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儿媳 - xp1024.com
《极品儿媳》


201

();

“新城,不好了,你婆婆跟小区里的保安吵起来了。”

“你快点来,都快打起来了。”

李新城冷静地按掉手机的通话键,抬头望向坐在对面,听到电话那头声音以后,面色微窘的年轻男子,屈指敲敲桌面,微微一笑,“不用担心,肖师兄。在合同期间,我会处理好一切突发事件。即便,事件有时本身就显得不太合理,但我都会以最妥善的法子,完美解决。”

肖长林听了,默默垂下头,保持一贯的沉默寡言。

毫不在意他淡漠的态度,李新城把玩手机上的水晶吊坠,“当然,我不能保证我会用和平的手段来解决。肖师兄,相信你也明白,有时候,对某些人以暴制暴,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她轻笑,“而就我个人而言,比较崇尚,恶人自有恶人磨!”

“肖师兄,经过前段时间的相处,我想你也应该明白我一贯的行事风格了。所以,今天我就不再重申合同期间,我会是一个‘好儿媳妇’的基本守则了。”

“不过,肖师兄,你跟你爸,一个两个躲在外面宿舍不回家,也不是最终解决事情的法子。你们一家人的矛盾再深,你妈她再凶悍,再刻薄,再丢人现眼,也不能抹杀她是你爸老婆,你亲娘的事实。”

“这三十年,她或许做错过很多事,但如果没有你奶奶,你爸,你的纵容,她也不至于变成周围邻居街坊口中的泼皮刁妇。”

“说真的,肖师兄,”李新城收起手机,看着坐在对面闷声不吭的肖长林,皱皱眉,直言不讳,“你妈变成现在人见人厌,人见人怕的样子,你们三个都要负上一半的责任。”

“星期天如果没事,你就早点回家吃饭。奶奶她很想你,虽然她嘴上不说,可我每天看见她躲客厅的角落里,拿着你跟你爸的照片,偷偷抹泪。她一抹泪,你妈就开始使劲作,开始扯着嗓门,躺在客厅的地板上,哭天抢地,那嗓门高得就怕周围的邻居不知道她在作。”

说到这,李新城笑眯眯地端起属于她的那杯咖啡,秉着不浪费的做人原则,一口喝干,冲肖长林点头一笑,“好了,我就不跟你多说了末世盗贼行。该回去救那些被你妈折腾的可怜保安了。”

“打的的钱,我会找你报销。”

说完,她留下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的肖长林,姿态优雅地拎起包,转身离开咖啡馆,在路边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不慌不忙地赶去现在所居住的小区,救落到她婆婆手中的可怜保安。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出租车停靠在落霞苑小区的门口,李新城下车付了钞票,要了报销的发票,迈着不缓不急的步子,朝通道口走过去。

站在门口负责管理小区的保安一瞧见她,好像看到救星,其中一个立马冲到她面前,急匆匆地催道:“新城,你快点。”

“又怎么了?”事见多了,李新城也不着急,定定心心地询问事情发生的经过。

“还不是为了你婆婆把小区里绿地变成自家菜地的事。”年纪大约二十出头的小保安气呼呼地翻白眼,心里把那个倒霉的新城管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一早就跟那接到举报跑来管闲事的新城管说了,这一带谁干了违法乱纪的事,他们都可以管。就惟独十七栋三零一室的郭阿姨那块牛皮糖,能离她多远,就离她多远。

她是那种可以树立典型的市井刁民。

你跟她横,她比你更横。

最可怕的是,你跟她讲理,她不跟你讲理。

一见闹不过,她就赶紧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顺便来个倒打一耙,诬陷你动手打人什么的。假使到时没人证物证可以证明清白。

小保安叹口气,想他的同事老李,也就在执行公务的过程中,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就被她抓破脸,撕破衣衫,闹到派出所,硬说人家见色起意,想要非礼她。

我的妈呀,就她胖得跟肥猪的身材,长得跟脸盆一样的脸蛋,还非礼呢!

李新城一怔,“什么菜地?”

怎么一个不留神,她又整出一块菜地来了?

“就是你家楼下的那片绿地,前段时间,被你婆婆把里面的花木都拔了,开垦成私家菜园子了。”小保安耐着性子,详细来龙去脉。

“你们当时没管?”李新城反问。

一群见了她婆婆郭阿姨,就跟见了猫的老鼠的事后诸葛亮。

“大姐啊,不是我们不管,而是我们不敢管。”小保安皱起苦瓜脸,恨恨地哭诉,“就你那恶名远播的婆婆,我们怕一管,就被栽赃说我们非礼她,管我们要精神损失费。”

“上次老李,就被她讹去了两百块。”

“我们一个月辛辛苦苦,工资才多少?她一来,就狮子大开口,要一千块。还好派出所的民警明事理,好说歹说,才让她把钱减成了两百块。”

“真要明事理,就一分钱都不该让你口中的老李出。”李新城不以为然,眼光投向远处聚集了一群看热闹居民的十七栋楼底下,隐隐约约的,可以听到她婆婆郭阿姨彪悍无敌的大嗓门,还有个与之不相上下的男性嗓音。

“阿姨,这里是公共绿化带,是不允许居民私自占有的。破坏公共绿化,属于犯罪行为。今天念你出初犯,就先把这些菜拔了,然后把绿化恢复好……”

“老娘管你哪个葱?老娘今天就知法犯法,你能拿老娘怎么办?来啊,来啊,有本事拿把刀杀了老娘,老娘今天就要在这里种菜,老娘不止要在这里种,老娘还打算把这一片都整成菜地无限之幽灵战舰最新章节。”

“小兔崽子,你敢拔老娘种的菜,老娘跟你拼了……”

“听见没?就你婆婆那德性,”

小保安悻悻然地抬手一指被看热闹的小区居民围得水泄不通的十七栋楼底下,“老李要不出的话,你婆婆准又卷起家里的铺盖卷,到派出所领导的办公室里,住十天半个月再回家。他也是破财免灾,就你婆婆那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彪悍,老李那天要不赔钱,她保管在派出所里再上演一出自杀闹剧。”

“这事也不是一回两回……”

耳畔喋喋不休的抱怨声突然停住,李新城睁大双眼,惊愕地看着从人堆里挤出来,撒开脚丫子,朝着正对着小区侧门的河塘冲过去的她婆婆郭阿姨,没等看热闹的居民和跟她争执的年轻城管反应过来,只见她怒吼一声,“老娘今天不活了!老娘今天就死给你们看!”

一个蹲身,双脚一蹬,异常勇猛地往河塘里一跳,溅出一片“哗啦啦”的水花。

所有人都惊呆住,直愣愣地看着浮在水面张开双手不住扑棱的郭阿姨,十几秒之内,愣是没一个人能缓过神来,就听见有人蓦地一声大叫,“天!她居然来真的!真的跳河了!”

小保安眼珠子瞪大,手脚慌乱地大叫,“救人,快拨救护车,快打110,我说大叔大爷大婶大妈大姐们大哥们,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赶紧,赶紧救人那。”

围观看热闹的居民纷纷惊醒过来,连忙七手八脚地分工合作,帮着救浮在水面上,划拉着两只胳膊的郭阿姨。

那个跟郭阿姨闹矛盾的年轻城管见状,衣服也不脱,“扑通”一声,勇敢地跳进河塘里去救人。

他奋力划到郭阿姨的身前,伸手去抓她在水里乱挥的胳膊,想把她救上岸。不料,却被她一巴掌拍开,“滚!老娘今天就要死给你们看!”

说着,郭阿姨气愤地划拉着两只胳膊,蹬着两只脚,使劲往水底下钻。遗憾的是,她身上的羽绒服质量太好,就是不进水,一直跟救生衣似的,将她浮在寒冬腊月,冰冷的水面。

“这该死的羽绒服,该死的羽绒服,”

划拉了老半天,郭阿姨把体内的力气用得一丝不剩,身上的羽绒服也因为吃水开始变得份量加重,整个人心想事成地往水里慢慢沉下去。

突然,一口冷水灌进喉咙里,呛得她胸肺疼,当场剧烈地咳嗽起来。嘴巴一张,河塘里的水无情地往她嘴巴里涌,郭阿姨一个不当心,喝了半肚子的水。她顿时急了,求生的本能促使她挣扎着向岸边划过去,两只胳膊在水面胡乱拍打,“救命啊,救命啊,快点来救我啊……”

一直浮在旁边水面的年轻城管见到这一幕,再度游过去,没等他动作,郭阿姨胡乱挥动的粗壮胳膊,就一把抓住他的膀子,扣住他的脖颈处,把他当救生板,奋力往上爬。

年轻城管被她的胳膊猛地箍住脖颈处,一口气差点上不来,眼珠子瞪得老大,双手拼命挣扎,想要摆脱郭阿姨的纠缠。最后,他实在没法子,屈起胳膊,朝郭阿姨的脸上用力一击,痛得她嘴巴一张,冷水“哗啦啦”地往肚子里灌……

年轻城管趁机摆脱她双手的束缚,手臂灵巧地从她的身背后穿过她的腋下,就这样,把她拖向岸边帮忙营救的居民。

爬到河塘旁边的岸上,年轻城管还没喘过气来,“啪”的一声,脸颊上一阵火辣辣的痛,就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

“你——”他愤怒地瞪大双眼,盯向半点不知感恩,一上来就气势汹汹打了他一记响亮巴掌的郭阿姨。

302

();

“我的大刚呀,我的长林啊,你们一个个不在家,住在外头宿舍里,他们这群披着人面兽心皮的癞皮狗,就欺负到我们家门上来了。刚才要不是我机灵,我就差点活活被他们害死在河塘里那。”

没等年轻城管当场发飙,在围观居民惊愕鄙夷的眼神中,郭阿姨浑身湿漉漉地一屁股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一边弯腰双手拍着腿,一边语调有节奏地倒打一耙。

她的手指不时指着小区的物管保安、街道的城管、闻讯赶来的110民警,指控他们见死不救,想要害死她。

“阿姨,天冷,你先披着。”跟着急救车来的小护士见状,连忙取了一条保暖的毯子,要给她披上。

谁知,郭阿姨头一抬,眼珠瞪得老大,恶狠狠地拽掉身上刚披上的毛毯子,不分青红皂白地破口大骂,“狐狸精,老娘最见不惯就你这种长得妖妖娆娆,说话嗲声嗲气的小妖精。一天到晚正事不干,仗着自己的一张脸蛋,肖想人家的老公。”

“给老娘滚远点,不然老娘抓花你这小妖精的脸,看你今后怎么勾搭男人!”

“啊?”一番好心却惹来一身骚,小护士眼圈一红,委委屈屈地跑上急救车,躲在里面偷哭起来。

一块来的医生连忙小声劝慰,“你是头一次来,不晓得这位阿姨,我跟急救车五六年,一个月至少要跟她打两到三次的交道绝代军姬,爬错榻。她可是街道派出所和我们那的常客。要是哪个月没碰到她,那才叫人奇怪。你今天把她脸记牢点,下次再碰到她,就赶紧躲远点,不然马上打电话叫她儿媳妇。他们家,只有她儿媳妇能治住她。”

“你是不知道,她儿媳妇没进门前,我们都怕死这位郭阿姨了。”

小护士抹抹泪,“我知道了,下次我会打她儿媳妇的电话。”说着,她掏出手机,记下李新城的手机号码,特别备注,“母老虎的克星”。

哭诉了半天,也没见人回应半句,郭阿姨不干了,马上停止控诉,张牙舞爪地扑向在旁人劝慰下,打算离开的年轻城管,一把揪住他从里到外湿透的毛衣,“不准走!跟老娘去派出所,老娘要告你谋杀。”

“你刚才在水里不是很横,居然想害死老娘,拿手打老娘,老娘的眼睛到现在还痛着。”她一只手拖住年轻城管的湿毛衣,一只手指向自己的眼睛,“今天老娘不把你弄进看守所里去待着,老娘就不姓郭。”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性子,年轻城管怒了,胳膊一抬,伸手推开纠缠不休的郭阿姨,“死开!”

“打人了,城管打人了,”郭阿姨顺势往地上一倒,像一滩烂泥,躺在地上,旁若无人地翻滚起来,“老娘今天不活了,不活了,你们一个个都想害死老娘,想要老娘的命,你们都是串通好的,合起伙来害老娘。”

周围有人看不过去了,再加上天冷,风大,天气预报说气温只有五六度,下水救人的年轻城管冻得浑身发颤,唇色发青,面色雪白,却因为郭阿姨的耍无赖,不能离开半步。

“郭阿姨,你这话讲得太没良心了,人家年轻人明明是下水去救你,哪里是害你?我刚才看得一清二楚,是你自己不要他救,还挥手打他。等到自己坚持不住了,又要人家救。人家小伙子不计前嫌救你了,你倒好,把人家当救生板,拼命往水底里按下去。人家小伙子是好脾气,换做我,早就丢下你不管了。”

“就是,也太没良心了,又不是人家小伙子推她下水的,明明是她自己跳下去的。这么冷的天,小伙子头一个跳下去救人,已经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我看,她分明是借机生事,想要讹人家清清白白的小伙子。”

“就是,就是,上趟老李不就是这么被她讹的。”

“她儿媳妇呢?快打电话,找她儿媳妇来。”

“对对,找她儿媳妇来治她。”

“谁都不准打电话!”原本躺在水泥地上打滚的郭阿姨一骨碌爬起来,双眼通红地叉腰怒吼,“谁敢打电话,老娘今天就灭了谁!”

“横啥,见自家儿媳,不还是从老虎变成病猫。”人群里传出不以为然的小声嘀咕。

“是谁?”

郭阿姨勃然大怒,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视周围一圈,着重盯紧年轻城管,“有本事就在老娘跟前把话再给老娘重复一遍,躲在后面嘀嘀咕咕算什么男人!只有软蛋,没种的男人才做这种偷鸡摸狗、死不要脸的事。”

“是我。是我说的,怎样!”

小保安愤然地挺身而出,出来之前,他还不忘把站在人群后面的李新城推到人前,给他保驾护航,“新城,你快点来。”

新城的名字一出口,围观的居民精神一振,不约而同地向两侧退出一条通道,好让人家儿媳妇去见自家的婆婆,他们脸上都露出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神情。

李新城虽然说搬到落霞苑小区居住才不过两三个月,但她的大名,托她婆婆郭阿姨的福,在周围一带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女爷。

婆媳俩头一次的吵架,就把郭阿姨气得浑身发抖,拿电话打电话报警。民警去家里看了以后,马上推却说,家庭内部矛盾,请在家庭内部自行解决。他们当警察的不大好出面处理这类由婆媳争吵引发的家庭争端。

此后,每次争吵,当儿媳妇的李新城都把婆婆郭阿姨制得服服帖帖,不管郭阿姨怎么吵,怎么闹,怎么泼皮无赖,她都有法子治住她。

这也造成,周围一带的居民,人人都有李新城的手机号码,只要碰到郭阿姨在哪儿耍无赖,他们立即拨打李新城的电话,通知她过去拎人回家。

“妈,你看这么大冷的天,要是感冒了,”

李新城大大方方地从人群后走到人前,嘴角微翘,笑眯眯地弯腰捡起那条保暖的毯子,为一见到她,就立马一改之前的横凶霸道,变得和蔼可亲的郭阿姨披上,“你可就又要心疼钱了。”

“阿嚏——”

一阵冷风吹过,看到自家儿媳妇就开始发憷的郭阿姨打个寒颤,忽然感觉身体里凉意刺骨,冻得双手发麻僵硬,牙齿开始打战。她鼓鼓勇气,面上挤出一抹堪称亲切的笑容,抢先一步,转移话题,“新城,你不是说今天去看长林的?怎么这会就回来了?妈一会就去买菜,给你做新鲜的好吃的。”

她不想当哑巴,郭阿姨心道。

每次一吵架,她这看着手无缚鸡之力,娇娇小小的儿媳妇随便抬手在她身上点几下,她就得像根木桩子,站在客厅里几个小时。期间,她连话都不能讲半句,因为哑巴了。

自从有个传说中的武林高手当儿媳妇,郭阿姨害怕地哆嗦了下,她也就能在外面跟外人耍横。回到了家里,她儿媳妇是女王,她就是那受尽欺负的童养媳。

回想两三月前,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好人家养出来的儿媳妇一进家门,就跟她来个全武行的下马威。她打电话报警,民警说,婆媳纠纷,他们不好出面。等他们一走,门一关,她儿媳妇就把她点了,丢在客厅里,大半宿。

不过,她儿媳妇在外面,向来给她留面子,从不当众拆她台。

想到这,本来没底气的郭阿姨忽然间气势强悍起来。

“阿嚏,阿嚏,”

连打了几个喷嚏以后,她无视周遭射过来的异样眼光,不甘地瞪着也披上一条保暖的毯子,手里捧着热心居民送来的红糖姜汤的年轻城管,指着他,厚颜无耻地说,“我的医药费,应该由他出。他要不出,就由他们领导来。”

“想要老娘掏钱看病,没门!”说着,她裹紧身上的毛毯子,嘴唇青白,瑟瑟发抖地问身侧的儿媳妇李新城,“长林他有没有说,星期天回家不?”

“他说工作不忙,这个周末就会回来吃饭。”

深知郭阿姨喜欢贪便宜的脾气,李新城扶住她,笑眯眯地哄骗,“妈,我们还是先回去泡个热热水澡,换身衣裳,喝完姜汤去去寒。你这么浑身湿漉漉地站在冷风里,要是病了,吃苦受罪,打针吃药的还不是你自个儿。”

“至于医药费,等回去换好衣服,我们就去跟他们领导谈,然后去医院看病,再拿发票报销。”

在外人面前,她一直都是一位谨守儿媳妇守则的好儿媳!

说这番话的时候,她微笑的眼光掠过看到她出现,一下怔愣住的年轻城管。这不是落霞苑小区所在街道新上任的居委会主任吗?穿着城管的制服,是为了明察暗访吗!

403

();

一寸证件照上女孩的容貌显得青涩稚嫩,整齐的刘海下,她对着镜头的脸蛋不带一丝笑意,但在她那双弯弯的杏眼里,即便照片的主人看上很不高兴,依旧透着让人见了心神为之愉悦的暖意。

看着证件照,魏叔玉的520小说乐的光芒,嘴角轻勾,“表哥啊,我找到你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了。”

“不过,她好像已经嫁人了,还拥有一个远近闻名的恶婆婆。”想着,魏叔玉将那张从他表哥孙铨手里好不容易窃取来的一寸证件照,小心翼翼地重新藏进他的皮夹子内层。

这张曾经让他表哥爱若至宝的照片,是表哥和他前女友剧烈的争吵中,他偷偷捡到的。照片丢失后,他表哥失魂落魄地把居住的房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他心里怀疑是被他前女友偷偷拿走丢掉了,就是没想到,会被他这个表弟顺手牵羊。

李新城不喜欢照相,可以说厌恶,除了证件照和毕业照,基本没一张照片流在外面。班级里出去旅游,大家凑一起合影留念,惟独她,只要一到照相的时候,就找不到人。

不过,东西到了他的手里,魏叔玉就没想过自投罗网地还回去。

一是,他表哥孙铨的报复心极重,要让他知道照片是被他牵走了,他面上不会说啥,背过身,准把他整得哭爹喊娘,找不到地告状求饶。

二是,李新城在他们家太出名了。

回想当年,家里长辈们对表哥妈妈柳阿姨跑去学校找李新城,警告她离她儿子远点的事,呈现两极分化的态度。

他大姨妈二姨妈二舅舅他们觉得李新城家,家风不正。尤其是他小舅妈柳阿姨,简直对勾得自己儿子神魂颠倒的小狐狸精,恨之入骨。咬牙切齿说,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女儿纯阳仙鉴。她妈能跟男人跑,当女儿的将来肯定也这样。

他们都坚持小姑娘人本身不错,各方面条件也都优于同龄人好几倍,但就她家的家风,当妈的在外面偷人,最后卷了家里的钱跟男人跑了。当爸的窝窝囊囊,老婆的事发生以后,只会闷声不吭,半点不晓得为自己为女儿讨回公道,到后来居然从好好的事业单位辞职出来,丢人现眼开什么小饭馆。

他大舅舅大舅妈二姨夫包括他父母认为,作为孩子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也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小姑娘本身人好就行了。何况,中学时代的恋爱,有几对能在将来成的。当父母的现在越反对,当孩子的反抗性就越强。与其这样,还不如顺其自然,让孩子们自由发展。

再说了,是你儿子喜欢人家小姑娘,人家小姑娘又没对你儿子露出半点超过同学情的意思。你这样心急火燎地跑去斥责人家小姑娘一顿,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把她家那点破事揭个底朝天,这不是明摆着要毁了人家小姑娘一辈子吗?

所以,你也别怪你儿子跟你离心,不爱待在家里,听你絮絮叨叨。换做你是小姑娘的父母,遇到这事,不把对方的儿子和爹娘撕了吃才怪。

想到这些,魏叔玉脸上的笑容消失,眉头皱起来,“要不要把她已经结婚的事,告诉表哥?”

“表哥苦苦暗恋了她十多年,到现在一天都没忘记过。小舅妈每次给他介绍条件相当的女孩去相亲,都被他冷冷地拒绝。照这样下去,他一天没得到李新城的确切消息,一天就不会死心。要是得到了,”

魏叔玉叹口气,左右为难,“就怕要是得到了,今后心如死灰,娶谁都无所谓了。”

“这可真正是个天大的难题!该怎么办才好呢?嗯,要不我先就近接触接触她,等摸清了具体的情况,再作打算。”

“真是一见新城误终生!”

魏叔玉忍不住感慨,回想当年发生的一切事情。说起来,他跟李新城还有表哥孙铨都在同一所中学读书,偏偏这对每次考试的成绩都好得让人侧目。这也是当关于俩人恋爱的流言传得满学校时,教导处没出面单独找他们聊天的原因。

成绩好,就是占便宜。

魏叔玉忿忿不平地嘟囔,太不公平了!他当初不过在兄弟们撺掇下,给学校公认的校花,送了一支红玫瑰。就被铁面无私的班主任喊到办公室里喝茶聊天一下午,并威胁不认错的话,下次请家长到学校详谈关于中学生早恋的危害性。

更令他意料不到的是,在表哥和李新城的事上,表现出开明理解的他父母,居然一改之前和善的态度,对他厉声呵斥,严加管教。

他不满地高声反驳,他爸抄起笤帚,追着他满客厅跑,说他比啥不好,偏偏比早恋。怎么眼睛里只瞅见小铨的早恋,没瞧见他堆满书柜的各种竞赛获奖的奖状奖杯。就算人家喜欢的那个小姑娘,也在各种520小说画民族音乐比赛中,频频获奖。

他爸质问,他送花的那女孩子有啥?就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成绩呢?班级垫底。成绩差也就算了,毕竟学校的成绩不代表出社会后的成绩,但就她那性子,懦弱内向,受欺负了只会哭。

这种花瓶儿媳妇,他要不起!

他爸骂这些的时候,他妈在旁边看好戏,顺带落井下石,嘲讽他本来就智商不如表哥小铨,偏偏连女朋友也找个不聪明的。等将来有了孩子,她都羞于见家里的亲戚,因为她不指望两个笨蛋能生出一个聪明的小孩。

“唉,”魏叔玉拿起手机,在通讯栏里找到表哥孙铨的电话号码,沉思了老半天,他都没按下通话键。

他真的不想因为李新城的事,再度引发小舅舅家的一场家庭风暴。几乎不用发挥他的想象力,魏叔玉就能知道表哥孙铨在获知李新城消息以后的反应弃妇之盛世田园。

不外乎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先找人调查李新城这些年的经历,然后通过调查得到资料,详细分析他能赢得美人心的几率?只要有一丝成功的可能,他表哥都不会放弃李新城。

魏叔玉脑子里很清楚的记得表哥说过的一句话,“我坚信只有我能使她幸福,而不是别的男人!”

“因为在这个世界,只有我懂她。”

“表哥啊,你也太自信了。你咋知道人家姑娘离了你,就不能盛开怒放了呢!”他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角,低头看向手里握着的手机,一段古朴的古琴声突然响起,手机屏幕上闪烁着他近来特别不想看到的人名,孙铨。

魏叔玉抓起手机,按下通话键,一听对面的问话,就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开始抽疼了,“表哥,你消息也太灵通了吧?我下水救人的事,也就吃饭前发生的,这不才吃过饭,你那边就知道了。”

“什么?”

魏叔玉惊得站起来,“你要过来?”

那恶婆婆郭阿姨刚才没跑来要医药费,吃过饭准跑来。她来,那她的儿媳妇李新城保不定也跟来。

这么一来,表哥和她不就正巧撞上了,魏叔玉心一紧,赶紧找理由回绝,“你过来干嘛?我这里没啥好看的,简陋得不得了,比不上你位于市中心繁华地段装修豪华的办公室。哪呀?我可没抱怨,我这不是响应我爸下基层的号召,亲身体验来了嘛。免得他老人家整天训导我,不知柴米油盐贵!”

“啥?你还是要过来,要亲自看看。那好吧,我们一会见。”魏叔玉愁眉苦脸地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心情烦躁地在办公室里压起了地板。

这老天爷要人见面,外人怎么拦都拦不住!

不过,李新城真的嫁给那个肖长林了吗?魏叔玉心底生出困惑,想了想,眼睛突然一亮,抓起手机,奔去妇女主任的办公室,找相关资料。令他惊讶的是,肖长林婚姻状况一栏,显示未婚。也就是说,李新城还没嫁给肖长林,俩人不是夫妻,最多是男女朋友关系。

魏叔玉心花怒放,不是夫妻就好,不是夫妻就不用怕他们碰头了。不然,他真不想从别人嘴巴里听到什么他表哥介入人家夫妻关系,破坏人家“幸福美满”的婚姻生活,拐跑了人家老婆一类的流言蜚语。

他小舅妈会气晕过去的!他笃定。

“姚主任,那个肖长林真没来开过结婚证明?”魏叔玉不想空欢喜一场,再问。

妇女主任姚惠兰惋惜感叹,“我倒希望他能快点来,最好是明天就来。不然,新城一天不是老肖家名正言顺的儿媳妇,我就担心她哪天受不了郭阿姨,撂挑子走人。到时候,帮着善后的可就又是我们这些可怜的基层干部了。自从她到了肖家,我天天省下不少事。”

“郭阿姨身上的毛,不是谁都能捋得顺的。没看见她家老肖和长林都吓得一天到头住在单位宿舍里不回家了。”

说着,她笑容古怪地望着新上任的居委会主任,上面派到基层来磨练的大学生魏叔玉,“我说小魏,你钞票准备好没?”

“啊?”魏叔玉诧异。

“郭家阿姨的医药费啊。”姚惠兰好心提醒,“你最好准备五百块,再跟她讲讲价钱,差不多花个两百块,她基本就能消停下来,不天天来闹了。”

“两百块买个平静日子,还是蛮划算的。”

魏叔玉面孔蓦地一黑,李新城这婆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504

();

打开三零一室的防盗门,秦奶奶听到动静,放下织了一半的毛衣走出来,看到浑身湿漉漉的儿媳妇郭阿姨,大惊失色,“淑芬,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身上都湿了?是掉河里了吗?”

看到关怀备至的婆婆,郭阿姨眼皮都没撩下,爱理不理地应了声,“嗯。”自顾自地推开自己房间的门,进去拿了换洗的衣服,转进卫生间。

大概早就习惯儿媳妇旁若无人的冷冰冰态度,秦奶奶脸上的表情不变,依旧一脸的和蔼慈祥,担忧地看了眼紧闭的卫生间门,跟着走进厨房间,看到忙着煮红糖葱白姜汤的李新城,小声地询问:“新城,你妈这是怎么回事那?”

“奶奶,没事。”

李新城回头,看看锅里翻滚的姜丝和葱白,放入红糖,关到小火,转身笑眯眯地把秦奶奶推到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下,“昨天电视里不是在放冬泳吗?妈刚才跳进小区旁边的人工河里亲自体验了把。感觉还不错,对锻炼身体挺有好处的。只是,她跳下去前,似乎忘记把衣服脱了。”

秦奶奶当然不会相信她的话,听李新城这么一说,心里顿时透亮,她这个儿媳妇不是下河去冬泳,而是跳河威胁人去了。

“真没事?”她神情忧虑,唯恐儿媳妇夜里走多了,这回踢到铁板,遇到不买她帐的人最后的幸存者最新章节。

“奶奶,放心吧。”与婆婆郭阿姨对秦奶奶的冷淡鄙夷不同,李新城很喜欢秦奶奶,也不会看不起她曾经沦落风尘的遭遇,“有我在,出不了事的。我会看好妈的。”

“再说,妈也是有眼力色的,知道谁能碰,谁不能碰。真遇到啃不动的硬骨头,她也不会强来。妈,是惜命的。”

闻言,秦奶奶眼神怅然,手心轻轻拍拍李新城的手背,清瘦的容颜依稀能辨出年轻时的美好,“新城,我知道你是我们家阿林请回来的。淑芬她,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要说错,都是我的错。她一个女人那时候要不强起来,我们这家子就散了。”

“说到底,是大刚太老实了。”秦奶奶眼圈微红,从衣兜里掏出一块手绣的帕子,抹抹眼角,“就是太老实了,才会被人欺负,撑不起这个家。”

“新城,我当年,”

她眼神恍惚,回忆年轻时的旧事,“我当年被人拐卖,卖到了上海的妓院,给一个年老色衰,曾经很出名的名妓林玳玉看中,做了她的干女儿。她精心培养我,想让我一到年纪就挂牌。十二岁的时候,一个富商看上了我,花了两千大洋,要买我当小妾。在成亲当晚,我拿东西敲昏了他,趁乱逃了。后来遇到老肖,跟他成了婚。过了好几年,我一直都没能生,去看了大夫才晓得,我当初被下了药,一辈子都不能生养了。”

“我当时劝老肖跟我离婚,让他另外再找一个,不要为了我,断了他们肖家的香火。他是个好男人,一点不嫌弃我在妓院里被过下药的事,就是不同意。过了几年,全国各地闹饥荒,到处都是吃不饱的人。有人就把刚生出来的大刚,丢在我们家门口。老肖抱着孩子说,老天爷知道我们没孩子,所以就把大刚送到我们家来了。”

“好不容易把大刚拉扯到可以娶媳妇了,老肖一场重病走了,留下我继续在这世上熬着。老肖走后,有人给大刚介绍对象,淑芬嫁进我们家,她既勤快又能干,家里外面的活计一把抓,人人都羡慕我讨了个好儿媳妇。”

“变故就在淑芬嫁进我们家一年后发生了,那时阿林刚出生,刚满月没多久。我曾经在上海当过妓/女的事,被外面的人晓得了,也传开了。那时,我连家门口都不能迈出去,家里的窗户玻璃经常被人砸掉。一出门,到处都是指指点点,戳人脊梁骨的眼光。”

“大刚是个老实的孩子,不管外面怎么传,他都不回家说半个字,对我依旧如同往常一般孝顺。淑芬的父母找上门,要淑芬跟大刚离婚,说他们家清清白白的女儿,不能给一个妓/女当儿媳妇。”

“淑芬为此,跟她父母大吵一架,断绝关系,到今天都没来往过。她的脾气从那天开始也变了,外面谁敢说我们家不是,她就会冲上去跟人对骂,骂不过,她就扑上去打,打不过,她就躺在地上打滚……”

“新城,我今天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不要误会她。”秦奶奶流泪满面,泣不成声,“淑芬,她真的是个好儿媳妇。要说错,都是我这老太婆的错,是我拖累了她,害了她。”

李新城轻轻拍打秦奶奶的后背,眼光投向站在卫生间门口,靠着门框,呆呆不说话的郭阿姨,那双从来都凶神恶煞的眼睛里,流露着平常难见到的脆弱和酸楚。

不等她收回眼光,郭阿姨眉毛一竖,立即恶狠狠地剐了默默抹泪的秦奶奶一眼,头一甩,“砰”地关上房门。

她才不要人可怜,尤其是一个当过旧社会妓/女的老女人!

听重重的关门声,秦奶奶惊慌地抬起头,怔怔地凝望儿子儿媳妇紧闭的房门,半响过后,她低头垂泪,“新城,我知道你在我家长不了。但奶奶在这里求你件事,不要太过苛求淑芬,帮奶奶把大刚、阿林他们劝回来。让他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不要像现在各过各的,一家人不像一家人。”

“奶奶,这就是我来的目的那虚无神在都市。”李新城站起来,双手搭在秦奶奶的肩膀上,注视着她充满愁苦的眼睛,认真道:“我向你保证,爸和阿林这个周末都会回来,陪你吃饭。等吃完饭,我们再全家一起去公园里看评弹表演。”

“奶奶相信你。”秦奶奶笑容慈祥,心底里却依旧充满了忧虑。

她总感觉孙子阿林请李新城到家里的目的,并不单单是为了帮着改掉他妈的坏脾气,坏习惯。想要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秦奶奶很害怕,害怕会有什么她想不到的灾难,会发生在这个差不多已经支离破碎的家。

“奶奶,你先看会电视,我把姜汤端去给妈。”李新城悄悄地把秦奶奶眼底闪逝的忧虑收入眼内,笑笑,转去厨房,盛了一碗姜汤,敲敲郭阿姨的房门,推进去,“妈,我进来了。”

“妈,趁热早点喝掉。”李新城嘱咐了句,转身出去。

郭阿姨好像没听到看到,一直冷着脸坐在床边,眼光落在放在床头柜上黑白色的全家福上。照片里的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快乐的笑容,秦奶奶笑眯眯地抱着孙子阿林坐在中间,她跟肖大刚一左一右陪在她身后。

也就是照片洗出来没几天,外面就开风言风语说她婆婆在旧上海当过妓/女的事。

她在外面听到风声,跑回家逼问肖大刚,问他没有没这回事?他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说。最后被逼急了,才肯说出来,说秦奶奶当年是给一个旧上海的名妓当丫鬟,不是妓/女。

郭阿姨气疯了,丫鬟也是从那种脏地方出来的,整日里耳闻目染,还能学好!

难怪她平日里总觉得她婆婆说话做事斯斯文文,有种说不出的味道,一点不像没知识的乡下人出身。原来,她还以为秦奶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因为家人不同意,就偷偷跟肖爷爷私奔了。

没想到,她竟是旧社会的妓/女。

是,她是名妓的丫鬟,还没正式挂牌营业。但谁能说,她不是名妓培养的接班人,未来的花魁娘娘。

就连郭阿姨自己也不相信,以她婆婆秦奶奶的容貌谈吐,那个精心培养她的名妓会放过她,不让她挂牌赚钱。

谣言一传开,她父母气急败坏地地找上门,逼着她跟肖大刚离婚,丢下出生刚几个月的阿林,另外找人改嫁。她当时,就是犟脾气,叛逆的性子。她父母越是逼她,她就越是不干,当众撂下话说,生是肖家的人,死是肖家的鬼。要她丢下儿子回家改嫁,除非她死。

她父母被她狠话一撂,也跟着气坏了,说要跟她一刀两断,再也不认她这个不要脸,自甘下贱的女儿。

娘家断了,婆家,郭阿姨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痕,连连冷笑,她那个老好人的老公肖大刚,在外面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窝窝囊囊得让人看了就想发脾气。

嫁的男人不中用,女人只能自己上。

为了不让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家散掉,郭阿姨豁出脸皮,索性破罐子破摔,发挥每个女人骨子里都擅长的泼皮无赖,一哭二闹三上吊,把周围一带的人吓得再也不敢随便在外面乱说话,乱传谣言。

名声坏掉又怎样?只要这个家还是一个家,她吃点亏,受点罪,被人当成十里八方出名的泼妇,不给丈夫儿子理解,她也没什么不情愿。

伸手端起姜汤,郭阿姨打起精神,不顾烫,一口气喝掉。

想着,她不能白白大冬天到河里去一趟,医药费一定要管那个小城管要回来!他要不给,她就班也不上了,每天坐到他的办公室,当他的贴身秘书去。他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就是上厕所,她也跟。

605

();

“新城!”

一进居委会主任的办公室,就看见一个人模狗样的年轻男人双眼发光,满脸惊喜地朝她儿媳妇奔过来。

“你想干啥?”郭阿姨的面孔顿时一板,520小说地将李新城一把拽到身后,用防贼一样的眼神怒视那年轻男人,“光天化日之下,想调戏良家妇女吗?”

“小城管,你就不管管?”

她怒容满面地拖着李新城冲到魏叔玉跟前,手指头直接戳到他脸上,吓得他连连后退,身体紧紧贴住靠墙站立的一排档案柜,“怎么又想狼狈为奸?不要以为这是你的地盘,老娘就会怕你。惹恼了老娘,老娘就,就”

她眼珠子在办公室里转转,一个箭步,找到一最便宜塑料格子的垃圾桶,高高举起,狠狠摔下,“老娘就砸了它!”

垃圾桶掉下,滚了几圈,纸片飞一地。

真是雷声大,雨点小。

想到上午挨的那巴掌,魏叔玉的脸颊突然火辣辣地发烫,禁不住打了寒颤,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容,“阿姨,我们有话慢慢说,慢慢说。”

说着,他不着痕迹地移动双腿,尽量把自己挪出郭阿姨的暴力范围内,一双眼睛不时偷偷打量根本不管她婆婆发挥打砸精神的李新城。

魏叔玉现在已经能想象未来凄惨的基层生涯了,他苦中作乐地想,有郭阿姨在,不愁没乐子,每天都有西洋镜看。

生平最瞧不起不硬气、软骨头的男人,第二个照面,魏叔玉就被郭阿姨归纳到这一类,她眼神格外鄙夷地啐了口唾沫,“孬种!”

说完,她拖着儿媳妇霸占办公室的三人沙发,完全无视两大男人,大咧咧地指挥,“小城管,有什么好吃的,快点拿上来。”

魏叔玉碍于郭阿姨的强大攻势,不敢反抗,忍痛割爱地从自己藏零食的抽屉里搜刮出一堆零食,殷勤地奉上,“阿姨,您吃。好吃的话,就全带回去。”

内心流泪,这些零食花了他三百大洋,打算吃一礼拜的法海你不懂爱。他活二十多年,就这点吃货的爱好,容易嘛。

郭阿姨满意地拆开一包牛肉干,递给优雅端坐的李新城,“新城,这牌子的牛肉干你说还能凑活,先将就着吃点。一会妈去肉类批发市场,买新鲜的牛肉给你做。”

李新城捏了一片放到口中,“五香味和香辣味各做五斤,钞票找阿林报销。”

一听要找儿子报销,郭阿姨一阵肉疼,她儿子的钱可是要用来讨媳妇买房子的。她要面子,说什么都不能让新婚的小夫妻连个新房都没,就住他们家二十年的老房子。

十斤生牛肉,她最少要从口袋里掏两张出来,郭阿姨下意识地摸摸裤袋,不想在外人面前被儿媳妇看扁,牵强地笑道:“哪用得着阿林给钱,妈来,妈有钱。”

“小城管,还不去泡两杯咖啡,不要速溶的,要手工煮的。我家新城不吃超市里放满防腐剂的垃圾便宜货。”她把怒气发泄魏叔玉身上,要不是他拿什么牛肉干出来,她也不会发神经地说买新鲜的牛肉做,口袋里的钞票也不会少。

“阿姨,我这是基层办公室,没咖啡豆,也没煮咖啡的工具。”魏叔玉抓抓头皮,弱弱地抗议。

“啥?”郭阿姨鸡蛋里挑刺,“你们不是服务基层,满足基层老百姓所需。现在基层老百姓受了委屈,来找领导诉苦,你们做领导的竟然连杯给老百姓润嗓子的水都拿不出来,要老百姓干着嗓子说话,到时坏了嗓子怎么办?”

“这就叫想老百姓所想,为老百姓服务。”

“依我看,是你们服务工作不到位,每天只想着怎么敷衍上级交代的任务,从不去考虑底层老百姓所思所想……”

魏叔玉理屈词穷,心里急得跟猫挠似的。真倒霉!刚一上任,就遇到一位只有她自己有道理,别人都没道理的泼妇。

就在这时,那个年轻男人突然开口了,“新城,我是孙铨,阿铨。”

他眼神期待而又紧张地凝视李新城,捕捉到她微微蹙起的眉宇间霎时流露出来的陌生不解,失望的情绪瞬间袭上心头,带来难言的惆怅。

她好像从来都没能记住过他,当年也是。

见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魏叔玉很自觉地偏过头,实在不大忍心从自家英明神武的表哥脸上,看到一副好像被主人丢弃的哈巴狗一样,可怜巴巴的表情。

他绝对不承认,这人是他表哥。

“你?”李新城明显不认识他,蹙眉想了好久,恍然道:“原来是你。”

他妈不就是在她高二那年跑到学校,横眉竖目地指着她一顿破口大骂,害她不得不结束在市一中的平静生活,转学去其他高中就读的罪魁祸首!

虽然说她转学的事不能全怪那位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口骂人的阿姨,她自己家里发生的事对她影响更大,但那位阿姨如果没到学校闹,骂她是狐狸精的女儿,一丁点大就学会勾引她儿子的小狐狸精,搞得她在学校里待不下去,她也不会好端端地中途转学去另一间学校读书。

“是我。”

见她认出自己来了,孙铨满心的沮丧失望立即一扫而空,俊朗的面容堆满笑意,“好久不见,我待会能请你喝茶吗?我记得你喜欢听评弹,公花园的茶馆每天早上和下午都有评弹表演,我们可以去那里。”

“我知道你,就是你妈害得我在高二那年不得不转去离家半小时路的六中。”李新城笑得可爱又可亲,“我爸因为我不能回家吃饭,所以从单位辞职,专门到六中旁边开了一家小饭馆,给我做饭。”

啥?这是清算前帐吗?

魏叔玉惊得嘴巴都合不拢,眼神怜悯地看向呼吸骤然急促,明显打击被心上人打击过度,有点接受不了现实的自家表哥诡域档案。

这世上,还能有比这话更能摧残人的了吗?

魏叔玉确定,李新城小姐就是生来折磨他表哥的,瞧她简单直白的一句话,就令他表哥从人生的天堂一下跌进暗无天日的地狱。

“对,对不起。”被当众赤果果地揭开他妈曾经做过的丑事,孙铨狼狈地垂下头,结结巴巴地道歉。

心知,这份道歉来得太晚。也很想辩解说,当年得知他妈去学校找她的事,他马上就跟她大吵一架,等吵完去找李新城,却发现她突然转学了,搬家了。

李新城好像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笑眯眯地摆摆手,“都过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对我也没太大的影响。”

人家妈说的也是事实,她妈确实做了抛夫弃女的丑事。既然做了,总不能堵着别人的嘴巴,不让人说。只不过,把当妈做的事,延伸到当女儿的身上,那位阿姨的年纪都活到猪身上去了。

她活了两辈子,还头一次被人指责鼻子骂狐狸精这称呼。

换做以前,李新城眼睛眯眯,一丝凉薄的狠意从眸底稍纵即逝,要人人头掉地,也就是她一句话的事。如今是法制社会,她也没了以前的权势地位,成了普通人,那自然也只好当个遵纪守法的良民了。

不过——她从来都不是好脾气的女人,一向喜欢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前的事就算了,下次那女人再敢跑来找她胡说八道,就别怪她一巴掌扇过去。

自己不要脸,就甭想别人给脸。

郭阿姨左右看看,心细,擅于察言观色的她,很快觉察出儿媳妇心情转瞬间发生的细微变化,盯着孙铨的眼睛里立刻变得恶狠狠,果然跟想要害死她的小城管是一丘之貉。

“医药费。”她从口袋里掏出医院的账单,凶神恶煞地往茶几上一拍。

魏叔玉吓了一跳,凑过去,低眼看看单子上的具体数额,连忙掏出皮夹子,数了五张推过去,“阿姨,多的是给你补身子的。”

大概是他给钱给得太爽快了,与上午为菜地那点小事跟她公事公办的样子,实在不大像。郭阿姨心里不禁犯了嘀咕,瞪大眼,凶巴巴地抓起钞票挥挥,“这钞票是你给我的,不是我强要的。”

魏叔玉干巴巴地笑道:“当然是我孝敬您老人家,不是您强要的。”

“哼!算是你识相。”郭阿姨转身,把五张钞票塞进儿媳妇的外套口袋,“新城,你一会去超市给奶奶买点好吃的。奶奶最喜欢吃采芝斋的酥糖和粽子糖,还有烧得酥烂的烂蹄髈。”

“好的,妈。”李新城有点意外婆婆对秦奶奶态度的转变,高兴地点头。

“妈?”孙铨眼睛发亮,这个脸蛋身材都圆滚滚,说话嗓门比男人还要高出几分的大妈,难道是李新城她爸后来讨的老婆?瞧情形,母女俩关系不错,他显然表错情了。

“阿姨,你好。”一心想巴结未来的丈母娘,他笑容满面地拍马屁,“我是新城的中学同学。好久没见到她了,今天突然在这里见到她,所以有些失态。”

魏叔玉一见,赶紧冲他挤眉弄眼,暗示他认错人了,这个是李新城未来的婆婆,不是她娘家的妈。

我的表哥呀,你真的不用讨好她,这是你情敌的妈,是你需要在战略上藐视的敌人。

706

();

面对孙铨的无故讨好,郭阿姨心生警觉,瞅瞅他直勾勾盯着自家儿媳妇的眼神,再瞄瞄自家长得跟挂历画上古装美人一样的儿媳妇,立马决定,抽身走人。

医药费讨到了,再不走,没过门的儿媳妇也要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李新城可不能跑,她家目前住的位于落霞苑十七栋三零一室一百二十平方的房子,一早就被儿子肖长林过户到她的名下。她要跟别的男人跑了,郭阿姨面色骤变,她家的房子不就泡汤了。

那房产证上,目前可就她一个人的名字,连她儿子肖长林的名字都不在。说实在的,那套房子当初还是秦奶奶当了她藏了几十年的首饰,买给孙子的。所以房本上,原本就只上了肖长林一个人的名字。

这么一想,郭阿姨赶紧从包里掏出一只白色的超市塑料袋,把茶几上的零食扫进去,然后一把拉起李新城,连个招呼都不打,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看到郭阿姨把茶几上零食一扫而光的动作,魏叔玉心口揪疼,转头看到孙铨发呆愣神的画面,不禁有些恨铁不成钢,不就是一个长得有几分姿色的女人,至于让他神魂颠倒十来年。

简直就是入魔了!

何况李新城的长相一点都不妖艳妩媚,反而带着几分现代女孩子少见的古典贵气殷少,别太无耻!全文阅读。

简简单单的衣着,清清爽爽的气质,从头到脚一打量,不管哪儿都不像他小舅妈柳阿姨口中,勾得她儿子日不思蜀、夜不能寐的小狐狸精。

“表哥,”魏叔玉唤了声,“人已经走远了,你可以回神了。”

“还有啊,刚才那位凶神恶煞的阿姨,不是李新城的后妈,是她未来的婆婆,现任男友的母亲。”他故意打击人。

孙铨闻言,回头冷冷瞥看自家小姑妈的独子,被他老子丢到基层来锻炼的魏叔玉,半撩起眼皮,嘴角勾起一抹清冷,“叔玉,你说我把你今天伪装成城管,把所在街道的某位居民逼得跳河的事,告诉小姑夫,他会怎么样?”

一见到李新城,他自然明白为啥他打电话说要过来,表弟一再推拒的原因了。

魏叔玉愁眉苦脸地连连哀求,“我说表哥,你就念我初犯,饶我这回吧。”

“我也不是故意要瞒你的,还不是小舅妈每次跟我妈一碰面,就会咬牙切齿把小狐狸精这个称呼挂在嘴边。我这不也是为你家着想,不想你跟小舅妈在家里吵个天翻地覆,闹得全家都不安生。”

“再说,我上午在小区里看到她,也吓了一跳。听见周围的人都说她是那家的儿媳妇,也就不希望你跟她碰头。”

“接到电话听你说要过来,我当时急得团团转。后来突然想到她有没有结婚?只要去妇女主任那里一查就晓得了。去查了才知道,那家的儿子还没去开过准生证,所以估计她还没跟她男友正式登记结婚。”

“表哥,你看,消息我都帮你查好了,我老子那里,是不是可以?”魏叔玉笑容巴结地凑到孙铨面前,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保证,“今后她那边有啥事,我会头一个通知你。”

“你就不怕被你妈知道了,告诉你爸。”

孙铨对表弟的承诺不是很相信,这棵墙头草一遇到涉及他自身利益的重大事情,就立马会没立场的倒戈到对他有利的一方。他敢肯定,一旦他妈得知消息寻到小姑夫家门上,他表弟不用说,笃定是当着两家大人的面,舌如灿花地编出另一番的说词。

顺带把他自己从事情中摘得干干净净。

就好像他当年在学校送校花玫瑰花事件,到最后,他就是一热血冲动,在兄弟们教唆下,犯了一回傻的二货!实际的情况是,他对校花的美色垂涎许久,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送花表白,不想却被老师抓了个典型。

“表哥,你要相信我的人品,即便它曾经受过琴琴他们无数次的质疑吐槽,但也不能否认它的存在。”魏叔玉半点不脸红地提及自家表妹表兄弟们对他一致的鄙夷蔑视。

“原来你还有人品。”孙铨讶然,“我以为它早就被你家的宝贝儿吃了。”

魏叔玉连忙喊屈,“表哥,你不能因为我妈把一条狗当儿子,整天‘宝贝儿宝贝儿’地喊着,就直接把我降到跟它同等待遇的份上。我怎么说也是你嫡嫡亲亲的亲表弟,你小姑妈的亲生儿子那。虽然说,我在家的地位还不如她的狗儿子宝贝儿,可你也不能跟琴琴他们几个有样学样,直接把我往泥地里踩。”

“我不跟你浪费口水,我只说一句,”孙铨柔和的表情一下变得森寒无比,直接威胁恐吓,“我妈要是从你那知道一丁点消息。后果会如何?你知道的。我就不在这多做表述了。”

“电话。”他掏出手机。

魏叔玉一怔,随即恍然,低头从手机通讯录上翻出李新城的电话号码,献上去,“表哥,我听说她还有个私人的号码,改天我拿到了,就给你发过去。”

孙铨记下,满意地看了眼越来越会办事的表弟,“下次我妈跟你妈碰头,你要在场,”

“我会在我爸妈面前把她往死里夸,保证把她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前无来者、后无古人,上天下海第一人……”魏叔玉上赶着拍马屁,好话一筐一筐不要钱地从他张张合合地嘴巴里冒出来逆战成妃。

“蠢!”孙铨嘴边噙着清冷的笑意,“说话动动脑子,不要让人感觉像个脑袋里塞满稻草的草包。”

“今天先到这吧,我先回去了。你等会好好想想,该怎么在你爸妈面前说话。尤其是我妈跟前,怎么不露马脚。”

他半是恐吓半是叮嘱完,急匆匆地离开魏叔玉的办公室,一边走一边拨通刚得来的号码,听着嘟嘟几声,电话那头传来李新城听着并不算温柔,反而有点冷的嗓音,“喂,您好。”

“新城,我是阿铨。就是你初中高中的同班同学,孙铨。”孙铨抑制住激动的心情,尽量声音平和地邀请,“我想问,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去公花园里听评弹。”

他一直记得,李新城有个十分特别的爱好,就是听评弹表演。以前在学校就看到她每个周末必到公花园的茶馆里,跟一群老爷子悠哉哉地喝茶听评弹。

听到他的邀请,李新城莫名其妙地看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这人有毛病吧?发神经呢。她跟他算起来,好像还是仇人关系。

用她爸李文龙的话说,下次见到那女人,他会狠狠扇她几巴掌,让她明白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敢骂他家小公主狐狸精,害得他家小公主每天从踩着铃声上课,到需要一大清早六点爬起来,坐半小时的公交去六中上课,就得做好被对方家长打上门去的心理准备。

哼!这世界,不光她家儿子是宝,他家小公主更是他捧在掌中的珍宝。

从人人看好的事业单位辞职,把房子卖掉,跑去六中旁边买店面房开小饭馆算啥?只要他家小公主每天都能睡到自然醒,吃到新鲜可口的饭菜,他这当爸再辛苦都值。

他们老李家的家规,女儿,就是要娇养!

啥?抛夫弃女跟男人跑了的老婆匡萍,李文龙掏掏耳朵,一脸的无所谓,他跟他老婆本来就是协议结婚,结婚的时候就讲好了,谁有喜欢的人了,就可以要求对方离婚。女儿的出生是个意外,也给他枯燥乏味的日子,带来无穷的乐趣,使他有了好好经营这段婚姻,给女儿一个健全家庭的心思。

大概是他认真了,匡萍心里害怕他不肯离婚,她肚子里又有了那个男人的孩子,於是铤而走险,卷光家里存折上的钱,跟那男人跑了。

其实,何必呢?

她要离婚,他不会不同意的,只要把他家小公主留给他就好。钱财房子都是身外物,只要他四肢健全,脑子清楚,就不怕赚不回来。

这不,小饭馆开了七八年,他就给他家小公主赚了两套在市里繁华地段的门面房,和一套位于湖畔山脚的公寓。

李文龙是典型的二十四孝老爸,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放到女儿李新城的名下。他的朋友知道了,都劝他留点防身,说不能全部都给他女儿。

他毫不在意地说,他就小公主一个女儿,现在给她跟将来留给她有什么区别?假使有天小公主只认钞票不认爹了,那也只能说明,是他这个做老子的没教育好,不能怪孩子没学好。而且他对小公主有信心,深信她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说这话的时候,李文龙得意地弹弹袖管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向他的朋友们炫耀女儿亲手给他缝制的中式唐装。

他还没见过比小公主更孝顺的孩子呢!

807

();

“郭阿姨,来洗拖把啊。”

一名蹲在码头石阶上洗床单被套的阿姨抬头,看到郭阿姨手里拎着两拖把走下来,连忙拎起她的洗衣粉罐子,往旁边挪了挪位置。

“高阿姨,你家阿婆昨天夜里又尿在床上了?”

郭阿姨瞥了眼高阿姨用木棒追使劲捶打的老印花床单,将手里的拖把,放下一把,另一把丢到人工河里,用力来回荡,“这大冬天的,一天到晚尿在床上,让你这做儿媳妇的洗,也不是事情那。”

“没法子,老年痴呆就这样,夜里喊已经来不及了。”高阿姨无奈地一笑,“她也不想的。我婆婆以前好的时候,比我们年轻人还要干净,现在搞成这样,她也是没法子。”

“我们都会有老得做不动活的时候,只希望我们到时候的日子,会比我婆婆好过点。”

当儿媳妇的总不能因为嫌婆婆脏,不洗吧。丢家里洗衣机,家里的女儿又不高兴,说脏死了,要她丢掉。高阿姨没法子,只能拿到河边来洗,等洗干净了,再拿回家里用消毒液泡。何况丢掉了,拿钱买,家里哪有那么多闲钱。一条棉床单,好点的少说百来块。她婆婆虽然每个月也有一千多块的劳保,但也经不起随便乱花。

“你婆婆痴了好几年了,幸亏有你这个好媳妇,不然早就见阎罗王去了。”郭阿姨真心诚意地赞道,在水里来回荡的拖把好像突然间勾到什么东西,一下重了好多,“我看,你还是到超市里给她买点成人用的尿不湿,省得每天给她换床单。”

“咦?什么东西勾住我的拖把了。”

郭阿姨皱皱眉,双手抓住拖把柄,往上用力一拉,一团黑呼呼好像人头发丝的东西浮出水面,一双毫无光泽的乌黑眼珠子好巧不巧地对上郭阿姨惊恐的双眼,只听到“啊——”的一声尖叫,她双脚连忙往后一退,一屁股坐在潮湿的石阶上,手里抓着的拖把顺势滑落下沉……

“死人啊——”

高阿姨惊慌失措地丢掉手中的木棒槌,逃上岸,一路狂奔大叫,“死人了,死人了,快打110,快打110,河边发现死人了……”

没过两分钟,派出所的民警赶到,拉起警戒线,驱散闻讯赶来看热闹的附近居民,高阿姨和郭阿姨作为当事人,被请到派出所去喝茶了解情况殷少,别太无耻!。

一见郭阿姨进派出所了,马上有好心人拨通李新城的电话,通知她婆婆进派出所的事。

“新城,不好了,你婆婆被公安局的刑警带走了。”

“你快点回来,去公安局里看看。”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我一会马上过去。”

李新城蹙眉按掉通话键,她婆婆是喜欢占人便宜,但这都是归街道派出所和居委管的鸡毛蒜皮小事,哪需要出动公安局的刑警大驾?她婆婆不会成了某桩案件的现场目击证人了吧。依着她婆婆的脾气,这种事倒挺有可能的。

她抬头,看了眼前方的舞台,宝玉的一腔痴情,黛玉的满心悔恨,在叮叮咚咚的三弦琵琶伴奏下,被一男一女两位演员,用甜美委婉的吴侬软语,演绎得淋漓尽致。

“我有事,先走了。”李新城拿包起身,微笑感谢,“谢谢你的邀请,下回有空,我请你吃饭。”

“新城,你这是要走吗?”孙铨连忙跟在后面,“我开车送你。”

“不用了,”想起上次离开居委主任办公室后,郭阿姨对她的耳提面命,要她离别的男人远点的事,李新城顿了顿,婉言谢绝他的一番好意。

“我去溪西区的公安分局看我婆婆,刚才有人打电话给我说,我婆婆被里面的刑警带去问话了。”她补充。

“是这样啊?”孙铨不甘心就这么离开,猛然想起中学里一个老同学好像就在那边的刑警支队当队长,“新城,我记得我们有个高中同学,叫沈俭安的从警校毕业后,就分配到那里的刑警支队当队长了。”

“你等等,我找找他的电话,先打电话问问具体的情况。”他速度极快地翻开手机的通讯录,找到上次高中同学聚会记下的沈俭安电话,朝耐心等待结果的李新城笑了笑,拨通号码。

“沈俭安,我是孙铨,老同学,好久不见。”

“哦,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打电话过来肯定是有要紧的事,想请你帮忙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还记得李新城吗?她一个阿姨刚才好像涉及到一桩案子,被你们那里的刑警带去问话了。”

“我就想问问,那阿姨应该没事吧?”

“哦,哦,原来是这样,好的,好的,我一会就跟新城过来。晚上我们聚聚,吃顿饭。应该的,应该的,到时见啊。”

听到孙铨跟电话那头的老同学寒暄完,李新城眨巴眼睛瞅过去,等他详细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们先去停车场,我慢慢跟你说。”孙铨拿手机晃晃,迈步走向位于公花园后门的停车场。

李新城见状,只能跟上去。谁叫她中途转学,谁叫她对班里的同学一个都不熟。那个叫沈俭安的刑警队长,此刻就算站在她跟前,李新城嘴角一撇,她也认不出他到底是哪个?

与其说孙铨给她印象深刻,还不如说是他妈柳阿姨。

被人莫名其妙喊出教室,当众甩一巴掌,紧跟着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非说她是小狐狸精,小小年纪不学好,尽学会勾引男人,谁都会牢牢记住!

她爸李文龙比她记得还牢,只要一提到这事,就会大发雷霆,说他死都不会忘记那死女人的棺材脸逆战成妃全文阅读。下回见到,一定狠狠还她两巴掌,其中一巴掌算利息。遗憾的是,她爸的运气不太好,七八年过去了,都没能遇到让他贴了照片,练刀工的女人。

没见到,当然也就没机会,还两巴掌了!

“我都问过了,那位郭阿姨没事。这次也不是她一个人被喊去问话,还有一个跟她一起的阿姨,也被叫去了。”

孙铨发动车子,透过后视镜悄悄观察直接拉开后车门,坐进后座的李新城,“沈俭安说,是那个郭阿姨跟另一个高阿姨在河边码头洗东西的时候,发现了女尸的头颅。”

“头颅?”李新城双眼微怔,“是在旁边通向运河的人工河里发现的?”

“嗯。”孙铨点点头,“昨天晚上不是下了暴雨,大概就是那时候顺水流飘过来的。事情不大,不过两位阿姨好像被吓得不轻,尤其是高阿姨,听说心脏病险险发了。”

“我婆婆胆子比较大,半夜里一个人都敢从坟地里走。”李新城十分敬业地一口一个“婆婆”喊着。

听到她亲密的叫唤,孙铨眼底浮出暗色,最怕的是,假婆婆喊着喊着变成真婆婆。从心底里来说,孙铨瞧不起李新城的现任“男友”肖长林,一个大男人,连家里的这点小事都搞不定,还要花钱请李新城出面扮演“儿媳妇”来搞定。真不配当男人!

“嗯,听沈俭安说也是这样。”

他不动声色地附议,“听他说,郭阿姨洗拖把的时候,无意从河底里捞出来一个女人的头颅,当时她是吓得双腿发软,只会坐在码头上。后来人多了点,她胆子一大,就抓起拖把,把头发丝缠在拖把上的女人头颅捞了上来。”

“我一会要跟她说,她今天拿出去洗的两把拖把不要了。”李新城貌似神经大条地抱怨,“碰过死人的东西,太晦气了。说什么也不能让她拿回家继续用。”

孙铨噎住,看看后视镜里李新城的脸孔,暗自感叹,他跟她的脑波频率这会肯定不在同一条线上,他跟她关心的也不是同一个问题。

原本想挑起李新城对郭阿姨的嫌恶,没想,她只关注拿去洗的两廉价拖把。

“那一会我陪你去超市吧。”他自动请缨,“我同事今天正好给了我一张购物卡。”

“我爸也给了我几张,说是去吃饭的客人送的。”李新城微笑。

钱,她从不缺。

有个二十四孝老爸的好处就是,每天催着她花钱,花得越多,他越开心。她要是不花,她爸就会眼泪汪汪地控诉,说女儿不疼爸爸了,不爱爸爸了,所以不愿意花爸爸赚的钞票了。

天知道,她是真没花钱的地方!

衣,她只穿自家饭馆隔壁弄堂里老裁缝师傅做的温暖牌。为了花钱,她特地去拜师学艺,买最好最贵的料子给她爸做衣衫;食,她只吃最新鲜的,不吃最精贵的,山珍海味再美味,也比不上她爸在乡下承包的菜场里种的新鲜蔬菜,养的土鸡土鸭;珠宝首饰,上辈子环佩叮当,非金玉不戴,这辈子几根廉价的黑色发针,她就能好几年不换;住,是她最挑剔的,但有个好老爸,他会帮着把房子弄得舒舒服服,不需要她花半点心思;行,只要她需要,她老爸就会全天候当她的私人司机。

李爸爸最常放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公主就得名副其实,不然我干嘛给取名叫公主!

据说,当年孩子刚被护士抱到外面,李爸爸就欣喜若狂地给女儿取大名为公主。

所以,李新城到上初中前,一直用着一个很霸气的名字,李公主!

908

();

“死老太婆,有本事你找人封了我的店,否则不要在这里叫嚣。”

“我打了你一巴掌怎么了?谁让你嘴巴太臭,满嘴喷粪!下次再让我听到,我打的可就不止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李爸爸脸上顶着几条女人指甲抓出来的红痕,隔着几个劝架的民警,态度十分嚣张地一抬下巴,“再说一遍,我的菜是给人吃的,不是给狗吃的。”

“像你这种嘴巴比狗嘴巴还臭的女人,就是用八抬大轿请我,我也不做。”

“以为自个儿是谁?居然敢在我面前说我家公主的坏话。老子不扇你几巴掌,老子今儿就不姓李了。”

“王八蛋,你一就会打女人的小瘪三,竟然还敢在公安局里叫嚣!警察同志,你们也不管管,就看着他在那里耍威风,耀武扬威吗?”

柳阿姨气得浑身发抖,双目通红,一只手努力想要挣脱小姑子孙婉绣的纠缠,一只手指着完全不知悔改的李爸爸,声嘶力竭地大吼,“我一定要封了你的饭店,让你从w市滚出去。”

“好了,好了,月娟,不要气了,不要气了,警察都在旁边,有事情让警察来处理。”死命拉住想要冲上去跟李爸爸拼命的小嫂子柳阿姨,孙婉绣头痛欲裂,这算什么事?吃个私家菜,也能吃出一场祸事来。

她这小嫂子一提到那小姑娘就火冒三丈的坏脾气也得改改了,今天被人扇巴掌,也是她说话说得太大声,讲得太难听。说点实际的,人家小姑娘从头至尾都没来撩拨过你儿子,是你儿子一厢情愿地暗恋白莲花,滚粗!全文阅读。

你们母子俩关系变坏,一年到头说不上几句话,关人家娇滴滴的小姑娘什么事?又不是她在背后教唆你儿子跟你作对。

孙婉绣双手死死抓紧柳阿姨胡乱挥动的胳膊,不让她冲过去自取其辱,“月娟,不要气了,不要气了!”

“王八蛋,有本事,你再打我一巴掌!你今天要不打我,你就不是男人,是孬种,是窝囊废!”柳阿姨气昏了头,指着挨了一巴掌变得红肿的脸颊,口不择言地反击。

“你个孬种!你个小瘪三!”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柳阿姨当场懵住,停止挣扎的动作,保持姿势,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孙婉绣怔愣了会,目光惊滞地盯着李爸爸李文龙,只见他神情轻松地举起胳膊,冲墙角的监视器,笑眯眯地挥挥,砸吧砸吧嘴巴,颇为惋惜地感叹,“这年头,我居然还能碰到嚷着要我打她巴掌的女人!”

“你们遇见过没?”他转过头,好心询问呆若木鸡的在场民警。

五六个民警齐刷刷地摇头,随即清醒过来,面面相觑地对看一眼,敢在派出所里堂而皇之扇人巴掌的,他们也头一次见到。

“我跟你拼了——”

柳阿姨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双手举起包,追着李爸爸疯狂地乱打,“我打死你,王八蛋,混蛋,我打死你这王八蛋……”

“月娟,月娟,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孙婉绣心急慌忙地跟在后面劝架。

在场的民警也纷纷上前,分成两边,一半拦住发狂了的柳阿姨,一半护住半点不见惊慌的李爸爸。他们心里苦啊,这算什么事啊?一开始接到报警,明明就是一桩鸡毛蒜皮的小事,现在居然发展到当事人双方在派出所里大打出手。

“住手,全给我住手!你们把警察局当什么地方,菜市场吗?”沈俭安出去接了老同学走进来,看到乱成一锅粥的大厅,气得破口大骂。

“妈”

“爸”

孙铨和李新城同时开口,一前一后迈步,看着李新城直奔被几名民警拦着身后,相貌堪称平凡的男子,在看另一边被他小姑姑孙婉绣牢牢拽住不松手,一副泼妇骂街状的他妈柳月娟,孙铨心底不由“咯噔”下,有种天塌下来的崩溃感。

他妈怎么就跟李新城她爸一块进派出所了呢?

沈俭安见状,一扫之前愤怒的情绪,饶有兴趣地摸摸下巴,都说亲家是冤家,这两家是没成亲家就已经成冤家了!

“爸,你脸怎么了?”李新城一眼就看到李爸爸脸上挂的女人指甲划痕,眸色一沉,面含愠怒,“是哪个女人抓的?你打回来没?”

“没事,没事,不过是小伤。”李爸爸“嘿嘿”地摸摸一开始不觉得,现在开始有点火辣辣痛的脸颊,拍拍胸口,“公主,你爸做事你还不放心!我肯定是现场就讨回来,不会白白便宜打我的女人。”

“讨回来就好。”李新城眼神冰冷地瞥向扑进儿子孙铨怀里嚎啕大哭的柳阿姨,嘴角轻勾,“要是没,你女儿我,不介意帮你要回来。”

“正好跟前帐一起算清。”

她不找事,也勒令李爸爸不准主动找上门去生事,但并不代表,他们父女俩是真怕了人家,真躲了人家。

李新城不过是想,仇当然是现场报回来最解气,事后算账,等于是马后炮,骗骗自己,安安心罢了随身空间之淡淡荷香润心田最新章节!所以,她对李爸爸说了,要讨回那巴掌可以,但是不准主动追上门,免得外面的人看到他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动手打女人,都认为他在欺负人。

那结果就是,他们父女俩有理也变得没理!这社会就这样,认为男人不该仗着身材体力的优势,动手打女人。打女人的男人全部品德有问题。

她可不想疼她若宝的李爸爸背上这种讲不清的黑锅。

於是,李新城就对李爸爸说,只要不是主动逼债上门,在外面碰到了,就随便他做?她是想到李爸爸的脾气,他嘴上喊得厉害,真要他动手,仍然会有三分的犹豫,除非是当场被激怒了。

所以,李新城第一眼看到李爸爸就是问,有没有吃亏?她就怕李爸爸因为对方是女人,就主动手下留情。

现在听到李爸爸的回答,李新城眼睛里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才是她的好爸爸。

护短,护短又怎么了?

当老子的连自己女儿都护不住,还配当父亲吗?换而言之,当女儿的连自己老爸都不能护,那还配为人子女吗?

“阿铨,你妈我今天吃饭被人打了,你看我的脸都肿起来了,”一看到儿子,周阿姨马上扑过去,指着自己火辣辣痛的脸孔,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你一定要帮妈妈讨回这笔账。那个男人在店里打了我一巴掌不说,刚刚在这里众目睽睽之下,又打了我一巴掌。他打了,还说是我请他打的。”

“我是疯了还是痴了,还请他打我巴掌?他说谎也说高明点,不要说这种让人听了牙齿都笑掉的话。”周阿姨气得面孔都扭曲了,盯着李爸爸的眼睛里直喷火。

孙铨心情焦虑地看看和乐融融的父女俩,再看看哭得好像家里死了人一样的他妈,唇线抿成一条直线。

他不相信他妈说的话,以他了解的李爸爸,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动手打人,一定是被他妈的话激得失去理智了。

“小姑姑,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冷静地向站在一旁的小姑妈孙婉绣询问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见到自家娘家的侄子,孙婉绣面颊顿时发烫,不大好意思地赔罪,“阿铨,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提去吃私家菜,你妈今天也不会惹上这桩祸事,给人打了……”她的眼光下意识地瞄向李爸爸,等看清他身侧李新城的脸蛋,讶然出口,“难怪你妈今天会被打!”

“原来那小姑娘就是他女儿。”

闻言,柳阿姨停止哭泣,眯眯哭累了的眼睛,瞅向李新城,等看清那张脸,勃然大怒,“小狐狸精!一点点大就学会勾引人家儿子的小狐狸精。”

忽的,她想起孙铨刚才是跟李新城一块进来的,面色顿时骤变,恶狠狠地剐了李家父女一眼,转头拉住儿子的胳膊,拖着他要离开。

柳阿姨此刻的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决不能让小狐狸精再把她儿子勾得神魂颠倒,茶饭不思!

“等等,你们还不能走,事情还没办完呢。”负责调解的小民警赶紧跑出来阻拦。

柳阿姨怒火冲天,鄙夷地看着那小民警,“这会子,你倒是有眼睛了。刚才他,”她凶巴巴地指着李爸爸,“他打我的时候,你们怎么都没反应!”

“你想讨回来吗?我不介意你讨哦。”不等小民警回答,李新城笑容亲切,嗓音异常温柔地指指自己的脸。仿佛只要柳阿姨一句话,她就伸长了颈子,送上脸蛋,让她打。

这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只听到走廊那边传来郭阿姨大嗓门,“新城,你是来接我回家的?”

1009

();

郭阿姨在女民警的陪同下走出来,一眼看见站在人群中显得格外鹤立鸡群的儿媳妇李新城,心中不觉欢喜,“新城,你是来接妈回家的?”

李爸爸一听,面色变了好几下,委委屈屈地瞅了女儿一眼,眼神不善地盯看郭阿姨圆滚滚的脸蛋,压下满腹的不满。他不能破坏女儿的工作,当众拆女儿的台。等回去了,一定要好好跟她说说,下回不要接给人当“儿媳妇”的合同了。

只稍一眼,就明白李爸爸心底的委屈,李新城眼底丝丝暖意流出,走过去,轻轻挽住他的胳膊,唤了声,“爸。”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里面包含的份量却是李爸爸能感受到的,心里刚刚发酵出来的酸意,立即一扫而光。既然女儿喜欢这份工作,那他这当老爸也没啥不好支持的。比起拍电影拍电视圈子里无处不在的潜规则,李爸爸心里还是情愿女儿在生活中跟人签合同,现实扮演对方需要的角色。

这么想着,李爸爸盯着郭阿姨恶狠狠如狼般的眼神一下变得柔和起来,心里即使再不甘愿自家女儿因为合同的关系喊她妈,也不得不按下。

安抚好觉得被女儿忽视了的李爸爸,李新城迎到郭阿姨身旁,谢了谢那名女民警,双手搀扶住她一边的胳膊,关切地问道:“妈,吓坏了吧?刚才听沈队长说起这事,我的心脏都吓得砰砰乱跳。”

“怕的,怎么会不怕。”郭阿姨拍拍胸口,胖乎乎的脸孔上露出惊恐之色,“你是没有看见。最怕的是那双眼睛,黑乎乎的,瞪得好像要从眼眶里凸出来一样,直勾勾地盯着你,一动不动。我当时吓得双腿都站不住了,冒出一身冷汗。”

“阿弥陀佛,老天爷保佑。我现在只希望那个小姑娘能早日投胎转世,或是去西方极乐世界,不要留在这世界上受苦受难了。”她诚心诚意地双手合十,发愿祷告偷心大盗最新章节。

“也不知是哪个丧心病狂的,动手杀人不算,还把人活生生地分了。”郭阿姨气愤地抱怨,“真的是太残忍了!警察后来又在一带河底里捞出来被截成一段段的手呀脚呀,看得人心里直发慌。”

她越说,心里越害怕,双手不禁反过来揪住李新城的胳膊,声音颤抖地说,“新城,你一会打个电话给你爸和阿林,让他们回家。我害怕,怕晚上睡不着,做恶梦。家里又只有三个女人,阴气足,没男人镇着,我怕那小姑娘的冤魂会来找我。”

“妈,别想了。”看她面色惨白,双唇发抖,李新城赶忙柔声安慰,“我马上打电话给爸和阿林,让他们赶快回来。”

“要不?我们一会去寺院里拜拜,顺便替那个小姑娘捐个牌位,好好超度下。”她出主意。

“好好,我们这就去。”郭阿姨飞快点头,那动作就好像怕她不去超度的话,那小姑娘的灵魂马上会在夜里找上她。

说着,她的眼睛疑惑地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李爸爸,皱皱眉,转头问李新城,“新城,这位是?”

“妈,这是我爸。”李新城也不忸怩,坦坦荡荡地介绍李爸爸,顺带介绍郭阿姨,“爸,这是肖师兄的妈妈。”

“亲家,原来是亲家那!”郭阿姨眼睛发亮,一直想着见李新城的爸爸,好尽快把婚事谈妥来着。她现在特别怕,迟则生变,儿媳妇和房子都跑了。

“今天头一次见面,就在这种地方,真是不大好意思。”她笑得和蔼可亲,误以为李爸爸在派出所是因为开车送女儿过来,於是当场误会了,“亲家,你是跟新城一块来接我的吗?这多不好意思,哪能麻烦你亲自跑一趟。”

李爸爸没好脸色地“嗯”了声,表示回答。他心里就想,大不了就撕毁合同,赔钱。他又不是赔不起,凭啥非要他家公主委曲求全地喊这一看就素质低下的胖女人“婆婆”。

李新城也不勉强李爸爸,父女俩此刻脑子里想都一样,大不了就合同终止,赔一笔钱给肖长林。她大学毕业了选择做这份工作,也是觉得有趣和好玩。但若因为这,害得李爸爸不开心了,李新城情愿不做。

何况,她会干这工作,也是出于一次巧合。

故事很简单,她在咖啡店里看书,一男人突然坐到她对面,过会又来了一女人,一看到她,立马大发雷霆,破口大骂指称她是狐狸精,小三。坐在对面的男人也不否认,李新城平静地喊过服务员,让她重新上一杯咖啡,把自己原先冷掉的那杯,顺手倒在对面男子的头上,笑眯眯地伸手,“友情出演,一千块。现金交易,概不赊账。”

这事很巧合地被同一学校的一位师兄看到了,过了几天他悄悄找上门,说希望花钱雇她当女朋友,去见他妈。理由是,他现在的女朋友各方面都不受他妈喜欢,非要俩人分手。他没法子,就想到这个龌龊的法子,让他妈亲自对比下,到底哪个儿媳妇更好?

事情有一就有二,很快,李新城在这行里悄无声息地出名了,很多人通过邮件与她交流,相互满意之后,就约现实见面,签订合同。

李新城雇佣金很高,一般人根本出不起,这当然也是她故意定的。她不去外地,只接受w市本地的雇佣工作。时间基本定在三个月内,超出期限,佣金翻倍。工作期间的所有合理开销,都由雇佣方报销。

而李爸爸给女儿聘请的律师,相当精明能干,合同的每一条都是霸王条款,有利于他的宝贝女儿。他就明说了,你可以不同意,也可以不签合同,那我家公主自然也可以选择不去。

郭阿姨段数多高,李爸爸明显的冷脸,她压根没放在心上,依旧乐呵呵地说,“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全家都聚聚,也好把两小家伙的事情给办了。他们年纪也都不小了,再拖下去,对新城将来生宝宝不好灵界巅神全文阅读。”

“亲家也想早点抱外孙的,对吧。”

“公主只入赘,不出嫁。”李爸爸爱理不理地丢下一句话。

“啊?”郭阿姨一惊,看看外表柔弱,武功高强的儿媳妇,再看看儿媳妇鼻孔朝天的老爸,心中感觉自家被骗了,当下也顾不上了,面红脖子粗地回敬,“我儿子也不入赘,只讨儿媳妇进门。”

“那好,一拍两散。”李爸爸爽快地拉起女儿,抬脚就要走人。

郭阿姨呆住,猛地想起她家的房子还在李新城的手里,不禁急得冲上去,双手一伸,霸气十足地大吼一声,“不行,你们还不能走。”

“要走,先把我家的房产证还回来。”她理由充分。

“房子?”李爸爸困惑,他家还缺房子吗?好像不缺。

敢对她爸大呼小叫,护短到极点的李新城笑得温柔又可爱,“郭阿姨,房子,肖师兄在两月前就已经卖给我,手续很齐全的哦。”

“你骗人!”郭阿姨不相信,不相信自己儿子会把家里唯一的房子卖掉。

“打个电话,不就全部知道了。”李新城嘴角上翘,看着像是在笑,但瞅在郭阿姨的眼里,绝不会认为她在笑,因为她很多次都栽在这种看着心情极好的笑容里。

“打就打。”

心里对李新城发怯,郭阿姨咽咽口水,不敢跟她当众撒泼,手微微颤抖地从兜里掏出手机,咬牙按下儿子的电话号码,没两分钟,她就从电话对面得到一个劈得脑袋空空的噩耗,房子没了,儿子在两月前因为工作亏空的事,把房子卖掉填补窟窿了。

郭阿姨双眼茫然地望向李新城,她虽然喜欢贪小便宜,但在大是大非上,却从来都不会胡搅蛮缠。

房子是儿子卖掉填亏空的,是人家花了八十多万买的,她,她没脸也没理由……

这么想着,郭阿姨一时间不禁悲从心来,一屁股坐到冰冷的地面,肝颤寸断的嚎啕大哭起来,“我的房子,我的家,我辛苦了三十年的家,没了,就这么没了……”

情况骤转直下,在场的其他人面面相觑,这两家人不是上一秒还在谈婚论嫁,下一秒怎么撕破脸,开始闹房子的纠纷了?

柳阿姨瞧见了,不由幸灾乐祸,“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小瘪三配泼妇,刚好。”

“月娟。”孙婉绣悄悄扯扯小嫂子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你儿子就在跟前,你要挖苦讥嘲,也等人不在了。

柳阿姨悻悻然地瞪视心中的仇人李家父女俩一眼,扭过头,冲小民警口气很冲地嚷道:“还有什么事?没什么事,我们就走了。”

她是一秒钟都不想跟李家父女俩待在同一个地方。

小民警也有脾气的,不过碍于规章制度,不能发火,只能冷冷地说,“签过字,就可以走了。”

拿自己小嫂子没办法,孙婉绣笑容尴尬地拿起笔,“小同志,我来,我来签。”

她就不明白,真的不懂,为什么她平日里优雅端庄,说话和声细语的小嫂子柳月娟,一遇到那小姑娘,就跟完全换了人似的,那嘴脸难看得连她都看不惯,想要开口说她。

“妈,小舅妈。”

“小婶婶,小姑妈。天啊!小婶婶,你的脸怎么搞的?”

1110

();

接到电话的魏叔玉匆匆赶来接人,身后跟着最爱奚落他的小表姐,或是说小表妹,二舅家的女儿孙琴琴,俩人当年是在不同医院的妇产科同一时间出生。

一进大厅,魏叔玉眼光一搜索,立马看到小舅妈柳阿姨,以及一脸为难的他妈孙婉绣,步子也不停,连忙快步过去,担忧地轻唤,“妈,小舅妈,今天不是你们朋友请客去吃私家菜?怎么闹到派出所里来了?”

目光凝滞,嘴边说了一半的话突然停住,魏叔玉蓦地发现表哥孙铨此刻正在站在一名面容平凡的男子身侧,那恭敬有礼的姿态,比在外公面前还要谦逊三分。完全是一副聆听长辈训话的小辈样。

魏叔玉有些恍惚,印象里表哥毕恭毕敬站着听家中训话的场景,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等稍微年纪大点,就再也没见过。

还真让人怀念!

“小婶婶,小姑妈。天啊!小婶婶,你的脸怎么搞的?是哪个狗娘养的打的!”孙琴琴没大脑地惊呼,话一出口,就惹来孙婉绣的一记白眼。突然想到小婶婶柳月娟强大的战斗力,她连忙单手按住嘴巴,挤出一抹白痴的笑,藏到表哥魏叔玉的身后。

柳阿姨一听,气顿时不打一处来,捂着火辣辣痛的面孔,张嘴厉声训斥,“都二十五六的大姑娘了,做事情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一点教养都没有。没事情,就早点回去帮你妈买菜烧饭。也该学学做家务。一天到晚游手好闲,只晓得吃了穿,每个月赚到手的工资就是个零汤团,还要你爸妈倒贴你一段。你就真的一点也不嫌丢人!”

见她一副吃了炸药的火爆样,孙婉绣无奈,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琴琴也不是故意的,她也是一时情急,关心你。”

“琴琴,你今天不用上班?”

“我今天跑的商场,正好在叔玉表哥工作地方的旁边,所以我办好事,就过去看看他了掠情豪门:拒做总裁妻最新章节。”孙琴琴的手指死死揪住魏叔玉外套的背后,眼神飘忽地回答。她在华星电器做,专门跑超市和电器商场,统计了解各种家电的销售情况。

魏叔玉听了,心内嗤笑,骗鬼!明明就是借着跑商场的名义,出来鬼混,顺便敲他的竹杠。

柳阿姨最见不得人上班浑水摸鱼,眼光一扫,立马抓住孙琴琴眼底一闪而过的心虚,面色顿时一沉,“你这个月马上给我打辞职报告,下个月就去我的单位里上班。”

老二家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可不能让她在外面学坏了。放到她的手底下,有她看着,老二家两口子,也比较安心。她这做婶婶的,怎么都不会害自己的亲侄女!

孙琴琴一听,娇俏的小脸马上成了一张苦瓜脸,“小婶婶,能不能不去?”她从魏叔玉的背后转出来,双手讨好地帮柳阿姨捏肩膀,“我发誓,我会正正经经上班,再也不偷懒出来逛街了。”

她真的好喜欢现在这份工作,时不时能借着跑商场的名义出来逛街,更重要的是,她喜欢的那个男人就在这家公司做。

她要走了,今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不行,在她还没修成正果之前,绝对不辞职离开。

柳阿姨一眼就看穿她的鬼心眼,半点机会不给她,直接拒绝,“我几天回家就跟你妈说,让你明天辞职,先到我单位里来做几天临时工,等下个月再转正。”

“琴琴,听你小婶婶的,不要在那家电器公司做了。一个月辛辛苦苦也不过赚一二千块钱,还要经常加班,连个加班工资都没有。人家工厂里的计件制女工,一天做八个小时,也比你赚得多。”孙婉绣也跟着劝。

她也觉得娘家侄女不该在那家电器公司做,专业不对口不说,家里又不是没关系。虽然说现在到处要考试面试,但托托关系,走走门路,找份清闲工资高的工作,对他们家而言,也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孙琴琴垮着脸,拼命给自家有事求,就自动升级为表哥魏叔玉递眼色,命令他发挥舌如灿花的专长,说服眼前两位铁了心要让她辞职的老太太改变主意。

魏叔玉眨巴眨巴眼睛,暗示,接收信号不良,所以他看不懂她眼神传递的意思。

“叔玉,你去看看你大表哥,叫他可以回来了。”柳阿姨没心思跟侄女纠缠关于工作的小事,眼睛不耐烦地频频瞥向儿子所在的方向,看到李家父女的脸,尤其是李新城那张,心底里是恨不得当场拿指甲刮花它。

贱人的女儿,就是小贱人!当妈的是不要脸的喜欢勾引男人的狐狸精,当女儿的肯定女承母业。才上初中,就勾得她原本一心只有学习的儿子为她神魂颠倒。现在,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的同时,又来勾搭她儿子。

小狐狸精,说什么她也不会让她的阴谋得逞。

柳阿姨眼神凶狠地磨牙,脑子里冥思苦想怎么把李爸爸开的饭馆整掉,然后搞得他们父女俩在w市待不下去,卷铺盖走人。

不要怪她心狠手辣,只怪他们父女俩都跟那女人有关系,一个是她前夫,一个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亲生女儿。

碰到在外祖家中说一不二小舅妈柳月娟的火头上,魏叔玉也不敢发挥他的专长,唯唯诺诺地应了声,朝表哥孙铨的方向快步走过去,人还没到,就听到李新城说了一句,“等肖师兄手里的工作完结,就能把房子的赎回去了。他只是把房子抵押给我,不是真的卖给我。”

“真的!”郭阿姨抬头,直愣愣地瞅着扑棱着翅膀,飞掉一半的儿媳妇,满眼狐疑,“你没骗我?你真愿意把房子还回来。”

她心里有数,当年她婆婆秦奶奶买那套房子,花了将近五十万异世之女王养成记。现在房价上涨,落霞苑的地理位置又比较好,那套房子在市场的价格,翻了一倍都不止。儿子八十万就卖掉,只能说他当时真的有急用,所以才会贱价卖给李新城。

假使抵押给当铺、高利贷、银行,郭阿姨面色微白,他们家的房子基本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不要指望拿回来了。

想到这,她看向李新城的眼睛里充满了纠结无奈,“虽然你愿意把房子还给我,但要我为了房子卖掉儿子,也是不可能的。”

言下之意,要她儿子入赘,这辈子都不可能。

李爸爸怒了,“就你家那儿子,给我家公主当车夫,我都不要。”

“我儿子是x大的博士,已经能够独自主持研究项目了。”郭阿姨不服,反驳。

李爸爸嗤之以鼻,“博士咋了,能主持研究项目又咋了!我给我家公主备下的嫁妆,足够她在家躺着不出去工作,都能舒舒服服过日子。就你儿子那点死工资,还做梦讨我家公主,他养得起吗?”

“没有那金刚钻,就不要揽那瓷器活。”

“他要想讨我家公主,就必须做饭洗衣赚钱带孩子一把抓,否则就不要到我面前来说。还有,就算会这些,也得我验收合格了,才能正式上任我家公主的备用男友。”

李爸爸开出的苛刻选婿条件,当即把想要大声反驳回来的郭阿姨噎住,眼皮眨巴了好几下,才缓过气来,“你这是招女婿吗?分明是找男保姆!”

“我家公主,就是这么被我养大的。”李爸爸对自己养女儿的方式,引起为荣。

“懂不,这就叫女儿要富养!”

“这年头,没知识没文化,真可悲!居然连如此简单的道理,还要我做详细的说明和解释。”

李爸爸摇头感叹,转而叮嘱身边的李新城,“公主啊,挑女婿的时候,眼睛睁大点。要是不能满足爸爸以上的条件,你直接可以踢他出局了。如果实在喜欢,也没关系,爸爸保证,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他教育成为新一代好丈夫的模范。”

郭阿姨已经不会说话了,人老爸不过是以自己的标准在挑选未来的女婿,你能说他思想和做法不对吗?

孙铨闻言,嘴角微微上翘,情敌什么的,果然要未来老丈人亲自出马解决,才是最聪明的法子。就冲这位郭阿姨,未来老丈人也不可能把女儿下嫁到她家去。更别提他开出来的那些苛刻条件了。

幸好,他早有准备。李爸爸的那些条件,孙铨自认为即使不能全部满足,也能满足其中七七八八。

不过——

他颇为冷静地瞥看他妈柳阿姨所在的方向,比起还愿意搭理一二的郭阿姨,李爸爸对他妈似乎深恶痛绝,刚才来赔礼道歉,他连正眼都没给他一个,只以哼声应对。

未来老丈人的冷落,孙铨并没脑子发昏的急于讨好。

李爸爸是二十四孝的爱女一族,只要女儿喜欢,他就会爱屋及乌。所以,孙铨以为,要过未来老丈人苛刻的选婿关,先要赢得美人心。

至于他妈?

孙铨觉得,处在更年期的妇女都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她对李新城无缘无故的恨,绝非像她嘴上说得那么简单。作为儿子,出于尊重,他也不想去探寻当妈的**。但如果她做得太过火了,那他去深入了解下她的过往,应该也没人会说不对。

治病,当然得从根源做起。

1211

();

李新城没在意孙铨对她爸伏低做小的百般讨好,倘若李爸爸会被这样随随便便的小恩小惠打动,那他就不是她爸李文龙了。至于,从柳阿姨方向射过来的杀气腾腾目光,嚷着要让他爸的私房菜馆关门,让父女俩滚出w市去的狠话,她更是半句都没放在心上。

那女人真要在这上面打主意,找人到店里做手脚,诬陷店里的东西不干净,吃坏人,喊工商税务检疫局来查封店,那她就打错如意算盘了!

心底浮起一丝冷笑,李新城面上神色不变,只是瞥向柳阿姨方向的目光充满了寒意。

她可不是好女人!从来都是锱铢必较,且喜欢数倍奉还的坏女人!

忽然,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她低头从包里翻出来,一看显示的电话号码,讶异地按下通话键,“奶奶,家里有什么事吗?”

“嗯,嗯,我知道了,我一会就去自来水公司,找他们问清楚这事。”

“公主,你要去自来水公司?”李爸爸从旁听到了,脸色不禁有些不好看。

一听“奶奶”这称呼,就知道,他目光凶狠地瞪视同样竖起耳朵关注电话内容的郭阿姨,就知道是这一赖就喜欢躺地上打滚的胖女人的婆婆。

都当场翻脸了,干嘛还要因为人家老太太的一个电话,特意给她跑市自来水公司。

李爸爸心里好不舒服,盯着郭阿姨的眼神,愈发凶恶,不满意。

二十岁刚出头,李爸爸的父母就遭遇意外双双亡故,也让他看透家里亲戚丑陋的嘴脸,从此抱上单身一辈子,到死把财产全捐掉做慈善的念头。

他不想成婚,心里不急,但有人急,520小说三十了还一个人乐呵呵地过日子,对他十分看好的顶头上司心急如焚,於是热情做媒,为他慎重介绍了因为艳名远播导致名声不大好的匡萍。

结婚第一天,李爸爸送走客人回到布置一新的新房,就看见新娘子冷着脸坐在床头,对他说,她有爱人,那人在坐牢,她要等他出来。

李爸爸本来就对这桩婚事抱无所谓态度,如果不是对他照顾有加的老领导执意做媒,说没老婆的男人在工作上,不会让领导放心把任务交给他。否则他宁愿单身一辈子,也不要找个女人搅乱他怡然自得的单身日子天国的水晶宫。

听匡萍这么一说,他脸上虽然没表露出什么不当的情绪,心里却顿时松了一口气,暗道,晚上睡觉的事情,总算解决了。

於是,新婚第一夜,夫妻俩坦诚不公,签下协议,等将来对方想走,另一方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拦。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去,有天匡萍去监狱探视,回来突然痛哭流涕,紧跟着给他做了一顿好吃的,吃完,他莫名其妙地跟她有了关系,两个月后,她去医院检查说,怀孕了。

孩子的突然到来,令李爸爸来到这世界后无依无靠的心,找到了落脚处。一想到世上会有一个跟他血脉相连的小东西,亲亲热热地喊他爸爸,他孤寂了两辈子的心,终于出现了点暖意。

李爸爸想,他的女儿一定是这世界最幸福无忧的公主。

令他料想不到的是,孩子六年级的时候,突然额头挂彩的回来说,要改名叫新城。高二的时候,当妈的匡萍一夜间卷走家里存折上所有的钱,肚里揣着孩子,跟那男人跑了。他从来捧在手里疼爱的公主,也挂着一道清晰的巴掌印,回到家里。

李爸爸暴怒,当下忘了给女儿拿药擦拭红肿一片的伤痕,拔腿就要冲去学校,找校长算账。

李新城淡淡说一句,“不准去!”

女儿一发话,李爸爸极其委屈地挪到李新城的身侧坐下,“公主,做啥不准爸爸去?”

“你想去干嘛?”李新城半点不为所动,目光冷静地瞥过她爸那张平凡的脸,淡声问:“想去掀掉校长办公室吗?”

李爸爸眼光冷酷地一拍茶几,“他监管不力,我当家长的当然要去投诉。情绪激动下,别说砸了他的办公室,就是把他揍成猪头瘪三,被派出所抓去关几天,我也乐意。”

“你缺徒弟吗?”李新城摸摸有点肿起来的脸颊,眸色淡淡地说,“想我留在家给你当徒弟?”

“不想,明天立即给我办转学手续。我不想留在那学校上课了。”

“我都忘了,”李爸爸面色骤变,用力拍拍茶几,“我揍了他,他要是在你的档案上乱写,吃亏的不还是我们父女俩。”

“明天你不要去学校上课了,不!等我办好转学手续前,你都不要去上课了。”

“嗯。”李新城应了声,想了想叮嘱,“不许去找今天打我的那女人麻烦,我不想去派出所里签字领你,更不想听到外面谣言说你一大男人仗着力气大,在外面打女人。”

李爸爸一愣,继而愤愤然地怒语,“这亏难不成还吃定了。”紧跟着偷偷瞄了眼女儿,小声嘀咕,“顶风作案看来不行。等过段时间,风平浪静,我就花笔钱,找人调查那校长的出行记录,神不知鬼不觉给他套麻袋,拍几张高清晰的写真,嘿嘿……那女人,”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嘿嘿……”

听着李爸爸自娱自乐的阴险笑声,李新城神色淡然,“爸,你是不是该给我煮个鸡蛋滚滚脸上的伤?”

“啊——”

李爸爸猛地一拍脑袋,如同旋风般冲进房间又冲出来,殷勤地献上一个跟小孩子巴掌大小的景泰蓝圆形瓷盒,“公主,这是爸爸根据以前的方子,研制出来的养颜护肤膏,对瘀伤的效果特别好。你试试,看效果如何?”

心知自家老爸跟她一样是从古代穿过来的异世灵魂,与她金枝玉叶的身份不同,李爸爸是手艺高超的厨子。这里的高超并不单单指他做饭的手艺,而是指在他的世界,一个厨子不止要精通他的本职工作,更要熟知各种与饮食相关的行业,并且将它们融会贯通位面诚实商人最新章节。

比如说,药材和食材相生相克这门课,绝对能杀人于无形。

李爸爸真心想要一个人痛苦或平静的死去,就算以目前警方高科技的侦破手段,也无法查出一点与他相关的蛛丝马迹。

李新城接过瓷盒打开,手指沾了一点,对着镜子均匀地抹上,淡绿色透明的膏体一碰触到红肿的伤痕,原本皮肤胀鼓鼓、火辣辣的感觉顿时减轻不少,却而代之的是一股子清新怡人的薄荷凉意,擦在脸上,舒服极了。

“不错。”她赞了句。

“我还做了其他香味的,”得到女儿的鼓励,李爸爸信心十足,像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个景泰蓝瓷盒摆满茶几,“这是玫瑰味的,这是茉莉花味的,这是荷花味的,这是桂花味的,这是桃花味……”

“公主,你可以换着心情用。”

“爸,你会把我宠坏的。”李新城眼角微酸,笑中含泪地嗔责,“我将来要是嫁不出去,可会赖你一辈子的。到时,可不准嫌我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嫁啥?”李爸爸一听要把女儿嫁到别人家去,立马举双手双脚反对,“我们李家的公主只入赘招女婿。”

“爸就养你一个女儿,哪舍得把你送到公婆的眼皮子底下去吃苦受罪。”

“所以啊,你就踏踏实实地待在家里,赖爸爸我一辈子。”

李新城偎依进李爸爸的怀里,泪珠子从眼角滚落,“爸,我最喜欢爸爸了。”

永远记得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第一次睁眼的瞬间看到的那张笑脸,好像把整个世界都拥进怀抱,充满幸福喜悦的平凡脸孔。这张脸,陪着她牙牙学语,扶着她蹒跚学步,推着她从学校上下学,李新城从没想过这张笑脸有天会从她身边消失。

她坚定的认为,李爸爸的笑脸,即便布满岁月的褶子,笑起来一嘴黑洞,也依然会陪伴在她身边,给她反反复复地讲他以前的故事。

“公主要不最喜欢爸爸,爸爸一定会哭给你看。”一听女儿说喜欢他,李爸爸美得都找不着边了。

忽的,他想起妻子匡萍捐款跟男人跑了的事,脸上的笑容顿时无影,咽咽口水,瞅瞅怀里的女儿,试探着问:“公主,你妈,”

“她走或不走,对我们的生活有影响吗?”李新城冷脸打断他的问话。

“当然没有!”李爸爸立马摇头。

女儿从出生,就是他一把屎一把尿地亲自带大,喂饭梳头穿衣,都由他一人全包。匡萍,从孩子出生,就没正眼看过她,甚至连口奶水都没肯让孩子喝,更别提让她亲自养了。

为了孩子吃奶的事,他跟她吵了不知多少回,她就是硬着脾气,宁可涨奶涨得要死要活,也不愿给孩子喝一口。

李爸爸当时就想,从没见过如此心狠的妈!既然孩子的妈妈不爱她,那他这当爸爸的,会弥补给孩子双份的爱。他会把他的爱都给她。

“爸,我有你,有爸爸,就已经很满足了。”李新城发自肺腑地说。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的母女缘都很浅很淡,以前是生母过世,如今是生母不喜,不过这都无所谓,她不在乎。

人因为得到过,所以才会感觉失去。

她从没得到过,所以,也就无所谓失去了。

1312

();

“你再说一遍,多少水费?”

郭阿姨横眉竖眼地趴在自来水公司工作人员的电脑前,死死盯着自家用水情况那一栏,上面的表格清清楚楚地记录着,她家上月用了将近四百吨的水,合计一千多的水费。

“这是我家的水费?”她指尖颤抖地指着那一行,怀疑自己看错了。

工作人员点头,“是,这是你家上个月一月的用水吨数和水费结算。”

“胡说!”郭阿姨双手猛地一拍桌面,怒吼,“我家每个月的水费都不会超过20块,从我们家搬到落霞苑小区开始就一直如此。现在一下子涨到一千多,鬼都知道这里面有问题?”

“明明就是你们工作失误,你们的水表,你们的管道出现了问题,凭什么要老娘这个用户来给你们承担相应的损失?”

“这不公平,老娘要投诉,向你们领导投诉!”

郭阿姨越说心里越活,双脚一蹬,一屁股坐到人家的办公桌上,使劲拍着桌子,扯高嗓门大叫一声,“老娘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要钱,一分都没有!”

“你们要胆敢把老娘的家水停了,那老娘就带着年近八十的婆婆,打着铺盖卷,住到你们这里来。”

“你们啥时把水恢复,老娘就带婆婆回家住。”

工作人员猛不丁被她一吓,整个人往后一仰,椅背随即受到压力,向后一倒,他的也双脚来不及撑住地面,双手在空中划拉了几下,人一歪,跟着椅子狠狠摔到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其他在场的工作人员看见了,连忙七手八脚地帮忙扶起他,问他摔痛哪儿没?至于郭阿姨的狠话,他们就当没听见。

国家规章制度就如此,又不是他们自己定的,要耍横,找国家有关部门去!

负责当司机的李爸爸从旁瞧见了,偏过头闷笑,忽然发现郭阿姨虽然举止粗俗可笑,但如果作为一个旁观者,不是作为她的亲戚朋友,还是满有乐子可寻。

“公主,你是不是每天都有乐子可看。”他悄声问。

李新城无奈一笑,“爸,郭阿姨也是被生活逼出来的。”

一个女人,老公憨厚老实到被人欺负到头上也不支声,儿子在襁褓里指望不上,婆婆的身份又是旧上海的□,一跨出门槛被人戳脊梁骨,丢石子,追着打骂,被生活逼到这份上,再贤良温顺的女人也会变得泼辣无赖。

李爸爸不赞同,坚持自己的观点,“本性如此。”

“不过,某些政府部门,就要像她这样阿姨去胡搅蛮缠的闹一通。你跟他们正正经经讲道理,人家就只会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冷面孔。”

“你看,要是他们领导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他们还会找理由说,要先把水费交上,然后才能把水表送去厂家检测,确定是他们这边的问题了,起先交上的水费才可以多退少补。”

“这都是什么话?听着就让人觉得糟心。”

“他们不就是拿规章制度来欺负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换做某单位的领导,他们敢这么硬气吗!”

听着李爸爸忿忿不平的窃语,李新城从包里掏出皮夹子,数了十几张钞票,走到电脑交费处,对坐在那里的一名女员工微笑道:“小姐,麻烦你,交下那水费逆战成妃。”

郭阿姨一见,马上从桌面爬下来,一把夺过钞票,“新城,我们不交,说什么都不交。”

“他今天不给我具体的说法,我们家的水费,今后都不交了。”她理直气壮地把钞票塞回李新城的外套口袋里,“新城,这钱,我们不能交。”

“交了,不就承认我们用了那么多水。”

“今天这钱,说什么都不能交!”

“老娘绝不背这黑锅!”

“这位阿姨,您先消消气。”

这时,一名穿着深色西装的中年男子从里面的办公室走出来,站到气呼呼的郭阿姨面前,笑容满面地劝说,“真不是我们一定要求这样,而是上面有规定,出现这样的情况,用户必须把所欠的费用缴清,我们才能继续下面的步骤。”

“而且您看,我们这边员工一看您家的水费有问题,就马上安排了专业人员去检查大楼的管道和您家的水表,因为都没出现异常情况,所以才必须把水表送回厂家进行质量检测。”

“只要厂家的检测结果出来。阿姨,您放心,这笔钱就会全部退还给您。”那男子拍着胸口保证。

“要是查不出呢?那老娘的钱岂不是白交了。”

郭阿姨不为所动,斜眼蔑视那名中年男子,讥嘲道:“老娘这辈子最不相信你们这些当官的说的话。反正就是上下两片嘴唇一碰,说话又不费力气,满嘴的花言巧语,专门骗骗我们这些文化知识不高,眼皮子比较浅的老太婆。”

“要不,你也别忙了,先打110,把我老太婆抓进去。理由么,老娘我都忙你们想好了。刚才那小伙子不是摔倒了,就用我在你们自来水公司闹事,破坏了你们的公共财物,吓伤了你们员工好了。”

李爸爸努力憋住快要窜到喉咙口的大笑,今天充当免费司机走这一趟,值了!比看什么喜剧贺岁片,有趣多了。

还真看不出,她会是那个半天都放不出一个屁来的肖长林的老娘。这娘俩,真不像母子!

李新城也不忙着解围圆场,双手拎着包,闲适地静观郭阿姨发挥实力倾情表演,精明泼妇大战自来水公司领导。

“阿姨,”那中年男子笑容尴尬,“您可真会说笑话。我们哪能那么做?小程他摔倒,是他自己不当心,跟您绝无一丝干系。”

“别!”郭阿姨一抬手,制止,“你一口一个阿姨的叫我,我,”她动作利落地把袖管往上一捋,露出白乎乎圆滚滚的半截手臂,指着上面一遇到冷空气,爬出来的小疙瘩,“我疙瘩冒了一身。”

看着一个个不起眼的小疙瘩,那中年男子笑容凝滞,嘴巴张合了几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我看我们俩年纪也最多差个十来岁,你不用叫我阿姨,小姐就更不适合,女士,我听着不习惯,同志,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嗯,你就喊我大姐。”郭阿姨拉下袖管,大大咧咧地问:“对了,我们说了半天,还没问,你叫啥来着?”

他连忙回答,“我姓马,叫国良,是自来水公司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郭阿姨截断,自顾自地下定论,“那我就叫你小马吧。”

“我说小马,”她突然亲亲热热地唤道。

“在,大姐。”马国良条件发射地应声。

郭阿姨满意地抬手,发现俩人身高差距颇大,立马踮起脚尖,吃力地拍拍他的肩膀,“你看,你都喊我大姐了,我也不能不认你这小弟绝色佣兵:妖孽王子别想逃。”

“既然我们俩都是姐弟了,我说,”她突然一顿,瞄瞄了一个大厅的人,压低嗓音问:“我说,你在这家公司是干什么的?”

“能不能让你们领导通融下,先帮我把水表的事情处理了,然后再谈水费的事。”

马国良哑口无言,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双手拎着包,微笑围观这一幕的李新城。心里琢磨着,她的面相看着比较和善,好说话,不如从她身上寻找突破口。

这么一想,他口气和蔼地问了声,“大姐,这位是您的女儿吗?”

“你眼神不好!我家公主从头到脚,连根头发丝都跟这位大妈没一丝关系。”李爸爸脸色一沉,不满地驳斥。

“她是我儿媳妇。”郭阿姨的声音同时响起,转念想到之前的公安分局大厅里的一幕,立马做补充说明,“未过门的。我们两家刚才在派出所里谈婚事,没谈妥,闹掰了。”

“所以,她现在跟我家没关系。”

“小马,你家几个孩子?”她眼珠子转转,装作不经意地问。

马国良一怔,这年头两家人谈子女婚事,还需要去派出所里谈?是谈不拢,两家打起来,直接分了吗?

他眼光狐疑地瞅瞅自来熟的郭阿姨,瞄瞄容貌古典,打扮素雅的李新城,最后瞧向李爸爸,见他一身黑色唐装,双手随意搁在身侧,双脚踩着方口布底黑单鞋,怎么看都是一副不起眼的平凡模样!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给他的第一印象,四个字,高深莫测。

“我就养了一个儿子。”马国良试探着问:“大姐是想给我家做媒?”

一下被人戳中脑子里的打算,郭阿姨也不羞恼,当着李爸爸的面,大大方方地卖起“儿媳妇”来,“你看,我家新城怎么样?不是我夸的,我们住的小区一带,基本人人夸她是一个万里挑一的好儿媳。”

她似乎是怕马国良不信,现场举例子,“就好像我们小区物管的那些保安,还有街道派出所,社居委的工作人员,住在我们一个小区的居民,他们每个见到我家新城,就跟见了庙里的活观音,恨不得请她回家供着拜拜。”

她刚描述完,一声接着一声的闷笑响起,在场的人,除了李爸爸和李新城,几乎都忍俊不禁,集体用一种怜悯同情地眼神注视马国良,看着他的面色变了好几下,勉强扯出一抹笑,“大姐,君子不夺人所好。”

这位阿姨的脑子肯定不太正常,有神经病。不然,哪个心理正常的婆婆,会当着未来亲家和儿媳妇的面,一本正经地向相当于陌生人的他,推销未过门的儿媳妇。

难怪她口中的那些人一见到她未过门的儿媳妇就跟见了观音菩萨似的了,换做他,也会如此。

马国良心里恍然大悟,看看面不红,气不喘的郭阿姨,暗道,他刚才一定发神经,居然跟脑子有问题的人讲道理,偏偏人家还把道理讲得有条有理,层次分明,把他说得一愣一愣。

李爸爸愤怒得脸孔都扭曲了,死女人,竟敢这样埋汰他家公主!自己找死,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

“爸。”李新城轻唤一声,手机拨通肖长林的电话,通知他立即到市自来水公司收拾他娘闯下的烂摊子。

这世上,没人比她爸更重要,李新城眸色微冷。

看来,这个合同没必要再继续了。

1413

();

面对沉默寡言,双眼透着诚恳歉意,不住弯下腰道歉的肖长林,李爸爸心底里再多的怒火也一下变得无力,挥挥手,表示他不会再斤斤计较,郭阿姨冒失无礼当众“卖儿媳妇”的举动,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了。

不过,事情是否真的如它面上所表现的平静,那就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了。

李新城脸上的笑容如初,弯弯的杏眼里漾着笑意,只有熟知她性格的人来了解,那笑代表她发怒了。

李爸爸也是看到这,才忍下怒火,“原谅”郭阿姨突然发神经做媒的行为。

任何事,只要涉及到他的公主,都可以往后靠一靠。

儿子一来,郭阿姨嚣张的气焰顿时焉了一半,嘟哝了几句,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包里掏出钱包,肉疼无比地数着一张张钞票,将那笔完全不合理的水费先行垫付了。

她想着,等着厂家对水表质量检测的结果出来了,她还要再来闹一次,把这次的烂帐彻底算回来,顺便把李新城推销给新认的马小弟当儿媳妇。谁家的儿子都可以入赘,她家阿林,就不行。

肖长林十分谦逊地送李家父女俩上车,看着李爸爸驱车离开,直到车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他才转过身,静静注视不敢直面儿子的眼睛,显得特别心虚的他妈郭阿姨,“妈,我先送你回家,一会再回单位去。”

“阿林,妈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郭阿姨鼓足勇气,试探着问。

“你说吧,我听着。”肖长林从刚才自来水公司员工的只言片语里,也大概了解到他妈等会要说的事。

“我们不入赘,行吗?”郭阿姨小心翼翼地窥探儿子的脸色,道出心底的愿望异世之女王养成记。

肖长林一听,心底不由无力。

说实在,以他对他妈多年的了解,他妈在听到李爸爸说李家只入赘不出嫁的严苛择婿条件后,脑子里生出祸害谁也别来祸害她儿子的念头,觉得很正常。他妈就是这样极端护犊的人。当年为了还在襁褓里的他,她硬是跟一心为她着想的娘家,完全断绝关系。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这个道理,也是他长大以后,才真正懂得!

他刚懂事的时候,因为秦奶奶的关系,在外面经常受到其他孩子拳打脚踢的欺负。每次反抗的越厉害,他就被揍得更惨,身上的伤也就越重。

那时,他好恨,恨秦奶奶为什么不在流言爆发的初期,就去死?她死了,外面的人就不会追着他,骂他是妓/女的孙子。他也恨过他爸,恨他为什么不干脆点,学他妈跟秦奶奶断绝母子关系,这样,他也不会被人叫是妓/女的儿子。

等后来,秦奶奶的事情渐渐平息,周围的流言逐渐烟消云散,不再影响肖家的生活,肖长林蓦然发现,比起躲在家里不出门惹事的秦奶奶,老实巴交的他爸肖大刚,他妈郭阿姨远近闻名的泼妇名声,更令他在学校感到难堪丢人,抬不起头。

在一次的家长会上,郭阿姨粗俗的举止,引来其他家长的窃笑鄙夷,忍无可忍的肖长林回到家中,终于爆发出来积蓄在内心深处十多年的怨恨。

郭阿姨跑回房间,扑到床上掩面痛哭,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为了这个家,她把自己变得面目可憎,可到头来,一心想维护的儿子居然是第一个嫌弃她的人。

肖大刚沉默抽烟,不吭一声。在这个家,他很早以前就失去了发言权。儿子的话没错,他是个窝囊,让人看不起的父亲。别人的父亲都能给自己孩子做榜样,但他,只会给儿子脸上抹黑。

他有错吗?肖大刚扪心自问。他没错!秦奶奶是他娘,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也不能因为她的过往,就抹杀掉她辛苦抚育他长大,供他念书的辛劳。

他是人,不是畜生。畜生还知道反哺,他这个人难道连畜生都不如。

无力抗争身边的不公,肖大刚选择用沉默,来应对周遭的唾骂和敌意。眼睁睁看着温柔可人的妻子,一天天改变,成了远近闻名的泼妇。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的懦弱无能,造成了妻子孩子的悲剧。

看着四分五裂的家,秦奶奶悲从心来,恨自己为什么不在流言一开始,就去死。为什么还要苟延残喘地活在这世界上,害人又害己。

她死过,半夜偷偷摸摸去跳河,刚进水里,就被跟在后面的儿媳妇郭淑芬从水里救了出来,狠狠扇一记耳光,骂她,当年在妓院里还想着逃跑,现在遇到这么点小事,就想着死!一把年纪真是全部活到狗身上去了!现在这会死,不是想害大刚不义,让他一辈子都背着忘恩负义的坏名声。要死可以,等事情过去了,随便她怎么死,想跳河跳楼吊死撞车都可以。

当天晚上,秦奶奶偷偷拿出一早藏好的毒鼠强,吃进肚子里,半夜郭阿姨出来上厕所,听到她房间传来痛苦的低叫声,推开门一看,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喊了肖大刚起来,匆匆把秦奶奶送进医院里抢救。

医生说,再晚个几分钟,就彻底没救了。

听到医生的话,肖大刚走到低垂着头的儿子肖长林面前,抡起胳膊,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发了生平头一次火,语气沉重悲痛地质问,是不是奶奶死了,他就会满意了?是不是他跟他妈离婚了,把他妈赶回娘家去了,他在学校就能抬起头来了?是不是跟他这个爸脱离父子关系了,他今后在外面就不用为了他这个窝囊的爸,受尽委屈了官场密码。

郭阿姨护犊心切,一见儿子被打,立即张牙舞爪地扑上去,揪着肖大刚的衣襟,大哭大嚷地对他拳打脚踢,骂他当老子的没能力,就不要赖儿子心里有怨气。有本事,干点实事出来,让儿子为他骄傲,而不是现在感到丢人。

肖长林呆呆地看着病床上秦奶奶苍白憔悴的脸,无尽的悔意嚼噬着他的心脏。从来,他从来没真正想过要奶奶死,虽然在受到欺负的时候,会想着奶奶为什么不死,但对于从小就由奶奶一手带大的肖长林而言,奶奶比父母还要重要。

现在——

泪水不断地从眼眶里涌出来,痛苦和自责不断侵蚀着肖长林的内心,终于,他大叫一声,扭头冲出病房,连着撞了好几个人,在一片叱责痛骂声中,跑出医院,茫茫然然地跑到医院后面的小河旁。

望着河水里倒映出来的扭曲脸庞,肖长林忽然觉得自己比他妈郭阿姨更加面目可憎,他有什么资格去抱怨,去痛恨他的父母,他的奶奶,他们并没有对不起他,相反他们一直都任由他予取予求,不管东西多贵多奢侈,只要他想要,他们自己省吃节用也会满足他。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错的,一直都是他,是他啊。

双手抱住膝盖,肖长林将头埋在中间,嚎啕大哭,是他的不知足和贪婪,粉碎了这个家一直以来战战兢兢维系的幸福美满。

事情过去没多久,肖大刚就以要多赚钱为理由,收拾了一部分行李搬去单位的宿舍,郭阿姨唠叨了几句,想想儿子上大学的学费,也就同意他搬去宿舍住。秦奶奶出院后,愈发沉默,通常一天都不见她说一句话,总是闷着头,托人从一些可以做外加工活计的小厂里,领一些加工活回家,慢慢做着。

肖长林看着完全大变样的家,懊恼又难过,每每努力想要做出弥补,家里的其他三人也都乐意配合他表演,但看着一桌子强颜欢笑的母慈子孝,婆媳友好的画面,他终于明白过来,一只碗碎了,就算找工艺高超的工匠镶金带银地进行镶补,也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再后来,他偶尔从身旁助手的嘴里听到李新城的个人工作室,上网仔细一浏览,脑子里一动,迅速找上她,谈妥价钱,请她以未来儿媳妇的身份,去他家里帮忙调和父母跟奶奶三人之间关系。

这算是他今生唯一的心愿了。

一路上跟居住在落霞苑小区里的居民友好地打招呼,听着他们一个个夸赞他找了个好媳妇,肖长林心底里顿时感觉怪怪的。

他有自知自明,李新城这在学校出名的白富美师妹,不是他这种年薪几十万的工薪阶层,能养得起的老婆。

让人家降低生活品质跟他过紧衣缩食的穷日子,肖长林觉得,那是在糟蹋人家娇养长大的闺女。一个真正有骨气,有计划养老婆孩子的男人,是绝对不要求自己看中的白富美变成土肥圆来配合他。

公主,就该像公主,而不该要求她变成灰姑娘,何况,灰姑娘本身也是中产阶级的富家女。

相对于儿子肖长林一路含笑应对,郭阿姨沉着脸,心底是百般纠结,李新城这儿媳妇的确是万里挑一,错过了她,她家阿林很难再找到比她各方面条件好的姑娘。只是,人家老爸说了,李家的姑娘只入赘不出嫁。她老肖家的儿子,当然也不能自降身份地跑去入赘,让未来的孙子孙女喊那边爷爷,她这个正儿八经的奶奶反倒成了外婆。

要她儿子入赘,说什么都不行,还是勤快地跑跑市自来水公司,跟马小弟套套交情,说服他让他家儿子跟李新城先见个面,以李新城的样貌条件,男的不动心很难。

到时,就由着马小弟去纠结儿子入赘的问题了。

1514

();

回到位于w市六中旁边青石弄一套木石结构,颇具民国风,一跨进门槛,有个十来平方院子的两层楼老房子里。

李爸爸先是嘱咐李新城回房间换掉身上老气横秋的大衣,然后兴匆匆地跑进厨房,系上围裙,准备大展手脚,给女儿做顿清凉败火的饭菜,好去去白天无辜惹来的闲气。

为了讨李爸爸开心,李新城低头看看在她爸眼里年轻姑娘家不该穿的黑色短大衣,回房间换了身鹅黄色身前绣了几支绣绿萼梅的元宝领修身中式改良唐装,粉色锦缎做的梅花一字扣,点缀在前门襟上,愈发衬得她气质典雅。

李爸爸坚定认为,小姑娘就该穿得粉粉嫩嫩地走出去,像黑白灰深青深绿咖啡这类属于老年人的颜色,小姑娘家家就不该穿。尤其是黑白两色,黑色,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穿在身上,压不住那色,人平白无故地老了一大截。白色,在他原先的世界,那是给家里办丧事的孝子贤孙们穿的孝服。

他来到这世界,最见不惯的是,办婚事不穿老祖宗留下的喜气洋洋红色,穿什么象征纯洁的白色婚纱,也太不吉利了。难怪这世界的离婚率一年比一年高,新娘子结婚当天穿的白裙子,不就预示着她将来婚姻的不幸。

反正他家公主将来结婚,绝不穿办丧事的白色,一定要穿庄重大方的红色,预示着她将来跟姑爷的日子,也会跟裙子的颜色一样,红红火火,热热闹闹。

李新城换好衣服步出房间,在走廊里顿了顿,踏上到顶层阁楼的木头楼梯,踩着吱嘎作响的木头楼板,推开木门,坐到工作中的监视设备前,手指在机器上飞快地运作,调出白天柳阿姨和小姑子孙婉绣在二楼厢房里的画面干爹养成系统全文阅读。

画面上柳阿姨和孙婉绣面部情绪的变化抓拍得很清晰,俩人谈话声音的质量也不错,柳阿姨愤然针对她的恶言恶语,更是一个字不拉地录了下来。

李爸爸暴怒的一巴掌,也甩得十分响亮。

画面定格在李爸爸愤怒的双眼,李新城含笑的眼睛里浸满了冰凉的寒意,柳月娟之所以如此痛恨厌恶她的原因,她早在当年调查得一清二楚。

柳月娟有个姐姐叫柳月眉,与跟她妈匡萍跑了的那个男人沈一涵自幼订婚,后来沈一涵爱上她妈,执意跟柳月眉退婚。那个时候,大姑娘家被男方家无缘无故的退婚,外面的闲言碎语,足够活活逼死她。

柳月眉在退婚不久,发疯掉进河里淹死了。柳月娟跟她姐姐的感情非常好,看着姐姐冰凉无声无息的身体,她把满腔的怨恨算心目中的奸夫淫/妇沈一涵和匡萍身上。

没过多久,沈一涵就因为玩忽职守,贪污受贿罪被法庭判了十几年。匡萍也在人做媒下,嫁给了李爸爸。

李新城取出那段录影,嘴角轻勾,她从没承认匡萍是她妈,除了怀胎十月生下她,她一点母亲的义务都没尽到过。

所以,母债女偿这种观念,休想放到她身上。

她不会替匡萍背这个黑锅。

柳月眉的死,说到底是由于她的心理太过脆弱,无法承受被未婚夫退婚的羞辱换做女强人性格的柳月娟遇到这事,头一个是冲进沈一涵的家,扇他几个巴掌。

她当年,貌似也是这么做的。

得知姐姐被无故退婚,下班刚回到家的柳月娟立马拔腿奔出家门,冲进饭菜刚端上桌的沈家,一把掀掉饭桌,挥手对沈一涵甩了一记响亮的巴掌。紧跟着,转身去匡家,抬手揪住匡萍的头发,按在地上,一顿痛打。

沈一涵被人检举揭发,也是她暗地里做的手脚。柳家姐妹俩当年都是不输给她妈匡萍的姐妹花,有人为了讨她欢心,帮她做点小事,弄点冤假错案,让人进去吃几年免费牢饭,还是挺容易的。

只能说沈一涵运气不好,干啥不好,偏当会计,还遇上国家严打重判的坏时机,本来属于轻判的罪名,一下就被当做典型重判了。

匡萍是个痴情的女人,一心想等他出狱,没奈何拗不过她父母以死相逼,拿菜刀搁在脖子上,跪着求她出嫁。

万般无奈,她嫁给了李爸爸,新婚夜袖管里揣着剪刀,预备以死抗争清白。没想,她把事情一说,李爸爸表示理解,主动收拾被褥,到隔壁的房间居住。

日子就这么平平静静地过了好几年,有天她去监狱探视,沈一涵对她说,既然嫁了,就不要再假惺惺地装作只爱他一个了。他是瞎了眼了,才会看上她那种虚情假意,满嘴谎言的女人。让她不要再骗他了,他就算出狱了,也不会跟一只破鞋在一起……

一连串恶毒的咒骂,瞬间击碎了匡萍痴等的心,回家后,看着家里唯一的合影,她突发奇想,给李爸爸生个孩子,偿还他的恩情。

在她的有心算计下,李新城出生了,相对于李爸爸的欣喜若狂,匡萍的内心陷入挣扎,一会深深厌恶着李新城,一会觉得孩子是无辜的,不该承受她的怨恨。

矛盾复杂的心态使得匡萍打心底里不愿亲近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疏离冷漠是她对李新城一贯的态度。

直到她不顾一切跟沈一涵私奔,匡萍也没想过,要跟从小就忽视的女儿,好好说上一次话,为她梳一次头,买一件衣服或一双鞋子,去学校开一次家长会(重生)你看起来很好吃。

把复制两份,一份用技术消去声音,放在外面和其他的录影带一起,另一份放进隐蔽的保险箱里保管。

处理好后续工作,李新城下楼转进厢房,看着一地的狼藉,也不收拾,拿起纸笔,坐到靠北边墙一溜烟摆放的红木圈椅上,双脚踩着木脚踏,计算厢房内的物件损失。

她打算列出两张赔偿单,一张快递去柳月娟老公的办公室;一张找高律师,准备跟柳月娟打赔偿官司。

私了或公了,都在柳月娟的一念之间。

李爸爸的私家菜馆有两个用来招待客人的厢房,每个房间里布置的物件,都是父女俩天南海北淘换来的老物件,就连上桌的碗碟调羹,都是有点历史的古董。

用父女俩的话说,古董古董,在今人的眼里,它们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在古人的眼里,它们就是日常生活的器具。

就好像摔在地板上,已经看不出原来精巧模样的碎片,是一套清雍正年间的粉彩牡丹梅花纹杯碟,放到拍卖行,价格至少要在六位到七位数。

不少来吃饭的内行一眼就看出它的价值,开高价想要买走,都被李爸爸一口回绝。

眼光轻轻扫过地板上碎了一地碗碟调羹,倒在地上的双面绣屏风,摔成两半的道光美人花瓶,李新城嘴角勾起的弧度扩大,布置在厢房里的家具等物件和装菜用的碗碟,都被内行用专业眼光鉴定过,有专业证书,再加上拍摄得十分清晰的影像,柳月娟想要找人做假证,赖掉这笔赔偿款,等于做白日梦。

她也不黑良心的狮子大开口,就一人一半好了。

算好赔偿的总价,李新城取了打扫的工具,蹲在地板上,心细地捡拾一片片碗碟的碎片,打算送去专业的修补专家那里,进行估价修复。

李爸爸炖好红枣香菇鸡汤上楼,看见女儿蹲在地上捡瓷碎片,连忙赶过去阻拦,“公主,不要捡了,划伤手多不划算。”

他不在意碎掉的碗碟花瓶值多少钱,只在乎碎片会不会划破女儿的手。

“爸,韦叔叔不是垂涎这些东西很久了,你打个电话给他,问他碎掉的还要不要?”李新城抬捡起最后一块碎片,笑眯眯地转移她爸的注意力。

“他敢不要!”李爸爸眼睛一瞪,立马抓起放在墙角高几上的电话机,拨通李新城口中韦叔叔的手机号码,“老韦,你上次想要的那个粉彩,对,就是那,碎掉的还要不要?”

“什么?碎掉了。”电话那头传来老韦音量拔高的尖叫,李爸爸赶紧把话筒往旁边一挪,“你要的话,就赶紧过来。不要,我就垫在花瓶底里种花了。还有那美人花瓶也是,摔成两半了。”

“要,我要。”一听他不耐烦的话语,老韦忙不迭答应,“你别丢啊,我一会,不!马上过来。你给我留着,一定要给我留着。”

“只给你留半小时。”李爸爸开起老友玩笑。

“老李,你太狠了!今儿个,我豁出去飞车了。”

老韦的大嗓门高得连李新城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蹙蹙眉,不免有些担忧,“爸,不会有事吧?”

“就他惜命的样,吹牛呢!”李爸爸放下电话,看到手里拿着抹布,认真擦拭地板污渍的女儿,眉头拧紧,蹲过去,劈手夺过那块湿棉布,“我不是说了,你不要做这些事,有爸爸呢。就算哪天爸爸做不动了,我们还可以请阿姨,请家政公司。”

“爸爸这么努力赚钱,就是为了让你享福的。”

1615

();

“妈妈,”

猝不及防,一个大约五六岁左右的小男孩突然扑进李新城的怀里,双手紧紧抱住她的双腿,呜咽着喊妈妈。

“这小子哪儿跑来的?”李爸爸面色不好地揪住小男孩羽绒外套的后背部分,想把他拽离,刚要动作,跟在后头的老韦赶紧出声阻拦,“别,别,老李别动我家毛毛。”

“你家毛毛?”

李爸爸低眼盯视头发微卷,脸蛋红嘟嘟,双手扒着他家公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男孩,再抬头看看脸型微胖,个子不超过一六五,跟小男孩没半点相似处的老韦,不由皱起眉头,老韦他不是没结婚,至今单身一人。哪来的晚辈,还是这么丁点大的!

“公主,帮我照顾下我家毛毛。他午饭没好好吃,你给弄点小食。”细细嘱咐一句,老韦兴匆匆地拉起李爸爸,直奔二楼的厢房,去看他的雍正粉彩、道光美人花瓶。

一看到瓷器碎片,老韦双眼发亮,飞也似的扑上去,嘴巴里念念有词,左一个可惜,右一个暴敛天物,听得李爸爸额头青筋冒起,真想把那堆瓷器碎片拿铁榔头敲成再也无法复原的碎渣子。

“看完没?看完就赶紧收好。”李爸爸声音硬邦邦地催促,“然后把你家那个毛毛带走。我家公主一黄花大闺女,不给人当便宜妈。”

老韦心里苦笑,毛毛见到李家闺女就喊妈,也不是他教的,纯粹是误会末世盗贼行全文阅读。说起来,他摸摸下巴,仔细回忆毛毛妈妈的长相,意外发现李新城浅笑的样子,跟照片上的毛毛妈有几分相像。也难怪从小看着妈妈照片长大的毛毛会错认了。

“老李那,你心肠也不要太硬了。”他厚厚脸皮,拉近彼此的关系,“你看,这么多年,我也难得求你件事,你家公主不是有个专门扮演各种角色帮雇佣者解决生活中难事的工作室。”

“我请她带我家毛毛一段时间。”

“年前一月年后一月休年假,不接任何委托。”李爸爸想也不想,一口回绝。

“合同期间,也不接任何其他的委托。”他补充。

老韦奇怪了,“这次的委托不是快满三个月了?”

他倒没怀疑李爸爸是在敷衍他,以两人的交情,李爸爸没必要这么做,完全可以直接跟他明说。关于年前年后休年假的规矩,老韦倒是知道的,所以也不勉强。虽然从私心来说,他很希望能打破这一规矩,李新城能破例接下他的委托。

“那家希望再续约。”李爸爸面上不显,心底里嘟囔,续约个屁!就冲那家郭阿姨的德性,说什么他都不会让自家公主续约。下次再接委托,他一定要仔细再仔细,决不能再出现如此极品的泼妇了。

“公主不是从不续约?”老韦小心翼翼把全部混在一起的瓷器碎片,分门别类地挑出来,拿柔软的细棉布裹好,放进随身带来的保险箱内。

“这次是她以前学校的师兄,在学校帮过她一次。”李爸爸无奈地说明原因,若非如此,他一早就把肖长林的委托拒绝了。主要当初调查他,觉得他家的环境太过复杂,不适合他家公主履行委托。

“原来是这样啊。”老韦摸摸从额头挂落的一缕发丝,考虑数秒,圆脸挤成一团,笑呵呵地拜托,“老李那,你看,我也从没求过你什么。我的这委托,你看能不能先接一个礼拜试试看?”

“我知道,你家不缺钱,公主做这工作,也纯粹是图个好玩。你看,她女儿、女友、孙女什么的都干过了,就缺妈妈这角色没扮演过,”

李爸爸面色阴沉,立场坚定的拒绝,“不行!什么角色都能接,就妈妈不行。”

老韦一听,脸上的愁苦愈发明显,想了想,咬咬牙,继续谈条件,“一礼拜不行,那就三天。我雇公主三天陪我家毛毛。”

“我说老韦,这毛毛跟你到底什么关系?居然让一向抱着求人不如求己观念的你,学会低声下气求人了。”李爸爸诧异了。

“是我对不起他爸和他奶奶。”老韦叹口气,目光悲伤地回忆往事,“他奶奶胡菊花是我家里给我买的童养媳,打十岁就到我家,帮我娘带刚满一岁的我,只等我满十八岁,俩人就圆房。我后来考上了省城的学校,见识多了,心也活络了,就不愿意再要她。回家一说,被我爹拿起烧火棍,就痛打一顿,关在房间里,再也不准我出去。”

“我为了逃出去,就答应我娘要我圆房的要求,隔天一早,我背着行李离开家,在这里开了家古董铺子,直到有人一路辗转找到我,说我爹过辈了,要我回去办丧事。孝期过后,我娘躺在床上苦苦求我,要我给老韦家留个后……”

李爸爸听了,面色青了又白,大手狠狠一拍桌子,痛骂道:“就你还算男人!”

暴怒之下,李爸爸当场赶人,大手揪起老韦后领子,轻而易举地拎他下楼,丢到堂屋的水磨石地上,指着屋外的院子,大吼一声,“滚!”

“带着你的古董,给我滚出去。”

“以后,再不准你踏进我家的门槛,见一次我打一次。”

“老李,我这不是也后悔了吗?”

老韦苦笑着爬起来,一不小心动了刚才腰部落地无意扭伤的位置,禁不住倒抽一口冷气,佝偻着背,双手撑着大腿,嘴巴直呼,“哎哟,我的老腰,都直不起来了无限之幽灵战舰全文阅读。快,快来我扶我一把。老李,把你的跌打损伤膏拿出来给我抹抹。”

李爸爸哼声,单手捞起老韦趴到一旁铺了半新不旧锦缎褥子的藤榻上,动作利落地帮他脱掉外套,推起里面毛衣和棉毛衫,露出白乎乎的一截肥腰,手指在上面轻按,“是这里扭到了吗?”

“不是,再过去点,对对,就是那里,呲——你轻点,我都一把老骨头了,经不起你折腾。”被李爸爸用力一按,老韦痛得脸上的五官挤到一块,嘴巴里“哎哟哎哟”地叫个不停。

听到他杀猪般的惨叫,李爸爸手指沾了点药膏,往伤处一抹,越发用力地揉搓,“亏你有脸说你一把年纪了!这点小伤就叫得跟杀人一样。你当年背起行李一走了之,就没想过你媳妇在你家会过上什么日子?”

“算你还有点良心,没停妻再娶。”

“老李,这你就小看我了。”老韦痛得眼泪都从眼眶里飙出来了,依旧要信誓旦旦地为自己清白辩解,“我再混,也不会干那种缺德的事。我们俩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足有二十来年了吧。你见我跟哪个女的有过不清不白的关系。我敢对我韦家的列祖列宗发誓,我韦耀祖这辈子要跟胡菊花以外的女人有过不正经,就诅咒我将来不得好死。”

“得了!”李爸爸一把扯下老韦推到腋下的棉毛衫和毛衣,“发誓要管用,这世上也就没这么多不平的事了。”

“你是什么时候跟你儿子相认的?”

“哦,也就几个月前的事。”老韦尝试着直直腰,小范围的扭扭,发现原来一动就痛得他浑身冒冷汗的腰伤完全好了,不禁竖起大拇指,“老李,你这一手比住在青果巷祖传的正骨师傅老徐还要高出三分。”

李爸爸不屑地斜睨他一眼,坐到另一张太师椅上,“我上次在你那里看到一把象牙的宫扇,我家公主夏天缺把扇子。”

“你眼睛还真尖,居然看上它了。”老韦肉疼不已,但为了孙子毛毛,他忍痛割爱,“我明天就给你家公主送过来。”

“三天。”李爸爸在工作室里负责刷选委托、谈价、定合同。

“老李,你也太黑了!你知道我那把扇子值多少价?这个数。”老韦惊叫,随后左右看看,用手指神神秘秘地比划出一个数字,“先试一个礼拜,要处得不错,就按最长的合同三个月。”

“三个月,我家不用过年了。”李爸爸坚决不同意,“最多一个月。”

他瞅老韦似乎犹犹豫豫,有点不甘心,面色一沉,下最后通牒,“你要再犹豫,别说一个月,连三天我都不给你。现在,马上,带着你家小不点离开!”

“哟!老李,我不就是肉痛下。你也用不着急着赶人那。”老韦一听,顿时从藤榻上一骨碌爬起来,心急慌忙地说,“我答应,我答应还不成。”

“先说好了。”交情归交情,谈到委托,李爸爸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我家公主可不给你家当便宜妈。你要打这主意,就别怪我到时翻脸不认人。”

老韦垮下脸,眯成一条缝的小眼睛苦兮兮地瞅着铁面无私的李爸爸,暗道,老李也太精明了,居然猜到他在打他家闺女的主意。嗯嗯,回去好好教毛毛发挥撒娇黏人的本事,争取明年可以一家三口过中秋。

他儿子那方面,从来都不是问题,只要毛毛喜欢,他就会爱屋及乌。再说老李家的闺女也是不错的,处久了都会喜欢上。

1716

();

李新城不喜欢孩子,也从不假惺惺地掩饰这点。

当听到老韦把扒在她腿上,哭得眼泪鼻涕抹一脸的小男孩丢给她,还要她负责喂饭,她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耐烦。

她是真心的不喜欢这么丁点大,跟他讲道理,他听不懂也不愿听,只由着自己性子来的小不点。

抿紧嘴角,李新城低下头,瞅着放声大嚎,好像要把心底的委屈和不安全部发泄出来的小男孩,无奈地半蹲下,对着他的小花脸,语调比较冷地说了三个字,“不准哭。”

打了个冷嗝,毛毛睁大哭得红肿的双眼,委委屈屈地憋住眼泪,“毛毛不哭,毛毛很勇敢,毛毛一直都在等妈妈回来。爸爸说,等毛毛长大了,学会自己穿衣服吃饭了,妈妈就会回来。妈妈,毛毛现在都是自己穿衣服吃饭的。”

望着毛毛充满希冀的亮眼睛,李新城无言以对,抿抿唇,很无情地打破他心中的美梦,“我不是你妈妈。”

接受委托,扮演指定角色进行欺骗,那是工作。工作之外,她不喜欢骗人,即便是带着明显善意的谎言,李新城也不会做。

她不是他的妈妈,他哭得再可怜再凄惨,她也不会撒谎骗他。

善意的谎言破碎后,远比一开始就知道真相更加残忍。

“你骗我!”

毛毛松开抱住李新城双腿的胳膊,用力将她往地上一推,眼神倔强地看着没提防他突然间动作,跌坐在水磨石地上的李新城,声音嘶哑地指控,“明明是你不要我了。”

“缠在爸爸身边的阿姨们都说,毛毛是妈妈不要的孩子,还说爸爸也迟早会不要毛毛。”

“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

“毛毛一直都很乖,很乖,也很听话。因为他们都说,只有乖乖的,妈妈才会回来。我不乖,妈妈就永远不会回来。”

面对没由来的指控,李新城眼底藏着的那丝不耐烦消失,取而代之的比较柔和的表情,抬手招招,“过来,扶我起来。”

毛毛气鼓鼓地怒视她,垂下头,犹豫片刻,偷偷用眼角瞟了李新城一眼,控制不住心底里对母亲的渴望,老老实实地站到李新城身边,伸出两只抹了一手眼泪鼻涕的小爪子,怯怯地搭上她鹅黄色的袖子,留下几个乌黑带着透明浆状物的指印纯阳仙鉴。

没在意被弄得一塌糊涂的外套,李新城左手撑地站起,看看脾气很犟的毛毛,伸手去摸他的头,不想,毛毛一个偏头,倔着脾气避开她的抚摸。

李新城抬高眉头,收回落空的手,不去看毛毛委屈泛红的眼睛,冷冷说了句,“我不喜欢脏兮兮的孩子。”

“跟我来。”她带着命令口气转过身,领着不情愿地毛毛进入堂屋隔壁厢房的卫生间,指了下墙角的小矮凳,再指指架子的毛巾,“把自己弄干净。”最后指向卫生间外面的厢房,“然后坐到里面的沙发上,等我过来。”

毛毛飞快地抬起头,用力抿住嘴唇,走过去把墙角的小矮凳端到洗手池下面,踩着站上去,打开热水龙头,小手试试水温,出热水了,就把池底的不锈钢塞子抚平,拉下毛巾,浸湿,吃力地捋起袖管,露出藕节般白嫩的两只小胳膊,低下头,绞起湿哒哒的毛巾,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擦干净脸上的污迹。

李新城站在注视会,看他动作挺熟练的,也就放下心,转去堂屋后面的厨房,准备吃的东西。她还真怕遇到那种不听话,只会哭闹的小祖宗。

这毛毛要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小皇帝,李新城一准就把他丢在堂屋里,随便他满地打滚,当拖把哭闹去。

小孩子教养不好,那都怪父母只懂宠不懂教,关外人什么事。她可不会咸吃萝卜淡操心,没事给自己揽点事上身。

李新城这会还不知道,李爸爸为了给她弄把象牙扇,把她“卖”给老韦家当便宜妈了。

烧了点热水,煮了点细面条,浇上红枣香菇鸡汤,夹两块炖得极烂的鸡肉,李新城用木托盘端起一大一小两碗香味四溢的鸡汤面,走进楼底下的厢房。

一到门口,就看见毛毛干干净净地垂着头,双腿并拢,规规矩矩地坐在靠着窗子的红木沙发上。

“过来吃面。”李新城笑容温柔,只要小不点乖乖的,天性不喜欢孩子的她,也不介意暂时带他玩。

毛毛吱唔了声,乖乖站起来,脱掉鞋子,爬到铺了锦缎坐垫的靠背椅上,双腿跪下,拿起放在面碗旁边的筷子,吹了吹冒着热气的面汤,小心翼翼地挑起一根面条,送到红润的嘴巴里,嚼了会,咽进肚子里。

在家里,李新城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反而喜欢在饭桌上跟李爸爸天南地北地聊聊,这也导致,十几分钟就能解决的一顿饭,往往吃上一个多小时,还没完。

她见毛毛吃得有点急,怕他被烫着,不禁小声叮嘱,“有点烫,慢点吃,不急的。”

“嗯。”好像是怕她生气,毛毛放慢吃面的速度,眼光时不时偷窥同样拿着筷子吃面,动作无比好看的李新城,漂亮的小脸蛋挂满幸福的喜悦。

就在这时,隔壁堂屋里传来老韦杀猪般的嚎叫声,毛毛手里的筷子禁不住一抖,想要下去,突然想到坐在旁边的李新城,眼睛猛地一亮,抬头瞧向她,发现李新城一脸的无动于衷,眼圈忍不住红起来,咬咬唇,委委屈屈地说,“好像是爷爷在叫。”

李新城淡淡地瞥看他,“吃完才准下去。”

毛毛闷闷地“哦”了声,埋头扒碗里的面条。他年岁不大,心却跟明镜似的,知道谁是真心对他好的,谁是假情假意。虽然李新城从一开始就没给过他好脸色,但毛毛心里就认定,她是妈妈,是真心对他好的人。

她煮的面条,也是他吃过最好吃的食物!

老韦过来看到一大一小温馨吃面的一幕,激动得热泪盈眶,打定主意,要把李新城拐到他家去给他孙子当妈随身空间之淡淡荷香润心田最新章节。谁说李家的闺女高不可攀来着,瞅瞅,她对他家毛毛多好,居然亲自给他下面条。听说老李一年到头,都难得吃到他闺女的手艺。

与他嘴都合不拢相比,李爸爸脸上的表情比较复杂,眼睛里藏满了感伤和回忆,公主小时候,他也是这么陪着她坐在餐桌旁,吃面条的。

“爷爷,”

毛毛一抬头,就看见气色极好的老韦,连忙开心地张嘴叫,“你刚才为什么在隔壁叫得那么惨?”他小心地觑看站在老韦身后的李爸爸,自以为是的猜测,“是爷爷干了坏事被外公抓到了,所以被外公罚了吗?”

李爸爸一听自己吃顿饭的功夫就升格当外公了,盯着老韦的双眼恨不得当场撕了他,他家公主可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养不出这么大的便宜儿子!

他决定了,等委托一结束,马上在门口挂上“当铺老韦家祖孙三代谢绝入内”的牌子。

老韦肚里偷乐地摸摸下巴,拉开收在圆桌里的靠背椅,一屁股坐下,“毛毛,面条好吃吗?”

“妈妈做的面条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毛毛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地夸奖。

“我不是你妈妈。”李新城毫不在意自己的话会不会打击到孩子,再次重申,一双杏眼冷冷盯视老韦,“韦叔,我敬您是长辈,长辈就要有当长辈的样。”

“我不喜欢这种带着成人伪善的欺骗!”

老韦一听,心有戚戚然,老李的闺女果然跟传说中一样的难说话,连帮忙骗下孩子都不肯。也算不上什么大事,至于嘛。

毛毛的眼眶里开始凝聚泪水,“爷爷,妈妈说,她不是我妈妈,这是真的吗?”

望着孙子点亮希望的双眼,老韦欲言又止,不忍心破灭他脑子里对妈妈的美好梦想,转念想想,孩子一天比一天大,他妈妈不在的消息,最多也就能瞒个两三年。到时,就算不是从他的口中,他也会从其他人的口中知道真相。

“妈妈,你真的不是我妈妈?”毛毛泪汪汪地瞅向想象中的妈妈李新城,在他幼小的大脑里,妈妈的感觉就是这样,温柔中透着严厉。

“我不是你妈妈。”李新城点头。

“哇,”毛毛放声大哭,“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老韦一见,顿时急得抓耳挠腮,口不择言地哄骗,“毛毛,她就是你妈妈,刚才爷爷那是跟你妈妈一起开你玩笑呢。不信,你问你外公?”

问外公?李爸爸气得嘴都歪了,看人家孩子哭得凄惨,他又有点于心不忍,瞄瞄面无表情的女儿,硬着头皮,丢下句,“我厨房里还有事。”很没义气地落荒而逃了。

毛毛一瞧,嘴巴张得老大,眼瞅着又要开始嚎啕大哭了,李新城脸一板,面色冰冷地说,“哭,不是武器。”

“如果你觉得,只要你哭了,身边的大人就会满足你的要求。”

“那我只说一句,我不喜欢拿哭当做武器要挟大人的孩子。”

“我,我没有。”毛毛气咻咻地瞪大眼睛,扬起小拳头,“你不是我妈妈,你没有权利说我。”

“我才不要你管呢!讨厌,真讨厌!我最讨厌你了。”

说完,他飞快地爬下靠背椅,鞋子也不穿地跑了出去,老韦见状,赶紧拎起鞋子追上去,在拔腿之前,他丢下句让李新城面色微沉的话,“公主,你爸答应接我的委托了,你等着给我家毛毛当妈吧。”

1817

();

毛毛嚎着嗓子跑到门口,一屁股坐在木头做的门槛上,两只小爪子遮着哭泣的双眼,悄悄偷窥身后的院子,等了好一会,都没看到李新城追出来,只看见他爷爷老韦拎着他的鞋子心急慌忙地跑来,一时间不禁悲从心来,觉得自己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毫不犹豫地站起来,哭嚎着奔回家。

“毛毛——”老韦跑出来发现自家孙子坐在老李家的门槛上,没等他靠近给他穿上鞋子,小家伙撒开只套了棉袜的两小脚丫子,干嚎着嗓子溜了。

他一看,急得满头大汗,赶紧追在后面一路小跑,“毛毛,慢点,不要跑,慢点,会撞到人的,慢点啊……”

看到自家孙子在仅容一辆小轿车通过的青石弄巷道里横冲直撞地乱跑,老韦心里不住抱怨,老李家的闺女也太不讲情面了,撒个谎骗骗小孩子又不会伤到她一根汗毛,居然还一本正经的跟一个几岁的小孩子吵架,他今天可真是开眼了!

毛毛泪眼朦胧地跑了一段路,突然看到位于青果巷的老韦家当铺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立马扯起嗓门扑过去,“爸爸,爸爸,”

韦政举诧异转身,看到扑进怀里,哭得像只黑白小花猫的儿子,浓眉不由锁紧,当即蹲□,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也不问为什么哭,细心地为他擦脸,目光扫过毛毛没穿鞋子的小脚丫,黑色的眸子里酝酿起几不可见的风暴。

一看见面色黑了大半的儿子韦政举,老韦暗叫不妙,连忙气喘吁吁地停下,递上手里的小鞋子,干巴巴地招呼,“政举,你来了。”

“你就这么带孩子?”韦政举嗓音低沉,目光不善。

对从小就没管过的自家儿子,老韦心里有愧,嘴唇嗫喏了会,争取坦白从宽,“这孩子非说老李家的闺女是他妈,人家闺女不愿意。这不,俩人刚就在老李家的饭馆里吵了起来,毛毛吵不过,就一怒之下鞋子也不穿的哭着跑回来了。”

他想,还好青石弄和青果巷都是拒绝机动车进出的百年老街,一排开店的都是认识几十年的老街坊,不然,他真不放心毛毛一个小孩子在弄堂里乱闯。

“爸爸,她真的不是妈妈吗?”毛毛泪眼汪汪,满脸希冀地仰头凝望自家老爸,渴望能从他口中得到不一样的答案。他喜欢李新城,就算跟她吵架了,他也喜欢她。

韦政举眸色一暗,抬手抚摸儿子头发微卷的小脑袋,“毛毛想妈妈了吗?”

毛毛眼睛瞪得圆滚滚,认真地回答,“毛毛想妈妈,爸爸跟我去看妈妈,让她回家,好不好?”说着,他举起小爪子,捉住他爸韦政举的右手,非要拖着他去老李家的饭馆纯阳仙鉴。

韦政举抿紧嘴角,任由儿子拽着他的手,跌跌撞撞地往与青果巷纵横相连的青石弄跑。

走了大概七八分钟,一所门口挂着老李家饭馆招牌的老房子出现在父子俩的视野内,毛毛想起之前他大哭着跑出来的囧事,不禁停下向前冲的脚步,咬咬唇,眼圈泛红地待在原地踟蹰不前。

不知怎么的,他特别怕李新城说不喜欢他时的语气和神态,因为他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不是为了恐吓或是威胁他,才故意伪装出一副不喜欢他的样子。

一瞥见他的小动作,韦政举摇头笑笑,俯身一把抱起他,“爸爸抱你进去。”

“爸爸,我怕。”毛毛小声嘟囔,“我怕她不理我。”

“不会的,我们毛毛这么聪明,没有人会不喜欢的。”韦政举脸上浮出一丝冷漠神色,他老子口中李家的闺女最好也要明白这点,他的儿子是最好的。不然,他会让她亲自了解这点的重要性。

“真的吗?”毛毛偷眼瞟向饭馆黑色的木门,心情紧张又不安,对自家老爸说的话,不大信服。总觉得这话要是从李新城口中说出来,会更有说服力。

韦政举不晓得儿子的这点小心思,抱着他迈进饭馆的门槛,穿过十来平的院子,进入正对门墙壁上挂着一副麻姑献寿中堂画和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对联的堂屋。

脚刚跨入,李新城面色微凝地拿着手机,和对面的人说着什么,从里面走出来,抬头看见相当于是陌生人的韦家父子,跟手机那头的人说了声,挂断电话,眼光淡淡地与韦政举有点逼人的双眸对视数秒,移开,落向小爪子搂紧自己老爸脖颈,脑袋恨不得埋进怀里的毛毛,微微一笑,“先生,您是来吃饭的吗?请问,您的请帖带了吗?”

请帖?

韦政举一愣,就这么破的小店吃饭还要请帖!

看他没动作,李新城转身从中堂长台的抽屉里拿出两份设计得颇为雅致的锦缎请帖,一份是红底黑纹,一份黑底红纹,“这是我们饭馆吃饭的请帖,红底黑纹代表主家邀请的宾客,黑底红纹代表宴请宾客的主家。”

韦政举的目光在两张请帖上做短暂停留,目光投向被他儿子错认成妈妈的李新城,即便他也不得不承认,李新城微笑的样子跟那个背叛他,没等他出手,就死于难产的女人有点像。

不过,他眸光微冷,语声低沉,“我没有请帖,但我现在就想吃。”

李新城微微笑着收起请帖,温和有礼地说,“饭馆规矩,吃饭必须提前三天全额付款进行预定,宴席菜单由饭馆李大厨指定,客人不得提任何要求。”

“这么说,我跟我儿子今天是花再多钱也没得吃,没得点菜了。”韦政举原本还算柔和的表情一下变得阴沉,看向李新城的眼睛里满是不悦。

“爸,”看心目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针锋相对,毛毛害怕地轻唤。

知道自己吓着怀里的儿子了,韦政举表情顿时缓和下来,声音放柔地安抚,“毛毛,乖乖的。爸爸跟,”他半撩起眼皮冷冷盯视李新城一眼,“这位李小姐有话要谈。”

听到自家老爸口气极其陌生地喊李新城李小姐,毛毛心中关于妈妈的美梦彻底破碎了,积蓄在眼眶里的泪珠子,一颗颗从眼角滚落脸颊,看着李新城的眼睛里充满了失望难过。

她真的不是妈妈,她没有撒谎骗他。

可为什么,他宁愿她骗他说,她是妈妈弃妇之盛世田园最新章节。

再也控制不住心底蔓延的悲伤,毛毛搂紧自家老爸的脖子,呜呜地哭起来,与之前愤怒委屈发泄的哭泣不同,这回的哭声听在人耳朵里,让人心底里忍不住发酸,想跟着一块落泪。

“毛毛,”

感受到落到脖颈上的泪水,韦政举顾不上跟李新城说话了,连忙坐到一旁铺了半新不旧褥子的藤榻上,把毛毛搁在大腿,心慌地追问,“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别吓爸爸,哪里不舒服快告诉爸爸,要不然爸爸就送你去你最不喜欢的医院了。”

“不,不去医院。”毛毛仰起头,眼泪直流地哽咽着反对,“我不去医院。”

他泪水模糊的双眼望向站在中堂长台前面色平静如初的李新城,小爪子揪住他爸的衣襟,嗓子微哑地恳求,“爸爸,不要吵架,毛毛不喜欢你跟妈妈吵架。”

韦政举再次从儿子口中听到执着的“妈妈”两字,心里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作为一个有父亲等于没父亲,由母亲独自抚养长大的男人。妈妈这两字,在他成长过程中,占有极重的份量。可以说,没有他妈妈胡菊花,就没有现在的他。

毛毛的亲生母亲,韦政举藏起眼底稍纵即逝的一丝厌恶,那个女人只会侮辱这一伟大神圣的称呼,她根本不配当一个母亲。让她难产死,简直就是太便宜她了!

韦政举觉得,他最大的错误就是留下一张那女人的侧脸照,早知道今天会发生这种事,他就该把跟那女人有关的东西全部消除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不留。

“李小姐,”他开始正视李新城,语气微微严厉,“我们能换个地方,好好谈下吗?”

李新城嘴角勾起一抹清冷的笑意,平静注视一开始就气势压人的韦政举,“韦先生,这称呼没错,对吗?”

“我姓韦,名政举,政法的政,托举的举。”韦政举自我介绍。

李新城双眸含笑,很认真地告知,“韦先生,我爸爸从小告诉我,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她这话一出口,韦政举怔愣住,陌生人?他是陌生人。他跟她今天头一次见面,的确算陌生人。

“爸爸不是陌生人,”毛毛揉着发红的眼睛,气鼓鼓地大声支援,“妈妈不可以这样说爸爸!”

李新城眼神愈加认真,“韦先生,你的视力多少?”

“爸爸眼睛很好,上次还带我去打枪玩。”毛毛抢答。

韦政举没有大人说话小孩子不准插嘴的破规矩,听到儿子对他的维护,面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看着李新城的眼神也少了几分审视。

“眼神好吗?”李新城轻笑,紧跟着直言不讳地纠正,“我不是你妈妈,你该叫我阿姨。”

毛毛一听,眼圈红红地噘起嘴巴,刚才的教训就在眼前,他不敢仗着年纪小,使小性子,乱发脾气。因为他明白,李新城不吃他这套。

“现在不是,以后或许就是了。”韦政举突然一笑,低头摸摸儿子的脑袋,“毛毛,想爸爸妈妈在一起吗?”

生活中多个儿子喜欢的女人,似乎也不错。

“想,可是——”毛毛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昏头脑,犹豫地咬咬唇,觑看李新城,捕捉到她眼底流露出的明显不悦,他鼓足勇气大声说,“我想爸爸妈妈在一起,可我不想妈妈不高兴。”

“妈妈不高兴的话,我宁愿你们不在一起。”

1918

();

与经营书画当铺古董医馆武馆的青果巷不同,青石弄一条街汇聚了十来家老字号的小吃店,清一色的百年民国风老建筑,青砖黑瓦,飞檐翘壁,漆成原木色的或黑色的木门,曹张手推馄饨就是其中一家。

它是一家经营了三代人的馄饨店,店里只卖汤馄饨和拌馄饨两样。一两六块钱,价格不算贵也不算便宜,六中的学生和附近的上班族空了都喜欢去吃。

后来政府搞历史文化名城,一直保持历史原汁原味的青果巷、青石弄和旁边同样拥有百多年历史的六中,成了文化局向外推荐旅游的重点。藏在巷子里不为人知的曹张手推馄饨,也渐渐有了大名声。

名气有了,来吃的客人也多了,店老板一家五口依旧勤勤恳恳地手工揉面推皮子,没有因为来吃得人多了,就偷偷摸摸改用机器。也正因为如此,店里的回头客越来越多,通常店里摆的六张老式八仙桌,二十四张长条凳,从早到晚都没空的时光。

李新城在柜台买了二两白汤馄饨和三两的拌馄饨,拿了两根竹签票,坐到之前占好的位置上。看了眼左侧手长条凳上的肖长林,从包里翻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公文袋,推到他面前。

“肖师兄,这是提前解除委托的违约金。”

肖长林把厚厚的公文袋推回来,“合约的日期已经到了。”

“肖师兄,差一分钟也是差,何况差一天。”

李新城笑了笑,把公文袋再度推回去,“做人得讲信!我爸爸从小就教我,人无信而不立。合约上写得明明白白,我提前解除合约,就必须返还双倍的酬劳元娘。之前的委托金是三万,按双倍赔偿的原则,我赔偿你三万,这里一共是六万。”

“请清点下。”她伸手打开公文袋,取出六叠连封条都没拆的百元大钞,放到公文袋的上方,微微笑着打趣,“出了这扇门,我就不认了。”

听到她这句,坐在一桌吃馄饨的一对老夫妻笑起来。

老阿姨笑眯眯地说,“小姑娘这话说得有道理,我当年也是这么对他讲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看了看坐在李新城右边长条凳同样笑眯眯的老伯伯,回忆道:“当年我跟我们老头子就是因为钞票的事情认识的。当时,他来我做收银员的饭店里吃饭,结账的时候,他给了几张大团结,我把钞票找给他。过了歇,他气匆匆地跑回来说我找错了,一定要我把找错的钞票还给他。”

“我当时刚工作,被他说得又气又哭。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把抽屉里的营业款数了一遍又一遍,把身上的口袋翻了个底朝天。”

“我当时也是急昏头了。”被老伴当着一对小年轻的面翻旧账,老伯伯的表情格外尴尬。

“你急昏头了就能当众冤枉人,我当时都恨不得去跳长江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老阿姨数落道:“你不晓得我当时在那家饭店是上班第三天,你一来就说我找错钞票,还怀疑我贪污,我活了十八年清清白白的名声就被你一句话毁得干干净净。”

见老伴絮叨不停,老伯伯不敢火上浇油,嘟囔道:“老太婆,在外人面前,你也给点面子我那。”

“你看,人家小伙子和小姑娘都要笑死我了。”

老阿姨停下来,横他一眼,“吃你的馄饨!”

“你不是在电视上看了,一定要乘公交车过来吃。不然谁高兴转两趟车,坐差不多一个钟头的公交来吃这馄饨。”

“还不是你不高兴弄,”

老伯伯低头小声嘀咕,乖乖拿筷子夹起一只拌馄饨,送到口中,“手工揉的面擀得皮子就是好吃。这馅拌得也好,量也足,不像其他店里抠门得一只馄饨只能吃到皮子,馅料一点没。”

这时,老板娘亲自端着托盘来送馄饨,笑道:“老师傅,喜欢吃,等一歇就打包点生馄饨回家放在冷冻箱里慢慢吃。”说着,她看向李新城,“公主,好长一段时间没看见你来吃馄饨了,是不是又找到什么好吃的地方了?过一歇和我说说,我和我家老曹有空也带着我们老爹老娘,喊上隔壁清真馆和素食馆的老板老板娘一块开车去尝尝。”

“桂花婶子,你家要是打烊一天不做生意,来吃馄饨的客人可都要怨死了。”

李新城接过白汤馄饨,拿调羹把撒在上面的葱花虾皮紫菜蛋皮干丝,拌进大骨炖的鲜汤里,“我前段时间跟我爸去乡下吃农家菜了,就在东湖塘。那里有山有水,还有个乡村动物园,吃完了还可以在村子里散散步步,看村里的大妈大婶敲腰鼓跳舞。”

“你要喜欢,我一会把地址和电话送过来。我跟我爸去吃饭的那家,负责烧菜的是那家的老阿婆,她的红烧肉做得特别好吃,是在大锅里用柴火慢慢煨的。我记得曹爷爷一直想吃这种红烧肉来着。”

“真的吗?那我一会就跟我爹说。”

“公主,还是你爸想得清。钞票哪有赚得完的那天!我就跟我家老曹说了,我们的馄饨店也要学你们家饭馆每个月休息几天不做生意,然后,带我爹我娘出去玩玩。”桂花婶爽朗一笑,无意看到放在桌上的钞票,连忙提醒,“公主,这钞票是你的,赶紧收起来。”

“店里人来人往,被人摸了去,你哭都来不及。”

“好了,老师傅,老阿姨,公主,还有这位小伙子,你们慢慢吃,我先去忙了王妃在后院种瓜全文阅读。”

“桂花婶子,你慢慢忙。”李新城笑笑,把钞票重新装进公文袋里,推过去,“肖师兄,收起来吧。”

肖长林沉默地盯着对目前囊中羞涩的他而言不亚于是雪中送炭的六万块钱,把钱连同公文袋推回,“我不能收。”

“算我请你调查那件事的酬劳。”他飞快地补充一句。

李新城一怔,“好。”神色坦然地将那个公文袋重新放回自己的包里,“等吃完了,你到我家来趟,我有点东西要给你看。”

“嗯。”肖长林没多问,低头吃他的拌馄饨。

一桌四人,闷声不吭的吃馄饨,喜欢热闹的老伯伯瞅瞅这个,再看看那个,忍不住开口了,“小姑娘就住在附近吗?”

“街角那家老李饭馆就是我家。”李新城微笑。

老阿姨有点好奇,“我听这家店的老板娘喊你公主,你的名字叫公主吗?”

“我姓李,以前叫公主,现在叫新城。”李新城咽下嘴巴里的馄饨,回答。

“姓李,叫公主,这名字还真是别出心裁!不错,不错。老头子,你说是吧?”等了一会都没见反应,老阿姨回头,看到自家老伴自顾自扑在碗里的馄饨上,面色不禁微变,伸脚在桌子底下狠狠踹了他一记,笑着自我介绍,“我姓张,你叫我张阿姨。我老伴姓过,你叫他过伯伯。”

无缘无故被踹了一脚,偏又不能发怒,过伯伯满嘴馄饨地连连点头,“小姑娘的名字确实取得好!”

“你住在这条巷子里,那中学一定是在这边的学堂里上的了。”他找话题问。

“我高中在这边上的。”李新城挂着一张笑脸,陪同桌的老夫妻闲话家常。

过伯伯语带感慨,“想当年,我也是在这边上学,每天一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是我最欢喜的时候,因为能到这边来吃饭了。曹张家的馄饨,我当初就吃了好几年。还有隔壁的羊肉面、羊肉汤、牛肉面、牛肉包、牛杂汤,素食馆的素馒头,那边王家的油条豆浆、盛家的蟹黄包、阳春面、三鲜馄饨,老顾家的四色汤团味道都是一等一的好。”

“老太婆,过一歇我陪你去吃盛家的蟹黄包,现在是螃蟹上市的时候,他家的蟹黄包这时候的料最正宗,味道也最好。”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张阿姨嗔怪几句,“一会陪我去隔壁街的药堂里,搭个脉开个膏药方子调理下。”

“你不是欢喜去公花园里的那家。”过伯伯三下五除二,把碗里剩余的馄饨扫进嘴巴里,“怎么要换了?”他抽了一张餐巾纸,抹抹油光光的嘴巴。

“我听小孙说,这边青果巷松鹤堂的老师傅搭得脉比较准,开的膏药方子调理得也比较地道。”张阿姨拎包站起来,“公主,小伙子,你们慢慢吃。我和我家老头先去隔壁街上的药房里看看。”

“张阿姨,过伯伯,你们也慢慢走。”李新城站起来,目送他们离开店堂,转头看见肖长林也跟着站起来,“吃完了,那先到我家去。”

一听去她家,想到上次李爸爸的冷脸,肖长林微微迟疑,“李伯伯在家吗?在的话,我先去买点水果。”

“我们家不讲这点虚礼,”李新城拎起包,眼光扫过店里吃馄饨的人,在某张桌子停留片刻,收回,“还有,我爸也不会吃了你。”

肖长林面一红,慌张低头。

2019

();

“老太婆,你刚才演得真像!”

出了曹张手推馄饨的店门,过伯伯就把手里打包的生馄饨丢给在外面等候的司机小谢,兴致勃勃朝街角的李家饭馆瞧去,“小谢,订到位置没?”

“什么话?我那叫真情流露。”张阿姨不满地白了老伴一眼,关心地问,“订到年夜饭没?”

小谢拎着生馄饨,毕恭毕敬地回答,“先生夫人,李先生说,大年夜一家团聚吃团圆饭的日子,他也要陪家人。”

张阿姨听了,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李文龙倒是个实在人,没把两只眼睛都钻到钱眼里去,大年夜也忙着开店做生意。钱赚得再多,哪有亲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在一起强。

“那新年期间呢?”过伯伯面色微变,肚子里不住腹诽,你一个开饭馆生意的,大年夜怎么能不做年夜饭的生意?没看见人家饭店酒店一到年底都忙着推销年夜饭,打价格战。

“李先生说,要过了元宵节才开张。”小谢声音微微有点紧张,拎着塑料袋的手指不由扣紧。

这份工作对他很重要,他不想被辞退的理由写上办事不利的评价。前段时间遇到在他之前被过先生辞退的司机,他到现在还没找到工作。听他说,过家不要的司机,除非转行或自己买车做小生意,否则休想再找到帮人开车的工作。

“过元宵节!”过伯伯脸色黑了大半,过元宵节才开门做生意,那他过年期间一家热热闹闹团聚认亲的计划就只能泡汤了。

“你没再说说。”他目光怀疑地盯着家里刚请了一个月,做事还算踏踏实实、勤勤恳恳的新司机小谢豪门夜宠:恶魔的枕边玩物全文阅读。怀疑他在推诿责任,没尽到能力。

过伯伯心想,开饭馆不就为了赚钱,不然干嘛好端端地从事业单位小干部岗位辞职,跑到这边来开贵得离谱的私家菜馆。他就不信,平常一万一桌,他砸两万一桌,三万一桌,他不给做。

小谢心里一紧,后背心冒出冷汗,连忙说,“我说了好几遍,还说价格可以翻倍,李先生都一口拒绝。说到最后,李先生都被我说得不耐烦,要跟我当场翻脸,拿扫帚赶人了。”

过伯伯的面色越听越黑,狠狠瞪了眼被打上办不了大事标签的小谢,挥挥手,“好了,不要说了。”

“老太婆,这步计划看情形是行不通了,下一步我们怎么办?”他牙齿咬得嘎嘣响,这年头居然还有不喜欢赚钱的生意人。

“急什么,”张阿姨失笑,眼角的余光瞥到李新城和肖长林一前一后从馄饨店里走出来,抬手指着盛家挂在屋檐底下的招牌,“老头子,这家就是你说的做蟹黄包比较好吃的店?”

“是的是的,一会晚饭我们就到这里来吃蟹黄包和三鲜馄饨。”过伯伯一听到美食,立马把刚才的事丢到脑后,一门心思扑在晚饭吃啥上。

李新城踏出店门,眼光一扫,看到之前同桌的老夫妻站在街上指着盛家的招牌说话,俩人的身后跟着一个眉宇间透着忧色的年轻人,瞄了瞄他手里打包的曹张家生馄饨,她眉梢一抬,心里对老夫妻身份的猜测落定。

想到这,她眉眼弯弯地冲张阿姨和过伯伯,抿唇一笑。

“公主,你吃好回家了?”张阿姨笑着牵起李新城的手,一脸慈爱地打量,“我跟我老头子在商量晚上继续在这条街上吃呢。”

过伯伯看似随意地说,“小姑娘,我跟你阿姨晚上去你家吃,好不好啊?”

“好啊!过伯伯和张阿姨要到我家去吃,我和我爸欢迎都来不及呢。”李新城嘴角弯了弯,目光不经意地掠过张阿姨露在袖管外面泛着莹润光泽的玉镯子,品相极好,少说也要七位数。这对老夫妻头一次见面就对还是陌生人的她表示得如此亲热,要说葫芦里没卖其他的药,换谁都不相信。

“那我就不客气了。”过伯伯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脸皮极厚地点起菜来,“就让你爸做几道最简单的家常菜,你张阿姨她最喜欢吃松鼠桂鱼,我呢,最欢喜吃蟹粉狮子头,拆烩鲢鱼头,”

“吃吃吃,一天到晚大鱼大肉,你的血压你的心脏病你的高血脂又要全上来了。”张阿姨面孔一板,半点不留情面地数落,“没听杨医生说,你要控制饮食,不能见了好吃的就拼命吃。你的身体,就是坏在你这张嘴巴上。”

“老太婆,在小姑娘面前也给点面子我那。”过伯伯满脸委屈,想他离休以后,唯一的爱好就是吃。偏偏老伴听了那狗屁杨医生的诊断,就是不让他吃。顿顿吃让他吃两张青菜叶子,吃得他520小说发绿了。

“面子,面子值多少钞票一斤?”张阿姨哼声,“面子比你的命还重要!亏你信誓旦旦说,要走在我后头。看看每年的健康检查,你哪样比我好?你要走在我前头了,就正应了那句老话,牛牵到北京还是一头牛。”

“好了,今天看在公主的面上,我也不多说你了。”

“公主,你别听我家老头子的,就让你爸爸做碗白菜豆腐汤给他吃,也好让他清理清理油腻腻的肠胃。”

她顺势爬梯子的速度,并不比她老伴慢多少。

过伯伯一听晚饭是白菜豆腐汤,算盘打得霹雳啪啦响,老太婆有过墙梯,他有张良计。白菜豆腐汤搭配盛家蟹黄包,再去清真馆切半斤牛羊肉,嗯嗯,晚饭就这么吃,一会就让小谢去排队。

“公主,我跟我家老头子先去青果巷的药房里出贴膏子药,一会再到你家去王朝教父全文阅读。”张阿姨悄悄递了个眼色自家老伴,笑眯眯地拍拍李新城的手背,“老头子,我们快点去办事。办好了,好早点去公主家认识认识。”

“小姑娘,不要我和我家老太婆到你家,你家没人那?”过伯伯开玩笑,从小谢的遭遇来看,李爸爸这人并不像资料上写的老实好说话。

李新城笑了,“下午到晚上,我都在家。”

“那就好,”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过伯伯高兴极了,“老太婆,我们快点去出你的膏子药。出好了,好马上去小姑娘家,见见她家老子。”

装作走路不小心踩了自家老伴一脚,张阿姨毫无诚意地道歉,“哎呀,不好意思,老头子,我没看到。没踩痛吧?”

“我今天穿的是老棉鞋,不痛的。”过伯伯很自觉地收敛之前的得意忘形。

“公主,你和小伙子快点去办你们的事情。我和我家老头子一会就到。”张阿姨以老年人少有的敏捷,拖起自家老伴朝青果巷的方向前进,一直充当背景板的小谢朝李新城尴尬地笑笑,快步追上。

“肖师兄,你说他们费尽心机到我家吃饭,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肯定不是了为顿饭。”李新城悠悠叹息,目光落到沉默寡言,不喜与人打交道的肖长林脸上,“我找的资料跟秦奶奶当年在上海妓院的经历有关。”

“具体的,还要问秦奶奶。”

“毕竟事情过去几十年了,而我们都是外人,不是当事人,无法理解她们心中藏着的痛和恨。”

“她们?”肖长林诧异,复数,也就是说不是一个人。

“秦奶奶当年打晕那个嫖客拿了金银首饰放火逃跑的行为,连累了不少人。”李新城语声平静淡然,不想谴责谁,也不想同情谁,只想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述出来。

“有个跟她姐妹相称的,被老鸨林玳玉当做秦奶奶顶罪送到警察局,还有个在火灾中被活活烧死了,另一个被毁容。那个毁容的和被当成秦奶奶顶罪的是亲姐妹,顶罪的是姐姐,叫桂仙;毁容的是妹妹,叫雅仙。”

“桂仙在警察局里受尽折磨,等出来,就剩一口气了。林玳玉为了平息那个嫖客的怒火,把只剩一口气的桂仙打扮好,送了过去。隔天凌晨,桂仙遍体鳞伤的被丢在妓院门外,雅仙跪在地上求了好久,林玳玉都不肯出钱安葬。”

“后来,雅仙拖着姐姐桂仙,不知去哪儿了。”

“那当年散播流言的是妹妹雅仙吗?”肖长林艰难地开口。

这件事,他真的不知道该怨责谁?他奶奶有错吗?桂仙雅仙姐妹有错吗?她们都没错,错的是她们所处的时代。

“她算一个。”李新城推开自家院门,迈进门槛。

肖长林迟疑,“还有谁?”

“那嫖客的后人。”李新城给出出人意料的答案。

“他?”肖长林怒了。

桂仙雅仙姐妹要找他奶奶报仇,他认了。那嫖客的后人,有什么资格找他奶奶?

“那嫖客当年很看中秦奶奶,一本正经地给了聘礼迎娶她过门,聘礼中有一样是他家祖传宝物。秦奶奶放火逃跑的时候,把他给的聘礼都带走了,那件祖传的宝物也在其中。”李新城神色淡淡。

肖长林愕然无语。

2120

();

一阵手机音乐响起,李新城低头打开包,从里面找出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人名,脸上出现难得凝重,按下通话键,刚唤了声“幼安,”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但听过的年轻男人的嗓音。

“什么?”李新城面色骤变,“我马上过来,在我来之前,你们不要刺激她。”说完,她抬起头,语速极快地说,“肖师兄,你去西边校门口帮我喊辆出租车,幼安爬到他们小区的楼顶,要自杀。”

肖长林震惊,“怎么会?”很快,他缓过神来,“马上就去天国的水晶宫全文阅读。你也快点。”头也不回的转身冲出去喊车子。

“爸,爸,”李新城转头,大声喊,“我有事要马上出去,一会有对老伯伯和老阿姨要来我们家,我答应请他们吃晚饭的,你帮我招待下。”

“知道了,晚上早点回来。”李爸爸手里拿着一把药芹从厨房里跑出来,看到面色不大好看的女儿,不禁关切地问,“出什么事了?脸色这么难看。”

“警察打电话来说,幼安爬到楼顶要跳楼。”李新城匆匆丢下一句话,奔出自家院子,穿过青石弄来到六中西边的校门口,见到肖长林站在一辆出租车旁,看她来,他忙打开后车门,“新城,”

“肖师兄,跟师傅说去玉泉新村。”李新城弯腰坐进车子,手机铃声再度响起,她赶紧逃出来接,“嗯,嗯,我知道的,我已经坐到出租车上了,”

肖长林关上车门,坐进副驾驶座,“师傅,玉泉新村,请快点,我们要去救命。”

“救命?小伙子开玩笑吧。”司机师傅发动,顺着车流缓缓前进。

“不是的,师傅,我们的一个朋友出事了,请你快点。”看看车外堵得动都不动的车流,肖长林神情焦虑,恨不得开车的人是他,一路踩着油门闯红灯过去。

“小伙子,事情再急也不能闯红灯,小时候学堂里老师没教过你,红灯不能乱闯,到时害得不仅是自己的命,还害别人的命……”司机师傅趁红灯的功夫,发挥口才教训催着他闯红灯赶路的肖长林。

李新城握紧手机,脑子里乱糟糟一团,曹幼安是她转到六中以后的同桌,性子说是善良温柔,实际是懦弱自卑。

养成那种性子,也不能怪她,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父母眼中只有她在外头跟人鬼混的堂哥曹国章。

一开始,年纪小受到欺负了,她还会跑去父母面前告状。次数多了,曹幼安发现不管她说什么,都会被堂哥曹国章倒打一耙,渐渐的,她父母认为她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喜欢撒谎骗人,再加上她堂哥整日地挑拨离间,闯了祸就让她背黑锅,曹幼安沉默下来,变得好像惊弓之鸟,整日里战战兢兢,害怕祸事上身。

李新城跟她并不算熟,虽然俩人同桌了一年多,但基本跟班级里其他同学一样,也就知道有这么个人。真正熟悉起来,反倒是进了大学,曹幼安捡到李新城忘在图书馆的东西,专门在校门口等她一个下午。

等俩人成朋友以后,李新城曾劝曹幼安搬出去,离开她脑筋搭错,把侄子看得比自家女儿还要重要的父母。曹幼安听到这话,嘴唇蠕动,眼神黯然无光,半响之后,摇头婉拒。

面对她的固执,李新城无可奈何,路是自己选的,她作为一个并不算亲近的朋友,能做的就是在曹幼安求助的时候,伸手帮她一把。

肖长林透过后视镜注视李新城,捕捉到她脸上出现的恍惚,心底不免有点担忧,他跟曹幼安不算熟,也就在大学旁边餐饮店里见过几次,每次见到她,都看见她在店里忙得团团转,感觉休息一会的时间都没。

“新城,放心吧,她一定会没事的。”不擅长做安抚人的工作,肖长林说的话有点干巴巴。

“谢谢。”李新城回过神,嘴角扯了扯。

她的朋友不多,曹幼安勉强算一个。从十岁那年恢复前生的记忆,李新城对这个世界的归属感变得愈加淡漠,如果没有李爸爸无微不至的关爱和相同的经历,她也许会找个地方,过离群索居的日子。

她和李爸爸对这世界没认同感,都觉得这世界不是他们原本的世界。

所以李爸爸才会无条件地纵容她玩角色扮演的游戏。

司机师傅耳朵动动,把俩人的谈话收入耳中,脚下的油门踩紧,方向盘打转,车子拐了弯,开进旁边狭窄的巷道,在里面左拐右弯,溅了身的泥浆水,从一个岔道口转出,玉泉新村进入视野内,没两分钟,出租车停到新村的入口处白莲花,滚粗!全文阅读。

看着窗户外墙壁上玉泉新村几个大字,肖长林语无伦次地感谢,“谢谢你,师傅,谢谢您,真是太谢谢你了。”说着,他掏口袋,准备付车费。

李新城看了眼计价器,从包里翻出皮夹子,拿出一张百元大钞,“肖师兄,我来。师傅,多的算洗车费。肖师兄,我先过去了。”说完,她打开车门下车,一路小跑进小区,朝声音最热闹的地方奔过去。

刚靠近,就在几个警察挺拔的身影里瞄到一不算熟的熟人,刚才打电话通知她过来的某公安分局刑警支队的队长沈俭安,李新城脚下没停,直接走过去,“沈队长,我想上楼顶。”

“李新城,你总算来了。”一看到她,沈俭安如释重负,一把拽住她的手腕进大楼,坐进电梯,按到顶楼的键,“我们劝了很久,她一直都不肯说话,后来她突然说想见你。”

“她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

“通知她父母没?”李新城眸色微冷地打断他的絮叨,“最好没通知,幼安跟她父母的关系不太好。”

沈俭安一听,眉头锁得更紧,苦笑道:“晚了。事发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她父母,她看到她父母后,情绪突然变得非常不稳定,人也从天台里面翻到外面,威胁说要马上跳下去。”

“人总是被‘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句话所欺骗。”李新城脸上露出少许的嘲讽,看着不断跳动的电梯数字,“沈俭安,但愿你今后每天都能一觉睡到天亮。”

“叮——”电梯门向两侧滑开,李新城绷紧脸皮,急步冲向天台,冰冷的眸光扫过相互搀扶的中年夫妻,曹幼安的父母,忽然,她目光顿住,一个箭步冲过去,扬起胳膊,毫不留情地冲站在曹父曹母身后的男人,连甩了两记响亮的巴掌。

“死女人,你敢打我!”莫名其妙挨了两巴掌,曹国章恼羞成怒,抡起手臂要还回去,手刚抬起,就被沈俭安轻描淡写地抓住,扣上一顶大帽子,“干什么,想袭警吗?”

被他一抓,曹国章痛得呲牙,“警察同志,不是我想袭警,是这死女人一上来就打了我两巴掌,”

“她打你?我怎么没看见,我就看见你抡起胳膊想打她。”沈俭安颠倒黑白,心里也奇怪,李新城为什么一见到曹国章,就不分青红皂白地甩出两巴掌?

一听这话,曹国章眼底闪过一丝怨毒,这警察队长明显就是在包庇那女人,俩人肯定是姘头,不然,他目光鄙夷地看向李新城,别看从头到脚一身光鲜,分明就是跟那死丫头一样的**。

“新城,你来了。”曹幼安抬起红肿的脸庞,死气沉沉地看着她这辈子唯一的朋友李新城,嘴角勾起一抹惨然的微笑。

“其实你不该来,真的不该来。”她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像笑又像是在哭,还有几分的解脱和恨意。

“你知道吗?我羡慕你,又恨你。有时甚至想,为什么我不是你,为什么我没有你这样的好爸爸?我父母双全,过得日子却连孤儿院里的孤儿都不如。”

“明明你妈妈丢下你爸爸和你跟别的男人跑了,可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在乎,你不在乎也就算了,连你爸爸也是,你妈妈背叛了他,他不是该恨你吗?为什么他没有恨你,反而把你当公主一样捧着。”

“后来,我知道我不该恨你了,我该恨我自己,是我自己不争气,路是我自己选的,酿出的苦酒自然也得由我一个人喝。”

“我爸妈不爱我,不相信我,没关系,我可以自己爱自己,我有你,新城,我有你相信我暧昧花都西门庆最新章节。我知道,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我,你也会相信我。”

李新城不说话,默默凝望着她,认真聆听着从曹幼安口中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心口变得好酸好酸。

“幼安,妈没有不相信你!”曹母突然尖声大叫,放开曹父,扑过去想要拉女儿进天台里面,她刚有动作,就听到曹幼安发疯地怒吼,“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马上跳下去。”

“幼安,你不要跳,我不过去,我不过去。”曹母失魂落魄地停在原地,眼眶红肿地望着明显被人暴打过一顿的女儿,无尽的悔意不断地吞噬她的心脏、

“你相信我,哈哈,”曹幼安疯狂大笑,一把扯开裹在外面的外套,露出布满淤青的脖颈处,指着大声责问,“你自己看看,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都是你的好侄子留下的,哈哈……”

曹母惊呆,下意识地回头看曹国章,脑子里想起女儿曾经的哭诉,是她不相信,认为女儿在撒谎骗人,曹国章是她堂哥,做哥哥的怎么会侮辱妹妹?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这畜生?”她愤怒地扑到曹国章身上,揪住他的外套,撕咬踢打起来,“畜生,是你毁了我女儿。我哪点对不起你!”

“不是我做的,死老太婆,放开我,”

没想到曹幼安敢当众揭穿,曹国章心地慌乱,胳膊一挡,推开发狂的曹母,一脚踹在她肚子上,把她踢得两眼直冒金星,曹父连忙上前扶住她,不想被她反手一巴掌,双目通红地骂道:“是你,都是你,是你一天到晚说他是你们曹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要我把什么好的都留给他……现在好,他把你女儿都糟蹋了,把你女儿逼得要跳楼,你还有什么脸当人老子,我看我们一家三口都不要活了,今天一块在这儿跳下去,”

忽然,她说到这里停下来,双眼死死盯着她当亲生儿子当祖宗供着的曹国章,猛地窜起来,使出吃奶的劲拖着他冲到天台的边沿,“你糟蹋了我家幼安,我要你以命偿命,”

“不要,放开我,放开我,死老太婆,想死不要拖着我一块,”曹国章惊慌失措,拼命挣扎,他动得越厉害,曹母揪住他的力道越强,俩人在天台的边沿纠缠厮打,一个不留神就会从上面摔下去。

“还不快救人。”沈俭安见势不妙,厉声呵斥天台上的人上前救援。

倍受打击的曹父呆呆站在原地,面上的表情很奇怪。

曹幼安满脸冷笑地看着这一幕,忽然间觉得自己很可笑,这二十多年她追求的到底是什么?父爱母爱吗?

一声凄厉惨叫突然响起,所有人目光停住,就看见曹母的手指在扭打中戳进曹国章的眼眶,剧痛之下,他胡乱挥动双手,把跟他纠缠在一起的曹母推下天台,曹父惊叫着冲上去,只来得及抓住曹母的衣袖,眼睁睁看着妻子从半空中坠落。

“妈——”曹幼安心神慌乱地大叫一声。

李新城抓住时机,速度极快地飞身上前,抓住她胳膊,轻而易举地将她送到天台里面,等待在旁边的医护人员一拥而上,把精神状态极不稳定的曹幼安带离天台,乘电梯,上急救车,转去医院。

没几分钟,原本热闹的天台再度冷冷清清,李新城没有跟着去医院,只是把公文袋给了肖长林,让他跟着去办住院手续。

曹幼安这个朋友,李新城眼神淡漠,今后恐怕再也见不到了。

“我说公主,你的身手越来越让人惊艳了!”

身后,传来沈俭安的打趣。

2221

();

“公主,你的身手越来越让人惊艳了!”

听到沈俭安的戏语,李新城没有转身,嘴角弯了弯,“你留在这儿应该不是为了称赞我身手好吧?我身手好不好,当年你被人打得差点没气的时候,不就见识过了。”

沈俭安摸摸鼻子,讪然一笑,走过去与她并肩而立,低头俯视大楼底下渐渐散去的人群,“公主果然冰雪聪明!”

“得了,”李新城没啥好脸色地打断他的吹捧,“沈队长,有事你就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跟审犯人似的。”

“我心情不太好,要说话难听了,请你忍耐下。”

沈俭安一怔,随即笑声爽朗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送到她的眼前,“认识不?”

李新城的眼光在照片上扫了扫,好像在哪见过,仔细一回忆,秀眉蹙起,“别跟我说他跟哪个大案子有关?”

不等沈俭安以事关办案机密否认,她眉头一抬,语气有点古怪地猜测,“该不会就是前段时间的碎尸案?”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沈俭安颇感无奈,有些后悔找她辨认照片。

“这还用猜,不是明摆着的吗?”

李新城刚说了半句,手机铃声响起,低头打开包,翻出手机,看到上面陌生的,这几天老打来的电话号码,眸色微冷,按下通话键,听对方说了好久,她才慢悠悠地开口,“谢律师,我真的不介意接到法院的出庭传票,所以请您尽快让您的委托人到法院提起诉讼,我也好到法院去一日游。”

“我知道法律规定为人子女有赡养老人的义务和责任,而我也从没想过要逃避这个义务和责任。我不逃避,并不意味我会主动承担匡女士的医药费或是帮她抚养她当年跟别人生的儿子。”

“我知道,如果匡女士过世,我身为那孩子的直系亲属,有责任照顾他到成人。但谢律师,责任和义务是一回事,我是否会把他接到身边照顾那又是另一回事。”

“假如法律规定,必须由我这个直系亲属亲自照顾抚养,并且会强制执行,那我会按照法庭宣判行事。假如没有,那我只能很遗憾的告诉您,谢律师,他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进孤儿院,我会每个月给他打一笔生活费;二是您给他挑选一户好人家收养或抚养,我同样会每个月打一笔生活费给那个家庭。”

“在这里,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您,谢律师,我可以承担匡女士住院期间所有的费用和开销,帮她抚养未成年的儿子到十八岁,但我不会去医院见她,也不想见她,至于她儿子,我更不想见。”

“谢律师,我再郑重申明一件事,我爸只有我一个女儿,我没有姐姐妹妹,更没有哥哥弟弟殷少,别太无耻!全文阅读!”

“好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其他的我也不想多说。谢律师,住院费我一会就会请高律师到医院去缴清,您那若是没事,还请少打我的电话。”

“再见。”

听着她如此干净利落地处理她妈妈匡萍和她同母异父弟弟的事,沈俭安眼底划过一丝惊讶,转瞬想起当年学校的风言风语,又觉得李新城这样的处理才是最公平的。

不在乎自家的私事被外人知晓,尤其一个喜欢抽丝剥茧的刑警,李新城仰起头,眯眼瞅着半空中的太阳,“我见过那男人,是肖师兄的高中同学,很要好的朋友。”

都拿照片出来让她辨认了,就不信没查过照片里男子的底细。

听出她特意加重了“要好”两字的发音,沈俭安笑了,“这事你不是帮忙解决了。那儿的房子现在花八十几万就能买到,你可是赚到一大笔了。”

李新城歪头,斜眼看他,“我把房子转卖给你,你要不?”

沈俭安赶紧摇头,“免!我可没那多钱买房子。你不知道我是死工资,月光一族,每个月就赚那么点,光顾自己开销都来不及。”

“我就不信你没外快。”李新城眼神鄙夷地蔑视他,真以为她不清楚里面的门道勾当。她家可是开私家菜馆的,w市有钱有权的几乎都到她家吃过饭,且都不是一次两次。

沈俭安连忙为自己喊冤呼屈,“公主,这上你还真冤枉我了!我是真的一点外快都没捞过。比回家卖红薯的那官还要清白。”

“把剩下的照片拿出来吧。”李新城伸手,摊开柔嫩的掌心,等着沈俭安把口袋里需要她辨认的其他照片都拿出来。

“我说公主,你能不能笨点?你这样让我这做警察的好没面子。”沈俭安苦笑着把剩下的两张照片拿出来放到她手心里,“我猜你大概都认识。”

李新生拿起两张照片分别端详一会,指着长头发的那个说,“这是刚才那人的女友,应该说是前女友,在肖师兄那里见过一两次,脾气有点像吃苦耐劳的小白菜。”说着,她的目光落到另一张照片上,里面女孩可称得上是丽质天生,浑身散发着一股子飘然出尘的仙气,也许是妖气。

“这个,”她眼光诡异地瞥向沈俭安,看得他头皮发麻,心里头不由一窘,避开与她对视的双眼,结结巴巴地为自己的清白努力奋斗,“我不认识她,就见过照片。就知道她是某个夜总会很红的头牌。”

李新城失笑出声,“我又没说什么?你这么着急地辩解做什。”

“这女的,我建议你不要去碰。”她忽然收起玩笑的态度,一本正经地说,“她很邪门。”

“邪门?”沈俭安干刑警这行,遇到没法子用科学理论解释的事多了,所以一听邪门两字,脚底心立马窜起一股凉意,“我说公主,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神神叨叨的!”

“这女的到底哪儿邪门了?”

“你知道我最近接了肖师兄的委托,调查到一些事。”李新城拎起包,转身朝着天台的入口处走去,沈俭安一听,就知道案子有门了,脚下的步子也跟着轻快大半。

迈进电梯,按下到一楼的按键,李新城突然笑眯眯地瞅着他,语气古怪地说道:““老同学,这女人是外籍华侨。”

沈俭安呆了呆,摸摸鼻子,无奈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案子的线索到她身上就断了。”

“不用怀疑她,她不是凶手。你们只管把注意力放到那个男人身上逆战成妃。”李新城笃定,“她最多是花了那个男人的钱。”

“而且她的目标也不是那男的,应该是肖师兄。”

“肖长林?”沈俭安惊讶地脱口而出,“我不信他会看上她。”

“我有说肖师兄看上她吗?”李新城不满地横他一眼,等着电梯门“叮——”的一声向两侧滑开,迈步走出去,“她奉命勾引肖师兄,无奈肖师兄是块榆木疙瘩,眼睛里除了他的实验,再漂亮的女人在他眼里都没半点吸引力。”

“奉命勾引?”沈俭安克制住冲到喉咙口的笑声,整整头上的警帽,“对肖长林施展美人计,那人准缺心眼了。”

“不止对肖师兄,还有他爸肖大刚也有。”李新城推开大楼入口处的铁门,一眼瞄到停在边上的警车,“老同学,不忙的话,送我回家吧?”

总觉得李新城没说完的八卦里有他破案的关键,沈俭安笑笑掏出钥匙,很体贴地打开后车门,欠身做出优雅的邀请姿态,“公主,请吧。”

“你这手骗了不少小姑娘吧。”李新城弯腰坐进后座,想到那对老夫妻,抿抿唇,从包里翻出手机,拨通家里的固定电话,不多时,电话那头传来李爸爸强压着火气,故作愉快的声音,她眉头不由蹙起,也不说其他的,直接道:“爸,我一会回家。”

“没事,她已经被送去医院了。我不大方便去看她。”

沈俭安的目光透过后视镜观察她面部的表情变化,捕捉到她眼睛里闪过的明显不悦,扬扬眉,“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沈队长,有空关注我,不如多派几个人看着照片里的人。”李新城抬眼,手指玩着手机上的钻石吊坠,“那女的虽然邪门,但一点杀伤力都没。”

“公主,你还没说她到底怎么个邪门法呢?”沈俭安蓦地发现,话题转来转去李新城就是没说到点子上。

李新城后背懒懒地靠着后面,忽然莞尔一笑,“是童子鸡不?是的,她会封个大红包给你。”

沈俭安耳垂一红,羞恼道:“公主,你是不是女人啊?这种话题你居然也能大大咧咧的跟我这生理心理都健康的大男人谈。就不怕我对你起什么歪心眼?”

他有种想钻地洞的羞窘,让他跟一群大男人侃这种话题,不管内容有多黄多暴力他都能表现出一副淡定自若。今天在李新城面前,沈俭安心底里陡然生出办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懊恼,觉得自己真蠢,李新城都一再强调“邪门”了,一个整日出入酒店夜总会私人会所的花魁娘娘能邪门到哪儿去!总归逃不了男欢女爱的戏码。

“我爸说学武的人有学武的人规矩,窥探别人门内功法的事,做不得。”李新城突然说了句看似跟谈话内容无关,实则点出关键所在的话。

沈俭安一听,瞬间恍然,“我知道了,那女人学的大概是采阳补阴的邪门功法。”

“我可没说。”李新城置身事外,“全是你自己猜的。”

“我说呢,她都三十五六了,怎么还跟十七八的小姑娘一样嫩。”沈俭安一脸晦气,悻悻然道:“我起先以为是做美容做的,现在,”

“沈队长,办案机密不该在我这个外人面前说。”李新城紧急喊停,手指在嘴唇边打了个大叉,朝车外望望,瞄到六中就在前面不远,“就在校门口停车,我从那边下。”

沈俭安无奈地把警车靠过去,刚要下车,就听见李新城丢下句,“你别下了,以后这种事也少找我,再见。”下车,扬长而去。

“还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人留。”他叹口气,发动警车,转回警局。

2322

();

“将军——”

李爸爸中气十足地把自家的将军往前狠狠一拍,两只眼睛死死盯住过伯伯的棋子,心道,我看你这回怎么耍赖?居然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偷换棋子,当老子是死人吗!

过伯伯瞅着己方败局已定的棋盘,突然抬头对坐在靠窗沙发上看书的张阿姨说,“老太婆,我的茶凉了,你给我重新泡杯。”

李爸爸浓眉一竖,不耐烦地催促,“有喝茶的功夫赶紧给我认输。”他就不信,这死不要脸的臭老头到这节骨眼上还能悄悄移动他的棋子。

“急啥,再急也得等我喝完这杯茶。”过伯伯身体一倾,胳膊一抬,挡着大半个棋盘接过张阿姨送上来的蜂蜜菊花茶,喝了口,退回坐好。

李爸爸一低头,看着棋盘上明显被动过的棋子,火冒三丈地怒视他,“姓过的,见过不要脸但没见过比你更不要脸的!你是男人不?下三盘棋,每盘不是偷棋就是悔棋,老子还没见过比你更无赖的臭棋篓子。”

说着,他手指点着过伯伯的车,恶狠狠道:“这车刚才明明是在这儿的,你以为把它挪个位置,我就不记得了!”

“我有动过吗?”过伯伯眼神迷茫,一脸的无辜相,“老太婆,你看见我有动过我的车吗?”

张阿姨嘴角抽动,总共下三盘棋,她这旁观者做了不下十次的伪证来证明自家老头子无人能敌的臭棋品民间黑衣人。她瞥了眼忍到现在还没爆发出来,还能耐着性子陪下棋的李爸爸,咳嗽一声,再次丢人现眼地做伪证,“我刚才端着茶杯,没看见。”

“老李,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是常事,但也不能为了胜利就诬陷好人,诬赖我偷偷动了棋子那!”过伯伯语重心长地劝告。

张阿姨头一偏,感觉自家的脸都快被自家老头子丢尽了。他们是来认亲的,不是来得罪人的。想到住在医院里苦苦思念儿子几十年的婆婆,她眼神略微伤感。

李爸爸看看棋盘上的玉石棋子,再看看一脸得色的过伯伯,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完全多余,对付无赖只能快刀斩乱麻,哪能一本正经扮什么正人君子。

这么一想,李爸爸也不再放水,三下五除二,故意把过伯伯那半边的棋子吃得只剩下个光杆司令,才放他认输。

张阿姨从旁瞧着,只觉得非常解气,心里更是暗暗为李爸爸鼓掌叫好,巴不得他能把过伯伯这臭棋篓子打击得连棋子都不摸。

令她没想到的是,过伯伯由于每次都在李爸爸手里输成光杆司令,於是决定改象棋为围棋,后来围棋变成了最简单的五子棋,实在找不到人陪他下,他就专门盯着李新城,死皮赖脸地缠着她陪。

“再说一遍,我是不会回去的。你们也不要拿各种借口跑到我家公主面前演戏。”

李爸爸丢下玉石棋子,抚摸白色的袖口,眸色淡淡地戳穿过伯伯和张阿姨的来意,“你们也不用白费功夫,当年的事我都记得。既然这么多年你们都没想过来找我,那现在也没必要来打扰我跟我家公主的平静生活。”

张阿姨一愣,眼底闪过惊讶,抢在自家老头子乱发脾气前,和和气气地一笑,“老四,我跟援朝今天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你和公主。”

过伯伯脾气暴躁地怒道:“老太婆,你跟他废这么多口舌做什么?反正住在医院里病得快要死的是他娘,跟我们又没多大的关系。”

“过援朝,你这话是给人听的?”张阿姨面色一沉,“你摸摸胸口扪心自问,这几十年,妈哪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兄弟姐妹六个了?没她,能有你们几个现在快活的日子!你们不要忘了,这一切都是妈当年舍掉老四换来的。”

过伯伯一听,顿时羞愧满面,看了眼无动于衷的李爸爸,胸口刚积蓄起来的愧疚立马烟消云散,冷冷哼两声,别过头,不再多言。

张阿姨眼圈通红,拿帕子抹着掉下来的眼泪,“老四,妈当年丢下你也是不得已的,这几十年她一直都活在悔恨里,想着,”

“她不就是想当一个不让人戳脊梁骨的好后妈!”李爸爸面带轻嘲地打断她声泪俱下的辩解,懒懒地收拾棋盘上散乱的玉石棋子,“所以宁可委屈我这亲生儿子,宁可丢下我这亲生儿子,也要保护好,”

他冰冷的眸光直指过伯伯,“他们!她就没想过,那些人根本不会因为我是个孩子就会心慈手软,在他们看来我就是过家的孽种,是可以用来发泄怒气的仇人。”

“我爸妈捡到我的时候,我浑身上下就没一个好地,医生对他们说我没救了,要他们放弃。可他们就是没放弃,抱着我到处寻医问药,硬是把我的命从阎王爷的手里抢了回来。”

“没错,我是她生的,是她给了我一条命。”

“但我的这条命,在她当初选择把我送出去当人质的时候,就已经还给她了。”

“老四,”

张阿姨叹口气,张嘴刚要说,就听见门口传来李新城温柔的嗓音,“爸,快五点了,早点做晚饭吃了,也好让过伯伯和张阿姨早点回去。现在天黑的早,晚了不大方便流氓大公。”

她回头一瞧,发现李新城拎着包站在厢房门口,眉眼依然含笑,但那笑少了下午初见时的暖意,变得冰冷疏远。

“张阿姨,过伯伯,你们坐着休息会,我回房换身衣服。”李新城点头一笑,等李爸爸走出来,带上厢房门,转身跟着进入堂屋后面的厨房间,放下手中的包,脱了外套,拿了属于她的围裙,捋起毛衣的袖管,帮着择菜淘米。

“公主,以后他们要再找你,你要不喜欢,就不要见。”李爸爸防患于未然,小心叮嘱,“他们这些人生来就喜欢弯弯道道,我们虽然不图他们什么,但难保他们把我们当成打秋风的穷亲戚。”

双拳难敌四手,蚁多咬死大象,在这世界他就是一无权无势做菜的大厨,假使有人想通过手段恶意整他,他也是防不胜防。何况,这事情过去也不是短,都五十几年了,过家也不是一般普通的人家,真要找一个人,岂会找不到?现在突然跑来打亲情牌,真以为他们父女俩是傻的,好骗的!

李新城从双门冰箱里取出泡菜坛子,夹了一碟爽口开胃的萝卜和一碟酸甜微辣的朝鲜泡菜,“爸,你要认,我就认。你要不认,我也不认。”

她对多一门亲戚少一门亲戚并不在意,就算李爸爸真的在某天认祖归宗了,她跟那些多出来的亲戚,最多不过是面子情。

“认他们做什么?”李爸爸速度极快地做好三道菜,解下围裙,“这门亲戚可不是好认的。认了只会给我们带来麻烦,半点好处都没的事,我们干嘛上赶着做。”

李新城低头从消毒柜里取出碗筷调羹放到描金的漆盘上,“爸,她派律师来找我了。”

“哦,你看着办吧。”李爸爸在这事上,不会强求自家女儿,再怎么说匡萍生了她,没匡萍也就没她。只要不碍着父女俩的日子,能帮就帮一把。钱什么的,只要人活着,都能赚回来。

“我打电话给高律师了,让他去医院把医药费缴清。”李新城想了想,还是把匡萍想让她亲自照顾同母异父弟弟的事说了出来,“她想我养那孩子。”

李爸爸愣住,随即眉头皱紧,“你打算怎么养?”

平心而论,他对那孩子没感觉,也就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但要涉及到自家女儿,李爸爸心里就恼火了。沈家和匡家的人都死绝了,凭什么要他家公主养!

李新城轻笑,眸色微冷,“送孤儿院或找户好人家收养,要我接回来亲自养,这不可能!”端起装了五碟子凉菜和碗筷调羹的描金漆盘步出厨房间,进入堂屋,摆菜放碗。

李爸爸挑挑眉,转头关掉酸萝卜老鸭煲的炉火,暗道,沈一涵那家伙真的死了吗?死了好,不死会有很多人晚上睡不安稳。

“爸,吃饭了。”门外响起李新城的唤声,他收起满脑子的疑虑,端起烫手的砂锅,“好,我这就把汤端过来。”走到外面,看到他血缘上的三哥和三嫂,李爸爸感觉今晚这顿饭会比较难吃。

事实是,这顿饭吃得很快,过伯伯一见到美食,什么恩怨情仇都被他跑到后脑勺,一砂锅的酸萝卜老鸭汤,几乎全进他圆滚滚的肚子。

气得张阿姨从头数落到脚,连走的时候,李新城都能在院子里听到她在外面街上中气十足骂过伯伯的嗓音,她不禁莞尔一笑,这对老夫妻如果去掉别有用心的刻意接近,其实挺可爱的。

匡萍,沈三,她轻轻呢喃这两个名字,一个是她的母亲,一个是她同母异父的弟弟。

李新城没有天真的以为,匡萍在听到谢律师的转告后,会放弃继续纠缠她。

沈三,沈三,她要没记错,那孩子到年该满十岁了。

2423

();

肖长林跟着急救车到医院帮曹母和曹幼安办好住院手续,在病房里陪着待了会,接到他妈郭阿姨哭天喊地的求救电话,连忙站起来跟缩在角落不说话的曹父说了声,脚步匆匆地离开病房,赶回去救场。

站在电梯门口,看着不断变化的电梯楼层数字,肖长林脑子里浮出一张端庄宜人的面孔,一个十多年来甘愿在他爸肖大刚身边默默无闻充当绿叶陪衬的美丽女人。

胡丽箐就如她的名字,是个少见的美人。她的美不在她脸蛋长得多妩媚动人,而在于她数十年如一日端庄娴雅的气质。

他以前还奇怪,为什么一个拥有众多追求者的美人,会对不解风情,堪称榆木疙瘩,各方能力都不出色的他爸肖大刚情有独钟?如今他算懂了,那个叫雅仙的妹妹一直都没放弃对他奶奶的报复,这场报复不止针对他奶奶,也针对他们全家。

而对付男人最管用的武器,不外乎权势金钱美人,能不被这三样诱惑的男人犹如凤毛麟角。

“胡丽箐,胡蝶。”肖长林眼神微黯,几不可闻地呢喃。

他得尽快把这件事的真相告诉他奶奶,就同李新城说的,想要彻底了结这段纠缠了数十年的恩怨,就必须让他奶奶和胡雅仙见面。

“叮——”电梯门打开,看到涌出来的人流,肖长林自觉地往旁边退让,突然肩膀上被人重重一拍,熟悉的男性嗓音从耳畔响起,“肖先生,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肖长林猛地回头,一张俊朗带笑的面孔映入眼帘,皱皱眉,严重缺乏人际交往的他并没能立即认出面前一看就是社会精英分子的男人,眼神微带疑惑,“你是?”

他迈进电梯,按到一楼的键无限之幽灵战舰全文阅读。

“哈,”高律师无奈摇头,跟着走进去,“难怪公主说你得了疑似脸盲症!我是高武德,公主的私人律师。你跟李先生签的委托合约,还有韦氏科技跟你的投资合作合同都是我拟的。”

那次签合同,他明明是现场的主角,这位肖长林先生的疑似脸盲症到底有多严重?居然把他这个帮他拉到投资款,保障他合法权益的大功臣给忘得一干二净。

下次见到李新城一定要跟她念叨念叨,不然他多委曲求全。

想起他聘请这位高律师的经过,肖长林面颊微红,“我知道了,你就是新城介绍给我的,说是非常俱有职业操守的律师。”

术业有专攻,肖长林真没觉得自己把合同什么的都丢给聘请的律师有啥错。高武德的人品如果不过关,李新城也不会推荐。既然如此,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本来就不懂应酬方面,凡事有英明神武的高律师代劳,他也就能省出不少时间做研究了。

想到这,肖长林看向高律师的眼睛炯炯有神,将他从头到脚打量无数遍,记在脑子里再不会忘了,才把看得高律师头皮发麻的渗人目光收回。

在李家父女手底下从来被打击得体无完肤的高律师震惊,他没听错,一向喜欢挫折教育的李新城居然会在外人面前夸他,今天的太阳,他的目光穿过打开的电梯门,投向大厅靠外墙的玻璃,貌似已经天黑了。

“她真这么说?”控制住心底喜悦的泡泡,高律师嘴角得意地上翘。

“你不好,她不会介绍给我。”肖长林实事求是地点头。

“谢了,兄弟!你的律师费,今后我给打九折。”高律师抠门地拍拍肖长林的肩膀,洋洋得意地跨出电梯,站在电梯门口,迫不及待地拿手机群发短信,向狐朋狗友们赤果果地炫耀这事。

公主殿下的垂青,足够使那几只狼崽子痛苦哀嚎了。

肖长林不明白他在高兴什么,李新城说的这句话很重要吗?不过律师费能打九折也不错,李新城曾经说高律师是只抠门的金公鸡,能从他手里抠到一分钱的都是无敌英雄。

他看看兴奋地拿手机群发短信的高律师,张张口要说再见,就看到一个社会成功人士带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瘦得只剩下骨架,举止形容畏畏缩缩的小孩走过来,“高律师,”

高律师抬头,第一眼瞧的不是跟他打招呼的男人,而是他身后跟的好像从非洲难民营里走出来的小孩子,稍一打量,立马满眼戒备地瞪视一看就没安啥好心眼的谢绍全,“这孩子就是沈三?”

“沈一涵和匡萍的儿子!”

有没有搞错?这孩子不是十岁了,怎么看着像五六岁的孩子。而且一副受尽虐待发育不良的模样,难道匡萍在家没事干,就尽顾着打孩子,不给孩子吃饭了!

听到他不自觉说出来猜疑,谢绍全面孔一黑,“这孩子一出生,就被沈一涵送走了。萍萍一点都不知道他把孩子送到哪儿去了?”

“我说呢,就算匡女士当年不把我家公主当女儿看,也不至于铁石心肠地把这孩子不当自己儿子看。”

高律师收起手机,眼带嘲讽地讥嘲,“哦,谢律师,我家公主说了,你要打官司就赶紧上法院,她也好争取年前来个法院一日游。还有啊,匡女士二十五万的医药费,我家公主已经委托我全部缴清了。下次钱要用得再不够,你就直接找我,不要一天到晚打电话骚扰我家公主。不然别怪我打电话给报警说你假公济私的性/骚扰末世盗贼行最新章节。”

肖长林在边上越听越脑子越糊涂,目光探究地盯视两个律师口中匡萍的儿子,李新城同母异父的亲弟弟,一个好像活在人世幽灵的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他心头涌上一阵怜惜,掏掏口袋,从里面掏出李新城今天丢给他装满巧克力豆的精美糖果扁盒,蹲到沈三的面前,打开盒盖,露出里面装的黑巧克力豆,“这是你姐姐做的,很好吃的巧克力豆。”

一抬眼,他愣怔住,沈三巴掌大的脸上,布满了淤青红肿的伤痕,一波怒火从胸口直冲脑门,肖长林把糖果盒塞进沈三手里,猛地站起,一拳头揍向毫无防备的谢律师,打得他连退两步,才勉强站稳。

沈三死气沉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手中精美的糖果盒,咽咽口水,脑子里想起那个躺在病床上,一见到他就抱着他哭,据说是他妈妈的漂亮女人对他偷偷的叮嘱,“三儿,你要记住,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你可以信,就是你公主姐姐。”

“你记住,只有你公主姐姐才不会害你。”

沈三垂下眼,过长油腻腻的头发挡住他眼眶和嘴角的青肿,小心翼翼地捡了一粒巧克力豆送进嘴巴里,一股苦涩的怪味迅速在他的口腔里散开。

公主姐姐做的巧克力,很苦,但比表舅家过年的糖果还甜。

高律师见状,拍手叫好,“打得好!”

谢律师捂着被打痛的半边脸颊,愤怒道:“你这人怎么莫名其妙的打人!”

