州?”

“真的?”杨苁儿将信将疑,不过不再像之前那般挣脱开韩健的手。

“我们是夫妻嘛。”韩健开始温言相哄。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是吧?”杨苁儿又一脸委屈道。

“谁说的这话,应该砍死!这不是没事挑事?”

杨苁儿怒道:“这是我娘说的!”

韩健讪讪一笑,总感觉他今天在杨苁儿面前有理说不清了。不过他没出兵在先,隐瞒杨苁儿在后,当杨苁儿从外面得到豫州告急的消息,自然认为他是无意帮豫州解困,才会觉得委屈至极。

“苁儿,这样,我去跟二娘和三娘说,便说现在豫州战事紧迫,我身边又缺少像苁儿你这样有才有能的军师,让你在身边帮忙,这样你看可好?”

“真的?”杨苁儿又将信将疑。

韩健一听到韩健问这话,便有不详感觉,因为杨苁儿后面一定是有后手的。

“当然是真的,到时候豫州战事有什么变化,你也能第一时间获悉,若是你父亲派人来求援,你不是也能第一时间知dào

?”

杨苁儿听到韩健如此的承诺,才擦擦眼泪道:“这还差不多。好了,吃饭了。”

说完,杨苁儿好似个没事人一样,把她亲自烧制的饭菜从食盒里拿出来。韩健这才知dào

原来杨苁儿已经做好了饭,专门等他来“演”这一出。

韩健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苁儿。”韩健轻唤了一声。

“嗯?”杨苁儿一边摆放着饭菜,侧目看着韩健,“不喜欢吃?”

“你……这就好了?”

“哼,我只是气你,有什么事都不对我说。我也知dào

,前些日子江都有危难的时候,南王府也没旅行盟约派兵来,你不急着出兵有你的道理,可……你总要跟我说的嘛。”杨苁儿贝齿咬着下唇说道。

韩健这才知dào

眼前的娇妻是多么“体贴”,到头来,他还是落进杨苁儿的陷阱里。

杨苁儿总说有些沉闷,不习惯总是在小院里无所事事。以前韩健的办法是给她找些兵书看,可杨苁儿看了兵书之后,学习了新的战略战法,更想实践一番,于是就不安分做一只笼中鸟。

于是,杨苁儿才利用这次的机会,逼他答yīng

一起参谋军事。这样杨苁儿可以不用天天在小院里当个望夫石,他身边也能多个帮手。

“苁儿,现在你既然知dào

了,那我也把自己的计划说给你听。”韩健拉杨苁儿坐下来,坦诚道,“你父亲派兵来求援,东王府出兵可以。但若是你父亲不亲自出城向陛下效忠,即便东王府的兵马到了豫州城下,也不会无端帮豫州流血。”

“你……”杨苁儿又一脸委屈起来。

“这是原则。”韩健道,“你知dào

你父亲的脾气。上次东王府出兵,最后也解了豫州之困,到头来你父亲说是答yīng

来江都向陛下效忠,可到头来呢?”

杨苁儿想了想,突然觉得有些韩健。

说到底,东王府有了被她父亲利用的过往,现在想让韩健不计任何代价带兵去援救豫州,那也是不要太现实的事。

“豫州作为魏朝之疆土,你父亲向陛下效忠,本就没不对的地方。苁儿,你觉得呢?”韩健适时利用杨苁儿心向着自己的情,说道。

“嗯。”杨苁儿低下头,又点了点头。

“苁儿你能理解我便好。”韩健笑道,“我们吃饭。吃过饭,带你去见二娘,跟二娘说这件事。”

一顿饭时间,杨苁儿一直沉默不作声,韩健瞧得出自己的小娇妻也在做着内心的挣扎。

一边是夫家,一边是娘家,让她从中选择也是令她为难。以前她可以说先忘记娘家那边,一心跟着韩健过平淡日子。可现在涉及到豫州的生死存亡,她再想逃避也知dào

逃避不开。

等吃过晚饭,韩健带杨苁儿见了韩松氏。

当韩松氏听韩健说要让杨苁儿出来帮他参谋军政,还是有些不太能接受。

“健儿,你考lǜ

好了?”韩松氏看了在韩健身边恭敬侍立好似个婢女一般的杨苁儿,再看着韩健道,“苁儿毕竟已是你的妻子,你舍得让她为琐事劳累?”(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八章 暗渡陈仓

韩松氏的话一出口,韩健便知dào

是借口。说到底,韩松氏还是把杨苁儿当是“外人”,并不觉得让杨苁儿帮忙参谋豫州军事有什么好。因为韩松氏觉得杨苁儿会动私情,左右韩健的判断。

“二娘,你也说了,苁儿是我的妻子,也是我们东王府的一员。现在既是帮东王府,也是帮豫州,她还能不尽心尽lì

?”韩健笑道。

韩松氏无奈点点头,韩健的坚持,也令她无法拒绝。

“那二娘,咱说好了。明日我便带苁儿过去军所那边,让她接手一些军务。”韩健道。

韩松氏再点头,却好似有些顾虑。

到了第二日,一清早,杨苁儿便换上一身戎装,英姿勃发准bèi

与韩健一同到军所去。

韩健见到一身劲装的杨苁儿,突然感觉找回了对杨苁儿的那种感觉,干练有魄力,女中豪杰。这才是他所喜欢的杨苁儿。

“苁儿,一会到了军所那边,我不说话,你不许插嘴。”韩健在临出发前吩咐道。

“好的,相公。”杨苁儿故作娇滴滴模样,立在韩健身旁道。

韩健打量杨苁儿一眼,换上戎装的杨苁儿也显得格外精神焕发,至于什么援救豫州的事,估计她早就抛到九霄云外。

韩健与杨苁儿一同出门,上马,带着不多的侍从抵达了军所衙门。

到军所里,不少军将已经在等候。其中包括已经回到江都,回来向韩健述职的张行。

“少公子。”张行本来正在跟一些同僚寒暄。见到韩健,他紧忙迎过来行礼,等行完礼,才发觉杨苁儿跟在韩健身后,“少夫人。”

韩健道:“什么少夫人,叫王妃。”

“属下参见东王,王妃。”张行再次以正规礼节行礼。

韩健一笑,亲自扶起张行,与其一同进到内里。

“老张,这次你可是功劳不小。江都就此可以安定好长时间。以后江都稳定,还要多仰仗你啊。”韩健语气中带着几分恭维,说道。

张行本身性格很内敛,也知dào

分寸。这一直是他被重用的原因。之前韩松氏便觉得让张行出任韩健的侍卫队长会很放心。而韩健则觉得张行为人谨慎。带兵出征也能做到步履小心。

随着韩健与杨苁儿到来,一次简短的军事会议便正式召开。

参加会议的人,多数都是军中的幕僚和军师。这些幕僚和军师,很多都有领兵的经验,只是在年岁大了以后才退居二线。而前线上带兵将领并不多,只有张行和少数几个守备将领。

会议一开始,韩健便用沙盘掩饰了一下从情报中分析得出,西王军和北王军的行进路线,西王军和北王军的三路兵马,从三个不同方向杀往豫州,距离豫州最近的一路兵马,是西王府的先锋骑兵,距离豫州不到二百里。其余的几路兵马则相对滞后一些,不过距离也都未到百里,旦夕之间便可形成首尾呼应。

“这一路兵马,似乎是想诱豫州兵马主动出击。”一名将校看了韩健的演示之后,指着西王军的先锋骑兵道。

在豫州之战开打之后,杨洛川采用了跟之前江都之战同样的战略,坚守不出。希望通过时间的消耗,来逼退三路来犯兵马。

但豫州之战与江都之战不同,豫州遭受的是西王军和北王军的夹击,西王军无论战斗力还是作战经验,都比洛阳军强太多,而这次西王军又两次出兵达到十万之众,也比洛阳军出兵江都要多上一些。这令豫州前线防线,在两三天之后便告全线失守,西王军也得yì

长驱直入。

而北王军一边,出兵则少了许多,上次出兵江都,他们前后派出有七八万兵马,但这次攻豫州,他们只派出三四万兵马,而且并未派出全部的精锐。

明眼人一看,便知dào

西王府想取南王府之地的决心很明显,而北王府则是想浑水摸鱼,一边协同西王府攻打豫州,一边伺机攻取洛阳,或者是反水派兵攻打关内西王府之地。

这场战事一开始,西王军攻的很凶猛,还不到十天,兵马已经临近豫州城。而且进退有度,即便豫州各城池保持坚守不出,西王军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西王军目标很明确,就是攻打豫州,擒贼先擒王。

西王军似乎在有意向人证明着什么,你们打江都,兵马占优势,几个月下来非但没有攻克江都,还被东王府反戈一击,打的满地找牙。你看看我们,就是攻打豫州,一点都不含糊,几天就能给他攻陷了!

至于北王府,有意拖的最慢,而且是一座城一座城地围。

说也奇怪,南王府临近东北的州县,但凡被北王府兵马所围的,没有能坚守超过一天的。不是开城献城,就是城里发生骚乱,继而开城迎北王军入城。

因而北王府的进军也没什么阻滞,十天下来,也仅仅比攻势凶猛的西王军落后了二三百里。

“主动出击?”韩健看着沙盘,一笑道,“看来这次豫州是不准bèi

出击了。”

韩健的话,引来在场之人的疑惑。

他们很清楚,就算是这次豫州遭受的压力要大过江都,但毕竟豫州的军事实力也要超过江都。而且杨洛川老谋深算,手底下又有镇南侯这样的大将,比江都反击都要派出名不见经传的张行和林詹要好上太多。

但这些人却不太清楚而今豫州内部的情况,豫州在经lì

了年前东王府兵马兵临豫州城下的事之后,内部开始了一场大清洗,很多老臣和老将都在这次大清洗中或被免职发配,或是身死。整个豫州都处在人人自危的情况下,这时候豫州军心涣散,就算他之前有再好的对南齐的作战经验,也是难以抵御西王军和北王军的夹击。

“东王殿下,不知我们是否要派兵去驰援?”张行看着韩健问道。

韩健看了立在身旁的杨苁儿一眼,回过头道:“如今豫州尚未告急,南王府也未派出人来请援,我们便这么派出兵马,只会当成是侵略者,而不是盟军。”

韩健的话,令在场之人无不点头。

毕竟,南王杨洛川心高气傲,这时候他都还没派人来求救,先派出兵马,杨洛川非但不会领情,可能还会当东王府是别有用心。

“我们现下先静观其变。张将军带回的兵马,先归乡里一部分,过了秋耕,再商议是否出兵之事。”韩健道。

韩健这话一说完,在场的人无不惊讶,本来都以为是韩健准bèi

把张行的兵马调回来直接去援救豫州,因为就算知dào

杨洛川为人狡诈多变,也该清楚,豫州与江都唇亡齿寒。豫州一被攻陷,下一步便是江都。这次有西王府和北王府兵马,再加上江都刚经lì

一场战祸,随时都可能失守,到时候魏朝正统将会易主。就不再是当今女皇还是洛阳伪帝谁来当政的问题,而要考lǜ

是杨平举和杨科谁能入主洛阳。

但韩健现在却让兵马就地解散,回去秋耕。这不明摆着先将豫州战事置之不理?

“东王,这么做……是否不妥?南王府可能随时都会派人来求援?”一名朝廷洛阳派系将领说出了在场之人都想说的话。

“来了再说。”韩健随口敷衍道。

韩健话说到这份上,便没人再敢有异议。的确,眼下秋耕的事也很紧迫,很多地区因为夏天时候的战事,根本没有耕作粮食,要是连秋耕都不能顺利完成,那将意味着很多土地将荒弃一年。

土地荒弃一年,在这时代是不可想象的事。这不但意味着百姓无粮可吃,也将意味着江都税赋会少很多。

到时候,再有什么战事,想通过借粮什么得到来解决困窘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军事会议很快便以韩健的命令而结束,等会议结束,韩健先对张行安排一番。毕竟张行也算年轻,才二十岁出头,家中上有老下有小,韩健也让他早些回去看望妻儿父母。

等说完家常,韩健到了军所后面的休息室。这时候的杨苁儿还在气鼓鼓等着他过来。

“苁儿,回去吃饭了。早晨没吃饭,饿得慌。”韩健道。

“不用了。我回豫州吃。”杨苁儿一脸怒气道。

“苁儿,你又怎么了?”韩健上前,看着气鼓鼓的杨苁儿。杨苁儿眼角又开始流泪。

“还说让我来参谋军事,现在呢?你把军队都解散了,将士都回去耕作,还需yào

我作何?我还不如回豫州,跟父母兄弟一起并肩而战,说不定还能解豫州之困。”

韩健叹口气,虽然他也知dào

杨苁儿肯定心中有不满,他也没想到杨苁儿会这么快爆fā

出来。

“苁儿,难道你还不理解我的心?”韩健蹲下来,拉起杨苁儿的手道。

“理解什么?你……”杨苁儿愤愤转过头,又难掩心中对韩健炽热的眷恋。

这是令杨苁儿最为矛盾的地方。明明相信韩健,却又在怀疑韩健不为她着想。

“这么说吧。我做这些,都是给人看的,让人觉得江都为了报复,不准bèi

派兵去救豫州,也是为了让西王府和北王府放松警惕。”韩健低声道,“其实,我早就派了一路兵马,先往豫州去了。不然,怎么林将军这次就没回来?”

“真的?”杨苁儿一瞪眼,看着韩健的目光中也明显带着惊喜。(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九章 再见圣驾

“兵马调度之事岂容儿戏?为夫还会为了哄哄你,随便拿这种事开玩笑?”韩健笑道,“不过此事紧密的很,我也之对你一人说,可千万别泄露出去。”

杨苁儿转怒为喜,点头道:“明白。相公,是苁儿误会了你……”

说着,杨苁儿羞愧低下头。韩健也难得见到杨苁儿如此娇怯模样,笑了笑,想拉杨苁儿起身离开,此时门口已经有人走进来。

“东王殿下,她……”

进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安平郡主杨秀秀。她本来对韩健就缺少“敬意”,进来之后看似很规矩行礼,但其实话语中带着几分傲慢。杨苁儿她并未见过,因而见到韩健与一名女子拉着手,不敢轻易下判断到底是何人。

“安平郡主?”韩健见到杨秀秀,冷淡一笑,拉着杨苁儿的手并未松开,“你为何在此?”

“是陛下差遣小女子来请东王往陛下寝宫一趟,说是有军机要事商谈。”杨秀秀说着,眼睛却在往杨苁儿身上瞄。心中也在猜测眼前的女子到底是谁。

韩健并没打算把杨苁儿介shào

给眼高于顶的杨秀秀,这是涉及到原则的问题。他觉得,以后要是让杨苁儿跟杨秀秀常来往,杨苁儿难免沾染上杨秀秀一些“不良习气”。

“有劳郡主传话。”韩健也不去想为何是杨秀秀来传话,拉着杨苁儿,离开了军所。

本来韩健是不想让杨苁儿跟杨秀秀有过多接触,但在杨苁儿看来。则好似是韩健有意避开杨秀秀。

联想到之前韩健跟她请教如何追求女子的事,她便想:“难道这个安平郡主,就是相公口中所提的‘俏寡妇’?”

“苁儿,既然陛下要见,我们一起去拜见。说起来上次带你去,也没见到陛下本人。”走出军所门口,韩健将要上马,转身对杨苁儿说道。

“相公,不跟安平郡主一起?”杨苁儿突然眨眨眼,露出慧黠笑容道。

从这笑容里。韩健大概便知dào

是杨苁儿对他和杨秀秀的关系有所误会。

“苁儿。问你话呢。”韩健板起脸道。

“哦,陛下那边……我不去了。我一介女子,去拜见陛下,总归不好。”

“这有何关系。陛下不也是女子?”韩健随口道。

“这等话可不能胡乱说。”杨苁儿面带急色看了韩健一眼。道。“陛下请的是你,说是军机大事,我去像什么话?”

韩健一把抓着杨苁儿的手。道:“见一次陛下而已,现在你还是我的军师,这有何不可?走。”

扶杨苁儿上马,韩健自己也上了马。

带着侍卫一行,两骑抵达城东公馆门口,韩健又亲自扶杨苁儿下马。

“相公,大庭广众,这样不好。弄的好似妾身不懂规矩,做什么事都要相公来帮一样。”杨苁儿带着几分怨恼说道。

韩健故yì

不跟杨苁儿说他和杨秀秀的事,并非是他不想解释。而他本身带杨苁儿来见女皇的动机,就是想让女皇放松警惕跟他见面。

只要杨苁儿以为他跟杨秀秀有关系,就不会怀疑其实他所追求的人是女皇。女皇见着他夫妻两个同时在场,想撵他走便难以开口。

韩健心里打着如意算盘,与杨苁儿一起进到寝宫之外。这时候几名宫女从女皇寝宫出来,看得出,而宫女手上拿着的,也都是书本,韩健瞅了眼,似乎是佛经之类的东西。

韩健心想,难道女皇是铁了心准bèi

修佛,不理尘俗中事?

“东王,来了?”

韩健进到女皇寝宫旁的小厅内,女皇抬头看了一眼。目光也只是瞄了韩健一眼,随即落在跟在韩健身后的杨苁儿身上,“南王府千金?”

“妾身给陛下请安。”杨苁儿毕竟是出自南王府,懂得皇庭内的规矩,如此见面,以女臣之礼请安。

女皇笑着抬手道:“平身。不该称呼你南王府千金,该东王妃才是。没想到,短短一年时间,事情有这么多转变。论辈分,苁儿你该称朕一声皇姐。”

“皇妹给皇姐请安。”杨苁儿知情识趣行礼道。

韩健很清楚这些皇家中人的关系,杨苁儿跟女皇之间算是“堂姐妹”,却也有三代人的血缘隔阂。不过这些皇家中人,很在乎血统问题,攀亲戚的事常有。

韩健心想:“最好别是皇姐妹,而是闺中姐妹。那才对。”

女皇笑着招呼韩健和杨苁儿上前,打量着眼前的一堆璧人,再看到韩健那不怀好意的笑,原本她的一点好心情也荡然无存。

“东王,可知朕找你来所为何事?”

韩健躬身回道:“安平郡主说是陛下找臣来商议军机。”

韩健可不准bèi

“无端揣摩圣意”,直接拿杨秀秀来说事。这样无论怎么说,都是杨秀秀说的,与他无关。

女皇道:“朕找你来,是问你豫州战事。你可是提前便已经知dào

西王和北王要出兵的事,所以才执意不肯出兵平定北方祸乱?”

“臣也是这几日,才知晓西王府和北王府出兵,提前并无知晓。”韩健故yì

隐瞒道。

女皇并未去细究,她也无法确定韩健是为何而不出兵,河南和山东地方上的叛乱,她早些时候也有耳闻。在出兵问题上,她跟韩健的意见基本相同,都是先暂时观望。

“嗯。”女皇微微点头,“你可是准bèi

派兵去驰援豫州?”

韩健没想到女皇会这么直接问他这问题,现在杨苁儿也在看着他,好似在等他确切的答案。

“回陛下,臣以为,出兵之事,不可操之过急。”韩健道,“而今豫州形势并未危机,南王也未派出使者前来求援,若贸然出兵,怕适得其反。南王会以为东王府与洛阳叛逆相勾结。”

“不过,稳定……”女皇想起韩健的“执拗”,便觉得多说无益,转而看着杨苁儿道,“皇妹,你怎看?”

杨苁儿欠身一礼,螓首微颔,羞答答说道:“相公说是怎样,便是怎样。”

见到杨苁儿如此“乖巧”,女皇不禁蹙眉。这便是那个巾帼不让须眉的二小姐?怎么看,都好似个不问世事的深闺小姐。豫州危在旦夕命垂一线,她竟然不担心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章 万里长城第一步

女皇先是疑惑打量着杨苁儿,又以怪异的目光瞅了韩健,目光好似在说,你御内之道倒是挺有一套,居然能将兵马娴熟的南王府二小姐治的服服帖帖,连豫州的危机都能置之不理。

“东王,你决定何时出兵?”女皇改换了口吻,直接不问韩健是否出兵,而问何时。

韩健行礼道:“短则三五日,长则一年半载,就看南王何时派人来求援了。”

女皇冷冷一笑,再看着杨苁儿问道:“东王妃,你也是这么看的?”

“嗯。”杨苁儿目光带着小小的痴迷,好似个不开窍的少女望着情郎一般。

女皇感觉对这对夫妻一点办法都没有,心中不由对韩健产生了几分怀疑。心想,感情你是把自己的后院治的服贴,所以才敢来造次?

“东王,东王妃,没什么事你们先回去吧。朕这两天要清修,东王不要随便来打搅了。”

女皇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主要是韩健有事没事便来给她“请安”,每次都要被她拒绝,可韩健还是一如既往。女皇知dào

韩健没安什么好心,来请安,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次趁着杨苁儿在,她干脆再提醒韩健,你是有家室的人,不能随便“勾三搭四”。

“陛下,臣还有事启奏。”韩健当然可没那么轻易走,能见到女皇一次,要是不趁机熟络一下感情,这一趟也就白来了。

“朕不想听,留待下次吧。”女皇拿起一本佛经。冷声道。

韩健看了杨苁儿一眼,道:“夫人,你先到外面等,为夫有军国大事要跟陛下单独商谈。”

“好的。”杨苁儿又是乖巧点头,一点都没怀疑韩健的动机。

女皇见杨苁儿这么出门,心下也很怀疑,韩健到底给杨苁儿吃了什么迷药。

等杨苁儿退下,整个小厅里也只剩下韩健和女皇两人。

“东王,别以为朕不知dào

你的用意。一些话,不用朕再提醒你吧?”女皇横眉冷对。怒气冲冲说道。

“陛下大概有所误会。臣的确是有大事要启奏。”

“是吗?”女皇冷笑,“而今最着紧之事,便是豫州的战事,唇亡齿寒的道理你该懂。要是豫州沦陷。下一个便轮到江都了!”

“臣说的正是此事。其实臣已经暗中派了一路兵马。驰援豫州去了。”韩健好整以暇道。

女皇再次蹙眉。原本脸上的怒气也消弭不见。

“陛下,臣派了林将军带领一部分骑兵,从饶州进入豫州。两天三夜,大概距离豫州也只有三四百里。主要这一路上还秘密行军,大概还不为人所知。暂且,这一路兵马先停留下来,等候差遣。”韩健道。

女皇想了想,问道:“东王,你是诚心救豫州?”

“非也。”韩健笑道,“臣对林将军的军令,是进豫州而不过,过而不援。”

“你……”女皇疑惑道,“也想图谋豫州?”

韩健道:“豫州乃华夏南北中转之地,历来为兵家所争,臣图谋,其实也是为陛下图谋而已。若是南王肯诚心归降,奉陛下为天下正主,江都自然与其为盟友,到时候,江都的兵马也便是豫州的兵马,两者部分彼此。”

女皇这一听,便明白韩健的“花花肠子”,韩健这是把兵马推到豫州城下,逼南王杨洛川订立城下之盟。

到时候,杨洛川在面临三家所困豫州的时候,只能作出选择,要么等死,要么投降洛阳杨余,再者是投降江都的正统朝廷。等死的事杨洛川肯定不会做,那等于是束手待毙。投降杨余,本身杨余就危如累卵,杨余一党真zhèng

的主事人是身处在背后的小北王杨科和西王杨平举,这两个人肯定不会容他存zài

。这时候,杨洛川只剩下投靠江都一途。

杨洛川一旦决定投靠江都,便不再像之前的结盟一样占有主导地位。他将不得不以罪臣的身份来江都亲见女皇请罪,到那时,说是杨洛川是奉了女皇为尊,但其实是等于投靠了韩健。豫州成了江都的附属。

“东王,你好大的野心。”女皇幽幽叹了一句。

“陛下说的哪里话,臣所做,还不是为陛下所做?”韩健冷声道。

“你是为朕?”女皇冷笑,“说的什么鬼话,你自己信?”

“为何不信?臣对陛下一心一意,臣愿意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到时候,陛下拥有四海,而臣为陛下打理四海,难道不好吗?”

“你……”

女皇一时间沉默。

之前她想过很多关于跟韩健的事,但纠结于心,她不肯接受韩健的原因,一来是因为韩健年岁小她太多,而她之前也一直当韩健是义子看待,觉得他羽翼未丰终究没成气候,算不上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二来便是关于魏朝正统的问题,一旦她下嫁于韩健,等于是杨氏一脉就此断绝,将来天下正主变成韩姓,她觉得自己是杨家的罪人。

现在韩健的话,却好似在给她一个承诺,只要你下嫁于我,我便保你的皇位,不会某朝篡位。

“东王,你是何意?”女皇听出这层意思,她还是满腔怒火,之前她便对韩健提出过让韩健当太子的事,但那主要是让韩健死心别来追求她。但现在,明摆着的问题,韩健的手腕越来越强硬,已经不是她所能控zhì

。一旦韩健真的有能力光复了洛阳,平定了江北甚至是天下,到时候杨家一脉还是要断绝。韩健没理由将皇位“归还”给杨氏一脉。

“陛下说呢?”韩健“腼腆”一笑道,“其实在臣心中,陛下便是陛下,即便臣有幸能得到陛下的眷顾,将来也会奉陛下为君主,臣会尽心竭力,为陛下谋事。”

女皇第一次在对韩健的求婚之事上产生了迟疑。

此时的女皇,微微沉默,神情也僵在一时。韩健从这表情中,便看到一种思索的神态,女皇终于在思索是否会下嫁他。

虽然这离他追求女皇成功还有十万八千里,但终究是迈出最关键的一步。

但他也没想到,这一步,并非是女皇问心问情,而是在政治和权力面前作出的一次思索。(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一章 没时间,没兴趣

金陵望湘楼内,惠王萧翎端着酒杯,对司马藉絮叨个不停。司马藉看着午后的秦淮河水,心思也完全不在萧翎身上,听了半晌,他也只是隐约听到萧翎说朱同敬这些日子“不同寻常。”

“司马兄,你可有在听我说话?”萧翎突然问看着窗外的司马藉。

“你说朱上师从北方回来,还有呢?”

经过几个月的交往,司马藉对萧翎的性格可说是非常熟悉。这个话痨,话多不说,似乎也不太在意别人是否在听他说话,只要随便接茬,萧翎又会继xù

说下去,唠叨起来便没完。很多时候他都在怀疑,萧翎时候上辈子是个哑巴,上辈子没说出来的话,这辈子一并说完了。

“……还有谢相,这些日子,他找了不少的朝臣去给皇嫂施压,大概还是为出兵的事。北方太乱了,还是江南好,今朝有酒今朝醉,这日子可真是逍遥自在。”

司马藉听到这些,才转过头来,略微思索了一下,道:“谢相有要出兵之意?”

“啊?司马兄你不知dào

?我记得以前对你说过呀。没关系,我再跟你说说……这个朝廷里,谢相是最推崇武力的,这些天朝堂里也是在天天争吵,有的说是要开战,有的说是继xù

等。谢相便说要等下去等到何时?我听了都觉得他很不识相,我皇嫂明摆着没有开战的意思。这么做,不是欺负皇嫂她孤儿寡母?”

司马藉微微点头,问道:“那惠王。你的意思呢?”

“我?呵呵,当然是跟皇嫂站在一边,不开战的好。这打仗有什么好的?这一到了战场上,有胜就有败。你瞧瞧北朝,年年都在跟鲜卑和渤海人打仗,而江南呢,看似兵精粮足,其实这些年兵戈废弛,哪还有当年平川入蜀的豪气?再说,打仗就有胜败。太平日子就过不下去了。到时候,我也没这么多闲暇饮酒作乐。唉!总的来说,不打总比打仗的好。”

司马藉微微一笑,这些话。他并非是第一次听萧翎说。萧翎的性格。是天马行空想着怎么逍遥快活。

“惠王可否想过有一日。就算是没有外战,齐朝内部也会发生战事?”

司马藉的问题将萧翎问的一愣。

“司马兄是说?齐朝内乱?谢相?还是谁?上次司马兄说谢相可能谋反,我觉得……这事情可能性不大。谢相毕竟是文臣,就算是金陵驻防上他有些人手,但还不至于敢谋反。至于其他人,那些带兵的将领,我都不怎么信,这些人……平日里一个个宣称要精忠报国的,但谁见他们真zhèng

出过力?这年头,不打仗,他们就是混吃等死的,还不如那些文人,做一些锦绣文章,千百年后也能传承。”

司马藉点点头,萧翎重文轻武的思想,他也并非第一次接触。

想到这里,他突然一愣,自己何时也如此“敏锐”起来。以前韩健在他面前说大道理的时候,他总觉得不屑一顾,觉得那些跟自己毫无关系。但现在,自己总结起一些事来,却是得心应手,他想这大概是源自于韩健的熏陶。

“我可听闻,金陵五城兵马司,近来有不少动作。”司马藉突然说道。

“咦?这么说,我好像也有印象。”萧翎考lǜ

了一下,道,“是前些日子吧,在何府的宴会上,还是司马兄你提醒我的,说是那个人是新晋的五城兵马司副佐领,这就有些奇怪,这职位,一向是我皇嫂安排的,涉及到内城城防重任,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公孙起。”司马藉道。

“对,就是他。这个姓公孙的,是谢相的人。”萧翎看着司马藉,“可也不对,就算是一个五城兵马司的副佐领,也代表不了什么。正三品的武将,朝廷里多的是,又不是什么威武大将军,手底下几百号人,还能闹出什么事不成?”

司马藉笑了笑,没接话。

萧翎打量了一下司马藉,但凡司马藉含笑不说话的时候,里面隐藏的东西比说出来的要多的多。

“司马兄,你想到什么,可别做什么隐瞒。我这人你清楚,咱有话直说便好,拐弯抹角,那非君子所为。”萧翎一脸热切神情说道。

“朱同敬……朱上师,这些日子身在何处?”司马藉问道。

“鬼才知dào

呢?我刚才不是说了,这小子以前总能见着,这些日子却又不见了,难道是奉皇嫂的命,去北方了?可现在北方一切平静,听说豫州那边又要打起来,他可能为这事去了。”

司马藉摇头道:“我看,他是藏起来,准bèi

专心应对谢相才是。”

“啊?”萧翎惊讶道,“这……是何解?”

司马藉道:“而今北方,已经呈乱象之势,齐朝不出兵,自来是有好处。但谢相为了夺权,自然想出兵,染指兵权。正是因此,太后才一直规避出兵之事,并非是不想平定北方,而是不想将兵权交给谢汝默。”

“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萧翎一脸佩服点头道,“还有呢?”

“谢汝默明知dào

自己是太后的心腹大患,还会坐以待毙?这时候,要出兵,就要有兵符,可现如今的兵符,在何人手上?”

“这个……齐朝的兵符,有些乱,司马兄可能不太懂。朝廷有三军,北军的兵符,是在皇嫂手上的,平日里小打小闹的,可以不由皇嫂准允便可。京畿的兵符,则是由皇嫂和谢相分管,这你也知dào

,内城和皇城的兵符,一向是我皇嫂管着的,毕竟涉及到皇城的安危。其实这个也没什么,京畿之地,历来兵符不管事,都是由兵部那边直接调遣的。安排的人手,也都是皇嫂最信任之人。

至于湖州和南边的一些地方,有部分在我手上,那都是我父王传给我的,一些将领,也都经常过来述职。因为我跟皇嫂走的近些,皇嫂对我也很放心。还有一些地方上的兵马,都是由兵部调遣,说到底,这些兵马一旦调度起来。都是以北军的兵符来调遣。”

“那也就是说。齐朝的主要兵权,是在太后手上。”司马藉定色道。

“嗯。”萧翎点头。

“不然吧?”司马藉突然一笑道。

“哦。这个也不然?这怎么说?司马兄,你有时候就是太高深莫测了,你这么说话。跟一个人很像。呃。就是棋院的那个李先生。他说话也是这么高深莫测,但他从来不跟我说政事,不过下起棋来。说的话,跟你真是一模一样,一听就知dào

话意不在棋盘之上。”

司马藉一笑,他很想说,其实有些话,也是李山野教给他说的。这些日子,他能接触到的人中,也有李山野在内。虽然只是下下棋,但李山野却教给他不少东西。

正是因为李山野,司马藉开始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往一个老成持重的谋士方向发展。

司马藉解释道:“既然齐朝的兵马,基本都归太后调度,为何这几年,太后先铲除谢相一党,却是不得?”

“这个……其实有典故的,大概是,谢相帮皇嫂她铲除了内患吧。前两年,那个殿前都指挥使,付思齐,想立闵王为帝,是谢相帮忙,才那么快平定。这也令皇嫂将北军的兵符掌握在自己手上。”萧翎道。

付思齐,曾是四年前齐朝明帝临终前托付的辅政大臣之一,掌管齐朝军政。但在三年前,付思齐一党被何太后和谢汝默联手,一次将其铲除,其党羽也被杀或者离散,从此之后,也奠定了齐朝以太后管兵马调度,谢汝默管文政的格局。

但其实上,齐朝的兵符,在付思齐死之后,存zài

的意义已经不大。齐朝各路兵马,基本也被划分了派别。

北军和金陵周围的兵马所部,基本被太后一党和谢汝默一党五五开,两边各控zhì

了军将和兵马粮草,可说是均势。而齐朝中南部的兵马,则大多数在惠王萧翎控zhì

之下。

谢汝默不敢谋反,是忌惮于自己手头上的实力并不足以直接控zhì

金陵。何太后的想法基本也是如此。

这些道理,是李山野无意中对司马藉提到过的。司马藉能感觉出,李山野是有意让他将这些话带给萧翎,让萧翎选择“站队”。

司马藉开始时候并不理解为何李山野会突然提到这些,但现在根据萧翎反馈的消息,他意识到,这是金陵城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征兆。谢汝默想通过对北方的一战,彻底控zhì

兵权。

何太后虽然掌控了北军和京畿部分的兵权,但太后手头上并没有能领兵的大将,而谢汝默则是通过这两年的拉拢,掌握了将帅的资源。这是他这么迫切要开战的原因。而随着太后不战的思想逐渐坚固,谢汝默知dào

无法从这方面打开缺口,所以他干脆准bèi

“铤而走险”。

司马藉问道:“要是北朝的军队杀过来,惠王你可以调度南方的兵马到金陵来?”

“这个……”萧翎讪笑道,“这种事我可不想理会。跟我也无关不是?就算是付思齐的那次,我也是事后才知dào

,也把我吓了一大跳呢。付思齐平日里是个老好人,谁会想到他竟然敢拥立闵王为帝?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皇嫂和小皇侄安然无恙,齐朝上下太平,就什么事都没有。我们可以继xù

喝酒。哈哈,这种好日子真是快活。”

司马藉这些日子逐渐明白,其实萧翎存zài

的最大意义并非是争权逐利,而是制衡。

萧翎本身不问世事的态度,令太后一党和谢汝默都不敢轻易掉以轻心,主要因为萧翎手头上的兵马。以何太后和谢汝默的想法,要争权,一定要做到雷霆万钧,迅雷不及掩耳将金陵控zhì

到牢牢。这样才能避免一切外界干扰因素。一旦有什么变故,像萧翎和一些散乱的中立派别便会对金陵的形势造成影响。

“司马兄,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我听说,千小姐那里,来了一些好酒。都是从西域那边传过来的,好像是葡萄酒,而且是……陈酿什么东西的,总之我也说不明白。有时间,咱们再过去看看?”

司马藉打量萧翎一眼,神色有些怪异。

自从萧翎沾了他的光,在千素栎那里吃了一顿酒席,从此萧翎便惦记上了这事。总是想再找机会拉着他一起去千素栎的船上套近乎。

司马藉知dào

萧翎一直对千素栎倾慕不已,本来他可以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但他很清楚,千素栎的心根本不在萧翎身上,而是在他的好朋友韩健身上。当千素栎得知,曾经在漕帮里叱咤风云的人物李当家的是大名鼎鼎的东王,她还是很后悔当初没机会表明心迹。之后她跟漕帮走的很近,也正是因为韩健的关系。

至于司马藉,他也是沾了韩健的光,才会被千素栎所邀请。不过司马藉身在金陵,本身就是被人所软禁,他不想去无端找些不痛快,去千素栎的花船上吃酒。

“我没时间。”司马藉直接回绝道。

要是别人这么回绝萧翎,萧翎早就暴跳如雷。但司马藉这么说,萧翎只有满脸的可惜。

萧翎知dào

,眼前这个司马藉也是个“很不识相”的人,主要因为两个人之间并无利益瓜葛。司马藉是北朝人,而且是朝廷的一等钦犯,就算是可以陪他出来喝酒观赏风景,后面还是要跟不少的人盯着,防止他逃走。

这么一个人,性格很对他的路子,对他也无所请,是整个齐朝他能交朋友的唯一一人。

司马藉的“不识相”,在他眼里也就成为优点,而不是缺点。

“司马兄,你总说没时间,可没时间你还是天天有时间,唉,怎么你就不能抽出点时间,满足一下我的愿望?成人之美嘛。要是你答yīng

了我,我送你十个歌姬,不对,是二十个……一百个都成啊。就吃顿饭,你也少不了一块肉。这事你看怎么样?”

司马藉侧目看了一脸期待的萧翎,眼睛重新瞥回窗外,冷冷回一句:“没兴趣。”(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二章 绑票案

萧翎脸上期待的笑容僵持住,继而神情带着几分苦涩。

明知dào

是热脸贴冷屁股,还是贴的起劲,他知dào

在整个金陵城,能这么不客气拒绝他,连点商量语气都不给他的,除了眼前这位也找不出别人了。

“司马兄,你说……你不爱美色,视金钱为粪土,权力你也不在乎。你到底说说,你想要什么?咱商量商量,等价交换,这不是你说的嘛。做什么事都要做到公平。你说。”

“自由。”司马藉毫不客气回了一句,“你能给吗?”

萧翎一脸为难。唯独这个,他还真没法给,司马藉是朝廷钦犯,而且是敌国之人,他要是放走了司马藉,虽然在朋友道义上说的过去,但那就是因私废公了。

“这个……”萧翎为难道,“能不能换个别的?天下间这么多美好的东西,偏要这一样?”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你听说过没?”

萧翎很诚实地摇摇头,道:“好像很有哲理。哪位先贤说的?听起来,不像是诗,难道是你们北方的俗话?”

“这是我那位朋友说的。”司马藉感慨道。

“又是那位朋友,就是东王是吧?这东王,回头一定要好好会会他,我就不信,这人是个神仙,什么话都能说出来,什么本事他都有。嘿,天下间还有这么事事皆能之人?”萧翎一脸懊恼道。

懊恼归懊恼,萧翎可没准bèi

翻脸。他只能继xù

热脸贴冷屁股。让人准bèi

了酒菜。这次司马藉出来,要在黄昏日落之前回去,他只能趁着机会继xù

游说司马藉。

却在这时,萧翎的随从上三楼来禀报,说是楼下有人请见。

“什么人?本公子正在跟好友饮宴,没工夫见人,让他们哪来的回哪凉快去!嘿,司马兄,这话是这么说的不?”

司马藉无奈一笑,萧翎不学他的好。对于他一些怪癖和消遣人的话学的是飞快。

“公子。来人是……见司马公子的。”随从凑上前,刻意避开身处在角落里负责看押司马藉的人,对萧翎说道。

“见司马公子的?难道是北朝的人?”萧翎凑头到司马藉身前,笑道。“司马兄。有人要见你。这算不算是交换条件?”

司马藉想了想,这时候魏朝的人肯定不敢明目张胆来见他,就算是来见。也会想办法偷偷摸摸来。

“不算?”司马藉冷声回道。

“嘿。司马兄,我响当当的惠王,对天下间任何人都能应付,唯独对二人没办法,一个是我朝思暮想的千小姐,另一个便是你了。你可真是有本事。”萧翎说着,对一旁的随从道,“下去跟来人说,司马公子谁人都不见。”

随从继xù

凑上前,低声道:“司马公子,来人说……是漕帮的,好像请你有什么事。”

“哦,漕帮的?这可有点意思。”萧翎笑呵呵看着司马藉,“司马兄,听说漕帮的人不但跟千小姐走的很近,跟你那位朋友,似乎关系也很紧密呢。你就不打算见见?”

司马藉一叹,这还真是逼着他低头了。

“能在这见?”司马藉问道。

萧翎拍着胸脯道:“没问题,不能还你自由,让你见个人都不成,我这惠王也不当了。去把人请上来。”

“是,公子。”

随从匆忙去了,不多时,上来一名汉子,本来还直着腰,但见到萧翎和司马藉,人马上显得有几分猥琐,先看了站起身来警惕打量着这面的几个汉子,才走过来,给萧翎和司马藉行礼。

“你们先退下,这是本王的朋友。跟本王说几句话就走。”萧翎对扶着看守司马藉的人说道。

几名汉子只好先退回一边,漕帮来人继xù

行礼。

“这位仁兄,不知如何称呼?”萧翎笑着对来人道,“虽然我身居高位,但你不用太介yì

,我这个人很好相处。上次跟你们漕帮也是一点小小的误会,相信千小姐也跟你们解释清楚了。”

“小人,马三,见过惠王,司马公子。”

“马三?好名字,好名字,言简意赅,真是人也比较三一些。对了,司马兄,说人比较敞亮是说他二还是三来着?”萧翎笑着问道。

司马藉咳嗽一声,这么“难”的问题他直接选择了跳过。不然让萧翎知dào

自己说他“二”,这问题说大了可能是外交纠纷。

“你有何事?”司马藉直接问道。

“小人前来,是代表我帮当家的,邀请司马公子……前去千小姐的船上饮宴。”马三恭敬道。

“饮宴?好啊,正愁身边没什么朋友呢,你们当家的可是很热情好客?对了,上次便听千小姐说,漕帮乃是如今金陵城最大的江湖帮派,里面有不少的豪杰人物,司马兄,结识一下也很不错啊!”

司马藉心说,这哪里是要去结识“豪杰”,根本是借机会去跟千素栎攀亲近。

“到底是何事,不方便说?”司马藉继而问道。

“这个……”马三看了萧翎一眼,脸色为难。

萧翎笑道:“但说无妨,要不,本王先到一边,你们私下里谈谈?”

“不必了。”司马藉知dào

这样只会引起那些看守之人的怀疑,便道,“这位马兄弟,你直说便可。惠王并非外人。”

萧翎听司马藉将自己当成是自己人,好似有莫大的荣幸一般,腰板也直了一些。

马三这才说道:“我家当家的,准bèi

带生意到北边,顺带去江都看望一下李当家的。李当家便是……司马公子那位朋友。当家的想请司马公子过去饮宴,顺带问问有什么话,要带过去。”

司马藉听着这话,突然有些感慨。

“那好,约定个时间,看看我是否能过去。”司马藉悲从心起,不由感慨道。

“不用约了,就现在,现在最好了。”萧翎在一旁说道,“这阳光明媚,秋高气爽的,不正是饮宴的良辰美景?再听千小姐弹奏上一曲,人生之事,夫复何求?这位马……兄弟,你没问题吧?”

“这自然是好。”马三点头道。

“那我就安排啦。来人,准bèi

车驾,我们要出去游览金陵城。”萧翎乐呵呵喊道。

不多时,车驾便已经备好。

萧翎兴冲冲拉着司马藉从楼上下来,看着车驾,突然又觉得不太满yì



“这天气,骑马游城是否更好一些?”萧翎问道。

司马藉没加理会,他也早就清楚,萧翎是那种想一出做一出的人。

“牵马来,我们要骑马,这位马兄弟,你可会骑马?”萧翎又看着马三。

马三一听有些惊,在金陵城内城骑马?这是多大的荣光?要是没有惠王的准允,这辈子可能都不会享shòu

这种待遇。

“小人会骑。”马三回道。

“那就给马兄弟也牵一头来,我们边欣赏一下沿途风景,一边商量商量,一会这饮宴,来个什么娱兴节目的好。”

司马藉对这个只知dào

风月的纨绔小王爷实在是无语。他本来以为身为东王的韩健已经很是不靠谱了,没想到这位惠王,简直是不靠谱中的不靠谱,除了吃喝玩乐似乎什么都不会,也不在乎。

三人上马,带了琳琅二十多名带着刀剑的随从,一起到了秦淮河畔,却见千素栎的船已经停在岸边。

司马藉瞅了一路上说个不停的萧翎,眼下的萧翎,光是看着船板,已经在流哈喇子。他实在想不到,一会见到千素栎,这个萧翎会怎样的“失态”。

“惠王,司马公子,你们先下去,到船上等候,小人这就回去跟大当家的说,让他过来赴宴。”马三下了马,感觉有些意犹未尽,马上收拾了心情恭敬说道。

“快去,快去。”萧翎催促道。

萧翎早就巴不得这个自矮一头的江湖人离开,他好跟司马藉去见朝思暮想的千小姐。

等马三走了,他更是推着司马藉往千素栎船的方向走。

“千小姐,我们来啦。”萧翎老远便喊道。

听到喊声,从船楼里走出一名丫鬟,看过之后进去通禀过,千素栎才有些莫名其妙出来看着岸边上站着的司马藉和萧翎。

“司马公子,李公子,别来无恙?”

千素栎为了显示隆重,亲自迎接到岸边,欠身行礼。因为上次来,萧翎自称为李公子,这次千素栎又搞不明白萧翎要来哪出,只好先以李公子相称。

“千小姐,我们是应漕帮大当家的邀约,过来赴宴。不知漕帮是否有知会过这面?”司马藉不像萧翎那么“花痴”,说话也有分寸的多。

“有的。”千素栎再行礼道,“两位,里面请。”

司马藉和萧翎这才往船板上走。上船这短短一段路,萧翎便在趁机对千素栎诉衷肠。千素栎则是脸上带着几分尴尬的笑容,不知怎么回,只好当一个旁听者。

“公子,是否叫些人来?”随从们这才知dào

,原来自己的主子来这里,是要跟江湖人中见面,不由担心起萧翎的安危。

“叫什么人来?你们没个眼力劲,不知dào

漕帮中人乃是千小姐的朋友,千小姐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到岸边呆着去,没吩咐,不许上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三章 敌我难分

正值下午,千素栎的船上并未准bèi

膳食,只是备了茶点。司马藉是来跟漕帮的人说通气,自然不会在意这些。萧翎则一门心思放在千素栎身上,更无心去管这些。

司马藉和萧翎坐定,司马藉沉默不做声,而萧翎则是笑呵呵不断跟千素栎搭话。千素栎却并无应答的心思,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应着。

最后萧翎也发觉了意中人心思不在自己,看了看船外,道:“这马三兄弟也是的,去了这么久也不回。”

千素栎道:“请李公子饮茶。”

“饮茶好,饮茶好。”萧翎笑着接过千素栎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两口便放下,如同花痴一般看着千素栎。

“千小姐,这茶水真是香,如你人一般的香。都说是一方水土养一方美人,千小姐是哪里的水土养的……哎呀,不好意思,不小心打翻了茶水。头……好像也挺晕……”

萧翎说着,突然“砰!”一声头磕在桌子上,晕了过去。

司马藉见到萧翎的状况,也是一惊,匆忙从座位上站起来,惊讶打量着千素栎。

“司马公子切勿声张,小女子……是想帮司马公子离开金陵。”千素栎紧忙说道。

“帮我走?”司马藉打量着眼前一脸真诚之色的千素栎,心中的疑惑还是没有解开,“这里是金陵,外面便有人盯着,你……这么放倒惠王,怕是我走不了。你也免不了要担责。”

“不怕,有人接应。”千素栎说着,在船板上敲了两下,登时船楼跟船舱之间开了一道木板,两名看似很精明干练的三十多岁男子走了上来。

“董当家,这位便是司马公子。”千素栎介shào

道。

来人之一,便是曾在韩健帮忙下一起筹建漕帮的董升。董升看了司马藉一眼,行礼道:“司马兄弟,幸会幸会。走,下面的船已经备好。再不动身。怕是来不及。”

“下面的船?”司马藉一脸疑惑。

“快给司马兄弟换上,司马兄弟不要见怪,这里都是河上行走要用的东西,你赶紧换好。放心。岸上那边有人照应着。不会有什么乱子。”董升道。

董升说着。他旁边的男子将包袱打开,里面是一身特别的行头。却是一般水鬼所用的家伙事,司马藉猜想大概是在河里潜行一段。然后钻出去。司马藉本身水性不太好,正要说,董升发觉了昏睡不醒的萧翎。

“这个是?”

“惠王。”千素栎道。

“一起带走。”董升道。

这下连千素栎也有些为难,道:“如此,是否会打草惊蛇?”

董升道:“蛇早就惊了,这个人,也要带走,不然迟早是祸端。”

说着,董升和旁边的人已经开始用自带的绳索来捆绑萧翎,萧翎此时面带笑容,好似正在坐着美梦,被人捆了也不知dào

。而岸上已经隐约传来打斗之声,漕帮的弟兄,先是借机会引起纠纷,继而两边动起武来。

“走。”董升一把背起被捆严实的萧翎,对司马藉招呼一声道。

“不行。”司马藉没有穿水鬼的衣裳,直接扔在地上,道,“在下不会如此离开,这位兄台,你也早些带人离开,免得招惹事端。”

“司马兄弟,你这是怎么了?我们这是要想办法救你。北边已经传过来消息,说是这两天,金陵城里会有乱事,再不走就难了。”董升有些着急道。

司马藉淡然一笑,带着无比的洒脱道:“齐朝人自己闹乱子,与我何干?”

“与你无干,与他就有关了。”董升苦口婆心道,“司马兄弟,听咱一句劝,离开这里,回到北方,你可以尽情施展拳脚。”

司马藉却很执拗,没有要走的意思。

“惠王你们也不能带走,带走了惠王,金陵城里马上就会出乱子,这次漕帮请人的时候底已经露了,到时候齐朝朝廷不会放过你们漕帮。”司马藉道。

“漕帮不在乎这些。江湖儿女,在乎一个义气。司马兄弟,你再不走,我们可要强来了。你也不想我们伤了和气。岸上已经打起来,外面人要是一进来,发xiàn

惠王没了,别说是你,连千小姐也会有危险,你不想让千小姐跟着受罪吧?”

司马藉看了也正准bèi

离开的千素栎一眼,叹口气,只好先随董升离开。

而这时候,漕帮已经准bèi

好船只,船只却并未太靠近千素栎的船。不过秦淮河上,有几条船本来就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

董升力qì

很大,将被捆绑的萧翎用麻袋裹着,直接扔上了小船,再拉着司马藉过来,接应他和千素栎,以及千素栎身边一名丫鬟上了小船。

船只沿着岸边的高台穿过,司马藉感觉岸边的打斗声就在头顶上,可他也并不敢抬头去看。毕竟青天白日,稍微露个头就会被人发觉。

船只只是行出不到几十步远,便有大船来接应。

趁着岸上混乱的时候,接应的船上跳下来几个人,将船上的人连拉带拽拖上了大船。这时候司马藉才有心看一眼岸边,岸边上已经彻底乱成一锅粥,不但是漕帮中人,就连岸边一些渔家和跑船的普通力夫,也在跟惠王带来的随从以及来看守他的人颤抖,地上已经躺了不少人,已经发生了流血冲突。

司马藉也没想到,为了要救他逃出生天,竟然要死伤这么多人命。

“司马兄弟,我们要趁着水门封闭之前,赶紧出城。”董升对司马藉说道。

“出城?”司马藉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离开金陵城这座大牢笼。他已经在这座牢笼了生活了近一年时间。

正在此时,岸上跳上船几名漕帮弟兄,其中一人道:“二当家,大当家那边已经找人打点好水道,随时都能出城。”

“好。赶紧出城,现在朝廷的人还没发觉,走晚了会惹来麻烦。”

董升说话间,船只已经开始出行。

此时的司马藉内心却很复杂,看着躺在地上仍旧在安睡着的萧翎,他内心突然有股愧疚之感。要不是萧翎总是缠着他,要与他一起来千素栎的花船,便不会被人绑架。身为惠王,金陵城里手握兵马的实权人物,萧翎的失踪必然会引起金陵城一番动荡,加上董升说的,还有他自己揣摩的近来金陵城要发生权力争斗的大事,他无法估量萧翎的失踪会给金陵城的局势带来怎样的影响。

便在船只距离水门还有不到百步远的地方,突然见到大批官兵将水门给封锁。董升站在船头,一看情况不对,马上让船只靠岸,然后将司马藉和萧翎、千素栎等人藏在货箱里,一起下了船。

“司马兄弟,朝廷动作太快,看来我们只能暂时找地方避一避。你放心,在金陵地头上,现在到处都是漕帮的人,只要一句话,你藏多久都不会被人发觉。”

董升的话令司马藉感觉到不安。

司马藉心说,就不该答yīng

一起走,现在是离开了负责看守之人的视线,但朝廷肯定会加大追踪。一来可能对他不利,也会影响到同样被囚禁的杨曦。在萧翎帮zhù

下,前两个月他有幸见到过杨曦一次,知dào

杨曦现下仍旧安好。他知dào

杨曦的作用要远大于他,要是齐朝发生内乱,他怕齐朝人对杨曦不利。

到了岸上,货箱被扛着进了一间货仓。

此时货仓之内,有不少的漕帮弟兄。董升亲自将货箱打开,将司马藉扶了出来。

“司马兄弟,辛苦了。”董升一脸歉意道。

一旁走过来一人,司马藉认得,正是之前去通知他消息的马三。马三道:“真是奇怪,朝廷这么快便得到消息?还是说,发生了什么事?”

董升道:“还不派绿堂的兄弟去查?”

“二当家莫急,李当家派来的人,已经快过来,到时候我们就知dào

是怎么回事。”马三说着,到一边跟一些弟兄吩咐了一下,让这些人去查朝廷那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能令其突然作出封锁城门的举动。

“司马兄弟,这里不太安全,我们换安稳的地方说话。千姑娘,有劳一起了。”董升对司马藉说完,又看着还算镇定的千素栎。

千素栎微微点头,点的很谦逊,完全听从董升等人的吩咐。

司马藉现在感觉好似是上了贼船,但他明知dào

这些“贼”是自己人,这令他很不爽。

董升让人打开货仓的小门,然后董升亲自扛着萧翎,带着司马藉和千素栎穿过小巷,走了几条小巷,才到了一家小院里。

“司马兄弟,就是这,里面有暗道,可以直通一百丈外的林子。要是有事,你只管带着千姑娘走,漕帮的弟兄有办法应付。”

“那这位兄台……”司马藉听这意思,董升是要离开。

“我要暂时去处理点事,会留下几个人帮你们的忙。你们几个,留下来看管好这个惠王,我半个时辰之内便会回来。”董升带着训斥的口吻对漕帮的兄弟道。

“二当家放心,我们知dào

怎么做。”漕帮的弟兄应道。

等董升独自离开,司马藉觉得当下的事有些不太对劲。漕帮的人救他,有些不太合常理,太急躁了。但他又觉得董升诚意十足,这也是令他不解的地方。

这些人是忠是奸,他自己也分辨不清楚。(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四章 配合的人质

八月十四,中秋之前最后一天,东王府里已经在准bèi

节庆用度。

这一天韩健老早便回到东王府,他没有陪家人,而是独自进了书房,他手头上拿着的,是从江南传回来的情报。

这半个多月时间里,他已经相继派出不少人去接应最先前去金陵的大西柳。此时不但是魏朝的多事之秋,齐朝也是如此。齐朝国相谢汝默,已经忍耐不住心中多权力的渴望,准bèi

与何太后一党展开最后的较量。

从何太后铲除殿前都指挥使付思齐一党之后,何太后与谢汝默的关系僵化,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尽管南朝在这一两年保持了平稳,但一些矛盾总有爆fā

的时候。

韩健很了解谢汝默这个人的野心,当初为了令两国交恶,谢汝默甚至不惜来杀他,造成两国纠纷。这个人在韩健看来是一个阴险毒辣的老贼,何太后一党看似人多势大,但真zhèng

较量起来,未必是谢汝默的对手。

韩健手头上的情报不多,但也都极具代表性。

随着谢汝默要野心膨胀,此时金陵城很多衙门已经完全被谢汝默所控zhì

。而这半年以来,何太后的头马朱同敬又多不在江南,而何太后本身对谢汝默防备不足,使得谢汝默势力发展的也很快。此时的谢汝默,跟一年前韩健所见他时候已然不同,谢汝默已经有了控zhì

大局的能力。

从情报分析,韩健也无法排除。这是何太后一党示弱之局。为了令谢汝默以为自己大势已定,逼他造反。

随着朱同敬回到金陵,何太后身边的人手应该是很充裕。但朱同敬回到金陵便有一段时间深居简出,近来更是人影无寻。就连东王府的情报系统,也无法追查到朱同敬的去处。韩健猜测,朱同敬应该是在准bèi

与谢汝默一党最后的决战,而刻意藏起来,令谢汝默心生忌惮,从而打乱谢汝默的全盘计划。

“健儿,你怎的还不出去?欣儿她们都在等你过去呢。”韩松氏闲庭信步一般到了书房。见到韩健正对着公文好似在沉思。不由走进来提醒道。

“二娘,还有些公事没处置完。”韩健起身相迎,说道。

“公事放到节后吧。这几天,豫州那边也太平了一些。你也不用太操心。再说南王府不是还没派人过来求援吗?”韩松氏说着。进到书房里来。往韩健手头的公文上瞄了一眼,才发觉韩健看的并非是正规的公文,而好似是一些散乱的纸张。她很清楚这是情报系统传信所用,“可是豫州那边,有何异动?”

“是南朝。”韩健道。

“南朝?南朝这几年都很太平,要出事了?”韩松氏有些惊讶。

“估计这几天就会有动静,我已派人过去,趁机会把太子和司马救回来。”

韩松氏想了想,微微摇头道:“健儿,二娘知dào

你顾着朋友道义,但……现下你救回太子,对你未必有好处。此事你还是慎重考lǜ

一番。”

韩健明白韩松氏说的意思,现在他跟女皇有权力上的冲突,而杨曦若是回来,会站在女皇一边,对他不利。

但在韩健看来,杨曦终究是为了魏朝稳固才去了金陵,对于杨曦,他心中还是有些歉疚。这次救杨曦回来,对自己来说也未必是坏事,毕竟江都不是洛阳,杨曦本来就没什么势力,回来之后只是还他自由而已。

“走,健儿,跟二娘一起过去。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哪能少了你?”韩松氏上前拉着韩健的手道。

韩健一笑,任由韩松氏拉着自己走。

他很清楚自己是东王府的纽带,这一家人,正是因为他聚在了一起。少了他,家也不成家了。

……

……

八月十四夜晚,金陵城。

天色隐瞒,司马藉心境也有些隐瞒。他身处在小院中,一直在等漕帮一边的消息,可到了晚上,仍旧没有任何消息。他反倒觉得自己好似是被人软禁起来。

与他同时到小院里的千素栎则显得很平静,一句话都不说,坐在烛台前整理着包袱。这时候,躺在地上被捆的严实的萧翎才转醒。

“哎呀……好疼,来人,倒茶,本公子渴得慌。”萧翎一起来,便好似从王府里刚睡醒一般,朦朦胧胧便开始支配下人。

“老实点!”一边负责看守的漕帮弟兄喝道。

“嗯?你……啊,这……这是哪?”萧翎这才发xiàn

自己不对劲,全身都被束缚着,想动也不能动,挣扎了几下,也只是在地上打转而已,“哎呀,你们……你们这些人,是谁?司马兄?这是怎么回事?还有千小姐,哎呀,你们也被这群山贼给抓着了?你们别为难司马兄和千小姐,就说要多少银子,还是什么好处,只管提,只要本公子有,多少也行!”

萧翎一副真诚神态说出来的话,令司马藉心中也略带愧疚。

对于毫无戒心的萧翎,他还是不忍心去伤害。虽然萧翎是齐朝实权人物,但同时也是最无心机,也无争权逐利心思的人。这跟他的性格很相似,重yào

的是,萧翎当他是朋友,即便是现在,都没怀疑是自己绑架的他。

“把他嘴塞上,这么多话,要是把官府的人嚷了出来,就麻烦了。”

一名漕帮弟兄上去,用布将萧翎的嘴堵上。萧翎呜哩哇呀了一会,见旁边的司马藉和千素栎身体并无限制,才有些惊讶,不太明白为何只有自己有这般“待遇”。

这时候,千素栎也走过来,低头看着萧翎。她脸上也有几分歉意,毕竟是她下药迷倒了萧翎。

萧翎用疑问而委屈的目光看着司马藉,想求问个究竟。司马藉微微一叹,头转向院门口的方向。这时候院门传来几声敲门声,很有规律的重复,应该是某种暗号。

“马三哥来了。”一名弟兄紧忙过去开门。

不多时,马三带着人进来,却是独行。等他进来,借着烛台微弱的光,萧翎才发觉是那个来传信的马三。

“怎样?”司马藉起身问道。这时候他关心的,是何时能出城。

“城门仍旧封锁,官府已经开始戒严,估摸着这两天出不去城。”马三面带忧虑说道。

听到这话,萧翎心中有些紧张。要是因为自己失踪,朝廷要严查金陵城上下,将他给找出来,这些歹徒要是走投无路,肯定会将自己杀了。

马三说着,侧目看了萧翎一眼,皱眉道:“他竟然醒了?”

“马三哥,您说这么处置?是不是把人给剁了?”漕帮的弟兄问道。

听到这些人要将自己“剁了”,萧翎紧忙挣扎着,嘴里重新发出“呜呜”声响。

马三冷笑道:“这个人我们留着还有用,不能杀。但也别让他太好受。”

说完,马三看着司马藉道,“司马公子,千小姐,你们先在此等候。这里有些干粮,能应付几天,条件简陋你们也担待一些。”

说完,马三留下一个包袱,人匆忙而去。

等人走了,司马藉重新坐回座位上,坐在地上靠着墙的萧翎脸上开始流眼泪。

一直到后半夜,千素栎和旁边的小丫鬟已经靠着桌子睡着,几个漕帮的弟兄,也有两个在休息,另外几个都在紧盯着萧翎,怕萧翎逃走。

司马藉则无睡意,身处险地,他很清楚这些漕帮中人也未必可信。他更在乎什么时候能离开金陵,或者是跟江都的人接上头。

却在这时,门口又传来敲门声。因为这敲门声毫无规律,漕帮中人也很警觉,一个个拿出家伙事,好像并非是他们漕帮之人前来。

屋子里有些紧张,吹灭了蜡烛之后,整个屋子近乎是不见一点光亮。

外面的敲门声持续了一会,便停了,之后什么动静都没有,就好像没人来过一样。

因为这异变,之后到天亮,没一个人再能睡得着。知dào

天亮之后,重新有敲门声,这次却是漕帮人来。

“董当家的。”来人正是董升。

“司马兄弟,千姑娘,昨夜可是休息的还好?”董升一来,便很关切说道。

漕帮的弟兄,马上将昨夜有人来敲门的事说了。董升有些紧张道:“这里未必安全。可现下城中已经到处戒严,想出城不易,换个地方……恐怕也没个好去处。”

“呜呜呜……”地上坐着的萧翎像是要说话。

“他……”董升指了指萧翎,有问询之意。

“董当家的,这小子来了以后,没给他吃喝,也没给他方便。”漕帮弟兄说道。

“我们是漕帮,不是山贼,你们这么做与山贼有什么分别?给他松绑,给他吃喝,看着他别让他跑了就行。”董升道。

漕帮弟兄这才将萧翎拉起来,将他松了绑,将堵嘴布也拿了出来。

身体得脱的小玲好似再世为人一般,简直是感激涕零。

这时候,漕帮弟兄也把干粮和水袋拿过来,递给了萧翎。

萧翎饿了一天,早就饥肠辘辘,一边吃着,一边道:“你们……你们放了我,我既往不咎。给你们多少银子都行,我绝不说出去。你们要救走司马兄,我还可以帮你们……司马兄和千小姐……都是我的朋友。求你们给个面子。”(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五章 变乱

司马藉没想到萧翎知dào

真相之后,仍旧当自己是朋友。这时候的萧翎,也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就算他说的天花乱坠,漕帮之人也不会轻易将他送回去。

“城中戒严,可是因为惠王失踪?”司马藉问道。

董升摇摇头道:“应该不是。城外有兵马进城,而且在往皇宫方向而去。可能是……金陵城要有内乱。”

司马藉吸口凉气,他没想到李山野的预言这么准确。半个多月前,他跟李山野见面时,李山野便说不出一个月,金陵城必然不战自乱。当时金陵城留一切太平,歌舞升平毫无要生乱的迹象。但这才半个多月,预言竟然为真。

董升续道:“今日乃是中秋节,几位……可是需yào

什么准bèi

?”

“不用了。”司马藉无奈一笑道,“身处险地,不必拘礼了。”

说完话,司马藉看回萧翎,却发xiàn

萧翎拿着吃了一半的干粮,怔立在那里,连嘴里没咽下去的东西也忘了嚼。

“出……出乱子了?”萧翎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问道。

“嗯。”董升在萧翎面前,也并未避讳,“是相国,调集了兵马进城。如今皇宫宫门封闭,我来的时候,宫门口方向已经有交兵之声,大概这时候还在持续。”

萧翎勉强将嘴里没吃完的干粮咽下,脸上带着泪水,好似是越想越难过,最后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起来。起来!干什么,想闹出动静,让人知dào

你在这?”漕帮的弟兄一点都不客气,直接上去拳脚相加,却被司马藉拦了下来。

董升也有意阻止手底下兄弟对萧翎的虐待,道:“几位先稍作等候,我先去寻了去处,给你们换个地方。不然被官府中人找到这里,很麻烦。”

“我……我有个地方能去。”还坐在地上哭泣不止的萧翎突然举手道。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打量着他。

“你们……你们别以为我想逃……其实。其实我也只是想帮忙。我有些宅子。在城里,只要躲在里面,没人敢进去查。”萧翎道。

董升并没有太大见识,这时候反而带着质询的目光看着司马藉。

司马藉微微摇头。道:“而今谢汝默谋反。惠王失踪之事。便会令谢汝默以为惠王借机会藏匿,调集兵马进金陵。惠王的宅子,并不安全。”

董升一想。也是这么回事。现在谢汝默明摆着是要谋朝篡位,而惠王怎么说也是皇室中人,便是谢汝默的心腹大患。这时候的谢汝默,已经控zhì

了金陵的内城和外城,仅剩下皇城没有攻克,只要让他占据了宫殿,将少主和何太后都杀了,那天下便是他的。

这时候,任何摆在谢汝默面前的拦路虎,都会毫不犹豫被谢汝默铲除,而萧翎虽然平日里与世无争,谢汝默也没有留他存活的道理。说不定这时候,谢汝默已经派人去捉拿萧翎。

董升匆忙而去。

等董升离开,小院里的气氛有些奇怪。

萧翎坐在那自顾自嚎啕大哭了一番,最后好似是冷静下来,便座子地上一句话不说,怔怔出神。

直到中午死后,董升才回来,带回来一个消息:“惠王府已被查封。”

“我的府邸,被查封了?是什么人?谢相?不对,是那个谢贼干的?他……他到底是想干什么?枉我平日里对他也算是恭敬,怎的这么不讲情面?皇宫那边如何?我皇嫂,还有皇侄他们……现下可是安好?”

萧翎一连串的问题,把董升也给问蒙了。

本来漕帮绑架萧翎,是想多一个人质,关键时候派上用场。没想到这反而是“救”了萧翎。不然的话,萧翎这时候已经被谢汝默拿住,很可能会被谢汝默所杀。

司马藉问道:“谢汝默可是知dào

惠王是被人绑架?”

“应该不知。”董升道,“昨日我们刚过来,城外便开始有兵马进城。之后惠王府便被查封,除非是惠王府的人通风报信。”

司马藉想了想,微微摇头道:“就算是惠王府的人说是惠王被绑架,谢汝默也不会相信。”

董升也想了想,点点头。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谢汝默刚要谋反,查封了惠王府,惠王府的人便说惠王是被人绑架而不是自己藏匿起来,以谢汝默的老奸巨猾怎么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皇宫那边情势如何?”司马藉问道。

司马藉问出来,也是萧翎最关心的问题,刚才他问,董升都懒得搭理他。

“城中戒严,皇宫的具体情况不知。不过大概还没杀进去,有弟兄回来说,城外的兵马,还在几个城门发生血战,城门口的方向,死的人太多,但交兵还未停止。”

司马藉长叹口气。他也没料到,自己有一天有机会离开金陵,却是在金陵城发生内乱的时候。

董升说完事,便先离开。

到了黄昏日落,董升才回来,与他一同过来的,还有一名女子。萧翎见到这女子,眼睛都看直了,因为这女子虽然是一身戎装,姿容却很秀美,比他府里的歌姬舞姬要美上许多。而且他还从没见过一名女子,可以将一身戎装穿的这么“漂亮”。

司马藉认得此人,是大西柳。他以前对这女子也并无好感,因为她是洛夫人的人,但因为韩健对大西柳信任有加,他之前也并未与大西柳产生过什么正面冲突。

“西柳小姐。”司马藉见到大西柳,亲自迎到院子里,行礼道。

司马藉见到大西柳,便也知dào

是东王府派人来,说明漕帮要营救他,并非是“自作主张”,这令他心安的同时,也感觉逃出金陵有望。

“司马公子,小女子乃是奉少公子之命,前来营救司马公子和太子殿下。”大西柳抱拳行礼道。

大西柳说着,发xiàn

司马藉身后跟着个好似个花痴一样的男子,这男子正以一种目不转睛的目光,打量着她,那目光令她很熟悉,便是以前那些对她趋之若鹜的富家公子哥。这令大西柳看了便觉得讨厌。

“惠王,这位是西柳小姐,乃是……我那位朋友派来的。”司马藉看出萧翎的心思,介shào

道。同时他也在提醒萧翎,这不是你轻易能惹的主。

惠王笑着点点头,嘴上连怎么说话也忘了。这时候什么千小姐,早被他抛到爪哇国,他眼睛里心里全都是这位“异国情调”的西柳小姐。

“太子,可是有营救到?”司马藉很关心杨曦的安危,问道。

大西柳无奈摇头道:“而今并不知太子被囚禁之所。”

司马藉想了想,他之前见过杨曦一次,大概记得一些事,但他并非是在杨曦被关押的地方见的杨曦。他突然想起什么,转身看着萧翎,问道:“惠王,可是还记得,我朝太子是从何处接出来的?”

“啊?”萧翎一愣,琢磨了半天,才从惊艳的失神中反应过来,“你们的太子,你说那个杨公子?他……他……我怎么知dào

他在哪?是朱上师带他来的,朱上师应该清楚吧。”

“朱同敬?”司马藉想了想,其实自己也是被朱同敬所囚禁的,只是后来,因为萧翎跟他走的近的关系,朱同敬为了给萧翎几分面子,才懈怠了对他的看管,并不时允许他出来与萧翎饮酒作乐,“西柳姑娘,朱同敬的下落,你可是有消息?”

“不清楚。”大西柳道,“朱同敬失踪已有多日。”

司马藉想了想,觉得太后一党不可能丝毫没察觉谢汝默要谋朝篡位,之所以何太后没发作,可能是觉得在金陵城无法控zhì

局势,只能将重点放在金陵城外,北军或者是南军,调集军队过来援救。何太后肯定以为早些发觉,暗中派出朱同敬,把兵马调过来,万事大吉,却没想到谢汝默会提前发觉,提前发动了叛乱。

司马藉不敢想象,要是皇宫被攻陷,而朱同敬来不及将兵马调过来的话,后果是怎样。难道谢汝默会自己当皇帝,齐朝也会像魏朝一样,陷入内乱?

“少公子对你的安排,是如何?”司马藉问道。

大西柳面带难色,道:“司马公子见谅,少公子交待的任务,不能轻易透露。不过司马公子放心,这一两日之内,便会送司马公子出城。还请司马公子先安心等候。”

司马藉心说,金陵已经乱到这模样,还让我安心,怎能安下心来?

若是换做以前,就算是韩健在场,他也早就抱怨发牢骚了。但经过这一年时间,他的心态已有很大转变,他很清楚,即便是一个大西柳,他也不能随便得罪。说到底,韩健当他是朋友,但他其实是东王府的一个谋臣而已,可能连谋臣还算不上。

司马藉心想,大西柳没说的“任务”,应该是救了他和杨曦,一并离开金陵城。

到了晚上,司马藉心中愈发感觉到不安。尤其是想到昨夜无端有人敲门,他便想,可能是有什么人已经知dào

了他们的藏身之所。

到了二更时分,门口有敲门声,司马藉心登时紧张起来,不过仔细听了下,才知dào

是漕帮之人。

来人正是董升和大西柳,不过他们身后还有一人。这人,一看便知dào

是名女子,司马藉看了便觉得“面熟”。

“小皇侄女?你怎么来了?”萧翎跳出来,跟那女子打招呼道。(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六章 金陵变(上)

司马藉这才想起来与这女子有过“一面之缘”,曾经在望湘楼时候见过,当时便给他留下了不浅的印象。

被萧翎称之为“皇侄女”的女子,便是当今何太后的女儿,也是齐朝的长公主萧旃。司马藉想到,身为长公主的萧旃,竟然会跟漕帮中人来到这么一个小院。

从萧旃的装束来看,她此行应该是秘密行动,很可能是为谢汝默谋反的事而来。而今皇宫危殆,萧旃本该在皇宫里,为何会出现在此,他并不知晓。

司马藉没有像萧翎那么忘形,他见到萧旃,首先想萧旃来的目的,这时候萧旃已经与大西柳走过来,司马藉也只是拱手行礼,脸色显得很淡然。

“司马公子。”萧旃竟然也对司马藉回礼,让司马藉感觉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司马藉心想,难道萧旃也跟萧翎一样,是被人“绑架”而来。

这时候大西柳已经上前,行礼之后,说道:“永丹公主乃是与朱上师一同出外调兵,镇压齐朝内的奸佞。而今朱上师即将回来,永丹公主先行进城,查看情况。”

听了大西柳的话,联想到之前齐朝跟江都的“紧密关系”,司马藉便猜想大概是在镇压谢汝默一党上,何太后和朱同敬,已经跟江都站在一起。因为齐朝借粮给江都,所以江都也在帮齐朝平定内部的叛乱。

但本身,金陵是齐朝人的地界。江都派再多的人来,也无济于事。而且江都不会泄露自己在金陵城中的细作划分,因为今日帮齐朝人平定了内部的叛乱,明日齐朝人就会拿江都作为头号大敌。战时的短暂联盟,是种很微妙的关系,既要帮盟友,又要低调而行,让对方以为自己“不过如此”。

但而今萧旃却放心与大西柳到漕帮的秘密据点来,也让司马藉心中暗惊不已。萧旃身为女子,而且贵为齐朝的长公主。如此“冒险”。也颇有巾帼英豪的飒爽之气。

“几位,不妨到里面去说。”这时候董升冒出头来,他身为漕帮中的二当家,本身却没太大的见识。他在漕帮中的威望。主要源自于他是漕帮的开帮功臣。而漕帮上下的打点。也主要靠大当家的冯举。

“董当家的不用客气。”大西柳道,“我们见过司马公子和惠王便走,本来今日要送司马公子出城。现在看也要先缓一下。我们还要前去接我朝太子……”

从这句话,司马藉好似又听出来点苗头。

齐朝跟江都的合zuò

,显然有内部的“利益牵扯”,漕帮绑架了惠王萧翎,间接也令江都有了跟齐朝人谈判的筹码。何太后和朱同敬一党,在乎的或许并非萧翎的生死,而是他手上的兵权,一旦萧翎身死或者是惨遭不测,萧翎手下的兵将,可能会投靠谢汝默,也可能会拥兵自立。萧翎便城了关键人物。

而江都肯帮何太后一党,主要原因也是为齐朝人所扣押的人质,也就是他和杨曦。现在两方可以站在同一立场上,也不仅仅是因为有利益交换,更因为,江都和齐朝都想换取一个相对安定的外部环境,来平息内部的纷乱。这时候的齐朝,也怕江都现下没有外敌入侵,反倒趁着金陵内患之时,出兵将齐朝在江北的几座重yào

城池给占领。

司马藉想到这些,便拱手道:“两位,也请速去。在下可以在此安心等候。”

司马藉的意思很简单,我不着急走,你们先忙你们的。忙完了我跟太子杨曦一起走。

萧旃没有多言,甚至连萧翎的问话她也置之不理。她也是背负任务在身,她的母亲和兄弟姐妹,包括如今齐朝的小皇帝,都被围困在皇宫里。要是兵马晚来一会,也许皇宫便会被攻陷,到时齐朝内部便会出现纷乱,包括一些皇亲国戚,也会出来造反。她没有时间在这里久留。

大西柳和萧旃一起匆忙而去,显然她们之间还有某种合zuò

,也不为外人所知。

董升却没走,留下来,看着门口方向,对司马藉道:“司马兄弟,不用担心,这里很安稳,我们已经派了不少的弟兄暗中在盯着这里,要是再有什么人来,我们也能当即拿下。”

司马藉微微点头,一边的萧翎却在兀自喃喃自语,他还有些不太明白当下的时局。昨日金陵城还好端端的,一天时间里,本该是还清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之时,城内却是烽火连天的感觉。

……

……

八月十五中秋夜,韩健一家人也团聚在一起,正在弄花赏月。

一年之前,韩健韩氏孤家寡人一个,如今不过一年光景,他已经先后娶了三房的妻妾,而且有两个天之娇女陪伴在左右。

但他却并不因此而知足。

这天晚上,杨苁儿也难得放下架子,与韩健一同到东王府正院这面一起吃家宴,韩健的姨娘们也分外高兴,不过她们更喜欢顾欣儿一些,以至于杨苁儿自己都感觉被冷落。她也不太在乎,东王府什么情况她并非第一天领教,以她本身的性格,也并不太在意别人待自己如何,可韩健,她还是很在乎的。

本来韩松氏让韩健与娇妻赏月,但韩健此时却在关心南方的消息。

从这几天紧密的情报来看,金陵发生变乱也就在这一两天。朱同敬离开金陵,失踪之后,韩健便已经通知了大西柳,让她严加盯防金陵城中的一举一动,后来朱同敬竟然主动联络了江都的密探,给韩健传递消息,表明了要马上扫除谢汝默一党的迫切。

韩健很清楚,谢汝默并非省油的灯。这只老虎在感觉到危险的时候,肯定会率先发难,绝不会等朱同敬将兵马调回金陵再有动作。综合几点分析,韩健觉出朱同敬带兵回金陵是在八月十五前后,谢汝默狗急跳墙,也该是这周围。

“相公,要是累了,可以先去歇息一下。妾身还好。”

杨苁儿见韩健漫不经心,以为韩健是被一家人吵嚷的烦了,便劝了一句。

韩健坐在正厅的椅子上,拉过杨苁儿的手,一笑道:“一家人难得在一起,怎会累?一会一同出去赏月。”

“不必了,一个月亮,有何好kàn

的?不过,倒想起远在豫州的父王和娘亲了。”杨苁儿像是有什么感怀,不由叹息道。

韩健明白杨苁儿的心境,她来到江都,便是一条不归路。若是嫁给一般人家,回豫州探望那是很简单的事,但身在江都,而且是在东王府里,她便很难再离开江都城,更别说是回娘家。一入侯门深似海,至于王府的门,那更是深不见底了。

“相公,好像有人来了。”杨苁儿突然好似是转过神,看着正院的方向说道。

东王府的知客,已经将来人引到了正厅内,韩松氏先迎上去,却是易蝶。

易蝶本来身为布库使,在级别上,是不够进东王府而不需yào

通报的。韩健见到易蝶,便意识到,易蝶是代表女皇来做什么事,或者是传递什么消息。只要她有女皇的信物,那东王府的侍卫和门口也无法阻拦。

“易布库使?”韩健起身,迎到正厅门口。

易蝶傲然而立,手上拿着像是诏书一般的物件,韩健见易蝶不行礼,便更肯定她是在代天行事。

“东王,陛下有密旨相传,请接过。”易蝶说道。

韩健躬身接过易蝶递过来的诏书,打开来一看,却只是三言两语不着边际的佛偈,韩健看了看,有些不太明白。这是女皇准bèi

出家为僧了?

“易布库使,陛下可还有什么话交待?”韩健打量着易蝶问道。

要是这密诏中有什么暗语,韩健相信女皇不会不告知于易蝶。

易蝶道:“陛下传召东王和郡王妃前去寝宫见驾。”

又要见?韩健微微皱眉,事情好似没那么简单。

女皇近来已经很避忌与他见面,没有什么大事,是不会亲自来传召的,更别说是连同韩松氏一起召见。

在官方的措辞称呼中,东王府的“郡王妃”单指韩松氏一人,因为韩松氏也是以往东王府的实jì

掌权人,东王府上下这么多女眷中,也是以她的官品最高。

“二娘,看来我们要往陛下寝宫走一趟了。”韩健道。

韩松氏点点头,本来就是一家人聚在一起,身上衣着整齐而华丽,也无须收拾便可出发。

韩健只是随便对顾欣儿和杨苁儿交待两句,便与韩松氏随易蝶去了女皇寝宫。

到了女皇寝宫旁边的小厅外,韩健便能感觉到一股压抑的气息,韩健心中猜不到女皇为何会在中秋节召见他过来,再看女皇寝宫内外的侍卫,都还是原来的那批,应该并非是要对自己有什么“不轨”。

“东王,郡王妃,请吧。”易蝶到了小厅门口,不敢随便进去,只是行礼道。

韩健与韩松氏进到厅里,便发xiàn

女皇独自一人正在参拜佛像。这佛像,是前些日子女皇特地让人准bèi

的。因为得到杨苁儿的启发,韩健也决定不再干涉女皇信佛这件事,因而这件事也是由他准允。(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七章 金陵变(中)

“陛下。”韩健先是行礼道。

这时候女皇站起身,再转回身,看着韩健和韩松氏,才将手头上的木鱼放下,在为她准bèi

的龙椅上坐下。

女皇神态肃然,韩健根本无从猜测女皇的用意,心想大概还是跟豫州的战事有关。

“东王,朕问题,南朝近来有所异象。”女皇上来便说了一句。

韩健心说,原来是为了齐朝的事。

这时候韩松氏也有些惊讶看着韩健,因为关于齐朝发生内乱的事,韩健从未向她透露过。

“确有其事。”韩健道。

女皇微微点头,道:“这次朕召你过来,就是想问你此事。而今齐朝的情况,如何?”

韩健心中猜想女皇是从何渠道得知这件事的,近来易蝶的动向可说是在东王府的严密监控之下,易蝶回到江都之后,没有任何异动。江南有什么情报传回来,本来也该是易蝶去接收,但易蝶却好似知dào

背后有人盯着,这些天也算是足不出户。

而这时候,女皇仍旧能得到确切的南方情报,那也就说明,女皇背后的慎刑司系统仍旧很强dà

。强dà

到不受他监控的地步。

“回陛下,臣也在等消息。”韩健道,“南朝谢党谋乱,估计也就是这几天之事,臣已派人过去接应,争取趁着齐朝内部变乱,将太子救出。也请陛下放心。”

“你叫朕放心,朕能放得下心嘛?”女皇叹口气道。“当初太子离朝南下,说起来也是听了东王你的一面之言,害得他……不提也罢。”

韩健心说你可真是会推责任,怎么就是我一面之言?当初我是建议让杨曦南下去历练一番,你也知dào

齐朝人肯定会将他扣留,你还送他去,说到底,是你这个当姐姐的太宠爱着弟弟,才会觉得是委屈了他。

韩健心中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说。

“陛下。臣得到消息。太子仍旧安好。”韩健行礼道。

“朕知dào

你与太子一向交好,东王,朕只是怕你……”女皇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下。

韩健琢磨了一下。你这话是说我为了权力。准bèi

故yì

不把杨曦救回来。或者是在半途将他杀了?

韩健心中有些恼恨,冷声回道:“陛下,臣是否尽心竭力。也要看陛下是否尽心竭力。”

女皇听出韩健这话中另有所指,冷冷看着韩健。

在得知南朝内部生乱,她也马上担心起杨曦的安全,她的亲人之中,只剩下两个弟弟。可惜一个弟弟背叛了他,已经令他很失望,若是这个被她亲自送往虎穴的弟弟再因她而身死,会令她感觉无颜愧对先祖,因而她也必须坚持,让韩健将杨曦带回来。

因为魏朝皇位一脉,若是在她手上断绝,她也感觉到负罪。而其他的杨姓皇族,在她看来始终并非是魏朝正统,他们当皇帝根本是有违魏朝先祖的意思。

“二王妃,你是如何看的?”女皇突然看着韩松氏道。

在所有人中,也只有女皇称韩松氏为“二王妃”,也是女皇为了将韩松氏跟其他东王府的王妃区分开。

“回陛下,妾身……不太懂军国大事,这些事,还是交给东王处置。”韩松氏欠身行礼,语气很恭谨道。

女皇冷冷一笑,继而无奈摇头。她也看出来,现在韩松氏也完全站在韩健立场上,这跟以前她当皇帝,整个魏朝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完全不同。那时候的韩松氏,做事小心谨慎,对她也毕恭毕敬。

女皇心中暗叹,有了孩子忘了君主。忘了是谁给你的身份地位?

本来她还想让韩松氏帮忙说句话,但现在看来,韩松氏巴不得杨曦不回来,少一个人跟韩健争权。

“二王妃,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回去,朕单独跟东王有话说。”女皇突然说道。

韩松氏看了韩健一眼,神色中有些怀疑,虽然是她自己说,事情交给韩健来处置,但她也没想到女皇会这么快下逐客令。本来她还想邀请女皇前去东王府,一同中秋赏月,只是被韩健给拒绝,她也不太明白,为何韩健跟女皇之间也“生分”了很多。当初可是韩健主动接女皇来的江都。

“臣妾告退。”韩松氏没有多言,退出寝宫内,却没有回去,而只是在院子里等候。

等房间里只剩下韩健和女皇二人,韩健便没那么拘礼,反而有些不耐烦的神色打量着女皇。能跟女皇如此“对视”的,整个江都也只有他一人。

“东王,你已经不将朕放在眼中了?”女皇见韩健神色,无奈摇摇头说道。

韩健冷声道:“陛下说的好生有意思。臣何时不将陛下放在眼中了?”

“那南朝之事,你为何要隐瞒于朕?”女皇质问道。

“陛下,敢问一句,是何人让臣这些日子不许来打扰,有什么事也不能请见?”韩健反问了一句。

女皇一时间突然一怔,回想了一下,也的确是她不许韩健没事来打搅她。主要是她觉得,韩健总会借着一些公事为由头来滋扰她,对她“求爱”。

“就算是朕所言,那朕交待你的事,你是否也不当回事了?”女皇转了个口吻,继xù

责问道。

韩健继而冷笑道:“陛下所说的可是救太子之事?那陛下是如何断言,臣不准bèi

救太子的呢?”

“你准bèi

救吗?”

“臣不准bèi

救吗?”

韩健和女皇对视着,丝毫不让。女皇本来目光如炬,可被韩健那坚定的目光一对,她反而有些气馁了。

的确,她也从来没去求证过,韩健是否会将杨曦救回来。她只是本能地想,现在的韩健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乖孩子”,现在韩健的野心膨胀,甚至要娶了她来巩固自己的王位甚至是谋朝篡位,怎还会有心思去救杨曦?

韩健见女皇将目光转开,神色中带着几分无奈,他叹口气道:“陛下,臣想说的是,臣事君之心未变,也从未有心独揽超纲。在金陵之时,臣便想方设法营救太子,可终究无法,只能先行归来。而今南朝内乱,臣早就派了人,无论如何要将太子营救回,臣也曾想将此事与陛下商议,可陛下未曾给臣见面的机会。”

女皇转回头,打量了韩健一眼,道:“如此说来,倒是朕错怪了你?”

韩健听这话,女皇便带着不信。说明女皇还是觉得他另有所图,这些话并非是实话。

“陛下若是不信,臣愿将南朝朱上师的信函,与陛下一观。”

韩健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函,是朱同敬亲笔写给他,而且是齐朝官方的印鉴和南齐何太后的随身印鉴。这也是朱同敬变相向江都修好的证明。

女皇拿过信函一看,信中除了商定如何铲除谢汝默一党,还特别提到,若是东王府肯施加援手,南朝将会把太子送回,同时还派出使节,两国永订盟约。

女皇见过朱同敬的字,也见过南齐人的印鉴,知dào

这封信并未造假。

但她还是心有怀疑,毕竟这可能只是南齐人一厢情愿的想法,这并非是韩健所写给南齐人的,她并不能确定韩健的心意到底是否想救杨曦回来。

女皇看完信,将信放下,叹口气道:“东王,就算是朕错怪了你。朕只问你一句,即便太子回来,你如何待他?”

“还能如何?以太子之礼相待,陛下可以委任太子为监国,臣从旁辅助也可。”韩健道。

“你……真的肯?”女皇带着几分怀疑之色,看着韩健。

韩健无奈一叹道:“陛下,臣早就对您有所明言。臣追求陛下,完全是站在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立场之上,从未将之与权力相牵扯。臣对陛下爱慕有加,只求朝夕相对,不求外人所知。即便陛下与臣无名分,只是私定终身,臣也欣然而往。可惜陛下……自始至终都以为,臣是为某种目的而不择手段。”

女皇打量着韩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提出“私定终身”。

她突然觉得有些看不明白韩健,这么一个十七岁的小子,怎么说话就那么笃定和自然,连这种羞于言齿的话,竟然能说的面不红耳不赤?他竟然要与一个三十多岁的大他一轮以上的女子私定终身?还不求名分?

女皇无奈一笑,这笑容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和无奈。就好像听了一个令她觉得荒诞而不可理喻的笑话一般。

“东王,这等胡言乱语,日后不可再提。”女皇板起脸,像是教xùn

一句道。

“陛下让臣不说,那就是以君主之威仪来威吓于臣。将臣心中的感情所压抑。敢问陛下一句,陛下可有曾正视过内心,而不将臣的倾慕放在政事的立场上去看?”韩健诘问道。

女皇一愣,韩健的话,也正戳中了她内心所想。

从开始,她就从未正视过与韩健在一起的可能。唯一想过的一次,也是屈于权力和魏朝平稳之下,并非是出自真实的情感。

韩健续道:“陛下。人生之路漫漫,但终究算来,芳华也不过二三十载。陛下而今已并非青春少艾,难道陛下暮年之后,只想与青灯古佛相伴?而身边,连细细照料之人也无?少年夫妻老来伴,臣只想让陛下知dào

,臣只是想与陛下终身为伴侣……”(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八章 金陵变(下)

中秋月明,司马藉立在院落中,对着圆月静思。

从他被漕帮之人救走,再到金陵发生乱事,本以为自己会愈发迫切得到自由。但时至如今,他却突然感觉,自由与否,与他现下处境无关。

“司马兄,你看……这事情到底最后怎么办?”一旁的萧翎有些着急,他一边是为自己的安危所担忧,一边又为皇宫那边的事而担忧,整个人有些憔悴,这两天也是他一辈子所未曾经lì

的“辛苦”,令他身体吃不消。

“什么怎么办?”司马藉侧目看了萧翎一眼。

萧翎先是作出噤声的手势,看了院子里立着的漕帮弟兄,意思是我现在还是人质,大声商量会被人发觉。

“等你离开金陵,离开齐朝之后,是否……我有机会,能……能那个……”

司马藉见萧翎支吾模样,便知dào

此时的萧翎,其实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小命。

他生来荣华,从未有过今日这般的处境,生怕自己会被人杀了灭口,或者是像杨曦一样被运到魏朝,到时候什么功名富贵都成了浮云,下半辈子可能连太阳也见不到。

司马藉有些心不在焉道:“惠王,漕帮和江都来人,并非在下所能差遣,这些事,在下不能对你作出保证。”

“那你也说说,你看……司马兄,咱们相识也有段时日,我待你也不错吧?你能否说说,让他们……放了我?”

司马藉微微摇头道:“就算放了你。你现在能去何处?”

萧翎想了想,一时也回答不出来。

现在金陵城上下可说是处在混乱之中,谢汝默一党政变是成与不成,谁也不知dào

,朱同敬是否将兵马调了回来,兵马调了回来是否能赶得及来救驾,也是不清楚。小院里便好像一个封闭的空间,外面的一切消息,都只能通过董升或者是大西柳的只言片语传进来。

而董升和大西柳,到与萧旃一同露面过一次之后。已经三四个时辰没有消息。

到后半夜。院子里凉风习习,萧翎得不到司马藉的帮zhù

,只好蜷缩在墙角,整个人近乎也缩成一团来御寒。

“惠王殿下。外面风寒。不如……去里面。”这时候千素栎走过来。对萧翎说了一句。

萧翎抬头看了千素栎一眼,神情很复杂,这曾是他朝思暮想的佳人。没想到自己却也是被这佳人迷晕,被带到这里做人质。他心里觉得有些苦悲,很有气概地摇摇头,继xù

缩在墙角发抖。

司马藉瞅了萧翎一眼,对千素栎道:“有劳千小姐,到里面拿件衣服出来,给他披上。”

“奴家的衣服……”千素栎有些为难,她毕竟身为女儿家,即便为今日的逃命准bèi

了衣衫,却也都是女装,未曾给萧翎准bèi

过。而萧翎是被绑架出来,自然也不会带什么替换的衣裳。

“真麻烦。”旁边突然过来一个漕帮的弟兄,不知从哪拿过来一件厚实的冬衣,直接扔给萧翎,道,“喏,身子骨不好,到里面去,在外面冻死,我们可不负责!”

萧翎一听这话,马上将衣服扔在地上,喝道:“贫者不受嗟来之食,你们可曾听过?”

他这一嚷嚷,也把漕帮弟兄的火给激了出来。

“嘿,你小子,我们才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在漕帮地界上,大当家的话那可比皇帝小儿的圣旨管用的多。要是你不服,我们剁了你喂狗。”

萧翎本来还气势汹汹起身,听到这话,他便重新焉了。低着头缩在那,后来干脆重新蹲下,把衣服捡了起来。

从这点,司马藉便发觉萧翎虽然有些“骨气”,但也知dào

什么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明摆着是一群吆五喝六不讲道理的江湖中人绑架的他,他也不去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萧翎这面消停下来,司马藉对千素栎道:“千小姐,今日风寒,要是累的话,不妨到里面先行歇息。出发时,会一同出发。”

“多谢司马公子好意,奴家心领了。可……小女子并不觉得累。”

司马藉知dào

,千素栎这两天休息的并不好。他本来也不理解为何千素栎有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跟漕帮人混在一起,现在他明白,千素栎是不想留在江南,而是想去北方。他不知dào

,这是否跟韩健有关。

之前他便已经知dào

,千素栎心中所牵挂的都是曾在金陵城出现过,并且一手建立了漕帮的韩健。情之所至,原本他不懂,经过这一年的积淀,很多事他逐渐明白。

到天明之前,门外终于有了脚步声,而此时萧翎还缩在墙角睡着,整个小院里,也只有萧翎一人能在这样一个夜晚睡着。

“邦邦邦!”三声敲门声,却并非是漕帮中人敲门。

一时间,小院里紧张起来。月已西落,天色未明,也正是一天中最黑暗之时。这时候,任何异动都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漕帮弟兄也抄起家伙,打量着门口方向。令司马藉感觉意wài

的是,来人竟然也没有灯火照亮,门缝中看不到外面的任何异动。

司马藉心想,难道又跟昨日一样,只是有人来敲门,无人应便会走?

“开门!”外面传来一声很厚重男子的声音。

司马藉与漕帮弟兄对望一眼,显然都对这声音很陌生。

司马藉在千素栎耳边说了一句,千素栎才朗声道:“外面什么人?还没起。”

“没起怎在院子里说话?”外面仍旧是那厚重男子的声音。

司马藉趁着当下,对漕帮弟兄做出翻墙的指令,尽管天色昏暗,漕帮弟兄看样子也并非只是贩夫走卒,直接有两人跃上墙头。可刚到了墙头,便被飞箭所射中,一声呜咽,两人从墙头上滚了下来。

“啊!”萧翎一声惊叫,将黎明前的平静打破。

趁着院子里慌乱的空当,外面也传来撞门声。司马藉猜想,来者并非善类,是要杀人灭口。是什么人来,是谢汝默的人,还是朱同敬又或者是北朝的人,他根本一无所知。

“你们……后院走。”漕帮弟兄这时候也是义气为先,上前拦住门口方向,有意要阻拦即将破门而入的闯入者。

这时候,门口传来打斗声。司马藉这才想起,董升离开前曾有言,已经派了人在外面盯着。想来是漕帮的人跟闯入者发生了打斗。

“司马兄,来者何人?”萧翎这时候完全将司马藉当作靠山,躲在司马藉身后。这时候司马藉也只是随手抄起门边的扁担,他虽然学过剑,但受伤无兵刃,他自己也不知能否应付得了。

“我从何而知?”司马藉不耐烦说了一句,想起来之前总是被韩健奚落,说他的武功是“三脚猫功夫”,他以前也不信邪,但他很清楚自己没法跟韩健那样的名门大派的武功相比较,他的剑法,很多也只是来自家传,根本不成体统。

外面打斗的声音有些激烈,而本来院子里只有六名漕帮弟兄,一下子少了俩,另外四个也不敢贸然行动,只是警惕打量着门口。

“开门,杀出去,主动出击。”司马藉定神喝道。

漕帮弟兄不由对处变不惊的司马藉有些佩服,这种情况下,司马藉仍旧能淡定自若,他们也有些意料不到。本来他们都以为司马藉不过只是个富家公子哥,仗着有东王撑腰而已。

司马藉的话得到了漕帮弟兄的支持,便在漕帮弟兄将要开门之时,突然见一个白色身影从墙头出现,如同飘絮一般落到人群之中。司马藉先是心惊了一下,在确定这白色身影是敌非友之后,他忽然想到,难道是韩健的师傅法亦?

“死去吧你们!”外面又传来一声女子的娇喝。这声音司马藉并非陌生,却是曾在他来路上,被韩健一路押解而来的柯瞿儿。

司马藉心中叫一声苦,这柯瞿儿的武功,他虽然没亲眼见识过,但也知dào

那不是他“三脚猫功夫”所能应对。而在他眼中,柯瞿儿那绝对是敌人,估摸着柯瞿儿是前来报仇的。

“你们先走!”外面打斗声渐弱,司马藉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心中不由想起当初救走柯瞿儿的那个人,心想,难不成那白色身影,是柯瞿儿的师傅左谷上人?

“还想逃吗?”门突然一声响,被破开。说话的正是柯瞿儿。

两个婀娜的身影立在门口方向,而她们面前是一地的尸体。

这些尸体,大都是黑衣蒙面,司马藉不能猜测出其来历。

院子里的人,都是一副大战临头的模样,却也没人敢上去试试左谷上人师徒的本事。

“喂,是来救你们的,不是坏人。”柯瞿儿脸上并未蒙上面纱,而她身上也只是一身普通男子衣衫,并非女装或者是夜行衣。

“柯小姐,久违了。”司马藉可不信柯瞿儿是为了帮他们而来,毕竟之前结下了很深的梁子。

柯瞿儿轻哼一声道:“金陵城大势已定,再不走,想走也走不成了。喂,你们走还是不走?”

这时候远处有光亮传来,却是有人举着火把过来,等靠近了,司马藉才知dào

是大西柳和漕帮中人过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九章 意想不到

八月十九日,两份情报从豫州和金陵两个不同方向传到韩健手上。一份是大西柳传给他关于金陵城政变的情况,另一份,则是南王府加急求救的文函。

本来韩健期待可以趁着齐朝内乱将杨曦和司马藉救回,但他没想到金陵城的内乱一波三折,到头来何太后一党和谢汝默一党竟然“和解”,反倒是将原本齐朝内的辅政大臣给一锅端了。

这是之前韩健万万没有料到的。

从八月十四谢汝默发动政变,金陵城内,谢汝默有三卫的兵马,却最终未能攻下皇城。而朱同敬出去调回的勤王兵马,却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进城驰援。到头来,朱同敬代表何太后与谢汝默进行了“和谈”,最后将参加政变的中下策将领拿出来几个顶罪,而将与谢汝默同为辅政大臣的一些南朝官员,定为这次事件的元凶,继而被抄家灭族。谢汝默反倒安然无事。

想到南朝人自己闹出的一副乱子,韩健便也觉得有几分可笑。他本来以为何太后和谢汝默都是豺狼,却也未料到豺狼也有装熊的时候,两方人居然能在这种情况下仍旧恢复相安无事的状态。

至于南王府的求救信函,韩健已非第一次收到。此时林詹所率的一路兵马已经进入到豫州腹地,但东王府还没有作出要援救豫州的姿态。在韩健看来,一定要将杨洛川给逼急,否则援救豫州的事一切免谈。

南王府一直发信说豫州告急。但据韩健所知,现下北王府和西王府的兵马,尚未杀到豫州城下,谈何告急?韩健觉得出兵最合适宜的时候,是豫州已被围困,南王府彻底走投无路的时候。

在得到金陵的情报之后,韩健马上会见了东王府负责情报的一些官员。这些人,平日里都很少露面,很多人别人也不知dào

他们是在为官府谋事,这些人当中。便包括东王府的家臣。很多也是韩健自小便见过的。

“少公子,是否派出人马,再次将太子救回?”

在简短的会议上,负责情报的官员也有种任务未达成的遗憾。但其实东王府在金陵城中布置的眼线很少。不但不如朝廷的眼线多。连洛夫人眼线的数量。也无法相及。如此境况,东王府的情报系统在金陵城完全吃不开,也没什么妥善可行的办法。

唯一能用得上的漕帮。在这次金陵乱事中也“暴露”。

韩健沉声道:“太子安危之事,你们暂且不用管。先将人手调配,全然交与安将军。”

韩健口中的“安将军”,便是大西柳在江都情报系统中的“代称”,眼下大西柳尚在金陵城,而大西柳的人手又不够,韩健对朝廷的眼线并不能信任,只能先将东王府的情报人员,调拨给大西柳调配。

在场的人,也知dào

“安将军”是韩健的心腹爱将,不敢多说什么,先将江南情报人员的一些联络方式找出来,顺带将名册也一并交给了韩健。本来身为东王,韩健并不该亲自接触手底下细作的详细资料,但为了转交任务,韩健也算是破例了一回。

韩健回到东王府,便让人将名册化为“密码”,星夜兼程将其送到金陵城里。

而在八月十九日当晚,韩健也收到了大西柳第二份关于金陵城政变的情报。整个金陵城事件的后续进展,也算是一目了然。

齐朝皇城金陵的政变,由谢汝默发动,但名义上,却是一些中立派别的将领所发动。政变持续了两天时间,最后两方“和气收场”,却将与谢汝默同为齐朝辅政大臣的宋、黄、李、岳四名辅政大臣以及背后的党羽,全然铲除。

在之后,谢汝默竟然亲自“负荆请罪”,却并非是为自己谋反之事,而是为保护皇宫不利而请罪。在金陵皇宫的朝会上,何太后和小皇帝竟然还口口声声原谅了谢汝默的失责,并且是未受到任何实质性的惩罚。

之后,何太后诏告天下,除了痛陈宋黄李岳四辅政大臣谋反的罪状,还表扬了谢汝默的“忠君爱国”之心,周何太后亲自委任了新的辅政大臣,谢汝默首当其冲,而本来太后一党的中坚朱同敬,也一跃而成为辅政大臣,官居太师,官品也等于是左相,仅次于谢汝默。

而原本何太后一党的几名“左相”,同时被免职,但其实是早有几个被谢汝默的兵马所拿住而杀之泄愤。金陵城五卫兵马,谢汝默原本占其三,但在政变之后,谢汝默主动交出一卫兵马,却非交给何太后一党,而是交给了名不见经传的惠王萧翎。

惠王萧翎,同时也成为第三名辅政大臣。

第四名辅政大臣,则是南齐临江王萧桐。

韩健从这辅政大臣的安排,便感觉出南齐虽然看似为了内部稳定,而被迫再次形成两方对峙的局面,但其实内部的结构已经发生转变。萧翎和萧桐,两个原本在齐朝权力上并不太显眼的二人,突然冒了出来。至于原因,韩健一时尚不可知。

但从大西柳的情报中,很明显提到一点,便是在谢汝默发动政变之时,萧翎曾被漕帮中人所囚禁,之后后来为人救走,至于是何人救走了萧翎,大西柳并未提及。但韩健却知dào

,同时被人“救走”的还有司马藉,因为漕帮是在营救司马藉的同时,绑架了萧翎。萧翎被救走,那司马藉也应该落入这些人手中。

对于南齐的惠王和临江王,韩健以前只是略有耳闻。至于惠王韩健知dào

的还多一些,毕竟惠王萧翎的父亲,也是原来的老惠王,是南齐权力核心人物。至于临江王萧桐,韩健之前近乎是从未去留意,只知dào

他被封在临江郡,手头上并无兵马,只是个吃俸禄的郡王。这么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四名辅政大臣之中,而且是皇姓中人,韩健便觉得不能不留意。

八月十九当晚,韩健还在整理着近日来的情报,便有随从来禀报,说是林恪前来求见。

平日里林恪很少踏足东王府,主要是他要保持跟东王府“对立”的关系,以求得到朝廷中人的支持。

无事不登三宝殿,韩健感觉林恪的到来,要么是跟豫州求援的事有关,要么是跟南齐内乱有关。因为未将太子杨曦救回,韩健这几天甚至连女皇寝宫那边都未曾过去过一趟。

“下官参见东王。”林恪见到韩健,态度倒是很恭敬,躬身行礼道。

“坐。”韩健不想拘礼,直接伸手示意椅子道。

“不必。”林恪直起身,道,“东王,臣刚得到一些消息,说是南朝之内,似有内患而生。”

韩健微微点头,道:“林尚书消息倒是很灵通。”

林恪笑道:“东王真是抬举下官了。下官不过一介文臣,本不该过问这等事,但下官听闻,这次东王您似乎是派人去营救太子,却并未成功。”

韩健打量着一脸高深莫测神色的林恪,冷声道:“林尚书如何知晓?”

“东王且先别问下官如何得知,其实下官……”

韩健抬手阻止林恪的话,道:“你可是代陛下来传话?”

林恪先是稍微有些慌乱,显然是被韩健一语中的。韩健从林恪的反应猜想,女皇是让他过来“训话”,又明显不想让自己知dào

林恪是奉了皇命而来。

“其实……”

林恪想解释什么,韩健打断林恪的话,道:“此刻距离南朝内乱,不过才三四天光景。金陵城里到底如何变化,谁人也不知。林尚书只管回去禀告陛下,本王答yīng

陛下之事,尚在尽心而为。也请陛下不要过于担心。”

林恪笑道:“瞧东王说的,陛下为太子之事担心,不也是人之常情?”

韩健冷冷一笑,未置可否。林恪也察觉出,韩健并不太买他的账,那也就是不买女皇的账。这也令他无计可施。

“林尚书,有件事想问你,关于南朝的临江王,你可知多少?”韩健问道。

林恪没想到韩健竟然会突然问齐朝临江王的事,先是一愣,笑道:“东王还真是问对人了。关于这个临江王,整个朝廷上下,见过之人不到二三,下官不才,正是其中之一。”

韩健心说难道我会不知dào

?你以前是礼部负责接待外宾的,后来才进了国学馆。

“那林尚书,认为此人如何?”韩健续问道。

“这临江王萧让,乃是南朝太祖的六世孙,忠武帝之子。他之前,临江王还有……”

韩健冷声打断林恪的话,道:“本王不是问你萧让。”

“哦?那东王可是为临江王世子?”林恪笑了笑,问道。

韩健心说林恪这分明是在装糊涂,萧让死了三四年,他儿子继承临江王也有三四年。而因为之前何太后为了防止皇室中人争抢皇位,因而也将这些萧家的亲王郡王通通封到了外地,只留下一个不问世事的惠王在京城中。

而现在的临江王萧桐,大概年岁已经有三十五六岁,算不上年轻,却在南朝之中没什么资历。

韩健向来,大概是谢汝默推出来萧桐做辅政大臣,平衡萧翎的权力。(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章 蛇鼠一窝

林恪对于齐朝的事算很熟悉,他不说,在韩健看来一味是“装糊涂”。林恪虽然圆滑世故,在办事能力上要高出顾唯潘不少,可终究只是一介礼乐之臣,就算再有本事,也难得重用。

“看来林尚书对南朝之事不甚了解。”韩健随口道了一句。

林恪一笑,关于什么“临江王世子”的话题他也不说了,免得继xù

被韩健追问。

他心中很精明,知dào

韩健不会无缘无故去说什么临江王,而本身临江王最深的典故,莫过于之前南朝闵王谋反的事,闵王跟临江王走的近。三年前齐朝付思齐谋反的案子,涉及到闵王,而之后临江王便被连累,被发配出金陵,也正是因为如此,在一些人眼中,南朝与何太后为敌最深的也是这个临江王萧桐。

“东王殿下,关于这太子之事……”

“回去转告陛下,本王还在着力营救太子。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齐朝内乱结束,想让齐朝放人也难。”

韩健本来想的是,只要是朱同敬还有用得着江都的地方,便可以以太子来做交换。可到当下,齐朝内部的纠纷,以一种怪异的和气收场的方式结束,那朱同敬就没那么容易就范。就算是朱同敬还要利用江都,他也要留下杨曦作为人质,或者说是一种要挟。

在朱同敬眼中,韩健是不会轻易将杨曦救回去的。江都现在已经是两个朝廷,杨曦回去。肯定会稳固洛阳朝廷,韩健不会容忍这样的事发生。朱同敬的想法,是杨曦回不到江都便会被杀,他留着杨曦最大的作用,只是警醒韩健,你有一个心腹大患在我手上。

但显然身在权谋场上的人,都误解了韩健的意思。

每个人将韩健当成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饿虎,但韩健却没打算如此六亲不认。

……

……

身在金陵的司马藉,再次落入了囚笼之中。

不过这次囚禁他的,不是朱同敬。也不是萧翎。奉不是漕帮。而是他自己。

是他自己决定留下来,帮萧翎“渡过难关”。

事情还要回到八月十六黎明。当左谷上人与柯瞿儿来到漕帮秘密据点,想要救走司马藉的时候,大西柳也与漕帮的人赶到。

与此同时。是金陵的皇城发生变故之时。

当时何太后手上有金陵城的两卫兵马。大约四五千士兵。却一直被阻隔在外城进不得内城。这时候的谢汝默所统辖的三卫兵马,并未南下皇城,而同时。朱同敬从外调回的兵马,也到了金陵城外。

这时候的谢汝默,有种大势已去的感觉。他很清楚朱同敬的立场,这个人虽然有胆识,也有野心,但对齐朝皇室还算忠诚。就算是他能带着兵马攻进皇城,将何太后和小皇帝给杀了,朱同敬也会拥立另一个皇家中人来当皇帝。这个人,很有可能是与朱同敬关系紧密的长公主永丹公主萧旃。

对于萧旃,谢汝默不算熟悉,但他知dào

这个永丹公主也算是他的“心腹大患”。作为小皇帝的姐姐,也是何太后的长女,永丹公主在齐朝之内有不低的威望,而且还有朱同敬这个坚实的后盾。这个萧旃,明显要比小皇帝更加的危险。一旦他得手将皇城攻下,也再没能力去控zhì

整个齐朝,到时候就算他能困守金陵,也只是守住金陵城的内城,因为外城还有两卫兵马可归朱同敬所调遣,根本不再他控zhì

范围。

谢汝默可算是有胆色之人,他在八月十五当夜,便作出决定,派出人手出城与朱同敬接洽,商议“和谈”。

在这手上,谢汝默想的很多。他没有派人去与皇宫里的何太后接洽,是因为他要让朱同敬和何太后之间差生间隙,让何太后开始怀疑自己的女儿与朱同敬。如此一来,何太后就不能将全部的心思放在如何应付自己,他因这次谋反失败而产生的后果,便会被无限制压低。

此时在金陵城外的朱同敬,也苦于无法将兵马调进内城营救何太后和小皇帝。他也只能等机会,等待秘密进城的萧旃和一些细作给出消息,希望能通过城内的游说,来令谢汝默一党内部的人出现瓦解。只有这样,调回的兵马才能进城。

同时朱同敬也做好了准bèi

,一旦说皇宫失守,小皇帝和何太后落到谢汝默手里,他也作好了拥立新帝的准bèi

。这时候的他,再不是一个“小白脸”,被人看成是何太后的禁脔“面首”。他受伤有兵有权,一旦拥立新帝,那他将成为第二个谢汝默。他与身为文臣的谢汝默不同,他的胆识和谋略更深,而且不管他拥立谁,都会得到倚重,在短短数年甚至是十几年时间内,他的势力都不可能被瓦解。

虽然朱同敬很清楚,不救皇宫,比救了皇宫更能自己声名卓著。但他还是不想这么“冒险”。

他心中终究有一个梗,便是江都的韩健。他屡次被韩健所利用,已经感觉到,天下一统的时间不远。北朝纷乱,这是南朝统一北方的最佳契机,而南朝统一北朝最大的障碍,来自于江都。他不敢冒险令齐朝陷入动乱之中,这只会令北朝人从中牟利,可以很快平息内患,到时候南朝无法统一天下,就是北朝统一天下的时候。

所以朱同敬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快速解决眼前的祸患。想杀了谢汝默不易,现下谢汝默已经控zhì

了金陵的内城,随时都会杀进皇宫。而想营救皇宫也不易。

在他最纠结的时候,谢汝默竟然先他一步,派人来与他“说和”。这让朱同敬在感觉到惊讶的同时,也感觉到谢汝默是被逼到了要“跳墙”的地步。

的确,无论谢汝默是否攻破皇宫,都无法彻底铲除萧氏皇族。结果就是,在金陵城外拥兵自重的朱同敬,将作为下一个权臣,在何太后和小皇帝“蒙难”之后,拥立新帝。此时谢汝默也可以选择攻进皇宫而不杀小皇帝和何太后,反而是以此为要挟,将朱同敬定为反贼。但他显然不可能得到更多的支持。

北军在朱同敬控zhì

下,南军的实jì

掌权人萧翎居然还在这种时候“失踪”,谢汝默发xiàn

,本来在军中势力根深蒂固的他,竟然到此时,只能完全控zhì

金陵城内的三卫兵马。城外就算有“自己人”,但因为朱同敬快速调兵回到金陵,已经令他跟外界的联系中断。

这种情况下,议和也成为他最好的选择。

两个本就是老谋深算各有心机之人,在这种危殆情况下,竟然会一拍即合。朱同敬马上同意了谢汝默的主张,允许他继xù

向太后“臣服”。同时,也将这次谋反的罪责推在宋黄李岳四个辅政大臣身上。这样同时也等于是铲除了一些金陵城势大之人的隐患,将金陵城的权力划分,从各方分庭抗礼,转到两方对峙。

等商议妥当之后,谢汝默为了“表示诚意”,便下撤出攻打皇宫的兵马,同时将一些中下层军将拿出来顶罪。同时也将他所扣押的一些城中大臣给捆绑出来,交出来“谢罪”。

此时也正好是八月十六黎明之时。朱同敬的先头兵马,已经进入到金陵城的内城。

在大西柳得知消息之后,虽然他并不知是齐朝人内部谈和,但他感觉到必须要马上结束“煽动”,无法救出太子,也要先将司马藉带回,再加上一个萧翎。这笔买卖江都是赚的。

但大西柳没想到,左谷上人和柯瞿儿会来,而且她们师徒的目的,不简单是“救人”那么简单。而更近乎于一种“要挟”。

南朝本就不“太平”,南朝一些地方正闹饥荒和变乱,而主导这些的,同样是被认定为乱党的江湖组织。其中被认定为魁首的,也是以左谷上人为代表的一些江湖人士。

大西柳带着漕帮的弟兄来到漕帮秘密据点,发xiàn

左谷上人和柯瞿儿之后,意识到,这似乎是左谷上人为了平缓地方上对“义军”的压制,而作出的“绑架”行动。北朝豫州南王府的世子杨曳,也便在左谷上人手上。

等左谷上人发xiàn

有大批人马杀来,而且还是北朝的人,以她的武功,要逃脱并不困难。

但想带走人,她自己也知dào

是不可能。

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保持与江都“和缓”的关系,毕竟当下韩健还在追求她的徒弟,对她和柯瞿儿,保持了一种很微妙的“礼重”。

“人你们带走!”

左谷上人只是说了一句,便与柯瞿儿抽身而去。

来的快,去的也快。从始至终,让人感觉她们师徒只是来,救了司马藉和萧翎而已。

“西柳小姐,幸好你们来的及时。”在司马藉看来,他只是以为左谷上人见到来人,觉得杀人不成,只好先撤。

但实jì

上,柯瞿儿与韩健的关系,他压根就不知dào



这时候的大西柳,已经知dào

金陵城不能呆下去,要赶紧趁乱护送眼前这些人出城。(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一章 得益者

护送司马藉,再押送萧翎离开,是大西柳眼下最重yào

的任务。但便在她提出要赶紧离开之时,司马藉却直接决绝,而是表示要留下来。

“司马公子,这是为何?”大西柳想不到,身在敌营中的司马藉,居然会拒绝逃出生天。

“西柳小姐,可是知dào

外面来杀我们的,是何人?”司马藉突然问道。

大西柳显然忽视了外面的“刺客”,这些人,他本就没去注意。在这种混乱情况下,她只是猜想,来者可能是朝廷的人,也可能是谢汝默的人,大概这些人并不清楚司马藉和萧翎的身份,只是派了一些人来杀他们。

司马藉叹口气道:“是朱同敬想派人来杀了惠王!”

司马藉这一句,令在场之人无不惊讶。

尤其是萧翎,张大嘴不知该说什么。

“司马兄,你是说……朱上师要杀了我?他……他不是皇嫂的人吗?现在他不是带着兵马回来救驾了?”

司马藉道:“而今知dào

我们在此的人,并不多,但偏偏朱同敬是一个。他不想留惠王,是因为惠王手上的兵权,此时惠王失踪,于我江都不利。所以在下要留下,辅助惠王,在朝中扎稳脚跟。”

大西柳没想到司马藉居然有这样的“高瞻远瞩”,他虽然得到命令,要营救司马藉回去,但现在司马藉不肯走,她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尤其是在司马藉提出,他留下会对江都有所助益的时候。

“司马公子。可少公子……”

“少公子那边,劳烦西柳小姐代为转告。说是我司马,留在金陵是出自自愿,现在朱同敬想杀我也难,将来我与惠王便是站在一处,相信惠王也不会轻易与我江都为难。”

司马藉说着,看着萧翎,意思是要他一句肯定。

这时候的萧翎也不笨,眼前要么是漕帮的人,要么是江都的人。他要是说这不可能。当场可能就把他杀了。

“司马兄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萧翎道,“这次朱上师……是那姓朱的要杀我,我与他势不两立。这位西柳小姐。您放心。我会以上宾之礼待司马兄,将来司马兄要回江都,我会大礼相送。”

在得到如此的答案之后。大西柳便没法再坚持。只能先跟漕帮的人交待好,一边让漕帮的人撤,一边自己也要带着人手出城。

这时候萧翎又道:“你们……都放心便好。漕帮……绑架……是邀请我们过来的事,没人知dào

,只要我不说,不计较,谁也不敢说什么。以后,我可以帮漕帮在金陵城里立足,你们……我们之间……是不是也可以同仇敌忾?”

大西柳用怪异的神色打量着萧翎,她不太明白这个看似公子哥的惠王,竟然也会有这么大的魄力,竟然敢与敌人联合?

“既然如此,漕帮去留,则由冯当家的自己决定。董当家的,替小女子跟冯当家的问好。”

大西柳说着,便要带千素栎离开。毕竟她在这次事件中充当了绑匪帮凶,她一直执意要去江都见东王,她当是做个顺水人情。

谁知dào

此时的千素栎,竟然也选择了留下:“小女子……也想留在金陵。”

这让大西柳哭笑不得。

要是萧翎想留下就算了,毕竟他是惠王,是南朝的王爷,到了北方,他只是个人质。

但现在一心想要去江都的司马藉和千素栎都选择留下,令她之前怎么也意想不到。

“你们以为留下,朝廷和谢汝默的人,便会放过你们了?”大西柳反问了一句。

司马藉微微一笑,道:“西柳小姐放心,既然在下选择留下,便有办法助惠王渡过难关。惠王是在下的朋友,将来也是江都的朋友。在下敢说一句,要是惠王作出对江都不利之事,在下会亲自杀了惠王,再自我了结,当是朋友之间绝情无义!”

萧翎也没想到司马藉竟然会如此坚持替他说好话,虽然说要杀了他,但他感觉却好似很温暖。一个人肯真心实意留下来帮他,不计后果,这令他感动非常。

“不用司马兄动手,若真有那天,我自行了断便是。千小姐也请放心,今日之事,保证无人知晓。在下也绝不会再去滋扰。”萧翎感激涕零地说着。

大西柳见司马藉如此坚持,她也只能先离开。再不走,到了天明之后,城内恢复秩序,想离开也难。

等大西柳的人离开之后,董升看着眼前的司马藉和萧翎,道:“既如此,俺也不多留你们,司马公子和惠王殿下,便请自便。”

司马藉点点头,道:“还请董当家的,送西柳小姐到一个妥善的地方,等事情平息之后,西柳小姐再露面不迟。”

交待完,司马藉便亲自带着萧翎离开了漕帮的据点,董升派了两个人送他们回去,同时也是有什么变化,可以带他们回漕帮,商议如何出城的问题。

离开漕帮,萧翎心中忐忑不安,现在等于是从绑匪手上逃出来,要说被绑架,与眼前这个朋友不无关系,但要不是司马藉坚持,他也不会逃出生天。

“司马兄,天马上就亮,我们……现下如何?看样子,我的王府是回不去。”

“与我去见一人,他肯定有办法。”司马藉道。

“一人,何人?”萧翎有些不知所措。

司马藉没解释,带着萧翎趁着城中纷乱,在大街小巷中穿梭,不多时便来到一所棋院。萧翎抬头看了一眼,觉得熟悉,这地方他以前也来过几次。

“你是来见……山野先生?”

“嗯。”

司马藉点了下头,便敲门,有小厮开门,随后引二人进去。

此时的李山野,正在弹琴之中,听到后面的脚步声,问都不问,琴音停下,悠然道:“猜想你们也该来了。”

“山野先生,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萧翎有些莫名其妙,自己无端被人就给绑架,现在被司马藉带来见李山野,竟然连个招呼都不知该怎么打。

李山野转过身来,此时正是旭日东升的时候,李山野站在窗口,看着窗外的旭日,道:“惠王,可是有想过君临天下富有四海?”

“这个……”萧翎尴尬一笑,这事他还真从来没想过。但他知dào

,李山野问他这样的话,肯定不是想得到否定的答案。

“惠王现在只管去皇宫,一切问题迎刃而解。”李山野道。

司马藉不解道:“李先生,您说惠王去皇宫,现在谁人都想对惠王不利,这么去……不等于是送死?”

“哈哈。”李山野一笑道,“现下谁都想对惠王不利,可在明面上,谁又敢对惠王不利?”

这一句话,令司马藉豁然开朗。

有人来刺杀惠王,是因为知dào

惠王存活着,会令齐朝多一个政治派别,杀了他一了百了。但谁都不敢明目张胆杀惠王,是怕老惠王的旧部心有芥蒂不说,现在惠王还领着南军的兵符,拥有几万兵马供他调遣,杀了惠王的人,显然要承shòu这种政治压力。

李山野续道:“而今蛇鼠一窝,不对,是朱谢同流合污,这姓朱的,也是太瞻前顾后,这种时候他不谋反,将来就有人会逼他反,现在,只要惠王去了皇宫,必会得到何太后的器重,将来惠王在朝中地位,只会比今日更盛。而且有司马公子在旁辅佐,我敢说,不出三年,南朝将会易主。不出五年,惠王将会君临天下。”

司马藉听着这话,虽然觉得有几分振奋,同时也带着几分隐忧。

这李山野,在他看来是个有大智慧的人,但这个人好似是个“狂人”,想帮惠王登上皇位不说,还想帮惠王统一天下。这问题就回归到江都的问题上,他始终不会让惠王跟江都正面为敌,而之前,惠王也的确作出了这样的承诺。

“就要劳烦司马公子,陪同惠王往皇宫里去一趟了。现在乱兵已经退去,没人会威胁到惠王的安危。”

司马藉点了下头,他虽然知dào

现在陪着萧翎出去,会有危险。但他也信李山野的话,只要去了皇宫,那就万事大吉。

现在朱同敬和谢汝默签订和谈协议,看似解救了金陵,但实jì

上,朱同敬却是将自己立于何太后的对立面。

现在何太后或许不会发作,但心中必然会有芥蒂,为了将来能扫除朱同敬和谢汝默,何太后必须重新培植一些人和一些势力。这时候本身就拥有兵权的惠王,将会成为太后最佳的拉拢对象。

有了太后这座靠山,萧翎在朝中的地位会逐渐稳固。将来到底是否能铲除朱同敬和谢汝默,暂且不说,但至少是萧翎在这次谋反事件中,会成为最大的得益者。

“李先生,告辞。”行礼之后,司马藉便要与萧翎离开。

“等一下。”李山野突然叫住二人,“今日,可是有人……曾想救你们?”

司马藉微微皱眉,眼前的李山野情绪好像有些不对,这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李山野,扭扭捏捏,好像在说什么私事。

“有。左谷上人,和她的徒弟柯瞿儿。在下身在北朝时,曾与她们师徒打过交道。”司马藉道。

“唉!她们还是去了,这真是……算了,你们去吧。到了皇宫,若是有危险,记得大喊惠王的名字,保管没人敢与你们为难。”(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二章 家务事

金陵在短时间内恢复了平静,而司马藉也真zhèng

意义上恢复了自由。他从朱同敬所看管的囚犯,变成了萧翎的座上宾,萧翎也因他的劝谏而跻身朝堂,成为影响朝局的关键人物。

此时金陵时局仍旧保持一种平衡,在短暂平静之后,是一场血雨腥风。宋黄李岳四大辅政大臣,和他们背后不少的政治利益家族,都因此而被镇压而覆灭。作为这件事的主导者,谢汝默保持了一贯的心狠手辣,当他把政变责任推出去的同时,便注定了宋黄李岳原本四个辅政大臣的覆灭。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新晋的辅政大臣中,朱同敬是新贵,也是旧宠。而萧翎和萧桐则是为了平衡朝局所推出来的人,萧翎是何太后所主张成为辅政大臣,萧桐则是谢汝默推出的。

甚至在萧桐被任命为辅政大臣之后,这个在封地过苦日子的临江王,才往金陵赶。

放下手上江南时局的情报,韩健心中也算有数,这些天他都在派人监视着的江南的一举一动,反而是有些忽略豫州的战局。

在得知朱同敬和太后一党已经貌合心不合之后,韩健知dào

自己的这个老对手已经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总的来说,江南的时局变化在往豫州有利的方向发展。

金陵越剑拔弩张,江都越安全,江北越安全。何太后、朱同敬和谢汝默自顾内斗,也就没有心思趁着江北的乱事而出兵。这对魏朝时局迅速平定下来是好事。

到八月下旬。豫州求援的信,不断送到江都城来。一封封的求救信,令韩健呕血心烦。当初江都告急的时候,他可没发过一封求救信给豫州,现在豫州有危难,杨洛川好似巴不得他这个女婿去“尽孝道”,简直是在逼他出兵。

韩健的确派出了兵马,林詹的先头部队,已经到了豫州城下,却未发生任何交兵。不论是与南王府或者是亲了南王府的西王府和北王府。林詹的先头部队也不再是什么秘密之事。等东王府的兵马,再次出现在豫州城下的时候,人们很容易联想到年前韩崔氏和韩昭氏带着十万兵马去讨伐豫州的那一次。人们也很自然的想,这次是否江都准bèi

坐收渔利。趁机会拿下豫州。

在以前。江都有这样秘密出兵的举动。会被人看成是自不量力。可在东王府取得了江都之战的胜利之后,豫州的出兵也便显得合情合理。别人再说起江都兵马的时候,也带着一股由衷的敬佩。毕竟,能在北王府兵马的压力之下,近乎全歼洛阳兵马,这本身就证明了江都兵马的实力。而东王府的野心,也通过这一战显现出来。

相比于西王府和南王府,东王府在政治立场上更无退路,因为女皇在江都,天下人都在看着江都,北方的士子甚至会以江都马首是瞻。

这种情况下,江都不拿出点魄力出来,也无法得到民心所向。

可当林詹兵马出现在豫州城下,并非是援救豫州而是陈兵城下的消息传开之后,韩健面临着一个麻烦。便是他的“首席军师”杨苁儿的不满。

韩健并不太在意朝廷洛阳派系之人的意见,权当那些人在放屁。可后院的稳定,实在是令他头疼,主要是他对杨苁儿,狠不下心。

“不是说派出林将军的兵马,是要援救豫州?你怎的还不接纳使节,与其商议援城之事?”韩健一回到杨苁儿的小院,杨苁儿便出来质问韩健,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韩健坐下来,叹口气道:“苁儿,之前不是说了,若是你父亲并非真心实意效忠于陛下,那就算兵马派出去了,也只会观望。”

“不行。豫州已经告急了,我父王也派了多少波人来求救了,你再不管……你这个南王府的女婿怎么当的?”

杨苁儿说着,已经开始抹眼泪。

别人哭,对韩健来说没什么感觉。甚至是顾欣儿在他面前流泪,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效果。

可杨苁儿毕竟是那个沙场上能骑马作战的女将,本身何等傲气,却在他面前露出小女儿家最柔弱的一面,韩健便感觉有些顶不住。除了好言相哄,他还真没别的办法。

若只是一般家事也就好办了,可偏偏杨苁儿坚持的是军国大事。韩健很不想将二者混为一谈,但他一心知自己身为东王,很多事撇不开。

韩健上去哄了一会,杨苁儿还在擦着眼泪。韩健只好再将自己的计划和意见重申了一次。

他也试着狠下心肠,拒绝杨苁儿的哭诉。对他而言,有时候疼爱娇妻固然重yào

,但一家之主的地位,也需yào

巩固。他逐渐也发xiàn

,越是对后院仁慈,后院的女人越会对他没规矩。比如说雯儿,现在已经学会在他面前“没大没小”。

“这几天,第二批兵马已经在调集,不过这批兵马主要是调集过来,平定山东一代的叛乱。”韩健道。

“你……不去救豫州?”杨苁儿听了,不由更急。

本来韩健说要全力营救豫州,现在倒好,韩健只是象征性派出一路兵马,反倒现在着眼起山东的乱事。这不是置豫州的安危于不顾?

“苁儿,围魏救赵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韩健叹问道。

“你……你想打洛阳?”

“打不打是一回事,威胁一下总是可以的。江都多少兵马你心里大概也有数,就算把江都的男女老少全都调过去救豫州,你觉得会有几成胜算?”韩健道。

“谁要什么男女老幼?其实……我也只要你有这份心。你派出兵马,却胁迫南王府,你让我……如何自处?”

