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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日之桥》 作品须知~ 关于本作中出现的所有神明，地点，事件，和人物。尤其是以神明为主，基本上都是我在某个原型上改编后的结果，大家不必强行对应。不过如果能发现其中的关联，应该也是个有趣的过程。 第一章 异行者 “麦克斯，你知道么。时间只是谎言，是高加尔人的坟墓，我们困于其中，无法自拔……” 看着对面牢房里的男人双目游离，似望非望地盯着自己。他嘴里还念念有词，声音逐渐低至不可闻，陆离心中却一点波动也没有。 在这间狭小的牢房里，这样的场景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星期。 虽然没有人看守，每日会突然出现饭菜，难以辨认却异常可口。但明显很牢固的门，还有那奇特的锁，都在告诉陆离一个事实——你是被囚禁起来的。 一周前不是这样的，一周前陆离至少还能享受长久的安宁，或者说是沉默。 一开始的时候陆离和对面的男人，只是每天互相打量对方，谁也不开口。 直到陆离在某天晚饭过后，再次见证刀叉餐盘、食物残渣一起消失在空气中，内心深处积累的惊奇，促使陆离开口感叹道：“这就是真正的魔法了吧。” 对面的男子也突然开口说道：“这就是罪恶的源泉。” 陆离怀疑自己对面的牢房里，可能关了一个被魔法深深伤害过的人。但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两个人甚至用的都不是一种语言。 是的，陆离下意识的感叹用的还是自己的母语——汉语。而对面的男子，却是用一种听上去婉转又清晰的发音，让陆离明白了他的意思。 陆离还没来得及进一步的有所试探，对面的男子就继续说道：“麦克斯，困于一地到底是他人的惩处还是作茧自缚，是选择还是命运……” 从这句话之后，陆离无论做出什么动作，说什么话，对面的男子就一直保持着这种茫然乱语的状态。 陆离都要以为，这是某种人工ai的智能屏保。就像久远的时代，电脑更新的时候，还会配两句古诗一样诡异。 从头到尾，称得上交流的片段只有最开始关于魔法的两句。陆离最后也逐渐放弃了和对方交流，保持沉默看着对方胡言乱语。 但并不是毫无收获。陆离基本确定，对面的古怪男是在对着自己叫“麦克斯”，因为每当古怪男以“麦克斯”开头时，都会突然凝视着陆离的脸，然后又逐渐坠入散漫神情。 不管古怪男，陆离也没有毫无意义的坐着发呆，毕竟来到这个世界也有整整一个月了，或者说来到这个牢房也有整整一个月了。陆离低下头，安安静静的用指甲在木板床上划出一道最深的刻痕，在这道刻痕的旁边还歪歪扭扭排着整整二十九道类似的痕迹。 陆离不敢刻在墙上，害怕被人发现了自己的小动作。结果后来虽然连个守卫都没有看见，但是已经习惯性的在床上划了下去。 这里也有白天和黑夜，小小的囚室却有着异常的高度，在高高的墙面上有一个方正的窗口。虽然什么都望不见，但是用来分辨白天和夜晚还是足够了。 陆离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进入这个身体的。如果不是有限度的自残，让自己确实变得更清醒的话，陆离甚至以为，自己终于成功的给自己编造了一个真实的梦境。 虽然没有镜子映照，但这种柔弱感，金色的长发，白的过分的皮肤，都让他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身体。这种落差感以至于一开始，陆离第一时间检查了自己到底还是不是爷们。 第一天从牢房醒来的时候，陆离完全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清明梦，事实仿佛也是如此，陆离几乎只醒了几分钟就又差点睡过去。身体沉重的要融入躺着的木板里，一切都恍恍惚惚。一开始的“时间刻痕”，陆离都是在这种半醒半睡的状态中，下意识完成的。 等到能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食物凭空出现了，对面牢房也突然出现了一个沉默的男子。 陆离倒也还算淡定，毕竟除了一开始身体不受控制的昏昏沉沉以外，自己既没有受到虐待，也没有看到什么太过超出理智的东西。 食物餐盘凭空出现又消失这种把戏，在发现自己换了个身体以后，好像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就是马上该交房租了，自己莫名消失，怕是苦了地球上的房东。 从头回想过到这里以后，一个月间发生的事。 陆离本以为今天又和往常一样，在差不多要饿的时候，晚饭会凭空出现，对面的古怪男也能稍微消停一会。 从空荡的走廊尽头便传来了新的声音，一种清脆的机械轮转声逐渐接近。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条看上去就是用贵金属打造，无比精密的……小腿？陆离抬起头，发现一个人型生物面无表情的站在走廊里，挡住了古怪男和陆离互相对视的空间。 仔细看过去，陆离发现自己的判断出了偏差，新出现的“生物”明显不是自己定义的那种，无论是秀丽的金发还是白皙的面孔，细节上都有非自然的痕迹。那头发无风自动，像是金色的小蛇一样慢慢扭转着，而精致的脸上，皮肤如同被触动的湖水，一直在产生细小的波纹。 “异行者，难道你对女士表示尊敬就是直勾勾地看着女士的脸么？” 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从精巧的小嘴里传出，陆离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无礼。 一直以来，古怪男的喋喋不休让陆离有一种自己在梦游的感觉，下意识地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看客，等待着节目的上演…… 当然，这位机械腿小姐使用的也是古怪男说的那种陆离从未听过的语言，婉转悦耳还带着独特的清脆感。 陆离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几天的沉默和周围环境长时间的一成不变让他在见到生人时思维凝滞，一时间有无数念头跳了出来。 “异行者，时间到了，主人要见你。”机械腿小姐并不在意陆离的状态，她伸出了手，这只手白皙娇嫩，但也好像散发着不同的光芒。 下一刻，陆离感到了一种熟悉的昏昏沉沉在迫近，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他眼前一黑，倒在了木板床上。 第二章 试验品 “我看看，哈！我就知道，完美的结果，这个试验品是最棒的，我从来没见过能治愈到如此契合的离魂症。把莱文家那小子一起绑过来果然是明智地选择！” “主人，他已经醒了，这个异行者和前几个也不太一样。已经做了新的记录” “很好，朱丽叶，把装睡的小子翻过来，我要做最后地检查。” 听到朱丽叶这个名字的时候，陆离眼皮就一抽，一种强烈的违和感让他无法再心平气和的装昏下去，但是现在又到了一个新的环境，危险感比在狭小牢房里的时候要高出百倍。新出现的这个声音听起来尖锐又古怪，像是某种禽类在夜晚鸣叫的感觉。 陆离思索片刻，迅速的睁开了眼睛，然后就发现自己被吊在空中，尖锐声音的主人披着一身深绿色的袍子背对着自己不知道在做什么。自己的四肢上都拴着一圈一圈的绳索，虚幻的绳索，上面有密密麻麻的细小文字无法看清。正是这绳索让陆离意识不到自己在被吊着，而是像在太空里一样浮在空中。 紧接着陆离就像是一条大号咸鱼翻锅一样被翻转了一个面，于是他又看到了机械腿小姐，或者说是机械姬更加妥当。陆离在空中看的更清楚，朱丽叶身体上露出的部位几乎都是机械合成制作的样子，穿着一身看上去轻巧又非常规的礼服，红黑相间，面无表情。 陆离决定再次先开口为强，虽然上一次语言的试探换回的是古怪男一周的喋喋不休，但是一直保持沉默也不能应对眼前的状况。 然而嘴张不开，这时候陆离才发现自己的嘴巴上也有着一条密密麻麻封起的绳索。陆离突然发觉，自从莫名从地球来到这个地方，自己的思维一直处于一种缓慢运转的状态，直到今天才逐渐恢复。就在刚才他还没能第一时间察觉自己嘴巴上的异常，这种情况虽然难以理解，但是根据尖锐嗓刚才嘟嘟囔囔说的话，从“治愈”，“离魂症”等词语里也能猜出一二。 “主人，异行者好像有话要说。” “把他晾着，虽然已经做了最后的测试，但是我自己的收尾还没搞定，等我用‘那个方法’检查完了，给他进行‘通识重置’，他才有和我对话的资格。我的老师跟我说过，能否成功的一大因素就是谨慎！对了，朱丽叶，你去重新检查一下其他试验品的封印和保护。” “好的主人。” 巨大的危机迎面而来，“通识重置”听上去像是某种不太妙的洗脑操作，自己人生24年来遗憾不断，还有很多想法没有实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被洗脑变成其他东西可不是陆离想要的结果。大脑在重归正常后开始飞速运转，思考着破局的办法。 然而在朱丽叶离开后不久，背后的尖锐嗓突然又响了起来：“异行者，我完美的试验品，刚才我又想了一下，从今天开始你就要重回你的身份——麦克斯·恩卡图，而对于恩卡图家族的一员我还是要给予你基本的尊重”还没等陆离松一口气，尖锐嗓继续说道，“所以等会的几个步骤为了避免你长久的痛苦，我决定一并执行，希望你清醒以后能记住我对你施下的恩惠，嗯，应该就是这么说才得体……” 陆离疯狂的摇头，但是背后又没有了声音，正当陆离冷汗直下的时候，尾椎上突然传来一股大力，同时两侧太阳穴仿佛有什么东西要脱离皮肤而出，四肢的绳索一瞬间也扭曲成了十分诡异的形状。最后的体感是天灵盖上清凉的气息，还有眼角仿佛看到太阳穴里飘出了扭动的透明蠕虫，陆离在昏过去之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可能是疯了。” 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陆离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换了，之前穿的衣服质地很好但是又破又脏，上面还残留着不知道是谁的血迹，给人很不好的联想。现在陆离穿着一身看上去更像是地球上睡衣的服装，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晰，除了肉体上的无力还在困扰自己，陆离感觉好像终于从某种不知名的困境中脱离出来了。 “你醒了，麦克斯。” 陆离刚想反驳自己不是麦克斯，突然之间脑子里仿佛涌入了海啸一样的潮水，冲刷着曾经的记忆。自己在地球原有的记忆都还原封不动的在那里，但是记忆之馆里总能放下更多的书，无数的空隙里被插进了新的书籍。 第一时间，陆离就探寻到了“通识重置”的本质，这是一种针对非大陆生物的专用魔法，简单又方便，因为从施法逻辑到通识赐予都是借助本土智慧女神的力量，至于这是否有某种隐秘的后遗症，反正不是施法者需要考虑的事……其作用就是让异界生物能够迅速的接受掌握本土的基本信息，以便“使用”。 陆离身为异行者，正是此类魔法的最佳对象。而之前陆离能听懂大陆的官方语言，则是因为通识虫的引导，但是通识虫之所以能安安静静呆在脑沟赐予生物通识的能力，是因为通识虫以大脑为食，半年一餐，长期使用通识虫会导致什么后果，陆离不敢深究…… 异行者，正是陆离这些非大陆的生物的统一称呼。准确的说，异行者是用来形容来自未知领域的智慧生物，大陆上的人们不会把地狱的魔鬼称为异行者，也不会把深渊的恶魔看作异行者。未知和稀有价值才是异行者的特点，当然，危险也是。 就在各种各样的基本常识冲刷脑海的时候，一开始的引子却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脑海里。从最初就被称为麦克斯，直到刚才因为这个名字被触发了记忆之潮，作为最关键的部分，“麦克斯·恩卡图”却仿佛隐身了一样，在认知中一点痕迹都没有。 陆离满是困惑地抬起头，发现坐在自己床边的是朱丽叶，她正在收回发光的白嫩双手。 不远处站着的人，仔细辨认就可以看出，是和自己一起关了很长时间的胡言乱语男，那头银发是再显眼不过的特征。 银发古怪男明显变得正常了一些，至少他没有再一上来就胡言乱语，而是保持一种难以捉摸的笑容看着陆离。 “恩格这个老东西感谢我把你的离魂症搞定了，但其实我做的并不多，我只是出于自己的目的在不断试探，异行者真是神奇又好运的生物。” 很显然，恩格大概率就是那个尖锐嗓，但就算银发用老东西这种戏谑的语言来形容恩格，朱丽叶也还是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无动于衷。 从银发的这句话里，透露出一些不妙的信息，自己好像确实是从鬼门关上走了一趟，在不知不觉中度过了某个要命的阶段。不然身为“试验品”，失败的下场大概不会很好。 “对了，我叫克莱恩，克莱恩·莱文。希望你能好好记住我的名字，麦克斯先生。” 第三章 我是谁 虽然经过了“通识重置”的洗礼，陆离掌握的基本情况也根本没有办法解释他现在的处境。陆离满脑子都是问题，于是他问出了最本质的困惑。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哼。” 克莱恩听到这个问题，微微一笑，摆了摆手，竟然就这么转身径直推门而出，好像陆离讲了个散场的冷笑话一样。 现在就只剩下陆离和朱丽叶了。这位面无表情的女仆其实给了陆离不小的压力，仅有的两次印象里她都和陆离的昏厥挂上了钩，以至于那双白皙的双手在陆离看来就和杀人的凶器一样恐怖。 “你是被恩卡图家族的人送过来的。他们请主人帮忙治好你的‘离魂症’，作为报答，主人可以拿回……” “朱丽叶！不用和他说那么多，你还没改定契约，我看恩卡图家的魔控设置也不是很完美啊。” 尖锐的嗓音打断了朱丽叶的话，床脚突兀的出现了依然穿着绿袍的恩格，这次陆离总算是看清他长什么样了。 出乎意料的是，恩格长得异常的年轻。无论是嗓音还是克莱恩对恩格“老东西”的称呼，或是后面一系列的痛苦操作。都让陆离在脑海里构建了一个满脸皱纹鹰钩鼻，猥琐又阴暗的老法师形象。 但眼前的恩格，看面相不过三十出头，袍子下是绿色的头发和红润的面孔，眼神锐利有神，看上去更像是某个餐厅里的大厨，而不是什么诡异的法师。 “麦克斯，这算是我们第一次正式地见面。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恩格，是一名灵魂法师。” 就算是初来乍到，陆离也品味出了不对劲的地方，恩格刻意的没有告诉陆离他的家族姓氏，但是这和陆离要问的比起来就一点都不重要了。 “我希望，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恩格……法师。” 恩格眯了眯眼睛，好像在思考自己的措辞，不久他说道：“异行者，我其实没功夫跟你绕来绕去，这也不是我应该考虑的事。你当然不是什么麦克斯·恩卡图，可怜的麦克斯可能连灵魂碎片都没留下！你来自于哪我也不关心，我的任务就是确保你灵肉合一，能给他们还回去一个完整的‘麦克斯·恩卡图’。但是我也希望你明白，你已经回不了你来的地方了，作为我的作品，你老老实实成为麦克斯，能给我们省下很多时间和精力。” 躺在床上的陆离一时间不能言语，之前零碎听到的话语就让他有所猜测。恩格的说法更是让陆离明白了一点——这里的人确确实实是知道他来自于“异界”的。陆离内心在咆哮——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一般穿越户不是见光死么，需要在异界彻底的“黑”下去，融入进去，上来就暴露了，我难道要被切片了吗…… “你的情绪波动得很厉害。看你之前一个月的表现，我还以为你是个非常冷静沉着的人。哼哼，我希望你能保持你之前的状态。‘麦克斯·恩卡图’这个身份也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当的。” 恩格一边说着，一边从袍子里露出右手。几根手指灵巧的在空中画出几道弧线，陆离仿佛看到划线过去残留在空中的银色痕迹。 紧接着，恩格右手食指上的蓝宝石戒指突然一闪，他仿佛在空气中抓到了什么，下一秒，陆离就看见克莱恩被恩格凭空拽了出来。 克莱恩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看上去像是游侠的装扮。因为凭空被拽出来，脖子上的挡风巾滑稽的整个扑在了脸上。但是他丝毫没有慌乱，落地站稳后整理好了衣物，皱起一对鹰眉直视着恩格说道：“老东西，你就这样对待被你关了大半个月替你干活的人？没有我帮你，按照你以往那种粗暴的经验，这次……” “再不把你抓回来，你就要把我法师塔的底层炸开找储藏室了，这边的事还没完，你要明白，我是去不了帝都的。恩卡图家族把朱丽叶派过来临时给我帮忙，但是等处理好这个异行者，等真正的“麦克斯·恩卡图”回到家的时候，朱丽叶就要重新和他签订魔控契约。一个魔控人偶，我认为不够安全。”恩格如是说。 “那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还担心一个异行者的生死么？原来灵魂法师都是隐藏的大善人？”克莱恩面带冷笑的说道。 “蠢货！如果他死在路上，我到哪去再给他们变出来一个“麦克斯·恩卡图”，我又没修习血肉魔法，到时候就真要逃亡了！” “得了，我还没和你算之前的账。把我和未知异行者面对面关着？就算他处于‘离魂症’的状态，你也太过于恶毒和危险了。” “少废话，上次事情过去以后，我能支使的人手都消耗的差不多了，你也要回帝都，等你把他安全送到，我再给你你需要的东西！” 陆离和朱丽叶都没有作声，魔控人偶朱丽叶一直以来都没有表现出额外的情感。陆离则是完全没有找到机会插嘴，趁着两个人怒目相视，陆离终于找到机会提出了自己新的问题。 “打扰一下两位，‘麦克斯·恩卡图’，到底是谁？” 正在争吵的两人突然回头，脸上愤怒的表情都被惊讶取代。恩格率先开口：“什么？？你的记忆里没有关于麦克斯·恩卡图的部分么？？” 陆离一瞬间就想好了，在这里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很明显，之后他似乎要面对更大的麻烦，现在说实话或许还能获得更多的信息，于是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恩格面沉如水，他的眼睛中有一丝灰色一闪而过，手上也没停下，左右手同时在空气中结着陆离看不懂的阵，很快，好几道蒙蒙的雾线就从恩格的手边飘出，透过了陆离的身体，恩格仿佛是遇到了更大的难题，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沉思不语。 “你居然不知道麦克斯·恩卡图是谁，也就是说你不知道你这具身体的前任主人到底是谁，哈哈哈，这可真是新奇，离魂症治好了，最关键的部分却丢失了。有意思，有意思。”克莱恩啧啧称奇，把躺在床上的陆离从头到脚又看了一遍，仿佛是看见了恶魔大口吃草一样惊讶。 “罢了，这样也无所谓，毕竟他们要的只是完整的麦克斯，治好了离魂症的麦克斯，剩下的事也不是我需要考虑的了。”恩格好像想通了什么事，喃喃自语道。 “这对你来说也是好事，克莱恩。在前往帝都的路上，一个接受了恩卡图家族记忆的人对你来说是更大的隐患，现在他什么都不知道，你可以安心地把他送到帝都了。”恩格的脸上重新恢复了笑容。 第四章 诡异之始 到最后离开的时候，陆离也没能搞清楚自己和恩卡图家族的关系，灵魂法师和银发游侠明显有事没说清楚。但是陆离也不好再开口去问，自己被吊起来操作的痛苦场景还历历在目，银发游侠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在这个明显有超自然力量的世界，一点实力也没有，也确确实实一点话语权都没有。 陆离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恩格法师塔的全貌，他们三个是在第二天早上，被恩格一起传送到了法师塔警戒范围的边缘。是的，三个人。按照恩格的说法，魔控人偶朱丽叶只是恩卡图家族暂借给他的助手，在麦克斯回归的时候要随着麦克斯一起回归。 回头也只能看到郁郁葱葱的树林，陆离心中一阵哀叹。从牢房中清醒过来以后，事情的发展就像过山车出了轨一样一直脱离掌控，而且隐隐约约的危机感一直都在。 直到此刻，刚刚脱离了法师塔，银发克莱恩好像对自己也没有太大的恶意，还有一个未来可能会成为自己女仆的朱丽叶在旁边，陆离也还是感到非常得不对劲。 就像是雨林里被高处巨蟒盯上的树蛙，虽然无法辨认，但是冥冥中有一股极大的恶意一直在压迫着陆离的神经。 克莱恩一路上也确实对得起他那身游侠的装扮，一路无事。在山林里行走，陆离现在的这副身体明显没经过太多的锻炼，但是也能跟上克莱恩的节奏，陆离怀疑自己暗中又被施下了什么术，不知不觉中就有种你被强化了的奇妙体验。 但是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陆离已经懒得去关注了，在林中穿行的这几天，克莱恩和陆离的交流不多，但是每次称呼他必然是以麦克斯开头，似乎既是提醒，又是强化陆离的记忆。陆离在一个夜晚思考了许久之后，也决定先承认“麦克斯·恩卡图”这个身份，之后再做打算。 第二天从应答中看出陆离心态变化的克莱恩，明显有一些吃惊，再之后克莱恩的话就更少了，除了必要的交流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是在用一种不加掩饰的目光观察陆离，是监视，也是探寻。 克莱恩现在沉默寡语的状态和之前被关起来的时候没完没了的絮絮叨叨形成了鲜明对比。麦克斯总觉得这个银发游侠可能患有一种地球上常见的疾病——精神分裂。所以克莱恩在观察麦克斯的时候，麦克斯也在观察克莱恩。两个人就像两面侧放的镜子里的景象一样，微妙中带着一丝诡异。好在旅途中的另一个人是朱丽叶，面无表情的魔控人偶小姐对于这种情况从来不会表达自己的情感，也不会有多的言语。 直到他们在傍晚遇到了第一个小镇，事情才有了新的变化。银发游侠克莱恩产生的困惑已经可以从他紧皱的眉头中看出。 “有点不太对，之前路过这里的时候，我不记得这片区域有这种规模的人类聚集地。” 可惜的是，无论是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的“新”麦克斯，还是一直安静的朱丽叶，都不能给予克莱恩更多的建议。 最后，克莱恩决定连夜赶路，绕过这个小镇，其他两人也没有什么意见，毕竟游侠一路上还是展现出了靠谱的一面。再退一步来说，生火搭营做饭警戒都让克莱恩一人做了，麦克斯也确实不好多说什么。 然而很快，让人惊悚的情况出现了，明明在游侠的带领下，三人是沿着小镇边缘向内陆进发，但在前行了一会之后，麦克斯突然发现自己身后也是房子，这意味着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进入到了小镇里。 不用麦克斯提醒，克莱恩早已发现了不对，但是很明显，他也没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几人停下脚步，克莱恩转头询问一直走在队尾的朱丽叶：“朱丽叶小姐，你……” “不是幻术，我们确实进入了刚才看到的小镇。”清脆的声音响起，克莱恩还没有问完朱丽叶就已经知道他在问什么，魔控人偶的机械部分提供了额外的魔法抗性，对于幻术和血肉魔法尤为突出。 这个小镇明显是有问题的，身在其中后感觉更为明显。在远处的时候依稀还能看到生火做饭的景象和街上的行人，但是现在，站在小镇的街道上，向四面望去，除了麦克斯一行人以外，一点活人存在的迹象都没有。 挂着酒馆牌子的房子，门一晃一晃，仿佛刚才还有酒客醉酒推门而出，然而从双开合的门缝中往里看，漆黑一片，像是墨汁洒满了画卷，一点死角都没留下。 街道两边的屋子，窗户都是关着的，众人已经停下了脚步，站在路的中间，前方恰好就是一个十字路口，不转弯直线前进的话，隐约可以看到尽头是一个教堂类型的建筑。 克莱恩已经开始认真观察街边的屋子，在他的认知经验里，这个小镇整体的房屋风格都是一种很稀有的风格。他情不自禁说道：“这里的屋子，很不规律，一点规律都没有，是完全的不对称，就好像是刻意的打造了倾斜的屋角，完全不相同的房屋大小布局，位置不一的窗户，黑灰相间的墙面一样。” 游侠又转头问麦克斯：“麦克斯，你的记忆里恩卡图家族对于这种情况有记录么……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丢失了前任主人的记忆。” 朱丽叶这时候突然开口说道：“神秘学让人畏惧，是因为神秘事件经常是随机并且没有规律的，前人的记载很多时候连参考的价值都没有。隐秘之所以是隐秘，正是因为不可追溯，不可触碰。在我的记录里，我们今天遇到的这种情况有17例，其中结局相同者有15例，均为死亡。失踪者1例，疑似死亡……” 克莱恩看着朱丽叶停住了话头，接嘴问道：“那还有一例呢？” “我们就是第17例。”朱丽叶面无表情的说道。 “呵呵……呵呵。” 克莱恩哑口无言，转而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麦克斯问道：“麦克斯，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就算你没有恩卡图的记忆，在你来罗格大陆之前，你们那里的神秘学对现在这种情况有解释么？” 然而麦克斯，还是一言不发。 第五章 循环 没有人发现，麦克斯的冷汗已经打湿了衣服。 从刚才不知不觉进入小镇开始，麦克斯就发现了最大的诡异之处。作为实力最弱的人，他一直在三人队伍的中间，然而当站到小镇街道的那一刻开始，麦克斯就注意到，队伍中似乎多了些其他的东西。 直到停在十字路口前一刻为止，麦克斯明显察觉到背后的朱丽叶和他之间有了其他人的脚步，面前看到的也不再是游侠的银发，而是一个黑黑的背影，甚至于游侠转过来说话的时候，麦克斯都没能看清游侠的脸。 麦克斯从第一个“人”加入进队伍时就想大声提醒，结果却发现自己既不能张口，也不能脱离队伍有别的动作，自己貌似是三个人里唯一一个发现异常的人，但却被未知的力量操控着无法出声示警。而游侠克莱恩和人偶朱丽叶小姐就像是瞎了一样，完全无视了当前的异常，一直在研究建筑的诡异和小镇的奇态！ 直到游侠再次转过来向麦克斯发问，麦克斯的恐惧才到达了顶峰，游侠的脸被漆黑的背影完全遮挡，但是克莱恩毫无察觉。此情此景让麦克斯想起了在地球时听过的召灵鬼故事，四个人围着四方形的房间关了灯互相拍肩，最后能运作起来说明多了一个“东西”…… 克莱恩没有得到正常的回答，也意识到了不对。但在他的视野里，麦克斯只是冷着脸，站在原地保持沉默，于是他转身走近，右手已经暗中握住了侧腰的武器。 麦克斯看着克莱恩缓步向自己走来，撞在了面前的黑影身上却毫无察觉，不禁又捏了一把汗，不过黑影就像是没有知觉一样，被游侠撞到后斜着向一边歪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多的动作。 终于，两人近身面对面而站，麦克斯艰难的保持直视，他发现克莱恩的眼睛里，或者说是眼球上，覆盖着一层淡灰色的雾气，就像是从瞳孔里冒出的幽灵一样，打着旋消散在空气中。 两人互相凝视了一会，克莱恩突然笑道：“原来是这样，你怎么不早说，现在我们只好让你领路了。” 麦克斯感觉自己已经不会再惊讶了，自己并没有开口说话，克莱恩却仿佛在和自己交流一般，很显然，两人听到看到的，已经不是一样的画面了。然而，初入小镇时，游侠还向魔偶小姐确认了是否有幻术的痕迹，他们却还是中了招，难道说是自己出了问题？黑影是自己的幻觉？ 在游侠说出“领路”这个词以后，麦克斯发现自己又被“驱动”了起来，在紧张的思考中僵硬的向前走着，现在走在队伍最前方，又无法转身，完全不知道身后是什么情况。朱丽叶还是沉默着，可能是在记录，也可能只是单纯的发呆，游侠还在警戒中观察着周围的建筑，那身后还跟着几个黑影呢……嘶……潜意识中，自己在逐渐走向一个黑色的漩涡，深不见底的漩涡…… 道路尽头的教堂近了，教堂前是一个小型的广场，虽然没什么设施，却给人一种残败的征兆，无论是地上磨损非常奇怪的石砖，还是广场中间非常显眼的残缺雕像，都让人十分的不舒服。 一路走来，天已经彻底黑了，但是罗格大陆晚上有双星在空中闪耀，洒下银色的光辉，所以在露天的地方，视野还是非常的好，这也正是罗格大陆上夜行种奇多的原因之一，有不少夜行种曾经也是正常的白日作息。 麦克斯一直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脱困，自己陷在被控制的小困局里，三人陷在诡异小镇的大困局里，路上虽然没受到肉体上的伤害，但是精神上的刺激已经让他的脑子嗡嗡作响。有限的线索像是缠在一起的毛线团一样，还有一大半被压在地毯下，谁也不知道拽出那个线头后面会带出什么东西来。 恩格法师能把游侠克莱恩当作麦克斯归途的第二道保险，说明银发游侠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只是遇到这诡秘莫测的情况，游侠可能提供的战力也完全发挥不了作用。魔偶朱丽叶记录了很多的知识，自身应该也有一些战力，但是现在还未更改魔控契约，排在命令第二序列的麦克斯又完全无法发出指令，更不要说他还没搞清楚魔偶到底是纯粹的人工制品还是某种半生命半机械的产物，这决定了朱丽叶是否能在关键时刻自己做出正确的判断和操作。 退一步说，朱丽叶如果有真正的高级智慧，为何在幻觉魔抗如此高的情况下都没有察觉到一丝异常，还是说对于他们一切皆真实，只有自己受到了控制，只有自己沉浸在虚幻。那这种情况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初入小镇，还是更早？毕竟他们莫名闯入小镇的时候，好像已经深深地陷入了泥潭。 站定在广场上，借着星辉，麦克斯看清楚了残缺雕像的全貌。这是一名天使，显而易见，但是无论是她右边残缺的骨翅，还是左手高举仿佛被吊起的扭曲姿势，都不像是圣洁的天使应有的形态。 最为奇特的是，这名天使右手下垂，挡住了右侧的身体，裸露出的左边半身雕刻出了女性的特征。通识重置里并没有罗格大陆天使相关的信息，但在地球，麦克斯依稀记得天使是没有性别的。 麦克斯一直看着天使雕像，好像潜意识里驱使着他的力量也消失了，背后有没有诡异的黑影也无关紧要了，这座小镇看起来是如此的亲切迷人。星辉洒下，其中仿佛有人在窃窃私语，绕耳又缠绵…… …………………………………… ……………………………… ………………………… …………………… “有点不太对，之前路过这里的时候，我不记得这片区域有这种规模的人类聚集地。”克莱恩停下了脚步说道。 麦克斯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并没有来过这里，毕竟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大部分时间都被关在恩格的法师塔里。朱丽叶也没有作声，这表示她不能提供更多的信息，一般情况下，她也不会发表自己的看法。 克莱恩沉吟了一下，决定连夜赶路，意外就意味着危险，在回归帝都的路上，出现意外更可能是多方的不怀好意。 很快，他们就发现，虽然自己沿着小镇的边缘前进，但是不知不觉中就进入了镇子里，刚才还有些人影的镇子已然空无一人。 “不是幻术，我们确实进入了刚才看到的小镇。”清脆的声音响起。朱丽叶话音刚落，突然皱眉，两条金色的细眉第一次展现出了生动的气息，麦克斯发现她也是有表情的。 “怎么了，察觉到了什么异常？”克莱恩警惕的问道。 “不，我……不，没什么。”朱丽叶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 克莱恩大为惊奇，但是表面仍不动声色，莱文家族也有魔偶，刚才朱丽叶的状态绝对不是魔偶正常的状态，但是既然她说没什么，克莱恩也就只能暂且作罢。 “前面有人！”克莱恩突然压低声音说道。麦克斯眯眼望去，发现道路的远方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他们走走停停，好像在观察着什么。 “幸好我对这种情况有所准备，不要动，洒了怨灵之粉我们跟上去。”克莱恩从身上摸出一个深绿色的小袋子，整个袋子好像充满了生命呐喊的活力，像是用细藤编织而成。他把整袋的东西都倒在了手上，然后猛地一拍，奇怪的是，他拍手的声音像是被袋子里的灰色粉尘吞噬了一样，三人周围环绕着细碎的雾尘，克莱恩招了招手，当先轻巧的向前跑了出去，麦克斯紧随其后，发现自己的身体重量似乎被什么东西抵消了一部分，跑起来格外的轻松，而且悄无声息。 第六章 林边小镇 从看到远处的几个人影开始，麦克斯心中就浮起了一股微妙的情绪，就像是还在地球的时候，看见猪在天上飞就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一样。某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带着一丝恐惧逐渐覆盖了全身。麦克斯下意识的想打个冷战摇一摇头，却发现身体不听使唤……自己只能保持轻巧的奔跑…… 麦克斯从法师塔出来以后“第一次”感到了惊恐，初见小镇的时候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此时此刻在神智清醒的情况下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这比当初离魂症的状态还让人感到害怕。 麦克斯用尽全力，也无法扭曲自己的动作发出警告，不但如此，他发现前方带头的银发游侠似乎也陷入了被操控的状态，游侠的身体动作明显没有之前灵活，奔跑中带着一丝僵硬。后面的朱丽叶也没发出声音，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大概率也是出了问题。麦克斯的心逐渐沉了下去…… 还是有变数存在的，从洒出怨灵之粉开始，他们就一直匀速小跑前进，已经悄无声息地接近了前方的队伍。在被操控的状态下也没有减速，很快，两队人就要真正的相遇了。 越来越近了，前面的人还是毫无察觉。麦克斯内心正忐忑不安，突然听到了熟悉的齿轮转动声——这是朱丽叶缓步行走时才会发出的声音。朱丽叶恢复正常了？？！正当麦克斯心中涌出一丝喜悦时，自己的右脚突然猛地使力，跳起来在空中一个翻身，以一个扭曲的姿态插入到了前面的队伍当中！！！ 如果能发出声音，麦克斯已经大叫出声了。突然出现的情况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自己莫名的就切入到了对方的队伍里开始行走，而鬼祟队伍里的几个人似乎一点也没意识到空中飞落了一个人插入到了他们队伍里一样，这一幕在夜色下显得荒诞又诡异。 麦克斯僵硬的在新的队伍中被操控着前进，感觉手脚上的血液都已经流到了胸口一样，四肢发冷，心口发麻。这种情况在逐渐加剧，因为麦克斯想起，刚才自己听到的齿轮声来自于前方，也就是自己现在身处的鬼祟队伍里，这意味着不但朱丽叶没有恢复，鬼祟队伍中也有一个机械工程相关的单位，他们两个机械体都没能发现如今的大异常。 更关键的是，麦克斯僵硬的头颅在无法抵抗操纵的情况下只能保持略微低头的姿态，而前方的人，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和头发，但是看穿着和脚踩的贵族长靴，还有瘦弱的体型，如此的熟悉感，如此的让人震惊…… 眼角发黑，麦克斯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 ………………………… …………………… ……………… “有点不太对，之前路过这里的时候，我不记得这片区域有这种规模的人类聚集地。”麦克斯突然说道。 克莱恩回头古怪地看了麦克斯一眼说道：“你之前不是一直被关在法师塔里么，什么时候还路过了这里，你找回麦克斯·恩卡图的记忆了？” 麦克斯晃了晃头，自己也感觉奇怪，为什么看到远处的这座小镇，就下意识的说出了刚才的话，难道是恩卡图残留的某些东西在作祟。 看麦克斯没打算接着说什么，克莱恩继续说道：“这座小镇我是知道的。‘林边镇’，镇子上的果酒非常出名，我们今晚终于可以睡在床上了。” 三人径直走向了小镇的旅店，旅店的老板是一个不善言辞的半精灵，他用了很长时间才和克莱恩把几十铜币的房费谈清楚，克莱恩倒是乐在其中，自从进了小镇，银发游侠某根紧绷着的弦仿佛就松了下来。在放置好不多的行李之后——一直以来少量的行李都是朱丽叶和克莱恩在拿着，他们决定去酒馆放松一下。准确的说是游侠决定带魔偶小姐和“大陆的新客人”品尝一下地道的林边镇果酒。 几人顺着胖胖的半精灵老板指出的方向走了一小会，酒馆的招牌和标志性的门就出现在路边，克莱恩拉下了挡风巾，面色凝重地站在酒馆门前……麦克斯看着酒馆的门，心里也泛起了异样的感觉，似乎…… “啊~甜美的酒香！这才是生活的味道~”克莱恩突然张开双臂，深深地吸了一口酒馆飘出的气息，仰头感叹道。原来他刚才的神态完全是在蓄力感慨，麦克斯被银发这种不着调的神态感染，身心也愈发的放松了下来——算了，我可能是刚从一个诡异的灵魂法师手里“逃脱”，有一些胡思乱想的倾向。 克莱恩非常熟练地找了个角落里光线还不错的桌子，熟练地点好了酒和小食，在跟朱丽叶确认过以后，克莱恩叫了更多的酒。 很快，食物和酒水都被服务员送了上来，在路上的时候麦克斯就知道魔控人偶也是能进食的，而且是吃着和人类一样的食物，所以三个人举杯之后，吃起了林边镇的知名食物——碳烤丛林兔。 兔肉又嫩又紧致，每块咬下来都弹爽有力，表面的焦香和内里的鲜美结合的恰到好处，麦克斯在吃到兔腿的时候，依稀品味出了一股海腥味……但是这点古怪很快就被抛到了脑后，因为林边镇的果酒清冽可口，喝下去以后就像用了精装漱口水一样，只不过不仅是洗去了杂味，口中还残留着淡淡的清香。 等到麦克斯喝到头晕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三件事。第一是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是地球上的身体了，灵魂看来是不会把酒量也带过来的。第二是林边镇的果酒虽然带了个果字，但是度数一点也不低。第三是克莱恩这孙子酒量奇好也就罢了，朱丽叶的酒量大概是两个克莱恩。到最后，麦克斯只能迷迷糊糊的看着克莱恩快乐地和面无表情的朱丽叶对饮，而自己歪倒在椅子上，仿佛快要飘了起来。 夜深人静，克莱恩和朱丽叶已经把麦克斯在床上安置好了，小小的旅店居然还有家庭式的套房，这让克莱恩省了不少心。不然为了保护麦克斯的安全，两个人总有一个要睡沙发。朱丽叶回到了客房，今晚克莱恩在魔偶小姐的脸上隐约感觉到了快乐的情绪，也不知道是不是醉酒以后的错觉。 到了深夜，躺在床上的克莱恩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神智清醒，眉头微皱，因为此时此刻的情况对他来说，既是计划之中，又有超出预料的部分。 在镇中买醉是他踏入小镇第一步时就想好的举动。虽然游侠之前还被灵魂法师顺手绑架，但是一方面是因为恩格与克莱恩的父亲勉强算得上是旧识，克莱恩在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没有太大的反抗，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灵魂法师暗中下手偷袭的结果。克莱恩对于自己的实力还是比较有自信的，所以他打算在旅馆暗中布下陷阱，假装喝醉，让可能存在的敌人露出破绽，一举击破。 但是超出他预料的是，在短暂片刻的休憩状态下，他没有做梦…… 第七章 克莱恩·莱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依仗。这是罗格大陆流传已久的一句老话，它被用来提醒初次进行任务的佣兵——要相信自己的队友有额外的潜力，也要提防敌人有更深的阴谋。克莱恩离家多年，每次遇到难题都会想起这句话。 入睡片刻却没有做梦，这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是正常的情况，但是对于克莱恩来说却是最大的异常，因为他身负着旁人无法想象的痛苦，克莱恩在床上坐起身，略作探查后陷入了短暂的回忆。 银发游侠克莱恩·莱文虽然一开始满是不情愿，但是最终还是接下了护送麦克斯的任务，游侠也有自己的考虑，他需要接近恩卡图家族，探查一个真相。 莱文家族千年以来，饱受诅咒的折磨，二十岁出头的游侠一头银发已经不算奇怪，莱文家族的人从小便是满头的白发，更要在每个夜晚都忍受噩梦的痛苦。这么多年，自有记忆起，克莱恩每晚都会在梦中被扭曲的怪物杀死，除非自己身处险境，没有真正入睡。这诅咒最致命的地方在于，莱文家族的人在过了三十岁之后，随时都有暴毙的可能性，这种可怕的死亡没有征兆，没有规律。近年来让帝国最震惊的事之一就是年轻有为的莱文伯爵在镇压北境异常的时候失踪在荒野，流传在民间最多的可能性就是诅咒爆发让实力强劲的伯爵没能逃出邪教徒的围杀…… 莱文家族一门三爵，这说的只是摆在台面上的高级贵族，底下年轻一辈也有一些获得了子爵，男爵的勋衔。老公爵年岁已高，为人正直。某些不怀好意的人总是在讨论老公爵到底是不是莱文家族的血脉，毕竟诅咒在身的莱文家族，早夭才是常见的状态。 也正是因为诅咒，一门三爵的莱文家族实力强劲却在帝国内没有什么敌人，原因既简单又复杂。皇室并不怕有深层隐患的莱文家族争抢权力，毕竟人活着才能统治帝国，恰恰相反，在封赏时，莱文家族的年轻一辈往往能得到更多奖励。这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每一个“银发”的头上，所以莱文家族的后代为了提升自己都不惜付出，更加的搏命。 同样的，其他的老牌贵族也抱着和皇室一样的心态，更何况没有人愿意和不要命的人交恶，自己还有大好的时光，那些可怜的“银发”说不定哪天就蒙主召回了。 关于诅咒，克莱恩在幼年时偷偷溜进过爷爷的房间，莱文家族的家风并不是外面猜想的那样严厉无情而是有一些随意散漫，毕竟在死亡的压迫下如果整个家族还是高压的状态，莱文家的人性格只怕会更加古怪。而正是这次“秘密行动”，让克莱恩看到了长辈们调查的最新结果。 家族承受的千年诅咒，因为时间的久远，反而更难探寻到最初的痕迹。到底是得罪了哪个隐秘的伟力，还是最初血脉中便存在的问题，抑或是那些精灵疯子所谓自然的惩罚，几十代人付出了无数生命之后也没有太大的进展。既无法缓解，更不要谈消除。 但是在老公爵的手札上，孩提时期的克莱恩只记住了一个名字——普提斯·恩卡图，随之记载的，还有十几条莱文家族的人命。这个普提斯，掌握了某些关键的信息，在莱文家族的秘密谈话中突然暴起，杀死了十几个人之后负伤逃脱，再也没有出现在帝国的境内。 而神秘的恩卡图家族在老公爵愤怒的质问下给出了耐人寻味的回复——恩卡图家族允许莱文家族派遣一名二十岁以下的嫡系观看恩卡图家族最新的族谱，如果发现有普提斯这个人，随莱温家族处置。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在罗格大陆，贵族的真正族谱往往附带着血脉力量和其他隐秘，只有家族中的少数人才能看到族谱的全貌。恩卡图家的做法像是展现了最大的诚意，又像是因为有所隐瞒所以认怂的表现。 这个事就像是颗种子，深埋在克莱恩的心里。这么多年之后，又有不少突发情况出现，克莱恩现在更倾向于后面的可能——恩卡图家族有大问题。那么，如何找机会进一步调查就是克莱恩需要考虑的，就是这时，灵魂法师恩格在遭到某种重创后不得已接受了恩卡图家族的任务，在回归的路上意外的看见了克莱恩。莱文家族因为诅咒的原因，在各个方面都有偏门的进展，灵魂也是如此。恩格基本上没有思考就暗中下手，把克莱恩也“请”回了法师塔，毕竟对于“理性”的法师来说，多一种可能，多一种结果。 而克莱恩心烦意乱时突然发现，自己的对面居然关着恩卡图家族的嫡系——恩卡图伯爵最年幼的儿子麦克斯·恩卡图时，心情也是复杂的像是吃下了一只活的烂泥怪。克莱恩并没有因为和恩卡图家族的人有了联系而产生极度的喜悦，因为在罗格大陆，命运三女神的名声就像烂泥怪一样臭。层出不穷的巧合一般情况下都是往最坏的那个方向发展，“命运教”坚信三女神指引着万物走向正确的结局，至于是灭亡还是新生那就见仁见智了。 在这种情况下，克莱恩甚至打算用暗中准备的手段立刻逃离法师塔，脱离巧合才有机会避免后面随之而来的危险。但是很快，克莱恩就发现，对面的小子处于一种很不妙的状态——离魂症。在第二天机械虫告诉克莱恩大概的前因后果以后，他意识到或许面前的人确实是自己需要把握的机会，未知的异行者灵魂和神秘的恩卡图嫡系比起来说不上哪个更危险，但是异行者和莱文家族没有一丝一毫的利益牵扯，这是新的突破口。 离魂症一开始的阶段是最难度过的，灵魂法师或许有一些手段，但是都被克莱恩暗中否决了，恩格大了克莱恩整整一辈，又是灵魂领域的高手，但是面对这种偏门杂症也只能听莱文家族的道理。 银发游侠就看着自己对面的麦克斯在床板上挣扎，呻吟，隐约中灵魂似乎要扭曲异变又自我调整。每天麦克斯都只是下意识地吃掉了送来的食物，那食物里也有特殊的精华——双魂蟾蜍的胃既是修补灵魂的良药，也是检测灵体的引子。 在克莱恩开启灵视的状态下，他可以看到麦克斯或者说是陆离的灵体状态，陆离的状态让他感到十分惊讶。因为一般灵体总会带着某种特征和颜色——修炼的领域、实力的增长和个人的信仰倾向还有外物的影响都会带来灵体的改变，而陆离的灵魂，透明又弱小，浓缩中间的部分完全无法看清，忽视灵体中间的异常，这意味着未知异行者曾经的实力低微到不如山野中一头会放风刃的魔狼。恩卡图家族为什么需要这样一个异行者的灵魂来融合麦克斯·恩卡图的身体，克莱恩意识到自己捕捉到了另一个阴谋的开端。 终于，在某天饭后，麦克斯开口说话了。 “这就是真正的魔法了吧。” 第八章 惊变 克莱恩身受诅咒折磨多年，在家族猜测的几种可能里，他更倾向于自己家族是被某种隐秘存在所诅咒，因为魔力层次太高所以毫无痕迹。这让克莱恩很早就对魔法深恶痛绝，听到面前异行者下意识的喃喃自语，克莱恩不假思索的就回应道：“这就是罪恶的源泉。” 话音未落，克莱恩就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异行者能开口说话说明他已经正常度过了离魂症的第一个阶段，当务之急是要稳定异行者的神魂。被肉体束缚的灵魂就要受到肉体的影响，离魂症的原因有很多种，处理的方法也不尽相同。面前异行者这种魂不对体的状态是最常见的那种，也是最复杂的那种。 莱文家族之所以有这方面的经验，是因为在很久以前，为了解除诅咒，死亡压迫下的家族中人也尝试了不少违背人性的实验。其中就有将本家族嫡系的灵魂“注入”异体的环节，这种实验大量又残忍，最后虽然被终止，但是也留下了无数的相关资料。 克莱恩立刻就转换成精灵语开始了自己的“治疗”，高等精灵的语言天然就带有稳定神魂的力量，人们总是觉得精灵很少表露情绪，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精灵们的日常交流总是处于一种稳定的状态里。 而克莱恩的办法，则是从两方面入手，用精灵语安抚神魂的同时，带着测试性和暗示性的话语不断飘入陆离的耳朵。克莱恩可以看出陆离想要表达的恐惧和困惑，灵视里陆离的灵魂又开始了诡异的膨胀和波动，但是克莱恩无动于衷，离魂症没有百分百成功的治疗手段，而自己选择的是完全没有后遗症的那种，失败率高一点也是可以接受的吧…… 当陆离又陷入沉默，克莱恩知道自己成功了，很明显，对面的异行者终于在清醒以后完全的掌控了自身的情绪——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 之后的事没有什么意外之处，虽然带着“新”麦克斯回归帝都明显不是一个轻松的任务，但是走到这步，自己也不得不继续走下去，直到遇见了林边镇……林边镇…… 克莱恩下意识地检查了全身的装备，意外地发现身上的怨灵之粉不见了，同时藏在腿侧的匕首也没了踪影。旅馆周围暗中布置的手段也没有触发，肩上的家族刻印也没有示警。仔细回忆，在酒馆自己佯装喝醉，没有人前来搭讪寻事或是偷偷行窃，自己在森林中的前一个夜晚还确认过装备…… 因为准备今晚引诱可能存在的敌人，刚才喝酒时也暗中提醒了朱丽叶，克莱恩现在是全副武装的躺在床上。他右手握住腰侧的精灵短刃，准备静默出屋，虽然周围似乎还没有异常，但是装备意外消失也是…… 当克莱恩握紧他的精灵短刃时，一股激流一样的感觉从右手直达大脑，克莱恩的灵体和肉身都为之一颤，克莱恩的母亲是一名高等精灵，这把短刃是他母亲在克莱恩离开家族时要求他永远贴身携带的武器。母亲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克莱恩一直怀疑这把武器是精灵特殊的月光武器——每把月光武器里都封印了一个真正的元素神怪用来强化武器。因为这几年漂泊在外，克莱恩还没见过这把短刃刺不透割不断的防具。 激流冲击过后，克莱恩的大脑中仿佛凭空多了一段记忆，一段诡异的记忆。黑影、夜晚、沉默地跟随、永远不回话的麦克斯……不对，其中还有诡异的低语，自己受到了什么蛊惑以至于将其误认为麦克斯的声音，甚至还让麦克斯把三人带到了更加诡异的广场！！！ 克莱恩把短刃握的更紧了，屋子里窗边落下双星的辉光，但这一切是真实的吗，因为短刃的特殊自己回想起了上一段触摸短刃以后的状态，但真的只有这么一段记忆被自己遗忘了么……更何况，当时的异常，自己全身上下的后手准备都没有反应。如此诡异的情况难道对我的生命没有威胁？！？ 克莱恩甚至有一点后悔，当初应该在法师塔就找机会逃离，现在这种情景，大概率是冲麦克斯·恩卡图来的……不过这种情绪一晃而过，克莱恩立刻起身，前往麦克斯的房间，他要先确认麦克斯的情况。 推门而出的克莱恩，看到了站在小客厅中间无声无息的朱丽叶……这一瞬间克莱恩心中突然想到了很多——如此诡异的情况作为魔控人偶的朱丽叶一点都没有察觉这本身也是一种诡异。而且朱丽叶和莱文家的魔控人偶一点都不一样，魔控人偶并不是没有灵魂和感情……现在朱丽叶又莫名的站在这里…… 然而朱丽叶只是微微点头，便向麦克斯的房间走去，克莱恩愣了一下赶紧跟了上去。 打开麦克斯的房间，克莱恩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因为警惕，克莱恩从下床开始就一直开启着灵视，现在向麦克斯的床上望去，麦克斯的肉体还安安静静躺在床上，但是麦克斯的灵体，已经扭曲变成了一坨看似杂乱的肉和无数挥舞蔓延的触手，这种灰白败死的颜色如此眼熟，克莱恩突然意识到这就是当初自己看到的麦克斯灵体中间浓缩的那部分…… 这种情况已经超出了克莱恩能处理的范围，克莱恩苦笑着急速后退，不到万不得已自己是不会寻求家族的帮助，当年离家出走的时候做下的决定，如今是要被打破了…… 唔嗯！！！ 克莱恩一声闷哼，就看见身侧的朱丽叶左手成刀，迅速的捅向了自己的腰侧，而这速度之快超出了克莱恩对朱丽叶实力的估计。 紧接着，朱丽叶猛地收回沾满鲜血残肉的左手，抹向了自己的洁白脖颈下方，同时，朱丽叶的右手在鲜血沾颈后，开始缓缓地化成青烟。魔控人偶是有灵魂的，克莱恩知道，而在克莱恩痛苦翻滚的视角里，朱丽叶右手的灵体也在不断消散，以至于朱丽叶浑身也颤抖了起来…… 随着朱丽叶的右手彻底消散殆尽，一股枯萎的气息散发开来，克莱恩并没有真正嗅到什么，这气息是灵魂层面的“味道”，联想到刚才朱丽叶的动作，剧痛中克莱恩醒悟过来，朱丽叶借助自己的血肉和她的右手，进行了一次残缺的血肉献祭召唤…… 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整个屋子里的情况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麦克斯那边的灵体触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蔓延挥舞的动作更加的激烈，克莱恩已经侧躺在地，紧急包裹住自己的撕裂伤口，而朱丽叶在两手动作之后原地停住，挺直身体，扬起了美丽的脸庞，克莱恩依稀看到那白皙精致的脸上有银光的泪水滑落……魔控人偶也会哭泣么？？！克莱恩感觉自己的脑子也前所未有的混乱。 下一刻，一双强而有力的双手，由内而外沿着血痕撕裂了朱丽叶的胸口，带着真正枯萎的气息扑面而出！ 第九章 三重降临 陡然受袭，克莱恩甚至没能握住自己的武器。歪倒在地上血流满地，银发游侠发出一声意义难明的苦笑。一路上无数的暗中准备，也没有想到身边的魔控人偶朱丽叶出了问题，看着从朱丽叶胸前爬出跃起沉稳落地的身影，克莱恩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了。 这是克莱恩第一次在朱丽叶脸上看到名为“痛苦”的状态，少女魔偶向后仰倒的身体此刻真正显得虚弱无力，空中好像有银珠落下。那身躯坠地的瞬间，克莱恩才从嗡嗡的耳鸣中脱离出来。 从召唤降临的人有着一头金色的长发，穿着一身参加宴会的男士正装，带着一副哭脸面具。在“他”站住身形之后，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开始败坏腐烂。 “莱文家的小子，去追随你父亲的脚步吧。”她突然开口说道。听到这中性的声音，克莱恩才意识到，面前的强者是恩卡图家族那位知名的…… 来不及思考更多，金发女子随手一挥，无形中凭空多出来几片残叶激射向克莱恩，这叶子飘渺无形，速度却极快，克莱恩只来得及下意识的向身侧一扑…… 金发女子随手处理了游侠，看也不看瘫倒在身后的朱丽叶，大步走向了麦克斯的房间，同时右手逐渐腐化，血肉交融中仿佛染上了致命的毒素。 “嗯？” 金发女子停步在门口，回头凝望，一丝让她感觉到非常不舒服的气息正在急剧膨胀，从游侠的“尸体”上向四面八方扩张！！ 一只青绿色的手凭空而出，继而转向纯白，小小的客厅就此一分为二，一半仍是腐败的领域，另一半却充满了生的气息，这气息毫无侵略的意图，却在逐渐覆盖腐烂的部分。 “母亲……”克莱恩看着多年未见的背影，最后握了握重新抓在手中的短刃，昏死过去。 客厅中对峙的两人都一言不发，新出现的高等精灵满面怒容，手中逐渐显化出一根通体碧绿的长矛。金发女子也没有说话，不知道是意外于突然改变的形势还是在沉思怎么处理面前的强敌。 “克莱恩很多年前就告诉我，恩卡图家族对我们隐藏了太多东西，在我看来，你们只不过是帝国身上一块带毒的烂疮，无论你们谋算着怎么样的阴谋，都只滚去阴暗角落才有苟延残喘的资格，现在你居然敢对我的儿子下手！！” 银发女精灵愤怒出声，同时左手也蓦地召出一根长矛，一前一后掷向了金发女子。 金发女子还是没有出声，而是用一个扭曲的姿态躲过了三重攻击——除了迎面飞来的两根绿矛，她的背后同时射出了一根虚幻的触手，在两人对峙的一段时间里，麦克斯那边也有了新的变化。 “麦克斯”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是的，他用一种爬行动物的姿态绕下了床。他的双眸已经变成了竖瞳，浑身上下都探出虚幻的触手，嗓子里发出呜噜噜的声音，紧盯着房门口的金发女子。 金发女子在躲过一波攻势以后，猛然用脚一跺，整个二层的地板仿佛一瞬间就经历了千年时光的腐化，全部化成了灰，一时间，客厅的几人各有各的反应。 坠落中高等精灵抬手一挥，无数的绿藤就从各种木制品里长出，变成了一个大大的保护球，包裹住了克莱恩和她。 金发女子跺脚的同时已经扑向了倒地的朱丽叶，她毫不留情地斩断了魔偶的头颅并收入了侧身的口袋里，这口袋好像内有空间，装下了精巧的头颅丝毫不见膨胀。然后她一个翻身，轻巧的从坠物的缝隙中飘落到街上。 “麦克斯”浑身一抖，下坠的时候他就意识到，在场的几人里只有他在纯粹的肉体上是弱势，虚幻的触手似乎并不能阻挡头顶坍塌的杂物。紧接着，他不由自主的控制灵体“呐喊”，从一楼的角落里扑射而出好几个半精灵，一个呼吸的瞬间他们的头颅争相爆裂，从脖颈处弹出好几条血肉触手，迅速交织在一起，连接身体，组成了一个血肉屏障。 尘埃落定，粗壮的绿藤弹开覆盖在其上的乱石木梁，高等精灵回想了一下刚才感受到的混乱气息，看着眼前血肉凝聚的屏障，抱紧了自己的儿子恨声说道：“塞莉安娜，这次你们不要想轻易就把这件事蒙混过去，我会让恩卡图家族付出代价的！”不等金发女子有所回应，她重新开启了一道绿色的清潭，带着克莱恩跳入其中。 “我等着你。”金发的塞莉安娜下意识的回应却只留给了空荡荡的废墟。 似乎是因为高等精灵的威胁让塞莉安娜心情欠佳，她沉吟片刻后，大步走向了融成一团的血肉，右手猛地带着惯有的腐朽插入其中，很快，她皱起了眉头，整个血肉球体化成灰以后并没有探查到麦克斯的气息，地面上的坑洞表示这肉丸的“馅”早已溜之大吉。 塞莉安娜猛地抬头，不需要做其他的占卜和侦察，远处已然传来了真正混乱邪恶的气息，她当即直奔而去。 小镇的广场上，“麦克斯”从隐蔽的坑道爬行而出后一路不停的冲向了广场中间的雕像，他似乎急于获得什么，证明什么，如果有人用灵视直视现在的麦克斯，就会发现他的灵体已经完全膨胀的一个诡异的大小，仿佛不是一种生物的灵体，而是什么城堡之类的成了精一样，这庞大的灰白色还在逐渐蔓延，不会收敛，没有边际。 “麦克斯”成功在塞莉安娜到来之前触摸到了天使雕像，他一路上爬，变成了和雕像脸对脸的姿势，他的脸上突然展现出温柔的神情，然后吻了上去…… “不！！！！！！” …… 塞莉安娜没用多久就赶到了广场，她看到的是一地破碎的石头，还有昏倒在碎石堆里的麦克斯，虽然是昏死的状态，麦克斯脸上的怨恨表情仿佛就要透体而出，他浑身呈反关节的姿态，好像就要把自己扭曲至死一样。 在塞莉安娜的灵视里，现在的麦克斯已经是彻彻底底的普通灵体，也就是克莱恩所谓的“连一头会放风刃的魔狼”都不如的灵体状态，其中唯一诡异的浓缩部分已经消失不见。这和恩卡图家族的计划有着很大的出入，甚至可以说是计划失败了。 塞莉安娜沉默了很久，直到整座小镇在朝阳的闪耀中消失殆尽。 第十章 我们的世界 时间回到几个钟头前，醉眼朦胧的麦克斯被克莱恩和朱丽叶安置在床上。 克莱恩抬起头，发现朱丽叶正在凝视着麦克斯的脸庞。克莱恩心中一动，进入小镇以后朱丽叶似乎逐渐找回了自己的情感，也不知道这种表现意味着什么。 点头致意后，两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虽然喝了不少酒，但两人看起来都还留有余力。 麦克斯已经进入了梦乡，恍惚中他好像浮在水里，这大概是喝多了以后的正常反应。 努力地睁开眼，麦克斯或者说是陆离意识到自己终于是在梦境里了，因为没有人能毫无防护的在太空行走而不受到伤害。 自从莫名来到罗格大陆，陆离再也没有做过正常的梦。在清醒和混沌间的记忆都是真实不虚，暗含玄机和危险，再也没有一个激灵就能从床上醒来的好事了。 现在飘流在太空，远处是无尽的黑暗和依稀辨认可见的星团，最近的恒星看着如此的眼熟，是太阳。 陆离突然有些激动，但是又迅速平复了心情，生怕一下就从梦中醒来，他努力暗示自己接近，努力暗示自己寻找地球，不知不觉，熟悉的蔚蓝色星球就出现在了眼前。 就好像是错觉，陆离感觉自己甚至能看见地球上夜晚的灯火，能感受到久违的生活的气息，人类的母星几十亿年如一日地哺育着万物，那湛蓝色的微光里透露出温柔的感觉。 在离开地球的一个多月时间里，陆离从未想过是否还能回到地球或是其他遥远的设想，杂乱的情况和暗藏的危机让他没有办法思考别的事。 但是如今在梦中，突然见到了自己的家乡，心中的种种不安一瞬间都平复了下来。陆离感觉自己眼角已经有些湿润，情不自禁感叹道：“我们的世界，如此可爱，丰饶又美丽。” “是啊…………你们的…………世界……丰饶…………富有……” 突然响起的声音喑哑死寂，一股不可名状的恐惧感席卷了陆离全身，平时出现这种情况陆离的噩梦就要醒了，但是他还是静静的漂浮在太空中，浑身僵硬颤抖，仿佛身在绝对零度的环境下。 陆离用尽全身力气扭过头，一瞬间的光芒似乎要刺瞎他，背后的星球洁白醒目，闪耀着前所未有的光辉，这月亮像是一颗巨大的眼睛，全部的视线都盯着孤独飘流在真空中的微小人影。 陆离本来就因为忽然见到地球感动地流下了泪水，此刻被强光刺激的更是泪流满面，但陆离双目圆瞪，眼角似乎都要挣出血来，因为他看到了那月球背面隐藏的黑暗，看到了似有似无的黑雾在无边蔓延，看到了自己为什么会莫名来的罗格大陆的真正元凶…… 未等陆离有所反应，一条细长的雾线径直连接了他和月球背后的存在。一瞬间，陆离所见到的一切一分为二，就好像他的左眼还在太空飘流，右眼已经又回到了旅馆的床上。 陆离感受到了“自己”拥有的死寂之力，“看”到了在床上被灰雾覆盖侵蚀但是被一股强力绿色笼罩保护的银发游侠，也“看”到了已经从床上起来径直走到小客厅里的魔控人偶朱丽叶。还有这整座小镇——原来我就是小镇，原来一切的源头就是我自己…… 朱丽叶站在客厅中央，右眼直视陆离的房间，好像透过了墙壁看穿了正在发生的一切。她的左眼微微颤抖，嘴唇轻动：“我明白，这是必要的牺牲……为了您的降临，我会去唤醒克莱恩·莱文。”但是抖动的双手证明朱丽叶的内心并不平静。 陆离的右眼视线和朱丽叶的右眼对上的一瞬间，背后的不知名存在似乎都有所触动，陆离感觉自己的意识在不断膨胀，逐渐扩大，像是变成了雷达一样，笼罩着整座小镇。 与此同时，之前的几段混乱经历全部重回脑海，陆离醒悟到经过了几次反复印刻，那不知名的存在才有机会夺取自己的灵魂，自己的身体，不管它还有什么进一步的图谋，将几人困于小镇都是前提条件。 陆离又一次陷入了完全无法掌控的状态，这次陆离心中只有无边的恨意，难道自己已经弱小到只能听之任之，每次都只能随波逐流？！虽然身体完全无法有任何动作，但是陆离那弱小的灵体在整个膨胀的灵魂里突然割裂波动了起来！！ 就在这时，陆离的右眼看到无声站在客厅中间的朱丽叶，左眼流下几滴泪水，微微地对着自己摇了摇头，陆离一愣神，就感觉自己彻底被夺取了全部力量…… 之后陆离就像是在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用尽全力也只能保证自己不翻船落水，冥冥之中陆离知道落水就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再也不会有那一丝生的可能。 紧接着陆离隐约感到不止一股的强大力量突破了什么束缚降临此地，灰雾笼罩的小镇就像是大地上的一个癌细胞，外来的力量让“他”感到极度的烦躁不适。 随后地板陷落，被血肉包裹的刹那陆离有片刻的清醒，差点呕吐出声，下一秒就又被夺取了身体的控制，反身跳入了半精灵傀儡用血肉炸出的临时地道。 当奔跑向广场的雕像时，不知是因为目的即将达成还是分心其他，那未知的存在减弱了对陆离的压制，陆离逐渐清醒的意识让他明白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很显然，突然出现的强者也没能阻止未知存在的行动，现在，一切完全要靠“自己”了…… 只有几步路了，自己的身体用一种诡异的姿势快速爬行接近雕像，双星的辉光都沾染上了一股诡异的气息。在最后的时刻，陆离似乎走投无路，只有坐以待毙。 “麦克斯·恩卡图，再不出来我们就都完了。”陆离在心中默念。 仿佛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又仿佛是世界纹丝未动，一个年轻疲倦的声音在陆离心底响起；“异行者，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但是我们需要互相帮助。” 第十一章 旧日之桥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通识重置后恩格法师说麦克斯连灵魂碎片都没能留下，但陆离却连一点关于麦克斯的记忆都没有，这可以理解为两种可能——一种是麦克斯·恩卡图死的实在是太干净了，完完全全只剩下了毫无印记的肉体。 另一种就比较恐怖了，说明麦克斯根本就没有死，而是躲在某处伺机而动。 陆离一开始就倾向于后一种，因为在地球上曾经了解过肌肉记忆等等知识，而自己在离魂症治好以后，竟然完全感觉不到现在的身体有什么习惯性的动作，仿佛这本来就是自己的身体一样。 除此之外，出了法师塔以后长久的危机感，陆离也一直认为是麦克斯的残魂在作祟，所以一直暗中防备着自己“精神分裂”，现在虽然证明自己想错了，但也算是歪打正着。 最关键的原因是，在刚才惊涛骇浪般的精神挣扎中，那一叶扁舟也只是陆离幻想的具现，在星光的照耀下陆离更清醒的想起，那力量像是有人拽着自己，免于沉沦。 果然，在最后的关头，真正的麦克斯·恩卡图浮于心底。 “所以你现在是个什么状态？我们就摊开了讲吧，被你夺回身体和被怪物夺走身体对我来说完全没有什么区别，我毫不知情就被你们召唤到这世界，你是能帮我返回来处么？”陆离很小心的没有提到地球等字眼，刚才的“太空梦境”让他联想到很多不好的东西。 意识里的金发麦克斯瘦瘦弱弱，长得却还有点小帅。他苦笑着摇头，轻声无力的回复道：“咳，我的灵体也马上就要消散了，不过燃烧残魂的时间足够我们交流。我对你没有丝毫恶意，异行者，但是你不可能再回去了，至少不可能回到你原来的身体里，你好好想一想……” 看着那双虚弱却有神的眼睛，陆离捕捉回了最后一点记忆——在旧货市场……买弄小玩意时无意带回的硬币……夜晚下意识摩擦后突兀出现的粘稠触手……穿身而过的剧痛……血腥的祭坛……嘶吼的邪教徒……那双明亮的眼睛和金色的头发…… “我……我不明白，我只是个普通人……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真相残酷又血腥——没有归途的意外旅行就是被流放。 “不要想太多，我们还有最后的机会……唔！！！” 麦克斯说话间痛苦的低下了头，陆离可以看到他本就瘦弱无力的肢体在缓缓消散，但是这消散似乎稳定了精神的空间，外界的一切从刚才起就像是静止了一样，亦或者说是这片精神领域的时间流逝的飞快。 缓了口气，麦克斯继续缓慢又稳定地说道：“你在机缘巧合之下被召唤，旧日之神想以你为桥梁侵吞你们的世界，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位旧日之神抑或是它们的手下，但这都无关紧要。我们提前阻止了通道的建立，如果让旧神得手，你们的世界会陷入死亡和痛苦，旧神的力量又会再次增强……不能让这种事重复发生了！！” “异行者，我其实已经彻底的死去，现在透支的是可期的未来，但我并不后悔……家族虽然不知道完整的经过，但是在你治好离魂症以后肯定会将你送往帝都问话，我本想到时再做最后的解释，没想到旧神的隐患爆发的如此之快，也没想到居然会走到这一步……” 陆离只是沉默的听着，麦克斯短短的几句话已经补上了拼图的细节。陆离知道，接下来就是关键的部分了。 “但是我早有准备，在你挣扎于离魂症的时候，我借助灵药的力量……我借助灵药的力量让自己沾染上了那气息，我们三者的灵体融合在表面，其实你还是你，而我……我已经成为了旧神的一部分……” 陆离一惊，如果麦克斯·恩卡图的残魂也是旧神的力量，那一切就彻底结束了。 麦克斯紧接着说到：“我沾染上那气息的瞬间，就知道你体内浓缩的力量不是旧神的原初之力，而是某位旧神使徒的诡计，不然我可能已经……这是不得已的尝试，现在到了让他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这座镇子广场那天使的雕像是一切的根源，你不要过多的直视，也不要刻意的探究，当我们回归之时，我会尝试在最关键的时刻……和它同归于尽……” 陆离眯起了眼，一直到现在，麦克斯也没有明说到底要让陆离做什么，总不可能是让自己打扫战场吧。 麦克斯突然抬起了头，挺起了胸膛。“而你，异行者，你要做到随时能够接受死亡，突如其来的死亡，不能抗拒，也不能被旧神腐化。你要知道自己为何而死，你要想着你到底是谁，你要知道……你就是我们的主战场……” 广场上，“麦克斯”一路爬行到了雕像上，他面对天使的脸，露出温柔的神情，吻了上去…… “不！！！！！！” 这尖叫从四面八方传来，在空荡的广场回响，“麦克斯”的脸上不复温柔，充满了仇恨和扭曲，时而又变成冷漠和坚定，四周的景物仿佛也随之发生了扭曲，似真似幻。 陆离这一刻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淡然，他终于消除了精神和肉体的痛苦——在最后的时刻，陆离完完全全地将一切都给予了麦克斯·恩卡图，包括自己的生命。同样的，他失去了所有的感觉，也快要失去所有的情感……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麦克斯”还吻在雕像上，但那雕像似乎承受不住这一吻的力量，轰然破碎。 雕像破碎的刹那，陆离重新回归了自己的身体，他的感知力也都恢复正常，关节扭曲的剧痛让陆离一瞬间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陆离紧绷着面颊，咬牙保持着清醒，他不知道现在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就算是败亡，也要死个明白。 下一秒，陆离就猜测到了结果，右手小臂上莫名出现了一团刺青，刻入血肉，那是一团金色的狮子咬着一条蛇形怪兽的图案，那怪兽长着蛇的头，却有着七八条尾巴，每一条都死死地盘在狮子身上…… “没完没了啊。”陆离暗叹。然后第一次放心的晕了过去。 第十二章 我，麦克斯·恩卡图 这次陆离做了一个很短的梦，梦里的麦克斯·恩卡图看上去已经没有了人的形态，他燃烧掉的肢体断口都长出了奇形怪状的触须，说起话来更是断断续续。 “异……者……你很……吾已不知归处……有份临别……赠礼……从此以后……你就是我……要小心……莱文……” 麦克斯的话明显没有说完，他像是被牵扯着，又像是主动后退，逐渐地消散在了虚无的梦境。只有一道金色的光芒被雾气追逐，径直奔向陆离的右手…… 心底的某处仿佛响起了玉石碎裂的声音，陆离醒来了。 柔软到没有实感的枕头，能躺下五六个人又不显臃肿的大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清淡花香，没有一堆人围着说——你醒啦…… 陆离稍舒了一口气。当自己晕倒后，大概率会被后来的第三方强者发现，这其中又有很大可能是恩卡图家族的后手。自己被送去恩格那治疗离魂症，说明恩卡图家族也知道自己已不是真正的麦克斯……最重要的是，没有人看守，这是一个很好的现…… “嘎~小主人醒了~嘎~小主人醒了~” 床头的茶壶突然翘起了盖子，一边说着话一边喷出花茶的雾气，它抖动的频率好像在告诉所有人它的快乐和激动。 如果这个世界有乌鸦，陆离估计自己头上已经站了一个连队的乌鸦…… 刚醒来的陆离还在因麦克斯的消逝而略感悲痛，毕竟潜意识下一体双魂了这么久，最后的时刻也相当于并肩作战过。在这贵族的卧室的静谧氛围里，突然闯入一个乱喊乱叫的茶壶，实在是太煞风景。 陆离下意识的沉声训斥道：“闭嘴！” 茶壶正掀开盖子准备再次放送自己的喜悦，听到主人的命令没能收住劲，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嘎吱~~~~~~”后，似乎是羞于自己的失礼，居然从柜子上一跃而下，用壶柄一挺一挺，毫无声息的打算从地毯上溜走。 没有声音干扰陆离又陷入了沉思，回忆起来到罗格大陆以后这一个多月以来光怪陆离的经历，每个闪过的细节中都隐藏着危险和全新的疑问…… 茶壶的溜号之旅马上就要成功，房门在这时打开，一只柔荑小手轻提起了茶壶，将它举到了与脸同高的位置，手的主人轻哼道：“哼哼，蠢壶，这么多年了还是改不掉你乱喊乱叫的毛病~” “爱……爱丽丝小姐，小主人……醒了……醒了……” 咋咋呼呼的茶壶在爱丽丝的手里乖的和刚出生的幼犬一样，就差没抬头认母亲了。 茶壶说完话后，陆离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就算心中还有些伤痛和茫然的情绪，陆离也不得不承认，茶壶口中的爱丽丝小姐是个让他眼前一亮的小美女。 “嚯，洛丽塔啊……”陆离心里惊叹道。这异世界的审美好像也挺不错的。 爱丽丝顺手把茶壶背在身后，一步一步走近床脚，睁大眼睛轻声问道：“麦克斯哥哥，你终于醒了，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你沉睡了这么多天。” 