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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到一本三国志》


求书单。

发书十五天,也写了将近九万字,可以说是所有闲暇时间都忙碌在文字上了,说签约了就有推荐宣传,可是老狼接到签约通知到现在一个星期也没有盼到推荐,所以希望喜欢的兄弟们能把《捡到一本三国志》加到书单了,就当帮老狼做推荐了。

谢谢大家,老狼拜上

关于张郃的年龄问题。

书友说张郃年龄比刘宏小,不知道大佬是从哪里得知的,刘宏不足三十岁就挂了,张郃活的久不代表年纪小,老狼找遍了三国志,魏略,连裴松之的注释也看了,并没有提到张郃的年纪,要是能找出史料,希望能告知,谢谢

第0001章 天降金鱼

汉延熹九年,历丙午

时三月,春光正好

一条蜿蜒曲折的官道上,一行人马慢悠悠的前进着。

汉朝是个很讲究的年代,在这个时代,对于人们行走的道路,都有严格的规矩,有皇帝出行时行走的皇道,有五大夫以上爵者行走的官道,有亭卒驿父行走的驿道,至于平民黔首,乖乖在家务农就好了,还走什么道!

这一行人马走的正是官道,在最前开路的是两位骑手,骑手身材高大,胯下黄骠马不慌不忙的蹬蹄前行,他们左配剑,后负矛,健马左侧各挂一黄弩,右侧是箭壶,此等武装,却是惹人胆战心惊,所见之人,无不回避了事。

东汉对于民间武器的管辖甚严,弓弩都是被严令禁止民间私有的,而这样挂着黄弩出行,大概相当于后世在大街上耍ak,这对于屁民来说还是相当可怕的事情,当然,某些人手一把ak的国家除外。

在骑手身后,是一辆精致的马车,四匹良马低着头,踩着小碎步,丝毫不敢让马车有太大的颠簸,马车通体是由红木做成,左右云龙纹,又有凶禽猛兽点缀其上,马车之后有两奴仆正在小跑着,一人手持夜香,一人手持香炉,之后又是五六辆牛车,全没有顶盖,有的拉着食鼎箪瓠,有的拉着梁米好肉,有的拉着苜蓿芸苔甚至还有装着各种服饰头冠。

知情的明白这是当今解渎亭侯踏春,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家富户要迁屋!

年仅九岁的少侯君刘宏懒洋洋的侧身躺在马车内,心里窃喜,还是这外出惬意啊,在家里,一坐一行都要合乎礼,稍有不对,便是挨一顿打,最可怕的还是阿母一边哭一边打,搞的自己胆战心惊,这下借着外出踏春增长学识的名义,终于能算是稍微放纵一下自己了,刘宏笑嘻嘻的从一边拿起一个已经被敲开了的胡桃,吃了起来,躺着吃东西,真是舒服啊!

吃着胡桃,心里也在嘀咕,这胡人的好东西还真多,等自己长大了,要去当个游侠,然后学那个张子文,去西域转一转,一人一剑浪迹天涯!

闲暇时刻,再跟胡人换点胡桃

“少君侯?少君侯?”

刘宏一愣,也没有理会,先将手中胡桃吃的干干净净的,再卷起车帘,探出头。

车外却是那手持香炉的小厮笑着说道:“少君侯,到了,到了!”

“哦?”

刘宏从内推开车门,两个小厮便跑了过来,扶着刘宏下了马车,刘宏年方九岁,个头不高,留着总角,身穿锦绣赤衣,下着黑裳,带着一玉色腰带,左配香囊,右配五色花带,耳边挂一支菊花,穿的固然风骚,看起来却不算标志,不是因为那朵菊花,男子戴花一直都是时代潮流,而是因为他的身材,胖嘟嘟的五短小身材,尽管那身衣服很是合体,也算不得很是俊秀,顶多有几分可爱。

看着自家少主这身打扮,小厮有些哭笑不得,这定是在马车里偷偷换了衣服的,少君侯不过是总角孩童,何必总要学那些浪荡游侠?

“少君侯,您看,这便是那大河!”

刘宏在小厮的扶持下,饶有兴趣的走了过去,迎面是一条河,却并不是很宽,水势也不是那么凶猛,骑手在不远处饮马,这么一看,刘宏心里难免失望,他本来期待的那种绵延万里汹涌澎湃的大河景象瞬间破灭,刘宏那双浓眉挤成了一团,那小厮也看出了少君侯心里的不满,连忙说道:“少君侯,这是大河分支,不过算是小溪,等少君侯再长大些,可亲自前往大河,到时聚友河边,吟诗作乐,岂不美哉?”

“那我等出来,是要作甚?”

“额”小厮抓耳挠腮的想了片刻,疯狂的给另一个小厮挤弄眼睛,另一个小厮连忙说道:“少君侯可以坐而垂钓!此处鱼虾甚多,若抓些回去,主母定然开心!”

“哈哈哈,真当如此!”刘宏忽然乐了,小厮们匆忙没有携带渔具,又使人前往周围乡民家户买的几只渔具,急忙带到了刘宏面前,刘宏一路小跑回牛车,从牛车上拿了些好肉,又一路跑过来,两个小厮在他身边跟着跑,小胖子气喘吁吁的跑到河边,干脆去了鞋,也不嫌地脏,直接坐在了地上,小厮面面相觑,也不好相劝,将羊肉挂在鱼竿上,就要钓鱼。

“少君侯!这钓鱼要捉些地龙,这鱼也不吃羊肉啊”

“你非鱼,安知鱼不吃?”

这话听的真熟悉啊,小厮一下呆愣住,也不知该这么反驳,他想了片刻,又说道:“这羊肉太大,这小溪里怕是没有那般大鱼,能上钩啊!”

“这便是你之愚钝了,钓的便是大鱼,若是捉些小鱼回去,岂不是让阿母看轻了我?再说,你也不知道,昔日齐公飞能无饵都能垂钓,我为何不能”

“飞能??少君侯,莫不是说飞熊姜太公?”

小胖子涨红了脸,也不知是羞还是愤怒,他大叫道:“休管甚么飞熊,我就要这般钓鱼,今日要是钓不上大鱼!你就别随着我们回去了!”,小厮低头不再言语。

小胖子开开心心的将一块肥硕的羊肉挂在了鱼竿上,随后装模作样的踞坐在了河边,又闭着眼睛,做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周围的小厮们摇摇头,希望还是有鱼能上钩罢,若是没有,只怕这少君侯又哭又闹,没有主母在,哪个能降得住他?

就这样,过了几炷香的时刻,小胖子便有点坐立不安,他不时就将鱼竿提起来看看是否有鱼上钩,这番动作,让小厮们瞬间感觉希望更加渺茫了。

清风徐徐,阳光温和。

而在河边,暴风雨似乎都在缓缓凝聚着,小厮们屏住呼吸,不敢言语,就连远处饮马的骑手,也躲在远处,刘宏眉头越来越紧,正要爆发之际,鱼竿忽然一沉,小胖子险些被拉进河里,还好周围小厮手疾眼快,连忙拉住他,用力帮着他将鱼竿吊起来,莫非这小溪里还真有大鱼?还是吃羊肉的鱼???

众人吃力的将鱼竿拉起,只见,有一只浑身金光闪闪的大鱼在鱼竿上扑腾着,小胖子开心的大叫起来,小厮们瞪大眼睛,连忙帮着他将大鱼钓上来,大鱼上岸,即可不动,看似已经死去,众人连忙围上前看,这大鱼估摸有百来斤重,浑身鳞甲皆是金色,嘴角有两段细长的龙须,在惊异之中,小厮们说不出话来,小胖子倒是开心,这大鱼几乎跟他一样大,他也不怕,上前摸了摸这鳞甲,嘴里不知念叨什么。

“快,快,回府!”小厮终于回过神来,连忙大叫起来,顿时,众人手忙脚乱起来,几个驾着小胖子便直接塞进马车里,东西也不怎么收拾,几个人又抬着金鱼将它放在牛车上,快马加鞭便朝着侯府直奔而去!

河间国,博陵郡,饶阳县,解渎亭

整个解渎亭都是刘宏的私人封地,当载着金鱼的一行人步入解渎亭的时候,小厮们大叫起来,“祥瑞啊!大祥瑞!报祥瑞!!”,这喊声引来了不少乡民,众人闻风而来,待看到牛车那条金色大鱼之后,各个惊呼呱噪起来,甚至有人跪地便拜,祥瑞之声一时传遍整个解渎亭,小厮兴高采烈的朝着侯府赶去,这可是天大功劳!当今天子重祥瑞,若此次上达天听,少君侯能再进一步,自己的好处怎能少得了??

就在这样的心情下,众人急急忙忙来到了侯府面前,朱色大门早已大开,祥瑞之事,侯府内也早有耳闻,身后跟着一大众百姓,喧闹着跟上来,在这样的氛围下,小胖子也有些激动,早就忘了小厮们的不敬,拍手大叫着,门缓缓大开,一个穿着朱红色连襟衣的妇人携一众家奴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她虽为一介妇人,却是颇有威仪,见到她来,众人连忙行礼,道了一声主母。

妇人没有说话,转身便回府,众人觉得不对,立刻关了大门,急匆匆搬大鱼来到了右侧主房。

“呵,还知晓有我这个主母?给我跪下!!”

第0002章 腹内藏书

妇人跪坐在席上,眼神酷冷无比。

家奴们哗啦啦的齐声瞬间跪下,低着头,不敢吭声,他们都是侯府的家奴,生死都在主家的一言之中,那个报喜的小厮更是脸色苍白,浑身哆嗦着,原本兴高采烈的小胖子也顿时懵了,站在一窝家奴前,不知该跪还是站,手脚无措,妇人瞥了他一言,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挥挥手,说道:“你上前来!”

小胖子一个哆嗦,脸色比那小厮还要苍白,颤颤巍巍的来到了董氏面前,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微笑,说道:“阿母莫要生气,我钓了一个金色大鱼,为阿母钓的,阿母定会喜欢”,董氏眼里闪过一丝温柔,脸庞依旧严厉,她说道:“去时如何跟你说的?莫要靠近大河,莫要靠近大河!我都说了两遍!你为何记不住?!”

“阿母我”小胖子说不出话来,一双眼已经起了水雾。

“莫要哭,汝乃肃宗孝章皇帝之玄孙!当今皇帝之侄孙!岂能坠先祖之风?”

小胖子立刻收声,再不敢啜泣,董氏摇了摇头,将小胖子轻轻抱住,对小厮们挥了挥手,说道:“在门外跪着!”,家奴们应了声诺,便走了出去,董氏将小胖子抱在怀里,低声说道:“汝父丢下我们妇孺早早便去了,你要切记,任何时候,都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是皇帝侄孙,同出河间开王一脉,不许给天家丢人,更不许给乃父丢人!知道了么?”

小胖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董氏看到这,面色稍缓,她看了看周围,低声问道:“今日之事,你从实道来,莫要欺骗阿母。”小胖子便趴在阿母怀里,对她说起了今日的事情,当然,私自更换衣服和踞坐之类的小事并没有说,说了半天,小胖子抬头,看到董氏一脸呆愣,似在出神,他伸出胖嘟嘟的手,在阿母面前晃了晃,董氏才清醒过来。

她放下小胖子,缓缓走到了厅中,金鱼放在案牍之上,百斤多的金鱼浑身映着亮光,那双龙须更是惊人,弯身抚摸着鱼鳞,一股清香之气迎面扑来,董氏心里却是起了万千思绪,她起身,不言语,心里却是天翻地覆,当今祥瑞却是不少,但都是甚么哪家井里出现黄龙之类的混话,董氏向来不信,只是这祥瑞摆在自己面前,这

上天是在预示甚么?莫非我儿将来有大造化?

越是想,董氏心里便越是激动,这不正是吗,不然为何天将金鱼给我儿?再想想当今圣上,龙体不善,更未有一子,而两位亲弟弟,一位因为嗜酒过失,被天子厌恶,而另一位更是因造反被砍头,莫不是正应了此诏,若是如此,这些家奴却不能留,这祥瑞也不能报给天家董氏陷入一阵魔症之中,在她眼里,自己孩儿是那么优秀,哪怕是天子之尊位,也是坐得!

小胖子并不知道阿母为何如此,只是无聊的坐在台前,双手扶着小胖脸,看着阿母,董氏忽然转身,看了小胖子一眼,转身便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有女仆在门外,看到董氏如此失态,刚要问,便被董氏一把推开,她们只好留下,董氏走进亡夫故书房,拿了案牍上的宝剑,又对着四周跪拜了一番,方才又一路走进主厅。

看到阿母拿了宝剑进来,小胖子真的是吓得脸色煞白,董氏也没有理会他,先吩咐任何人都不得入内,锁了门,来到金鱼面前,举起了宝剑,对着大鱼狠狠斩下,大鱼鳞甲并没有想象之中那般坚硬,一击之下,宝剑直接陷入金鱼体内,董氏又抽出宝剑,连砍了数下,方才看到鱼腹内情况,金鱼竟没有内脏,腹内只有一黑色物体,宝剑砍在其上竟然都没有一丝损坏!

董氏兴奋的取出了这黑物,却是一本厚厚的书,这书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没有平常纸张那般粗糙,浑身光滑。

“天书!”董氏情不自禁的叫了出来,又立刻捂住嘴,小胖子看到阿母拿出了甚么东西,也好奇的赶了过来,封面上是龙飞凤舞般的几个金字,董氏不识字,也不知其意,她又翻开书籍,看了许久,小胖子在一边皱眉,董氏指着封面,问道:“这写着甚么?”,小胖子看了看,自豪的说道:“三国志!”,他又低头看了看底下一行小字,补充道:“好像是一个叫陈寿的人写的”

“那不是人!”

“那是仙圣啊!”

董氏激动的说道,她本来只是想试一试,没想到,这鱼腹真藏有天书,我儿当真身怀天命!董氏双眼通红,俯下身,极为认真的说道:“这事关我们母子性命,大鱼之事,万不可外传,可好?”,这还是阿母第一次询问自己的意见,小胖子激动的脸都红了,他重重的点头,说道:“阿母,我誓死不外传!”

“好孩儿~~”董氏又紧紧的抱了会小胖子,将这天书拿着,左顾右盼,在屋内找了一木盒,将天书放好,待了片刻,又恢复了常态,方才不慌不忙的走了出去,叫道:“张氏,你把大郎带回屋内,让他休息!”,立刻有一妇人进来,小胖子对着阿母行了一礼,方才跟着妇人蹦蹦跳跳的走了出去,平常要是这模样,董氏定然怪罪,只是此刻,也顾不得了。

“你们,给我进来!”

那些陪着刘宏外出的家奴们胆战心惊的走了进来,董氏冷冷的看着他们,一言不发,心里却是在思虑,要不要除掉这些人,这些人是知道金鱼的,而且嘴大的奴才竟然还在外面瞎咧咧,搞的乡民都皆知侯府出了祥瑞,杀掉他们不难,只是,如果要杀,就只能全部杀死,只是一次性除掉这么多人,哪怕无人追究,也有些掩盖之嫌疑。

这些蠢货倒是给自己出了个难题。

气氛在这样的寒冷之中,过了许久,董氏方才缓了脸色,有些不悦的说道:“此番,你们为了取悦大郎,故作甚么祥瑞,欺骗乡民,如此行为,教外人如何看待我家?”

家奴们一愣,看了看一边被解剖,正在闪着金光的大鱼,有几个立刻反应过来,瞬间俯身拜道:“吾等大罪,不该为取悦少君,与大鱼身上洒金末,佯称祥瑞,吾等知罪!”,其余几个也反应过来,顿时叩首认罪,董氏这才点点头,说道:“念在你们平日里有些功劳,便罚你们两个月的俸,你们可服?”

“吾等皆服,谢主母恕。”

“这条鱼,就拿来给大郎补一补身体,你们要拿着那‘假祥瑞’,给乡亲,乡亭官吏好生解释一番,免得再闹出甚么破事来。”,立刻便有几个厨娘将金鱼带了下去,家奴们似乎也明白了甚么,各个都有些不安惶恐,董氏眯着眼睛,说道:“夫虽早逝,我儿还是解渎亭侯,当今圣上之侄孙,我还有一位兄长,两个侄儿帮着打理,若是谁在外头瞎扯胡谈,哪怕拼着这侯爵,我也要让他族灭!!”

“谨遵主母之令,绝不敢饶舌!”

第0003章 府中管事

“善。”董氏点点头,眼神也不再那么阴冷,她又说道:“劳人将家宰请回,尔等可先告退!”,那些家奴们这才如释重负,各个起身拱手俯身慢步退下。

对于这些家奴,董氏也就稍微放缓心思了,汉人向来重诺重信,何况他们本就是侯府家奴,与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来也不会做出甚么损害侯府的事情来。

随后,董氏又带上两个健婢,去了后厨,她出身不高,父祖也不过是一门富户,小有田产,但是嫁进侯府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进过后厨了。

刚刚进门,便看到侯府一伙庖厨正围着那金鱼看,各个都注精会神,丝毫没有注意到家母已经进来,健婢大叫道:“怎敢失礼!”

听到这声,庖厨才纷纷转过身来,见了主母,吓得纷纷拱手便拜,董氏挥了挥手,说道:“此物乃是上天恩赐我儿,尔等乃是侯府亲信,待我儿飞黄腾达,定有好处。”

“谢主母大恩!”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些人都作出了一副忠心耿耿,知恩图报的模样,董氏微笑着点点头,将他们佯扶,说道:“那就起来忙活罢。”,说完,也不走,与两个健婢就站在一旁看着,在主母的注视下,众人顿时变得忙碌起来,有的烧灶,有的磨刀,进进出出。

董氏不愿离去,她心里觉得,这金鱼竟然腹藏天书,本身定也大有来头,若是给我儿吃下,想来也有好处,她就站在那里等着,也不觉得辛苦,庖厨拔了金鳞,又想清洗内脏,忽发现金鱼未有内脏,惊异之下,也只能将大鱼剁成好几块,放进釜中煮了起来。

阵阵清香朝着周围传来,董氏只是闻了一口,便食欲大振,过了半个时辰左右,这大鱼才完全做成了一釜鱼汤,家奴们将鱼汤端到了侧房厅,董氏又使人唤来刘宏,小胖子刚刚才被半强制性的带回房里,现在又被带出来,心里的不满都挂在了嘴上,嘟囔着嘴,慢慢悠悠的赶来。

董氏先是挑了一块肉,放进了嘴里,那肉顿时在嘴里化了,化作一股肉汁,直涌向腹部,滋味却是不香,但只是一口,便让董氏觉得浑身疲乏尽去,舒畅无比,她点了点头,方才对着刘宏叫道:“来,食之!”,小胖子鼻子闻了闻,便迅速跑到了董氏身边,低头看了看。

“这便是我捉的那大鱼?”

“食之!”董氏不跟他废话,小胖子只觉得自己越来越搞不懂阿母,明明未到饭时,以前都是不许自己多吃,现在怎么又逼着自己吃,不过,小胖子好口欲,舔了舔嘴唇,拿起了筷便开始吃了起来,吃了一口,肉化作汁水,直接流进小胖子的腹部。

小胖子震惊的摸了摸腹部,抬头看着董氏,董氏严厉的皱着眉头,叫道:“食之!”,小胖子无奈,只好继续进餐,这肉虽不香,却也不难吃,小胖子又吃了会,便感觉饱了,这么大的鱼,自己一个人也根本吃不完,抬头说道:“阿母,这鱼如此之大,我一人也吃不下,还是一同进食罢。”

董氏摇了摇头,说道:“这鱼,你可食之,其余者不可,我也不可,休要多舌,食之!”

小胖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这句话,一直被他深深记在脑海之中,日后更是以为立世之本。

在母亲的逼迫下,小胖子满头大汗,一点点的吃掉了整条鱼,这鱼虽大,却无内脏,也没有多少肉,多为骨刺,董氏在一边帮着他挑出鱼刺,肉全部喂给他,最后,就连这汤水都被强行灌到了刘宏嘴里,小胖子第一次觉得吃原来也可以变得这么痛苦!

最后他是被家奴们抬回寝屋的,腹部涨成了一个圆滚滚的球,坐立难安,小厮们刚刚把他放在床榻上,小胖子便直接陷入沉睡之中,甚至还打起了呼噜。

而随后,整个侯府也是开始忙碌起来,家宰是汉之前,那是诸侯王舍下官职,可是在今朝,指的却是家中管事,侯府管事刘姓,乃是侯府远房子弟,入府有五十多年,众人皆敬之,之前董氏所叫的,便是他,他本来在外头因为春种而忙活,得知祥瑞种种,便朝着侯府赶来,中途又遇到董氏所派之人,便加快速度赶到。

刘管事站在主房大厅,拄着拐杖,整个人缩成一团,摇摇晃晃,颤颤巍巍,看起来似乎随时都会倒下,老人满脸沧桑,干瘦的不成样子,双眼眯着,董氏连忙赐座,有健奴在一旁扶着老人坐下。

“自夫逝已过三载,此三载,君勤勉忠恳,妾身感激不尽。”董氏刚刚说完,刘管事便颤颤巍巍拜道:“主母是何言语?老朽无甚才华,德行平平,不敢担主母大谢。”。

汉朝重孝重老,董氏又怎敢受刘管事大拜,连忙回拜。

年过八十的老人,在汉朝是可以不拜官吏的,就连皇帝见到也要规规矩矩的行礼拜见。

刘管事虽不过六十来岁,董氏也必须恭恭敬敬的,尊老爱幼是大汉风气,谁也不能破例。

“想来,老朽年近花甲,老眼昏花,正要告老还家,享天伦”

董氏心里明白,自己这些话有些突兀,这刘管事想差了,她连忙将今日之事缓缓道来,刘管事瞪大眼睛,一声不吭,直到董氏说完,他才缓过神来,浑身都有些颤抖起来,祥瑞啊,少君有大造化!他睁开那双原先浑浊的老眼,眼神清明,哪里还有半点老态?

“这主母少君侯”老人一辈子都待在侯府,与少君侯祖父一同长大,上一代解渎亭侯更是他亲自带大,何况老人并无子嗣,早就将刘宏视若己出,对他无比疼爱,此刻,他声音都在发颤,话语也不利索,但是整个人的精神气就仿佛回到了巅峰,整个人犹如一道出鞘利剑!

“天子无后天命所应者,我儿也!”董氏也是直接将心里话说了出来,若是连这勤勤恳恳为侯府做事几十年的老人都不能信任,哪还有谁能信任呢?

“不好!”老人忽然起身,健奴一愣,又要扶住,却被他一把推开,老人脸庞涨红,对着健奴骂道:“你这不长眼的臧获,去门外守着!”,家奴仓皇跑出,一时间,董氏也是目瞪口呆,不是都说刘君年迈力竭,怕熬不到年底麽?这怎么

“主母啊,那些家奴虽都是我刘家之私奴,却不可全信,其中难免有他人耳目,怎可就这样放他们离去?请主母下令,使人携重礼,去往他们家中,拜谢其母妻子,以彰其功劳!”刘管事眼里闪过几丝狠厉,说道:“再将他们送到老朽这里罢,春种之事,尚需要些家奴来帮!”

董氏呆愣了片刻,方才点点头,说道:“善。”

老人在一瞬间,又回到了原来浑浑噩噩的老态,颤颤巍巍的行礼说道:“此外,还请主母牢记,天书之事,事关重大,万不可泄露,便是戚家也万万不可,主母乃是刘家之母,非董氏耶!”,说完,老人便告退离开,董氏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第0004章 教书老匠

刘宏吃了那金鱼,便陷入熟睡之中,这么一睡,便是睡了足足一天一夜,可是把董氏吓了个够呛,亲自陪在刘宏身边,若不是刘宏脉象用力,气息悠长,只怕董氏也要‘睡’过去了,就这样,在焦急的等待之中,过了足足一天一夜,刘宏方才缓缓醒来。

睁开眼,便看到阿母跪坐在自己身边,面目憔悴,双眼不少血丝,小胖子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口阿母,董氏便抱着小胖子,险些哭了出来,“大郎可还安好?身体可有不适?有无疼痛?”,小胖子被阿母报的有些喘不过气来,等到董氏将他吃力的抱起来,放在怀里,他才摇头说道:“孩儿未有甚么感觉。”

“这便好,这便好。”董氏说着,又在小胖子额头上啄了好几口。

小胖子也就尽情的享受阿母的温情,懒洋洋的趴着,还是一旁的侍女有些看不下去,低声说道:“少君侯,主母已经一天一夜未有合眼”

“多嘴!”董氏冷哼一声,让小胖子起身,缓缓打量起来,小胖子看起来并未有甚么变化,那小肚子依旧圆滚滚的,笑着捏了捏那肉脸,方才起身,说道:“大郎今日不必进修,便待在府里顽罢!”,说完,吩咐了家奴准备饭食,自己便去休息。

原来,小胖子就不怎么喜欢学习,教书的老头古板严肃,行事也狠辣,丝毫不顾忌自己身份,说打就打,摆脱了这老头倒也是个好事,小胖子不由得笑出声来,叫上了几个家奴,折了些树枝做马,拿上了自己的木剑,便在院里玩了起来。

“甚么?今日暂不进修?”

“习文立于世,不习何为人子耶?”

熟悉的怒吼声让小胖子一个哆嗦,转身便跑回屋内,几个小厮面面相觑。

而在东院门,一老人正愤怒的叫着,面前几个小厮苦笑,也不敢为难这老人,这老人正是刘宏蒙师,四五年前,不请自来,拿出一书文,却是刘宏祖父之文,劳其教导子嗣,董氏也只好开门迎接,这老人虽然穿着朴素,也无甚大名,却也教导甚严,兢兢业业,董氏由是敬之。

老人穿一身白色儒袍,戴高山冠,佩剑,手里拿着几卷文书,老者年近古稀,脾气却是火爆,看到这些人竟然不让自己入内,险些拔剑杀了进去,便有小厮,说道:“望君赎罪,府内却有大事,此也是主母之吩咐,粮米照发,粮米照发!”

在侯府众人眼里,这老头也是奇怪,入府之后,既不许刘宏拜师,也不收六礼束脩,每旬前来两次,只要米一升,酒二斗。

他要是不说还好,说了之后,老人面色瞬间变得青白,浑身都气的颤抖起来,小厮却不长眼,拿了粮米好酒,又拿了些钱,弯腰屈膝的递到了老人面前,“喝!”,老人猛地拔剑,一剑将铜盘砍作了两端,小厮吓得大叫一声,倒在地上,惊恐的看着老人。

“尔等竟敢如此!如此羞辱老夫!”

“也罢,也罢,季平,非休失言,汝之儿孙无德也!去休,去休!”老者摇头沉吟,冷哼了一声,便要转身离去,却忽然见到,远处有个贼眉鼠目,圆滚滚的小脑袋探出了门框,正在盯着自己看,看到这隐约熟悉的脸庞,老者忽然愣住了。

本来以为这老头要离开,刘宏正新致勃勃的探出头来看,谁知道这老头竟然看到了自己,刘宏大惊,转身便跑,“好一竖子!”,老头更加愤怒,拿起了宝剑便追了上去,面前那几个小厮压根拦不住,竟由老人冲了进来,老人冲进院落里,小胖子看到老头追来,大叫一声妈耶,跑的更快!

小厮们在身后追着,却不敢上前,不是因为老头手里持剑,却是因为老人乃少君侯之蒙师,何况年近古稀,他们又敢如何?老头看着年老,步伐却快,几步便追上了刘宏,一把从后脖颈抓住他,小胖子一个踉跄,险些被放倒,老头气喘吁吁,额头都是青筋。

“你有何急事?竟不习文?说!”

老头手里明晃晃的剑吓坏了小胖子,小胖子哭嚎道:“此阿母之吩咐,我不知啊!”

等董氏听到消息的时候,气的咬牙切齿,看着面前几个小厮,她大骂道:“汝等连一介老匹夫都拦不住?”,那小厮低着头,羞愧难当,她又吩咐道:“叫些健仆!跟我前往东院!!”,顿时,一行十几人浩浩荡荡朝着东院冲去!

到了东院,却听到一阵读书声缓缓传来。

“元年者何?君之始年也。春者何?岁之始也。王者孰谓?谓文王也。曷为先言王而后言正月?王正月也。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统也。公何以不言即位?成公意也。何成乎公之意?公将平国而反之桓。”

听到这认认真真的读书声,董氏也不由自主的放缓了脚步,来到了书房门前,又迟疑住了,没有推门,从窗口看了看,只见小胖子规规矩矩的跪坐在里面,手持一卷竹简,放声朗读,而老头就在他身边,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宝剑,在周围转悠。

“曷为反之桓?桓幼而贵,隐长而卑,其为尊卑也微,国人莫知。隐长又贤,诸大夫扳隐而立之。隐于是焉而辞立,则未知桓之将必得立也。”

董氏养了这小子九年,从没有见过这家伙这么认真的模样!

“阿母!”小胖子忽然注意到了窗外的人,大嚎道,老人皱眉,飞起一剑,寒光一闪,小胖子面前的木案顿时砍成两截!

不止是小胖子,就是董氏也吓了一跳,小胖子张大嘴巴,一个哆嗦,又急急忙忙从地上捡起竹简,立刻进入到了之前认真学习的模样,头都不敢回,老人怒气冲冲的来到了窗口,见了董氏也不行礼,不悦的叫道:“生子不教,罪也,看你妇孺之辈,愚昧无知,便不怪罪,速速离去!”

说完,也不等董氏还口,狠狠拉下木窗。

董氏被骂,也无法还口,便立在窗口听着。

“且如桓立,则恐诸大夫之不能相幼君也,故凡隐之立为桓立也。隐长又贤,何以不宜立?立适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桓何以贵?母贵也。母贵则子何以贵?子以母贵,母以子贵。”

大郎读的最后一句,董氏也觉得有些触动,看来这习文还有些时辰,无奈之下,她只好又带家奴回去,她虽担忧刘宏,可刘宏那铿锵有力的读书声,还是感染了她,心里不由的想到,那模样,多像啊,多像一代天子坐在御书房读奏折啊,董氏嘴角又挂上一丝笑容,吩咐家奴,往后不得干扰大郎习文,也不得对老者失礼!

此刻,若是小胖子知道了阿母心中想法,定然会大叫,哪家天子是被人用剑逼着读奏折的???

第0005章 董氏教子

老人教了足足两个时辰,期间小胖子一直跪坐着,也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什么,竟然就这样坚持了下来,看到小胖子如此模样,老人这才满意的捋着胡子点点头,到了酉时,老人俯身拿了竹简,转身便离去,也不告别,看着老头走出了房门,小胖子依旧跪坐着,满头大汗,脸色清白,小厮跑了进来,笑嘻嘻的说道:“少君侯,他已经离去了!”

“我知道!还不扶我起来!”

小厮这才跑过去将小胖子扶起来,小胖子双腿都在哆嗦,小腿更是有些红肿,这老头非要讲究跪礼,逼着小胖子以古礼跪坐,这么学下去,只怕公羊传还没有学完,自己先断腿了!

小胖子咬牙切齿,本来他是不想屈服的,可还是在那宝剑下屈服了,可见,公羊传是可以不学的,但是剑术,是一定要学的!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自己要去找阿母,向她告状,让她辞退了这老头,自己要学剑术,不学什么劳子的公羊!小胖子心里有了想法,便让小厮扶着自己前往主房厅,准备去向阿母告状,只要自己又哭又闹,阿母也只能听自己的罢,小胖子冷笑着,辞退了你,把以前给的粮米好酒全部收走,看不饿死你这个老头!

到了主房厅,却看到老头还在,正在与阿母严厉的说些什么,小胖子没有现身,推开小厮,附耳听着。

“吾也不愿与汝多舌,那米,酒,皆作罢,往后,吾将一旬前来四次,共三月,之后,吾与汝侯府再无瓜葛!!”

“来人啊!少君侯晕过去了!!”

待小胖子睁开眼睛,董氏正跪坐在自己身边,小胖子亲切的唤了一声,“阿母”,只是,董氏一动不动的跪坐在塌下,一声不吭,头都不回,小胖子心里想,莫非是自己惹怒了阿母?便乖巧的走了下来,低声说道:“阿母,宏知错,阿母休要如此”

只是,董氏依旧微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小胖子急了,擦了擦额头汗水,开始不断的讨好求饶,看着没用,又动手推搡,董氏依旧不动,小胖子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哭了好久,也不见董氏安慰自己,便又悄悄停止了啜泣,如此,过了半个时辰,小胖子只觉得分外难熬,去外头叫那些小厮,也没有人应答,正在此时,董氏才缓缓抬起头,盯着小胖子。

“阿母,何故如此吓我?”

“是不是那老头又出了甚么混主意?”

“啪~~”,董氏一掌直接拍在小胖子脸上,小胖子的左脸顿时红肿起来,整个人都被打蒙了,一动不动的看着阿母,眼里冒出水雾,这回,确实真的哭了。

“汝便是这般尊重师长?这是哪个教你的?汝乃不教之子乎?”董氏极为严厉的责问道,小胖子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低声啜泣着,并不言语,董氏皱着眉头,缓缓说道:“汝幼而失父,却还有我!我大汉以孝治国,目无师长,你以何立世??”,当然,后面一句以何治国便董氏咽了下去。

“我在这里跪坐了足足七个时辰,你看,我可有晕厥?可有痛哭?”

小胖子看了看阿母,不敢言语,摇了摇头。

“跪下!”

“尊师重道,天地君亲师,吾一介妇人耳,尚且知晓,亦可跪坐七个时辰而不言苦,汝堂堂儿郎,何也?”

“阿母,宏知错!”小胖子似懂非懂,却坚定的俯身一拜,董氏点点头,起了身,说道:“明日,何师还会来,到时,记得吾今日之言语!”,说完,董氏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小胖子一个人愣了片刻,却还是有些似懂非懂,此刻已是子时,屋外一片漆黑,屋内火烛摇摇欲灭,没多久,小胖子便捂着脸,在榻上熟睡,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董氏这才缓缓推开门,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心疼的看着捂着脸庞的小胖子,董氏几乎要哭了出来,她俯身坐在小胖子身边,轻轻抚摸着小胖子的脸颊,看的入了神。

次日,果不其然,老人又匆匆到来,此次,那些小厮也都长眼了,再也不敢阻拦,纷纷行礼,待老人赶到书房时,却见到小胖子一动不动的跪坐在木案前,眼神格外坚定,捡到老人来了,小胖子起身,弯腰长拜道:“宏年少不知事,冒犯亲师,望师君恕罪!”,老人严厉的眼神渐渐变得柔和起来,却又高傲的挥了挥手,左手将竹简背到身后,右手拔出了宝剑。

“莫要多舌,昨日教你的,背与我来!”

“元年者何?君之始年也。春者何?岁之始也。王者孰谓?谓文王也。曷为先言王而后言正月?王正月也。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统也。公何以不言即位?成公意也。何成乎公之意?公将平国而反之桓。曷为反之桓?”

日子便这么一天天过去,而解渎亭的百姓们,也渐渐忘记了那日之祥瑞,民间有传言,那不过是侯府家奴为讨少君开心,故而弄虚作假,那鱼是买来的,在其上撒了金屑,也没有甚么官吏来查询此事,董氏这才放下心来,同时又为刘管事的办事手段而暗自心惊。

而这日,却有一牛车,缓缓朝着侯府的方向赶去,一少年在牵头,拽着牛绳,有些不满的小声嘀咕道:“家里奴仆众多,阿父何以使我赶车?”,这话,他却不敢大声说,在这个重孝的年代,别说是为父赶车,便是背父做马,也是值得肯定的,只是,他心里的想法,为父者又怎能不知,在牛车里,穿着一身锦绣,头戴幞头,看起来很是不搭,却也不在乎,手持一竹简,不知在读些什么。

此人正是董氏之兄长,董宠。

长子心里所想的,他固然是知道的,无奈的看了看一脸不满的长子董重,心里哀叹,儿子幼时聪慧伶俐,一直被自己当作继承人来培养,只是,他越是长大,董宠便越是失望,沉不住气,喜怒表与色,这样的人,又如何能建功立业,做成事业?此刻,竟然连自己的苦心都看不懂,为了给长子刷孝子的声望,他才刻意做了番戏,让长子为自己赶车,对外却说他乃自愿,可是他此番面目,哪个能信他是自愿为父赶车效劳的孝子?

想起自己两个儿子,董宠便有些头疼,无奈的俯身再次看书,董重转过身来,问道:“阿父,我都听人说了,那甚么祥瑞都是姑母家中奴仆编造的,阿父何故非要亲自过去询问?”

“你懂甚么,前日日子,吾有黑龙入梦,绕柱而游,随后便从侯府传出祥瑞,这其中,定有所关联!”董宠双眼炽热的说道,董重心里却是暗叹,为了这功名立业,阿父都要魔怔了,有甚么祥瑞,都是虚言!只是苦了自己,犹如家奴般,牵牛走了数日啊!

正想着,抬头,却是侯府到了,董重看着高大雄伟的府邸,不由得赞叹,而董宠更是失态,虽然这侯府自己常见,可是每一次见到,那颗渴望建功立业的心便会熊熊燃烧,男儿当如是,当如是啊!

第0006章 董氏族人

而此刻,董氏与小胖子正待在阁楼里,董氏缓缓抚摸着天书,那精致的封面简直使人着迷,可惜,董氏并不识字,她将书递给了小胖子,小胖子有些不满的说道:“阿母,我今日与何师习了四个时辰!”

“这是天书,是上天对你的恩赐,你要记得,这本书,谁也教不了你,何师也不可,你自己读,能读多少都是你自己的造化!”

“我儿,你要记得,你乃天选之子也,莫要使天书蒙尘!”

说完,董氏头也不回的下了阁楼,也不许任何人上楼,小胖子无奈的翻开了书,他不喜读书,可是阿母的话,他不敢不听,何况,刚才阿母的话,也激起了他心里的几分好奇,“太祖武皇帝,沛国谯人也,姓曹,讳操,字孟德,汉相国参之后,桓帝世,曹腾为中常侍大长秋,封费亭侯,养子嵩嗣,官至太尉,莫能审其生出本末。”

只是读了一句,小胖子整个人就蒙了,这曹操是何人也?太祖武皇帝?皇帝不都是跟自己一样姓刘麽?莫非是前朝帝王?可这汉相国曹参之后又是甚么情况?

且不管阁楼上失魂懵痹的小胖子,董氏听闻兄长到来,急忙出门相迎。

董宠在小厮的带领下,大摇大摆的来到了主房厅,早有家奴铺好了坐席,董宠跪坐其上,董氏进来,与董宠行礼拜见,长兄如父,董宠受了此礼,他们年幼失父,之后失母,是董宠一人将董氏拉扯养大,固董氏格外敬重兄长,董宠笑了笑,言语道:“多日不见汝,此番路过,正好寒暄一二。”,董氏笑道:“阿郎也是想念舅父,昨日还曾提起你来!”

董氏又看了看他身后的董重,董重立在父亲身后,倒也仪表堂堂,汉人最重仪表,见得侄儿如此,董氏也是大喜,说到:“大郎也是翩翩君子了,到婚配之年了!”,董重害羞的低着头,拱手说道:“拜见姑母,小侄还要建功立业,婚事未曾想过”

这番话,却是让董氏与董宠都大笑起来。

三人寒暄了片刻,董宠便挥了挥手,说道:“你可出去,在府内转转,吾还有要事与你姑母详谈。”,董重应诺退去,董宠又说道:“不可私自外出,若是敢外出浪荡,打断汝腿!”,董重点头再拜,这才离去。

“兄长,对大郎何必如此严厉?”

“哎,竖子不足以成事,倒是不见宏儿?”

“哦他正习文,不能外出。”

董宠沉默了片刻,方才将自己的梦缓缓说出,董氏也是听的目瞪口呆,心里思量着,犹豫了片刻,看到兄长面色不悦,便将金鱼之事说来,却未有说出天书之事,只说将金鱼喂与刘宏之类,听闻此些事,董宠大笑起来,拍手叫到:“来了!来了!吾董家之大富贵也!”,董氏一愣,脑海里却是想起了刘管事当日之所言,可是见到兄长如此开心,也不好再说甚么。

而此刻,董重却在侯府之中乱转,在小厮的簇拥下,董重大摇大摆的走在府邸之中,心里却在思量,听闻管事刘老头,半截身子已入土,若是他早些死,自己定要求姑母,在这侯府内求个家宰的位置,到时候,自己天天都可以如此威风,正想着,忽然想到没有堂弟刘宏的身影,便看着身边小厮,问道:“堂弟何在?怎见之不得?”

“这少君侯在楼阁习文,主母不许吾等打扰。”

“哎,今日难得临侯府,怎能不见堂弟,岂不失礼?速速带我去!”

“不可啊,董君,这般会引主母怪罪”小厮们苦笑着说道,却没有一个带他去的,顿时,董重心里便怒火滔天,自己好歹算是主,这些家奴竟不给自己半点脸面,气煞我也,当真以为我不知阁楼在何处?董宠面色阴冷,推开了面前的此些小厮,便朝着阁楼的方向走去,小厮们纷纷阻拦,叫道:“此事不可啊,要主母应允方可!”

“拦我者死!”董重握了握腰间剑柄,汉人多佩剑,无论士子游侠,或是浪荡郎君,都以佩剑为荣,家奴们无奈的看着董重走向阁楼,互相看了一番,却朝着外府走去,董重只以为他们要去找姑母告状,心里并未在意,自己可是姑母最疼爱的侄儿,来到了阁楼门前,此处也有两个健奴守着,两个健奴也配着长剑,冷冷的盯着董重。

董重只觉得格外愤怒,拔出剑来,叫道:“尔等以为重是何人?只见堂弟一面,为何如此阻拦?觉得我董重不配与少君侯相见不成???”

健仆甚么也没说,只是冷冷看着他,手各自放在腰间剑柄上。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阁楼门忽然被推开,圆滚滚的小胖子走了出来,有些不满的叫道:“何人敢在此喧哗!”,见到了董宠,小胖子双眼一亮,叫到:“阿兄来了,舅父可也来了?快快上来!”,听到这话,那两个健仆才让出了道路,董重不满的冷哼了一声,上了阁楼,小胖子拉着他的手,把他带了进来,跪坐下来,便问东问西。

董重也是疼爱这幼弟,甚至比起自己那胞弟还要喜爱,比较这幼弟不会与自己争宠。

交谈了片刻,董重这才注意到了木案上摆放着的那黑色书籍,这光滑的外表,一下子便吸引了董重,他好奇的拿起书,翻了翻,“三国志?这是甚么书?”,看到连兄长也不认识此书,小胖子格外得意,阿母的嘱咐被抛到了脑后,兴高采烈的讲起了自己的光辉事迹,听到金鱼,听到腹中书,董重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可是想起阿父那个梦,又看了看手里这奇特的书,他信了!

“阿郎,我还有些事,我先告退!”董重急急忙忙的告别小胖子,转身便朝着阁楼下跑去!

他要这些事告诉父亲,那可是天书!莫非是幼弟有天意在身?若是如此,将来自己岂不是皇亲国戚?想起如今威名赫赫的窦氏外戚,他双眼火热,浑身都炽热起来!

“呜~~”,瞬间有一手从背后捂住了董重的口鼻,董重大惊失色,疯狂挣扎!

“扑哧!扑哧!扑哧!扑哧!”,一把短刃从背后直插进后心,连插数下,董重双目圆瞪,浑身颤抖,却发不出声来,嘴里流出血来,双眼滴落几滴泪水,缓缓停止了挣扎,刘管事从背后拔出短刃,对着周围几个小厮挥了挥手,小厮们连忙扶住了董重的尸体,几个人合力便迅速搬走,又有小厮清理地面上血迹,刘管事双手背在身后,看着董重的尸体,摇了摇头。

“无论你打的是甚么心思,这天书都只能是属于少君侯一人的,其余接触者,死。”

刘管事又朝着远处的阁楼远远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只有周围淡淡的血迹,才能证明一条年轻生命的消逝。

第0007章 太祖少时

对于外面的事情,小胖子丝毫不知,他还是在专心致志的看着自己的书,书里内容,他也是半懂不懂,毕竟自己所学的,也不过半本公羊传,而这天书,很多字自己也不认识,只能挠着头,乱读一通,在这么一大堆传记之中,他还是喜欢看武帝纪,这个叫做曹操的他非常喜欢,并不是因为他作战勇猛或多么伟大,而是——

“太祖少好飞鹰走狗,游荡无度,其叔父数言之于嵩。太祖患之,后逢叔父于路,乃阳败面喎口;叔父怪而问其故,太祖曰:“卒中恶风。”叔父以告嵩。

嵩惊愕,呼太祖,太祖口貌如故。嵩问曰:“叔父言汝中风,已差乎?”太祖曰:“初不中风,但失爱于叔父,故见罔耳。”嵩乃疑焉。自后叔父有所告,嵩终不复信,太祖于是益得肆意矣。”

这真的是人才啊,莫非好飞鹰走狗,游荡无度的都是人才麽?

小胖子莫名生出一股知音之感。

而董氏与董宠详谈了甚久,近亥时,小胖子才在小厮的带领下,走出了阁楼,到了主房厅,见得舅父在,小胖子蹦蹦跳跳的跑了过去,抱住了舅父,笑着说道:“舅父既来,为何不来见我?”,董宠笑着摸了摸小胖子的头,温和的说道:“听闻阿郎在习文念书,怎可打扰?”

“来,这是给你的!”,董宠俯身打开了身边木盒,从里面拿出了一套薄木制作的铠甲,有头盔,有铠甲,上面绣着凶禽猛兽,看起来威风凛凛,小胖子开心的几乎跳了起来,注意到了阿母那冷冷的眼神,方才止住了身子,朝着董宠一拜,道:“侄儿不敢受舅父大礼!”,董宠一愣,再次看向小胖子,却从这小胖子身上看出点了其他东西。

他不由大笑道:“哈哈哈,这值得甚么?拿着!”

“多谢舅父,宏长大之时,定制一金甲,送与舅父!”小胖子开开心心的叫道。

“金屋藏娇金屋藏娇真人主也!”董宠一愣,呢喃道,董氏在一旁干咳了几声,他才缓过来,笑着说道:“哈哈哈,那边如阿郎所言!”,小胖子点点头,董氏温柔的看着儿子,这时,小胖子已经按耐不住,穿上了这铠甲,只觉得自己威风凛凛,犹如大汉将军,可他又不知将军当说甚么,想了想今日所看的天书,便举起手里木剑,大叫一声,“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董宠吓得险些倒地,而董氏也是惊讶无比,心里更是确信,这天书就是上天赐予我儿的!

“真真人主也!”董宠只是反复呢喃道。

现在,在董宠与董氏眼里,小胖子的形象都变得有些不一样,浑身好像都在散发着金光,小胖子咧嘴笑了起来,看来这句话自己要多说啊,他看了看周围,叫道:“兄长何在,方才还不是寻我玩耍吗?”

“甚么?”董氏大吃一惊,她可是知道刚才刘宏在干什么,莫不是让他看到天书去了?

“这竖子!又外出浪荡去了!”董宠了解自己儿子的为人,愤怒的大叫道,董氏目光稍冷,看了看兄长,却没有说话,董宠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天色不晚,今日便休息了罢,这浪荡子,明日归来,定要打碎了他双腿!”

董宠在侧客房住下,董氏这才叫来了小厮们,问道:“方才重儿去了何处?”

“董君在芳园转了转,叫吾等不必跟随,之后便不知了。”

董氏皱着眉头,说道:“今日,你们外出,给我找到他,带到我面前,到时不必去通知我兄长。”

“诺!”几个小厮恭恭敬敬的行礼,便走了出去,董氏脸色阴晴不定,看着天上明月,有些凄惨的说道:“但愿兄长不要负我不若”

一连过了几日,董氏与董宠都极为着急,董宠更急的是长子消逝,有小厮言语,曾见到董重走出了侯府,此后,竟再无音讯,而董氏,既担忧侄儿,又担忧天书之事,而心里也对兄长起了些疑心,只是被她深深藏在心里,兄长不是那种人,何况,兄长那种焦急,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整个府邸顿时人心惶惶,也只有年纪尚幼的小胖子,并不知此事。

这一日,何师早早便到了府邸教书,走进书房,小胖子早就坐在了位置上,只见小胖子抬着头,故作一副豪迈英雄模样,老人摇头冷笑不语,小胖子决定要放出绝招了,他铿锵有力的念叨:“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说完,便高高抬起头,等着师君夸赞自己。

“啪!”,剑背狠狠敲在自己股上,小胖子疼得跳了起来,边跳边叫,老人愤怒的追打,大叫道:“教你治公羊,何以吐邪障之言论?这是何人教你的!休跑!!”

“啊!师君!我再也不说啦!!”

书房内传出几声惨叫!

众多小厮在屋外守着,低着头,不敢言语。

等了些许日子,董重没有等来,却等来了一个相当有重量级的人物。

几人骑马,快步朝着侯邸赶来,那一干骑士,簇拥着其中一人,那人身材修长,穿着白色儒衣,头戴高山冠,模样甚是俊俏,来到了侯府门前,便有骑士下马敲门,小厮急忙开门,行礼,骑士递交了名牍,那小厮立刻又返回府邸之中,身材修长的年轻人望着这侯府,嘴角却是冷笑着,自己好不容易得来这位置,却丝毫唯有建树,简直丢尽了家族脸面。

还好,竟然冒出了个宗室君侯来给自己耍政绩,无论那祥瑞是真是假,都是自己上好的政绩声望,本想着自己几日后辞官告退治学,充实学识,再出仕,谁会想到,忽然有这样的好事冒出来,祥瑞啊,祥瑞他冷笑着,看着这侯府,心里却是开心极了。

而董氏,却看着手中木牍,眉头紧皱,董宠在一旁,也焦急的看着,他还以为是有了董重的消息,只是几日,他便生出了花白发须,看起来格外疲乏焦虑,双眼赤红的看了一番,便急忙说道:“河间相为何而来?莫不是为了我儿?”

董氏怕的正是这个。

只是,河间相来了,她却不能不去迎接,这大汉的诸侯王,宗室,最好欺负,早就成了大官们刷声望的至宝,这些官差,不会去欺凌百姓,因为他们各个都爱惜名声,他们的目标,一直都是豪族与这些诸侯王宗室,这两种人里,地方豪族是恶名外在,百姓仇视,只要为官者狠狠把他们收拾一顿,百姓立刻会觉得这是位清官,声望大增,那么,他的官位自然也会大增!

因此,大汉的官吏与其他朝代官吏,差别最大!

别人都是欺负屁民,对权贵弯腰屈膝,只有大汉官吏,专爱与权贵做对,权贵越是恨他们,他们越是开心,对与百姓,他们反而各个良善,就是那些被称为酷吏的鹰犬,对百姓也是相当友好!这点,或许看起来是个优点,但是站在董氏的角度来看,这些家伙就是来恶心人的!故意找自己做对的!

董氏率诸多家奴开了大门,俯身轻拜道:“妾身见过河间相!”

那年轻人立刻下马,回礼道:“受不得如此大拜,此次忽然拜访,贵人莫怪!”,董氏笑着将他们请进屋,年轻人坐在主房厅里,又规规矩矩的与董宠拜见,坐在客席上,又行礼,开口道:“在下乃袁召公之玄孙,袁高士之孙,父汤任故太尉,河间国国相袁隗!拜见贵人!”,听闻这一长串的介绍,董宠瞬间变色,强行笑了起来,规规矩矩的再还礼!

而董氏也没有甚么表示,只是安静的看着袁隗。

“我此番前来,却是听闻民间传言,言之侯府出了祥瑞,特意前来一观!”

第0008章 袁隗之行

此言一出,气氛瞬间变得冷寂。

董氏面若寒霜,皱着眉头,一言不语,而董宠,却起了身,这些天来,因为长子失踪,董宠本就神伤体劳,筋疲力尽,而此刻,袁隗这番话在他耳边犹如惊雷般炸开,不由得便起了身,赤红的双眼盯着袁隗,也说不出话来。

“看来,董君对此事颇有了解,不如为我说说,如何?”

“此事不过是家奴私自编来哄少君侯开心的,少君侯年不过八九,怎么,使君想要治少君侯之罪?”还是董氏开口说道。

“臣怎敢治少君侯?何况,少君侯一介孩童,何罪之有?那些家奴,可与方便?吾等查知一二便可。”

“春种事忙,彼在我府刘管事处操劳,君可亲往!”

袁隗认真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两个人,心里却是在思量,这事,自己定要把罪责挂在侯府贵人身上,自己才算是政绩,不然,只是抓捕几个弄虚作假的家奴,那就不是政绩声望,那是自损脸面,若自己先审问那些家奴,家奴定然会自己承担罪行,谎报祥瑞,这罪又能如何?

自己堂堂国相,只有在侯府弄出些事来,最好能当面将这些权贵宗室训斥一番,自己才好刷出些声望来,那样,自己也不必再说甚么辞官苦读,说不定能借着父荫直接进入尚书台做事,借父荫自然不是走关系,而是借着袁家宗族之力,袁家门生遍布天下,而父叔一辈又多知己好友,只要有些政绩,高升不过一言耳。

“贵人错怪了隗,家奴造谣生事,乃败坏侯府之恶事,隗此番前来,乃是为侯府洗清名声,不愿我大汉宗室背负污名!”

“原来使君前来,是要训斥我母子二人,我侯府妇孺门户,无一介男丁,使君如此行事,徒遭世人讽也。”

袁隗面不改色,平静的看着董氏,起身,拱手,说道:“少君侯虽年幼,却为汉宗室,上之孙侄也,吾自任河间相,百姓安乐,国王贤惠,善官吏齐心,民风日善,竟读圣言,少君侯年幼无知,竟纵家奴私传祥瑞,行欺诈事,即使少君侯尊贵,吾亦愿代父教之!教之礼仪道德!使其行仁事,举孝行!”

“袁子无礼!!”董氏怒气冲冲的大叫道。

偏偏,袁隗这几句话说的冠冕堂皇,只怕外人听到,也会为其人格与不畏权贵的品德折服,大汉官吏,却是不怕权贵,各个都是敲破了脑袋,甚至故意找事,喷权贵,杀豪强,几乎成为了每一位大汉官吏的行事准则,今年,便有南阳太守成瑨将当地豪强张泛收捕入狱。

罪名是甚么?罪名是他意图贿赂朝中宦官,皇帝得知,便下令赦免张泛无罪,成瑨不顾赦令,仍将张泛处死,并捕杀其宗族宾客二百余人!!整个张家族灭!仅仅是意图贿赂朝中宦官?同时,又有太原太守刘质,将县里黄门赵津抓捕,以其不行善事之罪,竟杀其宗族!!

这两个人,顿时在天下扬名,无论士子百姓,都是将此二人作为不惧豪强权贵的典范,即使这豪强只是意图贿赂宦官,那黄门也不过是不行善事,在乡里有恶名,便直接被灭族,汉末的官吏,是疯狂的,在举孝廉这种诡异的制度下,诞生了无数诡异的孝子,诡异的清官!

这个时代,有孝子杀子喂母,有清官杀妾犒军,更有千千万万袁隗一般官吏,双眼只有徒虚名,为此,紧盯着各路权贵豪强,一有小错,便疯狂屠杀,因此,遍观大汉史书,清官名臣何其多也?强项令呵,强项令呵,千篇一律的名臣传记上写着,诛豪强,百姓皆服,写着休妻辞官,誓死对抗权贵!

而袁隗,此刻便是借着此事,毫不留情的训斥侯府,少君侯不过九岁,他是知晓,可是世人可知?他们只知道,自己不过一介臣,而侯爷却乃贵胄皇亲,自己不屈其淫威,当面训斥!袁隗越说越开心,甚至将刘宏过世的父亲也揪了出来。

袁隗此刻最希望的,却是董氏能上书陛下,让陛下也大怒,抓自己下狱,如此以来,自己也定能如同成瑨刘质那般名扬天下,一时成为众人口里的贤臣名士,留名青史!

董氏不过女流,在辩才之上,又怎么比的上袁隗?听着愤怒,开口又说不过,气的浑身颤抖,咬着牙看向兄长,董宠虽也读过几本书,可是跟袁隗这样世家子弟却无法相比,张了张嘴巴,又无奈的叹气,袁隗嘴角露出笑容来,对董氏说道:“少君侯何在?可能见之一面?”

董氏扭过头去,不搭理他。

袁隗又看向董宠,董宠也无奈,对着他拱了拱手,言语道:“使君随我前来。”,便带着他前往书房,来到了书房门口,看到书房紧闭,从房内传出阵阵读书声,袁隗也是一愣,宗室子弟甚么时候也开始读书了?宗室子弟也有优秀者,比如刘表,年纪轻轻便名列八厨,实乃宗室之人才。

但是,类刘宏此般与皇帝亲近之宗室,少有读书入仕者!

他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听着从里传来的读书声。

有家奴说道:“使君,可要敲门告知?”

“公羊极雅,不忍扰之。”

董宠无奈,也站在这里陪伴,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众人皆站的有些摇摇晃晃了,门才被缓缓推开,老人快步走了出来,看到小厮们愤懑不平的表情,再看了看袁隗腰间的官印条坠,老人停住了脚步,双手背着,抬头看着他们,迎面便是一股豪迈之气。

“拜见老者!”袁隗规规矩矩的拜道,众人皆拜。

老人甚至都没有搭理,只是随性的挥了挥手,继续仰起头,小胖子蹦蹦跳跳的走了出来,看到老人立在门前,脸色一变,立刻整理衣冠,作出翩翩君子的模样,袁隗得不到老者回礼,也不气馁,也不愤怒,看着一边的小胖子,笑着打量着。

而此刻,小胖子也在打量着这些不速之客,看到一旁的舅父面色不悦,周围小厮们又对他们有些敌意,不由得便对袁隗带上了几丝敌意,直起了腰板,大大咧咧的问道:“汝何人也?”

“臣袁召公之玄孙,袁高士之孙,父汤任故太尉,河间国相隗!”

“君侯既已读书,见之两千石,为何不行礼拜见!”

说话铿锵有力,说的小胖子也有些蒙住了,他说的都是甚么任啊,甚么玄孙?姓袁名未?自己也未有听说过啊?他整了整衣袖,抬头言语道:

“宏乃太祖高皇帝之后,肃宗孝章皇帝之玄孙!河间孝王之孙!当今圣上之侄孙!”

比来头是么?我从曾爷爷以上全部都是皇帝!你也配跟我比?再往上,先祖都能说道赤帝去!你呢,姓袁?祖宗再往上走上十几代,你算甚么?养猴的?

小胖子心里的想法,众人固然不知,但是这铿锵有力的回答,却是使得众人皆惊,就连老人也饶有兴趣的看着小胖子,想看他还能说出甚么来。

“你是何爵?吾乃解渎亭侯也!何须行礼?”

第0009章 公羊复仇

听到小胖子的话语,袁隗不怒反喜,当官当到他这个高度,平日里一言一行都会散播出去,甚至会在后世留下典故,今日与这君侯之论,也定会传遍天下,这信心,自然是来自与袁氏宗族之实力,何况,此番前来,也是父亲暗地里给自己下了命令。

刘宏不过一介亭侯,在掌管一国政事的河间国相面前,实在是不够看,但是,刘宏有一点却是不同的,昔日,孝质皇帝驾崩,大将军迎蠡吾侯为帝,便是当今皇帝,皇帝乃肃宗孝章皇帝之玄孙,河间孝王之孙,而河间孝王有四子,长子勃海孝王政,因犯罪而国除。

次子平原王翼,乃是皇帝之父,而皇帝无后。

子安平孝王德,早逝。

子解渎亭侯淑,子逝,有孙便是刘宏!

皇帝之近亲,唯剩一解渎亭侯,其余皆是远方宗亲。

刘宏家奴之事,算不得大事,也毋须一介国相亲自登门,但是,若其目标是未央宫里那位,那么就很值得了,见刘宏大怒,袁隗微微一笑,到底是八九岁的孺子,家奴之事算不得甚么,但是冒犯使君,欺上,辱国相就是大罪了,虽不能抓刘宏治罪,但是自己也能上奏皇帝,让刘宏道歉认罪,降爵自省。

那么,对于这唯一的近亲,皇帝能答应麽?

之后的事,便由朝中诸公来行使了,皇帝连抓两位官员,必须要用宗室之把柄来救出那两人,而且,也要让皇帝明白,远小人,近贤臣,无为而治之道理!

小胖子却是气坏了,袁隗觉得这还不够,摇了摇头,有些悲凉的说道:“昔日,幸见故解渎亭侯,侯君为人高尚,德行服人,却不想这子嗣如此无礼,类其母耶!”

这话简直就是指着刘宏的鼻子骂,你跟你妈一样不知礼数,都是下贱,没有操守的人!

小胖子顿时气的跳了起来,就要叫周围家奴将这家伙打死了事,老人的眼神渐渐变得尖锐起来,他本来就是为了躲避那些朝中杂乱,方才辞官离开,却没想,这些家伙却连八九岁孺子都要算计,他猛地拔剑,大叫道:“竖子,安敢辱我弟子!”

一步踏前,长剑一刺,袁隗慌忙躲开,长剑直接削掉了袁隗头冠!

袁隗又惊又怒,指着老人,大叫道:“汝要弑官作乱?速速拿下!”,周边几个亲随顿时拔剑,而老者也无畏惧,直接冲了过去,对着袁隗便要砍,袁隗腰间也有利剑,只是来不及拔出,老人的剑便直刺自己的心腹,袁隗朝后一跳,躲开了这一剑!

那些亲随正要围攻老者,董宠大叫一声,“岂容他人在此放肆!”,诸多家奴纷纷拔出刀剑来,围着袁隗,此刻,袁隗才感觉到了惊惧,他是想惹怒刘宏,也却是想逼刘宏出手,但是绝对不是想把命留在这里,刘宏年少,甚么也不懂,若是再长大些,知道围攻两千石的后果,也定然收手。

只是,现在,又该如何?

他连忙问道:“不知老者何人,何以至此?何以至此?”

“呵,任城何休!汝当如何?!”

听闻,袁隗眼前一黑,何休,乃时下大儒,与关西马融共称“二子”,就是太傅陈蕃,也屡次派人请何公助之,只是他一直推辞,今日怎么会在此?袁隗立刻俯身拜道:“在下乃关西马南郡之婿,见过何公!”,听闻此言,那些亲随也是互相张望着,不知当如何。

何休却没有回礼,只是冷冷的转头看着小胖子,质问道:“九世之仇犹可报乎”

小胖子一愣,抬头答道:“王道复古,尊王攘夷,十世之仇,犹可报也!”

何休没有言语,小胖子恍然大悟,大叫一声:“父不受诛,子复仇可也!”,直接从何休腰间抢下了长剑,朝着袁隗狠狠刺去,袁隗大惊失色,惊呼一声,便被这长剑刺进右股,小胖子将长剑拔了出来,血液从右股溢出,袁隗倒地,众人皆惧!

唯独何休拍手大笑道:“母受辱,子复仇,此推刃之道也!”

袁隗心里极怒,怎么忘了这何休是治公羊的大儒?公羊讲大复仇主义,从前汉开始就一直是一群疯子,一言不合,拔剑相向,这何秀既然教刘宏,那这刘宏也是个治公羊的小疯子!

情况不对,还是得先离开!

“一剑之仇,往日必报也!”袁隗叫道,听闻这句话,刘宏和何休不仅没有升起,反而点头微笑,这太符合公羊的大复仇主义啦,欢迎来复仇啊,你要是敢说你不记仇,说不定还得挨上我们师徒一剑!

袁隗被亲随们抬着轰然逃走。

小胖子面色赤红,持剑的手都在颤抖着,眼里既有惊喜,也有恐惧,他抬起头看着何休,何休大笑,道:“真吾徒也!”

且不说这事在侯府内引起的动荡,董氏听闻,吓得险些晕了过去,不过得知老者的身份,又有些安心,这可是天下大儒,当能护得我儿安稳,董宠一方面心系长子,另一方面,却是已经死死认定了,我侄却是为天选之人!也就小胖子,跟个没事人一样,与往日没甚么区别。

袁隗回府之中,连夜写出奏折,状告解渎亭侯宏,不敬州长,目无汉律,公然行刺国相!并列出其数个罪名,使驿卒快马赶往雒阳,上诉天子!

而这消息,也随着侯府家奴与当日见闻者,缓缓散开,这么一扩散,却与袁隗想法不同,刘宏不仅没有落下跋扈罪名,却落得孝子义子之名,因母而刺两千石,一时间便使冀州士子游侠称赞不已,皆曰“少君侯年仅八九,却有上古遗风!”

当时大儒马融得知女婿被刺,笑而曰:“何公学业弱我,焉得此徒耶!”

袁隗搞砸了,刘宏本来只是一盘棋局之中一环,他只需要激怒刘宏,就能成事,在这孝至上的时代,州官便是本地老小之父,大汉数百载,尚未有辱州官而不被问罪者,未曾想,刘宏身边有个大儒,更未曾想到,这大儒还是个公羊派大儒!

若是刘宏只是派人将自己打出去,众人也会说他不敬州长,飞扬跋扈,但是,当刘宏披上了公羊学的外衣,再刺他一剑之后,事情就不同了,性质已经从州长问罪,变成了州长辱母,子刺之,在大复仇主义和孝道受到极大吹捧的年代,刘宏,却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而后几日,何休都直接住在别院,日夜不辍的为刘宏教书,刘宏,一时间竟痴迷上了公羊,再看向老头,心里竟然没有半点厌恶,只有一个拔剑站在自己面前大杀四方的身影,他从心里认了这个师傅,学习公羊也格外认真起来,老人虽然依旧傲气凌人,嘴角也常常有了微笑。

“成弟逢,逢弟隗,皆为公。”

“是时绍叔父隗为太傅。”

“卓闻绍得关东,乃悉诛绍宗族太傅隗等”

阁楼里,刘宏愣愣的看着手中天书,这里写的袁隗,该不会就是几天前自己刺的那个吧?他也不是三公啊?这到底是个甚么书??

第0010章 正大阳谋

次日,照常治公羊传,这个时代的大儒,大多只治一经,一辈子都在埋头研究,何公对于公羊传的理解,更是达到了同时代无人能及的地步,整个汉朝,能超过他的,不足一掌之数,小胖子心里有事,也憋不住,等老师教完,瞪大眼睛看着何公,不知该不该问。

到底是何公,一看便知小胖子,尚有疑惑,抚摸着胡须,问道:“可有疑惑?”,小胖子点点头,问道:“师君,这袁隗是不是有个兄长唤作袁逢?”

“是,此人随陈太傅做事,你也不必忧虑,此人以宽厚笃诚著称于时,不会与你这般小儿为难。”

小胖子瞪大眼睛,吞了吞口水,又问道:“还有一兄名成?”

“袁文开早卒之人,知其者甚少,你从何知之?”这下,何休也有些迷茫了,袁逢名气大,又跟着太傅,刘宏能知道他,并不奇怪,但是袁成那可是死了十来年的人,未死之前,也不过担任左中郎将,并没有达到名臣的地步,这小子是从哪里知道的?

这小子,自从前端时间,闹出了甚么祥瑞之后,性子便有些变化,以前背诵经文,却是连夜背不痛彻,如今却是倒背如流,一字不差,这样算罢,可这厮领悟的也越来越快,自己不过是问了一句“九世之仇犹可报乎”,这厮竟然瞬间明悟,拔剑就杀!

要不是个矮,早就因为杀州中长者而扬名天下了!!

至于是恶名还是善名,就看袁家与天子谁出力更多了。

何休疑惑的看着他,小胖子也慌了,又不敢向老师撒谎,焦躁的四处张望着,却说不出话来,此刻,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何休转身,叫道:“进。”

董氏缓缓进来,董氏看起来极为憔悴,她已经整整几日未曾合眼,先是因董重,如今又是为袁隗,她俯身拜道:“愚妇不才,前得罪何公,不知,可能与何公一叙?”

“与愚妇无甚话说,汝可自去。”何休丝毫不给她面子,直接挥挥手说道。

“师君?”小胖子忽然叫道。

何休低头看着他,小胖子沉思了片刻,说道:“师君辱我母也,公羊传曰,当复仇,而,师君乃吾之师,礼曰,尊师,公羊亦曰,师仇子报,不知当如何?”

“愚钝!复仇亦分上下,最上者国仇,次者父仇,再下为师友,父母之仇当先,弑师为不道,师辱母,当弑师,再以不道而自处!”

看着这两人竟然谈论起了这些,董氏吓得面色苍白,这治公羊传的果然都是疯子!

大喊着九世之仇尤可报,见谁砍谁?!

“阿郎不得无礼!噤声!!”董氏连忙大叫起来,还真的害怕这一老一少为了甚么鬼复仇互相砍了起来,小胖子还是畏惧阿母的,立刻便不敢说话了,低着头,一声不吭,而何休,虽然因为论经被打断而不爽,但这是为母者教育小子,天经地义,也不好说甚么。

转身便要离去,董氏却有些无奈的再说道:“何公留步啊,实有大事,需教何公知,望与何公一叙!”,俯身再拜,何休无奈,傲气的抬着头,也不看董氏,问道:“说罢,到底何事?”,董氏令小胖子出去,请何公坐了上位,说道:“何公乃天下名儒,阿郎顽孺,怎入何公之眼?”

“与汝先人有约罢了”何休似乎想起了甚么,微微闭上了眼睛。

董氏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没有说,再一拜,送老人离开。

她不知道,金鱼与天书的秘密该不该告诉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若是说了,他是会帮助刘宏成大业,还是会向朝廷举报,虽说皇帝与宏儿乃是近亲,但是这祥瑞始终是太大了,董氏到了最后,也没有敢透露,她不愿意拿着刘宏的命去赌。

此些事情,刘宏固然不知道,小胖子此刻正在阁楼,抱着那厚厚的天书,再次从头看,这一次,不再是初次那般懵懂无知,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这本天数似乎决定了众人之命运,那袁隗,日后便会是三公?还会有个侄子唤作袁本初,公然反抗朝廷?

忽然间,刘宏很想知道,他是否真的有个侄儿唤作袁绍!

在这个时候,袁隗的奏折却已经到达了尚书台。

此刻,尚书令曹鼎正在府内阅读奏折,奏折需要尚书台上呈天听,看着这奏折,曹鼎有些头痛,信上满满都是袁隗的哭诉,他哭诉国内亭侯无礼,行刺州长,自己身为一国之相,却无法服众,被一介跋扈孺子所欺种种,这要告的目标是亭侯刘宏,可是刘宏又是陛下近亲,这该不该报上去?

思考了半天,曹鼎也有些烦躁了,汉末世家与宦官之间,争斗激烈,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世家都反对宦官,谯县曹氏,便是一直坚定不移的站在宦官这一类,甚至,他们之中还有子弟入宫,比如当下大名鼎鼎的中常侍大长秋曹腾,或者一直依附着宦官的曹嵩,曹鼎,曹炽等等。

说是宦官,其实不过是皇帝家奴,而宦官所行驶的,正是皇帝的意愿,只是,世家的势力一天天膨胀,他们掌握了知识,掌握了官吏,掌握了民间舆论,他们并不知足,他们还想掌握更大的东西,虽然在一百年之后,他们却是成功了,建立起了一个“王与马,共天下”的世家时代,但是如今,还是不够格的。

曹家在世家之中,名声并不好,但是过的安全,世家的绊子,总好过皇帝的愤怒,对不对?

曹鼎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个办法,最后,还是决定找兄长来想个办法。

兄长曹嵩,别看外界皆说他碌碌无能,但是宗族私内大小事务,全是由曹嵩决定,深的宗族尊重,准备好了马车,急急忙忙赶到了曹嵩府邸之中,奴仆们也都连忙拜见接迎,入府,便看到了一半大小子,带着诸多家奴,骑着木杆,顽甚么行军打仗的游戏。

“阿瞒!”曹鼎怒气冲冲的叫了一声,那小子见到了叔父,也不害怕,也不行礼,对着周围小厮喊道:“贼势甚众!随吾撤退!!”说完便一溜烟便跑走了,曹鼎哭笑不得,无奈的使人通报曹嵩,有仆入门通报,立刻又带着曹鼎进入书房,进入书房,便看到曹嵩正在看书。

“兄长”

“仲德来了,坐,坐。”

两人跪坐,行礼,又寒暄了片刻,曹鼎才将事情慢慢道来,说完之后,便等着兄长给自己出主意,曹嵩愣了片刻,笑着说道:“汝若是不报,只怕这尚书令要换个人了。”

“兄长何意?”曹鼎一惊,急忙起身问道。

“此事,本不过一介家奴哄幼主,何罪之有?那袁次阳是故意如此行事,目标并不是解渎亭侯,而是”曹嵩说着,指了指天空,曹鼎大惊,连忙起身,俯身作出恭听的模样,曹嵩摆了摆手,说道:“你我许多,不必如此,亭侯乃皇帝之近亲,袁隗此番,小题大作,只怕是别有用心。”

“你想,那家奴之事,算的甚么?就算论罪,不过是罚金,而此番,袁次阳激怒亭侯,故引亭侯刺伤,只怕,是想将此事带与皇帝面前,皇帝怎么会处置亭侯?那可是皇帝唯一之近亲,皇帝若是不许,呵,彼便言皇帝徇私,重用阉竖之类,说不得大将军又要带着满城太学生在城里走上一走。”

“那时,皇帝又该如何?”

“只能与彼妥协,而能妥协之处”曹嵩想了片刻,忽然说道:“今年,成瑨、刘质下狱,只怕是为了救出此二贼,故做此戏!只是未曾想到,那袁隗还真狠,为了计谋成功,竟然舍弃了自己右腿,此人不可小视啊”

听完曹嵩说完,曹鼎早已目瞪口呆。

“那,兄长,此事我该如何?”

“呵,此事与吾等并无关系,下次朝议,便直接将奏折交予皇帝便可,若是你私藏,他们只会更加开心,到时候说阉竖权倾朝野,天子不知民间事,那还了得?”

“多谢兄长解惑!”

第0011章 党锢之祸

未央宫里,天子听着侯览的报告,脸色却是阴晴不定。

“呵,朕孙何有此等能耐,敢刺一国之相?荒谬至极!”

“先前,彼言五侯乱政,全然不记得五侯是如何除乱贼,还政与朕,昔日,乱贼权倾朝野,此些国中栋梁,可有一人敢做强项令?今日,怎么就冒出如此之多?侯览,朕之威不比乱贼乎?”

侯览低头不语,他心里也明白,这乱贼说的正是大将军梁翼,梁氏外戚权倾朝野,祸乱朝纲,是五侯,也就是五位大宦官,除掉了大将军,百姓莫不称庆,如今的官吏,却全然不将皇帝放在眼里,无视皇令,任意妄为,甚至将对抗皇帝作为刷名望的方式!

有些名士,拒不受命,拒绝招辟,以此为荣,有些官吏,小题大作,任意诛杀豪强权贵,这点本来也不是大事,对于豪强权贵,天子也是从心里不喜,但是,错就错在皇帝声明豪情无罪之后,他们竟然还要诛杀,甚至还被天下人陈赞,这不是说皇帝有眼无珠,不知善恶麽?

“国家,袁隗他们状告的,并非乃少君侯刺长之事,无论这么说,袁隗他辱侯母,杀之亦无罪,只是,奏告其大不敬,君侯虽贵为国家族孙,只为亭侯,虽贵而白身,汉律,权贵不得涉政,不得欺官”

“涉政欺官??朕那孙儿不过八九年纪!!”刘志大怒,单从模样看来,刘志与刘宏有些相似,身材微胖,面白少须,只是,小胖子比起他,还是少了些气势。

“国家息怒!”侯览俯身拜倒,低声说道:“国家知晓解渎亭侯之年纪,奴婢也知晓,河间国人定也知晓,只是,这外界,并不会说,乃是九岁解渎亭侯不敬州长,其曰,皇孙解渎亭侯嚣张跋扈,不敬州长!”,在消息鼻塞的当代,在舆论声势被世家把持的如今,世家说甚么,便是甚么。

百姓不识字,书籍教材全然掌握在世家手里,太学生也全是世家子弟!

寒门出身,也是拜在世家大儒名下,才能扬名立万。

何休,何豹之子,何豹曾任九卿之中的少府,马融,出身扶风马家,乃是伏波将军马援之从孙,至于其他,八俊八顾,天下楷模,可有一人出身寒门?

窦武、刘淑、陈蕃、李膺、荀昱、杜密、王畅、刘佑、魏朗、赵典、朱寓、郭林宗、宗慈、巴肃、夏馥、范滂、尹勋、蔡衍、羊步、张俭、岑晊、刘表、陈翔、孔昱、苑康、檀敷、翟超、度尚、张邈、王考、刘儒、胡母班、秦周、蕃向、王章,此些人皆是时下俊才,世人多敬之,可有一人出自寒门?

荀氏一门,袁氏一门,司马一门,杨氏一门,陈氏一门,诸多名士官吏皆然出于此些世家,未见一寒门大儒名士也!

太学生们是预备官吏,西汉的太学生更像是后世热血沸腾的大学生,心怀热血,东汉太学生不说也罢,展开清议之风的,便是东汉太学生,他们是第一批不做事,光闲谈,并将此作为自身荣耀的名士,在一百年之后,他们便成了世人的楷模,士子们纷纷坐而清议,谈天说地,论经说文。

而在他们高谈阔论,谈古说今的时候,北边的疆土早已沦丧,百万百姓血泣!

此刻的太学生,固然还没有达到百年后那样的极品,不过,他们的生活,也不过是白天服散,晚上饮酒,自为放荡不羁,太学生摇晃着身躯,坐在阁楼里,半醉不醒的背着汉律:“禁聚饮。”

刘志在史书上评价不高,常常说其近小人,远贤臣,可是,就是这个皇帝,年少继位,除掉了跋扈将军梁冀,又是这个皇帝,动用五侯,几大中常侍,压得世家有苦难言,只是,世家这次,真的是有点触怒了这位天子,天子已是34岁,却无子嗣。

常有太学生清议提到,上无德而天罚之,君不见祭绝乎?

刚刚听到,皇帝气的险些要血洗太学院,只是,百官拦着,泣而上书,曰,先祖有令,大学生言而无罪,不假与腹议也,整个大汉朝,不会因为言论被怪罪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目不识丁的农民,大汉对农民相当看重,也相当的宽容,赋税一直比较低,第二种便是太学生。

皇帝也是倒霉,找不来太学生的麻烦,就只能找百官的麻烦,百官之中,有宦官一派,有世家一派,总体来说,还是世家一派更有势力,百官不时有人上书,要求处决以五侯为首的阉人,皇帝本不想理会,结果就是迎来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太学生堵宫门,这些太学生打不得,伤不得!

皇帝一看,无能为力,恰好,左倌、徐璜、具瑗、唐衡也渐渐有些羽翼见长,不尊皇令,皇帝便直接处决四侯,分权侯览为首的新宦党,只是,侯览与那些世家的蜜月期刚刚结束,世家的箭头便指向了侯览,或许在他们看来,皇帝只需要分权百官,无为而治,就能达到天下大同之势。

这一次,皇帝却是说什么也不同意了,百官世家开始找侯览的麻烦,各地小黄门,与宦官亲近的豪强,动不动便被族灭,皇帝命令释放,竟然都没用,皇帝便一次性抓捕了两人,给世家敲响了钟,谁知道,这些党人,如今竟然想借着一孺子之事,又对皇帝施压。

年纪是不算事的,党人只需要借着皇亲不尊州长,祸乱一国的名义,就能说动太学生,何况太学生本就是以太傅大将军为首,皇帝更是咬牙切齿。

侯览心里有主意,他看了看周围,低声说道:“国家,何不将亭侯寻来,使雒阳百姓看看,这亭侯究竟如何,年纪几许,好戳穿那士人虚颜,再以腹议皇亲之名义,收那李膺,当时党人无首,再也不能兴风作浪!”,刘志没有言语,低头看着手中竹简,额头青筋挑起。

“朕乃天子,党人欺朕太甚,连朕年幼孙儿亦要算计,此等百官!要之何用??要之何用!!!”

“侯览!!”

刘志大叫道,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忍受下去了,一次次的退让,这些家伙真的以为大汉皇帝是泥捏的不成?好啊,那就给尔等看看,甚么叫天子一怒,天下缟素!

“国家!”侯览吓得顿时跪了下来。

“传朕诏令,李膺等百官,养太学游士,交结诸郡生徒,更相驱驰,共为部党,诽讪朝廷,疑乱风俗,半无人臣之礼,全无大夫之风,令尔北寺狱,即刻抓捕党人,结私营党,此乃大案,不可走脱一贼也!”;刘宏愤怒的大叫道,而顿时,侯览便愣住了。

他身为宦官,却是与此些士大夫不对付,也常常私下称呼为党人,取结党营私之意,只是,这还是第一次,公开称呼他们为党人,何况,皇帝这行动,实在是太过于火爆,不许放过一个贼人,那说明甚么,百官牵扯在内的不计其数,天下名士,乃至太学生,估计都要在罪难逃!

一想起来,侯览便激动的颤抖起来,属于宦官的时代,终于来临了!

第一次党锢之乱,爆发了!

第0012章 天书得览

是日,司隶校尉李膺正与太学生聚在府中,有二学子正与正中情议,论易,众人听的津津有味,不亦乐乎,正在听着,忽然听闻屋外传来嘈杂声,李膺息怒不经于色,而有太学生首领郭泰却不同与李膺,起身,怒气冲冲的问道:“屋外何事?怎敢扰的府中清议?”

忽有十几员更卒,从门外冲来,手中皆持着刀兵,这下子,众人都察觉到了不对,清议者起身,众人窃窃私语,围绕在李膺周围,李膺缓缓上前,面色不变,拱手说道:“不知几位前来鄙府,有何贵干?”

“李膺,你可识得我?”忽有人从更卒之中走出,此人面白无须,穿着赤袍,戴小冠,快步走来,李膺眯着眼睛,自己哪里还不认得此人,说道:“张中常,几日不见,面色倒是不错啊”

此人正是张让,张让盯着李膺,两人之间,有大仇,先前,张让之弟张朔担任野王县长,贪婪残暴,无法无天,竟然杀害孕妇,他听说李膺的威严,于是畏罪逃回京师,躲在张让家的夹柱中,李膺知道后,率领吏卒拆破夹柱捉拿了张朔,将其交付雒阳狱,录供完后,将其正法,此事传遍天下,李膺也因此成为天下楷模,其人品也无话可说。

张让并没有嘲讽李膺,只是拱了拱手,严肃的说道:“有皇帝诏书,命黄门北寺狱更卒捉拿李膺!无关者退避!”,听闻此言,太学生一片哄然,在这里,自然也有朝廷官吏,面对张让这个臭名昭彰的太监也并不畏惧,有太仆卿杜密,缓缓起身,冷眼看着张让,说道:“即使李公有罪,也当三司会审,此事,三公可有得知?太尉可知?”

“臣不知,此乃国家之令也!”

李膺与杜密没有说话,反而是太学生坐不住了,直接围住了张让等人,手纷纷放在腰间剑柄上,随时准备好了动手,这下,更卒们都有些害怕,唯独张让面不改色,再次拱手,道:“还望李公能与吾等归去,想必国家正等李公之行。”

“呵,尔等无耻阉竖!鹰犬藏获,何胆捉拿李公??吾等便在此处,当吾剑不利乎?”

太学生郭泰大叫道,忽然拔出了长剑,周围的太学生纷纷拔剑,怒视诸吏,更卒们哪里敢与太学生动武,纷纷后退,只剩一张让,站立不动,目光盯着李膺,李膺沉思了片刻,方才言语道:“不可动武,吾愿去之。”

“公怎可舍弃吾等!!”

众人纷纷叫着,随后便朝着张让大骂:

“奸邪小人!”

“无耻之徒!”

“无根之贼!”

“今世赵高!”

张让被十几太学生围着,各种骂,脸色也不动一下,安安静静的看着远处的李膺,李膺正要开口,便见得有一太学生大叫道:“陛下何其不公!如此亲信小人,贤者遗野,何其不明!何其昏也!”,平日里骂习惯了,此刻也是疯狂的叫嚣,听闻此言,张让猛地一剑刺出,一剑贯穿了那太学生的脖颈,太学生惊恐的望着他,摸了摸脖子,瞬间倒地不起!

“私议国家,死罪也!”

“众卒听令!射杀此些贼子!若走脱一人,国家必族!”

听闻此言,更卒们也反应过来,反正张让已经杀了一个,拔出黄弩弓箭便要射杀,李膺慌忙站在最前,大叫道:“不可如此!不可杀之!”,诸多太学生也因为同窗被杀而愤怒到了极点,也不管那些黄弩,纷纷拔剑便要冲,李膺大吼道:“尔等是要逼死我麽?再进一步,我死!”,太学生们才没有冲,张让令人将李膺捉拿,又派更卒拿了诸多太学生。

带回黄门北寺狱。

而这一幕,同时发生在了很多地方,以李膺为首的士大夫阶级,在一日之内,便被抓捕四百多人,其中有朝廷官吏,乡野名士,太学学生,拒捕而被杀者更多,汉朝士大夫,轻生死,重清名,为了不死与狱中,更多士子死在了黄弩之下。

。。。。。。。。。。。。

在河间国,解渎亭,丝毫不知因为自己卷起了一阵政治风暴的小胖子,正在阁楼看书,天书已经被他翻了很多次,天书上记载了三个国家,数百名臣官吏的生平,而这三个国家,最后都是灭亡的,尤其是读到魏国禅让,正如昔日汉帝禅让魏之事的那一段的时候,愤怒的小胖子险些把这书扔出窗外,我大汉怎么会把国祚禅让给他家?我刘家可是赤帝后人!上天之子!

他也侧面问了何师很多问题,却发现,从古至今,并没有此三国,魏国在先秦却是有,却不是曹姓,吴亦然,至于汉昭烈帝,更无半点记载,只是,此汉卑缩那蛮荒地,堕了大汉名声!

还有很多人,他渐渐在三国志之中发现,刘表,此刻乃是汉皇室最出色的宗室子弟,而三国志里有刘表传,讲明其生平,还有那袁隗,按史书说法,最终是死在了一个叫做董卓的恶贼手中,这恶贼更是凶恶,甚至敢废除皇帝,只是,为什么史书里好像没有自己的名字?好像自己就不存在一般,莫非自己并无太大成就?

董氏缓缓走上阁楼,看着正在刻苦思考的小胖子,心里一乐,却不露出来,皱着眉头,坐在其身边,小胖子转过头来,连忙拜见母亲,董氏确实担心小胖子看不懂天书,特意前来看看,看到小胖子眉头紧皱,时刻深思,董氏心里便更是无奈,她寻思要为小胖子找个能读懂天书的人,能为小胖子讲解天书的人,可是,她又担心天书外传,会给我儿引来天罚。

“怎么,还能看的懂麽?”

“此书不好,有那恶贼袁隗,其一家,还有堂兄,却无阿母,也无宏”

听闻,董氏大惊,连忙问道:“怎么有你堂兄,哪位堂兄???”

“堂兄董承,阿母你听,先主未出时,献帝舅车骑将军董承辞受帝衣带中密诏,当诛曹公,先主未发。”

“哦,对了,还有这段:五年春正月,董承等谋泄,皆伏诛。”

“阿母,这还有注释,你可要听听?”

“阿母?”

小胖子抬起头,这才发现董氏早已目瞪口呆,她那个侄儿不过十来岁,怎么会被记载天书上?车骑将军董承?献帝舅?莫不是我儿之子也?董氏头晕目眩,说不出话来,她深深的呼吸着,安稳了自己的情绪,又急忙问道:“可有说那献帝乃何人?”,小胖子皱着眉头,找了片刻,言语道:“并未记载,不过,他并非长子,这里有记载:灵帝崩,少帝即位。”

“遂废帝为弘农王。寻又杀王及何太后,立灵帝少子陈留王,是为献帝。”

“献帝是灵帝之子,阿母!灵帝可是吾家之亲?”

董氏瞪大了眼睛,若此天书乃是录天下大势,只怕记载乃未来之事,这灵帝,莫非是正是我家孩儿??

“哈哈哈~~~~”董氏忽然大笑,拍手大笑,从没见过母亲如此失态的小胖子吓了一跳。

“那可有写着董太后之处?”董氏笑了片刻,又立刻问道。

“正文并无,这注解之中却有却是个甚么唤作裴松之的注释”

“如何写的?”

“董承,汉灵帝母董太后之侄,於献帝为丈人,盖古无丈人之名,故谓之舅也。”

第0013章 何休之念

这一夜,绝对是董氏最难熬的一夜,简简单单的几个词,董太后,实在是董氏激动的颤抖起来,董氏并不是一个很有野心的女人,但是,她也拒绝不了母仪天下,成为天下共母的诱惑,她心里大概有些清楚了,我儿身怀天命,只是后代不才,使得大汉丢了社稷,只怕,这天书便是汉室先人托下来,期我儿能挽回这数百载的大汉天下!

而小胖子,在母亲的兴奋之中,好像也明白了甚么,只是,他年纪尚幼,并没有太大的触动。

到了第二日,何公早早来到了府邸之中,最近些日子,何休也很是忙碌,一边教导小胖子,而另一边却是在修书,正在为公羊传解注,若此书成,只怕后人也不会再叫他何公,而是称呼为何子,这已经是能自创一经学体系的大儒了!

刚刚进了书房,却见小胖子跪坐在木案边,董氏手持一物,俯身立着,何休心里厌恶董氏,这是因为上次家奴们对他不敬的事情,被他深深记在脑海里,公羊派大儒,又怎么能忘仇呢?现在老人看到当时那几个家奴,都会怒气冲冲的,那些个家奴都根本不敢出现在老人面前,此刻,看到董氏如此模样,何休以为是来赔罪献礼的,心里更是不悦。

冷冷说道:“早便说了,吾教汝子,乃是与友人之约,取米三升,酒三斗,除此之外,分文不取!”

“此非礼也!”董氏只是说了一句,便将手中之物抬起来,递给了何休,何休只是看了一眼,便被此物迷住了,此物看起来,多像是本书,封面也不知是何物,竟黑的发亮,而其上之字,更是非凡了得,有些类似与新文学派,汉隶笔法,何休只是单看了一番封面,便被震惊了,拿起来,轻轻阅读,三国志?陈寿?亏老夫妄称翻阅上古无数经典,却不曾得此书!

只是翻开看了看,何休惊异的发现,全文字体大小相同,甚至连隔笔空行都是一模一样,此是何等神人,方能写出如此之字?手轻轻摸了摸,字迹好似凭空出现,甚至没有半点笔墨之沾染处,而纸张又绝非凡品,何休瞬间便全心投入,开始观看其内容,看到魏武本纪,匆匆看完,便立刻又合上,惊恐的看了看周围,这还是小胖子第一次看到师君如此之失态!

何休剧烈的喘了几口气,又继续读下去,迅速读完了诸帝本纪,又开始阅读传记,董卓,刘表,袁绍,一个又一个耳闻过的人物,甚至还有他认识的,如陶谦,韩馥,张让之类,何休咬着牙,颤抖着,董氏立刻唤人拿来坐席,何休也顾不得失礼,坐在木席之上,便匆匆阅读起来,小胖子看他已经入了迷,便独自翻开公羊传读了起来,董氏一动不动的盯着何休的表情。

门外埋伏着诸多家奴小厮,若是他不愿为我儿效力,哪怕冒着天下大不韪也要诛了此人!

一直到了夜晚,何休不吃不喝,将全本书完整读了一遍,到了夜半,三人依旧待在这书房之中。

“此书,从何而来?”

何休此刻一脸迷茫,虽说现在玄学新起,治易经的大儒也不少,但是何休毕竟是治公羊,对那些天数天书之类并不相信,但是此刻,在看到了这本书之后,他之前的人生观都仿佛被摧毁了,有些失神,董氏看了看身边的小胖子,小胖子便将那天的事情,一一道来,全部说完之后,何休竟信了,首先,他了解这小子,谎话绝对不会说的这么有头有尾,何况,这本书,并不是人力所能完成的!

从纸张,内容,字体,种种来看,都非同小可,此书,更像是后人所做之史书!

有本纪,有传记!

从这本书里,何休得知的东西可比之小胖子要多太多了,何休跪坐在席上,愣了片刻,方才抬起头,看着小胖子,认真打量起来,说起来,这厮有胆魄,待人以诚,倒是个明主之姿,书内之灵帝,当是此子了,只是不知为何,竟然早夭,那刘表比之此竖子大了数十岁,这厮却比刘表早逝二三十年,而且,按天书所言,大汉却是亡在了诸多反贼手中!

莫非此子便是应世来拯救这大汉天下的?

何休心里闪烁着无数年头,他又抬起头看了看董氏,董氏也很是紧张,她只是担忧小胖子并不能理解天书内容,才想找个人帮助小胖子,想来想去,自己还是选择了何公,何公之为人,让人能信得过,何况,刘宏乃是其弟子,更是天选之人,此等大儒,当不会视而不见罢?

“明日起,你便不要跟我学公羊了!”

何休缓缓说道。

小胖子大惊,连忙起身,问道:“为何?可是弟子哪里触怒了师君?”

董氏的脸色也是瞬间变得阴沉,双手缓缓放下,只待她双手一拍,便有家奴夺门而进,将何休剁成肉泥!

“为君者,不必治经,吾可教你此道也。”

何公双手背着,傲气凛然。

董氏大喜,便要小胖子为何休拜,何休却是挥了挥手,严肃的说道:“此书,切不可再与外人观之,内含天机,非人主不能视也!”,董氏与小胖子都连忙答应,何公看了看外面,有些不屑的说道:“外面那些家奴,也该散去了,区区几个家奴,又能奈我何?”,董氏尴尬的一笑,便出了门,书房之内,只剩何休与小胖子两人。

小胖子有些疑惑的问道:“师君,我真会登基为帝?”

何休笑了笑,将天书放在小胖子手里,说道:“若能通读此书,得知天下兴旺之缘由,得知天下忠贞奸邪,汝之功业,文景光烈且不如也!”,小胖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何秀低声说道:“多观此书,那曹操刘备之许,虽为奸贼,却有其可取之处,善于人君之道也,纵然那逆文,亦知通儒天下,此乃天下之幸事也,多观此书,此书乃上天赐你,成就伟业,全凭此也!”

小胖子重重的点了点头。

当夜,何休便住在了侯府之中,却是彻夜难眠,此等奇事,竟被自己遇上,这竖子甚是顽劣,却偏偏顺了天意,不过,想到大汉,但凡明君,年少时皆然是些浪荡子,何休也就释然了,这些明君之中,年少时有偷鸡摸狗的,有输棋不服砸死藩王储君的,有许下金屋藏娇的,比起他们,小胖子那算得了甚么顽劣?何休又不经笑了起来,自己不愿为官,故而辞官隐去,只想著书以留后世。

却不想,天降一帝与我教之,青史留名,如是也。

雒阳之中,此刻却是引起了惊天大浪,无数党人被捉入狱,又有不少外逃,被皇帝通缉捉拿,皇帝又诏告天下,言党人之罪,而雒阳内的这场动乱,还没有扩散到全国各州郡国家,因此,河间国还是一如既往的宁静,国相袁隗,自从上次之后,也了无音信,据说是在府内养伤治病。

而小胖子崭新的一天,便由此开始了。

第0014章 为君之道

大清早,小胖子便被几个家奴唤醒,匆匆更衣,之后再洗沐,着衣,尚且未曾进食,便被何休叫了去。

小胖子摸了摸朦胧的睡眼,摇摇晃晃的朝着何休俯身拜礼,何秀挥了挥手,说道:“换身衣服,我今日要传你为君之道也!”,小胖子深呼一口气,迷茫的看着何秀,问道:“这课与衣服何干?”,何休却不跟他多说,挥了挥手,几个家奴便夹着小胖子便回了屋,按着何休的命令,给小胖子换了身白色儒装,小胖子穿着一身白,浑如个白蹴鞠!

“随我走!”何休挥了挥手,小胖子跟在其后,一路走出了侯府。

走到外面,只有有四个身材高大的健仆跟随着,既无马车,也无人照顾,小胖子不乐意了,再次问道:“不知要去何处?府中尚有马车”,何休举起剑鞘便狠狠一拍,直接打中小胖子后背,小胖子疼得跳了起来,何休皱着眉头说道:“今日,你便要舍弃了车马随从,随我在这解渎亭走上一走,为师教你为君之道也!”

这话说的,也丝毫不顾忌身后那几个健仆,好在健仆也并未感到惊恐,或是早已从刘管事那里得知,少君侯怀天命!

小胖子不不情不愿的跟在何休身后,何休也穿了一身洁白长袍,手中未有剑,只有一剑鞘,小胖子心里埋怨,这师君真是老糊涂,有车马不坐,有随从不带,非要遭这罪受,走了片刻,小胖子便有些气喘吁吁了,何休挥了挥手,将他唤来身边,摇着头,得意的便讲开了,“为君之道,并不在书文之中,反在与野,这天下,你得亲自看看,方才知道究竟是个甚么模样的天下!”

走在解渎亭里,小胖子认真的听着,不时的看着周围,这或许是他第一次认真的观看自己生活的地方,道路上人并不多,多数忙与春种,只有些游侠闲逛,或聚在一起,看到老人走来,又迅速散开,这却是因为汉律不许聚民,何休缓缓说道:“你要成为明君,当重农为本,但是,你知道一亩田之收成如何么?你知道乡民如何耕作么?又知道赋税几何?有几成能入大汉国库?”

何休连问了数个问题,小胖子发现自己一个答不上来,便更加认真的听着。

这一日,何休便与小胖子讲述这重本之事,在解渎亭里转了数个来回,小胖子初次步行如此久远,累的气喘吁吁,脸色通红,咬着牙跟在何休身后,何休指着周围土地,竟然一眼便能分出其优良,说出其出产,再唤来本地乡民问之,果真如此,小胖子瞪大眼睛,迷茫的听着,听不懂,也只能硬生生记在脑海里,倒不是他多么刻苦求学,只是师君会不时提问。

若是答不出,便是一顿狠揍,小胖子欲哭无泪,心里早就把那甚么为君之道骂了个狗血喷头。

早知道就不学了,当甚么明君,做个亭侯不也挺好?

只是,这话,他又怎么敢与师君说?

正想着事,一个不注意,竟被绊了一下,狠狠倒在地上,小胖子痛呼一声,额头青红,健仆立刻便要上去扶起,何休却愤怒的大叫道:“休要扶持,当我子弟不为儿郎耶?”,这激将法,对小胖子格外有用,正准备大哭大闹的小胖子一听,立刻便起了身,抹了抹眼睛,拍着自己的胸口,叫道:“吾乃河间儿郎也!”,健仆面面相觑,还是决定听何休的。

“汝自观之!”何休指了指这条官道。

小胖子看了过去,只见官道长年失修,摆满了无数石块,很多地方根本看不出道路来,何休问道:“汝可知晓?”,小胖子一愣,我该知道甚么呀,说不知道肯定要被批,于是,便点头说道:“我知晓!”,何休看着他故作鉴定的眼睛,又是一剑鞘,“竖子,知晓了甚么?!”

“师君勿打,我明白,此地官道长年失修也!”

何休摇了摇头,说道:“此处两处官道,一处乃是高官权贵者常经之路,却修的格外安稳新崭,而此处,通往乡间,故失修至如此,当可知道,此地县长,乃是阿谀之徒,不亲乡民,此人不可重用!以小见大,乃是为君之本,为君者当识人!”

小胖子恍然大悟,仔细想了一番,果真如此,连忙点头称是,随后,何休又带着小胖子,看了亭内耕地,商铺,乃至栈铺,小胖子将亭里绝多数地方都走了一遍,虽然累的够呛,但是见了许多平日里未曾见到的景象,却也起了兴致,劳碌了一整天,何休带着小胖子来到了一户小屋门前,使人敲了门,便有一老翁,拄杖,缓缓走出,见到何休,便要行礼。

何休拱手一礼,言语道:“老丈不必行礼,不违礼数!”,说完,看了看小胖子,小胖子饿的头晕目眩,在师君冰冷的目光下,急忙给老人行礼,老人连忙扶起小胖子,笑呵呵的请他们入室,进了屋子,小胖子便感觉浑身一冷,原来这屋子内又黑又冷,阴冷潮湿,地面上又极其杂乱,那恶臭的味道更是让小胖子险些晕厥了过去。

何休笑着言语道:“吾等求学而来,路过此地,想借些吃食。”

老人认真听着,颤颤巍巍的回去,翻弄着一腐朽木桶,从里盛出半葫粮米来,小胖子看到那米已经发黑发黄,在家里那是喂狗的糙米,老人却极为认真的盛起来,又颤颤巍巍的准备做饭,何休便让健仆们去做,拉着老人,坐下,便问道:“老丈为何独处一室?”,老人笑着言语道:“家中子嗣,皆在忙碌春耕,吾这年老无力,故而居家”

何休又与老人闲聊了许久,健仆才讲粮米烧好,放在小胖子面前,小胖子只是看了这粮米一眼,便没有了食欲,他认真的看着老人,问道:“为何要吃这糙米?为何不吃些好粮米?”

老人一愣,呆了片刻,缓缓说道:“家中仅有此,怠慢了贵客”

何休狠狠瞥了小胖子一眼,说道:“在那文景光武之时,乡民也食的好粮,肉酥不绝!”,小胖子沉吟了片刻,才恍然大悟,乡民是吃不起粮米?这乡间耕田成群,收成颇丰,亭里赋税又低,为何吃不起粮米?何休不等小胖子,直接开始进食,还不时的摇头陈赞,好像吃的便是人间美味,小胖子不信邪,也尝了一口,却险些把昨日的饭菜吐了出来。

“吃!”何休没有多说甚么,小胖子咬着牙,哭丧着脸,极为痛苦的享用完了人生之中最为难吃的一顿饭菜。

何休与小胖子吃完,何休便挥了挥手,便有家奴递过钱去。

那和善的老丈,忽然间面色大变,挥舞着手里拐杖,大骂道:“以此物招待贵客,何以如此辱之??”,将钱狠狠砸了过去,推搡着何休等人便出了屋,小胖子目瞪口呆,唯独何休,沉思了许久,方才在门前久久一拜,又在地上放些钱财,言语道:“非是羞辱老丈,只是老丈家中尚有子嗣,若是白白食用,只怕子嗣腹饥,固如此,还望老丈见怪。”

说完,也不等老人再回答,便拉着小胖子离开了此处。

走在路上,小胖子的眉头越来越苦,不只是腿疼,腹部更是难受,眼睛也渐渐模糊起来。

“扶少君后回府休歇!”

此时,方有健仆将小胖子背起来,朝着侯府的方向走去。

第0015章 费亭侯腾

还没到侯府,躺在健仆的背上,小胖子便睡过去了,怎么也唤不醒,董氏更是心疼的几乎要落泪,到底还是顾忌何休师君的身份,没有言语,将小胖子放在床榻上,董氏亲自为他脱去衣裳履袜,轻轻抚其背,小胖子嘟囔着嘴,安心的进入睡眠,却没能做个好梦,在梦里,也是乡民那脏乱恶臭的小屋。

到了次日晌午,小胖子方才缓缓睁开眼睛,又是一如往常的被家奴带出寝屋,小胖子吓的脸色发白,千万不要再学甚么为君之道啊,正想着,家奴将他带到了书房之内,何休正跪坐着读书,见到何休在书房,小胖子大喜过望,他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在书房内读书,他立刻俯身拜道:“弟子读公羊,发觉已深深着迷,愿一生随着师君专攻公羊,得圣贤之道也!”

“哈哈~~~”何休忽然大笑起来,他认真的观察了一番这小胖子,方才摇头说道:“天下何有易事,你可放心,今日,不会再带你外出。”,小胖子这才开开心心的坐在了师君身边,何休问道:“何以算的明君?”,小胖子立刻回答道:“使民有余粮,能食肉任用刚正廉官”,他想了片刻,又摸了摸头上伤口,说道:“道路平坦,没有常年失修”

“哈哈哈,此言倒也不差,国之存亡,在与民,若国泰则民安,民安则国泰也,那要如何使民有余粮,能食肉?”

“重农,好生教导官吏?”

何休并不言语,只是等着小胖子自己总结,小胖子想了片刻,方才言语道:“任用能吏,多开耕地,表彰重农之地官吏,使得官吏多行农事”,何休眼里闪烁着喜色,他倒是没有想到,年仅九岁的小胖子能自己总结这么多,何休点点头,说道:“为君之道,在于用人也,用人之道,在于识人也”

小胖子认真的听着,何休也不时的再提问,何休问道:“天书记载,伪帝曹杀敌,却供养敌人家母老小,此为何?”

“收人心?”

“然也”

何休讲述,也不止是干讲,有时会将三国志里的一些事例拿出来,问小胖子,小胖子真的是佩服何休之智,仅仅只是通读一遍,便记得如此之清晰,自己日夜通读许久,也不过少有记忆,在这样的对答之中,一天便轻松度过。

而此时,雒阳之中,朝议开始。

大汉天子刘志跪坐在高台,俯视百官,百官此刻,却是痛哭不已,口中不断言李膺之德操,又痛骂宦官之无德,宦官丝毫不在乎自家名声,也不生气,只是,刘志心里的怨气与忌惮却因为百官痛哭而愈加深重,这些人想要做什么?架空朕么?皇帝并不怕臣子们互相争权相斗,却恐惧其齐心一志,如此形式,对于李膺,刘志却是起了杀心。

这个人名气太大,看来是留不得呀。

百官们不知皇帝心中所想,纷纷大哭哀求。

“哈哈哈~~~”,刘志忽然大笑起来,猛地起身,指着百官言语道:“尔等之意,莫非是朕不知忠良,滥杀无辜?”,大汉从上到下,皆是轻生死,重名誉,百官岂能因皇帝这句话而吓到,反而纷纷上述道:“中常侍候览,王甫,曹节等祸乱朝纲,污蔑重臣,望国家收而杀之!”,刘志气的颤抖起来,心里很想将此处杀得血流成河,可是却生生忍住。

“此事休要再提!逃亡党人,毋须全部抓捕,不可走脱一贼也!再有论议者,以同党罪处!”

说完,刘志便怒气冲冲的回了未央宫,也无心再见哪个美人,却有候览缓缓进来,低声问道:“国家,河间国又来奏折,袁隗再上议奏,请求治亭侯之罪!”刘志怒目圆睁,大吼道:“此番教训还不够麽??好,好,给朕抓!把那袁隗抓了,还有他兄长!他族亲,全部都给朕拿了!!”,候览皱了皱眉头,有些低声说道:“国家,那袁隗乃出身大族,若是贸然捉拿,只怕百官又要纠缠不止。”

“呵呵,百官?朕才是这大汉皇帝!!给朕抓了!”

候览低着头,露出不可察觉的微笑。

“另外,让费亭侯去河间国,给朕赏赐解渎亭侯百金,美衣服,朕不罚他!还要赏赐他!朕的好孙儿,刺的好!刺得好!此等党人奸贼!!全部该刺!全部该杀!!”刘志大叫着,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嘴角溢出血来,摇摇晃晃的,候览连忙抱住皇帝,急的快要哭出来,又匆忙请来御医,在未央宫里忙活了三天,刘志方才渐渐恢复。

出了未央宫,候览派人请来王甫,曹节,曹腾。

此三人,却是此时宫中最有权势的三人,王甫和曹节还好,只是新晋中常侍,权势并不大,只是因为与候览亲近,方才唤来他们,而曹腾便不一样了,本初元年,朝廷官员分成两派,一派由李固领导,拥立清河王为帝,而另一派由梁冀领导,拥立当今皇帝刘志登位,正当两派争议时,曹腾亲访梁冀,表示支持刘志为帝,暗曰:清河王为人严明,若他为帝,难保平安,若立刘志,则可以长保富贵,梁冀便在曹腾的支持下,毒死汉质帝,拥立刘志为帝。

刘志即位,曹腾与长乐太仆州辅等七人,因定策有功,都封为亭侯,曹腾被封为费亭侯,升任大长秋,加位特进,曹腾在宫廷里面供职三十多年,经历了四位皇帝,都未曾有过失,深得皇帝信任,原先候览还是说不动这位大太监的,哪怕皇帝极为宠信自己,只是,此刻有皇帝之交待,他便直接派人将曹腾寻来,曹腾有侯爵,固虽在职,却不用常与位。

不时,王甫与曹节赶到,与候览行礼拜见,分而对坐,候览没有说话,只是等待着,王甫和曹节倒也沉得住气,等待了许久,方才见到有一老丈,面白无须,穿着极为朴素,被两仆扶持着赶了过来,候览起身拜见,王甫和曹节大惊,连忙起身行礼,心里却是嘀咕,这候览怎敢使人将此位唤来?老人却丝毫没有傲气,笑呵呵的扶起众人,在仆人的扶持艰难的坐了下来。

“费亭候莫怪我无礼,若不是国家吩咐,我也不敢劳烦费亭候。”

候览笑着说道。

曹腾笑着说道:“不敢当劳烦二字,老朽年迈体虚,若国家不嫌,愿效劳也。”,候览看了看周围,低声说道:“袁隗恶贼,屡次逼迫国家,处置侄孙,国家一怒之下,劳病三日,未能起身”

说道这里,王甫与曹节顿时安静下来,不敢插嘴,背后发凉,曹腾依旧是笑眯眯的,问道:“不知国家有何吩咐?”,候览一愣,言语道:“国家望亭侯能亲自前往河间国,赏赐解渎亭侯,百金,美衣服”

“咳咳,老朽这便准备”曹腾说着,便要起身,候览苦着脸,伸手,说道:“亭侯止步啊这,此次前往河间国,还望亭侯能多思量思量这位少君侯啊”,曹腾依旧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微眯着眼睛,并不言语,候览又不能明说,只是向曹腾拱了拱手,曹腾点头,便离去了,候览无奈的叹息,王甫曹节低声问道:“阿兄,可是有所图谋?”

候览擦了擦眼睛,忍着泪水,言语道:“国家之龙体吾等皆知,我所不舍者,国家也,而心忧者,乃陈蕃窦武也,若国家不幸,只怕此二贼,杀进宫内亦要将吾等挫骨扬灰!”

听闻此言,王甫与曹节果然害怕,又对刘志不舍,纷纷擦拭着眼泪,痛苦的问道:“若如此,吾等当如何?”

“国家无后,到时,若我们也学费亭侯”

“迎解渎亭侯??”

第0016章 何休论宦

河间国,解渎亭

在一处耕地上,一老一少两人坐在天沿边,与一众乡民跪坐而饮水,这老者傲气凌然,一看便是一方大儒,而年少者,颇为肥胖,不断擦拭着额头汗水,何休在教导小胖子的同时,不时会带着他出去走一走,有的时候,甚至驾车,前往县城,或者彼县乱逛,在这其中,小胖子实在是成长了不少,见的越是多,思路也越是开阔,对于三国志的种种领悟,也不断的提高。

“贵客临门,何不前往家中一坐?”

有人邀请道,小胖子笑了笑,拱手言语道:“吾师二人,为求学而来,不敢以体劳阻己学业,诸君勿见怪!”

诸多乡民笑道:“此子聪慧也!”

众人坐了许久,乡民也不再拘束,反而开始说笑起来,还有人甚至议起朝政官吏名士之类,何休坐的笔直,却也认真的听着,其说道:“我们解渎亭侯,虽年少,却真英雄也,那河间国国相,只是辱骂了其母,亭侯便再也坐不得,拔出剑来,大吼一声,辱我母者死!便上前刺这国相,据说那国相有数是亲随,各个都是魁梧壮士,只是那亭侯自幼学剑,剑法超群,只是几下,便杀得亲随血流成河!”

“他又上前砍断了国相一腿,言语道:此仇得报也,若汝心有仇怨,吾自等之!”

那人讲的活灵活现,就好似他在场一般,小胖子惊异的看着这人,却也没有说话,何休笑了笑,那人见到何休笑了,以为他不相信,有些急切,说道:“君,此乃实言也,我怎敢欺君?我们这解渎亭侯,近日来盗贼四散,亭里安稳,全因这少君侯,县里游侠慕名,盗贼更不敢至此猖狂!”

“哦?”何休问了一声,点点头言语道:“此些事,我竟然一概不知,原来这解渎亭侯,还是个相当人物!”,那汉子看何休信了,才得意的笑了起来,众人也都纷纷开心,何休侧着头看了小胖子一眼,看到小胖子目中无神,又出口道:“只是,先前我也曾见过那少君侯,他身材肥胖,甚是顽劣,飞扬跋扈,不敬州长”

他只是刚刚说完,那些人顿时全部起身!

极为愤怒的盯着何休,还有汉子直接找来斧头木棍,直接要跟何休死磕,有老人劝阻了他们,狠狠瞪了何休他们一眼,便纷纷离去,此时,小胖子才是真正的目瞪口呆,他瞪大眼睛,有些感动的问道:“他们何以至此?我与他们都素不相识!”,何休看着走远的他们,摇摇头,说道:“他们乃是解渎亭侯民众,自然一心向着你,你只是少有勇气之名,他们便以你为傲”

“若是你的封地,成为整个天下,你是否还能让天下人如此为你自傲,让天下人敬爱?敢与任何侮辱你的人动手?”

何休的此番话,却是对小胖子的感触极大,他在此刻,暗自立下誓言,无论自己封地有多少,都一定要让乡民提起自己的时候,口口陈赞!

而此时,朝中乱事渐渐传到了天下,诸多党人四处躲避,无数名士纷纷私藏此些党人,竟还大肆向外宣传,以此为荣,丝毫不惧怕更卒来抓!甚至,天下人以被捉拿被通缉为荣,以不列为党人为耻,时有度辽将军皇甫规,听闻党锢之事,立刻打听自己是否被列为党人,当门客喜悦的告诉他,他并没有被通缉之后,他竟然以没有名列党人被捕为耻!大怒!

他上书皇帝,书中写到:“臣宜坐之”,要求皇帝连自己一块儿与李膺等人治罪。

可惜,皇帝并没有理会他。

当消息传进河间国,随之一同前来的还有北护狱的更卒,在张让的带领之下,冲进国相府,捉弄了国相袁隗,将其押解回京,这在一瞬间,就在河间国内引起了一阵动荡,就连小胖子,得知此事之后,都有些不可思议,自己这位爷爷当真了不得,说捉就捉,那好几百的天下名流,竟然全部都捉拿了??

自然,何休对此是极为愤怒,虽然何休并不喜欢结党邀名,可是,严格来说,他也算是党人一派,毕竟也是天下大儒,好几日来,何休都饮酒至于深醉,捶胸顿足的破口大骂,小胖子也只能当听不到,此后,在除了教导小胖子正常学业与外游之外,何休还多了一件事,便是不断的给小胖子提醒,宦官是多么的卑鄙险恶,而那李膺又是多么的平行高尚!

总是从何休那里听着这些言语,小胖子心里也渐渐有些不悦,若那些党人是高尚楷模,那之前前来府邸的袁隗又怎么算?那难道不是名士麽?董氏又曾说那些党人常常故意寻找权贵的麻烦,就是为了在天下邀名,因此,何休越是多说,小胖子心里便越是不痛快,顺带着,对何休也多了几分生疏,若是之前对何休百依百顺,总将何休的话视为至理,这次,小胖子却选择了怀疑。

然而,并没有过太久,一辆来自宫中的牛车缓缓行驶到了河间国内。

曹腾坐在牛车里,却是在思考皇帝究竟打的甚么主意,自己身为朝中最为显赫的太监,平日里都是作为吉祥物待在宫里,因为自己年迈,皇帝也不会操使自己,这次是为什么呢?、

候览的话语,曹腾自然明白,只是,曹腾最为谨慎,从不参合自己职务之外的事情,当今皇帝一天没有闭眼,他就一天不会参合到这种迎立的事情之中,若是事情提前败露,只怕侯览再受宠爱,也躲不过皇帝的屠刀,曹腾摇了摇头,皇帝还年轻,他派自己去,意思跟候览应该是不同的,莫非真是只是想赏赐亭侯来刺激一下党人?

或者是想通过自己的身份,来表明对少君侯的赏识?

算了,自己也不要想太多,按天子之令,赏赐之后,便快速离去好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曹腾心里打定了主意,便逼着眼睛,缓缓躺在了柔软的床榻之上,就这般,过了几日,牛车终于缓缓赶到了解渎亭中,早有亭长上前拦路,看到费亭侯的名录之后,便护送着曹腾一路赶到了刘宏的府邸门前,曹腾此次前来,只是携带了两个小黄门,两个牛车,极为简便。

小黄门上前敲门,家奴见过名录之后,自然是急忙通报。

“甚么?宫中赏赐??”董氏一听,欣喜若狂,立刻派人找到小胖子,要小胖子立刻更衣,沐浴,奉斋,再新衣前往迎接,何休听闻,摇着头,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大声诵读着公羊传,小胖子被家奴一顿折磨,弄了半个时辰,方才由小胖子带着全府上下,出门迎接天使,曹腾在门口等了许久,也不生气,只是有些疲乏,被小黄门扶着。

小胖子出门,便俯身下拜,曹腾眼睛一闪,此子与当今皇帝,真像啊!

“少君侯不必多礼!”

曹腾简单说了一句,便起身躲开,任由小黄门高声宣读。

ps:老狼尽量想写点真实的,在史书里,士大夫党人,总是正义的,太监们,各个都是坏到流脓,可是,在真实情况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打算,有人求财,有人求名,都是一样,谈不上谁正义,谁邪恶,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标准可以划分,而汉恒帝,老狼个人觉得还是相当了得的,除外戚,除大太监,还敢一次性抓了所有被当时舆论所陈赞的党人,他在位的时候,对外对内都是比较顺利的,这个皇帝,大概也没有后人评价的那么糟糕吧。

第0017章 黑白孰分

小黄门在众人的注视下,表情自若的拿起了天子诏书,之后便是苦涩难懂的一大段诏,这自然是有人代笔,小胖子写不出这样的文章,心里自然的就觉得自己那位皇爷爷是写不出来的,直到念完,小胖子也没有听懂天子究竟是想说甚么。

将天子赐予的钱和衣裳递过来的时候,小胖子才起身答谢,天子是赐金,可是给的却是铜钱,美衣服倒是很多,都是些华丽礼服,这些东西堆积在牛车上,由侯府的家奴们接收,小胖子笑了笑,方才说道:“这位老丈,路途遥远,想必也有些劳累,不如在府内休息一两日如何?”

曹腾心里是抗拒的。

他已经算是功成名就,辅佐了四代天子,这第五代,他实在是不想才参和进去,只是,他看到小胖子,便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那个颤颤巍巍进宫,在大将军的威迫下艰难度日的少年,一模一样的脸颊,曹腾心里无奈,哪怕自己功成名就,但是对于这种日后可能会执掌天下的少年,他还是不敢抗拒。

他一生,活的极为谨慎,越是这样谨慎的人,就越是不像得罪别人,尤其是,这个人日后或许就有了能定夺他曹家的命运,他功成名就不假,可是他还有儿子,还有孙子,曹腾拱手,缓缓俯身,说道:“劳烦少君侯。”,小胖子对这个老人印象还是不错的,扶住老人,便进了客厅。

“不知,老丈贵姓?”小胖子跪坐着,有些疑惑的问道,实在是这个人年纪太大了,宫里再缺人,也不该让这么大年纪的老人来做事吧,曹腾丝毫没有倚老卖老,哪怕他的爵位与刘宏是相当的,他说道:“老朽姓曹名腾,不才任中常侍”

小黄门在一旁咳了咳,说道:“曹中常因功封费亭侯”

小胖子一愣,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老丈,是曹腾?费亭侯?中常侍曹腾?”

曹腾以为小胖子是惊讶自己的身份,温和的笑了笑,点头说道:“正是老朽。”

却不想,小胖子狠吸了口气,问道:“老丈可有一子唤作曹嵩??可有一孙唤作曹操??”,听到这句话,曹腾反而吓了一跳,小胖子身边有师君教导,知道曹嵩并不算甚么,比较曹嵩也在朝中担任九卿,可是孙儿曹操??今年不过十一岁!他是怎么知道的?

“少君侯所言属实不知少君侯从何得知??”

“妈耶!”

小胖子大叫一声,跳起来便跑!

看着小胖子一溜烟的逃走,众人目瞪口呆,曹腾瞪大眼睛,不知道自己说错了甚么,小胖子却是跑到了书房,猛地推开,气喘吁吁的,何休看到这模样,心里大怒,叫道:“如此沉不住气!能成何事?”

“师君,师君,曹腾来了,曹腾,曹操阿耶!!”

“甚么?!!”何休也跳了起来,连忙问道:“他在哪里?”

“正在主厅!”

于是,一老一少,快速跑进了大厅,曹腾尚在懵逼之中,便见到小胖子又跑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一老儒,曹腾知道这些士大夫对自己的身份深有成见,便起身要拜,何休连忙拉住了他,问道:“你有一孙唤作曹操?”

怎么谁都问我那孙儿??

“却是!”

“他年岁几何?”

“与少君侯同大,不过十一”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灵帝”何休将话语生生咽了下去,缓了片刻,此刻,对于天书的真实性,他再也没有半点怀疑,只是心里有些想不通,自己这徒儿聪慧,又有胆魄,怎么会英年早逝,还得了个灵的谥号?

这可不甚么好词啊。

“我是刘宏之师君”何休正要自我介绍,曹腾却笑着说道:“邵公曾任少府,老朽却是识得,昔日,何孟先也与老朽相识,唤得上一声老友”,听到这话蒙,何休也是愣住了,何孟先乃是他父,早便听闻曹腾与其他宦官不同,身上没有半点污点。

曾经有不少人曾攻击过他,可是皇帝问他谁可重用的时候,他竟然说了那些以他为敌之人,还说这些刚正不阿,乃是国之栋梁,顿时,名闻天下,养的清名,朝中那么多宦官,曹腾是唯一一个名声不错得,而且,据说此人交友广泛,只要是在朝中任职的官吏,没有他不认识的。

今日一见,倒也名不虚传。

何休转过头,看了看小胖子,两人对视着,心里自然是在想着关于曹操的事情,小胖子眼里全然是迷茫,开始何休心里却闪烁着杀意,这家人日后都是大反贼啊,甚至还篡夺了汉鼎!曹腾没有得到何休回话,也不生气,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

算了,只是十岁小儿,暂时也成不了气候,还是等宏儿坐上那位子,再想这些罢。

何休放下心里的戒备,随后便与曹腾交谈起来,他身为士大夫一员,心里自然对宦官抱有恶意,平日里也是教导刘宏要端正价值观,那些太监都是大坏人,登基之后一定要处死,再重用天下贤人,天下定能大治之类,可是曹腾名声不错,在何休心里,这是属于可以被接受的太监,万中取一的那种。

小胖子也待在一边听着,心里却是想着天书种种。

之后,何休吩咐小胖子在书房里读些史书,自己招待曹腾,刘宏年幼,曹腾也不觉得有甚么,何况何休对他态度甚好,他也乐意与何休交谈,而小胖子,却皱着眉头,整日苦读《史记》,《左传》,《春秋》之类,何休已经很少教他公羊,大部分时间都让他专读史书,为君者,不可不读史。

就这样,过了两日,却有意想不到的麻烦,悄悄靠近。

党锢之祸开始后,整个士大夫阶级都几乎疯狂了,天下有名的贤才名士,都被抓捕入狱,而天下楷模正在牢狱内忍受酷刑!宦官们原本就极为恶劣的声望,在这一刻,达到了最极点,自然是臭到了极点,而这些士大夫操作舆论,斗字不识的百姓们,也纷纷声讨宦官。

士大夫们在愤怒之下,刘志也成为了他们的攻击对象,他们身为士子,不是太学生也不是乡民,自然不能随意抨击帝王,可是,士大夫也有自己的报仇办法,各种留言小文私处扩散。

说甚么皇帝竟然把数千嫔妃全都集中起来,脱光衣服,让自己的宠臣们跟她们做最亲密接触,桓帝本人,一边喝酒,一边瞪着充血的眼睛看,时不时还放声狂笑。

也有说,桓帝宫中嫔妃无数,数量高达五六千人。

反正是,各种诋毁皇帝名声,损坏威严形象的留言,刘志的无后,更是成了士大夫们最好的攻击点,无后是最大的不孝啊,为什么不孝呢?因为皇帝听信阉竖,抓捕贤才,故天罚之!

而这一连串事件之中,最无辜的牵连者,却是解渎亭侯刘宏,因为在大家看来,党锢乃是袁隗上书请罚亭侯刘宏,故而被宦官利用,成为了一场滔天大祸,故而,刘宏在士大夫之中的名声,顿时变得恶臭无比,当然,饶阳县和博陵郡之士子,因与刘宏算是同乡,并没有说是要声讨刘宏。

但是在其余地方,尤其是极为遥远的地方,在世家猛烈的舆论攻击之下,刘宏的形象,成了一个跋扈无礼,调戏良家,欺压百姓的皇亲恶人,没有人提及他的年龄,也没有提及袁隗奏告之原文,但是关于刘宏如何调戏民女,杀人原配之类的事情,却是被说的有模有样。

当我能说话,你不能说话的时候,我说你是黑的,你就不是白的。

第0018章 士子公敌

一大波的士子正在浩浩荡荡的朝着目标前进。

这些热血士子们,坐在牛车上,也不能安分,高谈阔论,怒斥如今天子宦官,直言,之后若能遇到宦官阉竖,当一剑斩之,这话可不是大话,现在的士子还不像日后的腐儒,拿着纸扇闲谈,虽然闲谈清议确实是从这一代太学生开始创立的,但是他们有一点不一样

他们不是带着扇子的,他们是持剑的,正大光明的持剑!

而且,他们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他们大多练过剑术,有的会骑射,君子六艺,之中便有射术,在这个年代,文武不分家,也不会重文轻武,士子们各个上马打仗,下马安民,此时大多数名将猛士,皆是士子文人,严格来说,他们都自称党人!

而他们现在的目标,却是饶阳县,解渎亭!

此些士子,大多是冀州,司隶,兖州之地的热血士子,他们都是决定要为民除害的热血少年,哪怕对方是皇亲,哪怕此番是身死,他们也无悔,定要为生活在水生火热中的河间国百姓除掉此害!

“诸位士子,听我一言,那些诽谤之词,不过都是愚夫谣言,少君侯年纪尚幼,河间国内,无有恶名啊!”,有一年轻士子坐在最后头的马车上,对着周围的士子们说道,这话,他已经说了一路,本来是外出访友,谁知道,走了一半,便被这些士子们席卷,说甚么要为自己除害!!

他是河间国本地士子,在河间过了十几载,也不知道自家那边有甚么大害啊,后来得知他们说的是解渎亭侯刘宏,他就更是哭笑不得,那些谣言在河间国是传播不了的,河间国谁不知晓,刘宏年不过十载,可是,无论他怎么解释,这些士子都不听劝。

他们起初对他还十分友好,他名气不显,只是在河间国内少有名气,经学造诣也不算太高,能有些名气还是因为他骑射了得,国内游侠既服,但是在士子之中,名气就不是那么大了,他此次便是想去外求学,增加见识,谁想到碰到这样的事情。

“年纪尚幼,便做出此番恶事,若是再长大些,那还了得?”

“你也不必畏惧,吾等此番前往,便是要将这厮诛杀干净!不会有人追问你的罪责!”

这些士子们纷纷说道。

那青年摇头,不知该说什么,见到他还是此番模样,为首者十分生气,不客气的说道:“我听人说,才学一般的人,不会放任恶人行恶一郡,有道德的人,不会放任恶人行恶一县,高尚的人,不会放任恶人行恶一乡!所以看来,你连才学一般的众人都比不上,这样的人,我们还是不必同行。”

这话说的不客气,那青年心里大怒,脸色通红,说起来,他也不过十六七岁,哪里受的这般侮辱,起身便拔了剑,那些士子也纷纷拔剑,看了看周围众人,青年还是将剑收回,跳下牛车,也不离去,而是跟在了他们身后,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些高尚的人,要怎么样处置一个不足十岁的孺子!!

说起来,这孺子还强抢民***邪恶毒?

哈哈哈,他倒要看看,等他们看到了不足十岁的亭侯的时候,还能不能这么义愤填膺!

士子们看他下了车,也就不再看他,心里却是暗自鄙夷,青年心里也是无味,此些士子,还不如自己在河间那些游侠好友,从此之后,自己也不谈甚么求学,跟那些好友吃酒行乐,倒也自在!

刘宏当然不知道此间事,他只是埋头苦读,而其余时候,都是被何休带出去,在饶阳县里乱转,按他来说,但凡明君,不可长与妇人之手,增长见识,观遍这天下,才能治理这天下,何休又拿出了昔日那些被驱除的公子说事,甚么公子重耳之类,小胖子听得耳朵都疼。

直到后来,小胖子问何休,既然重耳游遍天下,能当明君,那为什么统一诸国的不是他,是秦王政?何休脸色阴晴不定,最后不仅没有回答,反而是把小胖子揍了一顿,从那以后,小胖子干脆也不问了,听师君的,对错他不知道,但是起码不用挨揍是不是?

终于,浩浩荡荡的牛车进到了饶阳县,朝着解渎亭的方向走去,他们也多不认路,沿路打听,乡民对于士子们都是非常尊重,也不打听其目的,便欣喜的为他们指路带道,当牛车进入小小的解渎亭的时候,亭长也拦不住了,他们多数没有路折,其实根本没有资格外出。

但是,他们借着求学的名义,路途上的亭长里正还都不敢阻拦。

不过,亭长好歹能听出他们对侯府的敌意,便立刻派人通知侯府。

小胖子正在书房内读书,便有小厮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叫道:“少君侯,祸事耶!”

“祸事??曹公出事了??”,小胖子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曹腾那老头死在自己家里了,毕竟,他实在是太年老了,辅佐了四代君王的老人,而公,是对于大太监的称呼,虽然他的孙子在后来确实成了名副其实的曹公,小厮摇摇头,说道:“有士子在门外谩骂少君侯。”

“甚么!”,小胖子跳起来,将书合上,眼里的兴奋却是大过了惶恐愤怒,毕竟是个孺子,他挥了挥手,说道:“速速召集家奴,与我一同打出去!!”

小厮瞪大眼睛,说道:“主母派人已经去请何公,少君侯万不可此时出去。”

听闻何休要来,小胖子便缩了缩脖子。

想了片刻,小胖子方才说道:“那便不出去了,就在门口听听,他们为何骂我!”,说完,小胖子将竹简放回原位,与小厮一同出去,还没有赶到屋外,便听到那一声声高昂的叫骂声,曹腾此刻扶着,皱着眉头,静静听着那些士子的谩骂。

“你这淫贼,夺人贞洁,无耻之尤,既有此狗胆,何不与吾等一见!!”

“曹老公,何谓夺人贞洁?何谓淫贼?”小胖子瞪大眼睛,疑惑的问道。

曹腾干咳了几声,没有说话,小胖子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家奴小厮,众人憋着笑,低头不语,小胖子愈发疑惑,这到底是甚么情况?

侯府门外,早已被士子们围起来了,他们声嘶力竭的叫嚣辱骂,各个义愤填膺,怒火冲天,毕竟,在他们看来,这党锢之祸,是从这个亭侯所开始的,起初,解渎亭的百姓们不知道他们是何来历,故而围着来看,可是,等他们渐渐明白这些家伙是在辱骂少亭侯的时候,乡民们便炸了!

在这个时代,同乡之谊看的极重,因为交通不便,官话普及不高,故而一郡一县都仿佛一国,其中百姓自由交流,可是出了故乡,便是不通言语,鸡同鸭讲,此些士子都是以官话来骂,乡民们也是后来方才渐渐听懂,这也是河间国较之司隶近,若是江东荆楚,只怕骂上一整日,也没甚么乡民能够听得懂。

第0019章 如此年幼

正所谓,主辱臣死,那一路跟随的青年只是算是同乡,可是这里的乡民,那可都是解渎亭子民,解渎亭下有七里,相隔极近,甚至都没有里墙围着,这里所说的里可不是指距离,而是汉朝最低级的行政地方单位,生活在这里的乡民,足足有三百来户,解渎亭也算是饶阳县里大亭了。

这些三百来户的乡民,全是刘宏的子弟,汉朝是郡国并行,分封制与郡县制并存,当然,这些爵子和国王都没有甚么实际权利,不存在私兵,也大多没有幕僚门客,甚至会被国相针对压制,可是,亭侯显然是最吃香的,尤其是刘宏这样没有官职的皇亲爵。

若是一般的官员封侯,那他的食邑绝不会是在他的故乡,这也是为了制衡,而且,对于自己的食邑,他并没有任何的控制权,所能得到的只是食邑每年上交的赋而已,税则是上交朝廷,毕竟是中央集权国家,只有刘宏这样无官无职,在自家封地度过一生的亭侯,才能对亭民有重大的影响力。

何况,刘宏这是第三代解渎亭侯!!

在直到这些士子对刘宏出言不逊之后,那些乡民便炸了,有青壮年从家里拿出武器,大多都是些农具,就连妇孺也是在外围同仇敌忾,这属于外乡人来欺负自家老大。

哪怕是在后世,这样的行为,也会遭到群攻,可以想想,若是一群外地人,来到你们村,堵着你们德高望重的老村长大门,一直谩骂,这里的村民会如何行事?

乡民们迅速包围住此些士子,面色不善的盯着他们,士子们发觉之后,谩骂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他们不解的看着周围,他们明明是来为他们除害的,他们不帮着自己,为何还要帮着这奸贼?听到外头的谩骂声渐渐消失,小胖子也是一愣,皱着眉头,认真听着。

“贵乡父老,吾等此来并无恶意,听闻当代解渎亭侯为人极恶,伤天害理,为除害而来,还望诸君莫要阻拦!”,士子之中的为首者,对着周围百姓们拱手说道,他语速极快,说的又是官话,乡民并不是很能听得懂,互相喧哗了片刻,方才明白了那人的意思。

他们尚未回话,便听闻那一路跟随而来的本地青年,用河间国方言,笑着大叫道:“乡亲,此些蠢物硬说我家亭侯强抢民女,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哈哈哈,让他们叫亭侯出来罢,让他们看看,少君侯如何抢民女!?”,听完那青年的话语,众人哗然大笑起来,看向士子们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戏虐。

那些士子固然听不懂他们所说,只是,也能明白这青年没有说好话,顿时怒火冲天,一人从那为首者身边走出,手放在剑柄上,他年纪却是要大了很多,眯着眼睛,不悦的说道:“不过一介宗室,尔等竟然如此阿谀,今日,便为宗室除害也。”

这人长得伟壮,身高九尺,不过二十来岁,却养的一身威仪,众多士子皆以他为首,他狠狠看着那青年,说道:“助纣为虐之徒,羞与汝同行!”

“呵,蠢物。”那少年也年轻气盛,眼色亦是不善,他自小便在饶阳县与诸多游侠厮混,虽没杀过人,但是不缺胆气,自身勇武,县里也是属于游侠之中的狠人物,何况这里是自己老家,哪里会惧怕甚么外乡人,那人认认真真看了一遍这个少年,仿佛将他记在脑海里。

转过身,看着侯府,大吼道:“刘宏,若你还算个汉室子弟,便出门与吾等一见!我大汉宗室,何时出了尔等这般亲近阉竖,陷害党人之恶贼!”,小胖子在里头听着,听到这一句,顿时也怒了,猛地拔出了身边家奴腰间长剑,直接扑了出去!!

“少君侯!!”那家奴大惧,连忙追上去!

刘宏一剑砍在了门闩上,却也没能砍断,剑反而卡住拔不出来,刘宏大怒,对着身边家奴叫道:“给吾开门,取剑,不若,待我壮时,汝当悔之!”,那家奴一听,吓得双腿哆嗦,刘宏毕竟是家主,何况,学的还是甚么九世之仇犹可报的恶儒,他不敢不从,匆忙拔了剑,看着大门,为难的看着刘宏。

小胖子直接打开门闩,从家奴手里夺了剑,便冲了出去,话说那人正在外头谩骂,便见到大门忽开,一孺子冲了出来,闭上了眼睛,便是对自己狠狠劈了一剑,好到这人也是长期练习剑术,哪里会惧怕一孺子,只是轻轻后退了一步,小胖子这一剑便没有劈到,反而自己险些倒地!

小胖子稳住身体,凶狠的盯着那人,叫道:“何方狗贼,敢找我麻烦!!”

这声音奶声奶气,丝毫没有达到小胖子预期的目标,周围那些乡民不但不怕,反而都善意的大笑起来,那人却愣住了,小胖子气喘吁吁的看着他,眼里满是装出来的凶狠,周围那些士子也是蒙了,看着这小娃娃,沉默着,那人沉默了片刻,方才问道:“你是刘宏?”

“正是我!”

“如此年幼”那人也说不出话来,一张脸变得阴沉无比,他觉得自己被坑了。

周围那些士子也都戛然无声,唯独那本地青年大笑道:“强抢民女??哈哈哈,此便是吾家少君侯,如何?尔等方才是如何说的来着?他是怎么调戏良家逼死原配来着?”

最前那人,面色变得赤红,呆愣了片刻,方才拱拱手,说道:“见过幼弟,此事乃是天大误会,见谅。”,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人俯身便行礼道,小胖子一愣,这家伙叫自己弟?甚么情况?刚才不是还喊打喊杀麽?看到他都行礼认错,周围那些士子自然也连忙低头,拱手说道:“吾等不知实情,冒犯之处,望亭侯见谅。”

“你唤我弟?”

“吾乃孝景皇帝之子鲁恭王之后,鲁顷王劲之重孙,鲁文王刘睃之玄孙,刘表,刘景升,与亭侯乃是同辈兄弟,痴长几岁,故而唤之为弟。”

刘宏有些愣神,这介绍好耳熟啊,怎么我们宗室子弟介绍自己都是这么说的麽?越是显赫的便说的越长?

想着,又觉得不对,他皱着眉头,没有回礼,反而问道:“你我既然同宗亲戚,为何你我从未相见?你竟也不知我年岁?”他想起来,方才对方对自己年纪的惊讶,若真的是自己兄长,怎么会连自己年纪都不知道,这话说出来,刘表更加羞愧,他是宗室不假,但却是没落的一脉。

鲁恭王一脉也非常显赫,不过是在先汉时期,从世祖光武皇帝开始秀起来之后,这一脉就已经名存实亡了,他也是最近屡次参加太学生运动,才名扬天下,与张隐、薛郁、王访、宣靖、公褚恭、刘祗、田林等被人称为八顾,在先前,他哪里有资格跟刘宏这个宗室近亲见面?

又怎么知道他的年纪??

第0020章 何休之怒

这话却不好直接说明,难道要说自己以前没有资格跟你见面,所以不知道你的年纪麽?刘表此刻,心里也是恨死了那些传播谣言,还传的煞有其事的太学生们,没错,传播此些谣言最厉害的便是那些太学生,因为这次党锢,太学生们被捉走了太多,之前那般的太学生运动还没有来得及组织起来,便散了。

只是,这些一向傲气惯了的太学生们,又怎么会忍受这样的待遇,他们开始编造各种故事,攻击刘志,攻击阉竖,到了最后,就连刘宏也没能逃出他们的视线,被他们塑造成了一位无恶不作的恶少,而袁隗,自然就是为百姓除害,却反被皇帝惩治的正面人物。

刘表此次,带着太学生前来河间国,一方面是躲开雒阳的漩涡,他并不是那种头脑发热的太学生,他跟郭泰他们不同,他屡次带着太学生,进行学生运动,不过是为了名誉,显然,努力没有白费,也的确是得到了相应的名誉,而且,他成了这次党锢之乱中,为数不多被通缉的宗室子弟。

其余几个那都是高高在上的两千石!

这一方面让刘表暗自欣喜,而另一方面,他却是不想去北护狱里蹲着,虽然去那里能积攒不少的名望,但是就连三君之一,天下楷模都在里头被宦官各种折磨虐待,他哪里还敢去受罪,只是,出走需要一个理由,总不能说是因为不想蹲牢,那么说,只怕积攒的名望一日尽散。

因此,他想到了一个完全的好主意,就是带领这些太学生,到河间国找刘宏的麻烦,无论结果怎么样,他都会再增名望,再加上宗室身份,或许等这风波结束,自己就能入朝为官,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亭侯不过八九岁,若是再张几岁,他相信自己可以把白的说成黑的,可是这年纪

说他无恶不作,又有谁会相信?

为了避免自己的名望进一步受损,他只能干脆的道歉认错,身后那些士子们也是如此。

刘表出口说道:“你我虽是宗亲,却相距甚远,故而如此,此番,却是为兄之错,幼弟莫要怪罪啊!”,说完,他深深俯身行礼,在这个重视孝道的时代,他身为兄长,道歉行礼,刘宏要是再不知抬举,他的名声就要更加恶劣了,他心里想着,毕竟只是个孺子啊。

小胖子正要开口说话,外头却猛地传来一声长啸,众人大惊失色,转头看去。

只见一老头推开面前众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衣服都有些脏乱,头冠也歪了,但是老头丝毫不在意,目光先是放在了小胖子身上,看到刘宏没事,他才出了一口气,歇了一口气,转过头,极为凶狠的看着刘表他们,刘表连忙俯身,说道:“吾乃孝景皇帝之子鲁恭王之后,鲁顷”

“老夫管你是哪个!!”暴脾气的老头大叫着,拔出剑,便朝着他砍了过去,刘表大惊失色,这次却不能安然度过,老头的长剑直接划开了刘表的衣领,险些砍断了他的脖颈,纵然是修炼了许久养气功夫的刘表,也险些哭了出来,毕竟,他还不是日后那个荆楚霸主,他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

士子们顿时慌了,也有人认出了这倔老头的身份,这货曾经在朝任少府,也在太学院里授过课,正是天下大儒何绍公!

妈耶!看到老头砍完刘表,便朝着他们冲过来,这些太学生拔腿就跑,就连牛车也不管了,老头举着长剑,在他们身后追着,一行人马在周围乡民的哄笑声中,快速消失,小胖子一脸懵逼,发生了甚么事?

想到对方人多,小胖子又急忙吩咐道:“还不快去帮何师!”

何老头一向是个爆脾气,尤其学习的更是此时不受欢迎的公羊,此时跟汉初不同,现在乃是谷梁学派那些软骨头正值崛起的时候,当然,公羊学派的影响力虽然不断没落,但还是在发挥着影响,比如大复仇主义,春秋公羊礼等,老头显然已经学到了公羊学派的精髓,年纪一大把,砍起人来丝毫不逊于前汉的公羊大儒。

这暴老头追着十来个士子砍,那些士子也不敢还手,就这样被他一直追出了解渎亭,刘表在最前方狂奔,心里大骂,何公之前辞官离去,还以为是被阉竖所逼,原来是得了脑疾,自己都已经道歉了呀,干嘛如此凶狠!!!

老头也就是年纪大了,渐渐有些追不上,拄着剑,气喘吁吁,看着他们跑远,身边,有个青年连忙扶住他,老头转头一看,却是不认识,皱着眉头,问道:“你跟他们不是一行的罢?”,那青年微笑着的脸庞抽了抽,连忙摇头,说道:“予乃河间国人士,饶阳县士士子,与他们绝非同道。”

老头这才点点头,怒气还是不减,之前辞官离去,就是受不了当时那股疯狂追求名誉,不专治经的风气,故而一怒之下离开雒阳,准备回家著书,要不是在刘宏这里耽误了如此长久的时间,只怕自己的书都已经写了一半,但是,老头也不急,书甚么时候都可以写,但是未来天子不能耽误啊。

他通过天书里记载的国舅,董太后之类的词,早就判断出来刘宏便是日后的天子,尤其是从曹腾那里得知了曹操之类诸事,他就丝毫没有怀疑了,他这次为什么会如此愤怒?并不是说因为此些人冒犯了自家子弟,只是,他花了如此长久的时间,来劝导刘宏。

让他相信,阉人都是坏的,士子名士都是好的。

说了这么久,这批家伙一来,就坏了自己的大事,若是刘宏对士子有了反感,岂不是又一个当今皇帝?当时候,党锢就不会是一次而终了,谁知道这个被自己教导的记仇的未来天子,即位后会怎么搞天下士子,当然,记仇是好事,公羊一向提倡复仇,可是如果复仇对象是天下士大夫,那就太可怕了!

当何休在青年的扶持,缓缓朝着亭侯府走去的时候,小胖子总算是带着大批家奴赶了过来,看到小胖子气喘吁吁,满脸通红的模样,何休也有些感动,他是担心自己出事啊,想到这里,他表情也尽量变得温和起来,小胖子看了看周围,问道:“那些贼人在何处?”

“已经被我赶跑了,回府罢”

尽管何休说话已经很温和,小胖子还是敬畏的点点头,自家这师君,当真厉害啊,一人一剑,就追着那么多人砍,真想早点长大啊,小胖子眼里也闪过憧憬。

一行人缓缓走着,何休开口问道:“日后若再遇到此等事情,你可知该如何行事?”

小胖子一愣,看了看师君,有些疑惑的问道:“手持利剑,追着他们便砍?”

何休脸庞一黑,深深吸了一口气,摇头。

小胖子知道师君在考验自己,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方才抬起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设五色棒抓起来棒杀?”

何休双眼一黑,险些倒地,自己这是教出了个甚么玩意,还设立五色棒?!人家棒杀的是大太监蹇硕的叔叔!你就学会了五色棒杀人??他正要责骂,却听到小胖子忽然闭着眼,数着:“十六,十六,十六。”何休怒气冲冲的问道:“顽徒,又在那念叨甚么?!”

“记住他们几个人啊!”

“九世之仇,犹可报!!!”

小胖子一脸认真的说道。

“何公!!您怎么啦!!何公??!!”

第0021章 收为门客

曹腾匆匆离去,走之前,他还特意做了些伪装,比如换上高山冠,装作游学老儒模样,实在是不敢以阉人之身回雒阳,虽然他在党人之中,名声还不错,但是谁知道那些已经快要疯狂的士大夫,会不会听他解释。

何休还特意送了他一番,送走了曹腾,事情才算是渐渐平息下来。

关于小胖子的种种恶闻,也渐渐消散,集火目标再次为了宫中侯览及其鹰犬。

“汝,想拜在老朽门下??”

何休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这人正是之前劝解士子的本地青年,青年在何休的打量下,有些不安,俯身,长拜不起,这年轻人,身材修长,双手粗壮,面庞坚毅,文气稍弱,小胖子也坐在一边打量着他,皱着眉头打量着他,何休教导一个刘宏都快要气死,又怎么会收徒呢?

“你是哪里人士,姓甚名谁?”