韩健搂住杨苁儿,道:“苁儿,给你一句承诺。豫州绝不会有事,就算到时候你父亲执迷不悟,就是不肯向陛下效忠,我这个做女婿的,也不会放豫州不管。唇亡齿寒,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跟魏朝的几条豺狼拼了。”

杨苁儿听到这种话,心里觉得愧对韩健,毕竟在军国大事上,她的影响已经有些左右了韩健的决定。她今日所做,不过是利用韩健对她的疼爱,有些恃宠生娇的意思。但实jì

上,这是在拿江都的利益,来交换豫州的利益。本身出兵的事,韩健已经早有全盘计划。

“相公,苁儿错了。”杨苁儿适时“见好就收”,虽然没得到她想要的结果,不过却也得到了韩健的承诺。

对于她来说,韩健的承诺比什么都重yào

。东王府如今是韩健一手独揽,韩健已经充分掌握了江都的军政大权,没人会想韩健是否羽翼未丰,但韩健身边,的确是缺少能干而拿得出台面的帮手。

“苁儿,行军上的事,还要你多用心提点。”韩健道,“至于政事上,二娘这些天也在奔走,眼看快要入冬,江都这个冬天,可不怎么好过。”

江都经lì

了上半年的战事之后,很多行业和土地都在荒废。短时间内,战争的影响力会在人口损失上体现,再到中期,一两年时间内,体现的地方便在粮食减产和物资减少上。这算是战争后遗症。

现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江都想彻底抽身事外是不可能。接下来的,是要面对豫州战事。江都作为豫州的盟友,出不出兵其实早就有定论,毕竟豫州也是江都唯一可能结盟的盟友,豫州一失,等于是失去屏障,江都无法在西王府和北王府的夹缝中生存。

“这几天,南王府又派了使节来。还是商议出兵的事。”韩健道,“不过这次使节应该清楚江都已经出兵,可能会就此做文章。苁儿,这几天你可千万别去见这些使节。”

“为何?”杨苁儿不解道。

“我怕这些人居心叵测,将你给拐跑了。”韩健道。

“哼。”杨苁儿本来坐在韩健怀里享shòu

温存,闻言起身,怒视着韩健道,“你当妾身是什么人?妾身已经嫁入东王府,出嫁从夫,相公这是不相信妾身?”

“那倒不是。”韩健一笑,想把这问题揭过。

“相公,苁儿想说的是,就算最后相公不想救豫州,苁儿也只当是任性而为,以后……我少说豫州的事便是。免得你为难。”

韩健沉默了一会,没多说什么。

近来其实他已经为出不出兵的事而心烦。

本想逍遥自在过日子,可他身处高位,已经不能以平常心来过生活。很多事要斡旋之后再从长计议,这令他感觉到几分累。这反而令他有种想放手,自在下来过日子的感觉。可权力一旦握住,再放出去,那便等于是自取灭亡。

韩健在杨苁儿房里坐了一会,便要与杨苁儿一起过去吃家宴。在东王府,逢初一十五,家宴也不可少。本来一家人坐在一起的机会就少,现在韩健公事繁忙,也只能抽出每月两天的时间,陪了娇妻的同时,陪陪几个姨娘。

到了正厅一边,韩健才发xiàn

韩松氏有些紧张在对东王府的侍卫交待着什么,韩健上去一问,才知dào

,原来是顾唯潘被人刺杀,险些丧命。(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三章 猫哭耗子

韩松氏怒道:“刺客愈发猖狂了,竟敢在江都接二连三闹事。健儿,这顿饭你先别吃了,赶紧与欣儿过去看看顾太傅,欣儿那边也很着急。”

韩健真是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这刺客的事,本来他以为已经告一段落,没想到又来了。

年前他大婚的时候,刺客出现过一回,当时就没肯定刺客到底是什么人,分析起来大概是洛阳杨余的人派人来刺杀他。之后一次“刺杀”,那完全是左谷上人要为徒弟讨回公道,之后算是不了了之。

但这次,刺客的目标从他变成了朝廷一系的要员,而且是他娇妻的父亲,这就有些门道了。

到底刺客的主要目的是为杀人,还是想挑拨江都内部还算平稳的君臣关系,令人想不透。

“几位姨娘,苁儿,那你们先等候,我与欣儿先去顾府看看。”韩健说道。

“早去早回。”韩松氏道。

杨苁儿张开嘴,却没说什么。韩健知dào

她也想去,不过那是顾欣儿的父亲,她去怎么都不合适。她也只好先留下来。

韩健也知dào

,杨苁儿在东王府的地位很尴尬,完全是因他一人而存zài

。要是他不在府上,杨苁儿难以在他几个姨娘面前自处。

不过顾唯潘的伤势,也是他所关心的。刺客没有一击得手,对韩健来说,是好事,也是值得琢磨的事。

顾唯潘本身不会武功,身边又缺少侍卫。在刺客刺杀的情况下,能保全性命很是不易。到底是刺客别有目的而放水,还是说顾唯潘命大,韩健没见过顾唯潘,心中不好下定论。

带着一脸着急之色的顾欣儿,韩健带着充足的人手到了顾府。这时候城中负责治安的衙门,早就派了人来保护东王府的亲家,也是江都朝廷最高的官员的府邸。

见到韩健来,少不得人上前行礼。韩健这些日子,已经不太去管江都治安的事。这时候负责治安的官员免不了上前套近乎。

“顾太傅伤势如何?”韩健到了顾府的厅堂。便见除了顾唯潘之外,顾府的其他几位“重yào

人物”都在。

顾欣儿的母亲顾松氏,刚被顾唯潘纳进门的雪夫人和顾唯潘的小儿子顾文,包括顾府的几名下人。并不见顾唯潘。可能是躺在病榻上。

“给东王殿下请安。”顾松氏很有章法。尤其是在雪夫人在场的情况下。就算是对自己的丈夫安危十分牵挂,也不忘起身照足礼数给韩健行礼。

反观雪夫人,则有些拘谨。她毕竟出身不好,不太懂规矩,不知dào

如何在这种场面下保持仪态。

倒是顾文,有模学样,对韩健施礼起来倒有几分小大人的感觉。

“顾太傅到底如何?”韩健扶起顾松氏,这时候顾欣儿也走上来,脸上近乎急的流下泪来。

“大夫正在里面给我家老爷治伤,看情况,有些……不妙。呜呜,老爷他刚到门口,就有一伙歹人上来,也不知dào

是哪来的歹人……”

顾松氏本来情绪还算镇定,不过越说越急,最后呜咽不止。韩健从她的反应来看,当时顾唯潘回府,她是在现场的,甚至是目睹了顾唯潘被刺杀的全过程。

韩健详细问询了一下,才知dào

是顾府的几个下人拼死保护,才令顾唯潘保得性命。不过因此顾府有几名下人已经身死,连尸体还停放在后院未及安排。

“抽调些银子过来,为几位义士安葬。”韩健对身后的官吏说道。

官吏点头应是。

这时候,从里面走出来几人,都是大夫。在顾唯潘被刺伤之后,顾府也是请了不少的大夫过来,想挽救顾唯潘的性命,从这架势来看,韩健已经很清楚顾唯潘伤的不轻。

“可否到里面看看?”韩健问道。

“草民见过东王……”一个个的大夫纷纷向韩健行礼。

这时候还拘谨,韩健觉得有必要赶紧筹措一个上医院,毕竟现在女皇在江都,而且还有这么多大臣,光靠一些江都城里纷杂的大夫,已经无法满足政治大夫的需yào



“顾太傅伤势如何?”韩健再问。

“回东王,顾太傅伤势很重,流血过多,不过……暂且保住性命,不过也……堪虞……”

这话模棱两可,说白了就是对顾唯潘的伤势没把握。

可能是暂时止住血,但却又没法保证顾唯潘能活,所以先不把话说死,这样就算是病人后面有个三长两短,他也可以抽身事外,免得被人说成是庸医。

韩健不再多问,带着顾欣儿等人,一起进到里间,见到已经被包扎完伤口,仍旧躺在床上,嘴边煞白而且满脸横皱的顾唯潘。

这时候的顾唯潘,仿佛一夜之间到日落黄昏。当初在洛阳,被人囚禁一个月,遭受酷刑之时,他也没有今日的萎靡。这次的刺杀,好似也令他的精神被抽空,一个在朝堂上辛苦了大半辈子的老人,终于老到起不来床了。

“顾太傅?”韩健到病榻前,唤了一声。顾唯潘面前睁开眼看了一眼,旋即又合上,显然是一点力qì

都没有。

“别打搅顾太傅养伤了。”韩健道,“外面说话。”

顾松氏看着自己苦心追求的丈夫,到现在是伤势不起,擦着眼泪,与一家人一同重新回到外厅。这时候顾府来拜访的人也越来越多,很多人只是在院子里,未得韩健传见,这些人也只能先等候。

“少公子,郡王妃命我等送药过来。”这时候韩健的侍卫出现在顾府内,同时拿着不少慰问的物品。

因为韩健来的匆忙,也没什么准bèi

,韩松氏作出这样的安排,也只是表明东王府对顾唯潘伤势的关心。

“放在一边便可。”韩健随口道。

“少公子,林尚书求见。”侍卫再道。

韩健心说这林恪也算来的快,知dào

顾唯潘受伤,他不怕是下一个,还敢来顾府,说明他嗅到什么。

毕竟朝堂总要有人来挑大梁,顾唯潘受伤不起,最大的得益者,自然是相国之位的继任者。而如今在江都城,朝廷派系的人中,除了德高望重可以服众的顾唯潘,往下数,第一个便是林恪。也就是说,林恪很有可能是接任顾唯潘为相国的人选。

但韩健与林恪之间有间隙,显然是不想推举林恪来当这个位子。

“请林尚书进来。”韩健道。

不多时,便听到嚎啕大哭声起,林恪一边大哭着,一边踉踉跄跄进到顾府的正厅,不知dào

的还以为他是来哭丧的。

“林尚书不必如此难过,顾太傅暂且无事。”韩健道。

“啊?无事?”林恪听到韩健的话,以为自己听岔了,连装模作样也忘了,直接惊讶打量着韩健。

韩健心说猫哭耗子假慈悲,林恪与顾唯潘那是貌合神离,林恪本身就对顾唯潘有不少的成见,要不是顾唯潘是东王府的老丈人,说不定他早就想抢了相国的位子来干干。

“并无生命之虞,不过……情况也不容乐观。”韩健补充道。

“哎呀……顾太傅,您的命怎就这么苦?”林恪继xù

装模作样嚎啕大哭,这哭声中,也带着几分镇定。

韩健心想,这些当朝臣的,除了少数像顾唯潘这种“不识相”的,便是林恪这种“演技派”。人前说的做的天花乱坠,背地里却是另一副嘴脸。

“林尚书不必难过了。顾太傅被人刺杀,也该是时候商量一下……”韩健见整个厅堂的人都被林恪所感染,顾府的人自然是真心在流泪,而那些负责治安的官员,则是流几滴猫尿想推脱罪责。

韩健说到这,林恪果然停止了哭声,他自然很关心韩健要商量的事。

“……如何捉拿刺客。”

韩健最后的话却令林恪有些失望,本来他以为要商量谁来代替顾唯潘,担当相国的位子负责朝政。

林恪豪气干云道:“东王殿下,这刺客胆大包天,竟敢在相国府门前行刺,简直是无法无天,人神共愤。就请东王将调查刺客之事,交由下官来负责如何?下官也想为顾太傅尽一份心。”

韩健听着这话,便觉得很假,一个东阁尚书,本来就跟调查刺客的事八竿子打不着。这么主动来申请主事,难道本身就是他干的不成?

本来韩健也会怀疑林恪,但想到林恪手下没什么人,而且顾唯潘被刺,对林恪来说也并非全是好事,便也先收起这念头。主要是他不信林恪敢如此“胆大包天”。

“林尚书有心了,调查刺客的事,还是交由江都地方衙门来做。”韩健道。

“这样……可……朝廷之事……”

林恪在得到韩健否定的答案之后,心中最关心的自然还是顾唯潘继任人选的事。

“林尚书要说何?”韩健打量着林恪,明知故问道。

“东王殿下,下官只是一说。而今朝事繁多,顾太傅这一倒下,难免……会生一些事端出来,不如尽早选择人选,来接替顾太傅。这也算是令顾太傅安心不是?”

韩健心中不屑一笑,这林恪,到底是来探病的还是来求官的?

而今顾唯潘受伤还不到一个时辰,他竟然在意起谁来接替顾唯潘的事。

“林尚书的话听来似乎有几分道理,不过相国之位,何等重yào

。这种事,应该从长计议才好,还要先请示了陛下,由陛下来做定夺。”(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四章 另有主谋

时间已经是二更天,烛火跳动之下,女皇寝宫旁小厅里,女皇悠然而坐,在她面前,立着韩健与林恪二人。

因为韩健的诸多“不轨”举动,也令他近来想见女皇一面也难,只有在发生大事的时候,他才有机会与女皇这么正面相对。

“……陛下,相国之位,还是要早定人选。”林恪说了一大通,最后终于将关键的一句说了出来。

关于顾唯潘受伤,刺客如何,根本就并非是林恪所关心。韩健也知dào

,现在江都情势如何,对于笔杆子出身的林恪来说,也是无关紧要。权力场上的人,从来都是争权逐利为至上。

“东王,顾太傅现在可还好?”女皇视线落在韩健身上,问道。

林恪有些悻悻然,女皇不问他,也正是因为他之前的废话中,丝毫没提及顾唯潘的伤势如何。女皇似乎也看出来林恪更关心谁来接替顾唯潘,所以干脆这种问题都不去问他。

“凶多吉少。”韩健冷声道。

女皇叹口气,道:“顾太傅尽心竭力,实在是帮朕做了太多事。朕没有亲自去看他的病情,是朕的失责。”

一旁的林恪紧忙道:“陛下体恤臣下,乃是为人臣者之福。”

女皇瞪了林恪一眼,继xù

问韩健道:“东王,对于顾太傅接替人选,你觉得……”

“回陛下,顾太傅刚受伤,而今伤势尚不明朗。这时候匆忙便定接替人选,不合适。”韩健道。

女皇微微点头,似乎有同意的意思。一旁的林恪一愣,这君臣之间也这么融洽了?

“陛下……”林恪想要说什么,女皇却抬手阻止他说下去。

“东王,如今朝事那边可是紧迫?顾太傅,可还有什么事没有妥善处理?”

“回陛下,顾太傅遭人行刺之前,正在为筹建佛塔之事忙碌,其它事……都已妥善处理。”

女皇点头道:“这样便好。那相国之位。暂且不定人选。还是希望顾太傅能逢凶化吉,早日康健,出来主持朝事。”

林恪在旁心中叫苦不迭,这根本是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韩健说了朝廷没什么大事。他就不能随便插话。不然他就是公然跟东王府唱对台。在这种情况下。整个朝廷都是依附在东王府之下的,唱对台对他对朝廷来说没什么好处,只会让女皇觉得他“不识大体”。

这次韩健没有得到与女皇单独共处的机会。不过对他来说,现在是要早些去顾府将顾欣儿接回到东王府,毕竟夜色已经深了。

等接了顾欣儿,与顾欣儿一同乘坐马车回到东王府,韩松氏亲自出来迎,也顺带问顾唯潘的伤势。

“大致还好。应该没什么大碍。”在顾欣儿和韩松氏面前,韩健对于顾唯潘伤势的描述便改换了言辞,主要是不想让她们过多担心。

“江都的这些官,平日里只知dào

对百姓耀武扬威,是时候整措一番。免得再有刺客,还是一问三不知。”韩松氏有些愤然道。

韩健没多说,带着顾欣儿到了正厅,才发觉杨苁儿并未回小院,也在陪着一家人等候消息。

韩健见杨苁儿形单影只坐在一边,心中不由生怜惜之心,本来他当晚应该陪杨苁儿,可发生这样的事,他怎舍得让顾欣儿晚上独自流泪而无人安慰?

“健儿,刺客的事可查出些眉目?”韩崔氏见到韩健,匆忙上前问道。

“三娘,你这不是为难我?上次刺杀我的刺客还没眉目呢。”韩健说着,看了正在伤心难过的顾欣儿,尽管他安慰了一路,可顾欣儿还是难掩伤心之色,“总是别人来刺杀,我们……是否该回敬一下?”

韩健的话,令一屋子的女人都看着他,包括顾欣儿。

“健儿,你在说什么?”韩松氏上来,埋怨地看了韩健一眼。

“一家人,没有两家话。这种事,我不但要说,还要做。”韩健恶狠狠道,“现在不管是谁来刺杀,总归是要将东王府置于死地。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回敬他们一番。”

韩松氏道:“可你知dào

是谁派人来刺杀的你?”

“不用知dào

?算来算去,也不过那几个,北王府,西王府,要么就是洛阳的逆贼。除了他们,还会有谁?”

韩健说到这,杨苁儿不禁低下头。她心知韩健故yì

没说南王府,其实南王府也很有可能派人来刺杀顾唯潘。南王府屡次请援都没请到,反倒东王府秘密出兵,显然是准bèi

坐收渔利。南王府因此而展开报复并非不可能。

韩松氏埋怨道:“健儿,你要怎么做,自行拿主意便好,这种事还是别在我们面前说。”

韩健点了点头,他这么说,其实也是想让顾欣儿开解一些。也是为了表明自己的确是“做过事”的。

韩健跟几个姨娘闲话几句,便跟杨苁儿交待一番,让杨苁儿先回房,他再陪顾欣儿回去。

正要走,却见门口有人进来。韩健心想,这么晚,居然还有人能不经传报便进府?

等看清楚来人,韩健心中也略微惊了一下,居然是一身便服的女皇。

“陛下……”韩健见到女皇,只好行礼。再看女皇这架势,连个随从都没带,难道女皇不怕夜晚出来遭人行刺?

“妾身给陛下请安。”韩健的十一个姨娘,已经回去七八个,不过还有几个尚未离开,只能先过来行礼。

“朕今日微服过来,不必多礼。”女皇抬手示意众人平身。

韩健定了定神色,道:“不知陛下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朕是就顾太傅被行刺之事,有几件事问你,在寝宫那边不方便,所以到东王府来。”女皇一脸淡然之色说道。

韩健心中揣测了一下,女皇刚才不问,现在才过来细究,难道是女皇怀疑顾唯潘被刺杀的事跟林恪有关?

“既然陛下与健儿……东王有事商谈,妾身先告退。”韩松氏道。

“嗯。”女皇微微点头。

韩松氏等几人,包括顾欣儿,都先到了正厅之外等候。而韩健则留下来,单独面对女皇。

“东王,顾太傅被人行刺之事,你可是毫无知晓?”女皇上来便直接问道。

“陛下这是何意?难不成陛下觉得,行刺顾太傅,是臣派人所为不成?”身边没有人,韩健的态度也就不再像之前那么恭敬。

女皇见到韩健如此抵触的语气,微微蹙眉。

“东王,好好说话。朕在问你话,要是朕怀疑你,至于深夜过来问询于你?”女皇黑着脸问道。

韩健无奈叹口气,说到底,虽然他现在在人前是将女皇看作君主来对待,但两人共处之时,韩健已经挺直了腰杆证明自己是可以驾驭的了将来有可能发生的两人的感情。以一个男人的姿态来面对女皇。

“那陛下,可是查到是何人所为?”

女皇踱步,幽幽一叹道:“正是因为朕不清楚,才会来问你。在林尚书面前,一些话,朕不好相问。单独留下你说话,也会令林尚书多心。”

“那陛下深夜前来东王府,不怕外人知晓?”韩健眯起眼看着女皇的背影问道。

“你以为朕要出来,是那些侍卫能拦得住的?”女皇背对着韩健,冷声道。

韩健一笑,看来女皇并非是从寝宫正门走出来的,而是翻墙出来的。身为女皇,不走寻常路那也随她自己的意思。可这也说明,女皇想走是分分钟的事,女皇一直未再不告而别,是她没打算离开。

想了想,韩健说道:“既然陛下相问,那臣便直言,刺杀顾太傅的,无非是叛逆之党,之前臣对林尚书也有所怀疑,但料他没这么大的胆子。”

“那是你不了解林尚书的过往。”女皇突然道。

韩健一听这话,便肯定心中猜测,女皇还真怀疑上了林恪。

“林尚书的过往?那臣还真是不甚了了,请陛下为臣解惑。”韩健道。

女皇叹道:“林尚书曾就立太子之事,与朕曾有争执,那还是在两位皇子尚未成年之时。当时林尚书便极力举荐,让朕立三弟为太子,直到朕将此路堵死,他仍旧不依不挠。”

韩健心想,这种事我还真不可能知dào



林恪给女皇上书,只有林恪跟女皇知晓。一介外臣,林恪上书的时候他还在江都城里逍遥快活当个风一样的少年,这种事去哪查?

但女皇的话意,分明是在说,林恪跟杨余的关系“不简单”,很可能跟杨余是一伙的。

“所以陛下先前没有定下顾太傅的接替人选?”韩健问道。

“嗯。”女皇转过头来,看着韩健道,“朕就是怕,此事为林尚书所为,而当相国,也是他行事的目的。”

韩健点了点头,虽然他觉得女皇说的有几分道理,但似乎又说不过去。

之前林恪的确是为江都的稳定作出一些事,即便如此,女皇还这么不相信林恪。要么是林恪之前上书立太子的事的确是不得女皇欣赏,要么是女皇故yì

把矛头牵引到林恪身上,让他以为这事就是林恪干的。

韩健再想,要是女皇真的想让他怀疑林恪,目的又是为何?(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五章 小荷

“陛下私下里来找臣,大概不会只是为了跟臣说林尚书可能与此事有关吧?”韩健讳莫如深一笑,问道。

女皇冷声道:“东王,若论心机,世上比你更居心叵测者少有。你以为朕是来挑拨离间?”

“否则呢?”韩健反问。

女皇干脆白了韩健一眼,这目光中,带着几分女儿家的妩媚,与杨苁儿羞怒起来白他的样子如出一辙,这令韩健异常心动。

“这么说吧,陛下若有何差遣,便直言。臣自当尽心为陛下分忧。”韩健平息了一下内心的向往心情,恭声说道。

女皇也不客气,直接道:“朕要你在三日之内捉拿刺客,你能办到?”

“要办到,似乎也不难。”

“嗯?”

女皇打量着韩健,看韩健笃定的神态,便感觉韩健心里又藏着什么事。

韩健续道:“不知臣做到了,陛下可有何赏赐?”

“追查刺客,本就是你的职责,你还敢跟朕要赏赐?”女皇圆目瞪了韩健一眼,道,“你要何赏赐?”

“臣希望与陛下一起参佛,不知陛下可否应允?”

本来女皇以为韩健会提出什么非份的要求,结果是要与她“一起参佛”,倒令她感觉几分新奇。女皇此时也觉得眼中的韩健看不透,就算她多了十几年的人生阅历,仍旧在这么一个毛头小子面前感觉无计可施。

“先捉拿到刺客再说。”

女皇说着,便要走。韩健追问道:“陛下可是要回去?”

“不然呢?”女皇以刚才韩健的口吻说道。

“陛下深夜来访,若是这么独身回去,是臣没有尽保护銮驾之责。若臣派人保护陛下回去,陛下出来,又当怎解释?不如陛下,还是在府上小住一日,等天明之后,再行回寝宫,到时候,臣也好亲自护送陛下回宫。”

“算了吧。把你的心思放在如何治理好朝政上。朕还没到需yào

你保护的份上。”

女皇说着。人已经迈步往门口走,韩健立在远处,跟上去不是,不跟也不是。

他干脆目送女皇走出门口。这时候韩松氏才回来。看着立在原地的韩健。道:“健儿,你怎不亲自送陛下回去?”

“陛下独身出来,言明不许相送。”韩健无奈道。

韩松氏叹道:“陛下找你商议何事?莫非是……为刺客之事?”

韩健点了点头。道:“陛下限我三日之内将刺客捉拿。”

“陛下也是的,上次刺客刺杀于你,这都快一年时间,仍旧毫无进展,顾太傅被刺杀,三日之内便要捉拿刺客,谈何容易?健儿你觉得要是完不成,二娘去跟陛下说,将这事情交给朝廷那帮人去办。”

韩健一笑道:“二娘,你这是小瞧我。要捉拿主使之人难,但捉拿几个刺客,还不算困难,何况并非是毫无头绪。时间不早,二娘早些回去歇息,刺客的事,也不用二娘劳心,我一个人办便可。”

说完,韩健扶着韩松氏到正厅门口。

等目送韩松氏往各自院子去了,他才扶着身心有些疲累的顾欣儿,一起回去休息。

韩健想的很简单,既然女皇硬要捉拿刺客,就说明事情没他想的那么简单。女皇怀疑说是林恪派人所为,但其实,女皇怀疑的并非是林恪一人,在女皇眼里,林恪所代表的是江都洛阳派系官员那些亲向于杨余的一帮人。

女皇虽说是想将皇位传回给两个弟弟,但被杨余背叛之后,她终究还是放不下心中的成见。这种情况下,什么信佛出家的事更何谈?韩健原本对于内查之事看的很淡,但在顾唯潘出事之后,他也不得不着手去整顿一下江都的官场,将藏在其中的“逆臣”给挑出来。

顾唯潘的受伤,将意味着没人再能镇得住江都洛阳派系的官员,便是林恪也没这本事,想要令这些人老实安份,先来个政治审查是很有必要的。至于刺客,他并不担心,三天之内抓几个乱党刺客回来充数,时间绰绰有余。

……

……

回到房里,顾欣儿还是有些伤心,韩健扶她到床边,让她坐在睡塌上,这时候却并不见雯儿。

“也不知雯儿这丫头跑哪去了。”韩健随口抱怨了一句,本来刚回到住处,还有许多需yào

雯儿服侍的地方。

在东王府的后院里,雯儿既是主,也是仆。在雯儿被韩健收入房中之后,韩松氏也曾试着给韩健找贴身丫头,但都不得韩健满yì



“少主,我回来啦。”

正说着,雯儿抱着盛满热水的铜盆回来,肩膀上还搭着毛巾。木屐吧嗒吧嗒地声响,头发湿漉漉的,显然刚洗过回来。

“过去陪陪你欣儿姐姐。”韩健道。

“少主,您这是……还要走啊?”雯儿一脸不舍神色看着韩健。因为这一晚韩健本不该在这里留宿,所以她很不想韩健走。

“不走。”韩健说着,拿起雯儿肩膀上的毛巾,要擦擦脸,雯儿却一把将韩健的毛巾给夺了回去。

韩健打量着一脸笑容的雯儿,有些不解她要作何。

“少主先等等啊,正好您在,雯儿去去就回。”

说着,雯儿一溜烟出了门口。韩健实在搞不懂她在耍什么名堂。

不多时,木屐声又传回来,却见雯儿拉着一个娇滴滴的小丫头回来,正在门口拖着那小丫头往门里走。

韩健本觉得奇怪,点亮了烛火看清楚,才发觉来人便是韩健从江南带回来的小荷。

此时的小荷,一身普通的丫鬟装,看上去还是那么水灵灵的,不过比之前看到她更娇艳欲滴。韩健仔细看了下,才发觉她脸上被人抹了胭脂,却是匆忙抹上去的,颜色并不均匀。两抹腮红好像刚熟未熟的桃子,带着讥讽青涩。

“进来呀,少主便在里面。”雯儿一边把小荷往门里拖,一边说道。

这时候的小荷明显有些胆怯,站在门口一只手被雯儿拽着,另只手却死抓着门框不敢往里进。脸上也带着几分害pà

的神色,好像是要被人吃了一样。

“雯儿,你在作何?”韩健见这情形,走上前道。

“少主。”雯儿见到韩健,马上松开手,给韩健行礼。

这时候小荷立在那,缩着小脑袋,整个人有些颤颤巍巍。

“小荷,你怎么过来了?”韩健把毛巾重新搭在雯儿的肩膀上。

“我……我……奴婢……”

韩健一听这称呼,便知dào

小荷在东王府,也是接受过一些礼仪的培训,知dào

口称“奴婢”了。

一旁的雯儿拉着韩健的手臂,笑道:“是郡王妃让她过来的,郡王妃说少主身边没个贴心的人,便让小荷过来,这样我们这面也有丫头了啊。嘿嘿,端茶递水的事,就不用雯儿来做喽。还有给少主捏腰捶腿的事,也交给她啦。”

韩健点头,他明白了这是韩松氏的安排。可韩松氏之前根本就没对他提过。

本来小荷对他就是很有意的,以为跟了他,便可以过好日子。但自从来到江都之后,小荷好日子是过上了,但跟她想的不同,东王府大到她没法想象,身边没有亲人,连最亲的韩健也不能见到,只好一天天战战兢兢过日子,还生怕被人赶走。

“小荷,你要是不愿意,先回去休息便好。”韩健道。

“不会,不会。”小荷有些着急,但紧张之下,口齿又有些不清,说不明白。

“那就进来,以后雯儿的小床,就给你睡。”

韩健说着,先往里间走,雯儿又拉着小荷的手,一前一后跟着韩健到了里面。

这时候的顾欣儿也从床榻上下来,看着小荷,从她对小荷的反应来看,韩健便知dào

顾欣儿并非第一次接触小荷。应该是在他白天不在府上的时候,韩松氏已经带小荷过来打过招呼。

“欣儿,你不会介yì

吧?”韩健知dào

欣儿正在为父亲的事担忧,这时候小荷进这院子,就代表她将跟雯儿的待遇一样,慢慢的从一个小丫鬟变成照顾这院子主人起居无所不作的小女主人。

顾欣儿微微摇头,道:“郡王妃已过来知会过。”

“二娘她们说什么不要紧,主要是欣儿你的意思。要是你觉得不合适,小荷不必过来。”

韩健之前一直没跟小荷有更进一步的关系,主要是他已经有家室,本来他想着在合适的时间,将小荷安排在东王府哪个院子里,当个偏妃便可。现在韩松氏如此安排,等于是说,让小荷进了顾欣儿的院子,这其实对于小荷将来固宠有很大的好处。韩健也省去不少的麻烦。

“夫君,小荷很乖,以后让她来帮忙,雯儿也不用那么累了。”顾欣儿很体贴说道。

韩健欣慰地抱过顾欣儿,顾欣儿柔弱似水,从来都是对他“逆来顺受”,韩健也觉得有些事对顾欣儿不公平。但顾欣儿并未因此而介yì



“小荷,那边的小床,以后给你睡。雯儿,以后我在与不在,你都到大床这面便可。”

“嗯嗯。”雯儿高兴地点头。

因为她是丫鬟出身,韩松氏为了让顾欣儿得到韩健更多的关爱,也规定雯儿不能每次都跟顾欣儿争宠。但实jì

上,每次她都能上床榻。只有在韩松氏偶尔要过来“审查”时候,她才会逃回小床上装装样子。(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六章 杯弓蛇影(上)

第二日,便在韩健着手准bèi

审查江都内部官员之时,倒是齐朝的使节先一步来到江都,而且使节似乎很急着来见韩健。

这次齐朝派出使节来,名义是小皇帝派来的。但说到底,是何太后派人来,而以前作为何太后头马的朱同敬,现下身份已经与以前不大相同。朱同敬位列新的四为辅政大臣之一,手上拥有兵权,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跑腿的使者。

“南朝再派使节,无非是为太子之事狡辩,林尚书觉得有见的必要?”

一上午时间,林恪都有意无意在韩健面前转悠。在得知南朝使节抵达江都时,他看着韩健,也是在问询韩健是否马上去会见使节。

“东王殿下见不见,下官可不敢过问。”林恪识相地笑了笑,觉得不受韩健待见,便往外面去了。

韩健把朝廷现有官员的名单整理了一下,才发觉手底下有这么多“吃白饭”的,朝廷派系的人,但凡是挂着官品官名的,在江都就有现成的俸禄拿。亏的只是江都的财政。

“东王,你在作何?”声音从朝廷临时衙所门口传来,韩健闻声看过去,却是一身正装的女皇。

娥眉杏目,因为一身衮冕,却也带着女皇威仪。

女皇来到江都之后,韩健还从未见过女皇如此装扮。

“给陛下请安。”当着不少大臣的面,韩健态度还是十分恭谨,行礼也有礼有节。“陛下前来,臣未及远迎,还请赎罪。”

“朕是来看看你,捉拿刺客的进展。”女皇道。

韩健无奈一叹,从早晨送女皇回寝宫,他便感觉到女皇心思也不在捉拿刺客上,倒好像有意在给他出难题。

捉拿行刺顾唯潘的刺客,还要三天之内,不耍花样的话韩健实在想象不到能办到。

韩健屏退了在场的官员,单独留下他和女皇。而女皇此时也端坐下来。这是她第二次来朝廷的衙所。第一次还是她被韩健从佛寺里找回来的当日,当时她也无心去打量这处新的朝廷衙门。

“陛下未免有些操之过急了吧?”人后,韩健语气还是恢复了针锋相对的强硬。

女皇也并不介yì

,轻轻一哼。道:“东王。朕昨日与你说的不太清楚。有些事。还是跟你说清楚为好。”

“陛下说何事?难道是陛下对刺客……有何线索?”

“朕事前并不知顾太傅会被人刺杀,线索从何而来?倒是你,一直对朕的态度有所抵触。可是因为朕未曾回答你,关于慎刑司之事?”

韩健微微一怔,他要考lǜ

,女皇为何会突然跟他说慎刑司的事。这问题,女皇一直讳莫如深。

“其实当日你问朕,关于凌钧的事,朕其实也早就想告sù

你。但还是要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上听处副首席,从洛阳出事之后,你大概也在一直找寻此人,可是如此?”

韩健没回答,关于凌钧到底在何处的问题,他不想太计较。女皇说到底跟他有权力上的冲突,他不愿将自己跟女皇的关系闹的太僵。

“其实凌副首席,一直在你身边,只是你不知dào

罢了。”女皇说道。

“陛下此言,臣不是很明白。难道这凌副首席,还有别的身份不成?”

韩健仔细想身边人,谁有可能是这个神mì

的细作头子,易蝶本身是他最怀疑的对象,但易蝶身为女儿家,又在乱党阵营中潜伏多年,哪有那本事统辖整个慎刑司的内衙门?

关于慎刑司的部领于晗,他是认识的,这个人在洛阳事件之后,便已成为杨余一党的人物,在洛阳生乱后,这个人便消失在政治视野中。

“朕想说的是,其实她就是你的师傅。”女皇道。

韩健冷冷一笑,道:“陛下莫非是在跟臣开玩笑?”

“你不信也罢。凌副首席,本来确有其人,但执掌慎刑司内衙,光凭一人,如何能兼顾所有事?朕这么说,是想让你知dào

,你师傅同样也是慎刑司出身,她为朕做了很多事,很多时候,她便是‘凌副首席’。这一两年来,这称呼之下,已不是确切指代一人。”

韩健稍微考lǜ

了一下女皇这话,虽然有些道理,但他还是不能完全相信。

对于一个庞大的情报体系来说,虽然总的负责人是需yào

的,但女皇终究还是不太相信“外人”,而法亦作为她的师妹,又没有嫁人,没有亲人,对她又很忠诚,来做这个负责人的确再合适不过。但关键是法亦也是个女人,法亦并没有能力统筹调度一个庞大的情报机关,调遣数千数万人来秘密进行情报上的调查。

韩健这么想来,便又觉得女皇是在忽悠他,以令他安心。

心里不信,不过韩健嘴上可没有这么表达。韩健道:“原来如此。陛下今日来,是为了告sù

臣此事?”

“朕不是说了,朕是来问询刺客之事?”女皇道。

“臣也说了,并无进展。”韩健冷冷回道。

女皇冷声道:“那朕问你一句,若是你信任之人,作出刺杀顾太傅的举动,你会作出怎样的决断?”

韩健听这话觉得不太对,他身边信任的人,综合起来讲,要么是东王府的属下,要么是他的家人。不管是谁,都不敢这么造次,直接去杀顾唯潘,因为顾唯潘跟他的关系人尽皆知,那可是他的老丈人,而且很受他的礼重。

“陛下此言,臣不是很明白。”

“东王你如此聪明头脑,竟也想不明白?还是你不愿想?当下希望顾太傅有事之人,可不在少数。”

韩健心生几分不满,这分明是话有所指,女皇言外之意,是东王府也容不得顾唯潘的存zài

。韩健不亲自出手,东王府的门人也会代为出手刺杀。

“既然陛下相问,那臣也不妨在这里对陛下作出承诺,若是臣所信任之人作出此等事,臣定然也会秉公办理。”韩健躬身行礼道。

“好,朕记得你这句话。不过朕还是要提醒你,三日之期,不可有变。朕不希望你对犯事之人有所包庇,若是你真的能秉公执法,朕心中也便有所宽慰,这说明,朕没有选错人。”

女皇说到这话,好似很感慨,倒让韩健嗅到些不太好的苗头。

韩健差点就把一句话问出来,难道是你干的?

想到此,韩健心中也是一惊。论信任,他对女皇可说是“信任有加”,他之前怎么也没怀疑说女皇会跟这等事有关。刺杀大臣,还是她亲自委任的相国,顾唯潘毕恭毕敬做事,虽然跟东王府走的近了一些,但也没作出对女皇有所背叛之事。女皇有杀顾唯潘的动机?

“陛下,您……”

“朕要回去休息了。记得三日之期。”

女皇最后又提醒了一句,抽身而去,韩健送到门口,便发觉韩健是往寝宫的方向而去,她这次出来,也不过是带了几名宫女而已。

等女皇走了,林恪又探出头来,他本来已经出去,回来见到女皇在,自然不敢进去打扰,便在墙角扶栏前坐着,直到这时才走过来。

“林尚书,问你一句,谁最有可能刺杀顾太傅?”韩健看了林恪一眼,问道。

“东王难不成是怀疑下官?”林恪一脸怯懦之色回道。

韩健转身,边往厅里走,边道:“林尚书莫非以为,你是朝廷中人,本王便不会怀疑你了?昨日陛下还对本王说,你曾上书陛下,执意要立三皇子为太子……”

“哎呀……这个这个……”林恪一时便慌乱了,从他反应,韩健便觉出这事不是女皇随意虚构。

“陛下总不会无中生有吧?”韩健再道。

“陛下自然不会,下官也曾是不更事,以为三皇子可以替陛下分忧,将来辅佐陛下,创立不世基业,谁知dào

……唉!东王殿下,臣敢问一句,陛下为何要对您提当年之事?”

“这你就不用多问了。问了,你以为本王随便对你说?”韩健坐下来,拿起茶杯,却发xiàn

茶杯是空的。刚才的茶水,早被他喝完了。

“来人,上茶!”韩健大喝一声,这时候杨秀秀便提着茶壶进来,好像早就知dào

他会喝茶一般。

杨秀秀先是行礼,不得韩健有所表示,便上前来,为韩健斟茶,斟完茶,要告退,却发觉旁边站着个很不协调的林恪。她看了看林恪模样,便觉出这时候的林恪应该是在被韩健训斥,一脸不自然的表情。

“安平郡主,没事的话,是不是该先下去,本王有话对林尚书谈。”韩健提醒杨秀秀道。

“东王提醒的极是,是臣妾无礼了。”杨秀秀耸耸肩,那意思好像在说,我就是想在这赖着,你能把我怎么着?

不过她却没有坚持,最后还是提着茶壶下去了。

这时候林恪才略带紧张道:“难道,是陛下怀疑刺杀顾太傅的,乃是下官不成?”

韩健心说,这点你还真猜对了。女皇虽然没把话说的透彻,但对他言外之意,就是这样。

“林尚书,你也不想想,就算是陛下对你有所怀疑,会对本王说吗?就算是陛下跟本王亲密,对本王讲了,本王又会在你面前明言?”(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七章 杯弓蛇影(下)

韩健的话,令林恪彻底糊涂了。

“那是东王殿下,对臣有所怀疑,才问询陛下臣过往是否有有失言行之处?”林恪一脸紧张再次问询韩健。

“本王若是对林尚书有所怀疑,还会今日对林尚书直言相告?”

“那是……”

林恪脸都有些涨红。现在突然提及他当日请立太子的事,就好像明摆着告sù

他,你的仕途到此为止了。而且还是陛下亲自给你的仕途画上的终点。

“林尚书,你在朝中也有几十载,不知这官,当的是否舒心?”韩健一脸平静之色问道。

林恪突然面如死灰,韩健这种话,潜台词便是你该好好休息休息,官不用当了。

“下官只想,为陛下和东王尽忠。”林恪无奈道。

“这话说的很好,可惜,有些话光是凭嘴说,是无用的。”韩健道。

林恪心想,你的话说的也很漂亮,但怎样,你要罢我官,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此时的林恪,料定韩健是因为顾唯潘受伤,不想让他这个在朝中很有号召力的政敌留下,才想方设法将他先赶出朝局。这样韩健再扶持一个新的相国出来,那这个新的相国,因为威望不足,便需yào

东王府撑腰,继而会被东王府所拉拢,整个朝廷也等于是在为东王府发声。

说到底,是韩健不想让他当相国。

“下官年老多病,的确是力不能及。”林恪叹口气。这时候他知dào

自己无权无势,只是看人脸色做事,再不识时务,也只有一副老骨头,根本无从与韩健在江都之地对抗。

“林尚书怎如此说?我倒觉得,林尚书青健的很,应该还能在为朝廷效命十几二十年。”韩健突然说了句令林恪摸不着边际的话。

林恪当下更糊涂了,罢官还有这么费事?这是要转几转,把人先折腾一番?

“东王的话,下官不甚明了。还请明示。”

“这么说吧。我也向陛下举荐了林尚书为相国……”

“啊!”韩健的话。令林恪大吃一惊,这反应是很自然的,也就自然地惊呼一声。

韩健顿了顿,续道:“不过陛下。似乎对林尚书官进一步。有所顾虑。所以此事才暂且搁置下来。陛下交给本王一个任务,说是要三天之内,找出刺杀顾太傅的刺客。不能随便找人来充数。这时候本王便想到,若是林尚书可以借此事来证明你的能力,本王也好向陛下进言,再次举荐林尚书为相国,到时候,陛下应该不会再拒绝。”

林恪一听,简直是把心从冰窖里捞了出来。大悲大喜的感觉。

本来以为仕途到头,现在却是一个天大的良机摆在面前。虽然说三天之内捉拿刺客有些困难。但韩健只是让他去查,只要查清楚刺客的来头,就算是刺客没抓到,也算是完成任务。但韩健同时也说了“不能随便找人来充数”,也就是证据要能令人信服。

“林尚书,不知你……是否敢接任此差?”韩健道。

“下官……自当尽心为东王……和陛下分忧。”

将韩健放在女皇的前面来说,林恪身为“守礼派”可说是从来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但从他知dào

韩健得知女皇已经将他请立太子的事说出来,而且有意点名他可能是背后的刺客,他便知dào

自己已经不能再为女皇所信任。这时候他也很“识相”,知dào

谁可能会保住他。

“既然林尚书明白怎么做,那本王就暂且将这任务交给林尚书,林尚书,三日之期,可别忘了。”

韩健起身,将走,他用之前女皇甩话给他的口吻说道。

“下官谨记。”林恪行礼送韩健离开。

出了门口,韩健不由一声冷笑。

说到底,他也没打算用林恪这只老狐狸。他对林恪说到底也不会相信和放心。

但当下朝廷里,不管谁出来主政,都难以服众,反而这林恪是最好的人选。

韩健心想:“你不是想让我怀疑林恪吗?那我就把你的意思告sù

他,看他怎么选!”

韩健到此时,心中愈发坚定,女皇便是幕后刺杀顾唯潘的元凶。这也解释了为何女皇要将他的注意力,转向林恪,解开了他昨晚的怀疑。

但韩健也感觉出,要这事真是女皇干的,那女皇的用意也不简单。现在跟女皇产生权力冲突的是他,而并非顾唯潘,女皇却派人刺杀顾唯潘,而且不是虚招,毕竟顾唯潘身负重伤是他亲眼所见。那女皇动机是为何?先扫除他身边的帮手,再逐渐对付他?那也不该先杀顾唯潘,先去解决了东王府的门人才是,顾唯潘好似是在帮东王府做事,但却无兵无权,能顶什么事?相比于跟东王府的关系,顾唯潘跟女皇的关系更近一些才是。

而女皇接下来提出三日之期,再特别找他,跟他说什么身边亲近之人,已经在暗示他这件事就是她所为。女皇难道是想让韩健追查在自己身上,将自己的阴谋败露,继而造反?

回到东王府,韩健还在不断思索这问题。他就是想不明白,女皇派人刺杀顾唯潘,是为了什么。就算刺杀了,为何还要给他压力,再暗示这件事便是她所为?

韩健现在很想去找女皇当面问清楚,但又知dào

女皇现在肯定不想见他。这就好像一个谜题,只能由自己去解开,别人帮不上忙。

“健儿,你回来了,怎不去内院?一会还有公事要出去?”韩松氏走进来,一身宽服,说明她也是刚梳洗好。

“我正在为刺客的事烦忧。”韩健道。

“不用太多想,就算是查不到刺客又如何?陛下那边,不会责怪你。毕竟你也不想让顾太傅出事,只是你要加紧督促下官的那些官吏,让他们着紧一些,不能再出这等事。”韩松氏坐下来,神情自若道,“健儿,不说这个。昨日小荷已经到你房里去伺候着了,她还令你满yì

吧?若是你觉得不方便,二娘再帮你安排安排。”

“还好。”韩健一笑道,“只是一个屋子住了太多人,总归有些不便。而且欣儿这几天心情不好,我想多陪她。”

“二娘明白你的意思。不急着收了小荷这丫头,就先放放。嘴里的肉,跑不了。二娘倒觉得小荷这丫头不错,跟她谈了几次,虽然是小门小户人家的丫头,却是知情守礼,对你也挺尽心。想来将来在东王府也会规规矩矩,你身边也能多个贴心的丫头。”

韩健无奈一笑,说这么多,并非是韩松氏想成全他,而是想早点为东王府延续香火。因为本身韩松氏是东王府的妾侍,她也便不太在乎到底香火是由顾欣儿和杨苁儿继承,还是由其他女人。对于韩松氏,只要是韩健的子嗣,她都能接受。

韩健本来觉得,收了小荷也无不可。关键是赶在顾唯潘被人刺伤这么一个时间,顾欣儿难过的时候,他另结新欢,自然心有不忍。他也只能先将小荷的事先放放,怎么也要等到顾欣儿解开心结之后。

韩健没有在东王府呆很长时间,直接去会见了南齐来的使节。

这次南齐来的使节,他也认识,曾经在金陵时候,陪同他在金陵城走过的余终轻。余终轻本来是齐朝礼部同华馆的大学士,而且据韩健所知,余终轻并非是朱同敬和谢汝默党派中人,而是四大辅政大臣的派别。

这次宋黄李岳四大辅政大臣倒台,余终轻能独善其身,这说明他也很识趣,却不知dào

他到底投奔了谁。联想到南齐跟江都走的近的,终究是何太后和朱同敬一党,便也想到是余终轻投靠了何太后或者是朱同敬。

此时的朱同敬,已经不能完全算是何太后的人,而是自成一派,只是跟何太后走的近一些而已。

“见过东王。”余终轻下榻在江都驿馆,屁股还没坐热,韩健便亲自来见,令他也感觉几分荣幸。本来他以为自己求见,没个三五日,江都方面不会理会他。

“余学士,一年不见,看来更年轻了一些。”韩健哈哈一笑道。

“东王说笑了。在下已为老臣,早就不复当年之勇,怎还敢用年轻之语来形容?倒是东王,一年不见,更加成熟镇定,应该是能当的起江都一地的百姓福祉。”

韩健一笑,心想这余终轻说话还是这么不靠谱。话说的好似很恭维,但其实只是拍了个马屁,不会得到什么好处的马匹。

“余学士,现在……官居何职?”韩健问道。

“不曾有变。”余终轻随韩健坐下来,说道。

“哦?听说你们朝廷近来多事,不知可有解决?”韩健再问道。

“金陵一向平静,这……多事,不知从何言起?东王的话,不会是道听途说来的吧?”

韩健一笑,心想你还跟我装糊涂?这是何太后的授意还是朱同敬那个老狐狸?

“大概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罢了。余学士,这次你是奉谁的旨意而来?”韩健再道。

“东王何出此言?在下身为人臣,自然是封陛下旨意而来,当然,现如今助陛下执政的,还有太后。”(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八章 金陵宴会

豫州城南,东王军兵马大营中军大帐之内,林詹正在接待从豫州来的使节。他驻兵之后,豫州还是第一次派出使节,之前双方一直是在观望状态。

此时豫州已告急,西王府的三万先锋军,已经杀到了豫州城下。而北王府的兵马,也攻克了定宁和周边的几个郡县,随时都会往豫州方向挺近。反倒是东王府的兵马,先到了豫州,主要因为东王府兵马这一路并未攻城略地,也未遭到抵抗。

“我乃代表南王,来向林将军请援。还请林将军配合南王府,一同抵挡西王军和北王军。”

南王府派来的使节,林詹并不认得,但他也略有耳闻。此人名斗升,在江北一代很有名,是个有胆有识之的山野隐居高人,后来才被南王杨洛川招揽。

对于才学之士,林詹一向敬佩。但这次他却没有心思去敬佩,涉及到交兵问题,私人感情要先放到一边。

“东王的信函,早日本将已派人送到城内,非南王亲临,援兵之事不谈。这是东王的意思,斗先生只管回去对南王说,本将只是奉命行事。”林詹拒绝的很干脆。

在韩健的命令中,他只需yào

陈兵在豫州城外,剩下的事,就是观望。

若是南王府出兵,那东王军也不用客气,本来是来援救豫州,只要是南王府先出手,那一切就没的商量,东王军甚至可以作为抢匪,把豫州东面的州县攻打下来。当作是与西王府和北王府三家分豫州。

若是南王杨洛川肯亲自出城投降,情况就回归正途。东王府兵马可以援救豫州,但前提是豫州对东王军不设防,且杨洛川还要往江都去一趟,以表忠诚。

以林詹对南王府的了解,杨洛川大概不会接受这么无礼的条件,除非是豫州真的告急。

眼下,豫州还没到生死存亡的时候。不过那一天也为时不远。

斗升一笑道:“林将军,真的无从商量?”

“这还有商量的余地?东王府和南王府两家虽为盟友,但东王府遭受贼军侵袭之时。南王府可有派出兵马相援?”

“话非如此。当时。南王可是亲自派了兵马,前去援救的,林将军难道忘了?”斗升道。

“这不是东王也还回来了?”林詹冷冷说了一句。

斗升苦笑。这还真是瑕疵必报,江都被北王府和洛阳军攻打的时候。豫州派了一万兵马。就在江都之南驻扎。隔岸观火。现在豫州被攻,东王府竟然照葫芦画瓢,也派了这么一路兵马。也是隔岸观火。

但东王府的这路兵马,杀意更重,兵马看起来不多,却都是刚一举全歼了洛阳军的精良之师。说这路兵马只是来隔岸观火看戏,斗升不会相信,天下也没人会信。

“既然如此,那我便回去向南王回报。”斗升倒是不废话,在得到林詹态度坚决地否定之后,也不强求,直接要打道回府。

林詹自然不会去送。他要不断向江都回禀,也随时要应对可能遭受的突袭。突袭不但可能来自于豫州,也可能是北王军或者是西王军,此时东王军距离西王军不到百里,西王军要来偷袭,旦夕之间便可抵达。

……

……

金陵城,惠王府内,惠王正在设宴招待来宾。

自从惠王被任命为新的辅政大臣,来惠王府巴结萧翎的人越来越多。每天惠王府都要接到不少的拜帖,但萧翎一个都不想见,以至于很多人都觉得,惠王根本无心做什么辅政大臣,而只是向当他的逍遥王爷。

萧翎的确是这么想的。

最后,还是司马藉跟他陈述利害,告sù

他这时候已经不再只是一个闲散的惠王,而是要肩负起朝廷的责任,一些来拜访的人,不想见也要见。不得已之下,萧翎才安排了这么一次宴席,一次将来访者全部招待了,也省得挨个去见麻烦。

听说惠王设宴招待大臣,金陵城官场上好似发生了地震一样。很多没投拜帖过来的,这几天都在往这么投拜帖,司马藉整理了一下,投来拜帖的人足有二三百份。这也足见金陵城的朝廷,养了多少闲人。

这些还只是金陵官场中人的一部分,主要是曾经四大辅政大臣的幕僚和从属。这些人,面对着宋黄李岳四大辅政大臣的倒台,树倒猢狲散之下,必须要依附新的势力来生存,而有权有势深得太后信任的惠王,便成为他们最佳选择。

主要还因为惠王是官场的新贵,以前没什么势力帮他,这次来投奔他,很多人想能在惠王的幕僚中占据一席之地,能得到惠王的绝对器重。

司马藉根据他对金陵官场的了解,对其中部分人做了选择,只选择了一些相对品阶高一些的官员,还有一些重yào

衙门的官员。而那些芝麻小吏,他也无心去管,惠王府也招待不下那么多人。

惠王府对前来宾客的筛选,在金陵城官场中也引发了不小的议论。很多人以能得到惠王的邀请而作为荣幸,甚至很多人觉得,惠王邀请这些人,是准bèi

收纳他们作为从属,将来帮他做事。

惠王府的举动,也引起了朱同敬和谢汝默的警觉,两方都派了人前来,这样看起来,惠王府的这次宴会,只是一般的宴会。而一些原本向借着宴会对惠王有所“表示”的官员,在知dào

朱同敬和谢汝默派人来之后,都有所警觉,不敢太忘形。

宴席开始,司马藉并未到外面招待来宾。他也算是惠王府的幕僚,与外面那些官员不同的是,他无官无品,却得到萧翎的绝对信任。

萧翎则从夜晚降临,便一直在外面招待宾客,直到招待完一轮,才回到厅堂里来,一脸的不情愿和疲累。

“司马兄,你说说,外面那么多人,我一人怎招呼的过来?还是派一些人,给他们一些酒食,让他们自便的好,这样谁都轻省不是?”萧翎一进厅堂,便对司马藉抱怨不停。

“今昔非往昔。”司马藉手端着茶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令萧翎看着便觉得眼前这位才是才学大士。

“怎么个意思?”萧翎皱起眉来,司马藉的话他没听懂。

“今时不同往日,你身在朝廷,而且是辅政大臣。京畿的守备重任也落在你身上,他们来巴结你,就算你不待见,也要像模像样跟他们寒暄一番,以表示你对他们的投诚,表示欢迎。这样才有更多有能力的人来这里投奔你。”司马藉说道。

“有能力的人,不是都应该抽身事外,冷眼旁观?”萧翎有些不解说道。

“身在官场,谁向抽身事外,说明他没有政治觉悟。”司马藉道,“谁不西王加官进爵,当中立者,不意味着身边没人帮衬,官场进阶之路茫茫无期?”

“好像有那么点道理。嘿,司马兄,你也算是吃得开,北朝那边,你有你好朋友东王,他现在身为北朝的监国,权力何其之大,你向当官,那真是一句话。现在你在南朝,咱俩关系也不错,你向跻身朝堂,我只需yào

跟皇嫂说句话便成。你……可有这方面打算?”

司马藉微微摇头,道:“当官未必好,不过不当官,就意味着会被人所欺压。也要不得。最好莫过于我这般,官场里有人,但本身并非官场中人。”

“唉,可惜我不能像你一样啊。”

萧翎叹了一句,正在此时,随从来报,说是皇宫那边,太后也派人来给他传话。

“皇嫂派人来?为的是何事?这有些搞不懂,皇嫂这个人,要说也不错,但总是神神mì

秘的,很多时候想见她也见不得。这次她让我当辅政大臣,看来是向让我帮她,但她又不说的太明白,真是稀奇。”萧翎说着起身,准bèi

到外面去迎接皇宫来的使节。

“因为太后向用你来制衡朱同敬。”司马藉也起身,随萧翎往外走,同时也说了一句。

萧翎笑了笑,这些事,就算他不懂,司马藉也在他耳边说了很多次了,耳濡目染之下,什么朝廷权谋的,那也不当稀罕事。以前这些事,他总是能避则避,现在却是置身事内,想避开也避不得。

到外面,原本喧闹的宴席也平静下来。两名看起来很傲慢的来人,正立在院落的门口看着院子里的众人。外人一看这两人打扮,便知dào

人是皇宫里的太监,那也就是何太后的亲信。

“两位公公,久违了。”萧翎笑着出现,身后跟着几名随从。紧随萧翎的,便是名不见经传的司马藉。

“惠王客气了。”这两名公公在别人面前一脸傲慢,但见到萧翎,马上换上一副笑脸,看上去脸色转变也非常之快,好似戴了面具一般,“我二人是奉了太后之命,为惠王来传旨。”

“那到里面说话可好?”萧翎作出请的手势道。

“不必,在这里说无妨。太后口谕……”

一句话,在场之人无不跪地接旨,只有萧翎一人站着。

因为在齐朝的官场中,太后虽然尊崇,却是跟亲王一个级别的,萧翎身为亲王,只是低了皇帝一个级别,甚至可以面见皇帝而不跪。(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九章 身边只有你

“太后口谕,惠王勤勉克己,乃为朝臣之典范。现特许惠王开门以招门客,来日朝堂之上,立于百官之前。”

太监的话说完,在场之人无不称千岁。萧翎笑了笑,虽然他听不太懂这话的意思,但他知dào

,这算是太后对他的一种嘉许。

本来身为惠王,没有什么重大节庆是不能出席朝会的。但现在惠王是辅政大臣,出席朝会也就顺理成章。现在太后让他可以立在百官之前,分明是对人说,惠王在新的辅政大臣之中,位列第一,什么朱同敬和谢汝默也要靠后站。

这算是太后对他的“恩许”,同时也是一种示好。

“回去代本王向太后问安。”朱同敬除了让人给两个太监打赏,还对两个太监交待了一句。

“这是当然。惠王殿下,明日朝会,是您第一次出席大朝,可别起晚了。”太监提醒道。

萧翎想了想,自己平时不到日上三竿那是不会起床的。可能这事太后也知dào

,才会派太监来起行他。

因为早朝的时间是非常早的,五更天便会开始,那时候还是黎明到来之前。为了应付早朝,一般大臣头天都要早点睡,但现在他摆明是在酒宴招待来宾,太后自然怕他喝多了,第二天起不来。

“皇嫂真是多心了,既是大朝,我醒不来,那还像什么话?”萧翎说着,送两明太监出门口,再回来。来祝hè的官员已经将他围拢住,不断对他说些好听的话来恭维他,好似他真的做了辅政大臣之首席一般。

萧翎随便回了两句,想在人群中找到司马藉为自己解围,但见司马藉已经独身往正厅方向去了。萧翎一叹,随便敷衍了周围的官员两句,追上前,总算还是在司马藉进厅之前追到。

“司马兄,走的这么急作甚?我还有不解的地方,要问询你呢。”萧翎气喘吁吁道。

“进去说。”司马藉道。

原本都在恭维萧翎的官员。见到萧翎刻意屏开众人。独自去跟司马藉说话,自然也都对司马藉放出仇恨的视线,恨不能将司马藉给千刀万剐。

到了厅里面,司马藉让人将厅门给关上。萧翎有些意wài

。不太明白司马藉为何如此。

等门关好。整个厅堂只有他二人。司马藉才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函,却是火漆密封的信,看似很正规。

“司马兄。这信……从何而来?”萧翎不解问道。

“先前你去接待两位公公,有人递给我的。”司马藉道。

“什么人?难道是……北朝的人,还是为了要让你回江都的事?”萧翎急忙问道。

萧翎摇摇头,道:“是你那位皇嫂,给你的。人多眼杂,你在前面说话,那么多人看着,自然怕被人察觉,所以才给了我,让我转交给你。”

“这还真是稀奇。你看过了?”萧翎心中带着几分不解,他自然觉得自己跟太后之间没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用不着这么神神mì

秘。

“还是惠王自己看的好。”司马藉说着,将信递过去。

萧翎打开来,看过之后,摊摊手,将信交给了司马藉。

司马藉看了眼,信的内容很简单,让他调兵进金陵城,补充他所掌握一卫兵马。

“皇嫂这到底是何意?”萧翎看着司马藉,想让司马藉给他个答案。

“太后的意思,是让你多调兵马,这样你在金陵城,势力便会巩固。”

“可一卫兵马有定数,不是随便说调便调的。我刚接手这一卫士兵,都还没熟悉,随便就征调,下面不会有意见?”

司马藉轻轻摇头道:“金陵城卫所的军将,跟原本的辅政大臣,还有朱同敬和谢汝默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不调自己人进来,如何能保证,在大事面前,这些人会听你的?”

“哦,原来如此。可南军的兵马,要调进金陵,并非一两日可以解决,事情这么多,谁管的过来。司马兄,要不……你帮帮我?”

司马藉打量着萧翎,若是别人对他提出这样的请求,他怎么也不会相信是真心实意。

一个领兵的亲王,连调兵的事都“懒得做”,让他这个北朝的人来负责,听起来有些荒诞。但事实上,萧翎对他就是这么信任,一点都不含糊,连调兵也都能交给他。

“我身为魏人,就算去了军营,谁认得我?”司马藉长长叹了口气道。

“这个不怕,有我的兵符,再加上我的亲笔书函,没人会为难你。到时候你只管将兵马调到城外,我再跟皇嫂讨了兵部的文书,这样你就可以带着兵马进城。”

司马藉听着这话,觉得哪里不对,但他毕竟不是官场中人,并不太清楚调兵流程。

但想来,也该是先请了兵部的调兵文书,才能去调集兵马到金陵城外。否则,别人论一个惠王的私自调兵,那便是关乎谋逆的大罪。

“太后既然是密令,就代表太后是想秘密调兵。”司马藉分析道,“此时出城调兵,除非是金陵将有大事发生,否则你的异常举动,必会为朱同敬和谢汝默发觉,到时不是太后想平息内患,谢汝默和朱同敬也不会坐视不理。实为不妥。”

“那……怎么办?”萧翎一脸不解。

“你现在身为辅政大臣,不必事事都听太后的。你可以自行决定是否调兵。而今调兵,不合适。”司马藉道。

“啊?那就是说,皇嫂的密令,我不管了?这……这怎么行?明天朝会上我见了皇嫂,怎么说?”

“你皇嫂秘密下令,自然不会声张,你不调兵,就当是没看见。”司马藉突然将手上的密函给撕了,最后连碎纸也放进火盆里,烧了个干净,“你是惠王,就算是太后主张你为辅政大臣,但其实太后也只是为势所迫,并非真心。你只需yào

为自己利益而做事便可,不用事事听从于太后。”

萧翎瞪大眼,简直有些难以置信。

之前司马藉给他灌输的思想,是他在朝堂上要跟太后结为一派,利用太后的势力,来压制朱同敬、谢汝默,甚至是临江王党派的势力。但现在司马藉却又在跟他说,他和太后也不用真站在一起。

“要是皇嫂她真是怕城中出什么事,或是已经知dào

要出事,不调兵,可能会涉及到生死存亡怎么办?”萧翎有些不知所措道。

司马藉淡定一笑,道:“惠王,敢问一句,情势再紧迫,可有能及得上之前谢汝默围攻皇宫的时候?”

“这个……”

“而今北军便驻扎在金陵城外,朱同敬现在跟太后已貌合神离,谢汝默因为怕朱同敬反水,所以调了临江王过来,同时也调了他的亲信兵马,来金陵城保驾。这时候,太后让你调兵,不过是要平衡这两方的兵马。但试想,你调兵马过来,别人会拿你当目标,实为不智。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装糊涂,你只管领着你的一卫兵马,让别人忽视你的存zài

。”

“真的行?我只怕,他们拿我开刀。”

萧翎说着,不禁打个寒颤,他想到之前谢汝默谋反时候,金陵城里很多达官显贵家破人亡的悲惨境况,便联想这种事会出现在自己身上,便有些心悸。

“朱同敬和谢汝默互相提防,自然无心去管你和临江王。就算你调兵来,可你在城内,只有一卫兵马你认为可以顶的上什么事?调了兵来,只会令朱谢二人以你为靶子,还不如继xù

当你原本的惠王,一切装作不知情罢了。”

萧翎浑身有些不自在,想到谢汝默和朱同敬都有不少兵马在金陵城,而他自己则势单力孤,便有些害pà

。但司马藉说的也在理,他的兵马在多,金陵城还是朱同敬和谢汝默的天下,他调兵来只会让谢汝默和朱同敬先拿他开刀。

“那就听司马兄的,这密函,我当没看到。”萧翎咬咬牙,道。

“明日惠王进皇宫,就当什么事没有。太后那边,自然也会以为将消息传到,也以为你已经暗自调兵。太后也不会追究什么。”司马藉续道。

“那万一事后,皇嫂她知情了呢?”

“你皇嫂现在已经失势,难道你还没发觉?以后,这金陵官场,太后已经不再能掌控全局,朱同敬和谢汝默,将会主导官场,就算你皇嫂发觉你违背了她的旨意,也只会想办法来拉拢你对抗朱谢二人,你怕什么?”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萧翎说着,不由唉声叹气,道,“这金陵城是萧家的,现在看着,怎么倒像是姓朱姓谢了,你说要是谁把皇位抢了,可怎么办?”

“所以现在就要安排好后路。真有那么一天,也能离开金陵,反过头来勤王,要是惠王你也倒了,那将来金陵城被贼匪所占,那也就回天乏术了。”

说着,司马藉打开厅门,外面的喧闹声还是没断,司马藉走出门口,萧翎也跟着出来。

“招待好这些宾客,虽然金陵城的局势,是由拳头来决定,但官员的支持也必不可少。惠王你势单力孤,要是没有这些文臣从旁辅佐,谁为你在朝堂上说话?谁又为你出谋献策?”

一旁的萧翎笑了笑,道:“我身边,只有你一个便够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章 王师

战事一爆fā

,便一发不可收拾。九月初,豫州已被西王府和北王府兵马两边夹击,战事之中,一座孤城风雨飘摇。谁也不知dào

豫州是否会跟上次江都兵马来袭一般,可以转危为安,甚至能结盟收场。

而在此时,东王府的第二路兵马也进入南王府辖区。与林詹所部不同的是,这路兵马一上来便摆明要攻城略地,因为豫州正遭受围攻无暇他顾,东王府第二路兵马便趁机将豫州与江都之间的州县拿下,而且还打着盟友的名义“接管”,一时间竟未遭到任何抵抗。东王府兵不血刃便拿下十几座城市。

在杨洛川得知韩健的“暴行”之后,大发雷霆,却是无计可施。

当初是他主动与东王府结盟,现在东王府竟然拿结盟的事说事,而南王府的地方官也知dào

难敌东王府兵马的进宫,干脆来个不战而降,投靠“王师”,如此一来也令杨洛川很失策,一些原本构筑的防线和安排,在顷刻之间瓦解。

此时,韩健还在江都城里悠哉悠哉,轻轻松松攻城略地中,也在继xù

盘算着他的计划。

南王府又一批使节派出来,这次杨洛川被逼上绝境,态度也有转变。本来杨洛川是死活不谈彻底依附江都的事,他以为凭南王府的实力,要阻挡西王府和北王府的联军并非难事。但到现在,他算是看清楚局势,光平豫州的力量,别说是北王府和西王府。连东王府都应付不了,要是东王府继xù

这么骚扰下去,豫州很快便会“玩完”。

等到九月初九,南王府使节来到江都的同时,也带来了杨洛川的亲笔效忠信函。在信函上,杨洛川表示会支持正统的皇帝当今女皇,表示会将豫州之地划归到江都的管辖之下,豫州和江都将同时作为王师之地。

韩健在得到杨洛川的信函之后,还是没有马上下令驰援豫州,因为他所提出。杨洛川亲自到江都来的事。杨洛川并未落实。

“健儿,既然南王如此诚意,你还不改变初衷,豫州若是城破。下一个便轮到江都了。”

东王府里。韩松氏不断在劝韩健得饶人处且饶人。已经将杨洛川逼到走投无路。按照韩松氏的意思,赶狗入穷巷并非好事,见好就收。这样既解了豫州之困,也令杨洛川能安心来降。

“二娘,我不是在等出兵的机会吗?现在豫州,是想救便能救的?”韩健好整以暇道。

“机会?怎样的机会才算是好机会?豫州都这样子了,你好歹也让林将军带着的兵马,摆出要救豫州的样子,如此豫州就算失陷,最后你也能跟陛下或者是苁儿那边交待不是?”韩松氏有些急,她没想到韩健这时候竟然也能如此淡定自若。

一个豫州,说是要救,结果两个月下来,除了派出两路兵马,真是连点实jì

的事都没做。若非韩松氏知dào

韩健不可能跟西王府或者是北王府有所勾结,她还真因为韩健是想害豫州,任由豫州被西王府或者是北王府攻克。

“二娘,林将军的兵马,也就两三万,加上新派出的这路兵马,不过四五万。西王府和北王府的兵马,有十万之众,驰援了,还不是杯水车薪?”韩健道。

“豫州怎的也有城墙守候……”韩松氏苦口婆心一说,心想大概是韩健已有计划,便问道,“健儿,你或者还有别的安排?”

“围魏救赵。”韩健随口道。

“这是……”

韩松氏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之前韩健的确还派了第三路的兵马出去。

不过这一路兵马,则出兵的很低调,是为了平息河南和山东一代地方上的叛乱,兵马大约也只有几千兵马,而且看起来都是老弱残兵,没什么战斗力。韩松氏心里一惊,难道韩健准bèi

从这路兵马上作出什么文章?

韩健道:“二娘先安心等候,这两天,该有消息了。”

韩松氏一怔,随即她也不说话了。

在她看来,既然她已经放手,而韩健也能将东王府的事打理的井井有条,她也不用事事都过问。韩健有了全盘计划,她问了也只是添乱。

此时在黄河一代,也的确由着不同寻常之事。东王府派出平乱的这路兵马,从一出兵便长驱直入,取的并非是发生骚乱的河南和山东之地,而是直奔洛阳城。

开始之时,所有人都没意识到韩健会如此的“狼子野心”,等反应过来东王府是想直接攻取洛阳时,才惊讶发xiàn

,整个洛阳周边根本没什么防御的力量。杨余刚平息了军中的哗变,洛阳城周边也没多少兵马,北王府和西王府同时出兵往豫州方向去,回援不及。而这时候,西王府和北王府也不能仓促撤兵,毕竟豫州城的一战已经打响,随便的撤军,还是在豫州之地,别说是东王府的四五万兵马,就是杨洛川也不会凭白放qì

这么好的反击机会。

洛阳,突然从人们的视线之外,转到视线之内,更多的人发觉了东王府的野心,这是准bèi

直接趁乱拿下洛阳城,而不给小北王杨科以及西王杨平举机会。

江都的这一路直奔洛阳的兵马,人数算不上多,只有五六千兵马,若非临近洛阳周边被人发觉,人们甚至会将这样一路兵马所忽视。毕竟没人相信五六千兵马便可以攻克北朝的皇城洛阳,但事实就是如此,东王府就是如此“胆大妄为”地派出五六千兵马攻打洛阳,一点都没将杨余的洛阳守军放在眼里。

九月上旬,注定各家都不安定。

本来豫州便已经风雨飘摇,现在洛阳突然战事发生变化,令各家的注意力,从豫州方向转到了洛阳。

毕竟豫州的覆灭只意味着南王府的生死存亡,但洛阳城可关乎着整个魏朝皇室的正统地位。江都若是拿下洛阳,再有女皇正统地位作为支撑,西王府和北王府很可能只能被迫继xù

效忠,再冒天下之大不韪,将意味着彻底成为“叛逆”,无转圜余地。而现在他们还可以说是为杨余而卖命,到杨余都不在,他们做什么事,都只是谋逆。

九月十六,东王府的这路兵马距离洛阳城不到六十里,随时都可以望着洛阳城的城头。

而此时,除了洛阳方面作出了一些应对,北王府和西王府甚至为作出任何反应。这粮价距离洛阳最近的兵马,也在千里之外。

更稀奇的还在后面,随着东王府的兵马临近洛阳,原本洛阳周边已经被杨余的“朝廷军”打的满地找牙的叛军,好似突然找到方向,一齐“投奔王师”,加上洛阳周边一些“拨乱反正”的地方守备军,只有五六千兵马的东王军,一下子暴涨到十余万。这数字令西王府和北王府听了便觉得可怕。

杨余仓皇应对之下,根本是毫无办法。明知dào

这“十万大军”不过是空壳子,里面有作战能力的只有江都那五六千兵马,但十万人马,也足见百姓人心所向,要是强行要应付,那也是自寻死路。

在这种情况下,杨余作出了一个令天下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面对东王府大军压境,杨余竟然带着少数的随从,在一千多兵马的护送下弃城北上,直接置洛阳城于不顾。

等杨余奔逃过了黄河,洛阳城内的一些权贵才意识到新皇帝“逃了”,留下一个烂摊子没人管。

这时候,洛阳城内的人也是彻底慌了。随着杨余逃跑,到了北王府之地,杨科会不会收留他们还是问题。留下来,东王府的兵马已经杀到眼前,他们毕竟在杨余谋反的时候“助纣为虐”,女皇是否会原谅他们不好说,东王府那么瑕疵必报,想全身而退那近乎是不可能。

原本是摆在杨余面前的问题,突然间没了主事人,整个洛阳城内群龙无首,而此时,东王府的“十万大军”真zhèng

杀到了洛阳城下,这时候刚刚是九月十八。

洛阳城内的权贵,很多是随着杨余谋反的,但最后杨余投奔北王府,却没将他们带走,也就说他们根本被杨余所“抛弃”。而在九月十七杨余逃走的消息传出来之后,东王军中也随即作出反应,派出一些人到洛阳城中进行游说,主要是针对一些曾经跟东王府有所过节的将领和官员,试图说服他们,直接投降东王府而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在经过几天的游说之后,洛阳城中防御的兵马,基本都作出了妥协。商定于九月二十二日开城投降。

便在此时,豫州的战事仍旧在胶着状态,不过北王府的兵马,却于九月十九日开始撤兵,而撤tuì

的方向,也是往洛阳城方向,明摆着是要驰援洛阳,将杨余丢了的洛阳城给抢回来。

从豫州到洛阳,兵马就算是急行军也要半个月以上时间。东王军也瞅准了北王府兵马回援不会太及时,而随着北王府撤军,西王军也接连几天没有对豫州发动有规模的攻势。

西王杨平举也不想做“冤大头”,这时候的豫州,已经成为“鸡肋”,是否攻下意义不大。反倒是洛阳城,西王府和北王府觊觎了半天,现在却被东王府“捡了现成”,他心中怎甘心?(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一章 立场各异

豫州告急的消息刚在江都城里造成了轰动的影响,随即是东王府兵马兵临洛阳,这下江都的舆论彻底炸开锅。很多原本都在质疑东王府用兵策略的人,突然也都跟风夸赞起东王的“雄韬武略”,能在这么“紧要”的关头之下,不为豫州危难而所动,毅然决然派兵光复洛阳,韩健的野心突然也就变成雄心。擅权的举动也变成了令惹来歌颂的“丰功伟绩”。

朝廷方面,也一改对东王府的态度,林恪首当其冲,与不少洛阳派系的官员,开始为东王府这次的事叫好。甚至上书女皇一边,来为韩健的“事迹”进行吹嘘。

女皇心中的愤nù

,韩健没见到女皇面,也可想而知。

在女皇看来,现在光复洛阳时间尚早,韩健没有派兵去援救豫州,而是直接想拿下洛阳,那是不自量力一口想吃成胖子。到头来没当成胖子,反倒容易吃撑了,消化不良之下,江都最后无法收场。

但实jì

上,韩健便是这么“任性”,就是不顾当前局势,派出兵马去打洛阳。而到头来,还真是眼看着便要将洛阳城给拿下,简直是兵不血刃。

朝廷一边都在为韩健歌功颂德,韩健自然也没闲着。他还要紧忙部属前线上的安排,不但包括豫州一边林詹的兵马和张行所部,还有洛阳的“十万大军”,这才是令他头疼的。

本来他也没想过会这么轻松逼近洛阳城,甚至可以兵不血刃拿下。怪只怪杨余太“窝囊”。有过军方谋反,在洛阳城腥风血雨一番,杨余显然已经经不起折腾,这次东王府出兵,而且得到了洛阳周边叛军和百姓的一致支持,杨余便感觉到大势已去,连垂死挣扎一下的勇气都没有,干脆选择了弃城投降。这也给韩健带来了“幸福的烦恼”。

一座偌大的洛阳城,就这么近在眼前了。光复洛阳城这么遥远的事,也突然可以实现了。突然还有十万大军等着他去接收。到时候王者之师也有了。就差下一步他自己当皇帝了。

但韩健很清楚,这是盲目的乐观。因为当下东王府最大的敌人,不是杨余,而是西王府和北王府。而杨洛川一边也不能掉以轻心。

果然。在洛阳方面即将水到渠成的时候。小北王杨科坐不住了,直接不由分说从豫州撤兵。

西王府一边也不想当炮灰,这时候争夺的重点。已经从豫州转变了“无主”的洛阳城。就好像一次龟兔赛跑,谁先带着兵马到洛阳,象征江北政治中心的洛阳城便属于谁。

东王府在这次争夺战中看似占据了领先位置,到九月二十三便可以顺理成章拿下洛阳。但实jì

上,东王府却是处在十分危险的境地上。因为东王府一旦拿下洛阳城,是需yào

守的,攻城容易守城难。等西王府和北王府的兵马同时杀到洛阳城下,那就不再只是十万八万兵马的问题,两方甚至可以派出全部的身家性命来争抢洛阳城。因为洛阳的意义实在大过豫州太多。

现在女皇在江都,而杨余北逃,谁占据了洛阳,大可以勤王的姿态,登基为帝。可以说是前后两个皇帝死了,再放出一些消息,令天下人信以为真,到时候他们便可以名正言顺当皇帝。毕竟连洛阳都能弃之不顾的皇帝,那也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可以说杨余的北逃,等于是将皇室的正统位置拱手让出,这也是令西王府和北王府眼红的原因。

九月二十一,东王府接管洛阳城的头两天,江都城内还在连夜开会商讨接管洛阳城的问题。

韩健心中觉得,这次攻打洛阳不过是摆摆样子,为的是围魏救赵。现在目的基本已经达到,那就够了,洛阳城的烫手山芋可以扔了,兵马撤回来,至于“十万大军”也不能接收,毕竟这十万大军大多只是随便跟着附和的地方百姓,很多人甚至是食不果腹衣不遮体便揭竿为旗跟着一起闹腾,把这十万人接收,等于是要接收他们和背后一家老小的几十万人,江都需yào

拿出不少的粮食来养这些人。

韩健虽然心中这么想,但他却不能明言,明摆着的事,本来他身为监国,为女皇的股肱之臣,就是为光复洛阳为目的。现在洛阳城已经在眼前,甚至说是拱手相送了,他却不接收,这事好做不好说,别人就算知dào

东王府有难言之隐,也会令韩健背负骂名。

韩健还要面对手底下人不接受,众叛亲离的问题。

总之是,现在洛阳城是烫手山芋,最好是别碰。一旦碰了,就要为之而付出代价,要面对北王府和西王府的夹攻,到时候杨洛川在背后又不知dào

要耍什么花样,他肯定还是治不住这老丈人。

反倒不如现在,杨洛川投奔了东王府,两边结成一线,看西王府和北王府为了洛阳城整个头破血流,他等着捡便宜就行。

两天的会议下来,结果不出韩健预料,不管是朝廷派系的人,还是他手底下的军将,都是一致意见接收洛阳。甚至没有一人提出反对意见,洛阳城便在眼前,能兵不血刃拿下来,所有人都觉得那应该是顺理成章不该有什么变故。

韩健未予置评,这种事,他一旦作出决定,就意味着拍板,他也不想做这个“罪人”。而若是不想当罪人,接收了洛阳,就完全打乱了他之前的部署,以后的政治格局,也会逐渐变得纷乱,东王府很可能从坐山观虎斗,一下子变成最先覆灭的一个势力。

韩健先想的是如何能在乱世中安身立命,这不是他要追求的效果。

会议解散,林恪和朝廷一些人留下,因为女皇还要传召他们过问洛阳城的事。

本来女皇一心向佛,很多事都不想管,但光复洛阳城这么大的事,便是女皇也要放下姿态每日过问。这样,也令韩健有了主动去见女皇的机会。

之前顾唯潘被刺杀的事,韩健与女皇之间已经闹的很不愉快,韩健有时候不想去面对女皇,因为他也越来越看不透一个放下了权力执念,但却又事事深不可测的女皇。他更想去追求一个只是与他朝夕相对的杨瑞,但女皇从开始到了江都,就决定了,即便她放下权力,仍旧是九五之尊,除非是韩健谋朝篡位,否则他们君臣的关系就不会有所变。

二更天,女皇寝宫内仍旧灯火辉煌。

女皇在小厅里接见了韩健等大臣,这也是女皇从回到江都以来,一次性接见大臣最多的一次。宛如在洛阳城时,女皇在烨安阁内面见大臣商讨军国大事。

小厅内一片喜气洋洋的模样,毕竟东王府兵不血刃拿下洛阳,是件值得称道的事。一些对韩健有成见的大臣,这时候也都在为韩健歌功颂德,也有不少大臣在恭贺女皇可以顺利光复洛阳,不日将重新确定魏朝正统的问题。

女皇脸上带着自然的笑容,与众大臣说了一会,再看韩健,却是阴沉着脸,立在一边一句话不说。

派兵打洛阳的是他,到了这时候,韩健却好似一个局外人,就好像攻打洛阳的事,要跟与他无关一般。

女皇发xiàn

韩健的神态之后,脸上的笑容便淡去,她能感觉到韩健此时心中并无喜悦,反倒是一副警惕。以她对时局的了解和对全局的把控,大概也能猜想到韩健的想法,她也不会有太盲目的乐观,因为她也清楚,这时候拿下洛阳,对江都来说未必是好事。

“诸位卿家也累了一天,早些回去休息,朕想与东王单独说说此事。”女皇见那些大臣歌功颂德的也差不多,马上作出要送客的姿态。

众大臣哪有不识相的,以前都对韩健有意见,现在就算是还有意见,那也只能保留了。一旦江都占领了洛阳城,作为东王的韩健将成为最大的功臣,韩健的威望也会渐隆,跟韩健斗还有个好下场?

明哲保身。这时候女皇说要跟东王说话,那些大臣都很识相行礼告退,最后小厅内又只剩下韩健和女皇。

与之前与女皇共处时候不同,这次小厅里只剩下他二人,韩健仍旧保持了沉默,或者说是一种冷漠。

“东王,先前你为何不说话?”女皇问道。

“臣要说的,其他同僚不是都说了?”韩健冷声回道。

“朕还是要听你的话。你知dào

,现在朕的身边,能倚重的,只有你一人。”女皇说这话时候,却没得到韩健正面的回应。

韩健立在那,作出一番“受之有愧”的姿态,躬身行个礼,还是车默默不言。

“你是觉得,洛阳暂且要放下,可是如此?”女皇突然长叹了一句,问道。

“若陛下身处臣的立场,认为该如何?”韩健反问道。

女皇叹道:“的确,若是让朕以江都利益为最先,自然是不会选择当下攻取洛阳。毕竟将成为众矢之的。而若是以朕现下的处境来想,洛阳,还是非要取不可。”

“为何!”韩健的语气很强硬,已经不是在问询,而是在质问。

“因为朕是魏朝之主,不能辜负了百姓期望。”(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二章 闺房夜话

“陛下是魏朝之主,要为百姓期望而活,为天下人福祉而做努力。那臣是何人?不过区区一东王,江都之主,偏安一隅安安心心过完一声便罢,将来不论谁入主中原,只要一份上表便可保一家老小与江都百姓安稳。何须为他人之事,令江都百姓陷入战火之中?”

韩健说话的语气沉重,铿锵有力,话音已落,仿佛空气中还回荡着他的声音。

女皇沉默半晌,最后只是叹口气,道:“看来,你的想法与朕并不相同。那你为何未在群臣面前,表达你的意思?”

“因为臣知dào

,光复洛阳乃是陛下和百官之愿,臣即便心中不愿,也不想做你们眼中的罪人。”韩健道。

“你仅因如此?”

韩健默然,没有回答这种令她自己都觉得难过的问题。

女皇最后叹口气道:“东王,朕希望你能谨慎考lǜ

,入主洛阳是为令北方早日安定,令百姓看到明日之希望。朕答yīng

你,若是北方有安定一日,朕会如你所愿,嫁入东王府予你为妻。”

女皇说完这话,韩健脸上没有丝毫的欣喜,相反是更加沉重的颜色。

他虽然从开始就对女皇不断追求,甚至可说是死缠烂打。但他从未打算将这段感情与政治挂钩,女皇能下嫁与他,他自然高兴。可女皇答yīng

下嫁并非因为出自感情,而是与他作出政治交换,便令他觉得。便是高贵和美丽如同眼前的女子,也是如此市侩和不讲感情。

这令韩健心中很失望。

“既然陛下坚持入主洛阳,臣不会推搪。”

韩健无奈说了一句,未得女皇的准允,便直接行礼告退。

等他出了门口,被秋天的晚风一吹,心中那份迟来的难过,便将他心情所包裹。

他的确渴望有一天能跟女皇在一起,两人耳鬓厮磨,就算是没有名分。他觉得也不过如此了。至于天下人如何看他都无关紧要,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开心,何必在乎别人的想法?

现在似乎是看到希望了,却令他丝毫开心不起来。女皇对他无感情。就算是有一天下嫁与他。又能怎样?别人还不是将他们当成“奸夫淫妇”?

回到东王府。韩健直接去了杨苁儿的小院,杨苁儿也一直在等他回来。

“可算回来了,朝廷那边商议的如何?相公。莫非你没提不进兵洛阳之事?”杨苁儿看着沉着脸的韩健,有些惊讶,在早前,韩健已经就是否接收洛阳的事跟她商议过,她也作出分析,认为这时候江都为了稳定和大局,不该去趟浑水,不如将洛阳放手,看北王府和西王府如何争的你死我活。

韩健用冷水洗了把脸,道:“陛下已然决定,入主洛阳。看来这件事,没有回头的余地。”

“哦。”杨苁儿揉了揉鼻子,随便应了一声。

“苁儿,你便在外面等我回来?不怕得风寒?早些进去,屋子里多暖和?”

韩健关切说着,上去拉杨苁儿一起进屋。杨苁儿嘟囔着嘴,露出小女儿家的神态道:“还不是等你回来,既然是陛下那边的意思,你无从进言,那就按陛下的意思,大不了回头阳奉阴违了呗?”

韩健一笑,心说还是自家的娘子胳膊肘往里拐。就算明知dào

是女皇的决定不能改变,居然也给他提损招,阳奉阴违,这倒不失是能解决困窘的好办法。但他毕竟已经答yīng

了女皇,就算是没有女皇提出的下嫁条件,他觉得也不该在这时候令女皇失望。

“苁儿,兵马调度上,有些问题要问你,不如我们好好议论议论?”韩健适时叉开话题,心情也开朗了一些,笑盈盈说道。

“兵马调度你还问我?这么晚,你不睡,我还困了呢。”杨苁儿正说着,突然身体被韩健抱起,再想挣扎也是徒劳,“相公……你不是说要议论兵马调度吗?我们好好议论。”

“不用了,现在是涉及到江都未来几十年发展问题,这个问题更大一些。就是传宗接代……”

……

……

韩健跟杨苁儿正在为江都未来几十年的发展问题“劳累”,而在东王府东厢的院子里,仍旧亮着灯火,韩松氏和韩昭氏没有睡,却也是披着单薄的睡衣,正在查看东王府的账目。

“二姐,夜深了,不如明日再核对。”韩昭氏见韩松氏打个招呼,不由有些心疼,说道。

“九妹若是困了,不妨先去歇息,我看完这几页,便去歇息。”韩松氏对韩昭氏一笑。毕竟是自家的姐妹,相濡以沫十几年,早就亲如姐妹,彼此之间并无芥蒂。

韩昭氏帮忙把烛火条亮了一些,道:“二姐,眼看入冬,东王府要加大不少的开支。可这一年来,江都上下军费开支巨大,府库里早就空了,这些你可对健儿说过?”

“以为不对他说,他就不知dào

了?现在的健儿,考lǜ

事情周到了许多,前几日便对我说,要东王府节约开支,要应付洛阳的战事。看样子,他是要打。”

韩昭氏不由沉默半晌。

在外人立场上,光复洛阳城,那是重中之重的任务,今日江都能光复洛阳,就算明知dào

会成为众矢之的,也没有放过的道理。但韩松氏和韩昭氏毕竟一心为东王府,知dào

洛阳城取不得。

“健儿他真的要打?”韩昭氏呢喃道。

韩松氏一叹,道:“看他这几天愁容满面,应该也是在为此事而烦忧。我跟他说过,洛阳要是能先不碰,便别去碰,他反倒是安慰我几句,这孩子,有时候太执念了,但这次……我觉得他好像有什么苦衷。”

“能有什么苦衷?还不是朝廷那帮人闹的?”韩昭氏有些愤愤然道。

“若是那些人,健儿怎会留心?倒是我觉得,这次陛下回到江都之后,情况跟以前不同了。”韩松氏说了一句,韩昭氏目光紧紧打量着她,想听她继xù

说下去,可韩松氏最后还是忍住了。

“二姐你也发觉了?我就觉得这小子,跟陛下之间发生了什么事。陛下当初不辞而别,明着说是让权给健儿,可陛下走的太过蹊跷,当初我问过法亦师妹关于健儿的事,她也是支吾说不清楚,看样子她有所隐瞒。”

韩松氏道:“九妹与法亦师傅师出同门,这次她离开江都,可有对你有所知会?”

韩昭氏微微摇头,道:“法亦师妹走的急,根本什么事都没说。我以为是陛下对她有所差遣,可前日去陛下那里请安,陛下竟也问起此事,看来陛下对法亦师妹的离开,并不知情。”

韩松氏想了想,最后还是毫无头绪,她也就绕开了这么烦心的问题。

“要不,九妹你去跟健儿说说,洛阳城,就先不管了。让杨平举跟杨科小儿斗去,咱江都,只管置身事外,连他豫州的事也不管了。再这么下去,便是战场上没败,军费开支也将江都给拖垮了。”韩松氏道。

韩昭氏一笑道:“二姐你为何不去说?健儿不是最听你的话?”

“这小子,现在娶了妃子进门,哪还在乎我们这些姨娘说什么?以前有事,他总是跟我们商量,现在他倒是商量,不过是关上门说,我去问欣儿,连欣儿都藏着不说。更别说苁儿那边,我跟她说不上话。”

韩昭氏笑道:“这是否普通人家说的,娶了媳妇忘了娘?”

韩松氏也随之一笑,笑容之下,两个人之间也不再去想韩健跟女皇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几天外面冷了,也让健儿多加几件衣服,他总是两边跑,上次跟他说,让他在东王府开府议事,这事他明着应了,却还是拖了下来。”韩松氏突然感慨道。

“这小子不知dào

怎么想的。”

韩松氏道:“大概是他想节省开支,要开府,就要重新将东王府前面的几个院子收拾过,要花银子。北城那边要补城墙,也要银子。军费那边,更是开支巨大,这个家,到底他能不能抗住,还真是问题。这一年多,这小子花银子是把好手,可银子却没怎么赚,这么下去,用不了一年半载,东王府便彻底垮了。”

“那还让他去打洛阳?”韩昭氏随口道。

“又能怎么办?我看健儿……根本是想对陛下那边有个交待。要是江都不取洛阳,江都这面对下面还有所交待,陛下那边,如何对天下人交待?”

说到这,两人又沉默下来。

摆在眼前的问题,洛阳即将光复。但这跟普通意义上的光复洛阳不同,在进兵洛阳的同时,将意味着东王府在军事调度上和粮草调度上,都会被拖垮,以江都以往的军事实力,根本撑不起这么一条长长的战线。

“就看豫州那边会有什么进展了。”韩松氏打破沉默道,“要是杨洛川肯归附江都,事情便容易许多,豫州怎么也比江都宽裕,就怕杨洛川这次……还是想利用江都来为其解困。到时候,杨洛川再在背后插一刀,健儿也不知dào

能不能应付的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三章 王道

一觉醒来,韩健心情也跟着晴天朗日好了起来。想到女皇给出了下嫁的条件,昨日是纠结于这是否是“真爱”的问题,但想开了,便也觉得真爱什么的只是浮云。

最重yào

的是女皇肯放下身段,愿意嫁给他,这已经完成了他征服的目标。只要将来女皇在他身边,管他有没有真爱呢,盲婚哑嫁不还是一辈子的事?更何况,女皇既然肯嫁,就并非对他没有丝毫的情义。

韩健心想,这真爱也是能一点点培养,一年半载不成,那就十年八载。

东王府的军令,韩健已发往洛阳前线,洛阳城唾手可得,已经不用再纠结。到手的肥肉不吃也吃了,后面就看其他几家势力的反应,韩健也不指望洛阳的“十万大军”能顶什么事,援军也要紧急调往洛阳前线,跟西王府和北王府在洛阳城展开交战。

韩健清早起来,没有吃早饭便去了朝廷衙所一边,林恪起来的比韩健还早。韩健到的时候,林恪已经在整理一些公文,等着跟韩健汇报。

“林尚书可是挺敬业的。”韩健语气不善说了一句。

“东王玩笑话。”林恪尴尬一笑,上次女皇让追查刺客的事,他办的很聪明,最后抓了几个“刺客”,将罪责推在北王府的头上,韩健自然是不想就这么去对女皇交差,不过林恪居然擅自“僭越”,直接去向女皇交差,离奇的是。女皇竟然也接受了。

韩健不想纠结刺杀顾唯潘的事是否是女皇做的,既然女皇不想继xù

追究刺客的事,他也不用有什么心理压力。顺带他也履行承诺,想女皇进言,让林恪暂时来接替顾唯潘的位置,管理朝中的大小事务。女皇竟然也“恩准”。

如此一来,林恪便成为代相国,虽然官居显赫,但因为朝廷的确没什么事做。这几天下来,林恪除了筹建一下佛塔。再是有事没事整理一下下面官员的意见汇报给韩健。他也就没别的事可做。

“今天有何事?”韩健坐下来,直接问道。

“并无大事,豫州那边的使节……不知东王可是要见见?”

“那个斗升?来的倒是挺快,安排一下。便在这里见好了。”韩健道。

“拿下官这就去安排。”

林恪说着。匆忙而去。整个朝廷的总衙门,却只有韩健一个人,有些冷清。

韩健知dào

。这个朝廷不过是个空壳子,真zhèng

负责江都上下的还是东王府。本来这么个空壳子,不会有什么人觊觎,但现下已经打回洛阳,韩健并不清楚女皇下一步的打算。女皇是准bèi

直接回洛阳,重振魏朝的朝廷,还是说继xù

留在江都,都需yào

经过商议。

一旦女皇回朝,那这个空壳子里面的官员,就会成为“功臣”,像林恪,就不再只是一个空架子的代相国,手上便会有实权。韩健心说这大概是为何林恪要抻着头往朝廷里挤的原因。

过了小半个时辰,南王府的使节,在林恪的陪同下到了朝廷的衙所。

南王府使节,以斗升为首,有十几人,但真zhèng

管事的只有斗升一人。

韩健跟斗升并非第一次见面,他也曾调查过这个人,除了有才学之外,还是个狂士。因为曾经被他摆过一道,韩健对这人也比较小心,斗升并非没有能力的浑人,便是他给南王出的一些计策,便令他感觉到稳准狠,是个可以拉拢的人。但拉拢的前提,是南王归附了江都之后。

见礼之后,斗升进到厅堂内,在客首的位置坐下,韩健直接坐在主位,而林恪只是作为陪客,坐在一边。

“……东王殿下,我是奉我家南王之命,前来上表书,愿吾朝昌隆,也是想让陛下巡游四海之时,可到我豫州走一趟。”斗升一上来先歌颂了一下韩健的“丰功伟绩”,又是赞韩健在魏朝皇室势弱的时候稳定超纲,又是帮zhù

女皇打理朝政,最后才将大致的目的一说,是来上表的。

“陛下近来应该是没时间巡游四海。”韩健冷声回道。

斗升哈哈一笑,道:“东王言之有理。陛下身体不适,我家南王还准bèi

了不少的贡品,想由下官转呈给陛下,以示南王对陛下忠心。”

“那南王为何不亲自来?”韩健问道。

“这个……豫州如今仍旧处于战事之中,我家南王分身无暇,恐怕……要过些时日,才会前来江都,亲自叩拜陛下。”

“何时?”

“这个便要看东王殿下何时将兵马往援豫州,如今北王逆军兵马已撤,但西王兵马仍旧对豫州虎视眈眈,不容小觑。不如东王殿下这就下令,令江都兵马与豫州前后呼应,将西王军打退,我家南王也好有时间亲自来向陛下请安。”

韩健冷冷打量着斗升。以前他没发觉,现在他突然觉得这斗升话多,而且奸诈非常。

说了半天,都是让东王府先出兵,然后再谈南王效忠的事。

“斗先生言之在理。”韩健突然说了一句。

“哦?东王殿下也如此认为?那出兵……”

“等你家南王有时间了,再来商量一下出兵的问题最好。本王也是时候让人去给西王府发封信函,商讨一下如何攻打豫州的事了。”韩健冷声回道。

“你!”斗升脸色像是发怒,忽的站起。韩健却知dào

这斗升只是摆个架势表明一下使节的“气节”而已。

“东王如此做,恐怕……不太妥当。”斗升好似在压制着怒气,说道。

韩健心说,这戏演的还像那么回事,现在两边都清楚,东王府是不可能跟西王府有什么合zuò

的,韩健之所以说这些,只是给南王府施压,令南王府服软,彻底归附于东王府。

“不妥当?何处不妥当?还要斗先生详细说一番。”韩健道。

“先生不敢当。斗某人之前只是升斗小民,得南王赏识,招为幕僚,其实……在下也是想尽忠于朝廷,令天下早日安定。”斗升道,“既然东王殿下问及何处不妥当,那在下就直言,若然东王府不助豫州解困,将来,也别想豫州往援于江都。”

韩健笑道:“看来江都还真是需yào

豫州这个后援?那敢问斗先生一句,江都遭困时,你们家南王身在何处?”

“东王先别说这个。在下只是敢问一句,而今江都出兵洛阳,眼看便要光复,恢复皇室正统。此时西王府和北王府可是答yīng

?”斗升义正言辞说了一句。

韩健微微点头道:“看来斗先生的消息也算灵通。”

“此事早已在坊间传开,便是南王府,也知dào

如今洛阳伪帝北逃,洛阳无主,反倒是江都,能趁乱拿下洛阳,恢复皇室正统,乃是功在千秋的大事。我家南王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派在下来向陛下进表书,以示南王效忠于陛下,若是东王加以刁难,那就是置王土于不顾,豫州有失,那是与虎谋皮。陛下知晓,可是会轻易饶恕东王殿下您的罪过?”

韩健淡淡一笑,这斗升说的还算在理,不过说了半天也是白说。

南王府的死活他才不想理,就算他是南王的乘龙快婿,苁儿现在也在豫州,跟他是一条心的。而且他早就对杨苁儿阐明立场,要是她父亲执意不肯效忠女皇,那援兵的事就不用提。

本来韩健出兵豫州,只是想令杨洛川早些投奔,在豫州危难之时,趁着接机会将豫州给纳为自己的版图。但结果却是,洛阳进军方面出奇的顺利,还没等豫州彻底失守,就已经兵临洛阳,而且要拿下洛阳城。

这时候北王府撤兵,已经差不多为豫州解困,这时候本来已经焦头烂额的杨洛川,也有了几分谈判的资本。韩健心中冷笑,心说你杨洛川以为现在豫州不需yào

江都来帮忙了,可别忘了,我这几万兵马不但能给你解困,惹我急了,我直接去攻取你豫州,到时候看你是服还是不服。

“罪过不敢当。”韩健学着斗升的语气说道,“南王执意不肯向陛下亲自上表,即说明南王并非有真心实意。陛下曾有言在先,若是南王心诚来归,那以礼相待,若是执意不肯,王土之下,则要以王道视之。就请斗先生回去对南王说,半月之内,若是南王不亲临江都,王道可就要驾临豫州了。”

“王道?”斗升思索了一下,才明白韩健话中的意思,你不亲自来投降,江都的兵马便要攻取豫州。

“难道斗先生以为江都不敢如此做吗?斗先生切莫忘了,去年此时,若非本王亲临豫州调停,陛下所派出的兵马,已拿下豫州,何来今日豫州派出使节来向陛下斡旋之事?豫州本就为王土,难道南王想不尊王道不成?”

斗升脸色有些发青。

本来他以为,在北王府撤兵之后,东王府这面明知dào

以西王府的能力,想攻克豫州不易,便来游说,一起打退西王府兵马,再恢复以往那种“结盟”的方式,跟豫州保持对等的外交关系。

他同时也很清楚,女皇在豫州城内有不少的细作。江都要打下豫州,比西王府轻松很多。(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四章 壮士暮年

“斗先生请回吧。回去对南王说,半月之期,一日不多一日不少,若是他还念在与东王府亲家一场,便亲自来向陛下谢罪,获得陛下宽宥。若南王不能在期限之内前来谢罪,便是要背主自立,届时东王府的兵马,会代陛下向其讨伐,战场上再无任何情面。”

韩健语气决绝说完,斗升面如死灰。这次他无法完成南王所交托的任务,不但请不到援兵,反而令东王态度更坚决要拿豫州开刀,这对一个谋士来说是奇耻大辱。

“送客。”

韩健直接下了逐客令,也不给斗升说话的机会。他现在就是要表明立场,杨洛川不亲自来江都,事情就没有回转的余地。

眼下洛阳的事和豫州的事都令他心觉烦忧,一面是江都的存亡,另一边则是女皇的责任。此时他选择了站在女皇责任一边,也等于是令未来的很长时间里,都过不上舒心日子。

从朝廷衙所出来,韩健看着熙熙攘攘的江都街道,便也觉得这街道很陌生。这不该是属于他的社会,他应该在车水马龙的现代社会,面对着灯红酒绿。他心中不由自哀,要说责任,他不需yào

为眼前这些人负责,他只要令自己宽心便可。

“到顾府去。”韩健心情疏解,对身旁的侍卫道。

侍卫马上为他开路,往顾唯潘的府邸行去。

顾唯潘受伤有一个月时间,好在顾唯潘身体还算硬朗。经此大难保住了一条老命,却也身心首创,很长时间不能再恢复元气。

韩健到顾府的时候,顾府门前很冷清,顾唯潘开始受伤的时候,不管是朝廷的官员还是江都的官员,都过来看望。明着是看望,但其实是因为顾唯潘的地位以及与东王府的姻亲关系,但在林恪接手朝廷大小事务之后,顾府便门庭冷落无人再来。

韩健心中感慨了一句“世情冷暖”。踏足到顾府前。走进了敞开的大门里,这时候顾府的下人才知dào

是东王亲临,紧忙召集顾府上下的人出来迎接。

“两位顾夫人,不必多礼。我是来看望一下顾太傅的伤情。”韩健见顾松氏和雪夫人都出来。态度恭谨给他行礼。扶起二人,谦和说道。

“东王有心了。我家老爷他伤势已无大碍,这几天已能下床行走。不过还要人照应。”顾松氏一边说着,一边抹着眼泪。虽然她与顾唯潘相聚时日并不多,但其对顾唯潘的感情倒也是真挚,少年夫妻老来伴,到了顾松氏这年岁,对顾唯潘的依恋便也加深了几分。

韩健安慰几句,便在顾松氏和雪夫人的亲自引领下,到了顾唯潘的睡房。

此时顾唯潘正坐在床上看书,看上去精神还不错。韩健进到屋子里,顾唯潘才侧目看着门口这面,方始知dào

韩健到来。

“老爷,东王来看您了。”顾松氏上前,想扶顾唯潘下床,韩健却也上前,阻止了顾松氏,意思是让顾唯潘坐在床上说话便可。

“东王亲临,老朽实在身子不便,不能相迎。”顾唯潘头发花白,叹口气道。

“顾太傅何须如此客气?”韩健笑说着,顺带瞄了顾唯潘手上的书一眼,却是史书,他也没想到顾唯潘大伤初愈却也对史书感兴趣起来。

“随便看看。哈哈,你们先下去,我跟东王有话说。”顾唯潘一笑,将手上的书顺手一放,顺带对顾松氏和雪夫人摆摆手。

顾松氏和雪夫人也算识相,知dào

韩健来见顾唯潘,不单单是为了探病,两人应该是有话说。行礼之后,二人出了屋门,却也将屋门敞着,令房间里透气。

“顾太傅,您这伤……”

“唉!人老了,这点风浪也经不起,原本以为十天半个月便可痊愈,谁知dào

反反复复,伤口总是不能痊愈。东王,老夫听闻逆臣北去,空留了一座洛阳城,这几日,江都兵马可是要接手洛阳?”

顾唯潘上来便“直奔主题”,韩健也没想到。病榻上的顾唯潘,仍旧不忘国事。不过顾唯潘连动弹几下都难,还能知dào

这消息,说明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顾太傅从何而知?”韩健轻轻一笑,问道。

“别管老夫从何而知。是有这么回事吧?”

“嗯。”韩健点头,“不出意wài

,这两天将士便会进城。”

“那就好。”顾唯潘老怀安慰道,“老夫总算没辜负先皇的嘱托,没辜负了皇恩。若是大魏朝在老夫手上断绝,我可真成了朝廷的罪人。”

韩健想了想,大概还是不能理解顾唯潘的这种“家臣”心态。

顾唯潘到老,还是把自己当成是杨家的家臣,做什么事也是先考lǜ

杨家。这也算是一种信仰。

“是否断绝,还不好说。”韩健泼了顾唯潘一头冷水。

韩健本以为顾唯潘会不解,或者是动怒,最后顾唯潘却只是一笑,道:“东王大概是在为接手洛阳之后,西王府和北王府的兵马动向担忧。你先等等……”

顾唯潘说着,挣扎着便要下床。韩健见顾唯潘如此着急模样,心下有几分不明白。

“……等老夫先去写招抚的诏书,若是招抚不成,那就写讨逆的檄文。”

“顾太傅不用着急。”韩健紧忙阻止了想一出做一出的顾唯潘,“顾太傅伤势还没痊愈,要写檄文,也先等养好伤。现在谈这个言之尚早。”

“不早,不早。不警告西王和北王一番,他们怎会安分守己?老夫也知dào

,想一次根除这两藩实在困难,东王也不必着急,再过几年或者几十年,朝廷总有机会铲除两藩,到时天下也就真zhèng

太平了……”

韩健笑着摇摇头,在他看来,顾唯潘这话说的太想当然了。

西王府和北王府盘踞多年,魏朝要铲除何用等到现在?本来女皇有机会一举进兵将北王府铲除,却又瞻前顾后错失良机。现在只能把除去外蕃割据的时间往后推,也就跟今日复明日差不多。时间耗下去,总有把藩王给耗死的时候,若是藩王的继任者继xù

割据,就接着耗。但要等到何时?

韩健听了这话,心中也有几分不爽。因为他也是割据的外蕃之一,西王府和北王府固然该除,那东王府当如何?他难道就能幸免了?只是现在他把女皇接到江都,在顾唯潘看来已经是“善”的那一面,还是能用得上的,可总会有兔死狗烹的一天。

“希望有天下太平的那一天吧。”韩健随口说了一句。

这话出自韩健的敷衍,韩健心中却根本不以为然。就算是魏朝平定,还有齐朝,江南江北的割据也有上百年,想彻底天下平定,百姓富足,谈何容易?齐朝平定了就能天下太平?那还是先等地球归一统吧,不然外敌的隐患始终存zài



“东王,老夫还有件事问你。陛下近来,可是出来当国?”顾唯潘本来感慨中,突然想起女皇的事,看着韩健的目光中也带着几分热切。

“陛下……还是原来那样子,一心礼佛。不过近来,问政多了,林尚书那边,时常也会将政务的奏本,呈交给陛下,陛下偶尔也会批阅一下,做一些指示。”

“那就好,那就好。”顾唯潘点点头,又好似是完成心中遗憾一般。

韩健打量着顾唯潘,他今日见到顾唯潘,便感觉这头“公牛”跟以往不太一样了,以前真是脾气倔到没朋友,上了一股拧劲,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可现在却好像想开了一些事,又在执着一些事,态度上,却也平淡和煦了许多,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和蔼可亲的糟老头。

韩健继xù

“泼冷水”道:“不过陛下始终对礼佛之事念念不忘,佛塔那边,已经到选址筹建的地步。本来战事临近,此事当先放放,但毕竟是陛下回来之后唯一的要求,总不能逆着陛下那边。”

顾唯潘点了点头,未置可否。

韩健续道:“这几日,光复洛阳后,我会向陛下请奏,请陛下出来主持朝政。同时也会大赦天下,公告解禁佛教之事。”

“老夫也很想这一天早些到来啊。”

“那顾太傅就先养好伤。这几天不要过于操劳。等伤势好了,朝廷还需yào

顾太傅出来主持大局。”韩健安慰道。

顾唯潘凄切一笑,这笑容好像在说,我这伤情是好不了了。

韩健与顾唯潘闲聊几句,便要离开,顾唯潘本来想亲自相送,却为韩健所推辞。

等韩健离开顾府,回到东王府,女皇派来请他过去的宫女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

“陛下找我?”

“健儿,你也真是,出去不打个招呼,以为你在接见使节,去问了才知dào

使节已经出城了。你不是把使节给赶走了吧?”韩松氏过来,语气带着埋怨说道。

韩健心说,斗升哪是被赶走的,他是急着回去向南王禀告。毕竟十五天的期限,还包括消息在路上的耽搁,也说是非常紧凑。

“陛下找我为何事,二娘可是知晓?”韩健问道。

“大概,是关于你婚事吧。二娘并不清楚,你去看看不就知dào

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五章 志比天高

韩健前日才见过女皇,还得到女皇下嫁的条件,虽然条件对他来说近乎于浮云,不过总算是令他看到些希望。

这次女皇再召见,还隐约说是婚事,韩健心想,总该不会跟他与女皇的婚事有关。这事就只是他和女皇之间的秘密,外人怎可能听到什么风声?

到了女皇寝宫旁的小厅,还没等通报,便从里面走出一女子,韩健看清楚,才发觉是安平郡主杨秀秀。杨秀秀见到韩健,面上一红,道:“陛下请东王到里面说话。”

说完,杨秀秀直接转身进到里面去了。

韩健心中诧异,这女汉子还有脸红的时候?不会是说的婚事,是与她有关吧?

韩健带着几分疑惑,进到里面,却见一身素装的女皇,正淡笑看着他。而这时的杨秀秀脸色则带着几分不自然。

“臣给陛下请安。”韩健行礼道。

“东王自便便可。朕找你来,是想跟你说一桩婚事。”女皇抬手示意韩健平身,一边说道。

韩健心想差不多就是了。

“陛下,臣……不太明白。”韩健看了杨秀秀一眼,再回看着女皇。心中还是有些异样的。

昨日女皇刚许下,要是能光复洛阳,并且令魏朝安定,她便下嫁于东王府。今天就来这出?

“东王,你觉得安平郡主为人如何?”

女皇问了一句,本来已经恢复自然的杨秀秀脸色马上又红了。连目光都避着韩健。说明是女皇跟她提及过将她嫁进东王府。

“安平郡主钟灵毓秀,乃旷世女子也。曾经在洛阳时,便有不少名门望族求婚事,想来是安平郡主眼界高,所以一直未有心仪之选。”韩健随口道。

女皇微微蹙眉,若是不知dào

缘由的,会觉得韩健的话说的很中听。但谁都知dào

,当初安平郡主跟陆家长孙陆丰宁的关系,就是他给搞砸的。说什么眼界高,根本是在拿这件事消遣。

女皇故作听不出来。问道:“那东王可是对安平郡主有意?”

“啊?这个……”韩健迟疑了一下。躬身行礼道,“安平郡主乃是千金之躯,臣已有婚配,而且……还不止一房婚事。恐怕……配不上安平郡主。”

“你只说喜欢不喜欢。”女皇好似个媒人一样。却又态度着急。直接说道。

“这个……”韩健继xù

支吾。

要不是杨秀秀在场,韩健早就出言质问。但现在他只能是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就好像在对安平郡主。你可别以为能嫁进东王府。

“怎么,不乐意?安平郡主嫁到东王府,又非做你的正室,这还亏待了你不成?”女皇像是有些生气道。

这时候的杨秀秀,脸色也有些变化。

韩健实在不知dào

杨秀秀怎么想的,这婚事,大概不会是杨秀秀提出来。那就是女皇一厢情愿的?

一个巴掌拍不响,要是杨秀秀心中没这意思,女皇提出来,她自己也就会反对了,就不用再找他来像模像样的商议婚事。但杨秀秀从来都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也没给过他好脸色,说杨秀秀对他有意思,韩健怎么也不会相信。

韩健心想,那就是女皇想找个“替代品”,让他早些断了念相。然后找到杨秀秀,然后“逼”她就范。这时候的安平郡王一家差不多就靠杨秀秀一人养活,杨秀秀“被逼无奈”之下,只好听从女皇意思,要委身到东王府做个妾侍。

一定是这样。韩健在心中对自己说。

“陛下,臣实在并非看不上安平郡主,只是臣以为,婚姻大事,当由感情而生。臣与安平郡主之间,并无太多来往,谈不上感情,因而……”

女皇蹙眉,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说,婚姻的先决条件是“感情”。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自古以来婚姻的定规。有感情又怎样?终究不是一生一世的事,过个三年五载,什么感情也都忘了。只有婚姻能把人给绑死了。

这时候的杨秀秀,面上已经带着眼泪。

韩健看她掩面而泣的模样,心说,杨秀秀就算是被女皇强行“赐婚”,但一个女儿家,被当众拒婚,那种挫败感也是接受不了的。就好像当初他拒绝杨苁儿,杨苁儿甚至萌生了一辈子不嫁的念头。

“这个……安平郡主,在下实在是……因为配不上郡主您,才会如此说,还请不要介yì

。”

韩健说了这么一句,谁知dào

杨秀秀干脆颜面逃走,哭着离开了女皇的寝宫。韩健转头看着杨秀秀离去的背影,心中倒有些莫名其妙。

难道是第二个杨苁儿,背地里对他产生感情了?

韩健回想了一下,上次见面的时候杨秀秀还对他冷嘲热讽的,要发生感情,也不会这么快吧?

“东王,你做的好事!”女皇直接怒着喝斥道。

韩健这才想起了“始作俑者”,转过头,直视着女皇,语气生硬道:“陛下何故突然提出赐婚之事?陛下对臣无意,也无须以此等方式糟践一个外人。”

女皇被韩健直面质问,没有生气,只是叹口气道:“你以为,是朕没来由要给你和安平郡主赐婚?”

韩健皱眉,道:“那又是如何?”

“东王,你年不过十八,确切来说,不过才十七而已。对人世情,很多还没彻悟。就算是朕对你有所看法,也无须去消遣他人。是安平郡主,自己来请见朕,想让朕为她赐婚。这也是当初朕与她的承诺,陆丰宁的事,你难道忘了?”

韩健冷声道:“总不是安平郡主自己想嫁进东王府?”

“你还真说错了。安平郡主而今二十有二,在洛阳的名门闺秀之中,只有她还未出嫁。当初也是因为安平郡王府无人支撑,朕想让她多留在家里,打理一下郡王府。现在安平郡王府名存实亡,也只剩下一家孤老,就算安平郡主并非看中你的人才,你也无须当面拒绝,令她难堪!”

韩健龇牙,什么叫“安平郡主并非看重你的人才”,这说明,女皇也知dào

安平郡主想嫁入东王府,并非是因为他这个人,而是想攀东王府这棵大树。

那女皇既然明知dào

,为何不阻拦呢?难道安平郡王府非要跟东王府结成姻亲,才能保证安平郡王府继xù

发展下去?这些王爵的事,说到底还不是女皇的一句话。虽然现在女皇在朝政上,已经基本不过问,但女皇要提出给恩赐给安平郡王府什么东西,或者是让杨秀秀的哪个弟弟出来袭爵,他还能反对不成?

“陛下之意,就是此事并非陛下所提出?”韩健再次求证道。

“反正朕说什么,你也不信!没什么事,你先下去,朕很累,不想跟你多说。”女皇一脸不耐烦的神色道。

韩健有些悻悻然,弄了半天,自己还误会了女皇?

韩健心中不由将杨秀秀骂了一通,你说你一个女儿家,不懂得矜持,明知dào

嫁进东王府不会过好日子,也要违心嫁过来,就是为了你背后的狗屁家族?

韩健心说,杨家的女子真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眼前有女皇,为了魏朝皇室的问题,甚至不惜拿自己的婚姻作为政治的交换筹码。而杨秀秀更甚,甚至主动提出来要嫁给他做妾侍。

等韩健出了小厅的门,不由回望一眼,心说这倒好,因为杨秀秀的事,他跟女皇的关系反而冷淡下去。这对他追求“真爱”很不利。

韩健往前走了几步,便见到门口好像有个人影在晃动。不用辨别,光从衣服上,韩健判断便是之前出门的杨秀秀。

“安平郡主安好?”韩健上前,恭敬行礼问候。

这时候的杨秀秀,神色好似已经平复过来,但眼角隐约还有泪痕。杨秀秀打量了韩健一眼,像是质问道:“东王觉得小女子哪里不好,以至于连嫁入东王府做个妾侍都没资格?”

韩健本来还对杨秀秀有些怨恼,怨他破坏了他跟女皇之间的“和谐”关系。

但想到,毕竟是人家女儿家被当面拒绝了婚事,如此“惨绝人寰”,再去伤口撒盐那就非君子之道了。

“安平郡主说的哪里话?在下正是不想辜负了安平郡主,才对陛下拒绝这门婚事。以安平郡主的才貌人品和出身,想在江都招待年轻才俊的名门公子,实在是轻而易举之事。要是安平郡主需yào

在下帮忙,在下也可尽绵力。”

杨秀秀本来已经平复下来,听韩健这话,不由咬牙切齿看着韩健,道:“东王何须说这些冠冕堂换的借口?其实在东王眼中,小女子不过只是个胡搅蛮缠,爱慕虚荣的落魄郡主,根本配不上东王府的正门?以后小女子再也不做如此妄想,免得再被人冷眼瞧!”

言罢,杨秀秀拂袖而去,倒让韩健立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韩健自问在看事上很聪明,但眼前这杨秀秀,他实在看不懂。

这话听起来,好像很有气节的模样。难道是杨秀秀对他产生了真爱不成?这可是很荒诞的事。虽然杨秀秀出身高,而且才貌兼备,他还确实没想过,会跟杨秀秀发生点什么。(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六章 兵进洛阳

九月二十三,洛阳城中守军履行约定,于清晨开洛阳东侧三座城门,引江都兵马进城。

江都兵马声势浩荡,虽然对外号称有十万大军,但其中可独当一面兵马不过六七千,不少叛军混杂在其中,想趁着进洛阳城时候浑水摸鱼。

第一批江都兵马,于中午之前进得洛阳城。兵马进城之后,马上控zhì

洛阳各城门及皇宫,召集原本城中驻守武将叙话。接管防务。

同时,洛阳城街道戒严,百姓不许私自外出,连城门也先行封闭,之前想浑水摸鱼进洛阳城烧杀抢掠一番的叛军,只能在洛阳城外干瞪眼。

洛阳城原本近乎处于一种不设防的状态,而在江都兵马进城之后,各城门的防卫加强,而又临时设立了武防司,统调城中兵马。其实江都兵马也是在等更重yào

将领的到来,作为韩健派出接应洛阳的最高指挥官,张行所率的骑兵已经兵临洛阳城下。有张行的一万兵马作为后盾,洛阳城在短时间内可保稳固。

九月二十三到九月底这段时间,城中人心惶惶。先有杨余谋反,后有叛军谋乱,洛阳外城在之前几个月,被叛军搅得天翻地覆,到此时仍旧是残垣断壁四处可见。洛阳作为北方政治中心,在这一年时间内,已经不复当年繁华,到江都兵马进城,即便不用戒严,街道上也是萧索一片。

而此时城中最担心自己命运的,还不是城中百姓。毕竟百姓只是想过安稳日子,谁来当政,只要不是来抢掠烧杀的,就与他们无关。此时城中没有随杨余北逃,而参与了杨余谋反或者是在之后附逆之人,都觉得大限之期将近,而在江都兵马进城之前,城中守将作为交换条件,便已将城中一些重yào

官员的府邸给查抄,一些杨余派系的官员也跟着下狱。等候江都方面的裁决。

在九月二十三到九月底之间。洛阳城虽然已经“光复”,但实jì

掌权人不过只是东王府一名正将,名叫韩起。偌大的洛阳城,韩起便好似皇帝一般。可以随意发号施令。而他一系列的命令。也令然感觉到他的武断专行,包括将随在勤王军等着分一杯羹的叛军给阻挡在洛阳城外,包括他派兵占据皇宫。包括他不问政事,任由城中难民流离失所而只顾戒严。

洛阳城中,谁都知dào

当下还没有能做主的人到来,所有人也怕这韩起当了第二个杨余,趁着在洛阳城中没有管束,自立为帝。到时候洛阳城就彻底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但在九月二十七,作为东王府重yào

将领的张行抵达洛阳城之后,人们的担心才逐渐解除。

张行率兵抵达洛阳城的时候,北王府的兵马距离洛阳不过二百里,随时都会杀到洛阳城下。

张行抵达洛阳后,第一件事就是派兵接收洛阳周边的郡县,便以此为根据点,准bèi

与杀气腾腾而来的北王军较量一番。

随后,张行作出一系列安民之策,都是以东王府的名义所发布,宣bù

洛阳城仍旧以女皇为效忠,国号仍旧为元丰,是为元丰六年。原本杨余的隆宁年号不存,一切将恢复女皇当政时的旧制,而对于参与了杨余谋逆的官员,被拘押的暂且发回府第软禁,而没有拘押的则既往不咎。

张行张贴榜文公告城中的官员,附逆但及时醒悟者无罪,但要静思己过。一时间不少官员都向武防司衙门投递自己的“悔过状”,以求获得宽免。

张行到来之后,即时解除城中戒严,但洛阳各城门封闭,张贴榜文告知战事将临。而之前响应勤王军的一系列“乌合之众”,则被临时安置到洛阳周边的几座郡县。按照韩健的意思,这些兵马始终是洛阳周边的祸患,要逐渐分而瓦解,这“十万兵马”要逐步遣散,不能在北王军和西王军抵达洛阳城时,有损洛阳城的安稳。

张行所实施的安民措施中,还包括赈济城中因战祸而流离失所的百姓,帮zhù

外城的百姓重建家园,这部分的事,却只是先纸面上一说,安置方面进展却是缓慢。主要是洛阳城物资不足,杨余北逃,并非因为他不想保住皇位,是因洛阳城千疮百孔,已是风雨飘摇。洛阳城已是烂摊子,杨余将其丢给东王府,也是想早些抽身而自保。

城中物资极为匮乏,仅靠军粮物资的接应,根本不足以安抚流民。而此时战事将近,洛阳城又不得不封锁城门与外界隔离,此时从江都调拨物资过来山长水远,鞭长莫及。而城中原本的富户商贾,其物资要么被叛军所掠夺,要么被杨余一党强行征派,城中人人都是饿着肚皮等接应。现在东王府兵马过来,要一下子养活洛阳数十万人口,有些力不能支。

在九月二十八,北王府兵马先头部队距离洛阳不到五十里。洛阳城登时紧张起来,很多人还没忘记之前叛军肆虐的阴影,便似乎又要面对新的战事。

这时候,东王府派出的接应兵马,已经开始往洛阳方向挺近。从一切迹象来看,东王府是铁了心要保住洛阳城。

……

……

九月二十六,关中西都西王府内,西王杨平举刚刚得到从江都方面发过来的告文。这与他之前所获得的情报不谋而合,就是江都的兵马,已经进了洛阳城,光复了帝都。

杨平举心中怒火很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本以为东王府在经lì

了江都一战之后元气大伤,已经不足以与西王府抗衡,所以在安排战略上,他便以先除南王府,再占领洛阳为选择。谁知dào

豫州还未攻下,江都便两面出兵,一边出兵豫州。竟然在背地里派兵攻打洛阳,竟然还成功了。

“杨余小儿,如此窝囊。千百年的皇城,就被他如此丢弃?”

杨平举心中愤nù

还在于,之前西王府同样也派出兵马杀奔洛阳,当时的杨余却没有丝毫要北逃将洛阳城拱手相让的意思。可东王府兵马一去,不到一万兵马,配合一群杂兵,便将杨余给吓跑了。

本来洛阳城在谁手上,关系也不大。杨平举也作好了逐步蚕食的准bèi

。在平定西凉之后。西王府为了今日这一战已经备战十几年,粮草物资和兵员十分充足,而在之前西王府又一举占据了关中之地,关中粮仓在手。进可攻退可守。就算是洛阳城争的头破血流。也不会影响到关中分毫。

本来杨平举觉得,就算东王府占据洛阳,只要先将豫州攻克。一切问题迎刃而解,到时候西王府兵马趁机东进江都,东王府兵马也不得不撤出洛阳,洛阳问题也就解决。谁知dào

此时,北王府却先忍不住,认为是到手的山芋不能拱手让给他人,竟然先撤兵往洛阳去。这令西王军在豫州战线非常尴尬,攻打豫州或许可成,但东王府兵马便在豫州之南虎视眈眈,莫非还要让东王军再次捡了便宜不成?

杨平举在得到江都的告文之后,马上召集了西王府的部分军将和谋士商讨对策。

杨平举手下能人异士颇多,他自问兵精将广,已经具备攻略天下的实力。这些人,也是他准bèi

征南讨北的股肱之臣,对其可说是尽心笼络。

军将和谋士进到西王府内,见到杨平举一脸的煞气,便知dào

之前传闻江都派兵打洛阳的事已经尘埃落定。千年的都城洛阳落到东王府手上,东王府便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毕竟江都有女皇,而女皇是如今魏朝皇室正统,万民所向。

“这是东王府代天拟的诏书,你们看看!”杨平举直接将从江都来的告文,扔在桌子上。

旁边的将领和谋士一看,便知dào

杨平举对这诏书是何等不屑。连他给这份诏书定性,而已是东王府代天拟诏,分明是说江都挟天子以自重,准bèi

以此来要挟西王府。

众军将和谋士传阅了江都来的告文,在告文中,东王府以女皇的名义,令西王府勤王讨逆,而逆则是逃往北王府的杨余,而也将北王府定性为助纣为虐的叛逆。这一改之前江都与北王府签订停战协约时候的态度,众人觉得,这是东王府在占据了洛阳城之后有些“不自量力”。

“你们……如何看?”杨平举环视众人,冷声问道。

“回主公,依臣下看来,此是我西都将士攻取洛阳的最佳时机。东王府刚发兵洛阳,就算是因新皇北逃,留下一座空城而令东王府占领,东王府也是根基不稳。毕竟东王府主要兵马皆在豫州,此时我军撤兵,东王府必然会撤出洛阳,全力攻取豫州。洛阳便是唾手可得。”

说话的谋士名叫李御,算是杨平举平日不怎么受待见的一个人。但这李御,却是他的姻亲,在军中威望却也不低。

“胡言乱语。”杨平举冷声道,“姓韩的小儿,派了六万兵马去豫州,以为是去打豫州的?翻过脸,他便会助杨洛川攻我营地。此时若然撤兵,且不遂了他心愿,到时南王府和东王府同时出兵北上,不但洛阳城拿不下,就连关东之地,也要落于其手。

就算是东王府和南王府在豫州缠斗,不是还有杨科小儿?你以为,洛阳城这口肥肉,他便会轻易放过?”

李御不再言语,他虽然不受待见,以往总是想证明自己。但这时候他也听出杨平举的话外之音,那就是豫州的兵马先不能撤,至于洛阳,也不能去打,而是要先解决了豫州问题。

“主公,您有何差遣,不如直接派我等去做。不管是打豫州,还是打洛阳,便是主攻一句话。”

说话者,很年轻,名叫李代,同样是姓李,也是杨平举的姻亲。这李代平日里便很受杨平举的赏识,认为李代有勇有谋,能带兵上前线,而且很听从他的命令,是年轻才俊的佼佼者。他也准bèi

将小女儿嫁给李代,亲上加亲拉拢住此人。

“便是如此。那本王……便派李都尉。领兵五万,前去豫州,一举将豫州攻克!”杨平举手一拍桌子,像是大发雄威一般说道。

手底下的军将先是领命,心中却也在犯嘀咕。既然是西王早有定论,何必召集手下人来商议,反倒是让李代在杨平举面前“露脸”。说露脸,也不过是拍马屁拍的合时宜。这一下,李代从一个都尉将领,一下子变成主帅级别。带五万兵马出去征讨。一旦豫州城拿下,这李代还不是一步要成大将军?

豫州已经是朝不保夕,若是东王府不加以援手,以十几万兵马去打。西王府粮草和辎重又齐备。用不上一个月便会攻克。所有人都不由对李代有些“眼气”。这不是凭白的功劳让别人去捡?就因为他“会说话”?

有些人心中也就不由幸灾乐祸地想,最好是江都兵马李代一个下马威,让他狼狈回来。看谁还能保得住他!

……

……

九月二十八,豫州城南王府内,杨洛川找镇南侯黄仕琅,说是有急事商谈。

“岳丈大人,这是斗先生从江都发过来的密函,你且先看看。”杨洛川直接将一份密函交给黄仕琅。

黄仕琅拿过来密函一看,叹道:“东王如此决绝,看来洛阳的传闻,八九不离十。南王可是准bèi

如何应对?果真要亲自去江都一趟?”

杨洛川叹道:“这也正是我最担忧之事。我倒不信东王敢对我作出什么,但我这一走,西王府兵马随时攻城,再有江都兵马虎视眈眈。若然东王府只是想调虎离山,到时,豫州危矣。”

黄仕琅点点头,道:“不过北王府的兵马已经撤了。西都军营里,这些天都没什么动静,看来都是在等待洛阳那边的消息。若是南王要去,便也要趁这几日。豫州有老夫在,南王大可放心。”

杨洛川想了想,最后点头,却又好似有些感慨道:“而今皇室流落,杨氏一脉势微,不论是西王或者北王,称雄于江北,都算是对杨家列祖列宗有个交待。唯独不能令韩氏窃国而自立。我这一去,也不知能否回来。”

黄仕琅自然听出杨洛川是不想去,但现在这情形,杨洛川不去,豫州之困无法解除。

“南王大可放心,东王毕竟年轻气盛,如今东王府风生水起,不过幕后有幕僚相助,还有东王府几位郡王妃从后打点。等将来他羽翼一成,必然刚愎自用,何愁他会自立?”