陆离看着这对明亮的异瞳，红蓝交错中仿佛有着不一般的魔力——才怪！陆离在那特殊的氛围里打了个转就清醒如初。 陆离不但意识到了爱丽丝在暗中使坏，还意识到了是这对美丽双眸的问题。陆离的右手像是个离体暖宝宝一样，散发着温暖，滋润着肉体和灵魂。好像也抵抗了这未知的蛊惑。 陆离没有立刻作答，因为他第一时间没想通这是恩卡图家族的试探，还是眼前爱丽丝的个人行为，这决定了陆离要说什么，说多少。 爱丽丝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她皱起眉毛的样子也十分可爱迷人。爱丽丝倒是没想过陆离能抵抗她的瞳术，毕竟她也是知道一些内幕的，眼前虽然还是麦克斯的肉体，但是很可能包装里的东西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东西了。 爱丽丝自信无论床上躺着的到底是谁，就算是原版麦克斯，在瞳术失败的情况下，自己的话术暗藏的简单陷阱也能试探出些东西，难道说在巨大的变故下，麦克斯成了个傻子？？？ 就在爱丽丝打算换个问法，换个傻子也能听懂的问法的时候，陆离清了清嗓子，似乎要说些什么。 陆离本来还不知道如何作答，毕竟自己先被别人提问总是一种劣势的情况。虽然麦克斯·恩卡图是个好人！但是恩卡图家族不一定是充满善意的。 让陆离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的，是房间侧面的落地镜，从陆离的角度，那镜子恰到好处的照到了爱丽丝身后，陆离清楚的看见爱丽丝的小手用力的压着茶壶，不让它吱声。 于是陆离开口说道：“爱丽丝……爱丽丝妹妹，我感觉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一个好长，好长，好长的梦。” 说出这段话的时候，陆离还努力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回忆起在地球时，精神分裂病人面露空灵的表现。 但是很快陆离就意识到哪里不对，爱丽丝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她好像得到了一部分自己想要的答案，一个轻快的转身，爱丽丝就蹦跳着推开门，提着壶走出了房间。 正当陆离满头雾水，不知道自己的回答哪里出了问题的时候，门又被打开了，爱丽丝把她的金色长发带着小脑袋一甩，快乐地说道：“回头见，麦克斯~哥~哥~” 陆离砸了咂嘴，决定先忽略刚才的意外情况。恩卡图家族不可能对自己不管不顾，就让自己平白躺在这五星级大床上，虽然自己醒来躺在这里已经是一个出乎意料的情况。陆离本以为自己又会在什么地牢里被吊打着醒来…… 既然察觉到了善意的倾向，陆离在思考自己是否要全盘托出，除了右手的异常。毕竟死的是恩卡图家族的“小主人”，自己算下来还是和恩卡图家族站在一边的，大概…… 陆离正在权衡利弊，床边突兀的出现了一名身穿红色战袍的女性，除了战袍以外陆离看不到任何的特点，因为她的脸完全被一个哭脸面具覆盖，那面具倒栩栩如生，把一个简单的表情展现的像是活了过来一样。 陆离心底不禁翻了个白眼，想起了恩格，这些高手都不喜欢正正常常走门的吗？ “麦克斯有什么要说的吗？”战袍女性的声音倒是充满了磁性，中性的感觉里带着力量。 陆离心头一动，心想来了，这才是恩卡图家族初步询问的人。陆离正准备张嘴，突然想到，虽然在自己的猜测里，恩卡图家族知道自己不是麦克斯，但是恩卡图家族真的清楚其中的环节么，自己到底要用什么身份和他们对话…… 面具女紧接着又补充道：“你不用多想，如实道来，有所隐瞒也无所谓，麦克斯能允许你活着占据这身体，那就是他自己的决定，恩卡图家族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对了，我是塞莉安娜，麦克斯的……姑姑。” 听到这种解释，陆离有一瞬间的恍惚——麦克斯，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啊，“能允许我活着占据这身体”？陆离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疲惫的声音：“异行者，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但是我们需要互相帮助……” 又仿佛是想起了最后的关头，那股沾染诡异然后自我撕裂自我毁灭的力量…… 陆离定了定神，开口说道：“我想喝杯茶，这个故事，可能有一点长，有一点混乱……” 在这个醒来的黄昏，陆离在茶气飘香的屋子里，看着半开的窗户洒进来的余晖，一点点的把记忆中的故事打捞起来。塞莉安娜几乎没有开口说过话，只在某些细节和时间点上有所疑问，陆离也都一一解答。残破记忆中，关于自己被召唤而来时的部分实在不多，塞莉安娜好像也不是那么在乎最初的破坏。 陆离甚至讲了麦克斯和自己最后的告别，但是陆离还是留了个小心眼，右手的特异大概就是麦克斯的“赠礼”，这种东西还是等自己摸索明白了再说。 等到陆离的故事尘埃落定，天也彻底黑了下来，双星再一次探出了头，守护着夜晚的罗格。塞莉安娜一直站在床头，没有变换过姿势，她默不作声，陆离也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异行者，等到明天还会有长老会对你提问，但是无关紧要，他们也只会关心小镇上的细节，你的身份……你的身份无伤大雅，至少在恩卡图家族内部是这样……” 陆离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用眼神表示了自己的困惑——什么叫做在恩卡图家族内部。 塞莉安娜紧接着说：“这就是指，在恩卡图家族内部，你异行者的身份会有一部人知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这次事件在家族内牵扯太广……”塞莉安娜在提到牵扯时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但是仅限于恩卡图家族，对外，就像麦克斯说的那样，从今往后……从今往后你就是他。” 陆离苦笑，兜兜转转好像又回到了法师塔那个原点，自己还是要成为别人的替代品。 但是，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陆离想起了那双明亮的眼睛。 他点了点头。 第十三章 陆离三千问 之后塞莉安娜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会派人送晚餐过来，在长老会提问前，让陆离不要随意走动。 看着塞莉安娜离开，陆离心里松了口气——总算是从门走了…… 从塞莉安娜提起长老会，陆离就知道真正的考验还没有来。这是很好明白的道理，自己对于恩卡图家族，到底有什么价值，能从温暖的床上醒来，而不是在冰冷的牢房，恐怕已经是有人暗中出了力的结果。麦克斯·恩卡图这个身份，除了所谓的“小主人”，还代表了什么…… 一个多月都一直被裹挟在危险中，自己也没能找到机会学习可能存在的“魔法”或是“武技”，还是说“秘术”？小说里别人穿越都是附送秘籍，随身带个淘宝外加万能老爷爷，自己的老爷爷呢…… 没有实力就无法自救，更何况有实力都不一定能应对之前那种诡异的情况。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不会有第二个麦克斯·恩卡图突然冒出来，在最后关头顶上去了…… 陆离轻叹一声，想起了同行的另外两人，在奔逃向雕像的途中，自己隐约感觉到了有强大的力量突破屏障，降临于小镇，估计另外两人已经被所属的势力救走，也不知道有没有再见的机会…… 抬起右手，那夜最后突然出现的刺青，如今只剩下淡淡的纹路，似乎要隐入小臂，陆离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这刺青能抵抗爱丽丝那对迷人的眼睛，难道麦克斯留给我的赠礼就是要告诉我不要沾花惹草？？ 陆离想起麦克斯最后的话，总觉得他还要说些什么，莱文是一个姓氏，还是特指某个人，为什么麦克斯要在最后专门提到这个称呼。陆离依稀记得银发游侠一本正经的跟自己说过，要记住他的名字——克莱恩·莱文，难道整个事件的某后黑手和游侠所在的莱文家族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这意味着银发游侠的出现不是巧合，不是灵魂法师说的什么顺手“请”来，而是故意出现的？他难道是为了确保手尾，必要的时刻能够灭口？ 陆离又想起了魔控人偶朱丽叶，恩格说朱丽叶是恩卡图家族派来的，但是当晚朱丽叶的状态明显不对。陆离依稀记得那个摇头，阻止了自己提前自我毁灭，两人隔着墙壁，像是灵魂对视。 朱丽叶到底又属于哪方呢，陆离想起那白皙的脸还有金色的细眉，仿佛那机械美人又面无表情地站在了自己面前，缓步行走中带着清脆的齿轮转动声…… “主人，是餐点不合你的心意么，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我看？”面前的机械女仆一如既往的用毫无波动的声音表达了自己的疑惑，只是那明亮的眼睛里似乎带着笑意。 陆离才发现，眼前的魔偶不是自己的幻觉。因为在旧神的陷阱里来回挣扎，陆离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朱丽叶确实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实在有太多的问题需要解答，但是陆离昏迷这么多天，在看到食物后，进食的欲望已经压倒了一切。陆离大口嚼着火腿，香软的麦饼还有浓郁的蘑菇汤也都很合胃口。 在血液开始集中于胃部后，陆离更难想明白朱丽叶到底在整个事件中扮演了怎样的身份，于是陆离问了个自认为非常合适的问题：“朱丽叶，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朱丽叶一边收拾餐具，一边拿出温热的湿巾替陆离擦干净了手和嘴角的残渣，并没有开口。 陆离很有耐心，果然，朱丽叶在整理好后，双手交叉放于腰前，不带感情的说道：“麦克斯主人，朱丽叶已经完成了您的嘱托，保证了异行者残魂的存活，但是塞莉安娜小姐未能成功回收可能存在的旧神之蜕，长老会非常不满。” 陆离轻啊一声，紧接着问出下一个问题：“朱丽叶，你有所谓的命令序列对吗？我在你的序列里现在排第几？” 朱丽叶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主人在朱丽叶的命令序列里排第一。” 陆离暗中点头，看来到了恩卡图家族之后，朱丽叶的魔控契约已经被调整过了。这似乎也是一种善意的展现。 突然，陆离品味出了朱丽叶话语里有问题的部分，陆离思索片刻，字斟句酌的说道：“朱丽叶……那么……在……在三个月之前，或者说在一年前，麦克斯·恩卡图……在你的命令序列里排第几。” 朱丽叶愣了片刻，眼神中透露出温柔的颜色。 “第零。” 陆离感觉自已已经打通了一部分环节，于是补充问道：“那么现在你的命令序列里最高的人是我吗？这个序列的调整命令是谁下的。” 朱丽叶回答道：“是的。这个命令……这个命令是麦克斯·恩卡图下的，当‘我们’返回恩卡图家族后自动执行。” 陆离轻叹一声，麦克斯从某一刻起，甚至可能是从陆离的残魂降临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甚至有不止一种最坏结果的准备。 陆离思索片刻，又问出了下一个问题：“朱丽叶，魔控人偶到底是什么？” 朱丽叶似乎没有意外，平和的说道：“在我的记录里，魔控人偶有很多种，因为炼成方式的不同和内构核心的不同导致了流派的区别。但是机械的外体和炼金术能增强人偶是不变的规律，其中，血肉……” “停停停，我只想知道，你是哪种。”陆离问道。 “朱丽叶属于魂偶并成术的产物，内构核心为储藏了人类灵魂的宝石，其余部件均可认为是外置结构。” “只有灵魂么。唔……朱丽叶，你回溯一下我们离开法师塔以后都发生了什么吧。”陆离说道。 这一讲，又是两个钟头，陆离推翻了自己之前的不少想法。 朱丽叶说恩卡图家族提前布置了后手，但是只有塞莉安娜这一条线派上了用场。而为了突破迷惘之雾，只有伤害银发游侠，把朱丽叶自身当作祭坛，进行血肉献祭，强行降临。 听到这里陆离不禁为自己刚才怀疑克莱恩·莱文而感到惭愧，毕竟半个身子被朱丽叶锋利的手刀来那么一下，听上去都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更何况按照朱丽叶的说法，银发游侠从进了法师塔就没有任何异动，一路上尽心尽力的样子甚至让朱丽叶以为，这是麦克斯·恩卡图布置的另一道后手。 紧接着朱丽叶也原样复述了克莱恩的母亲，那名高等精灵和塞莉安娜对峙的场景，陆离的困惑更深了。 按照那名高等精灵的说法，恩卡图家族似乎在帝国的形象更加不好，这到底是一时的愤恨之语还是实际情况。因为麦克斯的遗言，陆离对莱文家族还是抱有怀疑和警惕，可是就小镇里的各人行事风格，恩卡图家族本身反倒更像是“反派”。 之后的情况朱丽叶因为被装入袋中所以也不清楚。听到这陆离不禁颤抖了一下，朱丽叶就面无表情的说出了自己的头被割了下来，看着那白皙的脖颈，陆离默不作声…… 很快，奇怪的地方又出现了，陆离终于问到了最初的混乱——一开始陆离被召唤而来的时候朱丽叶应该也跟在麦克斯身边。然而不管陆离侧重于问什么，只要是关于那场战斗的内容，朱丽叶一概无法回复。 “我的记录里……我的记录……” 朱丽叶只能来回重复，来回重复，陆离好像在她眼中看到了名为痛苦的状态。 陆离只好换了其他的问题，开始了解起恩卡图家族内部的情况。然而朱丽叶回答起来也是断断续续，聊胜于无。陆离对魔控人偶的了解也都是从朱丽叶那里得来的，他并不知道朱丽叶现在的状态是怎么回事，意味着什么。 最后的导火索是陆离的新问题。陆离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朱丽叶，跟我说说麦克斯·恩卡图。” 有那么一瞬间，陆离以为自己眼前站着的是个活人，朱丽叶就像是崩溃了一样，泪水突然涌出，在悲痛的表情中瘫倒在了陆离怀里，陆离也产生了很大的困惑，怀中抱着的人偶充满了人的气息，这真的是某种机械炼金的产物么？ 但现在不是过多思考的时候，朱丽叶的头发已经全部柔顺的铺在了床上，这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才是正常的状态。但是从陆离见到朱丽叶第一面起，她的头发就是一种在小范围内无风自动的鲜活姿态，如今明显是出了大问题。 陆离将朱丽叶整个横抱起，才发现这魔偶实在是轻到无法想象，也不知道这轻柔躯体里强大的力量从何而来。 他快步走到房门前，打开房门准备找人帮忙时，却差点被拌了一跤。 低头一看，是那个聒噪的茶壶，还有几个看上去很精致但是明显也不太正常的茶杯。 茶壶被发现在门口偷听，当即壶口吹着口哨准备开溜，几个茶杯也叮铃咣啷的跟在后面。 “给我站住！朱丽叶出了问题，应该找谁？”陆离又气又笑的怒喝道。 茶壶浑身一抖，蹦跶的更快了。但是几个茶杯老老实实停了下来，回头挨个说道。 “朱丽叶……” “姐姐……” “有问题……” “要找……” 四个茶杯轮了一圈，回到第一个的时候它愣了一下。陆离大声问：“一次给我说完了，找谁！算了，给我带路！” 茶杯们一起欢呼了一声，带着陆离向走廊另一头走了。聒噪茶壶看到陆离抱着人奔跑离去，探头探脑的也跟了上去。 第十四章 同类 茶杯们行动起来倒也不慢，一路狂奔，陆离居然没在这夜晚的走廊碰到一个活人。 就在陆离感觉自己要被甩掉队的时候，四个茶杯突然急刹车，规规矩矩地停在了一段盘旋而下的楼梯前。 陆离紧随其后，面色古怪地看着茶杯们像是士兵附体一样，整整齐齐的排着队下楼梯，甚至走出了正步的感觉。 陆离也不好多说什么，刚到恩卡图家族，这里说不定有着什么奇怪的习俗，怀里的朱丽叶已经没有激烈的情绪波动，皮肤又流转起让人迷醉的微光，陆离感觉朱丽叶的状态平稳了一些，也就不急于这一时，老老实实跟着茶杯们往下走。 在盘旋了几圈后，陆离到达了底部，一扇金属小门出现在他眼前。 茶杯们一个叠一个，摞了起来，最上面的那个歪歪扭扭的用杯柄挂住了门上突出的拉环。 陆离默默腹诽道，这小东西也能拉动，怕不是在耍杂技。他正准备上前帮忙用力，就看见杯柄和拉环的连接处，亮起了一圈似乎十分眼熟又让人心颤的细小文字，下意识的手就是一抖…… 金属小门随着文字的出现，消失在眼前。陆离还没反应过来，门后红色的火光里闪出两道黑影，一道折向陆离背后，一道直扑陆离怀中的朱丽叶！ 陆离暗骂一声，几乎无法做出别的操作，只能把怀中的朱丽叶抱的更紧。似乎是因为陆离的动作，恍惚中扑向朱丽叶的那道黑影略顿了一下，陆离就感觉一股大力从背后袭来，倒拉着把他往后扯。 紧接着陆离感觉紧抱的双手各被什么刺了一下，吃痛中条件反射松了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面前停住的黑影已经把朱丽叶勾走了…… 直到朱丽叶被带走，陆离才看清楚门后奔袭而出的两道黑影分明是两柄巨大的镰刀，其中一柄从陆离背后挂住睡袍把他钉在了墙上，另一柄正是飞刺陆离双手的凶器。 那凶器现在却温柔的不像话，从陆离手中抢过朱丽叶后，轻横过来，像是一张小床一样把朱丽叶捧着收回门里。 陆离发现自己双手并没有受伤，心里有了底气，正准备说明情况，顺便撂两句不轻不重的“狠话”，就被火光中彻底显现的身影惊到无法发声。 原来两柄巨大镰刀也只不过是门内生物身体的一部分，陆离看到一个犀利的昆虫脑袋，挂着一副金丝眼镜，甚至还有一缕胡子。两柄镰刀一直延伸到它的上半身，它的下半身另有两对折叠的钢腿立着——这不就是一只巨大的螳螂么！！陆离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惊奇。 突然，陆离感到一股充满杀气的视线从螳螂油亮的眼睛里发出。这螳螂将朱丽叶温柔地放在了它身后看不见的位置，然后整个身体从门里探了出来，伴随着一阵挠心的步伐，陆离现在被两柄“巨镰”彻底地挂了起来…… “小鸡仔，我感受到了你刚才对我的蔑视，你以为我是某种愚蠢的低等生物么？！？还是认为我是没有智慧的人造产物？！？” 愤怒的声音从昆虫嘴里冒出，但是陆离却感觉无比的违和，反而连最后一点惊悚的情绪都没有了。 一方面是因为这声音像是一名温润的中年绅士强行发火爆发出来的，另一方面，从一只大螳螂嘴里冒出这样的声音就更奇妙了，陆离有一个瞬间甚至在思考螳螂到底能发声么…… 陆离默不作声的状态被大螳螂误以为是胆怯，它轻蔑的摇了摇头，当晃动脑袋时，螳螂全部的复眼有一刻都集中在陆离脸上，它突然轻咦出声，并用前腿支了支金丝眼镜。 “咳……原来是你啊，怎么不早说话呢。你要是开口说话，我就知道你是同类，咳咳……进来吧。”大螳螂那锐利的三角头一歪，流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 陆离感觉十分无语，他默默的敲了敲背后螳螂忘收回去的巨镰，于是气氛就更尬尴了…… 等到进了门，陆离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房子中间有个巨大的熔炉，炉顶的管子直通天花板，周围都是巨大的试验台和各种瓶瓶罐罐，朱丽叶被放置在侧面的一张床上，那床像是玉石做的，也是巨大的规格，人偶小姐在上面躺着显得异常娇小。 螳螂扭头进门后就开始在朱丽叶身上“操作”，显得十分认真，但陆离感觉它更像是尴尬的说不出话，用这种行为来掩饰。 虽然不知道这巨大的螳螂为什么转变了态度，仿佛突然被车撞了脑子一样，但是估计和它的眼神有不小的关系，陆离都有点担心朱丽叶在它“手”下会不会被直接拆成碎片。 但是很快陆离就放下了心，虽然这位螳螂先生眼神不太行，但是那两柄镰刀和前肢，就连陆离这种门外汉都看得出，稳健又迅速，就像是在看经验丰富的内科医生主刀一样，神似艺术。 螳螂不说话，也没有限制陆离的自由，几个茶杯已经歪歪扭扭的倒在了原地，像是困了一样。陆离只好自己找点事做，于是他沿着最近的试验台走了起来。 很可惜，陆离什么都没有辨认出来，只能用不明觉厉的目光参观了整个屋子——所有写了文字备注的东西，使用的文字都不是大陆语，通识重置可不是百度或者谷歌，除了大陆语以外的语言都没有记录，所以陆离就像是在看天书。 直到陆离翻到一枚勋章，落满了尘土，上面用大陆语镌刻着一行小字——“授予冯·旭度奈·东院士纪念他对皇室做出的杰出贡献”。 陆离轻声念出了这行字，就听见背后的螳螂说：“小鸡仔，虽然是我们是同类，但是偷看别人的东西可不是绅士的行为。” 陆离回过头，看见螳螂收起了手边的工具，向着陆离摆正了身体。 紧接着，螳螂先生右边的镰刀微提，搭在了它的左肩——如果它有的话，然后头和腰前倾，沉稳的说道：“初次见面，迷失于旅途的朋友，远道而来的流离者，我是冯·旭度奈·东，月眷一族的使徒。” 看着突然行贵族礼的螳螂，陆离下意识地右手搭肩还了一礼，回复到：“初次见面……我是……我是陆离，来自遥远地球的人类。” 当说出这句话以后，陆离突然有了一种明悟，但是又好像隔了层纸没有捅破…… 旭度奈用镰刀隔空指了指陆离，带着笑意说道：“因为你没有说完异行者誓言，所以你没有领悟，我刚才说的话缺一不可。这也正是我为什么会说‘你只要开口我就知道你是同类’的原因。” 旭度奈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异行者，活在官方眼皮下的异行者，都被执行过通识重置，这既是快速学习大陆文化的操作，也是一种标记，更不要说还有隐患。不过也是因为通识重置，异行者相互辨认最为快捷，当我们说出刚才的誓言时，就会突破智慧女神的掩盖，流露出异星的气息……” 陆离看着眼前讲解的旭度奈顺眼了很多，察觉到陆离的目光，旭度奈点点头继续说道：“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会在感应后有互相亲近的感觉。因为我们都是外来的生物，只要身上还有一丝外来的气息，就会被本土的规则排斥。虽然我们各自的家乡相距可能更加遥远，但是同在被排斥的环境，大势之下这都是细微的不同了。” 陆离沉吟片刻，问道：“那在门口我也没有说话，你为什么突然就知道我是异行者了？” 旭度奈碰了碰镰刀歪头说道：“你这小鸡仔用着麦克斯那小鬼的皮囊，朱丽叶之前已经都跟我说了，我当然能认出……咳咳……能认出是你，只是一下没认出来而已……” 陆离摸了摸鼻子——果然还是眼神不好么。 旭度奈立刻又转身走了，用前肢拉出远处试验台下的物件，陆离仔细一看，是另一张床。 旭度奈把床摆正，开始勾连瓶瓶罐罐到身边，然后用巨镰敲了敲床板，示意陆离躺上去。 陆离愣了一下，又问道：“那朱丽叶……” “小鸡仔，不要罗嗦了，小丫头我已经调理好了，她也需要‘休息’，你快点老老实实躺过来，我正好给你把‘手尾’顺便处理了。” 陆离顿时一惊，自己要是又被人摆弄，指不定右手的秘密就暴露了，这螳螂现在看着彬彬有礼，回头对自己的切片说不定也是彬彬有礼…… 脑海中浮现出螳螂先生双镰合十，对着赤身裸体的自己鞠了一躬，充满感情的说道——我开动啦~ 陆离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旭度奈一愣，说道：“这可是为了你好，这门掩盖术我也是最近几年融合了几条不同的知识线才发明出来的，很难有人破解。不然你怎么顶着‘麦克斯·恩卡图’的名号在外行走……” “主人……旭度奈爷爷是可以信任的，他……”朱丽叶突然虚弱的开口说话，陆离急忙上前，发现朱丽叶又和之前有了不同，朱丽叶的脸上已经有了活人的神采，那虚弱的感觉扑面而来…… 陆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旭度奈恍然大悟；“小鸡仔，每个人都有秘密，你不要想太多，现在这个房间里除你以外的两个‘人’，应该是恩卡图家族里你目前唯二能信任的两个人了，过来吧。” 陆离僵硬的翻身上床，下意识地摸了下右手小臂，轻声嘟囔道：“老螳螂，你下手可得稳点。” 旭度奈奇道：“‘螳螂’是什么意思？” 陆离正准备详细解释一下这种母吃公的益虫，就被床板上的电流击晕了过去…… 第十五章 沙漏 陆离不得不承认，自己低估了自己右手的特殊性。当他被电晕过去的一瞬间，他仿佛又“醒了”，不过，只有右手醒了。 陆离现在的感受，就像是右手上长了个眼睛，用一种拉伸的角度看着外界。 陆离看着旭度奈没有立刻动手，而是打开柜子，熟练的用巨镰切了根类似于雪茄的棍状物体，另一把巨镰划击激发出火星，点着后那三角脑袋美滋滋的吸了一口…… 陆离咂了咂嘴，意识中倒退了两步，靠在了一面冰凉的墙壁上…… “我靠！” 陆离终于感知到了全部——自己像是在自己右手小臂里造了个房子，透过那刺青的皮肤向外看，而背后冰凉的感觉……背后冰凉的感觉是一个巨大的沙漏！！？ 陆离的脑子又开始有点混乱，眼前的场景有些难以言喻： 自己只是一道虚幻的影子，行走中还会扬起扩散出细沙般的灰尘。 那皮肤外层的刺青，好像只是硕大沙漏后某个放映机映出的投影，沙漏就像放映机的玻璃镜一样，陆离探手出去，还有线条不一的光扫过。 沙漏里，每一粒沙子都清晰可见，闪耀着泛出金色气息的光芒。 沙漏中间的孔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所以没有一粒沙子来到下层。所有沙粒都老老实实的堆积在上层。 下层的底盘，从外向里看，可以看到一圈又一圈的波纹，陆离第一次在这巨大的物件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这波纹的荡漾和自己的心跳是一个节奏！？ 双手搭在沙漏的璧上，陆离努力地想看清沙漏后面到底是什么，才能在自己的手臂上映射出那寓意十足的刺青。 隐约中，陆离好像看到了一条恶心的黑影扭曲着一闪而过……自己的手里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咦？” 这是旭度奈的声音，陆离在这刺青后，不但能“看”见，也能“听”到外界的动静。收回凝视沙漏的目光，陆离就看到旭度奈的三角脑袋凑到了自己右手小臂的位置…… 我居然从这昆虫脑袋上的复眼里看出了困惑？陆离暗自腹诽道。 旭度奈好像是遇到了一个千年难题，紧盯着陆离的刺青。嘴巴里的“雪茄”一口气快要被他吸干了。 “老冯！能听见么！老螳螂？！” 陆离以为旭度奈感知到了自己，跳动虚幻的身体，使劲挥手，激荡起无数尘埃。 然而博学的螳螂院士并没有察觉到刺青背后的情况，他只是疑惑于这刺青上那怪兽的形态，旭度奈沉吟片刻，自言自语道：“这难道是另一种形态的旧神之蜕？我说那小子怎么这么紧张？生怕我发现了什么秘密……唔……但这不符合常理啊……不需要封印就稳定存在的旧神之蜕？是麦克斯最后残留的力量影响的？那小鬼还有这么大的本事？怪不得恩卡图家族没检查出什么——谁能想到旧神之蜕不用封印就能存于人体呢？有意思~这是个新课题……” 旭度奈越说眼睛越亮，好像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样，陆离看着那些明亮起来的复眼，就好像自己已经被均匀切成了六片，心都快凉透了…… 不过老螳螂也就只是嘴上说说，最后他还是移开了三角头，开始在陆离的身体上用药水画下各种线条，但是陆离总感觉这螳螂的复眼有一个盯着自己的刺青…… 陆离回头看向沙漏，这沙漏像是巨大的复活节石像，沉默着，从上到下的气息透露出来四个字——无可奉告。 毫无头绪的陆离已经下定决心，等熬过了长老会的审查，自己一定要勤奋读书，好好学习神秘学知识。破通识重置毛用没有，一路上自己遇到的妖魔鬼怪，莫名状况，一个都认不出来…… 旭度奈那边，螳螂院士熟练的画好了所有的线条，思索了片刻，巨镰的顶端轻轻的往玉床上一点…… 陆离先是感觉被卷入了一个抽水马桶，一路向上，等到神智归位的时候全身颤抖——他意识到自己又被电了…… “老冯！你这一定是故意的？！你这是打击报复！”陆离高喊道。 “‘老冯’？有意思，还没有人这么叫过我，小鸡仔你还有力气喊是好事，等会的过程需要你稍微撑一下，必须要清醒着才行，我相信，你没问题！”旭度奈沉稳的说道，同时合起了双镰，眯上了眼。 陆离电的还有点抖，喊了一句后上下嘴皮还在打颤，听到旭度奈的“打气”抖得更厉害了…… “黑石的守护者，夜晚的宁静之主，皎洁的不停之灵，我向您祈祷，赐予这信徒遮蔽的神力，让他能够在夜间奔袭狩猎，让他能够为您献上自己的……” 后面的话已经听不太清了，陆离整个人痛的都要翻滚起来了，却被无形的遥远月辉定在床上。 罗格大陆没有月亮的说法，那月辉从虚空中无形的某处穿过双星直达陆离的心脏。 从旭度奈的第一句祷词开始，陆离身上的药水线条就冰凉的“烧”了起来，这感觉就像是在冬天，冻了太久的双手摸到雪花反而觉得温暖一样。 那燃烧的感觉越来越强，也越来越深刻，陆离痛的牙齿咬出了血。他倒不是不想张口痛呼，但是第一时间张口的时候，陆离就感觉有种东西要离体而去，这种不好的预感让他憋足了一口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旭度奈的祷词已经念完了。他黑黝黝的硕大复眼，一动不动地盯着瘫痪在床上的陆离。 陆离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凌迟，浑身的线条就像渔网一样要透体而入，就在陆离马上要忍不住叫出声的时候，所有的痛苦全部消失了，陆离感到了一种转变，一种从心脏开始的转变…… 旭度奈开始收拾残局，把拿出来的瓶瓶罐罐归位。陆离在痛苦停止后乏困的说不出话，他强撑着快要合上的双眼问道：“老冯……这……是你说的……掩盖术……我怎么觉得……我怎么觉得……”话没说完，醒来后经历太多的陆离已经昏睡过去。 螳螂院士看着昏睡过去的陆离，轻笑出声：“嘿嘿，这当然是掩盖术，我这门新技术的全称叫做——月之信徒转化力量掩盖术，也不算是骗了你。等到明天长老会，你就可以堂堂正正的说自己是失了忆的麦克斯·恩卡图了，没有人能发现你的异常，小鸡仔。” 说到异常，旭度奈像是想起了什么，走到熔炉前，开始打造起什么东西来…… 陆离又从自己的右手“醒来”，他看到螳螂背对着自己，在用双镰高速轰击着熔炉前的台子，每一下轰击好像都带着玄妙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陆离感觉自己看旭度奈的眼神更亲近了…… ”这老螳螂，他的术式到底是做什么用的，我怎么开始往“虫性恋”发展了？！？” 一阵恶寒侵袭了全身，陆离光尘一般的身体差点激荡着消失在这右手的“房间”。 下一秒，那沙漏荡漾出一道光波，扫过陆离的时候，陆离感觉自己像是泡在温泉一样，暖洋洋的。 啊，这种感觉，这不是我抵抗爱丽丝双眼的时候出现的状态么？ 陆离又仔仔细细看着沙漏，然后他就发现了新的变化——沙漏底盘荡漾的波纹里，多了一层月色，像是隐蔽的伪装，又像是洁白的玉石。 陆离心中也有了些猜测，这沙漏底盘和自己本身脱不了干系，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现真正的联系，莫非这魔幻的异世界也讲究一个“筑基通气”？ 然而这沙漏到底是个死物，它没有任何反应，也不会解答陆离的疑惑，陆离盯着底盘静静的看，那一圈一圈的波纹和自己心跳节奏一样，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心脏…… 陆离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那心跳越快，底盘的波纹越大，在掩盖术之后，陆离的心脏似乎也能承受更大的压力，心跳的速度急速上升！！ 终于，当陆离感觉自己整个魂体都随着心跳震动的时候，底盘的波纹也大到溅起了“浪花”，那浪潮贴壁而上，随着心跳逐渐爬升，最终碰到了沙漏中间的孔口。 一粒沙子垂直落下，躺在了底盘的波纹里，波浪，心跳，一切都静止了。 旭度奈警惕的回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小丫头朱丽叶还在自我修补，那个小鸡仔平稳的睡着，睡相还挺老实。 陆离意识到，因为这一粒沙，麦克斯·恩卡图的肉体，找回了全部和魔法有关的肌肉记忆，而他的心脏——陆离全新的心脏，也吸收了麦克斯曾经学会的所有魔法。 换句话说，陆离本身还是个零环都不是的魔法白痴，但是陆离已经可以下意识的放出麦克斯之前的极限——五环魔法，并且因为肉体的熟练，有着诸如速发，静默，概率多重等等超魔效果。 陆离估计，等自己重新看一遍相关的魔法书，自己就真正的融会贯通，成为一个真实不虚的五环魔法师了。 这就是麦克斯的赠礼么，陆离抬头看着沙漏，一粒沙落下后其他的沙子纹丝不动，而那浪潮，已经凝固在了沙漏壁上…… 第十六章 巧合 陆离虽然还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真实战斗力——因为那粒沙里一点关于战力划分的东西都没有，全是魔法的技巧和施法暗示，以至于陆离的潜意识里只感知到五环这么一个念头。但是自己的战力也很好推测，无论是一二三四五还是九八七六五，五这个中位数都已经算是能打的级别了。 这也给陆离提供了新的思路，虽然塞莉安娜说恩卡图家族内已经有一些人知道自己是异行者，但这也意味着还有大把的人不知道嘛。老螳螂的掩盖术如果靠谱，自己又已经潜意识上继承了麦克斯的全部魔法，从明天长老会开始，自己就可以试着成为麦克斯·恩卡图了，失忆的那种。 “逼急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能扔出什么攻击法术。”陆离暗道。这听上去可太吓人了…… 陆离在想到成为麦克斯·恩卡图的时候，就想到了另一个自己一直心存疑惑的点。最初的混乱，自己被召唤的事件到底牵扯到多高的级别。 虽然最后麦克斯推测陆离体内的浓缩之灵是某位旧神使徒的诡计，但是旧神使徒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林边镇’里，被控制时陆离有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的力量能主宰整个世界。 还有那道灰线，月球后的硕大身影，真的只是所谓的旧神使徒就能投射出的效果么。 现在知道了麦克斯之前至少是五环的法师，陆离的困惑反而更深了。 除非麦克斯的实力还有别的方向没被自己继承，不然就五这个不上不下的级别，是如何挣扎着“结束了”整个诡异的事件，甚至……甚至看上去和不可名状的根源同归于尽。 之所以说看上去，是因为陆离知道，身上的刺青和现在“右臂房间”里硕大的沙漏都说明，整个事还没有完。这沙漏虽然像是麦克斯的赠礼，但是之前的惊鸿一瞥陆离印象深刻，投射出刺青的到底是什么玩意，陆离是一定要搞清楚的。 旭度奈那边收工了，陆离就看见老螳螂拿着一条细碎的，闪着暗金光芒的手套走了过来。 “临时加工了一下，也不知道会有什么额外效果，实践出真理，小鸡仔，你就来实践一下吧。”旭度奈一边说着，一边用前肢给陆离的右手戴上了手套，正好遮住了陆离小臂的刺青。 从陆离现在的视角，原本拉升的画面，在戴上手套以后，瞬间清晰又放大，陆离感觉自己似乎能做到更多。 胡乱尝试之下，陆离发现冥想中自己像是灵魂出窍了一样，能从房顶，以一种高空俯视的角度观察全局。并且这观察的姿态更细致，更微妙。 陆离可以感知到朱丽叶在进行某种深层次的变化，以前看不出来，现在从那白皙的脸上好像能看到能量的流转。而那从头部某处核心溢散出的灵魂之力，蔓延全身，独独没有支配魔偶小姐的右手。陆离心里一沉，虽然他还不知道如何开启灵视，进一步观察，但关于小镇里的献祭降临，朱丽叶隐瞒了某些信息。 陆离还能看到老冯那巨镰上的细小凸起，这巨镰不是一开始看上去光滑的模样，而是有着生物的痕迹。 他还看到，看到自己右手的手套，暗金的颜色，细碎的链条，缓慢的融入了自己的血肉。当那手套彻底融入，陆离的感知前所未有的空灵，舒适，整个地下房间都任他畅游。 “如果这真的是旧神之蜕，明早就能看到迹象了。在手套的激发下，不知道小鸡仔到底获得了什么。”旭度奈点点头，看着手套融入完毕，转身退出了房间，封起了金属门，只留下熔炉温暖的魔法火焰陪着房里的两人。 陆离背靠沙漏，沉默不语，不是他故作深沉，而是目送老螳螂出门以后，陆离发现，自己没法睡觉了。 肉体已然陷入沉睡，陆离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算不算精神体，或者说是灵魂？灵体？不管是什么，陆离的意识清醒的盘旋在自己右手的“房间”里，和巨大的沙漏作伴。 “我这种状态，明天面对长老会的审查会不会当场昏睡过去，还是说毫无影响？”陆离一边思考，一边端详起了自己精神体的右手。 一点奇特的地方都没有，这让陆离更加清醒的意识到，这沙漏仅仅只存在自己的肉体，如果切开自己的右手小臂，是不是能发现一些异常，陆离甚至有片刻思考了解剖自己的可行性。 然而这只是陆离的一厢情愿，陆离的灵魂还是那个弱小的灵魂，至少现在看起来还是，他并没有能力，发现自己精神体右手闪烁着更醒目的光芒，挥动中撒下的尘埃都显得更多，更密…… 巨大沙漏又一次荡出了温暖的光波，陆离全身上下都被冲刷了个遍，无论是肉体，还是在右手房间中的灵魂。陆离突然间感受到了困意，难得的困意。 他紧靠着沙漏躺下，等待着下一次暖流的降临。自己还不能灵活的控制眼下的状态，肉体“休眠”的时候精神体就不由自主的来到了这里，眼下似乎有脱离的办法，当自己的精神体也“入睡”，等到再次清醒也许就是正常的起床了。 一次又一次的暖流，在这规律的冲刷中，陆离的精神体终于也逐渐合上了双眼。这力量让陆离的精神体本质更加紧密，也让精神体逐渐消散在这片空间。 直到最后，空空荡荡的空间里，沙漏孤独的伫立在那，散发出一道道光波。 陆离不知道的是，他现在并不在恩卡图家族的城堡里。因为小镇意外的波折，家族高层在讨论后把陆离安置到了帝都郊外的隐秘庄园。 原本的考量是等到长老会正式审核后，确认没有隐患，再请旭度奈出手掩盖陆离最后的漏洞，让他正式冒充麦克斯·恩卡图。 对于长老们来说，麦克斯不能死。这虽然是博弈后的决定，但本来一部分想杀人灭迹的高层也被说服，自然有它的道理。 恩卡图家族内部暗流涌动，派系林立，神秘难测是恩卡图家族的特征，但其他大贵族更喜欢暗地里称呼恩卡图们是——皇室的走狗。 恩卡图家族在所有大贵族家族中，和皇室走的最近。暗传所有皇室需要处理于阴影的事件，都是恩卡图代为效劳，这也反过来强化了恩卡图家族神秘的色彩。毕竟大家都是传言，真相反而难以捕捉。 在家族内部，有鲜明的保皇派，唯皇室中人是首，有时甚至置家族利益于不顾。也有进取开拓者，想要更进一步，让恩卡图家族出现下一个公爵，从势力上碾压众人。还有曾经麦克斯·恩卡图这样的青壮派，生于神秘家族中，知道的越多，越是想改变什么。还有隐秘保留实力的中立长老，有冯·旭度奈·东这样冷眼旁观的皇室客卿…… 以至于当赛丽安娜第一时间传回计划失败的消息时，呼声最高的是就地毁灭一切痕迹，来个死无对证。这样以来只有赛丽安娜需要被调查，至于诡秘残留的痕迹，没有谁会轻易深入探查。 而不久之后，赛丽安娜就得到了长老会最终的讨论结果，将眼前的“麦克斯·恩卡图”带回帝都，在长老会审核后，一切回归正常…… 纵是赛丽安娜这样下手灭口毫不留情的人，在知道了这个结果以后也愣了很久，她意识到这是多方势力试探后平衡的点，正是因为太多只探出的手，才使得这个平衡的点显得如此古怪。 所以赛丽安娜对陆离说了真话也隐瞒了太多——等待陆离的长老会审核确实不用在意，已经是走流程的掩饰。 真正致命的是陆离成为麦克斯·恩卡图以后的事。陆离不可能藏在恩卡图家族一辈子，等到他进入帝都的舞台，各种试探和致命的抉择会纷至沓来。恩卡图家族完全不会在乎他的生死。毕竟真正的高层都知道真相，麦克斯·恩卡图，已经死了，那是从灵魂上，根本的消亡。 阻止灭口的高层也是用这个理由说服了长老会的众人，与其毁尸灭迹等待各路的问责和疑惑，不如抛出一个明显有问题但是完全不会影响到恩卡图家族的替死鬼。这个替死鬼从外表上看过去和恩卡图家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然而这只不过是不知道从哪来的倒霉蛋罢了。 至于其他各方包括皇室到底能从这个倒霉蛋身上获得多少，怎么获得，那就不是恩卡图家族需要考虑的事了。 等到这倒霉蛋死于非命，恩卡图家族桌面上的话语权反而能占到高点，从而平息整个事件。 就像是个巧合，陆离在睡前的计划，和长老会某些人的心思不谋而合——失忆的麦克斯·恩卡图，这再好不过了。 然而等到天亮，等到这个巧合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意识到的时候，他们的脑海里某个瞬间会想起大陆上的传说。操控巧合的命运三女神，只是不知道这次的结局，是新生还是毁灭。 第十七章 守护 陆离是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的。这一觉睡得前所未有的舒畅，陆离感觉多日以来精神上的疲惫和肉体的乏困都得到了缓解。 循声望去，陆离看到一条金属扫把正在来回扫地，它还知道灵巧的避开各个试验台上探出的物件。 陆离轻咳一声，扫把还在欢快地扫着没有灰尘的地板。这让陆离意识到，眼前的扫把可能和“喝茶两件套”们有着本质的区别。 这种区别意味着什么呢？陆离陷入沉思。茶壶茶杯们明显有着自己的智慧，认知能力，更贴切地说像是有着自己的灵魂。而这扫把更像是地球上的扫地机器人，按着既定的规律运行，只不过更灵活一点罢了。 再想远一点，朱丽叶说她产自于魂偶并成术。核心是储存了人类灵魂的宝石，朱丽叶的本质是否和茶壶茶杯们有着相似之处？ 小型的物品里到底是自生灵智还是也封印了……封印了人类的灵魂？ 陆离摇了摇头，这些东西都是突然联想到的，虽然经过了通识重置，但通识重置最大的作用只不过是能与人交流，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文化细节。 而现在自己发现的这些，才是窥探到这个世界真正一角的开始。 回过头，朱丽叶还安静地躺在另一张玉床上。陆离轻巧的落地穿鞋，才发现自己原本体感虚弱的身体，经过一晚的休息，也有了新的变化。 身体还是那个身体，但是刚才一个简简单单的翻身落地，陆离都可以感觉到未曾体验过的流畅感。这种感觉就像是入门的体操特长生和不怎么运动的宅男一样，做出某些动作时会有很明显的区别。 陆离一时不能确认，这种变化从何而来。因为这一晚虽短，但是前半夜说起来，也发生了很多事。 老冯的掩盖术，肯定有别的猫腻。但是应该对自己没有太大的坏处，可能和所谓的月眷有什么关系，之后还需要找到这老螳螂问个明白。 自己右手小臂上的刺青里，那硕大的沙漏，荡漾出的温暖波纹是否对自己的身体，甚至是灵魂有所补益，这也是有待观察的事。 至于自己激活了麦克斯的那粒沙，肉体和潜意识中找回了麦克斯的魔法能力，是否也能代表肉体重回麦克斯那时的状态——魔法师的体质有这么好么？陆离心中存疑。 再有就是手套……这个老冯，麦克斯心中苦笑。看上去老冯确实对自己没有太大恶意，只不过办起事来雷厉风行，完全不关注陆离的想法。 陆离情不自禁的伸出右手，然后就瞪大了眼睛。他发现自己的刺青消失了。 紧接着，陆离就体会到了异样的感觉，右手似乎可以操控些什么，陆离下意识地随心而动，就发现那暗金的细密金属手套，浮现出来。 随着手套的浮现，陆离的右手仿佛脱掉了一层外皮，刺青也随之出现在小臂。 “好东西啊！老冯还是靠谱，不愧是皇室欣赏的老院士！”陆离欣喜道。虽然不知道这个手套会不会被高级别的人察觉，但是能掩盖刺青，以后就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和解释，也减少了未来被人发现异常的漏洞。 很快，陆离就先排除了手套增强自己体质的可能性，脱下手套后陆离还是运动自如，但是陆离结合昨晚刚戴上去的感受，也大概知道了手套现在对自己的作用。 除了能掩盖刺青，同时自我融入血肉之外。这手套还能增强自己的感知，无论是在“右手房间”里还是自己正常行动时，感知力都有一定的提升。在“右手房间”里更是可以得到俯瞰全局的效果。 陆离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测，自己的灵魂变化不大，这被增强的感知，本身源自于“右手房间”的一部分。这也不难理解——就像是陆离的右手刺青后，有着自己的另一部分灵魂一样。 更像是地球上双显卡的电脑，自己如今的灵魂，还没有成长起来，就是比较垃圾的集显，而藏在右手房间的那部分，就是平时不启动的高性能独显…… 问题在于，右手小臂里，有沙漏，沙漏背后还有映射出刺青的诡异身影，现在发现自己的某一部分灵魂可能也在那里。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怀了个孩子在右手一样微妙。 尤其是，这“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这部分更高端的，异常的感知力，到底是源于自己某部分存在于那里的灵魂，还是其他的什么——沙漏、麦克斯的遗留、无主的灵智……甚至是旧神使徒的残魄！？ 到底是自己灵魂的分流，还是暂存于一体的其他诡异……陆离此刻无比迫切的想提升自己的认知和实力，无知真是人类最大的敌人啊！！！ 稍微理清了思路，结果被最后感知力的问题又困扰到头疼。陆离决定唤醒还瘫倒在地上的茶杯们，去找点吃的，喝点茶清醒一下大脑。 正当陆离准备行动时，朱丽叶的头发突然全部飘起，一瞬间恢复到了陆离第一次见到朱丽叶时，那无风自动的蛇发状态，紧接着那金色秀发又缓缓落下。 陆离不禁停住了脚步，转而走近了朱丽叶，站在了床头，凝视着她的脸。 从昨晚朱丽叶挣扎着起来告诉陆离，旭度奈是可以信任的人时，朱丽叶就已经开始有了人类的情感表现，和之前归途中的样子完全不同。 就连现在仍处于昏睡中，朱丽叶的脸上也可以看到痛苦的神色，而不是一开始的面无表情。 陆离想起，提到麦克斯时朱丽叶展现出的温柔姿态，似乎明白了什么。只不过麦克斯·恩卡图确确实实已经消散，这一切对于陆离，对于朱丽叶，对于被捅了一刀的克莱恩，都不算是什么好的结果。 昨晚被手套增强感知后，陆离依稀记得朱丽叶的右手没有灵魂之力的痕迹，如今这只白嫩的小手还和初见时一样。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陆离情不自禁的触碰到了朱丽叶的右手，电光火石间，两人做出了惊人的举动： 陆离的右手掌心钻出了一把寒气扑面的短小冰剑，紧握后格挡住了朱丽叶翻身而起直插而来的左手手刀。 陆离的左手一瞬间像是半元素半冰晶化，下意识地一停，按住了慢了半拍行动的魔偶右手。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小女仆似乎反应过来什么，第一时间收力想要下床行礼道歉。 但是朱丽叶的右手还被陆离下意识地按着，小女仆坐在床上转过身去，陆离好像看到她居然脸红了…… “非常抱歉……主人。因为灵魂重置的原因，下意识地启动了反击模式……请你，请你放开我的右手。” 陆离一愣，卸了力，朱丽叶赶紧收回右手，从床上下地整理了片刻身上的装束。 陆离第一时间想的倒不是朱丽叶的反击，而是自己右手正在气化的冰剑和逐渐又变回血肉状态的左手。 “这也太他喵的帅了！” 陆离十分振奋，一直以来，朱丽叶那“凶器手刀”都给了自己很大压力。就算小女仆昏倒在自己怀里，陆离感觉自己也跟抱着一头娇小的迅猛龙一样吓人。 如今自己下意识的反应已经能轻而易举的挡下女仆的进攻，这种实力陆离已经很满足了。 陆离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近乎于“偷袭”的接近，先发制人也不过是挡住了女仆的反击，朱丽叶还从来没有展现她别的战斗技巧，如果真的一对一，到底是谁输谁赢，情况并不乐观。 朱丽叶已经回过了头，她似乎有点委屈的样子，眉毛都垂了下来，但是更多的还是疑惑的情绪，她问道：“主人，你刚才展现的实力，你到底……” 小女仆是知道大概的情况的，瞒着她意义也不大，陆离思索片刻，沉声说道：“我继承了麦克斯·恩卡图的魔法能力，但是还不能熟练运用，只能下意识的释放，这可能是麦克斯留给我的……留给我的赠礼。” 朱丽叶沉默，其实这种情况也在她的预料之中，眼前的异行者使用着曾经主人的身体，又怎么可能毫无痕迹。 陆离也问出了自己的问题：“朱丽叶，你的右手，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灵活。”陆离没有透露自己从右臂房间观察到的现象，他还不打算将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 朱丽叶沉默了一会，突然抬头，眼神坚定的说：“我的右手，已经献祭给了……林妖，那是塞莉安娜小姐信奉的神明……那是邪神的力量。为了能让塞莉安娜小姐更快的突破迷惘之雾，我只能这么做。然而麦克斯主人的魂灯还是……” 朱丽叶忽地低下了头，有点沉闷的声音飘了过来：“你可能以为，我喜欢麦克斯·恩卡图，是吗？主人。” 陆离没想到朱丽叶突然一个直球打了过来。本质上还是女人的灵魂，这女仆的心思真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陆离也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他微微颔首，回应道：“你们的感情应该很好。” 朱丽叶还是低着头，轻声说道：“麦克斯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也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我只是恨自己……我恨自己守护不住自己，也守护不住要守护的人！！！“ 第十八章 十四岁 朱丽叶突然爆发的情绪让陆离愣在了原地。 说实话，麦克斯给陆离的印象也不差。整个事件里，如果没有麦克斯出手，可能从一开始莫名应召唤而来的时候，陆离已经死在了血腥的祭坛上，或是更惨——成为某种阴谋的辅助品，抑或是附身的对象。 但是就算曾有一瞬间，两人的命运是绑在一起的，现在回想起来，面对麦克斯的消逝，陆离也只是觉得十分惋惜。 如果麦克斯彻底战胜了旧神使徒，还把他自己保留了下来，那一体双魂到底是谁主导，异界的秘术是否会把自己抽取而出，想起茶杯茶壶，灵魂和机械，陆离觉得还是不要深思。 看着醒来后情绪波动如此之大的朱丽叶，陆离不由得想起了一位伟人说过的老话：“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也不知道如果自己死在这异世界，那时会有人为自己感到悲痛吗。 陆离并不知道怎么安慰这种状态下的朱丽叶，略作思考后转移话题式的问道：“朱丽叶，你这次醒来后，和之前相比有了很大的变化，显得更具人性了，这是为什么。” 朱丽叶平复了心情，答道：“这是因为，在……那之后，从恩卡图家族把我派到恩格身边做助手开始，我的体内也是两个灵魂，具体的原因我也无法解释，因为这是塞莉安娜小姐的秘术，能够双魂存于一只魔偶外装里……” 陆离略有所悟，但是他不敢深问到底在什么之后，最初的混乱像是某种禁忌，会触发朱丽叶潜意识里的抵抗。 朱丽叶继续说道：“所以我无法完整，真实的控制整个身体，本来塞莉安娜小姐随时可以降临，但是……但是那小镇的异常压制了她。” 陆离猜测，朱丽叶那时身上的额外灵魂，塞莉安娜的后手，应该更多的像是一个坐标，保证塞莉安娜及时降临的坐标。 原本是隐藏的后手，既能保证“麦克斯·恩卡图”的安全，又可以出其不意的解决爆发的问题。 可惜旧神使徒的诡异和实力完全被低估了，恩卡图家族的计划可能已经破灭。 这合理吗，在经历了这么多波折之后，陆离总觉得还有什么未被察觉的东西。这种感觉并不好，在诡秘杂乱的事件下还掩盖着别的阴谋。陆离需要提升，因为听得越多他越清楚，危险的情况有可能再次发生。 朱丽叶在陆离略作思考时，已经彻底的恢复了状态，她微微行了一礼。表示自己会去准备早餐，在陆离点头应允后，就带着迷迷糊糊的茶杯们离开了。 陆离并没有问为什么自己不能去正式的餐桌用餐这样的蠢问题，自己还没经过长老会的审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就是还没和恩卡图家族的高层达成统一口径，自然不方便出现在其他人面前。 从昨晚到现在，茶杯们如果有没睡的，应该是完完整整地听到了所有的动静，但陆离并不是特别在意。老冯和朱丽叶对它们都比较熟悉亲近，也没有多说什么，自己就更没有必要在意什么。 陆离甚至怀疑，螳螂院士就是这几个银制茶杯的“父亲”，是这些有灵魂机械的制造者。 熔炉里的魔法火焰还在不息的跳动，陆离知道，早餐过后，自己就要正式面对长老会的审核了。 “有种以前毕业论文答辩时的心虚感是怎么回事。”陆离苦笑着想着。 到底是一口咬定，自己是失忆的麦克斯，还是等长老会做出具体的指示。所谓的长老会，全部长老都知道自己异行者的身份吗？ 陆离凝视着被封起的金属门，叹了口气。 “又是随机应变的环节了。” 紧接着，那看上去无比坚固的金属门就消失在了眼前。一个熟悉的，聒噪的茶壶，从门口一跃而入。 “小主人！小主人！我来看你啦~” 陆离顿时起了心思，这茶壶一出现就让自己不得安宁，之后又偷听自己和朱丽叶的对话，更不要说在朱丽叶出问题后还临阵脱逃，实在是“罪大恶极”。 于是陆离佯装生气地喝道：“出去！从今天开始，我不是你的主人了！你犯下了什么错误，你自己清楚！” 茶壶还欢快的正往陆离这边扑腾，听到陆离的话猛地停在了原地，支吾着不能发声。 陆离正打算继续敲打茶壶两句，一个熟悉的小脑袋也从门外探了进来。 现在轮到陆离尬尴了，陆离不知道自己马上回归面目空灵的状态还来不来得及，因为从门口进来的正是生有异瞳的金发洛丽塔——爱丽丝。 爱丽丝脸上带着不符合体型的莫测笑容，眼神飘忽，缓步接近陆离。经过茶壶时，她面不改色的把茶壶一脚后踹，踢飞出门，陆离不禁在心中喝彩：“踢得好，我早就想给这茶壶一脚了。” 陆离注视那一脚的目光，和爱丽丝飘忽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对视。爱丽丝一挑眉，陆离心中警铃大作，这个洛丽塔不知道又想搞些什么幺蛾子，上一次的试探自己似乎就泄露了什么，虽然自己只是装作失忆，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终于，爱丽丝在陆离面前站定，她没有立刻开口说话，而是仔仔细细地把陆离从头到脚端详了一遍。 陆离知道在刚才的怒喝被听到后，自己也不能在爱丽丝面前，强行再装一回失忆的傻子了。本着不吃亏的原则，陆离也用礼貌地眼神观察了一下爱丽丝。 爱丽丝今天又换了一套裙子，浑身黑蓝相间，撑起的裙子上有着星星点点的微小蓝芒环绕，有点像陆离曾经在照片里见过的银河。 等到陆离和爱丽丝的视线又从上到下交叉对上的时候，爱丽丝突然轻启樱唇，问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你知道我今年多少岁了么？” 陆离又一次被爱丽丝摸不着边际的脑回路打败，他感觉回答什么都会中了陷阱，然而爱丽丝并没有打算让陆离回答，她停了一会接着说道；“我今年已经十七了。” 陆离打定主意保持沉默，他觉得去准备早餐的朱丽叶也快回来了，这种陷阱式的僵局还是交给别人来打破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十七岁的洛丽塔，大龄萝莉只要可爱也是万人迷啊，只不过这个性格……陆离胡思乱想到。 突然，灵光一闪，陆离好像抓住了一条微动的线头。 这个大龄洛丽塔上来莫名自报年龄，女人的年龄不是最深的秘密吗，现在的情况和年龄到底有什么关系。 再想想之前两人短暂的对话，陆离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麦克斯·恩卡图……到底有多大？？ 在自己意识中曾经出现的麦克斯残魂，因为情况紧急，麦克斯的肢体又在燃烧，陆离连那张略显帅气的小脸都没有看得太清，只记得那明亮的眼神。一路上陆离也没有机会仔细的观察过自己的长相，而且这里面也有着别扭的心理因素。一直以来，自己都把年龄和银发游侠克莱恩看齐，身体的瘦弱感，权当是贵族的通病。 陆离又想起茶壶对自己喋喋不休的“小主人”称呼。之前还没什么感觉，现在想起来怎么想怎么觉得微妙。 爱丽丝不知道陆离一下子想了这么多，不过她有她的办法，看到陆离不出声，爱丽丝突然提高了音调说道：“异行者，你有什么图谋，是你杀了可怜的小麦克斯？” 陆离陡然一惊，差点就要把麦克斯的死讯脱口而出，不过他很快稳定了神色，苦笑着问道：“我……没有把麦克斯怎么样，但是能请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么，爱丽丝小姐。麦克斯……他的年龄是？“ 爱丽丝神色一沉，往后退了两步，低声说道：“你果然有问题，你抵抗了我的瞳术……也就是说，上次你恍恍惚惚的状态也是伪装出来的。幸亏你不知道，麦克斯只有十四岁，我怎么可能叫那小鬼哥哥。” 陆离情不自禁的摸了摸鼻子，刚才爱丽丝在提高音调的同时又施展了瞳术，自己有所察觉，右臂的沙漏又一次抵抗了这股力量，但是再装傻充愣实在是有点欺负大家的智商，只好没有掩饰自己的能力。 爱丽丝看着哑口无言的陆离，她的脸上显露出复杂的表情： 一方面，爱丽丝自己确认了，眼前的“麦克斯·恩卡图”确实被换了“芯”，爱丽丝还是很机智的！ 另一方面，陆离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其实又一次印证了那个传言——真正的麦克斯，已经死了。 陆离这边的心情更加复杂，自己被一个大龄萝莉几下就拆穿了伪装，原因居然是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年龄。 这样看来，麦克斯·恩卡图的瘦弱其实不是瘦弱，十四岁的小法师能拥有这样的体魄应该说是发育良好才对…… 而且，十四岁就能达到五环法师的实力。陆离想起朱丽叶对麦克斯实力的评价，觉得朱丽叶还是说的有点收敛了。 麦克斯·恩卡图是个天才啊…… 第十九章 旧日流言 两人各有各的心思，一时间屋子里只有茶壶偷偷摸摸往门里挪动的声音。 爱丽丝对麦克斯倒也没有特别深的感情。两人在舞会上见过面，她只记得麦克斯安静地看着场中间起舞的众人，眼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和成熟。 这给爱丽丝留下了一些不一样的印象，一般的贵族子弟在这个年级大多还处于陷于荣耀，无比高傲的状态。他们十分认同自己的贵族身份，喜欢追逐每一位美丽的小姐，同时又互相暗中攀比着高低。剩下少数与众不同的人就会显得格外显眼，比如麦克斯。 除此之外，爱丽丝还参加过那场授勋仪式，之所以能想起麦克斯，是因为那时的麦克斯是仪式中最小的那个，爱丽丝还能想起那张略带激动的稚嫩面孔。 但是爱丽丝那时就觉得，麦克斯不是因为皇太子亲自给他授勋而激动。麦克斯激动于那枚勋章本身——“红色十字勋章”，只会颁发给正式处理过“异常”的人。能活着接受这枚勋章的，都是经历过诡异和生死的存在。 其余的时候，两人见面的次数就不太多了，爱丽丝并不是恩卡图家族的人，只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才会住在恩卡图家族的庄园，而麦克斯很少回家，他的实力足以支撑他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爱丽丝暗叹一口气，十四岁的五环元素法师，完全称得上是天才，却也陨落的悄然无声，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这个情报，有人放出了无数烟雾弹掩盖真相。 据爱丽丝所知，最开始的事件只不过是一次单纯的临时突袭，破坏邪教聚会。情况是如何急转直下，恩卡图家族本身的图谋是什么，如今露面的各方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都是未知的谜团。 现在看着眼前的“麦克斯·恩卡图”，虽然形体长相上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透过那双眼睛，爱丽丝已经看不到曾经那个与众不同的安静少年了。 在爱丽丝的异瞳注视下，如今的麦克斯，隐约透露出一股心思灵动的感觉，但是深处带着层层迷茫，从一开始面对自己，他那下意识的伪装就让爱丽丝意识到，这位异行者已经完全把握了事情进展的核心——他要成为真正的麦克斯·恩卡图。 爱丽丝下意识地开启了灵视，每个异行者的灵体都有自己特殊的地方，爱丽丝既是出于好奇，也是出于警惕。 “什么？？这个异行者的灵体怎么会有……” 爱丽丝不动声色，但是内心已经惊呼出声。她看到的画面里，陆离的灵体像是初生的太阳，正在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这有很多种可能，但是都是潜力和实力的表现。 爱丽丝意识到有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麦克斯·恩卡图”被赛丽安娜带回帝都以后，经过了一系列的暗中检查，爱丽丝因为地位颇高，也获得了检查的结果，当然是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这也促使长老会完全敲定了，把回归的“麦克斯·恩卡图”当做弃子的策略。 现在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如今的麦克斯·恩卡图本身有了价值，说不定已经恢复了五环法师的实力，还有很大的发展潜力，爱丽丝开始思考，这能给自己带来什么。 陆离看着眼前的萝莉在退步之后神色变幻莫测，也乐得不用与她交流，反正自己没有生命危险，少说少错的道理他还是懂的。陆离哪里知道，爱丽丝已经初步发现了他的异常，并且在心里盘算着之后的行动。 “爱丽丝殿下？！” “小爱丽丝，你应该等到中午审查的时候，才能见到麦克斯小鬼头才对，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个声音一前一后响起，原来是旭度奈和提着餐车的朱丽叶一起出现，看着朱丽叶嫩白的小手举重若轻地提着满载的餐车，陆离还是不太适应。 爱丽丝脸上浮现出笑容，她转身歪头说道：“旭度奈老师，昨天‘小吵闹’告诉我，朱丽叶出了问题，麦克斯带着她跑到了你这里。我很担心朱丽叶的情况，而且好久没见到麦克斯，所以就过来了。” 名为小吵闹的茶壶刚蹭到附近试验台的底下，听到自己的名字就是一个激灵，没等它反应过来，已经又被旭度奈的后肢一脚踹飞了出去。陆离算是看出来了，大家对这个茶壶都有些意见。 旭度奈把小吵闹踢飞以后，用前肢拍了拍爱丽丝的脑袋，没有继续说什么，回头注视起麦克斯，似乎想看出点东西来。 爱丽丝紧接着就扑向朱丽叶，小女仆只好赶紧把餐车放下，接住了像是无尾熊一样，抱在她身上的金发萝莉。 “朱丽叶，辛苦你了。” 爱丽丝在这么亲密的举动下，却表情平淡的说出了这一句话，弄得朱丽叶不知所措。 看着娇小的女仆被更小的大龄萝莉抱着，也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陆离正准备自己动手去吃点东西，就察觉到旭度奈正对着自己“挤眉弄眼”。 昆虫是没有办法眨眼的，陆离不知道老冯同志用什么样的复眼运动整出了这种喜感的效果，也完全没有理解老冯要表达什么，于是他也只好皱了皱眉，和三角头上黝黑的眼睛对视着。 旭度奈发现陆离没有领悟自己的意思，只好用眼神示意陆离的右手。陆离一下子就明白了旭度奈想说什么，陆离其实也有问题需要了解清楚，但是眼下爱丽丝在场，有些话不是很方便直接交流。两个人非常喜感的用眼神互相暗示了半天，陆离叹了口气，走到餐车边上拿了片面包吃了起来。 爱丽丝终于从朱丽叶身上下来了，她抿了抿嘴，却不知道怎么开启异行者的话题。 旭度奈也是异行者，久远的过去，横渡而来的旭度奈正好被当时皇家学院的院长碰见。虽然月眷一族实力强劲，但是旭度奈后来经历了通识重置，就已经说明了那一战的结果。这些在皇家的密档中都记录的很清楚。 爱丽丝之所以寄留于恩卡图家族，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要跟着旭度奈学习炼金术，而这是当年爱丽丝出于好奇心，自己要求的。 每个异行者身上都充满谜团，毕竟不同的异行者来自不同的世界。他们的故乡有可能只是一个破碎的小位面，也有可能是硕大无朋的棋盘，是魔力环绕的仙境。 罗格大陆强大的本土规则既排斥这些外来者，又约束着所有存在于此的生灵，所以空间魔法在罗格大陆修习起来格外的困难，所以异行者很难回到自己的故乡。 旭度奈是爱丽丝当时唯一能在合理条件下安全长期接触到的异行者。和普通的贵族或者平民不同，爱丽丝知道更多的隐秘。 普通人完全分别不出异行者和其他罗格大陆原生种族的区别，一般贵族也只知道异行者和深渊恶魔相似，来自他界。然而深渊恶魔本质上也是本土位面的一种生物罢了，这和异行者有着本质区别。 旧神们，那一切罪恶的源头，可以被随意传颂的名，背后有着无边的混乱和恐惧。一切迹象都显示，大部分异行者的到来和旧神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就连当年旭度奈这种主动穿越而来的强者，其中的环节也有很多至今仍然不清不楚的地方。 而旧神们究竟是何时出现，已经无法考证。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稍微有点神秘学常识的人都知道，旧神们都不是本土诞生的神灵。 这个说法随着几千年不断爆发的旧神异常，一起延续着，从邪教徒们的低语中也可以捕捉到蛛丝马迹，旧神们的信徒无论称颂谁的名，都会有“终将回归星海”的暗语。 旧神引起的异常，影响有大有小，有内陆的某座大城连带着飞空艇港口一起凭空消失，整座城市从活人到死物都像是没存在过于世间一样。也有亲朋好友离奇失联，不知多久后在市场的工坊里发现了他们栩栩如生的石刻雕像。 很多阴谋也会被人为地栽赃到旧神和它们的信徒头上，反正邪教徒们无恶不作，也不会在意自己多背一份恶名。然而真正的诡异从来都是无迹可寻，人为的阴谋最终都会被彻底揭开。 这一切都不是最关键的，促使爱丽丝接近异行者，偷偷关注旧神诡异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一直流传在冒险家里的一个流言。 曾经的罗格大陆，国与国之间的战争还是骑士冲锋，还是身着重甲的剧烈撞击，没有什么魔法师，也没有现在的一切战职，牧师的神恩全靠本土神明回馈的信仰之力，面对天生掌握异能的其他种族，人类在这方面总讨不到好处。一头刚成年的魔狼已经能熟练地爆发风刃杀人，而人类只有用利刃回击。 直到那一天，直到某种坠入无尽深渊的恐惧感降临大地，这一切才有了新的变化。 第二十章 不归之源 现有的记载都含糊不清，刻意空白了那段历史，只有千百年来人们口口相传的故事里才能寻找到蛛丝马迹。但是故事和现实到底有多远的距离，每个人的故事都经过了自己的加工和改编，实在是难以还原真相。 但这一切并非是空穴来风。如今的战职，从银月刺客到破法者，或者是纯粹的元素法师，甚至是学习了风系辅助魔法的骑士，只要是和魔法沾边的职业，都是前往一处隐秘之地后，才能开启魔法的大门。 人们将那里称之为“不归之源”，因为开启那里，需要在特定的仪式下，念诵一段似乎毫无意义的音节，念诵者就会被召至“不归之源”。而第一次开启的时候，会有很少的一部分人，再也没有回来。 等到之后的每一次晋升，最后的环节也要前往“不归之源”，只不过除了第一次，后面的仪式就不会再发生失踪的情况。 这种流程，进行了千百年，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但是爱丽丝不一样，她在幼年第一次知道获得魔力的途径时，心里就泛起了由衷的恐惧和迷茫，她觉得这种方式简直就像是旧神的陷阱，但是回归的人们也确实开启了魔法的大门。当听到那个流言之后，爱丽丝心中的不安与日俱增。魔法纪之前的资料实在是太少，魔法纪的开端也是在混乱中进行。到底那诡异的降临是不是最初的旧神，是否因为这降临产生的变化才使人类获得了前往“不归之源”的仪式。这一切看上明显有着联系，但是没有任何的文字或是物件能证明。 正是因为如此，爱丽丝直到今天也没有掌握任何魔法，她的战斗力全部来自于血脉，还有多年辛苦训练的皇家格斗术。她恐惧于前往“不归之源”，对于别人来说第一次开启可能是小概率的失踪事件，对于她来说，是多年反复折磨自己的梦魇。 爱丽丝还在思考如何将话题转到现在的麦克斯，转到那肉体中的异行者灵魂上时，突然出现了一只手，递给她涂好果酱的面包。爱丽丝下意识地道谢并接过面包，吃了一口以后才醒悟过来，抬眼就看到了陆离略带笑意的表情。 “他这是在挑衅我吗？仗着旭度奈老师在一边，知道我不敢把他怎么样，所以……”爱丽丝恨恨地想着，同时狠狠地又咬了一口面包，然后她就呛着了…… 陆离看着爱丽丝一直在发呆，于是涂了片面包递给她以示友好，结果这萝莉吃个面包都能把自己呛到，看着对面传来的怨气，陆离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叫做无妄之灾。 朱丽叶赶紧给爱丽丝递过去牛奶，旭度奈注意到眼前出现的小混乱，无奈的摇了摇头。等爱丽丝顺过气来，旭度奈说道：“小丫头，你在这陪小爱丽丝进餐，我要跟麦克斯交代一些事。” 朱丽叶点了点头，没等爱丽丝反应过来，旭度奈就用巨镰割开了一道裂缝，将自己和陆离拉入其中。 陆离心道：“来了，又来了，突然行动，这次爱丽丝估计都没反应过来，老冯这是什么习惯啊。” 心里这么想，陆离嘴上却问道：“老冯，你这是传说的空间魔法么。” 旭度奈愣了愣，推了推周围的东西，说道：“你看看这四周，这不过是我存放炼金术材料的亚空间罢了，这里就是附着在大陆内壁上的一个气泡，和真正的空间魔法有本质上的区别，不过这不是重点……” 陆离略微环顾，发现各种各样的金属和半成品闪着让人迷醉的光芒，堆满了四周，几个会动的光源趴在材料堆顶，发出柔和的白光。 “炼金术士怎么和传说中的巨龙一样，这储备，能发现几个炼金术师的遗产也是发家致富的好道路啊。”陆离心想。 “陆离！” 陆离一惊，旭度奈突然喊出自己的名字，这也是到异界以来第一次有人叫出自己的真实姓名。 看到陆离提起了精神，旭度奈满意又严肃地继续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这个名字，一会就要召开长老会，你需要用‘麦克斯·恩卡图’的身份面对所有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陆离本想立刻回答自己早就准备好了，顺便聊一下因为右手的异常而继承到的魔法能力，但是看着旭度奈冰冷三角头上不带感情的眼睛，陆离意识到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于是他说道：“从麦克斯跟我最后告别的时候起，我就已经答应了他，我会成为麦克斯·恩卡图。但我还不清楚，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旭度奈的三角头蓦地倾斜出一个角度，他一时间没有说话，陆离很有耐心地等着，过了一会，旭度奈开口说道：“这也是我将要告诉你的，接下来的话很关键，因为如果稍有疏忽，你可能会死。” 陆离眯起了眼睛，恩卡图家族没有在小镇的事发点把自己消灭，本以为自己已经走出了生路，现在看来是进入了更复杂的环境。 旭度奈继续说着：“麦克斯是恩卡图家族年轻一辈里的天才，他参与了什么，认识了什么，对于你现在情况已经无关紧要了。因为今天的长老会，不是由恩卡图家族主导的。” “本来应该由赛丽安娜来跟你说某些事情，但是既然我们因为朱丽叶提前见面了，你又顺利的转化成了月之信徒，加之你异行者的身份，那我就不能允许原本长老会的计划执行下去了。” 陆离点点头，压抑住了想要提问的心，示意旭度奈继续说下去。 “在这之前，我需要知道，昨晚我给你的右手戴了特制的手套，你出现了什么异常么？”旭度奈说着话的同时，也暗中开启了灵视。 陆离说道：“是的，我感受到了温暖的气息，我似乎还听见了你的低语。