“在下邢颙,字子昂乃是河间鄚县人士。”

何休点点头,不再言语,他心里倒是觉得这小子不错,只是,他实在没有精力再授徒,气氛顿时沉默下来,邢颙一动不动的长拜,心里却也渐渐失望,他本来就是想外出游学,增加见识,好不容易遇到何休这样的大儒,可惜对方似乎看不上自己。

小胖子认真思考着,邢颙,字子昂,河间鄚人,他有些恍然大悟的看了看这小子,在这些时间里,他早就将天书背的滚瓜烂熟,又不断温习,这个家伙,他还真的听说过,而且,还是个不错的名臣,小胖子想了想,他的名字出现在《三国志·卷十二·魏书十二·崔毛徐何邢鲍司马传》之中。

看到小胖子这番表情,何休转过头,他记性虽然不错,可是却只看了天书一遍,不少地方都有些疏忽,比如昨日,刘表说出名字的时候,小胖子就已经知道,这个家伙后来占据荆楚地区,不尊皇名,身为大汉宗室,也不思报国,只在荆楚做自己的土霸王,要是昨天师父那一剑砍的准一点就好了。

但是这个家伙不一样,他在当时有个外号,叫做德行堂堂邢子昂,当然,这些士大夫总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弄出来一大堆的外号,只是,邢子昂这个家伙,还真的是个能臣,在天书里有记载,他任职的时候,鼓励农桑,政绩斐然,百姓多有爱戴。

小胖子刚要开口,劝何休留下他,便看到何休挥了挥手,说道:“老矣,老矣,若汝有心求学,可往扶风,从那马南郡”,听到何休这么说,邢子昂也不愤怒,起身,再拜,说道:“昨日之见,可知盛名有虚士,亦然不虚者,故而愿拜师君门下。”

“马南郡,才学胜我,汝可自去。”

何休实在没有精力再教导弟子。

邢子昂无奈的叹气,又拜,方才起身准备离去,小胖子看了一言何休,便跟着走出去,一同来到院里,邢子昂说道:“多谢亭侯招待,不必远送。”,小胖子笑着说道:“有事愿与子昂叙,不知可允?”,邢子昂一愣,看了看这不满十岁的胖子,笑着点点头。

两人便直接跪坐在院里一颗柳树之下。

小胖子没有说话,摘下一柳枝,放在面前。

邢子昂笑了笑,言语道:“少君侯,可是要留颙?”

“哈哈哈,子昂知我,亭侯只吾一男丁,无人相助,望子昂助我!”,小胖子起身,拜道,脸上镇静,心却是砰砰直跳,这还是自己第一次招募门客,学了那么久的君王术,这第一次倒也有模有样,邢子昂没有说话,只是笑着。

毕竟刘宏不过十岁,怎么看都是顽,并不像是在说正事,不过八九岁的孺子,招募自己作甚?陪着玩耍麽?

此时,何休便在书房内,也在认真听着他们的言语,毕竟相隔不远。

“你家可有田地?”小胖子忽然问道。

邢子昂一愣,愣着摇摇头,苦涩的说道:“我乃余丁。”,若孩子长大后不分家,汉朝会对此征收重税,因此,孩子刚刚到达十六岁,就会被逼着离开,若是富户还好,分家之子还能得到些土地,可是若是穷户,长子继承家产,其余丁便会自寻出路。

汉朝规模庞大的游侠势力,便是如此来的。

没有田地,只能私处浪荡,其中,也有改换身分,成为士子者,也有欺压百姓,无恶不作者,但是这样的还是比较少,毕竟这不是后世,欺压百姓,就算官吏不抓你,其他游侠也会杀你,杀你还能扬名,扬名了,自然便有名士世家会庇藏你。

等一等,等到皇帝大赦,就可以出来了。

小胖子没有得到如愿的回答,邢子昂生母是饶阳人,也算半个饶阳人,小胖子叹息着说道:“田地多在世家豪族手里,穷户无田能分诸子,无有衣食,而你看看食肉者,可有理会?”,邢子昂没有说话,只是听着,小胖子也有些紧张了,莫非自己初次招募便要失败了?

他是真心想招募些门客,要知道,汉朝太子,那都是有自己的太子舍人,一大堆的幕僚门客,隶属于自己,完全就是一个小型的朝廷,登基之后,可以迅速组织一个新的朝廷,掌握大权,可是,近来好几代皇帝,要么是被迎接的,要么就是没有被封太子便登基的。

因此,宦官和外戚才能不断的掌握朝政,皇帝通常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掌握朝纲。

当然,这些都是何休讲给自己听的,故而,要想不成为傀儡皇帝,手下必须要有自己的势力,当今皇帝无后,小胖子也不知道自己日后会不会被皇帝收养,封为太子,这一点在三国志里没有记载,连自己甚么时候,登上帝王之位也没有记载。

小胖子并不清楚皇帝该如何,但是,他想当个好皇帝,当个何师和阿母都能引以为傲的皇帝,成为天下百姓都能向解渎亭百姓那般拥护自己的皇帝,所以,他很想能拥有自己的势力!见到邢子昂,他便不想再放走他,这人跟自己同乡,而且能力也有,日后定然是很好的助力。

看到邢子昂一直不理会自己,小胖子决定要放大招了。

“你可知,何师为何不肯收你?”

邢子昂猛地抬头,看着小胖子,小胖子抬着头,傲气凌然的说道:“因我也,我乃解渎亭侯刘宏!肃宗孝章皇帝之重孙,河间孝王之玄孙!当今圣上之孙!”,看着邢子昂,小胖子将长袍脱了下来,里面却是十分精致的黑色龙云纹短衣,两边有蟒状纹。

“此乃天子赐我,何师前来教导我,也是天子之意!招收幕僚门客,也是天子之意,你可知,为何??”

这牛皮一吹,别说是邢子昂,就是何休也瞪大眼睛,这小子在说甚么,老夫怎么会是天子派过来的,你那衣服倒是天子赐的,不过那也是因为他跟党人对刚啊!

第0022章 邢颙得归

小胖子很想留下这个家伙,对于未知的朝堂,他心里还是有些畏惧,要是独自一人赶往朝廷,他纵然学了将近半年的君王术,也起不到太大作用,皇爷爷留下的那些老宦官,会不会听从他还不知道,何况,党人遭受重大打击,但是在朝廷之中,他们依旧拥有庞大的势力!

陈藩,窦武,这俩尊大神还在,就是那李膺,虽然下狱,也还没有定罪,万一那天就放出来了呢?

这些何休都给他说过,虽然老头信誓旦旦的说,党人都是品德高尚之贤,绝对的国家栋梁,可是在天书里,他也好好看了这些国家栋梁,董贼祸乱宫殿的时候,也没看到朝廷中哪位党人能独当一面,而后来讨伐董贼的诸多太守州牧,哪个是为了大汉?

听到小胖子故弄玄虚的话语,邢子昂有些发愣,天子之意?天子怎么会允许宗室招募门客幕僚?又怎么会把天下大儒送过去教导?可是,他又一想,何休一代名儒,若不是有使命,又为何来此教导这孺子?而且,他那身衣服,看起来确实是宫中之物!

邢子昂想了片刻,不知想到了甚么,脸色大变,看着小胖子,瞪大了眼睛。

小胖子一看,就觉得自己故弄玄虚是做对了,果然是越聪明的人,就越容易多想,小胖子有些严肃起来,皱着眉头说道:“若要治理天下,我需要贤士相助,君之品行,我有所耳闻,君高士,不拘虚名,然,百姓疾苦,朝纲不正,阉人强势,望君助之!”

邢子昂长大嘴巴,原来如此?因为天子无后,所以派何休前来教导这位最有可能的继承者麽?那为什么不接到宫里?他想了片刻,也对,天子方壮,日后有无子嗣也不定,不能冒然继嗣,他现在可不是日后在曹操面前,高谈阔论,让曹操立曹丕的那个两千石,还不过是毛头小子,忽然听闻此些事,脑子有些缓不过来。

“咳咳,子昂,你过来!”何休在书房说道。

邢子昂立刻起身,向小胖子一拜,便进了书房,小胖子皱着眉头,自己这师君,不会是要揭穿自己罢,在书房外等待了半个时辰左右,小胖子有些急了,正想过去偷听,忽见到邢子昂走了出来,他见到小胖子,俯身一拜,说道:“愿为亭侯门客,效犬马之劳!”

刘宏大喜,连忙上前扶起邢子昂,笑着说道:“有君相助,如太祖之遇张良也!”。

也不知道何休对他说了甚么,邢子昂也没有因为刘宏这大逆不道的话语而惊恐,起身严肃的说道:“少君言过了,何师有请。”,这时,小胖子才明白,老头这是又收了个弟子麽?用收徒来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小胖子皱着眉头,与他一同进了书房。

何休瞥了一眼小胖子,说道:“朝中贤臣无数,高士不少,汝为贵时,只要清楚阉人,任用此些贤才,国家必定大治,为何又想收拢门客?”

他不是把天书的事情,告诉了邢子昂罢?小胖子低头不答,心里却有些不满,他信不过那些阉人,可是,党人啊,他就能完全放心麽?从袁隗刘表身上,他已经大概明白,党人是甚么样子的,他们或许品德高尚,也堪称能臣,可是,他们绝对不是一心为国!他们更多还是为了虚名,为了利益!

他想建立自己的心腹,最好是些寒门子弟,与那些世家豪族无关,这样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啊。

可是,这些话,他却不能给何休说,何休的确是他的恩师,可是,何休也是党人之一,即使他没有参与诸多运动,甚至辞官离开,但是,他依旧是天下名士之一,心里始终偏向士大夫,天书里,无论是曹操,刘备,还是孙权,哪怕是日后的曹丕曹睿,都是心里没有偏向,像曹操这样的,还时不时杀几个名士!

何休见他不答,心里仿佛明白了甚么,缓缓说道:“我告诉子昂,那金鱼之事,金鱼乃是天赐,此时做不了假,何况,我曾与马南郡论易,略懂些观气相面,汝之气象,紫薇气也!身怀天命!”

小胖子明白了,何休没有说天书的事情,只是说了金鱼的事情,至于那观气本事,根本不当真,他这么说,大概是帮自己收复邢子昂,小胖子点点头,拱手对着邢子昂说道:“事关重大,因此不敢实话告知,还望子昂赎罪!”

邢子昂不受他礼,连忙说道:“少君不必如此,我也知此间重大,不可请语,何况少君与我以往素不相识,能待我如此,便已知足。”

何休这才抬起头,看了看刘宏,问道:“为何想要招收门客?”

“因袁隗之事,朝中党人不亲我,因而招门客,以为相助,行天子事,安民御敌,使师君无憾也。”,小胖子说着,面色极为陈恳,何休盯了他片刻,挥了挥手,说道:“我想休歇片刻”,小胖子与邢子昂离开,何休一直等到他们走远,方才露出微笑。

这小子,真的是越来越会骗人了,君王术,倒也熟练了,可惜,对党人不太放心,看来,自己还要努力,改变他对党人的态度,可千万不能培养出另一个厌恶党人的皇帝。

俩人在院子里走着,走了片刻,邢子昂先行开口了,他说道:“少君侯,那金鱼是何模样?”

小胖子仿佛在回忆,说道:“那一日,我与家奴们巡游解渎亭,却是看看春种如何,乡民是否有难处,走到河边,见到一金鱼,跃出水面,口吐人言,‘桓传宏也’,跳到旁边,我命人拿,鱼长四尺,浑身溅射金光,无有人可近,唯独我能近,我近前抚摸,那金光消散,见那金鱼有龙须,虎母,犄角”

邢子昂已经是听懵逼了,这说的跟老师说的似乎不太一样,不过老师是后来才捡到的,莫非这才是当初的情况??

“带回家内,家母不让人声张,正不知要如何处理,门外便出现一个老者,正是何师,何休曰:路经此地,看到一金龙昂首摇尾,有飞天之势,故而前来,又见到我,目瞪口呆,连忙跪拜,口称陛下,咳咳咳”何休看到邢子昂的眼神越来越怀疑,有些编不下去。

拉着邢子昂,便朝着后房走去,来到了后房,有几个家奴正在干活,见到小胖子,连忙跑来行礼,小胖子挥了挥手,说道:“将那金鱼,与他看看!”,家奴们面面相窥,不知如何,小胖子眉头一皱,那些家奴便畏惧了,连忙从后方抬出一被挖去了腹脏的金鱼。

那金鱼虽尸体不全,浑身却金光不灭,两根龙须狰狞可怖。

他说的竟然是真的???

邢子昂脸色大变,慌忙下拜,小胖子笑嘻嘻的扶起了他,说道:“事情便是如此,得君相助,定能创下伟业!国泰民安!”,邢子昂这次再也没有怀疑,脸色极为严肃的拜道:“敢不效命!”

第0023章 请治一亭

小胖子安抚好了邢子昂,索性侯府家业也广,便在附近给他置了一套家产,邢子昂住了进来,他孤身一人,父母也是由长兄供养,不然,也不会早早便出来游学,刘宏对此,是十分开心的,毕竟这是他得到的第一个在天书留名的人物!

何休的态度倒是一如既往,将自己一些注释名作丢给了邢子昂之后,依旧是专心致志的教导小胖子,从何休教导他的这几个月下来,小胖子身上的气质也隐隐发生变化,通读史书,倒有些温儒尔雅的模样,换上一身士袍,举止更是没有甚么纨绔稚气。

平日里,何休带着他与邢子昂,在河间国转悠,就连家奴也不再带上,邢子昂颇有勇力,平常家奴三四个也近不了身,何休还时常夸他,有自己年轻时之模样,小胖子也缠着他学了些剑术,只是发觉自己实在没有任何剑术上的天赋,这才作罢。

如此过了一段日子,天下也似乎平静下来,那些平日操劳为国的党人们被抓被捕,对大汉天下好像也没有甚么影响,百姓们该收获的收获,该秋练的秋练,这些日子来,小胖子一行人逛遍河间国,处处都是练习刀枪戈矛,喊杀喊打。

何休告诉小胖子,这是秋练,大汉百姓,成年之后要服兵役,有的做更卒,有的戍边,也有优秀的会进入北军,成为大汉常规军旅士卒,因此,每年快要入秋的时候,各地各乡的蔷夫游缴都会带领百姓进行训练,熟悉刀戈军阵,这样热火朝天的景象,并没有让小胖子赶到安心。

反而是有些忧心重重。

“可是担忧日后那场大祸?”,何休抚摸着胡须,有些意味深长的问道。

“正是,不知何师有何解决之法?”

师徒二人聊天,邢子昂却在一边摸不着头,甚么大祸?莫非是何师又算出日后大事?

“若天下安宁,百姓有衣有食,何人会行逆事?”,何休和小胖子心里都知道,日后有一场规模庞大的叛乱,这场叛乱,席卷之广,简直是大汉立国之未有,那些日后大逆不道的逆贼,都是在此时,一鸣惊人,成为炽手可热的大人物,就连动摇了大汉根本的州牧制,也是此时出现的。

刘宏已经从天书立看到了如此做事的后果,他自然不会再允许各地州牧把持大权,可是,这场大乱若是真的爆发,那对于大汉也是伤筋动骨的大事,虽然这场祸乱会被镇压下来,可是此后盗匪横行,民不聊生,赤野千里,这样的大汉,是刘宏不希望看到的。

何休的话,也是让刘宏暗自下决定,只要登基,定要劝农桑,造福百姓,尽力不使叛乱发生!只是,他却不知道,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又有何等危险,行事又是何等困难。

“子昂,依你所见,当如何使民富?”刘宏忽然问道。

邢子昂没有犹豫,开口便说道:“当劝农桑,开耕田,诛豪强,民有田,有余粮,当富也。”,显然,跟小胖子一样,邢子昂也将重心放在了农业上,小胖子点点头,心里却是想起天书里曹贼的作法,军屯,若是自己能掌权,定然有众多办法,来改变大汉天下。

回去的路上,邢子昂有沉默,看起来面色有些苦楚,小胖子问道:“子昂,可有甚么心事?”,邢子昂停下脚步,拱手说道:“来此也有一月之久,整日食禄无为,深感羞愧。”,刘宏抬头看了看何休,又看着邢子昂,的确啊,自己一时心热,招募了门客,可是,他需要门客麽?

他没有甚么产业,也无官无职,整日把邢子昂留在自己身边,岂不是浪费其才,而且,若是他一直待在自己身边,又是否会成为日后那个能臣贤才?小胖子一时间有些反思,自己招募邢子昂是不是做错了,何休在一旁,看出了小胖子的迷茫,摇了摇头。

他本来就反对小胖子提前纠结势力,在他看来,朝中的贤才够用,只要他能够重用,大汉天下就必定大治,不需要小胖子私下做甚么勾当,难道那些贤才还会与天子争权不成?说到底,还是他党人的立场,使得他有此等想法,他想,如果小胖子看重邢子昂,日后直接征辟便是,何苦如此?

小胖子看着一边有些幸灾乐祸的何休,心里有些不悦,他懂何休心里的想法,重用党人,大治天下,莫非你要教给我的君王之术,就是拱手让权,让大臣们处置天下?他也通读史书,上古以来,哪位明君,不是亲力亲为?交权也是在能够掌握对方的前提下!

那王莽,跟如今的党人有甚么区别?甚至,他当时名望更高,现在的甚么三君八顾都难以媲美,人家品德难道不高尚?赈灾的时候,能够把自家全部家产拱手捐献,士子可有不敬者?皇帝把大权让给以他为首的士大夫手里,让这些品德高尚的贤才治国。

然后呢,王莽的首级现在还放在宫里呢!

越是读史,他便越是不怎么喜欢此些党人,他忽然很崇拜起自己先祖,在儒生高冠里尿尿,也就这位先祖能做得出来,要是之后的先祖,不被天下士子群起而攻之,哦,对了,还有世宗孝武爷爷,他在位的时候,也没有甚么想不开的太学生敢发动清议,非议朝廷。

他心里也是有目标,即使不能跟这些先祖媲美,也不能让此些所谓党人来掌握大权。

小胖子看了看邢子昂,大笑,说道:“子昂初至,本还想让子昂休歇几日,不想,竟使子昂心有愧意,是我想的不周,还望子昂体谅啊!”,邢子昂一愣,拱手答不敢,小胖子忽然灵光一闪,说道:“子昂,乃我之心腹也”又低声说道:“大事若成,君为司徒!”

“事尚未成,请君治一亭!”

小胖子俯身说道。

这下,何休和邢子昂都迷茫了,治一亭?你又不是天子,如何下令让邢子昂治理?这可是大罪,后来,他们又想明白,这解渎亭,是刘宏的封地,但是,他对解渎亭只有征收的权利,没有资格去指挥当地里正亭长,问题来了,这些里正亭长,依旧是他的领民,严格来说,都是属于他的子民。

而且,刘宏在这里还有自家田产,这田地是完全属于刘宏的,而且还占据了解渎亭很大的一片区域,刘宏现在的意思,是准备把解渎亭的农事交给邢子昂来办,虽然这与法不符,蔷夫定然会追究,可是他在名义上,是刘宏门客,为刘宏管理私田,这没有人敢说不是。

这私田,足足占据了解渎亭九成田地,那他治私田,与治一亭又有甚么区别?

司徒本来就是以土均之法,辨五物九等,制天下之地征,以作民职,以令地贡,以敛财赋,在刘宏私田里征收赋税,处置财赋,这有甚么不对?

第0024章 忠诚家奴

看到邢子昂并没有回话,小胖子有些严肃的说道:“身为日后三公,谷物不分,不知一亩之产,何以征税收赋?不知百姓之疾苦,不知耕作之劳辛,何以制天下之地征,以作民职?”,邢子昂连忙挥手,说道:“少君侯羞煞我也,以我之劣才,何以称三公,莫要如此。”

“只愿为少君侯效劳,知民生,治田事,不白食君禄也。”

“大善!”小胖子大笑,让邢子昂处理自家田事,不仅可以培养他,还可以趁机将侯府的产业把持在自己手里,如今,侯府里的事情,阿母也不怎么理会,大部分由小胖子自己处理,小胖子对阿母自然没有恶意戒心,但是,他很是希望自己能成为真正的侯府之主!

家奴们总是将他看作孺子,他的吩咐,都是要询问董氏,或者刘家宰,才会去做,这让小胖子非常不爽,心里也渐渐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但从培养君主的掌控欲来说,何休是相当成功的!

对于小胖子的此番言论,何休也颇有些震惊,自从那次金鱼事件之后,自己这学生就好像变了个人,日渐聪慧,举一反三,事事也变得极有主见,这些事情,当事人自己未必能感觉到,但是他周围此些人,却日益能感受到小胖子的变化,也越来越不把小胖子当作小儿来对待。

莫非,食金鱼,能长智慧?

何休把这一切的原因都放到了那条古怪的金鱼身上。

回到了府中,小胖子便下令将刘管事唤来,平常,董氏有事呼唤,通常要花费一个多时辰的老人,在听到少君侯之命后,不到半个时辰,已经出现在了小胖子面前,小胖子看着面前这人,对于刘管事,他倒是很熟,从小,刘管事便陪着自己,相比之下,甚至比董氏还要久。

只是,在父亲逝世之后,刘管事便不怎么来找自己了,自己去找,也只是恭恭敬敬的站着,不多言语,因此,渐渐地,小胖子也就与他生疏了,此刻见到他,看到他发须灰白,形同佝偻,又想起幼时来,不由得心里难过,有些苦涩的说道:“许久不见,刘伯可还好?”

这话,却让刘管事大惊失色,连忙俯身拜道:“老朽一介家奴,不当此言,家主单称仲平便是。”,小胖子也知道,仲平是刘管事的字,对待长者,哪怕对方是自己家奴,小胖子也不能称呼其字,小胖子摇摇头,说道:“我父便称为刘伯,刘伯对我父甚爱,何故失爱与我?”

听到小胖子的话语,刘管事沉寂了片刻,方才缓缓起身,看着小胖子的脸,看了许久,方才说道:“不知家住寻我,是何要事?”,小胖子说道:“邢子昂品行高尚,当世之能臣也,我愿得其相助,故派其治理我家之田地,不知刘伯可允?”

家中田产,向来都是刘伯在管理,要把邢子昂塞进去,自然要先问刘伯,刘管事没有丝毫的犹豫,从衣袖里拿出一封滚简来,递给了小胖子,方才低声说道:“此些,是刘家田地总目,家主之命,不敢不从。”,小胖子接过了这竹简,翻开看着,说实话,他知道自家耕田无数,却不知准确数目。

而这竹简上,不仅有数目,位置,甚至连农具,耕牛,佃户都有详细的记载,小胖子看了片刻,有些好奇的问道:“比起家父在世,刘家家产可有减少?”

“有增不减,还请家主派老朽为佐,助邢子昂行事。”

“哦,刘伯不舍?”

“非有不舍,只是,此些田产,皆属家主一人!老朽在世一日,必要保住一日,除却家主,无人可动一厘一毫!”老人虽老,声音却格外洪亮,小胖子一震,连忙起身,盯着刘管事,问道:“你这是何意?信不过邢子昂?”

“非也,然除却家主,无人可动一厘一毫!”

“那我阿母呢?”

“亦然不可!家母董姓,非刘也!”

“好胆!竟敢离间我母子!!”小胖子忽然大叫起来,面色赤红,怒气冲冲得盯着刘管事,刘管事抬头,看着小胖子,面无愧惧,两人相视片刻,气氛越来越严肃。

小胖子忽然咧嘴笑了起来,连忙扶起老人,说道:“刘伯类我长,我今日方知刘伯之忠也,只是,此些话语,万不可外说,若是触怒了家母,我心不忍。”,老人被扶起来,小胖子这迅速的变脸,不仅没有让老人担忧,反而大喜,心里直夸,不枉刘氏子弟,真人主也!

有的时候,越是喜欢一个人,就越是觉得他出色。

“哈哈哈,此物,刘伯先收着,便佐子昂,振家业,有劳!”,小胖子拱手行礼,心里别提有多么欣喜,他有些明白,这刘伯是自己死忠,或许说是刘家死忠,有他在,自己执掌家业,只怕会更加快速,他生出冲动来,几乎想现在就去找阿母,让自己来管理侯府。

可是,又怕惹到阿母生气,他倒是不怕挨揍,只是不想阿母悲伤。

刘伯的表态,实在是让小胖子欣喜若狂,这不过是一个人的效忠,若是得到了天下无数贤才能臣的效忠,那有当是如何之幸事?小胖子想着天书里记载的那一大批文武群臣,心里竟生出野心来,此前,他不过是顽劣不堪的权贵子弟,对那至尊之位,也未有多少期待。

只是,在此刻,他忽然发觉,自己是那么迫不及待的想坐上那尊位!

在派遣邢子昂与刘伯一同处事之后,他又来到后院,想要与阿母叙话,刚近门,便听到从内传来凄惨哭声,小胖子脸色大变,猛地推开门,看到阿母正在一边痛哭,一时压抑不住心中怒火,朝着周围的婢女,叫道:“何人敢触怒我母??当真不畏死耶!!”

“说,何人!!”

小胖子的怒吼,不仅是吓坏了诸婢女,连董氏也被吓了一跳,她仔细看着,刘宏身上那日益增加的领袖风范,一时间,也忘记了哭,看到小胖子怒气冲冲的模样,董氏擦了擦眼泪,说道:“勿要责怪她们,是你堂兄,子时,有人在河边拾到一男尸,汝舅父传人言,汝堂兄也!”

“不知是何歹人,竟如此行凶,杀汝堂兄!”

说着说着,董氏又哭了起来,毕竟是自己亲侄,刘宏也皱着眉头,他之前也曾问过阿母,可是董氏一直不告诉他,今日才知,原来堂兄是被人所害,刘宏咬着牙,在解渎亭,还有歹人敢害自家堂兄?如此大胆,可是,他又一想,觉得不对,当时,他是闯到了阁楼。

自己那时无知,竟还给他看了天书难不成他是因为天书而死?

不过几个月,刘宏竟变得聪慧起来,从前那些蠢事,让他有些羞愧难当,他也觉得是那日吃的金鱼,让他有了变化,这些日子来,他感觉头脑愈加清晰,就连读起史书来,也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几个月前他可没有这个本事。

心里又想,若堂兄真是为天书而死,自己岂不也成了元凶?

只是,谁会杀死他?

第0025章 释放党人

秋季转瞬即逝,今年,还算是个丰收之年,起码,在河间国,家家还算是衣食不缺,侯府的粮仓也已经堆满,而邢子昂跟随在刘伯身边,的确也有了很大的变化,整个人变得成熟稳重,比起之前,更是少了几分任气。

小胖子跟随何休已经学习了将一年,这一年下来,小胖子变得极为和气,时常脸上都带着笑容,对待家奴小厮的态度也越加和善,众人无不敬之,爱之,这侯府,也就转交到了小胖子的手里,董氏对此,甚么也没说,整日里跟着婢女们养花修性。

也算是把侯府的权利,递交给了年方九岁的刘宏手里。

刘宏也索性做起了甩手掌柜,家产由刘伯与邢子昂处置,家中奴仆也交予小厮石郎,这石郎自幼陪伴在小胖子身边,也就是之前那个因为多嘴而险些被董氏处理掉的那个小厮,这家伙不是很聪明,但是对刘宏忠心耿耿,因此,小胖子也便任用他来管理家中奴仆。

有这些人做事,他每日里跟何休学习,学的都是些史书,但是,最近,何休似乎发觉到了小胖子对世家贤才的敌视,特意给他讲述一些孝子名士的故事,何休无论讲甚么,小胖子都会认认真真,微笑和气的听着,但是究竟有没有记在心里,那就难说了。

而此时,当今天子刘志,也是愤怒到了边缘。

大正殿,刘宏面色阴沉的跪坐着,对面是五排臣子,却无一人坐着,几乎全部站起,俯身下拜,而在最前头的,便是太尉陈藩,他们这次,是集合了朝中的全部力量,对皇帝施压,要么放人,要么集体走人,皇帝就算对这种结党的贤才门再不满,也不能同时废除满朝官吏。

若是这样,汉朝的行政几乎在一日之间就会崩溃,而在他们之中,坐着不动,只有几个宦党势力,以曹家为首,一动不动的跪坐着,但是相比党人庞大规模,他们实在不够看。

这个年头,毕竟不是大明,大明官员结党,可是他们营私,满口仁义道德,心里却无国无民,衣冠禽兽这个称呼,再正确不过了,但是,大汉文人,却有一番风骨,虽然在汉末,士子们也起了不同的心思,也有很多沽名钓誉,谋图私利的行为,但是总体来说,他们的道德水平都是过关的。

他们的道德素养很高,对待乡民和善,对待平常豪强格外严厉,可是,他们却成了另一种豪强,他们不会欺压百姓,可是他们占据了太多太多的土地,土地兼并,他们当然不会像豪强那样通过强买的手段,他们通过正常手段,也时不时会救济百姓。

可是,他们已经形成了庞大的家族,一个庞大的耕读世家,他们需要土地,才能让家族子弟免于劳作,才能供养家族子弟去四处游学,寻师会友,如此下来,他们对于百姓的危害,对皇帝的威胁,却是超过了豪强,豪强不过是家里有地有奴,可是他们不会有诸多高官在朝,也不会名望如天!

于是乎,已经发觉到了危险的刘志,开始打压世家,抓捕他们,可惜,这些世家,不像豪强那么容易对付,首先,他们有贤名,不仅是士子,几乎是全天下人都会尊敬他们,就连强人,碰到他们都会敬重的送他们离开,这样的故事,发生过很多次。

其次,他们占据着重要位置,何况,掌握了知识,掌握了舆论,而且,他们还是代表着正义,代表着正确,只要皇帝不听他们的,便被疯狂针对,这一点与明末相似,唯一不同的,是这些党人心怀正义,他们自己认为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国家,为了天下,自己是对的,这才是可怕的!

刘志怒气冲冲的望着这些党人,心里却在疯狂的谩骂,要是在先祖那会,哪个家伙敢这样对待天子,都是一群逆贼,逆贼啊!可是,他对于这些党人,竟然没有任何办法,他敢抓捕李膺,却不能对三公之一的陈藩动手,太尉节制兵马士卒,而且他名声太大!

而对于满朝官员的逼迫,他更是没有办法,杀不了,也抓不了,甚至,他还得安抚这些官员,心里明知道他们不过是打着辞官的幌子,皇帝也还是不敢逼迫他们,就这样,沉默了半刻,刘志面目才变得平静,他笑了笑,说道:“诸爱卿,此些事,皆是侯览私自非为,与朕何干?朕今日便让侯览严查,绝不会冤枉了贤臣,诸君可安。”

说完,他起身便直接离开,也不理会底下诸多党人。

“唉,可恨那侯贼,诱导天子,竟犯下如此之大错,诸君可知,长安有人与井中见一黄龙只怕”说话之人乃是窦武。

窦武,字游,扶风平陵人,他是大司空窦融之玄孙,定襄太守窦奉之子,与刘淑,陈蕃合称“三君”,年轻时便以经术德行而著名,名显关西。

延熹八年,因长女窦妙被立为皇后,于是以郎中迁越骑校尉,封槐里侯。

今年,皇帝拜为城门校尉,他任职时,辟召名士,所得两宫赏赐,也都捐助给太学生,得到士大夫的拥护,而皇帝费尽心思树立的,准备对待党人的利器,也在极短的时间内,成为道德高尚的党人刘志心里的想法暂且不知道,只是苦了皇后窦妙,因父之故,被刘志厌恶。

听到窦武如此说,陈藩缓缓起身,摸了摸苍白的胡须,眼神之中满是担忧,儒学在汉末,开始逐渐偏重与玄学与易学,在当下看来,井现黄龙,乃是有大德将要逝世。

而此刻,在未央宫内,大汉天子刘志,却一脸愤恨的坐在床榻上。

身边正是宦官侯览,侯览低着头,眼里满是恐惧,他早就知道了天子在朝中做了甚么,难道是要把自己当作替罪羊交出去麽?想到这里,侯览便各位惊恐,可是在惊恐之中,他又不敢有丝毫怨言,只能俯首听命,刘志看了看他,也不知是不是知道他的想法。

“把那些家伙放了吧。”

“国家,岂可如此饶了他们?”侯览更加惊恐不安。

“呵。”刘志冷哼了一声,瞥了一眼侯览。

侯览立刻跪了下来,不敢起身,说起来,这些太监还是与大臣不同,大臣见到皇帝,是不会下跪的,只是会俯身行礼,而位于三公位置的高龄大官,皇帝见了反而要先行礼,表示自己的礼敬,只是,宦官就不同了,他们相当与天子私奴,在皇帝面前,没有半点人格可言。

“谁说朕要饶了他们?朕终身不许他们出仕,他们的弟子!他们的族人!他们的近亲!都不许出仕!让他们滚出司隶!永远不要出现在朕的面前!”刘志愤怒的大叫道,侯览一震,点点头,便下去了。

刘志独自留在屋里,却忽然咳嗽起来,他浑身颤抖着,双手扶榻,咬着牙,自己不能倒下去,现在还不行!

他抬起头,冷冷的望着天空。

党人呵,党人。

第0026章 贼子何人

星辰洒满天空,月色朦胧。

小胖子独自坐在院落里,身上裹着厚厚的毛毡,身边是一手提火炉,深夜,他实在睡不着,便来到了这里,自从月前找到了堂兄遗体之后,小胖子就多了些心事,他心里隐隐有个想法,却又不敢想,他很害怕,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那一日,堂兄见到了自己的天书,也急忙跑了出去,如若不出所料,他定然是要找舅父,给舅父报告的,那么,是谁不想他将此事说出来?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堂兄把此事讲给了外人,而那人对自己怀有敌意,为了灭口,杀了堂兄,可是这一点并不是能说得通。

堂兄是自己家人,而且刚刚得知了消息,他应该是要去找舅父的,又怎么出去便与外人联络?

第二种可能,便是刘家有人害怕消息泄露,便杀人灭口,那人定然是为了保护自己,那么,谁有那个能力,那个胆量,敢杀亭侯之兄?能杀亭侯之兄?

小胖子抬起头,看了看后院的方向,便不想再想下去了。

正在烦恼间,忽然,院外有声起,小胖子大惊失色,连忙起身,手持火炉,小心翼翼的看了过去,那却是个黑衣行者,那人从院外跳了进来,手中那把寒光闪闪的长剑,让小胖子胆战心惊,此人莫不是杀了堂兄的歹人?

小胖子手中火炉一扔,便大声喊道:“有贼!抓贼!”

这声音忽然响起,那贼人大惊失色,连忙转身,便看到了小胖子,他没有出声,也没有逃跑,直朝着小胖子便扑了过来,速度极快,小胖子高呼一声妈耶,转身便跑,浑身就好像一团肉球,在院落里疯跑,而此刻,侯府家奴也纷纷醒了过来,他们的屋居在内院周围,成拱卫之势。

家奴们甚至连衣服也没有穿,便朝着内府的方向跑了过去!

小胖子疯狂的跑着,可是,那人几步便追上了小胖子,依旧没有言语,眼神冰冷,小胖子大叫道:“我有金十万,不知可能救我一命?”,只是,那人根本不理会,举剑便朝着小胖子刺去,小胖子后背中了一剑,痛的小胖子龇牙咧嘴,朝前一扑,剑也不深!

那刺客一击不成,竟也不退,朝着小胖子继续进攻,而此刻,那些家奴们早已跑了过来,手里持着刀剑,怒吼着便与那贼人扑杀,好一贼人,手持青锋,在十来家奴的围攻之下,竟然没有退意,手中长剑不断刺击,好像他只会那一刺,步伐矫健,一刺一退,竟然是杀得家奴们连倒数人!

立刻有婢女前来扶住了小胖子,小胖子疼的几乎要晕迷,后背一片血迹,而此刻,董氏也惊慌的跑了出来,看到儿子此等模样,哭嚎着一路跑了过来,推开了婢女,大吼道:“速唤金疮医!!”

而小胖子面色苍白,睁开眼,凶狠的盯着那贼人,那贼人身材高大,双手修长,手中那长剑刺击范围极广,一招下来,便是一人倒地,诸多家奴将他围起来,一同冲杀,只是,此人又极为灵活,也没有甚么其余动作,只是朝前几个刺击,便直接放倒两人,从包围之中跑了出来!

哪怕身上挨了几剑,也丝毫没有畏惧!

他直接朝着小胖子冲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小胖子痛放大,顿时浑身疲软,有心要跑,却无法动弹,董氏直接报起他,也不知哪里来到力气,直接朝着外头跑去,那贼人速度又快,立刻要追上,家奴们各个发狂,手中刀剑朝着贼人扔去,那贼人背后中了一剑,直接穿透了下腰,可他好似无知觉,依旧冲了过来!!

也举起了手中长剑,似乎是准备也要扔剑杀敌!

董氏用身体将小胖子包住,不给刺客机会!

正亡命之间,面前忽然闪来一人,正是邢子昂居所在不远处,闻到此处喧哗,便立刻拔剑前来,邢子昂见到小胖子此等模样,顿时大怒,一步朝前,手中长剑对着那贼人便刺,在夜里,那贼人也没有发现邢子昂,直接被一剑刺在腹部,贼人又一剑杀来!

邢子昂直接跳开,血液飞溅,犹如空中绽梅,那贼人咬着牙,怒视着小胖子的方向,手中长剑竖起来,对着自己腹部一刺,便直接刺了进去,又横着一拉,便直接剖开了腹部!顿时,贼人丧命,邢子昂甚至都没有来得及阻拦!

一众家奴这才跑了过来,羞愧的低下头,却是不敢目视邢子昂,邢子昂冷冷看了他们一眼,便立刻朝着小胖子的方向跑去,喊道:“主母,贼人已死!贼人已死!”,董氏这才停了下来,浑身早已筋疲力尽,将小胖子放在邢子昂的手里,自己也晕了过去!

等到小胖子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是正面躺着,浑身无力,看到他睁开眼,一旁的何休惊喜的大叫道:“宏郎,如何?可好?医师!!!”,瞬间便有众人跑了进来,有一老者,穿着麻衣,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俯身给小胖子把脉,又看了看后背的伤口。

小胖子感觉后背火烧一般的刺痛,却没有吭声。

医师看了伤势,这才起身,笑着说道:“亭侯已无大碍,休歇几月,便可痊愈,有些忌食,我已备好,万不可喂之,还有,亭侯体弱,不可劳神,还望诸君不扰。”,何休点点头,本来想说的话,也咽了下去,他看了看小胖子,叹了一口气,起身,带着众人离开了。

小胖子此刻却是体弱,婢女前来喂了饭食,小胖子便感觉晕晕乎乎,早早便休歇了。

在门外,刘伯,何休,邢子昂聚在一起,气氛格外肃穆,何休皱着眉头,问道:“是何人,对宏郎下此毒手,竟派了死士取命!”

“与家主有仇怨的,只有那袁隗贼子,那甚么士子学生,莫不是那些狗贼!”刘伯双眼之中闪烁着凶光,咬牙切齿的说道,邢子昂一想,也对,听闻昔日少主曾经险些断了袁隗一腿,莫不是袁家派遣死士前来行刺?他点点头,双手也渐渐放在了剑上。

“好狗贼!”刘伯大骂一声,竟然朝着屋外便奏,雷厉风行,竟然不像是个年迈老者,邢子昂与他相处甚久,关系亲近,连忙挡在了他的面前,说道:“长者欲何为?”,刘伯双眼之中满是凶光,他恶狠狠的说道:“杀人偿命!”

何休皱着眉头,出声道:“那袁家也是世家高门,何以会如此行事?何况,他们也没有如此愚蠢,亭侯至于他家有仇,若是行刺成功,岂不背负恶名?到时天子震怒,袁家也定然大损!”

“那莫非是那些士子”

“那些士子都是老朽之弟子,又如何行此凶事!!?”

“汝切等候,若那袁家真是行刺之歹人,老朽与汝一同前往袁家,必杀的袁家鸡犬不留!”

第0027章 酷吏阳球

听到何休的话,暴怒的刘伯这才作罢,其实,何休心里也是打定了绝不会是袁家所做,毕竟名门望族,怎么会做出此等事来,只是,除了他之外,又有谁会对一个不满十岁的孺子下此毒手?众人安静下来,邢子昂问道:“此事,可要在周边亭里走访一二?”

何休点点头,无论是亭长还是里正,或者是乡里游缴,遇到生人当然会查探,还会留笔记录,所以,凶手从何而来,还是能通过记录来探查到,邢子昂拱了拱手,便带着侯府门丁外出调查去了,何休与刘伯对视,又互相哀叹,只能期望刘宏早些康复。

而此事,也在河间国带来了重大的轰动,也禀告了皇帝,皇帝龙颜大怒,甚至还专门将袁隗唤来质问,当然,也没有甚么证据能说是袁家派遣了死士,皇帝也只是怒气冲冲的摘掉了袁隗身上河间国相的帽子,随后便令召开朝议。

一般来说,朝议都是一月召开一两次,若是没有甚么大事,甚至会更久,但是皇帝下了诏,不出几个时辰,众人便急急忙忙的赶到了宫里,皇帝皱着眉头,坐在中央,看着底下众人,心里却是极度愤懑,他释放了党人,可是也断了他们的仕途,现在的朝廷,不是皇帝不能动的老人,便是一些碌碌无为的家伙。

如司空张颢,司徒刘宠,太尉陈藩,此些人,并不能替皇帝解决甚么患难,反而一直都是在他找麻烦,他想了许久,方才说道:“议郎阳球何在?”

“臣在!”在百官之末,有一人走了出来,拜道,此人正是阳球,阳球字方正,是渔阳泉州人,也是出身望族,但是他跟别的士子不同,他竟不喜儒家学说,曾经拔剑击败了同郡学子,并且也把对方的儒冠拿走,称要作为夜壶,这让他被诸多士大夫排斥,厌恶,甚至是仇恨。

但是,此人剑法出色,骑射了得,年少时,郡中有位官员侮辱了他的母亲,阳球纠集了几十名少年将这个官吏和全家杀死,自此阳球出了名!他很喜欢申不害和韩信的学说,并自称为其门人,这位刚刚举了孝廉,做了高唐令,便把当地的几个望族诛杀干净!这可不是豪强,这是几个世家,只是名望不是很高。

这样的作法,引起了天下士子的攻击,虽然皇帝很喜欢他,可是依旧被罢免了官位,他这个议郎,也是几周前,皇帝不顾群臣反对,特意让他做的,他出来之后,众臣对他都是怒目而视,在他们看来,这家伙就是个异端,就是个张汤那般的酷吏!

可是,耐不住皇帝就是喜欢张汤这样的酷吏啊!

“方正,久未见汝剑锋,剑尚利乎?”皇帝笑着问道,甚至,还是叫了他的字,阳球心里激动不已,连忙俯身说道:“回陛下,剑尚利,足以为陛下杀敌!”,皇帝笑了起来,若是天下的臣子都像他一样该多好啊,他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有一事,汝且听命。”

“解渎亭侯,宏,朕之孙也,年少聪慧,早年失父,朕甚爱之!”他微笑着说道,忽然,皱着眉头,起身,叫道:“然,有贼人,胆敢行刺朕族孙,面对九岁孺子,无半点怜悯之心!朕拜你为河间国相,为朕找出凶手!无论凶手何人!汝可亲手斩之!”

“陛下不可啊!”

听闻此言,众臣立刻叫了起来,最先起身的却是太尉陈藩,他颤颤巍巍的起身,指着面前的阳球,说道:“此酷吏也,何以为两千石?”

听闻这话,皇帝自然更是愤怒,却没有说话,陈藩名望太大,他敢处置天下党人,却不敢冒然去动陈藩,阳球站在一边,面对如此谩骂,却没有任何表示,十分淡然,但是,其余文臣官吏还是跟陈藩悄悄拉近了距离,他们害怕这个疯子会对陈藩不利!

要是别人,断然没有这个胆量,但是这家伙就是个鹰犬,百官之中,竟然没有一个好友,起初,他担任尚书侍郎,因为才华出众,被尚书看重,派遣到同族太守麾下,做了个高唐令,结果呢,他在那里大杀四方,太守将他拘捕,若不是遇到了大赦,只怕已经死在了牢狱之中。

之后,又是司徒刘宠把他召为属官,看重他,任为九江太守,当时九江盗贼横行,他到任,便带领一众羊羔般的郡卒,愣是杀得盗贼四散,在得知盗贼与郡中官吏有关联之后,这个疯子连禀告都没有禀告,直接血洗了九江郡!!

按理来说,朝中若不是党人,便是阉党,可是,这个家伙跟两边都合不来,第二次把他撸下去的,正是司空张颢,此人可是中常侍张奉之弟,此人也与他合不来,这样的臣子,却得到了皇帝极大的宠爱。

“不必多说!”

“方正!三个月内,抓到凶手,带到朕的面前,若是带不来,朕便将你定罪!”

“陛下!”阳球起身,极为自信的说道:“何须三月,十五日内,必定抓捕歹人,若是不能,愿以死谢罪!”,他这么一说,众人大惊,瞪大眼睛,看着这个疯子,陈藩皱了皱眉头,却也叹息着坐下,看着极为自信的阳球,皇帝眼神也渐渐变得温和,点点头。

“十五日抓捕歹人?十五日之内,只怕却是连河间国都赶不到!”

诸多臣子在心里谩骂这个狂妄的家伙,却都是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不知十五日之后,可还能如此之张狂?

休歇了几日,小胖子还是不能起身,但是精神状态却是好了许多,董氏来了数次,之前,她因为疲惫而昏厥,这一点,也没有告诉小胖子,何休看到他好了,也不时进来与他说话,却也不谈刺客,也不讲课。

小胖子躺在床榻上,眉头紧皱,是何人要对自己不利?袁隗?小胖子首要怀疑的便是他,毕竟,只有他与自己有仇,而那贼人的奋不顾死,也的确让小胖子留下了些恐惧,同时,他也感叹,为何此人不在自己手下?

经历了此事,他心里却忽然有了些想法,自己需要培养些好手,哪怕不多,也要能避免这种情况,他闭着眼,开始想着三国志里赫赫有名的好手,三国志里固然有不少名将,可是,那些都是能带兵,能打仗,而非是自身勇武,可是,三国志里还是描写了几个猛将,勇武非凡。

他想来想去,纵然想到很多人,可是他却没有办法去找来,就算知道了其家乡,又如何寻找?找到了,又如何收服?想到这些,小胖子决定先找些同乡好手,闭着眼,思索了许久,猛地睁开眼睛。

有一人,正合适!

第0028章 鄚县猛将

把四庭柱都猜了一遍是不是有点作弊,好吧,高觅在历史上并没有甚么名气,远远不如张郃,连他的出生地都找不出来,大概也没有甚么实力,颜良,他是琅琊临沂,也就是山东人,文丑连出身也找不出来,不过,他应该是渤海人,是袁绍担任渤海太守后,得到的猛将。

既然有人蒙对了那也别多更一章了,写个三千多字的大章吧。

感谢支持。

小胖子立刻将邢子昂叫来,邢子昂本来正在调查那贼人的行踪,听闻小胖子的呼唤,立刻便赶往侯邢府,差不多在午时,邢子昂来到了侯府,家奴立刻通报。

刘宏看到他来,想要起身,邢子昂哪里能让小胖子起来,连说了几个不可,小胖子才没有动弹,小胖子笑了笑,说道:“子昂是我最亲近之人,怎么能躺着与君相见呢?”

却是将邢子昂也感动了一把,又将这几日的听闻将小胖子叙述,小胖子点点头,又谈话许久,方才问道:“听闻在你的故里,有一人,勇武过人,不可君可识得?”

邢子昂皱着眉头,想了片刻,方才回道:“君所言者何人也?”

“鄚县张郃,与你同县”小胖子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这个历史上有名的同乡武将,今年到底是多大岁数,听闻他如此说来,邢子昂方才点点头,说道:“我认得此人,此人乃鄚县游侠之首也,曾有盗贼横行乡里,连杀三处亭长,此人率乡民杀之,因而闻名”

“只是,此人并无太多名望,仅在鄚县有些人望,不知君何以识得?”

小胖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这家伙还不是个小孩就好,这家伙可是曹贼手里有名的武将,若是能得到此人,守在身边,暂时是不惧甚么贼人的,只是,他心里还是更加中意典韦许褚陈武赵云之流,此些人,大都担任中护军,乃是贴身侍卫。

暂时寻不到那些人,也只能去寻这个张郃,说起来,三国志里也并没有提到他的勇武,更多是带兵打仗的本事,可是,他可是从一介小小军司马,一路升到车骑将军的,这样的人,若是自己没有甚么勇武,又怎么会从一个士卒官拜将军?

邢子昂是鄚县人,那张郃也是,这个小县城之中,能出现两个名留青史的人物,倒也不凡,小胖子笑着说道:“只是偶尔听闻罢了,鄚县出贤才,此次贼人之事,使我震怖,欲请此人为门客,不知君之见?”,邢子昂想了想,方才点点头,说道:“此人并无德行,只有些勇力,但若是能招来护卫亭侯,那也足够。”

话语之中,有些对张郃的不在意。

小胖子心里明白,邢子昂虽然也当过游侠,可他还是个士子,对于此些胸中无有笔墨的游侠,能够交结,只是不会太看重,可是小胖子心里却清楚,这可是猛人啊,从兵丁拜到车骑将军者,更有何人?

小胖子点点头,说道:“此事,便交予子昂来办,如何?”

邢子昂答应,便离开了。

小胖子这才缓缓合上眼,虽然精神状态不错,可是还是很疲惫。

此时,有一干人马,却在疯狂的朝着河间国飞驰,为首者正是新任国相阳球,阳球没有告别任何人,甚至也没有带上行囊,直接带着一众门客,便连夜赶路,搞得各处亭里都惊恐不已,生怕是那处贼人杀来,在这样的疯狂赶路下,仅仅两天,此些人竟然便已经赶到了河间国!

此刻,谁也没有想到,河间国相已经赶到。

风尘仆仆的赶到了河间国,阳球也不做停歇,直接朝着饶阳飞奔,那些门客也不问为什么不去国相府,不去拜会河间王,只是紧随其后。

邢子昂走了一天之后,这干人便已经到达了解渎亭!

直接朝着侯府赶去,到了侯府门前,不少家奴都在周围守着,看到着一行人,纷纷拔剑,上一次的贼人来袭,却是将这些家奴都搞怕了,一门客上前,严肃的说道:“此乃河间国相阳君,不可无礼,速速让亭侯前来迎接!”

没多久,便见到一老者出门,拱手说道:“不知国相来临,还望恕罪,只是,亭侯伤痛未有痊愈,不能迎客。”,这老者自然便是刘伯,阳球下了马,神情有些疲惫。

“那便进去去看看亭侯罢。”,也不等刘伯回话,一行人直接走进了侯府之中,那些家奴也在周围跟着,显然是有些不放心,之前河间国相的事情,他们可没有忘记,别说是国相,就是国王前来,他们也会一直跟着,到了寝屋,小胖子正躺着。

阳球一人走进屋内,也没有说话,只是俯身看了看小胖子后背,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小胖子睁开眼,得知是河间国相,他还以为是袁隗,看来是换人了,这人如此年轻,竟也能官拜两千石?莫非又是一世家子弟?

“解渎亭侯宏,见过相国!不知尊姓大名?”

阳球没有回话,只是盯着他的伤疤,看了会,低头问道:“那贼人可有甚么言语?”,小胖子心里有些怒气,自己好生行礼,这货竟也不知回礼,但是,他也没有任性,说道:“那贼人并未出声。”

“尸首可在?”

“已经下葬。”

“那遗物可在?”

“此事,可问刘伯。”

阳球点点头,没有说话,直接转身便要出去,到了门口,忽然又止步,问道:“敢问亭侯,可有与甚么人结怨,或者,故亭侯可有甚么仇人?”

小胖子想了片刻,方才说道:“之前,袁隗辱我母,被我一剑刺股,之后,又有甚么太学生来寻我,也被我赶了出去,除此之外,未有宿敌,至于先父,我早年逝父,并不知晓,可问我母。”

“哦?”阳球一愣,转身看了看小胖子,笑着说道:“我少时,也有郡中官吏欺我母。”,小胖子眼睛一亮,连忙问道:“君何以处?”

“我召集了同乡好友,杀了那官吏满门,鸡犬不留。”

小胖子笑了。

“你应当拜在何师门下,九世之仇,犹可报也!”

“哈~~~~”

两人大笑,心里却莫名生出了知己之感,阳球拱了拱手,说道:“我姓阳,名球,字方正,担任河间国相,贼人之事,我定全力而为!”,说完,便走了出去。

出了屋,便唤来了刘伯,又去找了遗物,拿了那贼人的长剑,衣服,仔细打量。

没有半时,便出了府。

“主君,不知可有收获?”有门客问道,阳球皱着眉头,说道:“这剑,衣服,都极为奢贵,只怕贼人颇有些来头。”,那门客闻言,立刻说道:“莫不是那袁家,听闻袁隗与亭侯有仇怨!”

阳球摇了摇头,说道:“那老丈所言,早先问周围亭长,亭长所言,那人说的却是河间方言,只怕这贼人大多是来自河间国啊,也罢,先休歇一日,明日再查。”

他们已经奔袭了数个日夜,各个都有些筋疲力尽,阳球也实在不好再要大家做事。

第二日,阳球尚未有甚么消息,反而是邢子昂与张郃先行赶到。

邢子昂是熟人,那些奴仆也自然立刻开门迎接,有些好奇的看了看他身边那青年,也不多言语,邢子昂笑着将他带到了小胖子那里,刚靠近,便闻到了那浓郁的药味,青年眉头一皱,却没有说话,进了屋,小胖子正眯着眼睛躺着,青年看到他此等模样,又是如此年纪,更是有些不悦。

邢子昂也看出了此人的不悦,到了小胖子身边,轻轻拍了拍小胖子,小胖子微微睁开眼睛,尚且有些醉眼朦胧,他低声说道:“张君来了。”

“呀!”小胖子惊呼了一声,连忙匍匐着要起来,邢子昂与那人大惊,邢子昂连忙要按住他,可是他伤口都在背部,却不好动手,刚伸出手来,小胖子便严肃的说道:“对待贤士,如何能以此相对?”,坚持着起了身,也不在乎背后的疼痛,起身朝着张郃行礼,说道:“小子宏,见过张君。”

小胖子此番挣扎,却是将背后伤口绽裂,血味四溢,看着小胖子真挚的脸庞,张郃目瞪口呆,呆愣了片刻,猛地拱手俯身一拜,叫道:“我不过一游侠,何以得亭侯如此看重!儁乂愿为亭侯效犬马之劳也!”,声音格外激动。

这张郃与邢子昂不同,他只是个游侠而已,每天都为口腹而忙碌着,说是大侠,其实也不过是干些收取费用,替人忙碌的勾当,听闻邢子昂来拜会,是亭侯听闻他名,要招他做门客,他自然是极度开心,起码能不再饿着,可是,听说了亭侯的年龄,他就有些犹豫。

还是邢子昂好说歹说,说亭侯年幼而聪慧,劝说了好久,张郃这才前来,可是,心里也在想,若真是那孺子胡闹,便翻脸离开,只是,没有想到,这亭侯竟然如此看重自己,伤口绽裂,却如此欣喜,从未得到权贵看重的张郃,真是感动无比,这才如此说道。

“哈~~~,有君相助,如太祖之遇张良也!”

邢子昂一愣,这话怎么如此耳熟?

第0029章 贼人何来

ps:感谢,就不说憋死你,未来会很美好,司马燚,殇春雪,一切皆尘,天涯子夫,摸摸头,zk885566,龙蓬等等兄弟们的支持,感谢你们,谢谢。

张郃也是个有壮志雄心的,见到小胖子如此器重自己,甚至忘却了他的年纪,一副感动涕零的模样,三人又聊了许久,张郃发现,无论自己从哪里开口,从田野市井,到边陲庙堂,这小胖子都能谈的上来,若是他只是知道一些学术经典倒也不算甚么。

毕竟河间国人都知晓,大儒何休乃是其师。

可是,为何连田野,市井之地,他都如此熟悉?甚至是张口就来,要不是知道不可能,张郃险些都以为这小胖子是个久居市井的游侠,他自然不会知道,小胖子在何休的带领下,已经把整个河间国都转了好几遍,对于底层的事情,他反而要更加熟悉。

游侠类似与现在的不良混混,差不多都是违法乱纪,重义轻生,其中厉害的游侠被称为大侠,甚至能对国家产生影响,名士都会召这些大侠来作为自己的刀剑,铲除一些敌人,而更多的,还是张郃这般没甚么名气的游侠,当然,张郃如今的年纪,也算是混的相当好。

已经在名义上是一个县里的游侠之首,平日里,一些小吏对他也是尊敬,可是,在整个河间国,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这样的身份,能被刘宏看重,他也很是兴奋。

交谈之中,张郃渐渐放下了心里的轻视,刘宏毕竟伤势未愈,交谈了片刻,张郃便被邢子昂带了出去,让刘宏安心修养,出了屋,张郃暗自想到:亭侯虽然年幼,却极为聪慧,日后未必不能随他建功立业,只是,自己一介游侠,若是展现不出甚么本身,只怕要被看轻。

他皱着眉头,做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问道:“伤少君侯者何方贼人,可曾有甚么眉目?”,邢子昂一愣,摇摇头,低声说道:“尚未寻到,只是,听闻新任河间国相阳球正在追查此事,那是个张汤般的人物,只怕贼人也在劫难逃。”

“主辱臣死,郃愿助君捉拿贼人!”

邢子昂拱了拱手,对于张郃却有些不喜,在他看来,此人功利心有些重,又爱装模作样,但毕竟他是谦谦君子,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到了第二日,邢子昂尚未清醒时,张郃便急急忙忙的走出了侯府。

张郃也有自己的打算,他虽称不上甚么大侠,可是在这河间国里,倒也有些好友,若是能从饶阳周围游侠之中探查出甚么消息,那自己就更会被亭侯看重,将来拜个官职也说不定,心里火热,便立刻外出探查。

邢子昂醒来,得知他一大早便已经出府,心里更是不悦,少君侯请他是来做自己的护卫,那抓捕贼人的事情,难不成你张儁乂比那阳球更加擅长?

此时,董氏正在屋内陪着小胖子,之前,医师又来了一次,好生处置了一番小胖子背后的破裂的伤口,又苦口婆心的劝小胖子不要再折腾伤口,躺下来好好养伤,而董氏心疼的看着小胖子的伤势,双手轻轻的按抚着小胖子的手臂,眉头高高撅起。

“嘶~~”小胖子倒吸了口冷气,心里却是大骂,早知道如此疼痛,就不装模作样的摆出甚么礼贤下士的样子了,这可真的是要了自己小命,董氏瞥了他一眼,不善的说道:“怎么,装腔作势的时候不知疼,现在知道疼了?”,小胖子双眼闪过精光。

“呵呵,阿母,这你可不懂。”

“我不过疼几日,可是这几日的疼痛能让我招来一位勇冠三军的武将,值得!”

“怎么,你还想再来几次?”

“哈哈哈”小胖子忽然大笑起来,笑声拉动了伤口,他才连忙苦着脸咬住牙。

“若是疼几日就能得到一位名将,那我愿意疼上一辈子,让我大汉不惧外敌,保国安民!”小胖子双眼极为明亮,听到这话,就连董氏,也愣住了,她发现自己也有点认不出自己的孩子了,明明在十来个月前,他还不过是个只懂玩乐的小侯爷。

那何休莫非真的如此厉害?硬生生给大汉造就了一位明君?

董氏也不说话,只是不断轻按小胖子的胳膊,哀叹着说道:“不过区区莽夫耳,我儿何必如此?待你坐了那位子,此些莽夫,召之即来。”

“阿母!”小胖子的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他看了看屋外,才开口道:“莫要再出此言,若是让他人得知,岂不是坏了大事?张郃,日后定是我之心腹,若是无此些武夫,孩儿何以掌军权?若无军权,帝王亦不如一犬。”

小胖子皱着眉头说道,他看过很多史书,也看过天书,他深知一件事,谁手里掌握了军权,那谁就有权利,无论他是皇帝,或者是丞相相国,就连那伪魏也不是因兵权旁落,遭到了报应麽?小胖子不敢轻视此些草莽,尤其是寒门士子,小胖子反而觉得日后当大用此些寒门。

正在聊着,有家奴通报,何休与邢子昂来了。

董氏也不好再待着,离开了寝屋。

何休走了进来,面色不悦,有些愤懑的说道:“那阳球,已经来找过你了?”,小胖子点点头,何休破口谩骂道:“这酷吏,祸害九江百姓还不够,又来祸害河间国!”,就跪坐在小胖子身边,将阳球之前所作所为说了一遍,小胖子听着,也没有露出甚么表情。

“此人,虽才能出众,却无爱民之心,酷吏也,手段狠毒,切记,日后,此等酷吏,绝不可任用,君者,当爱民为子,酷吏之害,远甚盗贼!”,何休说着,小胖子心里不敢苟同他的话语,可是也没有开口反对,阳球几次屠杀,杀得也不是甚么乡民,是那些世家大族!

这样狠辣凶残的臣子,怎么能当河间国相?

应该去当廷尉啊!

但是这话,小胖子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说了,只怕又要被何休修理一顿,他点点头,附和了何休几声,邢子昂站起来,有些不悦的说道:“少君侯,张儁乂此人,功利之心甚重,还望少君侯能警惕,只怕此人不好相与。”

小胖子咧嘴笑着,摇头说道:“子昂,男儿若无半点功名心,何以立世?此话莫要在儁乂身前说,免得伤了和气啊,不过,子昂能秉公直说,不因同乡之谊而有半点偏袒庇护,我心欣甚!”

“子昂,当世之汲长孺!”

邢子昂无奈,自家亭侯甚么都好,就是这一点

这汲长孺指的是名臣汲汲黯,他是当下著名的直谏之臣,他们正在聊着,张郃却拉着一人,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进来之后,跟何休,邢子昂各自拱手行了个礼,便笑着说道:“亭侯,我已经查到了那贼人消息!”

这么一说,何休也不顾张郃无礼,认真听着,小胖子也皱起了眉头。

张郃将身边之人拉过来,那人也不过三十来岁,个头稍矮,看到刘宏有些惧色,拱手拜见了刘宏,这才拱手说道:“在下乃饶阳韩安,字季长,十来日前,曾在饶阳见一外来游侠,正要出城,见彼不类善人,便与之战,那贼倒也有些本事,伤了几个兄弟”

“我等拦不下他,便召集了饶阳各豪杰,欲找出此人,有好友言,曾与武垣县内见过此人。”

说完,他低着头,没有再言语,小胖子笑着说道:“韩君此番相助,宏铭记于心,子昂,赏千钱,再领着去看看那贼人衣物佩剑,看看是不是此人!”,邢子昂点点头,便带着那人离开,张郃也跟了上去。

刘宏笑着,看向何休。

武垣县是河间国置县,河间国相府便在此处。

第0030章 酷吏作风

韩安见到了那配件,便不由得大叫起来,说道:“正是此剑!”,虽然那贼人换了衣服,却没有换下佩剑,而深受其害的韩安,却是对这剑记忆犹新,听闻他如此叫喊,邢子昂皱了皱眉头,极为严肃的问道:“真是此剑?那贼人是何面目?”

“身材修长,猿臂,眉角有一疤痕”韩安还在回忆着,邢子昂却已经确定,正是此人无疑,立刻使家奴赏赐那韩安千钱以为答谢,便带着张颌赶到了小胖子面前,邢子昂正要开口,张颌便抢先说道:“韩季长已经确认,正是那贼人无疑,贼人却是郡治武垣县人!”

邢子昂皱了皱眉头,只是确认了贼人可能来自武垣县,怎么能如此果断的下结论?

他看了看小胖子,小胖子倒是没有什么愤怒,只是点点头,说道:“此次多亏了儁乂,儁乂不愧我河间能士也!”,张颌也被夸得有些脸红,拱了拱手,却没有说话,小胖子看了那么多史书,别的没有学会,但是不断激励下属这一点,他却是掌握的炉火纯青,他夸完了张颌,正准备再夸一夸邢子昂,邢子昂已经深知这位侯爷的性格,连忙打断了他,说道:“此事甚急,还是早些通告国相罢。”

“儁乂,子昂,你们二人速去找阳相,将此事禀告!”

“可!”,二人领命,正要出去,却见到韩安,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口,也不敢入内,只是偷偷打量着,张儁乂大怒,斥责道:“汝欲何为?”,这家伙简直就是丢光了自己的脸面,身为游侠,没有骨气勇武也就罢了,还赖在这侯府不走,这不是让亭侯看不起吾等游侠麽?他正要挥手打,邢子昂挡在他的面前,看着那韩安,面带微笑,问道:“韩君可还有事?”

“莫不是赏赐有些轻,君不满?”邢子昂脸上依旧是笑容,倒不是他怎么看重这个游侠儿,只是他素养极好,很少发怒。

韩安有些畏怯的看了张颌一眼,才开口说道:“非是如此,我不愿拿此些钱,只”

“只望少君侯能收留,愿为君侯之门客。”

听到这句话,张颌也不再愤怒了,有些异样的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便直接朝外走,还是完成亭侯的命令要紧,邢子昂看了看屋内,小胖子早已听到了他们的声音,笑着叫道:“让他进来罢。”,邢子昂便带着他又走了进去,他不放心,让一个陌生游侠儿单独陪着小胖子,小胖子打量着这稍显懦弱的家伙,汉朝很少会有这样的家伙,何况还是游侠儿。

游侠儿那都是些亡命徒,尤其是在这个朝代,连村夫都是暴脾气。

韩安拱手说道:“望少君侯收留,愿为少君侯效犬马之劳也。”,小胖子思虑了片刻,便笑着说道:“季长为何要投与我的门下?可有所求?”

“阿母不喜我为游侠儿,我家无田,只能与游侠厮混,供养阿母,若少君侯能收留,定当忠诚以对,天地可鉴也”韩安最笨,也说不出来甚么,可是刘宏和邢子昂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无非是母亲不许他当什么游侠,他的性格也不适合当游侠,他想留在刘宏身边,图个出身,能够安养老母,在这个注重孝子的年代,这话语无疑得到了俩人的喜爱。

“季长孝子,可为我之门客也!”

“多谢君侯,愿为君侯效忠!”

“我得季长额,正如虎添翼也!”小胖子让他起身,邢子昂也是擦了擦汗,还好没有再说那熟悉的话语,要是这家伙都是张良,那满世界都是张良了,邢子昂便令韩安与两个家奴,与门外保护小胖子,小胖子也没有吝啬,那千钱还是赐给了韩安,虽然这家伙在天书里都没有出现过,似乎也懦弱没什么本事,可是小胖子还是选择收留了他,就当是千金马骨了。

送走了邢子昂,刘宏也就在屋内休息。

而邢子昂出门,张颌却早已离开,邢子昂无奈的摇了摇头,也牵了匹快马,朝着武垣县快马赶去,等到邢子昂到达了国相府邸的时候,他在门外看到了张颌的快马,他也下了马,立刻有更卒上前,可是看到邢子昂一身士子打扮,也不敢触怒,笑着问道:“君为何而来?”,邢子昂拱了拱手,指着里面,说道:“我与先前那人同道,为解渎亭侯之事而来!”

更卒带他入内,却见到张颌正坐在大厅,也没甚么人,只有几个国中小吏。

张颌皱着眉头,说道:“他们说,阳国相自从到达,未曾来过府邸,如今,也不知去处,更卒都在四处打探,却不知人在何处!”,邢子昂叹了一口气,也没有言语,跪坐在身边,只能在这里等等看,看看阳球会不会来,若是不能来,也只能把消息讲给小吏,自己先行回去。

他们二人跪坐到了傍晚,也未见到阳球人影,便将此事告知了小吏,刚刚出门,便见到一人滚鞍落马,浑身是血,朝着更卒大叫道:“速去王宫!”,说完,便直接晕迷了过去,而张颌与邢子昂,对视一眼,连忙骑马,朝着王宫冲了过去,这王宫,自然不是值得天子宫殿,而是河间王之宫殿,后行一群更卒,也拿着刀枪戈矛,从后头追赶上去。

王宫与相府并不远,刚刚接近,便听闻一阵喊杀声,张颌与邢子昂自然大吃一惊,连忙冲了过去,门口都无人把守,冲到里头,却见到两行人正在厮杀,而最令人诧异的,被围在中间的那人,穿着赤色官服,戴着高冠,此两千石正是阳球,而周围的人,一身黑衣,手持长剑,大概二十来人,围着五人围攻,阳球几乎有些坚持不住,还在与他们厮杀!

张颌忽然大叫道:“国相!援军已至!”

“随我杀敌!!”

张颌怒吼着便冲了进去,邢子昂一愣,也明白了张颌的打算,大吼了一声,拔剑便冲,那些贼人正在围攻阳球,忽然听闻此声,还以为是对方援军已至,恐惧之下,竟然想要四处逃散,阳球等人则是士气大涨,一瞬间,竟然追得此些人砍杀,那张颌也是勇武,手持长剑,猛地一步,便将面前黑衣人枭首,黑衣人的首级飞了出去。

血液飞溅,邢子昂都吓了一跳!

那些贼人也是轰然散开,众人一同追杀,杀了片刻,却是杀得血流成河,只有数人逃离,阳球气喘吁吁的站立着,张颌刚要表明身份,阳球直接挥了挥手,说道:“随我斩杀首恶!”

邢子昂有些犹豫,莫非这首恶还在王宫之中?

众人推开了宫门,冲进后院,面前,却有俩老人,颤颤巍巍的拿着剑,在他们身后,是一个面色苍白的胖子,那胖子眼里满是惊恐,有些畏惧的看着他,浑身都在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指着阳球,指了半天,方才叫道:“大胆贼子,我乃河间王!竟敢私闯王宫!尔等不怕我阿耶诛杀尔等麽?”,阳球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快步朝着那小胖子走了过去。

那两个老奴,年仅花甲,叫道:“不可冒犯我王!”,手持长剑便朝着阳球冲了过去,阳球一个后退,那俩人的剑都砍空,而在一瞬间,阳球超前一步,一剑划破了其一老者的脖颈,那老者捂着脖颈,恶狠狠的盯着阳球,无力的倒在地上,另一人再次冲了过去,阳球年轻力壮,身手也快,还没等老者将剑砍下,便直接刺中了老者的腹部!

那老者被刺中腹部,闷哼了一声,手中长剑晃晃悠悠,却始终未曾砍下来,阳球拔剑,此人倒地。

邢子昂怒气冲天,这人真是酷吏!酷吏!连花甲老者也不放过!他明明可以不杀,只要制服便好!

老实人邢子昂,还是第一次进入暴怒状态。

第0031章 国王刘利

但是,邢子昂即使大怒,也是极力的控制住了自己,他不想给君侯找麻烦,已经触怒了一个袁隗,他不能再让亭侯与阳球交恶,阳球杀了俩老奴,盯着那胖子,那胖子看到两老奴瞬间被杀,眼里满是悲切,连滚带爬到跑到了二人身边,哭号道:“悔不听君言,是我害了你们啊~~”,他哭的极其伤心,这俩老者犹如小胖子身边的刘伯,都是对河间王极度忠诚的家奴。

已经陪伴了三代河间王。

“刘利!你派遣死士,暗杀汉室同宗!你可认罪!”

阳球怒气冲冲的大叫道,河间王刘利,乃是河间孝王刘开之重孙,与小胖子同脉,只是,他并不是嫡子,乃是河间贞王刘建庶子,生母是非卑微,本人更是无什么能力,若不是刘建嫡子早逝,这河间王也轮不到他来做,甚至,刘建死前还向皇帝上奏,祈求收养解渎亭侯子刘宏为子,继承王位,只是,当时解渎亭侯刘苌也只有刘宏一个儿子,这才没有同意。

就这么一个家伙,竟还有胆量暗杀宗室?

刘利并没有回话,只是不断的哭嚎着,阳球直接将剑放在了刘利的下巴处,将刘利的头抬起来,恶狠狠的盯着,刘利擦着眼泪,惊恐的望着阳球,嘴里喃喃道:“我是河间王,我是天子之孙,你不能杀我!!”,阳球冷哼一声,这话,若是解渎亭侯说的,那还有些含量,只是你,天子还记得你这么个族孙麽?阳球再次问道:“你可认罪?”

“不是我,不是,是别人找我的,不”刘利都几乎要被吓傻了,说不出话来,阳球挥挥手,便有门客将他带走,阳球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看着张颌,邢子昂,目光更多是在张颌身上,点点头,问道:“你是何人?担任甚么官职?”

这话一问,张颌却是有些尴尬,还是恭恭敬敬的拱手,回答道:“鄚县张颌张儁乂,乃解渎亭侯之门客,拜见使君。”,阳球是两千石的官员,倒也担得起使君的称呼,他听闻张颌只是刘宏门客,却有些惊异,瞪大眼睛,刚才张颌虚张声势,仅仅是靠着两个人,竟然就改变了战局,这让他惊异非常,结果,此人竟只是一门客?

他又看向邢子昂,邢子昂可没有张颌那般好态度,冷冷看着阳球,也不行礼,转身便离去,阳球不屑的笑了笑,这样的士子,他倒是见的多了,哪个不是骂自己酷吏,自己又没有半点本事,他热切的看着张颌,拉着张颌的手便直接坐在了地面上,也不嫌弃地面脏乱,笑着问道:“张儁乂能士也,何以为区区门客也?莫不是无有建功立业之心?”

张颌面色一暗,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阳球继续说道:“此案乃是大案,我曾向天子保证,十五日内破案,没想到,这刘利如此不堪,手尾也不干净,轻易被我得知”看到张颌有些好奇,阳球便一一说来,原来阳球他们离开了解渎亭,便赶到了饶阳县,他们倒是没有去找游侠,反而是从城门吏那里展开调查,一直查到了武垣县,在武垣县里,他又让城门吏画出此等模样。

让县里更卒来认,他本来想的,此等悍士,定非默默无名之徒,而更卒都是在县里混了数十年的老卒,对于此些事,应会熟悉些,果然,有人认出,此人乃是县里大侠,在八年前,因杀了国中官吏,被缉拿,听闻这个消息,阳球就开心了,这样的恶徒,如果没有被抓,那肯定就是被私藏起来了,能私藏这样恶徒的,定然是世家豪杰!

于是乎,阳球就开始一家一家的拜访,在阳球的淫威下,哪家世家敢不说实话,有些世家不配合,被阳球直接诛杀,入狱,最后,他们都怕了,有人供出,此人是被河间国王刘利所庇护的,阳球这才心满意足,连忙去王宫,哪里知道,这刘利看似人畜无害,私下里竟然养了一群门客死士,也就是之前围攻他们的,阳球大意之下,险些被刘利灭口!

说完了,他抬头看着张颌,张颌也是目瞪口呆,这位可真的是不亏酷吏之名,想必那些乖乖配合的城门吏,更卒,世家,都是被他杀怕了,才会如此迅速的破案,若是换个人来,只怕层层掩护之下,谁也不会想到刘利身上,毕竟这里是河间国!而刘利是河间王!

张颌正要表达敬仰,阳球又挥了挥手,严肃的说道:“依君之才,任一门客,实在可惜,不若来河间国,我自当辟君为武垣县贼曹,如何?”,阳球却是直接招募张颌,张颌一愣,连忙摇摇头,说道:“我本一无名游侠,乃是亭侯赏识,才能面见君,实不敢背弃亭侯!”,听到张颌并没有严厉拒绝,只是说不能负了刘宏,阳球笑了起来,说道:“我便自己去找亭侯,看看他能不能把贤才让与我!”

也不等张颌反对,阳球直接带着张颌朝着解渎亭飞奔而去。

刘利的事情,他并不想插手,天子让他查出元凶,他查出来,可是这个家伙毕竟与天子有亲,他也不能私自处置,只能听天子之令,所以他就直接带着张颌前往解渎亭。

邢子昂先行返回,走进屋子里,小胖子抬起头,笑着问道:“子昂怎么回来的如此晚?”,邢子昂便将此些事,都一一告诉了小胖子,小胖子皱着眉头,脸上的肉都挤在了一块,摇头说道:“不知何罪,竟失爱与兄长”,话虽然这么说,他眼里还是闪过了几丝凶狠,只是没有让邢子昂察觉到,他又安慰了邢子昂许久,邢子昂一脸愤懑,低头不言。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小胖子说出我之张良之前。

正在此时,阳球却已经与张颌到达,阳球直接牵着张颌的手,便快速赶到了侯府之中,那些家奴还没有来得及禀告,阳球便直接闯了进去,走进屋里,小胖子与邢子昂正在交谈着,看到阳球牵着张颌的手,小胖子眉头一皱,又连忙笑着说道:“此番多谢国相,为我抓捕了元凶!”,阳球点点头,根本不废话,直接指着张颌,说道:“此人,有大才,不知君可能舍得?”

小胖子侧着头,看了看张颌,又笑着说道:“张儁乂乃我之心腹也,只是,我也不愿逼迫儁乂,若儁乂愿意跟随国相,我不怨也。”,阳球立刻转身看向了张颌,一切都要看张颌的意思了,张颌此刻,内心也是在煎熬着,众人忽然看向他,让他也有些手脚无措,刘宏对他有知遇之恩,谁都不认识他的时候,是刘宏将他带到了自己身边。

可是,阳球可是两千石,如今迅速破案,简在帝心,日后未必不是两千石,而刘宏,此生都再无希望,只是权贵罢了。

思虑了许久,张颌猛地单膝跪在刘宏面前,说道:“君对颌有知遇之恩也,而河间王犯罪,国民尚需安定,我虽不才,亦愿为河间国做些事来,望君恕罪!”,说完,一动不动的跪在原地,那一刹那,刘宏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咬着牙,那愤怒几乎是要冲天而出!!邢子昂更是愤怒,手缓缓放在了剑柄上,无耻无义之徒,背弃原主,这理由还很动听啊!!

只是片刻,刘宏便回复了平淡,他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便祝儁乂展翅高飞,步步高升!”

“送客。”

邢子昂猛地起身,站在了刘宏面前,脸色极为平淡,伸手,说道:“贵客,请!”,阳球眯着眼睛,看了看刘宏,便转身离去,张颌起身,看着刘宏,想说些甚么,可是又说不出来,跟在阳球身后走了出去,走到门前,韩安正在守着门,张颌又特意向他说了些甚么好好照顾亭侯之类的废话,张颌不过来了两天,又能知道甚么规矩,不过是找些脸面罢了。

只是,那韩安也不理会他,犹如门柱一般挺立着,眼神看着周围,听也不听。

看到连最为懦弱的韩安都如此对待自己,张颌更加愤怒,却也不好说甚么,直接离开,心里却是想着,自己过去便是贼曹,跟在阳球身后,不出二十年,也能担任一方州长,到时,权贵又如何?还不是要拱手拜见自己?

皇亲权贵啊,一辈子都当不上两千石!

刘宏冷冷看着他走出去,忽然冷笑起来,邢子昂连忙说道:“亭侯莫要生气,此等小人,不值亭侯怒。”

“我不生气,一个九岁孺子与堂堂国相,谁会去下注九岁孺子呢?”

“何况,像我这样的皇室近亲可是做不了两千石的呀。”

朕,却是做不了两千石,希望,日后你勿要后悔此时之选择罢。

第0032章 延熹十年

说实话,刘宏日后做了天子,他知道,自己也不会杀死阳球或者张颌,相反,他会重用这两个人,只因为这两个人都有本事,而且,阳球这也不算挖了自己墙角,因为日后登基,这两个人不都是自己臣子麽?只是,张颌此等作法,却是有些打消了刘宏继续招募门客的想法,现在自己身份并不高,仅仅是权贵而已,就连这样游侠儿出身的家伙,都会离自己而去。

那些鼎鼎有名的家伙,自己又怎么样招到手?

小胖子摇摇头,有个邢子昂足以处理家事,自己还是把重点都放在学业之上。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小胖子缓缓念着,邢子昂一愣,也就没有再出声。

何休对此,反而有很大怒气,若不是邢子昂拦住,只怕要杀到国相府,与那阳球对拼,可是,当他发现小胖子对与学业更加看重之后,心里忽然觉得有这样的事情倒也不错,阳球这样的酷吏,惹到了未来的天子,呵呵,只要刘宏登基,这样依靠天子宠爱胡作非为的家伙,恐怕会死的很惨。

河间王刘利的事情,不止在河间国,在整个大汉都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这可不是普通的暗杀,要知道刘宏与这位可是近亲,而且,与当今天子更是近亲,沉默了许久的太学生,士子集团,开始疯狂的叫嚣,将宗室无德说成是因为党人离失,要求天子开党锢,让品德高尚的贤人们继续治国,这样,才不会发生这样的逆事,真相让皇帝险些喷血。

刘利还没有被押解进雒阳,皇帝便直接下诏,宗室子弟刘利无德,国除!!

只是,这道命令刚刚要颁发,便被群臣劝住,哪国都能除,可是这河间国不行啊!当今皇帝便是出身河间国,他是河间孝王之孙,蠡吾侯之子,如何能直接让河间国除??皇帝也是愤怒之下颁发的命令,见到群臣阻拦,也就作废,要求阳球即可将刘利押解进京,他要亲自问问,这个大逆不道的宗孙,究竟想要做什么!

而解渎亭内,就平稳了很多,刘宏伤势康复了些,便整日满头苦读。

他之前只读些史书,而此刻,他却开始疯狂的读各类杂书,除了学术经典,他都爱看,何休也不阻拦。

侯府的藏书,加上何休的私人藏书,足够刘宏看个遍。

再康复了些,便跟随在何休身后,在周边郡县游历,当然,有邢子昂与韩安跟随,邢子昂是想听何休教导,韩安就是完全的护卫了,不过,这韩安虽然武艺不出众,也稍有些懦弱,可甚是老实本份,做事也极为细心认真,也渐渐与邢子昂相熟,二人关系倒也不错。

而故河间王刘利,则是被直接押进了廷狱。

皇帝甚至一面都没有见他,摘掉了他的爵位,贬为平民,直接赶了出去,任由他自生自灭,当然,即使摘掉了他的爵位,宗室也不会看着汉室血脉沦落街头,还是在雒阳给他做了府邸,让他有吃有喝,只是,再也不能踏出府邸一步了,此些事情结束,还有更大的事情,便是河间王的位子,群臣为此,争吵了许久,也没有决定让谁来做。

皇帝也是头疼不已,最后商量了许久,甚至有人以为应该让解渎亭侯来坐这个位子,当然,这个决议直接被推翻,最后,还是由刘利幼子刘陔坐了河间王,刘陔今年只有三岁,河间国的大权,彻底沦落到了阳球手里,甚至连与他多对,恶心他的人都没有了。

五月,扶风有农夫家井现黄龙,众人以为有大贤要逝,当应在被抓捕入狱的李膺身上。

谁知,十二月,李膺尚在牢狱,而大儒马融死。

马融字季长,右扶风茂陵人,曾遍注群经,又注《老子》《淮南子》,弟子常千余人,大儒郑玄亦其弟子,先前与刘宏起冲突的袁隗是其婿,马融死,顿时天下缟素,无数士子前往故所持灵,就连何休,听闻此噩耗,也是险些晕迷,不停地摇头说道:“国失大贤!”,马融名望极高,此刻逝世,的确是让全天下都为其悲叹,当然,弹冠相庆的阉人除外。

延熹九年年末,鲜卑联合乌桓,南匈奴等数万骑入塞攻略缘边郡国,皇帝命匈奴中郎将张奂督幽州,并州,凉州三州军兵及度辽将军,护乌桓校尉等营兵进讨,鲜卑退回塞外。

延熹九年便在动荡不安之中滑过,不知不觉,便已经是延熹十年,元月。

“先零羌,上万骑兵攻略云阳?”

小胖子看着手中的邸报,皱着眉头,极为愤怒,邸报上,记载的却是皇帝之诏令,是要求匈奴中郎将张奂将其击破,小胖子跪坐在席上,身边是邢子昂,邢子昂看了看,斩钉截铁的说道:“有然明将军在,定然使得此些胡人有来无回!”,小胖子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要说在之前,大汉士子最崇拜的将军,那自然是霍去病,在汉朝士子百姓心里,那是如神灵般的人物。

而在现在,令众人崇拜敬佩的,却是凉州三明之一的张奂,张奂一生皆与塞外异族交战,从未有一败,大汉百姓对于此人,有种迷信的信任与崇拜,好像只要他一出场,那绝对就能打赢,所以,对于此次战役,他们根本不畏惧。

邸报又称为邸抄,各国家郡县,都在雒阳有个处事点,这个住处叫做“邸”,派有常驻代表,他们任务便是在皇帝和各郡之间做联络工作,定期把皇帝的谕旨、诏书、臣僚奏议等官方文书以及宫廷大事等有关政治情报,写在竹简上或绢帛上,然后由信使骑着快马,通过驿道,传送到各郡长官手中,而像刘宏这样的权贵,也能看到一些。

只是看不到有重要内容的,或者军事机密的。

今年,似乎是个动荡之年,只是元月,边陲便已经是战事频发。

先零羌,上万骑兵攻略云阳。

当煎羌起兵反汉,四千余人进攻武威郡。

夫余王夫台攻略玄菟郡。

三方作战,可是大汉百姓,却没有把此些战役放在心里,他们可是大汉,此些外族,不足为惧,常年的战争胜利,让他们不畏惧任何敌人,哪怕是三处作战,他们也坚信,敌人绝对撑不到月底!

而小胖子却兴致勃勃的跟邢子昂讨论该如何破敌,他们二人并不懂甚么兵事,不过是读了几本兵法,便高谈阔论,只图开心,倒也无事,小胖子却是在心里发誓,等自己登基,定要让集合大汉国力,让那些家伙再也不敢触犯大汉威严!

而此刻,未央宫里,却是阴云弥漫,无论是阉人还是羽林郎,各个都小心翼翼,宫门紧闭,朝议也许久没有再展开。

第0033章 王甫毒计

“咳咳”当今皇帝,奄奄一息的躺在床榻上。

不断的咳嗽着,他还正值壮年,可惜,在长达二十多年的争斗之中,他耗损了太多太多的精力,此刻,竟然连下榻走路,都显得那么困难,屋里满满都是刺鼻的药味,有御医正在一旁煎药,而在塌下,跪了足足十来人。

这十来个人,却正是当前势力最大的十个阉人!

以侯览为首,有曹节,王甫,张让,赵忠,郭胜等等,他们此刻,都惊恐无比,尤其是那王甫,更是浑身都颤抖着,连头都不敢抬起,他犯了大错!

皇帝缓缓睁开浑浊的眼睛,在周围侍女的扶持下,满满起身,低头,看了看跪成一片的宦官们,满心的怒火,他冷冷盯着侯览,问道:“怎么,朕还没死,便想着要去讨好党人了?”

“奴仆不敢!!”侯览哭着叫到,他们与党人不同,他们的权利,势力都是来自与天子的恩宠,他门在皇帝之前,根本不在乎任何尊严,皇帝面色愈加苍白,剧烈的咳嗽起来,侯览匍匐着过去,皇帝一脚踹在了他头上,他躲也不敢脱,生生挨了那一脚,滚倒在地,又立刻起身,再次靠近皇帝身边,眼裂满是泪水,皇帝却没有心疼。

他如此信任这些阉人,把他们视作心腹,结果呢?他们做了甚么?

“王甫!!”皇帝叫道,王甫哭的更加厉害了,连忙磕首,叫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皇帝冷冷问道:“我让你释放了李膺,你是怎么做的?”,王甫继续磕首,不敢停止。

“该死的混账!!阉狗!!”皇帝大骂,他之前下令,让王甫放了在牢狱里那几个家伙,之后,王甫的确是释放了,可是呢,他释放之前,却亲切的拉着李膺的手,说道:“虽为阉人,亦敬公之贤德,不忍伤之!”,下令释放的是皇帝,结果这几个狗贼竟然借自己的命令,捞取声望,为什么会如此?皇帝心里清楚,他们是畏惧,他们害怕自己一旦驾崩,那些党人不会放过他们。

皇帝对于这种蠢货,简直不知道该说甚么,只是气的头晕目眩,对这些服侍了自己许久的阉人,竟然也在一时间起了杀心。

侯览他们当然不知道皇帝心里的杀意,可是,他们却知道很多皇帝不知道的事情,比如上年,刘利行刺刘宏,这其中自然有所隐情,只是,皇帝大怒,甚至都没有见刘利一面,便将他赶了出去,可是,刘利可是他们阉人安排的,在接触过程之中,他们得知了很多事情,比如,他是受到了别人的挑拨,那人也没有透露姓名,只是对刘利说了一些话。

当今天子无后,龙体有恙,只怕天子驾崩之后,便是你河间王登基大位,希望你那时能好好对待百姓,不要亲信阉竖之类的屁话,却是让刘利激动不已,立刻将此人拜为上宾,又过了一段时间,这人却突然要告别,那刘利自然问他,为何要走,那人却告诉刘利,看来天子更加偏爱你族弟刘宏,听说皇帝赏赐了他很多钱,还有美衣服,这位子看来轮不到你了。

那刘利又哪里甘心,这才在对方的策划下,派出了自己的死士,前去暗杀刘宏!

只能说,刘利志大才疏,手段更是稚嫩,没有杀掉刘宏,反而自己被摘掉了爵位,他也是在那人不辞而别之后,才意识到中计了,问题是,哪怕他成功了,这种粗糙的手段,也自然会被识破,到时候,他也得为刘宏偿命,那么,那些人的目的是甚么呢?

别人或许不知道,可是早就有这些打算的侯览却是立刻明白,对方这是要掌控潜龙啊,这潜龙有两位,刘利与刘宏,若是他们计策成功了,那么谁能继承此位??刘利之子刘陔!刘利若是在世,他当然没有任何的机会,可是,若是他们计策成功,两个潜龙都不在,按宗室近亲来说,这小子是最有机会的,那么,谁会希望一个三四岁的孺子登基大位呢?

呵呵呵呵

侯览此些人,虽然胸中没甚么笔墨,在是在这样勾心斗角,耍弄阴谋诡计的方面,绝对是行家!

他们知道了此些事之后,立刻集合起来,却没有做出统一的决定。

如他,张让,赵忠等,更希望能迎接刘宏为帝,因为刘宏与党人关系恶劣,若是能迎接过来,他们定然会安稳无险,而且,刘宏年纪尚幼,他们也能在未央宫内掌管大权,不必担心被天子洗牌,可是呢,曹节,王甫偏偏选择了和党人缓和关系,迎接河间王刘陔,他们的理由,便是刘陔不过三四岁,若是能为帝,更能掌握在手里,更容易处事,再培养个十来年,只怕党人再也不会是自己对手。

侯览对此只能暗骂一句蠢货,若是刘宏登基,还能开口保得住他们!若是那三岁娃娃!他能保得住甚么!!

刘志尚在,无论阉人还是党人,已经开始了下一轮皇帝的争夺,刘志若是得知此些事,只怕现在便一命呜呼,便宜了刘宏。

正在皇帝杀心愈重的时候,忽然有小黄门高呼道:“皇后问陛下身躬安!”

皇帝咬牙切齿,即使奄奄一息,还是点头说道:“朕躬安!”

窦皇后缓缓走了进来,有些心疼的看着皇帝,根本没有理会下方那些阉人,想说话,却不知该如何开口,那些阉人却是纷纷行礼拜见,只是皇后根本不搭理他们,这位皇后,说起来也是悲惨,皇帝本来是喜欢他的,也直接提拔了窦武等外戚,想用他们的力量,来抵抗党人,结果,没过几天,他们纷纷倒向了党人,甚至还成为党人里如日中天的大人物!

这让皇帝怎么受得了,从此愤恨窦氏,再也没有近亲过皇后,遭受了这无妄之灾,皇后对皇帝也依旧是呵护有加,可是,皇帝并不领情。

“皇后,有何要事,要亲自赶来?”

冷冰冰的话语,让皇后心头刺痛,皇后担忧的看着他,有些幽怨的问道:“臣妾只是担忧国家龙体,方才前来照看!”,这话并没有让皇帝感到温暖,相反,却是让皇帝更加觉得她是不怀好意,他冷冷的看着皇后,瞪大眼睛,说道:“朕还没死,你来早了”,皇后凄惨的一笑,再也没有言语,直接离开了宫殿,皇帝没有理会。

低头看着侯览,王甫,阴气沉沉的说道:“朕即使要走,也要带上那些逆贼一同离开!知道了麽?”,侯览疯狂点头,心里却是震怖,皇帝这种状态,要是被逼急了,要他们陪葬可就不好玩了,他们哪里还敢反对,至于皇帝的命令要怎么办,就全看皇帝的身体状态了,皇帝点点头,一旁的王甫却忽然开口说道:“国家,我听闻,党人已经决定好了,他们”

王甫没有接着说,皇帝挥了挥手,说道:“继续说,赦你无罪。”

“他们准备迎接解渎亭侯宏为帝!”

王甫刚说完,侯览,张让瞬间愤怒,好一狗贼!竟设此毒计!!

第0034章 大行皇帝

然而,最为愤怒的自然还是皇帝刘志,他还活着,这些党人就已经迫不及待了麽?他愤怒的颤抖起来,指着王甫,手颤抖着,闭上眼,过了片刻,方才睁开那眼睛,眼里满是冲天杀气,他指着王甫,怒吼道:“让廷尉彻查此事!你去辅佐廷尉!”

他吼完,缓住了身子。

“若真有此事,牵连者,诛!”

“国家,若是那解渎亭侯”

“诛!!!”

王甫连忙领命,连声说自己定然会全力已赴,他刚刚说完,皇帝晃了晃身体,猛地倒了下去,众人又是一片混乱,哭泣声四起,若不是钟声未响,只怕宫人都要觉得皇帝驾崩了。

安抚好了皇帝,诸多阉党这才缓缓告退,走到了一半,侯览猛地拉住了王甫的衣襟,恶狠狠的说道:“你是想要气死国家麽?”,王甫也不畏惧,他之前虽然听命与侯览,但是此刻,他身边也有不少大太监拥护,却也不怕侯览,在他们看来,侯览资历虽老,却一心一意与党人为敌,根本不懂妥协,这样的人,不足以再领导他们。

“呵,侯中常,何出此言?”

“我不过一残人,幸遇国家知遇,岂能做此不道之事,你且宽心,那刘宏,定然与此些事无甚么关联。”王甫狠狠甩开了侯览的手,有些不屑的看了看他身后那些阉人,摇了摇头,带着其余人直接离开,侯览看着他们离开,却没有出声,赵忠怒气冲冲的问道:“便这样放过他们麽?”,侯览没有说话,只是张让缓缓睁开眼睛,有些鄙夷的说道:“自作孽”

“话虽如此,可若是我们就这般看着,那王甫定然是要处置掉刘宏,那时,只怕我们也无机会,党人掌权,我们定然难活!”,赵忠有些急切的说道,侯览眯了眯眼,说道:“尔等可回,我还有要事。”,张让之流向侯览告别,便急速离开,侯览皱着眉头,也在思考着,要如何解决此事?正想着,忽然有一人进入他的脑海里!

当天,刚入夜,皇后正与小公主闲聊,便有宫女前来通告,却是中常侍侯览前来拜访,对于这些阉人,皇后向来不喜,窦氏也算是名门出身,对于这些党人口中祸乱天下的贼人,又有甚么好感呢?窦皇后直接让宫女找个借口推辞。

侯览正在门口等待着,见到宫女出来,急忙上前,问道:“如何?可曾禀告?”

“侯中常,皇后已经歇息,还是请您离去罢。”

侯览更是急切,又从衣袖拿了些钱,要递给宫女,可这宫女竟然没要,皱着眉头,说道:“中常侍可以离去了。”,侯览脸色青白,他自从成为中常侍,还没有甚么宫女小黄门敢这么跟自己说话,可是他又不敢发怒,只能在门前苦苦哀求,哀求了半个多时辰,那宫女方才无奈的再次进去禀告。

皇后却是更加不满侯览,让旁人将公主带出去,又令宫女将侯览带入,侯览大喜,与宫女进去,刚刚要行礼,皇后便不加掩饰的说道:“中常侍不必如此!若说此宫中地位,我尚且不如中常侍,中常侍何须多礼?”

侯览哪里敢接这话,只是二话不说,立刻倒地大哭,言道:“皇后,请你救救这大汉天下啊!”

“这大汉天下,就是被你这样的阉人所祸乱的!要我怎么救?下令把你们处死麽?”

皇后闻言,更加生气,起身指着侯览鼻子,谩骂道:“尔等阉犬!陷害忠良,迷惑国家,还有何脸面敢称救汉?”,皇后如此谩骂,侯览没有半点愤怒,只是低头1,说道:“皇后言吾等祸乱朝纲,皇后可知逆贼梁冀?”

“那梁冀祸乱朝纲之时,是谁除贼安国?”

“是我等阉犬!”

“五侯权倾朝纲,不尊国家,是谁再次除贼?”

“还是我等阉犬!”

“不知皇后所言之忠良,彼时与何处?”

侯览说着说着,却又哭了起来,皇后忽然愣住了,停了片刻,说不出话来,侯览又言语道:“如今,国家龙体稍有不适,那阉贼王甫,便与窦将军合谋,要立那不逆刘利之子,刘陔!那贼子生父尚在,若是立他为帝,要处国家与何地?”

他说完,皇后怒叫道:“我父乃正人君子!混账!还不住口!”

“皇后,您可将窦将军请来,当面对峙,他是要立那三岁孺子为帝,自己来做梁冀啊,他做了梁冀,可就没有五侯来救国了!”侯览大叫道,皇后面色大变,朝着周围宫女吩咐道:“将此阉犬给我打出!再也不许靠近后宫!!”,那些宫女也不顾侯览哀求,直接将他推搡了出去,侯览被赶出去了,却不敢在外头喧哗,转身回府。

嘴角,却挂上了笑容。

事成亦。

皇后将他赶了出去,心里却迟迟不能平静,侯览所言就好像魔咒般在她脑海里不断的循环,一夜未能睡眠,到了第二日,也没有叫窦武来后宫议事,她心里逼着自己,去相信父亲的为人,自己的父亲,绝对不会是下一个梁冀,她身为窦氏,心里却想到的是大汉天下,这与她出身有关,而这一点,却正是被侯览所利用的那一点。

皇帝躺在床榻上,身体愈加虚弱,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可是他还是不相信,自己会就此死去,他可是九五之尊,他还是壮年,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去呢,可是那可恶的党人,背叛自己的阉犬,利用自己的皇后,一个又一个敌人就好像泰山一样压在皇帝的身上,皇帝感觉自己呼吸也有些困难了,他看了看周围,周围除了几个阉人,却没有任何人。

孤家寡人啊

忽然,皇帝感觉到,自己呼吸好像有些停断了,皇帝惊悚的发现,自己的呼吸竟然越来越弱,他用最大的力气呼吸,却没有任何用处,猛地,眼泪从双眼冒出,皇帝浑身冰凉,他大叫道:“来人,来人,来人!”,小黄门惊恐万分,连忙上前哭嚎着,又纷纷叫人!顿时,皇宫里再次混乱,不过,他们也已经习惯了,自从上一年开始,皇帝的身体便一年不如一年,今年,怕是坚持不下去了。

“来人!”皇帝哭了出来,他大叫着。

第一个急急忙忙赶过来的,却是他最不待见的皇后,皇后满眼泪水,狠狠将他周围的那些黄门拽开,紧紧握住了皇帝的手,眼里的泪水,不断的滴落,看着皇后的脸颊,皇帝眼里竟然是依赖与恐惧,皇后不断安慰道:“莫怕,国家莫怕”,皇帝的手握着皇后的手,握的越来越紧,眼角滑过泪水,长大嘴巴,狠狠吸气,呼吸却越来越急促,虚弱。

延熹十年,二月十六日,皇帝刘志驾崩。

享年三十五岁。

大行皇帝幼年登基,享皇位二十年。

而属于刘宏的篇章,即将展开。

这个本该在十二月因病早逝的皇帝,提前十个月,离开了人世。

第0035章 谁继大统

延熹十年,岁在丁未。

元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帝崩于德阳前殿。

天子驾崩,普天同哀,上至王臣权贵,下至黎民百姓,无不痛哭流涕,哪怕此些党人与大行皇帝水火不容,却也在纷纷忙碌起来,先是通过邸将大行皇帝驾崩的事情通知天下,随后又编写悼文,以及商讨庙号诸类。

当然,还有更加重要的,国不可一日无君。

对于协商皇帝之事来说,显然还是宫中的皇后更有发言权。

因为大行皇帝并无子嗣,在大行皇帝驾崩之后,群臣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临朝,一般来说,太后临朝都是在宗室薄弱,或者是外戚掌权的时间点,但是这一次却完全是因为窦武的贤名,仅是因为窦武乃是党人首领之一,皇太后临朝便没有任何人反对了。

就连曹家之类的阉党,也没有出声,皇帝驾崩,就连宫中的太监们都没有了靠山,何况是他们呢?窦妙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还有临朝的机会,她本来就不受皇帝喜欢,皇帝甚至为了气她,还故意找了个采女,唤作田圣的,时常带到后宫摆显。

当然,或许在党人看来,不与皇帝紧密才是她能临朝的关键。

皇帝驾崩之后,事情繁多,太后也不过是哀悼了三日,便被窦武拉了出来,要进行朝议。

德阳殿外,到处都是一片飘白,就连大臣们,也穿着素衣,皇后有些憔悴的被扶到了原先皇帝跪坐的地方,坐在一边,看着底下臣子,坐上了高位,而眉目之间却依旧是愁苦,她爱戴那个天子,即使那位天子对她恨多与爱,看到太后来了,那些大臣又开始哭泣。

天子至高无上,哪怕有过,那也是阉人之诡计。

除了那些满怀热血的太学生,不会有人去腹议皇帝,哪怕这皇帝做了再多的错事,大汉威仪依在,太后也不由自主的伤心起来,转而开始安慰这些皇帝最为痛恨的党人,过了片刻,尚书朱寓方才说道:“太后,群臣商议,将大行皇帝庙号定为威,称宗,谥号未定。”

太后一愣,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天子还能得到庙号,受后来帝王供奉,党人与天子明争暗斗,这又是甚么情况,看到太后没有回话,窦武轻轻咳了一声,太后方才回神,点点头,说道:“此些事,群臣自相商讨,不必禀告与我。”

又有尚书魏朗说道:“三日后乃是良时,大行皇帝可入皇陵。”

“可。”

又不断有大臣出来奏告各类事务,太后不无允许。

商讨到了最后,群臣方才安静下来,望向了窦武,窦武心里自然明白,这是要协商迎接谁为大汉天子,他身为皇亲,又有贤名,只怕是要他先开头,窦武起身,拜,说道:“大行皇帝驾崩,而国不可无君,愿太后下令,请宗室贤德之子弟,即位大统!”

太后看了看窦武,说道:“可请宗正商议。”

便有一人从百官之中走出,此人面相威武,身材高大,起身再拜,此人正是宗正刘陶,刘陶,字子奇,一名伟,颍川郡颍阴县人,济北贞王刘勃之后,举孝廉,任为顺阳长,授侍御史,拜宗正,此人素以刚正直言而闻名,张口说道:“天子之近亲者,解渎亭侯宏也,宏者,河间孝王之曾孙也,祖淑,父苌,世封解渎亭侯。”

窦武与一干人士皆皱起眉头,按理说,这刘陶也是出身太学生,曾经也参加与太学生运动,甚至向天子直接上奏,也就是那一次,天子竟然看上了这个刚直不阿的宗室子弟,一步步的做到今天这个位置,没想到,出身太学生的他,竟然毫不犹豫的就说出了解渎亭侯。

要知道,解渎亭侯在诸多太学生面前,没有半点贤德之名。

窦武坐不住了,缓缓起身,说道:“我闻那刘宏,素有恶名,非贤也,子奇何以言此人?”

刘陶生的身材壮大,声音洪亮,面无惧色,大声说道:“此人我未曾相见,不知其贤德如何!而听闻,故少府何公为其启蒙,可见,此子并非不堪,而其年尚弱,可教也,与大行皇帝之近亲者,亦此子也。”

诸多臣子也知道刘陶的臭脾气,这人在天子面前都是丝毫不客气的,在大汉诡异的党人风气的影响下,他这样与窦武做对,反而是赢得多数党人的敬佩的,就连窦武也是如此,觉得有此等刚直之臣子,是大汉之幸,可是窦武依旧是不想迎接刘宏的。

刘宏虽没有甚么恶名,可是他因袁隗之事与太学生们结怨,而且听闻天子还特意派遣了宦官曹腾去亲自赏赐,在他看来,此子定然与阉人亲近,与党人疏远,若是迎接,说不准便是下一个大行皇帝,要是再来一次党锢,那该如何?

他皱了皱眉头,又说道:“若言之皇帝近亲,河间王亦如此,爵位亦高。”

“君言者,可是那刺杀同宗的恶贼之子?”

刘陶只是一句话,便掐的窦武说不出话来,他挥了挥手,看了看底下诸多刘姓权贵,点名般的说道:“侍御史刘鲦何在?”,便立刻再有一个臣子走了出来,拜,他是侍御史刘鲦,在宗室里也是素有贤名的人物,窦武召他,便是想靠他来解决问题。

“汝乃国之贤良,又贵为宗室,不知依你之见,何人可奉祖庙?”

“解渎亭侯刘宏。”

他只是说了一句,便回到了原位上。

诸臣子目瞪口呆,窦武更是愣在了那里,这群宗室真是一根筋,他无奈的抬起头,看着窦太后,殊不知,太后也正在看着他,这个从小是自己偶像的父亲,他为什么一心要立那三岁孺子?太后心里又仿佛响起了那阉犬的大叫声,莫非,他真的要做一个梁冀麽?

窦武将希望放在太后身上,此事,说来也是容易,只要太后一句话,便能定下。

党人也不团结,虽然大部分都是不希望迎刘宏,可是以刘宠为首的汉室宗亲,却一心扑在了刘宏身上,说来,这刘宏与皇帝一脉,而且,之前因母受辱,更是将国相一剑刺伤,这些事情上来说,此子有胆魄,更是孝顺,这也成了这些宗室想要迎刘宏的理由。

看着窦武的目光,太后缓缓开口:

“诏槐里侯窦武,率仪千人百驹,前往河间国。”

“迎解渎亭侯宏,即位大统!”

群臣顿时寂静,有些古怪的看向窦武,窦武恍惚了片刻,也回过神来,朝着太后拜谢,他出身望族,是故大司空窦融玄孙,定襄太守窦奉之子,他名望极高,与刘淑,陈蕃合称“三君”,他是有贤名的名士,却做不了那梁冀,既然太后有令,哪怕这个太后是自己女儿,他也选择了服从。

而此刻,正在解渎亭内读书自乐的小胖子,丝毫不知,有超过千人的护卫正在整装待发,而他们的目标,正是河间国饶阳县解渎亭。

第0036章 迎接刘宏

一行超过千余人的队伍正在浩浩荡荡的朝着河间国出发,而各地的驿道上,也是有驿卒们疯狂的飞奔着,全国各地州郡也接到了皇帝驾崩的消息。

刘宏正在屋内休歇,门外忽然传来喧哗声,小胖子皱着眉头,走出了府邸,这些日子来,他随着何休养气修德,身上也有一股威仪,随着身子长开,穿上一紧身短衣,外穿玉色锦绣袍,腰配玉石五带,翩翩不凡,平日里家中奴仆也是愈加尊重。

走了屋,便见到邢子昂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面色忧苦,见到刘宏,急忙说道:“刚接到邸报,大行皇帝驾崩了”,刘宏一听,顿时犹如耳边惊雷,身子一震,手中书也掉落在地上,他连忙俯身捡起,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该怎么说,是哀天子之丧,还是欢喜自己能即位?或者是担忧这位子落不到自己头上?

刘宏深深呼吸,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在这个时候,是该哭泣,表达自己对这位近亲的情感麽?小胖子好久才缓过神来,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便回去,继续读书,说实话,小胖子很难才能将书里内容读的下去,可是,他也只能这样来安抚心神。

没过多久,董重赶到,他也是急急忙忙的走进来,没有先去见刘宏,便直接去寻找董氏,董氏见到兄长,正要行礼,忽然听闻董重说皇帝驾崩,整个人也是恍惚了片刻,两人便大哭起来,无论如何,这个态度是要表现出来,刘伯下令,让整个亭侯的家奴们都大哭。

不知发生甚么事情的家奴们,只能嚎啕出声,一个比一个的哭声震天。

小胖子仿佛听不到屋外的声音,坐在书房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文字。

侯府的大声势,自然引起了其余乡民的好奇,在询问得知了天子驾崩之后,乡亲们也是哭了起来,一时间,整个河间国都在哭号声中度过,在河间国相府里,阳球无力的跪在地面上,双手捶地,不断的哭号,张郃也是抹着眼泪,在一旁劝导。

在阳球看来,天子有明君之象,毕竟是对自己有提拔重用,忽闻噩耗,又怎么能够不伤心呢?

张郃能够被得知是因为解渎亭侯,被提拔是因为相国阳球,无论这么说,这天子驾崩他没有甚么悲哀之感,但是也只能作势抹一抹眼泪,他心里却是正想着别的事情,他俯身问道:“大行皇帝无后,不知何人立为新君?”,阳球也不回答,只是哭着。

小胖子正在屋内读书,奴仆前来,言之家母呼唤,小胖子只好放下书来,与奴仆赶往后院,到达了后院,便听闻那嚎啕哭声,小胖子担忧是阿母出了甚么事,快步走了进去,进去一看,却发现是阿母与舅父正在恸哭。

”阿母,发什了甚么事?”小胖子急忙赶到了董氏身边,擦了擦董氏脸上的泪水,董氏没有回答,董重却连忙说道:“大郎,天子驾崩了”,小胖子一愣,点点头,说道:“方才心急,未曾见过舅父,还望恕罪。”,这么一番话,董重却是直接愣住了。

一年之间,他身上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那个与他相差不过一岁的董承还在府里与家奴整日玩闹,衣衫不整,与这小胖子比起来,不,两者根本没有相比性,董重打量了他片刻,方才口吐了两个善字,小胖子抱了抱董氏,轻轻说道:“阿母勿要伤心,节哀思痛”

董氏这才停住哭泣,看着小胖子那日渐成熟的脸庞,说道:“我儿亦是。”

小胖子便在她身边坐下,抬起头,看着董重,问道:“可是有了害堂兄的歹人消息?”,董重的脸色瞬间变得灰暗,摇了摇头,这已经过去了数个月,只怕那贼人也已经逃跑,不知如何才能为儿子报此大仇,小胖子又安慰了他片刻,聊了许久,忽然,气氛沉寂下来。

“大郎,何师未曾寻你麽?”

“何师只怕还在为大行皇帝恸哭,一时间,怕是还来不了,孩儿已经派邢子昂前往彼处,免得老人家大悲之下出了甚么事。”

董氏点点头,又忽然说道:“那邢子昂虽有才华,却不是我等近亲,你看,你堂弟也渐渐长大,让他到你身边,一同进学如何?”

小胖子皱起眉头,看了看董氏,这堂弟年幼多病,与自己也未曾多见几次,可是,毕竟是阿母所求,也不能不应,点点头,说道:“此事可矣,而,阿母要记得,那邢子昂乃孩儿之心腹,此话万不可在外人面前提起。”,董氏点点头,看向董重。

董重面有喜色,又立刻压下去,起身,说道:“那我现在就回去,让那小子好生准备,大郎,你自教导,若是不听训,也随便处罚,有劳大郎。”,小胖子也起身回礼,口称不敢,董重离去之后,小胖子方才看着阿母,无奈的说道:“阿母,此事可是舅父要你说的?”

“怎么?莫不是嫌弃我娘家卑鄙?”

卑鄙是说没有甚么卑微无甚么厚望,小胖子摇了摇头,说道:“绝无此意,只是日后阿母要是有此等事,便唤孩儿私密协商,不可与外人面前提起。”,董氏却有些不开心,皱着眉头,说道:“那不是外人,你之舅父,若是你不认舅父,也就别认你阿母!”

小胖子无奈,只能与阿母道歉许久,方才哄好董氏。

又过了七八日,那浩浩荡荡的人马方才赶到了河间国,前头乃是北军精锐开路,骑着高头骏马,浑身披甲,手持斧钺,之后又有一群小黄门,步行,手持旗幡,之后便是乐府乐伎,手持各式礼乐器,再往后又是北军重士,拿着大刀画戟,此些都是礼仪器仗。

浩浩荡荡,数千人,又有四马驾车,六马之驾,所到之处,犹如帝王出巡,从州中长官,到地方乡绅强豪,无比出门迎接,待的此些人马到达了河间国,那阳球带着张郃急急忙忙的站在最前方,俯身拜之,拜的不是哪个人,拜的却是帝王仪仗,迎接新帝的驾驶也却是威严。

张郃在一旁,亦被这仪仗所震撼,眼神火热,可是他没有项羽和刘邦的胆量,只能低头迎接。

所有人心里都在问,这仪仗到底是要迎接哪位?

帝王仪仗,自然是要迎接新帝,但是他的身份,却令无数人纷纷思绪万千,包括阳球也是在想着,这仪仗并不通知众人迎接,也没有说明目标,甚至,他们不能停歇在州中,辰时启程,未时一歇,酉时止步,止步之处,便直接生营做灶,也不与外人搭话。

百姓们看到他们朝着饶阳县走去,有些士子游侠好奇的跟随其后,也不敢跟的太紧,生怕惹出了甚么麻烦,也就是个迎接队伍,才没有人理会,若是迎接了君主之后,还尾随其后,那便是自找死路了,队伍到了饶阳县,方才缓缓赶往解渎亭。

好像,答案也渐渐变得明确了。

张郃目瞪口呆,随后面色灰白,一言不发。

第0037章 三顾四拜

“止!!”

仪仗猛地停止,骏马低头,士卒们将兵器狠狠杵在地上,随着大吼:“止!”,呼声如潮,蜿蜒数里的仪仗便如此停止,在仪仗的最后的牛车之中,钻出一个人来,正是窦武,解渎亭的乡民都害怕惹出甚么祸端,躲在家里,整个解渎亭之中除了他们,别无他物。

窦武看了看周围,只见那绵延农田围绕,又有清澈小溪叮咚作响,更是有几处弯柳抖落浑身的枯叶,他点点头,倒是个清秀之地,想来,出生此处的那刘宏也定然没有传闻那般不堪,他皱着眉头,并没有骑马,步行朝着前方走去,面见未来的圣上,却是不适合骑马。

在这个时候,侯府之中却是一阵鸡飞狗跳,众人都在忙碌着,脸上都是解不开的欣喜,自己家主要做新君了,这震撼的消息让整个侯府都陷入一种极度的兴奋之中,尤其是那些与刘宏曾经钓上了金鱼的家奴们,更是激动的与那些不知此事的家奴们窃窃私语。

方才,董氏便已经说了,此事不用再遮蔽,我儿都已经要做新君,那祥瑞拿出来,不刚好能证明,我儿却是是应了上天的旨意麽?这些人之中,尚且能保持冷静的,只有刘宏和何休了,何休身为大儒,起码的养气功夫还是不错的,此刻正在书房内,令他一遍遍的朗诵公羊。

而小胖子能冷静完全就是装模作样了,他心里那可是说不出的开心激动,随着岁数渐长,他也明白了那天书的意义,更是明白了自己所含有的使命,带领这个帝国,走向不凡的使命,即使有这样强烈的使命感,但是他还是装出了一副平淡镇静的模样。

他怕自己要是开心的跳起来,还会被面前这老头揍,要跳也得正式登基之后再说。

而董氏却在外头,与邢子昂,董重等人协商,毕竟只是一介亭侯,董氏也不懂该如何迎接天使,激动的面色涨红,邢子昂倒是对此有些了解,他也曾读过些古礼,便自发要担任礼仪郎,董氏心里其实还是希望何休能担任,可是又不敢请何休,也只能让年轻的邢子昂来。

邢子昂,站在门前,除此经历如此场面,心里也有些激动,令家奴们与周围持香,俯身拱立,大开府门,窦武正要敲门,见得此等架势,也是一愣,邢子昂看到来人,放声叫道:“来者何?”

窦武实在没有想到,这小小的乡间,竟然还有此等少年,不仅懂古礼,甚至胆色也如此出众,心里再不敢小看这侯府,俯身拜道:“太后使假钺持窦武!”

“所来何?”

“应天承宗子讳宏奉祖庙。”

他们还在这里对答着,家奴们早已进书房禀告刘宏,刘宏镇静的点点头,心里却险些激动的吼出声来,何休对他的镇定十分满意,笑着点点头,不愧是自己弟子,单这风度,已经超越了大行皇帝啊,何休挥了挥手,说道:“既然如此,你便出去见一见那窦游平罢。”

小胖子点点头,淡定的走了出去,只是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即使邢子昂站在门前,以及耽误了窦武快半个时辰,窦武全没有半点恼怒,反而心里更是满意,这侯府之中,竟然还有此等贤良,那刘天子想必也是极善,礼毕,窦武起身,便看到一穿着儒装的胖子慢悠悠的走了出来,手持一卷书,甚有威仪。

那胖子年岁不大,个头矮小,身上却硬是有股儒雅之风。

面对此等大事,竟然也气闲不躁,真人主也!

窦武大喜,那何君果然是教出了好弟子,至于那河间国王,早就被他扔出了脑海,肥胖甚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位天子竟习经学,好儒风!由此看来,此定然会是善党人,恶奸逆的明君啊!

他连忙俯身拜道:“还请新君乘车!”

“窦君之意,我已明了,只是,我听说,贤才等待明君,犹如旱地等待雨露,我年纪如此幼小,腹中又没甚么才华,远远不如宗中贤者,国有窦君,陈君,刘君那般高才,又有诸多贤才等待明君,大行皇帝被阉人蒙蔽,自毁长城,我心里害怕,成不了诸君所期待的雨露,希望窦君还是在宗中请另外的贤者罢。”

说完,小胖子俯身又是一拜,心里却是在大笑,那些史书可不是白读的,这个时候,怎么能轻易答应了你们呢,怎么也要刷上一波声望,要让你们摆出请我,求我的架势,日后才方便我能参政啊!

窦武目瞪口呆,对于这位小家伙的种种恶劣看法,顿时全然改变,这是明君啊!

周围那些家奴,包括董氏,董重,邢子昂都是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这可是九五之位,如此便放弃了?就脸何休,也险些从榻上摔下来?心里也在思虑,这小子究竟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真的学公羊传学疯了?

窦武起身,甚么也没说,只是俯身再拜,便走了出去。

这次,是小胖子有些目瞪口呆了,这便走了????

古代圣贤禅让还要请上两三次呢!你就问一遍,然后就走??

窦武走了出去,令人合上了府门,头也没回,小胖子有些苦涩的转过头来,便是看到了阿母那怒气冲冲的眼神,尴尬的笑了笑,便直接冲到了书房内,整个侯府,顿时寂静下来,何休在书房里坐着,看到小胖子有些呆滞的走了进来,哈哈大笑。

拍手说道:“怎么?现在又后悔了?”

“师君,我看那些史书,那些贤臣明君,都是三顾四访才请来的,为何到了我这,就请一次?莫不是古人欺我!”小胖子气的都快哭了出来,何休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他说道:“日后少耍小聪明,也就那窦游平是个老实人,若是换个阉人前来,直接令将士将你扔进车里!”

小胖子大惊,问道:“莫非他不怕我怪罪?日后杀他?”

“哈哈哈,大行皇帝坐了二十一载天子,却仅仅掌权九载,你莫不是以为,登基之后,便手握生杀大权,行天下之政?”何休冷笑着说道,这个时候,小胖子方才有些明悟。

“你也莫要担忧,那窦武是不会离开的,他是个真诚君子,听了你这番混话,想必他心里更是欣喜,仔细再等待一日,这朝中定下之事,没那么容易更改,但是,日后千万不要再耍此等诡计,君者,行正道!”,何休严厉的批评道,小胖子点点头,答应了他。

整整一夜,小胖子都是在书房里度过,激动又有些惶恐,只是期待明日能快些到来。

到了次日,辰时,窦武却再次抠门。

邢子昂开门,却发现窦武整个人都不同了,他穿着曲裾绕襟深衣,巾帻包头,而后加冠,竟穿一身礼服,面色也是极为严肃,俯身大拜道:“武沐浴奉香,望新君顺应天意,继承大统!”

小胖子再次出现,这一次,他却再也不敢拒绝了,假装思考了许久,方才点点头。

“既然如此,朕,便与窦君归都罢。”

第0038章君入京

浩浩荡荡一行人朝着雒阳行驶,而小胖子便坐在其中最为奢华的马车之中,趁着没人,笑的那叫一个开心,龇牙咧嘴,要是他此番模样被何休看到,定然又是一顿暴打。

他那日同意之后,便随着窦武回去,带着董氏,以及一些随身物品,比如那天书,只可惜,邢子昂与何休,并不能跟随他一同上路,他因此也对窦武提出过抗议,窦武虽然也比较尊重何休,可是一再劝阻,礼法不可废,此些人,您日后可以自行安排。

小胖子一听,也是这个道理,自己登基之后,就可以安排邢子昂和何休来帮着自己做些事,也不急着现在就待在身边,便与董氏二人朝着雒阳出发,一路上,也没甚么人来搭理他,就是进食的时候,也是独自一人,他想请阿母与自己一同进食,那些负责照顾他的小黄门都吓坏了,摇着头说甚么不合礼仪,硬是不许。

他也无奈,就如此赶路,过了十来日,他方才赶到了雒阳外。

雒阳外,早已被重军把守,里里外外,都是巡逻列阵的北军士卒,中间四个城门,已经肃清,不许旁人堵塞,而在正德门前十几里外的束亭里,则是有诸多官吏在等候着,听闻皇帝已来,诸多官员纷纷上前,又整了整衣冠,无论天子何等岁数,礼数总是不能违背的。

当此行人停止,窦武亲自赶到了黄盖帝驾旁,俯身请小胖子出来,小胖子也在里面整了整衣冠,步伐稳健的走了出来,也不要小黄门扶持,缓缓走了下来,窦武见到他走了下来,大叫道:“恭迎新君!”,自己先行拜在身边,诸多官员俯身拜倒在他面前。

“侍中领太尉陈藩,恭问陛下躬安!”

窦武在身边低声说道:“陛下,应答,我躬安。”

“朕躬安,早听闻公之大名,昔日,公任乐安太守,因不应梁冀私情而贬为县令,终且不屈,令人敬佩,日后还望公能辅佐朕,共建盛世太平!”,小胖子俯身拜着说道,那陈藩听闻,有些惊异的打量了小胖子一眼,方才拱手说道:“定不辱命。”

诸多大臣也有些惊异,此子谦逊有礼,与传闻多有不同啊!

“侍中领虎贲中郎将刘淑,恭问陛下躬安!”

“听闻公弱时习《五经》,隐居不仕,立精舍讲授,学生常数百,州郡以礼相请,五府连辟,都坚辞不去,大行皇帝几番召请,方才就辟,高风亮节,令朕佩服不已!”

刘淑微微一笑,拱手谢礼。

众人皆一个一个的报上名字,就是想看看这位新君是不是知道所有人的名字。

“侍中领太常种拂,恭问陛下躬安!”

“种君可是种司徒之子?种司徒,内抚纳蛮夷,检举不法,不畏那梁冀,罢官不屈,任两州父母,深受百姓爱戴,所荐之人无不高士,乃吾辈之楷模也!”

“司空张颢,恭问陛下躬安!”

“君在朝无错,屡次上书天子,直言不赦”

“司隶校尉朱寓,恭问陛下躬安!”

“君之刚正名,多有耳闻”

“尚书荀绲,恭问陛下躬安!”

“荀氏八龙,吾辈楷模”

“大司农刘祐”

“君乃宗室翘楚”

“司空张颢”

“若没记错,公此是第二次拜见了罢”

“仆射胡广”

“”

好好的一场君臣见面,却变成了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最开始,小胖子也是能信誓旦旦的说出对方的成就或者几个恭维词来,不会让对方难堪,可是现在这满朝文武都开始疯狂的拜见,为的就是让新君说出自己的成就来,或者听几句马屁!

何休曾经为了让他亲近党人,给他讲解过不少党人的成就或者品德,小胖子向来聪慧,也都记住了。

可是,这之后的甚么刘矩,韩馥,尹勋,张陵,陶谦,妫皓,苑康,曹嵩,杨乔,边韶,戴恢,乔玄之类,别说是其人,就连他们的官职他都没有听说过,张开嘴巴,却说不出话来,即使如此,官员也都震惊无比,同时又沾沾自喜,就连新君都听说过自己的名声,这是多么大的荣耀。

先帝口中从来没有过一句夸赞党人的话语。

因此,这新君的马屁,让他们格外受用。

窦武却是看不下去了,起身,说道:“陛下也劳累了,先送陛下前往宫中,拜见了太后,尔等再行拜会!”,这却让那些官员们有些不舍的望着小胖子,这么多年来,总算盼来一个知道自己名声知道自己贤能的君主,没能听他再多谈几句,可惜了

看着诸多官员们那念念不舍的眼神,小胖子擦了擦汗,小心翼翼的走上了马车,这些人中,最不要脸的就是那个司空张颢,花甲之年的老头了,还这么殷勤的挤在最前面,就是想听自己夸他几句,小胖子仔细一想,不对啊,自己是君王,他们才是臣,自己是来听奉承的,不是来奉承别人的呀!!

不好容易,上了车,朝着雒阳出发,而那些百官公卿也不敢上车,浩浩荡荡的跟随再其后,兴奋的互相聊着天,显然,这位新天子对他们的印象还是十分不错的,在最前头,刘淑与陈藩微笑着前进,陈藩摇头说道:“何公为人严肃刚直,唯独脾气暴躁,却不知怎么教出个如此徒弟。”

“陈公,我看这位也是挺好,起码,他对党人亲近,只要他能重用天下贤德之士,不使野有遗贤,只怕天下要大治啊!”

进了雒阳,便有无数乡民在街道四方看着,见到黄盖,口呼万岁,不断的朝着天子车架跪拜,小胖子偷偷掀开了车帘,看着外头万人跪拜,万岁之声犹如彭拜浪涛,席卷了整个雒阳,心里猛地生出一股火来,热血沸腾,权利的滋味让他心头生出无数雄心壮志来。

看着此些百姓,嘴里喃喃着甚么。

“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

紧紧握住拳头,这文里所言,从未实现,自己终其一生,也要使得大同天下至世,再兴汉室!

到了宫内,那些人马也都散去,在一众小黄门的迎接下,他很快就来到了门口,窦武却要留下来,无诏不得入内,他猛地上前拉住了小胖子的衣袖,低声说道:“陛下,阉人素来善于蛊惑,莫要听信其言,望陛下记住,是天下贤德之人,迎接了陛下,若无党人,也无陛下”

这窦武瞬间变了脸色,也不再像前几日那般温和儒雅,却是让小胖子愣住了。

随后,清醒过来的的小胖子大怒,只是面色如常,脸上依旧带着微笑,这却是从邢子昂那里学来的!

小胖子笑着点点头,说道:“窦君之言,朕必将铭记与心!朕还得多谢窦君提醒!”,说完,看着窦武,也不再搭话,窦武也松开了手,俯身再拜,小胖子受了一拜,转过身,朝着宫中走去,窦武在他身后皱着眉头看着,他就是担忧,这位年轻轻轻便表现出聪慧贤明的新天子,也会被那些狗贼所蛊惑诱导,成为再一个先皇。

以新君之聪慧,若是被阉犬蛊惑,只怕对党人之危,甚与大行皇帝啊

而面色镇静的小胖子,心里却也是在念叨:

窦武啊,窦武,你是个真诚君子不假,可是,你也是个外戚权臣啊!

第0039章 如此天子

小胖子跪坐在厚德殿里,周围空无一人,门口有一小黄门,低着头,一言不发。

小胖子本以为,入宫之后,就要跟那些执掌内宫多日的大太监们相见,或许可以利用他们来除掉窦武之类的权臣,又或者以为会见到当朝窦太后,甚至,连一大堆恭维他都已经准备好了,可是,事情似乎与他想象的并不一样,他入宫之后,谁也没能见到,直接被带进了厚德殿,只有一个小黄门陪伴。

他皱着眉头,不明白为何宫中最大的两个势力都不愿意见自己,也罢,既然来了皇宫,也当转一转,了解一下自己日后要生活的地界,小胖子站起来,朝着门外走去,那小黄门立刻拦在他的面前,低着头,不敢正视小胖子,唯唯诺诺的说道:“国家,群臣正在准备登基大典,国家不可外出。”

小胖子面色变得有些难看,心里也是想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被软禁在此,还是真的因为礼仪不能外出?他佯怒,冷冷说道:“让开,朕只是想在周围转一转,不会离开太远。”

“国家,太后之令,不可。”

“你可以跟着朕”

“国家,太后之令,不可。”

小胖子此刻怎么能不明白,自己是直接被软禁了,他看了这小黄门许久,忽然笑着说道:“那便不外出了,你可知道,何时朕可以去拜见太后?”

“不知。”

“登基大典又在何日?”

“不知。”

小胖子转身回去,跪坐在床榻上,面色镇静,心里却也有些惶恐,他万万没有想到,入宫之后竟然会是这样,大汉帝国名义上的最高至尊,竟然连这小小的宫殿都走不出去,他心里想着,太后究竟是要怎么样?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或者是要除掉自己,独领朝纲?

他觉得,太后并不会除掉自己,自己进宫方才一日,若是直接谋害了自己,只怕天下动荡,她是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了,莫非是想软禁自己,做个名义上的,傀儡帝王?小胖子越想越是可能,心里也就越是焦急,此刻,也没有何休或者邢子昂来为自己出谋划策,心里倒是思念起二人。

他没想到,皇宫里竟然是一日三餐,每次饭时,便会有几个小黄门,从外头拿来各种吃食,倒也丰富,只是皇宫里规矩也多,每种菜食,竟然只有一小碟,而每一种菜式他只能动筷一次,他只能尽量多夹一些,那小黄门也在身边讲解各种进食规矩。

原来是太宗孝文皇帝年间,孝文皇帝最忌铺张浪费,从而定下规矩,天子不能贪与口腹,要学会克制,因此,进食之时,都会有小黄门,记事官在身边,这真的是让刘宏感到委屈,这些饭菜,多夹几口,那小黄门便背甚么太宗遗训,让自己节制,只是少夹,自己又吃不饱!

怪不得我大汉天子都没有甚么长寿,感情都是被这制度饿死的!

小胖子恋恋不舍的看着小黄门端走饭碗,早已决定,掌权后一定要修改了这不成文的规矩,摸了摸肚子,还是有些腹饿,好家伙,做亭侯的时候,天天大吃大喝,做了天子反而不能好好吃一顿了!

如此过了两日,小胖子也有些忍不住了,他待在门口,不断的张望,可是这三天以来,却没有任何人来找他,甚至,他连董氏都见不了,这种软禁般的生活,让小胖子有些恐惧,他看着那小黄门,问答:“你唤作甚么?是哪里人?”

那小黄门抬起头,看了看小胖子,却不敢回话。

“你不回话?你是瞧不起朕麽?”

“不敢,国家,奴婢宋典,任钩盾令。”

宋典小心翼翼的说道,却不敢再说甚么,小胖子点点头,直接跪坐在了他的身边,笑着说道:“宋典,《书》曰:命汝典乐,汝父却是希望你能主管一方啊。”,宋典低着头,没有言语,小胖子又笑着问道:“你是哪里人,几时入宫?”

“奴婢祖籍关西扶风。”

“扶风,听闻你们那里还有个大儒,叫做马甚么来着?”小胖子装模作样的挠了挠头。

“国家所言者,乃是大儒马南郡,名融。”

“对,对,正是此人,他是不是字季长?我有一门客,唤作韩安,也是字季长”小胖子开始和他聊了起来,那宋典好像也不再那么畏惧小胖子,一问一答,聊了大半天,小胖子也没有问他受的谁的命令,或者为何要如此之类,不能打草惊蛇啊。

如此,闲谈了两日,宋典正与他亲近,他都已经准备跟他问话的时候,宋典被调走,换来了另外一个小黄门,对于此时,小胖子没有愤怒或是多问,甚至,他已经放弃了再与小黄门搭话的想法,他只是想知道,自己到底要迎来怎么样的命运。

他看了看门口的小黄门,心里却已经有了主意。

自己不能再这样待下去,最起码要试探出来,自己现在究竟处在甚么位置。

饭时,潦草的吃了几口,小胖子忽然痛苦的捂着肚子,面色狰狞,忽然倒了下去,顿时,无论是那些带食的小黄门还是门口那个,都吓得跳了起来,飞奔过来,扶住了他,另一个急忙跑出去召御医,或者是去通报派他前来的人,小胖子只是痛苦的叫着,几乎要在地上翻滚。

没过多久,便有御医跑了进来,将他放在床榻上,又是把脉,又是观察,过了许久,方才擦了擦汗,这个时候,小胖子方才缓缓睁开眼睛,故意做出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看着周围,在他对面,是一位穿着华服凰冕的女子,那女子模样俊俏,只是嘴唇微薄,有些冷淡之意。

小胖子仿佛现在才看清,急忙做出起身的模样,那几个小黄门自然不会让他起身,他无奈的说道:“孩儿害得母后担忧,实在是大过。”,那女子没有答话,只是冷冷的打量了他片刻,方才点点头,转身便走了出去,这个时候,小胖子才看到底下跪着七个阉人。

此些阉人看到小胖子望了过来,各个都露出笑容来,对着天子再起身行礼,俯身后退,神色甚至恭敬,却也依旧没有与他叙话的兴致。

这个时候,小胖子仿佛才明白了何休曾经给他说的话。

你以为,登基之后,你便能掌握大权,行政天下麽?

难道,我不能麽?

小胖子冷冷的看着那些人,瞬间又变回原样,一副紧张害怕的表情,着向身边的医者问道:“朕这是怎么啦?刚才还那么痛,现在又不痛了?”,那医者笑着回答道:“陛下莫要担忧,只是些水土不服罢了,昔日先帝刚刚入宫时,也曾多犯此病,只是,彼时,梁冀可不会来亲自看望。”

医者微笑着,小胖子却沉默下来,这家伙,话里有话啊!莫非大行皇帝,也是跟我一样,被限制在了宫殿内,他做了二十一载天子,却仅仅掌权九载,便是自己这般原因麽?那医者俯身行礼,便也走了出去,小胖子再次肚子躺在床榻上,脑海里却是思绪万千。

第0040章 威武强汉

ps:感谢摸摸头,就不说憋死你,殇春雪,鳯鵿,一缕阳光,一切皆尘,梦想天神,未来会很美好,布罗利降临啦,浪子等兄弟们的支持。

你们的支持,是老狼最好的动力。

谢谢你们。

登基大典也不知道确定在了甚么时候,小胖子在这宫殿内,就好像被捆住了手足,被蒙住了眼鼻,对外界一无所知,他只能不断的在回想脑海里有关天书的内容,幸好,天书在被阿母带在身边,若是在自己身边,只怕早就被带到那位太后手里了罢。

对于窦氏一门,小胖子心里也越来越忌惮起来,窦武在党人之中有名望,窦太后掌管后宫,又临朝执政,此二人联合起来,自己哪怕再长大十岁,只怕也依旧要安心做个傀儡啊,小胖子心里焦急,可是也没有办法来破局,也只能与门中值守的小黄门聊天。

这些日子下来,那些小黄门反而与他更加熟悉,见面也会恭恭敬敬的道一声国家,不会像其他人那般敷衍自己,而他以为就要如此度日的时候,终于,太后下了命令,要他前来頫德殿,面见太后,他知道破局的关键来了,也不多担忧,整了整衣冠,便随着小黄门一同去拜见太后。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外出,尽管他现在被软禁在宫中,有名无实,但是外出的时候,仪仗也是相当给力,前后各有数十个小黄门手持香炉灯笼,将他围绕在中间,身后还有两位宫女,小心翼翼的扶着他,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天子的味道!

皇宫很是庞大,这曲折蜿蜒的幽径,旁边几个风格不同,靓丽的亭楼,甚至有水池,兽笼,应有尽有,那些带路的宦官之中,也有不少自己今日内相熟的,比如钩盾令宋典,掖庭令毕岚,其余如栗嵩,高望,韩悝之类,都是些宫中小官,权势不如中常侍,可也算是手下有十来个小黄门的官身了。

小胖子这些日子来不断与他们交谈,得知,也只有他们此等身份,才能前来值守天子所在,对于这些中常侍不放在心里的小虾米,小胖子是可以结好,这些人对小胖子谈不上忠诚,但是起码是有好感,有一定的尊敬,这就已经让小胖子觉得赚到了。

走了许久,方才走到了太后頫德殿,殿外早有宫女守着,见到天子,轻轻一拜,便直勾勾的盯着他,小胖子一愣,方才想起,俯身行礼说道:“孩儿问母后躬安!”,那宫女方才点点头,对着里面叫道:“国家问太后躬安。”,那边方才缓缓传来一句,“太后回,安,进!”

小胖子这才走进了宫殿内,宫殿格外朴素,其实皇宫之中并没有太多奢华的地方,而这太后的宫殿,可以说是整个宫殿群里最为朴素的一处,小胖子见到了太后,太后正跪坐在上方,身边站着两个宫女,有些冷淡的看着自己,小胖子连忙俯身,拜道:“孩儿参见母后。”

“我并不是你的阿母!”

只是一句话,便表明了这位太后的立场。

小胖子没有回话,脸色也没有甚么变化。

太后又仿佛想起了甚么,忽然笑了笑,说道:“先皇在世的时候,曾经与我说过,他年少时,曾经被梁冀所欺,初到宫中,心里惊恐,只能装病来试探梁冀你觉得,我和窦将军,哪个像是梁冀,要你来试探??”,听到这话,小胖子有些惶恐起来。

“孩儿惶恐,梁冀恶贼也,迎接先帝,不过为更好把持朝纲,太后与窦将军,却是一心为国。”

听闻此话,太后更是恼怒,猛地起身,有些不悦的说道:“你这是暗讽我和父亲把持朝纲不成?”,小胖子直呼不敢,太后缓缓走到了他的身边,将他拉了起来,有些黯然的说道:“我未能替先帝诞下一子,你有福运,继承了祖庙,只是,你还太多年幼。”

“国家大事,乃是存亡之道,暂且由我来替你处置,待你立冠,我不出此宫,所以,你也不需害怕,只要安心待在宫内,读书学习,日后定然也是一代明君,你去罢。”

太后的言语很是坚决,容不得小胖子出声,小胖子刚要说话,便被身边那些小黄门带了出去,小胖子又回到了厚德殿,可是,这一次,他却不再惶恐了,太后并没有想要除掉自己,只是想控制自己,这样,自己还有机会翻身,自己立冠可还有八九载,自己,怎么能等待那么久?

天赐金鱼与朕,朕乃是上应天命之君,定然有办法来摆脱困境。

想明白了此些事,他也不吵不闹,却是一心读书,他要读书,那些小黄门也直接给他带来,皇宫内的收藏还是极为丰富的,许多外界已经找不到的残本古籍,在此处,只要自己打声招呼,便有人为自己带来,小胖子便在如此情况之下,等待登基。

登基仪式,是他近年来,唯一的可以与朝臣们对话的时候。

他当然不是准备在那个时候对太后窦武太监们发难,他可是认为自己是皇帝,任何人窦不敢伤害自己的傻子,天书里有记载,大概一百年后,逆魏有一个如此天子,少年即位,然后乘车要杀权臣,结果呢,刚刚出殿,就被一剑杀了,当然,他也不会刻意的放狠话,或者威胁他们。

因为,大概一百年前也有个少年天子,曾经对太后说了“少未壮,壮则有变。”,结果,人家压根没有让他成长到壮时,史书为鉴,史书为鉴啊,小胖子心里想着,却也有了自己的主意,定要在登基仪式上,获取大量的好处,因为,登基仪式一过,自己就不知道何时才能开口说话了。

他正在进一步思考着自己的计划的时候,董氏也是被如此禁锢在了宫殿里,她比之小胖子更是沉不住气,又哭又闹,还是太后出面,制止住了她,告诉他再过几日,就能与天子见面,董氏方才安分起来。

而那些朝臣们,自然也没有闲着,他们商讨了许久,总之,还是定下了皇帝的谥号。

大行皇帝,庙号威宗,谥号孝桓皇帝。

不得不说,这些朝臣还是够意思的,刘志生前严厉打压党人,本来也就没有想到自己死后能得到甚么好的谥号,谁知道,不仅得到了桓这个上谥,竟然还得到了威宗这个庙号,当然,对于此点,诸多大臣都是商讨了许久,皇帝虽然对党人有些恶劣,可是,他毕竟除掉了梁冀,对于周围的受灾地区,也是极力的去补贴赈灾。

总的来说,党人们还是觉得这个皇帝不错,因而得到了此等封号。

而今年,却成了大汉最为动荡的一年,在边境,共有三处地界正在交战,听闻天子驾崩,那些将士们更是以哀痛为力量,杀得三处异族接连崩溃,根本招架不住这个强大帝国的反击,甚至,这还不是这个帝国全部的力量,只是从两个拳头里抽出了几根指头。

国以弱亡,唯汉以强亡。

即使后来诸侯征伐,百姓死伤无数,国力下滑严重,曹操也能凭借几州之地,将边境异族吊起来痛殴,这便是强汉。

第0041章 收拢心腹

心里有了自己的想法,小胖子反而却镇定下来,只要太后没有除掉自己的意思,那自己就一定能找到反击的机会,这些日子,那些小黄门都与他已经很相熟了,尤其是那个宋典,偶尔也会透露出些隐秘的消息,比如,他并不是太后所派遣,而是受到中常侍侯览的吩咐,前来保护他。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侯览这个名字,之前,何休给他说过也只是曹节王甫之类。

“侯中常,在这宫中,权势如何?”

小胖子好奇的问道。

“国家,这宫中宦官,不过国家之私奴也,谈何权势?只是侯中常待在先帝身边时日最久,因此大部分公公也服他,唯有王公与曹公,对中常屡有颇词”,听到这话,小胖子心里也大概了解,这家伙,在宫里权势应该是与王曹二人相当的,或者是,如果这小黄门没有奉承夸大,只怕还是在他们二人之上的。

“哦,这么说来,你也是那侯中常之人?”

小胖子微笑着问道。

那宋典又怎么敢接话,连忙摇头,说道:“奴婢乃国家之私奴也,不为他人所属”,小胖子只是笑了笑,说道:“哈哈哈,此话倒是令朕心悦啊,外事有窦将军相助,内事有太后相助,朕才德不许,或要与殿内再修习数十载,不知朕之家奴,又要苦居多久”

听闻这话,那宋典一愣,说不出话来,党人与他们向来就是死敌,那窦武在朝中有百官支持,宫中有太后支持,阉人也瞬间销声匿迹,再也不敢出头,就连天子,也不敢靠近,免得刺激到了太后与窦武,他们与党人不同,他们的权势,来自与天子的宠爱。

若是天子能压的住大势,那他们也能伸出胳膊与党人们斗上一斗。

只是,若是在刘宏这种情况,他们又会表现出对党人的无比阿谀,也不会给党人甚么把柄,窦武这般君子,若是没有把柄在手,还真不好直接对这些阉人动手,所以,暂时来说,刘宏与这些阉人是没有甚么冲突的,反而,若是能让刘宏占据大权,他们会受益!

之前,小胖子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阉人一直不肯与自己联系,后来才有些明白,是害怕刺激到了太后窦武,窦武若是再以蛊惑新君的名义,直接处死他们,他们根本没有任何防卫自己的力量,小胖子想找到侯览,来探探消息。

宋典也不笨,不然也不会被侯览派来接触新君,小胖子的意思,他也明白,宋典有些好奇的看着这胖胖的天子,他们本来以为,天子年纪尚幼,纵然与之冒然接触,也没有甚么用处,反而会被窦武找到把柄,王曹二人,一心想往党人那边靠拢,故而看守天子这个烫手的事情,直接丢给了侯览。

侯览嘴里不说,可是心里也有想法,无论之后怎么样,天子的位置是立下来了,能派遣小黄门去接触天子,这对自己来说反而是很好的机会,自己年岁已经大了,这个位置也做不了几年了,这些小黄门若是能在天子心里留下个映象,日后等天子正式掌权,这些小黄门也能照拂自己。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位新君很是得到党人的厚爱,很是亲近党人,而且,幼年早慧,被软禁如此之久,连他的母亲董氏都有些坐不住险些发狂了,这位天子在如此好动的年纪,反而能心平气和的与这些小黄门叙话。

宋典看着面前这个笑呵呵,十分温和的小胖子,心里却是觉得对方深不可测,他忽然觉得,无论是侯览,还是王甫曹节,或者太后窦武,全都小看了这位天子,因为他的年纪而小看了他,宋典脸色有些犹豫起来,内心也有些挣扎,小胖子看着他,有些担忧的问道:“你没事罢?要不要朕替你叫御医?”

宋典猛地起身,俯身大拜,小胖子眼里满是喜色,却做出一副茫然模样,虚扶了一下,问道:“宋黄门,这是何意?”,宋殿看了看屋外,低声说道:“不敢欺瞒国家,是侯览派奴婢前来接触国家,而且,要将国家每日之起居话语抄录递交。”

“哦?”

“他为何要如此?”

“他不敢亲自前来接触国家,便想通过我来了解国家,也想能够用我们来获取国家的信任”

“原来如此。”

小胖子点点头,又有些无知的问道:“侯中常为何不敢接触与朕?莫非太后与将军不愿他人接触朕麽?”,看着小胖子那迷茫的表情,宋典也愣住了,如此简单的问题,他会不明白麽?他可是见过这位在百官之前侃侃而谈,也见过他故意装病来试探太后。

如此机灵聪慧的人,怎么会问自己这个蠢问题?

宋典也明白了,天子是不信任自己,担心自己是窦武那边的人,来打探天子的想法,宋典干脆一咬牙,说道:“国家,太后乃窦将军之女,二人若是联手,不弱与昔日梁冀之祸”还没有等宋典说完,小胖子便直接打断了他,小胖子拉着他的衣袖,又握着他的手。

能在皇宫里说出如此话语,那绝对不是太后或者窦武那边的人。

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后世之人那般心黑,口不择言。

小胖子看着宋典,极为亲切的说道:“德元有所不知,朕在宫内,言语不可不谨慎,太后爱朕过甚,不愿使朕操劳,故而居与此院中,窦将军更是国中栋梁,初来之日,便已经提醒朕,万事皆由彼助朕行之”他微笑着说此些话,那言语之中的意思,却是惊天动地。

“只是,不知宫中那几位中常,除了侯览,其余几人为何不肯与朕联系?莫非,他们是完全放弃了麽?”小胖子又笑着问道。

“国家,侯览年岁过大,做事有意而无胆魄,至于那王曹二人,却是觉得国家年幼,即使他们支持,也无力对抗党人,故而,不断接触党人,妄图投靠”这位年轻的阉人不由得轻蔑的摇了摇头,说道:“只是,那党人自恃清高,又如何肯容纳他们?只是做些无用功,且不自知。”

小胖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着面前这个在雒阳里唯一与自己效忠的小黄门,忽然笑了出来。

“朕年幼无知,处于宫内,心里也时常担忧,唯恐不能似先君那般奉祖庙,布政天下,幸而得君相助,使朕不再惶惶度日,待壮时,君当伴与朕之左右也!”

“国家!奴婢愿为国家赴荡蹈火,在所不辞!”

“善,善,朕得君相助,如太祖之得张良也。”

若是邢子昂在此,定然与朕恼怒不休罢,唉

第0042章 势力小成

收拢了宋典,是小胖子未曾想的意外之喜,他本来就有个打算,与这些小黄门聊天叙话,倒是没想道能够收复他们,只是想着能够打探到一些消息,谁能想到,只是因为他这些天来的表现,和谈吐不凡,竟然让宋典反水,投靠了自己,既然能收复宋典,那么其余人,是否也能试试水?