杨洛川无奈一笑,黄仕琅的话,就好像在自我安慰。现在东王府已经处处占了先机,就算是东王府兵马储备最弱,却能在如此乱世之中混的风生水起。

“这只能说,东王府有其独到之处。”杨洛川最后一叹,又道,“刚从关中传来的消息,说是西王准bèi

派兵继xù

攻打我豫州。这次派来的是李代,有四五万兵马,而且都是精兵良将。”

黄仕琅冷笑道:“西王这是恼羞成怒,一边是打我豫州,却拱手将洛阳让给了东王府,他心中自然不甘,派兵来打。估摸着,豫州一下,下一个,他不是要去取洛阳,而是直取江都了。”

“江都?”杨洛川哈哈一笑,好似自嘲一般道,“如此说来,豫州与江都,倒也是同病相怜了。”

……

……

九月二十九,金陵大茶楼,萧翎与朱同敬,一前一后进入到大茶楼内。

此时大茶楼里,正在上演着南戏,茶楼一楼和二楼都是宾客熙攘,戏台上的戏子则是一门心思表演着,没人会注意到门口这面来的“大人物”。

萧翎只是一身普通儒衫,拿着把扇子,像是文采风流的公子哥。进到大茶楼里,他仔细辨认了一下前面的人,直到确定那就是刚才与他在朝堂上针锋相对的朱同敬。

“他怎么也来了?”萧翎嘟囔了一句,人转到楼梯口,上了楼梯,便在二楼紧靠着扶栏的雅座前,司马藉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下面的南戏。

“惠王回来了?”司马藉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皮,打个招呼道。

“太累人。真是,我还是喜欢以前逍遥快活的日子。”萧翎随口说了一句,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倒了杯茶,便自己喝了起来。等他喝完茶,目光不由在二楼的各处寻觅了一下,便在距离他们大约两丈远的地方,发xiàn

了朱同敬也已经坐下来,似乎并未发觉到他。

“是朱上师。”司马藉顺着萧翎的目光看过去,低声说了一句。

萧翎叹道:“人家早不是什么上师了。现在朝堂上嚣张的很呢,见了面,连个招呼都不打。说话也是一副气冲冲的模样。”

司马藉一笑道:“惠王如今不是闲人,朝堂上有小的冲突。在所难免。”

“哼!这朱同敬。我上次问他关于北朝太子的事,他竟然说有什么回事吗?说的好像我要跟他要人一般!这朱同敬,现在我最看不起他,以前对我皇嫂献媚的很。现在对皇嫂也是冷言冷语。也不知皇嫂怎么还会看重他。”

司马藉一笑。现在的朱同敬,怎还会像以前一般被何太后所“看重”?何太后给朱同敬好脸色,也不过是摆个样子给谢汝默看。让谢汝默以为,他跟朱同敬还是一伙的。但谢汝默也并非傻子,现在的时局,是个人都能看懂,在朱同敬秘密跟谢汝默签订协约,之后兵权没有交还之后,朱同敬已经成为第二个谢汝默。

司马藉心想的,大概朱同敬也不想拥兵自重,成为太后的眼中钉。只是时局所迫,走下去,他自己也没退路,只好将错就错。

“咦?那个是谁?不是我皇侄女?皇侄女怎跟姓朱的还走在一起?”萧翎打量着坐在朱同敬旁边一起看戏的人,不由嘀咕道。

司马藉仔细看了下,果然是永丹公主萧旃。此时的萧旃一身男装,本身萧旃便英姿飒爽,穿上男装,英姿不比“小白脸”出身的朱同敬差。

司马藉看了看,便转回头来,正色问道:“今日太后传召,可是有问及你调兵之事?”

“跟司马兄说的一样,没问。应该是皇嫂为了掩人耳目,不想让人知dào

有调兵这回事。可说也奇怪,我这次阳奉阴违,连兵马都没调,难道皇嫂的人就没发觉?”

“大概是你皇嫂发觉了,也要装作不知。毕竟你还是她最值得信任之人,这时候与你翻脸,对她没什么好处。”

萧翎感慨道:“朝堂上的事,就是复杂,你说说,心里想的跟说的都是两回事。一边恨的牙痒痒,还要笑脸相迎,这世道可真是虚伪。”

司马藉一笑,萧翎在朝堂上不过才一个多月时间,便已经有了这么大的感慨。这也说明萧翎在往一个政客的方向发展,只是还没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对了司马兄,这次皇嫂找我们去,是说北方的事。你的好朋友东王,已经派兵拿下了洛阳,这几天,朝廷都在为这事而忙碌……”萧翎拿起茶杯,这时候楼下的南戏正好到一个小高潮,叫好声不断,使得萧翎后面的话也淹没在叫好声中。

等叫好声暂时平息之后,司马藉才叹道:“想来江都,将来也不会太顺当。”

“那倒是。谢汝默又向皇嫂提出兵的事,这次姓朱的,可是站在谢汝默一边,你说,这换做以前,是多么不可想象?要不是我和临江王力争,再加上皇嫂说此事容后在议,说不定出兵江都的事已经定了下来。”

“临江王?”

司马藉迟疑了一下,道,“他不是该站在谢汝默立场上?”

“这谁又知dào

。反正他向皇嫂进言,说这时候不适宜出兵,还说要等北方再更乱一些,出兵方可。司马兄放心,当初我对你有所承诺,只要有我在一天,就绝不会与江都开战,但有时候……你也知dào

,我说的话在朝堂上并不好使,所以……你还是要理解一下。”

司马藉点点头道:“惠王有心便可。”

正在此时,与萧旃说完事情的朱同敬突然起身,往楼下去了。而此时的萧旃则是看着这面,往司马藉和萧翎的这一桌走过来。

萧翎又嘀咕道:“皇侄女竟然过来了,她是要打个招呼?”(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七章 曾经的姐妹

“给皇叔请安。司马公子,久违了。”萧旃走过来,给二人行礼。

司马藉明知dào

萧旃过来有目的,他还是要起身恭敬相迎。而萧翎只是笑了笑,道:“皇侄女太客气,这里是宫外,人多眼杂,拘礼就不必了。坐。”

萧旃也不客气,在桌前坐下。等萧旃做好,司马藉才重新坐回座位上。

“皇侄女过来,是来看戏?这戏演的不错,比宫里的南戏班子演的还好,我以前就时常过来看看,这次带司马公子过来,是让他见识一下我们南戏的魅力。”萧翎大大咧咧说道。

萧旃微微一笑,瞅了司马藉一眼,司马藉则是将目光避开。萧旃是南朝的长公主,司马藉很清楚萧旃不好惹,这样的人能避则避。

“皇叔,母后那边,可有让你调集南军兵马到金陵城来?”萧旃突然问道。

萧翎先是一愣,看了看司马藉,很不自然道:“皇侄女听谁说的?我怎的不知?皇嫂让我调兵?这是何时的事?”

萧翎一连串的问题,问的一气呵成,一脸惊诧的模样,也令萧旃感觉到几分意wài

。在她眼里,这个皇叔性子相当耿直,根本藏不住事。

“侄女只是一问,若是没有此事,皇叔当没听过便可。”萧旃一笑道,“不过还是要提醒皇叔,现下谢党之人在金陵城中朋比为奸,若是母后未让皇叔调兵,皇叔不妨请奏母后。让母后准允皇叔调兵,以备不时之需。”

萧翎眨眨眼,这话他显然没听明白。当着萧旃的面,他也不好详问司马藉,只是点了头。

这时候萧旃起身,行礼作别之后,离开了大茶楼。

等人走了,萧翎才回过神,一脸疑惑问道:“司马兄,我皇侄女……到底是站在哪边?”

司马藉摇摇头。道:“在下从何而知?”

“这就奇怪了。她问我调兵的事,说明她收到风声,但肯定不是皇嫂告sù

她的,要是她确信有这事。就不用问了。可……这事除了皇嫂和你我之外。还有第四个人知晓?”

司马藉道:“也许是当日送信的人泄露风声。”

“信是蜡封的。这事这么紧密,皇嫂怎会说给外人知晓?这是不是说,姓朱的在暗示我们。皇嫂让调兵的事他们已经知dào

,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司马藉将手上的茶杯转了转,像是在思考这问题,但他回答的很快,没经什么考lǜ

便说了出来。

“就算是惠王调兵过来,最多在金陵城会陷入三足鼎立,互为犄角。大概是朱同敬想借机会与惠王示好才是,至于出兵,不过是个由头。朱同敬应该很清楚惠王并未调兵,太后那边,不多时也会知dào

。惠王还是该想想如何对太后解释。”

萧翎想了想,有些气恼道:“复杂,朝廷的事就是复杂,还是不想了。司马兄多给我操持一些就好。我这皇侄女,看来也是外向,现在少了皇嫂的掣肘,相信她就要召这个姓朱的为驸马了。以后姓朱的造反,让皇侄女来当皇帝,那时才有意思呢。”

萧翎说完,果真不再说朝堂之事,一门心思观看着下面的戏曲。

司马藉则在回想萧旃说的那番话,他感觉萧旃不至于会放下对南朝皇室的忠诚。而朱同敬到底有没有背叛太后,就算他有,也会在萧旃面前装作一副被太后误解的模样。也许从开始,萧旃便是夹在太后和朱同敬之间,因为她跟两边的关系都不错。

“那她便是善意的提醒罢。”司马藉在心中说了一句。

……

……

江都,东王府。

韩健刚见了朝廷的几名官员,商讨了兵进洛阳之后,洛阳行政治安的问题。

女皇回朝,事情不会那么着急。现在洛阳城刚光复,马上又有北王军大军压境,女皇要回洛阳也不急于一时。而东王府显然也不会迁到洛阳,韩健也不会去。

这就使得,就算光复了洛阳,洛阳终究缺少一个镇得住场的“主事人”。韩健派了张行去,但张行是武将,他毕竟没行政治国的经验,就算是能暂时保持洛阳城内的平稳,可一些事务,总归要请示江都这面。山长水远,费时费力,还容易耽搁。

韩健跟林恪等人的商议结果,是先行派一些行政的官员去接手洛阳城的行政。而这个“最佳人选”,自然是接替顾唯潘暂时总领朝廷事务的林恪本人。

但林恪显然不想去冒险。洛阳还处在风头浪尖上,去洛阳,有些要去送死的意思。

“健儿,你准bèi

派何人去洛阳?二娘跟你先约法,你不能亲自去冒这个险。”韩松氏见韩健送走了朝廷的人,过来对韩健说道。

韩健一笑道:“二娘想让我去,我也不会去。”

“那就好。不如你派几个值得亲信之人,尤其是咱东王府的。有几个忠心耿耿的老臣,你可以考lǜ

一下。”

“二娘,现在派东王府的人前去洛阳,只会令洛阳人心不稳。若是顾太傅能亲自去,是最好,顾太傅去不得,林尚书去,也在情理之中。”

韩健的意思,虽然光复洛阳城的是东王府的兵马,但派过去负责行政的官员,则不能是东王府的人,否则会让洛阳城人心思变。

“那你去请示一下陛下,看陛下是否有合适人选。”韩松氏想了想,也没太好办法,便说道。

韩健无奈一叹,现在不是他不想去请示女皇,是女皇的态度很坚决。他之前已经去见过女皇,女皇的意思很明确,她要亲自回洛阳城坐镇。韩健哪会轻易将女皇送去洛阳,那是否代表着,要以孤城洛阳作为坚守,抵挡各方兵马?

“陛下这几日身体不适,恐怕……我去见不太方面。”韩健随便找了个理由道。

“如此……那二娘去。二娘去见总算方便了吧?”韩松氏起身道,“陛下近来的确是对东王府疏远了,在来过东王府赴宴之后,二娘也有月余没见过陛下,健儿,二娘亲自去一趟,把事情跟陛下说了。你留下来,安心等二娘回来便好。”

说完,韩松氏还真心急火燎去见女皇了。

韩健有些悻然,女皇对他的抵触,主要是来自于他死缠烂打的追求。而女皇要回洛阳,根本到了无关乎自己安危的地步。这就让韩健觉得,女皇要离开江都回洛阳,根本是为了躲避他。

他又怎会轻易让女皇“得逞”?

……

……

女皇寝宫一边。

女皇刚诵读了佛经,正要参拜佛像,却听宫女来禀告说,郡王妃前来求见。

“郡王妃?”女皇想了想,才意识到是韩健的某个姨娘来了。以前她身为九五之尊,韩健的姨娘们对她可算是毕恭毕敬,每个月都要写信告知他关于东王府和韩健的事,将她待如姐妹。

可自当韩健成人,执掌了东王府之后,事情便发生了改变。在她失踪归来之后,韩健的姨娘们,更是连来请安都只有一两次,还没见到她人。

她已经记不得,上次见韩松氏是在什么时候。

“让郡王妃进来。”女皇将佛经放下,起身道。

宫女出去传见,不多久,韩松氏便敛身进到寝宫旁的小厅里。女皇为了表示对韩松氏的重视,亲自到门口相迎。但韩松氏却感觉很拘谨,没有之前与她见面时候的大度自然。

“妾身参见陛下。”韩松氏行礼。

“郡王妃,好些日子不见,身体可好?”女皇亲自扶起韩松氏,满脸关切问道。

“让陛下挂心了。妾身身体一向还好。妾身听闻陛下身体有恙,特来向陛下问安……”

韩松氏说着,稍微抬头瞄了女皇一眼。此时的女皇气色红润,哪有一点生病的模样?

韩松氏心里犯嘀咕,她不清楚为何韩健要慌造说女皇染病。心中再一想,这多半是女皇为了不见韩健,故yì

找出来的“借口”,心中不由对女皇又疏远了几分。

“朕……染恙?”女皇也有些莫名其妙,心中一想,难道是韩健在背后造谣?

她想不明白,韩健如此“造谣”,对他有什么好处。

“是啊,朕这几天身体不太舒服,不过已经过去了。郡王妃,请坐。”女皇也没去细究,只是顺着这意思说了一句。

韩松氏态度恭谨,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女皇并未回书桌之后,而是在韩松氏旁边隔着茶几的椅子上坐下。

“陛下,妾身还有一事想征求陛下的意思。不知陛下这次准bèi

派何人去洛阳,打理洛阳的政务?”韩松氏心中有些怨恼,便也不想多说,直入主题道。

女皇微微蹙眉,心说,这就是说东王没将我要去洛阳的事告知于她。

“东王是何意?”女皇并未揭破,而是问道。

“健儿……东王的意思,是派一得力之人前去,既能安抚人心,又不至于喧宾夺主。但眼下,东王府不适合派出人选,所以还是要请奏陛下。”

女皇道:“而今洛阳时局不稳,是该有人能稳定大局。所以,朕也在考lǜ

,是否回洛阳,主持大局。”

“啊?”韩松氏一脸惊愕看着女皇。(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八章 日积月累的隔阂

韩松氏短暂的惊讶之后,紧忙劝说道:“如陛下所言,而今洛阳时局不稳,若然陛下贸然回洛阳,无法保陛下之万全。还请陛下三思。”

女皇站起身来,像是有难言之隐的模样。说到底,她跟韩松氏之间的关系起伏,纽带是韩健,随着韩健的年长,她们之间有隔阂也是应该。

权力斗争上,女皇若是仍旧身为原来的天下之主,也就不会有今日的冲突。但现在女皇身在江都,就跟韩健有权力上的争斗,韩松氏已经完完全全将自己当成是东王府的人。

“览儿,你可还记得,朕当初将你送出洛阳城前夜,对你曾说过什么?”女皇突然说了一句。

韩松氏身体一震,这么多年来,她已经逐渐忘了过往之事。没想到今日会被女皇重新提及。

韩松氏本名松览儿,是京城松家小姐,与顾松氏是远房堂姐妹。

但松览儿自小便父母双亡,只有几个叔父还在朝中为官。她自幼便被送进宫中为女官,因而与身为长公主的女皇相识。

后来女皇去了上清宫修习,先皇临驾崩,女皇才回到洛阳,在先皇病榻前接受了皇位。之后在先皇驾崩之后,松览儿即便与先皇根本连面都没见过,但因她无权无势,是要作为殉葬者要陪葬皇陵,是女皇得知之后,阻止了此事,并且在选择嫁入东王府人选的时候,将她列为心腹。亲自送她出洛阳。

“陛下当日说,以后妾身生是东王府的人,死是东王府的鬼。”韩松氏面色有些凄哀,说道。

女皇微微摇头,道:“不是这句。”

韩松氏一时沉默,很多事她不想再提及,当时松家势弱,而那时顾松氏的父亲松相还在朝,她心中很气不过,很要强。而女皇也正是看到这点。让她去东王府。让一个要强的女人来撑起东王府的门楣。

“陛下还说,将来有一日,陛下也会进东王府的门。”韩松氏补充道。

“嗯。”女皇微微点头,道。“朕从来都将自己当作是东王府之人。若非先皇临终托孤。让朕好好照顾弟妹,朕也早就进东王府门,不用等到今日。览儿。朕是想说,你在心中,不必将朕看作是仇敌,也许将来有一日,朕真的会进入东王府,也说不准。”

女皇说到这句话,语气有些无奈。

她之所以无奈,是因为事到如今,她再进入到东王府,不是与韩松氏作为姐妹,而是作为婆媳。她要做的不是韩健的姨娘,而是韩健的夫人。这令她感觉到不能接受,所以话语间也带着几分感慨。

可这话听到韩松氏耳中,便让韩松氏觉得女皇已经“改变”,没以前那么“心诚”。以前女皇说出要进东王府门的时候是何等坚决,一往无前,好像是等弟妹长大成年之后,立kè

会飞到江都来。但现如今,女皇只是说“也许将来有一日”,这便让韩松氏心中与女皇的关系,更加疏远。

“朕要回洛阳,是想稳定朝纲,等朕的六弟从南朝回来,朕便会将皇位传给他,再回江都东王府,从此不踏出东王府门一步。”女皇这次说话的态度则显得很坚决。

韩松氏听了也很觉疏远。

女皇以前也曾说将韩健“视如己出”,可面对皇位的问题,女皇根本就没有要传位给韩健的意思,哪怕说让韩健随皇姓,继而传位的事连提都不提,而是仍旧想将皇位传给六皇子杨曦。

韩松氏自然会为韩健感觉到不忿,我儿为你劳心劳力,铲除奸佞,现在已经光复了洛阳,眼看魏朝有可能再次平定,你竟然还是要传位给你那个在南朝做质子的弟弟,于健儿他公平?

“陛下要传位于谁,妾身不敢过问。只是妾身觉得,陛下实在不宜回洛阳。”

嘴上这么说,韩松氏突然心中无端来了一股气恼,心说,你还是去了洛阳的好,最好是死在洛阳,一了百了。

女皇自然读不出韩松氏心中的“怨毒”,还以为韩松氏关切她,轻轻点头道:“此事还是要相信商议,从长计议。你先回去,朕突然觉得,有些无颜面对于你。”

女皇感慨中,其实也是想找个人说说“知心话”,虽然她还不准bèi

将韩健给“出卖”,提及韩健求婚的事,但有些事,跟一直以来她当是姐妹的韩松氏说说,她也觉得心里会舒畅一些。

她本以为,说出这样的话,韩松氏会关切问她关于为何“无颜面对”之事,但韩松氏却连理都不理,直接起身告退,令她心中颇为不解。

女皇觉得无颜面对,是因为曾经的“妹妹”,也是她曾经身边的一个女官,将来也许会成为她的“婆婆”。可在韩松氏觉得,女皇说的“无颜面对”,是因为权力上的事,对不起东王。

两人从开始说话,就已经站在各自立场上,到了不可商量的地步。这也是她们越说,心中越有隔阂的原因。

……

……

韩松氏心中带着几分气恼,回到东王府,一问才知dào

韩健正在跟顾欣儿在内院花园里摆弄花草。

“这健儿,越来越不像话了。火烧眉头了,还有时间儿女情长。”韩松氏有些着急,女皇这是明摆着要传位给杨曦,将东王府弃如敝履。

“二姐这是作何烦恼?健儿不是一向如此?让他做正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韩崔氏笑盈盈的,在她看来,韩健做什么都是正确的。就算是陪着顾欣儿在内院里摆弄花草,也是在做大事,只是嘴上说一句消遣一下韩健。

“三妹,你还说呢,我刚去见了陛下。”韩松氏坐下来,叹口气道。

“陛下?说什么了?”韩崔氏见韩松氏一脸不快,不由正色在,坐下来问道。

“陛下提及了当年之事,还问我,当年送我们出洛阳之前,对我曾说过什么。”韩松氏像是带着几分回忆,有些无奈说道。

韩松氏脸上的笑容也淡去,回想了一下当年的记忆。

相比于家破人亡不得不来江都的韩松氏,韩崔氏当年可说是风光的很。身为崔家的千金小姐,十六岁时候来提亲的媒婆便快挤破了门槛。

毕竟韩崔氏的父亲是当朝名将,而她家里,文臣和武将比比皆是,谁能娶了她,将来在朝廷里将会人脉广泛,因而就算是一些豪门大户,也都想娶了韩崔氏为妻。

只是韩崔氏自小有些“泼辣”,不好习文,也不好女红,倒不是她遵从“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老话,而是因她喜欢习武,刀枪棍棒样样精通。

便在她十七岁时,朝廷突然派人接她进宫,之后不到十天,她便好似无主孤魂一样,被送到了遥远江都,进到东王府大门里。

韩崔氏毕竟跟女皇没什么直接的关系,有一些“感情”,也是在进到东王府门之后,才稍微培养起来的那点。在她看来,女皇的关系再亲密,那也是一朝之主,她甚至有时候还恨女皇,是女皇让她一辈子当“老寡妇”,可在韩健逐渐成年之后,她心中的懊恼也便减轻了许多,毕竟韩健成才,她的晚年也有了着落。

“二姐,陛下当年对你说过什么?怎从来没听你提过?”韩崔氏突然很有兴趣地问道。

“陛下曾言,会进东王府的门。”韩松氏道。

“就这个?唉!这说的什么,头个月,她不是还来过东王府?要进东王府的门,有何难的?二姐,你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知dào

陛下的意思不是这个。陛下也就是说说,陛下一直跟我们一样,连个相公都没有,说这种话,最多也是想靠着咱健儿。她进不进东王府的门,与我们何干?”

韩松氏叹道:“可陛下刚才又重申了这句话,可能……陛下真有意要进东王府。不过,陛下对于皇位之事,终究没考lǜ

过健儿。”

“嗯。”韩崔氏沉默下来,点了下头,坦然道,“现在天下都不安定,皇位是谁的,还不定呢。陛下现在说这些,是否早了点?就算是陛下要传给健儿,天下人有人会服?”

“这不是服不服的问题,是陛下心中到底是怎想的!健儿为她出力,头年要不是健儿冒着生命危险将陛下从皇宫里救出,将她带到江都来,还有今日这么多事?健儿可以安稳做他的东王,就算是杨余小儿当权,也犯不着我们江都什么事。

可当她一来,一切就不同了。这一年多以来,天天提心吊胆,为了平息奸佞,江都多少儿郎葬身在战场之上?健儿不过是少年郎,却要为她劳心劳力。可到头来呢?皇位还不是照样要在她杨家一脉中传承?”

韩松氏话说的有些激动,以至于让韩崔氏也觉得,韩松氏今日像是被哪根针给刺到了。

韩崔氏想劝慰几句,却不知从何开口。

“现在,陛下说要回洛阳主持大局,还说想让健儿赞同她。我看,这事也就这么定了,但江都的兵马,就一兵一卒也不再派过去,她不是要当她的皇帝吗?不是要传太子吗?看看没有我们东王府,谁会保驾!”(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九章 御驾亲征

韩松氏找了韩健,她没有提与女皇见面的详细细节,在韩健面前,她也压制了之前稍显激动的情绪。等她说明,女皇言下态度坚决要反悔洛阳之后,适当地建议韩健应该遵从女皇的决定,让女皇亲自回洛阳。

“二娘是说,让陛下回洛阳?可保驾护航的事当如何?东王府一下子怎能抽调太多的兵马?毕竟眼下豫州的战事,尚未结束,豫州之战可能愈演愈烈,到时候,我们在豫州的兵马也抽调不开,两边无从兼顾。”

韩健觉得眼前的韩松氏有些奇怪。本来他在内院陪顾欣儿,以前若是这般,韩松氏似乎不会随便过来打搅的,他的姨娘们都很尊重他的隐私,内院既然腾出来给他和顾欣儿等女眷,她们便不再轻易过来。

眼下的韩松氏,不但来的奇怪,而且说话的态度明显也有些“特别”,具体是什么,韩健琢磨不出来,但料想应该与韩松氏与女皇的交谈内容有关。

“陛下是一国之主,回到洛阳,毕竟能震的住朝纲。你不说了,现下洛阳有些乱,陛下回去,不正好解决问题?”韩松氏劝的很恳切。

这倒让韩健为难。

韩健从开始,就没准bèi

同意让女皇回洛阳。这明摆着去是送死,江都在四王势力中是最弱的,这一两年内,经lì

的战事也是最多的,大军光是大规模调动开战,前后就有三次,只是最开始打豫州那场。最后和平解决,但也耗费了不少的人力和物力。

韩健本来想的是,洛阳先拿了便拿了,后面北王府和西王府抢的凶,趁机撤出来,让西王府和北王府窝里斗。他们不是号称要结盟一同把南王府给吞了?这下把一座空的洛阳城摆在他们面前,看谁还能那么讲原则。

“二娘,这事是否还要详细考lǜ

?就这么一说,可能陛下并非真心是想回洛阳,陛下回洛阳。安全我们保证不了。到时候,天下人可能唾骂我东王府,无法保证陛下之安全。”韩健无奈道。

“健儿,这时候了。你还心向着陛下?难道你不觉得。不管将来是否能平息江北的祸患。你和陛下之间,总是会有些矛盾的?”韩松氏见劝韩健不成,便有些着急道。

韩健想了想。今天的韩松氏好似是对女皇的问题特别敏感,一提及女皇,情绪便有些不正常。

“二娘,之前我曾考lǜ

过这问题。既然陛下执意要回洛阳,我们不阻拦,但也不支持,您看这样如何?”

韩健的话,令韩松氏疑惑起来。

“那你是准bèi

让陛下回去,还是不让?”韩松氏问道。

“不送陛下回去,也不是不送,我们直接……在路上。”

“在路上?”韩松氏彻底糊涂了,叹口气道,“你这小子,说话不直来直去的,对二娘,你还有什么事隐瞒的?莫非你真像你三娘说的,娶了媳妇忘了娘?忘了是谁拉扯你长大的?”

“二娘切莫动气。我直说了吧,这次我准bèi

让陛下‘御驾亲征’。”韩健用恳切的语气道。

“御驾亲征?健儿,你可别糊涂?这时候,什么御驾亲征,不是儿戏吗?陛下出了江都,就要东王府大批的人马护航,江都的安危你不顾了?”

韩健笑道:“不是御驾亲征洛阳,是征豫州。这样也是为向天下人彰显,陛下要先平豫州后入主洛阳的决心,这样我那位老丈人才会被逼上绝路。这事我跟苁儿商议过,她也没什么意见。等南王府投诚,再两军一同北上,正式兵发洛阳。”

“那……你准bèi

之后在洛阳……拼个你死我活?”韩松氏有些紧张问道。

“那也不会,二娘,你想,现在洛阳这烫手的山芋,拿在手上便后悔了,谁会忍着火烫继xù

拿在手里不扔?等合适的时候,我们便弃了洛阳,让陛下班师回朝,到时候豫州我们也拿下了,陛下那边的愿望也达到了,天下人也不能说我们拥兵自重,不理魏朝兴衰。届时我们只是没能力平息而已。”韩健摊摊手道。

韩松氏听了韩健的意思,本来她也觉得不错,御驾亲征,这样可以再征派不少的兵马去豫州,能先逼退西王府的同时,也能逼得杨洛川投降。再以东王府和南王府两家兵马共同北上,声势浩荡之下,最后只是虚张声势,把洛阳城给丢了,让西王府和北王府去抢,东王府坐享渔利。实在是一举多得的好谋略。

可韩松氏再一想,这哪是她今日来跟韩健说话的目的?

她本来的目的,是让女皇回洛阳去,让女皇“自生自灭”,现在倒好,要是这次的御驾亲征有何成效,女皇威望再隆,可能韩健连东王府的权势也要拱手让出来。这不是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健儿,你要不要再考lǜ

考lǜ

?”韩松氏苦口婆心道。

“二娘,此事就先这么商定。我下午便去跟东王府的人开会,再将此事呈奏到陛下那边,相信陛下也不会说什么,她只身去洛阳,于形势无补,还不如像我说的,一点点来,先取豫州后筹谋洛阳。”

“那你也要陪同陛下御驾亲征?”韩松氏突然紧张起来,她想到了韩健要离开江都,便觉得好像有什么要失去一样。

“这是自然,到时候还要二娘你帮忙打理江都上下的事务。嘿。军政上,二娘不用太担心,我会处理好,包括我那老丈人的南王府。”韩健笑道。

“健儿,你……算了,跟你小子说也没用。不过二娘要提醒你,你迟早要防备着陛下那边,你跟陛下之间,可不是简单是君臣关系,你们……唉!不说了。”

韩健早已经知dào

女皇自认也是他的姨娘,这事韩松氏也很清楚。只是有些事不想名面上挑明而已。

……

……

到下午,韩健开了简单的会,商讨了关于女皇御驾亲征的事。韩健没有先跟女皇商议,就是准bèi

来个“先斩后奏”,不给女皇拒绝的机会。

“既然诸位没什么意见,此事就先这么定了。”韩健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道。

因为韩健把御驾亲征的事,说的跟女皇授意一样,再加上韩健表示了支持,下面的人想提什么也不便再提。之前东王府能逆转乾坤在洛阳军和北王军夹击之下求存,韩健的计谋起了很大作用,这次韩健再提出一些毕竟“疯狂”的作战策略,便有很多人觉得信服。

这在韩健看来,便是立威的重yào

性。只要把威望立了出来,之后他说什么,下面的人也会遵从而不去怀疑。

韩健没有多说,毕竟洛阳和豫州的战事都很紧迫,既然决定要御驾亲征,便要快些作出准bèi

,不能耽搁。到时候发兵之后,他也会有长时间不在江都,而这次是行军打仗,他会带军旅出身的杨苁儿在身边,就不能带顾欣儿和雯儿,所以这几天他也多在顾欣儿那留宿。

韩健出了朝廷的门口,正要往女皇那走,林恪紧忙追归来,气喘吁吁道:“东王殿下且留步。”

“林尚书,有事?”韩健打量着林恪,有些没好气道。

毕竟韩健本想让林恪去洛阳“主持大局”,林恪怕去了洛阳有什么危险,直接给推搪了。

“东王殿下,听闻您要御驾亲征,不对,是陛下要御驾亲征,东王要在旁陪同,不知可有此事?”林恪有些着急问道。

“确有其事,怎的?林尚书有意见?”

“哪里是有意见,此事……万万不可啊。”林恪一副大难临头你不知dào

的模样,说道。

“怎么个万万不可,林尚书说清楚点。”韩健眯着眼,道。

林恪语重心长道:“这不明摆着的事,北方一片混乱,要是东王府出兵,先去打豫州,再联合豫州的兵马北上,到时候江都和豫州同时会陷入空虚,那时候……南朝那边岂会坐视大好时机,江都和豫州……怎能保全?到那时,就不再是我们魏朝人内部的纷争,南朝兵马一来……可能……可能……”

“没那么多可能。”韩健道,“此事本王会做详细考lǜ

,既然林尚书不管军政方面的事,这些事,林尚书也不要太多过问了。”

林恪叹口气,军政的事,本来就不归他管。被韩健这么一说,好似是在说他好心当成驴肝肺,心中无奈是可想而知的。

韩健没有跟林恪废话,直接往寝宫里走,找女皇说御驾亲征事宜。

对于齐人的动作,韩健比林恪观察的还要仔细,现在齐朝内部分成三大派,谢汝默、朱同敬和烛台后各领一派,其中谢汝默背后支持的是临江王萧桐,而太后后面有惠王萧翎作为后盾。这三方正争执不下,要出兵,也不是容易的事,因为他们也担心内斗的问题。

就算是出兵,韩健提前也准bèi

好,这次发兵洛阳,不过是摆摆样子,其实最终的目的是回来,把洛阳给“扔了”,若是齐朝人出兵,反而是“帮”了他。这样他就有借口撤兵,堵上天下人的嘴。

“齐朝的兵马,我还巴不得不来呢!”韩健呢喃自语道。(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章 皇帝的男人

“东王,你何等的居心?朕要御驾亲征,居然朕是最后一个知dào

的?你这是要逆天而为?准bèi

彻底将朕蒙在鼓里不罢休是吗?”

女皇寝宫旁的小厅里,女皇拍案而起,一副暴怒看着眼前斜着脑袋作出不耐烦状的韩健。

女皇发xiàn

,在没人的时候,就算是她大发雷霆,韩健也可将之置之不理,完全是我行我素,不将她当成是九五之尊看待。

“东王,你有何好说的?”女皇语气尚未平复,责问道。

“陛下要说,尽管先说……不对,是骂。等骂完了,臣再适当说那么几句不中听的,反正在陛下耳中,臣的话说了也等于没说。”

“你这是何态度?东王,你越来越放肆,不知轻重了!”女皇之前还在为韩松氏的态度而心生感怀,紧接着韩健便来跟她说什么御驾亲征,她向韩健发火,也并非是真怒了,而是表明一种态度,就是事事要先与我商议,由我来作出决定。

韩健继xù

沉默不说话。

女皇平息了一下气息,道:“你有什么话,说!”

“陛下执意要回洛阳,敢问一句,陛下是准bèi

只身回去呢,还是要东王府打军护航?”韩健直接发问道。

“朕不用你东王府假心假意!朕要回洛阳,不用你一兵一卒。”

“既然陛下这么想回去,为何之前陛下失踪时,不回洛阳?这样不是更能显得陛下尊重天下百姓。没有忘记天下百姓?”韩健语气怪异再问。

女皇脸色有些黑,这种话,也就是说说,她选择回洛阳,更多是因为洛阳已经光复,在东王府手上,她说不用东王府一兵一卒,东王府就真的会让她独身而去了?

可现在韩健这么说,就等于是在揭破她的“伪装”,令她感觉很气恼。

“东王。你有意见便直接说。是否你二娘把朕要传位给曦儿的事,告知于你了?”女皇道。

“嗯?”韩健先是一愣,这才恍然,为何韩松氏之前的态度那么古怪。原来是女皇说了太传位给杨曦。韩松氏那么执意让女皇回洛阳。还提醒他跟女皇之间早晚要有矛盾和争执,这不明摆着告sù

他,女皇干脆放回洛阳。这事东王府不管了?

韩健心中不由一叹,二娘啊二娘,你也是为我考lǜ

,连陛下的情都能不顾。这还有什么说的?

“难道……你二娘没说?”女皇见韩健态度,有些疑惑问道。

“陛下何以会觉得,我二娘会对我说这些?”韩健反问。

女皇微微沉默了一下,她自然不会说这是在韩松氏离开之后,她自己琢磨出来的。她在韩松氏走后,也在考lǜ

,为何当初对她毕恭毕敬的松览儿,到今日也会对她态度冷淡,之前见到的时候还不是如此。再一想,可能是自己说错话,说要将太子传回给杨曦。

但这也是她觉得亏欠杨家,要为杨家做的事。因为现在她已经觉得,要是天下持续大乱,她可能会为魏朝来“殉葬”,也可能会出家为尼,终身不问尘事。可一旦魏朝平定,而且是韩健作为主导,她便要旅行承诺,嫁入到东王府,一个皇帝以委身下嫁的姿态进入到东王府,必然权力会被东王府所占,那将来韩健便是实jì

上的皇帝,这等于是让她做了杨氏的罪人。

她也是没考lǜ

那么多,回头再一想,无端说把皇位传回给在做质子的杨曦,自然会令韩松氏觉得伤心,毕竟眼下江都接纳了她跟朝廷那些不受其他几个势力待见的人。

“没说……那就算了。你先说,朕为何要御驾亲征?”

女皇说到这,之前心里的气恼便消弭,毕竟在传位回给杨曦的问题上,她之前也没对韩健提及过。而韩健当初跟她说的是,以后她可以继xù

为天下之主,而他们的子女将会作为皇室的继承人,不会断了杨家的香火。

“陛下既然想回洛阳,那御驾亲征,自然是顺理成章。而且还能顺道令南王府臣服,西王府撤兵,何乐而不为?”韩健道。

“那你为何不提前跟朕商议?”女皇盯着韩健,语气又有些回拢,道。

“臣与陛下近来关系僵化,别人不知,难道陛下还用臣来提醒吗?一些事,臣做了决定再来告知于陛下,不伤陛下和魏朝皇室的利益,陛下还来斥责于臣,是否有些不公平呢?”

女皇长长一叹,道:“那你是准bèi

,陪同朕来御驾亲征,是吗?”

“是。”韩健直接回道。

“那你是否想让朕作出承诺,一旦朕回到洛阳,东王府和南王府的兵马进到洛阳城内,令西王府和北王府上表臣服,便让朕履行诺言,下嫁东王府,为你的妻子?”女皇面色有些凄哀道。

韩健冷冷一笑:“臣可没有这样的准bèi

。难道臣没对陛下说过,臣与陛下之间,不求名分,也不想让陛下陷入两难境地?”

“那你是让朕……暗自与你往来?你不怕天下人当你是朕的……”

女皇话说了一半,便不再说下去。

其实后面的话,不用说韩健也能猜想,“你是朕的……”后面的内容,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不是“面首”便是“禁脔”,毕竟在外人眼里,韩健是少年才俊,江都之主,而女皇已经是“半老徐娘”,这婚姻,要是没有女皇的“强迫”,身为东王的韩健怎会“就范”?

但事实是,这事根本就是韩健自己主导的。是他主动追求的女皇。而在婚姻关系上,他也占据了主动。女皇的身份,是东王府的女人。

“天下人怎么想,臣不想理会。总之臣在陛下御驾亲征这件事上,没陛下心中这么多的顾虑,于我朝有利之事,臣便选择做了,要是陛下觉得不合适,那大可御驾亲征的事取消,江都再不理洛阳的事也就罢了!”

女皇气道:“这就是你无所谓的态度?你这跟强迫朕,有何区别?”

韩健摊摊手,意思是,我就强迫你怎么地了?

你要御驾亲征,那要去,不想去也得去。谁叫你现身在江都,是我江都“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筹码?你要是不乐意,那江都就不管洛阳的事,大不了废了你的帝位,拥立别人便可。

女皇瞪了韩健半晌,韩健便立在那,也不解释。最后女皇一叹,道:“东王,你可知dào

,朕可以现在杀了你!”

“陛下杀了我,东王府的人自然不会臣服于陛下,我的姨娘们,也会替我讨回公道。到时候江都一乱,得利的肯定不会是陛下,而是那些有心之人。”韩健一副镇定自若的口吻道。

女皇再看韩健一眼,韩健的话,的确是说到坎上去了。她就是想杀,也杀不得,更何况,她还没想杀。

“东王,你回去吧。御驾亲征的事,朕交给你来办。回头朕便草拟圣旨,交给你委任你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女皇道。

“陛下不用如此,什么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臣不稀罕。我说过,我要的是陛下的人,不是什么虚名。只要陛下现在就与臣结为夫妻,哪怕只有我二人知晓,以后陛下要做什么,臣也不会提出反对。”韩健仍旧是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口吻说道。

女皇冷冷蹙眉,这便好似是被人逼婚一样。而韩健所提的条件,的确有那么点“诱人”,只要她委身于韩健,韩健便会事事听她的。只是她觉得这事有些不可置信,毕竟只是韩健的一面之词。

“你凭何以为朕会相信你?”女皇冷声问道。

“陛下不试,又怎会知晓?其实臣的心很纯洁,只是陛下以为臣的心很污秽而已,陛下莫忘了,臣可只是一名年方十七的少年,哪会有那些花样的心思?”

韩健这话一说,女皇突然醒悟过来,自己是在跟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说话。

一个少年,心中竟也会有如此的城府?但再一想,韩健似乎也没隐瞒心中的秘密,这也能算是城府?

“行了,你下去吧。反正朕会亲自向天下人诏告,朕御驾亲征之事。”女皇不想跟韩健废话,直接道。

“那臣便先回去了。”

韩健说完,直接转身而去,连退下的基本礼节都不顾。

在古代,告退是最基本的下属对上司的礼节。因为转身给人背影的动作对人不敬。

女皇看着韩健的背影,明知dào

韩健是在气她,她心中还是有些气不过。再一想,自己为何要跟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置气?难道就因为这个少年是她这一生唯一有可能正常婚嫁的男人?

这世上,除了韩健敢这么直白地提出求婚,而且在她面前能表现出对等关系,甚至是压她一头关系。别人要么是没这个胆,要么是没这个心。

而韩健闲庭信步一般回到东王府,直接回了杨苁儿的小院里。

杨苁儿见到韩健回来,便上前道:“看来相公今天的心情不错。”

“那当然,天气好,心情自然好。”韩健笑道。

“莫非……是你跟外面的那个什么女人,有进展了?”杨苁儿白了韩健一眼问道。

“差不多吧。”韩健继xù

笑着。

“哼!吃着锅里的,望着盆里的,真像别人说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哼哼,喂……相公,别挠痒啊……好吧……妾身错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一章 俱备

女皇御驾亲征,在公告天下之后,动静也闹的很大。东王府高调筹备,继而对外宣称兵马二十万,出兵豫州,却没提是去平了豫州,还是援救。

但实jì

上,江都可以抽调的兵马已经不多,随着江都在豫州和洛阳两条战线上吃紧,韩健所能调度的,也仅只有三四万兵马,而且并非精锐。这也是在保证江都防备不松懈的情况下,最大限度上能调度的兵马数量。

“相公,对外称二十万,却只有三万六千多,里面还有老弱残兵。如此做真的好吗?”杨苁儿一向觉得做人应该“实诚”,可韩健明显不是个“实诚人”。

“没开战,先说丧气话,应该军法伺候。我原本是想号称八十万,二十万已是少的。整理一下,三日后出兵,争取十五天内到豫州城下。”

韩健出兵豫州,杨苁儿这关最难过。他要安抚好杨苁儿的心,才能获得体谅。好在杨苁儿并不跟他太较真,知dào

东王府这次其实是想用武力来逼迫她父亲乖乖投降,便也不说什么。

进入到十月,天气也逐渐转寒,眼看冬天将临,江都虽然地处淮河以南,隆冬之前开战,也非上架之选。

冬天最大的问题是行军,路况的问题容易耽误后勤补给,而且这次御驾亲征距离远,后勤上也容易被敌军所断。

韩健在出发前,要准bèi

的事不少,关于粮草补给上。他便要重点安排。

韩健提前将林小夙从外地调回来,负责秋粮征收的林小夙,于十月初六风尘仆仆回到江都,而此时距离大军出征仅剩下两天。

东王府里,林小夙换下行装与韩健见面。几个月在外,林小夙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小肚鸡肠的酒楼大掌柜,换上的是一副精明干练的成熟,韩健见了,险些认不出来。他也有三个多月没见过林小夙,感觉眼前的女子。成熟了很多。

“我说小夙。你这东王府的大管家,不能总是操劳,是时候也要保养保养,不然走出去。别人还以为我刻薄了你呢。”韩健不说正事。先是在那发感慨。

“少公子……”林小夙脸色有些茫然。不知dào

韩健在说什么。

“什么少公子,太见外了。你兄长仙子出征在外,你们家也没什么人了。这次我跟你承诺,从豫州回来,也把你小外甥带回来,到时候你们一家人可就算是一家团聚。”

林小夙脸上这才露出丝喜色,也恢复了以前的几分狡黠模样,道:“少公子说话可要算数。”

“小夙,这次出征,粮草供应上,可能会有些麻烦,本来应该留下你镇守后方,但行军路上,也需yào

你从中协调。这样,你随军出征,这样也能早些见到你小外甥。不知可好?”

“嗯。”林小夙虽然不知dào

韩健为何要作此安排,但还是点头答yīng



“那小夙你也准bèi

一下,不日大军将出发,到时候还有的你忙活。慈州那边的事,你也先暂时放放,别多想,只是想让你安下心,别受外界干扰。”

林小夙脸色有些不悦,努了下嘴,没说什么,再点头答yīng



韩健说的“慈州”的事,是林小夙在地方上负责征粮的时候,官府与地方百姓发生冲突,结果死了几个人,之后有百姓组织到官府闹事,说是要声讨官府,其实矛头对的是林小夙。

虽然之后事态平息,但还是给林小夙的东王府大管家蒙上些污点,之后地方上有小的骚乱,韩健为了早些彻底平息,也让林小夙随军出征,断了别人的闲言闲语。

在韩健看来,慈州的小乱子,根本是东王府这一年来财政压力巨大,在战祸之后,又要按照往常年的税赋征税,才与地方百姓起了冲突。本来韩健也不想刻薄百姓,但还是财政的问题,这次马上要大军出征,要是没有粮食和物资作为后盾,一切都白搭。错不在林小夙身上,韩健也准bèi

在战事之后,对地方百姓进行安抚,事情在年底之前便会落实。

韩健这次准bèi

的“御驾亲征”,就是想在年底之前结束。

把林小夙调回来,江都问题上,没有什么特别要注意的,只是要把一些人调到军中,随军出征。其中便有林恪。韩健心里想的是,既然这次他要出江都,林恪这人老奸巨猾,万一要是趁着他不在的时候搞点名堂出来,韩松氏可能镇不住他。不如直接带到军中,留在身边看管着,一了百了。

等韩健把这事在朝廷会议上一说,林恪的脸色颇为难看。

明摆着的事,韩健对他不放心,才会让他随军。

“林尚书,手头上的事,能交托出去的便交托出去,交托不出去的,暂且放下。而今最重yào

的,是陛下御驾亲征,先取豫州,后定洛阳,稳定朝纲。本王让你随军,也是想在大军进驻洛阳之后,朝廷能早些有人主持。这差事,非林尚书你担当不可。”韩健义正言辞道。

林恪自然不能有意见,他要是说不去,韩健指不定会怎么“对付”他。他也算识相,知dào

这时候老老实实随军是明智之选。

事情都差不多妥善交待好了,韩健才去女皇寝宫做最后的总结汇报。

这次韩健没有独行,而是带与韩松氏、林恪以及几名东王府的要员一同前去。韩健还带了奏折,对于女皇和他离开江都之后的交待,都列明在奏折上,以便让女皇知dào

,这次的御驾亲征不是他一时心血来潮,而是作出了妥善的准bèi



寝宫旁的小厅里,女皇坐在书桌之后,手拿着奏折在仔细看着。上面列明了行军以及粮草后勤事宜,也包括东王府接下来的行政治安,还有兵马上的协调调度,可说是非常详细。

女皇也惊讶东王府在仓促准bèi

御驾亲征的这几天时间里,能作出如此妥善的安排。本来她还以为,韩健很多事不会有经验,需yào

韩松氏等人在背后帮衬,但从这件事上,她便觉出韩健不是只会死皮赖脸。

“东王的安排,朕看了。嗯。”女皇抬起头,看着众人,点头道,“很好。不过在行军上,不是一份奏本能陈列的,你还要随时应对变化。”

“陛下所言甚是。”韩健恭敬回了一句,心里却想,这不是废话吗,这种小儿科的问题,还用提醒?

女皇转而看着韩松氏道:“郡王妃,在朕和东王不在的这段日子,你要打理好东王府一切事宜。一旦情况有变,你也要去信到军中,也让朕……和东王,心里有数。”

“是,陛下。妾身知dào

如何做。”韩松氏欠身行礼,恭恭敬敬道。

自始至终,韩松氏都低着头,没正眼看女皇一眼。这看似恭敬,却也令女皇心中感慨,看来是“女大不中留”,以前自己的心腹,就这么彻底帮别人去了。

韩健奏请道:“陛下,后天清早,大军将开拔。而今兵马已经在城外军营中集结,本需yào

点兵点将,而今形势危殆,洛阳为北王逆军所困,出兵刻不容缓,点兵点将之事也要暂且放下。”

“嗯。”女皇点头。

韩健续道:“明日晚上,便请陛下移驾于军营中,后天清早与大军一同启程。”

“明晚?”女皇想了想,也没说什么,再点头,算是答yīng

了这件事。

将事情说的差不多,韩健和韩松氏、林恪等人便告退,韩健也没单独留下来跟女皇说话。

到这时候,韩健也要准bèi

不少的事,大军出发,他最少也要有两三个月不在江都,公事上他可以交托给韩松氏,自家的内院,却也只能靠自己先安抚。

韩健本来晚上是要陪顾欣儿和雯儿的,不过在临近黄昏时,他还是先去了杨苁儿那里,看看杨苁儿是否已经准bèi

妥当行军路上所需。

“天都快黑了,你还过来?”杨苁儿见到韩健,有些惊讶,本来他以为韩健是要在顾欣儿院里,不过来。

杨苁儿可以以东王随军参谋的身份,在韩健身边,说白了就是来“慰藉”韩健的军中劳苦,她自己也乐于消受,毕竟是先去救豫州,又能帮南王府,还能陪在丈夫身边,不用与别人争宠,可说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晚上有家宴,明日下午我们便要去军中,今天算是出征前最后的家宴。”韩健道,“我来接你一同过去。”

“哦。”杨苁儿边收拾东西边应道。

韩健走上前,看了看杨苁儿准bèi

的东西,女儿家的东西颇多。

想起之前与杨苁儿从洛阳回江都的时候,那时候杨苁儿轻装简行,身边不过带个小包袱,而今日出征,却是大包袱小包袱,还准bèi

了箱子随马车运。

“苁儿,你这带了多少东西?这是随军出征,不是游山玩水,不至于吧?”韩健咋舌道。

“相公莫非想在路途上刻薄你的娇妻?一路上辛苦,而且跋山涉水,几个月都回不来,奴家也是很担心的呢。”杨苁儿一副小女儿的姿态,好似在对韩健撒娇,脸上的笑容却掩不住。

“随你。不过先说好了,要是真发生了什么激烈的战事,轻装上阵,不用你上前线去杀敌,可要逃命的时候,这些乱七八糟的,还是要能舍则舍。”韩健无奈道。

“好的,都随相公。”杨苁儿脸上娇滴滴说着,却白了韩健一眼。那目光分明在说,老娘出得沙场,入得闺房,还用你提醒?(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二章 三个女人

大军将于十月初八出征,在十月初七黄昏之前,韩健策马与同时骑马的女皇,在侍卫护送下抵达城外军营。而杨苁儿作为东王府的内眷,却是乘坐马车。

本来女皇身为女子,即便要御驾亲征,也是要乘坐马车的。但女皇却是坚持一身戎装上马,给人一种她要出征,不是随便说说的架势。

韩健自然也不说什么。

事实证明,女皇这一身装束,在进到军营的时候,还是令军心振奋。女皇进军营的时候,士兵迎接,群情激昂,一个个见到女皇跟打了鸡血似的。他这个东王,在一旁反而显得有些“碍眼”。

进到军营,马上升帐议事,算是大军开拔之前的一次动员会。

会上,女皇亲自出席,但主持的还是韩健。与会的除了东王府和朝廷的一些将领,还有以林恪为首的一些随军官员,林小夙作为东王府的大管家,也出席会议。

女皇升帐,在场所有人都是一副严肃模样。韩健也没什么废话,把行军的一些大致事项说了,一天行军多少里,何时拔营,何时埋灶,何时扎营。这些本来就是一些废话,但作为女皇亲自委任的主帅,他还是要重申一遍,以示他这个主帅的威仪。

“诸位,这次讨逆之战,涉及我魏朝国本。若是行军路上有何差池,有什么人对逆贼通风报信,可别怪军法无情!”韩健最后以威吓的口吻道。

手底下的军将自然领命,这种话。他们听多了也就习惯了。

到会议结束,军将都退去,女皇也没说什么话。等人都走了,韩健留下林小夙,跟她说了说粮草供给上的安排。随军粮草,大概能支撑两个月左右,剩下的需yào

从江都各地来调运,而之前林詹所部的粮草供给,也需yào

安排,毕竟林詹所率的才是东王府的精锐之师。有六万兵马。这次三万六千兵马。全当是押送粮草到前线的。

林小夙在女皇面前,显得很拘谨,韩健说什么,她也只是唯唯诺诺答yīng

着。

等林小夙下去。营帐里只剩下韩健与女皇二人。女皇像是由衷而发道:“你这个管家。外界传的有多神奇。看起来却也是平平无奇。”

“陛下,您没必要在臣面前,数落臣的帮手吧?”韩健不屑一笑。“不知陛下身边,有何不平平无奇的能人异士?”

女皇面对韩健这带着冷嘲热讽的话,也没多说,像是生气一般出了营帐,随后便有两名身着戎装的宫女护送女皇到休息的营帐去。

她毕竟是皇帝,杨苁儿身边没丫鬟伺候,但她还是需yào

一些人照顾起居,毕竟吃喝拉撒睡,一个女子在军中多有不便,她又不像杨苁儿那么“有经验”,因而韩健提了提,女皇便让身边两名宫女陪同。平时两名宫女在女皇銮驾的马车里,女皇留两个宫女在身边,也是警告韩健别“乱来”。

第二日一清早,大军便开拔出征。

三万多兵马,分为前中后三军。

前军已于十月初七晚上便出发,先于中军大约二三十里,也不能太远,毕竟这年头道路不是很通畅,加上马车和马匹行速并不快,再远容易前后不能呼应,要是被敌军偷袭,很难应对。

韩健和女皇,身处在中军之中,中军以两翼为防守,免得被偷袭。至于后军,则是晚于中军三个时辰出发。

三军彼此之间以哨马传递消息,在发生什么变故的时候,也有特别的讯号来传递消息,以做到前后呼应,彼此掩护。

第一天行军,一共行路八十多里。

本来这也不多,可在以步兵为主的兵马队伍中,已经算是很快的。一天之内走八十里,一般人脚早就磨破了。韩健很久没有骑马远行,一天下来身体也有些扛不住,一扎营,他便马上回营帐,找杨苁儿给自己“按摩”。

“相公也是的,撑不住先乘马车好了,可以慢慢来,好久没骑马,一下子骑这么久,容易把身体拖垮的。”杨苁儿一边给韩健按着身子,一边埋怨道。

“我少年郎一个,瞻前顾后的岂是我辈风格?哎呀娘子,你这手真是威武有力,给你这么一按,感觉身轻如燕,再去策马行他个十万八千里,也不再话下。”

韩健笑盈盈说着,却被杨苁儿狠狠顶了一拳。

却在这时,门口侍卫大声通禀,说是林小夙来求见。

“林管家?相公,她来作何?不是想……你可不能那样啊……”杨苁儿一副“这个女人要抢我相公”的姿态,一脸无辜之色道。

“小夙她是过来跟我商议粮草的事,娘子你净瞎想。”韩健知dào

杨苁儿是装的,却也还是解释了一句。

“呸,叫人家小夙,还不是有什么?哼。”杨苁儿怨气冲冲起身,不再理会韩健。

韩健自然不会让林小夙到杨苁儿的营帐里来说话,便出了营帐,与林小夙在外面说。

“少公子,后续粮草的事,下面已经筹备好,小女子特来禀告。”林小夙一脸沉稳模样,说道。

“这么快?还是小夙你有本事。本来还以为要耽搁些时日。”韩健笑道。

“少公子过誉了,小女子知dào

现在前线吃紧,要是没有这批秋粮作为支应,别说是陛下御驾亲征,就算我大哥的兵马,也难以为继。之前我做错了一些事,是心里太急,没顾及百姓的感受。还请少公子责罚。”林小夙一脸愧疚之色。

“用人不疑。”韩健道,“你有能力是众所皆知的事,就算你做错什么,错也不在你。何况征粮之事,年年都会有冲突,换做别人,也不会比你做的好,你心中也不用想太多。只要作好现在的事便可。”

林小夙点点头,神色有些释然。

“小夙,回去休息吧。行军路上很辛苦,要是撑不住,便来说,现在还没出江都地界,沿途你可以留下来歇息,不用太辛苦。”韩健道。

韩健本来好心的安排,却令林小夙觉得自己被轻视了一样。

林小夙一脸倔强道:“少公子这是看不起人?”

韩健咧嘴一笑,这还真是别跟林小夙犯犟,这女人,疯起来也很可怕。一个要强的女人,什么事都顺其自然最好。

回到营帐,天色已经暗淡下来。韩健与杨苁儿先吃过晚饭,晚上他还要召集军将开例行会议,这也是行军路上的规矩,就是每日一总结,也是督促手底下的军将要做事,而不是说行军路上就可以懈怠。

“陛下一会会去吗?”杨苁儿吃着饭,头突然转向韩健,问道。

“陛下怎会去?这只是普通会议,陛下应该会留在军帐中。”韩健道。

“哦。”杨苁儿似有所思点点头。

“苁儿,你为何要问陛下去不去?难道……你也想出席?”韩健问道。

“不是,在行军路上休息的时候,陛下找人来知会我,说是入夜以后过去陪她……我,相公,你也知dào

,我……我还没跟陛下独处过,不知dào

说什么。要是陛下去升帐,那还可以等你回来以后,让你与我一同过去。”杨苁儿面有难色道。

韩健心说,女皇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居然让杨苁儿过去“作陪”?

难道是女皇路上无聊寂寞,想找个人说说话?

“陛下让你过去,你也不能拒绝。这样,你先过去,等会议结束,我去陛下寝帐那边接你回来。”韩健道。

“那相公,你可要快去快回。妾身……怕被陛下问的急了,有些事,忍不住说漏嘴就不好了。”杨苁儿像是哀求道。

“说漏嘴?难道……我们还有何不可告人的事情?”韩健一脸不以为然道。

杨苁儿慧黠一笑道:“比如说相公外面的女人,哦,就是那个小寡妇。我一不小心说,陛下会不会把那个小寡妇赐给相公当偏妃呢?我可要小心别说漏嘴了。”

韩健一听,这还真是很“严重”。别的事都还好说,就这外面女人的问题,那是不能说的。

毕竟什么“小寡妇”,根本是不存zài

的,那根本就是女皇本人。要是把这话说出来,韩健不能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你晚点去,陛下问你话,就随便应承就行。”韩健说完,便先出帐篷到中军大帐那边开会。

韩健心想,要是出点乱子就不好了。

抱着这心态,这例行的军事会议,韩健草草便结束,反正大军开拔才一天,还在江都周边,就算是夜袭也没那么快。他还不需yào

为行军的事来劳心。

会议一结束,韩健马上去女皇寝帐那边接杨苁儿,到了门口,却见有侍卫守卫着,火盆已经升起,而两名宫女也都在外面。

“给东王殿下请安。”两名宫女见到韩健,仓皇行礼。

“陛下可在?”韩健问道。

“陛下正在……与东王妃说话,还请东王殿下在外等候。”一名宫女回道。

韩健心说,里面一个是我娘子,一个是我追求的女人,还是当今女皇,要是说点什么不中听的,先是可能影响我这几天的“休息”,长则来说,可能影响我一辈子的幸福。

这两个女人,还是少见面的好。(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三章 姐妹的替身

“劳烦进去通报陛下一声,说是本王求见。”韩健对两名身着戎装,立在女皇寝帐门口有些鹤立鸡群的宫女说道。

“东王殿下……陛下有吩咐,不得传召,任何人不见。还请殿下……先做等候。”两名宫女有些慌张,显然是之前女皇下了死命令,两人只是遵命而为。

韩健当下不由想往里闯,本来他在女皇面前也顾不及什么君臣有别了。但眼下,却有这么多侍卫看着,他硬闯,只会招惹别人的闲言闲语。

韩健心想,难不成我就在这干等着,让苁儿在里面“受苦”?

却在此时,寝帐里传出女皇的声音:“何人在外喧哗?”

“回陛下,是……是东王殿下。”宫女颤颤巍巍大声回道。

韩健往寝帐里瞥了一眼,寝帐毕竟只是布制的,就算是厚了一些,但终究隔音效果差,再加上女皇本身“耳聪目明”,他说话的声音也大,被听到也不奇怪。

“让东王进来。”女皇道。

“是……是。”宫女这才起身,给韩健让开一条路。却并不敢过去给韩健掀开帐帘。

韩健自己掀开帐帘,入眼的是拉住的昏黄,在他打开帐帘时,里面的烛火也在风的吹动下晃了几晃。随即,韩健进到寝帐内,跳动的烛火也旋即恢复了正常。

女皇的寝帐,比别人的也“高级”了一点点,从外表看是圆形帐篷与其他一样。但里面却有屏风相隔,而女皇睡榻周围,也用纱幔围了起来。女皇出来,一切要从简,但女皇身边的准bèi

,还是很周到,女皇这里有木桶准bèi

沐浴,比那些士兵十几个人公用一个临时的澡堂,要先进的多。

韩健到的时候,女皇一身宽袍。好像刚沐浴过。连头发似乎都没完全干。水汽氤氲。在大秋天的,寝帐里的温度比外面高了不少。

女皇坐在睡榻上,显得很自然,一副淡定自若神情。而杨苁儿则是拘谨地坐在睡榻前的木凳上。正一副无辜而期待的神情看着韩健。目光好像在说。相公你可算来了。

“臣给陛下请安。”韩健恭敬行礼道。

在杨苁儿面前,他还不想表露出对女皇的“不敬”,一切都显得他是东王来面见女皇。规矩没有少。

韩健没露破绽,女皇自然也不想自损威仪,抬手道:“东王平身说话便是。”

“谢陛下。”韩健直起身子,目光落在杨苁儿身上,就好像在提醒女皇,你也是时候把我的夫人还我了。

“东王,朕与东王妃正说及你,你便来了。好像你有顺风耳一般。”女皇笑盈盈说着,好似君主对臣下的关心,还说了句玩笑话。

韩健脸上只笑不笑,回道:“陛下言笑了。臣刚与众军将议事完,想过来向陛下禀报。顺带,还要给陛下请安。”

“哦。那今日行军,可有何要向朕所禀告?”女皇问道。

韩健心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知dào

我是来接苁儿回去的,你还在这里假正经问这些,分明是想在我夫人面前下我的面子。

“回陛下,今日行军一切顺利,距离江都并不太远,尚未发觉有逆军贼军靠近。”韩健道。

“哦,那就好。”女皇点点头,“好了,东王妃,你也与东王回去歇息了。你们夫妻在外,朕不想多打搅你们,不过东王妃要记得时常过来说说话。”

“是,陛下。”杨苁儿规规矩矩螓首微颔,坐在凳子上也能优雅地行礼。

这也是杨苁儿之前接受的正统的礼仪训liàn

,杨苁儿的守礼,与顾欣儿不同,顾欣儿毕竟之前几年都在上清宫修习,对于大家小姐的礼仪她懂,但对于宫廷礼节,杨苁儿可以做她的师傅。

“嗯。”女皇一笑,道,“东王,你也早些带东王妃回去。朕累了,不想受打搅。”

韩健本还想单独留下质问一下女皇这是要耍什么花样,但被女皇这么直接下逐客令,他再留下,难免会引起杨苁儿的怀疑。

韩健现在还不想让娇妻知dào

,他正在热烈追求自己的上司。便过去扶起杨苁儿,显得夫妻恩爱一般,行礼过后,退出寝帐。

女皇看着韩健和杨苁儿一副夫妻恩爱的模样,神色有些复杂,韩健瞄了一眼,也说不上到底是怎样的神色。等韩健扶着杨苁儿出了寝帐,韩健对宫女交待一声,让她们进去好好服侍女皇。但其实,这两名宫女也是韩健安排在女皇身边的眼线,随时将女皇的一举一动告知于他。

“苁儿,陛下跟你说什么了?”刚走远,还没等回到自己的营帐,韩健便在路上问杨苁儿道。

“说什么……很多话,不过都是陛下在说,相公你也知dào

,我跟陛下没独处过,在陛下面前人家紧张的要命,好在相公来的及时,给苁儿解围了。”

杨苁儿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道。

“那你总该记得陛下说了什么吧?”韩健微微皱眉道。

眼前的娇妻,难道是察觉到什么,故yì

不跟他说?

“……陛下说的都是一些问候的话。问我在东王府过的是否习惯,你怎么对待内院的妃子,是否会厚此薄彼的。这些话,让我也不好回答。”杨苁儿想了想,说道。

韩健心想,难道这是女皇在为日后嫁入到东王府,提前做“考察”,趁着杨苁儿还懵懂未知,找她过去,先探探路?

“那苁儿你如何回的?”韩健问道。

这时候,两人也到了寝帐门口,韩健挥手示意,让侍卫可以退下。在军营里,四处都是巡逻的士兵,他在营地里行走也不会带太多侍卫,也是为了不使自己显得突兀。连他休息的帐篷,也显得很平常,这是为了防止敌人袭营,偷袭主帅。

在军营里,所有的帐篷近乎都一个样,不是中高层的将领,根本不知dào

哪个营帐是哪个。

杨苁儿进到帐篷里,坐下来,这才彻底松口气,顺带也回答韩健之前的问题:“我就如实回了几句,相公你一视同仁,没有刻薄谁,还对我们很好。相公,你瞧苁儿多懂事,在陛下面前还夸赞相公呢。”

韩健看杨苁儿那笑嘻嘻的模样,心想,大概她还没猜到什么。

他跟女皇之间的事,到如今,最多也只有三个人知晓。除了两个当事人,也只有法亦可能察觉到什么。杨苁儿再聪明,也想不到他“胆大妄为”,居然以臣子的身份来追求女皇。

“行了,休息吧。我让侍卫把热水端过来,在外面,不能天天沐浴,便擦一下身子。”韩健说着,突然想起刚到女皇寝帐时候,女皇好似洗过澡的问题。当时他还瞄了一眼木桶,里面的确是有花瓣水的,这也是女皇沐浴的规格,“对了苁儿,你去陛下寝帐时候,陛下可是有沐浴过?”

“嗯。我去的时候,陛下正在……嗯嗯沐浴,让我在屏风后面等了好一会呢。相公,陛下有能沐浴的条件,人家为何不可?”

“咳。”韩健咳嗽了一声。

“好了相公,人家知dào

身份有别,说句笑话而已。”杨苁儿喜滋滋说道。

因为韩健去为她解困及时,在杨苁儿眼里这是大功一件,使得她也分外显得小鸟依人。

到第二天,天还没亮,大军便要出发。这也是行军的规矩,早起出发,一边当是晨练,也是趁着早晨天气还不太燥热的时候走,不容易出汗。否则便是冬天,一天下来走几十里路,浑身也会出汗,生病的概率很高。

韩健要骑马而行,不过上马之前,他亲自扶杨苁儿上马车。便在此时,本该在远处銮驾的女皇,却亲自带着两名宫女上前来。

“陛下。您这是?”韩健见到女皇,便感觉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女皇不会无缘无故临出发之前过来找他和杨苁儿。

杨苁儿立在韩健身后,看似恭敬,但其实是找韩健来当自己的挡箭牌。

“朕旅途寂寞,想请东王妃过去与朕做伴,不知东王意下如何?”女皇一副你不识相就要小心的神色,令韩健实在难以拒绝。

杨苁儿则有些慌张,干脆直接用韩健身体挡住自己,免得被女皇发xiàn



“陛下……这个……”韩健不好说,女皇亲自来要人,他若是拒绝,那就有些太不识大体了。

“怎么,东王你有意见?”女皇语气冷淡下来。

“不是,内人能陪陛下,是她的荣幸。苁儿,今日便陪同陛下,一路上,你也能打发一些寂寞,这样可好?”

杨苁儿一副“相公你怎么这样”的神色望着韩健,简直跟深闺怨妇一般。昨日她还“犒劳”过韩健为她解困及时,没想到第二天,韩健便把她给“卖”了。

“妾身遵命。”脸上不愿,不过杨苁儿也知dào

韩健没法拒绝,却是欠身一礼,并未将脸上的不愿表现在女皇面前。

“东王妃,昨日朕与你未说完之事,今日可以继xù

说说。”女皇一脸热情,上前拉着杨苁儿的手,往自己銮驾的方向走。

韩健看着二女的背影,叹口气。心想,难道女皇是因为少了韩松氏这个闺中姐妹,转而把注意力放在老实巴交的杨苁儿身上去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四章 是战是和

第二天行军,仍旧是顺风顺水。天气也格外利于行军,原本一天能行八十里,因为江都周围道路平顺,有了第一天的行军磨脚,第二天便走了一百里之多。

这在步兵行军之中,已经算是非常快的。

等扎营下来,天色临近黄昏,全军已经开始埋灶生火。

韩健心中记挂的,反倒是被女皇“挟持”去的杨苁儿,被女皇抓去一天,韩健不知杨苁儿会受到怎样“非人的虐待”,只希望杨苁儿回来的时候别是“体无完肤”,然后将怨恼全发在他身上。

还没等韩健亲自去接,杨苁儿反倒先回来了。脚步轻盈的,似乎心情还不错。

“苁儿,为夫可担心死了。陛下没为难你吧?”韩健见到杨苁儿,上前关切说道。

“相公说的哪里话?陛下待苁儿,也很好啊。”杨苁儿一脸笑容道。

“很好?”韩健琢磨了一下,莫非是杨苁儿被“折磨”的惨了,思觉失调,在他面前故作镇定?

韩健没说什么,先是让侍卫准bèi

了晚饭,他身为主帅,在餐饮方面还是有特权。他也不想亏待了自己,毕竟行军在外,要是饮食方面太刻薄,会令自己很早便萌生退意。

到了营帐里面,韩健紧忙问杨苁儿关于白天女皇找她的事。

“……陛下没说什么。相公为何总觉得陛下会害了妾身不成?其实陛下待人也挺好,路上有什么好东西。都会与妾身一份,所以妾身还没什么胃口哩。”

韩健心说,这是用美食来收买我夫人。要这是为将来女皇嫁入东王府先搞好“姐妹关系”,倒也是好事,就怕是女皇心有不轨,找杨苁儿去是别有目的。

而最大的目的,是不至于他去“滋扰”,只要杨苁儿在身边,他在女皇面前就要规规矩矩,一些不敬的话更是连说都不能说。

之后几天。杨苁儿都是被女皇叫去陪驾。韩健心中有些意见。但终究还是忍住。

六天之后,大军行过江都,正式进入豫州地面。

从进入到豫州地面之后,行军便要谨慎许多。一边要防止北王府和西王府兵马偷袭。一边更要应对豫州方面的动作。

毕竟这次江都派兵过来。不单单是为豫州解困。也有逼得杨洛川就范的意思。要是杨洛川想背地里阴江都一回,韩健不做提防,可能会损失惨重。

因而韩健也做的两手准bèi

。要是杨洛川乖乖就范最好,要是南王府有什么异动,那就算最后他不是要打下豫州,也要分豫州一杯羹,到时候瓜分一下南王府的地界,算是为江都扩大领土的范围。

在进入豫州的前两天,一切都还好说。毕竟之前有林詹的开路,还有张行的后续清扫,一些临近江都的州县,已经被张行所攻取,地方行政上,都是以江都的名义在治理一方百姓。

面对东王府大军杀来,地方官很想献殷勤,毕竟刚投身到江都这颗大树之下,要是对东王和女皇没什么表示,在战事结束之后,这些反水的地方官,将不会得到江都和豫州两边的青睐,革职都是轻的,要是被南王给治罪,甚至可以将他们杀了。

韩健对于地方官的献殷勤,自然是丝毫不理。本来就是在行军途中,而这次高调御驾亲征,不是为了大张旗鼓来收什么礼物,而是为了震慑杨洛川,逼得杨洛川识相来投。

十月十九,便在大军距离豫州还有两天路程的时候,杨洛川已经派人过来给韩健来信,表示愿意无条件勤王伐逆,甚至在信函上,都没提要讨回被江都趁乱攻占的郡县上。

韩健得到信函之后,算是第一次有理由与女皇单独召对,还没与手底下军将商讨,便直接拿了信函,去求见女皇。

而此事,也是十月十九的当晚。

女皇刚换下行装准bèi

沐浴,便得知韩健来了,而且韩健还是单独而来。她自然不会以为韩健是安的什么好心。

“出去跟东王说,没什么事,只是请安的话,朕很累,就不用了。”女皇态度冷淡道。

宫女唯唯诺诺出去,不多时便又回来,回禀道:“陛下,东王殿下说是有重yào

军情奏禀。”

“又来这套。”女皇本来都已经解下衣带,不由又系好,冷声道:“传他进来。”

宫女这才出去,不多时,韩健进到寝帐里来,挥手让宫女先到外面等候。

“东王,你这是好没规矩,朕的地方,宫女也是你随便打发的?”女皇一副怨恼的神色打量着韩健。

韩健瞅了眼女皇的妆容,行军在外,再加上女皇近来一直是礼佛,根本就无心面容上的修饰,只是简单将头发扎起,却也显得精明干练了些许。不过因为女皇威仪仍在,显得是高高在上,也好像带着刺一样令他不能靠近。

“陛下对臣有什么误解,是否要影响到军国大事?”韩健直接硬生生回了一句。

“你!”女皇瞪着韩健,厉声喝斥。

“陛下先看过信函再说。这是南王派人送来的,信使还在军营里,是否把人找来,陛下才会相信,不是臣想见陛下,故yì

说什么军情大事?”韩健说着,将信函从怀里取出来。

女皇拿过信函,看过之后,才知dào

是误会了韩健。心中再一想,从行军出发以来,韩健也算是规规矩矩,没随便就来跟她套近乎,已经好了很多。

大概他还能分得出轻重吧。女皇心中不由想道。

“南王可是有说过,何时会到军营中来?”女皇态度收敛,问道。

“信使言明,只要得到陛下的首肯,南王便会亲自来向陛下请罪,到时候也会引东王府兵马进城。”韩健道,“不过,这次东王府的兵马,是要代天讨逆,并未有进城打算。所以……”

“东王,你不会是想在军营里,把南王给杀了?”女皇冷声质问道。

韩健无奈一叹,道:“陛下似乎忘了,南王还是臣的岳丈。若是臣有此心,还会带苁儿在身边?”

女皇听韩健直接在她面前直呼南王府二小姐为“苁儿”,心中也有些异样的感觉。毕竟任何一名臣子,哪里将自家女眷的名字在皇帝面前直接称呼的?

“那你准bèi

如何?”

“臣正是不知如何,才过来问询陛下的意思。南王是来向陛下请罪,又非是给臣请罪,陛下要做何决断,似乎不该问臣。”韩健说完,令女皇也不由几分气恼。

在女皇理解中,韩健这不是不作为,而是有了打算,却准bèi

假她的手来做。可能是韩健要杀了南王,而又不想亲自动手免得被杨苁儿所恨,便让她来出手,这样韩健还大可无辜地说,这事他并不知情。

“东王,你何必装糊涂?南王府来信,不是给朕,却是给你,你也该知dào

为何。南王也知而今江都做主的是谁。你还来问朕,这分明是将朕不放在眼里。”女皇厉声道。

“臣敢问陛下一句。就算是臣对陛下有何非分之想,可有做过越礼之事?若是臣一心不将陛下放在眼里,何必如此麻烦?就算陛下武功再高,恐怕也防不住身边之人,防不住臣在陛下的饮食中动手脚。到时候,臣还不是照样能达成所愿?”韩健冷声回道。

女皇脸色有些阴沉不定。

韩健这意思,虽然没挑明,但也说的差不多是很直白了。只要我愿意,甚至可以将你迷晕了,再为所欲为。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你就是不乐意,我也得偿所愿。

“陛下,还请示下,如何打发南王府使节。若是陛下觉得合适,便让使节传南王来军营中,亲自请罪。若是陛下觉得南王不可信,兵马踏平豫州也非难事。一切只在陛下一句话。”韩健没跟女皇继xù

探讨关于“生米煮成熟饭”的问题,而是恭敬作出请示。

女皇脸色稍微变化了一下,道:“既然如此,那便让使节回去回禀南王,让他即日启程,到军营中来。朕要亲自见他。”

“是。”韩健连多余的话都没有,直接应声,“若是陛下没别的事,臣告退。”

“你等等。”

韩健正要走,却被女皇给叫住。

“陛下还有何事?”韩健仍旧很恭敬的模样。

“你就不问问,为何朕这次要放过南王?”女皇突然说了一句。

韩健冷冷一笑道:“当初是陛下力主江都趁乱平豫州,陛下是为势所迫,毕竟当时,江都若要在江北安身,便要趁西王府和北王府未察觉之前,一举平定豫州,才能与西王府和北王府抗衡。时至今日,西王府和北王府羽翼已成,若然陛下再执意江都与豫州开战,便是不顾大势所趋。陛下高瞻远瞩,臣岂会去质疑陛下的决定?”

女皇听韩健分析的头头是道,心中不由还是有些气恼。

说是不质疑她的话,韩健这么说,不是说他也考lǜ

的很清楚。时局如此,实在宜和不宜战。

“那若是朕执意开战呢?”女皇责问道。

“那臣也会遵命。不过臣相信陛下不会,因为在陛下心中,终究是想令北方平定,而非为一己之私。”(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五章 背地里有一套

十月廿一日,御驾亲征的大军距离豫州不到七十里。距离林詹的大部队也就二三十里的模样。

之前,林詹已经派人过来向韩健奏报豫州一代的军事情况,作为前线上的主帅,林詹知dào

什么时候该忠于职守,并未亲自过来。

豫州的信使,于十九日夜便先回豫州。带回豫州的,也是女皇的表态。韩健也是作好了恭迎杨洛川负荆请罪的姿态,只等杨洛川来军营。韩健也只等着兵马接收豫州的一千四百里疆土。

大军在临近豫州之后,行军速度已经降到最慢,而在二十日当晚开始,兵马已经开始驻扎不前。到二十一日上午,韩健除了下令巩固内防,也开始加固工事,在豫州之外七十里开始驻防,形成一代屏障。

韩健没有选择在城市里驻防,而是依托一座小县城,这样就算豫州有什么形势上的变化,撤起来也快一些。免得在城市里,大军进出会有所不便,到时候要扯乎还要瞻前顾后。

这么做,韩健也是为表示一种姿态:我们是来豫州“做客”的,只要你杨洛川乖乖来降,那江都兵马随时都会撤,而不会占你的一座城池。

二十一日上午,便在韩健举行例行的军事会议时,突然接到来报,说是西王府有来使求见。

韩健的视线从沙盘上提了起来,环顾了一下在场之人,没有做什么表示。

不管从哪个角度说,江都和西都之间都没什么联系。之前韩健是派人送了劝降书去西都,算算日子,杨平举也该看到那封信。之前西都加派兵马,又增派五万兵马前来豫州,便很显问题,说明西王府要拿下豫州的决心很高,不会来议和。

那就是来与虎谋皮,或者是干扰视线,让杨洛川以为西王府是要跟东王府谋划瓜分豫州。

“不见,轰出大营。便说只要西王府不能勤王伐逆。本王不会见西王府任何使节。”韩健厉声下令道。

士兵匆忙而去,继而韩健继xù

低下头,打量着沙盘。

其实这例行的会议,来的人并不多。一些军将正在外面负责修筑简单的工事。并未参加。而参与的。大半是没有什么兵权的谋士。这些谋士不像一些将领那么“耿直”,心中都有些想法。韩健不见西王府的人,虽然是向豫州表明一种态度。但也是“不留后路”。万一杨洛川不亲自来军营,东王府与南王府之间继xù

交兵,在没有与西王府沟通的情况下,豫州多半是要落到西王府手里。

大帐里继xù

沉默着,韩健附身看着沙盘一会,半晌抬起头,看着沉默的诸军将和谋士,道:“今天就到这,这几天先休整一番。至于兵马调度上,有什么事,本王会亲自委派。”

在场之人面面相觑,似乎都理解不了韩健为何如此“轻松”。

大战在即,而且还是女皇御驾亲征,可东王本人却很“悠闲”,不把这当回事。这些人自然会想,难道是东王初出茅庐,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因而不懂得战场瞬息万变,也许几个时辰后,西王府或者是南王府便会派出兵马来偷袭,那当如何?

不过韩健下了解散会议的命令,这些军将和谋士便先回去。一些话,即便他们想了,也不敢说,毕竟这是触霉头的事。

等人都走了,大帐里只剩下韩健一人,他继xù

低着头打量着沙盘,却不由打个哈欠。

行军半个月,身体有些扛不住。以前的出使,他大可坐在马车里,但这次是领军出征,他身为江都之主,要给下面的人一种姿态。这令他一路上过来,身体像散了架一样。

“东王,你在此便好。”韩健正有些昏昏欲睡,女皇一身戎装出现在了中军大帐里。

“嗯?”韩健抬头,便见到女皇英姿飒飒的模样,女皇这次出行,还是第一次换上戎装,看上去也格外英武不凡。

韩健打量过去,便见到一个人在门口探头,一看便知dào

是杨苁儿。不用说,杨苁儿是陪伴女皇一起过来,只是女皇进到帐篷里来,而杨苁儿则躲在外面偷瞧。

“臣给陛下请安。”韩健恭敬行礼。

“不必了。”女皇抬手,显得有些匆忙,道,“朕听闻,你刚把西王府使节阻挡在门外,可有此事?”

韩健一笑,这事女皇都这么快知晓,要么有人去通风报信。

要么……是女皇耳朵长?

“回陛下,却有其事。南王将亲自来向陛下请罪,届时……”

女皇毫不客气打断韩健的话,道:“朕不听这些。朕是想告sù

你,西王府的使节,是朕请来的,你不见也要见。”

韩健琢磨了一下,女皇请的西王府使节?什么时候的事?为何他之前毫不知晓?

“陛下,此事可开不得玩笑。请西王府使节来,这……”韩健说着,心里也在犯嘀咕,女皇请西王府使节来,明摆着要与南王府为敌,为何杨苁儿看上去还那么俏皮嬉戏的模样?

或者这事根本不存zài

,是女皇瞎编的,女皇有必要为此来跟他开玩笑?

要么是女皇瞒住了杨苁儿。但女皇亲自来见他,而且还带了杨苁儿一起来,这事说是瞒着杨苁儿,也不太可能。

那就是,女皇请西王府使节来,并非是为了对付南王府,或者可能是向南王府施压。

“总之,你先将使节请进来,你要表明立场,不跟西王府的人说话,但朕身为皇帝,该见的人还是要见。”女皇厉色道。

韩健心说,杨苁儿这一在场,他在女皇眼前的态度就要变得低声下气。要不是杨苁儿便在外面偷听,他早就出言质责了。

“是,臣谨遵陛下之命。”

韩健说着,到门口,找侍卫出去通传,让西王府的使节进营地来见。

“怎么回事?”交待完,韩健看着立在一边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杨苁儿。

“陛下说要来见你,还说要换衣服,妾身……便将自己的给陛下穿了。没想到陛下穿着正合身。”杨苁儿低声说道。

“看我回去怎么教xùn

你。”韩健怒气冲冲说了一句,转身回到厅堂里。这时候女皇端坐在沙盘之后,赫然如主帅一般。(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六章 心高气傲的使节

很快,西王府使节灰头土脸进到中军大帐里来。此时韩健已经召集了军中不少的将领和谋士,一同来会见这个“敌军”使节。

西王府使节一行,是军中使节,不过主使却好像是个文人,痩削而卓然,立在显得卓尔不群。人到中年,留着山羊胡,给人一种不太稳重,口舌很锐利的感觉。

使节进到大帐里来,沙盘已经被扯下,女皇坐在主帅案桌之后,而作为中军主帅的韩健则只能是立在女皇面前,好像个保镖一般。

使节近来,往那一站,一句话不说。好像别人欠他几吊钱。

“来人通报姓名。”韩健见整个大帐里也没个说话的,只好自己先打破沉默,权当是替女皇说的。

“不才,石原正是本人。”来使一副高傲的语气说道。

“这位石原先生,你见到陛下,为何不跪?”韩健见还是没人说话,只好继xù

充当发声筒。

“本人上跪天,下跪地,再拜高堂。只是不知dào

这陛下,是谁人的陛下,本人为何要跪?”石原继xù

以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口吻说道。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便有议论之声。虽然都知dào

西王府现在想谋逆,但怎么说,西王府也是姓杨的,杨平举再想否认,那也是皇亲国戚。派出来的使节,不跪也就不跪了,把话说到这份上,就说是没有商谈的余地,那他作为使节来。还能谈出什么结果?

石原的话一说完,别人都在想韩健会说什么。韩健反而只是微微一笑,看着女皇,那意思好像是,你惹来的麻烦自己解决。

女皇则似乎也察觉到韩健那不安好心的目光,道:“来使既然不跪,也就罢了。朕并非拘泥于礼节之人。”

女皇这话说的很没脾气,让人便觉得女皇这是在服软。而今西王府和东王府也算是战场相见,也许明日就要大动干戈,两国交战之下。派出来使。说几句耀武扬威的话那也只能说是份属平常。

“看来,本人来的不是时候。”石原见女皇语气很和顺,态度便也更高傲了一些,“我家主公让我来告sù

你们。趁早投降新主。如此。可保你们荣华富贵。”

韩健一笑,心说这石原到底是不怕死,来这里居然还敢这么说话。真觉得他不敢杀人?不过就好像一个笑话一样,韩健还是想继xù

看下去,不打算用暴力的手段快速结束眼前的矛盾。

女皇瞥了韩健一眼,见韩健不怒反笑,便知dào

韩健心里在想什么。这是要瞧热闹。

“朕派人去西王府军营中通传消息,不知贵主帅可有将消息告知于西王?”女皇问道。

“我家主公,岂是你们说能传递消息,便能通传的?”石原冷笑道,“我也是代表我家将军,来告知诸位,若是明日不撤兵,我们西都的兵马,便会踏平你们的营地,到时候,别怪我家主帅提前没提醒诸位。”

“好大的胆子!”女皇和韩健都没说什么,不知dào

从哪冒出个人,出言质问道。

韩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瞥,才发觉是随军出征的东阁尚书林恪。韩健心里想了想,似乎这次迎接西王府使节的事,他没通知过随军文臣那边,林恪居然也会过来?

女皇见到林恪,却并不奇怪,韩健便想,这应该是女皇叫过来的。

“你……你是谁?”石原瞅见林恪,自然觉得奇怪。眼前的女皇和东王都没对他说什么,居然有个不识好歹的跳出来跟他大声斥责。

“老子是你爷爷!”林恪开口便如同泼妇一般,喝骂道。

“你……”石原气的双目圆瞪,这一上来,便有人自称老子又称爷爷的。

在场的人见到林恪如此“失态”,也都觉得奇怪。林恪虽然在军中没什么威望,但这些人料想,一个出自朝廷的重臣,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的相国,居然也能在这么公开的场合说脏话?

“怎么着?儿子,龟孙子,你没见你爷爷在这里站着,还不快过来行礼?”林恪好似蹬鼻子上脸一般,往营帐中间一站,不管三七二十一,掐着腰仍旧是破口大骂。

石原本来气的够呛,但他突然一声冷笑,好似是看明白这是东王府派人出来激他。其实这可能只是个路人甲,不入流的官员。否则,这人在女皇和东王面前如此造次,就算没人出来制止,女皇和东王也能坐视不理?

“本人不与无名小卒一般见识。叫你们家主子出来跟我说话!”石原鼻孔朝天,干脆立在那如同石像一样,就算是林恪出口骂他,他也不管了。

韩健不由一笑,这石原看似脾气火爆,竟然也有聪明的时候。知dào

这时候对骂过去于他不利,干脆这么桀骜不驯地在那摆酷。

“老子不但要骂你这龟儿子,熊孙子,还要骂那个吃里扒外的西王杨平举,他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背主自立,活的不耐烦了?老子见了他,非将他抽筋剥皮,将他油炸了,吃他的心,挖他的肺!”林恪也不知收敛,还是继xù

破口大骂

这次林恪骂上西王,就算是石原再想不理,他脸色也有些难看。

骂他,他没损失一块肉,权当听不见。可骂到西王,他仍旧可以不理,但这事要是传到西王耳朵里,知dào

他今日在这等时候不作为,那他就离死不远了。

“何等竖子?竟敢在本人面前,喝骂我家主公?报上名来,本人与你势不两立?”石原恶狠狠瞪着林恪道。

林恪这次在骂战中占了上风,显得有些得yì

,学着刚才石原的模样,往那一站。鼻孔朝天,连应声都不应。

石原还想继xù

说下去,韩健适时笑道:“这位石先生,既然你心有不满,那干脆,去校场上决一死战如何?一个对你家主子出言不逊,这可是奇耻大辱,换我,我就忍不了。”

石原脸色登时阴沉下去,身为东王的韩健。竟然好像个挑拨离间的。在那煽风点火?这东王是安的什么心?

“你!”石原转而瞪着韩健。

“住口!”女皇突然喝斥一声,登时在场之人,全都静默下来。

就算是原本鼻孔朝天的林恪,也吓的一颤。转而恭敬行礼。好像做错事了一般。

“朕找西王府使节来。是要表明朕的态度。若然西王回心转意,朕可以既往不咎,否则。朕的勤王兵马,会扫平西都。到时候关中之地,也将另封他人。”女皇道。

石原冷冷一笑,正要反驳,却见韩健在那笑着。他心中不由意思凉意,东王在旁边笑的太过于不合常理,在他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一个疯子一样的朝臣,上来便骂他,一点都没顾及女皇便在身边。这说明一个问题,这人要么是女皇找来的,要么是东王请来的。在他猜测中,这人是东王找来的可能性比较大。

东王为何要找人来骂他,是为了杀他做铺垫?

石原还算是聪明,面对女皇如此严厉的质问,只是拱拱手,不说话,就好像在说,随便你怎么说,最后还是要看结果。

“回去转告你们主帅,西都不日之内便会有纷乱产生,若是他不及时回援,到时候,除非他能拥兵自重,否则,西王会诛灭他九族。”女皇再次厉声道。

这下石原身体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女皇那声色俱厉的模样,不像是在跟他开玩笑。要是女皇说的确有其事,女皇又怎知西都将会有纷乱发生?危言耸听?还是事情有可能是女皇找人做的,就好像当初豫州发生的内乱一样?

石原在心里想着女皇说这话的动机,心中也猜不明白,就算是女皇所言不虚,西都将会有纷乱发生,那为何女皇要让他回去提醒主帅。还说如此会令主帅诛灭九族?

石原心中带着很多不解,想从女皇神色中发觉一些端倪。女皇却只是肃穆之色看着他,像是在说,朕要说的就这么多,不管你信不信。只要你不回去,终究能见识到恶果。

韩健笑看着女皇,问道:“陛下,您不是开玩笑吧?”

女皇转而瞪着韩健,喝道:“东王,你觉得朕是随意戏言之人?”

韩健紧忙告罪道:“臣不敢。君无戏言,此话臣是了解的。”

女皇这才回看着石原,石原已经怔立在那很久。他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女皇的警告。

“林尚书,今日你出言不逊,朕也不再怪责,怪只怪这位来使不知轻重,竟敢当众与朕为难。若是换做平常,朕不会股息,当场便会斩了这狂妄只徒。但朕终究要让他回去通传消息,便只当他不识好歹,你们也不可与他为难。”女皇道。

林恪微微诺诺道:“臣遵旨。”

这下石原更震惊了,刚才在女皇面前对他破口大骂,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居然就是江都朝廷跟韩健经常对着干,现在还接替了顾唯潘打理朝政的林恪?林恪的官品比他大了何止几级,可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高高在上的林恪,竟会如此骂他,他心中也不由有些“受宠若惊”。自己竟能令当朝这么赫赫有名的林尚书对他“另眼相看”,那也是修来的“造化”。

韩健在旁很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

女皇怒道:“东王,你也不许追究西王府使节,可明白?”

“哦,臣遵旨。陛下说怎样,便怎样。”韩健一脸“这事我才懒的理”的神态说道。

石原面对眼前的女皇和林恪,丝毫都摸不着头脑,再加上之前被女皇一恐xià

,便觉得像是真要有大事发生。要不赶紧回去回报,可能会遭来恶果。

“送使节出营。”女皇说着,起身来,先石原一步,扬长而去。

等女皇离开营帐门口的时候,韩健瞅见杨苁儿从角落里探出头,马上追女皇的脚步而去。

韩健从主帅案桌旁走下来,笑盈盈对石原道:“石先生,请吧。本王亲自送您出营。”

“不……不敢当。”石原一脸回避的神色说道。

韩健在女皇面前说不追究他,可他还是有自知之明,刚才那么出言不逊,女皇可说是达都不追究。年轻气盛做事狠辣的东王会一点不追究?

“石先生太见外了,你们,快给石先生准bèi

最好的马车。送石先生回营。”韩健笑道。

“不用,我……我骑马而来。”石原到此时,嚣张的气焰已经荡然无存。

“客气什么。乘马车不是更舒服?”韩健笑道,“便安本王说的办。本王本来是要亲自送石先生出去,但想了想,还是有不妥的地方,要是被人说,石先生与本王有什么勾结,那便不太好了。就让本王手底下的人送你好了。林尚书,不知可有闲暇,送送这位石先生?”

林恪稍微一愣,韩健明知dào

他刚才对这石原破口大骂,现在居然还让他送客,这不明摆着不顾及两边的脸面?

“下官遵命。”林恪一笑,好像个没事人一样行礼道。

这才石原看来,又是非常不正常的事。林恪居然跟东王是一伙的,那女皇是否也跟东王“冰释前嫌”?而今江都是谁做主?看来,女皇做主的可能性比较到。

他来东王府军营还有个目的,便是探查而今江都当家做主的是谁。可经过中军大帐这么一闹,他根本就没察觉到分毫。

女皇好似说话分量很重,但东王先前的回话,也没显得多么恭敬。

现在还没等他看明白,便要被一个刚骂了他和西王的林恪送出去。

韩健笑盈盈目送林恪和石原离开中军大帐,脸上的笑容不由敛起。这假笑,令他自己也觉得累。

“诸位先回去,这里的事,不要随便议论。”韩健转身对在场的军将和谋士说道。

众人行礼后告退,等剩下韩健一人,韩健心中也有些气恼。为何女皇到现在仍旧可以我行我素,连找西王府使节来,也都没通知他一声,甚至他一点没没收到风声?

而关于西都将会有内乱发生的事,他更是连知dào

都不知dào

。虽说江都在关中的眼线不多,但这么要紧的事,竟然也会一无所知,这是他最受不了的。

“我驾驭不了你,难道真要逼我生米煮成熟饭?”(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七章 互诉衷肠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韩健自问在粮草后勤上做的很周到,派出了大批兵马保护粮道,只求做到万无一失。可在情报工作上,他似乎出了一点纰漏。

韩健竟然对女皇口中所提西都内将有可能发生的乱事一无所知。这是令他郁闷的地方。

他当下决定,还是让杨苁儿离女皇远点,要让枕边人都学会了那一套阴谋诡诈,他也就没好日子过了。

韩健离开中军大帐,直接往女皇寝帐的方向而去。刚到门口,便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那,不是杨苁儿,却是有几个月没曾露面过的法亦。

“师傅,您何时回来的?”韩健脸色一喜,上前说道。

法亦神色复杂地看了韩健一眼,道:“知dào

你会来,陛下在里面等候。”

说着,法亦亲自在前引路,带韩健进去见女皇。

韩健心中琢磨过来,感情法亦的失踪是个幌子,法亦还在给女皇效命。那西都的情报,又或者派人去西王府军营里传递消息,也可能是法亦的手笔。

边想着事情,韩健进到女皇的寝帐内。却见寝帐里女皇端坐在床榻旁摆放的案桌后的地席上,杨苁儿正立在一边,像是个宫女一样伴在女皇左右。至于之前韩健派来的两名宫女,却是一个都没瞧见,也不知dào

被女皇打发到哪去了。

“陛下。”韩健躬身行礼。

“东王是否心中有疑问,过来问询于朕?”女皇一脸神色坦然。说道。

法亦和杨苁儿二女在场,韩健还是要保持对女皇的谦卑,行礼道:“是。臣对今日之事,的确有诸多不解之处,还望陛下为臣解惑。”

女皇拿起案桌上的茶杯,抿了口茶水,悠然道:“东王,这次朕御驾亲征,确有很多仓促之处。若是以战场兵锋而论,东王府想一次平定豫州与西都。有困难。所以。朕也做了一些安排。”

韩健心说,还是自己低估了女皇所隐藏的实力。身为九五之尊,经营魏朝朝廷有十几年,而且有她父亲所留下来的基业。其实从老皇帝开始。四藩的隐患就已存zài

。也就是说。为了彻底平息四藩的祸患,她连同她父亲准bèi

了二三十年。

“臣明白了。”韩健行礼,很轻描淡写说了一句。

韩健的淡然。好像在说,这事我懒的理了。你要怎么做都随你,大不了我撤兵。

“你明白什么了?”女皇蹙眉问道。

“陛下高瞻远瞩,看来臣在身边也帮不上忙,反倒是帮了陛下的倒忙。”韩健冷声道。

这是韩健第一次在人前发表对女皇非议的看法,女皇脸色登时沉了下来,看了眼立在一边的法亦,道:“东王,你是在怪朕提前没有知会于你?”

“臣不敢。”韩健行礼道。

“你不敢?你现在还有何不敢做的?不过……东王,朕早就提醒过你,让你好自为之。若然你对朕有何不满,也大可直言,不须如此违心在朕面前故作姿态。”女皇训斥了一番,道,“行了。你们先下去,朕要休息,没什么事,不需来打扰。”

韩健拱拱手,直接退出帐外,心中还是有些怒意。

现在的女皇,显得越来越难驾驭,也怪自己太掉以轻心,以为女皇潜心礼佛便准bèi

出家不问尘世,也许一开始,女皇就是想对他示弱,而将他当成敌人。而之后女皇面对他的求爱,只是屡次劝诫,大概也是想令他麻痹。

“相公,妾身错了,我们回去说话吧。”杨苁儿怯生生立在韩健身旁,说道。

韩健侧目一望,便瞧见法亦身影。法亦立在女皇寝帐门口,正打量着他。韩健看得出,法亦似乎也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但苦于自己的身份和立场,又不能上前来。

“苁儿,你先回去。我先将师傅她老人家的歇宿之处安排好,再回去跟你说。”韩健和颜悦色道。

“嗯。”杨苁儿螓首微颔,显得体贴而听话,慢步往营帐方向而去。

这时候韩健才走上前,行礼道:“师傅,您刚回来,还没给您安排住处,请随徒儿来。”

法亦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随韩健一起到了一处帐篷之外。没等进去,韩健便问道:“师傅,这次回来,何时再走?”

法亦道:“健儿,你不问为师,离开这些日子都做了什么?”

韩健一笑道:“师傅是做大事之人,徒儿不会干涉师傅作何。只希望师傅累的时候,还记得徒儿在惦记着便好。”

听得这话,法亦心中有些感动,又轻轻叹口气,如同有难言之隐一般。

韩健亲自掀开帐帘,与法亦一同进到帐篷里面。却见帐篷里安排的很雅致,不像是军人的营帐,便也好似是韩健早就知dào

法亦会过来,特地为她所安排。

“师傅,这里是东王府大管家的帐篷,她刚去调度粮草,这两天不会过来。师傅便先在这里休息,晚些时候让人给师傅安排别处。”

法亦微微点头,正要对韩健说什么,却发觉韩健已经从背后靠上前来,从背后一把将她抱住。

这并非韩健第一次“偷袭”法亦,与之前一次一样的是,韩健还是“一击得手”。不同的是,这次法亦被韩健抱着,却丝毫没有挣脱之意。

“师傅,您不在这些日子,徒儿好生想念。”韩健头靠在法亦肩膀上,很温存地说道。

法亦脸上露出丝苦笑,道:“健儿,你与我之事,陛下已经知晓。”

“哦。陛下那么神通广大,她知晓又如何?就算师傅有时候不得不问陛下做事,但陛下总不该干涉师傅的婚姻大事。难道陛下想看着师傅孤独终老?”韩健仍旧没有将手松开的意思。

法亦叹道:“陛下绝不会同意你我之事。”

韩健听法亦话语中的悲苦,便觉得心中有万般柔情。眼前的法亦,再不是那么冷冰冰拒绝他,她所想的,也是女皇心中的看法。

韩健心说,你眼中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还不是被我追求的喘不过气来?她还有工夫来反对你我的事?

“未必吧。也许陛下觉得你我为她办事操劳,体恤我们,让我们在一起呢?”韩健一笑道。

“健儿,不要拿陛下的事,开玩笑。”法亦像是在出言教xùn

,却也只是稍稍板起面孔,被韩健抱着,她连挣脱一下都没有,反而将双手贴在韩健放在她身前的双手上,显得很亲昵。

“世上最怕有心人,只要师傅有心,徒儿有心。师傅早晚都会跟我在一起。”韩健将抱着法亦的手揽的更紧,说道,“师傅再要离开,就算是为陛下办事,也一定告知我一声。也好让我心中无牵挂。”

法亦脸上一笑,这笑容中带着些许的宽慰。

韩健松开手,扶法亦在床榻之前坐下,却没更进一步的举动。韩健问及法亦这些日子来的去向,法亦也将女皇派她去做的事说了一下。

“师傅,陛下曾言,凌钧并无其人,而师傅便也在帮陛下统领慎刑司内衙门,可有其事?”韩健与法亦说了一会话,不由问道。

法亦摇摇头,道:“凌副首席,怎会不存zài

?”

韩健不由皱起眉头,难道是女皇为了令他安心,有意骗他说什么凌钧不存zài

,也是为了令她放松警惕?

“不过……”法亦续道,“这两年,凌副首席很少露面,为师也不知为何。在陛下出事之后,凌副首席便从此没有了音信。这一年以来,陛下有什么事,都是托付我和易布库使去办。”

韩健想了下,当初女皇曾说过,凌钧这个人好像是存zài

过的,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凌钧成为一个代号。但不管怎么说,女皇能保持对慎刑司内衙门的控zhì

,只能说明慎刑司内衙门很神mì

,有一套特别的行事方式,可以在魏朝发生动乱的情况下,依旧为女皇效命。

在韩健看来,慎刑司有点像是死士的感觉,进入容易脱离难。而法亦大概也是这些“死士”中一员,所以法亦才会有不可能与他在一起的担忧。

“没想到师傅这么快便接受了我。”韩健不再提慎刑司的事,拉着法亦的手,笑道,“我还以为,以后再难见到师傅,师傅会永远怨恨于我。”

“怎会。”法亦望着韩健,淡淡一笑,这笑容中带着一种难得的关心和体贴,“为师在外这些日子,时常想起你。念及当初离去陛下之时,陛下说的那些话,为师便觉得,始终有牵挂放不下。回来见到健儿你,便也觉出到底是为何。”

虽然这算不上“情话”,但在韩健心中,却胜似情话。一个本该出尘之外,以修道和修习为一生的女人,说出这样的话,无异于诉衷肠。

韩健轻轻揽过法亦,让她靠在自己怀里。面对如此的深情厚义,韩健却不由一叹,他心中还是在怨责女皇的作为。

女皇做什么事,都不跟他商量,这是他最头疼的。他心中只能安慰地想,大概女皇是在“报复”他,因为他做事,同样不会跟女皇商量。(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八章 敌袭

兵马继xù

在豫州城东七十里外驻扎。

就在将西王府使节送走的当晚,韩健还在帐篷里查阅近来的情报,便听闻外面似乎有纷乱之声,像是敌军袭营。

“相公,外面发生何事?”杨苁儿躺在睡塌上朦朦胧胧,便听到外面嘈杂声,睡眼惺忪看着韩健。

韩健将油灯挑亮了一些,往营帐门口一站,马上有侍卫过来来报,说是营地外面有小股的“山匪”作乱。

“山匪作乱?笑话。随本王去看看。”

韩健不多说,带着人往发生骚乱的方向走,不多时,便见到远处似乎有火光,而军营里则有些大战在即的紧张感。

“少公子。”

“东王。”

见到韩健,凑到中军大帐打探消息的人纷纷行礼。

“到底发生何事?”韩健喝问道。

这时候领军将领过来,如实奏报道:“回东王,有敌军袭营。”

“嗯。”韩健脸色阴冷,现在敌军袭营,虽然还不清楚是何来头,但看起来,应该是西王府的人马。要是杨洛川敢明目张胆来袭营,那就等于是东王府与南王府之间关系破裂,也就离豫州城陷不远了。

韩健亲自坐镇到中军大帐里,他不担心营地外面的情况。从各种情报分析,这次来袭营的敌军不会超过三千兵马,毕竟哨探并未发觉西王府军营里有大批兵马调动,只是说之前有一批大约三千骑兵似乎在“例行巡逻”。韩健为了防止敌军来袭营,也是作好了充足的准bèi



不怕你不来,就怕你不来。

中军大帐里有些沉默,韩健坐在主帅案桌后,一言不发。其他将领也都不知dào

外面情况如何,也不敢随便发表议论。

过了小半个时辰,外面的骚乱声平息下来,几名被捆的严实的身着军服的将领,被人押送到中军大帐里来。

几名军将,有年轻的也有年老的。看上去有些刚正不阿。一个个气宇轩昂的模样,让韩健一看,便觉得是“正派人物”,因为即便深陷敌营。已经明知是要死。一个个仍旧是一副大义凌然模样。见到韩健,被人按着才勉强跪在地上,一个个还一边冷哼一边将头别向一边。正脸都不看韩健。

“东王殿下,袭营的主事之人,初几人被斩杀之外,都押送到此。”军将回禀道。

“嗯。”韩健冷面看着下面的几人,像是自言自语道,“今日才刚送走出言不逊的使节,晚上便有人来袭营,你们这是商议好的?还是准bèi

给那使节寻仇的?”

韩健估摸了一下,上午过来的石原,要去一百里开外的西王军大营,怎么也要日落黄昏才能回去。而这批三千人的兵马,已经于下午时候便出发,而且是绕道而来。看来一边派使节过来,一边派人来偷袭,是早就计划好的。

但韩健却心下奇怪,西王军中,不在他们当立足未稳的时候派人偷袭,而是要等他们驻扎两三天后,而且防御工事差不多都布置好,对地形也熟悉好了,派了人马严加守卫的时候来。难道西王军是准bèi

让这三千兵马来探探虚实,等着送死?

“要杀便杀,何必废话!”其中一名老将模样的人,厉声道。

“不怕死?简单,推出去斩了吧。”韩健没说话,旁边钻出个人,却是先前在见西王府使节时候大发狂癫的林恪。

韩健瞥了林恪一眼,从行军以来,林恪在他面前晃悠的次数加起来还不及这一日多。大概是林恪把旅途的劳累歇息过来了,便有了精神来中军大帐这面现眼。

“谁怕谁?”跪在地上的老将继xù

不服,想挣扎着站起来,却被人从背后给了一脚,整个人趴在地上,嘴里吐出一口血,可见伤的不轻。

本来韩健想的是,这几名将官,一看就知dào

是被西王府打发过来送死的,现在西王军似乎目的已经达到,这几人落在东王府手里,杀了也没什么用处,收拢了只会被人说是捡破鞋穿。东王府手底下还不缺什么将领,这些人本身在西王军中不得志,可见都是“刺头”,要么是人缘差,收拢也是无异。

“关起来便是。”韩健道,“本王累了,今晚诸位也都回去。再有袭营,诸位也不用到这面来了。”

韩健说完,起身走开,而几名军将似乎吆喝着有些不服,却被人抡起棍子便打。韩健也当没看见,径直出了营帐。

韩健回到营帐,杨苁儿早就有些着急要等消息。韩健把情况一说,杨苁儿思度一番,说道:“西王军中,的确有几名从朝廷分派过去的将领,而且是老将,不过都没随西王军出征,大概不是他们。相公可是问了他们姓名?”

韩健一笑道:“不急着问。他们到底是何人,与我们无关。”

正说着,韩健也准bèi

收拾了东西休息。却在此时,侍卫在门口通报,说是女皇派人来请他过去。

“陛下来请?”杨苁儿疑惑道,“大概陛下是因为袭营的事,问相公情况吧。”

韩健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女皇听说袭营,再平常不过的事,一般两军交战,派人来袭营,打一打疲劳战,顺带探查一下敌营的情况,都是平常事。这些女皇应该不会不知dào

,既然女皇派人来,就不会单单只问发生了什么事。

“苁儿,你先休息。我这就去一趟陛下的寝帐,很快回来。”韩健道。

“嗯。”杨苁儿乖巧地上来给韩健整理装束,道,“相公早去早回。”

韩健带着几名侍卫,随那宫女到了女皇寝帐门口,便见到法亦也在,而且还在等他。

“师傅,可是陛下有何事?”韩健问道。

法亦摇摇头,表示不清楚,韩健从法亦的反应来看,她也是刚到,不清楚具体的情况。

宫女先是进去通报过,随后出来,请韩健和法亦二人进到帐篷内。女皇还坐在案桌后的地席上,看上去很精神,不像是夜晚困乏的模样。

“给陛下请安。”韩健行礼道。

这时候法亦也在旁行礼。

“东王,朕问你,今夜可是有敌军来袭营?”女皇问道。

“是。”韩健直接相回。

“是南王府的人马,还是西王府的人马?”女皇再问。

韩健好整以暇道:“是西王府人马,有三千多骑,中了我军在外的埋伏圈,近乎全军覆没,不过桌到几名将领。臣将其押送起来,等候审讯后,军法处置。”

“你别审讯了,将人带到朕这面来。”女皇道。

韩健心说,难道这些将领是跟女皇有关系的?女皇派出他们去西王府做细作,结果被发xiàn

,就被人派出来送死了?

韩健料想了一下,不合常理。要是西王府知dào

这些人有问题,应该不会轻易派他们带三千兵马出来。三千骑兵可说是西王军中的精锐,这么便损失三千兵马,对于东王府来说,已经算是异常不小的胜利。西王军中至于拿三千兵马来开玩笑?难道他们就不怕这三千兵马最后落在东王府手里。此消彼长?

“臣不明白陛下的意思。”韩健道,“这些人,带人来袭营,杀我将士。而且所用手段之卑劣,实在令人发指……”

“朕让你带这些人来,又没说让你放了他们,你何故要说这些?”女皇面色有些不满道。

“臣是担心,这些人会对陛下不利。”韩健道。

女皇冷冷一笑,道:“东王,你可是越来越造次了。朕找你师傅来,不是也是为了护周全?你还担心什么?”

韩健心说,女皇非要见这些人,那最好就是不让她见。如了女皇的心愿,就令他难以驾驭,这对他来说,并非好事。

可韩健却又想看看,女皇到底在搞什么鬼。这么几名将领,难道跟女皇真有什么联系不成?

“臣这就出去安排。”韩健想了想,行礼道。

说完,韩健退出门口,跟侍卫交待一番,让他们押送之前捉拿的几名将领过来,而且明言需yào

加大保护,不能令这些人在女皇面前有所造次。

韩健立在门口,等了盏茶的工夫,几名将领便被押送过来,一个个鼻青脸肿的,应该是被人打过。这也是人之常情,虽然韩健没下令杀他们,但这些人毕竟是敌人,伤害了军中弟兄,其他的士兵和将领便想施加拳脚加以报复。

“带人进去。”

韩健与这几名将领,以及押送的人一同进到女皇寝帐内。此时的女皇,仍旧坐在原位,只是法亦立到了女皇身边,充当侍卫的角色。

“跪下。”押送的侍卫喝斥道。

这次不用这些侍卫喝斥,刚才那犯倔的老将已经先行跪地,而其他几名年轻一些的,还是一副硬骨头,不过再被人踹几脚,也就没人不跪。

“杨回,你可还想到有一日,能见到朕?”女皇喝斥一声道。

韩健稍微想了想,杨回?这名字他听说过,似乎曾是北王军中的一员猛将,后来似乎是投奔了朝廷,而今怎又会在西王军中?

被喝斥的老将,低着头,神色有些狰狞,好像是恼羞成怒,却也无计可施。

“成者王侯败者为寇,陛下不必讽刺老臣,老臣当年投奔西王,也不过为形势所迫。而今在西王麾下等久不得重用,只怪我有眼无珠。陛下也算不上什么明主。生不逢时罢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九章 娘舅

杨回跟女皇提及旧恩怨,情绪有些激动。韩健心想,这老家伙先是投身北王府,又是投奔朝廷,再委身于西王府,虽说都是随的杨姓,却也是不折不扣的三姓家奴,如此的人,到哪能得到器重?

韩健不想打搅女皇和“老朋友”叙旧,便出了营帐。这时候林恪的身影在女皇寝帐之外晃悠。

“林尚书诶和在此?”韩健打量一眼林恪,淡漠的口吻问了一句。

林恪见到韩健,匆忙请安,道:“下官听闻陛下召见杨回,过来想一探究竟。”

韩健会意点头,问道:“林尚书认得这杨回?”

“自是认得。以前同殿为臣,怎会不认得?只是后来……唉,不提也罢。”林恪欲言又止,像是很感慨道。

韩健笑道:“林尚书在本王面前也需藏着掖着?有什么话,不能对本王说?”

“东王是并不知其中典故,这杨回,说起来……也曾是陛下器重之臣。当初随绍宗皇帝两征鲜卑,可说是有功之臣,少年英才呀。可惜……他不思报皇恩,这……一来二去,便做了朝廷的叛臣,实在是……令人感慨。”

林恪见韩健仍旧用冷淡的神色打量着自己,便陈述了一下过往。原来杨回少年得志,曾随女皇的爷爷绍宗皇帝两征鲜卑,虽然两次征伐都以无功而返为收场,不过杨回却是立下了不小功劳。之后杨回被派到北边境稳固边疆,之后北王府成立之后。他便成了北王府的将领。但其后,杨回还是回到洛阳,但在洛阳朝局中似乎受到排挤,不得已之下才去了西都,投奔了西王府。

韩健听完,心中不由想,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竟还有如此曲折的历史。难怪女皇见了他会特地召见。

“……东王殿下,说起来,杨回此人。跟您还多少有些关系呢。”林恪突然说了一句。

“有何关系?”

“说起来。这杨回,可是东王您的娘舅,难道东王您不知?”林恪一脸好奇道。

韩健着实有些预料不到,自己的母亲。是姓何的。这也是他少年时候无意中听三娘韩崔氏提及。而一家人对他母亲的事,基本是讳莫如深。韩健年少时曾去过一次母亲的坟墓,只记得是空墓碑。记得当时他问及韩松氏,韩松氏提及,说是要等找到他父亲的骸骨,才会回来与他母亲一同安葬,再立墓碑。

而之后这些年,韩松氏没再带他去过母亲的坟墓,这也是他心中的一个梗。

现在,居然跑出个舅舅?跟母亲还是不同姓的?

“林尚书从何而知?此人与我母亲,连姓氏都不同,会有何关联?”韩健不由想打破沙锅问到底。

“这个……实在不好说,其实,这杨回,与东王妃……便是东王殿下您的母妃,乃是异父异母的兄妹,这事……说多了也不好。但就是这么回事,下官还以为东王殿下早就知晓。失言,失言。”

林恪说完,好似讳莫如深一般,不在继xù

说下去。

而这时候,女皇也传召让他进去。

韩健带着些许的不解,进到帐篷里,这时候杨回正跪在地上老泪纵横。韩健虽然不知dào

女皇说了什么,但一会问问侍卫便也会得知。

“陛下,这些西王军的叛逆,如何处置?”韩健请示道。

“先行看押,等回江都,朕自会处置。”女皇像是往事不想再提,很感慨说道。

韩健心里琢磨,这跟自己母亲“异父异母”的兄妹,到底关系能到多么复杂的地步?韩健心中实在不敢多想,但关于他母亲的事,本来他了解的就很少,他平日里面对的姨娘众多,而他又是再世为人带着前世记忆而来,本就没想背下这一生的亲情包袱。

“押下去。”韩健命令一声,侍卫将人都押走,而韩健也告退出去,回到自己的帐篷。

“相公,怎的?心事重重,莫非是陛下那边有事?”

杨苁儿本是和衣而睡,见到韩健进来,上前问道。

“苁儿,你可听闻,我有什么舅舅?”韩健问道。

“相公真会说笑,东王府有什么亲眷,相公不知,竟来问妾身?”杨苁儿白了韩健一眼道。

韩健无奈一叹道:“今天我从林尚书那听来点事情,他说,今晚来袭营的,其中有个叫杨回的老将,似乎是我的娘舅。这事说来稀奇,我竟然之前一无所知。”

杨苁儿侧着头,想了想,道:“那不如,等回去之后问问几位郡王妃,或许他们知dào

呢?”

韩健心说,要等到回江都问他的姨娘们,还不如直接开门见山去问女皇。虽然他也明白,女皇未必会如实相告。

第二天一清早,豫州方面便有人来传报,说是南王已经率领一些随从出城,正往军营这面而来。

韩健本想去问问女皇关于他母亲的事,此时也只能暂且放下。他要作好迎接杨洛川的准bèi



到正午时候,杨洛川一行距离东王军的营地只有不到二十里,韩健正准bèi

派人出去迎接,法亦过来通报,说是女皇有请。

韩健随法亦往女皇的寝帐走,走在路上,韩健与法亦并排,问道:“师傅,你可知昨日那杨回的事?”

“嗯?”法亦一脸茫然,从这表情,韩健便知dào

法亦对他这个“娘舅”一无所知。

“师傅,你可曾见过我母亲?我说的是亲生母亲。”韩健再道。

“嗯。”法亦点头,“我年少时,曾与你母亲结伴,而你母亲也是我的授业师姐。”

韩健点点头,之前他了解过上清宫的一些事,知dào

上清宫里修习,都是师姐带师妹这种形势,节省人力。毕竟上清宫的内门全都是女子,平日里行事也会方便一些。

“那师傅可知我母亲还有何亲眷?”韩健再问道。

法亦摇了摇头,道:“你母亲之事,我了解甚少。陛下也不许我多问。你为何要问及此事?”

“哦,没事。”韩健一笑,随即不再问这问题。

女皇并不在自己的寝帐见他,而是在一边临时开了个帐篷,用以面见朝臣。韩健到的时候,林恪和几名朝廷的文官也在,像是在商讨什么事。

韩健对于女皇这种私自议事的行为很不以为然,现在东王府整个是他做主,女皇做这些事,像是在做小动作一般。

“臣见过陛下。”韩健进到帐篷里,行礼道。

随着韩健行礼,女皇抬起头看着韩健,微微点头道:“东王,朕听闻南王府的车驾将至,你可是作好迎接准bèi

?”

“臣已派人出去迎接。另派两千骑随行保护。”韩健道。

女皇再问:“西都军营那边,可有何动静?”

韩健行礼:“臣也派人盯着西都军营,到昨日其派兵马偷袭我营地不得,到今日,尚无任何动静。”

女皇道:“南王来此之后,你可准bèi

如何招待?”

韩健心想,女皇问这么多,意欲何为?只是为了提醒他要好好招待杨洛川?

“回陛下,南王亲临,乃是向陛下负荆请罪。陛下是否宽宥,或者另有打算,实在是臣不敢妄自揣测。陛下有何驱使,只管吩咐下来,臣自当照办。”

韩健的意思很简单,与其你来问我,不如我问你。你想怎么招待杨洛川,随你便。

韩健并不信女皇敢杀了杨洛川,这只会令豫州上下同仇敌忾,到时对御驾亲征并无半分好处。

“朕准bèi

亲自出营迎接,东王,你可有异议?”女皇满面威仪说道。

“臣不敢有异议。”韩健行礼。

“那好,东王,你便随朕一同出营,迎接南王车驾。”

女皇说完,起身便要带着在场的官员出帐篷。韩健让开一条路,女皇从他身边路过,先行出了营帐。

韩健看了林恪一眼,林恪凑上前,低声道:“这是陛下的决定,下官可未加以干涉。”

林恪感觉出女皇的作为引起了韩健的些许不满,赶紧上前撇清关系,表明此事并非是他提出来的。

韩健倒也没太大不满,只是觉得女皇所为有些怪异。从昨日女皇见杨回,再到今日要亲自出营迎接杨洛川,这跟之前一向表明自己不准bèi

再涉政的女皇大相径庭。

韩健带了一些随从和武将,随女皇步行往营地门口的方向走。

因为营地驻扎近四万兵马,地方也很大,加上一些防御和营地的工事,整个营地方圆有四五里之远。从女皇寝帐到营地门口,也要走上半天。

到营地正门东门的方向,这时候远远已经能看到一些车驾在往这面靠近,一片山丘的方向,东王府的哨探在传递消息,表示一切如常。

“陛下,您就不担心这次杨洛川没安好心,拿自己当诱饵,其实是派了兵马准bèi

来偷袭我军营地?”韩健突然凑近女皇耳边,低声问了一句。

女皇侧目打量韩健一眼,脚步也随之停下来。

“东王,你是否得到什么消息?”女皇蹙眉道。

韩健一笑道:“臣只是提醒陛下小心而已。杨洛川此人奸诈,陛下并非不知。加之之前陛下主导南王府内乱,已然引起他不满,这次若是他趁机报复,或者与西王府沆瀣一气,那便是于陛下,于我军兵马不利。”(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章 演技过人

被韩健这一说,女皇脸色果然谨慎了许多。没到营地门口,便不再继xù

前行。

“既然东王你有所顾虑,那在此迎接便是。见到南王本人,再开营帐之门,让他进军营。”女皇道。

韩健微微点头,被他吓唬了一下,女皇竟然真的会相信杨洛川派兵马来袭营。这说明,女皇对杨洛川也是有所顾虑的。

之前女皇导演了豫州内乱,令豫州之地元气大伤,这等过节,就算是杨洛川今日不会报复,也难免会惦记于心,来日会有所动作。

远处的车驾和护送的骑兵队伍逐渐靠近东王军大营。

因为东王军是在空旷之地背靠县城而扎营,面前一切也一目了然,若然南望军偷袭,便会趁着东王军派出的两千骑兵回营时混乱而为,但韩健估算了一下,就算是豫州派出兵马,也不可能赶得及来偷袭。两千兵马,进营地也是分分钟的事,根本不会耽搁太久。

随后,南王府的车驾已经停在营地之外,从马车上下来一人,韩健远远观去,便是杨洛川无疑。

等杨洛川走下车驾,旁边有随从上前相扶,而杨洛川背后相随之人,也有几人韩健认识,便是他与杨苁儿成婚当日,杨洛川介shào

给他认识的那些。

“东王,看来是你过虑了。”女皇见到杨洛川,心情也放松了些许,毕竟杨洛川前来,代表着豫州将不战自平。而御驾亲征的步伐。也不会到豫州而停止,兵马会继xù

北上而往洛阳去。这是女皇一直以来的目的。

“陛下还是小心些才是。”韩健一笑道。

这时候,杨洛川已经在东王军兵马护送下往营地方向走过来,远远的,杨洛川也见到女皇身影。还没等走到营地大门,杨洛川便解开衣襟,将上身赤着,背负荆条三步一跪请罪。

整个东王军营地里寂静一片,很多将士也都在看着营门前的这一幕。

女皇静默不做声,一旁的林恪靠近过来。笑道:“陛下。您看南王,似乎也很有诚意。”

女皇瞥了林恪一眼,林恪马上不做声,退到一边。

在杨洛川临近东王军营地大门时。女皇朗声道:“南王不必行礼了。进来到朕面前说话。”

营地大门缓缓打开。杨洛川穿过木栅栏,进到营地里,在距离女皇二十步远的地方。再次下跪请罪。

“南王平身。”女皇抬手道。

“老臣罪该万死,不敢求陛下宽宥。”杨洛川仍旧跪在地上,大义凌然道。

韩健在一边心想,这杨洛川在搞什么鬼?现在女皇已经让他起来了,还跪在那,是要继xù

演戏给所有人看?

“南王迷途知返,实在为我辈楷模。”便在场面有些僵持,众人不知该如何打破之时,韩健突然跨步走上前。

韩健的举动,登时令两边人有些紧张起来,杨洛川身边的人,都放在腰间兵器上,似乎在防止韩健突然袭击,毕竟韩健是挎着佩剑上前。而东王军这面,更是如临大敌,面对杨洛川随从即将动刀动剑,他们自然也不遑多让。

便在这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里,韩健走上前,靠近到杨洛川身前,这时候,杨洛川也抬头,略带冷笑看着韩健。

“贤婿别来无恙。”杨洛川一笑道。

“南王身体一向可好。苁儿时常惦记着您,今日她便也在军营之中,想与您相见。”韩健笑道。

众人见东王和南王如此“亲切”,便也都稍微放下心,心想,总算不至于一见面便打。

韩健扶起杨洛川,真好似个晚辈一般,搀扶着杨洛川往女皇身边走去。

在别人眼中,韩健这是很谦卑恭敬,只有杨洛川和韩健两人知dào

事情并非那么回事。韩健上前扶着他,根本是在挟持他,杨洛川本想推开韩健的手,但发觉韩健力qì

惊人,他竟然推不开,只能在韩健挟持下,被迫靠近女皇身边。

二十步,说长不长,很快两人便走到女皇身边。

这时候,杨洛川也与自己的随从远离了二十步远,这也正是韩健的目的,那把杨洛川带离自己随从的保护范围。

韩健相信,这时候的杨洛川肯定在心中大骂于他的奸诈。谁都不会想到,身为东王的韩健会“犯险”,上前不是为了谦恭,而是挟持杨洛川上前。以至于杨洛川的随从,在远离了自己的主子还没发觉,已经落入到韩健的圈套。

“老臣见过陛下。”杨洛川躬身行礼道。

女皇微微点头,笑道:“南王远道而来,朕深感欣慰。来人,给南王赐衣,别让南王冻着。”

“是。”一旁的随从这时候也不知dào

去哪找衣服,只好先将自己的脱下来,递到韩健这面,韩健亲手拿过,给杨洛川披在身上,却并不把他背后的荆条给取下来。

“贤婿可真是体恤于本王!”杨洛川愤愤然瞪了韩健一眼,说道。

“南王说哪里话?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请到里面说话。”

韩健说着,心中也在猜想,杨洛川的背后早被荆条拉开几条口子,正流血呢。不然杨洛川怎会脸色老变化,像是有苦说不出的模样?

杨洛川倒也能忍住,在众官员和韩健的陪同下,一同随女皇往中军大帐的方向走。而随他而来的随从,只能远远隔着不能上前,杨洛川在路上还回看了几眼,见到随从们不明就里,脸上露出怨恼之色。

“南王,忍一时风平浪静。”韩健凑近杨洛川,低声道,“一会陛下见到南王背后的伤口,不是更能体现南王的诚意?”

杨洛川听了这话,不由一怔。随即脸上苦笑,感情你上来挟持我,又是给我披衣服的,还是出自“好意”?

不多久,一行已经到中军大帐之前。

女皇先行进到中军大帐之内,这时候,韩健和其他几名将领也进到其内,而杨洛川想滞后一些,却也知dào

现在已经深入敌营,想离开也要看眼前这些人的脸色。避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也只能随之进去。

女皇先行到帅案之后,朗声道:“为东王南王赐座。”

随即有随从搬上来两张椅子,放在帅案的两侧。韩健往女皇右首边一坐,而杨洛川想坐,但背后的荆条实在太刺人,又不能坐。

女皇这才想起来刚才韩健给杨洛川披衣服的时候,连他身上的荆条都没取下,不由一叹道:“快给南王换衣。”

这时候杨洛川的随从才上来两名,给杨洛川解开韩健披上的衣衫,等衣服和荆条取下,在场之人见到杨洛川背后鲜血淋漓的模样,不由吸一口凉气。

原本众人还觉得韩健很有风范,现在都觉得韩健“歹毒心肠”,而且是歹毒之色不流外表,令所有人都没察觉他的险恶。

连女皇,也是转而瞪了韩健一眼,似乎在怪责韩健太阴损。

“南王,是否需yào

人给你包扎伤口?”女皇关切问道。

杨洛川本来还吃痛,听到女皇这话,便不由看了韩健一眼,想起韩健刚才的话,他反而觉得韩健之前的话有些意思。这不明显,女皇对他的态度便有些软化。这也说明,韩健的这招“苦肉计”可行。

不过他再转念一想,这小子真的是在使苦肉计而非趁机给他下马威?

“陛下体恤老臣,实在为老臣是幸。这点伤,比起老臣在征战南朝所受的那点伤,还不算什么。”杨洛川一脸恭敬之色,行礼道。

众人心中不由想,杨洛川还是“君子风范”,竟然如此“大度”。

不过东王府的人不由想,你个杨洛川还在女皇面前演什么戏?杨洛川在十七年前,正是借口自己受伤,先从南齐撤兵,使得韩健的父亲饮恨金陵之战,这也是南王府和东王府宿怨的根源。东王府的人,无不以此为恨,杨洛川刻意说自己征战南齐时候的伤,无异于在向东王府挑衅。

女皇看了韩健一眼,她本以为韩健会因此而有怨色,没想到韩健却是一脸淡然坐在那,好像是根本没听出杨洛川话语中的意思。

女皇不由心想,难怪,那时他还未出世,怎会明白?