手套放大了我的感受，而且已经可以自如进出我的右手。最后我发现，我已经能下意识地使用魔法了，这似乎来自于麦克斯的遗留。” 陆离深谙说话的道理是要九真一假，所以温暖的波纹之类的陆离说的含糊不清，沙漏干脆就没提，其他情况都是之后会暴露的，提到低语是想进步一问出所谓的‘旧神之蜕’到底是什么。 旭度奈一动不动地听着陆离说完，深深地看了陆离一眼，那灵体淡金色的光芒差点让旭度奈以为自己已经老眼昏花出现幻觉了。 旭度奈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情绪说道：“这结果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你可能还不会开启灵视，所以不知道，你的灵体也出现了变化，小爱丽丝应该已经发现了，不过，这不是坏事。” 陆离这次是有点没底了，自己的灵魂在经过沙漏洗礼了那么多次以后，出现的变化会暴露沙漏吗？自己可能又要开启装傻大法了…… 意料之外的变化让旭度奈也暗道有趣，如果恩卡图家族知道麦克斯如今的状态，是否还会把他当做弃子？不过这也是好事，不然怎么轮得到自己抄底呢？ 旭度奈摆正姿势，认真对陆离说道：“既然你自己有了新的变化，我原本的计划就要改一下了，你今天要找机会出手，展现你实力的同时坐实你是麦克斯·恩卡图，失忆的那种。” 陆离看着旭度奈，这老螳螂让自己在长老会上找机会出手？难道真的不是自己去找死么？ 旭度奈楞了一下，轻笑着说道：“有些事一时间说不清楚，你要是不想出手也没关系，只不过可能要多费一些周折。我会先展示我们的诚意。” 陆离困惑更深，问道：“你们？” 旭度奈扬声说道：“是的，我代表异行者联盟，正式邀请你加入，麦克斯先生。” 说话的同时，陆离隐约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但是细看又一无所获。 旭度奈看着陆离有点茫然的眼神，恍然大悟，尴尬的一笑道：“对不起，我忘了你看不见灵体，也就看不见我们的印记。” 陆离无言以对，他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老冯突然发出的邀请肯定是源于自己的某种变化，姑且认为是好事，但是……陆离也好奇于恩卡图家族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自己还有没有别的选择。 所以陆离假装思考了片刻，然后回答道：“我觉得这应该不急于一时，我更想知道，你昨晚走之前念叨的‘旧神之蜕’是什么东西。” 旭度奈也察觉到了自己的急切，这是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过得心情。异行者其实是最容易接触到‘旧神之蜕’的生物，眼下小鸡仔的灵体状态，明显和‘旧神之蜕’有关系，但是未经封印就存于生物体内的‘旧神之蜕’，旭度奈也是第一次见到。 正好陆离问起这个问题，旭度奈用右镰扯出一块金属板，在上面边刻边说道：“旧神，就是我们来到罗格大陆的原因，就是魔法的根源，就是最深的恐惧。” “而‘旧神之蜕’，就是旧神彻底损失遗留的力量具现。” 第二十一章 暗流汹涌 陆离茫然地点了点头，感觉这些词分开都认识，放到一起就像是天书一样。 不过旭度奈马上做出了解释：“简单点说，就是你右手上的东西，你应该也明白我在说什么。” 陆离继续茫然地点头，然后回答道：“不明白。” 旭度奈倒是很有耐心，他思索了一下，继续说道：“旧神之蜕产生的原因有很多种，是高级神秘学都不会接触到的隐秘知识，我也只是知道其中几种。但是旧神之蜕的特点都是一样的，不可剥夺，没有副作用，会立刻给携带者全新的能力，同时必然会持续强化灵体。” 陆离听罢，心思百转。老冯这个说法乍一听上去，似乎就是在说自己右臂刺青后的那个沙漏。 然而沙漏分明是在自己“激活”了底盘之后才有了新的反应，更像是有着某种判断机制的器物。 更何况，沙漏背后闪过的诡影，看着也不像是人畜无害的样子。 还有所谓的全新能力，自己分明是继承了麦克斯曾经掌握的魔法能力，这也能算全新么？ 这么一想，到底是老冯判断准确，还是那沙漏是另外的存在，或者说……自己既有旧神之蜕在身，又带着那诡异的沙漏。 陆离在心中默念奥卡姆剃刀原理——如无必要，勿增实体。如无必要，勿增实体。想得太多也没有意义，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旭度奈看陆离思索片刻，像是接受了这个知识点的设定，满意的敲击双镰吸引了沉思中的陆离。 “所以情况就是这样，能安然携带旧神之蜕的生物，是各大势力全力培养的对象，更何况你似乎找回了麦克斯作为元素法师的记忆，那你的培养价值就更大了。这也正是我刚才突然邀请你的原因。”旭度奈的虫脸上似乎带着笑意，胡子一抖一抖的。 听到旭度奈的解释，陆离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不要立刻加入异行者联盟。 既然因为灵体的变化，自己已经有了选择的余地，何不看看其他可能出现的选择。老冯虽然一直坦诚相待，但是明显也有着他的目的。 想到此处，陆离开口说道：“我明白了，我还没有好好了解自己现在的情况，需要给我一些时间。” 旭度奈并不感到意外，如果陆离在知道了旧神之蜕的神异后，还一口答应加入，那才是略显奇怪的行为。能提前给陆离一个友好的信号，就是旭度奈的主要想法。 陆离这时注意到了旭度奈刻画的金属板，板子上最顶部是一团不可名状的阴影。阴影的右侧像是破损了一样，溢出一缕缕黑线，在右下方构成了一道门……陆离正待细看，旭度奈已经重新打开了空间裂缝，老螳螂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陆离也该去面对长老会了。 陆离把金属板上的画面记在了脑子里，凡是和旧神有关的一切都是自己需要了解的，毕竟，自己是因为旧神的某种图谋才来到了罗格大陆。 回到老冯的炼金实验室，爱丽丝已经不在了，朱丽叶正在收拾餐车，茶壶小吵闹也不见踪影。 旭度奈告诉朱丽叶，等麦克斯结束审查之后，需要正式的礼服参加晚宴，让朱丽叶去准备。 朱丽叶向二人行礼后离开，陆离还在出神地看着女仆提着餐车的背影，忽地听到一声爆响。就看见熔炉中的魔法火焰已经升腾了起来，在旭度奈巨镰勾勾点点的拉扯中，那火焰像是某种颜料一样，涂抹在了空气上。 旭度奈回头说道：“走吧，应该有不少人在等着你了。”然后就示意陆离往熔炉里跳。 陆离还是不太能接受自己把自己送到火里烤的操作，下意识先伸出一只右手，就感觉那面火墙后存在着别的空间，于是猛地一跨步…… 突然昏暗的环境，让刚迎着火焰而出的陆离不太适应。他还保持着跨步而出的姿态，就听到一阵悦耳的轻笑从侧面飘来。 陆离一回头，发现自己是从脚后一团微弱的篝火里跳出的。现在自己身处的房间更像是一个中世纪的法庭，不过不只是“法官席”，周围所有的座位都高高在上。 自己面对“法官”，背后是一条长长的走道，两边高处的座位上坐满了人，因为只有几点烛焰在墙壁上挂着，陆离根本看不清任何人的脸。 之所以说是法官，因为正面的席位明显有着更醒目的特色，那席位背后的花纹盘旋而上，顶部挂着一副画像，当然，陆离也看不清画像上的人是谁。 突然，一道细如蚊鸣的声音在陆离的右耳响起。 “嘿，我们来打个赌吧？如果你能安然走出这个房间，你就会获得大妖……咳咳，就会获得我的友谊。如果你死了！你就要把灵魂交给我，怎么样？划算的赌局，你赌么？” 陆离充耳不闻，一点都不想管这个声音。 一开始陆离以为这就是魔鬼的诱惑，自己在地球时很多文学作品里都对此有所描写，但是有这么猥琐直接的魔鬼么，魔鬼的代名词是狡诈，耳边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某个打算捡漏的赌徒。 就在这时，法官席上的人影开口说话了：“麦克斯·恩卡图，上前来。” 陆离正准备迈步，耳边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小子！你再好好想想，机会不是每个人都能把握住的”看着陆离不为所动，那个声音无奈说道，“好吧好吧，如果你毫发无损的走出这个房间，大妖精可以分给你一半的宝藏，平分！是平分！你要是失败了，条件不变，我只要你的灵魂。” 听到宝藏，陆离心有所动，迈步向前，情况越来越有意思了。 “如果你同意了，最后一步就迈左脚收右脚摆右手，记住，是迈……” 随着陆离逐渐接近法官席，本就细弱蚊鸣的声音逐渐消失，也不知道是离得太远还是被屏蔽了。 陆离想了想早上和朱丽叶的对拼，又想到旭度奈前后改变的计划，想到老螳螂本来说自己会死，然后又改口，心中有所明悟。 想要我的灵魂，你吃的下么？陆离暗道。然后他沉稳的迈出左脚，站定后右手摆出又收回。 法官看到陆离站定，沉声说道：“麦克斯·恩卡图，把你从离开恩卡图家族起，直到昏迷回归的所有情况讲述一遍，如果有所欺瞒，等待你不仅仅是灵魂追索的痛苦！” 陆离正准备开口，突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右侧响起。 “等一等，我有异议。” 一道高瘦的身影缓缓起身，继续说道：“在请面前这位开口之前，我们应该确认一个问题，底下站着的，到底是谁？” 陆离眯起了眼，事情果然没有像赛丽安娜一开始跟他讲的那样简单，长老会上带着恶意的手已经不断地伸了出来。 这时，左侧有一道人影对立着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克洛赛！这个问题之前已经有过定论，你现在又突然提出来，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代表了整个乌瑞恩家族？” 似乎是因为情绪波动，左侧的人影随着她激烈的语气，散发出一股腐朽的气息。 被称为克洛赛的男子毫不在意对方的质问，不置可否地说道：“今天这么多大人物在场，不是为了听恩卡图家族的某些人讲故事浪费时间的，我们还是直奔重点吧，赛丽安娜。” 陆离感觉十分诧异，他不是惊讶于眼前的针锋相对，而是法官的默不作声。 这名义上至少是恩卡图家族的长老会，但是主持者居然都不制止克洛赛这种挑衅的行为，情况看来比想象中的还要严峻很多。 克洛赛的话语让场内的一些人开始交流，空气中涌动着不安的情绪。 赛丽安娜冷哼一声，直挺挺地看着克洛赛说道：“乌瑞恩家族果然是有了新的靠山，能在这种场合派出你胡言乱语，搅乱局势。” 克洛赛一摊手，声音中带着笑意：“哼哼，你以为我是有所图谋？不，我只是有感而发，恩卡图家族永远喜欢掩盖自己的错误，我相信，不只是我一个人有这样的感受。” “我……我觉得，克洛赛先生说得对，恩卡图家族不需要靠一个冒名顶替者来掩盖什么，我们……我们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一个憨厚的声音突然响起。 随着这句话，陆离听到一小片惊呼和重物落地的声音，转过身后陆离发现，背后的走廊上迎面冲过来一道人影，腿上似乎受了伤，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 电光火石间，陆离下意识的伸出了右手，掌心对着扑向自己，双手带着气化手套的突袭者…… 不少人一下子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因为场面突然变得不可收拾，他们看到，大段大段的冰块从麦克斯·恩卡图的手里喷涌而出，像是重锤一样，砸在了猝不及防的突袭者身上。 而麦克斯·恩卡图，在瞬间了结了突袭者之后，安静地站在原地，好像刚才瞬间爆发的不是自已一样。 第二十二章 我很失望 陆离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做出什么，一切都是肉体的条件反射，但是当冰块从右手喷薄而出的时候，陆离也确实愣住了。 冰雾缭绕的间隙，陆离看到的是突袭者那张年轻的脸，金色的短发，还有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 这是麦克斯欠下的债让我来还了么？陆离感到很费解，两个十几岁的小孩能有这么深的仇恨？ 除此之外，陆离终于体悟到，自己的右手是驱动全身魔力的源泉，而右手比起左手，更容易附加诸多的超魔效果。 就像刚才，看上去随手释放的魔法，其实是冰系五环的主力攻击手段之一——“冰河重击”。而这种中位的强力魔法，陆离却用右手打出了速发、静默、多重施法、魔力强化四重超魔效果。 这种多重超魔的效果，比陆离本身恢复了五环实力还要吓人。 屋子里，整个中间的走廊已经被冰块堆满，有人在冲突第一时间就已经出手阻拦，但是既没能完全拦下突然的袭击者，也没有料到麦克斯出手如此凶狠迅猛。 现在突袭者被埋在冰块下，生死不明。又有几道身影从高位落下，开始清理现场。 麦克斯感到几十道如有实质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有困惑，有探寻，还有一些难以言明的情感混在其中。 看到高处的阴影里，似乎有几个庞大的身影，其中某个三角头对自己微微示意，那应该是老冯。 混乱中有人开启了灵视，在诸多强者在场的情况下开启灵视是一种非常不友好的行为，但是麦克斯展现出的实力让在场众人的认知都出现了偏差。很多人一边内心狂啸着“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一边开启了灵视，于是那淡金色的光芒闪瞎了他们的眼睛。 现在场面无比微妙，几道人影默不作声的处理完残留的冰块，将看上去还有一口气的突袭者带离了走廊。其他席位上的人都默不作声，包括正位上的“法官”和之前出声争吵的赛丽安娜与克洛赛。 陆离仰起头，在压抑了一个多月以后，在经历了诸多混乱，体会到前途未卜，再无归途的绝望之后。此时此刻陆离像是炎炎夏日痛饮了一杯冰啤酒，浑身上下都无比舒畅痛快。 他沉默了几秒，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很失望。我身负重伤，付出了往日的记忆，破灭了邪教徒的阴谋，勉强从旧神的陷阱中逃脱。获得的不是安慰和称赞，而是不怀好意的质疑……我很失望……” 陆离一开始只是在模仿，当初克莱恩在牢房里逐渐语气低沉的感觉。但是说着说着，陆离想起几次生死之间，还有麦克斯从开始到残魂消散的某种信念，不由得也带上了悲伤的情绪。 陆离并不想多说什么，因为短暂的突然袭击也暴露了很多问题。有人出手阻拦却没能成功拦下，有人隔岸观火只为试探，老冯巴不得自己能出手展现实力。还有那名袭击者……陆离甚至有一个猜测，袭击者很有可能也是恩卡图家族的人。 真是乱成一锅粥啊，陆离心道。 陆离话音落下，依旧没有人开口说话，但是陆离完全不觉得尴尬。自己的一番话就是扔入坩埚里的一味主料，现在的安静只是表面的平静，毕竟从废物异行者到失忆天才这种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应该没有几个人能立刻扭转过来想法。 当然，本来就知道的除外。 伴随着翅膀微动的声音，一个巨大的身影落在了陆离身边，旭度奈低下头，沉稳的说道：“说得很好，但是你少说了一句话。” 然后他抬起头，环顾在场的众人，平静地说道：“我认为今天已经不适合继续进行长老会的审核……” “等一下！我……”克洛赛不甘的声音响起。不怀好意者们也明白，如果今天没能一次性处理这问题，放任这位“失忆天才”回归，下次的长老会就真的是走一个形式了。 “克洛赛先生！虽然你如此的无礼，但出于贵族的礼仪，我会回答你那个愚蠢的问题。我就是麦克斯·恩卡图，五环元素法师，邪教徒的猎杀者！”陆离震声说道，同时，他的心里也重复着那个声音——我就是麦克斯·恩卡图。 旭度奈诧异的看了身边的麦克斯一眼，紧接着，他向正位的“法官”点头致意，高声说道：“那么我们是否可以开始表决，终止这次长老会。” “不需要那么麻烦。”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的儿子，还不需要各位来操心，恩卡图家族会在以后给大家一个交代，今天就到此为止。” 强硬的口吻让人为之侧目。麦克斯一时还没转过弯来，除了赛丽安娜这个姑姑，回归之后没有人过问他的情况，麦克斯都要以为自己是个孤儿了。 赛丽安娜的旁边站起一个壮硕的身影，他一跃而下，落在了麦克斯和旭度奈的面前，背后的披风猎猎作响。 “恩卡图伯爵。”旭度奈轻声提醒道。麦克斯一愣，原来自己是伯爵之子。 这就是令人玩味的地方了。既然自己是伯爵之子，从回归到刚才被人偷袭，伯爵都没有出面，这应该是恩卡图家族本来的态度。 朱丽叶有说过，麦克斯的魂灯已经……无论如何，恩卡图伯爵都不可能不知道麦克斯已经死了。那现在恩卡图伯爵突然站出来，仅仅只是因为自己展现的实力么？ 麦克斯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强势父亲，就听到恩卡图伯爵继续说道：“克里斯主教，麦克斯今天的状态不是很好，可以改日再进行最后审核。长老会无需终止，今天还有其他的议题需要讨论。” 正座上的人，沉默片刻，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恩卡图伯爵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留给麦克斯一个宽阔的背影，像是蓄势待发。 有那么一瞬间，麦克斯以为会看见高位贵族们大打出手，但是很快，克里斯主教就说道：“恩卡图伯爵说的也不无道理，长老会的审核只是为了确认某些问题，而不是审判或者定罪，审核人的健康状态也是我们所关注的，麦克斯·恩卡图的问题可以延后讨论，愿女神庇佑他。” 话音落下，周围似乎起了不小的骚动，但是恩卡图伯爵无动于衷地转身，面对旭度奈和麦克斯二人。 “旭度奈大师，感谢你对幼子的照顾，现在我要带麦克斯去见他母亲，德丽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麦克斯了。” 螳螂院士点点头，并不说话，侧身让开了道路。 “跟我来。”麦克斯脑海里突然响起了恩卡图伯爵的声音，就看见他面色深沉的一马当先，沿着屋子中线向外走去。 麦克斯还在思考贵族们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明明是自己一个冰河重击解决了某人，现在说的像是他重伤在地一样。 看旭度奈没有别的表示，麦克斯也只好跟了上去，毕竟名义上这还是自己的父亲。也是因为如此老螳螂才不好多说什么。 两人沉默无言，马上就要走到大门，麦克斯的耳边响起了之前听到的细微声音：“混蛋！你这是作弊？！你恢复了实力……你甚至比以前更强了？！这是不会……” “哼！” 走在前面的恩卡图伯爵一声冷哼，那道微弱的声音瞬间消失，再也没有了出现的迹象。 推门而出，门外的阳光直接照射在了脸上，麦克斯情不自禁的眯起了眼，才发现这屋子之外就是庭院。他一直以为自己身处在地下某处，审核结果不如人意就会被就地处决埋掉。 温暖的日光里，两人还是没有言语，一前一后，影子逐渐拉长。 麦克斯被恩卡图伯爵带走后，几项议题草草结束。恩卡图伯爵说的没有错，但也有很大问题，原本的计划里是还有其他议题需要处理，但是那些问题都是围绕着麦克斯·恩卡图本身展开的。 当事人都被带走了，所有人都像是一拳打在了空气上还无话可说，只好走走过场。 不是没有人想要阻止恩卡图伯爵，但是之前各方达成平衡的前提是，大家都明白，麦克斯·恩卡图是枚弃子。 然而从麦克斯释放出那个不可思议的冰河重击开始，到有人发现他灵体的异常，最后克里斯主教似乎跟恩卡图伯爵达成妥协，如果有人愣神片刻，就会发现形势已经看不清楚了。 现在的情况都不能用逆转来形容，不知道内情的人还好，只是发现麦克斯可能有别的奇遇。知道内情的人明白，从此刻开始，这件事有了新的发展方向，麦克斯·恩卡图会因为“那东西”获得更多的关注和支持，至于他到底是不是，已经无关紧要了。 想起那淡淡的金光，淡定如克洛赛，在走出恩卡图家族庄园时，都不禁叹了口气，暗道这就是神秘的恩卡图么？难道这一切都是恩卡图家族计算好的？ 各方把恩卡图家族逼上了长老会，逼着恩卡图家族丢出弃子，结果却发现这弃子才是最大的麻烦。 然而他们想不到的是，恩卡图家族内部，如今也陷入了一片迷茫混乱当中。 第二十三章 曼陀罗 在长老会虎头蛇尾的结束后，恩卡图家族内部的成员神色各异地回到了自己在庄园的房间，高层们还在思考如何应对麦克斯的变化，年轻一辈则是震惊于坎巴利在长老会上的行动。 坎巴利·恩卡图，他就是长老会上突然暴起偷袭麦克斯的人。 坎巴利恨麦克斯，这其实也不是秘密。人总是会习惯性的跟同辈比较，或者被迫的进行比较。有些人会站在群体内部的顶端，让其他人只能仰望。十四岁晋升五环的麦克斯绝对就是其中一个。 而坎巴利曾经也是个让人仰望的人，在麦克斯还是三环法师的时候，十二岁的坎巴利已经是一名初入中等职阶的飓风战士了。和法师的环位不同，战职的定义是初中高三个大职阶，每个大职阶又分为三个小职阶——初入、掌握、精通，虽然看上去也是九道门槛，但是战职在晋升大职阶的时候会有不小的风险，所以才有此划分。 虽然战职的地位某种意义上没有法师高，但是职阶的领先也是天赋的证明。然而，五年时间过去，十四岁的麦克斯已经是五环的元素法师，十七岁的坎巴利依然是一名初入中等职阶的飓风战士，这就十分让人尴尬了。 其实在恩卡图家族内部，年轻一辈多如牛毛。如果有个实力榜，起起伏伏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坎巴利不一样，他的母亲地位不高，父亲身为无封地的子爵又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地位。对于平民来说，骑士老爷也是贵族，伯爵侯爵也是贵族，但是在真正的贵族内部，伯爵以上才会被这个圈子所承认。 原本初露头角的坎巴利，也是受到不少人看好和追捧的，但是当他停在初入中阶这个位置五年以后，曾经关注的目光就少了很多，原本表达了好感的姑娘也若即若离。倒不是轻视，而是帝都的天才实在太多了，当你没有更耀眼的表现，就会发现自己逐渐消失在众人视野里。 而这个过程中，麦克斯像是坐了地精火箭一样，连跳两环，还获得了红色十字勋章。之后的某天，坎巴利亲眼看到曾经的姑娘偷偷向麦克斯递上信物却被婉拒，坎巴利回去便喝得大醉。 再之后便传出了坎巴利放话说麦克斯不是个玩意，坎巴利自己倒是不承认也不否认。毕竟打应该是打不过了，比地位，麦克斯的父亲是伯爵，坎巴利也是完败的局面。 所以坎巴利在长老会上，突然向麦克斯出手，似乎也是事出有因。年轻一辈虽然不知道真相，但是麦克斯受了重伤被昏迷着带回来是大家都知道的，据说麦克斯还有更深层的问题没有解决，所以才会有长老会的审核。 但是有的小辈仔细一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坎巴利对麦克斯的恨意已经深到敢在这种场合公然动手了么？尤其是在克洛赛不怀好意的质疑后，这种袭击近乎于叛族。 然而，昏迷的坎巴利暂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被硕大的冰块高速击中是双重的打击，无论是肉体层面还是精神层面，坎巴利现在的状态都很不好。 不巧的是，坎巴利的父亲刚好不在庄园，这次长老会恩卡图家族出席的人数不多不少，剩下一半都是有所图谋的其他势力，而坎巴利的母亲，地位低下的她更不可能来这种隐秘的地方。 在经过牧师治疗后，昏迷中的坎巴利被软禁在庄园的密室里，恩卡图家族里的几位长老也是头大如斗。“假麦克斯”突然找回实力变成真麦克斯，而且塞莉安娜没有发现的旧神之蜕，似乎已经被他吸收。这边坎巴利又在这种场合无故出手——至少恩卡图家族没想过再去试探已经当成弃子的麦克斯。 这时，在庄园的大厅。 “这是阴谋！是叛族！我们恩卡图居然也有被坑害的一天！！自己人试探自己人？！这是什么蠢事！！” 愤怒的语气像是要掀开房顶，圆桌边的其他人都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 “那孩子，我也听过一些传闻。会不会是单纯的偶然事件？”一个温柔成熟的女声响起。 那愤怒的声音气都不喘一口，跟着就说道：“偶然事件？不早不晚专门挑着克洛赛说完出手？我看就是乌瑞恩家族搞的鬼！我们恩卡图只是手段隐秘，乌瑞恩这些下作可耻的……” “老皮特，你不用摆出这副样子，当初的‘弃子计划’也是你先提出来的。”有人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难道那时的计划不是投票决定的？除了少数几个人弃权，你不是也投……” “够了。”一个年迈苍老的声音响起。 在座的人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首座上白发苍苍的老人用指头慢慢敲击桌面的声音。 “今天的事，塞莉安娜做得很不错。”老人用赞许的声音夸奖了塞莉安娜。 塞莉安娜还是戴着哭脸面具，她起身朝着老人上身微弯以示敬意，然后说道：“我听那异行者的讲述，麦克斯对他有很大的期望，而那异行者也做到了。我认为麦克斯的眼光不会错，就算是抛弃，我们也是迫不得已，不必落进下石。” 老人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不过无所谓了，克洛赛·乌瑞恩敢骑到我们脸上撒野，不管他背后到底是谁，这也是对恩卡图家族的蔑视，是对我的蔑视。” 虽然语气平淡，但是当听到老人说“是对我的蔑视”时，几乎所有人都打了个冷颤。 原因很简单，首座上的老人，是卡洛斯·恩卡图，是闻名帝国的曼陀罗公爵！ 每一位帝国公爵，都必然带着传奇的色彩。 帝国因为膨胀的人口和急欲往外开拓征服的野心，洒下了无数爵位。但是正如贵族圈子上下层的划分，从伯爵开始，每一位贵族都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贵族，他们有着自己的广阔封地——大半都是自己打下来或者因为巨大贡献家族分割的，他们还有自己的骑士团，可以邀请多位法师修建覆盖整个领地的多座魔法塔。 而从伯爵开始，爵位的晋升就变得异常困难，有不少小贵族，百年时间家族中出了一个伯爵，结果在数代世袭后甚至快要掉出贵族行列，子嗣因为毫无功业只能继承降格到底的骑士称号。继承而来的骑士，往往会被所有贵族嘲笑。 像恩卡图家族这样的古老贵族，一个家族里活着的大贵族就会有好几个。恩卡图家族和莱文家族一样，一门三爵，虽然行事诡秘，但是本身的威慑力也是很足的。 卡洛斯·恩卡图那曼陀罗公爵的称号也不是随便得来的。卡洛斯公爵从年轻时就建立起了自己的情报网，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实力和掌握的势力也在不断膨胀。时至今日，那潜伏于帝国土地上的部队，服务于他自己，也服务于皇室，只用一朵黑色的曼陀罗，作为标记。 老公爵岁数也大了，恩卡图伯爵是他最小的儿子，也是他抱有期望最大的儿子，所以自己的孙子麦克斯，老公爵也十分关注。 但是天不遂人愿，因为黑色曼陀罗掌握的情报太多，恩卡图家族内获取交流的隐秘知识也就越多。老公爵逐渐发现，自己的孙子虽然展露出了令人骄傲的魔法天赋，但同时他也对诡秘莫测的旧神产生了巨大的敌意。 老公爵并不知道这敌意从何而来，但是当麦克斯晋升到四环以后，便开始了游历。短短几次便破坏了不少邪教仪式，也遭到了好几次暗杀。 甚至到了后来，麦克斯独自一人破坏了某位使徒的降临，获得了红色十字勋章！ 在那之后老公爵和自己的天才孙子有一次长谈，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那以后麦克斯还是出行历练，但是身边多了一个魔控人偶——朱丽叶。 然而麦克斯的魂灯还是灭了。贵族嫡系大都会在家族中留有确认生死的手段，恩卡图家族使用的是东方流传而来的秘术，正式历练前年轻一辈会用一点残魂点燃灯芯，魂死芯消灯灭。 意外发生的太快，老公爵知道消息以后只能叹一声咎由自取。如果是其他家族的暗杀老公爵势必会让对方付出血泪的代价。但是对方是旧神，那遍地的邪教徒杀也杀不干净，近乎于求死。而再往上的领导者或是使徒行踪不定，甚至连他们的阶级区别都不好确认。 旧神也不止一个，麦克斯到底栽在了哪位不可知的手里，没有任何线索。 之后的事老公爵就没再过眼，底下的长老偷偷谋求可能存在的旧神之蜕也罢，将寄身于麦克斯肉体里的异行者当作弃子也好，都不是能惊动老公爵这个级别的事了。老公爵只是给黑色曼陀罗下令，联合圣教清剿辖区内的所有邪教据点。 直到今天，看到那淡金色的灵体，听到“麦克斯”喊出的话，老公爵似乎有所触动，破天荒地参加了许久没有亲自露面的家族会议。 第二十四章 妈妈 圆桌周围的人，因为老公爵流露出的怒意而静默，没有人敢惊动陷入沉思的曼陀罗公爵。 最后打破沉默的还是赛丽安娜，人称冰花子爵的她，整日带着一张哭脸面具，很多人都忘记了她的真容。 赛丽安娜说道：“父亲，现在可以确认，异行者获得了旧神之蜕，先前他灵体的异常已经被各家发现。这是我的失误，那时没有察觉……” 曼陀罗公爵挥了挥手，打断了赛丽安娜的自责。 “这不怪你。旧神之蜕本身就是不可溯源，没有规律的诡异产物。” 继而他沉默了一会，然后缓声说道：“今天的晚宴如期进行，让麦克斯也参加。晚宴前，叫克拉克和麦克斯一起来见我。记住，有一个坎巴利就够了，我不想看见第二个。” 说罢他像是累了，收起了手闭上了眼睛，缓缓地靠在椅子上。 众人不敢有异议，安静地离开了席位。 另一边，恩卡图伯爵不声不响的带着麦克斯来到了一处偏院，这里草木格外茂盛，却并不繁杂，自然中有着某种秩序存在。 站在院子门口，恩卡图伯爵走上登门台阶，回头居高临下地说道：“我是克拉克·恩卡图，麦克斯·恩卡图的父亲。” 陆离啊的一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突然让自己喊一个陌生中年男子叫爹，也是有些强人所难。 尤其是两人心知肚明，现在的麦克斯已经不是真正的麦克斯了。 恩卡图伯爵身材壮硕，面容英武，就算是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都给人一种压迫感。 “我本来并不想管你，麦克斯的灵魂已经回归女神的怀抱，家族的长老想用你做文章，失败了也是他们自己去补救。” “但是，在长老会上，你爆发的状态，有那么一个瞬间，我察觉到了麦克斯的气息。” “我的儿子，麦克斯·恩卡图给你留下了些东西，所以你拥有了他的气息，这对我来说无关紧要，麦克斯已经死了，一切都没有了意义，但是对梅丽莎……” 说到这个名字，恩卡图伯爵脸上浮现出了复杂的情感，那是深厚的爱意和不绝的悔恨之情。 “梅丽莎是麦克斯的母亲，麦克斯的死亡，对她的影响更大，她的情况变得很不好……我需要你去帮我安抚她。作为交换，从今天开始，我承认你是我的儿子——麦克斯·恩卡图。” 陆离一愣，一路走来，他想过不少可能，但是没想到却是因为右手的气息让伯爵有了如此反应。 “我该做些什么？”陆离问道。 恩卡图伯爵让开台阶上的道路，说道：“进去吧，等你见到了梅丽莎，你自然就会懂了。” 伯爵的悔恨和爱意都不似作伪，如果真的是麦克斯的生母，院子里应该也没有什么危险。陆离没有考虑太多，点了点头，稳步前进，迈入了门庭。 在往更深处走之前，陆离回头望去。 似乎是欣慰陆离表现出的果断，伯爵轻轻地点头致意，然后一卷披风，留给陆离一个缓缓离去的背影。 进入偏院内部，陆离发现整个院子长满了各种花草，远处就是回廊构成的院墙，这院子里竟然没有修建屋子供人居住。而且这结构，看上去更像是地球上华国的建筑风格。 院子中间有一颗大树，树冠笼罩了院子的中心，投下大片阴凉。陆离在花香环绕中走到了大树脚下，看见了铺满树脚的长裙，绕过大树半圈，长裙的主人出现在眼前。 身着青色长裙的女人一眼看去无法分辨出年龄，因为她的双眼被黑色的带子缠绕着，一头白发束于脑后。那长裙虽然是青色，但是边缘似乎泛着波澜的光，变换着不同的色彩。 女人的双手垂于裙边，似乎是感受到陌生人的气息，她抬起了头。 “是谁？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女人的声音异常温柔，不知不觉，陆离的眼里就充满了泪水。 “我怎么哭了，这就是麦克斯的生母梅丽莎吧，麦克斯的肉体还有这种反应？”陆离心中的疑惑像是眼中的泪水一样，越聚越多。 “还有她说的‘不会伤害我’，这是什么意思。” 眼前的女子可以用世界上任何一个美好的词来形容，但是绝对不会让人联想到伤害，联想到恐惧。 想起恩卡图伯爵所说的——梅丽莎状态很不好。难道说梅丽莎疯了？？ 看着梅丽莎温柔地侧耳静待回答，陆离只能轻抚眼角泪痕，硬着头皮说道：“母亲，是我啊。你的儿子麦克斯。” 梅丽莎温柔地笑了：“不，你不是麦克斯。是恩卡图家哪个小家伙？有这份安抚我的心，我就很高兴了。” 这下陆离哑口无言了，现在的情况似乎不是恩卡图伯爵预计的那样。 自己右手的气息并没有被察觉，梅丽莎似乎有所异常，但是她逻辑清晰，又如此温柔，陆离不知道自己多说些什么会不会刺激到她。 麦克斯的父亲是强大的伯爵，母亲如此美丽温柔，他自己年纪轻轻就是五环的元素法师，然而这一切如今都破灭了…… 旧神。陆离心中默念，自己和麦克斯的一切都毁于旧神，他情不自禁的握了握拳。 突然，陆离感到左肩微痛。他发现面前的梅丽莎变成了右臂前伸的姿态，两根手指直指自己肩头，那光亮的指尖有两条蓝色细藤射出，擦伤了自己的肩膀。 陆离愣了一下，肉体就有所反应，他的右手凝结出了冰剑，反手就是对着身后一插。 然而陆离并没有攻击到任何实体，转过身，他看见了不寒而栗的一幕，那两条笔直擦伤自己肩膀的蓝色细藤，径直通向空中，穿过了两个隐藏在树冠边缘的黑衣人。 细藤在穿过黑衣人身体后，将两人一圈圈缠绕。而黑衣人像是没有知觉一样，因为细藤缠绕过的肉体，已经一块一块碎裂，坠向了地面！ 陆离看向梅丽莎，发现她在出手以后面色凝重。在这日光正烈的中午，梅丽莎的身边环绕起了肉眼可见的寒气。 有那么一个瞬间，陆离感觉自己身在冰天雪地的偏院内，大树的枝干晶莹剔透，凝霜结玉，遍地都是冰花银草，一片纯白。 强行提神让自己不受梅丽莎的异常影响，陆离第一时间扑上前去，握住了梅丽莎那只没有抬起的左手。 幻觉消失了，梅丽莎脸上，缠着双目的黑纱下，有粒粒晶莹的冰珠闪现，她隐忍着悲痛，声音沙哑地说道：“真的是你啊，我的小麦克斯。” 陆离在右手下意识唤出冰剑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激发了右手的魔力核心，可能才会有麦克斯的气息出现，情急之下，只能做这样的尝试。 陆离看着悲伤流泪的梅丽莎，自己的眼泪也是不断地往外涌。 在陆离的双手握住梅丽莎的左手以后，那股悲伤的情绪仿佛顺着肉体的接触传了过来。 陆离想起了自己在地球上的家庭，在自己小学时就离婚的父母。他们不知道如何表达对孩子的关怀，把爱变成了控制。所以从很早的时候，与父母的交流就变得异常困难，都是争吵，没有结果。 但是父母的爱陆离能体会到，虽然很早就没有了完整的家庭，每次争吵和控制，每次的不理解，陆离精神上都受到巨大的折磨。但是每次挂掉父母的电话以后，陆离心底也有一丝暖意。 只是还没来得及好好说清楚，好心办坏事这样控制的爱会给孩子带来多大伤害，陆离就被旧神的献祭召唤到了罗格大陆。 如今从梅丽莎左手传来的，是母亲温柔的关怀，是看到孩子受伤后的自责，是知道自己无能为力时的悲痛。陆离的眼泪既是麦克斯肉体下意识的反应，也是他自己的真情实感。 陆离不知道的是，如果开启灵视，这片区域的灵界在梅丽莎刚才瞬间的暴走后，已经冻结无声。 梅丽莎的灵体，与整颗神异的大树融为一体，似乎这大树都不能压制梅丽莎爆发的寒意。 但是寒气蔓延已经停止了，有淡金的暖流，从陆离的右手，从陆离的心脏，一点点地，融化着梅丽莎冰封的灵体。 陆离自己也只想放声哭一场，但是泪眼朦胧中他还记得自己来的目的，他轻声回答道：“是我，妈妈。” 旋即，日光又在头顶闪耀，花香满溢，树荫覆盖，除了远处黑衣人的片片残衣，一切好像陆离刚进来时一样。 陆离终于支撑不住体内的寒意，晕倒在梅丽莎裙边。 “谢谢你，异行者。” 视角拉远，梅丽莎轻抚着少年的金发，又是个温暖的下午。 在更远处，恩卡图伯爵和赛丽安娜并肩而站，两人都默默开启灵视，注视着那院子里惊天的变化。 “赛丽安娜，你说的是对的。那异行者果然有能力平复梅丽莎的心。小麦克斯真是在选择后，才托付给了异行者自己的肉体。” 赛丽安娜摇了摇头：“我也是在和那异行者正式对话以后，才有所察觉，那孩子有他自己的选择，自然有他的道理。” 提起麦克斯，两人的情绪又逐渐归于沉默，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偏院，注视着灵界里冰封的边界逐渐收缩。 第二十五章 第二粒沙 意料之中，陆离又一次在右臂的沙漏房间中“醒来”。通过广域视角，他看到梅丽莎已经恢复了正常，正轻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陆离算是松了一口气，梅丽莎出手秒杀黑衣人的时候，藤蔓擦伤自己的肩膀，那一瞬间的威慑力，仿佛压迫着自己被动开启了灵视。 现在仔细回想，冰封庭院的景象愈发的真实，无论是寒气，还是死意。 之前在沙漏房，陆离曾模糊不清地看到了朱丽叶的灵魂之力，这种状态现在还持续着。陆离依稀看见，从自己的心脏，一路流向右手，然后顺着梅丽莎的左手蔓延至整颗大树的淡金色溪流。 沙漏还在有间隔的荡漾出波纹，温暖着陆离的肉体和灵魂，但是波纹的颜色越来越浅，一股熟悉的睡意向陆离的灵体袭来。 陆离沿着沙漏边缘躺下，耳边还有梅丽莎轻哼的歌谣，恍惚之中，陆离感觉沙漏的波纹和上了那歌谣的节奏。 在陆离的灵体陷入沉睡，彻底消散脱离沙漏房的前一刻，那巨大沙漏的上层，有一粒沙像是被歌谣带动，穿过中间的细孔，坠了下来。 在这虚幻的空间，一切都像是静止了，陆离的灵体还未彻底透明消失，但是他已经真正陷入沉睡，谁也不知道，这粒沙带来了什么改变。 陆离是被掐脸掐醒的，这种感觉十分怪异，因为只有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妈妈才会偶尔这么做。 这一觉睡得也很香甜，陆离怀疑在沙漏房，让灵体也陷入沉睡，才会进入这种深度睡眠，当然，自己也就完全察觉不到，周围是否有危险变化。 睁开眼睛，陆离看到了手的主人——爱丽丝。 爱丽丝带着一顶精巧的小礼帽，上面有缎带缠绕，穿着一件紫色的晚礼服，哥特式长裙层层叠叠的蕾丝，摇曳出诱人的弧度。 看到陆离醒了，爱丽丝满意地拍拍手，使陆离将注意力集中到她的脸上。 如此优雅可爱的人儿，说出的话却让人十分蛋疼，爱丽丝开口说道：“麦克斯你到底是四岁还是十四岁，怎么还要母亲哄着才能睡着，晚上的宴会你可是主角，梅丽莎姐姐~你可太惯着他了。” 陆离仔细一思索，这爱丽丝叫梅丽莎姐姐，自己不是平白低了一辈，大龄萝莉还想占自己的便宜，哼哼。 正当陆离准备话里挖坑把这个便宜占回来的时候，突然醒悟自己还枕在梅丽莎裙上。陆离小脸一红，挣扎着就要爬起身。 梅丽莎眼上还缠着黑纱，她温柔地笑着，将陆离扶起，说道：“麦克斯，谢谢你。” 似乎有目光透过黑纱，凝视着陆离的脸。 陆离有所明悟，梅丽莎知道真正的麦克斯已经死了，但是她的感谢也是真情实意的，自己通过麦克斯的气息安抚了这位受伤的母亲。 梅丽莎接着说道：“爱丽丝，我现在行动不便，晚上的宴会，要请你帮忙，照顾小麦克斯。” 爱丽丝不顾自己身着礼服，上前抱住梅丽莎的肩膀，用脸蹭着肩头说道：“梅丽莎姐姐，你放心，既然麦克斯弟弟~回到了帝都，我会好好地关照他~。” 陆离心生不妙，大龄萝莉也是基本知道真相的人，她口中的“关照”，应该不是什么好词。 心随念动，陆离决定出了院子就找机会摆脱这个背景深厚的萝莉。他神色一正，认真地对梅丽莎说道：“只要有机会，我会经常来看您的。” 看到梅丽莎微笑着点头答应，陆离上身微屈，以示告辞。瞥了眼还缠着梅丽莎的爱丽丝，陆离转身就溜。 一路快步走到门口，发现爱丽丝居然第一时间没跟上来，陆离松了口气，如果又单独和大龄萝莉待在一起，鬼知道她还会问什么致命的问题。 但是自己怎么去宴会厅呢…… “嘿嘿，真是贴心，你还知道在门口等我呀，麦克斯哥哥~”轻笑着的萝莉从门外绕出。 爱丽丝满面笑容，但是那异瞳中一点笑意也没有，充满审视的目光直勾勾地挂在陆离脸上，像是要彻底看清那肉体下隐藏的灵魂。 听到爱丽丝暗含嘲讽的声音，看到那层层坠坠的长裙，陆离差点下意识地进入战斗状态，随时暗示自己该激发攻击魔法了，不过自己之前展现的魔法似乎都和冰有关系，这是…… 一瞬间思绪飘远，但是陆离的肉体还保持着紧绷的状态。 看到陆离如此反应，爱丽丝大笑出声，这次她是真正地在笑了：“噗哈哈哈哈哈，你为什么这么怕我，我会把你吃了还是怎么样。” 陆离略有尴尬，精神赶紧收束，保持集中，或许爱丽丝不会突然动手，但是言语上的交锋会更加难缠。 爱丽丝收敛笑意说道：“我不管你怎么看待我，但是我得提醒你一句，既然你顶替了那小鬼，就要永远的顶替下去了。下午的时候有小股邪教徒突袭了庄园，被留下来的各家分别击杀。哼哼，等到晚上你们恩卡图又要被嘲讽咯。” 陆离明白爱丽丝话里的意思，那些邪教徒只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冲着“大难不死的麦克斯·恩卡图”来的，想起树冠上潜伏的黑衣人，陆离的心向下沉了一点。 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爱丽丝把细嫩的指头竖起，制止了陆离开口说话。她说道：“你别张嘴，我怕我忍不住又想问你些什么，现在还不是时候，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机会~” 大龄萝莉眨了眨眼，转身背手走了出去，手指勾了勾，示意陆离跟上。 陆离满头雾水，但是不被提问也是好事，于是他动身跟了上去。 出门没两步，迎面过来一位身着男士礼服，带着哭脸面具的人，是赛丽安娜。 陆离看着自己名义上的姑姑走来，感觉终于获救了。虽然爱丽丝确实没有问自己任何问题，但是就这几步的时间，她已经回头看了自己好几眼，仿佛多看两眼自己就要变异爆种了一样。 赛丽安娜向爱丽丝问好后，对着陆离说道：“麦克斯，先跟我来，晚宴之前，你需要见一个人，你也要换一身正式的礼服。” 爱丽丝倒是无所谓被“半路截货”，下午见到梅丽莎轻抚“麦克斯”头发的画面，让她已经明白了很多，也知道了恩卡图家族态度的转变，这都是因为异行者带来了太多的变化和意外。 爱丽丝得体的行礼告辞，转身走了。陆离注意到这时候的大龄萝莉突然带上了端庄的气质，让人有些看不透。 现在赛丽安娜和陆离并肩而行，一起走在一条幽静的小道上。她开口说道：“麦克斯，梅丽莎在知道你出意外后，本来就不稳定的灵体变得更加躁动，所以她只好把自己和生命之树封印在了一起，因为她的元素之体中，水的力量最为强大，无论是肉体还是灵体皆是如此。” 陆离听到赛丽安娜称呼自己为麦克斯，就明白她是在给自己补充自己没有的记忆，所以陆离眉头紧皱地点头，显得忧心忡忡。 赛丽安娜接着说道：“这方法是梅丽莎从她家族的秘术中转化来的，按照梅丽莎的说法，世间的各种元素……世间的各种元素相生相克？对，她是这么说的。” 陆离听到这个词，顿时一愣，一种古怪感浮上心头，但是他也很担心梅丽莎的情况，于是示意赛丽安娜继续说下去。 “梅丽莎原本只是和一颗刚成年的生命之树封印在一起，你的父亲打算在这期间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是你也看到了，短短几天，生命之树已经膨胀的像是成长了几十年。而梅丽莎的情况，逐渐走向崩坏，这样下去，就只能舍弃肉体……” 赛丽安娜顿了顿，继续说道：“幸好你回来了，梅丽莎现在能成功控制住自己，但是她最初的问题还是没解决，如今还是要继续呆在那个院子里。” 听到梅丽莎还在承受着某种痛苦，陆离心里也十分不好受，他问道：“那问题没有解决的可能么？” 赛丽安娜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她用一种陆离从来没有听过声音，闷声说道：“那诅咒，没有什么处理的办法。一切痛苦的源泉，也是一切力量的源泉。” 像是打哑谜似的，赛丽安娜说完以后就大步向前，陆离总觉得她的话里隐藏了不只一层意思，但是不得要领。 两人弯弯绕绕，在庄园的一扇侧门前停下，赛丽安娜缓缓点点头说道：“进去吧，你父亲应该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陆离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和恩卡图伯爵已经见过面，有什么话需要跑到这种隐秘的地方来交流。 等他推门而入的时候，才发觉。这次谈话的对象不是恩卡图伯爵，而是那坐在火炉边的老人。 而恩卡图伯爵，也只配站在一边，静静地等待。 陆离意识到，面前背对自己坐着的，应该就是恩卡图家族真正的掌控者了。 “进来吧，麦克斯，让我好好看看你。” 第二十六章 值得 陆离缓步走向背对着自己的老人。未曾想，年长者在说完话以后，从靠椅上起身，转向了陆离，看着陆离一步步走来。 侧立在一边的恩卡图伯爵也有了动作，他双手在胸前倒合，以大拇指为支点撑开了一个三角形，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了灰灰蒙蒙的状态。 陆离停住了脚步，面前的老人并不高，曾经的一头金发已大半散发着白光，金色的眉毛连接着眼角的皱纹，带着岁月的痕迹。那双眼睛不怒自威，好像已经看穿了陆离的一切。 “你应该叫我一声爷爷。”老人直视着陆离的双眼说道。 “我会叫您一声爷爷，但这是替麦克斯叫的。原本我们都会魂飞魄散，但是他的坚毅和勇气在最后的关头帮助了我，让我得以存活。” 陆离没有多想，这些话几乎是脱口而出，无论如何，自己现在肉体的原本主人，名叫麦克斯·恩卡图。面对恩卡图家族的掌控者，要让老人明白自己的态度。 老人似乎惊讶于陆离这么说，微微挑了挑眉，嘴里喃喃念着：“魂飞魄散……这说法倒是贴切。” 陆离犹豫了一下，脑子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说，你要给他们一个希望，也要给麦克斯一个机会。 于是陆离开口说道：“或许你们不知道，麦克斯可能还活着，但是状态一定不会好。麦克斯最后跟我交流时，给我的感觉更像是被带去了某处，而不是彻底的消散。” 陆离没有提右臂深藏的沙漏，也没有暗示右手中残留的麦克斯气息代表着什么。这些都是不能告诉任何人的秘密，但是他可以用委婉的方式提醒面前的两位，告诉他们某些可能。 老人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突如其来的威势压向了陆离，他说道：“异行者，你不用证明什么来确保自己的价值。今天克拉克打断了长老会，他的态度就是我的态度，没有人能随意质疑恩卡图家族的一员。” 陆离沉默片刻，朗声回应：“您错了，我并不是在证明什么。而且我自己的价值，旭度奈大师已经跟我说的很清楚了。我只是在给你们一个希望，给自己……呃！！” 话未说完，陆离已经被突然近身的老人掐着脖子提起，挣扎中陆离仿佛看见老人背后浮现出一株株喇叭状的黑色花朵，空气中弥漫着淡雅的花香，却似乎要让人产生幻觉。 这变化如此之快，陆离的肉体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不知道是因为不能，还是不想。 陆离的脖子和老人手掌接触的部位已经向外蔓延出了一道道黑线。恩卡图伯爵似是有所波动，但是最后还是继续维持着整个房子的遮蔽。 老人像是愤怒的雄狮，对着陆离吼道：“你想要谋求什么呢？异行者？你是以为我不敢杀你？？！” 陆离几乎已经喘不上来气，但是他毫不畏惧，这段时间以来，不可操控的局面还有无法回避的死亡实在是见得太多了，陆离都有一些麻木了。 陆离咬着牙嘶声说道：“我……我只是……我想……回家。”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陆离感觉自己已经因为缺氧窒息死亡，他突然发现一切恢复了原样，恢复到了他进门老人迎面起身的状态。 只有脖子上正在逐渐收缩的黑线，还有恩卡图伯爵已经换了一个姿势，却又继续维持的遮蔽，说明刚才确实发生了什么。 老人先是看了恩卡图伯爵一眼，沉声说道：“克拉克，刚才你想阻止我，却没有阻止。如果你能，你就去做，如果你不能，你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想。” 恩卡图伯爵没有说话，只是低了低头。 然后老人看了看陆离，没有说话，回到了炉火边的靠椅，紧接着拍了拍对面的椅子。 陆离一愣，揉了揉脖子，除了黑线，似乎窒息的感觉一瞬间凭空消失了一样。他走了过去，靠着炉火，坐在了老人对面。 看到陆离坐定，老人用一种很低沉的声音说道：“我很看好小麦克斯，因为他对于美好事物的热爱超出别人的想象，这大概是遗传自他妈妈梅丽莎的特点。恩卡图家族在外界的风评一直不好，但这对我没有任何影响——黑夜女神难道还会畏惧黑暗吗？我们离隐秘越近，我们就逐渐拥有了隐秘的影子。” “但小麦克斯是个例外，在他没有表现出魔法上的天赋时，哦，那是很早以前了，我就感觉到了他的与众不同。他像是唯一举起的火把，微弱孤独，但是带来了改变。” “想起那时的状态，我也明白了麦克斯为什么会选择你，异行者。” 陆离一愣，自己似乎不是第一次听到了这个说法，到底被召唤至罗格时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自己的灵魂占据麦克斯的身体。 不懂就问，陆离轻声打断了老人接下来要说的话，问道：“我想问您，我到底是怎么获得麦克斯的肉体的。” 老人愣了一下，恍然道：“看来你的记忆也被撕裂了。塞莉安娜还原了朱丽叶的记忆，你的肉体和灵魂原本会成为连接的桥梁，麦克斯为了打断仪式，击杀了主持的首领，受到反击灵魂尽碎，混乱场面里产生的意外导致了你现在的状况，但是我相信，那时的麦克斯主动选择了你。” 这样一想，麦克斯肯定有着更深远的打算，原本是仪式毁灭，同归于尽的结局，为什么非要整出个离魂症麦克斯？难道也是为了可能存在的旧神之蜕？但是这明显是便宜了自己，陆离沉默不语。 老人继续说道：“在我的生死压迫下，你刚才的眼神，像极了曾经的麦克斯，呵呵，我的小孙子也曾经被我这样质问过，只不过是另一个话题罢了。” 老公爵想起了最后的那次谈话，自己因为小孙子的“执迷不悟”愤怒不已，抓着他质问道。 “你知道你在追寻什么吗！！？” “你知道你在破坏什么吗！！？” “你知道你会对自己身边的人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吗！！？” “你知道自己会有什么结局吗？？！！” “这一切都值得吗？！！” 而那已经难以出声的金发少年，只是用尽最后的力气，温和地回答道：“是的……爷爷……值得。” 像是陷入了回忆，老人沉默了片刻，而陆离听闻麦克斯也被老人质问过，心中若有所思。 “异行者，无论如何，你现在用着麦克斯的肉身，恩卡图的身份也能帮你阻挡不少的麻烦。我不会强迫你，你可以自己选择往后的道路。”老人向后靠去，双眼微合。 那个少年啊，陆离心中叹了口气，开口说道：“我会成为麦克斯·恩卡图，这也是他最后给我的嘱托。” 陆离第一次在老人脸上看见了一丝笑意，老人似是满意这个回答，睁开了眼看着陆离，沉吟片刻，竟然脱下了右手的一枚戒指，递向陆离。 陆离接过戒指，发现内环刻着一行细文——送给卡洛斯·恩卡图，纪念我们永远的友谊！ 陆离一愣，就听见老人继续说道：“这枚戒指以后你随身佩戴，恩卡图家族内部不会有人敢找你的麻烦。” 然后老人突然前倾身体，认真地对陆离说道：“如果你要调查旧神，有什么需要就告诉克拉克，放手去做，死在诡秘之中，也比死在恐惧里要强出百倍。” 陆离又是一愣，短短一会的对话，老人给自己带来了太多不一样的感受，让他也有点恍惚。 “其实，我现在就有一个要求。” 老人看了看陆离，示意他说出来。 “请给我一面子镜子，我还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的长相。” 终于，陆离看到老人的脸上出现了惊讶的表情，老人哭笑不得的挥挥手，一面雾气浮动的镜子就出现在陆离面前，他似乎又闻到了清淡的花香。 经过了这么久，陆离终于清清楚楚地看清了麦克斯·恩卡图的长相。 “果然是小魔法师啊，这扑面而来的书卷气，像是一个老老实实读书研究的好孩子。谁又能想象到他拼死的样子。”陆离心道。 这边，老人示意恩卡图伯爵接触遮蔽，并将守护在门口的塞莉安娜唤了进来。 老人看着面前的三人说道：“麦克斯回归家族，又一次破坏了旧神的诡计，这是事实。跟皇室那边，我会亲自去说，我记得上一次，麦克斯已经有了一枚红色十字勋章。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让底下的长老自己收场，塞莉安娜，你也要准备给莱文家族一个说法。” 塞莉安娜默不作声，老人抬眼看着她，过了一会，冰花子爵闷声说道：“我知道了。” 老人像是疲倦了，哼了一声说道：“外部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今晚会有别的变数，格斯那个蠢货要回来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恩卡图伯爵猛地抬起了头，恨声说道：“他回来干什么，难道是想彻底……” 老人摇了摇头说道：“克拉克，你不要想得太多，我还活着呢，区区一个水晶兰侯爵，我倒要看看他想对这次的事件发表什么看法。” 最后几人告退出门，走到门口的时候，老人突然开口对陆离说道：“麦克斯，出了这扇门，你也还是你自己。” 麦克斯认真地点了点头。 第二十七章 宴会（1） 庄园的晚宴如期举行。原本此地是恩卡图家族的一处隐秘产业，但因为多方势力的关注和参与，作为长老会审核地的庄园自然暴露在众人眼前，恩卡图家族也一改往日风格，顺水推舟的邀请了前来质询探查的各位参加晚宴。 当然了，像克洛赛·乌瑞恩这样，一开始就表露出明显恶意的人也不在少数，上午的会议虎头蛇尾结束以后，他们就急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家族和势力中，研究因为麦克斯·恩卡图的变化而产生的变数。 麦克斯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后，才被告知刚才和自己谈话的是卡洛斯·恩卡图——大名鼎鼎的曼陀罗公爵。 轻抚右手的戒指，麦克斯心道。 “这戒指像是某人给老公爵的赠礼，恩卡图家族内部都知道这枚戒指，说不定帝都的上层贵族也都知道，所以老公爵才说以后不会有人找我的麻烦。然而老公爵行事难以捉摸，我到底是被他认可了，还是仅仅一时的风平浪静。” 麦克斯转念又想到，自己随身携带这枚戒指，在这奇幻手段层出不穷的异世界，戒指上是否有老公爵留下的保护后手，抑或是某种隐秘的监视。 想到此处，麦克斯不动声色地把戒指换到了左手。 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多，麦克斯逐渐理清了一条线。恩卡图家族内部原本打算将自己抛弃，还是以麦克斯的身份抛弃，用来安抚被恩卡图家各位长老欺瞒的其他势力，而这种欺瞒肯定和旧神之蜕有绝对的关系。 如今这个打算被自己灵体的变化还有恢复的实力完全击碎，虽然不能开启灵视，但是估计自己灵体的状态和在沙漏房时看到的也差不了多少。 现在，恩卡图伯爵是绝对站在自己这边的，因为自己控制住了梅丽莎的暴走。想到温柔的梅丽莎，麦克斯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丝笑意。 然而梅丽莎的情况只是得到了缓解。塞莉安娜很明确的表示，根本的原因是某种诅咒。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敢对伯爵夫人埋下如此阴毒难解的诅咒，陆离暗下决心，有机会一定要找到解决的方法。 塞莉安娜，这个神秘的姑姑一直带着哭脸面具，让人很难琢磨清楚她的情感。那时在小镇降临的枯萎力量，麦克斯印象深刻。朱丽叶为此付出了自己右手的灵魂，不知道是否还有弥补的办法。 从她强迫朱丽叶袭击克莱恩获取血肉可以看出，这位才是真正的恩卡图家族中人，突然暴起，不择手段。 相比之下，和自己细细讲述来龙去脉，和将要面对何种险境的麦克斯·恩卡图残魂，就显得更加可爱温和了…… 所以如果哪天自己和恩卡图家族的利益相冲，估计第一个要小心的就是塞莉安娜的突然袭杀。 麦克斯很清楚，塞莉安娜绝不会因为面对麦克斯·恩卡图的肉体就有所留手。 至于朱丽叶，这位小女仆也有着自己的想法。不过麦克斯一时捉摸不透。这位实力强劲的女仆，在成为魔偶之前是什么来历？到底她现在听命于谁，真的是命令序列最前的自己吗？这都是之后需要弄清楚的事。 还有爱丽丝，大龄萝莉爱丽丝，充满着搞事气息的爱丽丝。麦克斯想到这位似乎背景深厚的异瞳萝莉就有点头疼。朱丽叶曾称她为爱丽丝殿下，这听上去就像是帝国的公主一样。 然而公主为什么会寄居在恩卡图家族，就是为了跟着老冯学习炼金术？这位公主殿下还对自己莫名感兴趣，不过想来也是，她找了异行者老冯当老师，说不定就是出于某种探查的心理。 说起老冯，这个老螳螂到底对自己的身体做了什么改造，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就被安上了某种信徒的名号，就像是上了贼……念头刚动，麦克斯就感觉自己的心脏莫名漏了半拍，赶紧停止之后的联想。 麦克斯无意识的摩擦着戒指，这一回理清了明确知道自己身份，自己也认识的人。诸如小吵闹这样的聒噪茶壶麦克斯都暂且不去考虑。 实际上麦克斯也明白，当高层意识到自己拥有旧神之蜕后，身份的问题已经彻底不是问题，没有人会在纠结自己到底是谁，是归来的麦克斯，还是借皮的异行者，这都无关紧要了。 就算是有人纠结，相信恩卡图家族也会让他想明白这个问题。 但是麦克斯自己要看清楚现状，这决定了之后他要怎么做。 等到这次风波平息，麦克斯先要恶补自己“学过”的魔法知识，成为名副其实的五环元素法，而不是一个被动元素法，实力才是立足的根本。 没有力量，下次邪教徒再找上门来，自己说不定就要横死街头了。 这也能让麦克斯弄清楚一件事，自己现在到底能放出几系魔法。那粒沙是携带着与魔法相关的全部记忆和力量，但是短暂的两次爆发，自己使用的都是冰系法术…… 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还太过浅薄，很多时候就没办法想的更长远。 有人轻敲房门，在麦克斯应声后推门而入，是带着麦克斯礼服的朱丽叶。 朱丽叶跟麦克斯再三确认他自己能行后，就留下衣服退了出去。几分钟之后，麦克斯就尴尬地请等候在门外的朱丽叶进来协助自己穿好礼服。 帝国贵族的正式礼服确实能彰显某种仪式感和贵族气息，但是也意味着它复杂的细节和穿脱的不便。和地球上的男士礼服有所不同，当把最后的外套穿在身上的时候，麦克斯发现推进来的衣架上还挂着两件内衬和不少诸如挂饰领巾之类的小玩意，所以他只好寻求朱丽叶的帮助。 在魔偶女仆认真替麦克斯梳理仪表的时候，麦克斯内心也涌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穿衣都有人照顾果然还是挺爽的！ 察觉到自己的想法，麦克斯不禁唾弃自己被浮华外表腐蚀的内心，默念了好几遍核心价值观，他终于心情平淡，能用一种高逼格的姿态配上身着的礼服了。 一切都收拾好后，麦克斯看见了落地窗中的自己，14岁的少年神色淡然，金发顺着领子柔顺垂落，身材笔挺，左手的戒指闪着一道暗金的光芒。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朱丽叶引领着麦克斯前往二楼，作为主人，麦克斯当然不会从大厅正门入场。 与昨晚不同，一路上终于有了活人的气息，麦克斯看见几位小步奔跑的男仆闪过侧廊，一些女仆正在打理通道两侧的雕像与饰品。顺着一道小楼梯而上，麦克斯转进了一个挂着巨大群像的小房间。 还没等麦克斯站定看清这巨大的画作里有多少人像，一个人影就从沙发上起身扑了过来。 没有感受到威胁和杀意，麦克斯努力压制着自己，不要从右手变出些什么来捅这人影两下，紧接着他就被抱了起来。 满头雾水的麦克斯感觉自己像是瞬间被海潮围绕，一种湿润清新的水汽感包围了自己。 “你告诉我，麦克斯·恩卡图是不是还活着？”一个女声在耳边轻轻响起。 “我不能保证，只能说有可能……” 紧接着麦克斯就被揉了头，那女声继续说道：“傻弟弟，我们有几年没见了，你怎么没长高多少呢？” 麦克斯从这怀抱中脱离，看清楚了面前的女子。 她也有着一头金色迷人的长发，那嘴唇是引人注意的浅蓝色，身材高挑，温柔的笑意像是梅丽莎一样，这是自己的姐姐？！？ “怎么，不认得辛西娅姐姐了？那我可真是伤心透了~”女子一边说着，一边对麦克斯眨了眨眼。 “不，好久没见，我只是不习惯你突然这么亲热……”麦克斯假意尴尬，他明白，辛西娅·恩卡图只是在找借口介绍她自己。 麦克斯还发现，辛西娅穿着的衣服，和恩卡图伯爵的衣服风格很像，只是少了披风，这应该是某种军队的制服。 “哎呀，我们的小男孩长大了，终于不是一头钻进魔法书里的呆子了，居然知道害羞了~”辛西娅带着笑意调侃道。 但是面对着她的麦克斯，可以看到她眼神流露出的忧伤和悔意，麦克斯抿了抿嘴，回应道：“无论是谁都会长大的，我们走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 辛西娅愣了一下，紧接着麦克斯就又被揉了头。 “长本事了，知道给姐姐上课了。”她大笑着说。 麦克斯第一次知道，原来笑声里也能暗含着悲伤的感觉。 不过很快，辛西娅的揉头行为就被朱丽叶打断了。 “辛西娅小姐，马上宴会就开始了。麦克斯主人等会是要正式出场的。” 辛西娅收回了手，然后就扑向了朱丽叶，在她高挑的身材压制下朱丽叶就显得十分可爱，现在是朱丽叶遭受掐脸攻击的时候了。 “小朱丽叶~我们也是好久没见了呢~辛苦你了。” 有那么一瞬间，麦克斯感觉辛西娅认真地在道谢，但是看到满面通红的朱丽叶，他猜测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第二十八章 宴会（2） 在调戏够朱丽叶后，辛西娅回头，理了理麦克斯的衣领，从旁边的小桌上拿起了一簇白色小花，插在了麦克斯上衣的口袋里。她退后两步，像是满意这样的搭配，开口问道：“麦克斯，你知道这花的名字吗？” 麦克斯当然是不认得这花的，他默默地摇了摇头。 辛西娅突然换上了认真的表情：“这是夜来香，维斯洛特乡间最常见的花，因为浓烈的香气反而成了一味毒药，久闻对人伤害不小。” 麦克斯愣了一下，这么有问题的花，辛西娅还要插一簇在自己胸口……他挑了挑眉，示意辛西娅继续说下去。 “花香浓烈但是有毒，所以人们称它为‘在危险边缘寻乐’，这既是一种彰显，也是一种警告。” 麦克斯若有所思，一种警告么？ 辛西娅突然将脸贴近，笑意逐渐浮起：“嘿嘿，不过你不必担心，据说夜来香的香气，有短暂催情的功效，那些年轻的女孩反而可能会更主动地接近你。” 麦克斯张了张嘴，哑口无言。他觉得自己需要养一群乌鸦，以便在必要的时刻横飞出场，显示自己有多么无语。 看到麦克斯陷入尴尬的状态，辛西娅的心情好像更好了一些，她一转身，面对着那面画满了群像的墙壁，语气轻松地说道：“麦克斯，这里你应该也好久没来了，好好看一看恩卡图家族的先祖们吧。” 麦克斯打起了精神，知己知彼是最好的。他上前两步，发觉墙面上画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小屋内的光线还不足以清清楚楚地看见画在侧面和高处的人像。 背后突然亮起了柔和的光，陆离侧身看去，发现是朱丽叶贴心地举起了手，那白皙的手散发出眼熟的光芒。 朱丽叶牌电灯手，哪里不服点哪里。麦克斯想起自己被弄晕的几次，晃了晃头把奇怪的念头摇了出去。 仔细看去，麦克斯发现这面墙其实就是恩卡图家族的树状族谱，只不过经过了大量的美化，用人像取代了名字。 并且这族谱只是一部分，甚至是很小的一部分，因为一般的族谱都按照从古至今呈三角形记录，但是墙上的族谱，从下往上的分支中，在最下面的一层已是密密麻麻的一排人像，明显不像是家族起始的元祖们。 所以称墙上的图画为树状也不是很妥当，这更像是某种表格，每行人数有多有少，从下向上生长。 麦克斯在上方的某处找到了克拉克·恩卡图的画像，紧靠在一旁的当然就是梅丽莎，很快，麦克斯就发现了自己没想到的地方。 顺着麦克斯父母的关系线再向上延伸的那层，站着三个人，除了年幼的麦克斯，稍微年长点的辛西娅，还有个年龄更大一些的年轻男子。 自己还有一个哥哥？？麦克斯摸了摸鼻子。在他的印象里，贵族不都是血脉纯正人丁凋零之类的描述为多么，怎么自己又有姐姐又有哥哥。 像是注意到麦克斯的视线停滞在何处，辛西娅说道：“我这次因为担心你，第一时间赶回来，也用了述职的理由。罗伯特那边情况吃紧，一时半会都没能联系上他。” 情况吃紧？帝国在与其他国家打仗？还是……麦克斯在心中提醒自己注意，这意外获得的信息，同时他开口说道：“我因为之前的行动，记忆丢失了不少，罗伯特哥哥是在？” 辛西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面带深意地说道：“罗伯特是受了皇室的命令，带领部下在和躲藏在黑海的‘叛逆使徒’战斗，也就是……也就是那些没有接受通识重置的异行者们。” 没有接受通识重置的异行者们？麦克斯脑海里仿佛一道闪电划过。他想起老冯对于通识重置的态度——“一种标记，也是隐患”，看来还是要通过老螳螂接触接触异行者联盟，或许会有更多的发现。 推门的声音打断了麦克斯的沉思，恩卡图伯爵出现在了房间另一侧的门口，他先是望向辛西娅，朝她点了点头。 “辛西娅，你赶回来了。” 然而辛西娅却立刻板起了脸，用生硬地口气回应道：“恩卡图伯爵，既然你来了，那我就先去宴会厅里了，告辞。” 说罢她转身就从小楼梯走了下去，军靴踩得噔噔作响，仿佛追债的债主。 自己这老姐和便宜老爹矛盾很大的样子，麦克斯下意识又摸了摸鼻子。 恩卡图伯爵也好像有点尬尴，不过他还是沉稳地对朱丽叶说：“麦克斯等会还有别的安排，朱丽叶，你去陪陪辛西娅吧。” 魔偶女仆行礼称是，下了楼梯追随辛西娅而去了。 最后，房间里只剩两人，恩卡图伯爵凝视着麦克斯，沉默了一会，麦克斯也平静地注视着他。一大一小两个恩卡图，眉眼间似有熟悉的痕迹，但是少年还是略显瘦弱，而中年的伯爵背负着更多。 “跟我来，麦克斯。” 似曾相识的话语，只不过这次恩卡图伯爵是说了出来。 麦克斯抬脚跟上，就听见恩卡图伯爵继续说道：“辛西娅对我有很大的怨言，因为梅丽莎的‘病’，也可能是因为我曾经对她的安排，她就算是恨我，我也不奇怪。但是作为姐姐，她很喜欢小麦克斯。” 没有想到伯爵会解释这件事，麦克斯沉默片刻，嗯了一声。 恩卡图伯爵似乎也没想得到太多回应，继续说道：“梅丽莎的病……梅丽莎的诅咒，我们找了无数种办法，都没有能够改变或是解决的痕迹。你的母亲梅丽莎拥有元素之体，她对各系元素的亲和度都超乎想象得高，这让她很容易就变得更加强大，但是越强大，她就越无法控制自己，她的体内像是有第二个无意识的灵魂在不断膨胀。” “一开始这个状态还不明显，但是后来，她已经无法阻止自己变强，只能尽量减缓魔力凝聚的速度。” “不知道她这样的状态还能拖多久，但是如果没有解决办法，梅丽莎最后可能必须要舍弃肉体，灵魂前往元素灵界。” “而回归元素灵界……也就等于是死亡……” 第二十九章 宴会（3） 听完恩卡图伯爵讲述清楚梅丽莎诅咒的现状，麦克斯也感到十分棘手。 一开始麦克斯甚至想到这是不是某种意义上的夺舍，不断地汲取力量，未知的存在借助梅丽莎积蓄的能量重返大陆。或者是精神上的分裂，但是梅丽莎那么温柔的人，是如何分裂出一个不断膨胀又毫无意识的次人格的呢？ 仔细一想，用诅咒形容眼下的状况再适合不过，诡异又找不到源头，那死亡的引线已经快要烧到了头。 看到麦克斯若有所思，恩卡图伯爵也没有立刻开口，他们两人从小房间的另一个门出来以后，像是走在宴会厅的侧上方某个隐秘的通道里。通道的右下角依稀传来宾客碰杯的声音，还有乐队舞曲的前奏。 麦克斯也有些困惑，自己不是要参加宴会么？这通道又通向了何处。 恩卡图伯爵带着麦克斯在通道尽头的门前站定，开口说道：“梅丽莎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差，你要是有时间，就多去看看她。” 麦克斯摇了摇头，恩卡图伯爵一愣。 麦克斯说道：“不，我会找出解决的办法，而且我已经有了一些思路，我会时常去看梅丽莎的。” 说出这话并不是空穴来风，麦克斯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梅丽莎的状态和某位旧神有很大的关系。 所以麦克斯·恩卡图之前才会孜孜不倦地一直找邪教徒的麻烦，这或许有他正义的出发点，但是悬挂在母亲头上的致命威胁也是他的动力源泉。 这一切都是猜测，但是当麦克斯心中想起旧神这个词的时候，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就出现在心里。他确定，自己只需要沿着麦克斯·恩卡图曾经走过的路，继续更小心的走下去，肯定会有所收获。 更何况，自己能不能再回到地球，是否地球已经被不可名状之物侵夺，这一切的源头都是旧神。 恩卡图伯爵也有一瞬间的恍惚，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幼子坚定的眼神，然而，都是过去式了。 毕竟身处高位，恩卡图伯爵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他开口说道：“本来你的身份已不是问题，今晚你带着曼陀罗公爵的戒指出场，就能说明一切，但是……你还记得克莱恩·莱文么？” “我记得，那个游侠，有些本事，好象是被朱丽叶……” “是的，塞莉安娜没能安抚好莱文家族，那群事多的短命鬼……但是克莱恩·莱文想要见你一面。莱文家族表示你们两如果能谈妥，一切恩怨都可以既往不咎。” “他现在就在里面，这都看你自己的意愿，你要是不想见他，恩卡图家族也会有别的安排。”恩卡图伯爵补充道。 麦克斯倒是无所谓，捅克莱恩的是小女仆，降临的是塞莉安娜，看上去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克莱恩还知道自己是异行者。 而且恩卡图家族明显也不是怕事，只是提供了一个解决办法。毕竟恩卡图伯爵刚才这一番话，屋子里的人不可能听不见。 麦克斯也想看看银发游侠要说些什么，那句“要小心莱文”，不接触了解一下莱文家族，又怎么谈得上去小心提防。 没有怎么犹豫，麦克斯点点头，就准备推门而入。 没想到，打开房门，屋子里的景象让恩卡图伯爵都大吃一惊。 一名银发女精灵正用一根通体碧绿的长矛，死死顶着塞莉安娜的脖子，似有血线从她的脖子流下。 克莱恩·莱文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看到麦克斯推开门，他眨了眨眼，一对鹰眉随之而动。 几乎是推开门的瞬间，恩卡图伯爵的右手就握住了一柄细长的刺剑，也就是在他握住剑的同时，塞莉安娜呵道：“克拉克！这是我们两之间的事，你不要插手。” 恩卡图伯爵陷入了沉默，然后他居然转身就走，只给麦克斯留下一句飘在空中的话：“麦克斯，谈完了下来找我。” 麦克斯还没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就听见那女精灵说道：“塞莉安娜，这是我们的事。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对我儿子下手，还敢再来见我。” 塞莉安娜像是憋了一口气，只是透过面具，眼神难明地看着女精灵。 还是克莱恩打破了僵局，他说道：“母亲大人，麦克斯已经来了，你看……” 银发游侠一开口，麦克斯就意识到他确实伤的不轻，那股虚弱感扑面而来，看来血肉召唤不只是献祭一小坨肉那么简单，对献祭来源的本体影响也如此之大。 听到母亲大人的称呼，女精灵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了克莱恩一眼，然后她盯着麦克斯说道：“塞莉安娜，我们把这事说清楚，跟我走！” 她打开了一道绿色的门，里面似有空灵的鸟叫声传来。