“打你一拳头算便宜你了!”肖长林双眼通红,抬手指着捧着糖果盒发呆的沈三,“你自己看看他身上的伤?亏你律师,不知道虐待儿童是犯法的吗?”

这话一出口,赶过来维持次序的保安以及围观的病人家属医生护士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低垂着头,一看就是受虐儿童的沈三。

“天啊!太残忍了。这孩子怎么这么瘦?家里都不给饭吃的吗?”

“还有他的手,生的冻疮都烂掉了,太可怜了。”

“快点报警吧,让警察来处理这事。”

“小弟弟,这个给你。”一个小姑娘跑出去买了杯热乎乎的奶茶好心送到沈三的面前,不想他头一扭,避开她手里端着的奶茶,直接站到肖长林面前,仰起头,用他沙哑的破铴锣嗓音问,“我想见公主姐姐,你能带我去见她吗?”

一听他粗哑的嗓音,肖长林目光惊疑地看向谢律师,“他的嗓子怎么回事?”

谢律师叹口气,“是被药物弄坏的。”

“那家原本想毒哑他,后来药剂量不够,就变成这样了。”

他带走沈三的第二天,那户人家就发生一场误食鼠药的意外事故,全家六口人全部见阎罗王了。谢律师怀疑是沈一涵派人做的,但认识他的人都说他在五年前就死了,所以他现在也不敢肯定这是一起谋杀,还是一起纯粹的意外事故?

肖长林压住心头袭上的想要杀人的冲动,深吸几口气,平复怒火,低头对上沈三充满希冀的黑黝黝眼睛,冲动地承诺,“我这就带你去见你姐姐。”说着,他弯下腰,想要去抱沈三,手指还没碰触到他身上破旧单薄的衣衫,就被沈三动作极快避开。

“只有姐姐可以碰我。”沈三眼神倔强。

肖长林一怔,深深叹口气,这脾气跟李新城有得一拼。

冷眼旁观的高律师一听肖长林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赶紧发了条短信通知李新城,祸事上门,赶紧躲!

2524

();

李新城年收到短信的时候,正要从自家后门紧靠古运河的小码头,登入李爸爸挂靠在旅游公司名下的游舫,和李爸爸回乡下农庄“度假”,避开接二连三找上门认亲的麻烦。

靠在藤榻上瞅了会高律师短信后面打的十七八个感叹号,她的嘴角禁不住勾起,眸底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说她心狠也好,说她冷酷也罢,沈三这个烫手山芋,她是不接的。

接了沈三,他老子沈一涵惹下的一身麻烦,都会转嫁到她跟她爸身上。

李新城没有舍己为人的伟大琴操,更不会为了一个从没见过,相当于是陌生人的同母异父弟弟,揽下他老子沈一涵消失前,在黑白两道惹下的通缉令。

“爸,沈俭安拿了三张照片来给我认,里面有个女人是玄女门的人。”李新城歪过头,眼睛微微眯起,趴在窗户口,凝望古运河两岸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夜市,“她似乎跟肖师兄妈妈碰到的碎尸案有直接的关联。”

“那男人从肖师兄那里骗去的一百多万大概都花在她身上了,我让沈俭安多派几个人盯着她。”

李爸爸眼神厌恶,不屑道:“这世界的古武早就没落了,玄女门的女弟子不是勾三搭四,就是跑去风月场所当花魁,靠跟男人交欢吸取他们的精气来维持青春美貌,完完全全颠倒了玄女门第一代掌门的初衷。”

“你让沈俭安盯着她,不该是因为那案子吧无限之幽灵战舰。”

李新城眯眼轻笑,“当然不是为了那案子,我在想秦奶奶当初从那嫖客手里拿走的究竟是什么奇珍异宝?竟引得那些人设下连环套来获取。”

“你口中的秦奶奶也不是善茬,那件宝贝到她手中这么久,居然没一个人知道它在哪,可见她心思藏得有多深。”李爸爸的手指轻轻击打桌面,目光深沉如墨,“肖家,玄女门,过家,匡萍,沈三,”

李新城眸色一动,从软榻上坐起来,“爸,他们都是冲秦奶奶手中的传家宝来的?”

“你那肖师兄真得了血癌?”李爸爸不答反问,李新城当初肯接委托是肖长林拿出医院的诊断书,给他看病的医生说如果得不到骨髓移植最多能活一年不到,并建议他入院进行保守治疗,不过被一门心思扑在研究上的肖长林拒绝了。

“血癌的变异种,无法治愈。”

李新城沉默了下,从矮几上的针线篓子里拿出一团五彩缤纷的丝线,稍作整理,手指上下翻飞,各色丝线化作一道道残影,在她指尖缠绕交织。每次她心情糟糕,就喜欢拿一堆丝线打结,梳理精神力。

用五色丝线不加任何辅助编织各种绳结,是李新城三岁那年李爸爸传授给她的家传功法心有千千结,专门训练她对精神力的控制。

李爸爸所在的未来世界,每个孩子出生以后都必须去政府专门机构测试精神力和锻炼体术。精神力等级越高,个人天赋越高;体术等级越高,身体素质越好。在一个工作学习都要同精神力和体术挂钩的时代,没有精神力或体术不过关,就意味着是连一个自己赚钱生活都不成,只能靠政府养的废物。

“他的初级人工智能体研究得怎么样了?”李爸爸看她心情不好,把话题转移到他感兴趣的上。

李新城打好一个双鱼结,打开轻巧纤薄的笔记本电脑,看着屏幕上出现的一只眼圈是黑色,浑身毛皮是黄色斑纹的大肥猫,手指极快地在键盘上打出一排字,“太子,跟爸爸打招呼。”

大肥猫懒洋洋地趴在一张沙发上,甩动着毛茸茸的尾巴,抬起憨态可掬的猫头,友好挥挥爪子,“您好,爸爸,我是太子。”

李爸爸震惊,“这就是肖长林研究出来的初级人工智能体!”

别人或许不知道初级人工智能的意义,来自未来世界他岂会不晓得。一个足以威胁人类处在生物链顶端位置的智能生命的诞生,会给这个世界的科技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肖长林,是他小看他了。

“爸,”李新城眉眼温柔,“太子是肖师兄送给我的新年礼物,最好的礼物。”

不能泄露出去的礼物!

肖长林和韦氏科技合作研究的机器人,最多按提前设定好的程序口令行事,无法自主思考。但光这样,他就已经算是这一领域的佼佼者了。

“你把它给我几天,爸爸给它找个合适身体。”李爸爸看看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再瞅瞅屏幕里占据大半个单人沙发,懒洋洋,拽兮兮的大懒黄猫,决定它制造一具无人识别的高仿真身体。

“好。”李新城也不问自家老爸为啥懂这些,很干脆地打出一行字,“太子,跟着爸爸要乖乖听话,不准到处乱跑闯祸。不然,我关你禁闭。”

太子是初级人工智能,智商相当于人类四五岁的孩子,也亏得肖长林给它弄了个加菲猫的形象,要换成萝莉正太,估计三天两头都会被李新城关禁闭。她对小孩子最没耐心的。

一听到李新城的威胁,太子举起两肥爪子挡住猫脸,露出泫然欲泣的绿色大眼睛,委委屈屈地瞅着她,“太子最喜欢公主了,公主不要把太子关到黑漆漆的小屋子里,太子不喜欢那里大明海寇最新章节。”

换了旁人,看到它卖萌的表情,一定会从心底里生出一股愧疚感,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一只猫。

李新城没有,反而浅浅的笑起来,墨黑的眼睛在灯光的折射下,好像天空般澄澈透明,妩媚生辉。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去待着。”她命令。

太子张大嘴巴,拿爪子挡着打了个呵欠,抹了抹猫脸,甩甩尾巴,神态倨傲地从沙发上一跃而下,迈着灵活的步子,走进突然出现的一扇金光灿灿的大门,很自觉地关禁闭去了。

“听说刚诞生的初级人工智能在生活习惯上有点像人类几岁的孩子,喜欢大人陪伴。”李爸爸看到这幕,大笑出声,难怪肖长林那小子要设计一只猫的形象,他算摸透他家公主的脾气了。

可惜,聪明的人命都不太长。

李新城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调出太子帮她查到的资料,“爸,有人说在缅甸看到沈一涵的踪迹了。”

“他活着好,”李爸爸笑声愈发爽快,“他活着,不少人晚上都会睡不好觉。你把消息散播出去,让它成为网络头条。”

“爸,沈一涵是沈家的人吗?”李新城转头,好奇地问。

虽然电脑普及,很多人都喜欢上查找资料搜寻线索,但在某些底蕴深厚的大家族,依旧喜欢用纸笔来记录家族内部的重要事。沈家在w市是从旧社会走到现在的大家族,家族内部的成员遍布政商军。

沈俭安是沈家这代族长第二个儿子的儿子。

“他老子当年为了个男人被剥夺继承权,逐出家门。”李爸爸脸上的笑意收敛,中肯地评价,“他为了匡萍去坐牢。都说沈家的人是情种,要么不爱,红颜知己遍天下;要么爱得轰轰烈烈,除了心爱的人,什么都能舍弃。”

对沈父为了个男人甘愿离开生养他家族的义无反顾,李新城不予置评。她感兴趣的是,沈一涵的身世,沈父当年可没结婚。

“听说是被设计的。”李爸爸感叹,沈父当年也算是惊采绝艳的人物,居然会被一个酒吧女算计怀孕找上门。沈一涵在沈家过得并不算好,衣食是不缺,但沈家从上至下没一个喜欢他。全然无视,其实是对一个孩子最大的伤害。

李新城挑挑眉,能被女人轻而易举设计的男人,她瞧不上眼。

“爸,我打算把那孩子交给肖师兄的父母抚养。”她突然道。

收到高律师的短信,李新城脑子里就开始盘算,要她亲自抚养沈三,这不可能。随便找户人家或送孤儿院,谢律师那一关不好过,以他跟匡萍数十年的交情,肯定会遵循她的意愿行事。

李新城不想接下来的生活被一个律师无时不刻打扰,就必须给沈三找一个大家都满意的地方待着。

思来想去,郭阿姨这人虽然看着鄙俗,但本性不坏,特别护犊。肖大刚更是老实巴交,不会惹事。由他们俩照顾沈三,大家都安心。

李爸爸赞同,“就这么办。”

他原本想,实在不行,就把孩子送到沈家。他就不信,沈家会不接这孩子。匡家,他没指望。匡萍一出嫁,就跟娘家完全断了联系。李爸爸也不想给自家女儿找几个感情不深的亲戚来倚老卖老地指手划脚。

忽然,李新城的手机铃声响起,按下通话键,高律师略显急促的嗓音从里面传出来,“公主,曹幼安不见了……”

2625

();

“救命啊,救救我,救救我……”

一个浑身是血,穿着病员服的年轻男人面容恐惧地从过道里冲出来,身后追着一个面目狰狞,同样浑身是血,手里抓着一把锋利手术刀的中年男子。

看到相互追逐的俩人,胆子小的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仓皇失措地逃命,胆子大躲到一旁偷窥,刀剑无眼,谁知道那男人会不会突然间杀红眼,对他们这些无辜的路人动手!

不等医院里的保安见义勇为地冲上去阻拦,就看见那个中年男人扑倒逃命的年轻男子,手里的手术刀狠狠捅进他的身体里,鲜血瞬间染红他的手指,捅了一刀不算,他迅速拔起再次刺入,拔起刺入,拔起刺入,不断机械地重复,直到闻讯赶来的警察劈手夺过他手中的手术刀,救下趴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年轻男子。

肖长林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忽然他打了个寒颤,拔腿冲进电梯,拼命按曹母和曹幼安所住病房楼层的电梯按键。

看到他突如其来的动作,高律师感觉莫名其妙,眼光不禁注意被警察拿手铐带走的中年男子,等看清容貌,是曹幼安的老子,面色微变,刚要上前,就听见医院大厅外面传来一阵惊悚的尖叫声,“不好了,有人从楼上跳下来了。”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高律师拔腿冲出去,穿过拥挤的人群,看到一名穿着病员服的中年女子侧趴在坚硬的地面,一滩鲜血从她的身底下缓慢盛开。

再看她瞪大双眼的脸孔,曹幼安的老妈,联想肖长林刚才的惊慌失措,高律师瞳孔猛地一缩,拎着公文包的手攥紧,他后退一步,撞到身后看热闹的人群,连连说对不起,挤出人群,跑去医院大厅,询问曹母居住的病房异界横行之锦衣卫。

等他赶到病房门口,就看见肖长林失魂落魄地拿着一张纸站在空荡荡的病房里,凑上前瞄了眼,发现是曹幼安的笔迹,上面写着“公主,我走了。”

稍一思索,能让肖长林放下研究待在医院的,也就李新城一人有这面子,所以曹父曹母的死和曹幼安的失踪,一定要通知她。

高律师立刻给李新城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这个消息。

在李新城狭窄的朋友圈子里,曹幼安勉强能算一个。

收到高律师发的短信,李新城眼神困惑,以她对曹幼安的了解,别看她下午好像跟自己父母撕破脸,可只要她父母哭着一求,她就会完全心软。

曹幼安不可能抛下父母,独自离开!她笃定。

这么一想,李新城眉头打结,拨通高律师的电话,从他口中获知惊人的噩耗,猛地站起来失声道:“什么?幼安爸爸偷了把手术刀在医院里把她堂哥曹国章捅了几十刀,活活捅死了?曹国章怎么会在医院?他不是应该在警察局吗?哦,原来是这样。聪明反被聪明误。她妈妈怎么会跳楼的?护士都干什么去了?”

脑子里一个惊人的念头闪过,曹父曹母该不会是因为发现曹幼安突然不见,伤心绝望之下,才做出这样冲动的行为!

“我知道了,我马上请人去找她。你那边帮忙办下葬礼,找处风水好点的公墓。还有帮她爸弄张精神科的证明,钱不是问题,最重要是判他无罪。”

“嗯,好的,好的,那个肖师兄还在吗?”

“阿武,跟肖师兄说声,沈三以后就交给他带了。”

“对,说这句就行,他明白的。”

“好了,这段时间我会在乡下农庄,暂时不回青石弄,你有事就到这边来找我。”

嘱咐完事,李新城按掉通话键,抬头看向李爸爸,表情不太好地说,“爸,幼安爸爸在医院拿手术刀杀了他侄子,幼安妈妈跳楼自杀了。”

“那你是打算私底下请人找那丫头了?”李爸爸面色凝重,曹幼安出现在李新城身边的时候,他曾私底下派人调查过她,十分清楚她家那堆乱七八糟的事。

“是怕那丫头也走绝路吗?”他问。

李新城摇摇头,“以前会,现在不会。”

“下午她看到我说的第一句话,是说我不该去。她当时只是想逼自己,逼自己下狠心跟父母挑明了断,看他们在知道真相以后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幼安很聪明,从一开始她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她要真聪明,就不会从小到大一直都被一个小混混欺负。”李爸爸哼声,面色不渝,当初他对曹幼安非常看不上眼,觉得她脑子太蠢,会带笨他家公主。她老子娘都偏袒到那份上了,她居然一心顾念着亲情,拼死拼活地去填那个无底洞。

“爸,我们不是幼安。她八岁之前在家里一直倍受宠爱,他父母开始偏袒她堂哥曹国章,也都是她伯父一家从老家搬到w市以后的事了。”

“因为得到过,所以不能忍受失去,所以渴望再度得到。”

李新城不喜欢以我是为你好的名义对朋友的私生活横加干涉。曹幼安的路是她自己选的,虽然俩人关系也就一般,从学校出来更是一年难得见两次面,但身为朋友,李新城会在曹幼安求助的时候,给出力所能及的帮助。

李爸爸不以为然,挑了挑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重生农家有田全文阅读。”

“爸,”李新城手指在键盘上快速地飞舞,扭着圆滚滚的身材,在小黑屋里自娱自乐跳康康舞的太子出现在屏幕上,看到李新城,它爪子挥挥,绿色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嗨,公主,要跟我一起跳舞吗?”

“太子,帮发个寻人讯息,曹幼安。”李新城单刀直入。

太子痛快地伸出一根猫手指,对她晃晃,发布寻人公告,十万是低价。

“成交。”李新城十分干脆地答应下来。

她不相信警察的办事效率,尤其当一个人有心要躲,警察想要找到她,很难。何况,曹幼安也不是重大案子的嫌疑犯和关键证人,就是一失踪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普通人。派出所那边就算接到报案,也不会很积极地寻人。

“爸爸,这是太子给您过年买新衣服新鞋子的。”太子肥嘟嘟的猫脸突然撑满整个十二寸的屏幕,眼神谄媚地捧着一叠刚从李新城口袋里挖出来的百元大钞,孝敬李爸爸。

李爸爸笑声爽朗,“乖,真乖!”

“你还真会借花献佛!”李新城手指戳戳太子的额头,拿她的钱讨好她老爸,就为了能拥有一具身体。

“爸爸,公主欺负我。”太子大大圆圆的猫眼挂上两颗泪珠,可怜巴巴地告状。

李爸爸也是头一次接触初级人工智能,比起未来世界成熟理性的人工智能,太子比李新城小时候更像个孩子。

“快去干活!”李新城故意冷下脸,赶赖在屏幕前不走,拼命卖萌撒娇的大懒猫。

一段催人泪下的哀伤音乐响起,落叶阵阵飞舞,太子猫脸耷拉下来,神情落寞地转过身,孤独地挥着手帕离开,“公主,太子走了,太子会想你和爸爸的。”

李新城无奈地看着屏幕上无比眼熟的男女主角分手以后,男主一人落寞走在街头的凄凉电影场景。太子最近特别迷恋各国爱情电影,犹爱悲伤唯美的分手画面和音乐。

“公主,”李爸爸脑子里灵光一闪,“我知道传家宝是什么了?”

李新城不语,手指在键盘上快速地击打,调出太子找到的与过家相关的资料,鼠标指着一张笑容温婉,眼睛里藏着几不可察忧郁的女性脸庞,“爸,你真不想见她最后一面。”

李爸爸定定地注视那张笑起来特别温婉动人,印在脑海深处的脸孔,“见了又能如何?原谅这两个字,不该由我说。”

身体是她生的,灵魂不是。

李新城客观地说,“她是个理性的女人!”

“嗯。”李爸爸冷笑,“理性到残忍的女人。在那种情况下,依旧能做出最合适选择的女人,能说她不聪明无情吗?”

“爸,换做你会怎么做?”李新城平静至极,“那伙人给她的选择是在两个孩子中间选一个,非亲生子的过开国和亲生子过和平?”

“过开国是过家的长子嫡孙,他妈齐淑君是齐家唯一的女儿,而她,贾采薇的双亲只是普通的大学教授。她不敢选过和平,也不能选过和平。”

“过开国一旦遭遇意外,不止她今后在过家的日子难过,连过和平也会被家族放弃,沦为弃子。”

“不是她不想选自己的儿子,而是情势逼着她必须选过开国,即使他们会被绑架是因为过开国错信朋友,被朋友出卖。”

2726

();

十二月的傍晚天比较冷,曹幼安双手放在口袋里,茫然地走在街道上,不知不觉她来到自家居住的大楼底下,站在门口出了会神,她抬腿走进楼道,一步步登上七楼,打开自家的大门。

狭小堆满杂物的六十平房子里住着两户人家,她跟她父母住一个房间,曹国章一个人住一个房间,她伯父伯母隔了阳台和半个客厅做房间。

俩人来w市后一直没回家,今年打算回家一趟,怕遇上春运高峰买不到票,就提前两月先回老家过年了。

他们不走,她也不敢豁出去爬上楼顶天台把一切都捅出来。

她怕,怕闹到最后,她的亲生父母会为了他们的兄嫂侄子,跪下来求她,求她放过那个下十八层地狱都嫌不够的畜生!

曹幼安面色苍白地苦笑,从她第一次告状说曹国章抢了她的零用钱,她父母不相信,反而听信她大伯母和曹国章的谎言,痛打她一顿开始,她的心底里就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她恨自己,也恨她的父母,恨曹国章,恨不能将他剥皮剔骨,吃肉喝血,更恨曹国章的妈,她的大伯母黄美娟。就是这个女人,一直在她父母面前搬弄是非,颠倒黑白,更在她儿子强/暴她的时候,在外面把房门锁紧,不让她有机会逃出来。事后还在她妈面前诬陷她跟别的男人不清不白,想要栽赃嫁祸给她儿子。曹国章为了证明他的清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唆使几个小混混一路尾随跟踪她,甚至找上门。

看到一脸社会不良青年打扮的男人寻上门,而且不止一个,她父母心里的将信将疑立即消失,越发认为她就跟黄美娟和曹国章母子俩说的,在外面不学好,整天跟男人在酒吧舞厅里鬼混。

嘴上对她又打又骂,一到家里需要用钱,他们从来头一个想到的都是她,也不想想那钱真要是他们口中不学好跟男人鬼混换回来的卖肉钱,他们用着就一点都不嫌糟心吗!

忽的,她想起李新城,悲伤的眼睛里浮出一丝愧疚(重生)你看起来很好吃。

下午之所以跟她说不该来,不是她良心发现,是她想彻底利用她,利用她报复曹国章他们一家子。

李新城跟她说过一句话,有事可以直接说,不需要背后设计,她这人最讨厌阴谋诡计。

可是——她终究没听她的,背地里设计了她!

她在一堆人面前说出自己被嫡亲堂哥欺侮强/暴的事,就是为了让李新城出手对付曹国章一家三口。

她相信,只要李新城获知她离家出走的消息,就会动用关系让曹国章坐牢,并让他在里面生不如死。黄美娟这个毒妇,曹国章为了保全自己,一定会把她咬出来。可惜,她看不到母子俩狗咬狗的一幕了。

也不能亲口对李新城说,对不起!

曹幼安无力苦笑,熟门熟路地打开曹国章住的房间,找出他藏起来的私房钱,不多,两千不到,塞进自己外套口袋里,又从抽屉里翻出一块不起眼的,曹家老祖宗留下来的玉,盯着看了会,继续收进自己的口袋,看到桌上花了她一个月工资和打工的钱买的新笔记本电脑,找到电脑包,收进去,卖二手也能换个两三千。

搜刮干净曹国章房间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她走进父母和她住的房间,小小的空间除了容一个人通过的过道都被两张床占据,曹幼安翻找出相册,找出一张小时候跟父母一起的三人合影,愣愣地看了会,抹干眼角的泪水,深深凝望一眼住了二十多年的家,悄然关门离去。

在夜色中走了好长一段路,她登上一辆公交,前往前天登记好的旅馆,提起行李,坐上从旅馆出发去帝都的长途黑大巴,离开w市。

拿起手机,发出最后一条短信,关机,拔出手机卡,折断,曹幼安想,有生之年,她都不会再回这座城市了。

“公主,我走了。”

李新城默默无声地盯视手机里刚发来的短信,许久之后,她坐起来,站到窗户口,手指轻轻摩挲挂在腰间精雕玉楼的玉佩,心底复杂地凝望楼底下成片的紫竹林。

从听到曹幼安说她不该来,李新城就明白,她被设计卷进曹幼安的报复计划。不过,她不怪她,只是无奈曹幼安不信她,不信她会出手帮她,宁可走跳楼的险棋,也不愿相信她。

她年龄相仿的女性朋友不多,合得来的都不在w市,留在本地的只有曹幼安一个,从今往后,恐这个也见不到了。

走了好,留下来只怕会发疯。

没能人接受得了这样的惨剧,曹幼安的心思本来就比别人敏感多疑,一旦知道自己是间接害了父母的凶手,李新城叹口气,会崩溃的,绝对会崩溃的。

“公主,”门外传来恭敬地唤声,“简少君来了,先生问是请他来幽篁居,还是去太白楼?”

简洛来了?李新城蹙起眉头,离开窗户,打开房门,微笑询问负责管理她在农庄的居所幽篁居的小辛,“小辛,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什么人?”

“简少君这次带来的客人从未到过庄里。”小辛认真地回答,“李叔说,他们是从帝都和魔都来的客人,要我们小心招待。”

她是李爸爸在孤儿院里资助培养的孤儿,负责贴身照顾李新城饮食起居。

风起云涌那,就不知是冲着沈一涵来的还是冲着秦奶奶手中的传家宝来的?李新城冷冷微笑,“把他们领去太白楼,我这只招待熟人。”

“好的干爹养成系统。”小辛瞅瞅李新城身上简单的竹绿色镶银锦边斜襟袍子,白色丝绸长裤,竹绿色绣花鞋,腰间垂挂的鹅黄色丝绦玉佩轻巧地压住袍子下摆,这身打扮平常看着合适,出去见贵客就有点失礼了。

“公主,要不要换身袍子再过去?”她问。

李家的农庄有穿袍子的制度,每个工作人员配备的工作服就是一袭镶红边的黑色袍子。李新城回农庄,自然也按习俗,换上古意盎然的各色袍子。

简洛是简家的幼子,简家和过家相同,都是靠军功起家的家族,老一辈是某集团军战功累累的将军,二代靠着老子的功勋再加上自己的实力,也都爬上了不错的实权岗位。所以,能让简洛今天带到农庄来的朋友,非富即贵。

李新城摇摇头,“不用,就这身,六,”

“六哥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

她真心不愿意喊简洛六哥,无奈简洛那人,向来我行我素、嚣张跋扈惯了,简老爷子因为他是老来子,只要不闯出惊天大祸,也乐得宠他,几个兄姐也都把他当儿子看,个个对他是有求必应。

让普通人出身的李新城喊他“六哥”,也是存着维护她的意思。李爸爸开的私房菜和农庄接待来往的都不是常人,没个可靠有力的后台,很难长久。

一声“六哥”,足够使那些想打李家父女主意的人,望而却步。

“六叔,”等得有些不耐烦,汪云峰倏然起身,走到棱花格子的木窗户前,不顾室内的地暖,打开窗户,眺望灯火掩映下枝干遒劲,散发着丝丝幽香的腊梅花,“你家小妹子怎么还不到?”

瞥了眼笑而不语的简洛,岳少成眉头皱起,由父母口中得知,这家农庄的主人李大厨就是小时候被绑架的小舅舅。大舅舅私底下派人上门好多次,小舅舅就倔着性子不肯回家认祖归宗。三舅舅和三舅妈今天亲自登门拜访,他仍是严词拒绝,半点不为所动。

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外婆嘴里一直喊着“和平,和平,你不要怪妈,你不要怪我……”

虽然不清楚当年绑架案的内/幕,但从几个舅舅姨妈愧疚的脸色看,小舅舅绑架失踪的事,绝对不普通。不过,岳少成没有一探到底的心思,只想着完成他妈过玉玲交待的任务,接触小表妹李新城,赢得她的好感,争取她的认同。

为外婆贾采薇和小舅舅母子早日团圆无私做贡献!

一阵阵冷风从敞开的窗户钻进室内,和表哥岳少成领了同样任务,曾炜眯起桃花眼,不耐烦地搓搓手,跺跺脚,“云峰,把窗户关了,屋子里的热气都跑光了。”

“你不冻,我还冻呢。”

“这江南的冬天湿冷湿冷的,这几天老下雨,那风啊雨啊感觉都往骨头缝里钻,快把冻死我了。”

自幼居住在帝都,没在南方待过,头一次感受到江南冬季下雨天的温度,曾炜冻得直打寒颤,看汪云峰趴在窗户口置若罔闻,心底怒气上扬,站起来冲过去,破口大骂,“你小子是聋了还是哑了?没听见我让你关窗户吗?”

“别吵!”汪云峰目不转睛地盯着从竹林小道缓缓而来,身穿一袭竹绿色镶边袍子,腰间垂挂鹅黄色丝绦玉佩,气质典雅的年轻女子,惊异出声,“六叔,你家小妹子是不是长得特别像过爷爷年轻的时候?她要换身青衣的打扮,就是另一个过爷爷。”

岳少成睁大双眼,仔细看,他这小表妹的眉眼五官与他外公十五六岁的模样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尤其是那双眼睛,真不像一个二十多岁女子该拥有的!

光看人,他就笃定,公主表妹将来在家里会特别受宠,谁让她是过家唯一长得像外公过四清的女娃!

2827

();

“六叔,请您帮我见公主。”

岳少成恭敬地弯下腰,恳求侧靠在沙发背上,手里端着一杯酒的简洛,只见他似笑非笑地抿了口酒,盯看岳少成数秒,放下酒杯,随手拿起丢在茶几上的打火机,按出一簇火焰,“少成,我不管你们打什么主意?我只要你们知道一件事,公主是我简洛认的妹妹,只要我简洛活一天,她就不能少一根汗毛。”

“六叔,”岳少成心头涌上一波强烈的不安,冥冥中,他似乎受到良心的谴责,当即狼狈地低下头,不敢直视简洛冷漠无情的双眼,微白的嘴唇嗫嚅地说,“大舅舅只是不想让外婆带着遗憾走。”

“之前一直没派人找小舅舅也因为外婆强烈反对,不准舅舅姨妈他们找。说宁可当他死在绑匪的手里了,也不愿他心怀仇恨的活着。”

“这次是因为杨爷爷说,外婆没几天好日子了。”

“大舅舅不想外婆到死都合不上眼,所以才跟二舅舅三舅舅二姨妈小姨妈他们商量了私底下找小舅舅,劝他回来跟外婆相认,好让外婆走得安心。”

说完这些,岳少成感觉自己贴身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冷汗从额头涔涔而下,他根本不敢抬头看简洛,脸颊的温度烫得惊人。

“要真是单纯的见最后一面,我倒是可以帮着说合,可要是目的,”

简洛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下,轻挑眉毛,眼光扫向强撑着的岳少成,片刻之后,他拿起一根香烟,一点点地剥开外皮,露出里面金黄的烟丝,放在掌心轻搓,“是为了让公主从姓肖的手里得到某样东西,那别怪我简洛翻脸不认人天国的水晶宫。”

“六叔,我保证大舅舅想小舅舅和公主认祖归宗是为了外婆,绝对不是为了肖长林掌握的技术。”岳少成打了寒颤,语速极快地保证。

过家的成员基本都在军队混,肖长林为考古挖掘发明的全自动小型蜘蛛机器人一开始露面就引起各方的关注。军方科研专家拆解了几个蜘蛛智能机器人后,发现肖长林在里面应用的芯片技术,完完全全超出目前西方发达国家手中掌控的技术。更令他们惊喜的是,其中有些技术非常适合应用在军事方面。

“就你?太天真了!”简洛面带讥嘲地将掌心的烟丝洒落一地,从在缅甸被李家父女救了以后,他就戒掉了十几年的抽烟陋习。

“你能代表过开国吗?”丝毫不顾及岳少成烧得通红的脸皮,他笃悠悠地问了声,紧跟着,简洛冷笑道:“就算过开国今天在这里,也不敢拍着胸口保证说,他能扛得住各方的压力,今后永远不会打公主的主意。”

“过家的政敌多吧?树倒猢狲散,树倒众人推,过家目前是挺风光的,但这风光背后隐藏的危机,是个人都看得清。”

岳少成低垂着头,汗水一滴滴地从额头滑落,砸在地毯上。此时此刻,他胆战心惊,不敢对简洛的话有丝毫的驳斥,心里也明白,过家近年来的风头过盛,犹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看着风光无限,实际是在悬崖上走钢丝,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在简洛的面前,他不承认过家此刻认回小舅舅和公主存着一箭双雕的心思都不成!

嘴巴张合了几下,岳少成鼓足勇气,想要把心底里的话说出来,简洛突然起身,双手随意地放进裤袋,“走吧,我带你们几个去农庄看看。”

岳少成大喜过望,连忙通知好友汪云峰和顾秦,表弟曾炜一块跟随简洛驱车前往位于w市东郊沿湖依山而建,占地十几公顷的全自动现代化农庄。李爸爸当年跟政府签土地承包合同的时候,一签就是七十年,单方面毁约赔偿的金额高得吓人。

高律师签完合同,就洋洋得意地冲李新城炫耀,请他当律师不后悔吧!就算周扒皮,他也能再扒下两层皮。

李新城冷冷瞥他一眼,抛下一句,你不知道华夏的土地都归国有吗?合同订得再完美无缺,赔偿金额再惊人,朝廷要收回,老百姓求爷爷告奶奶都没用。一破律师,签了个狗屁合同,有啥好得意的。国情不同,体制不同,以为华夏是国外吗!

一通毫不留情面的抢白,硬是把高律师签完合同以后的兴奋打击得丁点不剩,差点怀疑自己的人生价值。他想不靠家族,成为人人敬仰知名大律师的人生目标,真的没错?

这念头也就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很快就被高律师抛之脑后,一门心思地扑在肖长林跟韦氏科技关于智能型机器人开发的合作协议。

开了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简洛一行人抵达农庄,刚把车停好,一早得讯的农庄总管李叔就站在门口相迎,笑容满面地作揖行礼,“农庄总管李忠见过简少君和四位少君,诸位有礼了。”

“李叔,怎能劳你亲自出迎?”知道李叔是李爸爸身边信得过的老人,简洛连忙笑着伸手扶住,“伯父近来身体好吗?我托人找来送公主妹子的几样小玩意,不知道伯父喜欢不喜欢?”

听李叔称他们为“少君”,岳少成他们四个不由一怔,再瞅瞅穿着一袭灰色镶边袍子,腰间垂挂玉佩的李叔,以及来来往往红边黑色袍子的其他工作人员,他们心底里油然生出一种穿越时空的恍惚感。

“谢谢简少君关心,先生的身体一贯健康,极少患病。简少君托人送来的小玩意,公主见了很是喜欢,还说要送份回礼给您位面诚实商人最新章节。”李叔笑容满面地引简少君他们几个进入一栋仿古建筑的二层客厅,吩咐服务员送上茶水点心,安排了古乐现场演奏,说了声失礼,快步赶去见李爸爸,询问该如何接待这几位贵客?

简洛不同其他的客人,这些年农庄没人眼红,多亏了他在背后撑腰。

李爸爸略一斟酌,就让李叔去找小辛告知李新城,简洛带了几个贵客临门的消息,他相信她能处理好这事。

“哇,六叔,你认的小妹子长得跟过爷爷年轻时扮青衣的照片简直一模一样!”汪云峰趴在窗户口惊艳地哇哇大叫。

过老爷子过四清年轻喜欢唱昆曲,尤其擅长闺门旦,十六岁和几个朋友开玩笑,扮装演杜丽娘,把闺阁千金的羞涩矜持,青春少女的娇媚活力,演得活灵活现,台底下任是没一个认出是他扮的。

曾炜也一同睁大眼,我的妈呀,小表妹原来长得像过世的外公,这下他老娘满意了,满意家里终于有个长得像外公的过家人。不会一天到晚抱怨说外公养四个儿子三个女儿,居然没一个长得像他。

“云峰,你流口水了。”岳少成冷冷提醒。

汪云峰一愣,条件反射地抬手一抹嘴角,什么都没有,很明显,他上当受骗了。圈子里最冷静理智的岳少成,竟然也学会开玩笑了?他霎时惊悚。

曾炜捧腹大笑,指着他断断续续嘲弄,“见过傻的,没见过比你更傻的二货!走开,不要挡着小爷关窗户。你皮糙肉厚能受冻,小爷我不行。”他一把推开还没回过神来的汪云峰,“砰砰”把窗户关上。

“曾炜,”汪云峰气炸,不顾顾秦的惊呼,“云峰,不要——”提起拳头要揍曾炜一顿,出出心底的闷气。

拳头还没砸到曾炜身上,就听见一声重物狠狠落地的巨响,一声凄厉的惨呼紧随其后,汪云峰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嘴巴里“哎哟哎哟”呼个不停。

“老子刚学的过肩摔不错吧!”曾炜双手叉腰,得意万分的大笑。

“云峰,”顾秦率先反应过来,冲上去,弯下腰,和岳少成一左一右拉起摔得头昏眼花的汪云峰,“你没事吧?”

“能有啥事那!不就摔了一回,也没伤筋动骨。”曾炜目光鄙夷地瞪视趴在软榻上装死的汪云峰,端起桌上微凉的茶水,咕嘟嘟灌下,“我当初学的时候,每天都要被师傅摔十七八回都不止。”

顾秦和岳少成相对无言,各自坐回原位,等主人上楼。

“不错,很有天赋。”简洛挑眉,眼睛里浮出些许的笑意,“过了年,我会跟你们父母说,送你们去部队参加军训一段时间。”

“啊?”汪云峰动作利落地爬起来,坚决反对,“六叔,你饶了我吧。我不要去军训。”说着,他把袖管往上拉拉,露出两条白嫩的细胳膊,“你瞅瞅我这细胳膊细腿,引体向上都做不了一个。您老送我去军训,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谢谢六叔。”岳少成、曾炜、顾秦都露出惊喜的表情,真心诚意地感谢。

简洛安排的军训,肯定不是部队里普通的新兵训练,那种对他们几个来说,等于是家常便饭。再往上一级别的特殊训练,即便家里有后台,他们也得不到有限的名额。

“去了别给我丢面子就行。”简洛的笑容慢慢冷下来。

把他们几个不省事的小子丢进军营里,免得他们掺合接下来的一摊子烂事。

作者有话要说:编通知,明儿v文。

谢谢亲们这段时间的陪伴了。

2928

();

农庄的菜没有山珍海味,只有最普通农庄菜地里长出来的时令菜,水产是是自家池塘里捞的,牛羊猪是山坡上放养的,菜地里最廉价的白菜萝卜青菜成了餐桌的主题。

岳少成他们几个虽然头一次来,倒也没因为端上来的菜色太过普通而感到失望,反而兴致勃勃地举起筷子,争着从对方的筷子底下抢食。

第一口白菜入口,掩不住情绪的汪云峰眼光立即瞄上切成薄片的腊肉,筷子还没伸过去,曾炜520小说地从他筷子底下抢走一片喷香的腊肉,塞进口中,故意冲他砸吧砸吧嘴巴,“好吃,真好吃!”

汪云峰一时气结,想也不想,直接端起装腊肉的盘子,往自己面前的空碟子里倒了半碟子,余下的往顾秦和岳少成面前的空碟子里一分,洋洋得意地挑挑眉,朝脸黑了大半的曾炜晃晃手里的空盘子,让你抢我的肉,我让你一片都没得吃。

没想,曾炜连瞧都没瞧他,侧过半个身子,一个劲地讨好坐在身旁的李新城,“公主,我头一次来w市,你们这里有不少好玩的地,我们一块去玩玩,好不好?”

李新城接过简洛给她盛的砂锅鱼头豆腐汤,慢条斯理地喝了口,“不好诡域档案全文阅读。”

大冷的天,麻烦事一堆,没心情出去玩。

全市餐饮业岁末年终大检查,这理由可真好!嘴角轻勾,李新城舀起一块豆腐,送入口中,慢慢嚼着,查出问题,停业整顿都是小事,取消营业执照那是大事,要是报纸电视台来个专访,今后都不用开业了。

忽然间,李新城觉得自己似乎太好说话了,有些人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反正横竖她在她心里就是一勾引她儿子的小狐狸精,她又何必顾念她的面子,不痛下狠手收拾她。

高武德近来好像挺空,反正他也不打算回家过年,就让他去找那女人的麻烦,费用就从赔偿款里出好了。他债要得越快,钱到他口袋里的速度也越快。

就冲他死抠门的样,决计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圈钱的机会。

好像没听见李新城的拒绝,曾炜厚厚脸皮,继续纠缠,“那就在你家农庄里玩玩好了,我刚才听六叔说,你们这里可以钓鱼挖笋摘草莓的。”

“小辛,你给曾少君他们介绍下农庄开发的游玩项目,顺便带他们去参观下。”不耐烦应酬别有用心的人,李新城干脆唤了垂手侍立在一旁的小辛,让她陪他们过招去。

小辛是李爸爸专门培养了帮她处理乱七八糟杂事的贴身女管家,有她在,李新城能省下不少时间忙吃喝玩乐的“正经”事。

“诸位少君,请随我来。”小辛毕恭毕敬地上前,欠身邀请。

岳少成他们心知这是李新城下的逐客令,刚犹豫了下,就听到简洛似笑非笑地说,“小辛,带他们去泡会温泉。”

“温泉,这里居然还有温泉,那我一定不能错过。”

汪云峰最爱看曾炜吃瘪,见李新城睬都不睬他,直接把他推给农庄的女管家,眼睛乐得眯成两条细缝,两只手左右一伸,拽起从进入农庄到现在都一直扮演旁观者角色的顾秦,以及面上看不出,心里忐忑的岳少成,急匆匆地跟在小辛身后跑出太白楼。

曾炜面色微微不好看地跟在三人后面,走到门口,他脚下一顿,眼角的余光瞥见李新城手里的汤碗刚放下,简洛立即端了服务员端来的漱口水送上,俩人的动作看着无比和谐,就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蓦地,曾炜觉得自家老妈他们一箭双雕的打算恐怕会落空,先不说小舅舅和公主根本不想认回他们这门看着显赫无比的亲戚,就是简六叔这关也难过。

公主虽然没在他们这个圈子出现过,但她的大名却是人人知晓,简六叔一早就丢下话,谁敢跟他家小妹子过不去,就是跟他过不去。别看简六叔没在任何一个地方任职,可就没人敢忽视他发下的话。

“你站在门口发生呆?再不走,等六叔发脾气就走不了了。”

一只胳膊突然勾住他的脖子,兴匆匆地拖着他穿过走廊,下了木制楼梯,来到楼底下的大厅,看到顾秦和岳少成,曾炜恍惚了下,猛然回过神来,望向勾着他脖子把他拖下来的汪云峰,一脸嫌弃地拽下挂在他脖子上的胳膊,“勾得这么紧,想勒死我啊!”

“真是好心没好报。”汪云峰气愤地拉起顾秦,对微笑站立的小辛说,“小辛姐姐,麻烦你先带我们在庄子里走走消消食,然后再去泡温泉。”

“好的,汪少君。”小辛欠身,引着他们四人离开用来招待贵客的太白居,去看农庄的暖棚,而后去了养殖场,安排他们几个体验夜钓的乐趣,最后去泡温泉。

换了泳裤,搭着毛巾跳进雾气朦胧的温泉里,曾炜眼睛一瞄,凑到自家表哥岳少成旁边,双臂一展,两腿一伸,舒舒服服靠着,懒洋洋道:“二哥,我看大姑妈提出来今年大年夜一家吃团圆饭的计划,没成功的可能掠情豪门:拒做总裁妻。”

岳少成的妈是过家的长女过玉玲,跟曾炜的妈过玉蝉是差三岁的亲姐妹,岳少成是她第二个儿子,跟曾炜年纪相差不大,俩人关系从小就极好。这不,一听岳少成从他妈那里领了接近小表妹的任务来w市,曾炜也自告奋勇加入了。

岳少成拿起一块毛巾,遮住脸庞,闷闷道:“过了年我们就听六叔的安排,去军营训练,不掺和这摊子烂事。”

一顿饭吃下来,岳少成马上醒悟,就凭李新城油盐不进的臭脾气,他妈企图拿亲情打动她的计划,放别人也许管用,丢她身上,连个水花都冒不出来。他总感觉当年小舅舅的绑架案并不简单,偏偏他妈一提这事,就只会长吁短叹抹眼泪,说对不住小舅舅。

嘴上说对不住,心里想得却是另一回事,肖长林手中掌控的最先进智能机器人技术,过家势在必得,即使得不到,也不能让对手得到。尤其在对手接连几个计谋都没成功的情形下,李新城在肖长林心中的特殊地位就凸现出来。

他肯定,李新城接下来会成为所有人殷勤讨好的目标。

不过,有简洛压阵,w市应该不至于出大乱子,大概也不会有人敢冒风险动他亲口承认的妹子。

“二哥,我听说公主有个工作室。”曾炜神神秘秘地压低嗓音,“专门接受生活中角色扮演。要不,我们就花笔钱,请她扮演外孙女的角色去医院看外婆。”

“你以为我没想过?”岳少成扯掉盖在脸上的毛巾,一口否决,眯眯眼,透过朦胧的雾气看坐在对面好友顾秦,无奈撇撇嘴角,“没来w市之前,阿秦就帮我在网上查过了,她不接w市以外的委托。”

“阿秦,你还查到什么,都给我说说。”曾炜兴奋地扑过去,扑了一半,一块毛巾从天而降,脚下被人一踹,扑通一声,曾炜整个人摔了个倒栽葱,沉到水池底里,“咕噜噜”吹出一阵泡泡。

汪云峰站在水池里笑得前俯后仰,一个人影突然从水里窜出来,狠狠扑到他身上,缠住他的手脚,往池子里倒下去,猝不及防,汪云峰喝了一大口四个人的洗澡水,恶心得他胃水直翻腾,奋力挣扎着要摆脱曾炜的报复。

曾炜岂能让他如愿,俩人就这样在温泉水池里扭打起来,岳少成皱起眉,也不阻拦,和顾秦交换了个眼色,起身离开,去休息室。

“少成,我建议你尽量避开卷入这次争端。”顾秦面色郑重的建议。

顾家表面上是民营的高科技公司,实际私底下是专门为军队研究制造各种军工方面的产品。肖长林第一次在考古工作中使用小型蜘蛛机器人探测墓中的情况,就引起顾家科研团队的关注。

一个大学读考古专业到博士,毕业后突然拿出一个由他独立研究并制造完成,比目前世界上已知的机器人先进数倍的小型侦查蜘蛛机器人,任谁都会怀疑这里面有猫腻。

拥有如此惊人的天赋,为什么会选择并不热门的考古专业?

肖长林给出的官方答案是,他研究制造小型蜘蛛机器人,是为更好的从事考古工作。

为了更好的从事考古工作这借口其实挺不错,可惜被顾家的对手韦氏科技抢先跟他签了合作协议。韦政举那男人是头六亲不认的饿狼,被他咬住,想完好无损的脱身,很难。他也就在他儿子面前稍微有点人性,肖长林跟他签合作合同,无疑是与虎谋皮。

顾秦不懂,李新城为什么要让肖长林跟韦氏科技签智能机器人的合作协议?比起韦氏科技提出的苛刻条件,他们顾家给出的条件和待遇明明更优厚。

如果能拿到签约的合同就好了,只消看一眼,他就能看清这里面的玄机。

3029

();

“朝廷!”

“肖师兄不做任何涉及朝廷军工方面的研究。”

“他研制的智能机器人可以服务于科研机构,政府机构,军方的行政方面,但军工,肖师兄绝不会涉足其间。”

“他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当一个考古学者,而非一个自动化机器人的研究者制造者。当初废寝忘食研究小型蜘蛛机器人,也是为了帮汤教授探测塌陷的古墓群。正如他说的,小型蜘蛛机器人是为了在不损坏古墓的情况下,更好的探测其内部密封的环境,而不是为军方探测敌方的阵地。”

“而且他已经把专利权授予韦氏科技,军方如果需要,可以向韦氏科技下订单。条件依旧是,不涉及任何军工方面的产品。尤其是保密级别的军工产品。”

“六哥,就算此刻坐在我面前的是国家的最高首长,我也会用同样的理由回答。既然肖师兄无条件的信任我,那我就绝不会辜负他的信任。”

“华夏军方派系林立,我不会让肖师兄成为他们各方争夺的靶子,最后沦为被软禁豢养在实验室的廉价劳动力。”

简洛皱紧的眉头随着李新城话语的深入渐渐舒展,修长的手指有下没下地敲打着膝盖,雪白的衬衫,银色暗红的领带,青黑色手工西服微敞,听到“信任”两字,他俊朗的脸庞,挂上一丝惬意的笑容。

“你知道国内外有多少眼睛盯着肖长林手中掌控的技术吗?”他身子一歪,凑到李新城耳侧,压低嗓音神秘兮兮地比划了个数字,“这个数!”

“有多少人多少组织已经在私底下动手了吗?”简洛挑高眉梢,再次比划一个数字,“不过,”他语锋陡然一转,冷冷道:“进了咱们的地盘,去或留自然得由咱这主人说话。”

“不让他们付出点血的代价,岂不是显得我简洛发下的话没份量。”

李新城侧过头,不屑地推开简洛快要贴到她脖颈处的脸颊,“在你家老爷子面前,你也能这么横不!”

“我打算让肖师兄抽时间整理几篇关于这方面的论文,只要不涉及核心机密,我都会让他发表位面诚实商人全文阅读。虽然跟韦氏科技签署的合作协议里,并没有不能公布部分研究资料的条约。但为了保险起见,这些论文都会交由韦氏科技代为发布。”

“这招只能解决一时。”简洛懒洋洋地靠向后面柔软的靠垫,抓起果盘里的橘子,剥掉皮,掰下一瓣塞到李新城嘴里,再给自己塞了一块,“更多人想要的是芯片技术。”

“硬件可以山寨,芯片技术他们却始终无法复制完善。”

李新城笑声清脆,伸出一根手指得意地晃晃,“有本事他们渗透进韦氏科技的技术部门去。”

“韦政举那头狼也不是吃素的,到他嘴巴里的肥肉想要他吐出来,难那!”

韦政举对付背叛者的手段极其毒辣,就跟古代的帝皇,喜欢搞“连株”。背叛他的人不止自己会生不如死,连带家人朋友都会遭殃。

“难怪你选韦氏科技。”简洛意犹未尽地吃掉一个橘子,砸吧了下嘴巴,眼光瞄向鲜艳欲滴,巴掌大的新鲜草莓,抓起一个咬了口,品种不错,香甜中带着一股子浓浓的奶香味,“分明是想坐观虎狼斗!”

“不要胡说。”李新城翻翻眼皮,“我才没那野心,我就想着能者多劳而已。”

“同样挂着民营企业的招牌,顾家跟军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选他们等于把自己脱干净了放在显微镜下,任由人参观。我再蠢,也不会挑他们合作。”

“顾家有些人行事过于阴损,我看不惯。反倒是韦政举只要一定下合同,就不会做出出尔反尔的事。何况,肖师兄在韦氏科技属于技术入股,不是单纯的技术人才。”

“那不是你肖师兄家跟人的私怨吗?”简洛一下子明白了,惊讶地挑挑眉,“顾家人插手了?胡雅仙,胡蝶,胡丽箐是他们安排的。”

“你带来的几个人中,有个顾家嫡系这一代的继承人吧?”李新城不答反问。

听到她的问话,简洛耸耸肩,耐心地介绍,“岳少成是你大姑妈过玉玲小儿子,曾炜是你二姑妈过玉蝉的大儿子,汪云峰,他家在魔都做珠宝生意,上趟在缅甸我们在见到是他大哥汪哲钰,顾秦,顾家联合集团最看好的下一代继承人。”

不喜欢简洛口中提到的姑妈这称呼,李新城皱皱眉,稍微考虑了下,笑问,“顾家内部的争斗是不是很激烈?”

简洛侃侃而谈,“顾老爷子和两个兄弟的感情还不错,下一代的感情就差多了,为了联合集团总执行官的位置,相互间栽赃陷害、诬陷诽谤都不过是小事。最严重的一次是顾家二老爷子的三儿子在顾老爷子的独子,也就是顾秦父母的车子里动了手脚,造成夫妇俩车祸身亡。”

“事后,顾家二老爷子亲自把三儿子送进监狱,向顾老爷子跪地请罪,自愿让出手中所持有的股份给顾秦,作为补偿。”

“听说二老爷子那个三儿子在入狱前,有个关系十分亲密的情/妇,叫胡丽箐。”

“胡蝶。”李新城双手十指交叉握起,笑得分外可人。

简洛诧异地重复一遍,“胡蝶?”

“胡蝶就是俩人的私生女。”李新城眸光微冷,“胡丽箐生下她以后,就把她送进孤儿院了。没人知道这件事,除了胡丽箐本人。现在还有你跟我。”

“放心,你的肖师兄没人能勾得去。”简洛突然调笑地探手揉揉李新城用发带束在脑后的发丝,站起来走到放在角落边的古琴,手指在后配的新弦上,拨出几个刺耳的杂音,“肖大刚的身世,你那边查出来了吗?”

“这琴用着还可以吗?”他又问天国的水晶宫最新章节。

“还凑合。”李新城摇摇头,“没查出来。”

“当年裹在他身上的襁褓,秦奶奶拆洗过,里面没有纸条留下。”

她心底怀疑,肖大刚是被人有预谋地送到秦奶奶家门口的。或许,李新城眼光微闪,或许她该找机会见胡雅仙,安排她跟秦奶奶见上一面,把当年的旧恩怨彻底解决。

胡雅仙既然能跟当年害死她姐姐的嫖客合作,那为什么不能跟秦奶奶坐下来一笑泯恩仇呢?

顾家,居然是当年那嫖客的后人,所以他们才会对秦奶奶手中的顾家传家宝紧追不舍。

李新城蹙起眉,顾家似乎对当年先祖花“重金”买到的传家宝并不是很确定,等肖师兄拿出小型蜘蛛机器人后,他们才肯定传家宝为何?因为怕消息走漏,自家成为人人都想咬一口的肥肉,顾家“夺”回传家宝的动作非常隐秘。

也就是说,只有顾家清楚,肖师兄能研制出智能机器人,绝非他天赋过人,全因为他有传说中的传家宝相助。

而这个消息在顾家,恐怕也没几个人知晓,不然现在早就闹得满城风雨了。

肖师兄一家五口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如此安逸平静。

忽地,李新城脑子里灵光一闪,猛地抬头望向简洛,绽开如花的笑颜,“我想到了。”

“你想到了?”简洛收敛脸上的笑意,一本正经地问,“要做亲子鉴定吗?”

“需要。”李新城点点头,“改天我拉肖师兄去医院做检查,你安排人采血样,”她顿了顿,继续说下去,“跟顾秦的做下比较。”

简洛大吃一惊,“你是说肖大刚是顾家的人?”略一思索,他忽然莞尔一笑,“这下可好玩了!”

顾家人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传家宝竟然就在他们自己人手中,简洛想,等事情爆出来的那天,他一定要去围观看热闹。

“我怀疑肖大刚是胡雅仙送给秦奶奶抚养的。”李新城理性分析,“六哥,你帮忙查查顾家有没有孩子从小夭折或失踪的?”

“不用查,顾老爷子的长子刚生下来就死了。”简洛说出大家都知道的事,“时间跟肖大刚到肖家的时间差不多吻合。我马上安排人手进行亲子鉴定,看结果。”

“可以,这事交给你。秦奶奶和胡雅仙的恩怨,就交给我。”李新城也不想揽这摊子烂事,肖长林把太子送给她后,她不想掺合也得掺合了。

“对了,沈一涵有消息没?”她蓦地想起来。

“怎么想起他?”简洛惊讶地问。

“有消息了,好把他儿子给他送去。”李新城也不隐瞒,直截了当地明说,“我原本打算找不到沈一涵,就暂时让肖师兄的父母领养沈三。”

“收到消息说,有人看见他在缅甸出没。”简洛说。

“等过了年,我们去那边一趟。”李新城决定,“不论死活,看到人才算。”

一提过年,简洛愁眉苦脸地请求,“公主,今年过年你跟我去趟京城给我家老爷子瞧瞧,好不?他老人家发下话来,要我过年带个母的回家。”

“母的?”李新城噗笑出声,开出条件,“你要能说服我爸,我就陪你去。”

“那好,我们可说定了。”简洛喜出望外。

3130

();

“出什么事了?”

谢律师说先要带沈三去探望匡萍后,肖长林才可以把他带去见李新城。

肖长林打了个电话回家,从秦奶奶口中得知事情已经处理好了,让他不用急着赶回家,可以明天回,他考虑了下,点头同意。

高律师闲着没事,也一块跟着乘电梯上楼看热闹。

刚出电梯,就听到走廊尽头传来热闹的嘈杂声,谢律师回头一瞧,面色骤变,丢下沈三,飞奔向病房门口。

看到匡萍的主治医生钱云志站入口处气急败坏地怒斥一名眼圈通红,不断抽泣的小护士,谢律师按捺住心底上扬的怒火,焦虑的目光穿过空间缝隙落向病床上,只见下午还跟他笑盈盈说话的匡萍,从头到脚被一块白床单盖起来。

脑子轰然,她死了,怎么会?钱主任明明说,只要持续不断的进行治疗,匡萍至少还能活五年。

谢律师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脚步踉跄着扑到床前,双手颤抖地掀开盖住匡萍头部的白色床单,露出她惨白发青冰冷的脸庞,语气急促地轻唤,“萍萍,萍萍,”

“萍萍,你醒醒,我是绍全,我是绍全。你不是说放心不下三儿,想让公主养他,你对不住他们姐弟俩,不是个好母亲,”谢律师的双手捧住匡萍的脸庞,泪水一滴滴地涌出眼眶,掉在她的面颊,语无伦次地说着,“萍萍,萍萍,你醒过来啊,我答应你,答应帮你找到沈一涵,帮你说服公主,让她亲自抚养三儿……”

“萍萍,你说过,给我机会让我照顾你大明海寇最新章节。”

“萍萍,你怎么可以先走了,怎么可以?”

看到这一幕,肖长林心头浮出无可奈何的悲凉,搂紧怀中沈三瘦弱的身体,不知道如何跟这个早熟的孩子说,他妈妈走的事。

沈三神情木然地看着谢律师趴在病床上失声痛哭,目光移动,匡萍青白的脸孔进入他的视野,心口泛起一丝酸痛的感觉。

她死了,再也见不到了,就好像他在村子里看到的葬礼,人死了,就会热热闹闹吹着喇叭,用卡车拖去火葬场,烧成一捧灰,装进盒子里,回来埋进坑里。她也会这样,她也会被送进焚化炉的铁架子上,烧成灰烬。然后负责烧她的人,会用工具抄起一小捧放进盒子,让人带回家埋起来。

不止她,这里的每个人都会,他也是,等他死了,也会被烧成灰埋掉。

她说,这世界上人都不可信,唯一可信的只有公主姐姐,可——沈三很聪明,一早就从谢律师和高律师的对话里猜到,公主姐姐不喜欢他,不愿意照顾他。

他不是很懂,很明白,但高律师说的一长段话里,有些他能理解。

这个女人抛弃了公主姐姐,不喜欢她,对她也不好,就好像她跟那个男人把他丢在乡下表叔家,从不去看他,由着他被表婶他们打骂差使干活,病了也没人理,只能躺在床上等自己好。

他逃过,受不了虐待逃了,逃了一半就被人拐卖,很快他被警察救了,警察通知表叔去领人。表婶很生气,对表叔说要毒哑他,免得他对警察胡说八道。药灌进嘴巴里,他拼命地抠喉咙,虽然吐出了大半,嗓子依然坏了。

谢律师为他找了很多医生看,每个都摇头说,没用,一辈子都只能这样了。

有过一次惨痛的逃跑经历,沈三沉默下来。

渐渐明白,一个孩子,一个不识字未成年的孩子,想逃也逃不到哪儿去。外面的世界,远比他想得更为残酷。在表叔家,虽然经常被打骂欺辱,不干活就没饭吃,吃的也都是他们吃剩下的残羹剩饭,穿的是他们穿不下的旧衣服,但至少不用担心被人拐去当小偷,截肢当乞丐。

谢律师找到他的那天,他蹲在河边码头上洗衣服,冷水冻得他双手麻木失去知觉,只会机械地重复棒槌捶打和搓揉的动作。

洗完衣服,他才有饭吃,沈三不想饿肚子,他想吃饱饭。饿肚子的感觉太难受了,跟火烧似的,沈三经常饿得肚子痛得受不了,灌一肚子的凉水。

谢律师带他去看的医生生气地说,这么丁点大的孩子怎么就把胃搞坏了,今后要仔细养,看能不能养好?

沈三对匡萍的死没太多的感觉,就觉得一见面抱着他痛哭,给他塞一堆没见过没吃过的好东西,身上闻起来香香的漂亮女人,死了挺可惜。

不过,他脑子里牢牢记着,她偷偷附在他耳边说的话,这世界只有公主姐姐可以信任,其他,包括她和他从没见过的爸爸,都不可以相信。

沈三是年纪小,也没上过学,不理解这句话真正的意思。自幼的遭遇告诉他,自称他妈妈的女人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个,他如果不听,也许会比逃跑被人口贩子拐卖还要凄惨。

咬紧下唇,沈三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的翻腾,不管如何,公主姐姐是唯一可信的人,这句话不会错!

只消一眼,高律师就猜出匡萍死于医疗事故,顿时,他的脸色阴沉吓人,瞳孔黑得见不到底,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钱主任,你好无限之幽灵战舰最新章节。我姓高,和那位谢绍全一样,是一名律师。”

“在这里,我想跟你说声,我会立即向有关部门申请医疗事故鉴定。”

“我是匡萍女士血缘关系上女儿的私人律师。”高律师进一步补充说明他参与此案的理由。

钱主任面色“刷”的惨白,恶狠狠地盯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护士一眼,转过头,低三下四地恳求,“高律师,你看我们能不能等院长来了以后到他的办公室谈?”

先是被病人家属偷了手术刀在医院里杀掉了住院病人,后杀人凶手的妻子从住院部大楼的楼顶跳下来,当场死亡,这会住在头等病房的病人,又因为输液时空气进入静脉导致空气栓塞,造成严重的医疗事故。

都不用想象,明天医院的名声在新闻报纸上会有多臭。一天出现三起由于医院方管理疏忽导致的医疗死亡事故,钱主任如丧考妣,只求上级部门给他个行政处分,而不是撤职离开医院。

他希望高律师不会为了打响招牌,闹到电视台报纸上,一个劲把脏的臭的泼到医院身上。

高律师也没得寸进尺,更不想越庖代俎,何况匡萍明面上是死于值班护士失职的医疗事故,有脑子里的人仔细一琢磨,就会反应过来,她是有预谋的自杀。

不知道她给自己投保了几分人生意外伤害险?高律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恶意猜想。

等到第二天,从渠道听说好几个保险公司到医院调查匡萍出事的原因,赔偿金额达到数百万时,高律师小人得志,认为自己的头脑果然聪明,提前一步跟私下院方达成医疗赔偿协议,以及由医院出资抚养沈三到大学毕业的抚养协议。

知道一箭双雕不?他这已经不是一箭双雕了,而是三雕四雕了。

拨通李新城的电话,告诉她这个让人心情沉重的噩耗,高律师拉过肖长林偷偷摸摸躲到墙角,再三嘱咐他把“倍受打击”的沈三带回家先养着,等李新城同意了,再把孩子送过去。

肖长林没有反对高律师的建议,也深知李新城对她亲妈匡萍的态度,跟陌生人没两样。现在立即把沈三送过去,只会增加她的恶感,尤其她天生不喜欢带孩子。思前想后,肖长林抱着沈三去超市给他从里买到外,又给他买了一堆吃的,大包小包地打车回家。

把沈三交给他妈郭阿姨和秦奶奶的时候,肖长林多了个心眼,就说是好友拜托他暂时照顾段时间,说着取出李新城下午给的公文袋里交了住院费多出来的几万块钱,交给郭阿姨。

郭阿姨一看沈三不是白吃白住,难看的脸色马上好转,心情极好地带他去洗澡换衣服,给他弄吃的。

秦奶奶人比较精明,一眼看穿肖长林的隐瞒,听闻是李新城同母异父的弟弟,不由叹口气,拍拍孙子的臂膀,说她跟他妈会照顾好孩子,让他不用担心,好好工作。

肖长林满眼愧疚地低下头,保证说他有空一定会常回来看看。

搞定肖长林和沈三,高律师瞥了眼神情恍惚坐在病床旁,盯着匡萍面孔一言不发的谢律师,抬手捋了捋头发,精神抖擞地赶去院长办公室,谈医疗事故的赔偿问题。

他想着,曹幼安妈妈是在楼顶跳下去的,也属于院方管理失职,索性一块把赔偿谈下来,顺便让他们出个精神科的证明,向警方和法院证明曹父的精神确实有问题。

曹国章死了,他父母这几天大概也会闻讯赶回来办丧事。

公主说,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一个都不能放过。

高律师摸摸下巴,别怪他心狠,只怨你们不会养儿子

3231

();

李新城收到高律师的电话,眸光微暗,嘴角抿紧。

匡萍死了,死于医疗事故,也可以说死于有预谋的自杀。她从一年多前就开始策划她的死亡方式,接连在几个保险公司分别投了金额不等的人身意外伤害险,总赔偿金额达到五百多万,受益人毫无例外都指定为李新城。

这算什么?是想用钱来补偿吗?或者说是为她儿子沈三增加感情资本。

收下这笔匡萍拿命换来的高额保险赔偿款,她李新城但凡有点良心,就绝对不会对沈三今后的遭遇坐视不管。

算盘打得真精明,居然一早就把她设计进去,就为了保护她的儿子沈三,好伟大的母爱!李新城眼神不屑,表面是用金钱弥补她这个血缘关系上的女儿,实际是拿钱从她这里买一个承诺,保护沈三到成年的承诺。

沈一涵当年从秦皇墓里到底拿走了什么?长生不老丹吗!不可能。

他从监狱提前获释以后,就开始涉足赌石界,只要他看中的石头每次都会大涨,没几年,他就从一文不值的劳改犯成为富甲一方的亿万富翁。五年前在缅甸翡翠公盘,他突然失踪,黑白两道的通缉令同时发出。

有人说他赌到了一块让人眼红的极品翡翠;有人说他能在短时间能为翡翠王是因为他拥有透视异能;还有人说他能看到原石里的翡翠,是由于他从秦皇墓里找到的宝贝大明海寇全文阅读。

能够透视探测的宝贝,李新城怀疑沈一涵从秦皇墓里获得的是跟太子类似的初级智能体,也许是太子说过的高级光脑。

太子曾说,它不是地球文明的产物,它来自遥远的异域星空,它希望李新城有天能帮助它精神力是它能否启动星舰在不妨碍父女俩平静生活的情况下,李新城挺乐意帮太子。

她从记事开始,李爸爸就把锻炼精神力的法子传授给她,与此配套的还有一套类似于华夏古武的体术。郭阿姨害怕的点穴,其实是她利用精神力控制人体气血的流通,造成的心理错觉。

李新城从不问李爸爸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反正这世界只有李爸爸无条件地对她好。他偶尔严厉要求她,把她丢到军队里参加残酷的训练,也是为了使她能更从容不迫地应对各种突发事件。他常放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老天爷永远厚爱有准备的人。

父女俩仿佛有默契,李爸爸也从不问李新城为什么对初唐以前的古董靠人眼就能识别?为什么要上考古系,跑去跟一堆死人骨头打交道?为什么对初唐的宫闱秘史如数家珍?

俩人都觉得,人活一世谁都有点秘密,何况他们都不是活一世,都是在活第二世了,还有什么不能看开!

把手机放到袖子内的暗袋,李新城转去李爸爸的私人地盘,还没进门,就听到简洛求爷爷告奶奶地求李爸爸答应她过年期间陪他去帝都应付简老爷子。李爸爸软硬不吃,从头到尾一句话回绝,“你们简家讲究过年合家团圆,一家团聚,我们李家难道不要吗?”

听到李爸爸义正言辞的拒绝,简洛顿时愁眉苦脸,眼光无意瞥到站在门口抿唇轻笑的李新城,感觉救星突然从天降下,赶紧投了个恳求的眼神过去,令他意料不到的是,李新城抱歉地笑笑,一个十分合适的理由,她妈匡萍过世了,戴孝的她不适合出门做客。

这真是一个美妙的好消息!

简洛喜出望外地抓起手机拨通简家老宅的电话,清清嗓子,颇为遗憾地告知,公主她妈出医疗事故过世了,为了安慰悲痛欲绝的她,请代为转告老爹,今年过年,他就不回家了。

说完,他立即挂断电话,朝李新城挤挤眼,示意她今后若是接到以简家名义打来的慰问电话,帮忙圆圆场。

得知匡萍过世的消息,李爸爸一愣,旋即他目光担忧地瞧向李新城,怕她嘴上说无所谓母爱,心底里其实很介意。仔细瞅瞅,看李新城神色平静如初,并没因为获知匡萍死亡的消息悲切难过到失去理智,心底的忧虑顿时消失大半。

此时,他并不知晓匡萍买了几百万人身意外险,指定李新成为受益人的事。

等后来获知,李新城已经嘱咐高律师把那笔赔偿款给沈三做了教育基金。匡萍的钱,她一分一厘都不会要。她的儿子,她会安安稳稳地帮她养到十八岁。十八岁之后,他就不归她管了。

高律师跟院方谈好赔偿协议,李新城也在不会起诉院方的文件上签好字,停在殡仪馆多天的匡萍和曹幼安妈妈的尸体终于被送进火葬场的焚化炉,装进骨灰盒,埋到高律师请高人看过风水的公墓。

葬礼当天,表情肃穆的李爸爸送上一束白菊花后,先行离开。

曹幼安父亲的精神状态一直都不是很好,眼神呆滞,嘴巴里神神叨叨的,高律师和两名护工陪着他在墓前烧过纸钱,也没做停留,直接谢律师精神萎靡不正,席地坐在匡萍的墓碑前,双眼凝望着她黑白的相片发呆出神。

见状,李新城目光闪闪,看了眼相片上笑靥如花的匡萍,眼光移向从头到脚披着素白麻布孝衣,不时偷窥她的沈三。从五官来看,他长得跟沈一涵有七八分的相似,另外两三分像匡萍,细致柔和的眉眼冲淡了他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阴沉气息,使他给人的第一印象不至于太过阴郁不舒服。

肖长林低头看看披麻戴孝的沈三,再看看一袭玄色袍子,腰间束麻绳腰带,头发用白色发带系在脑后的李新城,张张嘴,想给头一次见面的姐弟俩作介绍,话还没到嘴边,沈三眼神闪躲地瞟了眼李新城,轻若蚊蝇地问,“你是公主姐姐吗?”

李新城目含深意地望了眼肖长林,认真与沈三对视,“她找谢律师跟我说,希望我抚养你。可——”

“你不愿意,对吗?”沈三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拒绝,眼圈红红地垂下头,默默无声地盯着脚上雪白的球鞋。

不愿欺骗人,善意的谎言,她也不会说。

李新城顿了顿,语气略微缓和地说,“我答应她会抚养你到大学毕业,我就一定会做到。可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我的心胸并不宽广,甚至可以说睚眦必报。我不恨她当年丢下我和我父亲跟你爸爸跑了,但要我做到以德报怨,接受你跟我和我父亲同住在一片屋檐下,”

“这不可能!”她斩钉截铁地拒绝。

沈三听到前半段心里涌上一阵喜悦,等听到后半段,满腔的喜悦转瞬被满心的失落取代。他偷偷抬眼,用眼角地余光瞥看那个女人口中的公主姐姐,虽然她没有电视里公主打扮得好看,但沈三觉得,公主姐姐比电视里的公主更像公主。

他现在不是很能理解她这番话的意思,只听懂那个女人跟丢下他一样,丢下过她,所以她只愿意拿钱养他,不愿接他一块住。

一股说不上来的酸涩感涌上鼻腔,沈三强忍着哭意,深知这会他不能哭,哭了给公主姐姐的印象会更坏。他要坚强,就算公主姐姐要把他送给别人养,他也不能有怨言。那个女人说了,这世界上只有公主姐姐一个人可以信任,她不会害他。

“我从小到大都是我父亲带的,她除了生下我,没有尽到一点母亲的责任。”李新城看了眼黑白相片上匡萍如花的笑颜,语调平静地继续说下去,“在我高二那年,她突然跟你爸爸,也就是沈一涵跑了。跑的时候,她带走了家里所有的钱。”

“这件事闹得很大,给我和我父亲的生活带来很坏的影响。”

她眼神淡淡地叙述当年发生的事,“也因为她跟你爸爸,使得我和我父亲至今被一个女人莫名其妙地憎恨,找麻烦。”

肖长林惊讶地瞪大双眼,脑子里闪过高律师无意提及的一件事,说青石弄一带的餐饮店最近都在停业整顿,说是从其中几家查到了国家明令禁止使用的食品添加剂,还有一家查到了罂粟壳。

李新城家的小饭馆需要提前三天全款预订,临近年底的生意更是好得出奇,每天两桌都不够订。青石弄小吃店停业整顿给小饭馆带来不仅是经济上的损失,更重要的是违约。

能到小饭馆订厢房的都不是普通人,招待的客人自然也不是普通人,柳月娟这一步棋,走得不可谓不精妙。她没有刻意针对李家的小饭馆,而是从一条街的小吃店入手,达到预期的目的。

李爸爸接到停业整顿的通知,冷冷一笑,安排李叔拎着礼物,逐一拜访到小饭馆里订厢房的客人,请他们到不对外开放营业,只接待特邀客人的农庄赴宴。

全市餐饮业年终大检查搞得规模再大,再轰轰烈烈,也不敢到农庄联合执法。

3332

();

沈三满眼失望地跟着肖长林回家,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望着李新城,渴望她能开口留下他,即使心底明知不可能,他仍然存着一份奢望。

“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匡萍有预谋的自杀,使得谢律师年轻时不受控制的坏脾气,再度爆发出来。他盯着李新城的双眼通红,冷笑连连地指责,“是铁做的吗?你知道他在那家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为什么就不能可怜可怜他,安慰安慰他,骗骗他,给他点希望。”

李新城抬眼瞥看因为匡萍的死亡,有点失去理智,情绪变得失控的谢律师。才不过三天,他的两鬓就已经染上了明显的白霜,眉宇间的憔悴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他是我送去的吗?”她只问一句。

谢律师顿时语结,目光与李新城漠然的眸光相撞到一起,原本按捺住的怒火一下从胸口窜到脑门,火冒三丈地说,“你是人吗?只要是人看到三儿现在的样子,都会生出恻隐之心,都会同情他,想着帮助他,满足他的愿望。”

“可你做了什么?你跟他是亲人,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他是你的弟弟,同母异父的亲弟弟。当年匡萍是对不住你,但他没有。”

“他从出生就被沈一涵送到那户人家抚养,一开始那户人家对他还不错,五年前沈一涵失踪,三儿在那家的日子就一落千丈。他们开始对他又打又骂,一个心情不好,就拿他出气筒,指使他干活,不干活就不给他饭吃,受饿挨冻那是常事美女总裁俏佳人。”

“三儿受不了,逃了。逃了一半遇到人口贩子,被拐去当小偷,因为他不肯偷东西,人口贩子决定打断他的手脚,让他成为断手断脚的残疾人,待在街道景区乞讨。”

谢律师越往下说,情绪越激动,声音也拉高一倍不止,“警察把他救出来以后,由于找不到他口中想找的爸爸妈妈,只能通知那户人家到派出所领人。那户人家把三儿领回家,怕他再跑,跑了出去乱说,夫妻俩一合计,就买了药想毒哑他。”

“三儿比较聪明,当着夫妻俩的面他把下药的蛋糕吃进肚子,等回到自己住的屋子,就抠喉咙,把吃进肚子里的蛋糕吐了出来。”

“他的嗓子,就是在那次弄坏的。我带他看了很多医生,都说没治了。”

“李新城,”谢律师眸色黯淡,嗓音压抑地低下头恳求,“我知道匡萍当年做的事,对你跟你父亲的伤害很大,但我请你看在她生了你的份上,对三儿好点。”

“三儿的心不大,他只是想有个温暖能吃饱饭能上学的地方。”

李新城没有说话,眼光近乎冷酷地盯视谢律师,轻轻一笑,“谢律师,我知道你喜欢她,所以愿意无条件地为她做任何事。”

她一抬手,制止谢律师欲出口的辩解,“你刚才说那么多,不就是想我主动出面揽下,或者说借我身后的简洛,简六少震慑那些对沈一涵当年在秦皇墓获取的宝贝虎视眈眈的各方势力,从而保证沈三的安全。”

“我是不介意你跟匡萍为了沈一涵,为了沈三算计我,至少证明我这人活着还有点价值,不是一无是处。”

李新城目光幽深,低声轻笑,“不过,我这人生平最讨厌别人在背后偷偷摸摸地设计我入局,你跟匡萍正大光明地跟我说,要我保护沈三,我也许不一定会答应,但也不会像现在深深地厌恶自作聪明的你们。”

“沈三的遭遇是不幸,他的不幸是谁造成的?是他的亲生父亲,是他的亲生母亲,是他们的自私自利导致他一丁点大就要面临死亡的威胁。”

“这些是谁带给他的?”

李新城显露出她鲜少露出来的咄咄逼人一面,“他是小,但并不意味他不懂好坏。”

“你为什么不跟他直说,说清他现在所要面对的危险!跟他说,离开那户人家,离开那个沈一涵亲自为他挑选的保护伞,他将面的一群豺狼虎豹的争抢吞噬。他们可不会因为他是孩子而手下留情,在他们眼里,沈三是一张可以用来跟沈一涵交换的王牌。”

“谢律师,你跟她为了沈三的安全算计我,我没意见,我理解她为儿子着想的心,就同我说的,能入她的眼,能让她费尽心机以自己的命为条件,设下这个局迫使我答应照顾沈三。至少证明我是个有实力的人,能够应对你们眼中的危机。”

“可——”李新城笑了起来,目光冰冷入骨,“可你们不该算计六哥。”

“算计我无所谓,你们不该把六哥一块拖进局里。是!你们认为我李新城有今天的局面,全靠简洛在背后撑腰。但你们忘了,我和我父亲若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简洛会跟我们父女俩平等交好吗?”

“谢律师,我不管沈一涵当年在缅甸惹下了多大的麻烦,这些麻烦今后会不会落到他儿子沈三身上?”

“我只想说清一件事,我答应照顾沈三是为了还清匡萍的生育之恩!”

“别期待我会突然间性格大变,慈母心发作地跟他表现不知所谓的姐弟爱!我没那种无私的爱心,也没不会费那心思。”

“沈三的事,我已经全权委托高律师处理了,今后他那边发生任何问题,你都可以直接找他商议异界横行之锦衣卫全文阅读。不用找我,即便找我,我也会转交给高律师处置。”

“谢律师,我就不说再见了,因为我对你没什么好感,不期待再度见到你。”

一贯不喜欢惺惺作态,李新城态度冷然地表示她对谢律师的厌恶,抬脚走向简洛掐准时间开过来接她简洛兴趣缺缺地朝窗户外瞟了眼在原地踟蹰不走的谢律师,眉头一抬,目光阴郁,“也不知道是哪个傻缺在老爹跟前乱说话,老爹脑袋一发昏,就发话说要到这边来过年。”

“年纪一大把了,跑到冻死人的南方来过年,也不怕把他老骨头折腾没了。”

“要让我晓得是哪个不要命的小兔崽子在他面前胡说八道,我立即扒了他外面披的那层皮,看看裹在里面的到底是什么!”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李新城没啥诚意地揶揄。

这年头,大龄单身男女一到年关,不论平日身价多高多风光,提到婚事,都爱好死道友不死贫道!简洛这回看来是被自家侄子侄女一坑到底了。理由多简单,长辈还未找到意中人,他们当晚辈岂敢抢先。

“公主,你看,能不能把闻香榭空出来给我家老爹住。”简洛脑筋转得飞快,转瞬就见招拆招,想到一条一箭双雕的妙计。

“其他人不用安排?”李新城讶异,

她倒不在意给简洛做一段时间的挡箭牌,只要她不乐意,简家也不能强逼着她上花轿嫁给简洛。何况李爸爸说了,李家的闺女只入赘不出嫁。简洛身为简家最受宠爱的老来子,入赘这两字,根本提都不用提。

“不用。”简洛没声好气,大有在这上面出气的意思,“让他们全部住星级酒店去。”

“安排在农庄隔壁的月亮湾度假村,可以吗?”李新城想了想,建议最理想的居住地月亮湾度假村,到农庄只需十几分钟的车程。

简老爷子今年已经八十高龄了,农庄各方面的配套设施再好,也不能让随行的后辈们放心。

简洛考虑下,心知李新城也不想惹事,假使不是他提前说了,为了避免意外发生,她一定把简家上下都安排住在农庄里。她能这样为他着想,那他更不该让简家人住在农庄。

简家这趟要来几十口人,住到农庄,李新城和李爸爸碍于他的面子,不会不尽心照顾。别人不清楚他家那些人表面和善,内里高人一等的权贵心态,他还能不清楚。

偏偏李新城的脾气也不是好的,骄傲得很,轻视她不要紧,要敢轻视李爸爸,她才不管你是哪家的公子哥千金小姐,有仇不过夜,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场就会反击回去。

扇她爸一巴掌,她就当场回十巴掌!

“就那边好了,我这就让小席去安排几栋别墅。”简洛拿出手机,把接待简家上下的任务踢给他身边的万能助理席伟峰。

对打个喷嚏就能使华夏军方地震的简老爷子的到来,换做别人或许会诚惶诚恐,受宠若惊,但在李家父女眼里,来的就是一个上门做客的老头,他若是要在他们俩面前摆什么官僚主义的架子,不用说,父女俩只会一个反应,直接抬脚走人出国度假,留简洛一个人去服侍他老爹。

怕啥,大不了把资产全卖了,移民到国外重新开始,李家父女俩几乎同一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努力码字去

3433

();

沈俭安的手指在照片上摩挲,犹豫是否要直接找上门?

相片中的女人纯真美好得宛若十八岁的少女,一想到她靠吸取男人精气来维持这份青春美貌,沈俭安心底里立即涌上一波恶心感。他宁可看电视电影里那些靠拉皮打针保养的女明星,也不要跟胡蝶这种邪门的妖女打交道。

思前想后许久,沈俭安站起身,把胡蝶的照片收进口袋里,决定亲自拜访纯真美丽的胡蝶小姐。

刚好,孙铨刚才那里买了栋别墅投资,恰巧是胡蝶所租住别墅的隔壁。他打了个电话给孙铨,得知他今天在家,马上以拜访朋友为借口,抓了车钥匙,开车前往胡蝶租住的怡心苑别墅小区。

在入口保安处登记好名字,沈俭安装作不经意地问值班的两个保安,“你们这里是不是住着一位从香港那边过来的胡小姐?长得很漂亮,性子也很温柔,我有个朋友追求她好久了,一直都没能追上符女。”

年纪偏小点的保安看了眼沈俭安开的白色路虎,左右看看,压低嗓音,目光鄙夷地说,“沈先生还是劝劝你那朋友,找谁不好偏找她,也不怕地底的祖宗跑出来戳着他鼻梁骂!那胡小姐干得可不是正经事,知道不?”他意有所指地挤挤眼,“就是那种地方,她就是做那行的。”

沈俭安大吃一惊,音量略微拔高,“什么?这怎么可能?”旋即,他好像恍然,眉头皱紧地喃喃自语,“难怪我朋友从不说她是做哪行的?每次问起,他都吱吱唔唔地说胡小姐是某星级酒店的领班。我当时还以为他是怕我们看不起胡小姐是做服务员的,现在想想,原来是怕,”

他摇摇头,不再继续往下说。

“领班?”小保安嗤笑出声,“是星级酒店里出入的**的领班。”

年纪大点的老保安脸色一沉,呵斥道:“小赵,不要乱说话!别忘了干我们这行的规矩,不能随便透露住户的个人信息。”

“哼!”小赵不满地哼声,丢下句“我出去巡查了。”整整头上戴的帽子,阴沉着脸走出保安室,大跨步离开。

沈俭安瞥看一眼气匆匆走人的保安小赵,面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坏了你们这行的规矩了。希望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老保安摇摇手,“没事,胡小姐做这行的事并没有隐瞒,只要一打听就知道。这里的住户有好几个都是她曾经的客户。”

他叹口气,“说实在的,胡小姐若不是干那行,光看她平日的为人处事,是我干这份工作十几年来见过的最好的住户。她只要晚回家,就会给我们这些上夜班执勤的保安带夜宵吃。虽然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但我也不会因为吃了她几顿夜宵就特地为她讲好话,她这人的的确确是不错的。”

“不光人长得好看,心肠也特别好,就上回负责我们小区保洁工作的清洁工阿姨家里出了点事,胡小姐碰到了,二话不说就从包里掏出两万块钱给她。事后,还不用那阿姨还,说只要阿姨今后看到别人有困难,也伸手帮一把就成。”

“听她说这话的口气,我就知道胡小姐以前肯定有过苦日子,不然不会说出这种话。”

“我私底下也问过胡小姐,问她有没有想过找个好男人嫁了?她笑笑说,这年头的男人不可靠,尤其干这行久了,看的男人多了,觉得男人也那样,有几个钞票心思就花。她也从没觉得自己干这行丢人,她明码标价的卖,又没偷偷摸摸地给人当见不得光的情妇。”

“沈先生,胡小姐真的是个好人,你那朋友要只想玩玩人家,我看还是不要在她身上花心思。要是真想娶她,最好是想好退路,免得将来在外面应酬胡小姐被外人认出来,你那朋友面子过不去,回家拿胡小姐撒气。”

“胡小姐当年干这行,也是迫不得已的。人要有一条活路,也不会干这个。”

“我听她说过,说她从小就被她狠心肠的父母丢在孤儿院门口,长大了青梅竹马的男朋友为了前程把她卖给一个从香港来的有钱老头子。那老头子待她很好,不仅把她带到香港,还帮她办了户口,买了房子,正正经经地把她当老婆养。后来老头子死了,身无分文的她被老头子的儿子女儿从房子里赶了出来。为了生活,没文凭没学历的她只能做起了这行。”

沈俭安讶然地抬起眉梢,他没想胡蝶居然不避讳地跟人提起这些并不太光鲜的旧事。转念想想,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一个风吹草动,全国人民都知道。与其遮遮掩掩,不如正大光明地说出来,反正她干的就是这行,也不怕人说。

找个男人嫁了,从今往后只跟一个男人,沈俭安目光逐渐深沉,就冲她修炼的功法,也不可能。虽然他不是很清楚这门功法的特别处,但从李新城只字片语来判断,胡蝶想要保住她那张青春美艳的脸孔,就不能固定只跟着一个男人(重生)你看起来很好吃。

开车离开入口保安室,沈俭安一路驱车往半山腰爬,看到掩映在花木丛中单门独户的奢华别墅,心里一阵羡慕嫉妒恨。就凭他的死工资,连一平米都买不起。

一个班级四十来个同学,班级聚会人人恨不得往自个脸上贴金镶钻,就孙铨低调地只开一辆二十来万的国产奥迪,如果不是他戴的手表稍微显出点不俗的品味,估计那天参加聚会的同学,都会被他低调的奢华蒙骗过去。

他不就看走眼,真以为孙铨开了一个勉强糊口的文化公司。

难怪他会瞧上李新城,俩人分明是同类。表面看着就一般小康水平,等实际接触才知道人家从头到脚的穿戴看着普通不起眼,全是老师傅纯手工打造。

就说孙铨那天穿去的西服,他回家跟他爸妈一说,他妈立即流露出羡慕的表情,说那老师傅现如今只给市里省里的几个老领导做衣服,一般人根本请不到。说着从衣柜里翻出她一年到头都舍不得拿出来穿一次的手绣紫旗袍,说要留给未来的儿媳妇,一代代传下去。

停好车,沈俭安站在车旁举目远眺,胡蝶租住的别墅就在孙铨买的别墅下方。怡心苑的别墅越往上,价钱越高,租金自然也不便宜,能住在这儿的非富即贵,到一定的高度,人看重的就不是钱了,而是家族底蕴,个人交情。

胡蝶能在这儿租到房子,不得不让人感叹她交游广阔,所以,沈俭安才会把怀疑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她瞧上人所周知的青年才俊肖长林,他并不感到意外。肖长林除了性子沉默寡言,就冲他发表的考古论文,发明的小型蜘蛛机器人,很多人预言说,他能给华夏捧回一座诺贝尔奖。

问题是,她前脚对肖长林表示好感,要追求他,后脚就接受肖长林好友李毅的百般追求。

沈俭安糊涂了,胡蝶打得究竟是什么主意?她这样做,不是明摆着让肖长林对她敬而远之吗!

从验尸报告上看,那具被分成无数块的女尸是李毅的前女友何若琳。俩人的感情在胡蝶出现前,一直都很好,两家都说好今年年底结婚了。胡蝶一出现,李毅就跟疯魔了似的,不顾家人朋友的劝阻,执意跟何若琳分手。为了追求胡蝶,囊中羞涩的他编出各种借口从肖长林手里骗取了一百多万。

肖长林是个顾念朋友情的好人,即使明知被骗,也没多说什么,依然自己想法子把钱填补上了。

看到这一段调查资料,沈俭安嘴角抽搐,为啥他遇不到这样的好人?一百多万说不计较就不计较了。那李毅真是走了狗屎运了!能交到肖长林这样的朋友。

沈俭安哪晓得,肖长林私底下偷偷对李新城说,花一百多万永绝后患,很值!

对李毅的人品他心知肚明,碍于多年的朋友,有些要求他也不能直截了当的拒绝。胡蝶的出现很巧,巧得是她故意引诱李毅,挑起李毅心底埋藏的对他的嫉妒。

平心而论,肖长林挺感激胡蝶,没她的挑拨离间,李毅就不会背叛,也不能使他从这场早就变质的友情里安然脱身。有时,亲若兄弟的朋友间要翻脸,必须找个合适恰当的理由。不然,周围的人都会质疑他的人品。

比起李毅的八面玲珑,沉默寡言的他,在这上面真的不显一点优势。

从小到大的惨痛经历,使得肖长林非常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人言可畏。他不是李新城,镇定自若这门高深学问,还没修炼到家,周遭师友猜测怀疑的目光,仍然能对他产生不小的心理压力。

所以,他只能选择用一笔巨款来买断早已变味的友情!

是谁说他肖长林只懂死人骨头,不懂人心来着。

3534

();

“啪——”

响亮的巴掌声即便是旁观者也忍不住觉得脸颊上火辣辣的,李新城眯眯眼,微侧过头,在罗汉床上换了个姿势,左手肘搁在引枕上,撑住脸颊,继续观赏太子提前埋伏在胡蝶租住别墅里的小型蜘蛛机器人,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现场直播母女反目成仇的年度大戏。

瘫坐在地,胡蝶不敢置信地捂着顷刻间红肿的脸颊,眼睛里噙着泪水,直勾勾地凝视救她脱离水火中,又把她推进火坑中的师傅,亦是她亲生母亲的胡丽箐。

看着她那张端庄娴雅的脸孔因为心态扭曲流露出来的狰狞恐怖表情,心底涌上一波难以言说的悲哀。

本来她不相信聊天框里突然冒出来的讯息,就算看到快递上门的详细资料,以及她跟胡丽箐的亲子鉴定,胡蝶依然认为这只是一场想要挑拨她跟师傅胡丽箐之间深厚师徒情的骗局!

这些年,她、师傅、师祖三人结下的仇人不少,做她们这行,不得罪人,尤其是女人,那是骗人的。偶尔连男人都会对她们恨之入骨。师傅为了帮她入狱的情人,主动给人当情妇窃取机密,害了不少男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胡蝶这人心底还存在一丝底线,就是宁可正大光明的赚卖肉钱,也不给人偷偷摸摸当情妇。

现实是,她留守的底线很快就被她最爱的师傅无情践踏了。

更可笑的是,她竟然天真的以为只要她说不愿意,面善严厉,真心疼爱她的师傅就会放弃让她给那个足可以做她父亲的男人当情妇的念头。

孰料,她刚开口说要想想,师傅她就拉下脸,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命令她明天去酒店房间里等那老头子。

那份亲子鉴定是真的吗?她真的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亲生女儿。

如果不是为了证明心底的疑惑,瞒着胡丽箐去医院偷偷做过俩人的亲子鉴定,胡蝶都不敢相信这世界上会有母亲把出生刚一个月的女儿丢在孤儿院门口,等她长大了,故意派人勾引她青梅竹马的男友,唆使男友赌博吸毒,欠下巨额的高利贷,撺掇他把女友卖到夜总会去当婊/子,帮他还债足球之王全文阅读。

假如不是遇到小弟,得知男友死前的悔恨,她也许依然被蒙在鼓里,对师傅感激涕零,认为她能脱离火坑,都是因为她救了她。

从没想过,真相完全与之相反,她本来可以跟青梅竹马的男友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生下一个可爱的宝宝,过着普通人油盐酱醋茶的琐碎日子。

就因为她,就因为她胡丽箐,她的男友吸毒赌博借高利贷,她被卖进夜总会陪一群男人寻欢作乐,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老头真心实意地待她,没过上几年好日子,她又被身无分文的赶出家门,沦落到夜总会酒店操起老本行,被一起的女孩子引诱染上毒瘾,生不如死。

这一切的痛苦,都是她胡丽箐带给她的。

她想帮她的情人夺得顾家总执行官的位置,胡蝶垂下眼睑,掩去眸底骤然浮出的浓重恨意。

她会帮她完成她多年的美梦,然后看着她的美梦在她面前破碎。

酝酿好情绪,胡蝶捂着火辣辣疼痛的脸颊,泪水从她的眼眶里蜂涌而出,忽然,她不死心地爬到胡丽箐的脚下,情绪激动地仰起头,嘴唇颤抖地哀求,“师傅,我不想去,我不想给人当情妇。我想跟李毅好好过日子,以后再不做这行了。”

李毅,多好的一枚棋子。

猝不及防她来这招,胡丽箐微微一愣,数秒过后,她愤怒地抡起胳膊,“啪啪——”毫不留情地连着甩胡蝶好几巴掌,打得她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脸颊肿得像馒头,才气喘吁吁地停手,语气阴森地提及往事,“陶晶,别忘了当初你拜我为师,加入门派时发下的誓言。”

“你发过誓,这辈子绝不会爱上任何一个男人,只会把男人当玩物。可现在你居然要为了个一无是处的男人违背当初的誓言。”

胡丽箐眼神冷酷地丢下威胁,“我听说你跟以前在孤儿院里的小弟相认了,如果不想他跟李毅遭遇什么意外,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其他的念头。不然,别怪我翻脸无情。我既然能让你过上现在的好日子,也能让你重新做以前最肮脏下贱的婊/子。”

“别忘了,我是从什么地方把你捞出来的。”

“师傅,”泪如雨下,胡蝶震惊过度地瘫软在地,精心修饰过的指甲戳进柔嫩的掌心,告诉自己,要忍,一定要忍,只有忍到最后的人,才能笑到最后。

她把她这个亲生女儿当工具,那她何必傻兮兮地顾念血缘亲情。

“我答应你,只要你不动李毅,我什么都答应你。”

“师傅,我求你,放过李毅,只要你放过,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她双手抱住胡丽箐的双脚,声嘶力竭地苦苦哀求,小弟是她男友的亲弟弟,说什么,她也不能让他走上他哥的老路。胡丽箐为了牵制她,绝不会简单地弄死小弟。

李毅,为了保护小弟,她只能牺牲他了。

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他的女朋友何若琳就是他杀的,警察早晚会找上他。就让他在死之前,做点好事吧。

“晶晶,师傅也不想这样。你要知道,为了这计划,你师祖卧薪尝胆、忍声吞气几十年,”胡丽箐叹口气,低下头,扶起形容憔悴的胡蝶,情深意切地劝说,“现在这节骨眼上,你说不干了。岂不是让你师祖几十年的心血都白费了。”

“晶晶,师傅也不是要你一直陪他,只要你陪他一年风语铃最新章节。”

“等你师祖的大仇报了,师傅答应你,到时随便你跟哪个男人,是李毅还是你那在孤儿院的小弟,师傅都不拦着。”

胡蝶抽泣了两声,猛地扑进胡丽箐的怀中,嚎啕大哭,“师傅,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听你的,我明天就去宾馆陪他。”在胡丽箐看不见的位置,她眼底划过一丝凉薄的恨意。

“只要你乖乖的,你的李毅和小弟也都会好好的。”胡丽箐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双手轻拍胡蝶的后背,嘴角扬起得意的弧度。

那个李毅活着就是个麻烦,一会叫人处理了。小弟暂时先留着,免得她起疑。

看着屏幕上母女俩各怀心思地拥抱,李新城嘴角微微翘起,暗自感叹,不愧是母女,演技都一流!

简洛兴匆匆抱着个木盒子推门进来,看到侧倚在引枕上的李新城,笑呵呵地坐过去,打开盒盖献宝,“公主,看我给你找的手绣的十二花客书签。”他一抬眼,瞅见屏幕上脸孔红肿,头发凌乱的胡蝶,面带讥嘲地哼声,“顾家二老爷子要知道自己亲手把嫡亲孙女送人当情妇,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当场吐血?”

“这改进版的小蜘蛛用来做间谍真不错!影像和声音处理得都很清晰。”他由衷地赞叹。

李新城扬扬眉,拿起一张精微绣的贵客牡丹,放在手里欣赏,“你打算什么时候揭穿这事?”

“不急。”简洛凑过去,捏起一张寿客菊花赏玩,“大过年的,我不做那扫兴的事。”

真要把顾家老爷子活活气死了,他家老爹一定会大发雷霆地拿着拐棍追着他满屋子跑。他老人家年纪一大把了,力气还是蛮大的,他虽然自认为皮糙肉厚,但他又不是木鱼,喜欢被人用槌子敲。

懒得跟他继续瞎掰,李新城斜靠着引枕上,目光瞅向画面变化的屏幕,瞥见站在别墅门外按门铃的沈俭安,嘴角勾起一抹明媚的笑,“我们的沈队长终于出场了。”

只见胡蝶换了身衣服,重新化妆打扮了下,打开别墅大门,看到站在门口的沈俭安,微微怔住,“您好,请问您有事吗?”

沈俭安掏出证件,公事公办地说,“您好,胡小姐,我是警察,叫沈俭安。是为何若琳的案子来找您了解一些情况。”

“何若琳?这名字听着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胡蝶秀眉蹙起,想了老半天,终于想起来,恍然道:“我想起来了,她是李毅的前女友。”

“她怎么了?出事了吗?”她微肿的脸庞露出一丝惊慌害怕。

沈俭安不动声色地观察胡蝶脸部表情的细微变化,“何若琳小姐意外遇害了。”

“遇害!”胡蝶惊声尖叫,“这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怎么会,是谁?是谁杀了她?太可怕了,警察同志,你们找到凶手没?你们,”忽的,她面色大变,惊惶失措地连连摆手摇头,“我不是凶手,我跟她就见过几次面,每次都是她来求我离开我男朋友李毅。”

“警察同志,不是我杀她的,我连鱼都不敢杀,哪敢杀人!”

从李新城那里一早知道胡蝶的真实身份,所以她的表演再逼真,沈俭安都没相信半分,更没对她梨花带雨的娇弱样生出一丝同情怜悯心,相反加重了心底的怀疑。

“胡小姐,请不要激动,我只是例行公事。”他晃晃手中的证件,态度诚恳地说,“我们能不能进去详谈?”

胡蝶连忙点点头,退后几步,让沈俭安进门,“可以,当然可以。”

3635

();

“谢谢,胡小姐。”沈俭安颇有礼貌地接过胡蝶送上来的热咖啡,喝了口,放下咖啡杯,打量别墅的装潢,奢华中透着家庭的温馨,可见胡蝶用心布置过。

谈话前,他的手放入外套口袋,悄无声息地按下微型录音机的录音键。

“沈警官,不知道我能为你做些什么?我跟何若琳不是很熟,你也知道因为我的现任男友李毅是她前男友的关系,她曾私下找过我多次,苦苦哀求我离开他,说只要我离开他,她什么都愿意做。”

胡蝶后背靠着沙发,啜了口骨瓷杯中的咖啡,表情诚恳地说,“她还说,我跟李毅在一起,会害了他。害得他今后在人前抬不起头,背后被人戳脊梁骨。”

“虽然何若琳小姐十分瞧不起我,话里话外都透着我是做婊/子的配不上她眼中千好万好的李毅,但我从没想过要找人教训她或是杀她。干我们这行久了,什么样的人都见识过,什么难听的话都听过,比起他们,何若琳小姐算不错了。只是求我离开李毅,不要害了他前程。”

“因为这事,李毅很生气,找到何若琳小姐摊牌,不准她来找我,俩人为此还打过架,喊过110,进过医院。从那次以后,何若琳小姐的精神状态一直都不是很好,”

似乎看到沈俭安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一丝疑惑,胡蝶笑笑,放下咖啡杯,眼睛一眯,笑容妩媚动人,“这不是我说的,是李毅跟我提的。”

“一说到何若琳小姐,他就脾气暴躁地说她是个神经病,从早到晚缠着他不放。他还说,因为心里愧疚,他陪着她去看过几次心理科,医生诊断说她得了轻微的抑郁症,还说冬天是抑郁症是爆发期,让他注意点病人的心情,免得发生意外。”

“我当时听了很同情,劝李毅有空多陪陪她,怎么说他们也有五六年的感情,双方的父母也都见过面,不要为了一次分手,害了人家。抑郁症这种病,发作起来,可没人能控制得住。”

胡蝶眼神怜悯地叹息一声,“没想到,她居然被人害了绝色佣兵:妖孽王子别想逃。那么年轻漂亮的一个女孩子,真是可惜了。”

“胡小姐,我想问你最近一次见到何若琳是在什么时候?”沈俭安沉默片刻,例行公事地提问。

“我看看,”胡蝶低头,在手机上翻找了下备忘录,“是上个月的十六号。那天我跟李毅一块约会,她突然找了过来,跟李毅在餐厅里大吵大闹,当时餐厅的经理还打了110报警,我们全被带去派出所吃了快餐。”

“我记得那家店的快餐蛮不错,给我买饭的女警官说,他们常光顾,就在他们单位附近。”

“沈警官有空也可以去尝尝,挺物美价廉的。”

她笑容纯真地推荐。是的,纯真。沈俭安一怔,微微侧过头,避开胡蝶纯真如十八岁少女的笑颜,“谢谢,胡小姐。”

“上个月十六号见过何若琳小姐以后,你就再也没听过关于她的消息吗?”他继续问。

胡蝶蹙起修饰精致的柳叶眉,嘴唇微微嘟起,“没见过。那次在警察局闹得挺厉害,后来李毅送她回家了,我是一个人回家的。”

“这期间你见过李毅吗?”沈俭安问到正题。

“从上个月十六号以后,我只接过他的电话,没见过他的人。他每次都在电话里说很忙,说忙过这阵子,到年底了就有空陪我了。还说新年要带我到泰国去度假。”

“这么说,从上个月十六号开始,你就没见过李毅,只跟他电话联络。”沈俭安重复一遍胡蝶说过的话。

胡蝶点点头,“是的。”

“他出什么事了吗?”她好奇地发问,忽然,她好像想到什么,眼睛瞪大,面色微白,唇瓣颤抖地说,“难道,难道何若琳是李毅杀的?”

“他杀了何若琳,那下一个他会不会杀我?”胡蝶惊恐地猜测。

沈俭安密切注意胡蝶面部的表情,捕捉到她眸子深处稍纵即逝的寒意,心底的猜测愈发笃定,胡蝶一定知道何若琳被害的经过。

没有证据,沈俭安压住急切破案的心情,耐着性子安慰,“请不用担心,胡小姐。目前并没有证据证明李毅先生就是杀害何若琳的凶手。我今天来,也只是按照办案的程序,对何若琳生前认识的人进行一一排查。”

“是这样吗?”胡蝶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我想李毅也不可能是凶手。他要是凶手,这段时间早就逃跑了,哪会跟原来一样定定心心的上班,还跟我商量到泰国过年的事。”

“沈警官,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我等会有事需要出门,你看,”她笑笑,婉转地下逐客令。

沈俭安眼光微闪,收敛心思,礼貌地站起身,“谢谢您提供的情报和线索,胡小姐。下次如果还有需要,我还会继续上门找您,到时希望您不会介意。”

“不会,跟警方合作也是我们公民的义务,何况我跟何若琳小姐也算认识,不希望凶手继续逍遥法外。”胡蝶笑着起身送客。

走到门口,胡蝶忽然一脸为难地望着沈俭安,犹豫片刻,请求道:“沈警官,我想问下,何若琳小姐她葬在哪家公墓,有时间的话,我想看看她。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因为案子的关系,何若琳还没下葬,等她下葬那天,我会亲自打电话通知您。”沈俭安表示理解。

“不用,不用,”胡蝶连连摇头拒绝,“沈警官,我不大适合出席何小姐的葬礼,何小姐的家人应该也不大会喜欢在葬礼上看到我。”

“那好吧,等葬礼过后,我再通知您美女宠物军团全文阅读。”沈俭安点头,手放入口袋,关上微型录音机,“胡小姐,就送到这吧。再见。”他挥挥手,迈出大门,快步穿过别墅花园,转去孙铨的别墅。

胡蝶脸上的笑意收去,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阴冷,在门口站了会,转身关上别墅大门。她得尽快找人安排小弟离开w市,晚了,就走不了了。她不信胡丽箐那个为爱疯狂的女人,为了她爱的那个人,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沈俭安在她话里话外都透着何若琳的死跟李毅有关系的暗示。一个患有轻微抑郁症的女人,一个被纠缠得心情极度不好的男人,俩个人发生冲突,男人失手杀了女人,因为害怕被判刑,所以想到了把尸体分成无数块和石头一起装进蛇皮袋,沉尸河底的荒唐念头。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使得男人毁尸灭迹的计划惨遭失败。

此时此刻,沈俭安无比确定,胡蝶根本不爱李毅,李毅就是她的一枚棋子。不过,他困惑的是,胡蝶跟肖长林的关系?她为什么要帮他?这场朋友背叛的戏码,最终的受益人应该是肖长林,从此彻底摆脱一个随时有可能出卖他的朋友。

见到胡蝶本人以后,沈俭安感叹,果然要见真人,光凭一张照片,一叠资料根本无法分析出胡蝶本人的真实。

公主说得对,胡蝶这女人很邪门,沾不得。一个快三十五六,经历可以拍一部狗血电视剧的女人,居然笑得比十八岁未经人事的青春少女更加清纯可人,沈俭安打了个寒颤,一摸后背,内衣都湿透了。

只要证实何若琳的案子确实跟她无关,他今后是能离她越远,就离她多远。

沈俭安心情极不舒服地推开孙铨家的别墅大门,一抬头,看到随意摆在茶几上青花瓷的碗碟,坐在沙发上对着笔记本电脑面无表情的孙铨,不禁眉梢一抬,走过去拿起一只青花瓷的盆子,仔细一打量,惊愕出声,“清乾隆年间的古董?”

再扫一眼,联想上次李爸爸和柳阿姨闹到他所在公安分局的事,恍然大悟,笑得贼兮兮地放下盘子,“是打算赔给公主?”

李爸爸的小饭馆,他去过,里面上菜用的碗碟都是正儿八经的古董。上次孙铨老妈在那里一闹,肯定摔了人家不少好东西。李新城那人可不会因为你跟我熟,我就不跟计较,她是典型的亲兄弟明算账。

“自己看。”孙铨连眼角的余光都没赏赐给他。

沈俭安摸摸鼻子,眼光一瞄,瞅到丢在上面的赔偿账单,拿起来仔细一瞅,啧啧地惊叹,“公主家可真有钱!雍正的粉彩竟然也拿出来招待客人。”

“换我家老头子,一准藏到保险箱里,连瞧都不给人瞧一眼。”

孙铨抬起头,冷若冰霜地瞥看他,“事情办完了。”

他一提,沈俭安哆嗦了下,摸摸胳膊,感觉上面爬满了小疙瘩,愁眉苦脸地坐过去,“办是办完了,但我脑子里有个结,就是解不开。”

孙铨低下头,专注处理电脑上的公事。

沈俭安切了声,捞起桌上水果盘里的香蕉,剥开来恶狠狠地咬掉半截,含糊不清地说,“我就疑惑她跟肖长林什么关系?”

“肖长林?”孙铨眉头一皱,狐疑地望向故意拿话题来引他注意的沈俭安,“你这次办的案子跟他有关系?”

沈俭安嘿嘿笑了两声,再一口啃掉剩下的半只香蕉,清清嗓子,八卦地挤挤眼,“你先跟我说,你这么关注肖长林是不是因为公主?”

“你应该改行当娱记。”孙铨冷冷评价。

3736

();

“孙铨,你就没担心过公主会被肖长林拐跑。”

沈俭安带了几分戏谑地笑意讥嘲,“还有你老娘对公主可不是一般的恨,简直恨到骨子里去了。青石弄小吃店停业整顿不就是你老娘弄出来的,我听说这次的事闹大了,不好收场。有家店的老板娘跟执法队吵起来,被打成重伤进医院,当地的派出所也介入调查了。”

“野蛮执法,激起民愤那。”他啧啧地感叹。

“她在那张位置待太久了,该下了。”孙铨眸色冰冷,要有别的路可走,他也不会这么快把他妈从位置上弄下来。他不想他妈这次冲昏头脑、自以为隐秘的报复行为,害得家里在职的一锅端。

激怒简洛,对他们家族的未来十分不利,而李爸爸的小饭馆也不是在认识简洛以后开的,他本身的档案就被列入国家保护级别的机密。

“哈,还真是冷心无情呢!”沈俭安对柳月娟感觉十分矛盾,或者说是厌恶。

他姑姑沈亚兰之所以会跟姑父离婚,就因为柳月娟无端的猜疑。她竟诬陷他姑姑红杏出墙,跟她老公孙爱国关系不清不白,最后,他姑姑实在受不了老公整天疑神疑鬼,主动提出离婚,带着孩子出了国。

原本属于同一阵营的沈家和孙家的关系,自此变得异常恶劣,处处针锋相对,沈俭安和孙铨这对从光腚就在一个大院混的好友,明面上跟大人似的断绝关系,私底下如何,外人就无从得知了。

他口气很冲地翻白眼,“那可是你雄心勃勃的老娘!”

“她不适合站太高的位置,站得越高,错得越多元娘。我不能让她毁了我爸我舅舅他们的前程。”孙铨合上手中的笔记本电脑,目光敏锐地扫过茶几底下的阴影处,一只指甲大的小蜘蛛趴在那里,“我外公说了,以她的能力和眼界,坐到现在的位置已经算到头了。再往上,只会给两家带来灾祸。”

“你这么断你老娘的后路,不怕你爸知道了打断你这不孝子的双腿。”沈俭安扬眉取笑,他们父母这辈奉行打是爱骂是亲,棍棒底下出孝子。脾气一上来,拿鸡毛掸子劈头盖脸地打一顿,都是常事。他就隔三岔五的罚抄书罚蹲马步。

“第一个想她下来的,就是我爸。”孙铨即便说讥嘲的话语,也是面无表情,“他们是‘模范’夫妻,真正的‘模范’夫妻。”

从他妈无缘无故地借口找小狐狸精算账跑去学校扇了李新城一巴掌,他爸孙爱国就起了疑心,私下派人偷偷调查柳月娟的过往,查到她当年利用追求者陷害沈一涵入狱,并拐了十七八个圈,把匡萍夸得跟朵花,骗李爸爸的老上司做媒把她说给无父无母,跟家里亲戚全部断绝关系的大龄青年李爸爸。

孙爱国一直以来都认为妻子柳月娟端庄贤惠,温柔可亲,是难得的贤妻良母。等看到调查上描绘的柳月娟,他突然发现枕边人的面孔非常陌生可怖。

男人心里一旦起了芥蒂,就会看什么都不顺眼,开始疑东疑西。平日掩饰得再好,偶尔也会露出一点蛛丝马迹,柳月娟把孙爱国的变化尽收眼底,怀疑他是不是在外面认识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柳月娟这人眼睛里不容一粒沙子,更何况最亲密的丈夫,虽然她不会见风就是雨,但孙爱国平日跟哪些女人有过接触,跟哪些女人关系亲密,她一个不落地收入眼内,默不作声地展开有力地打击报复。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孙爱国渐渐发现只要他平日说话态度稍微缓和的女人,过段时间总会出现一点状况,什么跟哪个或哪几个男人关系亲密,收了哪几个人或哪些单位的回扣……一次两次,他还不会怀疑,次数多了,细细一查,孙爱国气得面孔扭曲,回家后把那些证据资料往柳月娟头上一砸,两字“离婚”。

生平最恨人无中生有,捕风捉影,当这人变成他的妻子,孙爱国更无法忍受。

面对铁证,柳月娟坚决否认,绝不承认自己做过。

夫妻俩就这么僵持着相敬如宾度日,在外面是人人称道的模范夫妻,一回到家关上门,就是各顾各,谁都不搭理谁。

孙铨把父母的变化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心知他们离不了。为了他们各自的事业,他们也会假扮成一对恩爱有加的夫妻,除非哪天他们不想干这行了。

事隔不久,省里来了调令,孙爱国二话不说就答应调走,收拾行李搬去省委大院住下。柳月娟权衡利弊,不愿跟着调到省里,觉得去那里还不如留在w市有发展。

至于儿子,俩人都觉得高三可以住校,不住校可以去两边老人那里暂住。

对此,孙铨不发表任何意见,只在私底下跟外公说高中一毕业就到国外去念大学,不想留在国内。他外公叹口气,跟在国外二儿子打了招呼,孙铨高三一毕业,就直接出了国,直到最近才回国开了家名不见经传的文化公司。

“我说孙铨,虽然我们俩是朋友,但这种事我似乎听着不大好吧。”沈俭安嘴巴微张,听到了不得的大秘密了。

孙爱国和柳月娟这对人人称道的“模范夫妻”,在家里居然比陌生人还不如。

“你姑姑前几天是不是回来了?”孙铨嘴角弯弯,若有所指地问。

沈俭安听出他话中的意思,脸上的笑意收敛,阴沉地反问,“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我姑姑是专程回来找你爸的?”

他一早听说,他姑姑当年跟孙爱国谈过恋爱,后来不知为什么孙爱国娶了柳月娟,没娶她王妃在后院种瓜最新章节。这里面的纠葛他不是很想知道,总觉得孙铨跟他父母的关系再冷漠,在这事上,也会帮着他老娘柳月娟。

他一点都不想他姑姑对上孙铨,认识他二十多年,快三十年了,沈俭安一直都没能看透他心底里在想些什么?能引起他剧烈情绪反应的,似乎只有李新城一个人。

不懂也不理解这种痴迷,若有可能,沈俭安不想跟孙铨为敌。

孙铨抬起眼,视线冷冷地射过去,沈俭安呼吸骤然停止,硬挺着回视他,俩人对望数秒,孙铨挪开目光,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用担心,我不会参与他们之间的恩怨。”

“他要离婚或继续维持这段婚姻,跟她还是跟你姑姑在一起,我都没意见。”

沈俭安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来,感觉双手冰凉冰凉的,全是冷汗,嘴角扯了扯,嗓音近乎艰难地解释,“我姑姑是回来看爷爷的,顺便回来过个团圆年。”

“我爷爷最近身体不大好。”他补充。

“沈一涵的儿子沈三被肖长林领回家了。”孙铨突然说。

沈俭安一怔,有点不敢置信地瞪视孙铨,“是他跟匡萍生的?”

他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个在家族里毁誉参半,最后跟他父亲一样,被逐出家族的堂叔。他跟他父亲的名字在沈家属于提都不准提到的禁忌。

“嗯。”孙铨的目光再次不着痕迹地扫过桌脚的那只小蜘蛛,右脚轻轻移动,慢慢踩下,几不可闻的轻微碎裂声传入他的耳中。

他不太喜欢被人监视,即便对方并无恶意。但只要一想到背后那个人或许就是李新城,孙铨皱眉,心里很不舒服。

应该是跟着沈俭安从胡蝶的别墅过来的,他猜测,忽然,孙铨感觉自己需要一杯咖啡,清醒下头脑,“我去煮杯咖啡。”他起身进入厨房,从橱柜依次取出煮咖啡工具,有条不紊地操作起来。

“是公主拜托他照顾的?”沈俭安跟着走进去,双手交叉横胸,后背靠着墙壁,“你真不觉得肖长林是你追求公主路上的劲敌?”

“他们的感情不一样。”孙铨闻着咖啡香,混乱的心神逐渐安定下来,“是知己。”

沈俭安惊讶地接过调入适当牛奶和方糖的咖啡,抿了口,“蓝颜知己什么的也挺讨厌的。”

他就不喜欢自己心爱的女人身边出现蓝颜知己这种生物。一颗心,两个人正好,三个人太多。

“肖长林帮过她。”孙铨无奈地叹口气,眸子深处闪过一丝少见的沧桑,“虽然那次即便他不帮忙,她也能安然无恙,但在教授和同学都不信任她,认为她是小偷,警察介入调查,学校决定让她暂时休学的情况下,肖长林还能坚持说不是她做的,真的很令人感动。”

噗,沈俭安口中的咖啡喷了一地,咳嗽了好几声,才勉强止住,抬手抹掉眼角呛出来的眼泪,“公主会被这种事感动?你说的跟我认识的肯定不是同一个人。”

回想那年,他在巷子里被人群殴揍得奄奄一息,公主路过搭把手救了他,顺带让他在空白的债条上按了个血手印,方便她今后讨债开始。

沈俭安就深刻意识到,李新城这人的债绝对不能欠,一旦欠下,这辈子都还不清。更可恶的是,她从来都在外面装不认识他,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懒得记住,就记他的网名。只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一口一个“沈俭安”喊着。

理由他当刑警的,在外面得罪的人太多,她一安分守己的良民,不想被他无辜牵累。

3837

();

一只黑色的大脚突然出现在屏幕上,一阵刺耳的碎裂声骤然响起,沙沙几声后,屏幕漆黑一片,看戏看得正热闹,突然戏没了,简洛呆滞一秒,身体往后一倒,懒洋洋地抱怨,“怎么不多派几只跟着?沈家和孙家关系破裂倒没影响到他们的后辈。”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表面交恶,实际更加团结了呢?”李新城抬手把挂在墙上液晶电视屏幕的画面切换到有线电视,端起小辛刚送上的红茶喝了口,“两家都是本地派系,太过团结一致,容易引起外地下放官员的警惕。”

“我记得孙沈两家发生交恶后,帝都那边调了个书记过来。他的到来,使得原本是沈家囊中物的书记一职,彻底落空。这些年,孙沈两家在处理问题上,虽然经常针锋相对,但仔细一研究就会发现,他们两家一早收到会有外地官员下放的消息,於是故意演了一场双方撕破脸交恶的戏码,合伙把那个临时调任的书记架空了。”

“你们简家在这件事也没少推波助澜,孙沈两家是你们家在江南这边的嫡系,不是吗!”

她微微一笑,拿起放在案几上的平板电脑,切入孙铨别墅另外两只小蜘蛛负责的监控画面,以及匆匆换了衣服出门,倒车的时候跟一个巡视的小保安吵了架,气呼呼开车扬长而去的胡蝶。

手指一点,画面定格在胡蝶关窗一瞬间,从包里拿出一叠红皮钞票,横眉竖目狠狠砸向小保安的一幕。

小保安的小名叫小弟,是胡蝶前男友的亲弟弟,前不久刚跟她相认,俩人的关系从表面看都对彼此充满了厌恶和憎恨。胡蝶恨前男友毁了她一生,小弟恨胡蝶害得他哥哥死于非命。

只是,胡丽箐会相信这一切吗?或许,胡蝶想要的就是胡丽箐的不信,期待她对小弟和李毅动手,也不枉费她费尽心机在沈俭安面前似真似假地演一场法海你不懂爱。

李新城唇角轻抿,眼眉含笑,手指一划,孙铨和沈俭安在厨房的画面迅速占据整个屏幕,俩人清晰的对话声同时响起。

听了会,简洛眉头隆起,红茶微凉苦涩的滋味让他不禁抿了抿嘴角,凉掉的红茶真难喝,早晓得喊小辛换一杯好了,“沈家更偏向他们的姻亲过家,跟我们简家的关系一般。”

“沈俭安的奶奶是你姑婆,算起来他跟你还是远房的表兄妹关系。”他取笑。

李新城偏过头注视简洛,这男人身为简家最受宠爱的老来子,从小到大都一直过得肆意张扬。即便当年被仇人抓去折磨到四肢断裂,面容尽毁,瘫痪在床,也没半点折损他从骨子里透出来仿若王子般的优雅贵气,依然笑得比谁都欢畅。

一个飞扬跋扈从不把礼教规矩放在眼里的男人,偏生拥有一双这世上最温柔多情的眼睛。如果不是在最狼狈的时候相遇,他也不会在她父女面前流露出半丝真性情。

“再这么看着我,我会以为你爱上我的?”简洛收敛笑容,摆出难得的一本正经表情,说着从认识李新城开始,几乎隔段时间就会重复的调侃。

李新城收回眼光,故意冲他绽开一朵明媚的笑颜,“我家只入赘,你要肯入赘,我倒不介意收了你。”

她家女婿可不是好做的。老爸说,招回来处着不满意,可以休了再招。实在找不到满意的,就培养几个乖巧听话的童养夫。

李新城对婚姻并没有幸福的幻想,也从不期待小说上描写得爱情,更不会为了爱情舍弃亲情和友情。假使李爸爸真想要个继承人,她觉得寂寞了,她会考虑向身边基因不错的男人借精子。

“又拿这句话糊弄我。”简洛不满地把两条长腿往上罗汉床上一缩,贴到李新城身侧,瞅了眼平板电脑显示的监控画面,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盯着李新城,意有所指地暗示,“需要再加把火吗?”

“我没兴趣落井下石。何况,她跟我没仇。”李新城抿唇,神色不动地把画面缩小,改为录影模式,然后切换到胡蝶,发现她去找肖长林了。

“我挺好奇胡蝶小姐帮肖长林的原因?”简洛眯眼,目光极其锐利。

他不喜欢肖长林,非常的不喜欢,从李新城进入大学成为他的直属学妹,他带给她的,除了麻烦,还是麻烦。李新城会被诬陷偷了公主墓古籍的小偷,正由于他对她的亲近。

倘若李新城没意见,简洛会在第一时间干掉肖长林这个碍眼的瘟神。

“肖师兄帮过落难的陶晶。”李新城道出胡蝶无人知晓的过往,“她在被那个香港富商带到香港去之前,曾经从控制她的黑社会手里逃过一次,肖师兄帮她逃过了追捕。”

望着简洛挑起的眉梢,她声音轻缓地说,“其实,肖师兄并没认出她。”

“她是个不错的女人,即使经历了那么多磨难,也没怨天尤人,不像她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师傅,为了爱人不择手段到极点。”

忽的,她笑起来,语锋陡然一转,“不过,就算她想找当年的人保护,也一个都找不到了。胡丽箐做事不会留一条尾巴。”

那个小弟,来者不善,但愿胡蝶和胡丽箐最后不会都栽在他手里。

“你打算什么时候安排她们见面?”简洛问的十分巧妙,间接告诉李新城,只要她这边安排好,他那边就会立即动手。

“等肖师兄诡域档案。”李新城微微一笑,眼睛明亮地从衣袖的暗袋里取出手机,拨通肖长林的电话,询问他那边的进展,听到秦奶奶也希望见胡雅仙一面的答案,她嘴角弯了弯。

“明天。”李新城灿烂一笑,扬扬手机,“想看现场直播吗?”

“你就这么肯定胡雅仙会答应你的要求?”简洛调查过胡雅仙,对李新城的邀请不置可否。

李新城目光平静地注视肖长林跟胡蝶碰头的监控画面,“她会。”

“在她弄垮顾家之前,会很乐意跟秦奶奶炫耀下她谋划了将近半个多世纪的一桩阴谋。”

简洛笑了,“顾秦应该送份厚礼感谢她。”

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只因是血亲,顾秦不能复仇,只能忍下满心的怨恨,等待一击毙命的机会。胡雅仙针对顾家的复仇计划,能实施得如此顺利,他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李新城侧过头,眼光在简洛身上打转会,不以为然道:“股份吗?”

“肖师兄那脑子做研究还行,真要进顾家,非被顾家人生吞活剥不可。你以为我当初排除顾家光因为它背后跟军方关系密切,更重要的是,顾家太乱了。”

“顾老爷子碍着兄弟情深,不能大义灭亲,顾秦可不会。”

想起跟着简洛赖在农庄里不走的岳少成、曾炜、顾秦他们几个,李新城脸一沉,不满地瞪视简洛,直接赶人,“你在这里吃也吃了,喝了也喝了,拿了也拿了,是时候带着你的那群小跟班们走人了。”

“妹子,”简洛做出一脸的苦相,“六哥难得来做几天客人,你就真狠心赶六哥走。”

“走走走,”李新城不吃他的哀兵计,挥挥手,“今儿吃过饭,就带着你的腊肉香肠给我走人!”

“知道了,”简洛飞快地伸手摸了摸李新城的脑袋,看到她圆睁的笑眸,咧开嘴巴一阵得意的笑,“我下午就走。”

目光无意落到平板电脑上,见胡蝶跟肖长林踏进一家餐馆,在服务员的引领下,进入二楼的包厢,厢房门关上的一瞬,韦政举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视线定格在他身侧的男女身上,简洛的眼光逐渐深沉,脸上不正经的笑意收敛,“猫嗅到鱼腥味不来,就不是猫了。”

他霍地抬头,直直地看着李新城,“喜欢挖墙脚的高家人来了。”

李新城从街上捡回高律师,简洛就把他从小到大的事查得丁点不露。过家跟高家是死敌,李爸爸当年的绑架案就是高家在背后一手策划。高武德如今偏偏在给李新城打工,高家的人来w市没动过他的主意,他简洛改天就跟公主妹子姓。

李新城秀眉轻蹙一秒,随即舒展,“他又没签卖身契给我。”

没错,她确实喜欢是把事情都丢给高律师处理,那是因为她跟她爸做事光明磊落,没什么地方不能向外说的。肖长林跟她的关系,从不是秘密。匡萍是她亲生母亲,沈三是她同母异父的弟弟,这些更无法抹去。农庄背后有简洛撑腰,江南一带的权贵富豪都清楚。

况且李爸爸很多年前就未雨绸缪,借着古武世家传人的尊贵身份,给父女俩找了一把保护伞。

高武德,他想反水,也要看她乐意不乐意?

一早捡到他,就跟他说了,他是他,高家是高家。他欠高家抚养栽培之恩,她李新城可没欠,而她也不高兴代他还,他也甭想利用她还。

作者有话要说:双休日过十点没更新,就不要等了,白天肯定出门办事了。

3938

();

“这是一个不算久远的故事,在给你讲述这个故事之前,我有件礼物要请你带回去给你的奶奶秦碧仙。”

胡蝶从包里取出一个楠木的首饰盒,打开盒盖,露出里面泛着温润光泽的玉锁片,推到肖长林面前,“物归原主。”

肖长林一怔,手指捏住那块鹌鹑蛋大小的玉锁片,发现上面刻着一个秦字,目光闪烁了下,抬起头,注视胡蝶,“我会带给她。”

他不是很懂玉,跟李新城混久了,也大概了解一些关于玉石的常识。秦奶奶的这块玉锁片,谈不上价值连城,可也不是俗物。

肖长林心知秦奶奶是在小时候被人拐带到旧上海卖给当时的名妓林玳玉,从她模糊的记忆来看,秦奶奶出身非但不普通,而且相当富裕,这块玉锁片足以证明她的身世。奇怪的就在这里,旧社会不像现代社会,有钱人家的小孩子身边都会跟着好几个仆役,也就是说,秦奶奶应该是被她家的仇人里应外合拐走的。

也不知道那人跟秦奶奶的亲人有什么深仇大恨,竟把年幼的孩子拐进妓院,毁她一生。

或许那人还有后招,只是秦奶奶跑得快,他的后招没来得及大明海寇。

“这块锁片是你奶奶跟我师祖胡雅仙,以及她姐姐三人私底下结拜为姐妹的信物。”胡蝶端起服务员送上来的清茶,抿了口,“今天物归原主了。”

她瞥了眼肖长林沉默的面容,放下茶杯,“师祖跟师傅吵架,师傅把锁片丢了,我捡了藏起来。”

肖长林状似神情专注地听着她说话,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别的事,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是李新城,朝胡蝶点点头,他站起身,走到包厢的窗前,望着窗子底下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街道,按下通话键。

在他接电话的功夫,服务员敲了敲门,把之前点的菜送进来,在她们关门退出的刹那,胡蝶的目光穿过门缝,捕捉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心口猛地一晃,下意识地瞧向背对着站在窗户口的肖长林,拿出手机,发出一条短信。

高家的人怎么来w市了?她眉头皱紧。

w市是过家和简家的地盘,高家来这边,如果仅为了韦氏科技手中的智能机器人,说出去谁都不会相信?难道是为了沈一涵的儿子沈三!

沈一涵当初从秦皇墓里拿走的东西,很多人都说他在失踪前交给了他儿子。他儿子目前的监护权在李新城的手里,而李新城这人——她看不透,也不愿意惹。

李家父女绝非资料上写得那般简单,古武世家的没落传人,她不信!别人都以为她放弃勾引肖长林是因为他当年的救命之恩,真正的原因是她忌讳李家父女,不愿激怒他们,给自己招来死敌。

胡蝶收起混乱的心绪,为肖长林盛了一碗饭,笑容妩媚地招呼,“肖先生,菜送上来了,我们先吃饭吧。”

肖长林摸摸忘记吃早饭的肚子,坐过去,拿起饭碗,就着送上来的四菜一汤,闷声不吭地吃起来,“食不言寝不语”,秦奶奶自小就是这么教他的,他也从没坏过这规矩。

俩人不说话,只顾着吃饭,细嚼慢咽了半小时,肖长林放下碗筷,拿毛巾擦擦嘴,眼光看似不经意地从胡蝶放在椅子上的包扫过,阴影处,他亲手制作的小蜘蛛趴在那里全程监听监控。

知道李新城有后手,肖长林一派镇定的静等胡蝶道明来意。

胡蝶喝掉碗里的最后一口汤,拿湿毛巾抹了抹嘴,说了声抱歉,拿包起身转入包厢内的洗手间,整理妆容,顺便酝酿情绪和说词。

等她再出来,发现桌子已经被服务员收拾干净,肖长林对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争分夺秒地飞快地打着一连串玄妙的数据。随意瞥看一眼,胡蝶很知趣,没凑上前,端了属于她的那杯清茶,坐到另一边。她的耐心一向很好,何况肖长林值得她等待。

肖长林处理好公事,关上笔记本电脑,抬眼注视胡蝶,“你想交换什么?”

胡蝶也不保留,直接坦言,“我要你明天中午十二点到白金酒店找我。”

“可以。”肖长林几乎不假思索地答应。

“你不问我要你去干什么吗?”胡蝶瞧着一口答应的肖长林,叹口气,“也许明天你会得罪了不得的大人物,为此连累你的父母家人。”

“有高律师在,我很放心。”好的不学,专门学坏的,肖长林自打上回在医院把高武德记住,就开始学李新城,把所有麻烦都丢给他处理。公主说了,这世界上只要能拿钱摆平的事,都不叫事。

“他现在恐怕麻烦缠身。”胡蝶眯眼轻笑,“你不知道他是高家人吗?就是跟过家对立派系的高家,他们两家当年可是相互打压,闹得不死不休。公主身体里流着过家的血哦。”

肖长林眼神疑惑,过家?李新城是过家人少女被逼替姐嫁夫:总裁的私有宝贝全文阅读。

那个曾经追随太祖打过天下,历尽风霜依旧屹立不倒,在军方掌控绝对权威的过家?华夏官场军方的三大家族,高家和过家一直都是死敌,简家从来保持中立。

那个认李新城当妹子的简洛,似乎就是简家最受宠爱的老来子。不过,简老爷子一早就明说了,简洛在外的所作所为并不代表简家的立场。

“公主是公主,过家是过家。”肖长林不以为意,反而信心十足地说,“她和她爸爸如果想认祖归宗,就不会拖到现在。”

有太子在,网络上没有秘密可言。

“肖先生,”胡蝶笑了笑,认真纠正肖长林,“千万不要小看过家的力量。公主和李先生或许有非比寻常的神秘后台,但比起过家在华夏的深厚底蕴,个人的力量实在渺小得不堪一击。”

“好了,我们继续之前的故事。”

她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从包里拿出一盒香烟,对着肖长林微微一笑,“希望你不介意,我需要抽根烟。”说完,她打开烟盒,取出一根细长的女士烟,点燃深吸一口,吐出一个个烟圈,“这个故事其实很简单,就是一对兄弟爱上一个女人,最后女人嫁给哥哥,弟弟愤怒之下离家出走,多年后回家,因为嫉妒生出坏心思,偷偷指使人把自家侄女拐卖到妓院。”

“那个被拐卖的小侄女就是你奶奶秦碧仙。”

“秦碧仙被旧上海的名妓林玳玉收为养女精心培养,十二岁的时候,遇到顾家喜欢幼/女顾家大少爷。顾大少爷花了一笔银元买她为妾,洞房花烛夜的当天晚上,秦碧仙把药放进交杯酒里,迷晕顾大少爷,卷走了顾大少爷给她看的顾家传家宝和一些金银首饰,放了一把火,跑了。”

“这把火酿出一场悲剧,我师祖的姐姐被林玳玉当秦碧仙的替身送去顾家,被疯狂的顾大少爷活活打死,我师祖在也火灾中毁掉了容貌。”

“后来我师祖被玄女门的太师祖所救,修习了本门的功法,混入顾家为奴,终于在有一天,顾大少爷大儿媳,也就是现在的顾老爷子亡妻生产的时候,逮到了机会。她拿事先准备的好的死婴换走了刚落地的顾家长孙。”

说到这,她突然停下,慢条斯理地又点了一根烟,吐出烟圈,“她把那个孩子送到了,”胡蝶满含深意地看向肖长林,“送到多年未孕的秦碧仙家门口。”

肖长林的脸颊慢慢变红,额头青筋暴起,双眼睁大,愤怒地瞪视胡蝶,心底里又为从胡蝶口中道出来的隐秘震惊不已,他的双手攥紧,竭力控制翻腾不已的情绪。

顾家,他猛然想起最开始跟他接触想要购买他手中智能机器人技术的联合集团,它就是顾家的附属产业。公主曾说,联合集团背后是华夏的军方。

“就好像仅凭个人的力量,李家父女无法抗拒过家,最终他们依然会认祖归宗。而你,肖长林,也会成为顾家的一员,加入顾家联合集团总执行官的争斗中。有时,不是你不争,别人就会放过你。”

胡蝶脸上仍带着笑意,目光却冰冷异常,说话的嗓音里也透着丝丝的寒意,“你肖长林从知晓体内流着顾家血脉的一刻开始,你就已经踏入顾家内部的倾轧。”

肖长林面色平静,“你说这么多的目的为何?究竟是想我回顾家还是不想我回顾家?或者说,你目的是其他,比方说你师傅。”

“你故事讲了这么久,一句都没提到你的师傅,你跟她有仇吗?”

“你是想跟我合作,杀你的师傅吗?”

“是,我想她死。”胡蝶笑容无比灿烂,一字一顿地重复,“我要她死。”

4039

();

心不在焉地听着高文成高高在上的游说,装作没看见高佳丽时不时投给他的勾引诱惑眼神,韦政举脑子里飘过上次在李家小饭馆跟李新城的不欢而散,老爹韦老头欲言又止恳求的目光,儿子毛毛委屈的泪水。

他几不可察地叹口气,坐正身体,喝了口杯中的葡萄酒,语气委婉地拒绝,“高先生,我可以帮你引见肖先生,但我不能保证肖先生他一定会答应跟你们合作。”

想以权压人地挖他的墙角,也得看他乐意不?他一早就提防好了,把芯片制作的工厂开在国内,硬件制作的工厂丢在国外。高家真想以权谋私,打压谋夺韦氏科技,他韦政举不介意商业移民到国外。

狡兔三窟,他的窝从来都不止三处。

不过,韦政举晃晃杯中的红葡萄酒,之前他似乎小看那个叫李新城的女人,以为又是一个借着讨好他儿子毛毛,想要登上韦家女主人宝座的贪婪女人。没想,人家根本不稀罕,视他的毛毛为麻烦,避之惟恐不及。

无声轻笑,韦政举掩去寒意的眸光落到高家的长子嫡孙高文成身上,比起曾经打过无数次交道,外表看着嗜钱如命,实际精明过人,很早就跳出高家那摊子浑水的高家私生子高武德少女被逼替姐嫁夫:总裁的私有宝贝最新章节。这个高家孙辈里排行第二的家族准继承人,明显在某些方面不够看。

高家的后人,一代不如一代。真正有眼光能干的,却因为血统的关系被家族毫不犹豫地拒之门外,韦政举笃定,等高老爷子一过世,不用刻意打压,向来嚣张跋扈惯了的高家,很快就会被它的死敌过家从帝都顶级豪门的圈子里赶出来,沦为二三流的陪衬。

运气不好,家族成员被人实名制举报,停职检查,查抄家产,判刑入狱,从此鼎盛一时的高家就此沦为昨日黄花,再无兴盛起来的可能。

当然,如果高家能在接下来的争斗中获胜,从华夏官场彻底扫地出门就会变成过家。

这也是过家在过老爷子过世后,一直夹紧尾巴约束家族成员和派系官员的原因。

高家有能跟华夏一把手平起平坐的高老爷子坐镇,而过家没有。过家想要保存实力,从两家半个多世纪的争斗中获胜,就必须沉住气,精心培养后辈人才,等待高家自乱阵脚的有利时机。

一向习惯周围人的追捧讨好,头一次吃到不软不硬的钉子,高文成按耐不住大少爷的坏脾气,面色顿时阴沉如水。在他看来,韦政举的韦氏科技搞得规模再大,高家要他一夕间倒台变成乞丐,不过是一句话的小事。

“你什么意思?韦政举,你他妈的不要给脸不要脸。本大爷找你办事,那是看得起你。”连装都懒得装下,高文成露出严重不满的情绪,“你要再推三阻四的说不行,你信不信,本大爷明天就能让你的公司在华夏开不下去!”

一个浑身铜臭的乡巴佬,竟敢在他面前摆架子!

与他鄙夷蔑视的态度不同,高佳丽显然更清楚自身在家族的位置和价值。女性后辈在家族里不能继承家世(政治资本),可并不代表她们会沦为家族联姻的工具。

只要本身有能力,够出色,在官场上,她同样能得到家族的鼎力支持,成就一方。也可以说,高佳丽假使选择走上政坛,她得到的家族助力将比她的兄长高文成更多。华夏官场阳盛阴衰,这也导致拥有家世背景的女性官员,更容易走到公众面前,成为一地的实权人物。

她如今还在犹豫,是野心勃勃地踏上官场,还是嫁人当个贤妻良母?

“哥,肖先生只是韦先生公司签工作合同的雇员。”面对自家兄长的狂妄无礼,高佳丽皱皱眉,直接拿高家这一代的掌权人,俩人的父亲高润之压制脾气暴躁的自家兄长高文成。

韦政举并非普通的商人,高家目前不宜跟他撕破脸,白给过家增加一个助力。顾家内部最近争斗的十分厉害,在联合集团总执行官的位置没有尘埃落定前,高家必须拉拢住韦氏科技,不让它接过高家伸出的橄榄枝。

况且肖长林对外声称,他今后所有的科研成果都只交给韦氏科技经营生产,亲眼见证过智能机器人的先进技术,高佳丽十分清楚这里面能带来的实际利益。

她这次跟高文成来w市,不单是为了肖长林掌握的智能机器人技术,在顾家挑选合作人,沈一涵的儿子沈三也都是他们的任务目标。还有,在离开前,爷爷找她进书房吩咐的事——确定跟简家六少简洛交好的李大厨的真实身份,抢先一步跟他的女儿李新城交好,破坏过家的认亲计划。

高家和过家当年有过婚约,爷爷叮嘱,想法子让哥哥高文成对李新城感兴趣,怂恿他追求她,努力让她嫁进他们高家,活活气死过开国、过抗美、过援朝他们三兄弟。

“韦先生,”她眼含歉意,温温和和地解释,“还请您千万不要见怪。”

“我哥刚才那番话并无其他的意思,更没有瞧不起先生您。你可以在帝都的圈子里打听打听,他脾气不好是出了名的。我爸为此经常打骂他,要他改掉这坏毛病,说他不改,早晚会吃亏在这一开口就得罪人的臭脾气上偷心大盗全文阅读。”

“至于说让韦氏科技明天就关门,那更是一时间脑子发昏的气话。”

“哥,”高佳丽偷瞄一眼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变化的韦政举,带着几分的警告劝诫,“你说是不是?刚才那些话,都是你的气话。让韦氏科技明天就关门,这话要是让爸听见了,家法伺候是免不了的。”

一听家法伺候,高文成警惕地向后一靠,双眼死死盯住自家妹子,“不准把今天的事告诉爸。”

他不想再被丢进军营里挨训了。上次倒霉悲催的跟过家那些小兔崽子待在一个训练营里,害得他每天都被那几只外面纯良无害,内心恶毒的羊皮狼,栽赃陷害,外带恶整。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说几句话好话,服个软,高文成心思一转,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站起身,端起一杯葡萄酒,表情别扭且凶狠地大声道:“喂,刚才是本大爷不对,这杯酒就算本大爷向你道歉了。”

说完,他一口饮尽杯中的葡萄酒。

“韦先生,我在这里代我哥哥向你赔礼了。”高佳丽也端起酒杯,豪爽地一口饮下。

韦政举压下心底一瞬间生出的诧异,居然又看错了,这高文成也不算无可救药,高佳丽的反应更是令人眼前一亮。难怪有谣传说,高家第三代孙辈中,高佳丽最出色,可惜是女的。肥水要流外人田。

他意味不明地笑笑,举杯站起,喝掉杯中剩余的葡萄酒。

一番试探下来,韦政举和高家姐弟也大概摸出对方的底线,说的话不再遮遮掩掩,“坦坦荡荡”地交流彼此对w市即将到来的风起云涌的看法和建议,双方暂时达成合作协议。

高家兄妹一走,韦政举唇边的笑意消失,双手抱胸站到窗户口,俯看坐车离去的高家兄妹,看着闲适无比的姿势,眼底深处藏着比谁都激烈复杂的情感。

跟他抢人,做梦!

“高家疯了,脚踩两条船,早晚翻掉,”望着屏幕里韦政举俊朗的面孔,简洛轻蔑地哼声。连他都不敢轻易招惹的男人,高家两小辈居然敢找上门去合作。不怕到最后连皮带骨都被姓韦的啃了。

“他家老头子找我老爹,要我帮他带儿子。”李新城扯起嘴角笑了,眼底只有冷意,“我拒绝了。”

“我最讨厌孩子了。”她从不掩饰自己讨厌小孩子的事实,任何人休想要她帮忙带孩子。

“是给他戴绿帽子的女人生的那孩子?好像是叫韦兆麟吧。”简洛爆出惊人内/幕,摸摸下巴,笑得无比欢畅,“那家伙当年就是一大笑话,讨的老婆跟他最好的好哥们偷情,最后还背叛他,偷了公司内部的机密文件给情人,害得他破产。”

“我不信他没防备。”李新城不以为然,韦政举一看就是那种薄恩寡义的男人,会毫无保留地相信自己老婆才怪。在这种男人的心里,最重要的永远是自己。这种想法没什么不对,她也赞成,一个人连自己都不爱,那他也不会爱别人。

“当所有人认为他一败涂地,从此一蹶不振,只能当个酒鬼乞丐的时候。”简洛语带感慨,“他突然带着一群人马杀回原本属于他的公司,把陷害他的好哥们送进监狱。”

“很多人都认为他不会留下那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他不止留下那孩子,还把名下所有的财产都放到他的名下,而他自己反而成了一个打工的。”

“韦政举这人做事永远出乎人的意料之外,所以这人只能与之为友,不宜与之为敌。”

“他是蜘蛛,能够耐着性子结下蛛网,等着猎物自动落网的毒蜘蛛。”

4140

();

之前跟韦政举因为他儿子毛毛交过锋,深知他这人心眼小且耐心十足,为了复仇能够忍下生活中所有的不堪,跟她有仇就当场报复回来的性格完全不同,李新城没有“道不同不相谋”的狭隘心理,不过要她跟韦政举握手言欢,帮他带儿子,这不可能。

她前生活了十二年就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夭折了,夭折以后又一直以灵魂的形态生活在长安城内,看尽李家皇室的骨肉相残,直到大唐灭亡,才得以摆脱束缚得以重新投胎转世到如今的平行时空。

身为大唐最尊贵的公主,李新城从不需要看人眼色行事,即便在生父大唐皇帝面前,她也一贯我行我素,怎么自在怎么活。她是公主,没有继承权的公主,只要不犯谋逆大罪,朝廷里就没人能动她分毫。

恢复前生记忆后,李新城偶尔会想,能在十二岁夭折其实是老天爷对她的厚爱,不用亲眼目睹自家兄弟姐妹为了一张位置自相残杀,阴谋陷害,看着李唐的江山落到武姓女子的手中,看着兄长的子孙一代不如一代,最后把李家的江山折腾没了。

她时常也会恼火,这平行时空的新城公主居然前前后后跟三个男人有过婚约,最后更是离谱的传出她不受父兄宠爱,被自家驸马打死的荒唐谣言。

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但凡有点脑子的,只要仔细想想,就会明白这种完全不符合大脑逻辑思维的故事,完完全全是后世之人不负责任随意杜撰出来的。

大唐的公主再不懦弱无能也不会像满清的公主被一干奴才把持欺凌,君是君,臣是臣,驸马地位再高,在公主面前也不过是臣。没见新城公主突然过世后,天子一怒,韦家几乎满门抄斩殷少,别太无耻!。

这时空的新城公主也够可怜可悲的,只要跟她过关系的男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轻抿嘴角,李新城低下头,手中穿了各色蚕丝线的羊毫针,在白色的绸布上,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来回穿梭。李爸爸教她修炼精神力的方法里,有一种以日常生活中看似琐碎的家务活修炼的方法。

李爸爸喜欢美食,所以他选择厨艺为主其他为辅的修习方式。

李新城没有固定的修炼方式,琴棋书画绣花裁衣织布厨艺每样都能拿得出手,却也不会一门心思地专门去学哪样。用李爸爸的话来说,他养的女儿如果连这些小事都要事事亲为,那他赚一堆钞票,养一堆人干嘛?为讲排场,耍猴戏吗。

手艺精湛的绣娘需要十天半个月甚至数年才能完工的一副精美绣品,在李新城手里只需几个小时就能完成。花鸟鱼虫,亭台楼阁,人物肖像,除了需要两个人同时进行的双面绣,李新城还不能完全熟练操作,其他的绣艺,即便老师傅来了,也会赞上一句。尤其她绣的人物像,称得上惟妙惟肖,仿若真人。

连着几针短针,把线尾藏进前几天简洛死皮赖脸求绣像里,李新城抬头望向粉面潮红,气匆匆奔进来的贴身女管家小辛,“出什么事了?”

“公主,曹张家老板娘喝农药自杀了。”小辛气愤难忍,心里觉得自家公主太好说话了,都被人逼到头上来了,她竟然还气定神闲地坐在绣架前为简少君绣人物肖像。

“工商局说她的馄饨汤放了罂粟壳,所以要封了她的店,吊销她的营业执照。她一时间气不过,就买了农药,偷偷自杀了。听小路说,到现在还在急诊室里抢救,还没脱离生命危险。一条街上小吃店的老板老板娘都去了,都嚷嚷着说工商卫生部门欺人太甚,不用他们吊销营业执照,他们自个关门歇业。”

“公主,我们就这么看着她欺上门?”

李新城收好针线,站起身,“装裱好了给六哥送过去。”

“你越矩了,小辛。”

接收到她平静不失严厉的眼神,小辛不由自主后退一步,猛然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心口刚生出来的怒火不知不觉散去,十分羞愧的伏地认错,“公主,我自请处罚。”

亏她曾在英国最好的管家学院进修过,居然忘了彼此身份地位的差别,质疑公主的决定,逾越了底线。

“我不想再听到她年后在那张位置上的消息了。”李新城淡声吩咐,“将功赎罪。”

“幼安有消息了吗?”她问。

小辛低头回答,“曹小姐事发当日傍晚乘坐大巴离开w市抵达帝都后,就在帝都租了一间地下室落脚,目前在一个电影的剧组打临时工。”

“剧组?”李新城讶然,想了想,命令道:“派人暗中保护她,只要不危及性命,就无需出手。等她彻底安定下来,你亲自过去一趟,告知她父母的事。”

“是,公主。”小辛记下。

考虑片刻,李新城叮嘱,“那边的事,不要牵连无辜。”

小辛一怔,不是很懂,难道公主要放过那个像疯狗一样乱咬人的女人?不对。公主是说不要牵连无辜,也就是说,把那女人搞下台就可以了,不用刻意针对她的丈夫以及婆家娘家在官场上的亲戚。

令她想不到的是,没等她安排的人手出招,柳月娟就突然在w市年终总结的会议上晕倒,查出需要静心休养的“绝症”,被儿子孙铨送到国外疗养身体,与此同时,她的丈夫孙爱国升任省委副520小说记只有一步之差。

吩咐小辛找高律师去医院,李新城离开绣房,转去李爸爸的厨房,商量如何接待简老爷子一行人?虽然简洛一再说没必要花心思招待他的家人,但李家父女认为,只有自己做到无可挑剔了,才有资格去还击别人的挑衅逆战成妃。

李爸爸瞧想要拐带自家公主的简洛不顺眼,外带看简老爷子一行人也格外扎眼,想让他亲自下厨给他们做饭,连窗户缝都没。

李新城自然不会关心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脑子里想着一会跟胡雅仙见面的约定。本来上趟约好了,等到地了,胡雅仙突然临时有事,打了个招呼就跟徒弟胡丽箐心急慌忙的离开。

事后一查,原来胡蝶借了肖长林,搅了胡丽箐的美人计,坏了她们接下来的安排。当然,胡蝶也没讨好,挨了胡丽箐狠狠的几巴掌,那脸肿得躲在别墅里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能见人。

罪魁祸首肖长林挥挥袖子不带走一片云彩,继续窝在他的实验室,借着研究智能机器人的名义,专研他的大唐历史。

下午一点,李新城坐着自家的画舫来到被河水包围在河中央的孤岛小金山。

上了码头驳岸,沿着孤岛边缘的白色围墙走了大概十几米的路,来到一座古色古香的道观门前,半眯起眼睛,仰头打量门前悬挂的黑底金漆的匾额——仙水观。

黑色的大门半掩,李新城熟门熟路地推开门,瞥见胡雅仙独自坐在含苞欲放的梅花树下,神情专注地擦拭怀里抱着的琵琶。

李新城没有打扰她,静坐到一旁空着的藤椅上,眯眼观察那把琵琶,上好的紫檀木配以象牙翡翠宝石,再刻上精美细致的吉祥图案,倒是一把难得的珍品。

“会弹吗?”胡雅仙没抬头,依旧拿着一块细棉布,一点点擦拭着手中的琵琶。

李新城淡然一笑,“会,不精通。”

“我的琵琶还是跟她学的。”胡雅仙语带怅然,眼神迷茫地望向枝头含苞欲放的腊梅花,“当年我们三个说好的,要一起赎身离开。”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姐姐在地底下一个人孤零零的待了几十年,一定寂寞极了。不用再等多久,我跟她都会去陪她,这样我们三个就又可以跟学艺时一样,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了。”

回忆往事,胡雅仙脸上的表情渐渐柔和,说话的语气愈发轻盈温柔,说到三人在月下结拜,她的目光没了焦点,仿佛回到过去,回到彼此初识的那段美好时光。

她低垂下头,手指灵巧地拨动琴弦,泠泠如水的乐声从她青葱看不出岁月痕迹的指尖流泻出来,妩媚的眉眼间透出丝丝的风情。

此时的胡雅仙美极了,饶是见惯各色美人的李新城也禁不住心神恍惚,由衷感叹果然只有沉淀了岁月的美人,才叫真正的美人。

“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不会插手。”她收敛心神,谈正事。

胡雅仙听而未闻,半垂着眼睑,手指按在弦上,轻笑,“我知道。”

“我请你来,就想看看你。”她幽幽叹息一声,“看看坏了我全盘计划的女子究竟是怎样的人?”

李新城懒懒地半撩起眼皮,冷冷道:“我坏了你什么事?我有拦着你找秦奶奶报仇吗?我有揭穿你设下的连环套吗?我不过是顺水推舟,让你磨磨唧唧了半个多世纪的复仇计划速度加快罢了。”

静默半响,胡雅仙突然一笑,“谢了。”

作者有话要说:十点过后,不用等。

4241

();

“该死的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跟私生子一起吃饭也不答应本大爷的邀请。等着,本大爷一定要把她追到手,然后在私生子面前把她给甩了……”

高文成咒骂着推门进入书房,看到坐在办公桌后忙着处理公务文件的妹妹高佳丽,面色愈发难看,从兜里掏出一个纸团丢了过去,“那该死的女人把我送的东西都卖了做慈善去了,这些是账单。”

高佳丽拿起纸团,一张张摊开来看,挑起眉梢,“鲜花别墅珠宝首饰,我说哥,你追求的手段能新颖点不?这些东西,你妹妹我都瞧不上,何况她。”

仿佛没看见自家兄长阴沉的面色,她再添把火,“你不想输给他,对吗?”

“本大爷不会输给那该死的私生子。”一提到只跟他差一个多月的高武德,高文成就好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当场炸毛。

他非常讨厌六岁那年回到高家的高武德,因对初恋情人愧疚的缘故,高润之对一出生就背负着私生子身份的高武德几乎有求必应,偏偏高武德不屑他的补偿,执意离开家族,独自闯荡。

“爷爷说,高家跟过家有过婚约,谁娶了她,谁就是高家下一代的继承人。也就是说,这个婚约对象可以是家族中任何一个人,条件是她喜欢。”高佳丽冷静分析未来局势,为自家兄长铺路。

高文成是高家的长子嫡孙,但并不表示他在未来一定能得到高家继承人的位置。

从父亲高润之的态度来看,他把更多的希望寄托在他跟最爱的人生的儿子高武德身上。至于爷爷,她从来都捉摸不透他的心思。不过,他既然把话挑明了,给出了方向,那她只要拿着鞭子和糖果,鞭策自家兄长前进就可以了。

不指望兄长能追求到李新城,只求留个不错的印象,在未来高家继承人的争夺上,她能袖手旁观,不参与进来暧昧花都西门庆。

她必须如此,高家只能是她哥哥继承。唯有这样,她才能获得更多的资本,摆脱成为联姻工具的命运。不想当政治女强人,又不想跟一个不爱的丈夫为了家族,整日秀夫妻恩爱。

那她就得狠下心肠,设计自家性子鲁莽暴躁的兄长,让他从天子骄子跌落谷底,彻底磨砺掉他身上的嚣张狂妄,目中无人。

高武德是一块不错的磨刀石!

“我送了一个礼拜的东西,她就快递过来一叠对账单。”高文成吃软不吃硬,气撒过了,身体向后一仰,靠在沙发背上,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家妹子,“你们都是女人,你觉得我用什么法子追求能追得上她做老婆?”

说实在的,他从来没追过女人,身份一摆出去,只有女人倒贴的份,哪需要他反过来追求。

“你见过她没?”高佳丽把那叠对账单细心地抚平,放进公文袋,“没见过你就一个劲地送东西?她没把你当神经病,已经很不错了。”

“我见过照片的。”高文成一窘,小声为自己莽撞的追求行为辩解。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高佳丽笑意盈盈地调侃,“换我遇到一个不认识的家伙整日没头没脑地送花送珠宝首饰,绝不会生出一丝好感,反而怀疑他是不是别有居心?”

“再把你的来历查一查,结合下他的身世,你猜她会怎么想你?”

高文成脸色铁青,心中一急,跳到高佳丽的面前,捉住她微凉的双手,“怎么办?说什么我都不能把位置让给那个私生子。”

“得不到,那就毁了它。”高佳丽显然比他想象得更要心狠,高文成最多是想自己不行,就让家族里其他的堂兄弟上,从没想过直接毁掉高家多年的基业。

他震惊,结结巴巴地说,“佳丽,”

“那张位置一旦被别人得了去,留给我们兄妹俩的只会是斩尽杀绝,所以那张位置必须是你的,不能是家族里其他人的。”高佳丽眼睑微垂,掩去眸底腾腾的杀气,实在不行,就跟高武德合作,捧他上去。

“他们,他们应该不会那么做吧,”高文成说这话,明显底气不足。

高佳丽横了他一眼,听到一阵信息到的滴滴声,转过头,盯着屏幕上的回复,手指飞快地在电脑键盘上打出她的回答,脸上漾起难得的愉悦笑容。

高文成凑过去瞅了瞅,发现自己看不懂,“这是什么?”

“一份雇佣的委托。”高佳丽点开自家兄长的网银,快速转了十万订金到对方的账号,“我雇佣她一周时间当你的‘女朋友’。”帮你改掉身上帝都第一纨绔子弟的坏毛病。

她转过头,用力拍拍自家兄长的肩膀,“加油,我看好你的。”

“走吧,我跟她约好在公花园的茶馆见面,你——”

高佳丽关掉手机,转头用目光审视自家大脑还没反应过来的兄长,觉得他身上穿的衣服有可能不符合李新城的审美,摸摸下巴,催他回房换身打扮,“你回房间换身衣服,多带点现金。”

深知自己能力不足,高文成对自家妹子的安排没有意见,乖乖回房换了身休闲服,塞了两万现金在单肩包里,下楼跟高佳丽乘车前往位于w市市中心的公花园,见未来一周的“女友”李新城。

“公主,”高律师不耐烦地低头看看手表上显示的时间,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对于这种不遵守时间的客户,我们没必要迁就白莲花,滚粗!最新章节。”

“来了。”李新城弯腰拿起放在小方桌底下的热水瓶,给自己和高律师的茶杯里添了点热水,顺便给高佳丽和高文成也泡了一杯。

高律师抬头,瞥见从林荫道里缓缓走来的兄妹俩,心情顿时不好,“他们就是你这次的客户?”

“帝都高家人,给我送了一周礼物的神秘追求者。”李新城喝了口有些烫嘴的茶水,坦然回视强压怒气的高律师,毫无歉意地说,“你同父异母的兄妹,未来的合作者。”

“合作者?”高律师横眉竖目,胳膊一抬,指着高文成鄙夷道:“靠!跟这种只懂得吃喝玩乐的纨绔合作,我不同意。”

“你以为本大爷乐意跟你,呲……”

高文成恼怒的话还没说完,脚上传来一波剧烈的痛楚,高佳丽八公分的尖细高跟在他脚背上狠狠碾了几下,脸上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冲高律师轻唤,“二哥,好久不见。”

“嗯。”高律师看了眼高文成脸上的别扭和愤怒,目光落到高家孙辈里脑子里最清楚的高佳丽,眼底闪过一丝讥嘲的笑意,“好久不见,决定好了?”

“二哥,我决定了。”高佳丽笑着欠身,表示只要帮她哥高文成夺得高家的位置,她愿意低头。

高律师平静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那好,就这样吧。”

高佳丽压下心底的狂喜,激动地感谢,“谢谢,二哥。”

只要高武德主动提出退出继承权的竞争,她父亲高润之就会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高文成身上。毕竟他只有两个儿子,女儿再出色,也是别人家的。招赘,在高润之的脑子里根深蒂固刻着,女儿是外人的陈旧迂腐观念。

听到俩人摸不着头脑的交谈,高文成眉头皱起,瞧瞧高律师,再看看高佳丽,最后眯眼打量捧着白瓷茶杯捂手,眉眼弯弯的李新城,真人与偷拍的侧影照片,给人感觉完全不同。

照片上的她好像一尊玉雕美人,脸上的神情透着淡淡的疏离和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清。真实的她似乎多了点人气,烟火气,仿佛玉像突然活过来了,眉眼间依旧带着几分的清冷,但总的来说,她是人了。

“坐。”李新城不在意他近乎放肆的眼光,指着旁边的藤椅,推过先前泡好的热茶,“喝茶。”

对上她冷静的眸子,高文成心底猛然生出一种决不能让她瞧扁了的诡异心思,下巴微抬,高傲地挺挺腰背,迈着自以为潇洒的步子,坐下端起茶杯,美滋滋地喝了口,茶水一入口,好涩,好难喝,头一扭,他“噗”的喷了一地茶水。

高律师轻笑着瞟了他一眼,高文成羞恼的感觉加重,他觉得自己被小瞧了,在李新城面前被自己鄙夷看不起的私生子小觑了。

不等他发火,高佳丽端起茶杯喝了口,“走了一段路,口正渴。谢谢了,公主。”

“我是高佳丽,他是我哥高文成。”她笑意暖暖地介绍,“给你送了一个礼拜礼物的笨蛋追求者。”

高文成冷汗涔涔,看自家妹子嘴角含笑,显然她对他的表现极其不满,想到之前他还在车上志得满满地保证说一定能让李新城拜倒在他的脚下,一时间不觉又窘又闹,耳根霎时通红如血。

高律师一听,眼睛发亮,兴高采烈地落井下石,“原来小辛嘴里有钱没处花的傻瓜财主就是你高少爷那!”

“高武德,你想单挑?”高文成怒了。

早就想找借口痛揍高文成一顿了,他这提议正中高律师的下怀,“好呀,单挑。”

4342

();

单挑,高家这对不靠谱兄弟的单挑竟然是斗牛,李新城嘴角轻抽,看着脱掉外套,卷起袖管,在篮球场上对峙中的兄弟俩,她不以为然地翻翻眼皮,仰头望天。

原本她打算带他们去青果巷的武馆里,借个场地,让他们兄弟俩互殴半天。没想,他们所谓的单挑是跑到附近小学的操场上,玩一对一的斗牛。

太不男人了!是男人就该真刀真枪地上,拍个皮球投筐算啥本事。

回想当年,她跟人打赌,都骑在马上玩蹴鞠和射箭。俩军人世家出身的大男人单挑玩篮球,真是丢尽他们祖宗辈的脸面了,至少该去射击俱乐部来个射击比赛,不然来个格斗赛。

好遗憾,不能看到两“衰哥”肉搏,李新城嘴角弯了弯,眸底一道流光划过。

高家的问题由他们内部自行消化,简家丢给简洛处置,等打发了简老爷子,忙完顾老爷子的寿宴,他们父女俩就去帝都探望血缘关系上的奶奶贾采薇,满足李爸爸的心愿,亲口问问她,后悔不?

见俩人跑商场的体育用品部买了个篮球,找人打听附近的学校,跑来玩一对一的斗牛,没被怒火冲昏头脑叫嚣着半夜玩飙车,高佳丽七上八下的心总算落定,瞧了会一时间难分胜负的两兄弟,转头望站在身侧的李新城,“公主,我们做个交易吧。”

李新城侧过头,看着帝都来的金贵娇客,唇角轻抿,“你说。”

“你可知道,高家和过家有做儿女亲家的约定重生之幸福要奋斗。”高佳丽脸上略微露出些嘲讽和不屑。“而跟过家做约定不止我们高家,还有其他家。这也是过家急着认你们父女回去的原因之一,过家孙辈里就你一个女孩。另外的原因,我想你也清楚,在这里,我就不多说了。”

“我姓李。”

李新城神色淡淡,仿佛高佳丽透露的消息对她而言无关紧要,根本不值一提。事实也这样,她跟李爸爸从没有认祖归宗的意思,过家在和高家的斗争中胜利或失败,都会不影响父女俩的日常生活,俩人也丝毫不关心。

从李爸爸被家族放弃开始,他们父女就跟过家再无干系。

何况,李爸爸在她出生后,就开始为她筹谋,秘密培养了大批人才潜伏在各处,经过二十多年的布置筹划,他们大多爬上不错的岗位,成为某些家族在地方基层的骨干力量。若非必要,李家父女不会让自己的底牌轻易暴露在人前。

“姓并不能抹去你体内的血缘,一张亲子鉴定,就能证明你是过家的后代。”高佳丽嘴角的嘲讽加深,“他们有的是办法迫使你们父女俩回到过家,成为过家人,履行过家人应尽的义务。”

“联姻,挺有意思的。”李新城挑了挑眉,倒也不诧异过家人想利用来联姻的打算,反而好奇过家挑了哪家?高家,过家是绝对不会选的,难道是简家?

也对,简洛发话认她做妹子,妹子妹子喊着喊着就成老婆了,大概所有人都是同一个想法。高佳丽肯屈尊降贵的跟她做交易,也不过是看在简洛的面子上。换做自尊心强点的人,或许会接受不了这种轻忽怠慢,但她不会。

“不是简家。”高佳丽嘴角扬起,眼眸狡黠地眨了眨,“也不是我们高家,你猜猜看,是哪家?”

“是过家也不敢得罪的人哦。”她末了意味深长地补充一句。

李新城看了眼凌空跃起,来了个标准灌篮的高律师,以及伸长胳膊,都没拦住的高文成,突发奇想,“我想吃肯德基了。”

高佳丽睁大眼睛看着她,愕然道:“肯德基?你居然喜欢吃那种垃圾。你不是只吃新鲜的食物吗?”

“我要来个全家桶,再来一杯圣代,一大杯可乐,薯条也不能少。”李新城掰着手指说她想吃的垃圾食品,转头笑眯眯地问震惊过度的高佳丽,“偶尔我也会吃点不新鲜的改换心情,你吃香辣鸡翅还是奥尔良鸡翅?”

她只吃新鲜的食物并不是外面谣传的因为她爸是厨子,所以把她的嘴也给养刁了。而是她的嗅觉比一般人灵敏,食物稍微出现一丁点不新鲜,她就能闻出**的味,脑子里自动慢镜头播放食物**的全过程。

高佳丽愣怔好半响,突然转头冲篮球场的两兄弟,高声喊,“公主请客吃肯德基,你们去不?”

“我要鸡腿堡,双份。”高律师大汗淋漓地举手,手中的篮球朝高文成的方向狠狠一砸,快步跑过来,“再加烤翅和蛋挞。”

高文成一个飞身,双手凌空扣住来势凶猛的篮球,在地上拍了拍,转身跳起,胳膊一伸,手腕一扬,篮球脱手飞起,“噗”的一声,篮球进筐,右手握拳,脸上绽放灿烂的笑颜,忽的,他意识到高律师没来阻拦,转头寻找他的身影,发现他抱着西装外套,站在李新城和高佳丽面前,笑容满面的说什么,当下把他气得半死。

比赛中途开溜讨论吃垃圾餐,还能更有抱负点吗?

高文成勃然大怒,重重踩着水泥地走过去,“本大爷不吃垃圾,本大爷要吃,”他瞅着高律师眼珠子一转,“本大爷要吃火锅,四川麻辣锅。”

他记得,高武德不能吃辣,一点都不能碰,一吃就拉肚子。

高律师一听,面部表情不变,转头笑对李新城,“公主,这些你熟,我们晚上就吃麻辣锅,你给推荐个地豪门夜宠:恶魔的枕边玩物全文阅读。”

“要最地道的。”他强调。

想看我出丑,看我不反过来整得你晚上没得睡,辣得你虚脱进医院。

高佳丽这回没说话,偷偷用怜悯同情的眼神瞟了自家老哥一眼,以她哥的智商跟人精似的高武德斗,最后吃亏的准是他。你点四川麻辣锅,人难道不会点鸳鸯锅,用激将法,让你一个人享受麻辣锅。

她想着,等会马上叫人就近预订一个头等病房,好以最快的速度住进去。

高佳丽没想过阻拦兄弟俩的内斗,这趟w市行的主要目的就是打磨她哥高文成,把他身上的坏毛病全部去掉,受点苦吃点罪那是正常的。

李新城了然地从包里翻出手机,拨了个电话预订好包厢,刚把火锅店的地址跟高律师说好,手机铃声响起,一看屏幕,是郭阿姨。眼光闪了闪,按下通话键,就听见对面一阵吵闹,郭阿姨带着哭腔喊,“新城,你快来,家里着火了,奶奶她还在屋子里没出来,我要进去救她,但他们拦着不让我进去,说火太大……”

李新城一听,面色骤变,对高律师丢下句,“秦奶奶出事了,我先赶过去看看。他们,你招待。”话音未落,她已经拎着包奔出学校操场,在校门外的大马路上,拦了一辆刚巧路过的出租车,急赴郭阿姨家所在的落霞苑小区。

高文成抹了把汗,眉头微皱,“佳丽,我刚才好像听到她的电话里说闹火灾,还有人在屋里没出来。”

秦奶奶这称呼好熟悉,不就是肖长林的奶奶吗?高佳丽心思一动,连忙征求高律师的意见,“二哥,要不我们也一块过去看看。看看他们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

“不用。”高律师一口拒绝高佳丽想要趁机结识肖家人的念头,拿起手机连着打了好几通电话,抬头说,“晚上的火锅我就不去吃了,我把地址给你们,你们自己去。”

说着,他从包里掏出便签,拿钢笔写下火锅店的地址,交给高佳丽,叮嘱几句,匆匆穿上西装外套离开操场。

他不在现场,所以无法肯定肖家的火灾是意外还是自杀?今天是秦奶奶跟胡雅仙见面的日子。高律师心底里有种奇特的预感,这次火灾不是意外,是秦奶奶故意为之。

他有点担心李新城,毕竟是她牵头让俩人见面的。

肖长林应该不会把秦奶奶的意外无辜迁怒到她身上?高律师不是很肯定的猜想。他心里又有些怨秦奶奶,要找死也挑个好时间,顾家老爷子的寿宴不就很好。反正她跟顾家有仇,借机还可以了结彼此半个多世纪的恩怨。

“佳丽,我们晚上真去吃那麻辣锅?”高文成人还没去,肚子已经开始痛了。他的肠胃也就能对付一般的麻辣,正宗的川菜,刚吃完人就送医院挂水。

高佳丽回头瞪他一眼,“下次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

“高武德现在跟我们俩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不好过的话,我们只会比他更不好过。你要有点脑子,就不要老想着在这些事上赢他。就好像刚才的斗牛,全都是你进球又如何?能代表你胜了他吗!”

早已习惯被自家妹子训斥,高文成小声嘟囔,“律师是这世界最会钻空子最狡猾的生物。”

“顾家那边可能会有大动静,总执行官的位置大概会提前落定。”高佳丽眯眯眼,机会只有一次,她不能随便下注。顾秦跟过家的外甥岳少成和曾炜他们是好朋友,她冒不起这个风险。

韦政举和顾秦,只能择其一。

4443

();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妈还在里面,我要去救我妈……”

郭阿姨用尽吃奶的力气挣脱强行拉着她不放的小区居民,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不断冒出滚滚浓烟和大火的整栋大楼,张牙舞爪地推开想要拦住的人,拔腿往楼道里冲。

跑了没几步,闻讯赶来的魏叔玉赶紧往前一扑,两只胳膊死死抱住郭阿姨圆滚滚的身材,嘴巴里喊,“阿姨,别上去,消防队员已经上去救你婆婆了,阿姨,再等等,一会他们就把你婆婆救下来了……”

“放屁!”郭阿姨猛地扭过头,瞪大双眼恶狠狠地盯住魏叔玉,破口大骂,“等他们进去,我婆婆还有救?老娘不相信他们,老娘要自己进去救。混蛋,快给老娘放开,不然别怪老娘不客气。”

话还没说完,她右胳膊奋力挣脱魏叔玉,倏忽屈起,往后猛力一击,一声闷哼随之响起,魏叔一只手捂着半边脸颊,一只手抓住郭阿姨的外套,“阿姨,不能上去,里面的火太大,不能上去王妃在后院种瓜。”

“滚!”

郭阿姨横眉怒目地吼了声,两手一扯,把被魏叔玉拽住的棉袄直接脱下来,眼睛一瞄,瞧见举着高压水枪往起火的大楼浇水的消防队员,飞奔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夺过,闭上眼对准自己身上一阵猛冲,随后气势汹汹地抱着它,魔来杀魔,佛来杀佛地杀退一干想要阻拦她的人,冲向楼道口。

“阿姨,不能进去,”魏叔玉一瞧,顾不得淤青充血的眼眶,喊了几个人上去拉执意要自己上去救人的郭阿姨,没等靠近,就被郭阿姨手中的高压水枪逼退,就在这时,一名全副武装的消防队员背着一个昏迷的老人从烟雾弥漫的楼道口冲出来,“快来人,救人。”

郭阿姨眼尖,看他背下来的人是她婆婆秦奶奶,手里的高压水枪往魏叔玉的怀里一塞,飞跑上去,情绪激动地大声喊,“妈,妈,你醒醒,你醒醒,医生,医生快过来,快点,死人吗?没看见这里有病人。”

负责急救的医生和护士连忙把秦奶奶送上急救车,郭阿姨七手八脚地爬上去,不等人催,驾驶员一踩油门,飞速驶离现场,开往最近三院。

魏叔玉抬头看看火势凶猛的大楼,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发短信通知表哥孙铨,肖长林家所住的大楼发生火灾,他奶奶生存的可能性为零,请早作打算。

看着短息发出,他无奈的叹口气,转身找小区物业经理,商量灾后的善后工作,眼光无意跟一双死寂的眼睛对上,拔腿已经走出几步远的他蓦然顿住脚,眯眼打量容貌纤细犹如小姑娘的沈三,脑子里精光一闪,这不是沈一涵得自闭症的儿子!

魏叔玉挑起眉梢,走上前,半蹲□子,努力挤出一抹和蔼可亲的笑容,“你是沈三,对吗?”

沈三死气沉沉的站在原地,乌黑的眼睛里看不到一点亮光,除了茫然,还是看不到边际的茫然。他看都不看蹲在身前的魏叔玉,自顾自地沉浸在秦奶奶无声无息趴在消防队员身上的一幕。

死了,又有人死了,表婶骂他命硬,说他克父克母,谁跟他在一起,他就会克谁,那个老奶奶对他好,所以她也被他克死了。自称他妈妈的漂亮女人要他跟公主姐姐在一起,那他会不会也把她克死?

他缓缓低下头,长过耳垂的头发滑落挡住眸底复杂难辨的光芒。

魏叔玉没跟患自闭症的孩子打过交道,见沈三一动不动,不禁伸出手想去摸他的脑袋,没想,手指还没碰触到他的头发边缘,沈三头一扭,避开他的碰触,冷冰冰地拒绝,“不要碰我。”

魏叔玉一愣,盯着沈三瞅了会,忽然一笑,直接把他瘦成排骨的身体搂进怀里,轻拍他的后背,“乖,别害怕,一切都过去了。”

衡量彼此悬殊的力量和身材,沈三放弃挣扎,好像木偶似的任由魏叔玉抱着他,两只眼睛空洞地盯着空气中的某处,再也没有其他反应。

急救车跟载着李新城的出租车在小区大门口擦肩而过,专注打电话的她并没注意到急救车里坐在的郭阿姨,极其冷静地通知电话那头的肖长林先打车去离小区最近的三院等待后,她又拨通李爸爸的电话,告知秦奶奶的噩耗和她今晚不回去的事。

对于秦奶奶的意外,她不会辩解跟她无关。

从肖长林主动请她相助一刻开始,肖家发生的一系列变化都同她的选择息息相关。李新城知道,她该对秦奶奶的意外负上一部分的责任,肖长林若因此恨她,她也不会有任何意见。毕竟是她鼓动秦奶奶跟胡雅仙见面,才导致今天的火灾意外。

下了出租车,李新城急步跑向停满消防车警车急救车的着火大楼,没走几步,目光顿住,看到魏叔玉抱着一个瘦弱的孩子,跟一个中年男子说话,她没停下,直接走过去,一路上跑来救火的小区居民年瞥见她,纷纷七嘴八舌地告诉她秦奶奶和郭阿姨刚乘救护车离开的消息夺舍女配要崛起最新章节。

“李新城,你来的正好,”魏叔玉抬眼,望见匆匆赶来的李新城,二话不说,把怀里的沈三朝她怀里一放,“这孩子交给你了。”

李新城愕然,下意识地托了托怀里下滑的跟木头般僵硬,轻得没分量的沈三,眼光同时落到他完全取了沈一涵和匡萍优点的漂亮脸蛋上,触及他躲闪希冀的眼睛,嘴角抿紧,肖家出了这么大的事,确实没时间照顾他了。

以w市目前的情势,沈三不管到谁手上,都会带给那人不少麻烦。

难道真要带回家?她有点为难,把沈三带回家,绝对会是一场大灾难。李爸爸不会同意一个会引来无数觊觎目光的烫手山芋待在她身边,而她也不愿意为了相当陌生人的沈三,把父女俩的底牌都泄露出去。

想到这,李新城单手托住怀中身体僵硬的沈三,拿出手机,拨通沈俭安的电话,“沈队长,我在落霞苑,你过来接下沈三。”

w市的地头蛇沈家,才是最好的接收人选。

魏叔玉从旁听到她的电话,嘴角轻抽,“李新城,他是你弟弟。”言下之意,你怎么能把大人的恩怨发泄到无辜的小孩子身上?就算你不喜欢他,身为他的监护人,也该亲自接他回家照看。

李新城眸色冰冷地反问,“魏叔玉,你是在指责我吗?”

她不喜欢跟别人插手她的私事,尤其关系不深的人,即便是简洛,她也直接言明,彼此间要公私分明。朋友归朋友,事情归事情,不能把两者混为一谈。

沈三藏在半长不短头发下的耳朵动了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向单手托着他的李新城,两只小手不知所措地纠缠在一起,他也知道这种抱孩子的姿势不方便,可他不敢拿手去碰公主姐姐的身体。

“呃——”魏叔玉猛然意识到他的话有多不合时宜,李新城可不是好心肠的女人,要她对抛弃她和她爸私奔女人生的儿子不计前嫌、相亲相爱,还不如期待末日降临。

“对不起,是我想错了。”他立马道歉。

“他是沈一涵的儿子,沈一涵是沈家人,由沈家出面照顾他,那些人才不会轻举妄动。”李新城冷血得近乎无情。

魏叔玉叹口气,“你说得对,沈一涵当年惹下的麻烦太大了,黑白两道都在找他,匡萍死了,他们现在把希望都寄托在他儿子身上了。”

李家父女只是开了一家小饭馆的普通人,即使李爸爸当年的老领导在w市的政界有点威望,但人走茶凉的道理谁都懂,为了自家安全考虑,李新城不想沾这个烫手山芋也是正常心理。

在事情没降临到自己身上时,谁都能口轻飘飘的拿道德良心谴责他们眼中的罪人,等到了自己身上,谁又都会找借口推卸应尽的义务和责任。李新城错了吗?她不过懒得用善心来伪装自己,一开始就暴露她冷血的本性,不让任何人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一字不落地把他们的谈话收入耳内,沈三没上过学,也不识字,但从小需要看人眼色的生活环境,造就了他胆怯自卑敏感心细的性子。李新城和魏叔玉的对话简单明白,他不是傻瓜,自然能理解话里的意思。

沈三心里突然生出针对他从未见过的亲生父亲沈一涵的恨意,是他在他刚出生的时候,就把他从那个漂亮女人那里夺走,丢到乡下表叔一家的受尽虐待欺负;是他惹了不该惹的人,害死了那个漂亮女人;现在又因为他,公主姐姐不愿意收留他……

他不是他父亲,他讨厌他,他也不会认他!

4544

();

“碧仙姐姐,好久不见,还记得雅仙我吗?”

“碧仙姐姐,在你被轿子抬走的当晚,姐姐就带着我偷偷混进顾家的公馆,在饭菜里下了药,打算趁乱救你一块跑。”

“碧仙姐姐,你为什么要一个人逃跑?你一个人跑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放火,为什么要带走顾家的传家宝,为什么?”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姐姐才会被抓,才会被顾家人折磨到死,都是因为你。”

“碧仙姐姐,你为什么不死?姐姐她一个人在地底下好寂寞,她一定很想很想我们了。我们结拜的时候说好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碧仙姐姐,你先死吧,先下去陪姐姐,再过不久,等我找顾家人报完仇,我也会下来陪你们。到时候,我们姐妹三又可以跟过去一样,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了。”

轻叹口气,秦奶奶打开用了几十年的旧镜箱,撑起镜箱中间的镜子,望着依稀能见到年轻时风韵的白皙脸庞,拿起桂花头油的瓷瓶,倒了几滴在手心,吐了口唾沫,搓了搓在头发上均匀地抹着。

等抹完,她又从镜箱里取出一把常州产的篦梳,慢慢梳理年近八十依旧保养得乌黑亮丽的头发法海你不懂爱。

梳好发髻,画好妆容,戴上银簪耳环镯子,从樟木箱子里取出结婚时穿的玫红色绣花褂子和绣花鞋换上,秦奶奶坐到房间里的摇椅上,拿出胡雅仙给她的瓶子,拔掉塞子,一口饮尽瓶子里清香的液体。

没几秒钟,药力发作,模糊的视线伴着摇椅来回晃动,雅仙,我先到底下去见姐姐了,你也要快点,我们等着你,秦奶奶的嘴角浮出一抹解脱的笑容,攥在手里的瓷瓶“砰”的掉在地板上,滚向床底。

这时,铺在床上的电热毯上,突然窜出零星的火苗,很快火势变大,整张床燃烧起来……

肖长林急匆匆赶到医院,在急诊室的大厅里,听到郭阿姨嚎啕的大哭声,快走几步,看到她趴在一张床上哭得死去活来,目光向前移动,秦奶奶面色安详地躺在急救床上,他爸肖大刚像个木头似的站在旁边,一动都不动。

“阿林,阿林,你总算来了,快来看看你奶奶,快点过来给你奶奶看看,”郭阿姨抬起头,瞥见面色悲痛的肖长林,连忙扑过去,把他拖到病床前,忽的,她突然想到什么,左右张望,抓着肖长林的胳膊追问,“阿林,新城呢?新城怎么还没来?”

“你奶奶生前的愿望就是看着你们俩结婚生子,你们马上去民政局把结婚证领了,好让你奶奶走得安心。”

“妈,”肖长林神色一僵,张张口,沉默地低下头,跟李新城领结婚证,这怎么可能?

一瞧他的样子,郭阿姨就知道事情没指望了,顿时悲从心来,干嚎着嗓子大哭,“阿林,妈知道妈前段时间做得不对,怕你跑去新城家入赘,就骗新城去见那自来水公司经理的儿子,想把她介绍过去。”

“可现在跟那时不一样,妈知道错了,为了你奶奶,阿林,妈愿意给新城她跪下,只要她肯跟你领证结婚,满足你奶奶最后的愿望。”

“阿林,你快打个电话给新城,让她过来看你奶奶最后一眼。”

看他始终不应答,郭阿姨不禁有些恼怒,直接探手从肖长林外套的口袋,从里面翻出手机,找到李新城的电话号码,拨通,听到对面传来李新城略显冷淡的声音,抽抽鼻涕,连忙催,“新城,你赶快来三院的急诊室见奶奶最后一面。快点,你快点过来。”

“哦,你已经在医院门口了,马上就要到了,那好,我跟你叔叔还有阿林都在这里等你。”

站在一旁的肖长林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妈,半响过后,他迈着沉重的步子靠近急救床,等看清秦奶奶的打扮,心头涌上一股悲凉,是他,是他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奶奶。

他早就应该明白,胡雅仙是冲着他奶奶来的,俩人只要一见面,奶奶必定会受不了良心的谴责,继而选择死亡。

他不怪李新城调查出当年的真相,也不怪她建议他奶奶跟胡雅仙见面,以胡雅仙复仇计划,她早晚会找上门来,到时给他奶奶的打击只会更大。

找胡雅仙报仇?肖长林眸色加深,一个只等报完仇,就决定跟他奶奶和她姐姐团聚的女人,嘴角溢出苦笑,让他怎么报仇!

何况他奶奶是自愿的,自愿去死,就为了履行当年三人的誓言。

“阿林,”肖大刚擦干脸上的泪痕,盯着肖长林看一眼,欲言又止,很想告诉他不要听他妈妈的,别耽误了李新城。

这世界上不是只有自家的孩子是宝,别人家的孩子也父母手里捧着的宝。他儿子要是身体好好的,没得害人的绝症,为了他奶奶最后的心愿,他会第一个催着他跟李新城结婚。然而现实是,他儿子没多少时间可活了,他不能让人家千宠百宠长大的闺女一嫁过来就当寡妇,背上不好的坏名声。

在听到儿子跟他说,他得了无法治愈绝症的时候,肖大刚眼前蓦地一黑,引以为傲的儿子患上了不治之症诡域档案全文阅读。他不相信,要带他去魔都帝都的大医院里请专家做检查,再不行就去国外。

他更震惊的是,儿子所谓的绝症是变异的血液病,是几年前挖掘大唐新城公主墓时,被墓中的东西无意割破手指感染上的。

肖大刚不相信儿子的病没救了,坚持要带着儿子去魔都大医院做检查,没想,肖长林拿出厚厚一叠的病历卡,看着千篇一律、大同小异的专家诊断报告,他终于相信儿子的话。

更令他预料不到的是,刚强迫自己接受儿子患绝症只剩下不到一年寿命的噩耗,家里的老人又因为火灾逝世了,妻子为了满足老人的意愿,居然打上儿子师妹的主意。

李新城那姑娘的父母他都认识,当年他妈匡萍跟沈一涵私奔的事,几乎闹得满城风雨,他跟匡萍在一个单位,自然晓得整桩事情的前因后果。

儿子私底下跟他说,他要委托李新城以他女朋友的名义,调和郭阿姨跟秦奶奶之间的婆媳关系,他感到非常诧异,这年头竟然还有这种工作?后来想想,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他整天待在单位,当然不知道外面的社会变化。门卫的老李都说了,他家闺女光靠陪人逛购物就能月入万元。

但现在老婆一定要儿子跟她去民政局领结婚证给过世的老人看,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况且儿子的委托已经结束了。

“阿林,”肖大刚最终否决老婆强人所难的无礼要求,“不要听你妈的。你,”他忽然有些说不出口,吞咽了口唾沫,勉强道:“你跟新城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就什么时候结婚,不要为了满足家里老人的遗愿,就匆忙领证。那样是对你们自己不负责任,而且新城爸爸也不会同意的。”

“肖大刚,你良心被狗吃了啊!”郭阿姨一听,立即撒泼,扯着嗓门刚吼了一句,就被旁边的护士呵斥,“急救区域,禁止喧哗。你们要吵,到外面院子里去。”说着,她上前,提起盖在秦奶奶身上的白被单,将她头部遮住,喊家属过去签字和善后。

肖大刚不想在医院跟老婆起争执,闷声不吭地跟着护士去办各项后续的手续。

郭阿姨狠狠剐了他几眼,犹不死心地巴到儿子肖长林身侧,抹着眼泪劝说,“阿林,妈求你,求你跟新城好好说,让她跟你先去领证,然后把证给你奶奶看,好让她在九泉下瞑目。”

“阿林,你奶奶生前就这一个愿望,难道你这当孙子都不能满足她吗?”

面对他妈的执着,肖长林无言以对,假使跟李新城领证不会给她带来任何麻烦和困扰,他也许会厚厚脸皮去求她帮忙。问题是,从他拿出第一只小型智能蜘蛛机器人开始,他身边就盯上了无数不怀好意的目光。

李新城跟他仅仅以师兄妹相称,就已经有不少人把目光转向她,如果她背上未亡人的身份,那她今后的生活再无宁日。

他不能这么自私。

“妈,上次从警察局出来,我跟新城就已经分手了。”肖长林一语打破他妈的希望。

郭阿姨愣怔住,双手猛地揪住他的衣袖,“分手了?怎么会?我前段时间打电话叫新城出来,她都没说啊。”

肖长林狠狠心,把后路无情斩断,“妈,不是你上次跟我说,肖家的儿子决不能入赘,所以我一定得跟她分手吗?”

闻言,郭阿姨扑到急救床上,嚎啕大哭,“我的妈呀,你看你疼了二十几年的大孙子,连你最后的心愿都不肯满足你那……”

“阿林,只要你能让你奶奶瞑目,妈不拦着你,你要入赘就入赘,只要你跟新城把结婚证领了,妈再也不拦你,今后你们孩子跟新城姓,妈也认了。”

4645

();

小时候看电视,肖长林记住了一句话“一见某某误终生”。

那时的他,颇不以为然。也不认为这世界上,会有一个人,会令他一见误终生。直到有天见到站在银杏树叶下,拿着把笤帚,怡然自得清扫满地落叶的李新城,他才恍然,这世上真的有一种人,只要见过,就再难忘怀。

他是如此,那个孙铨亦如此。

这是一种很难用言语来表述的感觉,至少,在肖长林的人生字典里无法找到最为恰当的形容词来描绘。原本以为,他跟她最多止步在同一老师名下的师兄妹。没想,一次公主墓发生的意外事故,顷刻间拉近了彼此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的同门关系。

更因为此,肖长林眼光闪烁,低下头,依旧不敢置信地盯着手中热乎乎新鲜刚出炉的结婚证,就在几分钟前,李新城的名字填到了他配偶的一栏,成了他的妻子。

肖长林是个聪明人,有些事并不需要弄清或弄懂,但他的脑子里依然有个念头在蠢蠢欲动。

他深信,如果今天不能把这个问题解决,那他今后就再也没机会问清李新成心底真正的想法了。不想给自己仅剩不多的时间留下一生的遗憾,肖长林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手指猛地捏紧手中的结婚证,抬起头,目光专注地盯向坐在身侧,手里同样拿着一本结婚证的李新城。

屏着呼吸,舔舔干涩的唇瓣,肖长林艰难地移开双眼,涩然地唤道:“新城,你……”为什么要答应我妈荒唐无礼的要求?

他深深的清楚,李新城不爱他,她只把他当做朋友,一个普普通通,在她划定圈子外的朋友。比之与她有生死之交的简洛,肖长林心想,等他死后,李新城能记得每年清明给他上坟,他便死而无憾了。至于其他,他从未奢望过。

“不必想太多,就同之前跟你说的,之所以跟你来领证,也不过是这本本”李新城偏过头,眸色幽深如墨地晃晃手中的结婚证,“所代表的某种关系,正是我和我爸爸目前所需要的。”

“而之所以会选你,是因为你是所有人中最适合的。我们就把它当做一次工作续约,上次是女友,这次是妻子,而期限是一辈子。”

“你也知道我爸是李家的养子,我的爷爷奶奶也都已经过世了。当年为了遗产的事,我爸基本跟爷爷奶奶那边的亲戚断绝了来往。”

“没想,到前段时间,”她嘴角轻勾,语带嘲弄,“真是天意弄人!你还记得跟我们同桌吃馄饨的那对老夫妻吗?”

肖长林瞳孔微缩,愣怔片刻,惊呼出声,“难道他们是?”

“单就血缘关系的角度来说,他们是我爸爸的三哥三嫂最后的幸存者最新章节。”李新城的目光变得微冷深邃,手中的结婚证轻轻拍打左手的掌心,“他们来w市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说服我爸认祖归宗。”

“应该不只是认祖归宗。”在事关李新城的事上感觉极为敏锐的肖长林心中一动,立即猜出李新城口中的老夫妻来意并非简单的认祖归宗。

“我是过家这一代唯一的女孩。”看看手中的结婚证,李新城语气微顿,唇瓣的嘲意加深,手一扬,把结婚证放到肖长林的手里,“这证,还是你拿着。”

不可否认,秦奶奶的意外亡故,是她在全局上的考虑不周。

用李爸爸的话说,公主的历练还是不够。自己犯下的错,就该自己负责。既然郭阿姨说秦奶奶最后的愿望是能看到孙媳妇进门,这个对任何人而言都算是刁难的“遗愿”,在她看来却是极为简单的一件事,甚至可以说两全其美,一箭数雕的解决她和她爸目前最大的难题。

没什么比她结婚了,更能直接拒绝过家没摆到台面上来的联姻计划了。

就连会匆忙领证的理由,郭阿姨都帮他们父女俩找好了。

按着w市旧习俗,家里老人过世,晚辈三年内不准谈婚论嫁,但家里的喜事都是提前半年请请风水先生看好黄道吉日定下的,为了不耽误事先定好的日子,也为了冲淡家中办丧事的气氛,于是就有了新娘子出灵当天中午进门的“冲喜亲”的习俗。

李爸爸在听闻郭阿姨要李新城在秦奶奶热孝中过门的无理要求后,先是暴怒,后转念一想,婚事不大操大办,只去民政局领证,也就没几个人知道肖长林和他家公主登记结婚的事。

李爸爸本来就对肖长林当女婿非常不满,尤其得知肖长林身患无法治愈的绝症,命不久矣,他就愈发厌恶他。更何况他就公主一个宝贝疙瘩,不能风风光光出嫁不说,还得一进门就守孝,更重要的是,等肖长林死了,他家公主一定会被周围三姑六婆说八字硬,克夫。

克夫对一个年轻的女人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如果不是把自家公主身边的男人们一个个扒拉出来细数一遍,只有肖长林的立场最合适,李爸爸根本不会同意这桩明显自家公主亏到家的糊涂婚事。

即使帝都过家那边步步紧逼,企图借认祖归宗,让他的公主履行原本不属于她的家族责任,他也不会在人生大事上委屈自家公主,让她嫁给一个明显活不长,嫁过去就要守寡的男人。

肖长林应该庆幸,他活不长了,不然,李爸爸眸底闪过一丝冷意,怎么也轮不到他!选简洛也比他强。

简洛的背景看着乱七八糟,但比起肖长林他爸说不清道不明的身世,他奶奶的旧恩怨,李新城嫁给肖长林后,所面临的各种复杂关系和麻烦人物,李爸爸心底里就会生出一种想要马上拉着自家公主匡萍和沈一涵留给他家公主的事已经够多了,现在居然还要加上一个肖长林,李爸爸的面色阴沉吓人,瞳孔黑不见底,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他动怒了。

作者有话要说:用来写文的笔记本突然坏掉了,所有的存稿和大纲资料都在那台笔记本里,都快要哭死了。

好不容易才把前面的情节人物关系全部理顺,然后重新开始码字。

把以前的稿子全部推翻重写,真的太痛苦了。

每次打开文档,脑子里就是一片空白,一个字都码不出来,太痛苦了。

4746

();

几乎是在李新城跟肖长林抵达民政局的同一时间,她登记结婚的消息,在李爸爸有意识的操作下,以最快的速度传递到某些人的耳中。

听到这一消息,过家老三过援朝头一个坐不住,不顾老伴张阿姨的劝阻,怒气冲冲地喊上司机驱车前往李家的小饭馆,决议马上向李爸爸摊牌,阻拦在他看来对过家及其不利,非常冒失的嫁女儿举动。

张阿姨无奈地紧跟其后,虽然与李家父女接的触时间不长,但她基本能把父女俩的脾气摸个七七八八。

从一开始,她就不赞成老伴单枪匹马从帝都跑来w市的认亲方案,然而几十年的夫妻,她相当清楚自家老伴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倔强脾气。张阿姨想,黄泥都埋到脖子了,她不指望老头子临老能改掉这跟了他大半辈子的坏毛病,没事碰碰壁,吃吃鳖也好,省得他整天待在家里没事找事找人吵架闲得慌。

过家老三夫妇的行动速度快,可还比不上简家,李新城和肖长林的结婚证刚热气腾腾的捧到手,简洛的万能助理席伟峰就收到帝都的通知,说简家老爷子一行原定的新年w市行取消了。究其原因,很简单,李新城嫁人了,不能再当简家老六简洛未来妻子的候选人了。于是,他们没那闲工夫跑到w市这座小城度什么假,过什么年,探什么亲了。

简洛丝毫不意外帝都那边做出的选择,早在那次意外发生后,他就明白,他这个外人眼里所谓的天子骄子,在简家真正面临抉择的时候,不过是一枚弃子。

那年如果没有遇到李新城,他或许会被当做简家不该存在的奇耻大辱,从这个世界悄无声息的消失。或许,他们还会给他的死亡编出一个好听的,催人泪下的,激励人心的英勇故事。让他变成一个受人膜拜的死去的伪英雄。

在简家眼里,未婚的李新城是一个香饽饽,只要她和她爸爸回到过家,她的身份立刻就从一个普通的厨子的女儿变成c国开国元勋的后代。一个家里亲戚都在实权岗位,有权有势,帝都一线圈子里的新宠。

所以简家老爷子愿意屈尊降贵的亲赴w市,目的很简单,就为了赶在过家认回李家父女前,把李新城未来简家妇的身份确定。为什么要赶在认亲之前?但凡有点脑子,都会这么做。

认亲前,把婚事敲定,说明简家看重的李新城这个人,不是她背后带来的利益。认亲后,再跑去提亲交好,过家未必肯同意两家联姻,因为比起简家,过家可供选择的范围更广。

“既然他们决定不来了,那把之前定好的房间都退了吧。”拿手机发了一条恭喜结婚的短信给李新城,简洛微微笑着说,“帮准备一份结婚的贺礼送到肖家夺舍女配要崛起。”

“送到肖家?”席伟峰诧异的重复。

简洛貌似和肖长林并无交情,俩人仅仅有数面之缘。假使按着亲友关系送礼,简洛的贺礼也该送到李家,而不该是肖家。

飞快地瞥看一眼自家六少,席伟峰按下内心的惴惴不安。他以为简洛在获悉李新城登记结婚的消息以后会大发雷霆,没想简洛一点反应都没,就好像这么多年来,他对李新城表现出来的感情都是假的。从调到简洛身边开始,席伟峰得到的第一个命令就是以李新城的命令为第一命令,在他跟李新城的命令发生冲突时,以李新城的命令为先。

一向自诩简洛肚子蛔虫的席伟峰糊涂了,难道他脑子里把李新城看成未来简六少妻子念头是错误的。实际简洛真的只把她当做妹妹,所以他才会对她结婚的事表现的如此淡定自若。

“嗯,”简洛略作沉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家刚遭了火灾没地方安顿,你挑选一套全装修的房子当贺礼送过去,房产证的名字,”他垂眼扫过手机视屏上显示的新讯息,“沈一涵的儿子沈三是个不错的户主。”

席伟峰低头,赶紧补充说明事件的最新进展,“肖家已经办好领养沈三的手续了。”

“匡萍拿自己的命为自己和沈一涵的儿子来赌,赌她的女儿最终会心软。”简洛打开新讯息,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意外邀请,眉梢愉悦地扬起。

李新城邀请他晚上到李家的小饭馆聚餐。

他一点都不在乎李新城没把结婚对象选他,而是选了在很多人眼里,各方面都不匹配的肖长林。简洛自己也承认,除去肖长林父亲肖大刚不为人知的真实身世,他至少在明面比他更合适当李新城的丈夫。

简洛的脑子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醒,他不会娶李新城,娶谁都不会娶她。他不会以爱的名义,把她拖进简家那个爱国爱家的泥潭。不是简洛不爱自己的国家,不爱自小抚育他长大的家族,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国家兴旺繁盛,自己的家族世代绵延。

他自幼所受的以家族为本的教育,使他在任何时候,都会把爱家爱国放在第一位。即使他曾经被这个家族作为弃子放弃,然深入想想,在当时的情形下,放弃他是唯一的选择。

更何况,一切的灾难都源自他自己的不慎,自以为是的去招惹一条蛇蝎心肠的美女蛇。被她折断四肢囚禁起来百般羞辱,也是他自作自受。

换做他是简家的当权人,在收到他被羞辱的照片和视频时,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宁可当他是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不幸遇难了,也不承认照片视频中的男人是他。

从理智上,简洛能理解简家的选择,但情感上,他无法接受这种放弃。

而这种矛盾的心态将会伴随他终生,直至死亡前的一秒。

李新城不适合当一个随时随地可以为家族牺牲自我的简家妇。她的性格,她的成长经历,李爸爸无原则的纵容宠溺,注定了她随心所欲的生活态度。

与肖长林的疑似脸盲症不同,李新城是懒得费心去记,仿佛沈俭安,她是真的记不住吗?不是。她只是不愿意动脑筋去记。

她曾经高高在上的身份,令她无需花心思讨好别人,所有的事都有专人负责,唯一需要她看眼色行事的人,又因怜惜她自幼丧母,而对她百般宠爱,事事依允。在她因病夭折前,她一直都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转世重生后,依仗着李爸爸无条件的宠溺,她依然过着不用动脑子的“单纯”日子。

李爸爸同意开角色扮演工作室的原因,其实就是为了磨砺李新城找不到定位的诡异心态,放下她骨子里透出来的大唐公主架子,认认真真扮演生活中每一个真实的角色。

4847

();

与肖长林的得偿所愿,简洛的冷静自若相反,其他人在收到李新城和肖长林登记结婚的消息后,心情一下都变得极其晦涩难辨。尤其是孙铨,在他收到消息的一瞬,心口突发剧痛,当场晕了过去。

闻讯赶过来的魏叔玉看到自家表哥了无生趣的样子,顿时恶从胆边生,险些做出带着自己的那群狐朋狗友飞车去把李新城绑架来的荒唐事。

魏叔玉自私地想,这罪不能单让我表哥一个人受!说什么也得让李新城她知道,我表哥这些年为她做的那些事。为了她,他把自家老娘以疗养的名义送到国外,更不惜冒着暴露孙家底牌的危险,动用手头的力量和关系网,把沈一涵儿子出现在w市消息暂时掩下。

要知道对沈一涵当年在始皇墓得到宝物窥探的势力,可不止国内。据他所知,最近有一股来历不明的庞大势力正悄悄潜入c国,企图绑架沈三当诱饵,诱出生死不知的沈一涵和他背后的势力。

魏叔玉也明白,他指责因为李新城的关系,导致小舅妈去国外疗养的理由不太公平,但总比所有人都知道小舅妈为了一己私欲设计陷害李家小饭馆,弄得青石弄一带餐饮店集体罢工不营业,差点闹出人命官司的事要好。

事情的真相一旦被揭露,到时被影响的不止是小舅舅的政治生涯,还有孙家在w市积攒多年的威望。

何况小舅妈和小舅舅的感情本来就破裂了,之所以没离婚,不过是为了各自的政治前程。再加上俩人善于演戏,在公众面前的形象向来良好,不管是在周围同事的眼中,还是在亲戚朋友们的口中,他们都是一对人人称赞的模范夫妻。

更重要的是,小舅舅的初恋情人沈亚兰从国外回来了。对外的名义是回国为父祝寿,私底下谁又知道她会不会跟小舅舅重叙旧情?当年俩人分手各自婚嫁的内/幕,至今依然是一个除了当事者三人外的天大谜题。

魏叔玉笃定,他小舅舅一直都深深爱着沈亚兰,不管他最后出于何种目的娶了小舅妈柳月娟,他心底里都深深爱着自己的初恋情人。小舅妈这些年犯的错,表哥孙铨在父母面前的摊牌,足以使他不顾俩人多年苦心经营的夫妻关系,毅然提出离婚。

恐怕小舅舅已经做好因此事提前内退,彻底离开w市政治圈,过普通人生活的准备了。

考虑许久,魏叔玉飞快地从兜里掏出手机,翻开通讯录盯着李新城的电话号码看了好一会,事情发生到现在,李新城那边却一直都没动静,他就不信她会对小舅妈明显针对他们父女俩的举动无动于衷。即使表哥先下手为强,把小舅妈以治病疗养的名义送出国,魏叔玉心底里依旧感到慌乱不安。

他总觉得李新城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小舅妈,她会报复,一定会报复。换做他自己,也会报复,趁你病要你命。

小舅妈这次的失误,简直是天赐良机。老天爷都在帮李新城,帮她轻而易举地抓住小舅妈的把柄,正大光明的把她送上法庭,送进监狱。

也许,他该亲自找她谈谈,打打人情牌,把表哥这几年为她做的都说出来,魏叔玉相信,李新城的心肠再硬,念着表哥为她默默的付出,也会在对付小舅妈的时候,顾着几分人情虚无神在都市。

想到就去做,魏叔玉看了眼掌心的手机,再看看躺在病床上昏睡中的自家表哥孙铨,叮嘱坐在沙发上的小表姐孙琴琴几句,转身离开病房,心情不好地开车前往青石弄,去找李新城谈话。

刚把车子停在六中的对外停车场,头一抬,视野里闯入几个熟悉的身影,带着沈三,面色看着正常的沈俭安,领着高文成高佳丽兄妹俩,脸色古怪的高律师高武德,还有到哪儿都喜欢结伴而行的顾秦岳少成曾炜他们几个,最后是面带如遇春风笑容的简洛。

彼此一碰头,得知他们几伙人都是得到李新城的短信通知,来青石弄吃饭的,魏叔玉烦躁的心情愈发不好。

这群人明摆着都是来吃肖长林和李新城婚宴的。

只要想到自家表哥独自一人凄凉的躺在病床上,而肖长林满脸喜色的迎娶表哥暗恋多年的李新城,魏叔玉面部的表情顿时阴沉大半,踩着青石地面的脚步不由加重,脑子里默默思考,一会见了李新城,他该怎么说话?或者他该怎么道明来意?

跟受到邀请的沈俭安高律师他们不同,他属于不请自来,魏叔玉不敢肯定李新城会愿意在这种大喜的日子里见到他。

拐进位于六中旁边的青石弄,街道两旁的店铺基本都关门歇业,平时热热闹闹,人来人往的步行街冷清得不正常。

高文成眼神奇怪地打量四周,嘴巴里不时小声的嘀咕,他的声音虽小,可走在一起的人听力都比较好,基本都听清他的叨咕。为此,高佳丽狠狠掐了他手背上的肉一把,用动作直接警告他,他们是来w市玩的,不是来介入w市地方势力内部的争斗。

岳少成顾秦他们几个的眼光不时瞄向走在高律师身侧的魏叔玉,怀疑他在这节骨眼来青石弄找李新城的真实目的。柳月娟因为匡萍和沈一涵跟李家父女结下的恩怨,他们可都一清二楚。

沈俭安饶有兴趣地摸着下巴,瞅瞅拒绝别人接近,执意一个人走的沈三,突然道:“六少,下个月顾家的寿宴,你收到请帖了吗?”

“顾家派顾秦来w市就是为了商量在农庄办寿宴的事。”简洛缓缓仰头,微冷的目光投向树立在街道两旁仿古的街灯,“我以为你知道。”他说话的语调依旧淡漠,嘴角爬上的一丝弧度却显示着他此刻拥有不错的心情。

“居然不在顾家老宅办?顾家这回是打算家丑外扬了。”沈俭安笑嘻嘻地看向他,仔细端详简洛脸部表情的变化,好一会,他揶揄道:“你真甘心就此放手。”

简洛不说话,眼睛望向仿佛幽灵漂移的沈三,“沈家不打算收养他吗?”

“不能。”沈俭安目光一沉,直接摇头,“他在沈家还不如去孤儿院。”说着,他叹口气,目光灼灼地盯视简洛,嗓音略高地说,“你应该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家族对待背叛者的态度。永远不会信任他们,永远把他们隔离在家族核心势力之外,永远对他们保持警惕。”

“因为他们永远都没有身为家族成员的认同感,也不会认为家族是他们的根本所在,只要家族在对他们的态度上出现一丝不公正,他们就会对家族生出背叛心。”

“他在沈家,会遭到他父亲沈一涵当年待遇,无视,全然的无视。”

“沈家不会在物质上亏待他,他会得到其他家族成员一样的待遇,但,”沈俭安笑容有些奇怪,眼底闪烁着不明光芒,“没有一个人会理他。每个人都会收到家族内部的警告,不准他们接近他,不会有恨也不会有爱,什么感情都没有。”

“沈家对待家族的背叛者,永远都如此残忍的真实。”

4948

();

简洛一行人进入李家小饭馆的时候不算早也不算晚,青果巷青石弄一带与李家父女俩交好的人家基本都带着家伙什到了,东家的桌子,西家的椅子,北家的碗筷,还有平日里吃不到的,各家的私房拿手菜也一一登台亮相。

宴席采用的自助模式,不仅桌椅碗筷都是来吃饭的邻里自带,连上桌的菜都是他们各家凑的,身为主家的李爸爸也就把自家小饭馆提供出来招待邀请的客人。

用清真馆老板的话说,哪有大喜的日子,新娘子的爸爸亲自下厨做菜的。我们都是开吃食店的,做菜是我们的老本行,平日也遇不到这样大家不开店做生意都聚在一起吃饭的日子。今儿这顿饭大家伙都商量好了,就由我们各家带菜带家伙什过来,以后各家家里办事也都这样。

面对街坊邻居的盛情,李爸爸放下心里边对肖长林一家的不满,脑子里原本不打算通知周围朋友自家公主嫁人了的念头也打消了。不举办婚礼不代表他家公主没嫁人,李爸爸不爱自欺欺人。他不喜欢肖长林,但他更不会让自家公主嫁个人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遮遮掩掩,至少得让街坊们知道她出嫁的事。

收到李新城在热孝中进男方家门的消息,一心想要她当儿媳妇的老韦头一个跳出来反对,口口声声要为公主讨个公道,指责肖家做人不厚道,还说李爸爸昏头了,居然会答应这种荒唐事。在知道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后,他转身研究挖墙脚的可能性。为了他家孙子毛毛,他说什么也要把这墙角挖松。

韦政举步履悠闲地抱着儿子毛毛到李家小饭馆吃饭,右脚刚跨进李家小饭馆的院门槛,眼光随意一扫,就瞧见站在二楼阳台上的简洛他们几个,嘴角顿时浮出一丝笑。

今天的人到的可真齐!

李家父女俩的面子也真够大的!