于是,小胖子便向宋典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也就是希望宋典能够再拉拢些信得过人来,但是也不要轻易暴漏了自己,宋典好歹在宫里也算是老资历,是个小官,好友倒也不少,得到了宋典的帮助,小胖子心里也有了很多的谋划,他交代了宋典此些任务,便再也没有多说。

二人仿佛又回到了几天之前的模样。

随后,小胖子便开始不断的充实自己的谋划。

而宋典,也在不断的在这些奉命前来接触小胖子的好友之中寻找目标,小心翼翼的,为天子拉拢心腹势力,这个时候,小胖子便十分想念侯府里的一切,阿母,何师,邢子昂,韩季长,甚至是刘伯等家奴。

如此,又过去了许久,登基典礼,却一直在拖延着,本来,不该拖延如此之久,只是,几方势力正在争斗之中,对于阉人的处置,党人之中也有分歧,于是,便拖了不少的时间,直到大行皇帝也进了皇陵,事情也不能再拖下去,窦武方才决定,三日后,二月正九日,举行大典。

这个消息,早有人秘密通知了小胖子。

宋典的办事效果真是不错,只是区区五六日,便已经有十来个小黄门投靠了小胖子,宋典所言,此些人都是能信得过的,但是,小胖子也始终留下了些谨慎,并没有对此些人推心置腹,哪怕是宋典,他也是如此,并不是他不信任,只是他此番谋划有些大,不能留下把柄。

何况,他手中没有任何部曲,若是冒然行事,北军一个曲便能学习了整个厚德殿,只要太后能狠的下心,到时候再说个水土不服而逝,众人就算心里有怨言,谁又能去为他做主?

在离登基大典尚且还有一日的时候,太后遣永巷令栗嵩前来请小胖子赴家宴,皇帝家宴,这来历很是悠久,小胖子立刻换了连襟衣,换上短衣裳,家宴不能穿的太正式,哪怕他是天子,而这位永巷令栗嵩,轻轻伏在小胖子身边,低声说道:“董后亦在。”

小胖子有些恍然大悟,他明白了情况。

宋典这些日子招来的阉人,全然都是些有官职在身的黄门,那些最底层的黄门令,根本就没有被宋典放在心里,如钩盾令宋典,掖庭令毕岚,永巷令栗嵩,御府令高望,祠祀令韩悝,中藏府令郭胜,尚方令段珪,这些人,官职不高,从属少府,区区六百石的官吏。

只是,他们并不像侯览王甫那般老谋深算,正值年少,也愿意相助天子,某个前程,费亭侯曹腾便是他们最好的榜样,这些人,虽然官职并不显赫,所处位置也不是重要,但是若是全部联合起来,却是控制宫中大半的事务,侯览他们瞧不上的,小胖子便乐呵呵的收入盘中了。

十来个黄门,围着小胖子,再次朝着太后所处走去。

而此时,前后都有自己心腹,小胖子忽然觉得肩膀也轻松了不少。

到了家宴之处,又是一些繁琐的问候,礼仪毕,才有宫女出来迎接天子,小胖子与宫女进去,说是家宴,却也只有三人,太后在首,一旁正是董氏,而另一边则是此刻在庙堂里呼风唤雨的窦武,小胖子入内,董氏便激动的起身,自从入宫,她已经太久没有见到小胖子,心里是说不出的思念!

小胖子不露声色的对董氏眨了眨眼,便朝着太后俯身大拜,行礼道:“拜见母后!”,窦太后睁开眼,看了看他,点点头算是回礼,小胖子又向窦武参拜,最后方才向董氏狠狠一拜,嘴里说道:“拜见阿母!”,董氏眼里满是泪水,点点头,想去扶起,却又担心坏了小胖子的事。

小胖子刚才的意思,可是让她不要靠近。

小胖子微笑着,坐在了窦武的身边,四人跪坐,董氏心里忽然有些冷,面色委屈,我儿进了宫,莫非便因为这帝位,忘了阿母麽?小胖子心里也是痛,他是多麽想躺在阿母的怀里好好休息啊,可是,若是自己对阿母表示的太热切,他不知这位小心眼的皇后会怎么做。

他前些日子,从宋典嘴里得知,先帝曾疼爱一采女,唤作田圣,先帝刚刚驾崩,太后便下令将田圣残酷处死,无论她出身多么高贵,才学多么优秀,她依旧是愚妇,若有妒心,只怕后宫没有人能躲过太后的处置,得知了这些,小胖子又怎么敢让阿母陷入险境呢?

他心里暗自想着,再给朕一些日子,朕一定让阿母坐在窦氏的位置上,正大光明的,对您行大礼!

窦武看着身边的小胖子,笑着问道:“董氏,陛下之生母也,陛下为何先拜太后,再拜生母?”,小胖子毫不犹豫的回答道:“董氏,朕之生母,太后,国之母也,生母何能胜与国母耶?”,窦武大笑起来,对这位安分的新君是相当满意,窦太后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只有董氏,暗自心伤落泪。

整个家宴,也不过是窦武与小胖子聊着,董氏与窦太后都是一言不发。

直到家宴结束,窦武又交代了很多典礼上需要的事情,按他所言,最重要的便是不能多言语,要保持君王之微仪,小胖子摆出一副受教的表情,认真的点点头,心里却是暗骂,若是典礼不开口,只怕下一次能在群臣面前开口,便是数载之后了!

家宴结束,董氏有些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便低着头离开了。

小胖子独自在夜色下,走向厚德殿,虽然面对窦武,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或者把柄,可是心里,却总是不舒服,董氏那委屈的目光,让他心痛难忍,他入了殿,把守者正是宋典,小胖子将他唤来,低声说道:“可寻朕生母,告之,非朕不孝,诸事只为了保全我母子二人之性命!”

宋典大惊失色,便亲自赶往董氏所在。

董氏被安排在了掖庭殿,此地本乃是宫中采女贵人之所居,董氏被安排在这里,寸步也不得外出,宋典本来也不好接触,所幸掖庭令毕岚已经投效了天子,接触董氏也不过他一句话的事情,通过毕岚,宋典很快便得以见到董氏,又将小胖子吩咐的,一言不差的说给了董氏。

正在哭泣伤心的董氏,听闻此言,心里更是担忧,莫非天子已经有了性命之忧麽?

董氏恶狠狠的看着东方,嘴里喃喃道:“我儿未壮,待壮时,你我有变!”

第二日,登基大典便在这雄伟的皇宫之中,开始了。

第0043章 谋划成功

登基尚未开始,便有十来个小黄门已经入厚德殿,为小胖子穿衣,他这是首次穿上冕服,冕冠,这些东西穿起来还是极为麻烦的,皇帝也不过在举行祭天祭祖,或者类似登基之类的大典上,才会穿上这样的服饰,先是穿了素短衣,再披上玄衣,下穿纁裳,配黄蔽膝,带着白罗大带。

披素纱中单,戴赤舄,头带冕冠!

这冕服穿在身上,小胖子的气质顿时就不一样了,只是走起来有些不便,两个小黄门扶持着他,带他出去,宋典那里已经安排好了,小胖子便随他们出去,在皇宫承天门前,已经有北军将士列阵而待,而又有文武百官居与两侧,气氛肃穆而又寂静。

百官朝服在承天门外站立,而国中宗室则站立在午门外,相向站立。

忽有礼官喊道:“升殿!”

而宗室刘淑手持诏书,站立在一旁,小胖子在黄门的扶持下,走到了正中央的位置,刘淑便将诏书放在案上,盖了玉玺,将诏书抬起来,低着头小跑着,一路交到了黄门中郎手中,黄门中郎乃是宦官张让,张让手持诏书,又绕出午门,立刻有宗室为引导,再绕到了承天门前。

小胖子兴致勃勃的看着这些繁琐的礼仪,感受着众人敬畏的目光。

内侍礼官鸣赞,有乐府奏乐,诸多百官俯身立在小胖子面前,小胖子看着这数百人,乐府再奏,百官皆俯身大拜,乐乃止,整个典礼,小胖子甚至不需要说一句话,有宣读郎与司仪郎,曰“有制!”,众人再拜,有宗室长者刘淑手持诏书,大声宣读。

司仪郎又高呼道:“俯伏”,众人再次俯身行礼,又叫“起身”,众人又才复位,此时,小黄门在小胖子耳边吩咐,小胖子可以下去拜百官了,没错,大汉皇帝登基之时,要拜三公,俯九卿,以示爱子爱臣之心,小胖子缓缓走了下来,在乐府高歌声中,一一拜三公九卿。

又拜宗室长者彻侯。

而天子一一拜见,那些三公彻侯也不断回礼,从最上处的台阶,一路拜到后方,如今,官员数量有些不足,诸多议郎,尚书郎,现在只剩下三四个,其余的都因为党锢而居在家中,小胖子拜完诸公,忽然挺身,举了举手,顿时,司仪郎高呼道:“尊天子旨!”

听闻此言,无论是太后还是窦武,都如闻雷鸣,浑身一颤,按理来说,这个小胖子在整个典礼上是不能出声的,就连平身之类都是由司仪郎来完成的,谁知司议郎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众人顿时看向小胖子,那司仪郎是宋典麾下小黄门,属少府。

小胖子早就有所安排,党人们皱起了眉头,他们并不怕小胖子忽然发难,就算小胖子现在宣诏,要求这些北军将士听令,捉拿窦武或者甚么的,这些将士也不见得会听从,毕竟虎符还握在党人手里,他们担忧的这是阉人的诡计,毕竟这司仪郎乃是少府下属黄门,听从宫中阉人,莫非是阉人要发难?

可是,阉人手中没有半点兵权,又想如何?

窦武转头看去,张让之类的阉人也是有些迷茫的看着司仪郎,就好像他们也不知道这究竟是甚么情况,小胖子笑了笑,说道:“朕年幼而奉庙,才学皆浅,不知所错,幸而有天下贤才党人,为天下治,有钩盾令宋典,告之朕,孝恒皇帝为奸逆蛊惑,禁锢党人,造成大祸!”

听到这里,窦武此些人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侯览,王甫,曹节更是面色阴沉,这句话简直就是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但是小胖子也不在乎他们怎么想,继续说道:“朕今日登基,诏!天下贤才党人受无妄之灾久矣,朕心怜之,今日大赦天下党人!牢狱之士当释,赏金,赐华服,去官之士当复,赐华服,不可出仕令,废之!”

四边的司仪郎将小胖子的话朝着四方大吼,让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楚!

顿时,在场党人百官大喜,险些翩翩起舞,看向小胖子的眼神都格外的温柔和善,登基第一天就要解除党锢,这是个好天子啊,刘陶不愧是天下名士,所荐的宗室新君,真乃贤者!

听闻小胖子要解除党锢,窦武心里觉得不对,可是又想不到是哪里出了甚么问题,这可是好事情啊,哪里能不奉诏,他今日要是不奉诏,那在党人之中的名声全毁,立刻带头俯身行礼道:“遵天子诏!!”,诸多党人纷纷大叫道:“尊天下诏!!”

他们简直就是欢喜到弹冠相庆!

而阉人一派,就是更加愤怒,孝桓皇帝花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才将党人压制住,你这一登基就要解党锢,他们心里都是暗自嘲讽,这小儿简直就是被党人洗脑了,莫非你觉得天下党人还真的是他们自称的那样一心为国的贤才?等这些贤才把控朝纲的时候,有你小子后悔的!

小胖子看到了众人的反应,心里却也在冷笑着,党锢,他是压不住的,如今的大权都在窦武手里,党锢是迟早解除的,而且解除党锢的窦武还会再次刷个声望,只怕到时候陈藩刘淑都不能与他媲美了,他没有反对的权利,就算一心反对,也会成为党人公敌,被窦武所利用。

那么,既然迟早要解除,解除的人还能刷声望,为什么不能由自己来解除?

所以他才一早就联系了宋典,让宋典来相助自己完成此些事,那些司仪郎,可都是被宋典安排好了的,那些阉人心里生气的,估计也是他偷偷掌握了一部分宫里的势力,现在肯定是想着结束典礼后就肃清自己在宫里的势力罢,小胖子想着,又说道:

“诏:槐里侯窦武,颇有清名,刚正不阿,为天下党人之表,为士子之率,拜为大将军!”,小胖子又说道,这便是捧杀了,反正窦武的权势已经在朝中无二了,大将军又如何?果然,当小胖子说完,整个大典都寂静了半刻,就连窦武都有些迷茫了

百官们互相望了望,却没有言语,大将军,外戚,梁冀?可是,他们对窦武的人品又相当的相信,窦武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君子,所作所为,无不符合贤士的标准,可是,他们心里也生出了一点点的忌惮,至于太后,窦妙,则更是眉头仅皱,侯览的话语再次回响在耳边。

窦武正要推辞,小胖子便笑嘻嘻的走上去,握着他的手,和蔼的说道:“窦君乃朕之长辈,又是党人之表,万万不可推辞,还望窦君能助朕,治这大汉天下!”,那言语之诚恳,就连窦武也有些深受感动,不由得拜了一拜,小胖子点点头,又说道:“钩盾令宋殿,有功,封中黄门冗从仆射!”

此话一出,那王甫就有些待不住了,连忙起身,拜道:“国家!那宋典年纪尚轻,怎可担任此等职??”,也不免他发火,中黄门冗从仆射正是王甫的势力所在,这个官职虽然不过六百石,问题是他掌握了宫中的防卫力量,所有的羽林郎,宿卫,骑从,都是由中黄门冗从仆射来约束控制。

这样一来,简直就是要了王甫的老命!!

小胖子笑着,没有回话,这些阉人,一心只想着自保,不给他们一点狠的,他们又怎么敢与这些党人好好的拼一拼?果然,党人们直接与他骂了起来,不只是因为天子方才才解除党锢,对他们大恩,还是因为,刘宏把解除党锢的功劳,分了一些给宋典,这让宋典在党人心里有了些不错的印象。

窦武猛地起身,看着王甫,说道:“天子之诏,孰敢不遵!”

那王甫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心里却是恨极了这笑嘻嘻的愚蠢胖子,还有这些个党人!!

窦武毕竟刚刚才被拜为大将军,虽然还没有举行祭典大拜,暂且还不算是大将军,可是眼下也没有人能与他争斗一二了,小胖子谋划成功,心里更是欢喜,这样一来,先是断了窦武能以解除党锢获得名望的道路,然后是自己获得了名望,太学生以及党人的尊敬,又让宋典掌握了宫中宿卫,自己起码也算有了些兵权。

这宫中,可是有三千来人的羽林宿卫!

第0044章 一鸣惊人

在场的也并不是看不出小胖子的用心,如那刘淑,陈藩之类,心里也是已经有了猜测,只是,他们又能说甚么,解除党锢,收益的是他们,在天下百姓眼里,这是大好事,宋典占据王甫的势力,两个阉人斗争,这对于他们党人还是好事,就算看出小胖子别有用心,又能如何?

难道还要说,不能解除党锢???

小胖子这便是正大光明的阳谋,利用宋殿从属少府,能下令司议郎,便来了这么一手,趁着自己还能说话的时候,好好的说上一次,典礼就在各种各样的猜测之中结束了。

典礼结束,侯览王甫他们手下的小黄门刚要扶小胖子回府,身后便直接来了一群黄门,直接驱逐此些人,站在了小胖子的身后,中黄门冗从仆射宋典,掖庭令毕岚,永巷令栗嵩,御府令高望,祠祀令韩悝,中藏府令郭胜,尚方令段珪,此些人站在小胖子身后!

表明了一个新的派系出现!

这是一个以小胖子为绝对核心的派系!帝党!

这样的派系,无论是阉人还是党人都是不会太喜欢的,只是,无论是他们哪个,都没有办法来对付他们,小胖子借着今天的事情,已经获取了名望,以前那些谩骂他的太学生,或者党人,今日之后,恐怕都要将他夸上天,党人没有理由对他动手!

至于那些个中常侍,整日勾心斗角,却无意失去了宫里唯一的军事力量,宿卫落在了帝党手里,他们又能如何?党人还是阉人,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这个小胖子,整天笑呵呵的,怎么忽然间就拥有了这样的力量,这个小胖子,不能小看啊!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小胖子沉默了十来天,而在一天之内,让所有人都见识到了自己的手段,以及势力,宋典他们此刻都是昂首挺胸的,他们很想往上爬,只是,上头的路都已经被中常侍们牢牢站住,他们没有任何机会,只能等待他们老去,但是现在,那些中常侍们却拿自己也无能为力了!

宋典眼神炽热的看着小胖子,他是第一个看出这位天子能耐的,只是没想到,他还是有些小看了他,一套连着一套,就直接从王甫手里夺取了这么大的权利,还让王甫也说不出话来,其余人也是如此,他们在这胖子身上已经看到了中常侍的位置正在向自己招手!

领着此些人,小胖子又朝着太后和窦武拜了一拜,便返回了厚德殿,走在路上,小胖子很想笑,可是又得保持微仪,很是痛苦,向宋典招了招手,小胖子说道:“赶快去接受宿卫,若是有人不从,直接斩杀,有窦武罩着咱们呢,毋须害怕!”

宋典点点头,便立刻去办事。

“毕岚!咱们已经已经暴漏出了势力,那就不用再遮掩了,多去接触宫里小黄门,宫女,多搞些耳目人手,定要能掌握宫里大大小小的消息!”,毕岚点点头,也便出去了。

“栗嵩,你去掖庭殿,把朕母周围的小黄门都换成自己人!”,小胖子担心董氏那边会成为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突破点,最后,他又令高望令人前往河间国,召邢子昂,韩季长以为侍!

小胖子心里清楚,他此刻在庙堂之中,没有半点权利,三公九卿,他谁也指挥不动,而诸多官衙,他甚么官衙也不能掌握,唯独已经掌握的只有宫中宿卫,在这一块,他是能随意安排人手的,也就急忙想将邢子昂等招来,他们在身边,小胖子也就能做更多事情了。

而接下来所要做的,是不断的渗透各个位置,争取掌控更多的势力,不然,只怕他还要做个近十载的傀儡天子,天书里所记载的那些无数能臣武将,他倒是都想召来,问题是,他没有那个权利,总不能全部招来做内侍侍中罢?

任重而道远啊。

吩咐完了此些事,小胖子也就安心回到了殿里,读书养气。

而在外朝,此事的影响却不断的扩散!

很多至今因为腹议罪被关在牢狱里的党人们被释放出来,各个正在躲藏的党人也正大光明的出现,那些被牵连,被夺取仕途的党人子弟也有了出仕的希望,而他们对于造就了这些的新君,是发自内心的尊敬,新君贤明的名声,也渐渐扩散了各个郡县!

百姓们向来以党人为贤,听闻天子解除了党锢,以后贤人治国,更是欢喜不已,诸多地方,百姓翩翩起舞,游侠,士子同乐,贤明的天子形象,被众人所牢记,那些之前纷纷骂解渎亭侯为非作歹的太学生,忽然就改变了风声,在他们最新的故事里,解渎亭侯瞬间就变成了目有双瞳的圣人!

宋典按着小胖子的吩咐,来到了宿卫营,他刚刚走进去,诸多宿卫便立刻集合,数百羽林郎站立在他的面前,这些都是有些军职在身的,宋典出示天子诏书之后,没有甚么悬念的便收拢了此些宿卫,宋典兴高采烈的正要对这些宿卫说些甚么激励的话语,便见到几个人从外头走入营中。

为首者,正是中常侍王甫。

“呵呵呵,宋典你还真是好大的威风啊,不知好歹的奴婢,想骑到我们头上作威作福不成?”

王甫冷笑着,宋典皱着眉头,没有言语。

“你给我听好了,现在就去找国家,告诉国家,你没有甚么德行能够统领宿卫,引咎告辞,不若,咱们这些个老骨头在一起,弄垮你一个小小宋典,还是没有问题的!”王甫冷冷说道,他们几个中常侍,统领宫里一切黄门太监,比两千石,宋典不过是区区六百石,压制他不要太容易。

“哈哈哈,我看你还真的是老糊涂了!”

宋典大笑起来,指着王甫骂道:“你这老阉犬,我这位置乃是天子亲赐,你想做什么,想反对天子麽?你一个中常侍,不在宫中侍候天子,在这宿卫营里做甚么勾当!来人,给我将这老奴抓起来!带到天子面前!”,王甫可没有想过这家伙会如此大胆!

他大叫道:“竖子岂敢!”,还没有说完,几个宿卫冲上来,一人直接往他腹部来了一拳,王甫哪里受得起这个,险些被打得喷血,双目喷火,更是愤怒到了极点,对着宋典大骂不止,宋典直接带着他,便走向厚德宫里,一路上,那些小黄门看着宫里地位最为显赫德大公公竟然被人拿着,各个目瞪口呆。

搞不懂发生了何事。

小胖子正在殿内读书,忽然听闻外头的喧闹,心里极为不悦,当他抬起头来,却看到宋典与七八个宿卫,押着三个人,走了进来,那三个人,正是中常侍王甫,以及其鹰犬,即使到了小胖子面前,那王甫还依然在骂,他王甫可是堂堂中常侍!比两千石!

宋典走过来,将刚才的事情告之了小胖子。

小胖子很想笑,这些阉人,依靠天子才有些权利,自己本来想让他们与那窦武斗一斗,即使不能搞倒窦武,也能给他添堵,只是,这个家伙,一心想投靠党人,党人没有理会,竟然不知好歹的来找自己的麻烦,这家伙,是把宿卫当成他家的了麽??

小胖子眯着眼睛,缓缓走到了王甫的面前,王甫看到他前来,挣脱开身边的两个宿卫,俯身说道:“国家,奴婢服侍了孝恒皇帝十多载,国家岂能让此等奸贼侮辱奴婢?奴婢乃中常侍王甫,曾奉孝恒皇帝之令,捉拿李膺,又因佩服李膺之高节,故而释之”

还没有等王甫说完,小胖子直接打断了他,“哦,王老公,朕知道你,乃是这九大中常侍之一啊,只是,为何迟迟不曾见你前来拜见朕啊?”,王甫一愣,说道:“只因事务繁忙,故而未曾拜见。”,小胖子摇摇头,你们一个都没有拜见朕啊,不是想着投效太后,就是投效窦武,唯独,忘了朕。

“朕未曾向王老公吩咐甚么,王老公是忙与甚么?依何人吩咐?莫不是窦将军?”

“正是,正是,奴婢”

“佩服窦将军高节,所以依照他的吩咐是不是?”

“朕听闻,你早先向皇帝上奏,说窦将军想早早迎接朕,是不是?还想与廷尉一同追查朕的罪行,然后再行处置?是不是?”小胖子笑嘻嘻的问道,听到了这些,王甫忽然感到了一阵胆寒,昔日,他为了能让河间王上位,故意向皇帝上奏,陷害刘宏,若不是皇帝没几天便驾崩,只怕刘宏也要同皇帝一起走了。

王甫连忙说道:“奴婢是奉了孝恒皇帝的吩咐啊,奴婢服侍了孝恒皇帝数十载!”|

“善,既然如此,王老公还是继续去服侍孝恒皇帝罢!”小胖子猛地看向宋典,宋典根本不犹豫,从身边宿卫腰间拔了利剑,猛地便刺进了王甫的胸口,王甫愣愣的看着自己胸口冒出的血,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小儿竟然敢杀死自己!

我,可是,中常侍啊,你怎么敢,怎么敢杀我!

王甫瞪大眼睛,身体一软,倒了下去,小胖子看着他的尸体倒地,脸色依旧镇静,心里有些恶心,却没有恐惧,他不屑的摇了摇头,“朕不敢对窦武动手,不是说尔等这些老家伙也能欺到朕的头上来!”

“宋典!给宫里的中常侍下令!让他们滚过来见朕!若有不从者,杀!!”

第0045章 以儆效尤

宿卫想要清理掉王甫冰冷的尸体,只是小胖子没有答应,这具尸体,还要用来震慑一下其他的猴子,怎么能如此轻易就清理掉?

空气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小胖子对于宋典十分的满意,他需要的就是这样做事利索的人,若是王甫的身份换一下,是个党人之类,小胖子是绝对不敢下狠手的,哪怕是最低级的乡间贼曹之类,他都不敢下手,但是若是这些只是靠着皇帝宠幸,本身没有半点兵权,被杀了天下叫好的家伙们。

小胖子杀起来就没有丝毫的忌惮了。

他本来是不想动这些家伙的,因为在整个庙堂之中,唯一能与窦武作对的就是这部分人,只是这狗贼不敢去找窦武的麻烦,反而要来阻拦自己的谋划,那就别怪小胖子心狠手辣了,他让宿卫们去请此些中常侍,也是打定了主意,要控制住整个皇宫。

大汉的阉人,本身是天子的家养的犬,天子需要这些恶犬向别人龇牙,咬一些天子不能去咬的人,等到恶犬被天下人痛恨的时候,再趁势宰了恶犬,也就是为天子背锅的存在,如果这些恶犬已经不敢龇牙了,反而还要向敌人摇尾讨好,那还要恶犬有甚么用呢?

没过半个时辰,平日里威风凛凛的中常侍被这些宿卫们驱赶着来到了厚德殿里。

少年天子跪坐在床塌上,脸上依旧是那从容不迫的微笑,只是,脚下躺着的死尸,却是在提醒着他们,万万不可被这微笑所欺骗,小胖子笑呵呵的盯着他们,他倒是想看看,此些人里是否还有可造之才,若都是王甫这般庸才,那也用不着如此麻烦。

从天书上的内容来,这些人之中,在后来的三十年来,成就最为突出的正是他们之中名望资历都最为浅薄的张让,为什么说成就突出呢?对于阉人来说,越是被党人痛恨,那么他的成就定然是越高,在天书魏武本纪里有记载,曹操年轻的时候,曾想杀天下大奸贼,来扬名立万。

他的首要目标,就是面前这位低着头,显得默默无闻的张中常。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他没有杀成,可是从这一点能够看出,在后来,这个张让绝对是令所有党人最为痛恨的大太监,小胖子就很开心啊,能让党人痛恨至此,若是他没有甚么才能,能在宫中安稳度日麽?

另一方面,他又对曹贼有些敬仰起来,虽然,他明里暗里都是极度厌恶这个权臣狗贼。

可是在从自身才华而言,此人真乃当时之翘楚也,小胖子在通读天书的过程中,也在不断的学习,模仿曹贼,刘备,孙贼等人的行事风范,他越来越像是三君的综合,既有曹操之豪爽霸气,心狠手辣,也有刘备之隐忍谨慎,甚至就连孙权之胆魄刚烈,也被他暗自效仿。

接着来说这张让,根据天书的记载,这个家伙,日后还除掉了大将军何进!

那何进当时的地位,可是比之窦武也丝毫不差,能除掉一个何进,也应该能除掉一个窦武罢?

“诸位老公,王甫此贼,反对解除党锢,污蔑窦将军与朕,还想蛊惑宿卫,发动叛乱,被宋典拿下杀了。”小胖子不露声色的给王甫定了个罪行,反正死人又不会跳起来与自己辩解,他笑着看着这几个中常侍,问道:“诸君可有甚么言语?”

这王甫在先帝驾崩之后,就一心想要讨好党人,不断的解除窦武,小胖子的这个理由,这些中常侍没有一个是相信的,众人顿时沉默,一言不发,小胖子也没有催促他们,很有耐心的等着,侯览最先开口了,他说道:“王中常侍即使一时不智,也是宫中资老,是否可将其尸首下葬?”

“呵,逆贼之首,当悬与宫门,示众三日!”

“或将其血肉分与百姓,食之,饏之!”

宋殿在一旁,冷冰冰的说道,这话却是吓得中常侍们浑身哆嗦起来,那侯览有些愤怒的看着宋典,宋典原先是他的人手,派去接触天子,没想到竟如此绝情,他手指着宋典,有些激动的说道:“宋典,你也是阉党之一,何以至此?何以至此!”

“侯中常,王甫方才亦是如此说的,怎么,老公想要与王甫同行?”,小胖子问道,侯览说不出话来,哆嗦了半天,小胖子朝着宋典示意了一下,宋典点点头,便安排宿卫严格把守周围,不许任何人靠近,小胖子这才起身,缓缓走到了侯览面前。

“诸位老公,孝恒皇帝为何偏爱诸位?”

小胖子问道。

侯览一愣,没有说话,却是一旁的曹节,有些愤懑的说道:“吾等服侍孝恒皇帝多年,未尝有一日之松懈,皇帝自然多爱。”

“公之劳绩,比之五侯如何?”

“远不如也。”

“五侯因除梁冀而被天子厚爱,而后却自持功绩,多有跋扈,天子杀之,诸君,朕可能爱之?”,小胖子的话语已经十分的清楚了,昔日,梁冀横行,皇帝动用五个大太监,扳倒了梁冀,方才得到天子厚爱,而这些中常侍,被天子厚爱也是因为要用他们来对付陈藩李膺等党人。

那么,如今最为势大的,就是窦武了,能否厚爱,全看他们能否与窦武相争。

小胖子跟他们直接谈吐新生,却也是根本不怕他们泄露,这些阉人心里也该清楚,窦武是会相信这些与他作对了数载的阉人,还是会相信一个刚登基便解除党锢的“明君”?

这些中常侍可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位在他们看来,已经彻底倒向了党人的新君,心里却是想除掉窦武,他们面面相觑,没有人开口,小胖子便直接问道:“张中常,为之奈何?”,张让抬头,小胖子这才能看到这个未来被天下人恨死了的大太监的模样。

张让身材挺拔,面目硬朗,若不是无须,谁能看出这个是阉人?

张让俯身行礼,说道:“窦武迎立新君,声望如日中天,不可潦草动手,如今,只能以弱示之,怠其戒心,到时,只需十来刀斧手,便能使此贼枭首!”,小胖子面色微变,这张让真是好胆,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不惧不燥的讨论如何杀死当朝最有权势的大将军!

小胖子尚且如此,那些个阉人自然更是不堪,他们仿佛第一天认识张让,皆目瞪口呆的盯着张让,又悄悄离他远了几步,张让说完,俯身再行礼,便不再言语,小胖子猛地皱着眉头,大骂道:“窦君乃朕之长也!你是何居心!竟敢再次胡言乱语!”

“来人!给朕打出!”

顿时便有宿卫将此些中常侍推搡着赶了出去。

中常侍们被赶了出去,低声抱怨着,这小儿实在是令人难以猜测,方才还让自己学习五侯来除掉权臣,现在又将自己打了出去,简直不可理喻啊!

忽有张让笑了起来,众人不解,那侯览有些不悦的问道:“君何以放肆?”,张让低声说道:“国家已采取我之谋略了,因而欢喜!”。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转身看着厚德殿,心里却是不约而同德感慨,真人主也!

小胖子却在厚德殿里,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甚么,忽然挥了挥手,说道:“宋典,你可将王贼之首级,交给城门校尉,令其悬挂与正东门上,告之,此人反对解除党锢,又妄图宫中行乱,罪大恶极,恶贼首级,当悬三日,以儆效尤!”

“遵令。”

“另外,你速派人抄了王甫门户,资产充帑,其族中子弟,一个不留!”

第0046章 猛士董卓

此些事,自然还要禀告一番窦武,小胖子亲自拜见皇后,哭诉王甫欺主,已被宋典诛杀之类,窦武前来,听闻王甫是反对解除党锢,因而作乱,因而对王甫之死,没有任何不满,反而是极为欣喜的,还一直安抚小胖子,王甫一心想投效党人,却是没有想到,这些党人又怎么会接受一个恶名昭彰的阉人?

延熹十年,也是延熹这个年号的最后一年。

二月,

张奂遣司马尹端,董卓进兵合击,大破先零等羌,杀其酋豪,斩俘万余人,立下大功,小胖子闻之大喜,急忙召张奂携尹端,董卓等有功之士入京,小胖子自然知道董卓这个日后罪恶滔天的恶贼,可是,他还是想见一见这个家伙,若是这个家伙能被自己所用,那绝对是自己手里利刃!

当然,这把利刃也容易伤主。

与此同时,

护羌校尉段颎进计,于鸾鸟,杀煎羌渠帅,斩首三千余级,平定了整个西羌,小胖子再次召见。

而好事不止成双,玄菟太守公孙域进兵大破夫余军,斩首千余级,平定辽东。

天下顿时轰动,新君登基,便有此等喜讯,一时间,小胖子与窦武的威望不断的上涨,诸多党人更是将此些事归结为解除党人,上天好德,因而庇护大汉,虽然小胖子还是觉得能打赢是因为大汉将士英勇,名将成群,可是他也为自己贤名远扬而开心。

小胖子虽然出不了这皇宫,但是却不再被限制在厚德殿里,皇宫之中十常侍,在未央宫里已经完全收缩了爪牙,任凭小胖子的心腹势力去渗透占据,不到三日,小胖子便已经占据了整个未央宫的大小势力,而这段时间里,这些中常侍却发疯一般,撕咬党人!

举行了数次的朝议,即使是窦武的女儿窦皇后正在临朝,这些中常侍也不管不顾的令阉党臣子奏告窦武飞扬跋扈,藐视君上,窦太后自然是向着窦武的,即使如此,这些中常侍也不停休,这令党人更加愤怒,朝中两者的争斗也变得更加尖锐!

而小胖子就很舒适了,他平日里就在未央宫里四处游荡,偶尔与一些小黄门宿卫等聊天叙话,因为他温和和气的态度,那些小黄门之流都是极为感动,宫中黄门宿卫,无不对小胖子爱戴有加,而未央宫里的各个宫殿乃至作坊,也被小胖子了解了一番。

如此,到了三月,张奂等人尚未入京,邢子昂却已经是赶来了。

“哈哈哈,朕的张侯到了!”,小胖子连鞋都没有穿,便跑过去迎接邢子昂,虽然此举有些做作,也算是模仿了日后的某人,但是很奏效,看到邢子昂感动的不知所措,小胖子暗自决定,日后自己还要光着脚多跑几次,邢子昂与他见面,韩安站在他们身后,三人进入殿里,交谈起来。

邢子昂与韩安,此刻都已经不敢抬头正视小胖子,两三个月未曾相见,他们觉得小胖子身上已经有了那种令人敬畏的气质,当然,这也是因为如今小胖子的地位不同,他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乡下的小亭侯了,如今,他是四海之主,天下之君!

“子昂啊,你来了,朕也就能安稳些了,这些日子,朕是彻夜难眠,饭菜亦是难以入口,你看看,朕是不是比从前消瘦了许多”小胖子指着自己的肚子,有些愁苦的说道,邢子昂看了看他又胖了一圈的身体,点点头附和,是消瘦了许多。

当晚,小胖子便任邢子昂为内侍侍中,任羽林郎,这个官职很特殊,相当与时刻跟随天子的侍从,小胖子现在也没有能力随意安排官职,只能赐此官职,而韩安则是被安排到了宿卫之中,由宋典来管辖,小胖子将此些日子以来的事情,一一向邢子昂说。

邢子昂也缓缓皱起了眉头。

“久闻窦君乃真诚君子,何以不实?”,邢子昂怒气冲冲的说道,小胖子摇摇头,说道:“此人却是真诚君子,不若,只怕朕如今还出不了这厚德殿,如今,朕还能在这宫殿里四处走走,还有些势力,你也不要愤怒冲动,此些党人,也不全是一心齐力,吾等当满满分解,以为朕所用。”

“国家为何不令何师入宫相助?”

“唉,宫中之官职,朕无力调动,朕莫非要使何师入宫为内侍侍中?不成体统,不成体统。”小胖子无奈的说道,邢子昂忽然说道:“或,此事可成,国家年岁尚且幼小,若是言之大将军,想请名师,修习经文,大将军岂有不许之理?”

小胖子双眼一亮,对呀,自己只要借着求学的名头,就可以随意在宫里接见各路大儒,乃至名士大臣啊,自己正愁没有办法去接触党人呢,这是大好时机啊,刘宏大笑,指着邢子昂,说道:“有君相助,大事成矣!”

此事还没有禀告窦武,窦武却是派人前来通知小胖子,请他上朝,小胖子在宫里待了三个月,也没有上朝过一次,如今仍然是太后临朝,窦武协助,而天子年幼,尚且不能执政,而今日要上朝,那只能说明一件事,大汉的名将们已经赶来了!

打胜仗的将军们到京,无论天子有没有实权,也都当然应该跟他们见一见,哪怕只是口头表彰一番。

等到小胖子来到了朝议殿的时候,果然,诸多大臣已然在位。

太后坐在君位之侧,小胖子过去,拜见了太后,便坐在了她的身边,诸臣连忙起身拜见,小胖子亦起身还礼,一举一动,没有半点不符合礼的地方,朝中增添了许多的新面孔,此些人,都是在解除党锢之后,复任的党人,此些党人,本就心里对小胖子有感激敬佩。

此刻见到他如此知礼谦逊,颇有威仪,心里更是称赞不已。

小胖子刚刚坐好,便有人上奏道:“匈奴中郎将张奂,护羌校尉段颎,玄菟太守公孙域,军司马尹端,军司马董卓,觐见天子!”

顿时,有数人低着头,俯身,踩着小步,快速跑了进来。

小胖子好奇的看着,最令他好奇的,一是当代名将张奂,二则是日后的恶贼董卓!

四人走到了最前方,俯身大拜,口称陛下,小胖子忽然起身,猛地回拜,张奂,段颖,公孙域还好,毕竟都是两千石的大官,可以受天子之拜,可是那董卓与尹端不过几百石的军卒,又怎么敢受天子回拜,立刻后退了三步,小胖子笑着说道:“诸君镇守大汉疆域,乃朕之长城也,当受此拜,何以退却?”

张奂抬头,看着这位年幼的天子,拜道:“守土乃本心也,不敢受。”,张奂只有四十多岁,尚且年轻力壮,他个头不高,可也是虎背熊腰,极其魁梧,面色刚毅,小胖子心里爱之,而他身边的段颎,面相便差了些,身材短小,面目亦有些丑陋,可是小胖子也丝毫没有不敬。

至于那公孙域,身穿儒袍,头戴高山冠,看不出半点军旅气息,不过,这个时代的士子能文能武,也不分文武,而后,小胖子便是注意到了那董卓,董卓生的十分高大,浑身粗壮,比身边的尹端要高出几个头来,面色粗犷,虎须直立,看起来便是极为骁勇彪悍!

第0047章 犒劳三军

看着这彪悍的董卓,小胖子眼神有些复杂。

根据天书里的记载,这个人,可以说是日后大汉帝国的掘墓人,是他将大汉帝国一手摧毁,开辟了乱世,按理来说,小胖子应该是对他有恨意的,可是,小胖子又翩翩怜爱人才,在通读天书以及诸多史书的过程之中,他学会了那些明君所共有的优点,爱才。

没有甚么人是不能用的,尤其是在天子手中,奸臣或者忠臣,只要能办事,便是天子手中的利刃,面前的董卓,便是这等情况。

他性格豪爽,曾经有羌人首领前来拜见他,此人竟杀自家耕牛来款待客人,羌人首领佩服不已,又给他送了许多牛羊辎重,而在这次战役之中,此人也是为士卒先,战斗勇猛,甚至有些羌人听闻他来了,便直接投降或退走,不与他争锋,此等人才,可是小胖子心里日后的征西将军!

别说是董卓,就是曹操,或者是曹丕,他都敢用,坐上了这个位置之后,他的眼光已经开阔了许多,他相信自己身怀天命,更是相信,天书里的那些将才能臣,都是天赐自己,用来缔造一个强盛大汉的!

小胖子正要开口,窦武便站了起来,对着张奂说道:“诸位将军,威猛无敌,扬我大汉之威名,使得四方异族皆服,威名赫赫,理当加封!”,小胖子一愣,却没有继续开口,显然,在窦武看来,他来接见这些功臣是可以的,但是只要做好了吉祥物便好,不必开口。

朝中诸臣,目光也有些不对。

张奂更是眉头紧皱,他是个纯粹的大将,对于窦武此等喧兵夺主的行为,颇有不满,他直接对着小胖子拱了拱手,说道:“全赖天子恩德,大汉当兴,而有此胜,吾等不敢妄图功名!”,此后,段颎也是朝着小胖子行了一礼,表示与张奂想法相同。

只有公孙域愣了一下,他是个党人,可是两个比他战功更为显赫的大将都如此说了,他难不成还要厚着脸皮接受功誉?他自然也是朝着小胖子大拜,至于那董卓二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抬起过头,只是,看到窦武如此行事,那董卓眼里有些迷茫不解。

天子不当是至尊麽?这区区大将军,为何敢如此对待天子?

小胖子笑了笑,说道:“朕一没有向将军援兵资财,二没有砍杀一二贼人,何以是朕之功劳?将军不必谦逊,将军之勇果,实令人敬仰”,说完,他又转头看向窦武,问道:“窦君,朕意欲拜张君为北军中侯,加乡侯,执掌北军将士,窦君以为如何?”

窦武千里迢迢把张奂招来,本来就是有这个想法,毕竟北军中侯这个位置至关重要,而张奂名望或者品行都是得到了党人认可的,他来做最好不过了,只是,他没有想过天子还要加侯爵,他也没有反对小胖子,点点头,尚书令这才敢在一旁书诏。

张奂起身言语道:“陛下爱之甚,奂何德得此殊荣?”

“哈哈哈,将军何必谦逊,君乃朕之冠军侯也!”

把守宫门的邢子昂嘴角抽了抽,果然,天子还是半点没变啊这位天子眼里,文弱的都是他的张良,能打的都是他的霍去病!!

张奂在一瞬间,竟然有些感动。

北军中侯这个位置,却是小胖子刚刚想到,他以前并不了解张奂,知道的也不过是他惊人的战绩而已,但是从刚才他对窦武的不满之中,他大概清楚了,这是个对天子死忠的悍将,只怕自己若是令他杀了窦武,他也会照做,只是,做完之后,大概会自杀相随。

而北军,是大汉唯一的常规军队,原先还有南军,未央宫在京城西南,卫兵称南军,长乐宫在京城东面偏北,卫兵称北军,太宗孝文皇帝时合南北军,其后宫室日增,南军名没,而北军名存。

初由中尉统率,世宗孝武皇帝时,扩大北军,改北军中垒为中垒校尉,又增设屯骑、步兵、越骑、长水、胡骑、射声、虎贲等七校尉,分别驻守长安城中及附近各地,并随军出战,中尉也改称执金吾,不再统率北军。

在先帝时期,又省去中垒,并胡骑入长水,虎贲入射声,置北军中侯以监五营,称为北军五校。

这北军也就是镇守雒阳周围的唯一力量,也是汉朝最强大的军事力量,无论是边戍更卒,都无法媲美,此等重要位置,若是张奂来做,那不是对小胖子极其有利麽?小胖子也不怕窦武拒绝,窦武就算拒绝了,那也是跟张奂有了嫌隙,那不是更好?

窦武是个真诚君子,他也是权臣,或许他没有想过要谋朝篡位,也没有想过永远把持朝纲,心里的信念也只是想通过自己这些党人来更好的治理国家,不受天子约束,因此,他并没有想到小胖子此举之中更深的含义,说了张奂,小胖子自然又夸了夸段颎。

而段颎,跟张奂或者党人不同,他是属于阉党,他与阉人关系不错,也因此被党人所厌恶,若不是战绩赫赫,只怕根本进不了这大殿,问题是,跟他交好的两个阉人,王甫曹节,一个恨死了小胖子,而另一个的首级,被小胖子悬挂在城门上

果然,段颎俯身言语道:“故中常侍王甫,虽犯了大错,却也是服侍皇家多年,还望天子怜惜,准许臣为其下葬。”,别的不说,只是从义气而论,这家伙还是不错的好友,小胖子看了他半刻,忽然转身看向窦武,笑着问道:“窦君,此事如何?”

窦武知道,这悬挂首级的事情都是小胖子所办的,他忽然问自己,也是有些愣神,随即回答道:“贼已枭首,便随了段将军此意罢。”,小胖子笑眯眯的点点头,有些哀痛的说道:“那王甫也是宫中老人,朕本不愿杀之,只是其不尊朕令,不愿解除党锢,还污蔑窦君,言其有梁冀之心,朕方才怒而杀之。”

“既已身死,君可自行安葬。”

段颎有些诡异的看了窦武一眼,方才点头称是。

而窦武更是有些愤怒,好一阉人奸贼,竟如此污蔑自己,我可是三君之首,乃天下贤才,如何会是梁冀那般逆贼?

随后,小胖子提出要加封段颎为司隶校尉,加乡侯,可是窦武并不同意,最后封为议郎,并未授侯爵,段颎脸色不变,仍是恭敬至甚,可是小胖子心里暗喜,窦武是又给自己找了个对手啊,毕竟这段颎是划分到了阉党之流,定然不受窦武重视。

而公孙域就顺利很多,官职不动,封乡侯。

最后便是董卓尹端二人了。

董卓曾经可是担任过孝恒皇帝的羽林郎,小胖子有心将他留在身边,甚至是担任廷尉这般官职,只是,窦武又怎么会看得上这个关西莽夫,匆忙令他为武阳令便了事,小胖子看得出董卓的不满,也没有再开口,随后,便是雒阳大宴,犒劳将士。

只可惜,窦武没有让小胖子出席。

第0048章 二窦之争

小胖子并不在意,反正即使他出席了,那些大臣也会刻意与他保持距离,现在可是党人们最幸福的时光了,由大将军窦武来执掌朝纲,朝中上下都是党人一派,太学生们整日在雒阳内摆席清议,高谈阔论,所有人都以为,治世就要来临了!

而小胖子,只要作为吉祥物,乖乖坐在那个位置就好,党人自然会为他治理好天下,他只需要看着便好,如上古贤君那般无为而治,多好啊,对此,小胖子便是呵呵冷笑,自己效仿尧舜,那窦武是不是要效仿禹?上古贤君可是禅让帝位的,通读了天书的小胖子,对禅让此词颇有些忌惮。

不过,形势整体来说,还是对小胖子有益的,哪怕党人充斥在了整个庙堂,可是在军队方面,整个雒阳周围的军队,却是不受党人控制的,北军由张奂来控制,张奂又是个纯粹的武将,听从的乃是天子之令,而羽林郎宿卫造就被小胖子控制在手里。

哪怕是雒阳的更卒,控制者也是司隶校尉曹鼎。

曹家可是铁杆阉党。

窦武太小看了兵权的作用,身为大汉大将军,竟然没有插手控制任何军旅,这让小胖子开心不已,小看了好,小看了好啊!

如此又过了几个月,别说,此些党人治国,当真不错,比之孝恒皇帝年间,天下也算是大治了,各地官吏不一定能干,但也算是清廉,对于豪强极为残忍,对于百姓又极为疼爱,使得整个大汉都洋溢在了一种虚假的繁荣之中,百姓们纷纷念叨圣天子,而大将军窦武,更是被扶到了神坛!

他威望与日俱增,当下之成效,也全部成了他的功劳,只是,他对世家的极度放纵,却是使世家猛地从先帝的打压之中缓过神来,迅速的膨胀起来,小胖子并没有理会这些,他渐渐有些不把窦武放在眼里了,真诚君子,成不了权臣,更是成不了王莽梁冀!

窦武大规模启用党人,如李膺、杜密、尹勋等,只是,挡在面前的大长秋侯览,曹节,张让,管霸,苏康,赵忠,孙璋等,却成为了拦在窦武面前的障碍,他们动用了阉党全部势力,包括曹家,唐家,乃至刚刚任为议郎的段颎,发疯一般与窦武死磕。

庙堂之中,但凡是窦武所推行的,此些人便不顾一切的反对,而他们又常年在宫中服侍皇家,对于窦太后,他们也是费尽心思的讨好,并且不断的谩骂窦武有梁冀之心,窦太后虽然每次都是狠狠斥责他们,可是,心里渐渐也有了些疑惑,窦妙,窦武这对父女,关系开始变得恶劣起来。

由于在名义上,是窦妙在临朝,而大将军只是在辅助,窦武的许多命令竟然被自己女儿所否决,这使得此二人渐渐有些疏远,窦太后在窦武面前是极度礼让尊敬的,可是却在暗地里也有些想限制窦武的意思,最开心的自然还是小胖子了,这个家伙,整日在皇宫里游荡,美滋滋的看着这对父女互掐!

之后,小胖子又找到了窦太后,提出想让朝中大儒为自己授课的事情,依稀感觉得要限制党人的窦太后,自然是没有允许小胖子的请求,小胖子又去找了窦武,窦武身为党人,觉得小胖子能拜在单根门下是大好事,自然立刻同意,就在窦太后的极度反对之下。

党人之中的中流砥柱,尚书令尹勋,还是下诏,辟何休入宫为天子解惑。

在小胖子的多次请求之下,最后窦武又给了小胖子向朝中重臣随意请教的权利,何休尚且没有消息,而小胖子却开始了行动,他先是请陈藩入宫,向其请教《礼》,又请了李膺,杜密等党人,后来又是请刘陶刘淑等宗室长者,不断与此些重臣接触,也是小胖子试探他们的机会!

甚至连曹嵩这般的党人,也被他请了过去,窦武对此有些不满,可是也不好收回成命。

而正忙着安抚太后,诛杀十常侍的窦武,丝毫没有意识到,在他为此忙碌的时候,宫里的小胖子接见了多少国中重臣,甚至都没有意识到,他又间接得到了多少人的效忠。

秋去冬来,今年算是没有灾害的一年,本该祭天请福,只是天子年幼,不能主持祭天,因而作罢,而此刻,精神焕发的何休,却来到了朝中,他并不是独自赶来的,他将同时代另一个儒学新秀,也一同带来了。

“何师!!”

看着脚上连鞋子都没穿,便欣喜的跑来见自己的小胖子,何休是没有一丝感动的,他也读过天书,这家伙效仿的是谁,他都一清二楚,只是,看到小胖子对着自己大拜行礼,何休双眼也渐渐有些湿润,大汉中兴之明主,就在眼前啊,面对大汉天子,他也缓缓回礼。

说起来,这还是何休初次向小胖子回礼。

何休身边,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此人年纪不大,仅有而立之年,衣着朴素,身上却别有一番气质,此人见到天子看来,立刻行礼拜见道:“北海郑玄,拜见天子!”,小胖子虚扶起了他,点点头,笑着看向何休,说道:“朕思念师君甚矣,师君启程何其慢也!”

“哈哈哈,我不在,你不是做的也挺好,你一登基,解除了党锢,又诛杀了王甫,如今贤人治世,大汉当兴也,我没有看错,明君之资!”,何休显得十分开心,对于这位学生做的种种利与党人的做法,更是开心不已,小胖子也是笑着,称何师教导有方。

“此君,乃是大儒马南郡之弟子,学得了马南郡之真传,与公羊,易,别有一番见解,故而带来,与你相见,你看,能否大用?”,小胖子露出一副震惊的模样,连忙有些歉意的说道:“原是马南郡之弟子,朕却是怠慢了,怠慢了,请君勿恼!”

郑玄也很是开心激动,连忙俯身连称不敢。

小胖子即使心里没有那么重视甚么马融,可是也不敢小看了面前的郑玄,何休一向不喜欢夸人,他之前夸赞的也不过陈藩李膺二人,就连窦武与刘淑都不被他放在眼里,这年纪轻轻的家伙竟能被何休高看一眼,那定然就是大有本事的。

三人跪坐在这厚德殿里,叙了片刻,何休便忽然开始考察小胖子的经学来,小胖子这些日子来,忙着争权夺利,哪里有时间攻读公羊,几句话便被何休问住,回答不上,气的何休只摸腰间,小胖子知道他是找佩剑,可是这是未央宫啊,您老还能戴着剑进来不成??

一问三不知,何休真的是气炸了,这小子,做了君王便如此慢怠学业?

虽然没有佩剑,何休却没有作罢,卷起了衣袖,他指着小胖子的鼻子便是一顿大骂,这让小胖子又想起了在解渎亭被何休殴打的恐惧,转身便跑,何休一看他竟然敢跑,也直接追了上去!

整个宫中宿卫,郑玄,宋典,都是目瞪口呆看着这两个师徒。

“护驾!”

“护驾啊!!”

“还护驾?!”

“你小子以为你当了天子,我就不敢揍你了?!”

“休逃!吃老夫一拳!”

“啊~~~”

第0049章 建宁元年

何休身为一代大儒,他再次回到雒阳,自然是不会就此沉寂,在短短的时间里,众多党人都前来拜访这位党人之中拥有不菲名望的大人物,甚至是陈藩与窦武,都是小心翼翼的前来拜见,小胖子还是第一次看到窦武此等模样,只可惜,何休并没有打算任职。

小胖子本来想利用何休来大开党人之中局面的谋划也自然便失败了,在小胖子的央求之下,他只是答应了留在雒阳,担任帝师,与侯府那般,亲自教导小胖子,对于何休,无论窦武还是哪位,都是十分放心的,小胖子目前的“贤明”,也被他们认作是何休的教导。

对于何休担任帝师,他们全然没有反对的意思。

只是令小胖子没有想到的是,那位郑玄也没有留下来担任官职,反而是进了太学院,想要继续提升学识。

这一年,便在这样异样的沉寂之中结束了。

年末,窦太后再次设立家宴,而此次宴会,却并没有上次那般和谐。

“你到底在想甚么?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父亲!!”

窦武怒气冲冲的朝着当朝最为显赫的女人的吼道,窦太后面色若常,没有半点愤怒u,小胖子也悄悄溜到了董氏身边,自从小胖子掌握了皇宫内势力,董氏也常常被宿卫接到厚德殿里,母子团聚,小胖子并没有将自己的雄心隐藏起来,反而是在阿母面前炫耀着。

这也让董氏平日里愈加骄横起来,常常与窦太后吵得不可开交。

只是,他是小胖子的生母,而小胖子现在也不再是一年前那个孤立无援,摇摇欲坠的无根天子,现在的小胖子,虽然在窦太后和窦武眼里依旧算不得甚么,可是他也在天下有了人望,百官也对他十分满意,何况他也有一小批号称帝党的追随者。

在这些情况下,窦太后也没有办法对董氏不利。

“管霸,苏康二人,宗族有罪,便罚其宗族便是,阿父又何苦将此二人诛杀?”

“若不是有此二贼在宫中兴风作浪,那些狗贼岂敢藐视王法,欺压百姓!”

“惩戒便是,何必要取其性命?”

“呵,阉人不除,家国不安,你是应还是不应?”

好好的一场家宴,此刻却夹杂着硝烟战火,小胖子低着头,一言不语,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吵得越凶越好啊,至于董氏,那就是真的笑开了脸,甚至都没有半点掩饰,窦太后看着,心里更是火大,她挥了挥手,有些不客气的说道:“此乃家宴,休要使人看了笑话,此事朝中再议。”

“哼,愚妇误国!”窦武说出这怒气冲冲的话,表明了他们父女关系的正式决裂,他甚至都没有再待在这里,起身便要离开,小胖子连忙起身,挡在窦武面前,神色恭敬的说道:“窦君勿要恼怒,此乃家宴耳,吾等皆近亲,何以至此?”

窦武没有办法对小胖子视而不见,起码,小胖子是天子,是他名正言顺的君主,窦武拱了拱手,说道:“武身体不适,还望天子恕罪!”,说完,直接便离开了此处,窦太后面色更是难看,小胖子又哀叹了一声,缓缓来到了太后身边,握着太后的手,说道:“母后休要恼怒。”

窦太后一愣,看了看身边这个表情真挚的小胖子,心里忽然有了一丝丝的温柔,她第一次朝小胖子笑了笑,说道:“无碍,阿父也是为了家国。”,小胖子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朕实在羡慕母后”,窦太后与董氏窦愣住了,不约而同的看着他,有些奇怪。

小胖子低着头,轻轻说道:“朕自幼失父,尚且不知父教如何,母后有父,故而羡之”

这话说得,董氏双眼也有些赤红,忍不住抹起泪来,窦太后也沉默了下来,小胖子忽然抬头,笑着说道:“而如今却是无碍,先前有阿母爱朕,朕时之为父母,而今,朕有两母,何其幸也!”,这话说完,窦太后却是真正的被触动了,她最开始,却是很不喜欢小胖子。

因为有孝恒皇帝的缘故,她总是对这个不是孝恒皇帝子嗣的继承者充满了敌意,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可是现在想起来,此子入宫以来,从未有对自己半点不敬,相反,他每两日都会前来拜见自己,虽然自己从不让他进来,每次他都是先拜自己,再拜生母

这一年的点点滴滴,使得这位没有儿子的太后,心里忽然对这小胖子有了几分爱意,她低着头,眼神有些柔和,低声问道:“皇帝失爱与我,心中可有怨气?”,小胖子连忙摇摇头,诚恳的说道:“朕何曾失爱与母后?若不是母后疼爱,孩儿何能登此九五之位?”

窦太后,原先很受孝恒皇帝宠爱,只是在窦氏子弟全然投效了党人之后,这份宠爱便再也没有了,她心里还是对自己的家族有着不满,而在孝恒皇帝驾崩之后,窦武的种种做法,更是让她感到不满与威胁,这少不了阉人在一旁煽风点火,一年之内,她孤零零的,既没有天子,也没有家人。

而如今,小胖子的一番言论,好似给了她许些的温暖,让她振作起来。

“大郎何须对她如此客气?孝恒皇帝都已驾崩一载,她何能继而太后临朝?”在回去的路上,董氏有些醋意的问道,小胖子皱起眉头,神情变得有些严肃,他抬起头,说道:“窦太后乃朕之母后也,阿母何出此言?徒使人心伤也。”

董氏一愣,一时间,她也有些搞不懂,这小子究竟是在装模作样还是真心实意。

那窦武回府,便立刻召来陈藩,却没有召刘淑,他提出想要借着管霸苏康之事,彻底消灭朝中阉竖,陈藩哪有不同意的理由,他还以为这是太后与大将军的共同谋划,立刻表示同意,而其招来大批党人,与大将军府中谋划,且有党人何颙,提议先掌握北军,再武力诛杀阉竖,党人以为然。

不知不觉,便已过了年末,群臣们又忙碌起来,因为新的一年,便要确立新的年号,还要确定新君即位之后的一系列问题,窦武也暂时隐藏了心思,率领群臣,忙碌起来,协商了六七日,方才决定下来,而这期间,小胖子始终都是隐形的,只是最后,才由窦武告知了他最后结果。

延熹十年终,群臣商议年号,是为建宁,又以太傅陈蕃,大将军窦武及司徒胡广三人共参录尚书事。

又追尊小胖子父亲刘苌为“孝仁皇”,陵墓为“慎陵”,母亲董氏封为“慎园贵人”。

建宁元年,岁戊申。

第0050章 窦武出手

建宁元年,春二月。

在边塞上沉寂了一年的东羌有些坐不住了,竟常常派兵侵略内地,使得西凉再遭兵灾,这举动顿时引起了朝中诸臣的愤怒,小胖子也不例外,在这次朝议之中,他竟然也出现,坐在了君位上,虽说他依旧没有甚么发言权,但是他坐在那里,便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先是有党人荐张奂,可以征讨外敌。

可是,张奂执掌北军,窦武正想利用北军来除掉阉人,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派遣张奂出征?而又有上次对羌作战极为出色的段颎,请命征讨,他被任为议郎,整日无所事事,也只是在庙堂里给窦武下绊子,窦武对他不满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窦武甚至都没有思考太久。

便直接令段颎为从护羌校尉,发骑兵五千,步兵一万,车三千辆,命其讨伐东羌,这算是近年来,大汉第二次大规模对外用兵,这一次的规模,甚至要比张奂上次的出征规模还要大,而窦武依旧不太放心,又任命多个党人在段颎身边,以为督视,方才放心让他离去。

小胖子自然又是吩咐了段颎许久,表示了对段颎的鼓励与期盼。

然而,对于此番战役,群臣并不是非常在意,毕竟,无论是段颎,还是北军将士,都是令他们能够安心的,段颎此人,虽然不被党人欣赏,可是论带兵打仗的本事,党人也是佩服他的,决定了此事,也就没有甚么再重要的事情,只是,小胖子实在没有想到,窦武竟然在朝议里发难。

“陛下,中常侍管霸之宗族,与地方为非作歹,无恶不作,残害一方百姓,使得天怒人怨,又有中常侍苏康之弟,苏霖,与高阳县内打杀一孕妇,此等恶事,乃开朝之未有也,请陛下下令,诛杀宫中中常侍,以儆效尤!”,小胖子目瞪口呆,这是要拿自己做刀使麽?

小胖子皱着眉头,问道:“此言属实?”

窦武点点头。

“此等大事,非是朕所能商议,君可与母后自行商议!朕自当听取母后之见。”小胖子这话没有任何问题,直接将事情推给了窦太后,毕竟,名义上,可是窦太后在临朝执政,而不是他这个小皇帝,也不是面前的窦武,窦武就是因为太后没有同意,方才急切的想得到皇帝的准许。

他连忙说道:“国之大事,请陛下下令!”

这就有些明晃晃的逼宫了,朝中诸臣都皱了皱眉头,没有回话,他们都觉得窦武此等举动有些不妥,可是若是此举能除掉危害大汉多年的阉党,那也是值得的,小胖子没有回答,转身看向窦太后,窦太后坐在他旁边,看到小胖子那畏怯的眼神,心中一软。

阴沉的说道:“大将军,勿要忘了君臣之礼!!”

窦武压根没有理会她,只是再次朝着小胖子说道:“请天下下令!诛杀中常侍管霸,苏康,张让,曹节,侯览,赵忠,郭胜,孙璋,及黄门毕岚,栗嵩,段珪,高望,张恭,韩悝,宋典。”

小胖子心里大怒,欺人太甚!

你要是对付那些中常侍也就罢了,就连朕麾下的宋典,高望,毕岚你都想杀??

他猛地起身,直接从身边尚书令的案上拿起了玉玺,众人尚且未有反应过来,他便直接朝着窦武轻轻抛了出去,诸臣面色惊恐,无不变色,窦武不敢损坏了玉玺,猛地上前接住,心里又惊又怒,大声呵斥道:“陛下,此是何意??”

“窦君心里既有章法,何不自己盖玺?”

“玉玺已给了窦君,窦君可传家矣!”

终于,这个整日笑呵呵的天子,第一次,在群臣之中,犹如对付阉人那般,亮出了自己的獠牙,窦武吓得面色苍白,连忙俯身大拜,将手中玉玺高高举起,高呼道:“陛下陷杀老臣,我岂敢怀二心??”,群臣也是无奈的摇摇头,窦武啊,还是太过着急了,如此威逼天子。

这小胖子也是,平日里看起来人畜无害,怎么此刻如此要命,窦武今日要是没有得到小胖子的原谅,那名望就彻底在党人中毁掉了,日后,他就不是那个一心为公的党人领袖了,只怕要被众人骂为梁冀二世,不对,天子言语之中是斥责他想要以玉玺传家,只怕,是要被骂为王莽二世了。

小胖子的表现,不得不说,还是令群臣震惊,若是往日,小胖子只是表现出他礼贤下士,处事温和的孝文皇帝风范,那么此刻的他,竟然表现出了类孝武般的霸气,一击之下,就让权倾朝纲的窦武吃尽苦头,再不敢无礼!

窦武惊恐万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平日里这个自己不曾主意的小家伙,今日竟爆发出此等能量,他看了看周围,陈藩等人都是犹豫了片刻,却没有人上前为他求情,小胖子先前一直与他们接触,给他们的映象不错,何况,此刻若是过多忙着窦武,此事性质便要成了群臣胁主,这样的名头,他们可不想背负。

看到窦武此等模样,窦太后也有些心疼,忽然转头,看向小胖子,小胖子看出了太后眼里的不忍,有些无奈的叹气,转身,俯身行礼,说道:“是朕行事急躁,触怒了将军,望将军勿怪!”,说完,也不等窦武回话,转身便离去了。

窦武小心翼翼的将玉玺还回去,心里也渐渐一松,可是,解决阉人的想法却格外强烈了,皇帝日渐强势,若是不趁着现在除掉阉人,只怕日后,阉人又要重新崛起啊,在这个念头里,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与太后过多交流,便直接离开。

回到府中,又与陈藩等人商议,却没有谈及天子之事,陈藩等人得知太后反对,便劝解窦武,谨慎行事,想得到太后许肯,再行其事,只是,满脑子都是想除掉阉人的窦武,哪里听得进去,他已经感受到了天子的威胁,估计,天子很快就会朝着朝中权利核心发出冲击。

这种时候,必须要快速行事,斩草除根,若是等到天子执政,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能除掉阉人了!

在这样的想法下,不顾群臣反对,大将军窦武开始了自己的安排。

先是,窦武请封闻喜侯,又请其子窦机,封渭阳侯,任侍中,侄子窦绍封雩侯,迁步兵校尉,掌管北营五军中的一军,窦绍之弟窦靖封西乡侯,为侍中,监羽林左骑,大肆安排窦氏子弟,掌握了朝中实权。

而窦武还是觉得这准备不够充足,于是招引亲信尹勋为尚书令,刘瑜为侍中,冯述为屯骑校尉,又征召被废黜的名士李膺,刘猛,太仆杜密,朱寓,齐集朝廷,邀请越巂太守荀翌为从事中郎,征召颍川陈寔为掾属,整个朝堂,都换成了窦氏一派。

甚至是小胖子最为放心的北军,也瞬间被窦氏控制了三军!

就连宿卫,也不再是完全被小胖子控制。

这一系列的变化,让小胖子也有些吃惊警惕,这窦武,莫非是要对自己动手了?

第0051章 捉拿阉竖

所幸,窦武如此大的动作,目标却并不是对此忌惮不已的小胖子。

宫内的中常侍们吓坏了,他们在小胖子的冷血出击之后,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最薄弱的一点,手中并无军权,之前还有宿卫所为自己的唯一兵卒,可是这些宿卫已经被小胖子征收了,而皇宫外的羽林,也被窦武收入麾下,此刻的他们,如此之无助。

他们最先是向小胖子寻求帮助,造就有了自己谋划的小胖子,又怎么会去帮助这些已经没有太大价值的阉人们?他们又不是自己的心腹,只是给他们提了建议,让他们寻求窦太后的帮忙。

“呜呜~~”

“太后啊~~~”

“救救我等罢~~~”

三月中旬,包括侯览,张让在内的诸多阉人,在后德宫外跪地哭诉,在这个还不兴跪拜的年代,这可算是最大的礼仪了,共有九位中常侍,前来哭诉,此些人都是谋定而动的,本来他们还想拉着宋典为首帝党阉人前来,可是宋典他们根本不畏惧窦武的威胁,在他们看来,小胖子能够照顾好他们。

因此,只有这些孝恒皇帝一派的阉人们,在此哭诉。

窦太后本是不想再卷入窦武与阉人们的争斗的,可是听着阉人哭的心切,心里也有些怜悯,便将他们唤来,这让中常侍们开心不已,窦太后保不保他们是一回事,但是,能不能进这后德殿又是一回事,只要他们进去了,出去后他们怎么说都是可以德。

见了窦太后,侯览嚎啕大哭,叫道:“还望太后能救吾等一命,吾等服侍孝恒皇帝多年,对付大将军也是国家之令,吾等之罪,何以致死?”,各个中常侍也都是演戏的好手,纷纷哭诉起来,说的好像他们出了宫门便要身亡一般,众人嚎啕大哭,窦太后也有些愤怒。

“哭啼甚么,窦将军之请,皇帝不是已经驳回了麽,尔等无忧也。”

“太后,令弟绍迁步兵校尉,掌北军一军,灵帝靖为侍中,监羽林左骑一军,令侄淑,迁越水校尉,掌北军一军,又有大将军亲信冯述为屯骑校尉,掌北军一军!”

“此等威势,只怕国家亦难救我等啊!”

窦武前些日子大肆安排窦氏子弟与亲信,这些事情,窦太后是知情的,可是她没有想到,父亲将此些人都安排到了如此致命的位置,北军五军,他就掌握了三军,再加上羽林坐骑,城门校尉,窦太后心里忽然有些畏惧,若是窦武此刻发难,孰能抵挡??

窦太后摇了摇头,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幼教导自己忠义的父亲,会怀着梁冀那般的心肠,她皱着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此些事,为何尚书台没有奏告我?”,张让忽然开口道:“尚书令尹勋,大将军之亲信也。”,听闻此言,窦太后方才有些坐不住了。

大将军名为大汉军事统帅,在军旅之中安插亲信,倒不是说不过去,但是,还要控制尚书台这个至关重要的位置,他到底是要做甚么?窦太后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坐下去了,孝恒皇帝遗留下的江山,可不能毁在窦氏一族的手里,若是那样,她百年后何颜面对孝恒皇帝?

窦太后心烦意乱的将阉人们轰了出去,便立刻派遣小黄门,使其拜见大将军,前来一见,可是小黄门却忽然倒地不起,大声哭诉,却是不愿去见大将军,因为大将军曾开口,要亡了宫中恶阉,他怕自己一去便回不来了,窦太后心里胆寒,便派遣宫女前往。

窦武正忙着给中常侍定罪,哪有时间前去见太后?

宫女无功而返,这下子,窦太后再也坐不住了,立刻假天子行诏,开朝议。

小胖子正在厚德殿里与何休,邢子昂聊的好好的,忽然进来一行小黄门,冲入殿内,周围有数十个宿卫,直接将小黄门拿下,按在地上,小黄门这才气喘吁吁的叫道:“窦太后请国家前往朝议!”,小胖子有些迷茫,抬头看了看何休,何休与邢子昂都在思量着甚么。

“只怕,窦武之所为,还是引起了太后忌惮啊,料那窦武也是真诚君子,此举不过为铲除阉竖罢了,却弄得父女不合,人伦大害啊”何休还是向着窦武,他摇着头说道,自从上次窦武逼宫之后,他很多次都责怪小胖子,若是他当时答应了,直接除掉了宫内阉人,不就没有今日之灾了麽?

对此,小胖子只是微笑着,并不言语。

反而是邢子昂与韩安,都对窦武素有怨言,尤其是邢子昂,多次将窦武与跋扈将军梁冀媲之,引得何休暴怒,屡次与他争论,争不过,便直接上手,邢子昂也被他收拾了几顿,他倒是学乖了,起码不再何休面前谩骂窦武,只是在私下里,他却对窦武极为不满。

韩安是个胆小的家伙,他也没有甚么政治嗅觉,他只是觉得,窦武逼迫了当今天子,这样的臣子绝对不能算是忠臣,但是这句话,他也只给邢子昂偷偷说过,其余时候,他都是一声不吭,紧随在小胖子身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贴身保卫天子的击技好手。

小胖子甚至都没有换着装,直接便要随着小黄门前往,何休忽然要求一同前往,小胖子也没有拒绝,身为帝师的何休在庙堂里地位特殊,尤其是在马融身死之后,他隐约成了经学领头人物,只可惜,他专公羊,若是治别的甚么经书,此刻的名望只怕更大。

来到了朝议,便看到了窦太后涨红的脸。

小胖子恭恭敬敬的朝着窦太后行礼,又向群臣行礼,方才坐下,窦太后的脸色依旧很不好,没有因为小胖子的赶来而得到任何的改善。

“陛下,中常侍祸乱未央,罪大不赦,早已使得天怒人怨,而近来,长安故殿有塌,地裂数十丈,北海墨县有飞鱼出井,此间种种,因奸贼与朝也!”窦武说的头头是道,就连小胖子也情不自禁的点点头,可不是麽?你两次逼宫胁朕,可见天象无误,朝中自然是有奸贼的。

窦武再一次提出了诛杀中常侍。

小胖子看了看身边,持玉玺,书写诏书的尚书令尹勋,站在窦武不远处,低头不语,小胖子沉默下来,没有言语,窦武这样的行为,也引起了不少臣子的不满,只是,窦武名望如日中天,他们根本没有呵斥的资格与权利,看到小胖子始终没有开口。

窦武索性也不理会他,转身看向尹勋。

尹勋直接手持诏书,高声念叨:“皇帝诏,曰:中常侍管霸苏康,纵宗族行凶,犯下大逆,即刻捉拿处死,满门抄斩,收其财务以资受凌之百姓,中常侍侯览,蛊惑皇帝,以图不诡,令廷尉捉拿,中常侍张让,欺上瞒下,恶性不止,令廷尉捉拿”

“中黄门冗从仆射宋典,欺蒙新君,离间君臣,令廷尉捉拿!!”

第0052章 刘宏之怒

小胖子跪坐在君位上,目光阴森的盯着下方窦武,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失态,他忽然有些明白了孝恒皇帝为甚么临死也要想带着党人陪葬,小胖子现在也想!

哪怕窦武要死磕中常侍,哪怕窦武动用玉玺,小胖子都是不在意的,因为他平日里也没有资格动用玉玺,玉玺的使用者,都是尚书台,而尚书台会在太后与大将军共同决定之后,才会表决,可是,尚书令换成了窦武亲信之后,这尚书台也就成了窦武的一言堂。

即使如此,小胖子也是不在意的,可是,他却恼怒窦武丝毫没有顾忌他的想法,甚至,他想除掉的阉人里,还有宋典,毕岚这些年轻阉人,此些阉人,方才掌权,别说是恶事,就是宫门都没有出去过,怎么就都成了十恶不赦之徒?这样凭空污蔑,让他想起了昔日党人对九岁刘宏的那些造谣。

他捡到天书之前,不过一介小童,整日嬉闹玩乐,没有半点忧愁,或许是将那金鱼吃尽腹中之后罢,小胖子就感觉自己想的事情就越来越多了,他心里忽然有些自豪,他一直觉得自己乃是天命所归,是上天赐予这本天书,要自己来即位大统,来中兴大汉。

在他被推到君位的时候,他更是坚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他脑海里有很多很多的想法,屯田水利,或者举贤朝改,他本来都已经做好了决定,他心里有很多人名,就连曹操袁绍袁术之类的,他心里都想去用,只要是大汉的人才,无论心里怀着甚么心思,在他这个怀着天命的天子帐下,定然不会有甚么动乱,他是如此想的。

只是,窦武的种种举动,忽然让他有些迷茫起来。

身怀天命?

还是天书之中记载的种种,都是无法更改的。

尹勋依旧在念着诏书,大将军窦武,借着尚书台的权利,强行在天子面前书写诏书,多么强势的一幕,小胖子转头,看了看周围的大臣们,陈藩,对,陈藩,你不是号称三君麽?不是天下道德素养最高的麽?那么如此失礼,不,不算失礼,简直就是操纵般的行为!!你难道不管管么?

陈藩注意到了天子的注视,他抬起头,昂然的看着天子,通过多次的见面,谈话,他对这位年少天子是满意的,甚至是窦武,他也是极为满意这位天子,可是,阉人为祸大汉啊,这祸乱不除,大汉永无宁日,陈藩在心里念叨着,天子且候,待我等将天下大治,定然亲自到天子面前请罪!

许多党人也是如此想的,在他们的心里,他们现在所进行的,是一场神圣而又悲壮的行为,窦武为了除掉党人,不惜牺牲忠臣的名望,这是多么好的贤人啊,天子您应该为有这样的臣子而开心,毕竟,我们都是为了您好啊,等您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我们这些贤人的苦心了。

小胖子一一看向这些党人,唯独有一刘陶,忽然起身,大声呵斥道:“窦君!你欲何为?!!”,刘陶这叫声,顿时打断了尹勋的声音,窦武忽然抬起头,眼里竟然有些悲壮,他今日,所行使的,乃是最神圣的事业,他要为大汉彻底除掉这些逆贼,即使背负骂名,也在所不惜!!

“刘君,咆哮庙堂!来人,与我拿下,轰出!”,窦武心里非常欣赏刘陶,越是欣赏,此刻对刘涛也越是严肃,想想,日后谈起刘陶,众人都会说这是当日不屈大将军之威,唯独敢在庙堂里出声的党人!此子定然为自己日后之继者!

窦武心里如此想着,在刘涛的大骂声中,有羽林郎将他携带而出。

窦武脸上挂上了笑容,终于,能够除掉逆贼了!

他抬起头,有些坚决的看着上位的小胖子,小胖子的面色依旧阴沉,可是,他如此之沉默,却是令窦武有些诧异,忽然,一人猛地从群臣之中窜出,一脚踢翻了正在宣读诏书的尹勋,朝着窦武冲了过去,一拳直中窦武面目,窦武哀叫一声,忽然倒地,那人发疯般的骑在窦武身上,直接拳打脚踢!!

此人是谁????

庙堂之中顿时哗然!

众臣连忙呼拥而上,却又不敢靠近,那老臣陈藩刚刚靠近,口中只是呼了一句“绍公!”,便被那人直接揪住白须,愣是拖着他硬生生拉拽倒地,陈藩窦武这两人倒地,众人再也等不住了,立刻将那人抓住,那人疯狂谩骂,在众人的拉拽下,也硬是踹了窦武好几脚!!

窦武直接被打蒙了,谁敢在庙堂里对自己出手???

窦武抬起头,怒气冲冲的老头正被众人按着。

这暴老头正是何休。

最为惊异的,还是坐在君位上,目瞪口呆的小胖子,小胖子不是对何休敢暴揍窦武陈藩而诧异,他连自己都敢揍,区区大将军,再加个太尉,又算得了甚么?最令他诧异的,是何休竟然对自己一向推崇的党人领袖动手,他可是知道,何休与窦武,陈藩都是知己好友,是他一直在自己身边鼓吹党人。

窦武缓缓起身,心里又怒又惊,却又不好再说甚么,咬着牙,大叫道:“带出!!”,这才有士卒将何休带走,诸多臣子都没有缓过来,只有陈藩,缓缓起身,看着自己被揪短了大半的胡须,有些心疼,这老头,如此年纪,竟还像年轻时那般?

他可是记得,自己这些人,尚未立冠的时候,这何休就是雒阳城里一霸,雒阳北部尉也不知道抓了他多少次,还是看在他父亲何豹的份上,才没有将他押进大牢!

“哈~~~”小胖子忽然大笑起来,他笑的极为夸张,就是窦武与陈藩,都有些恼怒起来,这是在笑话自己麽?小胖子止住,面色再无半点迷茫,对众人俯身行礼,说道:“既然大将军准备充足,接下来就由大将军自行行事罢!”,他也不等窦武回礼,直接走出了朝议。

党人之中,共有两类,其一便是陈藩,李膺这般名士,并没有甚么宗族,只是名望极高,另一种,便是袁氏,杨氏,陈氏,司马氏,荀氏之类的大族,此些世家,已经形成了一个稳固的家族,他们对党人与阉人的争执,也显得并不是非常关心。

他们更在意的,是自己宗族的利益,他们只想培养出更好的族人,占据更多的利益,当然,他们还是党人之中的中坚力量。

如今,陈藩这般的名士党人对除阉之事极为上心,甚至得罪天子也在所不惜,可是那些世家党人,却又不是如此想的,他们不想得罪天子,在大汉尚且稳固的时候,他们得想办法亲近天子,保护家族,这也是为什么荀家子不惜毁坏名望,也要迎娶中常侍五侯之族女。

对此,小胖子并不关心,他知道,自己今日的作为,已经彻底公开了与窦武等人的不合,也算是将自己平日里的隐忍直接打破,不过,小胖子已经不在乎了,莫非自己还斗不过这些满脑子阉人的权臣们麽?

小胖子默默的握紧了拳头,自己可是治公羊的。

九世之仇,犹可报也!

自己不仅要报仇,还要彻底清除了这些鼠目寸光的家伙,自己可是有大谋划,再如此跟这些人无所谓的耗下去,只怕那场叛乱又会如约而至,与其如此,倒不如硬生生破开局面,让这些党人看看,到底甚么,才是真正的治国!!

想到这里,小胖子眼里就已经不止是怒意了,而是:

杀气腾腾。

第0053章 攻入未央

小胖子心里明白,天书并不能给到他多少的帮助,天书所记载的事情,开始与自己死去之后,而且他也不觉得,天书上的事情便一定会发生,因为,一切都在三年前开始了变化。

他原本只是想安安分分的度过这些年,等待自己开始掌权的日子,可是他发现,这样的无所作为,只会让自己的敌人越来越强势,只是仅仅一年的时间,窦武已经从一个强大的党人变成了一个不可抵挡的权臣,他决定,要做出些变化了,这权利,还是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好。

当然,窦武此刻也是如此想的,权利,自然还是掌握在自己这些一心为国的党人手里才会更好。

在朝议中被何休暴揍了一顿之后,他立刻假以天子令,对何休进行了驱逐,他没有办法去抓捕何休,他现在的权势都是来自于党人的名声,而何休的名望,跟他也差不了多少,因为他是当今唯一的经学家。

他也没有心思想去对付何休,何休为自己弟子出头,了解这老头脾气的窦武,根本没有怪罪他,哪怕是在庙堂里被他当着诸多臣子的面狠狠揍了一顿。

令他恼火的,是强势杀掉宫中阉人的机会被浪费了。

可是,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也没有办法再等待时机,他立刻向侄子窦绍下令,令他率北军将士,入宫抓捕中常侍,听到了他的命令,在府中的党人们都沉寂了下来,除了陈藩这些相信他为人的名士,其余人甚至开始怀疑窦武是不是要做大逆不道的举动。

窦武看着他们,猛地从腰间拔出剑来。

这举动无疑是火上加油,顿时,有党人如何颙,刘表,朱寓,刘祐等人瞬间起身,纷纷拔剑而立,何颙皱着眉头,说道:“窦君若是与国不利,吾等当先死!”,随后又是一批党人起身,他们敬爱窦武,可是绝对不会跟随他犯上,若是窦武执意如此,他们定然会在这里与窦武死拼。

这就是党人,令小胖子又恨又爱的党人。

窦武摇了摇头,猛地将长剑对着自己左手一划,手掌溢出血来,他说道:”若是武有半点犯上之心,天罚之!”,歃血起誓,汉人是极其遵守诺言的,季布便是其中代表,这些人看到他起誓,也就收了剑,坐了下来,窦武皱着眉头,看着侄子,心里也有些犹豫。

这小子毕竟年轻,不知轻重,若是在宫里惊扰了陛下,岂不是死罪?

最后,他还是决定自己带队,身为大汉大将军,他在名义上是可以统领一切军队的。

当窦武率北军一军浩浩荡荡的赶到皇宫门口的时候,整个皇宫都是鸡飞狗跳,为了避免留言,窦武选择了晚上,汉朝禁宵,因此在半夜里,整个雒阳都是空荡荡的,没有人敢在雒阳触犯法律,窦武刚刚到达,便有尚书令尹勋手持奏诏,念道:

“天子即位以来,未闻善政,常侍、黄门,竞行谲诈,妄爵非人,伏寻西京,佞臣执政,终丧天下,今不虑前事之失,复循覆车之轨,臣恐二世之难,必将复及,赵高之变,不朝则夕,故而行事,欲除祸难!”,说完,便令宫门令开门迎接。

那宫门令本身便是阉人,看到窦武率士卒浩浩荡荡的赶来,哪里还敢开宫门,便立刻朝着宫内通报,大将军窦武反!

当小胖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呆愣住了,大将军反了??他想到过窦武把持朝纲,也想到过窦武会软禁自己,可是他没想到,这厮竟然敢反?他不是党人领袖,品德服人麽?怎么会这样?他还没有从这个劲爆的消息之中缓过神来,邢子昂便开口了。

“国家,今当先纵兵后德殿,我自当率宿卫守宫门,国家可与宋典等撤离未央宫!再号召天下,诛杀奸邪!”邢子昂如是说道,他是将窦太后当作了窦武的内应。

小胖子没有思考,也没有犹豫,他缓缓站起身,摇了摇头,说道:“太后绝对与此事无关,派一伍宿卫保护便是,至于朕,是绝对不会离开雒阳,离开皇宫的,若是守不住这先祖基业,朕当身死祭祖!”,小胖子冷静的说着,他猛地从身边宿卫腰间抽出剑来,便朝着宫门出发了。

窦武得不到回应,也没有再等待,直接下令冲破城门,说起来,窦绍率领的却是五军之一的步兵营,并没有甚么攻城器械,在窦绍的命令下,士卒们竟纵列,以身躯冲撞宫门!这大汉宫门又不是洛阳城门,自然没有那么坚硬牢固,在士卒们的疯狂冲撞下,闩裂门开!

窦武率先冲了进去,大喝一声,“杀阉贼!”,北军立刻分散成几股力量,朝着未央宫里涌了进来,此些北军,可不似那些更卒,他们都是大汉最为强大的军事力量,他们不事农桑,一心操练,主将下令,便立刻开始了血洗未央!!

小黄门惊恐的四处逃跑,而宫女几乎吓得晕厥,士卒们见到黄门便杀,这些阉人在北军面前,没有任何抵抗力量,甚至就是想逃亡,也根本跑不过这些戴甲的悍卒!看着士卒们朝着未央杀去,窦武也朝着中常侍所在的府邸冲了过去!

当小胖子出门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平日里服侍自己的阉人正在惊慌失措的四处逃亡,而他们身后,是几个戴甲的北军士卒,士卒们冷血无比,也不理会小黄门的哀求,直接一矛刺中对方的心口,再俯身割下其耳,放在腰间兜里,小胖子目呲欲裂,还没等到他下令,宿卫们便冲了过去!

出事之后,宿卫们便在宋典的带领下集合在厚德殿周围,足足一千余人,在周围待命,而冲进来的北军,也第一时间成为了他们的敌人,宿卫直接朝着北军冲杀了过去,这不过区区六人,看到此些宿卫冲来,竟然没有退意,也冲杀了过去。

那北军不过步兵营,装备也不过大盾,长矛,汉刀,而此刻,大盾竖在前,长矛忽刺,却是杀得最前些的宿卫纷纷倒地,小胖子紧咬着牙,此些都是朕的士卒啊,无论是北军还是宿卫,每伤亡一人,都令小胖子无比心疼,北军常年作战,比起宿卫自然悍勇许多。

只是,这区区六个人,也并没有能阻挡宿卫太久,便被千余宿卫所淹没。

宿卫在宋典的率领下,开始一路袭杀,北军步兵营也不过是两千余人,只是,他们实在太过于分散,分散在这个陌生的未央宫里,以六人为阵,放肆的诛杀遇到的所有阉人,甚至是有些黄门,并不是阉人,也被他们所误杀,唯一能幸存下来的,只有些许宫女。

窦武率领百余人,赶到了中常侍府邸,而此处,却早已空荡荡的,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候,他们便已经逃离了这里,窦武抓来小黄门逼问,方才知道是逃到了太后那里,窦武又率人前往太后府邸。

窦太后,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父亲,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父亲是如此的陌生,她甚至都没有穿好衣服,有些衣着不整,身边侯览,张让等畏畏缩缩的躲在她的身后,窦太后几乎要哭了出来,她颤抖着,指着窦武,大声质问道:“此便是你教我的忠义麽?大汉待我窦家不薄,阿父何以谋乱?!?”

第0054章 十常侍死

听到太后的怒骂,正围绕在窦武身边的北军士卒,忽然有些哗然,他们意识到了不对,他们是北军,虽然窦绍是他们的校尉,可是他们并不是窦家心腹,他们之所以与窦武进军,是奉了天子诏令,来诛杀为祸天下的中常侍,怎么变成了谋逆?

窦武摇了摇头,说道:“我宁死也不会做出忤逆之事。”

“你可知,年间者有嘉禾,芝草,黄龙之见,夫瑞生必于嘉士,福至实由善人,在德为瑞,无德为灾,朝中奸邪横行,所行不合天意,不宜称庆,固有此灾象,我身为臣子,岂能允许此些奸贼为祸天德?此番前来,定要将其诛杀,再向天子请罪!”

窦武说着,太后却是根本没有相信他,足足一年的矛盾,似乎都在今日爆发,自从小胖子即位那天起,她心里便对窦武有了些忌惮,就因为侯览的那一句话,之后,矛盾却越来越深,到了现在,看着已经纵兵攻入未央宫里的窦武,她难道还会相信窦武的言辞麽?

“诸将士听令!捉弄反贼窦武!!”太后大吼道。

北军再次哗然,就是窦绍也控制不住,窦武面色变得格外阴沉,他对着周围士卒们大吼道:“休要理会,去杀了那些狗贼!!!”,只是,等他吼完,那些士卒们也只是愣愣的看着他,并没有一人动手,他们心里已经不太信任这位大将军了,毕竟梁冀的事情还不到二十年!

他们是北军,是大汉最精锐,最忠诚的军旅,而大汉,也不是日后那个百姓起义,诸侯割据,皇家威仪扫地的大汉,大汉延续了四百载,并且他是第一个统治了如此广泛疆域的大一统帝国,帝国已经深入人心,大汉百姓们对天子格外纵容,而士卒们也是忠心耿耿。

这些士卒可不是日后诸侯们从自己家乡,或者是乱军之中募集的军队,他们是大汉军旅,是曾经跟随张奂,跟随皇甫规,跟随段颎,甚至是昔日跟随霍去病卫青的大汉士卒,他们也是如今世界上最为强大的军队,在对大将军不再信任之后,身为大将军的窦武发现自己竟然掌控不了这支军队。

就连之前跋扈将军梁冀尚且不能掌握的军旅,未有半点军功的窦武,又如何能掌握?

可是,窦武并不是一个甘愿放弃的人,他直接拔出了剑,朝着中常侍便杀了过去,跟随其后的,是尹勋,窦绍,刘瑜,冯述,李膺,刘猛,甚至已经本身入土的陈藩,此刻也跟着冲过去,这些固执而又忠贞的党人,只有一个想法,除掉此些祸乱!

侯览等人看着亲自冲杀过来的窦武,心急如焚,心里也隐隐有些后悔,若不是有天子令,他们又为何与这些党人过不去,只是,为什么所有的过错都是我们阉人的?明明是天子下令售官卖爵,明明是天子下令休整宫殿,明明是天子下令开挖明池,为何,为何过错都是我们阉人的?

就是党锢,也是孝恒皇帝亲自下令,不然,自己这些阉人,有甚么能耐抓捕那些个党人贤才?

只是,他没时间思考了,一脸狰狞的窦武已经冲了过来,直接撞开面前的窦太后,手中长剑直接刺进了侯览的心口,侯览瞪大眼睛,感受着生命一点点消逝,忽然,他咧嘴,对着窦武笑着,想说甚么,却又说不出来,窦武拔剑,他倒地而死!

侯览的死亡或许是激起了阉人心里不多的一点血性,张让直接扑了上来,一拳打中窦武的脸颊,伸手想要夺走窦武手中长剑,身后有尹勋上前,一剑直接砍断了张让的手臂,张让大叫,窦武又一下直接刺穿了他的心口,又一人倒地,有的阉人吓得晕厥,有的依旧扑上来厮杀,有的跪地求饶。

而小胖子,便躲在远处的阴影里,冷冷的看着他们厮杀。

邢子昂站在他的身边,他们身后,是仅存数百人的宿卫,这些宿卫们,一路清理着北军士卒,只是,刚才小胖子方才发现,北军并没有叛乱,一切都是窦武这个自命清高,而又碌碌无为的酒囊饭袋做出的蠢事,想起刚刚死去的几百将士,小胖子心口一疼。

这些可都是朕的士卒啊!

窦武,小胖子恶狠狠的盯着窦武,该死啊,你要是想诛杀阉人,朕不管你们死活,可是,为什么要用朕这些最为珍贵的士卒来铺垫你的名望?这些沽名钓誉的狗贼!

小胖子双眼赤红,咬着牙,邢子昂皱着眉头,说道:“北军并未造反,要不要此刻出去,令北军将士捉拿窦武等狗贼,此贼犯下如此大祸,大将军也是当到头了。”

“嘿”小胖子忽然嗤笑了一声,捉拿窦武?然后呢,放进廷狱?廷尉不是党人麽?明日会有多少党人大臣请奏放出窦武,然后呢,窦武出来后,便是诛杀了宫中阉人的大贤才,无过反而有功,那以此等功劳,又该升官了啊,大将军之上,还能封他甚么?

丞相?魏公?魏王?

而在后德殿前,厮杀依旧在继续,北军士卒们看着窦武等人与阉人厮杀,有些不可思议的面面相窥,又忽然嘈杂起来,却不知在商议甚么,而在厮杀中,惊恐万分的太后被小胖子排出的宿卫们带回了宫殿内,太后惊慌失措,第一次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她几乎被吓得痴疯。

阉人已经没剩下几个,此些阉人,亦有小胖子帐下人物,例如高望,只是,他数次说出自己乃是天子内侍,与此些贼人并不相同,窦武也没有理会,一剑砍杀了事,曹节不知何时夺走了刘猛手中长剑,竟然一剑刺进刘猛脖颈,虽随后便被尹勋枭首,刘猛却也没有活下来。

侍中领议郎冯述被管霸咬住了耳朵,硬生生将其耳朵吞下,随后便也被砍成了肉泥,此场争斗,并不是很久,面对手无寸铁的阉人,党人几乎是一方面的屠杀,后德殿前,残肢段臂,血流成河,为祸十载的中常侍们,在这里彻底死去,就如此死在了血淋林的刀口下。

窦武喘着气,看着周围的尸体,心里却是莫名的兴奋,他做到了!他终于做到了,上天可鉴,自己绝对没有任何谋乱的心思,自己一心都是为了大汉,这些奸贼,若是不除,日后定然会再次蛊惑皇帝,彼时,没有了自己,陈藩等贤才,这大汉天下会被祸乱成甚么模样?

幸好,幸好,自己成功了,接下来就去找天子,向他请罪!

他固然会怪罪自己,但是,等他看到天下大治,百姓安乐,定然会理解我今日之苦心,窦武苦笑起来,为了心里的泱泱大汉,他宁愿背负骂名,他已经决定,今日之后,便将权利交给尹勋,刘陶这些年轻的党人,从此辞官回家,以谢今日之罪!!

“哈哈哈~~~”忽然,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从身后传来。

窦武转过身,却有些惶恐,天子率领着诸多宿卫,朝着自己走来,令他惶恐的,却是此些宿卫带伤溅血,好似经历过一场搏杀,他只怕那些北军误伤了天子,他连忙颤抖着问道:“陛下,陛下,可无大碍?”,北军士卒们猛地单膝跪下,轰隆隆的一阵,北军高呼道:“北军步兵营拜见天子!!!”

吼声如雷,小胖子只是朝着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站起来,却没有说话,冷笑着朝着窦武走去,窦武看到皇帝没有回话,又急忙说道:“臣有罪,冒犯了陛下,可臣却无私心,只是为国除贼!”

第0055章 党人之殇

看着面前这位大义凛然的大将军,小胖子依旧沉默,只是一步一步的靠近他。

小胖子这样平静的表情,却是使窦武有些羞愧,他知道自己坐了甚么,纵兵未央宫,这是彻彻底底的挑战皇权,这样的行为,若是早一百年,窦家甚么可能会被族灭,窦武知道,皇帝定然不会原谅他,或许,等皇帝长大,还会想办法报复窦家人。

可是,窦武自己并不后悔,今日,是他最为欣喜的一天,祸乱大汉的中常侍们,终于死去,即使现在皇帝再新立几个,也绝对不敢再冒犯党人,天下也必将大治,再无天灾,能做到这一步,自己也算是能安心离去了,只是不知道,刘陶,尹勋,李膺之类,能否在自己之后做得更好?

窦武正在想着,小胖子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脸色平静。

“陛下,臣知罪请陛”窦武还没有说完,便觉得自己忽然旋转起来,他瞪大眼睛,自己怎么会飞出去,他倒在地上,却没有甚么痛觉,他看去到一具无头身躯正在喷射血液,血液四溅,窦武瞳孔放大,那身躯轰然倒地,他看到了陈藩等人眼里那惊悚与不解。

窦绍大吼一声,猛地跪在了窦武身边,他愤怒的抬起头,看着面前年轻的天子,天子那一身洁白的长袍已经被染成了红色,窦武的血液撒在他的脸上,身上,可是他甚至没有一点点退却,陈藩及气急攻心,朝后一倒,那几个党人连忙接住了他。

他们愤怒又有些惊恐的看着小胖子,小胖子握着手中那把带血的长剑,刚才,他们看得很清楚,窦武正在低着头解释,这暴君竟然跃身便一剑直接砍断了窦武的头颅,他杀掉了大将军!他竟然杀掉了天下最闻名的贤才!而小胖子身后的邢子昂,宋典之类,也没有缓过神来。

竟然,直接手刃了大将军?

难道他不怕成为天下人口伐笔诛的暴君麽?

他不怕天下世家将他轰下皇位麽?

小胖子淡定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是他不想动,只是吓得腿麻了,只能站在这里。

脸色淡然,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脏是跳的多么快。

他本来没有斩杀窦武的勇气,也没有这个想法,他想了许多许多,他想过通过朝臣来减少窦武的影响力,他想过利用宿卫,乃至张奂董卓段颎来推翻窦武,他脑海里有很多很多的想法。

可是,他有些厌烦了,他不想再继续等待了。

这些年来,大汉到底怎么了?

幼年天子不断的即位,外戚,党人,宦官,不断的斗争,而连续数年如此的结果,小胖子很清楚,那是一场席卷了大汉数个州郡的叛乱,小胖子清晰的知道,那个时候,这些爱戴了大汉四百余年,将天子视为至高无上,从来不会怀疑或者谩骂天子的子民们,会头裹黄巾,与大汉北军拼个死活。

而后,便是那些党人,与自己提议,将州刺史改为州牧,手持军政大权,党人觉得,天子应该要相信此些党人,毕竟,当时的州刺史可都是党人所构成的,于是,此些州牧手持军权,互相征伐,大汉随即而亡。

小胖子很喜欢被百姓爱戴的感觉,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子民头戴黄巾!

所以,他只想结束这无谓的斗争。

“你这孺子!还我叔父命来!!”窦绍双眼通红,朝着小胖子扑了过去,小胖子尚且没有动,身边韩安猛地挡在身前,一剑直接刺进窦绍喉咙,窦绍只是呜咽了几声,便倒了下去,小胖子转过身来,缓缓走到了那些北军面前,看到面前血迹斑斑的天子,北军都沉寂下来。

“朕,不愿大汉的将士们,为甚么党人阉人之流拼死血战!”小胖子吼了一声,看着面前这些悍勇的士卒,他吼道:“邢子昂!”,邢子昂连忙起身,站在他的身边,俯身行礼道:“臣在!!”,小胖子眯着眼睛,说道:“朕拜你为步兵校尉,此些猛士,汝当领之!!”

邢子昂没有犹豫,厉声应诺。

小胖子转过身来,看着陈藩等人,陈藩眼神里满是悲凉,他早便提醒过窦武,纵兵未央,无论从何而谈,都是死罪,当徐徐图之,只是,窦武不应,他认为,若是现在不动手,等到段颎出击返回,他就没有机会动手了,因为刚刚指挥了数万北军的段颎,有那个实力来策反他帐下的北军。

只是,窦武没有想到,陈藩也没有想到啊,小胖子竟然下手又狠又快,直接偷袭斩杀了面前的窦武,人既已死,再也不可能辩解了,甚至,窦武会被誉为王莽二世,既然,此地诸多事端皆不能透露,那么,恐怕陈藩忽然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小胖子,他有了很不好的猜测。

小胖子朝着邢子昂挥了挥手,又指着陈藩他们,说道:

“此些人,全部杀了,不留活口!”

邢子昂瞪大眼睛,有些挣扎的看着面前这些党人,陈藩,李膺,何颙,尹勋,朱寓,刘祐,魏朗,刘矩,妫皓,苑康,杨乔,戴恢,此些人,无不是声望在外的大贤才,曾几何时,邢子昂也是将他们视为偶像,若是他们都死在此处,党人之势,邢子昂犹豫起来。

小胖子看到邢子昂未有动手,双眼也渐渐眯了起来,手中长剑似乎又握紧了几分。

“杀!!”,邢子昂猛地大吼道,北军将士直接冲杀了过去,在这些党人惊悚,愤怒,无奈,以及绝望的眼神之中,他们直接被北军斩杀殆尽,若是小胖子下令诛杀的目标是张奂,或者是皇甫规之类的统帅,只怕北军还下不了手,可是,对于此些聚众谋反的反贼,他们可不会有任何的留情!

小胖子忽然笑了起来,拍了拍邢子昂的肩膀,看着那满地的尸体,北军快速将此些人诛杀,便在宿卫对面列阵待立,小胖子转过头看了看,却没有看到窦太后,这里可是后德殿的门口啊,那么太后去了哪里?

说起来,这位太后,自己又该如何?

杀或用。

他朝着周围询问,很快就有北军一军侯回答他,原来太后是被人带回后德殿里掩护起来,小胖子点点头,将邢子昂叫来,忽然低声说道:“带着此些北军,迅速去找张奂,告诉他,逆贼窦武借口诛杀阉人,攻伐未央,欲杀皇帝,陈藩等士子不从,竟被逆贼窦武处死。”

小胖子又想了片刻,摇摇头,说道:“算了,张奂暂且别找,留下一队宿卫,你且亲自北军步兵营与其余宿卫诛杀窦武亲随,趁着天黑,将那厮手下有兵权的,或者格外亲近的,都给朕杀了,不许放跑了一个!”,小胖子相信邢子昂能掌握那个度。

邢子昂点点头,便率诸多士卒走了出去。

小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沉思了片刻,方才朝着后德殿缓缓走去,他心里忽然有了主意,但是施行谋划的前提是太后并不知晓这里的情况,若是太后知晓,那自己也只能杀了她,将此事也算在窦武的身上,反正他们都已经死了,纵兵未央宫也是不可隐瞒的事实,这么说都是朕说了算!

从今天起,大汉天下,朕说了算!!

“母后~~~救朕啊”

“呜~~~”

年轻的天子嚎啕涕泣,哭着冲进了后德殿。

第0056章 雒阳剧变

“母后~~”

小胖子哭着跑了进去,窦太后听到了天子的声音,心里大惊,连忙推开了身边的宿卫,便冲了过去,她担心窦武对天子不利,窦家可不能倒在窦武的叛乱之下,她冲出去,便看到了那浑身是血的天子,他看起来已经吓坏了,眼泪不断的流着,朝着她便扑了过来。

她心里更是震怖,连忙抱住了小胖子,急忙在他身上抚摸着,颤抖着问道:“莫怕,莫怕,有我在,那逆贼定然不敢再伤害你!”,小胖子抬起头,看着她,那双平日里微笑的眼里,满是恐惧与悲伤,他非常的害怕,甚至在太后的怀里,也是恐惧的颤抖起来。

窦太后也哭了出来,她没有想过,自己一生所敬仰的父亲,竟然会大逆不道,她颤抖着问道:“外面,如何了?”,小胖子哭着叫道:“大将军要杀我,大将军要杀我。”,看到他吓得连朕都不叫了,太后将他紧紧抱着,嘴里喃喃道:“莫怕,莫怕,有我在,那逆贼不敢伤你!”

小胖子又颤抖了片刻。

说不出话来,太后令宿卫外出查看,又擦拭着小胖子身上的血迹,眼泪更是不断掉落,小胖子忽然呆愣了片刻,双眼无神,有些麻木的说道:“大将军死了”,窦太后一愣,她浑身更是颤抖起来,她咬着牙,脸庞通红,陷入剧烈的挣扎之中,却没有说话,整个人僵在那里。

过了片刻,窦太后方才缓过神来,她低着头,看着小胖子,眼神也有些麻木,她问道:“他,死了?真的死了?怎么死的?”,小胖子又剧烈颤抖起来,看起来是根本不想回忆,他流着泪,说道:“我本来在宫里,忽然有北军杀了进来,我害怕,然后然后”

“邢子昂他们带宿卫保护我”

小胖子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我担忧母后,就带他们来这里。”

“可是大将军见到我,便直接下令北军步兵营的将士们攻伐宿卫,他说宿卫统帅宋典是阉人”

说道这里,小胖子似乎又被吓到了,低头,有些迷茫的说道:“血,好些血,他们都死了”,窦太后再次哭了出来,紧紧抱着小胖子,小胖子缓了会,说道:“陈太尉说大将军谋反可是大将军把陈太尉那些人杀了北军又把大将军杀了”

小胖子呢喃着说道。

窦太后已经想明白了,肯定是陈藩他们阻止父亲对天子出手,父亲便将他们杀害,北军知道受骗,混战之中又将大将军杀了,可是太后很想知道之后怎么样了,她连忙问道:“之后呢?之后呢?”,小胖子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便猛地转头晕了过去。

“太医令何在!!”

小胖子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不时皱眉,显得格外痛苦,窦太后,董氏,便跪在他的身边,两人都在不断的抹泪哭泣,太医令正在查看天子的状态,过了片刻,太医令方才缓了一口气,说道:“国家只是受到了些惊吓,并无大碍,再缓几日,便好了。”

深夜里,董氏哭了出来,她指着窦太后,谩骂道:“都是你窦家造的孽,你们迟早受到天罚!”,窦太后面色阴沉,却没有回话,有些茫然的跪坐着。

而夜里,雒阳城里却极度的不安,窦武早便吩咐了城门校尉,不许更卒,乃至将校外出,城门校尉得知了窦武将有大动作,而这些消息自然瞒不过雒阳之中的党人,当北军士卒气势汹汹的杀向未央宫的时候,诸多党人就有些惊恐了,还是刘陶,刘表等宗室子弟,安抚他们,大将军只为了除掉阉竖。

因此,他们也在等待着皇宫里的消息。

等到了半夜,尚未等来窦武的消息,却是迎来了北军的屠杀!

在窦家府邸,窦机正在偏房挑灯夜读,倒不是他勤奋,却是实在睡不着,父亲今日向自己告别,言之要成大事,可是却不曾带自己前往,窦机心里虽然有些不满,却也没有反对,他被父亲任命为侍中,却从来没有见到过那位天子,他理应是天子的亲随,只可惜,天子貌似并不信任窦家。

也不知道父亲那边到底怎么了?

窦机正想着,忽然,门外传来喊杀声,窦机大惊,立刻从书房拿出长剑,便跑了出来,等他出来,却是看到一行北军将士正在疯狂屠杀窦家子弟奴仆,正如他们方才屠杀小黄门那般,窦机大呼道:“此乃大大将军府邸,何人胆敢放肆!!”

他刚刚说完,便被邢子昂一剑杀死,邢子昂面无表情,他先前虽然崇拜党人,可是窦武一次次的胁迫天子,却是让他格外愤怒,既然天子是受天所赐,有天命在身,那便是大汉之福,尔等逆贼,通通该死,邢子昂直接血洗了整个窦家。

而宋典也率了一曲宿卫,直接杀进了窦靖府中,再次屠杀。

此事不断的在雒阳之内发生,在诛杀了诸多亲随之后,邢子昂又下令,将与窦武关系亲近的杜密,胡广等三公九卿控制住,软禁。

第二日,百姓们从家里走出,依旧是开开心心的忙碌着,他们丝毫没有意识到,雒阳已经变得不同了,只是,诸多朝臣都不约而同的朝着未央宫走去,即使并没有人通知他们要进行朝议,他们还是准备前往,当他们赶到了未央宫门前,窦武要行事之前,也并没有通知太多人。

他知道百官之中也有阉人的耳目,他想要一个出其不意,只是没有想到,而如今,这一点却成了他最大的罪证,哪怕他给一个人通知今晚是要去灭杀阉人,日后也有人会帮他翻案,只可惜,他并没有如此做,而当百官老到了未央宫门前的时候。

宿卫与北军已经守卫在未央宫周围,周围的把守都是极为的森严,就是这些百官,也根本没有办法进去,太傅胡广等已经被北军严格控制住,而此处名望最高的只剩下刘淑,刘淑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周围,他现在有些怀疑窦武是不是造反了。

要知道,除了宿卫与羽林郎,没有甚么军队能够进入未央,即使是北军,也没有权利去把守未央,在刘淑看起来,这更像是把皇宫给软禁起来,他连忙带着人便要硬闯,却看到其中有邢子昂缓缓走了出来,面色沉重,他知道这是皇帝身边的今臣,连忙前往。

邢子昂先行一礼,便说出了一句让他们不敢置信的话。

“窦武谋逆,已经被北军诛杀。”

诸多党人顿时哗然起来,窦武在党人之中有着如日中天的名望,他们根本不相信窦武会叛乱,刘淑也是愣住了,党人们愤怒的叫嚣道:“大将军品行皆是天下楷模,怎么会做出此等事来,莫不是阉人害了大将军?”

有的党人甚至直接喊道:

“吾等将张君唤来,我们要进去看太后,天子!”

“定是有贼人陷害窦君!”

“我等当为窦君复仇!”

“窦君正人君子!你怎么敢说他造反!!”

他们口中的张君,自然指的是张奂,目前统领北军,在雒阳之中,权势最大的将军。

邢子昂甚至都没有理会他们,也没有做礼,转过身,任由党人们谩骂,直接走进了未央宫。

ps:兄弟们,感谢你们的支持,本来想写一份你们的名单来好好感谢,只是,今天电脑闪退了两次,老狼心态爆炸了,两次都没有保存上,存稿也一并消失,这名单,明日再补上,谢谢。

第0057章 等候诏令

未央宫内,小胖子缓缓睁开了眼睛,董氏与窦太后已经离去,未央宫里黄门中常侍死伤大半,需要她们来稳定局势,从凌晨开始,一个又一个的尸体从未央宫里被抬了出去,昨夜留下来的宿卫搬了整整一夜,到了清晨,邢子昂甚至都没有来得及休息,又率着其余黄门继续搬运。

当这些尸体出现在了雒阳城外,邢子昂找来雒阳令周异与司隶校尉曹鼎,要求此二人将此些尸体下葬入土,此时,消息再也隐藏不住了,整个雒阳人心惶惶,甚至余波已经扩散到了周围的地区,而党人们,也更是意识到事情不对,他们一心认为是阉人杀害了窦武。

但是,当他们在尸体之中,见到了侯览,张让,曹节等中常侍之后,他们又觉得迷茫了,这到底是甚么情况?而最大的问题,是所有的党人领袖人物都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大将军府邸门前便有士卒严格把守,实在是看不到内部情况,而陈藩,尹勋等人也没有消息。

党人们率先找到了张奂,身为北军中侯的张奂,对于雒阳城里的北军有彻底的统治力。

当浩浩荡荡的党人集聚在一起,由荀昱带领,冲到了北军大营的时候,张奂站在将台上,诸多北军将士站在其下方,共是四营士卒,此些北军,理当是镇守在雒阳的各个重要关口,而此刻,却是史无前例的集中到了雒阳大营之中,因为段颎征伐西羌,北军目前的留守力量只有四千余人。

可是,这四千余人完全能够血洗雒阳周围的任何势力。

北军将士各个低着头,让敌人闻风丧胆,数十载未尝一败的他们,此刻却不敢抬头望着他们的主帅,在张奂身边,立着四个木杆,木杆之上,是惊恐无比的人头,头颅就这样被挂在木杆之上,北军将士各个惊恐,他们倒不是害怕死人,只是,这四个头颅乃是北军里仅剩的四个校尉。

北军共有五个校尉,掌握五营,校尉窦绍不知所踪,而其余四人,都在此处了。

张奂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俯身巡视着自己的军旅,心里却是暴怒,正在此时,营外忽然传来喧哗,张奂猛地抬头望去,便看到一众戴着高山冠,进贤冠,穿着各色锦绣长襟的名士高官们站在营帐外。

荀昱此刻很是无奈,素来谨慎的他,本来是不愿来北军大营的,张奂的性格,他非常的了解,这老家伙可不是党人,虽然他也厌恶阉人,可是他向来都是只尊王命的大将,对于窦武昨夜做了甚么,他心里大概有了些判断,至于结果,看到窦武消息了如此之久,他心里也有了判断。

他此刻更想做的是居家等待,最好让任何人都不主意到自己,可是,谁知,只是过了一夜,自己竟然成了党人的领袖人物!窦武,陈藩,李膺,尹勋,朱寓不知所终,刘淑因病在家,甚至无法起身,胡广,杜密府邸被北军看守着,无法联系,到了最后,他反而成了当下威望最高者。

这一点,是荀昱完全没有想到的。

而党人们看到北军将士阻拦他们,年轻气急的他们险些要硬闯大营,还是荀昱拦着他们,不让他们发作,到了此时,忽然有士卒跑来,对着他们叫道:“北军中侯有令,阻挡北军营门,乃杀身大罪,还望诸君速退!”,士卒说完,又立刻跑了回去。

“速退?张君此是何意?”

“望君能通报一二,吾等有要事求见!”

众人纷纷大叫起来,他们只想见到张奂一面,毕竟那些北军镇守在大将军府前,张奂定然是知道此中详情的,他们只是叫了片刻,便见到一众北军悍卒冲了出来,手持木棍绳索,面相凶恶,党人岂是轻与之辈?纷纷拔出剑来,还以为是张奂要对他们不利!

党人们持剑而立,他们要告诉这些匹夫,甚么才叫真正的剑术!

北军看到他们拔剑,果然没有再冲锋,将手中木棍,绳锁一扔,转身进了大营。

正当党人们不知所措的时候,此些士卒又冲出来了,他们手持黄弩,数十列足以击穿重甲的黝黑色弩箭对准了他们,党人们是不怕死的,他们也是骄傲的,各个更是有好剑术,平时与三四个游侠对战也不吃亏,只是看到面前这些黄弩,他们还是知趣的扔掉了手中的长剑。

看到党人们扔掉了长剑,士卒们也就轻易将他们控制住,押进了北军之中,虽然中间情况不是很理想,但是他们还是进了北军大营,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目标,张奂低着头,看着面前这些名动一时的俊杰,王畅,刘祐,魏朗,赵典,朱宇,张俭,刘表,陈翔,张邈,王考,刘儒,秦周。

他眯着眼睛,猛地拔出了腰间长剑,指着他们,叫道:“尔等妄为一时之俊杰,岂不识汉律?”,众人高傲的别过头,在这位虎将的压迫下,也没有畏惧,还是荀昱,有些无奈的俯身行礼,说道:“拜见张君,非是吾等要触犯张君,实在是雒阳大变,吾等不知其中缘故,故而前来询问”

“尔等士子不知,我这等匹夫又知道甚么!”

“若再敢来我北军”张奂说着,指了指周围的那几个旗杆,看到了那四个首级,党人们本也没有畏惧,可是当他们其中几个认出这些都是北军校尉之中,他们就有些惊恐了,倒不是怕张奂杀了他们,只是,堂堂校尉,被斩首示众,那昨夜是发生了何等大事?

他们很快被北军轰了出来,不知所措的他们,只能各自返回家,等待着。

张奂手扶着钢须,沉思起来,窦武昨日忽然吩咐自己,要自己率军旅迎接段颎,张奂虽然觉得段颎如此迅速的返回有些奇怪,但还是自己前往了,这是惯例,出征回来的士卒们,都要在第一时间里被北军中侯所收回,只是担心统帅大军的武将,会带着军队做出甚么忤逆事。

毕竟,这里可是雒阳,天子脚下。

而他前往泗水亭,等待了足足一日,也没有等来段颎,发现自己受骗的张奂,马不停蹄的返回雒阳,其实,窦武原本也只是害怕这位老将会反对自己诛杀阉竖,才想将他支走,何况,有张奂在此,他根本指挥不了北军任何一营,哪怕是他侄子率领的步兵营。

张奂回来,便发觉到了未央宫里的异变。

将帐下四个校尉唤来,才惊恐的得知,窦武已经率兵攻入未央宫!

窦武竟然敢篡逆!!

而帐下这几个家伙竟然敢隐瞒此些事情,帮助逆贼!

张奂丝毫没有犹豫,直接斩杀了四个校尉,率领其余北军,准备前往未央,而此刻,有北军步兵营的士卒们前来,告知了张奂真相,窦武已经身死,死在了那位年轻天子的手里,而十常侍也被斩杀,各种变故,纵然这位胆魄惊人的老将,也有些心惊。

因此,他也只能焦急的等待,未央宫里的消息。

第0058章 张奂收心

“子昂,情况如何?”

小胖子跪坐在床榻上,表情凝重的问道。

“窦贼之余孽,已经完全被我们诛杀,没有留下活口,胡广与杜密也被我派遣士卒软禁起来,不许其任何一人外出,北军目前已经被张奂控制住,听闻他直接斩杀了四校尉,而党人各个串联起来,不断的走访询问,就是大将军府邸,也有数人妄图闯入”

“后来被士卒抓了,直接关进了廷尉大牢。”

“廷尉呵呵,只怕刚被关进廷尉,又立刻被放了出来了罢。”

小胖子嗤笑,摇了摇头,说道:“此些党人,不必再管,你现在将张奂带到宫里,朕需要跟他交谈,另外,找到何师,请他回来助朕。”

“北军大营,我这便过去,只是何师那日被窦贼赶出皇宫之后,便不知下落,此刻更不知在何处。”

“哈哈哈,这倒容易,你且将张奂带来!”

邢子昂领命告辞,小胖子跪坐着,却是在思虑此后之事,就这样彻底的诛杀了阉人与党人,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他本以为还要再等待几年,只是窦武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他才选择将窦武直接斩杀,他知道,这事不会轻易的过去,甚至,可能会引起动乱。

可是,小胖子并不后悔,杀了便杀了,只要有张奂支持,自己手握大汉最为精锐的部队,那些党人根本掀不起甚么浪花,再等待几日,段颎回归之后,自己就可以强势插手朝政了,想到这里,小胖子心里也不禁有些欣喜,只是,现在的问题,却是彻底的安抚住朝廷。

这件事,还是得让窦太后来来。

过了一个多时辰,老将张奂方才赶到了宫中。

在厚德殿里,小胖子接见了这位老将,张奂急匆匆的进来,竟然没有行礼,反而是打量小胖子,他心里是真正关心这位年轻天子的,看到天子并没有受伤,他才缓了一口气,俯身行礼,道:“臣,问陛下身安。”,看到张奂这般模样,小胖子心里有了些底气。

他点点头,微笑着,君说道:“朕安,张君请起。”,张奂直接跪坐在了他的对面,殿里只剩下三人,张奂,小胖子,还有一直站立在门口,一动不动的韩安,张奂心里诸多疑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小胖子忽然开口道:“窦武谋反,率北军攻入未央宫”

听到天子如此言语,张奂满脸羞愧,猛地起身,俯身大拜,道:“臣治军不利,失职误事,愧对陛下大恩!”,他可是还记得,自己的位置,甚至是爵位,都是面前这位年轻天子所赐予的,听闻他这么说,小胖子心里便开心了。

只要你觉得窦武是反贼,就好办了。

小胖子最害怕的就是这位老将,忽然反问一句,窦君天下楷模也,何以会做出此等逆事?

若是他这样问了,那小胖子也只能忍痛将这位自己自幼崇拜的名将留在宫里了,即使他再能打仗,即使他对大汉再有功劳,但凡忤逆了自己,自己所掌握不了的,都只能除掉,想来那韩信之类的开国名臣大将,不都是如此?听到老将如此回答,小胖子才算是安心。

小胖子立刻起身,走到了张奂面前,将张奂扶起来,温和的说道:“张君也是被那逆贼所诈,何言有罪?”,将张奂扶起来,小胖子有些恍惚的说道:“朕年幼时,便听闻将军四处征伐,未有一败,彼时,将军乃朕最为敬佩崇拜之人”

看着面前的天子如此夸赞,张奂心里也有些温暖,小胖子忽然又说道:“此时,亦然如此。”,他伸手牵住了老将的手,说道:“国之危难,举国之内,朕也只能期将军能稳固大局,安定天下”,扶着张奂坐下,小胖子直接坐在了他的对面。

张奂也开始问起了那日之事,小胖子也一一回答。

“窦武逆贼,唉,果如王莽,居心叵测。”张奂摇头说着,小胖子一愣,忽然表情有些挣扎,说不出话来,张奂抬头,却没有再开口,小胖子叹息,有些无奈的说道:“将军乃朕之亲近,却也不瞒将军,那日,窦武逆贼攻到后德殿,欲逼迫太后”

“朕实在是害怕,在那逆贼面前,说不出话来。”

小胖子忽然流泪,有些痛苦的说道:“那逆贼欲害太后,太后虽然是那逆贼之女,却如朕之生母,朕何以能忍?昔日,袁隗辱朕母,被朕所刺,而前夜,看着窦贼欲害母后,朕趁那贼不料,杀了窦贼”,他又停顿下来,却又抬头看着张奂,说道:

“那逆贼乃天下名士,又是母后之父,朕不敢告之实言,只能告诉母后,窦贼是被北军士卒所杀朕亦不敢告之群臣知此事者,唯有张君耳。”

虽然早知道窦武是被小胖子所杀的,可是听到小胖子竟然如此信任自己,实话实说,又知道小胖子是为了天后才直接诛杀了窦武,张奂心里是又感动又敬佩,在这个重视孝道的大汉,小胖子此举固然能得到张奂欣赏,张奂有些感动的说道:“此事,臣早已知晓。”

小胖子惊讶的看着张奂,忽然又哭着说道:“朕不知若是太后得知此事,又该如何伤悲,朕不忍伤了母后啊”

“陛下莫要哭泣。”

张奂皱着眉头,说道:“此事不可告知太后,亦不可告知群臣,那窦武,便是北军士卒所杀,陛下年幼,若是实言告之,只怕母子离心,君臣离心,此间事,便交予臣”

“张君”小胖子忽然抱住了张奂,哭了起来,张奂亦然抱住了这位幼年天子,唉,陛下不过还是十来岁的孩子啊,张奂的孙儿也不过如此年纪,张奂安慰了许久,这位年幼,可爱,心善,爱母的天子方才停止了哭泣,得到了张奂的相助,小胖子也就没有甚么担忧的了。

张奂告辞离去,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办。

小胖子擦了擦眼泪,躺在了病榻上,令韩安唤来小黄门,有些虚弱的说道:

“告知母后,未央宫内事大,不能再行隐瞒,理当召集百官,告之实情,朕有心陪伴母后,只是因病未能下榻,朝中之事,亦由母后来处置”

让小黄门过去,小胖子便闭上了眼睛,张奂能帮助自己,那就不用再担心群臣了,他本来是想等到段颎来了,北军士卒归来之后再说,可是,到了如今,段颎迟迟没有破敌,不能再拖下去了,今天,自己也不必前往,自己只要安稳做好一个被反贼击伤的无助天子就好。

朝中有窦太后来指证窦武谋反。

想来有窦太后来亲自说出真相,必然比自己说出来要可信的多,毕竟,窦太后可是窦武的女儿啊。

第0059章 窦武出殡

当群臣接到诏令,要求他们立刻入宫朝议的时候,他们几乎是马不停蹄的便赶到了宫外,只是,宫廷的守卫依旧是那么的森严,张奂派出了两营来驻守未央宫,其余二营分别驻守在雒阳几个城门外,城门校尉的职权直接被张奂所剥夺,只是城门校尉窦仪已被诛杀,倒也没有反对。

驻守在此处的北军将士,严格的查看朝臣玉匾,确认身份,若是平日里,这些党人可不会忍受这样的侮辱,只是,此刻尚且打听不到未央宫里的消息,也只能忍着了,当他们到达大殿的时候,有数十个宿卫正在周围把守着,而皇太后窦妙,就坐在正中高台。

群臣们暂且问安,又此依拜见,方才就坐。

他们方才坐下,太后便开口了:

“前夜,逆贼窦武率北军攻入未央,欲图不轨,被士卒所诛杀”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在群臣耳边响起,顿时,群臣都寂静下来,瞪大眼睛,气氛瞬间变得极为冷肃,少刻,众人方才缓过神来,便有党人立即起身,吼道:“窦将军乃天下之楷模,道德之士,你怎么敢污蔑忠良,妄言己父!!”

“正是!”其余几人也是同意此人的看法,又大叫道:“此定然又是陷害污蔑,窦将军为人坦荡,可以遭受横死,吾等绝不相信!!”

“大家莫非还没有看出麽?这是那些个阉人的手段,阉人又害了我一忠良啊!”有人捶着胸口,嚎啕大哭,更多的人反而是接受不了此事,呆呆的坐着,说不出话来,那些党人元老,也是皱着眉头,低着头,一言不发,而那些年轻的党人,依旧在高呼要交出元凶,替窦武翻案!

“别吵了!”

虚弱的窦太后用尽力气大吼了一声,父亲横死,她何尝又不难受呢?父亲率兵攻进未央宫,她心里又是何等的失望与怨恨,这样复杂交织的情感,折磨了窦太后数个日夜,让她几乎崩溃,她声音有些嘶哑,看着底下党人,她猛地站起身来,说道:“十常侍都已经死了!”

“窦武攻进宫里,十常侍前来找我,就在我的身边,我看着窦武在宫里大开杀戒,不止是十常侍,就是宫中所有的黄门,都已经被他杀了大半!”

众人顿时沉寂下来,太后双眼通红,继而说道:“他不止是要杀阉人,他还要杀皇帝,陈太尉等人不同意,也被他杀了!”

这话再一次让党人哗然,有几个人起身,直接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抹在额头上,立誓道:“窦将军与太尉,乃是多年好友,吾等绝不相信,窦将军是此等人,以吾等之性命发誓,望太后慎重查之,此中定有冤情!”,这些都是极度崇拜窦武,从太学院刚刚出来的年轻士子们。

听到他们这么说,又有数人起身,陆续发誓,都是希望窦太后能够重新探查的。

窦太后也说不出话来,看着底下重臣。

“尔等好大胆子,胆敢逼迫太后不成?”,顿时有人大吼道,众人转头看去,却是一人站在大殿门口,虎视眈眈,那人正是张奂,张奂望着此些人,张奂无论是威望还是功业,都远比在座的党人要高的多,众人看到了他,没有害怕,反而兴奋的问道:“张君,请为大将军做主!”

张奂朝前走了几步,拜倒在太后面前,说道:“臣前来认罪!”

太后瞪大眼睛,还没有问,张奂继而说道:“三日前,窦武令人唤臣,吩咐臣前往泗水亭迎接段中郎,臣等了一日,方才知道此事有诈,待臣归雒阳,却得知北军步兵营被窦武私自调走,攻伐未央!”

“臣失职,望太后责罚!”

张奂说完,那几个立誓的党人纷纷大叫道:“此言不实!”

“吾等绝不信大将军谋反,他攻入未央,定然是为了诛杀阉竖!”

“然也,大将军一心想要诛杀阉犬!”

张奂猛地起身,看着他们,语气阴沉的说道:“数千北军士卒佐证,尔等莫非还要偏袒逆贼,岂不知前日王莽梁冀?”,此言一出,那些人却再也说不出话来,满眼都是泪水,咬着牙,王莽他们自然是知道的,在他还没有篡汉之前,他在士子之中的声望,可是要高出窦武几个头来!

“以死誓!!”刚刚立下过誓言的士子猛地起身,朝着身后的木柱便狠狠撞了过去,一头轰在柱上,顿时血液四溅,此人倒地,众人连忙前来呼救,又使太医令前来,就在一片糟乱喧哗之中,这次朝议便结束了,太后也被扶着进了宫。

群臣各自归府,朝中之事便迅速传播开来,第一次听到此事的人,都是绝不相信,可是在陆续听到有太后指证,甚至是有将军张奂,北军数千士卒指证,众人都有些沉默了。

整个太学院里,一片哭号,太学生们根本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于是,他们成群结队,在雒阳城里乱走,他们一手持孝幡,一手持酒,边走边饮边哭,可能小胖子也没有想到,他的一个行为,竟然让百年之后的魏晋风流提前问世,不止是在雒阳,整个天子,都是一片哀嚎。

哪怕是有铁证,他们也不会相信自己一向崇爱的窦武是个反贼。

他们更愿意相信,窦武只是为了除掉阉人,而被误杀。

没过几天,十常侍的尸体被愤怒的党人们挖掘出来,鞭尸毁尸,无所不做,最后又将尸骨撒在城外野地,喂了野犬,而张奂也抓到了不少参与挖掘的党人,只是,张奂将此些人抓进廷尉大牢里,转眼间,廷尉便将此些人放走,毕竟廷尉也是党人之属。

在雒阳诸多士子乃至游侠的要求下,窦太后与两日后,将窦武的尸首送了出来,只是没有想到,当日,不止是雒阳,乃至与雒阳周围游侠士子官吏乡民,甚至周围个州郡县国里的各种高官,都是纷纷前来,他们抬起窦武的尸首,将其一路抬到了中护亭外十里柳林下,将其埋葬。

小胖子站立在未央宫门之上,身边是韩安与宋典贴身保卫着,他看着远方人山人海,哭声如潮,心里却是愈加的忌惮此些党人,他们把持舆论,哪怕他有证据来证明窦武谋反,依旧有如此多人信任他,甚至是愿意与他一同死去,这样的号召力,他怎么能不忌惮?

“宋典!”

“奴婢在。”

“将这些前来拜见的士子,游侠,各方官吏,都给朕通通记录在册。”

宋典愣了一下,随后便领命离去,小胖子眯着眼睛,眺望着远方,心里却是冷笑着,正值秋季,这些本该忙碌与秋收的官吏们却都来为逆贼送行哀悼,好的很啊,看来,各方的父母州长,也该换换血啦。

第0060章 天子万岁

当窦武已经下葬安定,太后在数日之后又展开了一次朝议,而此时,小胖子却也是在场,众人低着头,不言不语的赶到了庙堂,心里对于窦武之事,根本不能释怀,也没有相信,可是,当他们看到小胖子也坐在上方后,还是一一前往行礼,他们很想问天子要个说法。

“母后,朕尚且年幼,劳烦母后亦操持朝政。”

小胖子对着窦太后拜道,窦太后摇了摇头,有些黯然的言语道:“罪臣之女,如何临朝?陛下虽然年幼,却也聪慧,可自行处置。”

“母后何言??若无母后相助,朕何能临朝处政?母后莫不是要弃我而去!”小胖子顿时涕泣着说道,窦太后怜爱的抚了抚小胖子的后背,强行挤出一丝微笑,说道:“堂堂天子,岂能哭泣,母后不会离你而去的。”,她看了看群臣,方才说道:

“今日召集群臣,却是为问罪窦武,以及安葬陈藩在内诸多贤臣,以及胡广等人涉逆之事。”

她说完,众人却依旧沉默着,他们决定以沉默来表示自己的态度,无论你们怎么说,我们都是相信窦武的,窦武绝对不会谋乱,是你们搞错了!

他们这样的态度,更是让窦太后气急败坏,却又说不出话来,莫非要她自己来定父亲的罪行麽?那不是太残酷了麽?

小胖子忽然开口道:“朕不信,窦将军会谋乱,是窦将军,将朕迎接到这个九五之位的,自从窦将军处置天下政要,天下大治,百姓莫不陈赞,此等贤才,怎会行乱谋逆?”

听到这话,群臣猛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天子,甚至有几人哭了起来,而窦太后,则是一脸震惊的看着小胖子,她可是记得,小胖子被自己父亲吓唬成了甚么模样!

小胖子起身,大声说道:“朕几日来,都在查询那日之事,朕已得知,那日,窦将军攻入未央,只是为了铲除阉竖,是为了我大汉天下,是那些阉人!阉犬,中常侍!他们蛊惑北军士卒,言之大将军谋反,方才被士卒所杀,窦将军,乃是为大汉而死啊!!”

小胖子哀声大叫,朝下大臣,有的纵声大哭,也有的狐疑不定,甚至有的默默打量着这位年幼天子,小胖子转过头来,朝着窦太后摇了摇头,窦太后震惊的听着,小胖子望着下方诸多臣子,忽然开口道:“朕,得知此事,却为时已晚,斯人已逝,不可挽回。”

“此乃朕之责也,若不是朕未能早日铲除那些奸贼,何有今日之祸?!”

小胖子逼着眼睛,缓了会,方才说道:“今日,朕便要为窦将军正名,群臣听令!!”,小胖子猛地大叫道,诸多臣子,无论是狐疑的还是哭号的,都纷纷起身,站立在朝廷中央,朝着小胖子俯身大拜,看到一众大臣俯身,小胖子眼里闪烁着喜色,又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诏,窦君,率兵攻伐未央,是为不道,然,视其为国为民之本心,朕赦其无罪,加谥魏公,将其葬与皇陵之侧,朕,以及日后之君,都在年年祭祀,以告其在天之灵!”

“天子英明!”

众人大叫,俯身再拜。

“还望诸君,能恕朕之罪朕早早不除阉犬,窦君,是死在了朕的手里啊!”小胖子抹着泪说道,群臣更是感动,有刘陶起身,说道:“陛下不可菲薄,此非陛下之罪也!”

“不,是朕杀了窦君啊,朕追悔莫及啊!”小胖子痛苦的说道,群臣又再次劝慰,小胖子这才抬起头,看着群臣,又问道:“前几日,听张中侯所闻,有数个党人挖了那几个中常侍之坟墓,不止是何人之所为?”

此言一出,众人又安静下来,没过多久,有几个人站出身来,说道:

“臣张俭有罪!”

“臣苑康有罪!”

“臣岑晊有罪!”

小胖子打量了一番他们,忽然说道:“尔等有何罪耶,那十常侍大恶不赦,尔等有功!赏十金!”,小胖子忽然又看向诸多大臣,沉重的说道:“尔等坚守德操,自行为魏公送行,亦当赏!朕亦要赏赐尔等每人十金!”,小胖子大声吼道。

众人再次谢罪,小胖子的形象忽然就在他们眼里拔高了,这不足七尺的小胖子,此刻看起来却是那么的高大,若是能用一个不定实用,不能继承的魏公谥号,和一些钱财就能安抚住天下党人的话,小胖子是很乐意的。

要知道,因为孝恒皇帝卖官授爵,再加上抄了十常侍府邸所得的钱财,可是直接将皇帑都堆满了,何况窦武和中常侍们都已经死去,他加封或者谩骂,都没有任何的作用,小胖子看着下方的群臣,决定,是时候了,忽然,他又严肃的说道:

“以朕所看,天下灾害四起,胡人叩关,此都是中常侍之罪行耶,其不德与天,固然降灾,而魏公之事,亦然如此,群臣听令!”

这一次,众人俯身行礼的速度又快了很多,众人全然低头,等待着皇帝的诏令,小胖子严肃的说道:“朕决定,此后再不设中常侍一职,从此,朝中再无中常侍,还望尔等党人励精图治,为朕,治理这大汉天下!”

“甚么?”

“天下英明啊!!”

“吾等有幸,得遇圣上!”

有些党人甚至哭了出来,他们被阉人欺负太久太久了,阉人与士人的斗争,可以追溯到百年之前,在那时,他们还没有党人这个称呼,他们为了铲除这些阉贼,为了让天子能够将朝政交予他们这些真正的贤人努力了太久,没有想到,在窦武死去之后,梦想反而实现了!

众人高呼着万岁,欣喜若狂。

而小胖子淡定的望着他们,中常侍?不过一个官职名而已,朕不设中常侍,完全可以换个名字,或者干脆以黄门令来操持内朝,没有中常侍的名头,阉人难道就不能对抗尔等了麽?

朝议结束,群臣商议,将窦武重兴安葬,而已是隆重安葬,小胖子也说了,自己会在窦武与陈藩等人的葬礼中出现,而陈藩等人的死亡,自然也怪在了阉人的身上,而阉人的处置,自然是抄其家产,归国库,大部分家产已经被小胖子拿走,不得不说,此些阉人的家产,还真的是令人震惊。

天知晓,他们究竟贪赃了多少。

至于窦武,陈藩等人的加封,安葬,小胖子都让群臣自行商议,随即便离开了朝中,太后与他一同走出,太后转头,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小胖子,小胖子无奈的说道:“窦武乃是母后之父,朕何以能定罪?”,他哀叹了一声,说道:“只要母后心里能够好受些,朕不会追究窦武之罪的。”

“反正那些中常侍丧尽天良,也不是甚么好东西,罪行便让他们背负罢。”

“母后觉得,如何?”

小胖子有些胆怯的问道,窦太后猛地抱住了小胖子,大声哭了起来。

在此感谢一波所有支持老狼的兄弟们。

在这里,老狼要感谢一波所有支持老狼的兄弟们。

感谢一毫米微蓝,鳯鵿,似乎还好,就不说憋死你,妄想幸福,半生归来,重生国士,文山人,100宅男,剑入青冥,未来会很美好,持刀上殿,塞纳河畔毛毛雨,传奇风行者,子矜城,孤狼不死,文渊星士,就把她当作最深处的回忆,我们都一样,殇春雪,刘读,摸摸头,子白先生,挑嘴的书童,一缕阳光,熊猫,大灰尘000,游辉光澜,创始龙神,青玄,雪涛,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黄润之,lhdyy,布罗利降临啦,一个好好男人,一切皆尘,恐怖恶魔,寂寞的夜,gfcv111等等兄弟们。

还有很多兄弟们,很感谢你们的支持。

若不是有你们,或许根本不会坚持下来罢,毕竟历史属于小众,而老狼这样的写法,更是小众里的小众,非常感谢你们的支持,老狼会更加努力,争取写的更好,谢谢。

第0061章 建宁年末

就在小胖子下诏永久不设中常侍这个官职的当天,普天同庆,几乎全天下人都以为大治之世将要来临。

小胖子的名望更是瞬间达到了顶峰,在司隶,兖州,豫州,冀州,青州等文盛儒昌之地,他已经被称为圣上。

圣天子这个称呼,在大汉朝,也只有太宗孝文皇帝,孝景皇帝,孝昭皇帝才拥有过。

但是,小胖子心里明白,固然自己名望如日中天,却也就不能单独执政,他今年虚岁不过十二,若是这个年龄就要强势执政,安排心腹,只怕群臣都要罢官,国之大事,岂能与幼童儿戏

小胖子知道这一点,也就没有干出什么安排性子昂,全力寻找天书上能臣给予官职的蠢事,他只能尽量拜一些听话,没有异心,有能力的大臣,而且还需要跟党人妥协,若是他直接任命几个没有半点名声的半大小子,党人就能再闹到未央宫前。

九月,江州井有黄龙现。

司空胡广死。

而窦武等人的葬礼也都指定完毕,在皇帝的诏令下,窦武是以诸侯之礼安葬的,挖掘尸首的时候,小胖子虽然没有出现,可是在运到帝陵之侧后,小胖子甚至是亲自念悼文,来追忆这位国之栋梁,小胖子言语真切,抹着眼泪,祭奠这位汉室功臣,引得当时诸多党人痛哭不止。

随后,又是大力赏赐陈藩,李膺之家属,厚葬,这一些列的事情忙完之后,已经是秋末了,大雪蓄势待发,而朝中空缺又极为严重,三公,乃至九卿,尚书令,议郎等都有了很大的空缺,窦武一次行动直接就是带着诸多身居要位的党人共赴黄泉,年末之前,官位是要补全的。

在天下都为窦武等诸多党人哀悼心伤的时候,终于有了好消息,让众人稍微缓过来,护羌中郎将段颎,在西凉杀得烧羌抱头鼠窜,直接杀进了其腹地,逼得他们无奈投降,一战竟然斩首万余,时人曰:凉州十年再无战时,段将军之功也。

听到了这个好消息,小胖子自然是笑的合不拢嘴,他登基以来,大汉屡战屡胜,这更是坚定了他的信心,朕,果然有天命在身,这也让小胖子有了一种神圣的使命感,他觉得是上天要他统领这个帝国,走向前所未有的昌盛。

急忙下令让段颎回来,小胖子在第二日又召开了朝议。

这一次,众人倒是不再像之前那般闷闷不乐,汉朝一向崇拜军功,而段颎的大胜一次性便冲洗掉了他们之中许久的哀意,年轻士子满脸喜色,甚至对这位被党人厌恶的段颎也有了些敬佩。

而那些元老们,依旧是那副风飘云淡的模样,他们很少会失态,他们的见识经验也远比那些年轻党人要多,如今的党人元老,以周景,杨赐,荀俭,袁平,陈寔等人为首,此些名士,在党人之中威望极高,他们也不像年轻党人那般对付,看着他们淡然的模样,小胖子甚至会想,这些人是不是已经看出来了什么。

不过,他们也只是有名望的名士而已,不像窦武那般权势滔天,自然也就引不起小胖子的忌惮,比起窦武,陈藩,胡广,杜密,李膺等人,此些人不是好了很多麼

朝议开始之前,小胖子就将窦太后找了过来,他需要窦太后临朝,不然,整个朝廷就会沦落为党人的朝廷,毕竟他没有什么发言权,但他也知足,毕竟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坐在庙堂里处政了,窦太后便是他用来限制党人的绳索,她是皇权的代表,有她在,党人就不能随心所欲的把持朝堂了。

窦太后坐在庙堂上,却一言不发,众臣也不敢冒然开口,小胖子意识到太后是有意让自己来渐渐掌权,便也没有畏惧,清了清嗓子,便说道:“朕听闻,天子治国,如同驾车,而三公诸臣,乃车之绳索,如今,朕手无绳索,驾车不易,故而请诸君前来商议。”

这算是小胖子第一次独立召开朝议,他初次发言,不骄不怯,声音洪亮,那些原先淡然的党人元老也有些诧异,这还是之前那个无论什么事都托太后或者窦武去办的年幼天子麽

看到众人诧异,小胖子故意沉默了片刻,方才忽然说道:“诸君可是无甚么合适人选”,他笑着继续说道:“朕听闻,沛国萧县有朕一贤叔,以举孝廉入仕,以礼让教化为治,性格正直,不愿阿附权贵,与黄公,司徒种公等尽心朝政,天下号称“贤相”。”

他丝毫不给群臣说话的机会,急急忙忙的说完了此些话,众人一愣,随即点点头,杨赐起身,说道:“陛下所言者,莫不是贤相刘矩”

“正是此人,朕有意拜其为太尉,不知诸君意下如何”小胖子笑眯眯的问道,这位刘矩,被时人称为贤相,才能和威望都是足够的,而且,最重要的,他是汉室远亲,年迈无比,根本对小胖子造不成威胁。

袁平荀俭互相看了看,皱着眉头,没有说话,本来,他们都是已经决定好了,要推举周景为太尉,陈宴为司徒,周景为司空,杨赐任司农,谁知道,天子压根没有给他们开口的时间,反而直接是推出刘矩来,刘矩虽然也是党人,却是不在他们谋划之中,他们沉默下来,诸多党人都是以他们为首,自然也不出声。

小胖子显得很惊讶,他连忙问道:“莫非那刘矩之传言有误不配为三公耶”

“非如此,只是刘矩年过花甲,恐怕不能胜任啊。”说话的却是荀俭。

小胖子小手一挥,说道:“哎,党人乃是国之栋梁,朕还想着,你们能为朕治国到百岁,不过花甲何不能用”

“朕记得,荀公年过花甲尚在其位,荀君可要类父啊。”

小胖子说的荀公,自然是值荀俭的父亲荀淑,荀俭说不出话来,拱拱手便跪坐与一旁,杨赐起身说道:“此人可矣。”

有杨赐带头,众人自然也是支持,小胖子心里暗喜,正要开口,却看到袁平起身,言语道:“周君素有贤名,又曾迎天子有功,可为司空。”

小胖子没有半点恼怒,他知道,自己还没有办法来不与他们妥协,在任命了刘矩之后,司空这个位置是可以让出去的。

小胖子点点头,忽然说道:“袁君所言极是,且,袁君贤名亦然不浅,又乃袁公之长子,朕以为袁君足以任司农。”

袁平大惊失色,他年纪不大,也没有什么功劳资历,怎么能担任司农

他连忙推辞道:“陛下不可,臣不当此位,还望陛下收回成命。”,小胖子笑着说道:“那也罢,既然袁君推辞,那朕也不强求。”

“朕听闻,乔公年轻时便以抓捕羊昌而闻名,后举孝廉,历任齐相,汉阳太守,司徒长史,将作大臣,度辽将军,任期败鲜卑,匈奴,免高句丽之侵扰,保境安民,此等功业,可否为司徒”

小胖子说着,袁平气的说不出话来,我说不能担任司农,你就又推荐一位司徒

谁不知这乔玄乃是张奂般一心向帝的君子

本来已经做好了谋划,却硬生生被小胖子破坏,而且,他们发现自己还不能反对,乔玄确实有威望,功劳也足够,若不是不亲近与党人,岂能一直在九卿徘徊

而且他就在群臣之中,在对面跪坐着,难不成要自己当面说他不合适

在众人的憋屈之中,朝议结束,刘矩拜太尉,乔玄拜司徒,周景拜司空,杨赐拜司农,其余党人,补全九卿之位,小胖子也趁机将曹嵩等阉党塞了进去,按他的话来说,中常侍都已经没有了,哪里还有什么阉党呢?

就这样,小胖子既安抚了庙堂,又对党人做出了很大的限制,皆大欢喜。

ps:哇,今天晚上有课,老狼在教室里拿手机码出来的这一章,手指头疼啊

第0062章 南军重设

小胖子跪坐在厚德殿内,手持天书,细细查看,自从宫中局势定下,他便从董氏那里拿走了天书,又日夜揣摩,却是越看越有别样风味,他时常将曹操,刘备,孙权等人以为自己之对手,同时又学习其驭下为君之道,这其中,对曹操之手段,深以为然。

他安抚了朝堂之后,也就没有甚么要事需要他亲自处置了,新任的诸多官吏,都在热火朝天的进行年议,今年自然没有上一年那般忙碌,只是,因为今年窦武等人之死,使得众人要记录书写的事务也比较多,这些事情都是由此些党人记录在册,以为后书。

小胖子并没有参合进去,他也不理会在他们的记录下,自己会是甚么形象,大丈夫争一时,不争一世,只要不与自己争权,便随他们去做。

随着事情渐渐安定,小胖子对天书里那些个名臣武将也是愈加的眼热,只是,那些名臣武将尚且年幼,即使那张郃,也未有立冠,如此些小儿即使召过来,又能如何?而且如今天下安宁,他总不能招来些猛士,因其勇猛便赐予官职罢,他在这件事上有些头疼。

另外,随着窦武倒台,后宫董氏也有些坐不住了,他想坐上窦太后的位置上,在她看来,她毕竟是刘宏的生母,而且窦武犯了那么大的错误,她可是亲眼看到窦武是怎么攻伐未央宫的,窦太后又怎么继续当太后呢?只有小胖子明白,窦太后是如今朝廷中唯一能用来限制党人话语权的利器。

若是冒然换上了董氏,只怕董氏是压制不住那些党人士子的。

到时候,这庙堂不就成了党人的一言堂?

他劝慰了董氏很久,很多话,却也不能说的太明白,阿母素来冲动,若是一时忍耐不住,对着旁人泄露了,那天子之威仪何在?

还没有想到此些事的解决办法呢,段颎便率北军返回了,张奂将北军收回,他又孤身一人,进入宫中,再次担任议郎,不过,小胖子却是单独在后德殿里召见了他。

段颎本是兴高采烈的返回,忽然听闻窦武等人身死,听闻侯览等人亦死,再加上天子所言,永不立中常侍,让自誉为阉党的段颎有些心惊胆战,朝中再也没有助力了,党人又不肯接受他,因此,前来拜见小胖子的时候,他显得格外憔悴,半点都看不出来他纵横战场的模样。

“段君可是身体有恙?几日不见,怎么成了如此模样?”

小胖子笑着问道。

段颎抬头看着这位年幼天子,心里却隐约有些怒气,在他看来,这位天子简直就是被党人迷昏了头的蠢货,岂不知阉人是天子私奴,党人却是要跟你争权的,每一代天子都是培养家奴来与党人斗争,你一上台就要自断双臂?他心里有怨气,却也不敢说出来。

俯身拜着说道:“却是,臣已年老无力,恐难以再居高位,还望陛下怜悯,使臣告老还乡,善养病体。”,小胖子忽然嗤笑了一声,猛地靠近了段颎,低声说道:“段君患上的可是心病?莫非窦武的首级,还治不好君之疾?”,看到小胖子这么说,段颎真的是吓了一跳!

他看着眼前这个气势汹汹,势如猛虎的天子,一时间,猛地俯身大拜,说道:“臣有罪!”,小胖子忽然又笑了,将他扶起,说道:“将军有何罪耶?为国破敌,非罪而有功也!”,小胖子笑嘻嘻的说道:“朕欲加爵与君,赐新丰县侯,如何?”