女精灵突然把手里的绿矛冲着天花板一扎，无数细密的树叶就包裹住了整个房间。紧接着她右手拽住塞莉安娜的衣领，直接跳进了门里。 从头到尾，银发女精灵都用一种犀利的眼神注视着麦克斯，看也没看塞莉安娜一眼。 但是麦克斯仿佛感觉塞莉安娜最后的情绪变好了……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绿色的门随着开启者的进入自动关闭了，现在屋子里的两个人，互相望着，默不作声。 “噗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麦克斯先开口说道：“你也有今天，我现在转身就走，是不是就重现了那天的场景。” 克莱恩面带笑意地回答说：“现在你是真的麦克斯·恩卡图了？” 两个人又同时收敛了笑意，都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想要从互相的脸上捕捉到某些信息。 终于，麦克斯开口了。 “原来你不是未老先衰啊，我说你年纪轻轻就一头白发，家族遗传的毛病，真是幸苦你了。” 一边说着，麦克斯一边还用一种看秃子的眼神嫌弃地看着克莱恩。 克莱恩本来还在思索利用这大好机会突然发问，看看能不能试探出面前异行者的破绽，却被这神奇的转折弄得大脑空白。 我？未老先衰？ 银发游侠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第三十章 宴会（4） 麦克斯很清楚，知道自己底细的游侠肯定有所图谋。被重伤却只要见麦克斯一面就能一笔勾销，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所以他上来就打乱克莱恩的节奏，反正自己也是有恃无恐，恩卡图家族明面上会是自己的支柱，现在这卧床的游侠应该也打不过自己，大家能谈就谈，谈不了就拉倒。 出乎麦克斯意料的是，自己故意调侃的话说完后，银发游侠气的咳嗽两声，居然又笑了出来，而且笑的畅快无比。 麦克斯皱了皱眉。 如果克莱恩当着他的面疯了，到时候责任算谁的？ 喘过了气，克莱恩将自己身体从床上支正，微笑着说道：“哼哼，异行者，真正的麦克斯已经死了，是吗？” 麦克斯眨了眨眼睛，努力地传达着自己的态度——我有权保持沉默。 “咳嗯，我也不需要你回答，具体的情况我不知道，但是冰花子爵之前说得很清楚，麦克斯·恩卡图已经死了！” 麦克斯沉吟片刻，他不知道克莱恩是诈他还是怎样，毕竟自己的离魂症好像都是游侠治好的。克莱恩有可能会猜到之前麦克斯有残魂存留，他想要确认自己现在到底是不是异行者，他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思绪翻涌中，麦克斯开口说道：“说起来，我想到一件事。在林边镇的时候，你带着我和朱丽叶去了酒吧喝酒。” 银发游侠挑了挑眉毛，他又被打乱了思路，麦克斯为什么会说起…… “而我只有14岁，帝国的合法饮酒年龄应该是16吧？克莱恩，你对一个未成年男童都干了些什么？” 看着麦克斯嫌弃的眼神，银发游侠无语凝噎，难道眼前的人确实是麦克斯，只不过是被异行者灵魂把脑子侵蚀坏的那种？ “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想知道什么？”麦克斯突然问道。 克莱恩愣了一下，恍然笑道：“异行者，赶路的时候我们交流不多，现在我要重新定义一下对你的印象了。” 麦克斯摇了摇头，说道：“我的记忆损失很严重，甚至可以说回顾过往是一片空白，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然而银发游侠笑着摇头说道：“不，你错了，你的过往一片空白，和恩卡图家族毫无牵连，这正是我想要的。” “你以后就会明白，我只希望你记住，恩卡图家族有很多问题，而我，是曾经助你摆脱离魂症的人。” 麦克斯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银发游侠说的问题肯定和梅丽莎身体的问题不是一回事，恩卡图家族内部还有其他情况？是说那些心思各异的长老？还是指…… 他看着克莱恩，若有所思的说道：“说起问题，我倒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克莱恩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他沉思片刻，抬头说道：“好啊，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 麦克斯也没有犹豫，接着就问道：“高加尔人的坟墓指的是什么？” 克莱恩张了张嘴，露出吃惊的神色，紧接着他沉思片刻，说道：“你居然还记得我在地牢里跟你说过的话？” “是的，我记得一部分。好了，我回答完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麦克斯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克莱恩哭笑不得，不过他也没有太在意麦克斯这种略有点耍赖的行为，他认真地思索了一会。说道：“这个词很难解释，你是要我当时说这句话的原因还是这句话本身的答案？” 麦克斯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他说道：“我想了解这句话本身的意思，这算是你的第二个问题了，兄弟。” 克莱恩忍不住要破口大骂了，谁和你这无赖是兄弟。被坑了两次的他决定直接说清楚，不会再给麦克斯钻空子的机会。 于是他说道：“这是很深层的神秘学知识，高加尔是个地名，也可能是某种只能指代不能描述的事物，之所以说是高加尔人，只不过是后世对未知存在表现出拟人化行为的一种描述。对于我们大多数人来说，时间是河流，我们只是其中的一滴水，顺流而下是唯一的选择，但如果把这视野抬高些，换个角度想呢？” 说到这克莱恩喘了口气，他似乎也想看看麦克斯有什么反应，但是麦克斯只是耸耸肩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克莱恩无奈说道：“如果把视野拉高些，这‘河流’可能是死去的战士流下的鲜血，有可能是雕像流下的眼泪，或者是不可名状的痕迹，是你无法捕捉到的循环。” “如果你是鲜血中的一滴，你不知道自己曾来自何处，并无归途，只会干涸消散。如果你是女神雕像降下的神迹，你也不会知道自己作为其中的一滴泪水具有的神性，如果你身陷循环之中，你又如何能跳出循环。” “这一切都源于我们本身的认知对自己的限制，而有伟大的时之术士，在经过艰难的探寻之后，发现本来认知当中川流不息的时间之河，其实是死寂静止的无归之路。” 麦克斯一开始还不以为然，克莱恩说的这套在地球上已经有无数猜想，关于维度、时间、空间的讨论是小学生都能说上两嘴的事情，但果然一切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当听到无归之路的时候，麦克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的右手颤抖了起来。 克莱恩没有注意到麦克斯的异常，他决定一口气把后面的话说完。 “而那路的尽头，就被称作高加尔，所有的一切都流向那里。这当然不符合某些猜测，但还没有人有能力前往‘河流’的源头看一眼，更多的术士和魔法师认为，那不归的尽头和无穷的源头，其实是相连的，甚至可能，就是同一处。” 最后，克莱恩疲惫地说道：“而我刚才说的，都只是把那些不可名状的部分具象化以后的表达，具体的情况要比这复杂的多，你只需要知道，我那时说这句话的原因，是为了帮你的灵体锚定正常的时空，而不至于被自己的错觉撕扯的四分五裂！” 第三十一章 宴会（5） 麦克斯倒是没想到克莱恩解释的这么清楚，虽然还有不少关键的信息他没有详细描述，但是至少这句话已经有了一个别样的轮廓出现在了麦克斯脑海里。 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这种知识能算是深层的神秘学知识了。 想象一下，在罗格大陆这样真正有神明有狂信徒有千年家族的异世界。你告诉大家——别祈祷了，别传承了，未来是没有路可走的，一切最后都会回归虚无。 虽然知识是真实的知识，但是也一定会被当成邪教徒吧，还是那种鼓吹灭世论的邪教徒，麦克斯暗暗想道。 然而高加尔人的坟墓这种话语应该在不少场合都会用到，只能说这背后的知识应该是上层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没有想太多，麦克斯微笑着说道：“那么，该我提出第二个问题了。” 克莱恩挑着眉缓缓点了点头。 麦克斯心想自己也不能太过分，所以问道：“你的母亲是精灵，你为什么没有一点精灵的特征。” 这话问的其实也很有意思，因为人类和其他种族的混血，历来都是人族的血脉被压制，也就是混血儿一定会显露某种其他的特征，甚至一开始没有人的形态。高位种一般都认为，这是因为人类的血脉太弱，没有竞争力。而人族内部一般认为是人类的血脉包容性比较强，所以才容易显化各种特征，论混血儿种类，人族也是数一数二的多。 克莱恩发现这个异行者的想法才是最难捉摸的东西，不过他也不好食言，于是略作沉吟，简短地说道：“因为莱文家族的血脉有特殊的地方。” 这倒也不是骗人，毕竟如附骨之疽般伴随每一个莱文一生的诅咒，也确实可以说得上是血脉的特殊之处了。 只是麦克斯并不知道诅咒的事，所以他这个问题问的很没有水准。莱文家族因为血脉里的诅咒导致的银发和血脉强盛等现象，已经是贵族圈里众所周知的事。就连下城区的平民百姓，看到不认识的银发年轻贵族，都知道喊一声莱文老爷。 克莱恩把这个问题当成了麦克斯某种意义上的放水，心里也是松了口气。自己状态不稳，伤势未愈，再来一个疑难杂症式的问题，怕不是要昏过去。 然而麦克斯没有听懂克莱恩隐晦的表达——血脉的特殊即死亡诅咒。但是他也淡然地微微点头，装作自己理解了这个答案，反正回头还要关注莱文家族，也不急于一时。 两个问题问完，麦克斯凝神望着克莱恩说道：“该你了，这次你先提问吧。” 主动出击很好，让对方提问也不错，从问题的方向中就可以捕捉到蛛丝马迹。 克莱恩心里也是莫名松了一口气，终于轮到他的回合了，虽然他总觉得怪怪的。 “听说你寻回了力量，甚至还展现了让人震惊的魔法技巧，你是怎么做到的？”克莱恩一边说着，一边回想起了母亲的描述——一个不可思议的冰河重击。 小伙子还挺机灵，没有问是与否这样的问题，我能回答我其实是个天才么？麦克斯腹诽道。 突然，他灵机一动，说道：“是的，我苏醒后，便寻回了曾经的魔力，并且依赖某些外物，增强了自己。” 麦克斯心想，我这也不算是骗人，毕竟沙漏这种东西肯定不是从我身体里长出来的，至于你想往什么旧神之蜕上靠，那是你自己的问题。 果然，克莱恩没有多说什么，像是确认了某件事情。 使劲脑补吧！小伙子，反正我只有四个字可以回答你！ 麦克斯在心里呐喊着。而表面上，他风轻云淡地说：“那么又到我了，你母亲和我姑姑之间似乎结怨已久，她们好像有不少话要说，你知道其中的故事吗？” 克莱恩又一次被震惊了，虽然自己母亲和冰花子爵的表现确实有点奇怪，但是这个麦克斯为什么会把问题用在这种地方。克莱恩感觉自己的心里轰轰烈烈地跑过了一万只西大陆著名的生物——草泥羊。 克莱恩不知道的是，麦克斯从内心深处一直提防的人就有塞莉安娜。然而在恩卡图家族内部打听自己的姑姑明显是不正常的行为，现在有机会了解塞莉安娜奇怪的地方，当然是想到就问了出来。 谈论到自己的母亲，克莱恩内心还有点奇异的感觉，他说道：“我的母亲和冰花子爵，年轻的时候曾经是一个冒险团的成员，她们都隐藏了自己的特殊，以普通冒险家的身份一起游历多年，直到我的母亲嫁给了我的父亲。” “之后她们就不怎么联系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让她们有了矛盾，以至于那时在小镇，冰花子爵认出我以后，还要强行灭口。” 麦克斯摸了摸鼻子，克莱恩可能是真的不知道原因。但是在听到曾经两人一起冒险游历多年后，麦克斯已经看到了因爱生恨的剧情。 如果是我，看到情敌的小孩，有机会动手，估计话都不会说就……咳咳咳咳。 麦克斯觉得自己现在装模做样的功夫已经是炉火纯青了。表面上，他也露出了一副困惑的神态，好像想进一步提问，但是又没有多说什么。 就在麦克斯准备进行下一轮问答的时候，清新的森林气息凭空逸散，他警觉地闭上了嘴，就看见一双手拉开了那熟悉的绿门。 女精灵面无表情的从门中穿出，先是确认了一下在场两人的情况，然后她向克莱恩问道：“怎么样，这小子实话实说了么？” 麦克斯有一瞬间的疑惑，然后他醒悟到，莱文家族肯定把这场对话当成了某种盘查。可惜实际情况是克莱恩式百科全书给自己解析揭秘。 克莱恩倒是淡定地朝母亲点了点头，家族想要确认旧神之蜕是否存在，自己也试探了。而最关键的是，眼前的“麦克斯·恩卡图”正如自己想的那样，是一个被恩卡图家族认可了的异行者。 这真是太好了，其他人或许不明白，但是克莱恩心里清楚，自己本身就和麦克斯有关联，今天的谈话也还算愉快，这离自己的目标就真正地近了一步。 女精灵看到克莱恩点头，也不多说什么，随手一挥，被密叶封锁的屋子就显露出了进来的门。 得，这是下逐客令了，我走。麦克斯摸了摸鼻子，准备离开。 第三十二章 宴会（6） 正当麦克斯准备转身的时候，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恶趣味，他停住脚步，左手微抬，指着床上的克莱恩认真地说道。 “克莱恩·莱文，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然后麦克斯就在高等精灵充满威胁的视线中，潇洒地离开了房间。原本他还想确认一下塞莉安娜的情况，但是再留下来多说两句，估计会被克莱恩的母亲一起抓着打，所以只能作罢。 克莱恩哭笑不得，然后渐渐地失去了表情，他见过那一抹暗金。抬头看向母亲，女精灵也变成了一脸凝重的神色。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女精灵开口说道：“看来这小子已经获得了恩卡图家族的全力支持。唔，这倒是没有预料到的情况，肯定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因素，让曼陀罗公爵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克莱恩，你好好休息，我这边还要处理一段时间。” 在得到克莱恩的回应后，女精灵封好屋子，又回到了绿门内的森林世界。 而克莱恩，重新让自己躺在柔软的枕头上，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最后看到那枚戒指，让他的心里有了一层阴影。要加快动作了，如果异行者被恩卡图家族彻底拉拢，那自己又得重新寻找突破口了。 麦克斯倒是没想到，自己随意而为的举动，让克莱恩母子无端猜想了很多东西。他的本意也只是借着调侃克莱恩的机会，展露那枚戒指，告诉高等精灵，自己也是有靠山的。 总体来说，这次碰面还是利大于弊的。虽然自己也透露出一些信息，但都是模糊不清的指向，全靠克莱恩自己脑补，也就随他去了。 而自己不但知道了不少神秘学知识，还知道了塞莉安娜的……嗯，最重要的是，麦克斯觉得通过克莱恩这个人来探查莱文家族，是个不错的方法。克莱恩这个朋友他交定了~ 我们还算是相谈甚欢吧。麦克斯暗自点了点头…… 就这样，两个人下次见面，不知道又是怎样心怀鬼胎的情况。 麦克斯在回到通道后，听到底下传来的细微声响，是欢快的舞曲，他感觉心情也好了起来。大家为什么要打打杀杀呢，唱唱歌跳跳舞，和妹子聊聊天才是人生的意义。 于是他原路返回了之前隐秘的小房间，最后看了眼“恩卡图家族当代群像”，然后顺着小楼梯而下，准备找个仆人引领自己前往宴会厅。 没想到从楼梯走下来，居然没看到一个人，麦克斯只好一边循声移动，一边靠近之前路过的边廊，希望能看到一名正在干活的男仆。 突然，一阵微弱的哭声夹杂在因为靠近而逐渐变大的乐曲声里，引起了麦克斯的注意。 他皱了皱眉头，辨别出声音来自于前方，有名女仆正面对着墙偷偷哭泣。 这怎么像是鬼片展开的剧情。 麦克斯第一时间就有种不不妙的预感。如果是初来乍到，麦克斯可能不会想得太多，只会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在经历过林边镇的诡异之后，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让他心生警觉。而且右手好像突突突地跳了起来，就像是手里握着一颗高速泵动的心脏一样。 麦克斯原地站定，右手微垂，远远地冲着哭泣的女仆喊道：“嘿，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哭泣？” 女仆浑身一抖，哭泣着转了过来。麦克斯微松了一口气，至少女仆的正脸看上去是个普通的人类。 “呜呜呜……找不到了，会被责罚的……呜呜呜要来不及了……” 麦克斯稳步向前，并继续开口问道：“你在找什么？是打坏了什么东西吗？我需要你带我去宴会厅，不要哭了，路上你可以跟我说清楚事情的原委。” 女仆擦了擦流眼泪，站在原地没有动，泪眼朦胧地望着麦克斯说道：“要我……带你去……呜呜呜……你……找到了！” 话音刚落，麦克斯就暗骂了一声，同时伸直了右手。因为那女仆说完话以后，瞬间长出了十几条手和腿。她的身体也仿佛膨胀了一大圈，就像是一颗大号海胆。 那手的主人有男有女，有的粗糙宽大，有的纤细偏白，腿也是粗细不一，胡乱地舞动着。 浑身的肌肉紧绷用力，麦克斯在反应过来后同时做了三件事。 右手下意识的喷出了漫天的冰雾，脚下急速地后退，同时大喊出声。 “有刺客！！！” 等到麦克斯退出几米，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应该喊邪教徒之类的才比较合理，但是华国子民的天性，还是让他喊出了有刺客。 而且为什么右手“随机施放”的又是冰系法术，这种情况给对面两个简单粗暴的大火球不是万事大吉？ 虽然这冰雾看上去声势也不算小，但是右手还在突突地跳着，麦克斯一点也不敢放松警惕。 远方的转角处已经出现了几道迅速接近的身影，麦克斯保持右手的“激发状态”，站稳在原地。 先行到达的几个人似乎都认得麦克斯·恩卡图这张脸，奔跑的途中已经出声询问，麦克斯用最简短的话语讲明了情况。就看见一道电光闪过，一柄银色刺剑带着恩卡图伯爵出现在自己身边。 冰雾散去，众人警惕围绕的中心，那肉球女仆已经彻彻底底地冻结成了巨大冰块。还未等有人开口说话，一声爆响，整个冰块肉球碎成了冰粉炸开。 众人各自抵挡喷射出来的冰屑，等到场面又归于沉寂，地上只剩下些许冰渣，麦克斯摊手摇了摇头，示意刚才的爆裂不是自己干的。 恩卡图家族的成员都陷入了出离的愤怒。下午就有小股邪教徒突袭庄园，刚才的舞会上各家明里暗里都在嘲讽恩卡图家族。邪教徒在帝都从来不敢如此胆大妄为的行事，恩卡图家族也算是开了被攻击的先例。 如今这爆裂的冰球，就像是炸在了每个恩卡图家族成员的脸上一样。 “都围在这里看什么看？一群乡巴佬没见过世面吗？麦克斯这小鬼也是一惊一乍，走了，宴会继续举行。我会查清楚这个破事的。” 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周围的人仿佛意识到这是谁，交头接耳一番，默默往回走了起来。 麦克斯察觉到，那粗嗓子出声的时候，身边的恩卡图伯爵握剑的手颤抖了一下。 第三十三章 宴会（7） 迎面走来的人像是激流中凸出的岩石，返回宴会厅的人群以他为中点分成了两路。 气势逼人啊。麦克斯心道。 他站直身体，凝视着那人。从长相上看，这个声音粗犷的男人已有五十出头，满头灰白的颜色，脸上的几道皱纹如同刀削过一样，左眉被一道刀疤从中断开。 然而这白发男身强体壮，背阔胸宽，健壮的一点也不像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他右手握着一根交错缠绕的木枝，似是当做拐杖，但配合着他的身材一起看，麦克斯觉得这木枝是用来抽人的。 来者穿着的也不是合规的礼服，而是类似于辛西娅身着的军装。只不过看上去挂饰更多，颜色更复杂，也表明了他的地位肯定不低。 像是个将军一样，白发男站在了恩卡图伯爵和麦克斯面前。从他开口到走来站定，恩卡图伯爵纹丝未动，麦克斯早已察觉到气氛不对，也隐约猜到了面前的人是谁。 粗犷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克拉克，你还是这么没有礼貌，还是说你已经瞎了？聋了？哑了？只能在这把自己装成雕像？” 恩卡图伯爵终于有所反应，他慢条斯理地收起了刺剑，一字一顿地说道：“情况紧急，未能向你见礼，水晶兰侯爵。” 麦克斯还在认真看着面前的水晶兰侯爵，或者说是格斯·恩卡图，被曼陀罗公爵称为“蠢货”的人。 从年龄和恩卡图伯爵的反应上推断，这位气势十足的侯爵应该是和曼陀罗公爵一辈的人，所以恩卡图伯爵只称爵位，不愿意以家族内部的称呼行礼。 水晶兰侯爵听到恩卡图伯爵的回答，冷哼一声道：“哼，屁话连篇，滚蛋，我和麦克斯有话要谈。” 恩卡图伯爵沉默了片刻，扭头看向麦克斯。麦克斯读懂了他的意思，摇了摇头，说道：“让我和格斯爷爷聊聊吧。” 听到这个回复，恩卡图伯爵没有说什么，抬步向宴会厅的方向走去。 直到恩卡图伯爵走远，格斯才啧啧称奇开口道。 “有意思，你个异行者和克拉克那胆小鬼还有如此默契的父子情？！？” 麦克斯噎了一下，自己刚才还强行叫了格斯一声爷爷，这水晶兰侯爵反手就戳破了那层纸。 看到麦克斯吃瘪说不出话，格斯哈哈哈大笑道：“不过你叫了我一声爷爷，这关系我也就认下了，话说我看上去有那么老么？” 麦克斯心想，这水晶兰侯爵的实际年龄，估计比他的长相还要大不少，老公爵怎么可能有个五十多岁的兄弟。 想是这么想，麦克斯开口说道：“我从卡洛斯爷爷那听说了您要回来的消息。” 格斯哼了一声：“哼，老蠢货能说什么好话？还有，在我这少用什么敬语，听得我浑身难受。” 得嘞，恩卡图家族的老公爵和侯爵互相把对方当做蠢货，难道这就是克莱恩说的家族问题，麦克斯眼角抽搐地想到。 还没有等麦克斯说什么，格斯朝他抛过来一枚勋章，麦克斯伸手接住的时候格斯说道：“卡洛斯给了你戒指，小麦克斯也认可了你，才会把肉体托付于你，但是这和我没有一分钱关系，你做好准备后，拿着勋章来北境找我。” 说完这话，格斯转身虎步风行地就要走。但是他手握的木枝，碰到了地上还未消散的冰渣，他轻咦出声，低头细看，然后用木枝把冰渣彻底碾化为尘，而后回头看向麦克斯，目光逐渐深沉。他说道：“你依凭的就是‘那玩意’么，这就足以说服卡洛斯那个心机深沉的老鬼？哼，无论如何，你最好之后来北境见我，你可以找辛西娅领路。” 说罢，他右手握住木枝，有无数黑色的线条扩散开来，所到之处，现场残留的痕迹都消失的一干二净。最后，像是浓郁了不少的黑线又收缩回来，格斯随之消失在浓缩的那一瞬间。 麦克斯砸了咂嘴，有一点无语。他看了看手中的勋章，上面有两道显眼的划痕，正中是一个祭坛的图案，反面什么都没有。 准备？准备什么，去了北境我又要做什么？这格斯老爷子是跑过来玩非常六加一的吗？留下一堆问题就跑路了？ 显然，残留的痕迹里还有线索，格斯察觉后追索而去，没有给麦克斯提问的机会。 将勋章收起，麦克斯决定短时间内不去考虑这件事。反正水晶兰侯爵也没有定死一个日期，当然是能拖就拖，至少也要完全掌握自身实力以后，再做考虑。 之后麦克斯便向宴会厅进发，本以为今晚能吃吃喝喝，找几个贵族小姐姐跳跳舞，结果又横生枝节，先是和银发游侠扯皮，又是看见自家仆人变成了人肉海胆…… 麦克斯摇了摇头，自己还没吃晚餐，不要胡思乱想。 一路无事，绕过两个墙角，麦克斯终于走到了宴会厅的正门，此时乐队正在演奏柔和的曲目，像是轻灵的小夜曲，麦克斯怀疑马上晚宴都要结束了，自己还没吃东西，所以他加快了脚步。 没想到刚走到门口，有人慌慌张张地往外跑，麦克斯又一次强压着右手，以防自己莫名其妙捅了谁一剑，这次的压制格外困难，因为从刚才目睹女仆变异开始，右手突突跳动的状态就一直没缓过来。 两人撞在一起，麦克斯感觉自己面前的人影娇小有力，居然是他向一旁歪倒出去。 天旋地转中，麦克斯左手悬空未能触及地面支撑身体，右手下意识地往前一推，感觉按到了某人柔软的肩膀。 现在的情况是一名娇小甜美的少女拦腰抱住了麦克斯，防止他摔倒翻滚。少女尴尬地吐了吐舌头，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你这是喝了多少啊，妹妹。麦克斯一边在心中吐槽一边挺直身体站稳，然后就看到少女对自己行了个提裙礼，又慌慌张张地向自己来时的拐角跑去了。 紧接着有一名中年贵族追了出来，站在大门口用一种温和又急促的声音喊着：“欧若拉，你这孩子要跑到哪去？” 麦克斯下意识地给中年贵族指了指醉酒少女溜走的方向，那贵族先是提帽行礼准备继续追去，然后像是认出了麦克斯一样，犹豫着要说什么，最后又举了举帽子，也消失在拐角了。 第三十四章 宴会（8） 麦克斯摇了摇头，正式进入了宴会厅。 不出所料，宴会已经接近尾声，贵族们三两成堆地分开交流，中间的舞池里只有几对还在合拍起舞，整个场面的灯光也柔和了下来，照射出夜晚的静谧。 断断续续地，已经有人在告辞离开，所以刚才少女和追逐她的中年贵族也没引起大家的注意。麦克斯摸了摸鼻子，心里暗道，同志们，原定的宴会主角出现了，来啊，大家造作啊~ 与几人擦肩而过，麦克斯不动声色地接近了大半未动的糕点餐桌，说实话，饿是真的饿了。 恩卡图家族的厨师还是很靠谱的，在地球时，很多糕点吃到第二块就甜腻的难以下咽。但是现在，麦克斯已经把长桌上的糕点挨个品尝了一遍，却只感觉刚开了个胃。 正当麦克斯准备研究一下异世界的鸡腿和地球上的爷爷炸鸡有什么区别的时候，忽然被人轻拍了一下背。 麦克斯回头，就看到了一对异瞳。 “爱丽丝小姐，您的双瞳如此迷人，今夜的双星也没有您闪耀，我看见您的第一眼，仿佛获得了新生的力量。”麦克斯一边轻轻放下手中鸡腿，一边温柔地说道。 本想询问麦克斯刚才的骚动，被这么一打岔，爱丽丝突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啊？不是！啊？什么啊？我还没使用瞳术呢？！” 看到麦克斯嘴角浮起的笑容，爱丽丝当然知道自己被耍了。大龄萝莉哼哼两句，然后一脚踩在了麦克斯脚上。 爱丽丝今晚又换了一套长裙，裙摆比下午见面时还要更长，两人的下半身被裙摆遮挡，爱丽丝踩过来只是显得亲密了一点。 麦克斯也有点蛋疼，他本来以为自己能把脚直觉式地元素化了，就像之前抵挡朱丽叶的反击那样。结果不知是因为右手今晚的异常，还是因为潜意识里爱丽丝这一踩不算攻击，麦克斯结结实实承受了大龄萝莉这一脚。 不过爱丽丝也很有分寸，踩上去倒没多碾两下，只是踏踏实实地踩着，然后脑袋微斜，眯着眼睛问道：“麦克斯弟弟~我是来问你正事的，刚才发生的骚动是怎么回事，我好像听到你在呼救？” 麦克斯干咳一声，什么叫呼救，那是急中生智。 “刚才有仆人出现异常，水晶兰侯爵已经亲自去处理了。” 爱丽丝还是眯着眼。 “异常？我看这庄园里，现在最大的异常就是你。”说罢她的小脚还加了两分力。 麦克斯一脸认真地回应道：“确实有仆人出现了问题，爱丽丝小姐你也要小心一点，毕竟诡异很难提前察觉。下午就有邪教徒袭击庄园，这一切可能是针对我，但是难保他们不会伤害无关人士。” 爱丽丝好像是不习惯麦克斯这种一本正经不做隐瞒的说话方式，把脸偏向一旁，微哼出声：“哼，我当然知道。” 麦克斯已经发现了，对付这个搞事的大龄萝莉，自己越是认真直白，她越是没有办法，反正自己也不怕她的瞳术。 但是鸡腿还没吃完呢，小姐你能松脚了么。麦克斯感觉自己的胃还能装下几个鸡腿。 爱丽丝不知道麦克斯在想什么，她眼角的余光发现了麦克斯胸前的那一抹白。 “呵呵，有意思，麦克斯你还知道佩戴夜来香？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出场……” “麦克斯的夜来香当然是我给他配上的，爱丽丝~殿下~” 辛西娅的声音隔着长桌响起。麦克斯松了一口气，因为听到辛西娅的声音，爱丽丝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脚。 然而两人还是贴的很近，辛西娅端着酒杯，看着爱丽丝说道：“小爱丽丝，什么时候你和我们家麦克斯关系这么好了？” “唔，辛西娅姐姐，好久不见，自从麦克斯又一次从诡异中归来，我就对他充满了好奇。宴会上一直没看到他，刚才打了招呼，我还以为他要请我跳支舞呢？” 麦克斯发觉，自从爱丽丝看到辛西娅，她突然就变得紧张了起来，爱丽丝好像还挺怕辛西娅的。 辛西娅笑眯眯地喝了口酒，喃喃说道：“‘从诡异中归来’吗……麦克斯，你还有精力跳舞么？” 就像击鼓传花一样，突然对话的对象就落到了麦克斯头上，而他还在纠结到底是鸡好吃还是鸭好吃。 面前的大龄萝莉疯狂给自己使眼色，甚至带上了一丝哀求的神态。麦克斯恋恋不舍地放下鸭翅，用桌边的湿巾擦干净了手，回身对辛西娅说道：“我还可以，虽然不是特别熟练，但是一些基础的礼仪还是记得的，辛西娅姐姐。” 看到麦克斯没有否认，辛西娅挑了挑眉，举杯示意了一下，然后就离开了。 “你要干什么？怎么还在准备吃东西？”爱丽丝惊讶的声音响起。辛西娅离开后，麦克斯似乎又想去拿没吃完的鸭翅。 麦克斯也有点惊讶，来真的？自己以为只是找个借口打发辛西娅离开，难道真要去跳一支舞？ “咳，我可什么都不会啊，爱丽丝小姐，你就不要为难我了。” 爱丽丝似乎有股怒意升起，她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开什么玩笑，你这是邀请了我之后又拒绝了我，你让帝国公……咳，你会让我丢脸的！” 麦克斯心里暗道，什么我邀请了你。话都是你说的，不是你说我邀请了你，也就是你邀请了我，现在你邀请的我不想邀请……咳咳，禁止套娃。 看了看舞池里的几对，听着节奏舒缓的曲子，麦克斯稍微回忆了一下，在地球看过的影视作品还有视频…… 他轻咳两声，右手伸出，微微弯腰，手臂和身体呈现一个完美的夹角，温柔地说道：“爱丽丝小姐，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请你跳支舞呢？” 爱丽丝有一瞬间的恍惚，今晚的麦克斯又带给她很多出乎意料的感觉。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微提裙摆，轻轻点头，然后搭上了麦克斯的右手。 第三十五章 宴会（9）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直到麦克斯踩到爱丽丝的脚为止。 麦克斯本以为这种舒缓的节奏，他只需要搂着爱丽丝，在保持绅士风度的情况下，摇就完事了。 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随着节奏，爱丽丝有进行小范围的步伐变动，这说明帝国的慢步舞和他想象的有不小出入。麦克斯只好提起十二分精神，免得自己又踩到爱丽丝。 不知道为什么，当麦克斯踩到爱丽丝以后，她反而露出了笑容，异瞳少女微笑着说：“看到你邀请的姿态我还真被你唬住了，结果你真的是个菜鸟。” 麦克斯只能回以苦笑，集中精神避免出丑。 一个小范围的回旋过后，爱丽丝贴近了一些，小声说道：“麦克斯，你的小女仆呢？我怎么没有看到朱丽叶。你在遇到仆人骚动之前，去了哪里？” 麦克斯一边收回自己差点踩出去的脚，一边心想，自己替这大龄萝莉解围，她居然还要趁着跳舞的机会打探自己的动向，真是叔可忍婶婶也不能忍。 想到此处，麦克斯看着胸前已经掉落了几片花瓣的夜来香，心生一计，温声说道：“爱丽丝，你在这种时候，也喜欢问如此破坏气氛的问题么？” 爱丽丝本以为这异行者又在装模做样，正准备借着舞步踢他一脚。然而麦克斯还是保持着温柔又带点忧伤的眼神，若即若离地看着爱丽丝随着舞步转动的发丝。 爱丽丝沉默了，但是她的手似乎握的更紧了一点。 哼，小女生，麦克斯心道。 随着一曲即将结束，麦克斯也找到了一丝意犹未尽的感觉。虽然还谈不上掌握，但是他已经领会了跳舞的乐趣，爱丽丝似乎也还算尽兴，小脸微红，低头不语。 麦克斯正准备把爱丽丝送回原位，然后在这最后的关头再找点东西吃，突然察觉到一种异样的感觉。 自己的右手在跳舞时，还有突突突的异常反应，但是比之前有所衰减，麦克斯本以为是因为牵起了少女的手，让自己紧张的神经略有舒缓。 但是现在，麦克斯发现右手出现了新的状况，从刺青的位置，有一股难以言明的力量，正在顺着右手传导向爱丽丝。 爱丽丝也忽然睁大了眼睛，她一样感受到了这股力量，源源不断地从她的左手涌入，一路奔向心脏？！？ 爱丽丝瞬间陷入了惊恐，就算之前知道麦克斯恢复了实力，她也没放在心上。毕竟上午闹剧一样的长老会之后，恩卡图家族确确实实认可了归来的麦克斯·恩卡图，那异行者的威胁性应该也可以降到最低了。 更何况，这种诡异的情况突然发生，自己身上皇室准备的诸多被动抵御手段居然一个都没有触发…… 她想大声呼救，然后就发现自己已经僵在了原地。只有眼球还能转动。 麦克斯第一时间，就想先放开牵着爱丽丝的右手，然而那力量就像是内在的粘合剂，他发现自己并不能松手。 爱丽丝呢？麦克斯不用细看就察觉到了她的异常，看到少女紧张地转动着眼球，虽然知道时机不对，但是麦克斯脑海里，还是浮现出了看见克莱恩躺床时，自己的反应——你小子也有今天啊~！ 幸好两人已经快走到了餐桌旁，没有人关注到这边的情况。而经过收拾身着正装的麦克斯，也不是很好被人第一眼就认出，所以从进门到现在麦克斯也没受到太多骚扰。 麦克斯假装爱丽丝是体力不支，扶着僵硬的她坐在了阴影里的休息椅上。爱丽丝察觉到他的动作，心情稍微缓和了一点，她本以为这一切都是麦克斯暗中搞的鬼，现在看来可能另有隐情。 “爱丽丝，你在搞什么，现在这是怎么回事？”麦克斯的内心其实也很紧张，毕竟右手的秘密可能是自己以后能在罗格大陆生存的资本，现在这是在干什么？传功吗？？ 爱丽丝气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明明只是跳了支舞，自己什么信息都没打探到，现在还要承受这种诡异的情况，越想越生气，再加上刚才舞曲中微妙的心情，少女的眼角真的流下了泪水。 看到爱丽丝流泪麦克斯是真的懵了，这要让人看见了，自己怕是又要上一次长老会了。然而眼下的情况靠自己二人确实是处理不了，一想到要找人过来，展现这样一幅场景，麦克斯感觉脸都要炸了。 转机就是在这时悄然出现的，爱丽丝泪眼朦胧中开启了灵视，她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下一秒，她想要惊呼出声，而且她也做到了。 突然听到爱丽丝的惊呼，麦克斯颤抖了一下。自己的右手还被握着，现在只能靠不太好使的左手施放魔法反击了，不知道两只手都被占用的时候，光靠嘴能不能进行攻击…… 意识到自己能开口说话，爱丽丝神色难明地说道：“麦克斯……麦克斯……带我去你的房间。” 麦克斯又颤抖了一下，这一支舞跳出来的剧情也太超展开了吧！！爱丽丝是不是被邪魔附体了，对，一定是这样。那现在的情况，自己这是被邪魔附体的爱丽丝吸取了什么力量？？ 看到麦克斯神色变幻却没有动作，爱丽丝突然醒悟到自己的表达好像会引起误会，如果不是全身仍然僵硬，爱丽丝觉得自己会重重地踹麦克斯一脚。 “你在想什么呢？？我因为你的异常影响，越过‘不归之源’开启了魔法的大门，现在我正在凝结魔力核心，这个过程没法逆转，麦克斯……帮帮我。” 又出现了，所有的词分开都认识，放到一起听都听不懂啊！！麦克斯内心在咆哮，没文化是真的难受。 不明觉厉的他也大概理解了，爱丽丝现在进入到了某种特殊的状态，需要持续抓着自己的手才能顺利结束。这是什么鬼功法……这女人太危险了，我以后要避免和她有太多交集，麦克斯暗道。 于是麦克斯只好偷偷摸摸地，又沿用着刚才的设定——爱丽丝体力不支，找了个时机扶着她出了宴会厅。 在爱丽丝的口头指引下，麦克斯带着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小声说了一句失礼了，然后将爱丽丝拦腰抱上了床，自己坐在床头，右手牵着爱丽丝的左手。 在浓郁的夜来香花香中，爱丽丝说道。 “守护我，麦克斯。” 紧接着她就闭眼侧头，无声无息。 麦克斯感觉并不好受，他不是担心爱丽丝的情况，而是自己的右手，在回到房间后，那种心脏泵动的感觉猛然加强，以至于都要产生抽搐了。 此时此刻，在庄园的某处密室，一直没有动静的坎巴利猛地睁开了双眼，他的眼里充满了咖啡色，没有瞳孔和眼白，只有无尽翻滚的泥潭，但是他的嘴里却在轻声地哀叫：“不……不要啊……” 第三十六章 妖鬼 坎巴利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停在门外的守卫，两名守卫对视一眼，当即一前一后开门进入了密室。 坎巴利这小子在长老会上的举动，背后没有人支使大家是不信的，所以他不能出问题，长老们还等着顺藤摸瓜，找到背后的主谋。 两名守卫都是恩卡图家族某位长老的客卿，帝国的贵族热衷于用各种方式招揽强者，包括且不限于雇佣、联姻、奴役、家族传承……这两位守卫和那长老在冒险者工会签了长约，明面上是客人，其实就是高级打手。 除了两名守卫，原本还有两名恩卡图家族的成员，在这里等候坎巴利苏醒，准备先软后硬，看看能否有所收获。 毕竟坎巴利也是恩卡图家族的一员，虽然不太可能，但是上午的出手说不定另有隐情。 然而，不久之前，突然现身的水晶兰侯爵，在确认了某种信息后，招走了留守的恩卡图家族成员，并且叮嘱两位雇佣客卿，如果有异常出现，不要留手，如若不敌，不要恋战。 这两位客卿，一位是四环的暗法，一位是中阶掌握的火斗士。两人也是身经百战，在成为客卿之前，冒险者履历上密密麻麻都是各种事迹。 实际上，中位的力量在罗格大陆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存在，所以不是这两名守卫弱，而是曾经五环元素法的麦克斯·恩卡图已经很强了。 两人配合默契，火斗士落脚进屋的第一时间双拳已被烈焰包裹，脚下踏过的地面好像有岩浆流过，据传火系相关的战职，在那不归之源获取的魔力核心，都和地狱有着某种联系。 暗法这边已经隐匿了自己的身形，五环开始，各系法师才有机会尝试部分元素化，在这之前，暗法的隐匿性是最高的，也是最普适的。 平躺在密室中间的坎巴利已经没有了动静，仿佛刚才的呻吟和抽搐都是错觉一样。 然而火斗士已经惊讶的张开了嘴，他走在前面，在火光的映照下，坎巴利的脸已经彻底消失了！！ 原本还略带稚嫩的面孔，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团回旋着的深黑，就像是黑海最深处的旋涡一样，要将人的灵魂吸入。 没有犹豫，火斗士第一时间就使用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远程攻击手段，这既是因为水晶兰侯爵之前的示警，也是对暗法的一种直接提示。 火斗士双拳喷射出烈焰的下一刻，屋子的另一角有两道紫芒也直射向坎巴利，暗法也跟着出手了。 石沉大海，汹涌的火焰和冷冽的紫芒就像是被吞噬了一样，在接近坎巴利身体的瞬间就消失无踪。 但并不是没有变化，两名守卫的攻击像是催化剂一样，加速了某件事的进展。火斗士看到，坎巴利的肚子肉眼可见的膨胀了起来。 像是某种圆盘锯齿一样，坎巴利的身体被由内而外地割开，那“锯齿”舒展开来，一对微黄而充血的眼睛盯上了火斗士。 “这……这是……这是妖鬼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暗法突然嚎叫出声，火斗士并不认得眼前似人非人的生物，但是他也明白，这玩意肯定不好对付。 那丑陋污浊的怪物抬起了头，这东西似乎不能被称之为头，上面没有鼻子和额头，依稀能分辨出人形的面孔，尖牙利爪上还沾着坎巴利的残渣。 一股酸臭的气息飘散过来，火斗士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暗法居然被这怪物吓得尿了裤子。 同时，那怪物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响声，昂头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在火斗士猛烈出拳的瞬间，从坎巴利的尸体上消失了。 一阵让人鸡皮疙瘩四起的撕裂声传来，火斗士僵硬的回头望去，暗法已经被那背似锯齿的怪物截成了两半。 愤怒充满了火斗士的双眼，他和暗法也算是默契配合多年，本以为受到贵族雇佣是享福的轻松任务，却没想到暗法会惨死在这里。 他使劲对着地面一锤，整个密室的地板像是变成了岩浆的海洋一样，在这种环境下，火斗士的能力也得到了极大提升。 下一刻，他转身就冲向门口。虽然帮老友报仇是他非常想做的事，但是四环的暗法能被这怪物一瞬间秒杀，虽然有暗法心神不稳惊慌失措的原因在里面，自己应该也无法击杀这怪物，后续不知道还有什么诡异，需要找恩卡图家族的高层出手，才能解决这里的问题。 然而妖鬼的移动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火斗士没来得及出门就看到了那丑陋的阴影，只好借着环境优势奋力打出最强的拳技。 一股难以想象的大力反冲回来，火斗士被这股力量击的倒退吐血，跌回了密室。 那妖鬼也不好受，横躺在密室外的廊道里，锯齿一样的背上出现了一个冒着烟的大洞，身体后的短尾已经裂开。 机不可失，火斗士惨笑着迅速起身，准备进行补刀，不要给敌人留下最后一口气也是冒险者们宝贵的经验。 还没等他奔出密室，背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一种穿体的割裂声飘入火斗士的耳朵，他下意识地回身防御，熟悉的猛击打在了火斗士交叉的双臂上。 这次仓促的防御让火斗士承受了更多的伤害，他定睛看去，袭击者那昏黄的眼神告诉火斗士，这是又一只妖鬼。 火斗士这次是真的惨笑出声了，门口传来淅淅索索的动静，门外那被重击的妖鬼似乎也爬了起来，现在火斗士要面对两只半残妖鬼的夹击了。 又是一阵割裂声，火斗士这次终于惊恐地看清，密室中间的坎巴利残尸不知何时恢复了原状，第三只妖鬼从他的身体里破肉而出。 很快，密室里充满了一对对暗黄的眼睛…… 烈焰席卷了整个密室…… …… 麦克斯已经陷入了高度的紧张状态，自己的右手不可能无的放矢地乱震。眼下爱丽丝气息平稳，宴会刚刚结束，自己也没有再察觉到任何诡异的动静，女仆的后续水晶兰侯爵也追索而去……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麦克斯强定内心，开始细细思索一整天发生的事，还是不得头绪，最重要的原因是右手这种情况第一次出现，没有可以参考的例子。 如果双星从窗户上升至看不见的时候我还不能缓解，就只能带着爱丽丝去求助老冯了。麦克斯心道。 第三十七章 月心 原本关押坎巴利的密室，如今门洞大开，地面上留有火焰灼烧的痕迹。 火斗士同归于尽的爆发，似乎毁灭了一切有生命的东西。不断复原的坎巴利尸体、断成两截的暗法、十几只妖鬼都化作了焦黑，整个密室笼罩着随风而动的黑烟。 最令人奇怪的地方是，围绕密室发生了如此激烈的战斗，庄园里的其他人却毫无察觉，一切声与形像是被禁锢在一个特定的范围。 渐渐地，那飘散的黑烟逐渐聚拢，凝结出了人的形象，残留的些许黑烟化作细丝，如同箭头一样，在空中指向了数十个方向。 黑烟凝聚出的人影好像陷入了困惑，那影子只有两道硕大的灰色眼眸，其余部分都是烟雾缭绕。 最后看了一次空中的箭头，所有的细丝回归到它体内，那黑影像是孤魂，朝最近的方向去了…… 麦克斯感觉右手的泵动，已经开始影响自己本身的心跳，这说明情况越来越严重了，看了眼如同睡美人一样的爱丽丝，他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两人双手形成的臂弯在爱丽丝头上绕过，然后麦克斯左手抱住了爱丽丝的腰，将她从床上抱起。 幸好这搞事鬼还算小只，抱起来方便，麦克斯心想。 快步走到门口，麦克斯猛地停住了脚步。 不能……不能往外走了！！ 手和心脏似乎突然一起停止了跳动，麦克斯瞬间明白，右手的反应意味着什么了——有东西找上门来了…… 这种特殊反应，从见到哭泣女仆开始，到现在没有停止，在这刹那，麦克斯终于意识到被自己忽略的点。 那自动爆炸的冰块肉球，那溅落在四周的冰渣，水晶兰侯爵突然停住的脚步……他肯定因为察觉到异常，开启了灵视，才会注意到我灵体的淡金气息，有了之后的对话。 不知不觉中自己就已经被标记，后续的攻击悄无声息地袭来，如果不是右手的特殊反应，自己或许已经死在了门外。 没有犹豫，麦克斯抱着爱丽丝，转身就冲向了微开的窗户。 门外的诡异没有动静，它似乎不知道麦克斯已经察觉，还在安静地等待时机。 哗啦——— 根本没有多余的动作来彻底打开窗户，麦克斯用肩头护住怀中的爱丽丝，猛地向外跃出。 麦克斯的房间在三楼。站在门口决定从窗户突破的时候，他就想好了两种可能，一种是自己能下意识激发出稳定落地的魔法，另一种…… 当窗户破碎的声音响起时，麦克斯房间的门炸裂成无数碎片，激射向四面八方，如果麦克斯还站在门口发呆，估计已经带着爱丽丝一起被扎成了刺猬。 一道黑影迅猛又无声地从走廊钻入房间，钩向了麦克斯蹬窗而出的左脚，而麦克斯还根本没来得及回头观察。 黑影没能成功捉住麦克斯，因为麦克斯没有如它所料的那样正常下坠。 蹬窗而出的麦克斯，在空中轻巧地翻了两圈，比预期坠落的位置超出了大半个身位，而且似乎还有轻微滞空的迹象。 是月心，是那月之信徒的效果！ 老冯牛逼！麦克斯觉得，自己要是能腾出双手，已经开始为老冯鼓掌了。 感觉到背后似有不可名状的力量一扫而过，差点就拦住了自己，然而失之毫厘，就是全新的可能。 轻巧落地的麦克斯，仿佛没有抱着人，就是原地蹦跳了一下那样轻松。 在夜色中，他有了一种重归家乡的感觉。 回头望去，麦克斯不禁打了个冷战，三楼房间的窗户已经破碎，那残缺的玻璃后，一对毫无感情的眸子正死死盯着自己。 然后这眸子就突兀闪现出惊恐的状态，一根普通的木枝浮现，从诡异双眸的中心点穿过。 无形的黑雾有了实体，一片片残破的树叶凝结生长，那眸子想要挣扎，却毫无办法。 “小子，你到底恢复了多少实力，怎么五环法师还能被逼得跳窗呢？”黑影彻底消散，窗口出现了水晶兰侯爵的面孔。 麦克斯哑口无言，自己现在还是被动的法师，而且今晚情况如此特殊，能及时避开攻击已经是不错的结果。 直到此刻，由哭泣女仆引发的诡异才算是正式结束，麦克斯的右手终于恢复了正常。 嗯，手？ 察觉到握力的不同，麦克斯低头看去，发现一双明亮的异瞳正盯着自己。 爱丽丝醒了。 “放我下来吧，我没问题了。”爱丽丝轻声说道，麦克斯一愣，似乎有种说不出的变化发生了。 双脚落地的爱丽丝正式地对着麦克斯行了一个贵族礼，然后又朝窗台边的水晶兰侯爵行礼致谢，水晶兰侯爵嘿嘿笑了两声，摇了摇头离开了。 爱丽丝又回头，对着麦克斯说道：“麦克斯……今晚，感谢你的守护……” 麦克斯想说，这黑影应该是冲着他来的，爱丽丝才是被波及的那个。 好像察觉到麦克斯要说什么，爱丽丝摇了摇头，改口想要说什么，又没有继续说下去，沉默了片刻，她轻笑着说道：“其实我们不用逃跑，但是真的，非常感谢你，麦克斯。” 麦克斯又张了张嘴，不用逃跑你早说啊！！你别看我跳的果断，知道我心里有多大压力嘛？？ “呵呵，我觉得你这欲言又止的样子真的有点傻，以后少露出这表情，哈哈哈。”爱丽丝突然笑出了声，不知道为什么，麦克斯感觉她卸下了一直以来承受的某种压力，显得轻松了很多。 “大小姐，说实话，我有点困了，我得找人给我重新安排个房间，好好休息一下。” 破天荒地，爱丽丝居然认可地点了点头，她眼神闪亮地看着麦克斯说道：“你现在确实应该好好休息了，毕竟消耗了那么多精力。” 嗯？我们说的是一回事么，大小姐？？麦克斯差点要张嘴吐槽了。 但是麦克斯确实很累了，就算在夜色的加持下，他现在也只想好好地睡一觉，实在是没动力分辨可能存在的误会。 爱丽丝也察觉到了麦克斯的倦意，于是她迎向了姗姗来迟，察觉到异常的巡逻队成员，说明了情况。 麦克斯感觉之后就像梦游一样，困倦中，他终于躺在了舒适的床上。 第三十八章 兄弟 又一次，麦克斯在沙漏房中醒来，有所不同的是，一天复杂的经历，让他身心俱疲，精神上的消耗使得麦克斯思绪凝滞，只能控制灵体，艰难地靠着沙漏边缘躺下。 突然，像是一道电光闪过，麦克斯清醒了几分，他回头认真看向沙漏，发现不是自己一时的幻觉——那下层的底盘上，多了一粒沙，闪耀着别样的光芒。 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难道是因为梅丽莎？还是沙子有自我分裂的能力？？ 麦克斯勉强抬头，但是上层的沙粒实在太多了，根本没有办法分辨到底是不是少了一粒。 第一粒沙让麦克斯变成了被动的五环元素法，看情况可能还要加个限定词——冰系。这第二粒沙又起到了什么作用呢？ 麦克斯一下就想到了自己右手的异常，下午在梅丽莎那里，自己并没有察觉到树冠上的黑衣邪教徒，而等到醒来以后，再见到异常的哭泣女仆，自己的右手就开始了泵动，这似乎可以看成是某种意义上的预警。 右手变成诡异侦察型雷达了？麦克斯苦笑。 仔细一想，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如果以后再遇到林边镇那种情况，第一时间自己就能有所反应。诡异的恐怖之处就是没有征兆，不知何时结束，而自己的右手就像是开启了事件进度条，很大程度上降低了相关的危险。 也不知道右手感知的条件和范围还有上下限，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还需要更多的样本案例，才能总结出经验来…… 不对，这不是指望自己遇到更多的诡异么……呸！麦克斯捂脸，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想来也是十分奇怪，从下午在梅丽莎那里遇到黑衣人开始，麦克斯就产生了一些困惑，在女仆事件后更是加深了这种感觉，直到被黑影袭击，麦克斯就意识到，今天的庄园，还发生了别的事情。 恩卡图家族光自己见过的就有三名上位贵族，老公爵、水晶兰侯爵，还有自己的父亲，恩卡图伯爵。就算不清楚帝国贵族内部的形势，恩卡图家族也绝对不是什么弱小势力。 然而就是这样的恩卡图家族，下午却遭到了邪教徒明目张胆的分头袭击，甚至在晚上还出现了如此诡异的黑影。虽然爱丽丝暗示她留有后手，但是那一刻对于麦克斯来说就是生死的一瞬间。 敌人到底从属于哪位旧日之神。或者说只是借着最近的事件，不怀好意冒充邪教徒的其他势力。 恩卡图家族也完全没有展现出大贵族的能力和威势，至少在麦克斯所见的一天里，自己在庄园内部还遭到了如此险情，细想起来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这很大概率代表了一种可能，就是恩卡图家族的其他人被另一件更重要的事缠身，晚上发生的诡异已经不算是重点。 想的越多，麦克斯就越是混乱，他已经无法支撑自己做更多的思考，真正的疲乏感侵吞了他的理智，在沙漏已经微不可察的温暖波纹中，他的灵体逐渐消散。 实际上，麦克斯的猜测已经接近了事实的一半真相。 在麦克斯被恩卡图伯爵带着去见梅丽莎的时候，在恩卡图家族内部的会议结束的时候，庄园深处的某地，有阵阵难以分辨的痛苦叫声正在不断回荡。 旭度奈面容严肃，金丝眼镜后的复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大概是因为眼前的素材实在是太过难得。 恩卡图家族今日在庄园里的高层，大半也都汇聚于此，虽然长老们城府颇深，但是也能从大多数人的脸上看到激动的表情。 因为他们面前被关押着的，是一头货真价实的仙女龙。 …… 水晶兰侯爵在处理了黑影以后，顺着蛛丝马迹一路回溯，不出他所料的是，后续发现的三具尸体，都是那冰块肉球爆炸时在场的人。 这三人死于各自的房中，没有发出任何动静，他们都是恩卡图家族请来的客卿，和之前的火斗士还有暗法一样，面对诡异毫无还手之力。 水晶兰侯爵最后还是找到了一切的起源，那被烈焰灼烧过的密室。他沉默不语，只能大概分辨出现场究竟发生过怎样的战斗，因为他并不擅长灵魂相关的领域，而且两名守卫的灵魂很大概率已经成为了噬魂之灵启动的养料。 顾名思义，噬魂之灵的主要攻击手段还是针对灵体的，虽然它看上去有烟雾一样的身形，但那只不过是能量显现的伪装，大部分物理攻击手段都难以对它造成有效的伤害。 了解侯爵大人的人一看就知道，水晶兰侯爵现在已经到达了愤怒的顶点，因为他手握的木枝上，长出了一片又一片细小的残叶。 在冰爆现场发现异常的侯爵，第一时间就探寻到了某种隐秘的力量附着在众人身上的痕迹，但是这痕迹很快就会消散，又没有其他影响，侯爵也没能更深入的发现有谁的标记与众不同，所以只好暗中观察。 而庄园里，因为那些蠢货都去了地下，能调配的人手实在有限，侯爵大人只好召集仅有的家族成员，分别暗中部署在各处。 谁也想不到，坎巴利居然会是启动的源头。 十几只特殊妖鬼加上两名护卫的死亡，完整地召唤了虚无的噬魂之灵，最让侯爵躁怒的是，噬魂之灵是一种没有特定来源的诡异生物，这就彻底的断了继续探查的可能。 只能从坎巴利那里下手了，水晶兰侯爵想起了坎巴利的父亲，那名默默无闻的子爵，还有那个来历不明，地位低贱的女人。 …… 温暖的炉火旁，曼陀罗公爵安静地靠在椅子上，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突兀的粗糙嗓音在屋子里响起。 “老东西，你是不是快要死了，眼下发生这么多事，你就都当没看见？” 水晶兰侯爵出现在门口，大步迈进，猛地坐在了另一张靠椅上。 没有声音，曼陀罗公爵像是仍然沉浸于梦乡一样，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水晶兰侯爵嘿然一笑，说道：“还是说这一切其实都是你策划的？自己袭击自己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好让你们那点小心思得逞？没有混乱也要制造混乱，看上去像是你以前的做法啊，卡洛斯。” 曼陀罗公爵终于睁开了眼睛，他慢悠悠地起身，从一边的金属框里拿了两根木柴，然后抛进炉火，回头看了水晶兰侯爵一眼，摇头叹气道：“为什么每次见到你，我都觉得你变得更蠢了呢？格斯。” 水晶兰侯爵冷哼一声，没有接嘴，因为他看出来曼陀罗公爵还有话要说。 “所有人都认为我阴暗狡诈，就连曼陀罗这封号当年其实都不是我自己选的。但是我从来都不会对自己人下手，我的狠毒和谋算都是留给敌人的，都是留给那些不怀好意者，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 “所以不要废话了，格斯，这么多年来，你还是不知道怎么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一点长进也没有。” 水晶兰侯爵倒是笑出声了，他说道：“自己人？你是说坎巴利？那个可怜的小子？” 曼陀罗公爵眯起了眼睛，似乎是在思考什么，然后他开口说道：“坎巴利活不过今晚，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的背后不是什么其他家族的谋算，而是……既然你这蠢货出手拦下了这件事，那我就不用再考虑了。我老了，格斯，躺在炉火边感受温暖是我现在的选择。” 水晶兰侯爵怒笑出声：“呵呵，这一切又在你的掌握之中了？麦克斯那小子带着爱丽丝一起，确实也不会遇到危险，其他的人命我没来得及察觉，你也不会在乎。你知道么，卡洛斯，就是因为你这种不在乎，我们之间才会讲不通道理。” 曼陀罗公爵低声笑了，他说道：“格斯，你自己才是最矛盾的那个傻瓜，在北境时你做出了多少次必要的牺牲。克拉克为什么恨你，你不知道原因吗？现在你来质问我，你又怎么能确定，这些死亡不是‘必要的牺牲’呢？” 水晶兰侯爵沉下了脸，他的眼睛里已经涌动着怒意。 曼陀罗公爵右手微抬，打断了水晶兰侯爵要说的话。 “格斯，我给了坎巴利那小子机会，既然他选择追随诡异，那他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我的想法也随之而变，这是观察麦克斯的好时机，我虽然给了他戒指，但是那也只是一个态度罢了。我老了，只想看看家族能否有新的希望，新的未来。” “只有死亡，才能勉强证明一切的真实，你以为麦克斯的身份确认是儿戏吗？没有血肉的堆叠，又怎么会有诡异的出现。” “那些死去的，都是他们的归宿，每一条道路都有一个结局，而踏上这条道路，是自己的选择。” 水晶兰侯爵的表情逐渐归于平静，他开口说道：“所以你用诡异试探麦克斯，你觉得旧神允许你把他们的力量当作儿戏，当作你自己的工具？” “是又如何呢？格斯，我再说一遍，我已经很老了，对于我来说，旧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从戒指的反馈里，我感受到了那异行者的情感，这就够了。” 水晶兰侯爵沉默起身，转头就走，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说道：“我会派人去调查坎巴利的父母，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看到曼陀罗公爵点了点头，水晶兰侯爵轻声地说了一句。 “这么些年来，你一直都认为自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是吗？哥哥。” 第三十九章 双骑 （求收藏，求推荐票~） 麦克斯一觉睡到自然醒，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获得了老公爵真正的认可，因为他真实流露的恐惧情感，消除了曼陀罗公爵最后的怀疑。 麦克斯只是觉得自己很饿，准确的来说他应该是被饿醒的。 从床上起身后，麦克斯才发现，自己还穿着礼服的内衬，昨晚到了最后，自己确实乏困，回想起来有一种透支的感觉，也不知道和右手的异动有没有关系。 床上还有几片夜来香的花瓣，嗅到这残留的气息，麦克斯不禁想起了昨晚爱丽丝最后的反应，也是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到底因为自己，开启了什么，又摆脱了什么。 扯了扯衣领，麦克斯决定先离开客房，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推门而出的麦克斯就意识到，自己又想错了，睡了一晚的房间肯定不是普通的客房，哪有客房门口会守护着两尊黝黑坚硬的骑士雕像，而且出门还是一条如此静谧的走廊。 未等麦克斯多想，两尊骑士雕像不约而同地，驱使坐下骏马前肢弯曲，向着麦克斯行礼。 下意识地点头致意后，麦克斯回头看向房内，发觉自己忽视了很多细节。 无论是房间的大小布局，还是隐约在墙边的巨大衣柜，或者是床边的花纹蕾丝，似乎都在告诉麦克斯一个事实——这房间的主人是一名女性贵族。 麦克斯挑了挑眉，自己归来以后见过的女性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可能的范围也太小了，现在的问题是，自己舒舒服服睡了一晚，房间的主人去哪了呢？ 很快他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行礼过后的骑士，左边的那位递上了一张短笺。 “麦克斯，当你起床后，就会收到我的留言。 今天的恩卡图庄园处处透露着诡异，我没能找到旭度奈老师来看护你，可我必须要连夜赶回皇室，昨晚因你而起的变化需要处理，原谅我没法再次当面向你道谢。 我给你留下了我的贴身骑士，它们都是旭度奈老师的得意作品，每一个都有着中阶精通的实力，并且拥有额外的魔法抗性，不会因为伤痕而明显降低战斗力，相信就算再有诡异出现，它们也能撑到恩卡图家族有所反应。” 看到这里，麦克斯认真打量了两位黝黑的骑士，看来那手握的长枪应该不是摆设。 继续往下看，短笺上写着： “昨晚你没有使用魔法反击，我大概猜到了某些可能，或许我们很快就会再次见面，帝都有三所魔法院校，你会选择哪一所呢？我只能告诉你，旭度奈老师和‘炼金与力量’有着很深的联系。你应该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期待着和你再次相见。” 短笺的末尾，一条优雅又细长的弧线勾出了那个名字，爱丽丝·温莎。 这大龄萝莉字倒是写的挺好看，幸好我不用给她回信，不然就我那狗爬一样的字体……麦克斯摇了摇头。 所以皇室的姓氏是温莎么……麦克斯总觉得哪里不对，如果爱丽丝真的是帝国公主，为什么从未听她提起过温莎这个姓氏。 然而此时此刻，最重要的还是，解决自己空空如也的胃和肠道。 正准备像昨晚一样，再抓个仆人领路的麦克斯，刚动脚就发现一个问题，自己的两名“保镖”也尽职尽责地跟在自己身后，骑着黑色的骏马轻踩过地面。 虽然有人保护是件好事，还是两名如此威风强力的炼金骑士，但是这么招摇走动怎么感觉和二世祖一样呢？麦克斯沉吟片刻，试探性地回身问道。 “两位，你们还有别的形态吗？我觉得现在可以不用展露战斗姿态。” 两名骑士似有所悟，他们的身躯好像一瞬间改变了形态，从坚硬黝黑的材质变得柔和光亮，麦克斯就看着两座雕像在自己面前快速收缩，化做了——两枚棋子。 和地球上的国际象棋不同，两位骑士化作棋子仍然是策马前冲的姿态，更像是某种斗兽棋里的角色。 麦克斯美滋滋地把两枚棋子揣进兜里，他现在对炼金术的兴趣更大了，藏宝室储存丰厚，战斗的时候对着敌人就是一把棋子，这逼格也太高了！ 快乐的麦克斯很快找到了一位正捧着垫子走过的女仆，小女仆看到麦克斯有一瞬间的疑惑，当她认出麦克斯的身份以后，她好像整个人都陷入了恐惧。 看着在自己面前战战兢兢带路的女仆，就好像她的背后跟着的不是麦克斯，而是一条随时会扑上去把她咬碎的恶狼。麦克斯意识到，归来后的自己，似乎在底下的仆人口中形象不是很好。 为什么说是归来后，因为曾经的麦克斯·恩卡图又不着家，在外的形象又是个书呆子，怎么会让仆人如此害怕。 再想想昨晚整个侧廊死掉的仆人，一晚上的流言就可想而知了。 对于这种情况，麦克斯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他站在餐厅的门口，看着请示过后落荒而逃的女仆，无言地摸了摸鼻子。 不知道准确的时间，但是很明显，现在已经过了中午用餐的点，爱丽丝应该是提前和恩卡图家族打过招呼，既说明了她的离去，也交代了不要打扰麦克斯休息，结果就是，麦克斯现在饿的感觉自己能吃下三只烤鸡。 然而在这小餐厅呆坐了好一会，派女仆去叫的食物也没送上来，麦克斯蛋疼地摇了摇头，决定自己直接去后厨看看有什么能吃的。 他正准备起身，就听到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你们在这里窝着干什么？是……那还不送过去！我看你们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一回头，满脸怒意的朱丽叶像是老鹰一样，赶着一堆小鸡仔似的仆人走了进来。无论男女，他们的脸上都有微妙的恐惧情绪流露出来。 他们有的拿着餐盘，有的推着餐车，犹犹豫豫地靠近麦克斯。朱丽叶又冷哼了一声，仆人们像是认命了一样，行云流水地开始摆盘准备。 终于能吃上东西了，麦克斯强忍着自己的饿意，保持着印象中的贵族礼仪，免得自己暴露出狼吞虎咽的吃相，把仆人们吓得更惨。 他招了招手，示意朱丽叶坐在自己身边，朱丽叶犹豫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周围的仆人，还是坐了过来。 等到食物都摆放的差不多了，麦克斯让女仆留下净手的金盆和湿巾，然后挥手示意仆人们都可以走了。 麦克斯从来没见过，人能消失的如此之快，在如释重负的气氛中，几个呼吸的时间，餐厅里就只剩他和朱丽叶了。 第四十章 魔力核心（求推荐票~求投资~求收藏） 麦克斯看到人走完，就顾不了那么多了，桌子上的每一份食物都闪烁着诱人的光芒，就像是黄金一样让人迷醉…… 朱丽叶略带惊讶地看着麦克斯风卷残云，解决了大部分的食物，她只是小口喝着清润的茶水，面带笑意地看着麦克斯快乐地吃下油亮的整鸡、甜美的馅饼、各种布丁和甜食。 当麦克斯喝下最后一杯浓郁的蘑菇汤，他感觉自己的人生达到了圆满。 不知道为什么，麦克斯并不在意自己在朱丽叶面前，表现出的不得体姿态。到底是原本肉体的潜意识信任，还是他确实把小女仆当作了自己人，麦克斯一时也分辨不太清。 朱丽叶贴心地递上了湿巾，麦克斯擦了擦嘴角，开口说道：“朱丽叶，昨天我经历了很多事，我以为你会出现，陪在我身边。” 这句话其实既不是埋怨，也不是什么暗示，麦克斯只是想知道，朱丽叶在跟随辛西娅下楼以后，没有出现在宴会厅。她去干了什么，是否也参与了“那件事”，那件自己猜测的，恩卡图家族真正谋划的事。 朱丽叶愣了一下，仍然带着微笑开口说道：“主人，你要让我从哪个层面说起？” 朱丽叶的回复倒是出乎了麦克斯意料，他认真考虑了一下朱丽叶可能要说的话，然后身体向后靠，淡然地看着朱丽叶说：“那你不如挨个说清楚。” 朱丽叶收起了笑容，认真地说道：“首先，现在你就是我唯一的主人——麦克斯·恩卡图。” 麦克斯点了点头，示意朱丽叶继续说下去。 “我会告诉你我所做的一切，也会告诉你我所看到的一切，而作为恩卡图伯爵的儿子，你也应该知道那件事了。” 朱丽叶双手发亮，像是打开了一个气泡，包裹住了餐厅中的两人。 戏肉来了！麦克斯提起精神，全神贯注地准备接收朱丽叶将要揭晓的秘密。 “恩卡图家族在研究，可以确定方向的，魔力核心激活方法。” “为此，他们想尽办法，抓来了一条仙女龙。” “旭度奈爷爷，是实验的主持者，他让我也参与到了第一次观测中，是为了给他帮忙，也是为了主人你。” 麦克斯决定先忽略朱丽叶说的第一句话，作为一个暂时的文盲，自己需要恶补的知识有点多，也不在这一时半会。但是结合到第二句话，恩卡图家族的研究就显露出一股血腥和未知的意味。 想尽办法抓来的仙女龙，总不会是请人家来喝下午茶的。 麦克斯手掌微竖打断了朱丽叶接下来要说的，他问道：“仙女龙？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这种生物么？” 朱丽叶像是料到麦克斯会有此问，不带停顿地说道。 “仙女龙是纯血龙族之一，也是上位龙族之一，她们比起银龙这种下位魔法龙族，拥有更纯粹的魔力和更高位的能力，‘诡异不沾’的特点在她们身上有完美的体现。” “朱丽叶，什么是‘诡异不沾’？” “所有旧神的侵蚀和气息，都对仙女龙无效化，用仙女龙的身体素材做成的药剂，可以减少第一次前往不归之源，可能迷失的侵袭。” 麦克斯沉默片刻，苦笑着说道：“朱丽叶，你还是给我讲一讲，我们的魔力是从何而来吧，不归之源到底是什么。” 朱丽叶沉默了一下，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情绪低落了下去，但是还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魔法原本是与人类毫无关系的存在，依靠魔力核心的驱动和成长，我们才能施放各种魔法，而所有战职和魔法师，获得魔力核心的唯一方法就是前往不归之源……” 唯一方式吗？麦克斯心里打了个突，从昨天起，魔力核心可能是多了一种获得的方法……看来要尽快确认爱丽丝的状态了。 “不归之源的恐怖之处在于，在进行仪式以后，第一次前往不归之源的每一个人，都会受到某种诱惑，某种不可名状的侵袭，大部分人会丧失自己第一次前往的记忆，也不能选择自己会获得怎样趋向的魔力核心。” “而极少数没有抗拒住诱惑的，那些被彻底侵蚀的人，再也没有回来过。” “之后的每次晋级，侵袭和诱惑的情况都大幅减少，人们也可以在那不归之源获得一些额外的好处了。” “直到环位巅峰，我们都要和不归之源产生联系，更高层的力量是如何提升自己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麦克斯本来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又逐渐趋于沉默。 自己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还是太少了，当听到侵袭和诱惑的时候，他的右手甚至出现了某种幻动。就像是又感受到了诡异逼近一样——不归之源这套路不就是某种旧神的仪式吗？ 但是听完朱丽叶的描述，这“不归之源”又透露出一股似是而非的味道，“只有很少无法抵御侵袭的人会失踪”这样的几率，对于旧神来说也太过温和了。在地球上，做手术还有会失败的可能呢，为了获取魔力，冒千分之一的风险，四舍五入等于白送啊。 而且自己这异行者刚听闻都能想到的可能，那些上位者千年来没有考虑过吗？ 不过麦克斯确认了一点，不归之源产生的魔力核心，成长于灵体，驱动于精神，那自己这一穷二白的灵体是怎么做到被动施放超魔法术的呢？ 当然是那神奇的右手。麦克斯已经开始怀疑，那沙漏就是麦克斯·恩卡图，这五环元素法的魔力核心具现了。 这是否意味着，自己还能再获得一颗魔力核心？麦克斯若有所思，双核系统怎么样应该也比单核系统厉害吧。 然而这个想法确认起来有很大的风险。问过朱丽叶后麦克斯就知道，正常情况下，一具灵体只能产生一颗魔力核心，就像是被不归之源打上了某种标签，只要你还是原本的灵魂波动，就没有机会获得第二颗，自己炸掉原来的也不行，所以明面上所有人都是只有一颗魔力核心。 至于某些一体多魂或者死灵系、灵魂系的骚操作，好像多年以来都没有真正的进展。 而且，魔灵核心成长于灵体，当灵体消散时，那核心也会随之消散！！ 第四十一章 红衣主教克里斯 （求收藏~投资~推荐~） “朱丽叶……”麦克斯刚准备继续问下去，就闭口不言，不再出声。 因为朱丽叶神色微变，摇了摇头，然后慢慢收起了罩住两人的气泡。 麦克斯心有所感，望向餐厅的入口，一个头戴高冠，身披红衣的老人正冲着自己微笑。 他的背后隐约跟了不少人，却一点人声都没有，只有行走停步间，衣物摩擦的声响。 老人手握着一柄权杖，闪耀着银色的光芒，他手握住的上方，权杖向两侧各有突出，整个权杖看起来像是变形的十字架。 那突出的交汇点，有一颗红色的宝石，纹刻着一条活灵活现的长蛇，缠绕着权杖，头尾在宝石处相汇。 麦克斯第一时间没有分辨出老人是谁，他也确实没有把精力集中在老人身上，因为那柄权杖对他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麦克斯努力地克制自己，不动声色地将注意力从宝石转向老人的脸，并缓缓起身。 红衣老者看到麦克斯和朱丽叶起身相迎，保持微笑踏进了餐厅，同时他轻轻地一挥右手，示意身后的众人在外等候。 有一名身着银甲的骑士从后方的队列里，快步走出，侧身贴近了老人，低语着什么。骑士看向麦克斯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警告。 麦克斯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开什么玩笑，你在恩卡图家的庄园给我麦克斯·恩卡图甩脸子？小伙子，我看你还是有点年轻。 像是没有注意到场间的眼神交汇，老人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瞥了骑士一眼，那银甲骑士只好低头行礼，退步而出。 餐厅的门被关上了，隐约间麦克斯还感觉到外面产生了某种变化，估计又是什么临时的守护咒语。 你们大可不必担心，我寻思，我和朱丽叶加起来应该也打不过这个老头子。麦克斯在心里吐槽道。 虽然对红衣老者一点印象也没有，但是麦克斯已经猜到了，微笑着的这位是谁。 “麦克斯阁下，希望你不要介意，亚瑟就是这样，对任何事物都保持警惕，这是他对女神忠诚的由衷表现。” 听到老人开口说话，麦克斯确认了他的身份，他说道：“向您致以最高的敬意，克里斯冕下。我并没有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说着，他标准的行了贵族礼，并弯腰微吻了老人右手上，清湛透影的蓝宝石戒指。 “麦克斯，你真是每次都给我意外的感觉。还有，我只是个红衣主教，可担不起‘冕下’这样的称呼。”老者笑着摇了摇头，慢悠悠地转身，坐在了餐桌主位旁的侧席上，并且示意麦克斯和朱丽叶也坐下。 朱丽叶默默地顿了顿，然后静守在麦克斯身侧。 麦克斯倒是无所谓，他正经坐下，侧身安静地看着红衣老头子。