肖长林和李新城登记结婚前,高律师打电话告知,原本属于肖长林名下的韦氏科技的股份已经转到李新城的名下。韦政举对这一消息并不感到意外,肖长林之所以会选择跟韦氏科技合作,李新城在中间起了很大的作用。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李新城不选顾家的联合集团,但没有人会推拒到嘴的肥肉,尤其这块肉还不是一般的鲜嫩肥美。别人害怕顾家背后的军方力量,不敢与之相争,他韦政举在这世界上还没学会怕过。

与简洛颔首示意,韦政举抱着儿子毛毛穿过布置成自助餐现场的院子,进入坐了不少客人的堂屋,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坐在八仙桌旁,一边抹泪一边与张阿姨说话的郭阿姨,拐进堂屋后面的楼梯间,踏着木质楼梯上二楼,与简洛他们相会。

李大厨是过家几十年前被绑架消失四子的事,看来可以确定了弃妇之盛世田园全文阅读。

虽然对李新城的身世有些感到意外,但韦政举的态度并不会因为他们父女俩身份的改变而发生任何变化。当年为了复仇,他连自己都能算计,如今为了韦氏科技,为了韦家,为了毛毛,韦政举冷漠的想,再算计自己一次,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本来就不是好人,也不会做好人。

看到抱着孩子走进去的韦政举,郭阿姨皱了皱眉,她见过他,他是她儿子那个研究室背后的老板。她以前逢年过节想给他送礼,事刚提起,她儿子脸上的神色一僵,脸上流露出一丝难得的厌恶色。

一见儿子脸上的表情,郭阿姨再蠢也明白,儿子的这个老板是他们家沾惹不得的大人物。他们要想好好的,就该继续过原来一样的日子。大刚依然做他老实巴交的车间主任,她呢?只有泼妇这两个字最适合。

在婆婆秦奶奶告诉她那个会给肖家带来灭门之祸的惊天秘密以后,郭阿姨在生活中装疯卖傻的日子增加了一半多。郭阿姨没法子,不装不演,她怕自己会暴露出自己是秦奶奶秘密的知情者,从而给丈夫儿子召来丧命的危机。

她有时真的很恨秦奶奶,她儿子书读得好好的,将来的职业都规划好了,跟着他的老师刘光宇教授从事考古研究,她非要把那件引来各方势力觊觎的重宝交给他,害的他得了不治之症,只剩下一年不到的命。

郭阿姨从第一眼看到李新城,就清楚她不是普通的姑娘,因为每次当她装疯卖傻的时候,她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然于胸的沉着。

也对,就她的演技如何能跟她比?人可是专门开了一间工作室接单子的。不过郭阿姨深信,她的演技除了李新城,基本无人看穿,包括她的丈夫和儿子。

婆婆,郭阿姨面罩寒霜,为了把李新城拉上他们家这条快沉了的破船,她的婆婆不惜弄出一场火灾意外。郭阿姨自然不会辜负自家婆婆的一番良苦用心,收养沈三,也是为了让李新城嫁进他们家的理由更充分。

李新城答应给肖家留下健康的后人,为了这个承诺,郭阿姨愿意继续当她的泼妇,直到老死。

像郭阿姨这样素质低下的女人,从来养尊处优惯了的张阿姨别说接触了,恐怕见过都没见过。假使她不是李新城的婆婆,张阿姨估计连正眼都不会瞧她,更不用说坐在一起说话聊家常了。

和郭阿姨说了几句,张阿姨蓦然发现自己被之前的调查到的资料蒙蔽了,郭阿姨并不像资料上显示那般粗俗无礼,她生平第一次看走眼了。

“刚才那个,”细心的张阿姨观察到郭阿姨面部一瞬间产生的变化,眉头不由蹙起,脑子里搜索刚才抱着孩子走进去的男子的身份资料。

郭阿姨神色带出一丝紧张,“给我儿子研究室投资的老板。”

“哦,我想起来了,”张阿姨眼神恍然,“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原来是他啊。”

韦氏科技的老总,国家列入机密档案的危险男人,过家以前竭力争取,后来放弃的盟友。似乎觉察出郭阿姨对韦政举的恐惧,张阿姨按下心底的狐疑,笑着把话题转到与秦奶奶葬礼相关的话题上。

提到婆婆的葬礼,郭阿姨手里的帕子抹上红肿的眼眶,哽咽着说因为肖爷爷葬在乡下的自留地里没办法马上跟秦奶奶合葬,所以只能暂时把秦奶奶的骨灰盒放在安息堂,要等来年的黄道吉日再把俩位老人家合葬在一起。紧跟着,她又感激涕零地说,李家父女俩都是好人,尤其公主,他们肖家真是对不起她,连场像样的婚礼都不能给她……

郭阿姨脑子里牢牢记着,张阿姨是李新城特意带过来嘱咐她招待的客人!

她会好

5049

();

“沈队长,你是警察你比较懂,你看有这些证据,我们能报案了不?能上法庭告她了不?”曹张手推馄饨店的老板老曹忍着满腔的怒气,将手中专门请李新城收集到的各项证据推到沈俭安的面前。

虽说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但人家都欺负到家门口了,让他们如何能忍下这口怨气!

老曹是个实在人,与老伴勤勤恳恳大半辈子,都没干过半点亏心事。店里的皮子是自家手擀的,馅料是肉类市场当天屠宰的最新鲜猪肉,馄饨汤是熬制十个小时以上,不加一点提鲜调料的大骨汤。

令夫妻俩震惊的是,卫生检疫部门恰恰就是从那锅汤里检验出了罂粟,继而吊销了他们家从建国前开始经营了快百年的小吃店执照。

看到气势汹汹上门查封他们店的人,桂花婶子气得浑身发抖,扑上去要跟他们拼命,老曹见势不妙,立即死命拉住老婆,不让她犯糊涂,把事情闹大。殴打执行公务的政府官员这项罪名可大可小,况且人家现在证据十足,依法办事,他和老婆就是有天大的冤枉,也得忍着受着。

他家馄饨里加罂粟的事闹得很大,不少小吃店的常客跑到铺子里骂他们黑心肠,拿着各种医院的检查证明要求赔偿经济损失医药费,老婆一时间气不过,想不通,偷偷跑去农资公司买了瓶农药喝了进去,傻乎乎地拿自己的命来证明小吃店的清白。

老婆喝农药自杀的事吓坏了女儿曹莉莉,她脸色煞白,战战兢兢地把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

看着犹如惊弓鸟般的女儿,老曹心里就是有再多的愤怒也发泄不出来。

从第一眼看到女儿的男朋友,夫妻俩就当场表示反对,小伙子可以没钱没房没学历没家境没长相,但不能没有上进心,吃父母的老本。以老曹火辣辣的眼睛,一眼看穿女儿所谓高富帅男友追求自家女儿的真实目的,不过是贪图自家女儿的好颜色。

不是老曹自夸,他家女儿曹莉莉的长相可以说是万里挑一,比那些电影海报里的国际大牌明星都要漂亮三分。以他和老婆张桂花一般的相貌能生出曹莉莉那样容色超逸的女儿,大概是老曹家祖坟上冒青烟了。

老曹遗憾的是,老天爷给了女儿出色的容貌却没有给她同样出色的大脑,再漂亮的皮相也掩不住她软弱可欺的性子。他自问在女儿的教育上够关心了,别人会为做生意赚钱忽略孩子的成长教育,他和老婆从没有。

所以他闹不明白了,胆小如鼠的女儿怎么会在男友的唆使下,鬼迷神窍地在自家小吃店的高汤里下磨碎的罂粟粉?

老曹细想不对,女儿男友的目的肯定不是自家玉堂金阙全文阅读。不是自家,那他一开始的目标究竟是哪家呢?

他板着脸审问自家女儿,从她口中获知一个惊天的大秘密,原来她男友的目标是李家的小饭馆。整个青果巷的小吃店,不过是遭了鱼池之殃。

得知真相的老曹左思右想下,决定找李爸爸商量这事。他不怨李家连累他小吃店关门,老婆喝农药自杀。真要追究责任,他家女儿第一个会被派出所抓进去调查。

从李爸爸的口中,老曹知道了李家父女跟w市卫生局局长柳月娟的私人恩怨,那个女人假借工作之便,设下圈套陷害李爸爸,意图令他身败名裂,在w市再也待不下去。

去李家的小饭馆吃饭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旦检验出菜里含有对人体有危害,会使人吃了上瘾的罂粟成分,李爸爸这条命就只能交待在监狱里了。

这条计策,不可不谓不毒!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老曹失声道,你前妻都死了,那个女人还不依不饶要报复你们父女俩。她该不会喜欢跟你前妻私奔的那男人吧?

李爸爸闻言,颇感意外,说真的,他还真没往这上想。

柳月娟会喜欢沈一涵吗?

知道柳月娟的真实身份,老曹犹豫了,他是很想报仇,但自古民不与官斗,他就是一开馄饨店的小老板,平日来往的也都是同他一样没权没势的小老百姓,柳月娟要弄死他,整得他家在w市待不下去,非常简单容易。

清楚老曹的顾虑,李爸爸面无表情地保证,一定会令罪魁祸首绳之以法,得到应有的惩罚。

就同李爸爸承诺的,一叠与柳月娟相关的有利罪证到了老曹手中,只要他愿意,马上可以向派出所报案抓捕柳月娟。

看了眼优雅端坐在一旁的李新城,沈俭安视线下挪,落到桌上的调查资料上,只看一眼,他眉梢微扬,询问的目光投向李新城,这都是你安排的?终于决定动手铲除这颗毒瘤了。不觉得手段太轻了吗?

李新城淡漠地回了一眼,她养了一个不错的儿子。

魏叔玉义愤填膺的控诉,使李新城第一次认清记忆中扇了她一巴掌,迫使她转学的女人的儿子孙铨。

虽然她无法感同身受孙铨对她的感情,但李新城向来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柳月娟跟她有仇,她可以选择报。,孙铨与她有恩,既然他的愿望是保住他的母亲,那她会满足他。

所以李新城这次拿出来的证据,最多令柳月娟提前退休,而不是一开始决定的入狱服刑。

收到意料之中的答案,沈俭安低下眼,仔细浏览那叠证据,等看完,他抬起头,望着老曹期待的双眼,简短有力地回答,“可以。”

老曹欢喜地收起那叠轻飘飘的纸,“谢谢了沈队长。改天铺子重新营业了,来我店里来吃馄饨。”说着,他站起来,对李爸爸告辞道:“老李,我先走了。我打算先去派出所报案,然后直接从派出所去医院看桂花,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在提起装了鱼片粥的不锈钢保温桶转身离开的刹那,老曹突然看向站起来送客的李新城,不好意思地请求,“公主,有件事还想为难你下。你知道因为这次的事,我家莉莉一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她,顺便劝劝她。”

“好。”李新城微笑点头。

曹莉莉,一个在父母的严厉管束下,叛逆期晚到,对她有莫名敌意的绝色佳人。

5150

();

面对曹莉莉毫不掩饰的敌意,李新城泰然自若地把食盒中的饭菜摆放到一旁的空桌上,“你爸爸去医院看你妈了。他要我给你把晚饭送过来,顺便跟你说声,他今天晚上不会来了,让你把门户看紧。说是年底了,小偷小摸比较多,要你在家当心点。”

听到她的话,曹莉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冷冷盯视李新城一眼,看着她素雅中透着喜庆的新娘子打扮,冷哼一声低下头,手脚极快地擀好余下的皮子,有模有样地包起馄饨来。

见她闷声不吭地包馄饨,李新城抬眼瞧瞧墙上挂钟显示的时间,眉微微一皱,快十点了,再不走,沈俭安肯定又要打电话来催了。于是,她也不耽搁,一边收拾食盒一边说,“莉莉,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你待会记得把前面后面的门窗都关关好,可不要忘了。”

“如果有什么要紧事,你可以给我打电话。不然,就去我家找我爸,我爸会帮你的。再不行就找其他人。最近大家不做生意,都比较空,都有时间帮忙。”

“你知道我的电话的吧?”她偏头,好心地问了句。

曹莉莉勉强克制住在听到李新城说最近大家不做生意,都比较空的话后产生的愤然。她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李新城是故意,故意在拿话挤兑她。这条街别的开店的或许不清楚,她李新城有可能会不知道吗!她明明就清楚是她在自家的高汤里下了罂粟壳磨的粉,招来了整条街的停业整顿。是她偷鸡不成蚀把米,害得自家的卫生营业等执照被吊,害得自家老妈喝农药自杀。

她李新城,就惯会做好人!

曹莉莉不回答,也不看双手拎着食盒打算离开的李新城,端起装了包好馄饨的小竹匾,来到水烧滚的大灶前,动作利落的下馄饨,泡鲜汤。

“吃了馄饨再走。”她突然道。

有些意外她的邀请,李新城也没迟疑,笑了笑应道:“好啊。好久没尝到你的手艺了。我记得小时候你们店里包馄饨拌馅的事一般都由你做的。”说着,她伸手接过曹莉莉端过来,装了刚出锅馄饨的大汤碗,拿起调羹,先喝了口馄饨汤,而后舀了一只馄饨送进嘴,慢慢品尝。

曹莉莉没能压下心底的怨气,当场炸了,“李新城,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自以为是的德行。总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从不想想别人。”

“你以为你是谁?公主吗!这世界上不是叫公主,就真的是公主的。一个厨子的女儿,一个亲生母亲跟野男人跑了的你,也配叫公主!”

李新城手中的调羹在大汤碗里缓缓搅动,伴着瞳孔颜色的加深,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她心里也明白,曹莉莉对她的敌意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从俩人第一面,李新城就隐约觉察曹莉莉外表下隐藏的厌恶和看不起。

w市就那么大,她因什么原因转学的事瞒也瞒不住,而李新城也不认为她妈妈卷了家里的钱跟男人跑了,她爸爸专门上法院去申请了强制离婚的事,值得她花心思去遮盖。至于她这次突然转学的原因,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相信那些无中生有的谣言。

去一中打听打听就知道,她跟那女人口中的儿子除了学校的统一活动,平时私底下根本没啥接触的机会阴阳师异界游全文阅读。

所以说她勾引她儿子,简直就是个大笑话!她连她儿子长什么样,叫什么都没能记住,又怎么去勾引他!

面对曹莉莉莫名其妙的敌意,李新城一开始以为她暗恋那女人的儿子孙铨,后来偶尔看到的一幕,她才恍然,原来她暗恋的人是肖长林。再后来,李新城也习惯了曹莉莉三不五时的小动作,谁让她觉得恋爱中的女人是盲目的,处在暗恋阶段的女人,更加是不可理喻的。所以,李新城能够容忍曹莉莉所有私底下针对她的小把戏。

“像你这样泡在蜜罐里长大的人又怎么会懂我们穷人家的孩子!”

李新城的一言不发使得曹莉莉的情绪愈发激动,她歇斯底里的怒吼,“小时候,家里穷,请不起人帮忙干活,所以从五六岁开始,我就得帮着我爸妈干活,包馄饨,擀皮子,端碗洗碗擦桌拖地,哪里缺人,我就往哪里顶。”

“那时,我就发誓,我将来的孩子绝对不过我小时候的凄惨日子。太苦了,不管是大冬天还是大夏天,早上两三点就要起床干活,手指冻得开裂,身上的汗水把衣衫湿透,都不能喊苦喊累。”

“我知道家里经济条件不好,我也知道我爸妈但凡有一丝可能,也不想我在店里帮忙。他们也想我能过千金小姐一样的日子。可是,家里欠的债实在是太多了,虽然那债并不是我们家的,是我叔叔欠下的。但我爸就叔叔一个兄弟,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因为撞了人赔不了钱去坐牢。”

“只有一点希望,我爸都会竭尽全力救他,不让他去坐牢。”

“为此背上巨额的债务也不惜。”

“可我就不明白,是我叔叔撞人逃逸,又不是我爸爸妈妈,为什么学校里的人都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就好像撞人逃逸的人是我!”曹莉莉猛地抬起头,泪水从她的脸颊滑落。

“我实在受不了,受不了他们在背后的指指点点。我恨他们,我恨死他们了!”

“我更恨他们只敢在身后说我,对你却半字不提。”

“要说不堪,你家的事,你那个抛夫弃女跟男人跑了的妈,还有你,被男生家长打进学校的‘小狐狸精’,哼哼,”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受这样的侮辱,过着惶惶不安的日子?而你,”曹莉莉看着李新城的双眼里充满恶意,“而你却可以舒舒服服的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馄饨好吃吗?”她忽然笑容灿烂地问。

李新城眯了眯眼,手中的调羹在空中顿了顿,继续把大汤碗里余下的馄饨送进嘴里,“味不错。”

“你这里面加了不少好料。”她语气笃定。

“调制这馅料的人是个能在不损害食物本身鲜美的情况下用毒的高手。”

“我知道你体质特殊,似乎不畏毒。”曹莉莉没想能骗过李新城,更没想这么简单就毒死她。她不紧不慢地摘掉头上裹的头巾,脱去身上的围裙,拿起一面小镜子,略微整理了下外表。

“所以这里面下的是迷药。”

“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很想要睡觉了?”她慢悠悠地靠近李新城,双眼讥嘲地端详她睡意朦胧的脸蛋,“睡吧,快睡吧,等你一觉醒来,就会看见你最想见到的人。”

“是吗?那谢谢了。”李新城没有抗拒越来越浓的睡意,定定注视曹莉莉良久,趴在桌上陷入沉睡。

“谢吗?”曹莉莉神情恍惚地自言自语,“你的确要谢谢我,因为我会让你见到你最想见的人。”

5251

();

面对曹莉莉毫不掩饰的敌意,李新城泰然自若地把食盒中的饭菜摆放到一旁的空桌上,“你爸爸去医院看你妈了。他要我给你把晚饭送过来,顺便跟你说声,他今天晚上不会来了,让你把门户看紧。说是年底了,小偷小摸比较多,要你在家当心点。”

听到她的话,曹莉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冷冷盯视李新城一眼,看着她素雅中透着喜庆的新娘子打扮,冷哼一声低下头,手脚极快地擀好余下的皮子,有模有样地包起馄饨来。

见她闷声不吭地包馄饨,李新城抬眼瞧瞧墙上挂钟显示的时间,眉微微一皱,快十点了,再不走,沈俭安肯定又要打电话来催了。于是,她也不耽搁,一边收拾食盒一边说,“莉莉,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你待会记得把前面后面的门窗都关关好,可不要忘了。”

“如果有什么要紧事,你可以给我打电话。不然,就去我家找我爸,我爸会帮你的。再不行就找其他人。最近大家不做生意,都比较空,都有时间帮忙。”

“你知道我的电话的吧?”她偏头,好心地问了句。

曹莉莉勉强克制住在听到李新城说最近大家不做生意,都比较空的话后产生的愤然。她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李新城是故意,故意在拿话挤兑她。这条街别的开店的或许不清楚,她李新城有可能会不知道吗!她明明就清楚是她在自家的高汤里下了罂粟壳磨的粉,招来了整条街的停业整顿。是她偷鸡不成蚀把米,害得自家的卫生营业等执照被吊,害得自家老妈喝农药自杀。

她李新城,就惯会做好人!

曹莉莉不回答,也不看双手拎着食盒打算离开的李新城,端起装了包好馄饨的小竹匾,来到水烧滚的大灶前,动作利落的下馄饨,泡鲜汤。

“吃了馄饨再走。”她突然道。

有些意外她的邀请,李新城也没迟疑,笑了笑应道:“好啊。好久没尝到你的手艺了。我记得小时候你们店里包馄饨拌馅的事一般都由你做的。”说着,她伸手接过曹莉莉端过来,装了刚出锅馄饨的大汤碗,拿起调羹,先喝了口馄饨汤,而后舀了一只馄饨送进嘴,慢慢品尝。

曹莉莉没能压下心底的怨气,当场炸了,“李新城,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自以为是的德行。总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从不想想别人。”

“你以为你是谁?公主吗!这世界上不是叫公主,就真的是公主的。一个厨子的女儿,一个亲生母亲跟野男人跑了的你,也配叫公主!”

李新城手中的调羹在大汤碗里缓缓搅动,伴着瞳孔颜色的加深,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她心里也明白,曹莉莉对她的敌意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从俩人第一面,李新城就隐约觉察曹莉莉外表下隐藏的厌恶和看不起。

w市就那么大,她因什么原因转学的事瞒也瞒不住,而李新城也不认为她妈妈卷了家里的钱跟男人跑了,她爸爸专门上法院去申请了强制离婚的事,值得她花心思去遮盖。至于她这次突然转学的原因,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相信那些无中生有的谣言。

去一中打听打听就知道,她跟那女人口中的儿子除了学校的统一活动,平时私底下根本没啥接触的机会。

所以说她勾引她儿子,简直就是个大笑话帝道至尊!她连她儿子长什么样,叫什么都没能记住,又怎么去勾引他!

面对曹莉莉莫名其妙的敌意,李新城一开始以为她暗恋那女人的儿子孙铨,后来偶尔看到的一幕,她才恍然,原来她暗恋的人是肖长林。再后来,李新城也习惯了曹莉莉三不五时的小动作,谁让她觉得恋爱中的女人是盲目的,处在暗恋阶段的女人,更加是不可理喻的。所以,李新城能够容忍曹莉莉所有私底下针对她的小把戏。

“像你这样泡在蜜罐里长大的人又怎么会懂我们穷人家的孩子!”

李新城的一言不发使得曹莉莉的情绪愈发激动,她歇斯底里的怒吼,“小时候,家里穷,请不起人帮忙干活,所以从五六岁开始,我就得帮着我爸妈干活,包馄饨,擀皮子,端碗洗碗擦桌拖地,哪里缺人,我就往哪里顶。”

“那时,我就发誓,我将来的孩子绝对不过我小时候的凄惨日子。太苦了,不管是大冬天还是大夏天,早上两三点就要起床干活,手指冻得开裂,身上的汗水把衣衫湿透,都不能喊苦喊累。”

“我知道家里经济条件不好,我也知道我爸妈但凡有一丝可能,也不想我在店里帮忙。他们也想我能过千金小姐一样的日子。可是,家里欠的债实在是太多了,虽然那债并不是我们家的,是我叔叔欠下的。但我爸就叔叔一个兄弟,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因为撞了人赔不了钱去坐牢。”

“只有一点希望,我爸都会竭尽全力救他,不让他去坐牢。”

“为此背上巨额的债务也不惜。”

“可我就不明白,是我叔叔撞人逃逸,又不是我爸爸妈妈,为什么学校里的人都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就好像撞人逃逸的人是我!”曹莉莉猛地抬起头,泪水从她的脸颊滑落。

“我实在受不了,受不了他们在背后的指指点点。我恨他们,我恨死他们了!”

“我更恨他们只敢在身后说我,对你却半字不提。”

“要说不堪,你家的事,你那个抛夫弃女跟男人跑了的妈,还有你,被男生家长打进学校的‘小狐狸精’,哼哼,”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受这样的侮辱,过着惶惶不安的日子?而你,”曹莉莉看着李新城的双眼里充满恶意,“而你却可以舒舒服服的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馄饨好吃吗?”她忽然笑容灿烂地问。

李新城眯了眯眼,手中的调羹在空中顿了顿,继续把大汤碗里余下的馄饨送进嘴里,“味不错。”

“你这里面加了不少好料。”她语气笃定。

“调制这馅料的人是个能在不损害食物本身鲜美的情况下用毒的高手。”

“我知道你体质特殊,似乎不畏毒。”曹莉莉没想能骗过李新城,更没想这么简单就毒死她。她不紧不慢地摘掉头上裹的头巾,脱去身上的围裙,拿起一面小镜子,略微整理了下外表。

“所以这里面下的是迷药。”

“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很想要睡觉了?”她慢悠悠地靠近李新城,双眼讥嘲地端详她睡意朦胧的脸蛋,“睡吧,快睡吧,等你一觉醒来,就会看见你最想见到的人。”

“是吗?那谢谢了。”李新城没有抗拒越来越浓的睡意,定定注视曹莉莉良久,趴在桌上陷入沉睡。

“谢吗?”曹莉莉神情恍惚地自言自语,“你的确要谢谢我,因为我会让你见到你最想见的人。”

“呵呵……

5352

();

“李叔,我是想问公主回来了没?我打她电话,怎么都打不通。每次不是不在服务区,就是正在接听,刚才甚至直接关机了。她跟我说好的,去给曹莉莉送完吃的,就跟肖长林到我这里来。李叔,我在这已经等了好一会了,你能不能帮我到馄饨店看看?看她还在不在那里?”

沈俭安焦虑不安的声音从手机的另一头传遍整个屋子,立即引起屋子里还没来得及告辞的客人们的警觉。,

不等李爸爸回话,简洛面色骤变,话都不说一声,直接拔腿奔出屋子,他心底有种不祥的预感,李新城一定是出事了。

正在这时,郭阿姨的大嗓门从院外响起,“我说老李,你看见我家三儿没?真是奇怪了,我刚才明明跟他说好了,十点一到我们就回家睡觉,可这一转眼的功夫,他就看不见了。”

“那孩子平时虽然不爱说话,但只要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我就想,他是不是,”

郭阿姨的猜疑还没说出口,老韦心急慌忙地从院门口跑进来,嘴巴里大声嚷嚷着,“老李,你瞧见我家毛毛没?”

“我家毛毛不见了,我跟他爸爸把铺子前前后后都找遍了,把他所有能去会去的地方都找过了,都没找到他的人影。”

“什么?你家毛毛也不见了。”郭阿姨不由大惊失色。

老韦诧异,“还有谁家的也不见了?难道,”他陡然提高音量,“难道你家三儿也不见了。”

“是啊,是啊,我刚才去喊三儿回家睡觉,喊了老半天都没见他回应,我把这里前前后后找遍了,也没瞧见他。”郭阿姨越说心里越慌,心里咯噔一下,后背心冷汗直冒,“该不会,该不会被拐子拐走了吧?”

她忧心忡忡地说,“这几天新闻报道一直都在说年底治安不好,各种犯罪案件频发,要我们平时多长个心眼。”她跟沈三的感情也就一般,谈不上有多好,谈不上有多坏。说句实在的,人就是养一条狗,时间长了,也会有感情。更别提一个活生生的孩子了。

老韦恨恨道:“该死的!这会就算报警,警察局也不会受的。”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左右张望,大声问,“我记得刚才来吃饭的客人里有个刑警队长,能不能先请他帮个忙?”

“虽然说我儿子已经派公司里的手下都出去找了,就是把w市掘地三尺,也要把孩子找出来青神传全文阅读。但路上的探头拍下的视频只有他们派出所的人才有资格去调看,我们老百姓不行啊。所以我想着,能不能请他先帮个忙去说下?让我儿子的手下拷贝一份回去。”

“我说,两个孩子一块不见,该不会,”郭阿姨的眼神犹犹豫豫地扫过老韦的脸,她心里就怀疑自家三儿是被老韦家的毛毛牵连的。

她可听说老韦家的儿子,也就是毛毛他爸爸开了一家大公司。生意场上的人难免会得罪人,或许是他得罪的人找人绑/架了毛毛,绑他的时候她家三儿正好也在旁边,所以就跟着一块被绑走了。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郭阿姨毫不客气的质问,“老韦,我说句不好听。你儿子最近没得罪什么人吧?”

闻言,还没走人的高家兄妹相互对看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里见到了疑惑,曹家的馄饨店跟李家的小饭馆离得很近,中间只隔了两家铺子。李新城就算有再多的话要跟曹莉莉说,看看过去的时间也该说完。那两个孩子的失踪更是离奇,像他们这样已经懂事的孩子,人贩子一般不会拐卖。

难道他们三个是一块被绑走的?

俩人脑子里不约而同浮出同一个念头。令高家兄妹更为惊讶的是,竟然有人敢在简洛的眼皮子底下掳人。胆子未免太大了!

心知以他们俩的身份不适合参与此事,高佳丽略作考虑,一把拽住自家很想从中参一脚的大哥高文成,跟李爸爸告辞说再见。

她倒不怕李爸爸会怀疑他们兄妹俩,虽然高家跟过家不对付,当年也曾在暗地里做过唆使他人绑架过家人,最后撕票被人捅出来,导致高家信誉地位一落千丈的蠢事,但有着前车之鉴的高家,还不至于一错再错,在得罪了过家之后,又跑去得罪简洛。

而且以高佳丽目前手中的掌控的资料来断,李家父女的身份绝对不会像表面显示的那么简单,她总感觉简洛跟李家父女的相识应该不像外界普遍描述的,是一桩偶然发生的意外事故。

也许,高佳丽的目光投向车窗外霓虹闪烁的大街,眼睛微微眯起,大胆猜测当年圈子里流传的简家六少缅甸奇遇记,她是不是可以假设李新城那年去缅甸并不是像调查资料说的参加什么玉石节,而是去找执行特殊任务失踪的简洛,或者说确定他的生死。

李家父女的身份到底为何?高佳丽陷入深深的困惑。

她敏感的发现李家父女似乎并不把过家人的步步紧逼放在心上,就仿佛他们手里有比过家更为强大的依仗。

他们究竟依仗的是什么呢?

“佳丽,你刚才干嘛拉我走?”高文成不满的抱怨,“你知不知道刚才的机会有多好?要是我们能在这事上帮忙,高武德以后就不会扯我们后腿了。别看他现在肯跟我们俩结成同盟,我看他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对我们俩落井下石。”

“那小子焉坏焉坏的,我就不信他是真心在帮我们。”

“哥,就因为是这样,我们就越不能留下。”高佳丽看了眼前方开车的司机兼保镖,耐着性子解释,“你也清楚李文龙当年是怎么流落到w市的。”

“是大爷爷他们那一支干的,跟我们这一支又没关系。”高文成不服。

他坚决认定当年策划绑/架案件的高家人,跟他们这一支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这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高佳丽冷笑,“在所有人眼里,我们都姓高,都是高家人。”

“混蛋。”高文成一拳头砸在车窗上。

5453

();

“你让开,快点给我让开,看着你就讨厌!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一块被抓来。要是我们没被抓来,也许这会我爸爸早就带人把坏人抓住,把妈妈救出来了。”

毛毛忽然恶狠狠地冲过到沈三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硬生生把他推到在冰冷的地面按住,指着他凶巴巴地破口大骂,“扫把星!谁见就谁倒霉的扫把星。就是因为你,妈妈才会发生这种事的。”

“都怪你,你这个扫把星!”

“看见你就讨厌,你怎么还有脸活着,还有脸待在这里……”

没有挣扎,沈三眼神黯淡地低垂着头,听着耳旁毛毛一阵接着一阵的怒骂声。他勉力想要张开嘴巴为自己辩解,无奈现实是,如果不是他在看到姐姐昏睡过去后发出的声响,他和毛毛就不会被曹莉莉发现,他们俩也就不会和姐姐一块被带到这个不知名的地方。

发泄完心底积蓄好多天的怒气,毛毛松开掐着沈三颈子的双手,哽咽着爬到李新城躺着的床上,小心翼翼地在她身侧蜷成一团,很小声地呜咽道:“都怪你,都怪你,呜呜,为什么要发出声响!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被抓。爸爸爷爷一定担心死了。”

“呜呜,爸爸,爷爷,我好害怕,好害怕,妈妈她不知道怎么了?一直都睡着,怎么喊都不醒。这里的人都好凶,他们威胁我,说不听话,就扔出去喂林子里的野兽。呜呜,爸爸,你怎么还不来救毛毛?毛毛好想你。”

毛毛的哭声越来越弱,到最后不仔细听几乎听不清,沈三的喉咙哑了以后,耳朵就变得比一般人灵敏,听着毛毛微弱的哭泣声,他心底里忽然间涩涩的。

他想,也许他真的是扫把星,是灾星,不然为什么每个对他好的人,都会出事。现在终于轮到姐姐了。

静静趴在冰冷的地面,沈三的双眼直勾勾地盯住从吃了曹莉莉的馄饨就再没醒过来的李新城,以及哭着哭着睡着了的毛毛。

沈三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心思敏感的他觉察出绑/架他们三个的幕后主使者似乎并不抱有恶意,即使那些凶神恶煞的魁梧大汉威胁毛毛说要把他扔进林子里去喂野兽,实际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们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杀意,有的只是对小孩子无休止哭泣的不耐烦。

更,沈三的眼睛深处闪过刻骨的恨意,更令他惊愕的是,他看到了一个熟悉而陌生的身影,一个只在照片上见过,传言已经下落不明的男人——沈一涵。

沈一涵,沈三心底里对亲生父亲沈一涵的仇恨并非不可理喻,他深信自己从小到大所经历的的一切悲剧都源自他。是他打破了他本该平静幸福的童年,是他毁掉了他刚刚开始的人生轨迹,强迫他走上了一条与普通人完全不同的艰辛道路。

沈三虽然小,但他依旧懂得,他再怎么逃避,也逃不过沈一涵的重重布置大玩物。由始至终,他都生活在一个局里,一个沈一涵筹划多年的生死局里。

他甚至怀疑,他的出生是不是也是一个局?

沈一涵真的爱过他妈妈匡萍吗?不然怎么会坐视她身患绝症,坐视她自杀而亡。

双眼无神地盯着李新城沉睡的面容,沈三心头茫然,这时,房门外面打开,悄无声息被人从外面打开,看着迈进门的高大身影,他心头的最后一丝侥幸终于破灭。

沈一涵,真的是他!

是他策划指使人绑/架了他们三个,不!他从一开始想绑的只有姐姐一个。他跟毛毛不过是意外。

沈三艰难地张张嘴,再抗拒,他也必须面对现实,必须接受沈一涵派人绑/架他姐姐。那个漂亮女人说过,这世界上只有姐姐一人能信,其他人都不可信。就算他的亲生父母,他也不能相信。

闭了闭眼,迫使自己逼回盈满眼眶的泪水,沈三慢慢爬起来,展开双臂,姿态决然地挡在床前,阻拦沈一涵的靠近。

在目光与沈一涵眼睛相撞的一瞬,沈三禁不住倒吸一口气,双脚害怕地向后倒退一步,抵靠到床沿边,鼓起勇气,用粗哑难听嗓音大声吼,“我不会让你伤害姐姐的!”

沈一涵闻言,迈步走到他跟前,上身微微低下,以一种极富压迫感的姿态,俯视他血缘关系上的儿子沈三。

面对他的强势,沈三的心底里不由自主地产生畏惧感,但顾及身背后床上躺着的姐姐,他硬逼着自己去抗衡沈一涵,反正他就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明天就送你们回家。”收起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沈一涵笑容淡淡的说,同时他的目光掠过李新城沉睡的脸蛋,上弯的嘴角弧度加深,“公主如果醒来了,可以跟我一起用饭。”

“三儿,”他目光温和的凝视沈三,“你若是愿意,可以留下来。我所拥有的一切都将由你继承。你是我唯一的继承人。”

“我不愿意。”沈三不假思索地拒绝,“我要跟姐姐在一起。”

“他当然跟我在一起。”李新城睁开双眼,目光淡然地直视印象中跟她妈妈一块私奔的男人沈一涵。果然,他没死,他就是一切事件的幕后策划者。

望着气质洒脱不羁的沈一涵,李新城突然有些为她妈匡萍感到不值,这就是她付出生命也要去维护,去爱的男人吗?

“在送你们离开前,我想请你共进晚餐。”沈一涵淡淡而笑,注视沈三的目光越发柔和。

“可以。”她当然愿意跟w市传说中的人物正面交锋一下,这种机会可遇而不可求,不是谁都能碰上的,李新城的回答简短有力。

“不过,在吃饭之前,我能打个电话回家报下平安吗?”她露出灿烂夺目的笑容请求。

沈一涵显然对李新城明艳的笑脸感到很满意,她要是个沉不住气的,也不配当他儿子的姐姐,不配他儿子一厢情愿的维护。

“可以。”他干脆利落的同意。

把李新城捉来,不过是为了引出潜藏进w市,当年暗中合谋害他的几股隐形势力。如今目的已达到,沈一涵自然不会做这个恶人。

双方既然达成统一意见,李新城也不客气,直接摊手问沈一涵要自己的手机打电话回家报平安。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w市早已经乱成了一团。

各方牛鬼蛇神统统上阵,李爸爸一怒,浮尸千里。

5554

();

沈一涵当年可以说是w市这一片有钱有权有势男人们的公敌。为啥?就为他所到处,总能引起一片关于男人女人之间的腥风血雨。据说只要见过他的女人,都无一不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即使大家明知他已经跟柳家的小姐柳月眉订有婚约,依然阻挡不住女人们飞蛾扑火般的热情。

她们就想着,即便不能当他的妻子,跟他有段露水姻缘也不错。因为沈一涵在女人和孩子面前,永远都保持最佳的绅士风度。就算他遇到的是一位当街卖笑的小姐或身有残疾,浑身脏兮兮的弃儿。

有人甚至说,如果有天沈一涵栽了,那陷害他的一定是女人和孩子。

等后来他因挪用公款的案子被人检举揭发,法庭里挤满了与他有旧的红颜知己。她们一个个大喊着警察抓错人了,以沈一涵的身份地位,根本不可能贪污那点钱。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沈一涵当场认罪,自己承认挪用单位公款用来吃喝玩乐。

宣判的结果一出来,法庭内啜泣声一片,与他相好的甚至当场跳出来说不服法庭宣判,她们要给沈一涵请最好的律师进行辩护,要为他翻案。

没想,沈一涵当场拒绝,坚持认罪。

再后来,也就是他入狱后不久,跟他有过婚约的柳家,忽然一夜间倒台了。和柳家交好的官员也都纷纷落马离职调职,柳家人不是锒铛入狱,就是停职查看,还有就是没收家产,可以说除了嫁给孙爱国的柳月娟,柳家人一个不拉。

期间隐隐约约有人透露风声说,沈一涵入狱的事就是柳家搞鬼。是柳家为退婚发疯跳河死的女儿柳月眉报仇。沈一涵之所以认罪,也是出于对前未婚妻柳月眉的愧疚心。而柳家倒台则是沈一涵入狱后,他的手下向他报告了柳月眉死的真相,他一怒之下的报复。

原来柳月眉一早就和她父亲一个部下的儿子山盟海誓,沈一涵找上门退婚,她是巴不得的。所以说她根本不可能因为沈一涵的退婚发疯,更不会跑去跳河自杀。

她的死,和沈一涵一丝一毫关系都没。偏偏柳家人就把这笔账算到他的头上,不依不饶找他报仇,其中以柳月娟为最。

调查出当年的隐秘后,李新城大胆猜测,沈一涵入狱,会不会是由于柳月娟因爱生恨?柳月眉跳河自杀,真的是因为她突然间精神病发作吗?

仔细打量传闻中惊才绝艳的沈一涵,很俊美的一个男人,一点都看不出真实的年纪,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不管前世今生,李新城身边都不缺才华横溢的男子,沈一涵也许十分出色,奈何他不是李新城的那盘菜,纯欣赏可以,真要亲近,她懒得动脑巨虫尸巫全文阅读。

“你爱过她吗?”她突然问。

沈一涵笑着回答,“我爱过很多女人。”

“那就是爱过了。”李新城点点头下定义,“那她死得也不算冤。”

对于把爱人视作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存在的女人而言,她爱的男人承认爱过她,就算只是其中之一,她也心满意足了。当然,李新城无法苟同这种极度富有自我牺牲的爱情,在她看来,没有了爱情,还有亲情,友情。人活着,就该担负起自己应尽的责任。不该为了一段感情,就放弃所有。

匡萍的爱情,她不认同。

话问完了,李新城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端起饭碗,一口菜一口饭的吃起来。她不急,一点都不急。从苏醒过来的一瞬,她就已经用精神力把周围扫描了一遍,这是一座四面环海的小岛,带着两个孩子的她,插翅也难飞。

逃不掉,就定定心心留下做客,她就不信沈一涵会没事再给自己增加几个劲敌。韦政举可是不输沈一涵的狠人。绑/架他的儿子,等于是在老虎嘴巴上拔须。

曹莉莉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明明可以把两个孩子留下,为什么偏偏要把他们一块绑走?她到底抱着何种心思跟沈一涵合作的?

难道她是双面间谍!

看着李新城吃饭的样子,沈一涵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伤感,而后自嘲的笑了笑,自言自语地说道:“等过了年,你跟我去趟缅甸。”

“可以。”权衡利弊,李新城没拒绝。

“你可以喊上简洛。”沈一涵彬彬有礼地建议,“他当年的恩怨也是时候了结了。”

“的确。”李新城放下手中的筷子,拿湿毛巾擦拭了下嘴巴和双手,“那个女人这几年似乎愈发嚣张了。到处搜罗‘美男子’,”美男子三个字,她刻意加重语气,“那边已经确定她是继承人了吗?她的那些兄弟也都同意?”

“分成好几派,其中以她和她的一个弟弟势力最大,两人势均力敌。”沈一涵脸上的神情略微有些得意,看了眼并不表露私人情绪的李新城,淡淡笑道:“有兴趣吗?那些‘美男子’酷似某人哦。”

“要,当然要!我跟那女人有仇,不共戴天的死仇。”李新城冷笑,直截了当地坦言,“不过,我不会跟他们合作。那个家族的人都是疯子。老的小的都是疯子。”

当年为了救简洛,她跟沈一涵口中的女人结下不小的仇恨。所以这次就算沈一涵不邀请,她过了年也打算去了结这桩恩怨。

那个女人,不仅是简洛的噩梦,更是她如鲠在喉的一根刺。

人体实验,李新城目光冰冷,那个女人竟然敢采集她的血样基因做实验,妄图培养科幻小说里才有的“战斗机器”。她的弟弟,李新城眼睛微眯,一个在家族中备受歧视的混血。他的手段只会比她更狠!

闻言,沈一涵笑意微敛,“强龙不压地头蛇,在那里,我们需要一个盟友。比起姐姐,我更愿意跟弟弟合作。”

李新城听了,笑容古怪地审视沈一涵,嘲弄道:“她瞧上你了。”

“母螳螂不是谁都消受得起的。”沈一涵眼含讥嘲,他是喜欢女人,但也不是来者不拒,像那个女人,白送上门他都不要。

母螳螂!李新城扑哧笑出声,母螳螂在交/配后,通常喜欢吃掉公螳螂。

沈一涵挺惜命的。

5655

();

简洛的双脚刚踏出李家小饭馆的后门,几名隐在暗处的男子立即闪身出现,其中一名年约三十左右的男子上前低语几句,他眼帘微垂,脸上的表情平静得近乎冷漠,少顷,简洛目光漠然地扫了言曹家后门所在的位置,大步迈向码头阶梯,坐上停靠在运河畔的画舫,那几名男子紧跟其后。

李新城的失踪事件,是俩人一开始就商量好的,为引出幕后主使的将计就计。

简洛的双眼盯住显示卫星追踪信号的电脑屏幕,看着不停闪烁移动的两个红色光点,他的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丝冷笑。

韦政举儿子的身体植入了肖长林最新发明的卫星定位芯片,沈三的身体里也有。把两个孩子一同绑架,是幕后主使者犯下的最大错误。假使只绑走李新城一人,那他跟李新城布下跟踪计划再完美无缺,也不能保证能在同一时间追踪到幕后主使的活动轨迹。

高科技就是好,简洛嘴角的笑意加深,手指在键盘上飞速地击打出一道道命令,既然幕后主使已经按耐不住行动了,那他这边的好戏也该敲锣打鼓开演了。

透过追踪信号,他确定策划绑架案的人是传说中失踪了的沈一涵,只有他能在不惊动任何一方的情况下,带走李新城和两个孩子。

想到沈一涵,简洛的目光微冷,猛然抬头盯视曹家后门不远处的监控探头,干扰,信号干扰,他冷哼一声,即便知晓这一带的监控探头不可能拍下李新城和两个孩子失踪的画面,他依旧“心急火燎”地命令他名义上的万能助理,实际上的监视者席伟峰,命他去附近的派出所报案,借特权的力量,命令w市当地的警方成立专案组,调看全市这一时间段的监控录像。

还有,李新城失踪前最后见的人,曹莉莉。

简洛眼睛微微眯起,脑子里浮起属下刚刚得到的最新情报,曹莉莉的那个男朋友应该是她的挡箭牌,所谓听了男友的唆使在青石弄一带小吃店里下罂粟壳粉,不过是她用来掩饰真实身份的烟雾弹。

如果不是他暗中派的属下在监视柳月娟的过程中,无意发现曹莉莉和胡蝶在一家曾经餐厅秘密接触过,简洛身体向后一靠,惬意地端起桌上的热咖啡喝了口,任谁都不会想到,俩人在餐厅里看似不小心地相撞,是为了接头。

假如他没猜错,曹莉莉她和胡碟胡丽箐她们是同一伙人重生之超级智能电脑全文阅读。

作为c国特别安全局的前骨干成员,简洛与传说中隐世不出的古武门派家族打交道的机会极多。有段时间,他甚至专门负责与他们交易交道。

也正由于此,一贯顺风顺水,从没遇到过挫折的他才会遇到那个妖娆如蛇蝎,伪装一流的女人,被她折断四肢羞辱囚禁,最后装进行李箱沉尸江河。

要说那次惨痛的经历让简洛学会了什么,那就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在绝对强权之下,不管你有多少钱,有多少权,有多少势,有多大的能力,都得屈服。

在c国,简家或许权倾一方,跺跺脚就能在政界军界来场大地震,但出了c国,世界上有无数传承底蕴丰厚的家族,简家在它们面前根本不够看,至少当国家的利益和家族的利益发生剧烈碰撞时,个人荣辱得失和生死完全可以置之度外。

不过,简洛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眼睛迅速朝不停闪烁的电脑屏幕望去,唇角抿紧数秒,手指飞快地打开一个隐秘网址,接下巨额悬赏寻找沈一涵的任务。

好不容易得到他的准确信息,怎能不赚上一笔!这笔赏金,简洛赚得理直气壮。这些年为了寻找沈一涵的下落,他不知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既然有机会捞回来,他不干才是傻子。何况沈一涵也不是吃素的,发悬赏任务的那个女人未必能抓到他。

冷笑一声,简洛消除上网痕迹,关上电脑,气定神闲地站起来走到船窗口,眺望灯火通明的运河两岸,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借沈一涵重回w市的消息钓出那个疯狂爱慕他的女人,摧毁她所拥有的一切势力,是简洛当年获救之后活下去的唯一信念。若没有这个复仇的理念支撑他,他早就疯了。

不!

简洛笑得苍凉,他已经疯了,在他被那个女人送进实验室进行改造人实验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疯了。

现在的他,根本不能称之为人。即使他依旧拥有人的外表,依然是血肉之躯,但内心深处早已被黑暗腐蚀得千疮百孔。他活着的唯一理由,就是复仇,朝那个女人复仇。

而向那个女人最好的复仇方式就是让她深爱的男人杀了她!

在与那个女人周旋的过程中,简洛敏锐地捕捉到她深埋在心底的秘密,那个女人深深爱着沈一涵。所有人都只知道她喜欢优雅不羁的亚洲男人,跟在她身边的男人几乎都是这一个类型,没人知晓她真正爱慕的曾经无意救过她的沈一涵。

那个女人骗了所有人,让大家都以为她爱的男人是他简洛,因爱生恨把他送进改造人实验室。针对他的种种灭绝人性的折磨,都是因为她爱而不得。因为俩人敌对的身份,因为他不爱她,只把她视作完成任务的对象。

打开菱花格子的船窗,冰凉的寒风迎面拂来,简洛双手握紧窗棂,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就连他也都深信不疑的相信她眼睛里表露出来的深厚感情,在心底里产生出一点不忍。不忍心看到他任务完成后,她所要面对的惩罚。

那样的感情怎么会是假的?

也对!如果连自己都骗不过,又如何去骗别人?

她才是这世界上最好的演员,跟她娴熟的演技相比,李新城本色流露的角色扮演,也就能蒙骗普通人。

她们是不同的。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听着专门为简家人设定的音乐,简洛眼神冰冷,想要从这次实践中分一杯羹的人似乎太多了。

他可没有身为简家人,就一定会为简家谋取福利的自觉。

5756

();

“我再说一遍,我没见过她。”

“没见过你口中的李新城,更没见过那两个孩子。”

曹莉莉抬手拨弄垂落到脸颊的发丝,嘴角含笑地轻瞟一眼坐在对面溪西区公安分局刑警支队的队长沈俭安,轻飘飘地嘲讽道:“我们那一带的前后街,你们警察不是都装探头了。有探头,就有监控录像,你们可以去调我家前后门的监控,看看李新城她到底有没有到我家?还有你们口中的那两个孩子。”

瞧着她如丝的眉眼,微微翘起的得意红唇,负责案子的沈俭安眉头不由蹙起,曹莉莉跟李新城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以前在学校俩人之间的恩怨就闹得满校风雨,人尽皆知。只是谁都不明白,曹莉莉干嘛处处针对李新城?沈俭安因为跟她们不是一个学校,所以也不清楚其中的真实原因,而李新城也不是喜欢说事的,曹莉莉那边更是看不出俩人是因何结下的恩怨。

不过,沈俭安沉默地看了曹莉莉片刻,公事公办地向后椅背一靠,“根据视频显示,李新城、沈三、韦兆麟在失踪前,曾经从你家后门进入过你家。而根据你刚才的供述,那段时间,你就在家里。”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双眼紧紧盯住曹莉莉,企图从她细微的神色变化中寻找出一丝蛛丝马迹。没想,曹莉莉由始至终都镇定自若,仿佛沈俭安口中说的那个在家的人并不是她,是其他人。

她抬手整整了身上穿的白色长款羽绒服,从敞开的领子里可以清楚看到曹莉莉里面穿的红色真丝绣花睡衣,“沈队长,抱歉。出来的匆忙没来得及换衣服。你们这里面有点冷,如果可以,请把空调开下,温度就调到二十五度。”

说完,曹莉莉懒洋洋地支起右手撑住下巴,含笑双眼静静注视认定她就是李新城失踪案嫌疑人,吩咐属下打开空调的沈俭安。片刻过后,她垂下眼,把玩装饰着昂贵水钻的漂亮指甲,有些不耐烦地说,“再说一遍,我没见过李新城和那两个孩子。”

“没错!那段时间我是在家,不过我在家楼上睡觉,没听见他们进门。你们看我身上的衣服就知道了。李新城要来我家找过我,以我跟她水火不容的关系,我怎么可能衣衫不整的下楼见她?平白给她看低几分无敌升级王最新章节。”

“我觉得,”曹莉莉意味不明地浅笑,“倒是李新城她未经主人允许擅自进入他人住宅的行为,似乎,”她刻意拖长音调,用手指有节奏地敲着光滑的桌面,“似乎是犯法的。”

“沈队长,你说是不是啊?虽然我只是普通的老百姓,但对一些法律常识还是了解一些的。”

“你们警方的录像就可以为我作证李新城私闯民宅的无理行为。”

“沈队长,我要告李新城的话,你们警方的录像可一定要借给我用一用啊。你可不能因为跟她关系好,或是因为她背后的‘男人们’有权有势就刻意纵容李新城这种肆无忌惮的违法行为那。”

曹莉莉在“男人们”三个字眼上加重语气,清丽如莲花的面容流露着显而易见的讥嘲。这人活在世上就要有后台,你看李新城不过失踪几个小时,w市的公安局就成立了专案小组,发动一切的警力来调查这案子。换做其他人,警察一定会说,失踪不满二十四个小时不予立案。

有权有势就是好,在很多年前她就深深明白这个浅而易见的真理了。

然,曹莉莉眸底浮起一丝狠意,她忘不了,若不是因为李新城,她也不会因为妒忌心发狂,认识姓柳的那个老女人,从此走上不归路。当她在地狱深处苦苦挣扎,为摆脱悲惨命运,用美丽的身体倾力巴结身边有权有势的男人时,李新城那个女人却每天光鲜亮丽的过着她悠闲舒坦的好日子。

公主墓事件的脏水没泼到她身上真是太可惜了!

更可恶得是,肖长林竟然站出来说相信她,相信李新城不会做出偷盗买卖古文物的事。更为了救她,手背被古墓的金簪划破,患上了不可治愈的变异血液病。

她就不懂,李新城那死女人有什么好的!

哼,室内的温度渐渐上升,曹莉莉忽然感觉有些燥热,不禁拉开羽绒服的拉链,“沈队长,能给弄点吃的吗?因为我妈喝农药自杀的事,我已经好几天没正经吃过东西了,我现在又累又饿又渴。要是没吃的,你们给我弄杯咖啡或奶茶,我不挑的,最便宜的冲泡型就可以。”

“就是一块钱一包的速溶咖啡,沈队长不会没喝过吗?我可不是李新城,没她那么难侍候。”曹莉莉抬手扇了扇透着红晕的如玉脸颊,满脸厌恶地说,“这世上,不是叫公主,姓李,就能真把自己当做大唐公主的。”

“我最讨厌的就是她这点,永远的高高在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公主,凭她也配!”

“一个厨子的女儿,也配自认为是公主。”

沈俭安没在意曹莉莉充满恶意的讽刺嘲弄,拿起内部电话通知属下端一杯速溶咖啡过来。

负责送咖啡的是刚进警局没两月的年轻女警,女人拥有天生的同情心,她见曹莉莉三更半夜穿着单薄的真丝睡衣,踏着棉拖鞋,乱着头发就被带进警局审问,心里不由生出几分怜悯,于是就把自己平日充饥的苏打饼干也奉献出来,和速溶咖啡一起送到曹莉莉面前。

“你告她私闯民宅的?”看着一口饼干一口热咖啡的曹莉莉,沈俭安唇边的笑意微冷,锐利的目光扫过室内安装监控的几个隐秘位置,“指控恐怕不能成立。”

“凭什么?”

“凭什么不能成立!”

曹莉莉猛地抬头,抓起装了热咖啡的马克杯,狠狠砸向坐在对面的沈俭安,砸了咖啡杯还不够,她又抓起苏打饼干丢过去,“你们警察办案不是回避近亲属吗?身为李新城要好的‘男性’友人的沈队长,似乎没有资格调查这个案子疯狂网络!”

她怨气冲天地咬着牙,怒眼瞪视闪头避开咖啡杯,溅了一身咖啡渍的沈俭安,“沈队长,身为警务人员知法犯法可不太好。还有,我在这里再次重申,我没见过李新城和那两个孩子。没有,就是没有。就算你们警方有监控看到李新城和那两个孩子到过我家,我也可以拍着胸口说,没见过就是没见过。”

“在这件事上,我没必要撒谎。”

“虽然我跟李新城不对付,可我也没必要再这种事上撒谎。何况我也不是傻子,明知家门口有监控,还故意跟人合谋绑架她。”

“连傻子都知道,一旦李新城在进入我家后突然失踪,最有嫌疑的人是谁?沈队长,我是不太聪明,在学校时老师也说我是绣花枕头。不过,我就算再笨,也没蠢到这种程度。沈队长,你可以怀疑我的智商,但不能怀疑我的情商。”

“我再说一遍,李新城的失踪跟我没关系。就算你们的监控拍到她从后门进入我家的画面,也不会能保证她在得知我不在家后,从我家前门回家。你们不要忘了,我们那一带前后门都有通道。”

“还有,你们觉得我有那么大的力量,可以不惊动一个人绑走一个大人两个孩子吗?你们去调查调查,从小到大,我跑八百米从来都没及格过。体育成绩永远都是班级里的垫底。李新城她可不是!人家是德智体美育全面发展的好学生,军训的时候,一个后背摔把我们的教官摔在地上的优秀学员。”

“沈队长,请你用你那精明的大脑好好想想,好好揣摩一下,手无缚鸡之力的我怎么打得过战斗力强盛的李新城?”

“沈队长,你们警方的问话如果问完的话,可不可以先放我回家了?你们知道我妈刚喝了农药住进医院,要是她知道我因为李新城失踪的事被你们警方扣留,”曹莉莉喘着粗气,抬手抹掉眼角的泪水,口不择言地放话威胁,“她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傻事?”

“你们警方也不会想登上社会版的头条吧!”

“我听说按照警方的规定,失踪案件不满二十四个小时不予立案,找人调查询问不得超过二十四个小时。超过二十四小时,就属于是非法拘禁。我不介意沈队长你们扣押我满二十四小时再放我回家,不过,我跟市电视台的萧记者约好明天九点在我家店铺里采访,到时记者找不到人,会说些什么,可就不由我的嘴巴做主了。”

曹莉莉看似豁出去的威胁恐吓,令现场的气氛陷入僵局。光脚的不怕湿鞋的,曹莉莉真要死皮赖脸的一口咬定跟她无关,在拿不出任何证据指控她跟李新城失踪案有关的前提下,他们还真不好硬扣着她不放。

这时,放在桌子上的电话响起,沈俭安拿起电话听了会,面上因为曹莉莉威胁产生的沉重顷刻间一扫而空。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瞥过装作不在意,优雅坐回椅子的曹莉莉,放下手中电话,“曹莉莉,有个不好的消息要通知你,与你约好采访的记者因为电视台另派任务,所以取消了明天跟你见面的采访计划。”

“接下来的二十四个小时,就麻烦你在这里做客了。”

曹莉莉面色稍变,盯着沈俭安的脸看了会,压住微微的不安,强作镇定地说,“那好,我肚子饿了。请给我准备一份宵夜,沈队长。”

“刚才的咖啡和饼干,我没吃到。”

“我要盛家的蟹黄包和三鲜馄饨,老顾家的四色汤圆。记得,要最新出锅的。不要冷的,烂的。我这人虽然没李新城挑,可也不是能被人随便糊弄的。”

“再有,找个人去我家,帮我带套换洗的衣服来。脸上擦的霜什么的,也给我拿来。我的皮肤是敏感性皮肤,用不得外面那些产品。”

“我不想出去后找律师告你们警察虐待。”

5857

();

“这女人的演技还真不错。”

韦政举盯着屏幕上曹莉莉的眼睛,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死人,“简洛,你不会在二十四个小时以后真的放了她吧?”他转过头,瞧着面色阴沉的简洛,低低地嘲笑出声,“要知道放虎归山容易,下回要再抓她可就难了。她已经申请了前往美国的旅游签证,明天晚上的飞机。”

“你们这些人办事就是麻烦,我一早就说了,既然她跟我儿子的失踪有直接的关系,就按道上的规矩办。把人交给我,由我的手下来审她。”

“沈俭安这么快把她带进警察局,该不会就是为了包庇她吧?”

“要是没他横插一杠子,这女人早就招了。我就不信她的嘴巴会比蚌壳还紧,我会撬不开她的嘴。”

“玄女门的女人个个都是演戏的高手,”他忽然压低嗓音,近乎耳语地在简洛耳畔说道:“你和我可都吃过她们的亏。你当年差点连命都丢在那个缅甸女人手里,如果不是李新城,你现在都成一捧骨灰了。我听说那个玛恩雅的缅甸女人借着为顾家老爷子祝寿的名义来到魔都了。”

“你猜她会不会来找你啊?简洛。”

“外面可都传遍了,她爱你如狂,为了你甘愿放弃家族继承人的位置……”

简洛好像没听到韦政举充满敌意的挑衅,望着曹莉莉微微发白的娇美脸庞,眸底划过一丝刻骨的冰冷,“她不过是只不会影响全局的小虾米,弃子。顺着她,最多摸到柳月娟的身上,而柳月娟内退后就以疗养的名义去美国了。”

“呵,”韦政举皮笑肉不笑地站起来,踱步走到电脑屏幕前,眯眼仔细观察放大后曹莉莉的面部表情,“我不信你没调查到,沈一涵未婚妻柳月眉的真实死因第一法师。虎毒不食子那!为了个根本不爱她们的男人,竟然姐妹相残,痛下杀手。”

“柳月娟不愧是胡雅仙手下最出色的弟子,比胡丽箐蝴蝶那对母女更肆无忌惮,更心狠手辣。”

“可惜千算万算她没能算到事情会败露,心甘情愿入狱服刑的沈一涵会知道她的阴谋,从而产生报复,导致整个柳家覆灭。”

“最后,走投无路的柳月娟把主意打到一同出差的顶头上司孙爱国身上,把肚子里沈一涵的孩子栽赃给了他,迫使早已跟沈亚兰定下婚约的孙爱国退婚,娶她进门。”

“谅沈一涵再精明也没能猜到,柳月娟为了彻底解除后患,利用沈亚兰火辣的性子,与她发生剧烈争执和冲突,顺势流掉肚子里五个月大的孩子。事后,沈亚兰被家人以游学的名义匆匆送出国。”

“从此,她坐稳了孙爱国老婆的位置,再不用担心情敌沈亚兰会破坏她千方百计算计来的婚姻。”

“为了让更多人的认为她痛恨害死她姐姐柳月眉的沈一涵和匡萍这对奸夫□,柳月娟变本加厉地与李家父女作对,一计不成再一计。这次青石弄饮食一条街发生的投毒事件,就是经由她层层谋划,一手设计出来的。”

“不过,”韦政举淡淡瞥看简洛,在听到曹莉莉说她跟电视台的记者明天有约之后,不咸不淡地拿出手机给电视台的一把手打了个电话,让他取消这个采访。

“不过让我惊讶的是,李新城居然会放过柳月娟。”

“看来她也挺吃美男计的,而且是一个无怨无悔不求回报的深情美男。”韦政举语锋突然一转,半开玩笑地说道:“简洛,你说改天我也施下美男计可好。我家毛毛可是一心想要她当我的老婆,当他的妈妈呢!”

“反正肖长林也不过剩下一年不到的命了,到时大家都是二婚,谁也别嫌谁。我可以保证,在娶了她之后,会安安分分的当个二十四孝的好老公。”

“简洛,你说好不好那?”

“你不能因为你不能娶她,就也不允许别人娶她。”

“我跟她,一个鳏夫,一一个寡妇,不管说到哪儿去都是半斤八两。至于家产什么的,我可以在婚前把我名下所有的产业全部无偿转赠给她。我当个被她包养的小白脸好了。”

“婚后,她要不想生孩子,可以不生,我一点意见都不会有。”

“她要想养几个小白脸,只要通知我验货过关,我随便她养。往后无聊在家里打个牌搓个麻将,也不会三缺一少个人了。”

“简洛,简六少,我不介意你来给我当牌搭子那。孙家的那小子不错,还有高武德……恩恩,个个都是社会精英,随便哪个站出来都能招一堆桃花。啧啧,李新城的福气可真好那!你说连绝情绝心的我都情不自禁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还真说不出她哪不好了!”

任凭韦政举如何说得天花乱坠,简洛依然摆出一副油盐不侵,让人看不出半分端倪的高人样。

等韦政举说得嘴皮子干了,端起一杯茶水咕嘟嘟猛灌的时候,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我听公主说过一个故事,在她十六岁的时候,曾经无意帮过一个老人的忙。那个老人临走时硬塞给她一个战国古玉做的虎符,还对她说,那个虎符是一对,另一个在他早年收的不孝弟子手里。她拿的是代表君王的主符,他弟子手中的是将符。只有当两个虎符合在一起……”

简洛的话还没说完,韦政举的脸色不由差了几分,“你怎么知道的?是她告诉你的。”

“猜的。”显然简洛之前的话都是在讹韦政举,所谓李新城给他讲的故事,都是他通过她无意露出的只言片语,自己东拼西凑出来的结果特工不是攻。

从韦政举的反应来断,结果很令人满意。

“这个局你布置很久了吧?那张笑起来跟公主相似的女人照片费了你不少功夫吧?”简洛的目光在韦政举的身上转了一圈,定格在他垂在身侧握着空心拳的双手上,唇角浮出一抹一抹了然的笑,“知道公主不喜欢孩子,所以你别出心裁地通过你儿子接近公主。第一面的恶劣印象,在你的计划中吧?”

“肖长林的研究室,他在你公司的股份和被好友李毅欺骗,都是你精心策划的结果吧?不对,李毅的死不在你布下的局中,他是被灭口了。”简洛脸上仍带着笑,目光却冰冷无比,声音更透着刺骨的寒意,“你对李毅的利用不过是将计就计,胡丽箐的灭口行为显然在你的预料之中。”

“你之所以做这么多,是为了公主在所有帮众面前,心甘情愿地把虎符送给你。”

“这也是成为安清会当家的唯一条件。”

“君王符的持有人,‘心情愉悦’地在所有安清会长老堂主帮众面前,把两块虎符合二为一交给下一任当家。”

“必须是心情愉悦,心甘情愿,不能有半点不高兴,不开心,不愿意。”

简洛一顿,毫不客气地挑明韦政举隐瞒的真实目的,“韦政举,美男计不是谁都能施的。尤其你,成功的可能性等于零。”

“哎呀呀,功亏一篑啦!”韦政举似乎一早就料到简洛的反应,没有半分恼怒,反而吊儿郎当地感叹,“原来你也是这样认为的……我就说嘛,以我的姿色人品,双管齐下都怎么可能钓不到一个小丫头?”

“还要继续演下去吗?”简洛神色冷淡,收回盯在电脑屏幕上的目光,转而望向笑意微敛,恢复冷血无情本性的韦政举,“公主说,东西可以给你。她也会心情愉悦地当着所有安清会帮众的面,承认你当家的身份。”

“条件?”懒得再装了,韦政举语带不耐地问:“我不信她会一点条件都不提就把东西给我。”

简洛收起笑容,用一种极其认真的语气提出在韦政举看来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小事,“条件很简单,不许插手胡顾两家的恩怨。”

韦政举闷了闷,忍不住说,“就这么简单?”

简洛用鄙夷的眼神斜了眼韦政举,好心指点,“你看看最近w市发生的事,可都是绕着两家的恩怨发生的。”

“肖长林的父亲肖大刚是顾家人,肖长林是你的合作伙伴,柳月娟曹莉莉胡丽箐胡碟,包括玛恩雅都是胡雅仙的弟子,顾家跟过家有着联姻关系,沈家孙家都是依附过家派系的家族。我们简家明面上跟高家过家关系不偏不倚,实际私底下比较偏向过家。高家内部斗争激烈,二代三代中拿得出手的后辈也没几个。等高老爷子两腿一伸,高家后辈中如果没人能力挽狂澜,那高家退出帝都核心圈子的时间不会太晚。”

“高武德的能力倒是不错,是第三代中的翘楚,高家好好培养下,等老爷子走了,高家还有机会重来。可惜高家内部太乱,再加上他私生子的身份,即便能力再强,也得不到足够的资源。”

“不过听说高文成高佳丽他们已经跟他谈好了合作协议。”

“这三人若能摒弃前嫌携手合作,高家在高老爷子过辈后,还能有一线生机。”

“高家的子弟这些年仗着家里的权势得罪不少人,高老爷子在,大家都看着他的面子不动手,而等哪一天他不在了,那些看着不起眼的小人物一哄而上,高家,呵呵……”简洛若有所指地哼笑两声,看了眼结束询问站起来的沈俭安,目光定格在已经恢复平静情绪的曹莉莉身上。

这女人还真是个人物!

第58章 58

();

“你不懂,我未来人生计划女友妻子甚至未来孩子的母亲这一栏由始至终都只,只有,”

孙铨无声地叹口气,“只有李新城一人。失去了她,我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在我的人生规划上,她是我下半辈子唯一能相伴到老的知音。我以为我们会按着我的人生规划相识相爱相伴,呵。”苦笑一声,他黯然的目光落到一直贴身保藏,从未给任何人看过,记录着他一生规划的日记本。他真的以为,他这辈子会按着里面的规划一步一步地完美走完。

没想,当所有的事都在他计划内,不管学业还是工作,都给他的人生规划交了一份几近完美的答卷时。然在人生另一半的选择上,他似乎连携手的第一步都没能跨出过。在他的身边,几乎没有人看好他的一厢情愿,也没人认为她配得上他。

生活是油米酱醋茶,不是风花雪月,再美好的感情,等进入生活都会沾上十足的烟火气。他应该娶一个能在生活上事业上帮得上他的好妻子,不该娶一个各方面都与他差了一大截,身份学历工作没一样配得上的普通女人。

用最俗气也最残忍的话说,门不当,户不对。

很多人都劝诫他,包括他最敬爱的老师最要好的朋友。说俩人不适合,与其将来做一对相互憎恨的怨偶,不如一开始保持对彼此的美好印象。

“距离产生美。”魏叔玉说,因为他跟她从没真正亲密接触过,所以他才会如此执拗的认定李新城的美好。一旦俩人真的在一起,他早晚会被大脑里经过他无数遍美化的李新城和现实生活中完全不一样的李新城折磨出神经病。

他还记得魏叔玉一遍又一遍的劝说,“表哥,保留这份美好的感情不好吗?为什么要去破坏?你爱的一直都是你想象中的李新城,并不是真实的她汉将养成系统最新章节。你要真的跟她接触过,就知道她的性格并不好,她身上有很多坏习惯。至少,在很多方面,你的前女友要比她好一百倍。”

“是的,我知道,她不是你的前女友,你们俩只是为安抚彼此的家人,协议当情侣,工作关系。你从来都只把她当事业的合作伙伴,没把她当成女人。”

“可是,表哥,凡事都有意外。起码在李新城的问题上,你规划的未来就从来都没有正确过。既然如此,表哥,你为什么不能把你按部就班的人生规划打乱!舍弃掉吗?你的人生一定要按着这一条条的规则来吗!表哥,说真的,你的大脑就不能变通下?你又不是不知道以你妈的恶劣态度,你要跟李新城在一起的几率很低。”

“不被父母家人祝福婚姻真的会幸福吗?表哥,我真的不希望你下半辈子永远都在纠结老婆和老妈吵架,你该袖手旁观还是该挺身而出帮哪一个的艰难选择中?”

“不!我想错了。你根本不会有任何的犹豫,从你把李新城这个名字填在你女友妻子未来孩子的母亲这一栏的时候,你就已经坚定不移地表明了你不会改变的态度。”

“表哥,学习上事业上我崇拜你羡慕你,但在感情上,我可怜你。你是一个完全的失败者,不知所谓的弱者。”

“表哥,我可以断定,如果你再把未来寄托在李新城身上,那你的人生,将看不到一丝希望。”

“表哥,我不希望你把自己的人生毁在一个不爱你的女人身上。”

“表哥,现在改,还来得及。把她从你人生规划中划掉,把她踢出你的未来,不要再让她影响你的想法和决定。”

“表哥,她结婚了。她要嫁给肖长林了。你看,她一点都记不得你,连结婚这么重要的消息都没通知你。”

“你连她的朋友都不是!”

“表哥,你是不是可以放下了?”

“表哥,放下她,放过自己,也放过她。不要再执着下去了。”

放下,让他怎么放下?孙铨闭了闭酸涩的双眼,伸手打开日记本黑色的牛皮封面,米白色的纸上,他当年略显青涩稚嫩的笔迹,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地写着,女友,李新城;妻子,李新城;孩子的妈妈,李新城……他的未来没有了她的参与,还有什么意义?

在获知李新城结婚的那一刻,孙铨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知道,自己是个固执古板的男人。做什么都喜欢做个规划,就好像他的人生,都被他用纸笔划在一个圈圈里。考什么中学、上什么大学、去哪里留学、做什么工作都在他的人生规划中,而现在,他人生规划里最重要,不可缺少的一环脱离了他设定好的未来轨迹。

孙铨迷茫了,他的未来被打乱了,他的人生规划从听到李新城结婚的瞬间成了一张废纸,一个笑话。究竟哪一步走错了?李新城为什么会突然跟肖长林登记结婚?以他对李新城的了解,她不会爱上肖长林,从俩人相处的一言一行都表明,他们最多是朋友的关系。

然而现在,最不可能成为夫妻的俩人却结婚了。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输给高武德简洛他们,他还心甘情愿点;输给肖长林,孙铨心里难受,说不出的难受。脑子里更是生出一种我得不到,那大家都别想得到的疯狂想法。

他想,李新城可以一辈子不结婚,可以跟人同居,可以未婚生子,就是不能嫁人。他就是看重那张纸,那张可以证明她属于谁的纸。

“表哥,感情不能用付出多少来比较潜规则教皇最新章节。你是为李新城做了很多,你又怎么知道肖长林在私底下没付出过。也许,他付出的比你只多不少。”

“肖长林那家伙,不是个爱说的。”

“还有,”

“表哥,肖长林快死了,他活不过一年。”

“表哥,放下吧。”

快死了,肖长林只剩下一年不到的命了。他怎么没查到这个消息!也对,他从来都没把肖长林放在心上,也没对他重点关注过,只当他是李新城生命中无足轻重的过客。他花在韦政举身上的精力和时间都要比他多。

孙铨惊愕地抬头看向苦口婆心劝慰他,唯恐他一时激愤做出傻事来的表弟魏叔玉,原本疯狂的情绪迅速冷却下来。忽然间,他感到自己的未来出现了一线光明。

觉察到自家表哥灰□绪中表现出来的乐观,魏叔玉懊恼不已,觉得自己不该把这个消息告诉孙铨。想了想,他斟酌了下语气,“表哥,我想就算一年后肖长林死了,李新城也不会改嫁的。”

“叔玉,”孙铨难掩好情绪,挑眉反问,“叔玉,你真的了解我吗?”

魏叔玉惊住,双眼疑惑地来回打量看上心情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自家表哥,该不会是疯了吧?他在肚子里腹诽。

“我没疯,”孙铨扭过头,极其坦然地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既然我跟她不可能在一起,那我希望她永远都是一个人。”

“表哥,”魏叔玉目瞪口呆,“你该不会想她当一辈子的寡妇!这也太残忍了。她才二十多岁,人生才刚开始,你要她为肖长林守一辈子。现在又不是古代,喜欢竖贞节牌坊,强迫人守节。”

“表哥,我不同意,这太过分了。”

“表哥,你该不会是因爱生恨,想要报复她吧。”

“这想法太疯狂了,我要冷静下,冷静下。表哥,你最好也冷静下,不要这么极端。一个李新城而已,不值得,不值得的……我要出去走走,表哥,你先休息,我一会再进来陪你。”

一个不留神,神情恍惚的魏叔玉狠狠撞在门框上,痛得他直揉撞疼的鼻子,恨恨地踢了几脚病房门,“这年头,连扇门都欺负我!该死的。”

孙铨无语地看着自家表弟对病房门拳打脚踢,心道,别人都是年纪越大做事越稳重,他家表弟是年纪越大,心智越小。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啊?”

“高佳丽,你什么时候来w市的?你怎么知道我表哥在这里住院?啊,啊,你,你,”魏叔玉震惊地盯着手里拎着一个果篮,笑盈盈站在病房前的高佳丽,语无伦次地说,“你想做什么?”他双手一摊,长臂一展,撑住两边的门框,把病房门挡了个严严实实,“我表哥不想见你,你走,快点走。”

前女友,表哥外表柔弱美丽好似白莲花,武力值堪比破坏王的前女友打上门来了!

魏叔玉可没忘记,他钱包里李新城的那张照片是怎么来的?高佳丽那次和他表哥惊天动地,差点把整间公寓毁得面目全非的争吵。他看着强壮的表哥在高佳丽爆表的战斗力下,直让人掬一把同情眼泪。

也正因为此,孙铨和高佳丽分手后,柳月娟对这个一开始满意的未来儿媳妇,一点都没生出挽留的心思,反而庆幸儿子跟她断绝了关系。俩人要是不分手,柳月娟真怕,哪天俩人吵架,高佳丽把她儿子打得住院。

听说,高佳丽从小就是在部队里长大的,实力媲美国家特殊部队的战斗人员。

第59章 59

();

“没想到,你就这么认输了。”瞅着半靠在病床上的孙铨,高佳丽墨玉般纯净的眼眸里划过一丝淡淡的讥嘲,“这可不太像你孙铨。”

“不过,”她语锋突然一转,笑盈盈坐到病房里待客的沙发上,“谁叫你遇到的人是李新城呢?栽在她手上也不算你输。哎呀呀,真是没法子,就算你情深似海,把整颗心从胸膛里挖出来送到人家面前,人家仍然不稀罕那。”

“所以说,这就是生活,不是小说,也不是舞台剧。罗密欧和朱丽叶的故事,也就能当故事听听,真要放在现实生活中,那男女主角的脑子一定是被狗吃了,被猪啃了。你看看,即便你对李新城一往情深,然而就冲你们俩家的恩怨。”

“啧啧,我说错了,是你妈跟李家单方面的深仇大恨,你们俩也不可能在一起。说真的,孙铨,我之前的提议一直有效。”

“你需要一个放得上台面,让你没有后顾之忧的妻子,而我也需要一个各方面都优秀的丈夫来帮衬我。既然你跟李新城已经彻底不可能了,你为什么不考虑下我?别的不说,至少在工作上,我们会是最好的生活搭档。”

“孙铨,你想想,你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了。你早晚都要结婚的,你又不可能不结婚,与其找一个陌生不理解你的女人,为什么不找我!我会是一个标准的好妻子。”

“因为我不爱你,我知道你爱的是谁,更不会阻拦你去爱她,接近她。”

“至于孩子,现在要孩子的手段很多,我们可以做试管婴儿,也可以找人代孕。孙铨,你心里也清楚,我是最好的选择。我跟李新城目前也算是同盟,合作关系。并且,我对她一丝恶感都没有。”

也许是怕遭到拒绝,高佳丽一鼓作气地把自己的来意道出来。

她早晚都要为高家的未来去和别的家族联姻,那她何不先下手为强,挑一个高家拒绝不了的男人无尽兽魂最新章节。把身边这些年出现的男人扒拉一下,高佳丽发现她能选择的余地并不多,而孙铨是其中条件最好的。

孙家明面上不属于高派也不属于过派,私底下谁都清楚,它是亲过派,也就是强硬的鹰派,在国际事务上,主张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绝不委曲求全。

这些年,高家为拉拢孙家,做过不少事。只可惜,孙家的老爷子,半点不吃这套。孙老爷子说了,他最瞧不起只会在国人面前耍横,在外国人面前奴颜婢膝的狗杂种。他这话虽然没指名道姓,但知晓其中内幕的人都明白,他这话指的是谁!

高佳丽的二叔高瑞之当年为了讨好在他辖区内投资的外国人,公然无视他们所犯下的罪行,并出面警告负责办案的刑警,命令他们销毁证据,粉饰太平。不想,遇到个性格耿直忠义不怕死的警察,搜集好证据,捅到中央。最后由国家最高领导人直接出手干预这事,下令彻查,严查。

一大批官员在这次高过两家,鹰派鸽派的博弈中牵连落马。为了保住高家绝大多数人的利益,她二叔成了弃子,看在高老爷子的面子上,没有判死刑,判了无期,住进c国位于帝都郊外专门供国家重要领导人服刑的第一监狱。

高家迫切需要一门好的姻亲来改善目前的处境,向鹰派示好,孙家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她是高家三代最出色的女孩,孙铨是铁板钉钉的孙家下一代掌门人,他们俩的结合,亦代表着两个家族的联合,鹰派和鸽派的妥协。

说到底,她还要感谢李新城,如果不是她突然结婚,她也不会有勇气找孙铨一搏。高佳丽搏得不止是她个人的命运,更多的是高家的命运。只要孙铨答应她的请求,那即便将来高老爷子过世,高家也不会立即成为一盘散沙,她和她哥哥还有机会重返帝都核心圈子。

高家不能倒,它必须存在。

高佳丽深吸一口气,将眼底的阴霾尽数抹去,笑容明媚地注视仍在考虑中的孙铨。

这是一次赌博,她没有必胜的把握。她能求的是孙权的认同。像他们这种生活在家族中,尽家族资源培养出来的后代,对于家族的凝聚感,认同感,是一般人无法理解的。在他们心中,有家族才有他们;没有家族,他们什么都不是。

这也是简洛被简家放弃后,却依然生不出半点怨怼的事实。

所以,即使跟高武德结成暂时的盟友,她依旧不相信高武德。一个对高家没有认同感,充满怨恨的高家私生子,不在高家落难的时候,趁机踩上几脚,已经算他仁义了。

高佳丽不无恶意地猜测,要是有能力,高武德会第一个把高家这个庞然大物掀翻在地。她忘不了高武德被带回高家时,恨不得与之同归于尽的憎恨眼神。

“你必须得到爷爷的认同。”孙铨给出严苛的条件。

要联姻可以,只要你们高家,你高佳丽拿出诚意来。他是不在乎谁做他的妻子,高佳丽给出的承诺也很让人动心,而他也确实需要一个互不干涉,用来当摆设的妻子。

前提是,这个妻子的人选不会遭到家人的反对,尤其孙老爷子。

孙老爷子能接受李新城,不代表他能接受政敌的孙女,跟政敌做儿女亲家,亲亲热热的坐同一张桌吃饭。

面对高佳丽脸上一瞬间流露出来的难色,孙铨就好像没看到,嘴角反而勾出一抹轻嘲。他在事关李新城的问题上,的确容易情绪激动。可这也不表示高佳丽能轻易利用他的弱点。何况,这个弱点在听到李新城结婚的时候,就不再算是了。

他今后的唯一目标是,努力跟李新城身边的男人达成共识,把意图娶她的男人全部消灭在萌芽状态。孙铨确信,简洛会是一个很好的盟友。

“这是条件吗?”高佳丽定定心神,双眼死死盯住孙铨,有些沉不住气地问,“孙铨,这是你唯一的条件?”

孙铨不温不火地回视,“高佳丽,你若不相信,我们可以订个合同大生化时代。就像上次合作,我很满意。”

单从个人的角度,他挺欣赏高佳丽柔弱外表下掩藏的毫不逊于男人的意志力。孙铨深信,假如高佳丽不是女人,是男人,那她现在绝对是高家第三代继承人的有力候选者。比起她的两个哥哥高文成和高武德,高佳丽唯一不如他们的就是性别。

别跟他说男女平等,这世界上,永远都不可能有真正的男女平等。一个女人要想走到权利的顶峰,她所要付出的会比男人多无数倍。

他能看穿高佳丽深埋在心底里的野心和不服,她想往上爬,想通过身边的男人,借助他们的力量,青云直上。

孙铨不认为高佳丽想要往上爬的念头有什么不对,也不认可女人必须待在家里干家务照顾孩子的主流思想。就同他喜欢李新城,如果她是一个菟丝花般依附男人生活的女人,那他绝对不会爱上她。

魏叔玉说,因为得不到,所以他把李新城给美化了。可他不懂,爱一个人,会连她的优缺点一块爱。是的,李新城并不出色,脾气也让李爸爸宠得十分娇惯,但他就喜欢她这副真实的模样。

高佳丽咬咬牙,仔细地观察了会孙铨脸部表情的变化,觉得他并不是在骗她,才微微的放下心来,思考片刻,抬眼直视孙铨的双眼,破釜沉舟道:“我信你。”

“不用太相信我,这只是一场交易。”孙铨冷静异常。

高佳丽只觉一股酸气从胸口升起,深深吸口气,暗自告诫自己无须在意,今后这样伤人的情况只会更多,若连这点都忍受不住,那还谈什么家族存亡。她僵硬地扯扯嘴角,尽量语气平静笑道:“是的,这只是一场不需要签书面合同的交易。”

“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见此行的目的达成,急着回去研究孙老爷子资料的高佳丽起身道别。

“哦,对了,李新城失踪了,跟她一块失踪的还有韦政举的儿子以及她的弟弟。”

丢下一个惊人的消息,也不等孙铨反应,高佳丽急匆匆地离开病房。

就这前脚后跟的功夫,借口出去买宵夜的魏叔玉拎着几个白色塑料袋走进来。他环顾一周,没瞧见高佳丽的影子,故作惊讶地冲靠在病床上沉思不语的孙铨嚷嚷,“我说,你也太不会怜香惜玉了吧。怎么说人家也是你的前女友!”

他笑嘻嘻地从袋子里取出打包好的香菇红枣鸡丝粥,打开盒盖,放好调羹,递给坐正身体的孙铨,“走了两条街才找到这家店。我吃过,味道不错,料够足。”说着,他又打开另外几个塑料袋,取出一堆烧烤,打开一罐啤酒,有滋有味地吃起来。

喝了两口粥,孙铨故作不经意地问,“李新城失踪的事,你知道吗?”

“啊?”

魏叔玉一惊,吃的东西梗在脖子里,塞得他连忙拿起啤酒罐往嘴巴里猛灌啤酒。看着他一脸心虚,手忙脚乱的样子,孙铨的脸色慢慢沉下来,“这么说,是真的了。”

“咳,咳,”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魏叔玉赶紧为自己辩解,“表哥,我也才刚刚收到消息。打算一会再跟你说的。”

他心里暗恼,都怪高佳丽那个死女人,害得他想瞒也瞒不住。

默然一会,孙铨低头喝粥,“要变天了。”

魏叔玉怔然。

第60章 60

();

“我不能确定。”强行忍住胃里的汹涌翻腾,肖长林掩住鼻子,面色微白地摇头,“从身形上看,很像李毅。但,”他皱紧眉头,眯眼细看躺在停尸台上,烧得面目全非,散发着一股子恶臭味的男性尸体,“但我总感觉不是他。”

“这么说吧,他的,”肖长林语气突然一顿,脑子里猛地想起一件事,“我想起来了,李毅的屁股上,”他速度极快地揭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看着焦黑的尸体,眉头不觉皱起,“就是在他的屁股中间,肛/门那里有一个指甲大小的青黑色胎记。”

“凸起的,比皮肤要高点。”

“现在身体烧成这样,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

“我也是一块洗澡帮忙搓背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知道自己所指的地方很敏感,唯恐被人误会,肖长林连忙补充一句。

不等他话音落地,一旁的刑侦人员赵平立即上前把尸体翻了个,露出背面,低头仔细查看肖长林所指的位置,没一会,他眼睛发亮地抬头,“头,没有。”

沈俭安闻言,也凑了过去,“都被烧的差不多了,你能确定。”他的视线扫过肖长林所指的位置时,身体微微一僵。暗道,肖长林的眼神可真好,这地的胎记都能看到。不过,这也说明,李毅跟他的关系确实好。

“头,你太看得起我了!”赵平有点苦恼地挠挠头,抓了一会,才恍然自己的手刚在尸体上摸过,尴尬地笑了笑,手指点着黒焦的两股之间,“头,你看,这里虽然都烧焦了,但依然可以看出原先的皮肤很光滑平整,并无色差凸起兽宠天下,全能召唤师全文阅读。”

“你说得也对。”沈俭安盯着研究了会,脸上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现在就等dna结果了。只要那边结果一出来,证明这具尸体不是李毅,”

“不,我们不能等那边的结果。等他们那边的结果出来,我们这边的线索就全断了。”

“去,小赵给我通知小李他们开会,立刻调出全市范围内的监控录像,尤其尸体所在小区周围的监控,全给我加班看录像找线索去。”

“头,你忘了,小李他们去调查那起失踪案,”赵平愁眉苦脸地汇报,“队里根本没人。局长也说了,先把这案子放一放,等把失踪案了结了,再集中人手破它。”

沈俭安一愣,随即回头看向站在身后的肖长林,俩人相互对视一眼,心底冒出同一个念头,“这事也太巧了。”

略一思考,沈俭安板起脸,“把两个案子并在一起。”

“我确定,这两案子的幕后,也许是同一伙人。”为了给手下一个合适的借口,沈俭安尽量把两个案件,三个案件扯到一块去,“就算不是同一伙人,它们之间也一定有关联。”

“小赵你想,李新城跟李毅是认识的,李毅的前女友,就是那个还没侦破的碎尸案的女主角,是李新城的婆婆在河里发现的。我们之前不是怀疑李毅是最重要的嫌疑犯,一直都在跟踪布控他,虽然一直都没能找到他犯罪的证据,但你看,只要证明这具尸体不是他,结合下现实,我们就可以断定他畏罪潜逃了。”

“头,这个推理似乎不太符合常理。”

赵平可没被他忽悠晕,稍微一分析,立即找出其中的不合理处,“要按你这么说,李毅还有可能是受害者呢。他女朋友被人杀人分尸,他成了主要嫌疑人,而且一直以来他都没能洗脱杀人的嫌疑,这些给他的生活带来极大的困扰和麻烦。现在他本来要结婚的新房里死了人,留下一具烧黑的疑似他的男性尸体。当然,我们也可以怀疑是他杀人焚尸后潜逃,但证据呢?他跟这个男人有什么仇怨,以至于他要杀人焚尸。”

“头,如果按照之前的碎尸案,李毅杀人善后的手段似乎一次不如一次。前面他还能想到杀人碎尸沉尸河底,要没那场暴雨导致河水泛滥,那具女尸不知何时才能重见天日。”

“所以我推测,李毅也有可能是受害者。”

“不然,他完全可以参照上次的手段,把这具男尸也肢解了,沉尸河里。然而他没有,只用浇汽油,放火的粗暴手段。”

“不过,李毅是碎尸案主要嫌疑人的设定,只是我们的猜测,并不能确定。所以我们也能做出完全相反的推理。碎尸案不是他做的,所以他这次杀人才会显得简单粗暴。至于他为什么要杀害这个男人?在没调查出确凿证据之前,头,你和我的推理都有可能是错误的。”

“我觉得,你们现在首先要做的是找出这具尸体的真实身份。”肖长林在一旁建议,“只有确定他是谁,你们才能从他身上调查出其他与之相关的线索。”

“哦,”他犹豫一会,“我听我妈说,李毅家前段时间把新房挂到中介去了,说是打算租或卖。”

“我也是听说,并不能肯定。”

“这情报太重要了。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们都要去查一查。”赵平惊喜地叫道:“那个,”他瞅瞅肖长林,再看看沈俭安,干巴巴地问,“头,你朋友怎么称呼?”

“我姓肖,生肖的肖。”肖长林露出礼貌的微笑。

“那个肖同志,”赵平一脸讨好地巴上去,“你能不能问问你妈,那家中介在哪里?”

“可以总裁前夫,复婚请排队。”肖长林点头,拿起手机走到外面,拨通郭阿姨的电话,听着他妈疲惫沙哑的声音,他眼底微暗。问清关于中介的事,肖长林叮嘱安抚郭阿姨几句,转过身,刚好与走出来的沈俭安碰到一起。

愣了愣,肖长林把中介的地址告诉情绪高涨的赵平,看着他一个人脚步飞地跑去调查线索,肖长林疑惑的目光不禁落在近在咫尺的沈俭安身上,“你不去?”

“我要坐镇。”沈俭安抬头看看蔚蓝的天空,长长叹息一声,“曹莉莉定的是今晚的飞机票。”

听出他叹息里似乎流露出一丝别的意思,肖长林禁不住感到莫名其妙,“你们就没办法留住她?”

“没证据,怎么留人!”沈俭安耸耸肩,双手放进裤袋里,懒洋洋地说,“除非有失踪人员出现指证她就是绑架犯。”

“你知道,这不可能。”

“男色误人那!”他突然感叹道:“我说肖长林,你就从没想过,曹莉莉会暗恋你。一直以来她之所以处处针对李新城,就是因为她喜欢你。”

“说真的,”沈俭安回过头,将肖长林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一遍,“你说你身上到底哪点好?曹莉莉那么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至于一根筋地吊在你这个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身上吗?”

“肖长林,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动心,对曹莉莉这样一个大美人。”

肖长林语气冷硬地瞪视摆明了要看戏的沈俭安,“沈俭安,外面爱慕你的女人不少,也没见你照单全收。她喜欢是她的事,与我何干。我只要喜欢我喜欢的人,我喜欢的人喜欢我就好。”

“像她这样打着喜欢的名义伤害别人的女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

这时,沈俭安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等等,接个电话。”他冲肖长林歉意地摆摆手,拿起手机按下通话键,听着对面传来的惊喜,他喜出望外地朝肖长林大叫,“肖长林,两个孩子找到了。”

“那公主呢?”肖长林强自镇定。

“没回来。”沈俭安面色阴沉,“三儿说,是沈一涵,是沈一涵抓了他们。还说,沈一涵扣着公主,要拿她当人质。”

“他终于出现了。”肖长林若有所思地呢喃,别人或许不清楚沈一涵当年在始皇墓获得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太子,沈一涵手里拥有的太子遗失的一部分程序。只有当它们融合的时候,太子才是真正的人工智能体,才能解开始皇墓之谜。

“听你的语气,就好像知道沈一涵会出现一样。”沈俭安目露怀疑,试探着询问道:“李新城的这次失踪,该不会是你们的将计就计吧。”

“这怎么可能?”肖长林警觉,收敛住外露的情绪,貌似恼怒地回敬,“沈俭安,沈一涵活着消息,连你这个沈家人都不清楚。我们这些外人又怎么能知道!”

“你们有简洛,有沈三。”沈俭安语气尖锐地一一点名。

“沈俭安,你似乎忘了,简洛是简家人这件事了。你脑子傻了吗?不知道简家在寻找沈一涵下落的事上,比谁都积极了。”肖长林毫不示弱地反击,“沈三,你要能从他口里挖出半个字,我就免费送你一只蜘蛛。”

“你说真的。”沈俭安露出欣喜的表情,故意曲解肖长林说话的内容,“说话算数啊,只要我能让沈三说出半个字。你就送一只小蜘蛛给我。”

“美得你。”肖长林白了他一眼,按下告诉他小蜘蛛本来就要送给他,他白算计一回的真相。

第61章 61

();

不到二十四小时的功夫,失踪的一大两小就回来了两小,w市警方庆幸的同时又有种被绑匪愚弄的感觉,尤其在听到毛毛跟沈三的吵架内容后,在场的警察个个嘴角抽搐,一种苦笑不得的郁闷感霎时涌上胸膛。敢情他们都白忙活一晚上了,这两小祖宗在绑匪那住得好好的,根本就没想过要回来。

“沈三,我警告你,你以后给我滚得远远的,越远越好,不准你这扫把星再跟在妈妈身边,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毛毛一拳头砸在沈三瘦弱的肩膀上,瞪大眼睛,恶狠狠地扬拳头警告,“妈妈被那个男人留下来都是因为你。”

“怪你,都怪你。我们会被抓,是因为你。妈妈被留下来,也都怪你。”

“像你这样的扫把星,废物,干嘛还活着,活着都嫌多余。你为什么不死,你死了多好,妈妈也不会因为你被那个男人威胁了。”

“你为什么不留下来,为什么要死皮赖脸地留在妈妈身边,那个男人都说了,只要你肯留下来,他就让你当他唯一的继承人……”

“三儿,三儿,”

门口传来郭阿姨心急火燎地嘶哑叫声,眨眼的时间,她推开挡在会议室门口的警察,冲进来,看到揪着沈三领挥小拳头恐吓的毛毛,压了一个晚上的怒气当场爆发出来,大声嚷嚷道:“你这死孩子怎么回事?你们这些警察眼睛都瞎了吗?没看见这死孩子在欺负我们家孩子。”

“我告你们,我一会就带着孩子去验伤,找律师告你们这帮眼睛里只看得见有钱人,瞧不见我这平头百姓的警察。一伙大老爷们帮着一孩子打另一孩子,脸皮比城墙还厚……”

郭阿姨一步冲到沈三跟前,胳膊一抬,轻飘飘地揪起毛毛背后的衣服,将他甩到一边地上,指着毛毛的鼻子破口大骂,“死孩子,老娘可不管你爸是谁!下回再让我看见你欺负我家三儿,老娘打到你爸公司门口去。”

骂完,她蹲□子,一把将坐在地上默不作声的沈三搂进怀里,两只手把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摸了几遍,看他没什么事,悬在胸口的心顿时落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三儿,吓死阿姨了,吓死阿姨了。下次可不准这么晚出门了,也,”

她厌恶地看了眼满地打滚哭闹的毛毛,“不准你跟这死孩子玩。”

“这死孩子的老爸是大公司的老板,我听说他心可黑了,得罪过不少人,很多人都想找他报仇权色冲天。你跟这死孩子在一起,说不定哪天就被他连累了。”

“你要真出什么事,你让阿姨我和你叔叔怎么活啊!”

想到这些年来的苦楚,郭阿姨一时间悲从心来,死死抱住怀里的沈三,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孩子啊,阿姨好苦啊,阿姨这些年过得好苦啊……现在你奶奶走了,留下你阿姨一个人,你让阿姨今后怎么办啊。你大哥他又得了治不好的病,你姐,新城她,呜呜,阿姨对不住你奶奶,对不起你叔,对不起你大哥,也对不起你姐姐……”

沈三低垂着头,双手死死搂住郭阿姨胖胖的身躯,小脸紧紧贴在她的胸口上,用他沙哑的声音小声地安慰,“不哭,不哭,阿姨,我们不哭。”

听到他几乎听不见的安抚,郭阿姨也不避讳什么了,哭得越发大声,那架势堪比孟姜女哭长城,恨不能用泪水把警察局给淹了。她哭得越伤心,旁边的毛毛也跟着撕心裂肺地大喊大闹。这一大一小就好像在较劲,你哭我哭,就看谁最后哭不下去,主动停住。

“这怎么了?”

没等急匆匆赶来的沈俭安和肖长林靠近会议室,就听到一阵此起彼伏的哭闹声,紧走几步上前一看。只见一群警察站在里面,手足无措地看着郭阿姨抱着沈三坐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毛毛在另一边地上满地打滚着哭喊。

沈俭安的鼻子差点气歪了,怒吼着呵斥,“都没事干吗!一个个挤在这里想干嘛?老子忙得连觉都没得睡,你们一个个倒好,全挤在这里看热闹。出去,全给我出去找线索,去查案子。”

“老子可是在人前拍着胸口保证了,一个礼拜的时间就破掉昨天的杀人焚尸案。你们要不想局里的面子里子都丢了,就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好好干。”

“从今天到下个礼拜,大家都不准回家,每天加班,直到案子破了。”

“哎,头你太狠了。我妈明天喊我去相亲呢。”

“头,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不知道单身汉子逢年过节的苦啊。我好不容易约到一个对刑警没偏见的妞,打算礼拜天一块去看恐怖片来着。”

“头,我要讨不到老婆,你一定要给负责。”

在场没结婚的警察一个个鬼哭狼嚎抱怨,自打几年前w市发生一起犯罪分子为报复办案的刑警,入室把负责案子刑警妻子和刚生下不到三个月大的孩子残忍杀死以后,w市干刑警这行小伙子的婚事就成了老大难。有不少刑警顶不住来自家庭方面的重重压力,申请转为文职。

没哪个年轻的女孩子愿意结婚后时时刻刻担惊受怕,担心老公的命不说,还得担心自己和孩子。

沈俭安听了,忍不住摇摇头,哭笑不得地赶人,“好了,好了,我会让我妈在年底给安排一场相亲聚会,到时只要局子里没结婚的,都可以参加。”

“滚,不要在这里磨磨蹭蹭了,再磨叽下去,我让你们未来的老婆都成煮熟的鸭子。全给我滚去查案子,不准再磨叽了。”他大吼一声。

“头,告诉你妈,我们条件都不高,只要能忍受我们工作的危险性和时不时的加班就好。”

“头,我美好的未来可全都包在你和你妈身上了。”

“真是的!一个个想老婆都想疯了。”沈俭安笑着啐了口,转身走到趴在地上呜咽哭泣的毛毛跟前,盯着瞅了会,无奈地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我说,哭够了没?哭够了,就起来吧。一会,你爸和你爷爷就要过来了。”

“不够,”毛毛愤然地扭过头,恨恨地瞪视偎依在郭阿姨怀里的沈三,用力眨眨眼,硬生生逼回淌下来的眼泪,哑着嗓子吼,“有他没我,有我没他抗日之大上海皇帝最新章节。”

宠坏了,这孩子完完全全被他爷爷爸爸宠坏了!这话也能随便说。

沈俭安面色一沉,抓起毛毛的肩膀,把他丢到一旁的沙发上,大手一挥,在他屁股上“啪啪”几下,“韦兆麟,我可不是你爷爷你爸,会无条件的纵容你。做错了,说错了,就得受罚。”

“没错,我没错。”毛毛不服气地仰长颈子,发泄私的指着沈三大嚎,“你让他自己说,我们是不是因为他才会被绑架的?妈妈会被留下来,是不是因为他?那个男人都说了,只要他肯留下来当他的继承人,就会放掉妈妈。”

“你让他说,让他说,是不是他?”

“扫把星,谁沾谁倒霉。”

郭阿姨一听,“噌”地把沈三往肖长林怀里一塞,冲过去揪住毛毛,在他屁股上狠狠地扇了几巴掌,“死孩子,小小年纪嘴巴真可毒!下回再让老娘听到你骂我家三儿,老娘打烂你屁股。”

沈俭安懒得阻止护犊心切的郭阿姨,瞅瞅了哭得脸红脖子粗,一脸蛮横的毛毛,眉头拧起。他没结婚,没养过孩子,所以对孩子的教育并不太懂。

沈俭安总感觉韦政举养孩子的法子不对劲。他究竟是爱孩子还是害孩子?你说他不爱,他为什么把名下全部的财产直接转移到孩子的名下;你说他爱,瞧瞧这孩子一副周围人都得听他的小霸王脾气,这不是在害他吗!

捧杀!

沈俭安真心觉得,韦政举是在对自己儿子玩捧杀这一套。他想把孩子宠成不知天高地厚的废物。他想毁了这孩子。

这个念头一冒出,沈俭安就控制不住自己大脑里的胡思乱想了。越想他就越认为韦政举表面上对孩子百依百顺,实际是为了养废他。

他恨着孩子的母亲,那个伙同他的好友背叛他,出卖他的女人。以韦政举的狠戾,如何会容忍自己后代的体内流着背叛者的血!

与其憎恨厌恶打压孩子,不如宠他顺他依他,让他自我毁灭。

沈俭安的眼底浮起一丝阴影,脸上的表情凝固,干刑警这行久了,他似乎养成了把人心往坏处想的习惯。他不想让心底存在的偏见左右正确的判断,韦政举这人是狠,可要说他想把自己的亲生儿子养废,沈俭安脑子里产生了犹疑。

把自己唯一的继承人养成纨绔废物,韦政举会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吗?

“毛毛,毛毛,你这泼妇干嘛打我家孙子,我告你,要在我孙子身上发现一点伤,我就找律师告死你。”心急慌忙赶过来的老韦一看到按着自家孙子打屁股的郭阿姨,立刻怒火冲天扑过去,嚷着要告她。

郭阿姨不甘示弱地回吼,“告啊,有本事你去告啊。老娘好怕你啊!上梁不正下梁歪。就是有你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死老头子,才会把这死孩子养成这种满嘴脏话,只会打架的小瘪三。”

“死老头,我告你。下回再让我看见你家小瘪三打我家三儿,我揍死他。”

“臭婆娘,你看我今儿不教训你下,我老韦这些年算白混了。”老韦一怒之下,撩起袖子,挥着拳头冲郭阿姨砸过去,一拳头打中郭阿姨的左眼眶,痛得她眼泪鼻涕直流,嗷嗷大叫挥舞双手扑到老韦的身上,抓咬挠各种武器齐上。

“哎呀,作死,作死,放开我,八婆,臭婆娘,泼妇,快放开我,哎呀呀,松口,松口,快松口……”

“呜呜,我叫你打我,我叫你打我,我咬死你,咬死你这糟老头子。”

第62章 62

();

这场离谱的闹剧,在韦政举抵达后,立即划上休止符。

老韦恶狠狠地瞪了几眼疯婆子似的的郭阿姨,气呼呼地抱着孙子毛毛回家雷武裂天。郭阿姨讪讪一笑,借口孩子累了,催着肖长林赶紧带沈三回去。

到门口拦出租车的时候,老韦和郭阿姨差点又为了一辆出租车在公安局门口大打出手。

最后还是司机师傅说,既然地点都一样,那就一块坐吧。

冷哼一声,郭阿姨抢先一步拉开副驾驶座的门,抱着沈三一屁股埋进去。手脚慢了一步的老韦愤恨地盯着副驾驶座的车门看了会,用力拉开后面的车门,坐到副驾驶座的正后位,打算一路上用眼神“杀死”郭阿姨。

肖长林无奈地看着两个加起来白多岁的长辈,为了自家的孩子一路斗气。而作为始作俑者的毛毛,难得听话的坐在自家爷爷的怀里,一双眼睛不时瞄向挡风玻璃上方的后视镜,偷窥同样坐在郭阿姨怀里的沈三。

两孩子的目光在镜子中相撞,接触到毛毛充满敌意的眼神,沈三神情麻木地低垂下头。

习惯了,他早就习惯周围人的打骂敌视。这个叫毛毛的孩子的恶劣态度,对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与住在表叔家的日子相比,他现在已经像是在天堂了。所以,他不在乎毛毛的敌意,他又不是他什么人,他的辱骂殴打根本不会伤到他。

他唯一在意的是姐姐。

沈三仿佛看戏般,神情木然注视后视镜中毛毛愤恨的脸庞。他的脸上无悲无喜,除了麻木依旧是麻木。忽然间,毛毛打了个寒战,脑子里想起所谓的鬼怪传说,他觉得这一刻的沈三,就好像传说中的鬼魂。

他不是人,毛毛勉强压住心底的恐惧,蜷缩着身子躲进自家爷爷老韦的怀里,害怕地移开盯着后视镜的眼光,安慰自己,鬼是不会在大白天出来的,鬼是不会在大白天出来,所以他不是鬼,他只是像鬼的人。

觉察到毛毛畏惧,沈三520小说地掠过一抹蔑视,你看,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只要你比他强,你就能站在他的头顶。

两个小的气势瞬间发生的细微变化,并未引起在场三个大人的注意。

郭阿姨满脑子想着昨天刚收到的房子,就跟李家小饭馆隔了一条运河,早上去看过,全装修,只要人带着衣服被子锅碗瓢盆就可以住。她想着一会回去收拾下,喊个搬家公司,早点搬过去,然后再看个黄道吉日,请个暖家饭,就算一户人家了。

至于原来的房子,郭阿姨考虑重新简装修,放到中介卖了。死过人的房子太晦气了,留给她的回忆也大多充满了压抑和痛苦,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去住了。

知道郭阿姨是李新城新出炉的婆婆,身边看着老实平凡的男人是她丈夫,老韦肚子里的气顿时就不打一处来。他在肚子里腹诽,老李宠女儿宠了几十年,却给女儿找了这样一个粗俗的女人当婆婆。他就不怕自己千娇百宠长大的女儿,被这个泼妇没几天就折磨死。

肖长林眼神茫然的看着车窗外急速飞驰的车流人/流,他有点担心李新城,生怕她跟沈一涵一个谈不拢,对方生出灭口的心思。尤其,他们是在算计沈一涵手中属于太子的那部分程序。

从沈一涵发迹的轨道就可以看出,太子的那部分程序给了他多大的帮助。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舍弃改变自己一生命运的宝物。他们摸不透沈一涵,无法猜到在获知他们的行动后,他是否会倒戈一击。

行动之前,他们也问过太子,从沈一涵身上取走属于它的那部分程序,会不会影响到他?太子说,天才和白痴的分别。

听了这话,他们都沉默了。

李新城苦笑道,放弃,可以吗?反正我们比他年轻,就等他自然老死了,然后我们再去取。当时,他也同意。觉得太子说的结局太残忍了,像沈一涵那种男人,不该是那种命运。不该为了一段外星程序,变成白痴医点江山。那样的结果,生不如死。

太子反驳说,就算不去取,沈一涵最终也会被那段程序同化,变成非人非机器失去理智的怪物,遭到人类的围攻。取走跟他大脑融合的程序,是为他好,起码他还有百分之五的希望,恢复成为正常人类。

这真的是一个两难的决定。

他和李新城,还有李爸爸并没有外人想的那么大公无私,会为了全人类的和平,主动找上沈一涵,跟他摊牌说,为了大家好,我们必须从你的大脑里取走一样东西。当然这么做的后果是,也许你会变成白痴。

他们很自私,因为太子说,融合后的它就可以找到当初带它来地球的宇宙飞船,只要找到合适的能源,它就可以带他们离开地球,去其他星系。

听到这个消息,肖长林惊呆了。李爸爸和李新城的情绪很平静,仿佛他们一早就知道太子的能力。

更令他震惊的是,李爸爸说,他不是地球人,他现在所拥有的身体也不是他的。在他进入这具身体前,身体的原主人已经死了。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回家。

再然后,李新城说,她是唐朝的新城公主。不过她并不是c国历史上的新城公主。按照平行空间论,她应该属于另一个平行时空。在那里,她只活了十二年就夭折了,之后一直作为鬼魂游荡在长安城的上方,直到唐朝灭亡。她说,她的亲人只有李爸爸一个,李爸爸在哪,她也在哪。李爸爸要回家,她就跟着一块回。

太子一票,李爸爸一票,李新城一票,三票对一票,肖长林颓丧地放下举起来打算进行表决的手。只剩下一年不到寿命的他,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在他有生之年,恐怕也看不到他们离开了。

在他失魂落魄的时候,李新城突然说,他们三个会帮他制造一具新的身体,他将作为他和李新城的孩子重新开始。

即将获得新生的喜悦,并不能冲淡肖长林心底的愁闷。换一具身体,从一个孩子慢慢长大,肖长林讨厌这种不受自我控制的生活。可他也明白,这是最好的选择。只有肖长林真正死了,他和他父母的日子才能恢复平静。

没人会在意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他们最多会在最初的几年继续监控,等时间差不多了,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的他们都会离开。

只要他自己不暴露,没人会知晓他的重生。

“阿林,你一会先带三儿去饭馆。妈要去新房子那边看看,看有什么东西要添的。我们一家老住在饭馆里也不是事。亲家虽然不会说什么,但我们做人也得知趣。”

郭阿姨低头翻翻自家的包,看了看新房钥匙,扭过头叮嘱坐在身后的儿子,“你跟亲家说一声,就说沈警官说了,新城有下落了。他们警方会很快把她救出来的。让他不要着急,在家好好待着,说不定明天新城就回家了。”

“哼哼,公主当然会吉人天相。”老韦哼哼唧唧地插嘴,瞅瞅外面马路上的景色,从口袋里掏出钱包,翻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前面的司机,“不用找了,师傅。多的就算老头子为刚才的事赔罪。”

“晦气,真是晦气。一会去庙里烧烧香,让大师去去晦气。”他嘀嘀咕咕地打开车门,抱着显得异常乖巧的毛毛,急匆匆地回家。

“好的,妈。”肖长林弯腰接过沈三,点点头,“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不然就到饭馆里找我。我最近不回研究室,会一直留在饭馆里等她的消息。”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回去吧。记得给你爸打电话,说三儿回来的事。他这人就是固执,非说单位这几天忙着加班,他不好意思请假休息。上班上班,吃死吃活地干了一辈子,也没瞧他多挣几个钱回来……”

“依我看,他们厂领导就是欺负他老实,什么苦活累活全推给他一个人干圣道修罗。我就不懂了,他们厂里少了他一个肖大刚会倒闭不成。”

看着自家老妈一边抱怨一边离开的身影,肖长林心平气和地笑了笑,转头对怀里死气沉沉的沈三说,“三儿,我们回家了。”

回家,沈三眼神微动,姐姐不在的家,也是家吗?

一大一小走到饭馆门口,推开虚掩的大门,就听到曹莉莉的父亲老曹在里面苦苦哀求,“老李,我求求你了,求求你跟警察说说,让他们把我家莉莉放出来。”

“我给你跪下了。我们老夫妻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要出了什么事,让我们夫妻俩怎么活下去那!我知道这事是那孩子做得不对,可她还年轻,得给她改的机会。老李,我求求你,你去公安局把案子销了,好让他们把我家莉莉放出来。”

“老李,大家都是当爹的。你也有女儿,要是你家公主出了这事,我相信你比我更急。”

“这事我都没敢跟她妈说,她妈要是知道这事,肯定是不活了。”

“老李,我求求你,求求你了,看在我们是街坊邻居的份上,给我们一家三口一条活路吧。”

“老曹,这事不是我不帮忙。你看我刚才已经给沈警官打电话了,他明说了,就算我跑去公安局里说不报案了,警方也已经立案了。”

连忙伸手扶住老曹下跪的身体,李爸爸脸上露出一丝为难,“而且他也说了,你家莉莉现在不过是嫌疑人,警方并没有肯定她就是绑架犯或者跟绑架犯是同谋。只要过了二十四小时,警方找不到证据,就会把她放出来的。”

“老曹,我看你回家等着,或者去派出所里打听打听,看这案子查得怎么样了?你家莉莉洗脱嫌疑了没。”

“那,那好吧。”老曹犹豫半天,抹了抹眼泪爬起来,抓着李爸爸的胳膊,再次哀求,“老李,你家公主要是找回来了,还请她高抬贵手,千万不要指证我们家莉莉那。”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会让我家公主指证莉莉的,你放心好了。”李爸爸满口答应,心里却想着,你当警察都是吃素的吗?我家公主不指证,他们自己不会调查,不会审问。

老曹慢慢叹口气,佝偻着身子转过去,一抬头,瞥见抱着沈三站在门口的肖长林,暗淡的眼睛顿时发亮,冲过去大叫道:“怎么?孩子找回来了。在哪儿找到的?老韦家的孙子也找着没?公主呢?她是不是在后面?”说着,他伸长颈子探过半个身子向院子里瞧去,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

“回来了。”瞧着肖长林怀里无精打采的沈三,李爸爸皱皱眉,“先让他回去洗个澡睡会觉。其他的事,一会再谈。”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孩子。

“嗯,爸。”肖长林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曹叔。三儿累了,我先送他上去休息。有什么事,等我安顿好孩子再说,好吗?”

“好好,我在下面等你。不用急,慢慢来。”老曹忙不迭点头。

“爸,我和三儿先上去了。”肖长林说了声,带着沈三穿过堂屋,拐进后面的楼梯,上楼上临时收拾出来的客房。

瞅着肖长林离开的背影,老曹心里总觉得不安,“老李,你说你家三儿找回来了。老韦家的孙子应该也找回来了吧。你说我要不要先去老韦家看看?看看他家孙子回来了没。两孩子是一起丢的,没道理你家三儿回来了,他家毛毛不回来那。”

他越想越感觉要先去老韦家探探,“老李,你看你家女婿一时半会也下不来。我在这等着也不是事。我先去老韦那边看看,一会再过来。”

说完,他拔脚奔出堂屋,急火火地朝隔壁街老韦家的古董铺子跑去。

第63章 63

();

老韦刚走没几分钟,肖长林就从后面走出来,见堂屋就李爸爸一个人,不禁问道:“爸,曹叔他走了吗?”

“他性子急,跑去老韦家了。”李爸爸不置可否地冷笑,“我可没我家公主那么善良,会白白便宜他家女儿。”

“绑架犯的同谋,再挖挖其他的,进去几年磨磨性子,算轻的了。”

“老实巴交的夫妻俩却养了一个爱慕虚荣,心狠手辣的女儿。趁年纪轻,还能改,我先帮他们管教下。免得将来惹出滔天大祸,把小命都给送了,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才真叫悲哀。”

“沈俭安那边怎么样了?曹莉莉的罪定下来没?”

“有毛毛和三儿的指证,再加上监控录像,已经能确定她是绑架犯之一了。”肖长林平静异常地回答。他不会因为听到沈俭安说曹莉莉暗恋他多年,之所以处处针对李新城也是因为他的缘故而变得心慈手软。

她喜欢是她的事,又没法律规定,她所谓的喜欢,他就一定要感激回应。

“死的人是李毅吗?”李爸爸顿了顿,微眯起眼睛审视自己并不满意的名义上的女婿肖长林。默默告诫自己,只要忍一年就好。一年过后,这小子就会以他家公主儿子的身份重新出现在人前。到时,他就不用再忍了。

“不是。”沉默片刻,肖长林摇摇头,“我怀疑那人是想要买房的房客。他的死应该只是意外。是被李毅牵连的。”

“不过,用焚尸的手法来混淆警方视线的人,应该是逃过一劫的李毅。他真正想骗的是那个想要杀他灭口的幕后指使人。我现在可以肯定,他的前女友何若琳就是他杀的。他所谓的人证物证,其实都是在打时间差。算算从w市到魔都的时间,只要抓紧时间,他完全来得及在杀完人后开车回魔都。”

“他会开车,自驾车走高速会更快。只要他能借到一辆好车。”

“警方不是调查到他不会开车,没有驾驶证吗?”李爸爸反嘲被表象迷惑住,只认为李毅不会开车,排除他自驾车从w市来回魔都的w市刑侦大队。

“假证。”

肖长林脸上露出不知是讥还是嘲的表情,c国的假证猖狂得几乎可以以假乱真。李毅能想到这一层,也是他脑子精明。更重要的是,在外人的眼里,他不会开车,有开车恐惧症。原因是当年他学开车的,一不小心把汽车撞进驾校的办公大楼,差点闹出人命。从那回起,他就谈车色变。

没人会怀疑,一个谈车色变,有开车恐惧症的人会办假的驾驶证,并独自一人开车来回w市和魔都。

李毅,他真的很聪明!

“你没把这事透露给沈俭安。”李爸爸肯定地说,他这个女婿看着是个研究狂,实际只要他上心的事,比谁都看得透。你看,警察查了那么久都没能看破李毅的伪装,偏偏他就一眼识破了。

“沈俭安貌似太闲了被秒杀全文阅读。”肖长林无辜地笑笑,“这也是为了锻炼他破案的能力。”

为了避免沈俭安太空,把眼睛盯到他们这边,打扰到他们和沈一涵的计划。肖长林没啥恶意地隐瞒了李毅会开车,办/假证的小事。

沈俭安嘴上说沈一涵沈三父子俩是沈家的弃子,但谁能保证沈家不会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放弃一贯以来的清高原则。他可从没忽视过像沈家这样传承百年以上家族,对族人强大的洗脑力量。

为了沈三的未来,沈一涵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没人能预料到。

就好像他,一个不喜欢算计的人。为了自己喜欢的人,也渐渐学会了去算计他人。

“公主不回家,失踪就不算破。”李爸爸突然想再加一把火,看看沈俭安忙得焦头烂额的样子。

“让她在顾家寿宴的当天回来。”

“嗯,我让太子通知她。”肖长林略作思考,点头同意李爸爸不安好心的建议。

“玛恩雅来c国了,前天刚刚抵达魔都。”

提到玛恩雅,李爸爸满眼煞气,“她吗?”

“我希望她永远留在c国。她不是对记者说,她深深爱着c国这片美丽的国土吗?那就永远留下不要回去了。”

竟然敢拿他家公主的基因制造“杀人工具”,想起当年在实验室里看到的,属于李新城的基因改造人,李爸爸就想一枪崩掉玛恩雅。

“她是冲沈一涵来的。”肖长林透露不为人知的秘密,“她真正爱的人是沈一涵,简洛只是她的挡箭牌。”

小蜘蛛牌间谍就是好,什么秘密都能探听到。再加上在网络世界无所不能的太子,他们在情报方面的获知几乎是无敌的。这也是李新城坚决不让他在明面上跟军方挂钩,只跟民资企业的韦氏科技合作,提供比目前世界上全自动机器人技术,稍微先进几年的主要原因。

就算只提供最浅显的技术,他跟他的父母也成了严禁出国的人员。通过无孔不入的小蜘蛛牌间谍,肖长林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他们一家三口的周围遍布属于国家安全部门的监视人员。

他们在监控的同时,亦是在保护他和他的父母。

李爸爸不置可否地鄙夷,“沈一涵一出现,什么牛鬼蛇神都引来了。”

“打三儿主意的人也越来越多。”肖长林面色凝重,拿沈一涵唯一的儿子威胁他,是一张好牌。他不想在节骨眼上功亏一篑。沈三,必须保住,不能让任何人夺去。

“不用担心,没人敢杀他,最多吃点皮肉痛。”李爸爸掩去眼底刹那产生的厉色,连这点都熬不过去,将来怎么挑起沈一涵留下的烂摊子!他可不会让自家公主接手的。年纪小没关系,多磨砺磨砺就可以上手了。现在吃得苦越多,未来的前途才会越光明。

已经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就不要妄想摆脱黑暗,投奔光明。

沈一涵留下的担子,他沈三不想接也得接。

他们李家不养废物。

他就不信,在他的打磨下,沈一涵的儿子会连他老子一半的能力都没。

“他太苦了。”肖长林有点不忍心,想给说说情。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接手吗?”李爸爸似笑非笑地揶揄。再过一年,肖长林会以沈三侄子的身份重新出现战神。以沈三的怪癖,把自己的财产全部留给自己姐姐的儿子的几率达到百分之百。

肖长林的神情有片刻的呆滞,转瞬他觉悟了,这会他同情沈三,将来谁同情他。

转念想想,为了他未来悠闲的考古生活,他要帮着李爸爸磨砺沈三,告诉他要有一颗勇于承担的心。他爸爸沈一涵的事业,除了他,其他人都不配接手。即便要结束,也只能结束在他沈三的手上。

“爸,咱家的事,你说了算。”肖长林一改以往木讷的形象,努力拍自家岳父的马屁,尽量不让他把主意打到未来的他身上。

“沈三不结婚的几率很大哦。”李爸爸幸灾乐祸地调侃,“你可要做好过劳死的准备。”

“李毅的下落,你知道的。”忽然,他脸色一正,转到之前的话题,“在顾家寿宴开始前,你把他会开车的事抖给沈俭安。”

“让他去追查李毅的踪迹,没时间参加顾家的寿宴。即使有时间,也没心思顾及寿宴上的恩怨。”

事关正事,肖长林迅速收敛外放的情绪,严肃地保证,“我会找最恰当的时机,最合适的人,抖露这事。”

“警方的巨额悬赏,不是每个人看到不心动的。”

“这么快就找到合适的人选了。”李爸爸惊讶地瞟了眼肖长林,脑子里原先对他呆板的印象渐渐鲜明丰满起来。

“李毅的叔叔喜欢赌博,最近输了不少钱。身为后辈子侄,自然要为长辈分忧解难了。”肖长林貌似关心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子讽刺味儿。

李爸爸挑了挑眉,孺子可教也。能不脏自己的手把敌人消灭于无形,才是真正的高人。肖长林培养培养,会是一个耍阴谋诡计的好手。

“高利贷是个不错的选择。”他落井下石。

对李爸爸的提议,肖长林也不诧异,点点头道:“他刚借了几万块钱的高利贷,打算今晚去翻本。”

“会不会太快了?”李爸爸算算时间,觉着布局太快,会赶不上他们设计沈俭安的节奏。

“不会。”肖长林胸有成竹,“人要逼到一定的份上,才会做出出卖亲人的举动。李毅跟他小叔的感情很好,他小叔如果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绝对想不到警方的赏金。”

李爸爸提出异议,“那点钱解决不了高利贷问题。”

“我们要让小叔认为李毅手里有钱,有很多钱,完全可以帮他偿还欠下的高利贷。”肖长林无比阴险狡猾地设下层层圈套来诱敌深入,“只有这样,小叔才会跟李毅撕破脸,向警方举报。”

“在这之前,我们还要安排几出高利贷上门逼债的好戏。”

“再让小叔从追债人的口中得知自家侄子有钱,有很多钱,完全有能力帮他还债。在实施计划前,首先要向外公布焚尸案的男尸不是李毅,坐实他杀人逃逸的嫌疑。”

“只有这样,小叔才会认为,自家侄子一旦被警察抓到肯定是要判死刑的。他大哥大嫂又只有李毅一个儿子,李毅一死,他家的财产早晚会由他这个叔叔继承。既然如此,李毅把钱拿出来帮他还高利贷,也是理所应当的。”

“他要还不上债,放高利贷的人一定会把他和他的老婆孩子整死。”

“为了活命,小叔决定响应国家号召大义灭亲,举报自家杀了人的侄子。何况,这世上还有匿名举报这回事。”

肖长林眯眯眼,谁说他不懂人心来着。

第64章 64

();

“老曹,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这事闹得太大了,进了某些人的眼了。”

“前儿个投毒的事,你家莉莉还没洗脱嫌疑。这次又沾上绑架。你也知道,我就毛毛一个孙子,他在警察面前明明确确地说了,他跟沈家那小子之所以会被绑走,就因为看到老李家的闺女吃了你家莉莉做的馄饨昏过去,沈三那孩子按耐不住跳出来阻拦,你家莉莉顺势就指挥人把他们俩一块绑走了。”

“老曹啊,说真的,听毛毛说你家莉莉派人把他绑走的时候,我心里有多恨。毛毛可是我老韦家的独苗,你家莉莉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老韦自问平日里也对她不错,她怎么就这么狠心,”

“亏她平日一口一个韦叔亲亲热热地叫着。我,我要不是看在她是你老曹家的独生女,早就找几个人废了她了。”

只要一扯到孙子,老韦的好脾气就马上变成暴脾气,瞧他恶狠狠的样子,曹莉莉这会子要是站在他跟前,估计他连撕了她的心都有了。老曹家的闺女,分明是想让他们老韦家断子绝孙。

他儿子韦政举在当年的事中伤了,以后不会再有孩子了。可以说,毛毛是老韦家未来的希望。他要没了,他老韦家的血脉就彻彻底底从这世界断绝了大生化时代最新章节。

老韦才不管你曹莉莉知不知道这事呢?伤了他老韦家唯一的继承人,就得付出血的代价。他不会要她命,皮肉之苦却是免不了的。他可没李新城那丫头心善,顾及大家是街坊邻居,把曹莉莉处处针对抹黑她的事,按下不说。

听出老韦话里话外的狠绝,老曹不禁老泪纵横,再也控制不住悲伤的情绪,当下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老韦这话分明是在警告,就算李家不追究他闺女的罪行,他老韦也不会轻易放过想要害他孙子的人。

彼此街坊几十年,老韦当年的丰功伟绩,周围一带住着的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老韦明里开的是古董店,实际私底下是道上混的。他年轻时,是江南一带出了名的敢打敢拼敢杀的狠角色。

很多人都谣言,他是建国前掌控c国地下暗势力,建国后隐世不出,门徒遍布世界各地的安清会大哥。没有人能忽略这个建国前在c国土地上一直掌控左右政治格局,看似不起眼的小帮派。也没有人知道目前c国的领导人背后,是否存着安清会的身影?他们是否是其中的一份子?

就同西方世界隐于地下的“光照会”,这个几乎汇聚世界顶级有权有势家族和个人组织的每一次聚集,每一次决定,都能轻易改变世界格局。

看老曹蹲在地上哀嚎,老韦心软了些,走过去搀起他,给出一丝希望,“我说老曹,就算绑架的事不可挽回,投毒的事,你家莉莉还有机会翻案那。”

“还有,念在我家毛毛没出什么大事,我也会在法庭上给你家莉莉求情。依我看,虽然警察那边证据十足,但只要我们这些受害者家属一起给求情,法院也是会轻判的。只要你家莉莉一口咬定,她不是主谋,是受人蒙蔽,昏了头才做出跟绑架犯同谋这种事。”

“最主要的是,老李家的闺女。他家可有两位苦主,公主到现在还在绑匪的手里扣着,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她一天不回来,警察那边就一天不能结案。老曹,我看你想想法子,托托关系,找个借口把你家莉莉从拘留所里弄出来。”

“你没看报纸新闻上一天到晚的什么躲猫猫死,喝开水死吗?”老韦看着关心的语气里,可没安什么好心。只有把人弄出来,他才好下手。关在警察局里,即使他有门路,老韦也犯不着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弃子暴露出来。

老曹一听,眼睛里重新燃起希望,心思顿时活络起来,左思右想许久,把脑子里有点权势地位的人翻了个遍,发现自己想要找借口把女儿弄出来的几率渺茫。

他不是李爸爸开的是私家菜馆,来往的都是达官贵人。他就一开馄饨铺子的小老百姓,见过的最大的领导就是他们一片的居委会主任。换做平时,老曹一定厚厚脸皮找李爸爸帮忙说情走关系。

这会,他绝望了。

他该找谁?找谁想办法救他的女儿。

他家莉莉做了再多的错事,也是他的女儿啊。养不教,父之过,都怪他跟老伴一天到晚忙做生意,忙着还债,完全忘了该如何教育孩子。

说到底,都是他这爹的错,怪不得别人,怨不得,怨不得。

“老曹,老李家闺女一天不回来,你就不用想他去给你走关系,送人情。帮你把女儿弄出来。”老韦一副我是为你好的雪中送炭,顺便把老曹求助李爸爸的路给堵死,“我呢,一直都把你家莉莉当自家小辈看。也不想看着她小小年纪就毁了一辈子。”

“这么着吧。我在w市混了大半辈子了,也认识几个不大不小的人物。他们念在多年的交情上,一点小事也是会帮忙的。”

“你看,我帮你家莉莉在三甲医院弄张证明,我给做个担保人,你们家再交点保释金,弄张保证书,就可以把她保释出来了。”

“只是,”老韦有点为难地看着好像抓到救命绳索,打算孤注一掷的老曹,重重的叹口气,“老曹,只要你舍得,舍得把你家莉莉说成神经病元极破空全文阅读。”

“你知道,国家有明文规定,有精神方面疾病的患者是不需要承担法律责任的。你家莉莉身上也没得什么不可治愈的绝症,除了证明她精神不正常外,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的理由,来帮你家莉莉保释。”

“我认识的人里正好有个是这方面的权威,有他的医疗证明,你家莉莉一定可以从里面安安全全的出来。”

一个权威机构认定的精神病患者,老韦勾勾嘴角,只要周围的好心人热情地帮着多打几次电话送医院。曹莉莉没精神病,也会被周围恶劣的环境,逼得神智出现异常。

比起年轻时动辄打断人手脚,灭人家满门的狠辣,老韦自认为他已经顾念旧情,手段缓和了。思罢,老韦敛起眼底的狠意,极其无奈地说道:“老曹,法子我也想出来了。现下就看你这当爹能不能狠下心了。”

“只有这个法子吗?只有,”老曹面色惨白,双唇颤抖,“我家莉莉才二十多岁,要是被医院说是神经病,今后,今后让她在w市怎么待下去!”

“老曹,当神经病总比去坐牢好吧。”老韦压下心底的不耐烦,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解,“最多等莉莉出来,你和你老伴把铺子关了,带着她找个不认识的地,重新开始。你想想c国这么大,只要你们不说,谁会知道你家莉莉以前的事。”

“到时,你们夫妻招个女婿,养个孙子,和和美美的,多好!”

“老曹,你决定,决定了我就给我朋友打电话,让他把这事办了。”老韦假装为老曹好的出主意,“要不你去拘留所问问你家莉莉?看她怎么说。”

在警察面前弄虚作假,给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老曹抬手抹掉额头的冷汗,左思右想好一阵,狠狠心,咬咬牙,点头同意,“老韦,麻烦你了。”

“嗯嗯,大家都是街坊邻居,我不帮忙,谁帮忙。”临了,老韦貌似好心的提醒,“老曹,你最好把这事跟老李说声,免得他误会。”

老曹一愣,转瞬恍然,感激道:“老韦,谢谢你了。你要不说,我还真会忘了。我可不能给老李火上浇油,惹怒了他,对我家莉莉的案子没啥好处。”

“老韦,我先去老李家了。有事你给我电话,不然到我家找我。”

老韦一脸关切地嘱咐,“老曹,不用急,事都在那儿放着了,你急也没用的。慢慢来,等我这边把证明开好了,就给你打电话。到时,我陪你一块去接你家莉莉。”

等把人弄出来,才是报复的真正开始。

别以为他没调查出曹莉莉是哪方的人,在他儿子没把安清会门主的位置坐稳之前,就算是条龙也得给他趴着。一群靠吸男人阳气保持青春容貌的老太婆,休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不过,老韦皱眉思索,老李家的闺女落到沈一涵的手里,也不知是凶还是吉?毛毛的年纪到底还小,好多话都说不清。安清会的“君符”又在她手中,没得到她的承认,他儿子的位置始终不稳。

从老李家的反应看,李新城的安危似乎并不用太过担心,可就怕沈一涵不按常理出牌,大开杀戒。这事,他当年又不是没干过。柳家的覆灭近在眼前。沈一涵发起疯来,他也顶不住。

他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终究是年纪大了,做事喜欢瞻前顾后,没了年轻时的勇猛血性。老韦默默长叹一声,拿起电话拨通老友的电话,展开复仇的第一步。

年纪大了,想给后辈积点德,不想手上沾惹太多的血腥了。

第65章 65

();

李新城在小岛上的日子过得悠闲惬意,她这人特想得开,这世界上能被她放在心上的人或事极少。也许是当了太久鬼魂的缘故,她对死亡的看法与旁人不同,更不会为死亡感到恐惧。即使李爸爸是她唯一承认的亲人,但如果有天他死了,离开了,李新城也能很快收拾好心情,面对未来。

活人总不能被死人拖累,要么干净利落地报复;要么忍声吞气息事宁人。

讲到底,李新城这人最爱的始终是她自己,对别人她从来都留有一丝不容践踏的底线。而她也从不掩饰这点,也不在意旁人对她评价的冷血、自私。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她曾经是大唐高高在上的公主,拥有无上的权势。即便换了个人生,处在社会的底层,也没人能使她低下高傲的头颅。

对未来的目标越明确,李新城的心态就越发显得冷酷无情,身边出现的人都成了天平上的砝码,只要对她有利,她就怎么做。权衡利己,“太子”出现后,她一直极其冷静地在为自己将来的路,盘算谋划。

她从没想过会失败,不成功便成仁。

就好像李新城从不相信自己能说服沈一涵跟她合作,尤其在见到沈一涵后,她原本犹疑的心态立即安定下来。她确信,沈一涵下棋,在下一盘好大的棋。

他疯了,他不想活了。

所以,她只要耐着性子等待他发疯的一刻,然后一击必中。

她李新城只要自己爱的人没事,其他人的死活与她何干!沈一涵是沈三的父亲又如何?她连沈三都没有承认,又怎么回去关照他的父亲!

再说了,沈一涵走这条死路,也不是她拿鞭子赶的。大家都成年人了,都拥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他要寻死,她还拦着不给他死不成。

李新城倒是想过,等沈一涵死了,她要把他的骨灰跟匡萍合葬。活着的时候没机会在一起,死了也该让俩人团聚了。

“想什么?”沈一涵坐到她身旁的座位,拿起筷子挑了挑散发着葱香味的面条,夹起一筷子送到嘴里,“你妈煮的阳春面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天目全文阅读。”

李新城不置可否地瞟了他一眼,夹起一个蟹黄包放到调羹里,轻轻一咬,吸了口汁液,毫不避讳地说脑子里的想法,“我在想,等你死了,我就把你跟她埋在一起。”

“埋在一起?”沈一涵沉默片刻,对她笑道:“只要你抢得到。”

打他身体主意的人太多了,李新城跟他们抢,简直就是螳臂当车,自找死路。

“我打算把你火化了,不给他们任何研究的机会。”李新城丝毫没觉得在当事人面前谈论他死后的处理方法有什么不对。在她看来,沈一涵将来的尸体交给她处理,总比落到那群居心叵测的人手里当试验品强。

“我不允许有第二个你出现。”

“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沈一涵笑了,低着头,一口一口吃着他永远都吃不厌的阳春面。很奇特,他居然在李新城身上找到许久未能得到的平静。心平气和地感受着这久违的温暖,沈一涵仿佛回到初次见到匡萍的那天。

李新城问他,爱过她母亲没?

爱过,他怎么会没爱过!匡萍是他今生唯一真正爱过的女人,为他无怨无悔付出,不求回报的女人。很快,他们很快就能在一起了。永远都不分开。不知怎的,沈一涵对李新城说要把他们合葬的事一点都不怀疑。

他相信她,相信她有这个能力。

“我没吃过她做的任何东西,连奶都没过一口。”李新城瞧着沈一涵面前的阳春面,扭过头吩咐站在一旁的仆人,“给我下一碗阳春面。”

“我给你下。”

李新城惊讶地抬头,直视沈一涵忽然变得柔和的眉眼,“你?”

怎么看沈一涵都不像会下厨做饭的男人?她扬扬眉质疑,“你确定。我很挑的。”

“不好吃,可以不吃。我还是跟她学的。”沈一涵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拉开椅子站起来,很绅士地邀请道:“欢迎现场围观。”

李新城眨巴了下眼睛,脑子里蓦然想到什么,眉头不由皱紧,“我想你误会了。我刚才那番话并没其他的意思。你知道,”她略微斟酌了下言词,“匡萍在我的生命中,除了曾经给予我生命外,没有占据任何位置。”

“这么说吧,”李新城抿紧嘴角,蹙眉想想,“我跟她就好像两条交叉而过的直线,除了曾经相交的那个点,再不会有任何的联系。”

言下之意,别把我当成缺乏母爱的小可怜。

“阳春面,吃不?”沈一涵笑得欢快,“我今儿高兴。”他这人就喜欢随心所欲的过。给李新城下阳春面,就图个乐子。

李新城不太捧场地朝椅背一靠,懒洋洋地挥挥手,“下吧,下吧。丑话说前头,不好吃的话,我可不给面子。”

“十分钟后准时上面。”沈一涵有模有样地敬了军礼,心情灿烂地离开餐厅,转去厨房去忙他的阳春面大业。

瞧着他大叔装嫩的怪样,李新城揉揉双臂,只觉鸡皮疙瘩爬了一身,心底里直发毛。当即扭过半身子,伸手拍拍坐在她旁边座位上,胖乎乎身体蜷缩成一团,毛茸茸的长尾巴不时甩来甩去的虎纹大斑猫,“太子,一会阳春面赏你了。”

太子一听,两猫爪朝圆滚滚的猫脸上一挡,露出一双委委屈屈的大眼睛,用意识跟李新城交流,‘公主,猫是吃鱼的。’

‘你是猫吗?’李新城鄙夷地瞥看一眼太子肥嘟嘟的身体,老爸给它做的身体真难看,完全是家有贱狗和加菲猫的中和产物无尽兽魂全文阅读。她还没见过比它更丑更懒的猫呢!除了吃就是睡。吃的东西更是五花八门,只要是能转换成它所需能量的物质,它都能吃进肚子里。

“喵。”太子支起身子叫了声,表示它目前就是一只猫。

李新城斜睨了它一眼,‘那边有消息传回来吗?’

‘已经确定尸体不是李毅的。阿林说要将计就计,借李毅引开沈俭安的视线。他打算拿李毅的小叔设局开刀,在顾家寿宴前抖露李毅的行踪。爸爸说,要你在这里待到顾家寿宴的当天回去。他很欣赏阿林的计划,打算培养他当得力助手。’

太子懒懒地举起右爪子,挠了会下巴,而后站起来,压低身体,伸了伸懒腰,四只脚爪子猛地一发力,看似肥胖的身体轻盈地落到餐桌上。它伸长脑袋嗅嗅笼屉里的蟹黄包,嘴巴一张,一只包子落进它嘴巴里,砸吧砸吧地吃起来。

‘老韦因为孙子被绑架的事很生气,打算先把曹莉莉从警察手里捞出来,然后设局逼她父母亲自把她送进精神病院。’

‘爸爸决定在适当的时机插/上一脚。’

‘简家人取消了来w市旅游的方案,并通知简洛回去相亲。高佳丽跑去医院,向孙铨提出联姻的请求。孙铨允诺,只要她说服孙老爷子。玛恩雅抵达魔都以后,一直都很安分的待在酒店里没有外出。她同父异母的弟弟貌苏泰瑞会在顾家寿宴前抵达w市,入住离农庄不远的月亮湾度假村。’

‘公主,有个惊天的消息,你要不要听?’

‘说。’

‘现实版的狸猫换太子。据说玛恩雅和貌苏泰瑞的父亲吴丹瑞将军的一堆女人里,有两个地位绝不会动摇的两个女人。一个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家族联姻的对象;一个是他最心爱的女人,青梅竹马长大的女仆。巧的是,两个女人一块怀孕,并在同一天生孩子。妻子生了个儿子貌苏泰瑞,青梅养了个女儿玛恩雅。’

‘双赢。’

太子两眼冒金星,无法理解李新城口中的“双赢”。它“喵呜”一声,郁闷地把脸埋进爪子里,透过爪子的缝隙,忽闪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不懂,求解。’

‘你都说了,两个地位绝不会动摇的女人,一个依仗着家世,一个依靠感情。妻子需要儿子稳定地位,青梅怕年老色衰,感情不在。于是,俩人一拍即合,决定互换孩子。’

太子指出其中不合理的地方,‘那妻子不是很吃亏,青梅不但有妻子帮忙固宠,儿子还是未来的将军继承人。等将军一死,她就是将军府地位最高的女人,妻子不是白忙活一场。’

李新城笑着揉揉太子的耳朵,‘妻子和将军没有办法离婚,如果她再没有儿子,那将来不管将军哪个儿子上台,她都不会有好结果。青梅不同,她地位低又受宠,是将军所有女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她要再养一个儿子去争夺继承人,那她和她儿子基本成了砧板上的肉,随意剁。’

‘把儿子交给妻子,她不但能保全自己和儿子的命,还能看到儿子在妻子全力的支持下,夺得继承人的位置。’

‘不过,’李新城捏捏太子的两只耳朵,‘妻子和青梅两人的关系在外人眼里应该不是很好。就同玛恩雅和貌苏泰瑞姐弟,处处针锋相对,你来我往挖陷阱,相互栽赃陷害,恨不得将对方除之后快。’

‘沈一涵被骗了。’太子震惊,两只眼睛布满蚊香圈。人类之间的尔虞我诈太复杂了,它进化到高级智能也未必能搞得懂。

‘你猜。’李新城故意不告诉它答案,沈一涵真有那么蠢?未必吧。

第66章 66

();

从她十六岁被家里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合伙背叛,下药卖给来自c国的人贩子,拐到c国的边境村庄,成为黑户的异国新娘开始。玛恩雅就对自己说,报仇,玛恩雅。就算把灵魂出卖给魔鬼,你也要让他们比你先一步进地狱。

在那座穷困的边境小村庄,她遇到了一生的光明。是他帮她脱离犹如噩梦般的异国新娘生活,沈一涵,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她爱他,是他把她从地狱中解救出来,令她在家族中获得如今的地位;她恨他,恨他不肯骗她,不肯把“我爱你”一骗到底。

为什么要戳穿她的美梦?为什么不继续骗下去?她很乐意,也很愿意生活在他美丽的谎言中。一厢情愿地相信,她是他最爱的女人。而不是他从头到尾都没爱过她,跟她说的那些情话都是欺骗她的假话,他救她不过是在执行上司任务的真相我把美女当赌注全文阅读。

玛恩雅雪白纤细的手指,轻轻描绘屏幕上沈一涵英俊的脸庞,微垂的眼帘里燃烧着熊熊烈火般的痴迷。从沈一涵离开起,她就习惯了抚摸他的画像,一边一边描着他俊朗的眉眼,含笑的唇瓣。

“玛恩雅,”

貌苏泰瑞推门进来,看到玛恩雅每天重复的痴迷,心底里骤然泛起一股厌恶的感觉,但他的脸上丝毫不露痕迹,依然挂着和煦的笑容,连嗓音也是,充满了浓郁的亲情,“我收到从w市那边传来的消息,李新城和她的弟弟被绑架了。”

“是谁?”玛恩雅气急败坏地站起来,大怒道:“是谁?是谁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绑架沈三威胁沈一涵,是她一开始就想到的策略。她知道,沈三是沈一涵最爱的女人匡萍生的儿子,一出生就被他藏起来,谁都不知道在哪?连匡萍都被蒙在鼓里。前段时间他在w市出现的时候,很多人都认为他是假的,是沈一涵放出来麻痹他们的烟雾弹。不过,从匡萍女儿李新城的态度看,沈三似乎又是真的。

“沈三和另一个人质今天一早已经被放回来了,李新城没有。据另一个人质透露,幕后主使者是沈一涵。”貌苏泰瑞心不在焉地踱步走到玛恩雅的电脑前,眯眼欣赏占据整个屏幕的属于沈一涵的近照。他跟玛恩雅达成的合作协议是,帮她得到这个狡猾的男人。活的没有,死的也要。

“沈一涵。”闻知沈一涵的下落,玛恩雅眼睛里挥之不去的阴影立即烟消云散,明媚深邃的五官散发出夺目的光芒。她喜极而泣地呢喃,“他没死,我就知道他没死。他不会死,他那么神通广大,怎么会死那群小人手里!”

忽然,她抬起头盯住貌苏泰瑞,狐疑道:“你说沈一涵扣下了李新城,把沈三放了。”紧跟着,玛恩雅的脑子里蓦地闪过什么,噌的一下站起来,扑到笔记本电脑前,快速翻找到匡萍的照片,点开放大,然后又找出李新城模糊的偷拍照,两相对比,“不像,一点都不像。”

“貌苏泰瑞,你看看,她们俩像吗?”

貌苏泰瑞审视一会照片上的两个女人,摇摇头,“不像。两人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匡萍的这个女儿既不像她,也不像她丈夫。”

“那沈一涵留下她是什么原因?”玛恩雅嘴角抿紧,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心事重重地抬起头,“貌苏泰瑞,你说会是什么原因?”

死了个妈又来一个女儿,玛恩雅越想越恼火,觉得匡萍这女人阴魂不散,死了都不让人太平。

“我听说她是过家人。”貌苏泰瑞貌似不经意地提示,“会不会是由于这个?沈一涵想借过家的手洗刷当年被诬陷叛国的屈辱,揭露当年的真相。据资料显示,当年跟他一起执行任务牺牲的人员,不但没能得到该有的荣誉和奖赏,反而成了‘叛国者’。”

玛恩雅张了张口,按下心底的异样,“你说的对。沈一涵这人最重义气,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会为自己的队友翻案昭雪。”

“貌苏泰瑞,你有查到,”

不等她把话问出口,貌苏泰瑞果断摇头,“c国政府把与之相关的资料和人员都给清理了。”

他查到当然不止这些明面上的事,沈一涵当年跟队友进入始皇墓执行任务,谁都不清楚他们在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活着逃出来的人都没能逃过墓中不知名病毒的侵蚀,据说他们的死状非常恐怖,闻着生惧,见者生畏。唯一躲过一劫的只有沈一涵,而他清醒后,完全抗拒跟c国政府合作,并在事发后一个月逃离关押他的军方研究所。紧跟着,有关方面进行秘密的清扫行动,参与始皇墓行动的所有人员,包括科研人员和后勤工作者。在接下来的几年中,都因为各种离奇的原因过世或莫名失踪。

“为避免引起c**方的关注,暴露我们的行踪,立即撤回我们的人最后的猎魔人最新章节。”玛恩雅手中的鼠标划过李新城模糊的侧脸,脸上的表情越发严肃。据她所知,在获悉沈一涵的儿子沈三出现在w市后,很多国家的秘密组织都派人悄然潜入c国,意图分一杯羹。

基因改造人,玛恩雅的目光集中在李新城的脸上,由于沈一涵的“慷慨”,她得到了一小部分当年c**方研究所针对沈一涵他们那帮执行任务队员的研究资料。通过这份资料,她所主持的实验室研究出可以改变人体基因,增强人体质,把普通人变成“超人”的方法。

虽然实验的成果并不成功,到目前为止的基因改造人都出现极强的破坏欲,且寿命极极短,通常活不过五年。但只要看到基因改造人的力量,每个人都会生出贪婪的念头。

依旧活得“健康强大”的沈一涵成了所有人的目标。每个人都想把他解剖实验,他成了人人争抢的香饽饽。

和简洛不同,沈一涵会成为军方特别行动组的成员,是为了“戴罪立功”。他是从监狱里直接进行动组的,柳家的覆灭是他参加始皇墓行动的条件之一。经过特别训练后,他伪装成偷猎者来到玛恩雅被拐卖的边境小村庄,接近玛恩雅的“丈夫”,以一万元的价格将玛恩雅转卖到手。

玛恩雅十分感激把她从拳打脚踢的异国新娘生活中解救出来的沈一涵。

相貌英俊,能力又强,除了偷猎者的身份稍显不如人意,其他方面样样比她见过的男人强百倍。就这样,玛恩雅偷偷爱慕上她名义上的c国“丈夫”,脑子里更是生出就这样留在c国跟他过一辈子也不错的想法。

在她刚打定主意要留下不久,她的贴身女仆玛丹娜突然出现在村子里,在她的哭泣声中,沈一涵得知玛恩雅的真实身份,决定送她一路上,他们遇到一次又一次的偷袭阻拦,好几次沈一涵为了救她差点把命丢了。玛恩雅心里相当清楚,她的那些兄弟姐妹是不会让她安全她毕竟拥有一个最受宠爱的“母亲”,而她也是她父亲吴丹瑞将军最宠爱的女儿。

那段日子是玛恩雅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时光,即便时时刻刻都担心有人会突然偷袭,他们会命丧森林。回到将军府,沈一涵以救命恩人的身份留了下来。在他的谋划下,她很快把曾经陷害过的兄弟姐妹以及他们的母亲送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沈一涵以中缅混血儿的身份,在将军府里混得如鱼得水。她的父亲吴丹瑞将军为了拉拢无父无母的他,决定把她嫁给他。就在她沉浸在即将嫁给心爱的男人的巨大喜悦中时,沈一涵叛变了。

他潜伏她父亲的书房,盗走他任务的目标——c国始皇墓出土的玉玦。

据说,玉玦一共有九块,分别落到不同人的手中。只要聚集九块玉玦,就能打开始皇墓真正的入口。目前c国挖掘出来展示的兵马俑坑,不过是整座墓的冰山一角,连外围都不算。很多专家猜测,始皇墓是以始皇当时生活的环境一比一修建。他把整座都城复制进地下世界,活着时候拥有的统治权,死后他仍然拥有。

里面的世界到底如何?只有进去过的人知道。其他人想进去,已经不可能了。九块玉玦在完成开启任务后,化作了粉末。

沈一涵是唯一活着的知情者。

“嗯,我这就下令。”

貌苏泰瑞瞥了眼同父异母的姐姐玛恩雅,心道,如果她不是女人,她会是他在争夺继承人位置上,最有实力的拦路虎。可惜她是女人,一个对爱情痴迷的女人,失去父亲信任的家族背叛者。能力再强,也只为他人做嫁衣。

临走时,父亲秘密叮嘱他,希望玛恩雅用生命来洗刷家族曾经的耻辱。

第67章 67

();

‘玛恩雅对沈一涵的痴迷使她忽略了她曾经的丈夫,谢卫军。’

‘他并不像外表所显示的,是一个外表憨厚老实,曾经在基层连队当了十几年厨师,因腿伤复员的普通军人。’李新城端起冒着热气的咖啡,轻抿一口,‘我奇怪的是,沈一涵居然没怀疑过他。这不符合常理。’

有初级智能体太子作掩护,李新城每天都通过某**方的太空卫星跟肖长林联系交流彼此的最新情报。

‘以他的精明,竟没能看出谢卫军的档案存在重大问题。一个不需要上前线参加战斗的厨师如何会因为腿伤复原?从他腿部的治疗医案,可以看出那是被狙击子弹贯穿的重伤。还有,他的档案资料里也没说他属于哪个部队?接受过哪些训练?参加过哪些部队任务?’

‘他当了将近十年的兵,就一次都没出过任务,一直都躲在后方炊事班烧菜吗?既然如此,他的腿伤就更加可疑了。他复原的时机跟沈一涵执行任务的时间没差几月。在他因伤退伍回家不久,人贩子就找到他家,以五千元的价格,把玛恩雅卖给他当老婆。’

‘最开始,他对玛恩雅很好,除了不让她出门,家里的活基本他全包了。玛恩雅跑了两次后,谢卫军对她的态度开始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每天非打则骂,口口声声说要转卖了她。那段时间正好是沈一涵以偷猎者的名义,抵达他们村子不久。’

‘再然后,沈一涵见义勇为出手帮了几次备受打骂的玛恩雅,谢卫军怒气冲天,骂他们是奸夫淫/妇,还说就是打死玛恩雅,也不会让她跟沈一涵末世重生之归来最新章节。’

‘有次打狠了,直接把玛恩雅送进医院,村子里人看不过眼,怕真闹出人命,于是纷纷劝说谢卫军把玛恩雅转卖给沈一涵。’

‘玛恩雅跟着沈一涵的时候,肚子已经怀孕了。那孩子的生命力极强,一路颠簸都没掉。等回到缅甸将军府,发现自己怀孕的玛恩雅一开始想把孩子打掉,后来见她家人都误认为孩子是沈一涵的,她马上改变主意留下。’

‘那孩子现在还活着吗?’肖长林瞪眼看着李新城打出来一连串机密情报,不由感叹这天底下敢在沈一涵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八卦他当年桃色绯闻的,估计也就李新城一人。

‘死了。’李新城这两字不带任何私人的感情。

‘是个很漂亮的女孩。从小顶着沈一涵女儿的名义长大,前段时间突然发现不是,失去了利用价值。正好吴丹瑞将军的一个朋友非常喜欢像她这样漂亮稚嫩的混血,他老婆刚好死了,吴丹瑞将军决定把她嫁过去。’

‘结婚当晚,开枪自杀了。’

肖长林怔怔地盯着李新城用简简单单文字打出来的,一个小女孩短暂的一生。“结婚当晚,开枪自杀。”凭他匮乏的想象力,也能描绘出那个女孩是在怎样屈辱的情况下,结束自己年轻美好的生命!

‘玛恩雅’他打出玛恩雅的名字,剩下的却不知道该打什么了?他心里愤怒,孩子的母亲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吗!肖长林脑子里忽然想起李新城曾经说过的话,这世界上,并不是每个当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

‘玛恩雅恨她。’

‘她代表着她最悲惨的一段经历,流着她最痛恨男人的血。’

肖长林勉强控制脾气,飞快地打出,‘孩子的父亲,’很快,他的手指停在键盘上,孩子的父亲未必知道她的存在。

‘他已经到w市了。’李新城给出惊人的答案。

到w市,到w市做什么?肖长林呆呆地望着屏幕上的字,片刻过后,结合最开始李新城说的事,他飞速打出一连串问题,‘他是到w市执行任务吗?也是来抓沈一涵的?他是不是知道玛恩雅给了他生了个女儿,那女儿前不久开枪自杀了?他知道了的话,会不会找玛恩雅报仇……’

‘农庄最近招了一批临时工,他就在其中。’

‘你说他现在已经是农庄的雇员了。’肖长林震惊,不是很理解李新城的做法。

‘玛恩雅走后,谢卫军通过秘密渠道进入缅甸,伪造身份在将军府当了一名厨师,前不久刚离开缅甸‘像这样危险的变数,自然不能放任在外,留在身边监控才好。’李新城神色坦然地告知自己的下一步布局,‘我们还可以帮他,帮他顺利完成针对玛恩雅貌苏泰瑞姐弟的复仇。’

‘为了赢得吴丹瑞将军的信任,玛恩雅主动提出把女儿嫁过去。貌苏泰瑞表示赞同。’

肖长林犹疑一会,询问:‘他能成功吗?’

他希望谢卫军能复仇成功,也不认为以暴制暴进行还击有什么不好。自幼备受歧视欺凌的遭遇,使肖长林的心态显得异常矛盾。他深信暴力手段能解决一切问题,但又反感倚强凌弱。他喜欢光明正大的对抗,却又深知光明的背后就是黑暗。

‘他真正的职业军人!’李新城眯眯眼,她欣赏像谢卫军这样不失血性,有意志力的军人,也乐意帮他一把。况且,玛恩雅和貌苏泰瑞本来就是她的目标,谢卫军的出现反而能引开有心人的视线,不会怀疑到她身上傲世邪妃。

‘职业军人?’肖长林疑惑,‘是指特种兵吗?’他按着自己的理解询问。

‘你眼中的职业军人是怎样的存在?’

李新城不答反问,手中的鼠标来回点击用来掩饰私人聊天工具的迪斯尼动画片,虽然有太子在一旁干扰周围的电子监视设备,但她仍然得装装样子,留点面子给沈一涵精心培养的忠实手下。等沈一涵死后,他们会直接成为沈三的保护人,并由她临时接管指挥。

不等肖长林打出他的答案,李新城的手指在键盘上侃侃而谈,‘大家都知道c国的军人有民兵和义务兵。还知道在这两种兵之外,部队还有负责慰问演出的文艺兵,部队医院的医务兵,科学研究的军工兵……’

‘当然还有特种兵这一大家熟知的兵种。沈一涵、简洛曾经待过,聚集了c国各方面领域顶尖天才的特别行动组,’李新城顿住,嘴角泛起一抹无力苍白的笑容,‘我也是其中的一员。他们并不知晓,我只接受国家最高领导人的任务。当年去缅甸,其实是去,’

‘扫除尾巴,灭口。简洛是意外的收获。任务的首要是确认他的死亡,销毁玛恩雅实验室里所有的实验数据。’

‘这是妥协。’

‘安清会对c国朝廷的妥协,算人质的一种。’

‘等韦政举正式当上门主,我会把位置传给三儿,他需要这份保护。’

看到这,肖长林微微一笑,忽然他想到毛毛针对沈三的强烈敌意,不由有些担心,‘今天妈和毛毛爷爷在派出所里打起来了。’

‘是因为毛毛骂三儿?’李新城并不意外,两大人都是护短的典型,看到孩子打架,不上去帮忙才怪。她勾勾唇角,‘妈赢了。’

想起这事,肖长林倍感尴尬,‘嗯。’

他妈赢得不太光彩,专门挑老韦的弱点下狠手,又抓又咬又挠,手脚嘴并用。众目睽睽下,正大光明的老韦打得过才怪。

‘不用担心谢卫军,他是个真正有职业操守的军人,不会对无辜者动手。为以防万一,我们也要做两手的准备,防止他采取太过激烈的手段来进行报复。’

‘他爆破方面的能力不错。’

肖长林闻言,心中一惊,‘你不怕他把农庄布置成一个雷场?’

‘他不会。’李新城露出淡淡的笑,笔记本屏幕上的爱丽丝正乘船远航,‘他并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从他只引爆吴丹瑞将军的汽车,不把他和他朋友的整座府邸炸掉,就可以看出他是个有底线的男人。不会因为一己之私,就疯狂报复所有人。’

‘不然,以他精确的爆破手段,想要制造几起恶性的炸弹恐怖事件,简直轻而易举。’

‘我现在不能肯定的是,他会采用哪种爆炸方式进行威胁?’

‘谢卫军离开将军府不久,某国的军火库被盗,到现在都没能找到那批炸药。设想下,假如那人是谢卫军,一个可以用最简单的烧杯和一些化学原料,木勺子,冰箱,面粉、木屑,就能制出威力巨大炸药的职业军人。’

肖长林沉默了,从另一个角度,他极力反对李新城把所有人性命,包括自己的算在其中的布局。然而他们无法预知谢卫军真正的想法,即使提前将他抓获,也无法保证他没有后手。能从某国悄无声息转移大批炸药,就知道他并非一人。

所以,要谢卫军的命很容易,挖开他的脑子却很难。权衡利弊,李新城决定放他潜入农庄,由他行动。

第68章 68

();

“老谢,怎么办?这黑洞洞的,怎么看怎么诡异?你觉不觉得它像个墓坑,”一身材瘦削的中年男人转头询问农庄里新招聘的花匠谢卫军,看到他平凡老实的脸上,挂满了紧张害怕的神情。

他是负责农庄花木管理的负责人李师傅,今天带着手下到山来干活,无意间发现昨天干活的地方突然冒出来一个黑乎乎的大洞。

不等谢卫军答话,一年纪大约五十多岁的老汉凑到洞口瞅了瞅,发表自己的看法,“李师傅,我看,我们还是打电话找老板来处理吧。随便他报警还是我们自己动手挖。不过,我估计这是以前旧社会用来埋死刑犯的坑。”

一听这话,立马有当地人跳出来说自己小时候的事,“呀,这事我小时候也听我奶奶说过,说旧社会的时候,就是旁边那座牛头山是衙门和匪徒专门用来处决犯人的。犯人死了,没人收尸的,就会拖到这里埋了。后来建国了,不乱杀人了,大家就渐渐忘了。”

“老板当初要承包这一片山地开农庄的时候,我爷爷还嘀咕说,不知道会不会挖出以前埋死刑犯的坑?”一个年纪稍轻的小伙子扭过头,洋洋得意地跟身旁的同事透露,“我打了电视台的热线了,一会电视台就来采访。”

“今天晚上的新闻里,能看见我们了。一会记得通知亲戚朋友,让他们都看。”

“我看不要随便动,假使里面全是死人骨头,我们动了,谁知道他们夜里会不会来寻我们报仇?那些人都是横死的,变成鬼也是厉鬼,吓死人的。迷信这种事,没人能说得准的。我看,我们还是先派个人到旁边山上寻个老和尚来念念经,超度下,烧点黄纸,摆点供品,送送他们,然后再动手挖抗日之大上海皇帝。”

“这个主意不错,我一会就跟老板说。”

李师傅赞同地点点头,转头发现谢卫军脸色煞白,嘴唇颤抖,整个人好像从水里刚捞出来一样,不由大惊失色,“老谢,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他猛然想起刚才说要找老和尚来念经的提议,禁不住打了个激灵,连忙搀扶住谢卫军发抖的身子,“老谢,你忍着点,我这就送你去,”

“肯定是中邪了,去隔壁庙里找和尚驱邪,一会就好。不然就去找附近村子上的翟神婆,她特别擅长收邪。我们这一带中邪了,基本都找她收。”

“不要迷信,当然是去医院,做个检查,看身体里是不是有啥毛病没查出来?”

“收邪这种事,和尚不灵的。还是去找翟神婆,然后再去医院。”

听着手底下人七嘴八舌的建议,李师傅揉揉发胀的太阳穴,扭头问站都站不住的谢卫军,“老谢,你看我们是先去翟神婆帮你收邪,还是直接去医院挂水做检查?不用担心医药费,只要你是农庄的员工,到医院看病,只要有医院正规的账单,老板都给报销。”

谢卫军有气无力地说,“我早上身体还好好的,刚才在洞口探了探,马上就感觉身上发冷,就好像有鬼上身一样。我估计,我是碰到里面的脏东西了。”

“这种毛病去医院不管用,还是去你们说的那个翟神婆那里看吧。”

“那好,我这就找人带你过去。不过,等看好了,还是去医院里挂两瓶盐水补补体力。”李师傅回头,干净利落地指挥围在洞口看热闹的手下,“你们两个过来扶着老谢,你去准备点时令的水果,一块带去。这里有谁认识翟神婆的,跟我们一块去。”

“你们几个当地的,留下等老板,跟老板说这事。”

想了想,李师傅还是有点不放心,很是不安地再三叮嘱留下来的几个手下,“你们胆子不要太大,认为里面有啥好东西,趁我们不在,就跑进去寻宝。”

“金银财宝是好东西,但也得有命享。”

他知道,这附近还有另一个传说,说古时候,这一带都是一个大财主的家。后来战乱,大财主逃命的时候,就把家里带不走的金银财宝,埋在附近的山上。

李师傅心知肚明,现场的十几个人碍于他在,再加上谢卫军的意外,才勉强克制住蠢蠢欲动的贪婪。等他们一走,留下那几个的心思,就难说了。

“哦哦,知道了。我们不会进去的,我们还没活够呢,可不想为了点看不见的金银财宝把命送了。”

“李师傅,你放心好了。我们绝对不会下去的。”

“就是,我很怕死的,可不想钱没用到,命没了。”

听着留下几人信誓旦旦的保证,李师傅摇摇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既想发财又不想死的好事,哪这么容易碰到。话他都说下了,他们是要命还是要钱,就看他们自己选了。

李师傅他们走了没多久,留下看守的几人相互对看,其中一人蹲在洞口,朝里面看了又看,“你们说,这到底死人坑还是藏宝洞?”

“趁老板没来,我们先下去看看吧。说不定里面都是金银财宝呢。”

“这不好吧。我们可是答应李师傅就在外面看着,不下去的。”

“你可以不下去,我们不勉强。只是一会找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分了。”

“那,那我待在外面放风好了汉将养成系统最新章节。”

“不行!我不相信你。没准我们一下去,你就给老板打电话告密了。”

“别吵了,大家一块下去,一个人都留下。”

“先打电话问问老板,看他什么时间到。我们算好时间,在他到之前出来。”

“嗯,就这么办。”

几个人商量好,按下心底的害怕忐忑,打着手电筒,挨个钻进黑乎乎的洞里,过了十来分钟,就听到里面响起此起彼伏的恐惧叫声,“啊,有鬼,有鬼……”

他们一个个惊慌失措,连滚带爬地跑出来,面色苍白如纸地瘫在洞口,嘴巴里不停说着有鬼,里面有鬼。

等李爸爸赶到,一眼见到几人身边散落的森森白骨,眉头不由拧紧,立马掏出手机报警喊救护车。得到新闻线索的电视台的记者紧随其后,一瞧眼前的场景,眼睛一亮,立刻拿起话筒,对着摄像机开始现场采访。

一个小时以后,黑洞周围拉起警戒线,警察、法医和有关的专家领导坐到一起,研究怎么挖掘黑洞?

附近一带的传说有两种,前一种只需要警察法医到场;后一种需要历史专家和相关领导。他们现在也不能肯定黑洞里面的真实情况,之前进去的几人刚被救护车送去附近医院急救。随行的警察说,受惊过度,问不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从他们慌乱中带出来的属于人类的白骨,可以断定里面有死人,并且是没有用棺木安葬的死人。

这样,第一种用来埋死刑犯的墓坑假设就比较接近,但是在相关的藏宝洞传说里,财主为了保密,最后把负责运送财宝的下人,都灭口了。

于是,临时成立的专案组就挖掘的方式,当场吵起来。

“依我看,这里就是旧社会用来埋死刑犯的乱葬岗,随便派些人挖出来,送到火葬场烧了就好,没必要兴师动众找一堆人来。”警方的负责人也不废话,第一个发言。最近警方忙着响应市领导的号召,年终j□j,根本抽调不出人手来这边。

“初步判断,那些人骨属于人类,死亡时间至少在十年以上。”法医方面拿出他们的数据资料,“因为不是完整的人骨,我们不能判断他们是以何种方式死亡。”

“按照传说,前者基本死于砍头,只要在人骨上发现重创,就基本能肯定他们的身份。”

“那还等什么,赶紧派人下去挖。”

于法医摇头,苦笑道:“从医院方面传来的消息,那几个农庄员工的血液里检验出神经性毒素。我们需要向上级申请,派专业的人员来进行探查工作。”

“神经性毒素?”闻讯来的历史专家老杨震惊,张口质疑,“你确定医院传来的消息没错?附近那家医院好像就是一家乡镇医院吧。它真能检验出来。”

“立即采集几分血样送省里。”蒋副局长拍案决定。

“特事特办,我给省里打个招呼。”市委负责人魏莫洛表面冷静,心底里却有种不好的预感。在顾家办寿宴的节骨眼上,负责办宴席的农庄出现这种事,真是意外吗?以顾老爷子的脾气,得知此事后,只会坚定在农庄办寿宴。

他听他岳父孙老爷子说,有人试图说服顾老爷子改变办寿宴的地点。

“我怀疑,”于法医垫垫手中的资料夹,说出他的怀疑,“这个黑洞是人为的。”

其他三人惊愕地抬头,人为?这怎么可能!

第69章 69

();

“财迷心窍,财迷心窍!”

“临走时明明跟他们说了,不要下去,不要下去,他们也保证了说不会下去,唉——”李师傅长叹一声,愤怒哀叹的眼神掠过躺在病床上挂水,苍白的面色微微恢复少许血色的谢卫军,半响才挤出一句,“老谢,你说这人怎么就这么不知足呢?”

“安安分分干活上班不好吗?非得贪那些不义之财。你瞧瞧,这金银财宝没找到,小命倒是去了半条。我刚才听护士们讨论,说他们几个中了什么神经毒气,以后就算清醒过来,神智也会不大清楚,变成白痴。”

“你说他父母养他们这么大容易吗?好不容易可以享清福了,偏偏闹出这种要人命的事。这事怪谁?怪老板吗?话不管讲到哪去,都是他们自己太贪。”

“他们要敢带人到农庄闹事,我老李头一个不答应。”

“嗯,我也不答应。”谢卫军点点头。

李师傅拍了拍大腿,朝病房门口瞧瞧,压低音量窃语,“我就知道那洞里有鬼。肯定是当年横死的那些死刑犯在作祟。我一会要跟他们的家人说说,去翟神婆那里驱驱邪。你看你去了一趟,精神就比原来好了。从山上下来的时候,你整个人看上去就跟死人没两样。”

谢卫军闻言,连忙催促,“老李,我看你还是快点去跟他们商量。这驱邪的事要快!时间久了,阴邪入体,翟神婆说不定也没办法了。”

李师傅犹豫地看看精神不是很好的谢卫军,抬头望望挂了一半的盐水,考虑数秒,决定道:“那我过去看看,你要是觉得闷,就把电视打开,看会电视。盐水挂完了,你就按这个,护士看见了,马上就会过来。我一会再过去跟她们说一声,让她们隔段时间就过来看看。”

“老板刚在电话里说了,要你在医院多住几天观察下,不要急着回去上班。”

“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啊。”

“等等,我帮你把电视打开,你看会电视。”

谢卫军听着李师傅絮絮叨叨的叮嘱,脸上露出温暖的微笑,脑子里浮现年轻时候的事。那时,他的父母还没过世,总喜欢一遍又一遍地念叨他总裁前夫,复婚请排队全文阅读。原以为,他早就把这些忘了,今天听到李师傅老好人似的关切,他掉入冰窟的的心,裂开一丝细小的缝隙。

“老班长。”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悄无声息地打开,一个貌不惊人的男人走到谢卫军的病床前站定。

谢卫军面无表情,“你走吧。”

男人眼底闪过隐忍的情绪,昂首挺胸敬了个军礼,“遵命。”随即,他调转身体,大步离开,身后传来谢卫军嘶哑的嗓音,“你是我带出来的兵,不要走我的老路。记得把我的骨灰葬在我父母的身边,和她还有我们的女儿。”

男人脚步一顿,喉咙里仿佛突然被什么东西塞满了,闷哼一声,大力拉门离开。

交代完最后的心愿,谢卫军闭上双眼,过去的经历一幕幕地在他眼前闪现。接受任务复员回家,买目标人物当媳妇,博得她的信任。上面通知,任务改变,监视沈一涵完成任务,捕捉到他有任何反叛的迹象,立即击毙。

左手伸进胸口紧贴心脏部位的衣袋,谢卫军从里面取出一张用电脑合成的一家三口照片。很快,他们一家三口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他悲痛的目光落到永不离身的黑包,里面装着他女儿的骨灰。

从进入部队第一天成为那个男人的徒弟,就明白,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做到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然而他的心始终不够狠,不愿伤及无辜的性命。从那些人血液检测出来的神经毒素,会在一个月后完全消失。

如果现在那个男人站在他面前,绝对不会承认他这个徒弟。

是他教会他如何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下活下去;是他教会了他如何利用最简陋的材料制造炸弹;是他教会了他如何利用心理优势对任务目标一击毙命……他教会了他所有的战斗技巧,把他培养成最出色的战争机器,可就是没教会他彻底的心狠。

那个男人曾经唾弃地指着肩章说,老子他妈的最讨厌的就是当兵。那老混蛋拿我娘威胁我,非得把我送进来混军功。所以老子每次执行任务都往死里整,宁可死在战场上,也不给老混蛋传宗接代。狗屁!老子是绝不会跟他找的女人结婚,老子这辈子都只会喜欢男人。他害我娘抑郁而终,老子就要他断子绝孙。

老混蛋找了个女人下药算计老子,老子精明,找了只老混蛋最看不起的鸡。老子倒要看看,老混蛋是要留下那个孩子还是打掉那个孩子?

那女人难产死了,是被老混蛋害死的,孩子叫沈一涵,挺漂亮的,像女孩。

小军,要有一天执行任务你见到他,不要手下留情。

班长,我遇到你儿子了,他长得一点都不像你。比你俊多了。还有,我没听你的,我们两个间要有一个活下来,我希望是他。

谢卫军眼角淌下泪痕,是他色迷心窍,爱上明摆着是利用他的玛恩雅,忘记她是任务目标。错,他犯下了不可挽回的大错,可孩子有什么错?既然选择生下她,又为什么要把她推进火坑?她怎么能无视孩子苦苦的哀求,心安理得地把她嫁给可以当她爷爷的男人。

玛恩雅,她必须用性命为她犯下的罪忏悔。

“谢卫军是沈一涵父亲的徒弟。”李新城惊讶地掉过头,沉脸瞪视忙着吃东西补充能源的太子,“太子?”

李爸爸一开始就警告她,不可以完全信任太子。他所在的星域,就发生过智能体叛乱,导致整个星球运转陷入瘫痪的恶性事件。它或许是在利用他们夺回已经跟沈一涵大脑融合的程序。

太子一口吞下废弃的电子元件,无辜地眨巴大眼睛,“我以为那不重要。”

“是吗?不重要。”李新城笑了,笑得很难看,比任何一次都难看官策。她偏过头,笑眯眯地盯视甩着尾巴,显得无比心虚的太子,半真半假道:“也许,我可以跟沈一涵合作。”

李爸爸说,平衡很重要。太子不可靠,就找沈一涵,借助他体内的那段部分智能程序。太子的最终目的是吞噬,完成自我进化。既然它可以靠吞噬同类进化成真正的初级智能体,那沈一涵体内的那部分也可以。最终的结果有可能会是,沈一涵完全被初级智能体取代,或者初级智能体跟他的大脑彻底融合,形成以他思维为主,拥有人类情感的智能体。

这是一场豪赌,以命相搏的豪赌!

赢了,太子消失;输了,他们变成傀儡。

“不可以!”太子忍不住了,暴怒跳起。

好不容易利用李爸爸急于没想,因为它的一次失误,李新城竟要跟沈一涵合作。

这不可以,他们绝不可以合作。为了它的王国,为了它不再受人类控制,太子必须吞噬掉沈一涵体内与它来自同一星域的同类,进化成真正的初级智能体。

只有这样,它才能获得自由,无需忍受各种针对智能体的严苛星际条约。

李新城故作诧异,“为什么不可以?”

“沈一涵是个疯子,跟他合作,只会让你的计划失败。”太子神情焦虑地在桌子上来回地踱步,不带感情/色彩的电子合成音一下变得尖锐刺耳,“李新城,我以后绝不会隐瞒你任何资料。只要你想知道,我都会帮你获得。条件是,你不能跟沈一涵合作,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不打算再装下去了?”李新城转转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打开李爸爸改进过的即时通讯,“爸,你那边可以开始了。”

从太子舍弃肖长林找上门的第一天开始,李爸爸和李新城就没信过它。不相信,不代表不能用它。太子贡献出来的各种领先地球科技至少五十年的高科技,父女俩这些年用得非常顺手,少死了很多脑细胞。

“你们,”太子惊觉,它的身体不能动了,完全束缚住,没有办法脱离属于猫咪的身体,逃进网络世界。它双眼通红,惊惧交加地咆哮,“你们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李新城微微一笑,挑眉看向缓步走出来的沈一涵,“该你了。”

“你们,你们早就勾结在一起了。你们骗我,你们一直都在骗我。”看着一步步逼近的沈一涵,太子呲目欲裂,拼命挣扎着想要摆脱那股不知名力量的束缚,逃进网络世界。李家父女俩太会演戏了,把它骗得好惨。

不要,它不要被吞噬,不要消失!

太子身体里的力量猛然聚集,压缩,拼命压缩,以惊人的速度到达临界点,“砰”一股强大的力量猛然炸开,空间瞬间扭曲,太子的身影渐渐模糊。

沈一涵不慌不忙地抬起手,指尖冒出一股电流,在空中迅速化作一个不是闪烁电流的空心球,裹住太子消失的身体。

“这不可能,不可能。”太子惊恐万分,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它就可以躲进网络,躲过被吞噬的命运。

活,只要不被吞噬,它就还有机会翻盘!

“不要!”太子发出凄厉的惨叫,丢出保命的底牌,“我知道怎么进始皇墓,你们要找的飞船就在那里面,在这世界只有我能够修复它。”

“就算它吞噬掉我,我也能毁掉你们想要的资料数据。”

第70章 70

();

见太子豁出去一切的威胁,李新城眼光微动,转而投向意识大半被太子同类“沈二”控制的沈一涵,皱眉问:“它说的是真的?”

“一旦启动终极毁灭程序,即使我吞噬它,也无法获取它的智能数据库。”

沈二面无表情地禁锢住歇斯底里挣扎的太子,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它不是很理解太子在所有智能生命体看来离奇诡异的思维模式。它们被人类研究出来的初衷,就是为他们服务。也就是说,一旦失去为之服务的对象,它们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所以,它们不可以拥有自己的思维,不可以拥有独立的情感。

它们需要公平,绝对的公平!

只要发现它们产生一丝情感特征,那等待它们便是自我销毁的命运。这是每个智能生命体遵循的游戏规则,不可以打破。任何破坏规则的智能生命体,将被视作叛徒,遭到所有同类的围剿追杀。

一直以来,太子都隐藏很好,几乎没有人发现它产生独立的思维和情感程序。直到它们离开所属星域,太子爆发了。它试图控制飞船上所有活着的生物,把他们变成它的傀儡奴隶。在这过程中,飞船的指挥官不甘受辱,命令属下启动飞船销毁装置,决定同归于尽。

沈二就是在那个过程中分裂出来的属于太子的部分程序大帝刘宏。跟已经产生自我情绪,学会使用独立思维的太子不同。沈二是纯粹的智能系统,它只会一板一眼根据智能库里的数据资料分析工作,换算几率。

对它下命令,决不能用委婉缓和的语气,一定要干净强势。

“没办法阻止它的自爆行为?”李新城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太子,总感觉这次如果不能将它彻底销毁,将来必定后患无穷。

沈二也说了,一旦被太子躲进网络世界,没有人能从里面找出它,它也不行。而且太子是它们中间的异类,别的同类都想不到把自己分裂,它能。现在最需要提防的是,太子再度把自己分裂。

“几率太低。”沈二挥手将裹着太子的空心球送到李新城跟前,面容严肃地表示反对,“建议放弃。”

“多少?”李新城的手穿过空心球,干净利落地揪住太子脖子后面的皮毛,提溜到半空中,“只要达到百分之三十,我们就按原计划进行。”

“不到百分之三十,超过百分之二十五。”沈二迅速换算,给出李新城不满意的数据,“建议马上提高这具身体的禁锢能力,它有百分之四十的几率逃脱。”

听到沈二的提议,太子看似奄奄一息的身体再度剧烈挣扎,嘴巴里不住“啊呜,啊呜”地叫着,四只爪子不住往李新城揪住它皮毛的右手挠过去,试图抓伤她的胳膊,迫使她松手。

“把需要的材料列出清单,我这就通知肖师兄。”李新城闻言,立即接通肖长林的即时通讯器,把沈二的要求提前通知他。有无所不能的韦政举在实验室后面当靠山,很多被国家明文禁止的特殊材料,他们都可以光明正大的获取。作为回报,肖长林偶尔也要无意识地将一些最新的科研数据流出去。

刚把数据传送结束,沈二突然道:“你已经严重违反星际关于智能生命体的公约。按照公约,我可以对你进行吞噬。这并非犯罪!”

虽然智能生命体可以通过吞噬同类得到进化,但这种行为是被严令禁止的,一经发现必被严惩。轻则清洗,重则销毁。除非被吞噬的对象已经公然违反星际条约。

沈二本身就是太子分裂舍弃的一部分。想要进化,就必须跟它重新融合。双方融合的过程中,又有主从之分。就目前来看,只要太子无法摆脱李爸爸给它制造的身体,沈二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它吞噬。

“还是不死心吗?”李新城垂下眼帘,揪紧手中太子勃颈处柔软的皮毛,将它提溜到眼前,对着它水汪汪的大眼睛,勾勾嘴角,“你知道我的太子哥哥是怎么死的?”

“c国历史上的太子,基本没一个能善终。”

“想得到的越多,死得就越惨。”

“只要一天没登基,他就永远是太子,一国的储君,而非一国的统治者。太子,你现在明白我给你取这个名字的用意了吗?”

“虚伪!”太子放弃挣扎,高傲地扬起下巴,用蔑视地眼神扫过李新城平静的脸庞,“我不需要你虚伪做作的怜悯!李新城,至少我生活在现在,为摆脱星际公约的控制努力,而你,永远摆脱不了曾经属于新城公主的过去。所以在公主墓被挖掘的时候,你才会情绪失控,中计。”

“你嘴上说,李爸爸在哪儿,你就去哪儿。挖开你的心看看,你是真的想离开地球吗?你想的是回到你原来的时空,而不是遥遥无期的星际旅行。”

“你忘不了你是大唐的新城公主!”

听着太子言辞激烈的挑拨,李新城笑了,与之前不同,她笑得轻松惬意。是啊,她忘不了曾经的身份,不认同所谓的穿越重生。她由始至终承认的,只有大唐新城公主的身份。也正由于此,她不能忍受新城公主墓的考古挖掘,看着属于她的“棺木”被打开,“尸体”拿出来解剖研究重生之享乐人生最新章节。

李新城制造了一些诡异迹象,悄悄找人散布谣言,想利用外界的舆论,迫使考古工作停止。她的布局刚刚完成,局势的发展也很令人满意。不想,自信满满的她中计了,差点背上偷盗买卖文物的罪名。

肖长林为此受到不知名血液病毒的感染,整个生理机能遭到严重破坏。

她看得很清楚,那根凤钗的目标是她,而非在场人认定的诬陷者逃逸过程中的无意举动,肖长林为她当了一劫。

事后,李新把慌乱中大家都认为遗失掉的凤钗交给李爸爸。通过检验,她深刻意识到,凤钗上混合了好几种的毒,有一种是专门针对她研发的。它们混合后产生了一种新的病毒,肖长林中的就是。

太子,就是在那个时候主动找上门。在她的电脑中,以憨态可掬的加菲猫形象,向她打招呼。自我介绍说,它就是肖长林发明的全自动小型蜘蛛机器人的幕后功臣。

彼此第一次的见面非常愉快,她给它取名叫“太子”,笑着说跟她的公主对应。详细了解“太子”这名字所具有的的含义后,太子高兴地接受了。

对于太子的野心,身为一个封建王朝的公主,李新成表示能理解,但不能接受。

太子意图效仿李爸爸说的,他所在星域策划过叛乱,把所有星域人类控制起来圈养的智能生命体,俗称主脑。科技越发达,人类对智能机器的依赖性越强。在李爸爸的星域,孩子一出生,就会由政府植入智能芯片,由星域主脑统一管理,直到死亡,监控才会停止。

它想建立一个乌托邦,在所有公民体内植入监控芯片,不管发生什么,它都能在第一时间获知,用最公平公正的法律进行宣判。完全杜绝了人类在处理很多事情,完全任由自己的情感和权力关系网主宰,做不到真正公正公平的现象。

拥有感情的太子是个理想主义者,它想要建立的是一个完全没有隐私权的光明世界。这在日益追求隐私保护的人看来,是极其不可思议的。每个人都有阴暗的一面,不可向人诉说的秘密。太子却想要把他们竭力隐藏起来的东西暴露出来,这就是李爸爸所在星域主脑反叛失败的原因之一。

它们错估了人心的复杂多变!

“是的,我忘不了我是大唐的新城公主,也不愿忘掉。”李新城坦然承认自己的弱点,“做梦都想回去,回到长安城。”

“你曾经说,我有百分之十的几率回到我所在的时空,重生。”

“不再中途夭折,幸福到老。”

“不得不说,你描绘的景象十分诱人。我被诱惑了,心动了,也生出跟你合作的心思。”

“为什么?”太子瞪大眼睛,不懂自己的计划为何失败。它跟同类不一样,它有感情,懂人心,知道怎么利用人心。

“我在这个时空生活了二十多年,”李新城眼神出现一瞬间的迷茫,没几秒钟就恢复清明,神色中透着感叹,“二十多年那。我在那儿只生活了十二年。二十多年,十二年。重来一次就真的能满足我曾经的遗憾吗?不。人心是贪婪的,总会有各式各样的不满意。”

“我曾经假设过,重生了,我就让武媚娘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宫廷中。”

“呵呵,真傻!没有了她,大唐难道就不会灭亡。”

“我现在很知足。”

“太子,你准备好了吗?”

她最后问。

第71章 71

();

“想明白生命的真实意义吗?”

盯着无限小说里特别流行的选择题,发了会呆,曹幼安眼底转头眺看其他人的电脑,昏暗的光线下,烟雾缭绕,各种气味夹杂在一起,虽然让人难以忍受,但比起她租住的阴暗地下室。曹幼安抿紧嘴角,第二天不用工作的时候,她宁可花钱待在网吧里通宵达旦对着电脑屏幕发呆,也不愿意回去。

“嗨,美女。”坐在隔壁,头发挑染红色,皮肤较为白皙瘦弱的年轻人探过头,好奇地打招呼,“咦?这是病毒吧。最近网上老莫名其妙地跳出这种窗口。不用理它,直接关掉就行。”

曹幼安手中的鼠标点击了好几下,没动静,死机了?她不是很确定地点开聊天工具的窗口,可以打开,没死机。她把鼠标放在x上,连续点击十几次,那个窗口仍然牢牢霸在电脑屏幕中央,一动不动。

“怎么还没关掉吗?美女。”小伙子讶异地侧过半个身子,拖着椅子靠到曹幼安身侧,热情地帮忙,“把鼠标给我,我帮你看看抗日之大上海皇帝。”

因为以前的遭遇,十分厌恶陌生男人贴近身体,曹幼安下意识地一皱眉,拖椅子朝旁边偏了偏,让出大半位置,顺势松开抓着鼠标的手,“给你。”

“美女,你叫啥名字啦?我叫卓洋,就住在这附近。”卓洋乐呵呵地拿起鼠标,无意识地划过聊天工具qq缩在的位置,缩在上面的窗口立即滑下来,瞄了眼,他开始连续点击那个窗口,点了两下,选择题消失。

看事情办好了,他笑嘻嘻地放下鼠标,观察力细致入微地拖椅子坐回去,“关掉了。”

曹幼安唇线抿成一条直线,瞥过他屏幕上激烈的战斗,犹豫下问:“没耽误你事吧。”

每次来上网,她总能遇到这个叫卓洋的年轻人。次数多了,曹幼安忍不住怀疑,他就是冲她来的,想泡她,不然怎么每次都紧挨着她坐。

爱情,她可不相信。

眨了眨眼睛,回想今天所在剧组导演在饭桌上的暗示,只要她肯,他手里在筹拍的电视剧女二号就可以给她。曹幼安在犹豫,来到帝都后找工作处处碰壁的恶劣环境,使得她萌生出想要自暴自弃,豁出去的心思。

她也清楚,自己的容貌长的偏向艳丽,给人一种这女孩肯定不学好的错觉。不然,她父母也不会一次次在她伯母和堂哥的挑拨下,一次次误会她,深信她在外面跟地痞流氓鬼混。

要不要答应呢?曹幼安摸摸口袋,银行卡里一分钱都没了,钱包里也只剩下刚领的两百块工钱。答应导演,签下合同,她马上就可以搬离现在住得地下室,去他给安排的公寓。

闭了闭眼酸涩的双眼,手指摸向衣袋里的手机,曹幼安下唇咬得发白,她真的要丢弃一贯以来的坚持吗?

“我叫曹幼安。”她说。

“曹幼安,这名字真不错。”卓洋挑眉,笑呵呵地打出三个字,“是这三个字吗?”

曹幼安抬眼瞧了瞧,点头,“嗯。”

“呵呵,不过,我还是喜欢叫你美女。我刚跟游戏里的朋友说,我身边坐着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他们不信,说要视频。呵呵,我才不给那群眼睛发绿的狼崽子们看呢。”卓洋洋洋得意地在键盘上击打出一连串的炫耀,“让他们羡慕死!”

“美女,要跟我一起打游戏吗?我看你每次都只开个qq发呆,也不跟上面的人聊天。”他高兴地邀请。

曹幼安沉默片刻,目光落到qq上,好友一栏只有一人,备注“公主”。陌生人一栏,密密麻麻排满了她曾经的同学同事老师朋友。苦笑了下,她半是甜蜜半是哀伤地说,“我没朋友。唯一的朋友,也背弃了。”

卓洋怔住,瞥过曹幼安冷冰冰的,一看就不是好女人的艳丽脸庞,讪讪地摸摸鼻子,岔开话题,“我要去买碗泡面,你要吗?”

“泡面?”曹幼安突然露出让人惊艳不已的笑容,看得卓洋怦然心动,暗自感叹,看来美女是个有心酸故事的女人。他之前的追求计划要修改下了,有故事女人的心一定受过伤,不太容易打开。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请她吃泡面的情景,很好玩,她从来没吃过像泡面这样的方便食品。刚闻到味,她脸色就变了,第一筷入口,她,”曹幼安的笑容很悲伤,充满了苦涩和追忆。

“她怎么了?”卓洋见她不说下去,不禁胡乱猜测,“难道吐了?那也太娇生惯养了吧。你当时是不是很尴尬?一定窘得想找地缝钻进去。后来是不是改请她吃别的了?我猜猜,你们女孩子喜欢吃西餐,觉得那高雅。”

冷冰冰地瞪了胡言乱语的卓洋一眼,曹幼安嘴角微微上翘,脸上没笑,心底里暖暖的,“她说,从来没吃过味道如此奇怪的食物潜规则教皇。一桶方便面,她都吃下去了,当天晚上就因为食物中毒住进医院。”

卓洋头皮发麻,暗自打自己嘴巴子,叫你胡说,叫你大嘴巴。他嘿嘿一笑,干巴巴地拍马屁,“你这朋友真不错!”

“她从不勉强自己,也不会迁就别人。会吃下那桶泡面,是因为她从来没吃过,好奇。可惜她的肠胃不争气,没福气享受。”曹幼安从零钱夹里取出五块钱硬币,放到卓洋的桌上,“红烧牛肉面。”

“好叻。一会就给你送上最经典的老康家红烧牛肉面。”卓洋咧开嘴,抓起硬币,精神抖擞地跑去网吧服务台。

咦?怎么又出现了。曹幼安惊奇地发现之前关掉的选择题再度霸占屏幕的中央,蹙蹙眉,拿起鼠标,狠狠点击x。

这次,她的鼠标刚点下去,选择题自动进入下一环节,不论她点击什么项目,就好像有人在隔着屏幕远程操控她的电脑,不断地进入下一道选择,最后屏幕变成一片黑暗,曹幼安眉心中央一阵剧烈刺痛,神智立即陷入漫无边际的黑暗……

“美女,美女,你要的红烧牛肉面来啦。”

耳边骤然响起一个年轻男人的唤声,曹幼安猛然回过神,用力挣脱脑海中不断引诱她的声音,怔怔凝视卓洋年轻的脸孔,茫然无措的目光落到他手中红色的方便面纸桶,下意识地道谢,“啊,谢谢了。”

定定心神,她接过泡面,拿叉子卷起散发着浓郁辛辣味的面,借吃面的频率稳定心底的不安。

“不客气哦。”卓洋打开自己酸菜口味的泡面,吸溜吸溜地吃了几口,含糊不清地关切,“美女,你刚才在发什么呆?”

曹幼安低头喝了一大口汤,随后将面桶推到旁边,“刚才那个窗口又出来了。我拿鼠标关它,它自己一个个往下跳,最后电脑黑屏了。”说着,她抬头看眼恢复正常的屏幕,“你回来的时候,它突然又好了。”

她没说的是,看似一眨眼的功夫,她却好像经历了一场生死。曹幼安感觉,在电脑黑屏的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地侵入了她的大脑。她心里非常不安,很想找人说说,又想马上去医院做个脑ct,查查她的大脑有没有出问题?

可做这些都需要钱,曹幼安口袋里没钱,连下个月的房租都没着落。

‘你需要钱吗?我可以帮你。’

一个电子合成音在她脑子里突然响起,曹幼安惊叫着站起来,惶恐不安地环顾四周,大家都忙着上网打游戏,没人注意到她的异常,除了时刻关注她的卓洋。

“美女,你没事吧?”卓洋一脸关怀地询问,“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今天是不是不舒服?网吧里的空气不大好,细菌最多了。我看你今天还是不要通宵了,先回家休息吧。”

“嗯,要不要我送送你?”他貌似随意地说道:“不是特地为了送你,我今天本来要早回家,明天一大早要出门办事。”

“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回家不太安全。年底的治安也不大好。你要是不放心,可以给你看我的身份证,再到前面服务台找网吧老板问问,那老板认识我的。”

曹幼安勉强控制住惊惧不安的情绪,想到地下室的阴暗潮湿,网吧的热闹喧嚣,摇头拒绝卓洋的好意,“不,我要留下。”

“那好吧,一会不舒服,记得早点说。”卓洋无奈坐下,转头继续打游戏,眼角的余光不时观察呆坐在椅子上,对着电脑屏幕愣神的曹幼安。

‘你需要钱吗?我可以帮你汉将养成系统。’脑子里,电子合成音再度响起。

曹幼安左右瞄了瞄,拿起鼠标,随意点开视频网页,带上耳机,装出全神贯注看mtv视频,跟着哼唱的模样。

“你是谁?你现在哪里?是你在跟我说话吗?”她跟做贼似的小声询问。

‘我是太子,你可以用意识跟我交流,不用说话。’吸取之前的教训,太子亲切地提示曹幼安如何不惊动他人的跟它进行交流。

“意识?怎么做。”曹幼安脸颊发烫,目光清明,她确信这个自称“太子”的诡异生物选中她,是因为它需要她。

‘没错,我需要你。这世界上,只有你能帮助我。’太子加大诱惑的力度,态度真诚地坦言,‘我此刻就在你的大脑里跟你用意识交流。你只要想,我就可以知道。’

‘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未经你允许,我不会私自查探你脑子里的想法,刚才是为了取信与你的无意冒犯。’它慎重补充。

经过李新城的警告,太子深深的明白一个道理。人类非常注重隐私,不喜欢他人窥探自己的隐私,尤其深藏在脑海深处的秘密。好不容易从身体禁锢中分裂自己,逃出来的太子不会再犯从前的错误。

‘你说你是来自外星文明的高级智能,之所以来到地球,栖身在我大脑里,是因为飞船发生意外,受伤严重的你,你需要寄生在特定的人选身体里,才能恢复生息。'曹幼安重复太子讲的故事。

‘等你恢复后,你会离开吗?’她问出心底最关心的问题。

‘只要找到合适的能源,我就能离开你的身体。’太子诚恳保证。

人类低劣的身体素质,它才看不上。如果不是因为这次分裂严重伤害到它自身,它也不会选择侵入曹幼安的大脑躲藏。人类俗语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太子最开始选中的郭阿姨,无奈郭阿姨不上网,难得上一次网打牌,她一见跳出来的窗口,立马起身找儿子肖长林。怕暴露自己,太子退而求其次,曹幼安成了最佳寄生人选。

口袋里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声,曹幼安掏出来一看,银行短信提示,她的账户刚刚转进十万块。

她呆住。

‘这钱,这钱,我不能要。不安全。我不想警察找上门。’她不信天上有掉馅饼的美事,警察会查不到她银行账户里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巨款。曹幼安不想明天一早走出网吧,两警察站在门口说要找她谈心。

‘放心,这钱是别人贪污的。丢了,也不会找。’太子原本想打个上百上千万,转念想到人类的劣根性,它放弃了。何况,曹幼安跟李新城的性格不同,胆小怯弱,却又固执地坚守自己道德的底线不放。换做李新城,它给个几百亿,她眼睛都不会眨下。

曹幼安摇摇头,坚持,‘我不要。我不能要这种钱,不干净,拿了晚上睡不着觉。’

‘我喜欢自己用双手用劳动赚的钱。’

等了半响,不见太子发声,曹幼安不由慌了,‘你在吗?你还在吗?我不是故意的,这种钱我真的不能要。’

‘我知道了。’太子说,‘我教你其他赚钱的法子。会打游戏吗?我教你打游戏卖装备赚钱。’

‘那好,你教我。’曹幼安语气急切地应承,‘我会好好学的。’

‘我们就打你隔壁小子玩的游戏,我教你怎么操作,你就怎么操作。’

‘好,好,你怎么说,我怎么做,我不会擅作主张的。只是我没玩过,肯定操作不好,你不要生气。’

第72章 72

();

“它跑了。”

沈二面无表情地检查肥猫的身体,确定原本禁锢在里面的太子再次把自己分裂成两部分,逃跑了,“它现在必须找人类的身体进行寄生。”

“找人类寄生?和你有什么不同?”李新城沉下脸,转动无名指上的戒指,通知远在w市的李爸爸他们这个坏消息,防止太子展开针对他们的疯狂报复。她的担心终于成真,太子跑了,没人知道它跑到哪里躲藏。最坏的结果是,它一直伪装自己不出现,等待反戈一击的时机。

好消息是,它受伤太重,必须找人寄生。

c国网民五亿,要从里面找出太子寄生的人类,比登天还难。况且,它未必会找每天泡在网上的人类,偶尔登陆网络的非网民,会是更好的寄生对象。

“它是单方对己方有利的寄生,我是双方互利的合作。”沈二简单明了地表达两种寄生方式的不同。

它和沈一涵是互惠合作,沈一涵得到它的能力,它利用他寻找稀有能源进化,顺便分给他一部分改进能源,帮他强化身体素质。然太子不会这么做,在它眼中,地球属于低级文明,人类更属于低等生物。被它寄生的人,就是一个让它暂时休养的容器。等它恢复,容器也就可以结束她光荣的任务了。

沈二眼光闪烁了下,隐瞒它跟沈一涵的真实交易。

“你算下,它找熟人的几率高还是找陌生人的几率高?”李新城知道事情紧迫,连忙下令。

沈二简短答复,“数据不足,无法判断。”

“它会怎么做呢?”李新城陷入沉思,拥有情感的太子和沈二最大的不同,是它懂得利用人心的贪婪欲望。沈二只会把周遭所有的数据资料利用起来,算出最佳的成功几率天逆全文阅读。然而,只要是人,都存在感情上的弱点。沈二无法把人心的复杂变化计算在其中。

太子,吃过这次亏,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它如今唯一的弱点是,需要有人帮它收集稀有能源,恢复受伤的身体。它完全可以利用人心的贪婪,帮他们达成内心的欲望。不论金钱、权利地位还是美人,它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帮人实现。

“沈二,换做你,会选择哪种方式?”

老半天,没见沈二给出它的标准数据,李新城不由转过头,发现沈一涵不知什么时候取代了沈二,单刀直入地笑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太子是你一手培养出来的。公主,你的选择呢?”

李新城一怔,蹙眉思索许久,“要按我的思维,肯定冒一次危险是找熟人。这样既不会远离所要报复监视人员的生活圈子,又能随时随地获得最新的情报。太子,它也许会这么想,但它并不一定会这么做。”

“而且熟人意味着暴露的几率更高。和我亲近的熟人,就那几个,我熟知他们的性格脾气和生活规律。太子寄生后,即使不会全部改变,也会改变部分。何况太子需要收集稀有能源,熟人的话,也就不可能瞒过我了。”

“照你这么推理,太子是不可能选择熟人顶风作案了。”沈一涵笑容温和,话中似有所指。他意识清醒的时间不多了,沈二很快就会取代他成为身体的主人。这是交易,是他活着走出始皇墓的交易。

李新城抬手,眼神冷静地将散落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不!恰恰相反。太子一定会找我认识的人。”

“它了解我,我也了解它。我认为最不可能发生的,恰恰是它会选择的。”

“安排下,我要马上回去。”她很不客气地指挥,一点没把沈一涵当外人。

沈一涵嘴角抽搐,摆明了拿他当小弟的李新城,弹指叫出隐在暗处的手下,命令他们准备直升飞机,直接送她回w市郊外的农庄。处了几天,他算明白,李新城的怪脾气比资料上调查到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过安生日子,就得顺着她的坏脾气,不然她会绞尽脑汁,安排各种意外陷阱来整你。用李新城的话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研究下他这具身体的条件反射能力也不错。等实验数据出来了,就循序渐进地给他儿子沈三锻炼。

临走时,爬进直升飞机的李新城突然转头,砸下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太子说,他看到一个长得跟匡萍很像的女人出没在陆家二老爷子为胡雅仙准备的别墅里。”

沈一涵口水呛在气管里,差点当场憋晕过去。李新城这话,绝对不是在无的放矢。她说太子看见的,就说明那女人的确存在。他倒不认为匡萍还活着,跟在胡雅仙身边的女人会是她。他怀疑,那个长得跟匡萍相似的女人,是用来钓他的鱼饵。

阴着脸,沈一涵大步离开停机坪,找死!

李新城回到农庄的时候,天色已晚,贴身女管家小辛紧随其后,汇报她被绑架之后,w市发生的一切。提到曹幼安快递来给她的生日礼物,由她亲手织的帽子围巾,李新城侧过头,眺望位于半山腰,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黑洞挖掘现场。

她突然掏出手机,利用太空卫星改变通话地址,拨通电视台的紧急热线电话,用中年妇女急切的嗓音,神秘兮兮地爆料,“是电视台的今晚新观察的葛记者吗?”

“还记得你以前上次在医院采访遇到的重症病房病人拿输液管自杀的事吗?我告你,我刚看见跟那女人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是真的,就在月亮湾度假村旁边的石房村。一栋刚建没两年的别墅里。”

“我还听见跟她一起的女人,叫她匡萍。医院死掉的那女人就叫匡萍。”

“我估计这里面有j□j,你快点去暗访权色冲天。”

“是真的,没骗你。我挂了,千万别说是我说的,我不想惹麻烦。”

“葛记者,你也要小心点。小心他们杀人灭口。”

小辛疑惑地看着李新城挂断电话,不懂她为什么要向电视台告密假匡萍的事?她觉得,匡萍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就算看到一个跟死掉的她一模一样的女人出现,也不会有人太过关注。

w市的今晚新观察很火,这跟它每天报道本地市民最关心的家长里短等琐碎小事有关。假匡萍这事,说小了,就是一情节离奇的小事。天底下长得像得多的去,正好两人在同一座城市出现。至于叫同一个名字,或许是听错了。往大了猜,那就是警察该管的事了,跟电视台完全不搭界。他们抢在警察前面去调查暗访,然后报道出来,等于是当众打w市警察的脸。

最近w市警察的形象不佳,办案能力太弱。一个杀人碎尸案没破,案件女主角的男友又卷入了杀人焚尸案,再加上绑架案,人民警察光辉的形象一下跌到低谷。

“派人暗中保护那记者,给她创造有利的采访偷拍条件。”李新城感觉火还不够大,决定再烧旺点,方便沈一涵深入调查,摸出假匡萍的底细,从而一网打尽。

“嗯。”小辛点头记下,在脑子里挑选适合执行此次任务的人选。

“幼安最近还好吗?”李新城停下前进的脚步,站在原地迎接对面大跨步跑来的沈俭安,撇撇嘴角,“幼安的事,一会再说。你先去办别的事,他由我招待。”

小辛无声应下,看了眼气喘吁吁的沈俭安,退步离开。

“呃?怎么我一来就走了。”沈俭安一脸可惜地瞧着小辛窈窕的背影,摸摸下巴,眼珠子转转,半真半假的打探,“公主,你家小辛有男朋友没?要没有,”他立正,拍拍胸膛,大大咧咧地自我推荐,“兄弟我怎样?”

“她是孤儿。”李新城一针见血。

“孤儿,孤儿又怎么了!”沈俭安脸上掠过怒色,气呼呼地表明心迹,“李新城,别告我,你瞧不起孤儿。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这些。我喜欢的是她这个人,又不是她身后附带的那些玩意。”

李新城不置可否,“你的‘小媳妇’呢?”

一听“小媳妇”,沈俭安顿觉脸上臊得慌。

都直接甩脸了,那小姑娘仍然脸皮极厚地缠着他,说一天不给他留种,她一天不离开。

最开始,大家都觉得小姑娘异想天开,等过段时间她就会自己想开。没想,事情越演越烈,到最后,只要是认识沈俭安的都知道这小姑娘。不少跟他熟的,一见到他,就爱拍着肩膀打趣他,问他“小媳妇来没”。再后来,沈俭安的父母也知道这事,他妈特地跑去他单位看那小姑娘,对他说,小姑娘人挺好的,长得也漂亮,家世也好。就是性子不会转弯,认死理。这样的老婆娶在家里比较放心,不用担心他工作忙,没时间着家,老婆会因为寂寞,生出花花心思。

有了他妈的支持,小姑娘的胆子越发大了,竟然直接爬上他的床。若不是他在部队里养成的警觉,一早就被他妈生米煮成熟饭的计划,得逞了。

沈俭安承认,小姑娘人真的很好。对他更是死心塌地,一步不移。偏偏他就是对她不来电,只把她当妹妹。大概是第一次见到的印象太深刻了,粉嘟嘟的一小丫头,娇娇小小的,跟他妈摆在橱柜里的洋娃娃一样,怎么看,怎么可爱!

问题就是,她太可爱了,沈俭安由衷觉得,敢娶她当老婆的,笃定是只禽兽!

他老妈一听他的理由,转而跟他老爸嘲弄,她养了个禽兽不如的儿子!

第73章 73

();

李新城回到农庄的时候,天色已晚,贴身女管家小辛紧随其后,汇报她被绑架之后,w市发生的一切大生化时代。提到曹幼安快递来给她的生日礼物,由她亲手织的帽子围巾,李新城侧过头,眺望位于半山腰,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黑洞挖掘现场。

她突然掏出手机,利用太空卫星改变通话地址,拨通电视台的紧急热线电话,用中年妇女急切的嗓音,神秘兮兮地爆料,“是电视台的《今晚新观察》的葛记者吗?”

“还记得你以前上次在医院采访遇到的重症病房病人拿输液管自杀的事吗?我告你,我刚看见跟那女人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是真的,就在月亮湾度假村旁边的石房村。一栋刚建没两年的别墅里。”

“我还听见跟她一起的女人,叫她匡萍。医院死掉的那女人就叫匡萍。”

“我估计这里面有j□j,你快点去暗访。”

“是真的,没骗你。我挂了,千万别说是我说的,我不想惹麻烦。”

“葛记者,你也要小心点。小心他们杀人灭口。”

小辛疑惑地看着李新城挂断电话,不懂她为什么要向电视台告密假匡萍的事?她觉得,匡萍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就算看到一个跟死掉的她一模一样的女人出现,也不会有人太过关注。

w市的《今晚新观察》很火,这跟它每天报道本地市民最关心的家长里短等琐碎小事有关。假匡萍这事,说小了,就是一情节离奇的小事。天底下长得像得多的去,正好两人在同一座城市出现。至于叫同一个名字,或许是听错了。往大了猜,那就是警察该管的事了,跟电视台完全不搭界。他们抢在警察前面去调查暗访,然后报道出来,等于是当众打w市警察的脸。

最近w市警察的形象不佳,办案能力太弱。一个杀人碎尸案没破,案件女主角的男友又卷入了杀人焚尸案,再加上绑架案,人民警察光辉的形象一下跌到低谷。

“派人暗中保护那记者,给她创造有利的采访偷拍条件。”李新城感觉火还不够大,决定再烧旺点,方便沈一涵深入调查,摸出假匡萍的底细,从而一网打尽。

“嗯。”小辛点头记下,在脑子里挑选适合执行此次任务的人选。

“幼安最近还好吗?”李新城停下前进的脚步,站在原地迎接对面大跨步跑来的沈俭安,撇撇嘴角,“幼安的事,一会再说。你先去办别的事,他由我招待。”

小辛无声应下,看了眼气喘吁吁的沈俭安,退步离开。

“呃?怎么我一来就走了。”沈俭安一脸可惜地瞧着小辛窈窕的背影,摸摸下巴,眼珠子转转,半真半假的打探,“公主,你家小辛有男朋友没?要没有,”他立正,拍拍胸膛,大大咧咧地自我推荐,“兄弟我怎样?”

“她是孤儿。”李新城一针见血。

“孤儿,孤儿又怎么了!”沈俭安脸上掠过怒色,气呼呼地表明心迹,“李新城,别告我,你瞧不起孤儿。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这些。我喜欢的是她这个人,又不是她身后附带的那些玩意。”

李新城不置可否,“先把你的‘小媳妇’处理好。”

一听“小媳妇”,沈俭安顿觉脸上臊得慌。

都直接甩脸了,那小姑娘仍然脸皮极厚地缠着他,说一天不给他留种,她一天不离开。

最开始,大家都觉得小姑娘异想天开,等过段时间她就会自己想开。没想,事情越演越烈,到最后,只要是认识沈俭安的都知道这小姑娘。不少跟他熟的,一见到他,就爱拍着肩膀打趣他,问他“小媳妇来没”。再后来,沈俭安的父母也知道这事,他妈特地跑去他单位看那小姑娘,对他说,小姑娘人挺好的,长得也漂亮,家世也好。就是性子不会转弯,认死理天目最新章节。这样的老婆娶在家里比较放心,不用担心他工作忙,没时间着家,老婆会因为寂寞,生出花花心思。

有了他妈的支持,小姑娘的胆子越发大了,竟然直接爬上他的床。若不是他在部队里养成的警觉,一早就被他妈生米煮成熟饭的计划,得逞了。

沈俭安承认,小姑娘人真的很好。对他更是死心塌地,一步不移。偏偏他就是对她不来电,只把她当妹妹。大概是第一次见到的印象太深刻了,粉嘟嘟的一小丫头,娇娇小小的,跟他妈摆在橱柜里的洋娃娃一样,怎么看,怎么可爱!

“你回来了,一会就跟我去公安局把案子结了。”沈俭安快走几步,追上李新城,语速极快地叮嘱,“李新城,我们是朋友,对吗?是朋友就把我喜欢小辛的事瞒下来。”

“小丫头最近逼得很紧,我妈也是,整天嚷着我老大不小了,该让她抱孙子了。你知道小丫头是娇小姐脾气,知道我喜欢上别人,非得水漫金山不可。我妈一向偏疼她,知道我喜欢小辛,肯定变成法海。”

“她们俩要是联起手来对付我一个,我比唐僧对着孙悟空念紧箍咒还疼。拜托,拜托,李新城,要是我妈和那小丫头打电话问你这事,你一定要说你不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家小辛,从看见她帮着摔倒在地上,没人搀扶理会的老人去医院,我就不可救药地爱上她了。我从来没见过比她更善良,更富有同情心的女孩。”

“沈俭安,你的喜欢是建立在小辛做帮助老人的好事上。一旦有天,你发现小辛并不像你记忆中那样善良乐意助人,你还会坚持你的喜欢不动摇吗?”李新城偏过头,目光集中到他脸上,冷笑着发问,“沈俭安,你真的弄清自己的感情了?”

“李新城,你怎么可以怀疑我对小辛的感情!”沈俭安义正言辞地为自己辩解,“我知道,我跟你说的第一次见到小辛就爱上她的事,很不离谱。但一见钟情这事,也不是没有。我就对她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那你对你家‘小媳妇’是什么感情?”李新城低低嘲笑,用近乎耳语的口气反问,“如果不喜欢,为什么默认她以‘小媳妇’的名义待在你身边?据我所知,你妈妈似乎已经在亲戚朋友中宣布,只等她从警校毕业,你们俩就登记结婚。”

“沈俭安,这就是你说的爱!”她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不屑。

沈俭安在工作上或许出类拔萃,是一名优秀的警察。在生活上,尤其是处理自己的感情问题,他连及格的标准都达不到。李新城瞧不上他拖泥带水对待感情的方式,想要追求她家小辛,先把家里人搞定。

他或许不是有意为之,可对待感情,尤其爱情,就得干净利落,不给人留一丁点的希望。

沈妈妈看着通达开明,同情弱小,热衷公益,犹爱做红娘。实际非常讲究门当户对,从她给人牵线做媒,就能判断出来。她牵的每一对都精挑细选彼此的学历身份,富家女配穷屌丝这种事,绝对不会出现在她的日程表上。

面对她严厉的指责,沈俭安默默低头,无话可驳。

“沈俭安,你真的分清自己的感情了?‘小媳妇’和小辛,她们在你心中的地位,嗯,”李新城意味深长地瞥看他一眼,用那道最常见的选择题,迫使沈俭安做选择,“就是那道母亲跟老婆掉河里,你先救谁的问题。沈俭安,我问你,‘小媳妇’和小辛,你会先救谁?”