等南王府的随从给杨洛川换上一身整洁的朝服,杨洛川仍旧看上去很颓丧。毕竟他在深秋时节赤膊半晌,又仅披着单衣走了二三里路,又有伤在身,可说是被折腾的不轻。

“陛下,老臣来向陛下请罪。豫州愿为陛下所驱使为马前卒,为陛下亲征铺路。”杨洛川没有坐在椅子上,而像是请命一般,单膝跪地行礼道。

女皇满yì

点头道:“南王有此心,朕深感欣慰。不过,如今豫州危难当前,还是先解决眼前困窘为好。南王今日到军营中来,不妨便协同商议一番,如何退西王府十万之敌。”

杨洛川咳嗽了一声,看了韩健一眼,好像是有些为难。

毕竟在众人眼中,刚才他与东王发生些小矛盾,一时之间根本无法解开。而现在,南王一投奔女皇,便与东王有如此过节,之后东王府和南王府仍旧会有仇怨,那女皇便会坐收渔利。(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一章 父女重逢

杨洛川亲自来向女皇请罪,韩健看似在人前处处礼让,但明显被人觉得是笑里藏刀。但实jì

上,杨洛川与韩健的关系并未恶化。

杨洛川心里很明白,与其说这次他是来向女皇表效忠,还不如说将来南王府要被东王府所节制,而韩健是这出戏的真zhèng

导演者。他与韩健的关系,将决定着未来东王府和南王府的发展,越是明面上表现的不和,对于两方反而更有利。

中军大帐的面见很快便结束,之后杨洛川除了让军将商讨南王府与东王府的联合军事行动,并也向韩健提出请求,要去见女儿杨苁儿。

在韩健这面,杨苁儿也提出了相同的请求。之前杨苁儿随他离开豫州,有离家出走之意,现在她的大哥杨曳下落不明,她除了想问问家人的情况,也是想跟杨洛川告罪,希望得到家里人的谅解,以便得到内心的解脱。

“贤婿,小女近来身体可好?”杨洛川与韩健二人出得中军大帐,杨洛川略带感慨问道。

韩健大概听出来,这是杨洛川在问杨苁儿是否有身孕。虽然他与杨苁儿和顾欣儿成婚快有一年,但家里女人的肚子暂时还没什么动静。也就是手,东王府嗣位人的问题,暂时还没摆上台面。

“还好。”韩健轻笑一声,说道。

杨洛川点头,与韩健一同到了之前特别准bèi

好的营帐之前,杨苁儿已经在内等候与父亲相见。

“父王。女儿不孝,给父王赔罪了。”进到帐篷里,杨苁儿紧忙行礼告罪。

杨洛川笑了笑,并未上前去扶,而是看韩健一眼,似乎嫌韩健在旁有些“碍事”。

韩健道:“苁儿,你有何事便跟南王说,我有事暂且先出去一下。”

言罢,韩健出了门口,也不走远。而是在营帐外等杨洛川与杨苁儿会面结束。

他倒不担心杨洛川对杨苁儿施展一套“蛊惑之术”。杨苁儿现在已经将自己当作是东王府之人,这次见杨洛川主要为解开心结,韩健也留给她私人空间不去打搅,连派个人去旁边偷听都没做。他对杨苁儿还是很放心。

杨洛川与杨苁儿的会面。不过盏茶的工夫。之后杨苁儿陪同杨洛川一起从营帐里走出。杨苁儿眼角隐约还带着泪痕。杨洛川脸色倒是很平静,却有些阴冷。

“贤婿,小女便交托给你好好照顾了。”杨洛川看着韩健道。“以后小女若是有何做的不对的地方,还望海涵。”

“南王说的哪里话。”韩健一笑,找人送杨洛川去中军大帐那边。

杨洛川会在军营中呆一天,到第二日,再在东王军的护送下,一起进城。而之后整个豫州的防务,都会暂时由东王军来接管。这也是之前谈判的重点。

杨洛川很清楚,一进入东王军营地,将意味着他的南王之名,将会变得有名无实。

等人走了,韩健亲自送杨苁儿回到营帐,一路上杨苁儿都有些沉默,像是在感怀什么事。

“苁儿,怎的了?是否你父亲并不原谅你?”回到营帐,韩健关切问道。

“父王说话与以前不同了。感觉苍老了很多。”杨苁儿擦拭一下眼角,道,“母亲身体本就不好,而今大哥仍旧不寻,母亲近来也忧思成疾。其实,苁儿只是向母亲了。”

“哦。”韩健心有歉疚道,“也没法让你回豫州看看岳母,实在对不住。”

“相公说的哪里话。”杨苁儿一笑,靠在韩健怀里,将之前杨洛川的话近乎原原本本告sù

他,这一年多以来,杨苁儿和杨曳都不在豫州,杨洛川好似少了左膀右臂一般,令南王府上下吃紧,再面对西王府和北王府的这一轮军事压力,彻底吃不消,才会来投奔。

“苁儿,这些事,不用告sù

我。”韩健笑着拍拍杨苁儿的脸,又有些歉意道,“之前我对你父亲做了一些事,你不会见怪吧?”

“父亲也说了。他不方便在人前跟相公明说,他理解相公的苦心,是不想让东王府和南王府之间看起来和睦。如此也是为堵上朝廷那些人的口。”

“这样便好。”韩健点头道,“就怕苁儿以为我刻薄你父亲。也怕他怀恨在心。”

杨苁儿露出小女儿家神色,白韩健一眼,道:“妾身还怕相公觉得人家跟父王密谋什么坏事呢。其实,妾身也是担心豫州的事。希望能早些化解眼前的困局,这样大军才能折道北上不是?”

韩健笑了笑,什么御驾亲征的事,本就是幌子。至于大军是否要去洛阳,意义没有想象中那么大,暂时北王府还没明确动作准bèi

强攻洛阳。毕竟在没有内应的情况下,偌大一座洛阳城,也不是说攻陷便能攻陷的。

到晚上,女皇设宴,招待以南王府为首的一众人。韩健作为东王自要出席,除了韩健,还有军中一些重yào

将领,以及朝廷林恪一些人。杨苁儿本也向出席,但身为随军女眷,她的行动也多有不变,因而只能在营帐里等韩健回去。

军旅中严禁饮酒,便以清茶代替,同时准bèi

的菜肴也都很一般。

宴席一开始,女皇便问询军事行动的事。因为一下午,南王府过来的谋士和将领都在跟东王府的谋士将领商议联合行军之事,这时候女皇提出询问,也是要问进展,看看两边是否达成一致。

杨洛川坐在席间女皇左首位置,行礼道:“回陛下,豫州全然听陛下调遣,至于击退西王逆军之事,都是由东王府决定。”

杨洛川这话,明显带着一股冲意。好像在说,这事我们不管了,反正我们是受制于人,干脆让东王府的人决定我们的命运算了。

在外人听来,这话有示威之意。符合韩健之前所摆出来的姿态。

“东王,你如何认为?”女皇转头看着韩健。

韩健故作一脸茫然,道:“陛下问询臣?那南王如何说,臣如何做便是。”

光是这一句话,便让人感觉东王和南王心里都有好大的火气。不得不在女皇面前表现出和睦之色,其实只是在“掩人耳目”。(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二章 双重间谍

宴会在一种相对怪异的氛围下继xù

。即将在第二日,东王军便会进豫州城,这也是杨洛川表示的效忠朝廷的“诚意”。

在宴会最后,女皇道:“明日朕的兵马将会进城,东王,你可作好谁来引兵入城?”

韩健稍微怔了下,心中猜测了女皇说这话的用意。难道女皇是想让他带兵入城不行?而今东王军中,真zhèng

将职最高的是林詹,不过林詹所部并不在豫州东侧与韩健所率领的三万多兵马一起驻扎。他本来打算的,是让林詹率兵马入城,以林詹来坐镇豫州。

“不知陛下有何上佳人选?”韩健没有贸然提林詹的名字,而是恭敬问道。

“东王你亲自入城为好。”女皇直接道。

韩健心说,果然是让我进城。

本来进城与否,对他来说差别不大,但作为东王,他进城将意味着“群龙无首”,女皇自然便会坐镇军中。在他和女皇有权力冲突的时候,他等于是被调开了。

“陛下,而今击溃西王逆军乃是当务之急,进城之事,还是等西王逆军被击退之后,再行商议为好。”韩健道。

女皇微微点头,又有些迟疑道:“不过,南王似乎要急着回豫州。”

韩健笑道:“那就不妨让南王在军中多留几日,等西王军退之后,再一起商定入城之事。不知南王可有疑议?”

韩健这一说,在场的官员和将领自然会觉得韩健这招很高明。留下杨洛川,等于是挟制于他,以击退西王军为条件,逼南王亲口答yīng

留下。

杨洛川不动声色,道:“既然东王有所提议,臣也请陛下,容臣在军营中多留几日。”

女皇看了看韩健,再看了看杨洛川,心下有些怀疑。

韩健和杨洛川表面上的矛盾太明显了,令她也有些怀疑这是否是伪装。但又想。两人之间一个老奸巨猾。年轻的也不是省油的灯,就算两人达成过共识,也不可能如此合zuò

“亲密无间”,竟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演出好戏。

“既然如此。南王便在军营中停留些时日。等西王军退之后。再行商议回城之事。”女皇说着,像是有些“不胜酒力”的模样,起身道。“朕也困乏了,便回去休息,东王,你安排一下南王歇宿事宜。朕便不过问了。”

“臣遵旨。”韩健起身领命道。

这时候,来与宴的文官和武将也相继告退,反倒是韩健和杨洛川,各自坐回自己座位上,不忙着走。

“主公,是否要我等回去通传?”杨洛川的随从上前请示。虽然杨洛川暂时回不去豫州,但他的随从,第二天就要被全部打发回去。

“不必了。你们先退下,本王有事与南王说。”杨洛川一脸肃穆之色道。

随从之前有保护不当的过失,都再怕触怒杨洛川,而今杨洛川让他们退下,自然是紧忙退出帐外。整个大帐之内,只剩下韩健与杨洛川二人。

……

……

女皇寝帐内,女皇刚回到寝帐,脸上的疲累之色便消失不见,换上的是一副精明干练之色。

“你,去中军大帐那边,探听一下情况。回来禀告于朕。”女皇指了指一边颤颤巍巍的小宫女道。

“是,陛下。”小宫女匆忙去了。

女皇神色略微有些黯然,坐下来,又轻轻一叹,手上拿起常诵的佛经,却看不下去。

却在刺史,一个身影翩然而至,正是法亦。

“法亦师妹,豫州之事,你查的如何?”女皇见到法亦,便开口问道。

法亦行礼道:“回陛下,豫州之内,是镇南侯坐拥兵权,陛下让联络的几人,都被杨洛川暂且搁置,未必会帮上忙。”

女皇叹道:“杨洛川这老匹夫,却也如此精明。有了上次的教xùn

,他对手底下的人还不是千防万防?法亦师妹,你先回去罢。朕要休息了。”

法亦没想到女皇这么快下逐客令,她一日之内去了趟豫州再回来,可也说是很累,照以前,女皇肯定会嘘寒问暖表示关怀。但在女皇得知韩健对她有所追求之后,连这些客套都免了。

法亦感觉,可能是自己伤了女皇的心。她本该就此一去不回,但终究放不下韩健,她毕竟没经lì

过感情之事,不明白为何心中这般无法割舍。

法亦没有多说,退下去。

女皇看了一会佛经,却见之前过去打探消息的小宫女匆忙回来。

“陛……陛下。奴婢回……回来了。”宫女颤颤巍巍道。

“不用害pà

,你见到东王了?”女皇问道。

“没……没有。”宫女回道。

“那你便回来?朕让你去做什么的?”女皇脸色一冷,喝斥道。

“奴婢……奴婢该死。奴婢躲在帐幕后面,听……东王与南王在对话,不敢进去,便……便等了一会,就……就回来了。”宫女跪在地上,紧张兮兮说道。

“哦。”女皇作出恍然状,“那你听到了什么?”

“奴婢听到,南王似乎在与东王吵架,吵的很凶。”

“你他们说的什么,你给朕说。”女皇放下佛经,打量着小宫女说道。

宫女磕头道:“奴婢……奴婢不敢说。”

“有什么造次的话,朕恕你无罪。若是你不说,就算你是东王派来的,朕也会杀了你。你觉得,东王会为了你一个小丫头,逆朕的意思?”

小宫女这一惊不小。心想,原来我自己的身份早就被女皇知dào

了。性命攸关,她也不至于替韩健隐瞒,便一五一十将韩健与杨洛川在中军大帐里的对话说了。

“……最后,东王殿下说,若无我江都,你豫州区区弹丸之地,何以保存?而今陛下亲征,所仰仗的是何人?若然南王有所不满,便去对陛下说,看陛下到底站在谁一边。”

女皇听完小宫女的讲述,轻轻点了点头,心中却在细细揣摩。

在今日韩健和杨洛川会面的时候,她已经觉出有鬼,而现在韩健和杨洛川在没人的时候吵架,看起来很正常,但明显又有些不合常理,明显是演给人看的。这个看戏的,便是她自己。

女皇心想,东王啊东王,你为了让朕安心,竟然与南王合起伙演这么一场戏?

“你,再去通传一下东王,就说朕要见他。”女皇对小宫女道。

“是,奴婢……奴婢这就去。”

小宫女从地上爬起来,匆忙而去。

女皇一个人在寝帐里百无聊赖,来回踱步,却又觉得像是什么事被忽略了。

便在她思索的时候,小宫女进来通禀,说是东王已经来了。

“传他进来见朕。”女皇道。

小宫女出帐帘,等她回来,韩健便跟随在其后。一进到女皇寝帐,韩健便一摆手,那小宫女吓的六神无主,她心说要是自己替女皇办事的事被东王知dào

,自己还是小命不保,紧忙退出帐外。

“臣给陛下请安。”韩健恭敬对背对帐帘这面的女皇行礼。

“东王,你搬开屏风,过来与朕说话。”女皇厉声道。

“陛下有事?”韩健没有去搬屏风,而是直接走出屏风,便见眼前女皇,仍旧是之前宴席上的朝服。女皇回到江都再到出征这段时间,韩健见到女皇穿这身的时候寥寥无几。便也觉得顺眼许多。

“东王,朕问你,刚才你可是与南王单独照对,说了一些话?”女皇转过身,伫立在床榻之前,幽幽问道。

“陛下既然已经知dào

了,何必来问臣?”韩健冷声回道。

“也就是说,你是故yì

与南王说那番话,让朕知dào

?”女皇神色冷峻下来,“东王,你到底安的是何居心?”

“陛下多虑了。”韩健神色也不遑多然,口称陛下,但言语间却极为不恭敬,“敢问陛下一句,陛下让臣进豫州,到底意欲何为?”

“别岔开话题,先回答朕。”女皇像是发怒,喝一声道。

韩健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轻松淡定,道:“若是陛下不先回答臣。那臣也没必要回答陛下。陛下怎么想,那是陛下的事,就算陛下觉得是臣向要戒备君权,或者将来向谋朝篡位,那也是陛下的心思,臣向拦也拦不住不是?”

女皇听出韩健这话中有敌对的意思。听到这些,她甚至怀疑,之前韩健向她追求之事,是否也只是一场骗局,从开始,韩健只是向表现自己有多爱慕,令自己放松警惕?

“东王,朕向你许诺过,若是江北平定,朕会下嫁于你,难道这都不能令你放下对权力痴恋之心?”女皇像是有些悲哀,说道。

韩健微微摇头,道:“臣也曾说过,若是陛下下嫁并非真心,或者只当作是权力的交换条件。那臣不会接受。

还有,臣要提醒陛下一句,而今在我麾下军中,不但有陛下的眼线,同样也有西王军的眼线。难道陛下以为,我会为了令陛下以为臣是想麻痹陛下的眼线,而是演出戏给陛下来看?”

韩健的话音一落,女皇反而倒也怀疑了。

韩健从进到她寝帐,就没隐瞒过他与杨洛川说的话只是在伪装和演戏。若是韩健有心骗她,大可狡辩不承认,但韩健却没这么做。

女皇本就想这么相信,但理智却提醒她,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是她所想的那么简单。

也许他越是不想隐藏,越是隐藏的深。(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三章 进兵

“东王,无论你是何用意。朕提醒你,既已商定与南王府联同出兵之事,就一刻怠慢不得。明日兵马起行,务求尽早击退西王军。”

韩健早就习惯了女皇态度的阴沉不定,面对此时女皇的冷言,只是行礼领命,之后便退出女皇寝帐之外。

回到自己的帐篷,韩健还在向第二日出兵的事。

他本还想继xù

驻扎,先令西王军有懈怠时,再派兵马袭击西王军的粮草补给,逼得西王军不战而自退。现在杨洛川到东王军中,一切将不同以往,这一战也五颗避免。

韩健不想以一场硬仗自损实力。虽说豫州诚意来投,但豫州总归是南王府辖地,并非江都,韩健很明白乱世之初,保留实力才是最着紧的。东王军与西王军血战一场,就算最后得胜的是东王军,却也是两败俱伤,只会被南王府或者北王府捡了便宜。

“相公,明日要出兵?怎的……如此着急?”杨苁儿见韩健静默不语,一问才知dào

原来第二天便要出兵。

“很急吗?”韩健一笑道,“来到豫州有些时日,再不出兵,你不怨我没有帮南王府的诚意?”

杨苁儿白韩健一眼道:“相公说的什么话。别人对相公不了解,妾身还能不解?相公其实心里很想帮豫州哩。何况,就算是相公袖手旁观,妾身也不怪相公,战场的事,绝非纸上谈兵那般容易,西王军军力强盛。想打还打不过哩。”

韩健揽过杨苁儿的纤腰,笑道:“苁儿是准bèi

用激将法,不对,是激夫之法?”

“相公别误会,妾身心中并无此意。是相公多想哩。”

杨苁儿见到杨洛川,得到杨洛川谅解之后,感觉心结解开许多,连说话都不拿官话来搪塞韩健,而是以豫州地方的乡音。韩健听了便觉得顺耳许多,虽然不及江南的吴侬软语。却也是他乡知音别有情趣。

“明日领兵出征。苁儿你也换上戎装,别躲在马车里了。”韩健突然道。

杨苁儿一喜,随即脸色有些暗淡,道:“相公真舍得让妾身抛头露面?”

“这有何关系?以前我不是说了。夫妻同心。早晚要一起上阵杀敌。上次没机会。这次总算有机会夫妻一起上阵杀敌……哦,我只是说说,你不用当真。就算换上戎装。在一边看看鼓舞一下士气便可,真zhèng

拼命的事还轮不到我们。”

言罢,韩健又被杨苁儿白了一眼。

杨苁儿道:“既如此,明日还要向陛下将妾身的戎装讨要回来呢。唉,也不知陛下是否会还给我。”

……

……

第二天上午,大军正式拔营起行。

本来已经修筑好的防御工事,暂时也只能先放qì

。韩健想的是,先装装样子往前一段路,暂时不语西王军交锋,等过几日再撤回来,修筑好的工事不能弃之不用。

御驾亲征的三万多兵马,本就驻扎在豫州以东六七十里之外,距离西王军营地有百里之遥。一天下来,不会直接抵达前线战场。

因为辎重太多,一日下来,东王军一共才行进不到三十里,中间走走停停,还要兼顾防备西王军的偷袭,使得行军速度异常缓慢。

到下午还未日落黄昏,韩健便下令驻扎。这时候,距离豫州是更近了,也令杨洛川有些紧张。韩健见到杨洛川时,杨洛川一脸深沉之色,韩健相信自己的这位老丈人心中在怀疑,这次是准bèi

派兵去打西王军的,还是准bèi

一举占领豫州,然后将他软禁或者杀了。

第二日晚上,例行军事会议照常召开,这次与会的多了女皇和杨洛川。

女皇本对例行会议不会过问,但现下杨洛川在军营中,而名义上,东王军和南王军又是联合行动,杨洛川肯定要参加军事会议,而女皇作为三军最高指挥者,要参加军事会议,自然没人能提出反对。

会议开始,不过就夜晚的巡逻以及驻防的事着重安排。毕竟兵马离开了相对稳定的营地,行军之后临时驻扎,对地方上的地形不太熟悉,也没有完善的防御工事形成防御圈。此时,最容易为西王军夜袭。

但从韩健得到的情况来看,西王军在这两日之内晌午任何动作。不过因为这时代传递消息有滞后性,也不能代表西王军不会在得到东王军前行的消息后,选择骑兵突袭。

“陛下可还有何意见?”

会议最后,韩健请示女皇道。

女皇瞥了韩健一眼,整个军事会议上,她一句话没说,主要还是她插不上嘴。这时候韩健来问她的意思,也非诚心实意,而只是例行公事。

“东王安排的很周全。朕感欣慰。南王,你没意见吧?”女皇转而将问题抛给杨洛川。

杨洛川恭敬行礼道:“老臣不敢有异议。”

说完这话,在场就算有些人心里有想法,也不会造次。毕竟连女皇和南王都没提什么意见,他们来提便更不好。

这使得整个例行军事会议,好似韩健的一言堂,没有任何人敢插话的。

韩健早早解散了军事会议,等女皇和南王都离开回去休息,韩健亲自签发了密令给林詹,让林詹配合军事行动。此事他并未在军事会议上商议过,而是他自作决定。

等命令发出,韩健也准bèi

回营帐休息,这时候的值班将领过来通报:“少公子,西王军内有所动静。”

韩健点头,道:“曹百川果然还是有动作。把详细情况报来。”

值班将领将西王军中情况详细报来,原来是西王军在得到东王军开始行军,便也拔营,往豫州方向挺近,似乎是想趁着东王军进豫州或者是临近豫州时,再发起一次攻城战。如此一来,东王军进城便会受到阻碍,到时候南王府和东王府是否会连成一线都不好说,而杨洛川在东王军军中,也可能会被东王军所杀,一来二去,就是为了捣乱,来破坏东王府和南王府联合行军的目的。

本来敌营中有大动作,韩健应该马上再召集将领商讨对策。但到此时,韩健不想闹出动静,而只是再作出一些简单的安排,命令全军上下不需yào

有任何异变,第二天照常行军便可。

等安排完,韩健回到自己的营帐,倒是如实跟杨苁儿一说,与杨苁儿商讨了一下行军的要点。韩健怕自己有疏漏的地方,让带兵经验丰富的杨苁儿给他参谋一下。

“曹百川为何会如此着急出兵?他不该留着,等东王军进到豫州城后,再行攻城,然后引起豫州的内乱?”杨苁儿脸上带着不解,在她觉得,西王军应该按照她的想法来走才是正常。

现在东王军刚刚拔营,还没说是进城或者是与西王军交战,西王军便已经作出回应,有些不合常理。

韩健叹道:“苁儿以为,那曹百川不想以逸待劳?主要是西王军中,并非曹百川一人说了算,别忘了杨平举派了李代率领五万兵马过来,正威胁着曹百川。”

杨苁儿点点头,好似是明白了什么。

西王军本来带兵的是曹百川,这是个老将,有经验而且杀伐果duàn

,尤其注重军令,他手底下的将领,都是那种唯命是从之辈。但曹百川的缺点,便是对部下太过苛刻,一旦手下人犯错,动辄便会打军棍甚至是砍头。但如此也是带出一支铁军,是西王军中实力最强的军队。

而李代则完全是靠裙带关系上来的年轻将领,本就为曹百川所不齿。这次西王增派兵马,没有用别人,唯独用了李代,也让曹百川感觉到,这是一代新人换旧人的前兆。

李代所部已经抵达豫州,曹百川急着行军,也是有抢夺功劳的意思,毕竟他在豫州打了几个月,对地形以及气候都很熟悉,他不想被初来乍到的李代抢了功劳。

“那相公,可是向就此做文章?”杨苁儿坐在韩健腿上,脸上带着几分妩媚,却也勉强正色问道。

“为夫想来,曹百川有了动作,李代也不会坐视不理。肯定会步其后,发兵往豫州方向挺近。那不如就以陛下和我这个东王作为诱饵,让西王军靠拢过来,再派林将军绕其后断其后路,看看能否收到奇效。”

杨苁儿点头道:“相公的主意甚好。就怕林将军有何动作,会被西王军中提前查知。”

韩健笑道:“苁儿以为林将军现在在何处?城南军营中?”

“那在何处?”杨苁儿有些不解,林詹作为带兵统帅,不在军营中,难道去了洛阳不成?

韩健讳莫如深一笑,就是不跟杨苁儿说,杨苁儿白韩健一眼,气鼓鼓道:“看来相公还是不信人家哩。”

韩健笑道:“苁儿等过几日便清楚,何必我明言?这次要去做诱饵,可说是非常凶险。不过还在背后有豫州作为靠山,到时若是西王军攻的紧,可能我们便要投奔南王府,苁儿,那时候相公还要靠你呢。”

杨苁儿轻轻一哼,道:“要回豫州,相公自己去,苁儿可不敢回去,免得被人戳脊梁骨哩。”(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四章 相安无事

十月二十八,豫州城北偏东十里之外,东王军与西王军之间已经摆开架势,大有决战之兆。

西王军兵马有六万之多,列在西侧地势偏高之处。而东王军兵马不过三万余,列于东侧地势开阔之处。两军相隔不到十里,骑兵突袭随时可至。而两方在驻扎之后,相继开始修筑防御工事,以木质防御工事为主体,见礼营地的外轮廓,同时修筑哨塔探查敌情。

与此同时,李代所部五万兵马正从西北方向豫州方向靠拢。李代所部进兵速度缓慢,似乎并不想抢夺功劳。而东王军一方的主力军队,林詹所部则也在缓慢靠近豫州城南,距离西王军与东王军对峙之处不到二十里。

大战在即,豫州城的防备也格外严格,城门封闭,城头上到处可见士兵。豫州也在防备西王军突袭豫州。

到十月二十八日落黄昏,对峙双方除了在修筑工事,并未见任何动作,似乎都在等夜晚降临。

还没到黄昏,韩健便已经接连开了几次会议,会议传达的内容,便是敌不动我不动。只要西王军没有发起攻势,那就一切如常,保持对峙的姿态。这在白天还好说,一旦夜晚降临,一方发起夜袭,另一方在相隔如此短的情况下,要防备起来不易。

“东王殿下,若然西王逆军夜袭我军营,以火攻之势,对我军分外不利。”有将领直面提醒韩健道。

“无妨。”韩健好似一点都不在意,只是轻描淡写说了一句。

在场的人察觉到有些不妥。但想到东王军驻扎之侧,便紧靠河流,要是真正用火攻,收效也不及想象中那么大。

会议结束,尚未日落,韩健留下几名将领交待一番,便独自留在中军大帐。

不多时,女皇移驾到中军大帐,之前的军事会议她并未参与。

“东王,有将领提火攻之事。你为何不上心?”女皇一进来。韩健还未及行礼,便直面质问道。

“陛下消息倒挺灵通。”韩健本已经拱起手,却也放下,有些冷淡回道。“看来陛下即便不亲自来与会。也知道之前会上商议的是何事。”

“别岔开话题。朕问你话!”

韩健道:“若然今日西王军有动作。我军将撤离。”

“撤离?”女皇惊道,“如此短兵相接,你竟想着要撤兵?你这是要自取灭亡?”

韩健低下头。打量着沙盘,一脸心不在焉的模样,道:“陛下想怎样便是怎样罢了。兵马乃是我东王府的兵马,就算是自取灭亡,那也是东王府的事。”

“你!”女皇瞪着韩健,心中却又猜想,韩健的安排绝不是等西王军夜袭,然后撤退如此简单。韩健明显有后手,至于是何,她无从得知,但看韩健笃定模样,应是成竹在胸。

女皇语气软化下来,道:“算是朕的错,这些日子,朕……有些薄待于你。”

“陛下此言,臣可担待不起。”韩健伏在案桌上,一脸不以为然的神色,反唇相讥道。

女皇叹道:“东王,你可是觉得……朕是会失信于你?朕也知你心中念及何事。朕思来想去,若是西王军可退,朕……便遂了你的心愿便是。”

“臣的心愿?”韩健稍微想了想,道,“臣不太明白。”

女皇冷笑道:“还要在朕面前装糊涂?朕都这般低声下气了,你还要如何?”

韩健心想,女皇这话说的太模棱两可,说是要遂了他心愿,到底是准备委身于他,还只是稍微安抚,只有女皇自己心里清楚。

韩健一笑,摇摇头,未置可否。女皇像是有些气恼,拂袖而去。

等人走了,韩健不由一叹,他也不知为何,他跟女皇的关系,总是保持着那种不冷不热。女皇已经开出了下嫁的条件,但他还是感觉,这只是一种政治交换,要是感情,也许女皇对他有“义子”之情,似乎与情爱并无关系。

十月二十八夜晚,整个东王军大营之内一片大战在即的紧张氛围。篝火处处,将士即便有休息的,也都是着甲而睡,兵刃不离手,随时准备应战。

此时西王军军营中情况大致如此。

在如此短距离的驻扎中,双方随时都会发起战事,但似乎,双方又都在等对方先发难。可一直到鸡鸣五鼓,双方仍不见任何动静,反倒是豫州城方向,昨夜有兵马出城巡逻,结果半道就折返回去。

韩健一夜都留在中军大帐,到后半夜,韩健才伏在案桌上小寐一会。早晨军鼓响起,韩健也跟着醒来,眼睛有些干涩。

“少公子,昨晚西王军中一切如常,并无异动。”将领来报。

“哦。通知下去,裂开阵势,随时准备应战。”韩健下令道。

将领领命,匆忙而去,人刚走,女皇便又带着林恪等人到来。韩健观林恪等人的样子,应该还没天亮便被女皇叫去问话,一听到军鼓响,便过来找他。

“陛下昨夜休息的可好?”韩健上前一脸关切之色说道。

在女皇看来,韩健的关切便只是惺惺作态。昨天她才跟韩健闹了点不合,韩健明知道她一夜未眠,却问她休息如何,这明显是带着讥讽口吻。

“朕一夜未眠,东王你呢?”女皇进到中军大帐里来,冷声道。

“臣休息的还可以,只是这临近寒冬,身边无人,甚是寒冷。”便在女皇侧目瞪着韩健时,韩健笑着补充了一句,“这大帐,毕竟不是休息的地方。”

女皇神情这才好转。毕竟刚才韩健那话说的太“露骨”,说身边无人,这不是提醒她要做点什么事?

女皇冷笑道:“东王辛苦,乃是将官之典范。众卿家,你们可要向东王好好学学。”

一旁的林恪等人紧忙应是,心中却在叫苦,他们这些文官随军出征,已经是苦不堪言,昨日竟还被女皇叫去,一晚上不得休息。现在居然还让他们向东王学习怎么忙里偷闲睡觉,女皇这能是好话?(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五章 无声的较量

女皇在帅案后的椅子上坐下,面对在场官员,又对韩健道:“东王,昨日西王军并未夜袭,你也不得放松警惕,今日与西王军正面为战,你可作好准备?”

韩健听这话有些熟悉,莫不是前几日女皇让他亲自带兵进豫州城的口吻?

这次韩健不会给女皇顺势开口的机会,直接道:“回陛下,今日之战,只是稍作试探,相信西王逆军也是如此心态。陛下不可操之过急。”

“你说朕操之过急?”女皇再瞪着韩健。

韩健面对在场这么多文官,也知道不便直接顶撞女皇,便道:“陛下,臣已让将士在外列阵,前军已经列阵完毕,陛下可是要去外面检阅一番?”

女皇蹙眉,大约是没料到韩健竟会这么直接让她去检阅三军。不过当下战局紧张,西王军的营地抬眼就能望到,大战一触即发,这时候身为皇帝的她出去检阅三军,对于鼓舞全军士气很有帮助。

“那东王在前引路。”女皇起身道。

韩健点头,带女皇和众多文官出了中军大帐,不多时,便到了营地西门的方向。此时,东王军西门已经架起高台,可供查询敌情,也好似城楼一般,供韩健和女皇上去视察下面的军容情况。

“陛下,请。”韩健立在高台下的木阶梯前,作出请的手势。

女皇不多说,直接缘着阶梯而上,韩健看了停留在原处的林恪一眼。有问询为何不上的意思。

林恪有些为难道:“东王殿下见谅,下官怯……高,这等地方,还是不上去罢。”

“林尚书不想一览,谁又勉强的了?”韩健说完,带着其他的文官登上高台。

高台之上,一目了然可以看到西王军的营地。相隔六七里,在晴天朗日之下,一切都可看的清楚。

女皇也是先眺望了一下西王军的营地,发觉西王军也开始出营地集结。果然如韩健所说。西王军那边也不是很急,都是想做一下试探性的攻击。

“陛下,三军已经准备齐备,是否发兵?”韩健笑着请示道。

女皇蹙眉。这种命令。她不会去下。她看出来。外面的兵马并不多,反倒是在防御工事之内,弓箭手以及长矛手还有盾兵都准备就绪。也就说明,东王军中对防御做的是游刃有余,可对于进攻,根本没做什么准备。

“朕只是上来看看。”女皇道,“至于行军打仗之事,还是交由东王你来做。”

韩健躬身行礼领命,心中却也觉得,女皇这番话说的也算漂亮。知道她东王军她还指挥不动,再加上对地形还有形势不明朗,便不敢贸然下什么决定,反倒“放权”给他,以显笼络。这种姿态,也是做给别人看的。

突然一阵鼓号声起,远远看到西王军中像是有了动静。韩健道:“陛下,西王逆军中似乎有所动作,此处危险,陛下还是先回,这里便交给臣来打点。”

女皇看了韩健一眼,微微点头,随即带着众文官下了高台。

韩健在高台上,扶着扶栏往下看了看,西王军虽然有动作,也只是派出一些骑兵,像是要突击,在到了一半又停下,折道回去。因为并未到强弩的涉及范围,西王骑兵就算有此动作,只要东王军不出兵,双方还只是剑拔弩张开刀不见红。

“少公子,逆军似乎是在挑衅,我们是否回击?”

眼看下面的将士眼睛都有些红,像都是被激发血性,这时候将领也上来请示。

韩健本想继续保持守势,反正战场的胜利与否,与他这三万多兵马关系不大。但韩健再一想,就这么忍下去,也容易丧失士气,同时也会引起西王军中的怀疑。

“派一千骑兵,上去扰乱一番,速去速回。”韩健将军令旗交给手下将领,道。

将领领命而去,随即一千骑兵快速杀出,军容齐整,军马出去杀奔了一圈,也是到半途,便折道而返。等一千骑兵回到营地里开,军鼓响起,将士颇受鼓舞。

对面西王军军中士气好似也很旺盛,马上又有骑兵出来,这次到半途,却未回,而是停留在原地挥舞着长矛像是在做挑衅。

这时候东王军中又有些鼓噪,毕竟西王军挑衅的意味已经很明显,要不是有军令不能随便出击,他们早就出去杀个你死我活。

“少公子,请下令。”将领提醒道。

韩健大致一观,西王军派出挑衅的骑兵,大约有几百骑,人马是不多,可毕竟后面便是西王军的大营,要是出击不及时,可能会陷入苦战。

韩健下令道:“以两千骑兵在营地门口列阵,没有军令,不得上前。”

将领再次领命而去。

本来韩健下令不进攻,让一些人以为军中士气一定会低落。但在东王军派出两千骑兵列阵之后,那些挑衅的骑兵果然马上撤离。

两边相距不过六七里,半途也只有三四里的模样,骑兵一轮冲锋便能杀到。这般境形,东王军一下子派出两千兵马,就是为了要人数上压制,对面挑衅的兵马见到这情况,还不赶紧退?

可当西王军退了一段路,才发觉东王军只是停留在营地门口,并未有冲锋的打算,不过一面东王军的军旗却是伫立在营地正显眼的位置。只要旗帜稍微有变化,骑兵便会突击,这也是战场上的常识。因而西王军还是不敢怠慢,将这几百名骑兵撤了回去。

如此此消彼长之下,东王军士气又上升上来。

“少公子,是否将兵马撤回?”军将请示道。

“不必了,先看看情况。”韩健道。

“若然逆军再派兵马出来,是否出击?”军将再请示。

韩健想了想,西王军明显也没有要直接突击过来的意思,与其先开战,不如先就这么耗着。

“不必了。”

韩健说完,先行下了高台。

这时候,西王军那边又有些鼓噪,像是又有骑兵出了营地。

这次西王军一下子派出三四千的骑兵,也是在营地前列阵,就是要比过东王军这面。

因为两个营地相去六七里,东王军列阵在营地外的骑兵也并未马上撤回,使得双方仍旧只是对峙。西王军的骑兵列阵,也只是威吓,并未有兵马敢上前。

韩健下了高台,才知道西王军中又有动作,也不再理会。现在一切都在明面上,就算西王军先有动作,也算不上占得先机,只要两边开战,孰胜孰负另当别论。韩健相信西王军不会轻易开战,毕竟豫州城距离两方营地也不过十一二里,南王府早就想趁机反击,西王军和东王军开战,镇南侯岂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韩健正想起镇南侯,便见到杨苁儿一身戎装过来。镇南侯黄仕琅毕竟也是杨苁儿的外公。

“苁儿,过来了?”韩健笑着迎上前。

“末将前来领命。”杨苁儿一本正经行礼道。

“好了,这里又没人在,不用惺惺作态了。”韩健笑着扶起杨苁儿,换上一身戎装的杨苁儿分外英姿飒爽,也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巾帼英豪。

“相公这是去哪?”杨苁儿有些惊讶看着韩健。

“回去吃饭哪,不然干嘛?”韩健摸了摸肚子,“早饭还没吃。”

“相公,这种情况还开玩笑?”杨苁儿带着几分娇嗔道。

“我哪里是跟你开玩笑。苁儿你莫非以为,今天真是要与西王军杀个你死我活?就算我们肯,你以为曹百川会这么做?现在东王府和南王府连成一线,兵马上占了优势,天时地利人和之下,西王军没撤已是好的,只是曹百川担不起撤兵的罪名,才这么耀武扬威。”

杨苁儿犯嘀咕道:“相公怎知今天一定打不起来?若然曹百川也是想让相公这么以为,岂非……”

“军中可不许质疑主帅。”韩健板起脸道,“为夫还巴不得曹百川不识相来打呢,到时候倒要看看,是他的矛尖锐,还是我们的盾更坚实。”

杨苁儿吐了吐舌头,很不情愿随韩健回营帐。毕竟她换上一身戎装就是为了来与韩健并肩作战的,现在刚出来,便被韩健拉着去并肩吃饭,心理反差也很大。

韩健和杨苁儿吃过饭,这时候才到中午,本来行军是一日两餐,中午是不会埋灶的。但因为一清早,兵马便要调度,将士也无暇吃早饭,而有很多将士,已经劳累了一晚上,韩健也决定特别一些,在中午让士兵埋灶做饭。

但为了谨慎起见,也是要分三班来进行,也是为应对西王军的突袭。

东王军这面埋灶生火,看起来很忙碌的模样,却也令对面西王军中将士看着有些“眼馋”,在外日久,西王军粮草的缺乏要更甚,苦战之下,很多将士每天也仅仅能保持温饱,更别说大快朵颐。

而从昨日开始,西王军也是劳累一天,到现在很多人也是饥肠辘辘,可主帅没那么好心眼。曹百川毕竟以治军严谨著称,不到饭食时间,是绝对不会埋灶的。

东王军这面有些嘈杂,士兵在冬日的中午,拿着陶罐和泥碗在吃午饭,一片暖意洋洋的模样。一班吃完,另一班又接上,等吃过饭之后,将士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虽然西王军的将士远远隔着并不能看清楚,但却也都羡慕不已。

士气再一次发生变化。(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六章 平城之战(上)

外面东王军和西王军打的是“有来有回”,里面中军大帐,东王府的幕僚和将领却也在详细讨论着各种切实有效的出兵计划。总的来看,没有结果。

韩健没有再出去督军,而是留在中军大帐里,看着将领们讨论,中午暖薰薰的,衣食饭饱之下,韩健竟不由开了小差,小寐一会,直到被外面一阵嘈杂声给吵醒。

“和人在外喧哗?”韩健睁开眼,看了看帐门的方向喝道。

“少公子,是陛下派来的人,好像是……林尚书。”

韩健皱眉,这林恪也不知道挑时候。现在是军务大事,中军大帐何曾要招待文臣?就算林恪是随军出征,可兵马调度也不该由他一介文臣来插嘴。

“让他进来。”韩健冷声道。

林恪一脸嚣张进到中军大帐内,见到韩健也并不行礼,情绪似乎也有些激动,进来便大声嚷嚷道:“东王,你为何不派兵扫灭西王逆军?难道如外界所传,与西王逆军有所勾结不成?”

一上来就被人扣一顶大帽子,韩健也是没预想到。这林恪,疯癫起来的时候也真是敢说话,而今正在行军打仗,他对着主帅说这等话,是不怕被砍头?

韩健静默了一下,没应。

林恪又喝道:“三军将士早就按耐不住,要与西王逆军决一雌雄,东王你为何还不下令出兵?”

韩健听了这话,大概不是林恪自己想说的。难道是女皇让他过来质问?

韩健稍微摆摆手,马上有士兵上前,将林恪给拖拽出去。林恪被人拖着,嘴上仍旧不停在说,说什么也没人听得清楚,不过在场之人,在林恪被拖走之后,神色都有些古怪,毕竟韩健到底也没说为何不出兵的事。

“西王军军容强盛,又是以逸待劳。我军远道而来旅途疲敝。莫非你们也认为,现下出兵是最好选择?”韩健环视在场之人,问道。

在场的将领,都是东王府数得上号的人物。听到韩健这话。就算之前不明白现在也明白了。韩健是没打算出兵去打。

“可少公子。如此久拖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名叫孙摄的副将上前提醒道。

“那好,本王给你二百兵马……”

韩健一开口。孙摄便有不详预感,这是触了霉头韩健准备让他带二百兵马去送死?

韩健顿了顿,续道:“去东北边的河上搭建浮桥。”

“这……”

不但孙摄一脸茫然,便是在场的其他人,也都一脸不解。

韩健不出兵,却让孙摄带人去搭建浮桥?在行军过来的时候,在场将领都是见识过那条河流的,而今是秋末旱季,河上一共就那么点水,人马过去都非难事,这样还需要搭建什么浮桥?

“怎么,孙副将觉得本王的安排,你不满意?”韩健放下案牍,沉声道。

“末将领命。”

孙摄匆忙领了军令,出去点兵将去修建浮桥。

“没事的话,你们也先安静下。本王要先休息休息不许打搅。”

韩健说完,翘着二郎腿便开始睡。睡姿的确很不雅,不过身在军营中,守在中军大帐里,睡姿什么的也并非着紧的事。不过这可苦了在场其他的武将和谋士,勉强能找个地席坐坐,却也没心思睡觉,外面秋风吹战鼓擂的,这要是能睡着就真奇怪了。

可真正奇怪的,是韩健仍旧能安睡如初。一个个都不由心想,还是东王有魄力,这等时候还能睡得着。

韩健倒不是没心没肺,是他知道,这场仗只要东王军没动手,是打不起来的。西王军做那一些动作,就是为了引东王军主动出击,使得南王府看热闹。

一旦西王军主动出击,南王府便也知道必须来援。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关系,南王府那边既想渔翁得利,又不想东王军覆灭,而豫州成了下一只待宰羔羊。

明着是两方交战,其实是三方博弈。只要作好防守,谁先动,谁遭殃。

韩健一觉睡了两个时辰,等他醒来,日已西斜临近黄昏。韩健起来伸个懒腰,这时候在场的人都有些疲惫,这两天他们都被折腾的不轻。

“回去休息吧诸位,这里有本王便可。就当是换班了。”韩健笑道。

在场之人面面相觑,韩健现在还能轻松说话,便说明韩健胸有成竹。一个个纷纷站起,行礼后先回去歇息,但也不敢睡的太深,都跟外面的随从打好招呼,一旦军中有何变化,赶紧叫他们起来到中军大帐这面商讨军机。

夜幕降临,两方军营在篝火映照下,显得很明亮。两军将士各自埋灶换班吃过晚饭,便也精神抖擞继续对峙着,好像都在等看谁先撑不住主动出手。

韩健算计了一下时辰,心中也有些紧张起来。这场仗,拖也拖不过前半夜。也就是说,一场大战很快便会打响,不过主战场却并非在外面。交手的,也并非曹百川所部和他带来的三万多兵马。而是西北方大约四十里开外的李代所部。

他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来布置这个迷局,就是给林詹调兵时间。林詹在绕了大圈之后,已经带着几千兵马绕后准备偷袭李代。因为林詹带的人不多,再加上西王军和东王军对峙的动静闹的很大,韩健自问还是能隐藏消息,但也并非百分百确定。

这也是韩健紧张的地方。要是事情败露,让李代带着五万兵马包抄过来,那他的选择,要么是撤兵,要么是兵马进驻到豫州城内。到时肯定兵马会有折损,而且会被南王府捡便宜。

“相公,妾身来了。”便在韩健思度关于当晚这场恶战的时候,杨苁儿身着戎装过来。

从中午被韩健打发回营帐之后,杨苁儿也是休整过后才来。因为韩健跟她说过,要战,也是晚上的事,白天不会有什么波澜。

“苁儿,有你在便好,帮为夫参谋参谋。”韩健笑道。

杨苁儿略带不满道:“相公还说呢,连细节都不肯透露,人家怎么帮相公参谋?”

中军大帐里,只有韩健夫妻二人,韩健便也觉得这跟他的寝帐没什么区别。抱着杨苁儿,杨苁儿还有些害羞,毕竟这是中军大帐,随时都可能有人来,而军中这种事历来又是禁忌。

韩健将调度林詹的事大致一说,杨苁儿才恍然道:“怪不得相公说林将军未必在军中呢,原来相公派了他去偷袭敌后?相公的保密工作做的可真好。”

韩健凑近杨苁儿的耳朵,像是咬着耳朵说道:”而今时局有些混乱,江都兵马里面也有西王军的细作,我把一切都做的好像在筹谋如何与曹百川交手,其实也是为了麻痹曹百川和李代。”

“相公是怕走漏消息?”杨苁儿看着韩健问道。

“还是苁儿你知我,不出意外,今晚便会开战,林将军会先烧了李代所部在平城的粮草,这至关重要。而东王军也会在今晚汇兵一处,与西王军展开交战。其实……这不是我最想要的结果。”

杨苁儿点头道:“妾身明白相公是不想让江都将士有太多死伤,不过在战场上,有交战便会有死伤。相公不如考虑一下,只要烧了粮草,便撤军,不是更好?”

“到时候逼西王军不战自退?”韩健疑惑地看着杨苁儿。

杨苁儿点点头道:“是啊。”

“此路不通。”韩健叹道,“曹百川和李代心里都有鬼,这次要是不战而自退,他们回去都不会受杨平举的待见,我只怕,在曹百川和李代得知粮草被毁的消息后,会不计后果派兵猛攻,到时候我们撤兵,正中了他们下怀。到时候将士军心散乱,可能江都兵马反倒会落得惨败的结局。”

杨苁儿想了想,韩健说的在理,又问道:“相公让林将军带了多少兵马去?”

“六千兵马。”韩健道。

杨苁儿面带疑色道:“六千兵马,偷袭平城粮草重地,是否会成功?相公可有想过,若然李代或者是曹百川早有察觉,派了兵马保护当如何?”

韩健笑道:“这点我早有准备。平城毕竟是豫州的地界,就算现在给西王军囤粮,还是有很多之前东王府留下的哨探,当下李代是派了人马保护,却因为看到我们与平城之间隔着曹百川的人马,怎么也想不到,我们会绕后而去。”

“相公还是小心为上。以前在豫州时,便听闻过李代此人,这人不但溜须拍马很得西王赏识,本身也有一定能力。”

“苁儿你还没说他有个缺点,就是贪功冒进。”韩健道,“反倒是听闻他有个堂兄弟,倒是有几分本事,不过却不得西王重用。而且,似乎苁儿你还认得。”

杨苁儿笑盈盈道:“相公是心有吃味?以前那李御,妾身的确在京城时候见过,而且当时他还得西王重用,他竟向我父王求亲,不过却被父王他拒绝。”

“哦,原来是这样。不说我还不知道呢。”韩健笑道。

“相公连假话都不会说,刚才,也不知道是谁,提及那李御,好像提及了情敌一样……哎呀相公,你怎的又来这般……好吧,妾身认错……”(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七章 平城之战(中)

十月二十九夜,距离豫州城北大约八十里外的平城,仍旧平静如常。

本就是一座普通县城,在南王府辖区,平城并不起眼,平时城里只有一校的兵马守卫,而且都是普通的守备军。可当西王军侵入南王府之地之后,平城有了特别的意义,这里成为西王府囤积粮草的地方,而在李代率兵兵马到来之后,这里更是被严防死守,毕竟这事关到西王军的后勤粮道。

此时平城之内,守军有两千多。以步兵为主。

负责守城的是副将杨维,杨维是杨平举的“义子”,在军中并不太得知,毕竟说是义子,可杨平举义子众多,最多是别人说起来的时候,脸上有些光彩。

杨维在军中效力多年,而今已经二十九岁,但仍旧未成家。很多知根知底的人清楚,他不是不想成家,而是杨平举不允许他成家,而他这个“义子”也并非只是认一声义父,而是被杨平举像狗一样豢养着,令他自己都觉得憋屈。

这次随着李代出征,他自然想靠立下军功来扬名立万,可李代不会容许军中任何有可能威胁到他地位的人,而杨维则是李代的眼中钉之一,在来到豫州之地之后,杨维便被派驻到平城驻守,等于是断了他上前线的机会。

“李帅吩咐下来,杨将军不可随意调拨兵马,也不可随意过问前线战事。”

每当下面的人提及李代,杨维便有些心烦。他知道。他手下的几个监军,很多都是李代的亲信,这些人过来,除了盯着他之外,还要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来人,随我去城中巡查一番!”扬威怒气冲冲道。

下面的将官心里不由一凛,这杨维,虽然只是一员副将,但脾气很大,与其说他是去城中视察。还不如他是去烧杀抢掠。他所见的好东西。一律会被占为己有,包括金钱古玩甚至是女人,刚驻守平城的第一天,杨维就因为抢女人杀了几个人。因为他是副将。而这里又是豫州的沦陷之地。没人敢吭声。而李代得知之后也是不闻不问。

在李代看来。只要杨维不跟他抢夺功劳,烧杀抢掠的也跟他没关系。

“将军,您看。这都已经入夜了,您还出去,是否……”

说话之人名叫马玉。

杨维虽然是副将,但这次领兵,暂时领的是正将的军衔。他手下的副官中有一名叫马玉的,年长他几岁,而且在军中有威望,不过因为在军中没什么人脉,同样是副将,这次出来只能给他当副官。

“怎的了?城中大户不是说,这几天要给本将军接风洗尘?怎的没动静了?”杨维有些怒气冲冲说道。

马玉脸上露出难色,本来迎接杨维的时候,城中的士绅也很热情,本想巴结好他,之后不论平城到底是被西王府窃占,还是最后回归到豫州,大军过后也不至于生灵涂炭。但在杨维进城造出杀戮之事后,城中士绅早就躲起来,谁人还敢招待他引狼入室?

“杨将军,可能是……这几日战场上着紧,城中大户觉得您公事繁忙,不敢再提。要不,我派人去给您提醒一下城中那些大户?”

“不用了,本将军亲自去。本将军可认得他们中几个,不是说其中一个便是城西胡家的人?昨日去城西,见过胡家大宅,那可是气派的很!”

马玉听杨维的意思,是要直接去胡家抢夺,这可把他吓了一跳。这抢夺之事,可说是军中大忌,就算现在没人追究,可回头消息传到西王耳中,不但杨维要被问责,连他们这些副官也要跟着被问责。

“杨将军,此事……”

“说什么?本将这就去巡查,难道马副将是想抗命?”

马玉紧忙领命应是,这杨维,杀起人来可丝毫不含糊。他可不想触了霉头,自己被杀了也无处申冤。

……

……

随着夜幕降临,整个平城很寂静,街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而大街小巷上倒是能看到一些零散的士兵在驻守,毕竟是西王军囤粮之处,便是街道上也要设卡。不过这些将士因为冬日即将到来,都也躲在一边找个避风的地方说话。

“将军来巡查了!”街路一角,也不知谁喊了一声,本来躲在胡同里烧肉吃的士兵匆忙出来,整理了身上的戎装便作出迎接状,不过却也只是远远看到杨维带着一些士兵,匆忙而过,根本无暇注意街口这面。

“杨将军这是要作何?难道是有紧急军情?”一名不明就里的年轻士兵嘀咕道。

一个年老的手里仍旧拿着烧的半生不熟的肉,冷笑一声道:“这你就不懂了。这平城里,杨将军可是不折不扣的皇帝,他要作何,你管得着?”

年轻士兵讪笑一声,心中也不由羡慕起这些当将军的。出征在外,而且是在敌境之内,那可真是逍遥快活,看到什么好的都能占为己有。

士兵们重新坐下来烧肉,这些肉,也是他们刚从临街一个杀猪户家里抢来的,几头猪都被他们给抢了,杀猪户的媳妇本来还想出来说理,结果被人一刀砍了脑袋,之后那杀猪户便哭喊着逃了,这些士兵将活猪拖了出来,找熟练的把猪给宰了,把肉一分,这时候临近几条街负责守夜的士兵,没一个不在想办法归置这些猪肉。出征在外,他们也有些日子没吃顿好的。

“你小子,抢猪杀人的时候去了没?”年老的突然看了年轻的一眼,问道。

“我远远瞧了一眼,是孙校尉做的,我看了也有些发颤,差点没走动道。”年轻的心有余悸道,“那脑袋,就这么被砍下来,血淋淋的,就跟这猪头一样。”

“你还没上过战场,没杀过人,等你杀几个,就习惯了。不过……咱这欺负手无寸铁的百姓,那可并非是义军所为,不过有肉吃就好,管他呢,事后被人追究起来,也算不到我们头上。”

年老的正说着,火堆对面的一人递过来半碗酒,道:“老李,喝一口,暖暖身子。”

老李笑呵呵喝了一口,还想再喝,已经被人抢了过去。老李问道:“酒哪来的?抢的?”

“咱哪能干那种不是人干的事,这可是咱买的,花了二钱银子买了一坛回来。嘿嘿,就是墙那边,一个卖酒的小妞,长的还不赖。”火堆对面的人笑道。

老李把肉从火堆里扒拉出来,笑呵呵咬了一口,没说话。而一旁年轻的则瞪起眼道:‘真的?”

老李瞥了年轻的一眼,道:“怎的,你还想去瞧瞧不成?能被这些人看到的,你去了,连口汤都喝不到。”

年轻的一脸不解,道:“什么汤?”

“这就不懂了?还是个雏儿,估摸着还等着立了军功,回家娶媳妇呢!”

不知谁说了一声,然后周围的士兵都笑了起来。

年轻人脸色有些尴尬,不过却也坐下来,拿起肉吃了一口,却又吐出来,像是有些气恼坐在那,半晌没说话。

过了一会,旁边的老李和对面的几个,都好像昏昏欲睡一般倒在旁边,这时候年轻人才换上另一副面孔,冷笑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抓起刀一刀往刚才嘲笑他的士兵脖子上砍去。却在此时,从旁边窜出来几人将他拦住。

“你要作何?”来人都穿着黑衣,像是早就等了半晌。

“我……我只是想杀了他们灭口!”年轻人道。

“要灭口,别用刀,脏了衣服弟兄们怎么穿?”说话人说着,让人用绳子去勒刚才吃肉的那些人。

这时候老李悠悠转醒,有些不解看着眼前的黑衣人,还有立在那一点事都没有的年轻人。

“你……你……”老李指了指年轻人,却已经身体不支,挣扎了几下,也不知是晕了还是死了。

年轻人冷声道:“呸,你以为我好心给你们拿肉吃?早被我下药了!”

正说着,旁边的人都已经把衣服换好,而被拔了衣服勒死的人,则是直接被扔到街边的枯井里。

“走,跟上姓杨的人。”一人下令道。

这时候年轻人目光却望着隔壁有灯火亮着的院子,因为他还记得刚才有人说的,那个卖酒的很俊俏的小妞。

“快走了!再不走,被人发觉了可不好!”

年轻人最后叹口气,还是跟上队伍,一起往城西的方向而去。

等他们刚出来一段路,便有隔壁街的人在那吆五喝六喝酒吃肉,一个个醉眼朦胧的样子,谈天说地好不热闹,便是有人路过他们的设卡都没发觉。

这时候,年轻人还是转身看了眼那个亮着灯火的小院子,却见几名士兵拿着火把从里面出来,一个个走路的模样摇摇晃晃,应该是在里面喝完酒做完什么事出来。他愤愤地咬咬牙,把刀提了起来,却被身边的人按了下去。

“你要作何?这是豫州,并非我江都之地,这里的事,轮不到我们来管。”旁边说话的人,是这群人的头目。

年轻人一愣,头目说这番话,说明他已经知道那小院里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提醒他,做大事要紧。

“一地不平,何以保天下安宁?”年轻人说了一句,最后还是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八章 平城之战(下)

十月二十九夜,平城东南的荒山之上,林詹所部正在等候城中消息。到夜深人静之后,山野中可闻狼嚎,肃杀气息之下,林詹看了看天色,心中约莫开战的时间为时不远。

天空一片隐瞒,以至于整个夜晚都是漆黑一片。林詹自然担心火烧平城的计划,会因为突然而至的大雨被阻隔。

“城中可是有动静?”林詹看了旁边的传令官一眼,问道。

“将军,并无动静。”传令官回道。

林詹琢磨了一下,城中到现在还无声息,已经要过约定的时辰,要是在拖延下去,雨下下来的可能性很大。想在雨中烧了平城粮仓,可不是什么容易事。

天越来越冷,便在林詹有些担心的时候,果然空中飘下些冰冷的东西。便在林詹感觉紧张的情况下,他伸手摸了摸脸上飘来的,不是雨滴,而是细小的雪晶。

“将军,像是……下雪了。”一旁的传令官提醒道。

“嗯。”林詹叹口气,他已经带兵在外征战了快一年时间,从江都之战再到如今的豫州之战,从去年落雪纷飞,再到今年落雪纷飞。

雪下的并不大,林詹心中明白下雪也许会影响今夜的火势,但总归要比一场大雨影响的小。他再看了眼山下的方向,这时候有快马过来,像是带来了城中最新的消息。

“将军,已经得手了。”传令官快速过来,情绪有些激动道。“里面的弟兄已经点了一些火头,城里开始乱了。”

“那平城守将呢?”林詹紧忙问道。

传令官摇摇头,表示不太清楚。

林詹这时候也顾不上别的,他要赶紧带兵冲杀过去,一座小小的平城,绝对不能令其保持安宁。到天亮之前,不但要将东王军的粮仓烧的一干二净,还要全军撤离。

“点齐人马,攻城!”

林詹一声令下,兵马早就跃跃欲试。这时候夜深人静。一场大战才刚刚拉开帷幕。

……

……

此时平城之内,守将杨维正在城西胡府内烧杀抢掠。

心中怨恼无处发泄,他便将这股怒火全然撒在了胡家男女老幼的身上。带着人手到了胡家,便是一顿杀戮。从门口知客开始。根本是不由分说。一路杀到了正堂,少说也少了十几人。

“大将军……您这是……饶命啊!”

胡家的家主衣衫不整地被士兵拖到了胡家的正堂,老脸之下。除了横皱,便是一脸哀愁和惊恐。眼前这些人,突然便这么杀来,一家老小便遭了秧,远远还能听到些女人的喊叫,可能有些还在被窝里,就被拖拽着到了院子里,稍有不从可能就会身首异处。

“敢跟本将军摆架子,活的不耐烦了。”杨维提着染血的刀,看着胡家的家主,旋即又将那刀架在了胡家家主的脖子上,这下胡家家主连话都不敢说。

杨维道:“本将军问你,为何对本将的弟兄有所怠慢?”

胡家家主大气都不敢喘,杨维瞪了他一眼,隐隐有杀意。半晌之后,胡家家主才道:“……小……小人怎敢怠慢。”

“还说没怠慢?本将军带着人出来巡查,你的家人,何故阻拦?难道是想通敌不成?”

胡家家主心中一惊不老小,这些人好似强盗一样闯进来,谁曾去阻拦过这群人?这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但即便明白是被这带兵的栽赃,胡家家主也是有苦说不出,他要是敢强辩,那就是一家老小全被灭门,事后可能还会被安上某些罪名,尸骨无存。

“大将军……可能……可能是有些不开眼的下人。您老……要杀……便杀了,他们……死不足惜。”

杨维冷笑一声道:“本将军自然已经出手解决了。不过,哼哼,胡老头,听闻你是这平城数一数二的大户,招待我们的弟兄,可有让我们自己动手的道理?”

强盗啊!胡家家主心中悲呼一声,可惜,现在强盗到了家门里,只能笑脸相迎。

“大将军要我等怎生招待,只管……自取,我等……绝不反抗。只希望大将军念在小人曾出城迎接过大将军大驾,少伤几条人命!小人,来世为大人结草衔环……”

杨维哈哈一笑,把刀提起来,对随他而来的士兵喝道:“听到没,这位胡老爷让你们自便,还不自便去?”

手底下的人呼喊着进入到胡家的后宅,之后呼天喊地的声音响起,胡家家主跪在正厅里,想到自己的家人正在被一群恶魔一样的土匪虐待,除了心中哀叹,也无计可施。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很长时间之后,内宅的呼喊声才稍微平息下来,胡家家主也不知道内宅的女眷到底如何,是被杀了,还是被折磨的没了声息。便在这时候,突然外面像是有吵闹声,旁边一个士兵抬头看了远处夜空一声,喊道:“着火了。”

胡家家主心中彻底凉了,这是自家的宅子被人点了?以后连这个家都不存了?

他鼓起勇气回身看了一眼,却见着火的并非是胡家的院子,似乎是在外面,火光通天,根本不是一家一户的火势所能引起。

“将军……将军……”

负责在外守卫的士兵匆忙进了内宅,不多时,杨维出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甲胄,看了远处火光一眼,怒道:“是粮仓。有乱民在城中闹事!”

说着,杨维便带着人出门,这时候更多的人从内宅方向出来。

胡家家主呜呼哀哉自语道:“真是老天开眼了。”

胡家家主跟着人出了正堂,却见外面已经开始下雪,天气冷,心更冷。就在他以为眼前这群恶魔因为突然而起的火,会离开胡家的时候,却见胡家门口方向,有一群身着一样军服的人冲了进来。

“城中哪处粮粮仓着火?”杨维以为来人是来通报火灾灾情的,上去便问道。

话刚出口,却见当前的几名士兵举刀向他劈过来,杨维着实吓了一跳,匆忙闪避,被人砍到了后背上,吃痛之下,他匆忙往前闪,好在后面的士兵上来的及时,他才勉强保了一条性命。

“保护将军!”

在西王军中,军令大如山。若是主帅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杀了,他的侍卫都要跟着陪葬,眼看杨维遭到袭击,他的侍卫上前拦着来人,替杨维挡了不少刀。

便在杨维踉踉跄跄从地上站起来,准备指挥着手底下士兵将来犯者杀掉之时,却见眼前一人举着一块石头便朝自己脑袋砸过来,定睛一看竟然是刚才唯唯诺诺的胡家家主。

杨维躲闪不及,被石头砸中脑门,登时鲜血直流。杨维被砸的气晕八素,没死却也只剩下半条命。

手下的侍卫护送着杨维,一边抵挡着来犯者的兵刃,一边将杨维护送出胡家大门。好在来人并不多,而杨维这次出来带的人也不少,杨维才勉强逃出了胡家。

但在这时,整个平城内已经是一片混乱。不但有匆忙不知如何应对的士兵,还有因为火势逃命出来的普通百姓。

杨维擦了擦头上的血,看到城中这般景象,便也知道并非只是小股流民闹事,而可能是敌军来袭。至于来袭的是东王府还是南王府,又或者是去而复返的北王府,他不得而知。他甚至觉得这可能是李代派人来的,就是为了让他身败名裂。

“将军,怎办?”侍卫这时候已经彻底慌乱。

整个平城,到处可见火光,被点燃的都是城中粮仓的方向,杨维本能地看了一眼城中大仓的方向,悲叹一声,道:“回军营。”

却在这时,副官策马带着人手过来。

“杨将军,总算见找到您了。东王府的兵马已经杀到城东,进到城里来了。”

杨维闭上眼,也不知是因为身上的伤势,还是因为觉得大势已去。

“快……快出城!平城这里……不可久留!”

杨维说着,将一匹马拽过来,跳上马背,却怎么也坐不稳,从马上摔了下来。

“快,保护将军,先出城!”

在如此逆境之下,任何人都知道苦战只是送死。杨维被热闹推上马,而这时候杨维已经晕了过去,为了令他不再从马上摔下来,众人七手八脚找绳子将他捆子马上。原本的两千守军,零零散散从平城西门和南门逃出平城,整个平城,已经彻底陷入火海之中。

等杨维醒来,自己还在马上,而这时候他们已经离开平城有四五里远,远处的火光非常明显,杨维心中哀叹,这火光,便是不用去李代军营中通传,李代应该也会很快得知。本来他就跟李代很不对付,而今平城就这么稀里糊涂被人给烧了,李代还不趁机杀了他?

“将军,您醒了?我们这就带您去见李将军!”副官转头看了杨维一眼,喊道。

“不用,往北面走!”杨维喊道,“这么去军营,不是找死?”

副官愣了愣,想到这是因为杨维擅离职守,才落得平城被烧,就算责任不在他们,李代追究下来,他们也难免一死。

“走!往北去!”

副官马上改变方向,想带着杨维往北地逃窜。却还没走出平城范围,已经被李代派过来的巡逻兵马抓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九章 病来如山倒

十月三十凌晨,韩健仍旧等在中军大帐里等候前线的消息。杨苁儿陪着他,到后半夜,杨苁儿因为身体不支,已经靠在他怀里睡着。

便在五更天将尽,韩健准备与杨苁儿先回营帐里等候。这时候却是林恪和几名文官在外求见。

杨苁儿被来通报的侍卫给吵醒,却见自己的丈夫仍旧精神抖擞,而自己则是睡了两个时辰。

“让他们进来!”韩健道。

等侍卫出去,杨苁儿才揉揉眼,对韩健歉意道:“妾身久疏战阵,竟然连一夜都熬不住。”

韩健笑着帮杨苁儿整理一下鬓角,道:“现在你与以前不同,安心做东王妃,熬夜……会变丑的。”

杨苁儿白了韩健一眼,心中却也暖意洋洋。这时候林恪和几名文官已经进到中军大帐里来。杨苁儿只能先收起与韩健温存的机会,起身站到一边。

韩健正色看着正在行礼的林恪,道:“林尚书,这么晚不睡,过来作何?”

林恪无奈道:“东王殿下见谅,不是我等想打搅,是……陛下……让我等前来问东王您……为何还不出兵?”

“陛下急着出兵,为何不亲自来?”韩健冷声道。

林恪哑口无言。这种问题,就算他心中有疑惑,敢正面去问女皇?

“东王殿下,要不您亲自去问询一下陛下?”林恪试探着说道。

韩健一笑,心中不由也有些体谅这林恪。这几天,女皇怨恼他不出兵,对他又没什么办法,只能来为难林恪等人。林恪这已经是两晚上没睡,都被女皇叫过去训话,随时还要过来问问军情。

“回去转告陛下,就说外敌当前,魏朝内部自己内斗,还是不战为好。能相安无事,最好就相安无事。”

林恪吸口凉气。这种话。韩健去说可以,他去说,那是找骂。女皇对东王算是客气,但对他。却没好脸色看。

“怎么。林尚书走不动道?”韩健冷声问道。

“是是。不是,下官……这就去回禀。”

林恪无奈带着几名文官离开,从那脚步来看。林恪的确是“走不动道”,宁肯在中军大帐这里多面对韩健一会,也不想回去见女皇。

等人走了,杨苁儿重新在韩健身边坐下,道:“相公怎不去对陛下说,要烧平城粮仓的事?”

韩健叹道:“陛下应该不会想听吧。”

“怎会?苁儿觉得,陛下倒是很会体谅人,前几日苁儿与陛下在一起,她对苁儿也很好啊。可能是相公觉得陛下高高在上,没去认真与陛下相对过吧。”杨苁儿脸色带着几分天真说道。

韩健一笑,心说自己的娇妻是不明白情况。他现在是在跟女皇冷战,女皇对杨苁儿好,只是旅途苦闷,想找个人打发时间。而且女皇也是在收买杨苁儿,可能是在为将来嫁入东王府铺路。谁都知道,杨苁儿在东王府不太受待见,而被韩松氏等人所冷落,而顾欣儿则因为大家闺秀受到了韩松氏等人的青睐。

“苁儿,我先送你回去吧。可能天亮之前,不会有消息了。”韩健道。

“嗯。”杨苁儿乖巧点点头,起身要与韩健离开中军大帐。

却在此时,女皇杀气腾腾带着林恪等人到了中军大帐门口,也不等通报,便直接硬闯进来。

“陛下?臣给陛下请安。”韩健松开拉着杨苁儿的手,躬身行礼道。

“安就不用请了。”女皇怒气冲冲道,“朕派林尚书来问你军情,你为何搪塞敷衍?”

韩健看了在门口偷听的林恪一眼,有些不耐烦道:“陛下是否该心平气和,听臣解释一番。”

“不用,朕就要在这里,听你怎么说!”女皇便立在原地,像是质问道,“东王军在此驻扎已有两日,面对西王逆军在外挑衅,你说是要驻守,那也就罢了,为何不调另一路兵马过来,合围夹击西王逆军?又或者派人去豫州,联络一同出兵?难道真要等到西王军合围过来,陷入苦战?”

韩健没答话,看了杨苁儿一眼,道:“夫人,你先回,为夫一会回去看你。”

杨苁儿瞪了瞪眼,她还没见过女皇发这么大脾气,而且是对自己的丈夫。她也觉得自己留在这里不会对事情有何帮助。

就在杨苁儿要走,女皇却突然道:“东王妃,你留下。朕与东王说话,你用不着回避。”

韩健冷声道:“陛下,还是让苁儿回避一下的好。”

女皇冷冷打量着韩健,其实她让杨苁儿走的目的,韩健很清楚,就是因为在人后,韩健对她的态度不善。若是杨苁儿在场,韩健就不得不以臣子的身份,给出合理的解释。

“难道东王还有何不可告人之事不成?”女皇冷声道。

韩健听女皇把话说到这份上,便也不再顾什么颜面,道:“陛下既然如此说,那臣也不妨直言,而今指挥兵马调度的乃是我东王,而非陛下。东王府要如何破敌,也轮不到陛下指手画脚!”

女皇没想到在杨苁儿面前,韩健还是能这么不客气地回顶。这种话,已经是大逆不道。若是在洛阳,还在她当政的时候,韩健说这种话,她大可让人将韩健拖出去砍了,最少也是要下狱问责的。但韩健现在这么说,她竟也只是气的说不出话来。

杨苁儿听韩健的话说的这么不客气,心中一凛,她心中还是不想韩健跟女皇至今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正如韩健之前让林恪回去敷衍女皇的话一样,外敌当前,自己人还在内斗,那就是自取灭亡。

女皇瞪着韩健,韩健回望着女皇,两人不遑多让,似乎都在等对方先服软。却在此时,一名侍卫匆忙进到中军大帐里来,单膝跪地道:“陛下,东王,前线紧急军情送达!”

韩健看了那侍卫一眼,而今他在跟女皇说话,若非紧急军情,侍卫是不敢来见的。只有前线过来的加急文书,侍卫才如此不敢怠慢。

“拿来!”

韩健接过侍卫递上来的军情文书,书信很简单,是林詹烧了平城之后,让快马送回来的。两个时辰,一百多里路交到他手上。

女皇见韩健拿着前线的战报,心下有些怀疑。正要问询,韩健已经不怀好意将战报递上前来。

女皇接过一看,脸上的怒色便也瞬间化解。平城在这次战事中的重要性,她是很清楚的,韩健身在豫州,却能派兵无声无息地将平城粮仓给烧了,也出乎她的意料。

这也将意味着,西王军粮草无以为继,要么西王军撤兵,要么西王军只能是背水一战。只要东王军能稳住阵脚,这场仗便也赢定了。

“陛下现在明白臣的用意了?”韩健冷声质问了一句。

女皇的脸色有些阴沉不定,上一刻,她还在生气,可但这一瞬,她便要为自己的将来考虑一番了。

在江都时,她曾说只要江北平定,便会委身嫁给韩健。两日前,她为了让韩健早些出兵决战,甚至说了只要能在豫州之战中取胜,便“遂了韩健心愿”。韩健的心愿,说到底是为了她而已。

到这一刻,似乎大局已定,本来西王军占据兵马和战局的优势,但到现在,这种优势荡然无存。而且东王军稳守便胜,似乎是没有败的道理。

“东王,你……做的很好。是朕误解了你。”女皇态度终于软话下来,“但你也不可掉以轻心。”

很官话的官话,女皇说完,转身便要离开,像是要逃走一样。但只是一瞬,便眼前一黑,整个人倒向韩健的方向。

韩健一把揽住女皇的腰,伸手在女皇额头上摸了一把,滚烫滚烫,说明女皇正在发高烧。而之前两天女皇又一直没睡,便知道女皇为了与西王军的一战,也是在苦苦撑着身体。

“陛下!”杨苁儿上前,想看看女皇的情况,这时候韩健已经将女皇抱起,往军帐外走去。

军帐外等候的林恪还有一些官员,见到韩健抱着昏睡的女皇出来,心中都大为震惊。天下间能对女皇如此“无礼”的男人,似乎只有韩健一人。

“陛下重病在身,传召军医,到陛下寝帐为陛下诊病。”韩健对林恪吩咐了一句。

林恪稍微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女皇刚才还好端端进去找东王质问,怎么突然间就重病昏迷不醒了?难道是被东王做了什么事,打晕了?

“下官……这就去!”林恪忙不迭去了。

韩健抱着女皇,径直到了女皇寝帐。

等将女皇放在床榻上,女皇的身体还在不由颤抖。发烧之下,又值寒冬,女皇身体支撑不住,便也如此不济。

韩健给女皇盖上被子,坐在床边,杨苁儿也跟着过来,想看看能否帮得上忙。

“相公,陛下的病怎样?”杨苁儿刚才也有些意外,本来都好端端的,可是女皇一转身,竟然就那么病了?

如果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韩健做了什么。

“陛下心力交瘁,才会染病。要想恢复,肯定要精心调养。”韩健叹口气说完,心中却也不由有些心疼。女皇也只是为了跟他较劲,竟然连身体都不顾,也是因为大局已定,女皇才会像是撒了气的气球一样,瞬间垮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章 解开心结

天还未明,女皇寝帐内外人头浮动,很多人都想知道女皇病情如何。韩健对此三缄其口,并且下令不许将女皇染病的事继续外传,继而找军医来给女皇诊脉,以确定女皇病情如何。

韩健在女皇寝帐之内,却并未在里面,而是隔着屏风在外面等候消息。杨苁儿在旁陪同。

便在韩健想先送杨苁儿回去时,法亦身影匆忙而来,因为她身份特殊,侍卫并不敢阻拦,直接进到寝帐与韩健见面。

“师傅。”韩健见到法亦,在杨苁儿面前,他还是保持了对师长的尊重,并未越礼。

“陛下病情如何?”法亦脸色看起来有些着急,而且是风尘仆仆的回来。

韩健虽然知道这些天法亦总是会出军营,却并不知法亦在为女皇做什么事。之前韩健问过法亦,法亦并没说,只是说想早些多为女皇办些事。韩健明白她有了离开女皇控制的心,想与他长相厮守,可终究她还是女皇的得力干将。

“陛下可能是得了风寒,积劳成疾。大夫正在里面把脉。”韩健道。

“为师进去看看。”法亦说着便要往里走,却在这时,随军军医已经从屏风后走出来。

军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先给韩健行过礼,道:“殿下,皇上醒了,说是要见殿下。”

“嗯。”韩健道,“陛下病情可有大碍?”

军医无奈摇摇头道:“皇上身体虚弱,可能要静养些时日。老臣这就出去为陛下开一些调理的方子。殿下,老臣先出去了。”

“有劳。”

韩健说完,与杨苁儿和法亦二女进到寝帐里面,此时女皇在床榻上,已经睁开眼,不过嘴唇发白,脸色也是一片煞白,整个人看上去也没几分血色,身体虚弱至极。

“朕说了……要见东王,师妹。东王妃。你们二人先退下。”女皇见到并非只是韩健一人进来,显得有些不耐烦,说道。

“是,陛下。”法亦和杨苁儿知情识趣退下。都以为是女皇染病。对韩健有所交待。便不再留下打搅。

等人都下去,女皇脸上突然多了几分愧疚之色,叹道:“朕错怪于你。东王,你不会责怪于朕吧?”

此时女皇躺在自己的床榻上,如此憔悴模样,韩健心中便是有怨责也会放下。更何况,他跟女皇之间,终究只是斗一口气。就好像二人博弈,现在女皇对他认错,他怎还会计较?

“陛下说的哪里话,是臣没有事先向陛下讲明。才让陛下有所误会。”韩健坐在床榻前,轻轻一笑道。

女皇叹道:“东王,你做事有事就是太武断,此等事,你事前为何不告诉朕一声?让朕这几日,都在为此担心,生怕西王兵马随时会杀来,我军将士随时会丧命。你……这些事做的不好。”

韩健道:“我对您说过,而今我江都军营之中,细作甚多,我们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外人注意。并非是我不想说,只是……我们缺少沟通的方式。”

女皇想起当初因为他派人去探听杨洛川和韩健的对话,那时韩健便说过做戏不是给她看。当时她一股气恼在心头,自然以为韩健是信口雌黄。现在想来,其实韩健已经对她说过,只是不能得到她的认同,以至于后来韩健什么事都不再明言。

“你接下来准备如何?而今西王军粮草一烧,曹百川可能会破釜沉舟一战,你可有准备?”女皇看着韩健,目光有些热切问道。

“不怕陛下。我们东王军这次来江都,有近十万兵马,只要汇兵一处,西王军也奈何我们不得。在没有粮草供给之下,西王军只能撤兵。到时我们乘胜追击,虽然不至于将西王军全数击溃,却也能令其元气大伤。到时候,兵马北上洛阳,便只有北王兵马的阻碍,我们现在已经占据洛阳,以东王府和南王府的兵马,稳住局势并不难。”

女皇一脸欣慰,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像是对韩健很满意。

随后她闭上眼,像是睡着,过了片刻之后,才幽幽道:“东王,朕答应你的事不会食言,等朕身体养好一些,便会遂了你心愿。只是……朕与你的关系,还不想公告于天下。”

韩健虽然经历过大场面,可得到女皇如此的允诺,内心还是不争气快速跳了几下。女皇的话已经很浅显了,只要女皇身体稍微好转一些,便会与他完成夫妻之礼,等天下正式平定之后才会公告天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本来他觉得,追求女皇时间太慢了,可现在却又觉得,一切来的太快。他甚至不知女皇心中到底对他是否有男女的感情。

“陛下先不用说这些,养好身体着紧。”韩健道。

女皇再一笑,看着韩健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柔情蜜意。突然她又摇摇头,道:“你扶我起来。”

“嗯。”

女皇在他面前以“我”相称,虽不是第一次,但这一次却是令他感觉到一种平等的关系,而非女皇作态。

韩健扶着女皇肩膀,将她缓缓从床榻上扶起来,女皇身体突然又好似有些不止,竟也靠在韩健臂弯。韩健没有动别的心思,只是将女皇扶起来,女皇才靠着床榻的木架稳住身体。

女皇像是在会议过往,幽幽叹道:“当初我与你母亲相识,亲如姐妹,你母亲曾舍命救过我,让我感觉到事件温情。我与她也曾许下将来同嫁郎君的约定,可惜你父母都过世的早。

当初我也曾答应你母亲,会好好照顾于你,没想到……竟会是这般。还是你照顾于我多一些。”

“陛下说的哪里话。”韩健尴尬一笑,这没来由就提及了上一代的事。这其实是他跟女皇之间最大的阻碍。现在看来,女皇已经逐渐放下上一代人的牵绊,作好下嫁东王府的准备。

女皇再道:“当初你在京城救了我,我还责怪于你,那时我也只是一念的执着。回到江都,你便离开去追苁儿,朕心中颇有失望,后来你回到江都,便是不肯回江都城内,我便知道,你与我之间最大的隔阂,还是在权力之上。”

韩健一时默然。

“朕离开江都,是不想给你牵绊,你可以安心治理江都,将来江都之地可平稳,谁执掌了天下,也影响不到你。可惜终究一些事,冥冥中似有注定,心中要放终究还是放不下。你可知在江都军营之中,你对我说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之后,我心中想的是什么?”

韩健摇摇头,这应该是女皇心中的秘密了吧?这种事,似乎也只有女皇一人知道了。便是法亦,与女皇是师姐妹关系,也无从去猜测。

“我想的是,你若是娶了一个落难的皇帝,天下人会怎么想你,你日后在江都如何树立威望?我知道你一心执念,便也要放下权力,离开江都,以为从此之后你我不再见,天下的事,也就能顺其自然。可惜,我终究还是放不下,回到江都,像是在找寻六根清净,却仍旧只是放不下。”

女皇一连说了几个“放不下”,韩健心中似乎也有体会。

韩健轻轻一叹,道:“陛下离开江都,你以为,我内心便能放得下?”

女皇看着韩健,突然像是作出什么决定,身体缓缓靠过来,最终还是靠在了韩健怀里。

当女皇靠在韩健怀里,便好似身体的一切重量都落在韩健肩膀上,是一种解脱和信任。韩健伸手揽住女皇的身体,女皇也没有做任何挣扎,便顺其自然,让两个人靠在一起。

“事到如今,还要称陛下吗?”女皇突然在韩健怀中说了一句。

“瑞儿……”韩健想了想,出言称呼了一声。

女皇名杨瑞。而这时代,女儿家的名字,一般都是很隐私的事。便是儿女也不可能知道母亲的闺名。但女皇不同,她是九五之尊,本来她登基为帝,应该另起名字,但终究她还只是沿袭了自己的闺名。

但杨瑞这名字,天下间没人会提及,甚至是女皇身边亲近之人。

“当初,只有你母亲如此称呼于我,你是第二个。”女皇笑了笑,突然像是有些感慨道,“这么多年,再听你叫起来,也格外温馨一些。等我身体好一些,便随你……

只是,我不知,如何面对你家人,你姨娘,还有……苁儿、欣儿,和你师傅。”

“瑞儿想如此多作甚?只要你我在一起,别人如何说,何必去在意?就算是偷偷摸摸,我也乐意了。”韩健笑盈盈道。

韩健这一年多来的等待,总算是变成现实,可惜还是有美中不足的地方,便是女皇口中的“身边人”。他自己想想,也觉得难以面对韩松氏等人。

毕竟,女皇本该与她们同样终身不嫁的,可惜就这么嫁给一个小她十几岁的男人。可韩松氏等人仍旧要守活寡。

女皇嫁入到东王府,韩松氏等人反倒成了女皇的长辈。曾经的好姐妹,突然间就身份不同了。

“说这等话。”女皇好似小女儿家一般白了韩健一眼,道,“你肯,我还不肯呢。”(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一章 翁婿

韩健突然觉得眼前的女皇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知是因为他设计烧了平城西王军的粮仓,还是因为女皇这场突然而来的病。总之幸福来的太突然,令他自己都觉得消受不起了。

“陛下先作休息,臣还有行军之事开会商讨。等事态平息,臣再来陪陛下。”韩健恢复了原本严肃之色,好像也在说,人后可以相亲相爱,但在人前,仍旧一个是君王,一个是臣子。

“去吧。朕也要休息了。”女皇说了一句,目送韩健离开。

韩健到女皇寝帐门口,杨苁儿和法亦都还在等候消息。韩健没出来,法亦不能进去见女皇,而杨苁儿也不会放心回去歇息。

“陛下身体并无大碍,正在休息。师傅要进去见陛下,便去,不过还是尽量不要打搅陛下的休息。”韩健道。

法亦看了看寝帐之内,未再说什么。

韩健知道法亦可能是奉女皇的命令出去做什么事,现在回来要回禀,他在的话会有所不便,便对杨苁儿招呼一声道:“苁儿,我先送你回去。”

杨苁儿点点头,在韩健陪同下回到自己的营帐,等杨苁儿宽衣进了被窝,仍旧拉着韩健的手,有些孩子一般不舍的神色。

杨苁儿再笨,终究是个女人,刚才韩健对女皇的关心,完全超出了臣子对君王的关心。杨苁儿已经隐约察觉到韩健和女皇之间有什么,若是换做其他人。她也倒不担心什么,可毕竟现在是女皇,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跟皇帝抢男人还有好结果?

“苁儿,这几天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为夫要去开军事会议,商讨对西王军下一步的举措。也要防备西王军拼死一搏。”韩健一脸关切之色道。

杨苁儿稍稍撅起嘴,点点头,小女儿家的神色溢于言表。在以前。她有一副坚硬的外壳。是韩健将她的防备一层层打破,她也不希望将来丈夫的疼爱,会因为女皇的突然加入而不存。因而她心中也有几分委屈。

韩健吻了杨苁儿的额头,在杨苁儿感觉面红耳赤之时。韩健起身离开。杨苁儿轻轻叹口气。她也明白。该来的总要来,若是韩健跟女皇真有什么,也不是她能阻碍的。突然间。她似乎也明白了为何近来女皇会频频向她示好。

韩健出了营帐,直接去了中军大帐。中军大帐里,不少将官都已经提前获悉,要有军机大事进行商讨。

韩健一来,所有人都紧忙行礼。就算是之前对韩健颇有微辞的,现在也格外谦恭,韩健能不动声色派兵去烧了平城的粮草,本身就是个奇迹,尤其是在当他们得知带兵去的还是本该在城南带兵的林詹。这说明韩健早就有全盘的计划,现在在豫州城北与西王军对峙,不过只是演出来的一场戏,是假象而已。

“少公子,从昨夜开始,西王军中便有动静,像是在筹谋什么事。”有将领禀告韩健。

对于西王军中的动静,韩健早有察觉。快马将平城的消息传递到他这里,同样,平城的消息也会很快传到曹百川的耳朵里。现在粮草被烧,只剩下随军供应的粮草,要么是要速战速决,要么是撤兵。

以当前的形势来看,两方正面对敌,西王军还是占了上风,但优势并不明显。要是全军将士知道自己的粮草仅够支撑几天,那一切形势将不同,东王军肯定要从西王军士气上着手,尽快让人在西王军中散播消息,让西王军士兵知道粮草被烧的事。

“去请南王过来,便说本王与他有事商谈。”韩健道。

侍卫匆忙而去。

对于杨洛川来说,进入到东王军军营之中,便好似笼中鸟。他也很识相,从开始关心与西王军对峙之事之后,他便一直在等消息,而没有参与东王军日常的运作。

韩健此时要见杨洛川,是因为只有在与杨洛川连成一线的情况下,西王军才会忌惮,不得不退兵,否则西王军肯定会觉得豫州兵马与东王军之间有所隔阂,想浑水摸鱼。

杨洛川一身正装而来,韩健从杨洛川的精神来看,虽然杨洛川这几天不问世事,可终究还是担心军中情况,休息的肯定不好。

“贤婿,你找本王有事?”杨洛川见到韩健,现出几分热情,不过这种热情多半是伪装。

韩健并不揭破,当着在场这么多将官的面,他还是要给杨洛川足够的面子。

“南王。”韩健行礼道,“不知平城的事,您可知晓?”

“这么大的事,本王怎可能不知。东王真是好手段,派兵烧平城粮草,竟也事前未被任何人察觉。想来现在西王军中很烦扰,不知是该战还是该撤。”杨洛川似有所指道。

韩健一笑道:“不知南王意下如何?是该战,还是该和?”

“和?”杨洛川面色带着几分不解。

韩健道:“我正准备找人去西王军军中,商议议和之事,想问询一下南王的意见。”

杨洛川脸色马上有些黑,韩健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要跟西王军议和,明显是有些不给豫州面子,也就是不给他面子。

现在西王军是杀到了豫州的地界,抢了豫州的领土和百姓,连烧的平城,也是他豫州的城池。现在韩健居然想跳过南王府,跟西王府议和,这是明摆着置南王府于客人的地位。而韩健把自己当成是豫州的主人了。

“贤婿以为如何,那便如何是了。”杨洛川笑了笑道,“就怕西王军中,不肯与你议和呢。”

韩健故作惊讶,道:“哦?南王此话何解?”

“而今平城粮草被烧,再议和,便是曹百川和李代阵前失据,乃怠慢之罪。如此议和,回去岂非要被西王所惩戒?贤婿以为,曹百川和李代,会双双同意议和,就这么不动声色地撤兵?”

韩健听杨洛川分析的头头是道,好像很急,就像是怕他突然真的去议和,而这么拜拜放过歼灭西王军的机会。其实这些话,杨洛川就是在提醒他,这场仗就是要打。而且要打的西王军溃不成军,让他们不得不撤,这才是上策。

这其实也是韩健要跟杨洛川商量的地方。

“好。”韩健道,“那就是南王不同意议和。而今我等是做客南王府之地,当然一切当听从南王的吩咐。这场仗怎么打,还请南王一起做商议,也好作出共同进兵。”

杨洛川稍微一愣,仔细琢磨了一下,才发觉其实自己落进韩健的圈套里。

他一直以为,东王府这次来豫州,主要是要浑水摸鱼,能不开战尽量不开战。到今日早些时候,他还是这么认为,否则东王军为何会与西王军阵前对峙而不出兵?这明显是没有要助豫州解困的诚意。

可当平城粮草被烧,他便已经意识到韩健早有筹谋,那西王军这场仗就是要打。而韩健现在拐弯抹角说“议和”的事,其实就是在激他表态,愿以南王府的兵马与东王军合作,一起来开战击退西王军。

杨洛川无奈一笑,感慨道:“贤婿要南王府做何等配合?”

杨洛川现在也知道,在对等关系上,从他进入到东王府军营已经不存在。现在他是要求着西王军来打退来犯之敌,要是现在他还再摆谱,可能韩健真就去跟西王军议和,随后豫州到底何属,也说不定了。

韩健道:“还请南王去信豫州,派出兵马从正面出兵,就在而今这块地方,与西王军展开决战。”

杨洛川犯嘀咕道:“贤婿,而今西王军粮草不支,难道不该是先缓过这一段时间,再开战不迟吗?非要如此着急,岂非正如西王军所愿?”

韩健笑道:“连南王都如此想,大概西王军中也是此等想法。都以为我们烧了平城的粮草,便会就此拖延下去,不会主动出击。但便是要趁着这等合适时机,一举将西王军给击败,否则以西王军的强势,等他们后续粮草运过来,何来我们的机会?”

杨洛川猛的意识到,这次李代带了五万兵马前来,必然也是有后续粮草供应的。虽然他之前没怎么去调查,但这是常识,不用说也应该察觉到。可当他在得知平城粮草被烧的情况后,竟没想到这一节,不由心中叫一声失策。要不是韩健提醒,他想的也是,先拖延下去,把西王军给耗到支撑不住,自行撤兵,再趁着希望王军撤兵的时候做点文章出来。

“贤婿所言极是。出兵之事,这就细细商议,本王会派人回豫州传递消息,镇南侯的兵马,随时可调出城来。而今贤婿为陛下效力,便也可节制我南王府地方兵马。”杨洛川说着,拍拍韩健肩膀,好似很信任一般说道,“豫州的将来,也全靠贤婿你了。”

在场的文官武将,见到杨洛川都是这么没有脾气对韩健委以重任,对韩健敬畏者有之,也有忌惮者。现在韩健得到杨洛川的首肯,便是豫州和江都两地的实际掌权人,以豫州和江都两地的军事实力,莫说是西王府,便是军事最强的北王府也未必是对手。(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二章 原则为何物(上)

随着南王派人去城中调兵,南王府的兵马也备战就绪,准备随时杀出豫州城。东王府的兵马,也在逐渐靠拢,原本林詹的五万多兵马,加上韩健带来的近四万兵马,再加上豫州城的守军,无论在军容实力上,还是在气势上,都完全压过了西王军。

十月三十黎明一到来,西王军军营中发生了小股的骚乱,继而西王军开始有序拔营撤离。

韩健在得知消息后,便猜想应该是军营中有人走漏了风声,被曹百川知道东王府和南王府的联合出兵计划。这与之前他的猜想相吻合。曹百川现在在缺少粮草供给的情况下,又深入豫州腹地,在韩健想来,也是时候撤离。但韩健猜想,曹百川这一撤,应该是与李代的五万兵马汇合一处,再做筹谋,而并非是要撤兵回关中。

“贤婿,西王军似乎是要撤,这场仗打还是不打?”杨洛川在发出调兵的手令之后,便一直在东王军的中军大帐内等候消息。在得知西王军准备撤离的消息后,他也有些紧张,因为消息一旦泄露,西王军必会有所防备。

韩健站起身,在面前的沙盘上用小旗子标了几个地方。本来杨洛川便注意到东王军的中军大帐有这么个独特的东西,之前他并未留意,此时仔细一辨别,不由有些心惊。眼前的沙盘,赫然便是豫州周围的地势地形,他身为豫州之主,对豫州周边的山川河流的了解也没有眼前这沙盘所演示的那么详尽。

“南王请看。西王军要撤,必然要走西北的几条官道,过了沁水,北边的路才会一片平坦。而李代的五万兵马,便驻扎在沁水周边,距离平城不过一二十里。”

韩健说的这些,杨洛川自然很清楚。正是因此,他才觉得韩健能在李代严防死守之下,突袭了平城的粮草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毕竟,东王军能想到的事。西王军也能想到。谁都知道在这种战事紧张关头,粮草乃重中之重。没有粮草的供应,那大军将会不战自溃。

“那……又如何?”杨洛川侧目看了韩健一眼,不明白韩健说这些话的目的。

韩健道:“现下东王军兵分两路。虽然扼守住豫州的两翼。却无法阻断西王军汇兵一处。若然强行在沁水之前设卡阻断。必然会被西王军前后夹击,甚为不智。”

杨洛川打量了一下地形,点点头道:“西王军的撤。也是明智之举,而今西王军缺粮,必然要汇合在一起,再用李代随军带来的粮草,应付些时日。以图反击。”

韩健也随之点头,道:“但这也是西王军中最不稳定的因素。曹百川和李代虽然同为西王军属下将领,但其二人互相猜忌,又抢夺功劳。在这次进犯豫州的战事中,杨洛川对于二人谁主谁次并无明显的定位。一旦其汇兵一处,反倒是给了我们机会。”

杨洛川皱眉,想了想,韩健的话虽然有几分道理,但他还是不太清楚,韩健所说的机会到底是何。

“贤婿,可否言明?”杨洛川一脸期待看着韩健。

韩健反倒是笑着摇摇头道:“南王还是先派出兵马,与东王军一起追击西王军,方为上策。至于机会到底能带来几分取胜的把握,也要看临战时,到底是否占据天时地利人和。”

杨洛川冷笑一声,韩健这话明显是带着敷衍。韩健不肯直说,当年调度起豫州兵马却是头头是道。杨洛川自然会想,这次他把节制豫州兵马的特权给了韩健,韩健自然会让豫州兵马作为先锋去战场上打头阵。

“贤婿,你一碗水可要端平了。”杨洛川冷声道。

韩健笑着点点头,一次简单的会谈便结束。

杨洛川先行告辞,而韩健也要安排兵马追击之事。

……

……

十月三十中午,西王军已经撤出二十里,而此时东王军军营仍旧是按兵不动。

在外人看来,可能是东王军事后才得到消息,并未贸然出击,是防止西王军只是以退为进,退避三舍之后再作出反击。

但其实,韩健很清楚这次西王军撤离是要与李代所部汇合,越早的开战,反而是不利。

韩健先是下令全军休整,要等休整一日之后再出兵追击。

为此,军中上下也是颇有非议。毕竟而今东王军气势如虹,平城一战取胜,西王军已经是强弩之末。西王军撤兵,要么是不追,要么就是赶紧追,像韩健这样休息一日再追,便让人感觉东王军要延误战机一般。

韩健在例行的军事会议上,直接就此说道:“大军休整一日,是要看清西王军是真撤还是假撤,若是佯退,我军等豫州兵马过来,一起北上追击也不迟。从此处到李代兵马所驻扎的沁水,有百里路之遥,就算西王军行的再快,要赶到沁水,也要一日一夜。这还是不坐休整。到时候我们便是以逸待劳。”

韩健这么说,手下的人嘴上自然不会再提非议。不过有人却心中不以为然,东王军休息一日再追,等追到沁水边上,西王军已经休息了一日,以逸待劳的还指不定是谁。

会议解散,韩健先去给女皇请安。韩健到的时候,法亦还在女皇寝帐之内,不过女皇仍旧在休息着。

“师傅,陛下怎样?”韩健进到寝帐,便对坐在屏风后打盹的法亦问道。

法亦起身,看了看屏风里面,道:“陛下还在休息。你……还不去睡?”

“大战在即,怎还睡得着?”韩健一笑道。

法亦叹口气道:“健儿,而今军中上下全靠你一人,你可不能像陛下一样倒了。那时……军中没了主心骨,江都和豫州也少了顶梁。”

韩健笑道:“师傅太高看我了。我最多是根木头棍,当我是顶梁……怕是不够格呀!”

法亦白了韩健一眼,又看了屏风后,并未吵到女皇,才稍稍安心,示意韩健到外面去说话。

韩健与法亦一同出了营帐,这时候时间尚早,不过才是未时末,尽管冬日里白天短,却也离天黑还有一个多时辰。

“师傅,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去做。”韩健突然说道。

“哦?何事?”法亦不解,韩健让那个她做事的时候甚少,毕竟她之前也只是听命于女皇而已。

韩健正色道:“而今西王军撤兵,是往沁水的方向。我早前已经派出一路兵马,在沁水之后埋伏,不出明日,便可能会有异常遭遇战。”

法亦稍微惊讶了一下,道:“健儿,你是说,你早就料到曹百川会带着他的人撤兵去沁水方向?”

“是。”韩健点头,“从预演火烧平城之前,这些早就在我计划之内,当时我派了两路兵马出去,一路是去烧平城,一路是去阻断曹百川所部的退路。去烧平城的人,是由林将军带兵去,而去阻断西王军退路的,则是许良。”

“安东将军许良?”法亦想了想,说道。

“就是他。他是朝廷的人,在军中本来就不受人待见,因为军中上下任何一名将领有什么异动,必然会引起军中细作的察觉。因为许良本身并不受待见,所以也没人会注意到他,这次派他去,带的人马并不多,我想让师傅星夜兼程去一趟茂野,暗中帮我联系一个人。”

法亦听韩健说了这么多,正感觉韩健说的与自己无关时,韩健便说出了请她做事的目的,竟然是去远在平城东北五十里开外的茂野?据法亦了解,茂野曾是北王军进入到豫州之地,最后一处驻扎的城池,后来在北王军撤离之后,留下几千兵马驻守,随时都可能会撤。现在韩健做这些动作,难道是要针对北王军开战?

“你说的……为师不太明白。”法亦如实相告,在她看来,虽然韩健比她的岁数要小,但终究是男人,想的事比自己要多很多。而且这种话问出来,也并不丢人,毕竟她跟韩健之间,已经确立了男女之间的关系。

“师傅,这次要追击西王军,只是作给南王甚至是给天下人看的,也是让陛下安心。但其实,我并不像与西王军缠斗。几日前,洛阳城那边便发过来告急的文书,只是因为西王军战事迫近,我才将此事压下来没有当众说。”

法亦愣了愣,道:“健儿,你是想……先取洛阳?”

“洛阳本就在我们控制之下,不存在取不取的问题。现在是要完成对北王军的合围,先灭北王军,才是重中之重,到时候北王军困守一隅,北有鲜卑,南有江都和洛阳甚至是豫州和西都,只能是望而兴叹。”

韩健说到这,法亦已经隐隐感觉到不妙。韩健说的这些话,似乎都建立在一种前提之下,便是与西王军议和,甚至是联合出兵的基础上。

“健儿,你莫非是让我……”

“我是让师傅去联络西王府之人。”韩健道,“此事事关重大,若是派别人去,我放心不下。唯有师傅,就算事情谈不成,相信师傅也能全身而退。毕竟茂野之地,还在北王军控制之下,西王军就算有动作,也不敢贸然在茂野作出动静。”(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三章 原则为何物(下)

法亦心中有些担忧,本来韩健让她去做的事,只要不是令她违背良心,她都会去做。毕竟现在她帮韩健就是在帮女皇,也是在帮自己的将来。可现在韩健却让她暗中与西王府的人联络,令她感觉到不安。

“健儿,你为何要让……我去做?”法亦不解问道。

韩健无奈一笑道:“师傅应该知dào

。为我负责情报之人,是洛阳的洛夫人,还有她西凉旧部的人马。但这次,我们是要跟西王府密谋,再让他们去便不合适。思来想去,也只有师傅一人适合。师傅要是觉得为难,我便派一些人手去……”

法亦摇摇头,道:“为师去便可。你做这些事,还是先与陛下说一声,只怕……陛下不会理解于你。”

“师傅,我写一封信给你,你过去只管转交给负责联络的人便可。明日大军便会开拔往沁水的方向,师傅要是觉得茂野有何不妥,便直接回来便好,我还有第二套方案。”

法亦轻轻一笑,现在韩健也是顾着她的安危,明知dào

韩健是想把事情办成,还要让她估计安全随时撤。令她心中也有几分温馨。

“那你详细与我说,我好把事情做成。”法亦道。

“嗯。”韩健与法亦一同到了一处不太显眼的帐篷,也是韩健临时办公的地方,韩健把书信写好,以火漆封好,交给法亦。随后对她交待了关于如何联络的详细事宜,随后法亦没等天黑。便快马离开了军营。

韩健看着法亦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不舍。本来他已经作好了让法亦退出江湖,安心进入东王府,可这次他也是没人可用,只好让法亦去帮他做事。他心中也很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东王殿下,陛下醒来,要见您。”女皇身边的小宫女匆忙来到韩健的营帐,娇滴滴说道。

“嗯。”韩健应了一声,“前面带路。”

韩健随小宫女到了女皇寝帐,韩健一进。女皇便让宫女退到帐外。不许任何人进去。

等人出去,韩健仍旧立在原地像是有些怔然。女皇好奇打量韩健一眼,道:“过来……扶我起来。”

“哦。”韩健这才缓过神,上前扶女皇起身。

女皇坐起身。半靠在韩健怀里。脸色多了几分安详。

“你师傅不是在。怎不见她?”女皇突然问道。

“我让师傅帮做件事……”韩健说着,看了女皇一眼,有征询的意思。

女皇笑道:“你把人都派遣出去了。才来问我,我说反对来得及吗?是否能说是为何事?”

韩健本来不想说,但他也记得法亦的那句话,有些事必须要先告sù

女皇,否则女皇会有被人出卖的感觉。

“我让师傅,去帮我与西王军和谈。”韩健直言不讳道。

本来韩健以为女皇会动怒,或者是生气,但女皇身体一动未动,半晌之后才叹口气,道:“而今平城灵草被烧,与希望王军和谈,的确是再合适不过的时机。”

“陛下,你不怪我?”韩健心中有些愧疚道。

“怎会?”女皇叹道,“若非我心中有执念,与西王府和谈,的确是如今进取洛阳的最优选择。而今你取得了豫州兵马的调度,再瓦解了西王军与北王军的联盟,先破北王府,再破西都……只是,杨平举真会答yīng

你和谈的条件?”

女皇没有直接问他关于和谈的条件,只是问杨平举是否会答yīng

,本就要让他自己说出到底他用什么条件来换取与西王府的合zuò



而今这情形下,西王军虽然是折损了粮草,但兵马上并无折损。开战起来,西王军也不一定会输。要是韩健没有足够吸引杨平举的条件,杨平举不会答yīng

议和。

“我一切都是为了洛阳。”韩健道,“在和谈条件上,我有所言明,除了洛阳城,黄河以北,江都兵马在一年之内不会做任何干涉。”

说完这些,韩健感觉到怀中的玉人身体颤抖了一下。

韩健心中抱着愧意,这些话,本来应该提前对女皇说,等事情到了这份上,他才言明,有些先斩后奏的意思。他也是担心女皇不答yīng

,现在看起来,女皇也并未有情绪上太大的变化。

“那一年之后呢?”女皇开口问道。

“或许不用等到一年,我们坐拥豫州和江都,洛阳之地,与杨平举再展开最后的争夺。若是一战可定,江北再无战事,天下便也可重新安定下来。”韩健语气平和说道,“陛下想骂,便骂。这些事,我是自作主张,没有向您请示。但这一切,也只是初步的构想,兵马明日仍旧会往沁水的方向去,到时候沁水之前,或有一场决战,或会演一出好戏。”

女皇淡淡笑了笑,道:“你还称我陛下?”

韩健手揽着女皇的腰,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却也很陌生。轻轻唤了一声:“瑞儿。”

女皇脸色有了丝血色,身体却好像是更累,靠在韩健肩膀上,道:“你做的没错,我为何要责怪于你?若然这场仗继xù

下去,就算能击退西王军,东王府和南王府的兵马也要损兵折将。再去与北王军争夺洛阳,无任何胜算,反倒可能会令豫州和江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现在,只是一纸和谈,便可保那么多将士的身家性命,也算是为江北安定着想。”

“瑞儿不怪责便好。”韩健心中虽然有些欣慰,却也更担心。他只怕女皇只是安慰他,没有将心中的怨责说出来而已。

之后,韩健抱着女皇,静静过了很长时间。韩健觉得这一刻很温馨,从他开始追求女皇,到最后两个人可以抱在一起,前后已经经lì

了一年时间。

这一年时间里,发生了太多事,江北已经是一片动乱之中,而女皇也是去而复返,终究好像落叶归根一样。

“明日出兵,瑞儿不知你能否经得起旅途劳累?”韩健突然打破沉默,轻声问了一句。

女皇微微摇头,道:“你便让苁儿来陪我吧。你不会不舍得吧?”

“怎会?”韩健笑了笑,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女皇这么向杨苁儿示好,到底他也没看懂。女皇只是为将来委身嫁入东王府做准bèi



韩健摸了摸女皇额头,还是有些烫,说明女皇身体的病并未痊愈。他很清楚,对于一个练武之人来说,轻易不会得病,可一旦得病,内息不调,要恢复起来破费周章。

“陛下还是先休息,我去把事情安排好,明日行军,还有南王府出兵的事,还要与南王再作仔细商议。”韩健道。

“嗯。”女皇点点头。

韩健扶女皇躺下,看着床榻上一脸病容的女皇,韩健心中情绪有些复杂。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平城之战结束还不到十二个时辰,又要与西王府匆忙议和,说到底,在战场上根本不能有什么原则。就算是曾经的敌人,在面对共同的利益之下,也要学会取舍。而现在,他便是在违背自己一贯的原则,在与虎谋皮。

从女皇寝帐出来,韩健并未先去中军大帐商议出兵之事,而是回去看了杨苁儿。

本来他以为杨苁儿这几天劳累,可能还在休息,没想到还没到自己的营帐门口,便见到杨苁儿立在营帐门前,一脸急切望着中军大帐的方向。在见到他之后,杨苁儿脸上露出欣喜,好似久盼郎君归来的少女一般,上前拉着韩健的手臂。

“苁儿,都老夫老妻的,让人看到不好,进去说话。”韩健笑道。

杨苁儿白了韩健一眼,却是拉着韩健的衣袖,两人一起进到帐篷里。进到里面,杨苁儿便把韩健按在座椅上,然后拉过一张椅子,靠着他坐下,整个人都投进他怀里。

“苁儿,怎么了?”韩健本以为杨苁儿只是对他依恋,仔细一看,却发觉杨苁儿在他怀里流泪。

杨苁儿不做声,只是暗自垂泪中。

韩健扶起杨苁儿,杨苁儿的泪水更好似决堤一般,韩健叹道:“苁儿,有什么话,直说!”

一个倔强如斯的杨苁儿,竟也会这般垂泪,韩健便也感同身受,很想将之好好疼爱。

“相公,将来……会不会休了妾身?”杨苁儿突然道。

“这是什么傻话?”韩健皱了皱眉头,说道,“到底发生何事?”

杨苁儿没说什么,继xù

靠着韩健。韩健以为她有什么心结解不开,不明言,也不好再问

过了很长时间之后,杨苁儿才道:“相公,将来……陛下是否也会进东王府……”

杨苁儿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声如蚊呐。韩健听到这句话,心中便不由一叹。既然杨苁儿这么说,就说明她已经察觉到他和女皇之间的关系。

“苁儿,有些事……不是为夫想瞒你。只是……连我自己,对一些事也没有准确的定义。便好像你说的事,我也没法给你肯定的答案。”韩健道。

杨苁儿低下头,好像很难过。

韩健一笑道:“不过有些事我可以向你承诺,即便将来陛下可能进入到东王府,也绝不会影响到苁儿你在为夫心目中的地位。我们是夫妻,这一点,便是陛下杀了我,也无从改变。”(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四章 洛阳之战(一)

进入到十一月,豫州之地气温骤降,早晨起来便能看到士兵脸上结着霜。但东王军兵马却要马不停蹄,在与豫州兵马的协同之下,一起往沁水方向追击,在十一月初二,双方已经在沁水河岸架开决战的架势。

沁水,是豫州北边一条并不太宽的河流,西王军李代兵马之所以选择沁水驻扎,是因为这里进可攻退可守,适当可以选择退过沁水,直接往关中方向撤tuì



这次东王军和南王军追击速度缓慢,被西王军看来是有机可趁。在东王军九万多兵马汇兵一处,并且驻扎在沁水东岸三十里开外之后,西王军派出小股的试探兵马,却也浅尝即止,并未与东王军展开真zhèng

并马上的交锋。

此时,从豫州过来的,以镇南侯黄仕琅亲率的三万南王府兵马,却也沿着沁水一路北上,在初二这一天下午,驻扎在距离西王军主营地四十里之外的地方。这时候东王军和南王军驻扎距离有二十里,彼此呼应,随时可以对西王军主营地发起攻击。

双方的兵力,西王军有曹百川六七万人马,加上李代的五万援军,兵马数量在十一万左右。而东王军和南王军的联军,则是有十二三万,联军在兵马数量上占据优势。

而在粮草补给上,则是因为西王军粮草刚被焚毁大半,再加上士气低落,以至于整个战局对东王府和南王府的联军非常有利。

十一月初二晚上,镇南侯黄仕琅派人来与东王军商定如何平西王军大计。此时南王府尚且不知韩健有与西王府议和之意。而韩健因为并未得到西王府的确切答复,因而在进兵计划上,并未松懈。如同他跟女皇商议的一样,要是西王杨平举识相,愿意和谈,那南王军和东王军将北上取洛阳,而西王军则是图谋北王府的地界。若是杨平举对议和之事不上心,那沁水这一战则不可避免。

便在双方剑拔弩张,眼看一两日内会有大战来临之时。这时候,西王军则是突然在十一月初二晚上连夜渡河。过沁水。似乎是要往北面的龙城和维州撤tuì



黄仕琅在得知消息之后,连夜拔营进行追击。而东王军这面则是不动声色,似乎并不急着追赶西王军的步伐。

“少公子,而今西王军撤tuì

。这是要往关中撤回之意。我们是否乘胜追击。将其在沿途击溃?”

在得知西王军撤tuì

的时候,东王军很多将士是精神抖擞。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天赐良机。

两军交锋,西王军还没等正面开战便已然撤tuì

。会使得阵型散乱,继而无法形成有序的抵挡。这时候派兵绕后或者是正面追击,会取得不错的效果。

但韩健想的显然不是如何歼灭西王军。在他看来,曹百川和李代很狡猾,他们知dào

在士气低落的情况下,与东王府和南王府的联军在正面交战上占了下风,便想以城池作为依托。虽然这样被陷入重围的可能性很大,但却也是西王军整肃军心,等候后续援兵的良策。

“缓慢追击,不急着开战,若有轻言出战者,以军法论处。”

韩健态度坚决,就是先尾随着西王军,等候时机。

十一月初三凌晨,东王军渡沁水。在过了沁水之后,南王军黄仕琅的兵马与东王军两路兵马仍旧相隔不到二十里。

过了沁水,距离维州有五十多里路,韩健从快马得到的消息来看,西王军并未打算撤到维州,而是折道向正北的方向。而从维州到洛阳,大约有四百多里路,也就是说,现在东王军距离洛阳的前线战场也并非太远。

东王军和南王军行军路上也是小心谨慎,毕竟西王军虽然士气受挫,但那也只是缺粮,而西王军在作战经验上要高出东王军和南王军,再加上曹百川可谓是老谋深算,就算是李代经验尚浅,却也是阴险诡诈。只怕这次撤兵是假,其实是暗待时机突然杀出,杀南王军和东王军一个措手不及。

西王军连撤六日,到十一月初九,过翰州,距离洛阳已不到一百五十里,而此时东王军和南王军追击的兵马,也刚刚抵达翰州。这时候双方兵马都已经出了豫州的地界,而进入自古以来洛阳屯军的范围。

……

……

十一月初十,洛阳城南三十里之外的北王军大营。北王军正帅周元的营帐里,周元正在跟手下几名将领商讨如何进取洛阳之事。

北王府从豫州撤兵,明着说是兵马二十万,但北王府实jì

兵马也有十四五万。而且是分两次援兵抵达,就是为能在豫州之战有结果之前,攻克洛阳,成就小北王杨科的帝王之梦。

在之前两个月时间里,北王府兵马先后从洛阳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发起过几次攻势,都是无功而返。整个洛阳以城防最为坚固,而这次东王军在占领洛阳之后,又对城内守卫兵马展开整肃,虽然东王军真zhèng

守城的兵马只有一两万,却有张行这样作战经验丰富的将领来镇守,在面对北王府攻势下,防守做的是固若金汤。

周元行伍出身,在北王府中就与黄仕琅在南王府中的地位一样。他与黄仕琅最大的不同,是他并未与北王府宗室有何亲眷关系,他出了名的只认调兵,至于是谁当北王,对于他来说没有区别。就算是小北王杨科用非正常手段嗣位,他也是第一个表态会拥立杨科,继而他的地位较以前更为稳固。

换做杨儒当政之时,杨儒对周元还有所防备。而杨科因为毕竟年轻,他要稳定住北王府局势,令一群枭雄听他号令,就要有所倚重。而他选择的倚重之人,便是周元。

这次先与西王军一同进犯豫州,周元本想坐山观虎斗,等西王军与南王军在豫州杀的不可开交之时,北王府趁机将豫州徒弟收拢,继而进犯江都。这样基本上南方的两个势力扫除,便可以安心回来攻取洛阳。

谁都没料到,东王府居然在这种被动的情况下,派兵进取洛阳,而鬼使神差的是,杨余因为之前叛军将洛阳折腾一番,守卫洛阳之心动摇,竟然弃城而去,白白便宜了东王府。周元趁着西王府在豫州之战中胶着而抽不开身,果duàn

撤兵往洛阳而来,本想一举将洛阳拿下,但经过初期的几轮猛攻之后,最后也只能转为消耗战,等待洛阳城不战而自溃。

可眼看到了冬天,北王府兵马粮草的补给线也很长,几路北王府的兵马将洛阳可算是团团围住,却也无任何进展。城中缺兵少粮是一回事,可眼看着豫州之战竟然一拖再拖,除了平城一战,整个豫州之战在东王军出动之后,一场大的战事都没有。而现在西王军在缺粮的情况下撤兵,没有回关中,竟也是往洛阳的方向而来。在周元看来,这次西王军的撤兵便不简单。

“将军,杨平举没有将兵马调回关中,事情有蹊跷。以末将看来,这次韩健这小儿是想趁机会援救洛阳,或许……与杨平举有何密谋也说不定。”

周元想了想,最后还是摇摇头,道:“东王军烧了平城的粮草,曹百川和李代,都是想立功之人。我看这次撤兵,并非是杨平举之意,而是曹百川和李代,想将功折罪,把追兵往洛阳的方向引,搅乱局势。”

周元的话,令在场的将官还是颇为信服。

毕竟周元是三朝老臣,作战经验何其之丰富。在洞察战场局势上也有独到的一套。

周元如此说了,其他人不敢再有特别“另类”的见解,这也是体现对周元的尊重。

“可是将军,若然西王府、南王府和东王府的三路人马,继xù

靠近洛阳,我们……是否仍旧坐视不理?”刚才提出异议的将领继xù

说道,“东王军自不必说,本来现下洛阳便在东王府手上,里应外合之下,乃是我军大敌。而现今杨洛川也与韩健小儿狼狈为奸,若到了洛阳这面,南王军与西王军不追西王军,转而进攻我军……是否……”

周元冷冷打量了此人一眼。眼前说话这将领很年轻,名叫吴辉,是小北王杨科所亲信之人,甚至被周元认为,是杨科派来监视他之人。因而周元对这个人向来没什么好感。不过因为误会是杨科的人,平日里就算这人话多,他也都没说什么。而今吴辉却在这里公然说一些令他觉得为难的话,心中不免有些恼火。

“吴参将,你的意思还是……这三方有什么密谋,准bèi

过来图谋我洛阳之地?”周元冷声问道。

“末将不敢。”吴辉行礼道。

周元见吴辉态度也算恭谨,本来想杀鸡儆猴,再想想这么得罪杨科并非好事。

“那么就做两手准bèi

,一来静观其变,若是曹百川和李代仍旧把追兵往洛阳城的方向引,我军考lǜ

主动出击,杀追兵个措手不及……”

周元正说着,突然有传令官来报。

“何事?”

面对长长的传令之因,周元看着进来的传令官。

“西王军派人来书,与将军!”传令官将曹百川亲笔的信函呈递上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五章 洛阳之战(二)

周元看过信函,脸色更差了一些。信函之中,是曹百川请援的书函。

曹百川面对东王府的攻势,表示“力不从心”,想与北王府一同将追兵击退或者是全歼。

周元将曹百川的信函与众人传阅,在场的将官纷纷喝骂。对于曹百川的“老奸巨猾”,虽然之前他们有所耳闻,都表示没见过如此奸邪的“小人”。

“诸位,如何看?”周元环视在场众人。

一名将领道:“将军,不妨我们去信东王府,表示此事与我们无干?西王军我们自不必理会……”

周元冷笑道:“而今我们正与东王府开战,争夺洛阳,你让本将军去信江都军营?”

那将领一想,才发觉自己有些“想当然”,紧忙告罪。

周元再看其他人道:“你们还有何好的见解?”

在场的人刚才还义愤填膺骂曹百川,而今却一个吭声的都没有。

曹百川虽然奸诈,把仇恨转嫁到北王府身上,却也是当下西王军抽身的好机会。只要东王军和南王军的追兵到了洛阳周围,就不会坐视洛阳城被围困而不理。如此一来,西王军便可以成为坐山观虎斗之人,而让南王府东王府的联军,与北王军杀个不可开交。

周元见刚才说胡话的时候一个个都好像胸有丘壑一般,而今却是装聋作哑,不免有些恼火。周元看了刚才说话的吴辉一眼,道:“吴参将。你有何见地?”

吴辉摇了摇头,一脸哀叹。

周元瞪了吴辉一眼,再去问其他人,其他人还是没一个说的上所以然。而今是曹百川将追兵引到了洛阳城,要解决,要么真与西王府合zuò

,先将追兵打退,再图谋洛阳。可如此一来西王军便可坐收渔利,洛阳谁属还说不定。可要是不答yīng

曹百川的条件,一下子洛阳周边军事格局便混乱起来。到时候东王府和南王府联军到底是先打西王军。还是先保护洛阳,不好揣测。

周元当即下令道:“明日派出三镇兵马,攻取洛阳。趁这群贼人到来之前,将一切尘埃落定!”

“得令!”

周元下令。在场的人重新恢复精神抖擞行礼道。

在场之人。只有吴辉一人心事重重。在离开中军大帐之后。他没有马上回营帐,而是向周元请命,带兵向南去查看军情。

周元之前便对吴辉有些恼火。而今吴辉主动请命带兵,他还是颇为谨慎。

“吴参将,你是说,你想带兵去调查一下东王军?”周元收拾着桌案上的文书,一边问道。

“是,将军。”吴辉道,“末将想为北王府一马当先,若是察觉东王军有何异动,也好回禀,让将军有所防备。”

周元微微点头,再问道:“你需yào

多少人马?”

吴辉道:“一百哨骑足矣。”

“好。”周元一想,一百个骑兵就能打发这个小北王的眼线,值得,当即下令道,“那本将军便给你一百哨骑,你务必查探好敌方军情。吴参将,本将军一向认为你大有前途,以后,好好为本将军做事。”

周元拍了拍吴辉肩膀,表示了亲昵。这是一种示好。

周元想的是,这个吴辉虽然话多了一些,但终究是小北王的人,这次还算“识相”,知dào

自己不受待见,干脆带一百人出去当斥候。免得被他看了眼烦。这么一个识相之人,将来说不定还能好好用用。

“谢将军抬爱。”吴辉行礼之后,直接领了令旗,带人马退下。

……

……

十一月十三夜,江都兵马大营之内。

经过十天行军,此时东王军兵马中军大营已经距离洛阳不到一百五十里。韩健感觉到肩膀上的压力。

之前是在豫州,韩健想的是得过且过,只要能打退西王军,收拢了豫州,便算大功告成。因为正当要到隆冬,战事也可以先缓一缓,洛阳也先不取了。对女皇有个交待就成。

但战场上的事,不是他所能主导。西王军一撤再撤,已经将战火牵引到了洛阳之外。如此一来,不想打的仗,便在眼前,要退了,不但对女皇无法交待,可能还会葬送这大好的机会。

江都毕竟在四方势力中最弱,要想保住洛阳,而且平定北方,必须要有盟友,而且必须要有合适的时机。这“时机”,便是要趁乱。现在洛阳周边的形势已经非常混乱,北王府正在围攻洛阳,西王军则是粮草不济不得不退兵过来,相较而言,东王府和南王府兵马相对强势一些。

韩健几日以来,也在为粮草的事发愁。因为东王军出征较远,拉开了长长的补给线。粮草的供应非常困难,这么下去,可能也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要是这么就撤兵,连韩健自己也会觉得不甘心。

便在十一月十三日晚,还在韩健正在开例行会议时,有密探前来通报消息。等密探将消息呈递到韩健手中,韩健看了看,不禁皱眉头。

在场的将官和谋士都有些惊讶,难道是前线出了事?还是洛阳已经被攻克?能让东王有如此反应的,很可能是很糟糕之事。

“诸位,今日便先如此。先回去休息,明日继xù

行军。”韩健下令道。

将官和谋士心中带着几分不解,却也如释重负。连日的行军,令很多人都是身心俱疲,恨不能在驻扎之后马上休息。

但还是有人注意到了韩健对情报后的反应,还在猜测发生了何事。

等人都走了,韩健并未留下,而是直接回了自己平时办公的营帐。不多时,一人在士兵的引领之下,到了韩健面前。

“给东王殿下行礼。”来人见到韩健,迎头跪拜,甚是恭敬。

“你就是吴辉?”韩健打量了眼前的人,这吴辉在北王府军中可说是名不见经传。也没听说过他有什么作为,韩健也是翻查北王府情报的时候,才知dào

有这么个人,只是知dào

他似乎是通过与小北王的关系才入的军职,但在北王府那么多将领之中,并不受待见。

“正是末将。”吴辉行礼道,“末将诚意来降。”

韩健一笑,之前接纳降军将领的事不少,可北王府有人来降,还是第一次。历来北王府的人都看不起坐居江南的东王府,这次这吴辉一看便是年轻人,这样的年轻人,难道会觉得投奔东王府会比留在北王府更好?

“吴……参将,这是你的军职吧?”韩健问道。

“正是。”

“你凭何以为,本将军会接纳于你?”韩健问道,“据本王所知,你这次不过只是带了一百兵马前来,而这一百兵马,似乎……也并非是你的嫡系,有些还是北王府派来监视你的。你就这么投奔,不怕北王府秋后算账?”

吴辉从地上起身,一脸无奈,叹口气道:“若然北王府诚心接纳,末将怎会轻易被诛?只是……不论是北王,还是领兵的周元,都看不得末将,对末将的见解无法领受。因而……末将只能来投。”

“哦。”韩健点点头,“那你可要说说,你能为我东王府带来何情报?若然不能说动本王,那今日之事,本王仍旧不会接纳。吴参将便另寻它处。”

吴辉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韩健正在不明白他作何的时候,他突然将石头重新扔在地上。

韩健琢磨了一下,这是在打哑谜?

“东王殿下,敢问您是否与西王有所密谋?”吴辉上来便直接问道。

韩健眯起眼,这么机密的事,全军上下,只有很少的几个人知dào

,竟然这吴辉能一语点破?

“本王与西王密谋?哈哈,吴参将这是在揣测,还是试探哪?”

吴辉一笑道:“东王殿下若然不直说,那也诚然。末将刚来投,并非东王殿下的心腹,东王殿下怎肯实情相告?东王殿下,末将只是凭空揣测而已。末将猜想,东王与西王若然有密谋,自然是早就划分了洛阳归属。而陛下在东王府军中,洛阳必然为东王府所得。那思来想去,西王若然答yīng

条件,必然是会取河北之地,从黄河,一直到长城塞外,皆为西王府所得。”

韩健心中谨慎了一些。

若是吴辉仅仅是猜测,就能把事情猜的这么准,这个人心中到底有怎样的见识,那就远超出他的想象。

他实在想不出,要是这样的人才,北王府怎会轻易令他心生备注之心?

“这些话,你也对周元说了?”韩健没回答是与不是,而是反问道。

吴辉点点头,道:“可惜并不得采纳。末将认为,若然东王府与西王府连成一线,洛阳自不在话下。而北王府将来存或不存,也是未知之数。如此还让末将效忠日落黄昏的北王府,甚为不智。末将本也想投奔西王府,才听闻,西王之人阴险,只会信赖亲信。因而……”

吴辉没说下去,韩健也明白了,这吴辉是来“投奔明主”,把他当成是可以投奔之人。

韩健还从没想过接纳一个降将的问题,可这么一个有才是之人,韩健还真不想放过。(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六章 洛阳之战(三)

接纳吴辉,在韩健看来算不得什么大事。其实西王军一撤再撤,看似是想把江都和豫州的兵马牵引到洛阳周边,可一些有心人还是能察觉到其中有猫腻。便好似吴辉一般,在北王府一些重yào

军将看来,未必不会觉得事有蹊跷,只是北王府一时间并未作出应对反应。

吴辉来降,令韩健找到可以洞悉北王府内部情况的机会。韩健特地问了吴辉一些问题,包括北王府而今兵马以及布兵的情况,吴辉为了表示归降诚意,一一解答。但毕竟吴辉在北王军中只是参将,很多事并非他所能了解。不过一番问话,也令韩健受益颇多。

韩健见完吴辉,暂时安排他做军中的参将,于他在北王军中的军职并未有所改变。这时候,有人来传话,说是女皇在自己的寝帐召见一些官员和将领,让韩健一起过去。

韩健出了营帐,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已经快二更天。这些日子女皇都在养病,以前女皇在江都时候是称病而无病,现在却真zhèng

是染病在身。女皇这么急着召见文官武将,韩健有些捉摸不透,难道是女皇又有些“操之过急”?

韩健径直往女皇寝帐而去,到女皇寝帐门口,便见到林恪在恭候着。

“东王殿下,可还安好?”林恪上前行礼,态度好不恭敬道。

“林尚书为何不进去?”韩健打量着林恪,这些天。林恪随军据说也是得了风寒,而今在东王军中有小小的疫症蔓延,说白了就是流行性感冒。因此东王军士气也有受损,好在东王军中准bèi

的药材也足够,而且也作出了合理的应对,使得疫情被控zhì

下来。

“陛下在里面训话,问的都是行军打仗的事,这些……嘿,下官可不怎么懂。陛下派遣老臣出来看看,东王何时驾临。好一起进去。”

韩健心想。女皇会特地派林恪出来迎接他?

因为事前女皇从未说过要举行这次例行会议,再加上韩健去见吴辉,以至于女皇召见的事,都是事后才得知。

韩健心中有些异样的情绪。与林恪一同进到女皇寝帐之内。刚进去。便见到黑压压的人群。都立在屏风后,被女皇隔着屏风训斥着。

“陛下……东王来了。”林恪进到寝帐内,喊了一声。

女皇本来好似还在说着什么。听到这话,也停下来。

“东王,进来说话。”女皇道。

在场的文官和武将大气都不敢喘,他们都觉出女皇现在心中有火气。而韩健也是唯一一个有资格穿过屏风,到里面去说话的人。

韩健不做声,绕过屏风,这时候两名宫女在旁边立着,女皇则是坐在睡塌上,一身正装,显然将她自己的寝帐当成了洛阳皇宫的烨安阁,私下里会见文武大臣的地方。

“臣给陛下请安。”韩健行礼道。

女皇对韩健笑了笑,点点头,示意韩健上前说话。

因为屏风毕竟并非能完全阻隔住外面文武大臣的视线,尤其还是在屏风里面更光亮一些的情况之下。韩健不太敢造次,只是走近了一些。

女皇没好气看了韩健一眼,随即袖子一挥,桌台上的几个两盏烛台,登时灭了一盏,一时间里面光线暗淡,外面的人再想透过披风看清里面的情况便非常困难。

韩健这才毫不客气,直接坐在韩健女皇身边,不过毕竟一屋子都是人,他还不想太放肆,只是坐在一边,这样就算是被人不小心撞翻了屏风看到,也只会当是女皇恩许,赐他同坐。

“东王,而今已临近洛阳,北边有北王和西王两处逆军,你可作好应对准bèi

?”女皇似模似样问道。

韩健想了想,他倒不是想怎么回答,而是想要不要站起身回答。但见女皇正色看着屏风的方向,似乎并未有让他起身说话的意思。

“回陛下,西王逆军一路北撤,我军已派出两路先锋兵马,抵达长宁和理县,作出应对。防止西王逆军和北王逆军连成一线。”韩健正色道。

女皇侧目看了韩健一眼,满yì

点点头,继而又转过头对着外面的文官武将道:“那洛阳时局现下如何?”

韩健心里绝对的有些别扭,这好似是偷情一样,自己明明便坐在女皇身边,伸手便可揽着女皇的腰。可偏偏女皇还是在一本正经似模似样问他话,就差他做点什么,让这种假偷情变成真偷情。

洛阳时局的情况,韩健近乎每天来给女皇请安的时候,都会言明。现在女皇相问,多半也只是想假借韩健的口,说给外面的人听。

韩健道:“陛下,北王逆军仍旧困洛阳城,因洛阳南城在近一年叛乱中损毁严重,使得北王逆军多有进入洛阳南城。但洛阳皇城仍旧守卫严密,北王逆军暂且不能靠近半步。”

听到韩健的话,外面很多人才恍然。

在江都军营中,这近一个月以来,除了西王军就是西王军,近乎江都军将的高层,都避之不谈洛阳之事。韩健也从未在人前说起这些事。

正是因为现在兵马临近洛阳,战火送豫州烧到了洛阳,洛阳的事也不得不摆上明面。当下江都的文广武将才知dào

,原来现在洛阳还在江都控zhì

之下,那也就是说,这次兵马过来,不是孤军奋战,至少还有洛阳作为后盾。而洛阳城中驻守的还有东王府的兵马,可说是里应外合。只要进入到洛阳城,那一切就算是大功告成。

“东王,勤王伐逆,功在社稷。而今洛阳乃是我朝基础,魏朝能否振兴,全靠江都和豫州军将。”女皇像是带着几分恭维说道。

韩健悻悻然道:“为陛下效力,乃臣之本份。”

女皇再道:“既如此,你们都先退下,朕与东王还有事相商。”

外面的文官武将如蒙大赦,行礼之后退出帐外。等人都走了,韩健仍旧闷坐在一边,这次的事,明显他是被女皇拿来当枪使了。

女皇找他来,虽然看似格外礼重,却也是利用他,让他把详细的情况告知外面的文臣武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七章 洛阳之战(四)

“你怎的了?”等人都离去,女皇看着韩健,叹道,“还在责怪与朕?”

“臣哪里敢?”韩健冷声回了一句。

女皇叹道:“你便是如此。说你年轻,你有时候做事还是不能考lǜ

别人的感受。这些日子以来,行军之事从未停辍,不过朝臣总是来滋扰与朕,问东问西。这些话,你能让朕亲自跟他们说吗?”