无事不登门，自己在这小餐厅吃个饭都能被堵到，克里斯肯定想跟自己说些什么。 而且自己刚才和朱丽叶的交流，也不知道被这老头听去了多少，朱丽叶的屏蔽能阻挡一名红衣主教么？幸好一直都是自己在向朱丽叶提问，还没轮到自己诉说昨晚的经历。 看了眼桌上的餐盘，克里斯主教开口说道：“麦克斯，很高兴看到你有这么好的胃口，看来你恢复的不错，诡异没有在肉体上，对你造成更深刻的影响。” “是女神的庇护，让我能尽快从无尽的迷茫和痛苦中脱离。”麦克斯低声说道。 反正对于这些神棍，赞美女神总不会是错的，虽然麦克斯还不知道这赞美的是哪位女神。 “哦？我还不知道，你居然有这么虔诚的信念，我们都是女神行走在人间的仆，只为驱散迷惘和邪恶……”说着，克里斯低头祷告，他双手握住权杖，有让人温暖的波纹无形中荡出。 听到“哦？”的时候，麦克斯心里就是一咯噔，不过面前的红衣主教似乎没有在意，而是被麦克斯触动之后开始了短暂的祷告，于是麦克斯也跟着低下头，假装念叨着什么。 “麦克斯，你应该知道的，我们之所以祷告的时候低下头颅，是因为智慧无穷，知识无尽，一切源泉都是女神的赐予。每当我低下头，这种心情就会反复重现，让我更加的虔诚，更加的坚定。”克里斯主教结束祷告后，对着麦克斯说道。 智慧女神？！？麦克斯心里像是往油锅中倒了一瓢水，砰地一下炸开了花。 通识重置，透明扭曲的通识虫，诡异的细密文字组成的绳索，一瞬间麦克斯像是回到了那座法师塔，像是想起了被吊起的混沌状态。 克里斯察觉到麦克斯神色突变，沉声问道：“麦克斯阁下，难道你有不同的看法和见解么？” 缓过神的麦克斯在心中破口大骂，从来他就觉得智慧女神有很大问题，通识重置给予的通识甚少，标记可能才是本质，这对异行者绝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表面上，他保持着略带痛苦的神情，感慨道：“您说的没错，我想起了在诡异力量煎熬灵魂的关头，只有闪烁的智慧之光引领着我，走向生的可能。” 克里斯主教缓和了神色，脸上浮现出了微笑，说道：“我明白，所以我们已经和各家达成了一致，关于你的调查不用再次进行。昨晚的事件，水晶兰侯爵也有所反馈，欢迎你，麦克斯，重归女神眷顾的土地。” 麦克斯一愣，调查彻底结束了？不用再次进行长老会？虽然麦克斯知道，自己拿到曼陀罗公爵戒指的那一刻起，再有什么调查也都只是走个过场，恩卡图家族已经担下了自己的来历。 然而这种虎头蛇尾的结束，只是因为恩卡图家族内部的回心转意吗？其他各个势力，对自己到底是什么，到底获得了什么，就再也没有兴趣了？ 困惑中，麦克斯就听到克里斯主教继续说道：“你应该也知道，你身体里，那特殊的事物……” 麦克斯轻咳了一下，他必须要在这打断红衣主教，做一个确认。 “您说的，是‘旧神之蜕’吗？” 第四十二章 罪孽之种 （求收藏~投资~推荐~） 克里斯主教听到麦克斯出声打断，也没有不耐烦，微笑着补充道：“是的，‘旧神之蜕’，我没有说它的名字，因为教会里，我们一般把它称作——‘罪孽之种’。” 一听到这么邪门的称呼，麦克斯一下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旧神之蜕被你们称作“罪孽之种”，那合着携带旧神之蜕的人就是罪孽呗？我看你们是一点智慧都没有啊！！ 看到麦克斯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克里斯笑意更浓了，他说道：“你可能有所误会，力量并没有错，重要的是使用它的人，知识亦是如此。” 麦克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你来我往扯皮这么久，红衣主教也就这句话说到了他心坎上。 “但是，”克里斯突然转折道，“这事物的来源确实诡异，所以也有一些狂信徒，会有所偏见。” 说话大喘气会死人的你懂么？麦克斯点头的动作戛然而止。狂信徒？他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浮现出了斯巴达三百勇士头戴白帽狂吼的形象。 “所以你要明白，面对这种事物，我们处理的态度一直都很谨慎。” 处理？谨慎？麦克斯轻笑着说道：“那么，克里斯主教，我会被怎么处理呢？” 克里斯主教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笑着对朱丽叶说：“我有些口渴了，请给我一杯红茶，好吗？” 餐桌上，仆人们一开始就只留下了两个茶杯，朱丽叶和麦克斯都已经使用过。 这句话的意图就显而易见了。 朱丽叶没有动，麦克斯知道她在等自己的回应，他开口说道：“朱丽叶，去吧，我也有些口渴了，正好顺便叫人来收拾餐桌。” 朱丽叶行礼告辞，出门的时候好像被耽误了一会，看来这教会的屏障也不是很智能啊。 麦克斯其实也有所打算，就像一开始想的那样。反正自己和朱丽叶加在一起，应该也不是这红衣老主教的对手。既然克里斯想和自己单独谈谈，那就单独谈谈。 而且自己的话朱丽叶应该也听得懂，“叫人来收拾餐桌”，如果真出了问题，那就得叫人来收拾这神棍，或者给自己收尸了。 现在端坐在桌边的两人，相视而笑，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麦克斯倒不是很着急，首先这里是恩卡图庄园，其次，到底自己右手里，是所谓的旧神之蜕，还是其他的什么，都还是两说。自己只不过是借助旧神之蜕的名头，来掩饰右手的异常罢了。 然后麦克斯就反应过来，克里斯其实并不是故意不开口，他是开启了灵视，认真地观察了自己的灵体。 “麦克斯，恭喜你，看来那事物已经彻底被你容纳，度过了应激期。” 麦克斯当然屁都不懂，但是他装作有所明悟的样子，点头说道：“看来还算是比较顺利。” 克里斯主教眯起了眼，这种表情应该在老人脸上不经常出现，他似是有所迷茫。 “从此之后，你的灵体再也不会散落初见的淡金之辉，只有你展现出非同寻常的能力或者突变的实力，人们才会有可能联想到，那是罪孽之种的表现。” 是旧神之蜕！麦克斯在心里强调到，罪孽之种这名字越听越邪性，充满了暗示自己上街砍人的意味。 从克里斯呢喃的话语里，麦克斯倒是获得了一个好消息。他还一直在担忧，虽然还不会开启灵视，但是自己灵体像是个大灯泡一样，向外散发着金色光芒的景象，大概也能想象得到。 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在通识重置浅薄的记录里，和灵界沾边的事，都有着惨淡的结局。 而自己就是那灵界里的巨大萤火虫，还是瞎了的那种。 也就是自己回来以后短短两天，还没有离开恩卡图庄园。不然等自己能自由行动的时候，如果灵体还在那里“金光四射”，怕是出门就要被未知的存在敲开脑壳。 “麦克斯，你应该看出来了，我确实很迷茫，在我有限的生命里，见过了非常多的诡异，但从来没有哪种事物，像这……这罪孽之种一样，让我感到困惑。” 麦克斯已经懒得在心里纠正克里斯主教的说法了，他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嘿，我最喜欢别人跟我吐露心事了。 “我甚至有时候，会怀疑自己的信仰，会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奇怪——为什么，应激期的‘罪孽之种’，会流散出神性的光辉？？！” 麦克斯还在憨厚地点头应和，是啊，为什么呢？你多说点啊克里斯主教~~嗯？神性的光辉？？ 这时候不开口说话，就实在是有点奇怪了，麦克斯调整情绪，“震惊”地问道：“什么？克里斯主教，你说你看到了什么？？” 克里斯主教沉重地叹了口气。 “罪孽之种能让人察觉的应激期，散发出的别样光芒，和神恩赐下时的光彩，分外相似。” “我本以为，这是我多年来的某种错觉……许久未见应激期的罪孽之种，让我已经逐渐忘记了这件事……但是你，那天你在长老会上，所有人都看到了你的灵体……” “我就知道，我不能再欺骗自己了……这感觉似曾相识，如同散落的……散落的神恩。” 看到神情逐渐颓败的克里斯主教，麦克斯也有点懵逼——这是什么情况？本来以为会是某种激烈的勾心斗角，或者某种暗地里你来我往的试探，结果成了老神父反思大会？？ 而且麦克斯并不高兴，因为现在自己得知的这件事，更多的像是某种秘闻，还是传出去会有大麻烦的秘闻，嗯，类似于“高加尔人的坟墓”一样。 大哥啊，行行好啊，我只是装个逼问一下你们的处理结果，不是来听你跟我掰扯要命秘闻的，麦克斯的心里也十分苦闷，于是他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一老一少两个人都愁眉苦脸地坐着，看到麦克斯也露出忧愁的神色，克里斯主教像是误会了什么，郑重开口说道：“不要忧心，麦克斯，女神仍在引领着我们……所有的未知和恐惧，都会在智慧的光辉下无所遁形。” “麦克斯，你确实每次见面都让我出乎意料，不知道你还记得几年前的授勋仪式吗？我亲自将那枚红色十字勋章拿出，交给了皇室，却没想到受勋者中，还有如此年轻的身影。那时我就记住了，恩卡图家族里，有一名和旧神不死不休的年轻人。” “没想到，这位年轻人，对女神也有如此坚定的信仰！” 嘿，麦克斯愣了一下，心中笑出了声，聊了个天就知道自己曾经还获得过皇室嘉奖，然后被打上了虔信者的标签，这种好事能多来点么？ 第四十三章 邪教徒 不过麦克斯心里也清楚，红衣主教进来以后情绪来回翻转，一会虔诚祈祷一会又显得无比迷茫，难道他也和克莱恩一样有精神分裂的潜质吗？ 更多的可能就是他没有说实话，从头到尾都是半真半假的在忽悠着麦克斯。至于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那就要看他接下来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克里斯主教感慨道：“更出乎意料的是，你拥有了……拥有了‘旧神之蜕’。曾经极力阻挠旧神的你，也开始使用它们的力量了。” 麦克斯在心里嘁了一声，这老神棍刚才还说力量并没有错，重要的是使用它的人。转头就开始念叨这些有的没的。 “克里斯主教，您要知道，这力量不是我主动追求得来，而是某种意外所致，我只能承担破坏邪教徒仪式，所造成的种种后果。”麦克斯面色沉重地说道。 克里斯主教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话锋一转，突然问道：“那么麦克斯，你知道教会里是如何定义邪教徒的吗？” 嗯？你们如何定义邪教徒？不好意思，别说你们如何定义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定义，麦克斯在心里吐槽道。 从广义上来说，麦克斯觉得只要对自己有威胁的，有组织的“黑恶势力”，他们都是邪教徒，反正打击起来一箩筐都算在一起。 但是克里斯问的肯定不是这个说法。自己贸然回答，说少了也就罢了，扩大了打击范围，红衣主教肯定会察觉到问题。 思考片刻，麦克斯灵光一闪，面色由沉重转向了狰狞。 “那些旧神的余孽，那些抛弃自己信仰的使徒，他们已经放弃了生为人的姿态。每一次我睡醒，都想要再次回到梦乡，因为只有在梦中，我才能将这些罗格大陆上的罪孽永远的消灭，不留痕迹！” 克里斯也没料到麦克斯在提到“邪教徒”以后会突然激动起来，他略有尴尬，轻声劝导道：“麦克斯，女神的思考和智慧，会让你重归安宁。” 看着麦克斯逐渐回归面无表情的姿态，克里斯暗叹了一口气，出声说道：“麦克斯，你应该很清楚，帝国虽然以智慧女神的信仰为国教，但是也有其他正神信仰的存在，智慧女神有着包容的胸怀，一切正神都能在帝国的土地上获得信仰的支持。” 嗯？一神教不都是你死我活的么？怎么在这帝国大家还能其乐融融呢？麦克斯点头称是，心中却起了念头。 紧接着克里斯的表情就严肃了起来。 “但是，所有正神都会坚决抵制一种行为，就是无信者擅自进行仪式，前往‘不归之源’，开启魔法的大门，成为觉醒者。” 麦克斯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那如果机缘巧合间前往了‘不归之源’……” 克里斯眼皮微抬，轻声说道：“不经报备，擅自获得魔力核心的信徒，就已经抛弃了自己的信仰。” 平淡的语气，背后却流露出肃杀的气息。 “而这些无信者，才是女神最痛恨的邪教徒，他们虽然被称作无信者，但是已经自成体系，暗中变异，坚定地背叛了女神和其他正神，背叛了罗格大陆的根本。” 麦克斯表面上有所明悟，其实脑子里已经飞快地旋转了起来。 克里斯主教说的话不难理解，正神们因为某种原因，要知道每一位信徒是否拥有魔力核心——初次前往不归之源，从现在所知道的信息里，也只有获取魔力核心这一个目的。而这种确认到底只是书面的报备，还是另有其他手段控制，还不得而知。 为什么？是正神们早已察觉不归之源里存在着未知的阴谋，需要提前保护信徒，还是…… 这么说来，爱丽丝已经被自己变成了一名无信者？？那她急于赶回皇宫，是为了及时上报信息，还是她已经被侵蚀，急于掩盖自己变异的部分。 不对！爱丽丝并没有前往什么不归之源，她完全是在自己的床上……咳咳……在自己的床上完成了魔力核心的凝聚。 麦克斯挑了挑眉，不知道这种越过不归之源凝聚魔力核心的方法，和不经报备私自前往不归之源获取魔力核心的方法，到底哪个更严重…… 重点就在于，正神们在乎的，到底是初次前往不归之源这个过程，还是获得魔力核心这个结果。 原本这两者是一回事，因为在罗格大陆，除了前往不归之源以外，没有任何其他开启魔法大门的手段。 但是现在么……麦克斯下意识用余光瞟了一眼自己的右手。 这个问题并不好确认，因为克里斯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明确说出他的要求，贸然提问，只会暴露自己的秘密。 麦克斯只希望爱丽丝能靠谱一点，明白什么叫做闷声发大财，当一个低调的觉醒者。 克里斯突然握住了权杖，凝视着麦克斯说道：“所以，麦克斯，我知道你曾有一段一体双魂的时间，虽然你在长老会上放出了令人惊艳的冰河重击，我还是要跟你确认一下……你现在，有几个魔力核心。” 说话间，那权杖上的红宝石发出了让人炫目却还能直视的光芒，麦克斯感觉宝石对自己的诱惑力像是指数增长一样，爆炸上升。 右臂的刺青后，受到刺激似的激荡出熟悉的暖流，抵御住了这莫名的诱惑。 虽然有暖流护体，麦克斯的心跳却突然加快，第六感告诉他，现在的危险程度，不亚于那时在林边镇，看到了“自己”背影时的感觉。 毛骨悚然的状态中，他猛地站起身，艰难地说道：“克里斯主教！我当然，只有一个魔力核心。！” 权杖的光芒未变，克里斯主教像是松了一口气，准备结束这检测的魔法。 下一个瞬间，一朵黑色的曼陀罗绽放在克里斯主教耳边，他的高冠已经凭空飞起，一圈一圈的死亡花藤罩住了他的身体。 麦克斯左手的戒指无声破碎，穿过了教会的屏障，将曼陀罗公爵送到了红衣主教面前。 第四十四章 荣誉骑士 （求推荐票~求收藏~求投资） 麦克斯的右手已经握住了下意识凝结成形的冰剑，突然的变化让一直压抑着进攻欲望的他也破了功。 克里斯主教神色震惊，但是也没有多的动作。只是若有所思的凝视着，用一柄黑色刺剑指向他的曼陀罗公爵。 “克里斯，你以为拿着圣果权杖，就可以在我这里为所欲为了么？”曼陀罗公爵开口说道。 虽然没有什么情绪，但是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压向红衣主教。 “曼陀罗公爵，这只是必要的流程。不经确认，女神的信徒会产生质疑，皇室也无法放心。” “皇室？恩卡图家族和皇室的关系，还需要教会操心？克里斯，你最好想清楚一点，毕竟，你现在还只是个红衣主教。”曼陀罗公爵暗有所指地说道。 “是的，我只是个红衣主教，所以我需要执行女神的旨意，确保神光笼罩下的恩卡图家族，不会暗中产生一名……无信者。” 这边，麦克斯虽然紧握冰剑没有开口插嘴，但是他已经想了很多。 让朱丽叶叫人，这叫的人简直就是王炸。 不过也有另一种可能，曼陀罗公爵自戒指碎裂，破空而出后，完全没有惊动外面的神官骑士团。所以红衣主教还能心平气和的在这种情况下，和曼陀罗公爵对话。 毕竟如果这一幕被更多的人看见，可能就是某种撕破脸的发展方向了。 那就是说，曼陀罗公爵一直在暗中通过戒指，观察着自己的状态……这么说来，曼陀罗公爵知道了自己能通过右手，帮助别人凝聚魔力核心？？ 麦克斯的心向下沉了一点，一切情况都要往最坏的方向考虑，如果曼陀罗公爵知道爱丽丝已经成功凝结魔力核心，那自己右手的特殊如何解释……难道只能用旧神之蜕的新能力来解释了么？？ 但是这能力也太过bug，如果教会在乎的是“未注册的觉醒者”，那自己就是可以批量制造无信者的另一种可能…… 想到此处，麦克斯蛋疼地摸了摸鼻子，他还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那第二粒沙，到底是起到了什么作用。 自己因为右手的泵动，先入为主的将第二粒沙的效果，当成了侦测诡异的雷达。 或许这沙粒的真正作用，就是替别人凝聚魔力核心？？ 某个瞬间，麦克斯甚至希望面前的两位大打出手，同归于尽，这样就可以掩盖很多自己已经暴露的东西…… 不过很显然，克里斯主教在面对帝国的老牌公爵时，态度一下就怂了起来，处处都是退让的意味。 在经过简短“友好”的交流之后，曼陀罗公爵不动声色地看向麦克斯，然后解除了对红衣主教的限制，收起了那柄充满死亡气息的黑色刺剑。 老公爵像是又变回了那种平淡而无所谓的状态，走到餐桌另一侧，红衣主教的对位，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克里斯主教也像是松了一口气，他将高冠戴正。方才这高冠飞起的时候，似乎也有某种奇特的反应，只是被花藤压制住了，没有产生效果。 接下来的谈话，还是在红衣主教和麦克斯两人间进行，原本只有麦克斯假模假样地说一些场面话，老公爵出现以后，克里斯主教也开始凭空谈论一些有的没的。 到最后，克里斯主教终于向麦克斯说明了最初的意图——如果麦克斯的测试通过，那么教会想邀请麦克斯正式成为教会的荣誉骑士，当然了，大家都默契的没有提，如果测试没通过，麦克斯本来会是什么下场。 教会的荣誉骑士，和正常加入教会的骑士完全不同，只有一点，他们都要经过教会的正式册封。然而骑士团的普通骑士，再未晋升到区域骑士长之前，就是所谓的高级炮灰。 就算是晋升到骑士长，仍然要受到平行级别的神官制约，并且，从身份上来说，普通平民就算成为教会的骑士长，也不会被贵族圈所接纳，因为他们不是帝国册封的贵族。 而荣誉骑士，当教会承认你荣誉骑士的身份时，你就拥有了黄袍神官的教内地位，而且不受高级神官节制，只需应征帝都教堂的圣征令。 说白了就是你可以指挥当地教会黄袍神官向下的所有战力，又不用听从上方的指挥。 这听上去就像是白嫖的好事，当然教会也不是傻子。 荣誉骑士本身的册封就是很稀有严谨的事，麦克斯这次明面上是因为他又阻止了一次旧日之神的高级献祭，因为已经获得过红色十字勋章，所以教会准备册封他为荣誉骑士。 至于真正的原因，克里斯没有讲的太清，但是肯定跟教会口中的“罪孽之种”脱不了关系。 哼哼，嘴上喊着“罪孽之种”，实际还不是真香！麦克斯暗中吐槽道。 当然了，成为荣誉骑士，也就等于你被打上了智慧女神狂信徒的标签。恩卡图家族原本就只是浅信者，麦克斯怀疑，要不是凝聚魔力核心需要向正神备案，恩卡图家族根本不会有智慧女神这种，看上去“正能量”的信仰。 如果曼陀罗公爵没有强势登场，测试过后的麦克斯可能已经半推半就的被迫接受了荣誉骑士的称号。 而现在，麦克斯可以做出真正的选择。曼陀罗公爵对于这件事一点也不在乎，他好像快要睡着了一样，已经眯起了眼睛。 克里斯主教甚至贴心地告诉麦克斯，可以在考虑过后，前往帝都教堂告诉克里斯主教最后的决定，毕竟女神不会为难自己的任何一名信徒。 麦克斯当然选择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接受了这个说法。 于是克里斯主教微笑着起身，向麦克斯和老公爵告辞。曼陀罗公爵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致意，克里斯主教也没有一点生气的迹象。 当大门打开时，麦克斯灵机一动，突然问道：“克里斯主教！我想请教您，教会内部是否也有人，拥有‘罪孽之种’呢？” 克里斯看着门口的神官解除了屏障，回头微笑着说道：“麦克斯，你忘了我说过的话吗？” “力量并没有错，重要的是使用它的人，知识亦是如此。” 第四十五章 危险的小主人 麦克斯看着教会的人逐渐走远，回头望向曼陀罗公爵。 他打算说些什么，但是又打消了开口的想法，沉默地回身，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麦克斯决定专心解决最后的布丁，因为面对曼陀罗公爵，这位刚借助戒指破空而入的恩卡图家族掌权者，无论说什么，似乎都会更多的暴露自己。 “你要是没什么想问的，我可就走了。年纪大了，稍微活动一下就要休息很久。”曼陀罗公爵慢吞吞地起身，像是一个正常的老人那样，踱步离开。 麦克斯放下了手中的餐具，他当然有很多想问的，但是从哪问起，怎么问，自己都还没有想清楚。 到最后他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问道：“卡洛斯爷爷，那戒指……” 曼陀罗公爵停步在门口，大笑出声：“哈哈哈，我以为你能忍住，憋到最后，看来你的耐心还是不够。” 老人收敛笑容，看向麦克斯说道：“那戒指是我对你的观察，也是我对你的保护，现在观察没有了，保护也没有了，我也没有第二枚戒指可以给你了。” 麦克斯还想接着问些什么，曼陀罗公爵已经迈步走出了餐厅。 “麦克斯，我回答不了你更多的的问题，因为更多的答案，在于你自己。” “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你’没有这么多问题，因为你知道，自己探寻的到底是什么。” 麦克斯一愣，这话如果让其他人听到，可能以为曼陀罗公爵在故弄玄虚。但是麦克斯明白，这是老爷子在提醒自己以往说过的话，自己现在更应该准备，早点返回曾经的那条路…… “离教会远一点，他们没安好心。” 老公爵已经走远，但是他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麦克斯听到这句话并不意外，因为恩卡图家族和智慧女神教，明显不像是能放进一个桶的东西， 而且克里斯主教这次出现，暗藏危机，只不过还没有彻底爆发，就被强势突入的曼陀罗公爵中止抹除。就算这样，红衣主教还是留下了那个看上去很友好的邀请。 成为荣誉骑士？麦克斯摇了摇头，吃掉最后一口布丁，准备去找旭度奈了解一下帝都学院的事，顺便谈谈那条关在地下的仙女龙。 麦克斯正准备出门，再抓一个幸运的仆人带路，就看见恩卡图伯爵在朱丽叶的带领下向这边赶来，于是他迎面走了上去。 “麦克斯，教会的那帮蠢货为难你了吗？”还有一段距离，恩卡图伯爵就昂声问道。 “为难倒是说不上，克里斯主教想要确认一下我魔力核心的状态，同时提出了册封我为荣誉骑士的想法。”麦克斯淡定地回应道。 “确认？这老神棍没安好心！那你？你的……”恩卡图伯爵略显犹豫，毕竟他其实也根本不了解，回归以后的“儿子”到底是个什么状态。 “我很好，卡洛斯爷爷也这么觉得，克里斯主教当然认可我们两的看法。”麦克斯摊了摊手，面带笑意地说道。 “什么……父亲……他出手了吗……”恩卡图伯爵愣了一下，然后就发现，餐厅里似乎没有其他人再走出来。 “我们进行了友好的交流，克里斯主教告诉我，可以去帝都教堂找他，告知他我最后的决定。” 恩卡图伯爵像是松了一口气，他刚才把事情往血流成河的那个局面想了。 “麦克斯……有很多人对我们不怀好意，态度是相互的，这和我们多年来的行事风格也有关系，你以后要多加小心。” 顿了顿，恩卡图伯爵继续说道：“我就要返回帝都上城区，参议院那边闹出了些事情。” “你有什么需要就和朱丽叶说……她知道你的……如果你想要缓和心情，可以回南方的伯爵领呆一段时间，我手下的骑士都会听你的命令……但是有空的话，记得，回来看看梅丽莎。” 麦克斯点了点头。 “我会的。” 恩卡图伯爵明白麦克斯答应了什么，深深地看了麦克斯一眼，然后转头向朱丽叶说道：“朱丽叶，麦克斯还是要拜托你照顾了。” 看到朱丽叶应下，恩卡图伯爵转身就走，麦克斯才注意到，远处的转角隐约有人还在等着伯爵，似乎这边一有动静就会冲锋而出。 那是两名金发披肩的骑士，一男一女，看到麦克斯遥遥望来的目光，其中的女骑士右手抚肩行了一礼，男骑士没有动作，但是目光深沉地盯着麦克斯，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目送伯爵翻身上马，麦克斯开口说道：“朱丽叶，我想找老冯谈谈了，我需要尽快重新掌握自己的能力，现在的我还不能算是个完整的……元素法师。” 朱丽叶似是有些惊讶，但是她没有多说什么。自从旭度奈对她进行过调整之后，朱丽叶越来越象是个真正的活人女仆了，而不是什么精密冰冷的魔控人偶。 小女仆开口说道：“主人，我不能确认旭度奈老师现在的位置，如果他是在地下……” “那也不错，我正好想看一下，传说中的仙女龙，到底有什么神奇的地方。”麦克斯摸了摸鼻子，若有所思。 朱丽叶没有再多说什么，在细微又清脆的机械转轮声中，麦克斯跟着她一路朝着庄园深处走去。 ……………… 麦克斯算是意识到了什么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整座庄园的所有仆人都已经知道了，归来的小主人沾染着诡异，昨晚才无声无息地弄死了二十多个男女仆人。所以几乎每个人见到他，都是强行保持着镇定，然后用一种微妙的速度迅速远离。 路过花园，园丁拿着剪刀就奔向了更远出探出墙角的树枝。走过侧廊，擦拭画框的女仆当即就提着刚打的清水准备再换一桶。还有抬着巨大雕像，看到麦克斯接近左右为难的男仆。 一开始，朱丽叶还有些怒气酝酿，但是到了后来，麦克斯感觉走在前面的朱丽叶已经在憋着笑意。 麦克斯也无奈的摸了摸鼻子，开口说道：“想笑你就笑出来吧，朱丽叶。” 第四十六章 大妖精福瑞 （求推荐票~求收藏~求投资~） 两人不约而同地轻笑出声，惊得远处抬着雕像的男仆挪动地更快了。 麦克斯其实心里有别样的体悟，以前的“自己”冲在狙击诡异的最前线，那时的少年，得到的声望和受到的关注与喜爱，和此时此刻肯定是天差地别。 而当自己疑似沾染了诡异以后，就变成了众人避之不及的……“脏东西”。 这就像是地球上，奋斗于一线的艾滋病专科医生和护士们。 他们冒着感染的风险，拯救病人于水火，如果因为意外暴露，被病毒侵袭。社会地位的瞬间转变，家人的痛苦，朋友的嫌弃，生存的危机，都是随时可能发生的事。 但是他们仍然在，总有些人，坚守在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方…… 被仆人所畏惧，麦克斯其实并不生气。因为他穿越而来，并没有什么贵族情结，而且他对恩卡图家族，也没有太多的感情凝聚，所以不会有被抛弃背叛的感觉。 他倒是非常能理解，这些普通人的想法。 趋利避害是生物的本能，那哭泣女仆，大概率是冲着自己而来，某种意义上，自己是要承担一部分的因果。 但是麦克斯不可能因为旧神信徒的袭击，为了不波及其他人，就脱离人类社会，那是完全的自寻死路，自己能做的，就是尽快恢复实力，更上一层楼，与诡异的斗争，不死不休。 沉思前进的麦克斯，突然发现朱丽叶止步不动，她的双手已经摆向身侧，微微发亮。 嗯？？麦克斯也察觉到了不对，偏廊安静的像是仆人们都跑光了一样，虽然这是有可能发生的事，但是连风吹鸟叫的声音都消失了，那就明显是异常情况了。 “嗯，不错，能发现我的存在，不愧是打赌赢了我的人。” 麦克斯愣了一下，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朱丽叶一声不吭，双手握拳，一大片肉眼可见的电纹从她的身体里爆发出来，荡向了四面八方。 两人的正面，有什么东西在空中浮现，像是被擦出了痕迹一样，又像是画笔落下，逐渐成形。 “停停停！我是来谈条件的！！” 出现在空中的，是一名身材修长，背后有两对透明翅膀的生物，他虽然拥有人的形态，但是面部却长着鸟喙，浑身的衣服都是绿色，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蜂鸟。 朱丽叶听到“蜂鸟人”喊停，略微收手，等着麦克斯下一步的指令。 “朱丽叶，等什么呢，并肩子一起上，什么阿猫阿狗也来打扰我，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怀好意，揍他！” 说着麦克斯握住冰剑已经从后面冲了上来，这两天他也憋了一口气，自己还是有很多时候无法左右局面。 现在突然又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要谈什么条件……打过再谈条件吧！ 朱丽叶强行忽略了麦克斯话语里她听不懂的部分，和麦克斯一左一右冲向了蜂鸟人，那鸟人也没想到麦克斯这么果断，惊啸一声就拔高了身形，然而麦克斯左手已经喷射出了冰条，朱丽叶拔地而起，脚尖点着激射的冰条迅速接近了鸟人。 麦克斯自己没能做出浮空的操作，所以他犹豫了一下，就把右手的冰剑抛射了出去。 那鸟人反应很快，而且在空中的动作格外灵活，他没有还击，而是侧身旋转，避开冰条的同时，透明翅膀好像洒下无数粉末。 大蛾子？？？ 随着粉末的飘散，抛射过去的冰剑像是打滑一样，偏斜了一个微妙角度，钉在了天花板上。 朱丽叶的动作也受到了影响，原本那白嫩却致命的拳头应该已经砸在了鸟人的脸上，但是她的身形似乎有所凝滞，在空中如同入水一般，受到了某种阻力，没能攻击到鸟人。 那鸟人又是一个倒翻，在空中向后退出了三四米，然后大声说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还要攻击我呢……好了好了，我知道那时的赌注是我乘人之危，但是你不是赢了吗，现在我们可是一边的人了，快停手！” 麦克斯突然记起，这鸟人是什么来头了。他示意朱丽叶先不要进攻，开口说道：“是你，那时在长老会上絮絮叨叨的那个声音？‘左脚哥’，原来你的本体是个大蛾子。” 鸟人不满地晃了晃头，清了清嗓子说道：“咳咳，注意你的态度，什么‘脚哥’……恩卡图家的小主人，现在在你面前的，是契约之神的使徒，是公正力量，是守序的化身。吾名福瑞，爱兰之土最后的大妖精。” 啪，啪，啪。 麦克斯一下一下的鼓起了掌，然后向朱丽叶问道：“朱丽叶，大妖精这种生物是不是也很稀有，老冯应该很感兴趣。” 朱丽叶颔首答道：“是的，大妖精是同类生物中最为神秘的存在，很少有现世的消息，因为每个大妖精，都守护着那‘诸神的宝藏’。也就是说，当你找到一只大妖精，你就拥有了开启宝藏的钥匙。” 麦克斯眯起了眼。 “那还等什么呢？盘他！” 朱丽叶又一次虽然没有听懂，但是领悟了麦克斯的意思。在麦克斯爆发出的冰雾中，朱丽叶逐渐隐去了身形，这是麦克斯第一次见到朱丽叶这种战斗形态，于是他喷薄的更有力了。 福瑞已经有点懵逼了，自己主动现身，兑现赌约，怎么还要没头没脑的打一场呢。 但是他没有意识到的是，麦克斯刚刚知道了大妖精本身的价值，还有长老会上暗中开赌，强行立约给麦克斯留下的恶劣印象。 瞬间骤降的温度，带着寒风，让那些浮散的粉末纷纷下落，这次大妖精终于陷入了险象环生的境地，他还不敢使用常规的手段逃生，因为他知道，恩卡图庄园表面看似毫无禁戒，实则盘旋着无数守护魔咒。 正当福瑞被逼到侧廊的角落，准备使用一些迫不得已的手段时，麦克斯突然停止了魔法的压制，然后叫住了刺客般的朱丽叶。 他笑眯眯地说道：“好了，脚哥，我们现在可以谈谈了。我记得，你好像说过，要分我一半的宝藏，你可不能食言啊~” 第四十七章 聪明的福瑞 大妖精福瑞感觉自己心里憋了一口气，还没地方呼出来。 从来都是智计百出的大妖精戏耍愚蠢的人类，因为贪婪和罪孽，大妖精的收灵瓶里已经存放了许多不甘的灵魂，很快，这瓶子又会变成宝藏中的一份珍藏。 这次倒好，逢赌必赢的大妖精看走了眼也就罢了，赴约而来的他还被没头没脑的一顿暴打，到底也没处说理去。福瑞恨不得一走了之，但是契约的力量时刻在提醒着他，不能逃避。 大妖精的力量源自于血脉和契约之神，这力量也同时约束着他，正式的契约对于大妖精的束缚比一般的生灵还要高。这是一把双刃剑，在赌约中，如果对方失败，那么一份麦克斯的灵魂就是特指的那份灵魂，没有任何钻空子的余地，如果逃避，契约之神的追索会格外严苛。 但同样的，如果大妖精不幸落败，宝藏的一半就是一半，想要逃避赌约的大妖精会直接灵魂破碎，变成契约神力的一部分。 而且，这赌约虽然没有约定时间，但是随着结果出现的不断推迟，执行者会感受到越来越强的神力压迫，直到付出应该付出的东西。 几百年来，大妖精用各种各样自己能拿得出手，其实对方根本不可能得到的东西，诱惑了无数生灵。他甚至差点和某头愚蠢的幼龙…… 而现在，一种从未出现过的心情充斥着大妖精的心。 我这到底是图个什么啊……福瑞在心里哀呼。 如果麦克斯知道大妖精在想什么，肯定会冷笑出声——哼哼，喜欢吃低保，我今天就撑死你！ 贪婪曾经是大妖精的好朋友，如今这位好朋友也把大妖精推入深谷。在长老会上，察觉到麦克斯异常的福瑞无比激动，如此特殊又弱小的灵魂，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破碎神恩，感恩契约之神，一切都是守序应得的赏赐。 和无数被自己谋夺灵魂的生灵一样，大妖精在贪婪的蒙蔽下，看到对自己许诺无动于衷的麦克斯，迫不得做出了很大的让步。 他把自己守护的宝藏放上了天平，那人类小子果然还是没能忍住，左右脚和手的动作只是形式，最重要的就是执行动作时，双方心里都默认了赌约，契约自然而然地就达成了，这是大妖精作为契约之神使徒的最强能力之一。 不出所料，早就听到风声的大妖精看到了严厉审判的主教，看见了质疑的身影，还有恩卡图家族自己内部的叛乱，一切都在向着计划的方向进行，直到…… 直到那个该死的，不可思议的，让人恐惧的……冰河重击！！！ 之后的场面就脱离了控制，大妖精在恍惚中，意识到眼前的局面，应该出乎所有人意料，以至于大家都在紧急思考这变化带来的后果。 而大妖精要承担的后果已是定局——他守护宝藏的其中一半，写上了别人的名字…… 大妖精甚至在某一刻，思考过自己亲自出手，破解赌约的想法。 但如果他正式在长老会上现身……那就是把自己的生命也放在了天平上。 恩卡图伯爵的那声冷哼，让大妖精彻底清醒了过来，百年未尝失败的福瑞，要好好想清楚，到底如何处理之后的交易。 唯一能让大妖精心情稍缓的是，自己下意识地还是在契约中埋下了陷阱，虽然契约之神不允许玩文字游戏，一切都要按原定的根本执行，但是自己作为契约之神的使徒，当然不会玩这么低端的把戏。 重要的不是约定的部分，而是没有说出的部分。 在刚才与麦克斯的短暂交流中，大妖精的心情苦闷又欣慰。 被人压着打的福瑞自然是高兴不起来，但是他意识到，眼前的少年少女，并不了解大妖精，也不了解契约之神使徒的条例，他们不知道福瑞需要遵守什么，甚至不清楚福瑞为什么会现身交流，当然了，他们更不知道，自己埋下的陷阱。 听到麦克斯调侃的语气，大妖精反而松了一口气。高傲的他已经不是很在乎被称作什么“脚哥”了……大家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就是天大的好事。 下意识地，福瑞还是昂起了头说道：“咳，愚蠢的人类，你们刚才的行为，是在放弃赌约的奖励吗？看来一半‘诸神宝藏’对你们的诱惑力还是有限啊！” 麦克斯听到这鸟人哼哼唧唧又开始装模做样，就想喊着朱丽叶再打他一顿。 麦克斯有着自己的考虑。一开始就出手攻击，不给大妖精交流的机会，既是因为麦克斯这些天过得确实不太顺心，需要发泄的时候正好这天然的沙包就送上了门。也是因为之前，长老会上麦克斯耳边响起大妖精的蚊吟声起，他就知道说话的这个家伙绝对没安好心。 谋求自己灵魂的人会愿赌服输？麦克斯确实如福瑞所想的那样，不清楚契约的门门道道。但是麦克斯明白的是，不怀好意的人不会突然就变成光明伟岸的正能量。 所以之前鸟人的声望在麦克斯这里是谷底般的负值，他的一切诱惑，麦克斯权当是放屁。 福瑞不知道自己鸟喙传出的声音已经被人视作屁声，看到麦克斯神色变幻，他还以为自己的说辞起了效果，于是用更快的语速说道：“既然现在宝藏是大家的，那我们就是一伙的，应该找个温暖的房子，喝两杯热茶，好好讨论一下关于宝藏的分配问题，毕竟宝藏里除了大把的金币，还有很多不能一下确认价值的宝物，我说是一半，就一定会给你一半，不会多，也绝对不会少。” 麦克斯收敛了神色，如今突然有人说要送自己一半宝藏，而且这宝藏听上去来头就不小。说一点不心动那倒是假话，当初的赌约麦克斯虽然默认了，但是心里完全没当回事。 只是他自己有把握，要争那一口气，毕竟那时的局面，自己只可能有两个结果，一个是毫发无伤的走出去，一个是在长老会上直接被抛弃。 如果是没有一点能力和异常的自己，被抛弃的下场也就是死路一条，那灵魂什么的也就无所谓了，毕竟灵魂追索听上去也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福瑞赌上的是自己守护的宝藏，但他不知道的是，面前的少年，赌上的是那一口心气，是为了那双明亮的眼睛，而宝藏，只是细枝末节罢了。 第四十八章 倒霉的福瑞 （求推荐票~求投资~求收藏~） 而现在，在福瑞的“屁声连绵”中，麦克斯倒也想看看，这大妖精到底能耍什么花招。 看到麦克斯不出声，福瑞心里有点急了，他本以为这少年很好说服，结果是自己说了这么多，人家反而不动声色。眼前的麦克斯身体里果然是异行者的灵魂，从长老会上就有出乎自己预料的发展，直到如今还让自己不断的惊讶。 福瑞暗骂一声，异行者果然是不能以常理判断的生物，自己的收灵瓶里也有一些异行者的灵魂，现在想起来，那些家伙哪有这小子的十分之一惊人。 麦克斯不说话，朱丽叶也不说话，两人都面无表情，盯着空中的大妖精，就像是在说——来啊，开始你的表演。 “所以说，请带路吧，恩卡图家的小主人。我的结界虽然隐蔽，但是也不能持续太久，这条偏廊总会有人经过的。” 麦克斯微笑着摇了摇头，继续盯着福瑞不说话。 福瑞心里涌上了一股怒意，虽然大妖精本来就擅长各种话术，但是他感觉现在的自己更像是马戏团里的猴子，因为表演拙劣，观众们都喊着要退票…… 他觉得要换个方向尝试一下，于是福瑞开口说道：“既然你们不愿意找个隐秘的地方交流，那就是要放弃这一半的宝藏，我也不会强行送给你们，赌约自然失效，我就先走一步了。” 麦克斯摸了摸鼻子，终于笑着开口说道：“呵呵，其实你紧巴巴地贴上来，要送我一半宝藏，说是为了兑现赌约……‘脚哥’你太刻意了，知道吗，如果我在乎那空头支票一样的宝藏，可能就忽视了你这种看似正常实则莫名其妙的表现，但是现在嘛……” 福瑞本来是没打算真走，他只是想吓唬一下麦克斯，让这小子感觉自己并不是非要履行赌约。但是当麦克斯笑吟吟地说出上面那番话之后，福瑞突然感觉自己确实该走了，一种不妙的预感逐渐蔓延，或许再找个时间…… “‘脚哥’，你应该早点选择走的。你还是不明白，我到底在想什么，在做什么。‘一半的宝藏’？你就是整个宝藏啊，‘脚哥’。”麦克斯语重心长地说道。 福瑞发出一声冷哼：“哼，不要以为你们两个刚才像是压制着我就能把我怎么样，我只是不想还手伤害到你们。既然你们愚蠢到不愿意和我分享宝藏，那我想走，你还能……呃！？！？” 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从背部传来，福瑞挣扎都来不及就意识到自己失去了滞空的能力——因为他那两对透明的翅膀已然被人横切割下。反转坠地中福瑞想要激发身上的宝物，然后就被迅捷硕大的黑影穿刺了腰腹。 “老冯！留活口啊！这大妖精还有用呢，你这下手也太重了！” “哎呀小鬼，我蹲了这么久就听到他絮絮叨叨的废话，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一时没收住手也很正常嘛。”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死掉的大妖精就只能当你的炼金素材了，有只仙女龙还不够你用的？” “哟？小丫头已经跟你说了这事了？还真是不见外啊，走了，抬上这大妖精，我带你们下去。” “什么不见外？我是恩卡图家族的小主人，我们家族搞来的仙女龙我最后知道，到底是谁不见外啊？！？” “呵呵……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没事，你不用把他冻起来，他已经被我一刀封魔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哦，这是……嗯，咳咳，我们那边的俚语。” “你小子……” 福瑞眼前发黑，就看到金发少年逐渐走近，只能看见他的贵族长靴，然后冰寒遍布了大妖精全身，他昏了过去。 ……………… 旭度奈其实很早就已经出现在了大妖精背后。 麦克斯他们走了这么久，这边的偏廊已经离地下的密室非常近了，在他们第一次怒而出手的时候，旭度奈就察觉到了某种异常，然后便悄然离开了地下密室。 实际上，大妖精的结界确实非常隐蔽，旭度奈感受到的，是近处自己造物传来的反馈——麦克斯右手的手套，还有朱丽叶的能量流转。 之后的事就非常滑稽了。大妖精刻意的来回强调“一半宝藏”，而麦克斯本来就没抱有多大期待。 他暗中示意旭度奈稍作等待，就看见老螳螂竟然在原地变幻颜色，彻底隐蔽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螳螂”的天赋还是某种魔法能力，或者老冯已经改造了自己的外皮和衣服，总之这种逆天的伪装让在场的其他三人再也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麦克斯自己确实没把握留下大妖精，因为他也发现对方似乎没有太大的杀意，只是抵抗着朱丽叶和麦克斯的攻击，然而有老冯在场，形势就是另一个样子了。 麦克斯只希望大妖精能多说一点，不过福瑞也很警惕，执意要换一个隐蔽的环境再做交流，最后甚至流露出要离开的想法。 麦克斯也不知道大妖精的离开到底是真是假，反正暗中示意老冯该上了——“脚哥”，你就老老实实留下来吧~ 朱丽叶一只手就提起了大妖精冰雕，麦克斯乐滋滋地拿着那两对透明的翅膀。老冯也太适合当医生了，这下刀精准的程度，动作如此之大的横切，居然没有伤到翅膀本身分毫，而只是将其割下。 旭度奈余光察觉到麦克斯的动作，不露声色地开口说道：“麦克斯，每一个炼金术士，最重要的能力之一就是手要稳，外人都以为炼金术士每天倒弄的就是瓶瓶罐罐，但是他们没有想过，每一道精细的刻纹，每一块微小的零件，一样是出自炼金术士的手，只有精度达标了，才能实现很多的蓝图。” 麦克斯深以为然，紧接着他就是一愣。嗯，怎么感觉老冯打算把我拐骗去当一名炼金术士呢？ 在麦克斯的心里，所谓的炼金术士就是地球上化学实验家的形象……有时候可能还要去打打铁！！ 这也太low了，我只想拥有炼金术士的贮藏，我不想打铁。麦克斯心中暗道。 第四十九章 被忽略的福瑞 生怕老冯就此展开关于如何成为炼金术士的话题，麦克斯微微点头后说道：“老冯，昨晚我又被邪教徒袭击了……嗯？我为什么要说又……哦对了，之前中午的时候，我在梅丽莎那里，就遇到了不怀好意的黑衣人，只不过他们没来得及出手，就被梅丽莎‘处理’了。” 旭度奈脚步不停，快速地带着他们深入地下，头也不回地说道：“你被袭击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小鬼，你以为破坏了旧神的仪式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吗？嗯……虽然‘麦克斯’确实付出了代价，但是现在在外界眼中，麦克斯·恩卡图是完好无损地归来，邪教徒的报复和试探还会继续的，麦克斯。” 话头停了一停，他接着说道：“我的掩盖术，是为了让你不被别人察觉出异行者的身份，所以越是有邪教徒袭击你，越是说明掩盖的成功，这点你应该明白。” 虽然老冯看不见，但是麦克斯在其后还是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这个道理很简单，试探和刺杀越是紧迫真实，越是证明了他是真正的麦克斯。 “昨晚的刺杀，已经算是相对的大手笔了。因为更高层次的诡异波动，会引来更高层次的注意。而低级的威胁，现在看来，应该是影响不到你。” “嗯？老冯？你知道昨晚确切的情况？”麦克斯好奇道。 “哼哼，爱丽丝那小丫头是不是安然回去了。我刚才还在奇怪，面对大妖精的时候，你为什么不使用我的‘战棋’，凭空多出两名中阶精通还对魔法有不低抗性的黑曜石骑士，你们说不定自己就有机会把这大妖精留下。” 麦克斯砸了咂嘴，开口说道：“老冯啊，你跟踪我？” “哈哈哈……小鬼，你知道这庄园最主要的防御体系是什么吗？你知道为什么克拉克会选择将梅丽莎安置在这里吗？” “哼哼，因为有你，伟大的炼金术士——冯·旭度奈·东！”麦克斯哼哼笑着说道。 “呵呵，小鬼，你不要不服气，从某种意义来讲，你说的也没有错，因为这个庄园，覆盖了我的心血之作。” “哦？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监控系统？”麦克斯下意识吐槽道。 “嗯……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个什么东西，不过，这庄园里，大部分的外部区域已经被我的造物覆盖，他们可以互相连携，察觉到真正的异常……呃，昨晚那个算是意外。”旭度奈似乎自己都觉得有点尬尴，走得更快了。 “昨晚的算是意外？那梅丽莎那里的黑衣人呢？老冯，你这系统是不是不太行啊~”说是这么说，麦克斯听到“造物连携”的时候，就想起了那些有意思的茶杯，还有聒噪的小吵闹。 动态覆盖么……麦克斯若有所悟。 “呵呵，梅丽莎那里？麦克斯，你有没有什么时候，情绪很差，感觉一切都在针对自己。”旭度奈似乎是突然转移了话题。 嗯？情绪很差，感觉一切都在针对自己？这不就是心理压力过大么！我有啊！马的自从来到罗格大陆，我几乎天天都是这种状态，唯一舒心的那个下午，在梅丽莎那里，还遇到了黑衣人！！ 麦克斯忍不住要咆哮了，不过习惯还是让他风轻云淡地回答道：“当然有啊，这种时候太多了，不过这和黑衣人又有什么关系？” 麦克斯是不会给老冯转移话题的机会的，抓到老螳螂的一次失误，可要好好唠一唠。 然而旭度奈没有回答，而是停住了脚步，原来他们已经到了。 面前是一扇熟悉的大门，但是又有所不同，说熟悉是因为这扇门的颜色和样式，与老冯实验室那扇小门简直一模一样。 而不同之处则在于，这大门上细密的纹路和密文更多了，看上去就写着四个大字——生人勿近。 麦克斯一时间忘了刚才的话题，之前面对小门还不觉得，现在看到细节更清晰的大门，一种灵魂激荡的感觉出现在心头，不知道是什么，和他产生了共鸣。 旭度奈和朱丽叶都没有察觉到麦克斯微小的异常。旭度奈举起右镰轻轻地在门上划过，那门就如云雾般消散，然后……出现了第二道门！ 麦克斯忍不住要吐槽了，这种场景他以前在地球上的各种影视作品中也见到过，不只是魔幻，科幻作品中也会有秘密之处外有多道大门守护。但是入侵者真的会老老实实从门的方向进来吗？？ 旭度奈动作依旧，轻轻一划就打开了第二道门，然后像是解释一样，说道：“这层的一切装置都是我亲手打造的，所以你看到我打开大门如此轻松，但是常规的操作，开启每一道门都是很繁琐的过程。” 麦克斯终于开口了：“老冯啊，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我也想知道，如果真的有入侵者，他们会沿着这条路前往密室吗？难道不是确定位置以后就从其他方向……”后面的话麦克斯已经懒得说下去了，他倒是想听听老螳螂的解释。 旭度奈一愣，回头看了麦克斯一眼，三角头上的复眼透过金丝眼镜发出不一样的光芒。 麦克斯感觉自己出现幻觉了，他竟然从老冯的眼睛里看到了欣赏的目光。 “哼哼，小鬼，你可太适合当一名炼金术士了，质疑自己，质疑一切，才有前进的空间和动力。” “你说的没有错，我和你的想法一样，‘金库只需要有一道大门’，这个理论没有问题，如果你需要保险，那你应该设置额外的东西，而不是更多的大门。因为如果一道大门能被破坏，那更多的门也都是摆设。” “然而，小鬼啊，你面前的房间，不是金库，这些门的目的——是为了防止里面的东西跑出来！” 麦克斯皱了皱眉，他好像懂了些什么。 看着麦克斯在思考，老冯没有给他多想的机会，继续在原地说道：“至于你刚才问到的，梅丽莎那里出现的黑衣人？嘿嘿，按你的说法，心理压力过大的时候，你会怎么处理呢？” 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原来那些个黑衣人，是被刻意放进去的解压品么…… 第五十章 死掉的福瑞 麦克斯哑口无言，他沉默着回头，看到第一道门已经重新凝结成形。从里面看，这扇大门上没有一点信息透露，光滑无边，像是能承受万吨的巨力。 周围的墙壁也给人异样的感觉，麦克斯总觉得这墙壁后有什么在流动，又似乎是自己的错觉。 旭度奈向前走去，麦克斯麻木地看着他打开第三道门。同时老螳螂示意朱丽叶将冰雕大妖精给他，放在了身后的翅膀夹层中。 当第三道门消散时，柔和的光芒照射出来，门里门外的人都是一愣。 第三道门后面便是真正的密室，而在门口，有一名中年男性，身着正装，正准备开门而出。 旭度奈带着笑意说道：“亚伯，她还是不肯交流吗？” 中年男子非常认真地摇了摇头。 “不行，旭度奈院士，虽然我只是一名管家，但是我认为我们的方向出现了问题。高傲的龙族怎么可能和我们这些低贱的种族交流呢？就算是被控制住，她也还是那么的高傲。” 旭度奈收敛了笑意说道：“亚伯，你不必自谦，我明白你的顾虑。但是至少我们还有机会尝试，这种机会太少见了，你要知道，灵魂也是材料的一种，但是每一个自然而生的生灵，灵魂与肉体的结合，都是比炼金造物要精妙百倍的存在。” “仙女龙的价值，不仅仅是那些长老所想的，所谓魔力核心方向的可控性。更重要的是，她的知识，和她与生俱来的能力。”旭度奈说道。 两人对话时，朱丽叶就轻声告知了麦克斯，面前的中年男子是什么来历。 管家亚伯，很久之前就一直追随于曼陀罗公爵身边，直到近年公爵开始逐渐放手掌控的事物，亚伯也卸去了曾经的职务，成了这隐秘庄园的总管。 亚伯听到旭度奈的回答，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所以我明天还会继续过来，尝试与她交流。” 说罢他便侧身行礼，笑着看了眼朱丽叶，然后准备离去。 当亚伯向前走了两步，才看到被旭度奈身躯挡住的麦克斯。麦克斯还在沉思中，他准备向旭度奈问清楚，为何昨晚的诡异如此特殊，旭度奈第一时间都没有察觉，做出有效反应。 亚伯看着面前的少年，多年来暗杀下毒都异常稳定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他知道内幕，那孩子的灵魂已经彻底消散。他也知道曼陀罗公爵的想法，眼前的异行者自然有他的可取之处。 等到麦克斯察觉到管家的眼神时，那意味难明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亚伯郑重地朝麦克斯行了一礼，沉默告辞。 ……………… 麦克斯本以为仙女龙大概率已经被切片分解了，自己只能观摩一下“@#￥#%的腺体”之类的存在，听到管家和老冯的交流，看来仙女龙不但活得好好的，似乎还会继续好好的活下去。 作为整个计划的主持者，旭度奈的想法肯定是第一位的，这位炼金术士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把这上位龙族变成材料，难道不知道迟则生变的道理么。 问题要一个一个解决，麦克斯看着亚伯消失在第二道门后，回头问道：“老冯，如果说梅丽莎那里出现的黑衣人，是为了……是有原因的。那昨晚到底又是什么情况呢？我被烟雾一样的黑影偷袭，因为还没有彻底掌握曾经的魔法，又带着……带着爱丽丝，根本无力抵抗，如果不是水晶兰侯爵及时出现……” 旭度奈本打算给麦克斯展示些什么，听到麦克斯的问题，他转过了身。两人面对面，高大的月之眷族盯着金发少年，似乎在认真思考如何答复。 “我可以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但是这样不一定是真实，面对诡异，自己的判断，主观的意识，才是你存活下去的根本，一切客观皆为虚妄。” “昨晚，在我‘处理’那龙族的时候，我完全没有察觉到诡异最初的形成。可能是我造物动态中的漏洞，也可能是……是我之前告诉你的那样，这诡异的波动卡在一个微妙的区间里，那些邪教徒非常了解恩卡图庄园里的情况，在刻意的屏蔽下，某种接近峰值，却没有触发更大警报关注的东西形成了。” “那最后生成的黑影，名为噬魂之灵，是一切旧神都可能拥有的从属，也是优秀的刺客，当它突入到你房门前的时候，我其实已经……” “阻止我有所行动的，是亚伯……” “亚伯的来历你应该清楚，他只听从曼陀罗公爵的命令。” “我也没有思考太多，因为我并不担心你的安危，在你看来当时是命悬一线的关头。但是我知道，水晶兰侯爵已经快要赶到，而且和你在一起的，是爱丽丝。那小丫头的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你金贵得多。” “这就是，我能告诉你的一切。” 麦克斯抓不到那条隐约的线，昨晚发生了太多事，而自己也确实成为了“主角”，只不过不是舞会上的，而是围绕着自己的诸多阴谋…… 从旭度奈他们的视角看来，自己其实是有惊无险。但是也就是像旭度奈所说的那样，一切都以自己的主观为基础，遇到哭泣女仆开始，麦克斯的心里就一直绷着一根弦。 这种感觉，确实不太好受。 没有抓着透明翅膀的左手被人握住了，纠结中的麦克斯抬眼，看到了朱丽叶关切的眼神。 “我还好，只不过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我可能没法一下子全部接受。” 朱丽叶没有说话，只是双手握着麦克斯的左手，然后看向旭度奈。 “旭度奈爷爷，还是快点指导麦克斯恢复以前的实力吧，至少面对诡异，他可能会有别的选择。” 旭度奈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等会我们就好好谈谈麦克斯今后的方向，现在我们……咦？” 旭度奈似乎是有些困惑，迅速地从翅膀夹层里将大妖精挪出，因为冰寒冷冻的原因，大妖精的伤口也被冻住，没有血液流出。 “小鬼，这货叫什么来着？” “‘脚哥’？啊不是，好像是……爱兰啥的福瑞？” “咳……那他现在，应该叫‘死福瑞’了。” 第五十一章 死亡猜想 （求推荐票~求收藏~求投资~） 旭度奈作为制作了不少生动造物的炼金术士，对于灵魂的波动也尤为敏感。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背后的大妖精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具尸体。 凝视着解冻之后，福瑞毫无动静的身体，麦克斯叹了口气，把透明对翅放在一边，无意识地搓了搓手。 他并没有想直接杀死对方。将大妖精冻起来，既是为了加一层保险，也是为了控制伤口。 当然，麦克斯对福瑞也是没有任何善意的。 麦克斯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转变，他本质上是一个穿越而来的宅男，如今只剩灵魂，而自从被不可名状的存在附体控制，又看着金发少年消散于意识，自己对于生死的看法就悄然发生了转变。 哭泣的女仆冰球原地爆炸，那曾经也是十几条鲜活的人命，麦克斯却能在震惊后仍然在宴会上胃口十足的填满肚子。现在大妖精基本上是被老冯和自己弄死，但是麦克斯心里也没有太多愧疚和波动。 无论如何，对方曾经谋求的是自己的灵魂，落到自己手上，吃苦受伤都是小事。 真正的贵族会让敌人彻底沉入帝都旁边的甫江，江里的鱼类比起其他水域的同类，长得更为肥美。帝都的平民都说，那是每个深夜沉下去的“加料”喂养导致的。 “不应该啊……” 旭度奈盯着大妖精的身体，反而像是起了兴趣，不过他也确实应该对这尸体有兴趣，毕竟在炼金术士眼中，一切生灵的尸体都是素材，只不过看你如何使用罢了。 在外行人看来，炼金术士对各类尸骸的利用，有点像复杂操作版的死灵法师……然而这两种职业其实根本没有太多的联系。 朱丽叶也进入到了曾在林边镇展露过的，某种莫名的“科研状态”，她微微用力，再度握了握麦克斯的左手，在麦克斯给她回应了一个安心的眼神后，朱丽叶上前，面对福瑞的身体，她的双手微微发光，像是在进行某种检查。 “确认完毕，大妖精身上已经没有灵魂的波动，现在摆在这里的是一具纯粹的肉体……这甚至不能被称之为尸体，因为那身体里一点残留的灵都没有。” 朱丽叶又继续补充说道：“我的记录里，关于大妖精的信息实在太少，无法确认这是某种自杀机制，还是……” “还是假死脱壳。”麦克斯跟着淡定地走上前，一边说一边扒拉了一下福瑞的手。 旭度奈笑呵呵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分析推测。老螳螂对于大妖精这种稀有的生物也没有太多了解，但是他一开始也想到了这种可能。 “老冯出手精准迅速，我又把这货冻了起来。还给他留了呼吸的气孔。那这种突然死亡就已经可以排除很多种可能，剩下的情况都是可能性比较低的方向。” “比如‘这货其实得了绝症，随时会死’，或者‘老冯刚才太过鲁莽，把这货闷死了’咳咳，”说到这麦克斯看到了旭度奈不怀好意的眼神和微亮的巨镰，摸了摸鼻子继续说道，“甚至可能是某种诅咒，某种更深的阴谋，但是这些猜想和‘假死脱身’比起来，可能性又低了很多。” “小鬼，朱丽叶这丫头不笨，我一个皇家院士，你觉得你说的这些我们会想不到吗？” “是啊，你们都能想到，我这‘失忆的’麦克斯·恩卡图都推测得到，那这大妖精是图什么呢？” “小鬼你又问了一个蠢问题，你自己都说出了答案，‘假死脱身’，当然是为了逃离。”旭度奈摇了摇头，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样子。 麦克斯也不在意，笑着说道：“嘿嘿，这大妖精诡计多端，喜欢吃低保，专门挑着别人危难关头开赌，我猜他用这手段，已经骗取了不少灵魂和财宝。” “明面上和别人立了契约，实际就是乘人之危，这么‘守规矩’的大妖精，肯定准备了很多种脱身的办法，防止自己看走眼后身陷险境。” “我虽然连他一种脱身的办法都猜不到，但是我能猜到更关键的事。” 麦克斯这样说，旭度奈倒是觉得有趣了起来，朱丽叶也挺着张小脸，像是摒住了呼吸，脸上的波纹流转都变慢了，只等麦克斯揭晓谜底。 麦克斯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大妖精脱身的彻底，老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灵魂波动的消失，那说明他还在这房子里，就在波动消失的附近，毕竟这里关着仙女龙，我猜不通过大门，其他的地方更难出去，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对吗，老冯？” 旭度奈用巨镰抬了抬金丝眼镜，微笑着默认了这个说法。 “那答案就很简单了，我们把这大妖精的透明翅膀先处理了，没反应我们就当他跑了吧~” 麦克斯一回头，就看见刚才放下的透明翅膀已经无声无息地飞了起来，扇动中看不清它清晰的去向，但是密室的大门紧闭，不管这翅膀怎么闪现，它也只能在密室的上方打转。 听到“处理”，那翅膀抖了一下，福瑞的身形也显露了出来。 这次的大妖精让麦克斯略感吃惊，因为原本该是鸟喙的地方已经被人脸取代，那是一张原本柔和但是现在被怒意填满的男子面孔。 麦克斯下意识地看向还摆在地上的福瑞“尸体”，那鸟喙无比显眼，而飞在空中的福瑞看着就顺眼了很多，毕竟有个人样还是挺重要的，来回确认了几遍，麦克斯这不敢置信的样子，似乎进一步激怒了飞在空中的福瑞。 “人类！该死的人类！这是你们逼我的！还有这该死的！该死的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的孽种！你们的密室，你们的一切，今天都会被我摧毁！”大妖精突然开口大喊道，同时双手张开，各握着某种器物。 麦克斯的右手微微地波动了一下，带着他的眉头也跳动了一下——是旧神的气息！这大妖精看来确实要放出杀招了。 “老冯，他要召唤诡异，阻止他！” 然而旭度奈却没有什么动作，好像还乐呵呵的，看着空中蓄势待发的福瑞。 第五十二章 贤者之石 福瑞的脸色更难看了，本来应该降临此地的意志，现在毫无动静。 而麦克斯也发现，就是在福瑞拿出那奇特物件的一瞬间，自己的右手有所反应，之后就再无动静，也就是说，诡异的气息只是源于那物件，再无后续的发展。 “继续，你还有什么宝物，还能献祭什么东西，统统都用出来，不要说我旭度奈没给过你机会。”旭度奈调整了一下观察的姿势，还把巨镰折收了起来，就差没有泡一壶茶来喝了。 福瑞内心已经接近崩溃，他确实还有一些手段，但是无论量级还是强度，都不能和手中的器物媲美。 如果刚才福瑞成功让那意志降临，无尽冰焰将带着永恒的愤怒冻结在场的所有人，福瑞确实做好了同归于尽的打算，因为他已经彻底意识到，自己很难从这特殊的密室逃脱。 看守着宝藏的大妖精，却没有太多可用的手段，原因正是在于，最初他在赌约中隐藏的陷阱。 自从上一次收获了某个将死之人的所有财产，大妖精就再也没能回去看一眼自己的宝藏。 因为那死去之人的财产里，有一件特殊的物品，一件未被处理的，不知来源的旧神遗物。 从那以后，大妖精的整个宝藏都被遗物沾染，出现了无数异变。以他自己的能力，贸然再回到藏宝之处，只会和那些财宝一样，变成诡异的一部分。 所以大妖精原本的打算就在于此，这宝藏确实仍然归属于福瑞，但是宝藏的一半嘛……就需要解决了那诡异才能平分出去了。 福瑞找上门来，既是受到契约的约束，也是想看看，这恩卡图家的小主人会不会有能力，解决掉宝藏的诡异。 如果他拒绝，那福瑞为了完成契约，最终就只能将宝藏的位置和开启的方法与麦克斯分享了。 然而眼下这个局面，福瑞觉得契约已经不太关键了，毕竟活着才能履行契约，死掉的大妖精，都没有资格成为契约之神力的一部分。 旭度奈有恃无恐的状态，是对自己设计的极度自信，这次他没有向麦克斯偷偷解释原因，因为这是他自己深藏的秘密。 就像旭度奈之前说的那样，这密室不是金库，更像是监狱，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防止里面的东西逃出来。 所以在这巨大的圆形拱顶密室里，门才是相对最容易突破的出口，而周围的墙壁后，都是旭度奈来到罗格大陆以后辛苦积累多年，才得到的产物——贤者之石。 贤者之石是罗格大陆上炼金术士造物中比较高端又神秘的一类，它被赋予了很多外号，“永生之石”、“万物之源”、“奇迹之石”等等带有传奇色彩的称呼。 但是它并没有太过稀有，只是每次可以获得的数量实在是太少，因为贤者之石是一切高级炼金术的副产物，而每一次高级炼金术，都是对材料的巨大消耗。 但这对旭度奈都不是问题，月之眷族在来到罗格大陆之前就已经有丰富的积累，更不要说快速成为皇家院士以后，能获取的资源就更多了。 获取了如此之多的贤者之石，还有一个原因在于旭度奈自身。螳螂院士的技术操作和知识面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所有的高级炼金术和造物都会有一定的失败率，老螳螂每次都要吃满了失败率然后又突然达到完美，这是炼金学院众所周知的禁忌话题——说白了，老螳螂就是个地地道道的“非洲人”。 贤者之石，这象征着奇迹的石头，不管外界如何看待，每个大炼金术士，最喜欢做的就是将它制成工具，因为它在经过处理后，坚硬耐压，又有着“魔法绝缘”的特性。 而这密室，就是失败了无数次，获得了大量贤者之石的旭度奈，做出的巨大“工具”。 由贤者之石制作成的外璧，还有三道断绝之门。仙女龙引以为傲的魔法能力，在这里就是小孩子过家家般的嬉闹。 上位龙族就算魔法能力突出，肉体也一样强横恐怖，但只有仙女龙是个例外。或许是因为她们的魔法能力太过强大，仙女龙的肉体只能算是龙族的底线，很多混血龙种都比仙女龙要强壮。 所以这密室简直就是为了仙女龙量身打造，在经过特殊手段处理之后，仙女龙既不能调用自身的魔力，在密室中又无法援引外界的魔力，说难听点，此时此刻的仙女龙就算是想自杀都做不到。 而连如此稀有高贵的龙族，都无法使用魔法，就不要说爱兰来的大妖精了。 所有的仪式，召唤，献祭，本质上都由魔力的流动激发，魔力有时像是地球上网线里的光纤，是传导的媒介，有时又是打火机擦起的那个火星，是启动的条件。 不管这次魔力在福瑞手中的器物那里有什么作用，很显然，它是起不到它该起的效果了。 麦克斯扶住了旭度奈的后肢，开口对空中面色难看的福瑞说道：“‘脚哥’，下来吧，我们好好谈谈，没必要每次见面都打生打死的嘛，这里也符合你隐蔽场所的要求，大家心平气和的聊一聊也不错。” 旭度奈笑着看了麦克斯一眼，向房间深处走去，像是确认仙女龙的状态去了。 大妖精差点又要破口大骂了。虽然一开始自己别有所图，但也是为了履行契约而来，这么多年没吃过亏的自己，要主动献上一半的宝藏……呃，虽然是有问题的宝藏，但是那也是一半啊！！ 这劈头盖脸的一顿打，逼着福瑞使用了大妖精的血脉秘术，看着地上平躺无声的“自己”，福瑞终于体会到了一种心情，叫做悲从中来。 看到福瑞阴晴不定的脸，还是没有什么动作，麦克斯笑眯眯地盯着福瑞。 察觉到那视线直指背后的翅膀，福瑞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只好准备收起手中的器物，落地谈判。 “哎？等等，宝藏分我一半，你这手里的东西也是宝物吧，你的就是我的，也给我一个看看呗~” 麦克斯突然出声说道。 落地的福瑞就是一个踉跄，他感觉自己的眼泪要流出来了…… 第五十三章 永冻之钟 看着福瑞递过来的物品，麦克斯不动声色地让右手的手套浮现，然后接了过来。 “脚哥，这玩意叫什么？具体是干什么用的，怎么触发？我看你刚才张开双臂，很是刚猛，是要献祭自己么？” 麦克斯语气平淡，但是说出的话让福瑞心里又是一颤，这小子怎么回事…… “这东西具体叫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但是这东西的效果我很清楚。” 福瑞顿了顿，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这是我很久以前得到的，那时我刚刚逃离爱兰……我早已经分到了宝藏的一部分……” “嗯？等会，慢点说，什么叫得到了宝藏的一部分？”麦克斯出言打断道。 “爱兰之土的大妖精，成年后就会得到宝藏的一部分。人们对‘诸神的宝藏’有所误解，以为所有大妖精守护的是同一个宝藏，然而实际上……” “实际上，真正的诸神宝藏，完全由爱兰皇室守护，余下的大妖精，在成年时会得到皇室分配的部分宝物，然后在之后的无数年中，自己不断扩充自己守护的宝藏，直到死亡的那一刻，再回归爱兰，将宝藏……” 麦克斯笑出了声，打断了福瑞充满回忆的描述：“哈哈哈，脚哥我怎么感觉你们活的这么惨呢？辛辛苦苦收集一辈子宝物，最后还要全部还回去？你们这是在给那个爱兰皇室打白工吧？” 福瑞没有立刻反驳，只是说道：“爱兰的大妖精，注定要走上这条道路，皇室给予宝藏时，并没有与我们签订任何契约，但是每一个死前有能力回到爱兰的大妖精，都会回去……至少曾经是这样的。” 一旁的朱丽叶双目发白，陷入了某种状态，麦克斯意识到，小女仆可能在更新自己的资料库。 于是麦克斯继续问道：“曾经？后来发生了什么？脚哥，你把爱兰的大妖精描述的如此高尚，但是你谋取我灵魂时，可一点都没有心软。” 福瑞苦笑了一下，说道：“在规则之内用尽手段获得自己需要的东西，是我们的传统。对宝物的追逐和收藏，是我们的天性。稀有的灵魂，当然是最珍贵的宝物之一，所以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命运，至于爱兰……” “再也没有爱兰了，我不清楚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也不知道后来的结果。但是我知道爱兰已经消失了，从那里逃出来之后，这么多年，我再也没遇到过一个同类。” 麦克斯眯起了眼，一个秘境的毁灭？亦或是一个国度的消亡？不过这和眼下的事关系不太大，福瑞也是不想深谈的样子，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逼问太多。 “好吧，脚哥，说说这东西吧。” 麦克斯举了举手上小哑铃一样的物件。 “这东西……我自己把它称为，永冻之钟。” “很久之前，我并不低调，到处寻觅各类宝物和它们的持有者，想尽办法获得我能获得的部分。” 麦克斯在一旁吐槽道：“我看你现在也没什么变化。” “那是一次混战，我只是偶入的旁观者，虽然守序的信仰让我执于签订契约，但是如果能直接获得，当然是更好的选择。所以我潜伏在一旁，看看是否有重伤者需要和我交易什么，或者他们两败俱伤……” “然后劣势的那方，其中的某人就使用了这件物品。当他呼呵的一瞬间，冥冥中的直觉就告诉我，用尽全力逃离此地是唯一的生路，所以我甚至没来得及记下具体的地点，直接使用了备用的逃生手段。或许是我反应比较快，我感觉到死亡女神的轻纱拂过我的面颊，但是我毫发无伤地逃离了那个地方……” “因为逃离时太过紧张，几天后我返回寻找时，用了一些时间才重新找到荒野中的战斗地点……” “实际上，那地点反而替我节省了一些时间……因为从远处就可以看到……可以看到那异常的景象。” 福瑞像是陷入了更深的恐惧，双手微抖，扶住了旁边的实验桌。 他用茫然的声音继续说道：“我看见，我看见那时见过的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逃出那里，有东西在燃烧，但是不是红色的焰火……” “当我再接近些，我感觉到了一阵寒意，而那是正午，日光像是不存在一样，只是让地上的某些东西折射出不一样的光彩。” “我有一点茫然，因为周围没有丝毫活人的气息，大段大段像是冰块一样的东西，包裹住了所有的生物。” “但那不是冰块，它好像还在燃烧蔓延，像是某种有生命的透明火焰……我……我贸然开启了灵视……” “整个世界都在无声的燃烧，死寂包裹着我……那是我第一次感觉，死亡的意义如此清晰……” ……………… “脚哥！？脚哥？！福瑞！？？！” “他这是被旧日回忆夺取了心神，让开小鬼，我来电一电他！” “啊？？！” 福瑞大汗淋漓地惊叫出声，他发现自己平躺在实验桌上，一旁的麦克斯惊讶地看着自己，而那个魔控人偶好奇地观察着自己的状态，似乎想把自己切开看一看。 浑身剧痛，福瑞在呻吟中问道：“我……呃啊……我这是，怎么了？你们……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旭度奈面无表情地说道：“爱兰没有相关的知识么？大妖精，你差点原地异变，成为了旧日从属的一员，恭喜你，你可能是第一个达成这个效果的大妖精。” 福瑞晃了晃脑袋，没有说话，他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如何莫名陷入危险的状态。 “主人，我怀疑脚哥的反应和这‘永冻之钟’有所关联，我不知道刚才他为什么敢直接手握永冻之钟，准备触发仪式，但是现在看来，直接触碰和旧神有关的物品会对灵体造成影响，是不可否认的事实。而他的二次回忆和近日受创的脆弱，导致原本能自动消除的痕迹扩大转变成了异变。” “咳……我叫福瑞，咳咳。” “好的，脚哥。” 第五十四章 吸收 （求推荐票~求收藏~求投资~） 麦克斯是又气又笑，刚才大妖精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紧接着就开始呢喃着麦克斯听不懂的词语。 朱丽叶立刻从双目发白的状态回归正常，还没等她提醒麦克斯，金发少年已是飞身而起，对着明显不对劲的福瑞就是一脚。 麦克斯本以为这又是大妖精的某种阴谋，已经准备接着就下死手，右手握着冰剑，一剑封喉，但是他立刻就察觉到了异常。 被踹倒的大妖精毫无反抗，浑身颤抖着蜷缩起了身子，背后的透明对翅像是枯萎的花朵一样萎缩了起来，在越来越剧烈的抖动中，麦克斯的右手开始了熟悉的泵动…… 尼玛，这货不要命了，真要自己变身成怪兽了！麦克斯心里就这一个想法，他大声喊着大妖精的名字，希望能得到有意识的回答，很可惜，大妖精似乎已经陷入了最深的梦魇，只能原地颤抖。 之后就是旭度奈极速赶来，麦克斯眼睛抽搐地看着旭度奈行云流水地把福瑞放在了清空的实验桌上，然后进行了电击…… 这一幕怎么感觉似曾相识呢？？ 