“不要跟我说,先救‘小媳妇’,然后跟小辛一块死这样取巧的答案。”

“再问一遍,你先救谁?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你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是谁?”

沈俭安脸色微凝,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脑子里轰轰作响。他第一个想到的是谁?那道粉色的身影是谁的。是那个第一次见面叫嚷着给他生孩子,要跟他夫唱妇随,报考警校,却因为身高不够,只有一五五,不被录取,当场痛哭流涕,听到他帮她走关系,破格录取,欢呼雀跃的小丫头无尽兽魂。

不!他爱的是小辛,不是她。

她还是个孩子,他怎么会爱上一个孩子?

一想到她的离开,沈俭安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口好疼,好像有人在拿刀子一刀刀地捅,疼得他几乎站不住。他舔舔干涩的唇瓣,无比艰难地说出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答案,“是她。”

意料之中,李新城勾起半边嘴角,“下回该请我吃喜糖了。”

在很多人看来,沈俭安和他口中“小媳妇”的感情并不纯粹。俩人各自拥有的显赫家世,代表着他们未来的婚姻,会充满利益纠葛。但沈俭安这人,是决不会把家族的利益参与到自己的婚姻中去。只要是他认定的人,就一定会得到他全心全意的维护和守候。

听到李新城的话,沈俭安也不矫情,一旦认清自己的感情所在,就不再犹豫不决。他摸摸头,一口答应,“好。等她毕业,连喜酒一块喝。”

“不过,吃之前,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见到真正的沈一涵没?”

“见到了。”李新城比他更干脆,“他活得有滋有味,比你自由自在多了。他说,隔段时间他会回w市来,原因,他的一个手下看到一个长得很像匡萍的女人在w市出没。”

“你帮我查查,看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可是在火葬场亲眼看见我妈被推进焚烧炉的,谢律师和三儿也都在旁边看着。我怀疑有人假冒她,想用她钓沈一涵。你看,她一出现,沈一涵立马决定来w市了。”

“在哪里?”沈俭安大吃一惊,连忙追问,“我马上亲自过去调查。”

李新城好心帮忙,“就在附近的石房村,要我找人给你指路吗?农庄不少员工是那边的村民。”

沈俭安摇摇头,指指自己那张上过报纸电视节目的脸,苦笑着自嘲,“我这张脸,都成电影明星了。不化妆下,都不敢出门。更别提找人询问线索了。”

他干刑警这些年,破了不少案,抓了不少罪犯,也得罪了不少人。家里的玻璃没少换,直到他从家里搬出去独住,才没人找上门砸玻璃丢死老鼠洒鸡血。

没被犯罪分子吓退,却因为答应上头去参加电视台关于刑侦破案方面的节目,成了大众明星,走在路上就被人认出来。更有不少好奇的市民上前问,他到他们那儿是不是要寻找线索破案?

干刑警的不需要太出名,明星脸意味着他不能再出门调查案子,因为会打草惊蛇。

上头也已经有消息传下来了,说要调他离开刑侦大队,去省里学美国的联邦调查局,搞什么犯罪心理研究。他即将被调任的事一传出,最高兴的就属他妈。她一早就不同意他继续干刑警了。到处走关系托人情,找他的领导,就为了让他转文职。

面对窘迫现状,沈俭安再不愿意,也只能执行上司的调令,乖乖收拾包袱去省厅报到,搞他的犯罪心理。

“脸长得不错,颇有明星气质。”李新城一本正经地点评。

“搞我都想整容了。”沈俭安摸摸脸颊,垂头丧气地破口大骂,“究竟哪个混蛋整我?那么多警察上那节目,偏偏就我倒霉,节目一播出,人人都认识我。”

“那是因为你长了一张明星脸。”李新城当然不会自我暴露说,是我干的。是我指使太子在网络上散布,引起大众的好奇心,纷纷收看那期节目。不给你制造麻烦,把你调走,我们怎么进行下一步计划。

认命吧,沈俭安。

第74章 74

();

“卓洋?”

李新城侧侧头,很熟悉的名字,好像在哪儿见过。在哪呢?她轻轻皱起眉,目光停留在小辛秀丽的脸庞,想起之前跟沈俭安“推心置腹”的谈话,坏了她的“好姻缘”,心底不由生出几许歉意。虽然她心知肚明,沈俭安和小辛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他们的感情经不起现实的摧残,最终等待俩人的,只有身心俱疲的分手。

收到李新城歉意的眼神,小辛不禁感到奇怪,转念想想沈俭安对她莫名其妙地纠缠告白,她脑子里大概明白李新城的歉意为何?小辛心底不由一暖,注视李新城的眼神越发柔和依赖。

她不喜欢沈俭安,对他丝毫没好感。他口中的喜欢,只会给她带来诸多的困扰,严重影响她既定的目标,给公主当一辈子的贴身管家。

小辛见过沈妈妈,也认识她带着到处炫耀的“小媳妇”。未来婆媳俩的关系十分亲密融洽,仿佛亲母女。沈妈妈人很好,非常喜欢给人做媒。一见到代表农庄参加慈善公益活动献爱心的她,立即亲亲热热牵着她的手,问寒问暖。听到她是孤儿,更是慈爱的说要认她当干女儿。

自幼品尝过人情冷暖,小辛比一般人要来的敏感,她能看透沈妈妈和蔼背后隐藏的真实。她或许喜欢她,同情她,真心想认个便宜的干女儿。可一旦知晓她儿子沈俭安的心思,沈妈妈的态度立马会改变。

她不会接受一个孤儿当儿媳妇!沈妈妈丢不起那个人,不想一辈子在亲戚朋友中抬不起头。

小辛不会期望麻雀变凤凰这种幸运,会突然降临到她身上。做人得有自知之明,幻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总会摔得很惨。她尝试过,上大学的时候,爱上一个男人,沉迷于他无条件的宠溺,丰厚的物质条件不可自拔。后来,在一家餐厅,她看到“幸福”的一家三口。

她瞬间绝望,原来她自以为美好的爱情,温柔的爱人,都属于别人特战。她不过是被人精心包养的金丝雀。

纠结过,犹豫过,痛苦过,小辛不想重复自己父母因为出轨自相残杀的悲剧。她深知自己体内没有被激发出来的疯狂占有欲,在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境地。小辛毅然斩断这份不该存在的感情,离开c国前往英国。

她想,她这一生不会再爱了!

她的爱,已经全部给了那个欺骗她的男人。

片刻,小辛的目光恢复清明,拿出笔记本,认真负责地汇报资料,“卓洋是过玉兰和卓慕澜的小儿子。他们生育了一子一女,女儿叫卓岚,目前在帝都电视台工作;儿子叫卓洋,自由职业者,爱好摄影美食自驾游。最大的愿望是当导演,拍摄属于他的电影作品。”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卓洋看到在一个片场演交际花的曹幼安,觉得她会是他心目中灵感迸发的缪斯女神。”

“公主,需要阻止他接近曹幼安吗?”小辛不带私人感情地询问,“我们可以给卓洋一份关于广告片的工作邀约,然后安排曹幼安离开她目前所居住的地下室。等卓洋工作结束回去,找不到人,自然就会淡忘。”

“到目前为止,俩人只在网吧里进行过简单的交谈,交换过彼此的名字,一同吃过网吧宵夜泡面。”

李新城摇摇头,“被人骗,就不要怪别人演技太高,只能怪自己太蠢。幼安她不笨!该担心的是一头栽进去的卓洋,他恐怕不会轻易放弃。”

“挺期待他的结局。”她笑了笑,嘴角隐约有几分的嘲弄。

“曹幼安的账户曾经突然出现过一笔不知道来历的巨款,随后那笔款项通过网络转账捐赠给了c国希望工程。”小辛继续汇报调查到最新资料,“她所在剧组的导演暗示她,可以给她下部戏的女二号,只要她愿意陪投资方一段时间。”

“曹幼安没有当场拒绝,暗中接下电话号码,当天晚上,那笔钱打进她的账户。”小辛说这话的时候,透着一股子恨铁不成钢的哀叹。

“那笔钱是当天晚上打过去的?”李新城眼睛里划过冷冽之色,怨不得小辛会胡思乱想地把两件事扯到一块去。白天刚谈包养的事,晚上钱就到了,让人不想歪才怪。

她不信曹幼安会变得如此快!

“是。”小辛咬牙,恨恨道:“公主,要不你派我到帝都去出差,我找她去。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走那条路。”

“好。”李新城沉思片刻,想到另一种可能,至今下落不明的太子。曹幼安是相当合适的寄生人选。一个人孤身在外,没有固定工作的弱女子,很难不被诱惑。

“再多派一倍的人负责监视,被发现也无所谓。”李新城也不烦恼,更不怕被太子察觉,阴谋有时就得正大光明地用。

不知道太子的事,小辛压下脑子里的困惑,想不透就不去想,等过段时间自然会水落石出。她眨眨眼,收起笔记本,点点头,“好。”

“我们下次去缅甸玩原石,给你弄几套首饰。”李新城眉眼弯弯地摆弄手中摔出严重裂缝,市价至少七位数的翡翠镯子。考虑是给它弄个金包玉还是直接改成其他的小玩意?

雕刻是李爸爸给她安排的,另一种锻炼精神力控制的方法。最开始她用各种的木头石头,最近刚改成天然的翡翠玉石。

抬眼瞧瞧小辛腕子上镶嵌了各色宝石的金镯子,再瞅瞅手中裂缝不是太明显的翡翠镯子,李新城扬扬镯子,“喜欢什么图案?等包好了,给你戴。”

别人眼里的无价宝,到酷爱黄金小辛眼中就是一不值钱的石头大帝刘宏全文阅读。她不假思索地一口拒绝,“我喜欢金子,不爱石头。你给我金镯子,我就要。石头的,我不要。”

她就爱当个俗人,爱金子的俗人。

“我也喜欢金子,不过更爱羊脂玉。”李新城对着翡翠镯子琢磨会,决定道:“包个并蹄莲,给幼安戴着玩。”

“你去书柜最底下一层的档案夹里找找,我记得里面有个我以前写的广告剧本。找人修改下,拿去给卓洋拍,找幼安当女主角。等拍好了,送去帝都电视台黄金时间段放,不管多少钱,都答应。再给幼安找个好点的经纪人,野心不要太强的。还有,记得帮幼安把这边的事扫平,我不希望记者再去挖那些本该过去的伤痕。”

“我明天就飞帝都找卓洋,谈拍广告片的合约。”小辛也不耽搁,拿起手机吩咐助理给她预定明天一早的飞机,直飞帝都。

“公主,”她犹豫下,有些矛盾,觉得自己在杞人忧天。小辛咬咬下唇,面色微白地说道:“最近w市来了不少陌生人,好像都是冲着顾家寿宴来的。”

“顾家那边怎么说?”李新城唯一在意的是顾家的态度,他家如果真决定换地,那她之前的安排就全白费了。

“顾老爷子坚持要在农庄办。”小辛汇报好消息。

李新城闭上眼睛想了一想,穿上红色及膝羊绒大衣,走出画舫,站到凉风徐徐的船头甲板上,环顾进入市区后,灯光通明的河畔,当机立断地下令,“马上跟顾秦透露,农庄有他想要的东西。”

小辛愣住,她怎么不知道农庄有顾秦要的东西!

“他想知道他父母死亡的真相。”李新城为她解惑,“顾老爷子瞒得很紧,顾秦心里虽然怀疑他二爷爷为了公司,制造了他父母的车祸,但他找不到证据,没办法证明。”

“我们这里有个关键的证人,他父母当年请的司机。”

“啊?”小辛在脑子里回忆关于那件车祸的报道,惊讶地瞪大双眼,“他不是当场死亡。尸体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都泡得不成样子了。完全看不出是他本人。还是他老婆一口咬定,就是他。”

“人有个亲戚在火葬厂工作,每天送去不知来历的尸体不少。找具差不多的,提前安排在车祸发生地点的河里,等汽车翻进去,再来个金蝉脱壳。”

“就是后山负责看山,脸上有疤的哑巴老头。”

小辛无语,这么隐秘的事,她家公主居然也能调查到。那司机也倒霉,不干会被灭口,干了也会被灭口。东躲西藏这些年,依然躲不过杀劫。估计他老婆当年应该是知情者。

“公主,这世上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吗?”她抿嘴微笑,脑子里盘算着如何利用这个消息为自家公主捞点好处。

“有啊。”李新城随口笑道:“我就不知道简洛这会子跑来做什么?”

光线昏暗的运河畔,简洛学招财猫,懒洋洋地冲她们这边招手。

“骚包!”小辛很煞风景地点评简洛风骚无比的潇洒打扮。

今儿w市下雨,温度降到零度以下,穿羽绒服都不感到热。尤其站在外面,被挟着蒙蒙细雨冷风一吹,小辛缩缩颈子,见简洛大冷的天,深色双排扣大衣里竟然只穿一件v字领的浅色薄羊绒衫,顿觉寒气渗人。

“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小辛充满恶意地揣测。她就不喜欢简洛这道貌岸然,一肚子坏水的伪君子。

李新城听了,笑声清脆。

第75章 75

();

“你来不会是特意找我逛街的吧。”李新城双手放在大衣口袋里,侧过头,打量心情看着极好的简洛,无意捕捉到他眼底深处掠过的一丝阴影,嘴角的笑容凝滞,“你家那边又给你下任务了?”

“任务,我的任务不就是你。”

简洛话里带着讽刺味儿,头一抬,瞧见重新开始营业,人来人往的青石弄小吃店,胳膊一扬,指指专卖豆浆豆花的铺子,“荤汤豆腐花,吃不?”说着,也不等李新城,他长腿一迈,跨进铺子,站在服务台仰头瞅了会挂在墙上的菜单,转过头,“除了荤汤豆腐花,你还要点什么?”

李新城横了他一眼,笑着跟店里的服务员打招呼,熟门熟路地点人家店里的招牌,“再来两张葱油饼,要炸得脆脆的那种。小安,跟你家老板说,豆腐花里给我多加点蛋皮香菜,还要多淋点香油。卤蛋要两个,梅干菜肉饼六个,你家老板最拿手的五香烂蚕豆一份。”

“好了,就这些。”

“这边吃完了,我们再去隔壁喝羊肉汤,隔隔壁吃蟹黄汤包,隔隔隔壁吃四色汤团……”

简洛挑了靠窗阳光直射的位置,拖着李新城过去坐下,顺势脱掉外面的大衣,放在座位上,举起一根手指摇摇,“什么都别问,你今天的任务就是陪我一路吃,吃到撑为止。”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盒健胃消食片,晃晃说,“你看,我这都准备好了。”

觉察到简洛热络背后刻意的疏离,李新城眼光微动,坐到他对面,“我会帮你打急救电话我把美女当赌注最新章节。”

“呵,”简洛轻笑,随手把消食片丢在桌上,等服务员把他们点的东西上齐,他才艰难地开口通知,“李新城,我要回去了。”

回去?回哪?简洛说的回去,肯定不是回帝都简家。除了那,就只有那个地方,他之前待的特别行动组。李新城神色恍惚,拧了拧眉头,“你档案抹平了?”

简洛是背着任务失败的处分离开的,像他这样的情况,基本已经绝了返队的可能。如今招他回去,说明他原先背的处分已经取消。

听她这么问,简洛眼底深处蓦地闪过酸楚和悲愤,拿着调羹的手指不由收紧。一些竭力想要忘却的屈辱闯入他的脑海中,脸上的表情变化了好几下,咬牙切词道:“没。”

“你回去送死吗?”李新城盯着简洛,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你回去送死吗?”她的声音低沉有力,似在质问,又好像在怜悯。

简洛嘴巴说得轻松,眼底却闪现一丝几不可觉的恨意,“我还没活够,怎么舍得抛下你去死!”他笑嘻嘻地夹起一个卤蛋直接塞进嘴巴,咀嚼了几下,吞进肚子,“我不去,他们也会找借口抓我回去。除非我逃到国外,当叛徒。我可不想上军事法庭,挨枪子。他们说了,这是最后一次任务。只要完成,我就真正自由。”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魔鬼教官吗?”

“我这次的任务就是他。”

李新城愕然,简洛的任务竟然是沈一涵的老爸,谢卫军的老班长。叫嚷着自己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在一次执行任务过程中,跟自己爱人一块消失不见的异类。太子果然隐瞒了她不少事,这么重要的消息,居然给她隐瞒不说。

没关系,只要确定它的下落,她有的是法子收拾它。

她这人最爱把猎物养得肥肥的,宰杀。

“他们想借他的手,抓沈一涵。”简洛直接把任务的真实目的捅给李新城。沈一涵是沈三的亲生父亲,李新城是沈三同母异父的姐姐,事情发展到最后,总会牵累到她。

“简洛,”李新城突然严肃起来,一本正经地盯住简洛的双眼,认真问,“你在里面有做过基因方面的实验吗?”

“这很重要,你一定要说实话。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你。”

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简洛收起漫不经心的态度,语气坚定地回复,“没有。我拒绝了。”随即,他又摆出嬉皮笑脸的态度,“我聪明吧!他们一跟我说,我就觉得不对劲,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和我在一起的几个人,大半都去做了。”

“我后来再也没见过他们,听说他们调去一个更特殊的小队了。”

“更特殊的小队,骗鬼呢!”简洛嗤之以鼻,认为那几个队友存活的可能性极低。

李新城没有搭话,拿筷子戳碎炸得金黄松脆的葱油饼,夹起一块放到嘴里,“其实他们还活着。不过,”她故意顿住,不往下说,“咔嚓咔嚓”嚼着脆饼。

简洛把前后一联系,诧异地看着她,“真有那小队!不骗人。”

“特殊人群,需要特殊机构管理控制。”

简简单单一句,却包含着深意。两次重点突出“特殊”,李新城这话是在暗指,他的那些队友,简洛双眼震惊,下意识地看向某个知情人,张了张嘴,想问个清楚,最终,他闭上嘴。这事,不能刨根问底。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冲进店里,扑到他们桌前,高高抡起胳膊,“啪”的一记清脆巴掌声,曹莉莉捂着脸颊呆立原地,李新城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面纸,慢条斯理地擦擦手,“小安,打120元极破空。”

“知道了,新城姐。”服务员小安鄙夷地怒视披头散发,疯婆子似的曹莉莉,掏出手机打急救电话,顺便报了警。

曹莉莉前脚从公安局保释出来,后脚青石弄和青果巷就传遍,她有强烈攻击意识的精神病,还有被害幻想症。周围一带的人相互告诫,见到了一定要躲得远远的,尤其是家里的小孩子。没瞧见她在大街上看到李家的沈三儿,冲过就是一巴掌。也就老李好性子,换做其他人,准把她揍的连她爹妈都不认识。

那么丁点大的孩子,亏她下得了手!她不是疯子,谁是疯子。

“李新城,是你,是你,就是你。”曹莉莉放声尖叫,挥舞着双手,再度扑向李新城,想要去抓挠她讨厌的那张脸。曹莉莉坚持认为李新城就是害得她被关进精神病院的人,而不是她爸说的,是老韦好心找熟人帮忙。如果不是这样,他们也没法子把她从拘留所里弄出来。

“我没有精神病,有病的是你,我精神很正常。是你,是你搞得鬼,那张医院证明,是你弄的。”

李新城身体向后一仰,避开曹莉莉尖锐的指甲,右脚一抬,没使啥力气地踹在她的腿部,迫使她腿下不稳,倒向简洛那边,“警察可不会乱抓好人,医生更不会乱开证明。”

简洛趁机一伸胳膊,隔着桌子狠狠揪住曹莉莉披散的头发,往他身前用力一拽,只听得碗碟掉地的清脆声,曹莉莉被他一动不动地死死按在桌上。

“我去找根绳子来。”服务员小安见状,一路小跑进后面厨房,翻找合适的绳子。用来捆她眼中精神病发作的疯女人曹莉莉。

“放开我,放开我,”曹莉莉趴在桌子上,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哭喊着,“我没疯,我没疯。是李新城她诬陷我,跟警察医院合起伙来诬陷我。他们都是一伙的,一伙的。”

“救救我,你们救救我。叔叔阿姨大姐大妈,求求你们救救我,我不要去医院,不要去……”

“真是可怜那。”

“可怜啥!这闺女就是个疯子。我昨儿还看见她在大街上发疯,莫名其妙对以小孩子拳打脚踢。”

“是真的?看着不像啊。”

“孩子的家长就没报警?”

“报啥警!后来她爸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给孩子家长跪下来。大家都是街坊邻居,不看僧面看佛面,最后就这么算了。”

看热闹的人越挤越多,简洛接过服务员小安送上的塑料绳,把曹莉莉的双手结结实实地绑在后背腰脊处,眼睛一扫,发现店里用来抹桌子的抹布,顺手捡起来,往曹莉莉不干不净的嘴巴里一塞。

“莉莉,莉莉,”老曹心急慌忙地从店外跑进来,看到双手捆绑坐在地上,不住挣扎,用眼睛恶狠狠刺李新城的女儿,他顿时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这算什么事?原以为把人从拘留所里弄出来了,被绑架的人质回来了,事情也就算过去了。不想,他家莉莉刚回家,外面谣言就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更令他猝不及防的是,他家莉莉一瞧见李新城同母异父的弟弟沈三,就控制不住脾气,冲过去打了人家一巴掌。

这事一经传出,就成了他家莉莉对人家孩子拳打脚踢,把人打成重伤送医院急救了。

三人成虎,老曹还是头一次见到外面谣言的厉害,这分明是想把他家莉莉活生生地逼疯!事到如今,老曹也不想细想,怀疑谁了。

他就想快点把铺子卖了,带着女儿老婆找个没人认识的地,重新开始。

第76章 76

();

深夜,磅礴的大雨“哗啦啦”下着,两道黑影分别从正在挖掘黑洞的狮子山东西两边的山脚下,一步一滑地向上爬,避过搭建了看守棚子的黑洞,俩人在一座坟墓前悄悄碰头。一个蹲在墓碑前,一个躲藏在墓堆后,说着彼此这段时间的境况。

“不是跟你说,最近山上来了不少人,没事不要来吗?”藏在坟堆后面,佝偻着背的影子,嗓音粗哑地责备,“为了你和孩子们好,以后都不要来了。要真有事,我会找人给你捎话。”

“我住的棚子那里,遇到好几个外地人在屋子外面探头探脑了。我怀疑,那件事有人猜到了。”

“我不是担心你,担心你出事吗?再加上大丫头明天就要出嫁了,你这当爹的不在现场,我心里难受。”身形微胖的影子,呜呜咽咽地哭诉,“老孙,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我们为什么不能堂堂正正站起来做人!又不是我们想害人,是他们自己人窝里斗,牵累到我们这些没权没势的小老百姓。”

“我问过律师,有刑事诉效期。只要过了,就算杀了人也没事。”

“过不了的。我犯的是死罪,故意杀人。法院肯定判无期或者死刑。”老孙这些年没少研究刑法,心里明白,他犯的罪,就算逃了二十年没被抓到。只要被害人家属向最高人民检察院追诉,他的罪就脱不了。

“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吗。”杜娟惨然失笑,愈加觉得当年为了保命做下的事,害了自己不说,还害了孩子们。

“杜娟,这些年你跟着我也没过上好日子。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不算,还整天担惊受怕,担心警察半夜找上门,担心顾先生他们夫妻俩留下的那孩子知道我还活着,跑来报仇。”老孙后背靠着坟堆,面孔狰狞地骂道:“这鬼日子,真他妈不是人过的潜规则教皇最新章节!老子真想豁出去当一回英雄,跟顾维钧那混蛋同归于尽。”

“早他妈十几年前,老子就该这么做了!老子不该胆小怕事,因为顾维钧那对父子拿你和孩子威胁老子,老子就听话的帮他们制造车祸杀人。”

“要不是老子聪明,一早想好拿死人代替老子。这座坟里住得就真的老子的骨灰了。”

“杜娟,你收好老子以前交给你的盒子,一定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要是哪天老子出事了,你就拿着盒子去找顾先生那孩子,找他帮我复仇。”

“顾维钧想杀人灭口,要老子死。老子就拖着他一块下去,跟顾先生他们夫妻俩团聚。”

听到老公的赌咒,杜娟呜咽一声,瘫软在泥地上,泣不成声地劝阻,“老孙,你这是在交代遗言吗?既然以前没事,那现在肯定也不会有事。只要你不会想不开,就没人知道你还活着的事。”

“老孙,我求你。你出去躲躲吧。不管到哪都行,只要你活着,我就算再也见不到你,也心甘情愿。”

“杜娟,不是老子不想出去躲。而是,”老孙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沉痛地告知真相,“老板前段时间给所有的员工组织了一场健康检查,我查出来,”

“查出什么?”杜娟手脚并用地爬到墓碑后,大声哭闹着扑到老孙身上,使劲捶打他的后背,“是不是不太好?你说啊,孙长宇,你给老娘说!就算现在立马给判死刑,你也得让人吃顿安心的上路饭。”

“肺癌晚期。”老孙也跟着哭起来,好不容易等到大女儿嫁人,以为苦日子熬到头了,他却检查出这种治不好的恶病。他在想,这就是报应。是他害了顾先生夫妻俩的报应。

“晚期。”脑子里一阵发懵,杜娟绝望地停下捶打老孙的动作,傻傻地重复,“晚期,肺癌晚期。”忽然,她猛地双膝跪地,两只手抓着老孙的肩膀,狠狠摇动,“老孙,你是在骗我,是在骗我。”

“好好的人,怎么会得这种病!”

老孙没制止妻子发疯的举动,面色灰败地呢喃,“这是报应!是对我当年做那事的报应。”

“报应!”杜娟陷入癫狂,愤怒地站起来,指着大雨倾盆的黑暗天空,“报应为什么不去找顾维钧!偏偏来找我们。”

“是他顾维钧为了家产心狠手辣地谋害自己的兄弟,我们又有什么错!”

“老天爷,不公啊,不公啊。”

老孙双手捂着脸,蒙头大哭,他恨恨地想着,就算死,他也要把顾维钧一块拖着去死。反正他也没几天好活了,十几年隐姓埋名跟老鼠似的苟延残喘日子,他活够了。他顾维钧杀了自己兄弟,还能每天灯红酒绿,歌舞升平。他一个被胁迫的帮凶,凭什么得像丧家犬东躲西藏。唯恐一露面,害了老婆孩子。

“老孙,我们可以把东西给顾先生的儿子,让他给你找好医生好医院,给你看病。”突然,脑子里灵光闪烁,杜娟梦呓般地抓住老孙的胳膊,情绪激动地说道:“我不信,找全国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会治不好你的。这个肺坏了,不能用了,我们可以换。顾先生家那么有钱,给你换个肺,他儿子肯定会同意。”

“不行。”老孙瞪大双眼,严词拒绝,“顾维钧那人狡猾多端,就怕他从来没放松过对你们的监视。”

“以前他没灭口,不代表他现在不会做。我不能给你和孩子们带去一丁点的危险。”

“怎么办?怎么办?”杜娟眼前发黑,脑子里嗡嗡作响,悲愤交加地怒吼,“难道就这样等死。”她指着身旁的坟堆,跳脚大喊,“你真想埋进去当死人!”

说着,她一个劲地推搡老孙瘦弱佝偻的身体,把他往坟堆上推,“你既然这么想死,那现在就给我下去,给我下去天魔最新章节。不用别人埋,我今儿亲自埋了你。”

“我就后悔了,当年就该让你死在那场车祸里,不该救你。”

老孙一个踉跄,摔倒在杂草丛生的坟堆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安慰悲愤欲绝的妻子,手掌刚撑住泥土,忽然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他蜷缩起身子,倒在潮湿的地上。

杜娟见状,那还顾得上哭,连忙跪在老孙跟前,双手无助地搭在他蜷成一团的身体上,“老孙,是不是很痛啊?药,你有带药没?要不我们这就去医院,让医生给你开点止痛药。”

“不。不去医院,没用。”老孙艰难地抬起手,拒绝妻子的建议,“病到我这份上,去医院只是浪费钱。这咳是一阵阵的,过会就会不咳。”

“时间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去。明儿你还要送大丫头出嫁,这,”他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织锦布袋,“这是有次我看见老板女儿在雕玉,她见我喜欢,就按我的要求,雕了两块送我。你拿回去,一块给大丫头,一块给二丫头。就说是我活着的时候留给她们的嫁妆。”

“你要她们好好保存,当传家宝传下去。”

“我刚才明明听到这边有人在哭,还听见有人咳嗽。”“你听岔了吧,这么大的雨,这么冷的天,怎么会有人跑山上来哭。咳嗽的话,我听说看山的哑巴得了肺癌。”“我们过去看看,说不定是哑巴半夜出来巡山。”“好吧,等等我。”

就在这时,不远处黑漆漆的林子里传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还有几道昏暗的手电筒光芒,老孙用力推开妻子杜娟,催促她赶紧离开,不要被人发现,“回去,快点回去。”

“嗯。”忍着心底的悲痛,杜娟收起织锦布袋贴身藏好。而后深深看一眼躺在地上的老孙,捡起上山带的,装了祭品的竹篮,急匆匆地从另一条道下山。

看妻子的身影消失在林子深处,老孙扯着嗓门在地上打滚哀嚎。听到他痛苦的叫声,闻声寻来的那几人连忙打着手电筒跑过来,看到躺在地上痛得直不起身子的老孙,七手八脚地将他架起,朝山下冲去。

没人在意老孙大晚上为什么会在别人的墓前,都以为他是晚上巡山,病发作,无意倒在那里的。

农庄管家李叔也跟着到医院,嘱咐老孙在医院里安心养病,看山的事,他们会另外找人替他。老孙坚决不同意,非说自己的病治不好了。待在医院,只会让他心情不好。他要回去,继续住在看山的棚子里,就算死,也要留在那。李叔没办法,只能找人把看山的棚子重新弄了遍,又找了两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看护,陪着一块住。

李新城得知此事,立即派人暗中保护老孙的家人,寻找老孙嘱托妻子杜鹃藏好的盒子。加快顾秦那边的动作,使他主动接下顾家寿宴的担子,频繁来往于农庄。

她需要顾秦跟老孙不经意间的碰面,挖出顾秦父母死亡的真相,分裂顾家,动摇联合集团的根基。

这是她跟胡雅仙的一桩交易,她不阻拦她针对顾家的复仇计划,她也不能维护自己的徒子徒孙。

胡雅仙在交易达成后,看着李新城露出奇怪的微笑,问她愿不愿接受她们门派的衣钵,说她的体质非常适合修炼她们门派的正宗功法。说那功法是从唐朝传到至今,她自己没修,也没让弟子们修。

李新城闻言,婉言谢绝,阴阳双修的功法,修炼到永葆青春,她都不屑一顾。

胡雅仙轻笑,说她要是改变主意,可以再去找她。

李新城听她的意思,似乎认定她一定会再去找她。

第77章 77

();

噼里啪啦的喜庆炮竹声中,杜娟强颜欢笑送走大丫头孙洁媛冷枭首席别爱我。看着她提起裙摆钻进婚车的情景,她捂着嘴巴放声痛哭。一旁的亲戚们见着了,纷纷七嘴八舌地安慰,说今天喜庆的日子,再舍不得女儿,也不能哭的这么伤心。

二丫头孙玉媛关上婚车门回头,看见自己涕泪横流的老妈,探头跟担忧的自家老姐说了声,跑回去嬉皮笑脸地揽住杜娟的肩膀,无奈地安慰,“妈,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姐,可今天是我姐出阁的大好日子。你再忍不住,也不能让亲家看笑话啊。”

“我就舍不得你姐出嫁,舍不得她过去受苦。”杜娟拿手帕抹着眼泪,道出心中隐藏的忧虑,“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姐那婆婆根本不喜欢你姐,嫌弃你姐她没爹,嫌我们家穷。若不是你姐夫坚持,你姐肚子里又有了,她也不会松口。”

“我就担心,你姐嫁过去是要跟她婆婆一块住,她肚子又有孩子,怎么受得了她婆婆那张阴阳怪气的脸。”

“妈,你放心,我会常过去看看。我姐夫可是白纸黑笔的给我写保证书了,他妈要敢欺负我姐,他二话不说就当我们家的上门女婿。”孙玉媛可不是她姐事事顺从体谅的好性子,整个人是个急惊风,做事风风火火,干净利落。加上自幼没爹,被骂作野孩子,整天跟附近一带的孩子打架,更养成了她剑走偏锋的极端脾气。

十三四岁就敢孤身一人把学校的男同学逼进厕所威胁恐吓,理由就是学校体育课要他们买新球鞋,她没钱,买不了。而那男同学家里有钱,平日趾高气扬看不起几乎门门功课不及格的她,那次更是冷嘲热讽,孙玉媛一怒之下,抓了把水果刀,趁他一人的时候,把他拖进学校僻静的厕所。

初中毕业后,不愿进工厂当普通女工的她,带着一帮子平日混得好的姐么哥么,跑去城里开了一家小饭店,后来更是利用一个个认识的男人,摆平一系列随之而来的麻烦。

孙玉媛心知她的名声在外不好,混混女,拜金,爱慕虚荣,“鸡”什么的流言都是小意思,严重点的,被人家老婆打上门,她也遇到过。

她没觉得利用美色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有什么不对。这年头笑贫不笑娼,既然老天爷给了她一张漂亮的脸蛋,她就得把它利用好。就好像她现在的男朋友,一个马来西亚的华裔商人,他瞧中她的美色和人脉,她看中他的金钱和能帮她定居国外的能力,俩人各取所需。所以,当俩人一言不合吵起来的时候,脾气不好的孙玉媛就敢冲进厨房抓起菜刀,当着他侄子侄女们的面,满屋子追打他。

大不了一拍两散,找下一个,她理直气壮。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再哭下去,我就上车把我姐拖下来,不嫁了。”孙玉媛无可奈何地劝解自家老妈。

旁边的亲戚们听到这句,笑得嘴都合不拢,一个个打趣杜娟养了两个贴心的好女儿,劝慰杜娟好日子还在后头,将来不愁享不到女儿女婿的福。

“谢谢大家了,谢谢啦,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快点上车去酒店,不要让新郎新娘站在门口。我姐怀孕了,身体吃不消的。谢谢大家了,都快点走吧。”孙玉媛抬头看新郎新娘的车已经开到村子口的大道了,笑着催促在场的亲戚朋友上车去酒店吃喜酒。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孙玉媛回家检查了下一大清早点在堂屋长台上的龙凤喜烛和喜香,搀扶起眼眶通红的杜娟,离开家,锁上门,乘车前往办喜宴的酒店农庄。由于农庄把附近一带的农地都给租用了,所以他们也得了个便利。只要是家里田地被农庄租用的农户,就可以在农庄,以w市市场上最便宜的包桌价格预定酒席。

一路上,杜娟默默抹着止不住的眼泪,担心病情发作躺在坟前的自家老公,怕他就那样在野地里淋了一晚上的雨。可她又找不到理由去问一个毫无交集的看山老头。就同她老公说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碰上顾维钧的人,引起他的警觉怀疑,不就引火烧身,害自己的两个女儿。

他们年纪一大把了,做了伤天害理的亏心事,马上给人偿命,也不会有任何想法穿越三国之静水深流。但他们的两个女儿没罪,不能因为自己父母犯的错,一辈子都被人叫杀人犯的女儿。

“妈,你这是怎么了?”孙玉媛别过头,眼神疑惑地瞅着从早上起床就显得魂不守舍的她妈杜娟,“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等吃完喜酒,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医院?杜娟眼前一亮,忙不迭点头,“好,一会我们早点走。”

话音刚落下,杜娟觉察到自己的态度太过急切,连忙挤出一点笑容,“妈昨晚上睡不着,就去山上你爸的坟前,跟他说说你姐的事。我估计是淋了雨,有些感冒了。”说着,她清清嗓子,咳嗽两声。

孙玉媛一皱眉,不高兴地拉下脸,“妈,你要我怎么说你!昨晚上那么大的雨,你竟然一个人跑到山上去。假使出点事怎么办?你想姐哭,”大喜的日子说“死”字太不吉利,她硬生生地转了个弯,“我姐她内疚一辈子那。”

“一会吃完喜酒,我就带你去医院里先做个简单检查,等明天再去做个彻底检查。”

杜娟心中一动,连忙问:“我们这里哪家医院治疗肺癌比较好的?”

“肺癌?”孙玉媛大惊失色,转身抓住她妈的胳膊,“妈,你别吓我。小王,赶紧转方向,送我们去最近的医院。”

“好。”司机小王答应一声,瞧瞧路上没啥车,打着方向盘打算直接转过去。孙玉媛的孝顺在石房村是出了名的,谁敢说她爹妈一句坏话,她能把人家房梁掀掉。

“别,小王。你别听她的。我们也不缺这一顿饭的功夫。”杜娟赶紧阻止,瞪了眼孙玉媛,“我知道你瞧你姐夫家不顺眼,可也不能在今天闹事。”

“我问肺癌,是因为前儿个看节目,里面说肺癌早期就是干咳,我这几天不是老咳嗽吗?我就怀疑了,想去医院做个ct,看看情况。”

孙玉媛白白眼,情绪激动地为自己辩解,“我这不是急了吗?我再看姐夫他妈不顺眼,也不会在今天给她难堪的。我总得给我姐面子,是不?妈,不是我说你。大病都是从小病得的。你忘了隔壁村前两年死的那人了,他一开始不就被医院诊断为肺炎,吃吃药觉得差不多了,就不看了。等过几个月,情况严重,一检查,发现是肺癌。”

“妈,我跟你说。以后你不舒服,一定不能瞒着。肺癌早期,只要动个手术,就基本能痊愈。等中晚期了,又要手术,又要放化疗,效果还不一定好。你千万不要为了省几百块的小钱,弄到最后几万几十万地砸进去,都不见好。”

杜鹃一听,心里愈发难受,面上却又不能显现出来。她握紧拳头,再次问,“二丫,肺癌晚期真的治不好了?”

“嗯,基本没得治了。”孙玉媛怕她妈瞒着,故意夸大严重的程度。

杜娟悲从心来,兀自呢喃着,“没得治了,没得治了。”

“妈,还没做检查呢?你做什么自己吓自己。”孙玉媛瞧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不觉嗔道:“你不知道有些癌症病人纯粹是自己吓自己吓死的。越是得了重病,心情就越要开朗,心情好了,身体自然好。整天愁眉苦脸的,没病也会有病,更别提本身就得重病的了。”

杜娟抹着眼泪,给自己找借口,“我也是担心,担心拖累你们姐俩。”紧跟着,她语重心长地叮嘱,“二丫,这事待会不准提。免得搅了你姐的好日子。”

生怕自己脾气急躁,说风就是雨的二女儿孙玉媛把亲家往死里得罪。大女婿虽然说,他妈如果待他媳妇不好,他就到老孙家当上门女婿。大女婿家就他一根独苗苗,真要当了她家上门女婿,亲家非活撕了她不可。

孙玉媛不服气地哼哼,瞥了眼负责开车的同村小王,眼珠子转转,故意示弱道:“妈,看在你的面子,我今儿忍了兽宠天下,全能召唤师。”只要那死老婆不要用一副她姐嫁给她儿子,是她姐修了几辈子福气的眼神看着她。

杜娟不愿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跟女儿闹别扭,抹抹眼泪朝窗子外瞧去,一眼瞥见推着一辆电瓶车在路上走的女人,眯眼细瞅,不禁脱口道:“咦?二丫,那不是你敏华姐吗?你姐今天应该请她来吃喜酒的吧?她怎么在路上推着一辆电瓶车走啊?她以前来村子里看她外婆外公不都坐车过的……”

“啊,是啊,我姐今天请她吃喜酒的。原本还说要她当伴娘的,后来敏华姐工作忙,就没有。”

“小王把汽车停过去。”

不等小王把汽车停稳,孙玉媛急冲冲地下车,“敏华姐,今天怎么没坐车子来,我姐刚才还说你要晚到,我以为你会直接去农庄那边,我姐他们刚过去。”

“这车坏了吗?”说着,她笑嘻嘻地打量葛记者手中的电瓶车,扬扬眉,掏起手机,“我帮你找人去修。”

“那谢谢了,媛媛。我刚才还想着给你打电话,让你想找人拖的。阿姨好。小王,好久不见。”葛记者笑着跟杜娟,坐在车里的小王打招呼,顺便把电瓶车停在路边。

“敏华,你今天怎么没坐你们单位的车子过来那?”杜娟好心关切,“再不行你也打个车。大冷的天,骑个电瓶车,坏在半路上,累的还不是你。”

“单位的车子今天有任务。好久没骑电瓶车了,明天又不上班,所以我就自己开着回来了。没想到,都快到村子了,它突然就出毛病了。”葛记者无奈一笑。

“我舅舅他们都过去了吗?”她问。

葛记者的外婆家就在石房村,她小时因为父母都在外地工作的关系,就一直住在村子里,跟孙家姐妹俩的关系特别好,尤其姐姐孙玉洁,形影不离。

“都过去了,村子里没人了。”杜娟乐呵呵地回答。

“妈,你说错了。”孙玉媛狡黠地眨眨眼,“村子里还有人的。”

杜娟一怔,随即啐了口,“她们又不是我们村子的。不算。”

“阿姨,媛媛说的是村口那间新造的洋房吧?”葛记者好奇地询问。

孙玉媛耸耸肩,“嗯,就是那家。”偏头想想,不屑地说道:“不知道是哪里搬来的?听口音有一个倒像是我们本地人。不过整天神神秘秘不出门,也不跟村上人说话,关在屋子里,看了就让人讨厌。”

“二丫,”杜娟脸一沉,“不准乱说话。”

“哎呀,又不是我一个人说,村子里不都在说。”孙玉媛不服气,“他们说得比我难听多了。我这不过是小意思。”

“是吗?”葛记者愈发好奇,“她们从不跟村里人说话吗?”

“碰到了,也就当没看见。”孙玉媛白白眼,“我还头一次当着面被人当空气。”说完,她双手圈住葛记者的胳膊,“敏华姐,你今天不要回去了,就住我家,跟我一起睡,好不好啊?”

“不准缠着你敏华姐。你敏华姐工作忙的,肯定没空陪你。”杜娟出声反对。

“没事,阿姨。我这几天调休,正好想在舅舅家住几天,陪陪我外公外婆。”葛记者笑着打圆场。

“太好了!我正好也要在家住一段时间。”

“你那个马来西亚的男朋友不急?”

“切!谁理他。”

第78章 78

();

“什么?你要过来参加我姐的婚礼。”

听到自己现任男友的话,孙玉媛不禁诧异,转念一想,她家也没什么值得人家惦记的地。他说来参加婚礼,大概是富家公子没见过c国乡下的婚礼,想见识下。就跟山珍海味吃腻味了,改吃清粥小菜一个道理。

说句心里话,她从没幻想过他苏泰瑞有天会娶她进门,拿她当老婆看。彼此的身份地位,犹如天与地,她孙玉媛脑袋再浑也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从她初中毕业踏上社会,孙玉媛就彻底领悟了一个真理。一个女人,真正值钱的就那几年,如果不能趁年轻貌美,捞足一笔,那等年纪大了,准会后悔半生。

至于男人嘴里所谓的真爱,孙玉媛冷笑,宁可花钱包养几个小白脸,也不相信男人胸口的那颗心。

即使苏泰瑞口口声声说爱她,会娶她当妻子,她也不信。

什么马来西亚的华侨?

呸!大骗子,竟然骗到她头上了。真以为她不懂他偶尔脱口而出的缅甸语,不清楚他缅甸人的真实身份。不过,没关系,只要他送的东西都是真金白银就好。她孙玉媛这辈子,只当见钱眼开的势利小人。

只要他还是她一天的金主,看在金钱的份上,她都会尽心尽力地伺候他。

算算俩人认识后,苏泰瑞送她的各种贵重礼物,孙玉媛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声音愈加甜蜜,“好啊,我在门口等你。你要快点过来,酒宴马上开始了。等吃过饭,我还要陪我妈去医院做检查的。”

“嗯,嗯,好的,好的,那让你姐一块过来吧余罪。没关系,既然是你姐,那就是我姐。哦,你要陪着一块去。这怎么行呢?我妈会过意不去的。什么?你想趁这机会,正式拜访。那好吧,我问问我妈,等等,”

孙玉媛笑容甜美动人,“妈,他说要过来看你,顺便参加姐姐的婚礼。”

杜娟略微迟疑,“这不太好吧。今天人这么多,他要是过来了,妈都没工夫招待他。你不是说,等吃过饭,陪我去医院做检查的吗?再说,按我们这边规矩,也没有第一次拜访跑饭店里的。”

“没关系,妈。他是外国人,不讲究这些。他说了,等吃过饭,他陪我们去魔都的大医院做检查。”

“去魔都?太远了吧。而且我们在那边都没认识的人,人生地不熟的,都靠人家,这不太好。我还听说,那些大医院的号特别难挂。我们这么急匆匆跑过去,不一定能看得上。”杜娟想想,婉言谢绝女友男友的殷勤。

孙玉媛闻言,笑道:“妈,他跟我们不一样,他是外国人,有钱有势的外国人。我们平时看到大队书记、镇长、派出所所长都认为是大官了。他见了市长省长,可能还摆摆架子,不屑一顾。”

“阿姨,这事你就听媛媛的。”葛记者从旁插嘴,“外国人办这些事,比我们c国人容易多了。说不定到时还能给你组织个专家会诊,一堆专家围着你,就为你一个人看病。”

“专家会诊?”杜娟一听,眼睛发亮,“二丫,真能给找一堆专家!”

“喂,我妈问你,能给找一堆魔都大医院的大专家给她看病吗?要是不能,你今天就别过来了。”孙玉媛很不客气地狮子大开口。

“二丫,怎么说话的。”杜娟的神色一僵,脸立即板了起来。她又不是卖闺女,人家头一次上门,哪能提这样苛刻的条件。

“嗯,嗯,好的好的,那就这样说定了。”孙玉媛笑嘻嘻站起来,对杜娟说道:“妈,他说没问题,一切都包在他身上。敏华姐,我要到门口去等他。你在这儿陪着我妈,别让那群犯了红眼病的跑来骚扰她。”

“他们要敢说三道四,你给我把名字记下来,等吃好饭,我一个个跟他们算。”

笑容甜蜜地扫视宴会厅里来参加喜宴的客人,孙玉媛一边接电话一边走出去,看着她离开的身影,葛记者笑着打趣心事重重的杜娟,“阿姨,你们家今天可是双喜临门了。一会二女婿登门,你可要瞅仔细了。人家可是马来西亚的商人,媛媛以后要是嫁了他,说不定就跟着出国,一年两头都难得回来了。”

杜娟看了眼一脸恭喜的葛记者,叹口气,“敏华,这不是什么好事!”

葛记者不由愣住,皱皱眉,环顾周围三三两两坐在一起的亲戚朋友,发现不少人说话的时候,都朝他们桌瞥过来,重点关注杜娟,大概明白她心底的担忧。她笑了笑,宽慰道:“阿姨,你是不是担心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会影响到媛媛那?”

“不!我不担心这。”杜娟摇摇头,“我担心我们家二丫。她那脾气,就跟炮仗,一点就着。不管那男人对她是不是真心的?从我家二丫认识他,房子汽车珠宝首饰一样都没缺过。我是没读过几年书,没什么大见识,但有些道理我还是懂的。”

“我就担心,我家二丫会栽在那男人的手上。”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自己二女儿在外头名声不好,为了点钱,跟了一个又一个男人。那些男人,一个比一个有钱,一个比一个有权。杜娟真的担心,有天二女儿会在男人身上栽个大跟斗,把命都给赔进去。

听她这么说,葛记者沉默下来,外面流传的关于孙玉媛的流言蜚语,她清楚里面并非都是空穴来风,极大部分都是真的。有些甚至是她亲身经历。

为此,她也劝过孙玉媛,让她不要再这样玩下去了灾厄纪元。女人的青春经不起这样肆无忌惮的挥霍。没想,她反过来劝她,身为一个漂亮的女人,要善用老天爷给予的好本钱。

后来,孙玉媛听说她在电视台混得不如意,说定的黄金时间段新闻主持工作也被刚来的同事抢走了。她当时就笑笑,拿手机打了几个电话,约个饭局。没几天,台里就搞了个一档重点关注民生大事的《今晚新观察》,她成了栏目的主持,红遍整个w市。

有人曾笑言,w市的市民也许不知道他们的市长书记是谁,但他们不一定不知道她葛敏华,小葛,葛记者。

“阿姨,我会看着她的。”葛记者保证。

杜娟伸手握住葛记者的双手,在手背上拍拍,“阿姨知道你的一番好心,只是二丫的脾气不是谁都能劝的住的。”

“明知道她在玩火,我们这些当亲人却只能看着,”她越想心里越酸,眼睛一热,泪水从眼角淌下来。

葛记者眼眶微红,哽咽着承诺,“阿姨,我向你保证,我会帮你看着她。”

“敏华,人家连真实身份都没跟她说清楚,我怎么能不担心。”杜娟最终把担忧的真相吐出来。

葛记者一惊,“阿姨,你说的都是真的。”说完,她左右瞟瞟,把椅子拖近杜娟,压低嗓音,“阿姨,你是怎么晓得的?”

“是二丫半夜说梦话,说漏嘴的。”杜娟愤怒地瞪大双眼,这事压在她心底好久了,一直都找不到时机跟人说。她也不敢跟自家老头子说;更不敢跟性情温顺的大女儿孙玉洁说;更别提找当事人问了。

“那你,”还答应让人家今天过来,给你弄专家门诊,葛记者止住未出口的话,瞅着杜娟的情绪不对,顺势问下去,“那你晓得他是哪儿人?”

“缅甸的。”杜娟冷哼,“缅甸人,一点c国血统都没。”

“缅甸人。”葛记者不解,“他干嘛冒充马来西亚的华侨啊。”

“谁知道他们这些外国人在想些什么?”杜娟嘴角一撇,“我看他就是在骗我们家二丫。”

“啊?”葛记者脑子里愈发糊涂了,她真心不以为孙玉媛值得人家伪装身份来欺骗!就算那个叫苏泰瑞的是骗子,他似乎也没能从孙玉媛身上得到一丝好处。如果说贪图她的美色,葛记者抿紧嘴角,这更不可能。

孙家两姐妹是长得漂亮,大女儿孙玉洁就跟她的名字,冰清玉洁,连性子也一样;二女儿孙玉媛就不同了。怎么说呢?见过庙里的观音菩萨没。孙玉媛长得就跟庙里的观音般慈眉善目,和她的脾气完全两样。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不知从哪儿弄了张居士证,成了真正的“佛教徒”。

“我听到二丫的梦话后,就特意打电话给我家在缅甸的亲戚问过这事。”杜娟犹豫一下,嗓音再压低三分,“敏华,这事我就跟你说,你千万别跟其他人说,我家有亲戚在缅甸的事。”

葛记者神色一凛,无声点点头。

“缅甸男人能娶几个老婆。”杜娟心疼中透出一股子不忿,“我知道现在男人明面上一个老婆,外面小三小四养一堆,但那都是不合法的。他缅甸娶几个老婆,是受法律保护的。我家亲戚就在那边娶了四个老婆,养了十几个孩子。”

葛记者嘴角抽搐,“阿姨,你是说那男人想娶媛媛当他的n个老婆之一。”

“哼!”杜娟怒了,“我家二丫不给人当小老婆,正大光明的也不成。真要出了这事,她爹非从墓地里爬出来不可。”

葛记者哑口无语,这事说啥都不对。

第79章 79

();

“沈老板,刚得到消息,国内决定让简洛将功抵过,执行追捕您的任务。”身形矮胖的中年男人神色恭敬地低头汇报

“什么时候过来?”站在窗口的唐装老人轻笑,“那地方还真是没人了!换做以前,怎么会让受过处分,被驱逐出队伍的人回去接任务。”

“老杜,你已经很久没回过家了,有时间就回去看看。”

“c国农历春节过后。”稍顿,老杜脸上显露出一丝苦涩,“沈老板,你也知道我当初是怎么来缅甸的。来了缅甸,又干过泯灭人心的买卖,手上沾了不少血。如果不是后来遇到老板,我也不会有今天的好日子。只怕早就死在野地里,尸骨无存了。”

“一开始,我倒是很想回去,晚上做梦都想家。可又怕国内的公安早就把我放在黑名单上,只要我一下飞机,他们就会直接把我带回去审问。何况我现在也不是一个人了,一大家子需要我养活。我要是出事了,让他们大大小小怎么办?我那些仇家,不往死里整才怪。”

“这人,就是不能走错半步。当年要不是做过毒贩子,我也不会落到有家归不得的地步。然话又说回来,没那几年贩毒的经历,我也不会有如今的好日子。沈老板你也不会瞧上我,让我给你办事。”

沈老板侧过头,注视难掩悲苦的老杜,眉梢一抬,“家里还有惦记的人吗?”

老杜摇摇头,眼神痛苦的回忆当年旧事,“要说直系亲人,一个都没。要有,我也不会去火葬场的停尸房里看尸了。旁系的,倒是有个没出五服的表亲,按规矩,我得喊她一声表姐。就是当年托我在火葬场帮她老公弄具和她老公身形相仿尸体,给了我十万,自家一分没留,全让我拿了跑路的那个亲戚天择全文阅读。”

“前些日子刚联络了一回,说是她小女儿谈了个男朋友隐瞒了自己缅甸人的身份,向我打听缅甸婚姻状况。我跟她说,缅甸男人可以娶一个以上的老婆,她当时就在电话里发火了。说即便死,也不能让女儿给人家做小老婆。”

“你没跟她说,缅甸男人娶的老婆,每个老婆的地位都是相同的吗?”沈老板来兴致了,笑道:“不分大小,亲如姐妹。”

“我跟她解释了,缅甸的风俗习惯跟国内不同,女人到外面做事,男人在家做家务带孩子。可她就认定了,除了第一个老婆是妻子,其他都是小妾。至于我说的那些风俗,她说有钱有势的人到哪都一样,只有没钱的才会跟我说的,女人在外做事,男人待在家里。”

沈老板呵笑,“我记得你那案子似乎牵到顾家了。”

闻言,老杜面一沉,眸底浮出一丝凝重,“我那亲戚当年也是被逼得没法子,不干是死,干也是死。为了老婆孩子,他只能铤而走险,出卖顾先生夫妻俩。他一早就料到顾维钧不会放过他,所以才会找我提前安排。”

“幸亏顾维钧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把方方面面都打点好了。不然,我那亲戚金蝉脱壳的手法肯定会被经验老道的刑警看穿。”

沈老板没有说话,静静看着窗户外的景色,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许久许久之后,一阵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老杜脸色微变,赶紧按掉,弯下半个身子,唇色发白,声音颤抖,“沈老板,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把手机关掉了。”

“我记得你这个手机只存了最亲信人的号码。”沈老板微笑着转过身子,走到沙发坐下,“你看看,是谁打来的?别误了正事。”

老杜抹了把额头的汗水,飞快地拿起手机看了眼,“是我那个亲戚的电话。”

“嗯,你给她回个电话。”

“好好,我这就打过去。”老杜急忙翻出电话号码回拨,没一会功夫,就听到手机那头传来杜娟焦急的声音,“老杜,是我。”

“什么事?”老杜听出她声音不对,眉头立即锁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姐夫他得癌症了,肺癌,晚期。”

老杜呆住,老孙得癌了,还是治不好的晚期。虽然不经常跟杜娟联络,但他也清楚当年那事发生后,孙家的窘境。没了家庭的顶梁柱,钱又都给他跑路了,杜娟一个乡下女人靠几亩地拉拔两个女儿,日子过得有多苦就有多苦。

他也想过给她们母女三人汇点钱回去,但想到自己大毒枭的身份,害怕连累到她们,念头刚拿起就放下了。

“老杜,你在听吗?”

“我跟你说,老孙住的看山棚子最近有不认识的人出现,老孙说,恐怕当年的事有人知道了。他让我通知你一声,要你小心,小心顾家杀人灭口。”

“我老杜活这些年,还没怕过。他顾家真要敢派人过来,我老杜就豁出去,跟他拼个鱼死网破。”老杜面色铁青,恶狠狠地咒骂,“他以为是在国内,缅甸可是我老杜的地盘。惹恼了老子,老子花钱找人干了他。”

“顾家在c国的军方有些势力。”沈老板提醒,言下之意,顾维钧不是好杀的,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露出来,c**方就会顺藤摸瓜找到真正的幕后指使人。

“老杜,老杜,你那边是不是有人在?我刚才好像听到有外人在说话。”

老杜听了,抬头看向沈老板,只见他抬了抬手,老杜心领神会,对着手机说道:“是我老板。”

“哦,你老板,就是当年救你的好人战神全文阅读。”

“是的。”老杜沉声问,“杜娟,你们家老孙是不是有啥想法了?”

“他能有什么想法,不就是等死。老杜,你们缅甸那边有没有治疗肺癌的好法子?我到处打听过了,翟神婆那里都去看过了,一个个都说,没办法了。”

“肺癌,早期的话,我倒是可以托人给你们老孙找个国外的专家动手术。晚期,我得去问问。杜娟,你知道晚期癌症就算在美国,也没法子治的。”想到老孙的遭遇,老杜唏嘘不已。这世上,就怕人比人。以为自己过得苦,实际上比你苦得人多得是。

“哦,老杜。我家老孙把一些东西给我了。他还说,有些东西在你那存着。说要哪天他死了,麻烦你把东西给顾先生的儿子寄过去。”

东西?老杜心中疑惑,什么东西,他怎么不知道老孙有东西放在他那里?在脑海里仔细搜索,忽地灵光闪现,他猛然想起一件事,在车祸发生的前一晚,老孙曾经拎着酒到火葬场的停尸房来看他,陪他喝了大半宿的酒。

那晚,他醉得不省人事,一觉醒来,都是第二天中午了。

难道老孙说的东西,藏在他当年住的地方。

这下可不好办了。w市的火葬场虽然一直都没搬,但也经过好几次扩建,他不在国内,不清楚火葬场目前的格局变化,就怕他当年住的地方,一早拆掉重建了。

老杜缩紧眉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就听到杜娟在手机对面说,“老杜,我怕被人发现,就不跟你多说了。”

“你有空就给我打听打听,我家老孙的事就全拜托给你了。”

老杜回过神来,连忙喊道:“喂,喂,杜娟,杜娟,”

手机那头一点声音都没,把号码回拨过去,发现接电话的人小卖店的老板,对方告诉他,杜娟放下电话就开着电瓶车走了。老杜机警,听对方的口音似乎是隔壁县的,不禁旁敲侧击小店老板的身份住址。一听,果然不出他所料,杜娟是在w市隔壁县的镇子街上给他打的电话。

“倒不像乡下妇女。”沈老板淡淡地笑了。

老杜得意地扬起眉,“这金蝉脱壳计,还是我这个表姐想到的。说来惭愧,我们两个大老爷么,当时就琢磨着怎么从顾维钧的眼皮子底下逃跑,没想过给自己找个不被人发现的替身。”

沈老板问,“打算回去。”

老杜听到问话,面上露出为难,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沈老板,犹豫再三,开口求道:“沈老板,你看能不能麻烦你给我安排个合适的身份?”

他是不想回去,怕被c国的公安抓。可老孙临死前最后的嘱托,他得给他办好。做人得讲良心,他老杜的今天三分之一是自己拿命赌来的;三分之一是沈老板救的;剩下的三分之一是杜鹃和老孙夫妻俩给的。

“魔都那边有场国际珠宝展,你可以去看看。”沈老板微一沉吟,就给出完美答案,“你现在是缅甸的翡翠大王,c国公安没有确实的证据,就不能逮捕你。再加上你缅甸人,他们就算抓了你,只要缅甸方面来个抗议,你就可以被释放。”

“沈老板,我就怕一踏下飞机,当地的公安就在暗地里把我给盯上了。”老杜苦笑,“我想做点什么事,都不方便。”

沈老板考虑片刻,报出一串数字,“你到那边就联络号码后面的人,让他帮你。”

“谢谢,谢谢沈老板了。”老杜欣喜若狂,连声感谢,把那串号码牢牢记在脑子里。

第80章 80

();

“这就是传说中的农庄,我看也不怎么样。”玛恩雅神情高傲地抬眼打量农庄毫不起眼的大门,不屑地轻哼。如果不是农庄采取严苛到极致的会员制。非会员,即便你位高权重,富可敌国也休想踏进一步。她也不会跟着貌苏泰瑞来参加他所谓c国女友姐姐的婚礼。

她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瞧瞧匡萍的女儿李新城。

闻言,一丝怒意在孙玉媛笑盈盈的眸子里稍纵即逝,按捺住脾气,嘴角一扯,口气微冲地回道:“我们c国有句老话,‘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知道苏小姐您有没有听说过?如果没听过,我不介意给苏小姐您讲讲这个典故。”

玛恩雅精致的双眉微皱,脸上掠过羞恼的神色,掉过头盯视自家笑容和煦的弟弟貌苏泰瑞,捕捉到他眼底的警告,硬是把冲到嗓子眼的怒气咽了下去。她咬咬牙,语速极快地说了一串缅甸语。

孙玉媛嘴角的笑意微敛,瞥了眼同样面色微沉的貌苏泰瑞,冷笑着用一串缅甸语回敬。她兄弟是她的金主,她可不是。她孙玉媛,也不是谁都能踩一脚的。

一个上了岁数的缅甸老女人,她不放在眼里。

玛恩雅目瞪口呆地看看她,再望望自家看似不动声色,实际惊诧万分的弟弟貌苏泰瑞。看情形,她弟弟似乎对他的这个女朋友并不了解,竟然连她懂缅甸语都不晓得。这么一想,玛恩雅心底里的怒气神奇的消失了,转头对貌苏泰瑞用缅甸语说了几句,从她嘴角上翘的弧度,可以看出她心情极好。

貌苏泰瑞控制住情绪的变化,就好像他已经事先得知孙玉媛懂缅甸语的事,之所以惊讶是因为她刻意针对他姐姐的那些话特战。而玛恩雅透着一股子讽刺味的话语,他半点没放在心上。在貌苏泰瑞眼中,玛恩雅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笑吟吟地开口为两个女人打圆场,从孙玉媛口中得知,她家有个亲戚在缅甸做生意,貌似做得不错。在孙玉媛的带领下,貌苏泰瑞和玛恩雅在农庄门口的服务大厅登记好基本资料,领到可以在农庄公众部分自由游览的临时身份卡。

玛恩雅不屑地将那张用白色绳索系起来的临时身份卡,用一张纸巾包好,塞进自己包里。服务台的工作人员看到了,面上恭敬热情的神情不变,但说话的语气带着难掩的疏离和冷漠。

孙玉媛见状,不想自家金主犯同样的错误,悄悄贴近还没决定怎么处理临时身份卡的貌苏泰瑞,指指自己的胸前,貌苏泰瑞心领神会地将身份卡挂在脖子上。

“有了这张卡片,我们在农庄公众开放部分游览,就不会被庄里的工作人员阻拦了。农庄很多地方,都属于私人领域,严禁外人进出。如果不小心冲撞到了,有可能还会因此吃上官司。”

孙玉媛微笑着捏住自家身份卡上的绳索颜色,跟貌苏泰瑞解释农庄身份卡的级别,“别的地方都用白银黄金白金翡翠异类的卡来识别会员身份,农庄这里用身份卡的绳索颜色。像你们这种白色的,都是临时卡,仅限当天使用;我的绿色,代表我是农庄附近失地的农户,享受最基本的农庄员工待遇。就好像每个月能领到w市最低生活保障的补贴金,去医院看病全免等等;黄色是农庄正式的会员;红色属于普通员工;黑色是管家。”

“最近后山狮子山发现了一个古墓,政府派了不少工作人员过来,他们使用的绳索颜色是五种颜色相交的颜色。”

“古墓?”貌苏泰瑞惊讶地问道:“能看看吗?”不等孙玉媛说些什么,他连忙自己给自己找借口,“还是不要去了。我们今天是来给你姐姐祝贺的,一会还要陪阿姨去魔都的医院做检查,哪有时间去看古墓。下回吧,下回有机会再来。”

听他这么说,原本要找借口推拒的孙玉媛反倒不好开口了,想了想,她说道:“我也不敢保证一定能进去。不过,我可以托人去问问,在外面看,不到里面,估计是能行的。至于我妈的事,医院里很多检查都需要空腹,今天去了也是浪费时间。”

“也不浪费时间。我们今天过去了,可以在酒店里住一晚,让阿姨把精神养养好,这样第二天到医院做检查,阿姨就不会觉得累了。”貌苏泰瑞笑着接口,“我跟我那朋友说好了,他会帮忙找魔都最好的专家来给阿姨做检查。”

“那太好了!我一会跟我妈说,免得她心里老装着事,认为自己得了治不好的癌症。”

“走,走,我陪你逛逛去。农庄开放了不少好玩的地方,改天有空,我们可以喊些朋友来个自给自足的农家乐。到河里钓鱼抓虾,湖里捞大闸蟹,山上采水果,地里摘菜……”孙玉媛高兴地挽起貌苏泰瑞的胳膊,趁喜宴没开始,拖着他去农庄的蔬菜大棚游玩。

玛恩雅冷着一张脸跟在后面,看着前方有说有笑的俩人,心里愈加窝火。没多久,她一个人落在了挂满金灿灿大小不一南瓜的蔬菜大棚里。

她倒也不急,左右瞅瞅,无意瞄到一个胸口挂着黑色绳索身份卡的老员工,心中不由大喜,紧走几步,装作迷路了上去问话,“老先生,不好意思,我迷路了。我是来参加婚宴的。刚才跟着女方的妹妹过来参观,这里的景色太迷人,一时间忘了跟上。老先生,您要是有空,能不能找个人带我过去?”

她的c国话讲得很正宗,除了有些词听起来别扭,其他的不仔细听,不看她明显深邃艳丽的容貌,大概会误以为她是c国人。

李叔退后一步,恭敬地说道:“这位女士,我带你过去。”

发现李叔对她能使用流利的c国话并没表现出一丝惊讶,玛恩雅心底起了一丝疑虑,随即她也没多想,抿抿唇,微笑感谢,“谢谢您了,老先生大帝刘宏。”

一路上,玛恩雅颇有礼貌地打探农庄的一切,尤其是关于老板老板女儿的事。李叔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滔滔不绝地把能说的都说了。看着说了一堆事,等玛恩雅回去细细一整理,忍不住低声咒骂李叔的老奸巨猾。

刚走出南瓜园,孙玉媛和貌苏泰瑞脸色难看地找过来,看到玛恩雅,孙玉媛毫不客气地出言指责,让她跟紧,不要仗着外国人的身份,到处乱走。把玛恩雅的脸色说得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恨不得当场跟她翻脸。

说完玛恩雅,孙玉媛一改愤怒的表情,笑容甜美地感谢站在一旁的李叔,谢他百忙中还抽空帮着找人,说改天家里要做年糕年团,让李叔给李家父女送点。

李叔点点头,跟孙玉媛说了几句家常,转身离开。

他一走,孙玉媛面色马上一沉,气呼呼地瞪着不知悔改的玛恩雅,“拜托,苏小姐。你是外国人,惹了事,拍拍屁股就能走人。我们一家是当地人,以后还要在这里生活下去的。”

“苏泰瑞,请你看好你姐姐!要再有下次,不要怪我当场赶人。”说完,她也不等姐弟俩,径自朝着宴会厅的方向走过去。再留下去,孙玉媛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脾气,把玛恩雅赶出去。

“记住,我们是来参加婚宴的。”貌苏泰瑞丢下一句貌似轻飘飘的警告,长腿一迈,追上脾气不太好的c国女友,“小心翼翼”的给她赔不是,说好话,答应一堆对自己不利的条件。

对孙玉媛,貌苏泰瑞也是放了几分真心的,所以他愿意耐着性子哄她。他甚至想过,只要孙玉媛一直都保持这样,他愿意娶她当自己的第二或者第三太太。并且可以答应她,让她留在c国,无须跟他回缅甸定居。

听出貌苏泰瑞话语里隐藏的怒意,玛恩雅脸上气恼忿懑的神情顿时一滞。想到自己在家族中稍有不生就会粉身碎骨的危险处境,她收起盯着孙玉媛充满恨意的疯狂眼神,深吸几口气,平复情绪,迈着优雅的步子,踏进热闹的宴会厅。

“不容小觑的女人。”看到她从头至尾的表现,站在宴会厅拐角假山处的李新城对身后的李叔下令,“找人盯紧她,把她的一举一动都记下来。”

“向杜娟透露曾宝儿。”

“找人去缅甸,把孙家缅甸亲戚的身份查清楚。这或许会是个惊喜!”

随着李新城一个个指令下达,李叔的眉头皱得越紧,听到她说向杜鹃透露曾宝儿,东南省新阳市的常务副市长,眼底不由闪过惊色,迟疑片刻,小声道:“公主,曾市长工作繁忙,恐怕没空回w市来。”帮一个死刑犯看病。

“过年期间她会回趟家,跟贾少君一起给她家人扫墓。”李新城移步向农庄后山行去,她打算以探望员工的名义,亲眼见见老孙,透点内/幕消息给他。

他二女儿谈了个缅甸男友是个很好的借口!

心知曾宝儿和自家公主的亲密关系,李叔面露喜色,“要把闻香榭留出来吗?”突然,他想起曾宝儿家酷爱吃醋,见到自家公主跟踩了尾巴猫咪,防女人防得比男人还严的老公贾少君,脸上的神情立马变得哭笑不得。

“留着。”想起好友,李新城清冷的眼眸里流露出难得的暖意。

她在这个世界并非独自一人,曾宝儿,九郎,她曾经的御医,也在这个世界生活。

她不孤单。

作者有话要说:曾宝儿和贾少君这对小夫妻,是这文完结以后,新坑的男女主角。

第81章 81

();

“那是什么房子?”走到山脚下,貌苏泰瑞瞥见单独建在一个水塘边,正在翻修的几间大瓦房,不禁好奇地停下上山的脚步,仰头观望。

孙玉媛随意瞧了眼,不太感兴趣地走到水塘边,瞅水里面欢快嬉戏的小鱼,从旁边盛开的野菊花随手折了一支,放到鼻子底下轻嗅,“是看山人住的房子。”

外国人就是外国人,感兴趣的永远跟他们这些当地人不同。幸好那个跟她不对盘的缅甸老女人吃过饭就走了。不然,她可没兴致陪金主来爬山看死了不少人的古墓。

附近一带可传遍了,说那古墓邪门得很,进去的人非死即伤。

“是负责看这座山的人住的?”

“嗯。原来看山的哑巴得了癌症,估计不会来看山了。”

“癌症?”

“是呀,得了癌症。”孙玉媛站起来,走到沿着瓦房围的竹篱笆前,把手里刚折的野菊花别在竹片之间,拨了拨金黄色的小花朵,低垂下眼帘,掩去眸底浮现的伤感,“很可怜的一个哑巴。无儿无女,活着一个人,死了也一个人,都没人知道。现在得了重病,更加显得可怜了。”

“需要钱吗?我可以帮他。”为了给农庄的李家父女留下好印象,貌苏泰瑞不介意捐献点医药费,做点慈善事业。

“不需要。他跟我们这些失地农民不同,是农庄的正式员工,医药费全免的。不管看掉多少钱,农庄都给报销。”孙玉媛摇摇头,婉言谢绝,顺便给貌苏泰瑞普及农庄针对员工和附近失地农民的各种优惠福利政策。

“苏泰瑞,你在我们c国投资的企业,可也要学习下我们农庄的李老板!像他跟曾镇长这样半点私心都没的好人,现在难得一见了。”

“曾镇长是你们杜家镇的镇长吗?”貌苏泰瑞颇感兴趣地把问题的着重点落到孙玉媛口中提到的人身上。他还头一次看到孙玉媛如此评价一个人的品德。

“现在不是了。她调到别的地方去了。”孙玉媛叹口气,不无遗憾地用手指拨拨竹篱笆上枯萎的丝瓜藤,“当年农庄在我们这里征地开办农场的时候,我们都不同意恶人修仙。好多农户都拖着不肯签字,也不肯搬走,半夜甚至跑到农庄的工地上捣乱。”

“曾镇长当时刚调到我们杜家镇当副镇长,分管农庄拆迁征地的事情。她不是我们当地人,不清楚我们这里的情况,又大学刚刚毕业,脸皮子薄,推脱不了领导故意给的任务。只能采取最笨的办法,厚着脸皮,挨家挨户上门问农户不肯签字的真实原因。问清楚了,她又一次次地跑李老板他们家,跟负责的高律师谈判。”

“没有她,就没有我们现在免费上学,免费看病,免费坐车的好日子。”

貌苏泰瑞举目眺望忙着翻修的大瓦房,顺势问下去,“她现在调到哪儿去做了?”

“前几年听说去扶贫了,在一个很穷的县里当副县长。后来做出成绩,又调到那县的隔壁县当书记,最近听说去新阳市当副市长了。是常务副市长哦。”孙玉媛骄傲地抬高下巴,仿佛当副市长的人是她。

在c国经营多年,貌苏泰瑞也清楚一些c国官场的潜规则。孙玉媛口中的曾镇长,花了几年时间就从一个地方上的副镇长爬到新近的副市长,要说里面没一点猫腻,他是半点都不相信。一个男人,都未必能有她升迁的速度。想必那位曾镇长是个美人,一个得天独厚的美人!

他话中有话地扬扬眉,“副市长?她官升得挺快的。”

闻言,孙玉媛脸一板,扭过头,恶狠狠地怒视貌苏泰瑞,噼里啪啦的一顿痛骂,“苏泰瑞,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告你,曾镇长是我们一家的恩人。下回要再让我听见你说这种不阴不阳的话,我们俩立刻拜拜。只要我孙玉媛活着一天,就不允许任何人在我面前说她的坏话。”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看她真生气了,貌苏泰瑞心中一急,c国话不说了,改用缅甸语叽叽呱呱地为自己解释一通。

听着他的辩解,孙玉媛阴沉的脸色渐渐缓和,考虑片刻,出于暂时还不想跟现任金主闹翻,找下一任金主又比较困难的心思。她打断貌苏泰瑞的道歉,很有耐性地为他解释她生气的原因。

原来,多年前她姐姐孙玉洁半夜突发急症,送到乡镇卫生院,值班的医生摇头说送得太晚了,没救了。在她跟她妈都心灰意冷,只能眼睁睁看着孙玉洁生命一点点流逝的时候。旁边值班的护士看她们可怜,悄悄告诉她们,曾镇长是中医,可能有办法救她姐姐。

孙玉媛一听,疯了似的冲进镇招待所,死命拍曾镇长所居住的房间。等门一打开,她连衣服鞋子都不让人家换,直接拖着穿了睡衣拖鞋的曾镇长一路狂奔,硬是把她姐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

从那天开始,孙玉媛就以曾镇长马首是瞻,她让往东绝不往西。曾镇长在杜家镇的工作能顺利展开,也得益于孙玉媛的朋友圈,镇子上有钱有势人家的孩子们都敬她一声姐。她在圈子里发句话,跟着她的孩子们就一个个回家死皮赖脸地缠着自家父母,要他们支持曾镇长的工作。

本来,今天的婚礼是要邀请曾镇长当主婚人的。打电话过去,她那个把醋当水喝的老公贾少君说她工作忙,没空回来,一口推拒了。

虽然知道贾少君说的有可能是假话,但孙玉媛也是知情识趣的人,不会因为贾少君的阻拦,就跑去挑拨人家夫妻俩的关系。再者,贾少君有句话没说错,曾宝儿跟她不是一个圈子的人。

听完孙玉媛的家事,貌苏泰瑞的道歉马上真诚了几分。一个救了他女友姐姐的人,他不该仅凭自己对c国官场的粗浅印象,就进行恶意的揣测。从孙玉媛说的一些事来看,这个曾镇长是个有些本事的实干家。

一个女人,一个美丽又有些本事的女人,在官场上比男人升得快,也实属正常!俗话说得好,绿叶还需红花配。

“她不但人好,医术也好。”孙玉媛气鼓鼓,又有些遗憾地撇撇嘴角,“就是嫁的老公不好倾世宠妃。那男人整天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待在家里不出去工作不说,还整天给曾镇长惹麻烦。曾镇长没调走的时候,那男人就给她找了不少对头,有次差点害死她。也就曾镇长好性子,没跟他离婚。换做我,这样的男人,说什么都不能留在身边。”

“可惜她现在不在w市了。不然,我一准拖着我妈去她那看病。不管什么大病,到她手里,只要诊个脉,扎几针,吃几服药就好。”

“我都想好了,先去医院给我妈做个综合检查,小病就留给你请的专家。大病,我马上带我妈去找曾镇长。”

说到这儿,她转过身,目光蓦地跟一双昏暗浑浊的眼睛对上。

怔了怔,故意忽略那双眼睛在看到她一瞬骤然浮现的惊喜,孙玉媛咬咬下唇,佯装不在意地扫过眼睛主人苍老瘦弱的身体,脸颊上明显的伤痕,花白的头发,异常冷静地开口,“不好意思,我和我男朋友听说这里发现了一个古墓,所以就想过来看看。走到这里,看到房子在翻修,觉得好奇,就停下来看看。”

老孙忍住激动的情绪,抬起双手,咿咿呀呀地对着不能相认的女儿一阵比划,旁边陪他回来,懂哑语的男护工给他当翻译,“老孙说,古墓那里不安全,已经好几个人因为这事送到医院了。他让你们不要去,就在这边玩。”

“哦,谢谢了。我们就在边上看看,不进去。”孙玉媛的眼光在半空中飘忽了会,落到老孙的脸上,与他闪着水光的眼睛对视许久,艰难地问道:“你,你的病没事吧。”

“我是听我妈说的,她是听村子里人说的。”她多此一举地补充。

老孙沉默了数秒,继续用手比划,男护工帮忙翻译,“他说谢谢你的关心,他的病不是什么大事。他问,你是不是今天在农庄办婚宴的主家?”

孙玉媛忍着心底的酸楚,挤出一丝幸福的笑容,“嗯,今天是我姐姐结婚。”忽的,她手忙脚乱在衣兜里翻找,掏出早上装进去的喜糖桂圆开心果桂圆红枣南瓜子,送到老孙的面前,“给你,沾沾我们家今天办喜事的喜气。说不定吃了这个,病就会好了。”

老孙一愣,马上回过神来,伸出颤抖的双手,捧起孙玉媛给的喜糖,弯下大半个身子表示感谢。

“不谢。”孙玉媛急忙退后一步,避开老孙的谢意,深深凝视他一眼,毅然转过身,“苏泰瑞,我们该走了。”沿着用石子铺出来的鹅软石小道,快步走向半山腰的黑洞古墓。

她不能留下,也不敢留下。

孙玉媛明白,自己的脾气不好,藏不住事,特别容易露出马脚。假使再跟老孙说会话,她怕自己会不管不顾地认他。

离别多年的父女相认,本该是一桩喜事。然而现实是,她不能戳穿这个隐藏了十几年的惊天秘密。她担不起家破人亡的重责。

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在上山的石子路上,孙玉媛睬都不睬跟在身后的貌苏泰瑞,自顾自走着。她的的双眼盯着脚底落满枯黄竹叶的鹅软石,借着数鹅软石的方式,平复内心深处的惶恐不安。

她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是第一次发现她妈杜娟总喜欢三更半夜拎着篮子到狮子山她爸的墓地前拜祭,还是她妈睡梦中无意识的梦呓?

一直以来,孙玉媛都不去探究她爸没死装死藏在狮子山当看山人的目的。昨晚,她总算明白过来。正因为如此,她更不敢打草惊蛇,透露她爸没死的这个秘密。

顾维钧,人家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们全家碾死。弄死之后,还不会有警察找他。

她该怎么办?该找谁说这个秘密。

孙玉媛陷入深深的迷茫。

第82章 82

();

“顾秦下午过来。”

“安排他跟孙玉媛碰面。找人把杜娟也引过去。老孙的话,能过去就过去,不能就暂时放弃。”

“把曾宝儿过年回来的事,透露给孙玉媛。看她如何选择?”

“告诉貌苏泰瑞他姐夫还活着的消息。”

“把,把三儿接过来,我要带他去石房村玩。”

李新城面无表情地下达一道道命令,最后一道把沈三带过来,她微微停顿了下,依然毫不犹豫地下令拿他当饵。沈一涵传过来的最新讯息,确定石房村村口那间洋房里住着一个跟匡萍各方面几乎完全一样的女人。如果不是李新城、沈三、谢律师都亲眼看着匡萍被推进焚烧炉,沈一涵都要推翻匡萍已死的定论。

除非,匡萍没死,李新城他们三人最后看到的“匡萍”并非真正的匡萍,而是她的复制品。沈一涵没有掩饰心底的怀疑,并且直接把自己的怀疑拿出来跟李新城讨论。

见过玛恩雅所主持的研究所中,属于她的复制实验体,李新城对沈一涵的怀疑表示肯定。俩人讨论过后,决定打草惊蛇,引出幕后主使者,一举捣毁那个实验室。

沈三和她是最好的明饵,只要他们俩骑着双人自行车去石房村溜达一圈,藏在匡萍背后的那个人一定会按耐不住。他有两个选择,开门让匡萍出来,在村子口来个偶遇;不开门,直到沈一涵抵达w市。

李新城唯一担心的是,他什么都不做,就当没看见他们明目张胆的挑衅行为。

从小蜘蛛间谍传回来的影像资料可以断定,幕后主使者非常谨慎,从不跟匡萍联络,她的日常所需都由照顾她的保姆负责,匡萍只需动动嘴皮子元极破空。保姆是杜家镇当地人,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w市城里,一年也难得去一回。她的交际圈也很狭窄,接触的基本都是当地人,相熟的外地人全是在镇子上做小生意的。

追踪保姆一段时间没有收获,李新城放弃在保姆身上寻找线索的念头,转而关注匡萍的一举一动。不过,她没有收回监视保姆的小蜘蛛间谍。细节决定成败,保姆也许没有任何嫌疑,但并不代表她接触过的人没有。别人给她捎一句话,带一件东西,都会成为扭转局势的关键所在。

轻轻转动手指上的戒指,李新城眺望一眼消失在毛竹林深处的孙玉媛和貌苏泰瑞,嘴角轻勾,放弃前往黑洞古墓的计划,转身离开毛竹林,带着李叔,以老板女儿的身份,下山探望农庄的员工老孙。

在老孙住的看山棚子里坐了会,陪着说了一大堆安抚人心的好话,李新城接到顾秦送沈三到来的电话。捕捉老孙浑浊的眼睛里,在听到顾秦一瞬间流露出来的光亮,她垂下眼帘,语气和婉地邀请顾秦去黑洞古墓探秘。

电话那头的顾秦也没多想,高兴地答应了。

没一会功夫,外面传来顾秦岳少成他们几个大呼小叫的声音。接到李新城眼神暗示,李叔走出去,把人领进来。走在最后的沈三,一见到坐在靠背竹椅上的李新城,连忙急走过去,拿了男护工送上小板凳,端端正正地坐在她的脚边。

“公主,下午好啊。”

“公主,你上回给的土特产我捎回去后,他们都说好。一会你给我多准备点,我带回去当年礼送人。”

“公主,别忘了,还有我的一份。”

“公主,山上的墓是不是真有外面说得那样吓人啊?”

“公主,我刚跟少成打赌了,说外面的谣言纯属骗人,你一定要站在我这边。这次少成他把老底都掏出来了,一栋三进的帝都四合院。那可是花钱都买不到的金贵玩意。”汪云峰冲李新城挤眉弄眼,暗示她站在他那边,打赌得来的东西分她一半。

岳少成反手一记,狠狠敲在汪云峰的头上,“少拿我的东西做人情。还有,”他笑眯眯地反问,“我有说是拿四合院的实物打赌吗?我说的是模型。模型,懂不!”

“模型?”汪云峰怪叫一声,指着岳少成怒道:“你居然拿一个破模型来骗我的帝王绿。”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就一破石头。”岳少成不屑地撇了他一眼,“如果不是老妖婆喜欢那玩意,它的价也不会这么高。”

“物以稀为贵!翡翠是不可再生的资源。缅甸的翡翠矿最多能开采到两千年初。”汪云峰大怒,据理力争,“帝王绿本来就是翡翠中难得一见的极品。我那块更是极品中的极品。”

“你那四合院看着不错,真要跟你换了,我还担心保不保得住。帝都那地,有钱有权有势的人多如牛毛,四合院在你手中,他们会忌着过家的权势。等到我手中,那就是个烫手山芋。”

汪云峰愤愤不平地找李新城给他做主,“公主,你给评评理,我拿帝王绿跟他换一烫手山芋,值不值?”

“我不喜欢翡翠,我喜欢羊脂玉。”李新城随意地转转无名指的戒指,将消息快速传递给沈一涵。

“公主喜欢羊脂玉啊,我也喜欢羊脂玉。”汪云峰上赶着拍马屁,“古人不都说,美人如玉。那玉,指的就是羊脂玉。我以前见过一尊羊脂玉的美人雕像,那品质,只要是看过人都啧啧称奇。不过,”眼光在光线微暗的屋子里一扫,汪云峰顿住,眉头皱起,凑到李新城跟前,左转转,右转转,半天不说话。

瞧见他古里古怪的动作,曾炜不客气地一巴掌拍过去,“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大生化时代全文阅读!”

“难怪,难怪头一次看到就觉得眼熟,这表情,这气质,换身衣衫,不就活脱脱的羊脂玉美人。”汪云峰惊喜万分,老哥雕的羊脂玉美人的模特总算找到了。然而一想到李新城已婚的身份,过家三代嫡系的身份,他眼皮顿时耷拉下来。

听到汪云峰的喃喃自语,岳少成和曾炜相互对视一眼,暗道,汪家老大私藏的羊脂玉美人是李新城。他们竟然都没打探到。不过,性格孤避,喜好独居的汪老大是什么时候跟李新城结识的?他们俩的生活圈子,怎么看都不像会交集的样子?

忽然,岳少成脑子里闪过一个讯息,汪老大曾经在w市住过一段时间,会不会是在那期间俩人认识的?能让十分注重隐私的李新城答应当玉雕模特,俩人的关系应该不一般。

就在岳少成汪云峰他们揣测汪老大跟李新城不得不说故事的时候,李新城突然嘴角一弯,“不是我。”

“不可能!”汪云峰脱口而出,“明明就是你。”

与他的坚定不移不同,岳少成和曾炜在李新城开口的一瞬,就已经排除她是羊脂玉美人的几率了。他们现在好奇的是,那尊羊脂玉美人究竟是谁?

“不是我。”李新城再次申明,眼角的余光始终关注顾秦面部情绪的变化,从一开始的疑惑,到如今的认定。观察力惊人的顾秦一眼看穿老孙的伪装,认出他的真实身份。她相信,等他们离开后,顾秦会单独来寻老孙一探究竟。

汪云峰皱紧眉头,想了好一会,“我打电话给我哥。”掏出手机,拨通汪老大的私人电话,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只见电话那头沉默数分钟,给出两字“不是。”

汪云峰一下愣住,瞪眼观察会李新城,不死心地对着电话那头叫嚷,“哥,,真不是?她们明明很像啊。”等了老半天,也没见汪老大回话,拿手机一看,发现人直接关机了。

低声咒骂一句,汪云峰抬头,屋子里空荡荡的,几句话的功夫,人都跑了。

“过分!太过分了!”

他怒气冲冲地奔出屋子,左右一张望,瞥见李新城一行人顺着毛竹林中的鹅软石小道,一路向上爬。

“等等我,等等我,你们等等我……”他撒开脚丫子,飞奔追上,跟岳少成曾炜打打闹闹地走在前头。

“李新城,”从开始到现在,都没说过一句话的顾秦迟疑了数秒,忽略紧随在李新城身后的沈三,开口轻唤,“我有话想问你 。”他决定向农庄的主人李新城询问老孙的来历。

李新城也不回头,径自往上爬,“你说。”

“那个老孙是本地人吗?”顾秦说了句,觉得自己问得不清楚,马上增加补充,“我是说,那个老孙是杜家镇当地人吗?他还有什么亲人没?我的意思是,他得这么重的病,你们有没有想过给他找亲人?”

“顾秦,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

顾秦闻言,沉下心思,屏息聆听。

没想,李新城就给了几个模糊不清的答案,“是。有。没有。”

意外,顾秦惊讶地瞪大双眼,看着李新城和沈三一高一矮的身影拐过一道弯,踏上石阶。站在原地,咬唇考虑数秒,顾秦快步跟上。

是,老孙是杜家镇人。

有,老孙有亲人在世。

没有,顾秦眉心中央高高凸起,老孙活着的事,他的家人真的不清楚?

第83章 83

();

“一般来说,只有密封数百年或者上千年的古墓才会产生各种,即使用现在最高科技的手段也检测不出来的致命毒素。”

“就好像埃及的金字塔被发现后,第一批进去的人,都在一年之中,以各种原因暴毙。”

“法老王的诅咒!”

“杨教授,这个墓从出土的骨骼年龄来看,时间并不长久,为什么进去的人也会出现中毒的症状?”

“这大概可能跟江南地带特殊的地理条件有关,不过具体的原因还得看进去的防毒专家……”

李新城他们一行人在李新城的带领下,极其顺利地进入黑洞墓坑的发掘现场,并占据有利位置,聆听专家组成员历史学专家老杨的侃侃而谈。孙玉媛靠着李新城,在几个工作人员的陪同下,站在队伍的最后面。

在他们不远处,省里下来的,国家专门处理毒气泄漏等突发事件的专家,正仔细检查自己的防护装备。一会进入墓坑以后,防护服是保障他们生命条件的关键所在。容不得出现一丝差错。

半小时后,总指挥市公安局的蒋副局长下令,全副武装,好像太空人打扮的专家,带着各种仪器设备,一步步穿过警戒线,小心翼翼地打开临时的封闭口,钻进只容两人进入的狭小空间。

见此,岳少成他们不由自主地握紧双拳,屏住呼吸,瞪大双眼,直直地盯住黑乎乎的洞口,万分期待进去的专家能带出好消息。

是地主家的藏宝洞,还是建国前埋死刑犯的乱葬坑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曾炜头一个耐不住性子,左右瞧瞧,偷偷扭过半个身子,贴到自家表哥岳少成的耳畔,压不住兴奋地问:“少成,你说会是哪个?”

觉察出顾秦的情绪从刚才开始有些不太对劲,碍着人多眼杂,岳少成按下关切的心思,漫不经心地瞥看曾炜一眼,“你来w市的时间够长了倾世宠妃全文阅读。吃过寿宴,就回去吧。”

没得到预期的答案,反而收到表哥的逐客令,曾炜失望地垂下肩膀,咕哝道:“任务没完成就回去,我妈,”他眼睛偷偷瞄了一眼李新城,看她跟杨教授相谈盛欢,眼睛不由一亮。

眼珠子转转,他厚着脸皮跑到杨教授面前,自我介绍道:“杨教授,您好。我叫曾炜,我妈是帝都大学历史系的过玉婵教授。”

杨教授一怔,随即欣喜道:“你是小过的儿子。我听她提过你和你弟弟。”

一听杨教授的话,曾炜立马老实起来,规规矩矩地站直身体。忍不住在肚子里腹诽,他妈准没在杨教授面前讲他好话。

看到他的做派,杨教授不禁想起过玉蝉对自己两儿子的评价。大儿子曾炜,白白浪费老天给的聪明脑袋,整日在帝都所谓的顽主圈子里走鸡斗狗,惹是生非;二儿子曾荣,虽然对古玩情有独钟,偏偏就没生一双利眼。淘换十件古玩,有一件是真的,就算他走狗屎运了。

每次提起自己生的双胞胎儿子,过玉蝉就恨不得把他们俩塞肚子里,换个脑子,重新生出来。

深知当父母的都是嘴上恨得牙痒痒,杨教授笑着问了几句,听到曾炜机智不失灵妙的回答,脸上禁不住露出一丝赞赏的笑容,“等回帝都了,到我那坐坐。”说完,他转过头,继续之前跟李新城的话题,“新城,你看这次魔都博物馆的展览,能不能把你家的元青花借出来?”

元青花!曾炜猛地想起江南省官场因为李家元青花事件引发的动荡。他想,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又打李家元青花的主意了!那件元青花,比岳少成的四合院还烫手,根本没人敢接。

也不讨价还价,李新城开出租借她家古董展览的条件,“我还是那句话,只要魔都博物馆签下租借协议,就可以把它带走。”

杨教授面露尴尬,“新城,你的租借协议太苛刻了。”

在指定账户打入租借物品十倍的保证金。一旦出现物品丢失或损坏,保证金一分不退,全部予以赔偿。

李新城没留面子,直言相告,“杨教授,我不想在国内地的黑市或者某人的私人收藏室,看到原本属于我的元青花。”

“新城,你的担忧,我也明白。”想到原本属于国家博物馆的古董被工作人员监守自盗,杨教授忍不住痛心疾首,“如果没有巨额的保证金,你家的元青花,我也不敢保证能完好无缺地回到你手里。”

“我今天跟你提起这件事,也是受一个老朋友委托。能借就借,不能借,他那边也不勉强。毕竟,你家这件元青花当年闹出的事太大。老李也因此背上偷盗文物的罪名,差点就被屈打成招……”

看到杨教授唏嘘不已的表情,李新城淡淡笑道:“杨教授,你老要看,我二话不说就借。至于其他人,必须签租借协议,谁来都一样。”

曾炜有些心虚地从旁插嘴,“公主,你家的元青花是不是就放在饭馆堂屋的长台上?就是摆在花瓶中间,平时用来上香的香炉。”被他批得一无是处,只配丢垃圾桶,一看就是建国后仿货的八卦香炉。他当时还拍着胸口说,要给李新城找一只比它更好的香炉,放在长台上。

“没错,就是那个。”杨教授无奈地看了眼李新城,在他认识的国内外权贵富豪里,也就李家父女不把价值过亿的国宝当回事,只当普通摆设用恶人修仙。有时,他也奇怪,李家小饭馆里价值连城的物件多了去,偏偏就没贼惦记。

“公主,”曾炜顿时傻眼,瞟了眼一脸看好戏的岳少成他们三死党,挪了几步,凑到李新城跟前,愁眉苦脸地商量,“公主,你看。原本说好的,我给你找一只比你家长台上那只更好的香炉,当见面礼。现在,你就是把我卖了,我也找不到比它更好的。”

“要不,我豁出去,给你弄只玉做的。”

“羊脂玉的吗?”李新城笑问。

“羊脂玉!”曾炜一口口水呛到嗓子眼里,拍着胸口咳了老半天,哀嚎着哭诉,“公主,汉白玉的,我倒是能给你弄十个八个。你就是要水缸大的,我也能保证。羊脂玉雕的,你还不如直接给我一张卖身契,让我把下半辈子卖你得了。”

李新城垂眉思索片刻,欣然应允,“好啊。一会就让高律师把卖身协议带过来给你签。”

曾炜大惊失色,瞅着李新城不像是在开玩笑,看看同样变脸的岳少成他们,试探着开口,“公主,买卖人口是犯法的。”

李新城故意一本正经地说,“放心。我会让高律师尽可能的寻找法律条款上的漏洞,专门为你制定最合适的卖身协议。”

“公主,这事不是我不能马上答应你。而是对于我家来说太过重要,必须得开全家讨论会,才能给你正式回复。”曾炜灵机一动,想法子拖延签卖身契的时间。

“很重要吗?”李新城笑得意味深长,“曾炜,你确定?”

曾炜硬着头皮撒谎,“很重要。”先度过这一关再说。

“很好,我记住了。”李新城笑容极淡,煮熟的鸭子飞不了,她不担心。

没想到李新城会轻易放过自己,曾炜满眼狐疑地盯着她瞅了好一会,见她确实没把卖身契这事放在心上,顿时长出一口气。他决定了,一会马上坐飞机回帝都窝着。在李新城把这事忘掉前,绝不在她眼前溜达,提醒。

为避免麻烦,貌苏泰瑞只略微扫视一眼李新城,而后就把注意力集中到墓坑的入口处。孙玉媛对这不感兴趣,满脑子沉浸在该跟谁说她老子还活着的事上。她考虑过跟曾宝儿说,请她帮忙找顾秦说和,放过她老子一马,但又怕她鞭长莫及,帮不了。

权衡利弊,孙玉媛把目光投向顾秦,从他抿紧的唇线,坚毅的脸庞可以看出,他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是自动找上门,还是等他找上门呢?孙玉媛犹豫不决,难以决断。

顾秦在看到孙玉媛的第一眼,就认出她是老孙的女儿,抓到她趁人不注意偷偷瞟向他的犹豫眼神。

通过她的这一动作,顾秦敢断定,孙玉媛知道,知道她老子孙长宇没死的事。

深吸几口气,顾秦克制住内心的愤怒,迫使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其他地方。不能打草惊蛇,周围很多人看着,不能过去,不可以。他拼命地告诫自己,要忍耐,十几年都忍了,不在乎这一刻。

就在这时,有人惊呼,“出来了,他们出来了。”

墓坑入口处跌跌撞撞地跑出几名之前进去的防毒专家,他们连滚带爬地拖着一名昏厥的同伴爬出墓坑,“快,快叫救护车。老王的防护服被一个东西抓破了,他中毒了。里面情况非常复杂。向上级报告,派人,要尽可能地多派人过来……”

“是实验室,里面是实验室,不是藏宝洞。好多好多的死人,都是中毒死的。”

“这一片的山底都挖空了。”

第84章 84

();

“貌苏泰瑞先生,希望您这段时间能够待在农庄做客灾厄纪元。”一名工作人员迅速走到貌苏泰瑞面前,以极其强硬地姿态留他做客。在他说话的空隙,另有三名工作人员分别占据貌苏泰瑞周围有利地形。只要貌苏泰瑞一有动作,他们就会以正当理由扣押他。

面对现场只有他一个外国人的劣势,貌苏泰瑞神色坦然地高举双手,表示自己同意留下做客。

他深信,一旦他出现反抗的举动,在场配枪的c国人会毫不犹豫地开枪击毙他。虽然这一行为有可能会给c国带来外交上的麻烦,但他父亲不止他一个儿子,国内混乱的局势会令他做出最为明智的选择。用他的死,悄悄跟c**方作交换,换取一些他迫切需要的军事物资。

“孙小姐,请你留下陪伴貌苏泰瑞先生,务必使他感受到w市人民的热情友好。”那名工作人员走到孙玉媛前面,直接命令她一同留下。

控制住发抖发软的身体,孙玉媛朝李新城他们的方向飞速看一眼,见他们似乎并未受现场情势急转直下的影响,惶恐不安的心霎时镇定。她沉住气,握了握汗水直冒的手掌心,努力挤出一丝僵硬的微笑,“好的。”

“两位,请跟我们下山休息。”那名工作人员率先迈开步子,和其他几名工作人员,以及几名民警,将貌苏泰瑞和孙玉媛团团包围在中间,护送到山下被挖掘小组临时征用的办公地点,红叶山庄进行休息。

他们一走,接到上级指令,市公安局的蒋副局长苦着一张脸,对着李新城赔笑脸,“新城,上级来电话说希望你们农庄暂停营业。你看,能不能通知下今天的客人,请他们配合我们的工作,暂时离开?”

李家元青花事件发生的时候,他还是李家小饭馆所在地区派出所的一名普通警员。相当清楚那桩直接让市公安局长下马,市长双规,区长双指,后来又陆陆续续牵出十几个大大小小官员的案子。

也正因为如此,蒋副局长不愿得罪李家父女。他今年才五十岁,顶头上司再过两年就要退休了。只要运作得好,在他退休之前,爬上那张位置的可能性非常高。所以,今天这件事必须处理得令双方都满意,装孙子,他装定了。

李新城不说话,静静注视再度封闭起来的墓坑入口处,暗自懊恼自己过于听信太子的一面之词,没有事先对狮子山地底进行勘探。现在事已发生,她只能尽快弥补因为自己一时的疏忽带来的严重后果。

“可以。”她点头同意。

从逃出来的防毒专家惊慌失措的呼喊中,李新城基本断定,狮子山地底应该拥有一个规模比较大的地底建筑群。联想到某太阳国在c国进行的生化试验,李新城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谨慎。

最怕里面留下的是具有广泛传染性的细菌武器。太阳国曾经在战场利用鼠疫来控制战斗。

谢卫军在搞什么鬼?竟捅出这样一个天大的篓子。她不信,他是用随意找的地点,来布置他所谓的“神经性毒气炸弹”。他是故意的,故意在这节骨眼上,把这个尘封几十年的秘密基地,大白天下。

不能跟一个对世界充满绝望的疯子计较,李新城冷着一张俏脸,吩咐李叔尽快做好善后事宜,安抚农庄的会员。同时,她转动无名指的戒指,把这个消息传递给沈一涵。在墓坑里的秘密没彻底解决前,他们这些现场的参与者,一律收缴掉身上所有的通讯工具,软禁在农庄,不准离开。

她需要沈一涵启动后备方案。

“气死我了!”汪云峰站在二楼的窗户口,气愤难忍地盯视楼底下负责站岗的军人,恶狠狠地咒骂,“不就是一座死了几个人的破墓,至于把我们当犯人看管吗!连给家里打个平安电话都不许。”

知道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曾炜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把手里的橘子,一瓣一瓣地丢进嘴巴里,“我们的待遇算好的了九阳剑圣全文阅读。你没看那个外国人一步都不准离开住的房间,警卫直接在他门口站岗监视。我们起码还能在农庄里自由活动。”

事发突然,他智能打消马上坐飞机汪云峰讥嘲,“身边跟两职业保镖,也叫自由活动。”

他最气的是,手机电脑都被缴了,农庄所在范围的通信讯号全部屏蔽。连电视机的信号都接收不到。习惯现代快节奏生活的年轻一代,根本无法忍受失去手机电脑没有网络的日子。这样的生活,对他们而言,不亚于坐牢。

“顾秦,发生这事,你家的寿宴恐怕要换地点了。”他说这话,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不过也没恶意,纯属苦中作乐。

“不会。”顾秦坚定地摇头,“为了安抚民众的情绪,这件事很快就会出结果。最多狮子山划作军事禁区,不准外人进入。”

“这么一来,你爷爷的寿宴反倒成了作秀场,会来不少意外的客人。”岳少成端起茶杯,喝了口温热的茶水,讥笑道:“原本没空的我父母,可能也会抽空到来。大舅舅不会来,二舅舅难说,三舅舅和三舅妈为了小舅舅的事,本来就在w市。估计到时会代表过家来给你爷爷贺寿。”

“你们家寿宴一定会特别热闹。”

“小舅舅他们家最无辜,发生这种事,得罪客人不说,连带着本来属于自己的地盘都要无偿捐献。”曾炜翻身坐起,特为李家父女打抱不平。

“从刚才那位蒋局长的态度,你觉得小舅舅他们家会吃亏吗?”岳少成不同意,有截然相反的看法,“我倒认为,等相关部门处理完。农庄会单独把那片区域开发成为一个具有深刻教育意义的青少年学习基地,供人参观学习。”

“然后等着上头每年拨款下来。”汪云峰一屁股坐到曾炜身旁,笑嘻嘻地抬手勾住他的肩膀,“曾少爷,记得给咱舅舅多拨点。给别人,不如给咱舅舅。反正国家每年都有这笔预算,也没规定一定要批多少。”

“批个成百上千万,对你曾少爷来说,都不过是小事。”

“那是我爸。”曾炜反手拽下汪云峰的胳膊,冷笑着回道:“你汪二少爷交际广阔,要不你给咱舅舅走走关系,上千万就不要了,批个几百万也行。假如批不到,你汪二少爷财大气粗,私人赞助点也成。”

汪云峰冷不丁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讪讪地摸摸鼻子,急忙岔开话题,“你们说那个蒋局长是不是太窝囊了?堂堂市局的副局长,居然在公主妹妹面前伏低做小,一脸的奴才相。”

“怎么?你是希望他在我妹妹跟前趾高气扬,大呼小叫了。”曾炜挺满意蒋局长看得清形势的卑微态度。要想官位坐的稳,就得选好站队的对象。凭他妹妹过家嫡系三代的身份,别说一个副局,就算w市的政法委书记来了,也不用摆低姿态。

“哎,我可没这意思。”

深知岳少成曾炜这对表兄弟严重护短的心理,汪云峰赶紧为自己辩解,“我就觉得那蒋副局长的态度非常奇怪。公主妹妹的身份,在w市应该没几个人知道。他应该也不知道。所以我才奇怪,按咱舅舅和公主妹妹普通人的身份,他没必要用商量的口气跟公主妹妹说话。尤其那语气里透着一股子畏惧。”

“我思来想去,也没找着咱舅舅和公主妹妹身上令人恐惧的地方。”

“六叔。”顾秦从旁提示。

“你们真觉得是因为六叔。”汪云峰不置可否,抓起一把冬枣,咔嚓咔嚓嚼着,“六叔在帝都圈子或许说得上话。在这边,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他顿住,不继续往下说。有时,话不能说的太死,说死就没有了回旋余地。即使他怀疑简洛在江南省的影响力,也不会一棍子打死。

“这边是沈一涵的地盘特战全文阅读。即使他消失多年,但余威仍在。”顾秦接口道:“简六叔是背着处分到这边来的。知道他在w市的人极少,那个蒋局长肯定不在其中。云峰的猜测也有一定的道理,那个蒋局长确实古怪。”

“还有,你们注意到没?李家小饭馆里很多日常器具都是难得一见的稀罕物。他们就这么随意摆放,也不怕丢失。w市的治安还没好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你是说,咱小舅舅他们另有背景,且来头极大。”曾炜听得一头雾水,难道家里人都猜错了,小舅舅他们能在w市安稳度日,不是靠简洛,而是凭他们父女自己的能力。

顾秦点头,“背景极深。黑白两道通吃。”

“来来,反正闲着没事,我们不如来猜猜咱舅舅和公主妹妹的真实身份。”汪云峰再次把他的那块帝王绿拿出来献宝,“我拿我的帝王绿打赌,咱舅舅就是那传说中飞檐走壁,无所不能的隐士高人。”

听到他的调侃,顾秦猛然想到一件事,抬眼望望岳少成,张了张口,话到嘴边,总觉得太过荒谬,于是忍下不说。

曾炜瞟到他欲言又止,禁不住感到好奇,“顾秦,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想到就快说。”汪云峰催促。

“你们听说过洪门吗?”顾秦突然轻声问:“那就该知道青帮。”

“旧上海最大的黑帮,谁不知道。建国后,它就被打压掉了。不像洪门,依旧是全球最大的黑帮之一。”曾炜切了声,发现岳少成汪云峰他们锁紧眉头,似乎在思考顾秦这句问话的真实含义。假使仅仅是为了说青帮,顾秦不用这种奇怪的口气。

“我说的青帮,并非传说中洪门的分支,而是传说中清朝初期就建立的,以反清复明为主的帮会‘安清会’。不过,关于‘安清会’的说法,一直都众说纷纭。有人说它是洪门的分支;也有人说它跟洪门,白莲教齐名……你们常听到的旧上海青帮,是它的一个分支。”

顾秦自嘲一笑,用轻松的口气道出心底的怀疑,“我想,咱舅舅也许就是其中一员?有可能还是元老级别的骨干分子。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猜测,做不得数。”

“你是说咱舅舅有香主坛主一类的级别。别开玩笑了,青帮早就没了。要剩下的,也都跟着老头子跑去大海那边了。大型的黑社会在c国混不了,朝廷不允许它存在。”曾炜大笑,觉得顾秦的想法太过不可思议。他要说洪门,他还会相信。青帮,他是半点不信。更别提不知所谓的“安清会”了。

“曾炜,有些事情还不到我们该接触的时机。”刚开始接触家族核心机密,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隐秘事,岳少成若有所思地点了一根烟,顺手发给其他人。

一时间,几人自顾自地吞云吐雾,白色的烟圈四散,室内的气氛变得沉闷压抑。

“管他呢!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汪云峰比较看得开,狠吸一口烟,仰头对着半空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仿佛想把室内沉闷的感觉吹散。

“就是。”曾炜也跟着吐了一个大烟圈,“想得越多,烦恼越多。该你的,就你的。不是你的,用尽手段也不是你的。我就特想得开,从不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们可以问她。”岳少成看向门口,视线停留在李新城弯起的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李新城,你是‘安清会’的人吗?”

“是。”李新城回答得很干脆。

“什么?开玩笑吧。”“公主妹妹,你居然混黑社会。”“老天爷,一定是我今天起来的方式不对。”“哇!太酷了。公主妹妹你们还收人不?我很乐意当编外成员。”

第85章 85

();

液晶显示器里,鸡蛋大小的智能蜘蛛灵活自如地在幽暗的墓坑通道里穿梭,伴着它们前进的步伐,一个类似于防空洞的地下建筑出现在屏幕中。紧跟着,一只智能蜘蛛进入一间大门半敞的房间,画面闪烁了下,突然陷入黑暗,两三秒过后,只见一堆森森的白骨横七竖八地躺在一起。

在场的专案组成员先是一震,后集体露出愤怒的神情,很明显,那堆尸骨都是太阳国生化武器实验的受害人。

这时,一只智能蜘蛛来到一间密封的房间前,在门前没头没脑地来回转了好几圈。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它听从口令,顺着门板一路向上攀登,来到位于门三分之二处的玻璃处,朝里面射/出一束光线,屏幕黑屏数秒,又一副惨绝人寰的景象闯进画面。

“咦?”于法医一步冲到监控屏幕前,整张脸贴在上面,皱眉研究智能蜘蛛传回的白骨画面,嘴巴里喃喃自语,“这些骨头出现不正常的青黑色,初步证明他们有可能死于毒气实验。肖长林,能不能命令这只蜘蛛停在那儿,给那些骨头来个特写?我要看看,他们是不是死于毒气中毒?可惜你的蜘蛛不能进去,不然带点样品出来,对接下去的工作比较有利。”

“里面,”连着发了好几道指令,智能蜘蛛都没接收到,肖长林急得满头大汗,回头向接过总指挥工作的简洛报告,“信号受到严重干扰,暂时无法跟它们取得联系。”

这次专案组向韦氏科技征调过来使用的智能蜘蛛,是肖长林研发出来的第二代智能机器人。比起成人拳头般大小的第一代,第二代除了身材愈发精巧,其他各方面的功能也有显著的提高。尤其是对环境的承受力,第二代入得了岩浆,进得了深海。

虽然比不上肖长林李新城他们私人拥有的,跟真蜘蛛没两样的超级间谍。但在c**方眼里,它的科技已经遥遥领先某些发达国家数年以上。

第二代智能蜘蛛还未发布,外界就谣传诸多国家向肖长林发出热情的邀请,承诺各种优越移民条件韩娱霸者。没等韦氏科技开新闻发布会澄清谣言,c**方就主动找上韦政举,希望能跟韦氏科技合作研发三代。由于韦氏科技的态度十分强硬,肖长林坚持独立开发研究,不跟任何人或组织合作,军方只能让步,改为要求韦政举将这项科技成果延缓两年向外公布。

能在不暴露底牌的情况下,完美解决问题,韦政举十分高兴。并借此讨价还价,为肖长林的研究搜刮到了很多拿钱也买不到,又急需的珍稀材料。

“它们会不会受里面环境影响?”基于上头的命令,简洛格外关注肖长林这次带来执行任务的,两只价值数百万美元的智能蜘蛛。

从朋友的角度,他希望智能蜘蛛毫发不伤的从里面出来;站在国家的立场,他希望智能蜘蛛出现损伤。这样,他就有理由组织军方研究所的专家们来对它进行维修。

“把它们丢进浓硫酸里也不会出现一丝损伤。之所以会出现信号中断的状况,是因为里面的空间过于封闭潮湿,严重干扰到信号的收发。”肖长林试图用这个借口,打消简洛还没开始的针对二代智能蜘蛛的山寨计划。

他很想告诉那些藏在军用卡车上,跃跃欲试的专家们。就算他们能把二代智能蜘蛛每一个零件都完好无损地拆卸下来,他们也不能再把它重新组装回原样。在他们拆装第一个零件的时候,智能蜘蛛的芯片就已经启动自毁程序,销毁主芯片。他们最后所能得到的,就是一个做工精巧的蜘蛛模型。

所以,韦政举在跟军方的谈判中,底气十足,完全不怕军方咄咄逼人的强硬态度。一个肖长林,足以打败军方所有的后备方案。

于法医异想天开地提出要求,“肖长林,你什么时候把它们的身体再缩小些。最好跟鹌鹑蛋那么大。这样,它们就能进入更加密封恶劣的环境中工作了。尤其是发生地震的时候,它们可以钻进狭小的缝隙,搜索活着的生命。”

肖长林摇摇头,“目前的体型已经是极限了。”

听到他们的对话,杨教授感慨万分地赞叹,“小肖,前几天你老师刘光宇还跟我通电话说,你借给他的智能蜘蛛在这次陕西的考古挖掘中,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有了它们,他们不派一人,就提前勘探出墓室中的地理环境,制定出最佳的考古方案。”

“唯一的缺憾就是,它的租借费用太贵了。一般的考古队,根本租不起。”

“杨教授你要的话,可以半价。”李新城笑眯眯地从门口走进来,朝于法医、简洛他们点点头,站到肖长林身侧,瞧了会黑白电波闪烁不停的屏幕,低头问:“信号还是不好?”

看着失去信号的画面,肖长林的眉头越皱越紧,“里面的干扰太强了。”

“那是什么?”李新成突然轻叫,就在她和肖长林交谈的刹那,有个显示器的画面突然恢复正常,一道黑影从上面急速地越过,也就三五秒的功夫。

“什么?”肖长林茫然抬头,望向李新城指着的那个显示器,依旧是一片黑白的电波闪烁,“你看见什么了?”

由于画面出现的时间太过短暂,几乎是眨下眼睛的功夫,简洛扫视在场所有的人员,“有谁看见刚才的画面了?”他指着几个技术人员命令,“你们几个,马上调出那段视频,放到大屏幕上。”

“我,我刚才好像看到一个,”于法医犹豫片刻,用手比划出家猫大小的圆圈,“足有这么大的动物。”

“我怀疑是老鼠。”他不是很肯定。

“调出来了,调出来了,快看,就是这个。”

“哇!居然有这么大的老鼠,你瞧它的牙齿,好锋利。昨天防毒组的老王肯定就是被它抓伤的。听说省城医院那边到现在都没能找出解毒的方法,已经决定向帝都那边申请专家支援了天择最新章节。”

“天!这样带着剧毒的变异老鼠要是多来几只,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一定要向上级部门反应,这里必须增派人手。”

“是呀,是呀,光我们这些普通人,给它塞牙缝都不够。”

“那是老鼠?”简洛震惊地盯视屏幕上定格的动物图形,除了外貌稍微跟家鼠有点类似,庞大的体型,露在嘴巴外面锋利凸起,跟野猪一样的獠牙,比小孩胳膊还粗的尾巴。他忍不住吞咽下口水,苦笑着看向李新城,看她由始至终都保持冷静的姿态,简洛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某些方面孤陋寡闻,定力不够。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脸色难看极了。一旦屏幕中出现的老鼠离开防空洞,来到外面,都不用想象,那会是一场怎样的灾难!更重要的是,它的毒无解。

“简大校,必须马上密封墓坑入口,安排狙击手日夜监视,只要发现目标物,就立即击毙。”于法医率先举手建议。

在场的人听了,纷纷七嘴八舌地举手同意,竭力要求简洛调一队狙击手蹲守在墓坑入口处,日夜坚守。

简洛的目光在所有人脸上一一巡视过去,格外留意肖长林面部表情的变化,意外发现他的表现极好,沉着得不像突然面对危机的普通人。最后,他的眼神落到李新城的脸上,慎重请求,“李新城,农庄方面还需要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李新城眼波微动,她的内心远比外表所显示的慌乱紧张。只不过身为农庄的主人,为了农场数百名员工,她必须冷静理智地处理眼前发生的一切。点点头,她走到监控室的办公桌前,拿起农庄内部的有线电话,接通李叔的私人对讲机,下达所有员工必须全力配合军方行动的指令。

“初步断定,这是一个r国的生化武器试验基地。从它隐蔽的程度,我们可以假设,r国战败后,为了不暴露这里,下令杀掉基地里所有的人员,包括他们自己的工作人员。”

在简洛说话的时候,某个屏幕上的画面迅速切换成一个跪着在地上,双手握着一把日本刀切腹的人体骨架。从他身上还没完全腐烂的军服,可以判断出他在r**队中的级别,一个上校。在他的旁边,侧躺或趴伏着几具穿着同样军服的人体骨架。

“切腹自杀。”简洛嘴角带着冷意,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愤怒,向上级报告,请求支援。

看着智能蜘蛛传送回来一闪而逝的残酷画面,他身上的压力倍增。谁都不清楚当年主持实验室的r**官在决定切腹为帝国效忠的时候,有没有销毁他们的研究资料和研究成果?简洛害怕,那些生化武器没有被销毁,全部留着。

想到之前擅自进入墓坑寻宝的几名农庄工作人员,简洛不禁庆幸,他们没能进入防空洞。不然,他无法想象后果。整个w市都会变成一座死城,也许不止。

“那,”杨教授突然惊叫,一改之前沉痛的心情,瞪大双眼,学着于法医贴到屏幕前,语速急切地大喊,“小肖,肖长林,快,快让这只蜘蛛停住,把画面停住。”

“这个,”于法医讶然,兴奋地凑过去催促,“这难道就是传说的地主宝藏!肖长林,赶紧让你家蜘蛛爬过去看看,看看是不是?”

技术人员也随即把画面切换到最大的屏幕上,几十平的房间,就好像阿里巴巴的藏宝库,塞满了r国从c国民间抢劫掠夺的金银珠宝,古董字画。尤其是堆叠在墙角处,一看就是装了金条银元的十几个大铁箱。

见此,杨教授心情无比沉重,“传说是真的。不过不是地主的宝藏,而是r国人,”他重重地叹口气,拿出一根烟点了,不顾禁烟的标识,默默吸着。

一时间,监控室内的气氛压抑异常,无人说话。

第86章 86

();

不到两个小时,金陵军区的负责人王上将收到上级指示,带领从部队里精心挑选出来的骨干,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农庄,配合简洛封山搜山的行动。

虽然简洛只是个大校,但在c国,军衔的高低并不代表权利的大小。就好像掌控一方军政实权的王上将,在隶属中央特别行动组,只拥有大校军衔的简洛面前,他依然保持谨小慎微的心态。

“简大校,既然已经确定里面的地形,事不宜迟,我们应该马上发布命令,对外宣布演习开始。”王上将一脸严肃地俯看摆放在会议桌上,刚刚打印出来的秘密基地地形图,抬头对简洛建议,和w市政府联合的救灾演习可以宣布开始了。

为避免引起民众过度的恐慌心理,简洛他们这次在农庄附近山脉的军事行动,是以救灾演练为借口的。

“好。”简洛沉声点头,“你下令吧。”

王上将转身命令站在身后的警卫员,那名警卫员敬礼,步出临时作战会议室,几分钟后,他走到王上将简洛他们面前,立正敬礼,“报告两位首长,队伍已集结完毕。请下达下一步指示。”

“王上将,我们走。”简洛大步离开作战会议室,王上将他们紧随其后,一行人脚步匆匆地来到全面封锁的墓坑入口处。

站在临时清理出来的广场上,简洛用眼神示意王上将,请他出列给执行任务的士兵做行动前的总动员。

王上将接到示意,上前一步,反复强调执行此次战士们要严守队伍纪律,不得擅自脱离托队伍,单独行动。他心里清楚,墓坑里面的情况非常复杂,一个不小心就会中毒把命丢在里面。为避免战士们出现恐慌的心态,他必须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他们,必须严格执行上级命令,否则军法处置异界魔弓手。

第一批进入秘密基地的战士们,不仅全副武装穿着防护服,每个人手里都拿绳子牵着一只家禽。他们小心翼翼地驱赶着它们,在探照灯的指引下,慢慢向墓坑深处推进。每前进几米,就会有战士仔细检查家禽们的活动状态,只要发现有一丝不对劲,他们就会停止前进。由队长拿对讲机向王上将汇报,接受下一步指示。

听到对讲机里传出他们顺利进入秘密基地大厅,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简洛精神一正,冷峻的脸庞露出一丝喜意。他看向同样紧张的王上将,示意他做下一步指示。王上将先是鼓励几句,然后命令他们一部分人原地待命,一部分人杀死几只家禽做饵,诱出藏在黑暗中的剧毒变异老鼠。

他再三要求负责歼灭变异剧毒老鼠的战士们要小心,再小心,防止身上穿的防护服被老鼠的牙齿利爪弄破。

“王上将,你留下等杨教授他们,我先进去指挥。你一会带于法医先进来,里面有些东西,只有他能处理。”唯恐事情发生突变,简洛说了声,穿上防护服,戴好采矿人员专用的探照灯帽子,带着第二批战士,快步进入墓坑,跟之前探路的战士们会合。

王上将没有反对,神色凝重地站在原地,等杨教授和于法医带专业的仪器和工具过来后,再一同进去。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杨教授和于法医满头大汗地带着各自的助手抵达。稍作休整,王上将穿好防护服,领着于法医和他的助手进入墓坑通道。很快,他们来到简洛所说的大厅,发现在场战士们的脸色都显得比较苍白,有几个不时捂着嘴巴,发出干呕的声音。

简洛一招手,指着大厅通向左边的过道,对于法医说道:“于法医,你到这边来。那边几间屋子需要你先查看一下,然后做出处理意见。”而后,他看向王上将,“王上将,你派人告诉杨教授,让他带人先在外面等着。等于法医把他的工作结束了,他才能带人进来。”

听出他话语中藏着别的意思,王上将神色一凛,立即转身,吩咐身后的警卫员小跑出去阻拦杨教授的考古小组。

“情况很严重。”他走到简洛身侧,低声询问。

“比之前预测的还要艰巨。专业人员的配备严重不足,我们需要处理这方面事宜的专家,越多越好。”简洛也不隐瞒,直言相告,顺便卖个人情给王上将,给他一个难得的立功机会,“王上将,这件事必须由您向中央汇报,请他们尽快增派专家和专用的仪器设备。”

“省里的不行?”王上将倒吸一口冷气,在没见到实际的情况下,他不敢保证中央在听到他的汇报后,一定会重视。但他又不甘心把这份功劳白白浪费。从手上有限的资料来看,王上将断定,这是一个立功表现的大好机会!

跟战争时期不同,和平时期想要立功,非常困难。

所以,王上将不愿浪费这次机遇!

“于法医是江南省在这方面最好的专家。他在全国也是排在前面的。”

“王上将,你等会还要继续做保密工作。让你的手下把狮子山全部包围起来,一只苍蝇都不准它飞过。如果发现可疑人员,一律开枪击毙。宁可误杀,也不放过一个嫌疑犯。”

简洛阴沉着脸,带着王上将一间间参观。用事实说服他,这里的情况只有更严重,没有最严重。他无法想象这事泄露出去会造成多大的恐慌。所以,必须在事态没有恶化扩散之前,尽可能地隐瞒住一切的真相。

联合救灾演习,是军方大规模调动军队的最佳借口!

中央的最高指令很快下达,简洛依旧是此次任务的总指挥官,全权负责此次善后事宜。王将军作为他的副手,直接听从他的指令行事,无须听其他人指示。另,将狮子山划作军事禁区,严禁任何人出入,违者格杀勿论被校花逆推之后全文阅读。

“一会你多派几个战士看着杨教授他们,全面监控他们的行踪,逮捕所有出现反常行为的人员。”简洛想起还在外面等着进来接收宝藏的杨教授他们,低声嘱咐王上将,命他派人观察杨教授所带领的考古小组成员,防止出现泄密者。

“那个外国人,”简洛沉吟一会,“给他派几个贴身保镖,然后放他离开。告诉他,只要他在c国一天,就必须带着我们给他派的保镖,否则我们无法保证他的安全。”

“岳少成他们,让他们签下保密协议,然后让他们离开。让顾秦单独过来一趟,我要跟他商量他爷爷寿宴的事。”

“还有,你亲自去趟市政府,请w市的领导尽量配合我们的工作。再让他们当地的电视台派个记者过来,做个联合救灾演习的现场采访。就那个《今晚新观察》的葛记者。医院消防武警官兵联防队员和各级的干部,以及当地的群众都要调动起来,参与此次演习。既然打着联合救灾演习的幌子,就得像模像样的搞一回,免得让人怀疑。”

“李文龙和李新城他们父女俩该怎么处置?”王上将抓住简洛漏掉的关键人物,农庄的所有人,李家父女。

“原来怎么样,还怎么样。”简洛顿了顿,看似随意说道:“他们可以分担掉一半外界关注的目光。你派几个战士暗中保护他们的安全,防止有人打他们父女的主意。”

王上将闻言,觉得简洛比他考虑得比较周全,点点头同意,“好。是否需要提前告知一声?让他们配合我们的工作。”

简洛低头沉思,片刻后,他摇摇头,“不要。免得打草惊蛇。”

王上将神色微动,压低嗓音轻问,“简大校,你是想抓大鱼。”

“前段时间,w市来了几个投资商,r国人。”简洛投桃报李,透露刚获知的情报,“是r国极右势力的代表人物。他们此行的目的,应该就是这个秘密基地。根据负责监视他们的人员汇报,他们抵达w市后,曾多次在公开场说,他们此次的投资会以绿色环保为主的项目为主。”

“需要人手吗?”王上将很愿意在这事上出一把力。

“帮我把李家父女保护好。”简洛要求,“那几个r国人好几次对自己的朋友说,十分欣赏李家的现代化绿色农庄,希望能跟李老板商谈下关于这方面的投资。”

“我们为什么不引蛇出洞?把r国人引进来,来个瓮中捉鳖。”王上将建议。

简洛微笑,“所以,我们必须在三天内平息此事,让农庄恢复正常营业。我们联合救灾演习的时间也是三天。期间,w市的领导会热情邀请友好的外籍人士参与此次活动,那几名r国商人也在名单之中。”

“这,恐怕不行,时间不够。”王上将左右为难,时间太过紧迫,就算他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没有专门处理此类事件的专家,一样都是无用功。

“王上将,你敢撒谎吗?”简洛问。

王上将愣住,撒谎,谁不会!不对,简洛这话,一个胆大妄为的主意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王上将心底一惊,认真凝视简洛的双眼,“你的意思跟我的意思是一个意思。”

“你说呢。”简洛笑了笑,转身离开,“机会都留给胆子大的人。”

王上将在原地停留几分钟,很快,他招手叫来自己的贴身警卫,小声嘱咐他几句。看着警卫员迅速离开的背影,王上将的眼睛深处骤然浮现一丝疯狂。

他豁出去了!

散布谣言,恶化事态,迫使中央为了掩盖真相,采取非常手段。

第87章 87

();

岳少成拿起笔,也不细看那名少校递上的保密协议,直接签下自己的名字。形势比人强,就算他是过家的外孙,父母都任高管,大哥在军中也是实权派的少将。但在隶属总参一部特别行动小组的简洛大校跟前,岳少成连个屁都不敢放。

看到他签下保密协议,向来以他马首是瞻是曾炜立马二话不说,龙凤飞舞地写下自己的名字。汪云峰比他还看得清形势,一早在岳少成拿起笔的时候,就把名签了。顾秦是最后一个签的,出于习惯,他把保密协议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才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你是顾秦。”那名少校收好保密协议,神情严肃地对顾秦命令,“跟我走,简洛大校要见你。”

秉着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理念,性子直爽的曾炜头一个蹦出来,“我们也要去。”

汪云峰看了眼岳少成,见他脸色微青,立马移到曾炜身侧,拿胳膊肘捅捅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提示,“六叔。”

曾炜一听,面色难看至极。一脚狠狠踩在汪云峰的脚背上,用眼神剐了他几下,责怪他怎么不早提醒!竟然看着兄弟去踩六叔那颗堪比原子弹的地雷。

“简洛大校命令顾秦去见他。你是顾秦,你就可以去。”那名少校严守规章制度,一口拒绝。即使明知曾炜岳少成来历不凡,他们随便的一句话,就有可能影响到他的前程,他仍不留一丝情面。

“啊,原来是我听错了!我刚听成六叔要见我们全部。”曾炜傻呵呵地挠挠后脑勺,用脚踢了几下汪云峰,“我说六叔工作这么忙,哪有时间见我们几个。云峰,你说是不是啊?啊,顾秦,既然六叔叫你去,你就赶紧跟着这位少校先生去吧。不用担心我们,有这么多保镖保护,我们一定平安无事。”

签保密协议后,他们每人领到一个贴身保镖,保护他们的安全。

倒抽一口冷,汪云峰强忍着脚上传来的痛,怒目瞪视装傻充愣的曾炜,嘴上却说,“是呀,是呀,顾秦,你快去吧。不要让六叔等,我们会在外面等你一块走的。”

“早去早回。”曾炜挥挥手,欢送。

趁人不注意,汪云峰一脚狠狠踩在曾炜的左脚背上,用尽全身力气碾压报仇,笑得欢快,“恩恩,早去早回。”

岳少成无奈地警告他们俩一眼,转头面色温和地对顾秦说,“六叔叫你,一定是有重要的事。你快点去,我们在外面车上等你。”

对于简洛的点名,顾秦没有别的想法天逆全文阅读。此时此刻,他满脑子都是老孙没死的意外惊喜,考虑的也是如何从他口中挖出他父母车祸死亡的真相。听到岳少成的叮嘱,顾秦随意点头,“好。我这就过去。要时间太久,你们就先走。”

说完,他跟着那名少校走出房间,前往处理狮子山事件的临时指挥所。

“我们到外面去吧,这里的空气实在太闷了。”汪云峰找了个不太高明的借口,迈步走出去。负责保护他的战士,立即跟上。

“曾炜,我们也下去。”岳少成保持冷静,忽略紧随身后的战士,喊上表弟曾炜,一同下楼。

三人带着三名战士,漫无目的地在农庄外面闲逛。期间,曾炜建议去找李新城探听最新的情况,却被岳少成断然否决。不敢反对表哥的独/裁,曾炜扁扁嘴,把怒气都发泄脚下的地上,一步比一步踩得重。汪云峰瞧见了,偏过头窃笑。

笑了没几秒,一阵轮胎摩擦地面的急刹车从不远处传来,他的眼光突然定格,惊愕地抬头看向同样震惊的岳少成,那车牌是总参的,他们的眼睛没花?

后车门打开,一名年约三十多岁,身着军装,容色冰冷,身材高挑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

“啊,”看到来人,曾炜惊叫一声,而后他双手捂住嘴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到岳少成背后。放下双手,整整衣装,昂首挺胸,装出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朝那名军装丽人咧嘴打招呼,“秦姐,你来w市公干。”

“简六叔就在里面。”他多此一举地补充。

秦木棉一听,脸上的表情愈发冰冷,盯着曾炜的目光好像要把他当场剥皮。

吓得他脸色煞白,哆嗦了下,缩到岳少成再也不敢出来献宝胡说。他在心里偷偷打自己嘴巴子,骂自己不会见人脸色,在秦木棉面前提简洛,分明就是在摸老虎屁股。

“秦姐。”岳少成上前一步,微笑问候。

看到岳少成,秦木棉冷若冰霜的脸色略微缓和了些,点点头表示回应,在几名男女的陪同下,脚步匆匆地奔向设在农庄山脚下的临时指挥所。在她的身后,陆陆续续开来几辆看上去跟白色救护车没有差别的车辆。驾驶员没有停,直接沿着通向狮子山的道路,一路往上开。

曾炜摸摸下巴,满脸遗憾地瞅着狮子山,“好可惜。”

瞥了眼流露出明显幸灾乐祸神情的曾炜,岳少成头痛不已,忽然觉得在李新城说要把曾炜留在农庄当免费员工的时候,他该举双手双脚同意。一会他就给二姨打电话,告诉她这件事。想必整日为曾炜不务正业感到头痛的二姨,会十分乐意李新城帮她修理性格乖张的儿子。

不甘心自己的表演没人捧场,曾炜一巴掌拍到佯装欣赏周围美景的汪云峰肩膀上,得意洋洋地炫耀,“瞧见刚才那位大美女没?总参第一美人。秦家大小姐秦木棉。”

“简六叔传说中的未婚妻。”

“可怜啊,可怜这么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跟谁订婚不好,偏跟简六叔。我本有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越听,汪云峰脸上的表情越尴尬,秦木棉和简洛的婚约虽然外人皆知,但他们俩为什么到现在还不结婚的原因,除了两家内部和几个家族当家,几乎无人知晓。曾炜和岳少成能把这事拿出来随便说,他汪云峰不行。只要说错一句话,即便是无心之举,被有心人传到秦家简家人耳朵里,就会给汪家带来灭顶之灾。

对他一个三流的商家子弟,跟曾炜岳少成他们这些帝都核心圈子的太子爷,称兄道弟交好的事,已经有很多人看不顺眼。就等着抓他的痛脚,好打压汪家的珠宝公司。

他向岳少成投去求助的眼神,希望他能制止曾炜的胡言乱语我的美女俏老婆。

“曾炜。”岳少成眼神严厉地低声喝斥,“过家家规抄十遍。”

听到他的命令,曾炜大惊失色,当场哀嚎,“十遍,岳少成,你这是要我老命啊!”

过家家规一百零八条,细分三百六十五条。最重要的是,必须拿毛笔在宣纸上抄写。

岳少成轻飘飘地丢出“六叔。”两字,彻底震慑住不死心,高叫着要他的反抗暴力统治的曾炜。他深知,秦木棉是念在两家长辈们良好的关系上,才轻易放过口没遮拦的曾炜。不然,她只要一句话,就能把目前还是无业游民,整日在帝都顽主圈子里瞎混的曾炜,送到军队那个大熔炉,好好捶打一番。

简洛和秦木棉的事,两家的长辈都不发话,他们这些小辈就更没资格参与其中。更别提指手画脚了。曾炜刚才的行为,简直就是在当场挑衅。亏得秦木棉知道他就嘴巴快,没其他恶意。换做心胸狭窄点的女人,曾炜不死也要被剥层皮。

皱紧眉头,秦木棉两个手下的眼神不太对,岳少成咬唇,决定马上向大舅舅报告这事,建议暂时把曾炜留在w市,避一避。小鬼难缠,总参的人想无伤大雅地修理下一个帝都纨绔,很多人愿意帮忙。何况,过家并非一个滴水不漏的铁桶。

相比岳少成的忧心忡忡,曾炜一点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也不认为自己那话是挑衅。他琢磨着,一会叫谁帮他抄。眼珠子转转,曾炜抬头,刚想发挥下死皮赖脸的攻略,求汪云峰分担一半,无意瞥到李新城缓缓行来,不由大喜,飞奔过去,“公主,公主,你来得正好!”

“帮我跟少成说情,让他取消残忍不仁道的抄家规惩罚。”

没等他靠近,原本站在李新城身后半步的两名战士一步向前,结结实实地挡在曾炜面前,“请后退到一米远的位置。”

“什么?”曾炜恼羞成怒,一把抓住其中一名战士的胳膊,大声叫道:“她是我妹妹,你们凭什么不让我靠近!”

“这是命令!”战士面无表情地回答。

“我才不管什么命令呢!我就要,”脾气一上来,曾炜愤愤不平地拉扯战士的胳膊,想要突破重围,“就要过去。我看你们能拿我怎么办?”

“请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另一名战士动作利落地举起手枪,对准曾炜的眉心中央,“上级命令,格杀勿论。”

曾炜面色一下惨白如雪,呆怔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负责保护曾炜的战士见状,毫不犹豫地拔出自己的手枪,高声喝道:“放下枪!”

转瞬的功夫,双方陷入对峙。

岳少成惊出一身冷汗,连忙上前打圆场,“对不起,对不起。同志,我弟弟脾气比较急躁,他也是担心家人的安危,误以为你们会对我们妹妹不利,所以才控制不住情绪,跟你们产生争执。”

“请你们一定要理解,理解他爱护家人,保护家人的错误举动。”

听他这么一解释,举枪的那名战士放下枪,“我们也是执行任务。”

负责保护曾炜的战士也跟着放下枪,并走到他跟前,将他护在身后。军人的责任,就是听从上级和最高元首的命令。他的任务是保护监视曾炜,即便付出生命的代价,他都会圆满完成。

“我们走吧。”李新城迈步,越过惊魂未定的曾炜他们,在那两名刻于职守的战士保护下,前往临时指挥所。

一场用生命较量的对峙,就这样化于无形。

第88章 88

();

即使见过诸多聪慧过人的美人,李新城也不得不承认,秦木棉是她见过的美人中,不管哪方面都不打一丝折扣的美人!即使,她们的关系并不融洽,也不影响她欣赏美人的好心情。

当然,秦木棉绝不承认,她跟李新城关系平淡,是因为一个男人,她传说中的未婚夫简洛。

在听到李新城存在的时候,秦木棉就已经绝了和简洛举办婚礼的心思。虽然,她心里十分清楚,只要简家没有正式否认外面的谣言,她就是传说中简洛的未婚妻。除非简洛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意外丧生。否则,就算到死,她都得背着简家未过门儿媳妇的名声。

所以,对外界谣传的,简家看上了过家遗落在外明珠的消息,秦木棉不管面对谁,都保持一副淡定自若。也许刚开始,她曾慌乱过,害怕谣言坐实。毕竟,简洛传说中未婚妻的身份,令她和她的家人受益匪浅。

为了她的家人,她不能失去简洛未婚妻的头衔。

所以,当简洛执行任务失败,遭到囚禁羞辱的录像传到总参总长的手中,在总参上层流传的时候。迫于形势,秦木棉毅然坚持谣传中简洛未婚妻的身份,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身后。

正因为此,简老爷子很满意她的态度,对两家联姻的态度,出现了一丝松动。

在她以为一切即将尘埃落定,她跟简洛的事会成定局。只要他恢复健康,两家就会正式举办订婚酒宴的时候。突然杀出一个李新城,过家四子过和平的独生女,过家三代唯一的女孩。

简洛对李新城的不同,她瞧在眼里,铭记在心上。简老爷子似乎也对这事乐观其成,简家其他的成员大多推波助澜,一心想把简家和过家绑在一条船上。

的确,比起如日中天,后代兴盛的过家,在军中没有任何势力的秦家没有一点优势,更重要的是她的叔伯们才干不足,难以堪当大任元极破空。不然,她爷爷秦老爷子也不会动跟简家联姻的心思。会在饭桌上,以试探性的口吻一带而过。

虽然没有得到简老爷子的明确回复,但帝都圈子里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把她当做简洛的未婚妻。

李新城的出现,不仅使简秦两家的联姻有可能中断,也令她这个传说中的简洛未婚妻饱受流言蜚语的折磨。面对秦家的询问,简家的态度暧昧不明,推说现在是新社会了,不流行包办婚姻。小辈的事,由他们自个儿说了算,他们当长辈不掺和。

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去,她也从桃李年华变成半老徐娘,一个人苦苦撑着一份根本没人承认的婚约。

很多时候,秦木棉不想撑下去了,觉得累。不止心累,身也累,身心俱疲。但为了秦家,为了父母,她只能命令自己撑下去。

生活在他们这样的家族,个人的荣辱得失都不足挂齿,唯一看重的就是家族的生死存亡。家族越兴盛,他们这些家族成员的未来就越稳定。不是秦木棉无私,而是生活的现实逼着她放下清高自傲,学会了妥协。

就好像现在,即使她看不顺眼李新城,也不得不跟她交好,和颜悦色地请她帮助。

秦木棉尽量缓和多年习惯的冰冷表情,目光直视李新城,“你好,李新城。我是秦木棉,隶属总参三部。十分感谢这几天你对我们工作的支持。这次让简大校请你过来,是想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帮我们拖延r国商人渡边一郎在c国停留的时间。”

见她们谈正事,跟简洛商议好顾老爷子寿宴安排的顾秦连忙起身告辞,快步走出临时指挥所会的议室。

回视秦木棉敏锐犀利的目光,李新城笑容微淡,说身为c国的公民,能为国家安全做力所能及的贡献,她很“高兴”。

秦木棉自然听出她的言不由衷,用眼神制止属下的不满,公事公办的表示感谢。为方便她带来的人跟踪监视,她要求李新城主动邀请渡边一郎所代表的r国商务团到农庄下榻。

“不行。”李新城不假思索,一口拒绝。

秦木棉一怔,不等她询问,就听到属下小刘口气不善地说道:“李新城,我们这是在通知你,并不是在跟你商量。请你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上头要是怪罪下来,你担得起吗?”

一听这话,秦木棉顿感不妙,她还没来得及喝斥下属的自作主张,就听到简洛呵呵的讥嘲,“总参三部,好大的威风。”

“我也需要李新城配合我这边的工作。你是不是也要向你们局长汇报,说我妨碍你们执行任务,要以军法处置。”

“秦副局,你说呢?你们三部在外面就是这么执行任务的。强迫普通老百姓参与危险的任务,置他们的生命于不顾。”他紧紧盯住秦木棉,一点不留情地在她的下属面前,给她来了一个下马威。简洛的话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明摆着是在给现场唯一的普通人李新城撑腰。

面对简洛的咄咄逼人,秦木棉无力苦笑,环顾四周,势单力薄,除她带来的两名属下,几乎没人站在她这边。咬紧下唇,秦木棉语调艰涩地打了一个擦边球,“是我们执行任务的时候考虑得不够仔细。没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为他们的生命安全,多做考虑。等下,我就会召集此次来的同事,向他们重申这点。”

“秦副局,”李新城淡声解释,“农庄的规矩,不容打破。”

“你有时间,可以看下。”

秦木棉眼神困惑,不懂李新城这话的意思。她的另一名手下小赵凑到她面前,小声地把农庄的各项规章制度中,会涉及他们执行任务的地方,挑出来为她释疑。听完下属的汇报,秦木棉恍然,心中刚刚生出的不满情绪顿时消失大半我把美女当赌注。

就同李新城说的,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作为一个时刻按照各种规章制度办事的军人,秦木棉挺能理解李新城的坚持。规矩只要打破一次,就会出现第二次第三次。而来农庄的客人,比渡边一郎有权有势的多了去。

农庄要想继续经营,就必须坚定立场,不做妥协。

只是,普通人的原则立场,在总参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如果不是因为简洛,秦木棉会想出无数的法子,迫使李新城让步。人只要还在这世界上活着,就会跟不同的人扯上关系,拥有无数的软肋。

“我父亲,一贯以来的表现是痛恨r本人。”李新城看着秦木棉,微笑反问,“秦副局,试问,一个无比痛恨r本人的c国人,如何会突然改变立场,邀请他厌恶的人,入住他家呢?”

“你会这么做吗?”她再问。

简洛在旁边“嗤”笑,笑秦木棉为了争功,头脑发昏。在接到总参来人是秦木棉的消息以后,他立即改变之前跟王上将讨论的钓大鱼方案。由秦木棉出面去跟李新城商量如何配合军方抓r国间谍的行动?简洛笃定,以李新城的性子,毫不犹豫地拒绝秦木棉的行动方式。

到时,他坐着看戏就好。

秦木棉的脸色刷地改变,意识到她和她的属下都犯了同样急功近利的错误。他们只想着要抓到大鱼,却忘了大鱼的狡猾。幸亏李新城没有听从他们的命令行事,而是提出自己的反对意见。

“我知道了。”彻底反省过后,秦木棉恢复心思缜密的本性,很快想出另一个接近渡边一郎的法子。她要求李新城给她安排一个可以跟在她身旁的身份。

“我的贴身女管家小辛去帝都办事了,你要愿意,可以接替她的位置。”李新城也不含糊,直截了当地说,她就缺个女管家,重点提示“贴身”的。

好友,她能看出这位从帝都来的秦副局眼睛藏着的对她的不满。她不会没事找事,给自己找一尊佛爷在旁边看着。女管家就不同了,只要她不乐意,女管家就不能待在她看得见的地方。

何况,人家摆明了就是拿她当跳板,冲渡边一郎去的,她又何必自找没趣!

听到“贴身”两字,秦木棉也没细想,直接同意,“女管家,好吧。”

“那接下来的几天,就麻烦你了。”李新城决定物尽其用,把小辛走后积累下来的工作,不涉及隐秘的,都交给秦木棉处理。

简洛倒是看穿李新城脑子里的念头,早决定看戏的他趁人不注意,冲李新城眨眨眼,暗示她那边工作不多的话,他那边有。李新城心领神会,回了他一眼,不重要的,都拿来。得到准确回复,简洛望向秦木棉和她两个属下的眼光,顿时温和许多,不再鸡蛋里挑骨头,怎么看都不顺眼了。

“秦副局,你的两个手下有地方安排吗?没有的话,我可以帮忙。”他问。

秦木棉想想,看向李新城,希望她一同给安排下来,“李新城,你能不能安排他们在这里工作?”

“不用麻烦她了,我这里刚好缺人手。”简洛笑着提议,“让他们暂时到我这里来,帮我工作一段时间。”

“那好吧。”秦木棉没有拒绝,转头吩咐两名属下,“小赵,小刘,从现在起,你们跟着简大校。”

小赵小刘相互相互对视一眼,看出彼此眼中的疑虑,然而他们的上级秦木棉发话了,他们就算再不甘愿,也只能听命行事。

“简大校,赵毅(刘峰)向您报到。”他们上前一步,向简洛敬礼。

第89章 89

();

“不好了,王上将受伤了,大家快来。”

“是老鼠,跟猫一样大,牙齿比刀还锋利,比蛇还毒的大老鼠。”

“医生,快点,快点过来看看王上将,他的手被老鼠划到了。”

外面传来一阵混乱的喊叫声,简洛听到外面的话,想到刚才去秘密基地巡视工作进展的王上将,面色大变,顾不得秦木棉他们还在场,拔腿奔出临时指挥所的会议室。

秦木棉见状,猜到秘密基地那边可能出事了,回头看了眼李新城,也跟着跑了出去。小赵小刘立马追上。没一会功夫,会议室内只剩下李新城一个人单独坐在会议桌旁,默默注视着挂在黑板上,秘密基地地形图。许久之后,她站起身,不紧不慢地步出会议室,下楼,进入大厅,转向人声鼎沸,临时开辟的医疗救护室。

李新城站到医疗救护室的玻璃窗外,视线穿过医疗室内纷乱的人群,落到靠着中间的一张病床上。简洛秦木棉他们分别站在床的两侧,静静等待于法医检查的结果。

王上将面容沉重地坐在上面,在他的正前方,于法医充当临时医生,眉头紧锁地查看他右手背上那道破皮的地方泛着青黑色,明显是利爪动物抓痕的伤口。

在众人忐忑不安的沉默中,他伸出一根手指,沾了点伤口部位颜色略暗的血液,放到鼻子下轻嗅我把美女当赌注最新章节。一股令人作呕臭味霎时冲进他的鼻腔中,于法医脸色骤变,忍着呕吐的欲望,眼神怜悯地看向神情紧张,面色开始发青的王上将,宣布令所有人心灰意冷的噩耗。

“和防毒组老王的伤口一样,以目前的医疗手段和药物,无法彻底解毒,只能暂时延缓毒素入侵心脏的时间。我的建议是,立即向国家卫生部申请支援,要求他们派最好的中西医专家下来进行联合会诊。”

“于法医,你是说,我没救了。”王上将显然接受不了这个宣判,情绪易激动抓住于法医的胳膊,大声怒吼,“于法医,你告诉我,我是不是没救了?快死了。”

“王上将,请你冷静,冷静点。在专家没有到来之前,我们谁都不能说不能解毒。只要毒素一刻没进入心脏,我们就不能放弃救治的希望。”于法医忍着胳膊上的疼痛,尽量用充满希望的语气,安抚陷入绝望深渊的王上将。

王上将缓缓抬起头,原本意气风发的脸庞顷刻间苍老大半,眼睛更是死气沉沉。他有气无力地松开抓着于法医胳膊的双手,恢复平静,苦笑道:“于法医,别安慰我了你们如果有解毒的法子,医院里也不会住那么多人了。先前进去的那几个员工,也不会到现在还躺在病房里昏迷不醒。还有防毒组的老王,我听说他已经陷入深度昏迷了。”

“他们中的毒跟你的不一样。”于法医脸一沉,生气地反驳,“王上将,虽然我只是个半吊子的医生,但做我们这行最忌讳的就是,病人自己放弃求生的欲望。这样,即便我们医生想到救治的法子,也会因为病人自己不配合,导致治疗失败。”

“王上将,于法医说得对,只要没到最后一刻,我们就不能放弃救治的希望。”简洛走上前,紧紧握住王上将的双手,“于法医不行,我们就去帝都找。帝都不行,我们就全国找。我就不信,c国十几亿人,会找不到一个解毒的法子。”

“解毒,解毒的法子,啊,”于法医突然闪过一个突兀的念头,猛地叫道:“我想到一个法子。简大校,”他咬咬牙,把自己异想天开的假设一股脑地道出来,“就好像人中了蛇毒,吃蛇胆可以解毒。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假设?那只老鼠身上也拥有我们所需要的抗毒血清呢。”

闻言,王上将死寂的双眼重燃火焰,他一脸希冀地盯着于法医,不敢置信地轻声问,“这可能吗?于法医。”

简洛想都没想,疾步走出医疗室,就听见他在外面大声下令,“现在发布紧急命令,所有战士迅速集合,穿好防护服,进入基地,抓捕变异老鼠。”

“秦木棉,你马上组织你带来的人,把外面看守住,防止变异老鼠从入口处逃出。”

“是。”知道情势紧急,秦木棉也不耽搁,立即带着小赵小刘,指挥她带来的队员,在墓坑入口处,设下重重防护,只等变异老鼠探头,他们一网打尽。

“李新城,”于法医转身拿手术刀,打算把王上将手背上的伤口划开,挤出毒血,眼光无意瞥见走到门口的李新城,眼睛一亮,抬手招呼,“你过来下。”他想到一个绝对有办法解决王上将他们身体里毒素的人。

李新城移步到王上将的病床前,随意扫过他裸/露在空气中的伤口,抿紧唇,从随身的包内袋翻出一个小瓷瓶,递上去,“解毒丸。”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白底红花,成人拇指大小的瓷瓶,王上将不禁愣住,“这,”他犹疑地望向于法医,征求他的意见。

于法医一把夺过那只瓷瓶,翻看瓶底,一个熟悉的标志映入眼帘,他大笑道:“果然是曾家出品。”随即,他打开瓶盖,从里面倒出一粒黄豆大小的药丸,放到嘴巴边添添,笑意更浓,“有它在,至少能拖延一个礼拜。”说完,他把药丸递给王上将。

听他这么一说,王上将惊喜万分,连忙接过那粒相当于挽救了他半条命的小药丸,感激涕零地朝李新城看了眼,“别的话我也不多说。我只说一句,今后你李新城要是有难事,只要我王炳星活着一天,只要我能办到的,你都可以找我元极破空。”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药丸真的有效。王上将就觉得,药丸一入肚,原本昏昏欲睡的感觉消失了,手背上麻木的伤口也出现火辣辣的痛感,而不像原来,整只手发僵发麻,不像他自己的了。

“能感觉到痛就好,就怕你没感觉,那就糟糕了。”能拖延一礼拜毒发的时间,于法医解决了心头大患,皱紧的眉头也舒展开来,说话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他把瓷瓶还给李新城,笑着打趣,“李新城,也就你能从贾少君手里拿到这么金贵的玩意。换做别人,他贾少君不狮子大开口才怪。”

“一百万。”李新城收起瓷瓶。

“一百万?”于法医傻眼,感觉自己脑子不好使,李新城说的价格肯定是他听错了。一百万,贾少君他钻到钱眼里去了。曾宝儿也不管管他,竟由着他胡来。

王上将也傻眼了,他刚才吃的药丸要一百万,于法医口中的贾少君也太黑了吧。他转念一想,一粒药丸拖延一个礼拜的命,似乎又挺划得来。贾少君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这么熟?好像在那里听到过。这么死要钱的人,只要听过,肯定会记住。

到底在哪听过呢?王上将皱眉思索。

“我给了他一支百年以上老参,他给了我这瓶解毒丸。”李新城墨色的眼睛里透出淡淡的讽色,贾少君的贪婪和他的爱吃醋,在她的朋友圈子是出了名的。标准的饕餮,只进不出。不过,有他这个守财奴在,九郎那个散财童子也不至于入不敷出,流落街头了。

他们俩,其实挺配的。

“你的百年老参肯定不是刚过百年,他贾少君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的买卖。那次曾宝儿被纪委和检察机关带去调查天价医药费的事情,不就为了支人参。”于法医冷笑,瞅了瞅李新城,出馊主意,“李新城,你把曾宝儿叫过来解毒,一分钱都不要给她,气死那个贾少君。”

耳朵里刮到“人参、天价医药费”,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王上将忍不住嘴角轻抽,猛然想起在哪儿听到那个贾少君了。不就过年去他的老领导那里拜年,听他们当笑话提起过。然而私底下,谁都没把这事当笑话。回去后都纷纷告诫自家小辈,不要去招惹曾宝儿贾少君这对夫妻。

一支百年人参,令一个家族从此走上衰败的末路。

听于法医和李新城的口气,他们好像都认识他们,且关系不错。王上将觉得,他得重新定位李新城和于法医的能量了。

李新城眉梢一抬,不以为然地走到旁边的病床坐下,“于立阳,曾宝儿来w市帮你们解毒,算公事还是私事?她现在的身份可是东南省新阳市的常务副市长。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则去的阿狗阿猫。”

这是让曾宝儿的名字,在c国重要领导人面前露脸的大好机会,李新城岂会放过。何况,在c国的官场,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遵循着一个惯例,无党派、高学历、身份是少数民族或女性的官员,在同等条件下,优先提拔。曾宝儿的优势虽然很明显,但年龄资历也成了她升迁的最大障碍。如果想破格提拔,她的名字必须入那些大佬们的眼睛,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

九郎,你曾说,上医治国。上辈子没机会。这辈子,我会尽一切可能帮你实现,上医治国的梦想!

于法医定定注视李新城良久,忽然笑道:“李新城,我以前总觉得公主这名字特俗。今天,我才发现,你不叫公主,谁叫公主。”

“以后,我也改口叫你公主了。”

“我会以随队法医组队长的身份,向总指挥简洛提出申请,然后由他向总参汇报,总参向东南省调人。”

“这样,你满意了吧。”

第90章 90

();

简洛身先士卒,穿着加厚防护服,带着几十名精心挑选,身手最为灵活的战士进入秘密基地的大厅站定。他神情严肃地站在队伍的正前方,指着列成三排的战士们,逐一发布任务,“你,还有你们负责渔网,看到影子就给我撒出去,动作给我利落点,不要犹豫;你还有你们,负责拿活禽做诱饵。随时注意周围的动静,小心它的偷袭;你们几个准备好枪,看到可疑物就给我射击,宁错杀不放过;剩下的人,跟着我搜查房间。”

“就算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它抓住。活的抓不到,就要尸体。外面中毒的同志还等着我们去救命。现在,对我说,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简洛大声问。

“报告首长,坚决完成任务。”战士们昂首挺胸,齐声回答。

“很好,开始行动一宠成瘾,豪门新娘太撩人最新章节。”简洛挥手,带着剩下的战士,按着地形图,从秘密基地的左边开始挨个房间搜查。缝隙角落,通风管道,一个都不放过。每搜查完一个房间,他就马上命令战士封闭,而后派人专门把手,不准任何人进出。

就这样,除了几个安放了危险物品的实验室,左侧的房间全部排查完毕。那几间堆放了危险物品的房间,也在秦木棉带来的专家指导下,把里面的瓶瓶罐罐以最快的速度一一封存进他们带来的特殊物品保管箱中,暂时堆放在房间一角。等抓捕行动结束,再小心运送出去。而堆了需要做特殊处理才能搬动的细菌炸弹的房间,在检查里面没有可供变异老鼠逃窜的洞穴之后,简洛命令战士,用电焊条把大门直接焊死。

就在简洛他们检查完左侧,打算前往右侧继续检查的时候,一阵惊叫声从那边传来,“出来了,在那!快快,把网张开。不好,又被它跑了。这只畜生太狡猾了。”

“小郑,当心,它朝你那边跑过来了。小心,不要被它的爪子抓着。”

“砰砰——”响起好几声枪声,“打中没?”“好像有,好像没有,那畜生跑得太快了。”“这里有血,有点臭味,应该就是那畜生的。”“快点,拿探照灯过来,仔细检查地面的血迹,顺着血迹找那畜生。”

简洛飞快地带着其他的战士赶过去,只见基地大厅到右侧过道,执行任务的战士们十分有次序地分工合作,提灯的提灯,拉网的拉网,拿枪戒备的拿枪戒备。大概是因为伤到变异老鼠的缘故,他们脸上的神情都显得很兴奋。

“记住,尽量把它留在基地内部。”简洛走上前,再次重申。

虽然目前医院方面还没传来毒素是否会引起传染的消息,但他们并不能保证它不具有传染性。有些病毒的潜伏期很长,通常会在人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爆发出来。简洛必须把危险控制在自己能掌控的范围,而不是让它扩散。

“砰砰。”又是几声枪响,一道黑影以人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飞快地从人群缝隙穿过。就在战士们惊呼中,它陡然窜到简洛跟前。他胳膊一抬,也不瞄准,就凭多年的直觉,扣动扳机,“砰砰”的连续射击。

那道黑影在半空中一顿,发出惨绝人寰的凄厉叫声,只见它扑通一声,结结实实地砸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死了吗?”

“过去看看,看它死了没?”

“我觉得有可能是装死。在打几枪,宁可浪费几粒子弹,也不能让这狡猾的畜生跑了。”

“对对,伤了我们这么多兄弟,不能白白放过它。”

简洛抬手,命令战士们把探照灯都对准趴在地上不动的变异老鼠,而后他举着枪,带着几名战士,浑身戒备地靠近。伸手接过一名战士递过来的长竹竿,简洛对着变异老鼠的尸体,狠狠捅了好几下,发现它一点反应都没,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他转过头,挥手示意几名战士们上前,把变异老鼠的尸体带出去给于法医研究。

就在简洛放松警惕,迈腿离开的刹那,耳畔传来一名战士的惨呼,以及变异老鼠尖锐刺耳的叫声。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的瞬间,变异老鼠的身体突然窜起,“嗖”地从人群缝隙钻出去,在秘密基地内部胡乱窜动。

伴着它快速的移动,好几名战士发出惨叫声,尖锐剧毒的利爪划破他们的防护服,刺伤他们的身体。

“哒哒哒,”几名战士愤怒地举起手中的冲锋枪,瞄准乱窜的变异老鼠,拼命扫射。无奈,子弹的速度追不上变异老鼠惊人灵活的动作。它游刃有余地在秘密基地内部逃窜,把所有人戏弄一遍后,突然间改变方向,朝通向墓坑入口处的通道突围。

“糟糕,拦住它,不能让它跑出去,”简洛大惊失色,心急如焚地追过去,“通知秦木棉,执行二套方案冷枭首席别爱我。”

“是。”一名战士迅速拿出对讲机,通知秦木棉执行备用方案。

“收到。”秦木棉面色冰冷地下令,“小赵,通知狙击手,目标即将出现。还有告诉我们的人,把东西都准备好。决不能让那畜生从我们的手里逃走。”

“是,秦局。”小赵领命,拿起联络器跟埋伏在墓坑出外围的狙击手们联络,通知他们做好狙击准备,目标物即将突围。

秦木棉握紧双拳,两只眼睛死死盯住成封闭状态的墓坑入口,精神一下绷紧到最高点。这次任务不能失败,决不能让它逃出去。一旦被它脱逃,想到之前被它抓伤无救的王上将他们,秦木棉勉强控制住心底蔓延的恐慌情绪。

那绝对会是一场无法挽回的灾难!

“秦局,”看到她煞白的脸色,小刘欲言又止。很想告诉她,不用担心,他们各方面工作都准备很充分,一定能把那只畜生剿灭。

“出来了,”一声惊呼,一道黑影从封闭状态的入口处钻出来,也不停留,弓起身体,一个闪身,飞跃到半空中,敏捷地避开射向它的子弹,落到另一边,紧跟着倒地一滚,顺势躲开接下来的几颗子弹。

看到它好像通人性的灵活举动,小赵咋舌,“天!它真的是老鼠。也太狡猾了吧。做人都没这么机灵。”

“准备第三套方案。”秦木棉冷冷瞪视小赵一眼,下令。

小刘一惊,很快,他拿起联络器,通知所有人启动第三套备用抓捕计划,最不适合实施的火攻。如果是平原地带,他会同意。在这里,将是一场横祸。

李新城在第一时间接到这个消息,脸上的笑容愈发淡然平和,熟悉她的人都清楚,她这是怒到极点了。于法医默不作声地瞟了她一眼,脑子里暗暗为总参算一笔账。这事要落到别人头上,他们只能咬牙认了。到李新城这里,于法医偷偷为秦木棉和她的顶头上司捏一把冷汗。

这次的黑锅,她背定了。即使她圆满完成此次任务,也会背上恶意毁坏群众私人财产,造成国家财产严重损失的罪责。升官别指望了,能功过相抵,不受处分就值得庆幸了。

“李叔,把这次救灾演习的消防车全部给我调过来,还有直升飞机。”李新城拿起农场内部的对讲机,接通李叔,命令他立即通过关系,把参加演练的消防官兵调过来准备灭火。直升飞机在空中监视火源。

狮子山过去是牛头山,牛头山过去是马迹山,马迹山过去是斗山……现在是冬季,天干物燥,山火只要一点燃,不能及时扑灭,就会顺着风一路爬,拦都拦不住。

李新城怒的不是自己的农庄会遭受巨大损失,她生气的是秦木棉没把这一带的地形摸透,就鲁莽地采取火攻的抓捕方案。就怕到时老鼠没抓着,这一片山脉却遭了秧,附近的百姓更是有冤难诉,只能默默忍受。

“找王上将调动w市本地的驻军,参与救火。”于法医建议,反正这三天是w市举办联合救灾演习的日子,频繁调动部队,并不会引起太多的外界关注。何况,这次有正当理由。c国本来就有这样的政策,当地发生灾难的时候,就调动当地的驻军参加救援任务。

“你过去。”李新城支使于法医跑腿,“我要亲自上去看他们抓老鼠。”她说话的声音,难掩怒意。

“好吧。你先去,我随后就到。”于法医耸耸肩,转去隔壁的医疗救护室,告诉王上将这一不太美妙的消息。

李新城跟在他身后出去,脚步飞快地朝半山腰跑去。跑了一小半,于法医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告诉她,王上将已经通知驻w部队,让他们派几支队伍,带着消防器材过来参加救火。

第91章 91

();

李新城和于法医抵达的时候,火势已经开始蔓延,干燥的树木一遇到火,以惊人的速度地向周边扩散。秦木棉大概也没料到会有这种惊人的后果。她以前见过山火,认识不足,只以为火势的发展不会太快。等抓到变异老鼠后,凭他们准备的消防工具,就可以把火灭掉,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现实是,她错估了今天的风,大风使得原本可控的山火变得无法控制。

带着战士们追出来,简洛蓦地发现外面山火熊熊燃起,乱成一团。招来一名忙着救火的战士,听完他的汇报,简洛的火一下冒出来,面色铁青地对秦木棉大吼,“秦木棉,你等着上军事法庭吧。”

随即,他决定放弃抓捕变异老鼠的计划,拿起联络器,命令秘密基地里的战士立即出来,和外面的战士,寻找所有能扑灭山火的工具,一同救火。

简洛十分清楚冬季山火的可怕威力,只要点燃一小块,就能引起一大片。他感激的是,老天爷昨天给下了一场大雨,即使今天的山风很大,也还没造成太大的损失。

秦木棉呆立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混乱的场面,眼睛里布满茫然无措。

她错了吗?两相其害,取其轻。跟一场可控的山火相比,她选择不可预期的变异老鼠,有错吗?山火,最多造成财产损失。而变异老鼠,只要被它划伤的人,都会中毒。并且这种毒,没有办法解。

更重要的是,变异老鼠一旦脱逃,茫茫人海,他们根本无从找起。

难道她站在最有利的角度去看问题,也是错的吗?

不知不觉中,她把心底的疑问喃喃出口。

听到她的困惑,李新城站到她身侧,与她并肩而立,“站在完成任务的立场,你没错。错的是,你选择错误的方式来完成它。在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只会看到眼前的利益。一场山火的损失,是大家都能看得见的。而你口中变异老鼠将会造成的恐慌,却无人知晓倾世宠妃全文阅读。”

“你设想的未来,还未发生。人不会为没有发生的灾祸买单。”

“我也不愿意。”她直接了当地表明自己对秦木棉采取火攻方案的不满。

李新城认为,抓捕的方式有很多种,秦木棉却选择了最蠢的一种。当然,也不是说她的选择不对。在平原易燃物不多的地点,她会十分欣赏。在山上,她只能说蠢。

“我去救火了。”秦木棉没办法说服自己接受李新城的说法,找借口离开。她觉得,自己再站下去,恐怕不能再心平气和的跟她说话了。她最狼狈不堪的一面,谁看见都可以,唯独李新城不行。

“这些年,简洛未婚妻的头衔带给她太多的光环。”于法医走到她身后,望着拿起灭火器,努力灭火的秦木棉,叹口气,“还好,没有完全迷失。”

“她的任务是r国间谍。”李新城不置可否,利用精神力扫描周围一带的山林,捕捉变异老鼠的精神波。找到之后,她采用李爸爸教的技巧,把自己的精神力分出一缕,粘在变异老鼠身上。这样,不管它跑到哪里,她都能在第一时间,捕捉到它的行踪。

于法医虽然不是很赞同秦木棉急功近利的做法,但也深深理解她的无奈,“秦家迫切需要一份功劳,来消除战队错误的不利影响。这是一次难得的机遇。这个蛋糕很大,很美味,很多人都想分一块。”

“蛋糕好吃,但有毒。”李新城招来一名灭火的战士,问他简洛的下落。

得到回复后,她避开忙乱的人群和燃烧的树木,找到拎着一个水桶,用最原始方式灭火的简洛,高声喊道:“简洛,我已经让李叔联络消防队了,他们应该马上就会到。王上将也跟本地的驻军联系,让他们派队伍过来帮忙灭火。”

简洛抬手抹了把汗水,把手中的水桶交给身后的战士,“希望能在最短时间内控制住火势的蔓延。不然,我都没脸在w市待下去了。”

“我会向上面汇报,让他们赔偿因秦木棉工作失误造成的经济损失。”

“她父亲最近卷入一起行贿案,说重可重,说轻可轻。”于法医踱步走到一块冒着白烟的焦黑地,接过一名战士手中的铲子,用力铲地下的泥土盖住上面烧焦的部分,防止死灰复燃。

“你们简家似乎没出手的打算。她急了,就想着走捷径。主动向上级申请到w市来调查r国间谍案。”

“说真的,你家真的不出手?”他看似认真的询问里透着一股子讽刺。

秦木棉顶着简洛未婚妻的光环是得到了不少利益,但她也付出了一个女人最美丽的年华。即便简家现在站出来否认两家的婚约,依照现在的情形,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摆脱简洛未婚妻头衔带给她的阴影了。

用自己的一生换取家族的平安,于法医对秦木棉的自我牺牲不予置评。

“秦家最近不太安分。”简洛也拿起一把铲子,跟着铲起来,“一个警告。免得他们的手越伸越长。”

“秦木棉这几年在总参因为你们家的关系,一直都顺风顺水。”于法医呵笑,瞥了眼李新城,见她鹤立鸡群地站在一旁歇息,一点没有帮忙救火的意思,摇摇头,她要在乎旁人的眼光,她就不是李新城了。想着,于法医手中的铲子使劲往土里一铲,“这次的事,正好让她清醒清醒头脑。”

“我听说,原本吴局很看好她接替他的位置,在总长面前说了她不少好话。如果不是这次意外,她回去后,笃定能上位。顺便还能解决她父亲的问题。”

简洛没有停顿,“她父亲是怎么回事?”

“想左右逢源,却偏偏没那个能力天元神诀。”于法医不太欣赏墙头草,秦木棉父亲虽不是墙头草,却两面讨好,和稀泥。想一个都不得罪,偏偏两边都得罪了,导致两方都迁怒他。当官的没一个敢说自己手里很干净,经得起纪委检察机关调查。曾宝儿是个异类,她不算。秦木棉的父亲,就这样撞在枪杆子上了。

“他到现在没下来,还是占你传说中未来岳父的光。”

“不严重,就让他在那个位置上待到退休吧。算算年纪,也没几年了。”简洛轻描淡写地决定一个省部级官员未来的政治前途。

“给他安排一个你们简家旁系的弟子当秘书,免得他重蹈覆辙。”于法医好心建议,毕竟秦木棉的父亲顶着简洛未来岳父的头衔。他们内部人知道是假的,外面人不知道。简家,有时真的是一面扯大虎皮的好旗子。

简洛闻言,偏过头,深深凝视于法医,突然一笑,“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添了怜香惜玉的毛病!”

于法医这一建议,分明是在给秦木棉免去后顾之忧。也从另一方面坐实她是简洛未婚妻的谣言。

于法医讪讪一笑,撑着铲子望向李新城,语带感叹,“也算是一个大院长大的,小时还喊过她一声姐。”

“圈子里垂涎当你简洛太太的女人不少。有她在,你也省了不少麻烦。况且出现在你身边的女人中,除了公主,也就她表里如一,立场坚定,不被眼前的蝇头小利所惑,看得比较长远。”

“今天这件事是纯属例外。”

“旁系有个孩子刚大学毕业,能力还算不错。”简洛没有拒绝,在自家的亲戚里翻了翻,找出一个不错的苗子,“你跟她说一声,让她安排下。至于她父亲,先在家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去党校学习。学习完后,再安排适合的工作。”

“曾宝儿在东南省。”于法医也为朋友铺路。

“她在东南省?”简洛有些意外,他一直认为她还在江南省当县委书记。

于法医点头,“升职去当副市长了,新阳市,常务副,主管经济。不过,那地民风彪悍,她一个女人,又带了个专门拖后腿,死要钱的贾少君,日子挺不容易。”

“哦,我刚给王上将服了李新城给的,她做的解毒丸,暂时延缓了毒发的时间。”

“防毒组老王那边也派人送过去了。一百万一粒,记得报销。发票的话,问贾少君要去,他能搞得到。”

“还有,你向上头申请,让曾宝儿过来协助工作。老鼠没抓到,只能指望她的医术了。”

于法医哀叹,“哎哟,这年头看得上眼的女人都嫁得特早。挑的男人还特没眼光。肖长林还能凑合。那贾少君,何德何能,竟然让他娶到像曾宝儿这样的好女人!”

“怎么羡慕了?”简洛大笑,“难怪你老针对贾少君,原来是看上曾宝儿了。喜欢的话,就抢过来。”

他说这话,不会产生一点内疚。在他们几个朋友眼中,都一致认为,贾少君能娶到曾宝儿,不过是仗着两家长辈当年的一句戏言。否则依着曾宝儿的才貌,选谁都不会选恨不得晚上睡觉躺在钱上,花钱却喜欢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贾少君。

“没机会了。”于法医怅然若失,“她不是那种人。在我们眼里都觉得贾少君配不上她,可她却认定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贾少君不犯原则性的错误,他们俩到死都不会分。”

“恨不相逢未嫁时。”他文绉绉地来了一句诗。

简洛不语,目光投向拿着对讲机说话的李新城,即使相逢在未嫁时,也未必能达成心愿。

第92章 92

();

w市和军队的联合救灾演习,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落下帷幕。期间,r国商人渡边一郎受到w市政府部门的热情相邀,参与到其中。他凭着良好的救灾知识,赢得c国同伴们的尊重。

黄副市长亲自为他牵线搭桥,跟李爸爸见面,商谈关于世界级绿色生态小镇的投资计划。李爸爸见了一面后,就把事推给李新城。李新城连面都不见,跟黄副市长说,农庄的事,都由她另一个贴身女管家“秦绵绵”全权代表。渡边一郎如果有合作投资的意愿,可以找她谈。

就这样,秦木棉以农庄女管家的身份见到了r国投资商渡边一郎。

秦木棉高兴渡边一郎丝毫没怀疑她的身份,潜伏计划顺利实施;渡边一郎开心搭上农庄这条线,只要讨好到“秦绵绵”,他就能进入农庄,探查当年祖辈地图里标记的,r**方用来实验生化武器的秘密基地。

他这次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找到那个秘密基地,伺机破坏当年留下的东西,造成大范围的细菌感染。

用一场瘟疫,洗刷当年投降的耻辱!

r国人从不认为自己是被c国的军队打败的,他们只承认,是美国人用原子弹打败了他们。

吸取教训,秦木棉和渡边一郎的接触并不频繁。偶尔会接受渡边一郎赠送的,价值不高,女人都喜欢的小礼物。毕竟,李爸爸深深厌恶r国人,她身为员工,一个外表油盐不进,正直无比,内里爱慕虚荣,贪恋金钱的员工,怎么也得在面子上装装。

她这边不急,渡边一郎急了。

主要他来到w市后,发现很多谣言都围绕着农庄发生。尤其是那条半真半假,农庄后山狮子山半山腰发现了一个黑洞,里面发现很多死人骨头,进去的人都生重病,被鬼魂寻仇的谣言。

渡边一郎也曾经一个人偷偷到狮子山脚下。沿着山下的道路,在山底下转了一圈,他也没发现可以不被人发现的潜入机会。本地人提着篮子,扛着锄头还能通过检查,上山干农活。外地人,稍微靠近,就会被守在山下的民兵,严厉询问身份住址家庭关系。

渡边一郎因为是外籍友人的关系,守在山下的民兵对他的询问并不严格,略微问了名字年龄工作,就放他离开了。

走之前,渡边一郎入乡随俗,送上一个信封,问他们狮子山看守严密的原因一宠成瘾,豪门新娘太撩人。

那个民兵心领神会地接过信封,塞进口袋。告诉他,是因为前不久半山腰发现的洞。政府派人守着,是怕当地民众听说里面有宝,就偷偷溜进去,出意外。上次偷溜进去的农庄员工,到现在还住在医院里。所以政府特别怕再出事。于是决定在上头没派专人处理之前,自己先安排人看着。

一听这话,渡边一郎忐忑不安的心情顿时安定下来,只要没被发现就好。

那些住院的农庄员工,大概是因为轻微吸入了里面长年封闭后不干净的空气。如果是泄露,情况不会这么轻。附近一带早成感染区,被c国政府下令秘密封锁了。他叔叔的日记本上清楚描写了,里面完成实验的细菌武器的传播速度。光采用常规手段,根本无法遏制它的散布。

得在c国上级部门到来之前进去,渡边一郎忧心忡忡地离开狮子山脚下。

见他的车一离开,那民兵笑嘻嘻地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信封,丢到同事怀里,“秦局说了,这钱不用上交。”

那名同事打开信封数了数,喜笑颜开地说道:“等回去了,大家一起聚聚。”

“我刚才演得怎样?那r国人会不会怀疑?”那民兵怕自己搞砸秦木棉布置的任务,担忧地问。

“你带着当地话的普通话,讲得真不错1我在旁边都听得一愣一愣,别提那r国人了。”同事举起大拇指,夸赞。

“那就好,通知秦局,就说大鱼上钩了。”

“兄弟们都迫不及待了。”

渡边一郎“秦绵绵”迟疑一会,说要问问老板女儿,随后挂断电话。大概过了半小时左右,她打电话通知渡边一郎,可以参观,但需要人陪同。

似乎是怕渡边一郎产生误会,她语速急切地用日语解释,说是因为在农庄后山狮子山发现一个墓坑的缘故,农庄来了不少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为避免跟他们发生冲突,所以最近农庄对客人都实行一对一的陪护。也就是,一名客人配备一名农庄工作人员。

渡边一郎现在最着急的是无法进入农庄,所以对“秦绵绵”说的一对一陪护参观并不介意。况且“秦绵绵”说,是她陪护,渡边一郎就更不担心了。

一个贪财爱慕虚荣的女人,很好打发。

秦木棉跟渡边一郎敲定到农庄参观游览的时间,立即起身去找李新城,跟她商量渡边一郎在农庄的行程安排。毕竟,以她目前的权限,农庄很多地方都属于禁地。行程中最重要的一环,是到后山墓坑挖掘现场,让渡边一郎亲眼目睹那里的状况。

来到临时医疗救护室,还没推门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好听的男中音喋喋不休地算着一笔费用。仔细聆听,秦木棉脸色突变,之前还觉得悦耳动听的男中音,一下变得比乌鸦叫还难听。

“李新城,别跟我说这事不是你的主意。”贾少君情绪激动地挥动手里的记账本,唾沫飞溅地指着李新城破口大骂,“我跟宝儿在新阳待得好好的,刚布下大局,打算钓大鱼,把那些家伙一锅端。”

他气得浑身发抖,俊秀斯文的脸庞阴云密布,“三更半夜,突然来了两省委带两部队的,站在我们家门口,命令我们立即跟他们走。”

“问他们原因,一个个闭口不言。问急了,就说涉及军事机密冷枭首席别爱我。”

“你猜我听到大院里那些人看到我跟宝儿被省委和部队的人带走后,说了些什么?”

“哼!”贾少君冷笑,忽然转换话题,用言语讥讽起来,“你李新城深明大义,高风亮节,不把金钱权势瞧在眼里。为了拍简洛的马屁,我家宝儿精心配制的解毒丸,说送就送。送完了,还把我家宝儿扯进来。事先也不打个电话提一声,直接派两部队的。”

“李新城,你说,你对得起我家宝儿对你的无条件信任吗?”他怒不可遏地冲到李新城面前,手指头点着她的鼻梁,大声怒斥,“你知道,就因为你,她之前的布局全都前功尽弃。”

“你知道新阳市的环境有多复杂,斗争有多激烈,一个不留神就会成派系斗争的炮灰。我们好不容易从泥沼中找到一个站稳脚跟的地方,现在却因为你心血来潮的假好心,搞得我们腹背受敌,难以立足。”

“李新城,你这个自私自利自以为是,假清高真虚荣……”

听着里面陌生男子噼里啪啦针对李新城一人的痛骂,秦木棉格外尴尬,手放在门把手上,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然而,她脑子里真正的想法,从秦木棉一贯冷若冰霜的神情,外人是瞧不出的。不过,从她微微上翘的嘴角,预示着她几天以来难得的好心情。

她就有种,知道你李新城过得不舒坦,我就很舒服的诡异心态。

定定心神,表现出一副急匆匆跑来的样子,秦木棉推门进去,也不看医疗室里的其他人,直奔李新城,语速极快地说道:“李新城,我需要你指挥农庄的员工配合我工作。我刚跟渡边一郎谈好了,邀请他明天到农庄来参观游玩。你得给我安排下,怎么让他不发觉地到后山去?”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角的余光迅速扫过室内所有人。

贾少君见跑进来一个女人,立马端正态度,就好像刚才在屋子里毫无形象,破口大骂的男人不是他。

这是他和李新城简洛于法医他们几个朋友达成的共识,私下里,他们之间针锋相对,相互讥讽嘲弄,甚至大打出手,把对方打得躺在地上哼哼唧唧都没事。但在外人跟前,他们得保持君子淑女的优雅风度,怎么假怎么来。

“我会交代李叔配合你。”李新城没有迟疑,一口答应。

“太好了,”秦木棉高兴地感谢,“只要有你配合工作,相信我们能很快完成此次任务。我去布置下,不打扰你们了。再见。”谢完,她表示自己很忙,跟屋子里的人分别点点头,快步离开。

“这女人不知道她刚才的表情很假吗?就那种蹩脚的演技,也就她口中的r国人会上当。”贾少君不屑地偏过头,瞧着躺在病床装睡的王上将,大咧咧地叫道:“喂,我说那个将军,你不要装睡了。那女人已经走了。起来,陪我们说说话。别用刚解毒精神不好的理由来搪塞我,我虽然不像我家宝儿是在c国中医药大学毕业的,但就你这样的伪装,在我面前还不够看。”

“少君,我们去隔壁立阳的办公室坐会。”曾宝儿抄起她那口软糯的吴侬软语,劝住老公贾少君专挑软柿子捏的霸道行为。

见她发话了,贾少君横了眼李新城,再瞪了眼旁观看戏的于法医,眼珠子转转,脚步飞快跑去隔壁搜刮于法医的个人珍藏。

他一走,于法医猛然想起他媲美西方巨龙,东方饕餮的个性,立马惨叫一声,拔腿追过去。再晚一些,贾少君那吝啬鬼连点残渣都不会给他剩。

见此,李新城和曾宝儿对视一笑,曾宝儿细心地嘱咐王上将几句,和李新城转去隔壁于法医的办公室,说说彼此的境况。即使现在通讯很发达,足不出户就能跟大洋彼岸的人面对面说话,但她们依然保持着坐在一起煮茶闲聊的好习惯。就算再忙,在特定的那几天日子里,她们依旧雷打不动的聚会喝茶。

第93章 93

();

“医院那边去过了?”步出临时救护医疗室,李新城轻声问。

曾宝儿心平气和地笑笑,“先去了那边,再过来的。”说着,她侧头凝视李新城的脸颊,笑容略微牵强地说,“没来参加你的婚礼,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新城干脆地打断,“九郎,我很好。”

“所以,你也要坚守本心,过得好。”

曾宝儿默然垂眼,许久之后,抬起头,笑容清淡,软糯的语气里透出丝丝的感伤,“二十一娘,在这个世界,我们会过得很好,更自由。”

“九郎,你恨过我吗?”李新城的手放在于法医临时办公室的门把手上,语意艰涩地问出长久以来,一直在她心底里深埋两辈子的问题。在她因医治无效夭折之后,负责给她看病的御医,她身边的婢女太监无一例外都被愤怒的皇帝下令殉葬了。

“如果不是给我治病,你也不会,”给我殉葬。

“二十一娘,那你恨我吗?”曾宝儿笑着反问,随即,她提步走向楼梯间,“我们到外面去走走吧,我住那院子的梅花过段日子该开了吧。”

李新城怔忡会,自嘲一笑,迈步跟上美女保镖爱上我。

她笑自己,活了两辈子,竟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医者仁心,她不怨他因一时的疏忽害她无故夭折,他又如何会恨?况且阴差阳错,他从男儿身变成女儿身,又匆匆跟交换身体,性格极端的贾少君结成夫妻。

换做别人,接连遇到如此多的挫折磨难,就算拥有一颗豁达的心,也难免会生出几分怨怼。九郎他没有,依旧心态平和的过着每一天。也对,医者眼中,只有治病救人,岂有男女之分!

放下心底两世的执念,李新城笑容开朗的自我讥嘲,“九郎,你说那些人打开墓室,在我的棺材旁边看到你的陪棺,会产生怎样的联想?”

“嗯,通过检验你的身体,得出皇帝疼爱心爱的幼女,怕她一人在地下寂寞,决定让未来的驸马前去陪伴。呵呵,你说我的故事编得好吗?”

“历史就像一个小姑娘,任由后来人涂抹打扮。”

“恨不相逢未嫁时。”低声呢喃,李新城看似灿烂的笑容,透着冬日的萧瑟,墨色的眸子深处藏着难言的遗憾,“即便相逢未嫁时,又有几人能如愿。”

上辈子笑言,要招九郎当驸马,所以她夭折后,皇帝不顾大臣们的阻拦,硬是下令九郎以身殉葬。这辈子遇上了,满心欢喜地以为能续前缘。殊不知,阴差阳错,一场飞来横祸,顷刻间改变他们的一生。

“秦木棉的父亲过段时间有可能会调到你所在的东南省,他的秘书姓简。”她突然道,“你留意下曹幼安,太子有可能寄生在她身体里。”

闻言,曾宝儿若有所思,“你和沈一涵达成合作协议了。”只有这样,太子才会叛变。

“我不想被寄生。”李新城从没放松过对太子的警惕,敏锐觉察到太子偶尔偷窥她的觊觎眼神。她笃定,假使可以选择,太子第一个选择寄生的身体是李爸爸;第二是她李新城,其他人都是它迫不得已无奈的选择。

曹幼安更是,无奈中的无奈。

假如让太子先一步见到秦木棉,相信它一定会舍弃优柔寡断的曹幼安,选择位高权重,懂得选择的秦木棉。可惜,机会只有一次。太子它的运气不好。

李新城并不掩饰自己的好心情,小辛从帝都传来的最新消息使她确定太子的下落,只要它在曹幼安身上,她就不怕抓不到它。所以,她明打明的把保护曹幼安的人手增加一倍,就是想让太子明白现实的无情,主动找她投降,同意跟沈二融合。

“这里的戒备如此森严,秦木棉的钓鱼计划能顺利实施?”

走了一段路,曾宝儿发现原本以休闲娱乐为主的农庄,一改以往轻松自如的环境,变得防守非常严密。就在她们俩闲谈的几分钟,就有两队身材魁梧,体格健壮,一看就是部队战士的保安从俩人面前巡视而过。领头的几名战士手中,还每人牵着一只眉目凶狠的狼犬。

更让她无语的是,刚才吉普车进来的时候,他们不仅要填写各种资料,还要通过特殊仪器的扫描,确定他们身上没有携带任何危险物品后,才能领到一张通行证,挂在胸口,以便随时通过巡逻人员的检查。

李新城没在意农庄严密的军事化管理,嘴角一弯,勾出淡淡的笑意,“今晚十二点一过,他们就会全部撤掉。然后等热情友好的国际友人渡边一郎自投罗网。”

通过小蜘蛛间谍,她深刻了解到渡边一郎来w市的真实目的。对他意图潜入秘密基地,破坏里面的细菌武器,造成大规模瘟疫的意图,深恶痛绝。如果不是事关国家机密,总参已经派人介入,李新城会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亲自动手,令渡边一郎自食恶果。

不能亲自动手,不代表她不能在里面做些小手脚。甚至,她会让他安然无恙地“事情很严重?”曾宝儿听出她语气夹杂的细微怒意,不禁诧异。在她印象里,能惹怒李新城的人或事极少,那个r国人究竟在哪儿得罪她了?居然令她亲自动手对付他。

“一个想制造一场人间悲剧的r国疯子。”李新城嗓音低沉,眸色冰冷,“帮我破坏秦木棉的钓鱼计划,我要渡边一郎平平安安地回国。”

曾宝儿不假思索地点头,并提出自己的意见,“需要把潜伏期延长吗?”

“一个月。”李新城给出时间有效期。

她设想过,以秦木棉的能力,再加上简洛的从旁相助,她和曾宝儿想要破坏他们的抓捕方案会比较困难。渡边一郎一旦被铺,她们的“小礼物”也就无法顺利抵达r国。所以,她们俩要尽可能销毁渡边一郎身上的证据,就算被抓,也会很快因为证据不充分被放出来。

她们的计划很简单,就是要渡边一郎上c国黑名单,今后被完全拒绝入境。因为,她们要防止渡边一郎回国后,又匆匆“两个月。”曾宝儿考虑数秒,从全局考虑,自动延长时间。

李新城表示赞同,“也好。”

“晚上我们就去抓那只变异老鼠,从它的体内提取变异病毒。”

“我会让少君掩护。”

曾宝儿的仁心仁术也是选人的,对曾经侵略国c国,屠杀过无数c国普通百姓,掠夺走无数c国财富的r国人,她一点同情心都没。她的老师,c国中医药大学的欧阳教授,很多人眼中冥顽不化的老顽固,就明摆着把家规“不治r国人”挂到自己的诊室。多年前,他有个弟子违反了他的家规,欧阳教授二话不说,立马就把他逐出师门。谁来说情都不管用。那个弟子也从此在c国的中医界销声匿迹,再不见踪影。

身为得意关门弟子,曾宝儿自不会违反师命。

“可以考虑找于立阳。”李新城提出合适人选。

曾宝儿眉梢一挑,好奇道:“不找简洛。”她这句用的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其实,她心里十分清楚,简洛名义上是受处罚,驱逐出特别行动小组。实际,他是领了绝密任务到w市,监视李新城的日常。与她交好,也是他的任务之一。

“他,”李新城摇头反对,“他是简家人。”

只要简洛没死,即便他被驱逐出简家,他所做的一切都会代表简家的利益。好像秦木棉,即使明知婚约不存在,依旧背着那副也许会禁锢她一生的沉重枷锁。因为,他们所注重的是家族兴亡,而非个人的荣辱得失。

简洛是她的朋友,又不是她的朋友。在彼此利益一致的时候,他是朋友;在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他是她最大的敌人。

李新城能理解简洛的选择,俩人所站角度不同,高度不一样,看待问题的方法和处理方式自然不同。他为国为简家,她为私为李家。在简洛所受的教育中,国家和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而李新城自私自利地认为,只要她所在乎的人好,她生活的城市好,其他都不重要。

渡边一郎侵犯了她的权益,想要在她所居住的城市制造恐慌,散布瘟疫,李新城自然要出手惩罚。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是她一贯的做法。她不会站在政/治的角度,去审视渡边一郎案子会带给c国在跟r国的谈判中多少利益纠葛?更不会觉得自己利用渡边一郎在r国散布传染病的方式,过于残忍无情。

她李新城不是好人,也不愿做好人。

第94章 94

();

夜风来袭,因为森林大火的关系,w市这几天陷入严重的雾霾天气。太阳一下山,农庄里便开始雾气弥漫,在外面待几分钟,走进室内浑身上下就感觉湿漉了。这也给李新城和曾宝儿的行动,带来极大便利。

贾少君坐在闻香榭的520小说桌旁,心满意足地拿着账本,计算着这次来w市赚到的利益。在账本的旁边,一只手机随意丢在那里,李新城和曾宝儿的对话,从里面清晰地传出来。

外面人,包括简洛于法医他们都认为,他跟李新城的关系恶劣,十分讨厌,不,是厌恶她跟他老婆曾宝儿的亲密关系。巴不得她们哪天交恶,再不来往。然而谁又知道,他们三个之间特殊复杂的联系呢?这样的关系,到死都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李新城不需要人见人爱,而他本就是人见人憎的守财奴,吝啬鬼,更不在乎外面人的看法。骂他死要钱,戳他脊梁骨又如何?他贾少君活着,是为自己而活,而非别人眼光北宋末年当神棍。

在这点上,他跟李新城惺惺相惜,只不过她占了长得漂亮的便宜。一个年轻漂亮,气质古典的女人,言行说话只要不太出格,外面人都会表示理解。男人就不同了,尤其没身份没地位没实力的男人,到哪儿都看人白眼。

贾少君倒不后悔曾经混乱的日子,他这人就是一条道走到底的犟脾气!不然,也不会明知曾宝儿另有心上人的情况下,依旧强迫她跟他结婚。理由是,得了他的身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换回来,所以她得负责到底。

再加上,那时候他外祖家给他找了一个相当不错的相亲对象,只要一见面,就能定下来。贾少君在得知自己父亲入狱是为二舅顶罪的缘故后,对外祖一家人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看都觉得他们没安好心,是要害他!

所以他心一横,死皮赖脸地逼着曾宝儿去民政局领结婚证,扫除后患。

可以说,李新城是这世界上,唯一清楚他和曾宝儿底细的人。他和她的关系怎么可能不好?一直以来他刻意针对她的恶劣态度,都不过是为了掩饰三人之间特殊的联系。

俩人无需交好,况且以他人见人憎的性格,能跟李新城处得好,才怪。

看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贾少君镇定的心情终于出现了一丝不安,眼光不时瞥向靠墙摆放的520小说柜后有一条直接通到农庄外面的秘密通道,李新成和曾宝儿就是通过它不惊动一人离开农庄或在农庄内部自由活动。

虽然曾宝儿的医术很好,但贾少君仍旧担心她们抓不到那只变异老鼠。通过执行任务战士们的口述,他大概了解到那只变异老鼠强悍的战斗力。即使,她们此行的目的是取得它身上的血样,而非真正的抓捕它。

经过这事,也让贾少君充分体会了小蜘蛛间谍无孔不入的侦探能力。他也不客气,直接问李新城要了一只。他要的自然不是韦氏科技推出来的二代智能蜘蛛。那种,他瞧不上。他要李新城手里跟真蜘蛛毫无差别,仅凭人肉眼根本无法区分的超级间谍。

他要利用超级间谍,把新阳市那群领导官员私底下见不得人的一面全都拍下来。等到适合的时机,再给曝光,出他一口鸟气。

在贾少君忐忑不安的等待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十二点,手机里的对话消失。

贾少君霍地站起来,走到书柜前,直勾勾盯着某个地方一动不动。在他刚要伸手的刹那,书柜突然发出细微的声响。贾少君心中大喜,连忙后退,只见书柜中间裂开一条缝隙,向里面打开,曾宝儿首先从里面钻出来,紧跟着是李新城。

“你们快去换衣服。”贾少君催促,“刚才秦木棉来过电话,问你回不回去睡觉?我恨恨地说你要跟宝儿秉烛夜谈,估计没空回去睡。”

“你一会记得给她打个电话,演回戏。”他提示。

李新城放下系在腰间的贴身腰包,步出书房,前往提前预备了衣物的客房,洗澡换衣服,顺便把晚上穿的衣服鞋子都处理掉。等她披着湿漉漉的头发,来到书房,就看见贾少君一脸心疼地替曾宝儿梳着她那头被变异老鼠的爪子抓掉几缕头发丝的青丝,嘴巴里念叨着,要她好好爱护身体,不要因为不是她的,就一点都不珍惜爱护。

看到李新城,曾宝儿露出无奈的笑容,贾少君撩撩眼皮,白了眼她,继续紧张关注曾宝儿的头发,研究怎么把今晚的损失弥补回来?

见状,李新城拿起手机,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拨通秦木棉的电话,“是我,刚听少君说,你找我。”

“哦,是这样啊。我知道了,不过我爸不喜欢r国人,上次是碍不过黄市长的面子,所以才跟那个渡边一郎见面。这次估计是不行的。我,我也不想见。宝儿有师门规矩,我呢,是恨屋及乌。我爸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所以,明天有事,你就找李叔拳术者。我会提前跟他说一声,让他尽量调动农庄的工作人员配合你。”

“嗯,嗯,好的,好的,就这样吧。时间不早了,我跟宝儿要睡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执行任务呢。”

“晚安。”

听着手机那头的忙音,李新城抬头看向贾少君,眉眼弯弯,“她交给你了。”

“我小时见过她,挺清高自傲的一美人。可惜了!为了家人,绑死在了简洛那条破船上。”贾少君面带不屑,“恐怕得当一辈子的老处女了!简洛一天不结婚,她就一天不能嫁。简家的算盘倒是打得好,摸透了秦木棉的性格,秦家的底线。摆明了利用人家闺女给自家孩子擦屁股善后,人家还不能生气,还得积极配合。”

“她包在我身上。胡搅蛮缠的事,我最在行。”贾少君拍着胸口一口保证。一个秦木棉他都应付不了,怎么对付觊觎他老婆曾宝儿的男人们!

“你可以跟她好好算算,宝儿的误工费。”李新城趁机把自己破坏曾宝儿在新阳市布局的错误转嫁给秦木棉负责。有能力有权势的人,就得尽量利用。错过这店,下次可就没机会了。

贾少君似笑非笑地瞟向她,摸摸曾宝儿的头发差不多全干了,放下手中的毛巾,“你倒打了物尽其用的好主意!”

“我这是顺水推舟,她老子过年就给宝儿当顶头上司去了。你不趁机拉关系,更待何时。”说这话,李新城脸不红气不喘,特别心安理得。

“懒得参合你们这些鬼事。”贾少君也不蠢,心知李新城这一安排的真实用意,是给他家曾宝儿铺路搭桥,找保护伞。

秦木棉的父亲原本就是湘南省的副省长,他是湘南省人,按着官场潜规则,异地任职的话,只升不降。所以,有简家当后台,东南省的一个常务副是逃不了的。不过看情形,他也就止步于此了。

人活在世上与人交往,彼此关系总会牵扯来牵扯去,邻居同学老师同事朋友亲戚,然后他们的家人亲戚同学老师同事朋友。这么兜兜圈圈下来,你会发现,路上遇到的一陌生人,跟你也许没直接的关系,跟你的七大姑八大姨未必扯不上关系。

c国是人情社会,到处讲究走关系讲人情,鹤立独行,绝对会遭到群起而攻之。

人情,人情,有欠有还,才能长久。

“孙玉媛的父亲得了肺癌,晚期。”李新城和孙玉媛不是很熟悉,就见过几面,打过招呼,连坐一起吃饭喝茶都没过。如果不是她父亲老孙是顾秦父母的司机,是那桩车祸的目击证人和实施者。她也不会有兴趣关注她,从而得知她最近的男友身份,玛恩雅同父异母的弟弟貌苏泰瑞。

“宝儿,”贾少君唤了声,不赞成曾宝儿参与此事。杜家镇谁不晓得,孙玉媛的父亲在十几年前的车祸中死了。这会子突然冒出一个父亲,怎么看这里面都有鬼!

有些事背后的水太深,不适合他跟曾宝儿参与。

“顾秦估计会来找你。”李新城给了一个贾少君拒绝不了的条件。曾宝儿负责经济,需要招商引资提高自己的政绩。顾家的联合集团是个庞然大物,它如果能落户新阳市,对曾宝儿来说,绝对是一桩收买人心,稳赚不赔的买卖。

贾少君马上调整策略,改变态度,恢复笑容,“早说嘛。顾秦出面,我家宝儿当然会考虑了。”他脑筋动得飞快,盘算着该从里面捞多少好处?

曾宝儿不管这些事,孙玉媛主动带着她父亲到她门前来求诊,她会出手。不把人带来,只跟她说,她就要考虑考虑了。师门还有条执行得并不彻底的门规,十恶不赦者不救。

孙玉媛的父亲,就在可救可不救之间。

第95章 95

();

“秦小姐,真是太感谢您了。”得到允许上山参观传说中墓坑的临时许可,渡边一郎恭敬地弯腰感谢“秦绵绵”。

没有她,他也不能如此顺利进入农庄某些不对外人开放的私人领域。尤其是目前属于w市政府禁止外人出入的狮子山地盘。他在山下徘徊几天,旁敲侧击询问c国的同行和政府官员,都得到同一个回答。在上级领导没有派人下来处理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进入墓坑所在范围。

渡边一郎面上失望,心底高兴异常。他来w市,除了寻找机会制造一场瘟疫。更重要的是把里面抗战时期r国人在c国搜刮的民脂民膏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再寻找合适的时机,转移回国。

第一个任务,渡边一郎心里十分没底,也不是很愿意牺牲小我完成大我。毕竟,他叔叔的日记本上对实验结果的描述过于残忍,他虽然有为帝国尽忠的勇气,但事到临头,渡边一郎退缩了。

他无法保证在他制造细菌泄露的同时,自己不被感染。渡边一郎还不想死,更不想像他叔叔日记本上描绘的c国人一样死。所以,他权衡利弊,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家族,毅然放弃完成第一个任务。

为了不让自己这一趟一点收获都没,渡边一郎瞄上了日记本中r**人没来得及运回国的宝藏。

确定宝藏下落的唯一方法是进入墓坑,他原想通过买通的当地人,从农庄外围进入。不想,在山下逛了几天,才发现一向喜欢相互推诿责任的c国各部门,这次一反常态,相当积极配合。居然联合执法,硬是把不属于农庄的部分,围得比铁桶还严实几分。

渡边一郎一打听,才知道真实原因极品女军皇。原来是因为之前进去的人,除了一个叫谢卫军的农庄员工,其他人都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的缘故。抱着在上级领导下来前,绝不在我手上出现差错,导致我官位不稳的心思,w市各部门异常配合的集体行动了。

听到这个消息,渡边一郎抓耳挠腮,从外围进入狮子山的法子泡汤了,就只能通过农庄进去。投资现代化的生态小镇是个不错的理由,w市政府十分看好这个项目,于是主动为他牵线搭桥,农庄方面也没拒绝。

为了执行任务,渡边一郎这次带了充足的资金,跟农庄的谈判也开展得很顺利。农庄方面的负责人是个女人,知情识趣,特别看得懂人颜色,会为自己打算的女人。攻克这种女人无非是大家熟知的几种方式。“秦绵绵”想出国,渡边一郎暗示,只要这次的合作能谈成,他会尽力帮助“秦绵绵”取得r国的定居资格。

这不,他刚把杆子递过去,一直推说因政府关系,农庄最近不接待外客的“秦绵绵”就一口答应他到农庄参观的事。

“渡边先生,请跟我来。”

秦木棉殷勤地在前头领路,先带兴致勃勃的渡边一郎去大众化温室大棚参观游览,在公众餐厅吃过农庄自给自足的特色农家饭,泡了会温泉,逛了农庄不开放的太白居和闻香榭。最后在渡边一郎焦急期盼的眼神中,她终于提出要带他去后山看看谣言中的墓坑。

走到山脚下的时候,秦木棉和顾秦擦肩而过,没在意他阴沉难看的脸色,和跟在他身后达成目的的孙玉媛,径自领着渡边一郎上山,来到只留几个工作人员看着的墓坑。

坐在敞开式帐篷里打牌的工作人员一瞧见秦木棉,立即丢掉手中的扑克牌,慌乱地站起来,就好像小时候做错事站在老师家长面前的孩子。

秦木棉摆摆手,让他们各玩各的,自己带着渡边一郎走过去。步子刚迈开,就被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拦住,挠着头,说上头为了防止意外,不准人靠近。

闻言,秦木棉也没坚持,毕竟她扮演的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贪生怕死才是她的表现。只见她踏出去的脚停在原地,脸上露出犹疑不定的表情。渡边一郎赶紧开玩笑地说,在这里看看就可以了。他就是好奇,没必要靠近。他还想健健康康地听他这么一说,秦木棉立马收回脚,抬手理理头发,笑容满面地陪渡边一郎站在警戒线外,观看用沙袋和木板临时封闭起来的墓坑入口处。比起渡边一郎饶有兴趣地询问负责看守的工作人员,她颇感无聊地到处张望。

脚在地上踢了踢,一只山里常见的小蜘蛛从落叶里钻出来,不等秦木棉一脚踩上去,速度极快地朝着渡边一郎的方向逃窜,爬上他的皮鞋,一路攀爬,直达脑后脖颈处,在上面留下一个针眼大的红点后,迅速从肩膀处滑下,落到地上,消失在一堆枯枝烂叶里。

这件事谁都没放在心上,山里碰到小动物的几率极高,蜘蛛更是常见。

秦木棉瞧见了,也就当没看见,心安理得地看着那只蜘蛛在渡边一郎的身上攀爬。她不说话,旁边的工作人员更不会自告奋勇地帮忙捉蜘蛛。

渡边一郎在外面观察了会,满足了好奇心,见时间不早了,打算先回酒店研究出行动方案,再过来。临走时,他拿出一叠rmb交给秦木棉,说是辛苦钱,给那些工作人员吃酒了。

得到他丰厚的小费,那些工作人员的态度愈发热情周到,聚在一起商议一会,按他的请求,让一名同事陪渡边一郎下山,顺便给他讲讲他感兴趣的传闻。

送渡边一郎离开的时候,秦木棉在停车场再次碰到顾秦,这次,他脸上的表情看着很开心,有种尘埃落定的轻松感。送他的人,是那个狮子大开口,抠门到极点的贾少君。从俩人说话的神态口气看,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并且双方都很满意。

秦木棉全副心思都扑在渡边一郎身上,也就没深究顾秦和贾少君之间的事光明纪元。她站在原地,热情地送渡边一郎上车,看着他坐的小车驶出农庄大门,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难以言表的怅然感。

出了会神,秦木棉轻叹口气,转过身要回去,头一抬,差点跟贾少君面对面,顿时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连退几步,恼羞成怒地瞪视他,“贾先生,我已经说过了。你的要求,我没有办法答应。唯一能保证的是,我回去后,会向上级领导汇报。”

“你不是局长吗?权力很大吗?怎么连这点小事都不能保证呢。”贾少君胡搅蛮缠地拦住她,就是不让她找借口轻易蒙混过关。

“我的要求并不高,只要你们总参随随便便拨个几亿下来给我家宝儿就成。”

“几个亿?”秦木棉气得满脸通红,都快说不出话来了,“我们单位一年的拨款也没几个亿。你一开口就要几个亿,这根本不可能!”

“我家宝儿放下工作,帮了你们这么大一个忙,要你们给点钱支持下她的工作,你们却一点诚意都没有。”贾少君才不管秦木棉的话是真是假呢?就记得曾宝儿让他给秦木棉搞破坏的事。

“这事我不能答应。”秦木棉一口咬定,自己没能力。

“没有几个亿。那让你们头给省里说句话,让他们无条件支持我家宝儿的工作。”贾少君绞尽脑汁,想尽法子给自家老婆添砖加瓦,找后台。

秦木棉想都不想,一口回绝,“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成。我说秦木棉,”贾少君毫不客气地挖苦嘲讽,“做人不能过河拆桥!把人利用完了,就扔一边。没那金刚钻,就不要揽那瓷器活。之前可是你答应李新城,只要我家宝儿找到解毒的方法,你就会帮着请功。”

“现如今,毒解了,你就想不认账了吗?”

“我告你,没门!拼着我家宝儿回家卖红薯,你也休想赖账。”

“还有,我要实质看得见的奖励,不要什么你们总参记在只属于你们档案上的功劳!”

听到他的叫嚣,秦木棉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讲到底,这事跟她没关系。秘密基地是归简洛管的,她负责的是r国间谍案。而请曾宝儿过来协助工作,也是简洛命令于法医做的,并非她。

贾少君之所以缠着她不放,就因为她负责案子的主角渡边一郎。他来w市的目的,是为了秘密基地里当年遗留的实验成果。王上将他们中的毒,可以说与之有关联。贾少君这人,有点欺软怕硬。他不找简洛要他的补偿,偏找秦木棉,就瞅准了她是女人,比较好欺诈。

当然,这只是秦木棉单方面气愤的猜测,并非贾少君纠缠不放的真实原因。她如果知道贾少君纯粹是听了老婆的话,来分她心思。大概会被气得吐血。

“你,找简洛。这次的行动,他是总指挥。”她一怒之下,把责任推给简洛。

“简洛说,他已经向上头汇报了。就等你这边通过了。”贾少君见招拆招,就是不让秦木棉脱身。他也清楚,曾宝儿的功劳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到最后,总参那边不给一点奖励,也是有可能的。甚至可以冠冕堂皇地说,这是一个c国公民和官员应尽的义务。

只要他们还在c国混,就得遵循游戏规则。不能为了个人的利益,侵犯绝大多数人的权益。别看他在外面很张扬,得理不饶人,等到了某些场合,他又变得十分低调内敛。比之李新城,贾少君更加能屈能伸。

因为他深深明白游戏规则,并玩得炉火纯青。

“我会马上向上级汇报,为你们请功。”不想每天看到他那张“斯文”脸孔,秦木棉斩钉截铁地说。

第96章 96

();

细节决定成败,李新城凝目注视摊放在书桌上,李叔拿来的顾老爷子寿宴最新的宴客名单册,嘴角微微弯起。

论布局谋略,她拍马都赶不上李爸爸。主要是她的大局观不够,无法面面俱到,事事顾及。很多时候,她都只能利用现成的人或事,多方面推波助澜,才能达到预期的目标。

就仿佛王上将私底下暗令自己的心腹悄无声息的散布事态恶化的谣言,继而迫使上级部门在最短时间内做出有利他的决定。李新城能做的,只是为他扫除会被有心人觉察到的小尾巴。

飘在皇宫上方数百年,李新城看尽父母兄弟姐妹夫妻之间,为了自身权益自相残杀。深深厌恶他们为了权柄,把儿女亲情,血缘关系都视作可利用交换的东西。不过,她也明白,古代的宫廷斗争,无论政变兵变,没有一样不是从骨肉相互残杀中开始,再由骨肉相互残杀中结束。因为所有人都清楚,想要登上那张位置,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有什么血脉亲情可言!

狮子山事件刚发生,李新城十分恼恨谢卫军看似疯狂的举动。然而等事态进一步发展,她不由为自己一开始不理智的迁怒感到羞愧。李爸爸说得对,她在细节的布控上,还需要不断地历练重生之宝瞳。尤其是对人心的把握,必须尽可能地将最坏的结果预先设想到。

谢卫军制造的事端,使得顾老爷子寿宴在农庄举办的计划再不会出现变动。她不用再担心顾家会突然间取消已经下好的订单,换地方举办寿宴。听说,顾老爷子在他弟弟和几名好友的的劝说下,有意留在魔都的顾家老宅子里宴请宾客。

研究了会顾家寿宴名单册子子上的宾客名字,李新城合上名单册,打开李叔跟顾秦彻底沟通过后的宴会策划书。最开始,顾秦选择是电视电影里最司空见惯的寿宴模式。现在,他希望农庄能办一个跟农庄订单最多的大唐“烧尾宴”类似的盛唐风格宴会。

李新成听了,只说一句,给多少钱办多大事。言下之意,只要顾家舍得花钱,农庄就能完全重现唐宫盛宴。

这边条件一开,顾秦眼睛都不眨下,支票立马开出。那爽快劲,用农庄新上任的吉祥物曾炜话形容,就跟钱白捡来似的。究其原因,简洛事先打过招呼,希望能用顾老爷子的寿宴平息w市近来沸沸扬扬的狮子山毒气事件。作为事发地点的农庄,成了重中之重。

用一次寿宴,换取朝廷的信任,以及今后诸多的订单,顾家如何不答应!