“陛下是说,林尚书他们整天来烦着陛下?”韩健问了一句。

在韩健了解中,林恪现在随军也病的不轻,一些文官早就是身心疲乏,怎还会有心去烦扰女皇?只要女皇不传召他们,他们便烧高香了。

女皇叹口气道:“其实朕也是想你在将官面前作出许诺,而并非只是在朕一人面前说。”

韩健沉默了一下,女皇这话倒是很实诚。说白了女皇就是想让他作出攻取洛阳的承诺,以便也好让军中的文官和武将吃了定心丸。

韩健叹道:“看来陛下还是利用臣多一些。”

言罢,韩健起身便要离开。

女皇突然喝止一声,道:“站住。”

韩健果真便立在寝帐之内,却是背对着女皇这面。

“健儿,现在你我之间最后也只是缺少名分而已。我向你许诺,等你护送朕到洛阳之日,那皇宫朕的寝殿,便是你我成婚的婚房。”

韩健回头看着女皇,女皇说出这话时。也算诚恳。本来两人之间,最后也只是缺少一种婚姻的承诺,现在女皇作出许诺,那进入到洛阳城之日,他便可以进入到皇宫,与女皇成就夫妻之实。

“那……然后呢?”韩健淡然问了一句。

“你我关系是否公开,全然看你。便如你所言,便是一辈子做苟且,不想将你与我的关系公之于众。事情也便如此。健儿,到如今。难道你我之间还要分的那么清楚吗?”

韩健没再说什么。他心情还是不太好。

“陛下先休息,夜已经深了,明日大军还要起行,臣要回去准bèi

。”

女皇点了点头。道:“你去吧。传召外面的两个宫女进来。没有她们在。朕感觉很孤寂,不能安心睡下。”

这种话也带着几分“暗示”,韩健心里清楚。却也不多想。只好先出了营帐,把宫女给女皇叫了进去。

……

……

第二日,兵马继xù

起行。

此时东王军中军大营距离西王军不过四五十里,而距离北王军的前沿阵地也不过百多里。一场战事看来难免。

从行军开始,韩健骑在马上,也在回想女皇昨日的话。

到京城洛阳,他与女皇的关系便可以确立,换做以前,这种事令他很期待,可不知为何,现在女皇亲自作出了许诺,他心中还是有种怅然若失的悲凉。也许他跟女皇之间本就没有纯洁的情爱,两人之间的关系,终究是参杂了政治因素在内,这与他的初衷不符。

到正午,大军便重新驻扎,因为西王军的中军大营也停驻不前。

东王军整兵,从正午开始扎营,也是行军路上少有的事。

大营刚驻扎下来,军中一切如常。不过韩健却暗自在调动兵马,准bèi

一举往洛阳城的方向挺近。

林詹,作为韩健这次出征所率的最高将领,秘密来到中军大营面见韩健。他这次除了来述职,也是接受新的派遣,领兵援救洛阳。

韩健在大营秘密的地方接见了林詹。几个月不见,林詹看上去更加成熟稳重,以前那个在洛阳不得志的捕头,才短短一年多时间,便成为东王府军中少有的将才,得到军中上下的信服。

“林兄,这次你带三万兵马,从侧翼直插到北王兵马东侧,进兵一定要快。到我军行至临城,你迅速曲资阳和临阳两城。”韩健指着军事图说道。

林詹看着军事图,他对洛阳周边的地形也算熟悉,但韩健提出的这些城池,都非洛阳周边的大城。他还不太明白韩健的具体用意。

“少公子与西王军可是达成协议?若我带兵出去,西王军偷袭……这也不得不防。”

韩健点头道:“林兄放心,西王军而今驻守在小川口一代,若是他要进犯我军,则要从西路杀过来,如此才算是林我军猝不及防。可这一来,他的后方则完全暴露给北王府,只要我们将与西王府修好的消息往北王府那里一传,北王府不会坐视,到时先败的必会是他西王府。”

林詹想了想韩健所说的话,道:“少公子……您这是已将消息传到北王府那里?”

韩健摇摇头道:“暂且还不会。这次行军途中,我们粮草还算齐备,而北王府的主力,仍旧驻扎在洛阳城南线,北线甚为空虚。只要我们将洛阳北线阻断,北王军将士必然心生归意,军心不稳之下,才是我们取胜的良机。”

林詹这才点头明白。

原来韩健与西王府上演这么一出猫捉老鼠的好戏,为的并非是直接与北王府正面交战,因为谁都知dào

北王府军容强势,就算是东王府、南王府和西王府的联军,一时也不能在北王军面前占得大便宜。韩健也就是先麻痹北王府,然后派出兵马斜插去攻取洛阳东北的几座城池,先断了北王军的退路。

北王军毕竟是从豫州折返回来的,为了方便,北王军主帅并未将东王军的主营设在洛阳以北。因为洛阳北边距离黄河甚近,要是被东王府偷袭之下,北王军可能进无进路,退过黄河也会显得仓促。所以周元选择的是把洛阳南路所扼守住,也是为防止南王府和西王府对洛阳有什么图谋。

但周元没想到的是。东王军会这么快杀过来,而且西王军那边竟然是一路“溃败”,竟连与东王军一战的勇气都没有。

现在周元一门心思在洛阳城,即便攻不下洛阳,也会将注意力放在南线上的东王府与南王府联军,而注意不到洛阳北线的一些小城池。

韩健将令旗交给了林詹。

“末将领命。”林詹接了韩健令旗,抱拳道。

“林兄还说这么多客气话作甚?你此去,首先要防备北王府的援军。从黄河这一路沿线,都有北王府兵马驻扎,虽然人不多。但汇合在一处也不容忽视。而从洛阳北线。过了黄河,北王军还有一路兵马随时等候过黄河南下,这也是周元如此镇定守在洛阳南线的原因,是因为他后防稳固。”韩健道。

“那……”林詹脸上也露出几分难色。

现在韩健说的意思他听明白了。既要拿下洛阳北面的几座城池断了北王军后路。又要防止北王军北路人马反扑。只给他三万兵马似乎很难做到。毕竟北王府在北线也布置了少说两三万人马,这还不算黄河北岸北王府的援军,一个不慎。可能绕后的战略没有达成,他带的人马倒先成了瓮中之鳖。

“林兄只管放心,在洛阳周边,并非只有我东王府兵马,也并非只有四王兵马。而且……”韩健先是讳莫如深一笑,然后在林詹耳边说了一句。林詹眼睛突然一瞪,登时明白过来为何韩健会如此镇定派他去绕敌后。

原来,韩健还布置了秘密的“杀手锏”。这杀手锏,说起来却是被各方忽视的一支力量,便是随江都兵马攻取洛阳过程中也算是立下功劳的“义军”。这些义军,杂七杂八加起来有十几万之多,在东王军兵马进驻到洛阳之后,这些人马被分散安置到洛阳周边的几座郡县,而之后因为北王府兵马杀到,这些杂兵先是老实了很长时间,直到北王府兵马重新从豫州杀回来。

这些杂兵,本就非北王府上下所重视,连周元也认为其不堪一击。但问题就是,这些杂兵大多数都是洛阳周边无家可归的乱民和一些逃兵,尤其是在江都之战落败之后,无处安身的灾民和流民。这些人,虽然没经过什么系统的军事训liàn

,但关键时候捣乱的作用是足够。

韩健派林詹去洛阳北线攻取的两座城池,也正是这些杂兵所驻扎的核心区域,林詹这次去还有一个任务,便是正式接收这些兵马,将之归拢在东王府麾下。这些杂兵本来就是一口饭就能收买,有了这些兵马的加入,虽然战斗力方面提升不大,却也是声势浩荡,足够令北王军将士心生归意,而令其无心在洛阳南线交战。

林詹领命便离开。

……

……

十一月十五夜,北王府派出一路人马南下,大约有四五千人,扼守着东王军继xù

北上的几座城池,似乎也在警告东王军不得轻易北上。而这时候的西王军和东王军,已经连续两日驻扎而无动静。

本来东王军和西王军应该在临近洛阳时交战,但如今看来这场战事还是打不起来。北王府那边不由有些慌张,尤其是在得知吴辉带的一百人马投奔了东王府之后。

周元怎么也没料想到,小北王杨科派来的亲信,竟然会带着兵马投敌。虽然人马不多,一百骑,却也是北王军的有生力量。

吴辉投敌,令周元意识到自己在洛阳周边的一些军事部署可能会被东王府所查知,所以他主动出击,一方面派出兵马继xù

攻洛阳,另一面派出兵马南下,试图阻挡东王军北上的步伐。

但周元还是失策,原本在小川口驻扎,老老实实的西王军,突然发动攻势,从北王军的西北侧直插而入,将洛阳西边打开一条缺口。

便在周元猝不及防之下,西王军继xù

北上,将小川口周边的百里城池占为己有。他这才意识到,原来吴辉说的,西王军与东王军早有密谋的事并非凭空揣测,而是确有其事。

此时镇南侯黄仕琅的人马,则是从小川口以南二十里的官道直接挺近洛阳,反倒是东王军答yīng

内毫无动静。

周元不得不停手放下对洛阳的攻势,他意识过来,现在过来的记录人马,目标都是他北王府的兵马。这几路人马假意是一撤一追,但目标却是洛阳城。

周元此时心中还算是镇定,因为他知dào

就算洛阳暂且攻不下,只要撤兵过了黄河,西王府、南王府和东王府内部必然会起纠纷。毕竟洛阳城只有一座,谁占了谁便可以号令天下。但他没想到,便是在此时,林詹的人马已经从洛阳北线横向杀出。

当周元得知林詹手下有多少人马的时候,简直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林詹竟然到了近十万兵马,将黄河北线几座重yào

城池,近乎在一夜之间全克。

周元在得到消息之后,明知dào

自己后路可能被断,仍旧是镇定地发起反击。这次他的目标并非是洛阳城,也不是洛阳北线的林詹所部,而是地处在最南路的东王军主力兵马。

周元料定,既然林詹带了近十万兵马,那韩健的东王军大营便是个“幌子”,是个空壳子。这也是最容易破的一路,只要东王和女皇这一路被迫,二人身死或者是被活捉,那东王军和南王军所构成的三路兵马则不战而自乱。

可周元万万没想到的是,韩健所部驻扎在洛阳城南这段时间,便是在养精蓄锐准bèi

今日的战事。

林詹所部的十万兵马才是空壳子,其实其中真zhèng

算得上精锐的兵马,不过三万人,而韩健所率的兵马中军大营,仍旧有七八万之众。而周元这次举兵南下,也不过只有六七万人马,在兵员数量上,反倒是东王军占优。

此时东王军可说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因为东王军不但有七八万兵马坐镇,还有南王军作为侧翼掩护,南王军人马也有三万之多。此时林詹所部和西王军所部,都在洛阳北线横扫着,几天内,曹百川的人马已经杀过黄河,在往北王府的领地挺近。

西王军之所以如此着急,是因为在东王府与西王府的协约中,洛阳城是与西王府无关的。而杨平举也意识到,与其去趟洛阳这趟浑水,与东王府、南王府和北王府三家去争,还不如趁着北王府内部空虚,一举将河北之地收入囊中。到时候,洛阳归属已无问题。有了土地和百姓,才有争夺天下的基础,而并非是一座洛阳空城。(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八章 洛阳之战(五)

十一月二十三,一场大雪覆盖了整个洛阳地区。而在这一天,东王军中军大营向北挪动了二十多里,距离北王军的中军大营想相去不过三十里。

一场战事,无可避免的到来。但在雪地里发生的战争,韩健还不曾有过什么经验。他对军法的了解,也远不及杨苁儿多,只能靠自己“野路子”的军事策略,来筹谋这次的雪地之战。

东王军兵马七万,北王军兵马九万。两方之中,真zhèng

作战的有生力量相比,东王军占据劣势,韩健军中虽然有兵马七万,但毕竟其中有不少的民夫,他们主要负责的是运送粮草和后勤,以及在驻防时候修建防御工事,真zhèng

打起仗来,这些人未必能派的上用场。

而北王军则在此方面则显得更为有优势,北王军毕竟是屯兵边境十几年,上马为兵,下马为农,九万兵马是不折不扣的有生力量。

但东王军也并非全无优势,东王军的优势在于占领了洛阳,而且林詹的兵马已经包抄了北王军的后路,等于是断了北王军北撤的路线。北王军等于是困兽一战,虽然看似并无退路的破釜沉舟一战,可韩健却故yì

露出两侧的“破绽”,就好似攻城时候围三阕一一般,真zhèng

开战,韩健相信有不少的北王军士兵会从这些缺口溃逃。

到十一月二十四,大雪仍旧下个不停。两军真zhèng

驻扎下来。而韩健也作好了一切决战的准bèi

,现在因为大雪封路。没法等到林詹的兵马过来合围,背水一战的反而是他的东王军,这一战到底有几成胜算,他自己也说不准。看着外面白茫茫的天空,韩健也在心中预演着这次的雪地之战,思来想去,总好像有一些关键点被自己忽略了。

“相公,外面太寒,还是到帐篷里说话。”杨苁儿一身白色的狐皮大氅,立在韩健身后。双面也有些红润。娇靥欲滴。

韩健微微摇头道:“战事便会在这一两日开战,我还是想在外面,天冷,也能冷静一下。”

杨苁儿没说什么。立在韩健身后。陪韩健一起看着军营中士兵一边扫雪一边做日常的训liàn

和动员。

整个东王军的军容还是不错的。但韩健不清楚开战时候的迹象会如何。毕竟东王军久居江南,还未经lì

如此严酷的寒冷环境,这场仗打起来。有多少兵将会临战脱逃,都不好说。

这年头的打仗,最重yào

是激励将士的志气,甜枣和大棒子一起出。逃兵的事近乎是难以避免的,尤其是在两兵正面交战的情况下。一次出动几万兵马如此大规模的战事,在整个魏朝的历史上也甚为少有,但这一两年时间里,光在洛阳以南的地区,便发生了几次,这还不包括北王军在黄河一战中的惨败。

“召两司军将到军帐议事。”韩健对一边的传令官道。

“喏。”传令官领命而去。

韩健对着雪地,没有快步往中军大帐的方向走,反而显得有些踌躇。

杨苁儿问道:“相公是否还有何担忧之处?”

“苁儿,你外公的兵马,本来我是想让他调过来与我们合围北王军,但两天过去,仍旧没有动静。”韩健叹口气道。

杨苁儿低下头,道:“原来是苁儿又让相公为难了。”

“这跟苁儿你无关……”韩健见杨苁儿有些自责,笑着安慰道。

杨苁儿道:“相公现在就是捡好听的话来安慰妾身。是妾身力主让相公帮豫州解困,相公带了兵马,为豫州解困在前,现在是需yào

豫州兵马随同,一起平定洛阳之时,此时我外公却阳奉阴违。相公为难,还不是因为妾身?”

韩健笑着揽过杨苁儿的腰,两人之间正有些情意绵绵,却见远远的,女皇身着与杨苁儿差不多的衣装过来,而女皇身后,还跟着前几日回到军营的法亦。

“嗯嗯。”女皇见到韩健和杨苁儿,故yì

清了清嗓子,好像在提醒韩健她来了。

“给陛下请安。”韩健松开揽着杨苁儿的手臂,与杨苁儿一起行礼问安。

“东王,朕身体好转,便想出来走走,你陪朕在军营中随意走走可好?”女皇看着韩健问道。

韩健见女皇身体好似已无异样,而刚才说话的声音又如此冷淡,难道是因见到他与杨苁儿亲昵,吃醋了?

“能陪陛下,是臣的荣幸。”韩健笑着行礼道。

“好了,师妹,你陪东王妃进帐,由东王陪着朕便可。”女皇对法亦说道。

“是。”法亦领命,用很奇怪的目光打量了韩健一眼,随即法亦陪着杨苁儿进了帐篷。杨苁儿离开时候却是三步一回头,因为她已经察觉到韩健跟女皇关系的不一般。

“瑞儿。”没有了杨苁儿在身边,韩健上前,笑盈盈称呼一声。

“大庭广众之下,注意一些。”女皇板起的脸,似乎比天气还要寒冷。

“是,陛下。”韩健说着一句,随女皇在身后,一起往中军大帐的方向走。

“而今已经到洛阳之外,你不会又跟上次一样,与北王府议和了吧?”女皇一边走着,一边说道。

韩健正色道:“陛下何出此言?之前与西王府议和,臣与陛下也说的清楚,还不是为今日与北王府一战,拿下洛阳城?”

“朕……还是心有忧虑。”女皇看了韩健一眼,神色复杂说道。

“陛下有何忧虑?难道是为前几日陛下说的那件事?”

女皇微微蹙眉,道:“与你说正经的。”

“臣说的也是正经无比。”韩健笑道,“夫妻伦常,关乎到种族繁衍,也关乎到人类的千秋万代,陛下怎能说这不正经?”

女皇眉头蹙的更紧,道:“朕就是觉得看不透你。你有时候说起话来,完全还天真的像个孩子,不正经起来,朕很想教xùn

你。可……有时候,你心中的城府,却是令朕都丝毫看不透。你说,而今东王军与北王军正面相对,你却迟迟不开战,朕心中能完全放下心来?”

韩健心说,原来女皇担心他又来上次与西王府议和那一招,可能许诺了北王府什么好处,和谈一番,或者等坐山观虎斗,或者牺牲朝廷的利益,都非女皇所愿意接受。

“瑞儿,为夫这次可全然是为你考lǜ

,也是为我们的将来。本来这场仗,我是不准bèi

打的,可事到如今,想逃避也不行了。要是这场仗赢了,那我们便可以平稳进驻到洛阳,但若是输了,你我恐怕要做一对亡命鸳鸯。”

女皇啐一口道:“呸!说的什么鬼话。朕是问你详细的作战计划,你少用这些来敷衍。”

韩健笑道:“瑞儿不放心,一起过去听听军事会议不就一清二楚?”

女皇想了想,点点头,原本她走在前面,现在反过头跟着韩健脚步。二人一起到中军大帐,此时一些将领已经在等候韩健到来。

“参见陛下,东王殿下。”见到韩健和女皇,在场之人无不行礼。

“行了。”韩健直接摆手示意不用多礼,径直走到帅案之前,抬头看着在场众人道,“这次本王召集诸位前来,也不是为别的。而今东王军与北王军陈兵在外,随时可一战。这一战,若是被北王军占据主动,那我们将会陷入被动。与其等着北王军来袭,不如……主动出击。”

韩健的话,令在场之人意识到,这是要动真格的。韩健是要准bèi

开战了。

“左武将军听令。”韩健喝道。

“末将在!”一名将领走出来,抱拳行礼。

“本王命你率三千军将,在左翼埋伏,在得到如下信号之后,出兵进攻北王军大营。”

韩健说着,将一封密件交到这名将领手中。

韩健的举动,令在场之人都有些奇怪。

现在东王是在当众派遣军将来作战,却又故作神mì

将命令只说了一半。本身左武将军带的兵马不多,只有三千,可却是突袭北王军大营的关键人物,谁都想知dào

韩健的密令中写的是什么。

“左前将军听令。”韩健喝道。

“末将在。”又一名将领走出来领命。

“本王命你,率三千兵马往北王军右翼埋伏,在得到如下命令之后,出兵进攻北王军大营。”

韩健说着,将第二封密令交出来。

在场的人彻底迷茫了。韩健一下子分兵出去六千兵马虽说可能是在侧翼埋伏,等着奇袭。可一旦正面战场有什么折损,士气受损之下,少了这六千兵马,等于是自损元气。到那时,这六千兵马可能将不再是奇兵,随时会做了战场上的逃兵。

“左令将军听令……”

韩健一连下了几道命令,都是对左路将领所下,派出的兵马不多不少,都是一次三千。算了算,韩健一共派出三万多兵马,分了十几路,这在一些懂得行军之人眼中,更加觉得不可思议。

“少公子,这一下子把兵马……分散开,若北王军正面突袭……可当如何是好?”一名东王府的嘉奖耐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韩健将剩余的令旗插回旗盒之中,冷声道:“当下为了防止这一点,今晚,我军便撤兵,退避三舍!”(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九章 洛阳之战(六)

当韩健说出“退避三舍”,在场不少将领都有些惊讶。因为两个世界的岔路是从三国时候开始,在魏朝历史上,也有春秋战国,退避三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懂军事的将领自然明白。

“少公子,这不打……便退……”

韩健冷声道:“怎么,本王的话不好使?”

在场的将领再不敢说什么。韩健的命令便是军令,军令说是撤兵,便是知dào

这么做可能会导致全军覆没,也要遵守,除非是想忤逆。

另一名右卫将领道:“东王殿下,不知为何我右卫无领兵出击?”

“因为本王还另有安排?右卫兵马,全都随大军南撤,而今是大雪封路,一天行路三十里便可。三天下来,正好走出这九十里。”

右卫的军将虽然觉得有些晦气,毕竟左卫的都被派出去带兵,而他们则要随着大军南撤,自然心中会有些异样感觉,有些被轻视的意思。

“行了,回去准bèi

,到天色暗淡下来,便拔营回撤。”韩健下令道。

众军将领命后退下,到最后,整个中军大帐只剩下韩健和女皇二人。

女皇脸色带着几分疑窦道:“你下令撤兵,到底是何意?”

韩健笑道:“也许是臣年轻气盛,不懂得调兵遣将,胡乱作出的一些安排吧。”

女皇瞪了韩健一眼,要说眼前这个人是年轻气盛,她第一个不信。若论老奸巨猾。连杨洛川和杨平举这样的“老贼”都着了他的道,现在韩健明摆着是要示弱,先撤兵,却又大肆张扬派出十几路兵马出去“埋伏”?这不明摆着告sù

北王军的主帅周元,我这是在诱敌深入?

“你!”女皇突然叹口气,什么没再说。

韩健道:“瑞儿,你求求为夫,说不定为夫心里一高兴,便详细与你说了呢?”

“留在你心里烂了吧!”女皇像是骂了一句,转身道。“朕要回营帐。”

“陛下为何如此着急走?”韩健上前一把拉着女皇手臂。

女皇转过头。笑了笑道:“你不是说了,今夜便要拔营回撤?朕不回去,怎作好准bèi

?”

“装个样子看看而已,陛下何必当真?说是退避三舍。相信我们还没走出三十里。北王军便会追过来。到时候这场仗想不打也要打了。”

女皇再次蹙眉道:“你能如此笃定?就不怕北王军得知你调出左卫兵马的事?”

“我还怕他们不知dào

呢。陛下你可知我给这些左卫将领的密函,当中是什么?”

女皇微微摇头,表示不知。

韩健讳莫如深一笑。道:“等我们大获全胜,陛下或许便一清二楚。”

女皇白了韩健一眼,转身便要走,却被韩健拉着手。女皇轻轻一震,便将韩健的手给震开,韩健心中慨叹一声,自己武功还是不如女皇,要是女皇想背信弃义事后反悔不与他成婚,他也没什么办法。

“你随朕回寝帐,朕有事与你商议。”女皇走到大帐门口,突然又说了一句。

……

……

当晚,东王军果然拔营起行,一路往南撤兵。而与此同时,东王军分出十一路兵马,向两翼方向挺近,但这十一路兵马,也非向前,而是随之撤兵,好像是在撤兵途中化整为零一般。

北王军中军大营内,周元得知这消息之后,一时间陷入踌躇。

但了几十年的仗,这么奇怪的退兵,和这么奇怪的化整为零退兵方式,还是他第一次所见。他隐约记得在他几十年戎马生涯中,似乎有一战与这相似的,是鲜卑一个部族退兵时候,也是想分散着撤兵,因为大草原茫茫,这鲜卑部族也是想保存实力,留住部族的根。

但结果却是,北王军当时长驱直入,将这鲜卑部族一次连根拔起,若非鲜卑主部族杀出来,北王军趁势可以将辽东一代的鲜卑部族全数击溃。而当时鲜卑人跟渤海人还是仇敌,渤海人面对北王军与鲜卑部族的一战选择了旁观。

“周将军,东王军撤兵……我们,该作何应对?”手下将领不由问道。

本来都以为东王军每天缓慢前行,就是要与北王军决一死战,谁曾想便在两军驻扎不到三十里的时候,东王军竟然拔营撤兵了。

周元嘀咕道:“按照常理来说,东王军撤兵,可能是因这场雪。不过这场雪已下了两日,东王军昨日还在行军挺近,便说明,东王军似乎也并不在意这场雪,想是与我军雪战。可……当下撤兵,终究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旁边一名将领道:“奇怪的还是,这韩健小儿,竟然还将东王军分为十二路兵马,天下间有这么稀奇之事?”

“十二路兵马……十二路兵马……”周元嘀咕了几遍,终究还是不得要领。

韩健为何要化整为零,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明显是有悖行军常理,化整为零,岂非更容易被分而化解?

“将军,您还是下令,我军便如此出击,杀他个措手不及!”一名将领请命道。

周元喝骂道:“糊涂!主动出击?若然东王军是设好了埋伏圈给你钻,你这么去不是送死?而今是晚上,又是大雪天,东王军一夜之间能撤多远?还是先静观其变!”

周元觉得事情蹊跷,而通过情报查知,东王军这一路虽然在撤,但似乎韩健手上还有排。但他还是低估了这支兵马的数量。

在周元情报调查中,韩健中军只有三四万兵马,而东王军的主力而今是由林詹所率,正在洛阳北线。

在周元下令后,在场的将官不得不先退下,因为周元的命令,也是暂且休整,不管东王军是否撤兵。

等人都走了,中军大帐中只剩下周元几员信任的大将和幕僚。周元也是想细细跟这几人商议今日之事。

“……将军,末将看来,此事不简单。东王军林詹带兵马十几万在洛阳以北,断了我方后路。也许是东王得知我军粮草将不济,又来与西王军作战的那一套,想先撤兵,吊着我们。时间久而久之,我们不得不撤兵,再与林詹的兵马合围于我们。”一名将领分析道。

在场之人马上有附和的,因为这分析很在理。

周元没有回话,转而看着旁边一直静默不语的老者,问道:“岚先生,您如何看?”

岚先生,名林岚,是北王府赫赫有名的军师。在老北王杨儒死后,林岚也成为周元的座上之宾,深得周元的信任。而从北王军出兵豫州开始,周元便对林岚言听计从,包括后进豫州,让西王军和南王府先杀个不可开交,随时能撤出战局回洛阳。

只是在洛阳一战中,北王军有些停滞不前,但这也并非是林岚献计无方,而是因为北王军没有料到东王府会跟南王府和西王府连成一线。而今是三家打一家,北王军而今没有溃散,本身也是周元治军有道,加上林岚的计谋有效。

林岚面对在场之人的目视,只是看着军事图摇了摇头,道:“不可追也!”

“为何?”周元立马问道。

从周元这一声问,很多将领便明白了,其实在周元心中,也是倾向于追击多一些。只是因为尚且查不出东王军意图,周元才选择了静观其变。

林岚指了指军事图,道:“东王军分布散乱,兵马派系不详。而今东王麾下两员大将,林詹和张行,都在我北王军之北,东王军撤兵,有诱敌深入之意。”

周元稍微恍然了一些,这才想起来,其实对于他来手,心腹大敌虽然是东王和女皇。但真zhèng

威胁到他这一路兵马的,还是张行和林詹。

现在张行是驻守在洛阳城内,而林詹则是带着兵马在洛阳北线扫荡城池。若是这一举南下,固然能拿下南路的这一支东王军兵马,却未必能生擒到东王和女皇二人。若非如此,这场仗根本就毫无意义。因为东王和女皇仍旧会倚靠东王府的有生力量,来与北王军周旋。

林岚道:“若我军轻易南下,必会大有损耗,而届时北去归路,将被封的更死。南王府黄仕琅的兵马,已兵临洛阳,现在,还是盘算一下如何北归是好。”

周元叹口气道:“那就这么无功而返?如此……回去如何见主公?”

周元丧气,是因为这一战根本是毫无收获。虽然也占了一些城池,包括洛阳周边的和豫州东北方的,可一旦北王军撤兵,这些城池还是会还回去。非但如此,北撤的路也不好走,洛阳而今是为东王府所占,洛阳北线到黄河一代,也都是东王府的兵马在镇守,要北撤,就要过黄河,很可能他们要走山东河南一代,而这些地方,也刚闹过灾荒和民变,地方上很不安稳。

林岚一笑道:“周将军,要舍得,有舍,才有得。若是一味想得,那便一切无所得。若是您的兵马都不存,那北王府将如何存?”

周元想了想,也是不该拿北王府来冒险。毕竟北王府的精锐可全都在他的麾下,这么贸然南下追击,等于是把后路拱手让人了,回不去,而今西王府、东王府和南王府又是连成一线,北王府将在夹缝之中无法求存。(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章 洛阳之战(七)

洛阳之西,小川口之南二十里外的南王军大营。南王军主帅镇南侯黄仕琅准bèi

着第二天的战事,北王军主力都被东王军吸引到洛阳南路,反而是将洛阳中西路让开,给了南王军可趁之机。

黄仕琅身边立着一名年轻人,是黄仕琅的二子黄义成。黄义成这次随军北上,当的是黄仕琅的副手,但本身黄义成已是名镇一方的大将。

“父亲,昨日南边传来消息,说是江都兵马拔营后撤,而且分了十几路之多。”黄义成道。

“嗯。”黄仕琅看着洛阳周边的地形图,点头道,“为父也有所闻。”

黄义成道:“此事我怎都想不明白,为何江都兵马一路北上,却到了洛阳之南,眼看要过伏牛山却退兵?”

黄仕琅抬头看了眼外面,大雪仍旧。心中像是在想着什么,说道:“明日我军将侧击宜阳,军中上下兵马粮草也都已准bèi

妥当?”

“父亲放心,我已着人仔细查验。况且而今北王军早已士气不存,宜阳一战,我们几可获胜。”

黄仕琅微微摇头道:“义成,你已三十有九,跟随为父征战沙场也有些年头。难道东王军的这点算盘,你都看不出来?”

黄义成脸色有些惭愧,他还真没觉出东王府这招撤兵有什么“算盘”在内,在他看来,东王军的撤兵彻彻底底是一个“昏招”,不但是不战自退挫了自己的锐气。而且退的也没有章法,化整为零,等于是给北王军分而全歼的机会。

“父亲,孩儿……实在看不太懂。”黄义成诚然道。

黄仕琅叹道:“为父且问你,而今这形势,三家兵马进洛阳,北王军独木难支。东王军需yào

连老底都露出来,与北王府拼个你死我活?”

“这……”黄义成想了想,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黄仕琅再叹道:“而今这形势,东王府无过便是功。完全不需与北王府正面一战。只要避开北王军的锋锐。北王军只能谋求退路,决死一战反而会暴露其短,得不偿失。”

黄义成点头,会意道:“父亲是说。东王府而今已无恋战之心?”

“也非如此。”黄仕琅指了指地形图道。“这洛阳的地形。不同豫州,洛阳四面环山,北面又临大河。山川险峻,可谓易守难攻。北王军深入洛阳腹地,仍旧攻不下洛阳城,本身气势已弱。此时一场大雪,正是撤兵的好时机。你等看,若然北王军撤兵,那江都的兵马,必然会去而复返,或许比我们还要更快抵达洛阳城。”

黄义成虽然对黄仕琅的话有几分怀疑,但他还是保持了谨慎。

黄仕琅的分析可说很在理,现在江都兵马只需yào

退,便算是胜。这种情势下,江都兵马去决战那才是傻子。

黄仕琅叹道:“江都军中,能将时局看的如此透彻之人,却也不知是何方神圣?难不成真是东王这黄口小儿?”

正在二人说话间,传报者前来。黄仕琅抬头看了眼,恢复正色,道:“让人进来。”

传令官抵达黄仕琅面前,行礼道:“将军,北王府兵马已动身北撤,从洛阳东路往黄河方向而去。”

“哦。”黄仕琅点了点头,目光仍旧落在洛阳周边地形图上。

洛阳以东的区域,并不在南王军所能干涉的范围,而西王军一路北上也过了黄河,要阻击北王军的主力兵马,非东王府林詹所部不可。也只有林詹的兵马,距离北王府北撤的路线很近。

“下去罢。”黄仕琅道。

“是。”传令官领命而去。

黄仕琅比划着地形图,他还是有看不懂的地方。北王军既然选择撤tuì

,却等于是直接走东王军控zhì

范围,这是准bèi

在北撤途中,与林詹所部展开硬碰硬的较量?

“父亲,北王军果真撤了。”黄义成道。

“嗯。”黄仕琅叹口气,“看来,这一年多来的乱事,也要告一段落。”

“父亲缘何如此说?就算是北王府撤回河北,仍旧割据河北之地,关中也为西王府所窃占,女皇归朝,对四家藩王也形不成太多影响。”黄义成一脸不解说道。

黄仕琅道:“义成,要放眼去看。这整个战局之下,你难道看不出跟一年前有何变化?”

黄义成打量了一下军事图,最大的不同,是江都所控zhì

的范围。从原本的江都一隅,到而今挟制豫州之地,北到山东河南,西北可延伸至洛阳。可以说,这一年来,最大的改变便是东王府。

东王府从原本割据一隅的最弱势力,一跃成为几家藩王中最大的一支,而且有取杨氏而自立的倾向。

黄仕琅道:“而今南王仍旧为东王府所挟,南王府名存实亡。这般境地,西王府又只顾眼前利益,与北王府争夺河北之地,完全忽略了最大敌患。不出一年,江北恐怕再无藩王之隐患,却也要改天易主了。”

黄义成听出来父亲话中的意思,这是在预言一年之后,西王府、南王府和北王府,甚至是东王府将不存,因为东王府将成为江北真zhèng

的主人,到时候东王可以挟天子而令诸侯,或者是将天子废掉而自立。

“父亲,那我们……先江都兵马一步,攻下洛阳如何?”黄义成眼睛闪着精光道。

黄仕琅摇头道:“北王府用数月时间而不得,我们区区三万兵马,谈何容易?就算得手,连南王都为人所挟,以你我父子二人,难道能号令天下诸侯不可?”

黄义成脸色有些尴尬。虽然他是南王府三黄之一,但说到底,他的功勋不及兄长,更不及自己的父亲。只是他幸运一些,比他的侄子黄烈有胆有谋,才不至于落得个绣花枕头的名声。

“看看吧。”黄仕琅突然说了一句,“若然江都兵马入洛阳而不轨,必得西王府所忌。到时,西王府若能摆脱成见,撤兵南下,这洛阳……终究或还有一战。”

黄义成想了想,点了点头。

而今是北王府一家独大,所以三家联合来攻洛阳,其实是在打北王府。可一旦东王府得势,那成为众矢之的的将成为东王府。

战场之上,没有永远的盟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一章 洛阳之战(八)

大雪在连续三日之后终于停歇,而这一天,东王府的兵马仍旧在后撤途中,一切看起来,都是东王府兵马无心恋战,准bèi

撤出洛阳群雄逐鹿的战场。

十一月二十六,北王府兵马先是追击东王军三十多里之后,便开始北撤。一场交锋,终究还是没开始。但原本应该已经撤出主战场之外的东王军,却突然从十几个方向杀出来,阻断了北王军的去路。

东王军分路撤tuì

之事,早就已经传到了周元耳朵里。在周元看来,就算东王府这十几路兵马化整为零,也不可能对北王军形成任何阻碍。但他没料到,东王军懦弱中却参杂着血性,竟然会折道冲杀出来。

漫天雪地之上,北王军撤出不到二十多里,距离洛阳城还有四十多里,便已经被东王军先头的两路兵马杀到。这两路兵马,全都是骑兵,本来在雪地作战,骑兵发挥的作用不大,但东王府的骑兵却是脚踏着裹足,穿过雪地出现在北王军将士眼前。

北王军近乎是毫无预判,竟然没有提前得知东王军派出的十几路兵马的动向。在发xiàn

这两路骑兵之后,北王军想形成防御来抵挡,但北王军显然没预估到在雪地里而且是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如何架设防御。

东王军两路骑兵,硬生生将牢固的北王军东西两路撕开一道缺口。

而此时,北王军的最高主帅周元,尚且还在中军队伍之中。当他得知自己的后路北王军兵马被断,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因为在之前一天的情报中,东王军已经撤出六十里之远,雪地里,一夜之间怎可能杀出六十里开外?

摆在周元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是继xù

北撤,不理后军,等于是断送后军给东王军。如此一来就是要抢渡黄河,趁着东王军和南王军形成合围之前离开黄河南岸。

还有一条路,便是留下来死战。与来犯的东王军拼个你死我活。

周元算是经lì

惯了大场面。但在这等时候却突然踌躇起来。并非他没作好死战的准bèi

。只是这次,东王军来势太凶猛,凶猛到令他猝不及防的地步。他怎么也没料到,昨日还跟乖猫一般的东王军。会突然如同一只猛虎杀出来。这根本就并非他所认知的东王军。

“将军。战还是不战?”

几名将领过来请命。而此时。北王军后路的情况已经非常危急。随着东王军两路骑兵冲杀而出,后续的步兵和大批的步骑混杂的兵马,都杀将出来。具体是多少人,连哨探都没法统计。

因为一场大雪刚停,整个天地间都是白色,骑兵冲杀出来后所带来的视觉效应,已经阻碍了视线开外几十步远的方向,不登高,根本看不清楚整个战场的情形。而这时候东王军主力是七万多,要是全数杀出的话,周元明白,光是这猝不及防的遭遇战,北王军已经落了下风。

周元这时候便是要拿出决定,战还是不战。他稍微迟疑了一下,道:“前军便后军,迎战!”

听到周元作出了战的命令,在场的将官,虽然知dào

这是仓促的一战,却也都无不领命。在他们看来,作战是军人的使命,哪怕最后饮恨沙场,也算是尽了当一个军人的职责。

但所有人同时也明白,留下来一战,并非是上佳之选。现在若是站在北王府的立场上,众敌环伺,这一场仗就不该打,打了也不会有什么成效,就算杀了东王和女皇,洛阳也不会落在北王府手里。

可一旦周元回到北方,就算是全身而退,他和他的将士也要背负作战不利的罪名,这场仗便是他们输了。在周元看来,与其窝囊的死,不如痛痛快快拼一把。东王军这两天来又是撤兵又是反扑,必然是疲累无比,有的也只是一鼓作气,要是把这股气给压下来,那北王军可以顺势势如破竹,到时候东王军也可正大光明打一场漂亮的胜仗。

周元作战的命令一下,原本九万多北王军,立时分成三路。以中军为基础,两侧为辅助,稳定住阵脚,准bèi

接受东王军一轮一轮的猛扑。

周元毕竟善于打防守战,对于平原作战,他也只是精通一些骑兵作战,对于眼下雪地作战,他也显得经验不足。在阵型布置上,他放qì

了左右两路的机动作用,而是已中军为主,往东王军来路方向反扑。

在最初,北王军主力加入到战场之后,的确起到立竿见影的作用。毕竟北王军骁勇善战,就算是在雪地上,正面交战一对一的能力也高过于东王军士兵。可东王军毕竟已经在声势上占据了上风,而今又是控zhì

了主战场的劫走,北王军在杀了两轮后便发xiàn

,前面的东王军士兵便好似绞肉机一般,上去多少死多少,到后面,竟然是往前添人头。

而此时本来北王军将士战意便不高,又是客在他乡为战,底气不足。随着前面血战淋漓的场面出现,反倒是北王军这面的逃兵更多一些。

雪地里已经完全是冰雪和血水交融。

当周元稳定住军心,架设起新的中军大帐之时,从他获悉的情况看,东王军加入到战场的兵马已经超过三万,正好是之前东王军分出的那十几路兵马。

而从情报看,北王军后军被杀的溃不成军,就算是中军填补上去的,很快也被冲散到无法形成有效的阵型,被东王军趁势杀上来,已经在逐步靠近北王军的中军大帐这面。

“这怎么可能!”听到消息的周元一脸暴怒,“江都的兵马,昨日还在六十里开外,就算是有三四万兵马杀过来,那也必然疲惫无比,怎可能有这般的战斗力?我军将士在北方与鲜卑蛮子为战,经验何等之高,为何连区区的几个南蛮都杀不过?”

周元的暴怒,令在场的将官没一个敢吭声。

现在明摆着的问题,就是没法打的过东王军将士。东王军将士就是一个个骁勇善战,比他们的经验也多了几分一般。

“将军……若然不成,还是撤了吧!”有将领为难道。

“扰乱军心,拖出去,斩了!”

周元一声令下,马上有刀斧手上前,将说话的将领拖了出去。那将领也是一脸悲哀,却没有求饶。这种情况下,出来说话就已经意识到是送死,他自己也无怨言。

而在场的其他将领,都不说话。的确,眼前的东王军将士的风貌已经超出了他们所想象,本来他们认为,南军虽然吹的很骁勇善战,但其实都是纸糊的,只要是北王军扫过,那便是风卷残云一般,一个兵都不给他留下。但现在,他们却是在被东王军所横扫。

“两翼兵马出击,从后路包抄,我就不信,东王军还能有三头六臂不成?”

周元这一声呼喝,马上有传令官出去传报。派出两翼兵马,也等于是放qì

东西两路的防守,不过换来的却是能包抄敌军的后路,在周元看来,这就是背水一战,反正现在东王军气势上已经占优,要是不能从别的方向打开缺口,那这一战北王军近乎是输定了。

但随着周元命令传出,两翼兵马开始有所动作,便在此时,便有传令官来报,说是北王军北侧洛阳城的兵马,也于早些时候倾城而出,往北王军的方向杀过来。

“这……怎么可能!”周元先是震惊了一下,随即他明白过来。

原来东王军上下早就有所联络,这是明摆着要将他的北王军一举全歼。北王军如此准bèi

有素,却还是着了道!(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二章 主帅在后

东王军与北王军的战事如火如荼,而距离主战场四十里开外的东王军大营内,韩健则是很悠闲地陪同女皇在军营上“踏雪”。

冬天一天瑞雪雪停,加上女皇身体好转,正是需yào

出来走走修身养性的时候。韩健便毛遂自荐,主动要求陪女皇出来走走。

军营原本很喧哗,可这一日,大半的军将都被派到北边的战场上,营地里也显得有些空荡荡。

“东王,你难道不担心战事的进展?”女皇看着韩健悠然抬目看着天上暖薰薰的阳光,不由蹙眉看着他,“战事着紧,你竟……也由此闲心?”

韩健笑道:“陛下见谅,其实为臣心中怕死的很呢。这不马匹都准bèi

好,若是前线战场有恶报传来,便准bèi

带着妻儿老小一路奔逃。”

“这等时候,休得胡言!”女皇板起脸喝斥了一句,心中怒火却也提不起来。

战事紧迫,韩健作为主帅心态自然本是好事,可偏偏她对韩健要求也就高了一些。这么一场仗,关系到洛阳谁属的问题,也关乎到未来一段时间中原地区的军事格局。这么大的战事,韩健本该不眠不休在研究战略商讨阵法,但韩健除了带着兵马回撤了六十里开外,便是这么轻松自然出来陪着她赏雪。

“陛下,您看这军营,与平日里有何不同?”韩健指了指军营中零零散散过去的几名士兵,问了一句。

女皇没好气道:“人少了一些。”

“就是。将士都在做该做的事。他们在为国杀敌,随时都可能为国捐躯,为臣心中,也在替他们祝福,希望他们可以回去见妻儿老小。”韩健像是由衷说了一句。

女皇白了他一眼,道:“你的将士,大都没经lì

过血雨腥风,怎就肯定他们不会临阵脱逃?”

韩健被女皇这一问,脸色没正经起来,反而是狡诈一笑。

“作何发笑?将士捐躯。你还在笑。有何好笑的?”女皇瞪着韩健喝问道。

“陛下有所不知啊。”韩健笑盈盈道,“前日我将十一路左卫兵马派遣出去,哪里是分兵,其实……就是将他们冻上一冻。陛下可知dào

。人在极为寒冷的时候。总是想跑一跑。活络一下筋骨,能暖和一些。再者身体发冷,心也会暂且忘记恐惧。我再让右卫兵马心中有攀比之心。到战事开局,右卫兵马先上,左卫冻了两天的将士,被激发了血性,还有心思当逃兵?”

女皇蹙眉道:“你这都是何处学来的?这……也是兵法?”

“野路子,都是野路子,这叫心理学,陛下可能不太懂。”韩健笑道。

“心理学?学什么?古里古怪,不知所谓!”女皇想了想,嘴上骂了一句。

虽然女皇对韩健所掰扯的这一套并不以为然,但非常时期,她也只能相信韩健说的是真。从开战已经过去两个多时辰,要是战场上吃了败仗,前线上早就有消息传回来。

而从军营,到北边的战场,有四十里远。女皇心中便想,也许北边已经尘埃落定,只是消息尚未传回来。

韩健正说着,军营中一队骑兵回来,后面拖着几个被捆着的像是山野村夫模样的人。韩健知dào

这是他派出的巡逻队抓回来的人。那山野村夫一看便知dào

是乔装过的,要么是敌军的哨探,要么是乔装当逃兵的。

“怎回事?”韩健与女皇一起走上前。

“主公,抓着几个敌军的哨探,一起捆回来,交给主公发落。”一名军将从马上下来对韩健行礼道。

“非常时期,不是阵前解决?”

韩健心里觉得不寻常,这时候突然地上几个山野村夫好似活缓过来,绳子也不用解便自解开来,一个个朝韩健迎头冲过来。

韩健身后的随从距离都在二十步开外,本来是韩健怕这些人打搅自己与女皇闲谈,现在却没想到仓促之下有人想对他不利。

不过韩健也并非是吃素的,这种状况下,只是几个普通士兵,根本进不得他身。韩健谨慎起见,也知dào

女皇现下身体不适,未必适合动手,一脚踢开一团雪,登时模糊了眼前几名山野村夫的视线,随后韩健抽出佩剑左格右挡,连斩三四人,剩下几个眼见不敌,想逃走,却也被后面跟上的侍卫全数击毙。

“主公饶命!”刚才说话的将领只说了一句,长剑已从他腹中传过,人已经趴在地上只是抽搐的两下,人便没了气。

韩健从这将领第一句称呼“主公”开始,便怀疑是北王府派来的细作。可能原本就混在东王军中,只是换上一身将服,便以对北王的称呼来蒙混过关。

“陛下可无恙?”韩健走上前,关切看着女皇。

女皇横了韩健一眼,道:“这便是你派出兵马,留一座空营的结果?”

“陛下说笑了,也许是守卫不当,才让这几人混进来,事后一定追究责任人!”韩健笑着一说,心中却也不当回事。要是女皇知dào

他在军营中留守了多少人马,女皇也不会只是来骂他,来打他也说不定。

“怎不见林尚书他们?”女皇突然想起林恪,问了一句。

“哦,林尚书上前督战去了。”韩健随口道。

女皇眉头挑了挑,道:“督战?”

“没错,武将奋勇当前,文官在后督战,这不是我魏朝行军的传统?”

女皇怒道:“那也是随军的文官,林尚书一介老迈书生,能督什么战?你不会将……其他的随军文官,一并派出去了?”

韩健摊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女皇叹口气,问道:“军中将士,你留下多少?”

“会喘气的,一些受了伤,不能动弹的,还有留下来准bèi

我们逃走马车的,打个下手当个侍卫的。杂七杂八,大约……七八十人吧。”

女皇愣了愣,道:“再说一遍。”

“七八十……要不就是,五六十?”

女皇险些当场便晕倒过去。偌大的军营,居然只有五六十人在驻守?

女皇转而一脸发怒道:“朕还奇怪,怎的在军营中行了这半天路,瞧见没几人……你,东王,以为是在儿戏?难道就不怕北王军有所察觉,派出兵马绕路而来?”

韩健笑道:“陛下,臣不是说了,臣怕的要死。臣已经跟苁儿说好了,要是前线战事有什么差池,不用说,先跳上马,再牵两匹过来给我和陛下,咱一家三口,就这么走了。”

本来女皇只是以为韩健在随口胡言,也没当真,到此时韩健真是欲哭无泪。

一场战事,到了这般田地,女皇也自觉真是连骂也不知骂什么好。

“你怎不去前线?”女皇语气稍微和缓了一些问道。

“臣怕死。”韩健如实道。

“主将不在前线,军心动摇,将士生变你又当如何?”

“与陛下和苁儿,一家三口逃之夭夭。”

女皇彻底转怒,一甩宽袖,转身便往自己营帐的方向而去,走的是一脸坚决,就好像跟韩健没有共通语言一般。

“陛下这是着急往何处去?”韩健追了几步,问道。

“难道朕要收拾一下东西,准bèi

逃命还不成?”

韩健知dào

女皇是在说赌气的话,一边追一边道:“陛下何必如此?其实战事也没到陛下想象的那般严重!”

女皇停驻脚步,转过头盯着韩健的脸,道:“而今北王军的哨探都杀到军营中,你却还这般无关紧要!朕……当是看错于你。”

女皇转身再走两步,人却已经被韩健从后抱住。

“松开!”女皇一震,韩健双手一麻,便不得不松手。

韩健自问武功没女皇好,就是女皇生病,一个也能打他好几个。女皇的豆腐吃不得。

“陛下听臣一言。”韩健语重心长道,“而今与北王军一战,我与陛下便成为这战事的关键,若你我到前线,有个三长两短,北王军就算全军覆没也是战场得胜,洛阳将来归于何人,陛下可有想过?”

女皇微微一怔,这问题,她一时答不出来。

若是东王和女皇都死了,洛阳将来是北王府所占,或者西王府……虽是杨氏宗族,却也再非皇家正统。

韩健续道:“陛下,而今太子尚未归来,陛下乃是天下百姓所望。陛下身体抱恙在身,臣也是体念陛下,才留在军中加以照料。若是陛下认为臣此举不妥,而今便有马车在外候着,我与陛下随那几十人同赴前线,与我东王军战士同生共死。”

女皇转过头,语气温和道:“如此说来,是我错怪了你。”

听到女皇自称是“我”,韩健心中便一宽,走上前,拉起女皇的手。

女皇看了韩健身后很远处的侍卫一眼,却没挣脱开。

“陛下,我们何不想想,进了洛阳城,你我的二人世界?”韩健“阴谋”得逞,装作一脸无辜,嘴角却不由露出笑容说道。

“还以为你诚心实意说话,原来只是说一番话来敷衍于朕!”女皇瞪了韩健一眼,突然将手一抽,却不小心被韩健的剑鞘挂着手,蹭破了皮。

“陛下没事?”韩健关切地又拉起女皇的手。

女皇看韩健一脸关心模样,心中再有怨气,也消弭于无形。

女皇悠悠叹道:“到洛阳,朕便是你的,逃也逃不掉!”(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三章 等待君王幸(一)

从前线悄无声息,到前线的战报如雪片一般飞到韩健手上。原本平寂的军营,再次显得喧闹起来。

韩健以战报来分析,这场战事在往对东王军有利的方向发展。东王军从战事一开始便占据绝对主动,先是打了北王军一个措手不及,随后一个多时辰里,将北王军后路的兵马逐步给瓦解。再到后面,稳定住阵型,与反扑向南的北王军展开胶着架势。

随着林詹派出的骑兵先头部队,以及洛阳军张行所部迅速靠拢,完成对北王军的三面围困,胜利的天平已经倾斜向东王军一边。再之后,北王军所作出的,不过是苦苦挣扎,再到后面,北王军中军主力的三四万兵马,选择向东突围。

到下午日落,前线的战事已经基本告一段落。前线的将士还在清扫战场,而林詹所部则是在有条不紊组织对北王军突围兵马的追击。

北王军毕竟骁勇善战,突围也突围的漂亮,突围时候有三四万兵马,真zhèng

出了包围圈的,大概只有一半。却也是保留了核心的主力。

在韩健看来,只要北王军还有这两万左右的兵马,就可以继xù

对东王军造成压力,要追击是应该的,能否全歼意义也并不太大,还是保存实力要紧。现在北王军也如丧家之犬一般,肯定会仓皇逃向北方,到那时,是西王府和北王府争锋的时候,东王军只要在洛阳周边站稳,已超额完成既定的目标。扩大战果也要等长时间的休整之后。

东王军的中军大营,在下午时候开始北上临近主战场。

这场仗,韩健虽然是指挥者,但他却在关键时候躲在后面。但这并不影响到他的威望。

先败洛阳军,再火烧平城西王军粮草,逼得西王军节节败退,在到如今在洛阳一战中大败北王军。原本最羸弱的东王军,在一年时间从病猫变猛虎,已令天下人刮目相看。这一切的功劳,都不得不归功于韩健。东王府与以往最大的不同。是作为小郡王的韩健。年长到出来当家。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一些人看来,也许正是韩健这种莽撞的性格,令他在乱世之中站稳脚跟。

东王军在这一战中也损失惨重。

一战功成万古枯。这一战。本是韩健极力所避免的一战。只是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才造成了这次重大伤亡的战事。本身北王军战斗力超强,东王军可以取胜。一来是出其不意,再者是用人海战术堆起来,把北王军给打蒙。

一场战事下来,两三天时间里,都还在清点死伤人数。因为是雪战,很多士兵都被掩埋在厚厚积雪之下,有些逃兵还需yào

另行统计。

最后统算出的结果,是东王军折损兵马在六千人,而北王军死伤兵马则在两万人。

一场大胜,却也造成了近三万具枯骨。同时,东王军所俘获的北王军将士有两万多人,另外北王军的五万多兵马,要么随着周元往黄河方向而去,要么在乱局中被打散,流离成为逃兵。

这些逃兵,将在未来一段时间里,给洛阳周边的治安带来隐患。而其中不少人,将来会落草为寇,或者是回乡务农。基本每一次的战争,都是这般的结果,战场上造成的死伤和减员,毕竟还是轻的,最大的折损,主要是来自于怯战和逃兵的因素。

无论怎么说,东王军得胜,已经占据了洛阳一战的完全主动。剩下的事,便是联络了南王军的人马,清扫一下洛阳周边原本为北王府所占的州县,再是兵马挺进洛阳。

洛阳之战的得胜,令洛阳周边乃至山东河南一代的州县都对东王军望而生畏。以至于在战事结束后的十几天时间里,各地发来庆贺和臣服的奏章,便可将韩健看到心烦。近乎所有的奏章都是一个套路,先是恭贺朝廷和东王府取得大胜,继而表示愿意沐浴在朝廷和东王府的光辉之下,振兴魏朝云云。

这些地方将官,明显察觉到东王府有娶皇室而自立的倾向,因而在上奏的奏章中,都不是淡淡提朝廷一方,而是加上了东王府和东王。歌功颂德之言,韩健所被吹捧的地位,甚至在女皇之上。韩健作为魏朝的“监国”,也是东王府的掌权人,成为这些人真zhèng

依附的对象。

这些奏章,在被女皇看过之后,便令女皇有些感慨人心不古。

十一月底,北王军已经撤到黄河一代,与林詹所部再次展开异常小规模的战事。这次北王军则显得老练的多,在渡河一战中,北王军通过河北援军的支应,尽管在后路被断的情况下,还是令大多数的兵马过了黄河。

在过黄河之后,林詹也遵从韩健的命令,从黄河一线撤兵,转而向洛阳方向挺近。

这便好似是迎客进门,在客人离开洛阳的家门之后,便不再追。林詹剩下的任务,是稳定住洛阳东侧州县的安定,防止北王军去而复返。

到腊月,西王军已经占领了北王府西南一些州县,并且战火还在继xù

向北蔓延。而洛阳周边则基本已经陷入平稳,一些原本被北王军所占的州县,大多数都是开城投降,令东王军未费太大周章。

本来谁都以为韩健会带着东王军主力顺势进驻到洛阳城内,但直到洛阳之战的十五天后,腊月十四,仍旧还是将兵马驻扎在洛阳城外三十里,望洛阳而不入。东王军中军不进城,朝廷以女皇为首也进不得城。

南王府的兵马,在黄仕琅率领下一举扫平了洛阳西南的部分州县,东王军未进城,显得有些针对南王军的意思。黄仕琅不敢冒进,免得突然为东王军所袭击。一时间洛阳之外。局势有些僵持。

腊月十五,东王军仍旧按兵不动。此时洛阳周边还没有攻下的州县,算起来也不到十几座,可以说大局已定,东王军进城,无论是拥兵自重,还是奉女皇为正主,都是向天下人表明北朝当下的主人是谁,对于洛阳周边乃至北方大多数地区的安定很有助益。可韩健仍旧我行我素,兵马继xù

驻扎。将士无战可打。便先清点功劳,一边接受赏赐,一边训liàn

兵马,随时准bèi

下一战。

韩健的举措。不但令西王府和北王府看不懂。甚至是东王府自己人。也都是一脸迷茫。

为此,女皇近乎一天三次公开召见韩健,问询何时进驻洛阳。女皇心急回洛阳城。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而韩健的按兵不动,便逐渐被人认为是要“逼宫”。

腊月十五日夜,女皇知dào

公开向韩健施压不再会有任何成效,转而私下里召见韩健。而在洛阳之战后,韩健已经有半个多月时间里没有与女皇单独相对。一来是因为女皇对当日战事发生时倾巢而出自留其后的做法有些不满,再者是这些日子,韩健在为洛阳之战的后续事务烦心,没时间去见女皇。

女皇寝帐中,烛火跳动而非明亮,韩健见到女皇,女皇身体已经看似无恙,而韩健则是一脸疲态。

“你们先下去,朕有话对东王说。”女皇对两名宫女下令道。

两名宫女唯唯诺诺出了寝帐,整个寝帐中,只剩下韩健和女皇二人。韩健立在远处,不进也不退,看着女皇的神色也有些复杂。因为韩健知dào

,女皇这些日子以来的着急进洛阳的态度已经很明显,现在私下里见他,就只会是因为这一件事。

“你为何不上前来?这倒不是以往你的性子。”女皇和颜悦色说了一句。

“陛下还在生臣的气,臣怎敢冒犯陛下?”韩健恭敬行礼道。

两个人态度,虽然好似恭谨谦和,但实jì

却很见外。

女皇自己站起,从床榻前走到韩健面前,整理了一下韩健的前襟,道:“当日你不是还说,要早些结束了战事,进到洛阳……你我二人世界?怎……”

女皇如此低声下气说话,韩健一时还有些不太适应。

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女皇是高不可攀的,突然谪落凡间,令韩健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这种感觉不同于一个邻家大姐对于少男的关怀,而是带着一种妥协的哀求。希望通过她的人生经验,来令韩健回心转意,早些答yīng

其所开出的条件。

“那陛下可做好了为臣妻子的准bèi

?”韩健突然后退一步,避开女皇的手,问了一句。

女皇微微一怔,以前这些事,都还只是说说。可现在就要来真刀真枪的。洛阳便在眼前,三十里距离,洛阳周边又是一片坦途,便是行军所带辎重多了,慢了一些,两三个时辰也会抵达。进入到洛阳城,就到她履行承诺的时候,而她之前所立下的承诺,便是洛阳城的皇宫,是她与韩健的“婚房”。

女皇轻轻叹道:“你是希望朕公告天下,将你我二人关系公之于众?又怕会令朕为难?”

韩健微微摇头,道:“恰恰相反,臣并不希望如此。臣怕陛下为难,是怕陛下觉得,与臣的关系不得公开,会令陛下名节受损。

若是陛下向早日归朝,那等臣将洛阳周边隐患一一扫除,再正大光明护送陛下回洛阳。陛下之前所做出的任何许诺,也可当未曾言。臣的确是爱慕陛下,却并非只是贪图一夕之欢。陛下也不必为这权势作出容忍,来违心与臣有所斯通,而令内心不安。”

女皇蹙眉。

韩健的话意分明在说,现在你可以反悔,就当以前的事没说,进入到洛阳之后,你还是君主,我还是臣。

“健儿,你不进洛阳,可是还有其他打算?”女皇突然问道。

韩健长叹道:“在臣看来,陛下此时不适宜回朝。洛阳乃中原腹地,也为兵家所争。而今北王府虽新败,元气未大伤。西王府则是虎视眈眈,就算是暂时臣服于陛下的南王府,心中也带着诡意。若然陛下此时回朝,公告天下陛下乃是魏朝正主,只会令洛阳成众矢之的。不如陛下随军退回到江都,仍旧已江都为陛下之行在,坐山观虎斗,等西王府和北王府两败其伤,再坐镇洛阳,平定北方。”

韩健的话说的很诚恳,女皇听了,也没有马上同意或者反对,而是仔细想了一下。最后,她还是摇了摇头。

“朕……如此有负先皇所托。”女皇脸色有些哀思说道。

“那陛下究竟是为自己而活,还是为先皇而活?”韩健厉声问道。

女皇一怔,这问题,她答不上来。这十几年来她勤勤恳恳,无不是想为自己的弟弟建立一个平稳的接班环境,她就好像一只雌虎一般,向将食叼到幼虎的嘴边。但她自己都没料到,第一个背叛她的,便是她所保护的三弟。

韩健续道:“洛阳如今已光复,陛下在与不在,只在一个名。陛下在江都,难道就不能打理朝政,令天下人安心?还是说陛下在洛阳,西王府和北王府便会奉陛下为正主,将兵权交出而向陛下请罪?陛下在洛阳,只会令将来形势不利于陛下和东王府。陛下若想令北方长治久安,终究是要放下心中执念,随臣先回江都。”

“嗯。”这次,女皇却是点了点头。

“陛下同意臣所请?”韩健问道。

女皇点头道:“朕答yīng

你,会随你回江都。但这之前,朕有一事,希望健儿你能答yīng

。”

“陛下请讲。”韩健道。

“朕希望你随我到洛阳走一趟,哪怕只是一天。”女皇由衷说道。

韩健脸色重新有些紧促,道:“陛下这是为何?”

“朕离开洛阳,终究是弃了自己的子民,而今回去,一来是为对洛阳百姓有个交待,二来……朕记得答yīng

你之事,要与你在皇宫……完成朕这一生最隆重之事。这算是朕的一种执念,令朕将来,不留遗憾。等一切过后,朕会公告天下,巡幸江都,与你同回江都,等北方彻底平定之后,再归洛阳。那时,便是朕公告天下,下嫁东王府之日。”

韩健原本是向过洛阳而不入,但听到女皇如此所言,他也实在无法拒绝。

女皇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只有在皇宫与你完成夫妻之事,才会不留遗憾,否则心结难解。难道他还能说,我就是要硬来,不管在何处?

“那陛下,明日,臣便下令三军,起营进洛阳。”(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四章 等待君王幸(二)

腊月十五,金陵铜雀桥上,惠王萧翎正在陪司马藉饮酒。铜雀桥前水亭之上,却有一名女子正在月夜中独奏琴乐。

渠水之上,倒影苍茫月色,司马藉抬头看了看天,这般出来赏月,虽然不及北国的寒冷,却也是有种苦中寻乐的凄凉感觉。

一曲既罢,萧翎拍手鼓掌道:“真是胜如天籁,可惜,可惜。”

司马藉呷了口酒,道:“有何可惜?”

萧翎一脸悲哀道:“可惜并非千小姐所奏……”

萧翎说着,目光及远,好像在回忆着什么人。司马藉已经见怪不怪,萧翎是那种话多而不精,随便起来就容易感怀身世的人。以前嘴上挂着的总是千小姐云云,现在话锋改了,提及千小姐的时候屈指可数,可一旦说及千素栎,却总好像多愁善感。司马藉知dào

,这小子又在回想大西柳了。

自从金陵见了一次大西柳,萧翎便魂牵梦绕,从此千小姐便成了他的过往,等于是“另寻新欢”。可惜大西柳的身份,比千素栎复杂何止百倍,对于一个西凉旧部的女子,曾身入风尘,而今又是在东王府下谋事,为东王当的是密探和细作。这样的女子,外表何其的美貌那也只是一副掩饰,平常人谁敢与这种女人有所瓜葛?只有这萧翎,似乎没有难度挑zhàn

的女人他都不屑于接近,先是对他不屑一顾的千素栎,现在又是一个根本没可能的大西柳。

“惠王。若是觉得千小姐的琴乐无与伦比,何不派人去请来弹奏?千小姐现下多半也不会拒绝。”司马藉道。

“唉!何必强人所难呢。”萧翎嘿嘿一笑道,“千小姐的心,全然在司马兄那位朋友身上,找她来,心不在,纵然人在没了魂魄,那琴乐也就没了魂。倒不像现在,觉得弹琴弹的好,倒可以拉过来坐一坐。一起喝杯水酒。不是更显畅然?”

萧翎说着,刚才弹奏琴乐的女子已经从水亭中走下,本来萧翎已经派人打赏,现在女子是过来谢赏的。

借着灯笼微弱的火光。司马藉看了弹奏琴乐的女子一眼。虽称不上是国色天香。却也是我见犹怜钟灵毓秀的江南女子。

萧翎对那女子笑道:“抬起头来,本公子和司马公子好好瞧瞧。”

“是。”那女子抬起头来,却也微微颔首有些娇羞和羞赧。

萧翎哈哈一笑。对司马藉道:“司马兄,这女子……是否合眼呢?”

司马藉一笑,未答,他知dào

,要是他说模样还可以,萧翎下一句就是要把这女人送给他。

“看来是不入眼。”萧翎摆摆手,道,“算了,先下去再领赏钱,一会本公子觉得无聊了,再让你上来弹奏一曲。”

“是。”女子娇滴滴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等人走了,萧翎继xù

倒酒喝酒,完全是自顾自。他和司马藉的相处方式便是如此,不用太拘泥于形势,想喝酒自己倒,也不用一些客套话敬来敬去的。他也觉得自在。

“人哪来的?为何以前未曾见?”司马藉问了一句。

萧翎笑道:“哦?司马兄还是觉得模样可人?是江川太守送过来的,一并有十人,个个都是才色俱佳,重yào

的还都是处子之身,调教的不错。司马兄若是感兴趣,回头一并看看,选几个,你身边也总要几个排遣抑郁的女子不是?”

“江川太守?”司马藉对于萧翎的一番胡话没怎么上心,只是对江川太守送萧翎美女这件事有些奇怪。

“有件事还没对司马兄你说,近来我皇嫂,要给我小侄女选婿,这事说起来也不大,本来京城里,年轻才俊数得上号的就那么几个,不是拉党结派的,就是名花有主。不对,按照司马兄的话怎么说来着?哦,是名草有主。”

司马藉皱皱眉道:“难道江川太守想当永丹公主的乘龙快婿?”

“他倒想,呸,胡凌这老儿,都已四十好几,他有那心也没那胆。他是为另一件事而来。这次我皇嫂除了要为小侄女选婿,还向给小外甥选后……胡凌有一堆双胞胎女儿,年方十岁,生的是颇为俊俏,这次她是向通过我看看,把两个女儿送进宫,就算不能为后,也当个妃子什么的。”

司马藉点了点头,表示会意。

现在萧翎跟太后走的很近,已经取代了当初的朱同敬。而外官若是想跟皇宫有什么来往,走萧翎这条路的确是一条捷径。但司马藉对于何太后选后这步棋,便有些费解。

按照司马藉的想法,若是何太后为儿子选后,那就是向借机会拉拢一批外臣,令其为自己所用。毕竟是闭门一家亲,这些外臣为了自己女儿已经家族将来所考lǜ

,必然会为太后所效命。但毕竟小皇帝过了年才九岁,就算是“金屋藏娇”,几年后才会真zhèng

懂得男女之事。也就是说,这种姻亲关系会很不稳固,谁也不知dào

小皇帝成年之后是否会接纳现在他母亲给他选的女人。

“这胡凌找了惠王你,惠王觉得机会如何?”司马藉问道。

“机会?这可不好说,说好听了,这是皇嫂在给儿子选妃选后,但说到底,还不是选几个可用之人?这么个江川太守,手上不过有一镇兵马,还要接受北军的节制,算不上是十分可用之人。相信皇嫂让他两个女人当小侄子的妃子便差不多了,将来说不定运气好,能当个贵妃什么的。”

司马藉再问道:“那皇后人选,可有?”

萧翎先是脸色狡黠一变,眨眨眼,故作神mì

凑上前来,说道:“不瞒司马兄,这个人选,还真有。不过,事出突然,连我听皇嫂一说,也吓了一跳。”

“何人?”

“安乐侯的小孙女,闺名……叫霖儿的,年岁还小,不过才六七岁,已经送到宫里,不过这事,外面可一概不知。司马兄也知dào

,安乐侯以前,可跟谢相走的很近哪。”萧翎说着,不由感慨叹了一句。

司马藉点头,他对安乐侯的事,之前也有听闻。

何太后以前最大的敌人,便是已谢汝默为首的谢党。而谢党之中,有几员“骨干”,其中便包括安乐侯。

一般的侯爵,在金陵城中并不得势,但安乐侯不同。安乐侯本身是分封在外的侯,食邑是两千户,实封差不多也有一千多户。最重yào

的是,这安乐侯早年行伍出身,手下有一群家兵,加起来,差不多有几千人马,却也都是精兵良将。

安乐侯要是暗中与何太后来往,就等于是何太后挖了谢汝默的墙根。此消彼长的状况。何太后通过选后便能拉拢到安乐侯,可说是很高明。

萧翎又笑道:“六七岁的小女娃,懂得甚?送到宫里,也不过给小侄子当个玩伴,将来等小女娃十三四,才会正式圆房。前后要六七年,那时咱金陵是怎样一番光景,谁还说的准?”

司马藉点了点头。

萧翎说的也在理,此时的萧翎,并非是当初那个对于政事基本一问三不知的“吴下阿蒙”。在他司马藉的“栽培”下,萧翎也懂得思考朝局的利害关系。

“那永丹公主选婿……”司马藉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司马藉与永丹公主萧旃之间,也算是见过几面。司马藉也说不上为何,事后总是会念及当日与萧旃初见时的场景。当日的萧旃,与一名陌生女子在商讨事情,根本连看他一眼都没看过,可就是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令司马藉便好似永生难忘一般。司马藉不知dào

这是否是他对永丹公主有意,当他此时说及永丹公主之时,心中却也有一种异样的情感,他想了想,大概是一种不舍。他不想让永丹公主嫁与别人。

“皇侄女选婿?”萧翎琢磨了一下,道,“谁都知dào

小皇侄女跟那姓朱的走得近,谢党的人甚至在外面传,皇侄女早与姓朱的有苟且。可我小皇侄女也不知dào

避讳,还总是跟姓朱的在一起,难道她是想帮外人窃夺了我萧氏的宗庙不成?……说到哪了?对,是皇侄女选婿,有姓朱的在,这事……不好弄,现在跟皇侄女结亲的算什么?都知dào

皇侄女跟皇嫂之间有了隔阂,当了驸马到底是给皇嫂谋事?还是给那姓朱的?这事说起来晦气,京城里但凡有头脸的,谁还敢出来过问?”

司马藉微微一叹。

萧旃是南朝长公主,本在朝中也算是德高望重,当初险些还成为南朝的女皇。但就因为她跟朱同敬走的近,再到何太后与朱同敬关系恶化,使得她的地位出现了偏差。现在谁都不敢与萧旃走的太近,原因便是在于她身份和立场的不确定性。

“惠王,不知在下……是否可以应选呢?”司马藉想了半晌,终于开始开口问道。

“啊?”萧翎一听,吓了一跳,“你想应选……当小皇侄女的……驸马?这个……这个不太好吧?将来,你岂不成我的晚辈?哈哈,说笑,说笑。司马兄,你一直跟我说,你志不在官场,这权力的勾心斗角终究是会放下,怎就对……小皇侄女她……动心了呢?难道这也是,情不自禁,情难自拔?”

司马藉黑着脸道:“就算是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五章 等待君王幸(三)

司马藉说及对永丹公主萧旃有意,萧翎并未表态是否会帮忙,只是嘻嘻哈哈笑了半晌。

最后笑到令司马藉有些无地自容。司马藉道:“事情有那么好笑?”

“嘿,司马兄见谅,就是……有些意想不到。以前给你送美女,你睁眼也不瞧上一眼,我还以为你喜欢男人呢,令我担心了好半天。现在你不对别人有意,偏偏对我的小皇侄女有意,哎呀,这个事情说好办也好办,说不好办也不好办。”萧翎说着,没来由感慨起来。

“此话何解?”司马藉正色问道。

萧翎道:“我那皇侄女,是南朝的长公主,嫁与别人都行,唯独司马兄,你可是北朝中人。现在北朝如此纷乱,虽说跟你关系都不大,但若是让我开口去跟皇嫂提这件事,恐怕没开口,便因为司马兄的身份给拒绝了。”

司马藉无奈点头道:“说的也有道理。”

“而且。”萧翎补充道,“就算我皇嫂答yīng

,向拉拢司马兄这样的人才,可毕竟小皇侄女现在跟姓朱的走的很近,当初又是姓朱的将司马兄硬留在金陵,你们之间的关系……不好处理。恐怕,就算是小皇侄女嫁了你,心也不在你身上。”

司马藉被萧翎说的都有些怀疑自己,但再想到那个风度蹁跹的永丹公主,便觉得那么一个脱俗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高贵女子,怎会委身跟一个面首一般的朱同敬有什么“苟且”?多半是因为朱同敬想对她示好。再加上她一向与朱同敬走的近了些,才会被外人所误会。

情人眼里出西施,在司马藉眼中,那萧旃不但是拥有美貌和高贵的身姿,更有超脱于世俗的高洁志向。

“事在人为,只要惠王稍微帮忙,事成与不成,全看天意。”司马藉道。

萧翎笑道:“这就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哈哈,司马兄。来干上一杯。别说些不痛快的,明天我就去对皇嫂说你跟小皇侄女的事,说不定皇嫂会看在我的面子上,答yīng

了这门亲事也说不准。”

司马藉无奈一叹。何太后虽说算不上无比精明之人。却在这南朝政权上。何太后地位卓然,会看得上他这个北朝的质子?一个连功名都没有的年轻后生?而且他也知dào

,萧旃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在萧旃眼里,他便是一个路人,仅仅说的一句话,却也只是客套话而已。

之后的酒宴,司马藉因为萧旃的事有些心不在焉。就好像知dào

梦中情人要嫁人,而新郎不是自己的那种落寞无奈。

萧翎兴致倒是颇高,即便到二更天,也饶有兴致看着河上的景致,甚至高歌畅饮,一点没忌惮寒冬夜晚的冷风。

却在此时,一名随从匆忙跑过来,到铜雀桥前,人被外面的人拦下。随后一封信被转交到萧翎手上,此时的萧翎酒喝的有点多,头已经开始发蒙。

“司马兄,帮我看看,上面写的什么?”萧翎仔细打量了那封密函半晌,最后才将信交给司马藉。

“王爷,这……不可。”来送信的随从有些紧张看着司马藉,他的意思,这信事关南朝的机密,怎可以随便给“外人”看?

“什么不可?”萧翎瞪了那随从一眼,冷声道,“司马兄是我朋友,我朋友……你懂吗?说了你也不懂。司马兄,上面说什么?”

“是北朝的事。”司马藉大致扫了眼,便已经看明白,随口说道。

“北朝?哦,那就是司马兄你们自己人的事,呃?北朝怎么了?是不是你那个朋友出什么事?看司马兄脸色有些凝重,莫非是……你朋友……被杀了?不用难过,以后跟着我混就行,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比你那个……朋友,也差不到哪去是不是?除了引经据典的……可能没他好……”

司马藉叹口气,萧翎是真醉了,醉的说话都颠三倒四。不过他也看得出,萧翎对于他经常嘴里提“那个朋友”的事有些介怀,虽然平日里萧翎不说,可他终究还是介yì

。借着酒劲,一些话他便说了出来。

“扶惠王回府,顺带叫人把东西收拾了。”司马藉对惠王府的人吩咐道。

“是,司马公子。”

惠王府的下人,对司马藉可谓是言听计从。主要是惠王太相信司马藉了,不但将他当作朋友,也当他是谋士和军师,什么事都只找司马藉一人商量。别人说什么,惠王也不信,可一旦司马藉一说,不管是多么蹊跷的事,萧翎则是深信不疑。

司马藉是惠王眼前的红人,也就没人敢得罪他。而事实上,司马藉也的确没做什么危害到惠王的事,帮惠王在朝中立足,也赢得了惠王府中人的敬重。

萧翎已经昏睡过去,在随从相扶下,两人上了马车,不多时,马车到了惠王府门前。这时候惠王府前却有些人,司马藉从马车上下来仔细看了看,才知dào

是宫里面的来人。

“呦!惠王殿下这是怎的了?”宫里面的人,说话都尖声尖气,司马藉一听便知dào

是太监。

这些太监,平日里看起来很敬重萧翎,但其实也只是因为太后倚重惠王,在人后,这些人也会嚼舌根子,未必会把惠王看在眼里。

“喝多了酒,几位公公,有事?”司马藉也作为惠王的“发言人”,这时候萧翎不能自理,他便上前接待宫里的来人。

“太后请惠王进宫一趟,这……这可如何是好?司马公子,是否让惠王殿下进去先醒醒酒?太后的事……可千万怠慢不得。”来传话的太监有些着急,眼看自己的差事完不成,回去之后必定要挨罚。

司马藉想了想,不用说,这次太后找惠王,也是跟北朝的事有关。司马藉从密件上得知,而今北朝洛阳的形势大局已定,东王军随时都会进洛阳。虽然他早就料到江都有这个能力完成勤王伐逆的重任,可也没想到,事情会来的这么快。

而随着东王府的崛起,南朝必然紧张,要赶紧商讨对策。以前没付诸实施的出兵北朝的计划,可能会因为这件事而改变。

“几位公公,先稍作等候,惠王这就随几位进宫。”司马藉知dào

这件事惠王不能缺席,否则他将错过大事的商议。

对宫里的来人交待完,司马藉过去,让人找了解酒茶给萧翎喝了。

萧翎精神仍旧很萎顿,除了傻笑就只会突然嚷嚷两声,好像很快意恩仇。

“惠王,太后请你进宫,快收拾一下,进宫去。”司马藉道。

“太后?哪个太后?我记得太后可好了,慈祥和蔼的,还经常给我糖吃。哈哈……”

司马藉叹口气,他知dào

萧翎又在说胡话了。萧翎口中的太后,并非是当今何太后,而是前朝已故的徐皇后,而徐皇后也是萧翎的祖母辈人物。

“扶惠王上轿,去皇宫。”司马藉知dào

现在跟萧翎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只能在路上,让他吹吹冷风,看看能否让他解酒。

司马藉看了看天色,月光仍旧明朗。而这时候的萧翎,本该应该入睡。萧翎总是自吹自己的酒量很好,但终究只是个半吊子的酒鬼,多喝几杯便会醉,但今天的萧翎似乎醉的更厉害一些,也不知dào

是否因为思念大西柳或者是千素栎过度。

萧翎进了轿子,轿子往金陵皇宫的方向而去。司马藉不放心,便一路陪同。

到皇宫门口,一行被宫廷侍卫拦下,太监上去说明来意,在侍卫确定了轿子里的便是惠王之后,才予以放行,不过作为外臣的司马藉,却只能留在宫外等候。

“路上多给惠王喝几杯茶,让他醒酒。”司马藉道。

“明白,司马公子。”

因为萧翎有在宫中乘轿的特权,所以惠王府的随从会亲自护送他到皇宫內苑。司马藉也就交待了两句,若是萧翎在召对何太后的时候还这么不堪,恐怕是要惹出麻烦。

等人进了皇宫,司马藉才稍微松口气。

对他来说,北朝局势大局已定,是件好事,毕竟是江都得势,那也就是说,韩健已坐稳了东王的位子,而且勤王有功,将来监国天下,顺势也就能扫平西都和北川。

可在他心中,终究有些失落,因为自己身在南朝不得归,他也不知dào

曾经的故友现在到底如何。

“这位可是司马公子?”突然一个女声从司马藉身侧传来,司马藉先是一愣,要抽剑,却想起来自己没带佩剑。心中在猝不及防下转身一看,却见一名女子立在他身后。

“这位小姐是?”皇宫门口的灯笼之光并不强,司马藉仔细辨认了一下,好像有些面熟,但又不记得在何处见过。

“小女子唐惜,见过司马公子。”女子笑盈盈说了一句。

唐惜?司马藉想了想,似乎是不认得,而这女子竟然在宫门口都没侍卫上来过问,显然是经常出入于宫中。一个姓唐的女子,司马藉回想了一下,似乎金陵也没有大户人家是这个姓氏。难道是宫中的女官?(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六章 等待君王幸(四)

“这位小姐,我们似乎并未谋面过。”司马藉想了想,说了一句。

眼前的女子,身材并不高,不过出落的也算是大方得体。凤眉剑目,带着几分女子的英气,眉心有一点美人痣,看上去也多了几分文弱般的娇羞。而身上的衣着便显得雍容华贵,跟一般的女官有所不同。谨慎起见,他还是显得很恭谨,没有马上离开。

“司马公子可能是贵人多忘事,几月前,我们在望湘楼曾谋面一次。不过当时司马公子与惠王去的匆忙,也许是看到了小女子,未曾留意罢了。”

司马藉心头一震,经女子这一说,他猛然想起当初第一次在望湘楼见到永丹公主萧旃,当时萧旃正在与一名女子商议事情,时间久远,他也就记得不是很清楚,现在回想起来,可不就是眼前女子?

“当日……唐小姐,可是与永丹公主在交谈?”司马藉道。

“正是。”唐惜一笑道,“看来司马公子记起来了。”

司马藉尴尬一笑,这么久远的事,他能想起来也难怪了。尽管那一天与永丹公主初遇,他事后多次想起,但对于那女子,他基本没留下什么印象。

“不知唐小姐有何事?”司马藉说道,“若是无事,在下便要先回去了。”

唐惜一笑道:“司马公子缘何着急离开?难道是小女子生的丑陋不堪,令司马公子见了便想逃?”

司马藉听这女子说话,便带着几分镇定自若。应该是那种权力场上打滚,与人接触的多。

“唐小姐见谅,主要是……在下今日饮酒贪杯,身体有些不支。”司马藉扶了扶头,故作姿态道。

唐惜“哦”一声,好像是会意过来,又好像很关切,说道:“那司马公子日后还是少饮几杯的好,这天干物燥,酒水多饮了。怕也是会伤身。”

“多谢唐小姐点醒。那在下。便先告辞了。”司马藉以为这唐惜没什么大事,便要告辞离去。

“等等。”唐惜突然说道,“司马公子面对小女子,话都不多说。便要走。似乎有些不敬。小女子出身再卑微。也是南朝的郡主,难道司马公子就不能容小女子多说几句?”

郡主?

司马藉想了想,南朝除了萧姓的郡主。还有别的姓的?司马藉不由自嘲一笑,也怪自己来江南日短,虽然在萧翎身边见过不少人,但终究是南朝官员派别众多,一些王公贵胄也轻易不出来走动,他竟然是对这女子一无所知。

“唐郡主有何赐教?”司马藉道。

“看你说话就不实在。”唐惜白了韩健一眼道,“并非是小女子找你有事,而是小女子的一位晚辈,想与你私下一见。这是她的信。”

说着,唐惜将一封信交到司马藉手上。司马藉一看那信封,上面什么都没有,正要打开看里面的内容,唐惜道:“回去再看便是。”

司马藉点点头,心说难道里面还是见不得人的事不成?

言罢,不用司马藉告辞,那女子已经先行一步往皇宫里去了。女子过宫门口的时候,侍卫都在行礼,司马藉心中暗说这女子果然没有出言欺骗。也只有郡主这种级别的进皇宫,才会被如此礼重。

司马藉将信往怀里一揣,便往惠王府的方向走。

而今他算是客在他乡,虽然已不再是人质,不过身边终究只有惠王一个朋友。

除了今日来皇宫,再是陪萧翎到金陵各处走走,他也很少出来,主要是他人生地不熟,也是怕朱同敬的人回头向对他不利。

不过这次,即便是他一个人回府,路上甚至连个盯梢的都没有。这才令司马藉有些安心。

“看来自己也不是那么重yào

。”司马藉自嘲一想,人踏进惠王府正门,知客却已出来迎候。

对于惠王府的下人来说,司马藉已经俨然成为惠王府的二主人。

回到自己所住的东厢,司马藉点燃了烛台,想起怀里的那封信,打开来一看,却是女子所写。在信中,女子邀约她到南亭一见,而时间则是在三天之后。

这女子是谁,信中并无言明。司马藉有些奇怪,心说难道是永丹公主想要见他?却又觉得不可能。

司马藉毕竟还是有些自卑,在他看来,永丹公主高高在上,连自己是谁都未必在意过,更别说请他说话。就算是请,估计也是劝他离开惠王,投奔朱同敬。

司马藉洗了澡,正准bèi

安寝,却有人来传报,说是惠王回来,要见他。

司马藉也没想到惠王进宫才短短半个多时辰便回来,心说难道是朝廷那边对于出兵的事商议有结果?

司马藉终究有些放心不下,紧忙去正厅一边见到萧翎。此时的萧翎看上去精神了一些,不过走着路还在打招呼。

“嘿,司马兄,我回来啦!”萧翎见到司马藉,精神也好了些,笑呵呵迎上前道。

“见过惠王。”司马藉行礼道。

“司马兄,这时候还这么多礼作甚?之前咱喝酒说到哪来着?哎呀,你看我这脑子,突然就蒙圈了,好像隐约记得有什么人来送信。之后清醒过来,人已在皇宫了。这真是耽误事了。”萧翎有些失望说道。

“没什么大事,信函在李管家那里。”司马藉道。

“我看过了,说是北边的战事有变化,唉!北朝的事太乱,不像我们南朝,丁是丁卯是卯。对了,司马兄,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听他们说你是一个人回来的,路上没危险吧?”

司马藉一笑道:“没事。”

“那就好,我还怕你路上被那姓朱的给盯上呢。先前在皇宫里见到他,真向跟他一脚。这次太后也是为这事召集我们去商量,唉!商量来商量去,总归是在出兵的事上,永远不会有统一的意见。”

司马藉点头。

现在南朝对于出兵北上的事,基本上是持着两种观点。以前两党分立,谢汝默支持出兵,而何太后则反对出兵。现在是几方对立,谢汝默出兵的立场不变,反倒是朱同敬那边对出兵之事摇摆不定,以至于何太后甚至也有出兵的意思,只是说要等候合适的时机。这一等,北方都快平定都没个下文。

萧翎坐下来,用毛巾擦了擦脸,像是有些疲累。

司马藉问道:“惠王,朝中有一郡主为唐姓者,不知为何人?”

“唐姓?哪个唐?你是说安然郡主?”萧翎有些莫名其妙问道。

“也许……是。”司马藉道,“今日这位郡主似乎也进宫,是得太后召见。”

“今天还有郡主进宫?我怎么不知dào

?安然郡主是我皇兄的义妹,但这个女人,脾气有点古怪,以前她的夫家还没迎娶她过门,便因为谋逆而被抄家灭族。然后她竟也成了老姑婆,哈哈,小时候见过,好多年了,连她长啥样都忘了。”

司马藉听这故事似乎有些“复杂”,再一想当时唐惜的说话,提到写信给他的是唐惜的一位晚辈。若安然郡主是先皇的义妹,那永丹公主应该称她一声姑姑。

“司马兄,什么事?我这个皇姐……惹到你了?”萧翎见司马藉有些心不在焉,好奇问道。

“没事,今日在皇宫门前,有一位自称是姓唐名惜的郡主,给了我一封信,回来一看才知dào

,原来是有人邀约我见面。”

司马藉跟萧翎之间没什么大秘密,这种事,他觉得也应该言明,否则萧翎会觉得他吃里扒外。

“哦。那就是我皇姐了。我皇姐夫家是姓唐,她本来也是随了萧姓的,怎么现在她改姓唐了?奇怪奇怪。那要见司马兄的那个人是谁?”

司马藉摇摇头,表示不知dào



说着,司马藉把信交给萧翎一看。萧翎看过信,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惊讶打量着司马藉道:“哎呀,司马兄,这个字迹……好像是我小皇侄女的。你不是对她有意思吗?哈哈,难道她也……心在你,准bèi

来个花前月下,那个那个……”

司马藉咳嗽了一声,萧翎说的太“猥琐”,但他的心还是不争气跳了几下。

但他很快便又冷静下来,便好似他最初分析的一样,就算找他见面的是永丹公主萧旃,萧旃找她也不会为男女私情。

“惠王,这件事……你不觉得蹊跷?”司马藉道。

“蹊跷?有何好蹊跷的?我皇侄女虽然跟朱同敬走了近了些,但怎么说也是个好姑娘,难道她还能找你做什么苟且之事?”

司马藉叹口气,他跟萧翎说的明显不是一回事。

“惠王,而今我并非为南朝的人质,行动自由,可说是来去也自由。当初我为朱同敬所囚禁之时,公主也未曾一见,现在要见面,不是要说北朝之事,便是与惠王你有关系。”

萧翎想了想,点头道:“哎呀,司马兄,你也不用多想。既然你对我小皇侄女有意,我还能阻止你去见她不成?就算是小皇侄女被那姓朱的挑拨,是来里间你我的,我相信以司马兄的为人,也不会对我始乱终弃……”

“咳咳……”司马藉听到这种“始乱终弃”的字眼,不由咳嗽了两声。

“见谅,见谅。话说的不太好,那就是……对我从一而终了?哈哈,司马兄,我就祝你,与我小皇侄女百年好合。早点生几个小娃子出来,以后她离那姓朱的远远的,我就烧高香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七章 等待君王幸(五)

腊月十六,东王军开始分批次进驻洛阳。

因为洛阳周边的战事尚未平息,东王军的主力仍旧在洛阳北线与北王军残余兵马交战。北王军在经lì

了最初的溃败之后,稳定阵脚,原本已经为北王军所攻克的城池,在近几天时间里,也有不少为北王军重新占领。

洛阳周边郡县因为战事而变得萧条不堪,就算是为东王军所占领的郡县,连基本的民生都无法保障。

腊月十八,东王军中军主力开始进驻洛阳。

这一天清早,韩健先是请奏了女皇,与女皇一同会见了从洛阳过来的一些大臣。而这些大臣,是洛阳临时朝廷的官员,说到底只是些傀儡一样,近来洛阳算是军事缓冲期,城中政事近乎于荒废,一切决定都是由军方来负责。这些文官也只是充场面。

在会见之后,女皇便要正式将銮驾迁移到洛阳城。

原本城中百姓在得知女皇将要归朝,自发组织要出来迎接。但韩健为了治安方便,予以直接否决。现在是多事之期,他便想让一切都低调一点的好。尤其这次女皇是答yīng

他,只是回洛阳城一看,随即女皇便会下诏书“巡幸江都”。自此以后,到北方彻底平定之前,江都都会以陪都的方式存zài

。洛阳作为中原的政治中心,其地位暂时也要为江都所取代。

中军一行,兵马有两万余,加上随军的民夫。有三万多人。一次将三万多人迁到城中有些困难,但兵马驻守在洛阳城外,会有被偷袭的危险,有城郭作为屏障,至少进可攻退可守。韩健还是决定暂时将兵马驻扎到洛阳城内。

到临近午时,女皇已经进入到新准bèi

好的銮驾里。韩健作为东王,与南王杨洛川将陪同銮驾进城,杨苁儿的马车距离女皇的銮驾不太远,却也是守卫重重。

到午时,一行正式出发。

因为之前中军营地已经挪近洛阳。这一行不过才二十多里。到了洛阳城。到皇宫一段路,大约也有六七里。合起来三十里不到。

平日里行军,因为是连续行军,步兵走的不会太快。三十里近乎要一上午或者是一下午才能勉强走完。但毕竟东王军中军已经休整多日。这二十多里的路。自不在话下。

一个时辰后,銮驾一行已经抵达洛阳城的永华门。城门处戒备重重,军将驻守着。虽然已经下令不许百姓出来迎接,但在进入到永华门之后,仍旧可见弄巷里有百姓在眺目远望。在女皇銮驾路过时,百姓更是叩首伏地,神态好不恭敬。

在普通百姓眼中,女皇终究是魏朝之主,而洛阳这一年多来的动乱,在百姓看来也是因为女皇遭难而所致。现在女皇归朝,便令百姓以为将来可以过太平日子,自然都是兴奋异常。

原本小巷中的百姓还不多,就算有几个,也被官差和士兵阻挡在小巷中不得出来。可到后面,越来越多的百姓从家门中走出。到了洛阳内城,已经是另一副景象,百姓全都聚集在沿街的小巷中,哪怕只是在女皇銮驾路过的一小段时间里能远远看上銮驾一眼,也都是激动地欢呼,就算是士兵再怎么阻拦,还是无法消减百姓的热情。

韩健骑马便陪在女皇銮驾之侧,看到城中百姓的状况,他心中也有几分感慨。

这一年多来,洛阳易主两次。虽然在杨余执政之初一切太平,可之后就是江都之战杨余一党的溃败。之后叛军将洛阳城闹了个天翻地覆。城中早不复当初的繁华。之后杨余也是因为洛阳萧索,才在东王军兵临城下时选择了北逃。

韩健有意看了女皇一眼,女皇一路上过来,都是在观望沿途的百姓。她目光中对百姓的愧疚之情非常明显。韩健不由感叹,说到底女皇答yīng

他一起回江都,是因为他所请,以及为形势所逼。要是女皇能有选择,她一定会选择留在洛阳城,哪怕洛阳明天会陷落,而她也要与自己的百姓一起遭殃。

韩健自问,还是没女皇的那种魄力。他虽然在这世界上生活了将近十八年,可终究只是当自己是过客。没有切身体会到对天下黎民的责任。

銮驾一行抵达皇宫门口,迎候的文武百官和一些王公贵族都行礼膜拜。而也就在一年前,也是他们在皇宫中膜拜新登基的杨余。在这些王公贵族看来,谁执政的意义不大,意义最大的是如何拉拢到权贵,而不至于令家族被皇室所冷落。就好像一些洛阳的旧贵族,很多都在江都城里落地生根,短时间内不会回到洛阳。

洛阳的这些王公贵族,多半是与杨余关系紧密的。但杨余仓皇北逃之时,显然不会顾及这些人。就算是杨余事前告知了这些人,这些人也不会忠心到要随杨余去北王府的地步。

“陛下回宫!”

一名太监高声喊了一声,继而由太监组成的方阵一起喊同样的一句。一时间声音也算是响彻宫门内外。

在百官跪迎中,女皇缓缓走下銮驾,她先是四下环望一眼,对周边的环境似也有些陌生。之后,她没有选择径直进入到宫门之中,而是看了韩健一眼,将左手臂提起来,意思是让韩健上前搀扶。

这倒让韩健他有些意wài



女皇不想公开与他的关系,这是两人之前就商定好的,而即便是女皇如果是走累了或者是旅途疲惫需yào

找人扶一下,也该是宫女或者是太监。这般直接让他上去相扶,在男女大防的时代是不可想像的。

但韩健也意识到,女皇可能是向借此表明对东王府的器重,而他上去相扶,也能令百官看到他对女皇的尊敬。虽都是场面工夫,却也不得不做足。韩健直接走上前,扶起女皇的手,女皇对他莞尔一笑,这笑容中却少了几分平日的庄重和威严,令韩健看上去亲和了许多。

“平身。”女皇朗声一句。

可毕竟宫门口很大,女皇这一声,并不能传达到所有人耳中。继而太监组成的方阵再次为女皇传话,锁着那一声怪腔怪调的“平身”响彻宫门后,文武百官和王公贵胄也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却也都是恭敬对着銮驾这面,没一人敢正视而造次。

“东王,你扶朕进宫,朕要见在洛阳大臣。”女皇道。

“是,陛下。”

韩健在旁扶着女皇,态度也算不上十分恭敬,毕竟而今他的地位与以往不同。以前他只算是魏朝的一个臣子,外姓的藩王。而这次他却是已女皇未来夫婿的身份进宫,而在进入到宫中之后,在这一两天内,他便会跟女皇“圆房”。到年底,一行便会离开洛阳动身回江都,这一切都是商量好的。

韩健扶着女皇走在前,宫女、太监以及东王妃杨苁儿和南王杨洛川走在其后,在后面,是王孙贵胄和文武百官。

女皇进入皇宫之后,并未回寝宫或是她平日里办公的烨安阁,而是直接往皇宫的宗庙进行祭拜。

女皇归朝,第一件事是向列祖列宗祷告,算是一种形势。再其后,女皇还要面见朝臣,晚上会在文武殿大宴群臣。这也都是早就由礼部所拟定好的步骤。

皇家之事,一切都不能率性而为。很多事即便女皇向省略,也省略不得。

韩健陪同女皇一起到皇宫内的宗庙之内,宗庙内摆放着魏朝先祖的灵位。百官都只能在外等候,女皇应该亲自进宫殿上香之后再出来,这里,便是身为东王的韩健也不得入内。

到宗庙之外,韩健便停住脚步,后面的宫女、太监和大臣也都停下,直到女皇有新的命令发出。

“朕亲自祭拜皇室列祖列宗。”女皇朗声道,“东王,你随朕进去。”

韩健闻听,不由一愣。他还没搞清楚状况,女皇在之前没说过准bèi

让他进皇家宗庙。通常这宗庙里,只有能摆放进灵位的人才有资格进去,一般普通百姓人家的,女子也是不得入内的,因为她们的灵位没资格摆放进去。而一般皇家公主,出嫁之后也是随了夫姓,自然灵位也不会摆到里面去。

现在韩健作为外姓藩王,进皇家宗庙,便会显得于理不合。

“陛下,这似有不妥。”早前两日进洛阳负责打点女皇归朝礼仪的林恪上前,有些为难说道。

“东王为大魏立下汗马功劳,为何他不可入内?”女皇厉声质问了一句。

林恪登时哑口无言。按照朝中的一些规矩,一些开国功臣的灵位,的确可以有特别的“恩典”,将灵位入祭到皇家宗庙,这也是帝王拉拢人心的一种方式。现在韩健被准许入内,林恪便向,大概是女皇准bèi

将来把东王作为功勋来入祭。

林恪当下什么话都不说,退开来,立在一边。

“随朕进去。”女皇低声说了一句,声音不像是命令,倒好像是与身在她旁边的韩健商量。

韩健没多说,这次他随女皇回来,只是因为女皇一再坚持。现在他没理由在这么重yào

的场合回绝女皇一些事。(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八章 等待君王幸(六)

皇家宗庙的大门缓缓打开,韩健陪女皇缓缓走进宗庙大门之内。大门重新关合,整个大殿之内,远远可看到不少的灵牌,而在杨余篡位之后,杨余还是很注重对宗庙的维护,整个皇家宗庙显得一尘不染。

女皇缓缓走上前,韩健却在后没有动。他还并不清楚女皇让他进来的目的。

虽然韩健对鬼神之说不信,但这是涉及到封建礼制大统的问题,他不会怠慢。知dào

前面是皇家祖宗的牌位,他还是不愿上前去有所唐突。

女皇凝望着皇室列祖列宗的牌位,还有悬挂在正堂位置的魏朝各位皇帝的画像,当看到她父亲的画像之后,即便立在女皇身侧,韩健也察觉到女皇脸上有泪痕。

韩健与女皇相处日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女皇脆弱的一面。之前即便是女皇对他冷言冷语,也未曾在他面前流过泪。但到了皇家宗庙这种地方,女皇终究还是没忍住。

“健儿,你过来。”女皇擦了擦脸上泪渍,突然转身招呼韩健一句。

“陛下……这……”

即便大殿中除了他二人别无旁人,不过因为前面都是灵牌,韩健还是自然称呼女皇为“陛下”。而平日里在人后,韩健就直接称呼女皇为“瑞儿”。

女皇淡淡一笑,笑容中多了几分温馨。令韩健看了,觉得眼前的女皇好像是换做另一个人,知趣而贤惠的女子。温柔大于威仪。

“还称我为陛下?”女皇道,“我这次让你来,便是带你见我杨家列祖列宗。我们的事,虽然可对外人隐瞒,但对于列祖列宗,可隐瞒不得。”

韩健这才明白女皇用意。既然女皇都这么说,他也自然不能再缩在后面,适当踏前几步,与女皇并列而立。

女皇面前,只有一团黄色的垫子。是女皇用来上香叩拜的地方。女皇看着父亲的画像。道:“父皇在上,今日女儿归来,带自己相公,来见父皇。”

言罢。女皇缓缓跪下。裙摆都没摆开。以至于人都有些拘谨。韩健想帮女皇整理一下,女皇磕了一个头,却抬头看着韩健道:“与我一同跪罢。”

“嗯。”

韩健有些为难。毕竟只有一个垫子,难不成他直接在凉地面上跪拜?这年头可没有水泥地,地面虽然夯的很平整,终究只是泥地,这里又不是皇宫內苑,没有平整的大理石和汉白玉,只有看似很简单古朴的简单装点。

女皇似乎发觉了韩健的为难,稍微挪动了一下膝盖,给韩健让出半边垫子,道:“一起。”

“这……不太好吧?”韩健一笑道。

“在列祖列宗面前,不得有所放肆。我与你即将为夫妻,同跪又有何不可?”女皇像是带着几分怨责的口吻说道。

韩健不再多说,与女皇直接在同一个垫子上跪下,但他却没磕头。因为他对这皇家祭祀的理解还不太明白,他不知dào

自己身为女皇的丈夫,应该对这些作古的皇帝和亲王磕几个头。

女皇却似乎并未在意这些,而是像是倾诉一般对着先皇的画像,道:“今日魏朝遭难,是女儿无道,令百姓受苦,辜负了父皇临终嘱托。而今六弟仍旧在南朝为质,不得归,将来女儿必当竭尽全力营救他回来……”

女皇的话音很恳切,就好像一个孤女在对着亡父诉说心中的悲苦。韩健听了,都不由想掉眼泪。想安慰几句,却又知dào

女皇是在对一个亡人倾诉,轻易打断不得。

“……今日女儿带健儿归来。他虽为当初女儿的义子,但我与他并无血缘关系,且女儿云英未嫁,他不嫌女儿年老色衰,便与他结为夫妇,也让父皇和诸位列祖列宗有个见证。将来大婚之日,再来向父皇和列祖列宗行礼,今日仓促,却也只能恳求你们原谅。”

说着,女皇情绪很激动磕头,像是在谢罪。

女皇身为帝王,与人成婚,却也只能是来“苟且”,无法公告天下。在女皇看来终究有些耻于言明。她带韩健来见杨家祖宗,也是想来个私定终身,算是对自己有个交待。毕竟韩健已是有家室之人,而女皇也并不想自己嫁了之后,终究是没有名分,因为她将来的灵位,还不知是否会有人供奉。

女皇磕头,韩健觉得没理由直着腰,便一起磕头,算是一种承诺。

继而,女皇道:“起来,也是时候为列祖列宗上香,出去见各位大臣了。”

韩健起身,女皇亲自点燃了香烛,上前祭拜过,然后擦干脸上的泪痕。韩健看了看此时女皇娇容,陌生也熟悉。韩健心中也有几分可惜,终究没法现在就与女皇大婚,将他们的事公告天下。不过韩健是那种最不拘泥于形势之人,他心想,只要女皇心里那关能过得去,一切都好说。

“走了。”女皇祭拜过,对韩健说道。

“嗯。”

韩健点头,与女皇一起到宫门前。韩健喝一声:“开门”。

外面的太监缓缓将宫门打开,女皇和韩健仍旧是一身正装,好像只是进去简单祭拜过。外面的大臣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移驾,文武殿。”女皇道。

随行太监马上高喝:“陛下移驾文武殿。”

到文武殿,大多数的文武大臣都知dào

是去做什么。文武殿也是平日里皇宫宴席招待来臣或者是国使的地方。这次女皇一回来,没有去皇宫正殿那边做登朝之礼,在这些热闹看来就有些不同往常。直接去文武殿大宴群臣,再想想这时间,不过才是申时中。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这么早就要设宴,而不用等到晚上?

他们自然不知dào

,女皇和韩健到晚上,会正式行夫妻之礼,自然要早些结束这些场面上的事。而本身女皇又担心自己归朝马上离开,会令洛阳的文武大臣觉得她未尽到皇帝的本份,所以连基本的朝见都先免了。

在女皇看来,这次回来毕竟只是做临时的住脚,等她跟韩健完成一些礼节,便会一起回江都。要朝见议事,也先等北方平定之后。

女皇言罢,在韩健搀扶下走在前面,一行人往文武殿的方向而去。

到文武殿前,早有宫女和太监准bèi

好,御膳房的伙食虽然还在准bèi

中,不过基本的茶点都已经准bèi

好,只等女皇、文官武将以及王公贵族入席。

就在女皇准bèi

踏足到文武殿的时候,突然有一名大臣模样的人,好像是很激动,想往前闯。此人却被侍卫拦下,而这人却叫嚣着,就好像是韩健印象中,那种拦驾申冤之人,嘴上还念念有词。

“何人何事喧哗?”女皇厉声侧目看着喧哗的那大臣。

“回陛下,礼部太常卿想面见陛下,说是有要事启奏。”林恪上前,抹了把冷汗道。

“礼部太常卿?”女皇想了想,似乎是并不记得有这个人。

本身女皇对洛阳的文官和武将是十分熟悉,但在杨余篡位之后,很多人的官职发生了转变,杨余也提拔了一大批自己的亲信,或者是那些无帮无牌的小官员。在东王军进驻到洛阳之后,只是对杨余一些主要的党羽进行了小规模的清算,至于一些芝麻绿豆的官员,也就随着杨余的安排,一切等女皇回来以后再议定是留用还是革职,甚至是升迁。

“让他过来。”女皇道。

这次不但是林恪,连韩健都觉得这件事不妥。

毕竟一个普通的文官,礼部太常卿,听起来官职很大,其实只是四五品的模样,这样一个官员,就算是出席了皇宫赐宴,最多只是那种边边角角的陪客。这样的人,也只有在洛阳官员体系整个陷入瘫痪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充充数。这样的人,都敢出来顶撞圣驾来奏报什么大事,以后开了这先河,其他人还不是人人都来“死谏”?

“东王,你觉得……朕不该见?”女皇看着韩健,像是有些怀疑。

韩健一笑道:“臣不敢。不过此人来路不明,可能为逆党也说不准。为了防备他对陛下有所不利,不如让臣上前去看看,若是却有紧要之事,再让他过来面见陛下也不迟。”

“嗯。”女皇点头,道,“东王警惕的是。而今洛阳城中,贼逆的余党甚多,一切都还是小心为上。不过东王你也别去了,林尚书,你去仔细问一下,再过来回奏于朕。”

“是是,陛下,老臣这就去。”林恪继xù

抹着头上的汗,隆冬天,他头的汗就没断过。

等林恪过去,女皇脚步不停,在韩健搀扶下进到文武殿内。女皇直接坐在主座的位置,而在女皇身旁准bèi

了两个席位,一左一右。左边的是单人席,是给南王杨洛川准bèi

的。而东王的席位是在女皇的右首,却是双人席位,是给东王和东王妃所准bèi



这次女皇回来,对外宣称是东王府和南王府勤王有功。但是个人都知dào

,这事情东王府出力居功至伟,而南王府不过是最后的时候帮了点“小忙”。但在场面上,女皇要显得对东王府和南王府一般敬重,也是让人知dào

,她手下还有两个可以信任的藩王。(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九章 花前月下

宫廷宴会本该喜庆热闹,但今日的宫廷宴会却显得沉寂和肃穆。杨瑞本为魏朝之主,但转眼这一年多时间里,魏朝却陷入动乱,而她也要流离到江都一年多之后才回来。

背叛她的是她的弟弟,也是她曾经悉心栽培的三皇子杨余。杨瑞也明白,就是因为她立了六皇子杨曦为太子,才令她和杨余的关系恶化。杨余虽然平日里像杨曦一样乖巧听话,但毕竟成长环境不同,杨余心中包藏祸心。

“诸位,请自便。朕今日不想多说,明日之后,朝廷各项事宜,朕会亲自颁布旨意。今日君臣同乐,无须太过拘谨。”

杨瑞的话显得很平淡,似乎在跟人说,今天可以像往常一样“君臣同乐”。但今时不同往日,也许明日的此时,在座的很多官员就会被革职,甚至是交由法办,至于只是革职还是被抄家灭族,谁也不知dào

。因为在场的每个人,除了一起从江都过来的,都是曾向杨余下跪称臣的。历史尚没有任何一个皇帝,会轻饶了背叛自己的叛徒。

在座官员明白到这点,他们就要为自己的命运担忧,就算今天皇帝的话再和蔼可亲,也是不可信的。谁知dào

明日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陛下,臣敬陛下一杯。”在座有些沉闷,韩健举起酒杯,似模似样敬酒道。

女皇对韩健一笑,道:“东王有心。”

言罢,举起酒杯。女皇看着在场众人道:“诸位,这杯酒,也当是朕敬诸位的。”

在座的官员都起身,举杯共饮。女皇敬酒,就算是明知是毒酒,也要一饮而尽,这是规矩。

女皇饮下一杯酒,突然像是脸上有疲乏之色,道:“今日朕旅途劳累,要先做休整。东王、南王。你们二人。也早些回去休息。明日朕在烨安阁召见一些大臣,你们也一起过来。”

韩健和杨洛川一起起身领命。

女皇又对林恪道:“林尚书,你代朕招待来客。朕就不先多陪了。”

林恪紧忙道:“陛下说哪里话,能到宫廷中。与陛下一同畅饮。乃是我等福气。陛下之前躬体有恙。早些休息为是。臣自当为陛下招待好今日同僚。”

“嗯。”女皇满yì

点点头,却侧目看了韩健一眼。

这一眼,当中包涵了很多事。因为接下来。女皇将会回她的寝宫,韩健名义是要出皇宫,回他在京城的东王府别馆休息,但实jì

上却是进皇宫內苑与女皇“私会”。

女皇起身,在宫女相陪之下从后殿离开文武殿。杨洛川和韩健夫妇,则是一前两后从文武殿正门出来。

此时天色已经开始昏暗,毕竟隆冬的昼短夜长,还没到申时末便已然天黑。

“贤婿今日可还有事?不如,你我到南王府,一起商量些事情如何?”杨洛川看了立在韩健身后的杨苁儿一眼,对韩健说道。

“南王见谅,今日……我还要回去商议一些行军之事。如今洛阳周边尚未太平,便不便去打搅。”

韩健心中还在想怎么跟杨苁儿解释自己留在宫里的事,而今哪还有时间去应付杨洛川?

“嗯。”杨洛川也未勉强韩健,对杨苁儿道,“苁儿,有时间到南王府来看看。而今你大哥不在,为父身边,也缺少体心之人。”

“是,父王。”杨苁儿恭敬行礼道。

杨洛川再打量一番韩健夫妇,随即往皇宫正门而去。

等人走了,韩健看着杨苁儿,此时杨苁儿情绪有些低落。

“相公是否还要与众将官商议行军?妾身不便打扰了。”杨苁儿面色有些凄哀道。

韩健叹口气,杨苁儿蕙质兰心,很多事不用他说,其实杨苁儿心里也很清楚。一些事是改变不了的,就好像他跟女皇的关系。不会因为杨苁儿反对什么,就会令他和女皇的关系终结。

“苁儿,为夫先送你回去,师傅她老人家也才刚回来,你就代为夫多陪陪师傅。”韩健柔声道。

“嗯。”杨苁儿很乖巧点点头。

韩健送杨苁儿出了宫门,看她上了马车,又对侍卫做一番交待。杨苁儿毕竟对东王府在京城的别院不太熟悉,再加上之前很长时间里,东王府别院都被荒弃,虽然在这次东王军进城之后曾做了清扫,却有很多地方不完善。韩健没法去亲自为杨苁儿打点,心中终究有些过意不去。

杨苁儿从马车车窗看着韩健,目光楚楚,韩健见了便也觉得心疼。不过今日是他跟女皇之间完成夫妻之事的重yào

日子,心中对杨苁儿再有愧疚,也只能先放放。

韩健目送马车远去,这时候女皇派来接韩健进內苑的宫女前来。却是一路上照顾女皇起居的那两名宫女,身后还跟着一名熟悉宫中地形的小太监。

“东王殿下,陛下请您叙话。”小宫女怯生生道。

因为对宫中环境不熟悉,两名宫女最大的资本,其实就是一路上对女皇的照顾。本身她们二人都是东王府派来,而且是韩健亲自委派。

“嗯。前面带路。”韩健点头道。

韩健随两名宫女也一名小太监一起从皇宫院落之间的夹道行走。这一路走来,很多路他都未曾走过。皇宫内院他毕竟只进去过一次,而且是在夜晚进去,路上都是易蝶带路,抹黑根本瞧不清楚。而当时他的全然精力都放在如何营救女皇,因而对内宫环境,近乎是全然不知。

两名小宫女对皇宫也很陌生,全是前面小太监在带路。走到半路,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宫闱中的宫女和小太监,已经开始在各处主要的路口挂灯笼照亮。平日时候,皇宫也不需yào

这么多灯笼,毕竟这年头的蜡烛还是奢侈品,皇宫也是倡导节俭。但因为今日是女皇归来的大日子,皇宫重新有了主人,因而在宫闱中,也好似节日喜庆一般。

“东王殿下,这边请。”在一片好似花园的地方,小太监作出请的手势。

韩健远远见到一处凉亭内,似乎有灯光。韩健有些不解,难道女皇是在小亭中招待他?

“劳烦这位公公在前带路。”韩健道。

“殿下可折煞小人了,小人不过只是小太监,当不起公公的名。”小太监有些诚惶诚恐道。

韩健没多言,与那小太监和两名宫女走到花园中的一处凉亭内,果然,女皇坐在凉亭中,周围有两名宫女举着灯笼照亮。而在凉亭当中的石桌上,摆着水酒和菜肴,像是特别为韩健所准bèi



“东王来了?”女皇含笑看了韩健一眼,对周围宫女和太监道,“你们先退下。朕与东王有要事商谈,任何人不得接近此处三十步之内。违者,以死罪论处。”

“是,陛下。”在场的宫女和太监哪还有人敢留下,匆忙都退下,而且隔的远远的。

等人都退下,女皇抬头看韩健一眼,道:“坐。这里平日里僻静,又是皇宫內苑,不会有人来打搅。”

韩健坐下来,总觉得有些别扭。本来他以为女皇会在房间里招待他,谁知dào

会在花园中。这地方,大冬天的有些冷,水酒和饭菜都是凉的,吃起来也没胃口。更何况他今日也不是为了来用眼前这些填肚子的。

“怎么?觉得在这里招待你,有些怠慢?”杨瑞含笑问韩健。

韩健无奈一笑,道:“这倒不是。陛下急着要回宫,难不成,只是要在这里与臣一起饮杯水酒?”

“看来你还是在怪我。”杨瑞叹道,“你可能不知。这里是我父皇和母后当年订情之所,我年少时,父皇和母后经常会到这里来,一家人团聚。他们夫妻恩爱,所以……”

“原来有此典故。”韩健会意点头。

要是这里有什么心结的话,那女皇选择在这里与他缔结关系,那也是应当。不过他也知dào

,大冬天的最关键的事,不会在这里进行。除非是想把自己冻死。

“酒是凉的。御膳房那边只能被不周全。”女皇道,“不过到了房里,我们合卺交杯,会有热酒。你倒不用担心。”

韩健听到“合卺交杯”这样的字眼,便知dào

女皇今日并非只是敷衍,而是真的要与他定情。所以他也没必要再纠结到底是在哪里见面的问题。

“来,我敬你一杯。”杨瑞亲自给韩健倒酒,又给自己满上一杯。却是刚才韩健敬酒的回礼。

在皇宫赐宴上,韩健是臣,女皇是君主,因而臣子要向皇帝敬酒,女皇说敬,那也只是一种礼重,并不能当真。而现在,杨瑞则是以妻子的身份,来向未来相公敬酒,尊卑之间,便倒转过来。

“一起共饮。”韩健举起酒杯,毫不做迟疑,先干为敬。

女皇将酒饮下,微微蹙眉道:“你倒是一点防备都没有,就不怕我下毒害你?”

“瑞儿说笑了,要害我,何必要给我喝毒酒?我武功没你好,想杀我,随便什么时候都行。”韩健笑道。

杨瑞白了韩健一眼道:“你倒是会说实话。看来,你心中早在防备着我,说这样的话,还不是早有此心?”(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章 合卺(上)

杨瑞喝了两杯酒,脸色有些红润,韩健不知她是因为外面天气寒冷,还是因为喝了酒,再是想到之后是她人生之大事,才会如此娇羞可人。

韩健心中感慨,再强的女强人,还是有自己柔弱的一面。在人前从来都是一副高不可攀的女皇,之前带着他参拜皇室宗祠,再到这里与他一同花前月下饮酒。都不是女皇的性子能由来。

“瑞儿,跟我说说先皇和你母后的事吧。”韩健道。

“你想听?”杨瑞笑看着韩健。

“嗯。”韩健点头,“你说这里是你父母定情之所,这可是坊间从无流传的,端宁皇后的事,在民间虽然有些流传,只知dào

她是宫女出身,对于其他事,还真是一概不知。而今我们即将成为夫妇,多了解一些你的事也好。”

女皇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思索,最后她稍微有些感慨道:“父皇为人谨慎,当年他登基为帝之前,太皇曾为他选了几门亲事,都被他所拒绝。反倒是他暗中与身为宫女的母后往来。我母后说,当年,她便是在这里偶遇父皇,那时父皇还是太子,只是偶尔进宫来见太后,却也能被他们遇上。”

韩健点点头,道:“那后来呢?”

“后来太皇驾崩,本来母后是要一起殉葬的,但父皇知dào

后,马上进宫来求太后,甚至答yīng

只要能放过母后,连皇帝之位都可以让与他人。最后太后拧不过父皇,便将我幕后赐给了父皇。虽然之后父皇身边也有几个嫔妃。但他与母后之间,一直是相亲相爱,直到母后病逝。父皇仍旧时常到这里拜祭。”

韩健感慨,成为帝王者,能与自己的夫人相濡以沫,那也是极为不容易之事。而他们之间,虽然缺少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却因为一个是帝王,一个是皇后,史书上也会记下他们一笔。

“瑞儿。虽然我不能做到从一而终。但至少……我不会负了你。”韩健拿起杨瑞冰凉的手,一脸诚然之色说道。

杨瑞一笑道:“你年岁不大,却也这么会哄人。怪不得顾家小姐和欣儿这样的淑媛闺秀也能死心塌地跟着你。”

韩健尴尬一笑,听到杨瑞提及家中的娇妻。虽然知dào

这事情也没法隐瞒。但终究面子上过不去。但他在追求杨瑞的时候。的确还是单身未成婚。当初杨瑞直接答yīng

婚事而不是不告而别,也许杨瑞便会成为他正式的东王妃,也就没顾欣儿和杨苁儿什么事了。

“喝杯酒暖暖身子。看你的手,太凉了。”韩健举起酒杯,送到杨瑞嘴边道。

“行了。我手凉,是因为近来身体尚未痊愈,不过你也放心,身体上,总算是无大碍,不会影响到今日你我锦帐之事。我到这里来,也算是向父皇和母后致哀,让他们知dào

,我终究还是嫁出去了。”

韩健听这话,说的好像女皇准bèi

当老姑婆,一辈子不嫁人一般。

“走了,我们一起回房了。”杨瑞抽出被韩健拿着的手,起身道。

韩健点头,也不再靠前,因为要回皇宫寝宫,必然是有宫女和太监相随,他跟女皇走的太近,就是外面的人不知dào

发生什么,也会有风言传出去。

“来人。”女皇立在凉亭中,喝一声。

随即两名小太监匆忙过来,恭敬行礼。

“陛下有何事差遣。”小太监问道。

“去传朕的旨意,把烫好的酒,送到朕的寝宫去,再吩咐御膳房那边,准bèi

一些滋补的药膳,也送到朕的寝宫。”

“是,陛下。”小太监匆忙去了。

“药膳?”韩健看了女皇一眼,有些不解。

“我的身体体寒,幼年经常生病,也是因为如此,父皇才送我到上清宫修习,同样学武功也是为强身健体。而今要与你共结连理,若是身体一会有恙,就不太好了。”

韩健琢磨了一下,女子得这种病,大概是因为调理不善。一个练功的女人,有点什么三长两短的也是自然,谁叫他们没事老练什么内功?没走火入魔已经是好的。仅仅是因为身体不协调,已经算是轻的。

“用我扶你?”韩健道。

“不用,要亲近,也到了寝宫,没人打搅之时。”杨瑞脸色稍微有些羞赧道。

韩健不勉强,随即陪同在女皇之后,一起往寝宫的方向走。

到寝宫门口,里面除了灯火辉煌之外,也与平时的居所没什么区别。

杨瑞道:“这里是母亲生我的地方,也是父皇第一次临幸母后的地方,简陋了一些,别见怪。”

韩健心里登时有些异样。

女皇选择在他父母相遇的地方与他共饮,那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跑到他父母当初合卺的地方,来做那男女之事,这就让他觉得,女皇似乎是有些“执着”了。

“这……不是你的寝宫?”韩健脸色有些怪异道。

“以前的地方,被三弟他给拆了。我也准bèi

,这几天在这里落脚,毕竟只是住几日,就要离开洛阳。你……不会介yì

这些吧?”

韩健笑了笑,若是原来女皇寝宫被杨余给拆了,女皇没处落脚。才想到这么一处地方,既作为她的寝宫,又作为二人成婚的婚房,那他也就梅花可说。

“没事。”韩健笑道。

女皇说着,打开纱帐走到里面,本是偌大的宫殿,但实jì

上住人的也只是宫闱的一角。里外之间,是厚布所形成的帘子,帘子里面分了里外两间,外面一间还摆着些杂物,看上去倒像是杂物房或者是书房多一些。

韩健看了下周围的环境,实在算不上好。也难怪当初先皇会选择这种地方来与皇后私会,因为隐蔽而安全,里间临时摆放了龙床,上面被褥和摆设都很华丽,显得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应该也是从别鹅地方搬过来的。

“母后曾经经常过来收拾,不过床榻却是新换过的,原来那张已经坏了,没法再睡人。父皇在母后离开后,也经常过来睹物思人,这里少有宫人来往,是父皇不允。我登基之后,也没对三弟和六弟说起过这段往事,因而他们并不清楚。”

韩健点头,当初先皇去世的时候,两个皇子还很小,算一算端宁皇后死的时候,两个孩子都还不懂事。因而也只有杨瑞知dào

自己父母的一些往事,并将其藏在心中。若非今日要与他结为夫妇,也许这将成为一个秘密,被她带到棺材里。

“那我们,就休息?”韩健一笑道。

“慢着。”杨瑞没好气看了韩健一眼道,“酒都还没送过来,还有些药膳。还要吩咐了外面,让他们今日都不能过来打搅。否则,这皇宫地方,以为会跟东王府一样随你心愿,想做什么做什么?”

韩健再次尴尬一笑。

女皇倒是提醒了他,要是他跟女皇在床第间发出什么动静,被不明所以的宫女和太监听到就有些不妙了。所以一些事,还是有备无患,先准bèi

完全了再进行。

等了一炷香之间,合卺酒和药膳都准bèi

好。女皇又让宫女端来两盘点心,免得晚上腹中饥饿之时没法应付。随后,杨瑞将宫女全数屏退,并且有交待,任何人都不许过来打搅。而杨瑞的说法,是要与东王有要事商谈。

最后,房间里只剩下他二人。这时候女皇的神情才自然了一切,轻步上前,道:“之前你到来之前,我简单沐浴过,你……不会嫌弃吧?”

韩健一笑道:“怎会?”

“夫妻之礼,正式一些的好。你可是沐浴过?”

韩健眨眨眼,回想一下,上次沐浴可能都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在军中,洗澡的条件并不好,加上是隆冬,所以平日里他也跟平常将士一样,都是拿热水浸了湿布擦一下身体。今日又是与女皇一起进宫来,哪有时间沐浴?

“这个……”韩健实在不想说一些事来破坏气氛。毕竟女皇身份尊贵,要是他实话实说,被赶出房去就不太好了。

女皇白了韩健一眼,道:“这还有何不可言明的?我也知dào

,在军中时候,你对我寝帐那边有特别的照顾。而苁儿那边则无这样的优待。曾经苁儿还在我面前,有些羡慕之言。只是近来再见到她,话少了许多。我猜想她,对我们的事大概已经猜到。”

韩健叹道:“大概是那日我抱瑞儿你回寝帐时候,令她有所察觉吧。”

“所以你更应该善待于她。这么好的妃子,你不珍惜,便是我也不会原谅你。”

韩健听着这话,还是觉得有些别扭,现在是两个人即将实施人生大事的时候,女皇竟然无端提及杨苁儿,说的还好像是两个人情同姐妹一样。这种事,夫妻之间说出来,总归是有些不合时宜。

“那……怎办?”韩健看了看杨瑞,问道。

“没事,外面之前准bèi

了热水,虽然只是我平日入睡之前擦脸所用,但擦拭一下身子总归是好的。而且,我身为你未来的妻子,进一下本份,来侍奉一下你,也是理所当然。”(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一章 合卺(中)

韩健听这意思,是杨瑞要来亲自服侍他宽衣擦拭身子。这在他之前想来那是很遥不可及的事。虽然他也曾想过杨瑞在过门之后对他千依百顺,能像顾欣儿那样,就算是人前在高贵大方,可到了房里,也能到内媚的地步。

可终究之前只是想想,这种事他也并非苛求。夫妻二人,在乎的终究是礼节大法,而非一些细枝末叶。

杨瑞见韩健杵在那不动,以为他不明就里,道:“我去将水盆端过来。”

“怎敢劳动瑞儿你。”

韩健抢前一步,掀开布帘到外间,外间却是很空旷,虽然摆着几个火盆用来取暖,但因为外面宫殿很大,使得整个空间根本不能为几个火盆所能烘热。

韩健心想,难道皇宫之中就没有沐浴的地方?虽说当今女皇并未娶亲,可之前历代皇帝都是男子,皇宫中嫔妃众多,以韩健对皇宫的印象,嫔妃不可能没有固定沐浴的地方,而只是每次用木桶来盛水洗澡。

韩健端起水盆,里面的水也近乎凉了。冬天太冷,加上水烧的很早,水凉了也不奇怪。

韩健没有端水进去,而是直接回身进了布帘之内,杨瑞本来已经将床铺铺展开,却回头见到韩健手上空空,有些不解道:“宫女未将水盆放在外面?”

“不是,瑞儿,这皇宫之中,就没有洗澡沐浴的地方?”韩健问道。

杨瑞脸色稍微有些尴尬,道:“有是有。不过……”

“有就是了,我们先去一同沐浴过再回来,也不违了你的心意。”韩健以为杨瑞是因为心中有情意结,要在自己父母曾经合卺的地方与自己的相公完成人生大事。

杨瑞道:“而今就算宫中有热水的地方,便是宫女们平日里沐浴的水池。那边以前是待寝嫔妃们沐浴更衣的地方,现在是宫女们在用,我们过去……不成体统。”

韩健想了想,应该是杨瑞担心怕自己的事被看到,然后传了出去。

说起来这皇宫内帷是禁地,但总会有些口舌长的热嗯。会将内帷的事慢慢传到外面。现在是无心人怕有心人惦记。天下尚未安定。皇宫之中也不免会有北王府或者是西王府的哨探,而杨余培植的势力更多。

“无妨,我们悄无声息过去,还怕被人看到不成?瑞儿你忘了。我们都是会武功的。”

杨瑞白了韩健一眼道:“真是麻烦。”

说了一句。却终究觉得如此也刺激一些。便停止收拾床铺,走到韩健跟前。

韩健拉着杨瑞的手,二人一起到了宫殿门口。韩健先探查了周围。似乎是没有人的气息。然后探头一看,也没瞧见人影。

因为之前杨瑞吩咐过,夜晚他跟东王谈事,任何人不得靠近,使得那些宫女和太监都唯恐避之不及,没人敢过来造次。

韩健探头出去看了看,女皇道:“今日过来侍奉的,除了一起过来的两名宫女,都是常年在宫中之人,他们不会斗胆过来。再者,他们也并不知我们在作何。”

韩健笑道:“还是有备无患的好,免得坏了你名声。”

杨瑞淡淡一笑,却也由着韩健拉着自己的手。二人好似做贼一般,从宫殿出来之后,绕过一片花厅,趁着夜色往沐浴池子的屋子走。一路上也会有宫女和太监路过,但皇宫内帷,却少见侍卫。远远能听到侍卫的声音,也是成群结队而过。

“前面就是。”二人抹黑走了一段路,杨瑞突然指着前面一个亮着灯火的屋子,言道。

“现在里面是否有人?”韩健问道。

杨瑞摇摇头表示不知。

韩健心想,照理说前面既然亮着灯,应该便会有人,但现在也顾不上其它,既然是来“偷情”,就要把氛围给做足,没人反而会有些“扫兴”。

趁着两名拿着灯笼的小太监过去,韩健拉着杨瑞的手,二人飞快穿过最后一道树丛,便到了屋子外面。

里面隐约有女子声音,隔着帷幔,听不清里面在说什么。不过偶尔还可听到女子的笑声。显然宫女们在里面洗澡也有些无所忌惮,宫里面除了宫女就是太监,女皇肯定不会来这里光顾,而太监又对她们不感兴趣,这里也成了她们专属的空间。一日的劳累之后,来这里放松的。

“是否要等人走?”杨瑞看韩健在从窗口往里端详,问了一句。

韩健正试图从一些夹缝中寻找到偷窥的感觉,听到杨瑞的话,一笑道:“里面是否不止一个房间?”

杨瑞道:“这是自然。这宫中等级森严,便是皇帝的女人,也分了三六九等,从贵妃到一般的待诏宫女,都是有严格区分的,怎会将她们放在一个池子里沐浴?”

“那就是了。”韩健笑道,“我们寻个没人地方,自己享shòu

自己的不就好?”