段颎瞪大眼睛,新丰县可是太祖高皇帝之故居,此地之重,不可言语,而新丰县侯,无疑是稳压任何一位县侯的,何况还是县侯,要知道,就在几天前,他自持军功,兴奋的走入庙堂的时候,迎接他的绝对不是笑颜,三公之中唯有太尉刘矩与司徒乔玄对他报以善意。

而其余官吏,都是在看他的笑话,大概是想知道,在失去了阉人的后盾之后,他还能怎么办。

段颎忽然涕泣,抹着眼泪,对小胖子说道:“国家厚爱甚矣,不知何以报,愿为国家效死也!”,小胖子笑着,伸手抚着段颎后背,以示厚爱,随即说道:“君之功高,当有此赏。”

两人又叙话了许久,大多是谈论战事,这个时候,段颎才是真正的让小胖子有些惊艳,段颍率北军万余人,只带了十五日粮,从彭阳进军,直指高平,与先零诸羌大战于逢义山。

时羌人兵势甚盛,段颍命军士持长镞利,张劲弩,又列轻骑于两翼,激励将士说,现离家数千里,进则事可以成功;退则必死,大家努力向前,争取功名,遂身先士卒,大呼冲入敌阵,士卒随后冲击,大败诸羌,斩首八千余级,获牛马羊二十八万头。

一月安顿士卒,段颍再以轻骑追击先零羌,日夜兼行,于奢延水、落川、令鲜水等地连破羌军,随后又与羌军大战于灵武谷,终于大破先零羌,段颍乘胜进军泾阳,于是先零羌基本平定,其残余四千余落,散入汉阳郡山谷之间。

再过两月,段颍继续进军,向散居于汉阳一带的东羌发动进攻,连战连胜,最后将羌人包围于山谷之中,段颍命骑司马田晏,假司马夏育率兵七千,司马张恺率兵三千,分二路乘夜上山袭击羌人,自己率步骑正面进攻,遂大破羌军,斩羌人渠帅以下一万九千余人,获牛马牲畜、帐篷等物不计其数。

这份战功比之张奂也要显赫的多,这是大胜啊!

小胖子肃然起敬,猛地起身,拜道:“敬将军之勇也!”

段颎有些手足无措,连忙匐地口称不敢。

再次将段颎扶起,小胖子微笑着说道:“朕欲重建南军,愿以将军为南军中侯,不知将军意下如何?”,段颎一愣,当下太平,为何要重建南军?只是,重建南军,自己也算是天下能与张奂媲美的大将了,有甚么不愿意的?立刻说道:“固所愿尔,不敢辞。”

“北军数为三万,南军所需不多,五千足矣。”

段颎点点头,做出一副俯耳恭听的模样来,小胖子又继续说道:“南军之职,为护卫未央,只是,未央内有宿卫守卫,朕欲以南军为校场,广收天下游侠猛士,取其年幼者,请将军培养,日后为北军之司马将校,犹如武者之太学院,不知段君以为如何?”

段颎本来听到只是要征收五千左右的青年,不参与战斗的时候有些气馁,可是又一想,自己要培养此些少年郎,以为日后之将校,将来之北军,岂不是都是我的子弟?那号召力岂不比张奂这厮要强?想一想,自己也可能会桃李满天下,成为猛士之中文宗般的人物,他心里便欣喜不已。

连忙答应了小胖子的请求,他简直就是激动的痛哭流涕,匐地大拜,还是小胖子劝慰了他好久,方才让他不再哭泣,小胖子让他自行其事,便又立刻召来尚书令刘宠,特下诏令,拜段颎为南军中侯,赐爵新丰县侯,再给予其五千士卒名额,其军需辎重,由皇帑资之,再令刘宠寻找三公商议。

而段颎,涕泣着走出皇宫,依稀有些念念不舍的望着厚德殿,哪怕已经走出来,还是慎重的拜了又拜,直到走出了宫殿,他表情猛地便变得淡然了,皱着眉头,哪里还有半点哭泣感恩的模样,他摇了摇头,心里却是念叨:这位天子,可真是雄才伟略,看来,自己明哲保身是正确的。

当周景,乔玄,刘矩,杨赐等朝中三公知道此事之后,也没有反对。

虽然他们觉得段颎之爵位有些过高了,可是段颎实际的功勋在那里摆着,他们总也不能视而不见,至于南军嘛,他们倒是丝毫不在意。

毕竟,南军现在已经是名存实亡,就算段颎重新组织起来,南军职守也不过是保卫皇帝,又能起到甚么作用呢?

在杨赐等人看来,这不过是皇帝被窦武那次事件吓怕了,因此想要重设南军,护卫自己而已,就连南军辎重军需都是皇帝用皇帑来私自补贴的,那他们还有甚么好拒绝的呢?

只要你不设中常侍,南军甚么的,就随你了。

小胖子大喜,各地之游侠猛士啊,不知其中多少人被天书所载?

既然不能将他们招来赐予官职,那就用他们重设南军,一方面锻炼其武艺,再一方面,有段颎这个善战的家伙来培养他们,想必此些人日后都能成为北军之中坚力量,小胖子甚至想到要将宫中私藏的兵法军要,送给段颎,用他来将日后的那些个猛将们培养的更加完美。

这事,他想了许久,此刻终于决定,让他定心决定的,不是段颎出色的能力,而是整个庙堂对他的排斥,既然他不受党人待见,那自己就可以放心的用了,也不用担心日后的将校们会不会与他暗中私通。

小胖子跪坐在殿内,痴痴的看着屋外漫天大雪,眼里满是期待。

朕,可是等了好久呢。

第0063章 刘老太尉

天书上那些个文臣武将,说起来,小胖子是极为欣赏的,前些日子里,却是因为大权旁落,无法征召此些人才为自己所用,如今,权臣阉竖都已经被他清楚干净,也时候让这些未来的反贼们改邪归正,共建大汉之伟业。

因此,小胖子才决定让段颎这个被所有党人所排斥的家伙来重设南军,来征召日后之名将猛士,当然,他并不是要将他们作为南军普通士卒来维护自己的安全,除掉了窦武侯览之辈,他在未央宫里也算是足够安全的,他征召他们,是想将他们培养起来,作为日后的心腹与军旅之核心。

当然,如此重大的事情,还是需要先进行朝议,由光禄勋提出,三公裁决,再由窦太后允许,尚书令才能书写诏书,可是小胖子不觉得在这种无关痛痒的问题上有人会反对自己,毕竟自己身上还挂着一个圣天子的名头呢。

小胖子手捧天书,真是越看越欣喜,逐虎过涧的典韦,阵斩颜良的关羽,能止小儿夜啼的张辽,弯弓射虎的孙权,当然,还有最厉害的,一生鲜有败绩,屡战屡胜,使人不敢争其锋的曹操,他还是很欣赏曹操,他觉得,有此些人在,大汉未来五十年是不需要惧怕任何外敌的!

目前,小胖子还是需要以能臣来治理天下,此些武将,还不到能够动用的时候,除非是自己治理不好天下,那场叛乱再次引发,这些家伙才有施展的地方,所以,最重要的,还是能将那些文臣也收到麾下,先从各方县吏做起,看看能不能阻挡日后之大变。

就在小胖子想着主意的时候,建宁元年最后一次朝议来临了。

小胖子亲自前往后德殿,拜窦太后,又手扶窦太后之臂,与之一同赶往朝中,众人无不夸赞天子之孝,乃天下鲜有,也唯独董氏,对此极为不满,她已经暗自与宗正,乃至少府等人联系,目的是想坐上窦太后的位置,或者是,将董家外戚招来庙堂中。

对此,小胖子也是知晓的,朝中不好说,但是在后宫之中,没有甚么事情能够躲过小胖子的耳目,小胖子虽然取消了中常侍一职,可是对于宋典等人也是厚爱有加,常常赏赐加恩,使得宫中黄门皆敬爱之,而且宋典等人在宫中的权势地位根本不弱于先前的中常侍,因此他们也没有什么怨意。

刚刚到达大殿,群臣便立即起身,附身拜唱:“臣等问陛下躬安!”

“臣等问太后躬安!”

小胖子与窦太后回礼,相继而坐,窦太后相貌憔悴,骨瘦如柴,早已没有先前母仪天下的威仪,看的诸多党人暗自摇头不满,小胖子也曾问过太医令,可是对于窦太后这般的心病,就是太医令也没有什么办法,小胖子也只能吩咐后德殿里的黄门,督促太后用膳吃药,不可懈怠。

光禄勋曹嵩猛地起身,拜道:“臣嵩奏,昔日汉军双旅,一举外,一处内,如今北军强盛而南军衰,不足以护天子宗庙之用,故臣请,愿重设南军校尉,与北军齐,设中侯辖,有五营,营千人众”,众人皆有些鄙夷的望着他,心里满是不屑。

若不是天子玉口,你这个阉人之遗怎配位居九卿?

先前讨好阉人,如今阉人无势,便又急急忙忙投与天下帐下,曹嵩可谓是彻底被党人所鄙夷,但是,他并不在乎,在曹腾的影响下,这些党人本来也就看不起曹家,无论是曹嵩,或者曹鼎,曹炽,都是挤不进党人之间,方才投效了阉人。

小胖子倒是有些惊异,他之前倒是与曹嵩曾经交谈过,在没有登基的时候甚至还与曹腾也见过,只是没有想到,曹家会是第一个投效了自己的家族,段颎之前便说会安排大臣在朝议中提出南军之事,可是小胖子没有想到他安排的人竟然是曹嵩。

曹操的父亲啊,都急急忙忙的向自己表示忠诚。

小胖子心里有种莫名的愉悦,他笑着点点头,看着众人,问道:“刘太尉,此乃君之所辖,此事可成麽?”,刘矩已经很老了,要不是天子派出蒲征的方法来不断请他相助,他本来还是不愿意来的,但是,他前来庙堂之后,小胖子对他也是格外的尊敬。

再加上他资历极老,与周景,杨赐等人大抵相差了一辈,此些党人也是对他格外尊崇,使得这位老人也越来越有活力,办事处政也是极为老道,听到小胖子的询问,他尽力的挺直了身子,摸了摸胡须,有些傲气的说道:“中宗孝宣皇帝时,虎臣盖次公掌南军,时复员,数千士卒叩首自请,愿留更年以伴”

这位刘太尉,甚么都不错,就是有些啰嗦,他开始从孝宣皇帝时期开始讲起南军的光辉历史,以及每一代执掌者的身份以及功绩,小胖子之前也不曾了解,倒是有些兴趣,看着老头子张嘴便说,中间没有半点停顿,小胖子也是在心里暗自佩服。

只是苦了那些党人士子,对于这些历史,他们又何尝不知,听着老太尉一遍遍的重复说着,让他们都觉得枯燥无味,但是他们个人素养极高,也是附耳恭听,没有露出半点不悦,老太尉说了一大段,清了清嗓子,方才说道:“因而,南军之重设,可矣。”

诸多党人这才缓了一口气,各自端行正坐,小胖子笑着点点头,说道:“既然太尉无甚么异议,此事便可定下了。”

“陛下,春种将始,百姓多忙与春种,南军何以招募士卒?”

问话的却是司空杨赐。

众人点点头,抬头看着天子,他们知道,这都是天子的主意,小胖子说道:“朕下令,征召天下各州郡之大侠猛士,以为南军近卫。”,这话一出,众人不禁摇摇头,老太尉起身,不慌不忙的说道:“昔日春秋战国,齐王招大侠猛士,以为技击军,却一败再败,既不如魏卒,亦不如秦锐”

老太尉又从春秋战国时期开口了,众人再次昏昏欲睡,也就小胖子饶有兴趣的听着,听了半天,才明白了老太尉的意思,军中将就的是闻鼓而近,鸣金则退,组战阵,共进退,而过于强调个人之勇武武艺,却是无法成为强军,小胖子深以为然。

只是,小胖子并不是要设另一个北军,他要的是一个太学院,是一个培养将才的太学院,南军不必外出征战,一个有个人勇武,桀骜不驯的猛士成不了好的士卒,可是他或许能成为一个不错的猛将,南军先招五千士卒,此些士卒由段颎来培养。

自己甚至可以从北军里调出几个经验吩咐的将校来带领他们,不是要培养他们的勇武,是要教育他们如何作战,如何打仗,再过五六年,小胖子便可以直接以此五千将校为核心,召集出一批十万以上的悍勇军旅来,想一想,小胖子便有些激动,这些话是不能告诉外人的。

面对老太尉的教导,小胖子点点头,说道:“朕不是要南军去作战,不然,要北军何用?南军之指责,乃是为了保卫宫殿,他们并不是组阵而战,因此召集猛士,却也未必不可,何况,游侠日渐增多,不事生产,又滋事不安,若能安此些游侠之首,为国效力,岂不双全?”

“陛下不知啊,那些游侠素来蛮横桀骜”

整个朝议里根本插不进半点话语的党人们,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老太尉与那小胖子高谈阔论,口若悬河。

第0064章 建宁二年

大汉最后一次的朝议,足足展开了三个时辰,若不是窦太后因为长时间跪坐而晕厥在大殿内,只怕老太尉还不会那么轻易的结束,小胖子对于这位老太尉真的是惊为天人,不愧是三朝元老啊,自己说起南军,他就能从孝宣皇帝时期开始说起,说到游侠,好家伙,直接从春秋战国入手。

这期间数百年的历史,好像也被他说的差不多了。

小胖子这样无知的家伙是听得津津有味,可是那些党人却险些抓狂,他们都是有真材实料,家学渊博,对于此些历史,知道的并不比这位老太尉要少,却还要一遍遍的听老太尉讲解,小胖子心里有些明白,这位老太尉为什么老是被自己人所针对了。

老太尉的才能品德都是无可挑剔的,但是每次但凡有地动天灾,这位太尉总是被党人所攻击,默默辞官回家,原来如此啊!

朝中有这位老太尉在,那些党人根本没有任何发言的机会,小胖子原先一直以为窦太后才是自己对抗党人的利器,现在看来,这位老太尉才是绝对的利器,不,这完全就是一把斩马刀,他今天能说的窦太后晕厥,难道日后就不能弄倒几个党人元老麽?

小胖子对于这位老太尉,是越看越欢喜,甚至还表示,朝议结束之后,要请他到厚德殿一叙,老太尉兴奋的同意了,贴身保卫厚德殿的宋殿与韩安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朝议结束之后,小胖子才算是忙完了今年之事。

就等冬去春来,凛冬一过,段颎便会使人四处奔波,征九州之大侠猛士,到时候,小胖子决定要亲自与此些人见一见,将他们培养成自己的绝对心腹,而对于能臣,他也有自己的想法,那些家伙,如今还不过十来岁,自然是不能察举孝廉,任命官职的。

自己可以利用南军这种办法,在太学院之外,另设一个学府,将日后之能臣官吏招来,请大儒名士躬身教导,他可以想到的便有何休,郑玄,王符,赵岐等等名家,另外一些年迈无意朝政的党人元老,也可以安排进来,他并不怕这些人会心向党人。

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党人,而且很多还是出自世家大族,小胖子即使有意压制世家,也不会说不任用世家,大汉天下,能识字断文者,不是世家便是世家故吏弟子,他可没有孝恒皇帝那般党锢的能耐,这些人有才便用,当然,还是要学日后的伪帝曹丕,建设学府,教导寒门,不让世家独大。

今年的凛冬,格外寒冷,司空屡次上奏,已有十六郡县遭受雪灾,百姓多有冻死者,小胖子大怒,下令责罚当地官吏,又连忙动用国库皇帑,四处赈灾安民,对待百姓的问题上,这些党人也是极为上心,世家豪族也纷纷出头来协助朝廷赈灾,使得这场天灾很快便被安抚住。

并没有引起甚么动乱。

而小胖子的仁义之名,也更是被天下人广传。

十二月,幽州襄平有树啼血。

小胖子又立刻召集群臣,以问何意,周景上奏,民间疾苦,冻死者甚多,因而树木啼血,以伤其怀,天子闻之大哭,欲下罪己诏,群臣劝诫,天子又曰;“孝恒皇帝爱民,昔日,曾持朕手曰,小子耶,厚葬之礼久矣,若朕斯而薄,定有人奏你不孝,当如何?”

“天子对以为民生而不惧妄言者,因而,释修皇陵之苦役,以其钱安民。”

月末,天子大赦苦役,薄葬孝恒,以皇帑宗室之钱增以灾地,修建屋阁积辎重,百姓恸哭,遥拜北方,口呼万岁。

建宁二年,年己酉

厚德殿里,小胖子跪坐着,正与老太尉叙话,自从那日朝议之后,小胖子与刘矩的关系便变得极为亲近,屡次邀请老太尉前来叙话,老太尉或许憋着太久了,每次都是极为开心的前来,一谈便是一整日,从尧舜谈到当今,又论甚么朝政军事,两人言谈甚欢。

自从上一年,小胖子下令释放修建皇陵的役民,又将花费在皇陵上的钱财用以资助灾地之后,他在百姓之中的威望已经达到了一个顶峰,大汉百姓就是如此心善可爱,但凡是上位者一点点的好处,都能让他们心生感动,万分敬爱,而朝中党人士子们,对待小胖子也客气了许多。

他甚至下令,自己死后,不许后人大修皇陵,亦不许厚葬,每一代皇帝登基几乎都要大修宫殿,可是这位天子却是另类,他甚至要求臣子们也要朴素节约,心怀百姓,这样的皇帝,如何能不让人敬爱?

时人常曰,天子有孝文皇帝之风。

孝文皇帝深得大汉百姓爱戴,甚至在三四百载之后,依旧被百姓怀念不忘,昔日王莽篡汉,乱军攻入长安,盗窃皇陵,却唯独没有去破坏孝文皇帝之陵墓,百姓之爱,由此可见,小胖子幼时便通读历史,爱民处政之事,自然是懂得的。

老太尉正兴奋的与小胖子聊着,忽有一人猛地闯入厚德殿,那些个宿卫竟然也拦挡不住,一阵喧哗,小胖子皱着眉头,何人如此大胆,自从除掉窦武之后,还没有人敢这样乱来,宋典他们便是这样守卫后宫德麽?

老太尉心里更是愤怒,难得有人愿意与自己叙话,孰敢扰之??

他猛地起身,转身,叫道:“好贼子!何人胆敢在宫内放肆!!”,一人猛地闯了进来,那人年过花甲,身穿白袍,头戴进贤冠,双手后背,气势汹汹,见到此人,小胖子立刻起身,激动的拜道:“何师!”,进来的正是何休,何休却没有理会小胖子,猛地走到了老太尉面前。

直勾勾的瞪着老太尉的眼睛,冷冷说道:“你方才说谁是贼子?”

何休在宫中的时候,老太尉还在家里养老,一下子没有认出这是哪位,仔细观摩了片刻,这位老太尉忽然跳了起来,指着何休,叫道:“你这老痴还没死?!”,小胖子大呼不好,何休暴起,伸手便要痛殴这位老太尉,在小胖子的面前,这两位天下党人魁首,竟然互殴起来!

“你这老痴,为何要以地动为由!奏我无德,逼我辞官!?”

“老贼,你本就无德居上,不然为何地动示警?!”

小胖子这才明白,合着当年因为天灾逼迫刘矩下位的便是何休??也对,这样得罪他人的事情,也就自己这位师君才做的出来!

看着两位年过花甲的老者,翻滚在地面上,互相揪着胡须,小胖子实在是担心他们出现甚么问题,连忙呼来宿卫,将他们二人分开,七八个年轻力壮的宿卫用尽全力才将他们二人分开,两人气喘吁吁的瞪着对方,可怜的宋典缓缓走到小胖子面前,委屈的说道:“国家,为之奈何?”

看到眼眶青紫,显然是被两人误伤到了的宋典,小胖子摇摇头,爱卿,委屈你了,朕也不知道啊。

第0065章 游侠大喜

这场斗殴从一开始便注定了不会有胜负,最后还是老太尉看在小胖子的脸面上,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何休看着他走出去,嗤笑了一声,直接跪坐在了小胖子的对面,认真的整理衣冠,小胖子一直耐心等着,何休刚刚整理完,小胖子便猛地扑进了老人的怀里。

老人险些被这厮压倒,缓缓扶住他,嘴里骂道:“没有半点君王模样!怎么又胖了这么多!”,小胖子不管不顾,抱着老人的腰,神色激动,他太想念何休了,即使他心里对何休推崇党人有些不满,可是他永远不会忘记,窦武在庙堂里逼迫自己的时候,百官群臣,只有这个老头冲过来将窦武狠狠揍了一顿!

甚至就是陈藩这样的几朝元老,也硬生生被他揪下半把胡须来。

在那些日子里,何休在他眼里是那么的高大,好似一尊神灵,自己可以安心依靠,在之后,何休消失不见,小胖子心里总是有着畏惧,当这个干瘦的老头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忽然就可以安心下来,这位师君,会保护自己,哪怕他不再身强力壮。

看到小胖子这般模样,何休嘴里骂着,双手却是紧紧抱着小胖子,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何休并无子嗣,不过十二岁的小胖子,犹如他亲生孙儿,他自己骂,自己打都可以,但要是别人胆敢欺辱,何休会告诉他,甚么叫做老当益壮!

过了片刻,小胖子方才放开何休,面相跪坐,将此些日子的事情一一说出,也只是对窦武的死因有了些保留,他知道这位老头对党人的偏爱,若是说出了实情,他可不知道何休会不会揍死自己,吞吞吐吐的将此些事说完,小胖子抹了抹眼泪,说道:“可惜了魏公,死在阉人手下,朕每每想起,痛不欲生啊。”

何休眯着眼睛,盯了小胖子半刻,忽然问道;“窦武,是死在了你的手中罢?”

小胖子一愣,抬头看着何休,忽然哭咽着说道:“师君可以诬陷朕?若非窦君,朕如何能坐上九五之位?朕怎会对窦君出手,窦君是死在了侯览等奸贼之手啊”

“呵,莫非你连师君都要欺骗麽?说实话,那窦武是不是死在了你的手里?”何休皱着眉头问道。

小胖子痛苦的捶打着胸口,说道:“朕何罪也?竟受到师君如此猜忌!朕实没有害窦君之意啊!”

何休挥了挥手,说道:“也罢,说起来,那窦武私闯未央宫,也是罪有因得,你杀了我也不生气,不说便不说,日后要切记,你杀窦武之事,不可再说与别人,知道了么?”

“师君啊,朕根本没有此等恶事啊,朕与太后亲若母子,怎会如此行事?师君为何不信啊!”小胖子恸哭不止,万分委屈,可怜巴巴的盯着何休,何休忽然大笑起来,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再也没有问窦武之事,又问起当今庙堂之局势来。

小胖子抹了抹眼泪,与何休聊起来,没过多久,邢子昂也进到殿内,却是与何休拜见问安,三人其乐融融,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解渎亭里的那个小书房,只有何休与小胖子明白,那段无话不说的时刻,是再也回不去了。

三人聊到了深夜,小黄门提醒何休外臣不能留宿宫中,何休方才离开,何休刚走,一直留守在厚德殿里的宋典,忽然笑着说道:“方才国家对何君为何不实言告之?”,小胖子猛地侧头,眼神冷冽的看着宋典,咬着牙,说道:“朕说的莫非是虚言麽?你告诉朕,那窦武,是怎么死的?”

宋典看到小胖子那冷冽的表情,瞬间想到了他手持利剑,恶鬼般斩下窦武头颅的模样,浑身忽然颤抖起来,猛地跪下来,哆哆嗦嗦的说道:“奴婢多嘴,奴婢有罪,奴婢多嘴!”,说着,狠狠扇了自己几个耳光,小胖子一声不吭,冷冷盯着宋典。

宋典连忙说道:“魏公是死在了侯览奸贼手中,是那些奸贼害了魏公!”

小胖子这才笑了起来,点点头,说道:“宋典啊,你是朕的亲信,朕是极为信任你的,朕还想提拔你那胞弟入太学府呢,甚么该说,甚么不该说,一定要切记于心啊”

“奴婢知晓!”

建宁二年,元月

南军招募大侠猛士的诏令传遍天下,这还是大汉首次大规模招募游侠,之前,也只有战时,方才有过招募游侠的先例,士子与游侠之间的关系不错,这些游侠犯了事,通常都是由名士党人来藏匿,而名士党人若是有甚么麻烦,这些给与报恩的游侠,会不惧生死的报效他们。

因此,此令一出,倒也没有甚么阻碍。

这些游侠,平日里都是桀骜不驯,就是世家大族以重金驱之,也会被他们认为是奇耻大辱,何况庙堂之征辟?但是,因为小胖子登基之后的政令,无论是大败异族,还是除十常侍,都令这些高傲的游侠们敬佩不已,他们大多赞赏张奂段颎这般的猛将,也好与军功。

再加上冬日雪灾,小胖子的种种作为,彻底让这些游侠们折服敬爱,他们大多是家中余子,不事劳作,故而成为游侠,当今天子不当仁爱,又对他们游侠没有偏见,甚至是想要招募他们,这让天下游侠都心奋不已,甚至成片响应,大汉朝廷一向敌视游侠,不少皇帝也曾诛杀过大侠。

如今天子的行为,算得上是游侠们最受皇恩的一次。

不到几旬,各地便有三千余人投效通名。

陈留郡,己吾县,下阳乡,中护亭

一大伙游侠聚集在亭门前,当地三老正在为他们宣读天子旨意,游侠们高呼万岁,神情激动,看着此些浪荡子的模样,那三老也有些不屑,他实在想不通天子为什么要召集这些整日浪荡,不事农桑,惹事生非的余丁,但是他不敢在诸多游侠面前表露不屑,只是规规矩矩的念完,便回去了。

游侠们激动的谈论着。

“哈哈,吾等也能外出击贼了,听闻段将军年前出征,杀得羌贼抱头鼠窜,能跟随段将军,吾等之幸也!”

众人谈论着,视线却不断的扫过最中间的那位年轻游侠,此人年不过立冠,却生的极为高大,站立在那里,犹如一尊高塔,戴着黑帻,神情凶煞,双手盘在胸前,那胳膊上暴起的肉块让众人羡慕无比,他站在那里,皱着眉头,思考着。

看到他不说话,便有一游侠问道;“典君,吾等当去不当去?”

“尔等可去,吾尚有老母供养,怎可离去?”

“典君说的甚么话!我等勇力不如君,却是知晓恩义,典君之生母,我等母也,若是有半点疏忽,可斩我头!”一位年轻的游侠拍打着胸口,大声叫道。

“可斩我头!”

“我亦然!”

众多游侠响声如雷,纷纷大叫起来,这位可是整个己吾县内一等大侠,曾力搏猛虎,乃县里游侠之首也,若是他都不去,此些游侠还有甚么颜面自行前往?

雒阳,北部尉府

“哈哈哈,好极,我要去找段颎,我就是天子所需要的大侠!”

众人正围在府邸门前,读着贴在案前的告令,却听闻有人如此大言不惭的叫着,众人好奇的望了望,却发现是一不过八九岁的孩童,高傲的抬起头,大声叫道,诸多游侠纷纷大笑起来,有人叫道:“你这孺子,去了南军,岂不是还要带上乳母?”

“尔等岂敢辱我!”那小子愤怒的跳了起来,直接拔出腰间的木剑,朝着这个人便刺了过去,这人安然的躲开了他的攻击,众人再次笑了起来,小子被气的不行,举着木剑便要追杀此人,刚刚跑出几步,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年轻人猛地从他身后走出,抱住他。

“啊!!大郎!放开我!他敢羞辱我!我要与他斗剑!!”

“哈哈哈~~~”

那年轻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将闹腾的小家伙直接抱了起来,对着周围游侠们俯身行礼,说道:“在下袁家子绍,幼弟无礼,还望诸君恕罪!”

众人再没有半点嗤笑之意,正色肃穆,纷纷拱手,说道:“袁家大郎不必客气!”

“嘿!贼子!记好了!乃翁袁术!明日有胆休逃!我要与你在此处斗剑!!!”,那小家伙被兄长抗着回去,却挣扎着朝着之前逗弄他的游侠大吼着。

第0066章 请立太后

建宁二年,

春,正月,丁丑,赦天下。

二月,乙巳,有青蛇见于御坐上,癸巳,大风,雨雹,霹雳,拔大木百馀,帝大惊,诏公卿以下各上封事。

坐在朝议之中,小胖子皱着眉头,几日前,宫中有奴婢见到有青蛇盘踞在御坐之上,使得小胖子大惊失色,没过多久,又有大风,雷电,冰雹,吹倒了宫外树木数十,小胖子再也坐不住,立刻召集群臣问事,何休作为帝师,也是首次出现在了朝议之中。

众人见到何休,也是极为敬佩的朝他行礼,唯独老太尉,怒目而视。

“有青蛇见与御坐,又有大风雨雹,不知何解?”

小胖子皱着眉头问道。

“陛下!”,却是何休站了出来,背脊挺直,抬头说道:“臣听闻,开国承家,小人勿用,今功臣久外,未蒙爵秩,小人宠私,乃享大封,此为天惊也!太尉刘矩,行德不足以服人,与孝恒皇帝年间任三公,屡有地动,日食,此为其德行不配也,固然请辞!”

“其辞而天下大治,陛下上年征此人为三公,故而有冬日之雪灾,今日之风雹,因此人德浅而居于高位也!”,何休说完,便又坐回了原位,老太尉气的险些跳了起来,这老匹夫,为何天灾人祸都是由老夫背负着?他猛地起身,看着小胖子,朗朗说道:

“陛下,臣听闻,周之盛世,周公葬不如礼,天乃动威王出郊,天乃雨,反风,禾尽起”

果然,这位老太尉直接从周开始说起了,小胖子听得津津有味,何休与一众党人脸色发黑,无奈的听着,老太尉说了半个多时辰,终于说道了本朝,说起来,意思很简单,就是孝恒皇帝德葬礼太轻,因此天动威,这个道理和当初周公葬不如礼,天乃动威是一回事!

小胖子勉强听懂,不由得皱着眉头,莫非真是如此?

这话可要比何休说的有道理多了!

天子急忙下令,要三公祭祀皇陵,以安天威。

他还没有立冠,是没有资格前往供奉祖庙皇陵的。

忽然,杨赐起身上前说道:“臣闻惟虺惟蛇,女子之祥,伏惟皇太后定策宫闼,援立圣明,陛下为人子,董贵却无皇后之实,幽隔空宫,愁感天心,如有雾露之疾,陛下当何面目以见天下?故而,请愿封董贵为太后,立宫母仪,以表人臣之礼,庶灾变可消,国祚惟永也!”

这话一出,顿时整个庙堂都寂静下来,小胖子皱着眉头,看着下方的杨赐,窦太后在一旁,低头看了看杨赐,却甚么也没说,闭上了眼睛,小胖子心里冷笑着,他怎么会不知道杨赐的想法,要封阿母为太后,难道真的是为了自己好,为了阿母好?

还不是窦太后一心偏向自己,而且名望太高,已经成为了限制党人的利器,因此想要扶持董太后,虽然董氏也会偏向自己,但是她没有窦太后那份威望,她父亲可是名满天下的窦武,她夫君也不是孝恒皇帝,只要董太后上台,窦太后就再也不能在庙堂里限制到他们!

小胖子有心反对,可是却又无法反对,先不说阿母是否会伤心,就从孝道说起,他也不能反对,这可是生母啊,若是他不封生母,天下人会如何说他?

小胖子心里却是恨极了此些老谋深算的党人,却没有任何办法反对,正要同意,忽然,老太尉站了起来,看着对面的杨赐,摇着头,说道:“礼曰:为人后者为之子,孝和皇帝不绝窦氏之恩,前世以为美谈,今以桓帝为父,岂得不以太后为母哉”

老太尉没有让小胖子失望,直接从穆宗孝和皇帝说起了,杨赐长大嘴巴,却说不出话来,小胖子心里大喜,庙堂之中,总算是有了为自己发言的心腹,老太尉这么一讲,便又是半个时辰,最后,他总结道:“愿陛下仰慕有虞蒸蒸之化,俯思《凯风》慰母之念。”

这半个时辰,他想说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天子既然以孝恒皇帝为父,就应该要以窦太后为母,不能以生母而远离窦太后。

小胖子点点头,极为感激的起身,拜道:“老太尉所言极是,自朕入宫以来,窦太后视朕若生子,朕亦视为生母,太后之厚爱,朕无以报之,诸君莫要多言!”,天子都这么说了,那百官自然再无法出声了,只能哀叹一声,看向老太尉的眼神却是更加不善了。

老太尉并不理会,抬头,对着小胖子笑了笑,便坐了下来。

说实在的,小胖子对于这位时常与自己聊天的好友是越来越敬爱了,微笑着朝他眨了眨眼睛,何休大怒,看着身边的老头,越看越气,好一贼子,竟敢蛊惑老夫徒儿,若不是照顾小胖子的威望,说不定现在他就已经跟老太尉打起来了!

小胖子虽然暂时不能加封董太后,可是也不能伤了阿母的心,继而下令,拜董贵之兄宠为执金吾。

董宠也是他的舅父,自幼疼爱自己,小胖子要册封他,也是名正言顺,群臣也没有反对。

此次朝议,便如此结束。

小胖子本来还想要跟四公们谈论一番春种之事,可是老太尉实在是拖延了太长的时间,朝议也不能开到晚上去罢,只能作罢,小胖子决定明日再谈论此事。

回了宫,前往拜见董氏,董氏却是不见,小胖子哭笑不得,不过一太后之位,何以如此?在殿门口,赖了大半天,董氏方才下令让他进来,小胖子笑嘻嘻的进了宫殿,董氏却逼着眼睛,一言不发,小胖子挥挥手,让众人离开,方才跳到董氏身后,小心翼翼的给董氏捶肩。

“哼,还来我这里做甚么?”

“去找你生母去!”

小胖子嘻笑着,说道:“阿母,休要恼怒,这都是权宜之策啊。”,董氏睁开眼睛,双眼有些通红,说道:“权宜?窦武都已经死了,为甚么你还是要窦妙来临朝?你觉得阿母比不上她麽?也对,她是世家大族,还是三君之女,哪像我,只是贫苦人家”

看到阿母快要哭出来,小胖子也急了,默默伏在董氏耳边,说道:“阿母,如今朝政,我还不能完全掌握,只因为我年纪太小,说不上话,只有窦太后临朝,用威望压制住朝臣,我才能说上几句话,要是没有窦太后,我说不定又要像刚入宫时那样,整日待在殿里,不得外出”

“那杨赐联系你,也不是甚么好心,他是想利用你,压制窦太后,让我在庙堂里没有支持者,那些政策,都是窦太后答应之后才能施行的,若是没有她,群臣自己商定,还有我甚么事麽?”

小胖子解释之后,董氏猛地瞪大眼睛,说道:“哎呀!险些害了你的大事!那贼子,之前派人与我联系,我还以为他是个君子,没想到是如此逆贼,大郎,把他抓住杀了罢!”,小胖子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我要是杀了他,群臣岂能罢休?”

“那又如何?你不是杀了一个窦武麽,还怕他?”

“嘘!阿母噤声啊!那窦武是死在了侯览手中,与我何干啊!”小胖子吓得几乎跳了起来,董氏白了他一眼,方才点点头,没有言语。

“阿母,此话休要再说,至于杨赐,你继续与他联系,千万不要露出敌意,最好如从前那般,也不要从他那里打听甚么,若是他让你做事,你告诉我便好了”

母子二人悄悄在永乐宫内商量着。

第0067章 南军游侠

整个四月,雒阳城内一片混乱,事端迭起,雒阳北部尉王允,洛阳令周异,城门校尉曹炽等都是气急败坏,三大官府联合起来,平日都是数百更卒浩浩荡荡的在雒阳城内巡逻,造成这一切的,自然就是这些日子来,不断涌入雒阳之中的大侠们。

段颎最初是想让各地游缴带领此些游侠前来,可是,近处还好,若是益州荆州这般远方,游缴需要来回数个月,岂不是令当地治安败坏,盗贼四起?

故而,令所在之亭长写告,使游侠自行前来雒阳,需在四月二十日之前务必到达。

快到规定时间,数千游侠聚集在雒阳城内,各个都是桀骜不驯,素有勇力的人物,故而行凶斗殴,使得雒阳城内一片混乱,好在段颎即使清理了原先南军校场,又从北军借的数百将士,才将此些游侠们带回校场,令其不得私自外出,这才让周异等人缓了口气。

还未到达规定时间,共计五千四百游侠已到达校场。

游侠重诺,未有一人逃避或来迟,得知此事,小胖子也是重重赞赏了段颎,段颎也是第一次带领这种桀骜的士卒们,刚刚带进校场,不停歇的斗殴让段颎伤透了脑筋,好在他威望甚重,对于他这样战功显赫的大将,此些游侠还是尊敬有加的,勉强也能镇压下来。

清晨,校场之内,段颎早早站在讲台之上,游侠们也都到齐了,也是时候好好操练此些家伙了,他身边站着一身披重甲的年轻将领,此人乃是天子所派来的助手,段颎对此人有些不以为然,此人甚是年轻,又是党人出身,乃大儒马南郡之徒,天性冷漠,段颎也没有怎么理会。

看了看天空,段颎对着身边的几个北军士卒点了点头,诸多北军士卒猛地捶打起军鼓来,顿时,鼓声如雷,震的整个南军校场都颤抖起来,这几个北军士卒都是脱去了上身衣,只着裳,赤裸着结实的胸膛,双手各持鼓槌,朝着大鼓猛烈击打!!

这如雷般的鼓声,让诸多正在休歇的游侠们在惊恐中醒来,他们一时间还不明白发生了甚么事,茫然的起身,面面相窥,正在此时,身边那年轻将领猛地率领北军士卒冲入各个营帐内,手持长鞭,见人便打,叫道:“闻故不起,岂敢无视军法?!”

此些游侠都是当地豪侠,哪里受得起这样的侮辱,纷纷起身,虽然长剑已被收走,却也极为悍勇的朝着此人冲了过来,那些北军并没有携带利器,只是持着长棍钝器,见的游侠冲来,几个人排成一列,猛地刺击,那些游侠被刺中胸口,或者腹部,虽只是钝器,却也打得他们纷纷倒地!

每个营帐不过三四十来人,却被五六个北军打得到底不起,北军手持钝器,何况他们还是刚刚从凉州回归的精锐士卒,征战数十年,此些豪侠,哪里是对手?

不过,游侠天生便有自己的傲气,在各自家乡都是以勇武闻名,众人敬佩的此些大侠们,哪里会惧怕北军士卒?纵然被打得极为凄凉,也是前赴后继的不断冲上去,这样的事情,几乎在所有的营帐里都在发生,处处都是怒吼厮打,却没有哀嚎呻吟之声。

当那位年轻将领率着三四百北军精锐重返校场的时候,游侠们却是躺在营帐里,愤怒的叫骂着,他们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侮辱,当然,也有例外,在校场中央,也有十来个游侠,听到鼓声之后便已经赶到了校场,免去了一顿痛打,段颎微眯着眼睛,听着游侠们憋屈的怒吼,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这些出现在校场上的,都不是游侠出身,好些是被地方豪族送过来的子弟,南军是天子亲卫,做天子亲卫的机会,他们自然是要让家族子弟们把握住的,此些豪族子弟,知道军中规矩,因而听到鼓声赶忙来到校场,其余真正的地方豪侠,都是在茫然之中被北军痛殴了一顿。

此些游侠都自恃勇武,桀骜不驯,他们在自己家乡都是受人敬畏的人物,可是段颎要告诉他们,在南军,他们甚么都不是,只要区区数百的北军,就能打得他们起不了身,先要打掉他们的傲骨,才能激起他们的好胜之心,段颎心里早已有了自己的安排。

那年轻将领转身,看了看后方的几个鼻青脸肿的北军,摇了摇头,愤怒的说道:“堂堂北军士卒,竟被几个乡民欺辱?若是再有下次,退役归家!休要丢了北军颜面!”,那几个北军士卒有些羞愧的低着头,没有反驳,他们去的那个营帐,有个形如高塔般的莽汉,木棍打在他身上,直接就断掉了!

他抓着北军精锐就跟抓着鸡崽似得,直接将他们一一扔了出去,若是他们手中有利器,此五人,定然是能击杀那莽汉的,只是,在只有钝器的情况下,还真的是奈何不了他啊!

没过多久,游侠们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怒气冲冲的瞪着最前方那年轻将领,他们也没有互相搀扶,艰难的走到了校场前方,混乱无章的站立着,交头接耳,还有的在谩骂北军,段颎看着也是皱着眉头,也不知道天子是如何想的,就此些家伙,也能成为日后汉军之砥柱麽?

“击鼓!”

段颎猛地叫道,顿时,那几个悍卒再次挥舞起鼓槌来,巨大的鼓声响彻整个校场,诸多游侠们捂着耳朵,纷纷叫骂,那年轻将领转身,大吼道:“不收声者!军法处置!!”,游侠哪个理会他,他独自手持军棍便走了下来,最前方那游侠,瞪着他骂道:“你这倭肮白脸儿!”

“收声!”那将领猛地一棍砸在那游侠后背上,游侠一个踉跄,止住脚步,怒目而视,嘴里依旧谩骂,他不理会,又走到了第二个游侠面前,那游侠桀骜的瞪着他的眼睛,叫道:“你打死乃翁,你也是倭肮白脸儿!”

“碰!”

“倭肮白脸儿!”

“碰!”

场面忽然寂静下来,那年轻将领一一前往,几乎每一个游侠,都会恶狠狠的骂他“倭肮白脸儿!”,这年轻将领的出现,让此些彼此斗殴不合的游侠们忽然团结起来,各自都是恨透了此人,段颎看着,心里却是大喜,他朝前走了几步,猛地叫道:“我,段颎,便是尔等之主将!!”

北军士卒拱手叫道:“拜见主将!”

声如惊雷,而那些游侠们却呆愣了片刻,才杂乱的朝着他拜见,校场顿时再次喧哗起来,段颎憋足了气,对着他们大吼道:“声微!饭否?”

“拜见主将!!!”诸多游侠轰然叫道。

段颎点点头,看着他们,吼道:“自古以来,食肉者轻游侠而重豪杰,天子如此厚爱尔等,如今看来,纵是圣天子也有看错的时候啊!”

这话一出,此些游侠们忽然又愤怒起来,段颎的话语,不就是说他们也不值得被天子重视麽?

他们心里虽然对段颎有敬畏之心,可是受到侮辱之后,却各自悲愤的大叫起来!

“住嘴!”

段颎满脸通红,双目圆睁,看着他们,大吼道:“尔等身为南军!身为我段颎之士卒!竟被区区数百北军士卒打成如此模样!尔等丢尽了我的脸面!天子的脸面!尔等是要张奂那老匹夫看我们笑话麽!?”

听到段颎大叫,游侠们脸色有些羞愧,也也不怎么服气,大叫道:“主将!我等手无寸兵,若是吾等也有趁手兵器,哪里能让此些北军喽啰放肆!!”

“好!来人!给他们各自一根长棍!”

段颎大吼,便有军需令带几个南军游侠进入库府,从中报出一大批的竹棍,此些竹棍,双头被抹布包起,运了许久,方才让南军游侠们也有了兵器,段颎也从其中逃出了一支木棍,指着那年轻将领,眨了眨眼睛,忽然愤怒的叫道:“来!告诉那些北军!我等南军岂不是好欺辱的!!”

南军游侠们势若癫狂,朝着此些北军便冲了过去!

段颎并没有下去作战,他站在将台上,观察着下方众多游侠,他需要选出几个为首者。

第0068章 南北之争

当南军游侠数千人愤怒的朝着北军冲过去的时候,那位年轻将领并没有半点畏惧,他站在北军正中,指挥着北军,组成了两排的阵型,通过斜插,数百支棍朝前立起,几乎没有漏余,而数千游侠皆冲了过来,最前几个人,手中长棍高高抬起,一下便想要轰在面前这士卒头上!

顿时,士卒手中长棍如雷电般刺出,重重扎在了那人的胸膛,那人只觉得自己忽然窒息,头晕目眩,手中长棍失手,自己却朝后倒了下去,冲在最前方的那些游侠,大多都是如此,也有极个别躲过刺击的,还没有拉的兴奋,就被第二列的士卒们直接刺倒!

汉步军的制式武器乃是戈矛,用以刺击,比起那些可以刺穿重甲的戈矛来说,此些木棍实在太轻,这让北军士卒的刺击速度也快了很多,顿时便放倒了一大批游侠,此些游侠倒地,引起了大片的动荡,他们没有指挥,不知方向,在这宽阔的校场之中犹如无头苍蝇般乱窜!

互相挤倒,手中木棍甚至伤到同袍,再看那北军,在白脸将领的指挥下,他们不断的改变着阵列,数百人齐步前进,手中木棍不断刺击,直接穿入南军腹部,南军更是找不到目标,只觉得到处都是吼叫声,到处都是谩骂声,数量众多的南军,惨败!

他们根本攻击不到南军,能够看到南军,并且攻击的不超过五百来人,其余人都是在乱转,结果就是被北军一一放倒,在此些人之中,也有不少猛士,让段颎惊叹,有一豪侠,手中木棍乱舞,跳进北军之中便是一阵乱打,险些破了北军阵型!

还是那白脸将领率数十士卒直接将他制服,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样的例子却是不少。

“那是?!!”

段颎瞪大眼睛,他看到了甚么,一个形如高塔,超过了九尺的莽汉,整个人犹如一匹烈马,直接撞进了北军阵型之中,手中木棍乱舞,没有几个士卒能够近身,有几个士卒挨了一下,直接惨叫着倒地,这还是全场首次出现哀叫之声,白脸将领嘴角抽了抽,亲自上前,与之搏斗!

段颎兴奋的盯着此人,此人面相凶恶,却只有淡淡胡须,年龄不大,然一身怪力,数十北军围而击之,才将这位莽汉打倒在地,三四人上前,直接将他压在最下方,这才算是制服了他,段颎大笑起来,下令鸣金,当刺耳的鸣金声响起的时候,北军在那位白脸将领的带领下,缓缓回到了原位上。

受伤的北军士卒都被抬进营帐里医治。

南军这下更加悲惨了,互相搀扶着,方才起身,各自受了重伤,缓缓起身,看着将台上的主将,他们看到主将一脸的愤怒,却羞愧的说不出话来,他们几千人,持着同样的兵器,竟然被数百人打成这样,他们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主将了。

“圣天子果真也有不明的时候!”

“就尔等此番模样!”

“也能成为天子亲卫??!”

听到段颎挖苦,这些游侠却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的咬着牙,若是在半个时辰之前,段颎这样羞辱他们,他们定然是要与段颎不死不休的,可是遭受到北军毁灭性的打击之后,此些游侠们却再也没有办法为自己辩解了,甚至有几个人想着要自杀谢罪!

他们受不起这样的侮辱!!

他们也对不起天子的厚爱!!

看着下方肃穆羞愧,没有半点之前那般嬉闹顽劣的游侠们,段颎心里是满意的,他甚至从他们身上看到了悲凄,看来北军对他们的打击还是很大的,他摇着头,怒吼道:“看来,我只能先去跟天子请罪!告诉他,所谓豪侠都是些无胆鼠辈!另外,我还要去张奂面前负荆请罪!承认技不如人!南军,却是不如北军!”

“主将!!吾等技不如人!非无胆鼠辈!”

“主将!吾等无能!绝非主将之过也!”

有游侠憋屈的怒吼道。

“呵,若有畏惧者,现在便可离去!若有意洗刷耻辱者,留下与我操练!”

“五十日后,我要率尔等前往北军请战!”

“胜,则天子有赏!负,我负荆请罪,遣散南军!”

段颎怒吼着,游侠们顿时大叫起来,“愿随将军赴战!”

“愿随将军赴战!”

“愿随将军赴战!”

声音越来越大,整个校场都沸腾起来,段颎点点头,看着他们,转头看向了白脸将领,那将领点点头,忽然有些不屑的望着下方诸多南军,叫道:“我姓卢名植,字子干!故北军校尉!五十日后,我当与尔等一战!!”

“战!”

“战!”

北军与南军同时叫了起来,北军历经战争,亦有傲骨,双方各自愤怒的大吼着,吼声久久未曾停歇。

段颎顿时便选出方才那些最为勇武之人来,作为暂时统帅,而见识到此些人威风的其余游侠们,也对此服气,段颎亲自下去为他们排列阵型,又大声讲解战阵列阵之重要性,甚至还讲述一些步弓马弓之排列组合,卢植有些诧异的望着段颎,对于此些士卒,段君何以如此细心讲解?

又不是培养将校!

南军一直操练到了夜晚,诸多游侠似乎不知疲倦,兴高采烈的返回营帐,进了食,便各自休歇了,看到南军热火朝天的模样,段颎又前往拜访张奂,言语甚至恭敬,将为了激励南军士卒而故意辱骂张奂的事情说了出来,对于这位同袍大将,张奂自然也是理解,两人言谈甚欢。

当段颎离开,张奂又立刻集合了北军将士,对着他们说出了南军五十日后竟然想要来挑战北军,要求北军好生操练,告诉南君那些村夫,甚么才是百战精兵,北军将士听闻,极为愤怒,顿时也热火朝天的投入到了训练之中,这两支军旅,彼此之间交上了劲!

但是这样的争斗,是两军之主将都乐意看到的。

后德殿内,小胖子手持南军名册,瞪大眼睛,痴痴的笑着。

“嘿嘿,好啊,典韦,陈留己吾人。”

“李傕,北地泥阳人。”

“纪灵,汝南安县人。”

“张济,武威祖厉人。”

“李乾?此人有些耳熟啊哦,对了,李典从父乾,有任侠气,山阳钜野人,是李典之叔父啊”

“黄忠,南阳郡南阳县人嘿,这个也好啊”

“孙坚,吴郡富春人哇,这厮也是游侠”

“程普,右北平土垠人”

小胖子激动的脸色涨红,看着手中这厚厚的名册,不断的念出一个又一个天书上的名将性命,整个人都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这些日后征战四方的大将,全都是朕的啦,昔日有冠军侯飞将,今夕,自己帐下之名将,亦不弱与先祖矣!

想到日后,数百名将四处征战,为大汉开疆扩土,小胖子便不由得大笑起来!

“天下名将,尽入朕手,再过十年,朕之军旅,当所向无敌!”

“哈哈哈~~~”

第0069章 有贼害朕

“敌在西,西向列阵!”

“敌在东,转身列阵!”

“突刺!!”

段颎站在讲台上,上蹿下跳,指挥着南军游侠,游侠们来回列阵,大多找不到位置,被同袍挤倒踩伤。明明是集体前进突刺,却有人不知所措的张望,结果就是被后面的长棍狠狠扎在背上,要不是这些日子来,他们之间关系密切,相处融洽,只怕早已打了起来。

看着这混乱的局面,段颎无奈的摇头,他们固然用功操练,可是想要他们配合列阵,做的如同北军那般,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段颎拼命的操练了他们三日,都没能教会他们列阵,另外,他设了五营,都是按北军五营取名,只是加上南军之前缀,但是要想他们能以千人为单位,行军作战,那还没有到战场就已经走散解体了!

卢植站在一旁,认真的观摩,若是有北军士卒率领他们,想必会更好一些,但是他们对北军如此敌视,又能怎么办呢?

天子已经下令,二十天后,就要亲自前来观摩南军之操练,段颎心里冰凉,要是天子看到南军这副模样,会不会让自己与窦武作伴?

那可是个性情凉薄的胖子啊,要是自己搞砸了,他相信这位天子是绝对不会顾忌甚么旧情的

段颎想着,便更是拼命的操练,这是自己初次为天子办事,绝不能失败!

未央宫,厚德殿内,

小胖子跪坐着,邢子昂站在一旁,正在讲述南军诸事,段颎即使有意隐瞒,但是根本瞒不过邢子昂,他可是北军步兵校尉,那些前些日子与南军游侠厮打的北军士卒之中不少还是他的下属。

“此些游侠,表现竟如此不堪?”

小胖子皱着眉头,这不应该啊,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自己刻意去征募的名将,都是日后最为璀璨的将星,怎么会连列阵都做不到,甚至还被比自己少了数倍的北军轻易击溃?

“却是如此,此些游侠勇武,只是,却未有列阵行军之经验,也未有过操练,再操练五六载,或许是北军之敌手,而此刻,是万万不能抵。”

小胖子起身,面色不悦,心里却已经明白了是甚么情况,这些名将,都是后世之名将,他们之所以能成为名将,还是由一场场凶险的战场所培养出来的,而此刻,他们未有任何经验,更没有日后之本事,又怎么会是刚刚奋战而归的北军之对手?

唉,看来是自己有些失智了。

可是,这些人日后能够名留青史,就说明他们是有着天赋的,小胖子虽有些失望,却并不着急,难道自己还不能将此些将领培养的比天书所载的更为出色麽?

小胖子笑了笑,说道:“你让段颎告诉此些游侠,朕二十日后,会亲自前往南军校场,去看看他们!”,邢子昂俯身行礼,便走了出去,小胖子走到了门前,韩安紧紧跟在他身后,殿外早已是一片春色,处处鸟语花香,微风徐徐,小胖子抬头望着天空,嘴角却露出笑意。

希望他们不要让朕失望啊

二十日后,南军校场。

南军校场,本营建在洛阳城外的向潼亭外。

此时,五千游侠挺身而立,左手持矛,右手持盾,身披重甲,腰带汉剑,背负黄弩,浑身武装,简直比之北军还要奢华,他们早在二十日前,便听到段颎言天子降至,对于这些名望如日中天的圣天子,他们都是发自内心的敬畏,南军也是天子之近卫,他们那一日,激动地彻夜难眠!

从那日起,本来只是想要洗刷耻辱的南军将士,心里便也怀有了不同的期望,训练也就更加疯狂了,本来他们就极为坚毅不惧艰辛,北军操练三个时辰,二日一小练,五日一大练,而南军,是从早操练至于夜晚,日日不歇,也是皇帑富裕,每日肉食俱全,使得他们坚忍下来!

而每日操练,段颎总会站在将台上,与他们共赴苦,卢植也会率领三百北军与他们一同操练,更加出色的他们,也不会忘了嘲讽一番蹩脚的南军,南军与北军的冲突不断出现,只是,南军从未有胜利过。

当天子黄盖缓缓行驶,进入校场的时候,段颎猛地单膝跪拜,拱手大叫道:“南军,拜见天子!!”,五千余游侠猛地单膝下跪,整个校场轰然作响,他们齐声叫道:“拜见天子!!”,士气旺盛,吼声如雷,小胖子缓缓从黄盖之中走出,一步一步走上了将台。

他先是笑着将段颎扶了起来,随后看着南军,说道:“起!”

“谢天子!!”

游侠们纷纷起身,有些好奇,敬畏的打量着上头的天子,段颎更是弯着腰,放低身子,一路后退到了台阶上,他比小胖子要高出了一个头,他可不敢挺直身子,站在小胖子身边,他又不是张奂那个莽夫!

小胖子看着他们,点头叫道:“士气如虹,善,大善!”

游侠们格外兴奋,眼神炽热的看着天子,卢植摇摇头,这些莽夫还真是不怕死,他们主将都不敢正视天子,他们还翩翩盯着天子看,也就当今天子心善,若是孝恒皇帝卢植又摇摇头,孝恒皇帝除了祭天之外,从未走出过宫门,大概是不会被将士们直勾勾的盯着。

小胖子朝着段颎点点头,表示操练可以开始了。

段颎起身,面朝南军,大吼道:“击鼓!列阵!!”

“轰隆隆隆~~~”

当鼓声四起,小胖子只觉得浑身都颤抖起来,热血沸腾,惊天的鼓声之中,南军游侠们迅速列阵,列出了足足十二个营,三四百人列一阵,分散开来,段颎正站在上头,一言不出,盯着下方的南军,又偷偷看着小胖子的脸色,看到小胖子并未因为这混乱的列阵而大怒,这才放下心来。

“敌在西!西向列阵!”

段颎大吼,顿时,这足足十二个营,各自朝着西方转身,手中长矛下放,并未伤到同袍,段颎又呼出了一口气,他可不敢再让他们转身列阵,他们现在手里可都是真家伙,若是互相捅死了几个,天子岂能绕过他?段颎大吼道:“突刺!”

“呵!!”

游侠们举起手中长矛,猛地朝前刺去!

“刀盾!”

数人手持大盾,列阵在最前,其余人将长矛放于盾上!

“弓弩!”

弓弩手们纷纷摆起手中弓弩,脚踩大弩,脸色涨红,双手颤抖,段颎还没来得及说话,有一人却在紧张之中送了手,那弩箭猛地射出,直接穿透了将台上的旗杆,旗杆轰然倒立,众人目瞪口呆,宿卫们忽然反应过来,猛地冲到了小胖子身边,拔剑而立,有几人甚至准备直接去制服段颎!

段颎面色惨白,完了,这下死定了

第0070章 朕之猛士

南军停止了操练,众人迷茫的看着台上那旗杆,又看着面色淡然的天子,羞愧的抬不起头来,天子如此厚爱他们,甚至连整个南军的军饷辎重都是由皇帑所供的,结果他们却险些射杀了天子??

段颎被几个宿卫直接押着双臂,按倒在地,整个校场,鸦雀无声,卢植也是缓过神来,叫道:“陛下,这非段将军之错也,其非有意!”,南军游侠们也顿时喧哗起来,那些宿卫警惕的护卫在小胖子的周围,众人都看着这位幼年天子,天子看起来面色淡然,稳重如山,并未失态。

却是,小胖子吓得已经走不动了,呆呆的站立着。

那是一种甚么样的恐怖,一支弩箭从自己身边猛地穿过,直接放倒了碗口粗的旗杆!

若是打中自己

小胖子隐约有些怒气,生死之中的恐怖,让他险些失态,他缓了缓神情,直接推开了面前的韩安,朝着那旗杆所在之地走去,又低身看了看那旗杆,从地面上捡起了弩箭,弩箭是直接穿透了这旗杆!

他看着下方南军将士,问道:“这是何人所射?”

众人沉默,有一人推开了面前几人,走了出面,满脸羞愧,俯身说道:“是我。”,他并没有解释,也没有委屈,只是羞愧到了极点,根本不敢抬起头,他又朝着段颎的方向大拜,说道:“此事并非将军之过错,还望天子能宽恕段将军。”

段颎看了看天子平淡的脸色,想了想,天子竟然全力培养南军,要引为心腹,想来是不会因为士卒的无心之失而杀人的,他忽然一脸的刚烈,大叫道:“陛下,此乃臣之失职,乃臣之过错也,要罚便罚臣罢,他乃无心之失,望陛下恕罪啊!”

南军游侠们震惊的望着这位将军。

那位游侠更是热泪盈眶,朝着段颎重重一拜,猛地拔出腰间汉剑,便要自刎谢罪!

“给朕住手!!!”

小胖子愤怒的大吼道。

那人停手,抬头望着天子,小胖子极为愤怒,指着那几个押着段颎的宿卫,大吼道:“以尔等看来,朕是因无心之过便要自毁城墙的无道之君麽?!!”,那几个宿卫连忙放开了段颎,拜倒:“不敢!”,他又指着段颎,骂道:“朕自登基以来,爱民如子!此些将士,皆朕之子民!你便如此小瞧了朕?!”

段颎哭着,拜倒:“臣不敢!”

他最后,恶狠狠的盯着那游侠,极为愤怒的说道:“你有如此臂力,能够射穿旗杆,不思为国杀敌,却要使朕背负上逼杀士卒的恶名麽?!!”,那游侠也跪拜,叫道:“不敢!”

小胖子看着底下诸多将士,吼道:“看到此箭,朕非但不怒,反而大喜,北军之中,能一箭射到大旗者,又有几人?如此猛士,该为朕所用!南军,乃朕之亲卫!有如此猛士,朕更有何忧!!”

“猛士,你姓甚名谁?”

“臣孙坚,字文台,乃是”

“吴郡富春人!”小胖子直接说道,孙坚一愣,抬头看着小胖子,小胖子转身大叫道:“赏孙坚十金,好弓弩,以嘉其勇武!”,宿卫立刻领命,孙坚更是激动的颤抖起来,重重拜倒,叫道:“敢为陛下效死!”,小胖子笑了,挥挥手,让他起身。

看着这位日后逆吴的先祖,小胖子心里大喜,此人可是善战者,日后与袁术麾下,四处征战,鲜有败绩,更是以勇武善战而著称,他现在不到立冠之年,也足以称的上是勇武,当然,光是勇武是不够的,现在又不是春秋战国,早已没有了阵前斗将的行为,可即使如此,主将勇武,往往也能使得士卒无畏!

“段将军,你做的很不错,哈哈哈,朕心甚悦,其余赏赐,便等到三十日之后,赢了北军,朕再行赏赐。”

“尊天子旨!”

段颎也是格外激动,心里却是庆幸,总算是活下来了,南军游侠,各个激动兴奋,天子的厚爱,将军的厚爱,令他们的士气上涨到了极点,他们以手中长矛触地,大呼万岁,呼声震天,卢植暗自感慨,真人主也,经过今日,此些南军会是天子手中最为忠实的刀剑啊!

卢植忽然又反应过来,游侠重义,莫非天子就是因为其性,才组建了南军?

小胖子感受着千人的欢呼,心里那点愤怒与不悦都已经消失,他笑着,看着身边倒塌的旗杆,叫道:“何人能为朕立此旗!!”

他有些期待的看着人群之中,他很想看看天书中记载的那位逐虎过涧的猛士,是否如同天书中那般勇武,天书是否夸大其词,他需要自己来分辨,刚刚开口,一莽汉从人群之中挤了出来,看到是他,其余南军游侠也就没有再出声,小胖子看着这位令人胆寒的莽汉,微微呆愣。

此人不知多高,反正那些游侠在其身边,还不及他胸口,他那胳膊,似乎比小胖子的大股还要粗壮,他俯身,开口说道:“我来!”,小胖子点点头,那猛士几步走到了旗杆面前,俯身单手持着旗杆,这旗杆有几丈高,又是实心铁木,寻常四五人是抬不起来!

他猛地用力,那胳膊上青筋暴起,旗杆便直接被他轻易举了起来,他高举手中旗杆,站立在小胖子身边,南军之旗帜在天空之中飞舞着,哗哗作响。

小胖子痴痴的看着那飞舞的旗帜。

“朕之樊哙也”

操练继续,南军游侠们怒吼着,手中长矛或刺或劈,刀盾,弓弩,陷阵,各方不断列阵,雒阳城都能听到此处的滔天怒吼,小胖子很是满意,挥了挥手,召段颎上前,小胖子问道:“他们为何是十二营?”

北军是五营,共四万三千余士卒。

南军不过五千人,为何分成了十二营,分别列阵作战?

段颎摇头苦笑道;“若是五营,一营则千人,而此些军侯,未能率千人行伍,固然未曾设军侯司马,设下屯曲,分十二支,每曲以三四百而领,如此下来,倒也勉强能够行军列阵”。

小胖子点点头,低声说道:“朕并非要你再练出一支北军来,此些人,乃日后之将校,朕愿你为其师,教导其战事事令,若有杰出者,你可单独教导,不必每日操练,定要令他们知晓兵法,精通战事”,小胖子看到段颎似乎只是一心想要操练此些士卒,便又吩咐道。

他要的可不是一支善战的军队。

他要的,是一群英勇的将军。

段颎点头称是,观摩完了操练,小胖子又赏赐了那个壮汉典韦,甚至其中多数悍勇者,小胖子都是一一叙话,再行赏赐,小胖子言语温和,又多有爱意,众人爱之,当小胖子离去,段颎又率领他们疯狂的操练起来,段颎心里清楚,只有先胜了北军,他才能满满培养这些天子口中的将才。

虽然,他根本没有看出来他们哪里有半点大将之风。

既然天子说有,那肯定就是有,段颎重重的点点头。

第0071章 朝中十贼

“今功臣久外,未蒙爵秩,阿母宠私,乃享大封,大风雨雹,亦由于兹。”

“又,故太傅陈蕃,勤身王室,而见陷群邪,一旦诛灭,其为酷滥,骇动天下,夫台宰重器,国命所系,今之四公,唯司空周景,乔玄,杨赐等人断断守善,馀皆素餐致寇之人,必有折足覆餗之凶。”

“可因灾异,朝中鄙盛,如曹嵩刘宠郭禧刘嚣邢颙等,并加罢黜,征故司空王畅、长乐少府袁隗并居政事,庶灾变可消,国祚惟永。”

小胖子跪坐在帝坐上,面色阴沉,听着郎中谢弼上奏封事,心里却是万分恼怒。

因连日的狂风大雨,引得朝臣再一次上书,首先是针对新晋执金吾董宠,阿母宠私,乃享大封,不就是再说自己识人不明,对董宠多有偏爱麽?小胖子转身看着下方的舅父,舅父穿着儒袍,头戴进贤冠,一副士子名派,入京以来,与这些党人可谓是情投意合。

不知为何,党人偏爱外戚,几乎每一代外戚,麾下定然是党人成群。

董宠也不例外,此刻,他还是面带微笑,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还跟周围的党人们点点头,小胖子不忍直视,这位舅父,根本没有明白对方第一个斥责的就是他,还如同傻子一般,在这里作模作样。

党人抨击的第二个目标,就是老太尉刘矩了。

别看他们没有直说刘矩的名字,单说今之四公,唯司空周景,乔玄,杨赐等人断断守善,馀皆素餐致寇之人,那四公之中,除了周景,乔玄,杨赐之外,还有谁?当然就是刘矩这位太尉,他个人操行品德倒是没有甚么问题,只是与天子走的太近,故而成为了党人的心中刺。

另外,就是将曹嵩,刘宠,郭禧,刘嚣等效忠小胖子的文臣列出来特意斥责,此些人,都是小胖子安插在重要位置上的心腹,曹嵩任大鸿胪,刘宠任尚书令,郭禧任光禄勋,刘嚣任司隶校尉,邢颙邢子昂,那就是心腹之中的心腹,暂时任步兵校尉。

这一次的朝议,是小胖子初次被动召开的朝议,最近一段时间,他把全部的重心都放在了南军的身上,他以为,只要练好兵,手中把持军权,这些文臣根本起不了甚么风波,可是谁能想到,借着这些日子之异常风雨,他们便要求召开朝议,而提议者乃是周景与杨赐,四公之中,两人联名,小胖子也只能答应。

刚刚上朝,便是谢弼此人上书奏告。

直接将老太尉为首的一大批帝党心腹都骂成了素餐致寇之人,小胖子甚至没有半点准备,他以为此些党人都会本分上一段时间,结果忽然便给了他一重击,而杨赐等人已然开始讨论如何处置那些素餐致寇之徒,老太尉面色惨白,浑身颤抖着,却没有出声。

何休对着他挤眉弄眼,险些在他面前跳起舞来!

而其余曹嵩,刘宠之类,虽与他们争执不休,可是在人数上并不占任何优势,完全的处于下风。

小胖子低着头,一一打量着此些朝臣,周景素来寡言少语,可是他却隐隐盖过了杨赐,成为党人之核心,大多党人,都是以他为首,至于杨赐,他倒是能言善辩,方才说的曹嵩等人无言以对,性情略有蛮横,自负高傲,乔玄算得上是正人君子,党人与小胖子,都对他没有甚么怨言。

他跪坐着,向来不会参与甚么朝中的争执,一心办公。

或许,自己是时候要用的那一人了。

小胖子心里想着,忽然起身,抬手,众人猛地寂静下来,他们或许都没有意识到,这位幼年天子,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威势,能够镇压庙堂之中的混乱,他有些怒意的看了看朝下臣子,忽然冷笑起来,臣子们有些哗然,他们还没有见过这位小胖子愤怒的模样。

就连窦太后,也有些诧异。

小胖子直勾勾的盯着那位郎中谢弼,谢弼俯身弯腰站立着,丝毫没有畏惧或者退让,小胖子低声问道:“郎中啊,郎中乃帝王之侍从,有随时建议,备顾差遣之职,谢弼,朕之前怎么从未见过你?”

谢弼低着头,说道:“之前尚未有庸碌之徒居位,魏公,陈太尉,李膺等,都是国中贤者,因而,陛下未有见过我。”

“哦”小胖子点点头,说道:“前几日,高句丽伯固攻略辽东郡,残害大汉百姓数千,劫掠辎重,不知你这郎中,知或不知?”

谢弼点头,说道:“臣知晓,而此事乃是玄菟太守耿临之职,非吾之职也,郎中之事,建纳贤才,罢斥素餐者。”

“呵!辽东百姓受苦!大汉威严不再,你这厮,竟只顾着缪攻同僚!沽名钓誉!!”

“来人!将这厮给朕拿下!关入廷狱!!”

小胖子勃然大怒,指着谢弼吼道,顿时周围的宿卫猛地窜上来,直接将谢弼按在地上,脱去了冠,佩,解印绶,将其拉扯着便要外出,谢弼面色如常,高呼道:“臣乃肺腑之良言!良言逆耳!良言逆耳!!”,朝臣大惊,杨赐连忙站在小胖子面前,俯身说道:

“陛下是要做尧舜之君?还是要做桀纣之君?”

小胖子冷笑着,他知道杨赐能言善辩,只要自己一开口,杨赐就绝对会告诉自己,尧舜是怎么听取忠言的,桀纣又是怎么对待忠臣的,可惜啊,朕不是帝辛,你也不是比干!

小胖子直接问道:“杨公之见,是要朕做个尧舜?那朕百年之后,大汉,当禅让与谁?你麽?还是周公?谁?”

杨赐长大嘴巴,愣了片刻,这还是小胖子第一次展现出他霸道的一面来,他皱着眉头说道:“陛下,尧舜”

“行了!先处置辽东之事,周司空,那高句丽,害我大汉百姓几何?”

一向保持寂静的周景愣了一下,起身,思考了片刻,又拱手说道:“陛下恕罪,臣不知晓具体数目,或有”

“不知就别说了!”

“乔司徒,几何?”

乔玄起身,说道:“是二百三十余户!”

小胖子龇着牙,说道:“给耿临下令,给朕屠了伯固其部,将他首级送到雒阳来!另外,让他攻进高句丽腹地,给朕数着!杀他个两千三百户!!”

“遵旨!”

朝议就此结束,小胖子借着辽东之事,强势将党人的攻伐压下,但是,先前与党人相亲相爱的假象,却也是彻底消失了,他关了谢弼,甚至是骂了周景,杨赐,他知道,自己有一次成为了党人口中的被奸贼蛊惑的明君,大汉党人是从来不会说天子昏庸的。

纵然是孝恒皇帝这样与他们作对了一生的天子,也能得个威宗的庙号。

而刘矩,曹嵩,邢子昂,刘宠,董宠,段颎,郭禧,许栩,刘嚣,宋典也不幸的接替了刚刚崩溃的十常侍,成为了新一代蛊惑天子的奸贼,时人称为十贼。

第0072章 绣衣使者

“唉,上年,天子初登基,是何等英明贤惠,却不到一年,竟被那些个贼子蛊惑成如此模样!抓捕重臣,与孝恒皇帝如同一般啊!”

杨赐痛心疾首的说道,周围一大批的党人正在跟随他走出宫殿,听到他如此说,皆点头以为然,他又哀叹道:“本以为除去了十常侍,便能天下大治,百姓安康,却未不知晓此些贼人之虚实,被其诓骗。”

“我等乃朝中忠良,怎可在此哀叹度日?吾等当为国效忠,除去那些奸贼!”

这是少府袁隗之所言,听到袁隗如此言语,众人点头,杨赐低声说道:“你且传言与范滂,让他尽快释放了谢弼,忠良可不能遭受牢狱之灾!”

周景忽然说道:“不可,若是冒然释放,天子得知,岂不是连同范滂等人都要受到牵连?”,范滂在今年被诸多党人推荐,做了廷尉的位置,廷狱也是他所管辖,听到周景如此说,杨赐摇摇头,说道:“天子贤惠,定然不会如此,若是不救,岂不是使得忠臣心寒?”

周景看到杨赐如此执意,也就没有再说甚么。

议郎刘陶愤怒的说道:“还是那高句丽王伯固,竟敢残害大汉百姓,又使得忠良入狱!”,众人也纷纷谩骂起来,对于天子要求屠伯固全部的命令,他们并没有半点愤怒与偏护。

大汉士子不是后世的腐儒,虽然此时公羊与谷梁已经合体,形成新儒,也没有了公羊当行时期的那种狂暴偏执的氛围,可是对于大汉的侵犯,他们甚至比武人还要在意,因为当下,文武并非分家,汉人尚武之风,也不在唐朝之下,汉朝诸多名将,还兼职儒学大家,提笔治天下,上马御外敌。

众人骂骂咧咧,老太尉等人不与他们合群,在他们面前迅速离去,他们周围,只有何休一人,漫不经心的走着,看起来没有半点恼怒,到了宫门,自有士卒递上佩剑私物。

杨赐瞥了他一眼,问道:“何公海内名士,如今有奸贼如此蛊惑天子,作为帝师,何公为何不劝诫陛下?”

何休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不过一老儒,朝中大事,与我何干?”

杨赐没有再说话,身边的袁平反而有些生气,他有些不悦的说道:“何公就不怕后人言你教子不道麽?”,何休忽然顿住了,猛地转过身来,手缓缓放在剑柄上,看到他此番模样,杨赐等人都是后退了几步,还是乔玄,无奈的走上前,说道:“何公莫要生气,今日之事,也是天子有些失妥了。”

何休没有理会乔玄,眯着眼睛,盯着袁平,淡然说道:“后人如何评说,我却是管不了。”

“但是你,是不是对我或者天子有甚么异议?”

袁平看到那半出鞘的利剑,连忙摇摇头。

“未曾有任何异议。”

何休也不理会,收了剑,便直接便离开了,杨赐与周景对视,摇摇头,早就该想到,这老头是治公羊的,他教出来的徒弟,又能是甚么仁义之君?

想一想天子立冠执政后,手持利剑,高呼着‘九世之仇,犹可报’,他们就不由得胆寒,杨赐转过头,看着周景,低声说道:

“以后立下规矩罢”

“恩?”

“以后要是再迎立天子,治公羊的就不要找了”

未央宫,后德殿,

小胖子面色阴沉的跪坐着,心里却是在思考,朝着身边的宋典吩咐道:“去将邢子昂给朕叫过来!”,邢子昂还挂着一个侍中的身份,是侍中领步兵校尉,有着随时刻意觐见天子的资格,宋典点点头,立刻便走了除去,唤来小黄门,令其速速将邢子昂带来。

当邢子昂进到殿里的时候,小胖子正微笑着读着汉律。

看到邢子昂进来,小胖子笑着,说道:“朕的张良来了,来,坐下吧。”,邢子昂跪坐在他面前,小胖子忽然跟他叙起旧事来,开始讲起解渎亭里的那些过事,邢子昂也回忆起来,两人不由的感慨,小胖子又忽然说道:“你可还记得那位阳球?”

邢子昂一愣,点头说道:“我当然记得。”

“那你举得此人如何?”

“此人胆大心细,虽做事有些残暴,却也是个能臣干吏。”

小胖子点点头,笑着说道:“朕手里可用之人不多,希望你能为朕走一趟河间国,把阳球给朕带过来,对了,那张郃也给朕带过来”

邢子昂却不太明白小胖子的意思,有些疑惑的问道:“擅自召一国之相,朝中群臣岂不是更加愤怒?”,小胖子笑着,说道:“他们对这位酷吏恨极了,巴不得朕把他带走,让河间国相换个人,你招办就是了,若是他问你为何召见,就告诉他,朕对他当有重用!”

邢子昂领命告辞。

小胖子跪坐着,对付此些党人大臣,他手里必须要握着利剑,阳球此人,便是最好的利剑,也不知道孝恒皇帝为甚么没有任用此人,小胖子想要一批足够听话的朝臣,一批不会随时想着掌握朝堂的大臣,那么,小胖子就只能从天书里学习了。

曹操,刘备,孙权等人,都是依靠着重刑来压制群臣,而此些群臣也畏惧其威势,鲜有敢与他们作对者,这样的暴虐手段,小胖子自然是不能学习的,现在可是太平之世,那么,小胖子就只能向前人学习了,前人之中,那位天子在位的时候,群臣最为老实?

暴秦始皇帝与世宗孝武皇帝。

暴秦小胖子自然是不会去学习的,动不动腰斩,五马分尸,小胖子可不想二世而终。

至于,世宗孝武皇帝时期,便要说起一个特殊的官吏群体,他们身穿绣衣,手持节杖和虎符,四处巡视督察,发现不法问题可代天子行事,直接听从与天子之命令,对于这类官吏,世宗孝武皇帝帝给他们冠名曰“绣衣使者”,也称作“绣衣御史”。

当年的江齐,江次倩,便是直指绣衣使者,掌管天下绣衣使者,震慑群臣!

绣衣使者,在当下,虽有属目,却已完全没落,犹如南军一般,天下官吏,早已忘了还有如此饿狼猛虎,为帝王之鹰犬,小胖子召来酷吏阳球,就是要用阳球,来重新唤起他们记忆里的恐惧!

小胖子快速的读着汉律,心里冷笑着,只要阳球能堪重用,这些大臣们就再也不会如同今天这般放肆了,在他们被此些绣衣使者弄得焦头烂额,不知所措的时候,自己也可以再设太学院,召集诸多寒门子弟,前来进修,等到他们成长起来,自己也就不用再理会此些党人。

这新的太学院,该取名甚么呢?

怎么样才能让党人们都不进行反对呢?

小胖子思索着,低声念道:“名为鸿都门学,再将孔子及其七十二弟子之画像悬挂其中,名为钻研儒学,以为治世,这些党人也就不敢再反对了罢。”

第0073章 天子鹰犬

建宁二年,五月

高句丽王伯固攻略辽东郡,玄菟太守耿临率军进讨,斩首数百级,伯固降而不受,斩其头颅,递与京,天子大喜,赏赐耿临御中良马十匹,利剑一柄,进中都亭侯。

又三日,河间国相阳球私自入京,被杨赐所奏。

后德殿里,阳球低着头,毕恭毕敬的跪坐在席上,小胖子就坐在他不远处,笑眯眯的望着他,而在他身后,则是少年张郃,张郃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看着一旁的韩安穿着重甲,威风凛凛,心里不由得羡慕悔恨,若不是自己有眼无珠,这个位置应该是自己的,甚至,自己的地位应该比他还要高啊!

阳球却没有太多的想法,心里也只是感慨世事难料,谁能想到,这位昔日还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的小胖子,转身一变,竟然成为了大汉天子,想到自己以前的失礼之处,再想到这位天子是学公羊的,阳球便有些心寒,他说是要重用自己,却让自己私密入京。

果然,刚刚到达雒阳,就被杨赐那厮给奏了,还说自己居心叵测,这小胖子不是要借着这个名头弄死自己罢?阳球微微抬头,看着面前微笑着的小胖子,又连忙低下头。

小胖子是越看越满意啊,对待群臣犹如狂犬,对待君上犹如羔羊,这样的臣子,谁不喜欢呢?

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啊。

这样的良玉,为什么孝恒皇帝就没有重用呢?这简直就是一把利剑啊,有他在自己手中,那些党人还有精力敢跟自己过不去?小胖子更加开心了,他转头,看向远处站立着的邢子昂,笑着说道:“子昂做的不错,朕之心腹,如此是也!”

“为君效忧,臣之本分也!”

邢子昂日夜赶路,仅仅只是几天,就赶到了河间国,又快马加鞭的将阳球带了过来,小胖子也是真心夸他的,小胖子又看着阳球,笑着说道:“两年之前,自河间国一别,未曾见到阳君,真是想煞朕了!”,阳球连忙行礼说道:“臣不敢!”

“哎,昔日,还是阳君为朕报仇,捉拿了贼人,若非阳君,朕岂能安度至今?”

“陛下受天地庇佑,即使无有臣,也定然安康。”

“哈哈哈~”小胖子笑了起来,又抬头看了看张郃,笑着说道:“儁乂弃朕而去,过的可还好啊?”,张郃脸色煞白,连忙俯身行礼,哆哆嗦嗦的,却说不出话来,小胖子摇摇头,说道:“唉,朕只是说笑嘛,不必如此,天下群臣,孰不是为朕效力?”

“你在阳君麾下,莫非便不是朕之臣子?”

“朕知道你们的能耐,方才召你们来雒阳只是,没有想到,你们这才刚刚入京不到一日,杨赐等人便已经得知,如此势力,朕却是羡慕,羡慕啊!”

小胖子平淡的说着,阳球却若有所思,抬头看了看小胖子,却没有说话,小胖子哀叹着说道:“阳君,群臣欺朕年幼,朕麾下除却子昂,季长,再无人可用,每每想起此些事,朕实在是心疼至极啊!”,阳球连忙抬头,正色肃穆的说道:“愿为陛下解忧!”

“哦?不知阳君有何见教?”

“臣不敢言之见教,却有一计,可相助天子,匡扶庙堂!”阳球认真的说道,小胖子笑着问道:“愿闻其详。”,阳球端正就坐,挺直了身子,朗声说道:“陛下可还记得故河间王刘利?”,小胖子微微眯着眼睛,点点头,这位曾经刺杀他的人,他可是记得清楚着呢。

“两年之前,此人穷凶极恶,竟行刺陛下,虽已被察觉捕获,却另有隐情!”

“哦?”

“臣领命牧守河间国,国中近卫曾告之臣,曾有一名士前来,蛊惑国王,行刺天子之举,便是此人之所为,臣觉得,此人必然与朝中重臣有关!”

小胖子忽然有了兴趣,没有想到还有这意外收获啊,他皱着眉头,问道:“与朝中那位大臣有牵连?”,阳球笑着问道:“不知朝中哪位大臣最令陛下心忧?”

“大抵是杨赐那厮罢”

“那便是与杨赐有关!”阳球如此说道,邢子昂一脸震惊,看着阳球,他从来没有想到,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竟然当着天子的面,来陷害朝中重臣,还说的如此光明正大,小胖子也是呆住了,他还是初次遇到这样的臣子,唯独张郃,面色如常,这样栽赃陷害的手段,他跟在阳球身后看得多了。

不过以往都是栽赃那些豪族大家,害三公,倒还是第一次。

小胖子忽然面色冷冽,起身,有些不悦的问道:“大胆阳球,竟敢当着朕的面,来陷害忠良?!你当朕不敢杀你麽!!”

阳球面色如常,双腿微抖,笑着说道:“臣不是陷害忠良,只是为君上除去心疾罢了!”

小胖子冷冷盯着他,阳球也依旧笑着,张郃却吓得颤抖起来,他可还不是日后那位百战将军,不过是区区十几岁的少年罢了,邢子昂默默点头,就该如此,斩了这厮,不愧是自己跟随的明君,果然是不屑于用这样陷害重臣的贱事!

“哈哈哈,好啊!!”

小胖子忽然大笑起来,连忙扶起了阳球,笑着说道:“得君相助,何愁庙堂不宁?”

“朕得君,犹如世宗孝武皇帝遇张大夫也!”

阳球,张郃,邢子昂皆一脸震惊。

阳球做出一副感激流涕的模样,张大夫乃是值武帝时的御史大夫张汤,能被天子赞誉为张汤,阳球自然是极为兴奋的,可是又一想,不对啊,这张汤好像不得好死,被满门抄斩了?小胖子看到阳球脸色有变,也想到了自己的隐喻不对,连忙又说道:

“是如世宗孝武皇帝遇江绣衣也!”江绣衣是值江充,当年的直指绣衣使者,小胖子有意让阳球接任这个位置,像江充那样,令百官惊惧。

阳球再次心寒,江充还不如张汤呢,江充可是被夷三族了!

小胖子也不理会他,抓着他的手,说道:“方正啊,朕有意让你做个直指绣衣使者,重令绣衣使者,治庙堂逆臣,田野贼寇,不知君可有意乎?”

阳球这才明白了小胖子的意思,也知道了为什么小胖子会以江充来比喻自己,他不假思索,点点头,俯身大拜道:“愿为君效死!一月之内,必使庙堂安宁,奸贼避退,若是做不到,请斩我头!”

邢子昂却皱着眉头,有些诧异的望着小胖子,小胖子说阳球是张汤也好,江充也好,他都没有甚么诧异的,毕竟这是天子的习惯,万一哪天天子不这么说,他反而还会有些诧异,令他诧异的是,他竟然重用了这位酷吏,一个当着他的面陷害重臣的酷吏!

不行,自己一定要劝住天子,不能被这厮给害了天子贤名!

天子一向仁德,此等鹰犬,如何能用?

第0074章 酷吏初战

“陛下!”

在阳球与张郃欢喜的离开宫殿之后,邢子昂猛地俯身立在小胖子面前。

小胖子看着他,面色愁苦,有些茫然,不由得问道:“子昂,你这是”,邢子昂抬头,望着小胖子,说道:“陛下,自古帝王皆以仁义道德而治世,未曾听闻以魑魅诡计而大治天下的,您不能做出陷害忠良,有损德操德事情来呀!”

“哈哈哈,子昂你是多虑啦!”,小胖子摇着头,说道:“杨公诸君,虽与朕不合,却也是道德之士,一心为国,朕又怎么会陷害他呢,只是啊,朕想借此由头,来牵制此人,让其不能再妨碍朕的大事,朕还有诸多事情要忙,若是杨公一直与朕推辞作对,这政令,还能颁布麽?”

邢子昂点点头,似乎也被小胖子这番言论打动了,小胖子看着他,微笑着,心里却是暗自想到:且不急,九世之仇,犹可报也。

阳球与张郃二人走出了宫殿,住进驿站,张郃有些兴奋,笑着说道:“陛下手中无有可用之人,阳君可以一展抱负了!”,阳球瞥了他一眼,说道:“无人可用?太尉,尚书令,光禄勋,几个校尉,宫中阉人,五千南军,数万北军,张奂段颎,呵呵,你还真的相信了陛下的说辞?”

张郃一愣,低头没有言语。

“唉,这位天子,可不简单啊,登基不过两年,威望足够,掌握军权,朝中还有十一贼为其鹰犬羽翼,天命在身,当兴大汉啊!”阳球感慨着,忽然又想起了河间国的那传言,莫非那天子钓金龙的说法不是谣言?

“阳君,是十贼,不是十一贼。”张郃在一旁提醒到。

“哈哈哈,从今日起,便是十一贼了!”

又是一次朝议,阳球低着头,弯身站立在大殿中间。

身边的杨赐,正在指着他破口大骂,说他身为一地之州长,竟然私自入雒阳,未曾得到天子允许,此行当与谋反无疑,理应当斩之类,阳球并不出声,只是冷冷的看着脚下,小胖子坐在上位,也是格外愤怒,点点头,说道:“杨公所言极是,此人竟如此行事!简直就是胆大包天!罪大恶极!”

群臣都愣住了,甚么情况?

天子竟然认同了杨赐的说法?

莫非是阳球这厮已经天怒人怨,使得连天子都看不下去了?

小胖子皱着眉头,说道:“杨公且坐,此人,朕定当重罚!”

“阳球!你可治罪?!”

杨赐气呼呼的坐了下来,不悦的盯着面前的这位酷吏,阳酷吏点点头,有些无奈的说道:“臣知罪!”,小胖子快步走到了尚书令刘宠面前,说道:“诏,河间国相阳球失职,私自入雒阳,此乃大罪,除去官职,将为白身!”

众人大感欣慰,天子果然还是仁德之君啊!

刘宠也在快速的记录着,小胖子又极速说道:“将为白身,且任为直指绣衣使者,掌绣衣使者!永不重用!”,说完,没有等大家反应过来,猛地拿起刘宠身边的玉玺,狠狠一盖,诏令便完成了,杨赐正在点着头呢,忽然,一愣,甚么玩意?直指甚么?

直指绣衣使者?!!

“陛下!!”

杨赐猛地跳了出来,大叫道:“此人穷凶极恶,陛下不除,怎么还任以重要?!”,小胖子皱着眉头,说道:“杨公此是何言?国相乃是两千石,那直指绣衣使者,不过五六百石的小吏,甚至都到不了杨公当面,如此贬官,怎么不算是重罚呢?”

“另外,朕不是说了麽!永不重用!他此生都只能在这小官职上蹉跎啊!”

杨赐张大嘴巴,愣愣的望着天子,这是五六百石的小官不假,可是他上治三公,下刑乡民,还见不了自己,直指绣衣使者那都是向皇帝述职的,这能见到我麽?

他刚要开口劝,便见到对面老太尉起身,笑着说道:“杨公何意?这任命官吏,可是天子与乔公之职,与你何干?当知晓,人不谋其位,天诛之,如今天子金口玉言,你莫非还有不满?昔日,暴秦始皇帝时,曾有意”

不知为什么,这位老太尉总是喜欢借用历史来说明当今,这样固然没有甚么问题,可是认认真真,详详细细的从暴秦一直说道当今,就有些生猛了甚么李斯,甚么赵高,总之那些插手官吏任免,最后把持庙堂的奸贼都被老太尉说成了杨赐的先例!

杨赐大怒,又与老太尉互喷!

党人坐不住了,纷纷起身,曹嵩,刘宠,郭禧之类也纷纷起身,与此些党人对骂起来,阳球还是第一次看到庙堂之中混乱如厮,他抬头,看向上位,却看到小胖子满脸惬意,兴致勃勃的看着群臣对骂,阳球暗自一笑,猛地挺直了身子,大叫道:“罪臣遵旨!”

这一声,让众人全然沉默,转过头来,盯着这位狂妄的年轻人。

酷吏面色冷漠,几步走到了离天子更近的地方,拱手说道:“臣有奏!”

小胖子点点头,问道:“阳君有何事?”

“臣奏告大司农杨赐,行刺天子,欲反!”

“甚么?!”

众人哗然,就连老太尉那一批人,也说不出话来,你找借口,也不能找这样的罢,还谋反?杨赐被气的笑了出来,指着阳球的鼻子,问道:“好酷吏,好,来,告诉陛下,我是甚么时候行刺天子的,又是甚么时候谋反的!”

阳球皱着眉头,说道:“延熹十年,故河间国王刘利派遣私士,行刺陛下,当时孝恒皇帝极为担忧陛下,令我前去查看,方才得知乃是刘利之恶,国除,软禁”他笑着看向杨赐,杨赐不屑的笑着,问道:“怎么,你要说这与老夫有关?”

“我后来在河间国王宫内打探到,是有一名士,前来投效刘利,蛊惑刘利刺杀天子,此事,有诸多王宫近卫皆然得知,按其所描述此贼人之相貌!与杨公之子,杨彪杨文先酷似!不知那时,另子身在何处?”阳球冷冰冰的盯着杨赐,杨赐满脸涨红,浑身颤抖!

“你这贼厮!竟敢污蔑我!!”

他直接朝着阳球便冲了过去,阳球快速后退一步,站到了何休身边,看着天子,说道:“陛下,此人不但行刺作乱,如今竟然还想杀人灭口!”,杨赐大叫着,想要冲过去,却被周景抱住,不能过去。

“阳君!此事非同小可,不可胡说,杨公世代忠良,满门忠烈,怎么凭空污蔑?”,小胖子皱着眉头,有些严厉的说道,阳球摇了摇头,说道:“非也,我有证据,此刻,那故河间王刘利还在洛阳城外居住,可将此人带来,与杨君之子指认,若是臣误会了杨公,可斩我头!”

阳球恶狠狠的说道。

杨赐咬着牙,说道:“好啊,好,你将那刘利带过来!我要亲手斩你的首级!”

看到阳球如此坚决,小胖子有些狐疑,莫不是正是那杨彪所为?或者阳球已经收买了那刘利?不只是小胖子,群臣皆有些诧异,此事,也只能等到刘利前来,才能知晓。

朝中顿时寂静下来,阳球的任命,似乎也就这样定下来了。

小胖子看着面前这位年轻酷吏,心里不由得感慨:此能臣!不知比之曹操如何?

更新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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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太感谢大家的支持了,希望大家也能理解一下,谢谢。

鞠躬,感谢

第0075章 陛下仁慈

朝议自然是无疾而终的,一切都要等到明日,刘利与杨彪的当面对峙,才能得知真相。

小胖子开开心心的回了宫殿,他可不管杨彪是不是真凶,杨赐与此些事件有没有关系,他目前在意的只有南军,庙堂的事情,交给阳球就好了,看他今日的态度,若是没有甚么把握,也应该不会许下军令状,拿自己人头来说事,只要此些大臣焦头额烂,没空打扰自己,小胖子就满意了。

庙堂里的事,自然没有能瞒得过外人,雒阳士子们议论纷纷,在杨彪事件出现之后,大家反而不那么注意到天子要重新启用绣衣使者这个庞然大物了,也是绣衣使者沉默了太久太久,使得这些士子党人都忘却了他的锋芒,当然,也有些党人对此极为反对。

他们鼓动太学生,言之,党人本来就是道德高尚的君子,如今天子又如此安稳,天子重启绣衣使者,是对党人德操的侮辱,会危害到天下的安宁,太学生倒是见过绣衣使者,不过七八个老弱,平日里见到他们也是颤颤巍巍的不敢多言,此些言论,便没有被太学生所重视。

说起来也是奇怪,绣衣使者作为天下麾下最为直接的特殊武装力量,却连个单独的府邸都没有,他们平日里都是在南军校场议事,而如今南军校场他们也进不去,阳球这才发现,自己根本见不到任何的下属,甚至,他只能亲自去带刘利进宫!

他又急忙前往宫中拜见天子。

小胖子有些淡然的看着他,问道:“阳君不去找朕那位近亲,怎么又回宫里来了?”,阳球屋内的拱了拱手,说道:“实在无人可用,还望天子能够假以士卒,以为相助。”,小胖子点点头,说道:“你去找段颎,让他给他借几个士卒,南军帐下可都是好手。”

阳球谢过君恩,忽然俯身大拜,说道:“臣有罪,还望天子责罚!”

“哈哈,朕就知道你今日是在胡扯,那杨彪家学甚严,哪里来的胆魄蛊惑刘利?朕可不会帮你去威胁刘利,说罢,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小胖子笑着问道。

“臣本来就没有想过胁迫刘利,臣,是想让他永远说不出话来,若是陛下能允许臣断了其口舌手足,臣担保三月内,庙堂之中再无人可兴风作浪,忤逆陛下!”,阳球肃穆的说道,小胖子一愣,眯着眼睛望着他,心里顿时明白了,是想要彻底栽赃杨赐麽?

“呵,你想借机栽赃,不怕被人识破麽?”

“若是被识破,臣自当以死谢罪,而臣也自有些谋划,若陛下应允,定能成功,臣也能趁机重振绣衣使者,陛下从此再无心疾也!”

小胖子听着,皱着眉头,似乎有些犹豫。

“陛下,那刘利虽然是陛下之叔父,却胆敢行刺陛下,不顾近亲之情,还望陛下应允啊!”,阳球再次大拜,陈恳的说道。

“哎,朕岂是优柔寡断之君?”

“那刘利毕竟是朕之叔父,若是断口舌手足,也实在过于残忍。”

“还是将他杀了罢,也算是朕念在同为近亲的份上,让他少些痛苦。”

小胖子有些忧愁的摇着头说道,唉声叹气,说道:“此事,你也不要动手,汉室宗亲,朕杀得,你还杀不得,毕竟是朕之近亲,朕自会派人送他一程!”

阳球忽然打了个冷颤,浑身微微颤抖起来,口干舌燥,强行挤出笑容,拱手说道:“陛下真乃仁义之君”

“宋典”

“国家!”

小胖子有些无奈的说道:“故河间王刘利,虽大胆犯上,却也是朕之长辈,朕本不想追究,可是,朝中重臣对朕不满,他们啊,就是不想一个孺子,能够骑在他们身上布政天下,为了大汉,朕也只能忍痛送他一程了,此事,还是你派人去做罢”

“奴婢当亲自动手,国家可安心!”

“不行,注意你的人太多,选一些你最为信任的下属去办此事罢,对了,不要派阉人,还有,不要让他走的太痛苦,一击致命,明日午时在城外中护亭动手要是办砸了,你提头来见!”,小胖子看着他,宋典连忙点点头,说道:“定不辱命!”

交代完了此些事,小胖子又派人唤来老太尉。

老太尉开开心心的就过来了,满朝文武,也只有小胖子愿意跟他秉烛长谈,这似乎也是为什么老太尉一直都站在小胖子这边,自诩为帝党,名列十贼之首。

二人叙话聊天,言语和洽,宾主欢愉。

阳球先是拜访了南军段颎,段颎看到天子诏令,二话不说,立刻派出了六人相助阳球,阳球看到那几位魁梧高大的壮士,忽然有些犹豫,有这样的壮士护卫,那些刺客还能成事麽?可是这其中详情,他又不好给段颎明说,只是道谢了一番,便领着此些人前往城外,带刘利。

刘利被关押在雒阳城外一处远离人烟的小院落里,虽然他犯了错,也被除了宗室身份,贬为庶民,可是宗正是绝对不会看着宗室沦落街头,那样只会损害了大汉皇室的脸面,因此,便在这院落里给他安家,并且,派了小黄门驻守,共有四位小黄门在此驻守。

当天酉时,阳球方才赶到此地。

当刘利看到阳球这个熟悉的面孔,他有些惊恐,甚至是有些失态,相比两年之前,他显然是消瘦了很多,整个人有些尖嘴猴腮,威严大失,看到了阳球之后,他就吓得几乎瘫痪倒地,指着阳球,大骂道:“你这酷吏,还不肯放过我麽?是不是皇帝派你来杀我的?!”

阳球皱着眉头,看着这与天子有七八分相似的面目,不由得摇摇头,沉声说道:“天子有令,要你前往雒阳,辨别昔日蛊惑你的那个奸贼,那人,你可还记得?”

刘利面色灰白,不由得点点头,收回了手指,有些呆滞的问道:“能不能饶我一命?我一定会说实话”

“哼,谁说要杀你了,是天子要让你辨别真凶罢了,有甚么需要准备的东西麽?”阳球皱着眉头问道,刘利摇了摇头,忽然看向旁边的小黄门,呆滞的说道:

“若是我此去死在途中,请你们帮我回一次河间国,告诉我那孩儿,让他把天子视作生父爱之,从前之事,是我之过错,令其万不可有愤恨之意。”

听到他此些话,小黄门吓得说不出话来,阳球大怒,直接推搡着刘利便出了府邸,牵了马与他,便朝着洛阳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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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6章 刺杀刘利

阳球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走在最前方,身后紧跟着张郃,而南军那些个游侠则是在后方满满前行,阳球如此不急不慢的赶路,张郃与刘利都没有说甚么,但是那几个游侠却有些抱怨,他们还要急着回去训练呢,若是三日之后的大练不过格,又要挨段颎一顿骂。

这些游侠也奇怪,他们不怕受罚挨揍,生性高傲的他们,反而害怕在阵前被主将谩骂,因为这样会让他们觉得受到了很大的侮辱,羞愧的抬不起头来。

阳球也没有在乎他们的想法,只是有些狐疑的看着周围,这已经快到了中护亭,而且时辰也差不多是午时了,怎么没有见到甚么人影?心里暗自着急,脸上却没有泄露出半分。

正在想着,忽然,最后方那位壮汉,猛地大声怒吼道:“前方何人?!”,一声怒吼,犹如惊雷,连胯下健马都惊惧的嘶鸣起来,忽然间,从前方两边的密林之中,钻出了十来个人来,此些人,穿着短衣,束发未冠,手持长剑,冷漠的盯着他们。

看到此些人,阳球皱着眉头,猛地拔出剑来,大声呵斥道:“我乃直指绣衣使者阳球!何人胆敢在天子脚下放肆!”,身后几个莽汉也纵马快步赶了过来,有些不屑的望着此些人,拔出腰间长剑来,只有那刘利,浑身颤抖着,惊惧的望着面前诸多歹人。

“若是吾等与歹人死战,请你不要逃离,我怕这是歹人调虎离山之计!”,阳球低声朝着刘利说道,刘利点点头,纵马退了几步,若是他们不敌,自己还能逃跑。

“哈哈哈,不过十来个歹人,也敢拦我等之道路,典君,此些人是不将我等南军放在眼里啊!”年轻的孙坚放肆的笑着,指着那些贼人叫道,典韦骑在马上,那马都有些承受不住他的重量,他凶恶的望着此些人,紧紧握着手中长刀,自己受陛下厚恩,终于有报效的时候了!

那些人未有答话,朝着身后便要逃离,阳球一愣,这中定然有诈!

于是,立刻大吼一声,“杀!”,纵马便冲了过去!

典韦,孙坚率领其余四人,也猛地冲了过去,在这个一骑挡十卒的年代,骑兵的威力是不可小觑的,尤其是在这样的平原地区,极有冲击力的骑兵绝对是一切步卒的噩梦,就这七个骁骑,足以击溃十倍以上的步卒!阳球悍然的下令冲锋,也没有令人感到疑惑。

他们快速接近那些贼人,典韦等人露出狰狞的笑容,正要弯身斩杀,却猛地一振,胯下健马哀鸣,健马翻滚起来,猛然倒地,原来是此些贼人竟然设下了绊马索!阳球最先被甩了出来,飞出去,痛苦的砸在地面上,整半个胳膊都没有了知觉,那健马更是险些倒在他的身上!

阳球心里却是大喜,如此甚好!快些斩杀了那刘利!

典韦等人也是纷纷倒地,有一人甚至直接被健马压在身下,喷出血来,就此晕厥,后面几人虽然看到陷阱,可是马匹冲锋的太快,根本压制不知,也接连倒地,在一瞬间,众人几乎全军覆没,阳球看着远处不知所措的刘利正着急呢,却看到身边一贼猛地冲过来,一剑看向他的脖颈!!

阳球目呲欲裂!

甚么情况??!

莫非是天子要杀我?!

也怪宋典没有吩咐属下太多,只是让他们截杀此些人,那些贼人自然是想着最好是将他们全部都杀了,而此刻,身边猛地冲来一人,那人手持长刀,对着前方一砍,长刀呼啸而过,直接将那砍向阳球的那支胳膊砍断!长剑从阳球耳边滑落,阳球猛地跳了起来!

拿起了地上的长剑!

孙坚也艰难的起身,怒吼一声,挥舞手中利剑,便跟面前几个贼人战在了一处,他虽然年少,可是出剑极快,几番刺击,便将面前几人通通放倒,他又挥剑直接砍下他们头来!最生猛的还是那典韦,他手持长刀,在人群之中冲锋!

长刀挥舞,无人可挡其锋芒!

所遇之人,不是被他砍成两截,便是被他直接枭首,没有一人能够幸存。

这个时候,那些刺客们方才反应过来,要杀了目标!

他们有几个人钻了出来,朝着刘利冲了过去,典韦等人自然是看到了这一点,他们领命带此人回京,这也是他们第一次为天子办事,他们哪里会允许他们杀死刘利?纷纷冲过去,阻挡在他们面前,逼得对面数十人不断后退,看到这犹如恶神一般的典韦,阳球实在无奈!

他可没有想到南军都是这样的猛士,这数十贼人竟然斗不过七八个伤残?

自己现在即使下令撤退,这些家伙也不会遵守罢?

该怎么办呢?

他正思索着,那些贼人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此些人实在太过于生猛,他们忽然后退,朝后便跑,阳球正纳闷呢,忽然瞪大眼睛,那些贼人之中出现了几个人,手持黄帑,指着那刘利,阳球可不敢想象,若是这黄弩指着自己,自己又该如何?!

“呼呼!!”

弩箭朝着刘利飞射去!

刘利呆滞的看着那些弩箭,竟然被吓呆了!

“啊啊~~~~”,典韦猛地怒吼一声,竟然朝着刘利的方向一跳,庞大的身躯挨了两支弩箭,弩箭直接穿过了他的肩膀,大腿,而其余几支弩箭直接穿过刘利的身躯,将他整个人从马上带下来,狠狠钉在地面上,孙坚大吼着,扑过来,跑到了典韦身边,典韦猛地推开了孙坚,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几人回头看着倒在地上,再无生息的刘利,怒火暴涨,尤其是典韦,面色变得更加凶狠,他冷冷盯着面前那些贼人,正要上前厮杀,那些人头也不回,直接拖着同伙的尸体逃离!

孙坚等人还要追杀,阳球挡住他们,无奈的摇头,说道:“唉,这人已经死了,别追了,他们人多,我们已经败了”,他又看了看典韦身上那两个血洞,连忙朝着远处的张郃吼道:“骑马去中护亭!找医师!!”,张郃点点头,骑上了刘利所骑的那匹健马,便朝着远处飞驰而去。

典韦,孙坚二人紧皱眉头,其余几人也是默默不语,他们辜负了天子厚望,若不是阳球苦苦哀劝,这几个人险些就自杀谢罪了,阳球无奈的看着此些人,他虽然跟那些党人不合,可是对于南军,他也与那些党人一样,没有怎么看得起,不过一些市井游侠罢了,又能如何?

只是,此刻,他看着这几个闷闷不乐,以一当十的猛士,心里却是感慨,此些南军行军作战或许不如北军,可要是论忠义,论勇猛,只怕天下无人能及啊。

“唉,你又何苦为那厮挡箭呢?他以前刺杀过天子,不是甚么善人!”

孙坚有些不满的说道。

“我得天子厚爱,敢为君效死也。”

典韦那粗重的眉毛扭曲在一起,肃穆的说道。

第0077章 咆哮庙堂

“甚么?刺客?”

“你是在糊弄朕麽?这里是雒阳!不是你的河间国!”

小胖子怒气冲冲的大吼道,大殿一片寂静,群臣低着头,目光都是有些狐疑的望着阳球,阳球包扎了右臂,面色凝重,站立在群臣之中,身边则是几个南军游侠,全然低头,不敢直视天子,小胖子咬着牙,来回走了几圈,最后又走到了阳球的面前,极为不善的问道:“你是不是自己杀了刘利,想要陷害杨公,若你实言告之,朕还能留你一命!”

“陛下,臣怎会做出此等不道之事来?臣之所言属实啊!”

阳球有些悲凉的叫道。

小胖子缓缓走到了典韦的身边,原本他是没有资格站在这里的,可是作为整个事件的知情者,他也需要随同入殿,小胖子有些心疼的看了看他的伤处,转身朝着张奂问道:“此事,北军可有探查所得?”,张奂起身,俯身拱手说道:“陛下,臣曾率领北军亲自前往,虽未有甚么查获,但是阳君所言属实,若不是此些南军士卒勇猛,只怕阳君此刻难达天听。”

听到张奂如此说,众人也有些相信了,毕竟是张奂,若是换成了段颎如此说,只怕他们还不会相信。

阳球朝着张奂重重行礼,随后哭着说道:“陛下,非臣畏怯,贼人竟知晓我等之路线,甚至提前设下绊马索,使得吾等狼狈,随后厮杀,南军勇猛,贼人不敌,却又摆出黄弩,强杀刘利,南军曲屯令典韦甚至以身挡箭,却无能为之,臣绝无妄言,与臣同行者,皆可证明!”,小胖子面如冷霜,转头看了看远处的杨赐,杨赐面色如常,沉默不语。

小胖子缓缓走到了窦太后的身边,笑着说道:“母后,请先回去罢。”,窦太后能察觉到小胖子内心的愤怒,她也能理解,在天子脚下,用黄弩伏杀大臣,这样的行为,小胖子能不愤怒麽?他是不愿意在自己的面前发火啊,窦太后握着小胖子的手,低声说道:“此事交与阳球查探便是,皇帝可不要气坏了身子。”,小胖子俯身行礼说道:“断然不敢使母后心忧。”

窦太后点了点头,便在小黄门的扶持下离开了大殿。

小胖子猛地转身,群臣全然俯首,没有一个敢抬头直视他的,哦,何休除外。

“这里是甚么地方?!!”

“这里时雒阳!!”

“就在离朕不到十里的路上,有贼人持着黄弩,要射杀朕的大臣!!”

“司隶校尉!!”

“臣在!”新晋司隶校尉张俭起身答到,他原本只是一督邮,在孝恒皇帝时期被捕入狱,当今天子大赦,随后又被周景与杨赐联名征辟,先是做了敦朴,公车特征,又迅速升任司隶校尉,接替了曹鼎的位置,成为党人之中的中坚力量,小胖子怒气冲冲的望着他,吼道:“你告诉朕!那些贼人,从何而来?!”,张俭俯身大拜道:“臣有罪!”

却并没有辩解。

“呵,你有罪?”

“罢去张俭职务,降为议郎!!”

“从事中郎王允何在?!”

有一人从党人之中站了起来,有些茫然的答复道:“臣在!”,小胖子点点头,说道:“拜王允为司隶校尉,严查雒阳,胆敢私藏违禁器具者,严惩!!”,王允虽然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职务落在了自己的头上,但还是立刻俯身大拜道:“臣领命!”,小胖子点点头,又看向阳球,咬牙切齿的说道:“阳球,限你一月之内,重建绣衣使者,捉拿贼人!”

“若是有人胆敢阻拦,你可自行处置!”

“若是一月之内,你的绣衣使者不能找出那些奸贼来,朕就砍了你的头颅!!”

阳球连忙领命。

小胖子又极为愤怒的看了看周围的那些群臣,群臣起身,拜道:“臣等失职,望陛下赎罪。”,小胖子闭上了眼睛,哀叹了一声,说道:“厚葬刘利,典韦,孙坚等人勇猛杀敌,有功,重赏!”

“遵旨!”

群臣走出大殿,却沉默不语,有些党人小心翼翼的看着杨赐,心里却已经是有了些怀疑,那阳球明显是经历了一场恶战,看起来也不像是装模作样,那定然是有人不想让刘利前来,可是杨赐会那么失态麽?直接派人暗杀,明摆着告诉世人,此事与我有关?若不是他反其道而行之,便是另外有人,想要刻意栽赃杨赐,那,此人又是谁呢?

按理来说,如此谋划之人,定然是最后得利受益之人,想到这里,他们又不约而同看着一边还是有些茫然的王允,又摇摇头,王允是党人,他没有动机去陷害杨赐啊,杨赐皱着眉头,心里也是在怀疑,这究竟是何人之所为,周景在他身边哀叹了一声,低声说道:“你还没有想明白麽?”

杨赐抬起头,看着周景,连忙问道:“仲飨公有何教我?”,周景咳嗽了一声,身后两个侍从扶持着他,他有些无奈的说道:“天下脚下,只有一人,能随意行凶,想要谁死,谁便要死”

“仲飨公所言者莫不是天子?”

杨赐瞪大眼睛,摇头说道:“天子虽有些武果,却也是一仁义之君,怎会做出此等事来,此话,仲飨公莫要再提,若是让天子得知,岂不是对吾等党人更加不善?我觉得啊,此事极为可能是宫中阉人残余所为,他们贼心不死,一心想要置吾等死地,那阳球,也不是甚么好东西,还好当今天子圣明,唉,若是能再大十岁,何愁天下不治?”

周景又咳嗽了几声,却没有再说话,他已经很老了,他是跟杨赐父亲共同处事的老臣,对于庙堂之中诸多事端,他也不愿意再参合,提醒杨赐,是因为跟他父亲之间的交情,可是他也有孩子啊,若是惹恼了那位天子,周家,岂不是就要亡在自己手里了?

杨赐看到周景没有说话,也就告辞离去了,心里却是有些感慨,想这周公昔日是多么聪慧的贤臣,今日却也老了,变得胡言乱语了,看来,很快自己就要在朝中独自与那些奸贼斗争了,可恨啊,这些奸贼,怎么就是除不尽呢?

此事便如此过去,阳球从河间国找来自己之前的门客心腹,又从段颎张奂手里要来了数十个猛士,便开始了重兴绣衣使者,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确立了绣衣府,绣衣府坐落在了南军校场之侧,他找到周景,拨款以为修筑府邸,建立牢狱之类,其余资产,用以收买诸多耳目,绣衣使者在他的带领下,发展的极为迅速,他也是亲自入住府邸,将耳目之得,一一详书与竹简,每日都会亲自递交天子查看。

小胖子对此是极为满意的,阳球又强势抓捕了不少雒阳内外盗贼庸吏,立下威仪,使得群臣不由得开始注意这个渐渐露出爪牙的天子鹰犬。

在厚德殿里,小胖子微笑着阅读着阳球递上来的竹简,开心的读着党人商议如何除去阳球,打压绣衣使者之类的秘事,不由的笑出声来,这绣衣使者,还真是好用啊!

第0078章 杀鸡牛刀

建宁二年,九月,

江夏郡蛮起兵反汉,天子大怒,令段颎率南军征讨。

若是在平时,这个决定,定然是会被群臣反对的,南北军想来只用来对付外地,或者是州郡无能为力的对手,而很显然,人数还不足三千的江夏蛮不在此列,只要周围的州郡出手,此些人就绝对会被强势镇压,这样的反叛,用得着南军出手麽?

不足三千的江夏蛮,披甲的不超过十人,有铁器在手也不过数百人,南军呢?清一色的汉甲,矛戈,佩剑,弓弩,大盾,群臣已经能想象到那些江夏蛮看到南军之后是甚么样的惊恐,他们也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一向仁慈的天子,会如此残忍的派出南军作战?

群臣又一想,罢了,天子不派北军已经是相当的仁慈了,要是张奂率北军出征,那些家伙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或许因为这是天子登基之后遇到的第一场叛乱,才会如此愤怒,直接派出南军罢,其实,小胖子愤怒是固然有的,但是派出南军,却也是有着练军的目的,没有经历战争的军旅,始终是成不了弱旅,这次的反叛,就是个很好的练军机会啊!

起码能让南军学会行军,将来若是在外作战,也能跟随北军涨涨见识。

但是想要与北军一样,与外敌作战,那还是算了,要是昔日段颎伐羌率领的是这些南军,别说是斩获过万,只怕自己也要留在那里了。

段颎接到了命令之后,也是吓了一跳,不过又感慨,天子对于南军还真的是厚爱,不仅是提供了钱财辎重,甚至还派出了不少北军士卒以为援军,说是援军,其实就是怕南军初战失利,用来保护南军的,段颎对此有些不悦,南军就算是初建,但对付此些叛军,还是绰绰有余,南军游侠们听闻自己将要出战,非但没有惊惧,反而各自大喜,甚至与营内高歌起舞!

他们可是一心想要报效天子,证明南军之实力!

段颎领着此些人,开始了急行军。

而此刻,小胖子与老太尉面向而坐,老太尉看得出,小胖子有些不悦,笑着说道:“陛下可是因叛乱之事而恼怒?”,小胖子点点头,他的确是有些生气,自己登基以来,一直都是压低税赋,也一直施行安民之举措,在民间的声望也是仁义的,怎么还是有子民想要造反呢?那江夏蛮,虽说是蛮,却也因多年与汉人共居,无论在语言,风俗,还是其他种种行为上,都与汉人无疑了。

他们为何还是要反呢?

老太尉笑着说道:“陛下,这并非是陛下失德,国中诸蛮,常有叛者,这是因为此些诸蛮,偶尔受到官吏鄙夷欺压,一怒之下便造反行事,此事自古便有,只是,天子大多都是安抚其众,此些诸蛮,受圣贤教化数百年,与我华夏无异,他们固然有谋反之名,却也不过是殴打官吏,绝不会杀官害民”

老太尉一开口,那便是停不下来,小胖子也认真的听着,等到老太尉说完,小胖子又问道:“那该如何,才能使得百姓不会起兵反叛与朕?”,老太尉笑着说道:“为君者,并不是仁义,便可使得乡民爱之,各地之官吏,才是造成民变之祸端,这需要陛下能识别忠奸,任命善者牧守一方,自然可以使得百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此等贤良,代代辈出”

与老太尉聊了许久,小胖子忽然说道:“朕派南军去征伐他们,是不是真的有些过分了???”

老太尉微微一笑,并未回答。

而南军,此刻已经离开了京城,他们并没有骑马,马匹固然不少,却是用来携带辎重以及重器,当这些驽马从城门慢慢走出的时候,城门校尉也惊呆了,这是甚么?竹梯?冲车?攻城器械?

妈耶,这是要去打江夏蛮?

南军唯有段颎骑着宝马,行驶在队伍的最前端,这宝马是他征伐羌族时得到的战利品,而其余南军游侠们都是步行前往,身披甲,一身武装,兴高采烈的便出发了,让他们感到惊异的是,那白脸校尉卢植竟然也没有骑马,反而是与他们一同步行,段颎看着他们兴高采烈的模样,心里却是有些担忧,这样数百里的长途行军,就是北军承受起来也有些难度,此些南军,能够做到麽?

他们白日全天行军,夜里设营帐,段颎没有忘记他练军的目的,哪怕是大汉腹地,也要求他们夜里设下关卡,严格把守,南军游侠们也是欣然答应,他们对接下来的战斗充满了信心与热情。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第三天。

到了第三天,南军游侠们缓缓行驶着,前几日的欢声笑语,兴高采烈,都渐渐不再,他们都感到了极度的劳累,这种劳累与训练不同,他们走了太久太久,背负着浑身的武装,每个人都闷闷不乐的,低着头,只顾着行军,又过了两日,渐渐的,有些游侠们开始掉队了,有些是体力不足,更多的还是不堪忍受这行军的折磨,可是,当他们看到阵列整齐,高高昂着头,没有半点疲乏的北军。

再看到那位有些鄙夷的望着他们的白脸校尉,他们咬着牙,坚持着。

在夜里,更多负责把守周围的南军游侠们都松懈失职,被段颎狠狠责罚,他们意识到了战争并非儿戏,还没有接触到敌人,他们就已经要被这几乎无穷无止的行军逼疯,在段颎跑前跑后的催促,在北军的不屑目光之下,他们还是艰难的忍受着,每个游侠都是摆出一副最为壮烈的模样,朝着前方行军,行军,再行军。

北军士卒摇摇头,他们可差的太远了,这还是在大汉腹地,若是跟他们北军一样,在异域他乡,时刻保持着警惕与戒心,迅速行军,再投入战斗,随后再行追击之类,这支年轻的军队大概是要崩溃的。

建宁二年,九月末

小胖子召集群臣,这次重心,却是吏治,不是针对杨赐周景这类高官,而是最底层的官吏,小胖子命周景此月察举各地孝廉能吏,并规定了人数,如此规模的大规模察举,却是是近百年来的首次,百官振奋,不必欣然应允,而有议郎刘陶上奏,请与察举者连坐,若是所察举之人失职,将与其察举之人一同定罪,天子大喜,连忙允之。

各地士子,太学生,无不庆幸欢呼,又因为扩充了人数,各地士子察举孝廉者极多,而这些察举他们的高官们,也是不敢随意行事,他们可是知道天子手段,若是被天子借着此些孝廉郎生事,处置自己,也就得不偿失了,因此,他们也是严格的进行排查,确定他们的德操,乡里声望之类,最后才是考察这些贤士们的学识能力。

是时,党人普天同庆,以为幸事。

第0079章 国子门学

“甚么?你要再设一个太学院?”

何休皱着眉头,看着小胖子,有些不悦的问道。

小胖子摇了摇头,说道:“并不是再设太学院,是要设个鸿都门学”,何休直接打断他,说道:“不管是甚么门学,你这是想要告诉世人,你对太学院不满麽?你想让太学生们再次围住未央宫门?让那个恶犬将他们全部关进去处死?”

“哈,好极了,你要是如此行事,后人再谈论桀纣的时候,一定会把你的名字加进去,我身为帝师,也躲不过去了,你这是想要让我陪你遗臭万年啊!”,何休冷笑着说道,小胖子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非是朕想与太学生做对,只是,朕有意整治吏治,需要大批的官吏”

“怎么,太学院的数千士子,还不够你用?”

“非也,太学院身为官学,其中学生,不是世家子弟,便是其弟子门人,孔子不是言教而无类麽?朕只是想要天下寒门,乃至乡民子弟,都能进修圣贤之道,善与教化何师,朕之所想,莫非不对麽?”小胖子陈恳的望着何休,问道,何休无奈的摇摇头,说道:“你说服了我没有甚么用,你得能说服那些太学生,你这样重设学府,定然是要引起太学生动乱的,此事万万不可。”

“唉”小胖子摇了摇头,说道:“朕还想在新学府以公羊为本,推行大道,何以如此艰苦”

“甚么?”,何休这老头的双眼顿时就亮了,他沉思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即使如此,也不能冒然行事还是要慎重,太学生乃国之栋梁,各地孝廉毕竟少数,你还是需要这些太学生来治国,这些人心怀热血,与那些老官不同,若你能信任重用,此些人是可以为你效死的!”

小胖子又沉默了下来,何休告辞之后,他又唤来老太尉。

他将心里的打算告诉老太尉之后,得到了与何休一样的答复,这样会引起太学生的动乱,不可为之,小胖子有些黯然,莫非自己就没有办法让才学与世家分离开来麽?正想着,老太尉忽然笑着说道:“此事,有解决之道也,《大戴礼记》曰:帝入太学,承师问道”,老太尉说了许久,方才说道:“可设将太学院分为二,立国子学与门子学,国子学可如太学院一般无二,世家高官子嗣入读,以为嘉荣。”

“而门子学,可收寒门子弟,有贤名的贫困士子,由朝中资助,如此一来,陛下所忧患之事,不就解决了麽?”

小胖子开心的几乎跳起来,拉着老太尉的手,认真的说道:“朕有太尉相助,当为朕之幸也!为天下之幸也!”

为了施行这个政令,小胖子又暗自做了许多准备。

为了先打消太学生的戒心,获取士子们的相助,岁末,小胖子下诏。

诏曰:“昔仲尼资大圣之才,怀帝王之器,当衰周之末,无受命之运,在鲁、韂之朝,教化乎洙、泗之上,凄凄焉,遑遑焉,欲屈己以存道,贬身以救世。”

“于时王公终莫能用之,乃退考五代之礼,修素王之事,因鲁史而制春秋,就太师而正雅颂,俾千载之后,莫不宗其文以述作,仰其圣以成谋,咨!可谓命世之大圣,亿载之师表者也。遭天下大乱,百祀堕坏,旧居之庙,毁而不修,褒成之后,绝而莫继,阙里不闻讲颂之声,四时不鷪蒸尝之位,斯岂所谓崇礼报功,盛德百世必祀者哉!其以议郎孔宙为宗圣侯,邑百户,奉孔子祀。”

令鲁郡修起旧庙,置百户吏卒以守韂之,又于其外广为室屋以居学者。

天子之诏,自然是表达出了对孔子的敬爱,对儒学的尊重,此诏一出,杨赐周景等人都没有半点反对之意,立刻施行,士子们刚刚因为天子之举措兴奋,又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开心的无与伦比,太学生们纷纷赞叹天子,这还是数十年来太学生首次对于天子表达出如此强烈的善意,天下士子欢呼,以为天子赞歌,而百姓们自然是也被此些人引导,对天子更是敬重。

只有些朝中重臣,才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天子这善意表达的实在太过于露骨,让他们都有些担忧,可是又猜不出天子的想法。

而此时,浩浩荡荡的南军已经赶到了江夏,筋疲力竭的他们,听闻已经感到江夏的时候,险些哭了出来,他们纷纷坐在地上,热泪盈眶,这条路,总算是还有尽头啊,也就一些平日里表现出色的家伙,才兴致勃勃的围在段颎身边听着,行军的途中,段颎在夜里将此些人找过来,给他们讲解行军之中需要注意的种种事项,乃至各种激励士卒的方法。

这些平日里被游侠们奉为首领的家伙们,也不是草包,听到段颎认真讲授,他们心里也明白过来,段颎这不是在帮着天子培养士卒,实在培养将校啊,天子的重视,段颎的无私讲授,让他们甚是感动,听课的时候也是极为认真,甚至还会在行军途中不断的测验自己之所学,偶尔也会给士卒们讲解,与其他游侠不同,他们沉浸在憧憬之中,反而没有甚么疲劳困顿之意,使得卢植也有些诧异。

段颎毕竟是一代名将,这些家伙也有些天赋,在这长期的行军途中,他们所获不浅,大有所得,南军分列成诸多营,也渐渐变得井然有序,已经有了北军两三分模样,抱怨之声,也渐渐消失,到达了江夏之后,这些游侠们犹如猛虎出笼,他们迫不及待,想要与这些该死的蛮子大战一场,都是这些不安分的家伙,害的他们险些在路途上疯掉!

当地官吏热情的接待了他们,并且想要为他们准备休歇之地,南军游侠们却是拒绝了。

“主将,我们是来杀敌的,不必休歇,我们现在就杀进去,让他们看看我们南军之威风!”

南军游侠愤怒的大吼着,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吓得这些官吏也不敢多言,段颎挥了挥手,他在路途中,也是纤细的看了看江夏蛮的资料,他相信,只要一战,就足以镇压此些家伙,如今,他们虽然劳累,却是士气最旺盛的时候,这个时候,怎么能去休息?

他看着面前的江夏太守,此人唤作翟超。

也是党人之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先前任山阳太守,曾因党锢而罢免,天子登基之后,拜为江夏太守,段颎皱着眉头,说道:“休歇就不必了,还望使君能派遣几位先导,我一战便能定下战局!”,段颎自信的说道,那翟超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向导之事就休要再提了,还是让士卒们歇息罢”,段颎皱着眉头,他知道党人对他一向都是厌恶的,可是没有想到此人在战场上还要与自己过不去。

他冷冷说道:“使君此是何意?”

“吾等可是依天下诏前来平叛的,你想要阻拦不成?”

“唉,非是如此”

“江夏蛮,已经投降了”

“甚么?投降了?为甚么?这是甚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我不知晓?!”

段颎有些愤怒的问道。

“就在他们听说天子派遣南军前来平叛之后,他们就立刻扔了兵器,自缚前来我这里投降”

“唉,段将军,你也莫要生气,别说是他们,我听说南军要来,都吓了一跳”

第0080章 太后病重

建宁二年,九月,江夏蛮降。

十月,丹阳郡山越围攻丹阳太守陈夤,陈夤率兵将山越击平。

而此刻,在江夏郡中,段颎却有些茫然,率领南军千辛万苦的来到了此处,你们这些蛮子竟然投降了?好歹跟我们打上一场啊?

看着地下诸多游侠兴致勃勃的模样,他实在不知该怎么说出这个有些残酷的事实,那些游侠之中的为首者,也注意到了段颎面色有变,几个人上前,有些疑惑的围在他的周围,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留美须的男子皱着眉头问道:“主将,莫不是战事有变?”,段颎皱着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汉升,战事已经结束了,那些蛮子已经投降了”

“甚么?!”

这些家伙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是极为愤怒。

段颎有些无奈的看着下方的诸多士卒,此时,孙坚忽然起身,大笑起来,看到孙坚如此放肆的大笑,段颎也没有生气,饶有兴趣的望着他,只见他走上了一出高台,看着下方诸多游侠,大叫道:“诸位弟兄!哈哈哈,有一乐事,请诸君恭听!”,游侠们也被他激起了兴致,纷纷起身,喧叫着,孙坚指着远方说道:“那些蛮子是不当人,听闻吾等南军连夜急行军,赶到了江夏!竟吓得抱头鼠窜,急忙投降了!”

孙坚说完,众人忽然寂静下来,游侠们茫然的互相张望了一番,不知所措,孙坚看到游侠们此番模样,又有些不悦的叫道:“弟兄们,何以不乐?此乃不战而屈人之兵!北军尚且未有此等战绩!这不正是南军之威麽?令敌胆寒!闻风丧胆!”

“哈哈哈,正是如此啊!”黄忠,张济之类的为首者也是应和着笑了起来,在他们的带动下,此些游侠们方才有些好缓,有些高傲的望着那些北军,挤眉弄眼,卢植也险些被他们气笑了,好家伙,这还让你们引以为傲?要是我们北军前来,他们根本就连投降的时间都没有,全部人头落地,成为我们的功勋。

不过,他心里却是觉得这几位年轻人进步神速,尤其是那为首的小子,有些大将之风,若是加以培养,日后说不定也是一代名将。

南军便与江夏郡里休歇整顿,段颎也没有催促他们,若是让他们现在就准备回雒阳,这些人会直接崩溃的。

他暂且不提回归之时,只是决定让游侠们休歇三日,再做准备。

而此刻,未央宫里却是一片混乱。

小胖子正要施行自己的谋划,却听小黄门言之窦太后病重,小胖子甚至来不及穿鞋,在宫中赤脚飞奔,赶到了永安殿里。

窦太后躺在病床上,周围的婢女黄门正在抽搐哭泣,小胖子惊恐的冲进去,猛地来到了窦太后面前,窦太后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焦躁紧张的小胖子,挤出一丝笑容来,轻声说道:“唉,这病的不是时候啊,让皇帝担忧了”,小胖子握住窦太后的手,转身朝着太医令着急的问道:“母后出了甚么事?!”

太医令俯身,说道:“太后凤体虚弱,心血不宁,阴火盛而阳”

“别扯那些!告诉朕!你能不能治好!”

太医令有些畏惧的看着天子,支支吾吾着,却说不出话来,小胖子一脸的狰狞,看着他,说道:“若是治不好,朕要你何用?!”,太医令哆哆嗦嗦的说道:“臣能治,能治!”,窦太后连忙拉了拉小胖子,有些怜爱的看着他,笑着说道:“阿郎,莫要生气也不要怪罪太医令,你是明君,明君哪有如此行事的?”

小胖子流着泪,说道:“若是母后能够安好,朕宁可不当甚么明君。”

众人感与天子之孝,截然流涕。

“不可如此咳咳”窦太后咳嗽起来,小胖子握着她的手,她简直瘦的不成人形,她有些担忧的望着小胖子,说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阿郎不必如此,若我死了,也不许你怪罪太医令,其余人也不行”,小胖子抹着眼泪,说道:“阿母休要如此言语,使得孩儿畏惧,阿母定然长命百岁,日货阿母也不要在庙堂里操劳,就在宫中等着,等孩儿给您诞下孙儿您可躬亲抚养”

“哈哈哈”窦太后轻笑起来,有些憔悴的看着小胖子,说道:“唉,你虽不是我生子,却待我如生母”

“母后,你就是孩儿的生母,朕有两个生母,一个诞下孩儿,另外一个,却是待我如子,在庙堂之中,为我挡下刀枪”

“我没事的,只需休歇几日便好你莫要哭为君者,不可失态,昔日,我还想皇帝为什么偏爱与你,现在看来,皇帝还是聪慧啊,一眼便看出了你这璞玉,天兴大汉”窦太后有些怀念的说道,两人便缓缓说着话,窦太后面色也略有些好转。

之后几日,小胖子日夜陪伴在窦太后身边,亲自持药服侍,多日没有参与朝议,群臣非但没有怪罪,反而都敬佩天子之孝顺,对于这位不是生母的太后尚且如此,岂不能让众人敬爱?小胖子也将心里的种种谋划抛出脑海,日夜服侍太后,心里也没有半点怨言,太后在小胖子的照顾下,竟然渐渐有所好转,几日下来,已经能下床着地了,这让小胖子大喜,又大赏宫中太医令。

等到窦太后好了些,她便令人找来了董氏,二人在宫里详谈了许久,不知说了甚么,反正后来当小胖子看到两人亲如姐妹,笑谈趣事的时候,他是吓了一跳的,甚么时候,这俩人关系如此亲密了?或许是董氏对病重的窦太后放下了敌视,也或许是窦太后对这位出身平凡的董太后收去了轻视,两人言谈甚欢,多数时候,都是将小胖子赶出去,二人在宫中密谋。

要不是相信这两人不会密谋害自己,小胖子早就让阳球入宫了!

又过了几日,窦太后忽然唤小胖子入殿,小胖子急急忙忙的赶了过去,太后正襟而坐,董氏也站立在她的身边,小胖子拜了两位太后,窦太后方才笑着打量着小胖子,忽然说道:“我们有一事,要你去做。”,小胖子点点头,跪坐着,做出附耳恭听的模样。

“扶风平陵人宋酆,宋不详,你可知晓?”

窦太后笑着问道,小胖子思索了片刻,点点头,说道:“此人乃是朝中议郎,怎么,母后何以谈起此人?”,窦太后与身边的董氏相视一笑,继而说道:“那宋酆生性宽仁,世为著姓,乃是朝中鲜有的善者,其有一女,生性贤惠,过恶无闻,正与你相配,况且,此女与你也大有牵连,此女正是肃宗孝章皇帝之妃,敬隐皇后之后也,肃宗孝章皇帝是你之先祖”

小胖子茫然的点点头,他大概明白了,这是要给自己弄个妃子啊!

第0081章 无耻之尤

建宁二年,年末

南军返回校场。

宋酆之女宋氏选入掖庭,成为刘宏的嫔妃,受封为贵人。

这期间,小胖子甚至都没有见过这位贵人一面,所有的事情,都是窦太后亲自操办,宋酆对此也没有不满,很轻易便应允,当今天子乃仁义圣明之君,想来女儿也不会受到甚么委屈,宋氏选入掖庭,宫中黄门对她都是极为尊敬,这位可是窦太后与董太后联名带进来的,何况还是天子的第一位嫔妃,若是能为天子生下一子,想必立刻就能稳坐皇后之位。

就是生不下也没有关系啊,毕竟当今太后也咳咳言多必失,言多必失。

果然,这位贵人刚刚入宫,就连天子的脸都没有见,便直接被带到了两位太后那里,两位太后对于这位自己精挑细选的皇后是相当满意的,言语之中也满是温和,宫中黄门对待她便更加恭敬了,唯独被无视的小胖子,对此颇有些怨言,这叫甚么事啊,怎么忽然感觉自己被两位母后给遗忘了?娶妻的不是自己麽?

毕竟不是立皇后,诸多礼仪也是能省就省,朝中有臣说先帝葬不满三载,天子不宜婚娶,话语刚刚出口,先是被窦太后当面大骂了一顿,随后又殿外被何休暴揍了一顿,朝中就再也没有人如此言语了,对于何休的行为,太后极为欣慰,就连老太尉也是首次鼓掌叫好。

时间过的极为迅速,当小胖子再一次从睡梦之中醒来,已经是建宁三年。

建宁三年,春

小胖子被窦太后与董太后叫了过去,而此刻,宋贵人已然归掖庭,小胖子开开心心的赶了过去,自己总算是被她们记起来了,当他再次见到窦太后的时候,心里却是一颤,相比一年之前,太后虽然面带微笑,神色好了许多,却已经不能下榻,有婢女扶持着,才能坐起来,小胖子的心,不由得悬了起来,窦太后先是教导了小胖子要行仁义之道,听取忠言之类的话。

小胖子年纪幼小,这都是太后理当施行的教育。

说完,才让小胖子起身,两人聊了起来,窦太后没有过问朝中之事,只是又说起孝恒皇帝时的事情来,说了片刻,不由得叹息,又说道:“你要善待宋氏,她是个贤惠温婉的女子,不要使她心寒,哪怕日后,她母族有什么过失,也千万不要怪罪冷落她,她既然成为你的嫔妃,心里便是会向着你的”,不知想起了甚么,窦太后又呆愣了片刻。

小胖子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窦太后忽然笑了起来,盯着小胖子,说道:“你年纪还小,别着急破身,再等两年,方可行房事。”,小胖子皱着眉头,问道:“甚么破身?甚么房事?”,太后笑的极为开心,伸出手指,点了点小胖子的额头,说道:“日后你便知晓了,好了,别老是待在我们身边,去看看你的贵妃罢。”

小胖子点点头,也没有再多问,往殿里走去,宋典跟随在他身后,缓缓前进,小胖子忽然抬头,朝着宋典问道:“你知不知道甚么是破身,甚么是行房事?”,宋典一愣,瞪大眼睛,愣了片刻,点点头,周围的几个小黄门却是笑出声来,小胖子不知道他们为何而笑,宋典却是愤怒的骂道:“你们一生都与房事1无缘,笑个甚么!”

诸多黄门这才低下头来,不敢发笑。

宋典有些犹豫的看着小胖子,挣扎了片刻,方才问道:“陛下可是想要与宋贵人同房?”

“同房?”

小胖子思索了片刻,点点头,说道:“朕也没有见过此人,既然是朕的嫔妃,那就过去看看罢。”,宋典立刻吩咐小黄门先行前往掖庭,找掖庭令毕岚,告诉他,今晚天子要与宋贵人同房,听到这个消息,毕岚是吓了一跳,这可是天子大事,立刻找来宫中教礼的婢女,又安排宋氏洗浴准备,当小胖子赶到了掖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数十人正在等候他的来临。

这贵人一来,怎么这里热闹了这么多,小胖子不由得有些诧异。

进了掖庭,诸多黄门便直接守卫在门前,一个婢女引着小胖子进了内屋,小胖子正思索着该如何与她叙话,进了内屋,看到周围点着香炉,有些隆重,而榻上有一女子正躺着,卧褥香鑪,她大概十六七岁的模样,比小胖子要大了些,此刻,她满脸惊羞的低着头,好想要用被子将自己整个盖住,小胖子不悦,站在她面前,斥问道:“见到朕,你为何不下榻拜见?”

“莫不是你以为有太后恩典,就可以横行未央?”

她小脸顿时煞白,连称不敢,急忙下榻拜见!

小胖子险些跳了起来,妈耶,此人如此厚颜无耻,竟没有半点衣服遮身,浑身赤裸!

如此无耻之女子,怎么会被母后看上,成为自己的嫔妃?!

看到小胖子明显被吓到了,宋氏又连忙躲回了被褥中,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小胖子,双眼里满是水雾,小胖子哆嗦着,脸色赤红,指着她说不出话来,转身便直接离去了,他要去找太后,这样的女子,怎么能成为自己的嫔妃!看到二话不说,直接离去的小胖子,宋氏委屈的低着头,却不敢言语挽留,那正准备教阴阳之道的婢女,看到天子怒气冲冲的离开,也是一样的不知所措。

看到小胖子快速走了出来,宋典与毕岚显得有些惊讶甚至是惊恐。

不会又是一个无后的天子罢?

“国家!国家!怎么了?你要去哪里?!”

小胖子并没有打理他们,转身就朝着永安殿走去,几个小黄们在后头追着,小胖子走的极快,很快就走到了永安殿,小胖子直接闯进去,那几个婢女也没有阻拦,跑进去通告窦太后,窦太后还没有休息,看到小胖子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有些疑惑的问道:“皇帝这是怎么了?”

“母后,朕朕要休了那个宋氏”

“甚么?为什么?她怎么惹到你了?”

窦太后一脸的惊讶。

“她她是无耻至极的女子”小胖子又简单的把今日的事情给窦太后说了一遍,却不想,窦太后闻言,反而是大笑起来,周围那些婢女也是捂着嘴偷偷笑着,窦太后摇着头,无奈的说道:“休她之事,莫要再提,我稍后给你派一个婢女,让你给你讲一讲甚么是同房,甚么是破身,你自然就知道了,你还是回去罢”

小胖子再一次茫然的走出宫殿,这阴阳之道又是甚么?

自己怎么忽然变得如此无知了?

这些事,天书里怎么没说呢?

ps:兄弟们,坚持到了三四点,老狼坚持不下去了,头疼眼花,好歹做到了爆更,老狼要去休息了,每天早上还有课,今天就更新到这里了,希望兄弟们能够理解,谢谢大家的支持,其余的,明天晚上再补上。

建了个书友群,感兴趣的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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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2章 至太学院

次日,窦太后果然派来了婢女前来教导小胖子,当婢女当着他的面褪去了衣裳,再一一讲述其中关键的时候,小胖子初次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对这本来不屑一顾的阴阳之道也忽然起了兴趣,婢女讲述也极为认真,没有半点羞愧隐瞒,甚至说的有些刺骨。

当婢女留下了关于此道的书籍,独自离开的时候,小胖子才有些艰难的起身,将此书放在了床头,那张厚颜无耻的小胖脸也有些赤红,感受着身体的异样,小胖子忽然觉得此道也是蛮不错的,日后有空,可以找宋氏细细详谈。

咳咳,小胖子目前还是有着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办。

此次大规模的察举孝廉之后,共有三百多孝廉郎记录在案,小胖子自信看了一番,其中也不乏日后之名臣,例如袁滂之子袁涣,太常袁滂是小胖子非常喜爱的一个人,他清心寡欲,少言语,朝中如此众多的士大夫,只有他始终不属党人,保持中立。

他的儿子袁涣,那是日后做了九卿的大才,以尽心尽责,以敢谏直言而闻名,就连陈寿仙人也是在天书之中,评价他为躬履清蹈,进退以道,盖是贡禹,两龚之匹,这样的人才,也很是放心。

还有河内修武人张范,他的祖父张歆,曾经做过司徒,父亲张延,也是在朝中任议郎,他与袁涣一样,都是躬履清蹈之人,按天书所载,也是值得小胖子重用的大臣,其他如崔琰,毛玠,田丰,张昭等等,都是小胖子所熟知的人物,可是,其余者大概还没有长成,不足以察举。

这些孝廉,小胖子还不能安心任用,他们固然都是当地有贤名,家学渊博的正人君子,可是光靠着品德是无法治理地方的,他想要用这些年轻人来作为地方官吏,出任各地县令尉丞之类,他要将此些人招进太学院,起码自己要知道何人可用,何人不可用,是不是?

建宁三年,二月,

天子亲至太学院。

天子出行,南军相随,段颎派出了南军两个曲屯,足足六百多人,以典韦,黄忠为首,这一次,天子不准备悄然前往,黄盖从未央宫之中缓缓行驶而出,诸多南军排列在从未央宫到太学院的路途之上,黄忠为人稳重,因而负责路途之安危,而典韦因胜在勇猛,故而贴身跟随与天子黄盖之后。

得知天子出行,雒阳百姓不无前来拜见,他们站立在南军士卒之身后,见到黄盖前来,高呼万岁,小胖子坐在黄盖之中,听着诸多百姓的欢呼,心里不由得兴奋起来,他很喜欢这样被爱戴敬仰的感觉。

黄盖缓缓行驶而过,天子仪仗格外隆重,小胖子本来是不想搞得这么隆重的,可是群臣上奏,天子之礼不可轻,不然有损天子之威严,小胖子便也接受,当黄盖到达太学院的时候,太学祭酒蔡邕已经率领诸多太学生,俯身立在门前,迎接天子!

黄盖驶入太学院,小胖子在诸多南军的护持下,缓缓下了车,太学生们炽热的望着他,他自己都不知道,自从接触党锢,释放党人,加封孔子,大规模察举孝廉之后,他的名望在太学生之中已经达到了一个狂热的状态,太学生们将他视为当朝圣人!

甚至曾有太学生上书,要求为天子立生祀,拜为圣。

还是杨赐勃然大怒,将此些太学生赶了出去。

小胖子下车,看了看周围的南军,皱着眉头,大声说道:“这里都是朕未来的心腹长城,何以阻拦与此?尔等可去院外守着,不必亲随!”,黄忠皱着眉头,朗声说道:“守卫陛下,乃吾等南军之职也,望陛下休要使吾等失职!”,小胖子双眼一亮,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番黄忠,笑着说道:

“也罢,朕不与你们为难,你与典韦亲随便可,其余人,就不必了!”

天子既然开口了,典韦与黄忠也只能照办,令其余南军士卒在门外严守,两人便站立在天子身后,威风凛凛,小胖子转身看向诸多太学生,蔡邕还没有言语,那些太学生便俯身大拜道:“拜见圣上!”,小胖子轻笑着,也给他们回礼。

“臣蔡邕,见过陛下!”

最前方蔡邕这才缓缓朝着小胖子行礼,小胖子却是知道此人,在天书里也有过记载,还算是个忠义之人,经学造诣也是相当不错,他点头回礼,蔡邕便带着小胖子在太学院里转了起来,太学生们并不多,也不过六七百人,而此刻,跟随在天子身后都是其中为首者。

他们狂热的望着小胖子,小胖子偶尔问起经学方面的问题,这些家伙回答的比蔡邕还快,蔡邕在这里根本插不上话,不过,他原本就是个寡与言语之人,看到太学生们与小胖子相谈甚欢,心里也就放心,微笑着跟随在最后。

“圣上,那阳球为人恶毒,肆意行事,吾等不少同窗,被此人捉拿,圣上何时取他首级?”

“甚么?此人敢抓捕你们同窗?你们放心,朕回去就给他下令,让他释放太学生。”

“圣上,前些日子,吾等去寻找杨赐,上奏己见,那厮空有贤良之名,竟将吾等打出!圣上,何不将此人去官降职?朝中贤才无数,何以使此庸碌之徒居与高位?”

朕也是如此想的。

小胖子却依旧笑着说道:“杨公素有人望,朕也是敬佩他的,此话不可外说,免得遭到党人攻伐,那杨公可是党人之首啊。”

“呵,他何能?敢为党人之首?”

“圣上还是罢免了此人罢!”

小胖子笑的更加开心了,嘿,现在看来,这些太学生都该重用啊!

太学生们对于这个年幼的天子是极为爱戴的,甚至是有些狂热,没有办法,数十年来,他们就没有遇到一个能够与他们为善,能被他们看得上的天子,几乎每一代的天子都被这一代的太学生们所攻击,他们肆无忌惮,仗着汉律给他们的言语无罪,谁都敢骂。

这位天子多好啊,解除了党锢,又释放了党人,赞赏儒家经学,加封孔子,跟前几位皇帝比起来,这一位大概在他们心里已经算是圣人了。

小胖子与太学生们聊了许久,脸色忽然有些黯然,眉头紧皱,看到天子如此模样,太学生们立刻问道:“圣上何以如此?莫不是吾等有甚么过失?”,小胖子摇摇头,说道:“你们礼甚恭,朕心悦矣。”

“那莫不是朝中有甚么贼人惹的圣上心忧?!”

“是不是杨赐那厮!!”

“非也,非也,见到你们,朕实在是欣慰,以朕看来,你们数百人,将来足以让天下大治,若是你们再多一些,何愁大汉不兴?大汉天下,不知还有多少士子,苦于门第,不能前来太学院,进修一二,每每想起此事,朕便痛心疾首,为天下士子所愁啊!”

”真仁义之君啊!“

太学生们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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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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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3章 设门子学

“蔡博士,依你之见,当如何?”小胖子忽然看向远处的蔡邕,蔡邕曾征辟为博士,治经博士,蔡邕也没有想到天子会突然向自己发问,他沉思了片刻,说道:“陛下或可大建太学院,广招学子。”,只是说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便没有再开口了。

小胖子皱着眉头,问道:“朕有意,与太学院外再设下门子学,召寒门贫困者,朕以皇帑资其进学,增以衣食,你觉得如何?”

太学生们一听,也暗自点头,若是如此,像自己这般一心为国的贤才不就更多了麽?

蔡邕有些疑惑的看着天子,自太学院设立以来,皇帝都是不断的压制太学生,最开始的时候,太学院属下可是有着东四南北四院,再以其贤者入太学院,经过几代天子的不屑努力,终于只剩下个人数不足千的太学院,孤单影只,这位天子怎么却想着要重振太学院?

难道他不知道此些太学生的秉性?

这些可都是喜欢与上位者对着干,一言不合就聚在未央宫前讨教的家伙。

孝恒皇帝就险些被此些人气死,你要是严厉镇压他们,就会引起天下非议,你要是不管他们,他们又会四处生事。

但是,他毕竟是太学院祭酒,天子如此询问,他总不能告诫天子,他点点头,说道:“天子此言大善。”

“善,既然蔡博士有此提议,朕便通知三公,开门子学,定要召集天下贤才,大治天下!”

这些太学生还就对这样的空话很来劲,听闻天子的言语,各自兴奋的不能言语,高呼圣上贤明!

只有蔡邕微皱着眉头,怎么感觉有些不对?