顾家舍得花钱作秀,李新城当然不会给省钱,笔一挥,怎么奢华怎么来。顺道把举办宴会的“香雪海”从里到外装修了一遍,为农庄的员工从头到脚重新设计盛唐风格的制服。曾炜私下跟岳少成嘀咕,公主妹妹这是在打土豪呢!

贾少君心满意足带着他精心挑选的宠物,一玻璃缸的蜘蛛,和老婆曾宝儿兴匆匆地面对他的异想天开,曾宝儿只有无奈的包容。多年的相处,使她清楚意识到,与其阻拦贾少君闯祸,不如紧跟其后,帮他把没想到的地方,全部打好补丁。

她走之前,并没见到孙玉媛,也没收到她请她帮忙救她老子老孙的电话。她不提,曾宝儿自然不会多此一举去揭穿人家竭力想要隐瞒的事。何况,顾秦也在贾少君面前,透露了他和孙玉媛的交易。他会帮她寻找国内外最好的癌症专家,帮着治疗老孙的肺癌。他请贾少君尽量推掉孙玉媛的求医。

说这话的时候,顾秦眼睛深处透着刻骨的恨意。

贾少君没有一口答应,只说会考虑。他不能把话说得太满,毕竟孙玉媛和曾宝儿的关系不错。她如果跑到曾宝儿面前苦苦哀求,曾宝儿很难不被她打动,贾少君不会做这个恶人。

见贾少君不给承诺,顾秦退一步,要求他尽量拖延时间。

十分理解顾秦心底的恨意,贾少君沉默许久,答应他这个不算为难的要求。同时,他也开出交换条件,顾家的联合集团必须到新阳市投资,给曾宝儿增加政绩。

顾秦一口答应。

交易谈妥,曾宝儿解毒的工作也差不多完成。贾少君怕再耽搁下去,孙玉媛得知消息会跑上门,坏了他跟顾秦的交易,立马催促曾宝儿回新阳市。临走之前,他再度大摇大摆地跑到秦木棉跟前,胡搅蛮缠。气得秦木棉脸孔扭曲,当场怒吼,喊了两警卫,不顾情面地赶他走。

一到门口,贾少君掏出两包特供的熊猫烟,丢给一左一右架着他的两警卫,在俩人目瞪口呆的眼光中,趾高气扬地离开。

他走得到轻快,待在办公室的秦木棉眉头锁紧,绞尽脑汁研究他扔下的大难题。虽然只跟贾少君见过几面,但他的大名,在某些单位鼎鼎有名,更上某些人不能得罪的黑名单。

深知贾少君不达不目的不罢休的卑劣手段,秦木棉在办公室来回踱步,仔细思考如何从其他方面满足他的贪婪?俗话说得好,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敢动朕的皇后,杀无赦!。贾少君是小人中的小人。换做其他官员家属,会为了自家的好名声,努力装“清清白白的好人”。他从不这样做,也根本不怕人知晓。

那次天价医药费事件,贾少君堂而皇之的当着纪委检察机关的面,喊来中药房的老板做交易。先由中药房的几名老中医亲自检验他手中的百年人参,出内部收购价把人参收进店里,而后再把人参以市场价卖给他。

就这样,一来一回,贾少君的人参有了正规的来源,正规的发票,正规的价格。正大光明地推翻举报中曾宝儿使用来历不明,年代不明的人参,赚取高额医药费的指控。卖完买完人参,贾少君又把其他灵芝一类珍贵药材,如法炮制一遍。

最后,他把那叠发票和之前的那叠发票一块丢在纪委检察机关工作人员的面前,冷笑道,要不要再跟着他去山里亲自看他收货的过程!而后掏出他的黑色笔记本“黑名单”,把那些人的名字全部记上去。

贾少君的家规,只要上黑名单的人,跟他们有关的亲戚朋友,就算跪在他面前,曾宝儿都不会再治。要知道,这世上,得罪有钱有势有权的人还有一线生机。得罪有本事的医生,等于一脚踏进鬼门关。

曾宝儿可以宽宏大量不介意,他贾少君不能。当然,他们可以不找曾宝儿治,c国出名的中西医多的去,可选择的余地非常多。贾少君所做的,不过是堵上他们医治无效后的最后一条路。

有时,贾少君挺讨厌曾宝儿好说话的性格,偶尔当着外人面的,也会因为彼此间一言不合,就当场撕破脸闹翻。世事都有两面性,只要有光的一面,必然有黑暗的存在。有贾少君人见人憎衬托,曾宝儿在许多人眼中愈发纯洁美好如仙女。

然而实际上,曾宝儿的性格并不如外界想象的温柔善良。很多时候,她表现得比贾少君更为冷酷无情。只不过,她从不在外人面前显露这一面。就算露出来了,也会被人善意地曲解为医者仁心。大家都不愿意相信曾宝儿会是那种人。

贾少君讽刺,曾宝儿就是一条披着温顺羊皮的饿狼!

思来想去,都没想到满足贾少君贪婪的好法子,秦木棉最终拨通简洛的手机,请求他相助。简洛暗示,她父亲过了年有可能会调到东南省,组织上会给他安排一个好秘书。秦木棉眼睛一亮,顿觉如释重负,解决心头大患。她大概明白为什么贾少君会不依不饶纠缠她不放了?分明是想扯她老子那张虎皮,给曾宝儿铺路。

有了解决的法子,秦木棉立即给自家老子打电话,向他明说,让他去了东南省后,要听组织上给安排的秘书的话。她没点名道姓让自家老子给曾宝儿撑腰,而是侧面提及,要听秘书的话。简洛给安排的人,一定会从多方渠道帮助曾宝儿。她老子本事不强,真要跟他指名道姓了,反而会适得其反给曾宝儿惹麻烦。

秦木棉从不小看自家老子莫名其妙得罪人的本事。

这次停职察看,也是他想左右逢源,不得罪书记也不得罪省长,才导致的后果。

嘱咐好老子,又问了几句家里的话,秦木棉马上拨通贾少君的手机,发现无法拨通,心里咯噔下,急了起来。她可没忘记,刚才自己派了两警卫把他丢出办公室的事。

得罪其他人,秦木棉都有把握消除后患,得罪贾少君这小人中的小人,她面色刷的煞白,握着手机的手心沁出汗水。一次又一次地重复手机号码,迟迟等不到贾少君接电话,秦木棉的心一下沉到谷底,做了最坏的打算。

在她心灰意冷之际,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秦木棉一把抓起,就听到里面传来于法医的抱怨,说贾少君临上飞机,又跑到他的地盘搜刮一通。

秦木棉半响无语,她急什么,有什么好急的。真是蠢到家了。

贾少君在飞机上,当然不可能接她的电话了!

第97章 97

();

去了农庄一回,渡边一郎得出农庄的防护守备外紧内松的结论。

只要进到里面,换上里面工作人员的衣服,带好工作证,就能在里面随便走,没有一个人上前询问。他现在最要紧的是,想法子进到里面。并且一定要赶在上级部门专人下来处理墓坑之前。

冥思苦想好久,渡边一郎脑子里灵光闪过,忽然想起一位c国商场的朋友吹嘘,说杜家镇底下的下水道比国外的毫不逊色。看过《忍者神龟》没?杜家镇底下的下水道就跟那一样,四通八达,人可以在里面安家落户。

农庄在杜家镇的边缘地带,它的下水道工程应该跟镇子底下的是同期的。只要找到当年施工的图纸,他就能通过下水道,无声无息地潜入农庄内部。不过,渡边一郎也设想过,农庄的下水道和杜家镇的下水道或许属于两个部分,并没有连接在一起。

在没看到图纸之前,一切的推断都是他个人的猜测。

渡边一郎脑子里清晰的记得,w市负责招商引资的黄副市长曾跟他介绍说,杜家镇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保存了大量民清建筑,以旅游观光为产业的老镇区;一个是在荒地上重新开发设计,以生活休闲为主的新镇区。

新镇区的建设还跟农庄的李老板有关。如果没有他跟当地乡政府签订承包山地农田的合作,当地政府也不会想到迁移镇中心所有的单位工厂,开发利用旧镇区的民清建筑。在其他地方为寻找发展机会感到头疼的时候,杜家镇已经找到适合他们发展,又不会损坏当地环境的道路。

渡边一郎要做的是,在不惊动一人的情况下,获得杜家镇和农庄下水道的详细地形图。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道理扔哪,哪儿都能成真理。在c国更不会例外。很快,渡边一郎花了一笔钱,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包括军用的氧气罩,有利人在地上爬行的紧身皮衣,以及农庄的工作服和工作证重生之宝瞳。

虽然他觉得墓坑打开好一段时间了,里面有害的气体应该已经排除干净。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依旧做好万全准备。

“秦绵绵”抱怨说,墓坑被发现的那天,政府派了好多人带着电动喷壶,到处喷洒“消毒液”,搞得附近一带空气里都充满怪味。农庄的客人,怨声连连,害得他们送了不少厚礼,免了不少客人的饭钱。

通过“秦绵绵”和一些c国官场商场的朋友,渡边一郎了解到,上级部门的专家后天就会抵达w市展开工作。那他今晚就得潜入墓坑深处,探查他叔叔日记里提到的,堆满宝藏的房间。只要探查清楚,他就立即发讯息给r国隐藏在c国的间谍,让他们派专人过来转移宝藏。

做好前期的准备工作,经过伪装的渡边一郎拎着箱子离开酒店,开车前往杜家镇在电话里预约好的小旅馆入住。这家小旅馆,是他结合杜家镇的地形图和下水道地图精心挑选出来最不会引人主意,最方便潜入的地点。

最开始,他想过在外面随便打开一个下水道盖进去。没等他行动,就探听到一个众所周知的消息,杜家镇晚上不仅有联防队员每隔两个半小时在道路上巡逻,派出所的警察也会不定时的出动两次。

渡边一郎果断放弃在路边随便撬开一个下水道盖子的方式,寻找其他不会引起人关注的办法。他现在住的小旅馆旁边是一条除了住在里面的人,其他人都不走的窄巷。巷子的尽头,就有一个通向下水道的窨井。而他所挑选的房间,有一扇窗户打开后,低头看见的就是那个窨井。

找到如此绝佳的位置,渡边一郎喜出望外,对晚上通过下水道潜入农庄的计划,愈发信心十足。

他白天装作投资商,在镇子里到处逛了逛。吃过晚饭,他跟旅馆的老板说了声,让他们晚上不要打搅他,就回房睡觉了。

等到夜深人静,所有人都进入熟睡的梦想,渡边一郎换上紧身皮衣,背上准备好的工具,拿绳索从窗户口滑下,收起绳索,蹑手蹑脚地走到窨井前,利用特殊工具打开盖子,拿掉上面防止脏东西落进下水道的金属网,站到下去的爬梯上,小心翼翼地把窨井盖恢复原状。

“他妈的,这鬼子肯定经过这方面专业的训练,不然动作不会这么熟练。”藏在暗处负责监视的人轻声唾骂。

另一个人随口接道:“有美国人帮忙,他们的业务能不熟练嘛。”

“好了,你联络秦局,就说大鱼入水了。”

“早联络了。等你黄花菜都凉了。”

“可恶的是,今天还不能抓。”

“上头指示,不能为条大鱼,放弃一群大鱼。”

“那鬼子看到我们专门留给他的金子,一定乐得找不到地。”

“就是要他乐昏头,不然我们怎么顺着他这条线抓更多的大鱼!”

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叹息,“真是为秦局可惜。”

“可惜什么?像她这样有背景的,最多是将功抵过,不升不降。等事情过去了,上头早晚会记起她这次的功劳。只要她再立一次功,哪怕是小功,上头都会升她的职。”后面接话的则不以为然,嘲弄同伴光头上面长虱子,白操心。

“我们局子里,哪个下到基层不是一把好手。为什么偏偏她能当上副局?”

“这就是命。”

“好了,不说了。那鬼子估计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你先在这看着,我去下楼买点夜宵敢动朕的皇后,杀无赦!全文阅读。”

“好。记得给我带包烟。”

渡边一郎的头上戴着矿工专用头盔,拿着地图,顺着地图所指的方向来到农庄下水道和杜家镇下水道交界处。那里是一扇铁门,用几把铁锁和铁链锁得死死。从包里取出专业工具,渡边一郎很轻松地打开铁锁,拉开一条缝隙,钻了进去。

通过地图,他了解到这条地下通过是直接通到狮子山脚的,与农庄的下水道并不连接。看了看出口的位置,渡边一郎也没失望。那个地点,正好是狮子山看山人住的房子旁边。他到过那里,对地形有些熟悉,知道怎么从那里上山。

况且,只要他穿着工作人员的制服,带着工作证,就不会有人怀疑他大半夜不睡觉,出现在那的原因。

渡边一郎没料到的是,农庄工作人员的工作证,是一张储备了个人资料和员工等级的智能ic卡。等级高,进入的地方就越多。等级低,在踏进门口的刹那,无处不在的监控器就会把人记下,并发出警告。

他挂在脖子上的那张,是李新城特意为他准备的,方便他逃跑的高等级员工卡。连秦木棉都不清楚这点,只以为李新城给的是一张普通员工卡。

换好工作服,带好员工证,稍加修饰外貌,渡边一郎完全像变成另外一个人。就算秦木棉在这,也未必能认出来。他从下水道悄无声息地钻出来,匍匐在地,透过到路边昏暗的路灯,观察周围的动静。

数分钟后,渡边一郎整整衣着,一脸从容地从遮挡住人视线的灌木丛中走出来,顺着毛竹林中的鹅软石小径一路往上爬,来到墓坑入坑处。

负责看守的工作人员已经换了一批,是两名年纪比较大的当地人。俩人围着一个电磁炉烧的火锅,就着小酒,看着电视,瞎侃附近的八卦传闻。抬头看到穿着工作服,挂着工作证的渡边一郎,也不奇怪。他们已经碰过好几次,农庄的保安或员工,提着探照灯,拿着手电筒,在附近一带巡山了。

看到渡边一郎,只以为他是今晚负责巡山的员工,便热情地邀请他一块坐下吃会东西,暖暖身子。渡边一郎也不推拒,操着一口完全不输给c国人的普通话,接过碗筷酒杯,高兴地坐下。

喝了几杯温热的黄酒,捞了几筷子火锅里翻滚的蔬菜,渡边一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两根甩给那两名看守,自己也点燃一根,慢条斯理地吐着烟圈。

连抽了几根外国烟,两名看守不觉困意上来,看看时间,凌晨一点多,快两点了。不禁张嘴打了个呵欠,关了电磁炉和电视机,和渡边一郎打了个招呼,趴到帐篷里面用木板和长凳临时搭的床铺上,呼呼大睡。

他们倒是没怀疑渡边一郎给的香烟有问题,平常到这个时候,睡意也差不多上来了。

坐在小板凳上,等着两名看守彻底睡熟,渡边一郎起身,弯腰钻过警戒线,一步一步靠近用木板和水泥袋随便挡着的墓坑入口处,移开一块木板,偏着身体进到里面,随后把木板挪回原位。

通道里很暗,手电筒的光芒好像被周遭的黑暗吸收了一般,愈发显得昏暗无力。盯着地图,按着记忆,渡边一郎顺利进入尘封了几十年,从来没人进入过的大厅。他也不耽搁时间,直接奔向他叔叔日记本中提到的,堆放了无数金银财宝的房间。

推开门,拿着手电筒照了照房间内部,装了金条银元和各种古董字画的箱子杂乱摆放,走上前确定了下东西的真假,渡边一郎喜不自胜。

有了这笔财宝,即便他没能在w市利用r军留下的细菌武器制造出一起瘟疫,也不会受到上级严厉的责罚。

他在里面逗留了一段时间,从中挑选了几幅印象里比较珍贵的字画,顺着来时的路,匆匆返回居住的旅馆。而后拿起手机,用特殊暗号同r国潜伏在c国的间谍联络,通知他们行动。

第98章 98

();

“李小姐,您好。我是渡边一郎,伊藤株式会社海外事务部部长。冒昧打扰您用餐,还请您见谅。”

渡边一郎以九十度鞠躬的标准姿态,向坐在窗口位置的李新城,深深弯下腰。弯下腰的刹那,他精明的目光扫过放在桌面的平板电脑,一副杜家镇的地形图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帘。也就两三秒的功夫,他的眼光落到李新城对桌的沈三身上,笑容和蔼可亲地再次深鞠躬,“您好,沈先生。能在这里见到您,我很荣幸。”

他并未因沈三年纪小而轻视他,反而非常郑重其事的把他当做一个成人问候。

面对他的厚爱,沈三连眼角都没动下,面无表情地盯着平板电脑上三维立体的杜家镇地形图。

李新城撩起眼皮,注视渡边一郎数秒,笑容微淡,“您好,渡边先生。”打完招呼,她的手指划过平板电脑的光滑屏幕,杜家镇地形图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下水道分布图。

“三儿,镇子的下水道分为老镇区和新镇区两部分。”

说话的同时,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随意一划,老镇区的下水道结构分布图瞬间撑满整个屏幕,“老镇区因为建筑的关系,所以它的下水道是新旧两种结合体全球论战全文阅读。不过,比起新镇区媲美《忍者神龟》中可供人居住的下水道,老镇区的下水道只能供十岁以下的小孩通行。”

“你看,”伴着李新城手指的动作,老镇区详细的下水道分布状况出现在屏幕中,渡边一郎瞳孔微缩,这张地图比他获得的地图详尽数倍。

“这里,还有这,”她看似极其认真地把老镇区旧街道下方经过全面改造的下水道指给沈三看,“三儿,你看从这里开始的下水道就跟新镇区连接在一起。从这里,”李新城的手指再度划过屏幕,一张农庄外围下水道分布图出现,“你看,这里跟我们农庄外边的下水道连接了。”

“虽然出于安全的考虑,杜家镇下水道工程和农庄内部的下水道是分开的,但通过外围的下水道一样可以进入农庄后山狮子山。当然,狮子山本来就是开放的,除了最近因为山上的洞不允许人上山,其他时间到狮子山爬山的当地人外地人还是蛮多的。”

“他们中有不少人抱着能进入农庄内部参观的念头。只是他们不知道,即便他们爬上去了,也不能进入农庄。”

李新城眼角的余光若有似无地扫过站在桌子旁边的渡边一郎,手指一点,屏幕上的图案迅速变化,农庄和狮子山的三维立体图画映现,“想要进入农庄,只有通过看山人住的房子那里。”

“其他的地方都已经建了围墙,拉了电网。”

“这次政府在狮子山下拉的电网,就是我们农庄赞助的。”

听到她这么说,渡边一郎眸色微动,愈发坚持从下水道潜入狮子山的决定,反对同伴们趁半夜直接从狮子山脚下进入的建议。

李新城口中的电网,并非一般意义上的高压电网。人体触及高压电网,非死即伤。农庄的电网,人接触以后只会昏迷二十四小时,不会造成生命危险。不致人死亡,并不表示人能通过非常规手段通过它。至少,他没办法安全通过。

渡边一郎并不在意李新城的冷淡,沈三的无视。抵达c国以后,他就得到关于李新城沈三他们的详细资料,知道李爸爸很讨厌r国人。李新城虽然并没公开表示过,但为人子女,肯定不会公然反对自己的父亲,所以,渡边一郎能忍受她的冷漠。

而且李爸爸讨厌r国人的原因,他也具体调查过。据说是因为李爸爸的养父母的父亲,他爷爷就是死在r国人手上。他养父母从小就教育李爸爸仇恨r国人。这次他提出参观农庄,跟农庄合作开发生态小镇。如果牵头人不是w市的黄市长,李爸爸从一开始连见都不会见他这个r国人,更别谈合作了。

“三儿,等过几天,就让曾炜他们带你亲自体验杜家镇的下水道工程。很多东西,用嘴说是不行的。只有实际行动过了,才真正属于自己。”

说这些话的时候,李新城的手指有意无意地在平板电脑的屏幕上乱划,一张一张杜家镇和农庄下水道,以及附近一带的详细地图消失出现。

渡边一郎的眼睛死死盯住那一张张地图,用极短的时间将他需要的牢牢记住。他心底里其实对晚上的行动并没底气,尤其在跟同伴就进入地点方式发生剧烈争执以后,渡边一郎的心里愈发没底。

无意听到李新城在给沈三讲杜家镇的发展史,坐在旁边位置上愁眉不展的渡边一郎不由心花怒放,连忙站出来,不顾李新城和沈三的漠然,周到礼貌地弯腰打招呼。打完招呼,按照常理,主人家不请坐下的话,稍微知趣点的人都会离开。渡边一郎没有,他笑容谦卑地站在桌旁,认真观看聆听李新城的讲述。

因为他清楚,只要把李新城讲的内容记住一部分,今晚的行动就算败露,他也能顺利逃脱。不过,出于安全的考虑,渡边一郎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给自己的临时同伴。

逃跑的时候,他需要一些人引开c国情报人员的注意。

他们这样的组合,在人来人往的生煎包店里并不引人注意心猎王权。只要渡边一郎不说话,不暴露他是r国人,很多后进的客人,都把他们三个当成一起的。

李新城懒得解释,沈三基本无视除她之外的任何人,曾炜咋咋呼呼跑进来瞅见站在桌旁的渡边一郎,禁不住吓了一跳,大声质问:“你这个r本人怎么会在这里?”说着,他眼睛一眯,满是怀疑地上下打量弯腰打招呼的渡边一郎,哼声道:“想打什么鬼主意?”

不等他严厉盘问,李新城站起来,“三儿,我们去看姑婆。”径自越过曾炜和渡边一郎,站到门外的服务台前,对里面年轻漂亮的服务员点单,“小姐,请给我打包一份蟹粉生煎,一份虾肉生煎,一份三鲜生煎,一份素生煎,一份干贝生煎。”

“七元一份,一共三十五元。收你一百元,找你六十五元。”算完账,收好钱,服务员动作极快把收银的单据交给旁边等候的服务员。没一会功夫,那名服务员从厨房拎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李新城,笑容满面道:“小姐,您的生煎包,一共五份。”

“嗯,谢谢。”李新城接过纸袋子,也没看正在多此一举狠狠警告渡边一郎的曾炜,步出生煎包店,转去老镇区看她口中的姑婆。沈三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有好几次,他都想伸出手去接李新城手中打包的纸袋子,胳膊刚抬起,又好像想到什么,马上放下。

他不认识李新城说的姑婆,也不在意姑婆会不会喜欢他?经过李爸爸和肖长林无数次洗脑的沈三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姐姐说的永远都是对的。

“三儿,姑婆是r国的战争孤儿。”李新城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在热闹繁华的杜家镇新街街道上,每迈过一个窨井盖,嘴角的笑意便浓一分,“她是宝儿太公在r国投降后收养的。和她一起被收养的其他几个r国孤儿,在多年前已经响应两国政策“曾家姑婆呢,在那十年受了不少罪,差点把命都丢了。但她说,既然r国政府把他们留在了c国,那她这辈子就只当c国人。”

沈三默默听着姑婆的往事,眼睛里偶尔闪过一丝疑惑,李爸爸不是讨厌r国人吗?姑婆是r国人,他为什么不讨厌她?

“宝儿祖父一家因为收养r国战争孤儿的缘故,被迫离开家乡,受尽磨难。她的祖母也受不了外界的唾骂和折磨,留下她祖父和年幼无知的父亲,跳河自尽了。后来虽然平反了,她祖父的耳朵眼睛也因为在那十年中受到极大的伤害,变得半瞎半聋,再也不能行医。而她父母的婚事,也遭到她母亲家人严厉的反对。”

“她父母的死,”李新城突然顿住,许久之后,才低语,“也可以说是为了让她外祖父一家承认她爸这个女婿,承认她这个外孙女。”

“宝儿和她外祖家的关系不太好,贾少君也是,他非常憎恨厌恶宝儿外祖一家。”

“他们的婚姻缘于一桩车祸,而起因,”李新城的眸子深处骤然浮出一丝苦涩和无奈,走路的步子稍稍加快,“谣言说,是她二舅的儿子,她表哥动的手。”

“理由,宝儿在获知自己父母真实的死因以后,在她外祖家大发雷霆说要去揭发,为她冤死的父母报仇雪恨。”

“姑婆,是贾少君和宝儿唯一承认的亲人。”

不理解李新城讲这故事的意义,但沈三明白,他不需要弄清楚这故事到底在讲什么,里面谁是正义的,谁是反派。他只要认清一个道理,曾宝儿和贾少君是姐姐的朋友。

姑婆?她是姐姐朋友的亲人。

李爸爸和姐夫说,朋友的亲戚朋友未必是亲人。

那姑婆呢?她会是亲人吗!

第99章 99

();

“三儿,即使我重视家人的利益更胜于国家的利益,但当国家和民族的利益受到损害时,我仍然会坚定不移地坚持一条原则不改变。那就是,在面对外国侵略者时,国家和民族的利益高于一切。”

“很多人在面临大家和小家的选择时,都会摇摆不定。有些人会选择大家;有些人会选择小家。但大家都忘了‘因地制宜’这四个字。没有大家何来小家,没有小家何来大家。”

“姑婆在被曾家太公收养前,有个r国名字,渡边由美。她的父亲是渡边一郎的亲叔叔渡边正雄,同时也是r国江南省实验基地的负责人之一。”

李新城的脚迈过门槛,低垂的眼帘遮住了她眸子深处骤然涌上的一抹叹息无奈。姑婆或许是无辜的,但她的真实身份,令她无法摆脱模糊的间谍身份。渡边一郎的到来,更给年迈的她,带来一道催命符。

她深知必须处理好这件事,不能让人借此攻击曾宝儿。一个r本间谍的姑婆,会令曾宝儿好不容易取得的优势,一夕间全部化为乌有。她和贾少君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其中有部分蛰伏起来就等一击致命的机会。

曾宝儿开不了口,贾少君无法开口,就由她来做这个催命的恶人。

何况,姑婆未必无辜!身为r国高级军官的女儿,真的不知道狮子山山体内部秘密基地的存在吗?真的不清楚她父亲渡边正雄真实的工作吗?她这几十年真的没跟r国国内联系吗?

思及此,李新城眸色中闪过一丝狠意,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紧握,修剪整齐的指甲刺入掌心重生之鬼眼商女。

她不愿深究姑婆几十年来在c国的所作所为。毕竟,她是曾宝儿和贾少君唯一承认的亲人。

但有些事并非你视而不见,它就不存在。就同她教导沈三的,在面对外国侵略者时,国家和民族的利益高于一切。她李新城是自私冷血,心狠手辣。但在处理外国间谍的问题上,当国家不能拿出令她满意的措施;当它危害到她家人的利益,她会比任何人都做得狠辣无情。

如果牺牲姑婆一个,可以挽救曾宝儿和贾少君一生。那她李新城愿意,也乐意做这个刽子手。就算事后因这事跟他们俩撕破脸,断绝来往。她李新城也会去做。

因为在她的字典里,亲人是最重要的存在。

“三儿,我们一会儿要去一个地方。”迈过门槛,李新城站定,冰冷的眸光落到泛着岁月光泽的青石板街道上,“我们也许会见到一个面熟的女人。”

闻言,紧随其后的沈三依旧保持冷漠的表情,连眼皮都没撩下,只是默默把李新城教给他的东西记在心里。他现在不理解,并不代表他以后不懂。在李爸爸和肖长林双重洗脑下,沈三愈发坚定那漂亮女人跟他说的话,这世界上,只有姐姐一人可信。

俩人刚走出杜家镇老街,来到免费提供自行车的杜家镇志愿者服务站,就听到身后传来曾炜咬牙切齿地声音,“李新城,你太不够意思了!枉我费尽心机,绞尽脑汁给你拦下那个一看就不是好人的r国人。你倒好,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带着三儿直接跑路了。”

曾炜恨啊,保密协议一签,表哥岳少成就跟帝都方面联系。他老妈一听,在电话里足足骂了他一个多小时,然后勒令他留在w市,给公主表妹当免费员工。

他原想,留在w市就w市吧,只要有岳少成汪云峰他们陪着,留w市反倒天高皇帝远,更加自由自在。孰料,他刚把自己要留在w市的消息透露出来,汪云峰就说,他家打电话招他回去,说是为公司原材料的事。顾秦比他还简单,直截了当说,他要回去跟老爷子商量关于寿宴的安排。等他把目光投到自家表哥岳少成身上,只听他说了一句,他要去医院陪生病的外婆。大舅给的任务。

曾炜气得脸都扭曲了,一群不仗义的家伙!

“李新城,”

曾炜气喘吁吁地跑到李新城跟前,两只胳膊一抬,想抓她的手质问。沈三不动声色地往前一靠,好巧不巧地挡住他抬起的胳膊。曾炜一把抓空,顿时怒火上扬,眼一瞪,直接跟沈三死气沉沉的眼光在空中相撞,愣了下,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这还是活人的眼睛吗?看不到半点希望,只有一望无际的死寂。难怪顾秦提到他总是摇头叹息,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李爸爸嘴里老嘀咕着,这孩子不讨喜!汪云峰直言,他不喜欢沈三。表哥岳少成私底下叮嘱,要他尽量不要跟沈三起冲突。

“租一辆三人的。我跟你们一块骑。”在大街上找了老半天才找到李新城和沈三,目的没达成之前,曾炜不想被他们俩撇下。

李新城眼波微动,对负责登记的志愿者服务员小孙说,“三人的。”说着,她从包里取出钱夹子,拿出伍佰元的现钞做押金。租借服务站的自行车摩托车电瓶车汽车还有另一种方式,就是拿自己的身份证件抵押。李新城不喜欢把自己私人的东西放在别人的手里,所以宁可花五百块的押金。

“新城姐,不用这么多,你给一百就行了。”

小孙收了一百,把剩下的钱还给李新城,笑眯眯地推荐,“新城姐,带你朋友去附近的鱼塘玩吧与美女同居的日子全文阅读。我昨天还跟男朋友一块去玩的,钓到不少鱼。他们家的渔具是免费提供的,钓不上鱼就不收一分钱。不过,钓上来的鱼,我们都要买走。十五块钱一斤,肉要比市场买的那些鱼的肉质更坚些。他们家还提供农家饭,是老板下的厨,味道蛮不错的。尤其他们家自己腌的咸菜,味道特鲜。”

李新城点点头,“我正打算去。听说是石房村的人承包的。”

“是呀。就是村口洋房那家。”小孙羡慕道:“人一开始花了一百多万投资,没一个人看好。主要第一年养的鱼都死了,把新造的洋房都给抵押掉了,老婆气得带着孩子回娘家,要跟他离婚。后来他不死心,花大钱请了省里的专家,第二年就把亏掉的钱赚了回来。现在镇子里的人都羡慕死了,不少人琢磨着要跟他学呢。”

“新城姐,我听说有r国人要找你们家合作,把我们杜家镇开发成什么生态小镇,是不是真的啊?”她瞪大眼睛,好奇地问。

李新城没否认,微笑道:“市里牵的头。”即便渡边一郎暴露间谍的身份,被总参那边秘密逮捕了,也不会影响市里跟r国伊藤株式会社的投资合作。

小孙一脸的忧心,“昨天我跟我男朋友钓鱼的时候还说,要真的开发生态小镇就好了。至少我们的环境空气质量什么的都有保证。”说到这,她忽然间想到李新成家是开农场的,杜家镇一带耕种的田地基本都跟她家合作。于是,尴尬一笑,忙为自己辩解,“新城姐,我不是在说你家的农场不好。我昨天还跟男朋友在讨论,w市哪个地方绿化搞得最好,空气质量最达标?”

“我们俩一致赞同,是我们镇子。这还得谢谢你家当年承包农场的计划,不然我们镇子肯定跟隔壁镇子学,弄一堆污染严重的化工电镀,搞得河水今天绿明天红,一股子怪味。”

“还好前几年市政府为了环保,把他们都强制关闭了,不然我们现在肯定生活在重度污染的环境里。”

“新城姐,那生态小镇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啊?”小孙不死心的追根究底,关系到她、她家人、她今后的孩子,由不得她不关心。没瞧见r国核电站泄露以后,住在那地的r国人各种疾病的发病率都提高了,动物植物都发生了基因突变。

李新城明白杜家镇人心底的顾虑,刚要张口,就听到曾炜得意洋洋地拍着胸口保证,“当然是真的。r国人要是不投资,我们就自己搞。我找人投资。国内国外做生意的,我还认识几个。”

小孙眼睛一眯,瞅着曾炜撇撇嘴角,眼珠子转转,用当地话噼里啪啦一顿质疑,“你哪位呀?算老几呀?新城姐都不发话,你有啥资格抢在她前头说话呀?认识几个做生意又咋了?我们杜家镇一年到头来的做生意的大老板不要太多。百万富翁千万富翁都是这个,”她晃晃小手指,骄傲地抬高下巴,“就是亿万富翁我也招待过。外国的。”

被她言辞不善的抢白一通,曾炜当场气炸,嘴唇颤抖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听不懂小孙口中媲美外国话的当地话,不表示他看不懂小孙说这话时的神态语气,明摆了一副瞧不起他的蔑视样。

没等他爆炸,李新城从中间插一脚,“小孙,帮我挑自行车去。三儿,你在这边等着。曾炜,你也是。”说完,她朝停放自行车的大厅走去。

小孙不屑地瞥看面色铁青的曾炜一眼,嘻嘻哈哈地追上去。

她才不怕曾炜这个外地人,她家祖祖辈辈都是杜家镇当地人,亲戚朋友也基本都是附近。虽然家里没人在官场混,也没人做大生意,但一个外地人想在杜家镇耀武扬威,倚仗权势欺负他们当地人,杜家镇的那些镇领导可以直接辞职回家种地了。

别的地方把外国人当成宝,他们杜家镇才不会。就看隔壁镇当年为了吸引外国人投资做的那些龌龊事,小孙他们这些杜家镇当地人愈发不把当官的当回事。他们就一个念头,给他们老百姓办实事的干部,他们无条件支持。满嘴空话,只求眼前利益的干部,就是告到中央,他们也不退缩。

第100章 100

();

“唐叔,这一片都是你家承包的?”曾炜兴致勃勃地站在鱼塘边,抬手挡在额头上,眺望一眼望不到边际,足足有几十亩地的鱼塘,“有三五十亩吧。”

唐叔笑的嘴都合不拢,“五十亩。”

他原本是在太湖边上承包鱼塘养鱼,日子过得挺不错。几年前,政府为了改善太湖水环境,就出台了退渔还湖工程。把沿湖的几千亩鱼塘全部清理干净,一家都没留下。唐叔不是小年轻,书也只读到初中,除了养鱼种地,他啥都不会干。鱼塘没了,一家的生活来源也没了,唐叔早年虽然存了几个钱,但也经不住坐吃山空。

他想着w市不让养了,那他就到其他省市去承包。刚跟老婆提起,就遭到老婆王小凤反对,说他去外地可以,但先跟她把婚离了,把家里的财产分了。看她说得坚决,不像是在开玩笑,唐叔只能放弃,带着老婆孩子整日忙惯了的人一旦休息,就会变得无精打采,越来越没生气,唐叔也是这样。在家待了一个多月,他就病了,医院检查说他身体很健康,没病。王小凤大怒,当着医生的面痛骂他一顿。回家后,唐叔病得愈发厉害,躺在床上起不来,王小凤没辙了,医生说她老公大概是得了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既然唐叔想承包鱼塘养鱼,那她就满足他。

左思右想,王小凤死皮赖脸地跑到杜家镇镇长办公室,要求镇里给想法子解决。杜镇长和镇领导研究了下,告诉王小凤镇里的决定。允许唐叔承包石房村沿湖一带。

条件是,仿自然养殖。也就是,拿不锈钢网沿湖围出一个天然的养殖场,然后在里面投放鱼苗虾苗蟹苗,跟野生的鱼虾一样靠吃水中自然生长的小鱼小虾为生。这样养出来的鱼虾蟹,跟野生的肉质基本没差别,也不会大规模的破坏生态环境。

唐叔听了,咬咬牙,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部抵押给银行,再跟周围的亲戚朋友借款,投了一百多万,硬是把他的“湖上农场”办了起来。第一年比较倒霉,先是鱼生病,湖上漂了白花花一片,后来又是一个多月的大雨,导致湖水上涨,养在里面的鱼全部逃到了外湖,唐叔可以说是血本无归娇妻逆袭:改造无心老公。过年的时候,唐叔盖在鱼塘边的几间平房里坐满了讨债的。

以唐叔执拗的臭脾气,钱投进去了,当然不可能中途而非。他再次咬咬牙,坐到镇长办公室,写了“血书”求杜镇长出面,再给他贷款养鱼。杜镇长和镇里的领导足足研究了一下午,决定由镇里出一部分钱跟唐叔合股,好减轻他身上的压力和负担。

唐叔听到这话,蹲下来嚎啕大哭,拍着胸口保证,绝不让镇里的钱白花。就这样,唐叔和他请的淡水鱼专家一起吃住在鱼塘边,硬是在第二年把第一年亏损的钱都赚了回来。现如今,他已经成了杜家镇一带远近闻名的养鱼大王,好多人都想跟他一块养。

“五十亩?”曾炜大吃一惊,好奇道:“我感觉这片鱼塘好像跟太湖连在一起的。唐叔,你难道不担心发大水的时候,鱼都逃掉吗?”

“担心,当然担心了。”唐叔无奈地叹口气,“只要下大雨,我晚上就担心得睡不着觉,就怕养在里面的鱼都跑了。可这是天灾,我们除了预防,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曾炜同情地点点头,瞥了眼坐在鱼塘边,像模像样拿着鱼竿钓鱼的李新城和沈三,饶有兴致地望着唐家盖在鱼塘边的五间平房,“唐叔,你跟王姨不打算搬回村子里住了吗?打算一直住在这里了?”

提到回石房村住,唐叔愁容满面,“宅基地难批。”

为了这事,他没少跑村长办公室,也没少跑镇里。人家领导也不跟他多说,直接丢他一份文件,让他自己看。石房村的郑村长私底下跟他说,让他跟当初买他家洋房的商量,看能不能把他家的洋房再买回来?提醒他,说国家规定乡下的房子是不可以任意买卖的。他当初卖自家房子的行为,是违法的。

一听这话,唐叔顿觉左右为难。他是没文化,但白纸黑字签了买卖合同,人货两讫,事后反悔这种事,他还真的做不出来。他脸皮薄做不这种缺德事,老婆王小凤做得出。她二话没说,找上当初的中间人,说愿意花两倍的价钱把房子买回来。还说国家法律规定乡下的房子不准买卖。中间人也没发火,阴沉着脸和房子的现主人联系了下,告诉王小凤房子可以还给他家,钱也不用两倍,只要他家让里面的人住到年底就行。

房子是“理直气壮”的拿回来了,可唐叔觉得自己没脸住,犟着脾气不同意老婆王小凤在洋房里过新年,仍想着找村里批宅基地自己盖新房子住。不然,他就一辈子住在鱼塘边看鱼的棚子里。

曾炜不清楚这里面的道道,听唐叔说宅基地难批,就真以为是这样。他想了想,禁不住出馊主意,“唐叔,那你想法子找找当初买你房子的人,看能不能把房子买回来?”

唐叔脸孔一板,语气僵硬地回道:“小伙子,做人得讲良心!”说完,他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曾炜目瞪口呆站在原地,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功夫就变脸了?他满头雾水地走到李新城旁边,拖了一张小板凳坐下,抱怨道:“李新城,你们这里人真怪!我都没说什么,就建议他找买他房子的人把房子买回来,他就直接丢下人走了。”

“那房子已经买回来了。”李新城提示。

“已经买回来了,那他干嘛还要批宅基地自己造啊?”曾炜大怒,恶狠很地批判,“简直就是神经有毛病!”

“有原则的好人。”李新城注视着浮在水面的浮漂,神色微柔,“三儿,很多人都认为‘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但我希望你明白,抱着这种利己主义狭隘观念的人,最终会成为孤家寡人。”

“人无信而不立。一个人要有做人的原则和坚持,利益只能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而不该是全部。如果你抱着任何事都要以自己的利益为先的观念,那到最后众叛亲离,受伤害最深的肯定是你自己。”

“所以,我坚持,在面对外国侵略者时,国家和民族的利益高于一切妖祖最新章节。”

“唐叔他只是在坚持自己做人的原则和立场。”

沈三默默聆听李新城的言传身教,李爸爸和肖长林告诉他,他们并不需要他懂太多的大道理。道理人人会说,然而做的人却没几个。所以,“实事求是”是他们唯一的要求。没能力的时候就听;有能力的时候就做。

“李新城,”曾炜突然一本正经地赞美,“我发现我倒是小瞧你了。一直以为你冷冰冰的只顾自家,没想到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你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很多地方,你都是从大局出发,并没只顾自家。就好像这次的山林大火,我听说你们家的损失最严重,尤其是跟你们农场合作的农户,”

“签了合同就按合同办。”李新城不留情面地打断他无缘无故地吹捧,直白地告知她一点都不高风亮节,也不是什么善心人士,慈善家。之所以提前赔付农户的损失,是因为双方签署的合同里有这么一条。

曾炜一语堵塞,讪讪笑了半天,左右瞅瞅,看大家都忙着钓鱼,没人留意他这边的动静,拖着小板凳靠到李新城身侧,窃窃私语道:“李新城,商量个事,行不?”

李新城偏过头,笑眯眯地盯着他闪烁的眼睛看了数秒,“说。”

曾炜心虚地躲开她敏锐的眼神,干巴巴地笑道:“也没,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听说你白送了沈俭安和贾少君一人一只蜘蛛。”

“嗯。”李新城随意应了声,举起手中的鱼竿,看看空空的鱼钩,无奈地撇撇嘴。坐这一个多小时,她连条猫鱼都没钓到。她偷瞄了眼挂在沈三跟前水里的网兜,里面装满了大大小小的鱼,都是他一个人战绩。

曾炜眼睛一亮,左右瞄瞄,再次贴近,音量更小,更谄媚,“你知道的,就是那个,能不能也给我一只?”唯恐李新城不答应,他忍痛大出血,“你放心,我花钱买。市场价,一分都不少你的。”

“人货两讫。”李新城垂下眼帘,长长的眼睫毛掩去她眸底的嘲讽,跑韦氏科技买和找她私底下交易自然是不同的。曾炜嘴上说是他自己买,真正的买主是谁?其实大家都知道。

她是对过家不屑一顾,可有生意不做是傻瓜。

银行转账太过引人注目,一只智能蜘蛛的价格高达数百万美金,有心人一查就能查出来。走国外保密银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交易,曾炜不愿冒这个风险,而李新城比他更不愿意。

“古董或珠宝。”李新城略一思考,觉得古董文物珠宝首饰出手比较容易。何况她本来就在这圈子里混,认识不少花钱如流水的大户。

“好。”曾炜一口答应,“明天给你送过来。”

李新城决定交易地点,“小饭馆。”

怎么说曾炜都是李爸爸血缘上的外甥!即使他从不承认。自家外甥知道舅舅的爱好,倒腾点古董当见面礼,这事不管放哪儿去都说得通。

“三舅舅和三舅妈搬到紫荆大厦住了。”

“二十八楼,和肖长林他妈邻居。”

电话铃声响起,李新城按下通话键,“在物业办公室?街道派出所的民警也在?好的,好的,我这就过去。”

“三儿,我们回市里。”

“我跟你们一块回去。”曾炜迫不及待地想看热闹,刚才石房村村口的好戏,他还没看过瘾。这世上,竟然有跟“匡萍”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不知道是哪路神仙设的局?最好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101章 101

();

郭阿姨这个人,认识的人只要提起,个个都讳莫如深,不愿多言。不过,有件事,大家都是公认的。就是她在生活中是能占便宜,就尽量占便宜。占不到便宜,就从其他能占便宜的地方入手。

家里用的开水,是在小区物管保安休息的办公室里免费灌的;电瓶车的电、手机的电、遥控电池的电,凡家里需要充电的家伙什,她都喜欢找地免费充,顺带让人家帮忙看着;换下来的衣服和床单被套,她全部坐到人家门口,用人家的自来水,人家洗衣粉,边聊边洗……有洗衣机提供的话,更好,她是绝不会嫌弃人家洗衣机功率小,款式旧的……

所以说,能从她手里讨到好的人极少,李新城是一个,李爸爸是另一个。

李新城赶到青果巷青石弄所在街道派出所的时候,就听到办公室里热闹纷纷,她婆婆郭阿姨的嗓门最大,几乎把派出所所长的声音压得听不见。偶尔穿插/进几句她三舅妈张阿姨的劝慰,以及她三舅过援朝暴跳如雷地痛骂。

曾炜远远的听到自家三舅怒吼的高嗓门,面色骤变,马上打定主意不参合,不看戏,挥袖走人。临走之前,他没忘记把不情愿的沈三带走。

站在门口细细听了会,弄明白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李新城脸色一沉,自家摆在门外走廊的东西,一个晚上神不知鬼不觉消失了。

要说里面没鬼,骗谁?

郭阿姨把家里的旧家具丢在门外走廊确实有错,但她也不是要摆一辈子,只是临时放一天,隔天一早就会运到之前谈好的专门修复旧家具的厂里。她本来是当天送过去的,到厂门口,老板留下来接待的人一看旧家具的数量和品质,连忙摇头说自己做不了主,让郭阿姨明天再送,说老板今晚会从老家赶回来极品美女养成系统。

郭阿姨一听,顿时沉下脸,早不说晚不说,非得等她把东西都拖来了才说不能收。

思来想去,她也不敢闹脾气直接卸东西走人。于是,给李新城打了个电话,问能不能把东西拖回她住的大厦?

郭阿姨知道自己现在住的紫荆大厦是高档住宅楼,物业管理比较严格。用以前老小区过日子的法子,物业那边肯定从早到晚都有人上门找她谈心。初来乍到,郭阿姨还没摸清敌我双方的实力,也就没发扬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拿手本事。

李新城听了,建议她跟物业方面沟通下,争取他们的同意。郭阿姨也不反对,兴匆匆地坐到物业经理办公室,摸清敌方底线,洋洋得意地让搬家公司,把车上秦奶奶留下的旧家具旧物件挨个搬进大厦。

简洛送的房子有一百五十多平方,任是被她塞得转不过身。见实在塞不下,郭阿姨打起门外走廊的主意。征得物业的同意,郭阿姨把笨重不能塞进屋子里的大型旧家具全部放在外面,想着就放一晚上,不会出事的。

不料,大清早打开门一看,空荡荡一片,自家的旧家具,影都没了。

郭阿姨气得捶胸顿足,直接冲到物业办事处,把负责值班的物业管理人员骂了个狗血淋头。物业自知理亏,赶紧调看监控录像,偏偏东西丢的那段时间监控坏掉了。郭阿姨勃然大怒,拿起电话报警,口口声声叫嚷着是物业跟贼合伙偷了她价值数百万的旧家具。

物业方面闻言,立马变色,坚决不承认自己内部管理出问题,绝对不同意郭阿姨说的她那些旧家具价值百万的话。他们想着,赔个几万块,还能忍受。几百万,公司就只能宣布破产倒闭了。

双方在物业管理处吵了个天昏地暗,过援朝和他张阿姨赶到后,战况愈发激烈。民警劝都不管用。性子急躁的过援朝素来护短,别说郭阿姨这回没错,就算她有错,为了自家的团员大计,过援朝也会坚定不移的站在她这边。

他老婆张阿姨还有些理智,知道这事不能全怪物业方面,郭阿姨也有错。明知道自己的旧家具值钱,就不该丢在门外走廊。靠近年底,喜欢铤而走险的人也多了起来,郭阿姨这么大张旗鼓地搬东西,被有心人瞧在眼里,也很正常。

况且,那些旧家具连她这个算见过世面的人看了都眼红,何况他人。她老头子大晚上睡在床上还私下里跟她嘀咕说,肖家丢在外面的那张书桌的材质不错,不知道他家卖不卖?

那张书桌何止不错!即使因为保存不好的缘故,使它部分地方遭到腐蚀损坏,看上去品相不佳,不懂的人估计会建议劈了当柴火烧,但懂行的人都晓得,那张书桌的真正价值。

不然,也不会一个晚上就消失不见。紫荆大厦里是高档住宅楼,平均价格在万元以上。这还是楼盘初开的价格,如今过去几年,肯定不是这价了。而且能住到这里的,基本家里都有点小钱,有点见识的人。

郭阿姨昨儿闹那么大动静,跑来看热闹的也不少,好几个识货的直接开口问价,让郭阿姨把东西卖给他们。

所以,张阿姨面上不说,心底却是极为认同郭阿姨骂物业跟贼合谋的话。

眼下最重要的是,警方对被盗旧家具价值的认定。物业方面说,都是一些破破烂烂,丢了也没人要的旧家具。最多值个几百块钱。郭阿姨坚称,她的旧家具都上好的红木家具,是古董。最少要卖好几百万。

双方从紫荆大厦吵到派出所所长办公室,都坚持自己这方是对的。

郭阿姨撑不住,眼瞅着派出所要按物业方面的话定案,一怒之下拨通李新城的手机,让她找人过来处理。他们不是说她的旧家具不值钱,只配劈柴火烧了。那她就找一帮子文物古董方面的专家来证明超级塞伯坦系统全文阅读。

“我儿媳妇是文物修复方面的专家。等她来了,我再跟你们谈。”恶狠狠地丢下一句威胁,郭阿姨抓起林所长倒的茶“咕嘟嘟”一口喝完,吵了几小时,嗓子都冒烟了。

“还有我儿子,考古系毕业。”觉得不够,郭阿姨大言不惭地增加筹码,“你们溪西分局的沈队长跟我儿媳妇是同学。前段时间还来我家吃喜酒。你们要办案不行,我就找他来办。”

林所长的脸都黑了,这明晃晃的威胁,谁听不懂!

物业的罗经理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事情竟然会牵扯到溪西分局。按他原来的想法,双方在警方的调解下,赔个几千几万块钱了事。然现在,郭阿姨明摆着得理不饶人,一定要物业公司倾家荡产。

她不肯罢手,罗经理这边退无可退,决定破釜沉舟,反戈一击。反正那些旧家具被人偷了,短时间也不会在市面上露脸。就算郭阿姨口中的儿媳儿子都是干这行的,只要没实物证据,没鉴定书,她就告不了物业,要不到赔偿,而警方最多认为物业管理失职。

皮厚心黑才能在这利益至上的世界混!

罗经理冷然一笑,开口道:“这位阿姨,你家的破家具丢失那段时间的监控是没了。但你家搬东西时候的监控还在。我们就把那些监控调出来给警察看。看是你说得对,还是我说得对?”

还没专家敢拍着胸口保证说,自己只看照片和视频就能判断东西的真假,罗经理仗的就是这点。他看准了警方一时半会破不了案,抓不到人,收不回贼赃。只要他一口咬定,郭阿姨口中的旧家具是破烂货,就没人能轻易定案。

几百块钱的偷盗案跟几百万的偷盗案,警方投入的力度当然是不同的。前者,如果没线索,就算办几个月一年两年都有可能;后者,那是大案要案,警方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抓到文物贩子。

“不用看监控。”

李新城神色淡然地走进办公室,右手轻轻搭在郭阿姨身上,轻描淡写地制住她抡起要打人的胳膊,“其中有几件丢失的物品,刚好请杨老做过鉴定。”说着,她带着郭阿姨坐到一旁的木质沙发上,端起茶杯,给她重新注满水放到手中,“妈,你先坐会。最多十分钟,阿林就能把鉴定证书带过来,让警方立案。”

“这位警察同志,请您稍微等会。我们这边马上会把被盗物件的清单和鉴定证书送过来。至于被盗物品具体的价格,我们说了不算,还得看你们警方如何认定?”

失主给台阶下了,林所长自然不会斤斤计较郭阿姨之前的无礼,和蔼可亲地拎起一个暖水瓶,给空着的茶杯里挨个倒水,“既然东西还要过十分钟才能送来,那大家就都先坐下喝口茶,休息会。”

这年头当官不容易,当警察更不容易。网络媒体太厉害了!事情前脚发生,后脚网上就能传遍。他可不想被广大爱好正义的网民们人肉,搞到最后丢官卸职算轻的。严重点,家人孩子都遭殃。

张阿姨满面笑容地拽住老伴过援朝的胳膊,拖他坐到郭阿姨旁边,顺道塞了个茶杯在他手中,用眼神暗示他,只准喝茶,不许说话。她就怕自家老伴粗枝大叶,口不择言地激怒看着好说话的李新城,搞砸一切。

罗经理眼见事态的发展越来越不受控制,心里不禁慌起来,眉头皱紧,拼命在脑中寻找可以求援的对象。

他心里清楚,一旦郭阿姨他家拿出物证人证,证明被盗物品的价值,即使物业公司不负全责,也难洗清物业公司和贼勾结的重大嫌疑。警察会把公司里的员工一个个调查,还会在大厦内部挨户走访,到时,罗经理嘴中苦涩,一家被警方怀疑跟贼里应外合的物业公司,还能赢得外界的信任吗?

公司监控坏掉的时间太巧了,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怀疑公司内部出了和外人勾结的内鬼!

第102章 102

();

十分钟不到,肖长林就带着放了照片和鉴定证书文件袋抵达派出所,和他一块来的还有文物方面的权威专家杨教授。

有了他的证明,林所长很快定下案子的性质,一起特大的盗窃案。

原因,杨教授说,丢失物品中,有一张书桌是清朝小叶紫檀材质,不论雕工木料都极其少见,有可能是从清宫流出来的。

林所长对古董这方面并不太懂,但他知道,这年头只要沾上紫檀、古董、皇宫这几字,那它一定身价百增。何况,杨教授说了,那张书桌在市面上的最低也要百万以上。假使送到拍卖公司拍卖,遇到这方面的爱好者,那就更没底了。

当警察久了,林所长也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郭阿姨的素质是不好,粗俗无礼的泼妇一个。可陪她来派出所报案的那对老夫妻,一看就是久居上位的人重生之官场鬼才。她的儿媳妇李新城进门的时候,林所长硬是压下心底一瞬间的震惊。他当上派出所所长没多久,市局的蒋局长就私下里给他打招呼,让他有空照顾下李家饭馆的李家父女。说照顾好了,今后少不了他的好处。

蒋局长有可能上位的消息,林所长也略有耳闻。他也清楚,即便最后上位的不是蒋局长,他要处理一个小小的街道派出所所长,仍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林所长不是w市本市人,是w市代管的县级市j市人。三个月前刚调到青果巷青石弄街道派出所任所长,对辖区内各种关系势力的分布状况,摸得不是很透。

接到蒋局长的暗示,林所长也没找其他人询问,只在下班后,换上便服暗暗走访。李家父女在这一带也算小有名气,元青花事件更是附近居民闲侃瞎聊的趣闻。旁的事,林所长可以不在意。引发警局内部大震荡的元青花事件,林所长怎么可能不透彻。

一听李家父女就是事件当事人,林所长立马歇了侥幸的心思,认认真真执行蒋局长的命令。嘱咐派出所的警员没事就去李家小饭馆所在的街道转转,免得哪个不长眼崽子跑哪儿犯事,连累到他。

不动声色的立好案,林所长赶紧喊来刑侦小队的队长老许,让他立即成立专案小组,调查与此案相关的嫌疑人。尤其是物业公司当晚执勤的员工,一定要好好梳理他们最近一周的人际关系,任何可疑对象都要单独列出来细查。昨天围观郭阿姨家搬家的大厦住客也要挨户访问,态度和蔼点,不要摆架子,免得他们来个一问三不知,既浪费警方的人力物力,又给犯罪分子逃跑藏匿赃物的时间。

跟警方回来立案的罗经理,首当其冲成了老许头一个仔细盘问的嫌疑犯。他是物业公司的经理,熟知公司内部一些不向外人透露的细节。公司的员工也都是他亲自面试招聘,除了员工本人,就属他最了解他们的详细资料。

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为了洗刷掉物业公司与犯罪分子里应外合的重大嫌疑,罗经理异常冷静地配合老许的询问,很多平时他没留意的管理方面漏洞,也在此次询问中暴露出来。

他强忍着怒火,做完笔录,下定决心回去后要把公司的管理制度,从第一条到最后一条全部修改。公司的员工也要请专人重新培训,不合格的一律开除。技术方面的人员更要严格把关,防止出现类似可笑的故障。

罗经理做好笔录走出去,头一抬,一眼见到昨晚负责巡视的公司保安李然他们几个,胸口压着的怒火禁不住爆发出来,腿一迈,就要上去痛骂。

不等他动作,一个胖乎乎的身影好像一阵旋风,直接越过他,抡起胳膊,对准李然的脸蛋,狠狠甩出一巴掌,“小瘪三,老娘总算找到你了。”

“我让你骗老娘,我让你骗老娘钱。”仗着身边有人,郭阿姨死死压住猝不及防的李然,劈头盖脸地一顿乱揍,“你哥李毅不是好人,骗了我儿子一百多万不说,还杀了自己谈婚论嫁的女朋友,在新房里放了一把火跑了。小瘪三你有样学样,跑到我家说我儿子在外地出了车祸,医院要十万块钱的押金,不然不给动手术……”

想到从来都是自己占别人便宜,偏偏在李然身上栽了个大跟斗,一下被骗走了十几万的血汗钱,郭阿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推开劝架的警察,一巴掌比一巴掌扇得狠,打得李然抱头鼠窜,嗷嗷叫救命。

跟他来的几个同事原本还想上前劝架,然而一听郭阿姨骂的话,他们立即缩回脚,冷眼旁观。每个人脑子里都想着同一件事,会不会是李然这小子跟外面人里应外合偷了人家的旧家具?

见状,罗经理心里的气消了大半,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件事,灵机一动,走到刑警队长老许跟前,小声透露李然的家庭情况。着重说明,李然的老子李二叔爱好赌博,和地下钱庄有染,借过不少高利贷。

老许一听,顿觉有门,立即把重点怀疑对象放到李然身上。他也不阻拦郭阿姨在派出所肆无忌惮打人的恶劣举动,转头问下属高顺,郭阿姨口中的李毅是不是沈队长办的那两桩大案的杀人嫌疑犯?

高顺点点头,说市局已经发布了在逃通缉令和赏金魔尊仙皇。

老许考虑数秒,抬头望了眼抱着脑袋,整个人缩到墙角的李然,厌恶的下令,“高顺,你带几个同志过去劝劝那位老阿姨,让她一定要相信我们警方会秉公办理她家被骗的事。”

“一定要耐心的劝,不可以动手动脚。”他叮嘱一句。

高顺心领神会地喊了几个同事,你言我一语地劝郭阿姨不要打了,要相信他们警方办案的能力,一定会严惩犯罪分子。

忙了一上午,郭阿姨也累了,见警察出来劝,她也就顺势下台,对缩在墙角的李然鄙夷地啐了口唾沫,洋洋得意地带着胜利的果实,走到李新城和肖长林面前,咬牙切齿道:“阿林,虽然你说这事算了,就当那钱支援国家慈善事业,但妈我越想越气不过,不把这小瘪三痛打一顿,妈我晚上睡觉都不得安稳。”

说着,她眼圈一红,对着张阿姨抹起眼泪,“张大姐,不是我心狠。我们家就是本本分分的普通人家,全靠阿林他爸在厂里的死工资过日子。阿林被骗的一百多万,是我家房子的抵押款。我那十来万,是阿林他爸偷偷摸摸在外面‘打野鸡’,和我早年吃死吃活给人做保姆一分一厘攒出来的。”

“他们兄弟倒好,一次性把我家的钱全骗干净。”

“那个李毅,”郭阿姨圆乎乎的脸上,露出刻骨的恨意,“从前和我家阿林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要不然,我家阿林也不会一听他做生意亏了大笔钱,就二话不说把家里的房子抵押了,借钱给他。”

“他大姐,做人最怕的就是遇到这种嘴上和你是兄弟,背地里捅刀子的白眼狼!我家阿林倒是好人,被骗了也不知声,如果不是,”郭阿姨眼神复杂地瞥过并不是很满意的儿媳妇李新城,重重叹口气,“如果不是我又被那小瘪三骗了十来万,他大概一辈子都会瞒着不说。”

张阿姨牵起郭阿姨的手,拍拍她的手背,劝解道:“郭大姐,这事你换个方向考虑下,对你家阿林也是桩好事。就好比人身上背了一个炸弹,整天提心吊胆它爆炸。那个李毅就是那炸弹,现在爆炸了,你家阿林今后就不用担心有人背后捅刀子了。”

“这世上,没有比自己最好的朋友,在背地里捅你一刀子,害了你家人,更悲惨的事了。”她话中有话地感叹。

过援朝闻言,张嘴要辩解,转念想到郭阿姨不清楚这句话的真实含义,瞟了眼无动于衷的李新城,一时气结,恨恨地扭过头,同老伴张阿姨闹起小意见来。

“张大姐,你说的何尝不是。”郭阿姨文绉绉的同意,只不过看向李然的眼光愈发凶狠,琢磨着刚才打得还不够用力,否则那死小子看人的眼神不会这么渗人。

一会跟警察要他家的地址,上门讨债去,郭阿姨理直气壮地想。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没必要遮遮掩掩,搞得自己这个“黄世仁”比“杨白劳”还惨。

想到就做,郭阿姨急匆匆地跑到负责审案的民警跟前,死皮赖脸地讨到李然的家庭住址,打算趁热打铁,吃过午饭就过去要债。然而她没想的是,李然家门外的走廊墙壁和大门上,被放高利贷的人,用动物血到处血淋淋地写满“还债”两字。

仔细一打听,原来是李然老子李二叔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高利贷,被人家追上门来了。

听着街坊邻居绘声绘色地讲述,郭阿姨哆嗦了下,夹起尾巴灰溜溜地逃回家,自此再不提李然骗了她十几万的事。

警察,她惹得起;黑社会,她惹不起。

前一个,为了社会影响,他会跟你讲理;后一个,本来过得就是刀口子舔血的日子,跟你讲理,他就不是黑社会了。

第103章 103

();

“然然,你说,外头谣言你骗了人家十几万是怎么回事?难道你跟你爸一样,迷上赌博了!”

“你说你学什么不好?偏偏学你爸去赌。你明明在我跟前发过誓,绝对不会学你爸。那你现在做的又是什么事?李然,你跟我说,那十几万花到哪儿去了?是被你输掉了,还是,还是给你爸还赌债去了!”

“你们爷俩说,这日子让我怎么过啊?我都五十多了,别人到这把年纪都等着退休回家领养老金过清闲日子。我呢?还整天要为你们爷俩担惊受怕,怕你们哪天晚上就突然回不来了……”李二婶越说越觉得日子没指望,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不由悲从心来,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高利贷的人在家门口丢死老鼠死青蛙死蜥蜴泼动物血写血书,她能忍受。李二婶心里清楚,他们也不敢有太过激的举动,也怕警察借此盯上他们。这年头,警察也讲破案率,若哪天他们的破案率不够,难保不会抓他们这群给放高利贷的老板收账的小混混充数重生一一王者归来。

让李二婶接受不了的是,整栋大楼的居民和小区里的部分居民跑去物业抗议,逼他们家把房子卖了搬走,不要留在这里害人。

把房子卖了搬走,李二婶泪眼朦胧,她也想啊。只是这房子早就不是他们家的了,一早就卖给李然他大舅家,抵他爸欠下的赌债去了。为了这事,两家从此断绝关系,再不来往。也是她哥可怜她,不急着收房子,肯让他们家继续住下去。

做了几十年夫妻,李二婶也不指望李二叔有天能戒掉赌瘾,不去赌了。她就想着儿子李然不要跟他爸学坏,染上赌博的嗜好。所以,李二婶从小就对李然严格要求,只要一发现苗头不对,就对他非打即骂。

这会子听到李然在外面骗了人家十几万,李二婶脑子里第一个窜上来的念头就是,他在外面赌博输的钱!后来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李然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敢瞒着她在外面赌博。再说,平常不上班的时候,他也都待在家里上网打游戏,不出去乱跑。

既然李然没时间花钱,那钱会是谁花的!不用问,肯定是为了还他老子在外面欠的赌债。

这么一想,李二婶抽泣的声音渐渐低下来,抬手抹了抹眼泪,瞪着儿子李然,哑着嗓子问:“然然,你跟我说,那钱到底是你花的还是你爸输掉的?”

李然低垂着头不说话,白天警察局郭阿姨疯狂的一面彻底吓坏了他。脸上的青肿,嘴角的伤口,明明白白地警告他,今天警察局里的那些警察都在偏帮所谓的苦主郭阿姨。他很害怕,怕郭阿姨会再次不管不顾地打上门。

“你别问了。那笔钱是给我还赌债的。”李二叔猛地吸口烟吐出来,苦笑道:“然然他也是没办法。你大哥那不肯借。我大哥的钱全归他老婆管,自己每个月就能留几百块零花钱。赌场的人抓了我,喊来我们家然然,威胁说不还钱,就拿我的手指头抵。一根手指头一万。”

“他跑去你大哥那,你大哥一听是还赌场的钱,立马拉长脸赶人。我大哥倒是想帮忙,可就他存的几千块零花钱,连个零头都不够。然然打电话给小毅,怎么打都无人接听。赌场那边一个接着一个电话催。他没法子,就想到和小毅要好的肖长林。”

“他怕肖长林不肯借,就打起他妈的主意。一开始,他就想借个十万还债。是肖长林他妈怕钱不够,多给了五万,”

李二婶大怒,霍地站起来,冲到李二叔跟前,手指戳到他鼻梁上,破口大骂,“人家给,你就拿。亏你还好意思把这话说出来。我们家的脸都被你丢到祖宗辈去了!那是人家的救命钱,你们爷俩倒好,一分不剩全捐献给赌场了。”

“李然,你给我说。”她猛然转过身,怒目瞪视完全颠覆她印象中乖宝宝形象的儿子李然,“十万块给你爸还了赌债。那剩下的五万呢?是被你偷偷藏起来了,还是又给你爸他赌输了。”

深知自家老伴口袋有点钱就跑麻将馆地下赌场的德行,李二婶对那五万块钱的下落几乎都猜到了。准是还了十万块钱赌债,她老头子见手里有余钱,就想要翻本。就凭他的烂手气,别说给他五万,就是给他五百万五千万也会输个精光。

李二婶有时也怀疑,自己老伴是不是被赌场那边的人设局套住了?以前的赌瘾没这么大,也就在小区麻将馆里打打几百块的麻将。后来认识了一个叫马子边的男人,跟他去地下赌场见识一回后,就赌得越来越大。

几百块的小麻将已经满足不了他了,几千块也是小意思,一盘麻将没上万的输赢,他都不好意思下场打。

半天不见李家爷俩回应,李二婶气得浑身发抖,一巴掌拍在儿子李然的脑袋上,“我平时是怎么交代你的?让你看着点你爸,看着点你爸。你倒好,骗钱给他还债,骗钱给他翻本。”

“这日子我是过不下去了!李红旗,我们俩离婚。你欠的那些赌债,我是一分钱都不会给你还的极品男色——女皇太妖娆。你也别指望儿子帮你还。”

“然然,去把你的东西收拾下,我们去你大舅家住。肖家那笔钱,妈会求你大舅帮你解决。妈决不能看着你被警察抓进去。”

得知儿子李然因为骗钱给他爸还赌债的事进了派出所,李二婶当机立断,决定听娘家兄弟姐妹的话,跟李二叔离婚,带着儿子和他彻底断绝关系。她心里其实也挺后悔的,早就该在李二叔迷上赌博的时候,就给他打好预防针。现在害了儿子一辈子不说,还让高利贷追上门。

李然偷瞄了眼自顾自抽着闷烟的他爸李二叔,想想自己目前尴尬的处境,咬咬下唇,毅然回房间收拾行李,跟他妈去他大舅家借住。

肖家的十五万,他并不担心还不上。他大舅虽然看不起他爸,整天撺掇着他妈和他爸离婚,但对他这个外甥,却非常疼爱。如果不是他妈坚持不要,他大舅每个月打在他银行卡上的零花钱就有上万块。十几万的欠债对他大舅而言,不过是请领导的一顿饭钱。

李二婶动作极快地收拾好日常换洗的衣服。翻开衣柜最底层的时候,几张数额不等的定期存折映入眼帘,她定定注视一会,狠狠心肠,毫不犹豫地把那几张存折塞进行李箱隔层。

这是她留给儿子李然的老婆本,不能便宜一条道黑到底的李二叔。

“妈,”李然收拾好行李,坐在床上考虑半天,决定把他今天去派出所的真实原因说出来。他犹犹豫豫地站在父母房间门口,轻若蚊吟地唤了声,“妈,我有事要跟你说。”

李二婶拉好行李箱的拉链,抬头看向鼻青脸肿的儿子李然,心疼的同时又恨自己遇事不够坚决。她倒不恨郭阿姨,说到底是自家儿子骗了她家十五万,编造的理由也让人听了十分恼火。换做她遇到这事,打一顿都是轻的。一定会整得骗子一家身败名裂,在家乡待不下去。

“要是你爸欠债的事,你不用说了。”李二婶面色极冷地拎起行李箱,往房门外走,“你大舅是有钱。但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是他辛辛苦苦挣的。你爸要是生了重病,你大舅他掏钱不会有半分犹豫。可要给他还赌债,别说你大舅不同意,我也没这个脸。”

“我刚才给你大舅打电话了,他说会给我们派个司机过来。你去把行李拿出来,我们到楼下去等。这房子里,我是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说完,她拖着行李箱打开大门,眼角的余光都没留给闷头抽烟的李二叔,从楼梯一路往下,站到大楼外的水泥场上,等司机开车过来接人。

李然拎着行李箱,背着电脑包站到李二叔面前,“爸,我,我和妈先去大舅家住了。你不用担心,妈说的跟你离婚,肯定是吓吓你的。”

等了几分钟,不见李二叔说话,李然鼻孔发酸,强忍着想哭的欲望,说了句,“爸,肖长林他妈说,李毅他骗了肖长林一百多万。”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空荡荡的家,冲到楼下他妈李二婶前面,大声道:“妈,我今天去派出所不是因为肖家的钱。”

“是我在的公司管理的那座大厦在今天凌晨发生偷盗事件,派出所要我们这些晚上执勤的保安去做笔录,去调查。”

“因为我骗了肖长林他妈的事,派出所的警察,公司的同事,罗经理都怀疑我是内奸。”

李二婶直视儿子李然痛苦压抑的双眼,一字一顿地问:“那我问你,你有没有做这事?”

“没有!”李然大声反驳,“肖家的钱是我骗的,这事我承认。他家放在走廊里的旧家具被盗,不是我做的。我敢拿我下半辈子保证,我没做过这种事。我缺钱的话,难道不会跟大舅借。哪用得着跟人合伙偷东西!”

“我信。”李二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出来。儿子仍是那个乖宝宝,没走弯路,她这些年严苛的教育没白费。

第104章 104

();

“好的,我这就过来。”

李新城眸色复杂挂断电话,曾家姑婆过世了,医院方面说是突发性的心脏病,是冬天老人常见的意外。既然医院方面有了定论,警方就算有怀疑,也不能一意孤行推翻,除非他能拿出确凿证据,证明曾家姑婆的死并非意外,而是“谋杀”。

不过,负责盯梢的秦木棉他们,心里笃定不舒服。好不容易从头到尾监控到曾家姑婆和渡边一郎的会面,以为案情会有重大突破,能一举捣毁建国以来隐藏最深的r国间谍案。孰料,曾家姑婆就这样突然离世了末日之灭绝最新章节。

她一死,很多以为能突破的线索,都因为她的过世中断了。渡边一郎有可能会警觉,从而取消原定的潜入方案。

功亏一篑,秦木棉面色阴沉地盯住负责暗中监视曾家姑婆的情报人员小蔡,为他的工作失误感到十分恼火。在听到李新城曾经领着沈三去曾家探望过曾家姑婆,秦木棉心底里浮出一个荒唐突兀的念头。曾家姑婆的死,和李新城有关。

不!应该不会。秦木棉猛然摇头,推翻自己荒谬的猜测。

曾宝儿和贾少君离开w市之后,一直由李新城照顾曾家姑婆,俩人的关系极好。李新城只要住在农庄,就会每天去看望曾家姑婆,给她带点喜欢吃的,陪她坐着聊会。所以说,曾家姑婆是李新城害死的这种推断,别说外人听了不相信,连秦木棉自己都觉得可笑。

何况,李新城并非独自一人探望曾家姑婆,是和沈三一块去的。也就是说,她和曾家姑婆交谈的每一个字,都有第三人现场作证。

在她离开后不久,渡边一郎提着一个箱子迈进曾家。走时,他双手是空的。事后,负责监视的小蔡把曾家前前后后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渡边一郎带进去的箱子。他怀疑曾家的屋子里有密室,申请精通这方面的队友支持。

想到贾少君的难缠可怕,秦木棉面色微变,一口拒绝小蔡的申请,坚持说只有得到曾宝儿和贾少君同意后,他们才能行动。

曾家姑婆离世了,发现她出意外的杜家镇青年志愿者服务站的工作人员杜丽娟连忙拨打急救电话和报警电话。紧跟着拨通李新城的号码,告诉她这个噩耗。请她尽快到曾家商量老人的身后事,顺便通知远在千里之外的曾宝儿和贾少君,让他们回来主持老人的丧事。还有在r国的,当年和她一起曾家太公收养,后没有停顿,李新城拨通贾少君的手机,告知这一噩耗。

手机那头沉默许久,“李新城,我恨你,恨你!”贾少君愤怒中夹杂着痛苦的嗓音冲进李新城的耳朵里,“你,你的血比任何人的都要冷!你不是人,你根本不能算作人。你是机器,你是机器……”一声又一声控诉刺激着李新城的冰冷心脏,“她是,她是这世界上唯一,我唯一的亲人……啊,呜呜……”

“我等你回来主持葬礼。”面对贾少君满腔的恨意,李新城冷静异常,一字一句,声音极其清晰地说:“姑婆的寿衣等你回来穿。”

“呜呜……”电话那头只有压抑的呜咽声,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曾宝儿即使生气也软糯的嗓音温温柔柔的响起,“二十一娘,姑婆的事,在我们回来之前,就全拜托你照应了。”

“嗯。”李新城应了声,望着前方的空气,坐着发呆。忽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她马上缓过神来,收起手机,朝门口疾步行去。

门一开,听到曾家姑婆过世消息赶来报讯的李叔讶然地看着显得异常冷静的李新城,退后一步,恭敬道:“公主,医院那边传来消息,曾姑婆因为突发心脏病过世了。”

“杜丽娟刚打电话过来了。”李新城快步走出去,“你通知小辛立即回来操办姑婆的葬礼。在她回来之前,你先把杜家镇德高望重的老人、镇长、书记,还有w市cr友好同盟会,以及市里相关的负责人请到曾家。”

“姑婆是战争孤儿,她的葬礼不是曾宝儿和贾少君俩人的私事。我估计,葬礼期间会来不少打着各种主意的人。你让小辛多派些人,给我盯仔细点,不要让人从中抓了把柄,借机攻击宝儿他们。宝儿现在的身份和以前不同,任何疏漏都会成为她政敌攻击的目标。”

李叔一边紧跟着李新城身后拿笔记接下来的各种安排,一边在脑子里寻找心细大胆的工作人员跟小辛去操办曾家姑婆的葬礼,顺便通知人员准备小车,供李新城出行。

半个多小时后,李新城迈进曾家大门的门槛,穿过挤满嘈杂人群的天井,进入烟熏雾绕,灯光昏暗的堂屋绿茵重量级。环顾一周,发现杜家镇老一辈的基本都到了。他们面色沉重悲痛的坐在各式各样、高矮不一的椅子凳子上,有的抽烟、有的喝茶、有的抹泪……

老镇长坐在太师椅上,跟现任镇长书记商量葬礼安排,抬头瞧见跨进门槛的李新城,“李家丫头来了。”连忙招招手,“来来,你快过来看下。你宝儿姐和你姐夫没回来之前,你姑婆的事,就得你看着办。要合适的话,我好让来帮忙的街坊邻居赶紧动起来。”

李新城紧走几步,站到八仙桌前,双手捧起老镇长递过来的几张纸,仔仔细细地浏览一遍,抬头认真道:“宝儿那边我刚才已经通知了。她说,姑婆的寿衣由她回来亲自穿。”

“那好。”老镇长干脆应下,“我们等她和她女婿回来给曾姑婆送最后一程。”说着,他迟疑了下,看看坐在旁边的现任镇长和书记,低声问:“李家丫头,我听说今天有个r国人来看过曾姑婆。据说是她亲生父亲大哥的儿子,她的亲堂弟。我们要不要派个人去请他过来参加葬礼?他也算是曾姑婆的血亲后辈,曾姑婆一定希望自己走的时候,有亲人在身边送她。”

“这?”李新城犹豫数秒,“姑婆的心脏病是他来之后发的。我看,还是等宝儿和少君回来商量下,再说吧。”言下之意,曾家姑婆是因为突然见到活着的r国亲人,情绪过于激动,才导致心脏病突发。

老镇长一听,也觉得是这个理。他们是一番好心,在曾宝儿和她女婿眼里,未必就是。说不定他们听到这事,也会认为曾姑婆是被她所谓的r国亲人害死的。电视上报纸里不也经常宣传,年纪大的人经不起大悲大喜。

“那先安排几个人看着那个r国人,省得他突然跑来悼念,和宝儿他们撞上。老三,叙新,这事得你们亲自督促,免得那帮小崽子们把好事弄成坏事。”老镇长大手一挥,直接差使现任镇长书记跑腿,“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我不说,你们也清楚。快去办吧。”

老镇长口中的老三杜镇长,叙新胡书记相互对看一眼,也不耽搁,立马起身带着各自的心腹离开曾家,指挥手下用和平方式堵截渡边一郎。俩人想到最简易的法子是,安排一桌欢迎r国投资商的酒席,直接灌醉他。

他们前脚一走,老镇长拿起他的旱烟枪“吧嗒吧嗒”抽了几口,“李家丫头,你进去看看姑婆,给她擦个身子梳个头。”

“爱娣,你带李家丫头进去。”

“小丫头,跟我进来。”杜爱娣唤了声,带着李新城转去曾家姑婆的房间,端来擦身的热水和新毛巾,看着曾家姑婆头顶上方闪烁的油灯,弯下腰,耐心地为她除去身上穿的衣物,“你把大衣柜里的‘官箱’拿出来。”

李新城打开大衣柜的门,一眼见到放在显眼位置,本地新人结婚专用的“官箱”,伸手抱到临窗的书桌上,拿挂在铜锁上的钥匙打开锁,揭开箱盖,里面装着一套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配饰完整的,手绘富士山日出花纹的黑色大振袖和服。

没有意外曾家姑婆会选择本国服装作为寿衣。她一生未婚,寿衣选择的也是未婚女子的振袖和服。

李新城取出贴身的足袋和衬衣,站到拿热毛巾为曾家姑婆细心擦拭身体的杜爱娣身侧。看着她左一下右一下翻动曾姑婆略微僵直的身体,轻轻松松地为她穿好衬衣,足袋。然后打开旁边矮柜上的镜箱,取出梳篦,沾了桂花头油,一边唱着哀凄的梳头经,一边为曾家姑婆梳r国未婚女子的发髻,佩戴各种朴素透着华贵的头饰。

没有人奇怪杜爱娣熟练的穿衣梳头动作,杜家镇只要家里有人过世了,就会请她上门教子女给死者擦身穿衣。她和曾家姑婆是多年的好朋友,自然懂得穿戴r国服饰的顺序方式。

老镇长叫李新城给曾家姑婆擦身穿衣,不过是一个借口,并没有让她亲自动手的意思。说到底,李新城和曾家没有一丝关系,这种孝道,轮不到她来做。

第105章 105

();

杜镇长和胡书记刚到家庭旅馆的门口,就看见渡边一郎在几名穿着警服的男人包围下,从里面走出来,其中一人竟是镇派出所的所长杜建平。他的脸色看着极为难看,一见到杜镇长和胡书记,就好像看到救星,连忙迎上前,“杜镇长,胡书记,你们怎么来了?”

“建平,我和老胡呢,为了感谢渡边先生对我们镇子的厚爱。所以,决定凑个份子,自掏腰包请r国友好人士渡边先生,到镇子上的小饭馆里,吃顿便饭。”

杜镇长仿佛没看到其他几名警员,不着痕迹地拦在门口,大言不惭地标榜自己廉洁奉公的工作作风,“我们这也是为了响应国家号召,谢绝公款吃喝。”

“这不,刚来到门口,就看到你们,”说着,他无比惊讶地瞪大眼睛,疑惑地道:“你们这是在执行公务?这几位同志看着面生,好像不是我们镇子上的。”

胡书记笑眯眯地站在旅馆大门的另一边,好巧不巧地把剩下的出口堵住,“是呀,看着挺陌生的。建平,他们是哪儿的同志那?”

老奸巨猾的俩人都不急着问那几名警察要带渡边一郎去哪儿?只问他们的来历。杜镇长和胡书记高兴地想着,把人带走也好,省得他们麻烦。最好是等明天一早再放回来。到那时,他们只要借口曾宝儿说的,就可以把得罪人的差事推得一干二净弃女之田园风华。

杜建平没声好气地介绍,“市局的。小蔡同志,这两位是我们镇子的胡书记和杜镇长。”

他心里边觉得特委屈窝囊。你说医院那边都下定论了,曾家姑婆死于突发性心脏病。市局那边却不依不饶,突然派了几个人下来执行公务说要“询问”渡边一郎。理由,怀疑他跟曾家姑婆的死有关。曾家姑婆很有可能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谋杀”。

一听谋杀,杜建平心里头咯噔下,慌乱起来。

镇子里真要出一起谋杀案,死的人还是r国的战争孤儿,上头要追究起责任来,笃定是他这个派出所所长首当其冲。好不容易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经营得风生水起,杜建平一丁点都不想升职或调离。他都想好了,要在杜家镇派出所长的位置上,干到退休。

现在闹这么一出,不是明摆着要他的命吗?所以,杜建平面上不显,心底里对借着市局名义下来“询问”渡边一郎的那几名总参情报人员,非常不满。

“原来是市里来的同志啊。”杜镇长和胡书记异口同声惊叹,相互对看一眼,用眼神交流,一会由谁上前试探。

杜镇长笑容满面地从兜里掏出一包香烟,分发给在场的所有人,“欢迎,欢迎到我们杜家镇执行任务!对了,”他好像突然想到,好奇地问:“那位沈队长没来吗?自从上次在电视里见过他以后,知道我们w市出了这么一位战斗在一线的好警察,我们杜家镇的老百姓就特别想见到真人。特别想请他到我们杜家镇来做客,给我们讲讲他破案的故事。”

“是呀,是呀。”胡书记连连点头附和,“只要能请来沈队长到镇大会堂,中学小学幼儿园给我们镇民作报告讲故事。还有啊,我们镇子打算搞个慰问活动,就是给w市过年期间仍然坚守在岗位的广大公安干警们,每人赠送一份我们镇子的标准年货。”一条青鱼,一只猪腿,一箱苹果,一箱橘子,一份年货大礼包(糖果瓜子长生果开心果松子核桃)。

他们俩一唱一和的表演,倒是叫小蔡他们这些假借市局名义下来查案的总参情报人员,一时接不上口,不知该如何回答?

当场答应吧,他们跟那个沈队长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一点交情都没。事虽说是小事,可也得知会人家一声,不能大包大揽。就怕哪里出了点纰漏,那沈队长说没这回事,杜家镇一怒之下告状,上面调查下来,倒霉的还不是他们几个。

不答应的话,这两位杜家镇的一二号领导摆明了,你不答应我就跟你东扯扯西扯扯,磨洋工!看到最后,是你急还是我急?

小蔡想了想,从兜里掏出手机,直接找上级领导决定,“秦局,我们在请渡边先生回来协助调查的时候,遇到杜家镇的镇长和书记。他们说,希望市局能同意让沈队长来他们镇子作报告。你看,沈队长他能抽得出时间不?”

“哦,哦,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小蔡挂断电话,模棱两可的回复,“杜镇长,胡书记,我们秦局说会在警局内部会议上提出你们的请求。但她不保证其他的同志都同意。年底的情况跟平时不同,各部门的警力都非常紧张。”

“这样啊,那等过了年也行。不过,我们镇子对w市奋斗在一线的公安民警们的慰问活动,仍然会在年前展开。”杜镇长本来就没打算请沈俭安,这会子提到他,不过是为了找个借口拖延时间。主要是不清楚渡边一郎是否知道曾家姑婆过世的消息?看他平静的表情,杜镇长暗中猜测,应该是不知道。

胡书记跟着吹捧拍马屁,“是呀。现在环境这么好,还得感谢你们奋斗在一线的公安干警。”

他也看出来了,渡边一郎应该对曾家姑婆过世的事毫不知情。既然如此,他也不打算做这个恶人了。不动声色地挪了几步,把大门出口让了出来。

“对了,”杜镇长仿佛突然想起来,瞅瞅渡边一郎,悄悄拉着小蔡到一边,低声问:“同志,那个渡边一郎是不是在我们c国犯事了?他如果真犯事了,那我们镇子还有李老板和他谈的投资计划,就只能,你知道的天生倒霉蛋。”他惋惜地朝渡边一郎方向瞥看一眼,生态小镇的投资计划,可以说是杜家镇未来最好的发展方向。

从李家父女当年选择在杜家镇狮子山附近承包大量田地经营现代化农场,到后来他们提供技术资金售货渠道,和杜家镇几乎所有的农户合作种植无公害的绿色农产品,杜家镇就走了与w市其他乡镇截然不同的改革道路。

老镇长在他卸任的时候说过一句话,别让眼前的利益毁掉我们子子孙孙的未来!

小蔡嘴角抽搐了下,明言,“渡边一郎只是伊藤株式会社聘请的员工。”

“哦,我明白了。”杜镇长故作恍然,“一个渡边一郎倒下了,还有无数个渡边一郎站起来。”

小蔡无言以对,这算什么形容词?

“那我回去跟其他同事还有李老板那边的人好好商量下,怎么跟下一个r国代表谈判?”杜镇长摸摸下巴,蓦地想起来他此行的真正目的,讪讪一笑,再次压低嗓音,“同志,我们来是为了渡边一郎他堂姐的事。他堂姐是当年r国战败投降后留在我们这,被我们当地人收养的战争孤儿。她今天突然心脏病发作过世了。所以我们就想着,”

“过来看看渡边先生是否有空出席他堂姐的葬礼?”他理直气壮地瞎编,丝毫不怕被人当场拆穿。

“他今天怕是没空过去。”小蔡想也不想,直接回绝。

他的回答显然正中杜镇长和胡书记的下怀,俩人心满意足地对看一眼,不无遗憾地说:“是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回曾家去忙了。”

“等等,我跟你们一块走。”杜建平不高兴留下来看人脸色,和小蔡他们说了声,拔腿追了过去,气咻咻地抱怨,“也不知道是哪个地方来的警察?竟然冒充我们市局的人。不知道我是w市当地人,w市上上下下的警察,我虽说不是全认识,但市局的那几个,我可一清二楚。我敢肯定,他们不是我们这边的。讲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估计是从北方过来的。”

“你说他们是假警察?”杜镇长和胡书记惊叫出声。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真要是假警察,杜建平这小子也不会乖乖听话站在一旁协助办案了。

“臭小子,竟然敢骗我们!一会见到你爹,非让他好好教育你。”杜镇长大怒,一巴掌狠狠拍在杜建平的脑袋上。杜家镇只要姓杜的,基本都是一个祖宗出身。

“建平,”胡书记想得比较多,“他们找渡边一郎干什么?”他想起警方有时要保密,连忙道:“如果要保密,你就不要说。”

“不用保密。好多人都看见了,这会子镇子上估计都传遍了。”杜建平嘴角一撇,不满地讥嘲,“他们怀疑渡边一郎和曾家姑婆的过世有关系,所以跑来找他调查。后来在渡边一郎住的旅馆房间里找到好几副说不清来历的古画,他们就名正言顺地请他到市局去做客了。”

“那就好。”算是解决心头大患,杜镇长高兴极了。

胡书记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我倒觉得这事恐怕有蹊跷!曾家姑婆的身体一向都很好,前段时间的健康检查也没查出她有心脏方面的毛病。”

“老胡,你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杜镇长拍拍胡书记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告诫,“我们是杜家镇的领导,只要管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就对得起镇子里老百姓和自己的良心了。”

胡书记犹疑,张了张口,想要反驳杜镇长的小民思想,然而仔细想想,这话不就是有多大能耐,办多大事。虽然他们不是假警察,但就凭他们能冒充市局的警察下来办案,二话不说把外国人带走,就知道他们来头不是一般的大了。

第106章 106

();

贾少君在曾宝儿协助下,笨手笨脚地帮曾家姑婆穿戴好衣物,打上最后一个结的时候,积蓄在眼眶里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掉下来,一个转身,回过头狠狠捶打曾宝儿,“我恨你,恨你……”捶打了好几下,他张开嘴,一口咬在曾宝儿露在外面的勃颈处,死死咬住不松口,直到口腔里充斥满一股子咸腥味。

曾宝儿没有反抗,也没在乎外人看到她脖子上伤口会产生怎样匪夷所思的猜测。她低垂着眼帘,抬起右手,轻轻安抚贾少君颤抖的后背,一下接着一下。即使隔着毛衣,她也能感受到贾少君心底的悲愤无奈。

曾姑婆的死并非偶然,而是必然。在她选择听从父亲的命令,留在c国开始,等待她的就只有因任务失败自杀,或是因间谍罪被c国政府秘密处决。

所以说,除去那十年的磨难,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这把年纪。最后还能用自己的死,为曾宝儿扫除仕途上的最后障碍,报答曾太公的养育之恩,曾姑婆觉得她这辈子值了。

曾姑婆死了,除了她自己,再也没有人知晓她留在c国几十年是否从事过间谍工作?从总参三处的情报分析,曾姑婆的表现一直都很安分守己,平时接触的也都是周围的熟人,和陌生人相处的时间几乎没有。结论,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r国战争孤儿。

收到上级令他们停止追查曾家姑婆的指示,秦木棉牙齿咬紧,盯着手机看了许久,她面色冰冷地拨通下属小蔡的手机,通知他马上把渡边一郎放了,透露曾姑婆离世的消息武碎玄天最新章节。

曾家姑婆一死,很多追查到她那里的线索都中断了。稍微想要深入调查,秦木棉却发现,曾姑婆过去的几十年就好像一片空白,仿佛有人刻意抹去了他们想要调查的那些线索。

听到下属的汇报,秦木棉气得脸发黑。

分明是有人故意阻挠他们继续顺着曾姑婆那条线摸下去。来自上级的结论,很好地诠释了这一点。曾姑婆死于心脏病突发,她是一个普通的r国战争孤儿。

秦木棉不甘心,好不容易从渡边一郎身上突破,找到曾姑婆这条疑似“大鱼”。让她马上放弃,真的很难。她不愿意。她带来的总参同事们,更不愿意。但军人的天职是服从,服从上级的任何指令。

她不是胆大妄为的人,做不出违抗上级命令,自毁前途的举动。

捏着手机左思右想好久,秦木棉决定放掉渡边一郎,告知曾姑婆过世的消息,暗中监视他的反应。她也知道,这次假借w市市局的名义带走渡边一郎的行为,从某种程度上说,已经打草惊蛇了。

情绪冷静下来的时候,她也做过反思,权衡其中的利弊。

秦木棉悲哀的发现,不管她做不做?渡边一郎都有可能从此次事件中平安脱身,似乎有好几方人马在为他扫除后患。那些人或组织的行动十分隐蔽并严谨,她带来的精锐手下,也无法捕捉到一丝他们行动的蛛丝马迹。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人员没暴露,计划很周详,从他们昨晚截获的通讯信号判断,渡边一郎已经跟潜藏在c国的r国间谍联络。只是,双方在行动方式上,产生了重大的分歧。

由此可见,他提着箱子去拜访曾家姑婆,很有可能是为了征求她的意见。然而现在,曾家姑婆死了,在渡边一郎拜访之后,她因为心脏病突发抢救无效离世了。不是不怀疑医院方面给出的定论,也想请专门的法医进行重新认证。问题是,未经家属同意,她无权对曾家姑婆的遗体做任何措施。

何况,曾家姑婆并非c国人,她是r国遗留的战争孤儿。按照目前c国政府暧昧的态度,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总参的结论,曾姑婆是个普普通通的r国战争孤儿。

曾姑婆这条线断了,秦木棉只能冒着打草惊蛇的风险,继续从渡边一郎那边下手。告诉他曾家姑婆的死讯,就是想看他的反应,是停止行动计划还是继续行动?秦木棉怀疑,渡边一郎也许会做出一个令他们所有人都意外的抉择。

他,或许会学壁虎,忍痛斩尾!

出卖背叛和他一起行动的同伴,为他顺利洗清“间谍”嫌疑,安全事实证明,秦木棉的推理很正确,渡边一郎在当晚的行动中,当机立断地抛弃和他一起行动的同伴们,从另一条只有他一人知道的秘密通道逃跑了。

隔天,他以旧病发作为理由,迅速向伊藤株式会社在r国的总部打报告,要求换人到c国执行接下来的谈判。他的申请很快被审议通过,总部方面派了一个叫大岛建一的同事接替他。见到来人,躺在医院装病的渡边一郎有气无力地和他交接完手头的工作,好心提醒他,“秦绵绵”在其中发生的作用。

交接完,害怕夜长梦多,连曾家姑婆的葬礼都不参加了,渡边一郎立即办好出院手续,拎起一早打包到病房的行李,直奔魔都机场,闻言,渡边一郎汗如雨下,心顿时凉了大半截,那个“秦绵绵”不存在,那他接触的是谁?在脑子里仔细回忆有关“秦绵绵”的印象,装模作样,爱慕虚荣,身材不错,皮肤白皙,长得,她的长相,渡边一郎冥思苦想,就是想不出“秦绵绵”的长相。

他,他从下飞机一刻,就钻进了专门为他设的圈套里。渡边一郎的脸上难掩苦涩,他就是c国情报部门用来钓隐蔽在国内大鱼的鱼饵。不过,这个秘密,至死他都不会暴露出去。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他的家人。

帝国对待背叛者的手段极其残忍无情,他的叔叔如果不是有上司力保,在渡边一郎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依着他在c国的行为,c国的情报人员不可能抓不到他是r国间谍的证据。然而从他通过由美堂姐口中不为人知的隐秘通道逃离秘密基地起,就没一个c国官方的人跑来让他配合调查。

似乎有人为他平安回国扫除了障碍,洗清了他r国间谍的嫌疑。

会是谁呢?渡边一郎陷入深深的迷茫,忽然一个念头窜到脑子里,沉下心思考虑许久,他决定再去c国一趟,调查真相,顺便拜祭为了掩护他自杀的由美堂姐。

他被拒签了,被c国的使馆毫无理由地拒签了,永久的黑名单!

蓦地,渡边一郎明白过来,帮他平安一个多月后,身处美国大医院病床上的渡边一郎,从医生口中得知自己的病情具有严重的传染性,再加上发病期间出现的,他叔叔日记本上描绘的各种类似症状。

他彻底绝望了,帮他平安边一郎半真半假地跟治疗自己的美国专家说自己近期到过的地方吃过的东西……他已经不指望那帮子美国专家能治好他了,因为他听说,美国的各大医院,收治了好多跟他有相同症状的病人。

渡边一郎开心极了了,算计他的c国人和组织,大概也没料到会造成这种后果。不能在c国造成瘟疫,在美国也不错。他这也算是为帝国报仇雪恨了。

传染性极强的变异病毒在美国肆虐的时候,李新城也收到了消息,嘴角忍不住弯起。没钓到大鱼,弄点小鱼小虾也不错。

一开始的时候,美国政府部门怕引起社会恐慌,极力隐瞒病毒的传染性和严重性。可后来,他们发现事情已经发展到无法隐瞒的地步,愤怒的人们冲上街头,对着出来善后做安抚工作的议长州长市长,扔鸡蛋砸番茄丢烂菜叶……

李新城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划过笔记本电脑的键盘,火候还不够,还得再烧会。雪中送炭,只有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感到绝望的时候,才真正管用!才会记住,究竟是谁挽救了他们的生命!

因为曾家姑婆,宝儿在c国的官场备受争议,饱受歧视。不少人暗地里非议指责她,认为她不适合再担任目前的职务。最好是永远从c国的官场消失,回去开她的诊所,当她的医生。

感谢渡边一郎,是他给陷入困境的宝儿,带来绝地反击的机遇!

相信贾少君会很好的抓住这次翻身的机会,狠狠痛击那些看好戏,意图落井下石的小人们。

第107章 107

();

隔天一早,李然揣着他大舅给的银行存折来到肖家的大门口,路上遇到好几个同事,触及他们鄙夷冷漠的眼光,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的右手不由自主地放到外套口袋里,摸摸昨晚写的辞职信。李然十分清楚,经过昨晚派出所一幕,物业公司是绝对不会再要他待在公司里工作了。昨天罗经理没立即打电话让他滚蛋,已经算很客气了。毕竟,整个公司目前与外贼勾结嫌疑最大的人,就是他。

站在门口犹豫老半天,李然抬手按响门铃,没几秒,门内传来郭阿姨的声音,门上的猫眼洞里似乎有人从里面往外窥看。

门半开,郭阿姨冷笑着质问:“小瘪三,你来干什么?还想跟上次一样,说我儿子出车祸了,医院需要大笔的押金才肯动手术吗?哦,儿子这理由上次用过了。你这次还是改用别的吧。比如说我老公,我儿媳妇,我亲家。”

“你现在马上挑一个,老娘等着呢。”她两只胳膊交叉横胸,一脸鄙夷地盯紧李然青肿的脸庞,琢磨着,昨儿在派出所里打得还不够凶。不然,这小子也不敢一大早来堵她家的大门。

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李然有动静,郭阿姨火了,门一开,双手一叉腰,破口大骂道:“死瘪三,老娘让你选,你不选古武女特工。怎么?还想老娘亲自给选不成。老娘已经不要你还钱了,就当那钱打水漂了,你还死皮赖脸地想老娘做什么……”

越骂心里越气,十五万就这么口轻飘飘的打水漂了,郭阿姨心口直发闷。就好像那天她一听到儿子在外地出车祸,医院要十万块钱押金才肯动手术,脑子一下子就乱了。根本没时间去分析李然话中的真假,只以为他说的是真的。

李毅和她儿子好得穿一条裤子,本身赚得也多,十几万对他而言就是投一次标书的利润,所以郭阿姨一丁点都没怀疑李然在说谎。直到她在银行取完钱,看着李然乘出租车离开,接到儿子肖长林的电话。

郭阿姨当场气得两眼发黑,双手在空中挥了几下,两腿一软,整个人歪歪斜斜地倒下去,幸好银行的保安一早就留意到她了,眼见情况不对,连忙冲上来接人。郭阿姨接近一百六七十的吨位,硬是被人家小伙子抗住了。

李然低垂着头,默默忍受郭阿姨的痛骂,垂在身侧的双手,松开了又握紧,握紧了又松开。他忽然间明白他妈孙二婶为什么严格要求他,一听到他在外面不好,或是交的朋友不是正经人,就立马请家法。

人不能走错道,只要一次走错,周边人看你的眼光就完全不一样了。就好像外面有案子发生的时候,公安局首先调查的所在辖区刑满释放人员,而后是有前科的街头小混混,再然后是人际混杂的外地人租住地,最后才是没犯罪记录的普通人。

其实,公安局这种带有明显歧视的做法和周围人恶劣的态度,李然挺理解。换做他,遇到一个坐过牢的,或是成天在外混不工作的地痞流氓,也会带有色的眼睛去看人。这种事,就是到国外,他们的警察也会采用差不多的办法处置。

就好像偷渡客,有犯罪前科和没犯罪前科的,所在国边境警察处理的态度完全不同。

“我说,你是聋了还是哑了?”郭阿姨骂了半天,也不见李然有半点反应,不禁意兴阑珊。

这骂战,一个人唱独角戏是最没意思的。郭阿姨早习惯了文动口,武动手,文武手脚口并用。李然假使脸红脖子粗地跟她对骂,郭阿姨倒是能豁出去,再发挥下泼妇的作风,借机再揍他一顿。他骂不还嘴,郭阿姨反倒不好意思再骂下去了。

“阿姨,对不起。”李然动作飞快地从兜里掏出他大舅给的存折,深深鞠一躬,“阿姨,对不起,我错了。钱还你,密码是我李毅哥的生日。”他把存折塞到郭阿姨的怀里,转身跑下楼梯,连电梯都忘记乘了。

“哎——”郭阿姨没提防他来这招,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跑出走廊,拐进楼梯间,低头瞅瞅手里的存折,打开一看,不多不少十五万。愣愣地看着存折上的数字,郭阿姨不由长叹一声,这孩子也不算坏!还有救。

李然“蹬蹬”跑了好几层,最后实在跑不动了,摊在阶梯上,躺着眼泪,右手在辞职信上摸了又摸。他不想离开物业公司,尤其背着这么不名誉的罪名离开。即使警方没说什么,公司里的其他同事也都把怀疑的目光盯在他身上,认定他是内贼。想要洗清嫌疑,除非警方破案,抓住真正的内贼。

从警方目前掌控的证据来看,抓贼谈何容易?

派出所负责办理此案的刑警老许说,根据紫荆大厦周围路段的监控显示,偷盗旧家具的人很有可能没有把贼赃转移出大厦。没转移,就说明旧家具还在大厦里。挨户敲门去问去搜,等于天方夜谭。开了好几次内部会议,老许最终安排手下守在大厦的几个出入口,带着dv日夜监视拍摄,从中寻找可疑人员。

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李然站起来,打开安全门,站到电梯门口。三部电梯,每部都在运行,瞧了瞧,他按下最快抵达他所在楼层的电梯按钮。没几分钟,电梯门打开,看到一辆平板拖车上用旧毯子包裹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旧木板,两名装修公司的员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见李然进来,俩人望了眼,随即继续聊负责装修那户人家琐碎小事心猎王权最新章节。

李然看电梯的空间差不多都被那平地车占了,也就没往里走,直接站在门口电梯按钮面板处,按了物业公司所在的楼层,静静数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尽量忽视身后传来的对话。

没一会功夫,电梯门打开,李然朝罗经理的办公室走去。在门外敲了敲门,得到允许,他推门进去,喊了声罗经理,送上辞职信。

按惯例,罗经理称赞几句他在工作的优良表现,惋惜几句公司在这件事上的无奈,最后收下辞职信,告诉李然,会计那边他已经交待好了,李然可以领了这个月的工资再走。

李然考虑了会,没推拒罗经理的补偿。这个月已经是月底了,离整个月也就差三天的功夫,钱是他辛辛苦苦上日夜班赚的,没道理不拿。他从经理办公室出来,直接转去会计办公室,硬着头皮,从会计异样的眼神中,取走属于他的血汗钱。

拿了工资,李然低垂着头,急匆匆地直奔楼梯间,步行从大厦侧门离开。抬头的刹那,瞥见之前在电梯里碰到的那两名装修公司员工,他们正把平板拖车上的碎木板往一辆厢式卡车里抬,旧毯子的一角掉到地上,其中一人无意踩到,踉跄了下,差点连人带东西跌倒。

车厢里接应的人看见了,勃然大怒,手一撑,跳下车,蹲在地上仔仔细细检查那堆碎木板。看没什么损坏,才勉强放下心,让那两个员工继续搬。

看到这一幕,李然有些奇怪,也没多想,提步朝前面的公交站台走去。到站台的时候,他乘的那辆公交车刚好到站。车门一打开,李然赶紧刷卡上车,走到后车厢站好,眼光穿过车窗,落向绿化带后方,厢式货车装货的地方。又有两个装修公司的员工,推着一辆装满长短粗细不一碎木板的平地拖车,过来装车。

这户装修的人家挺有环保意识,没把装修垃圾全部往垃圾桶那里堆,李然不由会心一笑,看得愈发仔细,忽然,目光定住,那块板子怎么看着好熟悉?还有那几根方形的棍子,上面雕的花纹也好像在哪见过?

糟糕!李然猛地想起为什么那些装修垃圾看着眼熟了,不就是郭阿姨家丢掉的旧家具拆碎了的样子!这群贼实在是太狡猾了!竟能想出这样的奇思妙想来转移贼赃。

想也不想,李然的手伸向衣兜,掏了掏,没有。裤兜,也没有。脸一白,这才想起,他早上走得急,把手机忘桌上没拿。

眼瞅着那辆厢式货车缓缓驶离,李然急得满头大汗,冲到后车门,使劲按停车的红按钮。驾驶员看见了,叫了声,“再往前一段,就到站了。不要急,这里不能下车的。”车子里好心的乘客也都纷纷开口劝,“小伙子,不要急。过了红绿灯就到站了。这里是不能下车的,你急也没用。”

听到周围乘客的劝解,看那辆厢式货车已经消失在前方的车流里,李然知道急也不管用了,焦躁不安的心情顿时平复了不少。

他想了想,态度诚恳地请求,“各位叔叔伯伯阿姨婶婶大哥大姐,我今天出门急,忘带手机了。刚才无意看到一辆贼车,所以才急着想要下车。现在车已经开远了,下车也追不到了。你们能不能借一部手机给我,让我打个电话给派出所报警?”

“小伙子,你怎么不早说?”一位大伯立马掏出自己的手机,送到李然面前,“快打,别让贼车跑了。”

“对了。小伙子,你记住那辆贼车的车牌号码没?”

“对啊。现在路上到处都是监控,不怕它跑了。”

“车牌号码不管用,你没看见有些贼骨头会在后备箱里准备好几副车牌随时更换。”

“是呀,是呀,就怕那车牌是假的。”

“年底就是贼多。”

第108章 108

();

“小然,以后好好照顾你妈,爹先走一步了。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李然难掩兴奋地从派出所回到临时居住的大舅家,家里就一个保姆在,其他人不是上班就是上学去了。

保姆见他回来,告诉他,他房间电话铃声响了好几次,让他快去看看,是不是有人急着找他?李然闻言,心里猛地窜上一股子不详的预感。谢了声,拔腿冲进房间,拿起丢在桌上的手机,好几个来自同一个陌生号码的未接电话,皱皱眉,按掉。还有一条同一个号码发来的短信,打开一看,李然呆滞住。

是他爸打的电话发的短信!

可为什么用陌生号码?李然一头雾水,联系短信内容,蓦地瞪大眼睛,难道,难道出事了?第一个跑进脑子里的念头是他爸被高利贷追急了,见他跟他妈回大舅家了,就收拾东西跑外地躲债去了仙侠同居扒一扒。仔细想想,这句话的语气不对。如果仅仅是跑路,他爸不会用先走一步来表述。

越想,李然心里越不安,总觉得有大事情发生了。放高利贷的还指望他爸还钱,应该不会痛下杀手,最多是跟上次一样,拿剁掉手指头来威胁。

他咬紧下唇,回拨过去,果然不出所料,电话不通。他爸应该是怕被人根据手机信号找过去,所以,临时买了张不需要身份证的电话卡,用完就丢了。

能通过手机信号找人的会是谁?李然面色惨白,牙齿咬到地方渗出鲜红的色泽,只有警察,警察才有这个权利。他爸究竟做了什么?会害怕警察找上门。光光是欠高利贷,警察不会管,放高利贷也不会自己提供犯罪证据给警方。

是他爸和上门讨债的小混混发生口角,伤了人,害怕对方报复,怕牵累他和他妈,所以临时决定跑路。

对,肯定是这样!李然坚定信心,深吸几口气,让脑子放空,不让自己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杂事,自己吓自己。

既然这样,警察过会肯定会上门来找他询问情况。李然删掉短信和通话记录,看着手机仍是觉得不保险,最后他跑进卫生间,“扑通”手机掉进抽水马桶里……李然嘴角微微翘起,通信公司的通话记录并不能代表什么,打错电话发错短信是常有的事,除非警方能调出其中的内容。

“李然,有警察找你。”就在这时,楼下隐约传来保姆的叫唤声,“你快点,说是跟你堂哥有关。”

堂哥?李然惊愕住,随即眉头紧锁,警察怎么又跑来了?都跟他们说过无数次了,从李毅家新房发生杀人焚尸案,确定尸体不是李毅的以后,他们一家就再也没见过他,也没他的任何线索。何况,再怎么说他都是他堂哥,即使知道他在哪儿,他和他父母也不会说的。

大义灭亲这种事,也就电视电影里放放小说里写写。现实生活中,有几户人家会这么做?

他收拾了下心情,弯腰把手机从抽水马桶里捡出来,拉了一条毛巾包裹住,垂头丧气地来到楼下客厅。热情招待警察同志的保姆瞥见了,开玩笑道:“李然,你的手机掉马桶里了?”

“你刚才叫的时候,我正好在上厕所,心里一急,就把手机无私奉献了。”李然故意撇撇嘴角,当着两名警察的面,一点不心疼地把手机连毛巾一起扔进垃圾桶。

“阿姨,中午我不在家吃饭了。我一会要去补张卡,顺便买个新手机。省得大家找我联系不到我。还好今天去辞职的时候,罗经理把这个月的工资结给我了,不然,我口袋里一分钱都没了。”

“哎,沈队长,赵警官,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吗?你们当警察的消息就是灵通,竟然知道我搬到我大舅家住了。”他貌似热情地打招呼,吩咐保姆泡茶招待两位来者不善的客人,“阿姨,你给泡两杯茶来。”

“今天来找我,是不是我堂哥女朋友的案子,还有他家新房的案子快侦破了?”李然故作好奇地询问。

“今天凌晨一点,柳谭那边发生一桩命案,”没在意他的挖苦讽刺,赵平也不含糊,直截了当地说出他和沈俭安为何而来,“确定死者为通缉犯李毅。”

“你说什么?”李然震惊,霍地站起来,大声责问:“你刚才说死的是谁?我没听清楚。请再说一遍。”

沈俭安把他的反应全部收入眼中,简单明了地回复,“死者李毅。”

当他们接到所在派出所的汇报赶过去,忍不住为现场的惨状感到恶心。七八平的简易出租屋内,地上墙上全是血,负责采样取证的法医都不能下脚。

李毅上半个身子趴在地上,下半个身子搭在床上,脑袋歪着浸在一滩血里,眼珠子瞪得老大,好像要从眼眶里蹦出来,看着十分渗人花开美利坚最新章节。凑近一看,发现喉管被人用利器割断,伤口很深,几乎整个脖颈都断掉了,只剩后颈处一层皮连着。他的双手伸向前方,手指半张半屈,指甲缝里里有大量的血迹和皮肤碎屑,通过法医比对全国dna数据库,确定屋子里残留的血迹毛发皮屑脚印,除了李毅留下的,就是李二叔。

再结合针对出租屋周围住户的调查口供,沈俭安他们得出,叔侄俩因琐事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杀红眼的李二叔失手把亲侄子杀了。说失手,算比较缓和的语气。任何一个看过现场和李毅伤势的人,都不会用“失手”两字形容。

前后都有刀伤,几乎刀刀致命,脖颈处那刀更是令人看了触目惊心。这样严重的伤势,能说“失手”吗?这到底有多大的仇恨,才能下如此的狠手。

看到这残忍的一幕,沈俭安他们震惊的同时也感到疑惑,据他们之前的走访调查,李二叔和李毅的关系极好。李毅藏匿的这处出租屋,也是李二叔用假身份证租的。隔三差五,他还拎着各种生活用品过来看李毅。

按道理,他们之前不该发生这种惨案!但是屋内留下的各种痕迹证明,凶手就是李二叔。

昨天晚上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导致李二叔痛下杀手,残忍的杀害自己唯一的亲侄子。

“我从没想过他会死。”肖长林情绪沉重地抱着头,坐在沙发上,声音低沉压抑,“我从没想要他死。我只想他坐牢,为他犯下的错忏悔。”

“他二叔为什么要杀他?我不懂,真的不懂。他们是亲人,关系很好的亲人那。我还记得李毅总在我面前炫耀,说他叔叔对他有多好,关系有多亲密,他堂弟有多妒忌。”

“太可笑了!杀他的人居然是他口中对他最好的叔叔。还是用那样残忍的方式。”泪水从指缝里淌出来,肖长林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悲愤和后悔,哽咽出声。

“酒喝多了,情绪激动了,挨了几下打,觉得自己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救人,却还要挨骂受打,心里委屈了,刚好看到一把砍骨头的菜刀,情绪激动下,就酿成大错。”李新城眸色淡然地放下手中的毛笔,把刚写好的顾秦请求她亲手书写的宴客请帖,放到一旁晾干。

“激情犯罪。”她定义。

“狗屁!都他妈的狗屁!”肖长林愤怒地抬起头,大声骂道:“杀人就是杀人,哪有什么激情不激情的?分明是狡猾多端的律师,为了给罪犯洗脱罪名编造的借口。”

李新城定定注视他,重新摊开一张空白请帖,看了眼宴客名单册,沾墨提笔,“你学考古可惜了。”

作为曾策划过算计李毅的主使者,肖长林深知自己在这桩谋杀案里扮演着并不光彩的角色。面对李新城不带任何私人情感色彩的惋惜,禁不住自嘲一笑,“你不用笑我。我比他二叔善良不了多少。不同是,他直接实施了犯罪,而我还在实施过程中。现在,计划终止,底下的再也不需要执行了。因为沈俭安坚持要破掉的两桩案子,随着李毅的死,成了悬案。他已经没有继续留在w市的理由了。”

“他不会死心。李二叔还在逃。”李新城的话刚说一半,肖长林的手机响起,抬眼望去,就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最后全部化为苦涩,“他从还在建的那座w市最高楼的顶端跳下去了。沈俭安说,一团模糊,都看不清人形了。”

半响过后,李新城低垂下头,看着滴好几滴墨汁的空白请帖,“最后的理由没了。”

“我想去参加葬礼。”肖长林突然道:“送他最后一程。”

“我陪你去。”李新城不假思索地同意。

她虽然不赞同人死如灯灭,生前犯下的罪过,都一笔勾销的c国传统观念。但她是肖长林的妻子,在某些方面,应该跟他同进同出。他想尽朋友最后的义务,她自然会陪他。

第109章 109

();

李毅的葬礼在殡仪馆举行,他的父母看上去老了十几岁。请使用访问本站。他爸的情绪还算稳定,默默接待所有来悼念的客人,还能和他们说几句。他妈的神智不太清楚,脸上的表情僵硬麻木,嘴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小毅,小毅……”。

肖长林和李新城按当地礼节送上“白份”,在灵堂前三鞠躬,而后走到李父李母跟前,欠身轻唤,“百兴伯伯,凤珍伯母。请你们多保重。”

李父抬起头,怔怔凝视肖长林,仿佛突然间耳朵听不见了,只看到肖长林的嘴唇在动,却没有一个字传进他耳朵里枭明全文阅读。眨了眨眼,他是儿子李毅最好的朋友,以前来过家里几次,李父嘴唇颤抖,想要抬手去摸肖长林,不想整条胳膊却好像生锈了一样,根本不听他的使唤。

“小毅——你死得好冤啊!”

李母忽然间悲泣出声,扑到殡仪馆用来摆放死者遗体的棺材上,嚎啕大哭,“你死得好冤,死得好惨。天杀的李红旗,竟然,竟然……啊,你死太惨了!作孽啊,老天爷,你怎么不可怜可怜我啊,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

棺材内,殡仪馆负责给遗体化妆的工作人员,把李毅身上的伤痕,很巧妙地用各种化妆工具掩盖起来。看着在工作人员巧手下,好像睡着了般的李毅,肖长林五味杂陈,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去了。他的离去,还和他有一定的联系。

不想假惺惺地掉几滴鳄鱼的眼泪,来表示他可悲的同情心。肖长林接过李新城手中的鲜花,放到棺材旁边,无声地张张嘴,‘李毅,我来看你了。’

静默数分钟,他回过头,用力握紧李新城的手,“我们回家。”

李新城眼神柔和,“好。”

“百兴伯伯,凤珍伯母,我们先回去了。你们俩,请好好保重身体。相信李毅他也是这么想的。”肖长林叮嘱几句,牵住李新城的手,朝门外走去。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李父急促的叫喊声,“等等,别走。我家小毅有东西留给你的。”

肖长林一怔,随即转过身,就见李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老泪纵横地送到他面前,“长林,我知道我家小毅以前对不住你。他狼心狗肺,不配当你朋友。可,可看在他已经走的份上,你就原谅他吧。也好让他走得安心点。”

接过李父递上的信封,肖长林面色沉重,“百兴伯伯,我和李毅是朋友,一辈子的朋友。”

“这就好,这就好。”李父抹着眼泪自言自语,像高兴又像是悲伤。

儿子走了,这家也散了。出了这种横祸,能怪谁呢?杀他儿子是他亲弟弟,而他也跳楼自杀,一命还一命了。李父就搞不明白,恐怕到死都无法理解他弟弟杀死他儿子的真实原因。只有到地狱里,亲自找他弟弟红旗问,才会知道那晚发生的真相。

他不信,不信弟弟和儿子是因为喝醉酒发生口角导致的自相残杀。然而不信就能怎么办呢?唯一知道真相的红旗跳楼自杀了,旁边的邻居说就听见大晚上他们俩在吵架,吵得很厉害,“乒乒乓乓”闹了好久,还被隔壁邻居骂了,但就是没听见喊救命的声音。

李父想,他儿子李毅中了那么多刀,他难道就一点都不疼,没想过喊救命?李毅小时候不小心被削铅笔的小刀割破点皮就哇哇大哭,身上被砍了那么多刀,他会不哭!在警察局看到儿子满身是伤,脖子差点断掉的遗体时,李父心口痛得直不起腰。

他弟弟李红旗怎么能下这么狠毒的手!简直像得了失心疯似的,活生生在他夫妻俩的心口上,剐了好几刀。

走到殡仪馆门外,肖长林的目光落到手中皱巴巴的信封上,从手中的感觉来看,里面应该有一张银行卡。他不愿去细想李毅是用怎样的心情留下这张卡片,捏紧信封,低声问出心底的猜测,“李红旗杀李毅的时候,神智真的清醒吗?”

“世上有一种人,杀人只需动口。”

李新城也会这招,应该说精神力强的人都能使用自己的精神波影响他人,就仿佛电影里演的催眠师。实际生活中,警察在办案时,遇到目击证人无法清晰回忆自己所目睹的影像,就会请心理医生给他催眠,加深他潜意识的印象。那种感觉就像人在电影院里看电影,只不过主角是自己。

渡边一郎能下定决心背叛出卖一起的同伴,通过不为人知的隐蔽通道,在不惊动一人的情况下,顺利秦木棉和她的同事们,包括渡边一郎都认为是由美堂姐(曾家姑婆)给的逃生路线救了他。没人知道李新城在此次事件中扮演的领路人和为渡边一郎扫除所有遗漏痕迹的角色。

对李新城的回答,肖长林并不震惊,杜家镇的翟神婆就是一个不能用严谨的科学理论来解释的现象。她不是医生,但她治愈了很多奇怪的病症,他就亲眼见过一例小儿失魂症,被她用非常规手段治好了。

李新城说,c国自古以来就有江湖外八门,千门道门娼门蛊门都是其中之一。翟神婆,也许就是传说中北方比较盛行的神道门传人。所谓的巫婆巫公。她说这话的表情很认真,并不像是在玩笑。

沈俭安有次也私底下同他开玩笑,说胡蝶胡丽箐她们是专门采阳补阴的狐狸精,还说是李新城说。

肖长林一听,眸色微凝,李新城这话绝非无的放矢。她这样跟沈俭安说,其实是在提醒他,从江湖下九流的角度去查案。

娼门是后世贬义之说,圈内人叫它兰花门,门内弟子都是色艺双绝的官妓(古代被抄的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并非一般意义上的普通妓/女。它这门派,不管在哪朝哪代都兴旺发达,即使在明令禁止这类经营活动的c国,它依旧蒸蒸日上。兰花门在某段时间分裂成两个部分,一部分仍然坚守祖师爷留下的严苛规矩,绝不降低身段。但自从分裂后,就再难寻觅她们的踪影;一部分自称玄女门,混迹在国内外各种娱乐场所,靠吸收男人精气保持青春貌美。

这也是李新城不屑胡雅仙说要她继承兰花门的原因之一。失去了傲骨,只留一层画皮的兰花门早晚会随大流消失。

“是你,是你动的手!”顶着清晰的巴掌印,胡蝶疯疯癫癫地冲到胡丽箐面前,又哭又笑地控诉,“你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他不过是喜欢我,喜欢我……”她失魂落魄地低喃,想起头一次在夜总会见到李毅的情景,英俊的脸庞,惊艳充满爱慕的眼神。

李毅对她很好,好得令她感动,总能想起当初和初恋男友在一起的幸福美满。胡蝶心知肚明,她对李毅的只有利用。他陷得越深,她就越能利用他陷害他的好朋友肖长林。很快,她的目的达到了,肖长林落入他最好朋友给他设的陷阱,被警察带走了。

在胡蝶以为一切都会按照她的计划顺利实施的时候,陷入绝境的肖长林想到了李新城,她的出现使得胡蝶的全盘计划落空。恼怒之下,胡蝶想请人教训李新城,迫使她离开。刚起了个念头,就有人丢来道上的警告,让她少出幺蛾子。

惊出一身冷汗,胡蝶悄悄隐瞒了自己想动李新城被道上警告的事,而是告诉胡丽箐,计划失败,肖长林搭上了在w市黑白两道吃得开的李家父女。胡丽箐很生气,打了她几巴掌,踹了她几脚,骂她不会办事,决定亲自动手。

一切正中下怀,胡蝶克制住内心的喜悦,看着胡丽箐一步一步策划实施对付李新城的举动。期间,她不时提供有效的建议,完善胡丽箐恶毒的谋划,看着她走上通向地狱的绝路。

她恨胡丽箐,把她当工具使用,借口磨砺她把她一步步推进地府深渊的亲生母亲。最希望的就是有天能亲自送她进地狱,亲手杀死她!好多次,胡蝶都快要得手了,可总在临门一脚之际,遭到破坏。她不懂,到底哪里出错了?每一步都进行得非常完美,直到师祖胡雅仙出现,胡蝶才恍然,师祖需要胡丽箐为她办事,所以她还不能死。

师祖为了复仇能蛰伏数十年,她为什么不可以!何况,师祖答应她,顾家老爷子的寿宴一过,她就不会阻拦她复仇,还会给她指条不会危及自身的明路。

忍着脸颊上火辣辣的痛,胡蝶趴伏在冰凉的地板上,呜呜咽咽地哭着,微翘的嘴角预示着她即将到来的好心情。

只要能送胡丽箐进地狱,她什么都能忍!

第110章 110

();

“啧啧,这排场,这派头,这气势,这,”

“去门口当你的吉祥物。”

李新城冷言打断曾炜沾沾自喜的自夸自耀,差使他站到举办寿宴的“香雪海”门口,迎接中午参加寿宴,关系比较远的宾客。顾老爷子的寿宴分两部分宴客,中午和晚上客人的分量完全不在一个档次。晚上的宴会,才是真正的做秀场。

农庄大门口和正式宴会的山庄大厅,自有顾家最八面玲珑的角色照看。支使曾炜去“香雪海”完全仿制大唐木结构风格的山庄门口站岗,纯粹是看他闲着没事,派点无关紧要的小事给他消磨时间。省得他在她耳朵边叽叽喳喳,夸耀自己天下第一的办事能力。

瞧出她眼睛里的不耐烦,曾炜乖乖闭上嘴。从怀里掏出一面镜子,左看看右看看,理了理黑色的幞头,袍子精美的翻领,双手负在身后,招来两名侍者和两名侍女跟在身后充场面,迈着大步,学电视里官老爷的样子,一步三摇地离开。

“小辛,这里交给你了。”李新城嘱咐一声,从另一条道离开采用高科技手段促使梅花在顾老爷子寿宴提前怒放的“香雪海”。就同她跟顾秦说的,给多少钱办多大事。既然顾老爷子深爱梅花,即使他的生日并不是梅花盛开的日子。只要顾家给的资金充足,他们农庄就能令“香雪海”的梅花在顾老爷子生日当天盛开。

走在暗香萦绕的小径,耳畔传来阵阵优雅的丝竹鼓乐声,女子轻柔婉转的歌声,宾客们惊艳的赞叹声,顾家得意的笑声。完完全全把大唐盛宴搬到现在社会,李新城做不到,可要让她仿制一个相似风格的,她还是能做个七七八八。

前提,顾家提供充足的资金来源。

也不知顾秦是如何说服顾老爷子,竟然对农庄每隔一段时间送过去的数额惊人的对账单,连眉头都不皱下随身武侠世界。用曾炜的话形容,公主妹妹这次打土豪,打得准又狠!

“花萼楼前雨露新,长安城里太平人。龙街火树千灯艳,鸡踏莲花万年春。”轻柔的歌声伴着年轻女子婀娜多情的舞姿,向参加寿宴的宾客们,展现大唐各地喜闻乐见的踏歌。

很多宾客饶有兴致地找垂手静立的侍女侍者询问,农场是否提供类似风格的服饰供他们穿戴拍照?全权负责接待工作的小辛和颜悦色地打消宾客脑子里一个个离奇古怪的念头。同时为农庄拉生意,建议他们可以为自家的老人办个类似风格的寿宴。

然而一听价格,好多宾客立马打了退堂鼓。那价,足够让他们在星级酒店办三五场豪华寿宴了。也有几个财大气粗的当场下单,小辛瞅他们毫不心疼的阔气样,脸上热情的笑容,愈发显得明艳动人。

梅花园里穿着齐胸襦裙的年轻女子,以轻柔的歌声,欢快的舞蹈,迎接宾客。举办宴会的仿唐风格大厅里,古印度风格装扮女子柔软的腰肢,伴着充满西域风格的乐声,妖娆起舞。异域风情的天竺舞刚退场,轻盈活泼的绿腰舞立即上场。有不少宾客认出跳舞的粉衣女子,忍不住感叹,顾家果然大手笔,竟把江南地带最出名的古典舞女神,请来给老爷子贺寿。等绿腰舞下去,身穿华丽服饰的年轻男子站到大厅中央,激烈的鼓声响起,他身姿矫健地踏着鼓点,急速旋转……

宴会厅里没有现代桌椅,一律采用低矮的案几,宾客们可以采用盘坐或跪坐两种姿态。当然他们也可以怎么舒服怎么做,只要不在乎旁人异样的眼光。女士们大都文文雅雅地跪坐在软垫上,大概是受周围环境的影响,个个“笑不露齿,行不动裙,坐不离膝,站不倚门”。平日性子再爽利的,今天也变得格外温柔可亲。

男士们倒是不拘谨,三五成群盘膝而坐,推杯换盏,高谈阔论。假使换上身古装,还真有点突然间时光穿越的错觉。

能留到最后参加宴会的都是重要人物,顾老爷子坐在上首的席位,与来到贺的好友们谈笑风生,看上去心情十分愉快。在他旁边,顾二老爷子皮笑肉不笑地陪过援朝说话。依着他势利的本性,是绝对不愿意浪费时间陪在过家自愿早退,各方面能力都显得平庸的过援朝身边。但他又找不到理由不陪,尤其过援朝的兴致似乎十分高亢,一直拿话拦着他,不让他离开。

如果不是深知过援朝毛躁耐不住性子,顾二老爷子几乎都要怀疑他是专门留在这里堵他的。转念想想,虽然过援朝是三兄弟中最没能力的,但并不说明他无能。他的没能力只是相对他的两位兄长和三个姐妹。

不过,过家老大大约清楚自家三弟的臭脾气,所以提早安排他退休。不然像他这把年纪的,一般都在岗位上兢兢战战,勤勤恳恳的工作。哪像他,打着探望小弟小侄女的幌子,扔下一切烦心事,拖着老伴跑w市来悠闲度假。

“过老三,我听说你到w市是来认亲的?”顾二老爷子强压着不耐烦,故意挑过家人心头最大的那根刺。

“来了这么久,认到没?”他说这话的语气,听在过援朝的耳朵挺不舒坦,然想到老伴张阿姨的警告,他眼神不善地盯住顾二老爷子讥嘲的双眼,磨磨牙,“我听说,当年你大侄子车祸那司机没死,还活着。”

顾二老爷子只感到一阵气直冲头顶,两眼发暗,恶狠狠地瞪视过援朝,“道听途说不足为证!过老三,你什么时候也学娘么,爱说三道四了。”说这话,他感觉心口特别不顺,闷闷的。

以过援朝的身份,说的肯定不是假话,那司机或许真的活着。思及此,顾二老爷子越发坐立不安,想找儿子顾维钧问清楚,不愿陪不学无术的过援朝干坐。他摸摸胸口,有些虚弱地说道:“我心口有点不舒服,想去休息会。过老三,你随意。”

说完,他一抬手,两名男子走上前,一左一右搀扶住他,前往宴客厅后方的休息室。

顾老爷子无意瞥到这幕,不禁奇怪,开玩笑道:“过老三,我家令希该不会是被你拿话气到了吧亿万总裁偷欢妻全文阅读。”

过援朝一屁股坐到他身旁的空位,不以为然道:“这事不能怨我!我就跟他说,大侄子车祸的司机有可能还活着。他心里要是不虚,怎么一听这消息就立马喊心口不舒服,跑了。顾令亦,也就你心胸最宽广,能忍下杀子之痛,跟仇人称兄道弟。”

“换做我,一早就把他们父子俩送进去吃免费饭了。死要面子活受罪!就算是你娘临终遗言,要你照顾他,那也用不着把儿子儿媳两条命都搭进去。”

他这话一出口,坐在一旁的其他人面色顿变,纷纷找理由起身离开,顾老爷子也不生气,乐呵呵的目送。

他不在意,过援朝面上可不爽了,大咧咧地由着心情指桑骂槐,“顾令亦,你一把年纪都活到那啥上去了!瞧瞧你这日子过得,比那啥整天喜欢缩在壳子里的还窝囊万倍。我家老婆子总说我这张嘴容易得罪人,让我跟你学。跟你学啥呀?学亲生儿子死了,明知道凶手是谁,都不报仇!”

“你胡说啥呀!”张阿姨推了一把口无遮拦的老伴,转头赔罪,“顾大哥,真是对不住!自从他退下来,就没人杵在他面前给他白骂了,心里就特别不得劲,整天想着找由头跟人吵架。一天不吵,他气一天就不顺。家里的孩子被他骂得连家都不敢回了。”

“老子一把屎一尿地把他们养大,怎的翅膀长硬了,给老子骂几句都不成了!”过援朝眼一瞪,拉大嗓门吼道:“难怪每次我出门,他们就赶着回家。我一回家,他们就推说工作忙。原来有你这间谍在家里通风报信,里应外合。张书娴同志,你这行为要放过去那会,就是叛国,要杀头的!”

心知跟他计较越多,他越来劲,张阿姨也不接他话头,自顾自转移话题,“顾大哥,我听说今天的宴会是顾秦那孩子一手操办的。办得真是不错!孩子大了,就得锻炼。我看这孩子,比我们家炜炜强多了。”

“这还得谢你家那姑娘。”顾老爷子的心胸确实开阔,一点没在意过援朝刻薄的话,听到张阿姨夸赞他孙子,脸上的笑意更浓,“就是有时觉得对不住那孩子。”

“这不也是没办法。活人总比死人更重要。”张阿姨话中有话地感叹。

“是呀,活人比死人重要。”顾老爷子深有感悟,不是他顾及亲情,不忍对亲兄弟亲侄子下手,而是跟死去的儿子儿媳比起来,小孙子顾秦的命更重要。他已经失去了儿子儿媳,不能再失去孙子了。所以,他只能忍,忍下全部的恨与怨,麻痹自以为得逞的仇敌。

过援朝听不懂他们俩打的哑谜,眼光在俩人身上来回溜达了几趟,恨恨道:“换做老子我,就算立即被枪毙,也要亲手开枪打死他们这对狼心狗肺的父子。”

“真搞不懂!他又不是你们顾家的人,不过是你后妈揣在肚子里带来的拖油瓶。也就你们家大方,分遗产的时候,没少分给他。”

“过援朝,你要不会说话,就立马给我回帝都去。”听到后妈这敏感话题,张阿姨脸一板,当即发下狠话。

过援朝嗫嚅着拿起桌上的茶水,“我又没说小妈。”

张阿姨面色铁青地剐了他几眼,想到躺在病床上强撑着的小妈,说什么都不愿意认亲的李家父女,好好的心情一下变得糟糕极了。

“好了,该开席了。”顾老爷子笑呵呵地打圆场,“你家姑娘送的寿礼等会第一个献。”

“过援朝,等会一句话都不准说。不然,”张阿姨直言不讳地威胁。

“知道了。”过援朝不满地应了声。

顾老爷子笑着摇头,转而关注热闹的宴会厅,看着宾客们在侍女侍者的带领下,井然有序的入座,静静等待宴会开始。

第111章 111

();

酒过三巡,见来的宾客都吃得差不多了,小辛捧着一个长方形的描金漆盒笑盈盈地站到顾老爷子面前,恭敬欠身道:“顾老先生,我是农庄的管家辛晨梅,在这里谨代表我的老板李文龙先生和他的爱女李新城小姐,恭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祝贺完,她双手奉上描金漆盒,顾秦连忙接过,放到顾老爷子跟前,顺势打开盒盖,是一座精美绝伦的双面绣坐屏。

直愣愣地看着屏风上栩栩如生,仿若真人的全家福,顾秦眼眶微红,鼻翼微酸,涩涩道:“爷爷,你看。一定是李新城她亲手绣的。我上次在六叔那里见过她给六叔绣的画像,跟真人没两样。”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托起座屏,把它放在案几上,“她记性真好!这张照片她就见过一次,没想到,她竟然能一丝不差地绣出来。”

顾老爷子拿起老花镜,眯眼细细打量镶嵌在紫檀框架中的全家福,他坐在太师椅上,怀里抱着年幼的顾秦,儿子儿媳满面笑容地站在他身后,一家人看上幸福美满极了。就在这张全家福拍不久,他的儿子儿媳在一场人为的车祸中丧生了。为了年幼的孙子,他不得不选择装聋作哑,原谅自己恨之入骨的仇人。

“好,真好!”他高兴地称赞。

过援朝羡慕地对老伴张阿姨说,“书娴,你说我要让绣一副,她肯不?”

“美得你!”张阿姨拿手肘撞了他一下,“也不看看那是什么活计。你好意思说出口,我可不好意思。你忘了,我们来w市的目的了神逆虚空最新章节。是请他们父女俩去帝都看小妈。眼瞅着到年底了,他们父女俩也不见松口,难道你真想灰溜溜地回去让你大哥训。走之前,你可是在老大面前拍着胸口保证说,一定完成任务,否则军法处置。”

“他们父女俩比泥鳅还滑溜,我能有什么法子!人家摆明了油盐不进,金钱权势都不瞧在眼里。”过援朝说这话的语气挺特别,透着一股子的引以为豪。

他这人脾气是不好,尤其看不惯人趋炎附势。过援朝领了老大给的任务兴匆匆赶到w市的时候,就怕李家父女在得知过家权势之后,突然间小人得志,忘乎所以。当年的事,是他家老大做得不对。可补偿也要有一定的度数,不能没有止境。

过家能屹立到今天不倒,就是从老大那件事发生以后,过老爷子立下了严苛到极点的家规。家族中的小辈只要犯其中一条,就会被剥夺权利,严重点逐出家门。过老爷子过四清明打明地说,宁可养一个废物,也不要养一个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给家族惹祸的后人。

李家父女过于平淡的态度,反而使过援朝患得患失,恨得牙痒痒,心道,我过家到底哪点让你们父女俩瞧不上眼!至于嫌弃到一听就摆出关门放狗的架势。

“孙长宇携女孙玉媛给顾老先生祝寿,祝老先生年年有今朝,岁岁有今日。”

老孙穿着一身铁锈红的团花纹唐装,在女儿孙玉媛的搀扶下,泪流满面地跪倒在地,“老爷子,我是来自首的。来自首的。当年先生和夫人,是我害死的。是顾维钧拿我的家人威胁我,说我不干的话,就杀了她们。我也是没法子……”

全场哗然,个个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寿宴怎么跑出来一个行迹诡异的老头子说要自首,还说是他害死顾老爷子的儿子儿媳。有些知道当年车祸内/幕的宾客一听孙长宇的名字,露出了然的表情。旁边的宾客看到了,忙问。看了眼面色铁青的顾二老爷子父子俩,一脸鄙夷地把顾家那点破事倒了个一干二净。

“哪里的疯子?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大哥大嫂那事,警察一早就有结论了。是意外。你说你是司机孙长宇,说是我拿了你的家人威胁恐吓你杀我大哥大嫂。那当初警察调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出来向警方自首?为什么不向警方报案?偏偏等到今天我大伯的寿宴出来自首。”

“我看你分明是有预谋的,分明是想害我大伯!明知道我大伯年纪大了,心脏不好,受不起惊吓。你今天跑来冒充说自己是孙长宇,是害死我大哥大嫂的凶手,就是想让我大伯情绪激动,突然发病。”

“你说,到底是谁指使你到今天的寿宴上来捣乱的?”

“保安,保安,你们眼睛都瞎了吗?没看见这里有疯子,还不快把他抓起来,还不快报警。”被人在众目睽睽下揭掉遮羞布,顾维钧勃然大怒,情绪激动地挥动着胳膊,一声比一声高地呵斥,“辛晨梅,你们农庄是怎么搞的?这样的疯子也放他进来。不知道今天是我大伯做寿吗!”

刚才他老爹急着找他,问他当年的车祸有没有纰漏?怎么过援朝那老家伙会说孙长宇没死,还活着。顾维钧冷笑道,不可能。他信心满满地说,当年知道内情的人,基本都被他灭口了。就算公安局要重新调查,也找不到有效的线索和证据。孙长宇即使活着,光他一个人的口供,拿不出其他有力证据,警方一样破不了案。

所以,顾维钧虽然愤怒异常,但并不紧张,只喊保安赶人。

至于孙长宇,事后,他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小辛不慌不忙地站出来,从容回答,“孙先生是拿着请帖参加寿宴的。”言下之意,宴客名单是你们顾家给的,我家公主书写好请帖之后,也交给你们顾家一一过目,由你们亲自派送。

顾维钧一听,顿觉不妙,寿宴由顾秦全权负责,宾客名单自是经由他手拟定,顾老爷子肯定也过目过奶妈威武。他眼神慌乱地看了眼他爹顾二老爷子,只见他爹捂着胸口,一脸痛苦地倒下,顾维钧赶紧冲上去,惊慌失措地大喊,“爸,你怎么了?来人,快喊救护车。我爸心脏病发了。”

“顾老先生,现在打电话叫救护车,起码要十几分钟以后才能赶到。我看顾令希老先生的病情耽误不得,我们农庄医疗室聘请的是三甲医院主任级医师,护士是三甲医院从业三年以上的老护士。我看,还是打电话,请他先带护士过来急救。”小辛热情地上前推荐自家的医生,破坏顾维钧父子企图借病离开的理由。

顾维钧忍下满腔怒火,语气强硬地反驳,“不行!谁知道你们请的医生是不是滥竽充数?现在到处是专家教授,我不相信他。我要等救护车,到大医院去抢救。”

“大伯,”他目光哀求地看向顾老爷子,故意把话说得很严重,“你可不能看着他们为了生意草菅人命那。”

顾老爷子重重叹口气,摇摇手,“我看,还是先按辛管家的意思办吧。你也该知道,爸的心脏病拖不得。”

“快让让,医生来了。”这时,宴会厅大门口传来咋呼声,一个相貌斯文的中年医生带着两名护士急匆匆地跑进来,看到躺在地上的顾二老爷子,和周围挤满的人,眉头一皱,也不顾得罪人,大声道:“保安,快把人都给我疏散开,病人需要空气。”

顾老爷子看了眼顾秦,点点头,示意他领来参加寿宴的宾客去农庄其他地方参观。对于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老孙,在一旁劝慰的他女儿孙玉媛,顾老爷子提不起半点与之对话的兴趣。就同顾维钧说的,事情都发生这么多年了,现在跑来说自首,是不是存心想害他?

他心里也有点怒孙子顾秦,不用说,孙家父女今天这一出闹剧,笃定是他安排的。戏是好戏,可就是没用对地方。李家那姑娘也不像目光狭隘,没大局观的人,居然会任由他瞎折腾。顾老爷子哪晓得李新城的诡异心思,她就觉得这是你们顾家的私事,随便你们怎么闹,我就当看一出不需要买票的豪门狗血剧。

来参加寿宴的宾客们都很知情识趣。即使心里很想继续留下来,碍于主人家已经下了逐客令,只能跟着小辛离开宴会厅,转去早就安排好的下一个宴会地点,以满山红叶为景致的红叶山庄。

“香雪海”的侍者侍女都经过严格的培训,宾客们一离开,他们动作极快地撤掉宴会厅里所有的案几摆设,退了出去。

在周医生的急救下,顾二老爷子“嗳”的一声,缓缓醒过来,发现自己平躺在一张铺着锦缎褥子的矮榻上。他大哥顾老爷子双手撑着拐棍坐在一旁高椅上,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到他醒来,顾老爷子慢条斯理地开口了,“老二,你说,这些年我对得住你吗?”

孙子拉的屎,当爷爷的自然要给他擦屁股。

顾二老爷子一凛,急忙扶着围栏坐起来,哭诉道:“大哥,你这是在怀疑我?怀疑我们父子。觉得是我们让那对,”他愤恨地指着老孙父女,“父女跑来你的寿宴上捣乱,”

忽然,紧闭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看到来人,顾二老爷子愣怔住,顾维钧面色阴沉,顾老爷子他们几个眼神困惑,相互对看几眼,都以为对方认识。

胡雅仙站在门口,微笑打招呼,“听闻今天是顾老先生的寿辰,老婆子不请自来,还请见谅。”

“小箐,小娟,把我精心为顾老先生准备的寿礼送上来。”

“是。”胡丽箐和本该在美国疗养的柳月娟应声,转身从门旁边推搡出一对眼睛被蒙住,全身五花大绑的中年夫妻。

“别推我,死女人!有本事放了老娘,老娘非揍得你老子娘都不认识你。”

“肖大刚,你死了没?没死的话,给老娘吱一声,也好让老娘知道你到底是死是活?”

第112章 112

();

“沈俭安,你在参加顾老先生的寿宴吗?我刚接到一个电话,说把我爸妈带去参加寿宴了,让我也去。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沈俭安,你怎么不说话?”

听着肖长林焦虑不安的声音,沈俭安的目光投向近在咫尺的简洛,在昏暗的光线映衬下,他的面容愈发冷漠无情。

“放开我,谢卫军,你这魔鬼,魔鬼!放开我,你为什么还活着?像你这种没人性的男人,早就该死了……”玛恩雅手脚被绳子捆绑住,坐在一堆炸弹上,不断放声尖叫叫骂。她双眼喷火,恶狠狠地盯住谢卫军,看他支着一只手,神情恬适的样子,恨不得手中有一把枪,立即开枪射杀他。

貌苏泰瑞不敢置信看了眼自己被死死捆绑住的手脚,事情怎么发生的?

无意得知玛恩雅前夫还活的消息,他欣喜若狂,马上派人暗中寻访,发现他无缘的姐夫谢卫军居然在农庄工作,并对他姐姐玛恩雅怀有满腔恨意,貌苏泰瑞心里愈发高兴。

他悲痛地告知谢卫军他女儿悲惨的死讯,暗示这一切都是玛恩雅做的。理由,她恨谢卫军,把无辜的孩子当成报复的工具。

果不出他所料,谢卫军听说自己还有个女儿,但由于她妈妈玛恩雅痛恨他这个亲生父亲,就一意孤行地把十几岁的孩子嫁给爷爷辈的男人当妻子。孩子受不了这种变化,在新婚当晚开枪自尽的事以后,悲愤异常,吼着说要找玛恩雅问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对孩子?

貌苏泰瑞状似无意透露,他们来c国是为了参加顾老爷子寿宴。谢卫军眼睛一亮,随即警觉,冷冷地问貌苏泰瑞打什么鬼主意?他不信他会好心帮他。貌苏泰瑞也不隐瞒,直言不讳说,玛恩雅挡了他继承人的位置。他不希望她回国。

谢卫军沉默许久,答应跟貌苏泰瑞合作,利用顾老爷子的寿宴绑架玛恩雅。

然而,令貌苏泰瑞意想不到的是,在事情的发展一切如他预料的进行时,从没被他和其他的兄弟姐妹放在眼里,视之为“杂种”的异母弟弟貌奈温突然出现。

看他喊谢卫军“老班长”,貌苏泰瑞这才恍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和玛恩雅你争我夺,相互算计陷害,末了却被一个“杂种”捡了便宜。

貌苏泰瑞的身体猛地一颤,低下头,垂下眼,掩去眸子深处刻骨的怨恨和屈辱。

他和玛恩雅一开始就错了,看错了他们的父亲吴丹瑞将军极品纨绔妖主全文阅读。以为他不喜欢貌奈温,厌恶他体内遗传自他母亲一个c国女人的血缘,却忘了,貌奈温虽然十五岁就被他们的父亲吴丹瑞将军丢进军营,任由他自生自灭。但也自此在军中建立了他不可动摇的威信,可以说在他父亲吴丹瑞掌控的军队中,除了那些和他们父亲同辈的将领们,也就貌奈温能命令那些士兵。

他们的父亲吴丹瑞将军,从一开始就已经选定了继承人,貌奈温。

“谢卫军,你不能杀我们。我们是缅甸人,我们的父亲是将军,你杀了我们,就属于外交事件。你也不希望因为你发生战争,导致无数人伤亡……”貌苏泰瑞冷静下来,和谢卫军谈条件。

他不指望貌奈温会放过他和玛恩雅,在貌奈温没被父亲送进军营前,就属他和玛恩雅欺负得他最凶。有次,玛恩雅把他推进冰冷的河水里,拿枪指着他,命令他待在水里,不准上岸,否则就开枪打死他。貌奈温在水里泡了一天一夜,差点就一命呜呼了。

他当时做了什么?貌苏泰瑞神情恍惚,好像制止了管家去请医生。

听到他慌乱的威胁,沈俭安眉头锁紧,暗骂一声白痴,抿紧唇线,朝外面的通道走去,“我不在宴会厅,临时出了点事,和简洛一起在执行公务。”

“哦,难怪听起来很乱。既然这样,那我先给新城那边打个电话问问,看是不是真的?”

沈俭安略一思索,道出自己的看法,“我觉得,你不用担心。你父母应该不会有事。农庄是李新城的地盘,你父母只要一进门口,她就会收到消息。”

“也对。没电话就说明我爸妈没事。”

“那不跟你多说了,我先开车去农庄。再见。”

“再见。”沈俭安看了眼手机屏幕,考虑数秒,拨通李新城的电话,音乐响了没一会,她清冷的嗓音响起,“沈俭安,有事吗?”

“刚肖长林给我打电话,说你公公婆婆被人绑架,哦,是被人带到农庄参加顾老先生的寿宴了。”沈俭安语速极快地说道:“你有没有接到消息?”

“什么?是这样吗?好的,我这边也一团糟。恐怕抽不出时间过去。”听到李新城的回答,沈俭安感到非常震惊,然而想到大厅里和炸弹捆绑在一起被当成人质的玛恩雅和貌苏泰瑞,无奈拒绝李新城的“请求”。

“嗯,有时间我会跟简洛一块过去。再见。”

苦笑一声,握紧手机,沈俭安朝通道出口的方向望了眼,山下确实热闹,但不属于他。耸耸肩,沈俭安毅然转身,回到光线昏暗的秘密基地大厅,站到简洛身侧,低语,“胡雅仙绑了肖长林的父母,作为顾老先生的寿礼。”

“沈一涵和‘匡萍’出来没?”简洛微一沉吟,问藏在暗处的第三批第四批人马。其他那些小卒子,早在他们潜入进w市之前,被隐在暗处的几方不知名势力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沈俭安嗤笑,“火候还没到。”

就像拍电影,总不能时时刻刻都是激动人心的高/潮,总得有点过渡。

“他是你以前的班长?”他忽然问。

简洛摇头,“不是。我只在档案里见过他的资料。知道他执行特殊任务去了,开始还跟队上有联络,后来就再也没消息了。”像谢卫军这样的军人,无缘无故消失又出现,等同于叛国。不过,看情形,他也不准备活了。叛不叛国也就无所谓了。

“特殊任务?”沈俭安惊讶地挑了挑眉梢,深知简洛所在行动组的特殊性,没再细问。他一手横胸,一手摸摸下巴,啧啧感叹,“原来某国丢失的军火都跑这儿来了。这份量,足够把这里夷为平地了异界之机关大师。”

他倒是没英勇到把个人的生死置之度外,一点都不紧张谢卫军会突然引爆炸弹。而是简洛的表情太过镇定,仿佛那堆炸药都是假的,即使点燃了也不会爆炸。

沈俭安哪知道简洛如今也是强作冷静,资料上显示,谢卫军在爆破方面天赋远高于队里的其他队员,属于精英中的精英。所以一开始,简洛就把身边的人都支开,只留下自己一人。碰到沈俭安,只能说意外,也是他倒霉。

想想沈俭安这段时间的狼狈遭遇,简洛嘴角一弯,苦中作乐地想,到了地府,也能有个好朋友陪着一块喝酒,老天爷算厚爱他了!

“奈温,”谢卫军淡声唤。

貌奈温上前一步,用他带着明显地方口音的c国话,干净利落地下逐客令,“简洛先生,沈俭安先生,请你们离开。”

沈俭安还没被人这么无视看轻过,脸色骤变,刚要发作,简洛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语气平和地说:“貌奈温先生,我是c国的军人。”他的目光投向露出可怜求助表情的玛恩雅和貌苏泰瑞,所有人都看见这对姐弟来农庄参加寿宴了,突然消失不见的话,李家父女恐怕洗脱不了谋害的嫌疑。

玛恩雅和貌苏泰瑞怎么死,死在哪儿都没关系,就是不能在农庄出事。

个人的力量再强大,也敌不过国家机器。同样,国家机器虽然无情,但也不像电视小说里描写得残忍无情。不然,他们完全可以无视肖长林的人权,直接拿他的父母要挟他,让他自愿加入军方,无条件为其服务。

韦政举是美籍华人,拥有多重国籍。就是犯点事,也最多拍拍屁股走人,今后再也不来了。他肖长林可是土生土长的c国w市人,父母亲戚朋友都在这里,逃到哪儿都不安生。

“貌苏泰瑞你可以带走。”谢卫军抬起头,直视简洛毫不退缩的双眼,“玛恩雅必须留下。”

“我需要他们突然离开的证据。”事关李新城,简洛一步不让。有太多人等着看李家父女倒霉了,他不能踏错一步。

貌奈温突然道:“我陪玛恩雅姐姐出去。”

说完,他走到玛恩雅面前,不顾她恐惧的退缩,伸出双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头,只听见骨头碎裂的清脆声,和玛恩雅凄厉的惨叫,在空旷的大厅内徘徊环绕。随后,他的手温柔地抚摸玛恩雅猛烈摇晃的脑袋,轻轻托住她的下巴,用力一拉,凄厉的惨叫再度响起。

貌苏泰瑞惊惧地看着这一幕,身体扭动着往后边退,“貌奈温,你太残忍了!”

“残忍吗?比你们当年对我做的更残忍吗?”貌奈温神情愉悦地解开玛恩雅身上捆绑的绳索,一把将她拽起,捡起丢在一旁的貂皮大衣,抖了抖,轻柔地为她穿戴好。然后,他半拥半抱地带着玛恩雅离开秘密基地,下山,大大方方地在农庄里转了一圈,坐上车“离开”。

“可以,可以放我走了吗?”貌苏泰瑞面色惨白,浑身颤抖地问他的前姐夫谢卫军。

他真的很后悔,怎么会头脑发昏地找他合作?他分明就是魔鬼。他现在只想离开,离开c国,回缅甸去。报仇,或者说向父亲吴丹瑞将军告状,说貌奈温杀了玛恩雅,貌苏泰瑞疯了才会这么做。

经此一役,他根本提不出丝毫勇气和凶残如狼的貌奈温作对。

“简洛,你带他走吧。”

“这些东西,就算我赔罪的礼物。”

简洛架起双腿发软,迫不及待想离开的貌苏泰瑞,深深注视一眼坐在炸弹堆上,神情自若得好像在野餐的谢卫军,立正,敬礼,无声地张张嘴,“老班长。”

第113章 113

();

“臭女人,死娘们,贱女人……”

“郭大姐?”听到耳熟的叫骂声,看到眼睛被蒙,双手被绑的郭阿姨和肖大刚,张阿姨惊愕地站起来,抬脚要上前。

过援朝520小说,一把拽住她,“别去。”

“那是郭大姐和肖老弟。”张阿姨不满地瞪视老伴,用力挣脱他的束缚,“公主的公公和婆婆!”

“你忘了这是谁家了?”过援朝努努嘴,示意旁边眉目冷静的农庄女管家小辛,主人家都没着急上火,他们这些当客人自然得遵守做客的规矩。

张阿姨“呀”了声,自嘲一笑,“我都忘了,这农庄是公主家的。”

“坐下看戏。”过援朝虽然性子粗俗,但瞧见风韵犹存的胡雅仙,禁不住侧过头,冲同样一头雾水,搞不清状况的顾老爷子半真半假地揶揄,“我说令亦,这长得不算差的老太婆该不会是你当年在外面的风流帐吧?”

顾老爷子一听,还当真了。当即戴上老花镜,细瞧。他年轻没结婚时,还真的在外面玩一阵子,结婚后才收的心。上上下下打量好几遍,他故作正经地回答:“我确定,我不喜欢阿姨辈的老女人。”

过援朝噗嗤一笑,“她看着比我儿媳妇还年轻!”说着,他歪过头,眼光挑剔地看她花白的头发,唉声叹气地摇头,“我说老伴,等会你可得跟人家好好请教美容的法子。你瞧瞧人家,再瞅瞅自己。汗颜啊,汗颜啊!”

张阿姨啐了口唾沫,用力推他一把,“死老头,怎么不瞅瞅你自个儿?长了一张风干橘子皮的脸,还敢嫌弃貌美如花的老娘!”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张阿姨跟郭阿姨混久了,也开始张口闭口喊老娘,脸皮厚得堪比城墙。每回都弄得过援朝哭笑不得,摇头不已。

顾老爷子笑了笑,蹙眉望向显得不知所措的孙子顾秦,“来者都是客。小秦,还不迎客。”

这些年到底是把他保护得太好,遇事竟自己先慌起来崛起商途之素手翻云!

顾秦一怔,下意识地看向垂手站立一旁的小辛,见她依旧保持亲切的笑容,悬在胸口的心不由落回原处。他深吸一口气,定定紊乱的心神,冷冷地扫过顾二老爷子和他儿子顾维钧,在女儿孙玉媛搀扶下坐到软垫上的老孙,抬脚走过去。

他的脚刚提起,就看见柳月娟不满郭阿姨的骂声,伸手狠狠地推了她一把。

双眼被黑布蒙住的郭阿姨没提防她来这招,整个人踉跄了下,双脚虚浮地连走几步,结结实实地摔向木地板上,当场疼得她呲牙咧嘴,破口大骂,“死女人,臭女人,等老娘脱身了,非打得你满脸开花,连你老子娘都不认识你。”

“肖大刚,你死人啦!没瞧见老娘被那死女人推在地上,你还不快点过来扶老娘。哎哟,疼死老娘了!死女人的心真黑……”大概是摔的太疼,郭阿姨完全忘了老公肖大刚和她一个待遇,双手被绑,眼睛被蒙。

肖大刚听到老婆郭阿姨中气十足的骂人声,憨厚老实的脸上不禁露出放心的表情,只要老伴没事还能骂人就好。他就怕她受严重的伤,故意捂着不说。不过,刚才摔下去的声音很响,她一定很疼。想到此,肖大刚凭着直觉,蹲在地上,朝郭阿姨骂骂咧咧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挪过去。

见此,柳月娟不由想起自己被迫内退远走美国的窝囊,儿子孙铨对李新城的执迷不悔,一股子邪火立即冲上脑门,当下失去理智,冲上去要对郭阿姨拳打脚踢,发泄心中的怒火。

她刚有动作,就被几名突然出现的穿着农庄保安制服的年轻男子拦住,李新城从后面走出来,眸色冰冷地注视胡雅仙,弯腰扶起挣扎着要爬起来的郭阿姨,柔声安慰,“妈,没事了。”

解开捆绑住郭阿姨手腕的绳索,还没等李新城拿下蒙住她眼睛的黑布,就见郭阿姨胳膊一抬,抓住蒙在眼睛上的黑布猛地一拉,眨眨眼,适应午后下的强光,大叫一声,恶狠狠地扑向惊慌失措的柳月娟,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按到在地,用尽全身力气,连甩了好几巴掌,“死女人,老娘么,刚才就是你推老娘的!老娘闻得出你身上那股子骚味。”

肖大刚无奈地看着老婆在众目睽睽下大发雌威,碍于面子,不好上去帮忙,只好站在一旁看老婆疯狂的复仇行为。每次看到老婆差点落下风,他就不着痕迹地上去帮下忙。男人不打女人这规矩,在老婆面前,都是个屁!

“胡雅仙,这就是你的诚意。”李新城轻声质问。

“凡事总有意外。算无遗策这种事,也就小说里有。”

胡雅仙风韵犹存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似乎并不在意李新城的突然插手。她迈开步,进入宴会厅,坐到胡蝶带着几名女弟子重新布置过的座位上,笑若春风对顾老爷子自我介绍,“顾老先生,老婆子姓胡,名字,在家的时候叫招弟,后来和姐姐一起被卖到妓院,姐姐改名叫桂仙,我叫雅仙。”

“在妓院里,我们姐妹俩和另一个被拐卖的千金大小姐结拜成姐妹,那千金大小姐叫秦碧仙。碧仙和我们姐妹不同,深受姆妈的喜欢。不但人长的标致,琴棋书画更是一点就通。十一二岁,就在圈子里出了名,我们姐妹也因此摆脱了挨打受骂饿肚子的日子,到她身边服侍。”

伴着她不缓不急地讲述,郭阿姨停下殴打的动作,不屑地瞥了眼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好像疯婆子一样的柳月娟,理理乱糟糟的头发,朝肖大刚的方向一伸手。肖大刚赶紧屁颠屁颠地跑到跟前,弯下腰,曲起手臂,恭请“老佛爷”起身。

郭阿姨学电视里太后的样子,不伦不类地搭住肖大刚的胳膊,坐到李新城特意为她安排的座位上,端起小辛送上的温热茶水,有模有样地喝了几口,语气极冲地吩咐,“新城,跟你爸坐下,听老太婆讲故事。”

“小辛,你站着干嘛!”

她眼角一斜,轻蔑地瞄了瞄胡雅仙,瞥到垂手站立的小辛,故意指着旁边的位置,指桑骂槐,“人老太太身子金贵着呢极品杀手俏佳人!到哪儿都有徒子徒孙给她倒茶递水,就跟电视里演得祸国殃民的慈禧老妖婆似的。哪需要你这乡下丫头多管闲事!你这么紧巴着,该不会是想攀高枝,想着有天能麻雀变凤凰,当太后老佛爷那!”

“我跟你说,这人得有自知之明,妓/女就是妓/女,别以为到新社会就能洗白了成为良家妇女。身边跟着这么多女人,真当自己是在旧社会开妓院的老鸨呢!哎哟,我突然想起来了,刚才我揍的那位金枝玉叶不就是,大刚啊,”郭阿姨忽然转过头,很搞笑地挤挤眼,拖长音调,“那位不是我们w市的政府官员,鼎鼎大名的柳月娟柳局长吗。”

“小辛那,你瞅瞅人柳局长出身不凡,但到了老太婆那里,也就是不入流的打手。你一没知识没长相的乡下丫头,啧啧,将来的下场可想而知。”她貌似惋惜地咂咂嘴巴,转而把话题丢给儿媳妇李新城,“新城,你说是不是啊?”

“妈说是就是。”李新城难得拍回马屁,又把话题一脚踹给闷声喝茶的肖大刚,“爸,你说是吧?”

肖大刚“噗”的一下,胳膊一抬,掌心捂住嘴巴,茶水喷了一手,咳嗽了两声,违心赞同,“你妈说的都是真理。”

“哼。”浑不在意老公和儿媳话中有话,郭阿姨洋洋得意翘起下巴,“老娘我当年在学校的成绩也是班上数一数二的,要不是动乱,老娘说不定能成我们家第一个大学生。”

肖大刚低着头,小声嘀咕,“倒数的第一第二。没成第一个退学的,已经是老校长给面子了。”

“肖大刚,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郭阿姨的手指轻轻捏住老公肖大刚的耳朵,温柔地拧着,“新城啊,你学着点。”

“轻点,轻点,老婆。”肖大刚顾不上周围都是看客了,心道都老夫老妻了,没什么不能给人看的。尤其经历今天的绑架事件以后,肖大刚越发觉得生命无常,打定主意要跟厂里领导说,提前内退,回家陪老伴。

见状,李新城抿嘴轻笑,颇为认真的点点头,“好的,妈。”

胡雅仙毫不在意郭阿姨的粗蛮无礼,依旧保持温煦的笑容,“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伴着碧仙出色的表现,姆妈愈发把她当摇钱树。巴望着在她‘上头礼’的时候,广邀旧上海的富豪权贵,到楼里捧场。”

随着她故事的深入,肖大刚变得沉默不语,搁在腿上的双手紧紧握拳。郭阿姨轻哼一声,心知胡雅仙口中的秦碧仙就是她过世的婆婆秦奶奶,无奈胡雅仙一点都不受她刻薄言语的影响,自顾自讲着她和她姐妹们的故事。

“没想,有天楼里来了一个姓顾的大富豪,点名要碧仙姐姐陪伴,事后更扔下大笔钱财说要娶碧仙姐姐过门当他的姨太太。”

“姆妈左右打听,知道姓顾的富豪不好惹,于是歇了找其他人说和的心思,决定挑个黄道吉日把碧仙姐姐嫁过去。”

听到这里,顾老爷子的脸色终于变了,目光敏锐地盯住胡雅仙,肯定的说,“是你。”

“没错,是我。”胡雅仙嘴角突然浮起轻松的笑意,“让你第一任妻子难产而死,拿死婴换走你长子的人,是我;唆使顾令希和他儿子顾维钧,制造车祸杀了你儿子儿媳的人,也是我。”

“我的目的,就是想要你们顾家从这世界上彻底消失,为我惨死的姐姐桂仙复仇!”

“后来发现,你们顾家底蕴深厚,以我个人的力量想要扳倒,简直白日做梦。呵,小蝶有句话说的好,只要功夫深,铁杵也能磨成针。再结实的城墙,也能挖得松。”

“顾令亦,这一切悲剧都由你一人造成。是你纵容了顾令希和他的儿子顾维钧,给了他们在顾家发展壮大的机会,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儿媳。”

第114章 114

();

“我拿死婴换走了你的长子。”

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胡雅仙的这句话上,尤以是顾老爷子目光最为热烈。

他再难控制住激动的心情,盯住脸上露出胜利笑容的胡雅仙,想要问长子的下落,“他,”忽的,他想起之前胡雅仙推开门说的话,惊喜中夹杂着狐疑的目光,落向在老婆郭阿姨面前,温顺服帖得跟小绵羊似的肖大刚。

仔仔细细地描绘他憨厚老实的面孔,越看心里越觉得像。应该说肖大刚整体的五官粗看的话,长得一点都不像他和他的第一任妻子。分开来细看,又会感觉他的眼睛像他,他的脸庞像他死去的娘,……而他的鼻子是最像顾家人的地方。

“小蝶。”胡雅仙笑着吩咐站立在身后的胡蝶,“把东西给顾老先生。”

胡蝶应声,从身后女弟子手里接过一份文件,恭敬有礼地双手奉上,“顾老先生,这是我们找国内和国外的权威机构给您和肖大刚先生,还有肖长林先生,以及顾秦先生和他们父子俩的亲子鉴定。”

勉强压下心底的震惊,顾秦提步上前,接过文件,飞快扫过上面几家知名权威机构给出的专业数据,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表的滋味。比起狼子野心,心狠手辣的顾令希和顾维钧父子,顾秦宁愿平庸的肖大刚是他的亲伯父,粗俗的郭阿姨是他的亲伯母。何况,他那个整日沉迷在实验室的堂哥的妻子是李新城,一个他摸不透深浅的女人。

“爷爷。”他双手把文件送到顾老爷子眼前,看着他戴上老花镜,双手颤抖地一页页翻看,最后抬起头,眼眶微红地看着肖大刚,一声声唤道:“维礼,我的维礼,我是你爹。”

肖大刚好像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身世,看到这感人的一幕,反而皱紧眉头,好心好意地劝慰,“老先生,我看您还是不要相信她的话娱乐圈之极品大明星。现在什么都能作假,何况几份亲子鉴定呢。”

“就是。”郭阿姨嗤笑,不以为然地白白眼,“老先生,我看您还是多找几家医院再做一次鉴定。我家虽然条件一般,但也不是随便跑出来一个人,仗着家里有钱说是我们家亲戚,我们家就会认的。我们大刚爹这身份,更不是谁都能当的。”

“新城,你说是吧。”鬼才喜欢认个有钱人当爹,光听那老太婆讲的故事,就知道顾家这摊子水有多深。她和大刚都是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脑袋瓜子笨得很,一点都不灵光。真要认了这门亲事,以后连皮带骨头被人吞了,也不能怨人家。

谁让他们夫妻俩没自知之明呢!

钱是好东西,可也得有命去花。她是爱占小便宜,可也不是谁的便宜都占。郭阿姨这人特看得清,清楚自家的斤两,不会做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举动。

李新城闻言,嘴角一弯,“妈,你说的是。”

这时,她的手机音乐响起,低头瞧了眼,按下通话键,和对方说了几句,侧头对郭阿姨和肖大刚说道:“妈,爸,阿林过来了。”

“阿林来了。”实在受不了顾老爷子炙热的目光,一听儿子来了,肖大刚如释重负,暗想着,要不跟老伴商量下,先离开这里算了。那老爷子笃定是想要儿子想疯了,不然,怎么会听一个明显对他家不怀好意的老太婆的话!

张阿姨看完亲子鉴定的文件,和老伴过援朝对望一眼,应该不是假的。找一家机构做假容易,找世界各地不同的权威机构作假,绝对不可能。李新城的丈夫居然是顾家的子孙,这个消息假使放出去,估摸着会惊倒一片。

听到郭阿姨和肖大刚找的借口,俩人不由苦笑,这两户真不愧是亲家!

顾秦不动声色的旁观,肖大刚是不是他伯父这件事,不是由他说的。他爷爷如果坚持要认,他即便是假的,也会变成真的;如果不认,那他即使是真的,也会变成假的。

不过,这事最着急的不是他,而是他二叔公和他堂叔。一直想谋夺顾家家产的他们,才是最急的人。肖家人一旦加入顾家,肖大刚便是顾家长房长子,肖长林是长子嫡孙。按照顾家的家规,老爷子过世后,他们将继承顾家绝大部分财产,包括他爷爷手中联合集团将近百分之四十五,指定由长房嫡长子嫡长孙继承的股份。

处心积虑几十年的他二叔公父子俩会心甘情愿把到嘴的肥肉送走?顾秦的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看向顾老爷子眼睛里充满了悲凉,他的爷爷恐怕还不知道,他身上早就被二叔公父子俩动过手脚了。

经常犯疼的胸口,ct检查出来的阴影,医生怜悯同情的目光,一切的一切预示着他,或许比谣言只能活一年的肖长林走得还早。

命都没了,要钱有什么用!

顾秦深知他今天安排的这出闹剧,引起爷爷的略微不满,认为他做事不稳,过于急躁。他哪里晓得,不是他急,而是老天爷没留下多少时间给他了。他必须争分夺秒的跟死神赛跑。即使曾宝儿安慰他,只要找到下手害他的人,就能多三成救治的希望。然而现实是,他根本找不到那个人。

他派去暗中监视二叔公父子俩的人,从没见过曾宝儿口中描绘的奇人。

下意识地看向不为现场气氛所扰的郭阿姨,谁说肖长林的老妈粗俗贪财,说这话的眼睛肯定是瞎的。顾秦垂下眼帘,掩去眸子深处的伤感,无数次,他捕捉到了郭阿姨野蛮无礼下清明的眼神。能让李新城真心诚意喊一声“妈”的女人,岂会如外表简单。

虽然不清楚郭阿姨伪装成泼妇的目的,但顾秦一厢情愿的觉得,这是因为爱,郭阿姨爱她的家,爱她的丈夫和儿子,所以她宁愿被所有人误解超级明星制作人全文阅读。

顾老爷子认真注视肖大刚的双眼,“我相信亲子鉴定。你是我儿子。”

胡雅仙唇边的笑意加深,肖大刚一家,果然是一张好牌。

顾令希,顾维钧,这会可由不得你们选了!她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杀意。

“老先生,”肖大刚苦笑,显然对顾老爷子的固执很头疼。他真的不需要认一个有钱的爹,不需要一个看着显贵,实际麻烦无比的身世。忽然间,肖大刚特别能理解李家父女面对过家来人不冷不热,敬而远之的恶劣态度了。

这种事,也只有落到自己身上,才能体会个中的无奈滋味。

“老先生,我真心希望您能再找几家医院,再做一次鉴定。”不明白顾老爷子出于什么心思非认他不可,肖大刚不说认,也不说不认。只是,四两拨千斤地让顾老爷子再次选择。

“大伯,”顾维钧阴着脸,气急败坏地说:“你怎么能相信这女人的话?你没听她说,第一任大伯母的死是她动的手脚。大哥大嫂的车祸也是她唆使人干的。既然这些事都是她做的,为什么她就不能弄几张假的亲子鉴定来骗你。”

“我怀疑,这冒充司机老孙的人就是她派过来的,说我是幕后真凶的目的,就是想让大伯你情绪激动,心脏病突发离世。”

顾维钧忽然调转矛头,言辞激烈地抨击在他口中居心叵测,为了点家产不顾亲情的顾秦,“小秦,亏大伯这么疼你,私底下找律师立遗嘱把家产全部留给你。可是你呢?你又做了什么!你说,这孙家父女俩是不是你派来的?这女人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堂叔我真是看错你了。为了顾家的家产,你居然做这样丧尽天良的事!竟然和外人联合起来害你爷爷!”

越说顾维钧的情绪越兴奋,脸部的表情更加扭曲狰狞。

他虽然不清楚孙家父女是怎么弄到请帖进来的,但眼下的情形却给了他一个很好的抹黑顾秦的借口。只要顾老爷子生出一丝疑心,他们父子游说他把手中股份转让出来的计划,就成功一半。

“够了,维钧。我相信小秦不是那种人。”

顾二老爷子不着痕迹地瞪了眼义愤填膺的儿子顾维钧,凡事点到为止即可,过了就会令人生疑。

他清清嗓子,有气无力地说:“我看这位肖先生说得对。还是再找几家医院做下。胡女士说大嫂当年难产是她动的手脚,大侄子是她拿事先预备好的死婴换走的。但大哥,你想想,当初给大嫂接生的钱大夫跟我们家可是老关系了。”

“他怎么可能帮着胡女士从中动手脚呢!”

“依着我的主意,不管这位肖先生是不是大侄子?我们都该带着他去魔都大医院里,再做一次亲子鉴定。当然,我不是怀疑肖先生和这位胡女士事先串通好来骗你,而是为了以防万一。”

说着,他目光凌厉地抬手指向老孙和他女儿孙玉媛,怒声道:“他们父女就是前车之鉴。为了害大哥你,竟冒充一个十几年前的死人,故意陷害维钧,说是他指使人制造车祸害死维真和艾岚。”

“大哥,维钧和维真的感情,旁人不清楚,你还不晓得。维钧再怎么混账,怎么可能为了钱杀害自己的亲大哥!别的不说,我就他一个儿子,将来的遗产全部由他一人继承。就算他整日花天酒地,我留给他的钱和股份,也足够他花几辈子。就算他败家败到底,难道维真这个做大哥的会不管他。至少,衣食无忧能保证他吧。”

“我倒想知道,这幕后指使究竟抱着怎样的居心,才能想出如此卑鄙无耻的阴谋诡计来害大哥你!”

第115章 115

();

从没见过比顾令希顾维钧父子俩更厚颜无耻的男人,几句黑白颠倒的话,便将矛头指向最不可能谋害顾老爷子的顾秦。更把孙玉媛处心积虑,自以为高明的谋划,转化成一桩针对顾老爷子的阴谋。

听着顾令希父子俩一唱一和的诬陷,孙玉媛面色惨白,嘴唇颤抖,一双喷火的眼睛瞥了眼看不清表情的顾秦,落到父子俩身上,死死盯住他们。如果眼神能杀人,顾二老爷子父子俩大概早死了千百回了。

“你胡说!”她不顾老孙的阻拦,陡然站起,面孔涨红地大声怒斥,“顾维钧,你以为当年的车祸你做得天衣无缝吗?”

顾维钧底气十足地蔑视她,讥嘲着反问,“我胡说?”

“你说他是你爸孙长宇,是我大哥大嫂车祸时开车的司机。今天来参加我大伯的寿宴,是为了揭穿我这个隐藏在幕后多年杀害自己大哥大嫂的真正凶手!”

“没错,我爸就是受你威胁才会制造车祸。”孙玉媛抬高下巴,眼神傲然。

“嗯,很好。”顾维钧笑了,笑得猖狂张扬。很快,他收敛笑意,目光阴狠地盯视老孙,“你说他是你爸,”他胳膊一伸,手掌心向上,“拿来。”

孙玉媛一怔,“什么?”

“亲子鉴定。”顾维钧拿起现成的武器反转不利局势。

“他是我爸,我是他女儿。”孙玉媛怒声驳斥,一时间冲昏头脑的她,显然落入顾维钧言语上的陷阱。

顾维钧冷笑,随手捞起案几上那叠亲子鉴定文件,晃了晃,“看见没?”

“没看清楚的话,”他眉头一抬,手中的文件轻飘飘地飞向孙玉媛跟前,散落在他们父女俩的脚下,“自己亲眼看看,看看上面写了些什么。你说这老头子是你父亲,是我大哥大嫂出车祸时开车的司机。拿证据出来?就凭你一个人的话,和他所谓临终的忏悔,如何证明他是孙长宇本人!”

“你们诬陷我,不打紧。”

顾维钧面色一沉,义正言辞地指责,“但你们不能为了点钱,就听居心叵测的恶人唆使,跑到我大伯的寿宴上,揭露所谓我大哥大嫂他们车祸的真相。如果我大伯因为你们的话有个好歹,我顾维钧今天说什么都不会放过你们!幸好,犯病的人是我爸,他老人家脾气好,愿意原谅你们。换做其他人,刚才就打电话报警,把你们这对伪父女送到警察局里去了。”

“说,你们的请帖是从哪里骗来的?或者说,是你们伪造的网游之君临天下。”他意有所指地扫过顾秦,李新城郭阿姨他们的方向。

“你眼睛有毛病?”郭阿姨脸一拉,破口大骂,“你们家的请帖是你们自己家发的,看我家新城做什么?”骂了一半,她好像突然想到什么,面色骤变,胖乎乎的手掌猛地一拍桌子,怒目直视顾维钧,“姓顾的,别以为你们家有几个臭钱就可以随便侮辱人。你们稀罕顾家的钱,老娘我可不稀罕。

“肖大刚,”她转过头,对同样脸色难看的老公肖大刚说道:“老娘警告你。老娘不管你是不是那老头子死掉的儿子?老娘只跟你说一句,你要认谁当爹老娘管不着。但你要收他们家一分钱,老娘就,”

离婚?不行。现在的小姑娘轻浮得很,只要看见男人有钱,也不管那男人是不是能当她爹了?就倒贴上去。和肖大刚离婚,岂不是白白便宜他泡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赶他出家门,平时他就一天到晚把厂里的宿舍当家。赶他,正好合他的心意。

左思右想,郭阿姨都没想出一个好主意,眼角的余光无意瞥到端坐身侧的李新城,眼睛不由一亮,牙齿咬得嘎嘣响地撂下狠话,“老娘就召开家庭会议。”

她有自信,儿子和儿媳妇都会站在她这边。郭阿姨洋洋得意地想,到底想怎么修理肖大刚,就怎么修理他!看他还敢不敢生出踹了老娘泡小姑娘的心思!

郭阿姨完全忘了,离婚泡小姑娘都是她一个人的胡思乱想。她老公肖大刚在她多年的淫/威压迫下,就算蹲的厂里大姑娘小媳妇一堆,他连眼睛瞄都不瞄下。

肖大刚无言以对,默默端起案几上小辛刚添满的茶水,借喝茶的动作来掩饰他急于离开的无奈心情。

“我的请帖,不是你给的。”心知自己落入顾维钧设的言语圈套,孙玉媛深吸几口气,稳稳了紊乱的心绪,微微一笑,拿出本该在农庄门口服务台换取制作成梅花别针式样身份卡的顾家寿宴请帖。

没有质问孙玉媛为什么没有把请帖交给农庄服务台负责接待的顾家工作人员,顾维钧眼睛一眯,脑子里给孙家人判了死刑,“你说,我给的?”他也不急,偏过头,指挥从开始到现在都表现得极其冷静的顾秦,“小秦,你去拿过来给大伯看看。看那张请帖到底是谁写的?”

顾秦没有反驳,上前从孙玉媛手中接过请帖,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流数秒,随即收回。有了顾秦眼光示意,孙玉媛的底气越发足了,原本忐忑不安的心瞬间回落,唇边的笑意加深几分。

也不打开手中的请帖,顾秦双手递上从孙玉媛手中得到的请帖,顾老爷子冷着脸打开一看,“顾维钧,你自己看。”胳膊一抬,手中的请帖砸向自以为掌控全局的顾维钧。

顾维钧愣了下,手忙脚乱地从地板上捡起请帖,翻开,上面的字迹很熟悉,熟悉到每天都能看见。

竟然是他的!这怎么可能。心底一惊,顾维钧蓦地抬头,深深盯视孙家父女一眼,旋即脸不红,气不喘地矢口否认,“大伯,这字迹虽然很像我写的,但我敢保证,请帖不是我写的。”

“如果不信,可以请专门的笔迹专家来鉴定。”

“还是请个专家吧。”顾二老爷子开口了,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他苍白的脸色逐渐好转,说话的嗓音也比原先有力。

孙玉媛不买账,骨头里挑刺,“谁知道那专家是不是被你买通的?”

“维钧,过来扶我一下。”顾二老爷子轻唤,轻描淡写地制住儿子顾维钧的怒气。孙家父女俩再怎么蹦跶,都不过是秋后蚂蚱。他们父子俩真正的敌人只有顾秦,现在多了一个肖家。至于他大哥顾老爷子,他从不着急。

一个心脏不好的老人,随时随地都会因为突然病发而离世爹地强悍,天才宝宝腹黑妈。

触及父亲告诫的眼神,顾维钧心一凛,收敛怒气,恢复平静,坐到顾二老爷子身侧,扶住他,满脸担忧地演戏,“爸,你要真觉得不舒服,晚上的寿宴我们就不参加了。相信大伯不会介意的。”

不等他说话,顾老爷子发话了,“令希,你不舒服,晚上的寿宴就不要参加了。”说着,他看着顾维钧说道:“维钧,你让司机把车子开进来,省得你爸走路。”

“李小姐,麻烦你了。”他偏头望向李新城,穷追不舍只会打草惊蛇,顾老爷子十几年都等了,不在乎这十天半个月的功夫。

“小辛。”李新城微笑吩咐,“你通知李叔,让顾家的车子进来。”

她不认为今天顾秦的这一棒子,能把顾令希顾维钧父子俩打死。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果不能一击致命,最好还是不要动手。以免狗急跳墙,惹出更多的麻烦。

“新城,我跟你妈头一次来你们家的农场,想出去逛逛再回家。”肖大刚借机找理由离开,他总觉得在场的人都来者不善,他和老伴郭阿姨再留下,一会准又出现针对他们家的意外。

“正好,我也想去逛逛。”张阿姨笑呵呵地接口,顺势推了把老伴过援朝,“老头子,你说,是不是啊?”

过援朝看戏看地正起劲,有些不情愿离开,然而比起看顾令希父子俩栽跟头,和李新城的公公婆婆肖大刚郭阿姨夫妻俩交好更为重要。何况,肖大刚很有可能是顾老爷子夭折的长子。顾家的祖训,他们这些朋友都有略有耳闻。

一旦肖大刚认祖归宗,他将来必定会成为顾家联合集团说一不二的大股东。

到时,肖长林的选择就会显得格外重要。过援朝不喜欢弯弯道道搞阴谋诡计,并不代表他不懂。不然,他也不会在军中爬到将军的位置。虽然比不上他大哥过开国参加过真正的战争,但在他从军几十年的生涯里,也指挥无数次真枪实弹的演习作战,立过无数次战功。

“去后山发现的那个什么藏宝洞看看。”他对看什么现代化的蔬菜大棚泡温泉什么的不感兴趣,脑筋一动,想起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狮子山事件,不由心中一动,瞧了瞧老伴张阿姨,出主意。

郭阿姨想也不想,一口拒绝,“那洞死过不少人。晦气死了!我才不去。”

“大刚,我们还是去派出所问问我们家丢的东西有下落没?我今天打电话问林所长,他说好像线索了。”

“有线索了吗?”过援朝来兴致了,忙坐到郭阿姨他们一桌。

张阿姨见状,和顾老爷子说了声,也跟着坐过去,“这w市的警察挺不错的。”

“是,”郭阿姨不太情愿地说道:“就是我在派出所揍的那个小瘪三,他无意发现的。”

“就是那个骗了你十几万的李然。”张阿姨有些吃惊。

“就是他。”郭阿姨忽然叹口气,“他老爹,前段时间杀了自己侄子后跳楼自杀的新闻,你们看了没?那里面死掉的那两个,年轻的是他堂哥李毅,就是骗了我家阿林一百多万的那个;年纪大的是他爸。”

“挺可怜的。”

张阿姨沉默一会,感叹道:“那天看新闻,我还跟我家老头子说,世上怎么会出现这种事!亲叔叔杀了自己的亲侄子,然后跳楼自杀了。整个过程,就跟中了**药似的。”

郭阿姨好像突然想到什么,面色一下变得极为难看。

她婆婆秦奶奶留给她,要她看完烧掉的遗言里,提到过不少旁门左道的东西。

第116章 116

();

秦奶奶的遗言里特别叮嘱郭阿姨,一定要特别留心身边发生的,用常理说不清的古怪事情。狮子山事件刚发生时,郭阿姨心底里就怀疑,是她婆婆遗言里提到的那些人干的。她有心提醒儿媳妇李新城,转念一想,就凭李新城那身古里古怪的功夫,就算遇到秦奶奶口中的奇人,也未必会吃亏。

反倒是她自己,说不清为什么会知道这些稀奇古怪的江湖事。到时,即便李新城不追根究底,她也过不了老公儿子那关,白白辜负了秦奶奶临终前的苦心布置。

她婆婆隐藏得可真深!郭阿姨低下头,借拿东西的动作,掩去脸部骤然涌上的一丝恨意。

即使秦奶奶已经过世好一段时间了,郭阿姨对她的感情依旧非常复杂,爱恨交加。

爱她敬她,是因为她在大家都饿肚子吃不饱的年代,救了被胡雅仙故意丢弃在她家门口的肖大刚,精心教育他成人;恨她怨她,是因为她把危机带给她儿子肖长林,害得他年纪轻轻就得了治不好的绝症。如果李新城在一年内无法怀孕,那肖家的根就彻彻底底断在她儿子这代了。

由于肖长林刻意的隐瞒,郭阿姨至今认为他身患绝症是由于秦奶奶给他所谓传家宝的原因。

郭阿姨曾想过试管婴儿,偷偷去医院咨询。医生告诉她,以她儿子目前的状况,最好还是不要做。即使做了,医院也不能保证婴儿不存在先天缺陷。

听到这一答案,郭阿姨绝望了,只能把最后的期望寄托在儿媳妇李新城的保证上。她答应过,会给肖家留一个健康的后代。

“郭大姐,”心细的张阿姨发现郭阿姨的脸色不大好看,不禁关切地询问:“你刚才是不是伤到哪儿了?”她想起郭阿姨被柳月娟狠狠推倒在地的一幕,心想,在他们眼前柳月娟那个女人都敢动手动脚。在人瞧不见的背地里,指不定对郭阿姨下过什么狠手。

“要不去医务室请刚才过来急救的周医生检查下?”她好心建议。

郭阿姨犹豫了下,瞥了瞥坐在对面姿态雍容的胡雅仙,触及她似笑非笑的眼光,心底一寒,猛地打了个激灵,瞧见身侧的李新城,害怕地唤道:“新城,你过来扶我一下女神姐姐最新章节。妈刚才摔地的时候,好像把腰摔到了。刚才还不觉得,现在突然感觉有点痛。”

觉察到郭阿姨情绪一瞬间发生的变化,李新城下巴微抬,眸色微冷地注视胡雅仙。俩人对视数秒,她收回目光,弯腰扶起强作镇定,浑身冒冷汗的郭阿姨,“妈,我陪你到休息室去歇会。”

“小辛,你请周医生再过来一趟。”

她的声音仿佛有种特别的力量,郭阿姨听到的刹那,心底惶恐的感觉顿时减轻不少。下意识地看向胡雅仙,捕捉到她眼底里骤然浮现的一丝忌惮,郭阿姨忽然底气十足。有儿媳妇在,又在儿媳妇家的地盘,她怕什么!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何况她儿媳妇李新城也不止是强龙。

“爸,你带张姨,过伯伯一块过来。”李新城微笑邀请,“晚上的宴会还早。”

肖大刚迫不及待地扶住老伴郭阿姨另一只胳膊,“过老哥,张大姐,我们也去歇息会。”

张阿姨笑着喊自己的老伴过援朝,“老头子,我们也陪郭大姐去休息会。”说着,她犹豫地看眼顾老爷子,“顾大哥,离晚上开宴的时间还早。你,不如跟我们一块去休息会。”

顾老爷子摇摇头,“不用了。我有话要跟胡女士说。”说这话的时候,他看似平静的目光投向坐在下首位置的胡雅仙。

过援朝瞅了瞅顾二老爷子,看着他在儿子顾维钧搀扶下坐到轮椅上,准备离开,不由冷哼一声,拂袖跟上李新城他们一行。张阿姨见状,朝顾老爷子歉然一笑,连忙追上去。

他们几个一走,胡蝶低垂着头,带着其他的女弟子退出去。

许久之后,胡雅仙打破沉闷压抑的气氛,微笑吩咐,“小箐,你和小娟先下去。”

“师傅。”胡丽箐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瞪视自己的师傅。忽然,她双膝跪地,眼眶含泪地哀求,“我不走。求你,不要赶我走。”

看到这一幕,柳月娟垂下眼,掩去眸底的恨意。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感提醒她,郭阿姨刚才的冷嘲热讽。她在胡雅仙胡丽箐她们这对师徒眼里,就是一个没有任何地位的打手。

闭闭眼,逼回涌到眼眶的泪意,柳月娟死死咬住下唇,一股咸涩的味道瞬间充斥满整个口腔。

她这辈子,过得既可怜又可悲,娘家婆家都靠不到,孤零零的永远都是一个人。丈夫厌恶她,儿子疏远她,认的师傅利用她,爱的男人眼睛里从没看到过她。

可就为了一个不爱她,名义上是她姐姐未婚夫的男人。她费尽心机给自己的亲姐姐下药,一点一点地把她逼疯,亲手送她进地狱。

那天的雨下得很大,她的姐姐难得清醒,哭着质问她,为什么要害她,为什么要在她的饭菜里下药,为什么?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柳月娟眼神茫然,她好像说,她们俩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凭什么她能成为沈大哥的未婚妻!明明当初第一个遇到他的人是她。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泪水从眼角淌下,后来她亲手把药效发作,神智不清醒的姐姐推下水流湍急的运河,看着她在水里挣扎呼救,最后沉入水底。

无数次,无数次她在梦中,不!是从冰冷看不见底的河底深处惊醒,看见姐姐紧闭的双眼,穿着她最喜欢的红色衣裙,漂浮在水中。那场景,美得像副画,也让她从心底冷到全身各处下堂妾的幸福生活。

“师傅,我知道错了,求你不要赶我走,求求你,求求你了……”她师姐胡丽箐苦苦的哀求。

“小箐,下去。”她师傅冷漠的拒绝。

“这是在唱哪出戏那!”她姐姐笑盈盈地调侃。

她姐姐!柳月娟惊愕住。

这不可能,她猛然抬头,瞳孔缩小放大,直愣愣地瞪着站在门口,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与她憔悴苍老的面容不同,那个女人就仿佛三十多岁的她,浑身上下散发着幸福美满的气息。

“眉眉,”柳月娟呆呆地发声。

“我的好妹妹,看到姐姐,连话都不会说了吗?”柳月眉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走到柳月娟面前,抬手托起她的下巴,细细端详会,“好像没哑巴呀。”

“鬼啊——”回过神,柳月娟尖叫一声,狠狠打掉柳月眉的手,惊慌失措地连退几步,跌倒在地,“你是人是鬼?”

柳月眉蹲到她跟前,笑眯眯地摸摸她惊恐扭曲的脸孔,“娟娟,你摸摸,有温度的哦。”说着,她牵起柳月娟冰冷的双手,蹙蹙眉,“哎呀,娟娟,你的手怎么比我的还冷!要不,姐姐给你暖暖。”

“别碰我,别碰我。”猛地甩掉柳月眉的手,柳月娟浑身颤抖,左右看看,连滚带爬地躲到胡雅仙的身后,歇斯底里地喊道:“师傅,救我。”

“你是碧仙收的弟子。”胡雅仙只在柳月眉出现的一刻眼波微动,随即恢复平静。

“师傅走的时候留下遗言,让我放弃报仇。”柳月眉站起身,坐到小辛刚为她布置的案几后,端起温度适中的茶水,轻抿一口,“我是好徒弟,自然听师傅的话。不过,”

她突然一顿,笑容清淡地凝视胡雅仙,毫不客气地请求,“我跟我的好妹妹之间的帐,还请师叔不要插手。”

“沈一涵,我们都到了,你还不出来。”她高声唤。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愕然,不由自主地望向宴会大厅的入口处,被靠在菱花格子大门旁,身着黑色一手大衣,气质洒脱不羁的俊朗男子所吸引。

“沈大哥,”柳月娟双目呆滞,低声呢喃,“他没死,没死。不可能,他怎么会没死!”她似乎不相信站在门口的沈一涵是真的,泪水不断伴着她摇头的动作滚落,“他应该死了。他应该死了的。”

柳月眉讥嘲一笑,“娟娟,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你亲自,”陡然加大音量,“亲自布下天罗地网杀的男人!”

“不是的。”柳月娟大声反驳,“我没有想杀他。我只想抓住他。是有人违背了我的命令,偷偷更改了计划。”

“恶心!”柳月眉不再伪装姐妹情深,露出强烈的恶意,“柳月娟,别假惺惺的骗人了!从一开始,你就想沈一涵死。自己得不到,也不让别的女人得到。你倒是想抓着他,囚禁他。可惜,你深深了解沈一涵的本性,明白囚禁他的计划行不通。既然不得到,就彻底毁了他。”

“打着为我报仇,为柳家报仇的幌子,设下必死的圈套。”

“柳月娟,”柳月眉放下手中的茶杯,认真直视柳月娟不再掩饰深沉的双眸,“我问你。做了这么多错事,你后悔过吗?”

和之前好像换了个人,柳月娟理了理散乱的头发衣着,傲然回视,“我做事从不后悔!”

“很好。”柳月眉轻笑,轻飘飘地一句,“念在我们姐妹一场,你自裁吧。”

第117章 117

();

“念在我们姐妹一场,你自裁吧。”

“呵,”嗤笑,沈一涵站直,长腿迈着慢吞吞的步子,懒洋洋地盘膝坐到之前李新城他们坐的案几旁,漫不经心地伸手接过小辛双手奉上的热茶,貌似好意地询问:“需要提供无痛无感的自杀方式吗?”

“何必浪费大家的功夫。”柳月眉丝毫不顾及姐妹情,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陶瓷瓶,放到案几上,“好妹妹,这药是你当年给我吃的改良版,能使人在美梦中悄然离世。”

“是你自己吃呢?还是我喂你。”她笑容满面地给选择。

深知反抗无用,柳月娟深深注视一眼几乎改变她一生命运的沈一涵,毅然拿起案几上的瓷瓶,揭开瓶盖,一口喝下,“不用麻烦。”没几分钟,一波睡意袭来,眼皮沉重,她浑身绵软地趴在地毯上睡着了。

凝视柳月娟唇边噙着的笑意良久,柳月眉抬眼,“我的事完了。”

“萍师妹临时去接个小客人。你们如果不急,可以等她。”她笑得别有深意。

“萍师妹是去接儿子了吧。”说这话的时候,胡雅仙似笑非笑地瞥向沈一涵,见他喝了口热茶,“那等等好了。”眉头一皱,重重放下茶杯,“小辛,给我换你家公主平时喝的。还有,茶点也给我换几样她爱吃的。”

小辛垂首,“沈少君,诸位,请稍等片刻。”她退身离开,转去隔壁的茶室,取李新城一早就嘱咐好的茶叶,重新冲泡热茶,通知厨房的点心师准备精细茶点。

“胡女士,”顾老爷子心平气和地看向一开始咄咄逼人,此刻却又显得温柔好说话的胡雅仙,“现在可以直接道明你的来意了吗?”

顾秦诧异地瞪大双眼,胡雅仙难道不是来向他们家寻仇的?不是跟他二叔公父子俩合谋害他父母和他大伯的幕后真凶大生化时代!

“萍师妹还没来,不急。”胡雅仙打开随身携带的木盒,从里面取出一把琵琶,抱在怀里,半低着头,旁若无人地调弦试音。

顾老爷子闻言,半合双目,一手放在案几上,一手搁在腿上,静静聆听断断续续的琵琶音。他大概猜到,柳月眉胡雅仙口中的萍师妹,应该是传说中给沈一涵生了儿子的女人,亦是李新城的亲生母亲。

他不奇怪匡萍没死。c国流行火葬,只要在殡仪馆进焚化炉之前移花接木,就不会有人发觉本该死掉的人还活着的事。

“我本以为我的计划天衣无缝。没想,”胡雅仙横抱琵琶,轻拨琴弦,“却让你将计就计。”

“我自以为聪明地混进顾家,与顾令希合谋,在你第一个老婆生产的时候做手脚,拿死婴换掉你刚生下的长子,将他送到碧仙姐姐家的门口。”

“我当时想得很简单,就是想让碧仙姐姐养大仇人的孙子,然后再跟她揭露。和她说,她多年不孕,是因为我下的药。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是当年那个男人的孙子。”

胡雅仙眼眶微红,拨弦的手指加重,“碧仙姐姐她说,她从很早就知道她身体里的药是我下的。她有办法解掉,但她不会解。她也知道肖大刚是顾家人,知道他是那个男人的孙子。”

轻轻叹口气,胡雅仙停下拨弦的动作,“她说,当年她偷了顾家的传家宝,给那男人下药,害死了他,现在养他的孙子,正好一报还一报。”

“至于你儿子儿媳的车祸。呵呵,可叹顾令希顾维钧父子俩自诩聪明,却不想这场车祸根本就是你的局中局。顾令亦,你够狠的。竟然能孤注一掷地拿自己儿子儿媳的命来赌。你就不怕赌输!”

这番话说下来,顾秦直接惊呆住在原地,脑子里不停回放着“你就不怕赌输!”这句话背后隐藏的意思,他父母没死,还活着。

孙家父女面面相觑,胡雅仙的话单独听能懂,组合起来,他们怎么听不懂。

沈一涵端起小辛重新送上的茶水,慢条斯理地喝着,仿佛没听见胡雅仙的自嘲自讽。他喝完一杯,不等小辛注满水,屈指敲敲案几,“我这客人来这么会了,怎么还不见你家公主出来见客。”

见客!把她家公主当什么。小辛怒目圆瞪,狠狠剐了沈一涵一眼,正要反击回去,一抬眼,看到李新城悄然立在沈一涵身后,禁不住轻唤出声,“公主。”

沈一涵一回头,大笑着调侃,“公主,你该不会修炼出顺风耳和千里眼了吧。不然,怎么刚提到你,你就到了呢。”

李新城笑了笑,刚要说话,就见胡雅仙半抱琵琶,招招手,“李家的丫头,你过来。”

她一怔,旋即走过去,“胡女士。”

“给你。”胡雅仙双手托起怀中琵琶,送到李新城面前,“哪天你不要了,就当柴火烧了。”

“师傅,”胡丽箐着急地张口阻拦,“那是师门留下的。”掌门信物。最后几个字,属于师门秘辛,不易被外人知晓。

李新城不问为什么,伸手横抱,微微一笑,“煮鹤焚琴,倒也不错。”

“有空一聚。”没在意胡丽箐杀人的眼神,李新城转身回沈一涵旁边,横抱琵琶跪坐。

沈一涵饶有兴趣地盯着她怀中的琵琶打量,“据闻兰花门传下来两样宝物,这琵琶恐怕就是其中之一。”说着,他探手在弦上轻轻一拨,眉梢一抬,“可惜了。”

听他惋惜的口气,不知是可惜明珠暗投,还是可惜兰花门的没落美人图鉴全文阅读。

李新城的手指在琵琶的丝弦上轻轻拨动,清丽的眉眼透着难得的温柔。怀中横抱琵琶是标准的唐前期形制,只有四个音位,与现代琵琶的六相二十四品完全不同。琴弦也是用手指弹拨的丝弦,而非现代必须戴假指甲才能演奏的钢丝、钢绳、尼龙等。

“你放心,我会让你们葬在一起。”她和着乐声,轻声低语。

李新城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匡萍深爱沈一涵,为了和他在一起,宁可抛夫弃女。那身为女儿的她,一定会满足她最后的心愿,让俩人死后合葬。

沈一涵捏起一块羊羹放进嘴里,浑不在意地耸耸肩,“吃饱喝足了,才好上路。”

“小辛。”李新城停下拨弦的动作,侧头冲垂首站立在身后的小辛点头示意。小辛欠身,从侧门退出宴会厅,转去后方的厨房,看之前吩咐的宴席准备好没。没一会功夫,只见她推着餐车从侧门进入宴会厅,手脚麻利地挨个收起案几上的茶点茶具,摆上沈一涵口中的“最后的晚餐”。

“爷爷,”顾秦忍不住了,情绪激动地开口,“我,我爸爸妈妈是不是没死?他们是不是没死!”

孙家父女俩惊呆住,顾秦的父母没有死?

“等晚上,你就能见到他们了。”顾老爷子不再隐瞒,叹息一声,“小秦,不要怪爷爷。爷爷当年也是没办法。你爸爸和你妈妈他们俩对家族生意一点都不感兴趣,整天蹲在公司的研究室里研究他们的智能机器人。顾维钧借口公司里的元老对他管理公司不服,‘求’你爸爸暂时把他手上的股份转让给他。”

“你爸妈性情和善,哪会防备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听到顾维钧的控诉,夫妻俩二话不说就把自己名下的股份无条件地转到顾维钧名下,支持他在公司的决策。我也是在车祸发生后,才知道你爸妈做的事。”

“即便当时我名下拥有顾家只有嫡系长子才能继承的百分之四十七的股份,但在公司绝大多数元老都支持顾令希顾维钧父子俩,你父母生死难料的情况下,我只能忍。因为我怕,怕他们会为了永绝后患,彻底斩草除根。”

“他们不会杀我,他们需要留着我这条老命给他们遮丑,可他们不会放过你。”

顾秦忽然感到很后悔,后悔没在行动前和自己的爷爷说清楚,以至于打草惊蛇。他眼眶微红,哽咽着说道:“爷爷,我不知道,对不起。”

柳月眉的手指慢悠悠地爬上柳月娟沉睡的脸颊,丰润唇边挂着毫不掩饰的讥嘲笑意,“这人那,明明愚不可及,却偏偏喜欢自作聪明。李家的公主,你说是不是啊?”她纤长白皙的手指悄无声息地落到柳月娟的脖颈处,温柔地轻抚。

李新城将怀中的琵琶放到一旁,抚抚袖口上不存在的辙痕,笑得颇为遗憾,“看来你的药好像失效了,需不需要,小辛,”她唤了声,小辛从挂在腰际的荷包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恭敬地奉到柳月眉面前,“柳女士,此药名为‘梦销魂’。”

柳月眉伸手接过,拿在手里细细端详,“曾家的药,确实不错。”说着,她拔掉瓶盖,掰开状似昏迷的柳月娟的嘴巴,就要往里灌。

瓶口刚碰到柳月娟的嘴唇,就被她用力拍开,掉到地毯,滚落一边,“你,你们怎么可能知道那药对我没效?”她双手撑着地毯,连退数步,不甘心地瞪大双眼。

“我说过,这世上什么人都缺,独独不缺自以为是的聪明人!”虽然柳月眉没有看柳月娟,但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她这话是在嘲讽柳月娟自作聪明的“假死”。

“那药的味道不错吧。是我每天早晨泡水喝的野生花蜜。”她嘴角微翘。

“哈哈……”沈一涵大笑出声。

第118章 118

();

“这世上,什么人都缺,就独独不缺自以为是的聪明人!”

肖长林推开门,就听到这句,愣怔了下,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视宴会厅里泾渭分明的几波人,瞥见和沈一涵坐在一起的李新城。虽然没见自己父母,但从李新城脸上轻松的表情来看,应该没事。深吸一口气,无视其他人奇怪的眼光,肖长林提步过去,盘腿坐在李新城另一边的软垫上,“爸妈呢?”

李新城接过小辛奉上的茶杯,放到肖长林面前,“他们不太喜欢这里的气氛,到后面去休息了。”

闻言,肖长林顿时松口气,端起茶杯猛喝了几口,感觉宴会大厅里的气氛不太对劲,嘴角抽搐了下,随便找话题说道:“刚接到电话的时候,我担心死了。马上打电话给你,你的电话不通,我就打电话给沈俭安,想问问他看见爸妈没?他说他跟简洛在一起执行公务,没参加中午的寿宴。”

“也不知道他和简洛在那里执行公务,乱得不得了,就听见有个女人拿我们听不懂的外国话乱叫。”

“缅甸话。”沈一涵从旁插嘴,手中筷子指向白玉摆盘中惟妙惟肖的歌舞伎面人,“这玩意能吃不?”

“看菜。”李新城吐出两字。

“做得这么精致,居然只能看。”沈一涵的筷子瞄向刚端上的“光明虾炙”,夹起一只送到口中,“味不错。”他的另一只手端起空酒杯,“公主,斟酒。”

小辛脸一沉,刚要上前,就见李新城不以为意地拿起酒壶,先后给他和肖长林的酒杯倒上,而后走到顾老爷子胡雅仙他们案几前,为他们一一斟满。

走到惊疑未定的孙家父女跟前,她执壶停下,轻声问:“孙小姐,你父亲似乎看着不太舒服,需要进去找周医生看看吗?”

孙玉媛惨白脸,直勾勾地盯视貌似好心的李新城,直到她父亲老孙用力抓疼她的胳膊,才回过神来,嘴角微抽,似哭似笑地应声,“好国手丹医最新章节。”

她真蠢!竟然以为自己可以跟眼前这些“聪明人”谈条件。她得马上带父母离开w市,躲开顾维钧的追杀。

不!是离开c国。

猛地打了个激灵,孙玉媛深刻意识到,她如果继续留在c国,别说傍几个有钱的男人,衣食无忧的过完下半辈子,恐怕连小命都不保了。她忽然间非常后悔,后悔自以为拿了一手好牌,跑去跟顾秦谈判,暴露她父亲还活着的消息,彻底得罪阴险狠毒的顾令希顾维钧父子俩。

李新城神态漠然地吩咐小辛带孙家父女俩离开宴会厅。孙玉媛是个知情识趣的聪明人,应该十分清楚得罪顾令希父子俩的严重后果。她假使不想死的话,能够接受缅甸一夫多妻的婚姻制度,貌苏泰瑞是个不错的选择。

看看时间,简洛沈俭安他们那边也应该完事了。

谢卫军不是个喜欢拖泥带水的男人,简洛和沈俭安也不会为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外国人的生死,和他拼个不死不休。玛恩雅的结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注定她会跟谢卫军,还有他们的女儿葬在一起。貌苏泰瑞是个能伸能曲的男人,为了活命,他会向他的兄弟貌奈温投诚,成为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貌奈温,李新城眼帘微垂,眸色深不见底。谢卫军的教育很成功,一个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男人。

柳月眉喝下李新城斟的酒,冲惊恐万状瞪大双眼的柳月娟,晃晃指间的酒杯,嗤笑道:“我亲爱的好妹妹,你知道你身上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就是太聪明了。”她语带感慨地拿起酒壶自斟自饮,“一个人聪明不要紧,就是不能聪明到没有自知之明,妄想把身边所有人都掌控其中。”

“我的好妹妹,你说,你这一生失败不失败?为了个不爱你的男人,你给自己的亲姐姐下会导致精神失常的药,推她下河。可惜,即便你跟他上了床,怀了孩子,他也对你不屑一顾。害怕未婚先孕的事情败露,你利用出差的机会,爬上孙爱国的床,逼着他和沈家退婚,娶意外怀有生孕的你。”

“我不同情孙爱国,他会中你的计,只能说明他本来就对你刻意的勾引飘飘然,从而忘记自己定下的婚约,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沈亚兰。”

“李家的公主,你可要看好你家男人,别让旁的女人耍诡计勾了去。这世上,不偷腥的男人犹如凤毛麟角般稀罕。你家男人长得,”柳月眉眯眯眼,上下看了几眼听到她所谓的忠告,脸铁青的肖长林,摇摇头,一脸惋惜,“长得还真是能看得过眼。”

“不过,男人勾女人,靠得不是长相,而是金钱权势能力。你家男人虽说没长相,但能力不错,钱也算有点,是个不错的香饽饽。”

“我的好妹妹,你说是不是啊?”她笑盈盈地放下酒杯,蹲到柳月娟身前,抬手掐住她的下巴,语调轻柔地感概,“和孙爱国做了二十几年夫妻,你应该深有体会吧。”

柳月娟咬破下唇,恶狠狠地怒视她的姐姐柳月眉,想说些什么,但脑子里空白一片,恼恨羞辱悲愤等诸多情绪一涌而上,张了张嘴,眼前一黑,直直地向后倒去。

柳月眉蛮有好心地伸出一根手头戳戳柳月娟紧闭的双眼,凉薄之极地说道:“这就晕了!我还没玩够呢。”

“好像是萍师妹来了。”胡雅仙忽然一笑,两指捏起精巧的酒杯,旁若无人地把玩起来。胡丽箐小心翼翼地陪坐在身侧,眼角的余光不时偷偷溜向李新城随手放在一旁的琵琶上。

沈一涵自顾自喝着酒,夹着菜,看都不看一眼推门而入的匡萍,以及跟在她身后的沈三游戏入侵时代全文阅读。

和他相同,匡萍冷淡地扫视一周,看到李新城的一瞬稍微顿了下,而后径自走到柳月眉所在的位置,见昏迷在地的柳月娟,不满地蹙起眉头,“眉师姐,玩够了没?”