杨瑞风情万种地白了韩健一眼,二人虽然确立关系,但终究还未有肌肤之亲之事。今日到这里来,等于是在这里合卺,却是要背着一些宫女偷偷摸摸来,她心中始终觉得别扭。

韩健先是打开窗户,然后先跳进去,然后反过身想拉杨瑞。杨瑞道:“这宫闱之中,有些不像话。”

韩健什么都不说,手伸出来,杨瑞将手放在韩健手里,却是轻轻一跳,人已经越过了窗户,而且是不动声色。

韩健心中不由感慨,自己的武功较之杨瑞,的确是逊色不少。

等二人稳住身子,韩健观察一下周围环境,却是一条过道一般,隐约露出些光线,却是里面宫女们沐浴的池子边点燃着烛火。

韩健与杨瑞走了一段路,看了几个池子。都是氤氲水汽缭绕中,一些宫女或在池水中,或在池边梳头洗发,一个个好不自在。

“不许偷看。”杨瑞好似小女儿家一样,近乎是咬着韩健的耳朵说了一句。

“这你就错怪我了,不偷看,怎知dào

哪出是空出来的?”韩健道。

杨瑞再白韩健一眼,道:“随我来。”

听这话,韩健便知dào

她是清楚这里环境的。便随着杨瑞一起到一个房间之前,里面黑漆漆的连蜡烛都没点燃。温度却很高。像是里面有池水。

“这里是?”韩健有些不解道。

“这里是宫中正妃以上才能来的沐浴之池,虽然按照规矩,各处一起通水的,即便现在允许宫女在外面沐浴。这里也是不许有人来的。”杨瑞道。

“哦?那我们……似乎不太好。这里光线太暗了。”韩健有些失望道。

这里黑漆麻黑的。洗个澡倒也没什么,但一些事,一点光亮都没有。终究感觉少了一种感觉。

“就知dào

你没安好心。”杨瑞走上前,将灯笼的罩子拿下,用旁边摆放的火折子将烛火点燃,登时不大的空间里一片明亮。

“这样不怕被外面之人察觉?”韩健道。

“是你要来,现在倒担心起这些?还以为你脸皮厚,这些事都不在意呢。”杨瑞没好气道。

韩健尴尬一笑,心中也不知dào

何时会被人察觉,看了看一池子的水,正是个洗澡沐浴的好地方,他当下便向宽衣下去。却又想起杨瑞还在一边站着。

“瑞儿,不如我们就……”韩健看着杨瑞道。

“嗯。”杨瑞虽然年长韩健十几岁,在这种事面前,却也时分娇羞,面色一红点了点头。烛火跳动中,女子娇羞的面颊带着几分诱人的娇艳,韩健看了都不由向咬上一口。

“为夫来替瑞儿你宽衣。”韩健笑着走上前,正要拉杨瑞的衣带,却被杨瑞躲开。

“先等等,这里宽衣也是有屏风的,难道就这么宽衣?”杨瑞道。

韩健不明所以看着杨瑞,看起来杨瑞对宫闱中的规矩也颇为熟稔。

杨瑞拉着韩健一起到屏风之后,二人在屏风后显得有些拘谨。杨瑞看着韩健,胸前起伏,却也知dào

自己的身子要被眼前这男子看光。

“那……是我来……还是……”韩健笑了笑问道。

杨瑞螓首微颔,面色不太自然道:“我自己来。”

说着,手将衣带的毡子揭开,随后衣带宽落,外袍之间,也露出里面的衬子。

韩健突然拉着杨瑞的手,将头靠上前,便好似是咄咄逼人一般,将头靠上前,与杨瑞来了个深情一吻。

这一吻,却也是令杨瑞意想不到。本来杨瑞还想挣扎,可到紧要关头,却是躲闪不及,被韩健一口吻在嘴上,之后再向挣扎,却也被这一吻所软化,动弹都动弹不得。

许久之后,杨瑞才从迷醉中走出来,看着眼前韩健带着几分坏笑看着自己,不由一叹道:“见到你之时,也没想到你会成为朕的冤家。”

“冤家路窄,总是会相遇,陛下没听说过?”

不知觉之间,二人又恢复了臣子和帝王的对称。不过却在这即将发生一些事的时候如此称呼,二人心中也多了一种打破世俗阶级观念的刺激感觉。

“陛下,就由微臣来给您宽衣。”

韩健一说,再不由杨瑞反对,手已经欺身上前。随着女皇中单被宽解而下,韩健也终于第一次见到女皇内里的亵衣是何等光景。

肌肤吹弹可破之间,虽然只能见到很少的一点肌肤,却也令韩健觉得很入眼。

“看什么?还不赶紧?”杨瑞见韩健不再继xù

动手,像是有些嫌他慢一样,怨责道。

“陛下见谅,只是……陛下这里面,怎穿了这么多?”

“不是跟你说过,我自幼体弱多病,冬日这寒冷,我最是承shòu不住,因而里面多衬一些衣服,有何不可?”

“哦。”韩健点点头,“原来如此。可这……衣服怎么解?”

韩健还是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么复杂的衣服。衣服盖着整个上半身不说,就好像紧身衣一样。将杨瑞身体的曲线勾勒出来,本来就是一个三十四岁的女人,由没生养过,再加上女皇平时懂得调养,近来再崇尚佛道清心寡欲,使得身体的曲线保持的非常完美。

令韩健为难的,是杨瑞身上衣服的带子,好像被乱绑起的绳索一样,想循序解开,实在是令他为难的事。但若是不解。直接用强的。一会由合拢不上,那回去的路怎么回去,又是事。

杨瑞一笑,好似得逞。早就料到韩健会吃瘪一般。笑道:“那你还要亲自来?”

“臣错了。有些事……的确是不能亲力亲为的。”韩健苦着脸道。

杨瑞笑了笑,伸手在自己身后一条带子解开,随后整个亵衣带子的纹路。也像是活络起来,在杨瑞解开几条衣带之后,剩下的韩健也看明白了。不过他没有动手去解,而是等杨瑞自己全都解完,才帮她一起,将那一件看起来很古怪的“亵衣”解下。

等这件衣服拿在手上,韩健以为都已经脱完了,可才发xiàn

,杨瑞里面还穿着真zhèng

的“亵衣”,却是一件象征纯洁的白色亵衣。而女皇的下面,则穿着一条白色的短裤。

在这年头,很少有女子能穿的上这种东西,或许也只有女皇这种级别的,才会有这样的衣衫。以前韩健年幼时候去偷瞧几个姨娘的,也都没这么“先进”的裤子。

“陛下,这是何物?”韩健依依不舍从女皇衣衫半露的亵衣上收回目光,转而看着自己手上刚才那件古怪的东西。

“软甲。你不知dào

?”杨瑞笑了笑道。

“哦。防弹衣,明白,明白了。”韩健恍然,身为帝王的杨瑞,身上怎可能没有护体的东西?虽然她武功高,但也架不住一些有心人,身上穿一件软甲来防身,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他之前没去想这些事而已。

“什么是防弹衣?”杨瑞不解地看着韩健。

“就是一种很高端的东西,世间最利之物,也刺不进去。”韩健笑道。

杨瑞白韩健一眼道:“胡言乱语,怎我就没听闻过。好了,快宽解了衣服,我们一起出去了。”

说着,杨瑞便往屏风外面走。韩健有些惊讶道:“这就走?”

“怎么?”杨瑞回过头看着一脸古怪之色的韩健,却发觉韩健目光落在自己的亵衣上。

要说杨瑞身上的亵衣,与平常女子人家的肚兜也无区别,也只能勉强盖住前面的重yào

部位而已,整个背后都是露出来的。

杨瑞再白韩健一眼道:“你以为帝王之家,会跟平头百姓一样,是赤身沐浴的?”

“否则呢?难道还穿着衣服?怎么洗?”韩健无奈一笑道。

“手伸进里面,不也一样?”杨瑞说道。

韩健坏笑一声道:“的确,手伸进里面,都一样洗。”

杨瑞瞪了韩健一眼,明显是察觉到韩健这句话语带双关。

之后她不再理韩健,直接出了屏风。

韩健心中不由还是有些失望,毕竟当初他与顾欣儿合卺之时,顾欣儿在被雯儿那鬼灵精“指点”一番后,是何等乖巧听话,至今令韩健都觉得回味无穷。可惜眼前的是女皇,好像是有些“不解风情”,自己去主动帮她“宽衣”,最后却把自己撂在这里,让他自己一人宽衣。

韩健将衣服宽解下,却也是穿了裤子出来。要说这裤子,还是他自己设计的。合体的很。

本来韩健以为这屋子温度已经很高,毕竟这里好像一个暖炕一样,池子下面是有柴火烧水的。可当他赤着上身出来,还是感觉到一股寒意,这就好像洗温泉一般,外面一片寒冷,要等到了池水里,才能缓解这股寒冷。

韩健搓了搓手,从屏风后出来。

当他从屏风后走出,见到坐在吃水前缓缓将发髻揭开的杨瑞,却不由怔立当场。

杨瑞虽非赤身坐在水池边,却是将长发解开,好似农家少女一样,赤足坐在那池水之边,整理头发同时,却又回眸那一笑,笑容中也带着女子的柔媚。令韩健实在感慨眼前美景实在是不胜收,以至于连路都忘了怎么走。

“还不过来?难道真让我服侍你?”杨瑞浅浅一笑道。

韩健缓步上前。在杨瑞身边坐下,便看着杨瑞整理着头发,感觉这一刻好似凝住了一般,一刻都不舍得拔眼。

韩健伸出双手,试着轻轻揽住杨瑞的腰,杨瑞先是看了韩健那哆哆嗦嗦的手一眼,一笑,面对韩健如此的“失态”,她还是颇有几分自豪的。毕竟眼前的男子即将为自己的丈夫,而自己的丈夫。也并非是专宠自己一人。一个女人能在丈夫面前有固宠的手段,本身就是自豪之事。

等韩健将杨瑞的腰揽住,杨瑞缓缓倒在韩健怀里。两人之间肌肤相交,虽然未真个销魂。却也令韩健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

此时无声胜有声。整个屋子里一片安静。外面宫女的说话和笑声还是能不断传到里面来。这里面也成为他二人的世界。

韩健抱着杨瑞,与她一起进到水中,韩健却突然好似六神归位一般。轻呼一声:“遭了。”

“吓我一跳。你说什么?”杨瑞在韩健腰间轻轻一掐道。

“我们出来的这么急,别说换洗的衣衫,便是连毛巾都没有,一会……怎将身体擦干,穿上衣服回去?”韩健道。

杨瑞这也才意识到这个严重问题,却再白韩健一眼道:“我看你是早就察觉了,故yì

不说,等我们浑身都湿了,才说出来。”

韩健不答,却坏笑道:“还有一件着紧之事,你这穿着……衣服便进到水中,一会也无替换,难不成,一会回去的时候,不穿了?”

“不穿便不穿。”杨瑞挺了挺胸道,“之后朕病了,看你这个东王怎跟天下人交待。”

韩健一脸为难,女皇抿嘴一笑,却也带着小女儿家的狡黠之色,道:“没事,那边的柜子,其实衣橱。里面虽无替换的衣衫,却也有长布和裹巾,一会擦拭一下身体总无碍。”

韩健笑道:“原来瑞儿你想的还挺周到。就让为夫来为瑞儿按摩一下。”

“按摩?”杨瑞脸上带着不解之色。

“就是……按压,中医称之为,推拿。”

韩健说着,正要上前,杨瑞却道:“别来。还是早些沐浴完回去,这里……终究有些冷,又非床榻之间,晚走的话,怕会有些麻烦。等水凉了,看你还怎么洗。”

“没事,大不了我们在这里过夜。”韩健笑道。

杨瑞不说话,却是起身出了池子,先到衣柜之前,将柜子打开,从里面取出裹巾,却又将亵衣和短裤宽下,韩健终于可以看到杨瑞的“全相”。

杨瑞正要重新到池水中,韩健却也从池水中走出。杨瑞稍微惊呼一声,却也被韩健堵住嘴。

韩健横抱起杨瑞,正要将她平放好,杨瑞却道:“这里不是地方。还是等先回了寝宫。”

“心中郁结,总归要解开。瑞儿,你我既为夫妻,就不要活在别人阴影之下。”韩健颇有深意说了一句。

便在杨瑞还在想韩健这句话意思的时候,韩健已经开始有进一步行动。杨瑞突然按着韩健的手,道:“你……先等,我……我还未准bèi

好。”

韩健很尊重杨瑞,这种情况下,他知dào

强来会有些麻烦。

韩健便看着杨瑞,两人之间,什么话都不说。

杨瑞一时沉默,终究只是一叹,道:“好了。”

“这么快就准bèi

好了?”韩健问道。

“不然怎样?”杨瑞道,“一些事,既要发生,已经阻拦不住。就算我现在说要回到寝宫,你能等下去?”

韩健笑道:“这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杨瑞白韩健一眼,却也是柔情万种,而手松开按着韩健的手,也等于是默认了韩健的行为。

韩健却直起身子,道:“瑞儿,在这里便与你合卺,终究有些太儿戏。为夫会觉得一辈子都对你有所亏欠,还不如等回到寝帐……”

韩健正说着,杨瑞突然直起身子,从后抱住韩健,令韩健的话说不下去。

“怎的,这时候反倒不敢了?是否怕朕……年岁太大,临到事前,竟反悔了?”

韩健龇龇牙道:“看来今天,还真是箭在弦上,没理由退缩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二章 合卺(下)

韩健蓄势待发,正要付诸于实施,突然听到外面有宫女脚步临近声音。韩健和杨瑞二人本能警觉起来,二人都是精通武功之人,虽然在一些紧急关头懂得如何应付,可这么一种尴尬的处境,二人还真不知怎样应对。

杨瑞用裹巾盖住自己的身体,与韩健一起望着门口脚步传来方向,低声道:“何人敢到此处来?”

韩健微微摇头道:“可能是见到这面有光亮,过来一探究竟。”

说着,韩健手指一弹,将手上的扳指探出,扳指打破灯笼的罩子,将里面烛火熄灭。

这时候门外也传来一名娇滴滴宫女的声音:“奇怪,明明看到这面似乎有光亮。”

另一名声音厚重一些的宫女道:“大约是你眼花了,这里除了平日有人来打扫,何曾见过有人进来?”

之前那年轻宫女道:“莫非……有鬼魂?这宫里上下,都流传着之前有一位贵妃死在这里,若是这几天是他的寿诞……”

年轻宫女一说,年长一些的宫女明显也有些害pà

,道:“还是别看了。”

“不行,这种事,还是看看为好。”说着,门吱嘎一声打开,因为韩健和杨瑞处在黑暗之中,大约也能瞧见外面的景象。而外面在相对光亮一些,看里面则是漆黑一片,眼睛需yào

很长时间才能适应过来。

“好……好像是没人。”年轻的宫女道。

“都说了是自己吓唬自己,这里怎会有人?”年长的宫女一说。正要拉着那年轻宫女走,年轻宫女突然惊呼一声,她的眼睛似乎眼尖一些,发xiàn

了韩健和杨瑞的存zài



“啊!有……有什么东西!”年轻宫女指着韩健方向。

韩健知dào

这次是躲避不及,而这时候,杨瑞也已经用裹巾整个将自己包裹起来,躲闪到韩健身后。

韩健直接从水里站起身,只听水声哗啦一声,这下那年长一些的宫女也惊叫起来。

韩健喝道:“别喊,是本王。”

两名宫女这才知dào

里面是人不是鬼。而且是男子。

“……谁?”两名宫女显然因为过渡惊恐。没听清韩健说话。

“本王乃是东王。”韩健道。

两名宫女颤颤巍巍举着烛台进来,登时房间里有了些跳动的光亮,两名宫女定睛一看,却见里面并非只有一人。只是有一人躲在赤着上身穿着一条马裤的韩健身后。瞧不清楚是谁。但隐约可辨是一名女子。

“给东王殿下请安。”两名宫女紧忙将烛台放到一边,行礼请安。

“不必了,你们出去。本王是奉了陛下旨意,商议大事,因为劳累,陛下特地让一名贴身宫女过来服侍本王沐浴。”

韩健说了一句,意思便是身后的杨瑞是皇帝赏赐给他的宫女。

本来皇帝赏赐个宫女给东王,算不上什么大事,两名宫女也很清楚这种事她们过问不得。但现在韩健既然言明,她们留下便有些不合时宜。

韩健见两名宫女头伏地,根本不知说什么,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再冷着脸道:“你们把烛台留下,本王沐浴之后,会自行回去,本王不喜欢有人打搅。”

年轻宫女道:“殿下是否让奴婢出去将外面的人赶走?”

韩健一想这样会大费周章,反而会令今日之事传扬出去,便道:“不必了。本王今日在此沐浴之事,不许有任何泄露,但凡有一点消息透露出去,本王绝不会饶你们性命。”

“奴婢不敢。”两名宫女连头都不敢抬,惊恐道。

“你们先回去,这里不需yào

你们伺候。回去做你们自己的事,不许惊扰到别人。”韩健道。

“是,奴婢告退。”

说着,两名宫女浑身颤抖着起身,匆忙出了房间,连门都不记得关。

韩健仔细辨别了一下脚步声,脚步声是往隔壁池子去的。等人走远,韩健才稍稍松一口气,起身来要上去将门关上。

“都是你做的好事。”一直躲在韩健身后的杨瑞不由抱怨一句,“还说我是陛下赐给你的宫女,这种鬼话,谁会信?”

“难道你不是陛下赐给我的?”韩健笑盈盈说着,将门关上,顺带一手拿着烛台,一手挡着烛火防风,走到池水边,将烛台放在池边。

杨瑞不说话,只是白了韩健一眼。本来她已经作好了与韩健在这池水边合卺的准bèi

,但而今这件事一闹,两个人都没了心情。

到底说来,此处人多,要是一会再有什么人过来打搅,可能会令两人彻底扫兴。韩健本来也作好准bèi

,此时也只能先将自己的色心收敛。

“快点沐浴完,也好回去。”女皇催促了一声。

“嗯。”

韩健点点头,走到池水前,这时候杨瑞也重新回到池水中,两人并排而坐,韩健匆忙洗了几把,却是很不用心。

杨瑞看他一眼,突然起身来,回到池水边,自己撩起池水,帮韩健洗了洗后背。随着柔荑触摸到自己的肌肤,韩健便感觉一股柔情。身为女皇的杨瑞,竟会在这种地方服侍他洗澡,尽管手法上很不娴熟,可以说是毫无经验。

“自己来就好。”韩健转过身,笑着说道。

“别动。”杨瑞沉着脸道,“让你自己来,还不知要洗到何时。”

韩健一笑,便帮着杨瑞的忙,在自己身上搓了几把,不用多久,已经差不多洗干净。

“你不冷。”韩健见杨瑞一直在岸边服侍着他,不由问道。

杨瑞道:“这里还不太冷,不过……要赶紧擦干身体,这冬天天寒。出去被风一吹,就容易得病。”

“那倒也是。瑞儿,我帮你擦身。”

韩健说着,正要去解开杨瑞身上的裹巾,杨瑞却一把捉着他的手,道:“没安好心。我去给你拿另一条。”

说着,起身走到柜子前,却又补充一句,“我身上早干了。”

韩健一笑。

随着杨瑞将另一条裹巾拿过来,韩健匆忙将身体一擦。道:“你里面的衣衫……”

韩健目光看着女皇散落在一边的亵衣亵裤。

“一起带回去。”杨瑞道。“留下来,被别人看到不妥。”

韩健点头,正要帮杨瑞去捡,杨瑞却自己捡起来。道:“这些东西。男人可碰不得。”

说着。她自己已经捡起来,往屏风后面走,显然是要去船上衣服。

因为亵衣和亵裤已经染湿。软甲也太麻烦穿不得,因而杨瑞只是将中单套在里面,穿上狐裘的衣服,便将原来的华贵外衣穿好。

韩健看着杨瑞仔细的样子,也把自己衣服穿戴好,却因为马裤被水浸湿,穿在身上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你还穿着刚才的……唉!说你什么好,换下来,我帮你一起带回去。”杨瑞没好气看了韩健一眼道。

“无妨,无妨,这段路本就不远,撑一撑就过去了。”

韩健一说,这时候杨瑞却不理会韩健,亲自为韩健解开衣带,像是要自己动手的模样。

韩健见杨瑞如此恭顺模样,不由便想起顾欣儿,顾欣儿的温柔体贴便好似眼前的杨瑞一般。不过这毕竟不是房里,而且他跟杨瑞之间还没有真zhèng

的肌肤之亲,如此“帮忙”,令他觉得有些消受不起。

却在韩健正要拿住杨瑞手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乱哄哄的声音。继而有人喊道:“有刺客!抓刺客!”

韩健和杨瑞又一起停下来,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外面仍旧乱哄哄,似乎连宫廷侍卫都惊动了,外面一片人像是在追逐什么人,很长时间都没停下来。

“这……都是你。”杨瑞也不再去帮韩健解衣服,埋怨道。

“看来,你也不能穿现在这一身回去。”韩健道,“要是路上被宫廷侍卫见到,那可大事不好。”

“那……穿什么?”杨瑞问道。

韩健将衣带系好,先让杨瑞等候,随即一个人往屋子外面走去,之前他便注意到,隔壁的池水间已经剩下三四个人,其中便包括刚才两名刚过来的宫女。

韩健直接将隔壁池子的房门打开,里面登时传来女子惊叫声。韩健目光所及,四名宫女都在池水中,都是浑身赤着,在氤氲水汽中,看的并非真切,却也是春光无限。

“是本王,你们起来,把替换的衣衫拿过来。”韩健冷喝道。

“是,奴婢……奴婢这就好。”

随着声音响起,却是刚才过去打扰的那个年轻的宫女。韩健也终于能看清她的脸。模样很娟秀,看上去只是十六七岁,却有几分干练和精明,也不拖泥带水。在韩健面前,她全然不顾身上未着片衣,便当着韩健面,起身到衣架前,将叠好准bèi

替换的衣衫拿好,恭敬跪在韩健身前,双手将衣衫奉上。

“嗯。很懂事。”韩健笑着一赞道,“此事不许对任何人提,知dào

吗?”

“是,殿下。”年轻宫女娇声应道。

韩健拿过衣衫,转过身,本来他想的是让女皇换上宫女的衣服,这样走到路上即便被人发xiàn

,只要是身着宫女的衣服,也没人想到会是女皇。

可他再转念一想,要是回去时候只带一名宫女,终究还是会被人所怀疑,不如让几名宫女穿戴好,随他一起过去,这样便显得有些顺理成章。

“你们起来,穿戴好。随本王去陛下寝宫那里。”韩健道。

“是,奴婢遵命。”

其他三名宫女也都从池水里出来,紧忙上岸擦身穿戴衣服。

韩健这才拿着衣衫回到杨瑞身边,杨瑞刚才听的很真切,完全不知韩健要作何,见到韩健,不由埋怨道:“你要作何?”

韩健将自己的意思一说,杨瑞虽然觉得有几分道理。却也还是不能理解:“要是被这几名宫女察觉,消息外泄岂不糟糕?不如这就……”

“瑞儿,你虽为帝王,可也要善心一些。这些人本无错,杀了他们,遭冤孽,这可是佛家中人所为。”

杨瑞点点头,像是有些知错的模样。

韩健却又道:“要杀,也是为夫来。只要她哪个不听话,我第一个把他宰了。”

一席话。又遭来杨瑞的白眼。

杨瑞匆忙换上宫女的衣衫。不过因为宫女本身痩削,而杨瑞身体则丰满了一些,杨瑞穿戴上去并不太合体,显得有些拘谨。另外之前杨瑞的华服也只能叠起来。韩健直接用裹巾将衣服一包。外面就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拿好。做宫女就要有宫女的模样。”韩健直接不客气地将包着华服的裹巾放到杨瑞手上。

杨瑞发出不屑的一声,却拿好裹巾,阴阳怪气欠身一礼道:“是。东王殿下。”

韩健心说这角色代入还挺快,正要往外走,却想到女皇这么出去,光是容貌便会令宫女怀疑。

“把脸遮一遮。”韩健道。

“没事,低着头就行。”杨瑞捧着裹巾,跟在韩健身后道。

“嗯。”

韩健不再多说,与杨瑞一起出了房间,这时候四名宫女都已在外面跪地恭候。

“起来,你。”韩健指了指刚才的小宫女,道,“到外面走,其他三个在前引路。”

“奴婢遵命。”

那小宫女娇滴滴立到韩健身后,全然还不知旁边捧着白色裹巾的宫女,便是九五之尊的女皇,还当真是皇帝赐给韩健的宫女。

一行六人,便这么出了宫殿的门。这时候外面仍旧乱糟糟的,一些太监和侍卫也来来回奔走。

宫廷侍卫在东王府接管了洛阳之后,已经全都换上东王府的士兵,而且都是随着张行从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虽然与敌人真刀真枪作战有经验,但面对身处在暗处的刺客,则显得有些无措,只能是到处找寻,试图将刺客抓出来。

“给少公子请安。”

本来韩健不想招惹这些人,不过走了一段路,便被士兵所发觉,一名小将领上前给韩健行礼。

“到底是何情况?”韩健面对这种境形,也只能先问一句,也算是了解情况。

“回少公子,有刺客山野闯入到皇宫,来无影去无踪,弟兄们已经在找寻。”说着,那小将领招呼一声道,“过来保护少公子。”

登时十几名士兵过来。

韩健摆摆手道:“你们在后面跟着就行,本王去向陛下回奏。”

“是,少公子。”

士兵和将领都跟在后面,一行继xù

往女皇寝宫走。不多时,寝宫便在眼前。虽然韩健和杨瑞已经出来半个多时辰,但里面的红烛仍旧没有熄灭。

“行了,都退下去,这里聚拢这么多人,岂非被人知dào

这里就是陛下寝宫?”韩健冷声道。

“是,少公子。”那将领又招呼众人各回各位。

韩健对走在前的三名宫女道:“你们也先退下。”

“是……东王殿下。”三名宫女如蒙大赦一般退下。

最后只剩下刚才那个“不识相”的小宫女,韩健本也要赶她走。但宫廷之中,有很多“规矩”。比如说是宫女行走,绝不能单独走,都是要成双。这也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韩健没有停留,继xù

走在前面,进到宫殿里,里面的火盆因为无人照看基本都已熄灭。韩健对那小宫女道:“你留在外面,等我们进去见了陛下,你直接退下就可以。”

“奴婢遵命。”那小宫女说这话的时候,明显也松口气。

韩健则是掀开布帘,先让杨瑞进去。杨瑞捧着裹巾,莲步进到自己的房间里,韩健正要一起进去,却见那小宫女正目瞪口呆看着刚才光亮传出的地方。

因为之前都是黑灯瞎火的,她根本没察觉到身边宫女是谁。可当杨瑞进布帘的时候,一瞬间却被小宫女所察觉。

“你看到什么了?”韩健冷声问道。

小宫女登时跪在地上,支支吾吾完全说不清楚。

韩健叹口气。本来他不想遭杀孽,可现在看来,也不由得他了。

韩健正要动手,这时候杨瑞却闻声从里面出来。

“住手!”杨瑞仍旧是一身宫女装扮,喝止了韩健。

“陛……陛下,奴婢什么都没看见。”小宫女惊慌失措之下,也等于是不打自招。

“看到也无妨,起来,随朕进来。”杨瑞一脸威仪道。

小宫女哪还敢起来,韩健却冷声道:“陛下的话。你没听到?”

小宫女显然怕韩健更多一些。只好从地上爬起来,不过腰都弓着,一起进到里面女皇的居所。

这时候女皇还是一身宫女衣衫,坐下来正在为自己倒茶喝。

“这个宫女留不得。”韩健见杨瑞一脸平和。不由提醒道。“忘了之前如何说的?”

“你之前不是也说。宫女本就是无心之失?她谨慎去查探,何错之有?”杨瑞回了一句。

韩健听这话的意思,杨瑞是不准bèi

杀这宫女。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杨瑞道。

小宫女仓皇抬起头,脸上鼻涕一把泪一把也不敢与杨瑞对视。

“不错,模样倒也俊俏,叫什么名字。”杨瑞笑了笑,问道。

“奴婢……奴婢名卉儿。”小宫女道。

“卉儿?哪个卉?”杨瑞继xù

问。

“花卉……的卉。”小宫女道。

“你识字?”

“奴婢自幼进宫,十二岁时候,蒙孙女官不嫌弃,教了奴婢几天读书写字。”

杨瑞点头道:“孙女官?你说的是去年出宫嫁人的女官孙晴左卫吧?”

“……是。”小宫女回道。

“孙左卫可是个好女官,以前有不少宫女都是随着她读书认字。看你模样,也乖巧,以后留在朕身边,当朕贴身宫女罢。”杨瑞道。

“奴婢……奴婢不敢。”

“有何不敢?难道你要违抗朕的命令?”杨瑞板起脸道。

“奴婢……你比遵旨。”卉儿显然是很识相,这时候不应承的话,回头就被东王给宰了。

韩健问道:“陛下,您这是何意?”

“她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本是该死的。不过她既然已经看到你和我的事,朕又不想造杀孽,思来想去。朕身边缺少贴身之人,以后朕与你相处,难道身边连一个服侍之人都没有?”

韩健听这话意思,稍微一想,便大概明白过来。杨瑞是准bèi

把这小宫女留在身边,当个“陪嫁丫头”?

杨瑞再道:“卉儿这小丫头,模样娟秀可人,等大一些,必定是个尤物。留在朕身边,到头来还不是便宜了你?”

韩健一叹道:“话说到哪去了?”

杨瑞一笑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卉儿,你起来,为东王宽衣,朕今日是要与东王合卺,你便在旁边伺候着,不许你说话,就一句话别说,也许你服侍朕服侍的好了,将来朕也会将你赐给东王,进入到东王府,你后半生也就衣食无忧了。”

“谢……谢陛下。”卉儿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女皇这才起身,到韩健面前,道:“东王,以后朕该称呼你什么?”

“当然是相公。”韩健摆起脸色道。

“不妥,听苁儿称呼你为相公,朕身为九五之尊,总要有些特别才成。便称呼你为夫君便是。夫君在上,妾身这厢有礼了。”

韩健心说,你还不知dào

在家里顾欣儿称呼我就是夫君呢。你知dào

是不是又要改口?

不过这种时候他知dào

说这种话不合适,旁边还有个小灯泡在看着,一些话能不说就不说的好。

“卉儿,你到外面伺候着,没准许你进来,也不许进来。”杨瑞见卉儿根本就不敢靠近韩健,更别说帮韩健宽衣,只好宽赦了卉儿一次,让她先到布帘外面去。

“奴婢遵旨。”卉儿这才紧忙退到布帘前,倒着出了布帘,随后听噗通一声,人已经跪在外面听命。

“好了夫君,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二人。”

杨瑞脸上带着几分媚笑,手伸过来,帮韩健解开衣带,韩健却不由杨瑞来主动,直接将她横抱起。却听杨瑞惊呼一声,显然是没料到韩健会偷袭。虽然她会武功,却也不阻拦韩健,任由韩健将她抱到床榻上,便在韩健要解开杨瑞身上的宫女装,杨瑞却指了指桌上的酒水道:

“这新婚之日,最着紧乃是合卺交杯。先待这一杯酒之后,我们再……洞房花烛。”(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三章 贪欢

合卺交杯,本也就是平常的水酒,韩健千杯不醉自然喝了也不觉得如何。但眼下这旖旎的时候,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一杯酒下肚,还是有种醉眼朦胧的感觉。

原本大红的蜡烛已经燃去大半,杨瑞也是有些醉眼惺忪,好像慵懒地坐在床边。

韩健先将酒杯放回远处,回来坐在床榻上,看着杨瑞笑道:“瑞儿,我们是否该就寝了?”

“嗯。”杨瑞轻轻一笑,好似是有些不胜酒力,又指了指红烛,意思是把烛火给熄灭。

韩健可不想把蜡烛熄,黑灯瞎火抹黑总归是觉得有欠情调。而今天又是他和杨瑞的“新婚”,但若是让杨瑞太羞赧也是不好。毕竟当女皇也是有架子的,被人紧盯着身体做一些事,总归是面子挂不住。韩健想了想,还是没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怎么了?”杨瑞见韩健半晌没动弹,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迷离的目光重新定睛,看着韩健好奇问道。

“没事。瑞儿,我们办正事,总是需yào

一些规矩的。瑞儿,你对这宫廷礼节可是熟悉?”

杨瑞白韩健一眼道:“自古君王临幸妃子的规矩,我明白的紧。可你又不是妃子,何来的规矩?”

“这个嘛。”韩健脸上坏坏一笑。

杨瑞马上猜想到韩健在想什么,道:“想的美。虽然在这床榻之间,你是夫。我是妇,可在人前,毕竟你是臣,我是君。想让我给你当妃子?”

“嘿。没想到瑞儿你蕙质兰心,好似我肚中蛔虫一般,连为夫的这点心思都看穿。不过你们毕竟君臣有别,人后不能越礼,但普通人家的规矩,总还是需yào

遵守的。”

“普通人家规矩?”杨瑞脸上现出不解之色。

她自来生在帝王家,虽然也算是学贯古今。可对于一些民间的规矩。她便知之甚少。两个阶层的人,阶级观念还是很重,对于跨阶层的一些规矩,很难去做详细了解。也没人会主动去学。除非是想攀高枝别有用心的。

韩健一本正经道:“就好像这合卺交杯。普通人家也是有的。我与欣儿成婚之日,还有红枣桂圆莲子之类,寓意早生贵子。再是床榻之间。对于一些事,也是有详细规矩的。”

“那怎样?”杨瑞蹙蹙眉,不解看着韩健。

韩健笑道:“那现在我是夫,你是妻,那是否该按夫妻伦常来做一些事?”

杨瑞听了半晌,终于明白过来,还是韩健在动一些花花肠子,不由再横了韩健一眼,道:“要如何,直接说便是。如此拐弯抹角的,信否朕今日还不幸你了,让你回去独守空帷去……”

杨瑞的话音刚落,人却被韩健直接扑倒,她稍微惊呼一声,才想起外面还有个“听床”的,登时脸色一变,想捂嘴,却发觉手双臂已经被韩健环住。

“到底是谁幸谁?难道我的好陛下,连这点觉悟都没有?”韩健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笑着说道。

杨瑞稍微挣扎了一下,将韩健稍微推开一些,道:“好,东王在上,今日是臣妾服侍不周。还望东王宽恕则个。不知东王还有何赐教,臣妾一一听来。”

一席话,说的也是很柔媚,带着自来的诱惑力。韩健听了,内心也不由有些激荡。本来他还想跟杨瑞好好说说这普通人家夫妻伦常的事,现在他觉得也可以省了。毕竟新婚之夜,做正事才是最紧要的,其他的都只是个“暖场”过程。

韩健手稍微松开一些,令杨瑞身体可以活动,正色道:“普通人家的新婚之日,最重yào

的规矩,莫过于拜堂和洞房,这洞房之间,第一件事便是……试贞,瑞儿,你可明白我在说什么?”

杨瑞脸色也是稍微平淡下来,瞪了韩健一眼,道:“知dào

你在想什么。”

韩健和杨瑞之间最大的梗,来自于杨瑞跟韩健父亲的关系,这也是之前韩健一直堵在心中,不愿想却不得不想。本来他觉得这也没什么,不过事到如今,到二人正式成婚的日子,若是一些话再不说清楚,韩健可能会一辈子郁结于心。

“我与你先父,只是有名而无实,甚至连名都没有。在你父亲接了你母亲到江都之后,本来我也一道前去,不过那时父皇身患恶疾,我走不开身。之后父皇临终嘱托,将皇位传于我,我更是抽身不得,而之后松相为稳定朝纲,应对南朝入侵我江北,你父率兵出征,从此未还。”杨瑞说着,脸色也有些悲苦,大概在想这些年来一个人独守空帷的寂寞,说完,又看韩健一眼,道,“你还想知dào

什么?”

韩健笑着揽着杨瑞的腰,道:“瑞儿,你看我说普通人家的规矩,你说到哪去了。今日不是我们成婚之喜,说这些多扫兴?”

“你不是这么想的吗?”杨瑞对韩健翻个白眼,道,“如何试贞?你只管自便好了。”

韩健想了想,事情还真有些麻烦。要找“工具”显然是来不及,还不如顺其自然的好,一些事,挂在心中便是。

“不必了。我们先洞房花烛,莫错过这良宵美景。”

韩健说着,身体欺身上前,将杨瑞缓缓压倒。杨瑞贝齿轻咬了一下下唇,显然对一些事她还有所抗拒。

虽然她也做好了与韩健结为夫妇的准bèi

,可事到临头,她自己的一些心结也是没有解开。而最大的心结,不是来自于韩健的父亲,而是来自于二人身份地位甚至是年龄的差距。日后她将没有名分与韩健如此“厮混”,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想要的终究并非一夕之欢,而是相伴终老的一种承诺。

“瑞儿。放松一些。为夫已经很有经验,不会让你……”

韩健才说了半句,却被杨瑞瞪一眼,剩下的话,韩健也不说了,免得二人之间更显得尴尬。不过韩健两世为人,终究还是懂得女子的心思,这时候,若是没有一些甜言蜜语,怎能令杨瑞放下心结与他合卺交欢?

韩健凑上前。吻着杨瑞的耳垂。在杨瑞有些情动之时,韩健适时说上两句,杨瑞的眼神重新变得迷离失神。韩健主动出击,解开杨瑞身上的防备。到杨瑞身无寸缕之后。他才宽衣解带。而这时候的杨瑞,正有些失神看着他,像是要将一个真实的他给看懂一样。

“我来了。”韩健轻声道。

“嗯。”杨瑞缓缓点头。却也只是随声的一应。韩健知dào

,此时的杨瑞内心复杂,未必听到他说的是什么。

韩健拿起杨瑞的足踝,继xù

他的温存攻势,不多时,杨瑞已经彻底动情,一声不由自主的呻吟出来,后面的事在韩健看来,也便容易了许多。

芙蓉帐暖,随着落花片片,韩健便觉得是他人生中完成一件最大的事一样,便是在与顾欣儿和杨苁儿成婚之时,他也没有如此感觉。

而到二人真zhèng

结为一体之时,杨瑞脸上也流出泪水,这泪水并非是因为身体的疼痛或者是内心的难过,而是因为她也知dào

这一天得来不易。若非韩健那近乎死缠烂打的攻势,也不会破开她的心防,她这一生可能是要孤独终老。

洞房之夜,也是二人贪欢之时,也不知过了多久。到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之时,韩健仍旧孜孜不倦。这些天来的压抑,也得以消解,想到身下的玉人,将与他天长地久,心中也多了几分豪情。这毕竟是魏朝的皇帝,剩下的,还有军国社稷,还有江山稳定,甚至是扫除外患再到独善其身。说起来很遥远,但似乎一切都很近了。韩健便也将这洞房的床榻,当成是战场一样,第一个要征服的,不是南朝鲜卑,而是一个对他百般抗拒的女人。

过了不知多久,二人终于平淡下来。韩健从床榻上起身,而这时候的杨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只能任由韩健抱在怀里。

“可惜这一刻不能成为永恒。”韩健随口感慨道。

杨瑞侧目看着他,整个房间中光线暗淡,不过她的眼神仍旧带着几分清澈的明亮。

韩健道:“不过将来我们能常伴终老,终究也是一件幸事。”

“说的好听。”杨瑞勉强侧过身子,背着不看韩健。

韩健有些无奈道:“瑞儿,你这么露个后背给我,是不是……事后准bèi

始乱终弃?”

“说什么呢,这么难听。朕要入睡,东王你不许打搅!”杨瑞沉声道。

“要说翻脸无情,非帝王也,今天我算是领教了。”

韩健说完,也背过身,两个人便这么后背相对。

若是在东王府,韩健和顾欣儿或者是杨苁儿有这般床第之间“不和”之时,一定是韩健先去哄,直到玉人开解心结。但在这龙床上,他却没有这样的心思,他就是要等杨瑞来主动跟他道歉。

不过等了半晌,还是不见杨瑞有动静。韩健听杨瑞呼吸并非匀称,便知dào

她并未入睡。

“怎么?”韩健转过身,却看到杨瑞在暗自流泪,“瑞儿,是为夫不好,别难过。”

杨瑞擦擦眼泪,道:“臭美。以为我是在因为你的两句玩笑话难过?其实……朕是想到先皇和母后,还有六弟他而今……也不知怎样。”

韩健尴尬咳嗽一声,道:“瑞儿你放心,你的弟弟,也是我的弟弟,我怎会忘了他?东王府而今有人在南朝,再加上现在我的那位好友,正辅佐南朝的惠王,一有机会,他也会帮忙探查你弟弟的下落,一有消息,便会展开营救。”

杨瑞转过身看着韩健,道:“希望你上心吧。”

韩健笑了笑,重新将杨瑞揽进怀中,两个人一点床第间的不和,也消弭于无形。

杨瑞突然从韩健怀里挣扎了一下,在韩健不明白她要作何的时候,杨瑞突然喊道:“卉儿。进来。”

“是,陛下。”

外面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回声。

要不是这一问一回,韩健都快忘了外面还有这么个人。

跪在外面半晚上的小宫女,颤颤巍巍进来,因为内间的光线也并非十分暗淡,即便是摸着黑,她也能辨清路。

当她发觉情势有些不对的时候,干脆头低的更低,因为这时候的东王和女皇不是在坐着商量事情,而是都在床榻之上。至于在做什么。之前她虽然也知dào

,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点灯。”杨瑞道。

“是。”卉儿应了一声,将灯笼点燃的一盏。随着屋子里明亮起来,她更是不敢抬头。只是跪在那里。等杨瑞的进一步吩咐。

“把桌上的药膳拿过来。”杨瑞道。

卉儿不多说。起身在桌前一看,果然有一盅药,里面是什么她不知dào

。不过她知dào

药是凉的。通常在这内帷之中,便是那些管事的宫女和太监,也不会吃凉东西,更别说是女皇。因而她端着药,也不敢送上前。

“拿过来。”杨瑞进一步吩咐。

卉儿这才一脸胆寒走上前,不抬头,却只是将药举过头顶,想让杨瑞自己接住。

“朕还说让你在身边伺候,连一点规矩都不懂吗?端茶递水,可是这般模样?”

卉儿马上跪倒在地,求饶道:“陛下赎罪。”

“你没罪,起来,看着朕。”

卉儿即便再无知,也知dào

床榻上不止杨瑞一人,这一抬头,即便女皇要保他,可东王毕竟不是好相与的。本来在宫闱之内,她就没有与正常男子打交道的经验。而一些老宫女对她的教导,就是说男人都是豺狼猛兽,尤其是像有权势的男人,更是吃人不吐骨头。因而本来岁数就不大的卉儿,对韩健可说怕到至极。

“怎么,朕的话没听清。”杨瑞板起脸责问道。

“奴婢不敢……”

卉儿百般无奈,这才抬起头,入眼的便是韩健赤着的上身。而此时杨瑞还躺在韩健怀里,不过却用被子盖着大半的身体,卉儿对这男女之事懵懵懂懂,虽然不知dào

具体发生了什么,却也是一脸羞红想把目光避开。

“卉儿,你是朕钦点侍奉的宫女,朕是你的主子,东王自然也是。见到主子,可以害pà

,但要听话,这才是你应该做的。懂吗?”杨瑞像是在循序善诱道。

“奴婢明白。”卉儿稍微低下头,说道。

“把药递过来,顺带把碗拿过来,服侍朕饮下。”杨瑞道。

“是。”卉儿匆忙转身去桌子上把晚和汤匙一并拿了过来,为女皇倒了药,却不敢送上前。

韩健看了半晌,虽然大概明白女皇这是在锻炼卉儿,但还是说道:“药膳也凉了,还是别喝了。看你起色还好,喝倒比不喝更妥当。”

“夫君说的哪里话。不是对你说了,妾身身体不好,总是需yào

调理,不然怎为夫君传宗接代?”

杨瑞的话令韩健有些咋舌,这种话也是杨瑞亲自说出口的。即便听了,也觉得有些不真实。再一想,大概这话杨瑞是说给卉儿听的比说给她听的多一些。杨瑞这是在对卉儿表明身份和立场,在床榻之间,她便不是帝王,而只是韩健的女人。

卉儿听了这话,瞪大眼,也是一脸难以置信,却也颤颤巍巍将万递上前。

杨瑞却并不接,看着卉儿道:“过来,坐在榻上,服侍朕饮下。”

卉儿眼睛瞪的更大,在女皇面前她不跪都觉得是恩赐,现在居然女皇让她坐在身边?

“奴婢……不敢!”卉儿紧忙道。

杨瑞冷着面孔,道:“朕在说一遍。朕的话,你只有准允的分,不容你拒绝,明白吗?”

“是……是……”

卉儿坐在床榻上,用汤匙喂女皇服药,等杨瑞饮了几口,便道:“有些苦,不过苦中带甘。好了,放回去吧。”

卉儿这才起身,这时候的卉儿已经满头是汗。

韩健趁着卉儿转身去放碗的时候,在杨瑞耳边道:“何必为难一个小宫女?”

“还没纳过来,便学会偏帮了?”杨瑞撅起嘴好似小女儿家一般说了一句。

韩健一笑。杨瑞故作吃醋的模样,也显得很娇俏,便是比那小宫女卉儿,也多了几分纯真之感。这时候卉儿已经在转身,杨瑞道:“以后我身边只留她一人,不管教好,难保她不会心生异心。”

韩健稍微明白了,杨瑞这是在调教宫女。可能是之前她对身边人背叛的事耿耿于怀,先有卢绍坤,后有杨余。这都是她曾信任之人。

“卉儿。你过来。”

本来卉儿已经想告退。听到杨瑞的话,不得不重新靠上前来。

卉儿缓步走上前,杨瑞上下打量一下,道:“果真是个小美人胚子。把衣服脱下来。让朕好好kàn

看。”

“啊……”卉儿听到这话。直接惊呼一声。干脆都忘了在皇帝面前不敢如此失态。

杨瑞没手滑,卉儿这才反应过来,女皇说什么她照做就行。她只好伸手去解自己的衣带。

韩健抱着杨瑞。手一边在被子里“作祟”,一边好似看戏一样看着杨瑞如何来调教宫女。对于眼前小宫女的身体,他并无太大兴趣,之前在池水边,他已经看了一次,一个瘦弱的小丫头,身无三两肉,身材就更无法跟杨瑞相比。

随着卉儿将身体的衣衫除尽,整个人便好像根小竹竿一样,缩在那瑟瑟发抖。刚才出了汗,现在又光着身子,一下便感觉到寒冷。

“玉如豆蔻,却也是我见犹怜。”杨瑞稍微点点头道,“再过几年,出落的也会大方一些。以后,你就不用管其它事,便在朕一个人身边照顾,朕去江都的时候,你也在旁相伴。”

卉儿一听,这才没怎么,就说要去江都?那不是要背井离乡?

对于一个自幼进宫的小宫女来说,已经将皇宫当成自己的家,离了这个家她也不知能去作何。因而杨瑞的话也令卉儿有些紧张。

“夫君,你看妾身选的这丫头,你还满yì

?”杨瑞突然侧过头,看着韩健问了一句。

嘴上是在很“恭敬”地问,在被子里,却在用手反击着韩健,刚才韩健趁着她跟卉儿说话时候,一直在作怪,令她一边想笑,一边却又不得不板起脸跟卉儿说话,令她憋得很难受。

“哦,还不错。”韩健干脆双手齐上,随口说了一句。

杨瑞就差动用真气将韩健的手给格挡开,但这时候她却只能瞪韩健一眼,微微一笑道:“既然夫君喜欢,那日后卉儿便在旁伺候着。卉儿,过来服侍东王穿衣。”

“嗯?”这次不是卉儿奇怪,而是韩健不解看着杨瑞。

杨瑞道:“夫君,这眼看都四更天了。你再不回去,苁儿妹妹估计也挂心的紧,日后让妾身如何与她相处?再者,夫君身为东王,在宫中彻夜不归,实在是不妥。还有刺客之事,也劳夫君去查探一番,妾身也好睡个觉,来日免得没精神。”

韩健道:“为夫也很想与瑞儿你一起睡呢。”

说着,韩健的手更加过分地直接下移,令杨瑞差点叫出声来。

“别动。”杨瑞像是告饶一样嘴唇翕动用微声说了一句。

韩健这才把手挪开,才令杨瑞稍微松口气。

“夫君还是先去吧。妾身要与夫君长相厮守,岂能贪恋这一夕之欢?若是夫君走的晚了,外面有何风言,坏了夫君和妾身的名声,大概也是夫君所不愿的?”

韩健叹口气,想了想,也是时候回去。

现在他也算是得偿所愿,再留下,那就是任性妄为了。毕竟回了江都,那就是他的世界,到时让杨瑞再来个称病不出,就不是能天天在一起不用理会别人怎么看了?

“嗯。那为夫,这就先去了。”

说着,韩健从被窝里起来,本来他不想掀开被子,免得杨瑞的春光被卉儿看全。

不过杨瑞则好似很不在意这些,也从被子里出来,屋子里三个人,都是身无寸缕。

杨瑞起身,先是在床榻上自己留下的“印记”上看了一眼,再抬头看着韩健道:“让妾身来服侍夫君穿衣。卉儿,还不拿东王的衣衫过来。”

“……哦。”

卉儿第一次见到男子的身体,吓的六魂无主,整个人慌乱异常。好不容易才将韩健的衣衫捡起来,递到杨瑞手上。(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四章 清算进行时(上)

由皇帝亲自服侍穿衣,韩健之前还真没想过。看着杨瑞悉心的模样,心中多了几分柔情的同时,却也动了几分坏心思。

韩健的坏心思马上被杨瑞所东西,杨瑞停下手,抬头看了韩健一眼,道:“夫君莫乱动,不然让妾身如何服侍穿衣?”

韩健脸上一笑,抬头看了卉儿一眼,这时候卉儿已经完全瞪大眼不知所措。本来以为这丫头早就避开目光,但也许是从未见过如此令她觉得好奇而羞赧之事,卉儿竟然直盯着连眼睛都松不开片刻。

“卉儿,过来帮朕一起服侍。”杨瑞见韩健抬头,脸色有些不悦,转而冷起脸说了一句。

“遵旨……”

卉儿走上前,也那么赤着身子,与杨瑞一起帮韩健穿衣。

等一切就绪,最后系上腰带的事还是由杨瑞这个正主来做。等一切就绪,韩健突然重新将杨瑞抱起,杨瑞自己也有些意想不到。

“瑞儿,为夫这就去了,你好好睡一觉,天明还要见不少人,休息的不够会觉得疲累。”韩健笑盈盈说道。

杨瑞白了韩健一眼,她明白这是韩健故yì

让她在卉儿面前难堪。虽然她主动在先,但韩健这么一弄,也是想显示主次有别,现在在这闺房之中,他才是占据主导地位。

韩健将杨瑞抱回床榻之上,给她盖好被子,在她额头上轻吻一下,道:“为夫去了。”

转过身。却见卉儿还在一边看着,又道:“服侍好陛下,有任何怠慢的地方,本王轻饶不得。”

卉儿马上跪地,唯唯诺诺应着。

韩健掀开布帘出来,却听杨瑞吩咐卉儿的声音:“起来,把衣服穿好,到外面候着。朕要睡了,明日朕会派人去帮你收拾了东西过来……”

韩健从宫殿中出来,需yào

一个人找到路离开皇宫內苑。

不过这对他来说也算不上什么难事。来的路他隐约还记得。就算记不得,路上还可以问询见到的侍卫。皇宫內苑的侍卫现在也都是他的人。

韩健循着路出来,到皇宫內苑门口,叫了几名侍卫在前引路。在侍卫护送下。一起到皇宫正门。

此时皇宫的宴席早就已经散了。文武百官早就回家,皇宫正门已关,韩健出宫。也需yào

开门让他出去。

韩健本以为这皇宫也没什么熟人剩下,却在宫门口,见到了整个洛阳武将官阶最高之人,便是先行率军入城的张行,曾经他的侍卫队长之一。张行这次过来,主要是汇报晚上宫中刺客之事。

“张将军,路上说。”韩健道。

“是,少公子。”张行虽然现在已不再只是个普通的侍卫队长,带兵出征也算是沙场上一员猛将。不过在韩健面前,他还是显得很谦卑。毕竟算是韩健给他这样的机会,让他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出人头地。

韩健步行往东王府别院的方向走,这段路他也算熟悉,以前在洛阳城从皇宫到东王府别院的这段路是他经常走的。路上,张行大概说了一下昨晚的刺客,却说只是几名蒙面人,像是有什么目的而来,最后被发xiàn

,匆匆而去,竟然连一个死尸都没留下,别说是活捉。

“那宫廷这些侍卫是该换换了。”韩健看了张行一眼道,“刺客都抓不到,让他们在皇宫禁地来无影去无踪,以后陛下的安危如何保全?不过……若是武林中那些飞檐走壁之人,要抓起来也不易,这几天加强宫闱警戒,不可再有同样之事发生。”

“是。”张行领命。

韩健又多张行交待了一些近日来洛阳防务的问题,同时也将女皇即将去江都的事告知了张行。

张行在听到女皇要回“巡幸”江都后,也并不显得时分惊奇。而今洛阳时局相当不稳,周边一些地方的战乱仍未平息,再加上而今女皇算是寄居在东王府之下,要回江都也在情理之中。

交待完事情,韩健便让张行先回去安排,他则是进到东王府别院之内。

韩健回来时,已经过了四更天,他本以为杨苁儿早就睡着,却没想到杨苁儿还在正厅里等他,见到他回来,脸上带着几分惊喜迎出来。

“相公,回来了?”杨苁儿好似个小娇妻一般,迎上前来,便要帮韩健解下披风。

韩健见到杨苁儿,脸上带着几分歉意,毕竟他是进宫逍遥快活的,反倒是冷落娇妻,让他独自一人在开着门的正堂里等他。他进到这屋子里来,也没觉得里面的温度比外面高多少,而这东王府别院又冷清了太久,没有人丁之旺,也就没有那种暖和劲。

“苁儿,你怎还没睡?”韩健说着,自己解下披风,走上前,拿起杨苁儿的手,却发xiàn

她的手一片冰冷,便将披风披到杨苁儿身上。

杨苁儿脸色复杂地一笑,道:“相公不回来,独自去睡,总是睡不着,便想过来看看。终于还是等相公回来了,本以为相公今晚上都不会回来呢。”

韩健尴尬一笑,他自然不想对杨苁儿说自己去做了什么。但这种事,不说杨苁儿就能不知dào

?韩健也觉得自己有点自欺欺人的感觉。

“苁儿,走,趁着天明之前,好好补个觉。”韩健揽着杨苁儿的身体,说道。

杨苁儿脸色有些不愿道:“相公好些日子没疼爱妾身,难道相公忘了?”

“啊?”韩健脸色再次显得尴尬。

他一晚上都快被杨瑞掏空了,现在杨苁儿又这么软语温存求欢,要是置之不理,那等于是不解风情,可要是理了,他哪里还有那精神?

“苁儿,你看……这都大晚上的。不如……等明晚可好?”韩健无奈道。

杨苁儿轻轻白了韩健一眼,道:“相公明晚不用去陪陛下?”

韩健听到这话,反倒是沉默了。这种话,从杨苁儿口里说出来,他还是有些难堪。

夫妻二人心照不宣也就罢了,现在把话挑明了,韩健还真不知怎么说。

“相公,是妾身不好,妾身不该有妒意,嫉妒本就是妇人德行有亏。”杨苁儿见韩健脸色不悦。像是做错事一般脸色黯然道。

韩健突然一下将杨苁儿横抱起。道:“娘子说傻话了,你心中有妒,那说明你在乎为夫,要是为夫这点度量没有。怎做苁儿你的相公?今日……相公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说着。韩健不理会杨苁儿的挣扎。便直接抱着她回房。若是在房中,杨苁儿倒也不觉得怎样,可现在却是在外面。她心中娇羞已极,好在因为天太晚,路上也没见什么人。

等到了房中,杨苁儿体温已经升高很多,面颊也红扑扑的煞是娇艳可人。

韩健三下五除二,便将杨苁儿的装备卸下,而后房间内更是暖意洋洋。便是连火盆都没有,两人也都丝毫不觉得寒冷,直到鸡鸣五鼓,韩健和杨苁儿才算是完成大事,这时候韩健已经的确很疲累。

刚回洛阳的第一天,他就疯了一晚上,简直感觉自己应该出家当和尚从此不碰女人。可当抱着甜甜入睡的杨苁儿,心中却又觉得,即便要当和尚,也先拉着娇妻一起去,至少可以相依为伴。

……

……

韩健日上三竿才起来。

回到洛阳城,韩健在军务上便可以不用太顾念,毕竟有张行和林詹,甚至是一众武将和谋士在筹谋,他这个做主上的,也不用事事亲力亲为。

等他醒来,杨苁儿仍旧在他怀里睡着,韩健起来船上衣服,梳洗过后,便要出去,这时候杨苁儿才慵懒地起床。

“苁儿,你继xù

睡,今天我要忙很多事。”韩健用毛巾擦着脸说道。

“嗯。”杨苁儿起来看了看韩健,便又重新躺下,继xù

她的美梦。

韩健则出了内院,到正堂,却有两人在等候,一个是林恪,而另一人则是一名韩健所不认识的年轻男子。

这男子,看上去也有些英俊潇洒,大约二十岁,立在那颇显英姿,韩健仔细看了看,才觉出这似乎是个女子。

“下官见过东王殿下。”林恪行礼道。

“林尚书太客气了,不知这位是?”韩健打量着旁边的人,说道。

林恪道:“回殿下,这位乃是下官的一位堂侄,这次过来,是有事与殿下相商,还望殿下……可以……”

林恪说的磕磕巴巴,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韩健扫了林恪一眼,道:“林尚书,有什么话便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来了,不就是为了说事情?”

林恪叹道:“殿下,是这样,下官是想让殿下本着仁义为先,放过洛阳附逆的一些将官,他们……毕竟也是情势所逼,迫不得已。”

韩健明白过来,感情林恪是过来说情的。

眼看女皇回到洛阳,现在看起来是一片和睦太平,女皇甚至还设宴招待文武百官。但谁都知dào

,异常大清洗便在眼前。之前在杨余面前称臣的那些人,又是助纣为孽,女皇会轻易放过,东王府也不会放过。

这也历来是权力场上的规矩,谁得势,必须就要扫除异己,这是不变法则。

“林尚书,这种话,你还是去对陛下说为好。本王不想过多过问。”韩健冷声道。

林恪为难道:“可殿下,下官早些时候进宫去求见陛下,陛下……似乎是不愿见。只是派了太监出来传话,说是……此事让东王您来负责。”

韩健心中不由一笑,女皇不出来见,是因为昨夜“劳累过度”,正在休息。林恪这时候不识相去打搅,女皇能找个人出来传个话就不容易了。

韩健道:“林尚书,既然陛下有此意,那本王也不妨直言。林尚书难道忘了曾经这些人是如何对待你的?”

林恪一时沉默。

的确,在杨余登基之前。就已经开始扫除异己,那时候但凡不归附于时为监国的杨余的,都会被下旨问罪,甚至有的都被抄家。而林恪的几家族,也是在那时候失势的。只是林恪明智地选择随女皇到江都,才换来之后的功名显贵。

林恪道:“殿下,有些事……还是莫太计较为好。老臣下来,这两年来,洛阳变化太多,一些人也只是为势所迫才不得不违心而为。若然殿下这时将旧事重提。不免令一些人离心离德。届时恐怕难以为朝廷笼络人心。”

韩健冷冷一笑道:“看来林尚书倒是想以德报怨?林尚书既然只想说这些,便请回吧。今日陛下会在烨安阁召见大臣,那时候林尚书再提也不迟。送客!”

韩健实在不想跟林恪多说。

林恪在韩健看来,本就不属于同一阵营。现在林恪来求情的。也都是曾经杨余的帮凶。这些人。韩健是不想跟他们过多计较,但若是不计较,如何树立权威?如何令以后再无人敢轻言背叛?韩健想。就算不是抄家灭族,至少也要抄没了这些家族的财产,让他们知dào

这世道的艰辛。

林恪显然不愿走,这时候,旁边那一直不说话的“公子”却突然跪下来,行礼道:“东王殿下在上,在下恳请东王殿下念在洛阳稳定之上,放过洛阳各大世家。”

韩健看了这人一眼,心说这还是来个人带恳求的,难道不知dào

他脾气不好,最见不得被人这么哀求?

“林尚书,这是怎回事?”韩健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公子”道。

“殿下见谅,这堂侄不太懂事,还请殿下不要见怪。还不起来?”林恪也没想到自己带来的人会这么直接下跪哀求,紧忙说道。

那“公子”这才缓缓站起身,却不抬起头来。韩健抽了一眼,发觉这“公子哥”的确并非是男子,而是女扮男装,至于是洛阳哪个世家的女子就不好手。但她前来的目的就简单,应该并非只是哀求一番。

林恪见韩健脾气不好,紧忙道:“先回去,有什么事,我会去跟令尊说!”

“是,伯父。”女子说了一句,转身而去,到外面,便有侍卫送她出门。

等人走了,林恪再次告罪,韩健道:“林尚书,你实话实说,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唉!”林恪叹口气道,“殿下也看出来了?这是……宁尚书家的千金,宁尚书的事,殿下也该有几分了解吧?”

“嗯。”韩健点了下头。

林恪口中所说的“宁尚书”,是杨余的股肱之臣礼部尚书宁原。这宁原帮杨余登基为帝,而且之后官位显赫,一直到了太师的位置。但因本身杨余只是利用之,而未真zhèng

重视,因而在北逃时,甚至连对宁原连个交待都没有,以至于宁原到头来还不知dào

自己已经被遗弃了。

而昨日的皇宫赐宴,有几人称病没去,其中包括了宁原。因为在所有人看来,就算是女皇仁慈,会放过一些家族,但像宁家这样帮杨余篡位的大臣,肯定是不会放过。

“殿下,其实下官也是有苦衷?这宁尚书之父,乃对下官有知遇之恩,之前下官往江都,宁尚书又暗中帮忙,眼看宁家要轰塌,要是下官不帮这忙……总归是忘恩负义……”

韩健没想到林恪这时候还表现出他的仁义。

韩健拍拍林恪肩膀,道:“林尚书尽人事便可,有些事,强求不得。本王这就要进宫去面圣,一起?”

“老臣……愿同往。”

林恪之前去见女皇没见到人,这次韩健要进宫面圣,他心想怎么也该见到女皇本人。

而在进洛阳的行程安排之中,就包括今日女皇在烨安阁见大臣的事。女皇面见大臣,算是礼节上的接见,同时也是女皇问政的时候,为了向外宣示女皇已经归朝,一切都恢复以往。

但韩健知dào

,这也不过是过场,今天商定的主要事情,还是一些主要事宜,一来是军事,二来便是关于赏罚的问题。赏自然没洛阳这些旧权贵什么事,但罚就与他们息息相关。韩健相信这时候,一些洛阳的旧权贵肯定也在走动。试图找人来为他们说项,而今林恪便是这么一个说项之人。

韩健与林恪一同出了东王府,韩健远远见到一些人见到他出来,像是有些避忌,便猜想也是前来拜访他的。

而今他在东王府别院下榻的消息已经传出,一些大家族眼看自己要穷途末路,也是死马当活马医,知dào

东王不好惹,现在也都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找人看看能否与东王拉上关系。若是跟东王府拉上关系。到头来就算是女皇那边要追究他们叛逆之罪。也能得以化解。因为谁都知dào

,而今东王府的权威要在朝廷之上,连女皇要拜宗庙,也会带上东王。便说明如此。

韩健直接上马。与乘轿的林恪一同往皇宫方向而去。

到皇宫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官员,这些官员官品都不太高,一些杨余所提拔的大臣。都有意晚来。个个都怕在烨安阁被女皇当场清算,能晚来就晚来,能不来就不来。

“东王殿下。”

韩健下马,不少人迎上前来行礼,其中不乏趋炎附势之徒。

韩健只是拱拱手算是回礼,道:“诸位同僚,本王要先去进宫面圣,你们也收拾一下,进宫去。”

“是,是。”这些人应着,目视韩健进宫,不少人又愁眉苦脸起来。

林恪跟在韩健后面,却不时回头看宫门口的方向。

韩健没回头,也知dào

林恪在顾念什么。

“林尚书,这些事,随其自然的好。你越帮,可能会越忙。”韩健脚步不停,头也没回说了一句。

林恪笑了笑,继xù

跟着韩健脚步。路上遇到宫人,都向二人行礼。

以前林恪只是个空头的东阁尚书,半个首辅大臣,但现在回到洛阳,他的地位可就不一样,在军事上他自然一概不能过问,但在行政上,除了韩健和女皇,再下面就数他的官最大。

到烨安阁,整个院子里仍旧很冷清,只有两名小太监在打扫宫院。韩健到烨安阁门口,往里看了看,女皇应该是还没过来。

韩健看了看日晷,已经是快到午时。杨瑞这一睡,便到中午还没醒,韩健猜想应该是杨瑞身体昨日折腾的不轻,再加上杨瑞说过她身体不好需yào

调理,多半是要到午后才能起来。

“陛下应该是还没过来。”

林恪也看了看,说道。

“嗯。”韩健道,“林尚书,那我们就在此等等?”

“是,是。”

这时候,零星有几名大臣已经在太监引领下到了宫里来,也到了烨安阁前的院子里。这些人脸色都很好,因为都是跟东王府大军一起进城的,他们很快将会加官进爵,自然神情轻松。不过先进来的这些,也包括一名起色不太好的,韩健看了一眼,也并不认得。

“殿下,那便是礼部宁尚书。”林恪见韩健注视着那中年男子,随口说了一句。

“哦。”韩健点点头,这时候宁原已经往这面走过来。

“老臣见过东王殿下,林尚书。”宁原一过来,便行礼道。

林恪笑道:“宁太师太客气了,许久不见,身体可好?”

林恪的热情,并未得到宁原的回应,而这时宁原则在打量着韩健。因为现在韩健是关乎到他家族生死存亡之人。

“林尚书,您这声太师,老臣可担待不起。”宁原突然冷声说了一句。

林恪的笑容僵在当场,无奈道:“宁兄见谅,我……失言,失言。”

因为宁原的太师是杨余给他封的,虽然在女皇回到洛阳之后,曾有言在先,一切照旧,但这种官爵宁原倒是宁愿没有的好。被林恪这一说,反倒是他觉得是林恪加以奚落,加上之前他让女儿去找林恪找东王求情无果,因而对林恪也有几分成见。

“宁尚书有礼了。”韩健拱拱手,“无事的话,本王先进去等陛下。”

在场这么多人,若说谁有资格可以先进烨安阁去等圣驾,也只有东王韩健一人。

林恪正觉得被韩健遗弃,自己与宁原之间无法独处。韩健招呼一声道:“林尚书,一起进去吧。”

韩健迈出两步,却听宁原道:“东王殿下请留步,老臣有事与您商谈。”(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五章 清算进行时(下)

韩健看了眼一边神情有些不自然的林恪,从他表情看,林恪并不知宁原要说什么。也就是说,在找他私下里商谈这件事上,宁原没有提前跟林恪有过任何沟通。那就是临时起意。

“宁尚书,我等来见驾,如此私下说话,岂不让人以为我们有何密谋?还是小心避忌一些的好。”韩健冷声说了一句。

宁原本来脸色还算平定,听到韩健如此说,脸色也带着几分急迫,道:“东王殿下,老臣有一些关于平定匪患的良策,只是想进言一番,还望东王殿下肯给个面子听一听。”

韩健一笑,宁原说的“匪患”,无疑是西王府北王府或者是北逃的杨余,而以前宁原可是“匪患”的忠实军师,现在却来向他进言?

事情想想都知dào

宁原说的并非是真,这是他找个由头借口过来给他搭话。

“那林尚书就先行一步,本王与宁尚书说几句便进去。”韩健对林恪道。

“是,是。”林恪应了两声,先往烨安阁方向走去。

宁原先目视着林恪离去的背影,才收回目光,讳莫如深道:“不知殿下回到洛阳,可是发xiàn

洛阳城改变?”

韩健冷声道:“宁尚书有什么话直说,本王没多少时间与你在这里废话。”

韩健毫不客气的话,令宁原感觉到压力。要说现在谁能救洛阳城的这些旧贵族,除了韩健也只有女皇。但他们去找女皇哭诉也只能是听天由命。可一旦获得韩健的准允,那洛阳几十个家族或许都会因此而得到保全。

“东王殿下,老臣有个不情之请。”宁原突然语带感慨之色道。

“哦?”韩健眯着眼看着宁原。

宁原续道:“老臣听闻,而今拨乱反正的勤王军,东王军和南王军中缺少粮草辎重,便想贡献一些微薄之力,希望借此能帮勤王军早日扫平叛逆。”

韩健冷冷一笑,现在宁原是准bèi

以家财来换取家族的安定。

但这根本就是痴心妄想。这些家族被抄家之后,所有财产尽没,到时候所有都可以被充做军费。还用宁原在这里假慈悲装好人?

“不必了。”韩健道。“军中有定规,就算是将士食不果腹,也绝不能骚扰民生。如今勤王军还不至于到饿肚子的地步,宁尚书便收起你的好意。留着招待你的匪患吧!”

言罢。韩健便要走。

宁原紧忙上前拦在韩健身前。道:“殿下何必急着去,老臣……老臣还有一事要说。”

“有话快说!不要拖拖拉拉,宁尚书。你我都是聪明人,而今你是为何事而来,你不说,难道本王就不能查悉?而今这些事,并非是本王所主导,你来与我商谈条件,还不如直接去对陛下说。也许陛下看在你们往日的功劳之上,轻饶也说不定。”

宁原脸色变了变,正是因为他们现在没法跟女皇沟通,所以才迫于无奈低声下气来求韩健。他虽然代表的是宁家,同时也代表的是其他洛阳城权贵世家。能跟韩健搭上话的,而今也只有宁原一人。

“殿下,小女曾到府上冒犯。”宁原道,“小女年幼无知,对殿下有所唐突,还望陛下恕罪。”

“本王还以为是令公子呢。这种事,本王不会记在心上,宁尚书放心便是。”韩健语气平淡道。

宁原突然又有些难言之隐一般,道:“小女冒犯殿下,便是殿下不罚,老臣也不能纵容。老臣想……将小女送到府上,任由殿下惩戒……”

韩健本来都要走,听到这话,不由瞥了宁原一眼,道:“宁尚书,你这是何意?本王不罚,你还要送上门来罚?你这是另有所指吧?”

宁原一脸无奈之色道:“殿下在上。老臣想的是,而今陛下归朝,一切当以稳定为先,老臣便是这么空口白话来求殿下,殿下也未必可信老臣的诚意。老臣自然高攀不上东王府,但小女自来也算生的娇贵,让她为东王做牛做马,也当是老臣感怀皇恩,感怀东王勤王之苦的一种诚意。”

这是宁原准bèi

把女儿送出来当交换筹码。

韩健不否认,宁原那个女儿,也算的上是一个美女,但毕竟见面时是有意化妆为男子,因而看的也并非真切。但现在涉及到的是十几个甚至是几十个家族的生死存亡,这种以牺牲女子的方式来做政治交换,韩健还不屑于去做。

“宁尚书收起你的心思,本王府上,可不缺令千金这般当牛做马之人。”韩健说完,便要离开。

宁原再次拦在韩健面前,道:“殿下先等老臣说完如何?老臣这里有一样东西……”说着,宁原从怀里拿出一份像是奏本模样的东西,打开来,里面是书折,隐约写着一些人名,却也都只是带着宗室族谱一样,没写确切名字的,只有姓氏,“这些乃是洛阳城名媛闺秀,东王殿下若是不嫌弃,可一并收入府中,我等我并无苛求,朝官自当革职,其他……便想保全,以后朝廷之事,我等也绝不再过问。只求殿下大恩!”

说着,看起来很重骨气的宁原,居然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给韩健跪下。

韩健看了看宁原递过来的书折,上面有洛阳城各大家族的适婚小姐,有的是嫡系名门所出,有的则是庶出,从十三岁到十八九岁,加起来有七八十人之人,上面还列了这些女子的生辰八字,就好像让他来选妃一样。

韩健仔细看了看名单中所列的家族,很多都不在这次清算的范围,也是一些人做贼心虚,以为朝廷会追究,于是把自己家族的女人也列入其中,这也算是洛阳贵族示好东王府的方法。韩健本来对政治联姻的事不太在意,可面对这么一份名单,说不心动那也不可能。这么多名媛闺秀,只要他点点头,全部都能收到帐下,而且还不是以东王妃的身份进入到东王府内,只是作为没有名分的女人。

韩健身边是不缺女人的,他想要,多少都会有。但名媛闺秀,便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这涉及到政治上很多事,他娶了谁,就要作出政治的利益交换。这次也是有这样的利益交换,他若是接受了这些女人,便代表他将放过洛阳城的很多该清算的家族。

“宁尚书,你起来吧。”韩健道,“你这份礼,本王暂且收下。”

“啊?”宁原跪在地上,稍微愣了愣,随即他明白过来,东王似乎是接受了这次的交换条件,那也就是说这次以各大家族名媛来换取东王宽赦,已经成功?

韩健补充道:“本王要提前说明,本王也只能是尽lì

而为,若然陛下执意不肯,那本王也别无办法。”

“那是,那是。”宁原从地上起身,头上却也冷汗涔涔,现在能得到东王的帮zhù

,他已经觉得是难能可贵,只是牺牲了很多名媛闺秀,其中也包括宁家的几名女子。不过本来这些名媛,未来的婚姻都是以政治联姻的方式嫁出去,现在被东王所接纳,获得的政治利益未必会比政治联姻少。

韩健又道:“宁尚书,本王要提醒你一句。陛下回朝,为的是励精图治,早日平息西北两府,你要是有心,应该向陛下进言,一些话,不用本王教你如何说吧?”

“是,是。”宁原唯唯诺诺说着,心中却有些难堪,韩健说的话有些晦涩,他基本上没听明白。

韩健没说什么,将那份书折揣到怀里,跨步往烨安阁方向走去,而宁原则是擦了擦汗,仍旧立在远处。只有等女皇来,他才有资格进烨安阁内。

韩健到烨安阁,此时烨安阁除了林恪一人,也只有两名宫女恭敬立在一边。这时候,突然听外面太监的通报声:“陛下驾临……”

随着声音起,外面的官员都跪下行礼,而韩健和林恪起身,正要出去,却见女皇已经信步进来,女皇身边除了几名小太监,只有一名贴身宫女,却是昨日在床榻前伺候的小宫女卉儿。

在阳光下,卉儿也显得有几分娇俏,不过因为年岁小,没见过大场面,见到这么多人,紧张地缩着头,好像个小老鼠一样。

“林尚书,你先退下,朕与东王有事商谈。”女皇说着,又对两名宫女道,“你们也先退下。”

“是。”

林恪和两名宫女同时出去,整个烨安阁只剩下韩健女皇和卉儿三人。

“臣给陛下请安。”韩健躬身行礼道。

杨瑞白了韩健一眼,道:“卉儿,去把门关上。大冬天的,屋子里透风,太冷。”

“是。”卉儿紧忙去把门关上,立在一边。

这时候门关上,外面再看不到里面发生何事,韩健也便有些放肆,欺身上前要揽着杨瑞的腰,却被杨瑞闪开。

“夫君怀中是何东西?”杨瑞突然看着韩健胸前印出来的长方形书折问道。

“哦,是大臣奏本。不值一提。”韩健笑道。

杨瑞咬了咬牙,道:“东王,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欺瞒于朕?”(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六章 和睦为先

“瑞儿,你这是。”韩健对于杨瑞情绪的变化有些吃不消,刚才还是口称夫君软语温存,一转眼便开始摆帝王的架子了。

“东王,你老实说,你怀中到底是何物?”杨瑞板着脸瞪着韩健道。

“陛下想看,自己看便是。”韩健把怀里的书折拿出来,直接扔了过去,然后往旁边椅子上一坐,有些不耐烦模样。

杨瑞看着书折上面所列的女子,越看越气,道:“朕今日听你师傅说,宁老儿这几日找了洛阳一些世家,列了一个名媛册子,本来朕以为他们是要将这些名媛送到宫中来换取朕的宽宥,没想到却是直接送给你。那也就是,你准bèi

为此而来向朕说项?”

韩健见杨瑞有些恼火,不由道:“瑞儿,我们夫妻之间能否好好说话?”

“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有何好说?”杨瑞仍旧气在心头。

韩健心中感慨,成了婚的女人果然是不一样。以前女皇再怎么生气,大抵也能保持威仪,但现在的杨瑞,则好像是吃相公醋的女子一样,有些完全不听道理的意思。

“瑞儿,我问你,要是我只是为这些女人,大可在抄家灭族之后,留下他们,到时不是更轻省?”韩健反问道。

杨瑞没好气道:“自己抢来的,岂能跟别人送上门的相提并论?”

韩健稍微怔了怔,打量一下杨瑞,杨瑞登时明白韩健是语带双关。本来韩健追求她也是想明抢。最后却是她自己送上门。事情竟然跟今日之事有些相仿。

韩健叹道:“强扭的瓜不甜,瑞儿你该清楚为夫的秉性,为夫这些年,身边的女子,哪个不是付出真心的?”

听到韩健这话,杨瑞神色好转了一些。细想一下,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韩健身为东王,竟然是反对政治联姻的那种人。之前她曾为了韩健张罗过婚事,甚至要将杨苁儿嫁过去,竟会被韩健所拒绝。之后虽然杨苁儿也进到东王府。那也是很久之后。韩健和杨苁儿发生感情之后。再有顾欣儿、她自己,甚至是韩健身边的小丫鬟雯儿,也都是跟韩健感情颇笃。但她还是想到了韩健的“劣迹”,便是韩健对她替身所作之事。

“你就没做过违心之事?”杨瑞反诘道。

韩健叹道:“若是瑞儿你早些回心转意。那还真没有。”

杨瑞立在那。过了一会。她气差不多也消了。当她得知宁原准bèi

把一些名媛送给韩健的时候,她心中便有火气,本来她以为韩健会当场拒绝。没想到韩健接受。换做以前,什么事都有商量,可现在她身为韩健身边的女人,这种事就绝对不能忍受。

“瑞儿,气消了?”

韩健走上前,揽着杨瑞的腰,问道。

杨瑞没有挣脱,只是把脸朝向一边,道:“有什么解释,说了吧。我倒是想听听夫君有什么借口。”

韩健听杨瑞重新称呼自己为“夫君”,便知dào

她现下已经坦然。毕竟很多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杨瑞是自己女人的事已经无法改变,既然进到东王府门,就要适应一下他身边不止一个女人的现实,也要作好争宠的准bèi

。这也是她日后的必修课。

韩健道:“几日之后,我们便将离开洛阳,若将这些世家大户全都迁到江都去……”

“想都别想。”杨瑞横了韩健一眼道,“这些名门望族,是洛阳繁华的基础,他们全都迁走,洛阳岂非一片萧条?”

韩健笑了笑道:“又不是说不回来。再者,而今洛阳战祸频频,还有当日繁华景象?这些家族迁走,自会有新贵族涌上来。到时候,对洛阳也并无太大损失,反倒是能令洛阳更安定一下。”

“嗯?”杨瑞明显在思考韩健所说的话。

韩健又道:“我们毕竟暂时不宜在洛阳城久留,北王府和西王府而今暂时正兵戎相见,难保他们不会结成一线,到那时,洛阳便等同于不设防。为了洛阳安定,这时候不易大动干戈,不如先放过洛阳这些权贵,等天下彻底安定之后,再由瑞儿你培植新的名门世家,到那时,再清算不迟。”

杨瑞沉默,本来这些事,是不需yào

别人在她面前指手画脚的。但现在韩健是她的男人,说话在她心中有份量,她也愿意让自己的男人帮自己来分担。

“那这些女子,你准bèi

如何处置?”杨瑞问道。

韩健道:“一切政治交yì

,都是要有筹码的。这就是那些名门世家所交出来的筹码。若然我不接受,怎能顺理成章为他们向瑞儿你说项?连他们自己也不信,这次放过他们,是出于对局势稳定的考lǜ

,而不是阴谋。只有他们自己相信了,以后才会步履维艰为朝廷效命。瑞儿你觉得哪些人不可用,只管罢官了便是,他们所开出的条件,便是罢免朝官,只求家族得以保全。”

杨瑞沉默了半晌,最后只是叹口气,像是默认了韩健所提的事。

韩健趁机在杨瑞身上揩油。一个盛装的杨瑞,在韩健看来还是颇有魅力,可惜杨瑞身上的衣服太紧,韩健没法撤开把手探到里面,韩健还想有进一步动作,杨瑞却先推开他,道:“外面似乎有人来了。”

“嗯?”这次轮到韩健不解。

韩健仔细辨别了一下,果然有轻微脚步声靠过来,倒不是有人敢接近偷听,而是小太监走路都是踮着脚走,因而声音很轻。韩健感慨,杨瑞武功还是胜他太多。

“陛下,南王殿下到了。”

“知dào

了。”杨瑞朗声一句,稍微避开韩健一些,稍微整理了一下被韩健弄乱的衣服,对卉儿道,“去把门打开。”

“……是。”在旁边看了韩健和杨瑞吵架到和睦收场的卉儿,有些心悸过去开门。之前她还以为女皇和东王之间会为此大吵,那时她才是最危险的。

随着烨安阁门打开,韩健也退到一边立着,而女皇回到书桌前坐下。

“传南王进来。”杨瑞道。

“传南王觐见!”小太监朗声道。

杨洛川一脸深沉进到烨安阁内,随他而来的,还有几名谋士模样的人,却只能留在门口等候召见。

“臣参见陛下。”杨洛川行礼道。

“南王无须多礼,与东王一起就坐便是。”杨瑞轻轻一笑道。

杨洛川见到杨瑞如此的红光满面,也颇为惊讶,他自然不知昨夜杨瑞已完成蜕变,正式成为妇人。而这时候始作俑者的韩健,正立在一边含笑看着他。

“南王。”韩健拱手行礼。

“贤婿早来了?”杨洛川见到韩健,一笑回应。

韩健笑道:“应该说是来早了才是。应该去南王府与南王同行。”

韩健与杨洛川寒暄两句,在一边椅子上坐下,也只有他们二人今日才有资格落座。

随即,杨瑞开始传召大臣,因为烨安阁地方并不宽敞,因而也是要分批次召见,先是从中书省开始,一步步召见,主要是问政。

林恪和一些中书省的官员,最先觐见,这些官员,大多数都是从江都一起过来的,对于洛阳的政务,他们尚未开始接手,因而也没什么可问的。随即杨瑞开始召见六部官员,其中也包括刚才曾对韩健进献六七十名名媛闺秀的宁原。

杨瑞只是循例问了问朝廷的一些事,因为在杨余逃走,洛阳被东王府接手之后,整个洛阳都处在军统的情况下,因而大多数政务都处于荒废。朝廷的这些官,挂着空名衔,其实连俸禄也都被拖欠了很久。但俸禄显然不是他们最为关心,他们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前途问题。只要这次不被清算,那日后还有机会东山再起。若是被清算,那整个大家族也就轰塌。没有了政治资源作为凭靠,就是他们将来的子孙从政起来也会很困难。

问了一些事,自然说到了很重yào

的一点,便是对于曾经效忠于伪帝杨余的那些人。

这时候,林恪却突然跳出来,道:“陛下,臣与礼部尚书宁尚书商议过,陛下归朝,一切百废俱兴,当改元为上。”

“改元?”杨瑞眯起眼看着林恪。

“正是。”林恪道,“而今是元丰七年,若是又逢甲子,臣等建议,改元以向天下彰显陛下皇恩。”

杨瑞打量了林恪一眼,林恪在刚提到清算问题的时候,马上叉开话题,明显也是有要出来说项的意思,先转移话题。

“改元的事,回头再说。”杨瑞冷声道。

林恪脸色颇为尴尬,就好像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一样。

本来杨余登基,改元隆宁,可隆宁的年号才用了不到两年,又说是元丰七年,其实也算是名不正言不顺。虽然杨余是叛乱篡位,但在一些人眼中,他毕竟是当了两年皇帝,只是现在杨瑞重新夺回帝位而已。要改元也并非不可,只是要涉及的事很多,不是随便说两句,元就能改的。

“朕要说一件事,曾经在贼逆篡国之时,洛阳一些人,不思皇恩,投了贼逆。这些人,即便朕不去追究,也要有人出来细究。东王,你过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七章 送礼送上门

韩健听到杨瑞的话,走上前,恭敬行礼,杨瑞则是看着韩健,又看看宁原,目光似乎在说,你们今天是一伙的。

“不知陛下有何吩咐?”韩健见杨瑞神色还是不太好,便问道。

杨瑞道:“东王,你先前不是说,归附贼逆者,不思皇恩,当严加惩处?而今朕回到洛阳,是时候算一算,你现在怎么看?”

韩健稍微一沉默。之前他把自己要帮宁原说项的理由算是说出来,总的来讲,是为洛阳稳定。而以先前杨瑞的态度来看,杨瑞似乎也接受了他的说辞。怎么现在却怎么“威逼”起他要表态来?

说是威逼,因为杨瑞先表明一个立场,还借机说了他的立场,先预设好论调再让他说,好像让让随声附和一样,只需yào

同意杨瑞的说法便可。

“回陛下,臣以为,为洛阳长治久安,附庸贼逆之事,当前事不计。”韩健行礼道。

韩健这一说,在场不少人都松了口气。本来杨瑞这一说,都以为韩健将会保持跟杨瑞一样的口风,就追究的问题大做文章,现在只要身为东王的韩健不说话,将无人再为洛阳的几个世家说项。

“哦?”杨瑞脸色明显冷峻起来,道,“东王,你为何改变主意,可是有其他因素在内?”

说着,杨瑞还看了宁原一眼,好像把韩健和宁原有过政治瓜葛的事揭发出来一般。

韩健不动声色,道:“臣并无其他因素。只是以洛阳稳定为考lǜ

。此时陛下归朝,人心正值动荡之时,不宜大动干戈!”

“啪!”杨瑞突然拍了下桌子,把在场的人吓了一跳。

杨瑞一脸怒气,在场之人看的是很清楚,因为韩健等于是公然在顶撞于她。那也就是说,身为女皇的杨瑞,跟身为东王的韩健有争执。别人出争执,在这些朝臣看来是无所谓,反正也与他们无关。但现在东王府与以往不同。而今名义上说。是女皇归朝,但其实是东王府挟天子以令诸侯,东王府占据的洛阳。

从行政上来说,而今的洛阳也是军统。以军事为主。至于行政。一切服从于军事之下。也就是说,东王府才是洛阳城中占据主导地位的,而女皇却只是名义上的魏朝之主。这就出现一个问题。那女皇和东王和睦,自不用说,那怎么决定就怎么来,可一旦有争执,到底是听东王的,还是听杨瑞的,两边必然有一方要妥协。可这也代表着,洛阳城将会不安宁。

“东王,朕以为,矫枉过正才是根本。若然对谋逆之事都不追究,日后再有如此境况,天下人都不思皇恩,连君臣之礼都不顾,朕如何治理万民?”很久之后,杨瑞像是把怒气平息了一些,才稍微平静问了一句。

整个烨安阁内虽然有不少人,可仍旧是一片宁静,谁都不说话,也不敢说话,都等着韩健来回话。

半晌之后,韩健道:“那陛下认为,当如何矫枉过正?”

杨瑞道:“就算不能事事计较,也不能不计较。不能人人计较,也不能人人不计较……”

杨瑞说到这地步,基本就跟一些大臣的猜想相吻合,也就是杀鸡儆猴。对于跟杨余一党过从甚密的,必须要追责,可能会被抄家灭族,但也不会说一杀到底,总会有一些当初还算识相的,当时致仕的,或者是跟杨余走的不是很近的朝臣,就不计较或者是象征性惩罚一下。

但这个度,谁都不知dào

会把握到怎样的地步。到底怎么算才是跟杨余过从甚密的,也需yào

一个考量标准,但现在没有这样的考量标准作为参考。

但不管怎么说,宁原当初为杨余登基立下“汗马功劳”,似乎是非计较的那类人不可,因而这时候以宁原为首的一些人,还是分外紧张。

韩健也是沉默了一下,才道:“回陛下,臣以为,若计较,那便人人计较,若不计较,应该一视同仁,不该有所偏狭。”

杨瑞冷冷一笑道:“东王的意思,就是不计较了?”

韩健想了想,最后点点头。

“啪!”杨瑞将旁边的砚台打翻,直接站起身,拂袖而去。

到烨安阁门前,杨瑞才冷声丢下一句:“此事容后在议!”

言罢,杨瑞头也不回离开,等人走远,整个烨安阁内的官员还是没有松一口气。因为现在只是中场休息,也许过一会,杨瑞就是下旨惩戒那些归附了杨余的“贼逆”。到时候洛阳城将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南王,陛下回去了,看来我们也要先出宫了。”女皇走了,韩健好似脸色轻松跟一直坐在一边很悠闲的杨洛川说道。

杨洛川一笑起身,清算的事,本来就跟他毫无关系。这次他算是勤王有功,再加上他还有大批的兵马在城外,杨瑞怎么说,也不会计较到他头上,而韩健也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贤婿,有时间与王妃一起到南王府走走,本王随时招待。”杨洛川笑呵呵说着,声音也不小,就好像在像当场的官员表明他跟东王府的关系。

韩健带着曾经身为南王府二小姐,现如今为东王妃的杨苁儿来洛阳,那也是人尽皆知的事,前一日韩健还与杨苁儿一起出席了女皇归朝的晚宴,在场官员基本都是看到的。

“南王说的是,有时间,一定过去拜访。”韩健笑着,与杨洛川一前一后出了烨安阁。

这时候,其他的官员才战战兢兢出来,有不少人还是在为自己家族未来的命运担忧。

而本来在外面等候,还没来得及被女皇召见的,明显还不知dào

里面发生了何事。以至于女皇会气愤而去。见到东王和南王,以及里面的朝官出来,都想上前问个究竟,却也没人敢当着东王和南王的面造次。

“东王殿下,老臣有事与您商议。”眼看韩健准bèi

陪同杨洛川一起出宫,一边的宁原有些着急,只好硬着头皮上来说了一句。

杨洛川看了韩健一眼,笑道:“既然贤婿有事,那本王先出宫。有时间,一定带王妃过来。”

“好。”韩健笑着点头。恭送杨洛川离开。

等杨洛川走了。韩健收回目光,脸上的笑容也淡下去,这时候宁原立在一边,态度也没了之前的傲慢。则是有些着急立在那。低着头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宁尚书。陛下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不是本王不想帮忙,实在有时难以帮上忙。”韩健摆起脸色道。

“东王殿下。不知可否一同出宫说话?”宁原老脸也拉了下来,有些不顾面子说道。

“嗯。”韩健点了下头,“边走边说。”

宁原与韩健同行,明显一些人远远跟着,像是在等宁原与韩健谈话的结果。

宁原道:“殿下肯为洛阳这些世家说话,实在难能可贵。老臣也知,陛下这一年多来,流离吃苦,实在也是我等拥戴不及所致。陛下要追究我等,本来不该强辩,可……终究我们也是为形势所迫,若然不是伪帝登基,,我等若然不拥,那也是今日之下场,实在是……骑虎难下。”

韩健点了下头,这种事,宁原也是在给自己找借口,说的好像是迫不得已一样。但谁都知dào

,要真是不想拥戴杨余,那也并非是没办法,一些门阀世家还不是举家迁徙到了江都去?当时杨余也并未做太多的阻拦,反而是放行,主要是杨余不想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不归附他的,干脆晾着不管,任由他们去留。

在韩健看来,宁原当初之所以选择帮杨余,是他觉得杨余登基是顺理成章的是,比杨瑞可能还要名正言顺。所以才会帮杨余出谋献策,只是不知dào

杨余登基的环境实在不好,随后江都之战一败涂地,令杨余的根基彻底被瓦解,之后又遇上乱党肆虐,整个洛阳也就算不上是帝都,杨余仓皇北逃,从江都之战落败,就已经注定。

宁原续道:“殿下若是不嫌弃,不如……到府上,一些世家中人,想与东王结交,不如……”

“本王今日时间不多。”韩健语气也生硬起来,道,“而今洛阳之地,尚有战火未平息,本王要回去布置安排,就不去府上叨扰。宁尚书,告辞。”

眼看到宫门,韩健撂下一句,径直往宫门口方向而去。

韩健态度的突然转变,令宁原也意想不到。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却也没法将韩健留下。

韩健出了宫门,直接上马,带着随从回到东王府别院。韩健自然不是去开什么军事会议,他之所以对宁原如此说,也是为表明一种态度,我不是非帮你不可。

韩健回到东王府别院,直接进了内院。此时杨苁儿已经睡醒,正一身普通的衣衫,在亲自洗衣服,除了她自己的,还有韩健的。有很多衣服在军中洗起来不便,其中便包括她的亵衣,而今回到东王府自己的地方,她也感觉回家了一样,再加上韩健慰妻有方,使得她心情很好在晾晒衣服。

“相公回来了?”见到韩健,杨苁儿笑着迎上前,又带着几分羞赧行礼,好不娇羞。

“苁儿,这种事,还是让丫鬟来做,何必事事亲历亲为?”韩健笑道。

杨苁儿笑道:“相公也知dào

妾身的脾性,有些事还是不想假手于人,何况是洗衣服这样的小事。还是不在军营的好,不管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打搅。”

韩健知dào

,杨苁儿在性格上虽然很坚毅,但却是有些自闭,这可能与她出身南王府这样的豪门大户有关。她本身独立的性格,加上与周围人的格格不入,使得她想把自己框在一个小空间里,过自己的生活。直到他出现,打破了杨苁儿心里的防线,杨苁儿才把这个空间,分享了一般给他。

韩健笑了笑,没说话。上前帮杨苁儿一起晾晒衣服。

杨苁儿也不推脱,因为她也知dào

韩健性格随和,心中有很大的包容性,对于一些小事从来不拘谨,这也是她最初欣赏韩健的地方。

“相公今晚还是还要去皇宫?”杨苁儿突然眨眨眼,有几分俏皮看着韩健,问道。

韩健尴尬一笑,道:“苁儿,你这话说的,我帮你挂一挂衣服。难道你是以为为夫做贼心虚了不成?”

“哼。相公不是做贼心虚,怎么早便回来陪着苁儿,可是觉得苁儿想不开,会吃……陛下的醋?”

韩健停下手上的事。想了想。没说话。

他跟女皇的关系。到底也是个秘密,就算是被娇妻发xiàn

,他还是不会明说。这算是对杨瑞的一种交待。

其实杨瑞也发觉杨苁儿对她和韩健的事有察觉。杨瑞也想避忌于杨苁儿交恶,曾经也主动跟杨苁儿示好,其实道理是一样,都是想一家人和睦。

便在韩健不知如何作答时,这时候一名传话婢女的到来,令韩健“解围”。

“少公子,东王府外有人求见。”

“哦?什么人?”韩健故作很郑重的模样问道。

其实韩健不用问,也知dào

大概便是宁原那些来找他说项的,或者是代表宁原那些人来说项的人。

“奴婢不认得,这是拜帖。”说着,婢女将拜帖递上。

韩健摆摆手,婢女匆忙退下,韩健看了看,是宁原本人。

杨苁儿本来在晾晒衣服,见到韩健手里拿着拜帖,凑过头来一看,道:“不说还以为是相公你找这小丫头过来搅合呢。”

韩健咳嗽一声道:“苁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为夫这是有要事去商谈,军国大事,总比儿女情长什么的重yào

吧?”

“在相公心中,真的是这么认为?”杨苁儿眯了眯眼,一脸不信道。

韩健也笑了笑,突然凑上前,偷袭吻了杨苁儿面颊一下,登时杨苁儿一脸娇羞,便在杨苁儿有些不知所措时,韩健笑着离开。杨苁儿又轻哼一声,握了握拳头,好像在说,回来再教xùn

你。

韩健出了内院,脸上笑容便要收敛起来,跟自家夫人幸福的模样,可不能被那些有事相求的人看到,他还要保持自己身为东王的威仪。

到东王府正厅,韩健吩咐人出去带宁原进来,却见宁原独自一身,神容有些猥琐进来,四下看了看,像是在看看有没有提前一步来的。

“宁尚书这是……”韩健一脸冷淡之色,看着立在门前的宁原。

“老臣今日前来,是想请东王过府一叙。”宁原行礼道。

韩健冷声道:“本王之前不是说了,今日还有要事,不能去府上打搅。”

“那东王不知可否与老臣出府一看?”

“哦?”韩健打量宁原一眼,不知宁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韩健从椅子上起身,在宁原引路之下,一起出了东王府正门。却见东王府前,除了宁原过来的轿子,还有一顶小轿,一看便是女子所乘坐的那种。

“东王,这面请。”

说着,宁原引路让韩健到小轿前,宁原对韩健作出请的手势,意思是让韩健自己打开轿门。

这时候侍卫已经过来,为了防备有什么人对东王所有不测,东王府的侍卫也是小心谨慎,这样一个封闭的小轿,若是打开门,从里面窜出个刺客,那就对东王安全有所威胁。

韩健摆摆手,意思是不用过分担心。韩健料想以现在宁原的处境,断然不敢对他有什么恶意,谁都知dào

现在除了他,没人能救得了宁家。

轿门并非是木门,而是布帘,韩健掀开布帘,却见一名怯生生的女子坐在里面。

这女子,一身女子袖裙,清脂玉掩,在见到光明的那一刹那,明显有些回避之色,随即低下头,显得有些怕生。韩健本感觉到未曾见面,不过在女子低下头那一刻,仔细辨别了一下,不就是之前随林恪一起到东王府求情的那个女扮男装的宁家小姐?

换上女装的宁家小姐,少了之前男装的英气,反而更显娇羞妩媚,仿佛她也知dào

了自己父亲与东王的交换。今日她的到来,不再只是单单为了说项求情,而是作为一件礼物。她似乎也有如此“舍身取义”的觉悟。

韩健随即将轿帘放下,看着宁原道:“宁尚书这是何意?”

“东王殿下,老臣之前不是跟殿下提过,只要殿下肯为宁家说情,为洛阳这么多世家说情,我等是不敢忘了东王您的大恩大德。小女早就倾慕东王的雄韬武略,小女出身卑微,不敢求登堂入室。只求能在东王殿下身边当牛做马。今日带小女来。便是将小女送到东王府上,以表诚意。”

韩健心中一笑,这还真是来“送礼”的。

请托办事,没有礼是办不成的。尤其还是涉及到一个家族生死存亡的问题。若是一个女人便能换来一个家族的太平。那这个宁家小姐的“牺牲”也算是值得。

本来这么有诱惑力的礼物。韩健是没道理不收下的,只是宁原做事太急,令韩健感觉到这是宁原穷途末路。已经顾不上什么婉转了。

“宁尚书这是要置本王于不义?”韩健脸上带着笑容反诘了一句。

“啊?东王殿下,老臣绝无此意……小女的确对东王殿下您倾慕已久……”宁原你有些慌张,从韩健离开皇宫对他说的那番话来看,韩健已经有意不想与女皇对着来。

现在女皇刚归朝,东王府要和朝廷步调一致的态度,谁都看的出来。韩健这时候来反对女皇,还令女皇生气离开,宁原便觉得事情不妙。正是他觉得事情不能再拖,便直接把女儿送到东王府别院这里来。

韩健笑道:“这是我东王府,陛下随时都会派人来传召,让陛下的人看到此景,再传到陛下耳中,你觉得本王日后还有颜面在朝中立身?”

宁原紧忙下跪行礼道:“都是老臣顾虑不周,令东王殿下为难。老臣这就将小女带回去,之后东王殿下何时想要,只管……”

“只管去你府上取吗?”韩健冷声说了一句,“本王为洛阳世家向陛下求情,是看在洛阳稳定基础之上,你以为本王是什么人?”

“是,是。老臣……老臣……”宁原一时间不知如何应答,只好跪在地上继xù

告罪。

这时候轿子里的宁家小姐明显听到韩健和她父亲的对话,这时候她已经从轿子里下来,也跪在宁原身边,语气不卑不亢道:“东王在上,小女子是因倾慕东王,才让父亲送小女子过来,并非是家父有意要冒犯东王殿下……”

韩健看了跪在地上的女子一眼,不否认,韩健对于这样一个女人是动了心的。一个为家族肯牺牲自己的女人,算是有情有义,而且观她两次言行态度,不但有才学,而且能经lì

大场面。这样的女人在这个时代本就难能可贵,而他若是为宁家说项,这样一个女人没理由放过,他得到,也是理所应当。

这不同于他跟几位娇妻,甚至是杨瑞的关系。韩健是以感情的态度,来面对娇妻和杨瑞,对于这个宁家小姐,那纯粹便是占有和征服,韩健也没打算以对杨苁儿等女的态度来对待这宁家小姐,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永远不想损了自己的威仪。

“起来。”韩健冷声一句。

“小女子不起,若是东王不肯饶恕家父的罪过,小女子便长跪于此……”宁家小姐态度决绝道。

这句话,听起来似乎是让韩健原谅之前宁原的冒犯之罪,但也可以说是宁原归附贼逆的罪过。怎么说都行。韩健若是说原谅,那之后宁原甚至可以就此做文章。

韩健道:“你父亲的罪过,是太娇纵于你。如此与本王说话,可是觉得,本王对女人下不去狠手?”

听到韩健的话,宁家小姐身体一震,一边的宁原紧忙拉着女儿起来,道:“快给东王殿下陪不是。”

宁原显然是知dào

韩健之前的狠辣手段,知dào

韩健言出必行,是怕韩健真的连她女儿的罪一起治了。

“宁尚书,你不是说有人要与本王商议事情吗,便在下午申时去清虚雅舍,本王在那里见客。至于令千金……”韩健看着立在一边仍旧低着头的宁家小姐,伸出手,轻轻抬起她下巴,“倒也是国色天香,这礼物,本王笑纳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八章 迁都

韩健如此说,倒让宁原稍微松口气。韩健笑纳“礼物”,代表他继xù

会在女皇面前为洛阳众多投靠了杨余的世家说话。

对宁原而言,一个女儿的重yào

性,远不及家族利益来的切身。宁原子女众多,平常人家兴旺的标准是以人丁来算,而在世家中,大致也相当,出仕男子的数量才决定家族的兴衰。女儿本来就是要嫁出去换取政治利益的。

“宁尚书,你先回吧,莫忘了申时去清虚雅舍。”韩健道。

“是,老臣会代为传达。”宁原说完,正要走,却有些为难。

现在自己女儿的确是被韩健所接纳了,但现在他是先将女儿带回去,还是直接留下任凭处置,韩健也没个准话。

宁原索性一想,韩健是让他走,没让自己的女儿走,便独自往轿子的方向而去,留下女儿一人在韩健身边。

此时的宁家小姐,低着头,明知dào

自己像货物一样被自己的父亲给“卖”了,她也无怨言。身为世家千金,她对自己的婚姻还是有觉悟的。就算是在东王身边毫无名分,也不算亏待了她,毕竟这只是个政治筹码的交换。

韩健打量着宁家小姐,本来她一身男装,看不出娇俏,如此换上得体裙装,却也是很耐看。韩健这是第一次接纳这么“贵重”而“特别”的礼物。稍稍反应过来,才觉得自己与以往有些不同。

本来没有感情基础的女人,他是不会接纳的。但随着东王军节节胜利。洛阳归为东王府治下,他的权力心自然会有所膨胀,而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有了权力便等于拥有一切,酒色财气每样不缺。

韩健看着低着头有些紧张的宁家小姐,心中不由慨叹,自己毕竟也是个正常的男人。

“来人。”韩健喝一声。

“在。”几名侍卫走上前来。

韩健吩咐道:“用马车载宁小姐回府。”

“是。”侍卫恭声领命,然后马上去准bèi

马车。

宁家小姐听到韩健的话,倒有些怔怔然看着韩健,似乎不太明白为何韩健接纳了她却又要送她回去。

趁着侍卫准bèi

马车的空档。韩健走上前。距离宁家小姐也不过一步之遥。被一个男子如此近距离打量着,宁家小姐就算是有才学胆识,也不敢再抬头。

“本王送你回去准bèi

一番,与父母亲人告别。晚些时候。本王会派人去府上接你过来。”韩健语气平和解释了自己的用意。

“嗯。”宁家小姐轻轻应了一声。螓首低的更低,面颊之间也带着几分娇红。

韩健的话,将意味着她将正式告别待字闺中的生活。而成为东王身边的女人。但她也很清楚,她很难会有名分。

韩健看着宁家小姐,却也不知为何此女会如此耐看。要是美貌,她根本无法与顾欣儿相及,论胆识才色,无法与杨苁儿相比。可就是这么一个代父出头,而且是集女子的柔弱和英气于一身的女人,倒是令一向很守“原则”的韩健动了心。

不多时,马车已经备好,韩健甚至连宁家小姐的闺名都没问,便让她上了马车。

等人走了,韩健收拾了一下心情,先回去跟杨苁儿交待一句晚上不回来,便要去武安所。

武安所是韩健根据江都的衙门设置,在洛阳设立的临时军事指挥所,等于是半个兵部,但所掌控的权限,却比兵部要多。一切政令和军事安排,暂时都是由武安所发出,朝廷那边的三省六部衙门,都只是摆设,不能管事。

韩健到武安所,问询了关于军事上的最新动向。得知林詹所部在洛阳北部一线战事相对顺利,他也放心下来。

一切表象看来,北王府似乎无意再在黄河一线缠斗,而是退回到河北甚至是北川腹地,准bèi

与入侵的西王军展开较量。如此一来,倒将黄河沿线的州县,全都让给了东王府。

至于南王府镇南侯黄仕琅的兵马,除了留了少部分在洛阳城外,随时接受女皇差遣之外,主力也在趁乱收拾残局。南王府用意也很明显,洛阳城是洛阳周边大多数郡县是让给了东王府,杨洛川也的确是表明了归附朝廷甚至是归附东王府的意思,但在军事领地上,还是能占则占。

“张将军,昨日宫中刺客之事,可有进展?”

随着事情商量完,韩健单独留下张行,问询关于刺客的事。刺客的事毕竟发生在宫闱中,韩健不想声张,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回少公子,刺客的事尚在调查之中。”张行脸色有些为难道。

“还在查?就一点线索都没有?不知dào

他们来历也就罢了,他们的目的是为何,总该查到一些吧?”韩健道。

张行脸色愈发为难,道:“昨日刺客,行踪诡秘,来历目的一概不知,只是在越墙时候为侍卫所发觉,之后追踪之后便没了影踪,之后在宫中找寻,也无半点踪影。”

韩健点点头,这么稀奇的刺客之事,要不是他跟女皇当时恰巧在沐浴,估计是不会得知的。这种事,可能会被张行给压下来,毕竟夜晚中,只是见到黑影,可有可无的事没必要声张。

“可能是乱党余孽想趁机谋害陛下吧。这几日宫中要加强戒备,本王也会随时进宫视察。”韩健给自己去和杨瑞私通找了个很好的理由。

说完刺客的事,韩健在原本上听处的衙门里见了林恪等几名随军进宫的文臣,简单商量了一些事。

午饭过后,韩健很在上听处的衙门悠闲地睡了个午觉。等他醒来,已经过了申时。念及之前跟宁原说的,要在申时见一些洛阳世家的人,应该是迟到了。

但再一想,现在他是掌权者,只有迟到没有早到的道理,因而过去也不用太着急。

从上听处出来去清虚雅舍,韩健是骑马而行。因为洛阳城街道仍旧处在戒严状态,街道上基本没什么人。韩健不知觉走过之前经常走的路,再看看窄街中熟悉的一幕,却发xiàn

林氏兄妹的屋子早就破败不堪。一年多没住人。林小夙的小窝也塌了。韩健心说,要是林小夙知dào

,回来肯定会加以修缮。

而此时林小夙,还在洛阳之外忙着军粮调度的事。韩健想想。也有老些日子没见到她。

想到林小夙。韩健也不由想到身边人。之前的好友,司马藉和杨曦远在江南,阮平倒是在江都。不过阮平资质平庸,始终不能成为他的谋士,不过可以慢慢培养。倒是韩健之前很欣赏的苏廷夏,还在南王府服苦役,不过听闻苏廷夏因为才能卓著,已经成为南王府麾下一名将领的谋士。韩健想了想,回头一定把这人讨过来。毕竟他手下亲自培养起来的亲信屈指可数,算来算去在文治上,还没有这样的人才。

想着事情,韩健便到了清虚雅舍门口。

之前这里是他跟杨曦等人会面之所,本身也是东王府产业。在东王府迁离洛阳后,这里曾成为官府的官所,仍旧是招待一些达官贵人,因而在这段时间中,清虚雅舍并未荒弃,跟原来相比,只是稍微破败了一些,但仍旧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

“少公子。”见到韩健,清虚雅舍的人紧忙出来迎接行礼。

在东王军进驻到洛阳后,原本属于东王府的产业一一被划归回来,而这里的管事和伙计,基本都换上东王府的人。

“你们做你们的事。”韩健说了一句,这时候原本在楼上等的有些着急的世家代表,都迎下楼来。

以宁原为首,洛阳的世家来的人不多,却也有二十多人,这些人中,有的是世家的,也有曾经投靠了杨余的官员。但大致都是宁原派系的人。

在杨余当政时候,洛阳官场也是分门别派的,而到如今,能跟韩健搭上话的,也只有宁原这一个派系。本身宁原官品比较高,得到杨余的器重,而本身他是学术派出身,因而跟他交好的,也基本是儒生出身或者是国子监出身。不过一些大的世家,始终之间是有联系的,因而这些世家中人,则派系复杂,但总的来说,只要跟宁原派系相对的,暂且只能在家中焦急等待消息,听天由命。

“宁尚书来的倒是挺早。”韩健面对这么多人下来行礼,只是笑着对宁原说了一句。对于其他人,韩健暂且无话可说,现在宁原一人基本就是这些家族的代表。

因为并非是饭点,再加上洛阳处于戒严,因而清虚雅舍除了这些世家代表和官员,并无什么客人。

韩健上了二楼,来人围了几桌,而靠窗的主桌,则是留给东王、宁原和少数几个官品比较高的,或者是世家比较显赫的。

韩健坐下来,宁原等人才敢坐,韩健看了看桌上,除了清茶,什么都没有,显然这些人来也不是为了喝茶吃饭,只是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诸位,轻便。”韩健朗声道。

“不敢,不敢。”宁原旁边坐着的一名中年男子说道,“东王殿下乃是主,我等乃是客,客随主便才是。”

“哦?我是主,你们意思是,这顿,应该是本王请客?”韩健脸上露出莫名笑意说道。

宁原听韩健口气不对,紧忙道:“东王殿下说笑了,若是饮宴,老臣府上自会招待殿下,这清虚雅舍,本就是东王府之所,我等前来得慕殿下之颜,已是三生有幸。”

宁原话音落,旁边之人纷纷附和。

本来这些官员以为韩健再怎么狠辣,毕竟也是年轻,怎么也能搭上话。经过刚才这几句,他们才知dào

,也只有宁原或许能跟东王说得上几句,也只是战战兢兢跟着说两句,像刚才那样不识相出来搭话的,就跟自己找死差不多。

韩健站起身,其他官员一看。都要起身,韩健却示意众人坐便可。

韩健叹道:“诸位前来的用意,本王很清楚。不消多言,诸位背后的宗族,都乃是洛阳显赫达官贵族,说是在洛阳显赫一时都不妥当,可能都显赫几代人。而今像陛下所言,贼逆当道之时,你们不思皇恩,投靠贼逆。实为贼也。”

听韩健这么直接骂。很多人觉得脸色挂不住。这么被公然骂为贼,脸色能好kàn

也就怪了。

但也没人敢出来反驳,出来顶撞也跟找死一样,谁先说话谁吃亏。

唯独只有宁原。起身行礼道:“东王殿下所言极是。老臣而今想来。也是辗转难眠,悔不该当初。”

韩健心说,你悔不该当初是真的。恐怕在杨余登基时候,你可没有被逼迫的意思。这些人之所以投靠杨余,是都没想到杨余居然这么短时间重新把拉下台。以前他们家族可以在洛阳显赫,那是因为站对了队,这次算是他们站错队,遭报应了。

韩健冷笑道:“悔不该当初?说的好啊,当初诸位为了对贼逆表示诚意,做了多少有损陛下之事?多少旧贵因此迁徙江都,路途上遭受颠沛流离之苦?他们的田舍,而今又在谁家名下?”

韩健这一说,登时在场之人人人自危。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就是站队问题了。韩健口中那些饱受颠沛流离之苦的,那可是选边站队选对了,人家现在不用为自己家族的未来担忧,只等着将来回来把应得的拿回去,再把他们的给瓜分了。而女皇所说的“计较”,也正是计较这些。

宁原看了看在场之人,马上表态道:“殿下明察,之前贼逆所赏赐下来的田产,当尽数归还……”

韩健拍拍宁原的肩膀,宁原双腿软,差点站不住,身子也还跟着上下晃了两下。

“这就对了。”韩健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属于自己的,总该归还,这是天经地义之事。除此之外,你们还有何方式,来向陛下表明你们的悔过之意?”

韩健这一问,把所有人都问的哑口无言。

表明悔过之意的方式有很多种,之前他们属于得益者,把之前像安平郡王府一类家族的产业瓜分一顿,每个都是收获颇丰,即便之后因为洛阳情势紧迫,杨余要送他们身上拿回来一些挽回局面,他们也是有赚无赔。但世上没有不亏本的买卖,现在只是让他们吐出来原来窃占的只是“开胃菜”,他们要是不大吐血,别说女皇,便是韩健也不会为他们说项。

宁原定了定神,试探道:“殿下,之前不是已经送了一份名册与殿下?那……也算是在座之人,还有未到场一些宗族的一点诚意……”

韩健笑道:“宁尚书,陛下的态度你应该很清楚,不用本王重复吧?”

“自然不用。”宁原一脸神容哀伤。

要是女皇的态度平缓一些还好说,今日见到女皇那强硬的态度,他们便知dào

大限将至,才会如此拼命来巴结东王。

韩健续道:“那依宁尚书之意,你们各家族的名门闺秀送一些到东王府,本王便要代你们说话,去向陛下说项,违背圣意令龙颜大怒?那你们置本王于何地?”

宁原说不出一句话。

在场更是鸦雀无声。

韩健如此难以说话的态度,令在场之人也是始料不及的。本来这些人从宁原处探得一些风声,以为只要把女人送过来,东王便会替他们说话。现在看起来也是他们太一厢情愿。

韩健本来一脸的怒色,片刻之后,也有所缓和。韩健轻叹一口气,道:“诸位,本王有个提议,不知你们可否愿意接受?”

在场之人本都以为东王这条路给堵上,都有些心灰意冷,听到韩健这话,便好似重燃希望一般。

“殿下请讲。”宁原看着韩健说道。

韩健道:“而今陛下归朝,洛阳百废待兴,但经此战乱创伤,恐怕短时期内无法恢复。本王本是出于时局稳定考lǜ

,才想借此向陛下说项,恳求陛下既往不咎。但而今看来,陛下态度坚决……”

韩健说了几句,始终没说到点子上来。在场之人也都有些着急。

“……既然诸位都有悔过之意,那不如就进表陛下,表示愿意将诸位宗族,暂时迁到江都。诸位官职上可能会有所变迁,但总算能保留宗族香火。本王能尽心,也只能尽到如此。看诸位能否接受了。”

言罢,韩健坐下来,脸色平静。

在场之人的脸色,可就没那么平静。

这些人虽然不一定是祖籍洛阳,可当在洛阳扎根之后。就没打算离开过洛阳。一旦离开。那就跟家族不保没什么区别。

“这……”沉默之后,宁原仍旧第一个开口,“那不知……是否要迁都江都?”

韩健笑了笑,道:“暂时并无迁都之打算。”

“那……”

宁原一脸为难。而今没有迁都。他们背后的家族却要迁去江都。等于是远离了政治核心。但好的一点是,韩健答yīng

保全他们的宗族香火,也就是不会抄家灭族。甚至连官可能也能保住,只是会降职。

本来韩健能作出如此的许诺,在场之人也无苛求。可再想到要去江都,前途未卜,一个个却又面如土色无法出来表态。

“若是诸位觉得为难,那本王便先告辞,诸位请自便。”韩健看了半晌,也有些恼火,这些人说到底还是放不下权力。一方面表示要悔过,表示能保全家族就行,却在听到举家迁徙时一脸不愿意。

在韩健看来,他们爱愿意不愿意。这种事,要么强制来,要么就不管。

强制来,倒显得他没风度。培养起新贵族,也不是什么难事,大不了将江都的一些世家迁到洛阳,以新补旧。

“殿下请留步。”宁原见韩健有意要走,紧忙道,“殿下肯为我等触怒龙颜,我等实在是无以为报。而今殿下提出如此妥善提议,若是我们再有拒绝,那便是不识好歹。殿下请放心,我们回去便上奏陛下,愿意随迁江都。”

“嗯。”韩健点点头,随之笑着重新坐下来,道,“这样便好。本王还担心,如何再去面对陛下,思来想去,本就想随了陛下心意。但听宁尚书这一说,本王觉得,再为诸位说项,可能陛下之心也有回转余地。那诸位,就感激回去准bèi

上表之事吧。”

宁原道:“是是,殿下说的是。我等,这就回去,草拟上表之文。”

“嗯。”韩健点头,笑着表示嘉许。

宁原起身,招呼一句,意思是赶紧回去准bèi

。“诸位,天黑之前,要将表文呈递到在下这里,诸位没什么问题吧?”

在场之人面面相觑,最后都表示没问题。

众人将走,宁原又对韩健道:“殿下,之前老臣已与各家打过招呼,各家闺秀,今晚便给殿下送过去。可是不知……送到何处去,还请殿下示下。”

韩健笑道:“宁尚书有心了。不过闺秀之事,本王暂且记下,等各家到了江都,本王自会一一讨来。不过宁尚书的千金,本王可是暂时留在身边了。”

“那也是小女有幸,承蒙殿下不嫌弃。”宁原松口气道。

本来宁原也很担心,这么大张旗鼓给东王送女人的事,必然会被女皇所知dào

,这可能会造成女皇跟东王之间关系的持续僵化。那不仅对各家族没好处,可能连朝廷都会土崩瓦解被东王府所取代。

宁原本要随众人走,韩健却单独留下了宁原,意思有话说。

“不知殿下还有何事?”宁原显得有些着急,毕竟离天黑还不到半个时辰,不赶紧准bèi

,上表的事就会被拖延。到第二天,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宁尚书不用太着急。”韩健道,“本王有事跟你说。”

“哦?殿下所说何事?”

韩健道:“这次虽然不会迁都,但本王不日将会随军返回江都。”

“啊?”宁原着实吃了一惊。

韩健道:“至于陛下是否会随本王回江都,本王暂且也回答不了你。宁尚书,此事甚为机密,你该明白吧?”

“是是,老臣明白,老臣绝不对外人透露半句。”宁原听到这话,心中便宽心很多。

韩健说是不迁都,但是把女皇接回到江都,再把洛阳世家大户迁到江都去,那江都也就是新都了。那也就是说,在这次政治交yì

中,这些家族所损失的寥寥无几。(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九章 扫兴而归

韩健到皇宫,已是开宫禁之时。当晚宫廷中并无赐宴,加上之前闹过刺客的事,宫闱中加强了戒备。

韩健身为东王,也是洛阳军务的实jì

掌权人,过宫门自然并非难事。而他这次来也顺当了许多,轻车熟路便往內苑的方向走,都不需yào

人引路。

到內苑,却有小太监早就在等候,好像杨瑞早就知dào

他会天黑以后摸进宫一般。

“陛下让小的在这里等候殿下,殿下请随小的来。”小太监说话细声细气,听起来很像女子,不过比一般女子的尖锐一些。

韩健点了下头,随小太监一起到女皇寝宫之外,却见卉儿早就立在那。见到韩健,卉儿匆忙行礼请安。

“陛下可在里面?”韩健问道。

“是。”卉儿怯生生道,“陛下说,若是东王您来了,先在外面等候,不得传召不能进去。”

韩健皱眉,杨瑞这是真生气准bèi

给他摆脸色看?

韩健屏退了太监,在卉儿面前,他也就没那么多顾及,直接往寝宫里闯,而卉儿明知dào

杨瑞是有言在先不许韩健进去,可这情境之下她也不敢阻拦,只好任由韩健进去,她在后面跟着走了几步,反而很识相停下来。

韩健掀开布帘,便听到水声。稀里哗啦的,像是杨瑞在出浴。

韩健在外间并未往里走,隔着屏风,韩健瞧的也不是很真切。

杨瑞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不是让卉儿在外面跟你说了?这么进来,让妾身好生难堪。”

韩健尴尬一笑。走上前,望着正在穿衣的杨瑞,看着她曼妙的身躯,便也觉得很养眼。

“我们既已是夫妻,何来这么多避忌?就是洗个鸳鸯浴,那也用不着害羞。”

“鸳鸯浴?”杨瑞想了想,才大概明白是何等意思,“呸”地啐一口,道,“没个正经。等穿好衣服再过来。顺带还要让人把水桶搬出去。好冷。”

最后发出“好冷”一声。是杨瑞不由自处所发出。大冬天的,即将是新年,这年头冬天又格外寒冷,韩健能理解杨瑞爱干净。却也理解不了她这种要面子不要命的心态。

韩健走上前。帮杨瑞递着衣服。看杨瑞穿戴好,韩健在床榻前坐下,杨瑞道:“起来。一会有人进来,看到这模样不好。”

“嗯。”韩健应了一声,又站了起来,立在床榻边上。

“卉儿,进来。”杨瑞朗声道。

卉儿低着头走进来,杨瑞对她交待两句,卉儿转身去外面传召小太监进来搬水桶和洗澡水。韩健一直在旁边立着,等人都出去了,韩健才重新走上前,抱着杨瑞让她坐在自己边上。

“瑞儿,若是不知dào

,还以为你今日在烨安阁,是在大发雷霆。”韩健道。

杨瑞白韩健一眼道:“你以为我肚子里就没一点火气?本来都说好的事,单单就因那些世家给你送了几个女人,你便改口为他们求情。你让我如何在朝臣面前自处?”

“瑞儿,不是说了吗,我的出发点是为了洛阳稳定。”

杨瑞道:“不久前,以宁原为首的一些世家,将愿意迁徙到江都的奏章呈递到宫里来。我大致看过,他们众口一词,应该是你对他们说了什么吧?”

“嗯。”韩健把之前在清虚雅舍的事大概交待了一下,只是省去了关于宁家小姐的那部分。

杨瑞叹道:“将这些世家迁到江都,洛阳元气会再伤,也不知何日会缓过来。”

韩健道:“自古皇城兴衰交替。只要根基在,用不了几年,自然会更胜从前。瑞儿你不该担心这个。”

“也是。这几日,便要启程,说起来还真有些不想离开。夫君可是准bèi

好回江都的事?”杨瑞突然喊着韩健,像是话意有所指。

韩健莫名所以道:“收拾一下,走便是了。东王府在洛阳又没什么遗留的东西,倒是瑞儿你,怕你不肯走。”

杨瑞没好气道:“你把东王府兵马都调走,我留下来有何意义?不说了,收拾一下,妾身还没进晚膳,一起进膳。”

韩健尴尬一笑道:“为夫吃过晚饭才过来。瑞儿你尽管自便,或者干脆叫几个菜,过来吃了便是。”

杨瑞打量韩健一眼,神情有些复杂,道:“妾身今日身体有些不适,恐怕……你要回去陪苁儿了。”

“啊?”韩健反应了一下,才微微惊讶发出一声。

杨瑞道:“昨日有些疲倦,身体不适,今日用了药膳调理了一下身子,终究没好过来。就不扫你的兴,还是回去陪苁儿,苁儿她这些日子没你在身边,应该也很清苦。”

韩健心中着实扫兴,本来他今天进宫就是为跟杨瑞偷欢的,现在杨瑞却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他,那也就是说,他只能回去陪杨苁儿。

杨瑞自然不知dào

他昨日在回东王府别院之后,把杨苁儿已经慰藉的相当妥当,现在不回去也无妨。何况杨苁儿也以为他会进宫陪杨瑞,甚至连他出来的时候也没问几时回去,显然已经作好了丈夫彻夜不归的准bèi



韩健道:“瑞儿既然身体不适,那为夫便与你安睡一晚便可。至于苁儿那边,她应该理解。”

杨瑞轻轻一叹道:“夫君在这里,便是有心忍住,可妾身也怕心中拗不过对夫君的歉疚,随了夫君。再加上有卉儿在,若是夫君要尽兴,便纳了卉儿,可妾身在旁看着,总是……不好。夫君理解一些,还是去了吧。”

韩健咳嗽一声,心说今天还真是诸事不顺。不过再一想,除了杨瑞和杨苁儿,似乎今日他还有一件事要去做,就是之前他进宫之前派人去接的宁家小姐。

宁家小姐方面,韩健暂时不想公开,他已经让人把宁家小姐接到东王府在洛阳的一处产业,而并非东王府别院。韩健是准bèi

“金屋藏娇”,再一想,来个偷香窃玉,也是很值得期待。

“既如此,那入夜之后,我出宫便是。”韩健道。

“那夫君留下来,一同进膳?”杨瑞看着韩健。

韩健摸了摸肚子,道:“没有食欲。倒是食色性也,就是瑞儿你不给为夫这个机会。”

杨瑞白韩健一眼道:“那夫君便早些出宫,深夜留宫,总会引起外人无端揣测,不如回到江都,也就回到自己的天地,不再怕别人闲言闲语。”

韩健点头,与杨瑞再寒暄一会,便起身离开。

韩健一路出宫,都是小太监在前举着灯笼引路。

等韩健离开,杨瑞也轻轻叹口气,对一直在旁守候的卉儿道:“你退下,今日没吩咐,你便在外面守着。”

“是,陛下。”卉儿有些为难,昨日韩健和杨瑞在里面胡天黑地,她需yào

在外面守着,现在韩健已经离开,她以为可以到里面伺候着,没想到还是要到外间去吹冷风。

卉儿退出,杨瑞将屋子里的灯打灭了两盏,登时屋子里灰暗了许多。这时候一个黑影突然而至,不过却也早就在杨瑞掌握之中。

“陛下。”来人一身黑衣,却并未蒙面,杨瑞侧目看了一眼,微微一笑,道,“法亦师妹,你可算回来了。”

来人正是一身黑衣的法亦,她奉了杨瑞的旨意出去办事,而回来也仍旧是一身夜行衣。本来杨瑞对她态度是高傲而冷淡,她也从未见过杨瑞露出如此平和的笑容。

“陛下吩咐之事,已查探清楚,昨日刺客身份也已查明。”法亦自然不知杨瑞跟韩健已经有进一步的关系,心中略有好奇,也不敢多问多想,便将自己的任务禀告道。

杨瑞点头,道:“那朕所猜测的,便没错?”

“是。”法亦道,“上清宫风掌教已派人过来接应陛下,不日将抵达洛阳。陛下可还有吩咐?”

杨瑞道:“此事暂且不要对健儿有所提及,法亦师妹,你可明白。”

“是。”法亦这次没有痛快应答,而是想了想才行礼应道。

杨瑞走上前,打量着法亦道:“师妹与健儿的关系,朕早就查悉,以前是健儿他不懂事,缠着法亦师妹你,而今似乎法亦师妹也对健儿有意。”

法亦听到这话,就好像内心秘密被揭露一般,单膝跪地道:“请陛下责罚。”

“不用责罚。朕理解师妹你处境,健儿他……的确是个好男人。”杨瑞说着,心中也在感慨,连自己也没挡住这个男人的诱惑,如何苛责他人?

“不过法亦师妹你要公私分明,感情是一回事,对于朕吩咐你做的正事,你要分开。此事若为健儿他所知,对他有利无害,你可明白?”

“是。”法亦仍旧单膝跪地,应道。

“行了,你下去。接应风掌教的事由你负责,风掌教这次应该会带上清宫内门的一些高手过来,也需yào

你一并照应了。有些事,派别人去总归不便。”

法亦领命,她明白杨瑞话中的意思。这次上清宫过来的人,从风掌教到下面的教众,都是女子,虽然修道之人并不太在意身外物,可女子毕竟与男子有别,在生活起居上要打点的地方不少。而这些,也只有她这个出自上清宫,而且也同样精通武艺之人才能熟知。(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章 深闺佳人

韩健从皇宫出来,还未上更,但洛阳街道也已经是一片冷清,便是曾经热闹的夜市,在冬日中加上全城戒严,也是萧索一片,街上除了有官府的衙差和士兵沿途设卡,也不见什么行人。

时间尚早,韩健没准bèi

马上回东王府别院,而是准bèi

先去宁家小姐落脚的地方看看。

这次他准bèi

“金屋藏娇”,把宁家小姐接出来,就没打算再送回去。而宁家小姐从原来的世家千金,一日之间变成被权贵养的外宅,心境毕竟起落太大,韩健也不希望她心中有什么阴影。

韩健不用侍卫带路,也认得过去的路。一路上,他骑马而行,走的不算慢,不过这一路上他也在想一些事,从江都到洛阳,从家事到国事。

到了地方,却是不大的院落,本来就并非是深宅大院,加上东王府在京城的产业曾经被别人窃占过,很多地方都还没妥善修缮。尽管天黑光线弱,不过韩健还是能感觉出这院落的萧条。

“少公子!”

负责去接宁家小姐过来的侍卫队长见到韩健的马停下,马上上前行礼,他还在安排人守夜,既然韩健把人送到这里来,这里也要加强戒备。

“人在里面?”韩健指了指门口问道。

“是。”侍卫队长应道。

“接人时候,可有发生什么事?”韩健再问。

“并无事发生,宁家中人并无人送宁小姐出府。不过她也带了一些细软,不知是否还要多准bèi

?”

韩健道:“这些事不用你们操心,在外面守着便成,我进去看看。”

侍卫队长在前引路,韩健进到院落里,院子里虽然点了两盏灯,不过摇摇晃晃的光线很黯淡。韩健瞅了眼,院子也算大,不过只有里外两进,里面院子的小屋里亮着灯。隐约可见一个身影似乎在收拾着东西。

小院的外院。侍卫是可以进的,内院侍卫则很清楚那是禁区,只有宁家小姐一人在内。

韩健瞅了眼周围的冷清,对侍卫吩咐两句。本来韩健想让侍卫从东王府调遣两个丫鬟过来。再一想。事情还是别跟东王府扯上关系,便让侍卫从外面找两个丫鬟,或者干脆是买来的。

进到内院。韩健才想起来洛夫人便经营这方面的生意,而洛夫人近来虽然还提供情报给他,不过他到了洛阳之后,也一直没时间私下里接见。再一想,回头应该接见一下,至少也该知dào

洛夫人现在的态度如何。

到内院,韩健直接推了下门,门直接被推开。

里面正在收拾东西的玉人显然有些惊惶,望着门口的目光中带着惊慌失措,但在见到是韩健之后,她才稍微平静一些,放下手头的东西走过来,恭敬对韩健行礼。

“奴婢给主人请安。”宁家小姐不再自称“小女子”,而对韩健的称呼,也从“东王殿下”变成“主人”。

这算是她身份的一种改变,从千金小姐到奴婢,也只是一两个时辰的事。

“用不着太拘谨,本王只是过来看看。”韩健说着,进到屋子里,四下打量一下,回过头,却发觉身子有些单薄的玉人正在瑟瑟发抖,他才发觉进门的时候没关门。夜晚到来,冬日冷风飕飕地挂在人身上。

“把门关上便是。”韩健道。

“是。”玉人到门前,关好门,低着头走过来,却不敢抬头看韩健。

韩健找了张椅子坐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坐。”

“奴婢不敢。”玉人一脸惶恐不安道。

“不用自称奴婢,你进了这院子,不是为奴为婢,也不是当牛做马,本王是欣赏于你,才将你收纳过来,以后会让你进东王府,不过那要等到回江都之后。你父亲可有跟你说过宁家会迁到江都之事?”

玉人点头道:“奴……家离家时,家父曾有所交待,提及了此事。家父还言,陛下也会一起到江都。”

“嗯。”韩健点头,想倒杯茶,却发xiàn

连热茶都没有,不由一叹道,“这里简陋了一些,不比你们宁府大宅,不过明日会有丫鬟过来照顾你起居。你过来,让本王好好kàn

看你。”

“是!”