福瑞清醒后，旭度奈摇了摇头说道：“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身怀宝藏活到现在的，这么脆弱的意志，今天不出事，你早晚也会死于某种诡异。” 福瑞真是有苦说不出，才使用过血脉秘术的自己，表面上看着没事，其实肉体和精神的强度都已经收缩到了原有的十分之一。大妖精的身体本身就是特殊的魔法素材，这种从本命灵翅反向生长，脱身逃离的血脉秘术，怎么可能没有后遗症。 而自己也确实低估了永冻之钟来源的诡异，过去了这么多年，居然仅凭着一时的接触和旧日的回忆就能将自己拖入无尽的恐惧中。 平躺在实验桌上的福瑞深深地喘了两口气，麦克斯感觉这大妖精现在老实了许多，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后悔。 福瑞心中暗道，都是这个异行者，之前那淡金的光芒一定是诅咒的种子，这次契约立下后自己就一直霉运不断，然而时光不能倒流，大妖精只能自食苦果。 “好了，你也别回忆了，你就告诉我，这东西怎么用，要注意什么吧。”麦克斯看着福瑞彻底恢复平静，开口问道。 “没事……我确定，我已经不会再陷入刚才的状态了……” “你陷入也没事，我可以再电你一下，正好我还没试过多次电击是否会让诡异产生某种免疫和抵抗。”旭度奈的声音从密室的那头传过来。 麦克斯看到福瑞浑身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 沉默了一会，福瑞说道。 “那时的景象，让我明白自己没法清理这残局，找到有价值的宝物……所以我把这隐秘的战场信息，卖给了红黑社的成员，最后得到的回报就是这永冻之钟。” “这东西本身的波动近乎没有，所以很难被人察觉到异常，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第一时间就能察觉它的诡异，但是很少有人能迅速做出反应。” 哼哼，你当然不知道，我自己都不清楚的右手还能让你想明白了？麦克斯心道。 “之所以叫它永冻之钟，就是因为，当你双臂展开，用自身的魔力激发这物件之后，伴随着灵魂深处的鸣响，无尽的冰焰会覆盖以这物件为圆心的整个战场。” 听到这里，麦克斯知道福瑞又隐瞒了什么，大妖精明明第一次都没看清楚永冻之钟就逃离了战场，现在又能清楚地说明白这东西的用法和触发时的特点。这脚哥肯定和那个红黑社有一些额外的故事展开。 麦克斯挑了挑眉，示意福瑞继续说下去。 “而副作用……我本以为这东西已经丧失了原有的诡异，只是某种触发器一样的存在，但是刚才……现在我也不能确认，它到底有没有别的隐患。” “刚才的情况，是很低几率的事件，我前所未有的虚弱，才给了诡异乘虚而入的机会……” 说到“前所未有的虚弱”时，麦克斯感觉福瑞的怨气已经冲上了房顶。 嗯？福瑞同志你不要这么看着我啊，你自己坑人不成反被干，不应该反思一下自己的觉悟和行为么？ 麦克斯瞪了福瑞两眼，心虚的福瑞避开了他的注视。 “嘿，你别转头啊，既然你现在这么虚弱，那这对永冻之钟就交给我保管吧，免得你又突然抽风。”麦克斯一本正经地说道。 福瑞苦笑了两声，递上了永冻之钟的另一半。 麦克斯认真地盯着右手里的这对奇特物件。这就是两个小巧的金属哑铃嘛。本来福瑞拿出永冻之钟时，自己的右手还有所反应，但是现在自己实打实握在手里，却反而没有了感知。 嗯，难道说，只有对我有恶意的诡异，才会触发右手的预警？这种主观的东西是怎么判断的？这也太微妙了。 暗金的手套上，小巧的永冻之钟就像是精致的艺术品，麦克斯将两个小哑铃聚在手心，然后这对艺术品就在麦克斯的注视下，透过手套融进了他的手里。 “卧槽！” “主人，怎么了？”朱丽叶这次没能领悟这句话的意思，从观察福瑞的状态里退出问道。 “咳咳，没什么，我只是因这物件的诡异而惊叹。” 麦克斯盯着重新浮现在手里的两个小哑铃，他知道，就在刚才，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现在在麦克斯手里的，是真正单纯的艺术品了。那永冻之钟，已经停留在了沙漏房里，虽然灵体现在不能进入沙漏房，但是麦克斯隐约感觉到，有两柄小哑铃，静静地躺在硕大沙漏的底座旁边。 麦克斯左手摸了摸鼻子，这突发情况也太出乎意料了，自己的右手能吸收诡异的旧神之物……当初一体双魂的两人肯定都想不到今日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麦克斯啊，你到底给我留下了什么馈赠啊，我怎么心里越来越没底了呢？ 现在的麦克斯·恩卡图，因为过去“自己”的未知馈赠，产生了深深的蛋疼感。 沙漏房里，那沙漏早已停止了波动，但仍荡漾出微白的波光。 第五十五章 仙女龙 （三更啦~求推荐票~求投资~） 麦克斯已经打定主意，永冻之钟是不可能还给福瑞了，到时候平分宝藏自己少拿点就是了。 不动声色地将艺术品小哑铃收起，麦克斯望向大妖精说道：“脚哥，你先休息一会，等你缓过神了我们再讨论宝藏的问题，朱丽叶，照顾好我们的‘客人’。” 朱丽叶点头应下，她似乎乐在其中，对大妖精的鸟喙遗体和躺在实验桌上的本体都很感兴趣，不知道为什么，福瑞总觉得朱丽叶的眼神很危险…… 麦克斯看着朱丽叶又进入了“科研状态”，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盯着福瑞。 “你注视着我让我感到很大的压力……我需要恢复精神状态。”福瑞干巴巴地说道。 麦克斯送了耸肩，朝旭度奈那边走去。 旭度奈打造的密室非常的大，进来的时候麦克斯就有观察过四周，但是并没有发现仙女龙存在的痕迹，拱顶式的上方垂下来不少雕文金属板，阻挡了麦克斯的视线。 在绕过一些桌子和看不懂的仪器后，麦克斯看到了旭度奈的身影，光线将他的影子侧投出去，那影子旁还立着一道小小的人影。 嗯？？？麦克斯皱了皱眉，等到他看清旭度奈身边的景象时，不禁开口吐槽道。 “老冯，我是没想到，这么小的姑娘你都不放过……” 话未说完，那小小的脑袋转了过来，冷漠的视线像是穿过了麦克斯的身躯，将他来回切割成碎片。 麦克斯不由得停住了口胡，那是一张艳丽的脸，除了这个词麦克斯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第一感觉。小巧的脸上五官细腻，特色分明，精致中带着某种迷幻的华丽感。 什么情况？怎么还能自带美颜的。麦克斯的右手暖流立刻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视觉受到了误导。等麦克斯再看过去，那种迷幻的华丽感消失了，但是整张小脸仍然精致地恰到好处。 “小鬼，你又看不清楚，别痴迷于那假象了，仙女龙的自我保护可是从里到外的。”旭度奈注意到麦克斯过来以后就一直凝视着面前的女孩，不由得提醒道。 “旭度奈先生，你以为找一个有全知之眼的人过来我就会告诉你们那些知识么，智慧之海深藏吾心，一切外在都是虚假的表象罢了。” 全知之眼又是什么玩意？麦克斯愣了一下。 旭度奈也愣了一下，他回头支了一下金丝眼镜，认真地看了麦克斯一眼，开口说道：“所以……这就是你获得的能力吗？” 麦克斯当然明白旭度奈指的是什么，但是他也很清楚，自己右手的异常，从今天吸收永冻之钟开始，应该就已经脱离了旧神之蜕的范畴。老螳螂说旧神之蜕会赋予宿主新的能力，可没说能来回赋予新的能力，旧神之蜕又不是多功能军刀，万般姿势任君挑选。 所以麦克斯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让老冯自己脑补去吧！ 果然，旭度奈也没有多问，他只是摇了摇头，对身侧的小女孩说道：“麦克斯是恩卡图伯爵的幼子，他今天只是碰巧过来罢了。说实话，你们两个还挺像的，都不相信我，都带给我额外的惊喜，茉莉，我这是为你好。” 女孩回头，认真地看着旭度奈说道：“我不叫茉莉，吾名逐星，是原始魔力的女儿，你的行为会被规则所斥，你所……” “嗯嗯，我所到之处万灵皆会诅咒我的未来，我就是罪孽的种子，是终结的起源。茉莉，说实话，我觉得你骂人的功夫比起你的魔法造诣，差的可太远了，好了，乖，转身。” 小女孩也没有反抗，默默地转过了身子。 麦克斯之所以一上来就吐槽，就是因为一虫一龙正在做的事情。 旭度奈正用某种细密又滑稽的方式，对着仙女龙从头到脚来回比划，他不时还把巨镰重新插入旁边的巨桶里，像是勾出了什么汁液，但是麦克斯确实什么都没有看见。现在面前的两人都以为他有什么“全知之眼”，麦克斯还要掩盖住自己的茫然，假装自己确实看到了什么。 而另一方面，小女孩穿的确实清凉了一些，贴身的短袖短裤之外再无他物，就像是一位刚从床上醒来的贵族小姐。 “麦克斯，你再等我一会，抑魔法阵的刻画不能中断，你可以和小茉莉聊聊天。”旭度奈头也不回地说道。 “旭度奈先生，这就是你的计划吗？换个人跟我来聊天？你以为这种交流能让你们获得什么东西？”茉莉出声说道。 麦克斯摇了摇头，说道：“老冯，我对任性的未成年小女孩没什么兴趣，小龙也一样。” “哦麦克斯，这可不是什么绅士的行为，事情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旭度奈摇了摇头，像是加快了勾画的速度。 仙女龙茉莉因为转过了身子，看不到麦克斯，但是麦克斯知道，因为自己刚才的那番话，仙女龙可能想把自己碎裂成一万份，因为那怒意都可以透过背影传来了。 然而又能怎么样呢，麦克斯可是恩卡图伯爵的幼子，老冯的态度看起来有些微妙，但是恩卡图家族的长老们，可是计划着通过仙女龙达成某些目的，既然是抓来，那就不可能善始善终了。自己就算假装讨好，也不可能抹除恩卡图这个姓氏带来的恶感，更何况，麦克斯确实很讨厌这种中二的小鬼。 麦克斯没有意识到的是，自己潜意识里犯了两个错误，一个是现在身处罗格大陆，茉莉那些看似中二的反应和话语，可能都是真正的现实。而说到小鬼，他自己的肉体，也就刚刚快要十五岁罢了。 很快，麦克斯就发现了自己的后一个错误。当旭度奈彻底收工时，仙女龙茉莉周身像是开花一般长出了整套长裙，深蓝似海，像是某种低沉的心情。更重要的是，她的身形也随之拔高，不断生长。 最后，麦克斯意识到，面前的仙女龙可能没有看上去那么小…… 第五十六章 灵视（求推荐票~求投资~） 瞬间长大的仙女龙完成了从人类女童到少女的转变，如果不是因为那张精致的脸还略显稚嫩，现在茉莉的整体形象看上去会更像是三十出头的成熟女性。 麦克斯这次是真的呆住了，他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然后就有两道清冷的视线挂在了他的身上，像是在看某种死物。 察觉到麦克斯的变化，旭度奈嘿嘿一笑，扭过三角头，那黝黑的复眼里满是调侃的情绪。 “咳，老冯，我觉得你不太对劲。” 其他两位都不说话，麦克斯只好尴尬地转移话题，这也是他的疑惑，刚才旭度奈在认真刻画，麦克斯不好打断他。 但是麦克斯还是能读懂气氛的，一虫一龙的状态，和“疯狂炼金术士”与“高傲的待宰龙族”差的也太远了，他们更像是老顽童爷爷和不听话的小孙女…… “嗯？你在说什么，我看是你是什么都不明白啊，麦克斯。”旭度奈含糊地应了一句，低头在旁边的柜子里翻找着什么。 麦克斯当然不可能让老螳螂就这么蒙混过去，他紧逼着问道：“我是说，伟大的炼金术士，对待自己的素材都是这么和蔼可亲的么？” “噗嗤，哈哈哈哈，麦克斯，你这小鬼真是太有意思了，嗯，让我看看……我记得我放在这里了。”旭度奈哈哈大笑，没有正面回答麦克斯嘲讽式的提问，而是忙于找到什么东西。 但是有龙又给了麦克斯一个答案，茉莉的目光如有实质般再次把麦克斯从头到脚洗礼了一遍。 “麦克斯，你现在虽然拥有了‘全知之眼’，但是还是不能主动开启灵视对吧？” 旭度奈像是终于找到了什么，抬起了头，盯着麦克斯说道。 这就不能再含糊了，自己迫切的需要掌握开启灵视的技巧，也迫切的需要重新掌握实力，于是麦克斯急促地回答道：“是的，我现在确实不能开启灵视，而且我的魔力掌握……” “哎，麦克斯，魔力这事我可帮不上忙，事要一件一件做，来，我有好东西给你。” 说着话，旭度奈用前肢向麦克斯推来了一罐东西。 麦克斯拿起了那个罐子，这东西有点像以前在地球见过的水果罐头，透明外包装的那种，不对，这就是水果罐头吧！ “老冯啊，你给我一罐泡在水里的蓝莓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蓝麽’，这是，嘿嘿，总之这是好东西就对了，吃一颗看看。”旭度奈摇头晃脑的，但是眼神里透露出某种期待。 麦克斯将信将疑地打开了罐子，开罐的时候倒是还用了一些力气。他用手挑出一颗“蓝莓”，然后差点手一抖把那果实掉在地上——这蓝莓在颤动！ “老冯啊，这玩意是动物还是植物啊？我怎么感觉你在坑我呢？？” “小鬼，你怎么又开始磨磨唧唧了，快点吃了，我们还有不少事要做呢。”旭度奈催促道。 “啊？就吃这一颗么？还是……咳咳咳！？！”麦克斯把那颤抖的诡异果实举起，还在慢慢端详，旭度奈快如闪电的巨镰就轻点了一下，果实从指尖飞射入麦克斯的喉咙。 没什么感觉，那“蓝莓”就被咽了下去，麦克斯心里喊了一万句卧槽，感觉像是吃下了某种恶心的寄生虫。 无需等待，奇特的感觉就已经浮现，平时吃下去东西都能感觉到实物入胃的模糊状态，而这“蓝莓”在吞咽下去以后，那感觉像是翻转过来，也就是说，有某种东西沿着喉管向上，穿过鼻腔后方，直达大脑…… 麦克斯瞪大眼睛，正要破口大骂，瞬间变化的视野就让他张开的嘴只发出了一句惊呼。 “嘶！！！！！” 这是什么鬼东西！？！这是？？ 周围瞬间模糊不清，一切都变得有形似无形，混沌的潮水充斥着大脑，一切都像是抽象的扭曲，一切都不是真实，麦克斯下意识地已经撑开了右手。 硕大的银白之影在面前晃动着，一团红焰漂浮在这影子的顶部，那两道散发着青芒的巨镰——啊！这是老冯？这是灵视状态下的世界？？ 麦克斯瞬间醒悟，并为自己受到的惊吓感到羞愧，作为见多识广的穿越者，居然还会被这种景象吓到，下意识地想要进行攻击。 麦克斯不知道的是，他的反应已经算是顶尖的优秀了，因为从林边镇开始丰富的经历，更不要说还有那沙漏金色波纹的洗礼，麦克斯如今的灵体还有精神承受能力已经十分强劲，如果是普通人误食果实或者是机缘巧合下开启了灵视，可能一瞬间就在精神的冲击中晕了过去，或者彻底陷入疯狂。 “小鬼，你怎么这么紧张，这可是我特制的密室，你这种状态如何在外界开启灵视。”旭度奈没有明说，但是他已经暗示了麦克斯，眼下的灵界还不算是真实的那部分，因为贤者之石的包裹，麦克斯其实处于一个非常安全的环境里。如果是在外界…… 麦克斯也在一瞬间领悟了旭度奈的意思，很明显，密室里有着某种保护措施。这也难怪在外界没有人会随意保持灵视开启的状态，这场景让人多看一秒，都会有种疯癫的感觉。 麦克斯微微晃了晃头，他察觉到自己的灵体和在沙漏房里时表现得有出入，这大概是因为那金色的荡漾已经结束了的缘故。从灵体上难以分辨出自己右手的异常，当然，更大的可能是这异常隐蔽得太深，寻常的灵视状态难以察觉。 “小鬼，注视我，你看到了什么？”旭度奈突然朗声说道。 麦克斯还在观察自己的四肢，他的灵体近乎实质，看上去有种额外的坚硬感，虽然没有其他人来对比，但是麦克斯感觉这是因为金色波纹洗礼的结果，听到旭度奈的呼喊，他抬头望去。 老螳螂的灵体整体已经没有了螳螂的形态，麦克斯似乎在他背后看到了对翅隐约浮现，双镰握在手中……手中？？？果然，老冯的灵体似乎也近于某种人形，但是他是要让麦克斯看什么呢？ 麦克斯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察觉到更大的诡异…… 老冯的身侧，大片大片的彩色像是汽油倒进了水里一样，将整个空间都抹上了鲜亮，那鲜亮中，有一对巨大的眼睛突然睁开，冲着麦克斯散发出充满恶意的眼神！ 麦克斯下意识地就抬起了手，冰雾喷薄…… 第五十七章 印记 （求推荐票~求投资） 现实世界中，旭度奈长叹一口气，两道巨镰一左一右，挡住了出手的两人。 “停！冷静点，麦克斯！你好好看看眼前的景象……算了，你先闭眼冷静，退出灵视状态！茉莉，这小子只是不明白，你也不要……哎，不是，你们两怎么还能如此流畅的放出法术，我的面子往哪里放啊！喂！”旭度奈叹着气连声阻止道，他面前的一人一龙已然都开启了灵视状态，又在现实世界里操纵肉体下意识地攻击了对方。 仙女龙茉莉这边，没有任何动作，各种元素就已经以最简单的形态飞向麦克斯，冰箭水弹，火球电纹，朴素里透着莫大威力，不过打在旭度奈的巨镰上一点痕迹也没有。 麦克斯那边，喷薄的冰雾笼罩巨镰，旭度奈轻咦出声，这冰雾给他带了久违的威胁感，微微一晃，那巨镰变得更加黑光闪亮，终是也挡下了冰雾。 麦克斯被那巨眼的凝视震慑，完全是出于本能地进行了反抗，当听到旭度奈的声音时，他还有点恍惚，右手这次也没有暖流出现舒缓他的精神，这是当然的，因为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一切的情绪反应都源于他自己的恐惧，麦克斯看见的，是仙女龙茉莉。 大口喘着气，麦克斯并没有听从旭度奈说的，选择关闭灵视，他收起了右手，直直地看着那巨眼，在尖锐的冷漠与杀意中，岿然不动。 直到感觉自己习惯了那威胁，他强迫自己转移了视线，又看向了老螳螂。察觉到麦克斯灵体的动静，那巨眼流露出莫名惊讶的情绪，然后微微闭合，细腻的眼角有女性化的特征。 当再次直视旭度奈的灵体，麦克斯瞬间知道了老冯刚才想让自己看的是什么东西。 麦克斯又勉强望向了那彩色的斑斓，果然，他看到了一模一样的痕迹…… 一条无形的线，从第一次与旭度奈见面起贯通至今。 老冯的态度，仙女龙的情绪，自己的错误反应，为什么要开启灵视，这一切都有了答案。 “呵，老冯，你们异行者联盟的印记，怎么这么高调呢？”麦克斯轻叹着说道。 ……………… 在灵视状态下，忽略了种种异象后，旭度奈的灵体，和仙女龙那五彩斑斓的灵体中，有一件一模一样的东西。那是一柄金色的钥匙，是他们刻意展现出的异常。 当你一眼扫过，如果看到那柄钥匙，初见或许没有什么印象，但是回神想起刚才的景象，那钥匙会变得愈发的显眼，在记忆里浓烈的像是闭眼时强光留下的白痕。 而被抓住的仙女龙，和院士老冯怎么可能在灵体上有一模一样的特征，麦克斯只能联想到初见时老冯就想向他展示的——异行者联盟的印记。 麦克斯默默地退出了灵视状态，这么一会的功夫，他又明白了一些事情。 自己借助那“蠕动的蓝莓”才能进入灵视状态，这是借助了外物，而正常情况下进入灵视应该不是这样的，还未等他细想，旭度奈先开口说道：“你们两个是行走的魔力源泉？在我这密室还能不借助外界，只是不断调用自身的力量释放法术？” “我是。”茉莉简短有力的回答道。 旭度奈哑口无言，前肢抬了抬眼镜补充道：“那我不是把你……” “我解开了。”茉莉继续简短有力地说道。 旭度奈彻底无语，只好像麦克斯投去疑惑的眼神。 “唔，我还有事情想问你呢，老冯，灵视状态是这样开启的么？难道我每次想开启灵视还要先吃一颗蓝莓？” “嗯？什么？你还没回忆掌握到灵视的开启方法么？我给你的‘魔鬼的颤抖’只是引子，驱动魔力核心这种操作你重新进入一次灵界还没想起来么？”旭度奈也是颇为惊奇。 麦克斯张了张嘴，魔力核心？我自己好像就没有那个玩意。老冯啊，你可能对我的能力有些误解，我右手干的事，关我麦克斯什么事…… 想起红衣主教的质问，麦克斯感觉头大如斗——看来真的要偷渡去获得自己的魔力核心，彻底成为“双核体系”了。 混乱的思考中，麦克斯还不忘回答旭度奈的问题：“我的能力源自于哪里，老冯你还不懂么？” 麦克斯感觉自己已经成功培养了老冯的脑补能力，老螳螂像是获得了某个答案，也没有再深究了。 “所以你看到了‘那个’，就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会是这个态度了。”旭度奈沉声说道。 麦克斯犹豫地用眼神点了点仙女龙茉莉，然后问道：“那我看她还是很拒绝……” 旭度奈摇了摇头：“加入联盟是一回事，知识的交流又是另一回事。异行者联盟并不是什么严格的组织，而茉莉她……” 仙女龙茉莉昂了昂头，看都不看麦克斯一眼，向旭度奈问道：“这件事你就这样展现给恩卡图伯爵的幼子？旭度奈先生，虽然我同意加入联盟，但是就像你们打算谋夺知识之海一样，我对你，并不信任，更不要说这愚蠢的恩卡图家族了。” 愚蠢的恩卡图家族？麦克斯想了想那些曾经打算把自己当做弃子的长老们，感觉或许自己和茉莉还是有共通的话题的。 旭度奈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茉莉，这小子……他也是一名异行者，不要以为只有你们上位龙族能掩盖自己的异行者气息，我们也是有一些办法处理这个问题的。” 茉莉一愣，她终于看向了麦克斯，而且也不是曾经的清冷眼神，但是很快，她就丧失了兴趣，一提长裙，转身就走。 “他连印记都没有，旭度奈先生，我能认为这是你的又一个谎言么？” 旭度奈没有接茉莉的话，而是看向麦克斯，认真地说道：“所以，麦克斯，你考虑好了吗？是否愿意加入异行者联盟。” 麦克斯眯了眯眼，反问道：“那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旭度奈没料到麦克斯会有如此回应，没有立刻回答，远处的茉莉却笑了起来，第一次听见茉莉的笑声，麦克斯感觉像是听到了某种清爽的雨落。 “哈哈哈，好处……麦克斯先生，能活下去就是最大的好处。” 小结 本来以为今天到不了500收藏的，没想到晚上涨的这么快……看来很多老哥也是下班后才有时间看看小说轻松一下，承诺的加更只能明天补了。 看书的人多了起来，评论和建议我都有看到，我确实是新手作者，但是也知道一些毒点，努力的在避免自嗨和没有爽点之类的问题。不过开局的几章有些朋友反应看不太懂，我只能说应该是我对文字的掌控力还不太足，谢谢大家包容。 还有的朋友反应前面几章没有意义，主角的经历和金手指应该一章内讲明白，不过对于剧情的展现我还是有一定想法的，有的读者可能会发现，之后的剧情都是有所关联的，希望大家给我多一点的耐心。 因为看到编辑说奇幻类上架的字数提前，明天开始的剧情可能会加快进度，对于情感和环境的渲染我会减少一些，也希望看完的各位能继续提出建议和批评，只要不是太难听我都会接受。 你要是骂我……那我也不能喷回去，只能把你删了~ 溜。 第五十八章 茉莉 （500收加更~） 听到仙女龙茉莉的话，麦克斯有点莫名，但是转念一想，明面上被当成素材抓起来的仙女龙，说出这样的话倒也合情合理。 旭度奈在茉莉出声之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深深地看了麦克斯一眼，然后用巨镰打开了材料亚空间，说道：“我明白了，麦克斯，让我们单独谈一谈。” 当两人再次来到材料堆的中间，在金属和闪闪发光的半成品中站定，旭度奈背对着麦克斯说道。 “麦克斯，我本以为你已经接收到了我对你的善意，对我有所信任，现在看来，可能还是我没给你讲明白情况。” “当我给你执行掩盖术时，你没有特别反抗，我以为你主动加入我们的联盟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的事。” 听到这句话，麦克斯轻咳一声。他心想，自己当时不是别无选择么？ 隔天就要受到长老会的审判，回归之后可以说是无人可信，这时出现了同为异行者的旭度奈，麦克斯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把老冯往好的那个方面想。 虽然之后麦克斯发现旭度奈确实没有太大恶意，甚至那额外的月心在某种意义上还救了他一命，但是对于一无所知的异行者联盟，麦克斯可不会因为老螳螂就贸然加入。 旭度奈回头瞥了麦克斯一眼，看到他没有出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所以刚才我反思了一下，可能是我的诚意还不太够，下面我要说的话，代表了整个异行者联盟，也代表了我个人的邀请。” “唔，从哪里说起呢……嗯，就从最近的茉莉说起吧。” “茉莉昨天才加入异行者联盟的，在各位长老回去之后，她没有犹豫太多，就答应加入。” 麦克斯听闻此言，心头暗道，你这是乘人之危吧，老冯。 “茉莉会来到这里，是一件非常巧合的事，或许朱丽叶已经给你说了个大概，但是她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茉莉是非常特殊的异行者，她是主动穿越而来的……不像你我，源于某种诡异的阴谋。” “但对于我来说，她特殊在另一个地方……我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家乡的气息……” 嗯？！？麦克斯确实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而且麦克斯惊讶的地方更多的是，旭度奈怀念的语气里，似乎带着某种爱意？？ “老冯？你可不要因为思乡就对这幼女老乡下手啊……你们的年龄差的可有点多……”麦克斯皱眉出声道。 旭度奈这次彻底转过身，正视着麦克斯。 “麦克斯，你对情感的捕捉异常敏锐，我确实深爱着……但我爱的不是茉莉，我曾经的恋人，也是一位仙女龙……” 卧槽！这大新闻！！龙虫恋？？ 从老冯的嘴里说出恋人这个词也不是很违和，倒是带着深深的爱意，可能是因为毕竟是老螳螂，如果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说出这话就会有种俏皮的感觉。 “至于年龄……呵呵……麦克斯，你还年轻，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发现茉莉的，是老皮特，他是……哼哼，总之，这是个明面上想要让恩卡图家族更进一步的长老。” “虽然是主动穿越，但是茉莉肯定不是为了来到罗格大陆，她到现在也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进行危险的空间穿越，不过，老皮特发现她的时候，她受了很重的伤。” 麦克斯愣了一下，这和朱丽叶说的有所不同。 “老冯啊，所以说这是天上掉馅饼，茉莉并不是你们抓住的？” “抓住？麦克斯，不经过周密的准备，没有人会想对一只上位龙族出手。如果你不能掩盖你从策划到出手的所有痕迹，总会有不知来历的龙族找上门来，让你付出额外的代价。” “茉莉伤在本源，她面对恩卡图家族的长老没有反抗的能力，当然，她本可以选择另一种自我放逐元素界的危险行为，不过……我暗中阻止了她。” 老冯啊，你这老不羞！还说你对人家没有意思。麦克斯心想，这不就是异界版的英雄救美吗？于是他开口说道。 “所以你就明面上主持着那个计划，背地里挖了恩卡图家族的墙角。老冯，你面前的人可是叫作麦克斯·恩卡图啊，你就这样对我和盘托出，不怕曼陀罗公爵收拾你么？” 旭度奈笑眯眯地看着麦克斯说道：“我知道，你不会这样做的，陆离。” 你又知道了……我刚还在思考把你卖了我能有什么收益……咳咳，这样不好，我怎么有点像那个贪婪的大妖精了，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回头解决了宝藏的问题，就让那大妖精永远滚蛋。 密室里，在朱丽叶纯白双眸注视下的福瑞突然一颤，感到一股莫名的阴风吹了过来…… 旭度奈不知道麦克斯心里这些门门道道，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在我让茉莉意识到，我和她来自于同一个世界后，她暂时相信了我，之后我说服了长老们，不要杀死茉莉，而是先骗取她拥有的知识之海，这是仙女龙特有的智慧具现，我也是曾经……” 啊，天呐……看着又流露出某种怀念情感的老冯，麦克斯默默地摇了摇头，爱情真是害人害己。 “总之，我用最快的速度让茉莉明白了异行者联盟的存在和意义，她没有犹豫就选择了加入。” “为了防止茉莉一时冲动，我暂时锁住了她的魔力源泉，不过她似乎已经自我解封了，至于你刚才看到的‘抑魔法阵’……这就和我之后的计划有关系了，当然，现在可能和你也有关系了。” “嗯？？什么意思，老冯，我还没答应加入异行者联盟呢，你就开始准备给我派任务，把我当手下用了？”麦克斯略带不满地说道。 “不不不，麦克斯，相信我，你会加入的。至于我要拜托你做的事，那是我私人的请求，我会给你相应的报酬。” “‘抑魔法阵’的主要作用，是掩盖茉莉的能力，同时让她能保持人形，或者说把她限制在人形，这样她才能和你一起离开恩卡图庄园，自由在帝都活动。” “嗯……这样……嗯？？和我一起？？” 第五十九章 真相 （第一更~求推荐票~求投资~） 麦克斯缓了缓神，想了一下旭度奈说的话，开口说道：“老冯，先不说我信任你多少，但是你似乎也太信任我了？我们的交情，可能是那‘月亮信徒’的仪式，也有你送给我的暗金手套，但是你怎么知道我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你说了这么多隐秘，我不会转头就把你卖了？” 旭度奈大笑出声，麦克斯其实一直很好奇，这三角虫脑袋是如何发出如此爽朗的笑声的。 “麦克斯，你很聪明，你能这么说，我反而更信任你了。至于我为何向你展现出这样的善意，其实我很早就给了你答案。” “你是异行者，肉体虽然是麦克斯·恩卡图，但是万界生灵的落脚点大都是灵魂，你对恩卡图家族的感情或许还没有你我之间的交情深厚。” 麦克斯听到这话，想起那些坑爹的长老，心里暗中点了点头，然而想到温柔的梅丽莎，他又暗自摇了摇头。 “等我告诉你异行者联盟存在的意义，你就会明白，这一切是注定的道路，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你都会选择加入我们，更何况，我已经认可了你，麦克斯。” 嗯，你们都喜欢谈宿命，我倒要看看你会怎么说服我，老螳螂。麦克斯点了点头，双臂抱胸，示意老冯接着说下去。 “生活在罗格大陆的人类，在拥有了魔力核心之后才能使用魔法，你应该清楚这一点。” 麦克斯缓缓点了点头，他当然清楚，这算是近日他铭记在心最重要的消息之一。 “这一切源于旧神，你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我只能告诉你，久远的过去，魔法与罗格大陆的人类无缘。” “不只是人类，一切原本没有深厚血脉力量的种族，或者带了人类血脉的混血种，都不能直接释放魔法。” 话头一停，旭度奈突然又说起了另一件事。 “你知道吗，异行者里，像茉莉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嗯，或许用仙女龙举例不算恰当。那你可以注意看我。” 一边说着，旭度奈举起巨镰，那锋利的锋刃上燃起了青色的火焰…… 麦克斯确实没懂，什么意思，老冯你想证明自己是火系的小精灵？？？ “麦克斯，我从未拥有过魔力核心。” “麦克斯，这个世界，罗格大陆，魔力核心本身就是最大的异常……” 麦克斯的身体瞬间起了一阵冷汗，本质宅男的他看过太多的网文，联想能力极强，恍惚中回忆不断从脑海中浮现： 那是舞会结束后出现异常，全身僵硬的爱丽丝…… “我因为……影响……越过‘不归之源’……凝结魔力核心” 还有沉默后冷静回答的朱丽叶…… “魔法与人类……毫无关系……依靠魔力核心……成长……唯一方法……前往不归之源……” “那些被侵蚀的人，再也没有回来过。” 最后的片段是那意图不明的红衣主教，克里斯带着微笑的面孔…… “那么麦克斯，你知道教会里是如何定义邪教徒的吗？” “不经报备……擅自获得……就已经抛弃了……” 这些相关的回忆一瞬间都涌上心头，杂乱的信息里，麦克斯感觉大脑隐隐作痛，他强忍痛苦揉了揉太阳穴，缓声说道：“所以，罗格大陆……这里的神明，都有问题？不然为什么，还会允许人们通过‘不归之源’，获取魔力核心，掌握魔法。如果这一切都是旧神的谋算……那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邪教徒……” “麦克斯，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但是也没有那么简单。” 旭度奈收拢了双镰，像是在酝酿接下来要说的话。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麦克斯想到了更多，自己的右手…… 自己的右手，或者说曾经的“麦克斯·恩卡图”给自己留下的刺青，留下的神秘沙漏房。 那里面一定有某种意义上的魔力核心，曾经的五环元素法的魔力核心。 那再往深处想，曾经的五环元素法，依靠着自己不断晋升的魔力核心，提升实力，伺机破坏旧神的仪式，这剧情显得多么荒诞…… 麦克斯啊！曾经的少年！你的魔力核心，很可能本身就源于诡异！！！！ “麦克斯，看来你已经想到了一些可能，那么，就让我来告诉你我们面对的情况。” “‘不归之源’的诡异其实是众所周知的秘密，但是为了获得魔力，人们不得不举行仪式前往那里，一次又一次……” “各大教派允许有报备的前往‘不归之源’，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 “但是事情没有你想的那样悲观，我们更多是怀疑，信仰之力可以压制诡异的发展。” “而魔力核心，千年以来，并没有太多的异常记录出现，所以暂定这诡异是可以被罗格大陆的本土众神压制的。” “但是一直以来，我们也有没想明白的地方，现在的真实情况，如果如我们所猜测的那样，那罗格的众神，还是被旧神钳制住了命脉，每个战职和法师身上的魔力核心，就像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地精炸弹。” “而异行者……我们处于最尴尬的地位……大部分异行者完全是因为旧神的图谋和召唤才会降临此地……然而我们都是……真正正常的生灵，魔力天生，为什么要借助某种诡异才能释放魔法呢？？” “每一个原本就已经是正式法师的异行者，无一例外，都可以在罗格大陆正常晋升，而不需要借助外力……” “我们……我们是旧神的盘中餐，是众神厌恶警惕的对象……” “我们才是会被随时归划到底的……邪教徒。” “‘通识重置’，呵呵，智慧女神不愧拥有华丽的桂冠，这表面上看上去像是某种友善的操作，或者说是某种缓和的余地……其实这就是无形的枷锁……这就是罗格众神的真面目。” “总有一天……我要消除自己身上‘通识重置’的效果，我确实不属于这里，但是我也不会坐以待毙……” “很早就有先行的前辈做了实验，异行者在举行仪式以后，也能前往不归之源……如果你获取了魔力核心……你就与罗格本土的人类一样……要依赖未明的诡异晋升。” “麦克斯，现在你明白了吗，当你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你就已经别无选择。” 第六十章 加入 “那么……”麦克斯刚一张嘴，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干涩，“我们……异行者，不仅仅是你曾经说的那样，受到大陆规则的排斥……” 旭度奈毫不留情地打断了麦克斯。 “没错，你没有听错，本质上来说，我们举世皆敌。” “所以茉莉说的完全没有错，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 旭度奈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明亮，他认真地说道：“这就是异行者联盟存在的意义。而我也不会邀请每一个见到的异行者，我告诉过你，麦克斯，我已经认可了你。” 顿了顿，旭度奈补充道：“你就把这当做是我这个种族的天赋直觉吧。” “这也是为什么恩卡图家族，无论如何也要遮掩你异行者身份的原因之一，本就复杂的情况，再让更多的人知道，中间牵扯进了一个异行者，很多事都会变了性质。” “所以，麦克斯，你想好了么，到底要不要加入我们，加入异行者联盟。” ……………… 茉莉无聊地摆弄着桌上的空瓶，她能感觉到那月眷使者超乎想象的善意，但是茉莉并没有完全信任他。 世界上没有莫名其妙的爱，但是可能会有莫名其妙的恨，茉莉现在就是这么个状态，她不理解旭度奈先生对自己的好感从何而来，但是她非常讨厌今天出现在眼前的那个金发小子。 太讨厌了，无论是那人类小子说出的话，还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或者是他见识到自己“游灵”状态后的下意识反应，都让茉莉感觉浑身不适。 不对，茉莉眨了眨眼睛，怎么心里也默认起“茉莉”这个名字了，自己的名字明明唤作逐星！ 未成年小女孩？呵呵。 茉莉捏碎了手中的玻璃瓶，然后用冰晶重造了一个新的放回原位。 旭度奈先生对自己的帮助是显而易见的，但是伟大的龙族是不会被一直拘束的，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这个密室就会成为茉莉最后的埋骨地，当然了，那些不怀好意的恩卡图家族成员，也会被茉莉带着一起元素化。 啊，或许这也是不错的选择，毕竟一开始自己就是因为太过无聊才会强行打开那道随机的传送门……原始魔力的女儿重归魔力本源？仙女龙茉莉下意识地拨动着桌面的玻璃渣，觉得元素化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突然，茉莉察觉到那“抑魔法阵”显化在身上，一声轻微的惊呼响起。 ……………… 麦克斯这次没有犹豫，他郑重地点了点头。旭度奈描述的情况其实是有蛛丝马迹的，虽然魔法背后的真相依旧模糊不清，但是现在掌握的信息拼图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罗格大陆的本土众神，明显有着不小的问题，祂们或许原本与旧神无关……但是否有某种可能……在漫长的岁月中，这些本土神明，也被外来的诡异旧神侵蚀……罗格大陆才会出现‘不归之源’和魔力核心的体系。 恩卡图家族的那几位不是太在意自己异行者的身份，但是也就是那几位而已了，还没怎么见过的长老们可都是心怀鬼胎，自己也确实需要更多的帮助。 还有那红衣主教，表面上看，他似乎更在意的是自己掌握的“旧神之蜕”，还有可能存在的第二个魔力核心，但是今天听过老冯的讲述，智慧女神的教派对自己这个异行者没有别的想法，麦克斯自己都不相信。 荣誉骑士？呵呵。 在正式确认后，麦克斯问道：“老冯，你们那金色的钥匙是怎么来的，现在我也需要挂一把钥匙在身边了么？” 漫长的谈话到了现在，旭度奈终于露出了笑容，他开口说道：“麦克斯，灵体的特征，受到你携带物品或是自己实力的影响。你也看到了茉莉的状态，那就是无尽波澜的魔力涌动。所以你猜一猜，为什么我们异行者联盟的印记，是一把钥匙？” 麦克斯若有所悟，你让我猜，那我感觉真相只有一个啊： “呵呵，我猜异行者联盟很多人都无家可归，大家要偷偷打开没人住的房子进去睡觉……” “咳咳……很有创意的想法，算了，我也不卖关子了，每一名正式的联盟成员，都会获得一把我专门打造的钥匙，这钥匙打造起来也要费我不少的功夫，因为它可以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前往‘失乐园’，那是我们正式聚集交流的地方，也有一些人长久地生活在里面。” 麦克斯的关注点与众不同。 “没有干扰的情况？” “是的，我说的不只是字面上的含义，除了周围的魔力环境要平稳之外，你第一次佩戴钥匙时，正常的精神波动会被记录下来，如果之后你的反应有所异常，就无法直接打开大门，还会反馈到园内。” 嗬，牛逼了老冯，你这是自创了防盗判定还外带监视系统啊，异界人民的智慧果然不容小觑。 “很遗憾的是，你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制作，所以这把钥匙不能当作逃生的道具来使用，它是个凭证，也是各大教会深恶痛绝的象征。” 唔，麦克斯沉默了一会，像是想起了什么，眯眼说道：“老冯，我怎么觉得你就是联盟的领袖呢？随意拉人，连这传送的钥匙，联盟的印记也是你亲手制作。还有，你老实说，你所谓的认可了我，是不是因为我身上的‘旧神之蜕’？” 算是某种确认，也是为了试探一下老冯到底想的是什么，麦克斯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呵呵，领袖？我只能算是‘圆桌’中的一员罢了，当你正式前往‘失乐园’，你就会明白更多。至于……旧神之蜕？麦克斯，这是我邀请你的原因之一，从一开始就是，我不否认这一点，你拥有自己无法想象的潜力。但是你这小鬼，我确实很看好你，这不会和某种死物混淆。麦克斯，你记住，灵魂才是根本，一切外在，都是虚无……” 结束谈话的两人回归了密室，因为原本准备给麦克斯的那把钥匙，现在在茉莉身上，老冯一时还拿不出第二把钥匙，这还被麦克斯吐槽了一番。 而现在，麦克斯要去好好地和大妖精讨论一下，关于自己那一半宝藏的分割事宜。 嗯？面前的这个小女孩看着有点眼熟，她怎么对着我和老冯都充满了巨大怨气？？ “旭……旭度奈先生……你的法阵……是不是效果过于强力了！！！” 第六十一章 代沟 （求推荐票~求投资） 哭笑不得的旭度奈把麦克斯晾在一边，仔细检查了茉莉的状态，最后得出结论。 “嗯，这样就对了，茉莉。” 茉莉没有反应，她面色冰冷，她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小女孩。 看到茉莉没有接话，旭度奈赶紧补充道：“茉莉，你自己的伤势你比我要清楚，人形状态下的你当然是越小越稳定，你也不想突然失控，在人前时大时小吧？” 仙女龙当然不笨，茉莉听出了旭度奈的话外之意，面色稍缓，向老螳螂投去探寻的目光。 旭度奈微击巨镰，轻声说道：“我不可能把你一直‘关’在这里，在做好准备之后，你就可以离开恩卡图庄园了。” 茉莉挑了挑眉，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刚才那个被自己捏碎的玻璃瓶。 “当然了，我和麦克斯已经谈好了，他也正式加入了联盟，你没有明面上的身份不好在外面行动，所以我打算让麦克斯带着你一起走，而恩卡图家族的小主人就可以赋予你很多可以选择的身份。” “喂喂，老冯，我们什么时候谈好了我要带着这小丫头，你还没说你要给我什么东西作为报酬呢？”麦克斯说道，浑然不管小女孩充满杀意的眼神。 茉莉忽然又觉得，自己刚才应该多捏碎几个瓶子，现在才能抑制住心中的怒火。 旭度奈尴尬地笑了笑，出声说道：“麦克斯，你觉得那对黑骑士效果怎么样？” “黑骑士？哦，你说爱丽丝留下的双骑？虽然还没正式使用过，不过他们看起来很能打的样子。” 听到麦克斯这么说，旭度奈抬起了头，用一种虽然表面上毫不在乎但是其实很高兴的语气说道：“那是当然的，黑曜石骑士曾经是古代帝国的墓室守卫，我制作的新款骑士进一步加强了魔抗和短期作战能力，你会满意的。” “所以我的报酬是……”旭度奈前肢微勾，划出一小道裂缝，麦克斯可以察觉到熟悉的气息，里面是老冯贮藏丰富的材料空间。 “‘白袍主教’，在罗格大陆这棋子可是用一个少一个，麦克斯，我也只能先给你一个，因为我已经无法再获取月石了。” 一边说着，旭度奈一边用前肢勾着一个晶莹的棋子，递向了麦克斯。 麦克斯接过这枚与众不同的棋子，白袍主教？教会的人要是知道老冯驱动的棋子叫这个名字……呵呵。 握在手里的棋子隐约透露出一股凉意，晶莹白洁。一位神职人员身披长袍，低下他的头颅，像是在祈祷着什么。 “麦克斯，我从来不说大话，能叫这棋子白袍主教，自然有她的特异之处，你可以启动她试一试。”旭度奈乐呵呵地说道。 “呃，老冯，怎么启动棋子？”麦克斯露出了尴尬地神色，他倒是不想问这个问题。果然，话音未落，旁边的小女孩就轻蔑地撇了撇嘴。 靠，还是被这小丫头鄙视了，但是没办法呀，收起黑骑士我都是用口头沟通的方式，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释放棋子啊，难道要直接扔出去——去吧！我的主教！ 旭度奈好像也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这老螳螂的复眼是怎么做出这样的效果的，嗯，一定是麦克斯的错觉…… “麦克斯，你只需要握住棋子，用精神沟通就好了。” 麦克斯摸了摸鼻子，还真是去吧！我的主教！只不过是在心里喊出来罢了。 于是他就对着桌旁的空地，毫不犹豫地将棋子扔了出去，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麦克斯感觉这白袍主教似乎不是很情愿展现出战斗姿态，但是最后，她还是显露出本来的形象。 是的，她。拿在手里的时候那小人低着头，披着袍子，麦克斯误以为是某种中年秃顶的神职大叔，却没想到白袍主教展开的形象更像是一名低调的圣女。 我算是看出来了，老冯应该是个起名废。麦克斯在心里暗暗吐槽道。 白袍主教彻底显露身形的那一刻，麦克斯忽然感觉自己身心愉悦，像是在闪耀的月光下奔跑……这是？ “麦克斯，你已经感觉到了，虽然白袍主教本身偏向辅助，而且只有中阶初入的实力，但是她对我们有特殊的效果。随时随地能感受到月光的照耀，对月之信徒来说是巨大的提升。” 麦克斯没有立刻回应，之前双骑他还没有感觉，这次主动投掷出白袍主教后，他察觉到有一条无法看见的线连通了白袍主教和他，心随念动，他一招手，那圣女似的主教就在淡白的月光中飞回他的手里，变成了一枚棋子。 这对自己确实是巨大的提升，麦克斯之前还一直在思考，自己继承的肉体是五环元素法的，但是很多诡异都是近身爆发，防不胜防。后来察觉到月心的效果，困扰点就变成了白天自己该如何面对近身突袭，现在有了这白袍主教，算是勉强补上了这块短板。 还未开口表示自己的满意，麦克斯察觉到陌生的疑惑目光，原来是茉莉在听到麦克斯也是月之信徒后，用一种惊奇的眼神看着麦克斯——恩卡图家族的小主人是月之信徒？罗格大陆哪来的月亮？？ 看到麦克斯回头看向自己，茉莉神色微变，危险的情绪又酝酿了起来。 惊了，这丫头在干什么，她这样看着我也太幼稚了，小孩子是真的让人烦躁……麦克斯既没有领悟茉莉困扰的点，也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动作又一次挑衅到了仙女龙，他笑着抬头，看向旭度奈。 “老冯，如果我说不满意那就是假话了。这白袍主教确实很有用，甚至超出了我的预期。当我确认加入联盟开始，其实我已经答应了你的请求，只不过我的确不想带着个小丫头到处跑，小孩很麻烦，你懂得……” 思考了一下，麦克斯觉得自己和这仙女龙确实天生犯冲，现在不打击一下她，之后行动起来更是不便。于是他若有所指地说道：“毕竟加入了异行者联盟。什么是联盟，人人为我，我为人人，没有奉献精神怎么能行呢？藏起来的知识不是知识，不显露的智慧不算智慧~” 旭度奈感觉自己旁边的“小火山”砰地一声就炸开了，叹了口气，他熟练地举起双镰挡在了…… 第六十二章 龙种安抚 （求推荐票~求投资~） 麦克斯倒是不想得罪仙女龙，这可是龙啊！传说种，上位种，原始魔力的女儿……呸！ 总之，在忽略掉那些看上去很中二的词语后，面前站着的小女孩本质上也是一条实打实的仙女龙，是麦克斯见过的唯一上位龙种。 这时候就展现出“天生犯冲”这个词不讲道理的地方了，麦克斯见到茉莉的第一面开始，就忍不住要吐槽她那中二的行为和言语。 但实际上，这纯粹是种族的差距和麦克斯异行者的认知差异导致的错觉。仙女龙说出的每一句话，在她看来都是简单的事实，而麦克斯就完全不能理解。 而且，最重要的是，曾经的陆离，非常讨厌小孩……非常讨厌。 旭度奈虽然在苦笑，但是他倒没有困扰于眼下的情况。 在场的三位实打实的说，相识都才不过几天，然而螳螂院士有特殊的技巧，他知道面前的两位，面对真正危急的情况时，都是非常果决靠谱的。旭度奈一直说的是实话，这种判断是他的种族天赋，源自于某种久远的生理本能。 一龙一人点到为止，麦克斯摊了摊手，示意老冯解决掉仙女龙的情绪问题，然后他就打算去看看福瑞，不知道大妖精那边会不会出现额外的幺蛾子。 “麦克斯，稍等一下，等会我们一起过去，我感觉那个大妖精还有所隐瞒……嗯，这是当然的，这狡猾的鸟人……不过现在，我们还需要你的一些帮助。” 麦克斯欣然点头，然后就愣住了，因为旭度奈继续说道：“你们两个，像刚才一样再打一架吧，出手要狠，不要留情。” 不但麦克斯愣住了，仙女龙茉莉也愣在了原地，这种情绪出现在小女孩身上，显得她呆呆傻傻的。 看到两人的反应，旭度奈无语地摊了摊手说道：“我也不想这样，但是麦克斯你不是没法主动选择释放什么法术么？我现在需要在茉莉的波动里，融合进你冰雾中的特殊气息，嗯，你自己应该也有所察觉。” 麦克斯心里一紧，旭度奈没有多问那诡异气息的来源，但是麦克斯的脑海里已经想象出了两个小巧的哑铃，来回旋转…… “所以你需要尽情的出手，让自己能够释放出那股诡异，对了，你们实际上是打不到对方的。” 一边说着，旭度奈一边在两人中间挂起了一道泛着淡金但是基本透明的薄膜。 “开始吧，两位。” 话音未落，薄膜两侧的人与龙已经迫不及待地释放出了魔法的波动…… ……………… “老冯啊，你这手艺是哪里学的，也太厉害了，炼金术士什么都能造么？”麦克斯诚心诚意地感叹道。 “呵呵呵，这‘东西’确实不好完成，但是我还是很满意最后的效果的。”旭度奈用前肢顶了顶金丝眼镜，沉稳地说道。 破天荒地，仙女龙茉莉也同意了麦克斯的看法，而且没有丝毫恼怒的情绪，她甚至觉得麦克斯对面前的造物还缺乏一些尊重。 在三人面前的，是一道迷幻的身影——一条魔力满溢微透诡异的仙女龙。 在两人的出手被旭度奈喊停后，那淡金的薄膜上像是滞留了某种能量。旭度奈小心翼翼地将薄膜披在了角落里一直被麦克斯忽视的某座雕像上，鲜活强大的气息瞬间就浮现出来。 仙女龙茉莉都有些惊叹，就不要说麦克斯了，他甚至以为是不是因为自己嘲讽太过，这小丫头的长辈空降算账来了。 “咳，茉莉，现在还差最后的步骤，你明白的，这样的波动还是会被人所察觉。” “嗯，我准备好了。”小女孩点了点头，脸上浮现了某种决绝的神色。 麦克斯看到旭度奈拿起了某种像是针管一样的器具，但是奇怪的是，麦克斯觉得自己是看到了，而旭度奈的前肢上又仿佛没有勾连着东西。 是在灵界！麦克斯突然醒悟过来，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吃了一颗“蓝莓”，瞬间的混沌和莫名气息铺满了他的视野。 那银白的巨大身躯探向五彩的波澜，这次没有巨眼再怒视麦克斯了，他意识到，仙女龙可能没有开启灵视的打算。 这是在？疑惑刚起，那奇特的针管就扎在了彩色的中心，波澜抽搐中，针管里像是捕获了一些溢散的色彩。 麦克斯若有所悟，做戏要做全套，很显然，这是为了让旭度奈的炼金造物从里到外，看上去都像是一头货真价实的仙女龙。 等到麦克斯退出灵界，就看到茉莉皱着一张小脸，似有泪水。 这次麦克斯没有出声，甚至没有刻意地看向茉莉。从灵体里提取特征……想想都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旭度奈满意地看着自己完成的作品，开始给这本质是雕像的“仙女龙”加上各种无形的绳索，仿佛把“她”彻底的压制住了一样。 一边忙碌地加着各种限制，旭度奈还用后肢顶了顶麦克斯，金发少年福至心灵，迈步而出…… 茉莉现在心情复杂，她已经很久没有处于如此虚弱的状态了，现在的她比起刚降临罗格大陆时还要虚弱，毕竟灵体上的痛苦是肉体的百倍以计。 原本茉莉还对旭度奈心存疑虑，但是当老螳螂提出可行的计划，还打造了如此逼真的替身时，茉莉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这样的情况就像那时的掩盖术之于麦克斯一样，虽然仍有不确定的因素，但是旭度奈确实是个很有说服力的老炼金术士。 只不过自己脆弱的状态被那该死的人类小子见到了，茉莉总感觉这才是让自己最痛苦的地方。小女孩努力地克制着肉体的反应，但是根源上的痛苦让她不能做到十全十美。 一只温柔的手覆盖上了她的头顶，茉莉猛地想要抬头，不用思考也知道这是谁的手，正当她要给这该死的人类展示一下元素的七十二种变化时，莫名的温暖波动舒缓了她的痛苦。 小女孩瞪着眼睛，恨恨地盯着面前的金发少年，而少年只是微咧嘴角，笑着没有出声。 第六十三章 一团乱麻 （求推荐票~求投资） 旭度奈终于完成了手头的工作，他将面前的“仙女龙”恰到好处地封锁了起来。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恩卡图家族的长老们都清楚这密室的特异之处，见多识广者说不定对墙壁后游动的东西已经有所猜测。仙女龙在这样的环境里，本身就被极大地削弱，如果再进行严密的封印，和旭度奈之前的交流提议就显得格格不入。 麦克斯看到茉莉的神色缓和了一些，就收回了右手，在人家头顶放久了他也很尴尬，毕竟之前一人一龙还互相嘲讽，大打出手。 当他再次看向那冒牌的仙女龙，麦克斯竟然有一瞬间被那优美的姿态打动。 注入了灵魂特征的冒牌货从外观上看不但没有任何漏洞，而且完美的展现了仙女龙灵巧的身姿，那魔力四溢的紫翅藏着最深的奥秘，迷幻中显露的粉色瞳孔灵动有神，偶尔还有微不可查的诡异气息溢散而出，彰显着她疑似异行者的身份。 唔，叶公好龙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异界的仙女龙都有如此魅力，如果真的有华国的神龙存在，被人崇拜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而真正见到时被威势震慑也是情理之中了，麦克斯心道。 一边想着，麦克斯一边说：“老冯啊，这冒牌的雕像打造的是不是有点气势过盛，小丫头不是受了重伤么？这和她之前的状态相符么？” 旭度奈带着古怪的笑意看着麦克斯说道：“她之前的状态？气势过盛？麦克斯，你可能对龙族有所误解……” “茉莉，让他看看你之前是怎么面对长老们的，还有亚伯和你交流时，你是什么形态。” 茉莉一声不吭，昂起了头，抑魔法阵在她的意志驱动下彻底退回体内…… 麦克斯震惊地睁大了眼，他确实没有想过，真正的仙女龙是什么样的形态。 如果说那假冒的雕像给十分满分能打九分，那茉莉的真实形态甚至可以给到十二分。 原来是我错了么？原始魔力的女儿果然是真实不虚的存在？麦克斯这被动的五环元素法都可以感知到，周身充盈着欢快的魔法元素，像是一瞬间进入水里的泡腾片一样，原本因为密室特殊环境静止不动的魔力气息快速流转了起来。 魔法元素就像是水流，静止一滩的死水是没有活力和前途的，流速越快，某种意义上可能的魔法强度也越高。 就像是昙花一现，茉莉展露真身也就是眨眼的功夫，然后她就颤抖着变回了小女孩的形态。看到麦克斯震惊的表情，茉莉非常满意。 “咳……麦克斯，你不要害怕，这是茉莉解除了自己体内的封印才会有的效果，之前她面对长老们时是带着封印的，不会有这么惊人的动静。”看到茉莉展现的效果实在太好，旭度奈只好赶紧解释两句，毕竟假冒的雕像确实不能和彻底解除封印的仙女龙相媲美。 “嗯，现在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但是茉莉你还不能走，等明天亚伯再来的时候，要看看他能不能发现异常，如果有那万一的可能，你还需要站出来暂时顶替一会，我们就得另想办法了。” 茉莉默默地点了点头，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 旭度奈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真的被长老们发现我放走了茉莉，其实我也能承担相应的后果，但是我现在还不能离开恩卡图家族，我要调查的事……还没有头绪。” “说起来，我还没有告诉你们，异行者联盟并不是纯粹的地下组织，教会和其他结社都知道我们的存在，可以说我们是黑海那边和帝都的缓冲带，也就是所谓的灰色地带。” 黑海？麦克斯想起了姐姐辛西娅说的话，自己的哥哥罗伯特正在和躲藏在黑海的异行者们作战。 “黑海那边有很多没有接受‘通识重置’的异行者，他们有的加入了我们的联盟，有的自己建立了组织，帝国把他们称作‘叛逆使徒’，至于态度嘛……当然是赶尽杀绝。” “灰色有灰色的好处，也有灰色的坏处，在帝都，你只要有明面上的身份，教会和其他组织轻易也不会对你直接下手，但是这总是一种隐患。而且黑海那边，很多异行者觉得我们已经被这个世界腐化，成为了帝国的走狗。” “如果各大教会高层有人认出了你们异行者的身份，不要觉得奇怪，所有人的想法都是杂乱不一的。对于某些狂热者来说，异行者本身就是原罪，但是帝国里也有愿意接触交好我们的存在。” 麦克斯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世界确实非常诡异，异行者的降临大都源于旧神的阴谋，我们自己知道旧神对我们的图谋。但是原住民更可能的是把我们当做旧神阴谋的一部分，把我们视作威胁。然而那‘不归之源’……魔力核心？罗格大陆本身的力量体系里就带着诡异的成分，还有态度不明的本土众神……真是乱作一团。” 旭度奈满意地点了点头。 “麦克斯，你能看清现状，这是好事。当你重回帝都学院，掌握魔力时，就能接受更多的意外情况了。” “老冯啊……你这话说的我很心虚啊。帝都的环境如此艰难么？” 旭度奈微笑着回答道：“环境？那会超乎你想象的复杂，高层知道你异行者的身份，恩卡图伯爵也不一定能照顾到你，你可是叫麦克斯·恩卡图啊，你知道恩卡图家族在帝都的声望么？” 麦克斯忍不住又想摸鼻子了，每当他无语凝噎时他就下意识地想要重复这个动作。 似乎已经有不止一个人跟他说过恩卡图家族的名声问题，曼陀罗公爵到底是用什么手段做到了这种人恨人怕的境界。 “对了，麦克斯，你打算给茉莉什么身份？和恩卡图家族相关的身份可是不行的。” 仙女龙茉莉一直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一虫一人的对话，她其实心里有一些疑问，但是当着麦克斯的面，她一点也不想展现出，全知全能的魔法之龙也会产生困惑。 “身份？简单啊，这是我从奴隶市场买回来解放的小丫头，给朱丽叶打下手的。” 第六十四章 都是金币 （求推荐票~求投资~） 茉莉没有第一时间发火，是因为她没理解“打下手”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是从奴隶市场买回来的小丫头能干什么好活……这整句话还是充满了挑衅的意味，茉莉感觉自己的状态又要炸了…… “嗯，倒是不错的……咳，你可以再想想别的来路，只要没有太过清晰的指向就行，别忘了，现在明面上你才是被关注的焦点。”旭度奈用前肢隔空点了点麦克斯，认真提醒道。 麦克斯摊了摊手，示意自己也没有什么好的思路，不过他倒是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老冯啊，说起来，邪教徒还在不断寻找我，我看他们接到的命令是死活不论吧，而且居然连恩卡图家族内部都有人被渗透，就没有什么办法能……” “哎，”旭度奈叹了口气，一边收拾桌上的工具一边慢悠悠地说道，“昨晚的事件过后，他们应该会暂时停止尝试了，但是你认为疯狂的邪教徒会就此罢休么？” “最重要的是，”旭度奈转过身，凝视着麦克斯，“你要抓紧弄清楚，当初的麦克斯·恩卡图，到底阻止的是谁的献祭仪式。或者说，你是因为谁的召唤降临罗格大陆的。” “麦克斯，旧日之神可不止一个，你连自己的敌人是谁都搞不清楚，最后要是死的不明不白，我可不会给你收尸，只会因为你浪费了旧神之蜕而感到惋惜。” “当然，异行者联盟和诸多旧神都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在前往‘失乐园’后，你会知道自己能得到什么样的支持和帮助。” 麦克斯陷入了沉默，那枚从旧货市场带回的硬币，自己已经完全记不得到底有什么特征，但是穿越前的最后一刻，那些突兀出现的粘稠触手，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老冯，什么样的旧神会和触手有关系？” “嗯？你是想起了什么吗？触手……这倒是缩小了范围，但是相关的旧神还是有几个的，旧神里也有强弱之分，越是强大的旧神，相关的诡异越是让人难以捉摸，甚至让你无法分辨真正的根源。” “这就是所谓的‘诡异不可测’，旧神的意志你无法捉摸，到最后连那些影响巨大的事件，你都无法判断到底起因为何。” “罗格大陆的诸神和旧神的区别也在于此，那些本土的邪神不会遮掩自己的气息，更不要说智慧女神这些站在官方立场的神明。而旧神们也不是主动遮蔽自己的气息，他们的意志天生就混沌难测，连带着力量也让人捉摸不透。” 听到旭度奈这么说，麦克斯想起了自己那晚在林边镇的感知，当自己如惊涛中的小舟一样，完全无法自控，意志笼罩小镇时，那感觉确实让人难以形容。 “正是因为有这种区别，我们才会认为，罗格大陆的诸神，还是在努力地压制着旧神带来的影响，但是旧神诡异，这之中是否有某几位本土神明沦陷……”旭度奈止住了话头，三角的虫脸上露出沉重的表情。 “对了，最后还要告诉你们一件事，异行者联盟要面对很多或明或暗的敌人，其中最致命的狂热者，他们自称为——人类至上组织。” “噗……老冯，别这样，我刚被你的语气带的心情沉重，你就跟我讲了一个这么喜感的名字。”麦克斯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茉莉也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名字不以为然。 “你们不要轻视这个组织，他们是最深刻的狂热者，而且是最隐蔽的那种。他们认为，一切没有魔力核心却能使用魔法的生物都是异端……至于异行者，对他们来说那就是异端中的异端了。” “嗯？我怎么感觉这比我们联盟更像是邪教啊？各大教会就没有什么反应吗？” “呵呵，邪教？恰恰相反，他们潜伏在各大教会，是强大的中坚力量。你没有想明白吗？教会想要的是控制所有拥有魔力核心的人，铲除一切擅自获得魔力的人。这和人类至上组织的观念没有冲突，甚至可以说是……” “不谋而合。”茉莉突然出声，她的声音里充满怒意。 麦克斯第一时间还没有想明白茉莉愤怒的点在哪，但是他很快就醒悟过来，魔力天生，罗格大陆上依赖魔力核心的行为对于仙女龙来说才是不正常的，人类至上组织这样的狂热想法估计已经彻底恶心到了仙女龙茉莉。 嗯，小丫头愤怒的情绪被转移了，老冯，干得漂亮！麦克斯暗地里对着旭度奈比了个大拇指。 “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好了，现在我们去看看那只大妖精，他还能变出什么新戏法，说起来，他褪下来的身体也是很高级的魔法素材……” “老冯，你不要这样一本正经地讨论别人的尸体行吗？这让我感觉非常微妙，我对你的印象可能要发生转变了。”麦克斯忍不住吐槽道。 “小鬼，你要习惯，等你去了‘炼金与力量’，自然而然就会成为一名光荣的炼金术士，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你的认知需要转变，一切都是素材……”旭度奈语重心长地说道。 “什么我就去了‘炼金与力量’，你还偷看了爱丽丝给我的信？老冯啊……” “嗯？爱丽丝也推荐你去那里么，不过这也很正常，麦克斯，我总不可能把你往皇家魔法学院送吧，我就是在那里接受的……通识重置……”旭度奈平淡地回应道。 “‘鲜血与荣耀’是那些血脉力量浓厚的家族建立的，‘知识与智慧’就是皇家魔法学院的口号，而‘炼金与力量’……这才是真正造物的浪漫。”提起三大魔法院校，旭度奈充满了感情，说到皇家魔法学院时，他似乎带着恨意。 “嗯，这也不代表我要成为一名炼金术士，我只是去寻回自己的力量罢了。” “不要拒绝自己的内心，麦克斯，想一想你获得的棋子，想一想那些素材在你手中变幻，成为全新的造物，最后卖出去变成金币的闪亮光芒~”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对视了一下，才发现原来遇到了同道中人。 “老冯，你说的太对了，这一切都是素材，都是我们的金币~” 茉莉在一旁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在这种气氛下，当福瑞看到旭度奈和麦克斯还带着一个不认识的小女孩回来时，正打算勉强提起笑容，告诉麦克斯自己宝藏的真实情况，就发现，一虫一人两个的目光，一会盯着自己，一会盯着地上的鸟喙遗蜕，格外的微妙吓人。 大妖精好想逃离这危险的地方。 第六十五章 福瑞的金币 （求推荐票~求投资~） 每当遇到这种危险又无法掌控的情况时，福瑞就格外怀念自己的幸运金币。 那是一枚特别的金币，完美的金币，表面迷人的光泽不足以展现它的神奇，当有无法把握的机会，福瑞只要将那金币拿在手上搓一搓，就总有新的转机出现，让大妖精有更多的选择。 而现在……那金币已经和诸多珍宝一起，被诡异沾染，沉沦在那宝藏里。 想起这件事，福瑞心中悲愤的情绪积聚的就更多了，如果不是为了保险，临时把金币存回了藏宝处，自己一直都是随身携带金币，就这么一次…… 因为之前一直贴身携带，福瑞又对金币倾注了大量的关注和情感，在灵体状态下，他的手里也会浮现一枚金币。现在金币本体是摸不到了，福瑞只能默默地搓着那枚虚幻的“灵体金币”，给自己一点安慰。 麦克斯和旭度奈第一时间没有向福瑞提问，而是一起去研究大妖精的鸟喙遗蜕去了。福瑞敢怒不敢言，大妖精倒是不避讳自己的“尸体”，实际上，对福瑞来说，这遗蜕也是可以收藏的珍贵材料。 他只能更用力地搓动虚幻的金币，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很快福瑞就注意到，麦克斯他们带来的小女孩，一直在盯着自己手里的金币看。 嗯？能看到我手里的金币？这么小就能开启灵视？这小女孩也是恩卡图家族的嫡系吧。说不定就是麦克斯这坑人货的妹妹……哼哼，麦克斯的妹妹？ 想到此处，福瑞心头一动，他准备偷偷开启灵视，展现自己真实的灵体，吓唬一下这个胆敢贪图留恋自己幸运金币的小女孩。更何况，她还有可能是麦克斯·恩卡图的妹妹，这简直就是新仇旧恨凑到一起了。 大妖精原本还是躺在桌面上休息的状态，看到麦克斯他们没有注意这边的动静，他静悄悄地起身坐直，双腿从桌子边缘垂下，然后右手放在膝盖上，像是无意识地摩擦着手里的虚幻金币，同时用一种和善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还是毫无表情，并不在乎大妖精的动作，只是认真地盯着福瑞右手里虚幻的金币。 哼哼，你这贪婪的小鬼，给我注意了！ 福瑞一边想着，一边猛地用右手抛起了那枚金币，小女孩的目光果然随着金币的飞起而跟着移动起来。 就是现在！ 当金币被抛到某个特定的点时，福瑞终于和小女孩的视线交错，这一刻金币在两人的视线中间，福瑞的嘴角浮上一丝邪笑，他同时开启了灵视，并且不动声色地展露出爱兰妖精的真实灵体…… 在灵界里，福瑞原本虚幻坐直的人形瞬间破灭，珠光宝气环绕的真身显露出来，那像是某种巨大的蝴蝶，但是明显比蝴蝶要危险的多。无论是滴落飘散的雾气粘液，还是冰冷的锥形双眸，都让人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出乎福瑞意料的是，对面的小女孩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歪了歪头…… 我不会把她吓出问题了吧……福瑞突然紧张地想到，自己现在的生命安全其实还没得到保障，只是麦克斯这松散的态度让福瑞还能浮起吓唬一下小女孩的想法，要是真的把麦克斯的妹妹吓出事来…… 思绪纷杂中，福瑞打算立刻把灵体变回人形，当做无事发生。 然后大妖精就看见，灵界里，对面的小女孩也瞬间破碎消散，留在原地的只有一团难以形容的五彩斑斓。 一对巨大的眼睛忽地睁开，毫无感情地盯上了福瑞…… 麦克斯还在和旭度奈讨论大妖精的鸟喙遗蜕到底有什么用，值多少钱。两人对这份“高级材料”的具体分配有所争执。 麦克斯认为大妖精的出现完全是因为自己，现在他还和大妖精有契约在身，大妖精的一半宝藏都属于自己。更何况那时也是麦克斯拖住了大妖精，才给旭度奈赶到场潜伏出手的机会，而且朱丽叶也出了不少力，所以这份素材有十分之七属于麦克斯和朱丽叶。 旭度奈想说的就很简单。老螳螂认为自己精妙的出手，完全没有造成额外的损坏，更何况如果没有旭度奈出手，麦克斯他们还不一定留得住这神秘的大妖精，就算留下也要付出额外的代价，或者闹出更大的动静。现在是两人闷声发大财的时候，朱丽叶是麦克斯的女仆，当然不能单独拿出来说。所以应该是六四开，旭度奈六麦克斯四。 朱丽叶完全没有参与整个话题的讨论，麦克斯讲出自己的想法时她笑着点头。旭度奈说出自己的理由她也微笑着表示认可，她像是很喜欢看到现在的场景。 一人一虫掰扯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个结果，就在这时，咚的一声闷响，才让他们注意到身后发生的事。 麦克斯回头看去，只来得及看见大妖精僵硬的身体，直挺挺地从桌子上正面朝下，砸落在地上…… 啊，天呐，脚哥的脸一定很痛。麦克斯自己都感同身受地体会到了那种痛感。 仙女龙茉莉没有在意福瑞的反应，她注视着随着福瑞坠落逐渐消失的虚幻金币，若有所思。 大妖精的动静打断了争执，麦克斯走上前去，就看见福瑞捂着脸，浑身颤抖，瑟缩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脚哥，你这是怎么了，没恢复好不要勉强自己坐起来，你的宝藏有我一半，就像你说的，我们现在是一边的，你不要胡思乱想。”麦克斯以为福瑞是强行起身导致摔落，出言安慰了大妖精两句。 凑得近了，麦克斯才听到福瑞呢喃的话语。 “都是怪物……怪物……那是什么……我为什么看不见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魔力波动……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呜呜呜。” 说着说着，福瑞痛苦地低声呻吟起来。 麦克斯面色古怪地抬起头，他并不想打扰仙女龙，不过很显然，事情不是他刚才想的那样。福瑞的异常应该和仙女龙有不小的关系。 他看向安静站在原地的小女孩，正想着用什么样的措辞才能在不激怒仙女龙的情况下得到刚才的经过，就听见茉莉说道。 “那枚金币，旭度奈先生，我好像看到了熟悉的东西。” 第六十六章 坦白 （求推荐票~求投资~） 麦克斯和朱丽叶扶起了颤抖的福瑞，大妖精像是受到了巨大的精神打击，根本不敢再往茉莉站的方向看一眼。 他颤颤巍巍的靠上桌子，下意识的又想摸出那枚虚幻的金币，寻求一些心理安慰。紧接着福瑞就想起刚才隔着金币的光芒，自己看到了什么，右手跟着一抖，那虚幻的金币又归于无形…… 麦克斯有些困惑，他根本没意识到，正常的低位生物在直面仙女龙的灵体时会有什么反应，更何况福瑞的灵体还处于虚弱萎靡之中。 像麦克斯之前那样，在茉莉硕大双眼的注视中能下意识做出反击，已经可以归到不可思议的行为里了。 而且麦克斯也不明白，福瑞到底遭受了小丫头怎样的摧残，就这一会的功夫，没什么动静，福瑞就像是要再次昏死过去一样。 麦克斯朝着旭度奈挑了挑眉，却发现旭度奈竖起了前肢，举在嘴边，破天荒地做出了“不要出声”的动作，然后和茉莉一起，凝视着大妖精颤抖的右手。 嗯？这又是什么新鲜的行为艺术，我什么都没……好吧，果然又是在灵界吗？麦克斯叹了口气，熟练地往嘴里抛了颗“蓝莓”。 旭度奈察觉到麦克斯的动静，似乎想要出声说什么，但是他还是先朝福瑞开口说道：“福瑞，能再让我看看，你之前握着的金币吗？” 灵界里，福瑞的灵体已经萎靡到了一种一吹就散的状态，他听到旭度奈的要求，也没作声，麻木地伸出右手，一枚闪耀着别样光彩的金币出现在他的手心。 “旭度奈先生，我应该没有看错。” “是的，茉莉……没想到居然能这样看见精灵帝国的痕迹，看来我们的世界和罗格大陆纠缠的程度，比我们想象的要深得多。” 麦克斯也跟着麻木了，反正听也听不懂，他努力地记下了福瑞虚弱的右手上，浮现的那枚特殊金币的特征。 旭度奈思索了一下，向朱丽叶说道：“朱丽叶，找一下我存在熔炉边的那份安神草，我们的大妖精先生可能要扛不住了，对了，我那里有壶，随便加点别的东西，你看着直接泡一壶茶过来吧。” 朱丽叶乖巧地应声去了。旭度奈和茉莉同时闭上了双眼，退出了灵视状态。麦克斯见状也退出了灵界，他刚想开口询问，这又是什么莫名的展开，就听到旭度奈对自己说：“麦克斯，我本以为你拥有魔力核心，在‘魔鬼的颤抖’的激发下，能够重掌自由开启灵视的方法，现在看来好像出了点意外。” 麦克斯苦笑着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右手的状态。 “这样也好，等会福瑞缓过神，我们把他的问题处理完，我就教你我们是如何进入灵界的，我们这些没有魔力核心的生灵是如何打开灵视的。” 