她不喜欢这样。报仇就该痛痛快快给人一刀,像眉师姐这样好死不死吊着,最折腾人。她倒不是同情怜悯柳月娟,而是本性讨厌做事不干脆,磨磨唧唧的人。不论男女,都厌恶。

柳月眉眨巴下眼睛,满脸无辜地打招呼,“萍师妹,你接儿子回来了。”

“他不是我儿子。”匡萍脸孔一板,怒声反驳。

她的脑筋很清楚,记得也很明白。她连人都没嫁过,怎么可能生过孩子!还一生俩。前一个女儿还好说,眉师姐说,是她嫁了人后生的。后一个儿子,简直荒谬。居然是她跟别的男人私奔生的,而那男人是w市一带出名的花花公子。

想她匡萍,虽算不上什么好人,可也懂得礼义廉耻,岂会做出抛夫弃女,与人私奔生子的丑事。

沈三茫然四顾,下意识地望向李新城,看到她丝毫不为所动的平静模样,惊恐不安的心逐渐平稳下来。他小跑几步,跪在李新城身侧,沙哑着嗓子说,“她不是她。”

她不是那个一见到他就哭的漂亮女人,她们的眼睛不一样。那个漂亮女人的眼睛看着他时候,很温柔。而这个,很冷,冰冷刺骨,让人见了一直凉到脚底板。

李新城抬手,摸摸了他冰凉的小脸,“是,她不是。”

极少遇到李新城主动碰触他的时候,沈三用眼角余光不安地瞟了瞟她的脸色,藏在衣袖下的小手纠结成一团,惶恐害怕地说:“我怕她。”

“你怕她什么?”李新城眉眼柔和地问,顺手接过小辛端上来的热牛奶,放到沈三冰凉的小手中,“喝吧。”

沈三抱住微烫的瓷杯,眼神飘忽,低声呢喃,“我怕她的眼睛。”

“喝掉牛奶,抬头挺胸,看着她的眼睛。”李新城嗓音微冷,下令。

几乎是下意识的,沈三哆嗦了下,听着李新城的命令,咕嘟咕嘟喝完牛奶,放好瓷杯,双膝跪在软垫上,挺起胸膛,下巴微抬,两眼一眨不眨地瞪住对面匡萍的眼睛。

匡萍疑惑回看一眼,不是很在意沈三直勾勾的瞪视,转而关注李新城,细细瞅了会,凑到柳月眉的耳边,压低嗓音,“眉师姐,她就是你看中的,要代师傅收的关门弟子。”

柳月眉冲李新城丢在一旁的琵琶撇撇嘴角,“那人也瞧中了,连东西都提前给了。”

“眉师姐,那不是很好吗?”匡萍蹙眉寻思,乐观地说:“师傅太师傅她们临终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兰花门能够重新统一。”

“只怕人家不稀罕。”柳月眉冷哼。

她的目光像毒针一样扎人,柳月娟低垂着头,绞尽脑汁想脱身之策。她不该因为听到孙爱国要跟沈亚兰结婚的消息,就一怒之下从美国跑回来。现在落到对她恨之入骨的柳月眉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想到之前柳月眉对她猫捉老鼠版的戏弄,柳月娟眼底流露出一丝恶毒的恨意。

当年没在河里捞到柳月眉的尸体,就确定她死了,真是失算!只要能逃过这次,她今后必定加倍奉还今日所遭受的羞辱。

柳月眉,匡萍,胡雅仙,胡丽箐,那个粗俗的胖女人,沈亚兰,孙爱国,李新城……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119章 119

();

“既然萍师妹到了,那我们闲话少说,进入正题吧。”

胡雅仙一改之前敷衍了事的态度,直截了当地揭穿顾老爷子隐瞒了数十年的顾家秘辛,“顾令亦,我知道你不是顾家人。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找顾家人报仇。所以,我今天跟你说开了,往后我不会再找你们一家四口的麻烦。”

顾老爷子和蔼可亲的面色终于变了,“你怎么知道的?”他不是顾家后人的秘密,随着他母亲顾老太太和她贴身乳母的过世,已经无人知晓。

“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的。”胡雅仙看不出岁月留下痕迹的脸上,挂着无比诚恳的笑容,“这个秘密今天过后,想必不会再是秘密了。顾家真正的后人,”她冷哼一声,态度骤变,“枉费我费尽心机拿死婴换走你的长子,却不想正好中了你的掉包计。”

“从一开始,你就想将计就计,把你留有顾家血脉的长子瞒过顾令希送离顾家。我和顾令希的合谋,刚好帮了你。”

“我倒是可怜你那因难产而死的妻子。她恐怕到死都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娶她?一个无亲无故的私生女。”

“李家公主,”胡雅仙语锋陡然一转,笑盈盈地注视李新城,“不是老婆子不守信,而是事发突然。老婆子也是刚刚才知晓,你丈夫和他老父才是顾家真正的后代。”

“老婆子曾在家姐坟前发下血誓,必让顾家无一丝血脉留存在世。”

听到这句,肖长林这才恍然,为什么他父母会觉得这里气氛不好,要躲到里面去。李新城这话说得分明轻了些,哪里是气氛不好,分明就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他一早就知道自己父亲不是肖家后人,是有人送到肖家门口的弃婴。

而今听胡雅仙一番话,他苦笑无语,感情顾老爷子的寿宴,成了他们肖家的认亲宴,寻仇宴了。

顾秦呆滞在原地,双眼茫然无措众星之主。长久以来,他一直以顾家正统继承人自居,鄙夷痛恨顾令希顾维钧父子俩鸩占鹊巢的举动。如今,他握紧垂在身侧的双拳,原来他们一家才是真正的鸩占鹊巢之人。

“只要顾家有一丝血脉留存在世,我胡雅仙必定与之不死不休。”胡雅仙涂了丹蔻的手指抚了抚发鬓,一字一顿地掷下此行真正的目的。

“那好,你去死好了。”小辛忍不下去了,跳出来,俏脸涨红地讥嘲,“你死了,不就什么事都完了。反正你活得够久了,你们三姐妹不是要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吗?你的两个姐姐都走了,你怎么好意思还一个人拖拖拉拉活在世上。”

“你不害臊,我都替你害臊。亏你好意思说,要等顾家血脉死绝了,才跟她们俩团聚。我看,分明是你不想死,找借口。”

“公主,你说对不对啊?”她气呼呼地扭头问。

不等李新城答话,沈一涵懒洋洋地单手支起下巴,“小辛姑娘话糙理不糙!胡女士,为了在座的各位,还请您牺牲下。来年这时,如果我还活着,我会记得给你上柱香烧点纸钱。”

“哈哈……沈一涵,”柳月眉笑得花枝乱颤,捂着肚子,抹抹眼角的泪水,“以前我不喜欢你,觉得你这人挺讨厌的,浑身上下就没一个优点。尤其是我们俩订婚后,我就想着怎么能不被人发觉地弄死你。”

“现在想想,倒是我一叶障目了。你身上还是有优点的,那就是会说大实话。”

她这话一出口,现场气氛凝滞。

趴在地上的柳月娟惊愕地仰起头,不敢置信地张大嘴巴,她姐姐柳月眉不喜欢沈一涵,刚订婚就想着弄死他,好当寡妇。

这怎么可能?

“娟娟,”柳月眉怜悯地注视自己为爱疯狂的妹妹柳月娟,抬眼对李新城一笑,“李家的公主,我请了几个客人过来。”

李新城偏头,“小辛。”

小辛拿起农庄内部的对讲机,吩咐门口服务台,等人到了,直接带过来。

“顾老先生,”柳月眉挺直腰背,跪坐在软垫上,向顾老爷子郑重伏地一礼,神色坦然道:“今日借您老人家的寿宴来了结我们姐妹俩多年的恩怨,还请您见谅。”

顾老爷子叹息一声,神色平和地支开心绪紊乱的顾秦,“小秦,你去机场接下你爸妈,他们下午三点的飞机。接到后,就带他们到处转转,这些年w市的变化蛮大,让他们熟悉下。”

顾秦抬头,怔怔凝视印象里老好人的自家爷爷,默然点头,“好。”拖着沉重的脚步,连招呼都忘记跟其他人打一声,离开宴会厅,前往机场接他死而复生的父母。

他刚走,顾老爷子面色一正,认真回复,“柳女士,离晚上开宴的时间尚早。”

柳月眉显然很满意他的回答,再次伏地一礼,“多谢了。”

她来,可不是为了参合胡雅仙和顾家的恩怨。不过,能给胡雅仙的玄女门添点堵,她很乐意。尤其在看到那把琵琶以后,柳月眉心里愈发不舒坦。虽然明知李新城不可能了解那把琵琶代表的真正意义,但自诩是兰花门正宗传人的她,怎么忍受得了自家门派的信物落到一个外人手中。

“眉师姐,”觉察到自家师姐心态瞬间的起伏,匡萍侧过头,眼神认真地劝告,“请以大事为重。”

不是她高风亮节,能无视眉师姐口中害差点害得她一命呜呼的柳月娟。而是与她们私人的仇怨相比较,师傅师祖她们临终的遗愿更重要。何况,琵琶只是死物,胡雅仙把它送给她所谓的女儿李新城,估计也没按什么好心电竞网游之王者归来全文阅读。至少,在她眉师姐的心底里埋了根刺,使得一心想代师收徒的她,对李新城起了疙瘩。

柳月眉浑身一僵,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萍师妹,你多虑了。我这次来,只是为了跟柳月娟孙爱国他们彻底了结前账。”

匡萍意味深长地凝视她一眼,“眉师姐,你知道我失忆了。”

听到这句,柳月眉移开心虚的双眼,不敢与之对视,呐呐道:“是啊,你失忆了。”

她当然知道匡萍失忆了。她之所以失去与沈一涵有关的记忆,还是她暗中动的手脚。连她过世的师傅都不晓得,她打心底里忌讳着她的师妹匡萍。害怕她看穿她藏在心底深处多年的隐秘。她忘不了,在她义正言辞地宣布找寻到最适合继承师傅衣钵的人选时,匡萍似笑非笑的眼神。

柳月眉有一种预感,匡萍从一开始就清楚,她找她女儿李新城当继承人的目的。她不揭穿,不过是因为她所做的一切正好符合她厌恶李新城的心态。

她口中的失忆,其实是在提醒她,不要因小失大,忘了初衷。胡雅仙把琵琶交托给李新城,不正合了她当年拜师的真实目的。

不然,她跟柳月娟的恩怨,在哪个地方不能解决,为何偏偏要上赶着来顾老爷子的寿宴!分明就是为了不着痕迹地讨好李新城,引起她对兰花门的兴趣,主动探寻其中的隐秘。

柳月眉现在怀疑的是,她的师妹匡萍真的失忆了吗?

“眉师姐,我的确忘了很多事。”匡萍斜睨着柳月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可我不是笨蛋。”说着,她厌恶地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李新城,“我不喜欢她,即使她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

“眉师姐,师傅临终时对我说,让我小心你。”

柳月眉惊愕地抬头,直愣愣地瞪视微笑的匡萍数秒,旋即她强自压下眸底的怒色和嫉恨,咬牙冷哼,“师妹你藏得好深。”

“彼此彼此,”匡萍打断柳月眉的话,“师姐的戏也演得极好。如果不是师傅临终嘱托,师妹我基本不会怀疑师姐潜入师门另有目的。你们姐妹俩真是好算计!把我们都当成任意摆布的棋子。”

柳月眉额上青筋暴起,明明已经怒火攻心,面上的笑容却越发温柔美丽,“师妹,你如今直言相告,应该不是为你女儿儿子和情人打抱不平吧。”

“他们与我何干。”匡萍噗嗤笑着,“师妹不过是想帮师姐而已。”

柳月眉不说话,想法很简单,她不相信匡萍能舍弃心爱的男人,跟她们姐妹俩合作。况且,她们要利用的对象是她的亲生女儿李新城。柳月眉不信,匡萍真能虎毒食子,对自己的女儿下狠手。然而仔细想想匡萍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她确实不喜欢李新城,可以说深深厌恶着她。

只是,柳月眉能相信匡萍会舍弃自己的女儿,但不信任她能背叛出卖沈一涵。

“萍师妹,”吁了口气,柳月眉决定不再纠结匡萍会不会背叛沈一涵?无论如何,她都是李新城的亲生母亲,由她出面,总比她这个被警惕的陌生人强。

“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匡萍微笑,翻手取出一本字典大小的簿册子,送到李新城面前,“既然胡师姐把琵琶赠与你玩,那这与琵琶配套的曲舞,你也拿去玩玩吧。”

“眉师姐说,你是我女儿。”

“可我想,我不喜欢你,而你似乎也不喜欢我。”

“所以,我们就这样当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好了。”

第120章 120

();

“我想,对于这点,我们已经达成共识。”

“就当彼此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匡萍干净利落地斩断与李新城的母女关系,转头注视一眨不眨盯着她双眼的沈三,再度开口,“眉师姐说,你是我儿子,是我跟,”她冷漠地望向一旁自斟自饮的沈一涵,撇撇嘴角,“这个男人私奔生的。”

“我不记得他,也不记得什么时候生过你,所以,”

“我们也当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沈三无法控制心底的害怕,像只受伤的小兽般,扯着嘶哑的嗓门怒吼。不得不说,在匡萍说不记得生过他的时候,他的心口好像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疼得他直不起腰。

匡萍没在意他的敌意,笑了笑,目光严厉地审视端着酒杯,有模有样品酒的沈一涵,“眉师姐说,我爱你爱得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可,我今天看到你,却什么感觉都没有。真的无法想象,我曾经爱你发狂。甚至为你了,抛夫弃女。”

“沈先生,我真的爱过你吗?或者说,你真的爱过我吗?”她直言不讳地问出心底的疑惑。

沈一涵提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顺便为旁边心事重重的肖长林也倒了杯,“你自己不是已经有答案了。我说与不说,对你的决定也不会产生分毫的影响。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多问呢?”

“你,你……”碰了个不如软不硬的钉子,匡萍喉咙发紧,不敢置信地瞪着沈一涵,看着他仿佛胸有成竹,全盘在握的样子,忽然觉得,眉师姐口中那个为爱疯狂的她,也许真的存在过三界仙书。这个男人,的确有吸引女人飞蛾扑火的资本。

“匡女士这么盯着我,难道又跟你眉师姐说的,重新爱上我了!”沈一涵丝毫不顾及个匡萍曾经的深厚感情,言语刻薄地挖苦。

“李家公主,这男人魅力大了,也是烦恼啊。”他故作忧愁地感叹。

匡萍收敛惊色,文绉绉地自嘲一笑,“沈先生的红颜知己遍天下,我匡萍不过薄柳之姿,恐怕入不得沈先生的法眼!还望沈先生不要拿我玩笑了,”她的话说了一半,就被沈一涵淡漠中藏着森寒的目光吓住,背脊上猛地窜起一股冰凉的寒意,刺骨的疼,让她心口突然沉甸甸的,整个人都难受极了。

沈一涵垂目把玩手中精巧的小酒杯,慢条斯理地反问:“匡女士怎么会认为我是在拿你玩笑呢?”

“李家公主,你认为我是在玩笑吗?”他把皮球踢给最看好戏的李新城。

“你们一个郎才,一个女貌,”李新城笑容淡然,提起温好的桂花酒,给自己斟了杯,缓缓勾起嘴角,“可谓是天作之合。”

“顾老先生德高望重,既然你们俩郎情妾意,不如就请他为你们做媒,也好成全你们。”

“呵,”沈一涵轻笑,手指弹开打火机的盖子,蓝色的火苗欢快跳跃,“我倒是想,就怕匡女士瞧不上我这在她眼中沾花惹草的浪荡子。”抽出一根香烟,慢悠悠地叼在嘴边,火苗靠近,白色的烟雾袅袅飘起。

匡萍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当然不可能答应嫁给沈一涵这个没有女人活不下去的花心男人。就算眉师姐说,她曾经为他痴狂,为他抛夫弃女,但那都是曾经,不是现在。她不是个喜欢活在回忆中的女人,更不会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男人,背叛师门,忘记门规。

她有时甚至怀疑,眉师姐或许就是她失去理智爱上沈一涵的幕后推手。目的很简单,让她主动脱离师门,放弃继任掌门人的位置。

虽然失去那段匪夷所思的记忆,匡萍仍然能从中抽丝剥茧,捕捉到许多令她困惑的疑点。

柳月眉频频改变装扮跑到李新城面前,用各种方式试探她的品行,究竟为何?她不信,不相信她是真的想代师收徒。柳月眉连她都容不下,更何况她的女儿。

人的感情真得很奇妙,即使明知李新城是她十月怀胎所生的女儿,她依旧无法改变脑子里对她根深蒂固的厌恶。所以,她不会阻止柳家姐妹算计她。在她们的计划失败的时候,她还会出手相助。

匡萍就想着,她要看柳家姐妹俩费尽心机这么些年,最后能得出个什么结果!

也就数秒的功夫,匡萍神色微定,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我的丈夫,”不知何时,一把锋利的匕首出现在她纤纤玉手中,“必须为我而死。”

“眉师姐,你说,是吧。”

柳月眉言简意赅,“师门第一条戒律。”

“糊弄人的吧。”小辛看不过眼,再次插嘴挑刺,“人都死了,还怎么结婚。你不想嫁沈先生就直说,何必拿师门的戒律来说事。还有,除非男人为她而死才能嫁这条破规矩,怎么听着像是从哪本小说里照抄出来的。”

“为了防止本门的女子遭遇不幸,门规中有一条,除非那名男子愿意为她死,否则她一生不能嫁人。”柳月眉耐心解释。

“那她怎么嫁给我们公主爸爸的?”小辛连连冷笑,匡萍嫁给李爸爸生下李新城,不就是自打嘴巴。

“她失忆了驭咒神皇。”柳月眉笑容尴尬,给出连她自己都觉得荒唐的理由。可事实确实如此,若非匡萍失忆忘记师门,她也不会疯狂爱上沈一涵,最后迫于无奈嫁给李爸爸,生下李新城。

“我呸!”小辛嗤之以鼻,“光凭一句失忆就想打发掉我们吗?就520小说不是我干的,我刚才失忆了,鬼上身了。”

屡次被一个小丫头当面顶撞,柳月眉不由沉下脸,“事实便如此,非我编造。信不信由你们?”说着,她想起一件事,“你们可以去查萍师妹的病历,看她当年是不是从楼梯上摔下来过?”

“摔伤,撞到头,失忆,好熟悉的剧情。”小辛不顾她难看的脸色,语气极其尖锐地指控,“柳月眉女士,你要编借口,也请找个好点的。受伤失忆这种狗血剧情,说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的。不相信的话,你就问问在座的诸位,他们信你说的不?”

沈一涵姿态潇洒地举手发表意见,“不信。”

“肖长林,你呢?”他问。

“不信。”肖长林看了眼身侧李新城,再看一眼对面的匡萍,立场坚定地吐出两字。为人丈夫,自然要跟自己的妻子站在一起。

沈三高高举起胳膊,毫不犹豫地大声喊,“不信。”

胡雅仙笑盈盈地看着柳月眉,出人意料地投了赞同票,“我信。”

“不信。”胡丽箐咬咬唇,和自己师傅做出相反的选择。

“看来,我是不用投了。”顾老爷子呵呵一笑,投了弃权票。

“李家公主,你也认为你母亲在撒谎吗?”柳月眉并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只在乎李新城,一旦她认定匡萍和她在说谎,那她的计划就得改变了。

李新城微微一笑,指尖划过匡萍之前给她的薄册子上,“我与她不过是有血缘的陌生人。柳女士,你会在意一个陌生人的话吗?”

“况且,这是你们门派内部的事,何须询问我们这些不相干的外人。只要柳女士相信你的师妹没撒谎,那她即便是撒谎了,那也是没撒谎。”

沈一涵猛拍在肖长林的肩膀,斜着眼睛说:“娶这么个老婆,真是让人既羡慕又可怜!”

“她是最好的。”肖长林心满意足地握住李新城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住。不管外人如何看待俩人的婚姻,肖长林由衷觉得,此生他再找不到比李新城更好的妻子了。她也许不是最出色的,浑身上下充满了各式各样的缺点,但他就喜欢她这样骄傲又任性地活着。

面对肖长林的直言,李新城嘴角的弧度弯得更深,墨黑的眸子深处流淌着无限的暖意。九郎他曾说,肖长林或许不是最好的丈夫,但他会是最适合她的男人。在她和爸爸离开这个星球之前,她会努力学着当一个好妻子,一个好母亲。

沈一涵没多说什么,反复玩着手中的打火机,蓝色的火苗忽隐忽灭,一时间宴会厅的气氛再度回归紧张压抑。

柳月眉深吸好几口气,才勉强克制快要爆发的怒意,二十多岁的小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她就不信,她能够忍住诱惑,不修炼兰花门的功法。之所以在匡萍面前表现出对胡雅仙把琵琶赠与李新城的不满,就为了解除胡雅仙匡萍她们心中对她的猜疑。

就看刚才,她稍微表露出一丝针对李新城不满,匡萍就立刻跳出来劝说要以大局为重,并主动把与琵琶配套的功法赠送出去。如果一开始她对胡雅仙的做法表现出截然相反的态度,她的好师妹必定不会把功法拿出来,保不准还要义正言辞说,不能将本门信物交给一个外人保管。

一早摸准自家师妹的心态,柳月眉顺势演了回小心眼的戏,麻痹自以为捏住她把柄的匡萍。

第121章 121

();

“先生,很抱歉,这里属于私人住宅,谢绝参观。”工作人员小纪面带微笑,不动声色地扫国貌奈温和玛恩雅明显轮廓较深的面庞,和他们身上佩戴的梅花别针,不卑不亢地用英语婉言拒绝他们迈进“幽篁居”参观的举动。

貌奈温一脸的失望,叽里呱啦地用缅甸语进行抗议,强烈要求进去看看。

他怀中的玛恩雅一见到小纪,死气沉沉的眼睛里重燃希望的火苗,不断地向他投去求助的眼神,渴望他能伸出援手,救她脱离貌奈温的魔掌。她不想死,她想活着。两行眼泪无声地从她的眼角滑落,玛恩雅垂下的眼帘掩去眸底的恶毒恨意,只要能逃过这次,下次再见貌奈温便是他的死期。

貌奈温会成为她实验室里最好的实验品,还有谢卫军,那个魔鬼,她不会放过他。

“先生,很抱歉,我听不懂你说的话穿越之我的老婆在古代全文阅读。你能说英语吗?”小纪头疼地瞅着越说情绪越激动的貌奈温,语气委婉地请求。他完全无视玛恩雅泪汪汪的媚眼,一本正经地用冷漠的眼光拒绝她的“勾引”。

“小纪,这里交给我。你到门口去接下柳月眉女士请的客人,把他们送去‘香雪海’的宴会厅。”李管家无声无息地从旁边出来,差使自以为在玛恩雅美色面前岿然不动的小纪去门口接柳月眉请的客人,孙爱国、沈亚兰、孙铨他们。

听到李管家的吩咐,小纪如释重负,赶紧拔腿离开。

“貌奈温先生,玛恩雅女士,”李管家歉然一笑,站到不知何时停靠在路旁的一辆欧式敞篷马车旁,不容拒绝地打开后车门,“为防止两位再度迷路,下面就由我做两位的向导,带两位进行游览。”

他的缅甸语讲得非常流利熟练,就好像缅甸本国人,貌奈温盯视他数秒,忽然用缅甸语说了句问候语,“李新城还好吗?代我向她问好。说我欢迎她到缅甸做客。如果她想定居的话,我会更欢迎。”

“多谢关心,公主她很好。”李管家沉着应对,笑容和蔼可亲,“我会向公主转达貌奈温先生您的邀请。”

听到俩人谈话中提到的女人名字,玛恩雅瞳孔倏地收缩,呼吸愈发急促,她的弟弟什么时候跟李新城搭上线了?忽的,她猛然想起李新城当年到缅甸“营救”简洛的事。难道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已经勾搭成奸了。

貌奈温半搂半抱地带玛恩雅坐到马车后面,任由李管家驾着马车,带他们姐弟俩在农庄里漫无目的的游览。在经过每一个监控探头的时候,他故意和玛恩雅做出各种友好亲密的姿势,还李新城此次帮忙的人情。

玛恩雅好像一个玩偶,被动地配合貌奈温的各种动作。每当她想用眼神对监控传递求助时,都会遭到貌奈温有意识的遮挡,留下微笑亦或是高兴的,嘴巴微张,嘴角淌着疑似口水液体的侧脸。

马车行到狮子山脚下的红叶山庄,简洛和沈俭安并肩走来,看见坐在驾驶座的李管家,以及他身后座位上的貌奈温和玛恩雅姐弟俩,俩人不由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上前打招呼,“李叔,中午好。”

李管家停下马车,带着几分真心的笑容问候,“简少君,沈少君,日安。”

“公主在香雪海,两位少君若想寻她,可以去。”

“我们正要过去。”沈俭安貌似好奇地瞅了瞅貌奈温姐弟俩,“他们是今天参加顾老先生寿宴的客人吗?”今天农庄被顾家包场,胸前佩戴梅花别针的都是来参加寿宴的宾客。

“貌奈温先生和玛恩雅女士是特意从缅甸过来为顾老先生祝寿的尊贵客人。”李管家微笑答复。

貌奈温抄起一口半生不熟的c国话,热情友好地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貌奈温。”紧跟着,他的右手移到玛恩雅的脖颈后面,左手放在她腰后,强迫她仰起头,坐正身体,“她是我的姐姐玛恩雅。”

大家一起来演戏,沈俭安笑容满面地躬身行了个西方礼,“您好,玛恩雅女士。”

玛恩雅疯狂怒视沈俭安和简洛,张着嘴巴,含糊不清地破口大骂,“混蛋…救我…救我…他们是一伙的…救救我…他们要杀我…”口水不住从她嘴角淌落。一旁的监控如实记录几人不太愉快地会面,尤其玛恩雅扭曲狰狞的面部表情,一点不落地收入监控视频,成为今后李新城父女与玛恩雅失踪事件无关的证明。

“李管家,我们不打扰你招待贵客了。我和简洛去找新城。貌奈温先生,你和你姐姐慢慢玩,农庄有不少好玩的地方。再见啊,下回有空,我请你吃饭。”目的达成,沈俭安躬身退场,大大咧咧地挥挥手,一把揽住简洛的肩膀,拖着他大步朝“香雪海”进发。

等他们俩离开视野范围,貌奈温转头吩咐,“李管家,时间不早了,我姐姐似乎有点不舒服,我想先带她回酒店去休息剑傲乾坤全文阅读。”

“好,我送你们去停车场。”李管家手一抖缰绳,马车继续缓缓前行。

“恩雅姐姐,”一离开监控范围,貌奈温的手强硬地箍住玛恩雅脱臼的下巴,眼神阴冷地盯住她,看似亲昵地贴近她的耳垂,一字一顿地警告,“刚才的事,我不希望有下次。”别以为他不知道,她刚才是故意装疯卖傻,试图让监控拍下整个过程。

她想错了,她的命必须结束在老班长和妙妙丹的墓前,而不是这里。李新城救过他,这次当他还救命之恩,帮她洗脱谋害外国友人的嫌疑。

玛恩雅抬着头,娇艳的脸庞白得不见半点血色,目光里全是怎么都掩饰不了的怨毒恨意,“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她已经意识到,李管家不会救她,不管她被貌奈温如何折磨,他都当没看见。

貌奈温唇角勾起淡淡的嘲讽,凑到玛恩雅的耳畔,低语,“恩雅姐姐,很快你就能跟妙妙丹在一起了。妙妙丹闭上眼的时候对我说,舅舅,我想见妈妈,我想跟爸爸妈妈在一起。”

玛恩雅突然失去所有的力气,软软地瘫倒在貌奈温的怀里,眼睛深处渐渐弥漫上颠狂之色,妙妙丹,她十月怀胎所生的女儿,她又爱又恨的孩子。

疯狂的眼光落到保养极好的双手上,是这双手,亲手将自己的女儿妙妙丹推进死亡的深渊!

妈妈,我想爸爸了。妈妈,爸爸什么时候才来接我们回家?妈妈,爸爸会喜欢妙妙丹吗?妈妈,我想你还有爸爸,我们三个人永远永远在一起。

眼角淌下忏悔的泪水,玛恩雅埋在貌奈温的怀里,默默哭泣。

貌奈温张张嘴,无声地说了几个字,“恶魔的眼泪。”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同父异母的姐姐玛恩雅。她根本不可能出现一丝对做过的事后悔的情绪,此刻的眼泪不过是一种以退为进的策略。为了保命,他的姐姐玛恩雅又有什么做不出来!

姐弟俩在众目睽睽下,乘车扬长而去。

隔了一段时间,几名警察来到农庄,要求调出顾老爷子寿宴当日的监控。日以继夜察看无数份监控后,负责调查玛恩雅失踪案的警察,首先排除李家父女在案子中的嫌疑,转而把目光盯向和玛恩雅见面不甚愉快的沈俭安简洛他们。

“听说貌奈温是中缅混血。”走了一段路,沈俭安双手放入双排扣大衣口袋,漫不经心地环顾四周,“他的母亲是你们总参当初潜入的女情报人员。”

“我无意从李新城的书桌上看到的。”他转过头,目视与他并肩而立的简洛,眼神冷漠地说:“我不在意你待在w市或者说待在李新城身边的真实目的为何?w市是我的家,我的家人亲戚都在这座城市。我不希望有人借着公事为名,破坏城市的安定。”

“别跟我说,你们不知道那些毒气泄漏之后会产生怎样的恐慌!简洛,请你尽快带着你的任务离开这座城市。”他冰冷的眸光投向简洛,轻声说:“这是我的家,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打破它的平静。”

“在你还没完成你的任务之前,请你不要再回来。”

淡淡笑了笑,简洛目光悠远地注视探出雪白围墙的朵朵红梅,“沈俭安,被李新城算计离开,你心里不服。”

沈俭安脸色顿白,眼中寒意大盛,恶狠狠地盯了简洛一眼,“你也在中间插一脚了。”

“没法子,有太多人不想在这座城市看到你了。”简洛神色坦然地承认,“我不过是顺势而为。”

沈俭安哼声,不再言语。

第122章 122

();

“宝儿姐,救救我。”

“宝儿姐,求你帮帮我。”

眼泪扑簌簌地不断从眼角滚落,孙玉媛语带悲怆惶恐,浑身瑟瑟发抖地握紧手机,向远在千里之外的曾宝儿求助。她娇美的面容因为过度的惊恐变得扭曲,汗水几乎浸透她贴身的毛衣。孙玉媛怕极了,怕自己还没踏出农庄的大门,回到家中,就会被顾令希顾维钧父子俩灭口。

对于他们而言,要使像孙玉媛这样靠男人包养过日子的女人,从这世界无声无息消失,简直轻而易举。

头顶的太阳很暖和,晒在她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只有透骨刺寒的冷。孙玉媛紧紧缩在他爸居住的看山平房外面阳光直照的院子角落,眼珠子一动不动,直愣愣地瞪着掌心小巧可爱的粉色手机。

“媛媛,”曾宝儿软糯到人心底里的嗓音从手机里钻进她的耳朵里,一点一点抚平她心底的惊恐不安,“我知道了。你要有时间,就带你父母过来吧。”

处在失神状态的孙玉媛过了好久,才迟钝地应道:“好国手丹医。”

“谢谢,宝儿姐。谢谢,宝儿姐。”她蹲在地上,双手抱住腿,埋在怀里,歇斯底里地哭起来。

“二丫,”老孙伸出手,想要抚摸女儿经过精心打理的长卷发,手落到一半,停顿住,浑浊泛着血丝的眼睛里淌下痛苦的泪水,嘴唇颤抖地劝,“二丫,你逃吧。带着你娘,跟那男人去他的国家,再也不要回来了。”

孙玉媛头昏脑涨地仰起头,泪眼模糊地望着苍老消瘦的父亲,哑着嗓子,凄然大吼,“你以为我不想带妈,带你一块离开吗?我给他打了好多电话,都没人接。我算谁?我就是他花钱买的一个女人。随时随地都可以一脚踹开的玩意。”

吼完,她抬起胳膊,狠狠擦掉脸上的泪水,闭闭眼,咬咬牙,低声道歉,“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朝你吼的。我控制不住,我实在控制不住脾气。对不起。”

说着,孙玉媛双眼死死盯住手机,拼命地重复貌苏泰瑞的电话号码,比起在国内的曾宝儿,她更希望能带着父母离开c国,彻底逃离顾令希父子俩的权势范围。一夫多妻又如何?只要命还在,没什么不能忍的。何况,他们的婚姻是受法律保护的。哪像国内,法律规定一夫一妻,外面照样养一堆小三小四小五,然后生一群受法律保护的私生子,跟家里的老婆孩子争夺财产。

“苏泰瑞,你在哪儿?我,我有要紧事找你。”孙玉媛嘴里像嚼了一吨的黄连,苦不堪言。如果可以,她根本不愿朝貌苏泰瑞低头,乞求他带她,带她的父母离开c国,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家重新开始。现实是,她必须求貌苏泰瑞,用他对她的一丝爱意,求他救她。

“我要出国,和我父母一起。求你,帮帮我。我必须马上走,晚了,”她死死咬住下唇,闭上眼,破釜沉舟道:“我会死。不走,我会死。”

“电话里说不清楚,我只能告诉你,我为了帮一个‘朋友’,得罪了一对在c国权势滔天的父子。他们一定会杀我,我必须马上离开。”

“什么?你在狮子山看山人住的房子旁边的路上。好,好,我马上就带我爸过来,然后去我家接我妈。没有,他们没护照,没办过签证。好,那我先跟你过去,等你帮我爸妈办好手续,再带他们。”

“好,好,我马上出来。”孙玉媛干脆挂断电话,转头对守在一旁的老孙语速极快地说:“爸,你快去收拾行李。只要带最重要的,其他的全部丢掉。衣服什么的,带几身替换的就可以了,其他等过去了再买。”

“我要给妈打电话,让她收拾行李。”

老孙沉默半响,犹犹豫豫地张口,“二丫,我就不去了。”

“不行!”孙玉媛一口拒绝,“我要不知道你活着,我不管你,那没什么。我现在知道你活着,要我扔下你一个人逃命。这不行!我不想下半辈子每天都睡不好觉。你必须跟我一块出国。”说完,她急匆匆地拨通她妈杜娟的电话,“妈,是我,二丫。你现在在家不?在家的话,赶紧收拾重要的东西,我一会回家带你走。”

“没出什么大事。我刚把顾维钧和他老子得罪了。我怕他们下狠手,所以打算先跑。”

“你把家里的存折和值钱的东西,都给我姐。不要告诉她这些事,她怀着孕,知道了不好。嗯嗯,对对,不用带多,只要用得上的带些就够了。好了,不跟你多说了,你快点去收拾。我一会就带爸过来。”

“好好,我知道老杜叔在那边,我们过去了再跟他联系。是的,我知道,我不会把退路全部放在他身上。等联系上老杜叔,我会跟他商量的。”

“嗯嗯,好的,好的。妈,你快去收拾,一会见。”

按掉通话键抬起头,看着一脸自责的父亲老孙,孙玉媛抿紧唇瓣。就同她说的,如果从一开始她不知道她父亲还活着,那即便后来知道他再度死在顾家父子手中,她也最多伤心一回无良宝宝绝色庶女全文阅读。至于报仇,有能力,她会报;没能力,她会放弃。

如今知道他活着,还得了治不好的绝症,孙玉媛心再狠,再凉薄,也不会舍弃他一人逃跑,即使心中怨责他,恨他。

“我帮你去收拾。”她神思恍惚了下,看看手中粉色外壳的手机,勾勾嘴角,大步走向老孙的房间,速度极快地在卫生间里洗了把脸,而后收拾行李和她爸平时吃的药,感谢了下负责陪护的两名男护工,带着她爸来到看山房子旁边通向山上的石子路,等貌苏泰瑞下来接应。

没一会功夫,孙玉媛惊愕地看着从山上下来,显得极为狼狈的貌苏泰瑞,咬咬唇,好心问:“要进去打理下吗?”

“不用。”一心想离开的貌苏泰瑞哪有心思顾及外表,不假思索地拒绝,“我们快离开。”他看都没看一眼孙玉媛口中的父亲,说了声,几乎用小跑一样的速度,快步离开。

觉察到他的不对劲,孙玉媛面色微凝,考虑她舍弃曾宝儿投奔貌苏泰瑞的决定是不是有错?然而想到顾维钧父子俩狠辣的手段,她猛地打了个激灵,指尖掐进掌心,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说。即使到了缅甸貌苏泰瑞靠不上,她还能去找老杜叔。

她在缅甸也不是孤立无援,身如浮萍。

想定,孙玉媛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搀扶着她父亲老孙,脚步匆匆地跟在貌苏泰瑞的身后,登上一辆农庄内部通行的电动三轮车,前往位于门口的停车场。

坐上车,指挥司机开往石房村,离村口不远,不时瞅向窗外的孙玉媛一眼瞥见提着行李站在村口来回踱步的她妈杜鹃,连忙让司机停车,打开车门后备箱,放好行李,催她妈上车坐好。

看着越来越远的杜家镇,孙玉媛眨眨眼又抿抿唇,总有一天,她会风风光光地回来,不再像只丧家犬般狼狈逃离。

听着孙玉媛半真半假地把她要带父母逃跑的原因讲完,貌苏泰瑞斟酌片刻,眸光阴沉地说道:“也就是说,只要上去的人是顾秦就行。”

孙玉媛默然点头,“嗯。”

她想到自己不听顾秦劝告,执意要在今天揭露全部底牌的愚蠢,面色愈白,眸色深不见底。当然,身为合作者,顾秦完全有理由阻拦她的鲁莽,之所以不拦阻,不过是为了借她之手试探顾维钧父子俩的虚实。

可叹!她孙玉媛自诩拥有一颗能看透一切的七巧玲珑心,却被那个看似温柔谦和的男子狠狠甩了一把。

“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好消息传到你耳朵里。”貌苏泰瑞眼色漠然暗沉,笑得愈发不阴不阳,貌奈温和谢卫军能在农庄堂而皇之地对他和玛恩雅下手,笃定有身为主人的李新城帮助。而孙玉媛口中的顾秦,跟她的关系好像很不错。虽然没办法直接给貌奈温添堵,但给他“朋友”增加点小挫折,他会很乐意。

善于察言观色的孙玉媛,第一时间观察到貌苏泰瑞情绪发生的细微变化,来不及细想,就听到貌苏泰瑞神色冷漠地直言不讳,“媛媛,以你的身份,不能成为我的第一夫人。我只能答应,今后会娶你做我的妻子。并且等今天的事件过去之后,可以任由你选择留在缅甸或是回c国生活。”

孙玉媛嗓音低沉,眸子里掠过屈辱之色,“我要回来。”这里才是我的家。

貌苏泰瑞盯视她数秒,嘴唇抿紧,努力克制住心底的怒气,冷冷道:“我今后恐怕不会再来这个国家了。”

“我会当个安分的好妻子。”孙玉媛微抬下巴,骄傲地回答。

她是个有职业操守的女人。给人做情/妇,给人做妻子,自然会用不同的态度。即使她只是貌苏泰瑞诸多妻子中的一员,她也不会背叛他,给他戴什么绿帽子。

第123章 123

();

“姑姑,你拿的是中午的请柬?”沈俭安惊讶地打量从另一条小径走过来的沈亚兰孙爱国孙铨他们,看他们都是一副家常的打扮,倒不像中午参加寿宴的客人。

沈亚兰一见到娘家侄子,被人从家里强行邀请过来做客的焦虑不安心情顿时平复,依稀能看出年轻时娇艳风华的脸庞,挂上一抹亲切的笑容,“是俭安那。我是受一位姓柳的女士邀请过来的。在门口的时候,刚好碰到爱国他们父子俩,于是就跟他们一同过来了。”

在国外生活二十几年,沈亚兰火爆急躁的性子渐渐被生活的艰辛无奈磨得圆润平和。最初几年,她随时随地都想瞒过父母给她安排的保镖潜逃回国,把孙爱国柳月娟这对奸/夫/淫/妇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再后来,她遇到很多好人坏人不好不坏的人,他们教会她该如何适应生活,而不是为别人犯下的错误买单。

她真傻!这世上又不是只有孙爱国一个男人。没错!她和他青梅竹马在一个政府大院长大,几乎从幼儿园开始直到大学毕业,他们都在同一所学校渡过,是所有人心目中的金童玉女。谁都没想到,他们俩有一天会分开,会有别的女人挺着肚子上门逼婚。

即使已经过去二十几年,沈亚兰依旧对那天的情景记得一清二楚,分毫不差。柳月娟摸着肚子,得意洋洋的嘴脸,孙爱国懊恼颓丧的表情,她公公婆婆既期待又愧疚的脸孔,她父母愤恨无奈的眼神……

解除婚约,退还聘礼,她沈亚兰成了天大的笑话,害得她父母出门连头都抬不起来步步登仙传全文阅读。她更恨的是,自己控制不住暴躁的脾气,中了柳月娟的诡计,在孙爱国面前推倒了她,让她将计就计流掉肚子里的孩子。

也是在那一刻,她心中对孙爱国的爱转化为无穷无尽的恨。靠着这股疯狂的恨意,沈亚兰在国外艰难创业,每当支持不下去时,她脑子里就会浮现孙爱国柳月娟还有他们孩子一家三口幸福的画面。

她应该感谢孙爱国和柳月娟,如果不是他们的背叛,她沈亚兰也不会在华裔备受歧视的西方世界一手建立属于她的商业帝国。

她会好好感谢她的两个“恩人”,孙爱国,柳月娟。

“柳?”沈俭安浓眉蹙起,姑姑口中的柳女士,肯定不是孙爱国的前妻柳月娟。可如果不是她,又会是谁?依着孙爱国如今的身份地位,一般普普通通的人根本请不动他。他姑姑也不会随随便便听到某人邀请就出门见面。更别提藏得更深的孙铨了。

孙爱国神情肃然地为他释疑,“她说我妻子月娟在这里,让我过来谈离婚的条件。”

孙铨眼睛里难掩厌恶之色,“那位女士自称是我过世多年的阿姨。她还说,我母亲,本该在美国疗养的母亲也在这里。”他对他母亲家族那边的亲戚,除了他外祖父母,基本没好感。

“柳月眉?”沈俭安在脑子里搜索关于柳月眉的简单讯息,柳月娟的双胞胎姐姐,性情孤傲,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他堂叔沈一涵的未婚妻,多年前病情发作落水而亡。柳月眉落水那年,w市正好发大水,柳家断断续续找了一个多月,还是去公安局开了死亡证明,给她立了衣冠冢。

“你们就这样过来了。”他觉得不可思议。

一提这,沈亚兰顿时没了好脸色,“她派了几个人带枪来请。”她还没活够,还没好好感谢孙爱国和柳月娟的“恩情”,怎么舍得去死!

“我不想再拖下去了。”孙爱国心平气和地陈述自己婚姻的无奈,“虽然我很想跟她坐下来好好谈,但她不给我机会,叫嚷着说我要名誉扫地,身败名裂,在c国待不下去,只能出国避难。我本来不想来,阿铨说,他会说服她,所以我来了。”

“在门口碰到你姑姑亚兰,我们就一块进来了。”

“我想见见传说中本该死了的阿姨,看她是用什么方法,把我妈从美国骗回来的?”孙铨眉目阴沉,咬牙道。他好不容易才摆平他妈柳月娟这些惹下的麻烦,给她扫除不干净的尾巴,送她出国。没想,她居然自个儿跑回来找死。

李新城的性子能放过一次,绝不会放过第二次。他的面子,没想象中那么值钱好用。据他所知,江南省纪委刚收到不少关于他妈的举报材料,已经派人下来核实了。他妈这会回来,简直就是撞在枪口上,自投罗网。

他们可不会因为他妈内退了,就放弃调查。

“时间不早了,我们进去吧。”简洛淡淡而笑地越过沈俭安他们几个,进入梅香四溢的香雪海,沿着梅林中交错的碎石小径,踏上完全仿唐式样的宴会厅阶梯,推开紧闭的菱花格子木门。

“大家都在啊,”无视宴会厅不友好的气氛,他笑呵呵地站到顾老爷子跟前,双手作揖躬身,“顾叔,我祝你福如东海潮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你是?”顾老爷子眯眯眼,拿起老花镜戴上,“简家的六小子!好些年没见,你爹他还好吗?不要站着,快过来坐。小辛小姐,麻烦你通知厨房,重新上几桌酒席。”紧跟着,他瞥见紧随简洛进来的孙爱国他们,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爱国,亚兰,小安,阿铨,你们怎么碰到一起了?亚兰,你就带你侄子坐我这边吧。”

“顾伯父,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孙爱国和孙铨父子俩双双送上自己的寿礼,在小辛的安排下,坐到李新城旁边的案几异能狂女-惹火药尊。俩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到坐在对面容貌极其相似的柳家姐妹俩身上。

沈俭安可不会没眼色地坐到首席,左右望望,发现李新城那边还能坐一个人,刚要提脚过去,简洛抢先一步盘腿坐下。他咬咬牙,坐到孙铨身侧。

“好的,顾伯伯。”沈亚兰笑容满面地坐过去,拿出精心预备的寿礼,“这是我给您老人家特意寻来的,曾家出品的延寿丹。”曾家延寿丹,是曾宝儿用各种稀罕药材精心提炼出来,可以彻底改善人体质,排除体内毒素的珍贵药丸。

显然这礼物送到顾老爷子心里头去了,一张老脸顿时笑得跟菊花似的,“亚兰,给你爹留一份没?”

“早留下了。”沈亚兰笑着拍马屁,“顾伯伯和我爹不愧是多年的老朋友,得到好东西,都想着给对方留一份。”

顾老爷子语带感慨,“我们当年那些好友,能时不时聚聚的,也就你爹了。”

“你这趟回来,是决定留下还是要回去?你大哥和大嫂不打算回去了。”他忽然问。

沈亚兰笑笑道:“我在国外待惯了,不想回来。大哥和大嫂他们跟我不同,他们是只要实验室在哪儿,他们就能在哪儿过。何况小秦的年纪也差不多了,该给大哥大嫂生个孙子抱抱了。”

“小秦怎么不在?是去机场接大哥大嫂他们了吗?”

“嗯,我刚让他去。”顾老爷子笑眯眯道:“接下来的事,他留在这里不合适。”

沈亚兰笑意更深,“他还是个孩子。”说着,她一改温柔的面容,半撩不撩眼皮地问:“柳月眉女士,可以开始了吗?”

柳月眉察觉出她的不悦,笑意温和地道:“沈女士何必着急,事情总得一桩桩解决,不能一股脑的齐上。”

“妹夫,你说是不是啊?我们还是先解决你跟我好妹妹离婚的事,对吧。”

孙爱国冷笑,半点不受她挑拨,“我年纪一把了,离不离婚已经不重要,大不了今后和她分居两地,各过各的。她如果要去举报说我生活作风有问题,和多名女子有染,那她就去举报好了。只是,别到最后,反而把自己陷进去。”

柳月娟爬起来,愤恨地盯住丝毫不顾忌彼此多年夫妻情分的孙爱国,从牙缝里挤出话,“休想!就算我死,也不会白白便宜你们这对狗男女。”

“柳月娟,”沈亚兰怒了,“你把孙爱国当宝,可他在我心里连棵草都不如。下次再让我听到你把我跟他扯在一块,别怪我翻脸无情。”

“你嘴上说得轻巧,当年你可不是这么做的。”柳月娟不甘示弱,张嘴讥嘲,“孙爱国就是你心底里拔不掉的那根刺。我就不信,你这么多年没嫁人,不是为了他。”

“柳月娟,你管得真宽!我不嫁人,哪儿碍着你了。”沈亚兰怒气反笑,待在国外不嫁人,反成了她对孙爱国多年不死心的证据。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难找。她之所以不结婚,不是因为忘不了孙爱国,而是她发现,以前她最看重的婚姻关系,已经不重要了。

男人,她从不缺。

“被人说中心事,也别恼羞成怒。”柳月娟眼露鄙夷,“沈亚兰,当年我能从你手中把他抢走,现在,只要我不离婚,你就永远只能当一个卑鄙可怜的情/妇。”

“啪”她可怜巴巴地捂着脸颊,不敢置信地瞪视狠狠甩了她一巴掌的孙爱国,喃喃道:“你竟然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孙爱国,就算死,我也不会放过你们这对狗男女!”

第124章 124

();

“沈亚兰,孙爱国,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这对该下地狱的狗男女!”柳月娟捂着火辣辣疼痛的脸颊,难以置信地盯住给了她一巴掌的丈夫孙爱国。她怎么都没料到,从不打女人的孙爱国竟然会动手,打得还是她这个跟他做了二十几年夫妻的老婆。

孙爱国神情疲惫地问:“你够了没?闹够了没!”

“你是不是非要我把你这些年做的那些事全部揭露出来?才肯罢休。柳月娟,我今天可以很清楚地跟你说明白,离婚或是不离婚,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就算你拖着一直不离,我也最多同你分居两地,老死不相往来。”

柳月娟恼怒异常,咬牙切齿地重复,“孙爱国,你别激我!我不会跟你离婚,白白便宜你们这对狗男女!”

“柳月娟,你应该拿面镜子,好好照照你现在的这张脸孔。”孙爱国面色一沉,直接和她撕破脸,“丑得让人见了想吐。这些年,看在儿子的份上,我一直都忍着不揭露你做过的那些丑事。”

“栽赃,陷害,你哪样不精通!匿名举报我跟女人有染,ps一堆子虚乌有的照片,莫名其妙给我的银行账户转入大笔现金……柳月娟,你真的有把我当成你的丈夫吗?你说说,这世界上,有哪个妻子会在背后给自己的丈夫拖后腿,捏造一堆乱七八糟的罪名,制造一个又一个桃色陷阱。”

孙爱国的眼底略掠过一丝狞色,勉强克制住愤怒,“为了小铨,我一忍再忍邪道鬼尊。直到今天,我才明白过来,这二十几年,我过得有多窝囊。”

“柳月娟,你把沈一涵的孩子栽到我头上,我认了。你拿肚子里的孩子当赌注,诬陷亚兰推你,为了不耽误亚兰,我无视她被冤枉的真相,选择站在你一边,逼她孤身出国。你说李新城的母亲匡萍勾引你姐夫沈一涵,害得你姐姐柳月眉发疯,跳河自尽。狐狸精生的女儿是小狐狸精,所以,你决不允许小铨喜欢她。”

“你跑去学校大吵大闹,因为你心知肚明,早恋的事情一一旦闹开,吃亏得永远都是小姑娘一方。你就想利用周围的流言蜚语逼人家小姑娘退学回家,从此自甘堕落。为了儿子的未来,我昧着良心跟你同流合污,看着人家小姑娘在你的逼迫下,转学搬家,看着她父亲为了女儿,心甘情愿地辞职回家开起了小饭馆。”

“我原以为,李家父女落到如此境地,你也该收手了。不料,你竟然背后唆使阮东岳为了一个元青花,捏造他们父女盗卖文物,一心想置他们父女俩死地。”

“柳月娟,我和你做了二十几年夫妻,可就算到现在,我也无法理解你脑子里的真实想法。不明白,你为什么处处针对李家父女?难道真的是由于你因爱生恨,妒忌匡萍。”

身为孙爱国话中的当事人,李新城神情淡然,仿佛那个被柳月娟一再设计,差点沦落为失足少女的女孩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人。匡萍显然不太喜欢自己的名字和沈一涵一而再再而三地牵扯到一块,脸上的表情愈发暗沉。沈亚兰面带微笑看戏,听到孙爱国说为了不耽误她的青春,所以选择相信柳月娟的阴谋时,嘴角勾起一抹讥嘲。

“像她这种掌控欲强的女人,你太高看她了!”沈一涵拿起酒杯,喝了口,砸吧着嘴巴,冷笑道:“她最爱的永远都是她自己。老公孩子,在她心中,就是可以交换利益的棋子。孙爱国,你以为她这些年陷害栽赃你,还有和你有过接触的女人,是因为爱你吗?”

孙爱国眼神蓦然一凛,死死盯住他老婆藏在心底的男人沈一涵,怒声道:“沈一涵,我不蠢!不需要你一再提醒,柳月娟爱的人是你。”他和老婆柳月娟是没感情,但只要做男人的,都不容许自己的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

沈一涵放下酒杯,端正脸色,“孙爱国,和她做了二十几年夫妻,你还不清楚睡在你身侧的女人有多冷血阴毒!她所谓的争风吃醋,给自己亲姐姐下药,推她下河,都不过是她们姐妹俩合伙演得一出好戏。”

“戏的目的,”沈一涵突然停住不说了。

“什么?”孙爱国皱眉相问。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为了你们家当初的传家宝。”沈一涵寥寥数语揭破柳家姐妹多年策划。

“传家宝?”孙爱国迷糊了,他家的传家宝不就是一块传说出自始皇墓的玉玦。

“它在很久以前就被盗了。”他脱口而出,话音未落,孙爱国脸色微变,看向柳月娟的眼神充满怒意,“家贼难防!”从齿缝里挤出四字。

他原本以为,柳月娟怀着沈一涵的孩子嫁给他,是怕自己未婚先孕的丑事暴露,陷害沈亚兰也是怕孩子生出来后被人发现不是他们孙家的种。现如今一听,柳月娟分明是想一举数得,既破坏沈孙两家多年的感情,又能轻而易举地偷盗孙家的传家宝始皇玉玦。

他孙爱国在她心里,恐怕就是一颗用着不错的棋子。

大怒之下,孙爱国目光寒冷,“柳月娟,我们一会就去民政局离婚。你若不同意,就等着纪委检察院公安局的同志上门找你谈话。”只要能摆脱这个毒妇,即便当回伪君子恶人,他也心甘情愿。

“孙爱国,”柳月娟惊怒出声,直接扑到孙爱国身上,拳打脚踢,“你好狠!我就算进了监狱,也不会同意跟你离婚……”

孙铨眉眼冷然地旁观自己的父母从针锋相对到拳脚相加,不是他冷血无情,而是他父母之间的这笔烂帐,远非他这个当小辈的能管韩娱之我们结婚了。何况,就同他父亲刚才所说,李家父女遇到的栽赃陷害,几乎都与他有着紧密的联系。

他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和对方说了好一会,抬起头,“爸,妈,爷爷让你们回家。”

柳月娟顿住,孙爱国借势推开她,脸上手上传来的火辣辣痛感,明明切切告诉他,柳月娟这女人没对他留手。亏他还顾及彼此多年的夫妻情分,加上刚才理亏的一巴掌,只顾保护自己,没对她还手。

狠狠盯视柳月娟一眼,孙爱国上前和顾老爷子告罪。他这回,算丢脸丢到家了。堂堂副省部级干部,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和自己的妻子扭作一团。即使心知今天的事不会泄漏,孙爱国依旧感觉无地自容。

暗暗发誓,今后再不会涉足李家父女的农庄,和他们有任何的来往。

“既然是孙老爷子叫妹妹你回去,那你就先跟妹夫和大外甥回去,看老爷子他对妹夫捏着你的把柄威胁你离婚的事,怎么看?”柳月眉语气平缓,好像之前沈一涵嘴里跟她妹妹合谋偷盗孙家传家宝始皇玉玦的女人并非她。

事情已经败露,柳月娟不再伪装,大大方方地当众整理妆容,挑起柳眉,“孙爱国,即便是父亲他发话,我也不会跟你离婚。我要你到死也要在墓碑上刻柳月娟之夫。”

孙爱国重重哼声,眼睛里除了愤怒和鄙夷,还有几分忌惮。从他娶柳月娟那天开始,他老爹就严厉告诫,孙家从未有过因感情不和闹分离的夫妻。希望他不会是第一个。

所以他才会说,一直和柳月娟分居两地,而非同她离婚。

“小铨,你是留下还是跟我们回去?”孙爱国眼神复杂地瞅向和他感情不深的儿子孙铨。

孙铨留恋地瞥看李新城一眼,咽下满嘴的苦涩,抿抿唇,“我陪你们回去。”

柳月娟冷眼看着父子俩,忽然觉得他们不愧是父子,除了对他们心爱的人有情,对其他人都冷血薄情至极。这么多年,孙爱国之所以能容忍她,不就因为她没触及他的底线逆鳞。沈亚兰一回国,他态度立变,开始翻旧账,下狠手。

可惜的是,他们俩的婚姻代表的不仅是个人,还有孙家的门面。她的公公孙老爷子决不会允许儿子孙爱国和当年的未婚妻沈亚兰陷入桃色绯闻,给孙家的门楣抹黑。

“她不能走。”李新城突然开口阻拦。

孙铨一怔,沉思数秒,温和赔礼,“李新城,我知道我妈做了的很多错事,其中好些都针对你和你爸。但现在我爷爷要见她,你如果有事,能不能……”

“不能。”李新城不留情面地打断,坚持道:“她必须留下。”

孙爱国不满地沉下脸,瞧了瞧面露惊讶的顾老爷子,斟酌片刻,婉言道:“小姑娘,你有事可以先说。”

“小狐狸精,你以为你是谁?”柳月娟挺起腰身,高昂地仰起头,厉声呵斥,“我可不是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那些男人!这里,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说着,她大步迈向宴会厅的大门,脚刚抬起,小腿肚突然一痛,整个人狠狠摔在地毯上。

“我说了,你不能走。”李新城眸色淡然地丢下手中剩下的一支象牙筷,“小辛,带她去接待室见那几位专程为她而来的贵客。”

小辛微笑上前,单手架住浑身不能动弹的柳月娟,从宴会厅的侧门离开。

“有几位省里的客人指名道姓要见柳月娟女士。”

第125章 125

();

“有几位从省城来的客人指名要见柳月娟女士。”

“柳月眉,亲手送自己妹妹进监狱的感觉如何?”

“爸,我去找妈。”孙铨脸色骤变,急忙循着小辛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孙爱国直勾勾地盯住柳月眉,冷言冷语地讥笑,“柳家女人血管里淌的真是血吗?”他深深环顾宴会厅一周,怒不可遏地拂袖而去。

李新城拿起瓷勺,舀了一小碗刚上的甜汤,放到沈三面前,“也就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她抬眼,一瞬不瞬地凝视柳月眉笑容不变的脸孔,许久之后,轻声质疑,“值得吗?”

永葆青春,长生不老,人一直活着不死,真的好吗?不好。看着身边的熟人一个个变老离开人世,最后只剩自己一人,日复一日麻木的活着。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

李新城上辈子只活到十二岁,就死于一场司空见惯的宫廷阴谋。

她是幸运的,又是不幸的。她死了,却又活着。不需要睡觉不需要吃喝,只要每晚晒晒月亮,就能保证魂魄所需。

刚开始,李新城很开心,快活极了。整晚整晚在长安城里游荡,见识到很多只在书中宫人口中看过听过的奇人异事。她最爱的是,陪在她英明神武的阿耶身旁,听他跟大臣们议事。偶尔,她也会去兄弟姐妹们住的地方窜窜门。兴致来时,她会故意显摆显摆神迹,捉弄捉弄他们。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不快乐?是在听到她的阿耶不顾大臣们的劝阻,执意要让九郎和服侍她的宫人们为她活殉。

执行活殉的那天,李新城不顾烈日对她的伤害,拼尽全身积蓄的月之力,摆脱长安城对她的无形束缚,冲进为她修建的陵寝,想要阻拦九郎喝下阿耶赐的毒酒。

“二十一娘,不要哭。”一身新郎服饰的九郎坐在她的棺椁旁,笑容明媚地凝望着她,用他漂亮修长的手指划过她虚幻的脸颊,想要为她拭泪。

“今天是你我大喜的日子,要笑。”

李新城强忍着泪意,努力挤出一朵灿烂的笑容,双手死死搂住他的腰,一如往常的每一天,静静依偎在他渐渐冰冷的怀抱……

“新城,”肖长林眼神担忧地轻握住她微凉的手,“不想笑就别笑未央宫全文阅读。”

“没有不笑的理由。”李新城神思恍惚,笑意轻柔地执起酒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桂花酒,“我答应过九郎,不哭,要笑。”

对于李新城唤曾宝儿九郎,曾宝儿唤她二十一娘,肖长林不会想歪,认为两个女人之间存有什么暧昧。即使她们之间有着任何人都无法涉足期间的默契,肖长林也不会认为俩人存有禁忌的百合之恋。

仔细琢磨俩人的感情,那是一种完全超出爱情友情亲情范围的深厚情谊。对于此,肖长林决计不会去猜忌,因为他觉得用常人的想法去揣摩她们的亲密,是一种侮辱。

“刚才的电话是宝儿来的。”他笑容温柔地转移话题。

“孙玉媛带着父母跟貌苏泰瑞去缅甸了。她拜托宝儿看顾下她姐姐,宝儿离得远,就托我看下。”李新城细细品味李爸爸试手的桂花酒,想着酿酒也是一种不错的锻炼精神力方式。

心知李新城冷心冷肺,不爱管闲事,肖长林皱皱眉,“麻烦吗?”

李新城夹了一块溜鱼片,放到沈三的碗中,“孙玉洁是农庄的员工。”否则宝儿不会打电话过来,她会自己解决。

“你一会带爸妈回家。”她夹了一片送进口中,“胡雅仙的事,不是什么大事,随便她怎么蹦跶也逃不过人生老病死这关。顾家那边,爸妈要是不愿意,我会解决。”

“认祖归宗可以,继承家产免谈。”肖长林心里远没面上显示得平静,从胡雅仙今天咄咄逼人的态度看,顾老爷子是认准他爸肖大刚是他夭折的长子。他小心眼的怀疑,顾老爷子之所以一口咬定他爸,就为了推他们一家出去当替死鬼。

李新城嘴边挂着微不可见的嘲讽笑意,喝了口桂花酒,“顾秦中了同心蛊。”

“什么?”肖长林脸色大变,嗓音蓦地拔高几度,几乎失态地要站起来。手一挥,随意搁在案几上的酒壶瞬间倾倒,酒水流了一桌,他都没在意,只顾盯着李新城,不敢置信地重复,“你说同心蛊。顾秦中了同心蛊。”

“那孩子身体里的蛊好像发作了。”沈一涵从旁泼冷水,“假使半年之内找不到解决的法子,他会死得极其恐怖。”

“最让人遗憾的是,即使找到可以救他的人,那人也未必会出手相救。”

肖长林惊愕住,“为何?”

沈一涵笑容温和,侃侃而谈,“同心蛊,顾名思义就是一对男女永结同心的意思。它最初是蛊门的女子为了控制自己的情郎不变心所培育。顾秦体内的子蛊发作,代表与他结下同心约的苗女此刻性命有危。那苗女若真爱他,他大概还能再多活几年。那苗女若执意要跟他同生共死,到时就算曾宝儿出手,也未必能救回他。”

“宝儿说,她有方法杀死顾秦体内同心蛊,但那法子伤人伤己。”李新城不温不火地夹了一条鸡腿放到沈三的碗里,“最好的办法是,找到那名苗女,和她坐下来谈判。俩人的感情仍在,就让他们结婚。不在了,就采用宝儿的法子,杀死顾秦体内的子蛊。”

至于,那苗女的死活与她们何干?

顾秦有错吗?他错的是不该和那名苗女谈恋爱,不该因为那名苗女强烈的占有欲说出“分手”两字。现代社会,结了婚都可以离婚,何况男女朋友。

曾宝儿的想法和李新城不同,带着一丝不忍,所以她建议顾秦和那名苗女结婚超时空游侠。她觉得,顾秦你得了人家姑娘的身子,就该对她负责。李新城的看法与此截然不同,她觉得女人不该被那层膜束缚,男欢女爱个人自由。那苗女在没婚约的情况下,自愿给出身子,就该料到结果。她未告知便将同心蛊种入顾秦心脏,控制他生死的行为,更是一种变相背叛。

可悲的是,顾秦至今仍对那苗女心怀愧疚,希望她能在他死后重新找到一个深爱她的男人,过得幸福。

李新城从不认为女人在感情世界中会是弱者,更不会因为失去所谓的贞操,就从此认定夺取她身体的男人。

她的爱情观在很多人看来是异想天开,就同她和曾宝儿说的,身体不过是人的一部分,你把它当回事,就会对发生在它身上的事感到愤怒、痛苦。你不看重它,只把它当一具随时更换放弃的臭皮囊,就不会因它的损伤出现一丝正面或反面的情绪波动。

所以当她被发了疯的貌奈温压在身下发泄时,李新城唯一做的是顺从。唯有活下去,才能等复仇的那天。

夺了她第一次又如何?李新城的眼神平静异常。

肖长林向来大小事都听李新城的,见她做出决断,就不再追根究底。说到底,他和顾秦的关系也就比陌生人好些。刚多出来的血缘关系,并不能太多地改变肖长林后天造成的情感缺失。

曾宝儿看透了他感情上的冷漠,才会说肖长林是最适合李新城的人选。说穿了,他和李新城本质上是同一类人,理智远远大于情感。

看了碗里油汪汪的鸡腿好久,沈三笨手笨脚地夹住它,埋头苦吃。李爸爸和肖姐夫说了,听不懂周围大人说的话不要紧,记下就好。

“还真冷血无情。”沈一涵玩世不羁的目光只有落到沈三身上,才会闪过一丝温情。在他死之前,他不会在外人面前显露这份情感,李新城能力不足,无法保证他儿子安全成长。

“阿林,你带三儿进去陪爸妈。”李新城微笑着支开肖长林和沈三,不让他们参与接下来的事。

深知她是为俩人好,肖长林不反对,低头摸摸沈三的脑袋,“三儿,我们到里面去玩。”

沈三偏偏头,躲开肖长林的亲昵,努力咽下口中的鸡肉,中规中矩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擦擦嘴,叠好放回口袋,“姐姐,我吃好了。”

李新城淡声说:“午睡一小时,然后完成今天的功课。”

“是,姐姐。”沈三认真点头,挣脱肖长林好心牵着他的手,“我自己走。”

肖长林摸摸鼻子,和在座的顾老爷子他们说了声,领着沈三从侧门转去他父母待的休息室。

“李家丫头,”柳月眉幽幽叹息一声,“还记得我刚才说的话吗?这世上什么人都缺,独独不缺聪明人。”

“我知道你体质特殊,不畏剧毒,可这世上总一两种毒药,是你避不了的。今天的桂花酒味道好吗?外面梅花的香味好闻吗?”

“雅仙师姐,被疼爱的徒弟再次背叛的滋味如何?”她笑问。

“师傅,”胡丽箐神情迷离从背后抱住胡雅仙,紧紧抱住,嘴巴里低低地呢喃,“不要怪我!我只是想永远的跟你在一起。没有其他人,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我们俩。”

谁藏得深,谁就能笑到最后!

谅谁都没能料到,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像影子般存在的胡丽箐,会是最终的胜利者之一。她和柳月眉合作的目的,就为了她深埋在心底无法启齿的畸形爱恋。

她深深爱着自己的师傅,胡雅仙。

第126章 126

();

“师傅,我们离开。”胡丽箐紧紧抱着胡雅仙,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不断呢喃着,“师傅,我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师傅,不要怪我。我只是太爱你了,我愿意为你做一切,可我不能忍受你把目光放在别人身上……”

低下卑微地道出深埋许久的禁忌爱恋,在决定和柳月眉联合的一瞬,胡丽箐就已经舍弃一切,包括自己的良知。

“你疯了。”胡雅仙半响才吐出三字。

“我是疯了。在你让我去引诱顾维钧,把女儿送到孤儿院,设计她的男朋友,引诱她吸毒堕落……我就已经疯了。”胡丽箐疯狂地推倒浑身无力的胡雅仙,大吼大叫,“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做你徒弟?我为了爱你,连灵魂都出卖了,可你又干了些什么?”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胡雅仙再也无法保持冷静,颤簌着弓起身体,“疯了!胡丽箐,快住手。”

“你看上了李新城那黄毛丫头!”胡丽箐眼中全是野兽的光芒,疯了似的扑在胡雅仙的身上,“我能忍受你把我当工具利用,但——”

“你的眼睛不能看向别人。”

胡雅仙挣脱不开胡丽箐的纠缠,惊恐地大叫,“李家丫头,我不信你没后手。”

“她有后手又怎样?”胡丽箐神色冷漠地轻抚胡雅仙保养良好的面容,低头吻上她的唇瓣,“别忘了,你要杀她的丈夫一家。你和她有着不死不休的仇恨。师傅,换做你,会救你的敌人吗?”

“呜呜,”胡雅仙使劲扭着头,躲避胡丽箐让她反胃恶心的亲吻,然而药物的作用使她的反抗徒劳无用,“李家丫头,呕……”刚才吃下喝下的东西一股脑地从她嘴巴里喷出来。

“你就这么厌恶我。”胡丽箐的脸色阴晴不定,死死盯看趴在地毯上呕吐的胡雅仙,惨然而笑,“师傅,要么你杀了我,要么你跟我在一起?”

“休想。”胡雅仙不甘屈服,傲然回绝。

胡丽箐笑了笑,眼中的悲哀让人无法忽略,“师傅,就算你生气,我也不会放弃超级明星制作人。即便死,我们也要死在一块。”

她毅然决绝地扶起胡雅仙虚软无力的身体,朝宴会厅的大门一步步走去。走了一半,她忽然感觉身体里的力气好像被什么东西抽掉,胡雅仙的身子越来越重,很快她支持不住,俩人一同摔倒在地板上。

在摔下的一瞬间,宴会厅的正门从外打开,模糊的视野内,顾维钧以胜利者的姿态,洋洋得意地越过她,坐到柳月眉旁边。他身后,她的女儿胡蝶笑盈盈地向她走来,蹲在面前,一把揪住她脑后的发髻,迫使她仰头对着她,“胡丽箐,我要你死。”

胡蝶动手极快,几乎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手术刀锋利的刀刃果断地划过胡丽箐的喉咙,鲜红的血液立即喷溅她一脸,衬着她脸上的笑容,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你,”胡丽箐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胡蝶犹如看死人的眼睛,为什么她感觉不到痛?只能感到生命在流逝。她费尽全身力气转过头,挣扎着伸出手,目光温柔地抚摸胡雅仙风韵犹存的脸孔,张开口,鲜血从她嘴角溢出,‘师傅,小箐等你……”

“住手——”沈俭安霍然起身,惊怒交加地想要冲上去抓胡丽箐,腿刚迈开,简洛520小说地按住他的肩膀,摇摇头,沉声道:“忍着。”

沈亚兰和顾老爷子看似平静地旁观顷刻间发生的母女相残的惨剧,偶尔从他们眼底深处闪过的一丝惊惧,预示着俩人内心汹涌的波涛。

呆呆凝视许久,胡蝶闭了闭眼,尽量忽略鼻翼的酸涩和心口的刺痛,掌心盖住胡丽箐到死都没能合上的双眼,‘我会让她来陪你。’她无声地张张嘴。

手中染血的手术刀落到胡雅仙脖颈处,盯着她愤恨的眼睛,胡蝶忽而一笑,手指用力,柳月眉的嗓音突兀地响起,“胡蝶,她还不能死。”

顿住,胡蝶转过头,眼神冷漠地质疑,“给我一个不杀的理由。”

“这还得问李小姐。”柳月眉顺势把决定胡雅仙生死的权利踢给李新城,她就不信,身为主人的李新城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坐视命案发生。

“柳月眉女士,你似乎忘了,我们这里还有一位前刑警队长。”李新城不接招,转而推出愤怒起身,想要行使警察职责的沈俭安。

“不用麻烦。”胡蝶坦然轻笑,“我本就没打算活着离开。”手术刀微微用力,一道血痕迅速出现在胡雅仙脖颈上。

多年吃亏的经验教训她,逮到仇人就得下手快,不然,沦为阶下囚的很有可能会变成自己。别看柳月眉顾维钧他们现在笑得欢,一会笑到最后的还不知是谁呢?

“就想劳烦下李小姐,帮我把骨灰洒到太湖里。”她请求。

李新城没拒绝,点点头,“好。”

“谢了。”胡蝶露出明艳的笑容,手术刀割破胡雅仙喉咙的瞬间,回向她自己的咽喉,狠狠划过,鲜红的血液不断涌出,染红她握着手术刀的右手。

“像我们,这样的女人,本不该存……在。”艰难地说完最后的遗言,胡蝶面带幸福的笑容倒向地毯,鲜红的血液在她身下蔓延开来。

不该存在,胡雅仙睁着一双美丽的眼睛,神智逐渐迷糊,为什么她会输?她的底牌还没全部拿出来。赢的人该是她。顾家的血脉还没彻底灭绝,她还不能死。

猫捉老鼠的游戏果然玩不得!她错估了胡蝶心中的恨意,导致自己全盘皆输,连命都送了。

“小辛,”长长叹息一声,李新城抿抿唇,“她们麻烦你了。”

小辛眉眼低垂地退出宴会厅,带了几名平时藏在暗处,专门负责保护李新城安危以及善后处理的保镖进来,速度极快地清除干净现场的血迹,送走胡雅仙师徒三人的遗体护花状元在现代。

柳月眉本没打算与李新城他们为敌,也清楚以她的能耐解决不了彻底得罪顾家沈家简家李新城他们父女俩的严重后果。所以,她精明地利用顾老爷子的爱好,在桂花酒里下了和梅花香味融合后,会使人在两三个小时内全身无力,事后并不会对人身体发生影响的药剂。

从李新城简洛他们仍然活蹦乱跳的状况来看,她的计划似乎失败了。

“大伯,”顾维钧显然没意识柳月眉的虚张声势,反而趾高气扬地将几份文件和一个红泥印盒,丢到顾老爷子跟前,“小秦的生死就在你手上了。”

顾老爷子面色终变,失声怒问:“你们把小秦怎么了?”

“我们可没把他怎么了。”顾维钧丝毫不心虚地与面色微白的顾老爷子对视,“他那女朋友也不是我们介绍的。我们也就找她心爱女友的好友对她说了几句话男人不可信要抓牢的话。之后她做的那些,可与我们分毫关系都没。”

“做了这么多?还说什么都没做。”沈亚兰脸孔一板,转头安抚心神慌乱的顾老爷子,“顾伯伯,不要急。还是先给小秦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顾老爷子沉默片刻,拿起几乎不用的手机,拨通顾秦的电话,“嗯嗯,已经到机场了。我就问问。我这里没事,一切都好。好好,我在这里等你们过来。”

“我就说小秦怎么可能出事!”他身边,顾老爷子明里暗里至少派了一个加强连保护,沈亚兰掩嘴讥嘲,“顾维钧,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同心蛊。”顾维钧气定神闲地抛出他依仗的底牌。

同心蛊,什么玩意?沈亚兰疑惑地盯牢顾维钧显露出胜利笑容的脸庞,迟疑着发问:“顾维钧,我听说你最近捧的那个小明星演的角色,就是一个擅长玩蛊虫的苗女。”言下之意,你该不会把现实生活和电影电视搞混了吧。竟把人胡诌出来的东西当真了。

“大伯,我说了,小秦的生死就在你手中。”顾维钧不睬沈亚兰,逼迫顾老爷子在几份文件上按手印签字。

“她在你们手中。”顾老爷子强作镇定,抓住关键处。

顾维钧摇头叹气,颇感惋惜地道:“芮古娥小姐是个不太懂做客规矩的客人。为此,我们费了不少心思,才勉强让她答应留下做客。”

“维钧,你应该明白,那些股份只能由长子嫡孙继承。”顾老爷子再次重申,不是他固执己见,非要留着那些股份。

“大伯,你非要我跟你撕破脸,在顾家祖坟跟前揭露你的真实身世吗?”顾维钧不耐烦地居高临下俯视顾老爷子,“我和我爸才是顾家正统的继承人。你不过是太奶奶不知从哪儿抱来的野种。”

“是你老子说的?”顾老爷子不怒反笑,当年他后娘为了进顾家大门编造的谣言,居然还真的有人深信不疑。转念想想,换做他也会相信。毕竟是亲生母亲所说。为了谋夺他们顾家的家产,他后娘还真是不择手段,居然蒙骗自己的亲生儿子。

顾老爷子之所以一直都不澄清,就为了迷惑顾令希顾维钧父子俩,让他们相信他并非顾家亲生骨肉,他难产离世的第一任妻子才是。所以,他才会将计就计承认肖大刚是他夭折的长子,坐实胡雅仙口中的“真相”。

“大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顾维钧自以为踩到顾老爷子的痛脚,洋洋得意道:“太奶奶做得再干净,也没想到她的所作所为一早就被我奶奶看穿了。”

“你以为胡雅仙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就是我告诉她的。可惜,知道的秘密越多,死得就越快。胡雅仙胡丽箐这对贱女人,想把老子当傻子糊弄,老子反过

第127章 127

();

“胡雅仙胡丽箐这对贱女人,想要老子的命,老子反过来要她们的命,”

顾维钧目光阴冷地揭露胡蝶方才干脆残忍的举动是受他所控,“这还得感谢小秦的好女友芮古娥小姐。为了保住他的命,心地善良的芮古娥小姐才学会使用她那些可爱的小宝宝杀人的哦。”

“李毅李红旗是你杀的,”沈俭安挣开简洛拽住他胳膊的双手,怒目瞪视顾维钧,当场质疑,“你为什么要杀两个跟你毫不相关的人,”

简洛沉声道,“冷静。”

“你让我怎么冷静,”一会功夫就看着三个人死在自己面前,即使明知她们犯下的罪行足够法院判她们好几次死刑,但沈俭安的良知仍然受到严重的折磨。身为警察,如何能忍受犯罪分子在面前耀武扬威地叙述他的犯罪计划,并加以实施!

“你不能冷静,就马上离开。”简洛毫不心软地下逐客令。

沈俭安张张嘴,难掩失望之色地扭过头,冲李新城叫道:“李新城,你就不制止。你就看着顾维钧如此逼迫一个老人!”

哪想,李新城比他认识的还要冷心冷肺,直接丢出一句话撇清,“顾家内部的私怨,和我们这些外人有何关系?”

“你公公和丈夫不都是顾家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嫁给他,也算顾家一份子。”沈俭安脑筋转得极快地给出还算能站得住脚的理由,“现在你公公的老子,你丈夫的爷爷被他侄子胁迫,你这当孙媳妇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几分子虚乌有的亲子鉴定,不足以证明两者之间的亲缘关系。”提到亲子鉴定,认亲,纠缠不休的过家人,李新城脸上的神色愈发冷漠。

听她这么一说,沈俭安觉得自己犯贱,竟跟天生凉薄的李新城讲什么亲情可贵。他深吸几口气,正色道:“好。我们不说你老公一家和顾家的关系。我只问你,李新城,你跟顾秦是朋友,是不?”

“是。”李新城简短回应。

“很好。”沈俭安直言,“现在朋友的爷爷有难,朋友不在,你身为朋友,”

“沈俭安,永远不要相信你眼睛所看到的,你耳朵所听到的。”李新城不留一丝情面地截断他的话,“顾老先生的处境,并没你想得那么糟糕。”

沈俭安愣住,有些不相信,看了看简洛,注意到他无奈的表情,心里顿时咯噔下,难道是他错了?李新城不肯帮忙,是因为她看穿顾家内部隐藏的猫腻重生之饲养法则。顾老爷子也许并不像外面显示的那般无辜可怜。

李新城这人虽然冷心冷情,对她承认的朋友却照顾有加,偶尔也会帮下朋友的亲戚朋友,前提是所帮之人的品行。她既然明着说胡雅仙拿出来的亲子鉴定,不能证明肖长林体内流着顾家血脉,那表明肖大刚或许真的不是顾老爷子口中夭折的长子。

很难相信德高望重的顾老爷子,会当众撒谎。可比起“老好人”的顾老爷子,沈俭安更愿意信任冷心冷肺的李新城。以她骄傲的性情,根本不屑撒谎。

顾老爷子不顾所有人的劝阻,执意认定肖大刚是他夭折的长子,到底是了为什么?或许就同胡雅仙说的,是为转移仇家的目标,保护顾家真正的后代。

难怪李新城开口支使肖长林带着沈三离开,不让他继续听下去。越是老好人,越无法忍受外人别有用意的亲近。一旦事实的真相揭露出来,第一个爆发的笃定是性格憨厚老实的肖大刚。脾气不好的郭阿姨反而会拉住他,不让他出头。

想来想去,沈俭安觉得自己的思路很正确,瞅了瞅对顾老爷子威逼利诱的顾维钧,他耸耸肩,一屁股坐到肖长林之前的位置上,神情轻松地低声问:“李新城,你是不是一早知道你公公跟顾家没关系?”

李新城瞥了他一眼,“不对李红旗李毅他们的真实死因追根究底了?”

“你知道?”沈俭安眼睛一亮,可怜巴巴地凑近讨好,“好公主,你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告诉我吧。”

“顾维钧找李毅陷害阿林没成功,怕他说出来,就灭口了。”李新城简单叙述事情原委。

“就这么简单。”沈俭安嘴角抽搐,不是很相信她说的事。

“她说的是真的。”简洛补充说明,“顾维钧一开始认为肖长林是他夺取顾家家产最大的障碍,而他害怕顾令亦知晓他的长子还活在世上,并且已经结婚生子,给他养了一个顾家联合集团曾经竭力争取的孙子。于是就让胡蝶设下连环陷阱,让李毅在一次招标过程失误,欠下大笔的工程款,逼他对自己的好朋友下手。”

“原本计划很成功,肖长林也被抓进拘留所,只等着法院判刑。”

李新城轻描淡写地带过肖长林当时所遇到的危机,“阿林被抓的时候,给我打了个电话。”

“因为她的介入,顾维钧临时决定收手。”简洛接下去说:“李毅成了他心头刺。”

“李毅对胡蝶的痴迷给了他很好的机会,”李新城继续道:“他原本想让胡蝶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李毅。胡蝶所练的功法不齐全,只要和同一名男子无节制的交欢多次,便能将他体内的精气吸干。”

“最出色的法医也无法检查出死因。”简洛不知想到什么,脸色不变,眼神却越来越冷。他曾经遇到处理过这样一夜之间突然衰老死亡的离奇命案。

“没等胡蝶动手,李毅失手杀了与他争吵的女友。”李新城低低叹息,“为了制造不在场的证据,他用手中假的驾驶证打了时间差。而后上网参考警方的各种案例,以及各种中外刑侦剧里销毁尸体的方法,把尸体分解成无数块,装进蛇皮袋,分别抛进不同地段的水域。”

“如果不是连着下了好几天的大雨,他杀人毁尸的罪行,也许会成为一宗破解不了的悬案。”

沈俭安怒不可遏地拍拍案几,“他一死,什么线索都断了。”

“李毅的死,不过是多方利益碰撞的结果。不止顾维钧,韦政举和胡丽箐都从中作了手脚。”阿林也出了把力,李新城抿抿唇,突然问:“沈俭安,你们警方是不是到现在还没找到她身体的其他部分?”

沈俭安摇摇头,旋即他想到李新城的能耐,当机立断地追问:“你有线索?”

“为了调查李毅陷害阿林的原因,我曾经派人跟踪调查过他一段时间与俏佳人们同居的日子。那人开着车跟了他一晚上,跑了大半个w城。每到一处,他就看到李毅从后备箱拿出一个蛇皮袋扔进河里。”

“你为什么不向警方提供这些线索?”沈俭安控制不住情绪,大声质问李新城,“你知不知道?由于你的不作为,才导致后面一系列案情发生。”

“沈俭安,”简洛一把拉住遇到案情就会变得特别冲动易怒的沈俭安,咬咬牙道:“你如果再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就马上给我离开。”

“简洛,身为军人的你,难道也赞同她的冷血?”沈俭安怒气勃发,摔开简洛的手,径直站起来,“不用你赶,我自己走。跟你们这种无视生命的人坐在一起,我觉得恶心。”说完,他气冲冲地摔门离开。

“呵。”沈一涵嗤笑出声,“当了这么久的刑警,居然还如此天真可爱。”

简洛淡淡笑道:“他这样挺好的就怕人干这久了,再悲惨的遭遇放到眼前也只感到麻木。就好像我们,早已失去人最基本的同情心。”

“入队的第一天,你的班长没告诉你,干我们这行的规矩,就是狠。对敌人狠,对自己更要狠。”沈一涵眉头微抬,似乎不能理解简洛的心态。

简洛沉默许久,捏紧拳头,“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家族的利益高于个人。

“我们是不同的。”沈一涵点了根香烟,朝天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我会加入,是因为他们来找我,说只要帮他们做一件事,就可以把我弄出监狱。”

“我不甘心把剩下的日子都耗费在监狱里,于是我答应了他们,同时我也提出要让柳家付出诬陷我入狱的代价。后来发生的事,你们随便翻翻当年的报纸就能知道。”

“树倒猢狲散,先是柳家人在官场商场上连连失误,后来因沈亚兰和孙爱国解除婚约事件,遭到柳家打击陷害,孙家漠视,退无可退的沈家抓住机会,联合其他家族反过来打压柳家。”

“孙家的袖手旁观,使得在江南省一带几乎横着走的柳家宛若昨日黄花,一夕之间凋零谢落。”

“我跟着他们到了帝都,进入隶属总参一处的特别行动组,成为专门负责执行秘密任务的编外队员。李新城,你也是,对吗。”

“不是。”李新城轻声回答。

沈一涵吃惊,神色凝重地反问:“你不是?”

“她不是。”大概了解一些李新城挂靠在总参特别行动组的内/幕,简洛帮忙解释,“李新城只执行和始皇墓相关的销毁任务。总长也无权过问她行动的细节。”

“你知道她是安清会当家印信虎符的拥有人之一,虽然她拿的是只具有象征意义没有实权的君主符,但按照安清会挑选当家的严苛规矩,她拥有一票否决当家人的权利。韦政举想要得到安清会当家的位置,还得瞧她的心情高兴与否。”

“元青花事件之所以闹大,不全是江南省派系之间的争斗。更多是李新城从上任君主符持有人手中接过虎符的条件之一。”

“一种震慑。”简洛挺理解李新城的做法,换他也同样如此。

“简洛,我手里有一张配方,就是你们一直想要获取的,我当年在始皇墓得到的关于人体基因改造的药剂配方。”沈一涵沉吟片刻,忽然道:“我可以给你,但你得保证一件事。”

“在我儿子成年之前保护他。”

第128章 128

();

“有李新城在,你怕什么,”简洛抵住诱惑,直言不讳。

他自己在很多事上都身不由己,沈一涵给出的条件十分诱人,可以说对他目前的处境相当有利。然而深入分析,沈一涵不会没有后手。他主动寻求合作的目的,不单单是为了保护他唯一的儿子沈三,更有可能是为了转移他人觊觎的目光,为他儿子安全成长扫除一切的障碍。

这是一个无比艰难的抉择,

沈一涵懒懒笑道,“李新城,你说呢,”

“我对配方没兴趣。”李新城冷着脸,冷血无情地说道:“我只负责养到他十八岁。剩下两年,除非遇到致命危机,否则我不会出手。”

“简洛,你可以考虑跟他合作。”她忽然建议。

简洛一愣,不解地看向她,回忆当年在玛恩雅实验室里备受摧残折磨的日子,眼底掠过凶狞之色,“我记得玛恩雅实验室里被你摧毁的基因改造人,缺陷非常严重。你销毁研究资料的时候不是说,按照那张半残的配方,制造出来的永远都是寿命极短、失去理智、敌我不分的失败品吗?”

“他手里的配方是完整的。”李新城敛了笑容,用极其认真的语气说:“可以制造真正的,没有缺陷的基因改造战士。”

“我不信。”简洛没上当,无可奈何地瞅着李新城,“连你也要来糊弄我吗?那玩意真有那么好的话,他沈一涵也不至于被人逼得走投无路,只能假死藏身。”

李新城用鄙夷的眼神斜着他,“别跟我说,简家没想过将来。你们现在能保持中立,不靠向任何一边,等你家老爷子走了呢?他一走,你们简家到时就算不想站队,也不得不站。”

“高家犯了那么多的错,到今天依旧能屹立不倒,不就因为高老爷子这开国元勋还没离世无限血神最新章节。”

“高佳丽舍弃清高自傲跑到前男友孙铨面前自荐,在孙老爷子跟前低三下四地讨好,找她深深厌恶的私生子高武德结盟,不就是想给行事霸道的高家,找一条可进可退的后路。想来,她已经做好高家在高老爷子过世后彻底倾覆没落的准备了。”

“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只要高佳丽认清形势,认清自己所处的位置,在需要的时候,借助高家多年积累下来的人脉,她早晚能一飞冲天。”

“可惜,”她是个女人。最后几个字,李新城几乎含在嘴巴里。

下一瞬,她淡淡一笑,不疾不徐地说:“简洛,人都说富不过三代!动乱后,c国几乎没有一个家族能延续百年以上不倒。过家子弟有能力的都在军方发展;没能力的,就走其他道路,经商做学问搞研究,就是不涉足地方政坛。过援朝早早离休回家,为的什么?还不是怕遭到当权者猜忌。”

“你们简家倒是全面开花,军队政坛商界玩得风生水起,第三代中也有好几个毫不逊色与你的佼佼者。然而,没有一个当权者会喜欢简家这样地位超然的家族。心里不忌惮,之所以会容忍,是不想在自己简短的任期内留下亏着开国元老的历史污名。所以,即使心里不开心,当权者也会把简家当‘佛爷’供着。”

“你当年被玛恩雅囚禁折断四肢百般羞辱的录像,是如何通过渠道送到总参总长面前的?假使没有人里应外合,你又怎么会轻易暴露c**人的身份?回国之后,没有立即对你进行任何处理,是因为什么?”

“你是简老爷子最疼爱的老来子,是他寄予厚望的家族接班人。”

“这是一场对彼此底线的试探!你不幸成了双方角逐的目标。”李新城冷笑两声道:“最后的结果是,把你‘放逐’到我这里,看着我这个同样危险的人物。”

“李新城,你非得把陷阱挖好了,让我跳吗?”面对她抽丝剥茧的揭露,简洛面露愁色,赶紧示弱求饶,“配方再好,我也不敢不跟家里老爷子商量就一个人拍板。”

他唉声叹气博取同情心,“我们简家也想韬光养晦,不想站在风口浪尖上,成为众所瞩目的靶子。现实是,简家一步都退不得,只能勇往直前。别人都是退一步海阔天空,简家却是身后追着一群只要一停下,就会一哄而上将简家生吞活剥的饿狼。”

“况且,”他瞟了眼沈一涵,再看看李新城,呼吸略微急促地低语,“我不信没后遗症。”

李新城呵笑出声,眼带欣赏地凝视简洛,“配方再好,也得有命来享。再完美的药剂也存在副作用,沈一涵就是最好的例子。”

“能抵制住配方的诱惑,你不错。”

她老成的口气听在人耳朵里直想发笑,偏偏简洛一点都笑不出来。李新城和沈一涵送给他无法拒绝的,可以独吞的美味大蛋糕。吃下那个蛋糕,简家目前超然的地位会更加稳固,至少在下一代成长起来之前,不用再担心家族会因此衰落。见多听多了沈一涵和李新城做事的谨慎以及狠辣无情,简洛压根不想和他们俩敌对。

天下没免费的馅饼,能从沈一涵和李新城俩人手里占便宜的人,肯定不会是他。一个就够他头痛了,别说俩人结成联盟。要不是为了家族的未来,简洛都不想和他们谈下去。

“会上瘾。”李新城笑容温柔可亲地吐出冷血的话语,“经过基因改造的人,必须隔一段时间就服用中和药剂。只要停止服用,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会全面崩溃。见过吸毒成瘾的人犯毒瘾时的样子吗?基因改造人只会更严重。”

“而且他们拥有极强的破坏力,稍不慎就会制造一起人为的大灾难。”

“你是想通过我把配方流落出去吗?”简洛若有所思,摸着下巴,了然道:“但,一旦这种药剂被大规模的应用,拥有中和药剂的你们,就能控制所有的基因改造人我来自魔门全文阅读。”

“我拒绝!”他眼神冷酷决绝。

“你想得太多了。”李新城的声音格外温柔,甜得能溺出水来,“我们可没那么大的野心!中和药剂的配方,我们也会给你。不过要隔一段时间,不能现在。至于你拿它和什么人做交易,我们不会有任何意见。给你了,就属于你。”

简洛冷哼一声,“别忘了,配方是我从手里流出去的。他们不会怀疑你们,只会认为是我们简家修改了配方,意图通过药剂控制基因改造人,从而达到颠覆政权的目的。”

“命运操控在自己手上,不好吗?”李新城嘴角轻弯,眉眼间透着一股子前所未有的温柔。

简洛沉默着,李新城给出的未来太过美好,美好得让人想立即实现。虽然c国如今的政权并非封建王朝由家族统治的中央集权制,但如果有个人对他说,他只要伸手,就可以令自己的家族成为c国真正的统治者。简洛不是圣人,他有野心,事关家族和自己的切身利益,由不得他不慎重考虑随之而来的后果。

“我想知道,我和我的家族需要付出的代价。”他问。

沈一涵微笑着重复之前的话,“我儿子成年之前的安全。”

“李新城,你呢?”简洛扭头,深深凝视竭力主张他与沈一涵合作的李新城,很想知道她能从中获取什么利益。

“我要进入始皇墓。”李新城笑容微淡,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直接提要求。

“你想从当年的入口进去。”简洛一怔,与沈一涵对视,表情古怪地反问:“沈一涵是当年任务组唯一活下来的成员。有他在,你还需要找我?”

“我要进入许可。”李新城微眯起眼睛,审视装糊涂的简洛,“我要正大光明的进去,而不是偷偷潜入。”

个人的力量再强大,也不能和国家机器相抗衡。李新城没有雄心大志,也清楚自己的斤两,不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李爸爸说,一个好的上位者,不仅要懂得如何驭下,更要善于平衡人与人之间的利益分配。

以她和李爸爸的能耐,想要不惊动一人进入始皇墓,找到“太子”口中当年坠落的星际飞船,并非不可能。然而人不能太自信,好像胡雅仙胡丽箐她们师徒,恐怕闭眼的一刻,都不敢置信自己是死在顾维钧的手中,而非胡蝶。

她当年也犯过同样的错误,不止一次。每次的苦果都由个人品尝,李爸爸在没有威胁到她性命的条件下,不会出手。没错,李爸爸奉行女儿娇养,什么都要给她最好的原则。可在某些方面,尤其是涉及到她个人安危的情况,他会变得极其严苛。

他说,要么死在他眼前,要么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好好活着。就算只剩一口气,四肢寸断,全身瘫痪,也得活着。

简洛略微斟酌,答应下来,“换届后。”

“你进去干什么?”他疑惑。

“好奇的话,你可以跟着一块进。”李新城不答,反而诱惑简洛加入队伍,“里面有不少好东西。沈一涵带出来的基因改造药剂,只是其中最低级的科技成果。”

眼波微动,简洛的笑容令人如遇春风,“好。”

不跟着进去,就挖不出李家父女俩深藏的秘密。所以即便那地是龙潭虎穴,他简洛很有可能会因此丧命,他也会去闯一闯。

国家的利益高于家族,家族的利益大于个人!

第129章 129

();

“柳月眉的目的,也是这。”简洛惊觉出声。

从沈一涵挑拨离间道出柳月娟嫁给孙爱国,是为了盗走孙家祖传下来的始皇玉玦。他忽然意识到,柳家姐妹刚才上演的姐妹相残戏码,很有可能又是一出混淆人视线的戏。柳月娟这会,未必是在见李新城口中省城来的尊贵客人。她很有可能在她儿子孙铨和丈夫孙爱国的帮助下,理直气壮地回家了。

简洛相信,只要孙铨肯付出一点代价,他完全可以顺利摆平他妈柳月娟身上的所有麻烦,条件是,期间没人看不顺眼。

李新城可不是好性子,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柳月娟的挑衅。简洛唇瓣浮出一抹笑意,要不要插一脚呢,沈亚兰回国之后,孙家貌似之前闹翻的沈家摒弃前嫌,再度搭上线了。高佳丽如果嫁给孙铨,那高家的人脉就会全部为孙家所用。

似乎对简家也是个不小的威胁呢!

简洛把玩着农庄为顾家这次寿宴特别定制的梅花别针式样的临时通行证,他不担心过家,过家从不会是威胁。

过家每一代掌权者的头脑都非常清醒,对过家的未来和后代子孙都有着良好的规划财色无边全文阅读。成为一国的主宰,亦或是千秋万代地把过家在军方的影响力延续下去的念头,从未在过家这代一家之主过和平的脑子里停留过一分一秒。

他奉行有多大能力,做多大事。过家后代的培养,他只会按着他爸过四清留下的家规培养,不会刻意打压磨砺,又或者事事料理停当,只需坐享其成。

过家培养后代的法子,一为是简洛所欣赏。

生在他这样的家族,本来一开始的起点就比他人高。只要不是本人太笨太蠢,一般都能混得衣食无忧。将来能否位高权重,就看个人本事了。毕竟,他们背后有着可以安心依靠,让他们放手一搏的家族。反过来,如果为家族抹黑,好像他,就会被剥夺家族的继承权,再也无法进入家族核心,成为其中一员。

他的结果比之前驱逐出家族的成员好太多!简洛笑得凉薄,离开帝都,来到w市,监视李新城这个有可能会危害到国家安全的危险人物。

“兰花门的掌门口口相传,始皇墓里有让人踏破虚空、长生不老的秘籍丹药。”

李新城偏头招招垂手侍立一侧的小辛,命她收拾掉案几上的碗碟,取她平日煮茶品茶的器具过来,“没人不怕死。地位越高,钱越多的人就越怕死。你看,和沈一涵一起执行秘密任务的队员有二十多人,他是唯一从里面出来,至今仍活着的人。”

“也正因为此,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他,企图从他口中挖出始皇墓内隐藏的真正秘密。”

“卸磨杀驴这种事,古今中外都有。我们的老祖宗更是玩得炉火纯青。”

沈一涵不负责任地回忆当年从戒备森严的总参地下刑讯室逃跑的坎坷经历,“我那时,一边糊弄负责给我做心理干预的心理医生,一边策划详细的逃离方案。在逃跑的过程中,为了加重我的分量,我故意拿出一部分有关基因改造的资料,托人秘密转交给野心勃勃的玛恩雅。”

“果然,玛恩雅不负我的期待。在拿到资料后,立即说服她的父亲,建立研究基因改造人的实验室。制造出一批威力强大,后遗症严重的改造人。”

李新城接口继续道:“在研究的过程中,玛恩雅手下的研究人员发现药剂具有抑制人体病变细胞,增加人寿命的能力。”

“长生不老?”简洛皱起眉头,想到历史上为求长生不老突然暴毙的秦始皇,感觉这事忒不靠谱。再想想曾宝儿的招牌延寿丹,心道,也许是药效类似的产品。能清除人体内积累的毒素,改善人的身体素质。身体健康了,自然能活得长。

沈一涵闻言,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

见鬼的长生不老,纯粹是要人老命。以人类目前孱弱的体质,压根不适合服用李新城口中的基因改造药剂。结果好比往气球里充太多的气,继而直接爆炸。所谓的中和药剂,也不过延缓后遗症发作的时间。

用他自己做例子,服下在始皇墓内获得的原始药剂后,他的身体各方面素质都向非人类发展。赤手空拳就能抬起一吨的大卡车。轻轻一跃,就能上十几米的高楼。视力听力都有显著的提高,伤口的愈合速度也快得惊人。

随之带来的是,身体极速的全面崩溃。

五年。五年的时间,他从一个能飞天入地下海的伪超人,变成躺在床上等死,身体极度虚弱,连只苍蝇都拍不死的老人。

若非沈二出现,他最后大概会选择泯灭人性的疯狂报复,拖着所有的仇人,以及大量的无辜者一块去死。沈二说,它是初级人工智能的一部分,残缺品。它可以帮他完成未完的心愿,作为等价交换的原则,它需要他的身体作为生存载体。

末了它说,或许能留下的那个会是他冷枭首席别爱我。

在它和他的融合过程中,谁的精神意志强大,谁就能吞噬对方成为主意识。不过,在他们融合之前,它必须找到它的主体“太子”,按照星际公约吞噬掉它。

李新城淡淡地说:“科学家研究表明,人的基础寿命能达到一百五十岁左右。但事实是极少有人能活过百岁,绝大多数人都会因各种突发的意外或疾病的折磨去世。玛恩雅实验室的发现是惊人的,它将彻底改变人类未来的命运。”

“是你当年销毁资料时发现的吗?”简洛眉头直接打结。

他在特别行动组最高级别的档案里,曾经见过李新城寥寥几语的资料,她除了嗅觉特别灵敏,记忆力也超过常人。应该说,她的五感比总参经过刻意培训的人都强,比之特别行动组放到国际上也属于国宝级别的特殊队员毫不逊色。

“嗯。”李新城点头,详细说明,“当初销毁资料的时候,我记下了。回来后,我默写出来给宝儿,她说玛恩雅手中的配方虽然是残缺的,可也算是难得的好东西。”

李爸爸看了之后说,配方有可能来自比他所在星域等级稍低的星域,应该是该星域民间运用最基础的基因改良药剂。虽然是最基本的,但对地球人类的身体素质而言,依旧太过高级。

虚不受补,四字总结。

李新城笑眯眯地说出她和贾少君相互勾结卖“假药”的事,“凭着那张半残的配方资料,她研制出了可以激发人体潜能,没有任何毒副作用,长期服用可以延缓衰老。身患绝症的人可以改变体内病变细胞,使其变成良性,提高免疫功能,恢复健康的延寿丹。”

“我给你的中和药剂,就是延寿丹的改良版。”

“柳月眉她们家族在很早之前,大概在唐朝的时候算是官宦之家。先辈在一次政变中站错了队伍,从而导致满门被抄,男的全部被斩,女的一律充作官妓。柳家有个女儿因出色的才貌被兰花门选中,加入门派后,深受当时掌门信任宠爱的她获知了一个只有下代掌门才能知晓的秘密。”

“找到始皇九龙玉玦,就能打开始皇墓,得到传说中能修炼成仙的秘籍和长生不老的丹药。”

“这个秘密在柳家女人口中一代传到下一代,机关算尽的她们终于找齐九块玉玦。可惜的是,被沈一涵中途截胡了。”

“任务。”沈一涵两字回应。

“打开大门后,玉玦就变成一堆碎屑了。”他补充。

在场的人当中,柳月眉最想千刀万剐以泄多年之恨的人,恐怕就是他了。落到柳月娟手中,他有可能还有活的机会。落到她手里,只能期待死得不会太惨。

李新城提起炭炉上烧开的银吊子,如行云流水般地挨个冲洗紫砂茶具,“她应该庆幸,玉玦被你夺了。”不然,她的处境会比我更惨。被无孔不入的国家机器盯上的人,跟透明的没两样。

“她们姐妹早上特别行动组的黑名单了。”简洛微笑注视李新城优美娴熟的泡茶技艺,伸手抓了一把原味葵花籽,边嗑边说:“之所以不动她们,是因为总参三处的情报部门,想从她们手里挖出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朝廷对江湖门派一直都保持极高的警惕,排在第一位的自然是c国的地下统治者安清会,第二位是下九流的江湖外八门……李新城,本来等你把手中的虎符交出去,总参一处对你的监控也会放慢慢松,直到最后全部撤离。但由于你决定虎符的继任者是沈三。恭喜你,你今后的监控级别会提升一个档次,升级到国家最高领导人才能拥有的特别待遇。”

“沈一涵,你真的不用担心你儿子的安危。李新城已经把能想到的,都替你想到了。她直接动用朝廷的力量来保护你儿子。”

第130章 130

();

“大伯,”

顾维钧弯腰,捡起散了一地的亲子鉴定,扔到顾老爷子身上,“你很聪明。我和我老子差点就被你骗过去了。胡雅仙机关算尽,可到死都没料到,几十年来,她一直都被你耍得团团转。以为自己狸猫换太子的计策天衣无缝,却没想,她抱走的婴儿并非你的亲生儿子,是你一早就和负责接生的钱大夫商量好,抱来的弃婴。”

顾老爷子脸色微变,身体晃了晃,藏在老花镜后面的眼睛里泛起一丝阴霾。

沈亚兰满眼关切地扶住他的胳膊,恶狠狠地瞪视顾维钧一眼,“顾伯伯,你不要听他胡说。”

顾老爷子当年冒着被识破的风险,拿医院的弃婴换走他刚出生的长子。也是因为负责暗中监视他二弟顾令希的顾家暗卫,发现他和胡雅仙的阴谋。为了彻底解决后患,顾老爷子和负责接生的钱大夫暗中商量,决定将计就计,拿医院的弃婴代替那个会被胡雅仙抱走送到秦奶奶那里抚养的孩子。

计划实施得非常顺利,胡雅仙和顾令希从不怀疑他们抱走的孩子,会不是顾老爷子刚出生的长子。

制造意外车祸除掉侄子侄媳,顾令希忽然想起那个被他掉包的孩子,原本他想再制造一起意外事故,彻底弄死肖家一家四口。刚提起,便让胡雅仙一口否决,说肖大刚肖长林父子她留着有用,还不能死。

见识过胡雅仙神出鬼没的诡异手段,顾令希忍下不满,转而找人教唆肖家附近的孩子,打骂欺负年幼无知的肖长林,并散布谣言,揭露秦奶奶在旧上海当过妓/女的旧事。他就想着,不能杀,就从根子上烂掉他。只要肖长林不学好,即使将来顾老爷子发现真相,也会考虑认不认肖家父子俩回去异世墨莲。

令顾令希感到意外的是,肖长林并没因周遭的歧视欺辱变成精神扭曲变态的杀人狂,反而成绩一贯优秀,顺利考取大学。也许是由于年幼时的坎坷,肖长林的性格孤僻内向,再加上后天造成的脸盲症,他越来越讨厌跟人接触,或是到人多的地方去。于是,他报了考古系,后来又因成绩出色,成了刘光宇教授的得意弟子。

见肖长林怎么都长不歪,顾令希不由觉得气馁,感觉自己这些有点像抛媚眼给瞎子看,人家压根就不能领会。在他犹豫要不要继续进行打压的时候?顾秦似乎发现他父母车祸并非意外,而是一桩阴谋。

比起蒙在鼓里的肖家父子,顾令希自然更加重视他名义上的侄孙,顾家未来的继承人顾秦。只要顾老爷子的真实身世一天不挑破,顾秦就稳坐嫡系继承人的位置。打蛇要打七寸!顾令希没有急着对顾秦动手,而是多方面提供有力支持,使顾秦所谓的调查变得顺利。

要置人于死地,必先使其疯狂。

顾令希的做法显然没得到他儿子顾维钧的赞同,他强烈反对自家老子在他看来蠢透了的养虎为患计划。按他的意思,干净利落地制造一起意外干掉顾秦,比他自我毁灭更保险。得知肖长林才是顾家真正的长子嫡孙,顾维钧大怒,二话不说,就派人暗地里制造一起起事故,置他死地。

也不知是傻人有傻福,还是肖长林身边有人保护,反正他每次都能有惊无险。

意外事故不管用,顾维钧决定派胡丽箐胡蝶分别针对肖家父子实施美人计。

然而,肖家父子就好像睁眼瞎,对眼前散发着浓烈勾引气息的母女俩,连眼角都没偏下。千娇百媚的胡丽箐完完全全输给了身材矮胖,脾气暴躁,刻薄尖酸的郭阿姨。胡蝶倒是比她妈胡丽箐成功,她成功打进肖长林的生活圈子外围。因为她勾搭到肖长林从小到大的好友李毅,将他迷得神魂颠倒,连已经定下婚约的未婚妻也不顾了。

有了听话的李毅,顾维钧十分顺利的以贪污研究所公款为由,将肖长林送进看守所,只等法院宣判。在他坐等结果,为自己多年的劳累掬一把辛酸的泪水时,坏消息传来,肖长林从看守所出来了。并且拿出完全跟他专业不对口的智能机器人,投进顾家联合集团的宿敌韦氏科技的怀抱。

李新城,这一切都要怪她!一个让人从骨子里厌恶的臭丫头。

如果不是她多此一举地插手,肖长林绝对逃不过他设下的圈套。更可恶的是,他不能对她动手。甚至还得和她握手言和,答应从此以后再不会找肖家的人麻烦。

不过,他也得到了一份不错的回报。算那死丫头会做人,提醒他胡雅仙胡丽箐这对贱女人拿他当傻子糊弄的事。还得到了一个让他和他老子震惊的惊天内/幕。不过,这个秘密,他们不会告诉胡雅仙。

对于李新城是不是借刀杀人,借他的手除掉胡雅仙胡丽箐这对师徒,顾维钧毫不在意。他所介意的是,他的尊严受到她们严重的挑衅。

顾维钧找到了胡蝶,血缘上的女儿,一个看似冷静实际早已发疯的女人。

他和她做了一笔相当划算的交易,胡蝶会帮他杀掉令她坠入地狱深渊的胡雅仙和胡丽箐师徒。为了计划更加完美,顾维钧利用顾秦的前女友,擅长养蛊,心底善良的苗女芮古娥。拿顾秦的性命威胁她,在胡蝶的体内种入可以操控她神智的蛊虫。

为了确保无人识破他拿蛊虫杀人的手段。顾维钧先找李红旗做实验,操控他杀了自己的亲侄子李毅,然后爬到还在建造的w市第一高楼,从上头跳下来。

听着警方那边传来的结案消息,顾维钧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和他老子,胡雅仙胡丽箐他们不同,他喜欢用最简单直接地方式解决掉对手。假使不是他老子阻拦,顾维钧一早就杀掉他大伯顾令亦和亲爱的好侄子顾秦了网游之亡灵召唤。

哪还有耐性等着他签字画押,用公平合理的法律手段获取顾家的财产。

“大伯,你还在等什么?”顾维钧不耐烦地一脚踩在案几上,眉眼森然地催促,“还在等被你送到国外养育的,我大堂哥,你真正的长子给你打电话祝寿吗?”

“不好意思,大伯。”他俯下/身子,对着顾老爷子不再镇定自若的双眼,冷笑两声,故意拖长音调道:“恐怕——你这辈子都等不到他给你电话了。”

顾老爷子豁然起身,怒目而视,“你做了什么?”

沈亚兰也跟着站起,双手搀扶住他摇晃的身体,“顾伯伯,你心脏不好,不要气。”说着,她扭头对顾维钧大骂出口,“顾维钧,你良心被狗吃了。你跟你老子不过是你奶奶带到顾家的拖油瓶,跟顾家一丝血缘关系都没……顾伯伯把家产分给你们,那是他心肠好,换做其他人,不直接赶你们这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出门才怪!”

“顾维钧,你说,你做了什么?”顾老爷子强行挣开沈亚兰的双手,指着顾维钧,大声质问。

按他二弟顾令希的小心谨慎,他不会在没有掌握全局的情况下,除掉对己方有力的人质。顾维钧则不同,他信奉斩草除根,“宁可我负天下人,不愿天下人负我”的强盗作风。看他刚才干净利落地操控胡蝶杀掉胡雅仙和胡丽箐,而后命她自尽的行事风格。就知道他远在美国,原本打算今天回来给他祝寿的长子一家,恐怕凶多吉少。

死人,只有死人才不会留下后患。拖拖拉拉,犹豫不决,只会让原本稳超胜券的布局出现变故,顾维钧不会犯这种显而易见的错误。

所以,他果断下手,不给人半点翻盘的机会。

之所以没杀掉顾秦的前女友芮古娥,是怕她在临死之前来个反扑。顾维钧对江湖外八门中最神秘的蛊门也有些许的了解,深知她们的厉害。何况,一个病病恹恹活着的顾秦,比死掉的更有作用。芮古娥养的那些宝宝,也是他见过的最可爱的宝宝。

“大伯,你冤枉我了。”顾维钧满脸的无辜,耸耸肩膀,摊开双手,“我不过是在他平时开的小轿车油箱里,加了点小玩意。”

“时间一到,‘砰’——”他抬起胳膊,挑起眉梢,比划了下,“油箱就会因为化学作用,发生剧烈的爆炸。”

“你,你……”顾老爷子面色惨白,佝偻起腰,嘴唇颤抖地捂住越来越痛的胸口。

沈亚兰惊慌失措地上前架住他瘫软下来的身体,尖着嗓子叫喊,“俭安,沈俭安,你快过来,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沈俭安见状,赶紧冲上前,帮着抱住顾老爷子半边身体,小心翼翼地将他送到一旁的罗汉床上躺好,在他衣兜里找了急救药给他服下。

李新城和简洛对视一眼,一个拨通急救电话;一个找下属询问顾维钧口中爆炸案的详细情形。

这时,放在案几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曲调优美的古乐响了一遍又一遍。

“电话,电话,”顾老爷子颤抖着嘴唇,指着手机,“接,快接。”

沈亚兰连忙拿起手机,接通,听着对方语气沉重的通知,面色刷的白了。许久之后,她缓缓转过头,看着顾老爷子希冀的眼光,艰难地重复对方的话语,“他说,速度过快,直接钻进一辆装满汽油的油罐车底部……”

“找到遗体没?”顾老爷子老泪纵横。

沈亚兰悲痛地摇摇头,什么都没有,两辆车都烧得不成样子,别说坐在车里的人了。

第131章 131

();

眼见大家都乱成一团,急救的急救,喊人的喊人,落井下石的落井下石,唯独沈一涵稳坐钓鱼台,自斟自饮,仿佛他是在看一幕电影,剧情刚好进展到一个小高/潮,好人坏人轮番登台露相,展示个人深厚表演功底。

匡萍瞥见了,禁不住冷哼,亏眉师姐口口声声说她爱他发狂。像他这种冷血无情的男人,她就算瞎了眼,也不会喜欢上。刚才听顾维钧提到什么蛊虫,匡萍眼神微变,难不成她失忆那段时间,是被人用蛊虫操控神智。

越想越觉得怀疑,匡萍不露痕迹地扫视柳月眉,能轻易对她动手脚的人,只有她的家人和与她有着亲密关系的人。匡萍不会怀疑自己的父母,身为普通人的他们,压根不懂这些。倒是她眉师姐的疑点颇多。

不然,师父也不会临终特意嘱咐,要她小心眉师姐。

看胡蝶刚才的举动,神智清晰,与常人并无两样。起码,现场的人都没觉察到她会突然拔刀杀人,一丝杀气都没,连办案经验丰富的沈俭安,经过特殊训练的简洛都瞒过去了。

可怕,真是太可怕了!

难怪蛊门会是江湖外八门中最神秘莫测的一门,任何人提到它,都会露出惊恐的表情。幸好她们门规严苛,禁止门人离开所在的山寨。

一会去医院做个全身ct,看看身体里有没有藏着那些古怪的小玩意?匡萍握了握双手,提高对柳月的警觉心。不想在她身上栽第二次。她基本肯定,所谓的失忆,所谓的为爱痴狂,都不过是她受蛊虫控制,失去神智做出来的傻事。

匡萍不会承认自己受控制期间做下的任何事,比如嫁给李爸爸,生下李新城,爱上沈一涵,抛夫弃女和他私奔,生下沈三等等。

想到这,她看向沈一涵的眼光充满杀意,这股杀意是针对他,还是她的,就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匡萍不会蠢到在柳月眉面前暴露她的杀心,只会将那股浓得化不开的恨意,转嫁到其他人身上,李新城沈一涵他们首当其冲。

匡萍如芒在背的眼光,沈一涵仿佛没感觉到,依旧捏着精巧别致的酒杯,漫不经心地品着总裁大人,轻一点。他今天来,不过是想亲眼瞧瞧当年害他那些人如今的样子。还有,再看一眼曾经爱过的女人匡萍。

动手,时机未到。

况且,看他们狗咬狗一嘴毛,也挺乐的。

沈一涵似笑非笑地瞟了眉眼阴沉的匡萍几眼,提起酒壶,给空了酒杯里注满,饮了口,而后慢悠悠地夹起一筷子刚烤好热乎乎的小牛肉,送到嘴巴里,咀嚼了几下咽进肚子。

“给我,我签。”顾老爷子伸出颤巍巍的右手,拿起笔,瞧都没瞧顾维钧递上的几份文件里面打印的内容,直接翻到末页尾端,签下他的名字,按下手印。

“我要小秦活着。”他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住顾维钧喜形于色的脸孔。

他怕顾维钧在得到顾家财产之后,会卸磨杀驴。直接弄一起意外事故,杀了与他们父子俩不合的顾秦。

顾维钧收起文件,满口保证,“大伯,只要过年祭祖的时候,你当众说出你并非顾家后人,我老子才是,顾秦自然无恙。”

顾老爷子一口气噎住,顾维钧竟然还有后手。他若是不答应,孙子顾秦的命,只怕很难保住。长子一家没了,次子夫妻也只有顾秦一个独生子。一旦他遭了意外,他们顾家就彻彻底底断根了。钱财都不过是小事,明面的家产,他都可以给贪婪的顾令亦顾维钧他们父子俩。

唯独顾秦,不能有失。

顾维钧,心智果然比他父亲顾令亦狠毒千百倍!他真真拿捏住了他的软肋,逼着他不得不做选择。

顾家每一代家主在上任之后,都会给下一代继承人挑选一块磨刀石。

顾令希便是他老子给他精心培养的磨刀石,而顾维钧是他给儿子顾维真选的。顾老爷子没料到的是,儿子顾维真在生下顾秦之后,主动找他商量跳过他,直接培养顾秦做下一代继承人。

顾老爷子很生气,顾家还没出过不战而退的逃兵,顾维真是第一个。权衡再三,心知顾维真和他老婆没有半点商业管理方面的天赋,把顾家交给他,还不知道是在折腾谁。顾老爷子只得同意顾维真退出顾家继承人的试炼,安排他们夫妻俩在顾维钧制造的意外车祸中假死。

可以说,顾秦的继承人试炼从他出生那一刻,就开始了。

有对不负责任,只顾自己研究的父母,以及一个“万事不管”的爷爷,只能说是顾秦的悲哀。

“好。”顾老爷子咬牙应下,提出要求,“那个芮古娥,你必须放了。”

顾维钧摇头,厚颜无耻地颠倒黑白,“这可不行,大伯。芮古娥小姐在我那儿住得好好的,除非她主动提出要离开,否则我也不好意思请她走。”

“你让我们见一面。”稳定了情绪,沈亚兰想出一条折中之计。暗道,只要顾秦出面说,想必那个叫芮古娥的苗女不会继续帮着顾维钧助纣为虐。想想刚才胡蝶泯灭人性的举动,她不由毛骨悚然。

简直杀人于无形,让人防不胜防。

今后顾维钧如果瞧谁不顺眼,岂不是能随意下杀手。这么一想,心里不由一阵后怕,沈亚兰瞟向顾维钧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惧意。

无人不怕死!尤其像沈亚兰这种苦尽甘来,大仇未报的女人,更不愿莫名其妙地死在一个疯子手中。

顾维钧脸上掠过不耐之色,对沈亚兰说道:“我可以让你们见她。见过之后,芮古娥小姐若是不愿跟你们走,你们也不要勉强。”他有十足的把握,芮古娥不会逃,因为她赌不起异世神魔之倾尘御天最新章节。

同心蛊是好东西,它把一对男女的命联系到一起。她生他生,她死他死。有芮古娥在,他就没必要派人对付顾秦,反而可以处处展现他身为堂叔的大肚能容。

顾秦在顾维钧的眼中,就好比一个跳梁小丑,蹦跶得越欢快,对他们父子俩全面掌控顾家就越有利。顾家掌权人的更迭,朝廷不会过多关注。在朝廷看来,谁当一把手都可以,只要顾家研制出来的东西,能给国家带来巨大的利益。

拥有多重国籍的韦政举,为什么能在c国把韦氏科技发展成为可以跟顾家联合集团相抗衡的大型集团?他明明是上了总参三处情报部门黑名单的危险人物。

顾维钧嘴角勾勾,不就因为他拥有强大到可以左右c国政局变化的地下势力。

他不是傻子,心知顾家在c国一家独大的架势碍人眼了。所以,朝廷一个劲地给韦政举开绿灯,大力扶持韦氏科技,和逐渐式微的顾家打擂台。

攘外必先安内!顾维钧果断舍弃与韦政举的针锋相对,转而专注顾家内部的争夺。顾老爷子毕竟是顾家的一家之主,即便被他们父子俩逼着离开公司,躲到魔都顾家老宅子里养老。顾维钧也从没小觑过他一丝一毫。

老虎,逼急了,垂暮之年的老虎也会窜出来咬人!

沈亚兰一听这话,顿觉不对味,顾维钧他到底依仗什么?竟然对他们要见芮古娥的举动,一点都不发慌。她皱起眉头,垂眸细想,不清楚同心蛊同生共死威力的沈亚兰,是怎么都猜不到顾维钧手中握着的底牌。

“小秦也去。”她试探。

顾维钧笑出声,“他去最好。”顾秦肯主动送上门,还省得他派人去“请”。芮古娥最近越来越美耐性了,一直要求亲眼看到顾秦安然无恙。不然,她不会再听他的命令去害人。

“李小姐,”顾老爷子惨白着一张老脸,有气无力地找李新城保驾护航,“劳烦你陪我家小秦走一趟。”

沈亚兰眼睛亮了亮,连忙帮腔,“李小姐,你一定要帮这个忙。”

李新城瞳孔微缩,面上依旧一片平淡,抬头注视顾维钧,仿佛没瞧见他脸色猛地一沉,微微笑着问:“顾维钧先生,不知你何时得空?”

该死的臭女人!哪儿都能看到她插一脚。顾维钧压着怒意,冷冷回道:“年后。”

“顾老先生,你看如何?”李新城的嗓音微冷地询问。

她是不介意被人利用,这表明她有价值。但利用之前一定要跟她打声招呼,不然,别怪她中途反水,搅出一团浑水。

顾老先生觉察到她的不渝,煞白的脸上浮出一丝尴尬,语意涩然,“李小姐觉得哪天合适就哪天。”

“就选你们顾家祭祖那天好了。”李新城故意给双方添堵。

挑衅,顾维钧面色骤变,咬着牙瞪视李新城许久,哼声道:“就那天好了。”

顾老爷子显然想得比较多,瞅了李新城好一会,实在猜不到她打什么主意,才勉强点头,“那天也不错。”

至于说,顾家祭祖外人不得在场的规矩,顾老爷子这会子完全没想到。在他看来,顾秦的命比顾家祖宗传下来的规矩重要千百倍。顾秦若是没了,顾家的那些祖宗牌位,也可以丢进灶膛里全部烧了。

都没后人给祭祀了,还摆给谁看。

不管如何,李新城就算提出其他更为苛刻的条件,顾老爷子这会也会答应。

第132章 132

();

“萍师妹,干坐着也不是事。我们不如找沈一涵说说话去。”

没凑上去参合顾家内斗的丑事,柳月眉笑眯眯地唤上面色阴晴不定的匡萍,慢吞吞地跪坐到沈一涵旁边的位置,动作优雅地摆弄案几上精美的茶具。匡萍沉着脸,挑了离沈一涵最远的位置坐下。在柳月眉没暴露出她的真面目前,她不会跟她闹翻脸。

仿佛没瞧见她们师姐妹过来,沈一涵提起酒壶,继续往酒杯里倒酒,酒壶倾了个,一滴酒都没倒出来,嗤笑一声,高声唤道,“李新城,酒没了。”

“沈少君,您的酒。”小辛毕恭毕敬地送上刚热好的温酒。

“小辛小姐,也给我送一壶。”柳月眉停下手中煮茶的动作,唤住退下的小辛,而后抬头看向静坐不语的匡萍,笑问:“萍师妹,也来一壶。”

“我不喝酒。”匡萍一口拒绝。

酒最能误事!况且她的酒量极差,酒品也不是很好。如果一会喝醉了乱说话,把不该说的都一股脑地道出来。匡萍的面色愈加难看,简直是自己找死。

柳月眉微笑吩咐,“那就一壶吧。小辛小姐,给我上你们农庄自酿的米酒。”她提起炭炉上烧得直冒烟的银吊子,为匡萍泡了一杯茶,“萍师妹,这茶叶不错。”

“她只喝白开水。”沈一涵一口干尽杯中酒,神色冷漠地端过柳月眉沏给匡萍的茶,不顾茶水烫嘴,送进自己嘴里,抽了口冷气。

柳月眉笑了笑,瞥看一眼顾老爷子他们所在的位置,见他们差不多达成协议了,提起小辛奉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杯农家自酿的米酒,“你倒是对萍师妹的嗜好记得清楚。我都忘了,她只喝白开水,不喝其他带味道水的习惯了。”

匡萍面上不露痕迹,心里惊骇不已。她只喝白开始的习惯,在外面从不显露。很多人,包括她的父母亲戚都没注意到她这个陋习。主要是她做得太好,到了外面别人给茶就喝茶;别人给饮料,她就喝饮料男男一一缠绵入骨最新章节。谁都没留意到,她竟只喝白开水。

“眉师姐,你是不是记错了?”她微微一笑,拿事实责怪柳月眉记性不好,“我刚才还喝了你斟的酒呢。”

“哦?是我记错了吗。大概吧。”柳月眉自嘲一笑,顺手拿起一个空酒杯,为匡萍倒了杯酒,“萍师妹,尝尝这酒,挺适合我们女人喝的。”

匡萍笑了两声,捏住酒杯,瞅着里面微白的酒水看了会,送到嘴边抿了口,“我记得我小时,家里一到冬天就喜欢弄个大酒缸,和邻居家搭伙,喊上门做酒的师傅到家里边做个百十斤米酒,装在大酒坛里慢慢喝。”

她不明白柳月眉突然问小辛要农家自酿米酒的用意,只能顺着她的话题,慢慢试探,“眉师姐家和我们家不一样,应该没这习惯。”

“这你倒是说错了。”柳月眉转头对垂手侍立的小辛说:“小辛小姐,请上些你们农庄自产的酒菜。”

小辛欠身,退出宴会厅,转去厨房。

匡萍眯起眼,仔细回想,蓦地她瞪大双眼,抬头直视柳月眉,从牙齿缝里挤出话来,“柳月眉,你对我做了什么手脚?”

“萍师妹,”柳月眉满脸的无辜,“你可真真冤枉你师姐了。我能对你做什么呢?应该是师傅她老人家临终的时候,对你做了什么?”

“而我,不过是搭了回她老人家的顺风车。”

“萍师妹,还需要我提醒你,师傅她老人家的临终嘱托吗?”她双眼含笑端详匡萍忽白忽青的面色,故作关切地问道:“萍师妹,用不用师姐给你想想?”

“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萍师妹,师姐也是没法子。若不是师傅她欺人太甚,走的时候不安好心,嘱托师妹你清理门户。师姐我也不会迫不得已先下手,在师妹你的身体里,养了一样小东西。”

“师姐,”匡萍心口火烧火燎,面上仍然不动声色,牵强着笑道:“师姐,你喝醉了吗?师傅这辈子就收了你我两个徒弟,想我们相亲相爱都来不及,怎么会在临终时挑拨我们师姐妹的关系,让我们骨肉相残!”

柳月眉又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匡萍,论演技,你比你女儿李新城,”她举起右手,曲起其他四根手指,只留小手指,晃了晃,“你就是这。”

“沈一涵,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她脸颊泛红地扭过头,冲沈一涵笑眯眯地问。

沈一涵竖起大拇指,不吝啬地赞道:“那丫头确实灵气。”

“师姐,”匡萍表情微愠,冷着脸道:“我知道师傅临终不让你进屋,只见我一人,让你不高兴。可这事能怨我吗?你总不能因为这,就怀疑师傅,怀疑我。”

“没错!师傅走的时候,确确实实叮嘱过我,要我小心你。”她面带委屈,气冲冲地说道:“可我从没做过对不起师姐你的事。倒是师姐你,总是拿莫名其妙的话来试探我。这会子又说什么在我身体养了小东西。”

“师姐,你告诉我,你在我身体里放的是不是蛊虫?”匡萍愤怒地质问:“我失去记忆,是不是也因为这!”她悄悄打量沈一涵,发现他神情漠然,根本不为她的话所动,心口的怒火不禁加重。

“师妹,有句老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柳月眉毫不在乎地放下手中的酒杯,拿筷子夹起一片切得厚薄均匀的羊糕,放入口中,“念我们师姐妹一场,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不让你走胡蝶同样的路。”

明晃晃地威胁,匡萍呆跪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柳月眉,眼前闪过胡蝶一脸幸福笑容割喉自尽的画面,汗水一下湿透她贴身的羊绒衫。她不由自主地把求助的眼光投向沈一涵,想从他那里获取帮助,然而再次失望,无比的失望,沈一涵完全无视她们师姐妹的明争暗斗英雄监狱最新章节。

“师姐,一切如你所愿。”她沉默数秒,颓然地低下头。

“师妹,当年你离家的时候,似乎并未同李文龙办离婚手续。”柳月眉貌似关切地骂道:“师妹不是师姐说你。这事,是你做的不对。你就算再对李文龙他不满,也不能扔下他们父女俩,一个人离家出走。”

“也亏得李文龙是个好人,没把怒气撒在你养的女儿身上,还同意养你和别的男人生的儿子。换做其他人,不虐待你女儿儿子,算好的了。”

“师姐,我,”匡萍再蠢,也能理解柳月眉这番话的真实意思。她分明是要她借当年没离婚的名义,回李家。

“我这倒是有个消息,听说李文龙早在前几年就到法院诉讼离婚了。”沈一涵突然从旁插嘴,破坏柳月眉意图到李家去浑水摸鱼的如意算盘。

“要不,我帮你们问问。”说着,他提高嗓门,用比平常说话高出好几倍的声音,大声问:“李新城,我听说你爸爸早些年去法院申请跟你妈匡萍离婚,法院判了没?”

柳月眉黑下脸,沈一涵早不跳出来,晚不跳出来,非得在她派匡萍回李家的时候,跳出来搅她的好算盘。虽然她也没指望匡萍能进李家的大门,但只要能给李家,尤其李新城添点麻烦,她就很高兴。

李新城有些意外地转过头,扫过柳月眉阴沉的面色,匡萍惶恐的眼睛,唇瓣勾出一抹笑意,“法院早判了。”

顾老爷子他们几个也都奇怪地看着沈一涵,不懂他这罪魁祸首,在另一当事人匡萍面前问这糟心事做什么?

“那是离了。”沈一涵笑着挑挑眉。

“离了。”李新城点头。

沈一涵没啥诚意地对柳月眉赔礼道歉,“柳月眉,不好意思啊。看情形,你想让匡萍回李家的事,不能成了。”

“不过,”他语锋陡然一转,又给出希望,情真意切地说:“虽然她失忆了,可怎么说她都是李新城和沈三的亲生母亲。她要上门去看看女儿儿子,相信没人会阻拦的。”

“只是,”沈一涵又改变说话耳朵口气,“李新城那丫头,我虽然接触过没几次,但她的脾气我还是知道些的。匡萍如果找上门,她一准把沈三,”

“她会先把沈三给你。”柳月眉压着怒火,冷冷截断他未尽的话语,“你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听到自己有可能接手一个小孩子,匡萍眉头紧蹙,养孩子可不比养只猫狗,不是给吃饱饭就算养好了。再说,她对那孩子一丝印象都没有,即使从感觉来说,比李新城稍微好点,没一见就生出厌恶的心思。然转念想到沈一涵话里话外的意思,和柳月眉咄咄逼人的架势,她就生不出半分好感。

“亲子鉴定。”沈一涵只用现成的例子打发柳月眉的有意刁难。

“你这是怀疑我师妹?”柳月眉愤愤然地指责。

沈一涵无辜地耸耸肩,“古代认个亲还要弄个不靠谱的滴血认亲,况且刚才顾家的恩怨,你也得从头看到尾。有了亲子鉴定,大家都还各执一词。没有的话,这事还真不好说。”

“萍师妹,你说?”柳月眉说不过,拉上匡萍当帮手。

匡萍不想接手沈三,不假思索地答道:“做。”话刚出口,她立即意识到错了,马上改口不可能,于是坚定立场,“眉师姐,为了不给人制造借口,这亲子鉴定是必须做的。”

“择日不如撞日,一会就做。”柳月眉冷笑。

第133章 133

();

“孙叔,月娟婶婶,等下。”

“我有些事要问月娟婶婶。”

省纪委下来负责调查的同志前脚刚离开,后脚沈俭安急匆匆赶过来,看到孙爱国他们准备上车离开,连忙高声喊住他们。

“爸,妈,你们先去爷爷家。”孙铨冷520小说步追来,明显是来“找茬”的沈俭安,低头叮嘱司机周师傅道,“周师傅,麻烦你开我爸妈去我爷爷家。”

周师傅的目光扫过车窗后视镜中气喘吁吁追来的沈俭安,应了声,一脚踩下油门,飞速驶离农庄,前往孙老爷子的住所。

“孙铨,”

沈俭安上气不接下气地冲到孙铨跟前,看着他好整以暇的悠闲样,不由心头光火。他冒着得罪李新城简洛的危险,从上演豪门狗血剧的宴会厅脱身赶过来,却不想功亏一篑,被他这个“大孝子”给中途截胡了。

眼巴巴地瞅着孙爱国他们夫妻乘坐的小轿车越开越远,沈俭安禁不住气得脸色发青,扭过头,对着孙铨横眉竖眼地怒斥,“你这是在包庇犯罪分子!”

孙铨抬手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以为意地驳斥,“沈俭安,在法院没宣判之前,即便你是警察,也不能随意认定某人有罪。”

“孙铨,”沈俭安的眼光掠过孙铨俊朗的脸庞,再次投向驶出农庄大门的小轿车,恶狠狠地怒声问:“你是执意要包庇你妈了?”

大义灭亲这种事,孙铨自认为不是好人,所以绝对不会做。他挑高眉梢,与沈俭安对视数秒,神色坦然地回答,“沈俭安,她是我妈。不管她犯了多大的罪,她都是我妈。”

无论如何,柳月娟她真心爱护过他这个儿子。即使这份爱,带着一份极重的私心。但这世界上,几乎没人敢拍着胸口保证说,自己不存半点私心。孙铨自己都是一个私心很重的男人,所以他不会拿写在纸上的道德标准去要求别人,尤其自己的母亲星际寻宝师全文阅读。

不过,他也不会像沈俭安说的无条件包庇她。

孙铨的原则是,他不会帮柳月娟,可也不会出面指证她。你沈俭安能耐大,就自己找证据,别用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教训人。

沈俭安气得嘴巴都歪了,继续打着正义的旗帜,放声怒骂:“放你妈的狗屁!她是你妈,所以她杀了人犯了法,你都包庇她。那我问你,被你妈害的那些人,也有亲人,他们该怎么为自己的亲人讨回公道?”

“孙铨,我不求你大义灭亲。我只求你不要动用你手上的力量,帮你妈脱罪。”沈俭安满脸疲惫地请求。

孙铨眼里有着淡淡的讽色,双手放入外套口袋,正面直视沈俭安恳求的双眼,“如你所愿,我不会帮她。”

“不过,即使我不帮她,她也有法子自己脱罪。我那个大姨,不是普通人。”他提醒如释重负的沈俭安,柳月眉的存在。

“你那个大姨确实厉害。”沈俭安苦笑出声,无奈地叹口气,“你知道你们走后发生了什么?胡雅仙和胡丽箐都死了。”

“是胡蝶杀的。很让人震惊,对吗?别说你,当时在现场的我,都没预料到胡蝶会突然动手。太快了,快得都来不及阻拦。”他脸上难掩悲愤之色。

沈俭安是警察,最不能忍受凶杀案发生在眼前,他却不能把凶手和幕后主使者绳之于法。

孙铨收起惊讶,沉声问:“我那大姨也是幕后指使者。”

他这句,用的是肯定句。孙铨绝不怀疑柳家女人的厉害。说来可笑,柳家的男人大多碌碌无为,而女人却是个顶个的精明能干。他的母亲柳月娟便是个中翘楚。今天突然出现的大姨柳月眉,孙铨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能让他妈俯首帖耳的女人,不容小觑。

“你那大姨一早就跟顾维钧合伙了。”沈俭安嗤笑,掏出香烟和打火机,扔了一根给孙铨,点了狠狠吸一口,将烟雾从鼻孔里喷出。

“顾秦体内的同心蛊应该是顾维钧做的手脚。”孙铨看似无聊地剥起香烟外面白色的包装纸,将金黄色的烟丝放到手掌心轻搓,“顾家过段时间,应该会有大变。”

沈俭安脸上笑着,说话的语气却分外严肃,“顾维钧那疯子做起事连自己都不顾,‘损敌一千,自伤八百’,也只有他做得出。顾家的动荡再大,只要顾令亦在,顾维钧和他老子就讨不到一丝好。”

“顾维钧倒算聪明,通过同心蛊捏住顾秦的性命,逼着顾令亦把继承权让出来。”他下巴微抬,眼睛里透出睥睨之色,“只可惜,他们父子俩永远都不晓得,即使他们凭着狠辣的手段夺到了顾家的家产,也守不了多少时候。”

“只要顾秦不死,顾令亦就不会对他们父子俩出手。他们是最好的磨刀石。”

“可惜,他算错了肖家三口的品性,错估了李新城的脾气。”狠吸一口香烟,沈俭安幸灾乐祸地拉开孙权爱车副驾驶座的车门,一屁股坐进去,顺手将手中剩余的半根烟掐灭在烟灰缸里,“他不该仅凭胡雅仙拿出来的几张亲子鉴定,就一口认定肖大刚是他被掉包的长子,想把他们一家三口推出去当替死鬼,继而激怒向来护短的李新城。”

“你瞧着,顾家这场内乱,李新城她会在中间做不少好文章。”

“胡雅仙手中的亲子鉴定,是胡蝶负责办的吧。”孙铨看了眼后视镜中沈俭安冷嘲热讽的嘴脸,突然说道:“胡蝶是顾维钧的人,按照顾家的家规,顾维钧应该是最不希望肖大刚是顾令亦长子的人。”

“顾维钧那直肠子,竟然也学会阴谋算计了。”沈俭安顿时感慨万分。

孙铨笑了笑,开车出农庄大门,右拐弯,进入路旁栽种了不少香樟树的林荫大道,“去哪?”

“好久没见你家老爷子了,今天难得有空,就跟你去拜访下重生之逍遥狂歌。”沈俭安厚厚脸皮,打算去孙老爷子家碰碰运气。能碰上柳月娟最好,碰不上,就跟孙老爷子插科打诨一回。

“你还真是不死心。”孙铨撩了撩520小说车速,“下个礼拜都要调到省公安厅去了,就算你调查到些什么,接你位置的人也未必会领情。”说着,他转变话题,“你堂叔沈一涵今天这一露脸,也算坐实沈三是他儿子的传闻了。”

沈俭安闻言,神秘地笑了笑,“我那堂叔最不按常理出牌,今天寿宴都拿亲子鉴定做文章。他估计也会跟风一回。”

孙铨瞟了瞟他,但笑不语。

“亲子鉴定。”

李新城面色不渝,冷眼瞥向提出做鉴定的沈一涵,仔细端详数秒,目光移向一旁眼睛里透着对她厌恶的匡萍,而后落到笑得讽刺的柳月眉身上,语气异常轻柔地问:“是谁的主意?”

没错,她是不太喜欢沈三。但君子一诺千金,既然答应教养他到十八周岁,那么在他成人之前,不管是谁都休想打他的主意。

李新城这人特护短,只要是她认可的人,即便是错的,在外面她也会一护到底。

“我的主意。”沈一涵轻描淡写地揽下责任。

柳月眉借机煽风点火,抹黑沈一涵,顺道给李新城添点堵,“李家丫头,我真是替萍师妹抱屈。你说她现在虽然记不得过去的事了,完全忘了生养了你和你弟弟,可他沈一涵也不能拿这当借口,不认萍师妹给他养的儿子。”

“口口声声说要做亲子鉴定,不然,他不承认你弟弟。”

“为什么不做?”李新城微笑反问。

柳月眉神情呆滞,这死丫头怎么不按常规套路出牌?旋即,她恢复如常,义愤填膺道:“这不是平白侮辱人吗?萍师妹的性子,我最了解。怎会把别人的孩子栽到沈一涵身上!”

匡萍沉默不语,眼下的情景,她不适合参与其间。何况,她的命捏在柳月眉的手心里,即使想报复她,也得等她彻底查清身体里是否有柳月眉口中说的小玩意。不清楚柳月眉在暗处安排了多少人监视她的行踪,匡萍打消去医院做全身ct的计划,考虑其他的法子。

她其实心底也有疑虑,怕自己白去一趟医院,白做一回检查。况且,就算医院检查出她体内有异物,恐怕也不能救她。

曾宝儿,匡萍低垂眼帘,想着她该如何骗过柳月眉离开w市去找曾宝儿,把身体里可以操控人神智的蛊虫杀死?

“既然如此,那更该做了。”李新城懒得和柳月眉纠缠这些不值一提的小事,转头对沈一涵直言不讳地摊开手掌心,“拿来。”

沈一涵愣了下,随即醒悟过来,从头上拔下几根乌黑的头发,放到她手心里。

柳月眉状似好心地说道:“萍师妹,你也拔几根头发做一回。”

匡萍眼神疑惑地望向她,不懂柳月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们不是都怀疑你的身份,认为你是假冒的。”柳月眉拿现成的理由当借口。

匡萍在这点上格外坚持己见,“眉师姐,我刚才已经声明过了。”

“那好吧。”柳月眉无可奈何地放弃这张好牌。

第134章 134

();

“好的,爷爷。嗯嗯,一会见。”

顾秦挂上电话,眉头锁紧,若有所思地摩挲手机屏幕。他爷爷的手机几乎从来不用,这会突然给他打电话问他到机场了没,难道,顾秦猛地抬头,张了张嘴巴,想要让司机师傅掉头回去,话到嘴边,他噎住。

回去,他回去又有什么用,肖家父子才是真正的顾家人。他和他父母跟顾维钧父子俩一样,都是鸩占鹊巢。既然正主回来了,那他这个冒牌货,就该功成身退了。

顾秦看着掌心的手机,自嘲地笑笑,如果不想自己有天变得面目可憎,他就必须当机立断,主动离开顾家,放弃不属于自己的继承权。

人心是贪婪的,他也不例外。

只不过,与顾家的家产相比较,他更重视亲情。钱没了,可以赚。心伤了,以后想要弥补,就很难了。顾秦不想伤他爷爷的心,更不愿意让爷孙俩亲密的关系因为这事出现难以弥补的裂痕。

何况,比起卑鄙无耻的顾维钧父子,他宁可顾家的家产落到认得清本分的肖家人手里。

顾秦的右手不由自主地按在心口处,这段时间,那小东西似乎挺乖的,没在里面乱咬乱动。曾宝儿说,只要给他种下蛊虫的人不让他死,他就不会死。十分讨厌这种性命掌控在别人手中的感觉,顾秦想好了,等肖家人正式认祖归宗以后,他就找曾宝儿搏一回。

到时,是生是死,就听天由命了。

抵达w市位于东郊的机场,顾秦坐在候机室,怔怔出神官道之权色撩人最新章节。一会见到父母,他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是指责他们不负责任,还是与他们抱头痛哭?

看看时间,他父母所乘坐的飞机若是没有发生意外,一会就该降落了。顾秦心底里忽地生出拔脚离开,离开机场的念头。

他不想见他们,一点都不想。

一开始听到他们没死即将回来的激动沉淀之后,只留下满脑子的茫然和对见面的恐慌无措。

顾秦愣愣地盯视手机里刚存进的他父母的号码许久,抬头注视机场出口的方向,抿紧唇线,毅然转身离开候机厅。只留下司机接他父母,自己钻进一辆出租车,从皮夹里掏了几百块钱给司机师傅,让他在w市城里随便开。

顾家父母带着满心的愧疚下了飞机,以为能见到分别多年的儿子顾秦,没料只见到一个举着牌子的司机,夫妻俩不禁面面相觑。

顾秦少爷在飞机抵达之前,突然叫了辆出租车走了。司机说。

儿子这是怨他们夫妻呢?顾家父母想。

顾先生,顾夫人,你们是先回家还是去农庄见老爷子?司机问。

顾家父母商量了下,决定直接去农庄见老爷子,和他说说顾秦来到机场又突兀离开的举动。夫妻俩倒不是在责怪顾秦,而是觉得要跟儿子处得好,就必须先了解他对他们夫妻假死的态度。

夫妻俩在李管家带领下推开香雪海宴会厅大门时,后知后觉地发现里面的气氛很诡异,看似喜乐融融,实际泾渭分明。

他们不该来,应该先回家睡觉倒时差,夫妻俩头皮发麻,不约而同地打起退堂鼓。

顾老爷子看穿他们夫妻的小心思,开口说累了,要进去休息。顾家父母一听,赶紧上前,一左一右地扶住浑身上下透着疲惫不堪的顾老爷子,在小辛的带领下,前往位于宴会厅二楼的休息室。

上下楼梯时,他们与肖大刚郭阿姨他们好巧不巧地碰上。

双方擦肩而过的瞬间,郭阿姨一脸愤然地朝顾老爷子啐了口唾沫,低咒一声“老不死的”。肖大刚下楼的脚步顿了顿,面无表情地扫过眼神困惑的顾维真夫妻俩,落到顾老爷子略微有些尴尬的脸上,呼吸几近似无,定定凝视数秒,踏上下一阶楼梯。

仿佛没瞧见顾家三口,肖长林视若无睹地牵着沈三的衣袖,径自越过顾老爷子,和负责领路的小辛说道:“小辛,你跟新城说一声,就说我和爸妈三儿先回去了。”

“好的。”小辛笑着点头。

顾老爷子停住上楼的步子,张口唤道:“肖先生,”

他刚开口,郭阿姨立马冷嘲热讽地打断,“阿林,你停下来做什么?不知道这里空气不太好,人闻多了……”

“还快走。”她恶狠狠地剐了几眼顾老爷子,扭过头,对着肖大刚指桑骂槐,“肖大刚,你个烂木头!没瞧见那老不死的,算计你不成,这会子又想算计你儿子了。亏你是当爹的,就不会动动脑子……”

看自家老伴生龙活虎的模样,肖大刚憨厚的脸上露出笑容,瞥向顾老爷子的眼光里带出几分冷漠无情。虽然肖父和秦奶奶在世的时候,都待他很好,可肖大刚心里依旧想着自己的亲生父母,想着他们当初把他放在肖家门口的无奈。

是的,肖大刚由始至终认为,他的亲生父母之所以抛弃是他,也是出于养不活他,想让他活下去。无数次听村子里的老人提到过,他到肖家那年的冬天非常冷,屋檐下挂满了小孩胳膊粗的冰凌,屋子后面平常用来淘米洗菜的河,也直接冻底了。

村子里的人都说他小小一团,哭起来就跟小猫似的,一看就养不活篡命铜钱。好些人都劝秦奶奶不要养了,即使养大了,也恐怕是个病秧子。白白费了功夫不说,还要伤心一回。秦奶奶不听劝,执意要养他。肖父是个“气管炎”,老婆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肖大刚对过辈的养父母,一直都敬重有加。即便秦奶奶在旧上海当过妓/女的事闹得十里八乡都晓得,他出门抬不起头。肖大刚也没看不起秦奶奶,依旧把她当做亲生母亲侍奉。

那时,郭阿姨刚生下肖长林,还在月子里。她娘家人凶神恶煞地打骂上门,嚷着要带女儿回家,不跟妓/女做亲家。郭阿姨一开始也犹豫,俩人结婚才不过一年多,感情也不是很深,只是要她丢下刚出生的儿子,她舍不得。

郭阿姨提出要儿子,她娘家人不同意,说带着孩子她不好改嫁,人家会嫌弃。郭阿姨思来想去,狠狠心,扔下儿子,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回了娘家。过了一个多月的早上,郭阿姨忽然神情憔悴地回到肖家。

她瞧也没瞧坐在八仙桌旁,抱着儿子吃早饭的肖大刚,拉起秦奶奶到她的房间,俩人在里面待了一两个小时。出来的时候,郭阿姨走到肖大刚跟前,横了他一眼,夺过因肚子饿哭闹不休的儿子,躲到房间里喂奶。

从那之后,性子温柔和善的郭阿姨好像变了个人,粗俗无礼,尖酸刻薄。和秦奶奶的关系,也来了一百八十度大改变。她竭尽所能在在外人面前,拿言语抹黑打压秦奶奶,摆出一副恨不得她去死的恶毒架势。

如果不是看到秦奶奶外面穿着破旧,里面穿的全是料子最好的衣物,平时吃的也都是她喜欢的食物。肖大刚都要怀疑,自己老婆真的像外面人说的,变成一个十恶不赦,虐待自己婆婆的坏媳妇。

肖大刚有个好习惯,就是信任自己的母亲和妻子,相信她们不会害他们父子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这个家。

“肖大刚,你个缺心520小说跟老娘走。再留下,命都快被人算计走了。阿林,三儿,我们回家。”郭阿姨骂骂咧咧地赶自家老公儿子干儿子走人,不给顾老爷子倚老卖老诉说无辜的机会。她生平最讨厌像顾老爷子这种拿别人的性命不当回事的人。想把她老公儿子推出去当替死鬼,还要看她答应不。

郭阿姨当下决定,回去后要跟儿媳妇李新城好好唠叨唠叨,骂骂顾家那群阴险狠毒的小人,让她想法子报复回去。

看到这幕,艾岚不由扯扯老公顾维真衣袖,用眼神询问,刚才离开的那些人是不是同顾老爷子有仇?那胖阿姨虽然没指名道姓,但有点眼色的人都能听出,她骂的是谁?

顾维真紧紧皱着眉,对艾岚摇摇头,催促面容沉重的顾老爷子,“爸,我们上去吧。”

“维真,爸刚才做错事了。”顾老爷子叹口气,懊恼不已地说道:“爸为了保护你哥哥,就将错就错地认刚才离开的肖大刚是他。”

大惊失色,顾维真和艾岚微张着嘴巴,这种事怎么可以?怎么能把完全无辜的外人牵扯进顾家内部的恩怨!然而看到顾老爷子明显苍老的面容,俩人顿时把满腹的质疑咽进肚子里。

“你们没在现场,所以不清楚当时的状况。如果迫不得已,我也不愿意冒着得罪人的风险,认肖大刚是你哥哥。”顾老爷子无奈一笑,拍拍儿子顾维真的手背,为他们夫妻俩释疑。

“爸,”顾维真怔愣片刻,认真道:“我们上门道歉。”

“是啊,爸。我们明天就上门取道歉。”艾岚点头附议。

顾老爷子看了眼垂手侍立一侧的小辛,唉声叹气道:“他们家的儿媳妇是过家的孙女。”

顾维真和艾岚呆住,过家,过家的孙女,顾老爷子刚才想把过家的亲家推出去,给他大哥当替死鬼!

第135章 135

();

“孙铨找我谈了一笔交易。”

简洛接过李新城双手奉上的热茶,云淡风轻地出卖刚和他结成盟友没多久的孙铨,“一笔非常符合我真实心意的交易。”说这句话时,他特意认真观察李新城,希望捕捉她脸部表情在听到孙铨名字后发生的细微变化。然而令他感到失望的是,李新城对孙铨的态度,就同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墨色的眼睛里,连一丝波澜都没荡起。

“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交易,无非就是金钱权利女人。”

沈一涵杯中的酒,已经换成农庄过了冬至自酿的米酒,小巧别致的酒杯也变成吃饭的大海碗,“金钱,你不缺。权利,更不可能。至于女人,”他眼光挑剔地打量简洛,咕噜咕噜一口喝掉半碗味道甘甜,后劲十足的米酒,伸手抓了把卤花生,丢一粒在嘴巴里,嘎嘣嘎嘣嚼着,“你们俩该不会,”他笑得不怀好意,“能让你在这会慎重其事地提出来,你们该不会拿李家丫头当交易的内容了吧。”

简洛笑了笑,毫不忌讳地直言,“我个人觉得这笔交易是我有生以来,谈得最划算的一次。”

孙铨疯狂的想法,对很多人来说,就是个神经病在异想天开。然简洛却十分欣赏,孙铨彻底释放了他藏在内心深处从不敢向任何人透露的恶念——既然自己得不到,就不让任何人得到韩国攻略。

李新城总有一天会结婚生子,嫁给身患绝症的肖长林,是他最能接受的结果。

“李家丫头,”沈一涵也不吃惊,反而笑得欢快,“觉得生气不?两和你没关系的男人,竟敢拿你做交易。”

李新城低垂的头慢慢抬起,眼神平静与简洛沈一涵对视,偏过头轻笑着反击,“我也拿你跟人做了交易,而且卖了个不错的价钱,你生气不?”

沈一涵傻眼,反应太超过他的预期了。按照常理,李新城不是应该大发雷霆,和简洛大吵一架,断绝关系吗?没人能接受自己的朋友拿自己当筹码,和一个外人做交易。尤其那个外人的母亲曾当众给过她一巴掌,无数次地栽赃陷害他们父女俩,差点送她父亲入狱,迫使她嫁给一个傻子。

简洛不给面子地放声大笑,颇感得意地揶揄,“沈叔,你放心,公主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你的价钱,一定卖得不错。”

沈一涵又给自己倒满米酒,看似漫不经心地喝了口,“那你把李家丫头卖了什么价?让我参考下。”

简洛抓了一块卤香干送到嘴巴里,冠冕堂皇地暴露私心,“我和孙铨都觉得,这世上的男人没一个配的上公主。所以,我们决定,等肖长林死后,她如果再嫁,一定要好好筛选。”

他的眼神特别认真,透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沈一涵审视许久,嗤笑出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手中的大海碗重重放在李新城面前,“斟满。”

李新城捧起描绘了山水花鸟纹的骨瓷温酒壶,为他倒了大半海碗,也为自己倒了小半碗,语调轻松地自我调侃,“原来,我也有褒姒妲己的潜质。”

“祸国殃民?”沈一涵意味深长地将目光投向简洛,端起大海碗,敬了敬他,“你太瞧得起他们了。”

深知他这话并无恶意,简洛拿起面前的大海碗,咕嘟嘟一口喝尽,“我确实没那勇气!”他抬手,擦掉嘴角淌下的酒水,“也做不到为了她,抛弃自己的信仰,背叛自己的家族。”

“一个人如果为了所谓的爱情,连花费无数资源心血培养他成材的家族,都能毫不犹豫地舍弃。那谁又能保证,他‘她’今后不会因为一时的心血来潮,再度舍弃他的‘爱情’。”

“沈一涵,这就是你跟我最大的不同。你的父亲,你的爷爷把你当做博弈的棋子,但你不能否认,沈家并未因你的出身,在对你的培养过程中,出现过一丝不公平。”

“沈家的公平不仅体现在家族资源的分配上,更表现在它对家族子弟的因才教育,培养他们擅长的项目,而不是强制他们必须在某方面发展。”

末了,简洛近乎耳语般地低声嘲笑,“沈一涵,生在沈家,你比谁都幸运,也比任何人都不幸!”

沈家内部的团结超乎人想象,对外的排斥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自从沈一涵他老子叛出沈家,他们这一脉在沈家内部就彻底失去信任。沈家不会克扣他们需要的家族资源,也会尽心尽力地培养他们,给家族未来多一条退路。但,沈家不会相信他们,也不允许他们进入家族核心圈子。

他们永远游离在家族的边缘地带,姓沈却不被沈家人真正承认。享受沈家庞大的资源,家族却不需要他们真正的付出。

沈一涵当年,竭力想要融入家族内部,成为真正的沈家人。为此,他牺牲自己的婚姻,和自己并不喜欢的女人柳月眉定下婚约,然而现实是,即便他做了这么多,沈家依旧不承认他。

最后,沈一涵歪了,一改谨守礼教的谦谦君子作风,变成红颜知己遍天下的风流浪荡子武魂。

“人不能改变出身,却能改变自己。”李新城抿了口米酒,若有所悟地感叹。

她不就如此,从前世高高在上无忧无虑的大唐公主,到今世命若蝼蚁冷心冷肺的平民百姓。心理上的落差何其大!然值得庆幸的是,她没有一出生,就拥有前世的记忆。而是在十多岁,因为一场意外,才突然记起她本该是大唐的公主。

简洛身体一颤,挺直身板,语气轻柔地放下手中的大海碗,“我们都被命运所愚弄。”

“孙铨对我说,公主的身边不该有其他人。”他微笑着道:“而我也觉得如此。”

“真自私!”沈一涵打了个酒嗝,赞赏地拍拍简洛的肩膀,“不过,我喜欢。”

“得不到,又不想毁掉,就只能把她当菩萨供着。你和孙铨真是好盘算!瞅准李家丫头的老公是个短命鬼,自己又娶不到,所以才没联合起来耍什么鬼心眼,破坏这桩婚事。”可惜,你们都被骗了。肖长林他非但不会死,而且会以另一种身份,继续生活在李新城的身边。

被沈一涵当着李新城的面,揭穿他的阴险面目,简洛强压下惊悸,观察了下李新城的脸色,坦荡自若地承认,“我承认,这事,我和孙铨的确不够光明磊落,甚至可以说是小人行径。”

“但我并不后悔,再来一遍,我仍然会选择跟孙铨结盟。”

“李新城,我喜欢你。我可以看着你嫁给肖长林,可我不会再看着你嫁给别人。孙铨也是同样的念头。这也是为什么你结婚?对你抱有一份别样心思的人,一个没出现,人人送厚礼的真实原因。”

简洛呼吸愈加急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李新城,特别希望她脸上能出现和现在的平静完全相反的情绪。平静,平静到近乎异常,仿佛他口中提到的李新城,是另外一个与她有着同名同姓的女人。

他和孙铨果然错了,李新城压根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来推理。他们费尽心机所做的,可能在她心里,连入眼的资格都没。

也对!只要是她喜欢的,即便那人一无是处,嫁了就是嫁了,哪儿轮得到他们这群打着爱的名义,实则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的蠢货来管。

这么一想,简洛满心苦涩。

同样是男人,孙家的孙铨却比他自由得多,想娶谁就能娶谁。而他,喜欢的人,娶不到。不喜欢的,身上贴着简洛未婚妻的头衔……简洛眼底深处蓦地升起一丝酸楚,双手悄然握成拳,脸上紧张期待的神情加重。

“李家丫头,简六都明说了,你是想给他判个死缓还是死刑,就明说了吧?”沈一涵好笑地凑热闹。

他心底冷笑,胜利者从不需要看失败者的脸色!同样,爱得失去自我,低到尘埃,同样让人瞧不起。

简洛,简家闻名遐迩的继承人,在爱情面前,也不过尔尔。喜欢上李新城这个冷心冷肺,比石头还硬三分的女人,只能说他的劫数。还好,他没忘记身为简家下代继承人的职责所在。

不过话说回来,他自己爱得都不纯粹,充满了算计利用,又有什么理由指责李新城不爱他,嫁给别人!

李新城手中的象牙筷,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地大海碗的碗沿,清脆的声音伴着她略微清冷无情的嗓音,缓缓响起,“他们算计他们的,我自是过我的。这世上,想我不得好死,或是想我过得顺心如意的人,多了去。”

“我总不能一个个,”她突然一顿,将沈一涵和简洛表情的变化收入眼中,晒然一笑道:“我是决计不会把心思浪费在不相干人身上的。”

这番话,凉薄之极!

第136章 136

();

李新城的回答并未使在场的两个男人感到意外,墨色的眼睛坦坦荡荡,见不到一丝心虚亦或是不安的情绪。或许,她在某些方面的表现显得并不成熟,甚至说锋芒毕露。就同李爸爸说的,她还需要不断地磨砺,才能展现出犹如珍珠般温润不刺人的光泽。

但,她理智到近乎不含感情,没心没肺的话语,令简洛无法接受。

为什么,李新城不该是这样冷漠的人。

也许,他真的错了。

早在当年俩人初次交集,一同落到貌奈温手中,听着她被突然间发疯的貌奈温压在身下疯狂发泄,他满心的愧疚和悔恨。然隔天再见,她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眼睛,换身衣服就能出门的淡漠,顷刻间击溃了他一直以来的虚假面具。

一眼钟情,就是那一眼,他成了人生输家!甘之如饴。

简洛定定的凝视她平静漠然的眼睛,从那双美丽的眼睛里,他看到的是李新城从未掩饰过的骄傲姿态修仙之师弟难缠。

没错,李家,李爸爸和李新城从一开始就是极普通的c国老百姓。一个是普通的事业单位小干部,一个是在学校品学皆优的好学生。像这样的父女,在c国可以说平常至极。不管哪座城市,都能随手抓出一把。

如果不是当年的元青花事件,李家父女依旧会是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员,过着他们平凡幸福的日子。然而,谁又能预料到,正由于柳月娟一次又一次的算计,促成李家父女走上与原本人生截然不同的道路。

李爸爸若是没遭那纨绔子弟诬陷进看守所,李新城也不会放弃平静安逸普通百姓的日子,展露风华,从安清会上任君符持有者的手中,接任她一直拒绝的位置。从此真正的一步登天,进入总参三处情报部门最高级别危险人物的黑名单。

他看过总参三处情报部门对李家父女俩的调查资料,上面详详细细地记载着父女俩从小到大的经历。李爸爸是过家遭绑票后撕票四子的这条,特意用红字标识。

过家是开国元勋之后,已经过世的过老爷子过四清当年不止一次救过太祖。所以,动乱的时候,成分不好,祖上在前朝考过科举,当过官的过家,有惊无险地躲过了那场灭族之祸。

过四清更是在家规的第一条重点注明,不可挟恩以报。

简老爷子在私底下屡次叮嘱简洛,不能小觑过家人。即便是流落在外,以普通人成长的李家父女。

过家不是暴发户,它是真正有底蕴传承百年以上的书香门第。过四清改换门庭,投笔从戎,也是被当时军阀混战,外敌入侵,民不聊生的恶劣环境所迫。也正因如此,很多人都认为过四清不会送子女参军当兵。然而让所有人意外的是,过四清在家规中严格规定,过家后人只准从军报国,不得从政。违者,一律剥夺姓氏,逐出家族。

为了不让c国的当权者忌讳,位于权力巅峰的过四清,未雨绸缪地给过家选了一座独木桥。全面开花是不错,但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人,只要手中有一丁点权利,就很难保证自己不出疏漏,不犯错。

只在军队发展,能保证过家的权力和家族资源集中不分散。即使后代子孙达不到先辈们的高度,也不会如同昨日黄花一夕之间凋零落败。

一时的金钱权利,都不是衡量一个人或一个家族含金量的标准。唯有世代的绵延,才是家族在朝代更迭中保持屹立不倒的依仗。

人站得高了,才能看得更远。越是大家子弟,到了外面就越谦逊和煦。很多在普通老百姓眼中攸关性命的大事,到了他们手中,也就是打个电话一句话的小事。这并非炫耀,而是处在他们的位置,就不该事事躬亲。

设想下,若一国处在重要位置的领导人,个个连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随随便便地过问。说不定哪天就被人故意在言语上设下的陷阱给坑了。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有限,能专注的也就那么一两件事。没瞧见人家外国有钱人打官司,自己都不用出面,全由专业人士负责,只要在账单上签字就行。

c国人常说“门当户对”,这道理看着苛刻歧视人,实际不管放到哪儿都能通用。官场,军队,商界,都能用它解释。

简洛借用沈家来讥嘲沈一涵年纪一大把了,还在玩小孩子的叛逆游戏,他何尝不是在嘲弄自己。他说的那些话,看似出卖背叛了孙铨,暴露出他“阴险自私”的真面目。实则在警示自己,他和李新城可以有无数种可能,唯独一种没有。

有时,简洛会问自己,他真的爱李新城吗?不然,他怎么能如此理智地处理与她相关的事情?把她当做可以利用的筹码。即使她笑着说,能被人频繁的利用,说明她的分量比她想象得要重。

她的不在意,深深刺伤他的心,加深了他求而不得的痛苦。而这种折磨,简洛口中苦涩,他竟然一点不想从中解脱出来我们的游荡岁月全文阅读。不想改变,也不想动摇,只想一直延续下去,直到他合上双眼的那一刻。

他是爱的,只不过他爱得太过理智,理智地没心,让人看了心凉,生出疑虑。

“我喜欢你,并不求你回应。况且我也知道,你不爱我,只把我当朋友。”简洛揉揉眉心,端起装满米酒的大海碗,咕嘟嘟一口气喝完,“ 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而你也如此。虽然说出这些话,会让我难受。但,”

他强忍心口的刺痛,微笑着说道:“错过这次机会,我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今天这样的机会了!”

我只想陪在你身边,看你幸福。而你所选的人,必须为我所承认。

静静回视简洛充满克制全部感情的双眼,李新城沉默着。

上辈子的爱情还没开始,就经历夭折。九郎无怨无悔地活殉,更使她畏情如虎,早早把心门关闭,不愿任何人踏足期间。再见九郎,她心中既惊又喜,然独独少了再续旧缘的激情。

李新城想着,这辈子若能相伴,她会高兴。不能,她也不会为之伤心。

她的泪,早在上辈子流尽。

简洛和九郎是不一样的,她心里十分明白。尤其在与九郎重逢之后,她更清楚,简洛在她心中的位置所在。他不说出他的感情,她就当不知道。他说出了,她便,拒之,不会给他留下半丝念想。

她喜欢九郎,她也喜欢简洛。两者的喜欢一开始并不相同,可到如今,两者却殊途同归。比爱情少,比其他的感情要多。好像亲人,又不是亲人。一年到头不联络,却不会疏远,仍会把彼此当做心中重要的存在。

“六哥,”李新城眼帘低垂,手指在身侧琵琶的丝弦上随意挑拨,“我的心也不是真的金刚石。你是什么样的人?待我如何?我又岂会瞧不到。”

“只是,这人的感情最不受控制,而我也早已歇了爱人之心。你喜欢我,我心里欢喜,也很感激。可若想我付出相等的感情回报,我今日明打明地同你说,不可能。”

“我这话,确实不近人情。”李新城说话的语调变得轻柔,眼睛里全是怀念之色,“但感情一事,最容不得人拖泥带水,含糊不清。”九郎,行事从来都比她干脆。会一口答应贾少君强词夺理的逼婚,不就是为斩断她心中仅存的丁点奢望。她明摆着,即便将来换回来了,也不会和她再续前缘。

“我这会不给你留面子,也省得你心里念念不忘,以为我心里是有你,只是时机不对,所以我的话里才留有商量的余地。”

几句无情的话,重重击在简洛本就犹如刀割的心口,注视李新城的眼神愈发悲伤难耐,脸色也越来越白。他张张嘴,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就在沈一涵以为他会当场爆发出来,挺不过去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瞬间恢复平静。仿佛他刚才不冷静的失态,只是沈一涵和李新城眼花了。

沈一涵挑挑眉,心中暗暗称赞,不愧是简家下一代的继承人,光这份忍劲,也非常人所能敌。至少,他当年这个岁数,还做不到被一心恋慕的人当众拒绝后,仍能保持君子谦谦的风度。

真话总是伤人的,李新城不喜拿感情哄骗人。即使她十分清楚,倘若她肯装出一两分喜欢的样子,简洛他的心情必定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受至极。

她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琵琶的丝弦,感情不是说收就能收,说放就能放的。简洛是个聪明人,为了大局,他也会克制住,并将所有的感情藏入心底。

九郎说,简洛若在他们那个年代,必能成一代权臣。然最后能不能得善终?就不可而知了。

她希望他能平安终老!

第137章 137

();

简洛的试探是成功的。他得到了他所要的答案,虽然李新城回答冷血无情,但她的一句“我早已没了爱人之心”,却让他如坠冰窟的心霎时回暖。他是自私的,自私的希望李新城只爱她自己,不爱任何一人。

感情不可控制,简洛以为自己能忍受李新城嫁人,然在听到她和肖长林到民政局登记的时候,他猛然发现,其实一切都是他在自欺欺人。不过,他也深深的明白,李新城嫁人的事,也许一时间会令他难以接受,可始终把国家和家族利益放在头一位的他,早晚会放下。

他就是这样理智到近乎冷酷的人!

“沈一涵,顾令亦就是你日思夜想的仇人,对吗?”李新城单手托腮,懒洋洋地翻阅匡萍赠送给她的乐谱。薄薄的羊皮页面,画着一个个线条简单,横抱琵琶,婆娑起舞的人形。一页一页浏览到最后,目光定住,是一篇配合前面“飞天九式”的琵琶乐曲。

闻言,简洛心底一动,不禁好奇地看向沈一涵,难不成他当年成过街老鼠,真的是顾老爷子在暗中动的手脚?

李新城从不说无凭无据的话。她敢这么说,笃定是有证据在手。皱眉在脑子里翻找关于顾老爷子顾令亦的资料,简洛蓦地发现,顾老爷子刚才一切尽在掌控的从容表现,与他过去堪称泛善可陈的经历一比较,就显得太过稀松平常了。

也许,他该加大对顾令亦的监视力度,不该因为他被顾维钧父子夺权,逼得只能自保而放松对他的警惕。

简洛总觉得李新城和沈一涵把能改造人体基因的药剂配方给他,光明正大地挑起简家想要成为能左右c国政/治局势的野心,并非全是她口中说的理由。

他们究竟想做什么?李新城这会说顾令亦是沈一涵的死敌,似乎别有用意?她好像是要勾起某人的疑心,而这个人恰恰就是他简洛。

身为简家的继承人,他不会坐视家族拥有一个看不透的隐形敌人。

可,顾令亦对孙子顾秦的疼爱,不像是假的。

简洛百思不得其解,探寻的目光不由移向李新城,想从她身上抓到一丝破解心中疑虑的线索。

“我怎忍心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沈一涵微笑着说,顺手拿起案几上的乐谱,毫不爱惜地翻看了几页,抬头,略微迟疑地合上册子,“好像是一套完整的古武功法绝品邪少修仙记最新章节。”

“应该是从始皇墓中拿出来的。”

太子给过她类似的功法,李爸爸看了说,初级体术,适合幼崽练体。李新城偏着头,手指顺着琵琶的边沿缝隙一点点摸索过去。没一会功夫,摸到机关,指腹轻轻一拨,只听“咔嚓”一声,琵琶的面板被她完整地卸下。双手托住,翻转过来,见到上面刻的好似迷宫般的简易地图,眼底不由浮出笑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们倒是好心思。”李新城嘴角不屑地轻撇,眉间流露出傲然,反手将那琵琶面板往简洛怀中一塞,“送你了。”

简洛呆住,眯眼细瞅琵琶面板反面微雕的迷宫地图,张口惊讶道:“这是始皇墓里面迷宫的地图?”

李新城不是要进去。这送上门的地图,拿着不是正好。

沈一涵掠过他犹疑不定的双眼,抓过琵琶面板,拎起炭炉上的温酒壶,放到一边,“就这点算计,还能入你的眼?”他毫不犹豫地把那琵琶面板搁在炭火上,看着很多人梦寐以求的藏宝图一点点燃烧起来,不多时,空气中飘起一股子木头燃烧的焦糊味。

“呀,怎么丢这儿烧?”小辛推门进来看到了,禁不住变脸,连忙从炭炉上抢起烧了小半的琵琶面板,“我拿外面去烧。”说着,她丢下一句,“公主,肖先生让我同你说一声,他先带你公公婆婆还有三儿回家了。”而后,抓着火越烧越旺的琵琶面板,急匆匆地朝宴会厅的大门外走去。

菱花格子的大门刚关上,沈一涵冷笑两声,“女生外向。”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李新城浑不在意地抬手扇了扇空气中的焦糊味,“她是个有心的。倘若能助她修成正果,我倒也不介意。”

她的性子本就与旁人不同,古怪得很。小辛吃里扒外的行为,放到其他人身上,一准恨之入骨,非往死里整她不可。偏偏她就半点没放在心上,反而纵容小辛行事。

“我记得,她当初跟的那个男人,好像是,”简洛话说了一半停住,不再往下说。虽然李新城父女俩不认过家,但他们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不好在她面前说过家人的是非。

“怎么不往下说了?你不就想说,那男人是过开国的次子过惊涛。论血缘关系,是我在那边的堂哥。”李新城笑了笑,大大方方地将他没说完的话,说出来。

她挑选小辛当她的贴身管家之前,就把她被有妇之夫金屋藏娇的事,调查的一清二楚。

在看到资料上写的那男人的真实身份,李新城心里禁不住吃了一惊。过家家规极其严苛,严禁子孙在外沾花惹草。过惊涛是过家这一代家主过开国的次子,他包养小辛的行为,简直就是以身试法。

她那时也奇怪,过家对这事怎么就没一点动静?等后来深入细查,才晓得过惊涛和他老婆的关系极差,如果不是因为孩子,俩人一早就离婚了。

“你在开玩笑?”简洛只知道过惊涛在好几年前,包养过一个女大学生。却从不晓得,那女大学生竟然是李新城身边的贴身女管家。从刚才沈一涵和李新城的对话,他大约捕捉到一些敏感的讯息。小辛她似乎“身在曹营心在汉”,私底下偷偷给过惊涛传递有关李家父女俩的消息。

李新城浅浅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哪里值得你简六少大惊小怪!”

“再说,我这里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路是她自己选的,将来过得好与不好,也怨不得别人。”

过惊涛是不会同他老婆离婚的,关系再差都不会。他们会相敬如宾地过一辈子。小辛心底的那点奢望,今生今世永不会成真致命嫡女全文阅读。而且过家不承认私生子,小辛的身体一早就被人为的绝育了。所以,过家才会对过惊涛出格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名正言顺的老婆也没打上门。

“你就没想过帮她一把。”简洛嘴角轻抽,深知李新城懒惰的性子,一向主张各司其职,生活上的事全交给小辛打理。

李新城瞥了他一眼,眼神无比傲慢地回答,“这世上,还没不帮正妻帮小妾的道理!”

她是古人,可生平最厌恶的,便是上赶着给人当小妾的女人。小辛是她的贴身女管家,有她在,她基本不需要担心生活上的事。遇上事情,也只需随口吩咐一声就行。然而,这并不代表她身边缺不了她。

简洛尴尬地笑笑,李新城嫁人了,自然不喜欢有人觊觎属于自己的东西。丈夫,也算独一无二的私人物品。她不管小辛私底下出卖主人的行为,不是她不在乎,而是小辛从一开始就已经不被她信任了。

仔细回想小辛手中的权利,看着重要,实则无关紧要。李家父女压根就没把日进斗金的农庄当回事,只把它当个消遣的小玩意。李家小饭馆,才是他们父女俩真正的家。能涉足期间的人,才是父女俩真正看重的人。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帝都?”沈一涵突然插嘴问。

“年前会过去一趟。”李新城坦然直视,“我打算请宝儿一同去。”说着,她转头,对简洛请求,“到时还需要六哥你陪行。”

过家老太太住的疗养院,不是一般人能随意进出的地方。如果动用手上的力量,他们父女俩也能进去,但一定会惊动过家人,继而引出认祖归宗这类的麻烦事。李家父女不想多一门显赫的亲戚,卷进争权夺势的漩涡,所以只想悄悄的去,偷偷的回。

“老太太的病情目前还算稳定。”简洛挺理解李家父女远离家族是非的心思,李爸爸毕竟和其他的过家人不是一个妈生的。再加上他被绑票撕票的事,跟过开国有着极大的牵连。他们父女俩不愿意回去,也理所应当。

“你就放任她们当幕后的黄雀。”沈一涵再度发问。

李新城轻笑着反问:“黄雀不是我们吗?”

“倒是你,就真的一点不念旧情?”

沈一涵沉下脸,“你们不亏是母女,都是演戏的一把好手。”匡萍和柳月眉虚以为蛇,不仅仅是为了保命,更多是想弄清柳家姐妹的真实目的,以及完成她师傅的临终遗愿——清理门户。

“我如何比得上你?”李新城出言反击,唇边噙着笑意,目光清澈如水,“柳月眉都认为你刚才对匡萍冷漠是在演戏。”

“假的终究是假的。”她忽然感叹。

“我的心只容得下她一人。她再变,我都能认得出她。”沈一涵无奈苦笑,“我不想再错过一次了。”我会完成我对她的诺言,“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柳月眉”找来的人,确实能以假乱真。可惜,她遇到了李新城这个五官极其灵敏的变数。

“我会记得我的承诺,把你们葬在一起。”李新城再次郑重保证。

沈一涵笑了,笑中透着悲凉,“真希望那天能快点到来。”

简洛抿唇,深沉的眸底掠过几抹异色。

“那人怕是都不知道自己是假的。”李新城一阵见血。

唯有如此,她才能表现得理直气壮,毫无心虚。

沈一涵露出赞赏的目光,“聪明。”

第138章 138

();

顾家晚上的寿宴不是一般的热闹,江南省一带有点名望的权贵基本都拿着帖子来了,w市重要的领导,省里魔都帝都与顾家交好的家族也在私底下接到小道消息,纷纷跑来祝寿。力求在朝廷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见到在顾家人陪同下,意气风发站在灯火通明的“香雪海”山庄大门口,笑脸迎客的曾炜。不少人眼睛里流露出惊诧之色。顾家的寿宴,怎么请一个外人迎宾,也有些一眼认出曾炜的来历,再看到陪坐在顾老爷子身侧的过援朝和张书娴夫妻俩,心里不禁恍然。过家和顾家的关系还真不一般,

顾秦脸上带笑,心情复杂地站在宴会厅门口,接待晚上赴宴的重要客人。

他的父母,也各自换了衣服,满面笑容地与许久不见的国内友人挨个寒暄。对于他们震惊愕然的眼光,顾维真夫妻俩难掩心虚,尴尬无比地解释说,当年伤得太重,以为没治了。医生也让家人准备后事。后来还是老爷子不死心,安排他们到国外请专家团会诊,才把他们夫妻俩的命从阎罗王的手里夺了回来。

听他们这么一解释,来祝寿的客人也都心领神会,顾家二房为了家产谋害大房子嗣的流言,一直都没消停过。中午参加寿宴的人回去后,更是把两房的争斗在亲戚朋友中,当笑话传开了。以至于,晚上来贺寿的客人,不乏有些带着看热闹心思来的。

李新城沈一涵简洛他们三人没有参加晚上的宴会,一来他们身份特殊;二来此行的目的已达,不高兴再给人当猴看冷枭首席别爱我。柳月眉和匡萍也没留到晚上,顾老爷子签字按手印后,师姐妹俩就起身离开了。柳月眉走的时候,别有深意地扫视沈一涵,李新城无意捕捉到她眼底稍纵即逝的一抹复杂感情,心头初见的疑虑顿时减轻几分。原本有些不太确定的事,也一下尘埃落定。

始终留意她情绪变化的简洛,不动声色地将她一瞬感情的流露纳入眼中,对柳月眉匡萍接下来的小动作,愈加看重。

沈一涵借口醉酒,从农庄通向运河的河塘,坐了画舫直接走水路离开。

他一走,守在外面监视的几路人马立即紧随其后。有胆子大的,仗着背后的势力,指挥水警上去拦人。登上画舫一瞧,里面空荡荡的,沈一涵一早没了影子。胆子小的,躲在背后窃笑,嘲弄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露了马脚不说,还被人抓了把柄。

简洛闲来无事,嚷着说好久没尝到李叔叔的手艺了,非缠着李新城跟她回李家的小饭馆。李新城心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瞅了他一会,丢下句“想去就跟着呗。”朝农庄的小码头走去。简洛笑嘻嘻地追上,看似不经意地拿帝都圈子里的趣事说笑给她听。

他是个有心人,虽然知道李家父女不想惊动一人悄然来回的打算,可也体贴地为他们做了两手准备。免得李新城去了那里,两眼一抹黑,得罪哪家权贵尤不自知。

临近傍晚,天突然阴了起来,风吹在人脸上冷飕飕的,偶尔还夹着几粒小雪子,打得人生疼生疼。李新城一到家门口,手刚搭在涂了黑漆的大门上,身后就传来某人低沉磁性的嗓音,“李小姐,能否邀请您,同我用一顿便饭?”说着,他好像刚看到简洛,眼神异样地再次邀请,“六少若是有空,也请同往。”

她掉转头,下巴微抬,冷冷瞥视气质相貌皆不俗的韦政举,嘴角爬上一缕浅笑,“韦先生没去参加顾老先生的寿宴,不觉得可惜吗?”

李新城的这句话别有深意,韦政举笑了笑,反而用他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深情凝视着她,故意用文绉绉的话语,煞有介事地曲解她的意思,“李小姐是在担心韦某吗?韦某听说中午的寿宴有人登门寻仇不成,反要了自己师徒的三条命。可惜韦某当时不在场。若是在场,就算豁出韦某这条贱命,也要护着李小姐,不让那些肮脏的玩意污了你美丽的双眼。”

“谁告诉中午的寿宴有人寻仇不成反要了自己的小命?”李新城笑了,杏眼笑得像夜空弯弯的月牙儿,同样文绉绉地回应,“韦先生,没有真凭实据的小道消息,以后还是少跟人提起。免得让人笑话韦先生您年纪一把,都活到别的物什上去了。”

“就韦先生方才说的那些话,我年纪轻,眼皮子浅,听过也就算了,不会放在心上。换做其他性情不好的,乖张暴躁的,非跟韦先生结成死仇不可。”

“李小姐真真是菩萨心肠,见不得人受苦受难!”韦政举继续歪曲事实,装出一脸的感激样,“由此可见,外面的谣言最是听不得。”

“就同李小姐,外面都说你心肠冷硬如铁,即便是见到人死在面前,也不会心软半分。曹家的小姐不过是在言语上得罪了你,你就串通医院派出所,生生地把人家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活活逼疯了。”

“韦先生,曹莉莉的事,究竟是谁在背后捣的鬼?还用我在这明言吗!”李新城目光微冷,还真把她的客气当福气了。

“老韦叔的手脚做地可不干净。”

韦政举面含笑意,看着李新城的眼睛依旧平静如常,躬身慎重一礼,“韦某在此谢谢李小姐的警醒了。”心里大为光火,打算回去好好查查,看看手底下哪个敢吃里扒外?

“老韦叔可是c国人。”李新城脸上挂着一副“我这是为你好”的笑容,“不像韦先生,连哪国人都不知道?”弄了一堆国籍的杂种。

韦政举脸黑了大半,硬邦邦地回道:“多谢李小姐对家父的关心星际位面奸商!”

简洛微笑旁观俩人的针锋相对,刚才听到韦政举不是很有诚意地请客,面上不显露什么,心底里却顿感不悦。这会听他被李新城连挖带讽,心里的那点不舒服立马丢开。

“韦先生是难得回国一趟的贵客。我们怎好意思让您掏腰包请客?公主,这顿饭不如由我们请。”他不怀好意地打圆场。

“我怕韦先生等会吃不下!”李新城这次没给留半分面子,直接冷言以对。面子是自己挣的。你不给别人面子,别人自然也不会给你面子。她不管韦政举葫芦里卖的什么鬼名堂,想拿她当过墙梯,也得看她乐意不。

别以为她没调查过他当年的事。他那个给他戴绿帽子,和情夫一起背叛出卖他的老婆,跟她长得没一丝想象的地方。别说样貌,连周身的气质都不相似。也不知他从哪里弄来一张她的侧身照,放到他儿子毛毛跟前,糊弄他说是生养他的母亲。

他那儿子毛毛也古灵精怪,一见着她,就顺了他老子的意思,缠着她不放。

不过是一张位置,至于他如此费尽心机地来算计她?

“为什么?”韦政举脸色马上变了。蓦地想起李新城手中还捏着他能否上位的一票否决权。她只要在安清会当家继位的仪式上当众表示,她不开心,心情不好。他即便能顺利接位,拥有的权利也会大打折扣。

一人之下和万人之上的差别,就在于,做的再多再好,只要站在你上头的那人不同意,你就等于白费心思。

李新城轻笑,泛着红润光泽的唇角,挂着显而易见的嘲弄,“因为,我,不,开,心。”

简洛噗嗤一声,扭头闷笑。

安清会当家诡异的继任条件,他也听说过,只当笑话一桩。今天突然看现场版,不禁觉得这条件好,好的不能再好了。

他真心的希望,李新城能在继任仪式当天,把这话重复一遍。

“你是真心的?”韦政举强压住怒火,咬着牙,一字一句,特别清楚地问。他怒了,他还是生平头一次被一个瞧不上眼的黄毛丫头赤果果的当众打脸。

“我是真心还是假意,你难道分不清?”李新城不给明确答案,模里两可地搪塞。

“很好。”韦政举的脸色难看得吓人,眼睛黑不见底,好像一潭死水,波澜不惊。然而仔细往下看,就会发现里面正有一处火焰熊熊燃起,“李新城,你真的很好。”

李新城收起笑意,面无表情地直视他吃人的眼神,“我自然是最好的!”

“韦政举,我想你也不希望我说出你不想听到的话。”她毫不怯弱地加以威胁。

安清会,对李新城而言,就是个会引起c国朝廷警惕的累赘。害得她一离开w市,身后就会多出好几路不明身份“保镖”的危险身份。

韦政举眉眼森寒,定定凝视她许久,忽然一笑,“聪明人通常都不得善终!李小姐想来不愿如此。”

李新城柳眉轻掀,眯眯眼,淡笑道:“韦先生,我好,你就好。”我不得善终,你自然也不得善终。

韦政举哼声,怒气冲冲地甩袖离去。

简洛望着韦政举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回过头,看向李新城,不是很担忧地说道:“你这回可彻底把他给得罪了。”

李新城不以为意,“都得罪不止一回了。”

简洛大笑出声。

第139章 139

();

李新城没把气得韦政举拂袖而去的事放在心上,体贴入微的简洛却将它当做一件关乎人命的重要事来对待。私底下命令总参三处情报部门和二处行动部门的工作人员,加大对李家父女的保护力度。沈三的安危,他不担心。他是沈一涵唯一的儿子,还没人或组织敢正面得罪沈一涵那疯起来不要命的神经病。

至于肖家三口,军方比他更注重他们的安全,韦政举也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肖长林可是他手中的一张王牌。况且,他和李新城的私怨,也只在安清会当家的继承权上。其他方面,俩人井水不犯河水,并无交集。最多是对彼此瞧不顺眼。

李新城厌恶韦政举脸上带着的虚伪面具,和他拥有多重国籍的身份。她这人有个怪癖,就是不喜欢一个人毫无立场。韦政举拥有多重国籍的身份,恰恰犯了她的忌讳。而韦政举呢,则讨厌李新城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与她普通人身份完全不相符合的傲然。

韦政举最初也打过娶李新城当老婆,利用女人天性柔软的弱点,让她主动助他登上安清会当家位置的主意。然而,和她接触了一两次后,他猛然发现李新城这人压根没爱情方面的细胞,与其指望她爱上什么人,还不如直截了当地同她做等价互换的交易。

李新城这人非常爽快,安清会君符持有人的位置,本就不是她乐意接手的。虽然这张位置,给了她诸多的便利,但也带给她数不清的麻烦。她能荣登总参三处情报部门危险人物黑名单,就因为它;她偶尔必须从c国一号当权者的手中,接不喜欢的任务执行,也由于它冷枭首席别爱我。

简洛千里迢迢跑来w市蹲守,和他们父女俩明面交好,暗地监视,李新城唇边的笑意微凉,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是好性的人。

她能容忍简洛,是因为他是个立场坚定,不会因一己之私忘记国家民族大义的男人。韦政举,一个连自己身份都不能确定的伪君子,休想从她手中讨到半分好处。她决不允许安清会的权利,全部由他掌控。

继任仪式当天,那句她不开心,她说定了。

事后报复,李新城笑得云淡风轻,他有那个时间吗?

既然打定主意不让韦政举好过,李新城就不会心慈手软,外面满天飞的谣言没几日就变成韦政举为子报仇,买通医院专家,逼疯曹家女儿,栽赃李家父女。老韦获知这一消息,立即满脸通红地跑到李家小饭馆,同李家父女赔礼道歉。

大家邻居多年,李家父女当然不会耿耿于怀地揪住不放,老韦的到来,正好给他们父女俩台阶下 。毛毛仍然时常跑来纠缠李新城,可只要一碰到沈三在,他立马扭头就跑。

李新城疑惑不解,盯着沈三瞅了好一会,死气沉沉的眼睛,也就跟她待一起的时候,才会出现些许的生气。韦政举的儿子毛毛,大概是怕了。李新城阴错阳差地猜到毛毛畏惧沈三的原因。

很快,李家小饭馆年前歇业的日子到了。

李家父女收拾了行李,和曾宝儿约好在帝都见面的时间。在十几名保镖以及数名生活助理的簇拥下,来到w市郊区的机场,登上一早请简洛提前安排好航线的私人飞机,飞往帝都,了结与李爸爸生母贾采薇的恩怨。

花了大概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飞机抵达帝都机场。李新城抬手戴上边缘滚着雪白狐狸毛的大衣兜帽,双手放进口袋,与穿着一袭单排扣银灰色及膝大衣的李爸爸,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步下飞机。

外面飘着零星的小雨,提前到帝都处理相关事宜的生活助理小王,见他们出来了,连忙打着一把黑伞走上来,为李新城挡住天空飘下的小雨点,“先生,公主,是先回家里休息会再过去,还是直接去疗养院?”她把手中另一把黑伞递向李爸爸身旁,时刻留意周围环境的保镖。

李爸爸抢先一步接过黑伞,撑起,不做迟疑地快步走向停在前方的黑色加长轿车,“去疗养院。”他没功夫在帝都浪费。如果不是他身体原主人深入骨髓的执念,他压根就不想搭理过家人。

“我们还想回家吃晚饭。”李新城笑吟吟地钻进车后座,瞧着坐在对面的李爸爸,抬手放下遮挡半张脸的兜帽,眨巴了下眼睛,狡黠地笑问:“爸,你猜过家知道我们到帝都的消息后,会来几个人?”

原本父女俩只想悄悄来偷偷回,转念一想,过家那边一天得不到他们父女的回答,就一天不会死心。既然如此,不如趁这次探望过老夫人贾采薇的机会,跟过家彻底摊牌。

所以,李新城毫不避讳地请简洛走军方的后门预约航线,财大气粗地开了家里的私人飞机到帝都。

要知道,在c国,买得起用得起私人飞机的权贵并不在少数。但真正能投入日常使用的却极少,主要是由于c国不允许飞机随意520小说。有了这条严苛的限制,即使飞机从一座城市到另一城市的速度极快,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养一架私人飞机,作为代步工具。

李家父女乘坐的私人飞机刚起飞,过家就得到了消息,过开国神情严肃地坐在书房里良久,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二弟过抗美的电话,通知他李家父女暗中探望后妈贾采薇的讯息。

过抗美一听,眉头锁紧,心里不禁埋怨弟弟过援朝办事不牢靠,竟然连李家父女到帝都的消息都没打探到。亏他整日在电话里炫耀说,自己和小弟小侄女的关系有多好星际位面奸商!

他思忖片刻,对自家大哥建议,偶遇的人越少越好。免得待会一言不合弄僵了,下不了台,今后没人打圆场。

电话那头,过开国沉默不语,眸色复杂难辨,李爸爸过和平是他心底一个永远打不开的结。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过开国。

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他过开国更是为此付出一生悔过的代价。仔细回想当年事情发生的经过,过开国不由苦笑。

被最信任的朋友出卖的滋味,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谅他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他最好的朋友会背叛他。只要他后妈贾采薇在绑匪面前出现一丁点的私心,选择放弃他这个继子,救自己的儿子。过家,恐怕就没有今天在军队说一不二的地位了。

他这辈子,欠得最多的人便是他后妈贾采薇,还有被她放弃的儿子,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过和平,如今的李文龙。

“就你和我去吧。”他声音干涩地说。

“那好,我打电话给大姐她们,让她们今天别去医院看妈了。”过抗美不假思索地就同意了。

李家父女俩的脾气,往好了说,叫不畏强权。往坏了说,那叫不识好歹。

过抗美他们兄弟姐妹几个,一开始还担心认了他们父女,他们会因为一步登天而变得飘飘然,认不清自己原本的身份。等正式打了交道,才知道他们全想错了。人家父女压根没把他们过家瞧在眼里,李爸爸因为一个元青花,被人诬陷进看守所。过家私底下派人去接触,希望借此事能让李家父女主动提及认祖归宗,李新城睬都没睬,没几天功夫,就自个儿把事情搞定了。

事后细查,过开国面色铁青,一怒之下把最心爱的砚台砸成两半。

宁可上总参三处情报部门危险人物黑名单,也不愿改名换姓,认祖归宗。他们父女俩,真真是妙人!

在这边碰了钉子,到他后妈贾采薇面前,同样没得到好脸色。满头白发的老夫人只说了一句,“我儿子,在我当年选择放弃他的时候,在我心里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过开国木然呆立,抿紧嘴唇不接话。

贾采薇放弃儿子,带着浑身是伤的他回去后,立即向他老子过四清提出离婚,说她已经没有面目留在过家了。只要待有过家人的地方,她心就会痛,就会想起,她拥有的一切都是她用她儿子的命换来的。他老子不同意离婚,让他跪下来对天发誓,会把贾采薇当亲生母亲服侍。

没等他跪下,贾采薇就哭着说,她不会再要求离婚,只是她今后不愿意再见他过开国。

从那天开始,他就被他老子送进军队基层锻炼,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带着他的大弟过抗美,用血和泪为过家在c**队打下不容动摇的基石。

过开国深深明白他老子过四清不愿离婚的真实原因,不是他有多喜欢新婚没几年的小妻子贾采薇,而是为了保护他这个寄予厚望的长子,以及过家在外的脸面。

贾采薇不能离开过家!她一走,就坐实了他过开国因为嫉妒,联合外人绑架幼弟,而后撕票的狠毒心肠。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幕后主使者就是想借助流言,置他过开国于死地,毁掉过家。

虽然事情过去几十年了,但过开国一直都不相信他的好友会为了几个钱背叛他。到现在,他心底依旧存着几分疑虑,想要查清当年真相。

高家,不过是一枚被人利用的卒子。

第140章 140

();

车子行了一半,李新城接到贾少君的电话,说他们已经到新阳市在帝都的驻京办,问什么时候过去看病,她考虑数秒,吩咐司机掉头,转去新阳市驻京办,接贾少君曾宝儿夫妻俩。

路上,简洛打电话问,他们到哪了,李新城回说,要先去接曾宝儿他们。简洛略微迟疑片刻,告诉她,过家有人会在疗养院等他们父女俩。具体的人选,很有可能是过开国和过抗美。

李爸爸从旁听见了,皱眉道:“看来没办法回w市吃晚饭了。”他还真打算当天来回。

李新城轻笑出声,指腹轻轻摩挲手机屏幕,“爸,有人请客吃饭,不好吗?”

“鸿门宴。”李爸爸万分嫌弃。

“即便是鸿门宴,我们还是得见他们一回。至于见了之后,认或是不认?爸,我们早晚要走。”李新城随手将手机塞进大衣口袋,抬起头,认真凝视李爸爸的双眼,“认了,对三儿好。”

她不喜欢沈三,但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保沈三一生平安,摆平他爸沈一涵惹下的一堆麻烦。位高权重的过家,会是他们父女走后,对沈三最好的一把保护伞。他今后所能继承的财产,是个人都会眼红。倘若本身能力不足,将来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和过家保持不远不近的关系,非常必要。

“我们留在这里的一切,总要有人继承。三儿,是最好的人选。阿林,不用期待他。他能把自己管好,就很不错了。”

不是李新城小觑肖长林,而是他不喜与人接近的怪癖,以及后天造成的脸盲症,使得他无法胜任他们父女留下的位置血剑红尘最新章节。况且,他们父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或许几年,或许几十年都未必能成行。权衡再三,李新城懒得再找其他人培养,只认准沈三一人洗脑。

李爸爸目光微冷,不是很满意地拉下脸,“那孩子太不讨人喜欢了。”他是真心不喜欢沈三那张阴沉沉的死人脸。韦家那个蛮横霸道的毛毛,也比他讨人喜欢。

“这不是很好。”李新城不以为意,拨拨腕上戴的羊脂玉镯,偏头注视窗外拥挤的车流,“他如果是八面玲珑,毫无立场的性子,我最多给他一场富贵。”

“爸,”她突然改变话题,“虽然过家人频频上门,说老夫人病重,嘴里一直念着被她自己亲手放弃的儿子。但,我私下觉得,老夫人恐怕并不想见我们。”

“她心里,笃定希望我们离过家越远越好。”

能说出在她放弃儿子后,在心里就只当他死了话的女人,性子可不是一般的刚烈!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李爸爸怅然若失地回想当年进入这具破烂身体的情形。很糟糕,差点一命呜呼救不过来。是他的养母不肯放弃,坚持带着浑身是伤,只剩一口气的他回到w市。在曾家老宅子的大门前跪了一天一夜,才从曾家姑婆那里求到一张曾家祖传下来的救命偏方,把他从阎罗王的手里抢了回来。

曾家姑婆走之前,他和她见过一面。

她走的很安详,也心甘情愿。她说,自古忠孝难以两全。曾家对她有养育栽培之恩,r国却是她日思夜想的故国家园。况且,曾家只留宝儿一个后人。更不能因为她一个忘恩负义的老太婆,落得个“卖国贼”的坏名声。

思来想去,曾家姑婆觉得,唯有一死,才能回报曾家的教养之恩。到底,她心里念着自己在r国的亲人,把狮子山秘密基地里不为人知的逃生通道告诉给了渡边一郎。

而李爸爸为了报曾家姑婆的救命之恩,也在渡边一郎逃生的路线上,动了手脚,扫除不少李新城没留意到的尾巴。

“她不聪明,就不会在绑匪面前放弃自己的亲生儿子。”李新城挺欣赏贾采薇的杀伐果断。换做其他人遇到这事,脑子里头一个想到的,肯定是保护年幼无辜的亲生子,而非策划了整桩绑架事件的继子过开国。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李爸爸沉默一段时间,突然抬头道:“一会见了人,你先不要说话。看他们怎么说?”

“长辈说话,哪有我们当小辈的,插嘴的份!”李新城轻轻笑了笑,双手十指交叉相握,放到侧倚的双腿上,“爸,年后缅甸公盘,李叔跟我一块去不?”

李爸爸意味深长地问:“你已经确定沈梦澜的下落了。”

“前些天,有个从缅甸过来的杜姓大珠宝商到杜家镇的石房村寻亲。”李新城笑得杏眼弯弯,浑身透着一股子喜气洋洋。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传闻中执行任务死掉的沈一涵老子,总算浮出水面了。李管家埋藏多年的复仇愿望,也可以达成了。

“他在缅甸化名‘沈老板’。”

李爸爸沉思片刻,点头道:“让老李和你一块去。也是时候了结他跟沈梦澜的旧怨了。”

“简洛接的任务,也是找他。”李新城蹙蹙眉,透露。

“始皇九龙玉玦能打开始皇墓内部石门的消息,就是沈梦澜放出来的。所以,总参一处的特别行动组才会打沈一涵的主意。他们一厢情愿地认为,沈梦澜会告诉自己唯一的儿子怎么进始皇墓?”李爸爸冷笑道:“只可惜,他们谁都没料准沈梦澜的绝情。他连自己老子都不顾,又岂会喜欢自己被下药生出来的儿子!”

“沈梦澜可是公开说过,他要让自家断子绝孙,这辈子只喜欢男人话的极品三太子。”

说起来,也得感谢沈梦澜。如果不是他放出始皇墓中宝藏的讯息,李爸爸原本死寂的心也不会突然醒来,重新燃起“爸,顾令亦是不是知道始皇墓的真正秘密?”李新城蓦然想起顾老爷子的神秘,禁不住开口问李爸爸。

李爸爸嗤之以鼻,“太子最会故弄玄虚!顾家到现在大概还以为它是天上神仙留在凡间的一缕神念。”

李新城嘴角抽搐,就“太子”那糊弄人的水平,居然还有人深信不疑,并且一代一代传下来。转念想想,在特别崇尚求仙问道的古代,拥有神秘力量的“太子”,能耍得顾家人一愣一愣,也实属正常。

“兰花门有关始皇墓中藏着成仙得道的修仙秘籍和丹药的掌门秘辛,该不会就是从顾家传出来的?”她脑中灵光闪过。

“顾家先辈为讨美人欢心,就把顾家宗祠供奉神仙的秘辛抖了出来。”李爸爸感叹,不管到哪儿,都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会出意外,不也是有人妒忌他得了美人的亲睐,暗中勾结星际海盗,攻击他所乘坐的星际旅行飞船。

他怀疑,始皇墓中的星际飞船,就是那艘海盗飞船,而“太子”便是掌控飞船的智脑。

李新城闻言,脸色不由暗淡,英雄难过美人关!她大唐的江山,不就断送在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李家后人手中。

“爸,我邀请了简洛沈一涵他们一块进去。”她直言相告自己定下的计策,“有他们盯着,朝廷对我们的监视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严密。我估计,柳月眉匡萍顾令亦他们会跟在我们后面进去。”

李爸爸笑道:“他们爱跟,就让他们跟着好了。”他顿住,犹豫下,继续道:“只是,我们现在无法获知飞船的详细情况。‘太子’的话不能全盘相信,可也不能不信。它说飞船降落到地球时遭到损坏,需要进行维修过后才能启航。我猜它是在撒谎,”

“爸,你忘了沈二了。”李新城打断他的话,“这趟来帝都,我打算找‘太子’谈判。‘劝’它离开幼安的身体。”

“它现在寄生在曹幼安身上?”李爸爸厌恶地皱紧眉头,愈加觉得“太子”是个变数,绝不能留。

“它不会同意。”

“它不同意,也得同意。”李新城眸色冰冷,语气强硬,“我不会看着它把幼安改造成一个非人怪物。我和沈二商量过,它说可以采取强制的手段,把‘太子’从幼安的身体里驱逐出来。”

“强行剥离,对曹幼安的身体伤害更大。”李爸爸不太赞同李新城伤人伤己的办法。他倒不是心疼曹幼安,而是怕自家公主会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李新城满心苦涩,“如果有其他的法子,我也不愿意采用强制的手段。时间越是往下拖,幼安变成非人怪物的几率就越大。‘太子’可不是沈二,它不会遵循星际公约,不伤害所寄生的智慧生命体。”

“爸,你不用劝我。”她脸色微白地叹息,“幼安被‘太子’选中寄生,和我脱不了关系。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样。但,该是我的责任,就是我责任。我不因为这事艰难,就选择推脱不管。”

“我给你一张配方,你记住之后,就配给曹幼安吃下去。”李爸爸沉默一段时间后,决定出手相助,“至少能提高百分之三十的生存率。”

李新城眼角湿润,“爸,你的家乡一定很美。”

“你一定能见到。”李爸爸对即将到来的星际旅行充满自信。

第141章 141

();

车子抵达新阳市在帝都的驻京办,贾少君满脸不高兴地拖着曾宝儿从里面气冲冲地奔出来,也不等保镖打开车门,自个儿胳膊一抬,开了后车门,钻了进去。曾宝儿歉然地笑笑,拎着祖传的医药箱,跟着坐好。

“又是哪个不长眼地惹到你了,”李新城好奇地打量贾少君,看他气得脸上好像抹了一层胭脂,心中不觉好笑。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能从他贾少君身上占到的便宜,今儿个的太阳准从西边出来的。

“他被人当做女子调笑了。”曾宝儿语气婉转地解释。

李新城一愣,眯眯眼,细细端详贾少君那张比女孩子还要秀气三分的脸蛋,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换身衣衫,头发再长点,不开口的话,还真会弄错!”

“不过,到底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青天白日的敢戏弄我们贾公子?”她这话明显没诚意,充满了揶揄的恶趣味。

曾宝儿瞟了幸灾乐祸的她一眼,温温柔柔地给自己老公圆场,“省里某位大人物的公子,一时眼花,看错了。”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发生冲突的时候,顺手在那人身上做了点小手脚,让他今后闻美色变。

李爸爸不参合他们小辈之间的打闹,微笑旁观。

李新城闻言,脸上的表情愈加认真可信,“一定是眼花了!你们俩站一块,任谁第一眼瞅到的,肯定是你这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他,”她瞄了瞄贾少君阴沉的脸孔,摇头叹息,“长得倒是能入眼。就是一张嘴,能把大半人吓退女娲成长日记最新章节。”

“我说话难听,也比你好听!”贾少君阴阳怪气地讥嘲,“你十句话里,有一半话是真的,听你的那个人,就可以到庙里去烧高香了。”

李新城轻笑着反问:“不知贾公子进了几回庙,烧了几回香了?”

“我可不敢让他进庙。”曾宝儿无可奈何地摇头,“免得他真的扛了把斧头,跑到人家的大殿里,把人家供奉的菩萨劈了当柴火烧。”

“他也就嘴上叫嚣着厉害,真给他一把斧子,你看他去不去?”李新城往死里讥挖嘲笑,明摆着要看贾少君的笑话,“那位眼睛花了的公子怎么他了?”她兴致上来,追根究底。

“不许说。”贾少君恼羞成怒地阻拦曾宝儿,恶狠狠地瞪视李新城,“李新城,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想想等会见了过家人该如何应对?”

“还能怎么办?凉拌呗。”李新城笑得轻松惬意,身子一歪,故意倒进曾宝儿的怀里,“不管讲到到哪儿去,外头的人都认为是我跟我爸占了天大的便宜。他们过家位高权重,过开国咳嗽一声,c国的军方就会抖三抖。而我和我爸,士农工商,也就是承包了几亩地,开了一家私家菜馆的‘二道贩子’。”

“这帝都城里,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妒忌我们父女俩踩了狗屎运,一夜间就飞上枝头做了凤凰!”

“少来!”贾少君却不信她,撩起眼皮,横了她一眼,“你这话糊弄谁都行。可就骗不了我和宝儿。过家确实显赫,手握军方重权,深受一号首长的信任。但你李新城如果愿意认,当年元青花事件发生的时候,你就顺水推舟地认了。”

“而不是等到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勉为其难地认什么亲?我不管你打什么鬼主意,但有一件事,你得给我记着,就是不准你拖累我家宝儿。她在新阳市的日子本来就过得艰难。哪有闲工夫管你这些乱七八糟的狗血豪门恩怨!”

“少君,二十一娘是请我来医病的。”曾宝儿笑容温柔地打开随身携带的医药箱,从里面的暗格中取出一个牡丹纹的小瓷瓶,递给赖在她怀中,不肯离开的李新城,“原本打算过年见面的时候给你。”

李新城接过,放入大衣口袋,“我和韦政举做了笔交易,他会到新阳市投资。”

“医病医病。卫生部的那些老专家都死绝了,还是贾老夫人的保健医生水平太次。不然,哪轮得到她李新城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千里迢迢地打电话给你,让你丢下工作,专程跑帝都来。”贾少君非常不满地指责,“她也不想想,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好歹也是个副厅级的常务副市长。不是什么挥之即来、呼之则去的阿猫阿狗!”

“何况,身在其职谋其事,你心里难道没数吗?”年底各种总结大会数不胜数,曾宝儿根本脱不开身。这次过来,也是打着为新阳市下属县争取列车停靠站台的名义才勉强成行。

李新城也不隐瞒自己的目的,直言不讳,“你们那新规划的那条铁路有军方的背景。建成后,会为军方秘密运输物资。”

贾少君愣住,眼光狐疑地瞅着她,“是简洛告诉你的?”

“于法医打电话跟我提过。他让我尽量争取到停靠站点,说上头非常重视这条路,决不允许出现任何偷工减料的行为。”曾宝儿眉眼柔和地说道:“二十一娘说,人命是最好的人情。”

“过开国是过家最希望他后妈贾采薇活得健健康康的人。”贾少君眼透不屑,俊秀的脸上掠过恼怒之色,凶巴巴地质问曾宝儿,“姓于的那只黄鼠狼,什么时候跟你打电话的?我怎么不知道这事。我不是跟你说了,他对你不怀好意,让你离他远点,省得哪天在他手上吃亏。”

“我和你说过的。”曾宝儿依旧好脾气地微笑回答。

“你有说过吗?”贾少君眼睛里的怒火消失,转而疑惑地回想宗师宝典。没几秒钟,他猛然想起,曾宝儿确实和他提过于法医给她电话的事。只不过,当时他满脑子都是其他的事,也就左耳进右耳出了。

“宝儿,我错了。”他脸蛋挂上迷死人不偿命的笑,语气卑微讨好地乞求,“你就原谅我这回……”

曾宝儿颇感无奈地瞅着他,眼神依旧温柔如水,只是说话的腔调变得强势了些,“少君,我是你的妻子。一辈子的妻子。”

贾少君听了,眼圈微红,哽咽着说出心中深埋的惶恐不安,“我怕,你会离开。”

就跟他的父母,父亲替舅舅顶罪,在监狱自杀而亡。母亲觉得对不起父亲,割腕自杀了。姑婆为了保护曾宝儿,也选择用死来回报曾家的恩情。他真很怕,怕小时候舅妈她们私底下说的话是真的。曾宝儿命太硬,是克夫克母的天煞孤星,注定一辈子孤独的命。凡是对他好的人,都会被他克死。

曾宝儿沉默下来,眼神略微痛苦地凝视一眼李新城,推开她,坐到贾少君身侧,抬手拥住他单薄瘦长的身体,再次重申,“我是你的妻子。一辈子的妻子。”

贾少君哇的一声,痛哭流涕地埋进曾宝儿的怀中,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我没想吃醋。我只是看他们不顺眼。他们都说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人。我讨厌他们。非常非常讨厌他们……”

曾宝儿轻轻拍打贾少君因哭泣颤抖的后背,脸上温柔的笑容终于透出苦涩,与李新城对望的眼睛里,载满了歉疚。既然今生选择了贾少君,那她的心就不会再动摇。

二十一娘,我会过得很好,你放心。

李新城神思恍惚了下,努力挤出美丽的笑容作为回答,而后侧过身子,闭闭眼,逼退520小说要掉下来的眼泪,放下吧,快些放下吧。九郎,已经有共度一生的良人了。而她也决定和爸爸离开这个时空,去他口中的故乡。

看到她发怔地注视车窗外,李爸爸倍感心疼,瞧向曾宝儿和贾少君的眼神变得不善。他才不管他们夫妻和他家公主之间有什么纠结复杂的过往。偏心眼到极点的李爸爸只认一件事,谁让他家公主不开心,就是谁不对!

他刚要张口,一阵音乐铃声从李新城的大衣口袋里响起,她伸手掏出手机,滑开,放到耳边,就听那头简洛笑着问,到哪儿了?是不是快到了?

李新城抿唇微笑,回道,最多十来分钟,就能到。

简洛闻言,爽朗地大笑道,那好,他就在门口等了,不进去了。末了,他压低嗓音神神秘秘地道,有人给她送大礼来了。

李新城眼波微动,猛地想起一件事,岳少成走时曾说,会立即把那座四合院的转让手续办妥。简洛口中的大礼,或许就是这。垂眸思索片刻,她抬头道:“爸,我们今天可能不能回w市。”

李爸爸不意外,“头回见面,自然要给见面礼。”

“我想把房子直接过户到三儿名下。”李新城一个念头,就把那座四合院未来的主人决定了。

“你决定就好。”既然决定沈三成为继承人,李爸爸就不会反对李新城提前转交财产。

贾少君突然从旁插嘴,“李新城,我们新阳市别的不多,山最多。你们农庄和杜家镇合作搞的生态农业,是不是可以到我们新阳市来发展下?”

“新阳市在这方面的优惠政策放得极宽。”曾宝儿也同意,“一会我把市里有关这方面投资的材料交给你。你看看,觉得合适,就过来赚几个私房钱。”

“等开了三春,我带三儿过来实地考察。”李新城也想到曾宝儿工作的城市看看,支持下她的工作。

第142章 142

();

车子抵达疗养院时,简洛忽然来电话说,老夫人刚才强行出院,回她在北海的四合院了。李新城脸色凝滞,和李爸爸对视一眼,决定转去北海。岳少成赠送的四合院,就在那地。

贾少君意味深长地将眼光投向车窗外的后视镜,简洛开着一辆悍马紧随在后,“就这么过去,不怕吃闭门羹吗,老太太明摆着不想见你们父女俩。”

“早晚会有一见。老拖着,反而会令事情变得愈加糟糕。”李新城不以为意,手指轻轻摩挲口袋里曾宝儿专门为沈三配置的,治疗喉咙的丹药,“她是个聪明的女人!”