玉人脸上带着几分不安,双手十指相扣在胸前,缓缓走到韩健身前,因为她身材也并不是很矮,立在那,比坐着的韩健高了一个头,韩健一抬头,便瞧见玉人的雪颈。

韩健笑着看了看,直到将女子看的无措,韩健伸出手,用手指在玉人雪颈之间划了划,肌肤丰富吹弹可破,滑不溜手,不过女子却似乎从来没被人如此轻薄,身子本能后退,在退了一步之后,却也想起是不能退,又不太敢靠前。

“不用担心,本王又不会吃了你。”韩健道,“今日见了你几次,还不知你名字。”

“奴家闺名……绣言。”玉人被韩健弄的面红耳赤,似乎以为今日是非要献身不可,因而回答声音的时候,也带着娇羞,头低的更低。

“绣言?那就是宁绣言,好名字,难得你父亲不是草率给你起名字,应该是当你为男儿家来养吧?”韩健道。

“奴家家中有兄长,父亲只是自小让奴家读书写字,找先生教授琴棋书画,因而……父亲也有将奴家当男儿养的意思,只是……奴家并非为男子。”

“有些时候,女子不输男。你可知今日是何处吸引了本王?”韩健突然问道。

“奴家不知。”宁绣言低头道。

韩健道:“是你的气质,在本王不答yīng

林尚书所请之后,你出言相求,那时本王才确定你为女子。说起来,你男装的扮相颇有一手,这前面……”

韩健说着,指了指宁绣言的前胸。

宁绣言双颊一片晕红道:“奴家出门前……束过。”

“哦。”韩健会意点头,难怪这么一个妙龄的美女,竟然在第一眼见到的时候还不能确定男女,原来是有扮男装经验,不然的话,以韩健对女子的阅历,绝不会出现这么低级的偏差,“解开吧,束紧了对你并非好事。也不是现在,等本王走了以后。”

“是。”宁绣言有些不太清楚东王的用意。

韩健来了之后,不单单只是来看看,而且还出手“轻薄”了她,令她以为韩健今夜是不准bèi

走的。但韩健言下之意,是要离开,没有久留的意思。

“绣言。第一次称呼,有些不太习惯。哈哈。”韩健爽朗一笑道,“这几日你便在这里住着,我会让人打理你的起居,几日之后便会动身回江都,路上可能会辛苦一些,有什么要准bèi

的,你回头对丫鬟说了,让丫鬟去准bèi

准bèi

。”

“奴家没有什么要准bèi

的。”

宁绣言说着,看了眼床榻上自己的小包袱,里面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很简单,似乎与她这个大家小姐的身份不太相符。

“嗯。”韩健点头,他知dào

有些事强求不得。如果宁绣言不愿意,把自己当成是囚犯一样过来,自己也只能算是强迫宁绣言跟在身边,始终会成为两人之间的阻碍。

“回头也让丫鬟陪你出去走走,不过现下洛阳的治安有些不太平。去了江都可能会好些,而今江都的繁华,在洛阳之上,过去之后,始终要适应一番。”

韩健说着,起身道,“本王也不打搅你休息了。本王有时间再过来看看。”

韩健往门口走去,宁绣言突然唤了一声:“主子。”

韩健转过头,看着宁绣言道:“你称呼本王什么?”

“殿下不许奴家称呼主人,便称呼主子是了。殿下始终是奴家的主子……”宁绣言低着头说道。

韩健笑了笑,对称呼这东西,他本也不太在乎,身边人称呼他为“少公子”的为多,而宁绣言,既是他收来的女人,却是没有名分,称呼他相公或者是夫君什么的都不合适,反而也只有主子这称呼更贴切一些。

“想怎么称呼,怎么称呼便是。”韩健道。

“是。”宁绣言道,“主子不留下来歇宿?奴家……愿意侍奉主子,不敢有所怠慢。”

韩健笑着走上前,靠近宁绣言。宁绣言面对韩健这么欺身上前,心中极为慌乱,连气息都不顺畅,韩健看着眼前玉人娇羞模样,却只是用手在她面颊上摸了摸,道:“如此嫁人,便好似瓷器一般,碰一碰都怕碎了。本王这几日工事繁忙,你也先把心安下来,何时要回去看看父母,只管回去便是。等本王忙完这几日,自会过来。”

宁绣言轻轻应了一声。她明白韩健说的“自会过来”是什么意思,过来的时候,也就是与她共度春宵之时。而现在的她,则好似是待嫁的新娘一般,还要等一个时机才会真zhèng

成为东王的女人。

“还有件事。”韩健要走,突然想起来,道,“回头对你父亲说,他私底下做的那点小动作,别以为别人不知。要是想宁家以后安乐无事,就本分做人。要是他再有什么动作,别以为你留在本王身边,本王便会当不知dào

。”

宁绣言脸色带着几分惊异,显然是她也知dào

自己的父亲,对而今的朝廷并非完全忠心。(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一章 新年(上)

腊月二十九上午,韩健与南王杨洛川一起进宫,这次杨瑞并非召见群臣,名义上只是召见东王和南王。至于是何原因,外面的人猜测不到,便是连杨洛川也一头雾水。

韩健与杨洛川在烨安阁稍作等候,杨洛川自然要从韩健这里探听一些消息,不过韩健却是讳莫如深什么都没说。眼看到中午,小太监过来传话说杨瑞已经过来,这时候韩健和杨洛川一起起来迎接。

“两位爱卿,不必如此拘谨。”杨瑞进到烨安阁,见到韩健和杨洛川,一脸轻松之色,走到书桌前坐下,伸手道,“今日找你二人前来,商议行军之事,事关重大。”

杨洛川稍微抬头看了杨瑞一眼,行礼道:“不知陛下商议为何事?行军之事,老臣这里已多日未有顾及,时候需yào

将南王府众臣请到洛阳里来?”

“大可不必。”杨瑞道,“其实,说起来是行军。不过眼看新年将至,朕是想看看,军中是否有所缺。再者,商议一下迁离洛阳之事。”

“迁离洛阳?”

杨洛川瞥了韩健一眼,外界对于迁都的事多有所传,可终究只是外面的闲言闲语。现在看起来,迁都的事就算不是真的,那也是八九不离十。

杨洛川点头道:“现如今洛阳新平复,人心不稳,陛下可是要借此机会,离开洛阳?暂时先以江都为根基?”

杨瑞听到杨洛川如此“识相”的言语,也是先看了韩健一眼。心说难道是韩健把话锋透露给杨洛川。

但实jì

上,韩健关于迁离洛阳的事对杨洛川只字未提,杨洛川也是根据外面的谣传说出这等话。老奸巨猾之人,之前不知具体情况,说出来也跟早就洞悉事态一般。杨洛川能如此说,显然是根据外面的谣传加上自己的理解说出来。

杨瑞点头道:“南王所言不差,朕的确有此意。洛阳如今并非安全之地,反倒是豫州和江都,更安稳一些。”

杨洛川不说话,心中更加确定了外面谣传的真实性。韩健只是立在一边。关于迁都或者是迁离洛阳之事。他始终未评价,主要是这事在回洛阳之前他便跟杨瑞商议好,现在杨瑞提出,好似是传达意见。这些事也无须再行商议。

杨瑞最后说道:“三日后。兵马启程。届时洛阳一些世家,也会随朕一同到江都去。东王南王,你二人也早些回去安排行军日程。免得事起仓促,来不及准bèi

。”

“是。”韩健和杨洛川一起领命。

杨瑞没有说太多,以身体疲累为由让韩健和杨洛川自行告退。

韩健和杨洛川一起从烨安阁出来,杨洛川笑容满面看着韩健道:“贤婿应该早就知晓陛下今日所提之事?”

“南王所言非也,在下如何能提前查知?”韩健故作不明所以道。

杨洛川哈哈一笑,不再就迁都的事问一个字。韩健却知dào

杨洛川心中必定有一些秘密,毕竟而今杨洛川等于是为东王府所挟制,大军要往江都去,他十有八九也要跟着过去,而现在他更关心何时能回豫州。到他自己的地界,才算是真zhèng

山高皇帝远。

韩健回到东王府,这时候朝廷的公文也刚传过来。杨瑞以朝廷的名义,正式发布了迁离洛阳的诏书,虽然在诏书中没提到迁都之事,但随着朝廷再次迁离洛阳到江都,加上许多世家也随之一同迁离,洛阳政治中心的地位悄然在发生改变。

“相公,三日后便走,好像很着急。本来以为能多休息几日。”

杨苁儿见到诏书,显得有些遗憾,可能是觉得还没休息过来就走,洛阳这种非军旅的生活刚习惯下来又要改变。

“走不是挺好?回到江都,那是咱自己的地方。”韩健在东王府别院的正厅,显得一脸淡然。其实韩健是想早些离开洛阳回江都的,离开江都一段时间,他还是有些想念。

杨苁儿点头道:“回去也好,可……相公,父王那边……可是要与我们一同去江都?”

韩健看着杨苁儿热切目光,显然是对杨洛川的事有所求。

杨洛川从在豫州之外进军营请罪开始,其实就已经沦为朝廷的人质,对于身为南王的杨洛川来说,他赎罪的方式就是留在东王军中,而豫州兵马调度则完全是由东王府来协调。

韩健一笑道:“苁儿,过几天南王应该就会回豫州。他不会与我们一同到江都。”

“哦。”杨苁儿面色稍解,道,“父王找人来送信,让妾身帮忙在相公面前说。妾身本还以为很为难,相公,你还要原谅妾身过问南王府之事。”

韩健笑着揽过杨苁儿,道:“苁儿说的哪里话,南王府的事,不就是自己人的事?”

嘴上这么说,韩健心中却也在想杨洛川的用意。竟然为了能早日回豫州,暗自派人来找杨苁儿说项?

要不是他跟杨苁儿之间彼此无嫌隙,近乎是无话不说,杨苁儿也不会透露这么“机密”之事给他。现在他既然知dào

杨洛川心生离意,他更不会让杨洛川轻易得逞。

腊月二十九下午,整个东王府别院都在筹备新年的事,因为新年之后又要随军迁徙回江都,因而这新年也是一切从简。

韩健从东王府别院出来,去了上听处衙门那边,此时的上听处衙门,也是朝廷的临时驻地,大小行政方面的事宜,由林恪暂时兼领,一并在上听处衙门办理。

韩健到时,林恪刚开完会,见到韩健,林恪迎上前,而其他大臣都是很识相让开,把上听处的总衙空出来让韩健和林恪说话。

“……殿下,这是近来洛阳一些事务,还请殿下过目。”

林恪守着,将一些奏本呈递上来。上面列了不少事,大多数都是行政开支需yào

花钱的事。

在军统的时间里,行政方面都是节衣缩食,很多开销是能省则省。现在杨瑞归朝,下面的人自然以为在开销上能得到保证,便伸手来跟朝廷要钱。但林恪当的是无米之炊,他手头上也不见银子,眼看洛阳这么多地方需yào

花钱,他也只能过来征求韩健意思。

“都先缓一缓。”韩健看了看,放下奏本,道,“陛下早些时候的御旨,可是传达过来?”

“是。下官看过,说是三日之后,朝廷会迁往江都。”林恪脸色有些为难道。

“那林尚书你如何认为?”韩健问道。

林恪迟疑了一下,说道:“朝廷迁回江都,自然是好事。洛阳如今不太平,不及江都偏安一处,能早日平复北方才是……”

韩健一听这话便知是言不由衷。

要迁回江都,说是从稳定方面考lǜ

,但其实出发点还是政治。因为江都是东王府首府,洛阳则是朝廷的首府。现在把政治中心迁到江都,也等于是跟外人说,朝廷现在也是由东王府来当家。

韩健没再问这问题,转而问道:“洛阳世家中,还有一些与宁家走的远的,未上表朝廷的,他们作何反应?”

“这个……”林恪道,“回殿下,这些世家……都有意随陛下南迁,不过在一些事上,说来稀奇……下官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韩健打量着语色多有回避的林恪,道,“但说无妨。”

林恪道:“宁尚书之前与延宁郡王似乎有所商议,而今延宁郡王随贼逆北上……宁尚书似乎与贼逆似乎还有联系……”

韩健听到这话,先是愣了愣,随即一笑。

关于宁原政治立场的问题,他之前便派人去仔细调查。说起来这宁原算是个两面三刀的主,一面在洛阳活动,希望能保全自己家族,但其实背地里还是跟杨余的一些残余势力有所勾结。这也是他警告宁绣言的原因。

现在宁原跟延宁郡王有所勾结的事,竟然令林恪都有所察觉,本来林恪跟宁原关系算是不错,不过现在林恪都出来“举报”,可见林恪对于宁家,不是单单想报恩。说是林恪站在朝廷立场上想问题,不如说是林恪心中也怀着鬼胎。

韩健主动提出让宁原等人上表朝廷随军迁徙到江都,算是一种恩宠,而今宁原在东王府这面很吃得开。这种情况下,也会令林恪自危,想到自己的位置会被宁原等一些旧派系的人所取代。毕竟他在江都很长时间,一直不得重用,也是在顾唯潘遇刺之后才逐渐当了朝廷的家,但东王一句话,便会令他之前所得到的瞬间失去。

韩健一叹道了:“延宁郡王?唉!林尚书还知dào

什么?”

林恪笑了笑道:“下官所知之事不多。看来殿下对于宁尚书的事也早有察觉,那是下官多嘴了。下官也是怕宁尚书假意与朝廷修好,暗自仍旧在为贼逆谋事,于朝廷不利。看来也是下官多虑了。”

“林尚书说的哪里话,你心系朝廷,知dào

了不说,本王心中才会介yì

。”韩健一笑道。

“是,是。”林恪说着,头上却在冒冷汗。他感觉自己这次是言多必失。(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二章 新年(下)

韩健从上听处衙门出来,没有回东王府别院,而是直接去了宁绣言暂时落脚的地方。

韩健到时候,刚给宁绣言找的丫鬟才过来,还在收拾院子。因为院子很多地方都没经过修缮,显得很乱,丫鬟也无从下手。韩健打来,几名丫鬟都还不认得韩健,只是以为是东王府的哪位将军过来。

韩健径直进到屋里,这时宁绣言仍旧在收拾东西,见到韩健匆忙过来行礼请安。

“昨夜睡的还算安实?”韩健坐下来,这次有了热茶,他也不客气,自己倒了便喝,边喝边问道。

“劳主子挂心,奴家一切安好。只是……初来乍到,一些事不太习惯……”

说着,宁绣言低下头,有些难言之隐模样。

韩健道:“你家中可是有知心的丫鬟在旁边伺候着吧?”

“嗯。”宁绣言点头,显得颇为不想说。

毕竟之前她是大家小姐,身边伺候的丫鬟不少,都是自小与她一起的,对她脾性了解。现在她是被父亲当作礼物一样送给了东王,一些事就与以前不同,即便是找来的丫鬟,也都是生手,连伺候人的经验都没有,谈何贴心?

“一些事适应过来就好。”韩健道,“这些丫鬟,你自己管着,陛下已经传旨下来,三天后就将动身往江都去,估计你家里现在也在忙着收拾。”

“这么快?”宁绣言听了韩健话,随口说一声。她马上觉出以她的身份。在韩健面前说这等话不合适,随即又低下头,当是什么都没说的样子。

韩健道:“也不算快了。三天时间,也足够你家里人准bèi

,这两天,还是别出去走动,等到江都,你再回去省亲。”

“是,主子。”宁绣言行礼道。

韩健起来看了看,整个小屋子收拾的还不错。有点家的模样。也可见这宁绣言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

韩健道:“绣言,你已十八岁,为何你父亲没有给你选夫家?”

宁绣言低下头,显然韩健这问题不好回答。

“现在奴家是主子的人。主子对奴家过往。还那般在意吗?”宁绣言问了一句。

“不想说就算了。”韩健道。“之前听闻你父亲有将你送进宫的意思。”

宁绣言道:“那也是父亲他一厢情愿,奴家并无攀龙附凤之意,父亲也曾为奴家婚事操持过。不过母亲有言,并不想早些嫁了奴家,想多留奴家在身边照顾双亲。”

“哦,是吗?”韩健笑了笑,没再多问。

关于宁绣言之前的事,他也是调查过才知dào



本来宁绣言十六岁时候便有要成婚的意思,而当时操持她婚事的不是别人,而是杨瑞。当时杨瑞想给杨曦成家立室,当时在京城淑媛中选择了一下,宁绣言当选的机会很大。

要不是之后杨曦被立为太子要出使,事情说不定还有谱。后来在杨余当政之时,宁原为了自己在朝廷中稳固,有将宁绣言送到宫里的意思,但最后未成行。

“有什么需yào

,对外面侍卫说便可。”韩健说了一句,起身离开院子。

韩健没有去别处,而是直接去了清虚雅舍。他特地找人去传了洛夫人过来见面,很多日子没见到洛夫人,韩健是想先探探洛夫人的口风。

韩健在清虚雅舍二楼老座位上坐下,身边冷清,连整个清虚雅舍也很冷清,整个街道上不见行人,整个洛阳城也好似空城一般。

不多时,洛夫人的轿子停在楼下,洛夫人从轿子上下来,娉婷上楼。

“见过少公子。”洛夫人在韩健面前婷婷施礼道。

“洛夫人?请坐。”韩健指了指对面座位道。

洛夫人没有推辞,缓缓走上前,在椅子上坐下,却显得很拘谨,毕竟韩健面前,她也只是个属下。她是商贾出身,却也是西凉旧部的重yào

人物,手下人不少,却也不敢与朝廷为敌。

“不知少公子找妾身过来,为何事?”洛夫人神情有些拘谨道。

韩健笑道:“好些日子没见到夫人你,这次回来,眼看便走,总是要见见。夫人也不用太拘束,本王只是找你来随便聊聊。”

洛夫人一笑,神情仍旧很拘束。这时候韩健亲自为她倒了杯茶,她双手接过,却只是将茶杯捧在手里。

“夫人将自己的左膀右臂交到本王手上,而今大西柳帮本王做的事很多,本王也甚为感激夫人你帮忙。”韩健笑道,“这次东王军进驻洛阳,夫人你也算是功不可没。放心,本王以前答yīng

你的事,不会反悔。”

“少公子所言非虚?”洛夫人这次主动一些,抬起头看着韩健问道。

韩健继xù

笑道:“本王知dào

,夫人你得知本王避开你,与西王府的人照面商议谈和之事,令夫人你心中生了嫌隙……”

“妾身不敢。”洛夫人匆忙表态道。

“有嫌隙也没关系,事情是可以解释的。本王与西王府之人合zuò

,不过是权宜之计,想利用西王府的人马,与北王府之间狗咬狗。如此将来我们平定关中,甚至是西凉旧地,也更容易一些。夫人放心,等平复西凉旧地之时,本王怎么也都会帮夫人你复国,到时候,西凉旧地乃是魏朝的藩属,夫人你便是这一国之主……”

说着,韩健拍了怕洛夫人的手,洛夫人目光中有了些神采。

以前她投靠韩健之时,也是想利用东王府的力量来帮自己复国,可终究东王府与西凉旧地相去甚远。不过短短两年时间,情况已经大不相同,东王府而今已经占据了洛阳,也占据了北方的半壁江山,可以说东王府距离统一北方为时不远,而那时,涉及到西凉旧部的问题,只要她能尽心竭力,韩健答yīng

下来的可能性不小。

“妾身只是想尽心为少公子办事,不敢有所求。”

韩健笑道:“为人做事,哪有不求回报的?本王既然在接纳夫人你归附之时便说过,那便不会反悔。夫人放心便是。不过,本王也要提醒夫人你一句,与西凉旧部的人都的远一些,不要牵扯太深,以便以后能抽身事外。否则,本王也很难帮上忙。”

“少公子教xùn

的是。”洛夫人低下头道。

洛夫人的人,大多数都是西凉旧部东支的人马,但这些人马太杂,而且属于群龙无首的地步。

韩健提醒洛夫人的意思,是让她利用自己人,而不要与西凉旧部的人走的太近。毕竟涉及到权力争斗,在西凉旧部中,也有这种权力争斗,洛夫人虽然是西凉旧部东支人马掌管财政大权的人物,可毕竟也是女子,在这些人中得势而不得人心,若是不投靠东王府,她的确是没机会统领大局的。

“少公子,有件事,妾身想对少公子说。”洛夫人突然说了一句,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夫人不用如此拘谨,有话但说无妨。本王也不是拘泥礼法之人,相信夫人你也该清楚。”韩健道。

“是。”洛夫人点头道,“其实……妾身一直与凉国旧部的……公主有联系,妾身……想让公主与殿下见一面。”

“公主?你们西凉的?”

“是。”洛夫人点头道。

韩健皱皱眉,关于西凉有什么亡国公主,他之前没什么耳闻。其实西凉的旧贵族不少,而西凉皇姓又并非一姓,光是在西凉灭国之前的二三十年间,皇室几次更替,都是在一些权臣和贵族之间,就算是西凉改换了皇帝,也没有改过国号,毕竟西凉只是小国,对于皇室正统也并非太看重。

“姓什么的?”韩健问道。

“姓李。”洛夫人正色道。

“哦。”韩健点头,“那便是西凉皇室正统,说起来,是孝宗的后人?”

“正是。”洛夫人道。

西凉正统的皇姓,是林姓,不过之后李氏也颇为兴盛,在近一百年来,基本都是李氏在当权。到二三十年前,皇室才更替,直到西凉灭国,李姓已经有些没落。

但西凉旧国篡位的皇帝,却也并非要造成杀戮,很多李氏的族人也得以保全。在西凉西支的人马中,以林氏的人马最大最为强盛,其次便是李氏。至于这其中是否有洛夫人所说的李氏公主的人马,他还不得而知。

“人在何处?”韩健问道。

“若是少公子肯见,妾身回去便安排,让她过来与少公子相见。”洛夫人道。

韩健点了点头,却又看着洛夫人道:“夫人,不是本王提醒你。本王之所以收拢你,是很看重你的人马,以后西凉复国,你愿意为他人做嫁衣,把皇位拱手让出?”

洛夫人是眼睛中闪动神采,道:“少公子,妾身无德无能,自然是当不起西凉的国。”

“有何当不起?还是,你想当皇帝身边实jì

的掌权人,扶植这个李氏的公主,做女皇,而你当国相?”

洛夫人抬头看了韩健一眼,韩健之前所说的每句话,她都觉得很新奇,她肯投身到东王府麾下,也是因为当初韩健说过,会扶植她当女皇。

“妾身……并无此意。”话虽如此,不过洛夫人显然是动心。(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三章 李氏公主

韩健看洛夫人眉宇之间带着一股对权力的热切气息,便知dào

她并非没有想过,而只是在他面前不敢说出来。否则洛夫人为何要去与西凉就皇族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公主见面?

以前李氏虽然曾为帝王,可毕竟早已没落,这都不是没落几十年的问题。而李氏皇族的后代,严格来说已不能算是公主,除非这个公主的年岁很大。韩健算了算,李氏被赶下台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也就是说,要是那时就是被敕封的公主,最少也是四五十岁。

“夫人你不是此意,那为何意?”韩健神色冷峻下来,带着几分质问,好像对洛夫人说,本王已经看出你有此意,无须再隐瞒。

洛夫人低下头,回避着看韩健的目光,免得自己目光中再露出一些不想透露的东西。

“少公子明察,而今西凉复国遥不可及,少公子所言之事,似乎太过遥远,即便将来能复国,妾身一介女流,如何能当权执政?少公子还是莫取笑妾身了。”

洛夫人语气很谦卑,不过韩健却能察觉,洛夫人对于复国有望,还是颇为期待的。她从开始归附东王府,就是为将来有一天东王府能帮她复国,而作为交换的条件,就是她必须要将自己的人马归为东王府所调遣。

两年以来,洛夫人虽然并非一直在韩健身边筹谋,却也为东王府做了不少事。而作为她的“诚意”,大西柳和小西柳已经完全划归到东王府麾下。甚至她自己要用这二人,也要向东王府请示。东王府的军事情报,有一半以上是大西柳去调查回来的,洛夫人出力不少。

洛夫人本身西凉旧部的人马,并没有如此大的威力能调查这么多军事情报。洛夫人的厉害之处在于,她对经商颇为在行,而她所培植的经商的帮手,一方面在为她赚钱,一方面又在为她获取情报,等她调查到消息。再通过大西柳转到东王府这里。

东王府的情报系统。对于洛夫人这一环很倚赖。作为交换,韩健对于洛夫人平常所为基本不加干涉,洛夫人与西凉旧部东支的人有联系,韩健以前也不会去管。

“夫人。再过几日。本王便要随东王军回江都。让本王见什么人。早些安排,下次本王再来洛阳,应该西都平定之日。到时,你们西凉旧人自然会出来搞风搞雨,本王需yào

夫人你出来主持大局。”

洛夫人脸上露出不易被人察觉的微笑,道:“妾身何德何能,能出来主持大局?少公子不如让李氏公主出来主持大局的好,妾身从旁辅助便可。”

韩健笑道:“看来夫人对于做西凉国相之事,还是心有所想。”

韩健说着,起身来,洛夫人察觉到韩健脸上只是温和的笑意,心中才放下心来。

毕竟涉及到权力的事,韩健就是嘴上说不介yì

,但心中未必不会介yì

。她现在突然说要让个李氏的公主将来主持大局,本身西凉旧部要复国就要靠东王府和魏朝朝廷,这些事本就不属于她能做主。

韩健与洛夫人一前一后下楼来,韩健突然回头道:“夫人,你所言的李氏公主,现在何处?”

“回少公子,人由妾身安置在洛阳城郊一处屋苑之内,少公子可是当下要见?”洛夫人问道。

“你今晚便让她过去到东王府那边,明天皇宫会有赐宴,本王多半没时间见面,而后天就要准bèi

离开洛阳,时间也很紧。这些事,就由夫人你安排吧。”

“是。”洛夫人欠身一礼,算是领命。

……

……

回到东王府,朝廷那边关于对洛阳家族的一些处置结果也下发下来。

一天时间,朝廷那边做事也很果duàn

,在得到杨瑞授意之后,再经东王府这面韩健的同意,林恪着手起拟诏书,再由女皇亲自看过没问题,诏书也就发下来。

一次大的清算清洗,因为韩健的出头,最后却是雷声大雨点小。

朝廷只是象征性惩罚了那些在杨余登基之后拥立的各大家族,将他们从杨余那里拿来的好处一一收归国有,窃占富贾和原本洛阳旧贵族的,会加以归还,而一些本就属于杨余势力的,会暂时由朝廷管辖,作为对有功之臣的赏赐。

朝廷对东王府一下发下来的赏赐颇为不少,来传旨的林恪,也无丝毫上差的架子,直接将圣旨交到韩健手上。韩健看过,朝廷除了将原本属于东王府的产业归还,还赏赐了不少田宅,这些田宅中,很多原本属于北王党,再有一些是延宁郡王一类跟着杨余北逃的那些家族的产业。

“殿下,下官还有其他旨意要去宣,便不多留了。”林恪急着要走,韩健为了表示礼重,亲自送他出门。

在门口,韩健道:“林尚书,关于归还的那部分,暂且先扣下来,等各家族回洛阳之后再做偿还,至于空余出来的宅子,空着也就空着,不过那些田地,会由军中之人过去接收,暂时作为屯田之用。”

“是,是。”林恪心想,曾经去了江都的那些家族,现在都在江都过的还算可以。现在他们一时半会没法回洛阳来,要归还给他们的产业,说起来也是不急,而这些家族曾经离开洛阳时候,他们的田宅未必都是被杨余所全部霸占,有些还是他们自己卖的,现在是东王府帮他们讨要回来,暂时由东王府掌管也无不妥。

送走林恪,韩健回到东王府内院,手里还拿着圣旨。

杨苁儿早前便已知dào

朝廷颁布的旨意,知dào

这次东王府受到的赏赐不少,见到韩健脸色沉着进到内院,不由问道:“相公,不是陛下颁赏下来,为何却好似郁结在心?”

韩健一笑道:“说是朝廷赏赐,但其实只是形势,现在整个洛阳城还不是我们的?”

杨苁儿道:“相公也不能这么说,相公毕竟是为勤王伐逆而来,别人听到相公说这样的话,都会以为相公要谋逆呢。”

韩健一笑,随之一叹没多说。进到屋里,韩健坐下来,道:“这次朝廷也颁赏了南王府,这次南王府勤王功劳不小。”

杨苁儿收拾好东西,回头道:“南王府在收复洛阳之战中,并未出太多力,倒是东王府出力更多。陛下赏赐,还不也是看在相公的面子上?”

韩健听杨苁儿这么说,也便知dào

她是将自己当作是东王府的人。

韩健上前,揽着杨苁儿的身子,道:“苁儿,这些日子亏待了你,等回江都,我放下手头的事,好好与你享shòu

几天天伦之乐。”

杨苁儿面色一红,有些羞赧道:“相公说的什么话。妾身不理你了。”

说着,杨苁儿转过头,却低着,面色娇艳欲滴,说是不理,却是在诱惑韩健犯罪。

韩健虽然这几日中颇为“辛苦”,不过自家娘子有所求,他还是不会怠慢的。却正要展开行动,却被杨苁儿推了一把,道:“相公还是莫太操劳。妾身相比于远在江都的欣儿妹妹,却是幸福很多,能在相公身边,就算不是在闺房中缠绵,却也不用忍受相思之苦。”

被杨苁儿这一说,韩健也不由一叹,兴趣锐减。

“苁儿,你尽说些让为夫不快的话。现在想想欣儿,却不知在作何呢。”

杨苁儿听韩健说起顾欣儿,一脸怜惜模样,虽然便是理解顾欣儿相思之苦,却也有些妒意道:“有几位郡王妃在,相公还怕有人欺负了欣儿妹妹不成?”

韩健一笑,这时候看看天色也快到黄昏,韩健便与杨苁儿一起出来,准bèi

晚饭。

没到天黑,韩健吃过饭,本要进宫去与杨瑞偷欢。这时候东王府前却有马车过来,侍卫进来通禀,韩健心想应该是洛夫人带着西凉旧部的那位李氏的公主来见。

“把人请进来。”韩健对侍卫说了一声,又对杨苁儿道,“苁儿,你先回房,我今晚可能回来的晚一些。先不用等我,回来我会自行上榻去睡。”

“嗯。”杨苁儿点头应了一声,想到之后韩健还要进宫去见杨瑞,她心中还是有些不痛快。

刚为远在江都的顾欣儿吃了醋,现在又要跟宫中之人争宠。她心中也不免感慨,望着韩健的目光却也是带着情意绵绵。

韩健送杨苁儿到内院门口,折身回来,这时候洛夫人与一名身着黑衣的女子走到正堂这面。天色昏暗,韩健远远瞧的并非真切。

到正厅光亮一些的地方,韩健才察觉眼前随洛夫人一道前来的女子,并非是韩健所想的那种四五十岁年纪,而只是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女子,背影看上去很婀娜,有西域女子特有的风情。

“少公子安。”见到韩健,洛夫人紧忙行礼。

那女子也闻声转过头,令韩健可以见她容貌。

论容貌,这女子算不上很美,不过却是浓眉大眼的,鼻子高翘,加上身材挺拔而凹凸有致,韩健乍一看还以为是欧洲人。

再仔细瞧,不过是带着几分中亚人的挺拔和瑰丽,至于西凉旧部“李氏”的由来,到底是音译,还是从中土传过去的,韩健也并不得而知。(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四章 特别任务

“民女参见东王殿下。”李氏公主见到韩健,以流利的中原口音行礼问安。

韩健也觉得有些别样,毕竟从容貌上来说,这李氏公主跟中原女子还是有较大不同,不过从口音上则辨不出她与中原女子有何不同。应该是常年生活在中土,毕竟西凉旧国虽然是以中原问话为根基,毕竟有自己的语言文字。

韩健打量了一下眼前行礼的黑衣女子,道:“这位想必便是西凉旧国的公主。幸会。”

“不敢当。”女子行礼道,“民女李云,见过东王殿下。”

韩健默念了一遍“李云”这名字,问道:“这是你本来的名字?”

“正是。”李云道,“西凉旧人都是有中土的名字,而民女与西凉人所称的名字并无不同。”

“哦。”韩健点头会意。

关于这个李云到底叫什么,他不关心,既然是洛夫人找来见的,就算是一种接洽,也许这李云想利用洛夫人来完成李氏的复国,而洛夫人想利用李云的身份以便能招揽更多的西凉族人。两人到底是一拍即合狼狈为奸,还是原本就认识,韩健并不清楚。

“李小姐,坐。”韩健指了指旁边椅子道。

“在殿下面前,民女岂有坐的道理?洛姨娘,民女有些话不知怎对殿下说,不如就由洛姨娘代为转达。”李云突然看着一边的洛夫人道。

韩健琢磨了一下“洛姨娘”这个称呼,心说难道跟大小西柳一样。这个李云暂时寄人篱下,认了亲戚?

“嗯。”洛夫人轻轻点头,看着韩健道,“少公子,是这样,我朝公主想投靠殿下,成为殿下藩属,只求殿下能够收留。”

“哦?如何归附?”韩健故作惊讶,不过这也没出他预料范围,这李云既然来。大概有两种方式与东王府攀上关系。一种是结盟,一种则是归附。而洛夫人是归附,这李云就算来头再大,也只是个亡国公主。以她来跟韩健结盟。韩健肯定不会接受。

洛夫人要说。却又觉得不便,便对李云道:“还是由公主亲自说为好。”

韩健看眼前二人竟然推来推去,好像有什么话说不出来一般。心中也觉得怪异。照理说洛夫人要利用的是李云的身份,再猜想一下,难道这李云背后还有什么庞大的势力不成?

李云应声,又靠上前两步,道:“民女在关中布置了许多人手,在殿下出兵关中之时,可助殿下一举而成大事,民女……还有民女的人手,愿意归殿下所调遣,为殿下所驱驰,万死不辞。”

条件倒是挺诱人。韩健想了想,洛夫人手下人虽然不少,不过却都是经商的,洛夫人手下实力最强的那批人,反而都是西凉旧部东支的人马,本身归洛夫人调遣,却对洛夫人并不忠诚,洛夫人也不是这些人的主子。

而眼前这李云则情势不同,李云手下的人,都跟死士一样,大致都听她调遣,而且李云自生娘胎就一个任务,就是要复国,加上有皇族和贵族的背景,容易招揽人,再有洛夫人经济上的支援,养一批人并不难。

“多少人马?”韩健也不废话,直接问道。

李云想了想,行礼道:“九百人。”

“九百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可区区九百人,李小姐何以认为本王会接受你的归附?”

李云不说话,韩健这话中之意,显然有些看不起她的九百人马。

不过众所周知,西凉国本身就只是一个小国,九百人可说是很大的一股力量,整个西凉国强盛的时候全民皆兵也不过才两三万人马,现在西凉旧部所有东支和西支的人马加起来,也未必有四五千人。

洛夫人想说什么却被韩健伸手阻拦。

韩健问道:“不知李小姐归附的条件是为换取什么?西凉复国之后,李小姐可是准bèi

作为一国之主?”

“民女不敢。”李云道,“西凉而今为大魏所吞并,不再是国,若然将来殿下可平西凉旧地,民女只求殿下将此地赏赐于民女,民女当为殿下尽心竭力治理一方。决不辜负殿下心意。”

韩健再笑了笑,这李云说的好像他已经答yīng

了一样。

韩健道:“李小姐似乎忘了一件事,你只是亡国的公主,就算手下有人,在中原这么多将士面前,也不堪一提,本王何必自寻苦恼,将来派将领去驻守岂不更好?”

李云不慌不忙道:“可殿下将来,是想令民女之外的凉国旧人,继xù

像今日这般为复国而奔走,给殿下制造一些麻烦?”

韩健神色冷淡下去,眯着眼看着李云,这女子,淡定之间带着一股坚定,这应该是长期在勾心斗角中浸淫,又时时刻刻念着复国,所锻炼出一种无所畏惧的坚韧。

李云见韩健不做声,便道:“殿下应该很清楚,我们凉国旧人对于主上最为忠诚,民女既然诚心来投,将来便为殿下所驱使,不敢有所怠慢。民女只求在殿下身边为驱使,不敢奢求将来复国之事,殿下无须担心民女会心生异心,若真有那一日,莫说是殿下,便是洛姨娘,她也不会放过民女……”

韩健稍微点头,看着洛夫人道:“夫人,你意下如何?”

“妾身不敢妄加议论,不过妾身可以担保,公主她是诚心实意。而且公主的人马,并不属于西凉旧部的人马,是单独之人,因而殿下也不用担心这些人两面三刀……”

韩健道:“那就是李小姐自成一派?”

“民女并无自成一派的准bèi

,以后归殿下调遣,便是东王府的人,殿下有生杀处置之权,不敢有所怠慢。”

韩健再点头道:“听闻你们西凉国的死士很勇敢,也很精悍,只是无缘一见。”

“殿下若是有兴趣,民女愿意带一些死士为殿下驱使……”

韩健笑了笑,道:“那好,李小姐,现在本王派你一个任务,若是你的人能帮本王完成,那归附之事本王便接受。而且若然将来西凉旧地平复,本王会上表朝廷,封李小姐为西凉王,西凉旧地尽归李小姐所有,世袭罔替。”

李云脸色突然也有些紧张起来,韩健开出的这条件,显然很和她的心意。现在她虽然有人手,但距离复国还有十万八千里,光是关中西王军的兵马,便是以万来计,西凉想要复国这么多年也未有任何成果,主要也是势力相差太大,苦无机会。但若有东王的首肯,情势则有不同。东王府兵马数量本在西王府之下,可经过这几战下来,再加上有南王府的鼎力支持,东王府要借着朝廷的旗帜来平定北方平定西凉旧地并非难事。

“民女愿为殿下所驱驰。”李云表态道。

“李小姐先听听本王的任务再作此表态不迟。”韩健道,“本王让你去做的,是替本王杀一个人,不但要杀之,而且要将一个人活着掳回来,不知李小姐可愿意接受?”

李云脸色稍变,她已经感觉出韩健所安排的任务不简单,要是韩健让她去杀西王或者是北王,那根本是没谱的事。以前洛夫人也曾计划去刺杀西王,可最终的结果也只是竹篮打水。

“殿下要杀何人?绑何人?”李云稍稍抬头,看着韩健问道。

“这个人,说起来李小姐应该并无交集,本身也是朝廷的郡王,可惜已经失势,而今已随伪帝去了北川。洛夫人应该知dào

此人吧?”韩健说着,又看了看洛夫人。

洛夫人道:“少公子所说的,可是延宁郡王?”

“正是这老匹夫。”韩健道,“这延宁郡王,本是陛下的忠臣,可惜在逆贼篡位之时,既投靠逆贼,又与北王府暗通款曲。你说这样的人,就是本王能容的下他,陛下能容得下?而本王又不适合派人去杀这样一个人,所以才让李小姐代劳。”

“殿下要杀之人,便是民女要杀之人,民女自当尽心去办。”

李云嘴上说着,心中却也觉得事情很难办,就算是延宁郡王失势,那也曾经是朝廷的郡王,她现在的人手不少,可大多数都在关中,要调去北川,山长水远,没有几个月下来不会有什么成果。

但再一想,相比于西凉复国二十多年都没成果的事,这几个月的等待又算得了什么?何况西凉复国的时间轴不是以她杀延宁郡王开始算,而是看东王府何时会平定关中。要真是东王府赶在她派人刺杀延宁郡王之前平定了关中,她也没脸再来恳求东王能收留她这些西凉旧国的人。

“先听本王说完。”韩健道,“本王除了让你去杀了延宁郡王,还要让你掳一个人回来,便是延宁郡王的孙女。这个人,对本王来说,很重yào

,要活的,不能要死的,你可明白?”

“是。”李云应了一声,心中也在奇怪,延宁郡王的孙女?难道是东王看上了人家姑娘,延宁郡王不同意,所以才有此杀心?

不过无论如何,都不是她能过问。现在她也只有等回去跟洛夫人问清楚。(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五章 夜会佳人(上)

李云作为西凉旧皇族,本身以为到东王府来投诚会很顺利,却也没想到东王会提出苛刻条件。对于她来说,能投靠在东王府之下,平添不少力量,对将来复国很有帮zhù

。至于刺杀延宁郡王的事,她也并非很担心,只是怕时间会赶不及。

说完事,韩健道:“是否需yào

找人送李小姐回去?”

“殿下挂心了。民女在洛阳行踪紧密,仍旧有西王府的细作在调查民女下落,这次前来东王府,也不想为外人所知,所以……”

剩下的话,她未说下去。韩健想来,是李云不想让东王府人相送,免得暴露行藏。

“劳烦洛夫人你送李小姐回去。”韩健对洛夫人道。

“是,少公子。”

洛夫人行礼告辞,韩健也没多留她,这次洛夫人充当中间人早来李云跟他谈事,本就是擅作主张,现在事情没成,韩健有为难的成分,她料想可能也与自己有关,因而不敢求情。

洛夫人与李云一道离开东王府,韩健也出了东王府,却是直接往皇宫方向去。

到皇宫,韩健轻车熟路到杨瑞寝宫前,却见杨瑞正一身宽袍在看一些奏本,似乎是下面大臣呈递上来,关于洛阳行政开销的问题。那些奏本,韩健之前在上听处已经大致看过,韩健也提醒了林恪,关于财政方面的问题,暂时能拖延便拖,现下一切以军事为主,军费开支已经非常庞大。其它方面则是能省则省。

“瑞儿,看什么如此入神?”韩健坐下来明知故问道。

这时候卉儿小心翼翼走出来,为韩健斟茶,杨瑞则是放下奏本走过来。

杨瑞道:“关于朝廷开支之事,这几个月下来,洛阳的大库都已被掏空,这么下去,明年的税收也未必能收上来。”

韩健喝口茶,道:“你三弟离开洛阳时,将洛阳能运走的都运走。所剩无几。就算是要从江都运物资过来。也破费时日。这也是我当初提出要回江都的缘由,洛阳这看似四通八达的水旱两路,却也最容易被封锁,如今洛阳众矢之的。实在不宜再停留太久。”

杨瑞也是轻轻一叹道:“在过两天便走。也不知这洛阳会成为怎样的景象。”

韩健大概明白杨瑞的“苦衷”。说到底,作为一个帝王,杨瑞的责任心很强。时时刻刻都心系百姓,她对自己抛弃洛阳城离开江都之事,心中有负罪感。

韩健岔开话题道:“明日皇宫赐宴,可是想好请哪些人来?”

杨瑞道:“还是按照以往,不过洛阳的皇室中人甚少,恐怕也来不了几人。便当作是家宴,明日夫君便带苁儿过来,宴席结束后,一家人团聚一下也好。”

韩健心中颇感为难,听杨瑞这意思,她是准bèi

跟杨苁儿示好。这事说简单不简单,杨苁儿对他和杨瑞的事是心知肚明,可终究那层窗户纸还没捅开,要是就这么带杨苁儿过来单独与杨瑞照面,怎么解释这事情?

“夫君心中可是还觉得为难?”杨瑞见韩健不语,问道。

韩健安慰一笑,道:“没事,到时瑞儿你跟苁儿她说,这事情,我不搀和。”

杨瑞白韩健一眼,却也似乎自信满满能摆平杨苁儿,韩健也不知她心中哪来的如此自信。难道是她觉得饿可以以女皇的权威镇得住杨苁儿不成?

“瑞儿,昨日你身体不适,今日……可是有好转?”韩健笑意盈盈说道。

杨瑞道:“夫君还是在怪责妾身昨日无礼?”

韩健一笑道:“瑞儿说的哪里话,瑞儿你昨日谈何无礼?身体的事,本来就是要能消受的住,要是瑞儿你觉得勉强,今日我还是早些出宫。”

“夫君今日再走,那便是妾身真的不懂礼数。”杨瑞说着,对一边立着的卉儿道,“卉儿,你去准bèi

热水,再去催催御膳房那边,将朕的药膳早些送过来。”

“是,陛下。”卉儿匆忙出了里间。

韩健见杨瑞如此慎重模样,心中也觉得奇怪,照理说杨瑞毕竟练过武功,而且武功还在他之上,身体再差能差到哪去,为何每日都需yào

药膳来调理身体?这是女人上了岁数,对自己身体不自信?

韩健毕竟没说什么,对于女人的事,韩健自来觉得是能不问则不问。毕竟男女在身体构造上本身就不同,就算再亲密的两个人,总是还是有彼此的一些秘密,说破了不但会令双方尴尬,闹大了可能会损害两人感情。

不多时,卉儿端着热气腾腾的药膳过来,杨瑞指了指桌子道:“放在那里,没什么事,你先出去休息。不让你进来,别进来。”

“是。”卉儿紧忙退下,她知dào

下面的事,就是东王和女皇之间要行夫妻之礼,她现在是外人,这种事是不能旁观的。

等卉儿退下,杨瑞把屋子里的灯调暗了一些,对坐在桌前看着林恪呈递上来奏本的韩健道:“夫君这时候怎又不急了?”

“有什么可急的?”韩健抬头一笑道,“这夜色慢慢,我们可以慢慢来,这次说什么我也不会三更半夜出宫。”

杨瑞一笑道:“夫君是怕回去没法跟苁儿交待?”

韩健叹道:“苁儿可不笨,就像瑞儿你说的,她对我们之事心知肚明,这些日子见了她,也觉得她心中欲言又止。实在让我不知怎么说好。明日苁儿进宫,要是瑞儿你觉得话不好说,那暂且先不说,等一切回到江都,顺其自然之后,再把事情言明。”

谈及回江都,杨瑞的神情也突然有些暗淡下来。

杨瑞问道:“夫君近来可是有给江都写信?”

“报平安的信倒是有。”韩健道,“你我之事,我半字都没提。”

“那夫君准bèi

如何跟家中之人解释?”杨瑞看着韩健,脸色很为难,本身就是没法说的事。

韩健身为东王,一直对身为皇帝的杨瑞追求,最后两人还“狼狈为奸”,在韩松氏等人眼中,韩健和杨瑞本就是两个阶级的人,不但身份不同,连辈分也不同。这样的两个人走在一起,就算是要先对天下人隐瞒,家中之人那边也难以隐瞒下去。

韩健道:“暂且不是便是,等到合适时机,再让二娘她们知晓。以二娘她们的性子,应该不会说什么。”

杨瑞叹道:“如此也罢。”

以杨瑞的神情,她自己也没妥善的剞劂办法。之前她跟韩松氏在关系上闹的很僵,以前她也将韩松氏当成是姐妹来看待,可这次再回去,她便成了韩松氏晚辈。她根本还不知如何回去面对韩松氏等人。

韩健扶着杨瑞到床榻前坐下,韩健展开行动,杨瑞却指了指灯火道:“还是先熄了灯为好。”

熄灯的事,韩健向来是不乐意的,黑灯瞎火的没什么情趣。

“瑞儿,今日不如……我们再去沐浴沐浴?”

杨瑞登时白了韩健一眼,道:“前日闹的还不够,再去一次?就不怕再被什么人打搅?”

韩健笑道:“有些事,不刺激一些怎么好?要是瑞儿你觉得为难,那换下次。”

杨瑞直起身子,叹道:“再过两日,便要动身回江都,说下次机会,还不知要到何年何月。这次就遂了夫君的心意,谁叫妾身这几日有愧于夫君?”

韩健笑了笑,看起来杨瑞也并非那种太拘泥的人。

刚入夜,宫闱中的宫女和太监还都没入睡,这次不同于上次韩健与杨瑞密会。

本来韩健以为可以偷偷摸摸过去,杨瑞却道:“妾身先吩咐下去,不许人过去打搅,等妾身到了,夫君再去,这样便不会有人察觉。”

“嗯。”韩健点了点头,杨瑞这次是为了防止事情被人察觉,干脆来个明的,直接移驾过去沐浴,不过要苦了他,他等于是去“偷香窃玉”的。

杨瑞离开,韩健要等一会再走。

过了不多时,便在韩健觉得有些百无聊赖时,卉儿匆匆忙忙跑回来,道:“陛下请殿下过去。”

“哦,都安排好了?”韩健问道。

“是。”卉儿点着头,神情还是对韩健颇为害pà



“你先过去侍奉陛下,本王这就过去。”韩健说了句,便让卉儿先走。

韩健到寝宫门口,适应了一下外面黑暗环境,正要走,却见一个身影远远过来。

韩健先是警觉,当他发觉来人是友非敌之后,才稍微收起警惕。

人过来,韩健定睛看清楚,却是身着黑衣的法亦。

“师傅?”韩健笑着迎上前,拉起法亦的手,一脸热切之色道。

“陛下可在里面?”法亦想挣脱开,手却被韩健牢牢握住,她有些担心望了寝宫里面一眼,像是怕被杨瑞察觉。

“没事,陛下不在里面。”韩健笑道。

法亦紧忙问道:“陛下身在何处?”

“师傅有要紧事找陛下?”韩健道,“陛下刚去沐浴,我……准bèi

出宫。师傅要是要要紧事,我带师傅去见陛下。”

“陛下去沐浴?”

法亦眉头轻蹙,显然有些不太明白韩健的话。身为帝王,杨瑞从来沐浴也不会离开自己的寝宫,怎还大老远跑到别处?(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六章 夜会佳人(下)

“那健儿……你快带我去见陛下,有要紧事通禀。”法亦还是显得有些着急道。

韩健琢磨了一下,道:“师傅,什么要紧事,可是有关战事的?说给我听听,我去对陛下说也一样。”

“不行……陛下明言,不能……不能说给你听。”法亦脸色显得为难道。

“嗯?”

韩健心说奇怪,杨瑞感情还是有事瞒着他。一方面表现的好像个娇妻一样,再一想,这两天他也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竟然也没防着杨瑞是虚情假意。

“师傅,以你和我的关系,事情还不能说?反正我不跟陛下说,陛下自然也不知你说给我听。”韩健欺身上前,拉着法亦的手用软磨硬泡的方式想让法亦交待出来。

法亦心情也很复杂,本来杨瑞是说同意了她跟韩健之间可以继xù

往来,但她总觉得在跟韩健这件事上,是她对杨瑞的信任有所辜负。因而杨瑞吩咐她不许说,她也的确没想说给韩健听。

“健儿,你别为难……为师了。还是快带我去见陛下,到时候,你在旁边偷听到……那也只能算是不小心听到……”

韩健“哦”一声,道:“师傅说的是。”

韩健也不想太紧逼法亦,毕竟法亦是那种很“正派”之人,与他定情这么久,连一点越礼的事都没做过,更别说去违背承诺把秘密泄露给他听。

韩健在前引路,与法亦一起到了杨瑞沐浴的宫所。因为杨瑞之前已经派人吩咐下去,使得整个宫所并无人在内沐浴,倒是给了韩健一个很大的偷香窃玉的场所。

“陛下便在里面,师傅可以进去了。”韩健道。

“这里?”法亦抬头一看,似乎是不太熟悉这里的环境。因为她本身只是个密探,偶尔进宫也是到杨瑞寝宫去汇报情况,宫中的环境即便很熟悉,对于一些边边角角也并非太熟。就好像这宫所,平日里只有宫女会来沐浴,她进宫可没有沐浴的资格。因而也就不会过来。

“师傅难道不信?”韩健道。

“不是。”法亦以为韩健生气。正要解释一下,却见韩健笑盈盈看着她,心中便升起一些异样情绪,本来她也可以像小女儿家一样在韩健面前露出羞态。但即便跟韩健已经定情。却也是将自己的情绪藏在心中。“那我先进去。”

言罢,法亦像是逃走一样进到里面去。

韩健心中慨叹一句,美女师傅终究是美女师傅。可能是之前修道的过程中修心养性,连最基本的感情都不懂得如何表达。

韩健见杨瑞进去,看了看头顶,反正是夜色朦胧,又是月底不见月光的时候,这时候跳上房顶,再收敛一下气息,便是以杨瑞的伸手,也不会察觉他在屋顶偷听。

等韩健上了房顶,才发觉这给宫女沐浴的宫所,也是修缮的很好,屋顶的瓦片没有破碎,整整齐齐,连找个断瓦掀开看看都不成。

韩健仔细辨别了方向,掀开瓦片,也正好对着之前与杨瑞一起沐浴的房间。这时候法亦也刚刚才进到里面。

“陛下……”

法亦见到杨瑞正在宽衣,显然有些不知所措,行礼道。

“师妹?”杨瑞见到法亦过来,也有些惊讶,“你为何会在此?”

法亦面色一紧,道:“是东王指点这面,说是陛下在沐浴。”

“哦。”杨瑞这才释然,将原本宽解下的外衣重新穿好,道,“那东王人呢?”

“他……”以法亦的武功以及对韩健的了解,大概也能察觉韩健便在周遭,只是她还不确定韩健到底在哪偷听,“还在陛下寝宫。”

杨瑞点头,像是很相信法亦的话。

韩健不由暗笑,以杨瑞的聪慧,大概也猜想不到耿直而谦逊的法亦,会当着面欺瞒于她。

“有什么事,快些说,健儿他……估摸着不多时便会过来。”杨瑞说出口,才发觉自己失言。

别的地方,她说韩健会来,那是可能的。可现在是她沐浴的时候,韩健来的话,那成何体统,不是让法亦知dào

她跟韩健的关系?

但此时法亦根本无心去往这方面想,听杨瑞催促,她也想早些把事情说完,毕竟事情在她看来也是有些紧急。

“陛下,内门的弟子,今日已经都抵达洛阳,关于陛下交待之事,又重新查探过,的确……如陛下所言,三皇子在京城中,仍旧布置了很多人,而慎刑司之人都无察觉,可能会……”

“可能会怎样?”杨瑞神色紧张问道。

“可能会对陛下和东王所有不利。”法亦补充道。

“嗯。”杨瑞点点头,以神情来看,杨瑞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而在无定偷听的韩健则觉得很怪,难道杨瑞不告sù

他的事,而且还让法亦对他隐瞒的,就仅仅是什么内门弟子来洛阳,然后杨余布置了什么眼线?

这些事,韩健听起来也没什么。他没准bèi

暴露行藏,准bèi

继xù

听下去。

杨瑞问道:“南朝那边,可是有何动静?”

“回陛下,南派之人,以左谷上人为首,有几十人已经混入到我朝境内。前日出现在皇宫的刺客,也与南派的人有关,但并非华宗之人。有几人下落,已经查明,是否派人将其捉拿?”法亦请示道。

“不用了。就是这些事的话,由师妹你去做便是。等等,之前你说……三弟他,留了人马在洛阳,可是准bèi

行刺健儿?”杨瑞突然说了句让韩健觉得惊讶的话。

杨余准bèi

派人来刺杀他?

法亦听到这消息,也是稍微惊讶了一下,因而他之前并未说出关于杨余人马会刺杀韩健的什么事。杨瑞也明知dào

杨余的人留在洛阳,是为另一件事,怎会突然牵扯过来?

法亦正要回答,杨瑞却道:“行了。师妹,你早些出宫,回去的时候别去见健儿了,健儿那边,自会有朕去跟他说。”

“是。”法亦觉出今日杨瑞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没再多言,既然她已经把事情传达过来,杨瑞不上心,那就不是他疏忽怠慢的责任。

法亦离开宫所,直接抽身而去,果真是没去杨瑞寝宫那边。

韩健看着法亦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登时也沉了下去。因为他感觉出,杨瑞最后那句话不是说给别人听的,而是说给他听,这是明摆着杨瑞察觉到在被他偷听,故yì

有那么一问,其实还是想隐瞒什么。

韩健没有在屋檐上呆很久,下了屋檐,韩健立在门口一段时间,还在想关于这件事的可能性。可惜不得头绪。

现在东王府的情报系统主要都在针对北边的这场战事,对于洛阳周边情况的调查,虽然也在展开,显然没有朝廷慎刑司体系调查的那么详细。

韩健心说,回头是该好好问问法亦,到底是什么事。

“怎不进来?”便在韩健不察觉的时候,杨瑞已经出现在宫所门口,看着韩健道,“在这里站着,不怕被宫里人发xiàn

?”

韩健没说话,转身与杨瑞一起进到里面,经过过道,韩健与杨瑞一起到了两天前二人一起沐浴的池水间。

“陛下……可是有什么事隐瞒于微臣?”韩健突然冷淡地问了一句。

“夫君这是怎么了?”杨瑞脸色带着几分不解问道。

韩健看着杨瑞,道:“还想隐瞒?刚才你若非发觉我在,会突然转口?还是以为我年轻气盛,对于一些事察觉不到?”

杨瑞听韩健这么说,也不由一叹,在一边矮椅上坐下,道:“没错,妾身的确有事隐瞒夫君。”

韩健听到这样的话,尽管他知dào

夫妻之间是可以有秘密的,但他还是很失望。因为杨瑞隐瞒他的事,不但与他有关,可能还是对他有害。或者杨瑞本身就在筹谋对他有害之事。

韩健心中最担心的,还是他与杨瑞之间展开权力上的争斗,虽然他作出以后会放下权力的姿态,可而今朝廷完全是依附在东王府笼罩下,杨瑞要只是虚情假意跟在他身边,却是想另有图谋……韩健想想,便也觉得事情最糟糕会到他无法接受的地步。

“夫君怎不问妾身是何事隐瞒?”杨瑞见韩健立在那不语,不由问道。

“问不问还有关系吗?要不是今日见到师傅,也不会知dào

陛下竟然连枕边人都蒙在鼓里。”韩健轻叹道。

“师妹……你师傅她将事情都告sù

你了?”杨瑞神情也冷峻下来。

“似乎陛下并不太清楚,师傅与微臣的关系。”韩健看着杨瑞,说道。

杨瑞却自信一笑道:“夫君莫做姿态了。别人妾身不了解,对于你师傅,妾身可是了解的很。现在你师傅虽然对你动情,却终究当自己是朝廷之人,对妾身也多有亏欠,她怎会和盘托出?也许是你想偷听一些事,可你师傅不说,你又如何查知?”

韩健见杨瑞说话那带着几分轻松的模样,心中猜想,要么事情真的不是很严重,是自己多心了。要么就是眼前这女人太可怕,心中藏着大阴谋,却能在他眼前谈笑风生。(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七章 夫妻冷战

杨瑞显得处处比他更了解法亦,韩健心中不由心生恼意。

也正如杨瑞所说,法亦的耿直带着几分愚忠,便是在他面前也讳莫如深并未将杨瑞交待之事有所透露。韩健面对杨瑞,竟也有些无力,因为眼前的事他明显是处于被动。法亦什么没说就走了,而杨瑞又是一副“你无从查知”的态度。

“陛下真不愿说?”韩健冷声问道。

“若然想知,日后自会知晓,但今日……话是不能明言了。”杨瑞一副坚定的口吻说道。

韩健心中还是很为难的,这时候是他“振夫纲”的时候,可他一来在权位上没杨瑞高,就算是动粗,他武功上也不及杨瑞。不管是文斗还是武斗,都是他吃亏。

韩健没再多说,直接转身抽身而去,一副态度阴冷的模样。

离开宫所,韩健并未着急出宫,而是直接回了杨瑞的寝宫之内。

刚坐下不久,杨瑞便带着卉儿回来,这次她给韩健创造了偷香窃玉的机会,本来是二人偷欢之时,现在却闹的不愉快,杨瑞也知dào

有根刺埋在韩健心中。

“夫君还没走?”杨瑞见到韩健,用淡淡然口吻问了一声。

韩健端坐在椅子上,侧目看着杨瑞道:“这是急着赶我走了?”

“妾身怎敢?但一些事,妾身不能说便是不能说,要是夫君心中介怀,只管回去找苁儿妹妹开解,妾身不敢多留便是。”

杨瑞嘴上说的好像对他很恭敬。但话语中却明显带着隔阂。这也是她在回敬韩健。

身为皇帝,韩健对她追求日久,现在韩健得手了,她也放下姿态来跟韩健胡天黑地。韩健却似乎并不太“解风情”,竟会让她在沐浴的池水间中被冷落,这对于她来说,心中也颇有几分有报复的意味。

韩健脸色也很冷,两人毕竟刚结为夫妇,很多事还没适应下来。便是这闺房中的争吵,以前二人似有经lì

。但也与现在的境形不同。以前怎么说杨瑞都是高高在上。可现在杨瑞已是以妻子的身份在他面前自处,可终究是两人身份有别,一些事还不能说以普通人家夫妇的方式来直接面对。杨瑞身上背负的,仍旧是魏朝之主。九五之尊。

“那你就好好想想吧!”

韩健冷冷甩下一句。这次却是头也不回离开了寝宫。径直往宫门的方向而去。

等韩健走了,杨瑞脸色也终于变得有几分恼火,却也发不出来。说到底韩健对她的冷淡。也是因她而起,现在两人刚开始便好似陷入冷战中,也并非她摆一摆谦卑的姿态所能解决。

杨瑞立在那像是在发呆,却也是带着几分火气。卉儿在旁吓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眼前是东王和女皇在吵架,她随便多说一句可能都会遭来杀身之祸。

“收拾一下,朕要休息了。”杨瑞突然道。

“是……”卉儿应了一声,却发觉疑问,杨瑞口中“收拾一下”,收拾什么?

本来一切都准bèi

好,滋补的药膳,暖寝被褥都是二人份的,杨瑞对于这个晚上还是准bèi

颇多,主要死杨瑞对于昨日冷落了韩健心中有愧,便准bèi

好好补偿。甚至韩健提出再去池水间“偷欢”,杨瑞也没提出反对,谁曾想现在韩健带着怒气离开,杨瑞现在心中有气,说出话来,令卉儿颇为难办。

“怎么?没听清朕的话?还是……你也觉得,是朕的错不成?”杨瑞见卉儿立在那呆若木鸡的模样,怒视着卉儿喝问道。

“奴婢不敢!”卉儿这时候也顾不上说什么了,跪在地上一个劲磕头,模样楚楚可怜。

杨瑞本来也是怒瞪着卉儿,再一想,的确是自己有些迁怒于卉儿,这小宫女世面都没见过,会懂得什么道理?只是今天她跟韩健冷战,也许是把卉儿给吓着了。

“去,把床褥收拾一下,朕今日要独自就寝了。”杨瑞道,“收拾完,你便到外间休息着,朕今日没什么事,你也不用进来伺候。”

“是。”卉儿紧忙起来到窗前收拾。

杨瑞看着卉儿忙碌的身影,不由轻轻一叹,自语道:“这可怎么办……”

她身为九五之尊,对于治国方略可谓熟稔,可对于这闺房之间的夫妻吵架,她也的确是没一点办法。

看起来是她错在先,可她毕竟有“难言之隐”,她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

……

另一面,韩健带着怒气出了皇宫內苑,快到宫门口时候,韩健心中的怒气也差不多全消。

有些事,他还是能看得开,从之前杨瑞与法亦的对话来看,杨瑞说的事,是与上清宫的人有关,似乎也与武林中人有关。涉及到刺客什么的。这都显示,杨瑞似乎并未背叛于他什么,或者是在对他虚情假意,一切都还是他太过于敏感。

不过事情发生,他也摆出那般姿态,这么回去他也是不情愿的。

出了宫门,韩健却也不知该去何处。本来应该回东王府,心中有些堵的慌,自会有杨苁儿来帮他开解,可眼下这时候,他却想到另一处去处,便是宁绣言暂住的院子。

韩健正要上马,却见一队官兵过来,身上穿的都是东王府的军服。

“过去问问,什么事。“韩健对侍卫吩咐一声道。

侍卫匆忙上去探听过,回来禀告道:“少公子,是城里发生一点乱事,像是有什么人闹事,九城兵马司正在调人过去查看。”

“嗯。”韩健点头表示会意。

当下东王军进驻洛阳城时间不多,城中叛逆的余党仍旧不少,发生一点乱事也在情理之中。

韩健道:“传话过去,让九城兵马司的人这两天小心提防贼逆余党作乱,一有情况,去东王府做汇报。”

“是。”

侍卫匆忙领命去传话。

韩健没做停留,这时候也才刚刚到上更时分,时间尚早,他便直接带侍卫去了宁绣言落榻之处。

听闻东王驾临,宁绣言也是有些意想不到,不过她还是很守礼,亲自打着灯笼出来迎接,见到韩健一脸深沉模样,便猜想是韩健遇到什么不开心之事。

“主子……”宁绣言欠身行礼,嘴上轻唤一声。

“其他人退下。”韩健对宁绣言旁边的婢女说道。

这些婢女,都并非是东王府正规训liàn

出来的宫女,并不太懂得一些规矩,听到韩健吩咐,才各自退下,院子里只剩下韩健与宁绣言二人。

韩健走在前,宁绣言则是跟在后面,两人进到屋子里,韩健发觉屋子里仍旧很冷。虽然宁绣言已经搬过来一天多时间,可这里仍旧显得很冷清,这两天韩健倒是经常往这面走,可终究还是不能令这屋子热乎起来。

“怎的,不生个火盆?”韩健看了看立在身后的宁绣言,问道。

“奴家不怕冷。”宁绣言神态平和说道。

韩健道:“虽然在这里只是住几天,可终究也是临时的住所,你过来……”

宁绣言缓步走上前,到韩健身前,神情还是有些紧张。

与杨苁儿或者是杨瑞都不同,她被韩健收纳,并非是以妻子的身份,而只是一个女仆甚至是女婢,照理来说,她在东王府连名分都没有,更就不用谈在东王面前的地位。两个人之间地位可说是有天壤之别,宁绣言并非只是口上称“主子”,心中对韩健也是很惧怕。

韩健拿住宁绣言的手,宁绣言明显惊惶了一下,却也不敢抽开。

“手这么凉,还说不怕冷?”韩健道,“算了,反正本王今日也无事,便留下来陪陪你。”

说着,韩健在桌前椅子上坐下,道:“过来坐。”

宁绣言走上前,看韩健旁边连椅子都没,有些局促,不知该怎办。

“怎么,怕本王吃了你?坐在本王腿上便是。”韩健道。

“是。”

宁绣言很紧张,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也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pà



宁绣言缓缓坐在韩健腿上,整个身体都拘谨的很,这时候因为烛火被风吹动而微微颤了颤,她都害pà

的要命,身体惊颤了一下。

韩健也是刚在杨瑞那里受了气,过来看宁绣言,也是为了让心里好过一些。

眼前的玉人明显是对自己很害pà

,要说抗拒,也未必,只是有些不知如何与自己接触。

韩健自怨自艾地想,也许是之前自己的声名并不太好,令宁绣言还是把自己当成是“礼物”,而没有当自己是一颗慰藉人心的尤物而已。

韩健抱住宁绣言,等他手臂环住宁绣言身体,宁绣言的身体仍旧在不住颤抖,韩健道:“要是冷的话,靠在本王怀里。应该就不冷了。”

宁绣言闻言,明显瞳孔变大了一些,显然有些惊讶韩健会说出这等话。

不过既然韩健说出来,她自然是不敢拒绝,一句提醒的话,也好似命令一样。

“是。”宁绣言缓缓靠在韩健怀里,本来身体还不住颤抖着,不消片刻,果然颤抖也没之前那么厉害,连她自己也都有些不敢相信。

“有些时候别硬撑着。”韩健轻轻一叹道,“这里这么冷,你还是个女儿家,要是不疼惜自己,谁会疼惜你?”(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八章 玉人多情(上)

宁绣言虽然觉得心中温暖了一些,却也不敢随便搭话,只是猫在韩健怀里,坐姿都显得很别扭。

韩健将手松开了一些,让宁绣言的身体也没那么拘谨。韩健拿起桌上的茶壶,却发觉茶水都是凉的,心中不由有些恼意。

“来人!”

韩健喝一声,外面才有丫鬟应声。之后两名丫鬟很紧张进到屋子里来,见到自己的新女主人被男主人环抱着,她们似乎也察觉到什么,只是低着头不敢说话。

“让你们过来,是让你们伺候着的,这连茶水都是冷的?”韩健冷声道。

宁绣言道:“主子莫怪责她们……是奴家,不用她们伺候着的……”

“绣言,你是还不习惯这么生活,还是怎么?要是你觉得这几个丫头用的不称心,要另找,或者是将家中的婢女带过来,本王也会允了你。”

“主子抬爱,是……奴家自己无福消受。”宁绣言说着,低下头,显得有些委屈。

韩健看了,心中不由几分心疼。

昨日那个宁绣言,是好女不输男,即便是面对他的时候也是不卑不亢。而现在,却因为自己处境,不但显得有些自卑,而且一点英气都没有。

韩健知dào

,也是自己把宁绣言逼到这份上。若非他执意要收下宁原送上来的这份礼物,宁绣言也不用突然从一个大家小姐,变成只需yào

侍奉人的奴婢。

“去把水烧了。”韩健道,“烧越多越好。顺带将沐浴的木桶搬过来,让你们夫人沐浴一番。”

丫鬟先是有些惊讶,稍微反应一下,才明白韩健是让她们去烧洗澡水。

等丫鬟领命去了,宁绣言坐在韩健怀中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韩健用手划过宁绣言精致的面庞,道:“不用怕,本王以后是你的主子,也是你的男人。在本王面前,不用太过拘谨,一切当是自己家一样。”

宁绣言闻声。还是低下头。这次倒是显得有几分难为情,脸庞还带着几分娇红之色。

韩健便抱着宁绣言,两人坐着,也不需yào

做什么事。身体的温度便逐渐升高。有了韩健在。屋子里也似乎多了几分人气。等丫鬟将木桶和热水逐渐搬过来,宁绣言的双手已经很暖和,而她的身子也不再颤抖。

“继xù

烧水。”韩健对丫鬟吩咐道。“洗澡水也别太热,去把毛巾拿过来。”

“是。”

丫鬟匆忙去了,等她们将一切都准bèi

好,宁绣言从韩健怀里起身,道:“奴家服侍主子沐浴。”

“错了。是绣言你来沐浴。”韩健笑道,“本王在一边看着。”

宁绣言脸色登时更显羞赧,之前虽然她也料到并非是韩健来沐浴,可终究还是不太确定。听到韩健的话,作为一个闺中女子,则能不羞?

“怎么,在本王面前,还放不下架子?”韩健道。

“奴家不敢。”

说话空档,木桶里的水已经放好,丫鬟立在一边本来是要侍奉着的,却被韩健屏退。丫鬟一想,这是男主人和女主人的事,不掺合最好是别搀和,都紧忙退下。

在她们临出门时,韩健却道:“继xù

烧热水,别让洗澡水凉了。”

“是。”丫鬟一边领着命,心中也觉得很要命。

她们都是第一天过来侍奉,连主子都是刚认识的,没想到却也是这么麻烦,要入夜以后烧洗澡水。好在烧水的事也不麻烦。

等丫鬟出了屋门,韩健看着热气疼疼的水桶,笑道:“绣言,还等什么?”

宁绣言放下手中锦帕,缓缓解开裙带,等她将外衣宽解下,韩健才发觉她只是穿着了薄薄的一层,心说也难怪宁绣言的手会那么凉。

“要多穿一些衣服才是。”韩健道,“衣物不够的话,明天让人多送一些过来。”

“谢主子。”

宁绣言欠身一礼,将白色中单除下,却跟杨瑞穿着不同,她身上不会穿软甲,也不会穿亵裤,里面只有亵衣一件,亵衣也并不大仅仅能包裹住上半身。

韩健见到宁绣言只着亵衣的模样,却也不由感慨眼前玉人不但有芳容,而且连身材也很姣好。就算是有束胸的习惯,身材也带着几分挺拔婀娜,立在那里有种迎风摆柳的娇弱感。

宁绣言正要宽解下亵衣,韩健突然起身道:“等等。”

宁绣言有些不解看着走上前的韩健,却见韩健是亲自来为她“除衣”,这在宁绣言看来也是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在民间之中,女子的亵衣被认为是不祥之物,甚至连夫妻闺房之礼之时,女子也少有将亵衣宽解,或许也只有在沐浴时,亵衣才会被宽解。而韩健作为东王,竟然不忌讳这个,甚至亲自上前来为她解下,令她也觉得有些茫然。

宁绣言早就知dào

自己将来是怎样的身份,所以即便在韩健面前宽衣,她也并未觉得太害羞。但在韩健走上前之后,她连呼吸都有些不太顺畅,呼吸局促中,韩健解开她亵衣的衣带,将她身上最后的一片布缕宽解下。宁绣言身上再无遮体之物。

宁绣言这时候低下头,面对韩健灼灼的目光,她除了立在那供韩健欣赏,别无其它事可做。

韩健笑道:“没想到绣言不但慧中,却也是秀外非常。看你都发颤了,还等什么,入水便是。”

说着,韩健退后两步,却仍旧盯着宁绣言身体不放。

宁绣言紧张中,迈起步子,进到木桶中,身体缓缓沉到水中,本来她也很紧张,但在稍稍侧目看到韩健仍旧只是以一副欣赏的目光看着自己,心中也没那么慌张,反而心中也多了几分期待。

作为女子,宁绣言有足够的觉悟,她也不求将来能主持家业立身朝堂,将来也是相夫教子。而现在她被送给东王,已经是东王的女人,要是自己再得不到东王的欣赏,那自己的后半生等于是要孤苦而过。

本来宁绣言缩在木桶中不敢施展开手脚,心中稍微放开一些,便也没那么拘谨,用毛巾擦拭着身体,稍微再侧目看看韩健反应,心中除了不再紧张之外,也有些故yì

要让韩健看到,尽一个女人的职责。

宁绣言沐浴的很慢,韩健在旁看着却是笑意满面,丝毫不觉得拖沓。

丫鬟进来送了几次洗澡水,每次丫鬟进来,都会令宁绣言很紧张,毕竟让男人见了身体,已经是很害羞的事,还是在其他人面前,她更觉得无地自容。

不过丫鬟们显然比她更紧张,每次进来都是匆忙进出,韩健坐在一边,也没什么特别表示。

到后面,宁绣言也不觉有些失望。似乎是自己并未令东王太过于动心。

“洗完就起来,赶紧擦拭了身体,免得着凉。”韩健那边终于喝上了热茶,一边饮茶一边说了一句。

“嗯。”

宁绣言起身,这时候丫鬟进来把干毛巾递过来,又帮宁绣言擦拭了身体。宁绣言侧对着韩健,目光却也总是在有意无意看着韩健,每次与韩健四目相对,韩健总是以笑容应对。每次她也都是羞赧低下头,之后再偷偷瞧过去。

“主子,夫人已经沐浴好。”丫鬟给宁绣言擦拭完身子,也不敢随便递衣服上前,而是带着请示的口吻看着韩健。

“行了,你们把木桶和水清理一下,这里不用你们伺候。”韩健起身道。

“是。”丫鬟紧忙去做着自己的事,而宁绣言则有些颤抖立在那。

本来她就觉得冷,现在沐浴完,连衣服都不能穿,更觉得寒冷无比。

韩健走上前,没有让宁绣言穿衣服,而是将自己的披风解下,直接披在宁绣言身体上。

宁绣言有些不解看着韩健,不明白韩健是要作何。

“过来,陪本王坐坐。”韩健拉着宁绣言的手道。

“……是。”宁绣言反应了一下,才应了一声,她心中还是颇为不解。自己刚沐浴完,衣服还没穿,东王这是要作何?

但她也不敢有所违逆,只能是随着韩健到桌前,韩健坐下,轻轻一揽,身上只是披着披风的她,只能是又坐在韩健怀中。

这次跟上次不同,她身体温度上升的很快,不多时,连她自己都觉得热的喘不上气。

“还冷吗?喝口热茶。”韩健笑着把茶水递到宁绣言身前。

“不……不用。”宁绣言这时候整个人都有些不太正常,除了低下头,手足都有些无措,毕竟她还是第一次与男子有这般接触。她显然也没作好准bèi



韩健能感觉到怀中玉人的温度,自然也知dào

她现下并不冷,不一会,丫鬟已经全部收拾好出了门口,屋子里只剩下她与宁绣言二人。

很多事,似乎已经是顺理成章。

“来,本王扶你到榻上休息。”韩健笑道。

“奴……奴家不敢,是奴家伺候主子才是。”宁绣言有些不知所措道。

“难得。”韩健一笑道,“绣言你比我想象中知情识趣的多。不用害pà

,我只是随便说说。”

说着话,韩健起身来,轻轻抱起宁绣言,宁绣言身体不由自主以后,更显得紧张,这时候韩健已经将她抱到了床榻之上。(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九章 与人多情(下)

宁绣言在韩健面前很局促,不但因为是男女有别,还因为她心理上也一时没接受过来这种转变。当自己就这么身披仅有的一层披风,被韩健抱上绣床,知dào

下面要发生什么的时候,她除了紧张和局促,却也带着微微莫名的期待。

这种复杂的感觉,她自己都无法形容。

此时的韩健,只是含笑看着她,知dào

令她面红耳赤,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绣言,你要是还没准bèi

好,本王不会勉强你。等到江都,让你慢慢适应。”韩健以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宁绣言,语气很和缓说道。

宁绣言听到韩健的话,神情略变,黛眉稍稍抬起一些,与韩健四目相对。

“奴家既为主子所有,服侍主子是奴家的本份。”宁绣言轻声羞赧道。

韩健笑道:“不用尽什么本份,随你心中的意愿,要是你不想,本王不会为难。绣言,现在就问你,你心中可是愿意的?”

宁绣言没想到在这种关头,韩健还会给她自己选择的机会。

不过到了这份上,她似乎也无选择的权力,微微想了想,便轻轻点头,之后粉颈微微一缩,身体也变得不太自然。

“能服侍主子,是奴家的福分。”宁绣言声如蚊呐,那微弱的声音,连她自己都快听不到。

韩健一笑,这宁绣言也是“外强中干”,看起来很坚强的女子。却也终究是个女子,女子便逃不开一些天性上的事,便好似在这床第间,带着她自来的羞态。

“你这么说本王很是欣慰,怕你不想接受,倒是本王硬来,终究也非善事。”

韩健说着,手轻抚上前,将宁绣言弄的面红耳赤。最后她干脆背过身子,韩健也不知她是怕冷想用披风盖着自己。还是羞的不敢与他面对。

不过韩健也没闲着。拉了被褥过来,先将宁绣言裹住,宁绣言便也自然了一些。

韩健正在宽衣,宁绣言见半晌韩健都没动作。不由回头看了韩健一眼。神色中也带着几分渴求。

见到这模样。韩健便知dào

眼前是个多情的尤物,之前害羞,现在见他没动作。反倒有些着急了。

韩健已经不是初哥,面对稚嫩而不懂得床第乐趣的宁绣言,他占据着绝对的主动。

随着他宽衣而下,宁绣言不再敢回头看,人趴在枕头上,连手也抱住枕头,像是很怕什么事发生一样。

但很快,她便感觉后背一凉,这次不但是盖上的被褥,连披风韩健也给她扯了。

“主子,奴家……有些冷。”宁绣言娇声说了一句,不再像之前对韩健那么惧怕,而是将心中真实感觉说出来。

“很快就会不冷了。”韩健上了床榻,身体盖上宁绣言的身体,在宁绣言耳边道,“要是再冷的话,只能让丫鬟往里面送火盆了。”

“不要……”

宁绣言本能说了一句,反倒令韩健哈哈一笑。

这种时候,宁绣言自然不想被外面的丫鬟看到,听到韩健说要送火盆,也就着了韩健的道。

韩健笑看着宁绣言稍微鼓起像是在生气的腮帮,韩健开始他的缠绵功夫,很快便令宁绣言浑身火热。

韩健本想将宁绣言翻过身来,没想到宁绣言死死抱着枕头,好像找到救生稻草一样便不松开。韩健也由着她,干脆便从后面将这玉人彻底占有。

随着落花处处,玉人含羞带骚却也是一室皆春。

韩健本来从杨瑞那里自讨来的没趣,在这时候也得以消解。

韩健愈战愈勇,而宁绣言则显得身体很不堪,不到小半个时辰宁绣言已经完全败下阵来。

韩健也适时收手,随着宁绣言在自己怀中睡去,韩健却也不由一叹,心中所想的,除了远在江都的娇妻,便是在宫闱中的杨瑞。

这几天韩健忙碌,自己也很困乏,一觉睡去,醒来已是天明。

因为宁绣言初经风雨,身体有些吃不消,到第二天韩健醒来,仍旧是死死与韩健痴缠着,睡的很踏实。

“喂,绣言,起床了。”

韩健拍了拍宁绣言的面颊,宁绣言这才幽幽转醒,当看到眼前的男子还在打量着自己,便马上松开抱着韩健的手,转过身用后背对着韩健。

“怕什么羞,你虽然是本王强行讨来的,但本王也不会负了你。”韩健道,“以后合适的时候,会让你进东王府。”

宁绣言稍微回转了一下身子,看着韩健,有些凄楚道:“奴家不敢有所奢求,只求……主子莫忘了奴家才是。”

韩健一笑,又用双手感受了宁绣言身体的稚嫩,这才起身来穿衣。

不同于杨瑞直接服侍他穿衣,宁绣言因为不懂得一些事,只是躲在被窝里,看着韩健自行穿衣。

韩健穿戴好,在宁绣言额头上一吻,道:“今晚有时间本王还会过来。若是累了,便好好休息。”

“嗯。”宁绣言羞赧低下头,目送韩健离去。

韩健心情不错,本想直接去皇宫看看,又想到杨苁儿,便直接去了东王府。

东王府内,杨苁儿起的很早,韩健见了,仔细打量一下杨苁儿的双目,道:“还以为苁儿你会为为夫等的彻夜不眠呢。”

“想的美。”杨苁儿慧黠眨眨眼,一笑道,“相公昨日可是大展威风?竟然过了夜才出宫?”

韩健板起脸,道:“苁儿说的什么话。”

杨苁儿白他一眼道:“还在妾身面前故作模样,好在欣儿妹妹不知dào

相公你在京城里快活,不然肯定是孤枕难眠。”

“你说什么?”韩健听杨苁儿这话,好似是另有所指。

杨苁儿拿出一封信道:“是欣儿妹妹寄过来的,说是给妾身的,但还不是给相公你的?问相公近况可好,唉,真不知dào

怎么跟她说呀。”

韩健拿过信封一看,果然是顾欣儿的字迹,一笔一划都似乎满含着思念。

韩健不由想起顾欣儿对自己的痴缠,想到有几个月没见,心中却也更挂怀一些。

“还有郡王妃们过来的信,不过都是给你的,妾身可不敢擅自开封,免得被相公说不懂规矩。这信,妾身还是要讨回来,这是欣儿妹妹写给我的,不是写给相公你的。”

韩健马上让丫鬟去把东王府过来的信拿过来,却发觉只有一封,是韩松氏写过来的,说是家事,主要还是交待军需物资上的调度,以公事为主。而顾欣儿则没有给他写信。

本来韩健还觉得有些失望,再一想,还是顾欣儿蕙质兰心,写信的时候,正是洛阳战局紧迫之时,怕写信会打搅了他,干扰了他做事,便干脆把思念寄托过来,想通过杨苁儿那知dào

他的近况。

“相公,你可要给妾身好好指点一下了,回信怎么写?是不是把相公彻夜不归,还在皇宫留宿的事告知欣儿妹妹?”杨苁儿一副“你能拿我怎着”的神情看着韩健说道。

“你写写试试!”韩健板起脸威胁道。

“呸,以为妾身不敢呢?妾身就好好跟欣儿妹妹说说你这夜不归宿的问题……哎呀,相公,你……你怎能这样,好吧,这次又是妾身错了,妾身不敢了。”

被韩健“教xùn

”一顿,杨苁儿也安份下来,脸上的笑容却带着淡淡的哀伤。

韩健知dào

杨苁儿嘴上说不介yì

他跟女皇的事,但心中还是颇为在乎的,一个人独守空闺的滋味的确是不好受。

“苁儿,今天陛下会邀请群臣进宫赐宴,是新年的赐宴,宴后,陛下想单独见见你。”韩健道。

杨苁儿叹口气道:“能不见吗?”

“你说呢?”

杨苁儿叹道:“陛下以前见我时候,我还不明就里,以为陛下真是对我好呢……”

“陛下本来对你就没恶意。”韩健虽然心中带着对杨瑞的不满,这时候却是为杨瑞说话。

“哼,都是相公的错,要是相公早些说,苁儿还用傻乎乎的去把陛下当作姐姐?现在倒好,陛下这次见,还不知会说什么,苁儿连去见的脸都没了。相公可要陪在妾身身边,要是陛下为难妾身,相公可要出头。”

韩健面对杨苁儿如此的要求,倒是点点头道:“放心,有为夫在,陛下能奈你如何?”

杨苁儿突然把不开心抛诸脑后,笑盈盈道:“看来还是相公有本事,在陛下面前,也能罩着妾身是吧?就怕到时候相公有了陛下,连妾身都不管了呢。”

言罢,杨苁儿突然又住口,因为她还是不自觉说出了一些“事实”。

之前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旁敲侧击,把敏感问题回避。当她说出“相公有了陛下”,这也等于是把问题彻底揭破。

韩健却不太在乎这些细枝末叶,揽着杨苁儿的腰,道:“苁儿这么痴情,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

本是一句很普通的情话,杨苁儿战场上是身经百战,但在韩健面前却是一点招架之力没有,韩健一句话便说的她有些痴醉。

正在两人准bèi

进一步缠绵时,外面有婢女过来传话,说是宫里面派人过来,请他和杨苁儿进宫。

杨苁儿有些疑惑道:“陛下这么早就派人来请了?这才头晌,离赐宴还早着呢。”

韩健却一叹,知dào

杨瑞召见,并非只是见她们夫妻,还是为昨日二人吵架的事。(未完待续……)

第五百章 最熟悉的第三者

本来韩健准bèi

是与杨苁儿吃过早饭,但因是皇帝召见,也只能先进宫。

宫里面来传话的小太监在前引路,韩健与杨苁儿这次走的并非是皇宫正门。因为杨瑞的召见是私下性质的,而杨苁儿又是女眷,因而走的是旁门。

到宫闱中,整个皇宫都显得很冷清,因为近两年皇宫的萧索,使得宫人也有很多离散,现如今宫廷中宫女和太监的数量,比之两年前少了一半多。

本来韩健以为杨瑞是要在内帷接见,却被小太监告知,还是要去烨安阁。

等韩健和杨苁儿到了烨安阁,杨瑞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坐在书桌之后看着进来的韩健。

“东王,东王妃,朕等了你们一段时间,坐。”

杨瑞看起来还是很和善热情,一切都显得是君王对臣子的关心,而非其他。

杨苁儿行礼后,在韩健相扶之下坐在一边椅子上,之后韩健才落座。

韩健看过杨瑞的目光,那目光中又揉杂了一些别的东西,大概是他夫妻恩爱,令杨瑞看在眼中,觉得韩健是坐在故yì

气她。

“不知陛下传召,所为何事?”韩健也坐下来,问道。

杨瑞一笑,这笑容中带着略微的高傲,道:“明日便是新春佳节,后天便要动身回江都,今晚朕还会在文武殿宴请群臣,难道传召东王你见面,还非要理由不成?”

韩健未置可否,一边的杨苁儿则有些好奇。顺带还看了韩健一眼。

她心中觉得奇怪,之前不是说自己的丈夫还在皇宫中过夜,怎的在她面前,两人便如此生分?难道只是想做戏给她看?

“陛下说的是。”韩健开口道,“不过陛下,现在尚是上午,要是没要紧事,臣还要与夫人回去准bèi

一下新年的准bèi

,就算在京城并非江都,臣也想让家中添一些喜庆。”

杨瑞听韩健这话。便想韩健是要找借口离开。

本来她以为在杨苁儿面前。有些话韩健不会反驳,那隔阂也容易解开。可现在看来,韩健在杨苁儿面前,也不太给她面子。

“身在异乡。东王要准bèi

新年。朕自然也会准允的。不过去了江都。朕何尝不是客在他乡?东王,朕今日找你来,也是想问问这准bèi

。回去这一路,可是有妥善安置好?”杨瑞道。

韩健听杨瑞这意思,还是有不想走的意思。

之前两人虽然是商量好,可因为昨日没来由的一次吵架,使得这种商量变得没有丝毫约束力。

杨瑞就是不肯走,他也没法架着杨瑞走。

韩健道:“回陛下,已经安排妥当,只等上路了。”

杨瑞微微点头道:“那就好。看来东王你很上心,朕深感欣慰。”

韩健和杨瑞在那里有问有答,说的好像都是什么大事,但仔细听却是很无关紧要的。二人的语气都稍显冲,好像在较劲一样。这令一边坐着的杨苁儿颇为不适应。

这时候小太监在外道:“陛下,林尚书在宫外求见。”

“传。”杨瑞道。

“是。”小太监匆忙去了。

杨瑞看着烨安阁门口,再转回头对韩健道:“林尚书前来,多半是说今晚赐宴之事,东王你先与东王府到隔壁回避一下。”

“臣领旨。”

说着,韩健起身,又扶杨苁儿起来。二人一起到了烨安阁旁边的屋子里等着。

这屋子,则明显很冷,里面除了几张椅子,连个桌子和摆放茶水的地方都没有,杨苁儿进去,不由吸口气,显然是有些冷。

这时候,林恪匆忙到了烨安阁外面,见到韩健,林恪矮身行礼,却也是记挂着被杨瑞召见,匆忙进了烨安阁。

“相公,今天陛下好像有些不太对呢。”杨苁儿在一旁试探说道。

“你也发觉了?”韩健一笑,在一边椅子上坐下,这时候杨苁儿才在韩健身边坐下。

杨苁儿疑惑道:“相公,妾身虽然不懂礼,可……也并非是善妒的女子,你跟陛下之间,莫非是因为妾身在场,才会以那般的口吻说话?”

韩健拿住杨苁儿的手,帮她稍微暖了一下,道:“苁儿你别误会,其实我跟陛下之间是有些小的口角,陛下大概还在生我的气。”

“哦,原来这样。”杨苁儿这才会意,却又有些不解道,“可相公与陛下才……这么短时间,就有口角了?是因而回江都的事?”

韩健笑道:“苁儿你就别多想了,今天陛下应该会留你在宫里,我晚上时候也会过来。”

“啊?”杨苁儿稍微惊讶一下道,“相公不是与陛下有一些小口角,怎还知dào

如此清楚?”

韩健自然不会告sù

杨苁儿,这是之前杨瑞主动提出来的,现在杨瑞与他的关系有些僵,但却没影响到杨瑞拉拢杨苁儿作为闺中姐妹。

“总之不用多问,即便为夫与陛下有一些小口角,可终究我们是一家人。苁儿,你也不用太介怀陛下怎么说,要是陛下令你不痛快,回头跟我说便是。我来替苁儿你出头。”韩健道。

杨苁儿白韩健一眼道:“相公吹牛吹的好厉害,妾身才不信你敢顶撞陛下呢。”

说着,脸上却是喜滋滋的,看起来她心中未必不信。刚才韩健和女皇口角顶撞的时候,她也瞧出来两人都是在故yì

找茬一样,这也说明,韩健在与杨瑞的关系上,并非只是一般的君臣和夫妻那么简单。

韩健和杨苁儿坐了一会,小太监又过来传召,韩健和杨瑞到门口,却没发觉林恪从里面出来。

“东王殿下,东王妃,下官这就告辞了。”

等韩健和杨苁儿到了烨安阁门前,林恪才有些莽撞从里面出来,又是匆忙行礼。

“嗯。”韩健稍微点头,林恪匆忙而去。

韩健回头看了眼林恪背影,心说该找人去盯着他,这样就知dào

杨瑞是让他去作何。

“陛下。”韩健和杨苁儿进到烨安阁内,再次行礼。这时候的杨瑞,手里拿着奏本,似乎是不太在意韩健说什么,闻听声音,才微微抬头,又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后低下头,意思是“你自便”。

韩健扶杨苁儿坐下,韩健轻步走上前,往桌上杨瑞正在看的奏本上瞄了一眼,杨瑞也没想到韩健会走上前,稍稍抬头看了杨苁儿,却也白了韩健一眼,道:“东王,你作何?”

“这句话是臣问陛下才是,陛下传召林尚书,似乎并非为今晚的赐宴。”韩健冷声回道。

杨瑞听韩健这口气,明显带着火气,便对一旁不明就里的杨苁儿道:“苁儿,你到隔壁去,我与东王有话说。”

说这话的时候,杨瑞也没了九五之尊的架子,好像是在跟杨苁儿商量一样。

杨苁儿起身便要走,韩健却回身道:“苁儿你不用走,你是东王妃,也是我明媒正娶进来的夫人,要是陛下觉得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那我们要共同进退才是。”

杨瑞听这话也不由有些火气,韩健这话的意思,便好像在说他跟杨苁儿是一家人要共同进退,与他则是“外人”。

杨瑞气息有些不匀称,显然是动了怒,随后她起身道:“随朕到寝宫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说着,杨瑞走到门口,对外面侍立的小太监说了一句,随后小太监匆忙而去。

“走。”杨瑞回头看着韩健。

说完,杨瑞头也不回出了烨安阁。

“相公,我们……还是出宫吧?”杨苁儿有些紧张看着韩健,显然这阵仗她有些受不住。

就算她知dào

自己的丈夫与女皇之间有了僭越的关系,但想到一个是九五之尊,一个是自己的丈夫,便也局的害pà

,怕他们会因为什么事不合,影响到整个朝廷的安宁。

“苁儿,你不用怕,既然是陛下让我们进她寝宫,只管去便是。”韩健拍拍杨苁儿肩膀道。

“嗯。”杨苁儿这时候很为难。既要答yīng

韩健,又想着走。

韩健带着杨苁儿出了烨安阁,这时候杨瑞已经走出很远。这时候刚才负责传话引路的小太监道:“陛下让小人带路。”

“有劳。”

韩健说一句,在小太监引路下,一路进到皇宫內苑,这条路他已经不陌生,自己走也不会走错。一路上杨苁儿倒是觉得有些新奇,毕竟皇宫內苑这种地方,她一辈子也未必能来一遭,便想好好kàn

看。

杨瑞寝宫门口,卉儿早就在做等候。见到韩健和杨苁儿,卉儿自然觉得有些奇怪,从杨苁儿的装束,她便知dào

这不是一个宫女,而是个“贵人”。

“殿下……陛下在外面等候。”卉儿不认得杨苁儿,所以话也只是对韩健一人说。

“嗯。”韩健点头,对杨苁儿招呼一声,道,“走苁儿,进去见陛下。”

杨苁儿看了卉儿一眼,似乎是觉得稀奇,因为这小宫女见到韩健是颇为忌惮的模样,这害pà

也令她有些不解。

“相公,为何那宫女……看相公的样子好像很害pà

?”进到宫殿中,杨苁儿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也许是为夫的样子有些狰狞呢?”韩健笑着说了一句,却被杨苁儿白了一眼。

杨苁儿道:“相公是天下间长的最吓人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一章 相吵无好言

杨瑞身为帝王,就算是长居宫中,也从来不会在自己的寝宫接见大臣。韩健和杨苁儿来她的寝宫,就算是为外人知悉,都会觉得这是帝王礼重东王的表现,至于别的什么,也只有当事人才心知肚明。

韩健也大概能猜想到杨瑞的一些心态,在烨安阁,那算是半公开的地方,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容易被别人通过一些渠道而得知,但内帷则不同,这是杨瑞自己私下的场所,说私事会方便一些。

“相公,还是你自己进去吧。这里……妾身没来过,要是一会冲撞了陛下,总是不太好。”临到进门,杨苁儿反而是一脸忧虑,就算是她知dào

韩健和杨瑞之间有什么,也知dào

这种地方她是不能随便来的。进去无论发生什么,都是她这个“第三者”最为难。

“苁儿,我可在陛下面前说了,你我夫妻是要共同进退的。现在你却打退堂鼓,为夫心中好生失望啊。”韩健故yì

板起脸道。

杨苁儿也知dào

韩健现在不是在生气,却也苦着脸道:“既然相公坚持,那妾身这次就舍命陪相公了。不过一会发生什么,相公还是体谅一下妾身,妾身不想与陛下交恶。”

“嗯。”韩健点头,他本来也没想让杨苁儿跟杨瑞的关系僵化。

毕竟都是自己的女人,一家和气才是最重yào



韩健本要扶着杨苁儿进门,杨苁儿却推了韩健一把。道:“被陛下瞧见不好。”

之后坚持要跟在韩健身后,免得被杨瑞看到因为妒忌心起对她迁怒。

韩健与杨苁儿一起到内帷前,韩健掀开布帘,入眼的是杨瑞并未坐在桌前,而是坐在床榻上,面色像是带着几分气鼓鼓的模样,冷冷打量着他和杨苁儿。

这次没有之前那样的多礼,韩健与杨苁儿前后脚进到寝宫内帷,韩健连句话偶欠奉。

杨瑞开始并未说话,大约在等韩健先开口。但韩健进到里面。好似进了自己家一样,虽然没说在她面前坐下,立在那也没有什么恭敬的态度,令杨瑞更加恼火。

杨瑞怒视着韩健道:“你我有何争议那是家事。非要到烨安阁争吵。闹得朝廷上下人人皆知。你才会善罢甘休?”

韩健直接在桌前坐下来,摸了下茶壶,里面的水却是凉的。

“陛下说的轻巧。敢问一句,昨日之事,可是家事如此简单?连家人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谈何要做一家人。”韩健回话时候语气也是很生硬,令杨瑞听了分外不好受。

杨瑞却转而看着杨苁儿,道:“苁儿,我问你,你相公昨夜可是回了东王府?”

杨苁儿本来在旁边担心的要命,怕韩健跟杨瑞的关系继xù

激化。突然被杨瑞问话,她不禁有些愣神。杨瑞口称都变成“我”,自然让她觉得跟以前与女皇见面的那种场景不同。

“没……没有啊。”杨瑞这时候脑子转不太过来,只好实话实说。

杨瑞点点头,又看着韩健道:“那敢问你一句,昨日去了何处?”

韩健听这话,当下便站起来,怒道:“你派人查我?”

杨瑞冷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东王殿下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说什么一家人的信任,你之前还口口声声并非是因宁老儿送了闺女给你而为他说话,这才两天工夫,你不但纳她到别院,还与她……你可是有将我放在眼中?”

杨瑞说出这话,不但令她自己觉得生气,韩健心中也是恼怒非常。

本来他是不准bèi

在洛阳便收了宁绣言,就是因为昨日他与杨瑞之间发生争吵,才令他改变主意。本来这种事,就算是杨瑞知dào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毕竟她也知dào

,宁绣言再秀外慧中,也威胁不到她在东王府的地位,可今天她被韩健硬生生教xùn

,便直接了当说出来,全然不在乎身为非当事人的杨苁儿也在场。

杨苁儿虽然在与韩健成婚之后变得行事低调而顾内,但毕竟是心思慧黠的女人,听到杨瑞的话,她再笨也知dào

,自己的相公不但与身为女皇的杨瑞发生关系,甚至还纳了一个女人在外面。而这些事,她竟然之前是毫不知情。

杨苁儿心里一算,眼泪便夺眶而出。韩健上前轻轻抱着杨苁儿,道:“苁儿先别难过,回去跟你好好解释。”

“嗯。”杨苁儿本来很刚强,但自从跟了韩健,似乎也变得更痴傻了一些,听到韩健如此温柔的安慰之语,心中也着实感觉到一股暖意,便点点头,脸上的难过之色还是难掩。

韩健转而等着杨瑞道:“陛下,你非要在苁儿面前揭臣的短,你才开心?”

杨瑞本来是一股怒气要质问韩健,见到杨苁儿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她心中也觉得有些对不起杨苁儿。本来杨苁儿也能接受韩健纳宁绣言的事,但因为得知事情突然,再加上是通过她的口得知,才会如此失常。

杨瑞声音平和了一些,道:“苁儿,有些事你应该有所察觉,我不再对你有所隐瞒。也是朕不好,抢了你的相公,今日……也非有意说他的事,来令你难过。”

“陛下不用说的,是苁儿不好……”杨苁儿听杨瑞在跟自己道歉,便觉得是荒天下之大谬的事,紧忙自己先认错。

杨瑞轻轻一叹,看着韩健道:“你不是想知dào

一些事?让苁儿出去,我会对你说清楚,这件事……苁儿还是不知dào

的好。”

听杨瑞把话说到这份上,韩健也觉得让杨苁儿出去冷静一下的好。回过头对杨苁儿道:“苁儿,你先到外面稍作等候,一会我们一起回府。”

杨苁儿含情脉脉看了韩健一眼,点了下头,先对杨瑞告退,然后很恭敬出了内帷,到了门口。

杨瑞看着杨苁儿离去的方向,似乎心中也有些感慨,最后她才将目光落在韩健身上,道:“夫君就真的很想知dào

妾身做了何事?”

韩健冷声道:“陛下说呢?”

“作为一朝之主,我自然没必要对你解释一切。因为这事关我魏朝兴衰荣辱。但作为妻子,妾身也是有必要对夫君解释,也好让夫君心中宽解。事情毕竟也与夫君你有关。”(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二章 两代人

韩健怕的并非是事情与他有关,而是这是杨瑞所编导出的阴谋。对他来说,别人怎么针对他他也无所谓,只要身边人别是包藏祸心便可。

“希望你不是骗我。”韩健冷声道。

杨瑞看他一眼,道:“你可知,你父亲当年东王的封爵,是如何得来?”

这倒把韩健一时给问住了。

他父亲当年据闻是因为战功累积而成为东王,在征讨南方的战事中屡立功劳。之前他曾有所怀疑过,因为他父亲死的时候才二十多岁,也没有像当年霍去病一样的英明,何至于会累功为郡王,而且是受封到江都?

韩健微微摇摇头。这些事,不是他无法知dào

,而是不想去知dào

,他对上一辈的事向来不感兴趣。

杨瑞叹道:“当年你父亲年少有为,不过因为出身低微,在我魏朝并不得志,直到他十九岁从军之后,北上抗击鲜卑,才逐渐声名鹊起。”

“这些陈年旧事,何必拿来提?”韩健脸色很冷淡说道。

杨瑞看韩健一眼,大约也感觉出韩健最不想让她提的就是韩健的父亲,因为这涉及到两代人的恩怨。包括杨瑞之前跟他父亲的关系。

“有些事,我知dào

你不想提,但今日这事情,便与你的父亲有关。”杨瑞道,“其实你父亲在战场上功劳并不大,但却在回到洛阳之后,当年有一场政变,关乎到当年皇室兴衰。而你父亲挺身而出,力保魏朝江山稳固。之后先皇为了嘉奖于他,封他做东王,镇守我魏朝东南。”

韩健眯起眼,不置可否。这些陈年旧事,他想都不愿去想,听也觉得累,但在杨瑞那里,却因为是前半生的一些经lì

,说起来感情有些投入。

“那又如何?”韩健见杨瑞沉默。算是顺着话题问了一句。

“而你父亲当年。是拥戴闫宁太子,之后闫宁太子失势,你父亲临阵反水,将闫宁太子给出卖。所以之后闫宁太子虽然在篡位失败被杀之后。似乎是没人知dào

你父亲与闫宁太子的关系。都以为是他护驾有功。”杨瑞的语气突然也冷了下来。

韩健听这意思,是他父亲不但不是魏朝的忠臣,但也不能说是逆臣。只是一个临阵反水的小人。

“陛下又是如何得知?”韩健问道。

杨瑞叹道:“朕也是在这一两年,才将原本的事查探清楚。当年你父亲也是刻意接近于我,希望骗取我的感情,之后……我也的确是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终归一切,是他想帮闫宁太子篡位,而我却懵懂未知。”

韩健感觉出杨瑞脸上的失望之色,虽然她现在已经全身心在韩健身上,但她仍旧忘不掉曾经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男人。韩健看了就不爽,虽然是老爹,那也是便宜老爹,与他的关系,他还真说不上来。

杨瑞缓缓继xù

说道:“闫宁太子的事,已经过去许久,朕也都差不多不记得了。直到这几个月,又有人以闫宁太子的名义,试图旧事重提。当初先皇登基,与闫宁太子的旧事,仍旧是我心头一根刺,你可知dào

,这些年来,为了拔出这根刺,我曾花费了多大的力qì

?”

关于闫宁太子的事,韩健了解的不多。主要是因而这件事在十九年前发生,很短暂,关于闫宁太子的问题,也历来是魏朝的禁忌。韩健只知dào

这闫宁太子,也曾是藩王,而且封地也在江都。

可以说,闫宁太子的失势,见解把封地交给了东王府。现在他所掌管的,也正是当初闫宁太子的地盘。

韩健听这一切,好像一个故事,对于这故事他没有多大兴趣,他最关心的反而是杨瑞为何要刻意隐瞒。

“这些事,虽然关乎到魏朝兴衰,那我问你,你为何要强作隐瞒?”韩健厉声问道。

杨瑞瞅着韩健,那目光中也带着复杂之色,道:“你就不想想,若是我要危害于你,会让你师傅来帮我做这件事?你师傅虽然识大体,但终究是不会害你!”

这次韩健也沉默下来,的确,法亦虽然听令于杨瑞,但若是害他还绝不至于。法亦是心思极为单纯的那种人,她所认定的事,别人不会改变。法亦绝不会伤害身边任何一人。

韩健道:“就算师傅她不会害我。可这也无法说明,陛下并无此意。陛下要是要利用师傅,似乎也并非难事。”

“既然你怕我害你,当初你又何必痴缠于我?让我皈依佛门,连这权势也一并交给你,不是更让你省心?”杨瑞的话显得很失望,就好像一直一来信任之人在针对于自己。

韩健没再继xù

说下去,他对杨瑞舍不得,算是一种征服的心态。可重yào

的一点,是他舍不得。

二人沉默了片刻之后,杨瑞道:“你要是不信,只管去问你师傅。相信那日你偷听也偷听了一些去,当初你父亲在上清宫修习,本身便是阴谋。而据我所查,你父亲现在很可能还没有死……”

本来韩健觉得杨瑞是在故yì

找借口,可当他听到这些,韩健便也突然冷静下来。

“你说什么?”韩健冷冷打量着杨瑞。

“怎么,你吃惊了?当我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何尝不是如此?”杨瑞道,“不过算是我认清了他的面目,再加上已放下心中成见,随了你,一些陈年旧事,我便想能放便放下。在你面前,能不说的事也不说,可终究还是被你查知到一些事,你现在来苦苦追问,我便算对你说了。”

韩健立在那,心头还是颇为惊骇的。

那个赐予了他第二次生命的男人,现在还没死?

本来韩健对于这说法是全然不信的。但他出生的时候只见过生母的模样,并未见过生父,而他父亲当初在金陵一战后又没有棺椁运回来,以至于连她母亲的坟墓都很简单。

韩健对于来自于上一代的亲情,全然来自于他的那些姨娘,而且因为他是先天智慧的“妖怪”,他对身边人多的是敷衍的亲情。

杨瑞见韩健不语,问道:“我问你,要是你父亲归来,你是站在我这面。还是你父亲那边?”

韩健将目光重新凝到杨瑞身上。道:“你还没说他现在在何处?”

“具体在何处不得而知,但大约,便是在南朝。而且他身边,还有闫宁太子的余孽。他这十几年来全无音信。是因为他要照顾闫宁太子的余孽。那个人……或许也并不存zài

,而……是你。”

韩健冷声道:“说什么?”

“闫宁太子当初被诛,曾有遗腹子留下。这也是我在最近才查知。而你父亲的下落,应该与那人有关……”

“什么人?”

“自然是闫宁太子私下里所纳的女人。当初闫宁太子的亲眷,无一幸免被诛,唯独外面有人被留下。这个女人,跟你父亲也关系紧密。甚至查探过后,这个人也有可能是你!”

韩健道:“笑话。你的意思,我也是姓杨的?”

杨瑞长长叹口气,道:“也许吧。也并非没有这种可能性。更多的可能,是你父亲这些年都在照顾他们孤儿寡母,或者是想利用他们,完成篡位。”

整个寝宫内陷入很长时间的安静。

韩健对于这消息,一时间也不语。

两代人,杨瑞的感情也算是很波荡,现在杨瑞于他算是结成秦晋之好,可他父亲的事,始终是两个人之间的阻碍。

“你派了多少人去调查?”韩健突然问道。

“很多人。”杨瑞道,“我不想让你觉得,我还会跟你争夺权力,便把能调动的人手,全都安排去了南朝,一方面是探查南朝动向,免得南朝出兵,我们也全然不知。而另一件重yào

的事,是调查你父亲的下落,算是对自己有个交待,对你也有交待。

你父亲现在很可能于南朝一些武林中人有所勾结,这些人中,便包括柯瞿儿和她的师傅左谷上人。你心里上要有准bèi

。”

韩健不再说话,这消息对他来说很复杂,他需yào

很长时间去消化。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消息不像是杨瑞凭空捏造,杨瑞也没必要用他父亲的事编造一个这么大的谎言来蒙骗自己。

杨瑞说话,好似很卷很累,稍稍趴在床头,像是在回想着什么事。

杨瑞在别人面前,也从不会露出如此疲惫不堪的神态,这也是她最真实的一面。

“那说起来,瑞儿,是我误会了你。”韩健最后还是说了一句。

杨瑞没有抬头,勉强一笑道:“既然你知dào

,调查的事,你肯定也会派人去做,我想,我也能轻省一些,不用再背太重的负担。”

韩健走上前,坐在床榻上,用手轻抚着杨瑞的后背。杨瑞突然便流泪,到最后竟然有些泣不成声。

一个高贵而绝傲的女人,终究还是有她最脆弱的一面。

韩健不知她是在为当初没有察觉被人利用感情而哭,还是因为今日他的不信任而哭。或者是因而别的什么。

韩健安抚了一会,杨瑞起来,梨花带雨稍稍靠在韩健怀中。

韩健抱着杨瑞,语气也算柔和,道:“你我是夫妻,就算是有事,彼此坦诚为好。藏在心中只会产生误会。你也放心,那人终究只是我名义上的父亲,而今这形势,我会力保魏朝江山,不会变了颜色。”

杨瑞苦苦一笑道:“也只能希望你不是闫宁太子的什么人,不然……我无法向先皇交待。”

韩健听了这话,心中也不好受。

本来韩健对于这个世界的便宜老娘还是很敬重的,毕竟自己是她十月怀胎生出来的。但现在听起来,似乎是这老娘可能是另有男人,自己突然就可能是私生子了?

韩健心说回去要好好派人查查,本来他是很不想去查前一辈的什么事。现在看起来,不调查清楚,不但连自己的身世都成迷,最要命是关乎到他跟杨瑞的关系。杨瑞也许会因此而避开他。

韩健抱着杨瑞坐了一会,又道:“瑞儿,你先休息下。我送苁儿她回去,今晚还有赐宴,在群臣面前你还要保持陛下的仪态。我也着手让人去查一下此事,看看是否会有什么进展。”

“嗯。有时间,你也去陪一下你师傅。”杨瑞突然说了一句。

韩健没想到杨瑞突然也会变得这么“体贴”,居然让他去陪另一个跟她争宠的女人?

不过这也说明,杨瑞并非是小肚鸡肠的女人,在感情问题上,她能分清主次。知dào

什么是丈夫为尊,而没有打压自己的情敌。

韩健扶杨瑞躺下,杨瑞显得有些娇柔不堪。

韩健出了门来,杨苁儿还立在那有些紧张看着门口的方向。

“相公出来了?”杨苁儿匆忙迎上前来,道,“相公与陛下……”

“没事,苁儿你过虑了,我与陛下之间只是一点小误会,解释清楚便好。我先送你回府。”

“嗯。”杨苁儿对韩健极为信任,听韩健说没事,她心中也放宽。

韩健陪杨苁儿一起出宫,将她送回东王府,借口公事,韩健直接出了东王府。

韩健没有去召见东王府体系下的情报官员,而是直接找人去通知了刚从外地回来的大西柳。

大西柳风尘仆仆过来,却并非是在东王府别院接见,而是在一处很隐蔽的地点见到了韩健。

“少公子找奴婢来,可是有急事?”大西柳在韩健面前一向很拘谨,不过在更了解韩健一些后,她已经变得很自然。

“你找人,去把当年闫宁太子的事,详细调查一番。要是动用到朝廷的什么卷宗,只管去取,这里是手令。”

韩健说着,将手令交给了大西柳。

大西柳有些迷茫,关于什么闫宁太子,她之前虽然好像是有所耳闻,但这些事向来与她无关,她自然也不会去清楚。她甚至连闫宁太子是谁都不知dào



“遵命。”大西柳面对韩健的吩咐,自然是不敢提出异议,只好先回去,慢慢调查。

韩健又道:“记得此事不能告知你干娘,否则……本王绝不轻饶与你。”(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三章 新春宴

派出了大西柳,韩健心情还是有些不好。很多事他从就没想过,以为没有这一生的亲情包袱,没想到,今天竟然还是会蹦出来。

甚至,连这世界的生父是谁都不确定了。原本与他毫无关系的闫宁太子,也倒可能成了他的生父?

“相公,在想什么?看你回来,一直心事重重的。”

中午韩健在东王府别院与杨苁儿共进晚餐,杨苁儿见到韩健模样,不由有些关切问道。

韩健对杨苁儿笑了笑,这个娇妻向来是最敏感的。

“在想今晚皇宫的赐宴。”韩健推搪道。

杨苁儿心中并不疑,也稍微一叹道:“也是,以前新年都是在豫州,去年在东王府,转眼又一年了。这次进宫,与陛下的关系也不太一样了,说起来都不敢信。”

“你把给欣儿的信寄出去了?”韩健问道。

“还没呢。还没想好怎么写。跟欣儿妹妹之间,虽然是共侍一夫,不过平日里不在一个院子,说话的时候也少,不知怎么写。其实欣儿妹妹最关心的还是相公你,大概报一下平安就好了。再把归期大致说一下。应该一个多月时间,我们就能回到江都。”

“嗯。”韩健拿着筷子,心中却不由自主又想起他生父的事。

以前他也不觉得如此关心自己这辈子的身世,但被杨瑞这一说,他感觉像是心头的什么东西被引燃了。

他说到底并非是一个正常人,他怎么来到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个原理,科学是解释不通的,唯一能解释的就是他再世为人,带了前世的记忆。这些记忆却是他的包袱。

到下午,韩健接见了几名从洛阳北部战场过来的将领,也并非全都是林詹所部。

林詹的兵马已经过了黄河,正在收拾黄河北部沿岸的一些州县,战局目前来说对东王府这面很有利。

北王府已将战线北缩,一方面要应对东王府,一面又要应对西王军。加上之前北王府损兵折将。此时的北王军已经陷入守势。这也是几十年来长城一线战局她们练就的本事,打鲜卑和渤海人,他们也是以守势为主,关于何时该龟缩。何时该主动出击。本王军在这方面可说是驾轻就熟。令东王军和西王军暂时都无法取得太大的进展。

到下午,宫里面已经派人出来传递邀请函,等于是传达杨瑞的圣旨。进宫赐宴的问题,一些老臣自然是不用担心自己不会被邀请,反倒是一些人,倒巴望着自己不在受邀之列。

韩健本来要与杨苁儿一起进宫,但早些时候,杨瑞派人出来请杨苁儿进宫,说是有事情商议。杨苁儿便早些走了。

韩健理解为这是杨瑞对杨苁儿示好,之前杨瑞与他吵架,令杨苁儿颇为惶恐,这次杨瑞单独邀约杨苁儿,无非是示以姐妹之情,顺带与她说说私房话什么的。因为一些事都已经挑明,杨瑞也不需yào

在杨苁儿面前藏着掖着,关系反而容易理清。

韩健到宫门口,已是日落黄昏,天色还很明亮。不少官员都在等候进宫,韩健到来,宁绣言的父亲宁原迎过来。韩健看宁原模样,应该是故yì

在等他。

“宁尚书。”见到宁原,韩健先拱手行礼。

“老臣惶恐。”宁原紧忙还礼,从怀里拿出一份奏本模样的东西,递上前。

韩健没有马上去接,心说难道还是之前各家送上来名媛的名单不成?

“林尚书,这是……”

宁原解释道:“殿下,这是各家为感谢殿下的帮zhù

,聊表心意。之前殿下没有接纳各家的好意,只好换了礼物,还请殿下笑纳……”

韩健这才接过来,打开来一看,里面果然不再是什么名媛的名字,而是城中不少田宅的地契房契。

产业这东西,历来是各家维持自己势力的基础,有了田地和屋宅,才算是一个大的家族。这次这些家族肯这么吐血把田宅送上,那必定又是有所求的。

“这礼物太贵重,本王可不敢收啊。”韩健把名单又递还回去。

“殿下,您要是不收,老臣没法回去跟各家交待。”宁原道,“而且,各家其实还想托殿下在陛下面前说项,到了江都……各家要维持根本,不是还需yào

东王您多多照应?”

韩健笑了笑,果然还是有所求。

之前被杨余所冷落的那些家族迁徙到江都的“惨况”,对于这些洛阳的旧贵来说,多少有些听闻。那些家族虽然现在在江都混的还不错,但初到江都之时,因为没有田宅,空有银子,因为融入不到当地的社会宗群中,使得处处受到掣肘。

而这次,这些家族又随着女皇迁徙过去,必然又是要重新振兴,原本家族的体系在江都已经形成,他们过去,不管是买田买地,还是说跟当地的世家沟通,要是没有东王府的帮忙,可说是寸步难行。

“这些礼物,本王是不会收的。”韩健道,“这是本王的态度,宁尚书只管回去对那些人说便是。他们到江都,本王也会一视同仁,而且他们是陛下的子民,陛下也会帮他们在江都暂时安居。让他们把洛阳的田宅也留着,等回到洛阳,这些终究还是他们自己的。”

宁原听韩健这么说,除了有些放心,更多的还是担心。

韩健话说的漂亮,到了江都到底会怎样还不好说。连他自己都对未来一片茫然。现在他可是有女儿跟了东王,情况还要好些,要是连他自己都自身难保,更何况他人?

宁原作为这次向东王献礼,而且求东王说项的发起者和组织者,对身后那些家族觉得也有些责任。

韩健与宁原一起进宫,路上不少官员都向韩健行礼,俨然把韩健当成了监国一般。

之前杨瑞是将韩健委任为监国,但在这次行军乃至到进入到洛阳后,都是在以行军为主,监国的事没人再提。但谁都知dào

,现在女皇的地位也未必会比东王高,东王现在所掌控的不仅是洛阳城和江都一地,而是魏朝的半壁江山,包括南王杨洛川现在也在受东王府节制。

韩健与众人直接去了宴会所召开的地方,便是文武殿。韩健来文武殿不少次,对周围的环境也颇为熟悉。

到文武殿前的院子,韩健也见到了老丈人杨洛川,而杨洛川身边所跟着的仍旧是杨苁儿的舅舅黄义成,这次南王府来人颇为整齐,除了镇南侯黄仕琅还在前线领兵,所在洛阳城的南王府军将基本都到齐。

韩健只是与杨洛川随便寒暄两句,这时候已经有太监和宫女出来招呼众人入席。

因为这时代对于座位和座次没有明确的说明,使得很多事都是现场安排,不过一些重yào

得到官员和将领,包括杨洛川和韩健,倒是有明确的座位。

韩健和杨洛川的位子仍旧是在主席之旁。众人落座,不多时,杨瑞一身锦衣华服,带着几名小太监和宫女出来。

“参见陛下。”所有人起身躬身行礼。

杨瑞示意众人可以无须拘礼落座,本身韩健和杨瑞便坐的很近,韩健坐下来,也惊讶打量着杨瑞,有问询的意思。

杨瑞看了韩健一眼,微微一笑,那神情好似在说,你还怕我吃了你的东王妃不成?

杨瑞对在场众人朗声道:“今日乃是新春佳节,朕在这里宴请众位爱卿,也是想以这新年新光景,也希望我大魏早日结束战乱纷争,恢复太平。”

杨瑞话语结束,举杯而起,以韩健和杨洛川为首,在场之人无不起身同饮。

三杯酒下肚,韩健独自坐着还是有些别扭,本来杨苁儿也是要与会的,上次杨瑞归朝的宴会,杨苁儿也出席了,这次却被杨瑞留下,不知dào

杨瑞安的什么心。

杨瑞的酒喝了,在场有些献媚的大臣,便开始出来说新年贺词。无不是赞颂杨瑞,歌功颂德的一套老话。

韩健听了便觉得烦躁,这些人说这种场面话,也不觉得面红耳赤,韩健听了便觉得很假。不过碍于这时代的人很喜欢这种俗套的东西,他也就是听听,不言语。

新年贺词那边一过,宫闱中的一些礼乐班子开始出来献艺助兴,整个文武殿便有些嘈杂,每个人也不用像之前那么拘谨,可以开怀畅饮。毕竟是女皇赐宴,很多中下层的官员可能一辈子也摊不上几回,本身又没清算的危险,在这里也觉得很畅快。

“东王,一会你随朕去接东王妃。”杨瑞突然笑着对韩健说了一句。

在人前,杨瑞说话很正式,不过态度上则有些**。

毕竟二人之前解开了心结。

韩健稍微靠前一些,问道:“为何将苁儿留下?”

本来韩健和杨瑞这么私下交谈,别人肯定会有所怀疑,不过倒因为现在韩健是一国之栋梁,没人会觉得韩健跟杨瑞说的不是公事。

“一会你自己不就知dào

了?”杨瑞又是讳莫如深一笑,随即转回头去。

这时候韩健皱皱眉,看了眼坐在杨瑞左侧的杨洛川,见杨洛川也在打量着这面,本来还想细问,却也只能先罢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四章 姊妹

随着宴会的深入,在场的官员喝的也有有些高。

一段歌舞助兴节目结束,又有不少人趁着酒劲要出来“献艺”,却被杨瑞所阻止。

杨瑞道:“诸位卿家,朕刚回洛阳几日,两日后便要重新动身南下,今日还是略显疲乏,便不留下招待诸位。诸位酒足饭饱,只管自行离去。”

杨瑞这么一说,别人都知dào

杨瑞是要回去休息。杨瑞虽然贵为九五之尊,但毕竟也是女子,上次宴会她便借口劳累离开,这次杨瑞这么说,在场之人也都觉得很正常。

“恭送陛下。”所有人起来行礼恭送。

韩健也立起来,本也想一同进皇宫內苑,却也知dào

暂时他不能离开。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宴会才告结束。众人酒兴阑珊,比上次杨瑞回朝那些的酒宴要更惬意一些,很多人上次都是担心被清算,因而连饮酒的兴趣都没有,这次朝廷可算是法外开恩,没有细究关于叛逆的事,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

韩健出了文武殿,这时候杨洛川走过来。之前杨洛川除了杨瑞敬酒喝了几杯,之后近乎是滴酒未沾,此时精神可说非常之好。

“贤婿,一起同行出宫?”杨洛川笑看着韩健,作出请的手势。

韩健点点头,道:“南王请。”

本来韩健要进皇宫內苑,但这时候还是要先等人都出了皇宫,尤其是他不能让杨洛川怀疑。

韩健与杨洛川算是并行。杨洛川出宫路上颇为感慨,不断在说这一两年来所发生的事,好像将韩健当成了知己一般。

“……贤婿,你说我去向陛下请罪,这已有几个月了吧。可陛下还是留我在这洛阳,迟迟不让我回豫州,贤婿,你可要替我向陛下说说啊。”

韩健在一边本来就有一句没一句听着,听到这话,韩健看杨洛川一眼。杨洛川这是在让他帮忙说项。离开洛阳。

韩健心中不由冷笑。留下杨洛川是他的主意。把杨洛川放回豫州,那还不跟纵虎归山一样?

杨洛川现在是说接受东王府的兵马调度,也说了要忠心于女皇。但他回到豫州,鬼才知dào

他会不会又来阳奉阴违那一套。杨洛川处处看上去是通情达理。但实jì

上却也是笑里藏刀背地里有一套的主。韩健以前吃过教xùn

。自然不会上当。

“南王。不是不帮你,实在是……我也别无办法。”韩健直接回绝了杨洛川,说的还是颇为有理有据。“而今战事胶着,正是陛下用人之时,有南王在陛下身边,陛下应该也会觉得多个人手帮忙。本来我也想到前面去统兵冲杀在前,可也是被陛下所拒绝。所以……我也为难。”

杨洛川点点头,含笑看了韩健一眼,那目光中似乎透露出很多东西。

韩健知dào

杨洛川也非笨人,现在到底是谁不让他走,他心里大概也有数。

韩健又道:“何况,有南王在,可以令那些叛逆心生忌惮,对这战局有利。南王您说可是这般?”

杨洛川微微点头道:“贤婿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提此事。上次不是说让贤婿带苁儿过去南王府那边看看?不如就明日,趁着这新春佳节,一起过去小叙一番,如何?”

韩健似乎是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他也不知dào

杨洛川安的什么心思。反正他觉得去南王府别馆那边没好事。

“有时间的话,一定去。看看明日是否有战事的事要商议。”韩健随口道。

杨洛川点头,随便再跟韩健寒暄几句,便在宫门口先行离去,而韩健则借口要加强皇宫的驻防,选择留下来。

随着南王府的人和朝廷的官员零散出了皇宫,韩健也在皇宫正门停留了一段时间。演戏要演全套,他知dào

现在被很多人盯着,要是他每次都是来直接进内帷,肯定会被人所察觉而怀疑。

韩健似模似样将一些宫闱中的驻防安排好,才进到皇宫內苑,內苑的侍卫见到韩健也不觉得奇怪,这几天韩健近乎每天都会进来“视察”。

“殿下,这面请。”韩健还没到杨瑞的寝宫门口,卉儿便急忙忙跑上来,手上提着灯笼照亮。

“陛下让你过来的?”韩健问道。

“嗯。”卉儿点点头,“陛下与……那位小主子已经说了好长时间了……”

卉儿并不认得杨苁儿,只知dào

杨苁儿是个女主人,至于是怎样的“女主人”,她还没个概念,她身为下人,不懂也不敢问,只好将杨苁儿称呼为“小主子”。

韩健一笑,随卉儿到了杨瑞寝宫,进到宫殿里,便听到内帷里杨瑞似乎在说着什么。

“陛下,殿下他……到了。”卉儿上前通报,韩健却还不等她通报完,便掀开布帘进到里面。

整个屋子里暖意洋洋,生了火盆,因为里面有人气,也不觉得冷。反倒是韩健从外面进来,便还觉得有些不太适应里面的温暖。

杨瑞坐在自己的床榻之上,而杨苁儿则坐在她旁边,两人并排而坐,在烛火跳动之下看起来都是美艳非常。

见到韩健,杨苁儿马上起身走过来,婷婷施礼。

作为东王妃,杨苁儿很懂得宫廷的礼数,不论在私下场合韩健怎么由着她,一旦到了公开场合,必须要按照一个东王妃的礼数来做事。

杨瑞见杨苁儿娇滴滴立在韩健身旁,笑对韩健道:“东王来接你的妃子回去了?”

韩健翻了翻白眼,道:“搞什么鬼?”

杨瑞刻意板起脸道:“东王,在朕面前,你说话倒是好生不客气。”

韩健没理会好像生气的杨瑞,转而问杨苁儿道:“苁儿,陛下没为难你吧?”

杨苁儿莫名其妙眨眨眼,看了看杨瑞,又对韩健道:“没……”

“还是有什么,你不敢说?”韩健皱眉道。

“真的没有。”杨苁儿解释道,“之前进宫时候,觉得累,陛下便让妾身在床榻上休息了一会,误了去宴会的时辰……”

“哦。那你现在身体可好些。”韩健问道。

杨苁儿面色有些红润道:“好很多了。”

“那就好。”韩健笑了笑,心里也觉得安慰许多。本来他还以为是杨瑞搞鬼,故yì

不让杨苁儿去参加宴会,而将杨苁儿扣押在内帷中。

杨瑞见韩健和杨苁儿“夫妻恩爱”,态度冷淡道:“东王你与东王妃倒是夫妻恩爱,羡煞旁人哪。”

韩健这才将目光落在杨瑞身上,因为在场的人,都算是“明白人”。一些事也就不需yào

再藏着。

“瑞儿,我要先送苁儿回府,之后再进宫来相陪。”韩健道。

这也是韩健第一次在第三者面前对杨瑞以非“陛下”的称呼相称,韩健说出口,别说是杨苁儿,连杨瑞也都觉得好像很尴尬。

有些事,即便心里很清楚,但话说出来,还是不一样。

杨苁儿这时候恨不能躲到韩健身后去,整个人贴着韩健,好像当韩健是靠山一般。

“夫君何必急着走呢?”沉默了一下,杨瑞道,“夫君带苁儿妹妹进宫,不妨留下多说说话。要是夫君送妹妹出宫,妾身心中必定牵肠挂肚,而夫君再进宫来,便会令妹妹心中有所挂牵。实在是难以两全。”

杨瑞说出这话,令杨苁儿也瞪大眼。

她实在想不到,之前高贵而高不可攀的杨瑞,竟然会说出这样很谦卑的话,而且是在自己的丈夫面前。

杨苁儿除了稍微松口气之外,也有些嫉妒杨瑞,毕竟杨瑞的身份和地位超然,要是杨瑞容不下她和顾欣儿,事情会很难解决。毕竟身为帝王,谁愿意跟人分享丈夫的宠爱?

“苁儿,你觉得呢?”韩健没回答,反而是笑看着杨苁儿问道。

一下又把杨苁儿问蒙了。

杨苁儿被韩健和杨瑞同时含笑看着,便觉得自己跟夹心饼一样,不知怎么做人。

“……陛下说好,那……妾身也没意见。”杨苁儿平日里落落大方,这时候也不知怎么说了,只能是按照符合大体的方向,说了一句。

“既然如此,那瑞儿,我们就先留下,一起说说家常也好。”韩健说着,拉杨苁儿上前。

韩健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本来他想让杨苁儿在自己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杨瑞却对杨苁儿招招手示意到自己身边。然后杨苁儿一脸无辜看了韩健一眼,无奈到了杨瑞身边坐下。

“苁儿妹妹与妾身乃是同宗,夫君可是觉得我们有不同之处?还是,哪个更入夫君的眼?”等把杨苁儿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杨瑞突然笑着问了韩健一句。

这问题韩健很难回答。

两个同样都是他很在乎的女人,并排而坐,交相辉映。杨瑞虽然年岁大一些,不过也才三十多岁,保养的体加上她身为帝王懂得养生,看上去也不过是二十七八,两个人好似姐妹坐在一起,实在难说哪个更好。情人眼里出西施,不过同时两个西施在他面前的时候,有时候也容易花了眼不知如何做判断。

就算韩健心中能作出判断,他也不会贸然去说。

这是明摆着的事,说谁好,另一个肯定会介怀。最好的办法就是,装作没听见。(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五章 同欢

韩健的装聋作哑,似乎也是杨瑞所预料到的,她等了一下,在确定得不到确定答案之后,也只是浅浅一笑,因为晚上喝了几杯酒,这一笑也是摇曳生姿,带着成熟妇人特有的一种妩媚。

韩健心中不由感慨,一些话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会想。若说年轻的青春气息,杨瑞自然无法与杨苁儿相比,但女子有时候更重yào

的是风韵,在这点上,杨苁儿毕竟涉世尚浅,不能与杨瑞相比较。

各有所长,不过韩健心中终究还是分出了高下。

“夫君,还等什么?不如,便就寝了吧?”杨瑞突然看着韩健说了一句。

本来能齐人之福,韩健心中是极为赞许的。不过他心中还是有些忧虑。

杨苁儿面皮薄,便是与他单独相对的时候,也拘泥放不开,何况在一个她认为是情敌的高贵女子面前。韩健看着杨苁儿,这时候杨苁儿自然知dào

杨瑞要做何,只能是红着脸低着头,什么话都不能说。

本来她是可以拒绝的,但现在在这等情况下,她没有拒绝的机会。

“瑞儿,我还是先送苁儿回去。”韩健说了句,杨瑞马上脸上露出扫兴的神色,不过韩健还是坚持道,“我与苁儿毕竟不能在宫中彻夜不出,后半夜出宫,苁儿那里会有些不便。”

杨瑞叹道:“看来夫君心中还是向着苁儿妹妹多一些。那就让苁儿妹妹自己选。苁儿,你是愿意留下来。还是现在就出宫?”