小胖子在太学院里待了一整天,到了亥时,方才与他们告别,太学生们一路在黄盖身后跟随,将他送到了未央宫外,南军士卒们恪守了一日,让小胖子极为欣喜,一一叙话,南军士卒们傲然挺立,面带喜色,心里却是想着等会回去,怎么向同僚吹嘘天子亲口夸赞自己的事。

回到了宫殿里,小胖子有些劳累,他虽跟着何休学了一段时间的经典,可是比起那些太学生,还是相差太多,今日跟那些太学生们相谈经典,他全程点头附和,虽然何休曾经说过为君者不必治经,用治经人便可,可是小胖子还是决定要花些时间去看看。

第二日,小胖子召开了朝议,群臣赶至。

窦太后因为生病,不能临朝,而小胖子虽然年幼,却已经是有资格能够单独展开朝议,就连朝臣们也没有想过,小胖子会如此迅速的执掌大权,让他们都只能俯首听命,小胖子笑着看向他们,忽然看向蔡邕,说道:“群臣可有奏告?”

一般来说,天子无论要做甚么事,都不是亲自开口,要么就是事前跟群臣们协商,要么就是吩咐心腹在朝议之中提出,蔡邕一愣,想起昨天的事来,他也是知道这个规矩,可是,如果他起身开口,那就代表他已经是天子的心腹了,势必会被杨赐等人敌视。

可若是不起身,高句丽王的首级还悬挂在雒阳城门上呢。

蔡邕无奈的起身,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快步走到了大殿中央,拱手说道:“臣有奏!”

“蔡君请说。”

“感陛下之厚恩”蔡邕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太学院原有东西南北四院,而四院荒废久矣,学子之数,尚且不满千人,除此之外,野有遗贤,有士子苦于门第家资,未能求学,使人感慨,而天子登基以来,重经学,爱士子,何以使士子无道也?”

“望陛下开恩,与太学院外,另设门子学,招天下苦于求学者,由朝中相助,以供衣食”

小胖子点着头,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说道:“蔡君所言极是啊,诸君可有异议?”

“陛下!”袁平走了出来,朝着小胖子拱手拜道:“陛下仁心,赦免多处税赋,又免去苦役,而使得国库空虚,只怕是不够资助此些士子们啊!”,小胖子点头,说道:“此些钱财,可从我皇帑之中拨出。”,听到这话,袁平便有些头大,怎么总是感觉你的私钱比国库还要多?

听到皇帝都这么说了,他倒也没有再反对,皱着眉头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此时,荀俭又起身,说道:“陛下,此时官吏充足,若是广招学子,岂不是使得朝廷臃肿,民负加重,更不知多少士子无从任职,因此,此事还望陛下慎重啊!”,党人有些惊异,这平日里最不善言语的袁平与荀俭怎么如此着急着反对呢?

还没有等小胖子开口呢,大鸿胪曹嵩有些笑着说道:“荀君所言差矣,修文治经岂能是为了官吏之位?且荀氏八龙,尚且有数龙蛰伏不出,他人岂能没有荀家之操守?”

曹嵩这么一番话,荀俭气的险些跳起来,这里最没有操守的就是你,还敢跟我提操守?

可是他却无力反驳,若是他再多争辩几句,只怕太学生就要堵门了。

事情便如此定下,朝臣协商完毕,就由蔡邕来执掌此事,毕竟是他所提出的,蔡邕有些无奈,也只能领命,小胖子开开心心的下令退朝,蔡邕刚要离开,便被‘十一贼’围了起来,对他十分热情,他们已经觉得,蔡邕已经是小胖子的心腹之人了,也就是与他们同党。

而党人,厌恶的看了看他们,不屑的离去了。

蔡邕苦笑着,这下好了,十二贼了。

此事传播开来,天下贫苦士子莫不感恩涕泣,拍手欢呼,蔡邕也忽然就开始忙碌起来,好在有诸多帝党之人前来相助,事情倒也顺利,而另外一件事,便是荀俭被太学生们所拦住了,跟他一同遭遇的还有袁平与杨赐,荀俭和袁平因为在此事上反对天子,被太学生们围攻。

他们自然没有与他动武,只是谩骂,造谣之类的却是少不了,大家忽然发现,名满天下的袁家与荀家忽然多出来不少的丑事,至于杨赐,则是受到了他们的牵连,太学生给的理由很简单,你身为三公,没有以身作则,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出来反对,你连阉人走狗曹嵩都不如,为什么不喷你呢?

是月,窦太后病情日益加重,偶尔晕厥,未央宫内人人皆惊,不少婢女黄门已经开始向董氏示好,而执金吾董宠,也摇身一变,成为了党人之中炽手可热的人物,党人们纷纷与之结交,而董宠对此有些受宠若惊,与党人之间的关系也日渐变得亲密起来。

而对老太尉为首的帝党,他却是表现出了明显的恶意。

时人传,董宠曾在私下里言语道:若我为大将军,当杀十贼,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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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4章 窦太后崩

建宁三年,

春,三月,丙寅晦,日有食之。

四月,彗星袭月,大凶。

窦太后躺在榻上,这是她今日第三次晕厥。

小胖子皱着眉头,跪坐在榻前,身后一众小黄门,婢女,皆低着头,不敢言语,其中有几个人想要查探太后的鼻息,可却是不敢,因为刚才提出准备丧事的黄门已经被打出了大殿,他们不敢招惹暴怒的天子。

而小胖子忧心忡忡,与榻前久坐不起。

“阿父”

“阿父”

窦太后忽然呢喃道,小胖子连忙上前,握住了太后的手,低声叫道:“母后”,窦太后双眼颤抖着,微微睁开,仿佛这才看到了面前的小胖子,她面色有些复杂,看了一眼小胖子,却没有回话,她抬头看着上方,几滴热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胖乎乎的小手为她轻轻擦去了眼泪。

窦太后沉重的呼吸着,又躺了片刻。

忽然,她睁开了眼睛,说道:“皇帝,你暂将我扶起来。”,小胖子一愣,说道:“母后还是不要动身了”,窦太后眉头一皱,有些严厉的命令道:“我让你把我扶起来!”,小胖子无奈,上前,吃力的将窦太后扶起来,窦太后努力的正坐,双手扶着两边,让自己不摔下去。

那几个小黄门都再次低声涕泣。

窦太后缓了片刻,仿佛才恢复了力气,她瞧着那几个黄门,说道:“你们退下,无有我的吩咐,进殿者斩!”,那几个小黄门婢女们连忙退下,此地只剩下太后与小胖子二人,太后望着小胖子,说道:“你腹有谋略,我也不配指教与你,可是有三件事,你需静听。”

小胖子点了点头,面色肃穆。

“其一,我死之后,不必厚葬,将我与孝恒皇帝般薄葬,同陵,便可。”

“母后,你不会”

“静听!”

小胖子说不出话来,再次点点头。

“其二,朝中杨赐,周景等群臣,都是国中栋梁,素有人望,你不能杀他们!朝中其余官吏,你也不能滥杀!”太后顶着小胖子的眼睛,说道。

小胖子有些诧异,张口想辩解,而后又无奈的点点头,始终没有出声。

“其三,我希望你能饶恕了我窦家的罪行,日后不要追究窦家那些旁人之罪行,若是能假一族人为阿父祀,我定然会感谢你,若是不能,请你也不要再行追究”,说到这里,太后已经有些哀求了,小胖子再次点头,太后看了看殿门,似乎又有些感慨。

她说道:“其实,我知道阿父,陈藩他们都是死在你手里的。”

这一句话,石破天惊,小胖子吓得险些跳了起来,双目圆瞪,双眼之中忽然冒出一股凶狠的杀意,随后便消逝了,若是太后想要害自己,是不会等到现在才说的,小胖子方才的神情还是落在了太后的眼里,太后摇着头,说道:“唉,你修行不够,日后,可不要再失态”

小胖子抿着嘴,没有回话。

太后有些悲哀的说道:“阿父的为人,我最清楚不过,他杀宦官,哪怕是杀大臣,我都会相信,只是,他永远不会弑君”

“魏公的为人,朕也是深深敬仰,但是,他并不是朕所杀害的,是十常侍。”

太后苦笑着,说道:“你对我这个将死之人,也要隐瞒麽?”

“朕并没有隐瞒,朕之所言,便是实情!”

小胖子目光坚定的说道。

窦太后叹息了一声,说道:“你是个能成大事的,我没有向你寻仇,是也不想夫君留下的江山沦落在庸人之手,想必,夫君心中所向的治世,你能替他完成”,她又看了看小胖子,继而说道:“何况,阿父攻伐未央宫却是大逆不道,你又待我如生母,待他如长辈”,这些话就好像是她在安慰自己一般。

“我也没有错啊,我只是不想阿父玷污我窦家之声誉”

“窦家”

“你要记得那三件事千万不要忘却了”

太后的语速越来越快,不断的迅速念叨着,而小胖子始终没有再开口,只是低着头,仔细聆听。

“那一年,阿父将我送进掖庭”窦太后有些憧憬的说着,目光渐渐无神,忽然间,朝后倒去,整个人便此消逝,小胖子浑身一颤,看着倒下的窦太后!

“母后!!!!”

建宁三年,四月初,太后崩。

举国哀悼,披以灵孝。

帝出次,素服举哀,辍朝五日。

此前,日有食之,又有彗星袭月,平原隰阴人襄楷,最善天文阴阳之术,夜观天文,忽然放声恸哭,众人不解,问之,其曰:“太后将崩也。”,众人大惊,将之报官,平原令王芬闻之大怒,以腹议之罪收押,而不出六日,其言成实,王芬释之,众人乃服。

此次大葬,乃是由天子亲为,先是由天子持太后之冕服,登永安殿上,左执领,右执腰,向北高呼阿母,而后将衣抛下,由小黄门覆于太后身上,此乃是招魂之意,免太后魂灵不寻,此时,诸多小黄门都是胆战心惊的看着天子亲自登上殿顶,生怕不小心摔下来。

随便,又请婢女为太后沐浴焚香。

小胖子将明玉放于太后嘴里,此唤作饭含。

大敛,方才发丧天下,百姓恸哭,百官来祭,小胖子身穿斩衰,这是丧服之中最高规制的服饰了,他静静的跪坐着,伸出手,摸了摸脸,却满是泪痕,看到天子如此憔悴心伤,宋典,乃至董氏都屡次劝他不必再祭,可是他却不理会,这位一直为他遮风挡雨的太后,还是在内心的折磨下早早离世。

阿母,多谢。

在小胖子身后的百官之中,有放声痛哭者,也有低声念叨太后之善,低声哭诉着,而放声痛苦者众多,低声哭诉者少,此是因为北方与南方之礼不同也,北方之丧礼,乃是放声痛苦,而南方之礼,却是低声哭诉,小胖子背对着他们,神情有些呆滞。

“太后已逝,天子又年幼,董太后是否应当临朝?”

伏在地上哭诉的廷尉左监李咸擦了擦眼泪,朝着身边的张俭低声问道。

张俭皱起了眉头,有些恼怒了瞪了他一眼,便再次大哭,看到张俭不理会自己,李咸有些无奈,又看了看身边,司农部丞唐珍,唐珍乃是车骑将军唐衡之幼弟,唐衡虽然是个残暴的宦官,但是他弟弟不同,自幼与党人结交,在党人之中,也有些名望,因而做了此职。

唐珍朝着他的方向稍微挪了几步,李咸低声说道:“我们甚么时候上奏陛下?”,唐珍没有说话,朝着他摇了摇头,李咸点点头,他们二人自**好,自有一番谋划,此时,杨赐不受天子所喜,更是被太学生围而攻之,周景久在病床,乔玄没有足够的威望,刘矩又被群臣所厌恶。

若是在这种时候,他们能获取迎董太后临朝的功绩,再获取董宠的善意,何愁胸中抱负不得施展?

第0085章 不识好歹

有他们这般打算的人,并不在少数。

诸多党人都有如此打算,窦太后在魏公薨之后,便一直站在小胖子那边,与他们党人作对,党人不少的奏告,小胖子甚至都还没有了解,就被窦太后明确的拒绝了,没有窦武限制,群臣根本奈何不了这位太后,可是董太后不同啊。

她虽然贵为天子生母,却没有窦太后那般的谋略,何况,还有董宠站在他们这边,只要董太后临朝,他们完全能借董宠之手,治理天下,除掉十贼,让陛下远离逆臣,近亲他们这些贤才,每每想起此些,他们就有些激动,甚是是兴奋。

在他们看来,天子固然再有谋略,还能大的过孝道麽?

之前天子一直用待窦太后如生母的理由来压制董氏与董宠的权力,现在呢,窦太后不在了,是不是该让董氏成为太后了?董宠是不是也能坐上大将军的位置了?最不济也是个车骑将军罢,只要董士开口,这位天子绝对没有拒绝的余地,毕竟,孝重于天!

小胖子岂能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

阳球的绣衣使者日渐庞大,三教九流,游侠从仆之流都成为了他的耳目,绣衣使者四处行走,遇不法者便当场行刑,使得绣衣使者的威望也日渐高升,也算是达到了使官吏惊惧的地步,当然,杨赐这些三公九卿们是不惧的,但是,随着势力的上涨,很多事都已经瞒不住小胖子了。

就如他们前几日协商的如何逼迫自己让董太后临朝之类,他都从阳球那里知道的清清楚楚。

小胖子默默坐着,忽然,他猛地半转身来,望着身后百官,那双冷酷的眼睛吓得百官险些失态,小胖子不理会,只是冷冷的盯着他们,在小胖子的注射下,他们浑身犹如针刺,哭起来都有些不自在,小胖子尤其是盯住了那几个日前曾经协商过的朝官,盯着他们脸色苍白,满头大汗,方才停止。

“母丧,朕心哀痛,辞朝五日,还望诸君心怀家国,躬亲劳事,为天下治”小胖子低声说道,百官顿时安静下来,俯身领命,小胖子又低声说道:“朕心善,况且曾答应阿母三事,不愿失言,望诸君慎重!”,说了这句不明不白的话语,小胖子便没有再理会他们了。

群臣也是有些诧异,这算是威胁还是提醒?

天子究竟何意?

又答应了太后甚么事?

当然,也有些心怀谋划之人,有些惊惧的互相看了看,连忙低着头,再也不敢叙话。

安葬了太后,小胖子整个人变得有些沉默。

何休,老太尉,邢子昂,阳球,甚至是杨赐,周景,乔玄,张奂等人也是一一前来,要天子节哀,不可过于心伤而损了身体,董氏数日陪伴在了他的身边,宋氏也是红着眼睛,前来劝小胖子。

看到宋氏哭肿了的双眼,小胖子心里微微有些暖意,太监们哭泣是害怕自己,大臣们哭泣是为了礼法,百姓们哭泣是因为其身份,宫中大概只有朕与此女,是因悲痛而涕,小胖子叹了一口气,说道:“朕知道了,你也要节哀,不要哭坏了身子,不然日后怎么像阿母这般母仪天下?”

宋氏听到小胖子的话,小嘴微微张着,大眼睛呆滞的扑闪了片刻,方才行礼,却说不出话来,小胖子朝着她笑了笑,董宠在一众党人的簇拥下,缓缓走来,看到了宋氏,忽然皱起了眉头,说道:“此乃丧居之地,新妇怎么能入内?还不速速离去!!”

宋氏听闻吓坏了,哆嗦着,点点头,便要出去。

“呵呵,回来!”小胖子厉声说道,宋氏停住了脚步,看了看小胖子,又看了看董宠,几步走到了小胖子身边,畏惧的低着头,不敢言语,董宠大怒,这些日子来,党人对他无比恭维,几乎没有甚么人胆敢反对自己,没有想到自己的亲生侄儿竟然如此。

可是,他心里也是在乎这位侄儿的,若不是他,自己也到不了今天的这个地步。

何况,见过那祥瑞的他,更是认定了刘宏便是天命所在,要振兴大汉的,拿自己,是不是就是上天所赐予天子,前来相助他的良臣?

董宠看了宋氏片刻,又无奈的看向了小胖子,低声说道:“新婚之女,不可近丧,此为古礼,你身为天子,怎么能违背礼法?”,小胖子忽然微笑起来,犹如往常那般,董宠心里更是有些恼火了,这可是为太后服葬,你怎么能笑呢?

“舅父,你这是在管教朕?”

“唉,阿郎,我从前视你若己出,如今也是疼爱有加,这不是管教,是提醒,我也是为了你好,你心里明白麽?”

小胖子却沉思了片刻,低声说道:“舅父,那些党人,用心不良,朕只是怕你被其利用,望舅父少于此些党人结交,朕日后也能重用舅父,舅父莫要使朕为难,可好?”

听到这话,董宠有些无奈的看着小胖子,有些悲痛的说道:“阿郎,你怎可如此言语?党人都是天下之贤才,若未有他们,天下岂能太平?昔日,你可是解除党锢的贤明天子,都是那些贼人蛊惑你,让你不分忠奸,那些贼人!当真可”

董宠尚且没有说完,便被小胖子打断了,小胖子直接转过头,看向远处,叫道:“何师!”,何休正在与邢子昂叙话,听闻小胖子呼唤,皱着眉头,几步便走了过来,小胖子指着董宠,说道:“舅父想要替何师管教朕,何师之意,如何?”

何休看了看小胖子的脸色,心里明白了缘由,他猛地转头,盯着董宠,高声说道:“你是觉得我没有教好天子?还是觉得我不配为帝师?”,董宠一愣,连忙摇头,说道:“宠并非此意”,何休几步走到了董宠面前,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

“既然无有此意,那便速速离去!”

“若你不是天子之舅父,我早就把你打出去了!!”

董宠瞪大双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何休,他竟然敢骂自己?看到董宠发愣,何休又叫道:“你这蠢货,还愣着做甚么?欲死乎?”,小胖子沉默不语,没有了窦太后,还有何休,何休乃是自己的师君,若是董氏前来管教自己,何休还不能出头。

可若是你党人想用董宠这个长辈来管教自己,那何休定然会给你说说甚么唤作天地君亲师!

何休有些不屑的望着此人,庙堂里的情况,他大抵是知道的,虽然他推崇党人,也希望天子重用党人,可是他不希望庙堂里再出现一个窦武,此人比之窦武,实在太蠢太蠢,被他人所利用,却不自知,天子让自己出面逼退此人,也是变相的保护,若是天子笑呵呵的接受他的指教,他才是死期来临。

董宠显然并没有明白天子的善意,他勃然大怒,指着何休骂道:“老匹”

“碰!”

“碰!”

“啊!”

“快来人!快拉住帝师啊!!”

第0086章 党人出手

傍晚,董府,

“那老匹夫,竟敢与天子面前行凶!!?”

“我堂堂执金吾,怎么能受到了如此屈辱!”,董宠一手扶着乌黑发肿的右眼,有些委屈的叫道,底下诸多党人大臣,面色淡然,心里却是暗自想道:那厮昔日连魏公和陈公都敢打,你能活着从那里出来,还得感谢宫中宿卫收走了入宫之人的佩剑呢!

“此事,万不可容忍,陛下已被此些奸贼蛊惑,不复昔日之圣明,而吾等,定要将陛下救出与奸贼之手!”李咸皱着眉头,义不容辞的说道,董宠点点头,又有唐珍起身,继而说道:“当今天子聪慧,若是能近亲党人,百年后定然入庙受祀,可万不能毁在了奸贼手中。”

董宠正要说甚么,京兆尹魏朗忽然皱起了眉头,朝着董宠摇了摇头,董宠点点头,沉默下来,李咸问道:“天子有明君之资,何况董君又为其长者,三日之后,吾等便一同上奏天子,请求天子立董君为大将军,以助治朝中事,天子定然应允!”

“善,便如此办!”

“那便三日之后再行商议!”

“唉,只是痛哀窦太后,若太后在,定能使得天子不入歧途,悲哉,哀哉!”

众人又忽然哭了起来,哭诉着回忆窦太后,众人哭了许久,那唐珍一边哭,一边缓缓走向窗边,走到了窗边,哭着朝外头看去,看了片刻,止住了哭声,有些肃穆的说道:“那厮已经离去了,想必是去跟阳屠高密去了!”

正在恸哭的诸多大臣,瞬间止声,屋子寂静下来,显得格外诡异。

“呵,那阳屠自以为聪明,岂不知,那些硕鼠,早已被我等查出这些贼厮,吃里扒外,当诛!”,董宠咬牙切齿的说道,李咸点点头,说道:“董君莫要愤怒,这些硕鼠,也活不过明日了!”,董宠这才消气,点点头,看向一旁的唐珍,说道:“唐君可将诸君请来。”

唐珍为人谨慎,董宠对他也颇为重用,他点点头,便离开了。

众人坐在屋里等候着,过了少刻,便有几个马车在执金吾更卒的守护下,轻松的赶到了董府,夜里主宵禁的更卒尽受执金吾所领,因而,也不怕事情泄露,等到马车行驶而入,董宠早已领着众人前来迎接,看到一人走入,董宠拱手大拜道:“妫君!”

此人名为妫皓,乃是杨赐之心腹,任三公长史,此刻却私自前来,他也连忙回礼,笑着称呼董君,而后,又有几人走了出来,分别为奉车都尉苑康,左冯翊戴恢,尚书令边韶等等重臣,此些人都是继杨赐,周景等人之后的党人新一代领袖。

最后一人,缓缓走了出来,此人年过半百,却是精神抖擞,健步如飞,下了车,众人立刻俯身行礼道:“拜见陈君!”,此人乃是陈寔,其少为县吏都亭刺佐,后为督邮,复为郡西门亭长,四为郡功曹,五辟豫州,六辟三府,再辟大将军府。

与子陈纪、陈谌并著高名,时号“三君”,又与同邑钟皓,荀淑,韩韶等以清高有德行闻名于世,合称为“颍川四长”。

此人曾被窦武所招,担任将军长史,窦武死后,这官职就成了虚设,天子也没有对他再予官职,在朝中也是实在尴尬,空有名衔,而无半点实权,他也笑呵呵的与众人拜见,随后,众人方才再入书房,陈寔坐与上位,其余人分别而坐。

“董君,可是想清楚了?”陈寔笑着问道。

“自然,天子乃我侄也,怎可使其落入奸贼之手?便照陈君所言而办!”

陈寔点点头,表情忽然变得肃穆起来,转头看向苑康,说道:“你现在便去张奂府邸!”,又看着边韶,说道:“你可去段颎之府邸。”

两人领命,陈寔又吩咐道:“千万记得,言语定要恭敬,不可有半点失礼,事关重大,望诸君忍辱负重!”,两人慎重的点点头,便走了出去,他又看向董宠,说道:“还望董君入宫,天子聪慧,还望董君慎重!”,董宠点点头,又将执金吾的虎符放在了桌前。

李咸拿起了虎符。

董宠看着李咸等人,皱着眉头,说道:“你们可知如何行事?”

还没有等他们恢复,陈寔便直接说道:“刘矩,不可杀,其余者,不可走脱!”,那两人点头领命,董宠忽然有些愤怒的说道:“何休也要处死!”,李咸等人一愣,转头看向了陈寔,陈寔笑着说道:“那何休乃是天子之师,若是害了他,只怕天子恨极我等,与我等不死不休,此人,还是日后再行处置罢。”

听到陈寔如此说,董宠也无奈的点点头,便朝着宫中去了。

正值入夜,张奂的府邸外,忽有一人来临,缓缓叩打大门,立刻有奴仆前往,手持长剑,心里也是警惕,此时乃是宵禁,何人会来张府?

小厮靠近了大门,问道:“门外何人?”

“奉车都尉苑康,有要事求见中侯!望君通报!”

小厮听闻,便立刻入府通报,张奂正在书房内读书,听闻奴仆通告,心里却是诧异,此人与自己素来没有甚么交情,也没有甚么牵连,怎么会此时来访?

张奂也没有把他赶出去,让奴仆带他入内,苑康表情肃穆,与奴仆一同来到了侧厅,等候了片刻,张奂方才换好了服饰,前来与他相见,两人先是问候寒暄,过了片刻,也不见苑康提到正事,张奂便直接问道:“不知君前来,可有甚么要事?”

“却是有要事!”

“中侯不知,那执金吾董宠,方才召我等前往其府邸”苑康不紧不慢的说起了董府之事,将董宠想要做大将军,想要逼迫天子之类众人皆知的琐事缓缓说出,眼神偶尔看了看屋外,张奂皱着眉头听着,他心里对董宠此人颇有些厌恶,也想知道董宠到底是做了甚么谋划。

“中侯,此事,事关重大,不若至书房相谈!”苑康严肃的说着,张奂点了点头,方才朝着那奴仆说道:“我要与贵客与书房相谈,不许旁人接近书房!”

奴仆点点头,苑康心里狂喜,事成了!

而段颎那边,却是也有贵客临门,以告发董宠的名义,将段颎也带进了书房,两大主将,都皱着眉头,待在书房之中,听着董宠的种种谋划,听闻他想要骗自己离开雒阳,再用执金吾杀死刘矩,曹嵩等大臣之后,他们二人都是极为愤怒,更加认真的听着他们诉说。

而此时,执金吾忽然出动,刘矩府邸,刘宠府邸,阳球的绣衣使者府,蔡邕府邸,郭禧府邸,曹嵩府邸,十贼之中除却宋典,邢子昂,段颎之外的其余众人府邸,都已经被执金吾所率领的更卒们悄悄围住,他们都在等待着,时间一到,便要动手。

定要为天子除去此些奸贼!

第0087章 吃鱼者说

此刻,小胖子正在厚德殿内,闭着眼睛,跪坐着,而身后,却是宋氏正在为他按捏双额,宋氏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小胖子干脆将身子放松,直接靠着宋氏,问道:“今日,你是不是有些害怕?”

宋氏小脸通红,听到天子询问,点点头,有些茫然的说道:“臣妾却是畏惧,何何师也是时下名儒,何以与天子面前动武行凶,何况还是与舅父”

“呵呵呵,他要是不动武,那就不是朕的好师君了”小胖子轻笑了起来,又问道:“你莫非觉得何师做的不对?”,宋氏想要点头,却又不敢,低着头,没有回话,小胖子也没有生气,相反,对于这个妻子,他今天还是相当满意的,若是她今天听了董宠的命令,离去了,小胖子是绝对不会再亲近她的。

可是,胆小如鼠的她,今天却是留在了自己的身边,而不顾董宠等人的斥责,这对于胆小的她来说,大概也是挺艰难的罢,小胖子忽然觉得,窦太后所言非虚,此女却是与自己般配。

他却不知,对宋氏而言,他所带来的恐惧感,比那董宠要大多了。

忽然间,宋典快步走入大殿,俯身说道:“国家,方才执金吾董宠禀告小黄门,要求见董太后,太后也下令让他进来,小黄门不敢阻拦,他已入了永乐殿”

小胖子双眼猛地睁开,闪烁着精光,他皱着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那是朕之舅父,你不可直呼其名,知晓了麽?”

宋典俯身应诺。

“好啊,舅父深夜来临,想必还没有进食,你可去吩咐小黄门,朕今夜要开宴,请舅父与母后,让他们速速准备恩,朕最近忽然有些想吃鱼,让他们准备些大鱼,做好了有赏。”

“奴婢领命!”宋典俯身,便走了出去。

“你也随我一起去!”,小胖子忽然拉住了宋氏的手,看着她说道,宋氏一愣,有些畏惧的说道:“可是舅父厌恶臣妾臣妾不敢”

“你怕他?”

“是”

“哈哈哈,毋须怕他,九州天下,千万黎民,你只要畏惧朕一人便可!”

小胖子牵着她的手,便走出了厚德殿。

董宠正在与董氏叙话,便听闻小黄门前来呼唤,陛下请他们二人前往琅苑,董宠眼睛一亮,这可是皇宴啊,自己这还是第一次参与皇宴!

而董氏却是皱着眉头,看着兄长那乌黑的眼眶,心里对小胖子有些不满,兄长待你若亲子,你怎么能看着他被人欺负?只是,想起何休,她又无奈的叹息,此人的性格她也知道,连自己他都是说骂就骂,兄长又何必去招惹此人呢?

此事,还是与宏儿好好谈谈,区区一个大将军之位,那窦武都能做上,你亲舅父为何不行?

当二人在诸多小黄门的簇拥下,缓缓来到了琅苑的时候,看到小胖子正与宋氏聊着,宋氏就跪坐在小胖子的身边,认真恭听,小胖子也不知在对她说甚么,显得颇有兴致,董氏看到这景象,心里却是有些不舒服。

她皱着眉头,几步走到了小胖子的面前,严厉的说道:“太后丧时,你开宴招待舅父我便不说甚么,为何还要与此嬉乐?”

“你莫非不怕窦太后魂灵怪罪麽?”

“若是我有一日崩,你是不是也要如此?!”

听到董氏的训斥,宋氏连忙起身谢罪,小胖子却坐着不动,没有答话,面色平静,看到儿子这副模样,董氏更是越想越气,还是董宠拉住她,让她莫要动怒,董氏坐与主位,董宠乐呵呵的坐在了此位上,而小胖子沉默的坐在右侧,身边是站立着的宋氏。

“母后休要动怒啊,舅父,你也要见谅,朕不是害你是想要保护你啊!”

小胖子平静的说道:“那些党人,不是善于之辈,舅父若是想做大将军,朕一道诏令便可,只是,舅父需远离那些党人啊”

董宠笑了起来,点点头,说道:“正该如此,那些党人,日后我再也不往来了!”

小胖子正要开口,董氏便冷哼道:“你舅父自幼偏爱与你,你如今登上九五之位,便如此对待你舅父?那甚么大将军,窦武做的,你舅父为何做不得?明日,我要你册封你舅父为大将军!”

“哈哈哈,母后,先别谈这些,来,孩儿令小黄门准备了些美味,且食!”

小胖子说完,几个小黄门便上前,将食物一一端了上来,董氏与董宠低头一看,此些食物,全然都是些鱼,只是做法不同,吃法也不相同,小胖子有些兴奋的看了看面前的这些饭菜,拿起了筷,便动手吃了起来,董宠皱着眉头,怎么今日,天子如此无礼?

也不拜见,此刻竟然还抢在长辈先动筷食之?

董氏显然也是有些愤怒,也有些委屈,她皱着眉头,不动筷,董宠在一旁,低声劝说道:“太后莫要如此,窦太后逝世,阿郎也是心伤不已,才如此行事”,董氏又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自己不吃,兄长也不吃,自己也不能让宏儿更加厌恶兄长啊。

她拿起了筷,看着董宠,说道:“兄长,你也动筷!”

董宠点点头,俩人便朝着鱼夹去。

“且慢!”小胖子冷冷说着,手中的筷子,却是拦在了董氏与董宠面前。

“阿母,你莫非是忘了?”

“此鱼,朕可食之,其余者不可,你也不可!”小胖子直勾勾的望着董氏,又看了看一旁的董宠,董宠鱼董氏目瞪口呆,董宠有些搞不清状况,而董氏,却是浑身都颤抖起来,她呆愣的望着面前的小胖子,这,还是她的孩子麽?

小胖子没有再答话,直接拿起了筷子便开始大吃,董氏与董宠瞪大眼睛,看着他,小胖子吃的津津有味,还不时的回味着,真是美味啊,看着他旁若无人的尽情享用,董宠只觉得忽然一阵胆寒,浑身发冷,却再也没有开口,董氏愣了片刻,也抿着嘴,看着面前的小胖子。

眉目之中却是没有怒气。

“陛下!!陛下!!”

邢子昂慌慌张张的冲入了琅苑,一把推开了面前的小黄门,扑在了小胖子的面前。

看到平日里稳重的邢子昂如此模样,小胖子心里一颤,定是出了大事。

邢子昂焦急的望着天子,急忙说道:“陛下,廷尉左监李咸持执金吾虎符,率更卒与廷尉狱卒围攻朝中重臣!阳君,刘君,曹君等皆然受到攻击!正在城内交战!!”

“呵呵,张奂和段颎哪里去了?你不去相助,来朕这里做甚么!!?”

“张将军与段将军家中奴仆不让我等进入,说是已经歇息,只怕他们被人所拦住,不知城内之事!臣也是无力,自从上次事发,北军南军,唯有主将虎符才能调动,臣无权调动士卒相助啊!!”

“哈哈哈哈~~~”

小胖子忽然大笑起来,拍手叫道:“朕的一干重臣,竟被戏耍至此?好,好,你接朕之诏令,率南北士卒,诛杀此些反贼,无论是谁,都与朕通通杀了!再派几人闯张奂段颎府邸,要是奴仆阻拦,杀!”,邢子昂连忙领命,便跑了出去。

董宠连忙拦在了他的面前,他可是记得自己的任务,他皱着眉头,说道:“陛下何以再造杀孽?此些人罪不至死啊!”,小胖子明白了,不止是张奂他们被人所骗住,就连朕这里,原来也派来了一位啊,小胖子忽然轻笑起来,看着身边的小黄门,说道:“接母后回宫!”

小黄门点头,要来接董氏,董氏有些担忧,说道:“阿郎,你”

“母后!!”小胖子大叫道,猛地转头,又笑着说道:“还是去歇息罢,朕自会处理的。”,董氏无奈,被小黄门所接走,小胖子抬起头,看着董宠,有些无奈的说道:“舅父啊,何至于此?邢子昂,你先去!”,邢子昂点点头,董宠还要拦他,却被他猛地推开,直接走了出去。

“舅父,朕从未忘了你昔日之厚爱,何至于此?”

“算了,舅父,你也不必多言了,此事,朕也不怪罪与你”小胖子摇着头,看了看身边的宋典,在他的耳边说了甚么,宋典走了出去,他便又看向了董宠,董宠表情肃穆,认真说道:“阿郎,我所行之事,全然是为了你。”

“朕知道,舅父不必多言。”

“舅父可记得?朕幼时,舅父送朕一套木甲,木剑,朕当时,可是兴奋的很啊。”小胖子回忆着,董宠也回忆起来,点点头,说道:“唉,记得,那时,你表兄也尚在人世。”,小胖子笑着,没有言语,过了片刻,那宋典便回来,董宠一看,心里却是有些激动。

“朕幼时曾与舅父许诺,送舅父金甲金剑,舅父你看,这铠甲,这宝剑,可能入舅父之眼?”,小胖子指着宋典所带来之物,朝着董宠说道,董宠低身,抚摸着这盔甲宝剑,心里不由的激动,忽然,他老泪纵横,心里对所为有了些愧悔,他说道:“谢天子之厚恩,我不知道你已经准备好了,我以为你早已忘了”

“哎,舅父之厚爱,朕怎么会忘记了呢?”

“来,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身?”

董宠点点头,将铠甲戴在身上,这铠甲浑身寒光闪烁,显然是上好的铠甲,那宝剑更是非凡,剑柄上镶嵌着宝石良玉,董宠也是格外喜爱,又对小胖子行礼,小胖子对着董宠笑了笑,说道:“舅父,好了,东西也送了,朕有些困乏了,舅父便退下罢,记得,日后要离那些党人远一些。”

董宠点点头,拱手说道:“多谢天子厚恩,臣告退!”,说完,他便转身走了出去。

“舅父!!”

“恩?”

“保重”

董宠手持宝剑,身着盔甲,心里半是羞愧,半是欢喜,有些呆愣的走出了琅苑,刚刚走了出去,便看到外头已满是宿卫,那些宿卫手持黄弩,冷冷盯着自己,而宋典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些宿卫身后,宋典猛地一挥手,诸多宿卫射出弩箭!

就在一瞬间,董宠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浑身直接被弩箭射穿,强大的力量将他直接钉在了两丈外的地面上,那一身的盔甲,并没有能为他挡下破甲弩箭,他倒在地上,双眼瞪大,目光无神,嘴巴微张,血液染红了身下的地面。

“执金吾董宠披甲,手持利剑!闯进未央宫内行刺天子!已被斩杀!!”

小胖子呆滞的站立在琅苑里,眼角留下两行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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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们,谢谢。

第0088章 城内混战

绣衣使者府内,双方正在死战,或许是因为阳球最受党人厌恶,因此受到的关照也是最多,足足近百的更足围攻他的府邸,为首者唐珍,他们杀进府邸的时候,整个府邸共有二十余人,幸好此些都是阳球新召集的游侠好手,各个勇武过人!

再加上阳球与张郃拼死抵挡,这些更卒死伤不少却没能攻进后院!

更加不妙的,是这里冲天的喊杀声与火光引起了城内不少绣衣使者的注意,当他们看到绣衣使者府邸被围攻的时候,自然就是持剑便赶到了战场,听着里头阳球怒吼,手持长剑,独自便斩杀了七八个更卒,唐珍心里却是大怒,若是这些更卒有弓弩,早已将此些奸贼杀了百十遍!

只可惜,除却宿卫,北军,南军之外,其余者是没有资格携带此等利器的。

毕竟更卒只是与城内巡逻,捉拿盗贼犯禁者,你要弓弩做甚么??

张郃一手持大盾,一手持长刀,年纪尚小,却悍勇无比,跳进更卒之中,手中长刀迅速又冷冽,随着一道道闪烁着的寒光,飞溅起的血液绽放,唐珍渐渐觉得有些不对了,更卒虽然比之阳球等人要多出五倍来,可是他们心有畏惧,可是阳球那厮却是越战越猛,更卒们都在缓缓后退着!

他们都是被征召服役的农夫,七天一小练,十天一大练,其余时候都是在巡逻雒阳,没有统帅过军旅的唐珍,认为己五倍与奸贼,定然能轻易诛杀此獠,结果,便是看到了更卒们实在承受不住重压,看着同僚纷纷被杀,也有的愤怒的拼死!可是更多的却是扔了手中兵器,便朝着身后逃了!!

唐珍愤怒的大叫道:“不许逃!赶快杀了那奸贼!”

“这奸贼祸国殃民!你们难道没有半点忠君之心麽?”

“去杀了他”唐珍声音一缓,转头看了看面前,双手捂住脖颈,血液从他的脖颈喷射而出,他想说些甚么,却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双目圆瞪,愤怒的盯着面前的阳球,朝着身后便倒了下去,看到阳球如此勇武,绣衣使者们更是纷纷欢呼起来,愈加勇猛!

而更卒们呢?看到主将已死,哪里还有拼命的**,直接扔了兵器,投降。

阳球喘着气,看着周围,浑身被血液淋湿,身上也出现了大大小小数十个伤口,显得惊心动魄,周围仅存的七八名绣衣使者也尽是如此,唯有持着大盾的张郃,身上伤势最为稀少,却也是已然脱力,朝后踉跄了一步,手中大盾落地,浑身汗水与血液交织,面色狰狞,犹如恶鬼!

一阵猛烈整齐的脚步声响起,阳球心里悲呼,我阳球今日莫不是便要亡与此地?

诸多绣衣使者也全然有些畏惧,转头看向阳球,阳球注意到了那几道注视着自己的眼睛,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对着他们说道:“他们是为杀我而来!你们可速退!日后不忘为我报仇便可!”,张郃等人一愣,看着阳球,站立不动,拱了拱手,大声叫道:“愿与使君赴死!”

那些脚步声愈来愈近,忽有人大喊道:“步兵校尉邢子昂前来救援!!”

听到这话,阳球浑身猛地松懈,险些失态倒地,他笑着,看了看身后那些门客好手们,那些人也兴奋起来,呼出一口气,转眼便凶神恶煞的盯着地上那十几个投降的更卒。

而曹家府邸,也亦有近百更卒正在围攻,曹家诸多门客奴仆族人与之大战,这让魏朗也吓了一跳,曹家竟然有六七十个训练有素,持有利器的门客好手!你这可是大罪!你曹嵩果然是奸贼啊!

曹家虽无世家之名望,却也是土豪大族,这些年也是庇护了不少犯事的游侠,此些游侠感与曹嵩大恩,便留府中为其门客爪牙,而曹嵩平日里也是对他们格外厚爱,以肉食喂之,使得这些游侠们孔武有力,又勇猛彪悍,魏朗率领的更卒竟然被他们所围了起来!!

形势逆转,而在府中书房内,曹嵩正坐在案前,手持竹简,竟然读起书来,丝毫没有畏惧或者担忧,而在他的面前,有一少年,不时的偷偷望着门外,想看看战局究竟如何,曹嵩持着竹简,问道:“阿瞒,怎么,怕了外头那些贼人?”

“非也,只是苦于不能外出杀敌罢了!”

听闻此言,曹嵩有些惊异的抬头看了看自己这个瘦黑的孩子,别看这孩子长得不怎么样,这吹嘘功夫倒是不错啊!

正厮杀着,忽然有一彪悍卒赶到,为首者大吼道:“南军黄忠在此!休战!再战者杀无赦!!!”

众人早已杀红了眼,哪里会因为黄忠的一句话而止戈?

黄忠一看众人不听,挥了挥手,南军游侠们直接将背后的黄弩拿了出来,对准面前交战的双方!

“咔哧!”

“咔哧!”

弩箭被拉开,随时准备射杀。

这声音显然要比黄忠的怒吼要管用得多,听到了张弩的声音后,再看了看那清一色的狰狞凶器,交战双方不约而同的扔了手中兵器,为首者更是大叫道:“休要射杀!休要射杀!是这些贼厮围攻我曹府啊!”

其余几人,便没有如此好运了,刘嚣,郭禧,刘宠这三人,当北军迅速赶到其府邸的时候,三人已经死去,他们既没有勇武,也没有诸多门客,在十几个更卒的攻击下,送了性命,而北军士卒也为其收敛尸首,又灭了几处大火,如今,只有刘矩与蔡邕那边,不知是甚么遭遇!

蔡邕这边,却是让人啼笑皆非,原来党人也派出了十六七个更卒,前来击杀了蔡邕,谁曾想到,蔡邕并非单独在家,他召了太学生,正在院落里讲述经典,十七八个更卒格外嚣张跋扈的杀了进来,结果就是看到了整整两百多位太学生转头看着他们。

非常悲惨的,这十几位更卒被狂热的太学生们砍成了肉泥。

这也是此次反叛势力所派出的几股军旅之中,唯一一支全灭。

而此刻,在刘矩府邸内,处处都是火光,刘矩府中只有三四个老奴,也抵挡不了甚么军旅,此刻,他跪坐在了院落内,眼中老泪纵横,周围被七八个更卒控制起来,为首之人李咸正斥责着周围那更卒,刘矩不是因畏惧而恸哭,是为了自己那些奴仆而哭。

“何其暴也,何其暴也!”刘矩咬着牙,流着泪,看着面前那几具尸首,他们都是年近半百的老者啊,根本也没有能力抵挡你们,你们为何要残杀无辜啊,这些奴仆自幼陪伴他,与他最为亲近,此刻,却枉死在此处,李咸也是极为愤怒,杀害这些奴仆根本不是他的命令!

这些更卒过于害怕,冲进府邸之后,便直接砍杀,使得这几个老丈死于此。

李咸有些心灰意冷,他觉得今日之后,自己名声就要完全败坏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捡到一本三国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0089章 唯其才也

“好贼子!竟敢行刺重臣!!”

猛地,身后传来一声怒吼,李咸大惊,急忙转身,利剑横着切过了他的后脖颈,却又没能一下切断,他的头颅直接朝着前方耷拉下来,血液从后脖颈喷射而出,他始终都没能看到杀死自己之人,便在怨恨之中倒在了血泊之中,诸多更卒大惊失色,连忙看去。

却是一老者,一手持长剑,另一手擦拭着脸上的血液。

更卒看到是一老者,心里的惊恐也就消散了,朝着他便杀了过去,那老者不退反进,猛地低身,躲过了刺向他的长矛,手中利剑猛地递了出去,狠狠扎在了那人的腹部,拔出长剑,那人痛苦的哀嚎,捂着腹部便倒在了地上,几个更卒缓缓聚在一起,有些惊疑不定的望着面前的老者。

这是何方老贼?怎么出手如此迅捷狠辣?

忽然,其中一更卒大叫了一声,瞪大眼睛,便倒了下去,众人看去,却是那刘矩,不知何时,也拔出了腰间长剑,直接从身后杀死了他们其中一人,两个老头气势汹汹,面色狰狞,手持长剑,包围了七八个全副武装的壮汉。

“杀!!”那老者大叫一声,朝着此些士卒便冲了过去,刘矩也是如此!

更卒心里竟然生出了惧意!!

老者虽不是身强体壮,却胜在经验丰富,击技老道,出手狠辣,他侧身便躲过了对方的劈砍,直接一剑削掉了那人的胳膊,这些更卒可不是北军,断臂没有激起他的凶性,反而躺在地上嚎叫,老者直接再一剑便劈在了他的额头,更卒倒地!

当两位老头连杀了数人之后,这些更卒再也待不住了,纷纷扔下武器,抱着头便朝着门外逃了出去,两个老头看起来都不想善罢甘休,在他们身后追赶着,当南军孙坚,典韦等人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五六个壮汉被两个气喘吁吁的糟老头追赶着,哭爹喊娘。

见到南军,他们兴奋的几乎哭了出来,连忙跪拜在了他们面前,投降,祈求庇护。

孙坚脸色发黑,南军成立之后,所遇到的敌人无不是投降了事。

也快一载了啊,一次仗都没有打过

两个老者气喘吁吁,却没有扔下手里的长剑,刘矩转过头,看着那老头,说道:“老匹夫,就算你帮了我,我也也不会感激你的!”,那老头自然就是何休,何休冷冷一笑,说道:“老贼,休要多想,只是看不惯此些恶贼之所为罢了。”

“你无德上位,雪灾,旱灾,又是叛乱谋逆,连你最亲近的几个奴仆都死了,你有何颜面继续待在三公的位置上?”何休挖苦道,老太尉没有反驳,抬着头,看向天空,却是热泪盈眶。

南北军迅速的控制住了雒阳城内的动乱。

而张奂,段颎的府邸,也被邢子昂所遣的宿卫硬生生破门而入,二人得知了城内大事,大怒,张奂直接拔剑杀了面前的苑康!

苑康哪里想到,张奂得知消息之后,竟然不是逮捕他,而是直接杀死,他死不瞑目,你这老贼,杀了我,不怕死无对证,天子责罚麽?!!

而段颎则是绑了这位名士,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当二人出门,控制住了内外之后,立刻又派遣士卒抄了执金吾府邸,里面早已是空荡荡的,除了董宠的那些奴仆,以及幼子董承之外,其余者早已逃散。

未央宫内,小胖子命人收敛了董宠的尸首,又吩咐了宋典派人守住永乐宫,不许旁人进入,也不许任何外出。

宋典领命而去,小胖子有些恍惚的走进了厚德殿里,他躺在了床榻上,闭着眼睛,等待明日之朝议。

第二日,整个雒阳,再次兴起一股狂风暴雨,太学生们四处上奏,称昨日遇到更卒刺杀,请治执金吾董宠,而后得知董宠谋逆,行刺天子,又得知李咸,唐珍,苑康,边邵,妫皓,戴恢,边韶等大臣都参与了此事,并且,尚书令刘宠,光禄勋郭禧等人死于家中。

对天子有着狂热敬爱的此些太学生,愤怒的险些发疯,他们直接堵住了杨赐,周景,乃至袁平,袁隗,荀俭

等人之府邸,而后又持着刀兵冲击他们府邸,幸好有北军在雒阳治安,将此些人抓捕,又无奈释放,他们被释放之后,怒气不减,在城中开始传播。

董宠与杨赐,周景等人联络,妄图行刺天子,利用董太后来把持朝政,而后,董宠想要自立为帝,伪号赵,杨赐要做陈王,周景要做吴王,荀俭想要做颍川王,袁平要做汝南王,此等谣言忽然遍布了整个雒阳,甚至连年号,乃至百官名单,都被他们一一列出。

这说的还有鼻有眼,让人无法怀疑。

杨赐得知了这消息,险些吐血,他急急忙忙赶往未央宫,要天子为之做主!

而本来就病重的周景得知,是直接就晕厥了过去,周府鸡飞狗跳。

至于袁平,荀俭之流,也是将家中子弟,全数遣回,自闭与家中,等待天子诏令。

他们似乎体会到了,昔日孝恒皇帝被太学生抨击时的滋味。

这些太学生,胡言乱语!胡言乱语啊!!

又过了一日,小胖子方才不急不慢的召开了朝议。

小胖子坐在上位上,表情肃穆,皱着眉头,望着底下诸多朝臣,朝臣们低头不语,没有一个敢上奏的,张奂站立在最前方,猛地起身,朝前走了几步,面色平淡,说道:“臣有奏!”,小胖子撇了他一眼,点点头,张奂俯身大拜,说道:“罪臣无能,被贼人所欺,惹出此等滔天大罪,臣罪不可赦,望陛下治罪!”

段颎也从一旁,走了出来,说道:“臣也有奏!”

“讲。”

“臣与张君一般,都是被那些狡贼所欺,不知其恶!臣有眼无珠,臣失职!那贼已被臣抓获,陛下可亲自审问!”段颎说道。

小胖子点点头,看向张奂,问道:“张君,欺骗你的那人呢?”

“已被臣所杀!”

“哦,也就是没有人能为你正名了?”

“臣不必他人正名,臣有罪,甘愿受罚!”

“哈哈哈~~”小胖子怒极而笑,指着张奂,叫道:“你真当朕不敢杀你麽?上一次,你也被是他人所骗出雒阳,这一次,你又被人骗的出不了府邸!告诉朕,朕要你这样的大臣,有何用?!”

“臣有罪!”张奂不卑不亢。

“来人,给朕拿下!”小胖子愤怒的大叫道,立刻有宿卫前来,将张奂押解,不少朝臣起身,急忙说道:“陛下,不可啊,张君战功赫赫,乃是朝中重臣!还望陛下宽恕啊!!”

“呵呵,宽恕?上一次,朕就宽恕了他一次,这一次,还要朕宽恕?那朕日后得宽恕他多少次!”

“战功赫赫比起淮阴侯如何?”小胖子一一盯着那些为他辩解的党人,刘陶,王允,蔡邕,小胖子一问,众人有些尴尬,却又说不出话来,低着头,沉默不语,只是哀叹着。

小胖子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张奂,沉默着,缓缓走到了他的面前,又过了半刻,他方才推开了两旁押住他的宿卫,将张奂扶起,无奈的说道:“唯其才也!”

朝臣大惊,唯有刘陶,目光炽热,一动不动的盯着小胖子。

看到他如此失态,一旁与他交好的蔡邕拉了拉他,低声说道:“子奇,你在看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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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0章 大兴农桑

本以为自己定然要被陛下处置的张奂,看到小胖子就这样释放了自己,顿时也是满脸羞红,不知该如何言语,重重的俯身一拜,说道:“陛下,臣无能,不足与居高位!”

“呵,你想要辞官?”

“日后要朕亲自率领北军征伐不平麽?!”

“臣不敢!”张奂再拜道。

小胖子冷哼了一声,却没有回话,他起身,坐回了自己的位子,对着张奂和段颎挥了挥手,让他们暂且回去,便开口叫道:“杨公,莫非你没有甚么奏告?”,朝臣心里一颤,正事来了!

“臣有奏!”杨赐悲愤的走了上来,拱手俯身大拜道:“陛下!臣却是不知那日之谋逆事啊,太学生所言,我与董宠所勾结之事,乃是污蔑!望陛下圣断,正臣之清名!”

“你身为大司农!莫非便要上奏此事?!”

小胖子勃然大怒,指着他骂道:“豫,冀,荆三地遇灾,天下尚有数万百姓不食傈僳,你上奏要朕给你正清名?!”,杨赐一愣,有些茫然的望着天子,小胖子摇了摇头,忽然问道:“民以食为天,这农桑之害,朕实在心痛,比之舅父谋逆还要心痛!诸君可有甚么办法?!”

朝臣不解,外戚谋逆啊,朝臣之中被牵连者无数,天子怎么还关心农桑?

只有一些年轻党人,方才敬仰的望着天子,万般民为重,贤君如是!!

朝臣开始商议起来,忽然,杨赐开口道:“陛下登基以来,轻徭薄赋,百姓无不欢颂,而灾害频繁,自从建宁元年起,百姓多有受灾,收成日减,臣以为,当减少更卒军役,与民休息”

小胖子点点头,老太尉喘着气,有些颤颤巍巍的起了身,小胖子不由得心疼,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老太尉如此虚弱的模样,他说道:“太尉坐,不必起身!”,老太尉摇了摇头,不想在天子面前失礼,起身说道:“当今百姓,不是无心田耕,而是无田所耕!”

“天下田地,多被豪族所占,使得百姓尽为其佃,所耕者稀少咳咳咳”老太尉咳嗽起来,又缓了少刻,方才继续说道:“陛下当以各地州长官吏,打压豪族,将田分与民耕”,老太尉还没有说完,那几个世家大族出身的党人就有些色变了。

论起田地,十个豪族加起来也没有他们一个世家要狠。

不同的是,豪族对佃户恶劣,多有欺压,而他们多有善名,对乡民也颇为敬重,但是,若是要均田而耕,他们受到的损害绝对是最为巨大的,立刻便有荀俭起身说道:“以臣所见,可遣无田之农开垦荒地,再由朝廷管辖,不可他人侵害其田地”

他这么一说,小胖子却是猛地想起了天书里所记载的屯田!

其实,屯田自古便有。

太宗孝文皇帝时,大臣晁错就曾建议“徙民实边”。

世宗孝武帝时,赵充国建议屯田与边防,戍卫与垦耕并顾,自敦煌西至盐泽往往起亭,而轮台和渠犁皆有田卒数百人,此一方法用意,既可解决路途遥远交通不便之下自力更生,又可使兵力在守防时亦不白花人力,乃一举两得之构想。

而小胖子却是知道,在日后,曹操采纳枣祗,韩浩的建议,在许昌招募农民屯田,当年得谷百万斛,后推广到各州郡,由典农官募民耕种,为民屯,屯田之民免服兵役和徭役,此举简直一举多得!

小胖子想了片刻,便开口了,他说道:“诸君可知世宗孝武皇帝之屯田?”

众人一愣,难不成你还想派百姓去边境屯田??转念一想,若是派民众开垦大汉境内之荒地,似乎也可以啊!看到众人若有所思,小胖子说道:“朕有意,令各州郡,设下典农官,募无田之民耕种,以为民屯,屯田之民免服兵役和徭役,如何?”

朝中忽然喧嚣起来,群臣商议着,连谋逆之事,也被扔到了一旁。

那些世家大族,听到天子不会分了他们的田地,极为兴奋,分成的赞成此事,而有些人却也有些担忧,忽然,杨赐询问道:“陛下,若是如此,只怕百姓为了逃与兵役徭役,谎报田地,成为屯户啊!”,小胖子摇了摇头,说道:“朕之子民,不会如此,他们又不是尔等党人!”

小胖子之所以放心是因为有典农官,完全可以排查监督,有这样的情况便严惩,只怕鲜有人敢铤而走险。

杨赐等人有些尴尬,点点头。

乔玄出言道:“豪族世家,佃户多矣,天子可令其释放佃户,只留少许,其余一同前往民屯,如此一来,民屯之事定然能再次兴旺!”,听到乔玄这麽说,那几个正在兴奋中的党人脸上的微笑顿时凝固了,看了看乔玄,又看了看上方的天子,哀叹了一声,这样也罢,起码能保住田地啊。

小胖子点点头,笑着说道:“此事,便由乔公来办,可好?”

乔玄拱手,点点头。

忽然,有荀俭,说道:“陛下,昔日屯田,士卒多有不愿,皇帝奖赏,使其安心,陛下何不奖赏农桑?使得民屯之百姓,对与此事,更为积极,不敢怠慢,而此等奖赏之事,无论民屯或者其余乡民,都当领受!”小胖子笑的更加开心了,连忙点点头,说道:“此事,便交予荀君来做!”

荀俭领命。

随后,党人忽然发现了一点,只要说出了明确的建议,天子就让其掌管此事,那么涉嫌谋逆之事,天子是不是也不与追究?众人纷纷建议上奏,小胖子大喜,也一一采纳,例如,有人建议将淮西之民,带与江东耕种,因为江东耕织落后,荒地极多。

而如荆州,益州等地广人稀者,皆可从中原募集民众前往,前往者多有奖赏。

又有人提出,将农桑为察觉官吏政绩之本,若是百姓收成低于上年,则处罚,若是高与上年,则奖赏。

又有人提出,召集工匠,更新农具,多牧耕牛,以借百姓耕种。

小胖子都没有想过,这些贤才们倒也不是腹中空空啊!

小胖子果真没有忌讳之前的谋逆,只要是有善言者,皆然派遣,没有追究过失,群臣大喜,一场针对大汉农桑的大业,便如此浩浩荡荡的开启了!

到了最后,小胖子格外兴奋,甚至还夸奖了杨赐之类的涉嫌谋逆的罪臣,多数党人,对这位天子是深深敬佩,古今能做到如此者,除天子何人?到了最后,小胖子又让张俭处置日前谋逆之事,便直接离开了大殿,张俭本来正是心忧,因为他没有甚么建议,而且为首者李咸便是他所举荐的。

可是,天子不仅没有追究,反而让他这个廷尉,彻查此案,这让他不禁有些恍惚,看着小胖子的背影,默默不语,刘陶走到了他的身边,笑着说道:“张君何必苦着脸?与我出去,听听百姓的欢呼罢”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捡到一本三国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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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1章 董氏之哀

小胖子回到了后德殿里,心里还是极为兴奋的,谋逆甚么的,他根本不在意,只要南北军在手,任何人都别想掀起甚么浪花,他也不会愚蠢的设下甚么州牧,让一个人掌管一州的军政,最后酿成大祸,而且他也不会设甚么大将军,他觉得,死之前,最好还是废除了大将军这个官衔!

看看这几代的大将军罢,梁冀,窦武,即将上台的董宠,还有后来的那个何进,这几个里,梁冀竟然还算是最为成功的!其余几个,简直就是一个不如一个,最后那个何进,为了杀几个太监,还要招外军入京,堂堂北军,被分成了数个部分,还各自敌视!

你还不如人家窦武呢!

这大汉的大将军,对大汉似乎只有坏处,没有见到甚么有益的一面。

但是,这些小胖子都并不是非常在意,他非常喜欢听到百姓的欢呼,他喜欢看到自己的子民都爱戴自己,他在生活上,也在朝着那些曾经受到百姓爱戴的先祖学习,孝文皇帝,他生活虽然没有孝文皇帝那般朴素贫困,可是,他登基之后,也没有大建甚么宫殿土木,一切从简,历心图志。

而最令他担忧的,便是这些年来的灾害,他清楚的知道,在日后,会有一场庞大的农民叛乱,他不希望出现这样的情况,这对于大汉是伤筋动骨的大灾,而且在看到一个又一个天书所记载的人物之后,他有些确定,这场动乱就是在他执政的时期所爆发的!

因此,农桑无疑就是这其中最为重要的事情。

只有让各地乡民安居乐业,无忧衣食,才不会有人高呼着苍天已死,来造自己的反!

他不怕党人的那些阴谋,却唯独害怕百姓的愤怒。

纵然世宗孝武皇帝,杀得各方大儒士子人头滚滚,最后也不是连下罪己诏,安抚天下百姓麽?

因此,在今日,党人无比活跃的,在他面前展开了一条明路之后,他无疑是开心的,他心里又有些急切,他迫切的想看到成绩,他想看国库里的粮食堆积如山,各地百姓欢呼起舞,小胖子暗自笑着,又开始思索着一系列的任命,周景病重,已经不能继续担任三公之位了。

司徒是要换个人来做,小胖子忽然想到了何休,又暗自点点头,何休不被党人厌恶,反而对其刚强多是敬畏,有何师坐在这个位置上,基本是不会有党人敢来招惹自己了,因为何休会替自己收拾的,另外,还有就是刘矩,老太尉遭受了此事,身体愈加恶劣,小胖子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行事。

要直言让老太尉归家修养麽?

小胖子摇了摇头,朝中其余的空缺,他倒是不在意的,毕竟他有大批太学生可以任用,此些太学生对他极为忠心,简直就是有些狂热,但是小胖子很喜欢啊,臣子就该如此嘛!他便在屋子里,又翻出了那本漆黑的天书,开始仔细观看,他想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甚么落下的。

单是屯田,就能为自己解决很大的忧患,那么,会不会还有其他的惊喜呢?

就在朝议结束之后,整个庙堂之中的朝臣都瞬间拧成了一股绳,他们从未如此团结齐心的去办过一件事,无论是党人,还是帝党,他们全心全意的将全部心神放在了农桑之上,帝党是为了完成陛下的嘱托,党人有些是为了赎罪,有些是为了自身利益。

总之,当大汉的群臣开始发力之后,屯田之事,进行的极为迅速!

他们直接派出了帐下最为能干的能臣,下方与各个州郡,主持屯田,由乔玄出来,要求世家大族释放佃户,在袁家,杨家,陈家等大世家的配合下,其余世家完全不敢反对,纷纷释放,并给予口粮等,各地招募无田之百姓,又寻找屯田之地!

得知了此些事的百姓们,这一次,却是公然违禁,为天子立了生祀!

各地对于小胖子的疯狂崇拜已经达到了一个顶峰,在地方官吏,三老豪杰,乃至乡民的配合下,屯田迅速的展开,其中诸多事端,也被一丝不苟的执行着。

而小胖子也极为忙碌,日夜查看各地之奏报,为屯田之事而操劳!

从早忙于夜晚,虽然忙碌,却依旧精神奕奕,看起来已经从窦太后,董宠的事态之中走出。

唯独宋氏,对于小胖子极为担心,毕竟小胖子尚且年幼,如何能如此操劳?而张俭也没有辜负小胖子的信任,其中不少潜藏着的谋逆官吏,都被他一一找出,只要是没有甚么好的建议,也没有接受天子指派的大小官吏,全然进了廷尉,其中,甚至连陈寔之子都被他抓了起来!

陈寔几次上奏无用,也便灰了心。

这一日,小胖子正在查看奏折,宋典忽然缓缓走到了小胖子的身边,犹豫着,不敢开口,小胖子没有看他,只是盯着手中的奏折,问道:“说罢,又出了甚么事?”,宋典皱着眉头,说道:“有几个小黄门,没有管好嘴,闲谈,被董太后的婢女听到了,太后大怒,将送饭的小黄门都打了出来。”

“那几个多嘴的,奴婢已经处罚了”宋典有些畏惧的低着头,生怕皇帝怪罪。

小胖子一愣,将手中的奏折放下,揉了揉额头,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事,本来也就瞒不了阿母太久,唉,算了,还是朕亲自去一趟罢。”

在宋典等人的簇拥下,小胖子缓缓来到了永乐宫前,只是靠近,便听到了从里头传来的哭声,小胖子皱着眉头,在门口伫立,等了稍可,他便直接走了进去,那几个婢女见到了他,都是惊恐的低着头,连通报尚且不敢,小胖子快步走了进去,便看到董氏正坐在地上恸哭着。

“阿母”

小胖子开口说道,董氏猛地抬头,直勾勾的盯着他。

“你有甚么颜面来见我!!给我出去!出去!”董氏大叫道,小胖子皱着眉头,低着头站着,宋典挥了挥手,诸多婢女与小黄门便走了出去,宋典也是走了出去,关上了大门,小胖子这才开口道:“阿母,朕劝过了舅父很多次,足足劝了他三次!”

“可是,他就是不愿意听朕的,他就是觉得那些混账党人比朕做的要好,他就是要为虎作仗,擅杀朕的心腹大臣,阿母,你说,朕该怎么办?”

“若是不理会,朕如何向那些大臣交代?”

小胖子说着,董氏全然不听,只是恸哭着,过了片刻,小胖子上前,想要擦去董氏的眼泪,董氏猛地打掉了他的手,说道:“对,这天下,只有你说的对,只有你能说,我知道了,你出去罢,我不愿见你!”,小胖子有些伤怀,无奈的叹息,便离开了永乐宫。

他倒不是担心阿母会从此厌恶了他,毕竟,这是他的生母,无论自己做了甚么,阿母永远都是自己的阿母,他唯独担心阿母会因伤痛而大病,而且,阿母不肯进食,这也是个问题,自己还需要解决这些事啊,小胖子看了看远方,忽然对着宋典说道:“你去把承儿接过来,记得,那是朕的表弟,不可无礼!”

“奴婢领命!”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捡到一本三国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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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2章 耕田暴增

小胖子在屋子内等了片刻,便等来了董承,董承是董宠次子,也是小胖子的近亲,只是,年纪尚幼,比小胖子尚且要小了两岁,此刻,他牵着宋典的手,畏畏怯怯的看着周围,看到那些宿卫,也会下意识的躲在宋典的身后,直到他看到了小胖子。

仔细看着小胖子,看了片刻,猛地松开了宋典的手,朝着小胖子扑了过去,紧紧抱住了小胖子,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叫道:“阿兄,阿父不要我了,他不见了,家里来了好多的士卒,我很害怕,他们骂我,打我呜呜呜呜”,小家伙抱着他便哭了起来。

小胖子紧紧的抱着他,皱着眉头,额头青筋绷起,咬着牙,没有说话,抬起头,看向宋典,宋典连忙说道:“陛下,并非是奴婢无礼,乃是几个北军士卒动手谩骂的”,小胖子咬牙切齿的说道:“让张奂好好管教,朕的近亲,还轮不到他人来欺负!!!”

“遵命!”宋典小跑着逃离此地。

小胖子摸了摸小家伙的头颅,笑着说道:“二郎莫怕,朕在这里,没有人能欺负你,日后,你就把这里当作你的家,朕会保护你的!”,董承抬起头,双眼泪汪汪的,问道:“兄长,阿父去哪里了?大兄不要我了,阿父也不要我了!”

“他们啊,不是不要你了,是朕派他们去了一个极为遥远的地方,放心吧,这里有朕,还有你姑母,她会照顾你的,你别怕!”,小胖子笑着说道,在小胖子的安抚下,董承也抹去了眼泪,小胖子看着被他弄脏的上衣不,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牵着他的手,便朝着永乐宫走去。

到了永乐宫面前,小董承依旧有些害怕,看了看周围,还是小胖子朝着他笑了笑,才让他不再那么畏惧,他带着董承便进了宫殿,董氏正坐在床榻上,身边的婢女正在劝她,想让她进食,小胖子低身,指了指远处的董氏,笑着问道:“二郎,你看那是谁?”

董承看到了这个最为疼爱他的姑母,直接冲了过去,董氏正在恍惚间,看到董承扑了过来,也是激动的立刻站起身来,抱着他便开始恸哭起来,董承也是大哭,看着两人哭泣,小胖子紧紧握着拳头,却没有言语,过了片刻,董氏紧紧抱着董承,有些惊异的看着小胖子。

小胖子伏地大拜,低声说道:“阿母,舅父之事,朕无奈而为之,幼弟便留在宫中,由阿母抚养罢,朕一定将他视为自己胞弟,还望阿母能原谅孩儿!”,董氏抱着董承,看了他许久,方才点点头,说道:“好的,知道了,我有些疲乏了,皇帝可自便。”

小胖子无奈的起身,又朝着阿母大拜,方才走出了永乐殿。

出了宫殿,小胖子有些恍惚,回到了厚德殿后,又立刻召来邢子昂,向其下令,厚葬董宠。

建宁三年,八月

先前,日有食之,又有彗星袭月,众人以为乃是天象喻窦太后崩,而后得知,日有食之,乃是国有大丧,以为窦太后之事,而彗星袭月,乃是行刺之兆,夫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而喻董宠之恶行也。

在经历了数个月的大规模屯田之后,在冀州,兖州,豫州,青州,乃至荆州,都建立起了无数民屯之地,百姓们在朝廷的重赏之下,更是热情洋溢,而官吏们,也生怕有辱名望,劝导农桑,不敢有半点松懈,竟然使得大汉农田成番增长!

本初元年,天下耕田共有六千九百三十万零一百二十三顷,而至于孝恒皇帝,建宁元年,耕田共五千六百四十九万三千六百二十一顷,这足以证明百姓之疾苦,而数个月来,大汉耕田迅速增加了五百六十五万,使得耕田又重回六千万的行列。

这庞大的数字,小胖子听闻之后,激动的数日不曾合眼。

在看到成效之后,小胖子便下令在全国各地增加屯田,务必再增良田,使得天下百姓再无忧患。

可是,最主要的问题也出现了,实施如此庞大的民屯,使得国库空荡,而小胖子那收刮了十常侍所得的巨额资产,也即将为之一空,在如此重要的时刻,怎么能够缺了钱呢?乔玄多次提出此事,小胖子与群臣商议,却没有想出好的结果,有人提出要重铸钱。

小胖子看了看天书,看到日后董卓铸钱的下场,便干脆利落的拒绝了他的请求。

没有解决之道,若是没有足够的钱财,又如何能继续在全国推广民屯?小胖子一边思索着,一边又重新读起了天书,虽然天书上并未说明有甚么生财之道,可是常常阅读,却让小胖子觉得自己不再那么焦躁,正缓缓读着,忽然,他愣住了,又重新读了一遍。

“麋竺字子仲,东海朐人也”

“祖世货殖,僮客万人,赀产钜亿,后徐州牧陶谦辟为别驾从事”

“哦?僮客万人,赀产钜亿?”

小胖子忽然沉思起来,这些豪族,当真豪富如此?

想了片刻,他便下令让阳球入宫,不多时,阳球便被黄门带入,拜见小胖子,小胖子挥了挥手,直接问道:“东海,有没有甚么巨富豪族?”,阳球一愣,皱着眉头,思虑了片刻,方才点点头,说道:“有一家唤作糜家,家财万贯,曾吹嘘,家中所攒,富与国库也!”

“哈哈哈,一介商贾,家资富与国库??”小胖子忽然大笑起来,过了片刻,他才盯着阳球,说道:“你且派人去东海,看看这个糜家”

“看看他风评如何,家资如何,再看看有没有甚么逾制之处”小胖子眯着眼睛说道。

“陛下之意,可是将其”

“不,你不可动手,你只需要查清虚实,再与朕禀告便是!”

阳球点点头,便离去了,小胖子又翻开天书,一一寻找,一介商贾,竟然有奴仆上万,看来那些官吏还是镇不住啊,唉,也不知曹操此些能臣何时才能为朕所用,到时,此些事也就不需朕亲自思虑动手了,小胖子温柔的抚摸着天书上的那一个个人名,又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想必有些人,自己到死都不能用了,想想这天下大才不能全为朕所用,还真是有些不甘啊!

ps:兄弟们,老狼有点受不了,哇,写的老狼头晕脑胀的,真的是受不了,大家能不能饶过老狼一次,老狼明天再补上五张行么?再这样赶下去,老狼怕有些控制不住质量,后面这两章,写的不是很满意。

当然,还是要看大家的意思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拖欠的几章,今天之内补上

老狼还欠大家五更,周六周日身体不适,没能补上,明天拿着手机在教室里码字,能补多少就补多少,老狼不会拖欠书友的章节。

还有真的是感谢兄弟们的打赏月票订阅,老狼真的是太开心了,这两天因为身体原因没能一一答谢,等身体好了再答谢一波。

还有有些兄弟们说老狼断更,老狼发誓,从开书那天起,到现在,明天最少两章,明天断过一天,老狼到完结那天,每天的更新都不会少于两更,希望大家放心。

谢谢大家的支持,太感谢你们了。

第0097章 逼杀义士

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巴祗连忙出门,他府中只有一位随从,而那位随从也是年老久矣,双耳已失聪,巴祗亲自外出开门,外面有三四人,一手牵着健马,一人手持火把,皆然是驿卒打扮,为首者看了看面前的巴祗,皱着眉头,说道:“劳烦通报一声,有急报奏与刺史巴祗。”

巴祗并没有生气,拱了拱手,笑着说道:“我便是巴祗。”

那驿卒有些诧异,看了看他身上的着装,这才连忙俯身拜道:“不知使君当面,请恕罪!”

巴祗摇了摇头,将门推开,要迎接诸驿卒入内,驿卒哪里敢受,立刻将朝廷急奏拿出来,递给了刺史巴祗,便再拜告辞而去,巴祗拿着此诏令,好友见到他有要事,也不敢再打扰,也告辞离去,他拿着诏令,入了府邸,坐在书房内,不知从哪里找出了半支火烛,开始点灯

只是读了片刻,巴祗面色苍白,立刻换了衣裳,前往刺史府邸,令守夜更卒唤来了长史,又急忙召集州中官吏,诸多官吏尚且在府中熟睡,听闻刺史急召,他们都知道这位刺史一向稳重,而如此急切的召唤,只怕是出了甚么大事,纷纷前往官衙。

看到众人聚齐,巴祗皱着眉头,极为肃穆的说道:“东海糜家歪曲圣旨,欺压百姓,强买良田,行凶打赏直指绣衣使者阳球,天子大怒,要我们彻夜捉拿糜家,以及涉案大小官吏,就连赵谦,也要我等抓拿!”,听闻此事,官吏们面色大变。

有的愤怒,有的惊恐,有的狐疑。

巴祗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当中也有知晓此事,或者是涉嫌此事者,希望你们能自行认罪,当今天子是个仁慈之君,若是你们早早认罪伏法,再有我来为你们哀求,天子会宽恕你们,可若是不肯认罪,最后再被我发现,我也护不了你们。”

听到巴祗的话,几个官吏立刻起身,大拜道:“我等被那糜顺所欺,还望使君恕罪!”

巴祗点点头,下令将此些人缚绑,又立刻命令门下督盗贼,召集徐州郡卒,前往东海,原本巴祗是没有这样的职权的,他只是来监督各地太守,再禀告司徒,可是如今有天子诏令,众人也只能服从,深夜里,门下督召集了郡卒,而有意思的是,东海郡治所在于郯县。

而徐州治所,也在于郯县。

刺史府与太守府皆在一个县城之内,因此,此些郡卒甚至都不需要外行军,只是一股脑冲进了太守府之中,赵谦正在熟睡,便直接被破门而入,府中奴仆门客,敢有反抗者皆被杀死,赵谦惊醒,睁开眼,便看到几个士卒手持刀剑,横在了他的脖颈上。

“尔等可是要造反?!!”

“不怕天子将尔等族诛麽?”

赵谦脸上并没有畏惧,只是愤怒的朝着士卒大吼,这些士卒有些犹豫,看着面前的太守,赵谦大怒,猛地起身,夺了一位士卒的刀,便与他们厮杀起来,正在此时,巴祗缓缓走了进来,看到巴祗入内,那几个士卒连忙后退到了他的身边。

赵谦极为愤怒的说道:“巴刺史欲何为?!”,巴祗没有说话,从衣袖里拿出了天子诏,递给了赵谦,赵谦只是看了片刻,眼前一黑,险些倒地,他看着此诏,目眦欲裂,看着巴祗,问道:“此事,我为何不知?!”,巴祗摇摇头,说道:“阳球本想要与你通告,你拒绝了。”

“啊~~”,赵谦怒吼了一声,他记得那一天,阳球这个臭名昭著的鹰犬想要拜见自己,自己便厉声拒绝,原来是为此事,糜顺!陈縠!辱我清名!赵谦双眼通红,他一向自愈爱民如子,出仕十年从未有半点污名,也未曾给他祖父赵戒,叔父赵典丢了颜面!

赵谦举起了手中长刀,巴祗面色大变,上前阻拦,赵谦速度极快,猛地将长刀对准了自己腹部,直接刺了进去,嘴角溢出血来,巴祗赶到了他的身边,扶住他,有些怨愤的说道:“你这是为何啊,此事你并不知情,天子最多也不过是骂你几句啊!”

“敬祖,替我杀了糜顺,县令陈縠!”

赵谦瞪大眼睛,颤抖着说道,说完,一命呜呼。

当太守诸多长史属吏听闻赵谦自杀谢罪,竟没有人恸哭,反而各自回家,巴祗为之不耻,可他们回家之后,竟是向亲者妻子告别,与太守府前相聚,十三人,纷纷自杀与赵谦一同离去,当巴祗听闻,急忙赶到府前,却是看到十来人倒在血泊之中,未有一人畏惧逃离。

巴祗大哭,曰:“一日怎杀多义士。”

悲痛的东海郡卒,怒气冲冲的前往朐县。

熟睡之中的县令陈縠,被士卒们抓了起来,一顿痛打,陈縠不忍大辱,撞墙自杀。

随后,便是糜家。

家主糜顺,正在府内点灯夜读,忽有奴仆禀告,县令陈縠前来拜见,糜顺大惊,以为是有甚么大事,立刻起了身,换了衣裳,带着几人连忙驾车前往大门,奴仆们立刻开门,糜顺正要上前行礼,便看到门外忽然冒出无数士卒,一拥而进,手持刀剑,将糜顺制服,不少奴仆反抗,皆然被杀!

糜顺大惊,抬头看向远处,巴祗缓缓走了进来,一脸的怒色,盯着面前的糜顺,糜顺惊呼道:“不知因何得罪了君,还望告之!”,巴祗冷冷望着他,又看了看周围那奢华的装饰,冷笑道:“你何能,竟逼杀我大汉十来义士?!”

“冤枉啊,鄙一向忠良行善,未曾做过恶事,更不敢杀人啊!”糜顺瞪大眼睛,叫道。

巴祗却没有听他辩解,直接下令,要捉拿糜家众人,敢有反抗者,杀无赦,而事情并没有十分顺利,糜家奴仆极多,竟又藏着利器弓弩,与士卒们与府邸内厮杀起来,竟不落下风,看到如此情况,巴祗更是愤怒,看向糜顺的眼神也是越来越冷。

糜顺连忙吼道:“不许抵挡!此中定然有甚么误解,所有人,给我伏地投降!”,又令几个奴仆大呼,奴仆们与府邸内大呼,那些奴仆方才扔下了兵器,纷纷投降,糜顺浑身颤抖着,他心里大概也明白了原因,只是,他没有想到,此事自己掩盖的如此隐秘,竟还是泄露了出去。

此事,就算被天子得知,也不过是自己身死,糜家遭受重创,还不足以族灭,可若是抵抗郡卒,到时候庙堂派来的就不是郡卒了。

派出南北军来,糜家上下,还能留下活口麽?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0098章 请烹王符

在糜顺的命令下,士卒们轻易的攻陷了糜府,可惜,糜府上下奴仆上万,而士卒们不过千人,若是此些奴仆再乱,只怕士卒们也不好对付。

待到了天明。

县里诸多官吏,亭长里正,乃至几个地方豪族,全然被士卒们捉拿逮捕,却是让县里百姓哗然,人人惊惧,不敢外出,巴祗令属吏手持诏令,前往各地宣读,告知百姓,诏令自然便是指出糜家与县里官吏勾结,私自歪曲圣旨,私买田地,欺压百姓。

本来,糜家在整个东海的名望都是不错的。

因为每次遇到甚么灾害,他们都是会协助官府,相助百姓,收获了不少民心,可是,当他们得知,糜顺竟敢歪曲圣旨,为他们最敬爱的天子抹黑,还欺压他们这些百姓的时候,他们不出意外的开始讨伐糜家,糜家养了多年的清望。一时间崩溃,在郡县里只留下了恶名。

巴祗清算糜家家资之后,真的是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糜家共有库府二十多所,每一处,都是粮食钱财堆积,另外还有大量的私盐铁器等禁物,至于耕田屋产之类,则是数不胜数,不止是在朐县,在隔壁的郯县,兰陵县,戚县,襄贲县,昌虑县,承县,阴平县,利城县,合乡县,祝其县,厚丘县,赣榆县等都有耕地数千顷!

治愈佃户,奴仆,已经超过了四万!

原本天子旨意是将耕田分与朐县百姓,归反原主,可是当巴祗得知了糜家全部资产之后,却又不敢冒然行事了,他将此间资产田地等做了表文,派人上述雒阳,请求天子亲裁。

小胖子连续几日与王符交谈,言语甚欢,王符所说的吏治也罢,私学也罢,都不是当前最要紧的,最要紧的便是民屯一事,对于民屯,王符以为要健全官吏体系,不可再出现糜家这般事来,而小胖子也是觉得,只有百姓富足,自己才好继续施行其他政令。

王符如今身为尚书令,虽不是三公,可也算是位高权重,民屯之事,小胖子也就索**予他来办,他有着协商政令,下发诏书的职权,他来施行民屯之事,却也不错,只是,他格外针对世家,原本各个世家决定释放数百数千的奴仆,他亲自前往其家中,也不理会他们脸色,观察了片刻,直接设下释放之名额,转身离去。

他与阳球相处的却是不错,世家豪族但凡有人反对他的政令,直接唤阳球,数百绣衣使者临门,世家大族的弹劾上奏犹如雪花般朝着尚书台飞来,王符私自扣下此些奏告,带到那些世家出身的官吏们面前,当面焚毁,一时间,他的恶名甚是是超越了以往的十贼,成为人人皆痛恨的大奸!

每次小胖子只要上早朝,便有数十朝臣哭诉。

“烹王符,灾不至!”

王符听到此言,也不恼怒,只是有些不屑的说道:“桑弘羊岂配与我同列?!”

当巴祗之奏告,来到了雒阳,王符便匆匆忙忙的赶到了宫中,将奏告递给了小胖子,小胖子读完,也是大吃一惊,怒气冲冲的说道:“一介商贾,资产竟可比国赋?”,王符却是没有甚么恼怒,他说道:“其当地之资产,可以分与无田之百姓耕作,而家资,收入国库,民屯尚缺资产!”

“另外,请陛下派阳球四处严查,我听闻,天下巨富,不知糜家一人。”

“诛此些豪强巨富,民屯之事成矣。”

小胖子摇着头,说道:“王符,朕处置糜家,乃是其欺压百姓,并未有谋图其家资之意,朕乃君,岂有私谋人财产?朕绝不会因钱而枉杀无辜!”,小胖子正义凛然的说道,王符一听,不由得嗤笑道:“当今之商贾,孰能无罪?”

“太祖高皇帝有令:商贾不许穿戴锦,繍,帛等衣饰,不许手持兵器,不许坐车骑马,不许当官从政,不许拥有土地,不许拥有奴婢,而如今之商贾豪强,私自营商,还坐拥良田无数,奴婢上万,此些豪强巨富,皆有罪也!触犯了太祖高皇帝之诏令,陛下岂能不从?!”

小胖子无奈的摇着头,说道:“唉,先祖之制不可变,朕也只能遵从太祖之令了,只是,朕不忍残杀,若是有触犯汉律者,不必诛杀殆尽,收其家产,将其移居与关西之地罢。”,王符点点头,说道:“如今之豪强,已成大祸,侵吞民田,私存盐铁,若陛下再不处置,日后定然是大汉之祸!”

“陛下尚且动不得世家大族,便从此些地方豪强开刀!”

“依祖制,将他们移居关西,也是善举,只是,如今关西不是先祖时的荒凉之地,臣所见,江东地广人稀,良田无数,此地之世家又是最难对付,民屯之事,与江东最为不善,陛下,可将此些人移居与江东,若是有人反对,望陛下可将南郡派与扬州长驻!!”

小胖子点点头,王符看到小胖子同意了,便直接从衣袖里拿出纸来,也不客气,直接拿起了天子放在木案上的笔,开始书写起来,小胖子一愣,问道:“王君在些甚么?”

“诏令啊!”王符淡然的回答道。

“王君,这尚且没有朝议,便如此定下,朝臣定然会抗拒啊。”

“呵,陛下即使与他们商议,他们也会反对,庸碌素餐之土,不足以谋事,等科功之事打成,此些人便无用矣!”王符写着诏令,头也不抬的说道,小胖子哈哈大笑,看着王符,摇着头,说道:“除朕之外,没人敢用你!”

“陛下所言非也,若臣生与太祖,世宗,光武之时,只怕就不会是区区尚书令。”

对于这位不懂半点人情世故,一言一语都要得罪别人的王大臣,小胖子是无言以对的,他觉得自己可以完全信任王符,这人就算推行科功,有功与万世,只怕也根本建立不起自己的心腹羽翼了,虽然时常被此人弄的火大,可是,比起那些党人,还是王符好用啊!

而对于巴祗的奏告,小胖子只是做了两件事,其一,便是要巴祗将赵谦等人厚葬,再不可侮辱当地党人官吏,其二,他要签派大臣,亲自赶往东海,处置糜家财产耕地之事。

此人,正是邢子昂,邢子昂自从担任北军校尉,日夜与北军与士卒同吃住,又得到张奂赏识,在北军之中,士卒皆服之,此刻,处置如此庞大的家产,小胖子便想到了此人,因为此人是自己最能信任的,品行端正,也不会做出甚么贪污的恶事。

而且,让他带着一屯北军,前往东海,无论遇到甚么事,他都能镇压。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0099章 无耻小人

第二日,小胖子针对民屯官职一事,召开了朝议。

群臣纷纷赶至,何休走在首位,而后才是杨赐,乔玄之流,百官分而跪坐,等候天子来临,过了片刻,王符方才不急不慢的走了过来,一路上,众人皆是怒目而视,没有一个人与他拜见,王符也不理会,做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没过多时,小胖子便已经到了。

“诸君,东海之事,算是为我们鸣金示警,这民屯之事,实施以来,虽有成效,却因建制不全,使得奸贼小人从中作梗,坏国之大事,不知诸君何以教朕?”

小胖子问道,他刚刚说完,杨赐便猛地起身,快步走到了小胖子面前,有些激动的说道:“陛下,此些小疾,臣有一良药,可药到病除!”

“哦?杨公有何良药?”小胖子忽然有了些兴致。

杨赐猛地指着王符,大声叫道:“只需王符之首级,天下受此獠害久矣,烹了王节信,便可使得天下百姓归心,士子相庆,民屯之事,也会无往不利。”

王符冷冷的看着杨赐,并没有言语,杨赐咬牙切齿的望着他,早知道他是如此奸贼,自己又怎么会亲自征辟此人,马南郡还曾夸赞此人之才学,这算甚么才学,以往大家都是骂阳球乃是再世张苍再世江充,可是比之此人,阳球差矣!

此人上位,便是重用绣衣使者,世家大族,被抓的逃亡各地,不敢归家!

只要有官吏出了甚么小许差错,直接令廷尉捉拿,也不顾此些人的厚望清名,就是杨赐,也被他闯过好几次的府邸,要是早知如此,杨赐觉得当日前往征辟他的时候就该杀了他,他现在为祸天下,更是令杨赐觉得愧疚无比,听到杨赐这么说,群臣纷纷上奏。

“请烹王节信!!”

小胖子也是哭笑不得,王符你也是了得,上位不足一月,竟能让此些党人险些发狂?

他摇了摇头,说道:“杨公,今日所论乃是民屯之要事,此些事,可稍后再议!”,杨赐涕泣着说道:“陛下啊,王符之事,方是国之大事啊,王符一日不除,大汉一日不安啊!”,小胖子猛地皱起了眉头,说道:“杨公请坐!”

杨赐看着上方的天子,却说不出话来,低声涕泣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朝臣莫不为他而心疼,心生敬仰。

老太尉忽然起身,他自从上次董承谋逆之事后,便有些沉默寡言,倒是让众人诧异,他起身,拜了拜天子,说道:“臣以为,民屯若以万人为数,官吏治其难矣,不若,分而治之。”

“臣之所见,民屯当以五十人为一屯,屯置司马管辖,比百石,可取官吏治之。”

“而其上置典农都尉,管一县之民屯,比六百石”

“再上设典农校尉,辖一郡之民屯,比千石。”

“再设典农中郎将,辖一州一国之民屯,比两千石!”

“而民屯之事,不必隶与郡县,收成与国分成,使用官牛者,官六民四,私用私牛者,官民对分,屯民所耕之地,当属开荒之人,不可买卖离去,不可荒芜怠慢”

老太尉说了片刻,缓了缓,又说道:“昔日,世宗孝武皇帝之时,便有此等屯田之法,唤作军屯,此军屯,今也适用,戍边之卒,久苦于粮食辎重之输送,何不久戍边之地,再开军屯,使其自供自养,养精蓄锐,若是如此,只怕戍边士卒衣足食饱,军心大振”

小胖子兴奋的点点头,王符也有些诧异的看了看这位老太尉,起身说道:“如此可矣!”,老太尉笑着看了看王符,小胖子又问道:“诸公意下如何?”,群臣思考了片刻,都觉得这样不错,分层而治,不怕地方插手,也不怕豪强欺压,最高的典农中郎将比两千石,就算地方官吏也不敢轻易得罪!

而且,天子最近大规模察举孝廉,又收取学子与太学,此些士子,都能得到任用了,这也是好事,只是,如果施行此政令的同时,还能烹了王符,那就再好不过了,可惜,小胖子似乎没有察觉到此人的奸恶,只是确定了此些事情之后,令何休,老太尉,乔玄,杨赐,王符商议此事,不提处置王符之事。

老太尉颤颤巍巍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身边的何休,忽然低声与他说道:“老贼,此些话是不是天子教你说的?”,老太尉愤怒的瞪了他一眼,不曾回答,何休又低声说道:“老贼,可敢与我立下赌约?”,老太尉说道:“呵,老匹夫,你想立甚么赌约?”

“我赌你所提议的政令,根本行不通!这民屯之事,乃是初建,那甚么司马校尉,岂是这么好找的?时下众人治易,孰曾治农?你派遣此些不通农事的官吏前往民屯,只会坏了天子之大事!”

“呵,若是行得通,你又如何?”

“若是行不通,你便辞官离去,休要侮了老夫的眼睛!若是行得通,我便不与你争斗,如何?”

“你这老匹夫,我岂是怕你与我争斗?若是你输了,便与我道歉认罪!”

“好!就此定下!”

两人先是偷偷摸摸的言语,随后声音越来越大,就连上位的天子都听得一清二楚,对于这两位老者,小胖子也是无奈,只能当作听不见,众人也是以此为趣事,而此时,袁平悄悄靠近王符,低声说道:“请君莫忘公孙鞅!”

王符一愣,转身看向了袁平,袁平有些不善的望着他,转过头去,王符忽然起身,看向天子,开口说道:“陛下,袁平恐吓臣,言之‘请君莫忘公孙鞅’!”,他这么一开口,袁平是完全震惊的,他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好歹你也是一国重臣,你上奏天子算是甚么??

小胖子也是如此,这些朝臣的明争暗斗,他心里是知道的,也是乐意见到的,可是这样当面便将争斗放在自己面前的,这王符还是第一个,不过,他平常能装作不知道,此时却是不行了,他皱着眉头,看向了袁平,问道:“你这是何意?”

袁平欲哭无泪啊,自己就是表示一下对此人的恶意,谁知道他起身就告诉天子啊!

他缓缓起身,说道:“臣顽笑之语”

“诸君都是国之栋梁,朕不愿看到尔等争斗不休,何师,你作为司徒,应管管此事。”,何休缓缓起身,有些复杂的看了王符一眼,说道:“臣遵命!”,袁平有些恼怒的瞪了王符一眼,便坐下了,王符又说道:“陛下,若是有一日,臣遭横死,定然是袁平之所为!”

袁平气的险些跳起来,却没有开口说话,小胖子皱了皱眉头,训斥道:“王君莫要说此等无妄之言,你乃国之重臣,谁人敢行刺与你!”,小胖子说完,皱着眉头便离开了,诸多大臣复杂的望着王符,你堂堂一国重臣,怎么与三岁稚子一般,还当场告状?

与此等厚颜无耻之人为敌,真使人羞愧悲愤啊!

小胖子快步走出了大殿,刚刚走出,便捂着肚子大笑起来,笑的险些岔了气。

”哈哈哈~~“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捡到一本三国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0100章 就寝掖庭

朝议结束之后,小胖子便把老太尉叫了过去,商谈民屯官制之事,此事因为是首创,没有什么经验可谈,还是需要两人好好商议,免得出了什么差错,小胖子如今对于民屯一事,可是格外关心,此事关乎于大汉百年之大兴,不可疏忽。

小胖子本来还想把何休,王符也一同叫过来,可是又害怕这三个人在宫里打起来,因此只是叫了老太尉一人。

比起数月前精神抖擞的模样,老太尉如今消瘦了许多,整个人也有些昏昏欲睡,也没有以往那般健谈了,但是论起政事来,他还是打起精神,兴高采烈的与小胖子谈论起来,二人私下了协商了许久。

小胖子又命宋典送些茶来,二人一同吃茶,小胖子有些无奈的问道:“君与何师,何以视若仇敌你们二人都是朕之重臣,缺一不可,要不朕将何师叫来,你们不计前嫌,握手言和如何?”

“哈哈哈”老太尉忽然笑了起来,摇着头,说道:“陛下不知,我与那老匹夫,乃是旧敌,哪能轻易言和”

老太尉吃着茶,回忆着,说道:“陛下或许不知,故司徒光乃我之叔父,我年少父丧,跟随叔父阳,而那何休,其父为少府豹,因我叔父与其父不合,我们自幼便争斗不休”

此些事,小胖子还不知道,他瞪大眼睛,兴致勃勃的听着,老太尉又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那时,故解渎亭侯淑,何休,我,被称为洛阳三害哈哈哈”

此事居然还涉及到自己的祖父小胖子顿时觉得更有意思了,老太尉又缓缓说着:“我们年少时,曾多次立下赌约,陛下之祖父与我亲近,我等曾为孰能抢下杨秉之妻架,一睹真容而立下赌约。”

小胖子笑着问道:“那谁赢了?”

“哈哈,自然是我,他按照赌约一生未娶,孤寡至此。”老太尉笑眯眯的说道。

“那后来呢?”

“他又跟陛下之祖父打赌,赌孰能进北军大校偷黄弩”

“哈哈哈”小胖子大笑起来,这老头原来还做出过如此事来。

老太尉笑眯眯的说道:“他又输了,按赌约,他要亲自教导淑之后人,培养成才,故而,你才亲自前往解渎亭,为你蒙师,他还算教的不错。”

“总之,这老匹夫一生与我们为敌,却从未胜过一把,今日又与臣赌哈哈哈,他是赢不了臣的。”

“何师若是输了,会亲自向君道歉麽”小胖子觉得有些好奇,老太尉有些无奈的摇头说道:“这老匹夫还是蛮守诺言的,其实,臣更希望他不愿折辱与我,拔剑自杀”

“”

令老太尉回府,安心修养之后,小胖子又赏赐他几个随从家仆,用以照料。

民屯之事,有王符在管,小胖子也是放心的,至于东海之事,邢子昂应该也能办好,至于豪强之事,阳球也在带着绣衣使者四处查询,小胖子这才可以缓下来几天。

躺在床榻上,不知为何,小胖子忽然想起了宋氏,那日让他惊颤的玉体,小胖子忽然感觉到身体的异样,这些日子来,这种感觉越来越频繁了,尤其是每日清晨,更是难受的紧。

从塌下拿出那阴阳之道的书来,翻看了片刻,面红耳赤,小胖子忽然起身,收起了书,叫来了小黄门,叫到:“把宋典给朕找过来!”

宋典此时,正在永乐宫外,送了些书籍读物,是陛下赐予董承的,或许是天子想让他多看书,聪明一些,不要跟他父亲那般吧,宋典心里想道,送完了东西,便要离开。

一旁是掖庭令毕岚,他与宋典一同走出,低声抱怨道:“唉,这掖庭令,我也是做了三四载了,陛下不设中常侍,我等也没有晋升之路,诸位黄门皆有些不满,不知宋老公,能否与陛下面前提及一二”

“呵,愚蠢至极。”宋典停下脚步面色有些阴沉,他严厉的说道:“当今国家虽是仁慈之君,可也是杀伐果断,不满呵呵,你们想寻死,不要拉上我。”

“你莫非不明白中常侍又如何?大长秋又如何?纵然一小黄门,得天子宠幸,也能横行与宫中,不惧外臣,失天子爱,如王甫曹节者何如”

毕岚大惊,连忙拜道:“鄙险些犯了大错,多谢宋公指点。”

“好好服侍国家,莫要想着什么封官加爵,这官爵,吾等又不能留与后人,要之何用?”

宋典又冷冷一笑,说道:“国家威严日重,只怕不出多时,吾等也能受到重用,到时,十常侍又算得了什么!”

毕岚连忙再拜,宋典方才离去。

他刚刚回去,还没有休歇半个时辰,便有小黄门前来,告知他,国家要他前往厚德殿,宋典大惊,不敢懈怠,连忙赶了过去。

当他赶到了厚德殿,却看到天子脸色阴晴不定,有些古怪的跪坐着,宋典立刻附身大拜,小胖子也只是点了点头,却没有开口,看到天子如此模样,宋典心里大惊,心里却是暗自猜测,莫不是今日自己言论被天子得知了?

毕岚竟敢出卖我!

天子的脸色越来越古怪,最后,有些无奈的看了宋典一眼,摇着头,挥了挥手,说道:“唉,算了,你回去罢”

这个神情,顿时让宋典想起了几个月前的夜宴,天子就是如此对董宠说的,然后,董宠就死了,死的相当悲惨,他猛的便跪了下来,大哭道:“国家,奴婢对国家是忠心耿耿啊,从未有过怨言啊!”

“国家饶命啊!”

小胖子微微一愣,猛的皱起了眉头,说道:“忠心耿耿你以为朕不知你做了什么事麽”

“国家,奴婢有罪啊,有罪”宋典吓得双腿都软了,他在想,外头是不是也站了一排宿卫,只要等他出去

“呵,好,告诉朕,你罪在何处”

“奴婢暗自揣摩圣意,贪图权位,还望陛下严惩,只是念在奴婢忠心耿耿,饶了奴婢一命罢。”

小胖子有些明悟,皱着眉头,说道:“也罢,朕也不杀你,本分的做好你自己的事,这次罚你三月俸禄,再有下次,休要怪朕无情!”

“多谢陛下!”宋典哭着说道。

小胖子起身,有些不悦的说道:“诸事不顺,哼,你去通知掖庭令,朕今日要与宋氏同房!”,小胖子怒气冲冲的说完,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宋典呆楞的跪坐着,看着天子的背影,久久没能反应过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捡到一本三国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0101章 无道昏君

近夜,小胖子被数十个宿卫黄门簇拥着,缓缓走向了掖庭,而掖庭令毕岚早也得知了天子的吩咐,早就安排起了相关事务,此处又再次热闹起来,而宋氏也是面色羞红的再一次等待小胖子的来临。

小胖子皱着眉头,看起来比平时要肃穆的多,宋典小心翼翼的低着头,却不敢再开口,周围那些小黄门自然更是不敢多言,窦太后逝世,董太后又不理宫中之事,使得宫殿之中,连个能够约束小胖子的人也没有,至于宗正之类,大多希望天子能早点行房事,留下子嗣,哪里还会去阻止?

快步赶到了掖庭,小黄门们守卫在周围,不许任何人靠近,小胖子在门前犹豫了半刻,又走了进去,一如往日的装饰,燃着香,宋氏娇羞的躲在被下,拉到了下颚,不敢正视小胖子,小胖子清了清嗓子,坐在了一旁,看了看宋氏,双耳有些炽热,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宋氏低声说道:“臣妾拜见陛下。”

“恩”小胖子点点头,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两人便如此沉默了许久,还是宋氏缓缓翻开了身上的被子,低着头,娇羞的说道:“臣妾为陛下褪衣!”,小胖子立刻跳了起来,摇着头,叫道:“不必!不必!还是朕自己来罢。”,他转过身去,颤抖着,缓缓褪去了衣,却留下裳,迅速钻进了被里,也是同样的将被提到了嘴边。

两人便如此躺着,没有动弹。

渐渐的,小胖子的身躯变得炽热起来,他小手缓缓一摸,那火热的触感让他心里一颤,他能感觉到,身边的宋氏也是在颤抖着,宋氏看到小胖子这个模样,心里的紧张似乎也渐渐消散了,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紧紧抱住了小胖子,抬起头,将一旁的火烛猛地吹灭。

第二日,小胖子心满意足,微笑着醒来,看到身边的小人儿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紧紧依靠着自己,小胖子心里便是一颤,爱怜的抚摸起了宋氏的脸庞,宋氏这才缓缓的醒了过来,看到了小胖子,叫了一声,却将头缩进了被里,不敢探出来,小胖子哈哈大笑,又是抱住宋氏,一阵嬉闹。

“国家!”

“国家!!”

门外有人叫着,正在与宋氏聊天的小胖子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的叫道:“甚么事!!”,宋典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不敢抬头,连忙拜道:“王尚书欲开朝议,论民屯所任之官吏事,故派人请天下上朝。”

小胖子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挥了挥手,说道:“你让他自行商议便是,告诉他,朕有些不适,此些事,便让朝中诸公去办罢!”,宋典一愣,张大嘴巴,却说不出话来,只能点点头,领命告退,看到他出去了,宋氏有些担忧,问道:“陛下,若龙体不适,还是招太医令前来为陛下看看罢。”

“哈哈,朕好的很,只是舍不得朕的美人呐!!”小胖子坐了起来,将宋氏抱在怀里,笑着说道,宋氏皱着眉头,低声说道:“陛下,这国中大事,不可耽误啊。”

“哎,若事事都要朕亲为,那要那些大事有何用?”

“这”

“你放心好了,不会误了大事的,朕还要立你为皇后,让你为朕诞下子嗣,哈哈哈,朕还要给你建很多很多的宫殿苑楼,让你每日都是开开心心的!”

“陛下~~~”宋氏听到这些话,浑身都已经娇软了,双眼迷离的望着小胖子。

此刻,朝中却是一片混乱,王符之提议,没有陛下支持,百官自然都是反对,没有一人应同,王符心里大怒,便与朝臣吵骂起来,而老太尉有些看不下去,出声为王符撑腰,而后便是被何休所攻击,两人险些在大殿内大打出手,最终的朝议,也是无疾而终。

王符等人,心里也是有些担忧,想去宫中探望天子,可是小胖子有令,身体不适,等稍微好转些,再与他们相见,他们也是无奈,为了不使病重的天子担忧,他们也是连番上奏,要陛下保重龙体,朝中之事,自有他们来处置,报喜不报忧。

不想,天子这么一病,便是足足半个多月,天子连续半个多月未曾上朝,朝议愈加混乱,政令不通,百官互骂,何休,王符,老太尉等人也实在是担忧,却又不能进宫面圣,还是老太尉收买了宫中一位小黄门,打听天子病况,那小黄门支支吾吾的说出:“宋嫔妃已照看天子十几日矣。”

这下,老太尉却是哑口无言。

却是惹恼了王符与何休二人。

这一日,小胖子正与蒲馨苑内,与宋氏交杯接盏,观赏美景,整个人容光焕发,精神饱满,兴致勃勃,却忽然听闻外头喧哗之声,不由得心里大怒,转头看去,却是看到一人打翻几个宿卫,朝着自己便扑了过来,小胖子大惊,此人正是何休,何休怒气冲冲的冲了进来,手持长剑,周围那些宿卫,不敢击杀,也不敢阻拦!

他看到了小胖子与宋氏之后,手掌长剑一扔,冲了过去,大骂道:“你这劣货,为师可曾教你沉迷女色?!”,到了天子身边便要动手,小胖子大叫护驾,这才有宿卫冲上去,将何休拦住,何休对那几个宿卫也是拳打脚踢,小胖子大怒,指着何休,手颤抖了半天,方才下令道:“带出宫去!!”

众人带着何休往外走,何休却不再骂了,忽然大笑起来,叫道:“我教子无能,竟教出个如此君王,平日里还沾沾自喜,何其无知,何其羞愧!”,他看着小胖子,叫道:“那祥瑞,你还是多看看较好!堂堂四百载大汉!!哈哈哈,王符也准备辞官告退了!我也不奉陪了!”

在大叫声中,何休被带了出去。

小胖子也没有了兴致,令宋氏回掖庭,自己怒气冲冲的返回了宫殿,小黄门低着头,五一敢开口劝导,小胖子心里大怒,猛地一脚将面前的案牍踢倒,缓了片刻,又从一旁的木盒之中,取出了天书,他跪坐下来,认认真真的看着。

又低声读了起来。

“于是尚书令桓阶等奏曰:汉氏以天子位禅之陛下,陛下以圣明之德,历数之序,承汉之禅,允当天心。夫天命弗可得辞,兆民之望弗可得违,臣请会列侯诸将、髃臣陪隶,发玺书,顺天命,具礼仪列奏。

“又奏曰:昔尧、舜禅于文祖,至汉氏,以师征受命,畏天之威,不敢怠遑,便即位行在所之地,今当受禅代之命,宜会百寮髃司,六军之士,皆在行位,使咸鷪天命”

“啊!!你有何等天命!!”小胖子将手中的天书狠狠扔了出去,仰天怒吼,一时间,诸多小黄门全然低头,不敢言语,面露惧色。

小胖子收起了天书,猛地起身,走到了宫门处,宋典正在门外等候着,小胖子看向他,说道:“朕要召开朝议,命群臣觐见!何师,王符二人,你就是跪着,也要给朕找过来!!”

“遵旨!”

“还有给朕把太医令也找过来,朕的腿,有些疼”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捡到一本三国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0102章 高皇之风

天书上的内容,让小胖子约束住了自己,他深深的恐惧,这四百载的大汉王朝,最终会葬送在自己或者自己后代的手里,若真是如此,他有何颜面面对祖先?

急急忙忙召唤群臣前来,小胖子又立刻赶到了大殿内,在上位上坐了下来,他皱着眉头坐着,等待着群臣,群臣许久未曾见到天子,多数也不知是出了甚么情况,纷纷赶到了庙堂之内,老太尉是首先前来的三公重臣,他赶来之后,笑着对小胖子点了点头,便坐回了原位上。

而之后,百官聚集,只有何休与王符二人未到。

小胖子面色阴沉,等待着。

众人也一同等待,有些党人兴奋不已,他们并不知出了甚么情况,但是看到王符何休未有前来,他们心里却是期待天子能够重重惩罚此二人,等待了片刻,何休才与王符极不请愿的赶了过来,也没有向天子行礼,直接坐在了两边,面若凝霜。

小胖子猛地起身,缓缓走到了群臣面前,众人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何休与王符转过头去,不愿搭理他,小胖子忽然朝着群臣俯身大拜,群臣哪里敢受天子如此大礼,平常天子回礼,也不过是点头拱手回礼,如此大拜,他们可是受不起的,他们纷纷起身大拜,以示不敢接受。

“朕,行举荒唐,误了国事,还望师君,王君,群臣见谅!”

说完,小胖子又是一拜。

何休叹息了一声,转头看向王符,王符也正看向他,一旁的老太尉缓缓起身,却是拍手笑道:“昔日,郦食其谓监门,曰:诸将过此者多,吾视沛公大人长者,乃求见说沛公,沛公方踞床,使两女子洗足,郦生不拜,长揖,曰:足下必欲诛无道秦,不宜踞见长者,於是沛公起,摄衣谢之,延上坐。”

“天下明君,不过知错善改者。”

“陛下有太祖之风,天下之幸也!”

“惜哉,不为我之徒也。”

老太尉摇着头,有些感慨的说道。

听到这一句,何休忽然就高傲起来了,转过头,轻蔑的瞧了他一眼,说道:“你何能,教出如此弟子来?!”,他转过头,看着小胖子,说道:“陛下可恨我?”,小胖子摇着头,说道:“却是朕之过矣,幸得名师忠臣,直荐过失,朕心甚愧,无有半点恼意,望师君见谅!”

何休闭了会眼睛,方才点点头,小胖子又转头,看向王符,王符却已经在找任命名单了,小胖子心里一暖,整个人又坐回了上位,挺直了身子,风度从容,未曾因为俯身请罪而有半点卑意,浑身气势大变,群臣大惊,果真有太祖之风耶???

何休得意的望了望老太尉,老太尉只是抚摸着胡须轻轻一笑,便不再言语。

小胖子看着王符,挥手说道:“君且不必召集任命官吏。”

“蔡君,不知门下学之事,办的如何了?”

蔡邕从群臣之中走出,俯身说道:“陛下,已招收两千余学子,正与洛阳北部新设学府,诸位经学大家正授课解惑”

“好,朕思虑许久,决定取出宫中之藏书,宫中尚且有不少农事古籍,此些书籍,便分与国子学,命博士祭酒各自抄写教授,一月之内,务必要使得此些学子精读农学,纵然不是精通,也要有所了解,不知,蔡君可能做到?”

蔡邕思索了片刻,便拱手说道:“陛下,自古宫中藏书是不可外泄的这有违祖制”

“哎,与其使得此些藏书空与宫中染灰,不如使学子习之,造福天下!此事,便如此定下了!”小胖子斩钉截铁的说着,又转身看着何休,说道:“此些学子,家贫,也曾与家多务农事,还望师君能与那些博士祭酒相谈,使其明白民屯之重,不可懈怠轻视!”

何休领命。

“待邢子昂回来,便有劳王君,使得民屯之事施与天下,不可有一州一国落下,朕要这天下百姓,都能吃饱喝足!王君可能完成此事?”

王符起身回答道:“必然不使陛下失望。”

“如此甚好。”小胖子点点头,看着蔡邕,说道:“稍后,朕便让宋殿将藏书送到太学府去,若太学生也有意抄写,你不可阻拦!”

“诸君,可还有事上奏?!”小胖子吩咐完,转身看向群臣,群臣都感觉到了天子身上的改变,如今的天子,似乎几天之内便褪去了稚子之气,一举一动,大气凌然,极为自信,群臣纷纷将此些时间里的事情禀告天子,小胖子也一一解决,混乱已久的庙堂瞬间变得极为和睦。

当众人开开心心的离开朝议的时候,老太尉缓缓走到了何休身边,笑着说道:“老匹夫,你可别忘了赌约,民屯官制之事,可能行得通?”,何休冷冷望了他一眼,不屑的说道:“日后才知!”,说完,转身便离去了,庙堂之中,只有小胖子与蔡邕二人留了下来。

“蔡君,朕听闻,太学生们多与三公九卿上奏,表述己见,是与不是?”

蔡邕本来还诧异天子为什么留下自己,听到此语,他不禁有些惊惧,连忙说道:“臣回去便约束学子,不让他们烦扰重臣!”,小胖子摇着头,笑着说道:“这算甚么烦扰,这样罢,他们平日也忙,那些太学生若是还有甚么奏告,你便直接带到朕的面前,朕来看看”

“这岂不是使陛下劳累”,蔡邕有些迟疑的说道。

“蔡君啊,不要总是如此瞻前顾后啊,你要记得,此些学子都是日后朕之栋梁,望蔡君能替朕好好教导他们啊!”

蔡邕点头领命。

不出多时,宋典便将一些书籍送到了太学府,此些书籍,皆然农书,有近些的,还有古时二十篇,这是许子的著作,又有如,,,,等农家之书籍,此些书籍,无一不是失传久矣,众人只知其名,却不曾阅览。

当这些书籍被送过来的时候,不止是太学生,就是蔡邕,也是激动的捧着书籍读了起来,太学生们得知自己可以抄写,甚至是可以学习,以为民屯之官吏,太学生们各个兴奋激动,连忙拿起书便抄写起来,蔡邕又告知他们,日后书写己见,可以由自己来递与天子。

太学生们欢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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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3章 学子治农

农书送到了门子学内,由诸多大儒为学子们亲自讲授,而这些大儒,并不像小胖子所想的那样,对农书有甚么轻视,相反,看到此些失传已久的古籍,他们非常的激动,非常的开心,他们不许学子们触碰这些古籍,小心翼翼的抄写了几本,才让学子们去抄写这些手抄本。

小胖子听说之后,也是极为开心。

门子学之内的学子,大部分都是家世清贫,无有甚么家产,很多都是自耕自读,学起农书来,也是极为迅速的,而此举,惹恼了一些隐居修书的名士,有不少人言天子违背祖制,又言太学生当学以圣贤道,不当沉迷旁道,太学生们之中,保持如此态度的也不少。

他们偶尔展开清议,也是商谈此事,当然,出于对天子的狂热,他们倒是不会抨击谩骂天子,但是王符,杨赐,老太尉之类的官员就逃不掉了,有人觉得重农乃是国之本,治农更是大善,而也有人觉得学习圣贤之道,修习德操,让自己成为品德高尚的贤才,才能大治天下,这才是大道。

太学府的清议,渐渐扩散开来,天下不少名士士子,也针对此事开始了辩论商讨。

这个时候,就能看出小胖子那恐怖的威望,天下名士党人,支持小胖子的竟然有七八成!

而小胖子在厚德殿里,也是日夜查看奏折,批阅文告,极为劳累,也有不少太学生的上奏,被蔡邕送了过来,小胖子一般都是在闲暇时刻,才会拿出来看一看,这些太学生之中,能臣也不少,文章内容也是千奇百怪,有一人唤作田丰的年轻士子。

其上奏,竟然是想向自己讨要一部,小胖子不觉得此人是找不到此书,公羊又未有失传,他的这个举动,更多的像是在对自己表达善意,小胖子也没有吝啬,笑着令宋典给他送了一部公羊,又找来自己曾经的心得注释,也一并送给了此人。

倒不是他觉得自己的注释能够帮到田丰,他此举,也只是表达善意罢了。

还有个平原人唤作祢仲的,方被找到门子学,便与自己写了一篇奏文,文中并未谈及政令国事,只是将杨赐狠狠骂了一顿,若是此文被杨赐看去,杨赐大抵是要气晕过去的,小胖子哈哈大笑。

在他处置完了几篇上奏之后,没有想到的事情却发生了。

他送与士子田丰公羊春秋,却是引得太学生哗然,田丰更是喜极而泣,朝着皇宫大拜,而王符也在此刻,前行实施了自己的科功制度,也就是,每季都要考核天下官吏,政绩良好者上迁,差者罢官,在这个重视名望道德,重视资历的时代,这样的升迁方式,无疑是让百官哗然,大怒!

可是,这些太学生就非常开心了,本来还要幸幸苦苦的养名望,熬资历,王符此举,不就是为吾等展开了一条明路麽?他们各个自傲,自以为才学不在当朝三公之下,而天下任民屯官职,不就是为他们打开了一个窗口麽?使得他们可以迅速通过自己的政绩来升迁,大治天下,完成自己的毕生抱负!!

那些清议瞬间消失了,太学生们向天子上奏请求,要求也能如门子学学子一般,获得修习农书的机会,而那些大骂王符,反对此制的百官们,则是好好享受了一番太学生们的重礼,这些由党人所培养出来,用以攻伐天子的利器,不知何时竟转了枪头,让这些党人吃尽了苦头。

小胖子哪里还有半点不许,下令,若有意习者,可与门子学一同进学,又说道,门子学也是太学院其中一支,两者不可区别对待,要一视同仁,之后,小胖子又对蔡邕以治学有功的名义,大加赏赐,学子们之中顿时兴起了农学的狂潮!

又过了几日,有治经博士郑玄上奏道:农学当与耕地而习之,居书院何以治农?

天子允之。

雒阳城外顿时出现了一股奇特的景象,数千学子,竟然开始亲下耕田,拜访田野老农,问以解惑,雒阳外不时便能看到学子们蹲伏在耕田周围,正在听着一位老农侃侃而谈,此等天下奇景,众人生平未所见,诸多名士将攻伐的目标又指向了郑玄。

以为此事乃是坏了天下文风,使得士子丧失威仪。

郑玄不屑与此些人辩谈,而何休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他开始寻访此些名士,与之辩解,他以项橐生七岁,而为孔子师为题,狠狠批那些说出此举丧失士子威仪者,有些时候,辩论不过,他也不在乎,直接动手搏斗,如此一番辩论下来,竟没有甚么敌手。

又过了半月,已经没有人再敢与他辩论了。

小胖子听闻此事,也是呆愣了半天,才说道:“朕师有孔圣之风。”

田野百姓,看到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行事风雅的士子们朝自己拜师问农,自然都是惶恐,而后又是兴奋,他们认认真真的向这些士子们教导起了农事,因为他们心里也都知晓,此些士子,日后便会主掌农事,他们都非常希望日后都能摆脱饥饿。

一月之后,此些学子要离开,纷纷留下钱财粮食与此些老农,可是,令学子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些老农没有一个接受他们的重礼,哪怕他们生活非常艰辛,还是严厉的拒绝,并将此视为侮辱,此事,让士子们倍感震惊,他们俯身大拜,拜以师礼,送以束脩,此些老农方才接受。

小胖子将此些学子召与皇宫大殿,亲自接见。

南军再次前来守卫。

这些学子,在经过了足足一月的学子之后,每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原先那些奢靡风雅气息尽去,面庞黝黑,面色沉稳,在看到天子之后,也不再犹如以往那般喧哗糟乱,而是沉默着,俯身大拜,小胖子先是奖赏了那些博士祭酒,又与学子们攀谈起来。

他看向其中一人,笑着问道:“你便是田元皓?”

那人一愣,连忙拱手拜倒:“臣正是田元皓。”,小胖子对此人极为欣赏,与他寒暄了片刻,又笑着问道:“那日送你的公羊,可有观看?”。

“夜夜诵读,不敢懈怠。”

“哈哈哈,那便好,朕的那些注释呢?你可看了?”

“这”田丰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请陛下恕罪,陛下之注释,多有差错,言辞不当,经义稀疏,臣看了几遍,便没有再看。”

小胖子目瞪口呆,喃喃道:“又一个王节信!”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0104章 建宁盛世

小胖子觉得,这样刚正不阿的士子,自己应该要用,可是不能用太多,他不想每日一上朝就是各种被骂,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有心要问问田丰自己胖不胖,可是为了不损天子威仪,他还是没有再问,之后,他便是开始任命各地官吏,此些学子,要从最低级的屯农司马做起。

当然,学业优秀,得到蔡邕等人举荐的,可以直接拜为典农都尉。

至于千石和两千石的典农校尉,典农中郎将,尚且还不能交到此些年轻人手中,小胖子特意从百官之中选出一些能臣来,担任官职,如闻人袭,陈耽,冯石,许训,来艳,张温,杨乔等被小胖子拜为了各州之典农中郎将,而如何颙,王允,皇甫嵩,崔烈,彭伯,郑泰等年轻党人,被小胖子拜为典农校尉。

于是,一日之内,各自复职,各地民屯之事,再也不是混乱无章,种种弊端,也被这些从上到下,精英组成的官吏集团所消灭,尤其是那些年轻士子,在科功制的激励下,日夜都是与屯民同吃住,甚至亲自下地耕作,使得各地民屯之事大振!

小胖子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不出三月,各地上奏表功。

关中地区,民屯最是成功,共得耕地三百二十万顷,这数字让小胖子也是目瞪口呆,其余各州,虽然没有这么夸张,却也是成倍增加,全国六千二百多万的耕地,再一次暴增到了七千一百万两千零五十三顷,这耕地已经完全超越了以往,前无古人!

在庙堂之内,小胖子与群臣得知此消息,众人皆大笑,小胖子更是跳了起来,急忙令乐府令前来,奏歌奏乐,小胖子亲自下场,翩翩起舞,群臣也是极为开心,有些人甚至留下泪来,光借着此事,他们足以留名青史,被后人所陈赞,他们也纷纷下了场,与天子共舞!

就连年过花甲的老太尉,也是极为开心的站起来,加入人群起舞,使得天子大笑,只有何休,坐在位上,没有动弹,大家也都知道是为了甚么,小胖子也没有开口,大家正跳着,老太尉开开心心的跳到了何休面前,挤眉弄眼的说道:“老匹夫,可还记得赌约?”

何休面色铁青,缓缓起身,咬着牙,朝着老太尉一拜,说道:“我错矣!”,说完,他又立刻起身,不屑的说道:“并非是输与你,只是未曾想到,天子竟然会使士子治农!”,言语之中,都是在说这乃是天子的功劳,而天子是他教导出来的,自然也就是他的功劳,完全不承认老太尉之功劳。

老太尉呵呵一笑,也不理会,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悦的说道:“自幼到老,你可曾赢过我一回?”

何休并不搭理。

“众人皆舞,你怎麽独坐?”老太尉有些不屑的说道:“莫不是已经年老到起不了身?那不如早早向陛下请辞!”,何休哪里受到了激,起身便与老太尉斗起舞来!

“老贼!我还要与你赌!”

“哈哈哈,好,你还要赌什么?”

“就赌今年入冬,因你无德,必有雪灾,百姓涂炭!”

何休冷冷的说道:“若我是你,便为天下计,早早辞官走人!”

老太尉抿着嘴,说道:“好,老夫大振屯田,十年之内,再不会有百姓因灾而受难,我便与你赌了!如是今年有一百姓受灾,我便辞官走人!你呢?”

“呵,若是天不降灾与你,我便亲自为你击鼓鸣奏!”

在欣喜的同时,小胖子也没有忘记正事,他重重的赏赐了各地民屯之官吏,尤其是关西之地,自上而下,无不受到天子重赏,而蔡邕等人直接被小胖子加爵为亭侯,以表示对士子的看重,又令蔡邕再招士子入学,蔡邕等人有些迟疑,小胖子的态度却是十分坚决。

小胖子心里有自己的打算,大规模招收士子,再与各地设置官学,此些士子,可都是最好的人师!

建宁三年,在一片欣喜之中度过。

寒冬,各地爆发雪灾,百姓受害。

还好各地民屯聚有满仓食粮,官吏又因科功之事,而不敢有半点懈怠,因而,各地与降雪之日起,便开始了赈灾,又是发粮,又是修建房屋,这一场重大的雪灾,竟被轻易度过,而那些民屯官吏,无疑是在这期间再立新功,各地百姓虽受灾害,却无有冻死饿死者!

这乃大汉四百载以来,自孝文皇帝之后再无的奇景!

百姓未有冻死饿死,小胖子也是连夜前往祭坛,祭拜天地,为民求安,雪灾很快便结束了,民屯之事也被毁坏了不少,可是在建宁四年里,他们又火速的投入到了民屯之中,小胖子心里有些遗憾,他知道,像先前那般,耕地暴增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少。

毕竟疆土有限,除非小胖子抬头,遥遥望向远处。

而令朝中群臣津津乐道的,却不是这次雪灾,而是在雪灾之后,司徒何休,竟与太尉刘矩府前击鼓为乐,据说,何休的音乐造诣很不错,有可闻之处,只是没有人敢上前评价,当然,老太尉便敢,当日,他笑呵呵的走了出来,在门口听了半天,当何休怒气冲冲的扔下鼓槌的时候。

老太尉竟然拍手叫好,与何休面前扔下了几百钱,飘然离去。

看到这样的举动,何休便直接冲进老太尉府中,与老太尉一阵厮打,却是两败俱伤,随后又各自离去。

天子得知此事,勃然大怒,罚二人三月俸禄,并且下诏,令他们不许再设赌约,尤其是何休,尤其被天子斥责,天灾之事,乃伤民之害,怎么可作为赌约搏戏?在责罚了两人之后,小胖子也就没有再理会,而二人也是从此居家不出,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建宁四年,时下称为大治之世,因粮食充足,耕地广阔,无论百姓党人,都沉浸在盛世的欢悦之中,而小胖子的威望,更是大振,庙堂之中,已经没有甚么人刚把他作为十五岁的稚子来看待,至于民间,他的贤名更是追过数位天子,直逼孝文皇帝!

各地都有百姓为小胖子立祀大拜,虽有官吏禁止严查,却也未能完全消除。

宋氏最能感受到天子的喜悦,因为他做梦,都会笑着喊:“七千一百万顷!”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0105章 老太尉卒

在小胖子喜气洋洋的时候,忽然传来噩耗,老太尉刘矩病重,这犹如冷水灌顶,让小胖子整个人沉默下来,当日,他便急急忙忙赶往老太尉的府邸,当他亲自赶到府邸的时候,老太尉之妻子都出门迎接,小胖子与他们一一相见,便立刻赶去卧寝。

老太尉躺在床榻上,双眼已经有些睁不开了,他正在熟睡,小胖子不忍打扰,便跪坐在房内,等待老太尉醒来,众人也是沉默着,不敢出声,小胖子心里有些沉重,这位老太尉是重臣之中,第一个支持自己的臣子,也是屡次为自己献策建议,一生都在毕恭毕敬的为大汉献力。

想到自己可能会失去这位重臣,小胖子心里便有些惶恐。

等待了半日,老太尉这才缓缓醒来,他转头一看,看到小胖子,大惊,便要起身拜见,小胖子急忙上前,握住了他满是皱纹的手,摇着头,说道:“太尉不必拜见,安心修养便好。”

“咳咳臣,时日无多,只怕,又要劳烦陛下新找个太尉了”老太尉并没有对死亡的畏惧,他笑着说道,小胖子摇了摇头,说道:“朕事务繁忙,这太尉,还是不找了,刘君坐与此位,正合适。”,老太尉轻轻一笑,说道:“陛下,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也。”

“不必如此,乔公任司空,多有不顺,臣死后,陛下可立乔公为太尉,再之后,王符,卢植,王允等人,可接替”他又忽然咳嗽起来,小胖子连忙说道:“请君勿谈国事,再与朕讲述些史实,可好?”,老太尉笑着点点头,便又开始缓缓讲起了长篇大段的故事来。

此事,不止是小胖子,就连随行的诸多官吏,也是静悄悄的跪坐着,认真的听着,这位从来都是被人嫌弃唠叨的老太尉,看到如此多人都在认真的听着自己讲述,心里极为欣喜,稍后,甚至起身,吃了几碗饭,精神状态也有所好转,小胖子大喜,吩咐太医令待在此处,日夜照看老太尉。

两人又闲谈了半日,待到日落,看到老太尉有些疲乏,小胖子方才起身,说道:“太尉勿弃朕而去!可好?”,老太尉只是笑着,说道:“陛下,臣乃一庸碌之徒,有生之年,能做出民屯这般大事来,也是死而无憾,陛下何苦纠结与此呢?”

他又讲述了庄周妻丧的故事。

小胖子摇了摇头,说道:“朕不是庄子,也达不到那般的境界,老太尉不能弃朕而去!”,老太尉看到小胖子脸色有些担忧惶恐,心中不忍,点头答应,小胖子这才离开了,老太尉躺在病榻上,有些无奈,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时日无多,其实,这种感觉,自建宁三年起便有了。

只是,他一直憋着劲,要为天子将民屯之事做完,没有成功之前,他不甘就此离去,如今,他似乎也没有甚么遗憾了,他笑着,喃喃自语道:“刘淑,我也要去找你了你倒是有个好孙子啊”

老太尉正在歇息,却猛地听到屋外传来喧哗声,他又睁开眼睛,有些迷茫的问道:“出了何事?”,身边的长子刘安有些愤怒的说道:“那老匹夫何休,竟要闯府,声称要见阿父一面,我下令将他阻拦在外了。”

“谁让你如此对待三公的!”

“速速给我带来!!”老太尉极为愤怒,剧烈的咳嗽着,对着长子大骂,刘安一愣,看到父亲如此模样,却不敢反对,立刻出去,不多时,便将何休带了进来,只是,脸色极为不悦,也没有朝何休行礼拜见,何休抬起头,高傲的走了进来,看到床榻上的老太尉,有些不屑的笑着。

“老贼,我听闻你不行了?”

这话却是听得刘安暴怒,险些要与何休打起来,老太尉并未生气,只是令刘安出去,屋内,只剩下何休与老太尉两人,老太尉笑着看向何休,点了点头,说道:“你这老匹夫,耳朵倒是不错,确实,我要先走一步了”

听到这话,何休皱着眉头,没有言语,屋内的气氛也忽然沉默下来。

老太尉笑着说道:“你这老匹夫,看来是再也没有机会能赢我了!”

何休依旧沉默不语。

“嘿,苦着脸做甚,莫不是心生悲哀?”

“呵,你这老贼死了,我只会在府中闻乐起舞!”

“哈哈哈,你说,我们争斗了一生,这死后,还能否在幽冥相遇?”

何休不屑的望了他一眼,说道:“我不愿再与你相遇,年少时,你便与刘淑伙同,与我作对,到了今日,刘淑不在,你我还是势如水火”

“你可还记得,杨家那美娇娘?!”

“哈哈哈,自然记得!”

两人忽然就在屋内相谈起来,言语甚欢,回忆起诸多事来,只怕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如今的他们是多么的和洽欢悦,这一幕,让人不可置信,两人又谈了许久,老太尉重病缠身,渐渐还是有些疲乏,眼睛也有些睁不开,何休站立在床榻边,静静的注视了片刻,转身便要离去。

“老匹夫!”

“恩?”

“再立个赌约罢,就赌我们谁先死去,若是你输了,便到我灵前,磕首哭泣,可好?”

何休静静的站立了片刻。

“好!”

自从老太尉病重之后,小胖子便发现何休有些不对劲了,平日里都是紧紧皱着眉头,也不言语,看起来忧心忡忡,小胖子心里狐疑,这老头不会又与老太尉打了甚么赌约罢,他又摇摇头,就算他们打赌,自己也没有办法去理会,他每日也只是期待,希望老太尉能早些好起来。

这朝中,没有了老太尉,王符再一次陷入没有支援的苦境,那曹嵩等人,无论是官职还是资历,都没有达到老太尉的地步,不能在庙堂之中声援王符,每一次,也只能小胖子亲自出面,为王符呐威助喊,此些事,更是让小胖子怀念起老太尉来。

建宁四年,三月,群臣正在朝议。

忽有人觐见,大哭:太尉刘矩卒。

小胖子浑身一颤,险些倒了下去,他强忍着心里痛苦,咬着牙,站立着,沉默不语,群臣更是低着头,低声涕泣起来。

转身,

何休孤独的站在一旁,他呆滞的站立着,忽然,双眼之中不断的有泪水掉落,犹如孩子一般低声涕泣着,又不断的擦拭着脸上的泪水,浑身抽搐着。

他忽然转身看向了小胖子,

“这一次,我我是想输的我不想赢啊!”

何休痛苦的抱住头,满脸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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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6章 处置豪强

建宁四年,三月

太尉刘矩卒。

帝泣,谓左右曰:朕与世孤矣。

天子进刘矩为般县侯,又封其长子安为东海太守,次子鄘为高密令。

并亲自前往发丧,小胖子心里无疑是痛苦的,连续数天,都是闷闷不乐,宋氏贴身服侍,而最令人意想不到的,却是何休的悲伤,他们两人自幼斗到了年老,众人并不知为什么何休会因刘矩的病逝而如此难过,何休在几天之后,便病倒了。

小胖子被吓坏了,将宫中太医令全部派出,并给了何休数个月的休假,还好,比起老太尉,何休的身体还算得上是健康的,在经过调养之后,又满满的恢复了过来。

而此时,邢子昂返回了雒阳。

小胖子亲自与厚德殿内,接见了他。

邢子昂先前是前往徐州全权负责糜家之事,这也能看得出小胖子对他信任有加,邢子昂急急忙忙的走进了殿里,一眼便看到了满脸悲伤,有些颓废的天子,天子正跪坐在大殿内,手持一卷书籍,缓缓读着,抬起头,看到邢子昂走了进来,强行挤出了一丝微笑。

笑着说道:“子昂回来了!”

邢子昂看到天子如此模样,心里也是极为痛苦,连忙说道:“臣拜见陛下!”,“还望陛下节哀以龙体为重,以天下黎民为重!”

小胖子无奈的叹息着,说道:“朕知道了,你快起来罢,怎么样,这一行可还顺利?”

“陛下,并无阻碍,臣抄了糜家,将耕地府邸做了记录,并且与刺史巴祗一同将耕地分与民众,物归原主,居所之物,巴祗拆卸其材料,用以赈灾,其余钱财食量铁器等,都被臣带了过来,不知几成交予国库,几成留与皇帑?”邢子昂说道。

“那些钱财之类的杂物,可都留了文账记录?”

“留了,陛下可自行查看。”邢子昂从衣袖里拿出了文账,便要递给小胖子,小胖子摇了摇头,说道:“子昂做事,朕还是放心的,这也不必与朕观看,将此些杂物,全数送到王符那里,让他用以民屯!”

邢子昂一愣,有些不解的问道:“陛下,皇帑是不是也要留下少许,几日后便是春狩,皇帑如今空无财产,这春狩又当如何进行?”,小胖子闻言,勃然大怒,起身说道:“民屯之事,关乎天下百姓,朕岂能因区区私事,便耽误了此等大事?今次民屯,播种在于春季,寻种,借牛,铁犁,何不需钱财铁器?!”

“你送过去便是!不许多言!”

小胖子皱着眉头,吩咐道。

邢子昂面色赤红,心里更是激动,有此等明君,天下何愁不治?他重重的朝着小胖子大拜,小胖子点点头,又有些痛心疾首的说道:“太尉病重前,曾与朕相见,朕问之日后事,其曰:邢子昂善,日后可拜公,唉,你出去后,亲自去一趟太尉灵堂罢!”

邢子昂再次点头。

“子昂,可莫要辜负了刘公与朕的期盼啊!”

小胖子跪坐在厚德殿里,身边站立着几个身穿锦绣的华衣游侠。

“也就是说,罪名甚么的,阳卿已经搜列出来了?”,小胖子读着手中,阳球亲自书写的奏疏,有些诧异的问道,身边那几个绣衣使者,急忙点点头,说道:“却是,此些巨富豪强,罪恶滔滔,却善于隐瞒,故而未有被朝廷知觉,而阳使君亲自赶往,隐秘探查,却得知种种恶事!”

小胖子早就派出了阳球前往各地,来搜集各地小豪强,商贾之资产底细,果然,天下之中,类似与糜家一般的豪强何其多?纵使财产如糜家者并无,可全部加起来,又岂是糜家所能比的?这也是他直接让邢子昂将全部辎重都送到王符那边的原因。

阳球这么早便收集完了此些豪强的罪名,这大抵是不可能的,小胖子心里也明白,阳球肯定又是使出了栽赃陷害这一招,小胖子有些不悦的说道:“朕不是桀纣,若是阳球有陷害之举,朕不饶他!尔等将此话带到阳球那边!再与朕回复!”

此些人皆然点头,称是。

阳球此刻正在兖州,此处地方豪强最盛,与豫州,兖州,徐州等地,此些豪强竟然还有自己的土堡,聚集了粮食辎重的,阳球是越看越惊,他本来的确是想栽赃陷害来着,可是如今才发现,似乎没有这个必要。

豪强们穿着锦绣华衣,蓄奴上千,所行驾车,大建高阁土堡,拥有农田百千顷,私藏铁器粮食,这其中任何一条罪名,都足以斩杀他们数次!

若是放在孝文孝武皇帝那时,此些豪强,定然是会被连族诛尽,不留活口。

当那几个绣衣使者前来寻找阳球,将天子的口谕告知了阳球之后,阳球哈哈大笑,看来天子是不相信天下豪强会放肆到这等地步,还以为自己在购脏陷害呢,阳球无奈,再书写一道奏折,直接说明,单靠郡县更卒,根本无法zhi fu此些恶劣豪强,还望陛下能派出南军相助!

当这封诏书到达天子手中的时候,小胖子大怒,立刻召集王符,杨赐,何休,乔玄,袁隗,荀俭,张俭,曹鼎前来宫中私议,王符,何休便与天子亲近,被天子找过去,也没有甚么诧异的,只是,杨赐与乔玄二人就有些不解,天子平常对他们并不是非常看重,今日怎么会招自己入宫呢?

比起他们,袁隗,荀俭,张俭,曹鼎等人就是有些惊恐了!

众人急急忙忙的赶到了宫中,看到同僚,也是互相问好,有些从未被天子私自召见的大臣,此刻也是极为紧张,不知天子之意,故而有些惊恐,众人在宋典的带领下走了进去,进了厚德殿,便看到小胖子背对他们,仰头看着上方,众人立刻俯身大拜,言:“臣等拜见天子!”

小胖子缓缓转过身来,面如凝霜,手中的奏折直接丢了出去。

面对如此失礼的行为,此些大臣也没有多说甚么,王符直接上前拿了奏折,读了片刻,便说道:“陛下,此不是常情麽,陛下何以大怒?”,其余人也小心翼翼的读了起来,这正是阳球书写的奏折,表明了豪强之过错,并且最后甚至还提出,只有南北军方能将豪强治罪!

众人瞪大眼睛,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天子是要对豪强动手了麽?

“刘公,你来说说,此事当如何?!”

小胖子怒气冲冲的说着,等了片刻,没有等到回复。

他缓缓转身。

对了,刘公已经不在了

第0107章 朕心不忍

气氛忽然有些沉默,何休皱了皱眉头,忽然起身,打破了沉寂。

“陛下,此事,不可不严惩豪强,此些豪强触犯诸多汉律,行事与谋逆无疑,当派遣南军,将其诛杀殆尽!而那些地方官吏,素餐致寇,碌碌无为,竟然视贼子做大,而无作为,此些官吏,当以罢免,太学府与门子学,尚且有数千学子正在进修学习”

何休的意思非常明了,对于此些豪强,便是直接杀,不留情面,而地方官吏,也要通通罢免,换上接受科功制度,对小胖子更为忠心,对王符的种种改革并不排斥的学子士子们,小胖子心里大喜,平常,何休很少发言,也不述甚么政见,而一直都是老太尉来做此事。

没有想到,老太尉逝世之后,何休竟然足以接替他的位置,继续成为小胖子与庙堂里的传话筒。

而听到这话,杨赐等人都是大惊失色,杨赐率先起身,说道:“陛下,豪强之列,确实有罪,诛杀也未必不可,只是那些地方官吏,若是全数罢免,再以稚嫩学子任之,只怕地方大乱,盛世不再啊!”,他不反对诛杀豪强,整个大汉,都对豪强有一种天生的敌视!

在王莽之前,这种敌视最为严重,地方刺史每年都会将地方豪强之详情,禀告与司徒,司徒甚至都不会禀告天子,便直接将此些地方豪强迁徙与关西之地,充关西之户,至于那些行事恶劣的,直接斩首抄家,在那时,你敢侵占耕地,自建土堡?

呵呵呵呵。

至于后来,因为光武帝秀起来是依靠了豪强世家的相助,所以对于豪强的打压,也变得不再那么强势,虽然依旧涌现出来不少的酷吏名臣,任职期间,豪强皆除,百姓安乐,可惜,这样的能臣越来越少,更多的,还是在想着甚么获取名望,怎么诛杀阉人。

而经历了百载的安宁之后,这些豪强似乎也越来越放肆了,他们已忘记了前汉时的天子屠刀。

可是,杨赐并没有忘记,他是同意诛杀豪强的,豪强与世家不同,打压豪强这种事,他年轻的时候常做,如今天子要严惩,他也没有甚么意见,可是,你要换下我们察举出来的门生故吏?那些可都是道德贤士?若不以道德治天下,天下岂不就要灭亡了?

反对科功制的百官,分为两股。

其一正如杨赐这般,认为科功以政绩来考核官员,并非以道德,此举会使得天下官吏无德,无德而有才,定然为天下之大祸,其二,是如袁隗这般,那些官员都是我们几个世家的门生故吏,你要一次性dǎ dǎo,日后面对地方官吏,我们世家还能说的上话麽?

出于这两种看法,杨赐,袁隗,荀俭都义正言辞的指出了何休的错误,并且说出若是肆意罢免官吏,会使得天子失去民心,不可如此,而令小胖子没有想到的是,身为豪强之一的曹鼎,竟然支持何休的看法,并且说出,此些有罪的豪强,理当诛杀,那些官吏,也当罢免之类的chi luo裸阿谀之语。

话语之中意思很明显,请天子您肆意妄为,您做甚么我曹家都支持!天子万岁!

而张俭,作为寒门出身的党人,说道:“廷尉当协同出手,捉拿豪强,严惩不殆,当地之官吏,过失极为严重者,罢免去职,而轻者,可小惩为戒!”,小胖子许久没有开口,他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看向了杨赐,说道:“公以为,看着豪强大兴土堡,却不阻止的官吏,算得上是道德之士麽?”

“食君之禄,不谋其事!”

“此等碌碌无为之徒?便能大治天下麽?!”

小胖子怒气冲冲的问道。

杨赐咬着牙,大拜,说道:“陛下,此前,朝廷并未下令,要重视豪强之事,故而,此些官吏有所失,陛下不可因此而将其罢职去官啊!”,小胖子眯着眼睛,看了他片刻,他心里本来也就没有想过要将地方官吏通通罢免,若是那样,天下指不定混乱成甚么模样。

他只是想敲打敲打踢杨赐等人,另外提醒一下地方官吏,给朕狠狠打压那些豪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不然,这纵容豪强欺民的污名,你们就要背上了,相信这些极为重视清名的官吏们,会好好回报这些豪强的,另外,他还需要在地方官吏之中安插几个太学出身的学子。

此举,便是千金马骨,要让学子看到,天子是要重用他们的!

小胖子招来此些人,也是想要世家相助,自己皆以他们的门生故吏为筹码,逼迫他们相助朝廷,对付豪强,这一点,杨赐等人未必没有看出来,只是,他们也无能为力,反正死的是豪强,与吾等何干?

于是,众人便在屋内商谈起来,王符怒气冲冲的说道:“此些豪强罪大恶极,请陛下这便与张奂段颎下令,要其诛杀天下豪强!”

“臣以为,只要郡中更卒,足以处置,何须北军南军?徒耗费军需,天下方有起色,不可如此!”杨赐摇头反对,众人又开始商谈如此诛杀豪强,就连曹鼎这个真豪强,也是兴致勃勃的出主意!

小胖子哀叹了一声,摇着头,说道:“豪强亦朕之子民,朕虽恨其触犯汉律,却不忍将其杀之。”

“陛下仁慈啊!!”曹鼎忽然俯身大哭,泪汪汪的望着小胖子。

杨赐的脸抽了抽,众人对曹鼎的表现也不惊奇,毕竟整个曹家都是靠着疯狂的奉迎皇帝起家的,君不见,曹腾那厮,入宫数十年,从未触怒天子一次,最后被拜侯加爵,而他的子嗣,如曹嵩,族子如曹鼎,曹炽者,在满朝群臣拥立党人的时候,坚决的站在了阉人一边。

所以,他们三兄弟,一人担任大鸿胪,一人担任司隶校尉,一人在尚书台!

很显然,这样奉迎天子的确是有用的。

众人不知天子究竟是甚么意思,但是,他们绝对不信,天子是因为仁慈而不想杀死这些豪强的!

天子仁不仁慈,去问问董宠罢!

小胖子皱着眉头,痛心疾首的说道:“朕不忍杀之,可是,又不可不罚之,如今,关西凉州,地广人稀,屡受羌乱,又有江东之地,土地肥沃,却无人耕作,朕想重提太祖制,将此些豪强迁居与凉州江东等地,充实户口,其奴仆亦迁,但是,要释放了其佃户,分其耕地,无田地者入民屯!”

第0108章 迁民关西

次日,小胖子展开了朝议。

由于正值春种,群臣也并未有甚么诧异,春种事关重大,尤其是可以在秋季验测民屯之成效,各地民屯之官吏,不敢有丝毫懈怠,更加操劳,而门子学也培养出了不少精通农事的学子们,也被用来充实各地的民屯管制,目前最重大的问题,便是缺钱。

近几年来,屡次有天灾降临,收成不好,而天子心善,又下令受灾地免去税赋,使得国库极为空虚,民屯之事,需要与屯民的口粮,需要铁器,需要粮种,还需要铁器耕牛,甚么都要耗费钱财,幸好,有糜家的财产充入国库之中,使得国库才能勉强坚持下去!

王符心里坚信,只要能熬过今年,明年之后,朝廷将再也不会为粮草钱财而发愁!

群臣上朝,小胖子面色平淡,与宋典等人的跟随下,缓缓走了进来,坐在了上位,群臣纷纷起身,拜见,随后又各自跪坐,小胖子看向了杨赐,问道:“诸公可有奏?”,杨赐立刻起身,走到了正中央,手持奏疏,大声说道:“陛下,臣有奏!”

“近有豪强,私修土堡,藏铁器,蓄奴,着锦绣,违背太祖祖制,此举与谋逆无疑,故请陛下发诏,严惩各地豪强,以黎民百姓计,当依照古制,将冀,豫,青,幽,扬,荆之豪强,迁与凉,雍,将兖,徐,凉,益,并之豪强迁与荆,扬!”

群臣听闻,大惊失色,尤其是那些扬州出身的南方士子们,更是立刻起身,有些失态的说道:“自古,豪强便是迁徙与关西地,此次为何迁与江东?”,小胖子并未开口,便立刻有荀俭起身,说道:“江东沃土无数,人烟稀少,农耕亦弱,天子要迁民,乃是要大治江东,你何敢反对!”

“只是几处豪强有罪,陛下何故要严惩众者,众者中莫非无贤士?”

“哼,若是行善之贤士,自然不会被廷尉抓捕,你又怕甚么!”曹鼎起身反驳此人,那人指着曹鼎,却不敢开口,心里却是谩骂:你这豪强之中的败类!

小胖子坐在上位,甚至一言不发,事情便已经定下,当杨,袁,荀等人联合发力的时候,群臣甚至不敢有任何的反驳,有他们相助,此事非常轻松的便定下了,袁隗有些得意洋洋,这下天子看到我们世家的本事了罢,想必日后对我等也会多多任用。

他转身,却是看到天子有些意味深长的望着他们三人,眯着眼睛,微微笑着。

袁隗汗毛炸起,浑身犹如在冰窖,不能表现太过!太过会引起天子的忌惮啊!他立刻转过身,对着那些个同族子弟使了使眼色,杨赐等人似乎也发现了天子的不对,于是,一场本来已经定下的大事,忽然又有很多官吏反对起来,众人吵杂的辩论着,争吵不休。

群臣都觉得有些诡异。

方才出声应同的是他们,现在出来反驳的又是他们。

这是要做甚么?

众人协商了许久,却争执不下,最后还是杨赐走到了小胖子面前,佯作不悦,说道:“请陛下圣裁!”,小胖子轻轻一笑,点了点头,说道:“此事,便按照杨公所说来办!”

百官起身,面对天子,俯身大拜。

“谨遵天下诏!”

小胖子也起身,看着袁隗,袁隗低着头,不敢对视,小胖子摇着头,有些无奈的说道:“此些小事,都要朕亲自裁断,袁君,可是让朕颇有些失望啊。”,袁隗低着头,俯身大拜,说道:“臣有负厚望!”,小胖子摇了摇头,便离开了。

袁隗有些胆战心惊,哪怕天子已经走开,他也是静静的站立着,没有动弹,知道袁平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疑惑的问道:“方才都快要定下了,有门生故吏相助,也没人反对了,你为何要让他们又起身反对?”,袁隗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并没有回答。

两人一同走出了宫殿,回到了府邸。

袁隗方才说道:“兄长,今日若是我等言谈之中便将此等大事定下,只怕我们几家活不过今晚了!”

“甚么!我们完成他的吩咐而已,为何要杀我们?!”袁平十分震惊。

“忌惮天子连理由都有,就说我们是因为触怒了豪强,被其门客刺杀,说不定连我们与豪强一起办了,幸好我及时反应过来。”袁隗有些惊惧的说着,又摇了摇头,说道:“我办事不利,明日便向陛下辞官,兄长便安心做事,切勿触怒了天子”

“做好了要被杀,做不好要辞官?!”

袁平有些愤怒的说道。

“兄长,这是个治公羊的天子啊看来,他从来没有原谅过我啊”袁隗低着头,无奈的叹息道。

在颁发此令之后,袁家便开始了日夜警戒,生怕出现了甚么祸端,天子得知,还笑嘻嘻的问道:“要不要朕派遣几伍北军来守护诸君?”,袁平吓得险些跳起来,面色苍白的拒绝了天子的好意,第二次,天子之诏令颁与天下,天下皆惊!

通过邸报快驿,各地州长官吏早就得知了此事,在各地豪强还不知情的情况下,郡卒们直接对他们进行了抓捕,此些豪强大多都在茫然之中被一向与自己亲近的官吏所抓获,此些官吏,可都知道了天子因为此些豪强而想治自己的罪,治罪他们并不怕,但是若要让他们背上污名,他们却是不肯了!

此些豪强确实如阳球所言,修筑楼阁土堡,蓄奴,甚至还私藏了gong nu铁器,可是,他们并没有与郡卒死战,多数都是开门投降,也有的畏罪zi shā,但是却没有与州长官吏死战着,也是小胖子给了他们余地,不抵抗,尚且能活命,即使会失去现在的权势。

可若是抵挡,就算击败了此些郡卒,莫非还能抵得过北军南军麽?