旭度奈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样也可以看一看，曾经的麦克斯·恩卡图留给你的魔力核心，会不会有什么特殊反应。。” 麦克斯点头接受了这个安排，如果能搞清楚现在自己的魔力到底由什么驱动，那是再好不过了。虽然他已经能够熟练地暗示自己右手握住生长出的冰剑，但是当麦克斯张开双手的时候，到底会放出什么进攻法术还是个谜。 麦克斯还在思索的时候，沙哑的声音突然在他面前响起，麦克斯第一时间都没听出来这是大妖精的声音。 “麦克斯，我对你，其实还有所隐瞒……” 之前的福瑞说起话来总带着一股隐藏着的高傲感，就像是能够对话都是大妖精对别人的施舍恩赐一样。而现在，福瑞瑟缩着，嘴唇微颤，老实的像一只渡渡鸟。 “我……直到最后，我也做了两手准备，因为那宝藏，现在已经不受我控制了……” 麦克斯眯起了眼，他很少会流露出这种危险的气息，但是这次他真的有点生气了。对于曾经的他来说，最糟糕的事之一就是给了人希望，又让这希望破灭。 从一开始，麦克斯并没有在乎耳边蚊吟的许诺，而只是出于某种情绪，答应了赌约。 到后来，大妖精“自投罗网”，被困在了这地下密室，只能老老实实实现承诺，这时候的麦克斯，要说对宝藏没有一点期待，那肯定是骗人的。 然而刚刚提起的兴趣，还没来得及进一步确认，就被福瑞又一个转折破灭，麦克斯微微昂头，开口说道：“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合理得能说服我的解释。” 福瑞没想到麦克斯燃起了这样的怒火，眼神躲闪地说道：“我一开始就想告诉你这件事，但是因为永冻之钟的影响……” “咳，就像是永冻之钟一样，我的宝藏里，还有很多件类似的物品。我并不畏惧诡异的遗留……咳咳，现在看来可能是我胆子太大了。” “大多数诡异遗物，都和永冻之钟类似，只有在使用时才会爆发出无可挽回的异常。平时这些东西就像是马戏团退场后安静的演员，永远不会展现自己的另一面。” “但是就在不久之前……我看走了眼……那是一份死者的遗物……” “呵呵，没看出来，你这高傲的大妖精还会去当低贱的盗墓贼？”麦克斯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福瑞没有否认，只是沉默片刻，继续说了下去：“痴迷追逐宝物，是我的天性。我路过了那场葬礼，察觉到了与众不同的地方……现在想起来，这里面有太多的巧合。” 麦克斯没有捕捉到福瑞暗示的意思，罗格大陆的巧合，往往都是事情急转直下，疯狂的向最坏的情况迈进。 “我……我打开了那简陋的墓室，那个夜晚……” 麦克斯突然拍了拍手，惊得福瑞猛地震动了一下，他抬起头，茫然地看着麦克斯，不明白为什么金发少年会突然拍手。 “福瑞，你可不要又陷入到某种难明的状态，开始装疯卖傻了，我可提醒你，就算是大妖精，死掉的那种也只能去当魔法素材。” 福瑞摇了摇头，思索片刻，快速说道：“总而言之，我在墓室里，得到了不少有价值的东西，但是这和那简陋的环境一点都不匹配，我当时太过兴奋，并没有察觉到这点……直到我把所有的宝物都转移回我的宝藏里时……异变就发生了。” “那些东西……像是都有了自己的意识……活了过来……” 第六十七章 互相帮助 麦克斯皱了皱眉，回头望了旭度奈一眼。 一人一虫已经有所默契，老螳螂微微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没听说过这种情况。 福瑞脸上染上了一丝回忆带来的震惊，他的双目再一次失去了焦点，声音低沉地说道：“很显然，我带回的陪葬品里，有一件特殊的旧神遗物，它不用触发，本身就有莫名的能力，它赋予了其他宝物……赋予了其他宝物‘活性’。” “我之前猜测，这东西本来是给墓主人准备的。被下葬的那位……虽然没有反应，但是残留着某种生命的气息，他是被活埋的！” 福瑞瞪大了眼睛，抬起了头：“是这样的！就是这样……我反复思考，那特殊的遗物……那东西，是留给死人用的！！” 好吧，所以绕来绕去，最后大妖精的宝藏还是完蛋了。没想到啊，到头来仍然是空气，果然天上不会掉馅饼。 麦克斯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咬着下唇说道：“脚哥，不是我说你，那现在，你对我们还有什么用呢？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来到了‘退休妖精安置中心’？！？” 金发少年整张脸都拉了下来，声音冰冷地继续说道：“看在‘永冻之钟’的份上，你可以选一个没有痛苦的死法。” 突如其来的死亡威胁和气氛的变化让福瑞变得更加惊恐，他嘶哑着急声喊道。 “还有机会！还有机会！宝藏还在我手里……一切是可以挽回的！！” 麦克斯面无表情地看着福瑞，轻声说道：“脚哥，你说话不要大喘气，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利益关系，契约也是你自己立下的，我对你的耐心很有限。” 福瑞猛点着头，冒出的冷汗已经打湿了他的头发，原本柔和的面孔也紧张地变了形。 ”我明白！我知道……你们听我说……每个大妖精的宝藏都封存于隐秘之地，失控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力量总是难以掌握的，宝物也是如此。但是我们的封存手法特殊，我能感知到……我能感知到，宝藏没有被破坏，那些活过来的东西……它们沉寂在里面……我们可以回收它们……是的……可以回收……” 深深地喘了一口气，福瑞赶紧又说道：“我最后一次离开的时候，察觉到了异常，它们破坏了我的监视……但是我依然能感知到整个宝藏的……” “脚哥，你慢点说，破坏了监视是什么意思？”麦克斯出言打断道。 “我在宝藏里，安插了类似于‘法师之眼’的装置，那是一件结合了炼金技术的魔法宝物，我是从……” “好了好了，不要废话了，所以它被破坏了，是么，被你说的那些活过来的宝物主动破坏了？”麦克斯再次打断道。 “是……是的，我也是从最后能看见的画面里，看到了最深的异常……那些魔偶都自己启动了，在里面没有核心的情况下，还有那些镜子……扭曲成了……成了某种眼睛的样子……” 麦克斯摇了摇头，没有理会福瑞的描述，他回头看向旭度奈，发现老螳螂似乎不怎么轻松。 “老冯，我猜这种情况并不好处理，我觉得这里蕴藏着更大的风险。而且一件死物，居然能赋予其他宝物智慧？主动破坏监视？我看我们还是算了吧。” 旭度奈微微颔首，接口说道：“麦克斯，你想的没有错，无论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对应的层次肯定不会太低。更何况它已经‘激活’了那么多宝物。或许直接处理它本身就能让其他宝物平息，但是那也是很困难的操作。” 麦克斯叹了口气，望向福瑞。大妖精被麦克斯平淡地注视着，仿佛想起了刚才那一刹那和巨眸的对视……那种无与伦比的危险……死亡已经要降临……对视？ “等一等！！等一等！！那金币！！我的金币！！它也被我存放在宝藏里！！” 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福瑞大声喊道。 “你是说你右手的那枚金币？你拥有它的实体？”一直默默旁观，没有出声的茉莉突然开口说道。 福瑞听到那小女孩的声音，浑身猛地打起了摆子，但是他还是强压着恐惧，充满敬意地回复道。 “是的，我尊敬的殿下。” 麦克斯情不自禁地翻了个白眼，什么玩意，我可是你的债主，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尊敬，我看还是把这大妖精腿打断一冰矛扎死得了。 旭度奈笑眯眯地看了眼麦克斯的小动作，开口说道：“呵呵，我还打算等麦克斯问完话再和你确认那枚金币的问题，没想到你自己就说出来了。诚实是一种美德，脚哥。” 听到旭度奈对福瑞的称呼，麦克斯知道下面就不是自己的环节了，他耸了耸肩，走到了一旁，把位置让给了旭度奈和茉莉。 一阵香气飘来，是朱丽叶提着泡好的茶回来了，她给在场的每人都倒好了一杯，当把杯子递给小女孩茉莉时，两人的目光交错，互相停顿了片刻。 “谢谢你。”茉莉认真地出声说道。朱丽叶笑着侧了侧头，以示回应。 麦克斯惊奇地看着这一幕，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茉莉会对朱丽叶这么友好。 当朱丽叶把茶递给福瑞时，大妖精双手微颤接过了茶杯，带着感激的目光说道：“谢……谢谢。” 麦克斯知道，朱丽叶在泡制的过程中加了老冯说的“安神草”，听名字也知道这东西有什么效果，果然，一口温茶入嘴，还未彻底饮下，就温暖了麦克斯的上半身，让他有种在温泉里泡着的暖意。 福瑞弓着身子，也喝了几口，他好像逐渐恢复了状态。至少，他没有再继续颤抖了。 旭度奈用前肢勾举着茶杯，动作中还有一丝优雅，他还是笑眯眯地。 “脚哥，慢慢喝，这杯茶可不便宜，它对你现在的状态有很大帮助。” “当然了，之后就要看看，你对我们能有多大帮助了。” “毕竟到底，还是麦克斯说了算。” 第六十八章 金币与巧合 众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茶香环绕下的安静环境，逐渐消除了之前的紧张气氛。 麦克斯一边慢慢品味特殊的茶水，温润着唇舌，一边思考着如何处理大妖精。 旭度奈倒是很给面子，在和福瑞有关的事上让麦克斯处处先行，不过那枚金币是个变数。麦克斯有种预感，大妖精押对了宝。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仙女龙和老螳螂，对那枚金币明显有着非比寻常的关注度。 但是对于麦克斯自己来说，这不是坏事。实际上，事情似乎正在向着麦克斯希望的方向发展。 在原本的情况下，福瑞的宝藏出了问题，以麦克斯自己现在所掌握的能力和知识，当然只能把整件事都当作一个屁，放掉就完事。 如果要考虑找额外的帮手，那能选择的方向也不太多。麦克斯在听到宝藏有变的那一刻就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先想到的当然是恩卡图伯爵，毕竟有梅丽莎这层关系在，恩卡图伯爵反而是麦克斯优先信任的对象之一。 但是麦克斯很快就否定了这个选项，恩卡图伯爵和自己并没有感情或者利益维系，自己的全部判断都基于对梅丽莎的信任和相信恩卡图伯爵对梅丽莎的爱。 然而仔细回想，自己对恩卡图伯爵知之甚浅，他对自己的一切关心，主要也是出于自己能安抚梅丽莎的缘故。这样想来，两人其实和陌生人也没什么区别，毕竟自己到底还是异行者，并不是恩卡图伯爵真正的儿子。 到底还是不了解啊，自己的“父亲”。麦克斯心头轻叹。 然后就是曼陀罗公爵，但是因为宝藏去打扰帝国的黑色曼陀罗，又略显可笑。自己被老人认可，实际上已经欠了他一份情，虽然曼陀罗公爵也有他的谋算，但是说到底，明面上自己就是被恩卡图家族的掌权者庇护了下来。老人之前已经现身于红衣主教前，压倒了教会的气焰，这时候再用这种事去麻烦他…… 想起了之前的对话，麦克斯暗自摇了摇头。 再就是眼前的旭度奈了。然而通过对话，麦克斯也察觉到了旭度奈的拒绝。 老螳螂和麦克斯都是聪明人，两人的交流已经在话底下暗示了不少东西。 麦克斯意识到了宝藏异变的不寻常，向旭度奈提问的同时，也是看看旭度奈会不会主动加入这件事。 旭度奈虽然举例了解决的方向，但也明示了那是一种“困难的操作”，这个困难肯定不是针对麦克斯而言的，而是旭度奈出于自身的考量。 虽然加入了异行者联盟，麦克斯也不好强求老螳螂帮自己做些什么，大家都是革命战线上的同志，谈利益伤感情。 而之后当福瑞提到金币时，老冯没有再称呼大妖精的姓名，而是叫他脚哥，实际上那句话是对着麦克斯说的——小鬼，这家伙掌握了我们需要的东西，接下来让我和他谈谈吧。 如今就很有意思了，麦克斯反而占据了主动，在他已经表态放弃宝藏的情况下，大妖精勾起了仙女龙茉莉和旭度奈的兴趣，麦克斯成为了将被邀请的一方，毕竟那宝藏里有一半还是麦克斯的。 至于前面考虑的帮手人选，格斯和塞莉安娜之类的麦克斯根本没去想过，越是陌生，变数越多。 现在就要看看，那枚金币到底对仙女龙和老螳螂有多大吸引力了。 争气点啊，脚哥。我也不想打生打死的，大家一起愉快的寻宝发财不是皆大欢喜么。麦克斯心中暗道。 喝掉了整整一杯茶水，福瑞彻底缓过神来，之前的某种神采回到了他的脸上，但是现在的大妖精还是显得非常小心谨慎。他轻声请求朱丽叶再给他倒一杯茶，朱丽叶不但给他倒了一杯新的茶，还递给他一条温湿的毛巾，让他擦一擦脸上的汗。 福瑞确确实实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察觉到朱丽叶的目光里有关心和安慰，心神稍定，紧接着他又发现面前的金发少年，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挑了挑眉，面带鼓励…… 麦克斯·恩卡图鼓励我干什么？？！啊！他也很看重那枚金币？我的幸运金币啊……福瑞下意识地就想变出虚幻的金币搓一搓，安抚自己哀怨的心情，但是他马上清醒过来…… 福瑞不知道的是，朱丽叶对他的全部关心和安慰，都是出于见到稀有种族的激动心情，魔偶小姐越是记录对比，越是对大妖精感兴趣，如果麦克斯真的要杀掉福瑞，朱丽叶说不定还会劝麦克斯多“养”两天大妖精再说。 福瑞握着擦掉汗水的毛巾，定了定神，下面他要说的话至关重要，他很清楚，自己的生死可能就取决于此。 “那枚金币，是我的幸运金币，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它能带给我好运。”福瑞一改之前的状态，竭力用最短的描述说出自己知道的一切。 “它是我的传承宝物之一，我之前说过，爱兰皇室会分配给每个成年的大妖精一份宝藏。而那枚金币就静静地躺在一个金杯里，被分配到了我的手上。” “一开始它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我随身携带也只是因为，那么多金币，碰巧就只有这枚被装在其他宝物里。当时我以为，再过一段时间，它就会被我用掉，或者交易出去。” “直到某一次，我隐藏了身份在一家酒馆喝酒，一阵莫名的骚动席卷了整个酒馆，所有人都拿起了武器，把身边的生物当成了攻击目标。” “我突然意识到，这股骚动是冲着我来的，因为当我刻意闪躲准备找机会离开这混乱的地方，所有人都红着眼睛看向了我。” 这脚哥，可真是个麻烦制造机啊。麦克斯听到这都想捂脸了。 “我并不知道是之前结下的仇敌设的陷阱，还是有人认出了我大妖精的身份，但是我那时很少陷入这种被整个环境针对的情况，我非常的慌张，不但受了伤，身上携带的东西也洒落不少。” “在某个瞬间，我翻身捞回地上洒落的物品时，摸到了那枚掉出去的金币……紧接着，像是发生了某种连锁反应，一名已经疯狂的法师，突然在角落吟唱瞬发了强烈的飓风，掀起了整个酒馆的屋顶，并且分割了整个场面。” “我顾不得暴露，展现真身逃离了那里，那时我还没认真思考过金币的问题，但是我已经察觉到了异常，毕竟在罗格大陆，巧合……” “巧合通向死亡。”旭度奈严肃地出声，和福瑞一起说道。 第六十九章 命运 （求推荐票~求投资~） 麦克斯看向旭度奈，福瑞最后说出的话让老螳螂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朱丽叶似乎也听懂了其中的含义，面色微变。 “巧合通向死亡”？这听上去就有种不妙的感觉，正当麦克斯准备出声询问，旭度奈就贴心地为刚降临不久的仙女龙还有麦克斯解释了起来。 “关于‘巧合’的隐秘，本应该是高级神秘学才会涉及的知识，但是罗格大陆的‘巧合’与厄运相连，是众所周知的常识。” 旭度奈放下茶杯，语速平稳地继续说道。 “罗格大陆有命运的说法。‘万物的生存发展皆由命运所定’……唔，这是‘命运教’的教义之一，其中的命运指的就是他们信奉的那三位。” “祂们分别是，笛克诗，迪丹尔薇，德尔乌。象征着命运的过去，现在，还有未来。” 过去，现在还有未来？麦克斯一下子就想起了最初萦绕在耳边的声音，银发游侠的喋喋不休——高加尔人的坟墓。 不知道命运三女神和时间长河有什么关系，命运女神是否就是所谓的未知存在拟人化的形象？说实话，高加尔人听上去更像是某种强壮的冰原战神，而不是什么隐秘的女神。麦克斯在心里暗暗吐槽道。 他没有打断旭度奈的讲述，因为老螳螂明显还有更重要的话要说。麦克斯看见旭度奈已经举起了一对前肢，随着他的讲述比划着什么。 “之所以说巧合与厄运相连，是众所周知的常识。是因为罗格大陆的生物，大多都会遇到一些非常碰巧的情况。” 一边说着，老冯的右肢在空中画了一个圆。 “如果说这里就是我们生活中发生的巧合。” 话音落下，那个虚画的圆形边上燃起了淡青的火焰，变成了一个浮在空中的火圈。 “那这边，就是之后发生……唔……发生悲剧的概率。” 老冯的左肢紧跟着也在空中画了一个圆，让人恐惧的是，新出现的这个火圈，和‘巧合火圈’的重叠区域大的让人难以想象。 “嗯，就是这样。巧合当然也是命运冥冥中的安排，所以对于命运教之外的一切生物来说，命运三女神几乎要和邪神画上了等号。” 仙女龙茉莉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记下了这些，身为上位龙族，虽然她没有见过几个真正的神明，但是血脉中的传承早就让她明白，面对与神有关的任何知识，都不能掉以轻心。 麦克斯却摇了摇头，出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老冯，我觉得罗格大陆的这种认知里有一个漏洞。如何判定‘巧合’本身呢？命运无常，如果真有三位女神定夺，那会不会是因为悲剧强化了人们对巧合的印象。而当事情因为巧合出现好的转机时，人们又忽视了其中的变化。” “嗯……在我们那边，类似的情况叫做‘幸存者偏差’，罗格大陆这里应该说是‘巧合悲剧偏差’更合适吧？” 仙女龙茉莉默默地看向了麦克斯，从回到福瑞这边开始，这还是茉莉第一次认真地看向金发少年。 麦克斯之所以这样说，还是因为他的灵魂来自于地球，要用辩证的眼光看待问题，这是被从小教育到大的思想。 旭度奈挥动前肢驱散了火圈，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麦克斯，你说的没错，最开始我也有和你一样的想法，但是等到我经历了几件事之后，就发现……‘巧合通向死亡’在罗格大陆，是绝对的真理。” “或许我们的语言认知不同，我换一个说法，你可能就会彻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了。” “在罗格大陆，若干没有关联的小概率事件连续发生时，连续的次数越多，通向的结果一般也就越可能是悲剧。” 麦克斯陷入了沉默，旭度奈的这种说法已经说服了他。原本麦克斯还想提出一些不知名的小卒获得宝物骤然富贵的例子，但是“若干的小概率事件连续发生”……罗格大陆所说的“巧合”看起来更像是“死神来了”啊！ 说不定命运三女神其实是死神女儿之类的存在吧。麦克斯腹诽道。 一边想着，他一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彻底理解了这个说法。 看到麦克斯的反应，旭度奈温和地低下了头，看向大妖精。 “所以说，脚哥，你刚才说的，是真正意义上的‘巧合’么？” 福瑞一直捧着杯子，看着旭度奈给那位神秘的殿下还有麦克斯·恩卡图，解释命运三女神和‘巧合’的关系。听到旭度奈对自己说话，他赶紧咽下口中的茶水，开口快速说道。 “是的，最开始我怎么会想着去捡一枚金币呢？我翻身下捞的时候，为了躲避暗处某个弓手的偷袭，转换了姿势，只有机会摸到附近地上的三样东西，而横劈而来的巨斧，让我差点就放弃了拿回掉落宝物的想法。” 福瑞的嘴颤抖了一下，他放慢了语速。 “但是……但是在这两次变化之后，又出现了变化，那拿着巨斧的野蛮人……扭身劈来的时候脚下被什么绊住，攻击产生了偏移，我没来得及看清，就捞回了最近的东西。那斧刃就劈在我手的前方，将另外两件宝物砸飞出去。” “我捞回来的，是一个雕有密文的圆盘，那是某种珍贵的祭祀用品……而那枚金币……那枚金币像是卡在雕刻的沟槽里，又像是莫名贴在圆盘上，我拿到手里才发现，我不只是拿回了圆盘，还捏着那金币。” “之后便是那疯狂的法师，给我创造了离开的机会，我在飞身而起的那一刻，已经想到了之前这些连续变化，就像是命运女神丝线垂下的前兆……” “但是我没有死，我不但逃离了那里，而且之后没有出现任何意外。没有跟踪，没有追杀，没有暴露。” “当我确认酒馆发生的诡异事件确实没有继续波及到我时，我返回了藏宝处……” “我……我想把那枚金币存起来。” 福瑞艰难地说道。 第七十章 赌 （求推荐票~求投资） 麦克斯看着福瑞，笑着摇了摇头。 “但是你没有这么做。” 福瑞正准备开口，麦克斯又继续说道。 “如果我是你，我在犹豫之后也不会存起那枚金币。我肯定会刻意地尝试使用它，或者说是，试验它的效果。看看到底它有什么样的……作用。” 福瑞听完麦克斯说的话，看向金发少年的眼神略有变化，他沉默地点了点头，像是又找回了一些曾经的勇气，出声平静地说道。 “是的，一开始我其实非常害怕。我害怕这金币是魔鬼的造物，那些和我一样守序又尊崇契约之神的邪恶生物，总是喜欢设下这样的陷阱，如果我因为一时的好运逐渐依赖这枚金币，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呦呵，大妖精倒还是个脑子清醒的，不过你别说人家魔鬼邪恶，我看对于普通人来说，你和魔鬼比起来也差不到哪去。麦克斯心里吐槽道。 “我在金币堆里挣扎了两天，最后还是没能放下这枚特殊的金币。我曾经把它抛入那些金币里，但是很快我就自己拼命地又把它找了出来。” 金币堆，嗯，已经有一半是我的了。麦克斯心道。 “我离开了我的宝藏，带着那枚金币。但是……但是我也没有您那样的勇气……” 呵呵，终于对我也尊敬起来了？嗯，继续说，我很爱听。麦克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我并不敢主动尝试金币的作用，我只是带着它，刻意地忘记了金币的存在，把它当作一种假想的，最后的手段。” 麦克斯跟着说道：“嗯，很快，你就再次用到了那枚金币，对不对。” “您说的没错。” “我很喜欢赌徒。”提到这类人，福瑞的脸上好像浮现出了久违的笑意。 “无论是哪个种族的赌徒，看上去都像是同一种生物，他们无视了盘面背后的阴谋，无视了自己实力的大小，只为了获得那胜利的筹码。” “而且，大部分的赌徒还很讲规矩。或许在离开赌局后，他们是小偷，是奴隶贩子，是踩着贫民血肉的富商，或者截杀商队的强盗。但是上了赌桌，他们总是很守规矩。他们喜欢在这种赌博的规则里取胜的感觉。” 呵呵，也可能是不守规矩的都已经被投江了。麦克斯冷笑着想到。 “而我喜欢他们，是因为这些赌徒，也会遵守我的规矩。我经常和赌徒做生意，他们需要翻盘的资本，我就给他们这个机会。” “然后你再让那些翻盘失败的连本带利一起给你吐出来？比如……他们的灵魂？”麦克斯冷笑着说道。 察觉到麦克斯的嘲讽，福瑞摇了摇头，舔了舔嘴唇，缓声说道：“并不是这样，赌徒的灵魂对我来说用处不大……我跟他们做的，是一次性的交易。” “每个生物，都有自己的价值，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们只需要付出能够打动我的东西，能够打动我的秘密，就可以得到一些翻盘的资本。” 麦克斯本来想继续追问，破产的赌徒何来能打动大妖精的东西，但是他突然想起了在地球时，那些卖儿卖女，侵吞公司财产，也要再上赌桌的人……麦克斯没有说话。 “而我自己，也会偶尔伪装身份下局玩两把。这是……我的小小乐趣。” “在带着金币回到城市以后，我下意识地就想去赌场放松一下心情。连续几天的纠结困扰也消耗了我的精神。” “正好，我看见赌场旁的侧巷里有个人一边喝酒，一边哭泣。这场景我再熟悉不过，又是一个身家破灭的赌徒罢了。” “我掩饰了身形，出现在他面前，看看是否能做成一笔交易。经过‘友好的交流’，他相信我能给他翻盘的资本，但是他提出了不一样的条件。” “他希望我能替他下场，赢回他失去的一切。” 麦克斯挑了挑眉，好像已经看见了接下来的剧情。 “我一开始肯定是拒绝的，但是他说，不需要我承担任何责任，如果这次连我都不能代替他押到正确的选择，他就再也不会加入任何赌局，并且还会告诉我一个更深的秘密。” “我答应了他，因为我也基本猜到了结果。我的赌运并不好，这个赌徒注定要再次失望。” “一切如我所料，我们很快就在几次简单的押注后，失去了大部分的财物，那个赌徒的脸色也逐渐归于灰白。” “我也随着情况的变化，心里有所触动，下意识地……抚摸了怀里的那枚金币。” “然后……从下一局开始……我们连续押对了十二把，全注。” 哇哦，十二把本金全下，就算剩下了极少的财物，你们这波操作也爆炸了吧。麦克斯内心惊叹道。 “等到第十二把结束的时候，我们不仅赢回了那赌徒失去的一切，还多了出太多。” 福瑞又端起杯子，喝了最后的一口茶，继续说道：“在那种情况下，赌场是不可能放任你这样离开的。” “但是，我们毫无阻拦的就走出了赌场的大门……当那赌徒因为如此的连胜而产生恐惧，要求离开时。赌场的经理确实带着兑换的金钱来到了我们这边，但是很显然，他没打算把那些金钱直接给我们。” “他没来得及说出本意，然而我也能猜到，肯定是希望我们能‘多玩两把’。” “那经理还没有发难，场中就有一个壮汉掀起了桌子，展露出了原型，那是一头半龙人。” “不知道那边是因为什么起了争执，紧接着就有好几个人都变身现出了龙头人身的形态。” “慌乱中，我示意那赌徒拿起自己应得的财物，随手打晕了陷入意外状态的赌场经理，安然无恙地离开了那个地方。” “那次之后……我就意识到，这枚金币……有着我无法想象的能力。” “逐渐地，我开始习惯性地抚摸那枚金币，我把它当成了我的幸运金币，因为它也确实能给我带来新的转机。” “直到……不久前，我久违地，将它暂时放回了宝藏，而之后……我的宝藏就被诡异所侵蚀。” 第七十一章 守恒 （求推荐票~求投资~） 随着回忆的讲述告一段落，福瑞的状态又逐渐低沉，也不知道他是后悔没一直携带那枚幸运金币，还是后悔在长老会上出声，与麦克斯达成赌约。 还是麦克斯先出声问道。 “我说脚哥，如果你从那之后就开始经常抚摸幸运金币，那你的宝藏是不是也在飞速的扩大，因为‘巧合的好运’在不断地给你带来额外的收获？” 福瑞愣了一下，苦笑着说：“我确实很依赖那枚金币，但我并不是任何时候都会想着使用它，只有在某些关键的时刻，我才会刻意地摩擦金币，以求给我带来转机。而平时我习惯性搓动金币时，不会有额外的好运降临，我也只是把它当做某种……安抚自己的道具。” 唔，所以其实是“逆转恶劣的局势”而不是“带来好运”吗？麦克斯微微颔首，示意自己都清楚了。 旭度奈没有紧跟着说些什么，他看向了茉莉，仙女龙也同时看向了他，小女孩眨了眨眼，先开口说道：“可以确认，是精灵帝国的那套金币之一。”旭度奈点头表示同意。 不懂就问，麦克斯插嘴说道：“你们能给我解释一下吗？给联盟的好伙伴普及一下你们知道的信息，关于那枚金币的。” 旭度奈听到“联盟”二字，看了低沉的福瑞一眼，摇了摇头说道：“脚哥对金币的判断大体上没有错，但是金币的本质脚哥并没有察觉到。” 看到仙女龙没准备出声，旭度奈继续说道。 “我们说的精灵帝国，当然不是罗格大陆的什么帝国，而是我们那个世界的精灵帝国。” “那枚金币，是精灵帝国的二十枚特殊金币之一，它们的特点就是无法被轻易熔铸再造，并且会闪着别样的光辉，只要你见过一次，你就能轻易地再次认出它们。” “当然，我和茉莉都见过至少其中的一枚，所以我们很快就意识到，脚哥手上的那枚应该也是‘二十之一’。” “脚哥把它当做幸运金币，从效果上来说，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有一个前提。” “当你第一次因为金币而‘获得好运’以后，你就要永远将它随身携带，如果有一天，你‘抛弃’了它，那你要在之后，还回自己获得的所有好运。” 大妖精的脸色猛地一变，从将金币放回藏宝处开始，自己似乎就连续不断地倒霉。 先是诡异马上侵蚀了自己的宝藏，然后就是机缘巧合得到了恩卡图家族的“秘密”，结果潜入长老会时不但差点被发现，还立下了自己必输的赌约。 恩卡图庄园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极度提高了警戒，东躲西藏中大妖精已经接近崩溃，好不容易设下结界打算履行契约，就被面前的炼金术士重创。逼不得已使用了血脉秘术，结果发现困于密室，最后的搏命手段也无法激发，还被永冻之钟莫名反噬，只能任人宰割…… 看到大妖精脸色变化，麦克斯就莫名的想笑，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里飘过一句话——不信抬头看，苍天绕过谁。 “当然了，这种‘偿还’也不是无限的。” 旭度奈一边说着，一边用巨镰在空中勾勒出一个水池的模型。 “‘幸运’这种概念对于金币来讲就像是可以具现的实物，比如一池清水。脚哥你每次用金币扭转局面时，都是在把池里的清水舀出来，倒在自己怀里。” 说着，旭度奈用镰尖轻点，将空中水池里的水勾出来一些。 “当你掌握金币时，你和金币是一体的，你们总体的‘运气’是在一个更大的池子里，这种变化对于金币来说，就是没有变化。” “但是如果你和金币分开……” 旭度奈没有再说下去，他只是又在空中勾勒出了一个用水组成的人形，然后在小小人形痛苦的挣扎中，将一部分液体又挪回了那水池，把水池重新填满。 “所以对于精灵帝国来说，金币只是纯粹的艺术品，或者某种象征，因为‘金币永不变’。” “那如果我永远带着金币……”麦克斯开口问道。 “呵呵，小鬼，死亡才是永恒的主题，而金币是有实体的，肉体消亡之后你还如何掌握金币。至于脚哥模拟出来的虚幻金币，那只是个影子，没有任何作用。等到你死的那天，金币自然会有办法，让你偿还一切。” 麦克斯挑了挑眉，真是一枚有债必偿的铁血金币啊…… “不过脚哥还是很诚实的，至少他没有在金币的事上撒谎。麦克斯，关于那个宝藏，我们可能要深入研究一下了。” “我明白，大家都想回家，我要是见到家乡的东西，也会想尽办法拿到手，搞清楚它的来源。”麦克斯现在很是理解，为什么仙女龙和老螳螂，会如此关注那枚金币。 听到麦克斯说“回家”，旭度奈认可地点了点头，又看向大妖精。 “老冯，现在脚哥和我们可能真的要站在一边了，异行者的事也不可能彻底瞒过他。而且他能找机会潜入长老会和我立约，说不定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 “更何况……”麦克斯笑了笑，“爱兰大妖精的身份或许比异行者更危险，我不是说要立刻信任脚哥，我打算……我们再和他签订一个契约。” 旭度奈若有所思，当麦克斯说道爱兰大妖精时，老螳螂也想到了契约约束的可能，但是…… “胆敢引诱直视我的下位种，你觉得怎么样？” 仙女龙茉莉突然向前两步，站在了福瑞的正前方。 大妖精惶恐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颤抖着说道：“尊敬的殿下，不敢欺瞒，谨遵您的指示。” 小女孩面无表情地转头，看了麦克斯一眼。 嘶……我们这算是配合默契，还是这小龙在向我宣扬威势啊？？ 之后的事顺利的难以想象，福瑞用一种谨慎又恭敬的态度，和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朱丽叶签订了一份新的契约，大体围绕着保密和不能伤害展开，仙女龙还给这契约加上了反窥视的陷阱。麦克斯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正式的契约确立，当火焰组成的文字消散在空中时，麦克斯忽然意识到。 自己身边又要多出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了。 该给大妖精一个什么身份呢…… 第七十二章 旭度奈的相对论（求推荐票~求投资） 最后麦克斯还是决定，把福瑞交给旭度奈。老螳螂倒是不介意，说是可以让大妖精当自己的助手，就说是从乡间找到的流浪青年，父母双亡。 嗯？麦克斯听到这个说法愣了一下，这不是标准的主角模板么，身藏宝藏，天崩开局，父母双亡，附送一个老爷爷…… 真正立下新的契约后，最安心的反而是福瑞。他害怕众人的猜疑，更害怕麦克斯突然的愤怒，至于那位殿下……福瑞觉得她如果再认真看自己一眼，自己就会彻底死亡，灵魂破碎。 福瑞如此姿态，并不是因为他没有经历过凶险，但那经历都是战斗瞬间的生死，而不是这样逐渐压迫的局势。爱兰的大妖精一直以来隐于世间，搜寻着宝物，他们或许诡计多端，但绝对不是意志坚定的种族，在上位龙族的威压下，虚弱状态中的福瑞是真心实意地老实。 正当福瑞神色稍安时，麦克斯突然轻声对他说道：“脚哥，你或许很后悔与我立下赌约，我对你谋夺灵魂的行为也没有好感……” 福瑞欲言又止，麦克斯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但是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你当然还有所隐瞒，但是只要那隐秘与我无关，我就可以当做它不存在。我的家乡，我来自的世界，那里非常看重盟友关系，也就是我们现在的合作关系。”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不会再有杀你的想法，我们或许不会成为朋友，但是我也不希望合作中还会遭到背叛……” 福瑞又想开口，然而麦克斯紧接着说道：“不要提契约，在场的所有人里，你是最精通契约的那个，就算是之前我们的赌约，你都在那种情况下还给我留了坑。新的契约，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用，我是为了说服其他人，也是为了……安抚你。” “如今我们注定要一起解决宝藏的问题，我希望你明白，只有克制欲望，你才能活得更长久。” 听到麦克斯的告诫，福瑞闭上了嘴，他确实没有想到金发少年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最后，大妖精声音低沉地说。 “我知道了。” 麦克斯也不知道自己的话起到了多大效果，不过那边旭度奈已经把福瑞的鸟喙遗蜕稳妥地分解，还满意地对着麦克斯举了举金丝眼镜。而大妖精也忘记了永冻之钟的事，看起来自己的一部分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两人之间的交流，只有旭度奈注意到了。朱丽叶已经准备出门，去后厨给众人取些晚餐。从中午见到红衣主教开始，这一下午也确实发生了太多的事，麦克斯估计夜晚的双星早已升起。 至于仙女龙茉莉，她在立下契约后，就返回了密室深处。老螳螂的解释是仙女龙还需要平复她不稳定的隐伤，但是麦克斯有个奇怪的想法。 他觉得仙女龙更像是要掩饰她自己的激动情绪，因为在茉莉降临之后，除了老螳螂以外，居然还能看到他们世界在罗格大陆的痕迹，情绪有所波动也是龙之常情。 哎，我要是能在这突然见到一个九阳电饭煲，估计会比他们还激动。麦克斯在心里叹了口气。 胡思乱想着，麦克斯回头，就看到让他惊奇的一幕，福瑞和老螳螂正在一起处理大妖精的鸟喙遗蜕…… “我说脚哥，你这心理素质也太过关了吧？这毕竟是你曾经的身体啊？你下起手来就没有一点奇怪的感觉么？”麦克斯一边凑过去，一边出声问道。 没想到福瑞还没来得及回答他，旭度奈倒是先开口说话了。 老螳螂前肢勾着两把锋利的小刀，配合着巨镰，在福瑞的指点下飞快地分割着那遗蜕。 “小鬼啊，我说你的觉悟也太低了。在我刚出生的时候，我就想过，如果我的‘双手’有一天在战斗中断裂，我会把它们制成武器，继续战斗。” “你们人类就是这样，拘泥于肉体，太过看重有形的存在……” “喂喂，老冯，你刚才还说，‘只有死亡才是永恒的主题~肉体消亡之后就不能掌握金币~’，现在你又鄙视起肉体的重要性了？”麦克斯不满地打断了旭度奈的“种族歧视发言”，出声说道。 “哼哼，小鬼，你倒是很机灵。不过你又理解错了我的意思。” “肉体当然重要，但是灵魂会让你拥有更多的可能，我们现在称你为‘麦克斯·恩卡图’，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就是恩卡图家族的小主人了吧？” “至于之前关于金币的言论……哈哈哈，我倒是故意那么说的，看样子还是唬了你一会。” “你知道吗，那二十枚金币，或丢失，或时隐时现，但是也有几枚一直被确定的势力或者个体掌控。” “其中有一位，就是黑袍格卢萨，跟你说他的名字也没用，我就直白的跟你说了，他是一位强大的巫妖。” “嗯，活了五千年朝上的那种。”旭度奈想了想，停止了手下的动作补充道。 “呵呵，让我猜猜，这位‘伟大’的巫妖，在成为巫妖之前就拥有了一枚金币，然后在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转化为了巫妖，继续持有着金币，所以没有偿还自己亏欠的运气，而是一直‘白嫖’着金币的‘水池’？”麦克斯笑着说道。 “哈哈哈，你猜对了一大半，但是又忽略了一些细节，巫妖掌控的那枚金币，对他来说已经是致命的毒药。你好好想想，我为什么要用水池来形容金币具现‘运气’的状态呢？”旭度奈又开始了切割，福瑞冷静地在一旁指导。 灵光一闪，麦克斯有些惊讶地说出了那个答案。 “‘水池’的水总是有限的……金币能赋予个体的运气也是有限的……那就是说，这么多年过去，那位巫妖可能早就用完了‘水池’里所有的水，金币对他已经不会再起任何效果……但是如果他抛弃金币……” “是的，呵呵。” 旭度奈突然冷笑出声。 “他会被金币彻底吞噬。” “小鬼，任何事物都要抱着相对的眼光去看待，这没有错，肉体和灵魂是这样，金币也是这样……但是很多时候，它们都会走向同一个结局……” 第七十三章 那些问答下的深意 听到旭度奈意味深长的话语，最先松了一口气的是福瑞，大妖精像是强迫自己放下了心中的某种纠结。 当麦克斯察觉到福瑞的变化，与他对视时，就发现大妖精的眼睛里，又逐渐拥有了初见时的随意和淡然。 唔，别的不谈，脚哥的心态是真的好啊。刚掌握金币时没有疯狂地尝试使用，后来也不是长久的依赖，大多数时候只是把金币当成了某种心里寄托。现在听了旭度奈的解释，还能快速放下……说不定他真是主角？？麦克斯心里默默想到。 一边想着，麦克斯一边主动加入到了分割遗蜕的活动中，这是绝佳的机会，让麦克斯能对这个世界有更多的理解认知，而且大妖精的遗蜕也是很稀有的素材了。 福瑞也是比较惊讶，恩卡图家族的小主人居然会亲自下场干这种事，但是他很快就释然，毕竟本质上，是异行者啊。 三位忙碌了许久，在大炼金术士旭度奈的主导下，在遗蜕主人福瑞的指点下，在麦克斯·恩卡图的……围观帮助下，完美的分割了遗蜕所有的部分。 其实一次分割，麦克斯并不能学到什么的深奥知识，但是至少他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炼金术士是如何储存需要“保鲜”的部位。又是如何将原本鲜活的部分变得坚硬如铁。 他还有了一种模糊的认知，旭度奈使用的器械有很多，从切割的工具到让素材变化的装置，还有最后分门别类存放的方法。这其中有一种异常明显的特色，那就是……魔法与机械的结合。 完全没料到啊……罗格大陆是技能树点歪了，还是仅仅只是不同的发展线路……不过想到还有朱丽叶这样用灵魂当做核心，灵体和魔力驱动的魔控人偶，这种发展路线好像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这么说来，我是不是可以模拟出魔控枪炮？还是说已经有类似的产物，只不过我没见到罢了？头疼啊……我也不是军宅，从现在开始当个炼金术士倒是不晚……嗯？？怎么不知不觉还是要走上打铁的道路了……麦克斯悚然一惊，心中默念了好几遍“这是历史的必然性”。 旭度奈倒是不知道，一次简单的材料处理让眼前的小鬼动了成为炼金术士的心思。老螳螂要是知道有这种效果，可能会天天带着麦克斯切割各种各样的素材，当做练手了。 正当麦克斯继续观察，泡着福瑞“旧脑子”的微黄长管时，朱丽叶单手举着餐车回来了，她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冰花子爵……也就是赛丽安娜小姐有话要跟你说，主人。但是她不愿意下来，希望你能上去见她。” 麦克斯挑了挑眉。赛丽安娜，麦克斯危险的姑姑。也不知道这位总是带着面具的冰花子爵有什么打算。 旭度奈还没有给麦克斯通过“门禁”的权限，按照他之前的说法，密室的大门在老螳螂这个制造者主持仪式认定后，可以方便快捷地出入。 随着朱丽叶的引领，麦克斯返回了地面，看到了那副见过几次的哭脸面具。 同时，麦克斯发现双星已经悬在头顶，果然夜色已深，在密室里不知不觉的“友好交流”中，时间过得飞快。 赛丽安娜简单又迅速地说明了来意，出乎麦克斯意料的地方非常的多。 首先，原本不应该是赛丽安娜前来和麦克斯对话，但是恩卡图家族的其他长老，大都“不好意思”面对麦克斯。 赛丽安娜没说具体原因，但是麦克斯早就猜到了这种可能——原本对自己不怀好意的长老们，被家族的掌控者阻止了后面的谋划，麦克斯本身又是“危险”的异行者…… 我看不是“不好意思”，应该是不敢见我吧。 所以我现在在恩卡图家族内部是一个神憎鬼厌的状态了？长老们不想和我有所牵连，既是嫌麻烦又是害怕可能的“危险”。仆人们都把我当成移动的诡异源头…… 这样也好。麦克斯乐呵呵地想到。之后的很多行动，也就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了，反正是被畏惧的异行者，曼陀罗公爵又认可了我，现在最后的阻碍，长老们也自己退却了。 心情大好的麦克斯，就听到赛丽安娜提出了下面的问题。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是个很宽泛的概念，赛丽安娜问这个问题代表的也不是冰花子爵个人的意思，但是麦克斯并没有思考太久，因为他很早就想好了接下来要做的事。 “我要重返学院，不管以什么身份。当然了，这件事怎么进行。‘你们’应该也不用操心。” 冰花子爵面具下的眼睛流露出难明的情绪，她眨了眨眼，问了第二个问题。 “你对朱丽叶有什么安排？” 这还是个问题？麦克斯摇了摇头。 “朱丽叶当然是继续跟着我。其他人不该有任何想法，也不该有任何问题。” 赛丽安娜确实很惊讶，冰花子爵想起了两天前的下午，躺在床上的那张还略显虚弱的面孔…… “既然是这样，下一个问题也就没必要问了，我明白了。” 冰花子爵微微点头，然后就准备离开。 “回见……赛丽安娜……姑姑。”麦克斯沉默片刻，还是开口说道。 冰花子爵微微回头，略作示意，便快步离开，消失在夜色下的偏廊转角。 麦克斯有些出神，不是因为冰花子爵暗含深意却又简短无比的问答。而是因为…… “曾经的麦克斯可没有你这么强硬……” 这冰花子爵的声音出现在耳边，朱丽叶似乎都没有察觉。那语气中透露着某种淡淡的怀念。 不知道这算是一句提醒，还是单纯的感慨。不过对于现在的麦克斯来说，与过去不符的形象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从林边镇那样的诡异中逃脱的人，性格大变也是很正常的吧。 看着冰花子爵离开，麦克斯心中回忆着那些应该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人——恩卡图家族的那些长老们，帝都某些家族的高层、各大教会的高级主教……具体到个人，曼陀罗公爵、恩卡图伯爵、梅丽莎、水晶兰侯爵、银发游侠克莱恩、刚刚离开的赛丽安娜、密室里的众人…… 随着这次短暂又微妙的问答，身份这件事大概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麦克斯沉默地感受着无形月光的祝福，没有立刻返回密室，也没有出声。 朱丽叶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看着双星照耀下，略显孤独的那个身影。 第七十四章 可恶的人类 （求推荐票~） 和朱丽叶一起返回密室的麦克斯，惊讶地发现大家都在等自己，没有人选择先吃点什么…… 嗯，这样想也不对，密室里剩下的三位确实都不是人类……麦克斯一边轻笑着在摆好了食物的实验桌边坐下，开口说道：“这是什么风俗习惯吗？你们是在等我落座才会开始吃东西？” 旭度奈看到麦克斯坐下，满意地插起了一块肉排，然后开口说道：“没错，小鬼，这是我们那边的规矩，主人正式坐下后才能开始进食。来这边这么久，我倒是不太在意，不过茉莉刚刚降临，还是保持着这种习惯，那我陪她一起等你也是常情。” 麦克斯瞥了小女孩一眼，她正在优雅地对付一条甫江的雪鱼。这种鱼肉质紧密，但是却没有多少细刺，味道鲜美，老人小孩都喜欢吃，尤其是再配上合适的酱汁，关于这点，恩卡图家族的大厨肯定有自己的见解。 至于一条仙女龙为什么吃的不是什么高大上的食物，或者干脆抽取魔力为食，而是美滋滋地吃着一条普通的雪鱼……嗯，这大概是人类形态的问题，魔控人偶都能吃着烤串喝果啤，小女孩仙女龙吃鱼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麦克斯默默地说服自己认可这种违和感。 看到仙女龙故意忽视自己的注视，麦克斯又看了眼福瑞，然后他恍然大悟，为什么本土的大妖精刚才也没有吃点东西。 按理来说，福瑞才是最应该补充营养的那一个，无论是从被迫使用血脉秘术元气大伤的角度，还是他一直潜伏在庄园应该也没吃多少东西的角度，福瑞都不应该面对食物还如此淡定。 当然了，世界上有很多比食物更重要的事，比如自己的生命…… 大妖精的身侧，坐着的就是“那位殿下”，在麦克斯看他的这一会工夫，福瑞已经想要拿着几块面包颤颤巍巍地离开实验桌了。 福瑞刚有所动作，茉莉就默默地咽下了那口鱼肉，然后轻声说道：“坐下。” “明白，我的殿下。”福瑞赶紧停止了想要移动的小动作，面包也被放回了盘边，正经危坐。 麦克斯看着好笑，但是这样下去估计还没等自己弄死大妖精，福瑞就先被自己饿死了。 他给朱丽叶使了个眼色，金发白肤的人偶小姐就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她微笑着过去，坐在了大妖精和仙女龙中间的位置。 福瑞赶紧向旁边挪了更多的空间，同时朝麦克斯投来感激的目光，然后他终于能够克制恐惧进食，并且清空了面前的两个盘子。 麦克斯看着朱丽叶坐在茉莉旁边，小女孩虽然表情没变，但是似乎往魔控人偶的身边凑了凑，这倒是个有趣的现象。麦克斯又看了看风卷残云但是还保持着某种优雅的福瑞，这让他对大妖精这个种族有了新的认识。他最后看了看慢条斯理但是也吃了很多的旭度奈……唔，也是时候该填饱自己的肚子了，麦克斯拿起了面前的鸡腿。 一席无话，吃饱喝足之后，麦克斯突然意识到，罗格大陆的用餐工具种类繁多，有刀有叉，甚至还有类似筷子的“主手工具”，这是不是之前地球异行者留下的痕迹？ 但是如果之前就有地球异行者降临罗格大陆，这意味着某位或者某些旧神早就做过尝试，侵吞地球。还记得脑海里金发少年跟自己说过的话，旧神是以异行者为桥，侵吞其他世界。再往深了想，罗格大陆有如此多的异行者，来自无数个世界，到底有几座“桥”成功了？ 哼哼，反正我这座“桥”是塌的比较彻底了，麦克斯笑着笑着，突然收敛了情绪。 也不对……他看向了自己的右手。 金色的沙漏从出现以来，展现的都是对自己有利的功能或者能帮到别人的功能。然而这并不能说明自己的右手就完全没有问题了。 麦克斯想起了第一次进入沙漏房时，沙漏后那残影的惊鸿一瞥。 那东西…… 旭度奈看到麦克斯怔怔地对着自己的右手发呆，叹了一口气。他起身给收拾实验桌的朱丽叶让开位置，然后走到了金发少年身后。 “麦克斯，来吧，让我教你如何不通过魔力核心打开灵视，进入灵界。” 吃饱了在一边满意地发出轻呼的大妖精猛地咳嗽起来，等到他缓过了劲，尴尬地看着众人说道：“咳咳……咳咳……对不起，我是传统……咳不是……我是本土……咳咳我是说，作为一个驱动魔力核心掌握魔法的大妖精，接下来的内容我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 “不用。” “没必要！” 麦克斯和旭度奈同时开口说道，一虫一人相视一笑，麦克斯示意老螳螂先说。 旭度奈的三角虫脸上居然能流露出狡猾的笑意，他开口说道：“你当然不用回避，而且你需要习惯这种情况，作为我的助手，你以后会看到更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你要打破自己原有的界限。” 福瑞有点呆滞，真的是当助手嘛？？原来以为只是给自己一个身份，结果不知不觉自己就要从宝藏守护者变成炼金学徒了？？ 麦克斯看到旭度奈说完，跟着说道：“脚哥，你不但不能回避，还要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清楚了，你明白吗？” “你知道的越多，我们越是信任你。这可是宝贵的‘异行者的信任’，你千万不要辜负我们的期待哦~” 朱丽叶看着画风和以前完全不同的小主人，虽然知道那身体里已经是另外一个灵魂在演绎着这一切，但是她还是有点想笑。 啊，怀念那时一起埋伏击破邪教徒阴谋的冒险，小主人，这位异行者也是个有趣的人呢。 看着麦克斯玩味地跟自己谈“异行者的期待”，福瑞明白这是另一种拉自己上船的方式，现在想来，大妖精已经告诉面前的诸位爱兰破灭的消息。 “可能是仅存的大妖精”这种设定，似乎比异行者还要危险…… 如果这仅存的大妖精还被察觉到和诡异的异行者有“深入”的接触……那就是危险中的危险了…… 虽然心里已经没有别的打算，福瑞还是默默地骂了一句。 “可恶的人类……不……可恶的麦克斯·恩卡图啊。” 第七十五章 门（求推荐票~） 朱丽叶带着收拾好的餐车离开了，茉莉爬上了一边的实验桌，盘腿安静地坐着，像是神游天外，又似乎注视着面前特殊的“教学”。 福瑞的手里被塞了一支羽毛笔和一张莎纸，这种特殊的纸质是专门用来记录事件和实验用的，它会将记录者当时的情感也保存在文字中，供后来者参考浏览。 如果这时的福瑞，开始写这次“灵视教学”的题头记录，最深刻的情感应该就是懵逼。 旭度奈清理出了一小片区域，让他自己和麦克斯能够相对而站，中间没有阻隔，周围也没有离得太近的障碍物。 老螳螂开口说道：“麦克斯，这个世界的人类依赖魔力核心，其他的不少种族也拥有魔力核心……” 听到这里，福瑞不自然地正了正身形。 “如果从开启灵视的角度看，魔力核心确实方便快捷。但是它不自然！” “魔力核心就是灵界最大的诡异，当我第一次在罗格大陆的灵界漫游时，那些主动显露魔力核心的灵体让我感到深深的恐惧。” “不同灵体里显露的魔力核心就像是一个庞然大物的无数眼睛一样，似乎闪烁着相同的光芒。” “你的右手，最初我本以为是特殊的旧神之蜕，然而你现在继承了曾经的麦克斯·恩卡图所掌握的元素之力，那到底你的右手里，是不是有一颗隐藏凝聚的魔力核心？” “我这里本来有两种方法，供你选择，但是我现在推荐你使用第二种。” “第一种方法，就是最常规的开启办法。你需要不断地通过冥想凝聚自己的意识，而你已经有了前往灵界的经历，我们就省了不少步骤，这时候你只需要给自己暗示一个关键词，在心中默念，然后将凝聚的意识抽离而出，睁眼脱离，你就可以重回灵界。” “但是这样做太温和了……如果你需要更加了解自己的右手，那你就要用到第二种方法。” 太温和了？麦克斯皱了皱眉头，我觉得这第一种已经有点精神分裂的暗示了，这还算温和？ “第二种比较猛烈，对于你来说却算不上困难，你需要吃下六枚以上的‘魔鬼的颤抖’。” 六枚以上？！？麦克斯举起了那“水果罐头”，看着里面微微颤动地“蓝莓”。 “老冯啊，这玩意，普通人吃一颗就不太行了吧……” 旭度奈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大部分情况下，是这样。未曾开启灵视的下位种误食‘魔鬼的颤抖’之后，意志薄弱的会近乎疯狂，意志坚定的熬过一开始的迷惑，但是也会因为初见灵界的‘无规则’而精神崩溃。” “已经开启了灵视的生物就有着截然不同的反应。‘魔鬼的颤抖’是很多药剂或者辅助品的主料，它能帮你增强灵界感知的效果。” “精神刺激果，有点意思，我要是出现了意外……” “没有关系，麦克斯，一切灵界的异常都会被肉体的电击终止，只要反应够快，只要你还没彻底脱离和肉体的联系，更何况……我这密室就是给你最大的保障。” 麦克斯看着旁边想要躲得更远一点的“记录员”福瑞，感觉旭度奈的说法还是有点不靠谱。 但是又能如何呢…… 麦克斯稳稳地将“蓝莓”一颗一颗倒在手心上，体会着它们仿佛小甲虫一样颤抖的感觉…… 想要掌握自身的力量，想要了解右手的异常，这就是冒险的第一步。 在旭度奈的凝视下，麦克斯将六颗“魔鬼的颤抖”一口吞下。 “老冯啊，怎么这次开启灵视还有延迟了呢，我一口气吃了六枚，反而没有……嗬？！！？” 在六颗“蓝莓”被吞入腹中后，麦克斯第一时间连之前的灵视状态都没有开启，就好像是吞了一口空气，他的身体也没有任何反应。 变化出现在下一刻，蒸腾膨胀的感觉，让麦克斯瞬间想起了，“自己”在林边镇掌控全场的感知。 “我……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像是……一个大号水母。”麦克斯嘟囔着，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膨胀。 近处有声音响起，像是从天边传来，摇荡着要消散在空气中。 “福瑞，开启灵视，记录麦克斯的反应，把他的话也记录下来，回头记得问他什么是水母！” “茉莉，帮我看着麦克斯的稳定度，我要和他深入交流了，他现在应该接收不到浅层次的信息了！！” “老……老……冯？浅层次？！我说的话你听不见么？你……又坑我？”麦克斯茫然地向旭度奈站着的方向看去，发现自己没有看到那硕大的银白之影。 麦克斯的状态其实很好，他虽然说话断断续续，但是头脑清醒，现在的麦克斯有点像他在地球上喝多了啤酒，虽然意识跟得上，但是身体跟不上了。 再准确的说，就是一切反应都像是进入了一个老旧的服务器，有了额外的延迟，所以表达起来也吞吞吐吐的。但是核心处理器并没有抛锚，还在正常的工作，甚至感觉自己跑得更快了。 “这小鬼还能听到我们说话？！福瑞，记下来！注意他波动的形态……麦克斯！看你的右手！只有你自己才能……” 对了，右手。麦克斯恍然大悟，然后大脑立刻发出了看向右手的指令，但是延迟让他自己都想翻白眼。 百无聊赖的麦克斯只好通过自己迟缓的视界多收集点信息，他注意到自己缓慢瞥过的地方有淡淡的残影在动，头脑高度精神的状态下麦克斯有种明悟，自己进入了相对更深层次的灵界，看到的事物已经不是灵体的形态，这就像是潜水的时候，在深潜区看头顶的一切，就像是日光映照下的影子一样，只有一个模糊的形态。 老螳螂大事上还是靠谱，这灵界的“深潜区”怎么可能这么安静，肯定是密室的特异导致的，唔……那远处在外壁好像有大片东西在活动？！？ 麦克斯还没来得及确认自己看到的贤者之石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的视线终于挪到了自己的右手上。 卧槽……这特么是个门啊！？麦克斯在心里呐喊道。 ps：哇今天心态有点崩，昨天的收藏涨的好少，今天掉到强推排名第二了，这期本来就有点水，我数据还这么难看……今天精神状态也不好，本来只想更一章3k的，但是我居然从码字中又获得了快乐，我怀疑我是病了……晚上回去再更一章。 第七十六章 第三粒（求~推荐票~） 右手的异常一进入视野，麦克斯的全部关注力就都集中到了上面。 不过身体的反应依然有着延迟，麦克斯发现自己的视野还在不断挪动…… 终于将停止的指令传达到位，麦克斯静静地看着右手的那道“门”，现在的他已经真正进入到了所谓的深层次，再也听不到任何现实世界的声音。 也正是因为在灵界的“深潜区”，麦克斯一样看不到自己原本的灵体，原本右手小臂所在的位置，现在有一道金色的小门在不断吞吐着让人无法分辨的辉光。 麦克斯现在似乎能体会到，前日长老会上，各个家族的人在开启灵视后，看到麦克斯的灵体散发出淡金色的光辉，是一种什么样的惊奇状态了。 麦克斯现在也是无比的惊奇——不是沙漏？？这门又是什么东西？？ 此刻因为“魔鬼的颤抖”的刺激，麦克斯的大脑高速运转。“魔鬼的颤抖”有这样超负荷的奇效，经常有魔法师因为贪图这种效果，过量服用最后失去了生命。 麦克斯很快就捕捉到了那个关键点——“异……者……你很……吾已不知归处……” 吾已不知归处？！？ 自己曾经告诉老公爵，真正的麦克斯·恩卡图没有死……这只是当时出于直觉的本能作答，但是现在看到了这道神奇的门…… 等一下，视野的延迟也终于结束了，麦克斯的视角里，像是相机重新聚焦一样，他看见了那两条锁链捆绑在门中心的…… “朱丽叶！不要慌张，一切都在我的掌控内，茉莉，他还是否稳定？什么？太过稳定了？福瑞，让开！” 就像是真正的梦一样，麦克斯猛地从“水底”浮了起来，他大口喘着气，看着旭度奈微微闪着电光的前肢已经直奔自己而来！！ “啊！！沙漏！！停手！！我看见了！！！” 完全没有来得及说出下面的话，麦克斯右手已经举起了冰盾，挡住了旭度奈没来得及收回的电光前肢。 大妖精神色紧张，不知道是害怕麦克斯原地变异召唤未知的存在，还是……某种下意识地担心…… 朱丽叶已经进入了全面激发的状态，扑向了旭度奈，麦克斯又一次见到了小女仆金发蛇动，白面波纹四起的姿态。 仙女龙茉莉看上倒是一点反应没有，但是麦克斯隐约感觉灵界里，那五彩斑斓已经起了大变化，蓄势待发。 旭度奈看到麦克斯放出冰盾，动作迅速地回身说道：“福瑞，继续记录，开启你的灵视！这是宝贵的新鲜一手资料！” 朱丽叶收回了发光的双手，猛地想扑上来看看麦克斯的情况，但是麦克斯左手顶住右手，打了个停止的手势。 骤然脱离，麦克斯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混乱，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的双腿已经没有知觉了。 麦克斯看到了什么？ 麦克斯看到了门上的沙漏，小小的沙漏被两条锁链用x式的连接方法定在神秘小门的中间，组成了小门的一部分。 一切都可以说通了…… 麦克斯努力地理清思路，不想放过一丝细节。比如，如果再次回到沙漏房，那沙漏的底盘上，肯定多了一粒沙，因为那沙子的效果已经体现出来了。 麦克斯面色复杂地看着自己右手的冰盾，在自己的注视下变形融化，成了一把形态奇特的砍刀…… 是的，这次清醒后召唤出的冰盾，是麦克斯自己的选择，在直视了沙漏的本体以后，麦克斯隐约察觉到自己获得了新的沙粒，这让他能够完全掌握五环元素法中冰系的所有能力，甚至包括身体半元素化。 因为一切都是那小门的驱动，所以麦克斯现在五环的冰系实力，在累加了各式不要钱的超魔效果以后，完全不是纸面上的数据能代表的。 “这次冒险真是血赚……卧槽！？~” 麦克斯正想出言感叹向前走，下肢的麻木就让他直接扑向地面。 两道黑影划过，旭度奈的巨镰赶在朱丽叶之前，横着接住了倒下的麦克斯，动作前所未有的温柔。 “小鬼，你可能不知道自己到底像个木桩子一样站了多久。”旭度奈一边说着，一边回避着朱丽叶听到这句话更加充满怨气的眼神，一边将麦克斯轻轻地放在了实验桌上。 躺在桌子上以后，麦克斯才发现，不只是下半身，自己全身都像是多年没有活动一样，生硬的难以想象。 “麦克斯，你知道么，我估计马上就要天亮了。”福瑞竟然主动凑过来，开口说道。 微微低头一瞥，麦克斯就看到那莎纸上，密密麻麻已经记满了一整页的小字，旁边还配着一些简单却神似的插图说明。 “脚哥，你也辛苦了啊。”麦克斯由衷地感叹道。 大妖精破天荒地没有回应，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走到了一边轻声向旭度奈问起什么来。 旭度奈先竖起前肢，打断了大妖精的询问，然后看向麦克斯说道：“麦克斯，密室里有休息的地方，你肯定出现了全身脱力的感觉，甚至更严重，这是长时间在深层灵界的后遗症，当然，如果你本身是游魂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老冯，你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而且这时候说笑话，给我一种我快要死了的感觉，接下来是我留遗言的时间了吗？”麦克斯裂了咧嘴，表示无语。 “哼哼，我说过万无一失，就绝对没有问题，你甚至没承受电击就自己回来了，看来你一定收获颇丰。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大家都要休息，等你睡醒，再和我们谈谈你的收获。” 麦克斯摇了摇头，突然，一双灵动的眼睛出现在他的面前，是仙女龙茉莉。 仙女龙瞪着麦克斯，努力地眨了眨眼，像是要重新认识他一样，然后小女孩开口说道。 “大号水母是什么东西，听上去像是一种吃的？” 麦克斯眼角抽搐，自己一开始嘟囔的话也都被大家听见了？ 看到麦克斯没有回答，仙女龙自顾自地说道：“你还喊了沙漏，看来水母应该也是一种工具。” 麦克斯感觉小女孩看向自己的眼神变了，就像是在看一把锤子，大号的那种。 “不，不是……” 还没来得及分辩，麦克斯就被抱了起来，朱丽叶面无表情地看着麦克斯，让他闭上了嘴。 “抱歉。”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莫名生气地朱丽叶，麦克斯不由自主地就道了歉。 被抱到密室深处的贴墙小床时，麦克斯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七十七章 灰色的沙 （求推荐票~） 当再一次看到硕大的沙漏，麦克斯下意识地就想后退，看看这沙漏房的后面是不是有一扇更大的门。 但是就和之前一样，这空间里只有硕大的沙漏，现在还有了两个小巧的哑铃，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实体。 而麦克斯也没有发现，最开始看到的那条恶心的黑影。 回头看了眼依然像是被投射出去的，附在皮肤外层的刺青，麦克斯意识到这里并没有发生太多的变化。 没有锁链，也没有特别的门，沙漏如今也不会再频繁荡漾出金色的波浪，这和麦克斯刚才在灵界“深潜区”看到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麦克斯知道这次自己也没法在沙漏房待太久，昨晚是因为精神上的疲乏，今晚则是因为肉体上的麻木。他有种感觉，如果今晚持续逗留在沙漏房，自己的身体绝对会留下某种后遗症。 于是麦克斯抓紧时间，走近沙漏，看向了底盘。 他稍微松了一口气，虽然没能发现想象中的巨门，但是至少沙漏的底盘上确实多了一粒沙。原本荡漾着月色波纹的底盘早已静止，洁白表面上静静地停着三粒金沙。 三粒沙，每一粒都对自己有莫大的提升，从一个被迫召临的异行者，到一名举手投足间都是超魔效果的冰系法师，右手还自带“诡异侦查雷达”，仔细一想，也就是这两三天的事。 第一粒沙让麦克斯继承了曾经的五环实力，只不过是被动放出，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全部都是冰系的魔法。 第二粒沙让右手能感知到针对自己的诡异，提前的预警躲过了门后如同死神一般的黑影。现在想来，背景深厚的爱丽丝肯定身怀重宝，不会让当时的两人出事，但是危急之下，右手的示警还是起了很大作用。 现在的第三粒沙……第三粒沙子，让麦克斯彻底掌握了五环往下的所有冰系魔法。他甚至有一丝困惑，曾经的小法师真的掌握了这么多的冰系魔法么？这知识到底来自于曾经的麦克斯·恩卡图，还是来自于……他“消逝”的归处。 用灵体随意模拟了各式冰系法术的效果，麦克斯意识到，自己的超魔能力，完全依托于右手本身的诡异，之前他可能会认为是沙漏的附赠特效，现在看来，是那门里溢散的气息增强了自己释放的魔法效果。 仅有的几次出手，麦克斯的法术至少都带着速发，静默这种强力的超魔效果。一般的法师战斗起来，肯定不是这种迅猛便捷的作战方式。 等再见到旭度奈，一定要确认清楚魔力核心的特征，麦克斯觉得自己手里的“门”，可能和魔力核心还有很大的区别。 已经用了不少时间，麦克斯决定探寻一下永冻之钟的状态就脱离沙漏房，他蹲了下来，然后就发现自己无法拿起那两个小巧的哑铃。 长在我这里了？？麦克斯有一瞬间的迷惑，他知道，这诡异的器物给自己喷发的冰雾带上了其他的气息，旭度奈之前已经察觉到这中间的变化，才想着借用麦克斯的攻击给假仙女龙“附魔”。 这就让麦克斯尤为困惑，在自己的地盘，自己连两个小小的哑铃都不能拿起来…… 不对，还有自己拿不起来的东西…… 麦克斯默默抬起头，看向了硕大的沙漏。 不用尝试，麦克斯就知道这沙漏自己肯定也不能让它挪动分毫。 这么说来，沙漏和哑铃，可能本质上是一种东西？ 只不过无论从大小，还是成长性和效果来说，自己的沙漏都完爆永冻之钟不止一个档次…… 眯眼看了看沙漏上层数不清的沙子，麦克斯知道，那些都是自己能够掌握的力量。 就是还没弄清楚，沙子落下的原理到底是什么。三粒沙落下的原因各不相同，麦克斯只能隐约猜到，可能与“共鸣”之类的有所联系。 突然，麦克斯擦了擦眼睛，灵体状态下做出这样的动作其实又蠢又搞笑，但是他确实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什么。 上层堆叠的沙子里，有一粒沙子是灰色的。 大堆金色的沙子中，灰色的那粒格外显眼，既是因为颜色的反差不同，更是因为……它像是某种有生命的东西，在慢慢地往沙堆顶层挪动，也就是在远离沙漏中段的孔洞。 那灰色越看越让人不适，就像是多彩的三维世界突然掉入了二维的平面，折叠之下失去了一个维度，也失去了整片色彩。 在麦克斯的注目礼中，那灰色的沙终于爬到了沙堆的最顶层，然后静止不动，停在了那里。 灰色？这玩意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很确定第一次见到沙漏时，绝对没有这灰色的沙子。 麦克斯皱紧了眉头，变化都是有原因的，底盘上的三粒沙就是如此，融入手心的永冻之钟出现在沙漏房也是如此，但是这灰色的沙子从何而来？？ 自己进入沙漏房的次数屈指可数，麦克斯首先将时间点就定在了夜晚受到突袭之后，睡下的那次，因为那时自己才发现了第二粒沙的突然出现…… 不对！自己当时精神状态不佳，完全没有认真观察过上层的变化，并且还被突然出现的第二粒沙吸引了注意力，勉强分析后就彻底沉睡。 而在受到突袭之前，有一件麦克斯不太在意，但是其实非常关键的事…… 我让爱丽丝，越过了不归之源，凝聚了魔力核心。麦克斯默默地回想着爱丽丝紧张的语气。 这世界上有免费的午餐吗？ 看着那粒没了动静的灰色沙子，麦克斯已经知道了答案。 金发少年苦涩地笑了笑，本以为收了人家的双骑自己还是占了便宜，现在才发现，也不知道自己亏了什么。 这种感觉最是难受，当你失去的时候才知道你曾经拥有，实在是太过蛋疼。 无语凝噎中，麦克斯默默地坐下。克制自己不再去看那粒灰色的沙，摸着纹丝不动的小哑铃，灵体消散于沙漏房。 第七十八章 对“雕”弹琴的亚伯 （求推荐票~） 这次麦克斯没有自然醒来，他是被朱丽叶叫醒的，情况比旭度奈说的要严重一些，当麦克斯支起身子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肉体还是有略微的延迟。 因为是在现实世界，现在的延迟已经微不可查，麦克斯看上去更像是变得略微迟缓了一些，但是自己的状态自己清楚，延迟就是延迟，麦克斯接过水杯的不自然动作，让朱丽叶都发现了异常。 “旭度奈爷爷真的是……真的是太不靠谱了，我没想到他会让你进行如此危险的试验，我看他是太过沉迷于了解未知的事物，已经忽视了别人的安全。” 慢慢地喝了一口花茶，温暖的香味好像驱散了一丝僵硬。被人关心总是好的，麦克斯心里涌起一股特殊的滋味。他默默地想着，朱丽叶，刚见面的时候你就让我信任这老螳螂来着，现在你也觉得他不靠谱了？ 想是这么想，麦克斯开口欲言，打算安慰一下朱丽叶，毕竟老冯的把握应该来源于对自己特制密室的信心，估计还有对旧神之蜕的信心。 麦克斯甚至怀疑，旭度奈认识其他携带着旧神之蜕的生物，老螳螂对自己的期待和把握的尺度，似乎是有个参考标准的。 但是这些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朱丽叶话锋一转，就开始批评起麦克斯来。 “主人也是，虽然……虽然我说可以信任旭度奈爷爷，但是你也太信任他了吧！这种事很可能有着巨大隐患的！” 得，朱丽叶自己把话说完了，小女仆思路清晰，麦克斯无话可说。 捧着杯子，麦克斯一时确实不好给朱丽叶解释，自己果断吃下“魔鬼的颤抖”怀着的是怎样的心情。 这个世界无比的危险，自己直到昨天，还只是个被动的五环元素法，甚至只能下意识使用冰系法术…… 而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呢？是阴魂不散的邪教徒，是随时可能出现的最初的旧神，那月亮后巨大的阴影…… 还有那些暂时退却的长老，在曼陀罗公爵的压制下，他们可能明面上不会有什么想法。但是当人知道一个秘密的时候，总有些人会想着从中获得一些好处。 当自己从地球被迫降临罗格大陆的那一刻，按照华国的说法，就牵扯了莫大的因果，本该作为祭品桥梁的自己，机缘巧合下活了下来……不，应该说是因为那年轻的身影，一切才出现了转机。 而现在……自己已经成为了他，下一次再有诡异降临，不会再有第二个年轻的金发法师，挺身而出了。 如果有，那也只能是我自己。麦克斯在心里默默地想到。 如果这力量真的有那么容易获得，我反而还会觉得不太真实。不过这话也不能跟朱丽叶说……哎，是真的头疼。 麦克斯只好一副沉重的样子，装作自己已经明白了“错误”。 朱丽叶还准备多说两句，但是看到麦克斯的反应，也不忍心再说下去。一直以来，她都是女仆的身份，这种立场上，她完全是因为太过在意，才会生气地批评麦克斯。 “主人，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太多，我不知道你曾经处于什么样的社会环境，但是在这里，你最好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你要知道，就算是魔偶，也可能被诡异侵蚀……” 麦克斯本想说些什么，至少让朱丽叶明白自己的大概想法，但是他还是没有开口，只是沉稳地点了点头。朱丽叶最后的话语让麦克斯明白，现在不适合深入讨论这个问题。 魔偶小姐贴心的带来了一些餐点，麦克斯觉得脑海中，朱丽叶的形象和餐车已经组成了标配。在吃东西的时候，朱丽叶告诉他，现在已经是中午了。 连续两天，就像是以前工作日结束后的周末一样，自己都要睡到时差颠倒了，麦克斯咬着肉排摇了摇头。 正吃着东西，麦克斯忽然听到有隐约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和朱丽叶对视了一眼，他端起餐盘走了过去。 意料之外的场景出现在眼前，正在出声说话的人，是昨天有着一面之缘的庄园总管亚伯。 “尊敬的仙女龙，虽然今天您还是一言不发，但是我想让您明白，不只是旭度奈院士，恩卡图家族对您依然抱有很大的敬意。” “罗格大陆有无数隐秘，您虽然高贵，但是也不是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存在，我们愿意与您合作，知识是可以交换的，同样，知识也可以作为您回家的‘路费’。” “如果您能返回自己的世界，那在这个世界的一切经历都是虚幻，您的‘知识之海’也就没有泄漏的可能。”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那声音顿了顿，亚伯转过身，看到了正在认真听他说话的主仆二人。 “朱丽叶，你似乎不应该让小主人休息在这里，密室并不是什么养伤的地方，何况我听旭度奈院士说，昨晚还出了一些意外，麦克斯现在需要好好调养。” 麦克斯把餐盘放下，舒展了一下筋骨，感觉浑身的延迟正在逐渐退去，他微笑着回应道：“亚伯叔叔，你太紧张了，我现在很好，而且我……对仙女龙也非常好奇。” 听到麦克斯喊自己叔叔，亚伯的脸上闪过一丝奇妙的表情，不过他很快就说道：“麦克斯，你这小子，魔法师对仙女龙有好奇是很正常的，但是‘逐星’女士是我们可能合作的对象，你就不要来添乱了。” 嗯，这是让我不要插手？我倒是没想插手，反正看你对着个雕像劝告朗诵也挺搞笑的。麦克斯耸了耸肩，又拿起了餐盘，示意亚伯不要管自己，继续他的劝说。 