杨瑞在为难人的方面,也有成熟妇人的一手,就是老练奸诈。这是杨苁儿所不能相比的。

这种境形下,明摆着杨苁儿是不能拒绝的。韩健说要送她出宫,那是体谅她,为她着想。若是她说要走,那就明摆着是要扫兴。杨瑞也是把握住杨苁儿的心态,因而这话一说出口,基本也料定了最后的答案。

“陛下……相公,苁儿……也想留下来。”杨苁儿果然是着了道。娇滴滴说了一声。

杨瑞一脸得yì

看着韩健道:“夫君可是听到了苁儿妹妹的答案?看来。今晚夫君是不能带苁儿妹妹出宫了。”

韩健心中叹一句,杨苁儿这时候低着头拨弄着衣角,好像个还不更事的少女一样。韩健知dào

她现在心中肯定是为难已极。

“既然如此,那便熄灯就寝。”韩健道。

“不可。”杨瑞突然提出异议道。“夫君莫非忘了?之前妾身怎么恳求夫君熄灯。夫君都是不肯。说是如此便少了诸多的情趣,而今苁儿妹妹来了,夫君莫不是要以不同的标准来相待?”

这话说的好像是有理有据。不过韩健听了却也觉得诧异。

再怎么说,杨瑞也只是与他有一夕之欢,在杨苁儿面前却表现的好像多么有经验一样,完全把有床第经验更多一些的杨苁儿给“镇住”。韩健心说,难道这也是杨瑞的目的,不但要从处事立场上让杨苁儿觉得她高人一等,连这种时候也要表现自己“技高一筹”?

杨苁儿这下面色更羞,真是恨不能钻进地缝里。可毕竟眼下被自己的丈夫和杨瑞看着,她心想也不能表现的太不济,免得让韩健觉得她是来扫兴的。

“相公,苁儿……可以的。”杨苁儿支吾着说了一句。

韩健没说什么,不过却也感觉,就算这一切都是杨瑞的阴谋,不过最后得益者,却还是他本人。

杨瑞好像也在用她自己的方法,在闺房之中固宠,同样,杨苁儿被她当成是利用的工具。不过杨苁儿似乎也没太多抵触的情绪。

韩健正要宽衣上榻,杨瑞突然先作出慢的收拾,喊一声道:“卉儿,进来。”

布帘被掀开,一直在外面守着的卉儿迈着细步进来,娇生生立在门口的地方。

“去膳房吩咐一声,准bèi

今日的药膳,顺带多准bèi

一份,一个时辰后,送到朕的寝宫这面来。”杨瑞吩咐道。

“是。”卉儿领命,行礼后告退。之后整个殿堂之中,也只剩下他们夫妻三人。

世上最畅快之事,莫过于享尽齐人之福。

杨瑞俨然成为夜晚的主导者,一点点吩咐着杨苁儿配合着她,来服侍韩健。

本来韩健也觉得杨苁儿会放不开,可当杨苁儿意识到自己在丈夫身边的位置有危机的时候,她也能稍稍放开,再加上身边有杨瑞在“煽风点火”,她更觉得,别人能做到的,自己也能做到。否则凭什么能得到丈夫的宠爱?

于是韩健果真成为最大的得益者,看着曾经高贵而孤傲的两个女人,在床第之间彻底放下成见,彼此好像是毫无介怀地来取悦于他。韩健心中也觉得有几分豪情万丈。

不过韩健终究是懂得体恤女子之人,便是在这种时候,也没说是厚此薄彼。在他两个心中同样割舍不下的女人面前,他也保持了足够的风度,没有去令两个女人更觉得下不来台。

红烛倩影,三人在曾经专属于杨瑞的龙榻之上胡天黑地。

杨瑞毕竟是新欢,加上她身体本身就不太好,最先招架不住。这却令杨苁儿表现了她的越战越勇。

到后面,杨苁儿也承shòu不住,只能告饶,韩健意兴阑珊之下,却也是不忘对两个娇妻的关爱,等一切作罢。韩健躺下来,一边抱着一人,却也觉得眼前有几分不真实。

“夫君看来尚未尽兴呢。是否让卉儿那丫头进来服侍?”杨瑞突然问了一句。

韩健明显感觉到另一边的杨苁儿身体颤动了一下,显然是杨苁儿没想到自己还有另一个“情敌”。

“不用了。”韩健在杨苁儿后背拍了拍,算是对她的一种安慰,“一些事,也要适可而止。”

杨瑞笑道:“反正卉儿也是当初夫君自己选来侍奉的宫女,早晚还不是要发生?这去了江都,一路辛苦,还不知要发生何事,也许夫君你以后还会反悔也说不准。”

杨瑞的话意有弦外之音。

从洛阳到江都,旅途辛苦,在宫中长居的小宫女卉儿哪能经受的了?再加上一路上水土不服,可能有病有灾的,很可能会香消玉殒。

说白了,杨瑞还是有不想走的意思。(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六章 长不大的丫头

韩健沉默不言,杨瑞也不再说下去。

本来韩健可以在皇宫过夜,不过毕竟他与杨苁儿同宿宫中不妥。正要走,杨瑞道:“快天亮再去偏殿,天明出宫也不迟。旁人没什么话说。”

韩健想了想,本来要起身穿衣,却也眷恋着被窝里的柔情似水,点点头,闭上眼休息。

要是他独留宫中过夜,肯定会有人会怀疑。但若是杨苁儿也一起,别人总不会认为韩健会这般可以坐拥双美,回头说是他不胜酒力在宫中过夜,别人也不会多想。

到天明时分,卉儿从外面进来通禀时辰,韩健这一晚上近乎都没怎么休息,倒是杨苁儿,也不知怎的好似很疲乏,睡起来便沉沉的,到早晨也不想起来。

“苁儿,起来了。一会要出宫,回去再睡。”韩健道。

“嗯。”杨苁儿朦朦胧胧应了一声。

韩健起身穿衣,杨瑞则没有像上次那样起来服侍。

等韩健穿戴整齐,杨苁儿才仅仅套上中衣。

韩健上前帮忙,杨苁儿一直昏昏沉沉的,好像因为不适应宫中环境生病。韩健摸了把杨苁儿的头,果然是滚烫。

“是否要找御医给苁儿妹妹看看?”杨瑞关切看着韩健问道。

“回去之后喝点热水,服一剂药应该就没事。”韩健说了声,因为起来的比较晚,出宫也需yào

花费些时辰。

杨瑞道:“夫君,我看苁儿妹妹还是别走了。这么一折腾。可能病情又会有所加剧。等到晌午时候,天气暖一些,你再派人进来接她,正好也可找御医给她瞧瞧病。”

韩健想了想,最后点头。的确,大冬天的早晨,外面很寒,杨苁儿本就生病在身,这么出去非病上加病不可。

“那我中午进宫。”韩健道。

杨苁儿看了韩健一眼,尽管她身体很昏沉。不过目光中还是流露出不舍。

韩健能感受到玉人心中暖暖的痴恋。本来的天之娇女,跟了自己吃了不少的苦,她对自己的情仍旧如最初时候的纯真。

“苁儿,回榻上好好休息。我中午进宫接你。”韩健安抚一下杨苁儿。杨苁儿轻轻点头。在杨瑞相扶下,杨苁儿回到床榻上休息。韩健则是在卉儿引领下出了寝宫,趁着天色未明。往宫外的方向走。

出了宫门,侍卫都早前已经回府,韩健打个哈欠,一晚上他都没怎么睡,主要还是在想关于他父亲还有身世的问题。

这令韩健感觉内心很纠结。

“少公子,是否要派人护送您回东王府?”宫门的侍卫过来请示问道。

“不用,我自己走便可。”韩健道,“这里回东王府也不远。”

“可少公子,您的安全为上……”

“尽好职责,守护好宫门。”韩健有些不耐烦道,“同时也要加强宫闱的戒备,以防再有刺客之事发生。”

侍卫领命,韩健则整理一下心情,往东王府的方向走。

路上衙差和士兵不少,因为整个洛阳还是在戒严中,本来很多百姓会早起开早市,也因为这戒严而取消。路上的不少士兵都认得韩健,见到韩健独行,无不行礼,一个个精神抖擞的模样好似忠于职守,但实jì

上经过一晚上的折腾,没一个不是饥寒交困。

韩健正要回到东王府门前,远远见到东王府门口似乎立着几个人,因为天色尚未完全明朗,隔得远韩健也不能瞧清楚。

等走近一些,门口的人也迎过来,走在最前的一人韩健一眼便能分辨出,正是佩剑的法亦。

“师傅为何在此?”韩健说着上前,这时候突然从法亦身后闪出一人,把韩健吓了一跳,韩健正要防备,却忽觉一阵香风,一个身影近乎是扑到他怀里的。

“健哥哥……”

很娇脆的一声呼唤,很缠绵,带着几分少女撒娇的无赖。韩健本来也是吓了一跳,自始至终,他想闪竟然都没闪开,他不得也不佩服来人武功之高。要是真要对他不利,他可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芷儿?”

天下间称呼他“健哥哥”的只有他曾经的“小伙伴”宋芷儿一人。算起来,宋芷儿被送到上清宫已经有七年时间,韩健也没想到曾经不大点的小丫头,到而今仍旧是个不大点的丫头,耍起赖来,令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下来!”法亦板起脸喝一声。

“……三师傅,能不能不下来?芷儿好些日子没见健哥哥了……”

宋芷儿将整个身子都挂在韩健身上,好像个八爪鱼一样。见法亦脸色很冷,宋芷儿不得不从韩健身上下来,嘟着嘴,整个人也如同她少女时候一模一样。

韩健打量一下宋芷儿,虽然天色不太明,不过此时的宋芷儿却是一身男装,腰间佩剑,看上去英姿不凡。不过人却不高,眼睛很大,眉毛因为行走江湖也画的有些粗,实在看不出多美貌。不过当初宋芷儿能在江都那么多家族的名媛中被选出来,成为他的贴身婢女,本身就因为她有姣好的容貌,都说女大十八变,不过韩健眼中的宋芷儿,却跟她十岁时候的模样没什么区别,只是看上去脸大了一些而已。

“师傅,她……怎么回事?”韩健看着法亦问道。

说实话,韩健对宋芷儿最多也只是兄妹的感情,当初宋芷儿在他身边不像雯儿那么乖巧,反而是个捣蛋鬼,到十七岁,仍旧看上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颦一笑之间也仿佛带着曾经那种天真无暇。

法亦道:“陛下请了同门弟子到洛阳,芷儿她在后辈子弟中是佼佼者。这次也一并带她过来算是见见世面。”

宋芷儿有些不满道:“三师傅,其实以前芷儿跟师傅她老人家出来过几次,不需yào

见什么世面。”

韩健稍微一叹,本来他心情也不太好,见到法亦,他觉得也是时候求证一下杨瑞说的话。

“师傅,到里面去说话。”

韩健说了一句,本来他以为还有其他上清宫的弟子,仔细一看也只有法亦和宋芷儿二人,心中大概也能猜想。估计是宋芷儿缠着法亦。让法亦带她过来一见。

到了东王府别院的正厅,宋芷儿四下打量着,好像没见过什么世面一样。

“健哥哥,没想到京城的东王府也这么大。我还以为只有江都的东王府有那么大呢。”宋芷儿抬着头看着正厅的屋顶说道。

法亦马上喝斥一句:“不得没规矩。”

宋芷儿吐了吐舌头。好像很不以为然。却是跑到韩健身后,如同当初在江都东王府时候当韩健的跟屁虫一样,便是法亦使眼色。她也无动于衷,就是死赖在韩健身后。

“由着她吧。”韩健道,“师傅,有件事还是要跟你问清楚,这次陛下找上清宫中人过来,到底是为何事?”

法亦脸色仍旧有些为难,像是不愿意说。

韩健对宋芷儿道:“芷儿,我跟师傅有话说,你先暂且到外面去,过会我带你在东王府走走。”

“真的?”宋芷儿脸上露出惊喜,然后又腼腆一笑,拉着韩健的手,好像个多情的小少妇一样,随后又道,“健哥哥可不许骗人,那我先去外面等着了。”

韩健面对这么个缠人精,实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以前他还能压得住这丫头,不过现在论武功,他已完全不是对手。而宋芷儿显然又不会被他威吓到,就算他是天王老子,宋芷儿仍旧是这么一副痴缠模样。

等宋芷儿出门,法亦有些歉意道:“这次或许不该带她过来。可总是被她央求,还说不带她过来,便在洛阳四下找你。”

韩健道:“师傅,先不说这个。之前陛下已经告sù

我一些事,师傅前来,可是为我父亲的事?”

“你……你已经知dào

了?”法亦有些惊讶看着韩健。

“那就是真的?”韩健眉头皱起,“那我父亲,可是真的还没死?”

法亦轻轻一叹,却又摇摇头道:“尚且不知。陛下之前不愿将此事告知于你,大概……是怕你多心。”

韩健道:“陛下还曾言闫宁太子的事,我父亲,可曾是闫宁太子的旧部?”

法亦也仍旧摇头,道:“事情尚未查明,你……你也不用多想。陛下隐瞒,也只是怕你为难,是对你好,我想了想,对你和陛下没什么冲突的事,便先瞒着。你……你别见怪。”

韩健一笑,拉着法亦的手道:“师傅说的哪里话,我们师徒是一条心。既然陛下让师傅去办这件事,我想师傅便不会害我,便也知dào

对我无害。”

法亦紧忙将被韩健捉着的手抽出来,想到屋外便站着自己的另一个徒弟,便也觉得很回避,不敢正视这段感情。

韩健也没勉强,既然知dào

杨瑞并未在此事上做欺瞒,韩健心中也放宽了不少。现在关于他父亲的一些事,终究尚未确证,那他也就不用太多心,就算是他那个父亲尚在,家中的姨娘们也与他没什么直接关系,毕竟当初杨瑞把东王府的女人送到江都的时候,他父亲已经在金陵之战中“蒙难”。没有感情基础,只有个名分,终究他的姨娘们还是会站在他的立场上。

韩健让侍卫准bèi

了饭菜,先是款待了一下法亦和宋芷儿。

宋芷儿一边吃着饭,却也不断叨扰韩健,不断问东问西。

“……雯儿她还好吗?好久没见她了,还想着以前跟她一起玩的时候呢,嘿嘿,她总是会被我欺负……”

法亦板起脸道:“快吃饭,吃完饭回驿馆去。”

“不行,健哥哥还说要带我看看东王府呢,三师傅,人家很想健哥哥,现在就想跟健哥哥一起玩呢。”宋芷儿拿着碗,好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尽管武功很高,而且算是有了江湖阅历,却也是一副顽皮模样。

“算了师傅,由着她吧。反正我也好些日子没见她,让她在东王府看看也好,反正苁儿她进了宫,要到中午才回来。”韩健道。

“嗯。”法亦这才点头。

一旁的宋芷儿一脸疑惑道:“健哥哥,苁儿是谁?你新收服侍你的丫头吗?几岁了?人家以前见没见过?”

法亦再喝斥道:“不得无礼。”

宋芷儿一脸嗔态道:“什么啊,人家哪有无礼?就是问问嘛。”

法亦道:“东王所言的乃是东王妃,你一介草民,问及东王妃,不是无礼是什么?”

宋芷儿的目光马上暗淡下去,嘟着嘴“哦”一声,一脸失望模样低下头吃饭。

等吃完饭,宋芷儿像是在东王府一样,把碗送到一边,回来到韩健身后,却是在帮韩健捏着肩膀。

当初宋芷儿在东王府里,好像个淘气精,一做错事或者是有所求,就会帮韩健捏肩膀。所以以前韩健也算是总结出规律,只要宋芷儿这般,肯定又是有什么事。

“芷儿,你现在也不是我的丫鬟了,不用这般。”韩健道。

“才不是呢。”宋芷儿趴在韩健肩膀上,道,“芷儿以前就想着要嫁给健哥哥你,可健哥哥你很坏,也不等芷儿回来,就已经娶了王妃。哼!是不是雯儿那丫头也当了健哥哥的王妃了?”

法亦又要训斥,韩健却摸了摸宋芷儿的头道:“芷儿你与我如同兄妹一般,为何要当王妃?以后,我这个当兄长的,一定会将你风风光光嫁出去,这样不好?”

“才不好呢?芷儿心中只有健哥哥一个……”

说着,芷儿竟然抱着韩健的后背哭了起来,越哭还越伤心。

韩健安慰一番,也知dào

这丫头这些年在上清宫学习武功吃了不少的苦,因为她的放肆,当初是被东王府硬生生给送走,甚至连她的父母亲人也都没去上清宫看望过她。这么个小丫头,从小也背负了不少的担子,现在也好似是诉苦一样在韩健面前撒娇。

“好了芷儿,一会带你去东王府各处看看,你也可以在这里小住几日。回头我去跟陛下说,暂且调你过来当我的贴身侍卫,这样可好?”

“那一言为定啊,健哥哥可不许骗人。”宋芷儿也忘了刚才的难过,脸上尽管还带着泪水,却是一副泼皮耍赖的口吻,说道。(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七章 离心

韩健带宋芷儿在东王府走了走,法亦陪同,韩健也详细问询了一下关于进来法亦调查的事情。法亦都未再做隐瞒。

从法亦提供的情况看,韩健并不能确定自己生父的生死,而且一切都要源于近十八年前,而且都还在南朝齐朝之中,要调查起来不易。

临近中午,韩健进宫去接杨苁儿出宫,正好在宫门遇上东阁尚书林恪。

林恪本是进宫去向杨瑞奏报一些事,遇到韩健,林恪行礼之后,与韩健同行却是跟在韩健身后。林恪的神情还是有些慌张,他所奏报的事情,是说洛阳周边的郡县,有不少的士绅家族集体西迁,意思是要去投靠关中的西王府。

“……殿下,要此事不加干涉,事态会进一步扩大。原本要随迁江都的那些世家,也可能会因此而改变主意,到时候皇恩浩荡也变成了纵容。”

韩健道:“那依林尚书之意,当如何?”

“这个……下官不敢随便指点殿下您做事,这不正是来请示陛下……还有东王殿下您?”林恪说话很小心,尽管不断在说让韩健却“干涉”这件事,却也不敢直接在韩健面前妄加断言。

韩健没多说,这时候见小宫女和太监匆忙从身边过去,韩健有些奇怪,难道是宫闱中发生什么事?

“殿下,您到底是管,还是不管?”林恪最后好像有点着急问道。

“先问过陛下的意思在说。”

韩健说着,与林恪到了烨安阁的院子里。便见之前过来的宫女和太监也都立在烨安阁之前,有不少人,韩健上前,有几个管事的太监上前行礼。其他的宫女和太监则是立在一边不作声。

“怎回事?陛下可在里面?”韩健问道。

“回殿下,陛下今日没有过来坐朝。是否需yào

为殿下您去通禀?”太监管事有些战战兢兢回答。

在曾经的太监主管卢绍坤身死之后,整个皇宫里缺少一个独当一面的管事太监。加上这几年皇宫动荡,很多太监或逃,或离散,宫中剩下的也不多,在韩健面前。这些人也不敢有所造次。

韩健摆摆手。示意让太监到一边去。而他跟林恪则在烨安阁前等候。

“殿下,您进宫这是为何事?”林恪见韩健好似不急不忙,便问道。

“昨日本王夫人进宫,被陛下留下。今日是来接她出宫。”韩健道。

林恪笑了笑道:“原来殿下是为东王妃而来。怕是陛下……不肯放人哪。”

韩健打量着林恪道:“林尚书此话何意?”

“有些话。下官可不敢随便妄言。”林恪讳莫如深模样,说道。

韩健冷笑一声,道:“林尚书有何话直说无妨。相信本王和陛下都不会怪责。”

“那下官可就唐突说一句。陛下可是不太愿意一起随迁到江都?”林恪看着韩健,问了一句。

韩健不置可否,这些事,他知dào

林恪也是猜出来的。

杨瑞本来就不愿意去江都,因为她心里有一份责任心,觉得洛阳才是皇权稳固的中心,就算是洛阳再破旧,因为这一年多的战乱损坏再严重,那毕竟也是大魏朝的都城。天子离开都城,便好似天子离朝,必然会有一番混乱。

“这与陛下留下本王夫人有何关系?难道你觉得,陛下是想留人,要挟于本王不成?”韩健沉默了一下,才说道。

林恪紧忙道:“下官可没这意思。不过……殿下可有想过,要是陛下真是不愿意离开,而又别无办法之时,应该会怎样……”

林恪说的很含糊,令韩健一时也没琢磨过来。

再反应一下,韩健觉得林恪还是在说杨瑞准bèi

把杨苁儿留下作为筹码来跟他做交换。

“林尚书,收起你的念头。本王这就让人去内帷给陛下传话,这种话,也休再乱说。”韩健道。

“是,是。”林恪点了点头,道,“既然陛下不在此处,不知殿下可否将这奏本代为转呈于陛下?下官还要回去准bèi

一些世家随迁之事,就先出宫。”

“嗯。”韩健接过林恪递过来的奏本,目送着林恪往宫门口的方向而去。

等人走了,韩健没有着急去皇宫內苑,而是打开奏本看了看,说的果然是关于一些家族西逃的事。

本来朝廷对于西逃的家族,可以动以兵马去追捕,甚至可以杀一儆百,令那些家族不敢再生离心。不过有时候去压迫只会遭来反抗,就好像当初杨余对一些家族迁徙到江都熟视无睹一样,韩健也没打算去跟这些人计较。昨日之日不可留,韩健对于这些心生离心的人,没有打算去放下姿态挽回,也没打算以高压逼迫其“忠心”。

韩健在小太监引领下进了皇宫內苑,到內苑里,宫女和太监仍旧不少。韩健觉得事情好像不简单。

“到底发生何事?”韩健对刚才问话的太监管事继xù

逼问。

“殿下……您可能有所不知,陛下说是……让我们这些宫人,一起随东王府的军队,去往江都。宫人们正在收拾,有些事情,还要做准bèi

,所以……会有些乱。”

韩健稍微点头,本来杨瑞要把洛阳城皇宫里的宫女和太监一起迁徙到江都,那也没什么。可偏偏明知dào

他这时候要进宫,却还作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真的如同林恪所说,杨瑞做这些动作,只是想说她不想离开洛阳,让他知dào

迁徙这么大的动静劳民伤财?

韩健到了杨瑞寝宫门口,卉儿还是娇滴滴在那立着做等候。

“殿下……”卉儿见到韩健,上前行礼,模样还是显得有些委屈。

“嗯。”韩健打量了卉儿一眼,觉得这卉儿好像是哭过一般,却也不知为何,本来韩健要细问,不过想来,一个小宫女,虽然是杨瑞找来殿前伺候的,问了也好像越礼了一样。

韩健什么都没问,径直进到杨瑞寝宫之中,刚到外面,便听里面有人声传出,却是杨瑞在跟杨苁儿说话。

韩健掀开布帘进到里面,杨瑞稍微摸摸胸口,道:“夫君这么迟才来,可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还是不记得要接苁儿妹妹出宫?”

韩健把林恪交给他的奏本转交带杨瑞手上,没说什么,直接在床榻前坐下,摸了摸杨苁儿的脸,经过一上午的调养,杨苁儿的病情也好了许多,额头也没那么烫,不过看上去仍旧精神不太好。

“坐着就行。不用起来。”韩健对要起身行礼的杨苁儿道。

回过头,便见到杨瑞还在打量着手上的奏本。以前她看奏本,都是在书桌前,一本正经高不可攀,韩健也从没见过这么随便的杨瑞,看上去亲和的多。

杨瑞看完奏本内容,抬头道:“这些个大家,朕算是给足了他们面子,还是不知足,竟然往西都去,这是要把西都当成是天下的正主不成?”

韩健笑了笑,没说话。

杨瑞却有些不满道:“夫君认为妾身当如何?”

“陛下要为军国大事操劳,这些事,还是由陛下您拿主意的好。为夫只需yào

一个体谅人的瑞儿在身边。”韩健笑道。

杨瑞微微叹口气,将奏本放下,却也不再说这事。

“明日便要动身出发回江都,这宫闱中的东西,妾身想能带走的都带走,到了江都那边,将行宫修缮一番,夫君认为如何?”

韩健道:“瑞儿说的是,就算是大兴土木,为瑞儿你再盖一座皇宫,那也应当。”

杨瑞一笑道:“皇宫便不必了,只是佛塔,一直是妾身心中所愿,夫君莫忘了便是。”

韩健微微皱眉,杨瑞以前是故yì

要避开他,又是修佛又是要建佛塔的,现在都已经委身为人妇了,还惦记这事?

不过杨瑞既然有所求,韩健自然要满足一下,便点头道:“回去便正式修建。”

杨瑞起身道:“时候不早了,夫君也该带苁儿妹妹出宫了。苁儿妹妹,这回江都的路途上,便过来陪姐姐可好?也算是我们姐妹之间路上做个伴。”

杨苁儿一脸茫然看着韩健,像是在秋景。

当初杨瑞在来洛阳路途上拉着杨苁儿做伴,杨苁儿是很乐意的,可现在身份不同,杨瑞真的跟她做了“姐妹”,再让她作陪,她便感觉心中好生为难。明明心中嫉妒这个“姐姐”,却还要跟她强颜欢笑,杨苁儿这么耿直的人实在有些为难。

“瑞儿,你看苁儿她现在患病在身,等她病情好一些,路上再与你同行也好。”韩健道。

杨瑞没有勉强,笑着点头道:“夫君说的也是。只是夫君在归去路途上,莫要厚此薄彼的好。”

在皇宫中,因为环境封闭,韩健跟杨瑞在皇宫內苑有点什么“苟且”,外面的人想知dào

也难。但在归去路途上,大军行动途中,杨瑞的一举一动便会很明显。

韩健心说,杨瑞这是在提醒他回去路上也要时常“偷欢”,不要厚了杨苁儿薄了她。

韩健正要起身送杨苁儿走,却见杨苁儿一直在低着头,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好像很幸福的模样。

“苁儿,怎么了?”韩健问道。

“没……没事……”杨苁儿说着,却又低下头,完全不是爽朗女汉子的风格。(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八章 王府有喜

杨苁儿越是说没事,越引起韩健怀疑,却在这时,一边的杨瑞突然抿嘴一笑道:“上午太医来诊过脉,苁儿妹妹身体并无大碍,却是说她有了两个月的孕事。”

韩健一听,不由笑看着杨苁儿问道:“果真如此?”

杨苁儿一脸羞赧而幸福的模样,螓首微颔,轻轻点点头发出“嗯”一声。

韩健笑道:“没想到,竟是苁儿先为我开枝散叶。”

杨瑞道:“如此可喜可贺,恐怕日后苁儿妹妹要好些调理身体了。夫君也莫让她太过操劳才是。”

韩健听出杨瑞这话中带着几分别样的意味,一边在说着恭喜,但心中大概也会感觉到危机。

子嗣是这时代女子固宠的不二法门,一个有子嗣,尤其是生下长子的妇人,在家中的地位会逐渐显现。杨瑞虽然身为帝王,但在东王府里,她却属于还不能透露身份的“外宅”,自然会为杨苁儿身怀孕事而感觉到担忧。

不过韩健也能觉察到,杨瑞并非那种小肚鸡肠之人,对于杨苁儿,她拉拢的心思很明显。这就好像拉帮结派,在东王府里,顾欣儿因为得到韩松氏等人的支持,正妃的位置很稳固,倒是杨苁儿因为性格冷僻反而受冷落。

韩健笑着点点头,扶起杨苁儿道:“那苁儿回府之后要好好调理身体。”

一边的杨瑞却又叹口气道:“却不知这一路辛苦,苁儿妹妹能否承shòu的住。”

一句话。反而令韩健怀疑起杨苁儿身怀孕事的真实性。韩健心中一凛,这不会是杨瑞为了留在洛阳,故yì

编造出来的?找太医帮她圆谎,便是杨苁儿也不疑有诈?

“瑞儿,我们先出宫了,你也尽早做一些准bèi

,明日午后便要动身离开洛阳。”韩健道。

“那夫君今晚可还进宫来陪妾身?”杨瑞见韩健要走,目光落在韩健身上问了一句,却又一叹道,“而今苁儿妹妹刚有孕事。正是需yào

人陪的时候。夫君还是多陪陪苁儿妹妹才是。”

韩健没说话,点了点头,扶着杨苁儿出了寝宫。

路上,韩健问了杨苁儿几句。杨苁儿都显得很羞赧。显然她还没作好当母亲的准bèi



韩健详细问了一下杨苁儿之前的症状。得知杨苁儿的确有害喜的一些征兆之后。心中才逐渐解开心结,觉出这并非是杨瑞在搞鬼。

“……之前那些事,妾身还以为是旅途劳累身体不适。没想到……要不是太医诊脉,还真不知怀了相公的骨肉呢。”杨苁儿脸色娇红说道。

“回去之后,好好休息。眼看要回江都,这旅途辛苦,路上也别骑马了,能休息则休息,反正现在是回江都,也并非是行军打仗,每天也不会走太多路。”韩健道。

“嗯。”杨苁儿很乖巧点了下头,好像一切都交给韩健一般。

回到东王府,韩健马上让府里的大夫给杨苁儿诊脉,在确定了杨苁儿怀有身孕之后,又紧急准bèi

了杨苁儿回江都所乘坐的马车,路上毕竟颠簸,要让杨苁儿这一路上不会太辛苦,韩健要做一些准bèi



便在韩健安排着这些事的时候,有侍卫进来通禀,说是宁原来见。

“让他到前厅等我。”韩健道。

侍卫领命而去,韩健又把一些详细的事交待完,才到了前厅,宁原起身行礼。

“宁尚书这时候不是应该在准bèi

随军迁移之事,还有时间过来?”韩健语气有些冷淡说道。

虽然宁原是宁绣言的父亲,但韩健对这个挂名的“老丈人”并未有什么好感。本身就是个吃里扒外的,为了家族利益不惜将女儿送出,这样的父亲也的确够让人糟心的。

“殿下,老臣是为今日发生之事而来。”宁原一脸感慨说道。

韩健点点头,心说那就是跟林恪一样,是为一些周边郡县家族突然西逃的事而来。

“宁尚书,那些世家,应该与你没什么关系吧?难道你还要为他们赔罪不成?”韩健道。

“殿下有所不知,这些世家,说到底都是洛阳稳固的根基,这几年来,虽然势力所有减弱,但终究彼此之间多少还有些联系。老臣之前没有察觉,令其恣意而背离朝廷,实在是老臣的过错。”

韩健见宁原一副心诚的模样,心说这还没怎样,宁原倒先过来赔礼认错。就好像在防止事后被他追究一样。

韩健冷冷一笑道:“只要宁尚书还有洛阳大的世家,别步这些人的后尘便可。”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宁原一脸不自然的笑容道,“老臣还有一事前来通禀殿下,关于之前说的,各家要与殿下您结亲……”

“结亲?”韩健打断宁原的话。

“不是,是将一些女眷送到东王府,侍奉殿下左右……”宁原改口道。

韩健道:“此事之前不是说了,等到了江都再说。”

“可……老臣说不动啊。小女而今为殿下所不弃,留下来,别人会以为老臣是假公济私,将小女送给了殿下,便怂恿殿下不收留其他世家的女眷。老臣实在不知与他们如何解释,他们一再让老臣再来跟殿下您说项……”

韩健皱眉,现在他在洛阳城的地位比君王还要尊崇,各大世家为了自保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

现在各家要随迁到江都,前途未卜,自然想把一些事落实,而跟东王府攀上关系,自然是保住家门的最好办法。至于几个名媛女眷,在各家看来也就没什么。而今洛阳的门阀世家,哪个不是旁支林立,一个家族几百口人甚至是上千口人都是稀疏平常。

“多少人?”韩健问道。

“有……九十多人……”

韩健一听,比上次送来的女子还多了一些。感情是又有一些家族跟宁原联系上。

原本洛阳城的世家,彼此之间也有隔阂,或亲或疏,总有派系。但这次在灾难面前却是同气连枝,一些跟宁原本就有间隙的世家,也来跟宁原说项,一方面是为了到了江都能跟一些早前迁徙过去的家族相斗,更重yào

的是,能攀上东王府的高枝,保住门楣。

“送去宫里吧。”韩健突然说了一句。

“啊?”宁原稍微吃惊了一下。“殿下。您这是……”

“陛下归朝,人心离散,而今又要往江都去,宫人甚少。宁尚书回去跟各家的人说。而今陛下正是用人之时。便让他们将女眷送往宫中。随陛下一起到江都,将来为女官或长居宫中,都是对陛下尽忠的体现。本王也会顾念他们思慕皇恩。到江都之后对他们不会厚此薄彼。”韩健道。

“这……这……”

宁原心中可算是为难的很,本来各家是要把名媛送到东王府,就算是东王府不收留,也让韩健随便在外面安置着。这是一种姿态,反倒是韩健让把人送到宫里去,之前杨瑞对清算的事可说是态度强硬,连宁原都不认为这么做会有什么好处。

当然宁原和各大家族的人也不会知dào

韩健跟杨瑞之间本身就是一体的,韩健收一个宁绣言,已经令杨瑞颇有微辞,而今再收这么多名媛,杨瑞还不以为他要直接篡位当皇帝了?

“宁尚书,有些事你的头脑要更灵活一些才是。”韩健道,“陛下往江都,要是谁能在旁为陛下献策献力,陛下还能不顾念旧情?一味与本王亲近,有力而无害,本王也不想与陛下关系闹的太僵。”

宁原一想,韩健这是在提醒他,韩健不收这么多名媛,是为了跟杨瑞的关系所考lǜ



“殿下说的极是,老臣回去便跟各家的人说,让各家把女眷送到宫中,照顾陛下的起居才是。”

“嗯。”韩健点头,“要是宁尚书没什么事,早些回去准bèi

随迁之事。明日午后便要动身出发,各家的人,最迟在后天,都将上路,要有迟下来的,莫说北王不顾念旧情,派军将去催了。”

宁原感觉到一种危机。本来他还想,大军马上要出发,各家的人还可以以没收拾好为借口,拖一拖,迟几天再走,但现在听韩健的意思,谁走的慢了,不是派人去催的问题,而是直接动用兵马。真动用了兵马,就不是去催,干脆是去抄家的。

韩健这一威逼,宁原自然会把自己心中的危机回去跟各家的人说明白,那些还想缓一缓静观其变的家族,也不得不加快收拾。

不过让一个大家,在这么几天时间里收拾好东西打包上路,那也是很困难的事,便是马车便不好准bèi



……

……

到下午,韩健进宫途中路过街市,街市上很冷清。

毕竟街道都在戒严,城中仅开的几处小市,也都只有在日落黄昏时候开张,百姓平时是不敢出门的,免得被官府给逮了。

韩健到宫中烨安阁,杨瑞已经会见过几名大臣。韩健到了,杨瑞没有再见其他官员,而是单独与韩健在烨安阁中说话。

“各家将女辈送到宫中,可是你的主意?”杨瑞问道。

“嗯。”韩健坐在一边椅子上,点了下头。

“而今都要去江都了,还弄这么多事作何?朕身边又不缺照料之人。”杨瑞有些不满道。

韩健笑道:“那陛下是觉得,这些女眷在臣的身边,您就放心了?”

杨瑞白了韩健一眼,有些不以为然将头转去旁边。

韩健这么一说,她也明白了,原本这些女眷是要送到东王府的。

杨瑞道:“各家为求自保,将女辈送到你府上,是想靠你来为他们在江都铺路,你将人送到宫中,这些平日里闺门不出的大家闺秀,难道让朕打发她们去打扫庭院?不如你接纳了她们,随便先养着,将来纳进府中不是更好?”

韩健一听这话就是反话,杨瑞要是有这么大度。她就不是帝王,而是菩萨了。

哪有女人会鼓励自己的丈夫多纳妾的?

“瑞儿,你留这些女眷在宫中也好,毕竟江都行宫少人来照料你。再者,可培养一些女官,在旁帮你管理宫闱间之事。”韩健道。

杨瑞想了想,没再多说。突然又拿起桌上的一份奏本道:“南王请旨要回豫州,你怎么看?”

韩健把奏本拿过来,看了看上面内容,杨洛川一副恳切要回豫州的模样。说是要为杨瑞管理好一方。但韩健知dào

,这么放杨洛川走,跟纵虎归山没什么区别。

“南王留在陛下身边,那是大势所趋。要是他回了豫州。豫州之事。可就不好办了。”韩健道。

杨瑞叹道:“话虽如此。但豫州总归是需yào

有人出来主持大局。而今镇南侯率兵在洛阳,南王又不在豫州,南王世子而今下落不明。朕实在想不到,应该让谁在豫州主持这局势。毕竟豫州一地,关乎到我魏朝南垂的安稳,若然南朝趁机北上攻伐,始终需yào

有人出来主持。”

韩健也略微点头,这事之前他一直也没考lǜ

清楚。

杨洛川被软禁,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杨洛川的世子,也就是杨苁儿的兄长杨曳来挑大梁。可惜杨曳而今被左谷上人那些人给抓走,到底是为何,韩健仍旧不得而知。镇南侯身为武将,本身又是杨洛川的肱骨,也有统筹大局的能力,但韩健不敢放镇南侯回去,因为黄仕琅跟在豫州的势力颇大,又对杨洛川很忠心,让黄仕琅这样的人回去管理,也就跟放杨洛川回去没什么区别。

换而言之,韩健现在需yào

派一个在豫州体系中,本身位置很重yào

,却跟杨洛川关系不太紧密之人回去主持。但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合适人选。

杨瑞道:“此事回头再议也可。不过让南王随迁,南王始终颇有微辞。”

韩健有些不耐烦道:“既然如此,让南王回豫州又如何?”

杨瑞道:“如此不是纵虎归山?”

“纵虎归山也比养虎为患的好。”韩健道,“无论培植谁,一旦地方上有所争执,便会动以武力。那就不如让南王回去,东王军派出兵马,名义为护送,其实是押送他回去。一旦豫州有了东王府驻军,在将豫州各卫的兵马调归到东王府麾下,就算南王要背叛朝廷,那又如何?”

杨瑞一时间陷入沉默。

韩健说的办法,并非不可行,但也并非是良策。

简单的事,杨洛川毕竟在豫州经营多年,就算是而今豫州地方上不算太稳固,但以杨洛川的人脉和实力,足够扫清内患。当初杨洛川是为形势所迫,不得不借助于朝廷和东王府,而今回去,他已无后顾之忧,到时他完全可以将东王府的势力扫除,然后光明正大成为四分江北中的一股力量,与东王府、西王府和北王府周旋。

“还是不妥。”杨瑞最后说道。

“嗯。”韩健也点头,其实韩健说的也是下下之策,而今是先想办法稳住杨洛川。

韩健在宫中待了不长时间,又要出宫,他这次去的目的地则是南王府。

在新年皇宫赐宴上,杨洛川临走的时候邀请韩健到南王府做客,本来约定的时间是中午,韩健想了想,便就是下午去,杨洛川还能说什么?

在宫门,林恪又是匆忙进宫的模样。

“殿下。”林恪行礼。

“林尚书,这么急,又是有大事发生?”韩健问道。

林恪讪笑道:“殿下说笑了,下官有再大的事,那也是小事。而今战事最大,下官也不敢造次。不过这次,事情还是有些……紧。”

“哦?是何要紧事?”韩健再问道。

“下官刚从礼部那边过来,南朝派人送了国书过来,说是准bèi

派使节到我朝出访。这目的地呢,还是洛阳。可眼看这陛下,还有洛阳的世家即将迁往江都,这……要是南朝使节一来,岂不是扑空?”

韩健拿过林恪手上的国书一看,果真是齐朝送来的出使照文。

齐朝派人来送国书的时间,是在两个月之前。那时洛阳的时局尚未明朗,齐朝便这么急着派人送国书来,可见南朝人也料定北王府和西王府无法在洛阳之战中占得便宜。

齐朝的使节说是在年后出发,而正使却令韩健有些意wài

。本身朱同敬在南朝的地位已经很高,不会亲自出使,这次出使的却是之前名不见经传的南朝长公主永丹公主。

韩健对这个永丹公主可说是早有耳闻,本身以女子为使的事在两朝交往中也并非没有发生,但这次南朝却以长公主来出使,韩健心说,难道南朝不怕魏朝直接将永丹公主扣留。来作为交换杨曦的条件?

“发函过去。让南朝的使节直接去江都便可。”韩健道,“快马发函,路上不要耽搁。”

“是,是。”林恪说着。却有些为难。“这……是否去通禀陛下?”

“嗯。请示过陛下的意思。”韩健道。

林恪这才松口气。毕竟国书是给女皇的,被韩健半路给截下,还作出指示。终究是不合礼法的。

韩健出了宫门,带着侍卫往南王府的方向走,又提前派人去知会过,告sù

杨洛川他大驾光临。

到南王府别馆门口,杨洛川却亲自带人出来迎会。

“贤婿肯赏脸过来,真是蓬荜生辉。”杨洛川一副恭维的模样,笑着迎上前行礼。

“南王客气了。”韩健笑着还礼道,“今日过来,不过是向南王你拜年,只谈私事,不谈公事。”

“哈哈,好,好。不知苁儿她为何……”杨洛川却又惦记起女儿来了。

韩健一笑道:“苁儿身体不适,不能回来看看。”

杨洛川一听便知dào

是韩健不想把杨苁儿带过来,嘴上便不再问。

却在这时,韩健又补充了一句:“南王,苁儿她有了孕事,这些日子恐怕都会行动不便。”

“啊?”杨洛川着实吃了一惊。

要说孙子,杨洛川已经有了,但嫡系子孙却一个都没。杨洛川正妃所生子女,一个是杨曳,一个是杨苁儿,杨曳虽然成婚比杨苁儿早,却暂时没有子嗣,那杨苁儿的子嗣,也等于是杨洛川正八经的嫡系外孙。

在这年头,嫡系跟庶系的区别很大,便是杨洛川也不能免俗。

“哎呀,贤婿,这……可真是可喜可贺。来人,准bèi

厚礼,给东王府那边送过去,马上写信回豫州,告sù

王妃,说是苁儿她有喜了。”

杨洛川一脸慎重的模样吩咐道。

南王府的随从匆忙领命。

之后杨洛川才笑着迎韩健进门,韩健带的随从不少,而且为了保护韩健,都是要与韩健一起进府,杨洛川也明白一些道理,并不阻拦。

到了南王府别馆的正厅,杨洛川大模大样坐在主座上,请韩健在客座上坐下。杨洛川马上让人奉茶。

“贤婿,没想到苁儿她竟然快要为人母,哈哈,说起来本王也有些喜不自胜。要是苁儿生下男丁,可就是你东王府的长公子了,对吧?”杨洛川打量着韩健,像是在问这件事是不是这么个说法。

“自然如此。”韩健道。

“那……可是世子?”杨洛川再问。

韩健一叹,看来杨洛川关心的并非是杨苁儿,而是杨苁儿的孩子是否是世子。

按照道理来说,杨苁儿身为南王府嫡系的二小姐,嫁到东王府又是政治联姻,且是以正妃礼迎过门的,若是生下长子,理应为世子。

但有些事,却不是这么简单。

韩健很清楚,现在他与杨瑞已经结为夫妇,那有些事就不一样了。要是将来杨曦回朝,重新为太子也好。可一旦杨曦有个三长两短回不来,那他与杨瑞的儿子,很可能将来就是太子。而这个太子,才是真zhèng

意义上的世子,杨苁儿的儿子最多也只能是继承东王府的家业。

但韩健对于这些嫡庶的成见本身就不是很深,他的思想相对开阔包容,他想的是,长子是长子,也无须先立谁为世子,现在论东王府怎么传承为时尚早。

不过在杨洛川面前,韩健却点头道:“理应如此。”

杨洛川突然像是心里解开什么心结一般,长长舒一口气道:“看来选婿还是很疼惜小女,外界有所传,说是苁儿在东王府里不太如意,看来也都只是子虚乌有之事。贤婿,老夫在这里恳求你一句,可千万别慢待了苁儿她。”(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九章 闺蜜

杨洛川说及此事,也不再像之前那般保持孤傲的姿态,而是用商量的口吻说话,连自称也变成“老夫”。

韩健微微点头,杨洛川心头好像放下大石。

“今日在下前来,本是为私事,不过有件事,也不得不商议一下,是南王回豫州之事。”韩健道。

杨洛川想了想,说道:“此事不急,本来老夫是念着离豫州有些时日,日久容易生变,今日刚得到豫州的家书,得知豫州上下一切安好。而今又没有外患,本王也想着常伴在陛下身边辅佐,不急着回去了。”

韩健心想,杨洛川这老匹夫原本心急火燎要回豫州,今天一跟他说了杨苁儿有身孕的事,他反倒不走了。难道是他觉得,杨苁儿生下儿子为东王府世子,比他回豫州执掌大局更重yào



既然杨洛川不想再提,韩健自然也不会去提。

二人寒暄一番,本来杨洛川还想留韩健在南王府别馆吃饭,韩健也借口要回去陪杨苁儿,言下之意要告辞。

杨洛川对于韩健如此疼爱娇妻好像很欣赏一般,亲自送韩健出门。

韩健离开南王府别馆,直接回府。

到了府里,却有前线回来的军将报gào

战事进展。韩健招待这些人便用了小半个时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到内院杨苁儿的屋子里,却见桌上摆着饭菜,杨苁儿坐在桌前等他。

“这么迟才回来啊。”杨苁儿好似个小娇妻一样,上前帮韩健解下外衣。又端水拿毛巾给韩健擦手擦脸。

韩健有些歉意道:“刚去了一趟南王府,见了你父亲。回来又见了下面的军将,这才过来晚一些。你也不用等我,万一我直接进宫去,你不是要白等?”

杨苁儿一笑道:“早也知dào

了,不但陛下那边送了补品过来,连南王府那边也送了一些来。就知dào

相公已经把此事告知父王他老人家了。”

韩健点点头,坐下来跟杨苁儿一起吃饭。

杨苁儿细嚼慢咽的,有些慢条斯理吃着,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

“晚上相公还是进宫去陪陛下吧。”杨苁儿放下碗道。“妾身身体会有不便。而且陛下才刚与相公合卺,妾身便不多留相公在身边,免得让陛下忍受相思之苦。”

韩健笑道:“苁儿,你这才两个月身孕。并无影响。何况也是陛下让我留下来陪你。”

“苁儿哪能那般不识相?已经有了相公的骨肉。倒是陛下那边。相信陛下也会想为陛下早些开枝散叶吧。”杨苁儿有些失落道。

韩健一笑,杨瑞不同于杨苁儿。杨瑞是一国之主,就算是回江都。这一路上不过才一个多月时间,十月怀胎,要是她想安心养胎不被外人察觉生下孩子,那近乎是不可能的事。

“苁儿你不用多心,回到江都,我们有的是时间,你安心养好胎就好。今天说什么也会留下来陪你。”韩健坚持道。

杨苁儿叹道:“早知如此,还不如留在宫中陪陛下呢。”

说着,杨苁儿脸上一红,大约是想到前晚上大被同眠时候的荒唐,脸皮薄爱面子的她,尽管是在身为帝王的杨瑞和自己的丈夫面前,还是抹不开面子。不过隐约之间,她还是带着几分期许。

韩健一笑,没多说。

与杨苁儿一起吃过晚饭,韩健便想早些就寝,毕竟这两天他既要忙着公事,又因为生父的事弄的没休息好,想多睡一会。

却在这时,有婢女过来通禀,说是宫里面又来人了。

“莫非陛下又派人送东西过来?”杨苁儿看着韩健,有些不解问道。

“我出去看看就知dào

了。”韩健说着,正要出门,却见婢女打着灯笼把宫里面的来人引到了内院来。

韩健和杨苁儿一起出了门口,本来能进内院的宫里使者,基本都是传旨的。可见到来人,韩健才知dào

不是自己心中所想,因为来人不是太监,而是小宫女卉儿。

“奴婢拜见东王,东王妃。”卉儿在韩健和杨苁儿面前连头都不敢抬,欠身行礼好不恭敬。

杨苁儿见到卉儿,心中却也有几分疏远的意思。毕竟昨日杨瑞曾说过让韩健纳卉儿的事,她身为韩健的妻子,自然心中也会介yì



“不用多礼,陛下让你来,所为何事?”韩健先屏退了婢女,才问道。

“陛下差遣奴婢请东王妃进宫。”卉儿道。

“哦?”韩健看了有些迷茫的杨瑞一眼,道,“陛下是怎么说的?”

“陛下……陛下让奴婢将这封信交给殿下……”

说着,卉儿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信上的字体,似乎并非是杨瑞所写,不过内容却是杨瑞的授意。

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韩健借着微弱灯光,却也瞧见“妾思君不安,冒昧打搅”的字眼,说明杨瑞已为人妇,对于床榻之欢已经食髓甘味,想到今日韩健在家中陪着杨苁儿,耐不住寂寞,只好让卉儿来请杨苁儿进宫。说是请杨苁儿,但其实还是在暗示他可以在晚上进宫去“偷欢”,坐拥二美。

“苁儿,你看……”韩健转而看着杨苁儿。

“陛下召妾身进宫,应是为说一些事。相公,苁儿便先去了……”

说着,杨苁儿含情脉脉看了韩健一眼,好似在提醒他,进宫有个先后次序,我先进去了,你不能不来。

韩健笑着点头,难得杨瑞和杨苁儿都这么由着他。

韩健陪着杨苁儿到东王府前,让侍卫护送着轿子送卉儿和杨苁儿,以及宫里面的一些随从一起进宫。

等人走了,韩健突然又觉得有些寂寞了。

杨苁儿被召进宫中。他为了避嫌,这么早进宫容易被人察觉。心中有些异样的情绪,便想到也才刚承欢不久的宁绣言。

韩健收拾了心情,先去了宁绣言处。韩健到时,宁绣言刚刚就寝。

这年头的人,一般睡的早起的早,也是因为长夜漫漫而无事可做,到了鸡鸣五鼓,没起床的也就寥寥无几了。

“奴家给主子请安。”韩健一来,宁绣言披着一身外衣。连衣带都还没系好便出来迎接。韩健进到门里,冷风吹进屋中,宁绣言身体不由颤抖了一下。

宁绣言紧忙关上门,回过身。发觉韩健已经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她不由有些害羞。虽然她身上穿着的很严实。一身中单白衣近乎是将身体全部都裹住,但毕竟是这时代女子的“睡衣”,身着睡衣被一个男人盯着看。她还是很不适应。

“这两天公事忙,没时间过来看你,一切还好?”韩健问道。

“嗯。”宁绣言微微低头,面色也很红,毕竟前日早晨她才服侍韩健离开,说是两天没见,但其实也只有两天一夜而已。

宁绣言似乎意识到韩健过来并非只是问她好与不好,鼓起勇气走到韩健身后,伸手想要解韩健的外衣,韩健却一把将她的手捉住。

“真是个解人意的妙人!”韩健笑着称赞了一句,却又一叹道,“可惜本王一会便要走,时间不多……”

宁绣言脸上微微露出失望,虽然只是一抹,却也逃不过韩健的眼睛。

韩健能觉出,宁绣言对于自己将来的命运早就已经接受。她对自己并非没有感情。而作为一个刚承欢的女子来说,丈夫来了便走,便好像是被冷落了一样。

韩健笑着将宁绣言揽进自己怀中,宁绣言显然还不太适应,坐在韩健怀中有些局促,韩健的手,却也伸到了她中单之内。

“主子……”宁绣言像是耐不住“调戏”,像是娇嗔一般低吟了一声。

“绣言,虽然本王一会便走,但趁着这时候,还是有很多事可做……”

说着韩健已经进一步行动,把宁绣言中单的衣带解开,随着宁绣言身上的中单滑落,里面却也只剩下一件很薄的亵衣。除此之外身上再无寸缕。

“美,还是如此之美。”韩健看着宁绣言的娇美身躯,不由赞叹了一声。

宁绣言被韩健这一赞,脸上带着几分羞喜,却也不遮掩,任由韩健近距离打量着自己的身体。

便在她觉得有些不安时,韩健突然伸出手,将她身上最后的防备也卸了下来。

“主子啊……”宁绣言这次的嗔言中带着几分不满,却也是柔媚无限。

感觉到宁绣言浓浓的热情,韩健再也忍不住,直接将宁绣言摆在桌子上,如同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很轻柔地感受着宁绣言身上的青春活力。

宁绣言毕竟是新欢,很多事还不懂,面对韩健这样的老手,不消多时已经完全招架不住。

宁绣言想闪避开,却也没办法,只能任由韩健,最后干脆闭目享shòu

着这一切。

不消几个回合,宁绣言便一片溃败,像是一团泥巴一样软瘫在桌上,韩健却也仍旧不罢休,直到宁绣言彻底受不住,告饶为止。

一切结束,前后却也不长时间。

宁绣言重新回到韩健怀抱中,脸上有几分惭愧道:“主子,是奴家没用,没能让主子尽兴。”

韩健笑着在宁绣言脸上抹了一把,道:“便是看着你这玉容,本王已经尽兴了。”

说着,韩健将宁绣言抱到床榻上,为她盖好被子。

宁绣言在被窝中,依依不舍看着合上衣衫的韩健。她本想得到韩健的温存,却也知dào

韩健要着急走,心中满足中带着几分失望,最后连目光都有些迷离。

韩健看着宁绣言,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他心中对宁绣言的欣赏大于爱,这不同于对家中娇妻的感觉。突然一想,可能自己舍不下,是因为是这种带着几分偷情的刺激,本身宁绣言的身体也很令他着迷。

尽管心中不舍,韩健还惦记着进宫的事。便也狠下心来开门离开。

到外面,对婢女们吩咐两句,让她们好好照料宁绣言。

出了别院,韩健直接进宫。

在宫门口,韩健先停下来,问了问关于皇宫戒备的情况,在确定没问题时候,才进到宫闱中。

韩健已经是熟门熟路,不需yào

人带领,便直接到了内宫。到了杨瑞的寝宫前。

这次韩健没见到卉儿。便直接进到里面,在布帘前,韩健隐约还能听到杨瑞的笑声,应该是她在跟杨苁儿说笑中。

“夫君来了。为何不进来?”杨瑞的一句话。让杨苁儿吓了一跳。

杨苁儿不知杨瑞的武功境界。自然也不会理解她为何能觉察韩健在布帘之外偷听。

韩健掀开布帘到里面,入眼是杨苁儿赤着足在床榻前坐着,摇着双足好似个小女孩一样。反倒是这屋子的主人,杨瑞则是坐在桌前椅子上回身看着他。

“相公。”杨苁儿笑着一蹦便到了地上,突然脚底感觉到冰凉,马上又跳回床榻上。

杨瑞埋怨道:“苁儿,看看你,脚又脏了,一会是不是还要去洗?”

杨苁儿看了看自己的脚底道:“哪有,是姐姐故yì

为难苁儿才是。”

韩健听这话觉得有些不对,才一会工夫,怎么杨苁儿就被杨瑞给“收买”了?本来还跟杨瑞之间很有芥蒂的杨苁儿,竟然现在也是毫无戒备地口称姐姐了。

杨瑞回头看了韩健一眼,自己也坐在床榻上,拉着杨苁儿的手道:“妹妹,不如这般,一会我们去沐浴一番。之前不是跟你说了与夫君的事,便让你去那池水边看看?”

杨苁儿面色一红,却点点头,好像很愿意的模样。

杨瑞转目对韩健道:“夫君,妾身和苁儿妹妹便不多陪夫君了,等我们姐妹沐浴完,再过来服侍。”

韩健一笑道:“瑞儿莫非是在暗示我什么?”

“夫君想是怎样便这样。”杨瑞说着,拉着杨苁儿的手,道,“走,妹妹。穿鞋一起去沐浴,别理会这朝三暮四的夫君了。”

韩健听了这话,便感觉其中又好像另有所指。韩健心说,难道是自己去找宁绣言的事,又被她给知dào

了?

韩健一想,要是真是如此,身边能这么手眼通天盯着自己的,除了法亦,那就可能是上清宫的高手。

见杨瑞拉着杨苁儿一起去了,韩健心中便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多心。

韩健在杨瑞的寝宫里独自坐了一会,既然杨瑞已经暗示他也可以随后跟过去,他也没必要“客气”,否则便是自己不解风情。

差不多盏茶的工夫,韩健便从寝宫中出来,往沐浴的殿阁方向而去。一路上都没什么人,韩健心想应该是杨瑞早就作出安排,之前不见卉儿应该也是提前过去打点了。

果然,到了沐浴的殿阁前,外面也不见人。进到里面,还在廊道里,便能听见杨瑞和杨苁儿在里面说话的声音。

韩健轻车熟路,直接到了第一次来这里与杨瑞“偷欢”的池水间里,这时候池水间里只燃着一盏很昏暗的桐油灯,杨瑞和杨苁儿都已经宽衣在池水中,氤氲水汽中,韩健大约也只能看到两个黄白色的轮廓在池水中坐在一起,还有些微的水声。

“看,刚说夫君,他便来了。”杨瑞见到韩健身影,笑着说道。声音比原本大了一些,好似在说给韩健听。

韩健进到里面,俯视着坐在池水中的两位玉人,笑道:“瑞儿难道在说为夫的坏话?”

“妾身哪里敢?只是与苁儿说一些闺房的悄悄话,防止被夫君偷听了去。”

杨瑞说这话,显得很妩媚。

韩健面对这么一个很懂得情趣的娇妻,心中也觉得有些太快了。

本来他印象中的杨瑞,从来都是高不可攀的模样,却也不知杨瑞竟也有自己的热情,在与他合卺之后,杨瑞便放下很多心结,甚至在杨苁儿面前也会如此“放荡不羁”。

“夫君还不下来,让妾身和苁儿妹妹为你清洗一番身上的疲乏?”杨瑞突然将身子直起来一些,娇声说道。

韩健点点头。他也不会客气,本来就是闺房之乐。在人前保持一副姿态已经令他很累,要是在两位娇妻面前,还是那么一副冷面孔,整个人也就没什么趣味。

韩健宽衣,直接下到池水中,杨瑞毕竟来过两次,已经对这周围的环境很熟悉,直接起身,走到韩健之前。也让韩健能欣赏到一些难得的风光。杨苁儿则只是坐在池水的一角。连动一动都觉得很羞,更别说是过来迎接。

韩健扶着杨瑞一起到了杨苁儿身边,坐下来,左右环抱。心中也觉得有些累。

“妹妹。夫君这模样。应该是两日没休息好,快服侍夫君沐浴过,早些回去就寝才是。”杨瑞见韩健姿态。便好像能觉出韩健心中所想,对杨苁儿吩咐道。

“嗯。”杨苁儿这才带着娇羞,起身撂水帮韩健沐浴,而一边的杨瑞则是在帮擦拭身体。

一炷香工夫之后,韩健差不多沐浴完。这时候外面轻微脚步声传来,本来在外面守着的卉儿捧着换洗的衣服进来。

只是个未经人事的小丫头的卉儿,见到这池水间里的旖旎景象,整个人都快站不住,捧着衣服立在那,动也不动。

“还不拿过来?”杨瑞板起脸道。

“是,陛下。”卉儿这才走上前,杨瑞接过衣服,先是拿过韩健的那一身,道,“苁儿妹妹,先帮夫君穿好。”

“嗯。”杨苁儿帮忙,韩健却自己接过衣服,往身上套。

杨瑞却盯着卉儿,恶狠狠道:“你个小丫头,以后要服侍的地方还多。真想把你扔到这水池里,看看还弄不弄出这一副谁欠了你的模样。”

卉儿一听吓了一跳,她可没觉出这是杨瑞在吓唬她,还以为杨瑞真的要这么做。

韩健见杨瑞那一副坏笑的模样,便也觉得杨瑞有她不同于平日的一面,连个小丫头她也不放过机会去整一整。

穿戴整齐,杨瑞道:“夫君还是先暂且稍等再走,卉儿,你留下来服侍东王,可明白?”

“是。”卉儿应声道。

本来对韩健很害pà

的卉儿,这时候却是觉得留在韩健身边更安全一些,对杨瑞更怕一些。

杨瑞与杨苁儿一起离开,而韩健则是在里面等了等再走,等于是要错开回去的时候,被人察觉。

“走吧。”韩健觉得时候差不多,对卉儿道。

“是。”卉儿又是机械性应了一声,只是低着头在前面引路。

韩健见卉儿差点连路都不看,便试着问道:“卉儿,你今年几岁了?”

“十……十四。”卉儿道。

韩健笑道:“我家中有一位娇妻,与你年岁相仿,却也大了你一岁。不对,是两岁才是,你是十四虚岁吧?”

“嗯。”卉儿应声,脚下也平稳了许多,跟韩健这一说话,她也就没之前那么害pà



韩健叹道:“平常人家的闺女,十四岁差不多也要出阁了,以后跟在陛下身边好好服侍,陛下不会亏待了你。”

卉儿这次没有应声,头却稍稍抬起,走路也更加平稳。

韩健与卉儿一起回到杨瑞的寝宫,掀开布帘,卉儿立在外面不敢进,而韩健则是直接进到里面,这时候杨瑞和杨苁儿都还在用毛巾擦拭湿了的头发。

杨瑞有些自责道:“苁儿妹妹身体尚未痊愈,倒是妾身考lǜ

不周,这一洗,恐怕病情会有所反复。”

“没事的姐姐。”杨苁儿道,“苁儿习武日久,身体以前得一些小病,很快便会痊愈。”

杨瑞看着杨苁儿,叹道:“妹妹今时不同往日,就说妹妹,已经多久没骑马上阵了?”

杨瑞这次彻底无话可说。

以前身体好的时候,那是她上阵杀敌的时候,现在养尊处优早就没了以前的好身体,身体也越来越“不济”。

杨瑞续道:“况且妹妹现在身怀夫君的骨肉,要是这一病,对骨肉有什么损伤,那就是姐姐的罪过。来,早些上榻,暖和一下。”说着,又看韩健一眼,“夫君也是木头,早些去疼疼苁儿妹妹,不是能让她身体更暖一些?”

听到这么露骨的话,杨苁儿不由娇嗔一声“姐姐呀”。

韩健不由瞪了杨苁儿一眼,这么有原则的杨苁儿,果真是被杨瑞给收买了?连最基本的原则都不顾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章 洛阳故人

芙蓉帐暖一度春宵,韩健早早起来出宫,因为中午便要动身出发回江都,杨苁儿也并未在宫中逗留。

经过这一次的事,韩健发xiàn

其实杨苁儿并非外表所表现出的孤傲和冷僻,主要还是对人,杨瑞以诚心对她,便得到她的回应。韩健心中也不得不感慨杨瑞待人的本事,能将杨苁儿都治的服服帖帖,杨瑞似乎已经找到做他东王妃的一种感觉。

到宫门口,韩健送杨苁儿上回东王府的马车,他自己则没有同行。杨苁儿毕竟身怀六甲,需yào

精心调养,趁着中午出发前还有段时间,韩健也想让杨苁儿多休息。

离开皇宫,韩健直接去了武安所。武安所内,京城防务的最高将领张行正在与一人说话,见到韩健,张行和那人一起起身相迎。

来人韩健乍一眼看上去并不认得,很年轻,但面颊却饱经沧桑,一脸胡渣子好像多年都没有修理过。但仔细看,仍旧依稀可辨当初的模样,正是曾经在洛阳掀起一片腥风血雨,最后落得发配南疆的前科状元苏廷夏。

“苏某人见过东王。”苏廷夏见到韩健,拱手行礼。

韩健听到苏廷夏自报家门,心中才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本来苏廷夏给他的印象是年轻有为,而且心机颇深,仔细一想,其实苏廷夏历经三次科举,加上这两年的颠沛流离,已经是年近三十。有这么一副成熟的老相也并非稀奇。

“苏兄客气了,请坐。”韩健心中也有些感慨道。

想当初。苏廷夏也曾预言了洛阳即将动乱之事,也预言了杨曦会成为太子,这样一个可说是奇才之人,只是因为前半生的一点过错,不但令家人蒙难,连他自己也才堪堪保住性命,至今仍旧是孑然一人。韩健想想也觉得苏廷夏这半生活的相当不易。

苏廷夏还礼道:“不敢当。”

韩健先行落座,张行和苏廷夏这才坐下。

韩健道:“本王听闻苏兄在南王府麾下效力,之前钦佩苏兄的才华,便向南王讨个人情。将苏兄借用过来。还请苏兄不要介yì

。”

苏廷夏一笑道:“东王赏识苏某人,乃是苏某人的荣幸。不知东王有何驱使,苏某人定当尽心效力。”

韩健点点头,问道:“苏兄在南王麾下官居何职?”

“左军殿卫长吏。”苏廷夏恭敬回道。

韩健点头会意。这官职相当于校尉级别。比林小云那愣头青要高的多。不过苏廷夏和林小云能在发配南疆之后,都能靠着自己的能力在军中谋个一官半职,也说明他们是有本事。

韩健道:“苏兄为长吏。到东王军中,自然也平职在军中担当。苏兄便以长吏官职,出任随军右使,暂且在张将军麾下效力。不知苏兄可否嫌弃?”

苏廷夏一听有些吃惊,长吏在军中算不上什么将军,而他因为身子单薄又是以笔杆子出身,最多是在副将级别的官员身边出谋献策而已。但现在韩健任他为随军右使,虽然是校尉级别,但本身已经是一个大集团军副参谋长级别的随军文官。

“苏某人恐怕不敢担当此任。”苏廷夏起身行礼道。

“苏兄也不用太客气。你与我,还有张将军,这都算是患难之交,当初本王也是悔不听苏兄的劝解,才令我朝陷入四分五裂。而今有幸能得苏兄这样的将才,若是不能才归所用,实在是本王之错。”韩健略带感慨道。

苏廷夏这才躬身领命。

韩健对张行吩咐了一下,让他给苏廷夏举行一个简单的任命仪式,现在苏廷夏名义上便是张行的军师之一。

说完话,张行要出去负责军队调度的事,毕竟东王军大军要折返回江都,军中上下还有一些论功请赏的事在做,张行这几日都很忙。

等张行走了,韩健才有机会跟苏廷夏单独谈一谈。

韩健先问了一下苏廷夏在南王府军中经lì

,苏廷夏言辞之间有些不想再提的意思。韩健之前也大致去调查过,苏廷夏刚到南疆军中也受了不少的苦,毕竟他并非习武出身,一个文弱书生,到了军中服役,能坚持过最初的一段时间本就很难。

“苏兄,这次可有回乡探望的打算?”顺着话头,韩健问了一句。

苏廷夏无奈摇摇头,道:“孤身在外,乡间已无亲眷。当初若非东王仗义相助,苏某人连大仇都不得报。回乡又见何人?”

韩健安慰两句,苏廷夏问道:“听闻林兄而今在东王麾下为将领,不知是否还有缘再见?”

韩健见苏廷夏目光热切,突然觉得苏廷夏问的并非是林詹,而是林小夙。

“自然会有机会。”韩健笑了笑道,“林兄和小夙姑娘而今都在东王府麾下效命。”

“哦?林小姐也在?”苏廷夏目光中也有了些神采。

韩健点头道:“小夙而今是东王府大管家,负责整个东王府前线军粮的调配,如今他尚在渠州,我们归去江都途中,应会与我们会合。”

苏廷夏勉强笑了笑道:“林小姐是苏某人的恩人,在下一直想报答,却总无机会。东王切莫以为在下对林小姐有非份之想。”

“怎会。”韩健也是一笑。

心中却还是有些介怀,要说苏廷夏的本事,他的确是钦佩,曾经一个书生,就能跟北王府这样的势力来抗衡,不但有胆气,而且是有魄力的很。不过对于林小夙,韩健心中便没那么舒服了。他之前以“小夙姑娘”对林小夙相称,大约是苏廷夏也听出些意思,马上解释没有非分之想,其实也只是表明态度而已。

说了一会,韩健问道:“苏兄对时局有独到的认识,不知而今这江北的形势,苏兄怎看?”

苏廷夏好像早就料到韩健会有此问,微微摇头道:“江北形势,不再是单独一体,而是与华夏之地两朝六国休戚相关。苏某人本不该有所妄论,但以在下看来,江北之乱耗时日久,恐怕三五年内不会平息。”(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一章 夫随妻

韩健听到苏廷夏的话,略微点了点头,北方的形势,基本形成相持,要说短时间内不会平息他也相信。苏廷夏如此说,并未有太多建设性,反倒只是说出一个人所共知的事实。

“那苏兄认为,而今是否该让陛下移驾到江都?”韩健问道。

苏廷夏看了韩健一眼,露出个很晦涩的笑容,道:“不妥,但也无可厚非。”

“此话怎讲?”韩健续问。

苏廷夏好整以暇道:“若是以我朝稳定来看,陛下自然不应往江都。但若以而今东王府立场上,陛下还非去江都不可。”

听到苏廷夏的话,韩健也不由沉默。

这次苏廷夏说的还是一句大实话。

若是想令北方长治久安,自然杨瑞不该离开洛阳,因为少了她这个主心骨,也就等于连北方的政治中心都没有。可东王府毕竟也不是做亏本的买卖,把杨瑞留在洛阳,之后会产生一系列的政治效应,对东王府有利无害。这也是苏廷夏所说的“东王府立场”。

“苏兄,本王先告辞了,之后张将军会带你见下面的军将。中午之后,大军将出发前往江都去。”韩健起身道。

“恭送殿下。”苏廷夏起身,行礼送韩健出门。

韩健也没让苏廷夏相送,毕竟苏廷夏对东王府来说,只是一个刚到的门客,这里的一切他还不是很熟悉。

韩健回到东王府别院,让人查点了府上要运走的东西。在确定无误之后,也是时候展开“搬家”。

等东王府车驾一行离开东王府别院,原本戒严的街道上突然也多了一些自发出来的百姓。

这些百姓,大都只是洛阳城的平民,在见到洛阳的世家大户都准bèi

着要迁往江都之时,他们也感觉自己将会被遗弃,就算是明知dào

而今洛阳是在戒严之中,他们还是走出家门,出来一探究竟。

“少公子,今天从上午开始。洛阳城不少地方都是如此。赶都赶不走?是否要动用武力?”下面的军将见到韩健。紧忙过来请示。这对他们来说很难办。

本身戒严只是一种形势,要是百姓真不怕被追究,一起出来,本着法不责众的原则。很多事也很难办。杀一儆百的话容易引起民愤。

“由着他们吧。”韩健一叹。道,“本王进宫请示一下陛下。”

随后,韩健便带着侍卫进宫。

宫门口。已经聚拢了不少的大臣,其中也包括一些随东王府兵马一起进洛阳的人。其中也包括了文官中翘楚的林恪。

“殿下。”林恪见到韩健,迎上前来行礼。

“为何这么多人在此?”韩健问道。

林恪有些为难道:“还不是来恳求陛下莫移驾往江都?殿下……您也别怪这些同僚,人都有思归之心,长年在这洛阳生活久了,都有不舍之意。”

“再不舍,也要舍。”韩健随口说了一句,又道,“陛下可还在宫中。”

“这是自然,銮驾说是午时三刻才会出宫,这会应该还在里面准bèi

着。殿下是要进去见陛下?”

“嗯。”

韩健点了下头,道:“随本王一起进宫。”

林恪这才跟在韩健后面进宫,而其他来恳求杨瑞留下的官员,则是被阻拦在外面不得进宫。

到烨安阁,杨瑞却不在,韩健料想她应该还在寝宫那边让人收拾东西。杨瑞之前也说过,准bèi

将洛阳皇宫的宫女和太监一并带上往江都,还要将江都的行宫修缮一下,来作为临时的皇宫。

韩健正要进内宫去找杨瑞,杨瑞却是带着两名小太监先往烨安阁这面过来。

“参见陛下。”韩健和林恪一起行礼迎驾。

“嗯?东王,林尚书,不是要准bèi

出城了,怎还在这里?”杨瑞见到韩健和林恪也有些奇怪。

韩健没说话,看了林恪一眼,意思是让林恪来说。

林恪道:“回陛下,有文武官员,在宫外想恳请陛下留下,暂莫移驾往江都。”

“哦。让那些人退了吧。愿意跟朕走的,一起走,不愿走的,留下来,等朕再回来也可。洛阳朝廷一切照旧,也不会亏待了他们。”杨瑞像是很轻描淡写的口吻说了一句,但韩健也觉察出她心中的无奈。

“是。”林恪应声道,“臣这就去告sù

那些文武官员。”

说完,林恪先行告退,而林恪则是步入烨安阁内,韩健也跟在后面进去。

杨瑞在自己以前经常批阅奏本的书桌后坐下,好像还不太适应这座位,或者说是她还不适应这种要离开的心态。抬头看了韩健一眼,杨瑞道:“你还不走?还是要……等一起走?”

“瑞儿,你真不想走?”韩健突然叹了一句。

杨瑞白了韩健一眼,又看了烨安阁前立着的小太监一眼,起身到韩健身前,像是嗔骂道:“放肆,在这里也这般称呼,不怕被人听到?”

言罢却又转过身,叹道:“先皇留下的基业,我没有管好,走,实在有些对不起先皇。”

“那瑞儿你是想留下?”韩健问道。

杨瑞勉强一笑道:“有何区别,如你所言,留下来,这洛阳将会成为众矢之的,江都距离洛阳山长水远,洛阳一旦有事,不但江都,便是豫州也是鞭长莫及。可朕终究心中放不下。”

“那……我们就不走了?”韩健试探着问道。

杨瑞白韩健一眼道:“说什么呢,走又不走的,这可不是你的性子。你做事果决,这等犹豫不决之事,你是不会做的,还是有什么事,令你转变主意?”

韩健不会说是因为苏廷夏的一番话。

其实苏廷夏的想法。跟杨瑞的想法大致相当。之前韩健不觉,是因为他没有设身处地站在杨瑞的立场上去想。杨瑞一而再提醒她不愿走,带着恳求,他仍旧无动于衷,是因为他站在政治立场上考lǜ

。但从私人感情上说,他应该尊重杨瑞的想法,就算是这么做会令他自己或者东王府处于不利的局面。

韩健道:“若是瑞儿你不想走,那我们就不走了。”

“啊?”杨瑞惊讶打量着韩健,迟迟没有挪动视线,好像看不透韩健想法。

在确定韩健不是随口说说之后。杨瑞反问道:“你……不回江都?那东王府怎办?你不会丢下我。准bèi

一人回江都去吧?”

韩健一笑道:“瑞儿你让我走,我还不舍得呢。大不了将东王府也迁到洛阳来,把姨娘她们,还有欣儿她们都接过来。把江都的那些世家也迁过来。重振一下洛阳。让洛阳继xù

繁华下去。”

杨瑞看着韩健,眼角突然流下泪水,长长叹一声道:“这要是真的。该多好?”

说完,杨瑞转过头,故yì

不让韩健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韩健道:“你以为我是开玩笑?其实,把东王府迁过来,便少了许多麻烦,天子戍边,自来也是兵家的道理。如此也不用分兵到两边,洛阳和江都两头顾,这样也不是很好?”

“好是好,可……我终究不信你是诚心实意。”杨瑞用袖子擦拭了一下不经意留下的泪水说道。

杨瑞欺身上前,一把抓着杨瑞的手,道:“瑞儿,现在我们是夫妻,很多事可以商议,以前我也是太武断,没有听进你的一些话,也没有站在你的立场上考lǜ

。现在我想明白了,你的责任,同样也是我的责任,你要完成的使命,也是要我全力以赴位置而奋斗的目标。你要完成先皇的托付,要将太子接回来继承大统,我都会帮你。”

杨瑞听到这话,便是心中不太相信韩健说的话是十足为真,眼泪仍旧夺眶而出,忍不住靠在韩健怀中。

韩健与杨瑞坐在一边,杨瑞的情绪也逐渐好转了一些,看着韩健的目光中也多了些温情。

韩健起身道:“眼看大军要出发,还是赶紧找人出去传话,就说先不走了。准bèi

字洛阳加强戒备,瑞儿你颁一道旨意下去,安定一下人心。”

“嗯。”杨瑞浅浅一笑,笑靥中带着一种唯命是从的温驯,道,“听夫君的。”

言罢,杨瑞也起身,回到书桌之后坐下,喝一声道:“来人!”

小太监这才进来,拂尘一撩,躬身道:“陛下有何吩咐。”

“传执笔太监过来,朕要颁旨到尚书台。”杨瑞道。

“是。”小太监匆忙出去,不多时,执笔太监进来。

杨瑞口述,执笔太监将杨瑞的旨意写下,最后杨瑞盖上自己的随身宝印,随即让执笔太监将圣旨送往尚书台。

等人走了,韩健也不着急走,与杨瑞对而笑之,都感觉出对方心中的情意。

执笔太监出去传旨不多时,林恪便匆忙过来,林恪也是在得知了杨瑞的圣旨之后情急之下一路跑过来的,他还没弄清楚状况,之前杨瑞才说走,这才不多时,杨瑞又不走了,而且还颁布旨意要安民。他赶紧来求证真伪。

等通传的人进来,杨瑞马上传见,林恪才喘着粗气进来,可见这一路上他也累的不轻。

“陛下……臣,臣失礼了。”林恪咳嗽了一声道。

“林尚书这么匆忙过来,是为朕刚才颁下旨意之事?”杨瑞这时候是一脸威仪,问道。

林恪看了一边端坐着的韩健一眼,这才回话道:“是。臣听闻此事,这……这有些费解,来问陛下,是否……不往江都去了?”

“嗯。”杨瑞点头道,“朕与东王商议过,觉得如今要维持我朝之安定,朕当先留在洛阳,但也不排除,将来洛阳时局不稳,朕还是要移驾往江都之可能。”

林恪苦笑一声,这可把他给折腾坏了,刚才出去传话给外面那些大臣,有些耿直的老臣还在那要死要活的,他本还没办法回来回禀,一下子,一切都雨过天晴了。天子不离开洛阳,那也就是天子归朝,按照儒家的道理来说,这是国家长治久安的保证。

“那臣……这就去传旨,让洛阳上下知dào

陛下的安排,陛下,东王殿下,臣要告退了。”

杨瑞看了韩健一眼,对林恪道:“你去吧。”

林恪又匆忙离开了烨安阁。

等人走,杨瑞把小太监叫进来,吩咐一番,让任何人都不许进来打搅,还让小太监从外面将烨安阁的门关上。

“瑞儿这般郑重,可是有要事相商?”韩健笑问道。

杨瑞走到韩健面前,拨弄了韩健衣领一下,道:“东王如此体恤朕意,朕自然要好好犒劳你一番。”

便是韩健心中愚钝,也听出杨瑞这话语中明晃晃的意味,心中哪还客气。

刚伸出手将杨瑞抱住,杨瑞却用手将他轻轻一推,道:“东王,可不能在朕面前造次。”

韩健笑道:“是陛下说要犒劳微臣的。”

“朕犒劳是朕的事,你自己动手就是你的错了。”杨瑞用眼的余光横了韩健一眼,随即自己解开衣带,竟然在烨安阁如此正式的地方宽衣起来。

韩健却上前一把抓出她的手,道:“瑞儿,还是等到晚上,长夜漫漫,你再犒劳也不迟。”

杨瑞转过头看了韩健一眼,笑道:“夫君心疼了?”

韩健笑而不语,杨瑞却动手开始解韩健的衣带。这次韩健却也不再客气。

不过二人终究顾着这是正式的场合,并未太无大体,却也只是搂搂抱抱,到后面,杨瑞也有些情动,双颊都红扑扑的,令韩健忍不住要一口吃掉。

却在这时,小太监在门外大喊:“陛下……”

杨瑞有些不满地看了门口一眼,似乎在怪责那坏了她好事的小太监。

韩健松开手,道:“正事要紧,应该是有大臣过来了。”

“嗯。”杨瑞应了一声,紧忙整理自己的衣衫,不过因为之前一些动作,使得她一个人也没法整理的太好,韩健先整理完自己的,才帮杨瑞整理好。

“劳烦夫君去开门了。”杨瑞近乎是咬着韩健的耳朵说道。

“娘子有吩咐,为夫怎敢不从。”

韩健说着,走到门口,将门打开,眼前看到的一切不由令他一怔。

烨安阁外面的院子里,琳琅立着一二百名文官武将,都是听闻到杨瑞不走的消息,过来面圣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二章 当家难

本来都已经作好了启程准bèi

,突然间皇宫便颁旨说是不走了,大臣那边都是有些始料不及。因而进宫的官员也很多。

对于大多数的朝臣来说,在得到皇宫旨意的时候,都会觉得有些庆幸。毕竟一路往江都山长水远,过去之后又要重振门楣,还要被东王府处处节制,背井离乡就好像漂泊了一般。留下来,虽然他们也未必能掌握到实权,可终究不用忍受背井离乡之苦。

杨瑞在烨安阁召见了一些大臣,之前他与韩健的一些过分激动,使得她的情绪仍旧未完全缓和过来,面颊比平时红了一些,在外人看来,是红光满面英气照人,也只有坐在一边气定神闲的韩健,才知dào

杨瑞为何会这般。

“陛下,这洛阳上下都已准bèi

齐备,为何说不动身,就不动身?”

虽然大多数大臣都想留下,可终究还是有那么一些人,怀着不同的目的,想往江都去。对于杨瑞这种朝令夕改的行为,提出了异议。

杨瑞打量了这官员一眼,显然这官员已经在她心中列入黑名单了。

“此次移驾江都,是朕与东王商议而出,这次朕留下,是因为而今黄河一线战事紧迫,朕责无旁贷要与前线将士一起守卫洛阳。若是你们有贪生怕死的,尽管往江都去,朕绝不阻拦!”

杨瑞的威仪起来,在场的这些老臣也一个个都噤若寒蝉。

杨瑞这么说,自然就没人再敢触龙鳞。只好先领旨,回去赶紧安排不走的事。

走要收拾,还要安排,打点洛阳剩下的产业,不走,要准bèi

的事更多,原本已经低价放出去的田产还要去讨回来,把宅子重新收拾好,花上不少的工夫。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韩健。全因他一句话而已。

人走了。杨瑞也稍微舒口气,在韩健前面,她也难得露出些许的笑容,道:“这皇帝还是当的累得慌。”

韩健一直在一边不做声。这时候起身道:“可偏偏天下人都挤破头想坐这位子。”

杨瑞也稍微叹口气。道:“不知曦儿他而今如何。”

韩健也没料到。杨瑞这时候突然便想起远在江南的杨曦。在杨曦被质押之后,关于杨曦的消息很少,甚至没人能确定他是死是活。

韩健上前拍拍杨瑞的肩膀。安慰道:“放心,你六弟他迟早会回来。”

杨瑞看了韩健一眼,神色有些迷离,作为君王,她对政治斗争有足够的觉悟,她设身处地的想,要是她是韩健,不会容忍杨曦回来,毕竟杨曦回来对韩健来说便是最大的政敌。可韩健的话又很真诚,令她丝毫不想去怀疑。因而她内心也有些复杂,不知该相信韩健,还是该继xù

怀疑的好。

杨瑞道:“夫君不早些回去陪陪苁儿妹妹?她身怀孕事,也该早些张告天下,至少也令江都百姓心中安实。”

这年头,不管是天子有后,还是地方藩王有后,都是大事,毕竟涉及到天下和地方上的安稳。

韩健摇摇头道:“回头我会让人写信回江都,让姨娘和欣儿她们过来,一些事,外人想知dào

迟早会知dào

,暂时先不张扬。”

“嗯。”杨瑞稍稍点头,她虽然将杨苁儿当成是闺中姐妹一般,但对于杨苁儿的子嗣,终究还是有些介怀。说到底,女人都是有嫉妒心的,而且杨苁儿的子嗣也涉及到东王府世子的问题,这问题她想跳过也跳不过。

韩健道:“既然准bèi

在洛阳长期留下来,瑞儿你也该好好拾掇一下朝局,各院各部也该委任官员,令洛阳重新兴盛起来。”

杨瑞也点头道:“那妾身便准bèi

一下这几日的朝会。夫君,妾身不打多留,等晚上,夫君早些进宫,莫要误了时辰。”

韩健一笑,杨瑞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明显也有些羞赧。涉及到闺房之事,便是杨瑞这样的女人也不能免俗。杨瑞这么迫切请他进宫,韩健印象中还是第一次。

“好。”韩健一说,也道,“我这便要出宫安排军中安排,下午可能会很忙,我会尽早办完手头上的事进宫。”

言罢,韩健告辞,出了皇宫去安排一些事。

因为临时决定要留在洛阳,首先要安排的便是洛阳的布防。

这一年多来,洛阳几经创伤,外城郭受损严重,之前又无经费来修缮,已经当不起新的风雨。韩健也知dào

因为战事紧迫,东王府已经拿不出大笔的银钱来做修缮,但该有的修缮还是要有,不然不论是西王府还是北王府的兵马杀过来,可能都无法守得住。

再者是军队的驻防安排。要留在洛阳,那洛阳便是魏朝的都城,都城便有都城的驻防,之前洛阳的守军,已经被杨余挥霍的差不多,韩健要重新构建洛阳的军事防备体系,从军将再到士兵,甚至是粮草辎重也要做重新安排。其中最麻烦的,莫过于长途的补给线。

洛阳周边这一两年内,都很难收上更多的赋税,因而粮草的补给,主要还是要倚靠江都,而江都毕竟距离洛阳甚远,而洛阳周边又是东王府大批兵马驻扎之地,粮草旧地补给是最好的办法,但实施起来却是颇有难度。

韩健出宫的时候便想,是时候召集洛阳的各大世家士绅商议一下军粮的问题,既然留下来,这些世家和士绅就要吐一口老血,不然怎对得起东王府的数万将士?

……

……

到下午,韩健把事情差不多安排完,才回到东王府里。这时候杨苁儿正悠闲哼着不知何处听来的小曲,在院子里晾晒自己的衣服。

能不走,杨苁儿突然也觉得很惬意,毕竟自己身怀孕事,经不起旅途的劳顿。虽然洛阳并非她的故乡,但对于一个性格冷僻之人来说,处处也都能当成家,只要身边有至亲之人。

“相公,这么早回来啦?”杨苁儿见到韩健,笑盈盈迎上前来,好似个欢快的少女一般。

韩健叹道:“虽然这洛阳的东王府并非江都,却也有不少的丫鬟婢女,何劳你事事都要自己做?现在你还有身孕在身,实在是太不爱惜身体。”

杨苁儿嘟哝道:“这点小事,累的着我?”

“你说什么?”韩健转过头看着杨苁儿。

杨苁儿一笑道:“妾身说,相公说的对,妾身听相公的话,以后不这么操劳了。倒是相公,也要爱惜一下身体,别太操劳。”

“嗯。”韩健微微皱眉,听杨苁儿这话,明显也有弦外之音。

再一想,大概还是因为杨瑞说的关于宁绣言的事。

这几天他本就很忙碌,再加上有些挥霍无度,连他自己也觉得这几天有些过分了。

不过想到杨瑞和宁绣言都是刚为人妇,而杨苁儿又是要为韩家继承香火,他便也觉得累一些无妨。

韩健道:“早些进去用过晚饭,相信不多时,陛下又会派人过来催着进宫。”

杨苁儿惊讶道:“相公这都知dào

?姐姐那边已经早前便派人来传话了,让妾身入夜前便进宫内,还说要与妾身一起用膳,嘿,相公可没这福气,要等入夜以后才能进宫。”

韩健心说杨瑞比他还心急,看起来杨瑞拉拢杨苁儿的心思也很明显。每次承欢,还要拉上杨苁儿,这说明杨瑞也知dào

身怀六甲的杨苁儿将来会在东王府中有何等地位。不过对于韩健来说,这些事他不想去想,毕竟他对于身边的女人,疼惜大于爱怜,他不愿说厚此薄彼。

韩健本要用晚饭,正时候有丫鬟来通传,说是有人求见,详细一问,才知dào

是林恪前来。

“苁儿,你吃完饭便坐轿进宫,我去见见林尚书。”韩健道。

“嗯。”杨苁儿本就没吃几口,毕竟她还惦记着进宫去用御膳,听闻这话,笑着点点头,连起身也懒得起来送韩健出门。

韩健到了正厅,林恪已经等候多时。

韩健与林恪见礼,之后韩健先坐下,林恪也在一边就坐。

“殿下,这……您为何要改变初衷,留在洛阳?”林恪一脸不解之色看着韩健,好像他也是东王府一边的,不太支持韩健留在洛阳的决定。

“林尚书,留下来,不是正合你意?”韩健笑道。

林恪苦苦一叹道:“殿下说的轻松,有些事,就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洛阳,看起来很华丽,却只是个空壳子,府库都是空的,连朝官的俸禄都发不出,只能拖欠。这样的洛阳城,怎能经得起风雨?这折腾来折腾去,还不如直接往江都去,那里不是还有殿下您给撑着腰不是?”

韩健听了这话,不由一笑,看来林恪已有了点首辅的意思。不再只是局限于政治斗争的那点破事,反倒是想撑起朝廷,为国为民起来。

这跟韩健印象中的那个林恪有些不同。

“林尚书放心,既然本王选择留下来,自然也会有这方面考lǜ

。物资方面,江都该运的还是会运过来。”韩健道,“不过这振兴洛阳的担子,也不能全落在江都肩膀上。现在不是还有豫州,还有名义上忠于陛下的西王府?”(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三章 无间道

林恪听到韩健的话,自然感觉费解,韩健提到的豫州,与洛阳关系还算紧密,可论到西王府,只是借着效忠朝廷的由头,其实是想自己经营。现在朝廷哪还能调用关中资源的一星半点?

“殿下,您这话……下官听的不是太明白。”林恪不解地看着韩健,虽然这话他本不该问。但从韩健的反应看,他觉得韩健话外有话,或者是在提醒着他什么。

韩健起身,拍拍林恪肩膀,笑道:“林尚书若要立于朝廷百官之首,自然要有能当家治国的风范。而今不是就有这样一个好机会来证明林尚书你的能力?至于林尚书要怎么做,就要靠林尚书你自己了。”

林恪仍旧听的是一头雾水。

他这次来,也是为了跟韩健说明情况的,整个洛阳的确是府库空虚,别说是养东王府上下兵马,连朝廷的官员都养活不了。现在韩健反过头倒将难题抛给他了。

“林尚书,不送。希望下次再见到林尚书你的时候,洛阳的危机已解。”韩健续道。

林恪苦笑一声,被韩健下了逐客令,他知dào

不走也不成了。

等林恪一走,韩健笑着摇摇头,马上找侍卫去传话,传正在调度粮草的林小夙进洛阳。

还没到天黑,杨苁儿便先进宫去,韩健又是一个人留在东王府。

本来他可以再去宁绣言那里,但想了想。有些事还是适可而止的好,毕竟光是杨瑞和杨苁儿两人,他都有些招架不住。

天色逐渐暗淡,韩健看了看前线上的奏报,大西柳风尘仆仆进到东王府来。

作为东王府情报系统重yào

成员,大西柳在东王府也有进出自由的特权。

“少公子。”大西柳见到韩健,恭敬行礼。

韩健抬头,把旁边的蜡烛吹灭,整个正厅重新陷入灰暗之中。

“怎样,查到线索了没?”韩健问道。

“回少公子。暂时还未有更多的消息。不过另有一件事,已有眉目。”大西柳道。

“哦?详细道来。”

大西柳道:“西凉国李氏一脉势微,公主这次进洛阳,除了有干娘牵线。与少公子见面之外。还有意要刺探东王军动向。公主其实与西王府之间暗中也有联系。”

韩健微微皱眉。再一笑,道:“这还真有意思。李氏图的是西凉复国,与西王府本就势不两立。这还倒与西王府联系上了?”

大西柳肯定点头道:“公主若非有西王府在后撑腰,不会迅速崛起。属下调查得知,这次干娘可能并不知详情,实为被公主所利用。”

“嗯。”韩健点头,“你可将此事告知你了你干娘?”

“没有少公子准允,属下不敢擅自做主。此事尚未对干娘言明。”

韩健笑了笑,道:“做的好,你这就去请你干娘过来。也不用对她说及此事,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你也不用担心本王会对你干娘不利,西王府不是想利用一个李氏公主来刺探军情吗?那就让他刺探的好。”

“是。”大西柳恭敬领命,匆忙而去。

韩健重新将拉住点燃,心中却也觉得事情很荒唐。

西凉亡国公主李云,可能比他想象中要复杂一些。李云名义上是要靠东王府来完成西凉复国,但其实却是西王杨平举扶植起来的一个势力。这在政治斗争中,属于培植势力干扰试听。

韩健从开始的确没怀疑过这李云其实是吃里扒外,他相信连洛夫人也没怀疑,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其实是敌人的细作。

过了小半个时辰,洛夫人一行匆忙而来。这次与洛夫人一起过来的,还有大西柳的妹妹小西柳。

韩健很长时间没见过小西柳,当初他见过小西柳的全相,之后小西柳也一直以养伤为主,主要还是帮洛夫人在做事。小西柳比大西柳看上去更稚嫩一些,不过风月场上久了,也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妾身见过少公子。”洛夫人也是一样恭敬对韩健行礼。

“夫人,坐。”韩健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妾身怎敢与少公子同坐?立着便是,少公子可是有事召见?”洛夫人一脸谦卑,低着头并不敢与韩健直视。

韩健手里拿着书卷,道:“只是有些事来问你。夫人还是坐下来说话的好。”

“是。”洛夫人不再违背,而是在一边椅子上带着拘谨的神态坐好。

“公主的人马,可是都前往了北疆,去完成本王交托的任务?”韩健问道。

“是。”洛夫人道,“已经走了两日,妾身未再与她有所联络。”

“哦。”韩健看了看一边的大西柳,心中却也不禁有些怀疑,这么重yào

的事,大西柳真的敢不告sù

洛夫人,而只将这消息汇报给他?

韩健有足够的政治觉悟,他想了一下这事情的可能性。这是否有可能是洛夫人自己编造出来,故yì

相试探的?

也许大西柳并非有意对他有所隐瞒,而是大西柳调查体系的人,有很多都与洛夫人同出一脉,洛夫人从中作出手脚也不难。也许李云并非是西都的细作,而只是洛夫人故yì

找人放出来的风,借大西柳的口转告于他。

想到此处,韩健的话也变的谨慎了一些,问道:“夫人,本王对你们西凉国的公主,终究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也许这公主,并非夫人所想象的那么简单呢?或者,她只是想利用夫人,与本王攀上关系,再将夫人你一脚踢开?”

洛夫人听到这话,神色中带着些微的不解。

这一瞬间的情绪,是很难欺骗到人的。韩健心说,难道洛夫人真不知dào

李云的身份?要是洛夫人连这都能伪装,那也足够是影后级别的。

“少公子,公主对您应该并无二心。”洛夫人道,“而今李氏一脉,却也只生下公主一人,要是公主这还朝秦暮楚,日后怎还有复国之望?”

韩健一笑,却又摇了摇头道:“那夫人你又何必与李氏一脉有所牵连?还是说,夫人你对于朝廷平息关中,仍旧心存疑虑,要拉拢一个盟友呢?”

“妾身不敢。”洛夫人道,“妾身对少公子忠心耿耿,还请少公子明鉴。”

韩健叹道:“这可不是论忠心的时候。本王其实心中也是很不愿与李氏一脉有所牵连的,你知dào

,这皇族中的事,牵连很多。扶植了一个李氏,就意味着将来有一天西凉真的复国,就要涉及更多的方方面面。对于本王来说,难以掌控的事,是不想做的。”

“那依少公子之意,是……不接纳公主的人马?”洛夫人瞪大眼看着韩健,好像觉得韩健突然说出这些话,好像是将李云的人马给抛弃了。

“也不能这么说。”韩健叹道,“夫人,要是你有办法,找人去通知公主,让她暂时先不用去刺杀延宁郡王,先回洛阳。毕竟本王不着急回江都,一些计划会便有所改变。让她见了本王,本王自会有个交待,不会让夫人你有为难之处。”

“是。”洛夫人颔首应声。

“好了。”韩健起身道,“今日本王还有一些事要去商议,便不送夫人你回去。夫人也早些回去休息。之后有一次募集粮草的事,还希望夫人你能利用在洛阳商贾中的威望,多发动一下,也好解一下朝廷的燃眉之急。”

“是。”洛夫人脸色并未有变,以至于韩健也察觉不出洛夫人心中所想。

韩健心说,洛夫人毕竟是老谋深算,很多事也不能光从表面上看,很多事他也要作好最坏的打算。之前他利用洛夫人的人,主要是为他提供情报上的消息。可毕竟洛夫人一心念的是西凉复国,要是有一日,洛夫人反水,他也要将影响降低到最低。

洛夫人将走,韩健又道:“洛夫人慢走,先留下两位西柳小姐,本王要差遣她们去做点事,夫人不会见怪吧?”

“妾身怎敢?”洛夫人对小西柳道,“原儿,你留下来供少公子差遣。”

“是,干娘。”小西柳应声点头。

这时候洛夫人才出了门口,韩健目送她离开,才回头看了大西柳一眼,本来也在目送洛夫人的大西柳,见况不对,低下头去。

韩健笑道:“难得,大小西柳齐聚。想起当年在洛阳见到你们,已经有两年多光景。”

大小西柳都低着头,不说话。

韩健笑道:“不用担心,我承诺过,只要你们尽心为我办事,便会赐还给你们应得的东西。不过在之前,你们还是要帮我做一些事,这些事,可能会很危险。”

小西柳傻愣愣的,根本不知韩健在说什么。

大西柳却很聪明,抱拳领命道:“愿为少公子赴汤蹈火。”

小西柳见状,才学着姐姐的模样,抱拳领命。

“赴汤蹈火就不用了,你们现在,就帮我去查查你们干娘,这些天都在做什么!”韩健先是一笑,之后笑容变的有些冷酷,继而好似有些怒气,喝道,“要是你们将此事泄露一字给你们干娘知晓,别说是你们,就是你们干娘,还是西凉旧部的人马,也休想得片刻的安生。”

大西柳神色冷峻,而小西柳则不由打个冷颤。她以为是自己的干娘得罪了韩健,要被问罪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四章 立威(上)

韩健进宫比较晚,到宫闱中,已经是上更时分。到杨瑞寝宫,并不见杨苁儿,杨瑞独自坐在床沿上等他。

“怎这才来?”杨瑞见到韩健,起身相迎。

韩健看了看坐在床沿上的杨瑞,问道:“苁儿呢?”

“苁儿妹妹出恭,卉儿带她去了。”杨瑞上前,要帮韩健解下外衣,韩健却自己完成,顺手将外衣放在桌上。

韩健道:“一些小事耽搁了,进宫时候对皇宫巡逻作出一番安排,因而过来的稍晚一些。”

“哦。”杨瑞点头,韩健从她表情来看,她似乎也并非太相信。

韩健没详细解释,过了一炷香的工夫,杨苁儿才在卉儿的陪同下回来。

杨苁儿本来脸上并无笑容,见到韩健她脸色才好转,笑道:“相公来了?”

“嗯。”韩健起身,问道,“去了这么久才回?”

“嗯。是妾身不好,让相公久等了。”

杨苁儿过来,似乎有悄悄话要对杨瑞说一样。

韩健知dào

是女儿家的事,这种事以前杨苁儿面皮薄,也不会跟他说的,现在有了杨瑞这个“好姐妹”,也不用事事都藏在心中。

韩健又道:“我已派人往江都去,通知姨娘和欣儿她们,让她们动身前来洛阳。”

杨瑞闻言一笑道:“看来夫君还是舍不得欣儿那边。”

“一家人过来团聚,瑞儿你想多了。”

杨瑞笑了笑。脸色似乎有些不以为然,现在刚说要留在洛阳,韩健派人通知江都那边本属正常,但一次将整个东王府全都搬过来,显然在杨瑞看来还是有些不可理解。她自然不能明白家庭对韩健来说有多重yào



杨瑞走过来,道:“夫君,夜色已深,是否该就寝了?”

韩健坐在椅子上,看着走上前的杨瑞,和坐在床沿上的杨苁儿。却是有些轻叹道:“还不急。有件事跟你说。”

“哦?夫君所言何事?”杨瑞脸色带着不解,似乎是想不明白到这时候,即将是闺房之乐之时,韩健还有什么要紧事要说。

韩健道:“有关北方战事。”

“哦。”杨瑞脸色恍然。

一边的杨苁儿道:“妾身是否要回避一下?”

韩健伸手阻止了起身要离开的杨苁儿。道:“不用。苁儿这次随军就是为我谋士。有些事你也无须回避。”说着,韩健好整以暇道,“有关北方的一些事。近来的战事有些胶着,本不该现在说,可有些话,早说晚说也一样。”

杨瑞打量韩健一眼,道:“夫君到底有何要紧事?怎还吞吞吐吐?”

韩健道:“关于延宁郡王。”

杨瑞脸色登时一变,她显然猜到韩健说的事与什么有关,又看杨苁儿一眼,再回头道:“夫君,此事等回头到朝堂上再言也不迟。”

“瑞儿你真认为如此?”韩健打量着杨瑞问道。

杨瑞脸色仍旧很为难的模样,就好像夫妻之间的一些秘密,在第三者面前无法言明。

杨瑞不说话,韩健也没将事情说破,最后却是杨苁儿傻愣愣的问道:“相公,姐姐,到底是何事?苁儿如此一来到迫不及待想知dào

了。要是苁儿不方便知dào

,还是回避一下的好。”

杨瑞叹道:“苁儿妹妹多心了。这些事,说是什么战事,但却都是皇家中的一些事,与我们有关,也无关。你不用多想。夫君,我们也早些就寝,这件事等明日再作商议。”

一旁的韩健看着杨瑞,他也没料到杨瑞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本来韩健还是想跟杨瑞商量一下,现在看来,事情不用商量了,就等着杨瑞跟他说就行。杨瑞以目前情况看,隐瞒他的事还不少。

韩健没再多言,不过脸色却也不太好。毕竟杨瑞有事相瞒,会令他觉得夫妻之间太过于不坦诚,杨瑞好像说是事事由着他,但却总是藏着掖着,只有在他说及的时候,杨瑞才会有如此回避的反应。

到床榻上,韩健心情不佳,杨苁儿自然是没觉察出来。缠绵之间,杨苁儿也好像个小傻女人一样。以前韩健也不太信女人在成婚之后会变得更傻一些,但现在他也不得不信,以前聪慧而精明无比的杨苁儿,在与他成婚之后,似乎更在意一家人的团聚和谐,至于什么事,都是转头就忘。

倒是杨瑞心思慧黠,便是在床榻之间,也能觉察出韩健的态度反应。

等一切平息,杨苁儿早早便睡着,倒是杨瑞靠着韩健躺着,轻轻叹了口气。

“还没睡?”韩健揽着杨瑞的身体,问了一句。

“嘘,夫君切莫大声,吵到了苁儿妹妹,这几日她休息的并不好。以后还是不麻烦她天天往宫里跑,这么折腾下来,她身体需yào

静养,再有什么三长两短,搬是妾身罪过。”杨瑞叹道。

韩健没说话。

杨瑞抬头看了韩健一眼,道:“夫君可是在为延宁郡王的事而烦忧?看夫君这几日,休息的似乎比苁儿妹妹还少一些。”

“有何区别。瑞儿你总是将事情做隐瞒,让为夫心中好生不安哪。”韩健叹道。

杨瑞也轻轻一叹,道:“夫君见谅,身在朝堂,很多事不能随心所欲。便好似延宁郡王之事,说起来简单,不过涉及到皇家的一些秘辛,但却并非只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夫君既然找妾身来说,大概心中也是有数了吧?”

“有什么数?我是与你商议,但看你反应,则好似是早就什么都知dào

了一样。”韩健态度有些不满道。

杨瑞靠在韩健怀中,干脆还不说话了。

杨瑞不说,韩健也充分尊重了杨瑞的决定,没有强逼她说什么。

直到后半夜,韩健合眼入睡的时候,杨瑞仍旧身体稍微挪动着,似乎并无睡意。

到第二天清晨,韩健醒来时候,杨瑞倒是已经入睡。韩健起身从床榻上下来,原本守在布帘后面的卉儿也靠着木板睡的正香。

韩健没有叫醒在杨瑞寝宫的这三个女人,穿好衣服出来,直接往皇宫门口方向走。他不担心杨苁儿出宫的事,到中午之间,便是他不来接,杨瑞也会找人送杨苁儿回东王府。

韩健到宫门口,正好遇上过来巡逻的张行。作为洛阳防务的最高长官,张行还是很负责任,便是夜晚也是时常熬夜不睡。

“少公子。”张行见到韩健从皇宫出来,也有些惊讶,虽然他之前也听闻到韩健会在宫中过夜,但他还是刻意将消息压下来,免得外面有什么话乱传。

“昨日进宫向陛下奏报事情,夜色太晚,陛下便找了偏殿,让本王睡了一夜。”韩健随口解释了一句,道,“老张你这么早便起来巡查?”

张行笑了笑道:“回少公子,属下这是还没睡。等巡查完这一圈,再回去入睡。昨日因为突然不走的事,有不少的安排,这连基本的巡查都没完成,心中总是有些放心不下。”

韩健点了点头,张行的负责任在军中是有名的。

不论是在战时,还是战闲之时,张行都是以严格要求来对待手底下的将士。正是因为张行的严要求,使得东王军的张行所部也算是秉承了他的一些好的习惯,军容很整齐。这跟林詹所部的骁勇有些区别。

张行带的兵,更务实一些,反而是林詹有些更激进。在韩健看来,便是两人一个注重防守和治军,另一个则更注重进攻和战局把控。韩健更欣赏的还是林詹一些,因为林詹这样的将领,被压抑久了,爆fā

起来是很可怕的,好像在战场上从来都不需yào

担心他打败仗一样。倒是张行,虽然御下严禁,终究在战场上缺乏亮点。

“巡查完也早些回去休息。”韩健道,“没事的话,本王也先回了。”

“少公子请留步,属下有些话对少公子说。”张行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像是有些事不太能明言。

“何事?”韩健停下脚步看着张行。

“是苏右使之事。”张行道,“昨日少公子将苏右使安排到军中,属下已经带他见过军中的几位要员。虽然少公子对苏右使颇为看重,但似乎军中上下,对苏右使还是颇有微辞。认为他实在不敢一来便担当大任。”

“哦。”韩健点了点头。

自己对苏廷夏的重用,在平常人看来,的确是有些“过头”。

虽然苏廷夏在东王军中的官职并不高,却是以低官职任重yào

的位置。

这自然会令军中上下不服气,便有很多人想,大约是东王不顾及军中最基本的公平原则,任人唯亲,将苏廷夏安排在这样重yào

的位置上。

军中上下毕竟没人认识苏廷夏,对这样一个人,根本也无从去查,查来查去,也只知dào

苏廷夏是南王军中一个校尉级别的谋士,至于到底有多本事,谁也也不清楚。

“嗯。我知dào

了。”韩健点头道,“此事你先不用过多去说。”

“属下明白。”张行道,“苏右使的能力,属下还是颇为信任的,现在大概需yào

一次机会,让苏右使证明自己的才能。少公子应该给他机会才是。”(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五章 立威(中)

“老张天明之后,让苏右使到东王府去一趟,这怎么令军中上下信服之事,也需yào

老张你多想一想。”韩健一笑道,“毕竟苏右使是调遣到你手底下做事,你便是他的上司,需yào

你来从中斡旋。”

张行点头,抱拳行礼道:“属下知dào

如何做了。”

韩健说完,直接带着侍卫回东王府。

在路上,他也想了苏廷夏的事。

苏廷夏是有才而不得重用,至于此人到底能否担当大任,或者说是在军中证明自己,韩健虽然很期待,自己也没把握。毕竟苏廷夏的才气是很高,但这并不代表是文武全才,很多人也只是会纸上谈兵而已。但他相信自己的眼光,就好像当初的张行和林詹一样,他也是力排众议将这两名“亲信”调到军中,领的却是战斗力最弱的战备兵马,却是立下奇功。现在军中上下,哪个还敢怀疑张行和林詹的能力?

韩健到东王府,梳洗过后出来,天色已明。这时候苏廷夏也过来求见。

“苏兄,请坐。”韩健见到苏廷夏精神头似乎很好,便知dào

苏廷夏不会有失眠这样的毛病。

睡的好,自然精神也好。

本来韩健也可以无忧无虑,但在当了大位之后,很多事是身不由己,缠绕在心头的事太多,便也就越睡越少。但韩健平日里的精神也并不觉得困顿,可他也知dào

这也是在虚耗自己的身体。

“东王让苏某人前来,苏某人虽然不问。却也大概知dào

是怎么回事。”苏廷夏说道。

“哦?”韩健笑了笑,“苏兄你说说看。”

苏廷夏道:“苏某人有自知之明,想我一介莽夫,到军中,自当一书生,旁人也只会当是门外汉。而东王上来便给苏某人高位,自然会有人心中不服,大约是捅到了东王这里……”

韩健笑道:“苏兄言重了。旁人是不清楚苏兄你的能力,可苏兄也不用妄自菲薄,英雄总有用武之地。而今江北一片乱局。不也正是苏兄你大展宏图之时?”

苏廷夏一脸惭愧道:“东王所言,倒是苏某人愧不敢当了。苏某人身怀的本事,不过只是空会去体察一些事,对与不对。暂且不说。便是肯听苏某人说的。却也只有东王一人而已。”

韩健拍了拍苏廷夏肩膀,道:“苏兄不用担心。这次找苏兄过来,便是有件事安排苏兄去做。”

“东王请吩咐。”苏廷夏这一听。马上严肃起来,行礼道。

“这事情,本是军中最着紧之事,但想起来,军中上下却是无人能担当此任。倒是苏兄你,因为是初来乍到,很多人还不熟悉,反倒容易去做。”韩健道。

“哦?”苏廷夏微微蹙眉,便是以他的聪明才智,也不知dào

韩健到底有何差事要安排他去做。

韩健道:“而今东王军中,虽然上下一心,但军中总有北方余孽在内,还有西王军中之人在刺探。这些人,始终是军中隐患。”

韩健说到这,看着苏廷夏,便也想察觉一下他的反应。

苏廷夏微微点头道:“少公子莫非是让苏某人找出这些人?”

“嗯。”韩健点头道,“苏兄是明白人,果然是一点就透。而今东王军中,将领之间彼此都有派系纠葛,看事情也不能洞察全局,只有苏兄你,不会与这些人有私下的来往,查探起来也更容易入手。再者,东王军中,始终并未有查探情报重yào

职责之人,这次让苏兄,可能也要兼任此差事,帮我好好查一查这军中上下之事。”

苏廷夏这一听,登时感觉头皮发麻。

本来他就是一个初来乍到的,韩健委任他为随军右使,已经是格外的恩赐,如此已经令军部的一些来资历的将领和谋士颇有微辞。而现在韩健居然又让他去调查这些人,这是明摆着给他“公报私仇”的机会?

“东王殿下,苏某人是初来乍到不假,可初来乍到,对于这军中上下之人,本就并不认得几人,这……如何去查?”苏廷夏看着韩健,一脸苦笑道。

韩健给他安排这差事,令他觉得太为难了。或者说近乎带着几分刁难。

韩健笑道:“那苏兄需yào

多少人手?”

苏廷夏这一听,便知dào

推辞不掉,这也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二十人手。”苏廷夏想了想,也不再多言,直接说道。

“少了一些吧。”韩健笑道,“我给苏兄你一百人手。这一百人,都与军中上下并无联系,不过却也是调查的能手,苏兄可以随意调用这些人手,要是有什么人对你的差事有所阻拦,也可以以我的手令,对你办事有所阻碍之人先行处置。”

苏廷夏见韩健果然将手令拿出来,有些紧张。这明着是给了他先斩后奏的特权,但他也知dào

,这对于他这样的“新人”来说是很危险的事。

一个新人,要是被军中一些人知dào

他有这样的“特权”,他自然也会成为首先被攻讦的对象。而他本身是南王府过来,便是他这“出身”,便会为许多人所诟病。而就算有东王来给他撑腰,可当他犯了众怒,韩健也未必会为了他,而得罪军中上下的人,来保他。

不过苏廷夏当下也识相,知dào

这手令是非接不可。

韩健把手令交到苏廷夏手上,又交待道:“苏兄你放心。本王自然也知dào

你心中的顾虑,此事,除了你我之外,不会有第三者知dào

。你尽管去做你的事。本王会对张将军交待一番,不会让他干扰到你的调查。也希望苏兄你早些有进展,这样军中上下也不会再有人对你说三道四。”

苏廷夏先是领命,但是脸色却也有些煞白。

韩健给他的差事,令他很为难。

现在韩健明摆着是让他在军中立威,但立威的方式却很不一样,居然是让他调查军中的细作,把一些人给挖出来。这么一来,最要紧的事,其实跟调查本无太大联系,或许他可以尽心竭力找出不少的细作,但怎么找,总会有漏网的。他只需yào

对韩健有个交待便可,这个“交待”,便是他日后在东王军中安身立命的保障。

韩健把人手的名单交给了苏廷夏,这些人,都是韩健自己培养起来的,都并非是东王军中体系的人马。而是专门负责情报调查的人员。

这些人本是隶属于大西柳来调遣,因为大西柳毕竟跟洛夫人关系紧密,韩健对大西柳也并非没有保持防范,因而这些人也仅仅是归大西柳调用,真zhèng

的主事人,韩健一直没有安排。

对于这些人,在军中算是很大的机密,便是张行也不知dào

。因为这些人常年都在外,并非在江都或者是洛阳城,这些人跟军中的情报体系还并非是一个体系。

韩健最后交待道:“苏兄用好这些人。要是人手不够用,恐怕本王也没办法。苏兄也只能用自己的办法来招揽人手,至于是三教九流,又或者是敌方的哨探,那都无关系,只要能帮得上忙,都可说是东王府的人。”

“苏某人明白。”苏廷夏感觉肩膀上的压力很大,现在这么一个重任在身,却也只有一百人手。

这一百人能帮他查到什么,他自己也没有一个概念。但想来,韩健也不会随便安排一百个无用之人来给他“添乱”,这些人总归还是能帮上他的忙。

韩健送走苏廷夏,苏廷夏紧忙去与接头的人联系。

等苏廷夏走了,韩健才让人去通知让张行过来。

张行本准bèi

补觉,被韩健传召,也不敢怠慢,马上到东王府与韩健会面。

“老张,这些天……我安排了苏右使去做意见特别的事。这件事,事关到军中的一件大事,你帮忙调度一下,要是跟军中的一些人,还有一些事有所冲突的话,你能放则放,而且此事不要张扬。”韩健道。

张行问道:“不知为何事?”

韩健笑道:“事情也并非不能说,但还需yào

些时日,老张你放心,苏右使在军中也只是负责文职上的事,不会让他去统兵打仗,自然也不会与你在军中的位置有所冲突。”

张行马上行礼道:“少公子有所误会,其实……属下对苏右使还是颇为认可的。自然不会有所嫉才。”

韩健笑着点头,又道:“而今军中最要紧的事,还是布置洛阳的防线。这几个月内,洛阳可能还会平稳一些,可当北边的人马缓过劲来,洛阳可能会腹背受敌。过些日子,林将军那边的人马可能也会调回来,加强洛阳防备,因为将士思归,总不能只是用江都的兵马来长期驻守洛阳,终究还是需yào

在地方上征兵。”

“少公子说的极是。”张行点头,韩健说的的确在坎上,便是出征了不到半年,军中上下已经有不少人有牢骚,想要回到江都去,要不是而今正是军中得胜之时,这股气还会更恶劣。

可一旦到了几个月后,战士感觉到有战功无望,便会更加思归,逃兵也会越来越多,这种事在军中历来不鲜见。(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六章 立威(下)

眼看到了开春,东王军中的粮草缺乏的问题愈发严重起来。

春荒时分,洛阳周边也是无粮可征,大军在外总是需yào

补给,可就连江都的府库也都很空,一场战事下来,已经把江都打的是人困马乏。

这时候,北方的战事也只能暂时停歇,林詹所部在原有基础上占据的城池,不着急再展开进一步向北进军,直接停下来等候进一步的指示。

这时候,愈发多的要回江都的怨言传到了韩健这里。这次不是韩健想走,是整个东王军已经厌倦了这出征在外的日子,都念着江都的父老妻儿,要回去。

一连几天,韩健都在为粮草的事发愁。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很多事韩健没切身体会之前,是不能理解这种苦楚的。东王府本来还算富裕,可这几战下来,真的是难以再调拨出粮食和物资来继xù

供给战争的延续。韩健思来想去,或许也只有一种办法,早些将兵马调拨回江都,将农业生产发展起来,休养生息后再图谋平定北方。

北方的平定,已经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事。

正月初十,皇宫烨安阁内,正在进行一次例行的会议。这次的会议是由杨瑞亲自主持,与会的除了韩健和杨洛川,还有朝廷户部的一些官员。主要议论的问题,仍旧是粮草的供给。

韩健很安静,他对而今东王府和朝廷的事了若指掌,有多少粮食。他很清楚,这种会议是讨论不出粮食的。要说切实可行的办法,韩健并非没想过,只是在而今这种时局之下很难完成。那就是向大户征粮,但难度大到难以想象,不是说用武力就可以解决的问题,还会导致一系列的政治问题,最着紧的,是会引起民愤,继而引发到失民心。

韩健在旁边安静听了一会。这时候林恪正在侃侃而谈着。作为东阁尚书的林恪。而今是承担着一朝首辅的职责,他提出的解决粮食危机的最好办法,无非是收紧府库或者是提前征缴粮食的一套。

林恪并非是户部出身,自然对于户部的一些事不甚了解。朝廷的粮食危机。其实也是东王府的粮食危机。只是偷换了概念。林恪更在意的其实是朝廷上下官员的粮饷的问题。

不出意wài

的,林恪的建议只是得到了杨瑞很冷淡的回应。杨瑞作为女皇,经营北方多年。虽然在边患和四王藩地的问题上并未有太多进展,可她当皇帝,总算是令北方在这十几年时间里安定富足,并未发生太大的民变。因而杨瑞在治国方面,还是有她自己的能力,不过以前杨瑞身边有不少的能臣辅助,可现在这些能臣,要么是离散,或者是北逃,要么像顾唯潘那样还在江都养伤不能关心朝政。

一个明君身边要是没了那么多的贤臣辅助,再英明也只是个空壳子。

杨瑞对林恪并不看好,主要是她觉得林恪只是个负责笔杆子的,政治斗争在行,真zhèng

理朝,并非是一把好手。

“此事日后再议。”最后,杨瑞给这会议下了论调。

这论调其实也就表明,暂时不会再继xù

讨论征粮的问题,一切等到真zhèng

需yào

的时候再谈。可在韩健看来,现在已经是非常需yào

粮食了。

林恪等大臣要离开,杨洛川也是从一边坐着的椅子上起来,对韩健笑了笑,过去像杨瑞辞行。

“东王不一同出宫?”杨洛川走过来,看着仍旧闷声坐在一边的韩健。

“南王先去便是,一些事,我还要向陛下奏报。”韩健起身行礼笑道。

“如此,也好。”杨洛川也不问是什么事,他留在洛阳,好似很清闲一样。以前是他坚持要走,现在是他自己坚持不走,似乎已经没什么人能阻碍他继xù

留在洛阳。

等人走了,杨瑞似乎有些气愤,顺带也将宫女和太监都赶出门。

“陛下何必如此动怒?”韩健态度平和问道。

“你还说。”杨瑞抬头看着韩健,有些恼火道,“这战局僵持不休,才会有这么多问题,你以为我这个当皇帝的,每天为这些事发愁不觉得烦闷?”

韩健笑道:“原来当帝王也并非是清闲事。”

杨瑞见韩健言语间轻描淡写,白了韩健一眼道:“现在也就是你在身边,跟你发发牢骚,以前这些事还不是藏在心里?”

韩健不说话,上前抱着杨瑞,跟杨瑞挤在一张椅子上。二人在烨安阁这种地方已经习惯这种亲昵的举动,杨瑞也不会抗拒。

“东王你可有想好如何解决眼前的困窘?”杨瑞看着韩健问道。

“暂时没有。”韩健道,“一旦发生战事,是双面损耗,一方面耕作不行,田间荒芜,一边又是大军在外需yào

粮草来供给。这两年下来,江都也已经是府库全空,要不是姨娘她们一直撑着,恐怕兵马连洛阳都进不来。”

杨瑞想了想,突然低声问道:“你觉得豫州那边,可是有粮食?”

“你想多了。”韩健叹道,“就算有,以南王的老谋深算,会想着给朝廷?”

“可以派人去征粮,南王再怎么阴险,终归还是要考lǜ

到与朝廷同气连枝。”杨瑞道。

韩健继xù

摇摇头,道:“这两年豫州之地也不怎太平,恐怕也没粮食可以征收,还是要先想别的办法。”

“算了,不想了。”杨瑞好像有些气馁,道,“以前朝廷有不少的能人异士,总是在困难时候能够献计献策,现在只有你在身边,问了也白问。”

“陛下,您这是说……臣在能力上,似乎有些不足?”韩健苦笑道。

杨瑞笑看着韩健,道:“你觉得呢?”

韩健摊摊手。意思是你爱怎么说怎么说。

过了一会,韩健才道:“林管家而今还在地方上征粮,从她的回信来看,这次征上来的粮食,应该还能用一段时间,只是毕竟不是长久之策。地方上这么征缴下去,总归会有人出来说三道四。”

“林管家?你是说,你身边那个林氏的姑娘,林将军的妹妹?”杨瑞看着韩健问道。

“嗯。”

杨瑞笑着点头道:“似乎与她见过两次,挺普通的一个农家姑娘。却是这般有本事。回头一定好好见识见识。听说,你二娘似乎有意将她纳进府中?”

韩健眯了眯眼,道:“陛下的意思,微臣听不太懂。”

“肯定你多想了。朕是说。你二娘是想给你纳进府中当你的左膀右臂。”杨瑞虽然这么说。却是慧黠一笑。好像在说,你别以为你身边的事我会不知dào



韩健苦笑了一下,看来还真没什么事能瞒得住杨瑞。包括之前韩松氏对他提过要将林小夙纳进府中的事。

韩健想了想。照理说这事情很机密,应该不会有人知晓,而杨瑞能知晓,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可能在他的那些姨娘中,还是有人跟杨瑞很亲近,跟杨瑞通风报信。因为韩松氏只可能将这事对他和府中的那些姨娘说过,别人想知dào

也难。

烨安阁内有些沉默,本来就是中午时候,韩健打个哈欠,这几天他休息的也不太好,便要起身回东王府。

“今晚可是还与苁儿妹妹进宫?”杨瑞见韩健要走,突然到韩健面前,为韩健整理了一下衣衫,问道。

“苁儿这几天进出宫门,也有些累,不行的话,就先暂缓两日,你看我也要休息不是?”韩健道。

杨瑞白韩健一眼,道:“既然夫君这么推三阻四,那过了晌午朕就下旨,让苁儿搬进宫中陪朕,看你到时候是否进宫来看你妻儿!”

“嘿!”韩健脸孔一板,道,“陛下这是在威胁臣?”

杨瑞冷哼一声,道:“威胁你又怎样,劝你早些乖乖将妻儿送进宫中来。等过些时日,你那些姨娘还有欣儿她们到了洛阳,怕是朕想见到你都难。东王,你可要自己多考lǜ

考lǜ

!知dào

什么是轻重缓急。”

韩健苦笑一声,杨瑞竟然能把家里的事用这么严肃的口吻对他说。连这“偷欢”都带着威胁,原本他还想表现一下自己的气度,现在也只能作罢。

“那好,下午我便跟苁儿商量一下,看看让她搬到宫中来。”韩健叹道。

“这才对嘛。”杨瑞再次笑着走过来,道,“夫君早些回去休息,晚上,我们秉烛夜谈?”

韩健无奈一叹,打开烨安阁门,这时候杨瑞也回到自己的椅子上看着门口这面,韩健正要出门,才发觉外面有人在等候,仔细一瞧却是宁绣言的父亲宁原。

“宁尚书?”韩健笑着走下台阶。

“老臣见过东王殿下。”宁原客气行礼。

这时候的宁原一身青衣薄衫,看上去年轻了十几岁一般,带着几分文人的孤风傲骨,一副是要进宫死谏的模样。

韩健心里暗叹一声,穿这么点也不怕冷?

韩健点点头,道:“宁尚书这是进宫来面圣?”

说着,韩健在宁原手上的奏本上瞄了一眼,宁原马上将奏本往袖子里藏了藏,道:“是。老臣来找陛下有事相奏,不知殿下也在此。冒昧了。”

“哦。那本王便不打搅宁尚书。”

韩健说完,便出了宫门。

韩健本对宁原就没什么好感,宁原将女儿送给他,他也不是很领情,只是这宁原现在在洛阳官场上的号召力,甚至要大过于林恪,韩健知dào

要保持洛阳官场的稳定,就需yào

一条纽带,而宁原作为这样一条纽带是正合适的。

回到东王府,韩健还没等进正院,便有侍卫过来禀告,说是苏右使等候多时。

韩健心说刚派苏廷夏去查军中细作的事,难道这么快便有消息?

韩健进到正厅,却见苏廷夏正在端坐着等候。虽然苏廷夏是刚从南王府那边被韩健“借过来”,但因他是军中右使,有事来找韩健的话,便是外面的侍卫也不能阻拦。这也是军中谋士以上将官所有的特权。

“见过东王。”苏廷夏起身行礼。

韩健打量一下苏廷夏,跟几日前似乎还是穿的同一件衣服,说他是衣不解带忙碌了几日,他是肯定不信的。但见苏廷夏有些憔悴的模样,却真的像是几天都没休息过。

“苏右使精神看起来不太好呀。”韩健叹道。

“东王察人于微,苏某人这几日都没怎么休息,就是想办好东王所交托之事。”苏廷夏有些惭愧说道,“只是苏某人能力低微,几日下来,才稍微查到一些进展,便紧忙来向东王您禀报。”

韩健一听,这苏廷夏也是够可以的,几天下来就查到线索,还这么“谦虚”?这谦虚倒好像是在显摆一样,不过韩健一想,苏廷夏也没什么好在自己面前显摆的,最多是表示一下自己的忠心和办事的决心。

话听起来,也是挺顺溜的。

“苏右使查到何线索?”韩健问道。

苏廷夏紧忙将自己调查所得的整理文案交到韩健手上,韩健打开一看,里面自己工整,一目了然,主要是字体他很熟悉,因为之前在查阅卷宗的时候见识过苏廷夏的字体和文笔,因而韩健一看字体和行文逻辑,便是苏廷夏自己的手笔。这也说明苏廷夏事事亲力亲为,并未假手他人。

在文案中,提到几名将领,在军中职位都不低,但韩健发觉,这些人大多数都是跟在张行的手下,有一些还是张行的亲信。韩健微微皱眉,这是说明张行手底下的人有问题,继而张行有问题?

再一想,也许是因为林詹所部现在都在前线上,并未撤回,调查起来有难度,所以苏廷夏的调查重点也是在身在洛阳,负责布置洛阳防务的这些将官身上。

“这些人,还有这些事,你可有调查清楚?”韩健问道。

“确无问题。”苏廷夏道,“不过因为一些事,并非是苏某人亲自调查所得,却也不能以偏概全。”

“嗯。”韩健点头,将文案合上,道,“看起来军中细作的问题,的确有些严重。不过眼下,也并非是连根拔起的好时机,这样,我给你特别成立一个衙门,让苏右使你来审审他们如何?”

苏廷夏一听,不由瞪大眼,韩健这提议,简直是要将他立于东王军将士的对立面。(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七章 禁区

苏廷夏很清楚,韩健用他来调查军中的事,是因他本就并非江都体系之人,一方面是方便他的调查,另一方面,却是在事后真有事发生,可以很轻易将事情撇开,而将他这枚棋子所牺牲。

东王府的传闻,苏廷夏以前听说过不少,但眼见为实,他眼前的这个男子虽然年轻,但却是可以左右到整个江北局势的,苏廷夏自己也非常小心。

等苏廷夏离开,韩健拿着苏廷夏汇报上来的结果,进宫去见杨瑞。

烨安阁内,杨瑞看过韩健手头上的报gào

,抬头略带妩媚瞅了韩健一眼,道:“东王连此事都对朕来奏报,可是别有用心?”

“陛下认为臣会是何居心?”韩健反问道。

杨瑞叹口气道:“鬼才知dào

你心中作何打算,这种事,是你东王军军中之事,你自己处置便好,拿到这里来也无济于事?还是说,你想让朕给你参谋一下,帮你处置此事?”

韩健一笑道:“陛下明鉴,臣正有此意。”

杨瑞白了韩健一眼,对一边立着不明所以的小太监道:“传膳,顺带多准bèi

一份碗筷,朕在这里请东王吃一顿便饭。”

“是,陛下。”小太监早就觉得这屋子里氛围古怪,听到杨瑞的旨意便也松口气,紧忙出去传话。

如此一来,烨安阁内又只剩下韩健和杨瑞二人。

韩健上前,又挤在杨瑞身边坐下。杨瑞面色有些不悦道:“正经些,这里人来人往,一会人便回来。”

“有什么关系,以你我探查的能力,有人靠近还能不察觉?”韩健说着,却也用手揽着杨瑞,杨瑞不再提出异议。

不多时,那传膳的小太监果然回来,不过韩健却早前查知,回到原来座位上坐好。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陛下。膳食传到,是否直接送进来?”小太监请示道。

“嗯。”杨瑞点头,“直接送到这里来。”

小太监恭敬退出去,让两名宫女将食盒带进来。放在杨瑞桌子上。杨瑞对韩健笑道:“东王。这次朕能归朝,你居功至伟,过来与朕一同进食。当是朕单独犒劳你一番。”

“谢陛下。”韩健起身行礼相谢。

杨瑞又对小太监和宫女道:“你们都出去,朕与东王用餐,还有要紧事商谈,不得外人进入,可明白?”

“是。”小太监唯唯诺诺带着两名小宫女离开。

等人都走了,杨瑞指了指门口,道:“把门拴上。”

韩健一笑,到门口,往外瞅了一眼,没什么人,便将门关好顺带栓好,这样也就没什么人来打搅他和杨瑞的好事。

“夫君过来用餐。”杨瑞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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