各地豪强纷纷被抓捕,地方官吏将他们锁进牢狱,又清点财产,查其罪行,将罪大恶极之人,犹如欺民害民之人枭首,其余者,被束缚,将与送之与关西边土,或者荆襄江东,而蓄养的奴仆,也一同前往各地,蓄奴乃是大汉风气,小胖子也不能给予他们zi you,让他们一同充实各地户口,也是正适。

而至于佃户,全然被释放,并且获得耕地。

此些佃户自然是极为欣喜,遥遥对着雒阳的方向,长跪不起。

小胖子下令之后,便没有再理会,只是通知了段颎,若是哪处豪强肝胆抵挡,自行镇压便是,不必前来询问,段颎点点头,带着南军在四周行军徘徊,可惜,这期间却没有甚么豪强抵抗,让南军再一次失望,可是,小胖子又给他们下令,要求南军分伍,携各地之罪户,完成迁徙!

不可走脱罪户,还要保证其安危。

南军领命。11

第0109章 豪强谋逆

建宁四年,六月

扬州,吴郡

扬州,益州等远离庙堂之地,豪强早已听闻天子的暴政,他竟然想要将各地豪强迁徙异地,重建祖制,与那些地处中原,时刻感受到皇家威仪的豪强们不同,他们地处偏远,并没有感到多少畏惧,多数人联合起来,拜见本地世家大族。

在他们看来,此些世家大族,占据之良田比他们还要多,奴仆佃户更是无数,他们也应该会与自己一同反对天子的暴政罢,可惜,当他们一一拜访,并且口称暴政猛于虎的时候,这些世家大族立刻翻脸,直接将他们制服,送之与官府,言此些人谋逆!

一时间,豪强们方才陷入恐惧之中。

小溪上,泛舟飘零,几位本地豪强便坐与舟上,周围有几个小厮正在煮茶焚香,他们寒暄了片刻,游山玩水,看起来没有半点的紧张,过了片刻,周围无有人烟,其中一人方才皱着眉头说道:“严君,明日辰时便有南军前来,要抓捕吾等迁与北地,你此刻要我们前来游玩?何意?”

严姓男子笑了笑,说道:“此乃吴郡,那些北怆前来,又能如何?区区几个南军罢了。”

“几个南军不足为虑,只是,若是我等抵挡,天子暴怒之下,派来的就不只是南军了!”

有一人皱着眉头说道。

“哎,诸君何惧?诸君可知,为何天子要迁移我等,却不动世家?”

“世家名门,门生故吏无数,天子亦不会轻举妄动啊。”

“哈哈哈,那些南军,听闻颇受天子厚爱,吾有一计,行险招,有意者自留,无意者可离去!”严君笑着说道,众人看了看周围,除了舟,便只是水,他的意思不明而喻,要么听他的,要么被扔下水去死,众人互相看了看,方才看向他,问道:“不知君有何高见?”

严君眯着眼睛,说道:“我听闻,那些南军都是由天子招募,厚爱至极,如是吾等将其杀之,再以州郡暴虐之名”

“你要谋反?!!”一人猛地站了起来,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严繑该不是疯了?对抗朝廷,起兵谋反,你是不知道雒阳中那四万北军麽?

严繑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以卵击石之举,我自然不为,请君细听,我等举起家奴,可足有数千,足以攻伐屯民,屯民之事乃是国之重事,若是扬州出现此等大事,那些世家大族定然也要被天子责罚,而那时,他们便是为了自保,也要为吾等辩解。”

“若是他们为了自保,杀我等,又如何?”

“那时便要看看,这扬州之中,是他们世家多,还是我们多了”

众人一番私议,又歃血为誓,只等南军前来。

前来扬州的南军并不多,来到吴郡的南军更是极少。

当南军前来之后,吴县县尉为其准备了房屋入住,只待明日,便押解豪强,前往去处,而他们的家产,自然也要被此些地方官吏所抄收,当严繑等人听闻南军已至,便各自唤来家中最为忠诚的数个门客,共举二十八人,悄悄赶往南军住所。

严繑缓缓来到了府邸门前,听闻其中有奏乐声,心里更是不屑,想必此刻,这些平日里难以外出的士卒都扔下了刀枪,正在尽情享受罢,真是大好时机,他心里并不紧张,他想着,若是事情不成,自己便反了,携带家奴做个水寇又如何?

他一声令下,众人猛地推开了大门,冲了进去。

孙坚是非常开心的,因为这数年来,他终于可以返回家乡,见一见父老好友,因此,刚刚返回到了吴县,他先是拜访了父母,便又回到了此处,因为他不想失职,随后,便是他的一众好友,游侠纷纷前来拜见,当初南军招募,招收的便是各地大侠,游侠之首。

孙坚年年轻轻便已经是吴县大侠,若不是进入南君,县中官吏都想要征他为吏的。

当数十个当地游侠,好友前来,孙坚更是开心,将雒阳诸事一一讲述,众人大喜,聊到了深夜,众人也不愿离去,又请奏乐,孙坚持剑而舞,引得众人赞叹,正在此时,忽然有二三十人破门而入,静静的看着他们。

孙坚看着此些人,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剑,那些游侠纷纷起身,各自拔剑,围在了孙坚的周围。

“你何人,欲何为?”孙坚大叫道。

严繑吓得险些晕了过去,身为吴人,他自然是认得这位年轻大侠的,孙坚孙文台?对啊,听闻此人入了南军,可是为何是他来吴县?

“鄙严繑,听闻君前来,奉命护送我等生怕君劳累,故而亲自前来,听候差遣”

孙坚冷笑着,猛地便冲了过去,周围三四十游侠同时冲出,与此些门客厮杀起来,顿时,此处喊杀声起,无比糟乱,百姓惊恐,更卒前来,游侠们在孙坚的率领下,格外勇猛,杀得此些门客节节败退,严繑等人更是面色惨白,便要逃离。

忽听闻有游侠高呼:“有贼刺孙文台!”

众人又大呼,顿时,府邸周围之中,全然是一片刀剑出鞘之声,又有十来游侠衣冠不整,夺门而出,前来杀贼,严繑等人被前后包围,逃之不得,孙坚手刃六七贼人,直接朝着严繑杀来,看到面前赤红着双目的孙坚,严繑大吼道:“我欲降!”

“唰~~”随着一阵雪白的剑光闪烁,严繑枭首。

孙坚冷冷的望着他的遗体,说道:“南军不纳降!!”

而这样的事情,同时在很多偏远地区多有发生,这时,就不得不佩服段颎的先见之明了,他早在派发南军士卒的时候,便根据其故乡所派遣,使得各地南军士卒皆是当地之大侠,有诸多游侠相助,大多谋逆者,直接被南军处死,令人惊叹的是,南军士卒杀敌,几乎没有一个是允许敌人投降的。

全然是斩尽杀绝。

当然,南军也折了些许的士卒,直到各地官吏开始注重此事,并配合南军士卒之后,此些恶行方才停止,在天子与世家的合力打击之下,这些地方豪强,没能掀起任何动静,小胖子对此毫不意外,毕竟最大的豪强,便是这些世家大族,不过,他们早就摘掉了豪强之名。

培养门望,察举官吏。

有他们相助,豪强这样不成气候的小疾,也就容易治愈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0110章 秋收之喜

对于豪强之事,小胖子并不是非常的上心,此番对付豪强,也不过是为了钱为了能让天下百姓免与其害,目前最要紧之事,便是民屯一事,马上便是秋收时节,小胖子因激动而常常夜不能寐,先前处置了各地豪强巨富之后,其家资全部用来投入到了民屯之事!

此时,由阳球与邢子昂共同负责,各地官吏由于惧怕天子罢免,全面施行科功,无有不尽力者,使得各地民屯之事,再无钱财之困扰,民屯所购之耕具,耕牛等,皆由国库解决,王符自然是最为忙碌的,还好何休在一旁相助,有何休相助,朝臣也不敢与王符作对。

当然,骂还是要骂的。

每一次朝议,群臣都要哭诉,请烹王节信,小胖子对此都是习以为常了,王符此人,极为胆大,得罪各地彻侯世家无数,也不惧怕,连遭受到三次刺杀,却以此为荣,并开口发言,此乃袁平之所为,吓得袁平数次前往宫中向小胖子辩解。

小胖子静静的躺着,就躺在宋氏的怀里,宋氏手持扇,轻轻的扇风,看向小胖子的双眼里满是爱意,小胖子已经熟睡,却是眉头紧皱,嘴里不知呢喃着甚麽,“舅父舅父,老太尉阿母朕无错”,宋氏不敢去听,只是紧紧的抱住小胖子,有些担忧。

宋典急急忙忙走了进来,满脸的喜色,正要开口,却看到了熟睡的天子,立刻噤声,宋氏皱着眉头,低声问道:“可有甚么要事?”,宋典点点头,低声说道:“民屯之事。”

却不想,小胖子猛地睁开眼睛,问道:“民屯?出了甚么事?”,他急急忙忙的起了身,宋氏在一旁为他整理衣冠,宋典连忙行礼拜见,激动的说道:“陛下,王君有奏,税赋二百七十二亿钱!王符君曰,还是因为陛下诏,四十税一,又免缗钱令,更赋,口赋,算赋,献费,徭赋等,方才如此,陛下!二百七十二亿钱!!”

“哈哈哈哈,粮食多少斛?”

“陛下,一百七十五万斛!!”

“哈哈哈哈!”小胖子大笑不止,宋氏也是极为开心,小胖子连忙站起身来,说道:“快,快,诏群臣朝议,朕现在就要见他们!!”,小胖子在宋氏的服侍下,又换好了衣裳,便急忙走了出去,出殿,小黄门似乎也听说了这消息,各自满脸喜色,见到小胖子,都是俯身大拜。

小胖子更加开心了,重重的赏赐了此些小黄门。

当他到达宫殿的时候,群臣尚且有些诧异,因为朝议昨日方才召开,怎么天下又将我们招来?每一次天子紧急召开朝议,都没有甚么好消息,因此,此些朝臣也是有些忧心忡忡,正思索着,就见到小胖子一脸的兴奋,微笑着走了进来,群臣皆起身拜。

“坐!诸君,秋收之事,王君已经告知朕了!”

“足足一百七十万斛粮!二百七十二亿钱!!”

群臣大惊失色,今年陛下可是取消了十多个杂税余赋!竟然还有如此之赋税!尤其是粮食,他们几乎已经能看到各地粮仓堆积成山的粮食了!群臣惊愕之后,便是大喜,小胖子乐呵呵的坐在上位,听着群臣赞扬,心里格外兴奋,在朝臣嘴里,他已经是可以媲美上古贤君的圣天子了!

小胖子大喜之下,大赦天下,唯谋逆不赦。

是时,各地丰收,天子又大减税赋,使得天下百姓欣喜不已,当然,也有些税赋,小胖子并没有免去,比如女子长大后未曾婚配,便要交予的税赋,又如少生男丁者交予的税赋等,此些是为了鼓励生育,小胖子先前听从了老太尉的意见,并没有免去。

各地的粮仓,果然都有粮食堆积如山,百姓家中,也是近五十年来,首次出现了余粮,而国库再一次变得极为充实,王符算是出了一口气,看来明年的民屯,就不怕钱财不够用了,秋收之事,刚刚过去,小胖子便决定狩猎,因为,小胖子也达到了立志的年纪,已经完全可以展开这项皇家活动了。

而当王符新致勃勃,准备开始私学大计的时候,却遇到了新的麻烦。

“甚么?流民?如今怎么还会有流民?”

小胖子皱着眉头,问道。

王符坐在他的面前,无奈的说道:“陛下迁徙豪强,事后,官吏方才得知,此些豪强隐瞒户数,其佃户,奴仆之多,不可思量,一家便是七八千佃户,令人震惊,而民屯之事,如今之百姓足以,若再加此些流民,却是无地可开垦,除非移与荆扬之地,而此事,又绝非小可,耗资重大。”

小胖子无奈的叹息,问道:“以君之见,奈若何?”

“陛下曾下令豪强奴仆,亦随之迁徙,此些奴仆,可加与边地民屯,只是那些佃户,又无耕地若要迁徙,更是麻烦”王符紧紧皱着眉头,却说不出话来,小胖子也沉寂下来了,问道;“佃户有多少?”

“四十余万。”

小胖子也被这个数字吓蒙了,这些豪强隐藏的人数,竟然有四十余万?那那些世家大族隐藏的又有多少人呢?他紧紧皱着眉头,说道:“朕要调用国库之钱,令此些人修筑道路,朕欲修一驰道,自雒阳至于徐州,便令此些人去修筑罢,务必要使其腹饱衣足,不可欺压!”

“陛下,若是如此,只怕国库再次空虚,明年民屯之事又当如何?”

“二百七十二亿?!民屯之事何惧?”

“再者,若是道路畅通,岂不是幸事?光是车船税,也足以让国库再次充实起来罢!”

王符皱着眉头,思索着,所谓的车船税,始与孝武皇帝年间,征收的对象乃是商人之车船,另外除官吏三老之外的私车私船所有者,都要交予与道路水面交与税赋,商贾的轺车每辆二算,其他人有轺车者,每车一算,若是修筑大道,不仅政令畅通,亦能便与民利。

何况,若是修筑了道路,就能加车船税,说不定,所耗费的钱资,还真的能收回来!还同时能暂时养活了这些无田之流民!

王符双眼一亮,可矣!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0111章 掌控庙堂

建宁四年,无疑是一个丰收之年,国库从未有如此充实的时候,说起来,这两百亿钱,并不是前所未有,孝和皇帝年间,天下大治,税赋足足有八十亿钱,创下最高峰,可是之后,耕田税赋不断的减少,只是税收却越来越多,在孝恒皇帝时期甚至达到了二百八十亿钱,达到最高峰。

这不是因为天下治,百姓富裕,而是税赋的花样变得越来越多,各种各式的手段来征收钱财,比如家中男丁没有结婚,要交税赋,结婚了,还是要交赋税,没有生孩子,要交赋税,生孩子说话了,要交赋税,各种各样的赋税过后,天子还是不满足。

到了最后,甚至在中常侍侯览的建议下,首次开辟了献礼这税赋,大概意思,就是你生活在天子的庇护下,你要献给天子一些钱,来回报天子,这献礼也没有什么规矩,完全依照天子的意愿来,若是不出宫门,只在他人嘴里听过百姓生活状况的天子这献礼能毁灭千万家庭。

对于这些苛税杂赋,也未曾见到那些党人有什么反对的,也对,这些心怀天下的贤才满脑子都是怎么为了天下除去阉人,获得在庙堂之中更大的权力,这样的小事,何足挂齿呢?也是有些贤才们对此不满,对天子上奏,可惜,从未得到领会。

小胖子不同,他年幼便跟随何休在民间奔波,知道百姓生活之疾苦,也听到过众人的抱怨,因此,在建宁二年,他便听从刘矩的意见,一次性取消了此些杂税,而在取消了如此之多的杂税之后,依旧还有两百多亿钱的税赋,这在此时是有些不可思议的。

另外,小胖子登基之后也没有大规模修建宫殿,大兴土木,即使需要安顿民夫,他也是选择了修建道路,这就无疑让王符等人甚是敬佩了。

民屯之事,兴与建宁三年,而盛与建宁三月,成与七月秋收,而诸多官吏,也以熟知了解,在闻人袭等各地典农中郎将的操持下,各地屯农官吏也得到了首次的休假,秋收之后,这些屯民也得到了足够的粮食,哪怕朝廷要收取四成。

八月,天子赏赐天下。

乔玄进太尉,闻人袭拜司空,陈耽拜太仆,冯石拜太常,张温拜光禄勋,邢子昂拜卫尉,许训拜为司农,而邢子昂也成为了大汉最为年轻的九卿之一,众人心里虽然不满,可是因为他却是操行极高,也没有遭到什么人的反对,至于其他人,全然是民屯之中有功的大臣。

至于那些学子出身的官吏,在科功制的相助下,上迁速度也是极快,有的都已经做到了典农都尉的位置上,当此些官吏的事情定下,小胖子也算是彻底的掌控了庙堂,对自己言听计从,或者说是自己对他言听计从的王符担任尚书令,这个最为重要的官职。

何休,乔玄,杨赐等人担任三公,另外便是一大批由小胖子亲自提拔的九卿群臣,庙堂之中,那些世家大族的话语权迅速的减少,即使他们依旧充斥在地方州长,乃至与九卿属官的位置上,却失去了太多的话语权,地方官吏可不是日后那些军政在握的州牧。

他们只是些刺史,太守,刺史只是监督官吏豪强的职权,太守也不过总领政事,税赋,军权都不在他手里,小胖子可以算是大权在手,庙堂之中,也无人再敢反对小胖子的政令,自从建宁元年登基之后,历时四年,小胖子方才获取了应有的权力。

而此时,小胖子年方十五。

朝议之中,看着此些群臣向自己拜见,小胖子朝他们回礼,便坐了下来,群臣开始商讨起来,自然便是最近的修筑之事,众人决定,自雒阳修筑,经过河南县,梁县,原武县,阳武县,中牟县等,到达兖州尉氏县,雍丘县,襄邑县,外黄县,经过沛县,丰县,酂县等,再一路到达徐州。

可想而知,这是一项巨大的工程,若是能修筑起来,必然是能够将整个中原地区连接起来,司隶,兖州,徐州,乃至小半的豫州都包含在内,与民与国,都是大利,对于各地安稳,发展都有巨大的好处,众人谈论起来,也是格外激动。

在这数年的时间里,小胖子也正是通过一件件的功绩来获取了对庙堂的控制权,当然也有几次冷血平叛,可是小胖子更希望是以德服人,毕竟自己也是治儒的士子皇帝。

大鸿胪曹嵩提议,将此驰道换作建宁道,以传后世。

小胖子极为开心的接受了这提议,正商谈着,王符忽然起身,上奏道:“陛下,驰道之事,稍后商谈亦可,却有另外大事,需要陛下应允!”

小胖子脸上的笑容再一次的凝固,心里也渐渐有了些不悦,他皱着眉头,问道:“何事?”,王符起身,说道:

“陛下,亦是民屯之事,民屯之事,适与田多民少之时,陛下强行聚集百姓,开垦无数,此固然善事,只是,若是继续开垦,只怕百姓不足,只会荒废了此些开垦之耕地,望陛下,更改民屯之诏令,允许屯民外出,不设严管,不再征收五成税赋,用天赋四十取一,将屯民化作耕民。”

“典农官吏化作地方官吏!”

小胖子闻之大怒,他费尽心思,才使得此些典农官吏与地方官吏合作起来,共处大事,这才方有些起色,你就要朕将这些官吏全然化作地方官吏?你心急朕能理解,可是也不能公开说出来啊,徒然增加地方冲突!他面如凝霜,挥了挥手,说道:“此事,日后再谈。”

“陛下,此事关乎民生大计,不可拖延啊!”王符依旧说道。

小胖子猛地起身,冷冷望着面前的王符,王符附身长拜,并无惧色,而众人纷纷大拜,低着头,不敢言语,小胖子眯着眼睛,看了他许久,方才摇着头,说道:“王君,屯民之事,可矣,只是那些官吏,却不必撤除,朕要建立民屯镇所,典农官吏为治所,屯民安心耕作开垦之土地,便可。”

“至于田赋,朝廷赐其耕牛铁器,若是四十取一,也不可,便三十取一”

小胖子思索着,将自己的想法说完,又看了看群臣,问道:“群臣可有异议?”,众人摇头,称并无异议,王符忽然抬头,开口:“臣”,还没有等他说完,只见一旁的何休猛地一步上前,一拳便狠狠砸在了王符的额头上,王符捂着额头惊恐的望着他。

他颤颤巍巍的指着何休,看着小胖子,双目含泪,叫道:“陛下,他公然行凶!殴打重臣!”

何休冷冷一笑,说道:“听闻马南郡将你,我,与张公称为当世三杰,你说我与张公不配与你同列?是不是?”

心里却是感慨着:傻小子,老夫这是珍惜你的才华,救了你一命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捡到一本三国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0112章 牧牛大策

小胖子也没有理会他们,转身便回了殿。

庙堂之中的争吵却持续了许久,对于何休殴打了王符一事,百官都是持着赞许的态度,心里都是在叹息,为何朝议不许带佩剑?当他们出宫之后,甚至还有党人急急忙忙的为何休取来佩剑,结果被暴怒的何休追杀了几个街头。

王符已然成为了群臣共敌,何休经过此事,却是被诸多党人所赞扬,甚至还得到了当今文圣的美名。

小胖子对此并不在意,至于修筑道路之事,他还是准备要交给王符来做,此人性格虽然不堪,可是确实有大才,将事情交与他,自己也放心,此事耗费巨大,并且也是自己登基之后最为庞大的工程,只能成功,不许失败,若是他做的不好,自己取他首级也名正言顺了!

比起上一年,今年小胖子还不算是非常忙碌的,毕竟尚书台有个王符,他常常自作主张,将事情定下之后才会告知小胖子,小胖子虽然对此极为不悦,可是人家办的还不错,小胖子也就忍住了,因此,小胖子也就不再像上一年那般忙碌了。

他也就常常去拜见董氏,只是,无论他怎么哀求,怎么诉苦,董氏一直不肯见他一面,偶尔有董承过来与他叙话聊天,小胖子也只能从他这里得知阿母的情况。

宋氏也亲自去过几次,可惜,她也是一样被拒在门外,不得见,渐渐的,宫中黄门,朝中大臣,也都不敢再提起董太后了。

十月,幽州襄平郡有黄龙现。

月底,杨赐卒。

杨赐早前便因为病重而辞官归家,由其子杨彪亲自照看,闻人袭接替了他的位置,当他死后,小胖子亦然是亲自去杨家,杨赐被追封为中澈乡侯,不袭爵。

天子又拜宋酆为执金吾,进宋氏为贵人。

十一月,上至三公,下至亭里,都做好了应对雪灾的准备,自建宁元年起,已经有连续三年的雪灾,而今年,小胖子对此事极为看重,因此百官都做好了应对雪灾的准备,就等着降雪,只是,这场寒冬直到结束,也未尝有一场暴雪,瑞雪飘飘,似乎预示着下一个丰收之年。

百官们将此归为天子之高德,感动上天,故而未有灾害降临。

只有何休,这一日,犹如痴狂,一手持酒壶,一手带长剑,与雒阳城内乱逛,嘴里大呼:“老贼!我是对的!你死了!上天也不再降下灾害了!速速出来与我一斗!出来!!”,众人见他忽大笑,忽牛饮,忽舞剑,忽哭泣,皆不敢上前阻拦或是询问。

小胖子得知此事,也只是无奈的摇头,并无言语。

建宁四年末,治经博士郑玄忽然前来,禀告宿卫,要面见天子,此些宿卫急急忙忙往宫内禀告,小胖子得知此事,便请他入宫,郑玄并不是首次入宫,他之前就曾跟随何休前来宫中,只是,小胖子并未重用他,因为此人经学造诣虽高,却不知世故,可用而不可重用。

虽不知他为何前来,可是此人与何休亲近,在朝中也素有人望,小胖子坐在殿内,等候着,过了片刻,此人方才在黄门的带领下,走了进来,进了宫殿,小胖子起身,笑道:“朕师之友人来了!”,郑玄附身大拜,口呼不敢。

与小胖子面向而坐,小胖子又问了问门下学的种种事来,郑玄也是应对有序,看起来还是有些能力的,郑玄此人,面貌俊朗,君子如玉,莫不过如此,端端正正的跪坐在小胖子面前,不卑不亢,果真有些大儒之风范,当然,是正经的大儒风范,不像某些残暴狂儒

汉人重仪表,更在乎的还是气质。

像郑玄这样仪表堂堂的名士,小胖子心里也是颇有好感。

“陛下”郑玄正了正身体,表情有些肃穆,小胖子也正了正身子,微笑着问道:“不知郑君今日为何而来?”

“特来为陛下牧牛!”

小胖子一愣,瞪大了眼睛,思索片刻,心里便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想为民屯之事献策麽?所谓牛,莫不是耕牛?可是,他依旧是一脸的无知,有些惊异的问道:“君此言何意啊?莫不是怨朕不识人?有怀才不遇之感?”

郑玄轻笑起来,摇了摇头,说道:“臣得陛下之厚爱,岂敢有什么奢望?”,他顿了顿,又说道:“陛下,汉律有约,不得无故宰杀耕牛,病重要报亭里得知,方能斩杀,不知陛下可知为何?”,小胖子也尽量配合他,摇着头,说道:“不知为何?”

“耕牛者,乃是田耕之重器,何况,牛者,皮可制甲,肉可做军粮,筋可做弓,百利无害!因而,汉律特定不许私自宰杀耕牛!”

“原来如此!”小胖子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赞许的点头,看着郑玄。

“而如今,大汉耕牛却并不是很多,臣与教导学子治农之时,看到农书杂编,竟然记载有牧牛之策,又有医治耕牛之术,臣曾亲自尝试,方才发现,牛若患病,也可与人一般医治!”郑玄顿了顿,先让小胖子思索片刻,方又说道:“农书杂篇其五,许子有请君设牧场,养殖耕牛之荐。”

“而彼时,因诸侯失德,无有人接受其策,此时,天下大治,亦无战患,臣请陛下设牧场,养殖耕牛,臣愿自荐此职,三载之内,定然使耕牛充足,足田耕之用,足兵甲之用!”郑玄附身,说道,小胖子看向他的眼神里有些惊异,他看了许久,问道:

“天下人皆以耕牧为鄙,君何以自荐?”

郑玄端坐着,朗朗说道:“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

小胖子一愣,缓缓回答道:

“百姓有过,在予一人,今朕必往。”

这句话出自《尚书·泰誓中》:乃是武王伐商之前,与众人之所言语,大抵意思就是天能看到的,便是我的人民所能看到的,天所能听得到的,便是我的人民所能听到的,郑玄此时发此言,也就是表述出了他的儒学思想,天意在于安民,为君者,上者当爱民。

而小胖子的回答,便是其后一句,百姓如今如此痛恨商,这责任在我,我要亲自去讨伐商,这也算是小胖子表达出了对郑玄这种思想的赞许,以及答复,郑玄闻言大喜,这泰誓一直不被承认,被怀疑是民间伪作,而他为首的新学是承认并且赞同这种思想的。

如今得到了天子的答复,再也不会有人怀疑泰誓乃是伪作了。

自己也可以如愿,为天子牧牛!11

第0113章 吝啬司空

次日,小胖子便立刻召开了朝议。

朝议目的,自然就是要新建牧场,牧养耕牛,小胖子召集群臣之后,也没有自己开口,郑玄立刻起身,便将昨日之事提了出来,听闻郑玄想要亲自为天子牧牛,众人都是有些诧异的,小胖子看向王符,原本沉默不语,恶狠狠瞪着何休的王符,听闻了郑玄的建议,忽然,双眼放光,立刻也就忘记了再奏告何休。

他思索了片刻,便立刻起身上书道:“陛下,此事大有可为,民屯之时,臣便苦于耕牛不足,天下耕牛不足十万头,各地耕牛都要轮流借用,许多地方尚且未有耕牛,却只能亲乡里青壮做畜力,实在令臣心痛,若朝廷能牧养足够的耕牛,明日春种,秋收,都不必再担忧畜力!”

王符忽然很开心的说道:“此事可交予臣来做,郑玄远不如臣矣!”

郑玄眉头一拧,有些不悦的看了他一眼,说道:“王公,我观阅农书久矣,此事,定然能做的妥当!”,郑玄大概是整个庙堂里极少数不与王符为敌的官员了,可是王符并没有因此而改变自己的看法,他摇了摇头,说道:“我曾与故居耕作,也曾养耕牛三四头,你只是读了读农书,是不可能做好这件事的”

小胖子有些无奈,这王符啊,真是他开口道:“王君,若是这牧牛之事,也由你来,那修路之事又当如何?你还是多费心思与修筑事上,三年之内,你的给朕一条可留后世的驰道!”,他又看了看有些愤怒的郑玄,说道:“郑君也是一拳拳为国之心,朕以为,牧牛之事,交予他可矣。”

郑玄脸色这才好转,起身,朝天子大拜。

“臣定然做好此事,绝不辜负陛下之厚望!”

身后的王符,却摇了摇头,说道:“你做不好的。”

郑玄气的跳了起来,他以前一直不知道无什么每次朝议,群臣都会不约而同的哭诉,请烹王节信,现在他倒是明白了,如果下次还要上奏此贼,请带上我!王符对他的恼怒视而不见,有些淡然的说着,郑玄猛地看向天子,说道:“陛下,若是两年之内,不能为陛下养得耕牛十万!臣腿绑巨石,自溺大河!”

小胖子挥了挥手,下令撤朝。

郑玄出了宫门,有些不悦的瞪了瞪王符,转身便走了出去,一旁的阳球,有些无奈的对王符说道:“王公又何必寻他的麻烦,他是个真诚君子,我也未曾听到他的任何恶行”,王符笑着,摇头说道:“若我不激他一激,他三年之内又如何能养出耕牛十万?”

阳球再不言语。

郑玄出了宫,便去寻找闻人袭,是时以单名为贵,双名为贱,可是闻人袭却并不是双名,他姓闻人,名袭,这个姓很有渊源,乃是出自鲁国少正氏,其中代表者,例如少正卯,此人当时因孔子而成为闻人,也就是大家都有所耳闻的人物,因此,他们便以此称号为姓,称为闻人。

此人年少而不得志,只因其与阳球一般,也是个爱好法家学说的士子,平日里也是以法家门徒自居,小胖子就爱用这样的家伙,先是拜他为冀州典农中郎将,在功成之后又带回雒阳,拜了三公,如今之三公,何休,乔玄,闻人袭,皆是天子之亲近,而郑玄若要做此些事,自然是要先拜访闻人袭。

郑玄在他的府邸中,恭恭敬敬的等待了半个时辰,闻人袭这才有些疲惫的走了进来,他如今正与王符忙与修筑道路,王符所需要的钱,都是从闻人袭这边所讨要的,他上午便知道天子有意牧牛,郑玄前来,他也不惊异,他与郑玄拜见,随后面向而坐,闻人袭也不愿过多寒暄,直接问道:“你需要多少钱?”

“一头耕牛价为四千五百钱,我要购千头耕牛,还要广建牧场,召集农夫,准备草料”

“什么四千五百钱?你休要糊弄我!”闻人袭显得十分愤怒,他起身,指着郑玄的鼻子,骂道:“雒阳周围,少耕牛,多耕地,因而牛价为四千四百六十钱,而北上冀幽,牛价可到三千二百钱!最为便宜的乃是关中地区,耕牛只有两千四百钱,连者都不清楚,便想要问我要钱?送客!!”

目瞪口呆的郑玄被其门客赶了出去,郑玄有些迷茫,莫非自己还真的不适合做此事?

无奈之下,他只好进宫面见天子,并将闻人袭之事说出,小胖子得知,又召闻人袭入宫。

闻人袭还是初次入宫拜见天子,模样有些紧张,看到天子立刻便是大拜,小胖子笑着将他扶起来,寒暄了几句,他抬头,忽然看到了一旁的郑玄,表情便有些不悦,小胖子问道:“朕听闻,公对天下耕牛之价格极为熟悉?”,闻人袭拱手说道:“略有所知。”

小胖子点点头,说道:“那依君之见,若是要牧养千头耕牛,不知要耗费多少钱?”

闻人袭正皱着眉头思量着,却没有开口,郑玄在一旁,说道:“依闻人君之见,耕牛价两千四百,千头便是两百万钱,又加牧场之建设,相助之人手,喂牛之饲料,少许也要耗费六百多万钱。”

小胖子一愣,他可没有想道,这区区牧牛要耗费高达六百万钱,他忽然有些心疼,可是自己又已经下了诏令,不好更改,抬头看了看郑玄,又看了看闻人袭,却没有想道,闻人袭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心头,他瞪大眼睛,看着郑玄,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忙摇头,说道:“陛下,国库空虚,又要民屯,修路诸事,这六百万钱使不得啊!”

郑玄无奈,他也知道,这耗费确实高了些,可此事日后绝对是有利无害的。

小胖子揉了揉额头,问道:“闻人君,那当如何,六百万钱,确实有些高”

闻人袭有些心疼的指着郑玄,说道:”陛下,此人庸碌无能之徒也,张口便是六百万钱,徒耗国资!”,郑玄有些不悦,陛下若是愤怒,自己能够理解,毕竟国库里的钱,那都是陛下的,问题是你一个大臣,干嘛也如此心疼愤怒?郑玄又问道:“不知君之所见,此事要耗钱多少?”

“三千六百钱。”

“甚麽?”

“三千六百钱。”

闻人袭极为淡定的回答道,小胖子和郑玄都是目瞪口呆,三千六百钱,就买一头耕牛?

“陛下,天下耕牛如此之多,何须购买?只要为其牧牛,日后耕作时归还,众人为何不将耕牛送来?要知道,朝廷牧牛可是要喂饲料,派人照看,那些人可免去此些杂事,耕牛还不会被剥夺,自然会纷纷送至官府,我们将此些人记录在案,年后归还,或付些金,陛下可得耕牛数万,且不费一钱!”

“凉州周围,多有草原为牧场,羌人汉人都多有在此牧牛,陛下可派遣北军进驻武威,一则镇压当地纷乱,二则相助迁徙之豪强定居,三则获取周围之牧场,日后羌人若要在此放牧,北军便可招收钱赋,再放其进入,如此一来,不止是费钱,庙堂还能挣不少钱”

看着侃侃而谈的闻人袭,小胖子目瞪口呆,人才啊!

第0114章 建宁五年

建宁五年,天子用郑玄之策,开始与凉州牧牛,又依闻人袭之策,显示诏令天下,朝廷借用耕牛,为期一年,饲料以及其余照看,皆由官府负责,雄雌借金亦不同,若有耕牛害病死去,也由官府进行赔偿,百姓听闻,未有由于,诸多世家率先将耕牛借出,此事确实对他们有益,何况还能借机对天子示好。

当今天子,威望甚重,百姓也未有什么犹豫,仅仅一月之内,郑玄竟然在各地亭长里正的相助之下,获得耕牛千多头,再加上官府私有的耕牛,足足有一万多头耕牛,而郑玄也格外兴奋,只是,要将此些耕牛全部移动到凉州,也是有些不现实的,郑玄便只是将冀兖雍司等几地的耕牛召集起来。

各地亭长里正又有些忙碌起来,在先前,他们负责运送的都是什么罪犯,徭役徒等,可是自从圣天子登基之后,他们开始运送各地游侠,豪强,到了现在,甚至开始运牛了!

郑玄又一一为他们选择路线,并且要求所经过之地的官吏全力相助,郑玄先前担任门子学治经博士,天子也没有为他特意词语什么牧牛大臣之类的头衔,可各地典农之官,少部地方官吏,都是他所教导出来的学子,他这么一吩咐,地方官吏也都愿意遵循,尤其是那些典农官吏,他们可知道,此些耕牛春种之时还会回到他们身边!

郑玄收天下之耕牛,却不是要全部都带到凉州,进行牧养,所选者,乃是适合配种,乃至生育的耕牛,其余者,与当地设置牧场,直接由典农校尉亲自管辖,如此一来,郑玄身上的压力也就小了很多,在闻人袭的建议下,郑玄直接令那些迁移到边地上的豪强,负责照看此些耕牛,而官府算是任用他们。

官府令他们迁徙,本来就是要给与他们钱财,让他们能够在此安居下来,而让他们照看耕牛,就相当与没有什么耗费,便招来了一大批的帮手,一石诸鸟,郑玄兴致勃勃,为了表达对他的支持,小胖子特令张奂率北军三营,前往武威,对外进行戒严,又令西域诸多汉使都尉,要听从张奂之吩咐。

却不想,小胖子的举动,实在是吓坏了周围的诸多羌人,羌人分部落而居,有亲汉者,也有敌视者,张奂本来就曾担任过护羌中郎将,此刻又率领精锐北军前往武威,这些羌人纷纷派来使节前来拜见大汉天子,张奂威名太甚,让他们不由得惊惧,也幸好是张奂,若是段颎,只怕他们全部都要远远逃亡了。

张奂的威名来自一场场的胜利,而段颎的威名来自与一场场的s。

经过此事,小胖子可以说是发现了闻人袭的才华!

他也决定重用此人。

郑玄与天子告辞,率领诸多弟子,前往凉州,此举让天下士子深深敬佩,众人赞叹,却唯独有一人,何休,对此极为不悦,他曾多次劝解郑玄不要前往凉州,只是郑玄一直不肯接受他的劝导,当日,郑玄与庙堂之中告别了小胖子,率领一行数十人,牵着马,步行走在官道上,边走边与众人讲解其独特的儒学。

路边有人见到,纷纷向他们行李,以表示尊重,郑玄也是一一回礼。

当他们这行人走到了门口,却看到何休跪坐在门旁,身边横着放着一柄剑,正在等候他的来临,郑玄脸色如常,缓缓走到何休面前,附身大拜,说道:“自师早逝,何公待我若弟子,如今,弟子远行在即,不能再附身行礼在何公面前,还望何公见谅!”,郑玄是马融的弟子,而何休与马融的关系不错。

马融逝世之后,又是何休将他带进朝堂之中,为他走前走后,才做了个治经博士的官职,郑玄对他实在感谢,可也正因为如此,才有旁人言郑玄不过是靠着阿谀奉承而做到此位上,郑玄听闻,面色如常,心里却是不甘,如今便是最能证明自己才华的时候了,他必须要做出一番事业来!

何休睁开眼睛,缓缓说道:“樊迟请学稼,子曰:吾不如老农,学为圃。曰:吾不如老圃,樊迟出,子曰”,说道这里,他忽然停止住,抬起头,看向郑玄,双眼紧紧盯住他。

“子曰小人哉,樊须也!上好礼,n莫敢不敬,上好义,n莫敢不服,上好信,n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焉用稼?”郑玄回答道,这话出自论语,讲的孔圣弟子樊迟向孔子问农事,孔子让他去问老农,又说,樊迟不堪重用之类,何休这话,自然是在说郑玄也与樊迟一般,不堪重任。

竟然去做什么牧牛之事。

郑玄摇了摇头,说道:“何师,颜子等三人问仁,子之回答各不同,可见人有所不同,何师又何必以樊迟喻我?”

孔子回樊迟,并不是心里看不起农耕之事,只是他对樊迟极为看重,觉得樊迟这样是辜负了自己的才华,而郑玄的回答,也就是说明了自己不是樊迟,不值得何休如此看重,在不同的道路上,他也能追求仁。

何休起身,再也没有什么言语,只是拿起了宝剑,将宝剑缓缓递给了郑玄,言语道:“听闻关西盗贼多矣,用此剑杀敌!”,郑玄一愣,却是接过他手中的宝剑,只是又说道:“爱人者人恒爱之,此剑,我或当用不上。”,何休摇了摇头,说道:“以德报德,以直抱怨,此剑,你会用得上。”

两种儒学思想,在他们两人的身上,同时绽放出光芒。

而有如此诸多的大臣为己奔波,小胖子也是有更多的时间来陪伴宋氏,以及一如既往的求见董氏,只是,一年多了,他再也未能见董氏一面,宋氏也知道小胖子的心病,偶尔也会偷偷叫来董承,从他那里询问太后的情况,令人放心的是,董氏并没有什么疾病,也不再闹出什么绝食之类,只是不许他人在耳边提起刘宏来。

小胖子与宋氏正在宫苑内散步游玩,这些宫苑大部分都是孝恒皇帝时期所新建的,小胖子没有进行扩建,可是也足以他们平日里游玩所用,两人边谈边走,忽然,宋氏皱着眉头,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小胖子正要开口询问,便看到她朝后倒了下去,还是小胖子手疾眼快,急忙上前扶住了宋氏。

周围的小黄门大乱,小胖子立刻诏令太医令前来,又将宋氏扶起,快步朝着厚德殿走去,他生的胖大,又未曾完全长开,扶着宋氏,宋氏晕迷下,浑身的重量都压在小胖子身上,小胖子气喘吁吁,担忧之下,又不肯让小黄门接手,急急忙忙的赶到了厚德殿里,诸多小黄门将宋氏安放在床榻上,小胖子坐在她的身边。

气喘吁吁,不断抹着额头的汗水。

朕只有一个你了,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11

第0115章 宋氏有喜

小胖子着急的在殿外等候着,身旁的诸多小黄门低着头,面色煞白,生怕宋贵人出了甚么事,由他们来承受天子的怒火,小胖子皱着眉头,看着身边的宋典,有些不悦的问道:“怎么进去这么久?宋贵人病重如斯,你为何不知?!”

宋典吓得浑身都在哆嗦,说道:“国家,照看贵人的婢女黄门都未曾说过有甚么不对,奴婢失职,奴婢失职!”

小胖子没有答话,心里格外的焦急。

过了片刻,太医令忽然大步走了出来,看着面前的小胖子,脸上竟然有喜色,他笑着说道:“陛下,大喜啊,陛下!”,宋典等人这才反应过来,露出诧异狂喜的神情来,唯独小胖子心里大怒,朕的贵人病成如此模样,你还敢说大喜?真当朕之剑不利?

宋典在一旁提醒道:“国家,贵人这是有喜了,要为陛下诞下皇子了!”,听闻宋典这么一说,小胖子愣住了,他转头看着太医令,脸色有些迷茫,又看了看宋典,问道:“你说甚么?”,太医令再次笑着说道:“陛下,宋贵人怀胎有喜,天降麒麟与陛下啊!”

小胖子呆滞了片刻。

“哈哈~~~~”,小胖子大笑起来,他几乎开心的跳起来,他甚至都没有理会这几个家伙,直接冲进了厚德殿里,宋氏面色赤红,正抚着腹部,跪坐在床榻上,小胖子快步冲了进来,叫道:“不要起身,快快躺下安歇,休要惊动了朕的长子!”

宋氏低着头,有些羞意,却又顺从的躺了下来,小胖子将头缓缓贴在宋氏的腹部,认真的听着,咧着嘴,又痴痴的大笑起来,宋氏还是第一次看到天子如此模样,他听了片刻,方才起身,问道:“你说,孩子当取何名?”

“陛下此时取名是否有些早了”

“不早,不早,可惜,朕却是不太会起名字,明日朕便将群臣名士全部招来,为朕的长子起名,朕钟意哪个,便用哪个名!”小胖子乐呵呵的说道。

宋氏只是低头笑着,却没有回话,小胖子又傻乎乎的乐了大半天,这才想起来门外还有宋典等人在等候,立刻将他们招来,对太医令,宋典,诸多小黄门大加赏赐,又令人与宫中报祥瑞!声大者赏!

即时便有诸多小黄门与宫中大呼:“天降麒麟与陛下!”

众人起初还未得知详情,皆迷茫,后听闻宋贵人有喜,要为陛下诞下长子,众人也是纷纷大喜,与宫中大呼,先是黄门,后来是婢女,宿卫,再后来,就连一些前来镇守皇宫的南军游侠也不约而同的加入进去,整个皇宫,陷入狂喜的氛围之中。

永乐殿内,董氏正陪着小董承习字。

她出身卑微,不识字,并不能教授董承,却很乐意陪在董承身边,她总是能在天真烂漫的董承身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人,曾经也依偎在自己的怀里,皱着眉头习字,也会时常抱怨,不想去进学,想去做个游侠,闯荡天下,如今看来,游侠却是做不成了。

她正在沉浸在回忆之中,忽然听闻门外大呼声。

她皱着眉头,朝着身后的婢女问道:“外头是出了甚么事?”,婢女走了出去,稍刻便已返回,笑着回答道:“太后,宋贵人怀胎有喜,您将有皇孙了!”,董氏一惊,立刻起身,有些惊喜诧异的问道:“真的?多少时日了,可取了乳名?宋氏可还安好??”

“你速速去把宋氏给我带回来!”

婢女行礼,便要外出,董氏忽然顿了顿,说道:“算了,算了,别带回来了,孙子又如何,生父是那种性子,想来其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唉,算了,此事,你也不必再去理会了!”,婢女听闻,却是面色惊恐,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董氏有些落寞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无奈的叹息。

而小胖子,却一整日都陪伴在宋氏的身边,就是那些直接上奏与陛下的诏书,都被王符压了下来,天子固然不能好女色而轻庙堂,可是这宗室后裔也是国中大事,孝恒皇帝便一直因为没有子嗣而被非议,天子有后,为人臣的,自然也该为天子分忧。

王符心里想着,摇了摇头,世人都说自己不知世故,为人刚直亦折,可见,这些全是胡言乱语,是那些能力不如我的人在恶意污蔑啊!

第二日,小胖子召开了朝议,群臣急急忙忙的赶到了大殿。

群臣进殿一看,嘿,天子来的比他们还要早,坐在上位,那喜色已经跃上了眉梢,整个人都有些坐立不安了,看起来是有好事啊,群臣送了一口气,开始一如往常的朝议,先是拜见天子,然后又是群臣哭诉请烹王节信,在这些惯例结束之后,才开始正事。

小胖子笑嘻嘻的坐在上位,有些大臣是知道宫里的大事的,如何休,王符,邢子昂,阳球等天子亲近,其余者,大多却是不知,群臣跪坐着,抬头望向天子,不知天子急召,是有何等大事要与他们商谈,小胖子看着诸多大臣,笑着说道:“诸君,朕有后啦!”

阳球,邢子昂立即起身,说道:“臣等为陛下贺!”

群臣这才反应过来,各自也是满脸的喜色,纷纷拜道:“臣等为陛下贺!”

“哈哈哈,好,朕谢过诸君!”小胖子大笑道。

随后便是众人开始不断的祝贺,或者奉承,小胖子笑嘻嘻的听着,何休无奈的摇着头,原来你将群臣叫过来,就是想告诉他们,你有孩子了?也罢,天子难得高兴这么一次,自己也就不扰其兴,陪他乐一乐罢,他又转身看向了王符,他就怕这个愣头,在这个时候向天子上奏。

说甚么以国事为重之类的话。

不过,王符此刻也是面有喜色,看起来是不会死在今日了,群臣看到王符如此知趣,有些失望,你平日里骄横跋扈,今日怎么就怂了?王符发觉何休正看向自己,有些警惕的望着他,缓缓移动身子,离他远了一些,何休哭笑不得,那日若不是老夫揍你,你还能坐在这里?

此次朝议,可以算得上是整个建宁年间,君臣最为融洽,众人最为欣喜的朝议了。

建宁五年,二月

帝大赦天下,唯董宠乱党不赦。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0116章 酷吏扬威

建宁五年,三月

群臣们再一次投入到了春种之事上,而郑玄也方才开始了牧牛,因而,牧牛之策,对于今年春种的影响或许不大,可是,上一年的丰收,显然对今年的影响是非常巨大的,上年所留下的农种,加上已经尝到了甜头的百姓们所拥有的勤奋,诸多官吏们炽热的望着闻人袭等大臣,也鼓足了劲,准备通过民屯政绩朝着三公发动冲击。

而此些事情,对于小胖子而言,也不再需要亲自操劳,有何休,王符,闻人袭等大臣在,他完全可以放心,王符有决策,有胆魄,何休可以为他遮风挡雨,而闻人袭,平日里虽看起来没甚么作为,可是只要是涉及到了钱财,他的决策能力会瞬间拉开王符三倍有余。

例如这修筑之事,谁能想到,这厮竟然向天子提议,令修筑所经过的大小世家交予徭役赋,说以钱财免去他们此次徭役,小胖子修筑道路本来就是要安抚流民,根本没有要世家大族派出奴仆门客服徭役的想法,可是世家却不知此点啊,他们开开心心的付了钱,以躲过徭役而沾沾自喜。

本来要耗费将近百万钱的工程,竟然被他硬生生减少到了二十万!

王符对此人也是敬佩不已。

年初,闻人袭私自拜会天子,并上奏,望天子卖官授爵,小胖子听闻,心里大怒,这不是将国之大事视为儿戏麽?堂堂大汉官吏,怎么能以钱财衡量?闻人袭理由却是非常充足,他说道:当今官吏都是察举所得,全然是世家大族之举荐,从未听闻寒门可以拜入三公。

哪怕是他闻人袭,当初也是受到河内司马氏的举荐,方才做到了此等位置上。

既然此些官吏不受天子任免,本来就是世家各自举荐,那不如向他们收费,还能让国库更加充实一些。

小胖子惊呆了,挥挥手将他赶了出去,他还要施行科功制,日后还要建立私学,让官吏不再拘束与世家举荐,卖官授爵岂不是坏了自己日后之大计?

而先前董宠谋逆案,也已经平息,受牵连而下狱者数百,斩杀数十。

在这些罪犯的口中,阳球又打探到了极为重要的消息,董宠谋逆,背后另有他人在出谋划策,包括了光禄勋郭禧,尚书令刘宠之死,都与此人有关,阳球数月排查,又不断扩充绣衣使者,最终,阳球在一位逃离了董府的奴仆口中,得知了此人的消息。

此人乃是大将军长史,陈寔。

事关重大,阳球急忙招来上百绣衣使者,其中只有十来人身穿绣衣,其余皆是做平常游侠之打扮,率领着他们,阳球浩浩荡荡的赶往了陈府,陈寔此人,与党人之中,威望巨大,如今,杨赐,周景,陈藩,李膺,窦武等人皆然逝世,此人已成为了党人之中领袖般的人物。

而此人之手段,也是相当了得,昔日窦武之事,牵连罢官被杀者无数,他这个最为亲近大将军的长史,反而没有受到任何的牵连,如今大将军都已不在,他还能继续在雒阳里做自己的大将军长史,当阳球率领众人,急匆匆的赶到了陈府的时候,却发现陈府周围,马车众多!

阳球却并不理会,直接敲开了门,一把将开门的奴仆放倒,便闯了进去,当他走进了此地,却看到十来个士子正围坐在一大石之下,陈寔跪坐其上,一手拄石,一手持着书籍,正在为众人讲解,阳球听了片刻,便知道了他是在讲易,这些士子认真听着。

陈公先前,从不曾与诸多士子讲学,也极少展开清议,只是此些日子来,也不知为何,忽然便与府中开讲易学,不少士子慕名前来,与府中留宿学习,陈寔早就看到了闯入的阳球,却不以为然,缓缓的讲解着,一派风流名士的打扮。

“初九,需于郊,利用恒,无咎,曰:需于郊,不犯难行也,利用恒无咎,未失常也,九二,需于沙,小有言,终吉,象曰:需于沙,衍在中也。虽小有言,以终吉也。”陈寔正在讲着,忽然,有一阵剧烈的拍手声将他的声音打断,诸多学子有些不悦的转过头来,看向阳球。

阳球双手缓缓拍打着,笑着说道:“陈公治易了得,不知可能算出自己之死期?”

陈寔面色不变,而众人大怒,纷纷起身,拔出了剑来,陈寔在长子的扶持下,缓缓走了下来,看着阳球,笑着说道:“易学博大精深,没有甚么是算不出来的,我曾给自己算过,玄鸟化赤,我便会死。”,阳球摇着头,说道:“陈公,你为逆贼董宠出谋献策,协同谋乱,依我看,你死期当与今日!”

陈纪身为陈寔之子,那里容得阳球在此污蔑其父?

他猛地起身,大叫道:“酷吏安敢辱我父!”

“奸臣贼子,为何骂不得?!”阳球极为不屑的望着陈寔,大骂道。

陈纪双眼通红,手持长剑,猛地便向阳球刺来,陈寔这才大惊失色,连忙高呼道:“不可!”,却未有等到他阻止,阳球只是侧身,陈纪一剑刺在了阳球的胳膊上,阳球竟然没有抵抗,笑了笑,说道:“行刺大臣,绣衣使者!击杀反贼!!”

说完,他猛地一剑挥出,那陈纪年老体衰,又怎么是他的对手?

一剑被刺在了脖颈处,血液喷射,轰然倒地!

陈寔浑身颤抖起来,绣衣使者们直接杀向了诸多陈家子弟,那些前来问学的士子,看到此等变故,也不知当如何行事,若是阳球前来责罚陈寔,他们还能帮助抵挡,可是陈纪伤人在先,行刺官吏,学子们都不知道如何是好,还是陈寔反应极快,看到陈家子弟连续数人被斩杀,急忙高呼:

“我认罪!莫要伤及无辜!!”

年过花甲的老人,颤颤巍巍,朝着阳球俯身行大礼。

阳球竟没有脱开,受了他一礼,挥了挥手,绣衣使者方才作罢,阳球直接将陈寔带回了直指绣衣司狱,这是与上一年,阳球自己设立的牢狱,与廷尉大牢不同,此处关押的全然是些罪不可赦的谋逆恶徒,这直指司狱,虽创立不久,却是臭名远扬,令人惊恐。

此事传开之后,阳球的恶名,在一瞬间甚至超过了王符,对他喊打喊杀者,日夜堵在绣衣使者府前,又被他抓捕了数十人,太学生暴走了,他们聚齐起来,堵住了绣衣使者府邸,不让其中之人有外出的机会,还是天子亲派天使,才将阳球从府中救了出来。

“你这是要做甚么?”

“陈寔年过花甲的老者,你说抓就抓??”

小胖子怒气冲冲的质问道。

“臣以为,但凡与陛下,与大汉不利者,无论其权势威望,无论其年老孤弱,都当处以重罚!臣甘愿受陛下重罚,只是,还请陛下给于臣三日,三日之内,臣将此些奸贼处死,到时,定以死谢罪!”阳球大拜道。

小胖子皱着眉头,盯住了他许久,又看了看他受伤的胳膊,方才无奈的摇摇头。

“以死谢罪倒是不必了,既然抓了,那就把陈家全部都弄进牢狱里罢,免得他们又四处拜访好友,召集名士来扰了朕的清静。”

“臣遵旨!”

“这不是朕的旨意!”

“臣明白!”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0117章 陈太丘死

陈寔被捕,族子被杀。

此事引起了巨大的轰动,群臣哗然,群臣之参奏犹如雪花般飘向尚书台,王符都是看一片烧一片,根本就没有递到小胖子那里去,此事被群臣知晓,众人更是大怒,王符与阳球的恶名彻底远扬,就是很多从未与他们见过面的外臣,也纷纷写下奏告,奏告此二人。

很可惜,奏告王符的奏文都被王符留在了尚书台

次日,小胖子急急忙忙召开了朝议,群臣得知这是天子要对陈寔之事要给一个交代了,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宫中,众人到达之后,阳球才与王符不急不慢的走了进来,各自跪坐,其余大臣皆然是极为愤怒的望着这两个人,国中有此二贼,真乃国之不幸!

十贼再次成为众人口伐笔诛的对象。

没过多久,小胖子缓缓走了过来,眉头紧皱,看起来格外的不悦,他坐下来,群臣cān bài,又奏了一遍请烹王节信,方才正式的展开了朝议,王符有些洋洋得意的看了阳球一眼,似乎在告诉他,你做的还远远不够,比起群臣的厌恶,你拍马也不及我。

小胖子开口道:“陈寔之事,朕已知晓”

这让诸多准备在庙堂里哭诉阳球恶行的大臣们都没有了发挥的余地,只有袁平,上前奏道:“陛下,陈公是海内闻名的大贤,乃是天下士子之楷模,怎么会参与到谋逆之中,这定然是如阳球一般的奸贼所陷害,还望陛下能够释放陈公,严惩阳球!”

小胖子点点头,看向了阳球,恶狠狠的问道:“你竟然也不向朕禀告一声,就私自抓捕朝中大臣!害敢伤人!你可治罪?!”

阳球缓缓起身,拜道:“陛下,臣与那陈寔无冤无仇,何谈栽赃陷害?”

“早先,臣从董家奴仆口中得知,董宠谋逆,令有人出谋划策,臣心生疑惑,便又四处走访探查,臣与那执金吾士卒口中,得知陈寔便是那人!臣前往调查,陈寔之子纪,竟对臣出手,险些害了臣之性命,臣下令捉拿也只是为了保自己安危,望陛下明鉴啊!”

说完,他又举了举自己受伤的胳膊,面色委屈。

众人心里大骂,陈纪怎么就没有一剑杀了你!

袁平等人正要起身反驳,小胖子便起了身,怒气冲冲的质问道:“陈公海内名士,德高望重的党人领袖,又怎么可能参与到谋逆之中?朕要你现在就去将陈公释放!明日朝议,再定你的罪!”

“陛下,臣所言皆实啊,那陈寔确实谋逆啊!”

“朕说了!将其释放!现在就去!!”

阳球有些颓废,朝着天子俯身大拜,又转身看了看身边的王符,看起来是想要王符帮忙,王符果然没有令他失望,王符起身,拜道:“陛下,此事决不可如此草率!”

“陛下已下诏令,你莫非要抗旨不遵?!”荀俭起身,不悦的质问道。

“你是何官职?朝议哪有你开口的份?”

荀俭大怒,一旁的袁平立刻说道:

“荀公位卑而德重,怎么像你,坐与重位,却没有相应的操守!”

“趋炎附势,为族子娶豚女的小人,何谈道德!”王符不屑的说道,又转身看向了袁平,撇了撇罪,说道:“借着祖荫,堪堪成为九卿的愚犬,若非你出身汝南袁氏,你也配坐与庙堂之中?便是与我做些养豚喂犬的勾当,我都不要!”

袁平大怒,起身便扑向了王符,二人直接厮打翻滚起来,群臣也劝不开,还是何休上前,正要动手,两人这才各自分开,怒气冲冲的对视着。

而此时,与直指司狱内,陈寔有些哀痛的坐着,双目含泪,满是对长子的悲痛。

张郃缓缓走了进来,手持饭碗,有些不悦的敲了敲柱子,喊道:“陈公,你的饭来了,你已经一日未曾进食了,若是再不肯进食,就不要怪我等不顾体面,强行喂食了!”,陈寔听闻,缓缓抬起头,起了身,颤颤巍巍的走到了张郃面前,隔着门,将饭碗拿到了手里。

张郃冷笑了一声,站在此处,也不言语。

陈寔手持碗梗,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便缓缓进食,看到他吃饭了,张郃这才点点头,面色也变得缓和,这碗筷都十分精致,梗也是上好的木材所制成,那木碗更是通体暗黄发亮,看起来也不是俗物,陈寔仔细端看了片刻,问道:“此物,定然不是给寻常囚徒使用的罢。”

“这是阳君自己所用的碗筷,陈公可还满意?”

陈寔点点头,将肉粥缓缓喝下。

还是相当暖身的,只是,刚刚吃完,便感觉有些不对,腹部剧痛,他猛地一口血喷出,瞪大双眼,看着手中的木碗,木碗做得精致,与碗内,雕了一飞鸟,看起来栩栩如生,精工雕成,而他一口血,恰好喷与飞鸟上,陈寔大喊道:“玄鸟化赤,玄鸟化赤!天命耶?!”

喊完,他浑身一振,便倒在了地上,再无生息。

张郃冷冷的看着他,直到他倒地,他又亲自上前,摸了摸他的鼻息,确定已经身死,方才走了出去,将碗筷收拾好,对身边几个小吏点点头。

庙堂之中,还在争执不休,不知为什么,小胖子也没有开口劝阻,众人吵成了一团。

正在争执中,忽然有绣衣使者来报,大将军长史陈寔,死于牢狱。

众人猛地便寂静下来了,转过头,看向了阳球,阳球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叫道:“这怎么可能,臣昨日方才见过陈寔,他明明还”,他忽然又说不下去了,浑身颤抖着,缓缓走到了小胖子面前,俯身,小胖子大怒,咬牙切齿,怒吼道:“你到底是要做甚么!”

阳球更是不敢言语。

小胖子冷冷的望着他,说道:“罢去阳球直指绣衣使者的官职,令他去廷尉做个狱卒罢!让他学一学怎么整治牢狱!”,他又悲痛的叹息,说道:“绣衣使者,不再设直指,便设左右丞,比八百石,那河间人张郃,与朕自幼相熟,便做个左丞,另一人听闻广武令董卓,政绩斐然,便让他入京,做这个右丞!”

“至于陈公,过往不咎,追封为菖亭侯罢!”

小胖子皱着眉头说着,又有些无奈的摇着头。

“陛下!”有朝臣正要说话,小胖子直接起身,说道:“其余事端,日后再议!”,根本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便直接离开了庙堂。

第0118章 党人分歧

众人得知了陈寔之死后,对于阳球更是百般责骂,口伐笔诛,关于阳球恶行的文赋骈文,不知出现了多少,大家都觉得天子对他的责罚实在是太轻了,应该直接杀死,为陈公谢罪,而陈寔的家中子弟也被释放了出来,小胖子对他们也很是照顾。

对于陈寔更是厚葬。

陈寔之死,让曾经震慑一时,让皇帝也无能为力的党人集团彻底没落,陈寔是党人集团之中最后一位领袖,在他身死之后,朝中再也没有足够份量的党人,能够让党人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剩下如八股八厨之类,都是些不足两千石的小辈,根本没有如陈寔等人的号召力。

小胖子通过一次次的杀戮,终于让党人这个庞大的集团沉寂下来。

当然,这只是暂时沉寂,总有一天,如刘表之类的年轻士子都会成长起来,或许也会有下一个陈藩,李膺,窦武,陈寔,可是,在近二十年的时间里,小胖子都不必再担忧党人了,他们失去了领袖,也便是在朝中失去了话语权,甚至,他们开始fēn liè敌对,出现了诸多分歧。

这分歧,源自科功制。

有些享受着科功制的党人,如民屯诸多官吏,太学门子学的学子,都是十分支持这项制度的,哪怕这制度是令所有人厌恶不已的王符所提出的,可是这制度能让他们完成自己平生的抱负,对他们有利,可是,另外一批世家大族出身的党人,却对这制度格外不满。

要知道,官吏的选拔与举荐,一直都是被他们所把持着。

除了那高高在上的三公之位,需要天子亲拜,其余的基层官吏,哪个不是他们的门生故吏?哪个不是看到他们便俯身行礼?若是大规模推行科功制,那不是要毁掉了世家的庞大利益麽?于是,此些人便持着强烈反对的态度,这两伙人,彻底将党人fēn liè,虽不说生死大恨,却也是争执不休。

小胖子终于能安下心来,彻底掌握庙堂。

至于阳球,更加安心,他很明白自己前往廷尉是要做甚么。

处罚?呵呵。

而此事风波渐渐过去,诸多政事压得朝臣们抬不起头来。

他们从来没有如此忙碌过,民屯,修路,牧牛,三件大事同时做起,民屯之事虽然已经渐渐安稳,制度也比较完善,可是春种与秋收之时,他们都会变得极为忙碌,因为要处理地方与民屯之间的琐事,而修筑之事,闻人袭与王符几乎也日夜操劳,第一批流民才缓缓到达雒阳。

开始了轰轰烈烈的修筑大事。

修路之事显然更加麻烦,不仅要管辖流民,还要调来物资,工匠,测量等等。

与各地方官吏的琐事,比民屯还要多。

至于牧牛,郑玄已经到达了凉州,张奂在他之前便已经到达,凉州肃然,北军将士在此镇守,郑玄调来耕牛,便召集那些迁徙而来的豪强,开始了牧牛大策,据说每日都是与牛羊为伴,已经变得与乡野农夫无二,可是,他的名望却是日益增长。

不少士子特意前往凉州,拜他为师,随之牧牛,成为了建宁年间的奇景。

有群臣忙碌着,小胖子也就松懈了,整日陪伴在宋氏身边,每一天都是笑呵呵的。

而张郃也如愿成为了绣衣使者左丞,掌管一半的绣衣使者,威风凛凛,对于天子更是感恩有加,他可是记得,自己曾经弃天子而去,目不识珠,可是天子非但没有记仇,却让他做了此等重要的位置上,天子的信任让他极为感动,至于另一位,董卓,此刻便有些目瞪口呆了。

董卓坐在县衙内,手持诏书,看了一遍又一遍。

“董公,莫要再看了,还是快些前往雒阳罢,天子还等着你呐。”年轻小吏在他身边说道。

“哈哈哈,文优,我是没有想到,天子竟然还记得我啊!你不知道,在五年之前,我曾任北军司马,击贼有功,有幸得见天子,那时,我就看出来了,这位天子绝对是个明君啊!”

董卓回忆着,说道:“他坐在上位,窦武那般强势,可是天子呢,嘿,没有半点畏惧,正襟危坐,那样小的娃娃咳咳,那样年幼的天子,竟然有如此胆魄,那时我便知道这窦武是活不久了!”

“董公眼光了得,实令我佩服不已!”年轻小吏笑着说道。

“哈哈哈,没有想到,天子还记得我,天子竟然还记得我!”董卓越说越激动,他猛地起身,说道:“文优,你要不要与我一同前往雒阳?我还缺个长史!”,年轻小吏一愣,格外激动,俯身大拜道:“儒,谢董公知遇之恩!”

董卓大笑起来,这小吏唤作李儒,乃是当地士子,董卓上任便有些欣赏此人,有意栽培,召为门客,此人善于经学,文采斐然,他本来是准备举荐他,依他在经学上的造诣,担任朝中博士也是绰绰有余,只是,没有想到,天子竟然要重用自己,那么此人,也就带到身边,以为助力罢!

小胖子坐在殿内,读着学子们的奏文,他先前便言,学子们可以向他发表己论,陈述政见,从那日起,他这里的奏文便堆积成山,其中也有不少让他眼前一亮的奏文,不过,更多的都是些宣扬道德操守的文章,他手持一篇文章,津津有味的阅读着。

“此rén dà才,大才!”

这片独特的奏文,并非是政见,而是文赋,而且,还不是学子所上奏,乃是门子学内一位治经博士所上。

小胖子很喜欢写赋,闲暇时刻,也会招来些先人名作,细细阅读,赞叹不已,当然,他自己有时也会写上几篇,并以此为傲,他给宋氏,宋典等人都看过,这些人对这文赋都是赞赏不已,夸得小胖子极为开心,小胖子便又给何休看,结果换来了一句,“无病shēn yin,狗屁不通。”

这还是小胖子第一次听到何师口中说出如此不堪的话来。

可见,自己的文赋对他造成了甚么样的冲击。

他想了许久,还是没敢给王符看,他怕王符评价完,自己就把他入狱斩杀了。

最后,他学聪明了,一直都是拿给段颎,曹嵩等人观赏,果然,得到了他们一致的赞扬,而他现在手中的文赋,却与别的文赋不同,写的既不是山,也不是水,赋名为《黄牛赋》。

是一篇通篇夸赞耕牛,文采华丽,赏心悦目的文赋,小胖子先是震惊与其文采,再详细看了看内容之后,心里却是若有所思。

“崔寔?”

“崔骃之孙,崔瑗之子。”

第0119章 新旧两派

小胖子兴高采烈,便要召此人入宫,来一场君臣奏对。

是时,邺城地动,损坏民居数十,百姓伤亡近百。

当地官吏自然是急忙赈灾济民,很快便将局势稳住,可是,大汉却有一个不成俗的习惯,每逢天灾**,便由三公顶罪,罪过是绝对不在天子身上的,天子也是不可能错的,但凡有错,那定然是朝中出现了奸贼,最大的受害者自然就是朝中三公。

因此,大汉的三公都是胆颤心惊,生怕哪一场天灾,便要算在他们头上。

果然,此次天灾一出,那些反对科功制的世家党人,便发言,将矛头指向了朝中三公,三公之中,唯有何休没有被他们所斥责,而乔玄与闻人袭却成了他们口伐笔诛的对象,乔玄与闻人袭都是支持科功制的党人领袖,尤其是闻人袭,更是依靠着科功制,方才坐上了三公的位置。

顿时,党人的两大派系将暗中的争斗彻底公开化,雒阳令与北部尉都忙碌了起来,整日在雒阳内捉拿那些闹事的士子,大汉的士子跟后世不同,他们也会清议,展开议论,可若是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就只能用佩剑来说话了,张郃更是不放过这般能够增加天子厚爱的机会。

他先是拜访了阳球,之后,便组织绣衣使者,开始大规模抓捕世家党人一派。

这种行为,自然更是让这些世家党人愤怒,他们以闻人袭为首的一派亲近鹰犬,失德之由,不再承认他们为党人,闻人袭听闻,不怒反喜,以不与他们同道而欢呼,闻人袭为首的党人士子,直接将自己称为xin dǎng人,与原先党人分割开来,名扬天下的党人一派,顿时,fēn liè为新旧二党。

旧党领袖以袁平为首,有少府长史袁盱,彭城国相袁贺,议郎袁逢,羽林郎袁隗,廷尉右平杨彪,颍川郡太守司马儁,京兆尹司马防,仆射荀俭,给事谒者荀悦,济南相荀绲等等诸多世家党人,未有出仕的名士如钟迪,钟敷,韩融等等。

而xin dǎng,本是要以闻人袭为首,谁知,闻人袭向众人说,我才能不足以统帅群臣,治理国家,我认为何公才是最适合这个位置的人啊,众人无有反对者,便将何休作为xin dǎng之领袖,另有闻人袭,陈耽,陈训,刘宽,陈球,张禹,冯石等大臣跟随,另有如蔡邕等治经博士,乃至门子学学子。

小胖子听闻,心里别提有多么愉悦,表面上,他是将袁平与闻人袭叫来,劝导他们不可争斗,要齐心协力,共治天下,而暗地里,小胖子却是利用张郃统帅下的绣衣使者,不断的在他们之中增加矛盾,小胖子并不怕他们发现,他们之间,是绝对利益的冲突,谁都不可能放弃,就算明知争斗对双方不利,他们也会斗下去的。

而令小胖子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斗争点完全放在了这一次的地动上,旧党认为,这天灾乃是上天警示,闻人袭等大臣无德而居于高位,固然如此,xin dǎng却是将此时赖在了阳球的头上,他们认为,是阳球逼死了贤士,故而上天有此预兆。

两派争斗不休,最后,忽然却有人将矛头指向了小胖子!!

暗地里,忽有谣言起,言天子不孝,囚禁其母与永乐宫,故而上天震怒。

张郃胆战心惊,绣衣使者全体出动,一时间抓捕了数百士子,皆然是旧党,袁平,荀俭等也是被他请去了绣衣府邸,而小胖子,无疑是极为愤怒的,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弱点,永乐宫的事情,一定要妥善解决!

小胖子皱着眉头,面色阴沉,宋典静悄悄的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小胖子思索了许久,方才说道:“将太后与朕请来,朕要办家宴!”,他又抬起头,看向了宋典,说道:“令黄门准备吃食,要有鱼!”,宋典浑身冰冷,他颤抖着,行礼,慌慌张张的走了出去。

当宋典赶往永乐宫,向太后叙说国家有请的时候,董氏怒气冲冲的回话:我身体不适,便不去赴宴了!

宋典又急急忙忙的返回,向天子陈述,小胖子坐在池苑内,笑着跟身边的董承说着甚么,听闻宋典的话语,笑着又在宋典耳边说了甚么,宋典无奈,又再次朝着永乐宫跑去,再疲惫也不敢拖延,赶到了永乐宫,看到宋典在此回来,董氏极为不悦,皱着眉头,甚么也不说。

“陛下口谕,他与表弟董承,正在等候太后驾临”

董氏猛地睁开了眼睛,浑身都愤怒的颤抖起来,指着宋典,却是骂不出来,她咬着牙,犹豫了片刻,方才在婢女的扶持下,起了身,说道:“带我过去!!”,宋典等一众小黄门围在太后身边,与太后一同前往池苑,刚刚到达池苑外头,便听到里头传来阵阵的笑声。

董氏急忙赶了几步,走了进去,看到董承正坐在小胖子的怀里,小胖子正在逗弄着他,董氏方才放心,皱着眉头,缓缓坐在了上位,小胖子坐与侧位,看到太后驾临,小胖子一愣,忽然起身,重重一拜,有些沉重的说道:“宏儿,拜见阿母。”

看着面前的小胖子,眉宇之中满是威严,使人不敢直视,董氏忽然哭了起来,指着他,有些颤抖的问道:“你留下二郎,陪伴在我的身边,就是为了用他来威胁我??”,她忽然又痛哭起来,她感觉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有一天,会如此的陌生,让自己都有些心生畏惧,何以如此阴险?

何以如此狠辣?

看到董氏大哭,年幼的董承也害怕的大哭起来,小胖子低声说道:“宋典,你将二郎带回永乐宫,让他早些歇息”,宋典将董承抱起,急急忙忙的便要走出去,小胖子又看了看周围的小黄门,大声说道:“都与朕出去,若敢靠近百步者,死!”

诸多小黄门吓得脸色煞白,纷纷离开,宿卫在百步之外,设下了戒备。

小胖子缓缓走到了董氏的身边,从背后将她抱住,额头放在她的头顶上,沉默了片刻,方才叹息,言语道:

“阿母,请你告诉我,舅父与奸贼勾结,要杀我的大臣,要夺取我的权力,我该怎么办?”

“若是囚禁他,不杀他,我还怎么服众?”

“阿母以为,我做了天子很开心麽?”

小胖子忽然低声哭泣起来,紧紧抱着董氏,眼泪掉落在董氏的肩膀,董氏浑身一颤,想要转身抱住孩子,却又咬着牙,没有动身,小胖子继续哭诉道:“阿母,我也是无能为力啊,我不只是你的孩子,不只是舅父的侄儿,我还是这大汉天子啊!”

“起初,外有窦武,内有永宁太后,更有陈藩等与我为难,我与你被软禁在这宫殿里,与世隔绝,你知道孩儿有多害怕麽?窦武率兵闯进宫里,孩儿吓得大哭,口呼阿母,还是北军士卒不忍直视,方才杀了窦武!”小胖子哭着,声音也有些抽搐。

“现在呢?何休自持为我师,从不将我放在眼里,那阳球更是不顾我的命令,私自斩杀了大臣,引得地动示警,闻人袭等大臣,更是私自勾结,结为甚么xin dǎng,旧党,不顾朝政,孩儿命苦啊!早知如此,早知失爱与阿母,我便不做这甚么天子了!”

小胖子越哭越是伤心,董氏缓缓转身,迟疑了片刻,将小胖子搂进了怀里,小胖子放声大哭,董氏将脸紧紧贴在他的脸上,眼里也是不断的落泪,她颤抖着问道:“那你为什么不也杀了他们?你只会对近亲下刀麽?”,小胖子大哭道:“阿母,我无能为力啊,只有宫中这些宿卫,才会听我的话”

“北军全然是张奂的下属,南军又将段颎视为主将,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小胖子大哭,董氏将他紧紧的抱住。

我不知你说的是真是假,只是,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

我的孩子,我最爱的孩子。

第0120章 天子好牛

第二次的朝议,群臣震惊不已。

因为,他们看到,太后竟然出现在了庙堂之上,虽然看起来有些疲惫,但是却看不出任何对于天子的不满之意,群臣立刻拜见了太后,小胖子恭恭敬敬的坐在上位,笑呵呵的看着群臣,朝臣们似乎又看到了五年之前,那个笑呵呵的坐在窦太后身边,只能静悄悄的听闻朝政大事的天子。

五年之间,变故何其大?

董太后初次临朝,却完全没有任何想象之中的兴奋,百官cān bài完毕,她才缓缓说道:“听闻民间有谣言起,言天子不孝?天子之孝,对于窦太后尚视若生母,与我何如?我只是素来多有不适,而且天子又极聪慧,故而未曾上朝,散谣言之恶贼,诸公当与严惩!”

群臣答喏。

董太后又说道:“天子虽未有立冠,却聪慧贤明,足以处置国政,我不会干涉,诸公当以协助天子,使得天下大治!”,群臣自然再次答喏,在小胖子彻底分解了党人之后,朝中几乎已经找不出反对之声了,就算那谣言,也在张郃的严厉打击之下,快速消亡。

小胖子要求廷尉,执金吾,雒阳令,绣衣使者左右丞,共同捉拿传播谣言的奸贼,为首者,处死!

当种种事端平息之后,小胖子终于松了一口气,从此,自己再也不会忙与解决朝中祸乱了,经过数次的打击,党人,也就是旧党,已经完全兴不起任何的风浪,在庙堂之中,甚至被闻人袭打压的不能抬头。

而这个时候,小胖子方才再次召见大才崔寔,此人身材高大,面留长髯,面色坚毅,极有风度,见到天子之后,也是不卑不恭,缓缓行了一礼,便跪坐在了小胖子的对面,小胖子饶有兴趣的望着此人,手里拿着他所写的文赋,问道:“天下皆为山水风光作赋,君何以作黄牛赋?”

“陛下施牧牛之策,故而臣作黄牛赋。”

“哈哈哈~~”小胖子大笑起来。

这人有点意思啊。

他笑着问道:“若是朕实牧羊之策,君可是要作白羊赋?”

“却是如此。”崔寔不苟言笑,极为严肃的回答道,虽然他言语之中有些奉承的意思,可是他与曹嵩段颎等却是完全不同,没有半点的卑意,身形端庄。

“哦?这是为何?”

“只因天子之贵也!”

“哈哈哈,善,大善!”小胖子开心的站了起来,手持黄牛赋,说道:“君作黄牛赋,不止是为了与朕观看罢?”,崔寔点点头,说道:“望陛下夸赞此赋,并与朝臣示之,再推广与民间。”,小胖子一愣,皱着眉头,问道:“君是想要借朕来名扬天下?”

“昔者楚灵王好士细腰,故灵王之臣皆以一饭为节,胁息然后带,扶墙然后起。”

“陛下若是好牛,想来毋须郑公忙碌,想来群臣百姓,定会多牧牛,并以此为雅。”

崔寔淡然的说道,小胖子有些诧异,他好奇的问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朕表现的对牛格外厚爱,天下人都会牧牛?这怎么可能?”,崔寔摇了摇头,说道:“陛下可曾读墨?”

小胖子摇了摇头,说道:“未曾,君身为儒家学子,怎么会去读墨?”

“习百家之长罢了,墨虽荒谬,却也有可取之处陛下可知,昔日晋文公之朝,文公的臣下都穿着母羊皮缝的裘,围着牛皮带来挂佩剑,头戴熟绢作的帽子,前来参见文公。”

小胖子大惊,摇了摇头,说道:“此事朕并不知晓,何师不许朕习墨之谬言。”

“那陛下可知这是为何?”

“朕不知。”

“这是因为晋文公喜欢士人穿不好的衣服,臣子用这身打扮进可以参见君上,出可以往来朝廷,这是因为君主喜欢这样,所以臣下就这样做。”

“而有孟子曰: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君子之德,风也,小人之德,草也,草尚之风,必偃!”崔寔说完,又对着小胖子一拜,小胖子愣住了,想了许久,方才有些惊叹的拍着手,说道:“孟子何其贤,恨朕不得见耳!”

又急忙拉着崔寔的手,说道:“公之贤德,有孔孟之风也,今日幸而遇君,乃朕之大幸,乃天下之大幸!”,崔寔连忙起身,口陈不敢,小胖子大笑。

没过几日,小胖子便召开了朝议,群臣到达,对于这位勤劳天子的行事作风,他们也是相当的熟悉,当他们急急忙忙赶到之后,小胖子方才拿出了那篇文赋,他将黄牛赋抄写了数遍,都是自己的真迹,他笑着将文赋递到了何休,乃至王符,袁平等大臣手中。

群臣有些诧异,不知道天下何意。

王符只是看了片刻,便不由得拍手叫好,问道:“陛下,这可是您亲手所写?”,一旁的何休嗤笑了一声,摇摇头,没有说话,小胖子有些尴尬,说道:“这是治经博士崔寔所作!”,王符点点头,说道:“崔寔出身文学大家,能作此赋,理所当然!”

群臣也是陈赞起来,纷纷传播。

小胖子笑着说道:“此文赋,朕甚爱,何师,王君,这几篇乃是朕亲手所书,便送与两位!”,何休与王符答谢,拿了文赋,小胖子又对闻人袭,乔玄给于一张,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他甚至给了袁平,荀俭等人也是送了自己之亲书,这令袁平等人有些受宠若惊。

要知道,就算这位天子再与他们不合,也是一位注定了要青史留名的明君。

能得到这位明君的亲笔书,放于族内,那也是大涨威望啊,日后子孙,也能以此为傲!

小胖子笑着,看向了崔寔,问道:“崔公,不知何以作此符?”,崔寔起身,回答道:“陛下,耕牛者,能忙与春种,助与秋收,其皮革可为鼓,可为甲,骨可作药,肉可为军粮,筋可作弓弦,性格忠实,无有犬之恶狂,羊之懦弱,豚之痴傻,故而作此赋。”

“善!”小胖子摇着头,说道:“赏崔公百金,进槐里亭侯!”

群臣哗然,崔寔有些惊异,里忙起身,不敢受,小胖子摇着头,说道:“只为其牛也!”,随后,小胖子又叫起了太仆冯石,太仆掌管宫廷车马及牲畜事务,他先是问了问宫中可有好牛,又下令让太仆为他寻得好牛十头,日后若是出行,便要以牛为驾。

汉朝天子,多爱胡闹,众人见的天子如此好牛,也没有劝他要遵循祖制,冯石领命。

朝议结束,群臣都没有商讨甚么大事,天子完全将话题放在耕牛之上。

当群臣各自返回,又将天子亲笔挂与族中之后,一股牧牛坐牛的氛围忽然便在天下传开了,众人纷纷重金买来好牛,令家奴精心饲养,外出皆用牛车,使得耕牛之价飞速增涨,因其之利,富裕大户也纷纷开始大规模牧牛,小胖子也没有想到,仅仅只是几句话,竟然比郑玄大半年操劳的收获还要多!

小胖子得知之后,也是拍手大叫:“孟子大贤!当立祀!”11

第0121章 南越战起

建宁五年,七月

交州郁林郡,

郁林郡如其名,境内多草木,乃是大汉重要的木材产地,只是,这里同时也是整个交州山民最多的地区,所谓山民,也被称为山越,其面貌长相言语,皆与汉人相似,只是占据山林,不愿出山纳税,故而多被称为山民,交州之中,山民无数,尤其是郁林郡,合浦郡等与扬州相邻的郡县。

而扬州之内,也是处处分布,但是大规模还是集中在会稽郡与南海郡,这两处地广人稀,又与交州相邻,山民多居与此地,若是扬州围剿,便躲进交州,若是交州围剿,便躲进扬州,他们平日里也是以农业为主,种植谷物,又因山出铜铁,而常常自铸兵甲。

当地官吏也是对其无可奈何,常常上奏庙堂,要求重兵讨伐,只是却不曾被皇帝所重视。

在郁林郡内一出不知名的山林里,火焰正在熊熊燃烧着,这是山民所堆砌的一团篝火,火焰将整个夜晚照的通亮,数百数千的山民男女,正在篝火之旁翩翩起舞,唱着歌,众人吃着美酒,跳起舞来,极为开心,欢声笑语不绝,一众数十人,正坐在远处,与这氛围,格格不入。

“我觉得此事不可,莫非你们都忘了韩赤鬼?!”

一个身披兽皮,矮小精悍的男子,瞪大了一双圆眼,急忙摇着头,看到他如此模样,周围几个人也是私自聊着甚么,这十七个人,乃是这交州与扬州大小山民之宗帅,这其中,既有如这男子般身披兽皮者,也有穿着汉服戴冠者,他们坐在这里,却是受到山民之中,势力最大的尤突赤的邀请,故而前来。

就在刚才,尤突赤非常干脆的告诉他们,想要联合山民,前往扬州获取粮草,这话语刚刚出来,就被人所否决了,他们自耕自种,只要汉人皇帝不来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又何必去抢甚么粮草?他们自己种植的谷物就完全可以养活自己了!

“嘿,那韩赤鬼都死了几百年了,你还怕甚么?!”

“莫非你宗民今年的收成,足以果腹麽?!”

有叫着,这韩赤鬼,乃是值孝武皇帝时期的韩说,此人奉皇帝诏,讨伐百越,杀敌无数,又因爱戴赤盔,被当时的百越称呼为韩赤鬼,甚至是立祀祭拜,孝武平定百越之后,便设下了儋耳、珠崖、南海、苍梧、郁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等九郡。

而这些百越与迁徙汉人所同居融合,每年又有不少逃与赋税的汉民加入,最后便产生了山越,山越并不是一个民族,他是数个民族融合的产物,他们本来是不愿意招惹汉廷的,可是,当今天子推行民屯,迁徙,大量的豪强,屯民涌入扬州,交州,进一步压迫他们的生存范围。

而这几年,气候又格外的寒冷,他们的粮食收成也愈来越低,看着不远处的屯民满载而归,各个粮仓里堆满了粮食,有些人开始眼红了,于是,势力最大,足足有三万余宗民,当然,其中青壮也不过万人,但是在这些山民之中,他的势力已经算是非常庞大了。

众人皱着眉头,都没有言语,思索着。

尤突赤无奈的说道:“我知道,你们害怕,确实,我们若是起兵攻伐,也绝对不是汉庭的对手,只是,今年的收成,真的足以让我们宗民能够熬到明年麽?你们看看那些跳舞的孩子!若是不想办法,明年他们还会剩下几个??!”

众人眉头一皱,皆沉默不语,尤突赤无奈的叹息,说道:“我们并不是要攻伐郡县,我们只用打下那些粮仓,取走一些,便能让我们熬过这一年,若是你们不愿意,我也不逼你们,只是,希望你们看在同是百越之后的份上,不要向汉庭透漏我们的谋划!”

众人亦然不言语,他们都思索起来,忽然,有一人起身,说道:“我宁愿被汉庭杀死,也不愿活活饿死,我愿意与宗帅同去!”,周围几个人也是应了下来,他们几乎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只有那几个穿汉家着装的男子还在犹豫,他们都是逃避赋税逃进山林里的豪强大户。

生为汉人的他们,比这些百越后人更加知道汉庭的战斗力,更是知道,若是严重的触怒了天子,将会有唤作北军和南军的两个恐怖军队,会前来对他们进行一场s,可是,他们又犹豫着,今年的收成却是非常的差若是畏惧不出,只怕就要饿死!

“阿父!何不归附汉庭??”

“我看那扬州之地,地广人稀,大汉天子也是从各地迁徙百姓,以充实人户,若是我们归附纳降,天子定然不会看任我们饿死!”一位年轻的山民站了起来,他与尤突赤不同,他竟穿着一身汉袍,带着冠冕,只是,他并不是汉人,他叫尤突,是尤突赤的独子,也是在交扬山越有些勇武之名的壮士。

尤突赤皱起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你没有甚么部曲宗民,有甚么资格在此言语?退下!”

尤突却不愿意离开,继续说道:“我听闻,当今天子仁慈,取消了一干赋税,田税更是低下,与其自讨死路,我们为何不归附?”,尤突赤猛地起身,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尤突被在地,尤突赤盯着他,说道:“我们与汉庭争斗许久,汉庭岂能饶过我们?!”

尤突擦了擦嘴边的血液,再次站了起来,吼道:“昔日,汉庭与匈奴如何?如今也不是接纳匈奴为民,与外战,匈奴骑兵以为使,吾等又如何?!你甚么也不知道!只会断送了整个百越!”,一时间,也有不少人围在了他的周围,与他父亲的一派,面向而立。

尤突赤望着他,面色青白,紧紧咬着牙,尤突从腰间拔了剑,看向他,说道:“阿父,我不能让你毁掉百越!我要挑战你!”,尤突赤冷笑起来,缓缓从腰间逃出佩剑,指向了尤突,两人猛地跳到了中间,而那些披兽皮者,纷纷跳到了他们的周围,一手持剑,一手持盾,开始敲击起来。

而那些汉人就没有如此,淡然的望着他们,眼里有些不屑。

只是,尤突的话给了他们一些提醒,起兵与汉朝敌对,这是完全作死,他们是不会跟随的,那,为了不饿死,自己或许也只能投效汉庭,只是不知道他说当今税赋低是不是真话?若是真话,他们完全可以去做那甚么屯民啊!他们各自对视,心里都有了自己的想法。

父子二人,手持利剑,面向而立。

尤突猛地冲向了自己的父亲,手中长剑朝着他的腹部刺去,尤突赤手中剑也直朝着他的脖颈刺去,没有甚么退缩,看起来两个人都是拼命,要致与对方死地,可是,当双方即将中剑的时候,还是尤突畏惧了,他扔了手中的剑,猛地跳到了半步多远!

两个人的交战,在一招之内,便有了胜负,可是,尤突赤似乎并不打算放过自己的儿子,他猛地一剑划在了尤突的胸膛上,尤突惨叫一声,倒地,尤突赤用百越语大叫:“归附?!先秦暴君灭了我们的先祖!”,他又一剑划过尤突的后背,“汉庭也是如此!!”

一剑划过了他的脸。

“你对得起百越先祖麽?!”

“唰!”

“你可见过格蚩尤老低头的?”

“唰!”

“你为什么在战斗之中畏惧?!”

一连数剑,将尤突砍到晕厥了过去,他才停止,看向众人,众人猛地起身,他说道:“回去聚集宗民,十五日后,相聚与会稽,奇袭民屯粮仓!”,因其方才的狠辣,众人心生畏惧,皆低头称是,直到众人离去,尤突赤方才叹息着,令医师救治尤突。

而当日,那些山越首领各自走出,有的确实回去招呼精壮,进行操练,又炼制铁器nn,以为战用,可是,也有的直接率领宗民走出山林,自缚着到当地官府自首,并且,将尤突赤将与十五日后出兵的消息告知了当地官吏,当地官吏起初对于这些逃亡山民还多有不屑,可是听闻他们要聚众袭击粮仓,心里大惊,慌忙上报庙堂。

建宁五年,七月,会稽郡急报,山越贼首尤突赤,有意掠会稽郡。

当地官吏大惊,扬州刺史刘祐更是连忙召集各地的郡卒,纷纷聚集在会稽郡诸多县城外,并且向周围的交州与荆州求助,民屯之官吏听闻,各自也是派出了民壮相助,而庙堂之中,天子更是大怒,连忙召开朝议,探讨此事!

注释:山越被认为是百越的后人,但是其中大多是汉人,只是占山为王,另外,他们与三苗似乎有些渊源,当然,这个依据是当时的大儒郑玄提出的,他可能是首位将九黎与苗与百越联系在一起的大儒,当然,后世之人并不认同依据是郑玄注释的五帝本纪。

注释:格蚩尤老并非是错字,格蚩的意思是爷爷,尤老是英雄的意思,怀疑与蚩尤崇拜有关。

第0122章 天子出兵

建宁五年,七月

朝议,

天子怒气冲冲的坐在上位,看着群臣,问道:

“此事,当如何?派遣南军,还是北军?”

王符起身,拱手说道:“陛下,不必如此,那些山民,不足为惧,地方郡卒,足以击溃他们,陛下之心,还是要放于农桑之中,如今,郑玄与凉州牧牛有效,配种得耕牛数百,各地耕牛也是增多,秋收之季,不易动兵!”

“竖子!胡言乱语!难道因为秋收,便不能打仗麽?那你置扬州百姓如何?”何休怒气冲冲的大叫道,王符皱了皱眉头,说道:“我说了,郡卒足以抵抗,区区山民,又能如何?”,何休冷笑了一声,说道:“那山越足足有十万有余,区区?郡卒哪里能抵得住?”

“甚么十万,不过是地方官吏虚掩实实情罢了!”王符不屑的说道。

“扬州刺史,刘公,乃是我之好友,他素来刚直!绝无有假!”

何休又叫道。

群臣思索着,互相看了看,没有人先开口,小胖子皱着眉头,认真的思索着,若是郡卒足以抵挡山越,那自己也不必召集,比起一地之战乱,还是天下秋收更加重要,可若是真的有十万之众,而自己没有出兵,那会彻底毁掉扬州!

闻人袭又说道:“陛下,就算有心覆灭此些山民,也不必急在与秋收,等秋收一过,再出兵讨伐,数万北军,足以覆灭山民贼子,此刻,还是要以秋收为重啊!”,一旁的袁平难得同意了一次他的观点,而何休就非常的生气了,他怒吼道:“秋收!秋收!若是被区区山贼欺到头上,尚且不能安国,还谈甚么大治!”

“是极!”一人忽然在朝臣之中叫出声来,众人一看,却是个大黑壮士,他是无意中出了声,看到众人皆望着他,有些尴尬的笑着,此人正是最近方才入雒阳的直指绣衣使者右丞,董卓,看到是他,众人也不以为意,不过是区区几百石的小官罢了。

何休望了他一眼,双手猛地一会,衣袖发出阵阵风声,周围的朝臣急忙退了数步,他朝着天子拱了拱手,说道:“若是陛下不愿出兵,老臣愿手持一佩剑,入扬州矣!”,说完,他便直接朝后走去,看起来极为的不悦,小胖子皱着眉头,没有言语,正在此时,何休又忽然顿住,返了回来。

众人皆有些不解,正在迷茫之中,他走到了王符身边,猛地飞出一脚,揣在王符的腿上,将他直接踢翻在地,方才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众人震惊,王符也是大怒,却不敢出声,看着何休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却不知,在群臣之中,董卓那双眼睛发出了阵阵炽热的光芒,牢牢的盯着何休,心中崇拜不已。

看着何休走了出去,天子也是冷着脸,一言不语。

“陛下!”乔玄缓缓走了出来,他接替了刘矩的位置,担任了太尉,只是,小胖子从来不称呼他为太尉,只是将他称为乔公,乔玄看着天子,他身为太尉,军事当由他来处置,只是天子强势,他也只能处置各地郡卒,军饷,物资之类的事情。

他说道:“陛下秋收为何而重?”

“为其粮。”

“粮谁食之?”

“民也。”

“为陛下耕作者为民,将受山越残害者不为民耶?”乔玄低声问道。

小胖子闻言,猛地起身,看着群臣,大吼道:“南军中侯何在?!”,段颎吓了一跳,连忙走了出来,上前拜道:“臣在!”。

“假行北军中侯何在?”

北军中侯张奂去了凉州,城内仅剩的两营北军是由假行北军中侯卢植所统帅,卢植连忙起身,走到了段颎稍后的位置上,俯身拱手叫道:“臣在!”

小胖子看着面前这两个人,看了片刻,说道:“封段颎为征南将军,统帅南军十二营,北军三营,总领交扬两州之郡卒,讨伐当地山贼!!”,段颎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猛地俯身,大拜,吼道:“臣领命!”,群臣愕然,可是又无法拒绝,只好领命。

就在这一日,段颎被封征南将军,总领南北军,共三万余精锐士卒,组建起了建宁年间最为庞大的军团,小胖子任段颎为征南将军,卢植等北军校尉与段颎帐下听令,段颎先前也曾指挥北军征伐羌,这些北军也对他敬服,而南军是他一手练出来的,自然更是没甚么说的。

段颎又从执金吾,羽林郎,宿卫之中抽取了不少精锐,用这些精锐,来补充空虚的南军,南军十二个营,却没有北军三个营的人多,在不断的进行扩充之后,这支征南军团的人数也是达到了四万人。

而帐下更是人才济济,诸多校尉司马,如皇甫嵩,朱儁,王允,宗员,典韦,李乾,程普,黄忠,纪灵,李傕,孙坚,徐荣,郭汜,张济,就连直指绣衣使者右丞董卓也被段颎借走,将才云集,自军侯,司马,校尉起,无不是勇武之士!

这是一支相当恐怖的军旅!!

因民屯之事,不缺粮食,军粮也是迅速备起,闻人袭等大臣奉天子之命,武装军旅,nn,铠甲,兵戈无数,四万人与雒阳外聚齐,密密麻麻,如同黑色洪流,天下为之瞩目,段颎极为自信,哪怕是十万逆贼,也绝对抵不过自己这一支无敌军旅!

这可以号称是建宁年间最为庞大,也是最为强大的一支军旅了!

天子命令召徭役数万人,命豫章郡周围郡县向豫章郡输送军粮,士卒们整军待发,士气如虹,大战将起,此乃大丈夫立不世功名之时!

小胖子也没有想到,何休竟然真的骑上了一匹快马,以将近七十的高龄,赶赴扬州!!而他的这个举动,猛地点燃了诸多士子游侠的雄心壮志,众人高呼,为国杀贼,当在今日,士子游侠们纷纷买来高头大马,磨了利剑,朝着扬州出发!!!

小胖子也是目瞪口呆,这是要做甚么??

速速去将何师给朕拉回来啊!!11

第0123章 搏命反击

段颎从来就没有将这些南军士卒当成是精兵来培养。

他教导他们行军,又偶尔交予他们一些兵书,亲自讲解,在他与天子的第一次面谈之中,天子便极为明确的告诉了他,并不是要他带出另一支的北军来,是要他能够培养出日后足以为大汉砥柱的将才乃至与帅才,在那个时候,段颎更多还是为了完成天子的命令,心里对于这些游侠也未必在意。

可是,在精心培养之后,这些游侠出身的士卒,竟然给了他不一样的惊喜,看着诸多南军士卒各自率领自己的队伍,整合人马,井井有序,毫无杂乱之后,就连北军这边的卢植等人也是有些诧异,他们本来还觉得用这些士卒来补充南军,还不如直接将北军前往凉州守着,让凉州的北军返回,再一同进军扬州。

这些游侠出身的君侯司马们,显然已经是学会了怎么掌控军旅,南军各自就位,在雒阳外结营而待,段颎此刻却是急忙返回宫内,他要禀告陛下,军旅已经可以出发了,当他赶到宫中,只有三公九卿十几人与殿内,却是与天子私议,看到段颎赶来,众人也是行礼,段颎与众人行礼拜见,猛地单膝跪在小胖子的前方,说道:“三军已待命,随时便可杀向扬州!”

小胖子点点头,问道:“不知士卒如何前往?”

段颎一愣,抬起头,看向太仆,说道:“自然是车马,此番激战,若是步行军,赶至扬州,士卒哪里还有什么战意?”,小胖子点点头,也看向了太仆,太仆面色灰暗,摇着头,说道:“陛下,这宫内也未有足够四万将士行军的车马,除非向民间征购,只怕又要花费不少”

“什么?花费不少?不可,不可,国库无余粮啊!”果然听到钱的事情,闻人袭便猛地跳起来,急忙叫道,小胖子有些深意的看着他,别看此人平日里迷迷糊糊,没什么作为,可是只要涉及到了钱财,立刻就是朕之张良,小胖子便故意看着太仆,问道:“太仆,这若是从民间收购车马,以为将士行军之所用,不知要花费多少?”

太仆一愣,缓缓说道:“近八”,“不必多说!”,他刚刚开口,就被闻人袭强势的打断了,闻人袭有些不悦的望着他,看向了小胖子,说道:“陛下,何须耗费钱财?我们便与将士们所经过的路途上与黎民百姓征借车马,只要陛下应允,免去此些所借车马一年的车船税,这些人会拍着手把将士辎重送过去的!”

一时间,众人望向他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果然啊,这个家伙,还是要逼迫一番,才能逼出他的才华啊。

小胖子答应了他的请求,又对着身边的太仆说道:“你掌管天下牲畜诸事,这马力若是不足,大汉何以安?郑玄不是在凉州牧牛麽?你让他在哪里,再给朕养些好马,此事,你当亲自前往凉州,与他共同协商!”

太仆领命。

四万将士聚集与雒阳城外,天子在诸多宿卫的簇拥下,缓缓走到了雒阳东门上,与此点将发军,四处旌旗猎猎,小胖子不悦的推开了周围几个宿卫,大摇大摆的走上了点将处的高台上,俯视着下方数万的精锐士卒,看到天子上台,最前方的段颎猛地单膝下跪,吼道:“天子万岁!!”

“天子万岁!!”

南军士卒们奋力怒吼着,脸色涨红,吼声如雷,北军不愿被南军压住了声音,于是乎,这股声音越来越大,直冲云霄,小胖子也是一脸的赤红,他下令,祭旗,击鼓!顿时有数百鼓吏猛然敲击鼓来,整个雒阳外皆然是雷声不断,这鼓声就好像敲在小胖子的心中,敲击在每一个士卒的心中!

使人热血沸腾!

“咚,咚,咚!”随着鼓声大作,士卒们也是以手中长矛伫地,而刀盾手又以刀剑击盾,小胖子感觉直接浑身都燃烧起来,恨不得现在便下去,与他们骑马一同杀向贼寇,他深深呼吸着,看着疯狂欢呼的大汉精锐,雄心万丈,段颎宰杀三牲以为祭,又请来治易的大儒蔡邕,来算此行凶吉,果然,乃大吉之象也!

段颎朝着上方的天子,重重的行礼,这是要告别了,诸多士卒也是纷纷单膝跪下,将手中武器放与地,表示对天子的尊崇与效忠,小胖子猛地上前,大吼道:“朕之冠军侯何在?!”,其旁诸多传令卒纷纷大吼:“朕之冠军侯何在?!”,上至段颎,下至士卒,无比眼神火热,大声回答道:“吾等在此!!!”

“吾等在此!!”

“吾等在此!!”

士卒们无比的激动与向往之中,离开了雒阳,因为修筑了驰道的缘故,他们走的极为允许,很快便已经达到了兖州的境内,可是此处驰道已经断裂,他们的速度也开始缓了下来,段颎带四万士卒,号称二十万,朝着扬州席卷而来,确实吓得大部分山民纷纷投降,走出山林,自缚见官。

交州,郁林郡

山越在此与此处召开会议,只是,比起上一次,此次却只有六个人,还站在这里,山越可分成两支,一支乃是逃赋税的汉人豪强,令一支便是百越与当地居民的后代,这些人披发纹身,不穿汉服,性格彪悍,而站在这里的六个人,全部都是百越后人,那些豪强,格外清楚汉庭的实力,先前叛逃,现在自然又归降。

尤突赤眉头紧皱,没有言语,其余几个人也是叹息着,一人抱怨道:“兄长,事不成,却让无耻小儿泄露,这下引来段颎二十万大军,我们完全没有胜利的希望啊!我们还是逃走罢!”

“我的先祖,他的血,他的肉,他的骨都在这片山林,若是要跑,你们跑罢我会保护这里的先祖灵魂。”尤突赤瞪大双眼,低声说道。

“兄长,可是,这二十万大军,我们留下来便是送死啊?!”

“留下来是送死,逃走莫非便是活路?你宗民还能剩下几许?”尤突赤愤怒的叫道,他指着面前这人,说道:“若是我们不去夺,今年我们会有一半的宗民饿死,明年,他们屯田便会挖了我们先祖的灵地,开始在他们的尸体上耕作!你们若是畏惧,便都与我滚开,我哪怕一个人,也要战斗至死!”

“能与先祖共眠,我之幸也!”

剩下那几个人猛地起身,忽然,从怀里拔出了刀,猛地割在了直接的手掌心上,叫道:“愿与兄长赴死!”,尤突赤热泪盈眶,握住他们几个人的手,“愚蠢愚蠢!”有人在身后骂道,尤突赤转过身,尤突浑身被砍伤,伤口却不是很深,他浑身的伤口都在包扎中,脸上一道道的刀痕让他看起来极为恐怖。

“阿父,无什么不归附?为了你一个人,便想要牺牲整个宗民麽?”尤突虚弱的说道,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盯着尤突赤。

3

第0124章 奇袭粮仓

“我该怎么做,还是等你胜了我再说吧。”尤突赤对着这位儿子不屑的说着,看了看周围的几个愿意追随他的山越领袖,有些深意的说道:“诸位相信我,我也不会率领你们赴死,你们想想看,这里山川河水,我们何等熟悉,那段颎就有二十万大军,也难以追上我们”

“以前是怎么做的,这次也就那么做,我们不要一起行动,给他来个四处开花,看他能够追上谁!”尤突赤有些冷冽的说道,一人问道:“兄长,我们兵力原本便是劣势,若是分散开来,岂不是让汉庭一一击破?”,尤突赤冷笑着,说道:“汉军规模庞大,辎重运输何其难也,我们四处行动,这里多山川河水,他们是追不上我们的。”

“若是集中起来,定然会被其一股击溃!”

“兄长,那我们什么时候对会稽郡动手?”

“哈哈哈,今夜,吾等便杀向豫章,如潘阳,柴桑等县,都要一击得手!听着,我们最后,要集中在庐江,截断二十万大军的粮草,只要能够成功,这二十万大军,将不败而溃,我们也可以安心的再返回交扬!”尤突赤一步步的给众人讲自己的打算,他这种散兵绕后的打法,他们也非常熟悉,昔日官府前来征伐,他们都是如此躲过的。

这一次,他们心里虽然依旧是有担忧,可是看着面前自信满满的尤突赤,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他们又开始协商起士卒,宗民来,这五大部落的宗民数十万人,皆躲进了深山之中,而青壮者六万余人,却是在各个宗帅的带领下,趁夜朝着豫章郡前进,他们熟悉道路,山林,要躲过当地百姓官吏也是极为容易,而扬州刺史也是个精灵的,虽然大规模调动郡卒前往会稽郡,可是也好歹吩咐了整个扬州处于戒严,百姓不可私出。

接近八月,段颎的大军方才赶到了庐陵,在此休整了足足三日之后,段颎方才将所有将领召唤过来,众人进来,看到段颎坐在上位,纷纷按官职爵位坐于两边,直到众人全部坐下,段颎方才开口说道:“诸君之见,当如何发兵?”,孙坚等人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主将在教导我们啊,他们以及习惯了段颎的言传身教,故而认真聆听起来。

只见一个大黑胖子起了身,拱手说道:“将军,我军力壮,何不一鼓作气,三军直上,因正大磅礴之势,击溃贼寇?”董卓这么问,大家全然点头,他们作为大汉最为精锐的军队,直接一股冲过去,杀到对方老巢不就好了,又何必在这里协商,段颎看了看他,没有说话,看向了南军那些将校。

军司马黄忠开口道:“将军,我也曾见过此些山民,面对吾等,却是不堪一击,可是,他们对于这山林极为熟悉,若是不能彻底保卫覆灭,只怕是没有办法与他们在山里zhou xuán。”,这句话却是惹得孙坚有些不开心,他起身,冷冷的看着黄忠,说道:“若论对山路之熟悉,我吴中儿郎岂弱与此些山民?”

众人嘈杂起来,极为混乱,看着众人如此,段颎也不生气,只是静悄悄的等着,过了片刻,众人忽然也沉寂下来,全然沉默着,并不言语,段颎这才缓缓说道:“并非是想你们询问灭敌之计,只是出兵路线罢了。”,众人面面相觑,段颎看着他们,说道:“行军作战,最重要的便是知己知彼,我已经招来了数十个山民首领,他们都是愿意纳降的。”

“也是扬州刺史认为信得过的,这些山民首领,每个营分一人,作为向导,不可无礼。”

众人领命,心里也是明白了无什么段颎到现在还不着急发兵,原来是已经有了打算,段颎又看着他们,说道:“为将者,不可目光短浅,陛下派遣我们前来,莫非就是为了那区区十万山越贼寇的袭击麽?是为了让我们彻底的平定南方,平定山越,明白了吗?”,众人再次答诺。

柴桑县的民屯之地,就在柴桑靠近山林的一边平原上,众人都已经休息了,猛地听闻周围惊呼声,众rén dà惊,连忙起身,看到的便是如虎似狼的山民冲进了民屯,与县卒,民壮们战在了一起,这些县卒,民壮虽然彪悍,可是敌不过山民人数众多,足足数千jing zhuāng,批发纹身,皆以铁器而武装,山民迅速将民壮们,乃至与当地官吏杀死,还没等到县里援军到达,就已经带着粮食撤离了。

带着粮食便回到了山林中,随便找了个地方便藏了起来,他们在山里许多地方都有这样的储备粮,因此常年与汉庭争斗,他们也能藏在深山老林之中,耗掉敌人的耐心,因此藏粮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习俗之一,而此时,在豫章郡诸多县里都有发生,各地驿站被切断道路,半个扬州陷入混乱之中!

尤突赤洗劫了一个又一个的粮仓,果然,粮食堆积成山,他浑身都犹如火烧,将此些粮食搬空,又急急忙忙赶往下一个县城,他亲自下车,推着车,赶着粮食,他的儿子就站在他身边,眼里满是凶狠,恶狠狠的盯着他,尤突赤看到了儿子,却没有平日里的肃穆,他指了指车上的粮食,咧嘴笑了起来。

尤突一愣,却没有搭理他的父亲,低声说道:“你要为我们带来灭顶之灾了,你仅仅只能让宗民们吃饱最后的几天了!”,尤突赤收起了微笑,说道:“他们知道这可能自己最后几顿的饭菜,可是他们还是跟着我来,知道无什么麽?”,尤突一愣,摇了摇头,尤突赤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因为他们都是百越后人,在这收到先祖庇佑的土地上,我们从不退却,无论是暴秦还是孝武!”

他冷冷的盯着尤突的眼睛,说道:“我真的是后悔,娶了你的母亲。”,说完,他直接推着车,便离开了。

尤突面色赤红,对着他怒吼道:“我是个真正的越人!!!!”

第0125章 段颎此獠

扬州共有九江,庐江,丹阳,会稽,建安,吴郡,豫章,庐陵等七郡超过一百六十个县城,而山民在这些郡县里普遍存在,只有九江与丹阳,建安之中稍微少些,因为这几处地界,不是民风彪悍,便是核心要地,或者没有山林环绕,不适合山民居住。

而在几天里,豫章郡有余汗县,柴桑县,艾县,赣县,雩都县,鄡阳县,鄱阳县等七个县城受到山越的袭击,山越并未有袭击县城,只是攻伐了民屯之粮仓,起初因为山越切断了驿站,使得周围县城未能联系,但是在察觉到异常之后,这消息还是没能够隐瞒下来,各级上报,报告到了段颎这里。

因为天子令段颎总管扬州郡县士卒,段颎又领征南将军的军衔,在名义与职权上,他都是扬州最高级别的统帅,甚至,在他的命令下,连周围的交州与荆州,豫州都要在一定方面给于他帮助,他方才率领士卒刚刚到达了豫章的治所新淦县,便听闻周围几个县遭遇了这样的噩耗。

诸多将士,听闻之后,皆然是怒不可遏,要知道,他们四万将士就在豫章,这些家伙竟敢在自己的眼下四处肆虐,北军南军甚么时候被敌人如此小视?

一时间,众人请战,而在这个时候,段颎招来的那个山民向导,也已经赶到了营帐之内,当他们看到气势汹汹,全身武装的汉庭将士之后,更是觉得自己投降的决定是再正确不过了,像尤突赤那样的疯子,又能活多久呢?

段颎跪坐在营帐里,面前的案牍,是扬州刺史遣使人送来的舆图志,这份图志十分的重要,私人不得以定制,一直私藏与扬州刺史府,段颎仔细的观看着这份孝和皇帝时期制成的图志,皱着眉头,他之前按兵不动,一方面是等待向导,第二也是害怕被这些山民掐着鼻子四处跑。

毕竟这些山民对于当地十分熟悉,而且还将袭击会稽郡的事情弄得众人皆知,他不相信一个能够聚齐十万山民精壮的统帅会是如此的一个蠢货,因此,他选择了按兵不动,主要是想得到对方的动向,如今,他得知了对方的活动范围,却是在豫章郡内。

若是说豫章与周围几个郡有甚么不同,大概,就是这里是整个扬州最为富裕的地界,另外,南征士卒的辎重,全然藏在豫章郡新淦县里,他们莫非是想要断我军之粮草?不然为何会选择在豫章动手?段颎眯着眼睛,沉思了半刻,方才召集了众多将士,在帐内军议。

诸多将士擦拳磨掌的走了进来,热切的看着段颎,在等待他的军令,段颎冷静的望着众人,却没有理会他们的热情,转身望着向导,问道:“新淦县周围有没有甚么山林?”,那个向导想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此处多溪水,并无大山林,他眯着眼睛,又问道:“你来这里之前,可曾知道我们驻扎在新淦县?”

“并不知晓!”

“哼!竟敢哄骗我!来人!”段颎却忽然翻脸,对着士卒吼道,那人十分惊恐,连忙哀求道:“将军,我先前并未得知大军下落啊,将军,我真的不知!”,几个士卒直接将他zhi fu,看向段颎,段颎恶狠狠的说道:“此处乃是前往会稽的必经之路,四处粮草又在此处聚集,你怎么会不知?定然是骗我,杀了!”

士卒猛地举起刀剑,那rén dà叫道:“将军!庐江与丹阳,方才是赶往会稽的必经之路啊!我冤枉啊!”,段颎挥了挥手,制止了那几个士卒,面色有些不悦,又问道:“整个扬州的粮草运与新淦县,你莫非不知?”。

那人嚎啕大哭,说道:“自然知道,只是这里,北通庐江丹阳,东可往会稽,西可至江夏长沙,南可到贵阳南海,但凡每次南方战事,粮草皆是聚与此地的,我怎么会因为这个就知道大军在此处呢?”,段颎暗自点点头,这个人不亏是本地向导,对于周围的郡县,还是相当了解。

他示意让士卒放开此人,看着众人,说道:“这些日,众人不可外出,全然躲入城内,不可升旗击鼓,不可做灶升烟,而整个新淦县,也要戒烟,紧闭城门,不许进出!”

他还没有说完,众将士便是一片哗然,这位向来以悍勇闻名的大将,怎么会在周围县城遭受攻击的时候,下令龟缩不出呢?对方不过是些山贼罢了,十万又如何?众人不解,孙坚更是叫道:“主将,为何龟缩,请将军令我出战,我只要三千士卒,便能为将军取来尤突赤的首级!”

典韦,黄忠等人也是抱拳走出,都是要求请战,他们便在豫章郡内,怎么可以让贼寇横行与周围,那他们的威严何在,大汉之威严何在?何况,他们来此是为了杀敌夺取战功的,若是这样藏与城内不出,又如何夺取战功晋升?卢植与董卓等人校尉,并未言语。

皇甫嵩上前,他父亲皇甫节,乃是故雁门郡太守,也曾多次与外敌战,素有战功,而他的叔父,皇甫规,更是与张奂,段颎齐名的名将,时人称为凉州三明,他长相与叔父酷似,自幼与军中长大,行事颇有些军中豪气,他问道:“可是段公欲在此处伏击贼人?”

段颎饶有深意的看了看这个年轻人,比起孙坚之众,还是此人较为成熟,可以担大事。

看到段颎并未出身,皇甫嵩心里已经明白了段颎的想法,他心里虽然也有些怀疑,段颎是怎么得知对方会袭击此处的,可是也没有再多问,军中主将的威仪是不能触犯的,他年轻时便因为在军中喊了皇甫规为叔父,险些被皇甫规以军法打死,他心里对于军法,是格外忌惮的。

卢植皱着眉头,上前,说道:“即使要在此处伏击,是否可以派遣几支屯曲,救援周围县城的粮仓,我们何以坐视同袍受死,百姓受掠?还望将军照顾扬州百姓疾苦啊!”,段颎眯着眼睛,顿了顿,说道:“若是以几千百姓之性命,杀得数万贼寇,有何不可?”

听闻此言,卢植大怒,问道:“君不以安国保民为职耶?”

“杀贼便为保民!保一人耶?保万人耶?”段颎反问道,卢植咬着牙,看了看周围的将士,几个校尉也是有些怒气,尤其是孙坚这样的扬州子弟,他们起身,说道:“请将军下令,命周围县城戒严,守卫粮仓之士卒撤退!”,段颎冷冷的说道:“安民之事,乃是郡县官吏之事!”

“我,只是为了败敌,若再敢无视军令,斩!!”

他冷冷的望着诸多将士,众人也明白,他说到做到,卢植悲啸一声,转身离去。

众人哀叹,孙坚握紧了双拳,眼里满是怒火。

第0126章 攻伐新淦

段颎又对于扬州各地郡县下令,要求会稽,丹阳,九江等郡县士卒,全力赶往豫章,务必要围住整个豫章郡的北侧,西侧,又令他们多打旗帜,多击鼓,以马尾挂枝条,做出人势众多的假象,又命荆州郡县士卒,从东方出兵,由江夏,长沙出兵,围住豫章郡县东侧,要求却是不同,段颎要他们隐藏自己,不要过于声张。

至于交州,也是受到了命令,要求集结重兵与南海,苍梧,从南方围住豫章。

就这样,段颎在无形之中,编织了一张巨大的网,甚至是将整个豫章都渐渐围绕住,他根本没有理会各地郡县里的那些山民,只要消灭了这些精壮,那些老弱,便是派出些郡县士卒,都能轻松的消灭,不足为惧,而他自己却是带着主力大军,安静的躲藏在新淦县。

而在另一边,宜春县,南昌县,建成县等重要县城,也相继遭受到了袭击,他们急忙朝着扬州刺史求助,而扬州刺史更是勃然大怒,因为他自己知道,大军便驻扎在离这些县城并不遥远的新淦县,段颎这厮,为何要坐视周围几大县城攻伐而不相助?

他正要发文质问,便有一人赶来,并且带来段颎之口谕,不许发文质问,若是坏了大事,便会害了整个扬州,这个时候,扬州刺史怎么不明白,段颎这是要牺牲豫章郡诸多县城,来获取一场大胜,他愤怒的颤抖起来,说道:“安能害民而取胜耶?段纪明名为安国保民之将,实为杀人取耳之屠户也。”

汉朝之军功,是按照耳朵计算,因此杀贼的士卒,多取敌人之耳朵,来证明自己的战功。

且不论段颎行事如何,却是成功蛊惑到了整个扬州的百姓士子,士子们多以为他已经率主力赶到会稽郡,又从会稽郡赶往豫章,可是,段颎是以驰道经过陈国,汝南,进入庐江,到达豫章,然后按兵不动的,作为一个常年与塞外与羌作战,常常因为粮草受到袭击而困扰的大将,他对战首要便是要护住自己的辎重。

因此便驻扎在新淦县,没有想到,此举却有意外之喜。

但是,此举也是造成了军心不稳,乃至与军中出现两种声音,以卢植为首,孙坚等吴中子弟对段颎的做法极为不满,认为他是牺牲了扬州子弟的性命,而董卓为首,典韦,皇甫嵩等将领,却是认为这是为了能够杀敌,保护更多的扬州子弟,两派之间,冲突重重,全靠段颎的个人威严,才能强行镇压。

对此,唯一的中立派,朱儁却前来寻找段颎,他出身贫寒,父亲幼年早逝,而母亲靠着贩买缯为家业,朱儁因孝养母亲而远近闻名,其为人好义轻财,素来勇武,乡里游侠都敬重他,他是会稽郡的本地人士,也是能够参与此次战役的原因,他是被会稽太守尹端所举荐给段颎的。

虽然他也是与孙坚一样的吴中子弟,却从未在军中言语主将之过失,但凡有争吵,他也是再三退避,也因此被孙坚等人鄙视,认为其讨好主将,不顾同乡情谊。

他前来拜访,段颎便令他入内,朱儁先是拜见,而后便是表达了自己的担忧,他认为军中此刻校尉不合,军心不稳,生怕交战失利,段颎听闻,摇了摇头,说道:“有些怒气正好,且待贼寇前来,你就会知道,愤怒的军旅,要比和和气气的军旅能打得多!”

朱儁无奈,只好告别了主将。

而此处,与南昌县外,数万山越士卒正在搬运辎重,而六人聚在县城外,面色都有些凝重,尤突赤皱着眉头,他们出发的时候,共有六个宗帅,可是如今,却只有五个,六人的缘故,只是因为在另一边,还有一个怒气冲冲的尤突,他哀叹了一声,算是祭奠自己那位死去的兄弟。

在豫章郡的各个民屯粮仓,他们受到了想象之外的抵挡,这些百姓大多未有农田,在天子的仁慈下,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田地,又怎么能坐视山民的洗劫?他们手持锄铲,石头木棍,与数量众多的山民展开一次次的抵挡,从未有一人逃跑服输,杀得这些山越首领,心里也是越来越惶恐。

他们面色沉重的聚在一起,尤突赤看着众人,说道:“听闻,数万的士卒正从会稽乃至九江赶往豫章,看来是汉庭的主力要追缴我们了,把这些粮食埋藏之后,我们就不能再乱逛了,必须要攻克新淦县!这里乃是豫章之重,又是粮草储存地,向来此处的抵挡将会是最激烈的,可是,只要我们将这里攻克,日后便再也不惧饥寒了。”

有一人,有些悲切的说道:“就算是攻克了此处,如此众多的粮草,我们又怎么能运出去?”,尤突赤看着他们,说道:“不必运走,藏于山林便可,只怕到时,汉庭已经从四面围住了我们,那时,我会留下,与汉庭决战,你们便逃吧,把粮草埋藏之地记在心里,只要有一人逃出,便能告知山中子民,让他们再不受饥寒所逼”

“大兄,我们与你一同留下!”

“哈哈,总得有人回去,带那些同族子民,在山中,与汉庭主力zhou xuán,想来,我若是能够战死在这里,还比你们轻松些呢”尤突赤不以为然的说着,又看了看远处对他怒目相向的尤突,说道:“兄弟们,有一事,希望你们答应。”

众人不解,尤突赤说道:“将来,无论听闻尤突做了甚么,还望你们都不要向他复仇!”

大家面面相觑,点了点头。

“让儿郎们吃饱喝足,下一步,我们就要攻陷新淦县!无论死伤多少,都要拼了!想想山里嗷嗷待哺的孩子们,想想我们的妻儿父母,这一战,我们要用死,来让他们能够继续活着!!”

“遵命!!”

顿时,诸多士卒将粮仓埋藏之后,便在各个宗帅的命令下,开始了自己人生中最为丰盛的大餐,他们似乎都意识到了甚么,即使吃着,也是格外的沉默,不少人还在颤抖着,有些伤亡者,还在shēn yin着,看着众人惊惧的脸色,尤突赤猛地跳起来,用着独特的百越语,开始唱起歌来!

“哎嘿,女孩啊,给我生几个大山的孩子吧,让他把我埋在大山吧!!”

他全然不顾宗帅的威严,竟然唱起年轻时求爱的歌来,便唱便跳,众rén dà哭,猛地又齐声唱了起来,纷纷狂舞,尤突惊愕的望着这些人,又看着那个平日里肃穆,而此刻正在尽情高歌跳舞的阿父,眼里猛地落下泪来。11

第0127章 张郃张屠

且不提南越悲壮的歌声,段颎固然能骗得过整个扬州,却骗不过扬州刺史,固然也骗不过庙堂,扬州刺史向庙堂上书,列举段颎的恶行,按兵不动,坐视贼寇坐大,趁机捞取功劳等等罪行加在他的头上,当奏疏报到了王符这里,王符也不懂军事,只好向小胖子单独上书,小胖子看了,自然是勃然大怒。

可是他又不相信,这位与塞外百战百胜的将军,会畏惧区区山越,按兵不动,想来也应该是有他的道理,他便没有声张此事,可是没有想道对方又联系了一干的江东籍官吏,与朝议之中提出了此事,他们弹劾段颎的同时,也弹劾王符,弹劾他私藏奏疏,不予百官知晓,庙堂之中,百官都在等待着段颎的大胜。

结果却是听到了这样的消息,众人愤怒不已,要求天子下令撤去段颎,让张奂担任统帅。

哪怕是正在幽州的皇甫规,也可以接替段颎的位置。

朝议之中,小胖子面色阴沉,看着百官,他心里固然也是不解,可是他还是选择相信这位名将,他有些冷冷的说道:“诸君,可是要比段颎还要善与战事?”,众人一愣,摇了摇头,他们心里固然对于段颎不屑,可是对于他的军事才能,他们还是敬佩的,他做到了张奂都未曾做到的事情,一战直接将羌打的几乎族灭,那一战,他屠了近三万的羌人精壮。

“段君此番行事,固然有自己的谋策,诸君不妨再等等,再做判断,如何?”

小胖子有些不悦的说道,此刻,小胖子的威严日重,百官与朝议之中,也不再敢逼迫这位天子,天子强势的结束了这次朝议,便令众人返回,近期不开朝议,虽然小胖子强势将此事镇压,可是如袁平的旧党官吏对此并不满意,他们对于帝党早有怨言,比之新党更甚,王符,段颎,阳球,何邢子昂,看看这些人,帝党简直就是恶贼巢穴!

而段颎此刻犯下了众怒,就算不能逼他受罚,只要能让他退出权力核心,他们也是知足的。

不甘心的他们,开始与雒阳散步出了段颎的种种所为。

见死不救,按兵不动,畏惧山民,徒有虚名等。

汉人多刚烈,对于段颎的这种行为,尤其是添油加醋的说法,他们又怎么能忍?无数太学生聚集在皇宫面前,请求天子严惩这个丢了大汉颜面的阉将军,这个外号,是因为段颎昔日曾投效阉党,而此刻又像个无种的囊包,故而被强行加在头上的绰号,小胖子听闻,立刻招来张郃。

张郃急急忙忙的赶到皇宫,脸色惶恐,当他赶到了皇宫的时候,小胖子正在陪着宋氏说着什么,看起来心情还是不错的,面带微笑,张郃也就缓缓放下心来,小胖子看着他,微笑着让宋氏退下,亲切的将张郃叫到了身边,张郃缓缓坐在了他的对面,小胖子笑着,说道:“若是一把剑,再也不能杀敌,就只能被铁匠扔进火炉里,做成钉耙,为农夫所用。”

张郃听着,当他明白了天子的意思之后,瞪大眼睛,猛地半跪在了天子面前,拱手叫道:“陛下,臣能杀人!!”

小胖子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没有言语,张郃猛地起身,说道:“臣这便去办!”,小胖子点点头,他这便要离开,小胖子叫住了他,令他留在此处,起了身,从一旁的木盒之中,拿起了一册竹简,张郃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小胖子拿出了竹简,打开仔细的看着,边看边点头,随后便递给了张郃,说道:“此些人,你亲手去办!”

张郃颤抖着接过竹简,翻开之后,却是密密麻麻的人名,甚至连籍贯,亲朋好友都记录在内,张郃看着这些人名,慎重的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一旁的宋典浑身颤抖,后背发凉,张郃不知道这些人名是什么人,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五年之前,窦武谋逆而受诛,时下有无数官吏曾前来祭奠送行。

当时,那个无奈而憋屈的年幼天子,愤怒的盯着他们,咬牙切齿的将他们的名字一一记载与册!!!

此时已经过去了整整五载啊,宋典只觉得一阵胆寒,这公羊学派究竟是何等丧心病狂之人所创????

张郃缓缓走出了皇宫,走到了门口,他便觉得后背发凉,浑身无力,险些倒了下去,手依着墙壁,深深呼吸着,慢慢的,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坚定,忽然,他挺直了身子,手持一册竹简,朝着绣衣使者府邸走去。

仅仅一夜之间,雒阳大乱,在阳球离开之后,沉寂了许久的绣衣使者,发狂了一般,四处逮捕士子名士,罪名是私自议论国之战事,泄密与敌,这样的罪行,按照汉律当诛!这些士子们自然也是疯狂的反抗,自己只是在雒阳内谈论战事,又怎么会泄露到扬州的奸贼耳边?

张郃可不管,你这就算不是泄露军事机密,也算是散布谣言,蛊惑人心,张郃举起了屠刀,三日之内,整个雒阳血流成河,谁也没有想到,张郃会如此的残暴,如此的干脆,甚至都没有经历廷尉的审问定罪,便直接被他抓捕斩杀,而且,所杀之人,多为旧党名士,三日之内,竟然斩杀了七十余人!

面对阳球的压迫,这些党人尚且敢围住绣衣使者,可是面对张郃的残暴屠杀,党人忽然便噤声了,再也没有任何流言敢在雒阳之中传播,也没有人敢在雒阳内对段颎破口大骂,弹劾张郃的奏疏将王符的书房堆满,王符笑呵呵的将这些奏疏拿给张郃,于是,又一批人被请到了绣衣使者府里。

这下,整个雒阳方才静悄悄的。

小胖子并不理会外头的琐事,他目前关心,只有宋氏的肚子,与扬州的战事。

段颎显然也听到了雒阳的消息,这个时候,他写的奏章方才到达了王符这里,不过,这份乃是绝密奏疏,王符没有资格观看,王符便直接将奏疏递交给了天子,小胖子急急忙忙的接过奏疏,认真的读了起来,段颎先是将天子请罪,随后又一一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与计划,要在豫章郡的治所,全灭这伙山越,望陛下能够信任,能够等待半旬。

并且,他要求扬州,交州,荆州三州的郡卒都能完全听从自己的命令。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捡到一本三国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0128章 猛将骁勇

南昌县乃是豫章郡主治所,而新淦县乃是都尉治所。

山民在成功洗劫了南昌县之后,军心大振,几支山民从三处奔袭,与两日后,出现在了新淦县的周围,新淦县早就将周围民屯的士卒屯民都迁到了城内,城外粮仓也是空空如也,当山民赶到城外的时候,整个躲藏在新淦县内的北军都几乎沸腾起来,他们眼神狂热的望着各自的校尉主将。

段颎却是冷冷的看着众人,吩咐道:“敢有出声者,斩!”

众人便又沉寂下来,对于不能外出,他们表现的极为不甘,对于段颎的命令,更是抱有怨念。

卢植站在他的身边,却是紧缩眉头,一言不发,而皇甫嵩却是问道:“将军,不可再压士卒们的战意,是否要出城与贼战?”,段颎摇着头,说道:“贼寇来洗劫粮草,我们等着他们攻城便是,何必心急?先好好休歇片刻罢!”,段颎说完,竟然又伸了个拦腰,有些淡然的找了一处荫凉地,坐了下来。

士卒们无奈的看着他,又各自坐了下来。

山民赶到了城外,看着巍峨高大的城墙,没有任何攻城器具的他们,不由得有些担心。

他们望着领袖,尤突赤,尤突赤认认真真的打量着这城墙,面色凝重,他看着诸多山民,有些感慨的说道:“怪不得汉庭将粮草放与此处,真是一座险峻雄壮的县城!”,众人互相张望着,面色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尤突赤说道:“兄弟们,这座县城之中,有着我们一辈子也吃不完的粮食,这是给二十万大军准备的粮食,只要能摧毁这里,我们不仅会摆脱饥寒,还能摧毁了那二十万大军!”

众人纷纷大吼起来,这叫声,却在诸多北军南军耳边,显得格外刺耳,就好像一群绵羊,来到一处虎穴,放肆的挑衅!

他们完全不明白,无什么将军就是不让他们出城作战,段颎睁开了眼睛,对着身边一人点了点头,那人正是南军猛将黄忠,黄忠几步走到了城墙上,众人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走到了城墙上,对着城外大吼道:“来者何人?为何犯我新淦县?”,尤突赤冷笑了一声,率领一群山民,手持大盾,缓缓靠近了城墙。

他刚刚走到,准备言语,城墙上却猛地出现了两三百弓弩手,猛地便朝着他们射出弩箭,尤突赤大惊,连忙有山民士卒护在了他的左右,众人不觉,甚至有两个与尤突赤一同前来的宗帅,直接被当场射杀,尤突赤咬着牙,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退了下去,那两个宗帅的尸体,直接被射成了碎肉烂泥!

尤突赤瞪大眼睛,眼里满是血色,他再也没有说别的,手一挥,怒吼道:“杀!!!”,他手持一大盾,带头冲向了城池,众人皆怒吼着冲了过来,黄忠不以为然的望着他们,心里却是不明白,主将为何只让他们三百余人守卫城墙,若是刚才有数千弓弩手,完全可以将前来的贼寇全部射杀!

黄忠带领众人开始反击,一场攻守战就此打响,山越没有什么工程器具,他们只能砍断一些横木,来撞击城门,可是如此,他们便在汉军的弓弩下,没有任何的自保能力,纷纷被射杀,城门处的尸首都堆成了一片,尤突赤方才冲锋,又亲自手持横木,朝着城门撞击,其余山民,也是手持粗劣的自制的云梯,朝着城池冲锋!

城墙上的士卒,看起来极为淡然,对这些人数超过自己数十倍的山民,没有丝毫的畏惧,不断的弯弓射杀,双臂若是失去了力量,便立刻换人,尤突赤攻了片刻,心里却是格外的诧异,城门坚固,他是早有预料的,可是这些弓弩手不过三四百人,为何能不断连射,难道他们就不会赶到疲惫麽?

而这个时候,共有三批大军,正在豫章郡内形成了一股包围圈。

交州郡卒,扬州郡卒,荆州郡卒,三方从四个方向缓缓朝着新淦县包围而去,在新淦县通往其他几处的山口要道上,已经聚集了近三万的郡卒,分别由三州刺史所统帅,他们心里对段颎抱有巨大的敌意,可是天子有诏,令他们听从段颎的吩咐,他们也无可奈何,身为地方官吏,他们可不能反对天子的任何诏令。

否则都会给自己招来麻烦。

随着时间渐渐的度过,山民不断的冲击城墙,他们状若疯魔,云梯不断的被架在城墙之上,而尤突赤一次次的撞击城门,城门也渐渐的松动起来,发出一阵阵不堪承受的呻吟,尤突赤面色狂喜,怒吼道:“给我开!”,“轰~~~~”,城门巨响,而城池内,贴着城墙的数万南北军将士,都是握紧了手中的戈矛。

“我听闻,山民骁勇,武艺出众,不知诸君可堪一战?”段颎有些担忧的问道,孙坚愤怒的长啸一声,猛地朝着城门冲了过去,诸多南北军怒吼着,在这声怒吼声之中,城门猛地被撞裂碎开,木屑横飞,城门轰然倒地,尤突赤兴奋的拍打着胸口大叫着,率领着诸多山民便冲向了城内。

“杀!!!”迎面是孙坚愤怒的长啸,他手持一长刀,从城内杀出,在他的身后,是不计其数的彪悍士卒,双眼赤红,怒吼着杀了出来,顿时,鼓声四起,旌旗猎猎,浓烟升天,巨大的鼓声让整个山民顿时清醒过来,而城墙上不断树立起的旗帜则是让他们胆寒,尤突赤不可思议的望着面前这些军旅,冲锋的步伐缓缓慢了下来。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嗖~~~”一支长矛从汉军之中抛出,朝着他便射了过来,那长矛犹如弩箭,直接穿过尤突赤的肩膀,将他射翻,尤突赤飞了出去,半个肩膀直接被击碎,人却是还没有死去。

段颎站在城墙上,手持两根长矛,面色有些懊恼的典韦,不由得大笑起来。

败敌虽易,灭敌却难。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捡到一本三国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0129章 段颎破敌

当山民兴高采烈,士气旺盛的攻破城池大门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并不是想象之中堆积成山的粮食,而是一列愤怒暴躁的士卒,他们手中的黄弩似乎正在发出狰狞的笑声,他们冲锋的步伐顿时凝固下来,脸上满是不解与惊惧,跟汉庭作战多年,他们知道黄弩的威力,他们之中也有不少的强弩。

可是,七百多架黄弩摆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已经有些不知所措了。

尤突赤倒在人群之中,他们又失去了首领的指挥,卢植面色冷峻的望着他们,他猛地一挥手,北军那些极为老练的弩手们松手,孙坚刚刚挥起手中的剑,便听闻头顶上传来剧烈的呼啸声,瞬间,头皮发麻,无数弩箭直接将面前的那几个山民射穿,最前头的那个人直接被射飞,弩箭也不知道连续穿过了几个人,方才钉在了地面上。

北军nn手全然站立在城墙上,也不再掩饰,弩箭密密麻麻的朝着敌人飞出,经过天子这些年的大治,国库富盈,他们也不需要操心弩箭辎重之类,专心杀敌便可,孙坚率刀盾手,直接扑向了对方的中军,在那里,尤突赤被几个族人背负在身上,朝着后方逃去。

孙坚,典韦,纪灵,黄忠等人组成的刀盾手,从四个方向朝着对方的中军,直接将对方的军旅切割成了好几块,甚至都不能正常的传递军令!

山民传递军令还是非常的原始,要用传令兵大吼来下达军令,这也是他们与深山之中的习惯,毕竟要是如汉军这样,依靠军旗和鼓声来传递军令,在深山里是不可行的,段颎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正在注视着战场,看到七万山民被几千的南军士卒不断的切割凿穿,他心里便有些激动,这可是他一手练出来的军队!

南军士卒多悍勇,这不是说北军士卒不够勇武,只是南军士卒的个人武艺更加出众,他们若是在一员猛将的带领下,那造成的影响就十分巨大了,段颎满意的点着头,即使也有些南军士卒被山民留在了阵中,他们还是在首战之中,证明了南军的勇武!段颎皱着眉头,猛地一挥手!

董卓亲率主力大军,一步一步的朝着敌人走去。

数万主力士卒,手持戈矛,目光冷峻,步伐整齐,一步一步朝着敌人靠近,他们离敌人还有一段距离,奔跑杀敌,只会让他们白白耗费体力,他们不是孙坚他们这般的刀盾手,一番冲刺之后便要退去,他们是要完全交战到最后一刻,保持体力,能让他们在战场上多些活命的机会。

鼓声忽变,之前那种急促的鼓声,猛地变得有些沉稳,其中,又有几支旗帜高高竖起!

孙坚正在人群之中大杀四方,这些山民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前方是出了什么事情,孙坚猛地扔掉手中大盾,双手持刀,怒吼着朝着前方大砍,状如疯虎,吓得前方山民胆战心寒,而一旁的典韦,则是极为干脆直接,手中大盾狠狠撞过去,都能撞翻一大批敌人,众人正在厮杀,听闻鼓声的变化,他们便改变了方向,朝着后方再次进行冲锋。

尤突赤大叫着,他半个肩膀都耷拉着,片片碎肉挂在身上,骨骼尽碎,他被几个人山民背负着,疼痛难忍,口中大呼道:“万不可弃兵戈而逃!”,可惜,传令兵并未再能传播他的命令,那巨大的鼓声,完全阻碍了他们的军令,而此刻,董卓所率领的主力军旅已经靠近了山民,他们一步一步的靠近,手中戈矛横放下来,整齐的前进着。

孙坚等人皆从左右方突围而出,便又返回到了县城内,他们几乎已经耗费了所有的体力,气喘吁吁的看着主力军旅突进,孙坚猛地解下了衣服,浑身伤痕累累,血液四溅,却放声大笑,正在与典韦他们炫耀自己满身的伤口,段颎看着他,不禁摇了摇头,言语道:“真乃江东猛虎也!”

数万主力步兵遇到山民之后,完全便是一场残忍的s,山民们手持大刀,长剑这类的短兵,当遇到戈矛之后,他们都根本来不及挥舞兵器,便直接被数个长矛刺穿,倒地,他们武器简陋,披甲也根本抵挡不住,再加上他们身材短因常年饥饿而体弱身虚,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都根本不是这支南北军精锐组成的军旅的对手。

汉军一步一步的前进,脚下只留下血与尸体。

在这样的情况下,山民只能不断的后退,被压迫着后退,在之前被汉军刀盾手切割了阵型之后,这些没有沟通的几支宗民组成的军旅变得极为混乱,拥挤,踩踏,撞击,几支人被挤到几处,甚至有些人被自己人所误伤,段颎冷冷望着他们,令卢植等人停止射杀,令主力冲刺!

卢植实在是看不懂这位将军的心思,如今这样逼迫,已经取得了很不错的成效,为何还要冲刺?就这么一步步的看着对方奔溃岂不是更好?

在主力部队接到命令,鼓声再变之后,董卓下达冲锋的命令,顿时,惊恐的山民瞬间开始朝着身后逃亡,他们已经顾不上宗帅的命令了,在自己伤亡了两万左右同袍之后,他们在汉军的总冲锋下崩溃了,扔掉了手中的戈矛与旗帜,哭号着,朝着身后跑去,这么一跑,却是让整个山民都接连崩溃了,他们纷纷逃亡。

董卓令主力军队止步,不许追击。

段颎咧嘴笑着,就等你跑呢!

他再次挥舞旗帜,皇甫嵩,张济,郭汜等将纷纷骑上了健马,手持一长矛,背负数个短矛,朝着敌人便奔袭而去,他们率领的多是北军之中的骑兵营,北军骑兵,最为精锐的便是匈奴乃至与塞外民族组成的骑兵部队,他们擅长骑射,有几个甚至能左右开弓,他们纷纷骑上了健马,呼啸着,朝着山民冲锋而去!

丢下了兵器,将后背留给骑兵的山民精壮,在皇甫嵩他们眼里,犹如羔羊。

那些匈奴族的骑兵们甚至比皇甫嵩这些主将还要快,纷纷超过自己的校尉主将,大声呼啸着“阿里嘎!!”,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弧刀,压低了身子,甚至有的半个身子挂在马上,有的起身,在这些骑术精湛的骑兵面前,山民毫无抵抗,他们甚至都没有意识道来自背后的杀机,便直接被击杀,更有的直接被马匹撞飞,踩踏。

三千余骑兵,纵马,开始了s。

第0130章 山越欲降

这一战,足足经历了三个时辰,其中,半个时辰是汉军主力击溃山民的时间,而其余两个半时辰,都是骑兵飞奔,四处斩杀逃亡者的时间,这其中,卢植再三劝解段颎,天子派遣吾等前来,并不是要将他们全部杀光,天子是要解决扬州交州的山民问题,让这些山民成为耕民,增加江东人丁。

段颎却是不以为然,冷冷的回答道:“若不摧其精壮,何谈收服山民?”

卢植哑然无声,皇甫嵩却是十分同意段颎的言论,亲自率领骑兵攻杀了数个来回,将这些胆敢抵挡的山民杀的血流成河,新淦县周围整片的荒野,都被染成了血色,处处都是断肢残臂,城内更卒百姓被段颎调去整理战场,包括处置尸首,战利品之类的事情,这些更卒百姓都被这猩红的战场险些吓死!

七万的山越,被段颎杀了过半,其余者投降,这些投降的山民,已经完全崩溃,甚至看到孙坚都会吓得流涕嚎叫,他们都被控制起来,段颎又对各个校尉下令,杀降冒功的事情,不能做太多,校尉们目瞪口呆,也不知道该怎么答复,而其中只有不到万人的精壮成功的逃脱了死亡战场。

皇甫嵩还在悲叹,可惜啊,若不是健马都没有体力了,这些家伙也得留在这里。

而这些不到万人的逃亡者,纷纷逃向了四周,有的想要回交州,有的想要回会稽,有的想躲进深山之中,而其中一支,正待在通往九江郡的一片山林之中,苟延残喘,这些人有三百余人,他们看起来面色极为惊恐,有些警惕的望着周围,风声鹤唳,紧张兮兮的。

在他们的最中间,尤突有些愤怒的望着自己的父亲,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能说出话来,他皱着眉头,叹息着,尤突赤神情迷茫,眼神恍惚,看起来不止是身体,就是心里也遭受了重创,父子二人互相看着,却根本说不出话来,尤突赤早就想到了宗民会受到重创,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全军覆没啊!!!

他们怎么会知道我的目标是新淦县?甚至攻伐周围数个郡县他们都是按兵不动?原来他们就在自己的身边,等待着自己将全部山民集合起来,送到他们面前,供他们s。

百越之后,全然毁在了我的手中啊!!

尤突赤眼眶里满是泪水,不断的滴落,尤突想要斥责他的话语,也就在父亲的眼泪下被他咽了下去,尤突沉默了许久,方才说道:“没事,阿父,我们还私藏了不少的粮食,只要我们能活着见到宗民,他们也就不必再困于饥饿了”,尤突赤哭着摇了摇头,一手拍打着自己的额头,没有这些精壮,再多的粮食,宗民们能保得住麽?

他看了看面前的尤突,一手支撑着身子,挣扎着要起身,几个山民前来扶持他,他缓缓起了身,挣脱开了周围那几个人的扶持,他浑身在剧烈的疼痛下颤抖着,缓缓从身边一位山民手中拿起了横刀,尤突心里一颤,他开口说道:“阿父你”,尤突赤抬起头,看向了儿子。

忽然,他将长刀指向了尤突,说道:“你上次挑战我,可是你并没有死,挑战还没有结束,来,继续!”,看着浑身血肉模糊,摇摇欲坠的尤突赤,尤突皱着眉头,说道:“等你身体好转起来,我自会向你挑战,这一战,你失败了,你已经没有资格担任宗帅了但是,我不会趁人之危。”

尤突赤摇了摇头,朝着周围的人看着,一字一句的说道:“挑战”

周围的人缓缓围绕在了他们的周围,却不敢再喧哗,生怕引起汉庭大军的注意,他们表情肃穆,望着他们,祖制下,尤突无奈的拿起了一把长剑,看着尤突赤,尤突赤咳嗽着,说道:“你缺少魄力,大丈夫,当有胆魄,无论是行善作恶,不可优柔寡断!”,他说着猛地一剑刺向了尤突。

与半个月前一般,直直的刺向了尤突的胸口,而尤突这次却极为轻易的便躲开了他的攻击,他稳住了身子,又说道:“死不足为惧,越是怕死,便越是容易死!”,尤突赤说着,再次朝着尤突冲了过来,而尤突则是转身要将此剑挑开,可是尤突赤却急忙抽出长剑,直接撞上了尤突手中的长剑。

尤突看着自己手中的长剑刺透了父亲的胸口,哪怕早在父亲开口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父亲的意思,可是当这一剑刺入尤突赤的胸口的时候,他还是觉得心口一痛,尤突赤似乎这时才有些解脱,他看着尤突,低声说道:“投降可矣,出山可矣,背弃先祖万万,万万不可!!!”

尤突看着他,点了点头,抽出带血的长剑,尤突赤倒地,尤突将手中的长剑举起,周围的山民皆拜服。

周围的山民问道:“宗帅,如今我等要如何,要朝着那里逃亡?”,尤突看着众人,说道:“尤突赤愚钝,犯下了重错,使得我们宗民死伤无数,我们不逃了,我们去官道上,找汉军我会纠正尤突赤的错误,我们即使不与他们大战,我们也不会受饥寒所逼!”

对于尤突这个命令,这些早已没有了任何抵挡心的山民们,都是十分同意的,他们便直接走下了深山,来到了官道上,准备询问汉军的踪影,前往投效,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尤突赤就如同整个山越的王,如今,他的位子被独子尤突所取,也是名正言顺,以此等位置,前去投效,想来对方也不会大开杀戒。

何况尤突一向反对与汉庭交战,与汉庭的战役,他也没有出过力。

正在官道上朝着汉庭的方向走着,却传来了一阵激烈的马蹄声,尤突面色有些惶恐,又强行镇静下来,在官道上,敢这么纵马的,看来是汉军斥候无疑,还是先表明自己没有任何敌意罢,他看了看周围的山民们,将手中的兵戈一扔,众人看着前方,只见远处出现了几个骑士,朝着他们奔袭而来。

尤突等人站在道路上,兵戈仍在地面,等待他们靠近。

那几个人一来,尤突无奈,原来并不是汉军斥候,这为首的骑士,看起来年过花甲,穿着一身劲装,佩戴着长剑,眉目之间有些凶狠,昂着头俯视他,而他身后,全然是些年轻的士子游侠,他们纷纷拔出剑来,显得有些警惕,那骑马的老头看了看他们,有些不悦的问道:“挡老夫的路做什么?”

“老夫从不杀手无寸铁之人,要想战,便将兵器捡起来!”

而他身后那四五个年轻士子面色有些难看,因为,在他们的对面,是四百多个精壮山民。11

第0131章 弑父之人

尤突一愣,这老头没甚么毛病罢,自己三百多人,你莫非还想要跟我们打上一场?

可是,尤突心里本来就是想要投效,他缓缓上前,俯身说道:“鄙山越民尤突,拜见老者,不知老者可是官身?”,听到他言语不失礼,又是一副标准的官话,那老人愣了一下,缓缓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皱着眉头,点了点头,说道:“我是官身,你要如何?”