亚伯微微点头，转回身对着那神秘诡异的仙女龙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劝说，但是他有种奇怪的感觉，麦克斯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就像是在看自己表演一样…… “茉莉，你觉得他说的怎么样，感情深不深厚，是不是已经打动了你。”麦克斯一边挑起一根肉肠，一边轻声问着刚刚出现在身边的小女孩。 小女孩瞥了场中昂声劝导的管家一眼。 “幼稚。” 第七十九章 解释 （求推荐票~） 亚伯再次回头，他察觉到了背后的小声交流，虽然因为离得比较远，亚伯听不清楚麦克斯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至少庄园管家还能分辨出有新的人声加入。 看到那名面色淡然的小女孩，亚伯眯起了眼。 “麦克斯，这是哪来的小女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麦克斯嘿嘿一笑，将原本想好的“买来的小奴隶”身份托盘而出，讲的明明白白，强调了这个小女孩是他的私有财产，然后趁茉莉原地爆发前，用右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朱丽叶在一旁补充了麦克斯的遗漏，并且说明了这个孩子是自己负责买回来的。 亚伯盯着麦克斯的脸，又看向小女孩瘦弱的身躯，像是明白了什么，他摇了摇头，没有再多问其他的，只是朝“仙女龙”的方向行了一礼，表示自己明天会带更多的诚意过来，说服尊敬的“逐星”女士。 然后管家便打算离开，只是在走之前，对着麦克斯行礼说道：“麦克斯，你作为恩卡图家族的小主人，要明白自己的责任和担当，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说完他看了朱丽叶一眼，像是在提醒魔偶小姐什么，之后便转身离开，一点都没有再关注那个小女孩。 等到管家彻底离开，麦克斯收敛了笑意，他的手还放在茉莉头上，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小女孩，麦克斯说道：“刚才亚伯在场，我不好多说什么，茉莉，你居然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出来了？” 朱丽叶也盯着小女孩的身影，若有所思。 茉莉转过了身，在她面无表情实则杀气十足的注视下，麦克斯讷讷地收回了手，看来安抚龙种这套也不是时刻有用的。 “你难道是在质问我吗？人类？” 麦克斯摸了摸鼻子，别的他不清楚，但是龙种应该都是一等一的杠精，这种态度的对话简直就是促进“动手交流”的典范。 不过麦克斯倒是没有多生气，仙女龙又是反问又是鄙视语气的种族称呼，也比不过地球上老板和房东的语气刻薄，论语言承受能力，曾经的自己可是一等一的厉害！ 而麦克斯也有一门特殊的技巧，就是…… “我不是在质问你，我只是想让你明白这个事实，旭度奈为了你能脱离，找我替你编造了身份，那身份不是立刻用在这里的。” “原本让你留在密室，是为了减少暴露的风险，必要时刻你还需要恢复原形装作一切未变，而不是为了让你以小女孩形态出现在密室增加额外的破绽。” “刚才你的出现，完全是对我和朱丽叶的考验，如果我们表现失措，为了你我们可能要对庄园管家出手，那一切都会走向崩盘。” “你不会不明白，所以我需要一个解释，我们昨晚才签立了契约，虽然那契约是与大妖精签立的，但是我们所有人的参与应该意味着合作。” “我本以为……”麦克斯止住了话头。 麦克斯用一种极快的语速说出了实际的情况，是的，这就是麦克斯曾经掌握的表达技巧，他可以在老板什么都不明白还要胡乱发火的时候，淡然快速地指出不妥然后提供自己的建议和方案，让项目能够推进下去。 如果面前的仙女龙还是由着高位种的性子乱发脾气胡搅蛮缠，这个情况可能只好交给旭度奈来处理了，而麦克斯对于之后带茉莉走的想法也要重新进行评估。 别看麦克斯刚才笑嘻嘻地朝亚伯暗示了小女孩不可告人的“某种用处”，实际上他的内心已经有点慌乱了，不然麦克斯也不会在小女孩刚出现的时候，因为震惊下意识地说出心中的吐槽。 当说完这一切时，麦克斯也已经准备好了接受仙女龙的某种怒骂，甚至做好了迎接魔法冲击的准备，自己说的话也不算客气，上位龙种大概率是听不进去的。 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紧接着，麦克斯就陷入了新一轮的震惊当中。 小女孩没有立刻回答什么，而是默默地，默默地抓住了麦克斯的右手。麦克斯强忍着没有出手反击，幸好他已经掌握了所有五环以下的冰系魔法，现在他只需要克服自己的主观想法就不会放出法术。 紧接着麦克斯就看到茉莉在凝视片刻之后，举起麦克斯的右手，放在了她的头顶…… 场间一时陷入了沉默，朱丽叶倒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紧张的感觉，她微笑着看了麦克斯一眼，收拾餐盘，转身离开了。 “我的伤，比我自己想象得要严重。” 茉莉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麦克斯用舌尖舔了舔嘴唇，龙族的又一个特点被他发现了，说话半遮半掩，含含糊糊，全靠其他人自己领悟。 靠！这不还是老板的特点么？？ 这些该死的……咳咳咳。 麦克斯轻轻地抚摸着小女孩的小脑袋，若有所思。 仙女龙也不会是真的疯子，刚才的情况，在她的一句“解释”之后，指向了某种巧合。 或许我刚才察觉到的波动，不是茉莉将要生气爆发的波动……而是她压制不住伤势，可能会不由自主变回龙形的波动？？ 这样以来也就能说通了，自己右手的特殊气息，安抚了仙女龙的隐伤波动。原本她确实好好地藏在深处，随时准备替代伪装品，防止管家发现漏洞。 但是压抑不住的伤势，让她迫不得已需要出来寻找帮助…… 这样想来，当时情况也是很复杂，如果自己没能及时反应过来，安抚仙女龙，茉莉肯定也不能主动抓着自己的手放在头顶。而如果茉莉当着亚伯的面，从小女孩变成龙形……啊，那画面也太“美”了…… 自己现在完完全全成了“人形自走灵体安抚机”，也不知道以后可不可以就此开展一项业务，专门安抚…… 茉莉看着面前，听到自己一句话解释之后，没有再多说什么的金发少年，心情也是十分复杂。 上位龙族当然不需要解释，也不屑于解释，然而还是那句话，这世界上有很多重要的东西，生命绝对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 龙族不屑于解释，不代表他们不明白那些小杂碎们的质疑和想法。可是就像群聚的蚂蚁和空中的雄鹰一样，不同阶位的种族之间的认知差别之大，让各类巨龙早就放弃了吐露自己的心声。 别小看这一句“解释”，这对仙女龙茉莉来说，是龙族生涯的一大步，只不过她自己没有清楚的认识到这点，麦克斯也完全不了解这点。 潜移默化的转变，已经发生了，这可能也是华族所谓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当旭度奈和福瑞返回密室时，大妖精感觉自己的三观又被刷新了。 昨晚麦克斯那特色鲜明的波动已经让大妖精打开了新的认知大门，根本没睡几个小时的他醒来后迫不及待地和旭度奈交流着异行者还有所谓“旧神之蜕”的特点。 现在福瑞又看到了什么？他看到麦克斯在轻抚那位殿下的头！！ 看着朝自己僵硬走来快要顺拐的福瑞，麦克斯咧了咧嘴，朝他和旭度奈打了招呼。 仙女龙茉莉也微微点头致意，这让大妖精更感觉无比的梦幻和惊恐，而麦克斯只是觉得毛茸茸的。 因为朱丽叶还没有回来，麦克斯先简单地说了亚伯出现之后发生的事，不过在他的嘴里，情况被解析的很清楚。 麦克斯直接说出了仙女龙的不适，然后说明了自己不但给了仙女龙小奴隶的身份，还带上了某种特殊的暗示，才让亚伯没有深究，但是管家走之前，告诫自己的话，明显是指的需要把小女孩灭口。 虽然麦克斯完全可以不在乎亚伯临走的告诫，但是说出这个情况，让老冯分析一下也不错。 茉莉看着替自己解释的麦克斯，心情更加复杂了。 旭度奈听说出了这样的变化，一时也没有了动作。 “小鬼，你做得很好，至少我们确认了两件事。我们做的冒牌货是成功的，而且亚伯没有怀疑到茉莉现在的身份。” “但是，灭口是肯定要进行的，亚伯对于恩卡图家族有着你难以想象的忠诚。曼陀罗公爵认可了你，但是出现在密室的小女孩可没被公爵认可。” 麦克斯微微颔首，如果说管家亚伯对恩卡图家族格外忠诚，那密室中的仙女龙的优先级肯定要高于自己这个异行者小主人。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就确实无法忽视那管家临走前的告诫了。 如果没有“处理”了小女孩，亚伯或许不会向曼陀罗公爵“告状”，但是让其他长老发现茉莉的异常，也是很大的麻烦。 “茉莉，你想要选择一个什么样的‘死法’？”金发少年朝着仙女龙挑了挑眉。 福瑞看到自己根本不敢直视的小女孩，似乎是在自己的余光里翻了个白眼，大妖精感觉自己的三观已经碎成渣了。 “麦克斯……哎，重要的不是‘死法’。”旭度奈叹了一口气。 “重要的是，我们又要打造一个新的冒牌货了……一具有着茉莉气息的小女孩尸体。” 第八十章 关于右手的座谈会（1） 麦克斯微微一愣，然后就明白了旭度奈的意思。 亚伯或许不会太在意小女孩的来源和用处，但是肯定要对“灭口”这一结果进行确认…… 只有死掉的小女孩才是好女孩，麦克斯在心里默念。 “老冯，我猜伟大的炼金术士旭度奈应该对血肉魔法没有什么了解吧。” “如果有精巧灵活的机械存在，为什么还要依赖于多变又难以掌控的血肉？”旭度奈昂起了头，像是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 嗯，我明白了，炼金术士和那些血肉侍者肯定有很大矛盾，或者说是理念冲突。麦克斯一边想着，一边继续说道：“那我们要怎么做呢，尸体总不能用雕像代替了吧，炼金术难道还能炼成人体？” 旭度奈苦笑了一下，开口说道：“所以我说，重要的是那具伪装的尸体，我这边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了。” “或许……我……”福瑞刚出声，就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主动开口。 一想到要为那位殿下伪造一具人形尸体，大妖精就感觉自己应该闭上嘴巴。 但是大妖精确实也有能力完成这件事，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让在场的几位能够更信任他一些。 朱丽叶这时刚好回到了密室，福瑞看到之前对自己比较友善的魔偶小姐出现，像是增加了一些说话的勇气，他在几人的注视下继续说道。 “你们应该也能猜到，爱兰大妖精既然有遗蜕逃生的血脉秘术，自然在血肉魔法上有所传承，我不敢保证我能做成什么样，但是如果我们设计个稍微‘残忍’一些的‘死法’，至少我能让……我能让茉莉殿下的……的‘尸体’看上去没有破绽。” 残忍的死法？麦克斯知道，这意味着福瑞可能无法完善所有的细节，所以需要在灭口的手段上做文章，这样很多细节本身就被死亡掩盖，前来探查的人也就不会发现异常。 “脚哥，可以啊，我昨天就想表扬你，你好像很适合担任老冯的助手，或许这才是你应该继续前进的道路，现在你又主动帮助我们解决问题，说不定我们确实可以成为朋友？”麦克斯笑眯眯地说道。 有人能解决横生的枝节当然是好事，麦克斯紧接着就安排朱丽叶协调，看看福瑞需要些什么。毕竟大妖精到现在也不敢直接与仙女龙茉莉对话，这要是让他自己提出要求，可能反而是一种对大妖精的全新折磨。 然后麦克斯就喊住了想过去帮忙的旭度奈，他要和螳螂院士讨论一下，自己在灵界“深潜区”的见闻与猜测。 听到麦克斯的要求，最先回头的反而是已经走出几步的仙女龙茉莉。小女孩停住了脚步，安安静静跟在后面的福瑞也赶紧停住了脚步。 “……” 茉莉像是想要说什么，但是她自己又不想说出口。 “嗯，也好，大家先别忙其他的事，我把能告诉你们的情况都告诉你们吧，我也想知道，你们昨天对我的观测都得到了什么信息。”麦克斯微笑着说道，看着仙女龙默默地又走了回来。 麦克斯思考了一下，熟练地把手放在了茉莉的头上，跟在一旁的福瑞又是莫名地一颤…… “我进入深层灵界以后，依然能听到你们在现实环境的声音，但是确实已经看不见你们的灵体，只能察觉到模糊的痕迹，就像是某种虚晃的影子。”麦克斯先描述了自己最开始的感知。 旭度奈点头说道：“麦克斯，我还要跟你说明一点，当你一口气吃下六枚‘魔鬼的颤抖’时，没有第一时间进入灵界也是正常的情况，当然了，那是一种非常危险的‘正常情况’。” “就像是……就像是某些酒量不太好的生物，突然痛饮了一大杯烈酒，或许一开始的某个时刻，他们还能保持清醒，但是当某个‘齿轮’运转到位时，一切就会变得不同。” “他们可能会醉的不省人事，也可能会直接因为过量饮酒而死亡……” 听到这里，在一旁给众人倒茶的朱丽叶，停下了手头的工作，生气地看着旭度奈。 旭度奈赶紧继续说道：“不过在我的密室，首先深层灵界的外部危险已经降到了最低。而且小鬼你又是已经开启过灵视的人，并且旧神之蜕对此类状况的承受力，也是常人无法企及的存在。” “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你会出现什么意外……嗯，一点也不！”旭度奈强调了一遍自己的说法，朱丽叶重重地把杯子放在了老螳螂的身边。 “旭度奈……院士说的没有问题。”福瑞犹豫了一下，还是称呼老螳螂为院士，他接着说道。 “我一直在记录你灵体的变化，最初的阶段，你没有出现过超出预料的情况。” 茉莉点了点头，像是用小脑袋顶了顶麦克斯的手，麦克斯明白仙女龙的意思。一开始的时候自己的灵魂波动应该也没有出现异常。 “咳……水母，水母是一种生物，生活在水里……不，它们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大，之所以在我们那里有这样的名字，我知道的一个原因是因为它们活得足够久，它们的族群很早之前就在我们的世界生活着。” 朱丽叶倒好了茶，已经双眸发白，又进入了“科研模式”。旭度奈倒是对水母很好奇，他问道：“我一开始以为那是你的某种胡言乱语或者是对某个特殊个体的形容……你为什么会把自己比喻成另一种生物。” “咳……水母这个词，你们把它当成一个简单的名词就好，就像魔偶、精灵、人类这样。我当时的意识无比的清晰，但是反应的延迟很大，完全是因为肉体的影响，就像是身体脱离了我自己的控制。” “我之所以会说出自己像是一个大号水母，正是因为这种感觉。进入深层灵界的瞬间，我就像是在海洋里飘流，吸收捕捉着随机划过的颗粒杂质，膨胀着，漂浮着，感受着……你们在外界发出的一切声音，也像是隔着一层水膜才传进我的耳朵一样，闷闷的，很近，但是又像是传播了很远的距离。” 福瑞看着平静回忆的金发少年，心里由此却想到了另一件事，如果是大妖精，在这种情况下，绝对不可能像昨晚的麦克斯那样淡定。 我难道如此脆弱么？大妖精对自己产生了质疑。 第八十一章 关于右手的座谈会 （2） 求推荐票~ 自我质疑的大妖精又想起了自己最近的一次失控，因为永冻之钟的影响，仅仅是旧日回忆就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唔，麦克斯似乎没有还给我那永冻之钟……或许那对致命的器物留在他那里才是正确的选择？ 麦克斯不知道自己淡定的叙述让旁边的福瑞想到了这么多，甚至决定不要主动再提关于永冻之钟的事宜。 金发少年继续说道：“之后我听到了老冯对我的提示，于是就在肉体延迟的影响下尽力看向了右手。” “是的，我原本另有方法和进入深层灵界的你进行交流，不过你当时对我的话还有所反应，我就决定先停留在现实世界，根据你后续的动作再进行相应的处理。”旭度奈开口说道。 “在我缓慢移动的视野的时候，我看见了似乎是密室外墙上……” “没错，麦克斯，我说了，这密室就是我能给你的最大保障，你既然看到了‘某些东西’，应该就知道我在说什么。”旭度奈打断了麦克斯的描述。 我知道个鬼，你个糟老螳螂坏得很……看出旭度奈不想深谈自己密室的特异，麦克斯心领神会地越过那段继续向下说道：“终于，我把视线挪到了右手的位置，我当然也看不见自己的灵体，但是我看到了……” “你看到了一个沙漏，对吗？”茉莉突然开口说道，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 对于仙女龙的出声提问，麦克斯是有些惊讶的，他不知道仙女龙是在意自己看到了什么，还是在意自己醒来时大喊的“沙漏”这个词。 茉莉侧过了身，头顶着麦克斯的右手，看着他说道：“当你看向自己的右手时，我不知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但是这持续了非常久的时间，而且你的气息与波动在不断地平稳下降，就像是……像是正常的走向了死亡。除了你，我只在一种地方见过这个情况……” 麦克斯正惊讶于茉莉居然一次能说这么多话，就听到仙女龙声音沉重地继续说道：“那就是我们的埋骨地。” 麦克斯一时间还没转过弯来，“我们的埋骨地”？怎么说着说着小丫头突然又中二了起来。但是当麦克斯看到旭度奈的表情也逐渐严肃时，他突然醒悟到，这个“我们”，应该指的不是在场的诸位，而是……巨龙。 看到茉莉没有多说什么，麦克斯也没有继续追问，为什么茉莉作为一头活着的仙女龙，会前往巨龙的埋骨地看到同类逐渐死亡腐烂的景象。现在并不是探讨龙族习俗的时候。 但是说起这种情况，麦克斯第一时间脑海里浮现的词语叫做“鲸落”。 鲸鱼，这种地球上海洋中的巨大生物，海底的孤岛，死亡时硕大的身躯会逐渐沉入千里深渊，在静谧的氛围中逐渐被分解，腐烂，养育无数的微小种群。 当一头鲸鱼快要死亡时，它的心跳是否也会逐渐变缓。就像茉莉说的那样，那正是自己当时处于的状态。 难怪我脱离灵界时，有一种浮出水面的感觉，我是不是潜入太深，滞留过久，以至于差点变成被动“鲸落”了呢？ 看到麦克斯因为茉莉殿下的话陷入沉思，福瑞开口补充了自己这边的记录。 “麦克斯，当你凝视自己右手的时候……” “我看见了淡金色的光芒……那种颜色我只在皇室的公主身上见过……” “在我获得皇室分配的宝藏时，有幸见到过美丽的公主，那时我已经偷偷地开了灵视，观察着自己分配到的宝物，然后我就看到了那一抹淡金……” “温暖，又让人迷惑，神圣，又带着诡异……”福瑞竭尽自己所能，描述着那种感觉。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从怀中掏出了那张记录的莎纸，递给了麦克斯。 麦克斯左手接过记录，定睛看去，在扫过了一开始大妖精平淡简单的记录和感受到他茫然的心情后，麦克斯看到了福瑞想给他展示的部分。 “实验体麦克斯可以感知到外界的指示，在主导者旭度奈的指挥下，他迟钝地看向了自己的右手，实验体灵体无明显变化。”这段话中福瑞的情感有些疑惑，大概是因为不知道“麦克斯还能感知外界”这个情况算不算正常。 “实验体麦克斯行动有些缓慢，猜测与深层灵界的干扰有关，灵体无异常。” “实验体麦克斯看到了他的右手……那金光%#￥%！不那是我曾经……”在记录和划掉的字后，又有不少涂抹的痕迹，“是公主身上的光辉……淡金色，突兀地出现在了实验体麦克斯的右手。” “主导者旭度奈接过记录——淡金色疑似为旧神遗蜕特征，初期强化灵体时出现，现在重新出现波动，有如下几种可能……” 麦克斯从这段潦草的记录中，体会到了大妖精突然紧绷又带着微妙崇敬的心情，同时还有些许的警惕和复杂的回忆感。 脚哥，你的情感可真够丰富的。麦克斯咂了咂嘴，意识到另一件事。 或许正是因为自己的凝视，才让那扇门又散发出了无法分辨的辉光……观察会改变门的状态？这设定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呢？ 茉莉还在等待着自己的回答，麦克斯也没打算在这里掩饰什么，他轻声说道：“我看到了一扇门，它吐露着无法辨认的辉光，给我一种难以言喻的特殊感。” “那时的我已经无法再接收到外界的信息，你们说时间过了很久，对于我来讲也就是几个眨眼的功夫，至于沙漏……” “当我的视线彻底集中在那门上时，我辨认出来，有两道锁链，交叉捆绑着一个沙漏，将它定在那扇门中心的位置，组成了门的一部分。” 麦克斯毫无隐瞒地说出了自己看到的一切，但是他并没有对沙漏做过多的形容，因为那些细节都是自己在沙漏房看到的。 而沙漏房的一切，都是麦克斯打算永远深藏的秘密。 第八十二章 关于右手的座谈会 （3） 听完麦克斯的描述，几人的反应各有不同。 朱丽叶似乎是想从自己的记录中寻找相似的情景，提供一些帮助和解释，但是很显然，她并没有得到满意的结果。 仙女龙茉莉虽然主动留下来，参与了这次交流，但是她也没有立刻开口。可能对于小女孩来说，她对这个世界诡异的了解，还没有麦克斯深入。 福瑞默默地拿回了那张莎纸，也没有多说什么。眼前金发少年的描述，已经超出了大妖精的认知范围。灵界深处？发光的门？沙漏？福瑞意识到，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进入了更大的漩涡里……金币运气的偿还，是在要我的命啊！福瑞内心悲苦地想到。 旭度奈倒是很高兴的样子，他开口说道：“小鬼，没想到你居然有如此清晰的记忆和意识。我本以为你不会带回太多有用的信息，而是只能把重要的部分储存在潜意识里，等待某个时刻激发出来。” 麦克斯终于忍不住了，他说出了心中的那个疑问：“老冯，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认识携带着旧神之蜕的某个生物，我总觉得，从我们见面，你察觉到我右手的异常开始，你一直在用一个我捉摸不透的标准来衡量我的能力和行为，你是有着某种参考的，我说的对吗？” 旭度奈轻笑出声，他说道：“呵呵，麦克斯，你真是让我越来越惊喜了，不过我们的交流如此频繁又密切，你能察觉到其中的某种走向也是情理之中……你说的没错，不过事实还要比你想的多了那么一些。” “你们会有见面的时候的，”旭度奈顿了顿，接着说道，“而你这几天的经历，确实是‘那几位’也经历过的。” “被邪教徒追杀，骤然获得陌生力量的茫然和无助，冒险观察本源的收获……” 旭度奈摇头轻叹说道：“虽然旧神之蜕来源诡异，但是我还是很羡慕……很羡慕你们。获得力量的道路本就不多，旧神之蜕对于你们来说就是额外的并行选择，就像那些地精们设计的多条工作线一样，对于自身的提升绝不是简单的加法。” “而之前的案例让我们知道，你们这些旧神之蜕的携带者，在第一次直视旧神之蜕本源的时候，不会留下太多的记忆，但是会在心底深埋着某些东西，在必要的时刻激发出来。” “你给了我一个惊喜，麦克斯，这是我们对旧神之蜕研究的全面进步！”旭度奈高兴地说道。 不……麦克斯默默地想到，这更加说明了，自己的右手里，不是什么旧神之蜕，而且看起来应该是某种更加高端隐秘的东西。沙漏和门从这种角度来看，比旧神之蜕要强得多，如果说直视本源的时候不会留下记忆，那第一次观察旧神之蜕和第一次前往不归之源可就太像了…… 麦克斯表面上微笑着朝旭度奈点了点头，但是心里想的已经完全不单纯是旧神之蜕的事。 旧神之蜕本身源于旧神，麦克斯从来对这种事物都没有放心过，而就连旭度奈这样的皇家院士都没有考虑过旧神之蜕和不归之源的联系，麦克斯怀疑这是因为可供参考的例子太少，以至于从来没有人往这方面想过。 大陆上的每个生物，想要获得魔力核心，掌握魔法，就可以布置仪式前往不归之源，所以稀缺的例子是旧神之蜕的案例。 而麦克斯作为“旧神之蜕的携带者”，前晚又帮助爱丽丝不通过不归之源直接凝聚了魔力核心……这让麦克斯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 或许……不归之源那里，有着一个……一块？还是一堆……量级巨大的——旧神之蜕！ 这完全是由麦克斯最近碰巧的经历和发散的思维考虑到的，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这种设想乍一看完全能说得通，然而需要补足的部分也有很多，麦克斯知道，这或许会成为自己破坏旧神阴谋的一个突破点。 看到麦克斯因为自己的话微笑后陷入沉思，旭度奈稍等了片刻，轻咳一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咳咳，所以我这边其实并没有打算向麦克斯提出什么问题，因为我也不知道他最后到底会看到什么，还能记得什么，现在的这些收获已经是意外之喜，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吗？” 麦克斯又有所明悟，看来旧神之蜕具现的形态说不定都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不然旭度奈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是说，自己提出的‘沙漏’和‘门’或许会成为这一学说进步后新的标准或是参考。” 唔，这是好事还是坏事？麦克斯一时也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向旭度奈做出一些什么样的要求。 自己对沙漏的来源还是一无所知，更不要说对于那扇辉光之门的了解了。这种情况下，将这两个形象以“旧神之蜕具现”的名头传播出去，可能会引发更大的麻烦，但是也可能会让深藏的线索露出痕迹。 “老冯啊，我告诉你们的感知，需要你们保密，旧神之蜕这种神秘的事物，它具现的形象可能会牵扯深层的诡异，如果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触动了某位不可知的存在，会给在场的所有人带来危险。” 福瑞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堵起来，或者干脆用血肉魔法融化自己的五感，大妖精完全没想明白，听着听着，就从本来很危险的异行者交流会变成了更危险的旧神之蜕讨论小组……这真是……福瑞已经泪流满面。 “脚哥，你怎么哭丧着个脸？你听到老冯说的了吗？爱兰大妖精信奉契约之神，那是不是也可以立下约束警示，让我们发自内心的对刚才的交流保密？” 福瑞猛地点头，还没等麦克斯继续补充要求，大妖精已经迫不及待地展开了契约，然后将那条款填的密密麻麻。 唔……总觉得脚哥越来越一惊一乍了，麦克斯摇头暗想，不过身边有这么一个契约之神的高级信徒还是方便，时时刻刻都可以寻求规则的约束和保护。 第八十三章 墓园作战计划 （求推荐票~） 很快，新的约束契约确立，连续两天立下契约，麦克斯看着空中火焰组成的文字消散，感觉这是卖保险的推销员最应该掌握的技能——当场说服，当场签下合同，不得反悔…… 仙女龙本想看看麦克斯的感知里会不会有自己熟悉的部分，然而无论是锁链拴着的沙漏还是辉光之门，都是陌生又模糊的东西。如果麦克斯能更加细致地给出其他细节，或许茉莉还能想起些什么，现在，她只能一言不发地带着福瑞还有朱丽叶离开，去准备制作“自己尸体”的素材。 旭度奈和麦克斯也有事要做，老螳螂先带着麦克斯走向了密室的大门，他要给麦克斯通过“门禁”的权限。 看着光滑无边的大门，旭度奈示意麦克斯伸出右手，然后老螳螂就用巨镰迅速又精准地戳破了麦克斯的指尖，因为之前已经有所说明，麦克斯也没有什么额外的反应，他倒是在好奇另一件事。 最初相识的时候，老冯的视力明显有一些问题，且不说复眼生物到底会不会近视，现在这种迅捷又精准的动作，老冯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感觉提出这个问题又十分的不礼貌，麦克斯只好自己憋在心里，伺机找到答案。 在旭度奈的指引下，麦克斯用鲜血在光滑的大门上涂出了一个复杂又闭合的图案，然后他进入了灵界，按照老冯的要求把那鲜血涂抹的图案用灵体又顺着画了一遍。 紧接着，麦克斯就看到那硕大的银白之影也伸出了某个部分，顺着图案又画了一遍。 麦克斯和密室的三道大门瞬间建立起了某种联系，他意识到，自己甚至可以在某种元素化的情况下，直接穿越这三道门，因为自己已经拥有了通过的权限，这种行为不会激发任何警报和陷阱。 顺带一提，在昨日服食了六枚“魔鬼的颤抖”之后，麦克斯终于可以自如地开启灵视，进入灵界，不用再借助其他辅助手段了。 另一件事则是异行者联盟的印记，也就是那把前往“失乐园”的钥匙，老冯说，他还需要一些额外的材料，短时间内可能是没有办法将那“钥匙”交给麦克斯。 没想到最后我选择加入异行者联盟，结果连个标识都没有，现在成了挂名成员？麦克斯不禁有一种世事难料的感觉。 从那张柔软温暖的床上醒来的时候，麦克斯也没有想到，短短几天时间，会有这么多的转折和意外。 在和旭度奈又讨论了一会有关旧神之蜕的知识后，麦克斯看到福瑞苦笑着向他们走来，并且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我仔细设计研究以后发现，我还缺少一副骨，我可以捏造血肉，也可以模糊气息，但是小女孩的骨架……我没办法还原，如果让我来做，这一定会成为漏洞。” 血肉魔法和骨是分离的？麦克斯又进入了屁都不懂的文盲状态，他先是想到了可以用炼金术制成一副骨架，但是仔细一想，一个奴隶小女孩的骨架居然有炼金术的痕迹，那更是漏洞中的漏洞，所以他还是决定闭口不言，看看旭度奈会提出什么解决办法。 麦克斯倒是没想到，老螳螂的解决办法如此简单粗暴。 “嗯，那我们就去偷一副。” 福瑞并不意外，血肉魔法的基础也是这样，一切血肉都有来源，而非凭空捏造，福瑞原本也是打算用自己鸟喙遗蜕的一部分素材制作小女孩的肉体。 旭度奈并不方便离开，因为除了管家亚伯，不时的还有长老会过来观察仙女龙，而现在他们没有出现，只是因为知道麦克斯在这里，不想碰面罢了。 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不多了，明天的这个时候，或是更早一些，亚伯又会前来说服尊敬的“逐星”女士。只有在那之前让他知道小女孩已经被灭口，并且可以确认，才能将这件事情从源头上消除。 非常凑巧的是，恩卡图家族隐秘庄园的附近，就有一处贵族墓园，废弃的那种。 而废弃的原因，一个是曾经的主人家道中落，另一个就是恩卡图家族为了庄园的隐秘暗中影响的。 废弃的墓园自然已经被各路盗墓贼和小偷小摸的混蛋光临过，但是他们不会取走主人的骨头或者墓碑，这是最后的底线。 朱丽叶和茉莉也走了过来，讨论之后，原本麦克斯是想让朱丽叶和福瑞前去寻找骸骨就可以了，但是旭度奈给出了不一样的建议。 “小鬼，墓园你是最应该去的，而且整件事情我都已经设计好了。” “你不但要去那废弃的墓园，还要让其他人看见你离开了恩卡图庄园。” “茉莉小女孩的身份已经不能用了，但是她在你的帮助下，稳定了伤势，可以保持少女的形态，她可以伪装成你曾经冒险旅途中偶遇的伙伴。” “之所以要这样，就是为了她之后的出手做准备。” “而你和朱丽叶去墓园，也有合理的解释。” 麦克斯并不笨，他一下就明白了旭度奈想要一石二鸟甚至多鸟的计划，金发少年紧跟着补充道：“脚哥也可以跟着去，作为你的助手，他跟着给我帮忙也是合情合理的，只不过脚哥出手的痕迹需要遮掩。” 旭度奈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感觉自己和麦克斯这个小鬼交流起来格外的默契。 “没错，你们可以伪装成去埋葬小女孩，而实际上你们是为了找寻骸骨。明面上你在回归后的第一次出门，肯定会有别有用心者，甚至就是邪教徒动手袭击。然而你总要离开庄园，这次突然出行不会给他们太多准备的时间。茉莉的身份保证了她能以元素法师的形象出手协助，正好给了她明面上的身份，这个计划唯一的问题就是……” “就是如果邪教徒动手的地点太近，可能会引得恩卡图家族的长老出手，而我们明面上是去埋葬小女孩的，那到时候就只能随机应变了。” 旭度奈点了点头，麦克斯已经想到了自己唯一的疑虑。老螳螂思索片刻，又从材料空间里拿出三枚棋子。 “麦克斯，这三枚棋子也先交给你使用，如果真有意外，我可能没法及时赶到，我认为邪教徒的袭击没有那么危险，但是以防万一……” 麦克斯接过那三枚握剑提盾的士兵棋子，由衷地觉得炼金术士真是个财大气粗的职业。 第八十四章 阴阳怪气的蠢货 一些细节很快被敲定，没有犹豫，麦克斯和朱丽叶带着福瑞离开了密室，茉莉则是发动自己的能力，隐身跟在近处。 茉莉的能力实际上是上位龙族的天赋之一，除了仙女龙，绿龙与水晶龙也有这种天赋，这与他们曾经生活的环境有密不可分的关系，那是一个原始又梦幻的世界，这些魔法巨龙们将那里称为——琉璃梦境。 在那种虚幻又野性的环境中生存，几乎大部分原生种都被动掌握了类似的天赋，那就是使用自己的力量融入生存的环境中，这不是纯粹意义上的隐身，更像是某种感知屏蔽。 而原始魔力的女儿，伟大的仙女龙，对于这种技巧的掌控已是登峰造极。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日光暗淡，将要沉入地平线。出了密室，麦克斯面色沉重，脚步不停地在朱丽叶的带领下，飞快的离开了庄园。 一路上，他们急匆匆的模样也被不少仆人看到，这其中肯定有长老的眼线，或许也会有……隐而不发的邪教徒。 直到站在庄园大门，麦克斯他们才被人拦下，那是两名正好从外面回来的护卫。 “麦克斯？哦？我看错了么，你居然敢离开……”其中的一人嬉皮笑脸地开口，说了一半又故意止住话头。 另外一个人阴阳怪气地假意打断了同伴的话。 “嘘，你注意点，要是又出了诡异，我们可怜小主人的生死安危你可是要负责的！” 麦克斯倒是有了一种新奇的感觉，自己身为恩卡图家族的小主人，刚刚从诡异中归来，仆人们都把自己当做污染的源头看待，长老们都不想和自己碰面，这时候居然还有这种货色送上门来？ 难道他们不知道我那天在长老会上放出的冰河重击？还是这其实是某种阴谋？麦克斯瞬间有了决断。 “福瑞，你先去墓园，我要和这两位‘尽职’的护卫谈谈心。”一边扭头说着，麦克斯一边对着后方的空气使了个眼色，他不知道这两个弱智护卫出现在这里，只是巧合还是有更深的阴谋，所以第一时间打算让脚哥带着隐身的茉莉先离开庄园。 福瑞还未有所回应，先开口的护卫就脸色一正，严肃地说道：“麦克斯！要注意自己的言辞。我王尔德身为皮特长老亲自邀请，参与多次诡异镇压的退役皇家骑士，现在怀疑你身边的这个青年有很大的问题，我从来没有在恩卡图家族见过这个人，他是谁，为什么会跟在你身边？” 福瑞抬脚上前，朗声说道：“王尔德……骑士？你的认知如此浅薄，我跟随旭度奈院士以来，你是我见过最冲动又没有智慧的……骑士？当然了，我之前也没见过几名真正的骑士，或许整个皇家骑士团体都是你这样的……” 说着，福瑞还用一种悲哀地眼神看着面前的护卫，反正扯着麦克斯的大旗，他不信麦克斯还会怕了这两个护卫，说不定这小子就是在等着一个合理出手的机会。 脚哥，嘲讽的好！麦克斯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面前的两名护卫，只等他们因为怒火动手就迅速解决这两个莫名其妙的蠢货。 没想到的是，领头的王尔德在听到旭度奈的名字以后，脸庞莫名地抽搐了一下，他好像没有听到大妖精话里话外满溢的嘲讽，在略微的沉默后，他声音干涩地开口说道：“原来是……是旭度奈大师的学徒吗？实在是抱歉，我……” “你跟我道什么歉？你应该向你的小主人道歉。”福瑞淡定地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什么，带着包裹大步离开了庄园。 脚哥还是厉害，不知不觉又让他进入了装逼环节，麦克斯正心想着，就感觉自己的头发被轻轻揪了一下，他知道，这是茉莉给自己的提示，仙女龙也顺利的离开了庄园。 看着福瑞远去，王尔德收回意味难明的注视，没有给麦克斯道歉的意思，也没有让开道路的意思，只不过刚刚才向大妖精服了软，现在两个护卫那种嬉笑嘲讽的态度更没有了杀伤力。 呵呵，有意思，害怕旭度奈，却不害怕我。 麦克斯低头不语，朱丽叶看到主人在思考着什么，也没有急于呵斥眼前的两个蠢蛋。 “麦克斯，你不要以为，旭度奈院士开始对你重视，你……” “你们这两天不在庄园，是吧？”麦克斯突然开口说道。 “你……什么？是……你说什么傻话呢？奥克兰，我们的小主人已经神志不清了。”王尔德突然被打断，下意识地回答后，恼羞成怒的和同伴嘲讽起麦克斯来。 “我也有和福瑞一样的疑问，皇家骑士团里，都是和你一样的，蠢货么！！！！” 随着声音逐渐提高，麦克斯突然提起了双手，朱丽叶本打算随着麦克斯的攻势同时出动，但是她很快就停下了前冲的步伐，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在彻底掌握了五环及以下的冰系魔法后，麦克斯这是第一次实战突袭，战果颇丰。 抬起的双手放出了附带速发，多重施法，魔力强化三重超魔效果冰河重击，这次的超魔效果里没有静默，然而这种近距离的状态，王尔德就算是听到冰柱呼啸的声音，看到扑面而来的寒气，也没有任何的反应机会。 中等掌握级别的圣骑士，下意识地和同伴一起开出了圣光护盾，然后就被额外的超魔效果瞬间击穿，打倒在地，还没等他从晕眩中反应过来，浓烈的冰雾就覆盖了他的全身。 朱丽叶看着麦克斯，像是要重新认识面前的小主人一样，上次苏醒时两人下意识地对拼还可以说是肉体的残留反应，但是这次的果断出手，老道的补击……面前的异行者到底是什么来头…… 朱丽叶不知道的是，确认能掌握冰系魔法以后，在沙漏房里麦克斯就已经想好了很多种组合还有可能的操作，这是一个网瘾少年多年积累的条件反射。 麦克斯坚信，低位的战职是可以通过特殊的武器或者额外的手段挑战甚至击杀高位魔法师的。为了防止自己阴沟里翻船，麦克斯早就设想了各种情况的处理方案。 “王？王什么来着？你告诉老皮特，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只要心情不好，再遇到这种情况，我就都算在他的头上，希望他能承受……旧神诡异的怒火。” “你听懂了吗？” 金发少年面无表情，隔着冰面，凝视着惊恐的圣骑士。 第八十五章 墓园之变 麦克斯当然也有考虑过，拦路的王尔德和奥克兰会不会是在栽赃陷害老皮特，他们其实听从了其他人的命令。 不过这并不关键，如今长老们都不愿意和自己碰面，在曼陀罗公爵的认可下，麦克斯不需要关注恩卡图家族内部狗屁倒灶的事，长老们如果想不明白这点，麦克斯不介意多出几次手，必要的情况下，可能也是会弄出人命的…… 把问题留给敌人，而不是用来麻烦自己。麦克斯默默想着，略作思索就认定自己这次出手和警告没有任何问题。 他吩咐朱丽叶去找人来收拾残局，其实这也是多此一举，这一会的动静，也不是发生在偏僻的角落，而是庄园的大门，早有仆人看到了整件事的经过，估计再过一会，庄园的管家亚伯就会出现了。 朱丽叶叫来了两位战战兢兢的男仆和一个胖胖的园丁，看护被冻结的结结实实的两个蠢蛋护卫，在庄园巡逻队赶到之前，麦克斯和朱丽叶就离开了大门的冲突现场。 麦克斯突然的出手也是有着这样的考量，耽误的时间越久，说不定又会有莫名其妙的蠢蛋出现。冻住两个蠢蛋可能是威慑，冻住十几个蠢蛋……那今天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在朱丽叶的带领下，两人没有刻意遮掩自己的行踪，一路向着墓园走去，双星的模糊轮廓已经浮现在天空，麦克斯知道，就算再怎么抓紧时间，今晚福瑞也要加班了。 在路上，麦克斯也一直保持着警惕，不过右手并没有示警，这让他还有一点略微的失望。 花费了不少时间，他们才到达墓园。认真看了墓园的外观，麦克斯就意识到，旭度奈把什么都说的很清楚，就是没有详细介绍墓园曾经的主人，而这一点，现在看来，非常的关键。 看着墓园的外观结构，麦克斯面色难看地开口，向朱丽叶问道：“朱丽叶，你不觉得，面前的建筑结构非常的熟悉么？你以前来过这个墓园没有？” 朱丽叶的神色也凝重了一些，她默默地摇了摇头，然后开口说道：“我也只是曾经听说这里有一个墓园，而具体的情况都是旭度奈爷爷告诉我的。” 让魔偶小姐和麦克斯如此紧张的墓园，静悄悄地伫立在那里，像是从灰黑的土里直接生长出来的一样。杂草和灌木还有横生的树枝已经覆盖了墓园大半的墙壁。 但是重点在于，那不寻常的正门和立柱，普通人一眼看过去，就会有浓重的违和感，因为一般情况下，不对称的东西，总会让人天然的有一种难受的感觉…… 看着面前故意打造的不对称大门，还有周围特异的扭曲立柱和装饰，麦克斯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林边镇那段模糊的经历，寄生于大地癌症一般的意识，以及各种不对称的建筑，都是麦克斯心底的某种梦魇，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熟悉的情景出现。 麦克斯猛烈地摇了摇头，驱散了心中突然浮现的恐惧，右手还是安安静静的，说明没有诡异针对自己，刚才一切感受都是自己的错…… 不对！麦克斯平静了心情，然后再次凝视墓园的大门…… 果然，熟悉的恐惧感涌上心头，麦克斯久违地摸了摸鼻子，他意识到，这墓园的门口就有所古怪。 还没进去就给我来了个下马威啊，麦克斯思考了片刻，跟朱丽叶交代清楚情况，然后两人一起打开了灵视。 当麦克斯在灵界里望向墓园时，他找到了自己恐惧的真正根源，不对称建筑引发的内心梦魇只是表象。在灵视下，墓园的大门像是活了过来，不断地咆哮着，要吞掉所有路过的生灵。 朱丽叶这次对这种现象有了解释。 “主人，这应该是墓园曾经的守园灵变异后的产物，它其实没有任何杀伤力，只要你能这么想，它就无法伤害你。” “嗯，也就是说，我越是惧怕它，它就越有可能真的将我吞噬？” “嗯，是这样的，不过主人你身怀‘神异’，或许可以直接把它撑死。” 麦克斯当然不会试一试自己是否真的能把这诡异的大门撑死。两人平淡地推开大门进入墓园，果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而麦克斯却皱了皱眉头，一路上他们都没有看到福瑞，这说明大妖精如果没有意外，已经提前进入了墓园，反正他身边还跟着仙女龙，麦克斯也不怎么担心。 但是在打开大门进入到墓园之后，林立的墓碑间略有雾气环绕，露天的场景下，麦克斯并没有看到大妖精进来以后的痕迹。 茉莉带着福瑞跑路了？麦克斯甚至想到了这种荒谬的可能性。 比起这种可能，一位神秘的大妖精加上一头仙女龙，在短短一会的功夫，就无声无息的出了意外，这种情况的几率更是低的像是陨石撞地球一样。 麦克斯轻轻挥手，就召出了三位士兵棋子，黝黑的外表说明了他们和骑士棋子，是同一种材料制成，看上去就强壮又能打。 在意念的指挥感应下，士兵们呈箭头形，带着麦克斯和朱丽叶逐渐深入墓园。 之所以没有使用骑士棋子，是因为麦克斯还是对墓园的主人抱有一丝歉意，骑士行进起来肯定要破坏周围的墓碑。虽然周围林立的墓碑也是一点都不对称的微妙排列，但是毕竟自己一行人是来偷人家骸骨的，能少破坏一点就少破坏一点。 在双星爬升的时间里，夜色也逐渐浓郁了起来，麦克斯又感受到了虚空中无形月光的照耀和强化。 到底月眷的力量来自于何处？这“月”肯定说的不是地球的卫星，那是何等的伟力能够穿越无尽虚空，照耀支援着它的信徒。 更何况……我只是被改造了，我还不知道我信仰了啥呢。麦克斯在心里默默想到。 脚步不停，在士兵们的带领下，麦克斯和朱丽叶逐渐走到了墓园的尽头，大量的杂草覆盖着尽头的区域，那里面似乎别有洞天。 麦克斯正准备让朱丽叶停下脚步，派一名士兵棋子前去探查，就看到面前的杂草……颤动了一下。 第八十六章 死者无名 （求推荐票~） 麦克斯没有第一时间出手，他未曾感觉到危险迫近。但是诡异墓园的尽头，这杂草灌木丛生的地方，能弄出声响的东西……怎么想也不太正常。 然后朱丽叶和麦克斯就看到了让杂草颤动的东西——那是一个洁白的骷髅。 这下不出手不行了，因为那骷髅举着骨剑就劈了过来，麦克斯右手幻化出冰剑挺身而上，同时左手提起冰盾，挡住了另外一把劈来的骨剑。 悉悉索索从灌木丛里钻出来了五六个骷髅，朱丽叶已经金发飞舞，一掌切断了近处骷髅的脊椎。 冰系魔法里是有部分配合魔法近身作战的技巧，但是在听到深处隐约的人声响起时，麦克斯决定速战速决，他使用了一个常见的三环魔法——冰霜环绕。在速发和多重施法的加持下，骷髅们没有一个能躲开这次控制，全部被死死定在了原地。 朱丽叶像是收菜的老农一样，挨个切翻了冻住的骷髅，她的战斗经验比起麦克斯还是要多一些，手掌微光轻绽，将骷髅失去灵魂控制的那一半打的粉碎，这是为了防止可能存在的死灵法师，利用这些骨头再做点什么。 麦克斯经历的战斗不算多，他并不知道这些骷髅战力如何，但是自己和朱丽叶应付起来还算轻松，估计单个骷髅只是初阶掌握的战职实力，只不过不死者的特性让他们比同阶位的冒险者要强那么一些。 他跟着边上的士兵棋子，一马当先突入了灌木丛，同时麦克斯暗中给自己套上了冰甲，这是冰系法师最常用，也是让其他战职者最头疼的防护手段。冰甲不止对物理攻击有很好的防护作用，甚至因为寒气环绕的原因，对灵体的恶念也有所抑制。 朱丽叶一声不响，处理了骷髅之后紧随其后，她从灌木丛中一跃而出，发现墓园的最深处竟然是一片平整的土地。 眼前的景象怪异又妖冶，朱丽叶看到地面上刻画着熟悉的纹路，各个角落摆放着不同的物品，场中央有一位少女，身着黑袍，被白骨拥抱着，她绿色的头发在夜光下发出别样的光彩。 “主人，她在举行仪式，前往不归之源的仪式！”朱丽叶意识到，主仆二人可能是与对方产生了什么误会，误入了绿发少女的晋升仪式。 罗格大陆上，死灵法师并不是什么人人喊打的职业，因为从不归之源获得的魔力核心，大部分都是随机的魔力根源，不少的贵族家里都有死灵法师的存在。 麦克斯在听到朱丽叶的喊声之前，已经快要突入到了场地的中间，他不认得地面上的仪式，但是他认识被白骨拥抱的绿发少女——那个在宴会厅门口，醉醺醺地把麦克斯拦腰抱住的少女，欧若拉。 “不要过来！”那少女睁开了眼，看到麦克斯在接近，大声喊道，现在的她少了点甜美的感觉，锐气逼人。 从麦克斯的角度，他完全没有搞懂发生了什么事，他第一时间想要“救下”场中的欧若拉，然后就听见少女和朱丽叶的声音同时响起。 麦克斯还没有转过弯来，就看到地面的法阵亮了起来…… 朱丽叶伸手向前，却没能抓住麦克斯的衣角，金发少年和绿发少女一起被法阵传送走了，奇怪的是，三个士兵棋子却留在原地，没有被带走。 悉悉索索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朱丽叶情不自禁地皱眉回头，归来以后和麦克斯在一起没多久，魔偶小姐也习惯开始皱眉表示心中的疑惑了。 虽然没有主人指挥，但是士兵棋子还是保持警戒待在原地，朱丽叶缓步退到三个棋子后方，就看到来时的草丛里出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是恩卡图家族的人。 “呵呵？朱丽叶？麦克斯那小子呢？你们半夜跑到这诡异的墓园来，又图谋着什么？” …………………… ……………… ………… …… 福瑞离开恩卡图庄园后，走出去不远，仙女龙茉莉就现出了身形。茉莉现在已经是少女的形态，长发垂落于肩，穿着旭度奈给她提供的特制法师袍，那袍子黑里透金，暗光内敛，显露着老螳螂奇特的审美喜好。 茉莉微微晃动脑袋，让头发自然柔顺下来，然后就大步向前，福瑞想要说什么，却没敢开口。 “我们先去墓园，恩卡图家族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我们找一副骨架，还需要帮助么？”茉莉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头也不回地说道。 福瑞连忙应声回答：“是的，茉莉殿下。” 大妖精和仙女龙速度很快，一会的功夫就找到了旭度奈描述的那座墓园，茉莉不动声色地歪头瞥了身后一眼，然后看着墓园异常的大门朝福瑞说道：“福瑞，解决这个问题。” 不对称的大门倒是没有难住大妖精，他掏出了几个瓶子，将里面的粉末混在一起倒在了墓园的大门口，那粉末无火自燃，很快就燃烧殆尽，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但是如果有人开启灵视，就会发现咆哮着的大门已经彻底变成了死物。 脚步不停地穿过大门，茉莉和福瑞看到了淡淡雾气笼罩着的墓碑群，林立的墓碑杂乱无序，完全不像是贵族的墓地。 不过大妖精和仙女龙都不是很在意这点，他们也算是见多识广，眼前的景象还不能让他们感到意外。 没有什么额外的变化出现，茉莉淡淡地说道：“福瑞，你去那边。”她的小手一挥，就把一半的墓碑划分给了大妖精，福瑞还没来得及回应，茉莉已经轻盈地飘向了第一个墓碑，探查死者的信息。 大妖精也只好马上行动起来，当他走向最近的墓碑，很快就发现了第一个问题。 这些墓碑上，名字的位置都被毁坏了，对比了几个墓碑，福瑞的困惑更深了，因为那些名字虽然都被毁坏，但是毁坏的手法却不一样，就像是一个团队过来分头破坏了这些墓碑上的名字，有的用火烧，有的用蛮力摧毁，还有的直接被腐蚀…… 或者说，是这些墓地里的死者，自己破坏了自己墓碑上的名字？？福瑞苦笑了一声，以往的自己从来不会吓唬自己，但是这两天在密室的见闻已经超出了大妖精的认知，他也会开始胡思乱想了。 第八十七章 失败 （求推荐票~） 幸好这些墓碑上，除了名字以外的信息都还在，墓志铭生卒年月应有尽有，福瑞强迫自己忽视墓碑的异常，开始快速寻找起原本的目标——一位早夭的少女。 雾气环绕，茉莉的身影在侧面若隐若现，两人分开寻找，所以他们的距离时远时近，早夭的女孩也不是那么好找的，在翻过不少墓碑后，福瑞不但没能找到目标，还发现了新的异常。 大妖精的内心已经有一点慌乱了，为了确认发现的异常，他看了一眼逐渐深入的茉莉，下定了决心，返回了墓园的门口，这下他彻底看不到仙女龙的背影了。 长出了一口气，福瑞认真地看了一遍排在前面的墓碑，因为位置参差不齐，说它们是第一排也不妥当，不过在看过附近一圈的墓碑后，福瑞意识到，这个墓园果然有很大问题。 不只是墓碑上名字被各种方式刻意毁坏的古怪，这墓园埋着的死人，竟然都是死于同一天的！！ 密室中的几位，大妖精其实最信任旭度奈。他对于仙女龙的敬畏完全是处于下位对上位的屈服，而朱丽叶的友善也只是让他感到温暖，麦克斯就不用提了，大妖精只想躲着这个金发小子。 只有旭度奈，在交流过后，福瑞被老螳螂渊博的学识和平易近人的态度所折服，而且老螳螂出手果断，却不带更深的情感，只是出于自己的目的。这或许也是大妖精想要拥有的状态。 出于这种信任，福瑞对旭度奈提到的墓园计划完全没有任何疑问，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墓园问题可大了去了。 虽然还没有发生任何特殊情…… “嘎吱…………” 福瑞正心想着，虽然这墓园处处透露着古怪，但是还没发生什么特殊情况，会不会是他自己最近疑心病太重，就听到背后的墓园大门传来了缓慢挪动的声音！ 大妖精猛地转身退步，已经随时准备展开隐藏着的透明对翅，飞上天空。 惊鸿一瞥中，他依稀看到了一个缓慢走进墓园的瘦小身影。 “麦……呃这是什么鬼东西？！？”福瑞本以为这身影是那霉神一样笼罩着自己的金发小子麦克斯，但是他很快就发现，那瘦小的身影，不是人类。 星辉照耀下，从墓园大门阴影里走出的身影，就好像是一片阴影走了出来一样，它没有五官，没有明显的四肢细节，只有一双充满杀意的眼睛。 意识到来的人既不是队友，也不是恩卡图家族中人，福瑞毫不犹豫地展开双翅飞了起来。大妖精第一时间没有想要大声预警，因为今晚的计划本来就是偷偷摸摸进行的。他也没有选择立刻飞向深处，与仙女龙茉莉汇合。福瑞觉得，如果自己一个碰面就落荒而逃，寻求仙女龙的庇护，那自己就永远要被龙威所压制了。 而眼前的东西，福瑞隐约也知道它的来历。 “你们邪教徒没有脑子吗？找麦克斯没找到，跟着我们添什么乱啊？”大妖精开口说道。 那黑影不知是不想回答，还是就根本听不懂福瑞的话，黑色的气息波动起来，在大妖精的注视下，那黑影分裂成了两个瘦小的身形，从模糊逐渐变得凝练清晰。 福瑞毫不犹豫，转身就高速向着墓园深处移动，他并不是在故意嘲讽，当说话的时候，大妖精已经偷偷地开启了灵视，然后就看着那一道诡异的黑影分裂成了两道强度一样的黑影。 大妖精深知时间拖得越久，情况可能就越复杂，自己应该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彻底毁灭这两道黑影，如果它们继续分裂，等找到仙女龙，估计也很难轻易收场。 我这不是畏惧，我这是从宝藏的事中吸取了经验，将危险消灭在萌芽……福瑞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他没有回头，迅速的飞向了深处茉莉可能在的区域，紧接着，福瑞就看到仙女龙茉莉，或者说是少女茉莉，已经腾空而起，面色严肃的对着他飞过来。 还没等福瑞示警，大妖精就看见和他面对面的茉莉殿下抬起了右手，一道充满死意和变化的魔力冲击爆发出来。 福瑞有一个瞬间以为茉莉已经疯了，要将自己原地击杀，然后就反应过来，猛地原地坠落。坠下的时候，大妖精在急停中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扑了个空，直直撞在那魔力冲击上。 两道黑影一前一后被茉莉爆发的原始波动击碎，某一刻，福瑞似乎看到那黑影的一对眼睛里流露出恐惧的气息，然后就在空气中消散。 大妖精深深地喘了两口气，正想要跟茉莉汇报自己发现的异常，就听到仙女龙平淡地声音。 “我找到我们需要的骨头了，回去吧。” …………………… ……………… ………… …… 旭度奈在密室里，送走麦克斯一行人没多久，他开始安静地做着某种炼金转化的实验。然而黑色的烟雾表明，这次实验在条件齐备手法无误的情况下，机缘巧合地失败了。 螳螂院士像是习惯了这种情况，用比实验操作还熟练的手法处理了失败的痕迹，然后继续安静地开始了下一次的实验。 这就是这位大炼金术士，原本每天的日常，一切成就和发明发现，都是在枯燥无味的重复中诞生的，或许伟大源自某一次巧合，但是为了那次巧合，之前会有无数次简单的重复为它铺设道路。 然后旭度奈就经历了好几次普通又简单的失败。螳螂院士一点也不心急，他又开始了一次实验。 一切指标都很正常，也没有什么意外因素干扰，预料之中的，这次的高级炼金转化就要成功了。 旭度奈并不意外，这种探底几率的成功，自从他来到罗格大陆以后，就是常态。 正当旭度奈准备接收成果时，他的前肢，抖动了一下…… 这手法上的失误，让转化的最后一个步骤功败垂成，实验又失败了。 螳螂院士没有像前几次那样，收拾失败的残局，不只是因为这次失败源于他自己的失误而非运气，更是因为这失误……预料之外的事干扰到了他的心态。 没有收拾桌面，旭度奈携带了几样东西，就快步走出密室，好像准备离开庄园。 然而进入密室的阶梯上，地面的位置，已经有一个身影在等着他了。 “这么晚了，想要去哪里散步呢？尊敬的旭度奈院士？” 旭度奈沉默片刻，然后开口说道。 “这话应该由我来说……老皮特。” 第八十八章 多米诺骨牌 旭度奈面前的老头矮矮胖胖，除了一头金发，实在看不出来和恩卡图家族的联系。 但就是他，在长老会后的家族会议上愤怒咆哮，一心想要对付乌瑞恩家族，他就是皮特·恩卡图。 作为恩卡图家族的长老之一，他算是有着鲜明的特点和广为人知的性格，而且仙女龙是他最先发现的，这个时候老皮特会出现在这里，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旭度奈和老皮特都清楚，矮胖老头不是过来查看仙女龙情况的，更不可能是来向旭度奈问一声好的。 螳螂院士从自己的士兵棋子里，感知到了预料外的情况发生，他急于确认某些事情的进展，这个时候与老皮特在密室门口碰面，怎么可能是巧合。 “旭度奈院士，我觉得今晚的双星格外的闪耀，似乎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你认为呢？” 老皮特出人意料的冷静，甚至没有一点愤怒的情绪，旭度奈沉吟片刻，回答道：“老皮特，老年人睡不着出来散散步很正常，年轻人这个时候应该都上床了才对。” “哦，你是说……你是说麦克斯吗？我刚才好像看到他在大门闹出不小动静，然后离开了庄园。”老皮特像是恍然大悟似的，笑眯眯地说道。 “不，我是在说你的儿子，小皮特。威廉·皮特·恩卡图这会又在哪呢？。”旭度奈轻声说道，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一样。 老皮特收敛了笑意，盯着旭度奈的三角头，没有说话。 旭度奈也叠起了巨镰，默默地看着老皮特。 …………………… ……………… ………… …… 朱丽叶看着面前出现的几人，当先说话的就是小皮特，无论是从他开口的语气还是神态，都可以看出，他完全没把麦克斯当一回事。 “皮特少爷，这个时间你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朱丽叶沉稳地说道，同时双手微微发光，丝毫不掩饰自己警戒的状态。 “我？呵呵，我刚从上城区回来，就听说麦克斯袭击了我的两个手下。或许麦克斯刚从诡异中归来，精神状态比较脆弱，才会有这种无礼的举动。我很关心这位堂弟的情况，生怕他再……呵呵。” 小皮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朱丽叶身后的情况，然而麦克斯和欧若拉已经被传送走了，法阵的刻痕与各种材料也随之消耗，他没有在这片小小的空地上找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 小皮特身侧的一人，像是低头看到了主人的什么暗示，突然猛地向前，然而三位士兵棋子可不认得突兀出现的恩卡图家族成员，同时举剑击退了那人。 “朱丽叶，你这是什么意思？麦克斯到底去哪了？我看……” “主人去哪了没有必要告诉你，你要是想打扰旭度奈爷爷的实验，尽管上来吧，还是你不认得面前的这几个士兵？”朱丽叶微抬下巴，冷静地说道。 魔偶小姐其实内心已经十分慌乱了，她的记录里，如果有旁人参与不归之源的召临仪式，造成的后果千奇百怪，或许两个人最后都会失忆归来，该晋级的晋级，意外参与的也只是失忆……但是也有可能……归来的是两具尸体……甚至……什么都不会回来。 麦克斯被意外传送走以后，朱丽叶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小皮特就紧接着出现了，看着那张年轻挑衅的脸，朱丽叶有种想要砸扁他的冲动。 找借口离开肯定是不妥当的，麦克斯说不定一会就会回归，而且小皮特也不一定会放朱丽叶走。现在只能拖着，朱丽叶知道，旭度奈可以通过自己的造物感知某些东西，庄园的全面防护系统也是由此而来，如今，只能等旭度奈前来救场了。 魔偶小姐不知道的是，今夜发生的变化，就像是好多段没有关联的多米诺骨牌，只是因为一个推动，全都碰到了一起，她等待的救援，短时间内是不会出现了。 听到朱丽叶的回答，小皮特冷哼了一下，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他环顾了一圈墓园尽头的灌木，若有所思，然后招了招手，将身后跟着的几人都派了出去，探查墓园和周围的情况，只留了刚才想要出手的那位在身边。 “朱丽叶，你不回答也没关系。我很尊重旭度奈院士，我的父亲也是如此，夜晚还很漫长，双星降下之前，总会有结果的。” 听到小皮特的回答，朱丽叶的双手更亮了一点，她的内心向下沉了一些，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东西。 …………………… ……………… ………… …… 仙女龙带着找到的骸骨，和想要接过骸骨但是又羞于出声的大妖精，在乡间的路上急行。 福瑞其实还有别的话要说，但是那追杀自己的诡异黑影让茉莉殿下秒杀了，想要狗腿却不会拍马屁的大妖精憋的很难受。 恩卡图庄园的大门已经出现在视野里，仙女龙突然一个急停，福瑞没能反应过来，奔出去了几米才停下脚步。 “殿下？”大妖精疑惑地问道。 “福瑞，你有没有遮蔽身形的能力？”茉莉轻声问道。 “我……我可以……”福瑞正想说明自己的天赋强项就是隐蔽身形，就被仙女龙接下来的话打断。 “隐身，跟上我，庄园门口有问题。” 腾空而起的少女瞬间消失无影，福瑞微微一愣，开启了灵视，然后就发现灵界里也看不到茉莉殿下的痕迹。 “愣着干什么呢？他们要过来了。” 福瑞慌忙施展天赋，同时展开透明对翅飞起，就看到恩卡图庄园大门那里，静悄悄地出来一队人，朝着茉莉和福瑞站着的方向就来了。 大妖精赶紧飞的更高了一点，然后松了一口气，这队人只是恰好路过这个方向…… 不对，这么晚了，他们朝这个方向走，是要去哪？？ “他们要去墓园，跟上他们，我怀疑我们和麦克斯错过了。”茉莉的声音细小但是清晰，传入了福瑞的耳朵。 大妖精默默点头，在高空中缓慢随着那队伍，又向着墓园去了…… 第八十九章 对称 （求推荐票~） 一路无话，脚下的队伍也没有什么声音，福瑞静静地在空中跟随，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变得奇怪了。 直到墓园的大门出现在眼前，福瑞终于意识到奇怪的地方在哪里了…… 看着灵视中咆哮着的大门，福瑞隐隐地有些头疼，他清楚地记得，不久之前，自己才将这变异的邪灵烧死，但是现在…… 突然，有一双小手抓住了福瑞，大妖精浑身惊的一颤，当他意识到这双手的主人是谁以后，颤抖的更厉害了。 茉莉把福瑞在空中提的更高了，两人现在看下方的景象，就像是在看一堆蚂蚁。 “那些人要破坏大门的防护了，波动可能会暴露你，福瑞，你太不谨慎了。” “我……我很抱歉，茉莉殿下。”大妖精羞愧地低下了头，自己第一次露面的时候，布置的结界就被麦克斯察觉，现在又因为吃惊于大门的变化，犯下如此失误…… 仙女龙茉莉没有理会自责的福瑞，她的魔力面纱扩散的更大了，环绕着空中的两人。 “福瑞，你没有发现吗，这是个‘新的’墓园。”仙女龙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沉重。 “殿下，您是说？”福瑞当然发现了墓园的异常，他甚至有个大胆的猜测，不过这次，大妖精总算是当了一个合格的捧哏。 “我们飞了太远的路程，这不是我们刚才来的那个墓园。” 仙女龙看着蚂蚁一样的小人击杀了大门上的邪灵，鱼贯而入，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 “福瑞，你赶快跟上去，保持警惕，如果麦克斯他们在里面，争取提醒麦克斯他们小心这些后来的人。” “我要去确认一下，刚才我察觉到的异常，你就在这个墓园里等我，我有办法能找到你。” 说完，茉莉流露出的最后一丝气息就消失了，福瑞愣了一愣，赶紧朝着脚下的墓园飞去。 仙女龙没有立刻离开，大妖精的隐身对她来说还是有一些破绽的，她看着大妖精进入墓园，思考了一小会，在空中留下了一个仙女龙独有的相位坐标，然后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了。 没用多久，茉莉就发现了大妖精和自己找到的那个墓园，前后两个墓园有着一模一样的不对称大门，一模一样的诡异装饰，甚至曾经拥有……一模一样的邪灵。 茉莉很快就发现了特异点，随着夜空中双星的位移闪动，面前的墓园变得越来越“清晰”了起来。 “这就是‘不对称’之外的对称么。”茉莉自言自语道。 聪慧的仙女龙一下就明白了，这两个墓园的关系，就像是双生子一样，两个墓园都切实存在，但是同时又只有一个浮现于世，另一个则会隐于灵界，随着星象的变幻，这种过程在不断交替重复。 那墓园里埋葬的人呢？也是两份么？仙女龙默默地想着。 茉莉在这个墓园的门口也留下了一个相位坐标，然后就准备返回之前的坐标点，接应大妖精与可能也在那里的麦克斯和朱丽叶。 还未动身传送，仙女龙突然感知到，面前墓园的深处，有什么东西突然降临了…… 没有犹豫，少女像是一颗银色的子弹，朝着墓园深处飞驰而去。 …………………… ……………… ………… …… 大妖精和鱼贯而入的众人保持着距离，他想要先行冲入深处，确认麦克斯和朱丽叶是否存在，但是又无法绕过前面的人，只好安静地待在后方，向契约之神祈祷，麦克斯他们并没有进入这个墓园。 大妖精的祈祷失败了，当恩卡图家族众人强势穿过墓园尽头的灌木时，福瑞飞了起来，看到了魔偶小姐还有守护在原地的三个士兵棋子。 出了什么变故？麦克斯人呢？大妖精开启灵视，发现麦克斯确实不在这里，原地还残留着某些隐晦的气息，无法辨认来源和去向。 眼下的情况绝对算不上好，这帮恩卡图家族的人肯定不是大半夜过来和麦克斯他们谈心的，听着脚下隐约传来的人声，福瑞对事情的全貌也有了些猜测。 这个叫小皮特的，仅仅只是因为麦克斯在庄园门口的行为就紧跟着来到了墓园吗？想起墓园的种种异常，福瑞觉得旭度奈在今晚的事件里，也扮演了他没能想到的角色。 福瑞没有现出身形，眼下的局面堪堪僵持住，这个小皮特似乎也不是很畏惧旭度奈，自己一个学徒的身份可能没那么好使了，不如静观其变，暗中出手。 …………………… ……………… ………… …… 老皮特和旭度奈面对面站了一会，沉默的两人似乎都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旭度奈院士，联盟这次给你的任务，是不是太过急切了，你们真的就不怕，了解到让自己丧命的隐秘么？” 老皮特看着静悄悄地夜空，突然打破了沉默。 “老皮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倒是你，好像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消息，有一些着急了。”旭度奈看到老皮特开口说话，反而露出了乐呵呵的表情。 “那墓园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什么都没有，你这样做，就不怕曼陀罗公爵……” “老皮特，到底是我该害怕什么，还是你们该害怕什么，这个问题今晚过后可能就会有答案了。”旭度奈毫不留情地打断了老皮特的威胁。 老皮特的嘴唇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气愤，但是今晚的老皮特格外的奇怪，到了这种地步，他仍然没有吼叫一句。 正当两人又要陷入沉默时，庄园总管亚伯出现在了转角，面色困扰地向两人走来。 “亚伯管家，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旭度奈语气轻松地开口问道，至于螳螂院士到底是什么心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亚伯看到两人注意到自己，停下了脚步，皱眉说道：“老公爵……老公爵请二位协助霍华德伯爵……协助他寻找离家出走的欧若拉小姐。” 说出这段话，似乎亚伯自己都感到困惑，霍华德家的小姐离家出走，为什么会让恩卡图家族的一名长老和皇室客卿帮忙寻找。 尤其这命令，还是出自老公爵之口。 旭度奈和老皮特对视一眼，同时迈步出发，他们两都没有回应亚伯，留下困惑的管家一个人在原地。 因为两人都知道，有真正的意外，出现在那墓园里了…… 第九十章枯 枯萎的夜来香 （求 推荐票~） 当麦克斯扑向绿发的欧若拉时，他只是想救下被白骨“困在”场中央的少女。 有着一面之缘的少女被白骨拥抱，周围都是看上去就十分诡异的法阵纹路，还布置着各种奇怪的材料，这一看就是少女被邪教徒献祭的戏码。 但是朱丽叶和欧若拉同时喊出的话语，让麦克斯动作迟缓了一下，就是这么一个愣神，传送就发生了。 原来……欧若拉才是主导仪式的那个“邪教徒”么……麦克斯无语凝噎，感觉自己的肉体被抽送升空，恍惚之中，他翻滚落地，发现周围都是一片灰蒙蒙的雾气。 麦克斯警惕地保持着冰甲，甚至将这法术展开，做成了全身甲的效果，这也是肉体元素化的某种改良应用。 他左手还握着冰盾，右手微悬，处于随时激发的状态，等到视野完全恢复，麦克斯仔细观察了四周，发现除了翻涌的雾气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 这里……这里怎么那么像我右手的沙漏房？？ 麦克斯猛地意识到，落地以后的强烈既视感从何而来。然而现在是在现实，而非灵界，这里也没有巨大的沙漏和那对精巧的永冻之钟。 欧若拉呢？麦克斯睁大了眼在雾气中寻觅，终于看到远处的“地面”上，隐约躺着一个人。 缓步走向那个躺倒的人影，麦克斯的注意力越来越集中，自从女仆事件之后，他面对这种情况，都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右手很安静。 走到近处，绿发披散，遮住了躺倒在地上那人的脸，麦克斯没有继续接近，开口昂声说道。 “欧若拉？欧若拉小姐？醒醒？欧……” 咔！——————嘎！！———— 躺倒在地的少女猛然起身，右手射出一根粗壮的骨刺，然而麦克斯精神一直高度集中，洁白的骨刺被冰盾挡住。 透过那披散的绿发，麦克斯看到了欧若拉的脸，还有那双疑惑中带着惊恐的眼睛。 骨刺被挡，欧若拉猛地退后，但是退了两步她像是才发现周围雾气环绕的情况，低声惊呼后又站在原地，进退为难。 她好像既害怕面前的麦克斯，又害怕周围的无边灰雾。 “欧若拉小姐，实在抱歉，我……”麦克斯看出欧若拉还保有理智，只是没能接受突变的情况，所以轻声说着，生怕又刺激到眼前年轻的死灵法师。 “实在抱歉，这是一场误会，我和朱丽叶似乎是误入了你的仪式，让你受到这样的惊吓。现在我们是在哪里？你知道吗？” 欧若拉听到麦克斯又出声说话，猛地抖了一下，但是看到麦克斯站在原地，没有接近，欧若拉似乎没有更加激动，但是也没有开口。 她理了理披散的绿发，露出了那张充满甜美意味的小脸，然后眼角微垂，手上突然有了动作。 没有遭到攻击，麦克斯也没有阻止欧若拉的施法，少女死灵法师给自己套上了层层骨盾，然后又召出了几根浮空的骨矛。 “你是谁？” 欧若拉的声音非常符合她甜美的外表，可爱且迷人。 这是失了忆还是……不记得我了？？ 麦克斯忍住了摸鼻子掩饰尴尬的冲动，开口说道。 “我是麦克斯·恩卡图，欧若拉小姐，我们在宴会厅门口，有一次‘碰’面的遭遇，你忘了吗？” 回想起自己撞到醉醺醺的欧若拉，被拦腰抱住的情景，那真是纯粹字面意义上的“碰面”啊…… “你放屁！！你……你是什么东西变的，还能读取我的回忆？！” 麦克斯震惊了，甜美少女骂起人来果然别有一番风味，看到欧若拉准备动手，金发少年大脑飞速运转，两人陷于莫名境地，可不能因为误会动起手来。 “欧若拉小姐，我刚从诡异中归来，本来就失去了不少以往的记忆，我无法证明我就是我自己，但是我们不能在这里打一架，这灰雾中说不定有其他存在，我们动手只会让诡异得逞！” 似乎是没料到面前的金发少年居然没有出手，而是又唧唧歪歪说了这么多，欧若拉定住了将要激射而出的骨矛，看着面色焦急的麦克斯，若有所思。 “你那天……你那天身上有什么细节，你给我说清楚。”欧若拉犹豫片刻，出声说道。 神特么细节，你倒是问清楚你想了解哪个点啊，再说了，我穿的衣服内衬或许都由名家制作，但是我特么怎么知道是哪位制作的，我只是个无辜的穿越者……麦克斯非常的蛋疼。 正当麦克斯以为自己，因为无法描述当日的详细穿着，说出来之后会被欧若拉当成敷衍，然后两人大打出手的时候，他的脑海里突然亮起了一个灯泡。 不对，欧若拉神智清醒，她以为我是某种怪物变幻而来，能够读取她的记忆，所以她问出这句话，问的不是我那天的穿着特征，而是更加随机细节的东西…… 比如某种白色，迷人的香气…… ”欧若拉小姐，虽然不知道你注意了没有，但是那天我的胸口，佩戴了一束……夜来香。”麦克斯缓声说道，同时提防着可能对答案不满意，时刻将要暴起伤人的欧若拉。 不过很显然，这答案完全平息了欧若拉的恐惧和愤怒，当她听到“夜来香”这个花名的时候，像是出乎意料的松了一口气，她默默地从衣衬里，拿出了一柄细小干枯的白花，那花朵被某种琥珀一样的东西包裹着。 “你非常的聪明，就像传闻的那样，一下就领悟了我真正的问题，应该没有什么怪物能够模仿如此聪敏的你，麦克斯先生。”欧若拉盯着那柄白花，轻声说道。 她抬起了头，看着同样松了一口气的麦克斯，露出了一个苦恼的微笑。 “你的运气也很好，如果不是那日的碰撞导致这朵夜来香掉落在我的衣裙，我们今天可能是说不清楚到底你我谁是怪物了。” 麦克斯笑了笑，开口说道：“是啊，如果你没有拿出这朵夜来香，那我还需要你证明自己的身份呢，欧若拉小姐。” 两人对着苦笑起来，麦克斯先收住了笑意，他问道：“所以，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么？” 欧若拉甜美的小脸染上了一丝阴霾，她开口说道：“我们？我们现在……应该是在……不归之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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