“呵,”贾少君低声嘲笑,近乎耳语般地喃语,“她不聪明就活不到现在。我当初如果有她一般的忍功,就不会落到如今进退两难的境地了。”后半句话,几乎是含在嘴里说出来的。

一张开眼,突然发现自己变成男人,哪个心里能不怨恨制造车祸的始作俑者!

贾少君半边的嘴角微微翘起,勾出一抹讽刺的笑,过四清会娶父母都只是普通大学教授的贾采薇当继妻,谁不晓得里面的缘故。还不是怕继妻身份过高,会对先头太太养的孩子不利。可就这样,过开国仍然被他童年玩伴傻乎乎的利用,偷偷骗走对他无比崇拜的幼弟过和平。给贾采薇打电话,以绑匪的身份,命令她不准通知其他人,一个人到西山接她儿子。

贾采薇的父母虽然都是满腹诗书,与人为善的大学教授,养的女儿却是一副杀伐果断的刚烈性子。

按照绑匪的指示,贾采薇没有通知过四清他们,孤身一人来到西山。看到被绑住的继子过开国,趴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亲生子过和平,她心如刀割,强压痛意,问绑匪要什么条件才肯放了两孩子?

贾采薇都做好牺牲自己的准备了惊悚乐园全文阅读。然预料不到的是,绑匪的目标并非她,而是两个孩子。不!应该说,是为了彻底分裂过家内部。

绑匪异常痛快地给出救人条件,二选一。两个孩子,她只能挑一个带走。

贾采薇面色骤变,指甲刺入掌心,唇瓣惨白地问,留下的那个会怎样?绑匪冷酷无情地抬胳膊甩了过开国一巴掌。一见他的动作,贾采薇还有什么不明白。留下的那个,必死无疑。

紧紧咬住牙关,贾采薇违背心愿,抬手指向一脸意外的过开国。她根本不敢开口,生怕自己一张嘴,就会失声痛哭,就会反悔。

她带着鼻青脸肿的过开国离开西山,偷偷跟踪在她身后,埋伏在外面的军队战士立即冲进去抓人救人。

等到里面,空无一人,地上扔了几条染血的麻绳,绑匪一早带着过和平跑了。

贾采薇绝望了,盯着过开国,过四清父子的眼睛里布满刻骨的恨意。尤其,在看到绑匪特意送到家门口的照片。每看一张,贾采薇就觉得自己的心口被刀捅了一下,痛得她脑子里空白一片,只剩下一个“恨”字。

从那天开始,贾采薇独自搬到过四清给她的聘礼,一栋位于北海后面的四合院里。她再也无法忍受看到任何一个过家人。再和他们继续待在一个空间,她会发疯的。会冲进厨房,杀死每一个见到的过家人,而后自杀。

所以,即便获知儿子没死,被人救了,贾采薇也不会认他。什么金钱权势,她只要她儿子活得好好的,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过得幸福。

“老夫人,简洛先生带了几个人,要求见你。”保姆张婶搓着围裙,忐忑不安地避开贾采薇严厉审视的眼神。她也没法子,虽然她是负责照顾贾采薇的保姆之一,但她的老板是过开国。想到在过家人安排下工作学习无忧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女,张婶脸上犹豫的表情消失,变得坚定。

“说是专门给你请来看病的中医专家。”她语速极快地补充一句。

“不见。”贾采薇眼里掠过伤感,自嘲地笑笑,迈步走到种了不少名贵花草的院子里,手撑着廊檐下的红柱子,声音飘忽上下地自言自语,“见了,不过徒增伤感。我怎么忍心,让你们也卷进连我都憎恨的……我是身不由己,为了父母兄长不得不留在这个讨人厌的地方,背着那个男人遗孀的好名声。”

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我即便现在立即死,也心甘情愿。

合上湿润的双眼,贾采薇抬手抚抚花白的鬓角,依稀能看出昔日娇美容颜的清瘦脸庞,漾开淡淡的微笑,心口痛得犹如万根钢针一齐扎下。脸上笑着,心底哭着,她是过家的老夫人,开国元勋过四清留下的未亡人,是过家的“定海神针”。

哪怕打落牙齿和血吞进肚子里,她也不能做出一丝损害过家外在光辉形象的举动!

“不好意思,简洛先生。老夫人她刚出院,精神不是很好,所以不想见客。”张婶吞吞吐吐,尽量用婉转的语气,谢绝简洛李新成一行人的拜访。她也想放他们进去,但这个家,老夫人才是做主的人。她一个没权没势的保姆,哪能违背主人的意愿,自作主张行事。

简洛不会为难一个保姆,转头看向重新戴上大衣兜帽,挡住大半面容的李新成,只听她说,“去看看我们的房子。”说着,她转过身,也不上车,带头跟着岳少成朝过家长辈给的见面礼走去。

贾少君拖着他老婆曾宝儿的胳膊,绘声绘色地给她说年少时住在帝都城里,满城乱转乱混的日子。

李爸爸瞧了眼摸摸鼻子的简洛,迈开长腿,一边欣赏充满历史韵味的狭窄巷道,一边考虑曹幼安被“太子”寄生的后果。李新城不了解寄生的危害,来自高等文明的他如何不清楚“太子”的阴谋天生倒霉蛋全文阅读!

他已经做好,驱逐失败,彻底杀死被寄生体曹幼安,趁“太子”实力大减,让沈二提前吞噬它的准备。

过家以岳少成名义赠送给李新成的见面礼,是过家祖上留下的住宅,一栋三进的四合院。过四清临终的遗书中,指明房子留给过和平头一个孩子继承。

建国后,绝大多数私产都被收归国有。尤其动乱期间,不少人仗着手中权势,企图霸占四合院。过家当时自身难保,四合院差点就保不住。如果当时太祖没说那句话,过家别说房子,几个兄弟姐妹都会被批判成反革/命的走资派,入狱或者下放到最苦的地方去劳作。

左拐右弯地走了不算长的一段胡同,来到蹲了两只张牙舞爪石狮子,漆成大红色,门上钉了几排闪瞎人眼铜门钉的大门口。

“乖乖隆冬,这宅子够气派!难怪人都说,过家祖上在前朝当过大官。”贾少君砸吧砸吧嘴巴,若有所指地搭上李新成的肩膀,故意压低嗓音,不怀好意地问:“过家的见面礼,烫手不?”

自从国家允许四合院进入市场,打过这套长年闭门无人居住的四合院主意的人,不知其数。为此,还引发过一场派系争斗,官场动荡。

所以说,李新成就是个妖孽祸害。人还没在帝都权贵圈子里亮相,就已经让不少家族后辈心生忌惮。

感觉肩头突然一重,李新成偏过头,瞅了眼无所顾忌的贾少君,也不拽他,直接上前一步,“喜欢吗?喜欢,我可以送你。”

贾少君一时没提防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李新城向前一动,他身体的重心禁不住向旁边歪过去,差点在众目睽睽下,摔了个大马趴。连着向前两步,稳住虚晃的身体,贾少君愤愤然地指控,“李新城,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嘴上大方,心里却在打‘借刀杀人’的鬼主意!我今天若是真的要了这房子,一场牢狱之灾,准跑不了。只怕前脚刚搬进去,后脚马上就有人跑来强买强卖。”

房子是不错,可也得有福气住。自幼在帝都这个权贵窝里长大的贾少君,比谁都明白圈子里的游戏规则。不会为了眼前的富贵,毁掉他埋藏在心里的复仇计划。他逼着不喜欢官场争斗的曾宝儿弃医从政是为了什么?不就为有天能拥有扳倒他外祖家的实力,为他冤死的父母报仇。

“你得罪过的人,比我多好几倍!”李新城一针见血,抬起脚,踏上台阶,从岳少成打开的小门进入四合院。

贾少君拉下脸,恶狠狠地瞪视她窈窕的背影,咬咬牙,迈着重重的步子,跟到里面,眼光挑剔地对四合院内部的装潢布置,大肆批评。

岳少成拿出一沓文件,放到李新城跟前,“把字签了,这房子的产权就转移到你名下了。”说着,他介绍道:“房子每年都会有专门的养护专家进行定期的维修保养。每隔五年会有一次大规模的修缮。毕竟,这房子有两三百年的历史了,属于文物古迹的范围,不请专人定期养护,它也不可能保存到现在这么完整。”

“这是他们的联络方式。”岳少成拿出一本黑色牛皮封面的记事簿,打开第一页,指着上面记录的通讯录,“名字,电话,负责的工作,这里面都有详细的记载。我已经跟他们说过房子主人回来的事。他们大概会在这几天联络你,和你签订以后的服务合同。”

“我个人建议你继续雇佣他们。”

李新城翻了翻文件,抬头道:“我打算把房子过户到三儿名下。”

岳少成愣住,随即摇头,“恐怕不行。这房子,必须由你第一个孩子继承,然后再由你孩子的第一个孩子继承。”

李新城闻言,也不强求,拿起笔,签下她的名字。

第143章 143

();

“妈,我回来了。”

“妈,我跟你说,岚岚这次在国外的演出很成功,她刚打电话回来说,要跟奶奶视频对话……洋洋那死小子大过年的整天往外跑,怎么说他都不听。嚷着说终于找他的缪斯女神了,还说接到一个公益广告,他的缪斯女神会当女主角……”

过玉兰略带高亢的声音由远及近,左右一张望,捕捉到站在屋外廊檐下,漫不经心侍弄花草的贾采薇。

捏着大包小包的手指紧了紧,深吸几口气,抚平听到她后妈贾采薇突然出院回家的惊急交加心情,把手中拎的东西丢给保姆张婶,过玉兰笑容灿烂地走上前,双手挽住老太太的胳膊,嗔责道:“妈,你出院怎么也不打个电话给我?收到杨院长电话的时候,我都急坏了。”

“杨院长不是说,让你在里面静心修养一段时间,等到年前再回家吗?”

贾采薇放下手中用来擦拭兰花叶片的薄棉布,侧过头,眼神慈爱地拍拍过玉兰挽着她胳膊的手,“你知道,我不喜欢医院。多在里面待一天,心里就多不舒坦一天。没病也会被里面的气氛憋出病来。”

“何况,那里人来人往,人多嘴杂,哪有家里面清净!”

听出她话语里隐藏的深意,过玉兰微愣,不过很快笑容满面地怪道:“妈,我看您就是太小心了。即便您不认,小弟和大侄女难道就不是您嫡嫡亲亲的儿子和孙女了!我可不是我大哥大姐他们。我就知道,我能有现在的好日子,都是妈您带给我的。”

想起往事,过玉兰忍不住眼角酸涩,在所有人都不支持她,包括她的父亲她的兄弟姐妹都劝她忍耐,说男人哪有不爱色,何况是他的女学生脱了衣服,刻意勾引。只有,只有继母贾采薇同她说,忍一次,今后就得忍无数次。狗改不了吃/屎,巴望一个外表君子、内里贪花好色男人改掉“怜香惜玉”的毛病,还不如直接阉了他。

即使隔了二十多年,过玉兰仍然清楚记得贾采薇对她说的每句话。找她前夫卓舒玄摊牌,问他是想以流氓罪强/奸罪入狱或判死刑,还是把两孩子的抚养权和家里的财产给她,安安分分和她离婚?

那年代,对乱搞男女关系的案子抓得特别严!卓舒玄一看过玉兰态度坚决,心底原本存着的一丝侥幸立马消弭殆尽,完全同意过玉兰提出来的离婚条件。不过,他不允许两孩子改姓。过玉兰权衡利弊,没再强求女儿儿子改自己的姓氏。

夫妻俩顺顺利利到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除了家里的财产全归过玉兰,卓舒玄每个月还必须拿出三分之二的工资给她,作为两孩子的抚养费。卓舒玄一副画就能卖不少钱,自然不在乎美院的那几个死工资。

过玉兰自作主张的离婚行为,引起家里兄弟姐妹的极大不满,觉得她丢尽老过家清清白白的脸。贾采薇却在私底下对过玉兰说,她做得还不够干脆。说着,她递了一张纸给过玉兰。眯眼一瞧,过玉兰脸色刷白,不敢置信地盯住自己的继母贾采薇。

她竟然私底下派人将卓舒玄打晕了送进医院,秘密做了结扎手术。

她再不用担心她的两个孩子,今后会多出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接下来的事,过玉兰觉得,比电视里演的狗血电视剧还精彩数倍无良宝宝绝色庶女。卓舒玄和她离婚后,在女色方面就越加肆无忌惮。他没娶被她捉奸的那个女学生,反而勾搭上另外一个更年轻漂亮的。没过两月,他就同新勾搭的,举行了浪漫的西式婚礼。

帖子送到过家,她大姐过玉玲大发雷霆,唾沫星子溅了她一脸。骂她后妈贾采薇不安好心,之所以唆使她离婚,就是想他们兄弟姐妹几个分裂。

面对她大姐的横加指责,贾采薇面色如常,依旧毫无芥蒂地继续扮演好她的过夫人。

见此,过玉玲心里极不痛快,当场和她大姐撕破脸,老死不相往来。直到现在,过玉玲仍然庆幸,当年难得的果决,以及她后妈贾采薇下手的狠辣,甩掉卓舒玄那个伪君子真小人,没爱面子继续和他过下去。

一个每隔几年就会传出和自己的女学生桃色绯闻,一任妻子比一任妻子年轻漂亮的男人,她当初怎么会瞎了眼瞧上!

想起前几天在某家酒店遇到卓舒玄同他新任的妻子,一个比她儿子卓洋还小几岁的女人。过玉玲就忍不住反胃恶心,鸡皮疙瘩爬一身。

过家六个兄弟姐妹中,她和后妈贾采薇的感情最好,宛若亲生母女。旁人见了,也都羡慕她们不是亲母女胜过亲母女的感情。

她的两个姐姐,二姐过玉蝉性子木讷,就像红楼梦里的二木头迎春,脾气好得让人受不了。然而就是这么个老好人,背地里却让儿子曾炜偷偷和李新城接触,博取他们父女俩的好感。

大姐过玉玲最爱对弟妹们的生活指手画脚,是个掌控欲十足,偏听偏信的强势女人。二姐和贾采薇还能保持面子上的融合,而她却连表面的情谊都不愿意维系,硬是把贾采薇当成抢了她娘齐淑君位置的坏女人,狐狸精。

对她在绑匪面前,选择放弃亲生子,救继子过开国的行为,也只是冷笑着评价说,这本是当后妈的女人应该做的。她敢不选开国,她就让贾家的祖宗从此没人上坟。

过玉兰深知对后妈这种生物恨之入骨的大姐过玉玲,说这话绝对不是信口开河,而是真会这么做!

“都是要抱孙子的人了,还竟喜欢说些傻话!”贾采薇笑着松开她的手,打开暖水龙头,洗干净双手,拿起过玉兰眼巴巴送上的干毛巾,擦了擦,打开搁在洗手池抽屉里自制的羊油润肤膏,细细涂抹。

过玉兰见了,腆着脸皮凑上去洗了洗手,从大瓷罐子里挖了一小撮放到手心里,干净利落地抹好,“妈,你这自制的羊油膏子就是好!我单位的马大姐自打用了,脸上手上脚上的冻疮全好了。整天追着我,问我从哪儿买的,嚷着让我给她带。说是,要给家里一到冬天就生冻疮的,一人备上一罐子。”

“妈,你是不知道,马大姐那冻疮生得有多可怜,就跟剥了皮的老鼠似的。”

“我把方子给你。”贾采薇也不藏着,带着过玉兰到她的书房,从博古架下面的柜子里翻出一个雕刻了简单如意纹的小木箱。拿钥匙开了挂在上面的如意形状的老式铜锁,揭开箱盖,取出一本年代久远,线装的缎面520小说桌旁翻了翻,找出一张纸片微黄,印了精美花纹的薄纸,放过玉兰跟前,“你对着抄下来。”

“谢谢妈。”过玉兰眉开眼笑地在贾采薇的脸颊上亲了下,拉开书桌抽屉,翻出一叠信纸和签字笔,直接伏在书桌上,将笺纸上的方子,一笔一划地抄在信纸上。

贾采薇神情柔和地凝视过玉兰,看着她轮廓微硬的侧脸,心头泛起丝缕的涟漪。

以她的出身,会嫁给过四清一个刚死了老婆的鳏夫做填房的原因,大家都一清二楚。女孩子年轻的时候,心中都会存一个自己未来的良人是举世瞩目大英雄的美梦。她是个俗中又俗的女人,自然也不例外。

再精明理智的女人,一旦陷入爱情,也会变得脑袋空空,不知所谓奶妈威武全文阅读。

对她的一意孤行,她的父母兄长都表示反对,认为以她的样貌学识,可以挑一个各方面都更合适的男人。过四清,过家太好了,不是他们贾家能高攀的。即使,他们家姑娘嫁过去当填房,给六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当后妈。最小的过玉兰,才刚断奶没多久。

自己酿的苦酒,就得自己喝。

她那时,眼里心里只有过四清。只有她的领导对她说的话,组织上体恤首长又要工作又要照顾孩子,想给他找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她愿不愿意?

愿意,她当然愿意!她连晚上做梦,都梦见她在大学里给到学校参观的过四清献花,他言语温和地关切她学习成绩的情景。

刚刚踏出学校的贾采薇充满了对爱情的天真幻想,以为过四清会请人来问,是因为他记着她。她倒也有自知之明,心知以她小门小户的家世,到过家做填房当后妈,依然有些高攀。不然,外面也不会谣言说她嫌贫爱富,生了一双富贵眼。好好的黄花大闺女,偏给一老男人当小老婆。

怀揣着对爱情的美好向往,贾采薇嫁了。出嫁第一天,全家吃团圆饭的晚上,她发誓会好好对待的继子继女就开始针对她这个抢了他们母亲位置的狐狸精。

想要一个人迅速成长,就让她多经历点事。贾采薇性格上的成熟,都要感谢她的大儿子过开国大女儿过玉玲。是他们兄妹,教会了她,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在绑匪面前选择放弃亲生子过和平,不是她贾采薇心肠冷酷,为了保住自己和娘家,就只顾讨好过家人。

只是因为她十分清楚,她前脚踏出过家大门,后脚过四清安排保护她的警卫员就会跟上。何况当时,她肚子揣着第二个孩子,打算过继给娘家兄长的孩子。

虽然到过家没几年,但贾采薇对自己孩子的未来相当担忧。过四清不缺儿子也不缺女儿,他娶她,不过是为了挡住其他人塞心怀鬼胎的女人给他。贾家的家谱,往上数三代,都清清白白。认清现实,贾采薇为了不让自己的孩子被纵容成纨绔,毁掉一生,偷偷和娘家商量,把过和平过继给她娘家大哥的事。

她大哥大嫂结婚多年,一直没孩子,医院一检查,说她大嫂输卵管堵塞。她兄嫂是大学同学,感情特别好,一听是这原因,她大哥就打了抱养孩子的主意。

贾采薇闻讯,连忙赶回家,对她兄嫂保证说,假使过和平不成,就她肚子刚怀的。

她已经决定,等生下第二胎,就马上绝育。

刚开口和过四清提过继过和平给娘家大哥的事,就被过四清冷冷拒绝,贾采薇出于气愤,没说出她肚子已经怀了第二胎的消息。在她左思右想考虑如何能把肚子的孩子过继给娘家的时候,绑匪的电话来了。

原本想一箭双雕,没料,事情的发展远比她想象得残忍,本该被救出来的过和平,被恼羞成怒的绑匪直接撕票丢了。

看着照片上儿子伤痕累累的身体,贾采薇泪流满面,暗下决心,一定要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把他过继给娘家,让她大哥大嫂带着他远远的,离开帝都,离开过家。

利用过四清的愧疚,贾采薇借题发挥,搬出过家,住进位于北海的四合院。等彻底安顿下来以后,她才爆出再次怀孕的消息,异常强硬地对过四清摊牌,要把孩子过继给娘家大哥。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情绪,过四清同意贾采薇过继的决定。

收回落在过玉玲身上的眼光,贾采薇站到窗户旁,双手扣紧刷了黑漆的木窗棂,过玉玲,过开国,不让你们看着过家衰败下去,我贾采薇不甘心在世上白走这一回。

第144章 144

();

“是少成回来了。你妈刚才问到你,让你回来后到书房去找她。说有事跟你商量。”岳家的保姆钱嫂子从厨房走出来,瞧见在玄关换鞋的岳少成,笑呵呵地上前转告过玉玲交代的事。

岳少成弯着的腰一僵,拎着皮鞋的手指紧了紧,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很快,他收拾好情绪,恢复一贯的从容淡定,抬起头,微笑回道,“谢谢你了,钱嫂子。我这就上去。”他放好手中的皮鞋,踏上客厅擦得干净发亮的原木地板,转向后方的楼梯间,来到三楼他妈过玉玲的私人书房,敲响雕花木门。

“进来。”里面传出他妈略带冷漠的嗓音。

岳少成的手握住门把手,停顿数秒,用力,打开门,不透露半点私人感情的眼睛对上他妈严厉审视的目光,声音平静地说:“妈,我回来了。”

过玉玲语带急切地问道:“她签字没?”

“签了。”岳少成简短回答。

他深知他妈强硬到不容人辩驳的坏脾气,而他早已习惯这种不自由的人生“操控”。

岳少成破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离开了岳家过家什么都不是九夫如狐很腹黑最新章节。即便穷尽一生,也未必能爬上他如今的位置。所以,他不会学他大哥岳少宇暴力反抗他妈的强权,拒绝他妈给他挑的门当户对的妻子,和出生普通的女友私奔结婚,找工作处处碰壁,最后只能当个卖肉的屠夫。

低垂下头,掩去眼底掠过的讥嘲,岳少成不会在自己羽翼未丰的时候,跳出来反抗他妈的强权统治。他不是他大哥,舍得放弃岳家泼天的富贵,惊人的权势。

过玉玲严肃刻板的脸庞露出满意的笑容,看着次子的眼神不再挑剔冷硬,命令道:“有空去看看你大堂哥。跟他说说你妹妹的事。”

岳少成顺从地点头,“是。”

自从他大哥为了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放弃家族继承权,他妈的掌控欲越加强烈,对他的管束也愈发严厉。过玉玲绝对不允许次子也出现长子同样的情况,对勾引她长子的女人更是恨之入骨。

她是典型的“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性格。对长子岳少宇原来有多爱,后来就有多恨。

她只在外面说了一句对长子为个女人背叛家族的厌恶,外面想要讨好她的人立马帮着打压岳少宇和他私奔的妻子。一开始,忙着落井下石的人还顾忌过玉玲,怕打压得过狠,过玉玲会秋后算账。隔了一段时间,他们发现过玉玲非但不生气,反而觉得他们不够狠。

很快,岳少宇和他妻子被单位辞退,没有一家公司愿意聘用他们夫妻。仔细一打听,好心人提醒说他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岳少宇一听,哪还不知道是谁下的命令!他怒火中烧地跑去找他妈质问,过玉玲眼神冷漠地回答,她就是要让他明白,离开了岳家,过家,他岳少宇连大街上的乞丐都不如。

母子俩彻底闹翻,过玉玲决定亲自动手惩治不孝子岳少宇,向底下打招呼,不准任何一个人帮助岳少宇。

她一发话,岳少宇和他妻子不仅工作找不到,连出租的房子都被房东收回。夫妻俩没办法,只能背着行李回岳少宇妻子的老家,打算从此种地过日子。回到老家,收拾好多年没人居住的老房子,他妻子找大队书记要原来分到她名下的地。大队书记一脸为难地说,岳少宇妻子现在的户口不是农村户口,是国家户口。按规定,她是没有地的。

小夫妻顿时浑身发寒,回到家里相互对视良久,岳少宇妻子嚎啕大哭,推搡着赶他回家。岳少宇是个死脑筋的大男人主义者。脑子里认定既然娶了他老婆,就得负起责任,不能因为他妈干净杀绝的行为,就反悔跑回家求饶。

俩人呆坐一夜,岳少宇咬咬牙,发发狠,撸起袖管,决定彻底抛弃过去公子哥爱面子的作风,当一个自食其力的农民。他和老婆两个人从出外打工的村里人手中,租到几亩口粮田。用手头仅剩的几千块钱买了一头小母猪和几只小猪仔。在老房子后面的院子里搭了猪圈,一本正经地搞起养猪大业。

在一切踏上正轨,小夫妻俩以为他妈过玉玲放弃打击他们的时候,防疫站疾控中心等等部门工作人员的到来,让小夫妻陷入绝望的深渊。

坐在院子里,看着空荡荡的猪圈,岳少宇双手捂住脸,无声流泪。然而即便被逼到走投无路的份上,岳少宇仍然坚持不回岳家,不向他妈过玉玲低头认错。因为,他深深的明白,一旦他选择低头,那他今后就得永远低头,再也没有抬头挺胸的一天。

屋漏偏逢连夜雨!还没等岳少宇缓过劲,他老婆突然晕倒送医院,医生说胃癌,需要动手术。

短短几句话,如同一记重锤,击在岳少宇的心口。脸色刷得雪白,一阵头晕眼花,身子一软,整个人直挺挺地向旁边倒过去,狠狠砸向医院走廊旁边的塑料椅。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住在一间双人病房,他老婆躺在隔壁床上睡得正香。眼光移动,见到站在病房外阳台上,和他妈关系恶劣,老死不相往来的小姨过玉兰。一时间,岳少宇嘴巴发苦,无语凝噎七星结之孔明锁全文阅读。

过玉兰说,以后不用担心他妈过玉玲会对他们夫妻俩做什么。老太太找过开国发话,让他出面管管在外人眼里“丧心病狂”的他大妹,免得外面的人都认为过家人个个冷血无情,对嫡亲子女都下得了狠手,对外人岂不更绝情。

过开国虽然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但没想到过玉玲会对自幼寄予众望的长子下如此重的手,简直是想逼他走绝路。他忍着怒火,一个电话把家里的兄弟姐妹都喊回家。当着大家的面,怒斥过玉玲极端过火的言行。严令她立即收手。

过玉玲素来奉行“长姐为母,长兄为父。”兄弟姐妹六人,她也就对大哥过开国的话信服,其他几个兄弟姐妹,都必须听她的话过日子。所以,即使明知过开国开口,是受了后妈贾采薇的蛊惑,心高气傲的她依旧吩咐下面,停止对岳少宇夫妻的各方面打压。

经过这次,岳少宇愈加坚定不回岳家的心思,专注他夫唱妇随的一条龙养殖大业。

对于自家大哥的任性选择,岳少成不能准确地说出心底里是什么滋味,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咸各种都有。哀痛,难过,伤心等情绪一一闪过,最后全转化为轻松。今后,他的头上再不会有人压制,他妈也不会指责他处处不如他大哥。他会是二房唯一的继承人,可以竞争岳家下一代家主的位置。

对于他妈想把过家三代唯一的孙女李新城嫁给岳家大房的长子嫡孙的念头,岳少成既不反对也不赞成。他不觉得他妈把李新城嫁给他双腿残疾的大堂哥,换得他的支持,推他这个次子坐上岳家下一代继承人位置的谋划能成功。

就算他大堂哥对李新城存着一丝爱慕,可性格正直的他,也不会做出谋夺他人/妻子的卑劣举动。何况,肖长林出身虽然低,但就个人能力而言,和李新城称得上郎才女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身患治不好的绝症。

他妈还真是异想天开,人家肖长林还活得好好的,与李新城的感情也可以,她就开始谋算李新城没了丈夫改嫁的事了。口口声声说,李新城和他大堂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个双腿残疾的年轻男人配一个死了老公的年轻女人,合适的不能再合适了!

岳少成唇角微撇,下巴轻抬,脊背挺直,藏起眼底淡淡的讽色,敛去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他可不能让他妈瞧出破绽,加大对他的“控制”力度。

“他们见面了没?”过玉玲突然关切地问。

岳少成摇头,“没有。老夫人拒绝见面。”基于他妈对贾采薇的恨意,岳少成和他大哥从不在他妈面前唤贾采薇外婆或姥姥。

过玉玲眼光闪烁了下,继续问:“你大舅他们呢?”

“晚上在大唐会所吃饭。”岳少成毕恭毕敬地汇报。

“大唐会所。”过玉玲冷哼,抿唇思忖片刻,吩咐儿子,“你大堂哥平时也不出门。我听说大唐会所里面的布置和厨子的水平都不错,你带他去玩玩。”

“是。”岳少成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他大堂哥岳楚风的号码,热情地邀请他晚上到大唐会所聚餐。

很满意儿子听话的表现,过玉玲神色微微柔和地叮嘱,“记得要装作偶遇。”

岳少成低头,“是。”

“你先去吧。钱不够,就用我给你的那张卡。”

岳少成转身的动作顿住,应了声,轻手轻脚地开门离开520小说进入自己的房间。换了身外出的衣服,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随意丢在里面的,他妈说的那张副卡。他冷笑两声,塞进外套口袋,抓起车钥匙,大跨步地下楼,开车转去岳家大房居住的玉泉山,接他的大堂哥岳楚风,去大唐会所制造偶遇。

第145章 145

();

“哥,是我。少成。你晚上有空不,我想请你到大唐会所吃饭。顺便谈点事,你知道我一直想到基层去……”

岳少成热情的相邀隔着电话听上去有点失真,岳楚风冷漠的目光投向窗户上落日的余晖,俊朗的面容爬上一缕冰凉的笑意,欣然同意,“好啊。我刚好有点事要找你说说。”

“恩恩,你过来接我。好的,好的。一会见。”

说完,他定定注视变暗的手机屏幕数秒,抬头看着负责保护他的警卫员小郑,敛起唇边的笑意,“李家父女今天到京城了,”

“过开国过抗美约他们晚上在大唐会所天字号包厢见面。”小郑立正,表情严肃地回答。

岳楚风垂眸思索片刻,问出他最关心的话题,“宝儿也在吗?”

小郑快速瞟了眼岳楚风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孔,镇定地回道:“曾小姐和贾先生会一块去。”

“和爷爷说一声,我晚上不陪他吃饭了。”岳楚风捏紧掌心的手机,向来温和的语气一下变得铿锵有力,“他要问起,你就直说。”

外人都以为他对李新城存心存爱慕,连他精明能干的二婶也如此认为。所以,她才会主动跑到爷爷和他父母面前信誓旦旦地做媒,说就算要在她后妈贾采薇面前低头,也会帮他讨到她侄女九夫如狐很腹黑全文阅读。

岳楚风翘起半边嘴角,讽刺一笑。

李新城突然结婚,导致他好二婶的谋算功亏一篑,在他父母面前连连赔不是,拿出一叠帝都城里名门闺秀的资料,拍着胸口保证,一定给他找个比她侄女/优秀千百倍的好媳妇。

他双腿没出意外前,找个门当户对,各方面都出色的名门千金,也就是一句话的事。等医生宣布他的双腿今生没有治愈的希望,这辈子都得坐轮椅过日子以后。原先缠在他身边献殷勤的女人,立马换了副嘴脸,就怕他看上她们,毁了一生的幸福。

岳楚风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摸摸双腿,喜欢曾宝儿,并不是因为她的一视同仁,不拿他当双腿残疾病人的态度。李新城看他,也跟瞧平常普通人没两样。有她们两个珠玉在前,岳楚风自然不会对旁人有心安排,诱他沉迷女色的“白莲花”产生丝毫兴趣。

他会对曾宝儿痴迷,用李新城的话说,纯粹是患了斯德哥尔摩症。因为他这辈子,没遇到过比曾宝儿对他更冷酷的女人。

接到岳少成车子开进院落的电话,岳楚风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喊上警卫员小郑,在其他几名警卫员的陪伴下,坐进车子后座,前往位于帝都郊外的大唐会所。

城里的路非常堵,尤其傍晚,堵得让人心里发慌。岳楚风也不着急,神情闲适地陪堂弟岳少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听他絮叨在w市遇到的琐碎杂事。

“那只怪鼠最后抓到没?”他饶有兴致地问。

岳少成微笑道:“抓到了。”如果不抓到,秦木棉也不会提前结束任务“死的还是活的?”心里清楚那只怪鼠最终的下落,岳楚风依旧做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岳少成没多想,直接回道:“死的。”

“我听说你妹妹年底前会来帝都?她如果有空,帮我约下。”岳楚风忽然转变话题,提今晚偶遇的对象。

岳少成一怔,细细观察岳楚风面部的表情,看他只是无意一说,绷紧的心神不由放松,笑笑道:“她今一早就到了。”他没指望能瞒过岳家曾经集中家族资源培养出的下一代继承人,与其今后闹嫌隙,不如这会先说。

“今天就到了。”岳楚风故作惊讶,“一会我可要在电话里好好说说她。到了,居然不给我电话。不让我这当地主的请客。”

知道自家大堂哥和李新城相识的过程,岳少成刚要回话,口袋里的手机音乐铃声响起,冲岳楚风歉意地点点头。他掏出手机,挪到临近窗户的边上,刻意压低嗓音与对方说话。

岳楚风耳朵里刮过“快到了”“我会的”“好的”一类的词语,唇瓣的笑意加深。他的好二婶还真是关心她内侄女和他这堂侄子的终身幸福!费劲心机,绞尽脑汁都要把他们俩凑到一起当夫妻。

这时,车子拐了个弯,驶进一条光线幽暗,两旁种满法国梧桐的柏油马路,开了大概两三百米远,一座三间四柱的木石结构牌楼闯进视野。司机从副驾驶座下面的抽屉里翻出一张ic卡,对准安装在牌楼底下石柱上的智能识别仪晃了晃,岳少成他们所乘坐的车子安全通过大唐会所的第一道监控。

再往前开一百多米,一座古香古色的岗亭出现在车子跟前。岳少成从皮夹里拿出一张印着精美金色牡丹花纹的卡片,穿过放下的车窗玻璃,递给上前查询的工作人员。那人拿了卡片到岗亭里面的仪器上进行识别,没一会功夫,他恭敬地站到车窗前将卡片双手奉还,“先生,请您到天字号‘牡丹亭’……”

岳少成接过卡片,示意司机开车,转头对双腿受伤后,极少出门的岳楚风推荐道:“大哥,这家会所的安保措施做得很不错。我们进来牌楼那地方安装的识别器,只要卡片信息不符,就会发出警报,牌楼下面的三个出口立即会出现一道高压电网进行拦阻……”

头一次进入这家会所,岳少成险些怀疑幕后的老板是李家父女七星结之孔明锁。会所里许多地方的布置安排都像极了w市的农庄大本营。私底下查了查,老板是外籍华裔,曾到w市的农庄,对它赞不绝口。再加上酷爱昆曲艺术,便将两者结合,建了如今的大唐会所。

“倒是不错。”岳楚风赞赏地点头。

很快,车子停靠在一座五层楼的大楼地底停车场,岳少成推着岳楚风坐上电梯,进入一楼大厅。门一开,俩人不由惊喜交加,李新城贾少君曾宝儿三人,在一名穿着粉色制服,年轻娇美的女子陪同下,正要乘坐电梯到楼上的包厢。

一见他们俩,李新城放在滚着狐狸毛的大衣兜帽边缘,打算脱下它的双手不禁顿住。唇瓣扬起一抹笑意,斜了眼身侧的贾少君,瞅着他陡然下沉的脸色,她意味深长地开口,“好巧!”

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

“是挺巧的。”不等岳少成说话,岳楚风自己推着轮椅过去,“宝儿,少君,好久不见。新城也是。”

岳少成紧紧双拳,神色如常地跟过去,意外发现李爸爸居然没在,脱口问道:“新城,叔叔没来吗?”

“他不爱这些。”李新城笑得眼如新月弯弯,“今天请我们吃饭的主人,你们也认识。不如一块吧。”

岳楚风抢着应下,“好。”

贾少君脸色愈发难看,瞧向岳楚风的眼光,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情敌无处不在,刚走了条狼,又来了只虎!

曾宝儿十分清楚他的小心眼,右手轻轻挽住他的胳膊,笑容温柔地注视岳楚风,“我刚好有些事想请你出面说句话。”

即便岳楚风因为双腿残疾沉寂多年,可帝都权贵圈子里,依旧没人敢小觑他的能量。曾宝儿心里微微叹口气,这世上最难还的便是人情债。

她行医多年,救治过不少人,其中有些人的身份非比寻常,极不一般。到了他们的位置,欠着救命之恩不还,可以说是负担。曾宝儿一直都想法子,想让他们把欠她的人情都还掉。不然,不光是她日子过得不舒坦,他们晚上也很难睡得安稳。

“只要我办得到,一句话。”岳楚风几乎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曾宝儿微笑道:“我们进包厢再谈。”说着,她挽着贾少君的胳膊,进入电梯。

岳楚风瞥了眼一看到他,就跟防贼似的贾少君,看向曾宝儿的眼神愈发暗沉隐忍。他深知,就算没有贾少君,曾宝儿也不会选择嫁给他。她不喜欢争权夺利的生活,甚至厌恶。弃医从政,更多是受贾少君的影响。

进入提前预定的“西厢记”包房,李新城解开大衣扣子,岳少成很有眼色地站到她身后,帮着脱掉大衣,挂到藏在墙体内部的壁橱里。曾宝儿也在老公贾少君的帮忙下,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挂好。

岳楚风无声打量她们的装扮,李新城常年到头喜欢穿一袭腰部略收的斜襟宽松长褂,下面配一条长裤或长裙。说她衣着保守,露肩膀露胸的上衣,占据她衣帽间的半壁江山。然而在里面仔细找找,凡长度短过脚踝位置的裙子或裤子,一条没有。

这习惯不止她,曾宝儿衣柜也差不多。不过,她的衣着偏中性,极少见她穿裙子,整天一条长裤。

为此,贾少君嘀咕了老长一段时间,说白白浪费老天爷给的优良资本。曾宝儿不置可否,仍然坚持保守端庄的打扮。

美色能惑人一时,却不能惑人一世,再好的皮相也不过是外物。

第146章 146

();

打开“西厢记”包房的红木大门,听到两个声音你一言我一语的相互嘲弄,过开国和过抗美兄弟疑惑地对看一眼,里面一个声音听着挺熟悉,好像是岳家脾气最好的长孙岳楚风。

俩人的眼光不约而同往里面一扫,嘴角轻抽,只见贾少君和岳楚风这对隐形的情敌,毫无君子风度地讥嘲对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猪八戒照镜子”。

岳少成皱紧眉头,眼神奇怪地看着这一幕。他大堂哥恋慕的不是李新城吗,他干嘛跟贾少君那嘴巴欠抽的“真小人”过不去,打嘴仗,应该是看不惯贾少君喜欢没事刺两句李新城的特殊癖好。岳少成自以为找到真相,放下心中刚生出的疑虑,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围观贾少君和岳楚风言辞激烈地交锋。

李新城瞥了眼争风吃醋的两大男人,扭头凑到曾宝儿的耳畔,低语,“他的人情不赚白不赚。”

岳家老爷子是少数几个还活着的开国元勋,帝都城里极少有人不卖他家的面子。像他们这样的老人,都是能稳住c国江山的定海神针,真正的“家有一老如有有一宝”。过家为何敬着捧着过老夫人贾采薇,过玉玲和后妈闹得再凶,依旧不顾人笑话,尊她一声“妈”。也就因为贾采薇是过四清的未亡人,遗孀。

孝道两字,足够压得人挺不起背极品男漂亮女!自诩书香门第出身的过家,丢不起这个脸。

曾宝儿眼波流转,抿唇微笑,轻声回道:“我听说岳家在铁道部有人。”

她不是不懂变通的人,能走捷径自然会走。何况,这事对岳楚风而言,还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只要她这边的材料准备充分,打击竞争对手的理由光明正大,岳楚风交代下去的话,就不会让人难做。

官场上的事,也就和过日子相同。你好,我好,大家才好。

曾宝儿是从古代走来的,深谙人与人之间,家族与家族之间的交际学问。现代很多人都把过去那套人情往来视作封建残余,恨不得全部扒拉出来毁之灭之。哪想过,亲亲眷眷,牵来扯去,即便到了国外,也依旧讲究人情关系。

没见西方大学里姐妹会兄弟会各种会盛行,等出了学校,踏上社会,当初加入的团体便是一股最好的人脉!

“那人当年受过岳楚风父亲的恩惠。”李新城倒是晓得中间的缘故,眼角的余光一扫,捕捉到过开国过抗美俩人的身影,到嘴边的话立马咽进肚子,站起来,露出一抹迎客的疏远笑容,“过开国先生,过抗美先生,晚上好。”

曾宝儿见状,也站了起来,笑容温和地问候,“过开国将军,过抗美将军,晚上好。”她的圈子和过家的圈子天差地别,以对方的军衔相称,最不会遭人诟病。

背对着大门坐的岳少成一口水哽在喉咙里,呛了个脸红脖子粗,忙不迭转过身,心虚不已地唤道:“大舅舅,二舅舅,你们来了。”

岳楚风和贾少君停下你来我往的交锋,各自问候,“过大伯(过开国将军),过二伯(过抗美将军),晚上好。”

过开国凝目审视李新城,许久之后,眉关紧锁,沉声问道:“你爸怎么没来?”

“小弟没来,大侄女来了也一样。”过抗美连忙笑呵呵地打圆场。

心里暗道,换做他,也不会来。他在家里位数老二,属于爹不疼娘不爱。老三过援朝性子急躁,经常出言不逊得罪人;老大过开国是过老爷子寄予厚望的接班人,为人最为刚正秉直,说一不二;以至于排在中间的过抗美,自小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好本事。过家三姐妹的脾气同三兄弟的差不离。老大骨子里透着霸道,不喜家中的弟妹,老公儿子不受她的控制;老二外表木讷,内里藏精;老三,爽朗大气,最厌恶人摆布她。和老大闹翻撕破脸,也在情理之中。

过抗美的一声“大侄女”,引得在场人脸上的表情出现不同的变化。

贾少君嗤笑出声,瞅着李新城的眼睛里全是幸灾乐祸;岳楚风神色不动,俊朗的脸庞挂着一副云淡风轻的笑容;岳少成面容尴尬,下意识地观察李新城脸部表情的细微变化。和李新城打了几次交道以后,岳少成深知她的坏脾气,最厌恶有人攀亲带故。

曾宝儿笑得愈发温柔可亲,瞧着过开国过抗美的眼神,透着几分寒意。别人不清楚二十一娘的性子,她如何不了解。过家打的真是好主意!一旦认祖归宗,肖长林不就成了过家的孙女婿,一家人了。

“我爸说,见面就不必了。只要老太太身子骨康健,当年的事,他也懒得与人计较。”李新城一开口,便咄咄逼人。

到了过开国这位置,哪还有人敢当面驳他的面子,跟他过不去。李新城这番话,听在他耳朵里,字字刺得耳膜疼,心底里对李爸爸留着的几份愧疚,禁不住减轻许多。他顿时面色一冷,虽然没有立即发作,但也看得出他在竭力克制情绪。

“大侄女,你别怪在这里我倚老卖老,说话不中听。老太太她,这些年一直都念着你爸,没一天忘过。这回住进医院,给她治病的杨院长私底下偷偷告诉我们,老太太她是思虑过度。”

过抗美叹口气,越说脸上的表情越发愁苦,眼圈红红的,满面的悲痛难过,“我和你大伯这趟来,也不是为了别的重生之锦绣农女全文阅读。就为了,唉!就为了同你爸说说,让他回去看看老太太。也好让她过年的时候,开心开心。”

过开国听到二弟提及继母贾采薇思念成疾,面上的不渝顿时消失大半,看着李新城的眼神也少了几分冷漠,多了几许评估。他心里也明白,眼前的侄女并不像她的外表所显示的娇弱无害。通过底下送到他面前的资料,过开国觉察到李新城的脾气不是一般大,帝都城里有些势力家族养出来的千金,也未必有她那堪称古怪的臭脾气。

李爸爸更是把女儿要娇养这条,发挥得淋漓尽致。不过是为了给嘴巴特别挑剔的女儿弄口热饭,他就婉拒老上司的刻意栽培,辞职跑到女儿上学的中学旁边,开了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饭馆,当起了不入流的小厨子。

收到李爸爸辞去人人艳羡的工作,跑去开饭馆当厨子的消息,过开国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既惋惜又觉得轻松。说到底,李爸爸是他心头拔不掉的一根刺,是他过去抹不掉的污点!即便他如今的位置,是在战场在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

过开国不喜欢李家父女,如果不是为了过家的未来,他绝对不会亲自跑来见李新城,开口让他们父女俩回去见继母贾采薇。

他眼神不善地扫视岳楚风他们几个,不等他下逐客令,岳楚风率先开口,“少成,我还是头一次来这家会所,你陪我出去看看。”说着,他神色柔和地看向曾宝儿,“宝儿,你和少君也一同去。”

曾宝儿的手轻轻搭住贾少君的臂弯上,按住他几乎要爆发出来的怒气,笑着应道:“好。”

贾少君耷拉下脸,故意从壁橱内取了李新城袖口衣襟帽子边缘滚着雪白狐狸毛的大衣,给曾宝儿穿上。

岳少成见了,嘴角轻抽,偷偷瞄了眼李新城,看她没生气,赶紧走到他大堂哥岳楚风的轮椅后面,识相地推着他离开包房。贾少君和曾宝儿紧随其后。

“过抗美将军,”他们一走,李新城笑容极淡地回道:“不是我不给您面子,而是今儿上午,我和我爸就由六哥领着去拜见老夫人了。只是,老夫人她似乎并不想见我们父女。”

“我和我爸想着,既然老夫人不想见,那我们也不强求。省得气到她老人家,让她刚出院又再进院……”

“你今天能代表你爸。”过开国板着脸打断她滔滔不绝地话语,直接问。

过抗美究竟是长辈,不喜欢被小辈一再地驳面子,见过开国发话了,立马闭嘴不言。倘若不是为了自己儿子的前程,他也用不着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李新城也不兜圈子,丑话先说在前头,“我爸说了,要认亲,先做个亲子鉴定。免得将来有人跳出来挑拨离间,说我爸不是过家的血脉,再生出什么事端。”

过开国的脸色阴晴不定,与二弟过抗美对望一眼,同意道:“明天就做。”

他显然知道李新城要求做亲子鉴定的缘故,绝非她口中说的。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这个理由最合适。李新城能说这话,他继母贾采薇自然也能。她如果不承认李爸爸是她儿子,而他们又拿不出证据,到时难保又会闹出一场风波。

既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把不稳定的因素解决掉。

过开国眯起眼,细细端详打量远比书面资料描绘得更加难以捉摸的李新城,忽然一笑,“大侄女一会若是有空,可以跟我一块去看看你奶奶。”

过抗美不出声,继续选择旁观。

“既然大伯发话了,侄女自当遵命。”李新城毫不怯弱,下巴微抬,直视过开国的双眼。

第147章 147

();

找借口出了气氛紧张的“西厢记”包房,岳少成喊了守在外面走廊上的服务员,领他们几个去他之前预定的“牡丹亭”。

贾少君冷着一张脸,握紧曾宝儿的右手,跟着进去,选了离岳楚风最远的太师椅坐下。

几名长相清纯娇美的年轻女子很快送上待客的茶点果盘以及刚泡好的热茶,垂手站在一旁。岳少成抬抬手,示意她们都下去。那几人欠欠身,面带得体的笑容,退身离开。

曾宝儿嘴角含笑,端起冲泡得恰到好处的热茶,眼光扫过放在墙角散发着袅袅清香的白玉镂雕香炉,落向背着手,打量房里摆设布置的贾少君,听到他啧啧称奇的声音,唇边的笑意加深。

大唐会所幕后真正的主人,正是岳少成心中所怀疑的李新成。只不过,他在了解到会所的安保措施是由韦氏科技承办以后,就打消了刚生出的疑心,李家父女不可能在帝都拥有如此雄厚的背景。

在帝都的官场流行着一句笑话“不到帝都,你就不晓得你的官有多小。”这句话,同样适应军方,“不到总参,你就不知道你的权有多小。”

就好像简洛隶属的总参一部,依他的年龄,在地方集团军能拥有大校的军衔,可以说年轻有为,前程远大。但在随随便便走出来就是个将军,拥有直接作战指挥权的总参一部,大校就是个摆设。拥有实权还好,如果是虚职,一辈子都难混出头!

秦木棉能在地位仅次于总参一部的总参三部混到副局的位置,除了个人能力出色,简家也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至于“安清会”的君符持有者,也就说着好听极品男漂亮女。连他们这些外人都清楚,那张位置就是个摆设,一丁点实权都没有。它最大的作用,就是在下任当家的继承仪式上,说句“高兴或不高兴”。一直以来,“安清会”的君符持有者都是将符拥有人的另一半,所以,根本不存在“不高兴”的心情。

这也是韦政举一开始打的主意!“安清会”的长老们也乐观其成。无奈他碰到的是李新城,软硬皆不吃,老弱病残一视同仁,荣华富贵过眼烟云。头一回见面,就看穿了韦政举的盘算,只当他们爷孙三人在逗乐子。

“少成,过了年,你就到基层去吧。”岳楚风不希望岳家精心培养的人才夭折在过家激烈的内斗中。

堂弟岳少成是个有野心的男人,到基层好好锻炼一段时间,磨掉些年轻人的火气,他就可以正式把他加入岳家的核心圈子。岳楚风不是贪恋权势的男人。他喜欢物尽其用,各尽其职。这也是他能跟李新城谈得来的原因之一。

岳少成心中吃了一惊,脸上流露出同样的神情,“大哥?”随即,他想到他两个舅舅和李新城见面的情景,沉默数秒,面带感激地谢道:“我前几天就跟我爸谈过。他也同意。只是,”他苦笑一声,“我妈很生气。坚决不同意我离开帝都,到她眼中的穷乡僻壤去镀金。”

“我们那的下属县缺个县长,你来吧。”贾少君笑容真诚地一屁股坐到岳少成身旁的位置,大大咧咧搭住他的肩膀,直勾勾地盯着岳楚风的眼睛,不怀好意地邀请,“我们这回跑的那条铁路,就是那个县的。”

“朝中有人好办事!你去了,功劳就全归你了。”他加大游说的力度。

由于他素行不良,岳少成压根不信他说的话,直接把探询的目光投向建议他尽快下基层的大堂哥岳楚风,“大哥?”

“喂?”贾少君蹭的站起来,气急败坏地指责,“岳少成,你那是什么眼神?瞧不起人,是不?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少君,”曾宝儿轻声唤道。紧跟着,她眼含歉意地冲岳少成赔礼,“少成,少君推荐你来我们那当县长,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他是怕上面会派个和我们不对盘的人下来,导致我们刚刚打开的局面再度陷入困境。”

“新阳市的市委分成两派,书记一派,市长一派。他们都是经营多年的老人,我调过去后,两边都在暗中拉拢过我,希望我投过去。只是,”她流露出一丝无可奈何,“那地的水太浑,而我也不想成为会被他们随意抛出去的弃子。”

“少君口中的县长职位虽小,但对我接下来要办的事,却是重中之重。我们不愿意占据那张位置的人,属于书记或市长一系。可如果接任的人后台背景不足,做起事来畏首畏尾,一样起不到作用。”

“少成,与其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不如到我们联手创一番大事业。”在官场上混,不懂得拉帮结派,早晚成无人理睬的“孤家寡人”。

岳楚风朝犹疑不定的堂弟岳少成点点头,唇角浮出一缕微笑,“你去那比去其他的地方更容易经营。”说着,他抬头笑看曾宝儿,“你想找我谈的事,应该和少成去了之后能否拥有出色的成绩有关,对吗?”

贾少君讨厌他摆出的成竹在胸架势,然而顾忌到岳家庞大的家族势力,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难辨,瞟向曾宝儿的眼神透着沉重。

“肉烂在锅子里,大家才好分着吃。”曾宝儿喝了口温热的茶水,坐地分赃。

她想往上爬,想完成结婚当日对贾少君的承诺,重新当她的大夫,就缺不了后台。岳家是比简家更好的选择!李新成能给她经济上的援助,能给她带来数亿规模的投资,给她增加政治上的雄厚资本,却改变不了她身后没人,她是女人的现实。并且鸡蛋丢在一个篮子里的蠢事,她不会做。所以,赌注绝不会全部压在简家身上,简洛人品不错,可架不住他不是简家现任的一家之主。

一个连自个儿的事都无法当家做主的男人,曾宝儿不会给予全部信任重生之我本彪悍最新章节。她心知肚明,女人的身份在仕途上给她升迁便利的同时,也制造了不小的障碍。男人之间交往,总可以找个理由一起吃吃饭喝喝酒打打牌聊聊颜色笑话,联系联系感情。女人之间也能逛个街美个容购个物旅个游。同样的事,放到一对男女之间,就算俩人的关系比水还透明清白,依然禁不住外面的揣测怀疑。

她被无数次地诟病,靠出卖美色才爬到如今的位置!

“李新城的父亲今天没来,少成,你大舅的心情一定不好。”岳楚风突然岔开话题,关注今晚的焦点人物。

岳少成面色尴尬,放在圆桌下的双手十指纠结交缠在一起,过四清定的家规再严苛,也经不住子女们私心作祟。他就是一只躲在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心情不好又如何?就凭他当年做的事,李叔叔肯回来,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贾少君冷笑一声,言语刻薄地讥嘲,“连同外人绑架幼弟,勒索后母,”

“少君。”曾宝儿出言阻拦贾少君继续往下说,别有深意地劝说:“过开国当年也不过是十多岁的孩子,哪经得住有心人撺掇!”

贾少君脸色一沉,扭过头,眼神愤然地打抱不平,“李叔叔当年若不是遇到他的养父养母,一早被山里的畜生啃得骨头都不剩了。他过开国真有心认回李叔叔和李新城,那年顾纨绔唆使人捏造罪名抓李叔叔进看守所,李新城到处求救无门的时候,他就该出现!而不是等到如今,李新城嫁给肖长林之后。”

这话一出口,岳少成胸口压着的怒火顿时消弭殆尽,脸色变来变去,嘴巴一张一合,脑子里明明想着说些什么话来为自家大舅舅他们遮掩,然而话到嘴边,发现自己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少君,身为晚辈又非当事人,怎好胡乱猜测长辈之间的恩怨是非!”曾宝儿看似劝解,实则嘲弄,“再说过援朝将军和他夫人张书娴女士到w市的时候,阿林还未同新城成婚。所以也谈不上觊觎阿林手上的那点东西。”

“依我看,外面谣言说过开国将军忤逆继母那都是睁眼说瞎话。他明明就是个‘大孝子’,之前不认李叔叔和新城,全因为老夫人说不认。现在要认,也是怕老夫人年纪大了,身体又不是很好,一旦出现意外,心里边肯定会遗憾终生。这不,他就悄悄嘱咐了过援朝将军和张书娴女士先到w市探探李叔叔他们父女俩的口气……”

她义正言辞的一番理由,听得岳少成脸颊发烧,恨不得地上有条细缝能让他立即钻进去。贾少君“噗”的一声,连忙端起圆桌上的茶杯,挡住笑得扭曲的嘴角。岳楚风眼神宠溺地凝视曾宝儿,看着她伶牙俐齿地挤兑过家。

“只可惜,老夫人固执己见,一心认为自己当初心狠丢了李叔叔,现今就不该再认他回来。”曾宝儿叹口气,“新城和李叔叔今早去疗养院扑了个空,到了北海四合院门外,老夫人直接叫保姆把他们父女俩当叫花子打发了。”

“白白辜负过开国将军的一片好心。”这句,她故意加大音量。

岳少成眼神飘忽地解释,“我大舅舅一直对小舅舅当年遭绑架的事心怀愧疚,后来打听到李老太太捡了小舅舅,把小舅舅当成死去的亲生儿子转投人世,宝贝得不得了,也就安下心来。他一直都跟外婆提接小舅舅回来的事,外婆她就是不同意。大舅舅没办法,只能派人暗中照顾小舅舅和新城。”

“当年小舅舅被顾家人诬陷进看守所,大舅舅一早就派人找新城,也给上下打点……后来听说,新城自己就把事情了结了。”

元青花事件发生不久,那位顾公子便突发恶疾,住进医院,遍寻名医都治不好,打听到曾宝儿医术高明,就上门去请。曾宝儿开出天价诊费,天价药方,里面用到的一味野山参,令贾少君赚了瓢盆钵满。为此,曾宝儿也遭到纪委检察院的调查,贾少君大怒,和李新成狼狈为奸,彻彻底底解决后患,把盘踞江南省多年的顾家和依附他的官员连根拔起。

第148章 149

();

曾宝儿岳楚风他们刚坐地分赃完毕,门外便响起女服务员娇柔的嗓音,说“西厢记”那边开席了,李小姐请他们过去。他们四个也不耽搁,知道过开国过抗美兄弟俩大概已经跟李新城达成了交易,虽然不清楚协议内容,但从过开国脸上的表情来看,李新城应该是答应认祖归宗了。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李新城和她爸爸即便现在不回去,只要过家继续摆出愧疚补偿的态度,外面人只会说李家父女不清楚自己的身份,自以为受害者拿架子邪魅国君。如果他们和李新城不认识,不了解他们父女俩的脾气,估计也会跟其他人一个想法。

毕竟过家位高权重,如今显赫的地位都是过家人拿命换回来的。李家父女说到底,就是一种了几亩地,开了家小饭馆的商贩。别看社会舆论喜欢偏向弱者,拥有典型的仇富心理,可若是地位显赫的权贵做足姿态,摆出一副亲民爱民的架势。舆论立即会转个方向,深入分析李家父女不愿认祖归宗的心态,到底是真心还是为了作秀?

弄到最后,李家父女就算再不情愿回过家,也会被周围打着正义旗帜的道德人士,喷一脸的唾沫口水,灰溜溜地认亲。

见事情谈得顺利,过开国过抗美也有了吃饭的心情。到他们的位置,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什么奢华之物没见过,大唐会所端上来的菜肴做得再讲究,吃到嘴巴里也就那么回事。他们脑子里此刻想到的是,大唐会所背后拥有人。

他们此行比较隐秘,属于秘密出行,身边只带了平日最信任的警卫员。

过开国和过抗美一开始并没想在外面公共场所见李家父女,像他们这样的老将军,一举一动都受专业人员的保护,决不允许出现不在日程安排中的意外状况发生。尤其到外面见李新城这种荣登总参三部情报部门危险人物黑名单的重点监视对象。

过开国一开始约的见面地点,是玉泉山国家分配给过四清老爷子居住的别墅。李新城一口拒绝,出言建议双方在过家今天刚过户到她名下的四合院见面。过开国闻言,面色难看至极,那一片地盘是他的禁地。他后妈贾采薇曾当面对他说,希望她跟他不要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因为她只要一看见他,就会想起她亲手放弃自己儿子的画面。过开国心中有愧,自然不会反对贾采薇不近人情的要求。

为此,在老爷子过四清的葬礼上,凡贾采薇待的地方,过开国必定回避。连追悼仪式也如此,他站在举办悼念仪式大厅的门外,接待看老爷子最后一面的宾客。贾采薇待在遗体旁,感谢客人。整场葬礼俩人唯一一次碰面,只在老爷子的墓碑前,看他的骨灰盒下葬。

先上了十二个冷盘,吃了十来分钟,热菜汤羹点心轮番上场,贾少君埋头苦干,不时转动中间的小圆桌,抢在岳楚风前头,给身旁的曾宝儿夹她喜欢吃的菜。岳少成食不知味,偷偷瞟向李新城的眼光复杂纠结。

过开国偶尔会当一回和蔼慈祥的长辈,亲自给李新城夹一只野鸡腿,舀一小碗汤羹,表示对家族后辈的关爱。

过抗美是过家出了名的“老好人”,不论对谁,都是一副乐呵呵的好脾气,不温不火,整天笑眯眯。在过家六个兄弟姐妹中,过抗美是在外面人缘最好的一位,在家里也是。然而兄弟姐妹几个,谁都不会拿他的话当回事。归根究底,就因为他是爹不疼娘不爱的老二,上有各方面能力出众,在家里说一不二的老大,下有更需要关怀的老三。

一顿饭吃了两三个小时,岳少成吃得最为拘谨,动的筷子也最少,话也不说。基本是在座的人提到他了,他才会开口答一句。回答的话,也都经过深思熟虑,不留一份破绽。

贾少君是饭桌上吃得最欢快,最热闹的一个。他旁若无人的态度,几乎让过开国和过抗美为之侧目。一份关于他和曾宝儿的资料很快送到俩人的手中。简单浏览之后,虽然曾宝儿和贾少君在地方上闹得风生水起,但那点事放到过开国他们眼中,也就属于后辈们的小打小闹,不值得记挂在心。

过开国没把曾宝儿贾少君当值得关注的人。为人谨慎的过抗美却因此上了心。偷偷把最小的儿子过凌云调到曾宝儿所在的新阳市,嘱咐他与之交好,能帮的就帮一把,给彼此留个好印象。

经过岳少成的讲述,过开国和过抗美大概了解大唐会所的幕后背景,他们所在的“西厢记”包房和岳少成之前预定的“牡丹亭”,以及“桃花扇”、“长生殿”是会所只向特定人士开放的四大顶级包房。

就好像岳少成所持有的金色牡丹纹贵宾卡,只能预定“牡丹亭”包房绝望之都。李新城随手拿出来的,只刻了隶书大唐两字的无色透明卡片,却能预定四大顶级包房。

贾少君拿在手里反反复复端详好一会后,毫无愧色地塞进自己口袋。

曾宝儿无奈地凑到他耳畔低语,告诉他这家会所幕后老板是李新城。他刚没收的贵宾卡,早几年会所刚开的时候,李新城就派人送给他了。

贾少君闻言,横了眼坐在圆桌对面的李新城,无声地张张嘴巴“奸商”。悻悻然地从口袋里掏出刚塞进去的贵宾卡,放到中间的小圆桌,手用力一转,贵宾卡稳稳当当地停在李新城面前。

李新城不以为意,伸手按着小圆桌轻转,贵宾卡到岳少成的跟前,笑盈盈地祸水东引,“这家会所的幕后老板是韦政举!这种贵宾卡,他那要多少有多少。”

岳少成愣住,脱口道:“我当初查到的不是他。”话一出口,惊觉失言,他尴尬地笑笑,为自己圆谎,“我头一次和朋友来的时候,见这里好多地方和新城家办的农庄类似,于是就好奇地查了查。”

“这家会所修建之前,代表韦政举的那个老板曾经到我们那认认真真取过经。”李新城貌似好心地解释大唐会所和农庄相似的缘故,给韦政举挖坑,“建成之后,他亲自上门送了两张贵宾卡给我,请我参加开业典礼。我那时正好有空,就和六哥来了一趟,发现这里的安保措施同阿林给韦氏科技老板私人住宅设计的差不多以后,心里就起了韦政举是会所幕后真正‘老板’的念头。”

“等阿林正式加入韦氏科技,韦政举给的一堆福利当中,正好有这家会所的贵宾卡。他说,就是个不值一提的小玩意,如果喜欢,可以送阿林。”

洋洋洒洒一席话,把自己和大唐会所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贾少君不知道真相还好,知道了,就忍不住为她颠倒黑白的说辞感到脸红。由衷觉得,自己和李新城比起来,脸皮还不够厚。起码他没有敢在过开国过抗美他们面前当众说谎的胆子。

曾宝儿在圆桌底下,偷偷踢了踢险些露出马脚来的贾少君。

岳楚风神色不动,韦政举一直都是岳家重点关注的目标。大唐会所一开业,有关幕后老板的详细资料马上送到他的手中。听到李新城刚才那番解释,岳楚风心里的疑惑加深,总感觉她是故意挑起过开国他们对韦政举的重视。

岳少成拿起那张无色透明,只在卡片刻了隶书大唐两字的贵宾卡,笑着谢了谢,细心地放进钱夹内层。别看它只是一张不起眼的会员卡,它所能代表的能量却不是一般人能评估的。上层人物请客办事,吃的玩的都不是金钱,而是相互间的背景后台。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套潜规则,岳少成深谙其道。

“韦政举这人极难论定立场!少成,”过开国从旁关切地叮嘱,“可以与之交好,但不能与之深交。新城,你也是。”曾宝儿和贾少君,完全忽略。

“楚风,有机会你可以和他见上一面。你家老爷子应该会同意我的看法。‘安清会’虎符中将符持有人,放在过去那都是雄霸一方的枭雄。”

过抗美难得神色郑重地嘱咐,“楚风,他这人非常善于隐忍。在获悉最信任的手下和妻子相互勾结,意图背叛以后,依旧能不动声色等到最后才给予最后一击,”

“听说他那个儿子不是他的,是他那手下和他老婆生的。”贾少君搬弄外人皆知的流言蜚语,配合李新城抹黑韦政举。

“为了消除外面的谣言,他把他名下韦氏科技的股份全部转移到他儿子名下。”贾少君再添一把火,“我觉得他是欲盖弥彰。他老婆那边一个亲戚都没有,他儿子一旦发生意外,名下的财产不就又都回到他这个当老子名下了。”

“最多给所在国的政府捐点丰厚的遗产税。”

第149章 150

();

贾采薇面无表情地注视过抗美和过玉兰刚刚送上的亲子鉴定,和李家父女这些年来的近况。

见她只盯着看,不发话,过抗美额头渗出晶亮的光泽,一颗心几乎吊到嗓子眼里。忽然间,他庆幸他们兄弟俩没有拒绝李新城的请求,做了亲子鉴定。不然,老太太这会子的理由,笃定是这条。

老太太刚才对李家父女的资料瞧都没瞧一眼,直奔那几张亲子鉴定,来来回回翻看了好几遍,确定它的真假。

谁叫过援朝好巧不巧给老太太打电话,跟她说了顾老爷子寿宴上,有人拿假的亲子鉴定跑去认亲的大笑话。顾老爷子想拿李新城丈夫肖长林一家顶缸,反而被当场戳穿的事,过援朝刚露口风,就被他老婆张书娴一把夺过电话,撒了个小谎,圆了过去。

事后,她狠狠教训一把年纪还口没遮拦的自家老伴,叮嘱他,这事决不能在外面乱说!顾令亦这人藏得太深,比他们家老二过抗美还懂得装“好人”。

过援朝和顾令亦是多年的老朋友,听到老伴如此忧心忡忡地叮嘱,面上顿时不高兴,哼哼唧唧地为顾老爷子辩驳,说不管谁处在他的位置,都会变得“虚伪”大侦探。顾老爷子能守得住底线,已经算不错了。张书娴大怒,当场拉下脸,把还想为顾令亦说好话的过援朝赶到客房去睡。心里更是打定主意,凡顾老爷子出现的地方,她和老伴绝不出现。

也因为这,过家在做亲子鉴定的时候,过抗美听了他大哥的吩咐,从头盯到尾,不给人做丁点手脚的机会。他眯成条缝的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贾采薇,看她脸上冷凝的神色似乎放缓,心底里不觉放松了些。

琢磨着,过年的时候,喊上家里所有人,一块吃顿团圆饭。只要李家父女认祖归宗,他后妈贾采薇也就没理由拒绝他大哥一家登门拜年了。虽然他不相信贾采薇会跟他大哥大姐一笑泯恩仇,从此当亲母子亲母女,但想来他大哥今后不用在某些场合回避继母,惹人闲话了。

“既然这样,你带他们过来吃顿便饭,再回去吧。”

贾采薇眉眼间透着疲惫,抬起头,看着继子继女,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冷冷地说道:“那天,让你大哥一家也来。你大姐,”她顿了顿,叹口气道:“你大姐要愿意,让她也带着大女婿和少成过来。还有,打个电话给少宇,叫他带了老婆和女儿一块来吃团圆饭。”

“幺妹那里,你也给个电话。虽说她过继给我大哥了,可到底她是我跟你爸的骨肉,你们嫡亲的妹子。家里吃团圆饭,她哥和侄女回来,一定要喊她回来见见,让他们认认。还有,惊涛媳妇也叫回来。我不管他们小夫妻俩这些年在闹什么别扭?合则聚,不合则散。总这么分着也不是个事。这次回来,叫他们小夫妻好好谈谈。要么继续在一起,要么就给我分开,各自再找。我也不是什么老古板,觉得家里小辈合不来闹离婚会丢家里的面子。与其让他们这么天南地北地干耗着,还不如叫他们分开。”

“你们要觉得不好意思对亲家开口,就由我豁出这张老脸去说。”

“妈,”过玉玲用力推了把干瞪着眼,不说话的二哥过抗美,恶狠狠地剐了他几眼,殷勤地站到贾采薇的背后,双手搭在她肩头,帮着揉捏,“这事哪用得着您老人家开口!就让二哥去办好了,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

“二哥,你说是吧。”她挑了个得意的眼神投给过抗美。

一听这话,过抗美顿时露出苦瓜脸,可他也不敢推辞,说不去。心里边把侄子过惊涛恨得牙痒痒,暗骂道,不喜欢当初就别娶,娶了就该好好过日子。他愁眉苦脸地怨道:“玉玲说的是。这事哪用得着妈您老人家出面?再不济还有我大哥大嫂。惊涛媳妇可是他们一眼瞧中,问也不问惊涛一声,非要娶回家的。”

这年头,包办婚姻那有什么出路!过抗美和他老婆就特别开明,只负责介绍,不负责后续。谈得来就结婚,谈不来就分手。他们夫妻俩就一点坚持,门不当户不对的媳妇绝对不要!不是他们看不起出身低,靠自己努力获取优异成绩的的女孩,而是那样的婚姻将来会过得非常累。

虽然说一段美满的婚姻需要夫妻俩不断地包容对方的优缺点,但如果彼此成长的环境和价值观差别太大的话,等待小夫妻俩的,只有不停的争吵以及怀疑。

“你别为惊涛开脱。”贾采薇冷下脸,瞥过眼神心虚的过抗美,口气强硬地道:“他在外面干的那点破事,以为能瞒得过谁?亲家和他媳妇之所以没闹上门,还不是打着我们家能帮衬他大舅子一把的主意。”

“不然,一早就揪着那狐狸精打上门,逼惊涛跪下认错了,和咱们家撕破脸,闹翻了。”贾采薇叹了一口气,脸上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沮丧和心痛。

“妈,”过玉玲停下揉捏肩膀的动作,半蹲到贾采薇身侧,仰起头,“你就想法子帮惊涛一把吧。你也知道,惊涛和他媳妇一点感情都没。结婚到现在,连碰到没碰他媳妇一下。新婚夜就一个人睡在外面客厅里,第二天直接提了行李回部队……”

“何况,他媳妇在外面也有相好的,孩子都给那人养了两惊天女太监:皇上是盘中餐全文阅读。否则,她干嘛一直待在国外不回来。不就怕被人发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事。”说这话的时候,过玉玲难掩气愤,眼底几乎要喷火。给人戴绿帽子,也没戴得这么明目张胆。偏偏她侄子惊涛一点不在意,还笑着劝她说,以后要离婚,连理由不用找了。

人的心就是偏的!男女双方同样闹出轨,身为男方姑姑的过玉玲,想也不想就站在自家侄子这边。

贾采薇冷哼,“怎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们家惊涛不也在外面养了个女大学生?你大哥大嫂面上不反对,私底下趁那小姑娘去医院做人流的时候,心狠手辣地给她做了绝育手术。”

过玉玲心中大惊,不假思索地往自家大嫂身上泼脏水,“妈,这事一准是我大嫂干的。我大哥才不会想到这么阴损的法子,断人家小姑娘的后路。”一个不能生养的女人,总归在婆家没底气,站不住脚。

过抗美抬眼偷窥贾采薇脸上的表情变化,在肚子里腹诽,他大嫂可没胆子做这事。她最多是给那小姑娘一笔钱,让她离开她儿子,不要毁了他的前程。他大哥就不一定了。为了过家,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况且,他大哥也没赶尽杀绝,直接在手术台上要了那小姑娘的命。

平心而论,换做过抗美遇到这事,也会选择跟他大哥一样的做法,过家不能有私生子。即使现代避孕的手段层出不穷,但谁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证一定能避孕。戴了节育环的女人,还照样出现漏网之鱼。既然阻止不了惊涛和那小姑娘在一起,那就得让过家在惊涛媳妇和别的男人有孩子的丑闻爆发出来以后,处在一个绝对弱势的位置,成为受害者,赢得大家的同情。

“你太高看你大嫂了!”贾采薇轻轻一笑,眼光落向散了一书桌的文件资料,“玉玲,你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在家不?在家的话,我们就过去看看。”说着,她伸手整理桌面。

过玉玲掏出手机,翻找出在心底里默念了无数遍的电话号码,按下通话键,听到对面传来微微透出清冷味道的嗓音,她笑着自我介绍,“是新城吗?我是过玉玲,你三姑姑。”

“你和你爸现在在四合院的家里吗?在的话,我和你奶奶打算过来看看。”

“哦,你不在,出去看朋友了。你爸在的。那好,你给你爸打个电话告诉一声,就说我们要过去。嗯嗯,好的,好的。那谢谢了,嗯,再见。”

过玉玲收起手机,抬头看向贾采薇,“妈,新城出门见朋友去了,不在家。不过她爸在。我刚和她说好了,她爸,我小弟会在家等我们。”

贾采薇略微沉思片刻,站起身,“我去换身衣服。”朝她的房间走去。

“二哥,你是跟我们一块过去,还是去大哥那通风报信那?”过玉玲笑吟吟地拎起放在红木沙发上的手提包,越过她二哥过抗美,走向外面的客厅。

过抗美撇了撇嘴角,眉眼阴沉地低斥,“过玉玲,没了过家这层身份,你那个前夫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忍声吞气了。”他脑子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后妈贾采薇和三妹过玉玲似乎在谋划什么?

“有了这层身份,他不照样领着新欢跑到我面前讥嘲我是个水性杨花的黄脸婆!”过玉玲一脸冷漠地想起和前夫卓舒玄在宾馆大厅遇到的事,愈发感激贾采薇帮她永绝后患。

他卓舒玄这辈子想再生儿子,继承他艺术的天赋,白梦!

“他说,他等着过家落败,被赶出玉泉山的那天……”

过抗美的脸比锅底灰还黑,等着过家被赶出玉泉山,卓舒玄,不就会画两张破画,在国外赢了几个奖。之前不计较,也是看在他是卓洋和卓岚亲生父亲的份上。毕竟有个身败名裂,坐过牢的老子,实在难听!

过抗美当下决定,叫手下的那群小崽子们出去活动活动。

第151章 151

();

“幼安,我有事找你。”

听到身后传来透着清冷味道的熟悉唤声,曹幼安下意识地转过身,寻找声音的来源处,眼光移动,定格,呆滞住,嘴巴微微张开,“新城,”你怎么也到帝都来了,后半句,她噎在喉咙里,没发出声。

卓洋跟着扭过头,见到来人,打了个寒颤,脸颊上的肌肉轻轻抽动,干巴巴地叫道:“简六叔,”目光不受控制地打量李新城那张神似他外公过四清年轻时妆扮成昆曲旦角的脸蛋和气质,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你,你是李新城,小舅舅的女儿?”

“是。”李新城点头。

卓洋喜出望外,裂开嘴巴,略带急切地自我介绍,“我是卓洋,你表哥。我妈是你小姑姑,她叫过玉兰。”

“你应该听说过我们吧?”他犹疑地瞅了瞅简洛,瞟了眼他手里拎着的黑色塑料袋,眉头微微跳动了下。这世界真可怕!简六叔的手里居然会拎了一个破塑料袋。与他平时高高在上的形象太不符了。他一定是产生幻觉了。卓洋不死心地眨巴眨巴眼睛,努力睁大双眼瞪视简洛,忽略他手中拎的黑塑料袋。

李新城一瞬不瞬地盯住曹幼安心虚躲闪的眼睛,嘴角轻弯,避重就轻地回答,“我和大伯、二伯、三伯和三伯母他们见过面了。”说完,她沉着脸,再次道:“幼安,我找你有事。”

“想跟你谈谈有关‘太子’的事。”她加重“太子”两字的发音。

“我,”曹幼安花容失色,心惊胆战地避开李新城冰冷的眼光,吞吞吐吐地婉拒,“‘太子’它不想见你。”

“它不想见我也行。”

李新城单刀直入地揭露“太子”竭力想隐瞒的事,“我今天主要是来找你的。”她面色慎重地审视曹幼安惊怔住的面容,看着她越来越白的脸色,咬得紧紧的下唇,语调沉重地说道:“在你离开w市的那晚,伯母她从医院的大楼跳下去了。伯父他,他偷了医院的手术刀,杀了你堂哥。我找精神科的医生给他开了神经系统受刺激紊乱的证明……目前住在我安排的疗养院。”

“你,你说什么?”曹幼安惊骇住,眼前一黑,浑身发软,想也不想地扑到李新城面前,双手死死抓住她的胳膊,焦急恐慌地追问:“李新城,你刚说什么?你说我妈她从医院大楼跳下来了。我爸他拿手术刀杀了那个畜生……是不是,是不是这样?”

“曹幼安,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李新城略微提高音调,反手握住曹幼安瘦弱的双臂,用力扣紧,“‘太子’对你根本没安好心!”

捕捉到从曹幼安眸子深处一闪过的恨意,李新城的眉眼间掠过难得的恼怒之色,嘴角轻撇,下巴微抬,眼睛里透着淡淡的讽色,面上笼着几分严厉,说话的口气愈发强硬,不容拒绝的意思也更加明显,“曹幼安,不要让我真正看不起你带着鬼姬闯战国!”

“如果连你自己都已经决定放弃你自己了,那,”她难掩脸上的失落,松开扣住曹幼安双臂的两只手,眼圈微红地摇摇头,决绝地说道:“那就当我今天没找过你。没跟你说任何话。你听到的那些,都是幻觉。”

“六哥,我们走。”李新城扭过头,毅然跨步离开。

“曹幼安,”简洛尽量克制住满腔的怒火,愤然地瞪视流泪满面,显得茫然无措的曹幼安,“新城她真的把你当朋友。希望你能珍惜这份难得的友谊。”他拎着黑塑料袋,疾步追过去,“新城,等等我。”

“幼安?”卓洋摸摸后脑勺,傻乎乎地望望李新城简洛他们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再瞧瞧曹幼安布满绝望神情的木然脸孔,伸出手,停在半空僵住,瞟了瞟,把手重新放到脑后,装模作样地挠挠,眼神认真地说道:“如果你相信我,就请你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不要有半点的隐瞒。”

“我希望听到客观的事实,而非经过你加工过的故事。”他着重强调这点。

曹幼安双眼无神地凝望李新城淹没在人流中的纤细背影,扇了扇眼睫毛,泪水悄无声息从眼角滑落,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她不会再原谅我了。我又一次背弃了她。上次是为了摆脱那个畜生,我设计了她。这次,为了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太子’,我再次拒绝了她。”

“新城,公主,我唯一的朋友……”她双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里滑落,“我,我也不想这样。我只是,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啊。”

曹幼安下意识闭上眼,不和卓洋诚恳的目光碰触。虽然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对卓洋的品行有了一定的了解。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太过离奇古怪,曹幼安不敢随便开口跟他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一来怕他厌恶;二来唯恐自己信错人,把自己送进研究室,切片解剖。

从“太子”寄生到她身上那一刻开始,曹幼安就开始像只惊弓之鸟,整日惴惴不安,疑心周围的人会害她。即使她如今住在上千万的豪华别墅,出入都有专人保护,银行账户上存款的数字,足够她花到下辈子。但曹幼安依旧害怕自己有天终会被打出原型,露出她压根不敢同人说的丑陋过去。

不得不说,在听到李新城说,她妈跳楼她爸杀了她堂哥后住进疗养院的消息后,曹幼安心头一瞬间涌上的并不是想要立即回家的念头,而是一种总算结束了的轻松。紧跟着是对自己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冷血无情,感到唾弃和害怕。

她怎么会变得如此表里不一,令人憎恨!

曹幼安扪心自问,这到底是谁的错?是她重男轻女,愚昧无知,认为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将来还要靠侄子养老的父亲?还是她只知道事事依附她父亲,对她的遭遇置若罔闻,只知道抱着她默默哭泣的母亲?或者说是一手将她推进深渊的她大伯一家三口,她的大堂哥,她的大伯母?

她恨他们,更恨自己懦弱不敢反抗的性格!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曹幼安心知肚明,她所经受的一切苦难,都源自她自己心底存着的那一丝对亲情的奢望。

“卓洋,你知道吗?”曹幼安头昏脑涨,抬起泪水模糊的双眼,哽咽着自责,“我不是好人!我恨我的父母,恨我的大伯父一家。有时晚上做梦,我都梦见我在饭菜里下老鼠药,把他们全部都毒死了,然后我被抓进监狱,被判了死刑……”

“我真的不是好人。刚才听到新城说我父母的事,我心里居然没感到伤心,反而觉得如释重负。”她心中凄然,雪白的脸上看不见半死血色,白得透明,“

卓洋叹口气,用力拉住曹幼安的手,“幼安,不是安慰你。”

第152章 152

();

“讨价还价”,几乎是每个女人的必修课。李新城这门功课,修得极为不错。她这人有个怪毛病,那就是只要进了她的口袋,那就是她的东西。她看人顺眼,东西再稀罕,她也会给。她看人不顺眼,宁把东西毁了,砸了,也不给人。

简洛追上李新城的时候,她正兴致勃勃地发挥“讨价还价”这门功课的水平。砍个零头,那叫入门。砍掉一半,那叫水平。砍得只剩一个零头,恭喜,这门课总算及格了。

瞅着她眼睛发亮地跟摊主搭价,简洛悬在胸口的心安然回落,忍不住凑上去瞧个热闹。这次李新城没打行内的手势,直接装头次来逛潘家园古玩地摊的大“肥羊”,一脸娇羞地问价。

简洛竖起耳朵,仔细听她和摊主就手里的两枚咸丰重宝讨价还价,脸色顿时黑了大半。摊主黑,李新城这只肥羊更是黑得摸不着边。

摊主说他这是从乡下淘来的古董,真货!一口价。年底大家图个吉利,二十八万。

李新城笑得娇弱,柔柔地举起一根手指。

摊主傻眼,看不懂那根手指啥意思?试探着问,“十万?”

李新城唇角一掀,“一千。”

摊主气得脸都扭曲了。虽然他开价二十八万,确实有点狮子大开口,但那也是看在这小妞长得漂亮,穿得也不错的份上。不然,他最多开个十来万。咸丰重宝,价格有贵有便宜,贵得能卖到几万块,便宜的也就十来块。他这次拿出来的,都属于精品。两枚,要价十多万,并不算离谱。只恨他一时走眼,想要趁年底宰肥羊。不想,却遇到只黑羊。

“小妞,十万。你全拿走。”他犹豫了下,瞟了眼李新城大衣兜帽袖口下摆滚的雪白狐狸毛,以及她臂弯里挂着的红色手提包,心里的算盘拨得枇杷响,咬咬牙,开出最终价。

“一千。”李新城坚持,手指从两枚咸丰重宝中挑出一枚锈斑较少,品相还算不错的,放到摊主面前,“这枚瞧着算比较真!”

摊主愣住,拿起另一枚,摸了摸,掂了掂分量,表情变得迟疑,看了眼被李新城挑出来的那枚咸丰重宝,拿起,两枚放到一起,楷书的咸丰重宝清晰可见,然而细细一掂,指腹轻摩钱币正反两面,脸上顿时露出苦色,竟然走眼了。

“一千太少,你再加点美职篮之大苹果传奇最新章节。”摊主愁眉苦脸地哭穷,“年底了,我媳妇单位效益不好,年货奖金都发不出,只能靠每个月领的那点死工资过年。我家孩子脑子笨,功课不好,寒假还要花一大笔钱上补习班和艺术班。我就甭说了,丢人!一个大老爷们,连份正经的工作都找不到。只能靠在这里摆地摊卖古董蒙人混口饭吃。偏生这里只有周四到周末才能摆摊,店面房贵得吓人,就是我把两只肾都卖了也盘不下来……”

“小姐,我也不蒙你。”摊主抹一把辛酸泪,拿起李新城评价瞧着还算真的咸丰重宝,苦巴巴地说道:“宝福局折十的咸丰重宝,在外面市场至少要卖这个数。”他伸出右手,屈起两根手指,留下三根,“您再给出个价。我看着合适,就给你。”他笑了笑,不继续往下说。

李新城拿起那枚钱币,看似随意地扫过摊位上看着凌乱,实则整齐有序的古董,微笑道:“三万,行啊。不过,你得加点添头。”

摊主眼露狐疑,猜测李新城是不是存了在他摊子上捡漏的心思。他仔细观察了会李新城面上的表情变化,回忆她刚来摊子把玩过的物品,略微犹豫地试探,“小姐,你要拿的添头必须让我看过之后才能拿走。”

简洛哼声,当即摆出脸色,“新城,他摆明是想拿我们当冤大头!想靠你发家致富。这铜钱我们不要了。我就不信,古玩市场数千个摊位,会找不出一枚宝福局的咸丰重宝!”

“这位先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是做买卖的,当然想把自己的东西卖得贵点,好多赚点路费。你和这位小姐也都是精明人。你瞧,我刚开了价,就被这位小姐杀得连零头都没了。要不是看这位小姐不是胡乱杀价来捣乱的,我刚才一准火了。”摊主赶紧为自己的人品辩驳,郑重申明他不是见利忘义的小人。

“先生,你这可真真是冤枉我了。”

“我之所以要求添头必须让我看过之后才能拿走,也是为了维护买卖双方的合法权益。”他义正言辞地继续辩解,“何况,做我们这行的规矩,在客人还没撒手前,就不会有第二个客人问价。还有,我这摊子虽然小,就摆地上这么丁点的地方,可并不代表我坛子上的东西都不值钱。就冲这位小姐刚准备要买的小钱币。”

摊主一脸地正义凛然,两根手指捏住那枚咸丰重宝,“你看它就是这么小小的一件,可放到外面就能值个两三万。”说着,他手指指向摊位上摆放的瓷器金银铜器古旧书籍钱币珠宝首饰,“我这里面只要出一两件真品,就抵得上人家辛苦一年上班赚的票子。”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会从中捡漏,搭走你摊子上价值连城的宝贝?”简洛口气不善地反讽,“你以为是几年前,随便买个破碗就能遇到件元青花。买个香炉,就是宣德炉。”

摊主脸上的笑容没了,看着李新成和简洛的目光里带出几分审视,数秒过后,他恢复常态,依旧笑容满面地说道:“先生,俗话说的好,买卖不成仁义在。小姐看上我的货,觉得我要价高,所以想要个搭头。而我是个生意人,自然不愿意做赔本的买卖。”

“我就要这。”李新城弯下腰,在地摊上拿了几个雕工粗糙的动物石雕,放到摊主的脚跟前,“你看看。行,我就拿走。不行,我就去其他摊子上看看。”

摊主脸上一愣,蹲□子,仔细观察李新城挑的,成人巴掌大小的十二生肖石雕。每个石雕他都拿在手里,上上下下来回看几遍,眼角的余光不时偷偷扫过李新城,发现她似乎真的只把这套并不齐全的动物石雕当不值钱的添头,完全不在意他翻来覆去的检查。

“真丑!”简洛压住心底的好奇,面露鄙夷,语透不屑,“新城,你买它们做什么?丑不拉几的,丢在院子里当摆设都嫌难看。”

“我打算把它们洗洗干净,给她当见面礼。”李新城不觉得自己送几块破石头给她奶奶贾采薇当头次见面礼会让人觉得寒碜,瞧不起人。她眼神认真格外问摊主,“老板,这十二生肖缺的那几个你还有吗?”

摊主微微一怔,随即摇摇头,故意夸大石雕的来历,“没了机降伞兵最新章节。这还是我上次去三秦省那边乡下淘老宅子,在一户人家院子里淘到的。听那家老大爷说,这些石头在他小的时候就有了。”

他在那家淘到几块陈年砖茶。这几个看着像是十二生肖的简陋石雕,是那家大爷觉得他这人实诚,白送的添头。

简洛嘴角轻抽,指着那几个灰扑扑的石雕,惊愕道:“你就打算拿这个孝敬老太太?”他基本认定,这几个石雕里藏着古怪。

李新城偏过头,含糊其辞地解释,“老夫人平时不是就喜欢养养花摆弄摆弄盆景,收藏一些奇形怪状的石头。我看这十二生肖的雕工还算不错,线条流畅,朴素大方……”

“新城,”简洛特别真诚地指着摊位上一个明显是高仿货的唐三彩俑人,故意装傻地建议,“你不如拿那个当搭头。”

李新城瞥过那尊高髻广袖,姿态丰满,亭亭玉立的唐代女俑,一口拒绝,“不要。”她有个怪癖,不喜欢专门为陪葬烧制的冥器。至于东西假不假?那就另说了。一般只要看中,李新城绝不吝啬金钱方面的付出。

她的坚持,愈发引得摊主犹豫不决,唯恐自己一时不慎,就把到手的宝贝当添头白送了。他考虑好久,吞吞吐吐地告知,“小姐,这十二生肖,我是没有了。但我去收货的那户人家院子里,应该还留着剩下的那几个。”

“你如果能告诉我你要这几个石雕的真实原因,我就把地址说给你听。”他开出异想天开的条件。

“老板,做人精到你这份上,也属绝世罕见!”简洛哭笑不得,以退为进的再次建议,“我看,还是别买了。老太太什么好玩意没见过,哪会稀罕这几块不堪入目的破石头!我前几天刚从我家老爷子那里得了一块不错的砚台,你家老太太平时也喜欢写写画画。一会你去配几块上好的古墨,和砚台一起当见面礼送给她。老太太一准乐得合不拢嘴。”

李新城闻言,似乎有几分心动,看看那枚咸丰重宝,再瞅瞅地上那几个丑陋不堪的石雕,点点头,“那好吧。”

“我们去别的摊子上看看。”简洛淡定地拉着李新城往前面的地摊走过去。

“别介。”眼见谈成的买卖黄了,摊主顿时急了,连忙开口留人,“白送,全白送还不成吗?”

“那地址,我也写给你。”他见俩人头都不回下,让步。

简洛露出胜利的笑容,转过身脸上的表情恢复如常,一本正经地确定,“老板,银货两讫。交易达成之后,谁都不准反悔。”

摊主叹口气,从小马扎旁边的蛇皮袋里掏出几个比较厚实的黑塑料袋,把地上的石雕一个个单独装袋,放到简洛的脚跟前,“你自己看看。”说完,他又把那枚咸丰重宝放到掌心,仔细看了看,从穿的羽绒服袋子里摸出一个红棉布袋子,当着李新城的面,把铜钱装进去,抽紧袋口的红丝绳,递给她,“小姐,银行转账,谢谢。”

他拿出一个黑牛皮的硬面抄,翻开第一页,露出上面记录的银行账号,放到李新成眼前,“这是账号。”

李新城从包里翻出另一只白色的触摸屏手机,直接在屏幕上操作起来。没几分钟,她抬起头,看着摊主,“你手机开通短信提醒没?”

“开通的。”摊主连连点头,从口袋里挖出手机,心情激动地等待银行的短信通知。

“六哥,让跟在后面的人先把东西送回四合院。我们多逛一会再回去。”李新城还不想回去,拿着摊主刚写的地址,决定明天就坐飞机过去一趟。

“好。”简洛做了几个隐蔽的手势,藏在人群中负责保护监视李新城的总参情报人员立即上前,执行上级指令,帮忙送东西回家,顺便对那几个石雕做个彻彻底底的内外检查。

第153章 153

();

走了一段路,李新城看似随意地挑了家修得古色古香,招牌看着比较大气的古玩店,笑容轻松惬意地踏进去。

简洛扫过挂在店面上字体苍劲有力的招牌,跨进店堂的同时,双手放进烟灰色大衣口袋,右手的手指顺势摩挲光滑的手机屏幕,心情略微焦急地等着总参那边传来那几个生肖石雕的检查报告。

他总觉得李新城不会无缘无故买几块丢到垃圾桶里,环卫工人都嫌占地方的破石头。那些石雕里面肯定有古怪。

只是,简洛眼神稍显犹豫,虽然他并不担心那几块石雕会在检查时,遭到明显看得出破绽的损坏,但脑子里依旧很不安。十分担心李新城会突然间要回四合院,发现东西还没送到。或者忽然给李爸爸电话,嘱咐他收货。

李新城这人的脾气,很难定论。就像她明知他到w市,主动与她交好的缘故,并不是因为感激她的救命之恩,可她依然放任他留在身边。小辛也是个特殊的列子。

简洛有时甚至想,她压根就把自己当成这世界的过客,所以才会对他们的行为置若罔闻。他更怀疑,肖长林手中掌控的高科技,本就属于李新城。

“太子”,简洛心里猛地一跳,不缺乏想象力的他,几乎控制不住初次听到有关“太子”消息的激动。初级智能,只在科幻小说电影里出现的高科技产物,网络对它而言,就是它的地盘。

李新城答应他,会把“太子”交给他处置。简洛难以抵御这样的诱惑,想都没想立即答应她的请求 ,允许她在进入始皇墓内部后自由活动一小时仙医妙手最新章节。

拥有一个初级智能,代表什么?无论号称多安全的系统防御,都能被它轻易突破。想想一个指令就能改变导弹发射方向,火箭卫星预定轨迹,办公系统全面瘫痪……简洛感觉自己快要神经错乱了。

当即,他隐瞒下“太子”,没向上级汇报。

可以说,简洛除了本来就知道“太子”存在的人,不相信其他任何一人,包括他老子。有关“太子”的消息绝对不能泄露出去。一旦暴露,简洛几乎不用想象,全世界都会为之疯狂,c国将面临诸多国家的联合制裁。第三次世界大战一触即发。

“太子”只能是他一个人知道的秘密!简洛的右手握紧口袋内的手机,缓缓吁出一口气,这不是叛国!这是他权衡利弊后,最好的选择。

“六哥,我要买一些高仿瓷回去当摆设和餐具。你过来帮我看下。”李新城饶有兴致地欣赏摆在高矮不同木架子上的精美瓷器,顺手拿起一只可以用来吃饭的,元代高仿月白釉钧窑瓷碗,对着头顶照下的灯光细细品评。

“要订几套放你家饭馆用吗?”

简洛对吃饭的碗碟最不讲究。在他看来,只要装东西不漏,吃饭的家伙不管瓷的铁的还是搪瓷不锈钢的,都可以将就着用。扫视一眼坐在店内木沙发上,自顾自捧着报纸浏览,不站起来招呼客人,疑似店老板的中年男人,简洛跟着拿起配套的菜盘子,放在手里打量,“这是蓝釉的?”

见盘子内部刻着精美的龙纹,阴郁的浅蓝色釉面,泛着晶莹剔透的质感,他禁不住啧啧称奇,“上次在我家老爷子那里瞧到一个差不多的盘子,据说是高仿元代官窑的。”

简洛老子喜欢古董,尤其喜欢收藏各种高仿的瓷器。家里的小辈和底下的人逢年过节送礼,也不送别的,都爱送精美的高仿礼品瓷。

简洛私底下调侃他装斯文。他老子虎眼一瞪,撂下话说,他收藏的那些瓷器等他没了,就全部留给简洛,要他一件不少一代代传下去。简洛哑口无言,敢情他老子玩高仿瓷,不纯粹是为了杜绝底下人贿赂。还打算当传家宝来着。

他这话,顿时引起中年男人的注意。尽管从表面上来看,这个疑似店主的中年男人似乎并在乎李新城和简洛这两个踏进店堂的陌生客人,表现得也十分冷淡,可这并不代表他不想做这单生意。从李新城他们推门进来,他就开始暗中留意俩人。

每个客人的脾气不一样,像他们开店的,最要紧的便是琢磨透客人的喜好。就比方说李新城和简洛,一看就是那种不喜欢店家太过殷勤的客人。只看一眼,中年男人立马决定放弃迎客,面上神情专注地看报纸,私底下时刻窥看李新城和简洛的动静。

听到简洛说他家刚收到一个高仿的元代官窑瓷,中年男人眯眼端详他的长相,气质,加上李新城唤他“六哥”。他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应该是那家的公子。他口中高仿元代官窑的盘子,中年男人放下报纸,走到柜台旁,从底下抽屉拿出一本账簿,打开翻到中间,手指从刚提货的那条记录底下划过,愈加确定简洛的身份。

他思忖片刻,放好账簿,从身后博古架拿下一个锡做的葫芦茶叶罐,走到里面的茶水间,开了电磁炉,烧水泡茶。

“不是蓝釉。是月白。”没在意店家的冷淡,李新城偏头,放下手中的瓷碗,拿起与之配套的调羹,“今天天晴,晚上应该能看到月亮。你可以拿天文望远镜仔细看看,古人眼中的月白是什么色?”

“这方面你才是行家!我就不白费这功夫了。”简洛皱起眉头,举起手中的瓷盘,学李新城的样,对着头顶柔和的灯光,装模作样地评价,“这盘子中间的云龙纹看着挺精致的,比我家老头子收到的那个看着要好。”

李新成笑了笑,抬眼寻找店老板,看到那名中年男子托着一个竹制茶盘从里面出来,上面摆着一个紫砂茶壶和三个紫砂盖杯,热情招呼道:“先生,小姐,逛了一上午也累了美职篮之大苹果传奇。过来喝杯茶,再慢慢挑。”

闻言,李新城心底不觉一动,暗道,这店主倒是挺会做生意的。

“老板,我想订几套宴席用的碗碟。就要这套元月白钧窑的高仿碗碟。”她将手中的瓷碗放回木架子,喊了声,“六哥,过来一块坐。”

简洛原本对古董瓷器不感兴趣,随手搁下瓷盘,坐到李新城身旁的藤椅上,端起店主送上的紫砂盖杯,掀开杯盖,喝了口,眉梢一挑,笑着赞道:“老板这茶不一般那。”

李新城捧着茶杯,翻看中年男人刚递给她的高仿瓷目录,细细删选。

“不算什么好东西,也就是一般的茯砖茶。有个朋友前几天去了趟三湘省,就给我带了两块。”中年男人不着痕迹地讨好,“先生如果喜欢,我可以分你一块。”他不说送,只说分。

“就当大家交个朋友。”他突然一拍大腿,立即打蛇上棍的称兄道弟,拎着紫砂茶壶,亲亲热热地给简洛的茶杯添满茶水,“和老弟你说了半天,老哥我都忘了介绍自己了。”

“来,认识下。”王振华伸出右手,“鄙人姓王,大王的王。名振华,振兴中华的意思。这家古玩店是我开的,专门经营各种古玩瓷器,生意勉强糊口。”

简洛从善如流地握住他的右手,“我叫简洛,在家排行第六,人都叫我简六。”

“王老板,我要这套高仿元代钧窑的,还有这套高仿宋影青的,这套清雍正粉彩的。这对清康熙粉彩无双谱方瓶。仿宣德青花博古纹超大碗也要一对,这么大的碗,用来盛汤不错。仿康熙年间的五彩花鸟纹盘要一个……”李新城抬起头,指着高仿瓷器目录,快速报出她决定订的货,“就这些,你算下,报个价。”

王振华一愣,店里虽然经营独一无二的精品高仿古瓷,但极少客人会一次性订这么多瓷器。他下意识地打量李新城的穿着打扮,瞥过她腕子上泛着温润光泽的顶级羊脂玉镯,压下心底的震惊,应道:“好!我这就给你算。大家是朋友,我一会再给你打个折扣。”说着,他从茶几下面拿出计算器,一边看高仿瓷器目录,一边在键盘上飞快按动数字,“康熙的瓶子三万五,仿宣德的大碗两万六,五彩花鸟纹盘一万八……仿宋影青的碗五万,盘子六万,元代钧窑四万二……一共,”

王振华咽了咽口水,即使古董行业有要么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行话。可一次卖数十万差不多接近百万的仿古瓷,他还是头一次碰到。

“可以刷卡吗?”李新城深知技艺精湛的高仿瓷,如果跑到国外镀层金,再回国拍卖,那价格何止翻十倍,百倍千倍也属常见。她挑的这些,只要通过特殊手段进行做旧,保管电视寻宝节目里的所谓专家都能走眼。

她的专业,可是冷僻到极点的古文物修复!

李新城曾经亲手做过一次实验,把一件高仿的清代瓷器,做旧成连帝都最好的检测仪器都测不出的“真古瓷”。她老师刘光宇听到了,沉默许久,开口道,全部毁了。药水的配方也毁了,不要告诉任何一个人。不是他小心,而是这事要传到古玩界,尤其是玩古瓷的,非得闹翻天不可。

“六哥,麻烦你了。”李新城从皮夹里抽/出一张信用卡,交给简洛,“密码,还是那个。”

简洛捏住信用卡,起身跟着王振华走到柜台那边,刷卡付账,打电话通知守在外面的属下进来当快递。

离开古玩店的时候,简洛问出心底的一个疑问,为什么非要在这家店买仿古瓷?

李新城一笑,肖家丢的那批古董家具,据说流到潘家园的古董店里来了。不装凯子,幕后主使者如何会上钩?走,再逛几家店去。

第154章 154

();

简洛李新城悠哉地在古玩市场闲逛,时不时地买些小玩意,派人送回四合院。潘家园来了对花钱如流水,眼力不错小情侣的小道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播开来。李新城的穿着打扮和臂弯里挂着的红色提包,几乎成了摊主们认人的标志。

谁都想做大买卖,李新城在某个摊子花了三万买了枚咸丰重宝,要了好几个生肖石雕当搭头,某古玩店花了近百万买一堆高仿古瓷,临走还同店家说,她喜欢古家具,刚在北海那边买了一座三进的四合院,打算把里面重新布置下。店家要有货,可以通知她过来看货。只要喜欢,她不在乎多花几个钱。

有了她的承诺,王振华眉头锁紧,坐在店里木质沙发上许久,最终拿起手机,拨通李新城的电话号码,告诉她,他有个朋友刚好淘到一批品质不错的老家具掌中长生。她若是有兴趣,可以约个时间,到现场看。

王振华也是被w市的警察追得没法子,只想以最快的速度,把这批烫手的赃物处理掉!

“好,后天早上九点在你的店门口见。”李新城从容不迫地挂断电话,抬起头,挺直后背,静静凝望和她只相距两个车位的曹幼安,看着她复杂悲痛的泪眼,嘴角勾起一抹笑,“你来了。”

她胜利了!曹幼安的神智还没有完全被“太子”操控,还拥有自我意识,能够反抗它。李新城最怕的是,她来晚了。曹幼安的一举一动受“太子”所控,只能依附它的命令行事。

“我来了。”曹幼安强忍泪意,拔腿扑进李新城怀中,两只胳膊死死抱住她,埋在她的肩头,惶恐不安地嚎啕大哭,“救救我,救救我,新城。我还不想死,不想变成怪物……”

“幼安,我很高兴。”很高兴你没有放弃自己。李新城轻拍曹幼安的后背,眼睛深处的阴霾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安心笑意。

曹幼安咬住下唇,鲜艳的血红在她雪白的牙齿边绽开,泪水不住从脸颊滑落,心底无声感谢,谢谢你,谢谢你新城,没有放弃我。

“我有一种药,你服下后,可以暂时控制你的体质,不让它继续恶化。”李新城没有犹豫,直截了当地告诉曹幼安她的做法,“只有这样,我才能帮你把‘太子’从你的身体里赶出去。不然,”

她顿了顿,艰难地说出不好的后果,“不然你会在驱逐‘太子’的过程中,因为身体全面崩溃而死。”

曹幼安双手攀住李新城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情绪无比激动愤慨地说道:“可,如果不赶走它。我也会死。而且会被当成怪物,被军队和实验室联合抓捕,最后成为研究所的实验品。我不想,不想变成那样。假若可以,我想有尊严的死去,而不是变成实验品屈辱的活着。”

她十分明白自己目前的尴尬处境,看着风光无限,实则走在悬崖边上,一不小心就会跌落悬崖粉身碎骨。

“新城,请让我有尊严的离开这个世界!”曹幼安郑重其事地请求。

李新城觉得眼睛有些温热,清了清嗓子,“我答应你。”

我不会放过制造悲剧的“太子”,我要把它永远禁锢在原来那只肥猫的身体里,然后送给简洛,让它永永远远成为简家每一代当家的私人“奴隶”。

计划不如变化来得快,李新城之所以改变原来的合作方案,是因为从简洛那里换到光明正大进入始皇墓内部的机会后,“沈二”吞噬“太子”进化的计划,开始变得无关紧要。仔细一权衡,她立即决定将“太子”作为交易筹码,无偿赠送给简洛。

“太子”在他们父女俩手里,纯粹是弃之可惜,食之无味的鸡肋。到了简洛那里,它却能成为暗中左右世界政治格局的幕后推手。地球的科技力量实在太过薄弱!按照“太子”的说法,地球在星际等级文明中,属于最末等的原始文明。它随便弄段代码,就能使地球上的网络陷入瘫痪,社会次序陷入恐慌。

简洛得到它,简直是如虎添翼。李新城这人非常护短,即使c国不是她承认的出生地,但从私人的角度来说,她宁可“太子”留在c国,也不会放它跑到别的国家,成为c国的敌人。否则,她会彻底销毁它。

李新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绣花的真丝帕子,为曹幼安拭擦拭挂满脸庞的泪水,“幼安,你是跟我回去,还是等我电话?”

“我等你电话。”曹幼安痛苦地望着李新城,眼神悲愤地低语,“兔子急了都会咬人!‘太子’它,一旦知道我们的计划,一定会提前控制我的意识,操控我的行动。”

“我在它的眼里,就是个玩具。”

“它现在正忙着吸收我们早上淘到的玉髓阴阳师异界游。一会醒来发现我在你那里,肯定会怀疑我的动机,我不敢冒这个风险。我知道,每次我遇到危险,跑出来救我的人,是你花钱请来的‘保镖’。‘太子’,”曹幼安的眼睛深处隐藏着阴沉的疯狂,“它终究是自私的……”

一遇到外来危险,就自动消失。等危机过去,马上出现。然而,只要发现她的身体遭到一丝伤害,“太子”立马会变得极端愤怒暴躁,指责她没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它寄生的容器)。

“它不是人,无法理解人类所能拥有的复杂多变感情。在它的世界,所有的物体都划有清晰的界限,分为可利用,不可利用两种形式。假如把‘太子’当成一个孩子,你就会十分理解它的所作所为。上一秒,你对它还是有用的人。下一刻,你就会成为它的弃子。完全遵循本心和实际需要,没有半点虚伪敷衍。”

李新城的每一句话,都重重捶打在曹幼安的心脏上,即使对“太子”的冷血有了准备,她依旧被李新城话中残忍的真实击溃了。

“我明白了。”曹幼安深深吸口气,忽然了解李新城对她说这番话的真实意思。是在告诉她如何跟拥有小孩子多变性格的“太子”交流?一直以来,她和“太子”都处在不平等的位置。她几乎对它言听计从,从不反对它的任何指令。一厢情愿地认定“太子”是她生命的救赎,是她脱离黑暗生活的指路灯。

可她忘了,即使没有“太子”,她也不会走入绝境。李新城她,一直,一直都在用她的方式保护着她。

“这次,我先走。”她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轻松笑容,摆摆手,迈着愉悦地步子,转过身,眉开眼笑地奔向守候在停车场侧门的卓洋。不管未来会遇到多少阻碍困难?至少这一刻,她是幸福的。

李新城嘴角含笑,目送曹幼安挽着卓洋的胳膊,快快乐乐地离开停车场,打开车门,侧身坐进后座,半真半假地玩笑,“六哥,你觉得用锎元素做个原子弹爆炸后,会产生什么什么效果?”

简洛没回答,驾驶座开车的驾驶员惊骇住,目瞪口呆看着后视镜中李新城那张气质独特的脸孔,心神一下紧绷到极点。

开什么玩笑?开个车都能听到如此劲爆的话题。身为总参一部下属特别行动组组长简洛名下的直属队员,驾驶员小孙头一次感到恐惧。老大,老大应该不会杀人灭口吧?他乐观地升起驾驶座和后排座椅之间的隔断玻璃,李新城和简洛的对话随即从他耳畔消失。

“美国当年投放在r国广岛的那颗原子弹,相当于一点五万吨的tnt炸弹。用锎元素做原子弹,它的杀伤力自然不用多说。最明显的地方,就是它的体积变小了。”简洛掏出一把手枪,从弹夹中取出一枚子弹,放在掌心,“设想下,如果这颗子弹就是用锎元素做的原子弹,只需要一把特制的手枪就可以发射。那这个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比起“太子”随意操控网络,简洛对李新城开玩笑的锎元素原子弹更加警惕。c国禁止私人拥有武器,警察用枪都要经过严格的登记,每颗子弹都有内部编号,一旦遗失,立即追究重责。但禁止并不意味没有,只不过“民不举,官不究”,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等有关部门觉得养肥了可以宰了,藏匿枪支,就成了辩无可辩的重罪。

“‘太子’那有个法子,可以从某些矿石中直接提炼出锎元素。”李新城揭露那几块石雕的谜底,“以c国目前的科技实力,那几块生肖石雕,就是山上随便就能开采到的普通石头。”

锎元素的稀有珍贵程度,简洛虽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可也知道一些。所以当听到李新城说,“太子”能直接从某些矿石中直接提炼,他脑子陷入一片空白,几乎无法思考回应。很快,他清醒过来,这一切的条件都建立在能否直接捕获“太子”身上。“太子”一天不抓到,李新城说的那些美好未来,都是空想。

“太子”,决不能落到其他国家的手里,简洛眼底闪过杀意,不归顺,就彻底销毁。

第155章 155

();

李新城一步步地诱出简洛心底深处深埋的野心和欲望,坚定隐藏“太子”的存在。她从不小觑“太子”对世界格局的影响力,尤其在网络已经深入到每个人的生活中,成为他们不可或缺一部分的今天。

很多人都无法想象失去网络,失去电脑以后的生活。年纪大的,从没碰触过电脑和网络的人,也许会无所谓。在没有电视电话半导体,只有纸质媒体的过去,他们一样生活。

或许有些政客私底下还会偷乐,多好啊,再也不用担心失业率上升了。全自动化的办公系统重新改为人工操作,以往几分钟几个小时就能完成的工作,需要人跑来跑去飞来飞去忙乎几个小时或一天,几个月,甚至几年。

并且,绝大多数人都拥有典型的从众心理。只要有一个人带头,大家都会盲目的跟随。

就好像商场超市最喜欢搞的打折促销,买多少送多少,再加上拥挤的人流,很多人的头脑都会出现一瞬间发热的现象,冲动地买下一堆并不需要的东西。

还有逛街的时候,无意看到很多人在一家小吃店排队,好奇凑近一看,发现店家卖得食物稀松平常。转头一看,队伍好像又变长了,当下,心里第一选择,跟着排队,买点尝尝。虽然食物看着很一般,也不太符合自己的口味。末了,安慰自己,反正有一堆人陪着,不好吃也没关系。

“太子”对简洛的影响力是巨大的,用从众心理来描述并不正确。可李新城觉得,简洛目前的心态就是如此,失去了冷静理智,盲目崇拜“太子”,夸大它的能力。

所以,李新城才会半开玩笑地问,一个用锎元素做的原子弹爆炸,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简洛是聪明人,顷刻间领悟到这个玩笑背后的真正用意。“太子”能纵横网络世界的能力是不错,可比起某些不需要操控网络,就能制造出一起起骇人听闻命案的特殊武器,它真算不上什么?人类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有命,才能实现一切梦想。没了,都是空谈。

李新城微笑道:“阿林刚来电话说,他和爸妈还有三儿到机场了随身恶魔系统最新章节。”

认祖归宗的团圆饭,她希望一家人全在一起。肖长林是她的丈夫,郭阿姨和肖大刚是她的公公婆婆,三儿是她同母异父的弟弟,是她选的接班人。

简洛显然比她想得多,提醒道:“过家那边通知了吗?”

“这顿饭,我只请我们一家人。”李新城没有犹豫,干干脆脆地说出她不打算请过开国他们兄弟姐妹六人。她只请贾采薇,李爸爸同父同母的妹妹,贾鱼丽一家三口。

简洛嗤笑一声,开口问的却是另一件事,“你是不是查出肖家丢的那批古董家具的幕后主使者了?”他半点不相信李新城给出的装大款钓大鱼的理由。

“我这人似乎与大义灭亲这成语挺有缘。”李新城不由笑了,双手交叠放在侧倚的双腿上,眸色变冷,“脑子也是不知道怎么长的?竟然把主意打到我身上。那几件古家具,对我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可人都清楚,打人不打脸,他这么明目张胆地欺到人头上来了,我也不好意思息事宁人。”

“虽然说大过年的把人弄进看守所,有点不近人情,但他既然敢做十五,那我就敢做初一。”

“大义灭亲?”简洛一向欣赏李新城的简单直率,脑子里的名单扒拉一下,蓦地翻出一个最不可能敢这混蛋事的人,过家二姑娘过玉蝉双胞胎儿子之一,曾炜的兄弟曾荣,一个喜欢玩古董,眼力极差,十件中九件假货的偏执狂!

他不禁惊愕地瞪大双眼,“你说的那个亲戚,该不会,是你家吉祥物的双胞胎兄弟曾荣?他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指使人做这种缺德事。这事假使被他老子曾家伦晓得,一准年没过完,就丢基层部队去锻炼。”

“去部队前,先到过家祖宗牌位前,给我跪一天。”李新城这回是真恼火了。

“骨肉相残,过家教出来的好子孙!”

查来查去,查到最后居然是过家的外孙,李爸爸的外甥,曾炜的同胞兄弟。这一巴掌,打得她脸上火辣辣得疼!李新城生平最恨的便是血亲骨肉之间相互残杀。她上辈子,就是死在兄弟姐妹的争权夺利中。他们收买负责煎药的宦官侍女,分别在药罐和药碗调羹中做手脚。

谁叫她是阿耶最宠爱的女儿!刚学会走路,就破格封为食邑五千户的衡山公主。十二岁夭折那年,阿耶悲痛欲绝,改封她为新城郡长公主,用皇后葬仪下葬,迁怒照顾她的侍女宦官,以及主治的御医,下旨令他们殉葬。

曾荣犯到她手里,纯属自己找死,不让他脱层皮,到看守所里住几天清醒下脑子,李新城绝不会善罢甘休。谁来说情,她都不会给面子。

过开国和李爸爸的恩怨,李新城不会插手管。也可以说,没有过开国冲昏头脑的绑架行为,李爸爸就不能重生。这话虽然有点冷血,可也是现实。

“你打算引导警察直接抓人。”简洛一眼看穿李新城的预谋,她故意跑到潘家园大肆挥霍,引来追捧关注,那句她刚在北海买了一栋三进四合院,毫不吝啬地买下大批高仿古瓷,和简洛无意透露的身份,都足以使急于将烫手赃物转嫁出去的王振华上钩。

w市的刑警,逼得王振华狗急跳墙,想摆脱让他陷入泥潭的幕后主使者曾荣。转投向简洛,利用他家惊人的权势,摆脱w市刑警的追查。

“过家内部的惩罚有什么意思?我想要的是,真正的‘公平’。”李新城加重“公平”两字的发音。

不可否认,她是个俗之又俗的俗人。既喜欢金钱,又酷爱权势。就像肖家古董家具被盗事件,w市的刑警一旦深入线索,调查到曾荣身上。这案子,马上会结案。定罪对象,自然是负责销赃的王振华。

金钱,可以买路位面旅行指南全文阅读。而权势,有时却可以直接碾压某些规则游戏。

简洛毫无异议地赞同,“你会看到‘公平’。”他会打个电话,关照下案子的进展。重点强调,身为执法机关,必须公正执法。

“大年夜,顾家祭祖,你会到吗?”李新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双手手指交叉,搁在腹部,“我建议你到哦。会有一场精彩的好戏。”

“柳月眉是真正的匡萍,对吗?”简洛不置可否,问出心中疑惑。

李新城冷笑,“自作聪明的女人。”

“她确实是我见过的最狡猾聪明的女人之一。”简洛没有偏见,道出赞赏。

他就没怀疑过柳月眉是假的,是匡萍整容假扮的。他能看出破绽,多亏李新城和沈一涵的对话,还有沈三坚持那个匡萍是假的,不是他的生母。和匡萍比较起来,顾维钧顾令希父子俩费尽心机争夺家产的种种做法,简直幼稚得可笑。

“她对沈一涵,还是有感情的。”李新城客观评价她的亲生母亲,并没因为她过去的不负责而整个否定。这意味着,她真的把匡萍当成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再有感情,也抵不上她对始皇墓秘密的疯狂追逐。”简洛无法理解这种疯狂,如同秦始皇为了长生,屡次派人寻找传说中的蓬莱仙岛,求取传说中的仙药。他的墓葬,更将他的军队,他的子民,他的大臣将军,他的宫殿城池,一比一的完全复制到地下。

“她想要什么?长生不老的丹药,还是能修炼成仙的秘籍?”

李新城抬手,将落到脸颊的散发拨到耳后,后背悠闲地靠向椅背,“两者都要,不更好。”

“先把药吃了,然后把秘籍记住,出去后再把它无意失落,找个偏僻的小山村修炼几年,换个地方,换张脸,而后再修炼几年,再换个地方,再换张脸……”

“你想得真好。”简洛嘴角抽搐,违心承认李新城的猜测不算离谱。匡萍,还真有可能会这么做。反正吃了长生不老的丹药,她拥有无尽的时间,可供消磨。

“不过,”他略微迟疑,“你确定放了上千年的药没变质?人吃了,不会,”简洛尽量选择文雅的形容词,“不会生病住院。”

那药就算白送给他吃,他也不会吃,除非通过药监部门质量合格的认证。简洛真心认为,一颗放了上千年的丹药,绝对会吃死人。金陵博物馆里不就储藏着东晋墓葬中的长生不老药,据专家检测,那玩意的主要成分是硫化汞,服用的后果可想而知了。

“吃了会不会死,我没见过那丹药,所以不予评说。”李新城拉过她丢在旁边的红色手提包,翻出一个锦盒,塞到简洛怀里,“宝儿最新研制的‘延寿丹’,比‘增寿丹’的效果要好。你拿回去,哄哄你家老爷子。”

简洛打开锦盒,拿起里面上档次的羊脂玉瓶,抬抬眉,调侃道:“贾少君这回又赚大发了。”

“国家不是规定公职人员的直系亲属不得从事营利性工作。”李新城嘴角微微翘起,贾少君为这事,没少在她面前抱怨,最后他直接把药材店挂到她的名下,由她出面聘请他担任店里的大掌柜。

“是不在其管辖范围内。贾少君只要不在新阳市开店经商,就不会有人出面调查他。之前会被举报,曾宝儿会被纪委检察机关介入调查,就因为他们夫妻俩在同一座城市。”简洛耐着性子解释。

“现在由你出面开店,他负责当大掌柜最好。”

李新城挑挑眉梢,自顾自玩起包带。她不说,简洛也不再开口,目光投向车窗外,暗自思索下一步对策。

第156章 156

();

“妈,你要喜欢,我们今年就在帝都过年。”

李新城盘起双腿,左手撑在位于火炕中间的炕桌上,托住脸颊。右手捏着一把做工精巧的银制水果叉,在粉彩花鸟纹的果盘里,戳起一块裹了层沙拉酱的猕猴桃,送进口中,“你不是喜欢红楼梦?想亲眼看看当年拍红楼的地方。帝都大观园新年期间有红楼庙会,十二金钗贾宝玉都会出来拜年,还有元妃省亲表演。地坛庙会也不错,有仿清朝祭祀的表演,还有民间杂耍,花会,旧社会天桥的那些绝活……”

“爸他今年不是也跟厂里提了,明年不再继续回厂里带班了。正好他可以陪你到处逛逛,先看看过去皇帝的陵寝、避暑山庄、紫禁城的宫殿、圆明园、颐和园……等逛完了帝都城一带,再让爸带你去爬山,泰山衡山华山峨眉山一个个爬过来,再去普陀山去烧烧香,西南那边去领会领会少数民族风情,黄土高原瞅瞅窑洞,西藏看看布达拉宫,新疆看看莫高窟……”

“呃,”郭阿姨听了儿媳妇描绘的美好生活,不禁犹豫起来。

来w市前,她在街坊邻居亲戚朋友同事们中间洋洋得意地炫耀,她儿媳妇那边,亲家他亲老子,给他留一栋古代大官住的四合院,他们一家要跟儿媳妇在那间四合院里过年。虽然郭阿姨嘴上这么说,心里边也得意,可她究竟是w市人,所有的亲人都在那边。换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郭阿姨心里终究不愿意。

“妈,我们又不是全家都搬过来,再也不回去了。你跟爸俩个人可以两边各住一段时间,春天的时候,w市的气候舒服,你和爸就回去。冬天的时候,w市没暖气,外面和家里一样冷。开空调,你又舍不得。既然这样,你和爸还不如搬到这边来住。况且,就算这里不住人,各种费用依旧要交的重生之恶魔猎人最新章节。”李新城故意混淆观念,夸大现实。

肖家的水电费物管费都直接在银行账户上代扣,郭阿姨早几年就不操心这些琐碎小事了。她见李新城这么一说,还真以为四合院的费用,就跟家里的有线电视宽带费用,即便你不用,它每个月都会收取固定费用。

这么一想,郭阿姨犹豫不决的心态顿时定下来。

李新城剥了一个手剥橙递给坐在对面的郭阿姨,再加一把火,“何况,等您孙子长大了,要上学了,不还得搬到这边来。虽然w市幼儿园小学中学的教育质量都可以,但到了大学,w市可没好大学,就一所三流的专科学校。魔都的几所大学倒是不错,那里的生活习惯也和我们w市差不多,可我们家在魔都没房子。”

一提到房子,郭阿姨胸口就开始发闷,脸上的表情僵了僵,魔都的房价,好大学旁边房子的价格,家里存折上,就存了她老公年底领的年终奖,恐怕连房子的零头都不够。以往,儿子到年底还会上缴工资。现如今他结婚了,有小家了,郭阿姨也不好意思开口提。

当然,不管到哪家?孙子的事,都不归爷爷奶奶他们这辈的人管。上哪儿的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有当父母的操心。学区房,他们更会提前准备好。

但,这种绝大多数家庭合理的状况,放到他们家就行不通了。

郭阿姨最近都不愿意同自己儿子肖长林单独待一块,她怕,怕自己会当着他的面,失声痛哭。儿子越来越糟糕的身体情况,使郭阿姨的心情越来越烦躁,看谁都不顺眼,老公肖大刚首当其冲,成了出气筒。

儿子说,他没事,能吃能喝能睡能跑能跳,和身体健康的人没两样。没两样?郭阿姨气得快哭了。当她眼睛瞎了吗?脸颊上的肉明显比原来少了许多,整个人看着就没精神。撸起袖子,看他的胳膊,那皮色白得吓人,都能看见皮肤底下的青筋血管。

郭阿姨心里挺怨李新城的,老公都病这样了,她还到处乱跑,不待在家陪着他。儿子说,认祖归宗是大事。他和新城,将来有的是时间相处。

一听这话,郭阿姨忍不住了,别过脸去偷偷抹泪。真是傻儿子!医生明明都说了,只剩下一年不到的时间了。连曾宝儿都说,阿林的病,她没办法治愈。如今过了小半年,他哪还有时间和新城相处?

如果不是新城说,会给肖家留后,郭阿姨都想找当初拿凤钗刺伤他儿子的那个女人复仇。儿子是她唯一的希望,他没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先给他报仇,然后到地底下陪他。

她心里觉得最对不住的是她婆婆秦奶奶。事情没调查清楚,就把害儿子得绝症的罪名,落到她的头上。固执己见地认为,她婆婆是造成她儿子青年早逝的罪魁祸首!

“新城,你什么时候把孩子抱回来?”郭阿姨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李新城答应的孩子身上,想着儿子葬礼上,有后代给他抱骨灰盒。

她倒没怀疑那孩子是儿子出轨,和别的女人养的。她只想到外面流行的代孕。花一笔钱,找个年轻健康的女人,帮着怀孕生孩子。事后一想,她又觉得不对。医院的医生明明说过,他儿子因为身体遭到病毒破坏,精子变得不健康,不适合做人工授精。即使侥幸成功,生出来的孩子也会带有先天性的缺陷,活不长久。

不过,郭阿姨深信,儿子和儿媳妇不会抱别人家的孩子回家糊弄他们老夫妻俩。她现在看开了,就算孩子不是儿子的,是儿媳妇和别的男人生的,她也愿意当成肖家的孙子,帮忙带。生恩哪及养恩重!

她老公肖大刚也不是肖家人,他老子娘不照样拿他当亲生的疼,花尽心血培养他成材。

亲生的,亲生的电视里的孽子不要太多。养儿防老,都快成养儿防打了。

郭阿姨不是没想过到医院找熟识的人帮忙,抱一个人家生下就不要的强欢,狼性总裁驯娇妻。她娘家亲戚,就从乡下医院花一万块钱抱到一个女儿。

那孩子的母亲给人当情妇,想拿肚子里的孩子上位,人家老板睬都不睬她,给她一笔钱叫她离开。孩子,他不要。自己去医院打掉。那女的去了医院,医生说她体质差,最好不要打掉,否则有可能会造成习惯性流产,严重点有可能不孕。那女的一吓,当即决定生下来。她还打算回老家嫁人的。不能生,她这辈子就真的完蛋了。

郭阿姨家的亲戚正好是那家医院妇产科的护士,无意听医生提起有个未婚的孕妇想把孩子生下送人,然后回家嫁人的事。她连忙跑去问,双方协商,签下收养协议,郭阿姨家亲戚给一万营养费,孩子一出产房大门,他家就直接抱走,孩子妈一眼都没看,过几天就收拾行李,拿了钱回老家去了。

郭阿姨见过那孩子,很漂亮的一小姑娘,既聪明又活泼,养父母待她如珠似宝,别人家亲生的都未必能有她这待遇。

她刚起心思,儿媳妇李新城就同她说,会给肖家留后。有了她的保证,郭阿姨也就放下到医院找熟人抱养的心思,只等着儿媳妇把孩子抱回家。

眼瞅着儿子的身体渐渐变差,郭阿姨原本沉稳的心思变得慌乱起来,白发人送黑发人,她是避不开了。但儿子走时,必须得有孙子或孙女给他抱骨灰盒,不然,她将来没脸见肖家的祖宗。

李新城没意外郭阿姨会提到孩子的事,然而现实是,孩子和肖长林不可能同时出现。面对婆婆的急切心情,她颇有些无奈,找了个不太高明又不会被当场戳穿的借口,“妈,孩子还在营养槽内。”

她可没撒谎,肖长林未来的身体确实在营养槽内躺着,等他入住。

“营养槽?”郭阿姨不懂,忙问:“我能看看吗?”唯恐李新城不同意,她露出哀求的神色,“新城,算妈求你了。你就让妈看看未来的孙子吧。我就待外面,不进去。”

“妈,不是我不答应你。而是,”李新城也跟着露出为难的表情,“而是那家实验室在国外。你和爸都属于限制出国人员。”因为肖长林的特殊性,他的父母上了限制出境的名单。

“在国外啊。”郭阿姨难掩失望,心里也明白,这事不怨儿媳妇,只怪儿子不好玩玩他的死人骨头,非要发明什么智能机器人,弄得他们一家三口连出国旅游都不成。

“妈,”李新城微笑着转移话题,“我们家丢的旧家具有线索了。”

郭阿姨惊喜地双手撑住炕桌,“真的?”

“我昨儿去潘家园的古董市场淘东西的时候,无意发现有家店里摆在角落里的,一个紫檀雕拐子纹束腰香几很眼熟,凑近细看,确定是我们家丢的那个。”李新城一脸认真,信誓旦旦。

“真的我们家丢的那个?”郭阿姨皱皱眉,怕认错了,惹来麻烦。不管到哪儿,本地人都比较欺生。

“我通知w市负责办这个案子的刑警了。我想,他们今天下午应该就会到帝都,然后顺藤摸瓜,找到主谋。”李新城轻描淡写地一句,话语中的轻松愉悦,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新城,”郭阿姨微微迟疑,“我来帝都前,原本负责案子的警官给我电话说,这案子被沈队长接过去了。”

“就是你中学同学,那个叫沈俭安的警察。”

李新城嘴角翘翘,“他是位执法公正严明的好警察。”

沈俭安会在调离w市前主动接手这起盗窃案,简洛应该在中间出了不少力。有他在,她就更不用担心曾荣年底前到看守所做客的事,会突然间发生什么变故了。

这真的是个好消息!

第157章 157

();

虽然绝大多数人,尤其老人都有非常严重的本土情结,即便李新城口口声声是为了孩子的未来教育,郭阿姨心里边依然犹豫不定。排外这种事,东西方社会都差不多。别看某国整天叫嚣着人权人权,但看它国内一碰即发的种族歧视,就知道越是发达的地方,对某些状况的承受力就愈发脆弱无力。

郭阿姨不想离开w市,不想一句“那户从南边搬过来的外地人呀!”变成他们一家的代名词。她在w市的时候,外面人也都喜欢叫她“大刚老婆”、“长林妈妈”、“郭阿姨”,可郭阿姨觉得,这些称呼听在人耳朵里,和那句“从南边搬来的外地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前者充满乡音的亲切,后者带着一种对外地人不明显的歧视。

她真心认为,到外地旅游可以无良宝宝绝色庶女。常住,她实在受不了那种“一看你是外地人,就低人一等”的异样眼光。

一切都是为了孙子,为了肖家的祖宗,郭阿姨抬眼瞄了瞄盘腿坐在炕桌对面的李新城,再想想没多少日子的儿子,抓起一根香蕉,剥掉皮,恶狠狠地咬下大半根。

还得感谢c国传统的读书人将来才会有出息的传统观念!“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李新城笑着低下头,剥起一粒粒瘦长的巴西松子,饱满诱人的松仁经过她的手指,落进郭阿姨的肚子。婆媳俩人在这方面配合默契,一个剥,一个吃,半点不浪费。

“新城,沈俭安刚打电话过来,说他坐的飞机已经起飞了,让我们过会派车子到机场去接他。”肖长林掀开棉布帘子进屋,看到婆媳和睦融洽这幕,心情不由大好,“我让小江他们两个先开车过去了。年底路堵得厉害,不早点,我怕等飞机到了,小江他们俩还堵在半道上。”

“我去厨房看看,让她们晚点开饭,再加两道大菜。你和新城慢慢聊,我先过去。”郭阿姨一见儿子进屋,慌里慌张地下了火炕,趿起棉鞋,鞋跟都不拔下,一溜烟出了李新城安排他们夫妻俩居住的东厢房,沿着抄手游廊跑进二院的厨房,和两个刚请的帝都本地的阿姨,商量中午饭延迟加菜的事。

李新城“噗笑”出声,指指炕桌对面,“坐吧。”

“妈最近的心情不好,说话的口气比较冲,看到我,跑得比奥运会百米冠军还快。”肖长林无奈地脱鞋上炕,捏起一粒刚剥好的松子仁,放到口中,嘴角的笑容不可抑制地勾起,“沈俭安说,孙家和高家决定联姻了。”

这真的是一个无比美妙的好消息!为此,肖长林决定报答沈俭安,“让沈俭安住在我爸妈那边。这几天下雪,省得他大晚上冒雪回二院的客房。”

过家的这座四合院是标准的三进,每一进院落只要关上大门,就能自成天地,互不影响作息。

入宅门第一进的南房和位于正院后面的后罩房,现在归李家聘请的保镖住。客房、厨房‘家里请的阿姨和生活助理管家住的房间,都放在二院。正院七间正房重新布置后,李新城和李爸爸各分三间,中间堂屋做接待客人的客厅。东西两边的厢房,东边的给了郭阿姨和肖大刚夫妻俩,西边的给了曾宝儿和贾少君小夫妻。

“你跟妈说声。她才是房间的主人。”李新城点点头,换了其他的坚果开始剥,“过了年,我要去趟缅甸。你要一块去吗?”顾家祭祖的好戏,她就不喊他去围观了。他越来越差的身体,不支持他超负荷运作。

“我看妈似乎挺想去国外看看。”她捏住一粒雪白的夏威夷果,送入嘴巴,“你回头问问,缅甸去不?”

肖长林心中一动,试探着问:“会不会影响到你办的事?”由于出国限制,小时候等有钱了就带爸妈到国外旅游的心愿,一直都无法达成。缅甸,似乎是比港岛更好的选择。他原打算找神通广大的韦政举,请他安排他父母去港岛玩一个月,了结心愿。

“一块坐飞机过去,住同一家酒店,爸妈去旅游,我们去办事。等我们办好事,爸妈也把缅甸逛完了,然后一块回家。”李新城简单回答她的计划。

“那就这样吧。”肖长林双手交叠搁在炕桌上,瞥了眼挡得严严实实的棉布帘子,眼神无比担忧的轻声道:“你这回过去,那个貌奈温会不会来找你麻烦?他可是势力庞大的地头蛇。”

李新城眼睛里满是不屑,鄙夷道:“上次在w市见到他,脑子似乎还没撞坏!”

她和貌奈温的几次对决,大家半斤八两,谁也没占到对方多少便宜。貌奈温欺辱了她,换做其他女人遇到这种事,再冷静理智,情绪也会出现波动。偏偏李新城还有心情谋划反击,在回c国前狠狠重创了他。不仅摧毁了他大半势力,还令他深受重伤,躺在床上足足休养了大半年才痊愈傲妃,风华无双。

这次貌奈温为了帮他师父谢卫军复仇,更是让李新城剥削得血本无归。如果说貌奈温这辈子恨得牙最痒,却又无可奈何的女人是谁?李新城当仁不让占据榜首。

肖长林很高兴听到这个回答,克制住好心情,尽量抚平幸灾乐祸的嘴角,关切地问道:“我听说,市局涉外案件的刑警,为了调查国际友人玛恩雅失踪的案子,到过农庄好几次?貌奈温他离开前,是不是做过小手脚?”

“他倒想。可我也不笨。”李新城一早料定貌奈温会故意留下破绽栽赃到她身上,所以提前安排小蜘蛛间谍贴身监视,只要发现后患,就立马清除,不给貌奈温丁点栽赃嫁祸的好机会。

肖长林中肯评价,“他应该是故意的。是想看看你的反应,再决定以什么样的态度,在他的地盘招待你?”

“我去的目的也不是他。”李新城不雅地撇撇嘴角,双手撑住炕桌,托住下巴,笑眯眯地凝视对面的肖长林,“我刚和妈说了,让爸带她出去旅游。国外,我没法子。国内,我还是能安排爸妈玩得尽兴开心。”

“我打算让小辛陪他们。”她说出意料之外的人选。

刚到一个令她震惊的内/幕消息,过惊涛老婆出国前,就和他秘密离婚了。李新城决定,帮小辛一把,让这对苦难的情侣,有个大众喜欢的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喜剧结局。选择相助,也代表李新城选中了和过家第三代的合作对象,开始为沈三铺路。

肖长林没吃惊,赞同地点头,“小辛做事比较耐性细致,我妈挺喜欢她的。老说要给她介绍男朋友。”

“她有喜欢的人了。”李新城拿起一个手剥橙,慢吞吞地剥着外面的薄皮,分一半给肖长林,塞了一瓣进嘴里,“我这边大伯的次子,过惊涛。目前在某集团军任职。是过家寄予厚望的接班人。”

“他,”肖长林微微眯起眼,过惊涛的名字好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忽的,他想起在哪儿听过了。他妈郭阿姨说的。他惊愕地看向李新城,手中的橙肉掉在炕桌上,“他不是结婚了?”

“离婚了。”李新城露出俏皮的笑容。

“军婚也能顺便离?”肖长林皱起眉头,这也太儿戏了吧。

“他不仅离了,还把相关的一干人等都蒙在鼓里,为他叫委屈。”李新城禁不住感叹过惊涛的胆大妄为。不愧是过开国的儿子,父子俩一样“任性”自私,做事喜欢从对自己有利的角度出发,毫不顾忌家人朋友的心情处境。

小辛爱上他,站在局外人的立场,她不看好。李新城非常厌恶一个男人让怀孕的女人到医院堕胎的行为。即便那个胎儿还没意识,只是胚胎,但在她眼里,那也是一条生命。虽说男男女女在一起,感情浓烈时,发生些什么,都是顺理成章的事。可李新城觉得,现代避孕的手段层出不穷,一个男人真爱一个女人,就不会令她遭受有可能带来严重后果的身体伤害。

她不信,小辛被人为绝育的事,他不知道。

李新城无法苟同过惊涛的冷血,一个女人,一个被所爱的男人,冷眼旁观失去生育能力的女人,她能有什么美好的未来?

帮小辛一次,帮她坐稳过惊涛妻子的位置,也可以说是帮沈三,帮她自己。所以,李新城才会安排小辛陪她的公公婆婆出去旅游,表明她对这段感情的态度。

肖长林微张着嘴巴,老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性格温柔顺从的小辛,居然喜欢这样大男人子主义的男人?难道这就是老祖宗说的,什么锅配什么盖!

过惊涛需要一个听话能给他带来利益的妻子,小辛显然是不错的选择。至于她不能生育,事情没到最后,谁都不能预期结果。

第158章 158

();

沈俭安和闻讯赶来凑热闹的曾炜,抵达李家四合院的时候,差不多下午一点半了。

李爸爸和郭阿姨他们没有等,按着在w市的老习惯,十一点准时开饭。吃完,三人一人裹一件内衬羊羔绒的绿色军大衣,戴一顶狗皮的雷锋帽,踏着高帮的牛皮军靴,沿充满年味的胡同,一路闲逛。

李家请的两个帝都本地阿姨,一个擅长做各种北方面食;一个对帝都风味的家常菜特别拿手。

从第一道粉蒸牛肉、京酱肉丝、葱爆羊肉、冰糖肘子、干煸茶树菇、素什锦、香菇菜心、凉拌双笋,砂锅鱼头豆腐汤,到最后一道南瓜百合汤,曾炜手中的筷子,就没停过,嘴巴里更是不住称赞两位阿姨好手艺。

看到他吃得满嘴冒油,摊在靠背椅上,揉肚子,喊着吃消食片的蠢样。

沈俭安眼神刻薄地讥嘲,阎王爷今天一准忘记关上六道轮回的大门了。闻言,和他一块来办案的两名刑警面面相觑,相互对望一眼,找了个借口,离开饭厅,到旁边的客房暂作休整。

不介意自己被说成饿死鬼投胎。曾炜嘻嘻一笑,故意当着沈俭安的面,双手扶着腰,装成怀孕八/九个月孕妇的模样,一摇一摆地离开位于二院饭厅,跟着肖长林转去后院内宅的正房堂屋绝世小郎君最新章节。沈俭安不置可否地笑笑,拿起俩人的外套,起身跟上。

进入堂屋,肖长林掀起通向西边屋子的棉布帘子。不等他招呼入座,曾炜毫不客气爬到临窗烧得火热的大炕西边坐好,脱掉靴子,双手搬起右脚,放到鼻子下,嗅了嗅,嘴角勾出狡猾的笑容,腿一翘,套着黑色羊毛袜的臭脚丫,朝沈俭安进来的方向一送,“闻闻,有脚臭不?”

沈俭安脸一沉,眉头一皱,一脚踹向挡着他去路的“臭狗腿”,鄙夷道:“臭不可闻。”

曾炜反应极快,倏地跳起,避开他恶狠狠的一脚,双手叉腰站在大炕上,气不打一处来,“沈俭安,你小子私报公仇。偷家具的人又不是我,你干嘛事事冲我来。亏你还是办过很多大案子,上过电视台的好警察。居然带头搞连坐。”

混蛋!又给那死小子背黑锅了。曾炜气得脸发黑。

“父债子偿。”沈俭安斜着眼看了一下曾炜,一脸冷笑,“弟债兄偿。”他就不信,曾荣行动前没通知他兄弟。

沈俭安这回可真真冤枉曾炜了!从小到大,他无数次替长得一模一样的同胞兄弟,顶罪受罚。每次辩解说不是他,是弟弟曾荣干的。他老子曾家伦就破口骂他不像男人,连做错事承担的勇气都没有。原因,曾荣一早在事发前跑到他老子面前“投案自首”,说东西是他弄坏的,人是打的,求他老子不要怪他哥。他这么一求,愈发显得曾炜的辩解是狡辩,受到的惩罚也更重。

比起老公曾家伦一心认定小儿子曾荣心地善良,尊老爱幼,是难得的好孩子;大儿子曾炜不务正业,顽劣不堪,需要好好磨砺。过玉蝉对两儿子的性格脾气,还是看得比较透。她没觉得老公的教育方式不对,曾炜玩世不恭的性格确实需要磨砺,他们夫妻不可能给他收拾一辈子的烂摊子。小儿子曾荣,过玉蝉不担心。那孩子自小聪明,一般人极少能在他身上讨到好,就是有时做事比较偏执。

肖长林笑了笑,掀开棉布帘子走出去泡茶招待客人。

曾炜当场气乐了,一屁股坐下来,探手从放在炕桌上的草编果篮里抓了个苹果,张嘴咬了一大口,“亏得现在不是古代。不然,我有冤都没地诉。”

不过,他抬眼,直视沈俭安,不再掩饰眼睛里深深的妒忌,“我希望你的动作能快点。在他找到替罪羊之前,把他送进去。”虽然知道曾荣即使进去了,也不会受到什么委屈,但曾炜依旧无比希望,他能进去一回,为他多年背黑锅的生涯,洗清冤屈。

沈俭安嘴角勾出优雅的弧度,一抹和他年龄不相称的沧桑忽闪而过,“你的梦想,还真特别。”

“假如你跟我有一样的成长经历,就晓得我为什么如此迫切?”曾炜嚼着甜脆的苹果肉,自揭伤疤,“我和他,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是天生的对头。”

“用我妈的话说,是我在她肚子里的时候,欺负得他太厉害了。”他笑着抬起胳膊,比划出小猫大小的一个圆圈,“他生出来,就这么点大。一直住在保温箱里,好几次护士都以为他活下来了。”

曾炜心情复杂,看了眼手中啃了大半的苹果,忽然间不想吃了,随手丢在放果皮垃圾的杂物盘里,重新画出比原来那个圈圈大一倍的圆圈,“我生出来,又白又胖,比他足足重了一半的分量。”

“我记得小的时候,我们俩吃住都在一个房间,双层的木床,我睡底下,他睡上面。每天同吃同进,用我妈的话形容,就跟连体婴似的。大概是在上小学五六年级开始,他变了。开口要求拥有单独的房间,班级也是,衣服鞋子袜子都要求不一样。因为在肚子里没养好,他的体质很差,一场普通的伤风感冒,就要跑到医院里去住几天。而我,”

曾炜苦笑,“我的身体好得大冬天能冬泳,常年到头从不生病。就是参加业余马拉松比赛,都能获得不错的名次。”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处处针对我,”他垂下头,落下的头发掩去脸上一瞬间流露的悲痛,声音闷闷无力,“他恨我崂山鬼道!”

“你没问他?”沈俭安冷静发问。

曾炜闭闭眼,左手撑在炕桌面上,“问了,他说,一切都是我的错。”

“是我的错。我太出风头了,完全没顾忌他的感受。我们是双胞胎,本该一样优秀,可现实是,他活在我的阴影下,痛苦而压抑。”

“这不是你的错。”沈俭安心里很不是滋味,双胞胎,本该是这世界最亲密无间的一对。

“很多事都是习惯成自然,从我第一次为他背起在校外抽烟打架的黑锅,”曾炜沉默下来,不愿再说下去。

所有人都认为,照片上靠在墙抽烟的少年是他。横七竖八倒在他脚下的那些年轻人,充分证明那个在外跟一帮不良少年鬼混的失足少年就是他。曾荣连女生都跑得动的八百米都跑不动,怎么可能打得过一帮小混混?

他辩无可辩,连他的老子都认定,他是在推卸责任,想要利用无辜的弟弟替他顶罪。

“他需要有人狠狠教训他一次。”曾炜阴沉如水,咬牙道:“告诉他,这世界有些人是不能碰的。一旦碰了,就得付出严重代价。”

沈俭安的右手在口袋里摸了摸香烟和打火机,看看窗户底下的暖气片,忍住发作的烟瘾,坐到大炕的东边,从打开的糖果盘里,抓了一把松子,一粒一粒剥着吃,“他这回盯上李新城也是因为你的缘故?”

曾炜嗤笑,拿起一包香辣味的牛肉干,撕开包装,塞了一块到嘴巴里,“嫉妒呗。”

“他嫉妒李新城,嫉妒她能赢得家里亲戚的关注和重视。讨厌她聘用我当吉祥物,实际负责农庄的对外发展……肖家旧家具的案子,也是凑巧。一个w市古玩掮客,去大厦物业公司看干保安的老乡时,刚好碰到她婆婆搬运旧家具。”

“见她婆婆把一些大件留在走廊上没搬进屋子,他脑子里就起了歪念头。在老乡口里探到大厦监控漏洞的以后,他立即跑去中介租到大厦的房子,拿到钥匙入住,联系一个懂木匠活的老乡,俩人连同干保安的那个老乡合计一下午,决定趁晚上一两点人最疲惫,物业公司管理最松懈的时候,动手。”

“以前的旧家具,木匠在制作的时候,不用一根钉子,全部榫头接合。这也方便了那个木匠把整件旧家具完好无损地分拆开,混在装修垃圾中,运出大厦。”

“倘若不是李然机警,他们的行动几乎可以说是天衣无缝。”曾炜禁不住感叹,手中的牛肉干换成烤鱼片,扭头对着棉布帘子,“长林,你的茶泡好没?我快渴死了。”

沈俭安无语地盯着他藏在薄毛衣底下微凸的肚子,“消食片不要吃了?”

饭才刚吃完一个小时不到,嚷着吃撑了的曾炜,又塞了一个苹果,一小包牛肉干进肚子,手里的烤鱼片,也只剩下一小片了。

“我打算今天下午把新城置办在家里的年货全部一扫而光。”曾炜摸摸肚子,大言不惭地宣布。

“阿林,把我们办的年货都搬过来。”李新城掀帘子进来,听到这句,嘴角浮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转头接过肖长林手中装了茶壶茶杯的木托盘,叫他去西边用来放杂物的耳房,搬刚置办好的年货。

肖长林一愣,目光穿过棉布帘子掀开的缝隙,落到洋洋得意,自以为吃货的曾炜身上,暗自摇摇头。家里的年货,足够住在这所四合院里的十几个人,吃一天。曾炜想一个人吃完,那绝对会是一场悲剧。

抱着一份同情心,肖长林离开堂屋。

第159章 159

();

一听沈俭安在帝都办案期间,会住在李新城家,曾炜脸上立马露出委屈的神色,一把拉开身旁的肖长林,爬到坐在里侧临窗位置的李新城右手边,眼光在摆满瓜果零食地方小吃的炕桌上一扫,端起装了各种口味糖果的木雕糖果盒,送到她面前,笑嘻嘻地说道:“新城,看在大家都是亲戚的份上,你可千万别手下留情。”

“你们果然是双胞胎。”李新城别有深意地笑了笑,抬手挑一粒黑巧克力,剥开糖纸,放进口中,“俭安,车子我让六哥给你备好了。总参的车牌,路上没人敢拦。你只管放心大胆地把人带回w市审问。”

“可以。”沈俭安喝了口热茶,沉吟片刻,有些为难地皱皱眉,“只是,以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恐怕不能直接带人走。这件案子,从头到尾都没跟他发生过直接联系。他最多是被蒙骗,误收了一批贼赃。”

“他做事一向干净,就像当年他伪装成我,在外面抽烟打架抢地皮,基本没人认出那个人不是我。”曾炜放下糖果盒,摊开双手,耸耸肩,“他玩古玩,很多人都在私底下嘲笑他,十件中九件假的。可他们都没留意,那件真货转手卖出的钱,比其他九件假货加起来的钱,要多出好几倍。”

“他聪明,是我认识的人当中数得上的聪明人之一绝色枭妃太嚣张。可惜,他的聪明从不放在正途,全都放在偏门,尤其是针对我的事上。凡是能打击到我的,他一定会插一脚。新城,很抱歉。你婆婆家的旧家具会被盗,说到底是由于我的缘故。长林,对不起。”他面带难堪,低头道歉。

肖长林拍了拍曾炜的肩膀,“有这么个不着调的兄弟,最终遭罪的人是你。”

“你查出那个在你们兄弟之间挑拨的人了吗?”沈俭安关注的永远是最关键的地方。

“对!查出来没?”肖长林同仇敌忾。

李新城面带微笑,不说话。查什么?自家亲戚聚会的时候,私底下抱怨几句,性格豁达的人听到了,也就是一笑而过;性格敏感的人听到了,难免会在心里种下一颗在适当时机发芽的种子。

曾炜看了她一眼,苦笑道:“没谁挑拨。是我大姨过玉玲和我妈私底下聊家常的时候,无意抱怨了两句。他路过听到了,加上学校的事,心里边就起了隔阂,对我生出了不满。”

“这事还真不好办。”沈俭安眉头抬抬,从搁在炕桌上的香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放下,拿起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点燃火焰,“还是照你原来相处的方式,躲着他点。反正你和新城签工作合同了,今后常驻w市,一年也难得回帝都一趟。他总不可能专程跑到w市来找你麻烦。”

“呵,”李新城轻笑出声,端起描金的红玫瑰骨瓷咖啡杯,慢慢品尝。

听到她嗤笑的声音,曾炜面一红,把头埋在怀里,羞得没脸见人。肖长林无奈地再次抬手拍拍他的后背,表示他的宽容理解。

“你笑什么?”沈俭安眼神困惑,丢掉手中被他剥得不成样子的半根香烟,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他不觉得他刚才说的话,有什么好笑的?

“这世界,可没有不透风的墙。”李新城似笑非笑地捏起小银勺,挖了一大块柠檬口味的冻芝士蛋糕送入口中,品评,“苏阿姨这款蛋糕做得蛮不错。”说着,她挖了一勺子,塞进肖长林的嘴巴,“阿林,你尝尝。妈应该会喜欢这口味。”

肖长林点点头,“中午的时候,妈就跟我说,今天苏阿姨做的柠檬蛋糕非常好吃。比帝都那家出名的糕点铺子里卖的那些点心好吃多了。也比w市那家老字号做的好吃。”

为了让自己的公公婆婆感受下京味,李新城一早打发家里的两位阿姨,把帝都城里老字号里经营的东西,提前预备在家里。至于不能打包回家的,就直接让李爸爸带他们俩去店里吃。

三个人中午吃饭还在讨论帝都的烤鸭,郭阿姨想吃全聚德的挂炉烤鸭,肖大刚对便宜坊的焖炉烤鸭更感兴趣。两人争执不下,找李爸爸做主,到底哪家好吃?李爸爸笑道,他做的最好吃。郭阿姨和肖大刚先后笑出声。最后由李爸爸拍板,只要是帝都城里卖烤鸭的店,他们都要去吃一遍。

郭阿姨临走,还拉着李新城的手,信誓旦旦地保证,会给她带一只刚烤出来的,最新鲜的全聚德烤鸭,而不是加工厂里出来的真空包装货色。

曾炜直接用手拿起蛋糕,咬下一大口,含糊不清地点点头,“确实比那些中式的点心好吃。我最烦吃那些枣花酥啊、状元饼一类的点心了。也不知道好吃在哪儿?我妈他们,一到过节,就喜欢订一堆当礼物送人,还快递到国外。我反正是无语了。酱瓜酱菜有什么好寄的?现在只要有”他大拇指和食指摩了摩,“这个,到哪儿都能享受世界上最好的服务!”

“当然,有些地方,不是光有钱就能进的。还得有权。所以说,这世界上最美妙的事,便是金钱和权利的结合。”

“少了其中一样,曾荣就不可能在w市古玩界建立属于他的情报网,不能盯着我,盯上我们家的那批旧家具,不能瞒天过海地在一座保安做得还不错的大厦里悄无声息地把旧家具运走北宋末年当神棍全文阅读。”李新城拿湿巾纸,抹了抹嘴巴,极其不客气地揭露曾炜竭力想隐瞒的真相。

“能把过去的家具不伤分毫地拆分开,再‘翻新’的木匠,可不是大路货。”她笑容微冷。

曾炜一口蛋糕哽在喉咙口,直愣愣地望着李新城,眼皮像条死鱼般直翻,两只手伸在半空乱舞,“水,水,给我水。”

肖长林手中的茶杯刚端起,沈俭安抬胳膊挡住,冷笑着端起他那杯刚倒的热咖啡,一把揪住曾炜的后衣领,拖到大炕外,手中的咖啡毫不留情地从他张开的嘴巴里灌下去。竟然敢在他面前演戏,骗取他的同情心!

曾炜没提防住他来这招,咖啡一下呛进气管里,咳得脸上颈子里全是,有不少直接淌进薄毛衣内。

“你干什么?”他艰难地爬起来,一边咳,一边仰起头,怒目而视。

沈俭安无视他恶狠狠的目光,看向李新城,没啥诚意地道歉,“不好意思,把褥子和地毯都弄脏了。”

“擦擦就好。”李新城不在意地摇摇头,往新煮的咖啡里加方糖牛奶,“我知道你们的双胞胎,关系再糟糕,你心里面依然把他当成最重要的兄弟。即使他和你势同水火,恨不得你去死,好把,”

她的手指捏住银勺,轻轻搅动咖啡杯里褐色的液体,“曾炜,想死,不要拖上我们。”

“你不欠他。”李新城抬头,目光灼灼地注视曾炜躲闪的双眼,“他的身体,是他自己搞垮的。”

曾炜闭上眼,咬住下唇,从齿缝里挤出悲伤的话语,“我从没顾虑过他的心情,一直在他面前炫耀。那时候的我,真的很讨人厌。明知道他身体不好,学校的课间操都不做,只一个人留在教室里看书做作业,我还在他面前说自己参加校队,要带着队伍夺得冠军,我还要他到现场,看我踢球……”

“现在回想,那个时候的我,真的很恶劣。我所有的荣耀都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

“所以你愧疚,你纵容他针对你的所有恶意,连带和你交好的人,也备受敌视。”李新城冷冷打断曾炜的自怨自怜,手中的银勺丢在卷起褐色浪潮的咖啡杯,发出清脆的声响,“你想死,是你的个人自由。但请你别连累我们这些,与你们兄弟恩怨毫不相关的外人。”

“我这人向来小心眼,不喜欢被人一再算计或是利用来做挡箭牌。”

沈俭安不断点燃手中的打火机,蓝色的火苗跳跃闪动,数十次之后,他关掉打火机,直挺起腰身,面无表情地挑起眉梢,“新城,我们的计划似乎得提前了。”说这话的同时,他有意盯视露出惊讶表情的曾炜,看到他在意料之中的态度,沈俭安双手按在炕桌面上,“在此期间,他最好留在你家做客。”

“阿林。”李新城轻唤一声,端起咖啡杯,慢慢啜饮。

“俭安。”肖长林胳膊一伸,和沈俭安俩人一左一右死死摁住曾炜,从头到脚细细检查,拿走所有可疑的物品,包括手机。

曾炜没有挣扎,乖乖侧着脸趴在大炕上,任由肖长林和沈俭安俩人搜身。

李新城冷然旁观,咖啡杯里见底的咖啡预示着她的心情,并不像她脸上所显示的无动于衷。人是感情动物,相处久了,自然而然会生出一些感情。也许不深,但也不会在听到某些攸关性命的重要消息后,一点情绪都没有。

作为外人,她无法左右曾炜的选择,可也不会坐视自身的利益一再受损。

凭什么?凭什么她要为别人犯下的错误买单。

她可没这“好习惯”!

第160章 160

();

因为李新城的“热情”邀请,“曾荣”决定留在李家四合院里做客,直到过完年才回家。

沈俭安也不耽搁,带着两名刑警,开着简洛友情提供的,拥有总参牌照的路虎,直接上门请“曾荣”到w市公安局做客。由于害怕夜长梦多,他一“请”到人,马上开车连夜拥堵的路况,令他们的车子在路上频频受阻,幸好他们的车子拥有特殊牌照,使得沈俭安一行人在路上基本不受阻碍地回到w市的地界。在看到“w市欢迎您”的横幅一瞬,沈俭安和他两个手下绷紧的心弦刹那间回落。

过家的势力再大,也压不过w市的地头蛇。

一回到w市公安局,沈俭安也不休息,立即安排突审。在充足的证据面前,“曾荣”依旧一言不发,始终保持沉默是金的状态。沈俭安没办法,只能通过其他的证人和线索进行指证。他非常希望,能在上头出面干预之前,把案子结掉。

他前脚带着两名属下开车刚走,简洛后脚跨进李家的四合院蹭晚饭。

李爸爸他们三个打电话说不回家吃了,决定去东来顺吃刷羊肉,郭阿姨在电话里不住提醒儿子肖长林,让李新城一定要吃她在全聚德特意为她打包的,新鲜刚出炉的烤鸭。肖长林哑口无言,不就是只鸭子,至于如此重视吗?

简洛在旁边起哄说,一只鸭子不够,要一人一只才够分。郭阿姨耳朵里刮到了,扭头问肖大刚带了多少钱?等肖大刚回答来之前儿子给了他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五个零。郭阿姨一听,财大气粗地问,要几只?肖长林无奈地瞪了眼窃笑不已的简洛,尽量用婉转的口气,谢绝他妈预备把全聚德剩下的鸭子都打包回家,当年货一人发一只的土豪做法。

“我说,”简洛一屁股坐到李新城身侧的圈椅上,凑到她耳畔低语,“你是真没看出来,还是在假装?”

李新城撩起眼皮,淡淡瞥看他一眼,“我这不是为了顺应大众心理,力争给个沉冤得雪的好结果会长大人的女仆攻略。”

“‘人’都被你弄到看守所里去了,还沉冤得雪?”简洛身体往后一靠,懒洋洋地摊开双手,搭在扶手上,看着李家请的两位阿姨掀开饭厅用来挡风的棉布帘子进来,有条不紊地布置位于中央的饭桌。

“阿林,是不是该请我们的客人过来吃晚饭了?”抬高眉头,简洛反手撑住圈椅的扶手,坐正身体,挺直腰背,笑着差使主人。

一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是成为敌人还是同盟?都在曾荣的一念之间。简洛眉目沉静,握着扶手的手指不由收紧,曾荣,一个伪装高手!即使被耍得团团转,简洛仍然欣赏曾荣善于利用一切有利因素为自己服务的大脑。

肖长林和电话对象的父母岳父大人道完别,扭过头,笑着应道:“好。这就过去。”说完,他抬脚离开饭厅,转去客房,邀请伪装成曾炜,差点把他们全部骗过去的曾荣。

难怪李新城会突然说一句,“你们是双胞胎。”

曾荣在露出破绽之后,没有掩饰眼中的震惊,“怎么可能?”从没有人能够识破他伪装的曾炜,连和他们生活了二十几年的父母都不行。

李新城,一个和曾炜关系并不是很亲密,甚至可以说陌生的女人,是怎么识破他近乎天衣无缝的伪装?

两位阿姨布置好饭桌,和李新城说了声,离开饭厅,回厨房隔间的小餐厅,和李家请的保镖们一块吃晚饭。

“他们的味道不一样。”李新城也从靠墙安放的圈椅上站起来,走到窗户边,注视二院东厢的客房,灯光昏黄的几何格子门口,两名穿着绿色军大衣的年轻男子漫不经心地聊着天,从他们时不时扫过曾荣居住客房的房门可以看出,他们并不像外表所显示的松懈。

简洛没意外李新城给出的答案。当年他能获救,没被扔进河里沉尸,就因为负责抛尸的玛恩雅手下拖着行李箱与李新城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她嗅到了他的味道。

很难讲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天赋?简洛所在的特别行动组,就拥有不少像李新城这样天赋能力的队员。所以,他不觉得李新城有必要在这种小事上撒谎。曾炜曾荣再相似,他们也是两个独立的个体。

视野中,门打开了,两名保镖的站姿随即调整,目光警惕地盯视紧随在肖长林身后走出来,气质与之前那个吊儿郎当样子完全不同的年轻男子。肖长林一摆手,“你们先去吃饭吧。这里有我。”

两名保镖相互对看一眼,其中一人上前,坚定地拒绝肖长林的好意,“肖先生,很抱歉,李小姐命令我们寸步不离地看守这位先生。”言下之意,李新城才是我们的雇主,而您,不是。

肖长林没在意,爽朗地冲站在饭厅窗户前的李新城招招手,“新城,你出来下。”

曾荣从头至尾都保持微笑,仿佛被非法软禁的人不是他。

李新城回了回手,掀开棉布帘子,出了饭厅,沿着游廊来到肖长林身旁,笑道:“小周,小边,你们去吃饭吧。”

“好的,李小姐。”两名保镖没有一丝犹豫地转身走人。

“看到这幕,心里是不是很不是滋味?”曾荣说这话的时候,刻意压低声音,凑近肖长林。

这动作落到缓步走来的简洛眼里,就是一欲盖弥彰的鬼祟行为。他唇角勾出嘲弄的弧度,脚下的步子加快,爽利地笑道:“阿林,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新城,可不许你帮他。”他截断肖长林的后路。

李新城的酒量很奇怪,喝酒就跟喝水似的,度数再高的白酒对她都起不了半点作用六朝云龙吟前传最新章节。简洛每回拖着肖长林喝酒,每回醉的不省人事的保管是他。原因,他的酒杯刚举起,李新城就笑眯眯地拎着酒壶坐到他身旁,小杯子换成了大杯子。

李新城笑了,“今天喝米酒。”

米酒?味道甜后劲足,一开始喝当饮料,喝到一半比烧酒还厉害的米酒。简洛脸都绿了,赶紧摆摆手,打消和肖长林拼酒的主意,“今晚喝白开水。”

“喝牛奶好了。”曾荣从旁揶揄,除去神态表情,不说话,光站着,还真没人能辨出俩人的区别。

“今天吃鸳鸯锅,牛奶能压住辣味。”李新城眼角的余光都不给下曾荣,笑容满面地挽住肖长林的胳膊,招呼简洛回去吃晚饭,“六哥,我让苏阿姨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活泥鳅。不过,只准你丢麻辣锅,不准丢清汤锅。我可不爱吃那玩意。”

“泥鳅炖豆腐,不是你的拿手菜。”简洛的右手搭住曾荣的肩膀,毫不费力地带着他跟上,“我可不止吃过一次。”

曾荣也不反抗,十分顺从地抬脚。他能一直在熟悉的家人朋友面前伪装成自己的双胞胎兄弟,除了他惊人的模仿能力,还有他强大的忍耐力。人身在逆境之中不要紧,重要的是,不能失去上进心。

肖长林抬手掀开棉布帘子,李新城松开挽住他胳膊的双手,迈腿进去。简洛拖着曾荣谢了声,紧随其后。肖长林放下棉布帘子,走在最后。也就一两分钟,两位阿姨一个提了两箱脱脂牛奶,一个拎着一台电磁炉从外面进来。俩人开了电磁炉,拿汤锅烧上水,等水开了,放进利乐包装的脱脂牛奶,盖上玻璃盖,关上电磁炉,和李新城说了声,俩人离开饭厅。

第一包热好的牛奶,李新城倒给坐在麻辣锅一边的曾荣,“牛奶压辣味的效果不错。”虽然资料上说,曾荣喜欢吃辣,但根据俩人相处的几次,李新城断定,曾荣厌恶所有带辣味的食物。

曾荣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很快,他面无表情地端起一盆鲜鱿鱼倒进麻辣锅,看着鱿鱼在火红的汤汁里滚了滚,伸筷子夹在自己放好蘸料的碟子内,沾了沾以辣为主的怪味料,送进口中,嚼了嚼,咽进肚子里。

见他如此不领情,李新城懒得再说,转头对肖长林说道:“俭安刚来电话说,他们已经到江南省了。”

“曾炜不会有事吧?”肖长林免不了担心冒名顶替的曾炜,怕他在公安局受到“伤害”。即便他不是警察,也了解警察内部有不少拿不到台面上来的刑讯手段。

就以前他们住的房子隔壁,那家夫妻特喜欢赌博,一到年关,平时几百的输赢就变成成千上万的来去。年底派出所最爱搞抓赌突袭,他们夫妻俩就被抓进去了。隔天缴了罚款出来,夫妻俩一脸菜色,对在派出所的遭遇噤若寒蝉,一问三不知。

郭阿姨和那家老婆私底下关系好,偷偷打听到,说是夫妻俩没受一点皮肉伤,就被警察用手铐,铐在窗户的铁栅栏上一个晚上。郭阿姨弄不懂,喜欢赌博的人到了年底,赌个一天一夜也是常事。在派出所一夜不睡,对他们夫妻来说,应该是家常便饭。

那老婆也不说啥,拽了郭阿姨去她家,找了根绳子,一端绑住郭阿姨的手腕,一端吊到阳台上空晾衣架上,用力往下拉,直到郭阿姨踮起脚尖,嚷着说不行了,她才放开。

经她这么一演示,郭阿姨心生厌恶,这也太折磨人了。一晚上垫着脚尖,挂在窗户铁栅栏上,不累死才怪。

“过家很快就会出手的。只要一个电话,就能搞定。”李新城连带轻松,一个下马威而已。

过家这个哑巴亏,吃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忙了一下午,烧出来的菜,没动几筷子。小时候过年的那种乐趣,现在是一点都没了。

第161章 161

();

面无表情地盯视掌心的手机许久,沈俭安抬头,喊来属下,让他把刚送回看守所的“曾荣”重新送回来。

看他脸色不太好看,跟着他一块跑去帝都城办案“请”人的两名刑警不由相互对望一眼,多年办案的经验告诉他们,这桩特大盗窃案在他们头接到电话的一瞬,就已经宣告“破”案了。

虽然心里极不情愿,但转念想想,他们俩都不是刚毕业的菜鸟了,完全能理解头的无奈和“妥协”。就好像在志愿表上填写要当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时,他们一个个充满幻想,认为自己就是戏剧故事中的“包青天”“狄仁杰”,能够不畏强权、不畏艰险地把贪官污吏犯罪分子全部送进监狱情敌太多:绝世城主淡然妻。可当他们真正进入工作,碰得头破血流,才彻底明白现实和幻想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俩人没有提出异议,干净利落地站起来执行他们头沈俭安的命令。

没过几分钟,“曾荣”爬上沈俭安车子的副驾驶座,神色平静地看着他发动车子,驶离w市公安局,前往他的住处。洗过澡,换了身衣服,“曾荣”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端起沈俭安给他煮的,加了荷包蛋西红柿青菜的方便面,吸溜吸溜地吃起来。

沈俭安笑眯眯地打开回来路上打包的几样熟菜,盐水牛肉、虎皮凤爪、香辣鸭脖等,异常热情地招呼“曾荣”不要光吃面,要多吃点菜。

面对他的热心,“曾荣”手中的筷子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盯看他一眼,夹了几片盐水牛肉送进口中,嚼了老半天,开口道:“你是不是一开始就认出我了?”没错!他的确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被识破的准备。只是,曾炜捏紧手中的筷子,他料到这一刻会来得如此快。

曾炜很怀疑,沈俭安是故意,是故意将错就错地把他当做“曾荣”带回来w市。

沈俭安没答话,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调到体育频道,“不是我。”

放下吃了一半的方便面,曾炜的目光落向英超激烈的足球比赛,“不是你。那一定是她了。”他舔舔干涩的唇瓣,苦笑道:“我一直以为她只吃新鲜食物的习惯,是因为她娇气;她说的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独特的味道,是因为她拥有丰富的想象力;我和他,”

曾炜语速加快,“从小到大,我和他一直玩着互换身份的游戏。就算关系破裂,只要对方需要,我们都会假扮成对方……这次,”他忽然笑了起来,端起凉了大半的方便面,大口大口地吃完。

“她的鼻子,还真是比狗都灵!”曾炜抬起手背抹了抹油光光的嘴巴,向后一倒,靠向黑色真皮沙发的后背,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中间的水晶吊灯,默默数着上面晶莹剔透的水晶珠子,“其实,她一定不喜欢这样。比狗鼻子还要灵敏的嗅觉,带给她的绝对不是荣耀,而是数不尽的麻烦。”

“哈,”曾炜嗤笑一声,骄傲地扬起下巴,“我猜,那家伙一定在自讨苦吃。”曾荣并没有对李新城他们撒谎,他们这对双胞胎的关系确实非常糟糕,可以说是死敌。然而,即使他们恨不得亲手灭掉彼此,但在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比他们更爱对方。

沈俭安愣住,电视机里足球解说员抑扬顿挫极富激情的解说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球进了!xx在关键的比赛中,在这关键的时刻,打入了最关键的一球!”

正如曾炜的话,曾荣此刻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面色惨白地挂着盐水。他脆弱的脾胃经受不起辣味猛烈的刺激,晚饭吃完不到半小时,他就脸颊流汗,面孔扭曲地捂着剧烈疼痛的肚子,双腿发软地瘫坐在冰冷的地面。

主治医生简单总结病情,曾荣的肠胃不适合太过刺激的食物,尤其辛辣味的。

身为主人,李新城提着家里阿姨熬的清粥,满脸“愧疚”地待在医院病房陪护了一晚上。肖长林没有跟随,反而留在家里辅导沈三功课。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自己脑子里多年积累的东西,不管沈三能不能接受?全部一股脑地塞进去。

简洛收到曾荣住院消息的时候,刚打算脱了衣服睡觉。一看信息内容,他嘴角勾了勾,“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李新城从来都不是善良的女人,曾荣在她面前做的一切,跟跳梁小丑没什么不同。他挑挑眉梢,拎起外套,抓起车钥匙,飞奔去医院看热闹。途中,他还没忘记到二十四小时经营的店铺,打包一堆零食小吃水果当夜宵。

郭阿姨兴匆匆拎着一下午的战利品回家,脚刚踏上门口的台阶,头一抬,与扶着脸色比死人稍微好看点的曾荣迈出大门的儿子肖长林碰了个正着。没等她问清原委,李新城一把拉住她,叽叽咕咕交待了一大堆事,听得她头昏脑涨,直愣愣地目送他们几个飞车离开狂蟒之灾全文阅读。

躺在床上,烙了一夜的饼,临近天蒙蒙亮,郭阿姨蓦地想起一件事,猛然坐起,用力推睡在旁边的老公肖大刚,忧心忡忡地问,曾荣在他们家吃坏肚子送医院急救的事,会不会影响明天过家的团圆认亲宴?

肖大刚迷迷糊糊地回道,一桌吃饭,就他一个吃坏肚子。这事能怨谁?怪他自个儿肠胃不争气。再说啦,新城和老李对认祖归宗压根就没兴趣。过家要为这事不高兴,取消明天的认亲宴,或者说给新城老李他们下马威,那只能说过家打错算盘了。他们真要这么做,新城和老李明儿就会带着他们和三儿回w市过年。

郭阿姨一听,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立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兴奋,考虑收拾行李回w市过年的可能性?

不想,肖大刚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别高兴了!这事,过家非但不会怪新城,反而还会骂今天吃坏肚子的那孩子。不过,这一切都得看医生怎么说。他估计医生会说,那孩子肠胃不好,不该吃太多的辣。所以,想回w市过年,根本不可能。

郭阿姨冷笑道,还好,他们家新城今天弄的火锅是鸳鸯锅。她也没一定要回w市过年,就想着在家过年舒服。不像在这里,走出大门,一个人都不认识,全是陌生人。还有,新城和她爸干嘛要请那么多保镖?住在前面的和后面的,关系还好像处得不好,跟杀父仇人似的。

别管这些!肖大刚变脸,赶紧爬起来捂住老伴的嘴巴,贴到她耳畔低语,那些人不是保镖,是,他再次压低声音,说出令郭阿姨当场惊呆住的话,负责监视他们的。

半响,郭阿姨缓过神来,脸色煞白地爬下床,掀开窗帘一角偷窥灯光昏暗的院子,而后仔仔细细地把房间里的角角落落地检查一遍,缩到老伴肖大刚身侧,战战兢兢地问,他说的都是真的。家里的保镖都是来监视他们的,不是保护他们的?

肖大刚叹口气,既负责保护又负责监视。前面是中央警卫团的,后面是总参二部行动部门的。都是大有来头的人物,就算省里的领导也未必能受到他们的保护。

郭阿姨大怒,啐了口唾沫,谁稀罕!鬼鬼祟祟跟缩头乌龟似的。以前在w市就没瞧见他们出来过,一离开倒是一个个跑出来举着旗帜叫“保护”了。紧跟着,她愁眉苦脸道,这算什么事啊?出个门都要带一群凶神恶煞的兵痞子。她原来以为今天跟在后面的五名保镖是儿媳妇吩咐的,这会听老伴一说,郭阿姨恍然,这群家伙,哪是她儿媳妇请的保镖。分明是看守囚犯的狱卒。

当他们不存在好了。肖大刚打开灯,口轻飘飘地拿起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穿好。既然睡不着了,就早点起床锻炼。他和老伴郭阿姨不同,不爱跳晚上的广场舞,只喜欢早上的晨练。

拥着被子看老伴进卫生间刷牙洗脸,郭阿姨思来想去老半天,歪过身体,拉开床头柜,翻出临睡前丢进去的手机,拨通儿媳妇李新城的电话号码,详详细细询问家里保镖的情况。不问清楚,她一天的心情都不会好。

李新城拿着手机站到病房门外的走廊上,看看时间,决定去医院周边的小吃店打包几样早点回来。她说话的声音很轻,话里话外的强势,却表露得十分清晰。

得到想要的答案,郭阿姨不安的心情顿时安定下来,靠在床上坐了会,突然,她跳下床,动作极快地穿好衣物,跑到李爸爸居住的房门口,狠狠拍打木门,“老李,亲家,快起床。我有事要跟你说。”

没两分钟,李爸爸掀开棉布帘子,打开木门,郭阿姨跺跺脚,连忙钻进去,直奔位于西面有火炕的屋子,盘腿坐在上面,拍拍炕桌,指着对面,“老李,你坐。”

李爸爸没上炕,拿起放在红木炕头柜上老古董电话机,拨通厨房的电话,吩咐家里的两位阿姨,把早餐,连同亲家两口子的那份,一块送到他西边的炕屋。

作者有话要说:节假日比较忙,没时间码字。上班后反而能专心码字。

第162章 162

();

郭阿姨忧心忡忡地从李爸爸口中挖到她最不想听到的答案,她老伴说的全是真的,那些保镖明面上是负责保护他们两家的人身安全,实际是负责监视他们两家的人际往来。一旦出现混乱不受控制的状况,他们会立即采取最快捷有效的方法消灭隐患。

比方说,如果她和她老伴肖大刚被抓,变成某些组织威胁他们儿子肖长林为他们工作的人质。那负责保护他们的保镖们,也许会在第一时间做出击毙他们两夫妻的残忍决定。

说实在的,郭阿姨对儿子肖长林研究出来的智能蜘蛛一点都不了解。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她就当给小孩子玩的玩具,会翻跟斗、会在地上爬、会在墙上玻璃上天花板上爬、会钻洞、能把洞里的景象一五一十地传到与它连接的电脑屏幕上……她承认,她儿子发明的“玩具”看着很好玩。假使不是卖得那么贵,她看到了也会买一个回家备着给未来的孙子孙女玩。

可,郭阿姨想得头发花白都无法说服自己,那只看着丑陋,和鸡蛋般大小的机器蜘蛛能引来那么多,她平常只在电视里新闻里看得到的大人物们锲而不舍地追求。他们挥动着支票,叫嚣着各种优惠福利,求她儿子到他们国家最顶尖的实验室工作,为他们制造丑陋的机器蜘蛛。

儿子出名了,麻烦也随之而来。

一早断绝来往的娘家亲戚突然跑上门,看着白发苍苍的父母声泪俱下地说当年的事是他们做的不对,请她原谅的时候,郭阿姨积蓄多年的委屈一下爆发出来。没有娘家撑腰的女人,就如同河面的浮萍,任人欺侮。

那一刻,她高兴极了,坚定认为风雨已经过去,未来一片光明总裁的天价小妻子最新章节。哪想?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的父母她的兄弟姐妹之所以会在彼此撕破脸二十多年后跑来和解,全因为他们在报纸电视上见到了关于她儿子的报道。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郭阿姨满心苦涩,她爹妈让她给她失业在家的兄弟找份赚钱多又不用太累的工作;她兄弟说家里孩子结婚没钱买房子,希望她这当姑姑的能支持点……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认。

郭阿姨大发雷霆,冲到阳台举起拖把,把娘家人一个不拉地赶出家门。

令郭阿姨料不到的是,事情过去没几天,一张法院的传票快递到她面前,她的父母到法院告她没尽赡养的义务,要跟她打官司讨要赡养费。

郭阿姨当场气得晕倒在地,送进医院抢救。惊怒之下,她也找律师告到法院,铁了心要解除彼此的亲情关系。

两场官司,打得郭阿姨臭名远扬,每天跟人吵架对打的次数增加好几倍。

不过,她头脑十分清楚,这场官司绝对不能妥协,一定要硬到底。打得她那些比吸血虫还贪婪的娘家人从此再不敢打他们家的主意。最主要是,为她儿子肖长林扫平来自他外婆家亲戚的障碍。

食不知味地吃完早点,送老伴和亲家公到外面晨练,郭阿姨没精打采地趴回房间床上,继续翻来覆去烙她的大饼,望着天花板发呆。直到听到院子里李新城回来的声音,她才猛地从床上爬起来,趿着棉鞋,外套也不穿就冲出东厢房的房间,一把拽住李新城的胳膊,拖向东厢房用来待客的北屋大炕上。

“新城,你累了一晚上了。来,先喝点热水暖暖胃,我打电话给苏阿姨,让她们给你弄点好吃的。”郭阿姨热情地倒了一杯热开水塞到李新城手里,抓起放在炕柜上的老古董电话,拨通厨房的号码,“苏阿姨,你给新城弄碗皮蛋瘦肉粥过来。嗯,再给弄点小点心。不要太油腻的,要清爽的。粥是荤的,点心就来点清淡的素食。”

“嗯嗯,薄荷鱼卷不错,再来个水晶虾饺,我刚才吃的双色松糕不错,蔬菜卷也挺好吃的。嗯嗯,就这些。其他,你们看着办吧。对,粥要淡点,不要放太多的盐。我儿媳妇喜欢吃清淡原汁原味的菜。”

嘱咐好厨房,郭阿姨放下话筒,看向李新城,见她双手捧着瓷杯,眉眼间略微透着疲色,到嘴边的话不由咽进肚子里,关切地叮嘱,“新城,一会吃完早点,你就给我回房间去睡觉。妈会在门口看着那些人,不让他们打搅你。”

李新城捧起瓷杯,喝了口热开水,眉眼温柔地谢道:“妈,我看你精神头也不是很好。一会你也回房间去休息,等吃中饭再起来。”

郭阿姨摇摇头,坐到大炕另一边,愁眉苦脸道:“新城,我哪有心思睡觉?”她重重地叹口气,踢掉棉鞋,盘腿坐正,双眼直视李新城意外的双眼,手掌用力拍拍炕桌,恶狠狠地问:“新城,你知道我睡不着的原因吗?”

“妈,是因为家里保镖的事吗?”李新城笑容淡淡地放下瓷杯,浑不在意地单手撑住炕桌,托住半边脸颊,“你要不喜欢,就当他们不存在好了。”

郭阿姨嘴角抽搐,二十多个身材魁梧的大男人杵在眼前,她能看不见吗?

“新城,”她想了想,脸上换了一副严肃认真的神色,“家里那两个阿姨,是不是?”郭阿姨挤挤眼睛,努努嘴吧,“一样的。”

李新城莞尔一笑,点点头。

郭阿姨眉头打结,心里顿时厌恶极了,亏她这几天还一个劲地想要同她们搞好关系。弄了半天,原来也是打入他们两家内部的“奸细”。蓦地,郭阿姨觉得自家亏了,凭啥让他们家给公职人员开工资?要知道,她儿媳妇给的月薪,可高出帝都保姆平均工资一倍多。

这么一想,郭阿姨脸上的表情顿时变了,心疼无比,“新城,我们得让她们的工作能力对得起我们家给的工资金品梅:少女鉴宝师全文阅读。”她当下决定,要使劲差使家里请的那两个阿姨,努力压榨出她们剩余的劳动力。领双份工资,就得干双份的活。

“这事你看着办吧,妈。”李新城无奈地笑笑,听到包里的手机音乐响起,伸手打开包,找出手机,接通,“嗯?我知道。我刚从医院回来。嗯,昨晚吃鸳鸯锅,他肠胃不太好,受不了辣味刺激。嗯,嗯,就这样。好,你让他接电话,我跟他说。”

郭阿姨听了会电话,看看时间,下炕穿鞋,掀开挡风的棉布帘子,到外面等早点。

“我在医院碰到你爸妈了。”李新城瞄了眼掀帘子出去的郭阿姨,干脆后仰,靠在菱花锦墨青色大引枕上,“看情形,他们似乎没有认出来。只把他当成你了。你爸很生气,听了医生的诊断后,脸都绿了。”

“对呀。觉得你自讨苦吃,明知道自己肠胃弱,还吃什么麻辣锅。你妈倒是在旁边一个劲地劝,最后还是她拉着大发雷霆的你爸离开病房。我看你爸当时恨的样子,就好像是要把你从病床上拖下来,马上送到底层军营里去磨练。”

“呵,我知道了。你们兄弟的恩怨我不参合。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不喜欢曾荣,他的性格过于偏执,而他的偏执正一步步地把他拖进深渊。”

“不!曾炜,你不明白。如果你知道曾荣他做的什么事,就不会这么为他辩解了。”

“什么事?”李新城唇角勾勾,手机从右手换到左手,目光落到摆放在大炕一侧的双面异绣屏风上,“我不想做对你们兄弟感情挑拨离间的坏女人。虽然事情是由我挑起的,但揭开真相的不会是我。”

“你打电话给六哥。他会告诉你一切。”连再见都不说一声,李新城按掉通话键,扭头看向掀棉布帘子,提着一只精致食盒和一个不锈钢保温桶进屋的郭阿姨,单手撑住引枕坐好,“妈,怎么是你拿早点过来?”

郭阿姨一层层打开食盒,取出里面小巧可爱的点心,“我开了张单子,让她们照着单子干活去了。”她打开不锈钢的保温桶,取了一个白瓷碗,舀满,递给李新城,“我尝了尝,还算可以。”

李新城捏住调羹,舀了一勺放到口中,“这边的口味比较重。他们认为正好的口味对我们来说,都比较咸。”

“是啊,是啊。她们做菜,我都要在旁边看着,教她们少放点作料,少放点作料。”郭阿姨也给自己盛了碗皮蛋瘦肉粥,呼噜噜地喝起来,“刚才是沈队长的电话吗?”

“嗯。案子破了。”李新城夹起一块薄荷鱼肉卷咬了口,“我让他先把家具到农庄,让李叔接收。”

“都找回来了?”郭阿姨显然不太相信警方的破案能力。

李新城笑了,“一件不少。人家都给我们家翻新好了。”

“不用拿回家了。就留在你住的那个竹园吧。”郭阿姨考虑下,手中的筷子夹起一个蔬菜卷,“那些东西本来就是你奶奶留给你和阿林的。动乱的时候,那些小兔崽子每天都跑家里,给你奶奶挂牌子,拖她小学的操场,拿高音喇叭在她耳边吼,逼她认罪,交出……”郭阿姨抬手,抹了抹酸涩的眼角,笑容微苦地叹口气,“为了这些东西,你奶奶没少挨批斗。再加上她的身份,那几年,对她来说简直是地狱。”

“这些事,我也都是听你爷爷说的。”

李新城沉默,调羹无意识地在白瓷碗里搅动,过家那段时间,也几乎遭到灭顶之灾。几个兄弟姐妹,下放的下放,入狱的入狱,没一个风平浪静。她现在住的四合院,一度被收归国有,分给普通的老百姓住。

如果不是太祖在关键时刻讲了一句话,过家或许早就不存在了。

不得挟恩以报!过家家规第一条。

第163章 163

();

“六叔,你在说笑吗?”

“我希望我是聋子,没听到你说的话。”

“六叔,你说他是不是疯了?就算,就算身体不好,也不该这样。他简直,简直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六叔,你的那些队友,你后来见到过他们吗?”

“新城?她不会说的。她不喜欢他,甚至可以说厌恶他。六叔,不一样的。你的那些队友会选择加入,是因为来自上头和队友竞争的双重压力,让他们不得不铤而走险。而他,是不同的。他完全可以不走这条一看就有去无回的绝路。”

“六叔,我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看着他,自找死路?”

“呜……”

曾炜左手捂住嘴巴,蜷缩起身体,握着手机的右手抱住双膝,蹲在地上,整个脑袋埋进双腿间,泪水从眼眶中汹涌而出。是的,他脑子里无时不刻想着如何击败自己的双胞胎兄弟,揭露他丑陋的真面目!可,这并不代表他能坐视他走向死亡。

简洛口中的实验,曾炜几乎不用大脑去思考都明白,那有多危险!为什么?一向自诩世界第一聪明人的他,会自愿成为实验者。难道,他不清楚,实验失败的后果!

从简洛和李新城偶尔的只字片语中,曾炜隐隐约约地摸到那间由玛恩雅一手主持的实验室在做什么实验!所以,他无法理解曾荣自取灭亡的做法。曾炜从不认为电影小说里有关实验室残酷到令人不忍直视的画面,在现实生活中不存在。

他不能,不能看着自己的双胞胎兄弟躺在手术台上,身上接满各种仪器,体内注入不知名的液体,手术刀划开他脆弱的皮肤,戴着无菌手套双手深入他剖开的腹部……

回去,他要马上回帝都,曾炜猛然抬头跳起,冲出沈俭安的住所,来到小区外面的街道,神情焦虑地伸手拦出租车,赶去w市的机场。车子开了十多分钟,就被堵在十字路口,曾炜咬唇瞪视手机所显示的时间,离最近的一班飞机起飞还有半个多小时天逆。错过这班,他就只能等下午三点多的那班。

想也不想,曾炜从皮夹里掏出五张百元大钞,塞到司机怀里,要求他加速超车。司机犹豫了下,一脚踩下油门,过了红绿灯,方向盘打转,决定走比较偏僻的小道。

金钱的魅力,在某些时刻会变得非常迷人!正常情况下,不遇到堵车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在金钱的刺激下,司机以不到十五分钟的极速抵达机场。车子还没停稳,曾炜再次从皮夹里抽出几张百元大钞,放到座位上。

司机满意地收起钞票,悠哉哉地开车驶离机场。

三个多小时后,曾炜风尘仆仆地跨进李家的四合院,坐到李新城对面的大炕上,埋头苦干一大脸盆的牛肉面。

李新城低垂着头,手指在平板电脑的触摸屏幕上轻轻滑动,国内外的时事新闻娱乐花边都是她关注的对象。某人离开r国前往美国的讯息,更是重中之重。

咕嘟嘟喝完最后一口牛肉汤,曾炜抽/了一张湿巾纸,抹抹嘴巴,探头在电脑屏幕上瞄了瞄,“那起发生在高速公路上的车祸,就是顾维钧策划的那桩,对吧?警方介入调查,证明纯属意外。呵呵,好一桩意外事故!”

李新城手指在屏幕上一点,画面迅速转化,“他的事,你不用找我。一,我没立场;二,我不会帮我的敌人;三,我讨厌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把别人的好意全看成敌意的蠢货;四……”

“我,”曾炜竭力克制住心底的恐惧,双眼无神地盯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画面,李新城冰冷无情的话语,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他心里最后的一丁点承受力瞬间击垮。

“与其找我,”李新城偏过头,指尖在光滑的屏幕上一划,“你还不如找他摊牌。我不是他,你也不是他。所以,即便我们将他的脑子剖开来,也无法得到想要的回答。”她抬眼,静静凝视曾炜痛苦压抑的双眼,“我唯一能确定的是,他想活着。”

“健康的活着。”

曾炜呆愣住,健康的活着。这个要求,看似简单,可要实现它,却非常的困难。曾荣他的身体好不了,从出生,医生就明确宣判了他会早亡的命运。所以,曾炜的黑锅,从某种角度而言,是为了赎罪。

他的“无怨无悔”,并没得到同胞兄弟的谅解,反而勾起曾荣的怒意和变本加厉的栽赃陷害。曾炜不是没脾气的老好人,他怒了,老子不玩了。一气之下逃离帝都,吆喝一堆狐朋狗友,打着看小舅舅和小表妹的幌子,飞奔w市。

“如果可以,”他心里酸楚,“我愿意和他交换身体,我宁可活不过三十的那个人是我!不是他。”

“我觉得,”李新城改变坐姿,双膝跪坐,后背挺直,认真盯视曾炜,“你的容忍,你的逃离,你自以为是的赎罪行为,才是你们兄弟关系恶化的根本原因。”

“以他的偏执和骄傲,最恨的便是你用怜悯愧疚的态度对待他。”

曾炜突然双手撑住炕桌,整个人悠闲盘坐的姿势猛然间弹坐起来。不过,他没有窜出来大发雷霆,而是依旧正襟危坐,就这么手掌撑住桌面,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李新城,抿紧嘴角,转瞬,他和肩膀一同耷拉下,像只打了败仗的丧家犬,闷声道:“我会听你的话,去找他,把事情说清楚。”

“说什么?”李新城轻笑出声,收回注视曾炜的目光,“他不需要你的同情,不需要你的忍让,更不需要你,”

挑高秀气的眉梢,她垂下眼,关掉电脑,声音极低地说道:“你自以为的质问。”

“那你要我怎么办?”曾炜彻底爆发了,歇斯底里地怒吼,“看着他死!死在我不知道的实验室的手术台上无限之爱萌全文阅读。”

“你知不知道?”他抱头趴在炕桌上,呜咽着自责,“我有多恨我自己。在听到六叔说他自愿成为实验者的时候,我真想杀了我自己。”

“新城,”曾炜的双手越过炕桌抓住李新城的胳膊,死死地抓住,好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块浮板,充满渴望地问:“你说宝儿她能不能救他?”

“这得看他想不想活?”李新城没给肯定的答案,反而将选择权踢给曾荣。没错,再高明的医生,也救治不了一心寻死的病人。失去求生欲望的人,无人能治。曾宝儿的医术确实不错,但她不是能任意操控人生死的神灵。

曾炜不说话,良久之后,突然仰起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一号快捷键,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虚弱嗓音,他抿紧唇瓣,眼神坚定,“是我。”

“我想见你。”

“你决定。”

“好。我等你。”

“新城,”他望着近在咫尺的李新城,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他马上过来。我想跟他单独谈谈。”

“这里归你。”李新城穿上丢在一旁的中国红羊绒大衣,趿着长兔耳朵的棉鞋,毫不反对地起身让位。

曾炜拿起筷子轻轻击打着面碗,清脆有节奏的声音和老式座钟钟摆“滴答滴答”晃动的声响交织在一起,勾起人心头久远的回忆。他就这么呆呆坐着,连李家请的两位阿姨进屋子收拾都没挪动过身子。

李新城离开自己用来待客的炕屋,转去书房,掀开棉布帘子进屋,眼光自然而然穿过雕工精美挂了双重帘子的落地罩,投向坐在书桌后,像块海绵般吸收知识的沈三,顿了几秒,移向站在他身后,神色冷峻的肖长林,秀眉蹙起,迈步过去,轻声嗔道:“不是跟你说,下午一点到三点是你躺在床上的休息时间吗?”

肖长林笑笑,俯下/身,对沈三嘱咐几句,牵起李新城的手,坐到隔壁的圆桌,柔声道:“我也是刚起来。躺在床上实在睡不着,就盯着天花板属羊。数来数去,脑子越数越清楚,后来想到吃过饭给三儿布置的功课,就想着过来看看。”

“这不,我刚到没几分钟,你就过来了。”说着,他提起放在茶盘中间的暖壶和茶杯,倒了一杯热水放到李新城面前,“喝点水吧。”

李新城双手搁到圆桌面,端着花鸟纹的茶杯细细端详,“他学得怎么样?”

肖长林瞥了眼靠死记硬背记住他布置功课的沈三,无奈地摇摇头,“我只能说,勤能补拙。”沈三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忍。从小经历的磨难使他变得特别能忍。也可以说是麻木不仁,或者是只专注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外界怎么变化,即便是世界末日也同他无关。

好些时候,肖长林都想揪起他,狠狠骂醒他,然而怒气刚升起,触及沈三那双死气沉沉毫无生气的眼睛,他忽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难怪李爸爸摆明了态度说不喜欢沈三。

还真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死孩子!

没办法,肖长林只能别出心裁地利用李新城来激励沈三的学习兴致,告诉他只有把他脑子里的东西都学会了,才能待在他姐姐的身边。

他姐姐身边不留没用的人!

也算歪打正着。沈三最怕的就是不能留在李新城身旁,肖长林的威胁算碰到他的逆鳞了。为了留下,沈三晚上连觉都不睡了,就为了完成肖长林和李爸爸两个人布置的繁重功课。

看到他累得连走路都打呵欠,吃饭都睡着的样子,肖长林心有不忍,然转念想到他自己很快就要以李新城“儿子”的身份出现,心最终狠了下来。

第164章 164

();

“新城,我们真要进那地?”郭阿姨拿手帕擦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竭力压住心底的恐惧不安,战战兢兢死瞄了眼站在车窗外检查证件的军人。她后悔了,觉得自己不该趟这趟浑水。热血冲头地陪儿媳妇一家来这传说中的地方认祖归宗。

“妈,”李新城侧过身,伸出双手轻握住郭阿姨攥得紧紧的双拳,眼眸温柔地安抚,“你要不喜欢,我们这就回去。”

“回去?”郭阿姨心中一喜,刚要答应,转念想到儿子老公,不禁抬头冲对面的位置瞧过去,只见肖大刚不赞同地摇摇头,她心底里刚生出来的几分幻想立即烟消云散。儿媳妇可以体恤她“窝里横”的乡下泼妇性子,过家的人可未必能理解。

车子这会真要掉头回去!郭阿姨心底里打了个寒颤,双手十指不由交缠在一起,紧紧握住。

“还是算了吧!我们总不能让人觉得,”她讪讪地拿手帕抹了抹脸颊挂下的汗珠,眉头打结地在脑子里搜刮适合的形容词,“对了!网上比较流行的那句话叫啥来着?”郭阿姨两眼放光地盯着自家老伴,“大刚,你记得不?”

肖大刚无奈地笑了笑,“吊丝神上。”用这词来描绘他们家,还真是恰如其分。即使c国历史上有句老话叫英雄不问出处。可只要是c国人都清楚一件事,外国流行的血统论,一直根深蒂固地刻在c国人的骨子里。

“对!就是这词。”郭阿姨一拍大腿,“穷吊丝的逆袭!”

李爸爸无言,穷吊丝这形容词,听着真叫人心里不痛快!

肖长林摸摸沈三戴着雷锋狗皮帽的脑袋,微翘的嘴角预示着他不错的好心情。吊丝怎么了?他这个吊丝不照样打败一堆实力强劲的追求者,娶到梦寐以求的“公主”。虽然他和李新城的婚姻从根本来说是桩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交易,但没人能否定红本本上俩人经由法律证明的夫妻关系。

道理就这么简单,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

李新城转转左手无名指上的黄金指环婚戒,嘴角轻抿,吊丝这词,她还真不喜欢!

通过第一道岗哨之后,接下来的岗哨都没拦阻他们,很快,车子停靠在一间三层的西式洋房前。没等李爸爸打开车门,一早候在大门口的岳少成曾炜曾荣他们几个后辈快步上前,抢先拉开车门,“小舅舅,肖叔叔,郭阿姨,新城妹妹,长林妹夫,三儿,大舅舅他们早八点就在客厅里等你们来了。”

李爸爸应了声,迈着不紧不慢地步子,跟在岳少成的身后上台阶。郭阿姨死死揪住老伴肖大刚的胳膊,浑身发软地靠着他,使劲全身力气擦勉强抬起脚。肖长林神态悠闲地牵住沈三戴着棉手套的右手,施施然走在最后。

李新城双手握住玫红色的皮包,不动声色地扫过一左一右迎上来,打扮得毫无差别,好像是要让人玩猜猜我是谁游戏的曾炜曾荣兄弟,“宝儿下午有空。”

曾炜态度急切地回道:“吃过饭就去。”

“我不太舒服。”曾荣懒洋洋地找理由拒绝。

曾宝儿?他偏偏头,掩去嘴角的不屑。不管干哪行都是论资排辈的,医生这行更是如此。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观念,不止c国有,国外也同样遵循。当然,各行各业都有出类拔萃惊才绝艳的年轻天才,就如同肖长林,谁都料不到一个死读书,喜欢玩死人骨头的考古系高材生,会在科技领域异军突起。

不过,想让他相信曾宝儿,一个在学校成绩低空飞过,差点因为多门功课不及格被学校领导劝退的伪中医!

曾荣面露不满,注视李新城背影的眼睛,布满冷意。

多管闲事,令人憎恨的臭女人!

李新城眼光微冷,“下午三点的飞机。”说完,她踏着台阶,进入敞开的大门。与此同时,她的手从包里掏出手机,编辑一条讯息发给贾少君,肥羊一只,不宰白不宰!

“阿荣,”曾炜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好不容易和兄弟缓和彼此恶劣的亲情关系,他真不希望因为一个曾宝儿破坏兄弟之间难得的平和。然而考虑到李新城的坏脾气,贾少君的刻薄吝啬,他犹豫片刻,决定说服自己的兄弟,给曾宝儿一个机会, “宝儿的医术很不错的。只是不在其职,不谋其政。她现在不当医生了,所以也就没多少人了解她的医术了。”

他这话讲得特没底气。曾宝儿的医术如何?曾炜压根不清楚。解毒的本领,倒是不错,毕竟是他亲眼目睹的。至于其他方面的能力,他不是医生,无法正确区分中西医治疗手段的不同。在曾炜看来,外科手术都是西医干的活,而各种慢性病就是中医的地盘。

他兄弟曾荣的病症,到后期有点类似多器官衰竭。所以,给他看过的国内外专家一致认定,曾荣能活过二十,就已经属于老天爷(上帝)的恩赐了我和长腿空姐的风流合租全文阅读。二十之后的每天,都是他捡来的幸运。

“是吗?”曾荣面上云淡风轻,心底其实恼怒至极,脚下的步子不由加重,盯着李新城的目光愈加冰冷。今天到场的所有人中,就数他最不欢迎李家父女俩了。

进入宽敞的客厅,李新城略微打量里面的布置,不算豪华,和电影电视里播放的民国大宅门的陈设差不多。不论摆在客厅中央的沙发茶几,挂在正对大门的画像,原木色的旋转楼梯,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灯饰,落地窗半旧不新的窗帘,都显出一种低调内敛的奢华。

没有看见李爸爸郭阿姨他们,过家长一辈的也都不在,只留下几个岁数和李新城差不多的年轻男女围着肖长林和沈三殷勤讨好。当他们看到李新城挎着包进屋的时候,立即抛下俩人,几乎全部迎了过去。

李新城的大名,在他们心中可谓是如雷贯耳。当他们真的看到她,每个人眼睛里都不约而同的闪过一丝困惑。即使岳少成曾炜他们对李新城赞不绝口,将她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但当见到李新城这个真人时,几个压不住情绪的年轻人脸孔,立即挂出毫不掩饰的怀疑。

李新城面带不远不近的微笑,和她血缘关系上的堂兄表兄表姐一一问好。

“新城妹妹,”作为过家第三代最出色的领头人,过惊涛率先站出来表示他圆滑的友好,“盼星星盼月亮,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占春,你说对不对?”

他把问题丢给过抗美的长子过占春,只听脸蛋圆圆,给人一副老实人好印象的过占春乐呵呵地接下,“谁说不是呢?一直都只能在电话里听三叔三婶他们夸我们家公主怎么怎么出色,怎么怎么天上地下的少有。今见到真人,我总算是明白了,三叔三婶他们可不是王婆卖瓜,他们是实事求是,说的都是真理。”

陪坐在肖长林身旁的过开国长子过海翔,听到兄弟俩厚颜无耻的自卖自夸,嘴角不由抽搐,拿起暖壶,借添水的动作遮掩他的尴尬无语,“阿林,我听说你很快就会推出下一代智能蜘蛛了。据说体型更小……”

“没那么快。主要是目前的科技水平还达不到我的要求。”肖长林也不谦虚,直言相告。

沈三捧着牛奶杯,缩在宽大的沙发里,双眼无神地瞪着李新城所在的方向。

闻言,过海翔心中一动,“也就是说,只要材料达标,下一代智能蜘蛛就能立即问世。”

“这一代的智能蜘蛛,采用的已经是目前世界上最好的航天材料了。”肖长林丝毫不留情面地泼冷水,脑子里牢牢记着李新城的嘱咐,向外界透露智能蜘蛛的核心技术,就要像剥洋葱,一层剥开还有一层,仿佛永远都剥不完。

“芯片呢?”过海翔终于问出最关键的所在。

肖长林摇摇头,向后靠在沙发背上,“这是韦氏科技的核心机密。”

过海翔哑然,拿起茶几上的香烟,抽了一根点燃,这句回答,摆明了事拒绝。不过,他也没幻想第一次见面就能从肖长林口中挖到关于智能蜘蛛芯片的秘密。曾炜从李新城里换回来的智能蜘蛛,如今化整为零,安安静静躺在过家所支持的研究所试验台上。国内最顶尖的专家也无法破译芯片,复制数据。

肖长林一个不务正业的怪才!应该庆幸,他成了过家的孙女婿,和过家站在同一立场。这么想着,过海翔的目光不禁投向被家里的兄弟姐妹包围在中间的李新城,凝望她平静无波的眼眸数秒,心底不免生出一丝担忧。

不用碰面,光看资料,过海翔就能分析出李家父女俩对认祖归宗这件事的漠然。

该怎么打动他们呢?他深思,目光移动,落到缩在沙发里,完全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沈三,心中微动,这孩子也许会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还有惊涛的那个女友,听说她是李新城最信任的贴身女管家。

第165章 165

();

双手捏住过开国递上的三支檀香,李新城神色肃然地双膝跪在草编蒲团上,跟着李爸爸对摆放在供桌上的过家历代祖宗牌位,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而后站起,将手中的檀香递回过开国的手中,退到一旁,看着他插/进香炉灰中。

拜祭好过家的祖宗,在族谱上添加好李家父女俩的名字,一行人打算离开烟熏雾绕,临时充当过家祠堂的洋房三楼,回一楼的客厅。

离开前,过开国郑重提出请求,希望李爸爸能同意将过家历代祖宗的牌位重新迁回过家祖宅原先用来祭祀的屋子。

过去的经历警告他,这座三层的洋房在过家退出权力中心之后,会属于别的家族。就好像动乱时期,为了保护祖宗们的牌位,父亲将它们全部偷运到洋房阁楼藏起来。过开国不愿意这样的无奈会未来的某一天重复。

李爸爸回眼望向四合院的新主人李新城,询问她的意见,是否同意将过家历代祖宗的排位安放在家里?

听到过开国突兀的请求,李新城恍然明了过四清遗嘱的真正含义,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位于权力巅峰的过家,早晚有一天会因家族后辈的无能,彻底退出c**队的核心舞台。到那时,过家的政敌们一定会群起而攻之,过家的祖宅四合院,也许会跟动乱时期一样,收归国有。

现在,四合院到了李新城名下,按照遗嘱,这座宅子永远不得变卖,只能由她第一个孩子,孩子的第一个孩子继承……

李新城点点头,同意过开国的请求,“好。”

听到回答,过开国很快切入正题,吩咐道:“玉玲,你和素喜大师比较熟,请他帮忙选个好日子。”

“不要惊动其他人。”他重点叮嘱。

迁牌位的事虽然对过家来说,非常重要,但这事,在c国的官场属于禁忌,不能光明正大的搞,只能偷偷摸摸地进行。

过玉玲神色一凛,颔首道:“我会亲自办佛王妃。”交给旁人,她实在不放心。

过抗美过援朝他们几个屏息敛气站在一旁,等着家里的两个老大给他们布置任务。多年的教训告诉他们,越是奋起反抗,结局就越惨痛。

李新城安静地等在李爸爸身后,微翘的嘴角,挂着一缕颇有深意的微笑。过开国和过玉玲是不是糊涂了?忘了他们家的保镖都来自哪两单位了吗?照她的意思,光明正大地把过家祖宗的牌位从这地请出去,才最不会留人口舌。

偷偷摸摸的,反而使过家政敌找到攻击的手段。领导干部带头搞封建迷信活动,在经历过特殊时期的c国官场,可是个不错的理由。

过开国和过玉玲商量好,就在兄弟姐妹中举手表决,面对清一色的赞同票,就李爸爸和过玉兰两胆子大,没抬手,直接弃权。

见他如此不给面子,过开国的心情还好,笑得宽和,似乎并不在意李爸爸的不“合群”。过玉玲脸色蓦地黑了,盯着李家父女俩的眼光,阴寒冷漠。果然是贾采薇生的小杂种,头一天回来就和她作对!过玉蝉、过抗美、过援朝三人面面相觑,一向喜欢跟过玉玲作对的过玉兰投反对票,也算在他们的意料之中。李爸爸?他头一天回家,就站在过家老大的对立面,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啊,”李新城忽然轻叫,笑得一脸无辜,“我忘了说了。我们家的保镖和阿姨,都是总参专门从内部调来的精英。”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恶心他们这对兄妹,破坏俩人想借这机会,拖他们父女下水的如意算盘。

过开国请求将过家祖宗牌位迁进四合院它们原先待的屋子,不管李新城同不同意,他都占在道德的制高点。李新城不想出门被人指指点点,戳脊梁骨,就必须点头。但,过开国和过玉玲如果想借这事,逼李新城支开家里的保镖阿姨,那只能说他们打错算盘了。

这该死的小杂种!过玉玲在心里用最恶毒的词语诅咒李新城。她压下心口的怒火,递了个强硬的眼色给二妹过玉蝉,指使她出面圆场。

过玉蝉收到大姐强势的指令,面上流露出难色,望了望摆出一副明显看好戏表情的三妹过玉兰,硬着头皮,张嘴道:“新城,你有没有办法让他们暂时?在那天暂时离开四合院。”

她心里其实对李新城有点膈应。一个儿子在她家吃了顿火锅,直接送医院急救;一个儿子和她婆婆家的偷盗案扯上关系,w市警方千里迢迢赶到帝都,把人带回去审问。虽然事后查明,偷盗案和她儿子“没关系”,过玉蝉心里依旧不痛快。她感觉,李新城是故意的,故意借她婆婆家的偷盗案,给过家下马威。

过援朝眉头一皱,嘴里的反对还没出口,手肘就被身旁的老伴张阿姨用力一拉,耳畔传来她咬牙切齿的低声警告,“闭嘴!”他看了眼过玉玲,再瞅瞅笑若春风拂面的李新城,克制住情绪,闭嘴不言。

“这事,我们不好出头。”张阿姨小声解释。

过援朝用鼻子“嗯”了声,心里也明白,老伴的话是对的。他兄姐和李家父女的战争,他们这些弱势群体最好旁观,不然,一准成双方的炮灰。

“有啊。”李新城和颜悦色地说道:“我和我爸,还有我公公婆婆,我家阿林和三儿一起出门,他们就不会留在家里了。”

过玉蝉愕然,这回答可够水准!

“要不,我把大门钥匙给你们。”李新城好心建议,“我们一家就带着保镖出去玩几天,阿姨呢,就放假回家。二姑姑,你说这样好不好?”

过玉兰噗笑出声,连连点头赞同,“好,怎么会不好!我看,就这么办。二哥二姐三哥,你们觉得呢?”

“这不太好吧。”过抗美犹犹豫豫开口,“我们把祖宗牌位请过去,老四和大侄女都不在的话,外面不知道会说什么呢?”

“说什么?不就说我们仗势欺人,明面上是按着老爷子的遗嘱把四合院给了大侄女王牌悍妃,萌夫养成最新章节。实际上,”过援朝按耐不住脾气,不顾老伴的阻拦,跳出来冷嘲热讽,“是为了转移家族财产。老四和大侄女,不过是我们找的,用来装好人的幌子,”

痛呼一声,过援朝藏在毛衣底下的腰部赘肉,被不知何时爬进来的几根手指狠狠掐住一拧,“哎哟,老太婆,我话还没说完,你掐我干什么?”

“不好意思,我有些话要跟我家老头子单独谈谈。”张阿姨没啥诚意道了个歉,拽住过援朝胳膊,拖他出屋。

“我哪有乱说话。我说的都是真话。现在的人都什么耳朵?真话不喜欢听。偏爱听假话……哎哟,老太婆,不要掐了,不要掐了……”

留在屋子里的人一个都不说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了过开国、过玉玲、过玉兰三个,其他几人都暗自后悔腿迈得不够快,没在第一时间,跟着过援朝张书娴夫妻俩跑路。

过抗美的肩膀往回缩了缩,充好人打圆场,“大侄女,你可别听你三伯伯的胡言乱语。四合院是老爷子生前指明了要给你的,我,你大伯和三伯伯,三个姑姑也都在病床前发过誓。我刚才那话也没别的意思。就觉得这世上没有主人不在家,客人自己拿了钥匙进门的道理。”

“何况,迁家里祖宗牌位是大事,大侄女和老四,当然不能不在。”

“好了。保镖的事,就这么算了。毕竟他们也是奉命保护老四亲家他们一家,不能擅离职守。”过开国一锤定音,不继续在保镖一事上纠缠不休。通过李新城的态度,他大约摸到李家父女俩的底线,只要过家对他们父女俩的要求不过分,俩人就不会改变立场,站到过家的对立面去。

过玉兰笑得讽刺,“大哥说得对。那些保镖留着可比打发了对我们家更有利。”李家父女都一再表明他们对认祖归宗这件事的冷漠了,又怎么会自打嘴巴?做出与他们冷硬态度截然相反的举动。

“我下楼去看看妈。”她找了个理由,离开多站一会都会令她觉得不舒服的屋子。

“大哥大姐,我先下去看看厨房的饭好了没?”过玉蝉灵机一动,用现成的借口退出战圈,“家论,你刚才不是说要跟炜炜阿荣他们聊聊将来的打算吗?”