“我已击杀反贼尤突赤,愿率山越部投效,正前往征南将军处,还望老者勿要与我等为难。”尤突皱着眉头说道,老人点了点头,看了看他们,说道:“你们已经败了?”,尤突赤点了点头,没有言语,老者又再次问道:“你们还剩下多少人?”

“我尚且还有四百精壮宗民,与山中尚且有六万妇孺老少。”

“哦,六万?”

“看来还是挺大的山越部,那反贼统帅尤突赤是你甚么人?”

“是我之父”

老者面色有些不屑,鄙夷的看着他,说道:“你弑父?还想投效大汉?”,尤突看着他,肃穆的说道:“为山越部族,无奈而为之”,他并没有解释,老者脸色依旧有些不悦,他看了看他,说道:“看来是来迟了,我也要去段颎那里,你便跟着我罢!”

尤突点点头,老者骑马缓缓经过他的身边,也没有看他一眼,尤突便率领宗民跟随在了他的身后,那些个士子也骑马跟随了他们的身后。

而其余从战场逃离的数万人的山民,却是遭受到了极为重大的打击,当他们想通过余汗县撤回会稽郡的时候,却是遇到了近万扬州士卒的围剿攻击,当他们看到这些汉军漫山遍野的冲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勇气了,他们的兵戈都已经扔在了战场上。

他们抱头痛苦,跪伏在地面上。

扬州刺史不忍残杀手无寸铁的山民,便下令将他们抓捕了事。

而在其余几个方向,如柴桑县,艾县,赣县的逃亡道路,都是已经被交州,荆州郡卒所包抄,山民们不知所措,惨遭s,他们临死之前都是想不通,本来一路顺势的他们,为何在一日之内便被打成了如此模样,他们之中很多人,甚至是没有看到汉军主力一面,他们只是看到了前方的同袍们逃离,引发了大崩溃。

与此同时,老人带着数百的山民前往新淦县,此时,由于几大宗帅的身死,尤突已经成为了仅剩的部落宗帅,一路上,但凡见到他的山民,都在他劝说下,加入了他们的行列,这些山民本来都害怕被汉军抓住处死,可是有尤突这位一向与汉军亲近的宗帅在,他们也就安心的加入投效的队伍里。

当他们到达新淦县的时候,队伍人数已经达到了三千有余。

如此浩浩荡荡的队伍,刚刚靠近新淦县,便被北军的斥候所发现,数百匈奴骑兵将他们围住,犹如见到了羊群的饿狼一般,伸出了獠牙,当他们的统帅缓缓靠近了他们,眯着眼睛看了看那老者,顿时惶恐万分,滚鞍落马,俯身大拜道:“拜见何公!!”

其余骑兵互相看了看,也接连下马,拱手拜见。

何休坐在健马上,点了点头,说道:“此些全然是我的俘虏,派人来接收罢!”,那位匈奴军司马张大了嘴巴,看了看这近四千的山民,迷茫的点点头,便回了县城,段颎与一干将领正在府内安排战后诸事,忽有军司马来报,“何休公押解着俘虏前来!”

“何公??他怎么会前来?他带了多少人?”

“三个士子”

“哈哈哈”段颎笑了起来,原来是这倔老头自行前来,还以为是领了甚么君令,吓了我一跳,他笑着看了看众人,说道:“我们一同迎接何公罢!”,诸多将领纷纷点头,对于这位大儒,他们心里都是服气的,尤其是董卓,双眼冒着火花,这位大儒的行事作风,让他万分敬爱!

他又问道:“他带了多少俘虏?”

“三千多山民。”

“恩?”

“三千多山民”

段颎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位军司马。

带着三个人?抓了三千多山民?他不是带了三个神仙来的罢?

在城外,一众将领面色古怪的拜见何休,随后便是看着他身后那些近四千的山民,看着他们低着头,手无存铁,表情更是十分惶恐,看了片刻,他们看向何休的表情也有些惶恐了,何休倒是没有理会,劈头盖脸的便骂道:“区区几万山民,你竟然让他们随意在豫章郡内横行?”

“竟然还要调动三州郡卒?若不是当今天子圣明,现在,你的人头就已经在送往雒阳的路上了!”

若是他之前这么说,段颎可能还有些不服,自己仅仅损失了几百士卒,便击溃了七万的山越大军,一战令山越精壮殒命,再无抵挡之力,战功摆在这里,你还能说甚么?可是看了看何休身后那些俘虏,这些话,段颎忽然又说不出来了。

看着段颎不敢言语,何休也是摇了摇头,又说道:“不过,你也不错,哈哈哈,一战而定下整个江东的局势,算是以功抵罪罢!”,他指着尤突,说道:“你出来!”,尤突有些迷茫的望着这位老者,妈耶,连主将都在他面前毕恭毕敬,这位老者究竟何许人也?

尤突来到了段颎面前,犹豫了许久,忽然,双膝猛地跪下,双手缓缓抬起,表示臣服,他说道:“鄙山越宗帅尤突,愿率山越部投降将军!还望将军恕宗民死罪!”,段颎冷冷的看着他,说道:“你就是反贼尤突?看起来不像啊?是你带这些山民洗劫豫章的?”

“将军所言者,乃是家父尤突赤,一日之前,我挑战家父宗帅之位,杀而胜之!还望将军接纳!”,他这么一说,汉军众人便忽然窃窃私语起来,对他多有不屑,弑父之人,在汉朝简直就是不可赦免的大罪,若是大汉发生了此等恶闻,只怕当地从太守到亭吏都要统统免职!

可是孙坚等扬州子弟,对此并没有甚么愤怒,他们看着周围的人,解释道:“山民宗帅接替,乃是生死战,弑父杀子之事,很是常见”,尽管他们如此说,这些将领还是不能接受,段颎看着这位满脸伤痕,面色愁苦的年轻宗帅,心里思考着。

对于甚么弑父之类,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这个人能起到甚么作用。

他问道:“你能否让整个山越部族投降?”

“山里私藏的粮食,你是否能找出来?”

“若是我能,将军可能饶恕我的宗民一死?陛下可能对山越民众一视同仁?”尤突望着段颎,有些惶恐的问道,段颎皱起眉头,不悦的说道:“投降待死之人?怎敢多言?”,倒是一旁的何休,笑着说道:“陛下乃老夫之弟子,虽年幼,却也是仁义爱民之君,只要你们山越能投效,忠君报国,天子亦爱之!”

尤突朝着段颎重重的行了一礼,回答道:“将军所言的,我都能办到!”

第0132章 请治扬州

段颎非常干脆的接纳了尤突的投降,并且派出孙坚与卢植二人,协同尤突,与一干扬州郡卒将那些深山之中的粮食找出,之后,又要去接纳那些山越民众出山,至于安排他们,冬粮之类的杂事,则是交予了庙堂,要天子亲自任命,之后,他便将军旅分出数股,绞杀各地流寇盗贼之流。

他是一战来彻底让整个扬州都平稳下来。

最为痛苦的,就是扬州之中诸多的水寇盗贼,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竟然会有大汉北军精锐前来围剿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是该感到荣幸,还是该抱头痛哭,总之,几天之内,北军南军在扬州之内,杀得人头滚滚,整个扬州,一片肃清,百姓纷纷拍手叫好。

虽然段颎极为出色的击败了山越,甚至可以说是完全覆灭了山越。

可是他的名望并没有因此而让众人惊叹,他之前按兵不动,坐视民众受戮的事情,让天下人为之不屑,当然,庙堂之中还是没有谣言恶语,张郃的屠刀还没有洗干净,而原先消逝已久的阳球,竟然担任了原先李咸的位置,成为了廷尉之中,仅次与张俭的人物。

靠着自己的赫赫凶名,天子的厚爱,阳球几乎将张俭架空,整个廷尉,成为了绣衣使者府的靠山,绣衣使者抓捕,便直接关押与廷尉内,张郃抓人,阳球审问,这两人同时处于司法之核心,一时间让百官禁声,众人对他们是恨之入骨,可是朝议之中却不再敢多有言语n。

他们若是n,这些奏章会送到王符那里,王符甚至会在几柱香的时间里,便将这奏章送到张郃的木案上,然后,就是张郃阳球一整套的流程,让你在一日之内,就能在廷尉大牢里安家落户。

而朝议上言语n,天子自然会对张郃阳球的行为勃然大怒,让你安心回家等待,然后就会等到张郃率绣衣使者前来。

这简直恐怖,比起孝桓皇帝的党锢还要恐怖,党锢虽然不让你做官,但是也不会直接要你人头啊!!

而庙堂之中,唯一能帮他们说上话的何休,此刻正在扬州,这些大臣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如此的思念这位公羊儒,要是他还在,想来张郃阳球之辈也不敢如此放肆罢!

扬州大战结束,前往扬州的士子们得意洋洋的回来,他们前往扬州,是直接前往会稽,因此,豫章大战,他们并没有能够参与,可是,在后来的围剿之中,他们帮助那些郡卒捉拿山越逃兵,立下不菲的战功,尤其是那几个跟随在何休身后的士子,军功都可以拿来封侯了!!

此战之中,如卢植,孙坚,皇甫嵩,董卓,张济,黄忠,典韦等年轻将领的名气大增,大汉百姓在他们身上,看到了日后的张奂段颎,他们吹捧最多的便是董卓,也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的骁勇,而是因为他的官职,他是假行奋武校尉,真正的官职是绣衣使者右丞!

你这么能打,就请留在军中带兵罢,别回来带着张郃继续祸害我们党人啦!!

另外一人,何休,更是忽然便成为了大汉百姓口中神仙般的人物。

他携带俘虏的事情,越传越离奇,有的说他单人单骑,击杀了贼酋尤突赤,捉拿了其子尤突,逼降了数万贼子的,有的说他单人单骑斩杀了三万山民,抓了七万的,至于后来的甚么,挥手降来天雷的传言都已经出来,在扬州交州荆州等地,许多蛮族山越之类,都已经将他视为神仙。

大行祭拜之风。

甚至,有的人将天子年幼时的事情拿出来,说天子尽得何公真传,五岁之时,便使剑斩杀二三十名袁家门客,又一剑砍断了袁隗的腿,袁隗伏地求饶,那腿竟又忽然长出,还说甚么有刘表率几百士子前来为袁隗出头,结果被七岁得天子一人一剑一路从河间国追到了雒阳,还是孝桓皇帝出头,才放过了他们。

对于此些留言,张郃等人是不加理会得。

大汉,唯有两种人,可以随意的评论国事朝政。

其一是太学生,其二,便是这些目不识丁的农夫。

对于百姓农夫,大汉天子们向来温和善良,与其对待党人士子的态度截然不同。

孙坚等人在尤突的带领下,找出了山越埋藏与深山之中的诸多被劫粮食,段颎也履行了诺言,并没有诛杀俘虏,这还是段颎为将之后首次没有诛杀俘虏,要知道,他以前就一直因为杀降而被党人所攻击,张奂便被党人拿出来与段颎对比,两人战事才能或许不分上下,可是若是论德这就没有甚么可比性了。

在找到了粮食之后,又是尤突带路,收复各地的山越民众,精壮全然身死,这些民众无能为力,他们嚎啕大哭着,跟随大军走出了大山,诸多出产铁器的山矿,都被汉军控制起来,扬州刺史极为忙碌,他又是个年过花甲的老者,与何休一般年龄,忙碌之中,竟然病倒。

天子接到了段颎的军报,极为欣喜,立刻召集了朝议。

百官先是拜见,再是请烹王节信,其后,天子方才是将段颎的军报告知了大家,小胖子也是有些疑惑,在张郃的屠刀下,这些人甚至已经不再敢n张郃阳球等人了,可是这王符他们还是矜矜业业的n着,期待有一日,天子能够看出此人的真面目,将他在大殿里烹食了!

至于扬州战报,他们之前虽然知道是一场大胜,可是都没有想到,段颎竟然只是付出了数百士卒阵亡的代价,便将这个拥有七万精壮,披甲执兵的反贼集团覆灭,甚至,与扬州交州各地,他还收复了近四十万的山越民众,加上之前投效的,目前已经收复了近五十万的民众!!

五十万民众啊!!

怪不得那扬州刺史会劳累至于大病。

小胖子看着周围,眉头紧皱,他需要一位能臣,来为他治理目前的扬州,扬州如今增加了近五十万的户口,又去除了贼寇,当可大治,而且此地,无论是农耕器具还是耕作技术,都远远不如中原,良田极多,而民众甚少,又多本地世家大族,将良田紧紧控制着。

可是,要哪个人前往,才能稳定扬州局势,甚至能大治扬州呢?

小胖子皱着眉头思考着,缓缓看向了一旁的王符。

这个举动,吓坏了无数扬州籍的官吏!

不要啊!你刚派出段颎前来祸害我们扬州,现在还要派出更加厉害的王符麽??

我扬州百姓何罪啊???

第0133章 袁家子逢

显然,他们的委屈并不能改变的皇帝的主意,可是,小胖子又在犹豫着,王符若是前往扬州,扬州大治是定然的,可是他的位置,该让谁来做呢?民屯之事,在两年的时间里,已经彻底的稳固下来,第一批的民屯官吏,也已经得到了相应的晋升。

分别在各地担任地方官吏,至于修筑道路一事,目前也是由闻人袭全权负责,这位应该是监督百官的司空,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财政更感兴趣,王符并不是一个好权的人,在他看来,只要能够实施自己的政治抱负,实现自己的治国理论,这些事情交给谁都可以。

他目前主要是准备在各地建立私学。

不过,私学一事,还需要诸多的启蒙老师,这些老师,很是难找,从太学府与门子学中走出的学子很多,可是他们都是满腔的热血,一心想要建立功名,让他们前往各地教授幼童,显然是为人所难,此事方且还在准备中,而扬州,却是急切的需要一位能臣前来治理。

小胖子并没有在朝议之中公布此事,反而是在宫中单独召见了王符。

见到他,小胖子便直接说道:“王公,扬州尚且缺一能臣搭理,扬州近水,收成却是不足,户数又不多,朕欲派一能臣前往,不知何人可矣?”,王符拱手回答道:“陛下,臣愿前往!”,小胖子有些愁苦的说道:“可是朝中大事,还需要王公操劳,若是王公前往扬州,此些事当如何?”

“陛下,目前,朝中尚且没有甚么大事,而扬州之事,甚是急切,臣当前往,三载之内,必将给陛下一个大治丰饶的扬州!”王符肃穆的说道,小胖子点了点头,说道:“若是王公前往,不知尚书令为何人?”,王符思考了片刻,回答道:“袁逢可矣。”

“袁逢袁周阳??”

小胖子大吃一惊,有些诧异的问道:“袁家之人??”

王符点了点头,说道:“此人宽厚笃诚,任太仆时,便亲自喂养宫中牛马,不以为卑鄙,识人善用,朝中人才稀疏,此人勉强可以为之”,看到王符如此说道,小胖子心里暗自敬佩,朝中百官与王符为难,其中对他最为恶毒的便是这袁家子弟,没想到,王符能够放下恩怨,举荐此人。

小胖子又皱着眉头,说道:“若是任用世家子弟,朕心不安。”

王符笑着回答道:“诗云: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而陛下为天子,如袁杨之臣如何?”,小胖子缓缓起身,对着王符一拜,言语道:“受教!”

次日,朝议之中,小胖子便任命道:“以尚书令王符为扬州刺史,领扬州政事!”,以刺史之身来总领一州的政事,这算是独一份了,只因为此时小胖子威望太高,朝中也没有甚么大臣敢对此有异议,此举便得以实施,而王符离开了庙堂中心,百官们都是十分开心的。

当然,扬州籍的大臣除外。

而第二个命令,要拜袁逢为尚书令,则是在朝中激起了巨大的风波,闻人袭为首的一干大臣连忙起身反对,并且要求要nn士子领此职,这个时候,小胖子方才明白,原来,朝中是不能让一党独尊的,哪怕这个党是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也不可为之!

看到小胖子脸色不善,闻人袭也是连忙反应过来,他非常清楚这位天子的秉性,这位天子有前汉天子之风受不得半点的胁迫,任何敢与他不善的,就算有再大的能力,再被他宠爱敬仰,最后也只会被无情的清除,他惶恐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也就没有人再敢多言语。

而袁平,则是有些惊异了。

这位天子对他们的态度,向来不善,从袁隗一事之后,他们就不受这位记仇天子的善待,一向被打压,今日是怎么啦?尚书令这么重要的位置,竟然要交给我们袁家来?他心里不喜,反而是有些惶恐不安,起身要为弟请辞,可是天子既然已经下了命令,自然就不能再收回,他也是无奈,只能应答。

朝议结束,袁平便慌慌张张的前往袁逢的府邸之中。

袁逢作为袁家子嗣,府邸却是极为朴素的,仅仅只有两出院落,夹杂在一片民居之中,袁平也因为此事,多与他争执,他急急忙忙的赶到,领仆从敲门,袁逢门客看到是袁平来了,连忙开门迎接,并且派人通告,袁平心事重重的走进了院落里。

刚刚走了进去,“呼”,一支羽箭从他耳边呼啸而过,猛地扎在了不远处的木门上,袁平吓得险些倒地,还是身边几个人急忙扶住了他,他惊恐的望了过去,却是一个半大小子,正在弯弓射箭,看到差点射伤了别人,这小子仔细的看了看来人,手中弓箭一扔,瞬间便逃走了!!

袁平指着他的背影,大骂道:“竖子,不为人!不为人!”,他又骂了会,方才平稳了心情,怒气冲冲的的走向了书房,袁逢个子不高,有些矮胖,笑起来极为和善,他走出来,看着袁平拜道:“拜见长兄!”,袁平气呼呼的朝他行礼,又说道:“二郎这小子,你也该管束一下!!”

袁逢一愣,他共有两子,长子继与兄袁成为嫡子,而次子留在自己身边,二郎也就是自己的次子术,想起这个令人头痛的小子,他也是无奈的苦着脸,问道:“这竖子可是对长兄无礼??”,袁平嘿嘿一笑,说道:“无礼?你家这小子险些要了我的命!!”

得知事情经过,袁逢大怒,向仆从问道:“这竖子何在?”

“少君已经出府了”

“把他的nn佩剑都给我收起来!等他回来!把他抓到我书房来!”

“是!!”

两人这才面相跪坐,寒暄叙话,袁平说道:“天子要拜你为尚书令”,袁逢一愣,有些震惊,起身问道:“兄长?这是为何?”

“听闻乃是王符这个奸贼的主意,那奸贼对我们袁家素来不怀好心,只怕其中有甚么咳咳,我认为,你应该上书请辞”

袁逢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说道:“兄长,我自有打算”

“嘿,你自有打算??长兄为父!!你何时听过我的话?不提别的,就这院落,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休要丢了袁家的脸面,换个好些的府邸,结果呢?你可曾听过?”袁平有些不悦,袁逢说道:“兄长,袁家大族,靠的不是奢华的院落,美丽的衣服”

“至于这尚书令,若是我冒然请辞,难道不会引陛下发怒麽?只要我恪尽职守,没有过错,坐了此位,又有谁会害我呢?”

“唉”袁平摇着头,皱着眉头,说道:“我只是不想你出了甚么事,二郎早逝,四郎隐居与外,我只有你这一个弟弟在雒阳,若是你出了甚么事,我无颜面对阿父啊”

第0134章 何休返京

他们正在府内商谈着。

府外,忽然从街便冒出三个头来,他们缓缓的看着府邸门口,其中最为年幼的那个,正是方才险些射伤了大伯的袁术,他看着府外的牛车,有些愁苦的说道:“大伯定然又要跟阿父说了,我回去便要挨揍!”,其余两人笑了起来,袁术有些愤怒的说道:“你们还笑?日后我不与你们耍了!”

“二郎,你真的险些一箭射死了大伯?”其中高大的少年问道。

“是啊。”

“嘿,你险些就造成了建宁年间首次的忤逆案啊!”他咧着嘴笑着说道。

另一人开口道:“唉,我们都一样,我叔父也常常到父亲面前告状,要父亲管束我,可是呢,你看,我从来就没有挨过阿父的打!”,袁术有些羡慕的望着他,说道:“阿瞒,你阿父真好啊”,他似乎又想到了之后回府后的情景,又嘟囔着嘴,低着头。

高大的少年正是他的兄长袁绍,袁绍笑着说道:“你放心,雒阳里都传开了,天子要拜阿父叔父为尚书令!他现在肯定十分开心,不会再打你的”

“大兄,你稍后陪我进去好么?阿父看到你在,定然不会打我了!”袁术瞪大眼睛,看着他,袁绍大笑,点点头,袁术又皱着眉头,问道:“这尚书令,是甚么官?多少石?”,袁绍说道:“两千石罢”,袁术又指着那个黑瘦少年,问道:“可比阿瞒父亲的官职要高?”

“职权来说,却是要高些罢”

袁术这才大喜。

曹操无奈的看着他,撇了撇嘴,说道:“我父亲可是九卿之一呢,几年后,未必就不是朝中三公了!”,袁术冷哼,说道:“那又如何?我日后定然还是大将军呢!”,曹操双眼有些期盼,说道:“我要做征西将军,就跟段将军一样!统兵打仗!我要打到羌人的老家去,把他们的王给抓过来!!”

“嘿,羌人的王几年前就被段将军给抓了!”

“那我去抓他的儿子!”

袁术看向了袁绍,问道:“阿兄,你呢?”,袁绍笑着说道:“我要做大将军啊!”,袁术皱着眉头,叫道:“我才是大将军!你凭什么要抢我的官!!”,袁绍大笑,说道:“因为我是你的兄长啊!”

袁术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气呼呼的,哆嗦了半天,方才愤怒的说道:“那我就要做天子!”

这句话一出来,曹操与袁绍都吓了一跳,袁绍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巴,极为严厉的说道:“不要胡说!”,袁术好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甚么,吓得不敢言语,袁绍掐了掐他肥嘟嘟的小脸,认真的说道:“任何时候,都不要胡说道,否则要给我们袁家招来大祸!你也不要害怕!日后我一定会帮你,让你做上大官!”

“还有我!我要做征西将军!”

“好嘞,我们三个,都当将军,开疆拓土,我当冠军侯,你长平侯,阿瞒,你可以当淮阴侯!”

“淮阴侯他不是死的很惨麽??”

“哎,冠军侯也是早逝啊”

“阿兄!!长平侯比冠军侯要大啊!凭什么你当冠军侯啊!”

“因为我是你的长兄啊!”

天子征辟袁逢的诏书前来,袁逢继王符,成为了大汉的尚书令,而袁术还是被他狠狠的揍了一顿,袁绍说的没错,做了尚书令,袁逢确实是很开心,他是边笑边揍的。

王符没有甚么好友,离开雒阳的时候,也只是跟天子告别,之后有张郃,阳球这两个同样臭名昭著的家伙前来送他,这两个或许是他在朝中唯一的好友,当他离开的时候,整个雒阳一片沸腾,百官欣喜而泣,走了便好好待在扬州罢,千万不要再回来了!

而有王符前来扬州,扬州的战事也已经定下了,何休率先返回了雒阳,段颎这才重整大军,三军返回雒阳,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行走在管道上,走到哪里,都受到了当地官吏与百姓的陈赞与爱戴,毕竟,他们解决了近百年来的扬州祸乱,山越为祸,已经延续了无数年。

到了如今,终于被彻底解决,这让好战功的汉人对他们自然极为敬爱。

当何休到达雒阳的时候,百官相迎,百姓拦道,雒阳格外精彩,百官是自发前来,并没有穿着官服,何休身为百官之首,又是一代大儒,自然有这个威望,至于百姓,可是在看到了何休之后,便俯身大拜,有的甚至伏地,望向何休的目光犹如仰望贤圣。

何休不知是甚么缘故,这位素来狂傲的老人也是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回到了府邸中,闭门不出。

小胖子召见了他,当他赶到了庙堂的时候,小胖子极为开心,牵着他的手,笑着说道:“何师捕获数千山民,真是让朕敬佩不已!”,何休摇着头,说道:“段颎将他们打得丧失胆气而已,乡野愚夫之见,陛下不可轻信!”,小胖子点头答应。

两人又论起此番战事来,何休将扬州之事讲起,不慌不忙,极为详细,不知为什么,小胖子忽然在他的身上隐约看到了老太尉的影子,若是老太尉还在,定然也会从扬州的设立开始一一向自己讲起罢两人相谈了许久,小胖子又将王符,袁逢的事情告知何休。

对于小胖子任命袁逢的事情,何休也是极为诧异的,不过,他能够重用贤才,还是让老人极为开心,何休路途劳顿,有些疲乏,小胖子也没有再多留他,便让他返回府中休歇,目前,还有段颎要回军雒阳,令闻人袭做好迎接三军的准备后,小胖子再次陪起了宋氏。

宋氏常常与董太后在一起,董太后虽说已经原谅了小胖子,可是,对于小胖子,并不是那么的热切,反而,对于宋氏与她尚且在腹中的孩子,却是格外的上心喜爱,两人言谈甚欢,董太后也偶尔在宫中亲手做些幼童衣裳,笑着说道:“此为我孙而织也!”

冬时已至,段颎这时方才率领大军,返回了雒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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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5章 盛世之始

小胖子从来没有忘记过,他的理想,他的抱负,他想要建立一个能够媲美孝文孝景的盛世,想要建立一个能够能与孝武时期一般威慑边关的大治之世,他之前总觉得这似乎遥不可及,自己刚刚入朝,内有外戚太后阉竖,外有世家豪强党人,灾害连年,杂税苛税令百姓陷入深渊。

如今是建宁五年的年末,小胖子已经坐了五年的天子,外戚尽除,耕田暴增,阉竖服从,党人分裂,朝中再也没有甚么能够阻碍这位天子大张阔斧的进行改革行政,民屯之制,让冀,兖,司,青,徐等产粮大州的粮食出产暴增,让这几个州瞬间富裕起来,百姓们不愁衣食!

而牧牛制度,让凉州等边境之地也有了好转,在牧牛的同时,迁徙的豪强,投效的异族,让凉州大放光彩,更是有张奂率领两营北军士卒在此地镇守,令凉州连年征战的局势得到了改善,以至于连闻人袭都急忙上奏,要求天子让这些镇守边疆的北军也施行军屯,让凉州得到彻底的改变!

可是小胖子并不许,北军,乃朕之利剑,是用来杀敌的,不是用来耕作的,若是要北军耕作,要天下农夫何用?即使是这样,也是让凉州百姓对天子极为爱戴,甚至,有不少凉州籍的士子纷纷前来太学,跪伏在宫门前,向小胖子表达心中的感激。

至于扬州,更是由段颎彻底平定了为祸当地多年的山越,一次性竟然得到了超过五六十万的人丁,而王符已经前往扬州,可见,在不久之后,地域宽广的扬州,定然会成为与冀州,兖州相提并论的富裕大州,而段颎此番前去扬州,更是扫清了地方贼寇!

使得荆州贼寇望风而降,他们实在是害怕,会如同扬州贼寇那般,遇到北军的围剿,这么一来,天下大州,纷纷大治,富裕,当然,还要提起修筑道路之事,在闻人袭的全权负责下,道路已经从洛阳一路修筑到了汝南郡。

这可是一项浩大的工程,这让豫州,兖州,司隶等地区连接起来,来往众多,若不是天子取消了一年的车船税,只怕这车船税足以再发动数次的山越之战。

而这些,更是不断的激起了小胖子心中的野心,文景之治?永隆之兴?自己要建立一个建宁盛世!让后世万人传颂,让所有人为朕建立庙宇,让后世的每一位后代,都为自己大建庙宇,躬亲奉庙!

小胖子望向这大汉江山的眼神之中,满是火花。

段颎前来,小胖子派出了最高规格的接待,由何休,袁逢,闻人袭等人组成了最高格的百官迎接使团,出城四里,前往迎接,而雒阳百姓听闻军中勇士归来,纷纷自发的前来,对于此些人,何休等人也是没有驱除,只是,何休再一次在百姓之中引起了轰动。

段颎骑在马背上,缓缓靠近雒阳,他心里倒是平静,作为大汉目前最能打的名将之一,他不知多少次满载而归,因此,也没有甚么紧张,董卓,卢植等人也是,他们也常常跟随北军作战,对此并不激动,甚至连朱儁与皇甫嵩都是如此,他们二人年纪稍长,也是有从军经验,可是如孙坚等人,却是激动难耐。

尤其是孙坚这个尚且未立冠的年轻人,更是浑身颤抖着,舔着嘴唇,说不出话来,他身后的典韦,黄忠,张济,程普等人亦然如此,他们尚且年轻,又没有如此的大胜而归,在这以前,他们每次作战,都是逼降了对方,说起来,这还是他们人生之中第一次硬仗!

他们也是表现的极为出色。

当百姓们远远看到了缓缓赶来的大军之后,顿时惊呼不已,欢呼起来,这欢呼声让孙坚等大将们更是激动,双脸赤红,高高的扬起头来,显得格外高傲,连段颎也是受到了这气氛的影响,满脸的微笑,忽然,看到了远处等候已久的何休等大臣,段颎连忙下马,之后诸多校尉司马也是纷纷下马。

何休率领百官前往,与段颎寒暄了片刻,方才拉着段颎走向了雒阳。

而人群之中,有三位少年,有些羡慕的望着骑着骏马的孙坚,正是袁绍等三人,袁术有些不悦的说道:“长兄,他似乎与你一般年纪他能做的,为何我等做不得?”,袁绍皱着眉头,没有言语,曹操说道:“二郎,要不要我们也去投南军,日后定也能骑着高头大马,让三公前来迎接!!!”

袁术双眼一亮,连忙点了点头。

袁绍叹息,说道:“我等为世家子,如何能入南军为士卒?还是等等,看看阿父能不能我们争个羽林郎,能够进入天子眼中”,袁术闻言,有些失望,愁眉苦脸,反而曹操,有些欣喜的龇着牙,说道:“你们是世家子,可我不是啊,他们都骂我是阉竖之后,我可以去南军!!”

袁术指着曹操,骂道:“嘿,你这无耻的阉竖之后,我们都不去,你去做甚么!你若是私自进南军,我们便再也不同你来往了!!”,这话引得袁绍与曹操大笑。

当段颎率领有功者进入皇宫的时候,大部分将士都是有些惶恐的,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能够走进此处,得到天子的奖赏,小胖子乐呵呵的走了出去,看到了段颎等人,大笑,言语道:“朕的冠军侯们回来了!”,众人大喜,纷纷上前拜见。

小胖子一一与他们叙话,最后又走到了段颎的面前,握着他的手,言语道:“将军功高,不知朕当如何赏赐?”,段颎连忙说道:“职内之事,何敢所要赏赐?”,小胖子又是大笑,最后,则是加封各路校尉司马爵位,又赏赐诸多金钱,良马,好剑等。

至于段颎,被加封为侍中领左将军。

之后,便是大开宴会,招待三军。

小胖子因为年幼,登基以来,从未有进行狩猎,而此时,有了这场大胜,小胖子也有意举办一场庞大的狩猎,不止是要宗室子弟前来,还要让这些战功显赫的大将们来参与,用一场表示皇家勇武的狩猎,来进行对他们的奖赏,在宴会上,小胖子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除了闻人袭,诸多大臣都是应允的,百官之中,也只有闻人袭愁眉苦脸。

唉,又要花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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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6章 建宁冬狩

而这一次的狩猎,却安排在了年末,说起来,其实这个时候,是不应该举办狩猎的,作为以孝与礼治国的大汉,对于各种礼仪,包括狩猎之礼,都是有严格要求的,可是,因为段颎刚刚大胜一场,将士们都需要奖赏,故而小胖子举办了此次的狩猎,一意孤行。

那么,大鸿胪会不会来制止皇帝这种不符礼法的行为呢?

显然,曹嵩是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的,当袁平等人怒气冲冲的质问曹嵩为何不向天子上言的时候,曹嵩极为温和的告诉他们,像这样犯上直谏的做法,应该是由你们这些贤才党人来做啊,我不过是阉竖之后,干嘛要抢了你们党人的饭碗呢?

袁平气的险些要与曹嵩动武,可是,到了最后,他也没有前往皇宫,进谏天子。

狩猎之地,一般都是雒阳周围的皇家山林,这些山林,是禁止百姓进入的,百姓不能在此伐木,更不能在此狩猎,否则便是大罪,太仆为小胖子选了一匹最为温顺的骏马,小胖子背负弓箭,腰佩长剑,威风凛凛的赶往此地,而此时,各地的宗室子弟也是纷纷赶来,这种能够面见天子的机会,实在难得啊!

而刚刚从战场上回来的将士们,对此极为欣喜,他们认为,能够参与狩猎,乃是天子赐予他们的极大恩赐。

孙坚,黄忠,典韦等人都是开始练起弓术,典韦更是令人打造了几支重数十斤的短戟,背负在身后,令人胆寒,忙碌的准备之后,此次狩猎仪式,方才正式的开始了,众人几乎没有人是穿着正装的,天子都是戴皮弁,严格的来说,这已经算是天子别样的立冠仪式了。

因此,这场的狩猎也是显得格外的重要,诸多猛士头戴武弁大冠,也被称为武冠,以表示自己的勇武,而汉朝又是四时衣,春青,夏赤,秋黄,冬皂,清一色的皂衣显得氛围格外的活跃,就连此时的风寒好像被阻隔在外,天子骑着马,在一众南军的簇拥下,缓缓赶来。

场中多是此次立下诸多战功之人,因此,何休也是在内的,本来众人都是劝何休放弃,因为他年事已高,不适合这样的活动,可是别人这么一劝,这老头的脾气反而上来了,他将好心来劝的士子大臣们都胖揍了一顿,便带上了弓箭,不急不慢的赶来。

看到老人头戴武弁大冠,俯视着诸多年轻猛士的一幕,小胖子也是乐了,连忙将何休请到了自己的身边,并且以自己不善弓箭为由,让他相助自己,待在自己的身边,显然,小胖子也是极为担心,这位老人会出甚么意外,天子看到众人来齐,认真的看着这些猛士们。

笑着说道:“十载之长城,全与此也!”

众人下马大拜,小胖子令他们上了马,笑着言语道:“诸公可当自去,百官可为猛士助威!”,因为这次狩猎的重要性,小胖子将朝中大臣也是叫了过来,可是他们没有进行狩猎的权力,只是能在一旁看看罢了,即使如此,他们也是乐意前来,毕竟乃是国之喜事!

诸多猛士,全然看着天子,天子没有启程,他们是不敢先动的,小胖子大笑,骑着马便飞奔而去,之后便是一群南军士卒跟随在后,何休也是跟着,猛士们这才冲进了山林之中,因为是冬日,骏马也不像平日里那般矫捷,而动物也是比较稀少,小胖子与众人在山林里转了许久,也没有甚么猎物。

最后,还是一个士卒眼尖,一眼看到了远处的一只兔子,提醒身边的天子,小胖子极为开心,拿起了弓箭,认真的瞄准着,可是这兔子跳来跳去的,小胖子根本瞄准不了,他大怒,猛地射出一箭,却没有中,反而让兔子惊惧起来,连忙逃命,小胖子骑着马便开始追!

连射了数发而不能种,小胖子大叫道:“与朕把那兔子给射杀了!!!”,南军士卒,何休等一同飞射,显然,他们的弓术还是不错的,有两支箭直接射穿了可怜的兔子,将它钉在了树上,小胖子恶狠狠的赶到了树边,拉起弓箭,对着兔子又连射了几次,方才心满意足的将兔子拎起来。

何休摇着头,大笑,小胖子也不由得大笑起来,气氛极为活跃,之后,不知为何,这位天子便开始追杀各地的兔子,甚至对于某些大型猎物都是不屑一顾,专心致志的杀起兔子来,天子难得出来放松,诸多士卒也是如他愿,纷纷开始追杀兔子,看到天子各地射杀兔子,那些猛士也就不敢杀兔子了,还是让给天子罢!

何休看着有些奇怪,问道:“为何你只杀这兔子,却不杀野彘黑罴?”,小胖子看着他,这黑罴在冬日能遇到麽?至于野彘,发狂起来数个士卒不能抵挡,惹它做甚么,还是兔子好啊,可是这话又不能直说,只好笑着说道:“百兽之中,唯有此畜与鼠啃食作物,祸害耕田,为百姓之祸!”

“故而杀之!”小胖子这话说的可谓是大义凛然,诸多将士纷纷惊叹不已。

而何休缓缓靠近了小胖子,低声问道:“说实话,休要给老夫装模做样!”

小胖子嘿嘿一笑,低声说道:“朕四五岁之时,曾有一兔子咬伤朕的手指”,这话一说,不止是何休,连一旁贴身俯视他的宋典都是吓了一跳,有些埋怨的看着何休,似乎在问,你把大汉天子给教成甚么模样了???

众人一直狩猎到了傍午时刻,小胖子这才开开心心的走出山林,此刻,他身后的将士们浑身都挂满了兔子的尸体,看得诸多百官瞪大眼睛,甚至都忘记了要恭维,还是段颎反应快,急忙前来恭贺天子,射术了得,小胖子也是谦逊的摇着头否认,这下,群臣方才同时恭维起来。

不过片刻,诸多将士也是纷纷带着各自的猎物走了出来。

最先出来的便是孙坚,他浑身都挂满了猎物,野兔,雉鸡,飞鸟等等,虽然猎物极多,却没有没有甚么大猎物,看来是没有找到,他急急忙忙的走出来,本来是想要炫耀一番,却看到天子身后那堆积成山的兔子,哑然无言,在他之后,便是典韦,他此刻,浑身衣服都被撕扯破了。

模样有些狼狈,甚至是下马步行,而他手里却是拖动着一头彘,众人惊叹,孙坚更是咬着牙,说不出话来,小胖子大喜,令人奖赏典韦之勇武,众人纷纷走出,猎物就没有如此的夸张了,毕竟,此时猎物也却是不多,能够有这样的成绩,也算是不错,可惜跟孙坚,典韦,天子比起来,就有些微不足道了。

在这时,黄忠却率着程普,张济等人从山林之中走出,原来,他们三人纵马拖着一个巨大的黑罴,那黑罴浑身是伤,弓箭插满了身躯,更是有刀痕,一双巨目圆瞪着,看起来是死不瞑目的,小胖子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此罴何人所狩?”

黄忠拱手说道:“此乃臣之猎取。”

“你是从哪里找到黑罴的?”

“说来,臣也是侥幸,与山洞内,发现有一黑罴正在熟睡,便拉弓射杀”黄忠有些无奈的说道,小胖子不怒反喜,又令人奖赏黄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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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7章 匈奴校尉

大喜之下,小胖子便要黄门拿出鼎来,他要与这些将士们一同鼎食,当然,天下只有他有资格鼎食,其余人顶多是从鼎里分出食来,盛与碗中食,不过,即使如此,也足以让这些猛士们无比开心,而宗室子弟有些悲哀,在猛士们的光芒下,他们几乎没有甚么猎物能够拿的出手。

将猎物一一放进鼎中,看着肉水沸腾,小胖子也是食欲大增,与诸多猛士叙话,又向黄忠典韦等人请教弓术,这让黄忠受宠若惊,连忙一一讲起这弓术,在座之人,各个都是猛士,自幼便习拉弓射箭,并不觉得黄忠就能盖得过自己,都是有些不以为然,也只有小胖子认真的听着。

他又问起典韦,典韦却是有些尴尬,从背后拿出了短戟,说道:“臣射术一般,故用此物,十步之内,百发百中!”,小胖子有些惊奇,将此物接过,双手拿着,却是格外的吃力,浑身都在颤抖着,更别说是扔出去,他不由得感叹,而曹嵩等人更是连忙惊呼,天子神力!

后来意识到这并不是好的赞誉,又连忙夸赞起了典韦。

毕竟,气力惊人的君王,向来没有甚么好下场,比如那帝辛,嬴荡,项羽,还有大汉某一位王侯,总之,夸赞天子神力绝对是不好的,小胖子毕竟心胸宽广,也没有理会他们的过错。

等候了许久,众人都已经走出了山林,小胖子又问道:“可还有人未曾出来?”,段颎认真的看了看周围的人,方才有些惊讶的说道:“尚缺一人!”,小胖子大惊,若是此时还没有出来,只怕是在山林之中遭遇了甚么麻烦,他连忙问道:“何人也?”

“长水营校尉,栾提伊黎!”

北军共有五营,第一是屯骑营,屯骑营乃是由全员的汉人骑兵所构成,所招大部分乃是河内,河北地区的骁勇猛士,装备精良,多为破阵之用,全披甲,执长矛,而第二乃是越骑营乃是归附越人骑兵所构成,此些骑士善与往来,更是善与骑战步战,作用巨大!

之后便是邢子昂原先统领的步兵营,步兵营也是汉人士卒所构成,大部分都是凉州雍州的西北材官,手持大盾,常常能与塞外骑兵交州而取胜,随后便是射声营,此营乃是弓弩手,多有强弩强弓,格外精锐,最后一营乃是长水营,长水营是由胡骑所构成。

他的构成十分的复杂,有亲汉的羌人,有乌桓,而大部分却是匈奴,这些都是昔日归降的匈奴,放牧与并幽之地,骑射了得,与塞外作战,已久能够让那些异族看到数百年前匈奴骑兵的勇猛,而这位伊黎铁木尔,便是长水营的校尉,因此次战役作战勇猛,故而选入狩猎中。

此人不仅作战了得,更是精通各族语言,理所当然的被张奂所厚爱,逢战便为先锋,先前与羌战,正是此人,告诉了那些羌人甚么才是真正的骑射,也是他率领近卫率先捉拿了羌人首领,若不是他身为异族,只怕此刻便不止是校尉。

听到此名,小胖子有些诧异,又问道:“甚么?”

“栾提伊黎”段颎熟练的说道,他又解释道:“此人乃是匈奴人,统长水营”,小胖子这才点点头,他又忽然兴奋起来,他可从来没有见过匈奴人,不知道昔日让自己诸多先祖都有些畏惧的匈奴人,是甚么模样的,他皱着眉头,说道:“派人进去寻找,不知他是不是出了甚么意外。”

而此刻,肉食也已经被黄门一一取出,香味四溢。

“异族卑鄙,莫不是诚心耽误,不服君上?”大臣之中的袁平说道,众人点点头,他们对于大汉周围的诸多异族,都是接受的,包括乌桓,羌,他们担任中郎将的时候,都是对此些人施恩奖赏,令边地安稳,异族爱戴,只是,匈奴就不在此列了,对于匈奴,这些士大夫都是从心里感到愤怒。

对于他们而言,这是与他们曾经经过了无数年的战争,并且让两方都付出了惨痛代价的匈奴,昔日南匈奴投降,朝中也是有很多大臣要求将他们杀绝,不留活口,听到他们这么说,不止是段颎,就连孙坚等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善,段颎皱着眉头,说道:“此人勇武,又历经数十场战役,战功赫赫,绝非诸君之所言者。”

小胖子也是有些不悦,对着他们说道:“猛士为朕而战,不可使其寒心!”

袁平等人这才拱了拱手,脸上依旧有些不屑。

何休却不理会小胖子的告诫,不悦的说道:“昔日,匈奴欺之甚矣,何以为校尉?可见往日三公用人不识也!”,段颎看到何休开口,心里虽然不悦,却不敢再言语,而与他一同战斗过的孙坚等人却是冷哼了一声,纷纷再入山林之中,要去寻找此人。

小胖子冷冷看了何休一眼,何休这才没有言语。

众人沉默着,等待猛士回来。

过了不久,忽然听闻山里之中阵阵欢呼之声,小胖子也抬头看了起来,只见一群人从山里之中钻出,最后,却是有一人,气喘吁吁的,众人手拖一物,视之,竟然是一斑斓猛虎,小胖子也是吓了一跳,缓过神来,连忙走了过去,最后一人正是长水营校尉。

看着这头斑斓猛虎,众人又惊呼起来,小胖子也是前往,上前抚摸着这头大虎,不由的称奇,他抬起头,笑着问道:“你便是栾提伊黎?”,匈奴校尉极为开心,天子准确的说出他的名字,让他心里格外的感动,他拱手说道:“臣正是!”

小胖子仔细的看着此人,此人身材矮小,可并不瘦弱,他兴奋的说道:“将此虎献与陛下!”,小胖子笑着说道:“你所猎?”。

“正是,臣侥幸,与洞中见此睡虎,便射杀之!”

一旁的孙坚抿了抿嘴,心里却是疯狂的抱怨,为何你们运气就这么好?我遇到的全都是兔子??还都不敢射杀!!

小胖子大笑起来,收了此礼,陈赞道:“正猛士也!”

“败军之后,何谈猛士?”袁平等人低声嘀咕道,栾提呼厨泉眉头一皱,咬了咬牙,却没有言语,段颎有些忍耐不住,言语道:“此人忠心向汉,与羌战,逢战必先,捉拿贼酋,身负数十伤而不退,不为猛士耶?而我征讨山越,此人亲手斩杀山民数十,击溃盗贼数百股,保一方安宁,不为猛士耶?”

“栾提伊黎!褪衣!”段颎命令道。

他有些为难的看着段颎,缓缓解开了上身衣,上衣褪去,便是满身的伤口,密密麻麻,十分狰狞,就连小胖子也是大吃一惊,浑身竟然没有半点完好的地方,令人触目惊心,何休也是张大嘴巴,过了片刻,点点头,说道:“此身可消昔日之恩怨矣!”

而有臣并不服气,看着他,有些嗤笑着问道:“比冠军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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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8章 初为人父

他的这番话,让栾提伊黎面色赤红,低下头来,说不出话来。

而周围的一些长水营的士卒,则是面色不悦,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小胖子勃然大怒,猛地上前,一脚将此人踹翻,双拳挥舞着便打了起来,这一举动,深得何休精髓,众人目瞪口呆,天子威严何在啊??诸多士卒向前,当然不是为了制止天子,相反,他们是组织那年轻官吏反抗,若是他敢抵挡,士卒绝对会杀死他!

小胖子心里大怒,朕费尽心思,为这些将领士卒们振奋军心,你一句话,便险些毁了朕的大事!若不是狩猎不易开杀戒,小胖子早就把此人给斩杀了,他的殴打让这个官吏也是抱头哀嚎,却不敢有丝毫的抵挡,袁平有些急切的望着弟弟袁逢,希望他能够开口。

袁逢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陛下!陛下!请陛下宽恕啊!”

群臣大叫起来,却没有人敢上前阻拦,忽然,何休缓缓走了过去。

“何公,快快阻拦陛下啊!”

“也只有何公能够阻拦陛下了!”

“何何休??你要做甚么??快快拦住陛下与何公啊!!!”

当几个士卒将此人抬出去的时候,小胖子这才转过身来,将肉食分发与诸多猛士食,这些军中猛士,看向陛下的眼睛简直都是在冒火,显然,天子的所作所为让他们极为佩服,或许,只有这样的天子,才能够执掌这样强大的大汉罢,小胖子笑呵呵的将肉食分与众人。

一点都没有方才的凶狠。

栾提伊黎猛地单膝跪下,俯身,对着天子重重行了一礼,说道:“堂黎喾图!”,周围那些长水营的胡人士卒们,也是纷纷跪下,口中大呼:“堂黎喾图”,段颎在一旁,低声的说道:“tanrikut,是匈奴语中天子的意思”,小胖子低喃了几声这奇怪的发音。

他忽然笑了起来,将他扶起,说道:“入大汉者,为朕之子民也,来,食肉!”

却不想,他如此一说,栾提伊黎再次行礼,胡人士卒们皆然行礼,这一下,诸多士卒,官吏也不好站着,纷纷行礼,小胖子显得十分亲切,他却是不知,就是这么一句话,在边塞之地竟然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当数个月后,鲜卑檀石槐派人洗掠并州时,匈奴与乌桓的数万骑兵高呼着“堂黎喾图”,疯狂的与他们战斗,平日里,他们从不会如此的凶猛,毕竟,鲜卑是不会洗劫他们的,他们的物资比正在强大起来的鲜卑还要不如,只是,此时,这些与他们无有冤仇的骑士们,却是将他们打了出去,险些将他们追到了汗王帐!!

这是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

当狩猎结束,建宁五年,也算是走到了末尾。

闻人袭上奏,曰:“先前政事不宁,故而先公取年号为建宁,此时,王事宁,战事胜,可谓平也,而气寒,熹者炽,可取年号为熹平!”,这是准备更改年号了,小胖子大笑,言语道:“若是战胜便要该更年号,不知朕此生当取多少年号?”

令建宁不改,明为建宁六年。

年末,会稽妖贼许生起句章,自称阳明皇帝,号善道术,众以千计,王符尚未出动,便被当地亭长率百姓抓捕,献与王符。

汝南有黄龙现与井中。

太仆许栩卒。

鲜卑寇并州,汉军尚未得知,便被南匈奴与乌桓部所击退,杀贼数千,斩获辎重无数,取贼酋首级,遣使送与雒阳,而两部伤亡亦重,匈奴单于栾提羌渠死与战中,天子封谥号曰忠武,加以赏赐,并立其长子栾提于夫罗为单于。

建宁六年,

小胖子格外紧张,坐在厚德殿里,忽而坐,忽而起,转悠了许久,又无奈的叹气,看到天子这番模样,一旁的宋典低声说道:“国家莫要担忧国家有上天庇佑”

“唉这都多久了要不,朕去看看?”

宋典连忙摇头,有些惊恐的说道:“国家,不可啊!阴气甚重恐伤体”,这句话却是让天子有些不悦,他问道:“朕怎么会畏惧甚么阴气,朕乃天子!”,宋典叫苦,连忙说道:“并非伤了国家,而是宋贵人啊!宋贵人临产,身体大损,只怕受不得国家的天子气啊!”

宋典这么一说,小胖子反而打消了过去的念头,坐在地上,静静的等待着。

唉,望上天庇佑,赐以平安啊

小胖子正在焦急的等着呢,忽然有黄门小跑前来,高呼道:“国家!国家!”,小胖子大吃一惊,连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急忙问道:“如何?如何??”,那小黄门满脸喜色,叫道:“宋贵人已为国家诞下皇子!”

“哈哈哈~~~”

“朕就知道是个皇子!朕就知道!!”

小胖子放声大笑,猛地便朝着永乐殿飞奔而去,诸多小黄门在身后追赶着,到了此处,小胖子急忙开始寻找,一个婢女看到了他,连忙俯身行礼,她怀里的正是一个放声哭泣的小家伙,小胖子大笑着,连忙从她手里接过孩子,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便认真盯着。

这小家伙刚刚出生,却生的有些胖,比同龄人都重了些。

他浑身皱巴巴的,也没有甚么毛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接过孩子,小胖子就似乎看到了小小胖子那与自己极为相似的眉目,他傻傻的笑着,俯身又在小家伙的脸上亲了几口,抱着小家伙,大笑起来,做着鬼脸,小家伙依旧在大声哭泣着,小胖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哄。

不知不觉之间,小胖子也成为了大胖子,成为了真正的一代天子。

天子手持幼婴,不断的逗弄着,满脸的喜色,诸多小黄门也是欣喜的看着他们,天子这番模样,他们还是初次见到。

“在哪里呢?在哪里呢?”

门外传来声音,天子抬头看去,却是董氏气喘吁吁的小跑而来,天子简直吓坏了,连忙上前要扶住她,董氏进门,一双眼直勾勾的便直接盯住了那孩子,天子行礼,她根本不理会,直接抢过天子怀里的孩子,瞥了他一眼,不悦的说道:“抱都报错了!亏我来的早!”

果然,她一接孩子,这孩子竟然就不哭了,瞪大眼睛,看着太后,竟然笑了起来,董氏满脸的欣喜,笑着,抱着孙子亲个不停,天子站在一旁,有些尴尬,咳了咳,董氏根本不理会他,抱着孩子就走了出去,天子嘟囔着嘴巴,不知在说些甚么,一旁的宋典低声提醒道:“国家,这宋贵人”

“妈耶!险些忘了!!”

天子一拍额头,便急匆匆的朝着里面跑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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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9章 设学天下

建宁六年,元月。

皇长子出生,天子大喜,大赦天下,免多地税赋,独董宠乱贼不赦。

是月,又加宋贵人为皇后,封其父宋酆为不其乡侯。

整个皇宫,都因为皇长子的诞生,从而陷入了一片欣喜之中,只有小胖子有些郁闷,他的孩子刚刚出生,就被阿母给抱走了,自己甚至都没有能够多抱几下,他急匆匆的去见皇后,又被婢女们拦着,皇后刚刚临盆,是不能见人的,还要天子等候数日,这么一来,小胖子就只能去永宁宫,去看望自己的孩子了。

宗正刘陶此刻也已经前来,他是要将孩子列入宗室家谱,小胖子便要跟随他一同进去,也算是有了借口,进了宫殿,宫女黄门纷纷行礼,小胖子也并不理会,直接走到了孩子面前,笑嘻嘻的看着,董氏正在哄他,而身边则是几个乳母,也是董氏召集过来,准备喂养小皇子的。

刘陶先是恭喜天子,又是恭喜太后,方才开始做起自己的事情来。

当事情办妥,董氏便将小胖子赶了出去,孩子却是留在了她那里。

而朝议之中,诸多朝臣也是向天子表示恭贺,连远在扬州的王符,也是上表奏章,恭贺天子,何休更是激动,他视小胖子这个徒儿为亲子,而小皇子,在他眼里更是犹如亲孙,格外喜爱。

王符初到扬州,弹劾他的奏章便犹如飞雪一般从扬州飞来,从各地太守到小吏,只要有资格上书,都没有落下,他们列出王符的种种恶行,比如无故抢夺民田,抄家灭口,毁坏祭祀等等,整个扬州的官吏痛哭一片,他们是彻底体会到了为什么要请烹王节信,当然,在他的种种恶行之下,是早早安顿好的山民。

是倒下的无数豪强,甚至还有世家,有些江东世家,对于这位名声在外的酷吏并不以为然,在他统计扬州耕地,户籍的时候,甚至是派家奴与扬州郡卒对抗,这些世家与中原世家不同,他们是有各自的门客家奴组成的私兵,当然,对外只是称为奴仆,只是,他们也是暗地里操练过这些私兵。

没有想到,这一点反而成为了王符的借口,他直接调集整个扬州的士卒,甚至还招来了投效的山越首领尤突,令他率山民,两者一同血洗了扬州内的世家大族,一时间,遍地哀嚎,天下震惊,而王符十分开心,他将这些世家豪强的耕地分给了山民,乃至与扬州百姓!

随后,他又从中原掉来善与耕作的农夫,以各地典农官为本,推行中原先进的农耕技术,开垦了江东大规模的荒地,在亲自经过了数次的考核之后,他派遣余杭县令陈浑在县南兴建大型蓄水工程,名叫南湖,以拦蓄苕溪溪水,在扬州之内大开水利工程,便直接将多数无法安置的山民投入到了工程之中。

这是从修筑道路之中学到的手段,让扬州瞬间有了起色,百姓们欢呼不已。

原本的建宁驰道,乃是从雒阳,一路经过兖州到达豫州,再从汝南到达徐州,可是王符又上奏庙堂,请求再从汝南修筑一条直达九江的驰道,人员可以从扬州山民之中调取,钱财必须要庙堂所支付,这样强势的地方官吏,闻人袭真的是前所未闻,当他怒气冲冲的将王符的话语传达天子的时候。

天子并没有他想象之中的那般大怒,他反而大笑起来。

应允了王符这一极为无礼的要求。

除此之外,王符又在扬州大建盐场,开发盐地,又准备接受山越的炼铁地,总之,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王符已经制定出了一个长达十年的计划,可以看到,若是计划能够顺利实施,只怕王符会给带天子一个巨大的惊喜,而弹劾王符的奏文都被袁逢递交到了天子手里,当然,袁逢是向来不敢私自截留任何奏章的。

他办事虽然不如王符,却也是恪尽职守,让天子极为满意,王符虽然不在庙堂,可是他当初为天子所构想的那一副美好的画卷,还是令小胖子不能忘怀,如今,天下也算是大治,对于各地私学的设立与改革也是时候该进行了,小胖子自然不会自己在庙堂之中提出这个设想,这样的学术问题,他还是交给了崔寔与蔡邕来提议。

果然,在庙堂之中,蔡邕上前,向天子倾诉,天下百姓苦于学而无道久矣,子曰教而无类之类,诸多官吏皱起了眉头,这不是想要继续扩张太学院罢,要是论对于太学院的喜爱,当今天子绝对是其中的奇葩,他怀着任何一位大汉天子都不曾拥有的对太学院的热情,不过,如今在太学院与门子学的再三扩张下,哪里还有学子可以入太学呢?

蔡邕继续说道:“还望与各地设立私学,教导幼童启蒙,私学为官,不收束脩,学制可与百官协商。”

这话一出,闻人袭便出声反对,当然是因为这样的支出太大,朝廷刚刚经历了一场南方大战,而现在北方的鲜卑又有些不安,这个时候,这么可以继续耗费钱财,来做这些事情?而随后与他一同反对的,竟然还有袁平,荀俭等人,他们的借口也是如此,耗费大量钱财,而且百姓幼子向来都是学农桑,作农事。

若是都入太学,那么将来我们吃什么?农事谁来做呢?

当然,还有别的原因,他们不愿意明提,若是天下幼童都识字了,日后太学院的学子更加多了,他们世家该怎么办?

小胖子皱着眉头,没有言语,还好有崔寔辩解道:“设立私学,乃为宣化仁德,使众人沐与圣恩,又如何会耽误农事?可接受八九岁之幼童,教习一载,习得文书便可,若有聪慧者,可再攻读仅仅一载之间,想来也不会耽误多少农时,何况官学不收束脩,其启蒙读物,我等可以编写一册,而诸君都可一同参与。”

崔寔就要聪明的多了,他先是以儒学大义来压这些朝臣,后来才是一一解释,最后又给他们了利益,能够修书,还是启蒙教物,可见,若是此书修成,此制定下,所有修建此书之人都会留名青史,被后人所念。

崔寔又劝了众人许久,说的不少朝臣都动了心,犹豫不决,小胖子也没有出口,崔寔此人,才能一般,只是口齿伶俐,能言善辩,所书写的文赋更是出色,将此人留在身边,看来是留对了,自从将此人留在宫中,半年多的时间里,此人已经写出了文赋数十,无一不是夸赞天子之贤明,国家之强盛。

今日,他又起到了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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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0章 何休编书

崔寔的话再有道理,那也只能说动一部分的朝臣,而多数的朝臣,尤其是以袁平为首的世家名士们,他是没有办法去说服的,毕竟,这已经触犯到了他们的利益,袁平笑了笑,说道:“崔公所言有理,只是,若是要在各地办私学,只怕难以找到如此众多的老师来。”

“天下郡县何其多,若无名师,何谈教导?”袁平一下子就抓住了这政策的不足之处,便是缺乏教师,像教材你可以自己编写,那老师呢,你总不能凭空变出来罢?他说完,便站在了一旁,没有开口,崔寔看了看天子,也不知该说甚么,毕竟天子也没有告诉自己解决之法。

小胖子点点头,说道:“正因此事,方才召集群臣来议!”

天子说的已经足够霸气了,叫你们过来,不是要你们反对或者支持的,只是让你们帮朕想个办法,怎么顺利完成此事,袁平有些焦急的看着周围的同僚,可是这些家伙哪里敢触犯天颜,这位天子性情暴烈,若是冒然触怒,那下场啧啧,算了,还是忍着吧。

看到同僚们都没有言语,他又将眼神放在了上方的袁逢身上,自家弟弟乃是尚书令,天子心腹,这种时候,你总该为兄长出头罢?果然,或许是注意到了兄长的眼神,袁逢缓缓走了出来,拱手俯身大拜,小胖子眯着眼睛,微微笑着,问道:“爱卿,可有良策?”

在袁平期望的眼神之中,袁逢点了点头,说道:“臣确实有良策,既然要让私学为官制,何不设下学官,以各地私学为制,设下教学官,再将太学与门子学学子调入私学,担任官吏,以教导幼童为职,若是有出众者,可可以科功制而升迁”

“哈哈哈,善,大善!”

“君真是朕之张良!有君与此,朕何愁天下不治??”

天子大喜,立刻奖赏袁逢,而末尾的袁平,就是目瞪口呆了,甚么情况?

我让你上去反对这个制度,你直接帮陛下解决了难题???

袁平许久方才缓过来,看向袁逢的表情极为不善,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低着头再不言语,袁逢微笑着看向他,却是暗自感慨,长兄啊,这袁家,可不能全部站在一处,若是此处崩塌,岂不是让整个袁家都灭亡?而人群之中的荀俭,似乎也是看出了甚么,瞪大了眼睛,皱着眉头思索着。

小胖子立刻便让何休,闻人袭,乔玄,袁逢等人商议,制定一个私学官职,犹如民屯一样,定要让文风昌盛,何休看起来有些激动,他看向天子,缓缓开口道:“陛下,这启蒙书籍之编写,可否让老夫来做?”

他浑身都在颤抖着,在公羊没落的当今,他忽然发现了一丝希望,那是可以重振公羊,让天下人回到正道上的希望,看到何休如此激动,小胖子在心里思索着,如今,国家富裕,可是大汉还需要更多的土地来耕作,周围是定然要扩张的,在这种时候,若是大规模推行公羊,激起百姓好武勇猛之气概,也未必不可啊!

而朝中百官,都吓坏了,这可不妙啊,公羊向来是最让官吏们头痛的学问,一句话,官辱母杀而无罪,他们是甚么?他们是官啊!这样教导出来一群整日陪着剑嗷嗷乱吼的刁民,让他们这些官吏怎么去治??陛下,千万不要答应啊!!!

“哈哈哈,师君所言极是,师君乃天下名儒,此事除师君不可,师君可需要甚么帮手?”

何休大喜,思索了片刻,说道:“还望陛下应允,使廷尉阳球,扬州刺史王符相助与臣!”

百官之中,有几个人险些晕倒,还好身边的人扶的住,几个大臣猛地倒在地上,嚎啕大哭道:“陛下!!不可啊!阳球,酷吏也,王节信,百年难出的奸贼也!这两人,怎么可以与何公一同编写???”,小胖子猛地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此事便如此定下,不必再说!”

定下之后,天子便自行离开了,百官一遍哀嚎,我大汉数百年的基业啊,莫非就要毁在今日???

王节信不死!国家难安!!

何休开心的与众人商讨,因为此事乃是王符最先提议,他们又传书扬州,希望能从王符这里得到些帮助,王符对于此事,还是极为上心的,他们一同商议定下了管制,以县设私学,设一启蒙博士,比百石,郡设一治学祭酒,比六百石,州设大祭酒,比千石,再以司徒总领此事!

他们又一一协商各地先后之顺序,教材之标准等等。

王符更是强烈要求将《潜夫论》的内容添加进去,可是何休不允,他认为,这是启蒙教材,不可弄得过于复杂,还是将诸多故事放入其中才好,大家心里隐约知道了甚么,果然,何休准备些的第一篇故事,九世之仇,犹可报也!!

此事也得到了太学与门子学学子们的支持,毕竟,如今两大学府扩张,招收的学子极多,而民屯官制已经放不下如此众多的学子了,此刻,有了新的官制,还能通过这官制得到升官的途径,目前担任典农中郎将的田丰便是他们最好的榜样,他们不仅又欢呼起来!

何况此事还是振兴儒学的大事!

可以想象,纵使千年之后,也定然有学子会我等感恩戴德,毕竟是我们首次开设了大规模的官设学府,让无数孩童都有了能够进学的资格啊!

而朝议结束之后,荀俭急急忙忙的返回了家,便立刻朝着奴仆吩咐道:“速速将公达带来!”,奴仆立刻领命,如今,荀家子嗣尚且年幼,而与他同辈的,更多还是在隐居编书,他心里有一个想法,还是需要年轻一代的荀家子嗣来办!

荀攸荀公达,今年方才十七,比起天子,也仅仅小了一岁,可是他如今是整个荀家最为聪慧的子嗣,他年幼而丧父母,一直被叔父抚养张大,年幼时,他的祖父荀昙去世,过去荀昙手下一个叫张权的官吏,主动找来要求为荀昙守墓。

荀攸对叔父荀衢说:“这个人脸上的神色反常,我猜他是做了什么奸猾的事情!”,叔父荀衢趁着晚上睡觉的时候趁机盘问,果然张权是因杀了人,逃亡在外,想以守墓隐藏自身,从此,他聪慧的名声便传播开来,众人陈赞,当然,其中也不乏荀家的推波助澜。

可还是不能否认,荀攸的聪慧。

如今,荀攸正在雒阳内向几个叔父求学,正忙碌着,便被叫了过去,可是他也没有丝毫的不满,急急忙忙的便朝着荀俭这里赶来,荀俭只是等了片刻,荀攸便已经赶到,看到了荀俭,俯身大拜,说道:“拜见大人!”,荀俭笑着将他扶起,又遣退了众人。

才与荀攸聊天叙话起来。

荀攸有些狐疑的望着他,并不明白这位长辈为何要叫自己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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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1章 荀家子攸

两位荀家人正在屋内聊着,聊了许久,荀俭这才缓缓说道:“今日,天子欲与各地建立启蒙私学,大开民智,宣化道德,不知你意下如何?”,荀攸皱着眉头,不假思索的说道:“学识广博,对天下大利,而对世家不利,为天下利者,还望大人莫要反对”

“今日,袁平一心反对,只是,他的弟弟尚书令袁逢,却是极为支持,还出言解惑,不知为何?”

荀攸有些奇怪的望着他,荀攸并不觉得荀俭不会明白如此简单的道理,他这次却是沉思了片刻,方才说道:“袁家势大,被天子所忌惮,之前又因为一些琐事,而不得天子喜,为自保计,故而袁平反对,而袁逢支持,自保之策也!”,他说完,又看了看这位长辈,荀俭微笑着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啊,可惜,朝中能看破者何其少也?果然,这位族子还是能够重用的。

他笑着说道:“若我向天子举荐你为羽林郎黄门,陪伴与天子身旁,你觉得如何?”

荀攸反应极快,他立刻明白了荀俭的意思,他起身,拜道:“谢大人恩荐,只怕负了大人厚望”

“无碍,无碍”荀俭笑着。

此事便如此定下,而朝中群臣则都开始忙碌起来。

先是何休,他身居家中,日夜忙碌着书写启蒙书籍,他有过启蒙小胖子的经验,故而知道什么样的故事能够引起孩童的好奇,什么的故事能够起到让孩童识字知理的作用,他日夜忙碌,小胖子都有些担心他的身体,派出宫中的太医令前往他府邸,照看一二,当然,这位太医令刚刚到达府邸。

就被何休给赶了出去,他用实际行动,向天子证明,廉颇老矣,尚能饭!!

而闻人袭的工作更是繁杂,他之前便一心忙碌与建宁驰道的修筑,而此刻又要在各地修建私学,这也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全国县城何其多也,他只好令各地的县令听令,各自修建私学府邸,又给他们下达了大小标准,以及其中各种物什要求,各地县令县长之类都纷纷开始召集民夫,修建私学。

当百姓们听闻,这是为了为天下幼童启蒙而所设,他们也就没有了任何的怨言,反而,为了加快速度,他们格外的热情,日后自己的孩子也能够读书识字,成为士子之流,如何令他们不喜?而有些开明的名士,也都纷纷表达,此乃开国之盛事,陛下以此事称圣也,他们觉得只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只因为这件事,就足以让天子青史留名,受后人所祭。

当然,有着诸多臣子来忙碌,小胖子又一次回到了清闲的时期,平日里,也是去看望自己的长子,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小家伙也逐渐变得与父亲酷似,董太后一直都说,这小家伙的长相简直与幼时天子无二,当然,小胖子是没有看出这个胖嘟嘟的小家伙哪里是跟自己相似的,只是,每次看到这个小家伙,他就不由自主的新生爱怜。

每次都会抱着他,狠狠的亲着,当然,这样的举动也一定会引起小家伙的大哭。

可是小胖子听到他的哭声都会大笑起来,这让董太后极为生气,数次都不让他接近自己的孩子。

宋氏也渐渐养好了身体,小胖子立刻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便跑过去找宋氏,宋氏面色苍白,依旧有些虚弱,看到小胖子与他怀里的孩子,连忙朝着孩子看去,小胖子将孩子放在了她的身边,说来也怪,这小家伙在阿母身边,竟然也不哭闹了,竟然还笑了起来,小胖子佯怒,说道:“嘿,这竖子,再大个十岁,看朕怎么揍你!”

宋氏不由得笑了起来,疼爱的抱了抱小家伙,小胖子笑着说道:“你可是为朕诞下了龙儿,哈哈哈,早些好起来罢,朕要为你建个大殿,就叫慈母殿!”,宋氏低声说道:“谢陛下恩赐。”,一家三口聚集在永宁宫里,一时间,整个殿里一片温暖祥和,许久未见的夫妻又温存了片刻,小胖子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数日后,小胖子正在厚德殿里挑灯夜读,忽然,灯火一闪,便要熄灭,立刻便有小黄门又换了灯盏,小胖子抬头,忽然一愣,这位小黄门甚是陌生,自己从未见过,而浑身的气质又格外的特殊,他看起来不像是个黄门,如同一个翩翩君子,小胖子看了他许久,方才问道:“你可是最近入宫?”

那小黄门一愣,附身拜倒:“国家明鉴,正是如此。”

“哦,你唤作什么?”

“臣荀姓,名攸,字公达。”

“荀攸????”小胖子有些惊奇,起身,又看了他许久,这就是日后被曹操称为王佐之才的荀攸?他看了许久,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你是个阉人?”,荀攸连忙摇头说道:“臣不是!臣领黄门,并非阉人!!”,小胖子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朕知道你,听闻你是荀家子之中最为聪慧者”

荀攸谦逊的说道:“臣不敢当。”

“听闻还有一人唤作荀彧?”

荀攸瞪大了眼睛,心里感慨道:那绣衣使者果真已经达到了这样的地步麽?

沉思了片刻,方才说道:“正是,臣之族叔也!今年方才十五。”

闻言,小胖子点了点头,又皱了皱眉头,曹操,荀攸,荀彧,乃至田丰,这些在天书中留名的人,都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而根据天书的记载,皇帝早逝那么,自己,还能够活多久?从未想过的这个问题,让他心里忽然便有些惊恐,他连忙摇了摇头,将心里的恐惧派出脑海,叹了一口气。

荀攸看到天子面色异常,也没有多言语,

小胖子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荀家势大,怎么会安排你在宫内任职?”

“国家,宫内服侍天子,与宫外为天子事劳,更何鄙?”

“那你是自己前来任职的?”

荀攸看着面前的天子,沉思了片刻,说道:“是受家中大人所派遣。”,小胖子有些疑惑,问道:“何人耶?”,荀攸说道:“家中长者俭公。”,小胖子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又问道:“为何?”

“长者要臣多亲近陛下,以保荀家。”

“哈哈哈~~”小胖子闻言大笑起来,问道:“荀家势大,何以自保?”,荀攸面色如常,回答道:“只因天子威重,荀家惊惧,故而如此。”

“朕喜欢你,朝中,像你这样敢说实话的臣子,已经不多了,尤其是世家子弟,除了你,也就袁逢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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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2章 荀攸之策

君臣言谈甚欢,荀攸的诚实,也确实让小胖子心里极为开心。

荀攸的这番话,让他心里也有些兴奋,或者是,沾沾自喜,想那世家曾经是多么的庞大,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可是如今呢,还是需要派出家中子弟来向自己献媚讨好,生怕自己将其家族覆灭,嘿,小胖子如今还真的可以做到,刚刚返回京城的那数万大军,磨刀霍霍的段颎,难道还覆灭不了几个世家大族?

而先前如孝桓皇帝时期那般,以辞官来逼迫天子也是行不通的,你要辞官?行啊,刚好有数百太学生没有官职呢!

两人又聊了许久,对于这位年轻的能臣,小胖子心里也是越来越看重,过了许久,荀攸方才说道:“有一事,欲报与国家得知。”,小胖子笑着点点头,说道:“说吧。”,荀攸挺直了身子,面色肃穆,他说道:“臣从兖州至于雒阳,路途所见,民屯开垦之地甚多,各地官吏争先开垦,耕地无数。”

“只是,官吏为了广增耕地而如此,所作所为更多还是为了政绩,地方屯民不足,耕地大增,而无有民众精心耕耘,只怕白白耗费了钱财,却没有起到作用,如凉州,雍州,并州,幽州更是如此,此些地界人烟稀少,开辟了数万顷耕地,何人来耕耘?”

听到他说完,小胖子面色已经变得有些慎重了,他皱着眉头,若是只是开垦了耕地,而没有人员去耕作,那不是浪费了这些田地麽?朝廷为了耕地,耗费了多少钱财,若是没有相应的丰收收获,那怎么可以呢?他又问道:“朕为何不知此事?”,荀攸有些迟疑,犹豫着没有言语。

小胖子大手一挥,说道:“直说便可。”

荀攸这才说道:“陛下居于深宫之内,外界之情,定然多有不知,而此些事,旧党官吏曾多次与陛下提议,只是陛下”

“呵呵,只是朕太放纵新党,所以才没有理会,是不是?”

荀攸没有言语,但是小胖子知道,他就是这个意思,民屯之事,乃是国家根本,从建宁三年开始,到了如今,已经新增耕地千万顷,全国耕地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近八千万顷的庞大规模,而小胖子一向都是以此为荣的,民屯官吏更是都是小胖子亲自提拔的心腹官吏,是用以对抗这些世家大族的根本。

而主持者,大多也是帝党“十贼”之中的奸贼。

小胖子实在没有想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荀攸开口道:“陛下,臣建议,与冀,兖,青,徐等户籍众多之地,可以依旧大力开垦,这些州郡,户籍众多,臣所观,还能各地开辟十万以上的耕地,而凉,益,荆,幽,并之地,希望陛下能够停止开垦,令百姓精心耕作,官吏不可沽名钓誉。”

“恩”小胖子点点头。

“另外,陛下,扬州收服了山民六十万,有王公亲自行政,只怕日后又是一富裕大州,扬州既然可矣,其余者为何不可?”

“与并州,幽州内,尚且还有数十万的匈奴部众,以生存计,其不懂耕耘,近来天气又是格外寒冷,牧业不振,只怕会引起边地灾祸,天子或可将此些人分散,派遣与并,幽,冀等地,教与农耕之法,参与耕耘之中,这些数十万匈奴人,若是能安置与各州各地,也不能为天下害,何况匈奴降久矣,数十年之间,这些部众便与本土百姓无二!”

小胖子皱着眉头,没有言语。

荀攸又说道:“另外便是凉州,凉州之地,不适农耕,周边却有草场可以放牧,陛下何不将亲汉羌移居与凉州内,使其与边塞为大汉放牧,驯养牛马,有张将军于此,这些羌人,也不足为惧,其余如益州,荆州内,也是多有蛮,若是陛下敢用此些人,定然能使的各地户籍大增,新增之耕地也是有民所耕了。”

小胖子听了许久,方才问道:“若是如此,只怕日后会引起大乱,若是教会了此些人耕作之术,日后其渐渐强盛又如何?”,荀攸摇了摇头,说道:“陛下,对于匈奴,蛮,乌桓等,陛下可采用分居之策,将其分开定居,分成数十股,便无害也,何况,此些人勇武,只因其善射善马,而居与田地耕作”

荀攸没有再言语,小胖子皱着眉头,思考着,若是能够利用这些人,定然是能让国力再次上涨的,可是他心里还是有些忌惮,此事,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周围羌,鲜卑,依旧在蠢蠢欲动,还是将这些外敌覆灭之后,再行此法罢,不然,若是在国内引起动乱,后果简直不堪!

看到小胖子没有开口答应,荀攸也不生气,他笑着说道:“既然国家不愿,臣还有一策,望陛下取消嫁婚税赋,加口丁税,对于生男丁者,与当年消除大半杂税,如此一来,也能使得户籍增长,使得耕地有所耕,不过,却是要耗费些时日了”,小胖子想了片刻,还是觉得这个办法要好一些,他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可矣。”

荀攸又提出了多个想法,小胖子也是一一听取,荀攸用自己的才华,成功的让天子对他看重,天子封他为羽林郎,时刻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出谋划策,本有意要用他为议郎,可是荀攸年纪太小,不足以为议郎,故而作罢,而荀攸在天子身边受到了厚爱,也是让荀俭放松下来。

这样,哪怕日后荀家出了什么大祸,面临覆灭,也有荀攸一人能够延续荀家,不至于族灭。

这,才是他派遣荀攸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自保,只是为了留下一个根,这也是世家大族一向的作风,他们的子弟想来都是分散与各个阵营,无论是那边获胜,他们家族都能够继续繁衍下来,不会因为一场祸乱便使得家族全灭。

而后,便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了,他想要在近期举办一场取名礼,新生的皇长子,要有自己的姓名了,小胖子将身居家中,奋笔疾书的何休叫过来,参与家宴,而很多与天子亲近的大臣都得到了这个资格,乔玄,闻人袭,邢子昂,袁逢,蔡邕,崔寔,阳球,张郃,董卓,段颎,卢植等等。

当然,张奂,王符这样不在京城之内的,天子就没有再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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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3章 皇长子辩

皇宫内,聚齐了几乎所有与天子亲近的朝中重臣。

他们各自拿着请帖,兴高采烈的朝着皇宫走去,皇长子取名,这算是天子的私事,而这样的私事往常都是要是聚齐好友的,能够参加这样的仪式,无疑是证明了自己在天子心里的地位。

其中,阳球便向廷尉张俭请辞,要求他许给自己一天的假期,要去办理私事,张俭因其出身,而不被天子所厚爱,阳球被强势的安插在廷尉之中,也是严重的动摇了他的权势,廷尉诸多官吏,只知阳球,却不知他张俭,因此,这两个人之中,也就矛盾重重。

张俭有些不悦的看着他,说道:“阳君劳苦,这廷尉怎么能离得开阳君?阳君还是将诸多事务办妥,再行休假罢。”,阳球面色不变,心里却是冷笑着,说道:“张君,我之私事,格外重要,还望上官许假”

“这廷尉要地,岂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

“今日,无论是甚么事情,我都不许!”张俭怒气冲冲的大吼道,周围那些官吏都有些惊惧的望着他们,张俭看了看这些官吏,他们又立刻各自忙碌。

“哦,也好,我谨遵上官之令,那就派人去一趟皇宫,向天子请罪好了。”,阳球淡然的说着,挥挥手,便要叫来一位小吏,张俭一愣,有些狐疑的问道:“天子唤你?那又不是私事?何故向我请辞?!”,阳球摇了摇头头,说道:“确实是私事,天子要为皇子取名,唤臣前往。”

“看来,我是去不成了,还是告知天子一声罢。”

瞬间,张俭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脸色阴晴不定,不断变幻着,阳球肃穆的望着他,张俭心里怒极,愤怒的有些颤抖起来,他咬着牙,艰难的开口道:“天子天子岂能有家事?天子之事,便是天下之事,此事为公也,你自去!”

阳球看着他,点了点头,说道:“受教,那我便告辞了!”

阳球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张俭看着周围的那些官吏,似乎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浓浓的讥讽,他更是愤怒,他知道自己不受到天子厚爱,也知道阳球被派到廷尉就是为了夺取自己的地位,可是他不得不待在这里,哪怕受到了屈辱,因为,那些被张郃抓捕起来的贤才们还需要他!

若是没有自己,阳球放开手与张郃之流联合起来,那后果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可是,到了如今,他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哪怕之前阳球再三的羞辱他,他也是咬着牙忍受了,可是今日,他浑身颤抖着,额头青筋暴起,忽然,他起了身,将官印猛地丢在了案牍上,大笑起来,转身便直接走了出去,诸多廷尉官吏,都是震惊的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阳球赶到了皇宫的时候,其余重臣们都已经赶来了,对于这位名声在外的酷吏,重臣们对他的态度都是不尽相同的,甚至是有些极端的,如何休,张郃,董卓等人,对于他非常热情,甚至是牵着手,来问候,而闻人袭,袁逢等官吏,则是十分的厌恶,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重臣们聚齐在了鄞苑里,天子这次与此地举办了家宴,以往,天子也常在家宴里邀请外臣,可是如此大规模的邀请臣子,还是头例,当然,既然天子有意邀请,诸多大臣也不会再说甚么,没过多久,天子抱着小皇子,笑呵呵的走了进来,小皇子在父亲的怀里还在哭啼着。

天子也不懂怎么去哄这个孩子,只是想办法去哄他发笑,可是他越是哄,皇子便越是大哭,等到天子揍了进来,众人便要行礼,天子挥了挥手,笑着说道:“今日是家宴,朕也是以常服示众,诸君不必多礼,今日君臣相乐!”,众人也是看着小皇子,不断的祝贺着。

何休连忙起身,走到了天子身边,小心翼翼的接过了孩子,果然,孩子到了他的手里,忽然又不哭了,天子有些无奈,何休却极为开心,抱着小皇子,大笑着,小家伙闪烁着大眼睛,小手抓着何休那一大把的白胡子,他也没有甚么力气能够揪的动,看到他的动作,何休还是配合的龇牙咧嘴的。

众rén dà笑起来。

又纷纷轮流抱起了皇子,有的还赠送了礼物,比如,董卓,便赠送了皇子一块精美的玉佩,黄门送来饭菜,众人便开始了家宴,过了片刻,刘宏看向身边的何师,何休手里抱着小皇子,恍若无人,天子笑着问道:“何师高才,可能为小子取个名?”

何休一愣,便皱着眉头思索起来,众人也是看向他,对于他的殊荣,也不禁有些羡慕。

他思索了片刻,笑着说道:“易曰:明辩晳也,我看这孩子聪慧类父,便取一辩字,唤作刘辩,如何?”,天子不假思索,大笑起来,说道:“何师所取,岂能不好?善,此子便唤作刘辩,朕之长子!”,他笑呵呵的将孩子抱了过去,众人又纷纷恭贺。

唯独荀攸,想了片刻,脸色大变,却没有言语。

好在他站的比较偏远,众人也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只有他身边的袁逢,有些诧异,低声在他耳边问道:“荀郎,可有甚么不对?”,荀攸看着袁逢,面色迟疑了片刻,低声说道:“辩,争彼也,辩胜,当,治也,而天子力壮”

袁逢听完,脸色亦然有些惊讶,连忙缓过神来,没有再言语。

皇子辩乃太后嫡出,又是天子长子,便是取此名,也未必不可,过了片刻,刘宏便让宫女暴走了皇子辩,与大臣们一同庆贺起来,众人聊着,又请乐伎乐府为之奏,众人翩翩起舞,君臣融洽。

而在此时,边外的鲜卑诸部,却有些蠢蠢欲动,对于先前匈奴乌桓之事,他们深以为耻,而那些失败逃亡而归的部落首领,都被檀石槐砍下了脑袋示众,这位大草原上的枭雄,俯视着远处强盛而又丰饶的帝国,眼里满是熊熊燃烧着的野心。

第0144章 三部鲜卑

檀石槐此人,乃是近数十年间大汉最为忌惮的草原枭雄。

而此人的一生,也颇为传奇,据说,此人父亲名叫投鹿侯,起初与匈奴部落从军了三年,可是当他三年后回到了家,却发现妻子已经生下了一个一岁大的小娃娃,投鹿侯极为愤怒,便想要杀死这个孩子,可是他妻子不让,还说,她在路上行走,忽然听到了雷声。

当她抬头望去,便看到天空之中乌云密布,掉下了一个雪白的冰雹,直接掉进了她的嘴里,她不小心吞了进去,接着就怀孕了,并且在十个月后生下了这个孩子,她说自己并没有做对不起丈夫的事情,还说这个孩子定然是苍天的孩子,要投鹿侯将他抚养张大。

投鹿侯听闻,大怒,狠狠的揍了妻子一顿,又将孩子丢出了家外,妻子私下告诉了娘家人,要他们将孩子收养,取名为檀石槐。

而这位孩子渐渐张大之后,也的确是表现出了与众人不同的地方,他自幼长在外祖父的家中,却从不哭泣,从不玩闹,又长得高大健壮,十分勇敢,在他十四岁的时候,有一个其他部落的首领前来,抢走了他祖父家的牛羊,檀石槐孤身一人,骑着马便与他们交战。

连杀了数十人,所向无敌,吓跑了对方,将这些牛羊全部追了回来,甚至还抢走了对方的牛马,这么一来,他勇猛无敌的事迹便传播开来,部落众人都开始敬畏他,信服他,并在他十八岁的时候,奉他为部落首领,檀石槐亲自制定了法令,又审理诉讼,因为他的勇武,没有人敢违背他的法令。

因为他处事公平,渐渐的,有很多人前来投靠他。

檀石槐在二十多岁的时候,便在弹汗山和歠仇水建立了王庭,他统帅族内勇士,四处征战,没有人能够抵挡他的军队,一时间,他兵强马壮,让东部与西部的部落首领都无奈的向他归附,此人便统一了草原上的鲜卑诸多部落,他趁此机会,不断的向南方劫掠大汉边境。

背面劫掠抗拒丁零,东面强势征服夫余,西面征伐乌孙,一时间,他完全占领了原先匈奴的全部领土,领土东西长达一万四千多里,南北宽达七千多里,山川水泽和盐池都在其管辖范围,声势浩大。

当然,受到他威胁最大的,还是大汉帝国,在永寿二年七月,檀石槐亲自率领四千骑兵,劫掠了云中郡,击溃了当地戍卒,在那之后,他就成为了大汉帝国塞外的心腹之患,他与延熹元年,二年,六年,三次劫掠幽并之地,汉军所不能抵。

而在延熹九年,檀石槐有些沾沾自喜,觉得足以占据幽并边地,他分派出了数万的骑兵,入侵边地的九个郡,杀害掳掠当地的官吏百姓,攻克了数十个县城,打得边塞戍卒十不存一,引起了大汉王朝的震怒,孝桓皇帝派出了张奂,率领北军,直接进攻鲜卑,檀石槐不能胜,连忙离去。

可是朝廷并没有那个钱财足以让张奂等人征伐鲜卑,何况,他们来去匆匆,又不正面与汉军交锋,实在是令人头痛,出于对鲜卑的忧虑,孝桓皇帝派出使者,带着印绶,打算封檀石槐为王,并且要与他和亲,以示友好,可是檀石槐不但不接受,反而对与汉朝边地的侵犯更加厉害了。

他认为,大汉要与他结亲,便是承认了他的实力,并且也是对他有了畏惧。

而在今年,年老的檀石槐,本想要给信任的大汉稚子一个教训,让他也看看边地之外强盛的鲜卑,可是没有想到,他的士卒刚刚靠近并幽,竟然就被一向懦弱的乌桓与匈奴联军打得溃败,这是檀石槐出声以来的首次失利,这也让他变得极为暴躁,若不是自己年迈无力,只怕都要骑上马,亲自去与这些杂碎交手。

弹汗山,

鲜卑王庭。

在一处巨大的毡帐里,有一张白sè láng皮制作而成的胡床,一身戎装的檀石槐,便坐在上头,低着头,没有言语,而在他面前,则是他的长子和连,和连坐在了他的身边,有些忧愁的说道:“父亲,气候愈加寒冷,本来,年初若是能劫掠些食物,我们还能与他们斗上一斗,可是现在,马都饿瘦了,我们的勇士也吃不上饭!”

“这个时候,我们还怎么与汉朝交手?”

“我听说,汉朝的天子又重新设立的南军,如今南北军共有五万多人马,他们又在西凉放牧,马匹无数,若是冒然开战,只怕”

檀石槐猛地抬起头来,紧紧盯着面前的儿子,和连被吓了一跳,有些惊惧,檀石槐冷冷的问道:“你可是觉得我老了?”

和连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檀石槐冷冷的朝着外面看了看,又咳嗽了片刻,咬着牙,缓缓起了身,和连要上前扶住他,却被他猛地推开,他起身,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你是担心三部首领,是不是?”,他冷冷的看着自己身边的儿子,看到儿子唯唯诺诺的模样,心里更是暴怒。

因为领土太大,为了方便管理,他将鲜卑分成了三部,从右北平以东,直至辽东,连接夫余、濊貊等二十多个城邑,为东部,从右北平以西,直至上谷郡的十多个城邑,为中部,从上谷郡以西,直至敦煌郡、乌孙等二十多个城邑,为西部。

而每一部都选出了自己帐下最为勇猛,最有谋略的人才来担任首领,因此,鲜卑才会不断的变强,可是这个儿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没有自己半点的勇武,平日里,也不愿出去参与劫掠战斗,在鲜卑部落之中,威望远远不如那其余三部首领。

而鲜卑并不是统一的民族,而是诸多部落的联合体,他们也没有世袭延续的制度,谁强大,谁有威望,谁便是王,当然,和连作为他的儿子,拥有鲜卑最为强大的军队,可是,论起勇武,声望,那三部首领,就完全碾压他了,因此,他非常不希望与汉朝交战,因为那样,会让原本就强大的三部首领,变得更加强大。

威望也会更高。

而他这个不善打斗的王子,却没有半点的好处,甚至若是三部首领在战时受损严重,他还要给他们马匹勇士,来资助他们,这是王庭的义务,檀石槐无奈的叹气,缓缓走着,说道:“大汉皇帝死了,一个还在吃奶的娃娃做了皇帝,这个时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你看他的所作所为”

“若是再等个十年,呵,就不是我们去劫掠汉朝,而是汉朝来征服我们了!!”

“鲜卑强盛,你才是王,若是鲜卑覆灭,你连个马夫都不如!”

檀石槐缓缓说着,走出了营帐,外面大风呼啸而过,和连不禁哆嗦了一下,拉紧了身上的大衣,而檀石槐却一如往常,没有任何的变化,他看了看远处,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护卫正在喂养他的马,檀石槐对他招了招手,那护卫牵着骏马,走了过来。

檀石槐猛地接过护卫手中的缰绳,缓缓走到了骏马的身边,双手抱着骏马的脖颈,便要骑上去,和连满脸的担忧,檀石槐咬着牙,猛地一声怒吼,瞬间上了骏马,骏马高高扬起了前蹄,放声嘶鸣着,檀石槐牢牢的坐在了马背上,大口喘着气,大吼道:“把三部首领给我叫过来!!!”

第0145章 建宁书成

塞外的诸多要事,自然不为庙堂群臣所得知,绣衣使者的管辖范围,也不过是司隶地区与周围的冀州,兖州,徐州,豫州等地,像偏远的如凉州,幽州,益州等地,尚且还是需要刺史的报告来得知当地事务,当然,绣衣使者还是在不断的扩张壮大,几年之内,这些地区定然也逃不过绣衣使者的魔爪。

经过何休的日夜操劳,最基础的启蒙教材终于是被他书写完成,邢子昂与阳球负责为他修正,当简单的书籍书写完成之后,他便急匆匆的赶到了皇宫,递交给天子。

天子手持这册书籍,缓缓翻开,何休笔力精湛,颇有些大家风范,而因为这是初定本,不少地方都由修改的痕迹,天子认真读了起来,因为这是给幼童启蒙所用的书籍,何休共定下了七篇故事,而每一篇故事,他都尽量用一些通俗易懂,不尽相同的文字所写成。

全文共七千六百二十三字,足以令一般的孩童启蒙所用。

这七篇故事,分别有《复仇志》,《天命志》,《信志》,《孔孟志》,《金鳞志》,《荡寇志》,《灭匈志》等,这七篇故事,用字简单,可是又有着公羊学派的精髓所在,天子一向爱听故事,昔日老太尉在的时候,他便经常将他叫到宫里讲述种种史实,对于这些故事,他也是迫不及待的便看了起来。

他急忙翻开书籍,认真的读了起来,第一篇《复仇志》,很是简单,主要是讲述了一个士子,在察举孝廉的时候,有官吏对他农夫出身的父亲多有鄙夷,因此,这位士子便杀死了这位官吏,以报父受辱之仇,并且还举出了当朝不少的例子,看了片刻,天子神情有些复杂。

自幼学习公羊学派,对于其中大复仇理念,他是认同的,可是作为皇帝,若是底下百姓士子都整天嚷嚷着复仇,杀官zào fǎn,他又是不能忍的,他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没有着急着下言论,又打开了第二篇,第二篇《天命志》,乃是延续了董仲舒的天人合一学说。

讲述的是太祖斩白蛇的故事,何休这篇故事的用意十分的明确,要用这篇故事来证明大汉乃是天命所归,是不可能被推翻,或者被他人所取代,到了最后,他又见到,书中竟然叙述了王莽之事,并在最后提到,王莽坐与天子上位上,却梦到有赤蛇将他吞噬。

后来,便是光武皇帝手持赤霄剑将他斩杀,原来这王莽便是昔日白蛇之后,乃是一巨蟒之化身,故而名王莽,为复仇而来,却不敌汉室天威,天子读完,极为的开心,连忙点点头,大汉王朝乃是天命所归,任何人都不能代替,这篇故事很好啊,可以想象,启蒙之后的幼童,日后都会是大汉王朝最为忠诚的子民啊!

天子极为满意,开心的说道:“这篇故事极佳,何师之才,实在是令朕佩服啊!”

何休并没有言语,天子又看起了下一篇的故事,《信志》,这篇故事则是讲述了季布的故事,得黄金百斤,不如得季布一诺,太史公的言论直接被他拿来运用,又生动活泼的编造讲述了几个关于季布的故事,用来强调人无信不立的中心思想。

天子笑着,爱不释手,又读了几遍,方才看向了下一篇故事。

《孔孟志》,顾名思义,这是讲述了孔子与孟子的诸多实际,也算是讲述儒学的伟大与治世之用,看在之前两篇让自己极为兴奋的故事的面子上,天子也没有理会何休这样夹杂私货的行为,他想了片刻,对何休说道:“孟子取义,朕心敬佩,不知可与此处多加笔墨?”

何休所想的,也是推广儒学,推广公羊,天子既然同意了,多加些孟子的思想,又甚么不可?他笑着点点头,说道:“陛下聪慧,如此可矣!”,天子点了点头,又看向了下一篇故事,《金鳞志》。

仅仅只是读了片刻,小胖子便脸色惊诧,瞪大双眼,说不出话来。

“天子少时,常微服,查民间疾苦,一日,行与河岸,忽见一金鱼出,似龙。拜帝,言“桓传宏也。”,帝大惊,令捕之,众人皆不得近。帝乃前,鱼跃与手。急返,言与太后。后喜曰:“我儿又天命乎?敢乱言之,族!”时大儒何休过河间,通术数,见有金龙飞腾之象,赴之,乃见帝之事,大惊,拜,自请为师,授帝为君之道,天子亦喜习之。”

这竟然讲的是自己?刘宏一脸的惊诧,他望着何休,又继续看了下去。

“可见,帝自怀天命,王气所归,逐鹿谬矣!”

刘宏叹息一声,朝着何休重重一拜,天书,只有他与何休读过,他们二人都知道,日后的大汉,是会甚么样的模样,天下大乱,群雄逐鹿,争夺汉鼎,这篇故事与太祖篇不就是为了强化天子的神圣性麽?就是为了防止日后乱世的出现,也是要让天下百姓都牢记天子之神圣。

天子又继续读了下去,《荡寇志》讲述的也是当朝之事,讲述的乃是段颎率领士卒征伐山民的故事,在故事之中,他将段颎当初不良的行为纷纷隐藏住,更多还是在描述将士们的英勇,百姓的敬仰,士子们的勇武,并且还讲述了那几个跟随将士们外出作战而封侯的年轻士子的故事。

最后一篇的《灭匈志》,讲述了昔日冠军侯的勇武事迹,并要求天下幼童都要效仿,看完了这七篇故事,天子赞赏不已,诚然,这其中有几篇让自己有些不喜,可是,总体来说,这本启蒙书籍,还是能起到重大的作用,不只是为了开启民智,打击世家。

甚至,他可以起到增强国家凝聚力的作用,可见,就算日后自己早逝,将天下扔给了幼子,天下若是有人敢叛,只怕会受到这些自幼受到这些书籍影响的百姓所攻击,大汉江山啊,刘宏笑了起来,说道:“当以此书传世也!”。

何休笑着说道:“还望天子起名。”

“此书编写与建宁年间,便唤作《建宁书》罢。”

“善!”何休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有些狐疑,这位天子对于建宁这个年号的偏爱,有些不可理喻,修筑道路,要叫做建宁驰道,就连王符在扬州多处建立的水利渠道大坝,也是被称为建宁渠,建宁坝,何休却没有反对,只要能重振公羊,只要能保住大汉江山,这些不过小事耳!

第0146章 启蒙天下

得到了天子的应允,何休便急急忙忙的返回家中,急忙的完成了对于建宁书的最后一次修正,当他修正之后,便是唤来学子们,将此书进行抄写,当然,在抄写的过程之中,不可避免的,这本书便流传了出去,最先便是被雒阳之中的诸多朝臣所观。

后来,也有一部分流传到了名士士子手里。

当他们看完之后,几乎都是愤怒的跳了起来,第一篇,《复仇志》便让他们险些喷血,他们早就想过何休会在教材之中夹杂不少的公羊私学内容,可是他们发现,自己好像低估了这位大儒厚颜无耻的程度,这才第一篇啊,你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写出《复仇志》?

你是要为大汉培养出一批不尊法令,杀官zào fǎn的叛贼来麽?

这可如何是好?诸多朝臣们纷纷表示对此书的不满,朝中又开始了大规模的上书,要求让他们也参与到修书的行列之中,要求修正这本书籍,这本书籍是不能为幼童启蒙所用啊,不然会引起天下动荡的,袁逢接到了这些奏折,笑着,将这些奏折交给了张郃。

张郃顿时大喜,对于袁逢再三道谢,随后,便是与阳球请这些人来廷尉做客。

群臣大哭,无可奈何,阳球固然没有丧心病狂的因为他们抨击公羊学说而斩杀他们,只是向他们警告,这本书是得到了天子陈赞的,既然天子陈赞,那这本书定然就是最好的,是不可能进行修改的,若是再敢胡言乱语,廷尉大牢里就有你的单独房间。

这些朝臣,忧心忡忡的从廷尉返回了自己府邸,随后,便是何休shàng fǎng,吓得这些朝臣闭门谢客,一时间,雒阳朝臣竟然病倒了数十人,各地闭门不出,躲避何休,也有来不及关门的,被何休当着诸多门客的面,狠狠揍了一顿,脸面尽失,向天子请辞。

如今,天子最不缺的便是想官吏的学子,对于他们的请辞,他也没有做太多的挽留。

而有些无官无职的名士士子却是受不了,时下有士子边让,治左传,对于公羊多有不逊,他此刻正在雒阳求学,当他听闻此事之后,特意找来了一部《建宁书》,读完了第一篇的故事之后,他暴跳如雷,召集了诸多的好友,便开始在皇宫外坐而论道。

说是论道,也不过是昔日的清议,这样的清议,在科功制之后,便在太学学子之中有些消淡,可是并没有完全的消逝,他在此处开始清议,其实也就是辩论,不少人慕名而来,他拿起了建宁书,与众人开始讨论,对于公羊有死灰复燃的景象,他显得格外不悦。

通过种种事例来陈述公羊学派的不堪与荒谬!

此人言语犀利,能说会道,倒也吸引了不少人的主意,而他如此张狂的举动,自然是引起了绣衣使者的主意,刚刚从战场上返回,回到了绣衣使者之中的董卓,便率领着绣衣使者前来,远远的盯着他,对于这些绣衣使者,边让丝毫不惧,他与朝臣不同。

他无官无职,而且,他反对也只是公羊学说,这只是儒学之中的学派斗争而已,你又能拿我如何?他看到了绣衣使者,反而更加张狂,将公羊学批的一文不值,最后,朝着众人一拜,方才说道:“我儒学,向来以德行服人,未曾听闻以暴虐而吓,唯公羊如此。”

“而我不惧彼之暴虐,正气养心!”

他将手中的建宁书丢在了地上,摇着头,说道:“公羊所著,岂能启蒙天下?不为建宁书,当为奸佞书也!”,他刚刚说完,董卓便缓缓走了过来,此人身材魁梧,貌如黑罴,众人也认得这位刚刚从战场上回来的将军,学子们纷纷行礼,边让也是行了一礼。

董卓笑着说道:“还请君与我等到廷尉。”

边让不悦,问道:“抨击公羊可为罪耶?”

“不为,我不懂儒学之事。”董卓摇着头说道。

“只是,不知君可曾完全读完这本建宁书?建宁书二篇,乃是太祖篇,后有当今天子篇,段征南篇,冠军侯篇,方才君将此书丢与地面,称为奸佞书,可是对于段征南,冠军侯,当今天子,太祖有何不满??”董卓笑呵呵的问道。

边让却是浑身颤抖起来,不复有先前的强硬,他缓缓捡起了书,低声言语道:“我我只是读了首篇,并不知后事,太祖与天子篇,如何不居于首篇这是大罪啊”,董卓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懂儒学之事,我只知道,太祖与天子不得辱!”

他指着边让,说道:“将此狂徒与我带走!”

几个绣衣使者狞笑着上前,将此人直接dǎ dǎo在地,董卓转头看向了其余学子,其余学子纷纷低头,董卓这才满意的笑了笑,说道:“何公何其大才?这等宵小之辈也敢口出狂言?”,这位何休的狂热崇拜者,又陆续抓捕了数位名士,这下,对于建宁书的不满才缓缓消停。

经过了足足一个月的抄写,这本建宁书方才写成了三万多册,天子令何休与闻人袭,袁逢等人亲自任命了各地私学官吏,将建宁书交予此些人,并且在各地建立的私学内,开始了私学大事,各地建立的私学府之中,纷纷有新任的官吏前来,地方官吏也是配合他们,将适学的幼童带到了私学之中。

一时间,各地都忙碌起来,恰好又是春耕之际,各地官吏极为忙碌,何休向天子提议,想要亲自执掌私学大事,看着这位年纪颇高,却依旧热情不减的老人,天子也是无奈,令邢子昂相助,便将此事交予何休去办理,各地私学招收了第一批的学子,光是雒阳一地,便招收了三千多名幼童。

而如此众多的人数,让担任官吏的教师有些忙不过来,天子立刻又加大了对于私学官吏的投入,大批大批的太学学子到了各地,担任教授,初步将学制定为了两年,学业优秀者,可以得到教师的举荐,从而到门子学进学,而对于官吏政绩的考核,也是渐渐朝着进学人数来决定。

各地懵懂无知的幼童缓缓走进了私学,拿起了建宁书,这些担任官吏的年轻学子们,也是极为开心,身为人师的快乐,不足以为外人道,他们兴致勃勃的开始先是教会了他们一些最为基础的文字,当这些幼童兴奋的返回家中,并且将学习的文字写给父母的时候。

这些朴素而又可爱的大汉百姓,对于皇宫的方向,恸哭,大拜。11

第0147章 张衡进书

建宁六年,四月

时有修士张衡至雒阳,进献道书《老子想尔注》,百官震惊。

孝桓皇帝重黄老,亦重浮屠,在位之时,曾多设庙宇祭祀,而天子继位以来,尚未有祭郊之为,而在孝桓皇帝的影响下,百姓之间也逐渐兴起了黄老浮屠之风,人们通常是将黄老与浮屠一同祭祀的,浮屠从西方传入大汉,却未能达到理想之中的一派宗教。

孝桓皇帝认为,浮屠也是诸神之一,并以黄老之法祭,有不少自西方而来的僧侣修士,无奈只能接受了这个事实,而民间也渐渐有了些庙宇祭祀,信徒渐广,而边地之中,淫祀较多,邪门歪道为天子不喜,故而多有官吏镇压,而此时,忽有修士前来进书,让百官争执不休。

百官都是儒学门派出身,而张衡之父所设立的道教,是以黄老为本源,以老子为其神,在黄老已逝的当今,这是儒学士大夫所不能容忍的,当然,也有不少人,认为将黄老尊为神,是否定了其学术本源,与儒学并无干系,对于消除淫祀有大好处,是可以接受的。

当宋典向天子汇报此事的时候,刘宏也是沉默起来,对于此些祭祀宗教,他并无好感,因为他非常清楚的知道,日后所发生的大乱,便是有一伙奸贼,以黄天为名,发动了对大汉的一场叛乱,当然,他们很快便被镇压了,可是他对于大汉造成了很严重的后果。

前汉是崇尚黄帝的,将黄帝列为神灵,加以祭祀,老子之说是近朝方才兴起的,桓帝在这期间也是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可是,知道后事的刘宏,却对此些修士不大安心,他沉思了片刻,说道:“将何师与朕唤来!”,宋典立刻跑去请何休。

何休正为各地的私学之事忙碌着,听闻天子急招,将事情交给了邢子昂,便急急忙忙的赶去了皇宫,当何休赶到了皇宫的时候,他还是对此事一无所知,天子看到了他,知道他事务繁忙,便遣退了众人,直接说道:“何师,有一修士,唤作张衡,欲将一本道书献与朕,不知当如何?”

何休眯着眼睛,想了片刻,问道:“可是张陵之子?”

“正是。”

“此人既有献道书,陛下要了便是,如今天下太平,百姓不缺冬日之粮,有张奂段颎卢植之将,南北军数万精锐在列,陛下何惧之有?”

“倒不是畏惧,只是,叛贼四起,恐伤国力!”

“哈哈哈~~”何休大笑起来,摇着头,说道:“国弱民苦,方才有妖作乱,叛贼四起,如今之大汉,有文景之象,何处妖孽敢起事?从者又几何?百姓有衣有食,何人叛之?”

刘宏听闻,一愣,也是笑了起来,说道:“受教,何师可要与朕一同面见此人?”

“呵,国事繁重,此些小事耳,老臣告辞!”

何休简单的安抚了一下刘宏,便急匆匆的离去了,私学刚刚设立,因为没有先例,各地都有些混乱,学子众多,官吏又不知如何启蒙教导,何休废寝忘食,哪里还有事情来见甚么修士,天子也没有挽留他,看到他离开了,便令人将张衡带来面君。

刘宏在厚德殿里等待着,不出一会,宋典便领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缓缓走了进来,此人童颜鹤发,恍如神仙中人,果真是有些道行,刘宏起身,一拜,让老人坐,这是大汉的传统,对于这等老人,就算是天子,也是拜见,而且还不用回礼!

老人双眼微合,似睁又未睁,宋典扶持此人缓缓坐下,刘宏便又坐在了他的面前,张衡缓缓睁开了眼睛,却猛地大惊失色,连忙俯身便要行大礼,刘宏连忙将此人扶住,言语道:“老丈年事已高,不必如此!”,老人瞪大眼睛,又打量了天子片刻,双眼满是惊骇。

刘宏见的此人神色有些古怪,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宋典,宋典也是有些不知所措。

“老朽拜见陛下!”

“陛下不知,方才老朽睁眼,却是看到一金龙,向老臣腾飞而来,其势不可挡!故而如此!”张衡有些惊诧的说道,刘宏一愣,而身边的宋典则是惊骇的望着天子,口不能言,张衡继续说道:“家父曾见过孝桓皇帝,曾言,有天子气聚,庇王城,使他法力全失,今日见陛下,当知此言之实也!”

刘宏笑着,言语道:“老丈所言可实?”

“当属实!”张衡一脸的肃穆,言语道:“陛下之天子气,直冲九霄,功德慑天地,魑魅魍魉不得近,天下妖孽无处遁形,此等功德,当与太祖无二也!”

刘宏听闻,极为开心,笑眯眯的摇着头,说道:“老丈不可如此,朕何德行,敢与太祖媲?不足为道,不足为道!”,张衡摇着头,哀叹道:“本想将道书递与陛下,以图安天下,如今看来,陛下王气冲天,此书,不看也罢,不看也罢!”

“哎,老丈千辛万苦,与西蜀之地,千里迢迢赶与雒阳,此书,又怎么能不看?老丈且递来!”刘宏此刻格外欣喜,安慰着说道,张衡一脸的真诚,有些激动的言语道:“多谢圣天子!”,刘宏脸上都快笑出花来了,笑眯眯的从他手里接过书,认真的看了起来。

“则民不争,亦不盗。不见可欲,使心不乱,不欲视之,比如不见,勿令心动,若动自诫,即道去复还,心乱遂之,道去之矣。”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苟,天地像道,仁於诸善,不仁於诸恶,故煞万物恶者不爱也,视之如刍草如苟畜耳,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苟,圣人法天地,仁於善人,不仁恶人,当王政煞恶,亦视之如刍苟也,是以人当积善功,其精神与天通。”

“设欲侵害者,天即救之,庸庸之人,皆是刍苟之徒耳,精神不能通天。”

读了片刻,刘宏的脸也就缓缓冷下来,微微眯着眼睛,皱着眉头,问道:

“若朕政恶,不能通天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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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8章 太上老子

张衡面色惊惧,连忙摇头,说道:“陛下何以如此言语?”,他有些敬仰的说道:“天子为天之子,祭郊而通天,此些凡俗之言,自然不为陛下所列,何况,大汉天子,岂有行恶政者?”。

刘宏这才抬起头来,问道:“还望老丈能为朕解说一二。”,他朝着宋典看了看,没有言语,宋典点点头,便立刻走了出去,而这个举动,则是让张衡有些坐立难安,还好他也是修炼了数年,面色还是没有甚么异变,他手持道书,言语道:“此书乃是家父梦中所得这其中事,陛下或还不知。”

“老丈可告之朕。”

“家父甚重黄老,与数十年前,家父与梦里,见一白头翁,自称乃是太上,老子之身,用此书点化家父,并与家父名间,加一道字,并告诉家父,数十年之后,当有圣君临世,大治天下,彼时,可将此书交予天子!家父清醒,却记得此书每一字句,他讲此书记述下来,另取一字,唤辅汉。”

“有辅佐大汉明君之意,只是,家父等到逝世,也未曾等到。”

“前几日,我梦中忽然得见家父,家父正襟危坐,指着老朽的额头,言语道:圣君亦至,何不前往?故而,老朽方才赶到了雒阳,将此书递交与陛下!”张衡严肃的说着,又说道:“我与益州,亦听闻天下大开私学,开启天下民智”

“古常使民无知无欲,道绝不行,耶文滋起,货赂为生,民竟贪学之,身随危倾,当禁之,勿知耶文,勿贪宝货,国则易治陛下开民智,岂不是徒让百姓生出**,不易天下大治”

“此事,君可自与何师争执。”刘宏淡然的说道。

张衡一愣,咳了咳,说道:“此些天书所言,非老朽之言语也,取信之事,在与陛下!”,他又讲解起道家种种事来,比如,他们尊老子为神,且是最高神灵,其余为邪神淫祀,当焚毁,而此事对于摧毁各地淫祀,大治国家是有很大好处的。

他又说道:“当今活祀,浮屠,妖祀众多,信徒亦广,听闻北地有唤作太平道者,众人信黄帝,并乱五德之行,对于国事不利”

果然,听闻此事,刘宏便有些焦虑,他皱着眉头,说道:“此事,你亦知晓”

张衡缓缓说道:“我道,以天地为心,生灵为念,诚敬忠孝为本,周行天下除妖孽之害,嗣吾教者,非诚无以得道,非敬无以立德,非忠无以事国,非孝无以事亲,老君教以忠君事,老朽愿助陛下,扫荡天下妖孽,教人以忠,孝,敬。”

刘宏眯着眼睛,没有言语,又问道:“老君何也?”

“老君乃太上,道为本源,老君为道也!为天地也!”

“老子者,道也,乃生于无形之先,起于太初之前,行于太素之元,浮游六虚,出入幽冥,观混合之未别,窥清浊之未分,竟而开天辟地,开辟鸿蒙,立下大荒,为混沌之祖宗,天地之父母,阴阳之主宰。”

刘宏听闻,忽然大笑起来,言语道:“为天地之父母,可是为朕之长耶?”

“非非也,陛下乃人王,宇内主这亦可不拜老君,祭之便可。”张衡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说道,刘宏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老丈年事已高,朕不忍使你疲乏,便回去休歇,此书,朕再看看。”

张衡这才缓缓起身,俯身告辞。

宋典这时,缓缓走到了天子身边,问道:“此人?”

“算了,他年事已高,与朕无害。”

“遵命!”

等到众人离开,刘宏皱着眉头,在大殿里来回走动,他在思考,若是让张衡立下道统,可对大汉有利?而太平道,是否也能为朕所用?他想着,缓缓走到了案牍边,从木盒之中取出天书来,轻轻抚摸着那金光闪闪的《三国志》三个大字,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朕受天命,先祖庇佑,何惧之有??”

刘宏没有再翻那本道书,天书也藏了起来,便赶去董太后府邸去看皇子,小家伙越来越胖,极得太后喜爱,董承也是天天与他一起玩耍,宋氏也常常赶去,可是董太后却不让她把孩子抱走,她对这小家伙爱极了,刘宏每次前往,她还低声在小皇子耳边念叨:“千万不要跟你父皇一样寡恩无情。”

她也就是抱怨几句,刘宏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小家伙面目酷似其父,每次刘宏抱起他,要亲吻他,这小家伙便揪住他的耳朵不放,可是董氏或者宋氏,他便笑呵呵的依偎在她们怀里,这让刘宏气得不轻,不过,对于这位长子,他也是爱极了,有些时候,他将小家伙放在脖颈上,小家伙直接溺在他的后背上,他也是哈哈大笑。

而此刻,张衡也是回到了天子为他准备的府邸之中,刚刚回到了府邸,便有几个弟子将他扶持着走进了内屋,张衡这才呼出一口气,有些疲乏的坐在床榻上,有弟子问道:“师君,天子如何?”,张衡摇了摇头,说道:“深不可测。”

“那天子有没有应允我等之事?”

“不知。”

诸多弟子都有些哀叹起来,张衡有些疲乏无奈的说道:“尔等也勿要忧惧,此等大事,天子慎重,也是应当,我等再等等,或许别有玄机。”

“师君,昔日孝桓皇帝征辟,师君拒而不就,今日又为何要不请自来呢?”

“呵,孝桓皇帝能与当今这位比?”

“当今这位天子若是偏爱吾等,天下无人可以反对”张衡微微眯着眼睛,又问道:“河间国之事,当是真?”,有一弟子点点头,肃穆的说道:“我亲自去了河间国,当时,确实有不少人都曾见过那金鳞”,张衡面色惊诧,不由得想道:莫非这位真的身怀天命??

“不行,三日之后,我还要去拜见这位陛下,我道教有炼丹长生之术,定然使得天子心动!”张衡在心里默默说道。

而在皇宫里,刘宏抱着小家伙,正在逗弄着他,也就这个时候,刘宏才会变得极为平静,心情大好,因此,每次心事重重之际,他便前来此地,来看看小家伙,这让他觉得分外轻松,看着自己的血脉那可爱俊朗的模样,他也是无忧无虑的笑着。

董太后看着父子二人,笑着问道:“你准备甚么时候立他为太子?”

刘宏面色一凝,没有言语,忽又皱了皱眉头,笑着说道:“等些时日罢”

父亲还是那个父亲,孩子还是那个孩子,不知为何,那种无忧无虑,好似忽然消逝。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捡到一本三国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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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9章 闻君大才

建宁六年,五月

历经数年的修筑,从雒阳至下邳的驰道正式完工,甚至,比预想的还要更远一些,直接连接起了司隶,兖州,豫州,徐州等地,而这条驰道修筑完成之后,这几州来往车马如龙,商旅不绝,天子赦免了今年驰道之上的车船税,因此,来往人数极多。

游玩求学的士子,来往的豪侠,各地商贾,官差等来往在驰道上,这条驰道不仅仅是让天子的政令更快的到达各地,更是让各地迅速发展起来,不禁让周围的州郡有些眼热,而最先提出再修驰道的正是扬州刺史王符,扬州收编了无数山民,人手富足,他便提出要从豫州汝南,一路修筑到九江!

甚至,他还想在扬州之内也修建驰道,将几大郡县连接起来!

他得到了朝廷钱财支持,又有人力,自然是大张旗鼓的便做了起来,这一下,诸多郡县太守也纷纷向庙头南岗上奏,要求建立驰道,天子得知驰道完工,自然是极为开心的,向来这样大建工程便是前汉旧事,近百年来,有谁曾修筑过如此漫长的驰道??

次日,便是展开了朝议。

闻人袭手持一卷书册,缓缓翻开,上奏道:“陛下,建宁驰道修建完成,自雒阳,过兖州,通豫州,达徐州,过二十一郡,数百县,长达两万两千零八十三引!乃前所未有之大道,以通东西!“,说完,他又详细的说出了各地的县城乃至与引起的影响。

天子乐呵呵的听着,听了片刻,便有乔玄上前,言语道:“陛下,各地郡县多有上书,要求再建驰道”,他还没有说完,一旁的闻人袭便叫道:“今年的车船税已经免去了,朝廷哪里来的钱来再修驰道??”,他有些焦急的看着天子,言语道:“陛下,国库还是要留些钱财,以防不测之用啊!”

乔玄有些不悦的说道:“兖徐可矣,冀幽何不可?”

“燕赵之地多山川,幽凉更是近边塞,这等地方,耗费自然要比兖徐更多,你不花光国库的钱就不安心麽??”闻人袭愤怒的叫道。

小胖子闻言,看向乔玄,眨了眨眼睛,乔玄立刻领会了天子的意思,闻人袭这个人,不到破财的地步,是不会爆发出全部智慧的,破财的恶人,看来是要自己来了,袁逢看着他们君臣不言而可意会,心里不禁有些羡慕,乔玄年龄颇高,自己总是有机会的!

他心里安慰着自己。

乔玄冷笑着,说道:“青,荆之地,可也是多山川?”

“多水泽!”

“扬州亦然!”

闻人袭愤怒的浑身颤抖起来,指着乔玄,凶神恶煞,愣了片刻,忽然说道:“近水,何不漕辇?”,众人一愣,他忽然言语道:“昔日暴秦之时,便从山东向北河过河面转运粮食,攻南越时,又令监禄凿灵渠通湘江与西江运粮!”

“大汉,沿秦岭北麓开凿漕渠,沿渠民田也能收到灌溉之利,又籴三辅、弘农、河东、上党、太原之粟以供京师,粮既可,人为何不可??昔日光武罢免护漕校尉是漕运多运往长安,而雒阳未缺粮天下渠道何其多,若是多开河道,不止是荆,徐,甚至是益,荆,扬,豫,徐,兖,益,幽,雍等地,都能来往自若!!”

闻人袭越说越紧张,将漕运诸多好处之类说出,又说道:“王君治扬,听闻收得不少船工,有意以漕运粮食以雒阳若是以官船运人马车架,再收以税赋,岂不是又能大挣钱财??”,他缓缓说完,望向众人,却发现众人都有些痴痴的望着他,庙堂一时寂静。

小胖子看着他,不禁摇了摇头,言语道:“若是君早生数百载,只怕没有陶朱之属了”

此事,当然还是要交给闻人袭来办,自从他进入庙堂之后,小胖子从未因钱财之事忧愁过,有此人在,朕之国库实矣!小胖子又夸赞了他一会,方才说道:“此事,便交予君来办,君可与王君,袁君共谈此事,若是有甚么难出,直接向袁君提出便是。”

他又看了看袁逢,袁逢点了点头,说道:“臣自当尽力。”

商议完了此事,又有人开始谈论起与北地兴起的太平道之事来,对于宗教,汉朝庙堂从未干涉过,但是多数君王还是好道,好长生的,上任孝桓皇帝更是乱搞一通,同时祭祀黄帝,老子,太一,浮屠,并且规格都是一致的,这让道浮屠大兴,其中又夹杂了不少的矛盾。

比如,黄帝与老子孰为贵,太一又如何之类。

太平道拜大太平君,其实也就是老子,可是与南方不同,南方认为太上便是道,是为本源,北方的神灵体系却是犹如庙堂,有太平金阙帝晨后圣帝君号太平真正太一妙气皇天上清金阙后圣九玄帝君,其余公卿有司仙真圣品大夫官等三百六十一人,从属三万六千人,部领三十六万,人民则十百千万亿倍。

而这太平道也不是张角所创立,而是一群符作造书,符水咒说以疗病,教患者叩头思过等方法感召民众的巫觋方士,他们组成教团,并开始制定经典文献,以作为信仰者的规矩,这类经典文献包括《老子想尔注》,《周易参同契》,《千二百官仪》及《太平经》等,如今北地便有不少的信者。

而时下又是玄风兴起,易学大阵,纵如郑玄等大儒,也是自称能算后来事,这类方士的思想自然也就更被百姓所接受,真正知道后来事的小胖子,眉目之中却有些怒意,百官谈论了许久,也没有得出甚么结论,反而还互相攻伐争吵起来,刘宏直接下令朝议结束,便回了殿。

在殿里,只有荀攸陪在身边,为天子值守。

看到了荀攸,刘宏想了想,忽然问道:“若是有妖人蛊惑百姓,当如何?”

荀攸笑了笑,摇着头,言语道:“国家太平,妖孽不敢出。”

这与何休的回答一样,刘宏点了点头,闭上眼,再没有言语。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捡到一本三国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0150章 张奂人头

而此时,与边外,鲜卑三部首领纷纷到达了王庭。

檀石槐虽然年老,可是这些首领全是他亲自栽培,再加上檀石槐威望如天,手握鲜卑最为精锐的军旅,当他命令传达之后,三部首领放下手中的所有事,急急忙忙的赶往了王庭,三部首领,除了中部最近,其余几部首领都不愿意待在离王庭太近的地方,因此,赶往之间,却是也耗费了不少的时间。

当三部首领同时聚集在弹汗山外,他们方才一同进去。

最先赶来的是中部首领,唤作伊尔趿,他身材高大,面目之中,竟与大汉董卓有些相似,黑罴大汉,身披虎皮,双目凶狠,他到达了弹汗山之外,令人禀告了檀石槐,便在山下等候其余两部首领前来,西部首领矻力颏鄀是他的好友,与他有数十年的交情。

而东部首领偲頫则一直与他不合,当然,这是为了打消檀石槐的疑心,若是三部首领过于和睦,他们也就做不成三部首领了,伊尔趿在山下等待了半个月,方才迎来了东部首领偲頫,他本身是乌桓人,因在战中失败,被破逃亡,被檀石槐所收留,后立战功,做到了这个位置上。

他赶到此处,并没有拜见伊尔趿,可是,他也没有直接单独去见檀石槐,反而也在山下等待着,又过了几日,矻力颏鄀这才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听闻他已经道来,伊尔趿极为开心,亲自前往迎接,两人在山下见面,一见面,便相互拥抱了起来,伊尔趿比矻力颏鄀要高大很多。

可是他们抱起来却没有半点的尴尬生分。

过了片刻,伊尔趿才放开了好友,看着面色憔悴的矻力颏鄀,有些惊讶的问道:“我的兄弟,你这是怎么了?你掌管万里荒漠,通知数百小国,怎么变成了这个模样?”,矻力颏鄀有些无奈的摇着头,并没有解释,说道:“还是进了王帐再说罢。”

“偲頫呢?他来了麽?”

伊尔趿点了点头,也没有说话,矻力颏鄀直接令士卒将偲頫叫来,三人同时入王帐,要与檀石槐相见,三个人骑在马上,脸色却都有些忧愁,檀石槐身体越来越差,而此时突然叫他们前来,莫不是要与和连这个蠢货有关?他们正在走着,忽然,远处传来激烈的马蹄声!

数十匹骏马飞奔到了他们的面前,最前方的那匹骏马高高扬起了前蹄,三人连忙看去,不由得大惊失色,马背上的正是檀石槐,他们立刻滚鞍下马,单膝跪下,朝着檀石槐行礼拜见,年迈的檀石槐骑在马背上,冷冷的望着他们,不悦的说道:“是不是要我亲自去请你们?”

“我等不敢!”

他们连忙回到,缓缓抬头看去,脑海里满是昔日檀石槐率领他们打杀四方的战事,让他们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心里满是敬畏,檀石槐朝着他们挥了挥鞭子,便纵马朝着后方走去,三人骑上了马,跟随在他的身后,渐渐地,那些侍从都走远了,只有四匹马,四个人,走在这片雪地里。

渐渐的,马蹄也开始陷入到雪地里,这是一处人烟罕至的山岭,雪亦很深。

檀石槐直接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其余几人也纷纷跳了下来,手握着缰绳,檀石槐看着他们几个人,说道:“伊尔趿,你去猎些动物来!”,“偲頫,你去弄火堆!”

两人领命,矻力颏鄀有些惊异的问道:“那我呢?”

“你便留下来陪我说说话!”

“是!”

几人散去,檀石槐摆弄脚下雪地,矻力颏鄀又帮着他弄好了这里,两人这才坐了下来,檀石槐笑着,问道:“看来,张奂没少欺负你啊!”,矻力颏鄀大惊,哭丧着脸,说道:“原来您都知道”,檀石槐笑道:“我怎么会不知道。”

“说吧,张奂带了多少人?”

矻力颏鄀有些犹豫着,说道:“是我前去攻伐他的”

“哦?”

“我听闻汉朝在草原上放牧,有无数牛马,我就点了精锐骑士三千,前去马场”

“然后呢?”

“那张奂实在是狡猾,他用一千多北军便将我击败了”他有些羞愧的说道,檀石槐摇着头,说道:“他不是狡猾,他是一个勇士,对于勇士,我们是要尊敬的,不止是你,就算是我,当年也是败在了他的手里,无奈的逃回草原”檀石槐有些复杂的回忆着。

过了片刻,伊尔趿与偲頫都已经回来了,伊尔趿猎到了些獐子,偲頫也是招来了些干燥的木材,费尽心思的点起了火,几个人开始烤起肉,檀石槐笑着,问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把王庭设立在此地麽?”

伊尔趿笑着说道:“莫不是此地的獐子最香?”

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檀石槐笑着说道:“最艰难的地方,才能养育出来最伟大的勇士。”

几个人认真的听着,檀石槐猛地伸手从火堆里抓出了一大块的烤肉,也不顾起火热,直接放在嘴里便吃了起来,边吃边说道:“我想取张奂的脑袋,你们谁来?”

几大首领,猛地愣住。

“张奂???”矻力颏鄀念叨着,咬牙切齿的说道:“他如今在西凉,那里都是我率领的部众,我自然是要要与大人共击敌的!”,而伊尔趿也是连忙开口道:“此人乃我等心腹之患,不除不可,我要去!”,而偲頫就有些犹豫了起来,低声说道:“我这里,乌桓与匈奴都在盯着,若是我离开了,只怕”

檀石槐冷冷的望着他,说道:“你怕甚么?我们能打下东部一次,难道就不能再打下几次?”

偲頫立刻点头,说道:“我愿去!”

闻言,檀石槐这才大笑起来,说道:“张奂,被汉朝皇帝给派到了遥远的西凉,属下也不过万人,而我们,有六万勇士,人人以一敌十,等汉朝皇帝知道战事,再派去援军,等援军到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提着张奂的人头回去了”

他从腰间拿出了酒囊,猛地灌了一口,眯着眼睛,说道:“张奂此人,我甚至敬佩,所以,我想用他的头颅制作成酒盏,痛快的饮酒,那时,定然让你们也多喝几盏!哈哈哈~~~”,他大笑起来,其余三人也是强行挤出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

檀石槐遥遥的望着南方,笑着。

“小皇帝,你的人头,我还看不上,就留给和连,来做成酒盏罢!”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捡到一本三国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0151章 何不弃之

吃饱喝酒,檀石槐便直接跪坐在雪地上,手持木枝,便在雪地上划了起来,三人皱着眉头,望着雪地,渐渐地,雪地上出现了许多的县城,要塞,通道,显然,这是檀石槐在画出边疆地图,三人的表情都渐渐肃穆起来,若不是亲自到达,他是画不出如此详细的图来的。

这也可以看出这位鲜卑王者的丰功伟绩,当然,是对于他们而言的。

檀石槐画出了边塞大致的模样来,指着一处,笑着问道:“矻力颏鄀,若是让伊尔趿与你合兵,能不能攻下此处,为我留住张奂?”,两人连忙看去,此处正是并州与凉州的交界处,也是在北地郡与上郡的中间,此地更是与安定郡极为接近,而安定郡,已经是靠近汉朝长安的重要郡县了!

两人有些震惊的望着地图,有些犹豫的问道:“可是要进攻安定,拿下长安?”,檀石槐有些不屑的摇了摇头,说道:“西北之地还好,若是进军至于安定长安,我们不知地形,到时候被汉军前后包围,岂不是都葬在那里了?”

“要你们进攻此地,并不是要你们拿下此处,而是要让你们留住张奂!”

“若是我们大军压上,张奂定然会退守北地郡,等候大军支援,到时候,整个西地城门紧闭,我们不善与攻城作战,又能为之奈何?但是,若是你们能够进攻此地,做出一副要进攻安定,长安,甚至是河内的模样,张奂定然坐不住,哈哈哈,到时候,他就会出兵与你们作战”

矻力颏鄀恍然大悟,点点头,说道:“然后,我们大军压上,将张奂围困与此地,让他无路可逃?”

一旁的伊尔趿大笑起来,说道:“到时候,张奂不在,整个西地犹如羔羊,随我们掠夺!”

檀石槐有些阴冷的说道:“西地,甚么时候都可以去拿,可是张奂,就有这一次机会能够斩杀,若是谁敢因为私心导致战事失利,我就砍下他的脑袋!”

三人浑身一颤,矻力颏鄀有些犹豫的问道:“若是那张奂看出了我们的目的,率兵退守与安定,等待援军,我们当如何?”。

檀石槐摇了摇头,说道:“张奂此人,乃是汉朝勇士之冠楚,他若是退守安定,岂不是将西递地放于我们之手?他即使看出,也会与你们纠缠的,我不求你们能够击败此人,只要能让他留在北地,便算是你们的功劳!”

伊尔趿对于檀石槐对他们的看不起,似乎有些不满,他皱着眉头,说道:“我若与矻力颏鄀合兵,有骑兵两万!”,檀石槐点点头,说道:“是啊,两万骑兵,在我到达之前,应该能留住张奂而不败退罢!”

伊尔趿还想要言语,却被矻力颏鄀拉住,摇了摇头,他才没有继续说话,檀石槐笑着说道:“既然要杀他,就必须要动用全力,你们先去,我会亲自与偲頫合兵,五万骑士,会让张奂永远留在北地!”,众人答诺,伊尔趿与矻力颏鄀更是立刻便动身,要召集部落精锐。

走出了王庭,伊尔趿有些不满的说道:“看来我们的这位王者还是有些老了,张奂帐下,能动用的骑兵,有一万麽?”,矻力颏鄀哀叹了一声,说道:“只有四千余骑。”

“哈哈哈,四千??那老匹夫若是拒守不出,我们便四处掠夺,将汉人带到他们城下杀死,相信我,他一定会出来的,这一招,我在幽州总是能成功,你说,那些汉人是不是傻瓜?为了几个贱民,他们就能开城门,区区几百人来攻击我们数万人,哈哈哈~~”

伊尔趿大笑起来,矻力颏鄀有些复杂的望着这位好友,说道:“我的兄弟,那不是傻瓜,若是当初我的首领也能这样,我就不会四处流亡数十载了”,他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去,伊尔趿有些惊愕的望着他的背影,也没有说话,只是回去开始召集部落民众。

当伊尔趿召集了精锐,已经是过去了十几天,他率领精锐朝着西方赶去,在博穰城与矻力颏鄀合兵,矻力颏鄀因为长期在西部与匈奴西域诸国作战,士卒是早早便调到了此处的,他甚至不需要战前动员,而两部人马夹杂在了一起,便足足有了近三万的精锐士卒。

矻力颏鄀只有一万左右的骑兵,这些骑兵之前还被张奂暴揍了一顿,士气不高,而伊尔趿竟然带来了足足两万多的精锐,伊尔趿在矻力颏鄀面前哈哈大笑,指着自己的士卒不断的炫耀着,矻力颏鄀只是看了片刻,便有些惊讶的问道:“你怎么将奴隶也带了过来?”

他分明在诸多士卒之中,看到了不少戴着锁链的奴隶,伊尔趿说道:“我告诉他们,只要能够战胜,就去掉他们奴隶的身份,哈哈,想想吧,这些都是大部分都是汉人乌桓奴隶,就算不能立下战功,也定然能够让张奂老匹夫头痛!”

矻力颏鄀想了片刻,点了点头。

他们合兵,又整体操练了行军,齐射等战术,操练了几日,便收到了檀石槐的命令,要求他们大张旗鼓的饶过朔方郡,朝着北地郡进攻,并且警告他们,小心张奂在半路伏击他们,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听到命令,伊尔趿哈哈大笑,说道:“若是张奂能在半路袭击我们,岂不是就直接达到了目的?我的兄弟,让我们一同进军罢!”,矻力颏鄀点点头,顿时,数万大军发动,一路上,卷起千里尘土,使得周边朔方郡斥候大惊失色,连忙禀告,整个并州县城紧锁城门,做好了防御的姿势。

而奏告到达了庙堂的时候,小胖子亦然大惊失色,连忙召集了百官。

朝议急急忙忙的开始,百官甚至都忘记了请烹王节信,便直接进入正体,而对于军事,最有发言权的自然是刚刚归来的段颎,看到百官都望着自己,段颎缓缓起身,说道:“鲜卑素来进攻,都是小心翼翼的靠近,趁人不备,而此时如此大张旗鼓的进军,只怕图谋巨大!”

他看了看卢植等人,说道:“他们应当是图谋整个西地,为首者矻力颏鄀,我认得此人,此人长期与西域作乱,却碍于大汉主力的威胁,迟迟不能进军,却是垂涎久矣,此刻,他们可能是故意做出进攻北地的模样,要调张君离开武威,再切断大汉与西地的联系,图谋整个西域。”

听到这话,百官们忽然放下心来,他们先前担忧的是鲜卑人会进攻安定,或者长安,若是他们的目标是西域,送给他们又如何?放弃西域,甚至是放弃凉州的说法,在百官之中流行以久!

“陛下,西域荒芜蛮生之地也,弃之无不可,何忧之有??”有一官吏缓缓起身,有些感慨的说道,众人纷纷点头,猛地,一卷奏文忽然从上位飞了出去,狠狠砸在了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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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2章 围魏救赵

“啖屎虫狗!禽兽竖儒!!你欲死乎??”

“身居高位,不思开疆扩土,却要劝朕放弃国土??!”小胖子彻底的暴走,他起身,指着那个官吏大骂着,整个人面红耳赤,目光凶恶,而上奏者顿时跪拜在地面上,哭着说道:“陛下,臣一片忠心啊,那荒凉之地,屡有灾害,耗尽中原钱财粮食,何必执着不放啊!!”

“你还好心,你还好心!!气煞朕也!!”,小胖子闻言更是怒不可遏,猛地冲下来,对着那人的胸口便是一脚,那官吏应声倒地,抱着头惨嚎着,小胖子卷起衣袖,便直接揍了起来,群臣大惊,一旁的段颎瞪大眼睛,连忙上前将天子拉住,大叫道:“陛下,陛下,还有国事要处置,国事为重啊!!”

小胖子这才拉起了衣袖,缓缓又坐回了上位,指着此人,说道:“将他送到何师府邸去,告诉何师,被打死不罪!!”,那官吏听闻此言,直接便晕厥过去了,几个宿卫上前将他脱出了庙堂,整个庙堂静悄悄的,几个方才准备出来迎合此人的官吏们也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还好没去起身啊!!

只有董卓,看向天子的目光变得热烈起来。

原来这何公不是朝中唯一的啊!天子真豪杰!!

小胖子看着诸朝臣,皱着眉头,说道:“一寸一里,皆为祖先开辟之江山,皆为我大汉之国土,国土若失,尔等身死,以何颜面见先祖??”,众人低下头来,他看向段颎,又问道:“不知段公何以教我?”,段颎眯了眯眼睛,说道:“西地之事,可等张君之奏,张君之才能,胜臣十倍,而臣可率大军,做好进军准备!”

“如此也好,派人向张君询问!”

“遵命!”

群臣方才退下,这时,董卓却是看了看周围,思考了片刻,咬着牙便跟了上来,立刻有宿卫将他拦住,他笑着说道:“我有急事,要拜见陛下!还请通报!”,那宿卫看了他片刻,方才点了点头,朝天子通报,小胖子刚刚回来,便听闻董卓要见他,心里有些诧异。

他便令人将董卓带进来,董卓此人,在天书里,可谓是穷凶极恶,丧尽天良,毁掉了大汉天下,可是,小胖子不在意这些,他的眼里,只有能为自己用的,不能为自己用的,甚至,若是檀石槐现在愿意投降,他觉得,自己八成还是会接受任用的!

这天下,没有善人,没有恶人,只有能为自己所用的人,和不能为自己所用的人,前一种,自己会不计前嫌,百般宠爱,后一种,杀掉。

过了片刻,高大健硕的董卓方才缓缓走了进来,看到天子,立刻俯身大拜,这异常恭敬的态度让小胖子心里忽然有些警觉起来,董卓并没有意识到,小胖子笑着将他扶起来,说道:“仲颖乃朕心腹之臣也,何以如此,哈哈哈,起来罢!”

董卓连忙起身,两人又说了片刻,刘宏方才问道:“君要拜见,可是有甚么大事?”,董卓点了点头,说道:“陛下,鲜卑矻里颏鄀乃是西部首领,而此次他率大军数万,可见,他是从鲜卑王庭借到了士卒,因为只有鲜卑中部与王庭,才能提供与他如此众多的兵力而若是东部,幽州官吏自然早有发现。”

“而并州匈奴,乌桓等,与鲜卑结怨久矣,若是此刻,派一勇武之士,前往幽并,率匈奴乌桓,进攻中部,或者王部鲜卑,定然能杀毁其部众,重伤其根本,甚至,能为陛下取来檀石槐之首级!”,董卓认真的说道,小胖子一听,大惊失色,又皱了皱眉头。

他问道:“如此倒也可矣,不知何人可以前往?”

董卓重重的一拜,说道:“臣自请前往!”,小胖子又看了看他,董卓皱着眉头,说道:“臣才疏学浅,此事可与段公商谈定夺,若是可矣,臣自领数百人,携带长水校尉,与匈奴乌桓部,定然能够重伤鲜卑,若是不胜,臣愿以死谢罪!!”

小胖子听闻,眯了眯眼睛,忽然大笑起来,握着董卓的手,极为开心的说道:“将军乃朕之冠军侯也!此事,速速禀告段公,若是可行,便使君前往!”,董卓甚是感动,连忙道谢,天子令人将段颎请来,段颎前来之后,董卓又立刻将事情说了一遍。

段颎双眼一亮,笑着说道:“此事可矣,此事可矣!”

“围魏救赵,不过如此!”

天子在一旁笑着说道:“此去不只是救赵,说不定还能灭魏呢!!”

三人大笑起来,天子忽然又看着董卓说道:“仲颖啊,你是朕最新任的大臣,朕希望你能早些建立功劳,朕也就可以封你为侯,让你也享受后来子嗣的香火祭拜!”,他顿了顿,又有些陈恳的说道:“可是,此事太过危险,若是你一个人,朕害怕你受到甚么伤害,让邢子昂陪你去罢,此人心思敏捷!”

“朕早已想好要让他作为三公,你这个未来的三公,也可以提前与你的同僚熟悉一下!”

听闻天子的话语,董卓更是感动,连忙再拜,当他离去之后,邢子昂才被叫了过来,他原本就是担任守卫宫廷的官职,因此也没有花费太长时间,邢子昂到来之后,小胖子令众人离开,方才说道:“子昂啊,董卓提议要用匈奴人和乌桓人来进攻鲜卑”

“只是,这些人,朕都信不过啊。”

“你是朕的心腹之臣,日后的三公,我想派你一同前去,为朕监督战事,若是有心怀不轨者,君可自行斩杀,朕将北军虎符与你,可以随时调动前往的北军与当地的守卒,如何?”,小胖子有些哀愁的说道,邢子昂闻言,点了点头,天子又说道:“子昂啊,百官之中,朕所能信任的不多”

“你此次前往,定要小心,另外,谁人都可以斩杀,就算是主帅董卓,也是一样,你明白了麽?”

邢子昂又点了点头,说道:“定不负陛下厚望!”

小胖子这才松懈下来,目光遥视北方,却又哀叹了一声。

“有张君与西凉,朕,或能安。”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捡到一本三国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0153章 段颎进军

“他们大概有多少人?”

张奂问道。

张奂率其部驻扎在武威至于北地郡之间的草原上,早在敌人出现在朔方郡周围的时候,他便已经从当地的官吏口中得知了敌人的消息,他立刻下令凉州各郡县戒严,封闭城门,又令郑玄将草原上放养的牛羊全部带到县城内,任何人不得外出,而今日,有放牧与北地的羌人首领前来找他,并且告知他,他们遇到了敌人。

那羌人首领听到张奂询问,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说道:“应该有两万以上!没有步行随从,全是精锐的骑兵,一人三马,真是鲜卑之中最精锐的部队了,他们跑起来,马蹄声犹如惊雷,实在恐怖!”,张奂眯着眼睛,思考了片刻,又看向了他,问道:“他们一路朝着北地进攻?甚至没有劫掠所往之地?”

“没有,他们连看都没有看我们一眼,直接过去了!”

张奂点了点头,上前一步,笑着握住了此人的手,说道:“多谢你的消息,这份恩情,我张奂心领了”,羌人首领原本就黑红的脸色变得更是赤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张奂一愣,便从一旁拿了些钱财,递到了他的手里,这羌人就好像抓住了火烧得石炭,猛地扔掉,咬着牙,说道:

“我们受到张君庇护久矣,此番前来,也北非是为了钱财!”

“只是”

此人迟疑了片刻,张奂笑着说道:“有什么,便直说好了”,他看了看张奂,这才有些羞愧得说道;“我们想迁徙到外地去,避免受到灾害,所以族里得那些年轻人”,张奂恍然,点点头,他前来的时候,带的多是步兵营的步兵,当然,还有少部分的长水营士卒,长水营不到两千的骑兵,自然不能担任守护如此庞大牧场的作用。

因此,他便在这些向汉的羌人之中招募了不少年轻人,以为协同护守之用,如今,鲜卑数万大军前来,这位首领看来也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子弟战死在鲜卑的刀下啊,张奂没有愤怒,没有生气,自己只是雇佣这些人为自己用,他们没有什么义务要陪着自己与敌人死战,他笑着,对着门外的士卒说道:“去将切里撤给我叫过来!”

这切里撤正是羌人士卒之中最为骁勇的勇士,众人皆服,因此张奂也就以此人来统帅诸多羌人士卒,没过片刻,身材高大,雄壮有力的切里撤大步走了进来,看了看一旁的首领,却先是朝着张奂行了礼,方才看着首领行礼,说道:“父亲!”,此人正是羌人首领之子。

“切里撤,你们部落出了事,有小股的鲜卑贼寇肆虐,我想派你率领羌族勇士回去帮助你的部落!”张奂直接说道,切里撤一听,连忙点点头,说道:“是!”,他看了看首领,首领哀叹了一声,他知道张奂的好心,对着张奂重重的行礼拜见,方才拉着切里撤离开了,诸多羌人勇士骑上马,飞快的朝着部落的方向赶去。

张奂站在营帐门口,目视送走了他们,切里撤回过头去,还能远远望到笑呵呵的张奂朝着他挥挥手,切里撤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因为部落之事有些焦急,没有多想,便直接与数千羌人一同离去,一旁的军司马有些叹息的说道:“如此紧要的战事,君为何要放走他们?”

“哈哈哈,缺了他们,难道我们就不是鲜卑人的对手了麽?”

“召集部队,我们去北地,再教训教训矻力颏鄀这个小崽子!”

“是!”

张奂召集大军,令步军留守进军武威,保护郑玄等官吏,耕牛等辎重,有他们坐镇在武威,也就不怕他们奇袭凉州,张奂又令人上奏雒阳,自己率领仅仅只有两千余人的骑兵,赶往了北地郡!!

而传令斥候的飞奔之下,雒阳与四日后,便已经拿到了张奂的上奏,小胖子认真的看着,张奂提到,这是鲜卑一次大规模的入侵,因为敌人起码是两部鲜卑加在一起的数量,而两部鲜卑要想要合并,必须要得到檀石槐的应允,所以,鲜卑应当还有后军,很有可能就是檀石槐这个老贼亲自领兵。

而派出的这些先锋部队,更像是诱饵,张奂提出,鲜卑可能有三个阴谋,第一,他们想将自己骗去北地,然后夺取凉州,第二,他们想切断凉州与西域的联系,然后进军西域,第三,他们想要将自己与北军消灭在北地,转而再图谋其他,他觉得,鲜卑极有可能是想要侵略凉州!

他需要朝廷的援助,请派出段颎,但是不要让段颎直接赶来北地,段颎最好是从河内绕道朔方,包了他们的后路,将鲜卑大军彻底留在凉州境内,将这个大汉的心腹大患消除在内,另外,还要令幽并边军骚扰鲜卑大后方,若是可以,可以借用匈奴,或者乌桓的武装来对消灭鲜卑势力。

看完了这份厚厚的奏折,小胖子感触颇多,他没有召集朝议,也没有告诉太多人,只是将段颎再次叫了过来,将这份张奂的奏疏交给了他,段颎极为认真的,一字一句的读完,皱起了眉头,有些苦恼的说道:“鲜卑多骑兵,来去自如,堵住了朔方郡的通道,他们可以转向从武威逃离”

“不过,若是我只带骑兵,急行军,等到时机,再行急攻,即使不能全数消灭鲜卑,定然也能大伤!再加上董卓之谋划若是事成,鲜卑数十年都再无与大汉交手之力!”,段颎皱着眉头说着,小胖子点点头,说道:“如此,这事便交予你去办!”,段颎点点头,便要领命外出,小胖子忽然又说道:

“先前将军为了胜利,牺牲百姓或者粮草,朕都能忍,可是,张将军,不能是牺牲品!”

段颎一愣,拱手说道:“臣定当全力援救张将军!”

小胖子这才放心的让他离去,段颎帐下包括北军,南军等共有骑兵上万,这些都是大汉最为精锐的部队,段颎也没有带上其他几营,只是,还是调取了很多的校尉司马为自己所用,而这样一来,这支部队变得更加精锐了,因为这支骑兵,屯长都是由张济,典韦这类的猛士所构成。

而中层还有卢植,皇甫嵩这样的将才。

当然,还有段颎这位名将领导,段颎悄悄的集合了诸多骑兵之后,在宵禁未有结束之前,便携带着士卒悄悄离开了雒阳,他要以最快的速度,最隐秘的方式,从天而降,带给这些鲜卑一场惊喜,他从未与鲜卑交过手,而此前都是与羌人多战斗,而檀石槐这个名字,他也是听了很久,这一次,终于能跟这厮交手一场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捡到一本三国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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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4章 张奂之策

而切里撤率领羌人勇士,急急忙忙的赶回部落的时候,却看到了安然的牧民们,正在挥手向他们问好,众人惊愕,不解的望向了切里撤,切里撤也是茫然的看了片刻,方才有些极其败坏的问道:“父亲,你欺骗了张将军?欺骗了你的儿子?”,羌人首领无奈的叹息道:“我并没有。”

“鲜卑与汉朝要开战了,我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我想带着部落迁徙,是将军怕你不走,才故意那般说的!”

切里撤面色通红,咬着牙,额头更是青筋暴起,他猛地便纵马回身,首领大惊失色,连忙叫道:“你想干什么?你要去哪里?”

“将军待我不薄,这种时候,我是不会弃将军而去的,我要去找他!”