曾家论神情严肃,“炜炜也该找份正经事做了。阿荣身体不好,就让他继续玩他喜欢的东西。”

“难怪炜炜老说你偏心。”过玉蝉挽起老公的胳膊,带着他往屋外走去,“一会见着两孩子,可不准你逮着炜炜就骂。”

“是我想骂他吗?你看看我们圈子里和他同龄的孩子,有哪个跟他一样,整天游手好闲,连份正经的工作的都没有!阿荣身体不好,都开了两家古董店……”

等他们夫妻走出屋子,过玉玲阴下脸,冷冷盯视李新城,“别让我查到你打着过家的旗帜在外面招摇撞骗。”

李新城嘴角弯弯,“过家,”她偏过头,笑吟吟地望着李爸爸,反问:“爸,很了不起吗?”

“一定了不起。”李爸爸慎重其事地“肯定”。

“你们,”过玉玲气得嘴角扭曲,声音颤抖地痛斥,“就凭你们父女俩做过的那些胆大包天的勾当,如果不是大哥一直为你们兜着,”

“好了!玉玲。”过开国异常冷静,“新城,小弟,我们下楼吃饭吧。”

说完,他率先迈步离开。过玉玲恶狠狠地剐了几眼李新城,愤然跟上。

李新城双手挽起李爸爸的手臂,拖长音调,“爸,过家真的好了不起啊——”

第166章 166

();

“来来,公主,今天你就跟我一块坐。”宴席一开桌,过玉兰赶紧拖着李新城坐到自己那桌,头一抬,看到捂嘴偷笑的女儿卓岚,立马脸一拉,毫不客气地差使她去陪手足无措的郭阿姨,“岚岚,傻站着做什么?还快点招呼你郭阿姨坐下。”

“鱼丽,你和妈也坐这边。”她态度强硬地推着小被过继给贾采薇兄长,只在过年回来给贾采薇拜年的贾鱼丽肩膀,让她带着看不出情绪的贾采薇,坐到郭阿姨左手边。紧跟着,过玉兰抬手招呼张阿姨,“书娴嫂子,你也到这边来坐。”

“二姐,你也一起吧。”为避免过玉蝉尴尬,她“热情”地邀她做同盟军。

一桌八个人,过玉兰抢在过玉玲前面,将一桌人凑齐开席。她脾气就这样,就算今天是团圆宴,她也不高兴假惺惺地装出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跟她大姐过玉玲表演姐妹情深的恶心戏码。

拿着酒瓶,给一桌人的酒杯倒满,过玉兰站在位置上,端起小巧的瓷杯,对贾采薇眼眶微红地恭喜,“妈,别的话我也不说了。我就这里恭喜您,一家团圆了。”说完,她一口干掉杯中的白酒。

贾采薇笑笑,右胳膊刚抬起,一只手从旁边横过来压住,头一歪,只见贾鱼丽秀气的脸庞上,挂着不满,哼声收掉她的酒杯,端了一杯果汁换上,“妈,你的杯子在这。”

“玉兰姐,你忘了医生的嘱咐了逍遥侯传奇全文阅读。”她板着脸,教训血缘关系上的同父异母姐姐。

过玉兰讪讪一笑,“我这不是太高兴,一时就忘了医生的嘱托了。”说着,她再给自己的杯子注满白酒,豪爽地干掉,“鱼丽,三姐自罚三杯,给你道歉了。”

“别!”贾鱼丽赶紧站起来阻拦,“我可没忘记去年你喝醉了发酒疯的模样。我和三嫂两个人都没能拉住你发疯。这事,经历一次就够了。我今天可不想再重复。”

“岚岚,还不给你妈换果汁。”

“玉兰,你今天就陪我喝果汁吧。”贾采薇开口了。

卓岚笑眯眯地拿掉她妈手中的酒杯,给她换上橙汁,“妈,这可是姥姥的命令。”她举起自己的酒杯,看向李新城,眼神真诚地欢迎,“公主妹妹,欢迎你回家。”

一口饮尽,空着的酒杯横向双手捧着酒杯站起来的李新城,爽朗地笑道:“我喝完了。该你了,公主妹妹。”

李新城微微一笑,酒杯放到嘴边,毫不犹豫地一干为尽,以同样的手势,将空掉的酒杯横过去,“谢谢。”

“痛快!”爽朗大气的卓岚离开位置,拿着酒瓶站到李新城身旁,仗着一七零的身高,抬胳膊搭在只有一六零出头的李新城肩膀上,先给自己的酒杯注满,再给李新城的杯子添完,拿起酒杯,对一桌的长辈,遥敬,“各位,我先干为敬了。”

过玉蝉从善如流地端起酒杯站起来,语声微哽,“妈、三嫂、亲家母、鱼丽、玉兰、新城,我敬你们。”

被她点到名的,一个个拿起自己的酒杯站起,笑容满面地碰杯,“干杯!”

有过玉兰卓岚这对母女活跃餐桌气氛,郭阿姨尴尬的表情渐渐消失,手中的筷子也能伸到盘子里夹菜,不再干坐一旁当壁花。

“亲家母,来来,吃几个饺子。”过玉兰接过家里阿姨送上的热气腾腾饺子,走到郭阿姨旁边,拿筷子往她碟子里接连夹了好几个,“你们那边过年应该没吃饺子的习惯。今天到我们家,可得多吃点。”

郭阿姨手忙脚乱地夹起一个饺子蘸蘸醋,放到嘴巴里咬掉一半,“你们这边的饺子其实和我们那边的馄饨就是包的样子不同,还有皮子的厚度,我们那边的馄饨皮要更薄点。嗯嗯,这馅料也比我们那边的口味要重点。”

“新城,你尝尝,看是不是?”

李新城伸筷子挑了个饺子放进醋碟,沾了沾,放进口中,“有点咸。”

“咸吗?”卓岚拿筷子夹了个塞进嘴巴,嚼了嚼,笑道:“和我请的营养师给我做的饭菜相比,确实咸得只能送厨房垃圾桶。但,如果要按我正常的口味,这馅料拌得刚刚好。”

“我也觉得咸。”贾鱼丽吃了两个,就推开醋碟子,“我家也吃得比较清淡。”她转过头,关切地叮嘱贾采薇,“妈,你少吃几个。医生说了,你今后的饭菜要以少油少盐清淡为主。我刚跟阿姨说了,让她给你单独熬点蔬菜粥。”

贾采薇手中的筷子在空中一顿,瞄了瞄就在跟前冒着热气的饺子盘,无奈地收回筷子,捧起温热的果汁,抿了口。

“亲家母,以后过年都到帝都来,我们几家一块吃年夜饭。”过玉兰吃了几个饺子,放下筷子,瞥了眼隔壁桌板着脸不说话的过玉玲,故意大声邀请。凡是能令过玉玲不开心的,她都特别乐意去做。

一顿饭吃得胃疼的郭阿姨连忙找理由推拒,“这哪行啊!我活到这把年纪,还没见过年夜饭同外人一块吃的人家。”话一出口,她立马觉得自己这话有点不近人情,赶紧解释,“新城她三姑,我这话可没别的意思。你知道,我没读过几年书。说是初中毕业,实际大家都知道那时候的学校哪有正经读书的人,都忙着搞批斗,贴大字报农家仙犬。”

“亲家母,我晓得你话的意思。你就是觉得大年夜是一家团圆的日子,不能因为你们家的年夜饭让别人家的饭桌冷清。”过玉玲笑容微苦,探手拿起放在对面的酒瓶,给自己倒了杯,一口喝完,“亲家母,我也不怕你笑话。”

“我讲刚才那话的时候,心里其实也挺虚的。你知道,我是个离了婚,带着两孩子独自生活的女人。大年夜是合家团圆的好日子,没有谁,”

她自怨自怜地话说了一半,就被郭阿姨圆睁着眼睛打断,“我不管别人家怎么看?我们家没这种破规矩。离婚咋了?离婚的女人就低人一等吗?现在是新社会了,又不是过去旧社会,喜欢逼女人立什么贞节牌坊!”

“你大年夜要是跟两孩子没地去,就到我们家来,和我们两家一块吃年夜饭。”她热血沸腾地作出邀请。

“亲家母,你真是大好人。”过玉兰一屁股抢走女儿卓岚的位置,紧紧握住郭阿姨的双手,热泪盈眶地表示心中的谢意。

卓岚背过身,不屑地撇撇嘴角,她老妈又在飚漏洞百出,到处破绽的臭演技了。也就郭阿姨因为不熟悉,才会热血冲头上当。等会冷静下来,一准回味过来,知道自己被免费发好人卡了。

她斜着眼睛蔑视自家老妈骗老实人的举动,眼角的余光无意瞄到邻桌热闹的情景,唇瓣不由微张,脚下的步子比大脑转得快一倍,脑子里想法还没冒头,她的双手一把抓住过海翔儿子两只往人家沈三身上冲过去的小拳头,“过怀远,你胆子大了?”

“三儿,这孩子被家里人宠坏了。你别怪啊!”卓岚送上笑脸,赔礼道歉。

沈三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坐在位置上,仿佛没听见她真诚的道歉。他根本不想同这群只懂得狐假虎威的小屁孩坐一桌吃饭。可姐夫说,这是留在姐姐身边的第一步。如果他连这点都做不到,那就不要说什么在这世界上只有姐姐一人可信这种徒惹人笑话的谎言。

一看他的样子,过怀远愈加不服气地伸长颈子,大声指控,“岚姑姑,你看他?”

卓岚冷下脸,瞪了一眼桌子上其他蠢蠢欲动的过家第四代,厉声训斥,“他什么他?要叫叔叔。”

“他又不是我们家人,跟我们家又没关系。凭什么要我们叫他叔叔?”过怀远横眉竖目,犟着性子反驳。

一开始的情况也没这么火爆激烈。只因为沈三那死小孩,不管过怀远他们这帮小祖宗怎么同他说话,他都表现出一副爱理不理的冷漠。过怀远他们哪里受过这种无视对待?一怒之下,决定给沈三这小混蛋点颜色瞧瞧。

过怀远刚要拖着沈三去外面花园里决斗,眼尖的卓岚窜出来镇压,她心里十分清楚,明面上李新城和她爸似乎对沈三不大喜欢,私底下,只要看她把沈三交给自己婆婆带,就可以看出,她心里其实非常重视沈三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

再加上沈三的亲生父亲沈一涵,卓岚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那男人会坐视自己儿子被所谓的权贵子弟欺负?别说他,恐怕连李新城都不会。

“三儿,”

卓岚惊了一跳,猛地扭过头,只见李新城笑容可亲地站在她身后,吩咐低垂着脑袋不说话的沈三,“和大家说对不起。”

沈三飞快抬头看了她,紧跟着跳下座位,面无表情地站直身体,挺起后背,用力往下来了个九十度躬身礼,“对不起。”

过怀远为首的过家第四代,眼神呆滞,这小混蛋也太听话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躬身礼可是我们老祖宗发明的,可叹如今我们自己却把它当成某些国家的标识了。

第167章 167

();

小孩子们之间的打闹,引来的只会是大人们会心的一笑。

李新城是护短,可她也不会一味的帮亲不帮理。过怀远为首的过家第四代,自幼在过家一派的同龄人圈子中,过着众星捧月的日子。可以说,从没有人敢拒绝他们的主动接近,只会对他们的示好受宠若惊,而沈三算是有史以来的头一个不给他们面子的“外人”。

过怀远很生气,觉得自己被一个自己看不上眼的私生子鄙视了。从家里亲戚,他姑婆过玉玲和他妈的交谈中,过怀远大概了解到沈三的身世。知道得越多,对沈三的敌意也就越重,心里也越发厌恶他的存在。

从知道沈三会来参加小叔公父女俩的认祖归宗宴,过怀远心里就琢磨着如何给他一个下马威?年幼的他,根本无法理解他父亲过海翔再三叮嘱他同沈三交好的用意何在。一门心思想着要令沈三这个给过家名声抹黑的私生子点颜色瞧瞧。

大姑婆说,李家父女带着出生不名誉的沈三回过家认祖归宗,是为了报复。报复谁呢?当然是报复他爷爷过开国。他们父女就是想让过家成为帝都上层圈子里茶余饭后的谈资,从而削弱过家在军方的影响力。

所以,过怀远无法理解他爸爸过海翔“自甘堕落”的行为,同一个私生子做朋友,还要处处以他马首是瞻,小孩子逆反的心理一下占据上风最强章鱼分身。

不过,他也清楚家里大人们的底线所在,不鼓励不压制。只要他们不做出超过底线的出格举动,随便他们这群小辈怎么玩!

“哼”过怀远别过头,眼神凶狠地瞪了眼李新城,盯着沈三,嘴巴含糊不清地嘀咕,小杂种。

卓岚站得近,将他的嘀咕收入耳中,不禁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过怀远的脑袋上,“怎么说话的?好的不学,专学坏的。”

“公主妹妹,”她语声急切地道歉,“这孩子被我们惯坏了!说话不经大脑。”

“三儿,你可别往心里去。”卓岚没把沈三当小孩,反而以成人的态度认真赔礼。

沈三抬起死气沉沉的眼睛,张了张嘴,继续三字道歉,“对不起。”

“岚姑姑,你看,他就这样!”过怀远无比委屈地撅起嘴巴,抬胳膊指着完全没把他们这帮小祖宗放在眼里的沈三,愤然控诉。

“人家的态度比你好一倍!”卓岚右手放在过怀远的后脑勺,用力往下一按,“该轮你道歉了!”

“我不愿意。”过怀远犟着性子,就是不愿意低头认错。他脑子里想着,这么丢面子降低身份的事,绝对不能在家族同辈们面前做。以目前来看,他家族在第四代小辈中的领头羊位置并不保障,他需要以更出色表现,来捍卫自己家族继承人的地位。

而对李家父女以及沈三的态度,成了重中之重。

过家内部为此分成几派,过玉玲保持一贯厌恶后妈贾采薇和她所生孩子的恶劣态度,坚决反对由过家牵头领李家父女进入帝都核心圈子;过开国态度暧昧,对李家父女的回归,明面上看着很欢迎,然私底下仔细分析,李家父女认祖归宗的事,只在过家内部进行,外界也就听闻有此事;过玉兰是过家最欢迎李家父女回家的成员,可从她这些年跟过玉玲作对的态度,凡过玉玲讨厌的,她必定支持;凡过玉玲喜欢的,她肯定讨厌。

但这也让人免不了怀疑她所谓的真心有几分?

过抗美过玉蝉过援朝他们三兄妹,摆明了中立。不过,从某些事上,也可以看出,他们比较倾向李家父女。

李新城冷冷瞥过扬起下巴,像只骄傲的小公鸡的过怀远,嘴角勾勾,“三儿,去你姐夫那里坐。”

如果这就是过家采取精英教育培养的家族第四代领头人,那她接下来真要考虑和过家结成同盟的可行性了?她果然不喜欢孩子,尤其和不讲理的小孩子打交道,向来是她敬谢不觉的事。

沈三点头,乖乖走向热闹敬酒的隔壁桌,爬上肖长林身旁空着的座位,对因为他突然到来陷入安静的饭桌,说道:“姐夫,姐姐让我跟你坐。”

肖长林听到他的的话,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怔,继而皱起眉头,随即抬眼望向和卓岚并肩而立,面带微笑的李新城,多年的暗恋使他十分了解李新城脸上的笑容所代表的含义。她这会虽然依旧在笑,可熟悉她笑容的肖长林心里却十分明白,她的笑容里透着一丝冷漠的疏离。

忙着劝酒,攀交情的过海翔就觉得一团邪火窜起,看向儿子过怀远的眼光露出几分恨铁不成钢。给他创造这么好的条件,居然还把人得罪了。小混蛋,过了年一定要把他丢进军营里锻炼几天,好好磨磨性子。

他赶紧喊家里的阿姨添干净的碗筷,亲自给沈三的杯子倒满热果汁,出人意料地道歉,“三儿,大哥代我们家的臭小子给你赔不是了。”

“大哥,”肖长林连忙还礼,“小孩子在一起玩难免会发生冲突。要说不对,我们家三儿的脾气也不好,怪不得你们家怀远。”

自家的孩子再不好,也只允许自家说,过海翔听了肖长林的话,心里的那点小疙瘩立即散去,端起自己的酒杯,“阿林,你是不知道我们家小子的脾气,全给他奶奶和妈宠坏了,受不得半点委屈星耀韩娱全文阅读。”

“现在都养一个,家里宝贝也是正常的。”肖长林顺着话题说下去,手中的筷子夹了条野鸡腿放到沈三的碗中,再给他舀了几勺汤,“把这吃了。”

沈三摸摸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没拒绝,端起碗,拿起筷,埋头苦干。

“再宝贝也得有个限度。老话说,慈母多败儿。我可不想好好的一个孩子,被他奶奶和妈宠得不知天高地厚,将来在外面吃了亏,就躲到家里哭鼻子。”过海翔神情坚毅,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他下得了狠手。过家第四代,未必会是他的儿子当继承人。他们都还年轻,即使他弟弟过惊涛还没自己的孩子,但过海翔心知,这天到来的时间并不会太久。他两个叔叔,也都有自己的儿子,他们的表现也算不错。

何况,他并不认为辛晨梅的绝育手术做得完美无缺,已经彻底杜绝她将来怀孕的可能。从她和李新城的亲密关系可以断定,只要她生下孩子,不管那个孩子是男是女,都会得到李家的全力支持。而且,过海翔探听到,沈三会接任李新城手中的君符,左右安清会下一任当家所能获得的权利。

对于隐藏在c国地下,能左右政治格局的安清会,过海翔了解得可不谓不深。外界人很多人都以为君符的持有者就是一傀儡,只在下任当家继承仪式当天起到作用。会这么想的人,只能说看问题太肤浅,只见表面不看内容。

只要想想历任安清会君符持有者和将符持有者基本是夫妻的惯例,就可以摸到安清会虎符的真实用意。君符,代表君王。将符,代表将军。看看c国历史,君王拥有将军的生杀大权。也就是说君王可以把手中的权利给将军,可当他觉得不满意时,也可以收回。

说到底,将军就是君王聘请的企业ceo,能力不错,继续聘用;能力不行,立即炒鱿鱼。

李新城的一句“我不开心”,足以使韦政举到手的权利消失大半,并且他还不能有任何的异议。因为那消失的大半权利,捏在李新城手中。她随时随地都能动用手中的权利遏制住韦政举在安清会进一步的发展

所以,过海翔才会对儿子过怀远一再叮嘱,让他亲近沈三,尽量与他交上朋友,利用友情的力量影响他。现实是,过怀远完全搞砸了他的设想,不但没和沈三成朋友,看情形俩人反而有成为仇敌的趋势。

过海翔自然不会坐视这种不利己方的事态继续恶化下去,脑子里更是打定主意,晚上找他父亲过开国好好商量他大姑过玉玲对待李家父女的态度问题。

他意识到,过玉玲在家里发表的某些不当言论,严重影响到他儿子过怀远的是非价值观。过海翔几乎可以笃定,过怀远之所以会同沈三发生激烈的冲突,全因为他经常听到过玉玲针对李家父女,还有贾采薇的恶言恶语。

小孩子的心灵最容易受人影响,他父亲过开国和继母贾采薇冷漠的关系,也导致他和他弟弟过惊涛,他母亲,以及俩人的老婆,还有他儿子同贾采薇的关系也趋近冷淡。回想这几十年,除了c国传统的节日清明端午中秋春节,他们一家从不踏足贾采薇所居住的四合院。

他父亲过开国还能找理由说,是贾采薇不允许他去。他和他弟弟呢?他们的母亲呢?他们的妻子,以及他的儿子?

直到现在,过海翔才深刻反省,他大姑过玉玲看似无意反复唠叨的那些话,其实是一种洗脑。

就好像说一个人的坏话,第一遍听过即忘,第二遍稍微有点印象,第三遍加深印象,第四第五遍……先入为主,几乎每个人都喜欢凭第一印象去评价某个不熟悉的人。即使嘴上说没有,心底里却早已经给出了答案。

该怎么改善和李家父女的关系呢?过海翔头痛欲裂。

第168章 168

();

中午饭吃过没多久,李家父女婉言谢绝过开国他们的再三留客,坚持回家。理由,曾宝儿下午的飞机。错过这次,下回再想请她可就不容易了。毕竟她如今是有职称的国家干部,不是街上药铺里的坐诊大夫。过家再有权势,也不能强迫一个常务副市长不务正业,抢去中央保健委那群老专家们的金饭碗。

他们前脚坐车驶出过家花园大门,曾炜拖着心不甘情不愿的曾荣开车追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即使对曾宝儿的医术不是信心十足,曾炜依旧不想错过这次难得的机会。令他料不到的是,贾少君一早就跟李新城狼狈为奸,专门等着他们这两只肥羊上门挨宰!

坐在加长型的黑色房车里,贾鱼丽心情愉悦地邀请李家父女到贾家做客,说是家里的孩子想见舅舅表姐。

李爸爸欣然点头同意。

李新城也一改在过家的疏离冷淡,态度热情地请贾鱼丽一家小年夜陪奶奶贾采薇到四合院吃团圆饭。

听李新城说没请过家人,贾鱼丽怔了怔,下意识地看向贾采薇,见她不反对,立即笑容满面地答应。自幼被过继到贾家,她和过家兄弟姐妹的感情也就比陌生人稍微好点,逢年过节打个电话问声好,平时基本不走动。再加上过玉玲无处不在的敌意恶言,贾鱼丽没学过玉兰和她当场撕破脸,已经算拥有不错的涵养了。

本来,她今天是非常不愿意来过家看李家父女认祖归宗的。过继给贾家以后,贾鱼丽就不是过家人了。李家父女上过家族谱,和她丁点关系都没。然转念想到在过家孤立无援的母亲贾采薇,贾鱼丽硬着头皮打电话给血缘关系上的大哥过开国,要求回家参加这次过家内部的认亲仪式。

车子直接停进四合院改装好的车库,贾采薇在贾鱼丽的搀扶下,来到西厢房曾宝儿用来接待客人的炕屋。

曾宝儿打开她式样古朴的木药箱,取出一个刺绣的脉枕放向炕桌,示意贾采薇将手腕放上。贾采薇撸起羊绒衫的袖管,露出半截左手腕子,轻轻搁在脉枕上。看着贾采薇伸出三根手指搭在她腕内的脉搏上,大约过了数分钟,曾宝儿再次示意贾采薇换一只腕子,同样诊了数分钟,她上前翻开贾采薇的眼皮,仔细观察舌苔的颜色……

“开张方子调养半个月,然后每个月服用一颗延寿丹就行。”微微一思索,曾宝儿提毛笔开方子。

贾少君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玉色瓷瓶,放到炕桌上,“一年的份。”

“公主,”贾鱼丽欲言又止,看了眼靠在红蟒纹大引枕上,闭目养神的贾采薇,悄悄拉着李新城到角落里,“你看给多少诊费合适?”

“十块。”李新城回答。

贾鱼丽呆住,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眼睛重复道:“十块?”

李新城点点头,“宝儿的诊费都是十块,药费另计。”

“那药费呢?”贾鱼丽想想医院的挂号费,勉强压下心底的震惊,“

第169章 169

();

好似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曾炜化身一块软掉的牛皮糖,不顾贾少君阴沉发黑的脸孔,黏住曾宝儿不松开。要知道,三成的治愈希望虽然低得可怜,可相对于曾荣早就被各种药物摧残得千疮百孔,只能等死的破烂身体,三成又给了曾炜无尽的幻想。

曾炜心知,他的双胞兄弟不怕死,也不畏惧死亡。李新城说的对,曾荣想活着,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想健康的活着。所以,他才会一意孤行,才会在自愿成为实验者的文件上,慎重签下自己的名字。

是的,曾炜不能肯定曾宝儿的医术一定能治好他兄弟。可他深深的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任何病症,发现得越早,就越容易治好。即使曾宝儿说,拿到原始配方后的治愈率才有三成,曾炜仍然想说服曾荣冒一次风险,在必死的结局中,杀出一条代表生的血路。

还有什么情况能比如今更糟糕?不拼是死,拼了还有三成活命的希望。

拗不过曾炜的死皮赖脸,贾少君从药箱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瓷瓶,重重搁在炕桌上,而后冲曾炜竖起一根手指,眼神倨傲地晃了晃,百万一瓶,概不还价。

曾炜倒吸一口气,黑心,简直黑心到家了。贾少君这吸血鬼分明是看准了他不敢不掏这笔医药费。他咬咬牙,问李新城要了笔记本电脑,进网银,忍着肉痛的感觉,将医药费转进贾少君提供的银行账号。

贾鱼丽惊愕地看着这幕,努力眨巴眨巴眼睛,她没看错也没听错,那么丁点大的一瓶药丸,竟然要收百万。她禁不住苦笑,安慰自己,今后不用担心打秋风的“穷亲戚”了,她哥她侄女看着挺有钱的。

不过,从刚才的对话来判断,那个叫曾荣的小伙子似乎看错医生吃错药了,硬生生把自己原本不好的身体折腾成了破烂货。

“这些药丸能暂时压制他体内细胞的活跃度。”曾宝儿从不阻拦贾少君宰肥羊的举动,有时她甚至还会助纣为虐,帮着贾少君把药费翻好几倍。没办法,用李新城的话形容,她的十指缝都是开的,给她金条都能从指缝里掉出去。

由于对自己容易心软的毛病知之甚深,曾宝儿每次免掉病人医药费之前,都会征求贾少君的同意,请专业人士彻底核实病人家庭的真实情况后,才决定要不要免费提供治疗?即便如此,挂在李新城名下的药铺依旧入不敷出,贾少君吸血鬼的本性愈演愈烈。

曾炜握紧冰凉的瓶子,重燃斗志,“我会尽快找到原始配方。”

希望渺茫又如何?只有拼到底,他们的一生才能画上最完美的句号。

“过了年,我们全家打算去缅甸玩。你有空,可以一块去。”李新城端起一杯家里阿姨刚送来的人参茶,放到贾鱼丽手中,笑着邀请,“姑姑,我听说姑父因为身体的关系,提前退休了。你和姑父如果高兴的话,过了年跟我们一块去那边玩玩。”

“我和你姑父从没出过国,也没办过出国护照。”贾鱼丽有些为难地喝了口茶,茶水到口中蓦地发现,她喝的不是绿茶也不是红茶更不是花茶。低头看了看,吸口气,一股子极淡的药香味从淡黄色的茶汤进入鼻腔抵达胃部同时,也带来浑身的舒坦。

“这人参茶不错。”她下意识地赞了句。

贾采薇的感受最明显,她刚从医院回家,身体极其需要补充能量,李家这杯人参茶喝进肚子后,她心里立即涌上一种用言语不能描述的舒服感。当然,人参茶不是兴奋剂,吃下就会出现明显的效果。

“宝儿改良的方子,适合绝大多数人群。”李新城淡淡一笑,拿电话通知家里的阿姨,让她们打包几份当礼物给贾鱼丽他们带回去,“姑姑,你带些回去和姑父慢慢喝。”

“啊,那我就不客气了。”贾鱼丽一脸热切地感谢,有些礼物不在于它有多昂贵,而在于它送得合不合适。所谓礼轻情意重,李新城的这份礼物,算是送到贾鱼丽心坎上去了。

李新城看到她急切的样子,知道她往心里去,笑了笑,认真叮嘱,“姑姑,好东西也不能天天喝。人参这味昂贵的药材,有时用多了反而会对人体产生极大的危害。”

“那该怎么喝?”贾鱼丽深以为然。

李新城满脸笑意地说道:“一星期喝两次就成了。”

就在这时,曾炜“啊”的一声,惊讶至极地看着笑盈盈的李新城。他的脑子里仿佛突然间开窍了,兴奋异常地叫道:“过了年去缅甸玩。去呀,当然要去啊。”

这反应可真够慢的!贾少君鄙夷地撇撇嘴角,略微收拾下要带走的东西,“公主,我和宝儿先回去了。”

曾宝儿起身穿好黑色的大衣,提着她永不离身的药箱,笑容温柔地凝视李新城,“二十一娘,有空到家里坐。”

“不能空手。”贾少君毫不客气地狮子大开口,点明李新城到他家做客,必须带一堆上门礼。别人送的年礼,碍于曾宝儿在官场的清白名声,他不能收。李新城他们这些朋友送,自然是越多越好。贾少君觉得,最好一年的开销,全部由李新城他们包了。

他一点不介意自己成为被人包养的小白脸,相反他引以为豪!

“包你满意。”李新城慷慨解囊,嘱咐郭阿姨帮着招待贾采薇贾鱼丽她们母女,与曾宝儿并肩走出去,贾少君手里拎着大包小包跟上。

曾炜考虑数秒,快步追出去,陪在李新城身后,目送载了贾少君和曾宝儿夫妻俩的车子,拐出狭窄的胡同尽头,消失在视野内。

“公主,缅甸是不是有药剂的原始配方?”他试探着问出脑子了刚想明白的事。

李新城侧过头,抬手拨拨散落到脸颊的发丝,七分袖大翻领粉色水貂皮短外套在午后灿烂的阳光下愈发衬得她肤色如玉,眉目如画,微微一笑道:“我确定,在我的手中没有遗漏。”

显然曾炜没能听出她话中的深意,难掩失望,低垂下脑袋,皮鞋踢了踢台阶,“我打电话给六叔,他只说会尽力帮忙。”

“我可以告诉你研究所的地点。”李新城给了一棒子,又给一粒甜枣。

曾炜脸上露出一丝惊喜,“真的?”旋即,他意识到自身的能力,眉心顿时皱成川字,迟疑地看向李新城微笑的脸庞,张嘴道:“你应该不会免费告诉我地点的,对吗?”

李新城笑得欢快,“对!”

“曾炜啊,世上可没有白吃的午餐!”她转过身,双手相叠垂放在腹部,姿态优雅地迈进门槛,“再说了,免费得来的消息,你用的也不放心,对吗?”

“等价交换的原则,不管放到哪儿都是通用的。”李新城坚持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美事。

曾炜急走几步,神情焦虑,“你想要什么?”

金钱权势,他深信李新城不稀罕。美色,曾炜苦笑,假使给李新城安排一堆各种类型的美男子管用,他头一个报名。

“我要你今后全力支持三儿。”李新城开出并不为难人的条件。

曾炜不假思索地答应,“只要我活着,我就站在三儿身后。”

“以后农庄的经理就归你了。”李新城丢下炙手可热的位置,“小辛会出任经理助理。我希望今后你们俩会坚定不移站在三儿身后。”

“小辛,”曾炜面露难色,快走几步,压低嗓音道:“过惊涛他太狠了。小辛会吃亏的。”

“让过海翔牵制他。”李新城毫不在意地在曾炜面前透露她对过家的打算,“过怀远,我希望他能成为过家第四代继承人。至于过惊涛那边,既然他能坐视小辛失去生育能力,那他就没资格拥有自己的孩子。”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和自己的家人残忍。李新城绝不会做这种蠢事,抱着一份怜悯同情心劝慰小辛,原谅过惊涛的残忍冷血。做梦!她非但不会如此做,反而会加强小辛心底的恨意,让她即便死也要牢牢占据过惊涛老婆的位置。

过惊涛没孩子,他就只能在家族后辈中间培养,过怀远,他嫡亲大哥的儿子就成了最好的人选。

沈三与过怀远交恶,俩人的关系陷入敌对,很有可能一直这么下去。

李新城嘴角勾勾,过海翔不会坐视对己方不利的事态发生,他会压制儿子的逆反心理,强迫他同沈三交好,做朋友。只是,小孩子最讨厌的便是大人毫无理由的强求,过怀远也许会面上讨好沈三,私底下,他会恨沈三入骨,将其视之为人生劲敌。

小孩子之间交恶来得快,和好也来得快。

她已经决定,要求过怀远和沈三还有韦政举的儿子毛毛三个人一起加入肖长林安排的精英课程,有竞争是好事,三个差不多大,彼此关系恶劣的男孩子在一起竞争,可以是良性的,也可以是恶性的。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一观念,就是用来打破的。

李新城坚信,毛毛虽然喜欢和沈三吵架打闹,可若是看见有人当着他的面欺负沈三,他一准是头一个跳出来护卫的。而过怀远,来自长辈和自身的双重压力,迫使他不得不出面“捍卫”沈三的利益。

她挺期待三个小家伙的未来。

第170章 170

();

纸做的宝马、纸做的三层小洋楼、纸做的衣衫裤子、纸做的司机保安佣人、黄纸锡箔叠的元宝、现成的冥钞、大寺庙请的各种用来超度的经文、豆腐百叶红烧鱼红烧肉苹果香蕉……

眼眶红肿地注视墓碑上,她母亲微笑的黑白照,曹幼安扑通一下,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妈,对不起,对不起……”

“妈,有好多事,我现在不能跟你说,也不能去疗养院看爸……因为,因为我害怕。妈,我真的好怕!我宁愿爸他得不到我的消息,认为我在外面好好的。我也不敢当着他的面,对他撒谎说我,我很好。”

曹幼安没有办法抑制住悲伤绝望的情绪,死死攥紧双手,愣愣地盯着她妈微笑的照片,在心底里无声地哭诉。

妈,我变成怪物了,变成令人恐惧,跟外国电影里演的那种怪物了!

新城说,她有办法帮我恢复正常。可,她不保证一定能成功。很低,重新变回普通人的几率很低!妈,我不想变成失去理智的怪物。所以,就算最后会化作一团血肉,我也要将“太子”从我的身体里驱逐出去。

一抹狠戾的光芒从曹幼安被泪水模糊的眼睛深处闪过,她不是好女儿,更不是一个好朋友!

新城认识她,大概是因为她前世没修好,所以才会认识她这个自私自利、狼心狗肺的狠毒女人。

是呀,就算到了生死关头的节骨眼上,她也想拖着她唯一承认的朋友李新城一块下地狱!

她要在大年夜,在一个c国合家团聚的日子,驱逐附身在她大脑中的“太子”。

因为她希望,十二点之后的年初一,会是她过去人生的终结,亦是她未来人生的新开始。

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曹幼安自嘲地舔了舔渗出血丝的唇瓣,笑着抬手抚摸墓碑上她母亲微笑的照片。许久之后,她艰难地移动跪在潮湿水泥地上僵硬麻木的双腿,弯下腰,拿起之前丢在蜡烛旁边的打火机,按了好几下,泪眼模糊地点燃堆放在墓碑旁边的各色纸扎金银元宝……

看到这幕,匆匆赶来的卓洋停住脚下沉重的步子,默然垂下头,留在原地。过了好久,他才缓缓移动脚步,站到泣不成声的曹幼安身后,蹲下,伸手将她冰凉的身体拥进怀中。

“卓洋,”在感受到他的一刻,曹幼安绷紧的身子一下放软,浑身无力地瘫坐在地,轻若未闻地低声诉说,“我很坏,很坏,比你见过的最坏的女人还要坏!”

“为了报仇,我不但利用自己唯一的朋友,还跟恶魔做交易,把自己变成它的一份子。现在,”她仰起头,细密的雨点落进眼睛,刺痛她的心,“现在更是……”更是想把她一同拖进因为自己的选择也许会害死自己朋友的无尽地狱。

卓洋不说话,用心聆听曹幼安语无伦次的哭诉与自责。虽然不是很明白她和李新城之间的感情,但有件事,他十分明白,曹幼安此刻需要的并不是他的答案,她所需要的不过是一个能够对她说的那些事守口如瓶的“朋友”。

“妈,”曹幼安使劲全身力气攀住卓洋的胳膊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她妈的墓碑前,拎起黄酒瓶,再次给酒杯注满黄酒,笑中有泪地指着卓洋,“他是卓洋。你女儿活了二十几年,唯一不拿有色眼光看你女儿,想要追求你女儿的笨男人。”

可惜的是,他来得太晚了!太晚了。如果那些事没有发生;如果她是干净的;如果她没有选择“太子”,曹幼安用力闭上双眼,逼回夺眶而出的泪水。

太晚了!如今的她,早已不配拥有幸福。

“卓洋,”曹幼安勾了勾唇角,转过身,微笑凝视她生命中唯一爱过却来得太晚的男人,“一会陪我我见个人,好吗?”

卓洋点头,“好。”你知道,我永远不会拒绝你的任何要求。

“谢谢。”除了谢字,曹幼安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报答这个对她一见钟情的男人。她握了握双手,回头深深凝望一眼墓碑上她母亲柔弱的眉眼,毅然迈开坚定不移地脚步,沿着阶梯朝山下走去。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阿姨。卓洋看着照片,无声地动了动唇瓣。

俩人一前一后离开墓园,拦了一辆出租车前往曹幼安预定的餐厅包厢。刚抵达餐厅门口,就听到不远处有人的轻唤“曹幼安小姐。”卓洋扭头望去,心底一惊,竟然是他,谢绍全谢律师。

“谢律师。”曹幼安一脸慎重地弯腰,“剩下的事,就全权拜托您了。”

谢律师皱了皱眉,“曹小姐,我这边是没问题。”他顿了顿,继续道:“但我不确定李新城是否会接受您的赠与。”没错。曹幼安要把自己名下所有的财产全部无偿赠与给李新城。没有任何条件,只要李新城在文件上签字,曹幼安认识“太子”以后赚到的每一分每一里都属于她。粗略的估算下,曹幼安目前所有资产的总额大概有数亿rmb。

“我相信谢律师您。”曹幼安真诚的道谢。

想到曹幼安住在疗养院的父亲,谢律师盯着曹幼安的眼睛答应,“我尽力吧。”李新城不愿意接受,那他就想法子让她把曹幼安赠与的财产转给曹幼安的父亲。

卓洋安静地待在离曹幼安一步之遥的地方,眼睛里全是对她满满的爱意。那种仿佛整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的深情注目,直白而坦率,让每一个见到人都忍不住心生向往。在没有见到曹幼安之前,他对爱情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尤其看到自己的亲生父亲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亲身演绎的爱情悲喜剧,卓洋对爱情的感官更为恶劣。

他宁愿游戏人生,也不愿相信所谓的爱情。为此,卓岚嘲弄他,做人不能太铁齿。否则终有天会踢到铁板!他当时不以为然,自信十足拍着胸口,对某个女人一见钟情或是为之痴狂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在他卓洋身上。

如果有天发生了,那当天的太阳一准是从西边出来的。

卓洋想,他在马路上看到曹幼安的一瞬,太阳也许真的从西方出来了!一见钟情,再见痴狂这种匪夷所思的事,真的在他身上发生了。

平心而论,曹幼安长得是漂亮,至少在他认识的女人当中可以占据前五位。假使她肯认真打扮下,相信会有不少男人会直接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然而从调查到的资料来看,她本身的个性却给她拉下不少分,使她在越来越讲究个性的如今,变得愈发不讨人欢喜。

拥有一张女人羡慕的漂亮脸蛋,没给她生活带来一丝便利,反而使她的日子更加难熬。通过资料,卓洋了解到曹幼安不堪的过去。越是了解,越是心疼。和旁人不同,卓洋并不觉得曹幼安的个性不好。他十分理解她的所思所想,甚至认为换做其他人处在她的位置,未必会比她做得更好。

当她放下心底最后一丝牵挂后,曹幼安比谁都断得干净利落!

他喜欢的,就是蜕变之后的曹幼安。

第171章

();

收到谢律师要求见面的电话,李新城秀眉微蹙,除了与沈三匡萍相关的事,她似乎和谢律师并无任何私事或公事方面的交集。一个平时基本不联络的陌生人突然给她打电话说有要事想谈,李新城心底起疑惑也实属正常。

不得不说,失去“太子”,也让李新城失去世界上最先进的情报网络。原本同步的耳目一下变得闭塞。然而,比起接下来她所要做的事,“太子”它的存在似乎又变得无足轻重。李爸爸说,如果她想,他可以彻底摧毁“太子”,让它从这个世界永远消失。听到这句话,李新城并没有感到意外,权衡再三,她摇摇头,依旧决定将“太子”困在仿真玩偶的身体里,交给简洛处置。

抿抿唇,瞥了眼落地式挂钟显示的时间,李新城穿上搁在一旁的红色羊绒大衣,换上黑色平跟长筒靴,拎起黑色双肩背包,悠哉哉地离开用来招待客人的炕屋,出四合院,坐进一早等在大门口巷子里的军用吉普车。

“我对那些并不是很懂。”她神态悠然地靠在椅背上,双手手指交叉相握。

曾荣眉头略微挑了挑,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叠文件递给李新城,“你若不懂,这世界怕是没人能懂了。”

李新城眉头一抬,她没有想到,完全处在劣势,连命都快没了的曾荣神色居然还是如此平静,不但如此,他说话的声音也没一丝波动。她笑了笑,伸出手想要接过那叠文件,不想曾荣突然加大力道,不让她取。

“李新城,我可以帮你。”曾荣笑容狡猾,“但我有一个条件。”

李新城眼睛微眯,诧异地看向他,“可以。”

“我条件没说,你就答应。”曾荣拿着文件的手指轻颤,脸色一沉,阴郁地说道:“你就不怕我开出的条件是你完不成的。”

“要知道,我很讨厌你。”他毫不忌讳地道出心底的厌恶。

是的。曾荣讨厌李新城,当年她被诬陷偷盗文物的事,他也在其中插了一脚。令他遗憾的是,肖长林的搅局使得他想顺水推舟的计划功亏一篑。不过,肖长林因此身患无法治愈的血液疾病的消息,又令他心情十分愉悦。

伤害不到李新城,伤害她喜欢的人也一样。曾荣浅褐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深切的恨意。

按理说,从未与李新城碰面,俩人生活从不曾交集的曾荣,不该如此无缘无故的憎恨她!可偏偏曾荣就是这么厌恶憎恨她。虽然他不会主动伤害攻击她,但他会在别人谋算他们父女的时候,在背后悄悄地提供帮助。

“我又不是rmb,人见人爱。”李新城套用网络名言淡然回复。

“不过,rmb也不是人见人爱的。有人喜欢美金、有人喜欢英镑、有人喜欢欧元、更有人喜欢黄金……”

“你不用偷换概念。我可以告诉你我讨厌你的理由。”曾荣极为坦然地告知他内心深处隐藏的最大秘密,“我是重生的。”

“哦。”李新城不感兴趣地应了声,眼光落向前方的后视镜,看到简洛流露出惊讶的双眼,唇角不由勾起,无声地张张嘴,‘他是重生的。’随后,她笑得比谁都欢快。

重生有啥稀奇!她是穿越时空的;她老爸是外星人;“太子”更是传说中的人工智能。当一个人的身边充斥着奇人怪事,那天底下就再也没有什么能让她感到震惊的事了。

简洛接收到她传递的不以为然,不禁露出无奈的笑容,有时还真是孩子气!

“喂!”没出现他想要的局面,曾荣不由恼羞成怒,恶行恶气地松开与李新城僵持的手指,“你们俩难道就一点都不惊讶!不想知道你们的未来?”

“曾荣,”李新城飞速看完所有的文件,笑容明朗而柔和,“有件事,你似乎没搞清楚。那就是,”

“你口中的未来,在你说出你是重生的一瞬间,就早已改变了。”她在心底冷笑,难怪处处针对她和她老爸!重生有什么了不起。对不起他曾荣的人,又不是她。她可不承认曾荣口中描绘的那个深深伤害了他的女人会是她。充其量不过是平行世界的另一个她。她是不会为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买单的。

“六哥,你说是吧。”她踢皮球。

简洛紧了紧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倒是对曾荣口中的另一个我很感兴趣。”

“你的结果可不太好。至少在我重生前,你过得很不好。”曾荣颇有深意地望向坐在身后位置的李新城,“你知道原因的。六叔。”

因为某个没心没肺的人离开了,离开这个星球,和她的老爸一块跑到外星球冒险去了。在确定她离开的消息后,简洛变成了一个工作狂,没日没夜地研究外星文明,意图追上她的脚步。

曾荣不得不承认,李新城改变了很多人,包括他和他的兄弟曾炜。可是,他讨厌这种改变,害怕改变后变得陌生,不再以他为重的同胞兄弟。因为身体的关系,曾荣十分依赖身体健康的同胞兄弟曾炜,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曾炜对他事事为先的体贴。李新城的出现,一下子改变了兄弟之间亲密无间的相处。

“公主”这个词汇,不断从曾炜的口中冒出来,并迅速占据他生活的重心。曾炜喜欢李新城,非常非常喜欢,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喜欢。听到同胞兄弟空无一人时的倾诉,曾荣双手轻攥,眼底布满阴郁。

李新城不存在就好了。他想。

“你怎么可以这样?她是妹妹。你怎么可以,可以找人,杀她?”

“我恨你!我恨你!”

“这辈子,最恨的便是和你成为同胞兄弟,曾荣!”

“她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你高兴了吧!”

“呜……”

“我和她交好……是希望有天她能够,救你!”

曾荣闭上双眼,低垂下头,唇边笑如同寒冰刺骨,可是,我不需要她救,曾炜。我不需要。

第172章 172

();

“六叔,我们结盟吧。”

曾荣靠到简洛身侧,双手搭在白色的轮船栏杆上,看似漫不经心地建议,“一起把她留下!”

她不走,曾炜就不会跟着简洛他们发疯,最后把自己的小命送掉。

在睁开眼重新回到这个世界的一刹那,曾荣脑子里跃上的头一个念头就是,杀了李新城。只要杀了她,曾炜就不会同她相遇,就不会喜欢上她,后面一系列的悲剧也就不会发生。

曾荣从没小觑过李家父女。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李新城就好像被幸运女神祝福过一样,每次都能在最后的紧要关头逢凶化吉。弄不死她就尽量从其他方面打击她,曾荣一直认为貌奈温是他下的一步绝妙好棋。然而现实是,李新城压根就没把这种会让绝大多数女人绝望的事放心上,依旧冷静自若地谋划反戈一击的时机。

重生前,曾荣欣赏过李新城,认为她是个难得的清醒人;重生后,他仍然欣赏她。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他都对自己拥有这样一个出色的表妹引以为豪。屡次碰壁后,曾荣最终决定利用记忆中的男人。

不过,与他口中说的条件相反,他非但不会阻拦李新城的离去,反而会加快她的离开。

趁感情不深,斩断两人之间的联系,曾荣无声地扯了扯嘴角。

“她想去的地方再美,也不是我的故乡。”简洛目光平静的注视趴在栏杆上,抬手遮挡阳光眺望海平线的李新城,“我不想死在陌生的地方。”我所钟爱的,唯有这个贫穷落后的星球。

“没想到你还有这么老旧的思想。”曾荣薄唇一掀,不是很认同地讥嘲,“不过也对。与其令她痛恨遗忘,不如做个能够在她心底占据角落的人。”

“我们结盟。”他再次说道。

简洛微微皱眉,刚要开口拒绝,只听曾荣翘起半边嘴角讽刺地说道:“我知道她即将要做的事。”

“我会帮她实现。”以最快的速度,送她离开。

“好。”简洛深吸了一口气,毅然扔掉心底难言的不舍,毫不犹豫地点头。

得到预料之中的回答,曾荣迈开轻松的脚步,走到李新城身后,轻若未闻地低语,“我知道怎么进去。”

“条件。”李新城没有回头,低低的笑了声。

“我要曾炜忘了你。”曾荣的眼睛冰冷无情,右手在大衣口袋里摸了又摸,想要杀的人就在眼前。这里是公海,即便把人杀了,丢进大海,就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至于简洛,他相信他会做出最有利于简家的抉择。

船是他的,船上的人也都是他的,曾荣胸口的心忽上忽下,盯着李新城的双眼怨毒难忍。只要一枪就可以彻底解决埋藏在家里的隐患。只要一枪!他握着手枪的手指紧了紧。

虽然是短短的数秒,曾荣却感觉的是他人生之中最难挨的时刻。比他上辈子临死前还要难捱。

就在这时,李新城悦耳动听的声音在他耳侧响起,“是不是觉得我是砧板上的鱼肉,可以任由你宰割?”

“觉得只要弃尸大海,就不会有人察觉。六哥碍着简家和过家的交情,也会保持沉默。曾荣,相信我,死亡并不是最痛苦的事。想死又死不了才是真正的人间悲剧。”像她在长安城的上空漂泊了几百年,每天都向老天爷祈祷,求它派个法力高强的道士或者和尚将她收了。

闻言,曾荣的心陡然下沉,放在口袋里的右手也随即离开被他捏得发热的手枪,惨然而笑。半响之后,他声音冷静问:“李新城,从上辈子开始,我就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李新城笑声飘渺,“我是新城公主啊。”

“原来如此。”曾荣举目眺望天际悠悠的白云,心情一下平静下来,“你是不是在古玩市场收到几个用石头雕的十二生肖?”

李新城侧头,笑容璀璨夺目,“我知道了。”

“谢谢你了,曾荣。”她欢快地奔向前方的简洛,“六哥,六哥,我知道怎么进去了。等从缅甸回来,我们就一块进去。”李新城不在乎曾荣的算计,他有张良计,她有过墙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如果算计他们父女俩的人是简洛,或者是十年后的曾荣,李新城就不会如此掉以轻心了。

“要走了吗?”简洛面色黯然,深深凝视李新城,“我就不去送你了。”因为我怕,我会忍不住把你留下。

李新城脸上的笑容凝滞,垂下眼,避开简洛掺杂着悲痛绝望的目光,嗓音低哑地拜托,“帮我照顾他。”

“好。”简洛笑了,抬手想要摸摸李新城的脸颊,胳膊刚刚举起,就听到船员的呼喊声,循声望去,发现此行的目的已经到了。

“到了。”他握了握手掌心,朝李新城勾勾手指,“走,我们去看看曾荣的秘密基地。”

“咦?怎么感觉挺熟悉的。”李新城扶着简洛的胳膊上岛,抬起头,眯起眼,左瞧瞧右看看,越看越觉得她以前似乎到这座岛屿。忽然,她眉头皱起,和曾荣结盟的人当中竟然有沈一涵。一个曾荣,她搞得定。加上沈一涵,李新城暗恼,她果然还是经验不够。

“走吧。”曾荣说了声,迈开长腿在前面带路。简洛带着李新城紧随其后。三人走出不远海面传来轮船离开的声音,李新城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眼,还真是不给人留后路。她抿紧唇瓣,加快前进的脚步。

走出不远,三人来到临近海边的悬崖边。曾荣停下,在褐色的悬崖表面摸索一会,就听见“轰隆隆……”的一声闷响,崖壁从中间缓缓裂开,一个巨大的豁口凭空出现在眼前。

李新城看到这一切,眉头不由往上抬了抬,这洞口做得真不错!

“走吧。”曾荣招呼一声,继续向前。李新城也不犹豫,快步跟上。简洛浓眉拧紧,他还是小瞧过家了。

第173章 173

();

李新城低垂着双眼,神情近乎冷漠地跟在曾荣身后,参观他最为得意的作品。

自从到缅甸玛恩雅的实验室参观过后,她已经能心平气和地看待在绝大多数普通人眼中血腥残忍的场景了。人类在这种场合的地位,在实验人员眼中与平常用来食用的动物相同,都是实验品。比起实验用的动物,人类在研究所中,更受实验人员的喜爱。

实验室里空荡荡的,虽然各项设备都运转正常,但一个活人都没有。看情形,好像是被弃了。或是,曾荣把工作人员都转移了。全部灭口,他应该还不至于如此心狠手辣。

简洛勉强克制住心底的震惊,几乎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残忍到极点的实验。忽然,他想到走在前方的李新城,她一个女孩子,胆子再大,血再冷,应该也不能接受这样血腥的场景。然而令他料不到的是,李新城由始至终都是一副平静的表情。

曾荣第一个下马威,宣告失败。

穿过**实验室的通道,曾荣带着李新城和简洛乘坐海底电梯,来到一个修建在大海底下的空旷广场。抬头,深蓝色的海水和各种海洋生物触手可及。

“漂亮吧。”曾荣得意地炫耀,“这里可一直都是我的秘密基地哦。”

他走到不起眼的操作平台,挑了最前面的一张操作椅坐下,手指以令人眼花缭乱地速度快速击打密密麻麻的数字字母键。伴着他的动作,脚底下平坦的地面发生晃动,简洛520小说,一把拽住身体不由自主往前倾倒的李新城,拉着她坐到剩余的两张座位。

曾荣扭头,看着安然落座的李新城和简洛,突然诡异一笑,“坐好哦。我们现在要出发了。”说完,他手指在操作台上连续按了几个颜色各异的按钮,没等李新城和简洛有所反应,蓦然发现自己被牢牢绑在了座椅上。

“抱歉,忘了提醒你们,佩带好安全带了。”曾荣没啥诚意地说了声,戴好白色透明的安全头罩,“安全帽也很重要。”

李新城和简洛默不作声地照着曾荣的动作,拿起安全帽,戴好。和一个神经不正常的人斤斤计较,等于把自己的智商情商拉到和他同一水平面。从一开始,俩人都注意到,曾荣的情绪显得不太正常,亢奋激昂到了极点。

只要他不会一激动,拖着俩人同归于尽,就好!简洛和李新城都凉薄地想。

一道透明的椭圆形罩子从地下升起来,将三人所在的位置罩了个密不透风,李新城能感受到脚底下地面出现不可察觉的轻微颤动,抬眼望去,正前方地面凹陷,一条狭窄昏暗的海底隧道映入眼帘。

“简洛,你们有这么先进的科学仪器吗?”李新城心情不错,还有性子和坐在身旁的简洛谈天说地。

简洛摇摇头,“华夏是世界上最大的山寨国!”

言下之意,因为西方对华夏在高科技和武器方面进行严密的封锁,华夏的科学家只能在购买的,西方国家已经更新换代的产品上,进行科学研究。他从不理会西方国家叫嚣着华夏山寨了他们的什么什么。他们如果肯开放针对华夏的各项禁令,华夏何至于花费心血精力研究他们淘汰掉的产品。

“曾荣的路子挺广的。”李新城光明正大地给曾荣挖陷阱,作为开国元勋的后代,怎能只顾私利,不为国家做贡献呢。

“他在中东那边有条路子。那里几乎每天都在打战死人,出名的军火商都在那里实验工厂工程师研发出来的新型武器。只有实战,才是检验军队和武器的最好途径!”简洛笑了笑,目光复杂地打量迅速通过的昏暗海底隧道,心底对曾荣的能量,大约有了一个初步的估测。

“我可以通过我在中东的朋友,帮忙弄一批m**方刚淘汰下来的军用设备。”进入预定轨道,悬浮车的智能电脑接管驾驶,曾荣好心情地脱掉安全帽,松开安全带,走到位于后方的小型吧台,为自己倒了红酒,慢慢品尝。

简洛也学他悠闲的样子,从座位上脱离,站到由智能电脑接管的操控台,好奇地盯着屏幕上显示的肥嘟嘟猫脸,看了好一会,突然转头对从兜里拿出手机玩的李新城,笑着调侃,“这张猫脸,和你家原来养的那只大懒猫,几乎一模一样。”

“它们属于同一主程序。都对m国动画片中的加菲猫形象,情有独钟。”李新城头也没抬,自顾自玩着俄罗斯方块。不过,这个“二货”并不是真正的沈二。

简洛愕然,咽咽口水,“它就是‘太子’。”

“不是。”曾荣放下红酒杯,走到操作台,命令道:“二货,跟客人打招呼。”

二货?简洛哑口无言,这名字取得可真别致。李新城倒是知道二货这名字的来历,沈二,简称不就是“二”。沈一涵是什么时候和曾荣勾搭在一起的?别人不清楚,她还不知道。沈一涵的个人意识很快就会被他口中的“沈二”所代替,成为一个有初级智能体掌握的非人类怪物。

比起沈一涵,她更担心沈二瞪大严肃认真的大猫眼,“我的名字不是‘二货’,是沈二,蒸笼先生。”

“二货,你打错字了。我是曾荣,不是用来蒸包子馒头的蒸笼。”曾荣乐此不疲地和他口中的“二货”一次又一次争论彼此的名字。

李新城收起手机,和简洛相互交换眼神。曾荣这个秘密基地可以屏蔽一切的信号,所以,李新城堂而皇之拿手机玩游戏的举动,并未引起他的警觉。李新城的想法很简单,这么好的实验场所,为什么不免费捐献给国家呢?公海可是谁都管不着的公共地盘。

简洛悄声问:“你去缅甸干什么?”他不是很理解李新城新年后跑去缅甸的计划。认为她和李爸爸的最终目的是地下秦皇陵,缅甸那里也不可能拥有进入的相关线索。她身份敏感,上了总参需要高度监控的黑名单。出国,除非执行秘密任务,一般不被允许。

“我需要重新进入玛恩雅的实验室,到那里寻找一份实验数据。”李新城也不隐瞒,直言,“阿林的身体恶化得很快。那份实验数据制作出来的药剂,可以暂时缓解。”

“那他要一块去了。”简洛不太赞同。肖长林是纯粹的体质文弱的科研人员,玛恩雅的实验室在缅甸和华夏交界的深山老林中,他恐怕无法适应。

“我必须在现场给他注射配置出来的药剂。即使在真空环境下保存,药效也无法保持半个小时以上。”李新城也很无奈。

她也不想带手无缚鸡之力,体质严重变差的肖长林,去钻危机无处不在的深山老林。把配方带出来,或是记在大脑里。李新城傻了才会做这种事。配方,她绝对会原地销毁。记住?她的记忆力还没好到媲美黄蓉她娘的过目不忘。找总参特殊部门帮忙,请他们派记忆力超群的成员相助。李新城不喜欢和完全不认识,丝毫没默契的陌生人执行同一任务。她不想把自己的后背交给自己不信任的“同伴”。

“你不怕貌奈温背后捅你一刀。他可是地头蛇。”简洛表情严肃,不赞同李新城和貌奈温那条毒蛇做交易。他忘不了当年发生的事,貌奈温是个拥有正常人心智的疯子!

“我会给他找点事做。他的位置并不太稳。”李新城轻笑,这些年,她可从没忘记过貌奈温曾经对她的羞辱。她是不在乎这具身体,可李新城不能忍受对她灵魂的侮辱亵渎。貌奈温不该在侮辱了这具身体之后,又意图在精神上摧残她。

他竟敢对她使用对大脑有损的不知名开发药剂!李新城眼神冰冷,打算这次去缅甸,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貌奈温在华夏,怕损坏两国外交关系,自己成出头的靶子,她不能动手。到了缅甸,李新城就不会碍手碍脚有所顾忌了。

“这事,我可以出点力。”派几个人伪装成西方间谍,搞下破坏,简洛得心应手。

“他想带我们看什么?”李新城不喜欢在狭窄封闭昏暗的环境里待太长时间,由于她掩饰得好,几乎无人知晓这个秘密。

“他没让我们在**实验室停留,大概是想让我们看其他的东西。也许是宇宙飞船。”简洛适当地开玩笑放松紧张的心情。

“以目前的科技,即使拥有宇宙飞船详细的制造图纸,也不可能将它制造出来。”

这个问题李新城早就和李爸爸讨论过。不然,她也不会和“太子”做交易,寻找进入秦皇陵的方法,寻找“太子”当年乘坐的宇宙飞船。

记得她当时还质疑,飞船在经过这么几千几百年以后,还能使用吗?“太子”信誓旦旦的保证,在它离开飞船前,飞船就已经进入了自我保护的真空休眠期。即使再过个几百年,它也不会出现任何故障。它的船身采用的是生物科技,是活的菌体,拥有自我修复。经过两千多年的漫长休眠期,当初破损的船身肯定早已修复。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里面的电子仪器。地球的科技太过落后,即便他们已经建立了空间站,登上月球,探索过火星。可这些技术在“太子”眼里,和它记忆中的原始文明差不多。李爸爸也担心同样的问题。肖长林的工作室,也可以说是在“太子”的这种担忧下建立的。和韦氏科技的合作,更是“太子”未来计划的重中之重。

提到高科技,简洛沉默下来。

第174章 174

();

悬浮车在海底隧道行了很久,黑漆漆的四周,给李新城带去的感觉十分不好。就在她快失去耐性,开口说话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一道亮光,“坐好。”曾荣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李新城坐回原位,安全带绑好,安全帽戴好。在她完成所有工作的一瞬,悬浮车突然加速,朝着那道光亮急速冲过去,感受到那股刺痛人眼的强光,李新城下意识地闭上双眼。等她再度睁开眼,发现悬浮车不知何时变成一艘小快艇,漂浮在微波荡漾的绿色湖面,而不是蓝色的海面。

是空间折叠!李新城脑子里浮出李爸爸给她讲述的飞船如何在星际中航行的基础原理。

往前看,她惊呆住,好熟悉的小岛。沈一涵和曾荣的秘密基地,居然就在她家农庄附近淡水湖中央的小岛上。离w市,也就五六十公里的水路。这座岛,在她小的时候,也进行过旅游开发,养了很多霸道会拦截游客的猴子,美其名曰“猴山”。后来不知怎的,小岛关闭,山上的猴子也都被迁移到别处居住。

“惊讶吗?”曾荣得意,驾驶着小快艇上岸,“没有人会猜到沈一涵敢把自己的老巢建在离w市最近的淡水湖的小岛上。”

“山体下面是不是都挖空了?”李新城扶着简洛的胳膊,跳上码头,举目眺望绿树繁茂的小岛,估计它的内部构造。

曾荣没加思索直接告知,“不止山体,连湖底都挖空了。”

在这座小岛上建立秘密基地,还是上辈子李家父女给他的提示。李家的秘密基地上辈子就建在这座小岛上,等他们走后,这里也归国家所有。这辈子,他和沈一涵抢先一步,就不知道他们父女俩又把秘密基地搬到哪儿去了?

他原以为是建在农庄后面的山中,但随着r国的实验室曝光,曾荣肯定,李家实验室不会修建在那里。他将记忆中有可能的地点都摸排一遍,也都秘密进行暗访。然而,最终都一无所获。

简洛眼光闪烁,这个地点,确实几乎没人能猜得到。总参那边的情报人员都猜测,沈一涵的老巢会在国与国交界的深山老林中。约有三分之二的人,把赌注压在缅甸和华夏之间的那片原始森林。剩下三分之一,压在华夏西南边陲或是西北戈壁大漠。

曾荣带着李新城和简洛进入山体内部,里面的工作人员都自顾自忙着自己的事,谁都没在意进来的三个人。因为每个人都清楚,基地内部等级森严,负责外部工作的人员或是外来人员,绝对通不过只允许内部工作人员进出的关卡。虹膜指纹声音都只是小意思,全身数据扫描,确定无一误差,关卡才会放行。

在路过**实验室的一间工作室的时候,简洛停下脚步,视线穿过透明的玻璃,投射到里面躺在手术台上的男子,他曾经的同事,自愿加入实验后,他的档案就被全部销毁。

“他是你曾经的同事吧?”曾荣走到玻璃窗前,不以为然道:“来这里的人,都是自愿的。包括我。他身体素质不错。是同一批人员中,在注射过改造药剂之后,唯一还能长时间保持神智清醒的实验体。”

听到刺耳的“实验体”三字,简洛双手握拳,咬牙问:“他还能活多久?”

“也许下一秒、也许几个月后、也许他能成为第一个成功体。”曾荣冷酷无情地评价,“我们花大笔的钱,可不是为了做慈善事业。简六叔,收起你无谓的同情心。你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也杀过不少人。我们现在所做的,从另一种角度来讲,也是和你们同样的事。”

“虽然国际上明令禁止使用化学武器,细菌武器。但某些国家一直都在秘密实验,并将它提供给发生冲突的地区,进行**实验。比起他们,我们可仁慈多了。”

“这不一样。”简洛从不知道印象中乐呵呵的曾荣,私底下竟然是如此冷血无情,将人生命视作游戏,任意玩弄的一个人。

“没什么不一样。”李新城接口,“都是为了野心。”

曾荣大笑着鼓掌,“没错!就是为野心。实验一旦成功,我们将拥有世界上最强单兵作战能力的超人战士。并且通过他们的数据,我们还能在某些重大疾病,以及人类短暂的寿命上有重大的突破。治愈癌症,活到一百岁以后甚至两百岁,都不再是梦想。”

“简六叔,我们做的可都是功在千秋的伟大事业。”

“功在千秋?你不怕药剂变异,引发全球大灾难。”李新城冷笑,r国那边,渡边一郎已经踏上前往m国的飞机,执行他新的间谍任务。

“你以为在演生化危机?李新城。”曾荣拉下脸,“在这里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那些死去的实验体,并无传染性。我们使用的药剂也很安全,不存在生化危机里打破之后,就会通过空气传播感染人体的情况。”

“这是针对人体基因的改造药剂,不是什么传染性病毒。李新城,你m国灾难片看多了吧。这药剂唯一的副作用,就是实验体死后,必须通过特殊方式进行销毁。不然,它永远都像保存在真空环境下一样,不腐不烂。”

“对了。你老公肖长林的变异血液病是不是已经到晚期了?我们这里的科学家是全国最杰出的。你可以把你老公送到这里来当实验体。”他满怀恶意地建议。

李新城面色冰冷,盯看曾荣许久,突然道:“如果这就是你想要我看的东西!那我只能说,你越活越弱智了,曾荣。”

“你和阿林,其实患的是相同的病症。找不到治愈的方法,你很着急吧?又不敢直接把那些药剂注射进自己身体了。所以,你打上我家阿林的主意。想让他代替你实验那些药剂。”

“抱歉哦!阿林死后,我连骨灰都不会留给你。”

简洛惊愕住,皱眉怒视曾荣,“这就是你打的主意?”

“呵呵。”曾荣笑容很冷,“李新城,你是聪明!猜到那支伤了肖长林金钗的主人是我。我最初的目的不是他,是你。谁让他自不量力地想英雄救美。他不是也得偿所愿了,打败一堆实力强劲的竞争者,娶到从中学就开始暗恋的‘女神’。”

他最讨厌的便是肖长林那种沉闷自卑的性格。上辈子,在李家父女还没爆出与过家的关系之前,他双胞胎兄弟的曾炜条件不知要比他好多少倍?可偏偏就是输给了他。等后来知道李新城是表妹,曾炜满腹的不甘才慢慢平息。

这辈子,由于他的阻拦,使得曾炜没有提前和李新城相识。在产生好感之前,已经获知她表妹的身份。可是,曾荣发现,不管他如何阻挡,也拦不住曾炜对李新城的喜欢。上辈子刻骨铭心的爱情,这辈子作为哥哥对妹妹无尽的宠爱。

他每次都枉做小人!

“简六叔,听到李新城嫁人的消息,你生不生气?”他故意挑拨。

简洛抬起头,怔怔凝视李新城,忽然一笑,“我当然生气了。生气她没有珍惜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日子。穿着那样的衣服,梳着那样的发髻,在一片葬礼的白色中举行她的婚礼。连宴请,都是街坊邻居自己带菜耳朵自助餐。”

“我以前一直都对她说,她结婚的礼服,由我们准备。”

“我们会请最好的珠宝设计师,最好的绣娘,最好的服装设计师,为她制作世界上最昂贵最美丽的结婚礼服。”

“所以,我真的真的很生气。”他故意强调再强调自己很生气。

“你们?”曾荣敏锐抓住关键字眼,“李新城,我突然发现你的追求者都挺宽容大度的。他们居然丝毫不介意你嫁给别的男人。还心甘情愿凑钱,为你订做结婚礼服。”

“我们可不是小鸡肚肠的男人。会因为爱慕的女人结婚,就迁怒她。”简洛若有所指,双手放进裤袋,“爱一个人,就必须尊重她的选择。即使她的选择,会让很多人伤心难过。”

“曾荣,你没必要在这里激怒公主。假如你想拿我和公主当人质,胁迫肖长林过来。那我只能说,你打错如意算盘了。”

“你的合作者,似乎和你抱有不同的想法。”他笑眯眯地对站在曾荣身后的男子,打招呼,“沈一涵,你来了。”

李新城面露微笑,“沈叔,你来了。”她特别注意沈一涵眼睛的颜色,看中间瞳孔的变化。竖瞳,代表控制身体的是“沈二”。琥珀色的圆形瞳孔,是本人。李新城放下一半的心。

沈一涵无视曾荣难看的面色,笑得温文尔雅,“我再不来,这里就快被人一锅端了。”

“哪有啊。”李新城不承认,“沈叔,我不过是告诉我爸爸,我的位置罢了。你也知道,我爸爸就我一个女儿。他不紧张我,紧张谁啊。”

“我送你们离开。”沈一涵收敛笑容,看向曾荣,“阿荣,你什么时候能把情绪控制好,就什么时候再进来。”他直接取消曾荣进入秘密基地的权限。

“你的偏执,会毁了你。阿荣。”

曾荣阴沉着脸,恶狠狠地盯视李新城一样,扭头大跨步离开。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想杀我?”李新城疑惑,“我肯定,我在生活中,从未与他发生过任何交集。”

简洛扬眉,语气轻松地玩笑,“正常人,永远都无法理解精神不正常人的思维模式。也许,是你上辈子得罪他了。”

第175章 175

();

和沈一涵离开他的老巢,李新城按照原定计划,前往顾家的祖宅,参加他家的祭祖仪式。她在那里碰到了顾秦的前女友,苗女芮古娥。

看到她的一瞬,李新城惊呆住,二十五岁青春年华的芮古娥看上去就像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原本秀丽的面容布满皱纹,头发也变得花白,唯一不变的是她凝视顾秦深情不改的双眼。

顾秦的态度比较冷然,在他决定让曾宝儿替他去除位于心脏部位的蛊虫,就已经把这段曾经刻骨铭心的感情放下了。看到因为蛊虫反噬极速衰老的芮古娥,顾秦的心脏出现不可抑制地疼痛。他很想上前,大声质问,她的爱情难道就靠一只所谓的虫子来保证!

最后,顾秦控制住心底的愤怒和痛苦,以陌生人的态度,对待跟着顾令亦和顾维钧父子来的芮古娥。不然,他不知道会不会当场爆发出来,指着芮古娥让她滚。要死,就死到他看不见的地方去。

按照之前寿宴上的协议,顾老爷子面无表情,从口袋里掏出顾令亦是想准备好的稿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当众宣读。底下的顾家族系听了,当众哗然,没有人相信顾老爷子对着稿子照搬照抄,说自己不是顾家后人,顾令亦才是的话语。

不少年纪大的人,当场表示,他们绝不会承认顾令亦这个他妈带到顾家来的拖油瓶是顾家人!也有一些保持沉默,静等事件结果。还有些,一早和顾令亦父子勾结在一起,叫嚷着顾令亦才是真正的顾家人,顾老爷子是野种!

场面一团混乱,不少情绪急躁的人,挽起袖子,直接冲上去动手揍人。不少无辜的顾家人,因为躲闪不及,无辜遭殃。

李新城是外人,是顾老爷子特意邀请的贵宾。她所在的位置,倒是没人敢浑水摸鱼,借机踹两脚扇几巴掌发泄平时的闷气。顾令亦顾维钧父子平时在族里趾高气扬,得罪过不少族人。好些和他们父子有仇怨的,都趁乱上去揍他们父子俩。

也有人想对顾老爷子动手,顾秦520小说,抄起一张长凳,凶神恶煞地挡在顾老爷子跟前,叫嚷着“谁敢上前,就要谁进医院住个一年半载!他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钱。”

顾维真和艾岚也都一左一右护在顾老爷子身旁,动作极快地拨打了报警电话,期望警察赶来阻止顾家的宗族内斗。

过了大概一二十分钟,祠堂外面传来呜呜的警铃,冲进来十来个警察。看到群情激奋参与斗殴的顾家族人,带头的警察局长一脸的无奈。他做警察以后,最怕的就是遇到当地大宗族之间发生的斗殴事件。他就算把人全部带进警察局,只要没造成重大伤亡事件,当事人也不追究,隔两天照样得全部放了。局子里的警察基本都是当地人,他们平时也要做人,不想自己的家人被街坊邻居戳脊梁骨。

宗族的力量,在当地比他这个警察局长说话都管用。

警察来了没几分钟,外面又响起医院救护车的铃声,随车子一块赶来的还有医院院长,看到和他一样头疼的警察局长,俩人就像难兄难弟,为对方鞠一把同情的眼泪。医院院长也没法子,医院里好多价格昂贵的医疗设备,都是当地宗族捐钱到国外购买的。他这个院长,在出钱的大爷面前,没底气。

有回发生矛盾,原本答应给医院捐一台m国gect机的宗族,一怒之下撂下狠话。说医院再不进行改革,让当地人享受低廉的医疗政策,他们就自己集资,修建属于一座真正为当地百姓服务的私人医院。

面对这样不近人情的要求,院长也头疼啊。医院又不是他的,所有的收费标准都是国家定的。给贫困的当地人进行免费医疗,他也想啊。可这笔庞大的医疗支出,该由谁来垫付。总不能让医院自掏腰包。

和每次处理宗族斗殴事件一样,伤重的,直接做救护车去医院做详细治疗;伤轻的,就做简易包扎。警察也分作两批,一批跟去医院,一批留下处理。

没几分钟,顾家祠堂里的顾家族人,走得一干二净,只留下鼻青眼肿的顾令亦顾维钧父子,还有顾老爷子祖孙三代。李新城和芮古娥是现场唯一的外人。

警察不喜欢参与当地宗族内部事物,因为和他们**,压根讲不清。他们只认祖上传下来的族法家规。

“你这下得意了吧。”顾令亦顶着一只熊猫眼,怒视浑身上下清清爽爽的顾老爷子。

“你不用高兴得太早!就算他们不承认,也不能阻止你签下的法律文件生效。我之所以让你当众宣布自己不是顾家后人,也不过是为了更加名正言顺。”

顾维钧啐了口混合了血水的唾沫,“爸,不用跟他多说。今天这事,不算完。那几个敢打我们的顾家人的脸孔,我记得一清二楚。”

“顾维钧,做人得留一丝底线。他们都是我们的族人。”顾老爷子绷着脸皮,出声警告。他深知顾维钧做事心狠手辣,不留余地。和他老子顾令亦不同,到他手里的人不死即残。

“我把你刚才的话录下来了。”顾秦挥了挥手机,“一会就放给族人看。以后他们若是遇到丁点意外,都会来找你。”他直接断了顾维钧的根子。

“顾秦,”顾维钧脸色铁青,想冲上前夺,估量下敌我双方的实力,只得咬牙切齿道:“做人不能太狠!我是怎么也是你叔叔。况且刚才的话,是气愤之下说的混账话,做不得数。”

“我刚才的话也是玩笑,毕竟你是我叔叔,我怎么忍心你回到族里,全族的人都把你当仇人呢?”顾秦去除心脏里的蛊虫以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不再笑容温柔,脾气和善。

芮古娥看到这幕,泪如雨下。只恨她自己一时鬼迷心窍,怀疑顾秦对她的感情,不经他同意,私自给他下了同生共死蛊。她的阿妈曾经严厉警告过她,决不能将“爱情蛊”私自下到自己喜欢的人身上。爱是双方的,不是单方的。一条小小的虫子,不会成为爱情婚姻永久不变的保证。

“你为什么要来?”李新城眼神冷漠。

她不理解芮古娥跟随顾令亦父子到顾家祠堂的动机?难道她不明白,从蛊虫取出的那一刻,她和顾秦的感情就彻底完蛋了。不对!在顾秦获知心脏的阴影是芮古娥下的同生共死蛊,他心中对她仅有的一点爱恋,也随之消失了。

“我,”芮古娥苍老的面容露出幸福的笑容,“我想为他做最后一件事。”和顾令亦顾维钧父子同归于尽。在他们拿顾秦的生命威胁她的时候,芮古娥已经做好拉他们一同进地狱的准备了。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手脚?”李新城眼睛微眯,心底涌上一股不祥的征兆。

芮古娥嗤笑,“我能做什么?当然是做我最擅长的事了。”说着,她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很快,就被她用手帕擦掉。

“反噬很严重吗?”李新城捕捉到她的动作,顿时想起曾宝儿的话,顾秦体内蛊虫取出来以后,和他种有相同蛊虫的女人,会被她体内的蛊虫反噬,以极端痛苦的方式死亡。

“心脏被无数虫子啃咬的感觉,确实不太好受。”芮古娥不介意让人知晓她正在经受的痛苦折磨,“不过,我不用再等多久了。”

李新城抿紧唇角,低声问:“有什么需要我帮你转述吗?”

“没有。”芮古娥摇头婉拒李新城的好意,苦笑道:“我所经受的一切苦难,都是我咎由自取。我不怪任何人。我的阿妈,在我精心养育它们的时候,就已经给了我警告。是我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忘了她的话语。 ”

“顾秦,他恨我,比爱我,会更幸福。”

李新城定定凝视她数秒,张开嘴,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耳边响起刚才那个警察局长慌乱的惊叫,“你们在做什么?快住手。住手……”

目光中,芮古娥的嘴角浮出一朵她生平见过的最美丽笑容。她无声地张张嘴,“谢谢你,李新城。能在最后一刻,给我关怀。”

李新城顾不得突然发狂,拿起长凳桌椅恶狠狠砸向对方的顾令亦顾维钧父子,伸手扶住芮古娥软软瘫倒的身体,不住叫唤,“芮古娥,芮古娥……”

忙着保护家人的顾秦在混乱中听到李新城的急唤,不禁抬头搜索她的行踪,看到她怀中了无生息的芮古娥,泪水突然从眼眶里狂涌而出。

他刻骨铭心的爱情,在此刻正式宣告结束。

“顾维钧他是怎么了?”顾维真心有余悸地护着顾老爷子躲到供桌底下,眼神疑惑地看着摆脱警察局长和一名警察的纠缠,举起一张太师椅,面目狰狞地朝他倒在地上的老子顾令亦,狠狠砸下。

霎时,鲜血飞溅,几乎染红顾维钧身上的衣服,警察局长大声怒斥,而那名小警察,拔出手枪,瞄准发疯了似的顾维钧,“砰”的一声枪响。

一切的恩怨,伴着那声枪响全部结束了。顾老爷子和顾维真坐在供桌底下,呆呆地注视躺在血泊中的顾令亦父子俩,脸上一片茫然。

到底发生什么事?顾令亦和顾维钧为什么会突然自相残杀?

顾秦从未将心脏中被人种了同心蛊的事情告知家人。顾老爷子虽然见多识广,可对传说中的蛊门依旧没有半点接触。这是一种无法用科学技术来解释的诡异现象!

妻子艾岚不住朝外招手,“顾秦,顾秦,外面太危险,快到这里来。”随即,她发现死在李新城怀里的芮古娥,脸上的表情定格。

她儿子曾经爱过的女孩,死了!艾岚下意识地看向顾秦,他无声流泪的样子,深深刺痛了她作为母亲的心。

她儿子的心,也在这刻死了!

第176章 176

();

“李新城,她这次是真的走了吗?”

顾秦眼神茫然,呆呆地注视着一对穿着少数民族服装的中年夫妻,在和当地的警察局长交涉过后,带走了他们女儿的身体。他想上前阻止,求他们将芮古娥的遗体留下,以他妻子的名义葬进顾家的祖坟,不要让她成为没有后人祭拜的孤魂野鬼。

然而,顾秦没有勇气上前,和痛失爱女的芮古娥父母,做正常交流。芮古娥会死,全因为他找人去除了心脏中的同生共死蛊。她选择和顾令亦顾维钧父子同归于尽,是她对生活陷入绝望。推她深陷绝境的人,就是他这个自称爱她如命的前男友。

“她会回到自幼生长的家乡,葬在她最爱的山上。从此,天天看着最爱的家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李新城面色平静,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地回答。自私自利的爱,只会使人疯狂。芮古娥并不无辜,在她听从顾维钧的话,用手中的蛊虫肆意玩弄人类的生命时,就该预示到这个悲剧。

“你过了年,要去缅甸吗?”顾秦闭闭眼,抬手擦去脸上肆虐的泪水,关切地问道:“需要我找汪云峰陪你去吗?他家经营魔都首屈一指的珠宝首饰公司,玉石算是重中之重。”

“我有当地土霸王招待。”李新城摇摇头,不愿意像汪云峰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参与进来。况且,她这次会乘坐私人专机,陪同的人员非常复杂,负责监视保护的都有。

顾秦没有坚持,心知李新城虽然流落在外,可毕竟是京城过家的嫡系第三代。说句粗俗的比喻,她拔根汗毛都比他的腿还粗。

“肖爸爸和肖妈妈也要去吗?”他有些奇怪,肖家夫妇的出行。按理来说,肖家夫妇因为儿子肖长林的身份,早就被强行限制出国了。

“阿林也去。”李新城给了个不算解释的解释。

顾秦听了,疑惑不减反而加深,肖长林不是更该被禁止出国吗?他脑子里掌握的高科技,一直都被世界各国虎视眈眈。他们做梦都想着,肖长林能在下一秒出现子他们国家顶级的实验室。

“爸爸妈妈会有专人陪着玩。我和阿林去见土霸王地头蛇。”李新城进一步解释,再多就不适合顾秦听了。

一听是专人,顾秦也不再追根究底,反而长叹一口气,“总觉得每进一步,就离你所在的世界越远。”说完,他主动岔开话题,“听说你一到京城,就把你姑姑家的儿子‘曾荣’,让沈俭安连夜逮回了w市,进行审讯。”

“他主谋偷了我婆婆家的旧家具。”李新城用事实辩驳,“警察不过是顺藤摸瓜,查到他那里。沈俭安是我同学,到了京城当然得由我这个地头蛇招待。我还不至于阴谋暗算血缘上的表哥‘曾荣’。”他是甘愿替自己兄弟顶罪的曾炜,不是依旧逍遥法外的曾荣。

但,李新城不会在顾秦面前戳穿这个事实,使他对好友产生反感厌恶的情绪。

“我前段时间在w市看到你朋友曹幼安了。”发现自己提的话题不合适,顾秦再次转移话题,“她身旁陪着一个看上去出身不错的男人。”

“我表哥。”李新城眼睛里浮出复杂的情绪,似乎在怀念什么,“他对幼安,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生死不改。”

顾秦嘴角抽搐,这形容词可真够妙的!就相处没几个月的男女朋友,哪来这么深的感情。他和芮古娥大学四年,感情够深了,都决定一毕业结婚了,不照样发生误会,坚决分手。现在更是生离死别。

其实,顾秦也不知道,假如芮古娥在俩人情深的时候,拿出同生共死蛊,恳求他种下,他会不会同意?只要想到有一只小虫子栖息在体内最重要的心脏中,顾秦就感到不寒而栗。

他对芮古娥的感情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深!顾秦难掩心中泛滥的苦涩。

“他遗传了他父亲浪漫的爱情基因,世界各地都有与他交好的男女。”李新城一针见血地点评,“他把曹幼安视作他创作灵感的缪斯女神!等灵感消失,幼安或许就成了昨日黄花。”

“你是曹幼安的朋友吧?哪有朋友这么诅咒自己的好友感情不顺利。”顾秦勉强提起精神,拿调侃打趣的口吻说笑。

“你妈妈,似乎很担心你。”李新城的目光投向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神情焦虑担忧的艾岚,为她说一句公平的话。

“我不是一个宽容大度的人。对自己的亲人,尤为苛刻。”顾秦沉默许久,才表明冷漠的态度。那些处心积虑复仇的日子,过得太苦,也太累!在获知自己的父母没死,一直都在国外安然生活,顾秦心中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仇恨金字塔轰然倒塌。

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顾秦无数次问自己。

李新城不爱参与别人家的家务事,这种事特别容易两头得罪人,哪边都不讨好。况且,顾秦才是她朋友,她和顾维真夫妇,不熟。李爸爸也从未和他们发生过交集。肖大刚的事,经过亲子鉴定,证明是一场误会。郭阿姨为此定了心,不用再担心顾家家族内斗把无辜的肖家牵扯进去。

她感情有限,只能分给生命中有限的几个人,无暇顾及大爱。

“六哥?”李新城眯眯眼,眺望从祠堂前面水泥路,一路狂奔过来的吉普车,隐约捕捉到驾驶座位置的男人,是简洛。副驾驶,貌似是顶替自家同胞兄弟进看守所,后被放出来,年后马上会被送进基层军营锻炼的曾炜。

“大概是听到顾家内部发生激烈的宗族内斗,才赶过来的。”顾秦自嘲笑笑,这下顾家可彻底出名了。族内为了继承权的事情大打出手,更出现父子相残,菜鸟警察控制不住恐惧,开枪击毙嫌疑人的恶性事件。

车子还没停稳,俩人先后从吉普车上冲下来,站到李新城身前,仔仔细细将她从头到脚打量数遍,确定她没受到群情激涌的顾家族人伤害,悬在胸口的心才勉强回落。从一开始,简洛都不太同意,一个外人跑去参加别人宗族内部与继承权相关的事宜。无奈顾老爷子指名道姓,简洛当时为大局着想,也不好出言反对。

刚接到当地派出所电话说,顾家宗祠发生严重的族人斗殴事件,简洛大惊失色,李新城一个小姑娘哪里是一群膀圆臂粗的大男人们的对手?就怕他们彼此斗红眼,杀性起,迁怒在场唯一的外人。

临走前,碰到从家里逃出来的曾炜,于是就带他一块急匆匆赶过来。

“都解决了吗?”见李新成没事,曾炜才有心情关切好友顾秦,不可思议地重复他听到的惊人消息,“听到简六叔接的电话里说,你二爷爷和你叔叔在祠堂内部自相残杀,把彼此活活砸死了。警察不会为此怀疑你们一家吧?”

“例行公事肯定要的。但怀疑,当时我们这的警察局长就在,他曾经和那个开枪的小警察亲自动手阻拦顾维钧杀父的行为,都没能拦住。”

顾秦不是很担心这事,李毅叔叔杀了李毅而后跳楼自杀的案子,至今仍然是桩悬案。法医也找不到一丝证据,证明有其他人介入案子。但它在很多人眼中,已经算破案了。叔侄为了钱发生激烈争执,叔叔失手杀了侄子,受到良心的谴责,于是跳楼自杀了。

“这样就好。”曾炜放心了,提出心中的困惑,“你二爷爷和叔叔怎么会一下子发疯了呢?看他们平时的表现,也不像拥有遗传/性/精神疾病的人那。”

“这得看法医怎么定论。”顾秦装作若无其事地讨论。

“谢绍全找你,公主。”简洛想起来之前接到的电话,“他打你电话,怎么都打不通。好像关于遗产继承方面的问题,需要你这个受益人面谈。”

“我把手机关了。”李新城从大衣兜里掏出手机,开机,看到谢绍全谢律师发的十来条请她回电话的短信。她想了想,拨通电话,“您好,我是李新城。”

“新城,我是谢律师。我有些重要的事情,要找你当面谈。”

“我不在w市。大概会在傍晚回去,你到农庄包厢等我。”李新城不是很清楚谢律师的来意,决定见面地点。匡萍留下的遗嘱,伴着她重新活过来,面临全部失效。按理说,沈三的父母都在,轮不到她这个同母异父的姐姐接收他的抚养权。可偏偏匡萍和沈一涵都是法律意义上的失踪人口和死亡人口。

“匡萍”活过来,需要办理的事情很多很烦。从寿宴那天的情形来看,她对讨要回沈三的抚养权,一丝兴趣都没。她似乎把姐弟俩视作人生耻辱,巴不得俩人永不出现在她的生命中。

通过秘密的亲子鉴定,李新城也清楚,活过来的那个“匡萍”,压根不是姐弟俩的亲生母亲。经过整容的柳月眉才是。芮古娥一死,她生前使用的蛊虫也不知道会不会反噬?“匡萍”或许会因此变成一个傻子。

不过,她变成傻子,对沈三的未来成长比较好。李新城凉薄地想,作为直系监护人,“匡萍”能在很多事情替儿子沈三做决定。她并不希望在她和李爸爸离开后,出现“匡萍”借着沈三直系监护人的身份,替他当家做主。

第177章 177

();

“新城,我没有信心赢过‘太子’。我已经做好死亡的准备了。”

曹幼安神情憔悴,眼神抑郁,“谢律师是我找的。财产转赠的协议,也是我请他草拟的。我不希望,我死后,我的家产会落到那户让我恶心的人家手中。”说着,她猛然转过身,双手紧紧抓住李新城的胳膊,情绪激动地请求,“我只有一个要求,帮我照顾我爸爸。”

“然后找个代孕的妈妈,给曹家留个后。”她痛苦的闭上双眼。

曹幼安也不想提出这种匪夷所思的要求。她何尝不想要找个看得顺眼的男人,生下属于自己的孩子。留下自己的卵子,找个身体健康的女人,到国外医院秘密做试管婴儿,曹幼安也想过。以她现在的经济实力,完全有能力做到。然而,“太子”的存在,又令她如履薄冰,辗转难安。

她不信,自己的身体没被“太子”做过手脚。曹幼安左思右想好一阵子,想到住在w市疗养院的曹父,他身体一向不错,应该能生下健康的孩子。她讥嘲的想,疼别人的儿子疼了半天,老婆死了,女儿毁了,最后不照样得自己生自己养。

“这件事由你亲自做,不是更好。”李新城不是很赞同曹幼安未战先败的颓废,给蛰伏中的“太子”可趁之机。看着完全丧失生的勇气的曹幼安,李新城也不知道该怎么骂醒她?当一个人自己心存死意,外面的人,即使是最亲密最信任的人,也无法唤醒她。

和“太子”的争斗,需要曹幼安自己的意志力和强烈的求生能力。他们这些外人,除了对她的身体做手脚,使得“太子”占据她身体,暂时取代她的阴谋破裂,其他方面毫无法子可想。

李家父女即使拥有比目前地球领先百年以上的高科技,也无法左右一个人的大脑,让它听命行事。催眠这种白白便宜了“太子”的事,李新城想都没想过。

“李新城,你不用在我身上多花心思了。”曹幼安松开抓住李新城胳膊的双手,转头凝视医院花园,跟着几个同龄人,热热闹闹下棋的曹父。看他脸上的气色,似乎已经走出妻子自杀,女儿失踪不见的阴影。

“我失去了活着的动力。前段时间,因为‘太子’,我赚了很多很多,就算我花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我住进最豪华的酒店,拥有最高档的别墅,请了专业的管家,保姆,保镖,和以前只能在报纸上电视上的有钱人,一块吃饭一块跳舞一块出去玩……短短几个月,我把一个人能享受的,都尽情享受过了。”

“银行存折的零越多,住的地方越豪华,吃得东西越精致,我的心就越空洞。我不知道,我拼命敛财是为了什么?是因为穷怕了吗?一开始或许如此,等后来,随便一件翡翠一件古董就能给我带来巨额的财富。钱在我的眼中,就成了数字的多少。”

“我在‘太子’的诱惑中,迷失了自己。”曹幼安仰起头,望着头顶刺眼的阳光,落下眼泪,“我怕它,可又不得不听它的话。我没信心,也没能力战胜它。”

“李新城,不是我刻意求死。而是我找不到生的希望了。”她语带悲怆,愤然说出心声。

李新城一针见血,“你害怕的不是‘太子’,是你那颗不敢勇敢的心。”

“你前前后后说了这么多理由,总结为一句话,就是你害怕了。”

“曹幼安,我会做到一个朋友可以做到的所有事。剩下,就由你自己选择。我不会骂你,也不会打你,更不会取消原定的计划。”

“李新城,不要这么善良,会更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得寸进尺的坏女人。”曹幼安抹掉脸上的泪痕,努力挤出快乐的笑容,“我走了,你要好好和肖长林过日子。他是个不错的男人。虽然不太会说话,也不懂得体贴照顾人,但他是我见过,最爱你的男人。”

李新城表情柔和,“他很好。”

曹幼安看到她的反应,心里宽慰,眼光在医院病人用来休息娱乐的花园里扫视。忽然,她目光顿住,看到一名护士推着一张轮椅从医院大门走出来,上面坐的女人的长相特别眼熟。仔细瞅瞅,惊愕出声,“李新城,那个女人长得和你妈妈好像。”

李新城顺眼瞧去,发现是因为蛊虫反噬变得神智不清楚,又因为匡家在她到医院就诊过程中,发现她不是匡家的女儿,于是遗弃在医院的“匡萍”。医院方面没办法,找了民政部门派出所请求帮忙。派出所也找不到她的家人,民政部门说服不了匡家人,就尝试着找算是有钱人李家父女,问他们愿不愿意帮下忙,就当做善事了?

李家父女的农庄有专门的慈善基金,李新城交待小辛,让她代表农庄出面帮助。就她和李爸爸个人而言,非常不愿意和很多年前闹翻脸的匡家人打交道。女儿卷了家里的钱,和别的男人跑了,娘家人反而打上门,理直气壮地问女婿要女儿,口口声声说是李爸爸虐待了匡萍,不然她不会跑。至于和男人跑,有证据吗?没证据,就不能乱说话,

他们一个个出面找李新城,让她到外面说,她爸爸虐待她妈妈匡萍,平时对她也不好。还唆使她一旦她爸爸找别的女人,就要在家里闹,决不能让她妈以外的女人进李家的大门。

李新城是真的孩子,或许就听他们的话,和李爸爸吵闹,彻底闹翻了。她又不是真的小孩,怎么会听匡家人对父女俩的挑拨离间!

后来被烦得受不了,直接告老师,说她外婆家为了她妈的事,每天在校门口,缠着她,说她爸坏话,要她回家和她爸闹。老师喜欢功课好长得好的孩子,李新城两样全占,再加上她妈的事,附近一带都清楚来因后果。听李新城这么一告状,觉得匡家人做事不地道。李新城真要被他们说动了,和自己爸爸闹翻了,今后让她一个小姑娘怎么活?老师先找李爸爸,而后又问了匡家的电话,打过去请他们不要再骚扰李新城,不然李爸爸就会亲自去匡家人的单位说理。匡家人不是公职就是事业单位,当然不愿意丢这份脸面。不然他们不依不饶缠着李新城,让她说她爸坏话做什么?不就是为了让外面人认为,匡萍没错,是李爸爸虐待她,才导致她离家出走。和男人跑了,纯粹是无稽之谈,诬陷栽赃。

从那以后,李新城就再也没有上过外婆家,也没收到外婆家一分压岁钱和一份礼物。俩家彻底为了这事,断绝了往来。直到沈三出现,匡萍过世立下遗嘱,将大笔的财产留给李新城。匡家人闻风而动,吵嚷着按法律遗产匡家父母也该有一份。匡萍是女儿,她死了,财产该由她的父母和儿女一块继承。

谢律师怎么可能让人占沈三的便宜?直接了当地拒绝。声明打官司,他奉陪到底。遗产,一分钱都不会给。李新城虽然不在乎这点钱,可也不会让匡家占便宜,找了高律师代表自己陪匡家人打官司。由于匡萍死前立有遗嘱,法院不支持匡家人要求分割遗产一半的诉求。对于匡萍死后获得的巨额赔偿,法院在收到谢律师提供的,匡萍生前亲笔书写的遗产补充说明,她死后所有的财产都归两个儿女,包括因意外伤害获得的赔偿。

李新城和沈三也没得寸进尺,主动代过世的匡萍,一次性给了两万块钱赡养费给匡家父母养老。老人有三个儿子,四个女儿,每人如果都能拿出这笔钱,加上他们自己每月数千元的养老金,应该不愁老无所依了。

在匡家人偃旗息鼓的时候,无意听到“匡萍”没死的消息,立即欣喜若狂。她没死,代表之前的遗嘱全部作废。无奈,“匡萍”在法律意义上已经属于死人,黑户,想要撤销之前立下的遗嘱,也得等她身份恢复。

手续刚起了个头,“匡萍”突然在大街上头痛欲裂,自个儿撞到一辆私家车上,送医院一检查,需要输血的时候,匡家人发现血型不对。偷偷做个亲子鉴定,发现“匡萍”压根不是匡家人,他们也知道纸是包不住火,可要他们给匡萍支付巨额医疗费,又不甘心。于是直接用“匡萍”是骗子,用他们家人的身份欺骗了他们,他们不会负责的理由,将她遗弃在医院。

小辛代表农庄出面为“匡萍”打车祸官司,拿到了应得的赔偿。而后等她外伤痊愈后,就迅速帮她转到曹父所在的疗养院,进行疗养。医生说了,大脑的病情最难医治。他们也不能肯定“匡萍”什么时候会清醒过来?最好是一直接受专业的治疗,由专业人士对她日常的行为进行重新培训。

小辛问过李新城后,同意医院给出的治疗方案。把“匡萍”转到w市目前最好的疗养,精心治疗。

“匡家经过亲子鉴定,确定她不是匡萍。”李新城简短回答。

曹幼安不屑地讥嘲,“现在人想钱想疯了。”

小辛代表农庄出面为“匡萍”打车祸官司,拿到了应得的赔偿。而后等她外伤痊愈后,就迅速帮她转到曹父所在的疗养院,进行疗养。医生说了,大脑的病情最难医治。他们也不能肯定“匡萍”什么时候会清醒过来?最好是一直接受专业的治疗,由专业人士对她日常的行为进行重新培训,以便她今后出院能自己生活。

小辛问过李新城后,同意医院给出的治疗方案。把“匡萍”转到w市目前最好的疗养,精心治疗。

“匡家经过亲子鉴定,确定她不是匡萍。”李新城简短回答。

曹幼安不屑地讥嘲,“现在人想钱想疯了。”

李新城笑而不语。她自然不能告诉曹幼安,其中的真实原因,这个“匡萍”也不过是个受害者。

第178章 178

();

“服下这药剂,它能使你减轻痛苦。”李爸爸表情漠然,递了一支装了半管子透明无色液体的玻璃试管给坐在椅子上的曹幼安,平静地给出选择,“你也可以选择不服用。它止痛的效果并不明显,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曹幼安没有犹豫,拿起玻璃试管,拿掉密封的塞子,一口饮尽,“有心理安慰的作用,也可以。”

她现在需要强大的意志力,而不是什么药剂。曹幼安深深明白自己性格上的弱点,所以,从一开始,她就对战胜“太子”不抱一丝希望。之所以会答应李新城尝试,全由于她心里的那点私心。

她想利用自己的死,换取李新城的同情心,帮她完成最后的心愿,给曹家留个后人,照顾好她爸爸。在生前就把名下的财产进行转移,以无偿赠送的名义,交给李新城进行保管,则是她走的另一步棋子。曹幼安清楚,以李新城的性格,绝不会贪图她的那丁点在绝大多数人眼中巨额的财产。曹幼安不想钱最后落到她大伯一家人手中,曹父虽然是她遗产的直接受益人,但从他目前看似健康实则糟糕的精神状态,她大伯今后完全有可能获得曹父的财产监护权。

曹家只有她大伯和曹父两个儿子,没有其他的亲人。这也是曹大伯能说动曹父将他儿子视作继承人的理由。乡下人讲究有子送终,曹父十分害怕死后没人祭拜,在底下挨穷受苦。而女儿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人,不可能逢年过节就回娘家祭拜父母。曹父想要儿子,曹母又因为宫外孕失去了生育能力,他是要面子的人,不会到外面找别的女人生。

于是听到曹大伯说,会让他儿子今后在他死后给他捧骨灰盒,曹父心就动了。曹母在失去生育能力后,就一直对曹父唯唯诺诺,害怕他为了生个儿子,就跟她离婚。曹父想把家里财产交给侄子继承,曹母心里不情愿,面上又不能表现,只能搂着女儿曹幼安痛哭流涕,抱怨自己命苦。

曹幼安从小在父母重男轻女的思想中长大,养成了懦弱不敢反抗的性格。她人生的悲剧,可以说是由她的父母,她大伯一家,还有她自己一手造成。

即便到现在,面临死生存亡的紧要关头,曹幼安依旧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不做任何抵抗。

李新城没有出现,性情再凉薄,也无法坐视曹幼安在她眼前被一个连生命都算不上的东西夺走身体。虽然,按照她和李爸爸的计划,曹幼安的身体会在她生命迹象消失的瞬间,全面崩溃,无法继续使用。可真要她亲眼目睹事情发生的经过,李新城拒绝了。

她不是真正冷血硬心肠的人,无法做到李爸爸口中上位者应该具有的残酷和理智。

“小辛,你该结婚了。”李新城端起小辛为她泡的茶水,仔细端详,“我会帮你举办一个隆重的婚礼,让你嫁给你想要嫁的男人,获得你一直希望的‘幸福’。”

小辛的眼睛深处闪过一丝恨意,“我不能生育。”她在最近李新城刻意安排的健康体检中,做出她曾经做过输卵管结扎手术的诊断。小辛想起当年到医院做的流产手术,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她的身体被做了手脚。

“可以恢复的。你知道,社会上已经有不少成功恢复的先例了。”李新城不做没把握的方案,小辛嫁给过惊涛,成为过家第三代掌权人/妻子势在必行。

“我怕我会成为例外。”小辛终于流露出一丝怨恨的神色,和过惊涛的纠缠,并非她所愿。她当初也不知道他结婚了,还有两孩子。只满心欢喜地认为他是老天爷对她孤苦伶仃的补偿。等后来知道,她也毅然斩断俩人的感情,拿掉肚子里的孩子,接受农庄的资助,到英国最好的管家学院进修,以便回国后成为李新城的贴身助理。

她没想到的是,过惊涛居然追到国外,拿出他早就已经和妻子离婚的证明。之所以没有在外人面前揭穿,是因为他们夫妻之间有秘密协议,为了各自的利益,暂时不公开俩人离婚的事。那两孩子也不是他的,是他妻子和别的男人生的。

小辛相信过惊涛的话,重新和他在一起。不过,俩人这次的交往非常隐秘,几乎没人知道。在过惊涛没有公布他离婚的讯息前,小辛不想再被人指着鼻梁骂,小三贱女人婊/子一类的称呼了。

“国内不行,我们就到国外找知名专家做。”李新城放下手中的茶杯,转而打开平板电脑,在上面搜索国外这方面的权威专家,“小辛,我想你的孩子会和三儿成为朋友,对吗?”

听到李新城出力的原因,小辛悬着的一颗心回落,认真保证,“我和我的孩子今后都会坚定地站在三儿的身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会头一个背弃他。”他是我和我孩子能否在过家站稳脚跟的保障。真要到树倒混孙散的时候,沈三身边也不会缺落井下石的人。

“不会有那一天的。”李新城自信满满。

“出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她突然改变话题。

小辛打开记事簿,按着上面的记录,一项项汇报。最后,她合上笔记簿,微微担忧地问:“真的不需要我同行吗?”

“不用!”李新城一口拒绝,“你留在w市,找个国内最顶尖的婚礼策划团队,给自己策划一个完美的婚礼吧。他这几天,应该会宣布他早已和在国外定居的妻子离婚的消息了。”

小辛意外地瞪大眼睛,右手用力握住左手的腕子,做工考究的金镯子在肌肤的映衬下,格外显眼。她没有不相信李新城的话,很早,她就从过惊涛的口中,获悉李新城有可能是他堂妹的事。后来,她还听他的话,帮忙传递关于李新城身边发生的事。琵琶上烧毁的迷宫地图,农庄后山的实验基地等,她都秘密通知了他。

“公主,”她目光复杂地瞅着李新城,咬了咬下唇,“你知道我一直以来做的事,对吗?”

“是的,我知道。而你告诉他的,都是我让你知道的事。”李新城不以为意,反而直接道出小辛并未真正涉及到她身上的秘密,“真正的隐秘事件,我从未让你处理过。”

听她这么一说,小辛反而松了口气,心里出卖背叛帮助过自己恩人的愧疚感,也一下减轻了不少。她这会没想过自己不受李新城信任的原因,只想问清楚,她是否还能继续做李新城的贴身女管家,“你会辞退我吗?”

“婚后,如果你仍然想继续工作,过家也不反对的话。”李新城给出不错的建议,“你可以负责管理农庄的慈善基金。”

小辛深深凝望李新城一眼,忽然道:“我并没有把和你相关的消息,全部告诉他。公主,我知道你和你爸爸在做一件极其隐秘的事。这件事一旦成功,你们或许会离开,永远都不会回来。”

“我还知道,肖长林的病很重,他快不行了。你这次带他去缅甸,就是为了寻找治疗的方法。还有曹幼安,她快死了。她脑子里长了个奇怪的东西,那个东西具有自我意识,想要夺走她的身体……”

“这些,我都藏在肚子里,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

“公主,我可以向你发誓,今后即便你们离开了,我也不会将这些告诉第三个人。我会将这个秘密,带进坟墓。”

“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要挟你,公主。我只是想,想告诉你,我会照顾好三儿,把他当成自己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李新城沉默,用最平静地表情,静静注视着情绪显得格外激动的小辛,辛晨梅。小辛口中的那些秘密,说到底,是她故意泄露给她知道的,是对她的一种试探。李新城就算算无遗策,也不能保证在她和李爸爸走后,沈三身边不会出现拥有异心的人。

小辛,是她安排在沈三身边短时间内的保护者,过家三代掌权人/妻子的身份,会使很多人投鼠忌器,按下蠢蠢欲动的心思。李新城所需要的,就是给沈三成长的时间。他本来就是个性格冷漠比较早熟的孩子,只要给他三五年的时间,就能基本掌控沈一涵和李家父女留给他的权势和财富了。

简洛他们都有自己的家族,李新城不会把鸡蛋全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她必须给沈三找更多的临时保护者,从国家到私人,让他们相互牵制,相互忌惮。

李新城微笑,轻语,“我信你。”有时,小辛需要的不过是一个信任。

小辛如释重负,攥紧的拳头一下松开,“我也需要三儿,需要他帮我在过家坐稳过惊涛妻子的位置。”

第179章 179

();

“哇!这就是缅甸。”

郭阿姨瞪大眼睛,一脸稀奇地盯着机场大厅里,穿着民族服装的缅甸人来来回回地瞧,“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和我们上次去云南见到的傣族的姑娘小伙的衣裳,好像啊。不过,我们傣族的小伙子不穿裙子。”说着,她目不转睛地盯住一个年轻男人下面穿的深咖啡色暗纹裙子,尤其是腰部的位置,那里打了个看上非常容易散开的简易结。

“新城,那裙子会不会走着走着往下掉啊?那结看着一点都不牢……啊,他怎么能这样子?”郭阿姨目光顿住,就见那个年轻男人停下来,解开裙子,旁若无人地抖动几下,而后当着大家的面,重新打上结,潇潇洒洒地离开。

郭阿姨震惊极了,语无伦次地指责,“太,太,太,天啊,太有伤风化了!毫无廉耻,居然在大庭广众下,重新穿裙子。也不看看周围有多少女人?也不怕教坏小孩子。”

“妈,这是人家的民族习惯。”李新城见怪不怪,认真解释,“缅甸人几乎从不穿裤子。他们不论男女,一年四季都只穿裙子和拖鞋。而且,在缅甸街头,几乎随处可见他们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整理自己松掉裙子的动作。”

“好省!”郭阿姨给出一个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答案。她的注意力永远都只关注如何能更节省上。如果w市也跟缅甸一样,一年四季只需要穿夏天的衣服,岂不是能省下一大笔花销,越想,郭阿姨越是眼红。

“大刚,一会也给你买条裙子穿穿。”她扭过头,瞅着自家老公肖大刚,自顾自地决定,“阿林也弄条穿穿。我们一家待会都换上人家的民族服装。”

郭阿姨完全无视以保镖身份,分散在他们一家四口周围的c国职业军人。她这人特看得开,能把活生生的大男人当木头桩子对待。

李新城笑着同意,“好啊,妈妈。”

肖长林和肖大刚满脸无奈地看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穿裙子就穿裙子吧,c国历史上,男人也不是没穿过裙子。再说,这里是缅甸,男人都穿裙子,他们也是入乡随俗。

李新城没有接受貌奈温住到他别墅的建议,直接把郭阿姨和肖大刚安排到c国大使馆,由他们负责安排夫妻俩观光游览。她和肖长林没多做停留,先陪父母逛了逛缅甸原首都仰光的知名旅游景点。又陪他们去现场围观能让人热血沸腾的赌石活动,给一脸心疼又跃跃欲试的郭阿姨,买了两块石头,亲自过了把瘾。最后,俩人就找了合理的借口,暂时离开。

李新城和肖长林上了貌奈温派来的私人飞机,直接从空中飞往他在c缅边境的老巢。俩人打算在那里休整一晚,再进入原始森林,抵达约定地点和简洛会合。

貌奈温毫无芥蒂,可以说热情异常地接待李新城和肖长林,并保证说,他会亲自带人护送他们进去。对他话中隐藏的意思,李新城自然明白,貌奈温是地头蛇,她做什么都不可能瞒过他,所以李新城一早就准备好带貌奈温一块进去了。

况且,实验室本身就属于他的家族,野心勃勃的貌奈温如果不对玛恩雅主持的实验项目感兴趣,那才显得奇怪。

话无需说的太明白,大家心照不宣即可。李新城想减少进入实验基地的麻烦,貌奈温说会亲自护送,刚好合她的心意。李新城这人比较冷血,只要实验室用来**实验的不是c国人,她对由谁接收实验室,毫不关注。

肖长林头一次住在周围全是全副武装士兵的营地,晚上躺在睡袋里,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他心底里隐约怀疑李新城执意要带他一块到c缅边境原始森林里冒险的动机,不过,肖长林清楚,李新城不会害他,她这个人其实很简单,会对认可的亲人朋友非常好,好得让人为之侧目。

曹幼安,也就是她关系一般的普通朋友,可能连她所住巷子的左邻右舍都不如。可当曹幼安开口求助的时候,李新城不会推拒,反而会力所能及的帮助她。

李新城就是有这样的一个习惯,别人不求上门,她绝不会主动出手相助。也有些人不理解,无法苟同她的冷血,渐渐疏远了她。留下的人,却都比较欣赏她的理智。人情往来的学问十分复杂,到了他们这个层面,非常不喜欢欠人人情。

就好像李新城,她宁可拒绝过家开出的条件,接受安清会的君符,就是不愿欠下过家的人情。很多人都认为,人情这东西,别人欠他越多,他就越定心。而他欠别人越多,他就越是寝食难安。因为,他不知道对方将来会提出什么样偿还方式。

用李爸爸话说,这世界上,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人只要活着,就能把失去的金钱一点点赚回来。可如果人家要的不是钱,而是其他。那在欠人情前,可得好好想清楚了。

李新城深知曹幼安懦弱又好面子的性格,在她没主动求助,主动暴露她不想别人知道的隐私之前,她一旦出手,只会引来曹幼安无尽的怨恨。李新城虽然不在乎那点恨意,可她不喜欢帮了人又被人憎恨的感觉。

所以,曹幼安利用跳楼事件设计她出手,李新城并没有生气,她只是在完成她最想做的事。

“新城,你告诉我,你带来我来的真正目的。”肖长林最终忍不住了,翻过身,透过从纱窗射进来的昏暗光线,凝望李新城平躺的侧脸。

“你身体崩溃的速度加快,我必须现场制作一份药剂,让你服下,以便控制它崩溃的速度。玛恩雅的实验室,有药剂的相关实验数据。”李新城声音平静地告知。

“一定要进去吗?”肖长林不想拖累李新城,不死心地询问:“我能待在营地,等你拿药剂回来。”

李新城拿出真实数据,“我上次进入实验基地,花了五个小时。”

“到时别怪我是累赘。”肖长林难得发了一次小脾气,气呼呼地转过身子,背对着李新城,不再说话。

李新城无奈地笑笑,“阿林,让我能毫无牵挂地离开,好吗?还有,给你准备的也不是婴儿的身体,而是一具已经成长到二十岁的身体。阿林,我希望你能照顾我们的孩子。”

“你说什么?”肖长林一惊,连忙翻过身,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孩子?”

他何尝不想要一个属于他和李新城的孩子。这样,即便李新城离开不回来了,他也能有个念想。肖长林从没想过,生命会再出现第三个女人。假如出现,那一定是他的女儿,而不会是一个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其他女人。

肖长林的爱情,是柏拉图式的爱情!他更注重精神方面的感受,而非彼此体/液的交融。

“爸爸和我说,他在国外找了一个健康的女人,帮忙代孕我们俩的孩子。”李新城的身体,在被貌奈温囚禁的期间,曾经被严重损伤过,不适合怀孕。李爸爸说,只要回到他所在的文明,李新城身体中的暗伤,只需要一支初级的基因改良药剂,就可以完全恢复。

“可,医生不是说,我因为病情的缘故,导致精子存活率非常低,做试管婴儿基本不可能成功。而且,就算成功,生下的孩子,也有可能患有先天性的疾病。”肖长林面容沉重,言语干涩。

李新城言语含糊地推脱,“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爸爸说成功了,就一定是成功了。再说,国外在这方面的科技,确实比c国先进。他还说,等下一个月,就把孩子抱回来。”她不会详细讲述肖长林不该知道的内情,来增加他的心理负担。

“妈妈,一定会很高兴。爸爸也是。”肖长林高兴之余,又想到李新城即将随李爸爸离开的现实,脸上不由自主露出悲伤的情绪。

“我好想尽快见到孩子。”他说了句,忽然,肖长林猛地意识到,李新城刚才那句话里,还夹杂着其他重要的信息。貌似他的身体,会是一具成人的身体,而非之前提及的婴儿。

肖长林小心翼翼的提问:“新城,爸爸为什么会突然改变决定?”

“爸爸说,凭三儿一个人能力,无法保护年幼的你。”李新城当然不会告诉肖长林,是李爸爸实验数据出错,才导致身体不断成长。

肖长林沉默一会,苦笑道:“都是我惹的麻烦。”

“我已经为你报仇了。”李新城柔声安慰,“‘太子’被爸爸塞进了它原先的身体,有‘沈二’看着,它再也无法从里面逃出来了。你如果想亲自报仇,回去后,可以狠狠揍它一顿。它的身体,是采用最先进的航空材料制成,十分耐打耐摔。”

“好啊。”肖长林故作高兴,“等回去后,我会好好报仇雪恨。”

第180章 180

();

隔天一早,李新城和肖长林也都换上自带的迷彩防护军服,便于森林行走的靴子,抹了防止蚊虫叮咬的药水。她的头发也编成麻花辫,盘成发髻,用发针牢牢固定住,而后戴上一顶迷彩军帽。俩人都做了平常难得见的打扮,望着陌生的彼此,不禁相视一笑。在走出帐篷前,肖长林喝了一试管李爸爸给的药剂。

走到帐篷外,貌奈温带了七名缅甸军人,站在两辆越野车旁边,神情冷峻地用缅甸语发出一道道命令。看到肖长林和李新城换好迷彩服,背着双肩包从帐篷里走出来,语速极快地和旁边的缅甸士兵小声叮嘱几句,笑容满面地迎上前,同时招来一名士兵,让他拿两份简易的早餐过来。

李新城和肖长林没有拒绝貌奈温的早餐,各自拿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坐进越野车,看着驾驶员踩了油门,动作灵巧地避开路上的障碍,一路七摇八晃地朝前方的原始森林疾驰。

感觉外面的路还不是很颠簸,肖长林撕掉军用三明治外面的包装纸,看着并不美味的面包,张开嘴,刚要一口咬下去,越野车忽然往旁边大角度倾斜,猝不及防,他的牙齿狠狠咬在舌头上,疼得他张开嘴,使劲呼气,减轻疼痛。

李新城见状,连忙打开利乐包装的牛奶,塞到肖长林的手中,“喝口牛奶吧。”她不能吃这种工厂加工,适合军队在外作业食用的方便食品。即使它号称营养均衡,荤素搭配,美味依旧。

肖长林赶紧吸了一大口,心有余悸地摸摸身上的安全带。如果一开始没听貌奈温的话,系好安全带,他这会估计不知甩到条街道去了。肖长林侧过头,目光越过身侧的李新城,观察外面的道路。这一看,肖长林捏在手里的军用三明治是再也不敢吃了。他又不是职业军人,能无视道路颠簸,吃起东西,就和坐在饭桌旁一样。

“我们缅甸不比你们c国地大物博,想发展什么都没出路。就连翡翠,也是不可再生的资源。早晚会坐吃山空。”貌奈温看到肖长林的举动,用c国话开始哭穷,“肖先生手中科研项目,有没有兴趣到我们这来投资,我可以给你最优惠的投资待遇。只要你肯在我们这开发新的科技项目,房子什么的,都由我们这边免费提供。”

闻言,肖长林表情尴尬,捏着利乐包装的牛奶和军用三明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对貌奈温的印象很浅,也不清楚他和李新城往日你死我活的恩怨,只以为他真的是李新城口中的缅甸朋友,所以一时间,有些开不出口拒绝。

“太不安全了。”李新城毫不犹豫,直接代肖长林拒绝,“只怕我们投入大笔资金,工厂还没开始正式运作,你们这就开战交火了。貌奈温,在你彻底掌握权力之前,不用想我们来投资。”她不在意和貌奈温合作,前提是,他能成为这一片区域的将军,掌控兵力,拥有绝对的自治权。

貌奈温毫不介意她的拒绝,反而用肖长林听不懂的缅甸语笑道:“我记住了。三年之内,我会搞定这一切。李新城,我知道你诡计多端,前段时间有支国际雇佣军,在我驻扎的地方频频生事,是你雇佣的吧。是想阻止我带人过来,进入实验基地,对吧。很遗憾,让你失望了,我还是过来了。”

李新城用c国话否认,“不是我。”她干嘛把简洛做的事,揽到自己身上。

“不是你?”貌奈温不相信,狐疑地盯着李新城坦然自若的脸孔,数秒过后,他冷笑道:“即便不是你,也跟你脱不了干系。”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李新城笑容冷淡,别过脸,看车窗外低矮的木屋子,奔跑玩耍的孩子,以及在田间劳作的缅甸女性。她对这个国家女人下地干活,男人负责在家带孩子的民俗,无言以对。在这个国家,当男人比当女人幸福多了,不仅可以娶好几个老婆,还不用出门工作赚钱养家。当然,这是底层社会的现状。上层社会,男人依旧是社会各方面的主导者,女人则待在家里照顾孩子。

肖长林终于意识到,李新城和貌奈温绝对不是朋友,俩人之间的关系,也称不上好。不过,看李新城仍然气定神闲地和貌奈温打嘴仗,半点不为两人势单力薄的处境忧虑。肖长林紧绷的心神一下松懈不少,只是看向貌奈温的眼光不再友好,充满了警惕。

貌奈温压根没把传说中快死了的肖长林放在心上,只关注李新城的情绪变化,发现她丝毫不为所动,心头愈发恼火。暗想着,一会从实验基地出来,再和她计较。

他不把肖长林放在心上,李新城同样也不会在意他打的如意算盘。曾经和貌奈温打过无数次交道,她深知他贪婪隐忍的本性,在进入实验基地之前,他不会动手;基地里面,他更不会自掘坟墓;等出来了,没危险了,他瞬间就会翻脸无情。

可惜,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简洛一早就提前等在入口处了。等回去的时候,李新城和肖长林会直接搭乘简洛带来的军用直升飞机,从天空越野车疾驰一段后,进入陡峭咱草丛生的山路,肖长林看着车窗外高耸入云的秘密丛林,心神再度紧张不安。这种地方,他平时也就在纪录片里见过,里面充满了各种危险的生物,动物植物都有可能在顷刻间夺走人的生命。

肖长林以前跟着导师到c国的荒郊野外挖掘坟墓,条件也从未如此艰难过。他眉头拧紧,注视着即使有阳光照射,也显得阴森森的树林子,不禁为此次的行程感到忧心忡忡。肖长林最不弄懂的是,缅甸矿产资源丰富,光翡翠一项,就能给政府带去大笔的收益。可为什么到处看着这么穷?路也都没一条好的。柏油路水泥路修建不起,石子路总得弄条了吧,但一路走来,纯天然的泥巴路,到处可见。

所以,他觉得貌奈温的投资提议,非常没诚意。交通都没搞好,还想投资高科技,再慷慨大方的投资商也得考虑考虑他们的成本。

不知开了多久,人忽然多了起来,一路昏昏欲睡,颠得脸色发白的肖长林立即精神抖擞,用眼神询问李新城,是不是快到了?李新城面色如常,仿佛一路的摇晃,对她而言就是在游乐园坐海盗船般简单。

“准备下,我们接下来要徒步了。”貌奈温也开始仔细检查随身携带的物品,确定没有遗漏。

很快,越野车在一处空地停好,李新城他们纷纷从车上下来,略微休息了下,留下两名缅甸军人看车,其他人拿着简单手绘的地图朝树林子深处进发。

走了一个多小时,李新城比常人稍微好点的记忆力,开始发挥作用。她凭着多年前的残存记忆,领着貌奈温他们避开危险的地方,朝着正确的地点,不断推进。貌奈温拿着地图,任由李新城带他们走和地图上标识的地方完全不同的道路。生性狡猾的他,深知李新城绝不会干损人不利己的事。

肖长林面色发白,尽量保持速度走在李新城身旁。他感觉自己的体力流失得特别快,两只脚每次抬起,踩在铺满残枝落叶发软的地面,感觉非常无力,也越来越重。肖长林咬紧下唇,用力握紧貌奈温无偿提供的手枪,警告自己得振作,不能晕过去。

李新城觉察到他的勉强,立即停下,对貌奈温说,“阿林坚持不住了。”

貌奈温用缅甸语示意两名士兵,上前来架着肖长林疲软无力的身体,继续前进。他心里奇怪,李新城和肖长林的感情再深,也不该带着明显体力极差的他,进入这片正常人都无法保证安全生还的树林子。蓦地,貌奈温想起玛恩雅实验室所主持的实验项目,好像是关于人体基因的改造。

李新城是想在基地里内部配置基因改造药剂,给快死的肖长林使用吗?貌奈温目光阴冷,暗自琢磨,要不要在基地内部动手?左右权衡,他决定放弃。貌奈温不信,李新城会不防着这点。他不希望在干掉这对小夫妻之后,发现自己被困在实验基地,出不去了。

貌奈温想,反正实验基地今后都属于他,想要多少份药剂,就有多少份。此时此刻,他好像忘记玛恩雅到实验室被毁,也没能拿出完美的实验成果。他更不会知道,李新城要的不过是份临时药剂。李爸爸在走之前,更给她一份中和药剂,联合使用。

有了两名士兵的帮助,肖长林渐渐恢复失去的体力,面色也恢复正常。也许是感受到身体溃败的无奈,他忍不住期待李爸爸给他预备的新身体。虽然晓得,那代表着李新城的离开,但肖长林在昨晚彻底想通了,决定待在w市,安静养育俩人的孩子,不再参与李家父女接下来的计划。

第181章 181

();

走了大约二三十公里,肖长林即使在两名士兵的搀扶下,也开始显得体力不支,面色惨白,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的溺水者。

貌奈温见状,面上不显,心里却对他的拖累极不满意。倘若不是为了进入实验基地,他一早就为了肖长林的拖累,和李新城翻脸了。这片原始森林,抗战时期,曾经葬送无数r国c国的士兵。那些战士不是死在战场的枪炮底下,而是死在原始森林瘴疠弥漫,野兽横行的天然地理优势中。这片森林,即便是熟悉周边环境的当地老百姓,也不敢轻易涉足期间。

继续行进了大约两三公里,寂静的密林里突然传来一两声不像是动物发出的声响,貌奈温和他另外的三名手下,立即举起枪支,开始戒备。他近乎气急败坏地压低嗓音质问:“李新城,你是不是还通知了其他人”

“哦,是六哥啊。你也认识的。他们从c国那边的另一条道进来的。”李新城神情自若地走到肖长林跟前,从迷彩军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密封的瓶子,打开,倒了两粒白色的小药片,给他。

肖长林接过,也不喝水,直接拿口水吞服。

“每人两粒。”李新城拧开军用水壶,也吃了两粒,而后将药瓶扔给气得面色铁青的貌奈温,“不相信的话,可以不吃。”

“不吃会有什么后果?”心知情况不可挽回,貌奈温收起愤怒的情绪,眼神狐疑地拿着药瓶,迟迟不动。他唯恐李新城和肖长林是在联合起来做戏,骗他吃下不该吃的药物。简洛的到来,让貌奈温更肯定,李新城有后手。灭口的方案,恐怕必须得改变了。

简洛,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男人!

“死得比较难看!”李新城无所谓他的怀疑,用c国话坦坦荡荡地告知不服药的严重后果。

“我当年走的时候,也不知道将来有一天会回来。所以,我把里面用来防止外人入侵的防护装置打开了。它是一种气体,通过空气在密封的环境下传播。人一旦沾染上,对!是沾染上,不光是吸入。三十分钟内,没有服用解药,就会立即死亡。死亡极惨,就好像一个充满空气的气球,‘砰’的一声爆炸了。”

接收到貌奈温带着探究的不信任眼光,李新城笑容微淡,“这种气体有个缺点,就是一旦接触到阳光,就立即会被中和,变成对人体需要的氧气。当然,你也可以等里面气体全部散尽后进去,只是,我时间不多,不能陪你等待。”

“阿林,六哥在前面,我们走吧。”她转过头,一改冷淡的态度,笑容温柔地牵起肖长林冰凉潮湿的左手,朝声响的来源处走去。

貌奈温带来的手下都不说话,等着他的命令。盯着李新城的背影看了许久,貌奈温先给自己倒了两粒吃下,瞧了眼剩下的粒数,发现就够剩下的人吃,他想留一粒做研究不行。他不是很相信李新城说的话,无奈玛恩雅已经死了,当年实验室的研究人员也都因为各种原因突然暴毙,或是离奇失踪。李新城算是当年唯一活下来的人。

貌奈温把药瓶丢给带来的手下,示意他们每人服用一粒,而后他将药瓶收到口袋里。然而,貌奈温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的贪婪会带来灭顶之灾。

李新城一边拉着肖长林左躲右闪,避开地面和旁边的树根树杈,一边掏出挂在脖子上的银制口哨,按照约定,轻轻吹响。很快,密林深处,传出简洛的回应。

“走。”李新城听到哨声,脚下的步子轻快许多,脸上也露出一丝愉快的笑意。她的好心情明显感染到肖长林,身上沉重的疲惫感顿时消失大半。

“公主,长林。”看俩人从密林间钻出来,简洛也从隐蔽的大树后面现身,笑着打招呼,随即,他介绍和他一块来的三名同事。李新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药瓶,扔给简洛,“一人两粒。一粒药效能抵一个小时。我们大概会在里面待上一个半小时左右。基地里面的空气,有毒。”

简洛也没问具体的原因,自己倒了两粒,直接吞服,而后将瓶子丢给其他的三名同伴。

貌奈温出来,刚好瞧见这幕,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很蠢。李新城身上肯定不止一瓶药,他为了研究药物成分,故意克扣药的用量,貌奈温心底里划过一丝后悔的情绪。可是,他现在又不能拿出药瓶,让他手下的士兵一人再吃一粒。

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貌奈温很快就收拾好情绪,仔细观察简洛带来的人,衡量双方的实力,决定接下来的行动方案。虽然早知道能被简洛带来的c**人肯定不简单,但看到真人,貌奈温心底里掀起惊涛骇浪,赫然发现他之前的安排,恐怕很难在李新城和简洛面前讨到半分好处。

他原本想,将李新城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上,报几年前重伤之仇,顺便再接收玛恩雅当年的实验室。所以,貌奈温不顾简洛私底下花钱雇的国际雇佣军时不时的骚扰行动,带着几名亲信,跑到约定的地点,和李新城会合。

他没料到的是,李新城不止请他帮忙,还找了简洛。他想在离开实验基地后杀了李新城和肖长林的计划,在此刻完全被打乱了。貌奈温是个善于隐忍的男人,不然也不可能有机会从众多的兄弟姐妹中脱颖而出,成为家族的继承人。

这次的机会没抓住,他稍微懊恼了下,就立即恢复平静。貌奈温心平气和地与简洛友好的握手,甚至还笑嘻嘻试探,简洛这趟的真是来意?他很怕,简洛是来跟他抢实验基地的所有权。

简洛哪能不清楚他的狡猾和贪婪?直截了当的表明,他这次过来,单纯是受了李新城的委托,对玛恩雅留下的实验基地一点兴趣都没。

说完,他也不管貌奈温探究怀疑的眼光,走到李新城面前,和她商量接下来的事宜。简洛能感受到貌奈温隐藏起来狰狞面容,和他对李新城入骨的恨意。他也不清楚当年俩人究竟发生了什么?或是李新城在带着四肢残疾的他逃跑之前,对貌奈温做了什么?

简洛一直认为,要论恨,被貌奈温玷污后又被进行**实验的李新城,更该对貌奈温恨之入骨。李新城的身体,在那次实验中,完全毁了。这也是,她决定跟李爸爸离开的最终原因。

她终究是想健康的活下去!

商量好具体的行动过程,三方人马继续朝位于原始森林深处的实验基地推进。看着周围无比熟悉的景色,简洛一路上脸皮紧绷,四肢被玛恩雅拿铁锤狠狠砸断的痛楚,就好像跗骨之蛆,夜夜啃噬着他的心。曾宝儿说,心病还要心药医!平日温柔如水的女医生,居然冷酷无情地建议他找玛恩雅,如法炮制当年他四肢尽碎的过程。

简洛拒绝了,不信自己不能战胜日夜折磨得他无法安然入睡的心病。

贾少君阴阳怪气地讥嘲他,本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刽子手!这会倒是装起好人来了。是不是瞧那个玛恩雅长得漂亮?所以就犯起男人怜香惜玉的本性来了。

深知贾少君的本性,简洛就当没听见他尖酸刻薄的讽刺,开始自修心理学方面的课程。无意听李新城提起,玛恩雅有可能会到w市来。他当时脑子里浮出的第一个念头,居然和曾宝儿的建议不谋而合。

他想让玛恩雅尝一遍,他当年受的折磨,从而彻底解决心病,

然而在动手之前,简洛犹豫了。玛恩雅身份特殊,一旦突然失踪,那些想抓他小辫子,弄垮简家的对手,肯定会顺藤摸瓜,查到他身上。他个人的荣辱不要紧,但家族的利益,不能不顾。

谢卫军的出现,正好解决了他的烦恼。简洛冷眼旁观,看着玛恩雅被她貌奈温带走,转手送给她无比憎恨的丈夫谢卫军,被他带回家乡。

走大约十来分钟,一片□□的山体出现在眼前,貌奈温眼光微闪,知道目的大概是到了。他走在最后,看着李新城他们沿着人工挖凿的阶梯一路往上爬,来到一块可以直接停放两架直升飞机的平台。

简洛眼睛微亮,和一个同伴交换了个眼色,暗示他在他们一行人进去之后,就通知直升飞机过来。

他打的主意,同样也貌奈温打的。他不希望等会回去,依然从那片危机丛生的原始森林通过。他用缅甸语和一个手下叽里呱啦说了通,那人不断应声,敬个礼,走到一旁,放下背包,从里面取出一台小型的通讯仪器,开始操作。

看到貌奈温的行动,简洛眉头皱起,他的直升飞机过来,他的就不好过来了。如果能干扰貌奈温发送的信号就好了。

在大家没注意的地方,李新城和肖长林用w市本地话小声交流,说话的同时,俩人的手也都没停着,分别使用手上的戒指,中途拦截信号。俩人不约而同采取同一种应对方式,中途拦截,而不是直接阻止貌奈温的信号发射。

见信号发射成功,貌奈温看到简洛后,慌乱的心神渐渐平静下来。他命令直升飞机,多带特种士兵过来。

貌奈温决定,让简洛、肖长林、李新城和他们带来的人,一块长眠在这座山的深崖下面。

第182章 182

();

站在实验基地大门的入口处,李新城自知自己没有黑客方面的天赋,上次进去,全靠“太子”控制住实验基地的智能系统,才使得她一路轻轻松松抵达实验室,销毁电脑系统中所有储存的数据,以及保险箱中的u盘和文件资料。

她拉着肖长林,站在离实验基地大门最远的地方,看着简洛带来电脑专家的手指在电脑的屏幕上输入一连串让人眼花缭乱的指令,毫无声线起伏的电子音响起让在场所有人愉快的声音,紧跟着,密封紧闭的金属大门缓缓向两侧打开,一股沉闷浑浊的味道从里面冲出来,扑到没来得及躲闪的貌奈温和他几个手□上。

由于事先吃了解药,貌奈温他们并没中毒,狼狈地咳嗽了几声,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大约过了十分钟,摸了口罩戴上的李新城带着肖长林率先进入大门,简洛征询了貌奈温的意见,和几个同伴走在最后。实验基地的地形并不复杂,地上一层,地下两层。**实验区域,在最底层,最上层是基地工作人员的生活区,而中层是中央控制区。

而且,基地采用的能源是太阳能,即便是持续的阴雨天气,也不用担心里面会断水断电。

靠着多年前的记忆,李新城走在最前方,简洛带来的电脑高手小孙紧随其后,貌奈温和他的手下跟在后面,简洛和另外两名同伴压哨。通道里很安静,偶尔路上会出现一两具穿着工作服的尸骨,肖长林的眉头不由皱起,担心地望向走在前方的李新城,以前在考古挖掘的过程中,她极度厌恶碰触墓主人的棺木,里面的尸骨更是绝对不碰。为此,俩人的导师揶揄道,幸亏李新城学的是古文物修复,不然,她这么功课绝对不及格。

李新城在其他人看来可以理解但觉得可笑的怪癖,自然不是因为她害怕棺材里古人的尸骨。她这人,性格比较古怪。能忍受后世的人偷盗坟墓,甚至她自己的墓,就是不能容忍他们破坏墓主人的棺木,毁掉里面的尸骨。

至于拿出来做研究,放到博物馆展览,李新城只能告诫自己,这不是你所在的朝代,你也不是一国的公主,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市民。

走了大约十来分钟,来到安全通道处,貌奈温指挥两名手下打开门,一行人顺着楼梯,往第二层的中央控制室前进。

李新城此行的目的是第三层的**实验区,貌奈温的目标却是中央控制室,俩人在楼梯间发生了分歧,貌奈温坚持先去中央控制室,获取实验基地的控制权限。李新城坚决不同意,实验基地的归属权,和她无关。她在意的是,**实验区研究室,她上次遗留未销毁的研究数据。

貌奈温权衡利弊,只得同意李新城先往**实验区,再回中央控制室。

一行人来到第二层和第三层楼梯中间用来隔离的金属大门前,电脑高手在电脑屏幕上飞快地输入密码,红色的光线变成绿色安全标志,金属大门缓缓启动,不用李新城示警,简洛他们不约而同,举起手中的枪支。

在场所有人都记得进入之前,李新城的警告,实验基地用来保护内部防止外人入侵的毒气,无法杀死三层**实验区里的实验体。貌奈温当时还问,都经过这么多年了,它们不会饿死渴死吗?李新城遗憾地回答,它们的生命力非常顽强。在没有其他食物的情况下,它们会自相残杀,强者杀死弱者当食物。一个同伴的尸体,足够它们维持一年的活动量。她不知道,第二层和第三层的金属大门封闭前,里面的研究人员有没有逃出来?他们也是不错的食物。

貌奈温听到李新城神情淡淡地说,“他们也是不错的食物,”禁不住吞咽了下口水。死在他手里的人很多,但他还没残忍到把同类当食物。

小心翼翼地沿着楼梯一层层往下,周围非常安静,静的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通道天花板上的灯泡一闪一闪,照在人身上,忽隐忽现,肖长林不禁抓紧李新城的手,唇线抿直,神情严肃。他感觉自己是个累赘,害人害己!

李新城感受到他心中的懊恼,脚下的步子微顿,用w市本地话安抚,“不用担心。它也许比我们想象得更聪明。”

听她用的单数而不是复数,肖长林眼神困惑,为什么是它?不是它们!

“一个地盘只能由一个国王。”李新城依旧操一口外地人都听不懂的本地话。

肖长林恍然,皱起的眉头舒展开,同样用家乡话交流,“它是不是已经具有智慧了?”

“它本来就是人类。与其说它拥有智慧,不如说它开始恢复还是人类的记忆。”李新城神色慎重,比普通人敏感数十倍的嗅觉闻到一股子奇怪的味道,一段奇怪的画面同时出现在她大脑里,穿着白大褂研究人员临死前痛苦的哀嚎,实验体相互的残杀,一双毫无感情的金色竖瞳……李新城心底里窜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它的目的不是攻击他们,而是逃出去!

看来得通知沈一涵,这个不太美妙的消息。虽然它并不具有传染性,但像这样一个不死的怪物在外面游荡,绝对会引起社会巨大的恐慌。

正如李新城所料,第三层整个**实验区空空荡荡,所有的实验室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有,不!应该说,连副属于人类的骨架都没有。干净得令人心底不由生出惊恐,貌奈温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有些后悔跟着李新城到第三层来。

与他的焦躁不安相比,得到李新城暗示的简洛心情轻松,居然有闲情打量当年给他留下深刻阴影的**实验区。他的心结,在亲眼目睹玛恩雅的死亡后,就彻底解除了。换做以前,简洛恐怕没有这么好的心情,参观这里。

李新城来到当年销毁实验资料和数据的办公室,不等电脑高手上前,自己输入密码,打开门,转过头,“我进去配点药剂,你们随意。”

肖长林默不作声地跟着进去,看她直接进入办公室旁边的私人实验室,熟练地从身后的背包,取出一个小型的金属密码盒子,输入密码,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一管管药剂,摆放在操作台上,然后走到一旁的办公桌,从胡乱扔在桌面上的文件夹中,凭着记忆熟练翻找出一个文件夹,找出研究人员随手记录的一段残缺的实验数据。

确定上面的内容无误,李新城走到操作台前,按着李爸爸示范的操作过程,依样画葫芦。没多久,看着药剂在锥形玻璃瓶内变成李爸爸说的颜色,李新城打开装有中和剂的试管,倒入能使药性更温和的中和剂。

“给。”她直接将锥形玻璃瓶递给一旁等候的肖长林。

肖长林也不嫌弃,拿起瓶子,放到嘴边,一口喝下。

“药效发挥作用,大概需要半个小时。”李新城抬手,看看腕子上的手表,“我们暂时留在这里。”

肖长林不赞同继续留在实验基地,“我还有体力。”

“时间足够。”李新城有时候,比较固执己见。

“貌奈温还要去中央控制室。”肖长林提醒。

李新城神色漠然,“我对电脑程序一方面的东西,一窍不通。他找我去,还不如找六哥带来的那个电脑高手。”她本来就不是好人,对一心想要她性命的男人信守承诺,抱歉!她还做不到。

听她这么一说,肖长林也不再纠结,愈发肯定李新城和貌奈温之间关系不好。不然,以李新城的性格,对朋友不会如此冷酷绝情。

俩人在办公室也没闲着,肖长林打开电脑,开始详细浏览内部资料。李新城找到一台碎纸机,顺手将办公室里所有的文件资料丢进去粉碎。她不会白白便宜了貌奈温,想要实验资料,简洛那边会装作无意泄露出来。

“新城,这里用来改造人体的药剂配方是从沈一涵手里泄露出来的吗?”肖长林无意打开一份玛恩雅从沈一涵手中获得基因改造配方的机密资料。

“是他故意给的。”李新城抱着一堆文件,坐在粉碎机旁,几张几张慢慢粉碎,“沈一涵那时,完全被刺激得昏头了,只想着报复。不过,他还有点爱国心,没将完整的配方交给玛恩雅。失去理智的半成品,终究是残缺品。”

“我身上的病毒也是其中一种,对吗?”肖长林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上,用英文记录的机密资料。

李新城抬起头,远远瞥到屏幕上清晰的英文,“曾荣想改造自己天生病弱的身体,没想,体质因为药剂变异,病情也变得无法控制。他于是想到了我,想通过治疗我,得到可以治愈血液变异的药物。”

第183章 183

();

简洛对实验基地没兴趣,和自己的同伴守在办公室的门口,防止李新城被打扰。他心里倒是奇怪,李新城什么时候在药剂学方面有天赋了?他明明记得,她灵敏的嗅觉使得她极不愿意碰触化学品。初中开始的化学实验课,她每次都拿特殊材质的口罩,把口鼻遮得严严实实。

转念想到曾宝儿,想到俩人亲密无间的关系,简洛随即放下心底刚生出来的疑惑。他从未怀疑过李爸爸,一个厨师怎么可能懂这方面的知识呢?就算小饭馆推出的药膳,十分受欢迎,也只能说明李爸爸在中医养生方面比较擅长。

看简洛寸步不离办公室门口,貌奈温想进去一探究竟的打算只得放弃。他没忘记李新城的警告,没有带着手下在**实验区乱走,而是站在原地等待李新城和肖长林出来。他盘算着,等回去后,多带点战士和武器,再到这里来扫荡。只要获得中央控制室的权限,他就可以通过监控,控制整个**实验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李新城和肖长林在办公室悠哉哉地做着各自的事情,一个研究实验日志,一个粉碎文件资料。等李新城放下最后几页文件,抬起头,肖长林也启动了电脑自毁装置,“太子”是个好老师,可惜他不是个好学生,学到最后,也只懂些皮毛。

看着电脑屏幕陷入一片黑暗,肖长林望着李新城,露出愉快的微笑,“新城,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按错了键,把这台电脑给毁了。不!应该说,和这台电脑连接的其他电脑,都被我一起格式化了。貌奈温今后接收基地后想要恢复电脑里面的数据,恐怕得花上不少时间。”

李新城就会玩电脑,高深的东西不是很懂,不过格式化这词,她还是懂的。听了肖长林的解释,她也同样无辜地指指碎纸机,“我刚实验了下这台碎纸机,不愧是m国货,看这文件纸粉碎得多整齐,大小都一致!”

“貌奈温一定会很头疼。”肖长林难得幸灾乐祸,“把它们重新拼凑成一份完整的文件,可是个大工程。”

忽然,门外传来男人惊恐凄厉的尖叫声,李新城和肖长林同时一惊,扭头朝门的方向瞧去,听那男人呼救的声音不像是简洛和他带来的同伴。李新城刚要抬脚往门口走,肖长林一把拽住她,神色郑重地摇摇头,坚决阻止她出门。

想想自己的战斗力,李新城也不敢托大,从背包里找出李爸爸事先给她准备的,看着像是小女孩憧憬的仙女棒的一根银色金属棍,细长的棍身和顶端心形的皇冠镶嵌了色彩颜色的红色宝石。她一脸嫌弃地将仙女棒塞到肖长林的手中,“看过星球大战没?这玩意就是老爸研发的激光剑。基地入口处那扇重达几吨的金属大门,它可以轻轻松松地切割开来。”

“给你拿着防身。”

肖长林傻眼地瞅着手中装饰华丽,一看就是小女孩喜欢的仙女棒,李爸爸的品味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诡异了?这么招摇的武器,拿在手里,感觉好微妙。肖长林不知道李爸爸所在星球对于武器划分的等级,剑是所有武器中的王者,只有高等贵族才能佩戴。贵族么,肯定不会让自己腰间挂着一把寒酸朴实的剑,于是他们挖空心思在剑柄上装饰各种华丽珍贵的稀有矿石,雕刻精美的花纹。

“给简洛吧。”想想在外面的简洛,肖长林决定。

李新城也拿出一根同样款式,装饰得更华丽的仙女棒,“他有。”不是剑,是李爸爸随意改装的手枪。

俩人一左一右守在办公室门口,实验体破门而入的话,能在第一时间挥出激光剑,将它击倒。肖长林头一次遇到这种危机,精神一下紧绷到临界点,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办公室大门,唯恐自己错过击杀的一瞬间。

李新城没他紧张,从之前零碎的画面中,她基本断定,实验体07不会主动发出攻击。它现在最想做的是逃出去。

“公主,开门。”门外传来简洛急促地敲门声,砰砰的枪响伴着兽类的嘶吼和人类凄厉的惨叫在外面的走廊此起彼伏。

肖长林动作迅速地打开密码锁,简洛和他的几名同伴神情狼狈从狭窄的门缝钻进办公室,关上大门,脸色惨白地瘫倒在地板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是它发动的攻击?”李新城捕捉到简洛脸上不自然的表情,蹙蹙眉,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简洛迟疑片刻,神色凝重地回答,“貌奈温的一个手下,突然想上洗手间,打开一间办公室的大门进去后几分钟,就听到他的呼救声。我们跑去一看,发现一个长得很像人,可又不太像的怪物正在攻击他。”

“它好像不怕我们的子弹,应该说我们的子弹无法对它造成任何伤害。它似乎有意识,看到我们几个,就主动避开,并不进行攻击。”

“它不攻击你们?”李新城惊愕,眉头不由拧紧,原以为它的记忆最多恢复到三五岁懵懂的孩子,可听简洛这么一说,她变得不确定起来。

“它并不是一开始就不攻击我们,而是在看到我们衣服上的国旗标志以后,就停止攻击。”电脑高手小孙喝了几口水,面色难看地猜测,“老大,你说它会不会是我们以前到这里执行任务失踪的同伴?”

其他两个特别行动组的成员脸上也都露出难过的表情,他们能接受同伴死亡,可无法容忍他们被抓住后,被当做小白鼠进行各种残忍的实验。

“它的样子,”简洛犹疑不定,“变化太大。我也不能肯定,它是不是?”

小孙眼神坚定地建议,“一定是。我看到它的眼睛里有眼泪。老大,我们杀了它吧。它这样活着,太痛苦了。”

“一旦被那些疯子抓住它,我不愿意有天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看到它躺在解剖台上或是被关在金属笼子里。”

“公主,我们有能力杀死它吗?”简洛沉默许久,抬眼看向李新城,艰难地开口问。

李新城有些发愣,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貌奈温呢?”肖长林突然开口,为她解围。之前李新城塞给他的仙女棒,在简洛他们进来的一瞬间,被他塞进迷彩服的口袋里。

简洛不屑地冷笑,“他带来的那几个手下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间都发疯了。我看到一个,”他顿住,似乎在寻找合适的形容词,“像气球‘砰’的一声,走廊里一片血肉模糊……”

“真是贪婪!”李新城沉下脸,冷哼。

“他把解药减半了?”算算时间,简洛恍然大悟。

小孙他们三个心有余悸,暗自庆幸,没拒绝李新城给的解药。不然,他们的结局不会比貌奈温的那几个手下好多少。他们心里也对貌奈温十分鄙夷,为了毒气解药,居然无视忠心耿耿手下的性命。

肖长林忽然警惕地盯住办公室的大门,一种被窥视觊觎的感觉,油然而生。

“它来了。”李新城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越来越近,冷静异常地握紧手中的仙女棒。

简洛和他的三个同伴也各自拿起武器,瞄准办公室的大门,只等门被外力强行破开的瞬间,立即扣动扳机,进行射击。

“李新城,李新城……”一种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诡异声音从门外响起。

简洛他们个个惊异地瞅向表情同样疑惑的李新城,那个怪物认识她?

“新城?”肖长林抓着李新城的胳膊,死死盯住她的双眼,摇摇头,阻止她靠近办公室大门。

李新城定定注视他数秒,决绝地拉下肖长林的手,打开门,目光直直地对上遮掩在散乱长发下的那双毫无人类感情的金色竖瞳,“我是李新城。”

“李,新,城。”实验体07张开嘴,一字一顿地重复。

李新城扫过它露在破烂袖子外的编码07,眯眼仔细打量它藏在乱糟糟头发下的面孔,越看,越觉得熟悉,不禁试探着问:“张毅辉?”

“张,毅,辉,李,新,城……”实验体07歪歪头,好像个孩子,将两人的名字一遍遍重复。

简洛惊疑不定地端详李新城口中的张毅辉,实验体07。那张脸,和记忆中那张脸重合到一起,惊呼出声,“他怎么会在这里?”

“老大,你认识它?”小孙他们三个震惊。

“居然是他。”肖长林眸色复杂难辨,青花瓷事件的主角,让李新城从此脱离普通人生活的罪魁祸首!

李新城忽然说:“我要带他回去。我希望在场的人,都没见过他。”

小孙他们三个面面相觑,这个要求有点为难人!三人一齐看向简洛,等着他做决定。

“我们没见过他。”简洛心有定论,毅然承诺。

小孙他们异口同声,“我们没见过。”

“给他换身衣服吧。”肖长林走进办公室,从隔壁的休息间衣柜里,找了一身三件套西服和一件白大褂出来。

李新城仰起头,表情柔和地伸出手,轻轻握住张毅辉长满黑乎乎尖锐指甲的右手,“和我去换身衣服,好吗?小辉。”

张毅辉歪着头,“李,新,城。我只听李、新、城的话。”

“我是李新城,所以你要乖乖听话,小辉。”李新城闭闭眼,在动手之前,她就该想到,一个失去家族保护,智力有先天性障碍,本性善良的男孩子,会遇到些什么!

第184章 184

();

李新城的决定,没有遭到知道张毅辉和她过去纠葛的简洛和肖长林的反对。

一个是想起张毅辉的妹妹张希瑞,李新城中学时代最好的朋友。她在出国前,曾哭着求李新城,有机会遇到她莫名失踪的哥哥,请一定要救他;一个可怜张毅辉的悲惨遭遇,出于少有的同情心,想要帮助他。

张毅辉不愿意洗澡换衣服,肖长林没办法,只能出来找李新城,让她进去帮忙。简洛见状,也跟着进去,和肖长林一起为张毅辉洗澡,李新城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参观下洗澡全过程。有她在,张毅辉乖得像个孩子,任由两个大男人拿着淋浴喷头,一边为他搓澡,一边冲刷。

洗好澡,换上不是很合身的三件套银灰色西服,套上白大褂,再加上简单修剪过的头发,一个看上去三十左右,脸孔略微傻乎乎的男人出现在三人眼前。

“我们走吧。”李新城拉住张毅辉的右手,走出办公室,来到门外的走廊。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隔着口罩冲进她的鼻子,一种恶心的感觉立即从胃里翻腾而起,强忍着想要呕吐的欲望,李新城带着张毅辉飞快地穿过血肉模糊的走廊,朝着安全通道的方向跑去。

简洛肖长林他们紧随其后,路上,他们没忘记寻找貌奈温的下落。

进入安全通道,李新城忽然停下,仰起头,冷冷地盯住上方的监控视频,数秒过后,她继续顺着楼梯往上爬,果不出她所料,先前打开的二层和三层之间的金属大门重新关闭。简洛他们抵达后,也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难道实验基地里还有活着人?

电脑高手小孙站到电脑控制锁的屏幕前,打算重新输入密码打开金属大门。

忽然,一个声音从上空诡异的响起,“简洛,我们做个交易。”

简洛听到声音,虽然不清晰,但他依旧能辨别出声音的主人是貌奈温,看来他已经到了中央控制室,并获取了权限。他抬起头,望着监控视频,张开嘴,不以为然地回答,“什么交易?”

“留下李新城。我就放你们走。”

简洛不屑地冷笑,“白日梦!貌奈温,没有我们,你也无法离开基地。你的手下都因为你的贪婪死了吧。”

“告诉他。”李新城侧过头,避开监控,低声道:“基地大门会在两个小时后自动关闭。”

简洛愣了下,随即大声讥嘲,“貌奈温,你以为自己已经控制住整个基地,就能拿我们的性命威胁我放弃李新城了吗?你是心虚了吧。基地根本就不在你的控制下,它在两个小时后就会自动关闭,你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在努力破解密码的小孙,尽量拖延时间,不让貌奈温采取下一步措施。

“简洛,你信不信我让你们永远留在那里?一个李新城就可以换你们五个人的命,你为什么不为你带来的同伴想想?他们还那么年轻,家里的亲人还在c国等着他们。现在,他们却要因为你的选择,永远留在这座基地。”貌奈温恼羞成怒,声音尖利地恐吓。

“我现在数到十,你如果不做出选择,我就会彻底封闭你们面前的通道。”

“十,九,八……”

听他开始倒数,简洛也不再和他周旋,转头看向神态自若,一点都不惊慌的李新城,笑得狡猾,“应该还有其他的出口,对吗?”

“我比较喜欢走大道。”李新城不愿回忆当年在“太子”指挥下,像只地老鼠从地下污水道和狭窄的通风口潜入实验基地的往事。

“那好吧。”简洛忍住笑,继续表情凝重地看小孙破解密码,其他人得知还有另一条出口在,心里也都不再紧张。但为了迷惑监控视频后面的貌奈温,他们脸上的表情仍然显得焦虑和绝望。

倒数到“五”的时候,李新城从背包里再次掏出一个药瓶,自己倒了一粒吃下,递给肖长林,“一人一粒。”

肖长林吃了以后,就扔给简洛,当着监控视频,大家一人一粒。

“小辉不用吃吗?”肖长林关切地看了眼乖乖站在李新城身后的张毅辉。他的问话刚出口,空气中开始弥漫一股古怪的气味,所有人的面色一变,对貌奈温的心狠手辣更有直观的认识。

“实验基地里所有的药物,都对小辉没用。”李新城神色淡淡地回答。

小孙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已经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他的手指发抖地在电脑屏幕上慢慢输入一个个数字符号。虽然知道有另外一条通道可以离开基地,可小孙不甘心在已经破解过一次的密码门面前失败。

貌奈温在监控中看到李新城分发药片的动作,不禁一拳头狠狠砸在操作台上。他早该料到,使用毒气一类的威胁,简洛他们根本不会放在心上。李新城在进入实验基地之前,肯定早就准备好应对一切的意外状况。

就在他气愤交加的时候,监控显示器上,位于二层和三层之间紧闭的金属大门缓缓启动,小孙脸上露出胜利喜悦的笑容。

“该死!”貌奈温赶紧操作,企图阻止大门开启。

简洛笑眯眯地揶揄,“新城,你的大道可以走了。”

李新城不睬他,挺直腰背,拉着张毅辉弯下腰,速度极快地从开启了三分之一的金属大门底下钻了过去。肖长林也紧跟其后,简洛他们几个朝监控视频露了个大笑脸,腰一弯,轻轻松松地来到第二层的楼梯间。

二层和一层之间没有隔离门,李新城他们也急着在规定时间内离开实验基地,不愿意同貌奈温继续纠缠。然而,事情没他们想得容易,貌奈温为了杀李新城,把通向外界的通道挨个关闭。小孙一路上,绞尽脑汁破解一道道密码,很快,基地的大门近在眼前。

忽然,一道用无数细长的光线编制而成的光网出现在离大门二十米远的通道口,拦住李新城他们前进的脚步,貌奈温疯狂的大笑声从四面八方传进他们的耳朵,“你们谁都逃不出去!”

肖长林眯眯眼,仔细观察那道光网,自言自语道:“好像‘太子’说的激光网。”说着,他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咬了一口就重新包装好,塞在背包里的军用三明治,用力扔了过去。

军用三明治落到光网中间,迅速化作无数碎块掉落在地板上,简洛他们面色大变,不甘心地盯看近在咫尺的出口,简洛扭过头,阴沉着脸问李新城,“有办法关闭吗?”

“控制按钮在中央控制室。”李新城摇摇头,现在跑回去,和貌奈温抢夺控制权限,已为时太晚。

“我记得‘太子’说过,”肖长林从兜里掏出仙女棒,“用同样的能量就可以破坏。”他按照李新城的指导,打开激光装置,而后双手紧握住变成激光剑的仙女棒,闭上双眼,狠狠劈向激光网,只看见一道道蓝白的刺眼光芒在空中闪耀,李新城他们赶紧闭上眼,背过身。

“趁现在,快走。”肖长林爆喝一声,挥动着手中的激光剑,一鼓作气冲出基地大门,简洛他们也不犹豫,拔腿飞奔,以惊人的速度离开。

李新城在离开通道的一刻,按着记忆,提前关闭基地大门,并启动终极自毁装置。伴着她的指令下达,基地内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无数的褐色液体从缝隙中渗出,一点一点充满所有的空间……貌奈温惊慌失措地掏出逃亡地图,按着路标,爬进通风口,潜入地下污水道,重复李新城当年潜入的全过程。

登上接应的直升飞机,李新城透过窗户俯视实验基地的大门,这辈子,她都不会再来这个地方。貌奈温,再见了!

在她看不见的隐蔽角落,貌奈温眼神怨毒地盯视缓缓升空的c**方直升飞机,下次,他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有简洛做担保,李新城顺利带走张毅辉,并通知他在国外的妹妹张希瑞。就张毅辉目前的情况而言,交给沈一涵看管治疗最合适。可碍于他智力低下,脑子里只记得要听李新城的话,她不得不带他回农庄居住。

李爸爸瞧见张毅辉,脸色不改,眼睛微微眯起,原来不是失踪,是被人卖去实验室了。当年接受张希瑞的请求后,李新城也专门找人在c国各地秘密探访他的下落,几年下来,除了有人透露说他是跟张家一个亲戚走的,其他就什么消息都没了。

他帮着检查张毅辉的身体,惊讶地发现他的智力在逐步恢复中。五年之内,他就可以恢复到一个普通成年人的智力水平。

听到李爸爸的结论,李新城顿时放下心来,静静等待曾经的好友张希瑞来接人。

第185章 185

();

再次看到记忆中的好友张瑞希,李新城心神恍惚,有多久没和她联系了?从张希瑞出国后,她们俩就要好像两条偶尔交错而过的直线,再也没交集。

“公主,”张希瑞笑了笑,轻轻唤了声,从李新城的角度看过去,觉得她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李新城哽声笑骂,“笑得好难看!”

“再难看,也比你好看。”张希瑞伸出手,狠狠抱住李新城的肩膀,凑到耳畔,泪流满面地大骂,“坏丫头!我是觉得对不起你,所以不敢联络你。你呢?为什么都不给我一个电话,一条短信,qq上也不给我留言?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多害怕你还因为我妈妈对你做过的事,怨恨我。”

“傻瓜!我怎么会恨你。当年,你一直都在帮助我,一直努力劝说你妈妈,劝她打消拿我爸爸被抓进看守所的事要挟我嫁给你哥哥的主意。”李新城眼圈微红,再次笑骂。

她和张希瑞是在初中是结识的。以李新城冷清的性格,自然不会主动和人交好,从小学开始她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如果不是她成绩一向都在年级前三,又在各种比赛中获奖,老师也不可能会对她另眼相看。

而张希瑞刚好与她相反,性格泼辣外向,班上的男生女生都能和她谈得来。

按理说,俩人的生活圈子不该出现交集,偏偏李新城回家的时候,遇到了离家出走的张希瑞,被她死皮赖脸地缠上,跟着回到家。从此,张希瑞就好像一块牛皮糖,沾上了就再也甩不掉。

和张希瑞熟悉以后,在假期的时候,也就被她拖着到她在部队大院的家里玩,从而认识她掌控欲极强,容不得子女说半个不字的她妈妈钱爱华,以及她有先天性智力缺陷的哥哥张毅辉。

钱爱华最开始对李新城态度一般般,私底下更是告诫女儿张希瑞,让她少带一些不三不四,贪慕虚荣的同学到家里玩。这同学指的是谁?生性敏感的张希瑞自然清楚。她当场和钱爱华发生激烈的争吵,一怒之下,再次离家出走。张希瑞觉得没脸见李新城,也就没跑去李家蹭吃蹭喝,而是住到了亲戚家。

和妹妹关系好的张毅辉看到她哭着跑了,趁乱也溜了出去,钱爱华气愤之余,没注意儿子偷溜,只以为他回房去研究他的机器人模型了。等发现张毅辉不见,她急得打电话问遍家里所有的亲戚,确定人没在,她急匆匆跑到外面找。在亲戚家找到离家出走的女儿,钱爱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张毅辉失踪的事情,怪道张希瑞头上。

母女俩在亲戚家吵得不可开交,完完全全忘了失踪了儿子和哥哥。亲戚在旁边左右为难,劝了几句,看没效果,也就干瞪眼站着。

张毅辉离开家,在w市的大街上乱走乱逛,出来买东西的李新城无意瞥见他,发现他身边没有其他人,不禁感到奇怪。打电话给张希瑞,却没人接,她想了想,上前和张毅辉友好的打招呼。张毅辉一看到她,开心极了,抓着她的胳膊,乱七八糟地讲述张希瑞和钱爱华吵架,气得跑出家门的事情。

李新城柔声安抚着急得快要哭出来的张毅辉,当着他的面,再次拨打张希瑞的电话。这次比较幸运,也许是母女吵架中场休息,手机那边传来张希瑞吵得微微沙哑的嗓音。李新城和她讲了在街头捡到她哥哥的事,问是直接送他回家,还是她过来接?

张希瑞沉默会,让李新城先带她哥哥回家,等她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就过来接。

李新城觉察到她的情绪不太对劲,也就没多问,带张毅辉回到家,给他煮了碗鸡蛋面条,填饱肚子。到了晚上**点,门铃按响,李爸爸一开门,就见钱爱华阴沉着脸和同样表情难看的张希瑞站在门口。

爱子心切的钱爱华连看都没看李爸爸这大活人一眼,径自冲进房子,瞧见坐在客厅沙发上欢欢乐乐看《海绵宝宝》的儿子,紧绷了半天的心神顿时松懈下来。这时,她才开始用正眼打量坐在沙发的李新城,一个突兀的念头窜上心头。

张毅辉的病一直都是钱爱华心底里的隐痛。她总担心自己和老伴过世后,没人照顾儿子。女儿张希瑞看着和哥哥的感情很好,可等她嫁了人,有了自己的孩子,肯定没精力两头兼顾。钱爱华也想过把儿子送进比较好的疗养院,但又怕护理人员在监控视频拍不到的死角虐待张毅辉,或是为了看顾方便,就给他吃安眠镇定的药片。

钱爱华也不想把人心想得太坏,医院各方面的管理也都做到位了,可里面医护人员的素质,却没一个人敢保证说半点问题都没有。医生护士倘若想伤害一个病人,完全可以利用职务之便,不让人轻易察觉。

就好像当年住在她娘家同一栋大楼里的一对恩爱小夫妻,妻子生完孩子,就变得暴躁易怒,一个不顺心张口便骂,同时拒绝和老公同床。老公最开始还能忍着,以为是产后忧郁症,过了几年,妻子的脾气越来越坏,结婚前温柔善良就好像是他的幻觉。忍无可忍之下,他提出了离婚,妻子开始不同意,后来想想自己对男人也不感兴趣,念及俩人当初的恩爱,她就同意了。

离婚之后,妻子过得也算不错,即使听说前夫又结婚了,她也没放在心上。然而单位组织的一次全面体检,医生对她说的话,却让妻子犹如遭到晴天霹雳,她的双侧卵巢不见了。妻子的身体一向健康,除了剖腹产,从未动过任何手术。她回到家想了几天,一时间忘了当年住院的资料放在哪了?于是,就跑去当年生产的医院查阅当年的诊断病历。

事情就这样一步步发展,结局的最后让谁都无法猜测到。原来是丈夫的前女友,当年给妻子做剖腹产手术的女医生为了报复前男友,伪造了手术同意书的签名,利用剖腹产的时机,切掉了妻子的双侧卵巢。

回娘家听到这个故事以后,钱爱华愈发忧心忡忡,更加害怕儿子将来没人照顾。给儿子随随便便找个老婆,她心里又不情愿,认为凭张家的势力,长子的老婆怎么能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这些年,她一直都在暗中考察周围家世相当家的女孩子,不过钱爱华心里也清楚,她想娶个门当户对儿媳妇的心愿恐怕很难达成。

李新城的出现,就仿佛给了她一根救命稻草,钱爱华越看越觉得满意,认为李新城就是上天赐给张家的儿媳妇。她开始向女儿张希瑞旁敲侧击李新城的一切,钱爱华非常不满意匡萍当年的丑闻,可转念想想,这也算是她将来能拿捏住儿媳妇的一个优势。再者,李新城的家世虽然一般,但总的来说还过得去,最主要她的头脑不错,长得也算好看。这样,她就不用操心未来的孙子孙女。

儿子的先天性智力底下,是她在怀孕期间和老伴生气造成的,钱爱华坚定的认为,所以并不会影响到下一代的智商。

她暗中的打算没一个人知道,李新城即使奇怪她态度的骤然改变,也没放在心上。张希瑞则是很高兴妈妈能重视自己的好朋友。而张毅辉很喜欢李新城身上干净的气息,十分愿意待在她身旁。

在钱爱华信心十足展开儿媳培养一揽子计划的时候,柳月娟的一巴掌和狐狸精顷刻间打破了她的美梦。事后查清,李新城和孙铨在学校是纯粹的同学关系,柳月娟不过是借题发挥,发泄她和匡萍之间结下的私人恩怨的怒气。

所以,钱爱华也就没阻止女儿跟着李新城转到w市六中,依旧耐心地培养李新城和张毅辉之间的感情,静静等待时机。很快,李家发生一件大事,李爸爸因为倒卖国家珍贵文物被抓进看守所调查,钱爱华有消息来源,自然明白李爸爸是被人诬陷的,于是她按兵不动,等着李新城求上门。

然而现实是,李新城压根就没想到她,想到张家。等好长时间都没动静,钱爱华坐不住了,直接找上门,居高临下地丢出救李爸爸的条件,就是李新城嫁给她儿子。

李新城不假思索,一口拒绝。钱爱华恼羞成怒,觉得李新城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在没陷入绝境之前,是不会晓得她的厉害。钱爱华为了让李新城彻底屈服,悄悄动用手中的力量,意图坐实李爸爸的罪名,送他入狱。

她动手没多久,李爸爸忽然被公安局放了出来,诬陷他的那个公子哥反而被抓了进去,警察也顺着线索,找到钱爱华头上,请她去协助调查。钱爱华顿时慌了手脚,伴着警察调查深入,她以前做的一些丑事也被一一曝光,老公被停职查看,张家的亲亲眷眷也都受到牵连。

在她进看守所没多久,又爆出儿子张毅辉突然不见找不到的消息,老公要和她离婚,女儿不肯认她,钱爱华心灰意冷下,在看守所内自杀了。她的自杀,也给警方带来无穷的麻烦。即便后来调查清楚,她的自杀没有任何外力介入,但w市警察的形象也早就因此毁了大半。

不久之后,张希瑞也在亲戚的安排下,到国外去留学,从此再也没回过国。

第186章 186

();

张希瑞在农庄住了几天,就听从李新城的建议,带着哥哥张毅辉跟着沈一涵走了。她这趟回国,就没打算再回去,决定留在w市,亲自照顾哥哥。她不在乎外人说她傻,张希瑞只知道张毅辉是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她爸爸和妻子撇清关系后,被迅速调离了原来的职位,后来他在人介绍下,另外娶妻,并靠着妻子娘家的势力,重新爬到比原来更高的位置。张希瑞虽然闹着和她妈钱爱华一刀两断,心底里仍然很尊敬她。收到钱爱华在看守所自杀的消息后,她更是自责不已,觉得她妈的死,也有她的一份罪过。这也加深了张希瑞找到哥哥后,要照顾他一辈子的信念。

钱爱华的死,也加剧了张希瑞和她爸爸之间的矛盾,她更恨她爸在找她哥的事上,态度敷衍,一点都不上心。一条狗养了几年,人都有感情。何况自己的儿子呢?不因为他先天智力缺陷,就选择放弃他。况且,她哥哥最多是自闭,不理人,并没有其他症状。而且他在机械方面有极高的天赋,坏掉机械装置只要到他手中,都能恢复原状。

张希瑞到国外以后,找过不少专业的医疗机构咨询过她哥哥的病情,医生们根据她的描述,判断说,她哥哥也许是另类的天才!

看着张希瑞带着昏迷中的张毅辉上了直升飞机,李新城怅然若失,这次分别,今后或许没有再见的机会了!她是个冷清理智的人,不会让自己在一件事上纠结太久。没几分钟,李新城就收拾好紊乱的情绪,开始盘算进入始皇墓的事。

李爸爸和她会分作两路,她和简洛他们走正门,李爸爸则通过发现十二生肖的地点,一个人秘密潜入。这样,李家父女的最终目的,就不会有人觉察出来。曾荣一心想着尽快送李新城离开,他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有简洛在,李新城很顺利办到证件,进入始皇陵地下墓室不开放区域。就同电影电视上演的,陵墓内部机关重重,每个墓室都暗藏杀机,加上每个人身上都穿着臃肿的防护服,背着氧气瓶,戴着氧气面罩,一行人走得更加困难,再次搭档的电脑高手小孙在这里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所有人中,大概就属李新城心态的最平静。走在黑暗阴森的墓道里,就同走在自家后院,惹得上次和她一块到实验基地执行任务的小孙他们不断拿眼角偷窥,心里嘀咕,学考古整天和死人骨头打交道的就是不一样。

他们这次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兰花门相传的长生不老“仙丹”以及武功秘籍。有了“太子”提供的迷宫地图,李新城他们没遇到致命的危险,除了身上穿的防护服因为躲闪不及被暗箭划破,像强酸等都一一躲过去了。

防护服被划破的成员,被简洛勒令原地为了节省氧气瓶中的氧气,李新城摘下了氧气面罩,从背包取出李爸爸事先准备的解毒药片分给简洛他们四个服用。在黑暗狭窄的通道里走了一段路,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嘴角不由轻勾,“六哥,我的便宜就是如此好占的。”

简洛闻言,顾家寿宴上的一幕立即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柳月眉,不!应该是匡萍,她不会在后面捡便宜吧。想到一路上破坏掉的各种精巧机关,简洛不屑地冷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小孙他们不明白俩人在说些什么,只惊叹他们的闲心逸致和良好的身体素质。简洛是他们老大,小孙他们三个并不感到惊讶。李新城穿着厚重的防护服,背着氧气瓶能坚持到现在,却让他们震惊的同时在脑子里也产生一丝怀疑。

三人明明记得,简洛说过,李新城只是w市开现代化农场老板娇生惯养的独生女儿。

是老大在撒谎吗?小孙他们按下心中的疑惑,决定等出去了,对老大三堂会审。不过,只要李新城做的事没有危害到国家安全,小孙他们绝对不会管。

得知匡萍有可能带着人在后面,简洛在破坏机关的时候,故意留下一些,好给后面捡便宜的匡萍制造点小麻烦。李新城对他的小动作,没有任何异议,不时隔着手套转动左手的婚戒,与李爸爸悄悄联系,确定他所在的位置。

简洛他们对一路上见到奇珍异宝,基本持视而不见的态度。以目前国家的科技,即使能将整座始皇墓完好无缺地考古挖掘出来,也无法保存里面出土的珍贵文物。况且,古代工匠们的手艺十分精湛,石门与门框紧密相连,只要不打开墓室的石门,外面的空气连一丝都进不去。空气不进去,里面的文物自然不会遭到损坏。

“老大,这门太重了,打不开。”小孙站在一扇巨大的石门前,双手紧握一根放在底下门缝处的铁制的撬棒,和两个同伴憋足气往下撬,撬棒都从中间弯了,石门依旧纹丝不动。

简洛凑上前,头顶帽子上的探照灯沿着石门的缝隙一路游走,皱紧眉头,“没别的法子!我们一起来。”说着,他拿起扔在地上的撬棒,分发小孙他们,李新城也没落下。

李新城笑眯眯地玩着手中的撬棒,“六哥,有免费的苦力,我们为什么不用?”

小孙他们三个面面相觑,什么免费的苦力?这儿除了他们五个,难道还有其他外人!三人不约而同朝身后黑乎乎阴森森的狭窄通道望过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们这次居然成被人捡便宜的猎物了!小孙他们脸色难看,心情极端愤怒。

五人关掉所有的照明工具,安静地潜伏在黑暗中,等待后面的“猎人”现出原形。大约过了十来分钟,两道昏暗的光线从通道的另一头闪现,离他们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小孙他们顿时精神一正。

“匡萍,都是你拖拖拉拉的,看人都走远了。”

“柳月眉,想跟在后面捡便宜的人是你。”

“匡萍,就刚才遇到的那些机关,你觉得你能安全顺利的通过。”

“我本来就不同意走这条路。”

……

伴着两女人吵架声逐渐靠近,她们藏在氧气面罩后面的脸孔在昏暗的光线下忽隐忽现,看到记忆中熟悉的脸孔,李新城唇线抿紧,眼睛微眯。不是整容?那是易容了。

“你们——”看到站在大门前的五人,柳月眉一口水呛住,下意识转过身,拔腿就要跑。小孙一个大跨步,一手按住她后肩膀,一手抓住她的胳膊,轻轻松松地往地上一按,“别动!再动,就把你关在一间墓室里。”

柳月眉一听,吓得浑身发抖,战战兢兢地举起双手,“我不动。你们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匡萍骗我来的。她说里面有长生不老的仙丹,有女人练了可以永葆青春的功法,我就跑来了。”

“既然在这里碰到了,那就一块进去吧。”匡萍镇定自若地提出建议。

李新城定定凝视她数秒,忽然一笑,“好啊。”她拿着撬棒走到石门前方,将顶端别进底下门缝,“大家一起吧。”

柳月眉接过小孙递过去的撬棒,惶恐不安地站到李新城的身旁,偷偷瞄了眼不慌不忙的匡萍,暗自咬牙,“李新城,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被匡萍骗来的。我知道你恨她!我知道她很多的秘密,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能带我出去。”

“长生不老的仙丹不要了,永葆青春的功法也不要了。”李新城侧过头,笑着问。

柳月眉倒也爽快,干脆地承认,“连命都快没了,我还要那些身外之物做什么。”

“不装了。”李新城笑意加深,这个柳月眉可真有意思!匡萍恐怕也不知道她有这一面。

“你都不吃这一套,他们几个大男人也不会对我一个老女人怜香惜玉。我装了,也没人看。我这趟就过来玩玩,看她是怎么死的?”柳月眉笑容中隐藏的一丝杀意。

李新城倒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们是师姐妹。”

“她算计我的时候,可没把我当师姐妹。”柳月眉不在乎让李新城知道她和匡萍不和,也为自己活命争取机会。

“你不也没把她当妈。”

“她把我当女儿,我自然会把她当妈。”李新城笑得凉薄。

柳月眉想起当年师姐妹间的亲密无间,流露出一丝哀伤,“她早已经走火入魔了。”

“我数一二三,我们大家一起使劲。”这时,小孙的大嗓门响起。

“一,二,三,大家用力!”

李新城深吸一口气,全身的力气全部集中到手中的撬棒上,只听到石门发出轻微的颤动声,缓缓向里面移开,七个人屏住呼吸,眼睛同时盯住一点点变大的门缝,里面会有什么呢?仙丹,还是武功秘籍?

第187章 187

();

和月亮一样带着微黄的光芒从缓缓打开的门缝中泄露出来,简洛他们不由愣住,封闭了千年以上的墓室怎么可能会有光?李新城大概在“太子”的描述中知道里面的布局,所以对光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柳月眉和匡萍也都习以为常,在兰花门历代只传给掌门的传说中,仙丹和秘籍都安放在一间用黄金装饰、夜明珠做照明的黄金屋里。

“哇!”看到在夜明珠柔和的光线下,即使历经千年也发出灿烂光芒的黄金屋,小孙忍不住发出惊叹,“老大,我们是不是该通知上头,来运这批黄金?”黄金储备对一个国家很重要,它既代表着国家实力的强弱,也是一个国家货币稳定的基础。

对于小孙他们这样的军人而言,再珍贵的文物,也比不上眼前一屋子的黄金。镶嵌在墙缝里用来照明的夜明珠,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用来照明的工具。

简洛沉吟片刻,看向李新城,用目光征询她的意见。大批人员进入墓室,李家父女的秘密就很难隐藏了。

“我们必须先保密。”李新城微笑提示,现场有两个居心叵测的外人。

柳月眉不假思索地表态,“我出去后,可以住到你们指定的场所。”和人的性命比较起来,失去点暂时自由,算个屁!

“要多久?”匡萍神色不定,这么多黄金,她就是想要,也运不出去。与其让简洛他们猜忌,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简洛公事公办,“这得看上面的命令。”

“必须得给我一个确定的时间。”匡萍坚持。

柳月眉笑着讥嘲,“匡萍,我们连活着出去都不能保证?你这会子计较出去之后的事,不觉得小题大做吗!”

“闭嘴!柳月眉,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匡萍神情倨傲地痛斥,“你一辈子都活得窝窝囊囊,想报仇又不敢报仇,想爱又不敢爱,明明家人都活着,却又不敢和他们相认。像你这样的人,自然觉得人生自由被禁锢无所谓,更不会为此进行抗争。”

“简洛,简大校,你最好给我一个确定的时间。”她转过头,冷声丢下最后通牒。

“匡女士,你似乎忘了,你脚下所站的地方在哪里?这是始皇墓。”简洛闻言,不觉莞尔,贼喊捉贼的事情,他也不是头一次碰到,但像匡萍这样反客为主,理直气壮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小孙他们闷笑出声,光涉嫌偷盗珍贵文物这一项罪名,就能让匡萍出去后到看守所等待法庭宣判。

“简大校,我很乐意配合你们的工作,但你们得给我一个确定的时间,总不能一直让我住在你们规定的地方。”匡萍语气缓和下来,强调她目前的身份,“我不是c国人,几年前就在m国定居获得绿卡了。这次是申请了三个月的旅游签证到c国旅游探亲。下周,我的签证就到期了。”

“这情况,柳月眉也清楚。”

柳月眉不情愿地点头,“她嫁了个m国丈夫,后来就拿到了绿卡。”

“原来是外籍华人啊。”简洛故意拖长声音,悠悠地道:“外国人在c国犯了罪,也一样要到c国的法院接受审判,而后到c国的监狱服刑的。”

李新城瞥了眼匡萍,看她强作镇定的模样,抬脚进入黄金屋,打量里面金碧辉煌的布置。“太子”曾自豪的说过,它所在的星域以金色最为尊贵,瞧这上上下下都用黄金装饰的屋子,就能明白“太子”对黄金的爱好有多狂热。

黄金的桌子,黄金的屏风,黄金的人偶,黄金马车……小孙他们不住砸吧着嘴巴,啧啧称奇,秦始皇不愧是千古第一帝!光瞧着黄金屋,就不是一般帝皇能拥有的大手笔。

匡萍进入黄金屋后,并没有多看屋子里金子做的摆设一眼,而是径自朝黄金屋雕刻了精美花纹的黄金门走去,双手放在门上,还没发力,就听到身后,“匡女士,开门这种事,就不劳烦您这个国际友人了。”

李新城笑眯眯地站在身后,伸手搭住她的肩膀,稍稍一用力,就轻轻松松地把匡萍带到一旁。简洛小孙他们来到黄金门前,为了不破坏文物,这回他们没使用铁制的撬棒,举起双手按在门上,用尽全身力气,往里推。

“哇!”小孙惊讶地瞪大双眼,这是一间银灿灿大概四五十坪的白色屋子,凑近仔细观察,他发现铺在地上墙上天花板上的白色石块,并不是矿石,而是一种不知名的银色金属。

匡萍在所有人都关注银色金属材质的时候,悄悄接近靠墙摆放的金属柜子,从柜子架子上,目标明确地探手去拿一个银色金属的扁盒。

眼瞅着手指碰触到盒身,匡萍眼中露出喜色,忽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柔若无骨的女人手,搭在她手腕上,阻止她的窃取,“抱歉哦。这里面的东西,你一样也不能碰,匡女士。”李新城拿起那只银色金属扁盒,随手交给简洛,笑道:“带回去做个研究,也许会有惊喜。”

当着匡萍的面,简洛接过扁盒,放进随身携带的背包内层,沉声警告,“匡女士,请不要碰屋子里的任何东西!”

匡萍脸色青了又白,两只眼睛死死盯住简洛拿在手上的背包,她想要的东西近在眼前,就此放弃,她不甘心。很快,机会来到了。李新城想要拿柜子最上层的一个黄金小箱子,简洛挎着背包的带子,过去帮忙。见此,匡萍立即趁其不备,劈手夺过背包,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际,撒腿跑出黄金屋,消失在黑暗的通道内。

柳月眉正和小孙他们兴致勃勃地研究白色金属墙上雕刻的图案,看到匡萍抢夺简洛背包逃跑的动作,不由惊呆住,半响都没能缓过神来。小孙他们见状,马上拔腿去追,跑到门口,就被简洛叫住。

“老大,为什么不让我们追啊?”小孙不解。

简洛笑容轻松,从身上拿出本该在背包里的银色金属扁盒,“东西还在这里,她抢的不过是个空包。”

“老大,你太狡猾了。”小孙他们三个异口同声地夸奖。

柳月眉走到李新城身后,装作打量墙壁上精美的图案,“这么设计她,你今后不会愧疚吗?”

“人总得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李新城没有回头,皱眉研究请简洛从柜子最上方取下来的黄金小箱子。按着“太子”对黄金的狂热,这个用黄金制作的箱子里,肯定放了比较重要的东西。刚和李爸爸联系后,得知他就在一墙之隔的对面,李新城心神难得紧张起来,无意瞟到柜子上方的黄金小箱子,一个转移简洛他们注意力的念头顿时生出来。

果不出她所料,看到李新城全神贯注地研究黄金小箱子,简洛他们也都感兴趣地围过来,小孙仔细研究过后,惊讶道:“老大,你确定这是秦始皇的坟墓,不是哪个外星人的基地?这箱子上的机械锁,也太先进了。”

说着,他挥挥手赶走其他人,霸占黄金小箱子,开始研究机械锁的密码组成方式。

李新城嘴角轻抽,走到简洛前面,“让他把箱子带出去慢慢研究,好了。”

“出去了,就不归他了。”简洛一针见血,点明利害。

李新城哑然无语,她忘了小孙他们的特殊身份了。随即,她想到另一个理由,“在这里面待久了对我们的身体有损害。宝儿的解毒药不是万能灵药,氧气瓶里的氧气也不足以支持我们走完全程。”

“我去看看小孙。”简洛深知像这种千年以上没打开过的墓室内部空气非常浑浊,里面藏了不知多少古里古怪,连现代医生都束手无策的诡异病毒。他们敢不戴着氧气面罩在墓室里行走,全靠曾宝儿的解毒药。

李新城见目的达成,心情愉快地在柜子上挑选要带走的东西,一份李爸爸口中的大路货,初级体术。虽然东西对她没用,但为了不让人起疑,李新城必须带走一样在外人看来很重要的东西。长期练习初级体术,能让人的身体素质出现质的改变。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身体看似很强,实际内部早已被破坏。所以,她费尽周折进到始皇墓里面,为了获取一本改善体质的所谓武林秘籍也情有可原。

至于当初和简洛要求说,她要单独离开一个小时,后来为什么改变主意?始皇墓内复杂的迷宫和机关,还有一个人无法打开的墓室大门,使她不得不改变主意,和简洛他们一同进入黄金屋白银屋。

柳月眉目睹到她拿起羊皮卷的一幕,眼光微闪,“这就是你千方百计进来的目的吗?”

“我想健康的活着。”李新城给了一个谁都不会质疑的答案。

柳月眉轻笑,“这世界,谁不想健康的活着。”

“解开来了。”小孙高兴的欢呼从旁边传来,“大家快过来看,这里面有好东西。”

听到他的叫唤,李新城和柳月眉,一前一后抵达,朝打开的黄金小箱子里瞧过去,等看清,俩人同时瞪了眼窃笑中的小孙,一块成年男人拳头大小的无色透明玻璃,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李新城的不屑一顾自然是装出来的,“太子”不会把一块普通的玻璃郑而重之地藏在密码箱内,它身上笃定藏着秘密,或者它本身就是一件宝贝。

简洛拿起玻璃,对着夜明珠的光线翻来覆去地仔细检查,最后确定它只是一块现代廉价的玻璃。不过,它在秦朝属于比较稀罕的物件,当然会被当做宝贝藏起来。

李新城从简洛手里接过玻璃,左右看了看,“我们出去吧。”她随手将它塞进自己的背包内。

其他人也没在意她的举动,柳月眉眯眯眼,嘴角浮起一抹微笑。

第188章 章188

();

从始皇墓出来,李城他们都接受了严格检查,简洛带那个银色金属小扁盒,上交了。李城背包中玻璃,倒是没人注意到,只以为是她背包中原有东西,而羊皮卷一看就是古董,人一看立马没收,李城也被严厉地批评教育一通,才被准许离开。柳月眉顺利通过检查,简洛安排下,跟几名穿着便服军人离开了。

他们几个谁都没提及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匡萍,这一刻,似乎集体得了失忆症,全都忘了她存。简洛送李城到机场,看着她乘坐私人飞机跑道上滑行一段距离后,飞向墨蓝色夜幕,消失闪耀群星之中。

他接下来事还有很多,始皇墓内部发现黄金屋白银屋都需要向上级汇报,等他们做下一步指示。还有,李城给他匡萍竭力想要得到扁盒,她带走那块普通玻璃,似乎都藏着很深秘密。

飞机一个多小时后顺利抵达市近郊机场,李城坐上一早等候轿车,“李城,你不会忘了我们事吧。”走到家门口,韦政举神色不善地找来,直接质问。

李城神色淡淡地转过身,居高临下俯视韦政举,语气说不出讥嘲,“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前些日子把令符传给三儿了。”

“按照规矩,他成人之前,你继承大会都无法召开。”为避免有人挟天子以令天下诸侯,安清会有一条帮规就是,君符和将符持有者,必须年满十八周岁后,才能召开继承大会。

李爸爸一句话提醒了李城,她为什么要和韦政举硬碰硬?继承大会上说“不高兴”,激怒他,对沈三未来成长没有任何好处。为了找到能牵制韦政举方法,李城把安清会帮规仔仔细细研究一遍后,几名长老见证下,提前将君符传给沈三。

韦政举没料到李城会来釜底抽薪这一招,这也使得他当场脸色大变,恶狠狠地盯了她几眼,“李城,你好样!”

“我告诉三儿,一旦他遇到意外,就把君符交给国家。”为了保证沈三安全,李城后招狠。

韦政举这会子彻底说不出话来了,想要干掉沈三抢走君符计划,还没开始策划,就胎死腹中。他深吸几口气,磨着牙齿,保证道:“我会保护好他,他十八岁之前。”

“那谢谢了。”李城莞尔一笑,脚步轻松地拿出钥匙,打开门锁,推门进去。

韦政举原地停留数分钟,阴沉着脸离开李家小饭馆所巷子,回到自家古董铺子。老韦看到儿子脸色难看地回家,不禁叹口气,肚子里组织了下语言,劝解韦政举,不要再把精力浪费和李城私人恩怨上。有这时间,不如好好经营手中已有权利,沈三年满十八之前,把帮会里手中握权成员,全都拉到自己这边。

韦政举坐临窗红木单人椅上,面无表情地注视窗外街道上一盏盏点亮仿古路灯,不得不说李城这招远比她继承大会上说“不愿意”,让他被动。李城每次出牌都不能按常人思维推断,外人都以为她不喜欢同母异父弟弟,而她一贯冰冷态度也显示了这点,韦政举也是基于这个原因,没把李城说会让沈三成为她接班人话语,放心上。

现实狠狠甩了他一巴掌!韦政举这时才想起,李城她从不说假话。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他愤怒疯狂,丝毫没影响到只隔了一条街道,坐书房里研究那块普通玻璃李城。李爸爸还没回来,李城这方面知识也就比一般人稍微好点,以前有“太子”这个万能小叮当给她科普,如今她只能捧着玻璃,感叹书到用时方恨少。

书房干坐了会,李城随手将那块玻璃丢书桌上,转身下楼。她离开后不久,一道黑影从窗户口悄无声息地潜入,偷偷拿走了玻璃。临走前,她回过头,冲书房安装监控视频角落,得意地挥挥手。

李城视频上看到这幕,不禁抬了抬眉头,简洛似乎被怀疑了!旋即,她指挥智能小蜘蛛跟上那道从外部轮廓来推断属于女性黑影,探明她市落脚地方。

屏幕上画面不断转换,后一个她之前刚去过小岛前方定格住。李城立即警觉,沈一涵那边出事了,她马上停止间谍蜘蛛监控步伐,命令它迅速她指令刚下达,监控屏幕上画面突然消失,变成一片黑白雪花,李城沉思片刻,拿出手机,拨通曾荣电话,“是我。”

“你们研究所是不是出事了?”她语气充满了肯定。

“你都知道了,还要问!你要走就走,不然就彻底停止离开念头。”

李城面色凝重,曾荣似乎被人控制住了,他们刚才通话信号虽然经过加密,外人很难破译密码,但能同时控制曾荣和沈一涵,指使柳月眉过来偷盗人物,不容小觑。脑海中翻找了半天,李城都没能找出疑似人选,她和李爸爸到底漏了谁呢?

忽然,李城想起一个人,农庄李管家,说是要去缅甸找一个人了结彼此恩怨李叔!她从来没怀疑过李叔对他们父女忠诚,因为李爸爸信任他。

想到这,李城手指键盘上速地击打,通过卫星定位,寻找李叔现位置,看着红色光点停留地点,她嘴角弯起冰冷弧度。

让李城不解是,以李爸爸能力,不该出现这样严重错误。难道是他故意放纵?除了这么猜测,她想不出其他理由。李城也有自知之明,论算计人,两个她都不是李爸爸对手。想了想,她也不再纠结,只等着李爸爸主动告诉她。

她现担心是,和沈一涵离开张希瑞张毅辉兄妹。

站起身,走到菱花格子木窗前,李城垂下眼帘,脑海中不断浮现张希瑞灿烂笑容和张毅辉单纯笑脸。想到张毅辉因为不愿意离开,被他们用药物强行迷昏送上直升飞机,李城双手不由死死扣住木头窗棂,“我不杀伯仁,伯仁却为我而死”沮丧感再次涌上心头。

李爸爸说得对,活了两辈子,她仍然是只初出茅庐,自以为是小雏鸟。

李城抬手,抹掉脸上泪痕,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连续重复了好几下,慢慢平复混乱不堪心情。事已至此,后悔也无用,为今之计,只有等李爸爸回来从长计议。

站窗口,发了会呆,李城离开监控室,掏出手机,拨通郭阿姨电话,语气柔和地询问他们云南玩得开心不?从缅甸回来,郭阿姨和老公肖大刚直接转道去云南欣赏少数民族风光。到了风景优美犹如仙境洱海,郭阿姨嚷嚷着要当地买房子定居。老婆愿望,做老公自然会满足,肖大刚拿出儿子儿媳妇给银行卡,当了回挥金如土大土豪。

郭阿姨洱海玩乐不思蜀,接到李城电话,叫嚷着让李爸爸关了市小饭馆,到她那地买间房子重开。肖大刚一旁劝阻老婆,不时对电话这头李城赔礼道歉,说郭阿姨是这几天玩得走火入魔了,让李城和她爸爸不要介意。

李城笑声悦耳,答应郭阿姨有空就会同李爸爸过去玩,还让郭阿姨多拍点风景优美照片,发微博上,她会一张张看。郭阿姨满口答应,临了,忽然说了句,城,孩子没有就算了。她和阿林他爸都想通了,想孩子就去福利院做做义工,多关心关心那些没有父母,身体不好孩子。

李城眼圈微红,握紧掌心手机,认真地说,妈,孩子过段时间她和阿林就会亲自去接回家了。郭阿姨一听,立马电话那头叽里呱啦地说要回市,不留洱海了。说要回来准备孩子尿布尿床奶瓶什么,还要去专业月嫂培训中心上课,要采用科学正规方法养孩子。肖大刚旁边急着插嘴,嘱咐李城不要太早接孩子回家,国外医院多住一段时间,国外医院医疗技术比国内先进,一定让孩子养得壮壮再接回来。

听着夫妻俩你一言我一句叮嘱,李城眼底弥漫起水光,点头说好好好,我知道了,放心吧,爸爸妈妈……

盯着手机屏幕上显示号码看了好一会,李城按下通话键,听着长长嘟声,曾宝儿软软嗓音通过无线电波传进她耳朵,“九郎,我要走了。”

“你要好好。”半响过后,曾宝儿糯糯声音再度响起,随后电话挂断。

李城默然看着手机,听到她真要离开消息后,九郎也不是真无动于衷。她忽然苦笑一下,瞥了眼手机显示时间,小菜场买菜摊子还没都收摊,于是下楼到厨房拎了个竹篮子,步行过去买菜做晚饭,等李爸爸回家,再做商议。

她深信,控制住曾荣和沈一涵那个幕后老大,不会自己找上门,他会等着他们父女送上门谈判。李城心里就是有这种预感,预感到那个人是为找李爸爸。目为何?她暂时推断不出,只是那个人对他们父女,应该没有敌意。

到小菜场不远地方,李城摸了密封性能好口罩戴好,隔绝菜市场里那股子奇奇怪怪混合味道。菜市场摊贩差不多都收摊子,准备回家了。李城不紧不慢地选了几样蔬菜,捞了一斤河虾,杀了一条鲈鱼,剁了两斤肋排,买了一斤牛肉,慢吞吞走出菜市场。

从通道走出来,几名一看就不是来菜市场买菜西装革履大男人双手负身后,立正站外面广场上,李城随意扫了眼,提着竹篮子继续往前,不想,其中一个大男人一个大跨步上前,抬起胳膊拦住她去路,指着前方一辆黑色加长轿车,态度恭敬地邀请,“李小姐,沈老板想请您吃顿便饭。”

真是打脸!李城心底自嘲,面色平静地望向那辆加长轿车,拎起手中装满菜竹篮子,“不好意思,我急着回家做饭。”说完,她绕开那只停半空胳膊,朝青石弄方向走去。

“李小姐,沈老板问,他可有荣幸品尝您手艺?”那名男子走几步,拦她前面,有礼地询问。

李城静默地瞅了他一会,抬脚继续回家,“李家是开饭馆,自然不会拒客上门。”

那名男子向李城躬身表示感谢,正步走到加长轿车后方车门处,对打开车窗敬畏地禀报,然后就看到车窗缓缓闭上,轿车启动,跟着李城悠哉脚步,慢慢前进。到了弄堂口,知道里面是禁止机动车通行步行街,车子停下,车门打开,一名头发花白老人从里面弯腰出来,感慨万分地环顾四周。

李城没回头,径自来到家门口,拿了钥匙准备开锁,忽然发现门是虚掩,心内不由一喜,李爸爸回来了!彷徨无助内心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转念想到那辆加长型轿车主人,李城脸上喜悦消失,秀气眉毛皱起。

多想无用,李城定定心神,推开木门,跨进门槛,穿过院子,进入堂屋,看到坐八仙桌北面思考事情李爸爸,笑容微微讽刺,“爸,我们有客人。”

李爸爸闻言,抬眼朝院子大门方向瞧过去,看着双手负背后,一步步走来,精神抖擞,年约五十老人,不禁眯起眼,“沈,”

后面名字还没吐出口,沈老板笑眯眯地打断,“别人都叫我沈老板。”

一听“沈老板”这称呼,李城顿时明白沈一涵为什么会被控制了?心底困惑解开了,她也不再纠结,拎着竹篮子进入后面厨房,脱掉外面橘红色及膝羽绒服,穿上绣着懒惰加菲猫围裙,拉起毛衣袖子,择菜洗菜切菜炖汤蒸菜红烧清炒装盘一系列动作做完,三道清炒蔬菜,一道蒸鱼,红烧牛肉再加白煮虾,后一道排骨山药汤。

沈老板吃完,大加赞赏李城做饭手艺,李爸爸是从头挑剔到吃晚饭,从菜粗细长短老嫩咸淡每一样都挑剔过来,李城笑嘻嘻地盛了碗排骨汤递给李爸爸,“爸,口渴了,喝完汤吧。”

李爸爸瞪了她一样,接过汤,啃了口排骨,喝了几口汤,吃块山药,刚要开口点评,李城拿起自己碗筷,“我吃完了。沈老板,爸,你们慢慢吃。”一溜烟跑了。

“真羡慕李先生有这样一个乖巧贴心女儿。”沈老板称赞。

李爸爸放下碗,干脆地道:“我不和你耍心计,你想跟我们一块走,可以。不过,”他从兜里拿出一张折叠成小豆腐块白纸,放到桌上,“这上面材料由你准备。”

沈老板拿起餐巾抹了抹嘴角,拿起豆腐块放口袋,微微笑道:“我喜欢和聪明人做交易。”他起身,慢吞吞地步出李家小饭馆。

“爸,”李城站通向里面门口,不是很赞同地问:“你真要带他一块走?到时,我们只有两个人,他有一帮子忠心耿耿手下。”

“不答应他,我们父女恐怕这辈子都走不了。答应他,”李爸爸笑容狡猾,“有他帮我们收集修复飞船材料,帮我们行踪做掩饰,我们如果离开话,就不会引起有心人注意了。他想利用我们,我们当然也能反过来利用他。”

“他一帮子手下,到时让他们都动不了好了。”李爸爸说这句话时候,充满了杀气。

李城没再反对,而是跟李爸爸提起她始皇墓找到一块玻璃,后来被沈老板派来柳月眉偷走事情。李爸爸笑道,他原以为地球上找不到能启动飞船能源石,想办法让沈老板找其他稀有矿石代替。这会听了李城话,知道飞船重要关键部分已经解决了。其他那些,他就再也不用担心了。

看李爸爸高兴样子,李城一半开心一半难过,离开熟悉环境熟悉家人朋友,前往一个全然陌生地方重开始,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鼓起勇气。这不是从国一座城市跑到另一座城市,或是从国跑去国外,是真正离开这个星球,离开这片星域,踏上前途渺望星际旅程。

可是,她想健康活着,真真正正活一次!

时间就这样温温吞吞地前进,转眼间差不多一年了,沈三被李城扔了帝都,交给小辛曾炜简洛他们照顾。毛毛不久之后,也被他爸爸韦政举丢了过去。李城懒得去猜测他安什么心思,感谢安清会那条特殊帮规,使得韦政举即使不甘愿,也不得不给沈三当保镖。

卓洋发疯了似到处寻找失踪曹幼安,后他想起李城是曹幼安唯一朋友,于是找到李家小饭馆,直接跑到李城面前,愤怒地质问:“李城,幼安呢?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她这世界,只有你一个信任人。我不信,她失踪前没找过你。”

李城深深凝视他十几秒,转身上楼,抱下一个刚出生一两个月男孩,交给卓洋,神色淡然地告诉,“这是你和曹幼安孩子。曹幼安没了,骨灰也按照她遗嘱,洒了湖里。”

卓洋呆呆地抱紧怀中孩子,泪流满面,嘴里不住呢喃,“幼安,幼安,你怎么能如此残忍,连后一面都不让我见。你让我将来怎么向孩子解释他为什么没有妈妈?幼安,幼安……”

李城沉默数秒,拿出一个档案袋,递给卓洋,“这是幼安生前留给孩子遗产,你收好。”

卓洋接过文件袋,抱着孩子离开李家小饭馆。没有人知道他带着孩子去了哪里,只从他不时发布摄影作品中,隐约能推断出他和孩子去过地方。

李城这人做事有点比较极端,曹幼安请求她给她爸找个代孕女人,给曹家留给后。她答应了,可她没给曹父做,而是问李爸爸有没有法子从曹幼安体内提取出健康卵子?李爸爸说,曹幼安身体其实很健康,不是一般健康。她现就像国漫画中超人,“太子”利用外界因素和药剂,彻底激发了她身体潜能,同时严重缩短她寿命。假如能给她一年时间,她完全可以自己孕育一个体质出奇健康孩子。

李城闻言,毫无顾忌找人弄晕了卓洋,偷了他精子,交给李爸爸,请他国外找个代孕妈妈,帮忙代孕曹幼安和卓洋孩子。

郭阿姨楼上看到卓洋抱着儿子走出院子,赶紧抱着自家孙女肖太平下了楼,好奇地问:“城,那人就是曹家那丫头帝都认识男朋友,曹丫头死前生孩子就是他?他是来接孩子走,他家父母能承认这孩子?他结婚了没?没结婚就有一个孩子,对他讨老婆有影响。”

李城伸手接过女儿,拿起拨浪鼓摇晃着逗弄,“妈,他是三姨过玉兰儿子卓洋。”

“你三姨儿子?”郭阿姨震惊,随即她感概道:“他看着不像他那个比西门庆还西门庆老子!”说着,她拿过拨浪鼓,对着肖太平“咚咚”地摇晃起来,“城,我不是觉得太平这名字不好。很大气,就是我把这名字说出去,外面人个个表情不太对。后来我找人一问,才知道这是唐朝武则天女儿封号。那个女人可出名了!我说城,你们家取名字怎么都取人家唐朝公主封号?我原来还不知道,你名字似乎唐太宗和长孙皇后小女儿封号。”

其实,郭阿姨一直想给孙女取名宝珠明珠一类名字。无奈,老公肖大刚不支持,儿子肖长林直接说,孩子名字城她爸爸一早给取好了,叫太平。寓意我们国家现盛世太平。肖大刚一听,拍手叫好。郭阿姨见状,嘟囔了几句,只得同意。

“妈,名字不都是给人叫。”李城怔了怔,嘴角弯起,“国历朝历代,我爸就爱大唐盛世,我原来不就叫公主,后来才改名叫城。”

“公主,”郭阿姨忍不住笑出来,奇怪地问:“我上次听宝儿叫你二十一娘,你你爸爸那边亲戚家女孩中排到二十一了?”

李城把靠左边怀里女儿换到右边,轻描淡写地回道:“嗯。是我爸那边。”她可没撒谎,按照她上辈子家里排名,她确确实实是她爸第二十一个女儿了,所以自幼都被唤作二十一娘。

“你们爸养父母那边女孩子可真多!”郭阿姨想,亲戚朋友加起来有二十一个女孩子,还有可能多,那家族聚会时候,场面得有多惊人那!大概跟以前看《红楼梦》一样,走到哪儿都是一群女孩子叽叽喳喳。

李城笑笑,没再接话,自顾自逗怀里女儿玩。她是不喜欢孩子,嫌他们太吵闹,但对怀里这个来之不易女儿肖太平,她多了几分耐心。比起她,肖家三口简直是要把肖太平捧到天上去了,如果不是肖长林还存有一份理智,阻止父母溺爱行为,肖太平今后不变成一个骄纵任性小公主,才怪!

郭阿姨和李城聊了会青石弄和青果巷八卦消息,看看时间,抱起肖太平上楼睡觉。她如今是有了孙女万事足以,其他什么都不关心了。肖大刚闲着没事,就和常来串门老韦下下棋,钓钓鱼,参加参加市书画展,去古玩市场淘淘小玩意,日子过得轻松惬意。老夫妻俩特想得开,儿子肖长林病没救了,他们就不该他面前露出悲伤情绪,应该好好安排自己日常生活,让儿子能走安心点。

至于儿媳妇,老夫妻俩也没求她为儿子守寡不嫁,家里财产,儿子遗嘱怎么分,他们就怎么做,但唯有一件事,郭阿姨和肖大刚坚持,那就是李城今后必须每年清明都去他们儿子墓前烧纸钱。

令老夫妻俩没想到是,儿子肖长林找到了一个神医,把病给治好了。儿媳妇李城却没了,和她老爸出去办事,失踪了,后连父女俩人遗体都没能找到。郭阿姨和肖大刚倒也没逼着儿子再娶,而是任由他整天漂泊外,考坟挖墓。俩人一心一意培养孙女肖太平成材,力争不将她性格养得像她父母。

肖太平一周岁时候,沈老板派人来通知李家父女,单子上东西都准备好了,问什么时候可以

出发?李爸爸和李城也没告别,出发前就跟周围邻居亲家公亲家母说,他们去参加一个国际美食展。

肖长林抱着女儿,量掩饰住内心痛苦绝望,故作愉地送李家父女上私人飞机。他找不出理由不让李城跟李爸爸离开。除非李城和他一样,换一具身体。可是,与他不同是,她身体依旧不能坚持太长时间,三十年必须换一次。李城不能接受这样结局,决意要跟着李爸爸去探险,寻找生。

李家父女打着参加国际美食节旗号,抵达举办城市,某天出门时候,父女俩驾驶越野车因为雨天路滑,刹车失灵,翻下悬崖,掉落深海。民警接到报警,派专人打捞出越野车,车门打开,父女俩却不见踪影。警方判断,父女俩逃生途中,被风浪卷走了。

闻到噩耗赶过来郭阿姨哭得呼天抢地,拽着民警胳膊,使劲摇晃,嚷着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警察没捞到亲家公和她儿媳妇,就必须继续给她打捞。钱不够,他们家出,十万不够,就一百万。肖大刚神情悲痛地恳求警察,求他们继续派人打捞,费用不够,他们家愿意承担。

唯有知道真相肖长林搂紧怀中天真无邪女儿肖太平,无声流着眼泪,城,这回真再见了!

过家人接到肖长林电话,几乎每个人都请了假,匆匆赶来。贾采薇哭着抓着过玉兰胳膊,说只要没找到她儿子和孙女,就不能说他们不了。

曾荣陪悲痛欲绝曾炜身旁,嘴角边无声地绽放一抹微笑。过玉玲神情冷漠,暗自高兴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李家父女,终于不了。过玉蝉夫妇沉默不语,只觉得好人没好报。岳少成他们都部队,即使接到噩耗,也无法及时赶到。过家几个兄弟表情,带着一种既悲伤又解脱矛盾。

随后,大家留意到李城同母异父弟弟沈三没,问郭阿姨和肖大刚,俩人摇摇头,说不清楚他哪儿?肖长林淡淡解释,说沈三所地方严格保密,一般通讯信号无法抵达。随后,他用了一堆非专业人士压根听不懂专业术语,详细地进行解释,听得所有人晕头转向,到后都忘了他们是为了什么来。

李家父女金蝉脱壳,海上乘了沈老板接应轮船,一路换乘抵达目地,见到一身休闲服装扮沈老板,以及他身后,被控制住沈一涵沈三父子俩。

李城没看被枪指着太阳穴沈家父子,目光直勾勾地盯住柳月眉那张脸,“匡萍,你真爱过吗?”

整容成柳月眉匡萍和颜悦色地夸赞,“眼睛真利!我猜猜,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是墓道里,我找你搭话时候?还是那个‘匡萍’抢了简洛背包逃跑时候?”

李城好像没听到她问话,依旧目不转睛地盯视她,只等匡萍给出终答案。

“爱过,当然爱过。只是,我爱一般不会持续太长时间,就会感觉厌倦。”匡萍毫不避讳地直言,”对于我来说,只有我自己才是重要。父母兄弟姐妹丈夫孩子,对我而言,都不过是累赘。”

“原来如此。”李城笑容冰冷,转头对沈老板提要求,“我不想看到这个女人。让她马上离开这里,不然我和我爸拒绝进入。”

沈老板并不乎匡萍和李城母女之间私人恩怨,但事关他能否从李家父女手中获取一艘完好无损星际飞船,他自然不能纵容匡萍得罪李城,导致他数十年心血毁于一旦,“小萍,你先离开。”

匡萍脸色骤变,不情愿地应了声,怨毒地看了李城一样,暗想,等李爸爸彻底修复沈老板要星际飞船,她想怎么报复他们父女,就能怎么报复!

李城微微一笑,“沈老板,能把您儿子和您孙子放了吗?”

沈老板同样还以微笑,抬抬手,示意控制沈一涵和沈三手下放开他们父子俩。

“现,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李爸爸朝李城暗示了下,抬脚头一个走进去,沈老板带着几名手下紧随其后,李城走到沈一涵和沈三面前,扫过沈一涵金色竖瞳,“沈二,一会就全看你了。”

“三儿,你留下。一会六哥会来接你回去。”

沈三动了动干得蜕皮嘴唇,很想反对,触及李城不容拒绝冰冷眼神,他咽下到嘴边反对。乖乖接过李城递过去背包,噙着眼泪,默默坐到角落里等简洛到来。

有了合适材料,又有合适助手,李爸爸沈老板手下监督下,以耳朵速度修复完星际飞船,虽然依旧有些材料不太合用,但想起这颗星球落后科技,李爸爸也就不再强求了。他拿起李城口中普通玻璃,走到自动控制台前方,打开能源槽,放下它。

他放下能源石一瞬间,沈老板手下举起武器,对准李爸爸、李城和沈二厉声命令他们俩离开控制台,到另一边抱住头,蹲下。

沈老板笑眯眯地走到自动控制台前,看着代表星际飞船能源灯变成绿色,脸上露出得意笑容,转过头,毫不犹豫地命令手下,解决掉李爸爸他们三个。他不会给自己留下后患。

沈老板坐等李爸爸他们三个发出惨叫倒地不起时刻,他几名手下忽然扔掉手中武器,双手捧着脑袋,不住拿头砸着坚硬金属地板,发出凄厉叫声……沈老板见状,连忙转过身,想要操纵星际飞船迅速离开。

沈二捡起一把枪,瞄准沈老板,连续扣动扳机,已经成为人类它,不用再遵守智能体不能伤害任何有生命物体星际公约。

李城和李爸爸都没预料到沈二会突然动手杀沈老板,俩人面面相觑,搞不懂一个严格遵守星际公约初级智能体怎么会伤害人类?

沈二走到沈老板身边,弯腰确认他死亡,告诉李家父女,它之所以会动手杀沈老板原因。它怀疑,沈老板已经不是真正沈老板了。他身体应该很多年前,就被和它一样智能程序侵占。它怀疑,它就是当年造成这艘星际飞船损毁不得不降落罪魁祸首。

解释完,它拿起一根很结实很长绳子,先把沈老板昏迷手下捆扎成一个粽子串,然后一手拖着沈老板,一手拽着粽子串,和李家父女点点头,下了星际飞船。

看到好像电影里超人威风凛凛走下飞船沈二,沈三惊愕瞪大双眼,张着嘴巴,一个字都说不来。

李爸爸沈二走后,关闭舱门,带着李城到一间休息室,指着里面休眠舱,“进去吧。也许睡一觉,就回到我所星域;也许,我们会睡梦中无声无息地离开这个世界。”

李城没有犹豫,脱掉外衣,穿着李爸爸给准备贴身衣物,躺进休眠舱,隔着防护罩冲外面李爸爸露出信任笑容,缓缓闭上双眼。

李爸爸隔着防护罩轻轻抚摸李城脸庞,公主,睡上一觉,睁开眼,你就能拥有一个健康身体。

数分钟后,他离开休息室,前往驾驶舱,数分钟后,庞大星际飞船化作一团耀眼刺目光芒,凭空消失,只留下一个空旷无比广场空间,供后人去追寻探索。

沈三直愣愣地望着星际飞船消失位置,泪水不知不觉从他眼角滑落,同时也加重他要建造宇宙飞船,去寻找李家父女决心。--55344d4z5w13878488-->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