“那我们呢?你的部落,你的亲人,你的爱人,难道要我们这些老弱独自去迁徙麽?”首领大叫道,本来已经准备要离开的切里撤,忽然又握住了缰绳,有些犹豫起来,转身,看着那些安安静静望着他们的亲人们,愣了片刻,说道:“好吧,我会随同部落迁徙的”

而这个时候,鲜卑大军已经进入了北地诸多郡县之内,在这里,他们受到了极大的阻碍,因为这里靠近长安,是大汉极为重要的军事要点,这里的城墙在历代皇帝的加固之下,极为高大,极为险峻,这里不同于幽州,幽州,并州,远离长安,没有那么被朝廷所看重,可是这里是长安外最后一道屏障。

而长安,又是大汉古都,这里的高达三四丈的城墙让这些来自草原上的鲜卑勇士们目瞪口呆,尤其是伊尔趿更是震惊的问道:“怎么会有这样的城墙?汉人真是懦弱啊!!这张奂老匹夫若是待在城内,我们要怎么去消灭他?我们这数万大军,若是没有辎重补充,可坚持不了太久啊!”

一旁的矻力颏鄀这才叹息着说道:“我早就告诉你了,这里不是幽并,这里是汉朝的中心,你还想去打长安,长安的城墙若是不比这里的城墙高出两丈,我便拿自己去喂狼!”,伊尔趿这才沉默下来,没有言语,矻力颏鄀又说道:“我们进入北地郡也有数日了,可是没有见到张奂的身影,我们最好是做好戒备,我觉得,他已经靠近我们了!”

“哈哈哈,靠近我们?若是我有这样高大的城墙,我才不会出去呢!”

“所以,你不是张奂啊”矻力颏鄀低声说着,便派出斥候四处探查,又将军旅分成了三股,以免在受到袭击下引起部队的大混乱,而且,这样的分开,也能随时通过几支军旅来包抄敌人,从而全灭,而这样的分化,也确实给远处正在远远跟随他们的张奂带来了不少的苦恼。

他皱着眉头,正在思考,而身边的司马,对他更是恭敬异常,此刻,张奂在他面前恍若神人,这位神人,急行军四五日,到达了北地,却没有声张,而是通过观察马粪,行军的痕迹等,开始跟随在这支敌人的身后,甚至,他还通过马粪的数量,质量,以及灶火,行军痕迹之类,得到了对方的数量和很多的资料。

鲜卑那两位大将,在这位老人面前,恍若婴儿般无力啊,被他完全玩弄在手掌之间,跟随了四日,硬是没有任何的察觉,反而张奂是对自己的敌人越来越了解,张奂又在一处下了马,认真的观察着地面上的马粪,笑着说道:“看来,连续的急行军,让这些家伙也有些受不了了,哈哈哈,很好,今晚,当破敌!”

听到张奂如此坚定的说着,尽管他们只有不到三千的人马,司马也没有半点怀疑。

他令士卒们停下来休歇,等待夜晚。

士卒们心里也知道,主将是让他们做好最后的准备,当有一场恶仗,可是,对于张奂,他们简直就是盲目的崇拜,不禁没有半点的畏惧,反而都有些跃跃欲试,张奂笑着,坐在士卒们之间,与他们一同休歇叙话,又一同进食,到了傍晚,他看了看身边的司马,低声说道;“你可以在四里之外的草地上纵火,越大越好,定要让那些家伙发现!”

司马有些呆愣,说道:“我们不是要奇袭鲜卑麽?为什么要在无人处纵火?”

张奂朝着他笑了笑,说道:“你照办便是!”

司马领命,张奂则是率领诸多骑士,在此等候,过了片刻,又在张奂的命令下,纷纷上马,等待接下来的大战,张奂领着他们,缓缓到达了那草原的西边,没过多久,那位司马率领几个士卒到达,又四处放起火来,在他们刻意的纵火下,四处猛地都燃烧起大火来,一片火海形成在草原之中。

而夜间正要准备休歇的鲜卑大军,在夜间自然是很容易便发现了远处的异常,矻力颏鄀有些紧张的站了起来,而伊尔趿朝着那边望了望,笑着说道:“那边发了大火,没事的。”,伊尔趿摇了摇头,说道:“这时,草原都是湿草,哪里会起这么大的火?我想,那里大概是有张奂所部!”

“什么?张奂?是不是他无意造成了大火?”

伊尔趿有些诧异的问道。

“张奂治军极严,定然不会这么简单,我想,那里或许是有埋伏,他在等着我们进攻呢,令士卒们戒备吧,我们只要牵扯住他就好,不必过去!派出斥候去周围打探!”矻力颏鄀有些镇定的说道。

张奂则是率领部众等待了许久,看到没有什么异常,不禁大笑起来,说道;“看来,矻力颏鄀还是长了些心思,若是他急行军赶到这里,我军以逸待劳,他们操劳久矣,定然能够一战而破敌于此!可惜,可惜啊!”

一旁的军司马有些无奈的说道:“可惜了我们这场大火啊!”

“哎,我的疲兵之策,他们是没有办法的,就算他们不来,他们今晚还能好好休息麽?哈哈哈,他们定然是派出斥候四处打探,你去率领一些军中精锐,把他们的斥候给杀了,人头绑在马头上,给他们送回去!”张奂在一旁冷冷说道,军司马点了点头,率领一部善与骑射马术的军中精锐,便飞奔而去,而张奂则是大摇大摆的率领众人在此休息。

疲兵之策,攻心之策,可惜啊,若是我手中有一万骑兵,我哪里还需要这些雕虫小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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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5章 两军交锋

在高度的戒备下,等待了两个时辰之后,并没有斥候返回来向矻力颏鄀报答情况,只有朝着东方派出的斥候回来了,其余三个方向的,没有任何的消息,对手是张奂,鲜卑大军本来就是有些紧张,而在没有斥候的回复后,这种异常的不安情绪让矻力颏鄀也变得有些惶恐,他再次派出了大量的斥候,甚至是一些作战精锐,来探查周围的情况。

众多鲜卑骑士足足又等待了一个多时辰,这些精锐部队方才急忙返回来,他们牵着缰绳,牵回来的自然便是斥候的坐骑,斥候也回来了,只是回来个脑袋,被缰绳束缚在骏马的脖颈上,极为残酷,有数百斥候都被割下了脑袋,而耳朵都消失不见,众人知道,这是汉朝士卒要拿这些耳朵来计算战功。

顿时,伊尔趿便极为愤怒起来,他怒气冲冲的叫道:“张奂老匹夫,欺人太甚!!”,他猛地起身,对着周围的传令兵高呼道:“上马!”,传令兵纷纷高呼:“上马!”,顿时,数万骑士们纷纷听令,上马,矻力颏鄀却在一旁拉住了缰绳,皱着眉头,说道:“我们的任务是拖住张奂!”

“别忘了,大王很快便能赶到了,我们只要将他留在北地,我们就算是立下了大功!莫要被张奂这等伎俩而激怒!”

“他如此逼迫,正是因为不敢与我们正面作战啊!”

矻力颏鄀又劝了许久,伊尔趿方才被劝住,无奈的下马,又叹息了一声,听从了矻力颏鄀的劝导,随后,他们便在一处高地上驻军结帐,令诸多精锐在高地周围形成了一道道的保护圈,而在最上方,自然就是他们两人的营长,而他们通过这高地能够观察周围,也能发动冲锋,可是敌人要想攻来,那可就要极为麻烦了!

而此刻,张奂手持一份舆图,跪坐在草地上,兴致勃勃的看着手中的舆图,看了片刻,又抬起头,看了看夜空,这才起身,缓缓来到了诸多士卒中间,士卒们看到他前来,也是纷纷站起来,数千人,围绕在了他的周围,眼神明亮,张奂自信满满,看着他们,笑着说道:“今日之事,实在令我有些烦恼。”

“都言一汉抵五胡,我有两千骑士,可以抵挡对方一万人,剩下一万当如何啊?”张奂问道。

众人低声笑了起来,脸上没有半点的畏惧。

张奂佯做思考状,想了片刻,方才说道:“如此罢,你们抵对方一万,剩下的一万,交予我来,不是说名将都是万人敌麽?我张奂可算是万人敌?”,众人纷纷大笑起来,高呼道:“将军乃陛下之冠军侯耶!”,张奂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可不知道,陛下见到谁都喊冠军侯,不然就是留侯”

诸多士卒们又大笑起来。

”不信的话,等此战结束,我可带尔等去当面问问陛下,我们,能不能算得上大汉冠军侯!!”

张奂脸色渐渐变得肃穆起来,他望着众人,猛地大叫道:

“大汉北军长水营!”

“属下在!!”

“大汉北军屯骑营!”

“属下在!!”

“与我出征,斩十人,连升三级,斩杀三十人,我为你们取个侯爵来!要是谁能取下矻力颏鄀的首级,谁就是冠军侯!!”张奂猛地怒吼道,众人面色肃穆,一言不发,张奂纵马便朝着鲜卑大营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因为大战在即,需要保持体力,所以他们走的极为缓慢,而这样还能达到奇袭的目的。

因为飞奔时的马蹄声是极为响亮的,会远远便被敌人所听到。

两千多的骑士,缓缓靠近了敌人的营帐处,鲜卑大军操劳了一整天,整个夜间也是被张奂折腾,如今,整个营帐都是有些静悄悄的,守夜的士卒也在打着瞌睡,渐渐的,他被微微颤抖的地面所惊醒了,他睁开眼,看到夜色下那数不清的骑士缓缓前进而来,惊恐之下,猛地鸣金示警!

整个鲜卑营帐,鸣金声四起,诸多士卒惊恐的从睡梦之中清醒,矻力颏鄀早就给三军下达了命令,睡眠休息不能卸甲,不能弃兵,因此他们集合起来也算是迅速,在这时,张奂怒吼了一声,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头,手中长矛猛地刺进了那个守夜士卒的胸口,长矛直接刺透了此人的胸口,张奂一松手,便从他的身后拔出了长矛!!

张奂率领这支黑色洪流,狠狠撞进了鲜卑营帐之中,矻力颏鄀与伊尔趿慌忙起身,便在山头观察起来,却看到西方有一股人马,直直朝着山顶便杀了过来,一路上,杀的鲜卑士卒纷纷倒地,他为了防御敌袭,将营帐设置的过于密集了,这就造成了士卒们根本没有空间能够上马,发动冲锋或者反击!

更多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的坐骑,便被汉军骑士纵马撞出了数丈,再无声息,伊尔趿与矻力颏鄀连忙上马,在山顶打起了旗帜,要求东方向,南方向,北方向的士卒们从身后来包围这支骑兵,张奂将所有的骑士集中在了一个点,目标非常明确,他想直接杀死矻力颏鄀,让鲜卑数万大军彻底陷入混乱之中!!

矻力颏鄀率领五千左右的中军骑士,在高地顶处做好了冲锋的准备,他明白张奂的想法,可是他并不畏惧,就连其余三个方向的士卒,也是被他派去了周围,是要堵住他的后路,而不是直接支援,毕竟西方向也有三四千的士卒,张奂即使能杀穿了整个防线,等他冲到了山顶的时候,这里也有五千精锐,正在以逸待劳。

相反,他还非常期待张奂能够冲杀到自己面前,那时,他便是插翅难逃,再也没有任何的出路了!

在他的注视下,张奂率领骑士们,直接是横扫了鲜卑驻扎在西方的人马,这些人马大多是乌桓,边塞奴隶出身,他们被伊尔趿强行带到了军旅之中,无论是体力还是战斗技能,都远远不如周围的其余鲜卑,自然更是不如张奂的军旅,而他们迅速被杀穿,张奂几乎是马不停蹄,朝着高地顶峰冲杀而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捡到一本三国志》,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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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6章 大汉威武

矻力颏鄀双眼瞪圆,望着下方的汉军!

张奂直勾勾的望着他,在这数千人之中,他好像已经盯住了自己,那凶神恶煞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有半点那和善老头的影子,他浑身的铠甲都被染成了血色,就连他的苍白的胡须都被染成了血色,他早就将那一杆长矛折断了,他手持一杆大旗,旗帜上是龙飞凤舞的大大一个“汉”字!

而身后几个军司马,也各自手持两杆大旗“北军长水”,“北军屯骑”,张奂那旗帜穿过一个又一个敌人的胸口,最后,竟然朝着矻力颏鄀便冲了过来,一旁的伊尔趿也是一愣,看到身边的好友有些愣神,他连忙推了推他,矻力颏鄀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猛地一挥手,五千鲜卑骑士朝着张奂便冲杀了过去!!

张奂依旧冲锋在最前头,手中的旗杆被他放平,他嘶哑的喉咙发出闷雷般的吼声,鲜卑精锐也是纷纷怒吼着,将手中的长刀高高挥舞着,两支大军猛地相撞在一起,传出一阵响彻天地的惊雷声,张奂手中数丈长的旗杆刺穿捅倒了面前数个敌人,最后方才猛然断裂,张奂便挥舞着断裂的大旗,继续纵马冲锋!

而身后的大军,更是一举压上,喊杀声四起,汉军多持长矛大戟,率先刺进了鲜卑人的身体内,一张张惊恐的脸庞凝固,一个又一个身影倒地,两军的健马狠狠撞在了一起,骏马嘶鸣,脑浆迸裂,纷纷倒地,而汉军双目赤红,不惧生死,在张奂的率领下,一次又一次的冲锋,穿过鲜卑精锐的重重封锁!!

当张奂手持断裂的旗杆,率领不到千人的骑士们穿过人仰马翻的战场,朝着矻力颏鄀冲过来的时候,矻力颏鄀头脑空白,浑身都似乎麻木了,他很想抬起胳膊,举起自己的长刀,可是浑身都不听自己的控制,他就那般僵硬着,张奂怒吼着,手中断裂的旗帜狠狠插向了此人,却在一瞬间,一旁的伊尔趿冲过来!手中的大盾树立在了矻力颏鄀的面前!

坚硬的大盾阻挡住了那根断裂的长矛,可是也是被这巨大的冲击力所击飞,直接飞出去,狠狠砸在了矻力颏鄀的脸上,而伊尔趿持盾的左手也是瞬间断裂,朝着后方扭曲,伊尔趿痛苦的大吼着,另一手的长刀狠狠劈了下来,“刷!”,长刀直接劈过了张奂的脸颊,竖直的一刀直接砍断了张奂的头盔!

张奂整张脸似乎都被砍成了两段,鼻骨等地可以看到森森白骨,而身后的军司马也就顺势将长矛狠狠刺进了伊尔趿的胸口,伊尔趿直接被刺飞了出去,重重的倒在地面上,侧过头,望着自己的兄弟矻力颏鄀,张开嘴巴,似乎要说什么,便被来往的骏马给踩爆了脑袋!

张奂猛地附身,掐着矻力颏鄀的脖颈,猛地一用力,便将他抬了起头,一张被撕开,狞狰可怖的脸庞,紧紧的贴在了矻力颏鄀的脸上,主将旗帜被汉军士卒应声而砍倒!看到主将旗帜倒地,的鲜卑人有些迷茫,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这支有两个大部,数个小部所组成的军队成为了无头苍蝇!

好在他们都知道敌人就在山头,他们朝着山头开始了冲锋,矻力颏鄀惊惧的望着张奂,张奂拔出刀来,将他一抛,一刀横砍,另一手直接抓住了他飞起的头颅,透露之上,满是惊恐,他将这冒血的头颅,插在了自己断裂的旗杆上,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血液,望着众人,高呼道:“强弩!!”

当这些骑士们占据了最上谷之后,他们便掏出了背负在身后的强弓来,朝着四方想要往山谷冲锋的鲜卑大军,便射杀起来,其中,不少人,从背后拿出了黄弩,而这些利器朝着下方的鲜卑人射杀的时候,鲜卑是受到了重创,他们为了便于进行冲锋作战,很少披甲带盔,平时,因为他来往如风,这些利器都不怎么能派上用场,可是,如今他们犹如活靶朝着山头拥挤而来!

这些利器的恐怖之处便体现出来!

“嗖嗖嗖”

随着一声声的破空声,从下冲锋而来的鲜卑大军被射杀无数,纷纷倒地,汉军将士甚至都不需要瞄准,只要朝着下方射杀便好,张奂不断的擦拭着脸上的血液,这些血液流进了他的眼睛,让他无法下军令,他心里明白,这些没有组织的鲜卑人,是坚持不了太久的,他亲自拿起了一弓箭,猛地射了出去!

就在此事,远处忽然传来巨大的惊呼与马蹄声!!

张奂面色大变,猛地抬头看去,四方面,密密麻麻,数不清的鲜卑大军,朝着他们整齐的纵马而来,根本数不清他们的人数,各色各样的旗帜随风而舞动,他们击打着牛皮大鼓,鼓声犹如惊雷,马蹄声响亮而清脆,这忽然出现的大军,让整个正在进攻的鲜卑军旅都愣住了,大军之中旗号不断的变换飞舞,又有不少的首领出头高声呼喊!

这让原本混乱的鲜卑大军安静了下来,他们开始遵循旗号,缓缓后退,与这些鲜卑大军会合,顺势便包围在了高地的四周!

张奂面无表情,冷冷的盯着这些敌人。

在最前方的骑士手持的大旗上,一狼头正在仰头怒啸。

檀石槐来了。

汉军士卒还没有从获胜的喜悦之中走出,便顿时寂静起来,他们有些茫然的望向张奂,每个人都是那么的疲惫,浑身没有半点完好的地方,而在他们的腰间,则是挂满了一个又一个包裹,这里面,装着他们刚刚割下的耳朵,以及对方主将的尸身,看来,这些军功是拿不到了。

士气逐渐低落,而张奂却没有言语,在不久之前,他还能通过激励的手段来鼓舞将士,可是,现在,以及是死路一条了,他想了片刻,没有说出任何鼓舞士卒们,或者是宣扬大无畏之类的屁话来,他摘掉了自己破损的头盔,苍白的头发随风飘扬,这个时候,这些士卒们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主将已经年近花甲了!!

鲜卑大军之中,檀石槐敬佩的望着高地之上的敌人,对着身边的人说道:“去劝降张奂,告诉他,只要他肯投效,我就放走他的士卒,决不食言!”11

第0157章 将星陨落

鲜卑人之中走出几位精通汉语者,他们缓缓靠近高地,在一个汉军弓弩射程外的地方停步,他们高声叫道:“张君降,可保千余将士矣!”,他们高吼着,而身后的鲜卑大军也是纷纷挥舞着长刀,发出一阵阵的怪叫,来压迫这支不满千人的汉军武装,张奂听闻,面色依旧如常,抿了抿嘴。

汉军将士,面色不一,有的恐惧,有的坚毅,有的还在犹豫,但是,他们都在等待着主将的命令,并没有任何的言语,而在鲜卑大军之中,一旁的偲頫低声说道:“王,张奂那老匹夫是绝对不会投降的,还是不要给他们休养的机会,直接大军压上,彻底铲除了此人罢!”

檀石槐摇着头,脸上也有些可惜,他是真心想得到张奂的投效,此人,也是他毕生最为敬佩的勇士,他抬起头,舔了舔嘴唇,又令人大吼道:“若是张君前来我鲜卑,我以王位恭迎,与我共治,不分高下!”,听到他的这个命令,显然,周围的将士都有些愣神了,包括一旁的偲頫,也是大吃一惊,却皱着眉头没有言语。

檀石槐看了看他们,说道:“给我传令!”

这些传令兵方才再次吼叫道:“我王有言,若张君前来,以王位恭迎,与我王不分尊卑上下,共治天下!”

“子嗣可世袭!”檀石槐又补充了一句。

“子嗣可世袭!!!”传令兵大吼道。

张奂一愣,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极为大声,身后那些士卒有些茫然的望着他,张奂看着底下数以万计的鲜卑大军,开口说道:“愿为大汉一田翁,不为鲜卑之王也!”

“愿为大汉一田翁,不为鲜卑之王也!!”士卒们在张奂的身后大吼道。

张奂回头,看了看他们,说道:“今日,乃是我张奂杀敌之日,诸君,都有父母妻子,我不愿相逼,若有想活命者,可与我死后,再行苟活,多谢!”,他拱手一礼,猛地扯开了自己残破的铁甲,双手用力,将那破烂不堪的大汉旗帜举了起来,旗帜之上,是一个血红色的“汉”字,最上头还有一个狰狞可怖的头颅!

“大汉张奂在此!!!”张奂用尽全力怒吼着,纵马便朝着鲜卑大军冲了过去!!一时间,鲜卑大军人人惊愕,看着这个独自朝着他们冲过来的年迈老将,心里竟然生出几丝的敬意,至于檀石槐,更是无奈的叹息,方才肃穆着脸,高吼道:“前军冲锋!!”,一时间,鲜卑大军高呼起来,数万骑兵纵马朝着高地冲锋!

声势震天!!

“大汉长水营在此!!!”

“大汉屯骑营在此!!!”

那些后方的汉军军司马,纷纷高吼起来,擦拭了脸上的泪水,便跟随在张奂的身后,发动了最为悲壮的冲锋!!张奂对此不闻不顾!他越来越接近对方的骑兵,手中的旗杆朝着前方平放,“咔~~”,旗杆直接捅进了最前方的鲜卑人的胸口,将他摔下马去,而同时,四五个长刀砍在了这位老将的身上!!

张奂咬着牙,将旗杆拔了出来,又狠狠插在了另一个鲜卑人的脖颈,头颅折断,鲜血喷射,而身后的汉军骑士也在同时狠狠撞在了鲜卑大军之中,他们不断的冲锋,长矛不断的刺击,当长矛折断,他们又拔出了腰间的汉剑,纷纷厮杀,当汉剑也在对砍之中折断,他们就扑身飞去,拉着面前的鲜卑人一同掉落马背,在乱军之中被踩踏而死!!!

檀石槐猛地站起身来,他清楚的看到那淡淡的黑色猛地撞进了一片灰色的潮流之中,缓缓的消逝,又在不断的前进,他咬着牙,痛苦的大叫道:“如此勇士,为何不能为我用!!!”,汉军士卒一个又一个的倒了下去,这个高地的滑坡,已经成为了一个石山血海,死去的马匹,尸体,将周围堵的严严实实,鲜卑骑兵甚至都没有办法再冲锋了!

在这片尸山之中,张奂独自,俯在马背上,浑身都是血淋淋的伤口,唯独一手持着汉军大旗,凶神恶煞的望着他们,鲜卑大军坏绕在他的周围,一直盯着他,偲頫在大军之中,也是有些惊惧的望着他,方才他也是跟随大军冲了进去,想要亲手斩杀张奂的头颅,献给檀石槐,哪知,这老匹夫实在勇武,他的一支胳膊被张奂砍断,自己也是险些丧命!!

看到张奂直勾勾的望着他们,过了片刻,偲頫方才觉得不对劲,他小心翼翼的靠近了张奂,手中的长矛猛地刺向了他,张奂直接被长矛刺中,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冷冷的盯着他,这时,偲頫方才松了一口气,用鲜卑语高呼道:“张奂已死!!”,诸多骑士们这才高高举起手中的弧刀,高呼道:“张奂已死!!”

“张奂已死!!”

檀石槐有些悲哀的摇了摇头,似乎是在为张奂而悲怆,偲頫兴高采烈的骑着马冲了回来,来到了檀石槐面前,又下了马,手持一物,举过头顶,献给了檀石槐,此物却正是张奂的首级,张奂依旧睁大双眼,怒视着前方,整个头颅都是血淋淋的,没有半点完好的地方,白苍苍的头发正在随风飘荡着。

檀石槐俯下身,接过了张奂的首级,也不在乎那血淋淋的,便吻了吻张奂的额头,伸出手,将张奂的双眼合上,这才低头看向了偲頫,点着头,说道:“你很不错,等拿下了武威,我就迁任你为西部首领!”,原本兴高采烈的偲頫猛地一愣,惊诧的望着檀石槐,矻里颏鄀能够执掌西部是因为他本身就是西部丁零人,根基深厚,而伊尔趿是鲜卑人,他则是乌桓人。

身为乌桓人,他自然是在辽东地区的东部鲜卑地区势力庞大,根基深厚,可是若是将自己调到西部,自己看似是高升,其实,是被架空了权力,他要在西部崛起,西部这些诸多部落会因为檀石槐的一个命令就完全的听从他一个乌桓人麽?显然不会,可是,他却没有办法抵挡!

若是伊尔趿,矻力颏鄀还在,他们联合起来,或许还能抵挡这位大王,可是如今,只有他一人,无论如何,都不是这位王的对手,他忽然又想起了从头到尾一直没有出现的和连,又想起惨死军中的矻力颏鄀,空白的西部,中部,乃至是东部,他有点明白了,他苦涩的笑了笑,这才说道:“谢王的恩赐!”

“给我找一个善与雕琢的人来,我要把张奂的首级做成酒碗,镶嵌上黄金和珠宝,作为我的传世之宝!”

“用如此勇士的头颅饮酒,当是我平生最为荣幸的事!”

第0158章 武威姑臧

武威郡,姑臧县。

姑臧县是武威之治所,更是凉州之核心,因此,修建的极为高大坚固,也是凉州之内最为繁华,规模最大的县城,而如今,整个凉雍地区都是戒严之中,县城大门紧闭,凉州官道中不见任何行人,草场之上更是再无牛羊,就连羌人,也是早早的便朝着西部和南部迁徙离去,百姓们惶恐不安的躲藏在县城之中。

而最为高大的姑臧县,自然就是最多百姓的首选之地了。

凉州最为精锐的士卒,张奂所留下的北军步兵营,便驻扎在此处,足足有四千多人,再加上随同的凉州郡县士卒,戍边士卒,此地共有近七千人的军力,足以守卫这座县城,同时,若是敌人绕道而奔袭其他县城,姑臧县中的军力也能起到后部包抄的作用,这个地方的地势险峻,又绝对是军事要地!

自从张奂率领骑兵远去,这里的士卒们便好似失去了主心骨,没有依靠,惶恐不安,整日站立在城墙之上,看着军心日渐低落,百姓更是有混乱的架势,大儒郑玄站出来了,他在百姓之中四处走谈,夜间又在军营里激励士卒,这位大儒的口才还是相当的了得,在他的努力下,士卒与百姓方才稳住。

而同时,郑玄也就成为了县里士卒百姓所心腹的领导者,武威太守看到郑玄有如此的号召力,便直接将大权交予他之手,还好是郑玄在此,若是另一位大儒在,只怕卷起衣袖,率领步兵营就去找鲜卑大军了,郑玄并不精通军事,可是他读过很多书籍,对于管理做的还是不错的,军事上的事情,他是直接交予北军将校来做。

如此过了一段时间,北地方面也没有任何的消息。

这一日,清晨,士卒们正在姑臧县城墙上放哨戒备,忽然,远处缓缓传来一阵响亮的马蹄声,渐渐的靠近,原本就十分警惕小心的士卒们,顿时就察觉到了这异常,顿时便鸣金示警,整个县城都是一片慌乱,尚在县城街道上的百姓也迅速的躲进了屋子里,而北军士卒纷纷从军营之中冲了出来,到达城墙上,准备作战。

原本就在军营之中的郑玄,在听到了刺耳的鸣金声之后,立刻也就跟随这些北军士卒赶到城墙上,而武威太守也是连忙的召集郡县士卒,召集而来的戍边士卒,当众人赶到了城墙之上的时候,远处的人马方才缓缓到达,看到对方的时候,郑玄才松了一口气,因为他认得这人马,为首者,是羌人切里撤。

他深得张奂信任,而其余随从骑士都是羌人勇士,是起初张奂所招募的羌人。

切里撤有些悲壮的看了看城墙,嘴巴张了张,却没有说话,他叹气道:“郑君!放我等入城!我有重要军情要告知!!”,郑玄一愣,便对身边的军司马说道:“开城门!”,一旁的武威太守有些不安的说道:“这种时候,是不是该小心一些,毕竟是一些异族”

郑玄有些不悦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还是相信张公的眼光。”

“张公对他极为信任,厚爱有加,我也愿意信任他!开城门!”

武威太守尚且没有同意,便有北军士卒下去开了城门,切里撤与两千多羌人缓缓进了城,他们的神情似乎都有些低落,有的身上也有些小伤,看起来是经过战斗的,切里撤走了进来,郑玄便急急忙忙的走了下来,握住了他的手,言语道:“战事如何了?张公如何了?”

切里撤看了看周围的北军士卒,有些低沉的说道:“张公已经死了”

众人哗然,北军士卒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们,而郑玄更是眼前一黑,险些倒地,身边的士卒扶住了他,他缓了缓,瞪大眼睛,问道:“怎么可能,张公如此勇武之人,怎么可能”,切里撤忽然哭了起来,说道:“张公骗我,要我去部落援助族人,我去了才知道,是部落要迁徙,我无奈,将族人护送出凉州后,便与同胞们飞奔回来,哪知,军营早就空了”

“我们不知张公的去向,便四处去找,如今北地郡内外全部都是四处掠夺的鲜卑人,他们数百人为一支,无恶不作,无论是汉人,羌人,匈奴人,遇到了都是死,我们击杀了数支鲜卑人,从他们口中得知了张公被围困与北地郡,被鲜卑大军所击败,枭首”

切里撤说着说着,早已是泪流满面,北军士卒怒吼道:“休要唬我!张公一生无败绩!定是你这厮心中畏惧,做了亡军,又在此谣言!!”

切里撤没有解释,北军却瞬间喧哗起来,军心动摇,他们朝着这些羌人怒骂,险些便要拔刀相向。

“哈哈哈~~~”忽然间,便有一笑声传了过来。

无论是羌人还是汉军,都瞬间愤怒的转过头,恶狠狠的盯着他,这是一个年轻的农夫,脸色黝黑,穿着破烂不堪,他是被羌人所带过来的,被紧紧束缚在马背上,听到他的大笑声,几个北军便要直接上前去揍他,这人停住了笑声,有些悲怆的大叫道:“张公何其英雄,帐下却是屠狗辈!”

“他为了使尔等免于杀身之祸,故而以不到两千之人马,杀敌数万,斩杀鲜卑西部,中部首领之头颅,悍然战死与沙场,尔等不寻思为张公报仇,却是此处争吵不休,真是为张公不值啊!!”

此人说完,北军士卒停下了脚步,大哭起来,众人亦大哭,整个县城内一片凄惨的哭声,这人看了看周围,紧紧锁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郑玄指着此人,向切里撤问道:“此何人耶?”,切里撤有些不屑的说道:“路上所见,不是逃亡之人,便是鲜卑奸细!”,此刻,整个凉州都是禁止百姓外出的,能在路上遇到的,自然是心中有鬼的。

此人听闻,神色有些激动,悲壮的吼道:“我才不是间隙!我是张公的族孙!此行是找鲜卑狗,为族中大人报仇!!”,听到他的怒吼,众人一惊,郑玄更是有些惊愕,连忙问道:“你是张公的族孙?为何我从未听闻过?”,此人说道:“正是!我姓张名诩,张公还为我取了一字,唤作佑贞,只是家势不高,时代耕作,因而外人不知!”

看到此人言语自如,神情不似有假,郑玄方才连忙令人将他解开,此人从束缚之中走出,松了松身体,从怀中掏出了一把短兵,言语道:“此生当杀十鲜卑,以为大人祭!”,又拿着短兵朝着手心一抹,弄出了血迹,他这才看向了切里撤,肃穆的说道:“勇士,可能借我一马一长刀?”

切里撤对此人刚才的表现也是有些敬佩,说道:“君可自取!”

此人方才牵了一匹马,手持一长刀,对着周围的人行了一礼,说道:“我虽一农夫,却有为长辈复仇之意,望诸君莫要阻拦!”,说完,他便要出门。

“哎,佑贞,你家大人也定然不希望你白白送死,还是留下来罢,在这里,你能杀更多的鲜卑人!”郑玄拉住了他的衣襟,诚恳的说道。

张诩表情一愣,心里却是苦笑起来。

完了,跑不掉了。

3

第0159章 张诩毒计

张奂的死,引起了非常严重的后果,整个西北疆域失去了军事指挥者,凉州,西域诸多县城要点,对于鲜卑大军来说,完全的失去了抵挡力,只有大量北军将士驻扎的姑臧县依旧能保持对鲜卑人的对党,却也不是威胁,整个西北地区朝着鲜卑大军敞开了胸怀。

若是张奂还在,鲜卑人是绝对不敢轻易攻进凉州的,因为若是张奂调动西北的军力,将他们纠缠在此处,那么身后的汉军援军就会把他们彻底的围困到此地,当然,原本段颎的想法便是如此,可是鲜卑大军朝着安定郡的方向出发,张奂是不可能居在凉州,指挥大局的。

因为西有武威郡,北有北地郡,安定军力薄弱,而又直达长安,若是坐视敌人直扑安定,会引起大汉王朝的轰动,因此,张奂也只能咬着牙去拼命,只是,他没有想到檀石槐竟然来的如此迅速,可怕的是他甚至还用两三万人马作为诱饵,来杀死张奂。

檀石槐达到目的之后,整个凉州顿时陷入抵御之中,檀石槐令士卒劫掠凉州,而凉州因为近几年的牧牛与农垦,早已聚齐了大量的财富粮食,这些粮食此刻都陷入了鲜卑大军的手里,他们攻破了一个又一个的县城,将居民束缚,作为奴隶,将粮食财富搬出,许多县城直接被他们烧毁。

凉州之地,檀石槐是没有打算要占据的,这里离长安等汉朝心腹有些近,若是占据了凉州,绝对就是汉朝源源不断的进攻,而且后方可能也会失陷,这是得不偿失的,他的真正目的,是凉州之外的西域,他要劫掠凉州,然后将这些辎重为军中所用,再去征服整个西域。

西域跟凉州不同,而且还能与原本的西部鲜卑连成一片,从支援补给等方面,都是极为方便的。

当鲜卑在凉州境内四处劫掠,纵火杀人,缓缓朝着西方走去的时候,段颎大军方才赶到了朔方郡,在此休歇了两日,便立刻再次启程,而张奂身死的消息,尚且还没有外人所得知,也只有姑臧县里的这些士卒大儒,方才知晓,郑玄得知了这等消息之后,也是想要送出消息,可是整个凉州都是戒严状态。

他的信使也出不去,因此只能默默的等待援军。

而在这期间,他将张公的族孙带在身边,又亲自教导,也是为了能够偿还张奂对于整个凉州百姓的恩德罢,结果,他这才发现,这位貌不惊人,农夫装扮的年轻士子,言谈不俗,聪慧了得,他也是对其陈赞有加,便拜他为长史,要他协同管理姑臧县。

当时有些人对于他的任命有些不悦,但是碍于张公也没有名言,可是,这个人管理县城也是紧紧有条,丝毫不乱,时人奇之。

这一日,郑玄,北军步兵营司马,张诩等人站在城墙上,有些期盼的望着,过了片刻,郑玄无奈的叹息,说道:“援军久久不至,为之奈何?”,他又看了看身边的张诩,问道:“鲜卑作乱无有安土,不知佑贞可有甚么计策?”

张诩一愣,摇了摇头,说道:“山野之人,不通军事,请郑公谅解。”

郑玄又无奈的叹息,转头便离去了,唯独剩下张诩与那位北军军司马,张诩看了他一眼,问道:“鲜卑大军将至,此地乃军事要地,若是将军没有甚么御敌之策,吾等当死矣!”,军司马鲍鸿皱着眉头,遥望着城外,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召集些壮丁以为军力,抵挡鲜卑。”

张诩有些无奈,待了片刻,方才问道:“将军,姑臧城外,民屯之地可多?粮草辎重可有搬运进城?可有河井?”,鲍鸿一愣,转过头看了看他,说道:“民屯之中的粮食辎重,早已搬运进城,但是许多耕田尚未来得及收割此地湖泊多半干涸,河水仅能饮马,而近年为了民屯之事,所开之井多矣,常有黄龙现。”

“井有黄龙,乃谓黄泉降世,必有大贤离世”张栩顿了顿,便说道:“檀石槐雄才伟略,他敢率如此众多的士卒前来,就是因为耕地尚未收割,他可以自取粮草,而他在凉州如此劫掠,只怕他的目的并不再此,而在与西域,若是将军能够固守城门数日,我想,他便不会强攻县城”

鲍鸿有些惊异,问道:“你不是不通军事麽?”

“咳咳,郑公正人君子也,军事不德,不愿透露,我有一策,可以使得鲜卑大军吃尽苦头,不知将军可能用?”张栩盯着鲍鸿的双眼,有些陈恳的问道,心里却是抱怨,若是让我早些逃出凉州,哪里还需要为了活命想办法,这个时候,我早就已经跑到安定去了!

听到这个农夫说自己有办法,鲍鸿心里是不信的,可是看着此人那自信而又平静的双眼,他沉默了半刻,方才问道:“且说来听听”,张栩靠近了他的耳边,说了片刻,鲍鸿顿时跳了起来,慌乱的叫道:“这怎么可以,若是如此,凉州没有毁在鲜卑手里,反而是毁在了我们的手中!!!”

“呵呵,慈不掌军,将军,若是不愿,那便日夜祭祀祈祷罢,祈求上天能救吾等一命!”张栩冷冷一笑,转身便要离去,鲍鸿咬着牙,犹豫了片刻,连忙将他叫住,说道:“佑贞之策,我可用,只是,郑公定然不允,不知如何?”

“郑公正人君子,却不通军事,此事,可不与他知晓,我等可借以巡视之命”张栩低声说着,鲍鸿皱着眉头,不时的点点头,两人商议了片刻,方才说完,鲍鸿有些狐疑的看着张栩,说道:“君真的是张公之族孙?”

张栩面色平静,毫无慌乱。

“岂能有假?”

而当日,北军步兵营郡司马鲍鸿,便向郑玄提议,要亲自带队外出巡视,日落之前,定然回来,郑玄担忧有失,可是此人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躲开鲜卑大军,不会自寻死路之后,郑玄方才同意,鲍鸿带着近百人的骑士便冲出城去,郑玄一直目送他们远去。

可是,郑玄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出去之后,第一时间竟然是要寻找些死去的尸体,这些北军士卒也是格外的诧异,寻找死去的鼠,犬,或者人?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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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0章 大才张诩

不出半个时辰,骑士们纷纷纵马前来,他们都手持一包裹,包裹便携与马侧,从中传出剧烈的恶臭味,骑士们纷纷下马,捂住鼻子,缓缓靠近了鲍鸿,鲍鸿此刻脸色也是极为不悦,紧紧皱着眉头,不知在思索甚么,有骑士问道:“鲍司马,我们带这些要做甚么?”

鲍鸿看了看他们,有些怨恨的说道:“鲜卑人杀死了张公,你们可想为张公复仇?”

诸多士卒面色涨红,纷纷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大叫道:“恨不能与张公同死!!”,鲍鸿点了点头,说道:“鲜卑人不日便要来我姑臧县,此处乃是整个凉州抵御外敌的最后一道关口,绝不能有失,我想用此物污周边井水若是能杀一两个鲜卑狗,也是值得!”

“诸君以为如何?”

“敢不从命!!”

有士卒有些茫然的问道:“用此物侮井水,真能毒杀鲜卑狗??”,鲍鸿点了点头,说道:“便在姑臧县外,四处寻找井水,往里投死尸,但是,不要投太多,以免被鲜卑狗所察觉诸君可自去,日落之前,定要回到县城之内!”

“另外,此事决不可教任何人得知!”

士卒们点了点头,便连忙各自跑去。

看着远去的士卒们,鲍鸿有些无奈的叹息,又忽然觉得有些胆寒,那厮说的是真的麽?仅仅凭着一些尸体,便能在此地引起病疫?若是所言其实,这个人,也实在是太可怕了!想道一场规模庞大的病疫,纵然是他,也不禁头皮发麻,这病疫可是不认人的,若是凉州

他连忙摇了摇头,将可怕的想法排出脑海,手持包裹,朝着远方的井水奔跑而去。

到了夜间,这些骑士纷纷回城下,每个人的表情,都有些肃穆,身上却是恶臭难闻,鲍鸿没有先去拜见郑玄,而是令众人洗漱,洗漱之后,他便急急忙忙的赶到了张诩的府内,这是郑玄为他所选的一处府邸,本来是张公的居所,当鲍鸿慌忙的走进去之后,却发现张诩这厮正在淡然的读书。

鲍鸿猛地扑过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脖颈,恶狠狠的问道:“若是凉州到处传播病疫,我等当如何??”,张诩淡然的说道:“听天由命。”,鲍鸿一听,更是愤怒,咬着牙,举起了拳头,却是迟迟没能落下,他挣扎的放开手,捂住头,坐在了他的面前。

过了片刻,他才抬起头,有些迷茫的问道:“那些死尸,真的能引起病疫?”

张诩举了举手中的书籍,说道:“但凡战事起,多尸体,便会有大疫,我思索了许久,又读了不少的书,却不得其解,不过,我曾有幸,与沛国谯县一老医言谈,此人医术惊人,从他口中,我得知,这尸体脏污正是大疫之原因,他竟说,可焚烧尸体而阻大疫”

“不知你信是不信,总之,我是信的,尸体脏污与人待久,都能引发大疫,何况是直接入体?”张诩说着,又看了看他,有些鄙夷的说道:“你日后要离我远些,我也不愿被你传染,尸首不能入土,还要被焚烧!”,鲍鸿冷笑了片刻,缓缓站起身来,朝屋外走去。

走到了门口,他忽然转身看着张诩,说道:“这些日,我会与士卒们单独在一起,不与外人见面,若是我有甚么病状,也用不着你,我自己会自焚而死!”,他说完,顿了顿,又说道:“若是我死,我家中尚且还有一幼弟,唤作信,希望你能替我看管”

他说完,转身便离去。

张诩淡然的坐着,坐了片刻,脸色缓缓变得肃穆起来,他起身,无奈的摇头叹息道:“文和啊,文和,一时心善迟早会害死你啊!”,说完,他便将手中的书猛地丢在了案牍上,直接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甚么?要百姓帮忙守城??若是如此,百姓伤亡多矣!”

郑玄皱着眉头说道。

“不是要他们上城墙,与敌人血战,是要令他们搬运石头,重木,锅釜之类的至于城墙之上,郑公不知,敌人从外攻城,弓弩若是用尽,便只能与其肉搏,而若是有此些物,可砸击敌人,此事,鲍君亦然得知,只是,他准备的不够多,因此,我希望郑公能号召百姓,捡些重物,以为御敌之用!”

“另外,鲜卑的弓术了得,因此,需要拆卸房屋,以其木材加固城墙,防止鲜卑人的抛射”

“还有,可令城内铁匠,以碎铁,或者融县库内铜钱,做出大量的铁刺,尖锐物,撒与城外”

“还有,鲜卑多骏马,而彼与吾等不同,彼爱马,故而不阉,可从城内取雌马之溺,存之”

“另外,可与城外多设陷地,断彼之马蹄,君有所不知,冲阵之时,一马倒地,便会引起整个阵线的混乱”

看着侃侃而谈,没有半点停顿的张诩,郑玄可谓是目瞪口呆,别说是他,就是一旁的几位军中将校,也是惊异无比,他们认真的听着,张诩说了半天,有些口渴,郑玄立刻跑过去为他拿来一瓢水,张诩甚至都没有推辞,便一饮而尽,喝完,他又开始讲了起来。

他说了半日,方才缓缓说道:“如此一来,只要吾等能坚持十日,我想援军必至,庙堂不可能不派出援军,而朝中能掌兵者,定然是段公,段公治军,向来以急行奔袭而闻名,我想,段公定然也快到达凉州了,我们将鲜卑留在此处,段公一来,早已磨损了军心士气的鲜卑大军,定然命丧于此!!!”

郑玄愣了一下,问道:“君对段公颇为熟悉啊!”

张诩有些尴尬的咳了咳,没有回答,反而说道:“那么,不才之策,诸君以为如何?”

众人纷纷点点头,说道:“可矣!”

唯独郑玄,有些奇怪的看着张诩,摇着头,说道:

“张诩,你还说你不会军事?”

“哦我住进张公府邸,找到了一本张公亲自书写的兵法,此些都是张公言之如何御敌的策略,并不知在下之所得”张诩平静的回答道,郑玄顿时有了兴致,问道:“那这本兵法在哪里?让诸多校尉们也看一看罢!!”

“额,这军法,我两日后再给诸君看罢”张诩看着面前的大儒,脸色抽了抽。

“文和啊,文和,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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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1章 鲜卑围城

此后连续数日,鲍鸿都是日夜外出,也很少再与他人相见,郑玄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可是他为人温和,对鲍鸿也是信任有加,因此没有多说甚么,而张诩也是协同诸多士卒开始了守城大业,在他的提议下,将校们都是信心暴涨,反而有些期待鲜卑大军赶来。

他们很想多杀一些鲜卑人,来祭张公的在天之灵。

整个姑臧县里,都是一片火热,诸多百姓并没有因为郑玄要劳烦他们而生气,反而,他们对于能够相助汉军而感到十分的开心,青壮年都在四处搬运物资,老幼妇孺就在一旁照顾他们,士卒们也是战役高涨,没日没夜的跟随鲍鸿操练着,虽然鲍鸿总是站得离他们很远。

张诩伸了伸懒腰,缓缓从院落里走了出来,一路上,都是操劳的百姓,张诩看着他们,面色平静,忽然,他一愣,看着远方的一个身影,郑玄穿着短衣,双手抱着一块大石头,吃力的朝着城墙走着,累了,便停下来擦了擦汗水,看到了张诩,一笑,叫道:“佑贞!来搭把手!”

张诩有些不情不愿的走到了郑玄的身边,帮着他开始搬运石头,他有些无奈的说道:“郑公,你大儒也,何故如此”,郑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泪水侵湿了他的衣裳,他丝毫不理会,笑着说道:“赴王事者,何谈出身?”,他吃力的将石头一路推到了城墙上。

看到气喘吁吁的张诩,哈哈大笑,说道:“你暂且休歇,我还得再来几趟!”

看到奔跑前进,丝毫没有大儒威仪的郑玄,不知为何,张诩心里总是有些古怪,他又看了看身边,大吃一惊,叫道:“鲍司马,为何你也要来搬运?”,鲍鸿皱着眉头,看起来极为阴沉,此刻都是戴着头盔,将自己护得严严实实的,甚至还引来了一些戍边士卒的嗤笑。

可是他也不理会,此刻还在帮着百姓运送石块,听到张诩的声音,鲍鸿抬起头,看了看他,面色有些不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便继续开始搬运,将石块搬运到了城墙,鲍司马看着城墙怒吼道:“百姓为吾等操劳至此!彼等岂敢偷奸?继续操练!!”

张诩默默的看着。

过了三四日,分散劫掠的鲜卑大军放在与姑臧县外集合起来,檀石槐率领最为精锐的主力军队,共有四万骑士,对外号称二十万,从四个方向缓缓靠着姑臧县靠拢,在两日间,便将姑臧县包围的水泄不通,守城士卒自然很快便发现了这些大军,因为周边的树木都在张诩的建议下砍掉了。

木块都被带回城墙,作为守城利器。

郑玄,鲍鸿,张诩等人急急忙忙的上了城墙,朝外望去。

鲜卑大军无穷无尽,马蹄声铺天盖地,士卒们都有些惊慌了,唯独北军士卒,面色坚毅,眼里只有燃烧着的仇恨,鲍鸿看了看周围的士卒们,亲自拿起强弩,站立在城墙大旗的身边,朝着敌人,拉开了强弩,做出一番要拼死血战的架势,士卒们面色渐渐镇静下来。

檀石槐在军中,遥遥望着这座坚固的城墙,看了片刻,方才对身边的偲頫说道:“整军休歇一日,制作攻城利器,明日,我要坐在姑臧城里饮酒!”,偲頫领命,便走了出去,他立刻召集各方小首领,要求他们从周围砍伐树木,令奴隶们制作攻城利器。

这些小首领们走出去,没过多久,便各自返回,报告偲頫,周围已经没有甚么树木了,甚至就连一些房屋建筑都被烧毁拆除了,偲頫心里惊惧,他隐隐感到,檀石槐似乎有除掉他,为和连扫清障碍的目的,这一点,他也是从檀石槐坐视着矻力颏若与伊尔趿身死,精锐消亡中看出来的。

他帐下也有一万多人的精锐部队,可是,他知道,自己完全不是檀石槐的对手,他能做的只有顺利完成檀石槐的要求,不让他抓到自己的把柄。

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奸猾的汉贼!”,他便让士卒们拆除那些随军的马车,牛车,亲自去远方寻找木材,忙活了整整一日,他才将攻城器械准备完成,到了夜晚,鲜卑大军都在安心的休息,等待明日的进攻,当然,他们也做好了防止汉贼突袭的准备,这县城里可是有大量的北军士卒。

与其余那些县城不同,他们需要时刻都做好警戒。

看着夜色落幕,张诩站立在城头,有些阴冷的观察着这鲜卑大军,看了看身边的那些军士,挥了挥手,便走下城墙,那些军士手里持着木桶,里面传来阵阵恶臭腥味,他们举起了木桶,便朝着外头洒下,没过多时,一桶接着一桶,没过多久,周围便被洒满了腥臭的马溺。

过了片刻,忽然,鲜卑大军之中的骏马纷纷睁开眼睛,有些焦躁不安,一旁看管这些马匹的马夫也是有些奇怪,起身安抚这些马匹,过了一会,烈马忽然放声嘶鸣起来,双蹄不安的摩擦着地面,极为暴躁,骏马们好像得到了信息一般,纷纷嘶鸣大叫,焦躁不安。

若不是缰绳将它们束缚住,只怕已经要冲了出去,数万骏马的嘶鸣让整个鲜卑大军顿时混乱,众人纷纷起身,以为是出了甚么事,就连檀石槐也是连忙醒来,走出了营帐,骏马们齐声嘶鸣,这等奇怪的现象,让不少的鲜卑人纷纷跪在地面上,口里念叨着甚么。

檀石槐看了片刻,偲頫站立在他的身边,神色有些不安,檀石槐闻了闻,不屑的说道:“雕虫小技罢了,让士卒们安心睡觉!!”,偲頫有些迷茫的点了点头,张诩在城内,听着一阵阵的嘶鸣声,咧嘴笑了笑,便安心的睡觉,而鲜卑人,就有些悲惨了,连日行军的他们,简直被这焦躁的嘶鸣声扰的完全没有困意。

也就檀石槐这种身经百战的将士,才能安心的休息。

骏马嘶鸣,一直到它精疲力尽,方才作罢,而鲜卑人被其折磨了一宿,檀石槐也是暗自想道,日后是不是也该像汉人那样,把战马都阉了?

可是,他们一向都是下马为民,上马为卒,这些骏马都是这些鲜卑人的私人物品,打完仗了还要配种,更是以此为生,若是下令阉割,只怕这些士卒们都会全力反对,这样又得不偿失,算了,不过是雕虫小技,等我攻下这城池,定要抓住使用这计策的奸贼!

再把他绑在柱子上,令勇士们交替在他耳边敲锣打鼓!!

日夜不得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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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2章 惨烈战况

被足足折磨了一夜的鲜卑士卒,次日,在军中首领的命令下,急匆匆的做好战时准备,立刻有随从牧民,为这些部落勇士取来了粮食,饮水,他们的大部分粮食都是肉类,经过风干之后,还能保存很久,只是口味会变得有些干燥,而饮水他们是不会随时携带的,因为他们每次驻扎,都是会选择靠近河流的地区。

毕竟,他们需要河流来饮马,人还能从井水取水,可是骏马显然是不行的,清晨,便有马夫率骏马前往附近的河流饮水,而士卒们直接就饮用周围井水,鲜卑士卒大灌了一口,猛地便喷了出来,皱着眉头,狠狠踹了那随从一脚,怒气冲冲的大骂道:“这是什么,马尿麽?用这种东西给我喝?!”

随从有些无辜的望着他,说道:“这是从井里打的水,这里水臭,岂能赖我?”,士卒继续大骂,这样的情形,在很多的地方都在不断的出现,被折磨了一夜,有些暴躁的鲜卑大军再次喧哗起来,檀石槐得知此事,自然想到是对方污染了周围的井水,可是他并不在意,他令各部首领即使组织攻城!

各部首领纷纷拿着瓢,大口大口的喝下井水,有些不屑的骂道:“昔日,跟随大王南征北战,马尿我们都曾喝过,这又算得了什么,都给我喝了!今日,拿下姑臧县,允许你们在城内收获三日!”,鲜卑士卒们听闻,也便纷纷喝下了水,鲜卑大军有序的从四个方向组织了对姑臧县的进攻。

鲜卑人各个信心满满,在他们看来,姑臧县已经是他们的掌中之物了,在他们的手里,根本坚持不了几日,偲頫急急忙忙的将攻城云梯,冲车等器械准备妥当,便在姑臧县外摆下攻城阵势来,鲍鸿早早便看到了对方的布置,他立刻命令北军分成四股,将镇守四边城墙,而其余士卒以北军士卒为核心,从而进行守城!

切里撤有些不悦,说道:“公岂可厚此薄彼?”,鲍鸿皱了皱眉头,说道:“鲜卑人士气旺盛,又多精锐,我想,以你率领羌人为援军,四方之中,可自行支援,协同共守!”,听到鲍鸿下了命令,切里撤也是点点头,表示服从,鲍鸿亲自率领不少的北军士卒镇守东门,也就是面临鲜卑王帐的那一门!

因为此处摆放的攻城器械最为多,士卒数量也是最多,鲜卑人做好了攻城准备,偲頫一声令下,顿时,四方便响起了战鼓,鲜卑大军猛地怒吼着,朝着姑臧县便冲了过来,这七八万的鲜卑大军同时冲来,声势极为惊人,四方的守城士卒都有些惊惧,鲍鸿挺身而出,一箭便射了出去,射死了一个扛着云梯正在冲锋的鲜卑士卒!

顿时,汉军的弓弩犹如雨点般的落下,鲜卑人惨嚎着,纷纷倒地,强弩强攻,遮天蔽日,鲜卑人顿时觉得整个天空都似乎黑暗了起来,抬头望时,却是看到了漫天的箭雨,鲜卑人顿时便死伤了近千人,这一下,汉军士气顿时高涨,檀石槐治军极严,冲锋之中,若有敢后退一步者,立刻族之。

故而,整个鲜卑大军,冒着这箭雨,咬着牙冲锋!

鲍鸿双手不断的拉弓,发射,拉弓,发射,拉弓,发射,这强弓对身体,对臂力的消耗是十分巨大的,壮男也不过能射开一两次,而鲍鸿足足连射了数十次,直到双手红肿,麻木,身边的弓箭用尽,他才罢休,这个时候,他都也就有些举不起自己的双手了,鲜卑人踩踏在数千尸体的残骸之上,总算是靠近了城墙!

只是,他们实在是没有想到,刚刚靠近了城墙,便有几个士卒猛地倒地,却是地面上撒了些铁碎,也有不少的深坑,这些鲜卑人大多赤足,若是踩在铁碎上,自然是痛苦的倒地,而他们一倒地,冲锋不能后退的同僚也只能从他们的身上踩踏而过,将他们活活压死,而那些深坑,更是恐怖,急速冲锋之中,一脚陷入,便是断裂!!

看到鲜卑勇士的数量不断的减少,偲頫有些心疼,转身看了看檀石槐,他却是一脸的淡然平静,他眯着眼睛,说道:“大概两万多士卒,就能拿下这座城,此后,以姑臧为边界,西域尽落入我等之手,控制了姑臧,汉人不能北而放牧,哈哈哈~~~”,他大笑起来,丝毫没有在意那些鲜卑士卒的死活。

偲頫有些心冷,却没有言语。

鲜卑人在各种层出不穷的陷阱技俩下,又死伤了数千人,方才赶到了姑臧县城下,他们将云梯纷纷架了上去,咬着牙,便迅速的朝上攀岩!最初被架了云梯的自然就是北门,鲍鸿咬着牙,愤怒的望着那些鲜卑士卒,又看了看自己红肿的胳膊,猛地上前抓住了一块大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石块举起来,猛地便朝着云梯扔了下去!!

正在攀登云梯的士卒顿时被这石块砸的脑浆迸裂,大叫了一声,便倒了下去,甚至是这云梯也一并被砸毁,士卒们交替射箭,而其余人便纷纷举起石块,木头,朝着下方云梯扔了下去,鲜卑人不断的朝前挤压,战况十分激烈,檀石槐在远处缓缓看了片刻,下令道:“弓手上前!!”

顿时,鲜卑诸多弓手,纷纷小跑前去,到达了城下,便拉弓抛射,朝着城池上抛射,鲜卑弓手数万,这才是漫天的箭雨,黑色犹如蝗虫般朝着姑臧县飞来,还好张诩早有谋划,他拆除了周围的房屋,乃至姑臧县里一些房屋,将木材歇着固定在城墙内侧,士卒们可以躲在这里躲避箭雨!

百姓亦然如此。

鲍鸿看到了弓手前来的时候,便立刻下令让士卒们躲避,箭雨落下,士卒们好多尚且没能躲藏,便直接被射死,从城头掉落下来,尸骨无存,这一波的箭雨,直接给了汉军重创,而可怕的是,鲜卑人又开始了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无数的连射,汉军要躲避箭雨,就必须要躲藏起来,可若是躲藏起来,那些攻城士卒便会轻易的攻入城内!

这下,该怎么办呢?

兄弟们啊,老狼刚刚考试结束,上火车,要回家了,所以这两天就没有办法多更了,20号到家之后,一定天天四更,希望大家能谅解一下,路途遥远,老狼实在承受不住啊!

帝0163章 大将鲍鸿

战事已经是十分的危急了,鲜卑人的弓箭覆盖了整个城墙,汉军士卒根本抬不起头来,而云梯也纷纷架了上去,鲜卑人很快就要扑上城墙。

而这时,纵然张诩诸多奇谋,也是没有办法去解决这箭雨的,鲍鸿看了看周围,猛的从身边将士手里夺过了一把大盾,便从木板下挺身而出,大盾放在了面前,羽箭在一阵阵落雨般的声音中插满了整个盾牌,鲍鸿藏身与大盾之中。

一手将石块狠狠的砸下,而云梯上正在攀岩的三四个鲜卑士卒,顿时惨嚎着倒地身亡,鲍鸿怒吼道:“城破人亡!今日为王事死!敢死者驻城墙!”

身边的士卒们甚至没有什么犹豫,便拿着大盾,木板挡在面前,便直接站了出来,鲜卑人在北门的攻势居然又缓了下来!

而汉军士卒也是伤亡惨重,就连鲍鸿,也是肩膀中箭,羽箭就在他的肩膀上晃动着,鲍鸿甚至都没有发现,冒着箭雨,咬着牙,踩着同僚的血液,鲜卑人奋战了两个时辰,愣是没能共进县城。

反而,他们的的攻城器械都在石块,木块等重物的砸击下,全数毁灭,檀石槐下令停止攻城,让士卒们返回营帐,而负责准备攻城器械的偲頫更是被大骂了一顿,令他再去准备。

“滴答滴答......”

血液从城墙上滴落,鲍鸿站在血泊中,身边有医师正在处理他肩膀,胳膊上的伤口,医师小心翼翼的将他的肩膀包扎好,又看了看他那红肿无比的胳膊,无奈的叹息,对着他重重行了一礼,便去处理他人的伤口了。

士卒们靠在城墙边休息,每个人都是低着头,沉默不语,没有任何击退敌人的喜悦,郑玄率领城中官吏百姓,上到城头,搬运那些战死将士的尸首,郑玄面色肃穆,说道:“将城墙也洗刷干净罢....”

“砍断羽箭就好,血迹都不要洗刷了,我要让战死的同泽亲眼看到我们的胜利...”鲍鸿有些嘶哑的说道。

郑玄也就没有再下令。

百姓们纷纷将食物等抬到城墙上,鲍鸿率领将士们便在城墙上吃饱了饭,休息,等待鲜卑人下一次的进攻。

鲜卑王帐之中,檀石槐有些诧异的问道:“汉军守城之将,乃是何人?莫不是张奂留下了北军哪个校尉?”

有首领回答道:“守城将领尚且不知,张奂前来凉州时,却是没有校尉跟随而来......”

“此人颇为了得,破城之后,生擒其主将!”

首领们纷纷领命,鲜卑人从前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攻城恶战,因为幽州并州地区,只要不是丧心病狂的去攻击治所,就不会遇到如此高大难攻的城墙,在今日首战之后,他们方才感受到了攻城器械的重要性,他们只留下少量的士卒镇守大营,其余人全部去制作器械去了。

他们也学聪明了,除了云梯,冲车,他们也制作了不少的大盾,只可惜周围的木材实在太少,他们有心而无力,只能再从外围去寻找,可惜,他们之前为了彻底摧毁凉州,烧杀抢掠,他们如今也只能望着那片灰烬,后悔万分!

若不是烧了,这些能制作多少个木盾云梯啊!

可惜,他们再后悔也没有办法,匆匆制作了一些粗劣的攻城器械,便摆放在了姑臧县的周围,用来对汉军士卒给予压迫,鲍鸿对于此些显然不以为然,在清楚了城墙上的垃圾堵塞之后,他又给鲜卑人传信,可以将城下的尸首拿回去,自己不会趁机射杀。

对于这个消息,诸多士卒都有些迷茫,而郑玄更是一本正经的跟鲍鸿说:“慈不掌兵!”,似乎只有张诩明白他的意思,有些深意的望着他,这些敌人的尸首,包括武器,器械的残骸,会将城下堵塞住,造成的危害可能便是城墙形成缓坡,檀石槐轻易的用骑兵踏着缓坡飞跃城墙!

第二点,张诩早就给他说过瘟疫的来源,而且这些尸首生前又是饮了周围河水的,当然是被敌人带走要更好,第三点,简单的攻心之策,没有什么好说的。

檀石槐接到了汉军射出去的信件后,缓缓的看着,身边几个首领瞪大眼睛去看,却也看不懂汉字,檀石槐是认识的,他能说匈奴语,鲜卑语,乌桓语,汉语,丁零语,羌语等,也认得汉字,他认认真真的看完了。

想了片刻,说道:“让族人把死去将士的尸首带回来罢,今日祭拜这些勇士,明日,这些勇士定然会协助我们,拿下敌人的城墙!”

有几个首领有些疑惑的问道:“若是冒然靠近敌人的城池,岂不是又要死伤许多族人嘛?”

檀石槐大笑起来,挥了挥手中的书信,说道:“汉人主将给我写信,还求我们饶了他,不要攻打县城,他如此畏惧我们,你们只管去,他定然不敢放箭射杀你们的!”

听到檀石槐这么说,众人都有些不可置信,面面相觑,却没有人答话,檀石槐脱掉了自己身上的狼皮毛毡,战起身来,说道:“随我来!”

他朝着敌人的城墙便走了过去,众人有心劝解,可是檀石槐的威严太高,他们也是不敢,只好跟在他的身后,他们心惊胆战的赶到了对方城下,果然,对方居然没有放箭!

檀石槐亲自抬起了一具尸首,有些悲痛的抱着,朝着鲜卑大营走去,看到亲自前往对方城下带回同族尸首的大王,鲜卑人顿时激动万分,朝着他的方向猛的跪拜,口里大吼,不少都是在流泪涕泣,神色激动。

看到鲜卑人如此模样,鲍鸿也是愣了许久,方才问道:“鲜卑人对于死者竟如此的看重?”

他刚刚问完,一旁的张诩猛的睁开眼睛,仔细的听了片刻鲜卑人的大吼,一拳猛的砸在城墙上,骂道:“那个最先来运尸首的老贼就是檀石槐啊!!”

鲍鸿亦然震惊,脸上满是懊恼,而鲜卑那些首领,心里也是有些诧异,是汉军没有足够的羽箭了,还是真的对大王十分畏惧,因此不敢射箭呢?

鲜卑人士气如虹,狂热崇拜的望着檀石槐,祭拜这些死去的勇士之后,在这些勇士的庇护下,我们一定能拿下敌人的城墙!

为勇士们复仇!

老狼还在火车上,三十个小时的火车,还有四个小时的大巴,老狼没有存稿,这章是趁着手机有电,在火车上用手机更新的,码了三个小时...手指都要废了

第0164章 援军踪影

果然,在檀石槐的一番鼓动下,这些鲜卑人原本在进攻之中受到挫折的气势再一次被激发出来,各个视死如归,在夜间轰轰烈烈的祭拜了战死的英灵之后,便为明日的作战而准备起来,,这一次,纵然夜间的骏马嘶鸣声也不能让他们分心疲劳,他们的脑海里,只有攻下面前这一座城池!

第二日凌晨,随着檀石槐的一声令下,鲜卑人分成了四列,第一列率先进攻,他们各自拿着云梯,又有人手持大盾挡板遮挡在云梯冲车面前,便朝着城池展开了冲锋,鲍鸿依旧是一马当先,率先射出了第一支羽箭,他的箭法还是相当了得,一下便穿透了一个鲜卑士卒的脖颈,血液喷射数丈!

诸多士卒们也是纷纷拉弓射箭,可是,鲜卑人对此也早有防备,他们用那些大盾挡板防守在云梯士卒面前,迅速朝着城池前进,大部分的羽箭都是插满了那些大盾,而对于大盾底下的那些士卒们再也没有起到什么效果,鲍鸿一看,便立刻下令,停止射箭,等待合适时机。

最适合的时机,自然就是这些鲜卑人攀登云梯的时候,现在冒然射击,简直就是在白白浪费这些羽箭,在鲍鸿下令之后,四个城门也是陆陆续续的停止了射箭,当敌人赶到了城下之后,鲍鸿才忽然发现,这些携带云梯的鲜卑人,背后竟然也挂着一些小木盾,用牛皮羊毛等包裹着,他们到达城下,那些大盾直接掩盖在他们头上。

而他们则是直接拿起了小盾牌,举在面前,单手就开始了攀岩,除非是汉军之中那些臂力惊人的,其余人根本做不到对鲜卑人有效的杀伤,甚至,汉军的大杀器,连射箭雨,也对鲜卑人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了,无奈之下,鲍鸿只能下令有些石块等重物进行砸击!

石块等重物,有些会被大盾所抵挡下来,也有些会直接连盾牌一同压垮,生生压死底下举起盾牌的四五个鲜卑士卒,鲍鸿发狂一般,不断的举起石块,朝着下方扔去,可是鲜卑人的攻势也是非常的猛烈,正在这样的纠缠之中,鲜卑人靠着人数上的优势,缓缓占据了上风!

汉军毕竟才不过一万人,加上前来相助的郡县士卒,也就七八千人,他们又分散在了四方城墙上,每个城墙上也就两千多的汉军在驻守,他们轮番进行反击,也是耗费了很大的气力,到了最后,源源不断的鲜卑人从西门攻上了城墙,随着第一个鲜卑人的脚步登上了姑臧县的城头。

其余鲜卑人也随着他杀到了城头上,檀石槐在下方看到了这景象,嘴角也渐渐有了笑意。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雕虫小技都是起不到作用的!

城头上正在探查四方的张诩,看到了西门的景象,也是大吃一惊,只要鲜卑人从西门打开了缺口,那就是根本没有办法去堵住的,其余三门的驻守也就成了笑话,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纷纷起身,用着自己最后的气力与鲜卑人厮杀拼命的将士们,心里竟有了一些退意!

正在此时,随着一阵阵草原上所独有的哨声,切里撤率领着诸多的羌人士卒赶到了西门城墙,他们这些羌人尚且没有经历战斗,还是一支生力军,当他们加入到了西门的战场之后,对于城墙上的鲜卑人而言,厮杀就变成了一场简单的屠杀,一群千辛万苦攀登到城头上的士卒,又怎么是修养许久的羌人战士的对手?

切里撤怒吼着,手持大盾,朝着鲜卑人狠狠撞了过去,那鲜卑人惨嚎一声,直接就飞出了城墙,摔得粉身碎骨,精疲力尽的汉军士卒在援军加入之后,也是异常的凶猛,连连进攻,鲜卑人在西门艰难的立起来的那些云梯,被汉军纷纷推倒,西门的突破顿时失败!

切里撤与诸多士卒又准备在城头协同防守,鲍鸿转头,望着他,怒吼道:“不许驻守!继续担任援军!”,切里撤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看着正用长矛,刺杀一个又一个攀登而上的鲜卑人,浑身冒着血液的鲍鸿,他无奈的便走下了城头。

在城池下,檀石槐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他原本打算,只需要一日,便能拿下这座县城,后来,又是两日,这好不容易打开了缺口,便立刻被城里的援军所击溃,面对自己,面对草原之王,檀石槐的围城,你竟然还敢藏着军队,以为援军?这让檀石槐有些不悦了!

他立刻又命令第二列士卒们开始冲锋!

第一列的士卒缓缓撤退,第二列的士卒们便开始了冲锋,而汉军得不到休歇,已经是极度的疲惫了,果然,没有多久,西门便再一次的被鲜卑人所突破,而切里撤也是如出一撤的支援,随后,东门,南门也是屡次被迫,原本还有些轻松的切里撤也是开始疲惫起来!

率领不到两千人的羌族士卒,竟然硬生生堵上了所有的缺口。

而羌族士卒的人数也是减少到了一千多人,切里撤满脸是血,狰狞的望着城下的鲜卑大军,在四个城门之中,唯独鲍鸿所在的北门,一直都没有被鲜卑人所攻破!

在一次次的进攻冲锋之中,姑臧县依旧坚挺的立在此处!

檀石槐阴沉着脸,挥了挥手,第二列的残军缓缓败下阵来,鲍鸿手中的长矛掉落,双手都在颤抖着,他依旧没有什么气力能够再举起这长矛了,檀石槐冷冷的望着城头,再次挥了挥手,第三列的鲜卑人怒吼着展开了冲锋,鲍鸿有些呆滞的望着冲锋而来的鲜卑士卒,神色也有些麻木。

人群之中,张诩望着这些士卒,他心里知道,这些士卒已经到达了一个临界点,面临崩溃,可是檀石槐的士卒还有很多,他完全可以一点一点的磨碎掉城市里的全部守军,守不住了,唉,等会该往哪里躲藏,又该往哪里逃跑?这个时候,张诩已经在心里做好了逃亡的准备。

檀石槐也是冷笑着,看了看身边的偲頫,说道:“我去睡一会儿,等破城了,就把我叫醒!!”,霸气的说完,便直接返回了营帐,回到了营帐,他也没有睡觉,而是在画出来的舆图上,仔细的看着,他需要确定汉军援军的方向,如果他没有想错,汉军的援军应该是段熲所带领。

他若是急行军,只怕四五日后便能赶来,必须要快速拿下县城,彻底切断西部与汉庭的联系,扩大鲜卑的疆域!日后,和连以如此庞大的领土,足以与汉庭那个孺子相争!

第0165章 汉军意志

檀石槐在营帐内思索着日后的战事,而姑臧县城墙之上的汉军将士则是头脑空白,大多都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将领之中,也唯独鲍鸿一人,目前还算是能够勉强的维持自己的清醒,鲜卑人第三次的攻击,是在第一次攻城之后的三个时辰之后。

也就是说,守城的汉军士卒,已经在城墙上足足战斗了三个时辰,这已经达到了他们的极限,因此,檀石槐方才如此的自信,汉军已经没有体力去反抗了,这并不是说汉军不够顽强,相反,他们能够连番苦战三个时辰,足以看出他们的坚韧!

只是,在如此高强度的战斗下,他们被一点点的耗损掉了全部的体力,目前的他们,已经从生理上达到了一个极限,他们甚至连手中的长矛都举不起来,谈何作战?

张诩已经完全的陷入到了绝望之中,鲍鸿稳住了身体,艰难的俯下身,紧紧的攥住了城墙上的长矛,想要起身,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没有办法举起这普普通通的长矛!鲍鸿剧烈的喘着气,他的胸口一起一伏,双臂颤抖着,肿的已经青紫发黑!

鲜卑人再次朝着县城发动了进攻,他们遭受的反击已经是微不足道了,甚至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攻击,便已经开始架起云梯,朝着城头冲锋,鲜卑人第一次冲破了北门的城墙,他们狰狞的望着城头上精疲力尽的汉军,,挥舞着弧刀便冲了过去,鲍鸿怒吼着冲了上去!!

已经没有任何余力的他,高高仰起头,猛地一个头槌,头盔直接将面前的鲜卑人撞得满脸鲜血,鲍鸿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此人直接飞出了城墙,身边另一个鲜卑人,刚刚举起了手中的弧刀,支援而来的羌人勇士便直接扑了过去,将他扑倒在地,手中的长刀对着他乱捅!

鲜卑人在倒地之时,也是对着鲍鸿砍出了最后一刀,鲍鸿已经没有力气去躲避了,随着血光,他右腿直接被砍断,鲍鸿重重的摔倒在了地面上,痛苦却没有力气能够呻吟,张诩缓缓后退,已经是找好了退路,忽然,有个人从背后重重的拍了拍他!

张诩惊恐,连忙回头。

这人正是郑玄,郑玄看着他,大叫道:“你不通武艺,快快躲藏起来!!”,他说完,猛地便从腰间抽出了长剑,怪交了一声,便朝着北门杀了过去,张诩目瞪口呆,他亲眼看着这位平日里笑呵呵的大儒,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砍翻了一个又一个的敌人!

杀得浑身是血,杀气腾腾!!

“为张君与鲍君仇!!”

不知什么时候,城墙下已经是站满了人,这些都是凉州境内的士子游侠,他们手持长剑,怒吼着,与郑玄一同冲了上去,鲍鸿一直不肯让百姓守城,他认为,这些人站在城墙上,反而是让北军的阵型变得混乱,但是,咋在他倒地之后,这些士子游侠们再也憋不住了!!

他们奋力的冲了上去!!

与各处的鲜卑人战成了一团!!

他们不通战事,也不懂列阵,可是他们爆发出的勇气,却不比任何一个北军士卒要低,他们与这些鲜卑人殊死搏斗,若是不敌,中刀,便直接拉着鲜卑人便朝着城下跳去,刚刚攻上城头的鲜卑人,被这群疯狂的汉朝士子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该死的汉将,城中还藏着军队??

郑玄护在倒地的鲍鸿身边,手中长剑不断的与周围鲜卑人对砍,猛地,有一刀从他的背后砍来,“噗嗤!”,郑玄猛地回头,一个鲜卑人高高举起了长刀,可是却没能劈下去,因为一把利剑直接刺透了他的心头,鲜卑人倒地,他身后,正是张诩!

“郑公谬论,凉州百姓,谁人不知武?”

张诩缓缓说着。

城头乱成了一片,切里撤到达北门,将地面上的鲍鸿扶了起来,鲍鸿还没有身亡,浑身颤抖着,小腿的切口血肉模糊,让人不忍直视,切里撤想要抱着鲍鸿前去疗伤,鲍鸿低沉的说道:“别把我带走,给我找来一个旗杆!!”

切里撤将城墙上的汉军旗拿了下来,鲍鸿左手抓着旗杆,给切里撤说道:“帮我,把我的右腿与旗杆绑起来!”,切里撤带着他,后退了几步,然后撕下了自己带血的衣裳,将旗杆紧紧的绑在了他的右腿上,鲍鸿单手拄着旗杆,推开了切里撤的扶持。

“我未死!!城不破!!!!”

鲍鸿嘶哑的怒吼声传了出去,诸多连连败退的汉军士卒,猛地回头,在一片血红的旗杆上,他们找到了主将,这个北军小小的军司马,此时犹如战神一般,浑身都在爆发着巨大的力量,士卒们的心脏,似乎被什么狠狠攥了一下,他们看向了鲜卑人。

那是犹如野兽一般噬人的目光,鲜卑人有些胆寒了,他们见过这个眼神,那是草原上孤狼的眼神,冰冷而残暴,下一刻,这些士卒们发起了自己人生最后一次的冲锋,鲍鸿依旧在城头嗷嗷乱吼,他没有力气作战,他只能用自己,来激发士卒们的士气!!

鲜卑人再一次的溃败了....

士子,游侠,羌人,北军,戍边军,再加一个大儒,一个毒士,活生生击溃了鲜卑人第三次的进攻,鲜卑人被他们从城头上赶了下去,张诩大叫道:“还有力气的,泼滚水!!”,城边为汉军搬运物资的农夫们听到了,没有犹豫,便冲上了城头,他们手中持釜,里面装满了水,正在沸腾翻滚着!

他们到达了城头,便直接朝着下方洒了出去,正在攀登云梯的鲜卑人,被这滚烫的热水浇头,惨嚎着,大盾,遮板能挡得住强攻,可是阻止不了这热水,热水直接从大盾遮板之中滴落,鲜卑人痛苦不堪,鲍鸿嘶吼着,嗓子也已经发不出声来了!!

偲頫急急忙忙的跑到了檀石槐的营帐前,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走了进去。

檀石槐正在营帐内安逸的侧身躺着,偲頫走了进来,檀石槐缓缓睁开了眼睛,笑着问道:“怎么样?拿下城了?扶我起来罢,我要亲眼看看守城的将领,究竟是什么人!”

偲頫站立不动,浑身都微微颤抖起来。

“王...我们没能破城,第三列也败了....”

第0166章 疫病爆发

檀石槐微笑着的表情凝固住,渐渐变得僵硬,他阴冷的看着面前的偲頫,愣了片刻,方才问道:“你说什么?”,偲頫低着头,没有言语,檀石槐缓缓起身,走出了营帐,望着远方那城墙,在狂风暴雨之中,那座县城依旧矗立在那里,纹丝不动!

“第四列,给我攻城!!”

檀石槐下令,偲頫有些惊恐的说道:“大王,我们已经连续攻城四个时辰,士卒们极其疲惫,军心不稳,,若是再不能拿下,只怕军心便要散了!”,这支鲜卑大军之中,可是有之前被张奂打的崩溃的残军,这些残军不仅不能持续作战,还对其余的鲜卑人都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可是毕竟那是两万多人,檀石槐也没有令他们离去,只是将他们安排在了最后方,在接连的失败之中,檀石槐好不容易聚齐的高昂士气,也渐渐滑落,鲜卑人开始抱怨,为什么不直接去占据西域,要在这里攻打如此坚固的县城?

他们哪里会知道,若是不拿下这座县城,等汉朝援军前来,他们就可以用这座县城,切断自己的全部退路,他们就丧失了最为重要的能动性,他们与汉军交战,能够获胜或者离开,全然是因为他们的战场是一片原野,而全员骑兵的他们,来去自如!

可是若是被汉军堵住了去路,他们如何与汉军作战?

偲頫与檀石槐明白,可是诸多士卒就不一定能够懂了。

檀石槐看了看周围,受伤的士卒们惨嚎着,鲜卑大军的脸色都有些忧愁,或者说是烦躁,他们都在等待檀石槐的命令,檀石槐无奈的叹息,闭上眼睛,又思索了片刻,段熲最快也要五六天才能赶来,最迟明日,必须要拿下这座城市,损毁他,或者占据它,将段熲大军吸引到这里。

然后顺势拿下西域!

“让士卒们休歇一日,明日,我亲自率领大军攻城!!”

檀石槐冷冷的说着,便返回了营帐。

城墙上的鲍鸿看着敌人渐渐退去,狂笑起来,却因嗓音嘶哑而发不出声音,只能看到他笑得合不拢嘴,他们又胜利了,以八千左右的杂军,让鲜卑人只留下了一片尸体,却什么也没能带走,连忙有医师前来为士卒们治疗,大多士卒们摇摇晃晃的,在敌人退去的瞬间,便倒了下去。

他们都是凭借着最后的毅力,在苦苦的坚持。

郑玄亦然坐在城墙上,拄着长剑,气喘吁吁,衣冠不整,也丝毫不在乎,百姓们跑上城墙,开始清理城墙之类,鲍鸿有些疲乏的望着下方,皱了皱眉眉头,城下的尸体又是被堆积起来,这让他有些恐惧,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再去处理了,只能作罢。

双方都在休养生息,等待明日的大战。

“咳咳...咳咳~~~”

深夜,鲜卑大军之中,不断的有剧烈的咳嗽声,有几个士卒,无力的背对背依靠着,不断的咳嗽,面色赤红,额头青筋暴起,干咳得连嗓子都有些嘶哑,他们双眼都是布满了血丝,艰难的呼吸着,显得格外的难受,众人也只是觉得他们在战斗时受了伤,没有人去理会。

而在汉军城墙上,鲍鸿单脚坐在城头上,剧烈的咳嗽着,咳嗽了片刻,他神情便渐渐肃穆起来,猛地推开了周围的士卒,皱着眉头,说道:“我要一个人休歇片刻,你们都给我滚到别的地方去休息!!”,这些士卒无奈的起身,缓缓朝着周围散去。

鲍鸿不断的咳嗽着,将头藏在了自己的双臂之间,逼着自己休息。

整整一夜,双方都是咳嗽声不断。

熬到了第二日,檀石槐早早起了身,缓缓走出了营帐大门,整个鲜卑大营,有些空荡荡,廖无人烟,看起来甚至有些恐怖,立刻有仆从前来,帮檀石槐换衣进食,檀石槐看了看显得异常沉默的营帐,问道:“这是怎么啦?”,忽然,那仆从一刀捅进了他的腹部,檀石槐猛地低头看去!

那人没有脸皮,一张脸浑然血肉,空洞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檀石槐惊醒,睁开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这才呼出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来,营帐外传来一阵阵的哀嚎痛哭声,檀石槐心里有些不悦,立刻起身,走出了帐篷,帐外,诸多士卒都在痛哭着,看到檀石槐出现,偲頫急忙上前,叫道:“全死了啊,大王,昨日受伤的兄弟们全部死了!!”

“什么?怎么死的?”

“不知道啊,明明伤不致死,却没能熬过一夜,还有....”偲頫转头,指着身后,檀石槐急急忙忙的望去,鲜卑大军之中,不少士卒痛苦的在地上挣扎,他们面色赤红,双眼肿的睁不开眼,声音完全嘶哑,发不出声来,用力挠着自己的脖颈,眼泪忍不住的流着!

也有的口中吐着白沫,浑身抽搐着,渐渐冰凉!

“我们就不该杀死张奂!!这是上天的惩罚!!”早先被张奂击溃的鲜卑人抱着头大叫道,檀石槐猛地一刀挥出,直接切断了此人的头颅,众人惊惧的望着他,他看着面前诸多的士卒们,冷冷的说道:“这不过是水土不服罢了,并不是上天的惩罚!”

“谁再敢胡言乱语,扰乱军心,我一定将他灭族!”

众人纷纷低下头来。

檀石槐看着面前这些痛苦挣扎的士卒们,哀叹了一声,问道:“有多少人?”,偲頫黯然的说道:“近万人,都是如此....”

“该死!”檀石槐愤怒的叫着,这究竟是什么情况,自己都快要拿下这座城市了,为什么士卒们都会病倒?上天不愿我振兴鲜卑麽?他异常的愤怒,咬了咬牙,说道:“病者留在此处,休歇,其余人,与我一同攻城,若是今日攻不下姑臧县,我就与城前自裁!!!”

仅存的几万鲜卑人缓缓起身,各自拿起了武器。

城墙上,鲍鸿睁开通红的眼睛,吃力的倚靠在城墙上,听着远处鲜卑大营传来的痛哭声,不由得笑了起来,笑得很是开心,他转头,看了看张诩,点了点头。

八万鲜卑大军,先是被张奂搞得伤亡损失近两万,随后在攻城之中,又伤亡了超过半数,四万人马的伤亡,而在一夜之间,鲜卑人仅留下了一万多的能战士卒,伤者莫名死去,其余人也是大病,没有战斗力,檀石槐本人心里竟然也生出了几丝的恐惧,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对于面前的姑臧县,更是发自内心的怨恨!

咳咳...咳...咳

第0167章 援军前来

当檀石槐亲自率领仅存的士卒们开始攻城的时候,鲍鸿依旧是站立在城头上,纹丝不动,他杵着那根发黑发红的旗杆,上面已经是血肉凝固,恶臭难闻,他也并不在乎,冷冷的望着冲锋而来的敌人,当敌人冲到了城下的时候,汉军开始了反击!

在鲍鸿的指挥下,士子,游侠,甚至是县城内的壮年男丁,都拿起了石块,刚刚拆卸下来的木块,朝着城下的敌人狠狠扔去,檀石槐在四五个强壮勇士的带领下,来到了城池之下,鲜卑人鼓起了最后一点点的士气,朝着县城攀登而上,没有了汉军强弓强弩的压制,仅仅一些石块是没有办法阻止他们进攻的!

他们很快就到达了城头,与诸多汉军展开了厮杀,鲍鸿一手杵着旗杆,另一手挥舞着长刀,立在城头,竟然使得三四个鲜卑人不能靠近,檀石槐此时方才看清了这个将自己阻拦在城外的汉军将领,他狼狈不堪,断了一脚,浑身没有半点完好的地方,可是,他确实是一个值得敬佩的对手!

鲍鸿砍倒了一个又一个敌人,身上的伤势也是越来越重!

切里撤待在他的身边,为了保护他,这个一心想要为张奂复仇的羌人将领已经身中四刀,虽不致命,却也是奄奄一息,在殊死搏斗之中,鲍鸿抬头,忽然愣住,他忽然看到了一片漆黑的海洋,海洋正在朝着他们滚滚而来,众人转过头去,嘹亮的马蹄声响彻了在了整个原野上!

檀石槐急忙转过头去!!

一杆大大的汉旗被人所高举着,之后便是数以万计的骑士,各色格式的旗帜漫天飞舞,“段”,“北军”,“南军”,“卢”之类的旗帜渐渐的出现,这些骑士们,极为冷漠的望着面前的鲜卑人,并没有展开冲锋,缓缓的纵马前进着,檀石槐吓得险些晕厥!!!

段熲为什么会来的如此迅速??

而营帐里正在休歇的伤兵,鲜卑士卒,看到了这支来军之后,更是惊恐万分,虚弱的他们,艰难的朝着各自的马匹跑了过去,要骑马迎战,檀石槐看了看上方的士卒,立刻大吼道:“速速撤退!!骑马撤退!!!”,正在攻城的鲜卑士卒转头一看,军心动摇,士气无存!

而城头上的汉军士卒,则是激动的纷纷大叫起来,热泪盈眶,郑玄等人也是掩面哭泣,在他们即将要崩溃的时候,援军终究还是抵达了!

最为激动的,自然就是鲍鸿,他迷茫的望着远处的援军,嘴里喃喃着:“我守住了,我守住了,我没有让张公失望,我守住了....”

他猛地抬起头,张奂竟然骑在一头黄龙背上,朝着城墙飞驰而来,他戴着金色的铠甲,浑身都在闪烁着光芒,他胯下的黄龙更是威武神俊,一下子便震住了鲍鸿,鲍鸿有些惊异的起身,激动的说道:“张公,我守住了,我没有让檀石槐得逞!”

“哈哈哈,你做的不错,比我厉害多了!”张奂笑着说道。

“累了罢,来,跟我走罢!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好休息!”

张奂温和的说着。

鲍鸿听闻,笑着点了点头,立刻便站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双腿竟然又能走了,他快步跑到了张奂的身边,开开心心的拿起了汉军大旗,咧嘴笑着。

“将军?将军?!将军,你醒醒啊!!”

切里撤眼里满是泪水,摇晃着面前的鲍鸿,鲍鸿杵着旗杆,安然的微笑着,早已没有了气息,切里撤坐在他的身边,眼泪夺匡而出,郑玄等人缓缓转过头来,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郑玄急急忙忙的跑到了鲍鸿面前。

伸出手,轻轻的放在了鲍鸿的鼻间。

他沉默了,后退了几步,朝着鲍鸿重重一拜。

正在喜悦兴奋之中的士卒们顿时愣住了,张诩安安静静的望着他,紧锁着眉头,最后,还是朝着他行礼告别。

“杀!!!”

那黑色洪流猛地朝着鲜卑的营帐席卷而来,鲜卑人甚至都没能来得及上马,黑色的洪流便直接将他们淹没,檀石槐更是在随从的守卫下,急急忙忙的上了骏马,便朝着西方奔驰而去,年轻小将率领这些援军在鲜卑人中大杀四方,这些重病缠身的鲜卑人,甚至做不了任何的抵挡!

也就近一万的鲜卑人,方才有些战斗力,可是他们胯下没有骏马,援军显然也不给他们骑马的机会,战斗已经变成了一场血淋漓的屠杀,面对这些丝毫没有抵挡力的鲜卑人,援军没有半点的怜悯,一次次的冲锋,切割,包抄,最后便是将鲜卑人团团包围住,鲜血四溅,惨嚎不绝!!

“我等愿降!!”

“我等愿降!!”

鲜卑人跪地求饶。

“南军不纳降!!”年轻将领高吼着,举起手中长矛,将他们刺穿,檀石槐率领心腹朝着西方跑去,那些援军并没有追击他,他这才缓过神来,跟随他突围的鲜卑人还不到一万,其余四五万人都被他扔到了姑臧县外,那些鲜卑人多身怀疾病,被放弃之后,没有任何的抵挡力,甚至是没有任何的希望!

檀石槐率领这些心腹,急急忙忙的逃出了包围之中。

正在奔驰着,面前却猛地出现了一股人数众多的骑兵,檀石槐看去,这些骑兵高举着段字旗,面对这些鲜卑人,显然也是有些吃惊的,檀石槐瞪大了眼睛,汉庭这是派出了多少的援军啊??为什么这里还有一伙???而段熲也是惊异的望着这伙残军,立刻下令道:“杀!!”

近万的汉军骑士朝着这伙残军发动了冲锋,檀石槐也是来不及躲避,只能迎面而上,周围的心腹将他护在最中间,朝着汉军便是对冲,当两支军队狠狠撞在一起的时候,汉军势如破竹,鲜卑人再一次体会到了汉军骑士的恐怖冲锋!

仅仅一次冲锋,鲜卑人便直接溃败,檀石槐惊惧的望着周围,心腹们纷纷倒地,他纵马便朝着身后逃去,此时,人群之中,匈奴校尉似乎注意到了他,忽然大叫道:“檀石槐老贼!!速速与我捉拿他!!!”

檀石槐胆寒之下,逃得更加迅速了!

而此时,在姑臧县外,充当前锋的孙坚看了看战马马尾上挂着的树枝杂物,哈哈大笑起来。

“这些蠢物!!”

第0168章 必杀贼酋

段熲听闻檀石槐在地方军中,自然也是大吃一惊,他还以为是某个鲜卑残部,没有想到竟然碰到了正主,他大叫道:“不许走脱了檀石槐!”,援军急行军而来,可是已经在段熲的命令下,休歇了一日,是为了迎接接下来的恶战,而鲜卑人在姑臧县下险些被折磨疯!

原本他们的战斗力就不如汉军,此刻,差距自然更是巨大,一次面对面的冲锋,这些鲜卑人便已经是承受不住了,他们朝着周围开始逃散,而檀石槐也在心腹的保护下,疯狂的纵马再次朝着北方逃去,援军将士们从河内一路赶到了武威郡,也是看到了凉州之中的地域场景!

面对这些鲜卑人,他们疯狂的展开了屠杀,檀石槐看着身边的人不断的减少,急切的拍打着骏马的后臀,骏马疯狂的朝着前方飞驰,身后的汉军士卒依旧在追赶,追着他的人,身材极为高大,背后挂了几个巨大的短戟,此人长相凶狠,狰狞的盯着檀石槐!

“嗖~~~”

在那么一瞬间,檀石槐感觉到了来自后背的冷风,他猛地压低了身子,短戟贴着他的脑袋飞出,头上的毡帽直接被吹飞,甚至还划破了他的头皮,苍白的头发迎风飘扬,血液顿时染红了他的头颅,檀石槐心惊胆战,天啊,一个人是要有什么样的气力,才能隔着十几丈用那短戟伤人?

后方追击的典韦却是有些懊恼,再抽出一支短戟,看准了檀石槐的方向,再一次的狠狠抛出!!

就在那利器直取向檀石槐脖颈的时候,有心腹猛地冲了过去,挡在了檀石槐的后方,直接被短戟穿透了胸口,从马背上飞了出去,那几个心腹眼看要被追上,抱着一股死志,勒住了马,朝着身后便冲锋而去,是要为檀石槐拦住那些敌人,檀石槐没有回头,直接离去。

典韦愤怒的望着面前这些鲜卑人,手中的长矛猛地刺出,直接捅进了一个鲜卑人的胸口,将他高高举了起来,一甩,便扔进了对面的鲜卑人之中,又撞倒了四五个鲜卑人,可是这些人都是檀石槐最为亲近的心腹,宁肯以死来换取檀石槐的逃离,他们纷纷与这些汉军士卒交战!

汉军立刻又分出一支部队,前去追击檀石槐,其余人便与这些鲜卑人厮杀。

等典韦解决完了这些人,再前去追击的时候,却是已经找不到檀石槐了,他只能分兵四处寻找,而在后方的战场上,在段熲的指挥下,汉军是以屠杀的姿势结束了战斗,他们杀光了全部的鲜卑人,站立着的,只有汉军与战马,而鲜卑人,全部都倒下了。

段熲乐呵呵的令士卒们割下各自的战功。

便马不停蹄的朝着姑臧县的方向进攻。

当他率领部队赶到了姑臧县外的时候,孙坚已经将这些老弱病残全部制服了,城外堆积成了尸山血海,鲜卑大营都被愤怒的孙坚给放火烧毁,浑然不顾正在里面养病难以走动的鲜卑士卒,火海之中不时传来痛苦的哀嚎声,而其余的鲜卑士卒。

大多已经战死,其余的,都被孙坚抓住,跪在了姑臧县外。

孙坚骑着马,手持长刀,在这些鲜卑人之中来回走动,动不动一刀落下,直接砍下脑袋,这些鲜卑人大多已经绝望了,低着头,跪在地面上,痛苦的咳嗽着,也许孙坚的杀戮能减轻他们的痛苦也说不定,而姑臧县城门也缓缓被打开,精疲力尽的守城士卒们低着头,缓缓走了出来。

段熲骑在骏马上,缓缓看着孙坚俘获的那些士卒,听着他们的咳嗽声,他猛地一颤,连忙大叫道:“孙文台,不要靠近那些鲜卑人!!带领你的人马,速速撤离!!!”,孙坚听闻,有些迷茫,段熲又怒吼了一遍,孙坚方才急忙率领士卒远远离开,段熲随后便下令,士卒不得靠近姑臧县!

城门缓缓被打开,郑玄蹒跚着走来,面色忧苦,段熲下了马,快速走到了他们的面前,在人群之中找了找,问道:“张公呢?不在县城内麽?”

众人一愣,大多望向了郑玄,郑玄缓缓走出,朝着段熲行礼,说道:“张公阵亡沙场多时了,守城者,乃是北军步兵营军司马鲍鸿。”

段熲愣住了,片刻之后,缓过神来,浑身冰凉,天可怜见,他段熲可是从出发之后便马不停蹄的急行军,包抄了鲜卑人留守在北地,张掖地区的士卒,又没有任何的停留,就赶来了武威,可是张奂的死讯若是要被天子知晓了,自己无功反而有罪啊!!

百口难辩啊!!

他重重的呼吸着,又问道:“那鲍鸿呢?他在哪里?”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他也阵亡了。”郑玄低声说道,段熲面色渐渐变得有些阴冷,他知道,这已经不是一场胜利的问题了,若是自己不能将檀石槐的首级放在陛下的面前,那个天子是不会原谅自己的,段熲深吸了一口气,又指了指那些鲜卑士卒。

“在我回来之前,派人将他们看守住,不许接近,食物什么的想丢给丢给他们,不想就算了,不许走脱了一人!”

他说完,对面却是呆愣住了,守城士卒之中的将校都已经死了,没有人接下段熲的军令。

“遵命!”一人缓缓走了出来。

段熲有些深意的看了看他,问道:“你是何人?”

“张公账下羌营军司马切里撤!”

“好吧,你负责照看这些鲜卑犬,我去追杀檀石槐那个老贼!”

“遵命!!!”

............

而在此刻,檀石槐依旧在逃亡的路上,年迈的他,独自在原野上奔驰,骏马都有些累的走不动,倒地不起的时候,他才下了地,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围,果然,没有了汉军的影子,这里是武威靠近边塞的一处小山林,之前,他便是藏军与此,用伊尔趿作为诱饵,杀死了张奂。

如今他又藏身于此,可惜,这一次,他不再是雄姿焕发,率领十万勇士的草原之王,而是一个白发苍苍,孤身影只的糟老头,他坐在地面上,无奈的叹息,眼里满是怨恨,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座小小的县城能够拦住他这么久,为什么士卒们忽然就大病不起,段熲为什么来的如此迅速?!

除了张奂身死,他的谋划全部落空,甚至,鲜卑人也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十万将士葬身在汉朝,只怕日后的鲜卑要龟缩很长一段时间了,檀石槐并不后悔,他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错误,这都是上天不照顾自己,若不是突如其来的恶病,他已经将姑臧县攻破,以逸待劳,消灭汉朝的援军了!

他本来甚至都可以拿下西域,达到比从前匈奴还要辽阔的疆域。

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第0169章 贼酋之殇

檀石槐背靠着一棵枯木,将骏马束缚在一旁,气喘吁吁的坐着,心里却在思索,该怎么度过这一次的险境,他并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险境,在年少时,他也有过孤身逃亡的时候,可是每一次,他都能化险为夷,所以,他尽管心里有些悲哀,可是并没有绝望。

只要自己能活着到达鲜卑部,自己还能再卷土重来。

虽然,自己或许不能再次统帅大军,指挥作战了,可是,这一次消灭了张奂这个心腹大患,又重创了凉州,日后和连要卷土重来,也定然会容易许多罢,他心里思索着,正在这个时候,忽然,树林外传来马蹄声,檀石槐心里大惊,连忙起身,从腰间拔出了长刀,恶狠狠地朝前看去。

不多时,几个慌慌张张的身影从树林外骑马飞驰而入。

那几人看到了檀石槐,连忙下马,来人正是鲜卑东部首领偲頫,偲頫下了马,走到了檀石槐面前,重重一拜,激动的说道:“大王!”,檀石槐也是有些激动的将他扶起来,喃喃道:“你还活着??”,偲頫哀叹道:“那一日,汉军来势凶猛,我率领一些亲近,从东部突围而出。”

“又绕过了几批汉军斥候,方才想起了这个藏身之处!”

他有些无奈的说道:“四周都是汉军斥候,段熲正在寻找我们的下落,这些日子里,他抓到了不少的同族,全部处死,没有留下一个活口...”,他话语都有些颤抖,显然是被段熲的暴行吓倒了,檀石槐听闻,有些不屑的说道:“凉州如此广阔,他想找到我们也是不易!”

“那大王可有什么谋划,可以让我们安然撤离?”

“暂时还没有,就在这里扎营,休歇一段时日罢!你让这些属下,尝试着去突围,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和连,让他派人来救援我们!”檀石槐说道,偲頫一愣,呆了片刻,方才点了点头。

檀石槐闭上了眼睛,便开始休歇起来。

偲頫缓缓走了出去,挥挥手,召来了自己的心腹,他低声说道:“大王要我们突围,去找和连那个蠢货,你们谁愿意去?”,那几个下属脸色有些不悦,说道:“且不提我们能不能在汉军的包围下活着逃离,就算能找到和连,他有什么用处?他根本没有胆量来凉州救援檀石槐!”

“檀石槐人老昏庸,天都在惩罚他,你们想想,若不是天意,我们的同族为什么攻打姑臧时便患上重病,面对段熲都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这都要怪檀石槐!”

“首领,不如我们绑了檀石槐,交给段熲罢,杀张奂,攻凉州的都是他,与我们何干?”

“我们把檀石槐交给段熲,让他放过我们,我们从此愿意投效汉朝,就像乌桓,匈奴那般,有何不可?”有下属继续说道。

偲頫眯起了眼睛,咬着牙,脸色狰狞,思索了片刻,便直接起了身,缓缓走到了檀石槐的面前,檀石槐刚刚睁开眼睛,偲頫便猛地冲了过去,一脚踹在了檀石槐的腹部,檀石槐大叫了一声,倒在了地面上,偲頫与众人立刻上前,将檀石槐紧紧束缚住!

“你要做什么?!放开我!!”檀石槐愤怒的大吼道。

偲頫冷冷的望着他,说道:“檀石槐,你就是率领士卒,待在这里,看着伊尔趿,矻力颏鄀战死,我不明白,为了那个废物儿子,杀了我们这些一辈子为你打拼的首领,值得么?”

“你在说什么?”檀石槐反问道。

“我在说什么,你心里清楚,你这老贼,借着攻打凉州的名义,想为你儿子杀死我们三个首领,让他能够顺利继位是么?哈哈,狼王的位置,不是它儿子继承的,是他之后狼群里最勇猛的狼所继承的!读了些汉人的书,连这个你都忘记了麽?”

檀石槐沉默了片刻,嗤笑着,说道:“我一世英雄,没想到竟然要死在你这样的小人手里!”

“我才不会杀死你呢,我没有这个资格,我要把你交给汉朝皇帝,让他杀了你!”

偲頫又用布条将檀石槐的嘴巴堵住,便带着他,走出了树林,直接走到了官道上,果然,没有多久,他们就已经被汉军的斥候所团团包围住了,偲頫大叫道:“我们为段将军带来了檀石槐!!”,他指了指那个束缚的老人,大叫着,汉军并不懂他的意思。

他也不懂汉语,偲頫着急的比划着,忽然,有一人纵马缓缓前来,看了看他,用鲜卑语问道:“你带来了檀石槐?”,偲頫急忙说道:“是的,我是鲜卑东部首领偲頫,我未段将军带来了檀石槐,我们鲜卑愿意全部投降,愿意成为大汉的附属!”

来人正是切里撤,他令仅存的羌人战士去看管那些鲜卑人之后,便过来帮助汉军搜查檀石槐,因为汉军大多是南军将士,而南军从未来过凉州,不知这里的地形,切里撤却是本土人士,常年在凉州牧马,对于各地都是极为的熟悉,便来相助,而此刻,见到了偲頫,檀石槐,他更是怒火中烧。

汉军斥候看了看那被紧紧束缚住,浑身是伤,白发苍苍的老人,皱着眉头,问道:“他在说什么?”

切里撤紧紧盯着檀石槐,说道:“他说,他当时就是这样绑住了张将军,并且亲手将他杀死的!”

汉军斥候大怒,怒气冲冲的盯着偲頫,问道:“你欲死乎?”

偲頫看了看切里撤,切里撤说道:“他们问你,是不是真的。”

偲頫一听,连忙笑着点点头。

汉军斥候猛地挥起了手中的长刀,偲頫在惊恐之中,头颅高高飞起,他惊恐不解的表情凝固在了他的脸上,他始终是没有想通,为什么,汉军要杀死他,汉军斥候纷纷上前,这些偲頫的亲近甚至来不及躲避,便被纷纷杀死,只留下了檀石槐。

切里撤下马,缓缓走到了檀石槐的面前,猛地一拳打在了他的鼻梁上。

檀石槐的鼻梁瞬间折断,痛苦的倒了下去,切里撤又抓着他的头发,揪下了数缕白发,另一只手不断的殴打着檀石槐,直接将他压在身上,左右开弓,年迈的檀石槐被打的满脸鲜血,汉军士卒也都有些懵逼了,这又是什么情况,他们连忙将切里撤拦下!

“这个狗贼就是檀石槐!!”

“我要亲手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切里撤怒吼着,又一脚踹在了檀石槐的额头,檀石槐险些晕厥,汉军斥候一听,便立刻将切里撤拦下来,将檀石槐直接带走,切里撤还在原地怒吼着,檀石槐转过头,盯住他,眼中满是仇恨与怒火,一旁的斥候猛地便在他的腹部来了一拳,檀石槐嘴角冒出血来。

“我是北军士卒,你这个老狗!”斥候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第0170章 开疆扩土

段熲跪坐在地面上,南军士卒在周围巡逻徘徊,认真的打量着面前这个糟老头,檀石槐。

檀石槐被带到段熲面前的时候,都有些看不清他的模样了,被殴打的极为悲惨,满脸是血,段熲无奈,令人擦拭了他的脸,方才认出了他,段熲看了看将他带来的士卒们,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士卒们转头,望向了切里撤。

切里撤朝着他行礼,说道:“是他部下偲頫,将他绑了,想要投降。”

“哦,那偲頫呢?”

“已经被杀了!”

段熲眉头一皱,有些不悦,想了片刻,又说道:“背主行凶,也算是有胆魄,稍有韬略的,杀了也好,并不碍事,能活捉檀石槐,便算是好事,这功劳便算在你头上了!”

切里撤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要什么功劳,若是将军能将这狗贼交给我来斩杀,我就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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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是要交给陛下的,他害了张公,天子定然会要他的命,来祭奠张公,你放心便是了!”,段熲说着,又看了看周围的士卒,无奈的问道:“张公的尸首,还是没能找到么?”,周围的士卒,低着头,说道:“张公当日身死,据说被鲜卑士卒邀功分尸,故而寻不到其完尸.....”

段熲叹息,檀石槐呜咽着,显然是想要说话,段熲也不理会,挥了挥手,说道:“将此人带走罢,定要好生看着,不能死了,他必须要死在陛下的手里!”,士卒们点点头,将檀石槐带了下去,段熲又令人将郑玄等守城士卒带过来。

郑玄前来之时,已经是十分的疲惫了,不知为何,城内不少的士卒都患上了重病,这让负责战后诸多事宜的郑玄陷入疲惫之中,他带来了姑臧县内的大多官吏,还有张诩,众人前来,段熲又一一安抚,又询问守城之诸事,郑玄感慨的说道:“全因鲍君在此,故而免沦敌手。”

众人又纷纷说起来。

郑玄拉着一旁的张诩,有些赞叹的说道:“此人乃是张诩,姑臧县人士,张公之族孙,此番守城,多有献策,大有功劳。”便又将张诩的种种谋划说给段熲听,段熲听了片刻,郑玄又说道:“对了,你不是捡到了张公所书写的兵法麽?怎么也不见你拿出来?”

张诩一愣,抿了抿嘴,说不出话来。

段熲身边的一个北军士卒,看了他片刻,忽然开口道:“文和??”,张诩一愣,抬头看去,眼睛闪了闪,说道:“这位将军...我字佑真,不是文和...”,那人咧嘴一笑,朝身边的段熲说道:“将军,这厮姓贾名诩,字文和,乃是我同乡好友,哈哈哈,绝不是什么张公族孙!!”

贾诩张了张嘴,看了看身边的郑玄,附身大拜道:“那日,文和是为了保命而不得谎称,还望诸公见罪!!”

郑玄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他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将贾诩扶了起来,而段熲则是有些好奇的打量着他,问道:“你便是贾文和?”,贾诩一愣,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段熲笑了起来,郑玄有些不解,问道:“君为何发笑?”,段熲指着贾诩,说道:“他昔日外出求学,曾经被羌人抓获!”

“这厮竟然谎称乃是段公外孙!”

“我哪里有你这般的外孙?竟还莫名与张公成了亲家?”段熲骂道,贾诩低着头,说不出话来,郑玄更是哭笑不得,众人又商论战后诸事,段熲方才将郑玄等人送出家门,可是却单独将贾诩留了下来,郑玄等人虽有些奇异,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留下了贾诩,便离开了军营。

“这瘟疫,是什么情况?”

“是你的谋划?你有没有想过凉州百姓,你可是姑臧县本地人士!!”段熲怒气冲冲的质问道,贾诩一愣,双眼猛地便赤红了,有些无奈的哭诉道:“将军,这都是鲍将军的意思啊,鲍将军为了能够不让凉州陷入鲜卑人之手,才行此下策,为亡者忌,将军可将罪名加与我身!我愿替鲍将军替罪啊!”

段熲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呵呵冷笑,说道:“我会禀告庙堂,凉州爆发瘟疫,但是,这不是人为所造成的...你明白麽?”

贾诩点了点头,收起了刚才的模样,有些认真的问道:“那这些鲜卑士卒该怎么办?”

段熲想了片刻,说道:“全部杀了,焚毁!”

贾诩摇了摇头,说道:“不可,我大汉一向以仁德为本,这些士卒,手无寸铁,如何能杀害,依我看,还是送回草原上罢,让和连好好照顾这些鲜卑人,也好体现天子之仁德!”

段熲双眼猛地一缩,看着贾诩,看了片刻,方才摇着头,说道:“老夫从未见过你这等冷血残酷之人!”,贾诩面色平静,朝着段熲行礼说道:“若是能为大汉除去大敌,残酷又如何?阳球张郃之流,不也深得天子厚爱麽?”

段熲点了点头,开始书写奏报,当他下令,将这些鲜卑士卒送回草原的时候,北军士卒大多不解,张奂一直作为他们的主将,如今对于这些鲜卑人不赶尽杀绝,还要送他们回去,这算什么?孙坚更是到段熲面前与段熲大吵大闹,唯独卢植,有些深意的望着段熲,并没有言语。

姑臧县被段熲派人封锁,并且烧毁了战场上的尸体,包括鲍鸿的尸体,为了防止百姓惶恐,他也只是说外界不稳,鲜卑余孽依旧在作乱,并且,这些尸体堆积若是长久,定然会形成瘟疫,听到这些,郑玄等人也是深以为然,虽有些不忍,也没有反对。

段熲令部下遮掩口鼻,将这些鲜卑人带出,要他们一路送到鲜卑草原上,其余部队开始前往北地,他还写了份奏告,将战事详细的写完,递交给了庙堂,他认为,汉军没有遭遇什么抵抗,战力还在,而鲜卑人已经遭受重创,领地也是一片空虚。

这个时候,是对鲜卑人发动进攻的最好时机。

包括鲜卑的西部,中部,都可以一举拿下,而东部有董卓前往,战事也不知如何,若是那里也能赢,足以为大汉开辟万里江山,让西域,凉州,并州,幽州等联系起来,从此,草原之上便全然为大汉的牧场,大汉再无什么外敌!不得不说,段熲这个提议是极为疯狂的,他追求的是要统一从幽州北平到西域之间的全部地区!

这已经算是开疆扩土的旷世奇功了!

第0171章 传至庙堂

雒阳,皇宫

小胖子读着面前的奏告,脸色渐渐发黑,浑身都微微颤抖起来,宋典在一旁,心惊胆战,低着头,后退了几步,不敢打扰,匆匆读完了奏告,小胖子怒气冲冲的将奏告狠狠摔在了地面上,面色赤红,怒吼道:“朕要亲自砍下檀石槐的狗头!!”

宋典低声说道:“陛下莫要气坏了身子....”

小胖子坐在上位,眼里隐约闪着泪光,心疼不已,呆滞的坐了片刻,方才看向了宋典,吩咐道:“将百官着急过来,朕要召开朝议!”

宋典这才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小胖子独自坐在大殿里,心里悲痛万分,却又思索着段熲的奏告,夺取塞外草原,开疆扩土,段熲竟然有这个信心开疆扩土,说明他显然是有能力可以击败鲜卑的留守势力的,可问题是,征服这片地区,究竟是值不值得。

若是这片土地不能开垦,不能耕作,每年还要消耗朝廷大量的资金来维持,还要驻扎军队来戍边,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可若是这片土地能够对大汉带来好处,那小胖子砸锅卖铁也是要支持段熲拿下这片地区的,这些,还是需要跟自己的大臣们协商一番。

当百官缓缓赶到了大殿的时候,都感觉到了宫中异样的氛围,小黄门们吓得瑟瑟发抖,纵然宋典这个宫中最有实权的大阉人,也是面色冷峻,大臣们心里猜测,大概是与边疆战役有关,莫非是汉军战败了?若是战败,那可就太可怕了,段熲率领的可是大汉最为精锐的部队!

大臣们正在揣测着,低声交流着,小胖子便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行走之中,全然是上位者的威仪,朝臣们纷纷起身,等待天子入座,天子坐与上位,群臣行礼拜见,方才又坐了下来,袁平起身,上前,说道:“陛下,王符恶贼,与扬州司仪妄为,使得扬州民不聊生,哀鸿遍野!”

“陛下!请烹王节信!!”

“陛下!!!请烹王节信!!”

小胖子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朕知道了,好了,直接开始朝议罢!”

群臣又各自入座,这才开始真正的朝议。

“这份奏告,你们拿去看看罢!!”,小胖子令小黄门荀攸将奏告递交给底下的朝臣们,荀攸这些时日一直陪伴在小胖子的身边,深得小胖子的厚爱,甚至这奏告都是荀攸亲自抄写的,荀攸将这些分给了诸多朝臣,何休拿了一份,看了片刻,便是猛地丢在了地面上。

“陛下!请允许我赶往凉州!!!”何休咬着牙说道。

“何师...鲜卑人已经败了,檀石槐不日就要送到京城...”小胖子正说着,忽然,何休身躯摇晃起来,嘴角猛地涌出血来,便朝后倒去,小胖子跳了起来,猛地冲过去,还是荀攸离他近些,看到何休倒地,立刻扶住了他,小胖子急匆匆的跑到了他的身边,将他扶住。

“张公,也走了...”何休喃喃道,他有些悲哀的望了望周围的群臣,群臣之中,竟没有与自己同辈者,莫大的孤独,小胖子脸色急切,宋典更是立刻呼唤了太医令,太医令急匆匆的前来,查看了片刻,群臣也是有些焦虑的望着,太医令看了片刻,说道:“气急攻心,需要休养!”

“何师莫气,朕一定会将檀石槐千刀万剐,以祭张公之魂灵,好生休养,好生休养....”小胖子说着,何休的倒地,让他心惊胆战,他失去了阿母,老太尉,张公,舅父,如今,也只有面对何休,自己才能畅所欲言,不加掩饰,自己就只剩下一个何师了...小胖子立刻令羽林郎将何师带回去休歇。

送走了何师之后,小胖子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群臣也是纷纷痛哭起来,表达对张公的哀悼,他们随后便开始商议张公的后事,加封之类,小胖子哀痛的叹息,说道:“此些事,且待大战结束之后,再行商议,段君上奏,要攻占鲜卑地,不知诸君有何见解?”,西部鲜卑地,乃是贺兰山地区,也被称为阿拉善。

中部唤作新秦中,东部唤作盛乐,是匈奴故地。

群臣商议了片刻,袁逢起身说道:“陛下,贺兰山地区,野牲畜极多,便与牧养牛马,听闻又有不少珍贵药材,与前秦时,北地郡,云中郡,武威郡等已经将整个贺兰山地区包含在内,可以用以耕作,而新秦中,石材极多,又产羊毛,鲜卑人以此与大汉边境交易牟利,无论开采石材,或者制衣毡,都大有用处。”

“盛乐之地,与别处不通,乃是有河流分布,若是开垦耕作,未必不可为大汉新增耕田十万顷!”

“而若是占据此些地势,建立州郡,可将西域凉州与幽并二州连起来,建立驰道,大汉边境便稳如泰山,数百年再不惧外地!”袁逢说完,缓缓退下,群臣一听,觉得还有些道理,点了点头,有些意动,而小胖子听了片刻,便觉得段熲的提议是可行的!

朝中大臣大多同意,汉人好战功,好开疆扩土,若是能为子孙开辟江山万里,日后还不得被万世所敬仰?他们各自都是兴奋起来,可是袁平却急忙站起来,说道:“陛下,臣有奏!”

小胖子点点头,示意让袁平继续说。

“边塞之地,向来不利于耕作,若是占据此地,又要迁移民众,耗费巨资,而此地又无什么天险,抗拒外敌又要用大汉精锐前去戍边,长久如此,又如何对大汉有利,若是为了些的羊毛石材畜牧,便要大汉专注于塞外,岂不是为小利而损大利,臣窃以为不可!”

小胖子也是认真听着,转过头,看了看一旁的闻人袭,闻人袭立刻低下头,没有言语,小胖子便令再议,又派出大量的太医名医前往凉州治疗瘟疫,又令袁逢与群臣商议出可以安稳凉州局势的大小官吏出来,前往评定凉州,处理完了这些事情,小胖子便返回了大殿。

“公达,今日之事,你以为如何?”

小胖子问道。

荀攸思索了片刻,说道:“陛下,塞外之敌,无论丁零匈奴,都不足为惧,唯有鲜卑,最为势大,纵然此次战败,还尚有数十万民众,很快此些民众,又善于骑射,段将军既然有信心能够占据鲜卑之地,说明鲜卑正是到了最为虚弱的时候,若是趁着这个时机,彻底将鲜卑赶出大汉边塞,占据故地,臣以为利大于弊。”

“哦?”

“陛下,若是鲜卑尽除,故地却不收复,让匈奴,丁零,甚至是乌桓人前来占据,岂不是又造就了一个鲜卑?而我等若是开原野为耕田,使得百姓定居,励精图治,数十年之后,此地便属于大汉,就算不是富裕,也能让大汉绝了边塞之祸,能为后世造福,陛下何乐而不为呢?”

第0172章 董卓暴虐

荀攸的这番话,让小胖子坚定了支持段熲的信心,小胖子立刻向段熲递交命令,要求他率领北军,占据贺兰山,新秦中等地区,至于盛乐,则是要董卓拿下。

董卓先前被派到了并州,与当地匈奴乌桓人联合,共击鲜卑,董卓为人豪爽,在凉州之时,便与羌人关系极为融洽,当他到达并州之后,亦然是与匈奴人很快便相熟起来,让他感到诧异的,是这些匈奴人对于天子极为的敬重,董卓也是后来才得知。

先前狩猎之时,天子所言,入我大汉者,皆为朕之子民,这句话传到了并州幽州,这些屡次被当地武将们征召作战,却又得不到任何的尊敬重视,屡屡被侮辱轻视的匈奴人,对于这句话感恩戴德,天子也是对他们常常赏赐,匈奴单于战死,天子甚至派出天使,以诸侯礼而下葬。

他们需要的就是尊敬与重视。

因此,在这之前,鲜卑人进攻并州的时候,这些匈奴人奋起反抗,硬生生打退了鲜卑人,让他们领会了一番匈奴人的骑射,董卓来到这里之后,每日都是与单于,各部首领一起饮酒,进食,作乐,丝毫没有要进攻鲜卑的打算,这让邢子昂勃然大怒,屡次向董卓进言。

董卓都是笑眯眯的告诉他,时机未至!

当然,邢子昂也是向天子这里写了不少的奏告,来弹劾董卓的不作为。

这一日,董卓接到了来自于凉州的战报,他开开心心的前往邢子昂的屋子,也不敲门,直接推门便走了进去,邢子昂正在读书,看到董卓擅自闯入,有些不悦,皱着眉头,望着他,董卓大笑起来,亲热的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走罢,时机到了!”

邢子昂一愣,也没有理会他的无礼,便起了身,跟在了他的身后,董卓直接走进了匈奴单于的营帐中,这一代的匈奴单于唤作栾提于夫罗,乃是我们的匈奴校尉的堂弟,他看到董卓走了进来,开心的拍了拍董卓的肩膀,说道:“董卓布日旦尔,你来了,来,我们今天继续喝!”

这布日旦尔是匈奴语里兄弟好友的意思。

董卓笑着坐在了他的对面,两人面向而坐,董卓笑着说道:“快快把各部首领都叫过来罢,我可是有个大礼要送给你!”,于夫罗一听,有些诧异,便令各部大人前来,邢子昂上前,也是与于夫罗行礼拜见,于夫罗也是慎重的与他回礼。

对于董卓和邢子昂,他们这些匈奴首领都是极为亲近的,董卓是因为他的性格,能够与他们交上朋友,足够豪爽,与他们大碗饮酒,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而邢子昂呢,则是因为他的礼数,他对于这些匈奴人,也是恭恭敬敬的行礼,这个人的道德操守就是如此,他不会看不起任何人。

因此,虽然邢子昂并不与他们非常亲近,可是他们还是比较喜欢邢子昂。

众人很快便已经到达了营帐内,相互拜见问候,便纷纷坐了下来,

董卓看着众人,笑着说道:“今日,有大喜之事,要告与诸君得知!”,诸多首领面面相觑,于夫罗笑着问道:“是什么事情?让你如此的开心?”,董卓说道:“檀石槐已经被段将军活捉了,要递送到雒阳!鲜卑人全军覆灭!!”

众人一听,顿时震惊万分,檀石槐对于这些生活在边塞上的民族而言,犹如凶神,他率领鲜卑一举成为了继匈奴之后最有力量的草原势力,甚至压得这些匈奴,乌桓人都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忍受鲜卑人的暴行,而此刻听闻檀石槐被活捉,这些人险些跳了起来。

于夫罗紧紧的抓住了董卓的衣袖,问道:“他真的被抓住了??”

董卓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笑着说道:“我难不成还会骗你们?”

众人这才开心的大笑起来,险些便在此处起舞,董卓拉住了于夫罗,说道:“我的布日旦尔,如今的鲜卑后方,一片空白,和连徒有虚名,不足为惧,若是趁此机会,进攻鲜卑,再与段将军合兵一处,彻底覆灭了鲜卑,我可以向天子上奏,要求将鲜卑的草场,分给你们来放牧!”

于夫罗一听,没有任何的犹豫,他咧嘴大笑着,说道:“我这就召集部众,可是,我不要鲜卑的草场,我希望能够进入雒阳,见檀里喾忒一面!”,他眼中有些憧憬,董卓笑着点头,说道:“那便以你为主将,共击鲜卑罢!”,于夫罗摇了摇头,说道:

“你是受檀里喾忒所派遣的,我愿意以你为首!”

“可是,若是我觉得你不适合带兵,我就不会再听你的,我会自己去打!”于夫罗说道,董卓点了点头,檀里喾忒是匈奴人对于小胖子的称呼,意思是天之子。

于夫罗立刻召集了五万匈奴骑兵,以董卓为主将,直接从并州朝着鲜卑腹地进攻,五万匈奴骑兵浩浩荡荡的从并州出发,吓坏了并州幽州的大小官吏,还是邢子昂亲自去跟他们解释叙说,董卓率领这匈奴骑兵,直接从代郡进入了鲜卑后方。

鲜卑人之中最为精锐的士卒都被带去了凉州战场,后方可以算是一片的空虚,尤其是靠近幽州,并州的这一块,鲜卑的部落民众正在放牧休歇,便遭受到了来自匈奴人的肆意进攻,因为鲜卑人在并州近处,没有什么大部队,董卓便将大军分成了数股,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口袋阵,包围阵!

各自去烧毁鲜卑部落,掠夺牛羊辎重,杀死精壮抵抗力等,数股的匈奴人在鲜卑草原上肆意妄为,让鲜卑人真正的尝到了苦头,这与他们的士卒曾在凉州的暴行一般无二,董卓丝毫没有限制帐下匈奴人的行为,相反,他自己都是极为的暴虐,还亲自抢了几个鲜卑姑娘,带回了自己的营帐。

甚至以杀害民众为乐。

邢子昂对这与的事情是看不下去的,心里对于董卓是极为的厌恶,可是董卓毕竟是主将,而且残害的也是目前的敌人,他也没有当面指责,只是变得很少再与董卓联络,在董卓这个主将的模范作用下,鲜卑人可谓是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凉州上久久没能散去的哭嚎,

这一次,却降临在了鲜卑草原上。

第0173章 拦住何师

而在凉州的段熲,在接到了天子命令,同意他的军事行动之后,却迟迟没有发兵,对士卒们宣称,是在等待雒阳发往凉州的粮草辎重,养精蓄锐,给与鲜卑人重击,日夜就是令士卒们操练不休,在这样的等待下,孙坚等人也渐渐失去了耐心,开始上书请求为先锋。

段熲将他们压下,段熲因为这些年的一连串胜利,威望足以服众,诸多将士也不敢违背他的命令,也只有贾诩明白他为什么迟迟没有动兵,因为那群身患重病的鲜卑人还没有全部回到草原上!

而董卓这边,却是接连的胜利,匈奴人越战越凶,已经打到了鲜卑东部汗庭,这里没有了偲頫坐镇,诸多鲜卑部落各自为战,甚至不能统一联合,而和连的命令,却不被他们所接受,故而面对凶残的董卓,他们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一旁的乌桓人,看到匈奴人连战连胜,也是有些嫉妒。

便向董卓提议,想要随同作战。

乌桓人与匈奴人不同,匈奴人完全投降与汉庭,目前全数待在并州地区,纵然跟随董卓占据草场,俘获牲畜,也是产生不了什么威胁的,可是乌桓人不同,他们虽然在名义上是归顺了汉庭,也接受汉庭的册封,可是他们在边塞外还是有自己的势力,只是比鲜卑人弱小很多罢了。

董卓直接将乌桓人的使者赶了出去,扬言,若是想要趁火打劫,便想一想檀石槐的下场!!

乌桓人顿时再不敢声张。

段熲又亲自给董卓递送了军令,上面明言,鲜卑人患上了瘟疫,已经被他送回了草原,不可轻易的接近中部鲜卑,西部鲜卑地区,要等到自己的军令之后,再进兵,董卓看完,心里也是骇然,连忙答应,便继续肆虐在了鲜卑的东部地区。

最为苦恼的,还是檀石槐之子,和连,和连在听到了鲜卑大败,檀石槐被抓,三部首领身死之后,来不及喜悦,便陷入到了四面作战的苦境,首先便是董卓,他率领匈奴人几乎摧毁了鲜卑人在东部草原上的一切基础,民众被杀,牲畜被抢,牧场被烧毁。

而东部鲜卑,他根本指挥不动,他们宁愿听从偲頫那狗贼长子的命令,也不愿听从自己的命令。

而四周的强敌,也没有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北匈奴入侵西部鲜卑地区,丁零人也开始发动了对王庭周围的侵略战争,和连匆匆忙忙召集王庭的民众,与丁零人作战,可惜,他并不是檀石槐,被檀石槐打得抱头鼠窜的丁零人,一战便将他打得狼狈而逃!

若不是害怕会引起汉朝的注意,丁零人早就已经开始攻打鲜卑王庭了!

就在如此危险的情景之下,数万身患重病的鲜卑人回到了草原上,他们的部落民众迎接这些从战场返回的勇士们,用心照顾,希望他们能早些好起来,保卫部落,保卫鲜卑,可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些勇士们的返回,才是真正的灾难。

这些被寄予厚望的勇士们,不仅没有好起来,反而,很快便极为痛苦的死去,这还不算,在他们身死之后,部落里不少的人也渐渐患上了重病,并且迅速的传开,因为大多部落都是同饮同食,故而使得疾病传染极为迅速,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病死者超过了七八万!!

这下子,诸多部落民众方才醒悟,萨满令众人焚烧那些病者的尸体,纵然只是得病者也要被烧死,众人都不敢公布病情,纷纷隐藏,焦头烂额的和连在接到各地的报告时,留守后方的数十万鲜卑人,竟然病死了大半,当然,在各地萨满的焚烧尸体之类的举措中,病情也渐渐被控制下来!

可是此刻的草原上,已经是遍地死尸,少有活人。

雒阳,

百官已经商议出了对于张奂,鲍鸿等将领的加封以及赏赐等,张奂战功最为显赫,最得众人敬爱,故而天子驳回众人加封的县侯爵,赐勇侯,以祭他一生悍勇武功,鲍鸿亦是加校尉衔,追封县侯,为子继,其余有功的将士,也是各自收到了不同的赏赐与加封。

而其中,最为特别,贾诩。

此人并未得到加封赏赐,不过,天子要他前来雒阳,要亲自会面,再赐予官职赏赐。

檀石槐被押解到了雒阳,为了防止他自杀,士卒们将他紧紧捆绑,嘴巴也是被堵住,平日里专门有人喂饭喂水,檀石槐就这般在囚车里待了十几天,浑身脏臭,双眼浑浊,头发灰白,看不出半点的枭雄之姿,他有些迷茫的看着周围,自从走进了长安之后,他便遭受了非人的待遇。

从长安起,就有不少的游侠前来刺杀他,要为张公复仇,身边的士卒自然是全力保护他,可是他也不是每一次都能安然无恙的,何况当他走进县城,那些汉人百姓都是极为愤怒的看着他,有的会拿起石块之类的砸他,如此走了一路,檀石槐在囚车倒是没什么事。

只是负责运送的他的士卒已经被砸晕了三个!

这样情况,尤其是在到达雒阳之后最为严重,张奂驻扎在雒阳最久,这里的百姓也是最为愤怒的,檀石槐刚刚走进县城,就已经遭遇了十几次的刺杀,还是张郃出动,绣衣使者随身保护,才带他来到了廷尉牢狱之中,天子并没有心情要见这个手下败将,直接下令让阳球处刑!

阳球将檀石槐浑身衣服褪去,为了平息民怒,决定在雒阳北军营帐前将他公然处死,将狼狈不堪的檀石槐带出牢狱的时候,诸多听闻消息的民众已经是占据了雒阳的各个街道,看到檀石槐的那一刻,众人便破口大骂,手中的杂物更是纷纷砸了出去。

不知何时,百姓冲过了士卒们的防线,冲到了檀石槐面前,便开始手打脚踢!

阳球无奈,立在檀石槐的身边,不断的阻拦民众。

“不要靠近!”

“他马上就要被处斩了!”

“诸君不可!!”

“哎???何师??你在这里做什么?!”

“别动手啊!何师!!”

当檀石槐被带到了北军营帐之前的时候,他已经完全的晕厥了,耷拉着脑袋,浑身是伤痕,他自己或许都没有想过,一世英雄的他,竟然会落到如此的下场,阳球吃力的拖着他,来到了行刑处,刽子手早已准备完备,阳球便要下令处刑。

“休要处刑!泼水让他清醒过来!!”

底下有人怒吼着,那人白发苍苍,站在人群之中如鹤立鸡群,十分显眼。

阳球无奈的苦笑,只好令人泼水将檀石槐弄醒,又说明了他的恶行,最后,方才下令斩杀,檀石槐无力的望着天空,眼神极为的平静,并没有任何的恐惧,刽子手手中的长刀狠狠落下,檀石槐苍老的头颅飞了出去,血液飞射,血液染红了地面。

“祭张公之魂灵!!”

“谁与我杀鲜卑犬,报张公之仇!?”

“愿往!同去!同去!”

“九世之仇,尤可报也!!”

台上的阳球捂着头,无奈的对身边的士卒大骂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拦住何公!想陪他去草原打仗啊!!!”

士卒看了看下方那个面色狰狞的老者,弱弱的说道:

“我...也拦不住啊....”

第0174章 调查户籍

处死了檀石槐之后,朝中官员自然便又是忙碌起来,诸多的年轻士子都被安排到了凉州,来稳定凉州局势,这些年轻官员,大多都是在民屯之中表现出色,政绩优秀的官吏们,包括田丰,他一跃成为了姑臧县县令,成为了建宁年间最为年轻的县令!

而郑玄则是争议比较大,朝臣们想让他返回庙堂,接任九卿,最好是能够顶掉阳球,进入廷尉,小胖子却没有让他回来,他以为之前牧牛有功,此次守城有功,而被小胖子拜为凉州刺史,郑玄不敢受,小胖子三番派人去任命,郑玄方才就职。

他身为大儒,更擅与治学讲经,对于治理政事较为薄弱,可是他为人宽宏,又在凉州待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之前也是在凉州拜师马南郡的,因此,在如此动乱的局势下,他是最为合适的人选,小胖子认为他能够最快的稳住凉州的局势。

而闻人袭所提议的漕运开水渠之事,也是渐渐拟定了方案,开始执行,最先自然是扬州,因为王符本身就在扬州开辟了不少的渠道,兴水利灌溉,因此,他所拟定的第一条大型运河,便是从丹阳过庐江,过戈阳到汝南,这样,可以让中原与江东连接起来。

无论输送人力或者粮草,都是极为便捷的。

对于此事,王符也是极为上心,他治理扬州一年,日夜劳作不休,扬州大小官吏都几乎要被他折腾死,而他又将科功制在扬州推行,任用了大批的年轻官吏来治理扬州,其中,不乏刚刚而立之年的太守,立冠之年的县令,这些年轻官吏,比起原先多了些朝气,少了暮气。

他们做起事来也是极为狂热的!

在一年多的时间里,王符竟然在扬州内开垦了耕田近八十万顷,扬州原本户籍记录,共有四百三十三万人口,其中,九江郡人口四十三万,丹阳郡人口六十三万,庐江郡人口四十三万,会稽郡县人口四十八万,吴郡七十万,豫章一百六十六万。

王符与年末,亲自率领各地的年轻官吏,开始了户籍登记,走访调查,可以说,他是亲自走遍了扬州的每一个角落,最后的结果却是六百二十万人口,凭空多了两百多万,除了山民人口外,更多还是各地豪强大族隐藏人口,私藏部曲家丁!

他们迎来的,是王符的屠刀,王符以他们违背汉律的罪名,斩杀了数十户大族豪强,扬州刀光血影,硬是从各地大族嘴里拔出了那些被隐藏起来的户籍人数,王符再与他们分发耕地,进行开垦,在诸多地区大建水利,而这些钱财都是从大族豪强手中所夺取的!

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扬州的产粮竟然达到了青州徐州这些富裕州郡的规模!

粮产最高的冀州,都快要被扬州所赶上,若不是近些年天子大兴民屯,整治农桑,扬州目前的产粮可是能够超过冀州的!百官都是被扬州的上奏吓了一跳,纷纷前往扬州考察,果然,看到的都是遍地农田,百姓安居乐业,路无盗贼,官吏们忙忙碌碌的景象。

而小胖子更是对王符赞不绝口,并且要他进雒阳来接受赏赐!

王符只是回了一句,“扬州尚未兴,不愿见君王。”,便赖在了扬州,小胖子也不催促他,扬州的迅速发展让各州的太守们都有些惊异,尤其是冀州,徐州,青州,兖州这些富裕大州,自从民屯之后,他们都是洋洋得意,如今竟然险些被扬州这蛮夷之地所超过,他们心里也是不服!

各地再次兴起了一股农桑之风,太守们纷纷大建水利,劝治农桑,有些太守也是学王符的模样,命令豪强交出藏匿的佃户家奴,或者是直接亲自查询调查,这些家奴佃户隐藏起来,是不用交税的,而此刻暴露,不知增加了多少的税赋,这些税赋,大多直接用来兴水利。

形成了一个良性的循环。

朝议之中,闻人袭向天子提议道:“如今大族,大多藏匿家奴私丁,躲避税赋,此举甚至恶劣,当明令戒之,可令地方官吏,查本地之户籍,定下名册,以观治政!”,这话一出,荀家,袁家这样的大族顿时头疼,可是也没有办法,如今的天子不是他们所能够抗拒的。

大汉开始了建宁年间第一次的全国性户籍订册。

到了建宁六年末,方才有了结果。

全国共有人口,六千四百七十七万,大汉在永兴元年订册的户数为五千三百二十万万人,延光四年为四千八百六十二万人,永和五年为四千九百一十五万人,建宁六年的户籍数量,完全超过了以前,达到了最顶峰,小胖子是极为开心的,在朝议上,还夸赞了三公与诸多官吏的政绩。

当然,曹嵩这样的帝党官吏都是将功劳挂在了天子的头上,若不是天子圣明,岂能有当今这般大治之世?

这话倒也没错,自从天子执政以来,各地百姓少有饿死,粮仓充足,户籍自然也是爆发性的增长,再加上豪强们那些藏匿的户口,这就造成了天子这不可思议的功绩,冀州,青州,徐州,兖州,豫州等,在民屯政策之下,产粮已经是从前的数倍!

驰道更是连接起了整个中原地区,带动了整个中原地区的发展。

扬州在王符的治理上大兴,而目前,也就荆州,凉州,益州,并州,幽州尚且需要发展。

就算如此,大汉天下也是呈现出了一片欣欣向荣的局面来,各地私学之中,幼童的读书声朗朗入耳,百姓们家有余粮,不断减少的税赋让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胜山越,败鲜卑更是让朝廷的威严深入人心,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个文景一般的盛世,似乎便要到来了!!

最可怕的,是这个盛世周围,已经没有了像匈奴那般强悍的敌人。

唯一的强敌鲜卑,他们的首领不久前才在雒阳当众示斩。

想着日后史书上的赞美,后人的敬仰,大汉官吏们,忽然全身都充满了动力。

第0175章 科功之事

建宁七年,

年初,段熲从北地郡发兵,攻向了鲜卑心腹之地,董卓从并州再次集合匈奴骑兵,从东向西进攻,两支军团的攻势让摇摇欲坠的鲜卑彻底陷入了绝望之中。

而此时,小胖子正在大殿里,与刚刚学会匍匐的皇子辩玩的不亦乐乎,宋氏身上披着厚厚的披风,笑呵呵的站在一旁,看着父子俩嬉闹不休,小胖子抱着刘辩,做着鬼脸,逗得他咯咯直笑,小皇子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掐着小胖子的肥脸,挤出各种造型来。

玩的实在是开心。

宋氏有些心疼的把小皇子抱下来,玉石一般的手指点了点头刘辩的额头,说道:“别把你父皇给弄疼了!”,小胖子在一旁笑了起来,走来,轻轻抱住了宋氏,宋氏满脸的幸福,依偎在小胖子的怀里,两人一起逗弄小小胖子。

刘辩的长相,与小胖子酷似,简直与小胖子幼年一模一样,胖嘟嘟的脸就好像是按照他刻画出来的一般,让小胖子极为喜爱,当然,对于这位皇帝的嫡长子,无论是朝中阉人,还是朝外重臣,都是极为宠爱,何休也经常到宫里看小皇子。

到了傍晚,董太后方才派人将小皇子接走,小胖子在大殿里批阅奏告,最先自然就是段熲的奏告,段熲自从率兵进入鲜卑草原之后,便没有遭遇到任何像样的抵挡,一路上甚至都是空荡荡的,路上全然是白骨森森,对此,段熲的解释是,鲜卑爆发了大规模的瘟疫。

凉州的瘟疫也是收到了战死的鲜卑人所影响。

凉州的瘟疫在郑玄,以及一众太医官吏的治理下迅速被压了下去,可也是病死了数万的青壮,至于鲜卑,那就十分的可怕了,他们总人数都被这场瘟疫足足减少了大半,这也是让段熲对贾诩充满了忌惮,一个计策险些灭掉了称霸草原的鲜卑人,这样的人才,若是不能用,还是杀了比较好!

除了段熲的奏折,另外引起小胖子注意的,便只有来自扬州王符的奏告了,王符显示炫耀了科功制在建设扬州之中所起到的巨大作用,并且提出,应该让所有州郡都实行科功制,来清除官吏之中那些碌碌无为,徒有虚名的奸贼,小胖子认真的读完,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用德还是用才,这是困扰了小胖子多年的问题。

当然,若是德才兼备,像邢子昂一般,那当然是最好不过,对于此事,他还是需要跟袁逢,蔡邕,乔玄,何休,闻人袭等人商议一番,才能定论,他没有召开朝议去论此事,第二日,直接将这几个重臣叫到了大殿里,当众人前来,入座之后,小胖子方才带着荀攸缓缓走了进来。

小胖子先是看着何休,问道:“何师,身体可无恙?”

何休傲然的抬起头,拍了拍胸口,说道:“我如今尚能食米三斗!”,小胖子笑了笑,方才看着蔡邕问道:“如今太学门子学学子数量如何?”,蔡邕愣了一下,说道:“因为私学之事,诸多学子都被派到了地方,如今学府学子都是新召,尚未完成学业。”

小胖子点了点头,将王符的奏告递给了他们,等待他们的意见。

何休率先看完,皱了皱眉头,说道:“若是以政绩考校而升迁,是可以的,毕竟政绩乃是为官之本,可是王符所言,选任官员,要进行考核,不知考核什么?”,小胖子说道:“应当是考核处政事。”,何休不屑的一笑,说道:“如何考核?”

“是要让他们先担任地方官吏,考察数月麽?”

“这不是胡闹麽?”

“而且,官吏各有不同,县令与贼曹之考核如何?”

“莫非一个考核如何行政,一个考核如何抓贼?那若是绣衣使者要招收官吏,莫不是要令他先捕获几个贼人?”

小胖子听闻,皱着眉头,没有言语,乔玄沉思着说道:“可开政科,武科,律科,以分官位而考核,只是,不知这些官吏,可要察举而出,再参与考核?”,小胖子回答道:“王君之见,是不必察举的,任何人都可以参与。”

“这万万不可,若是有才无德之辈,岂不是会造成大祸?”

“无德之辈,害民害国,拥兵自重,万万不可!”何休一听,立刻反对道。

其余几人也是点点头,表示支持,小胖子思虑了片刻,方才问道:“那若是暂且只管升迁呢?”,何休无奈的说道:“当今百官升迁,亦然是靠当年之政绩,这改与不改有何区别呢?”

小胖子无奈了,可是,何休说的也有道理,他还不能反驳,他说道:“不如,朕再下令,让王君稳住扬州局势之后,便前来与诸君商议,此事乃是他所提议,或许有解决之法。”,何休等人点点头,小胖子又说道:“段君与鲜卑,屡战屡胜,如今快要攻进了鲜卑弹汗山!”

“不知这些区域,当如何管理,是设置都护府,犹如西域那般,还是迁移民众,建城管理?”

袁逢说道:“都护府之事,不可再设,都护府,看管可以,却不能行政,西域小国林立,都护府或可行,可是鲜卑之地,却不能如此,依我所见,可以迁徙并,凉,幽之民众与此地,开垦荒地,建立农田,建设城镇,渐渐纳入大汉之疆域!”

“不可啊!”闻人袭立刻跳了出来,有些愤怒的说道:“凉幽百姓本就稀少,还要迁徙到鲜卑草原?这是什么道理?”,他顿了顿,又说道:“何况,迁徙民众,需要耗费多少钱财?经历了鲜卑一战,国库钱财已经空虚无存,拿什么来迁徙民众??”

小胖子,何休,袁逢等重臣有些诡异的望着闻人袭。

小胖子清了清嗓子,问道:“不知,闻人君可有什么见解,能够为朕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

闻人袭一愣,摇了摇头,说道:“臣也没有什么办法,但是,迁民之事,还是不可冒然为之!”

小胖子点了点头,说道:“闻人君可是真的没有良策?若是如此,朕就只能用国库的钱财来迁徙民众了,国库之事,这钱财辎重,希望闻人君还能尽快递交给袁君!”

袁逢在一旁,点点头,说道:“也不多,闻人君只需给我四千万钱,此事便可成矣!”

“什么??四千万钱???”闻人袭险些跳了起来,他连忙看向了小胖子,说道:“陛下,臣有一策,可以解决此事!!”

哎,你早说嘛,早说就不用一块儿演戏吓唬你了。

第0176章 和连之死

闻人袭思索了片刻,便立刻开口道:“如今,各个州郡民众尚且不足,耕种本地耕田尚且有些不足,不可着急向鲜卑故地运输百姓,依我看来,可以将盛乐地区划入幽州,并州,设置郡县,此地原本就有戍边士卒,这些戍边士卒,可以效仿孝武皇帝故事,与此地进行军屯!”

“幽州,并州,屡次受到鲜卑之祸,如今鲜卑除矣,戍边士卒若是参与屯田,也是无碍的,另外,匈奴人此次也是立下了大功,不如将匈奴各部分与并幽两地各个郡县,教以民屯农事,派遣大儒教习以礼仪文化,充足此地之百姓,另外,可以让护乌桓中郎将与乌桓招募民众。”

“有心入我大汉者,便教以文化农耕,与幽并核心之地,授民田,边塞连年雪灾,百姓多饿死,想来定然有很多人愿意入我大汉,而幽州并州可设立绣衣使者边塞司,选一能臣前往坐镇!此人,臣以为,阳君可以担任!”

“至于西部,中部鲜卑,可以设置贺州,新州,令北地,武威,张掖之戍边士卒与此军屯,另外,臣以为,当修改律法,触犯汉律者,可选择前往贺州,新州,于此定居农耕,则可免去杀身之罪,若是百姓豪强有自发前往者,可以免收三年税赋,当然,那些罪徒若是愿意前往,必须要缴纳钱财!”

“这些钱财拿来安置自愿前往的百姓!”

“凉州羌人势强,北军士卒依旧还得驻扎于此!而此地的羌人,也可以采用乌桓之策,有归附者纳之,以充实凉州之百姓!”

“鲜卑人大败,民众依旧以数十万记,陛下可以传令段君,不必将民众赶尽杀绝,杀各部首领贼酋,民众则是分与凉州,并州,冀州等地,安抚归化.....”

“官学之事,尤其要与贺州,新州,凉州,幽州,并州等地重施...何公所书的治学七篇,是能起到作用的,不过,在发于边塞之地时,要减少其复仇之成分,加大金鳞篇,太祖志等篇章的内容.....”

闻人袭这么一张嘴,便硬是说了半个多时辰,袁逢也是拿起了笔墨,开始迅速的记载他的言论,小胖子,何休等人都是诡异的望着闻人袭,闻人袭说完,早已是口干舌燥,宋典为他接过水来,他喝了几口,方才拱拱手,说道:“陛下,不必耗费国库之钱财,微臣之策,定然可行!”

何休大笑起来,指着闻人袭,说道:“臣死后,此人可为司徒!”

小胖子更是亲切的握住了他的手,笑着说道:“此些事,便交于闻人君来办,如何?”

闻人袭双眼瞪大,有些无奈的说道:“臣才疏学浅....”

“国库的钱....”

“臣领命!!!”

...................

段熲接到了来自与庙堂的军令,不许残杀鲜卑民众,这个军令来的有些迟了,因为他刚刚血洗了整个鲜卑草原,大汉士卒们腰间包裹鼓鼓的,塞满了耳朵,各自战功赫赫,段熲是汉军之中,为数不多愿意让士卒们杀害民众充作战功的,孙坚等人有战功可以拿,也没有对此不满。

只有卢植,对这种行为颇有微词。

毕竟他不是纯粹的武人,他与大儒郑玄师出同门。

段熲整顿了军队,便直接朝着弹汗山发动了攻击,而此时,焦头烂额的和连没有办法,匆匆召唤了三万多的骑士,骑士们半数都是奴隶,其余老弱,压根没有什么战斗力,他本身也是对段熲极为畏惧的,双方对峙在了弹汗山下。

周围刮着风雪,士卒们喷出热气,踩在雪地上,几乎踩平了这方土地,当段熲率领两万左右的骑士,到达了弹汗山下,便看到了早早集合完毕,等待他们前来的鲜卑士卒们,和连远远看着大汉士卒,看到大汉士卒各个膘肥体壮,胯下战马更是神俊异常,心里不禁有些畏惧。

他大吼道:“汉人行军操劳久矣,我军以逸待劳,正是破敌良机!”,诸多首领望着他,他咬着牙,强忍着自己的恐惧,猛地拔出了弧刀,大吼道:“檀石槐之子,鲜卑共主,和连在此!!诸君与我冲杀汉贼!!!”,他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诸多鲜卑人纷纷大叫起来,跟随在他的身后,便开始了冲锋。

段熲饶有兴趣的看了看冲锋而来的鲜卑人,这和连被传得那么不堪,如今看来,倒也是有些本事,他也没有多想,面对完全可以碾压的敌人,他也不必再实施什么谋略,大手一挥,孙坚为先锋,率领士卒们便开始了冲锋,骑士们士气如虹,与鲜卑人对冲!

两军狠狠撞在了一起,这个时候,最能看出武器的差距来,汉军士卒都是手持长矛,马槊,戈戟,而因为没有相应的技术,或者人力,鲜卑人则是大多佩戴弧刀,弯刀,弧刀在贴身对砍的时候,自然是要占据优势,可是在这样的对撞之中,他们根本接触不到敌人便被直接刺死!

两军冲锋,也不会在途中纠缠厮杀,而是一股脑的冲锋,刺穿对方之后,才会停下来,转身再次冲锋,在这样激烈的冲锋之中,基本是不会出现什么贴身搏斗的,另外,便是对撞之中的身体素质,这些年,大汉在圣天子的带领下,励精图治,家家有余粮,北军南军士卒,更是三餐有肉,顿顿能饱腹!

而这些长期挨饿,啃着野草的鲜卑人,在面对魁梧有力的汉军之时,是非常吃亏的!

尤其是在这样激烈的两军对撞,大多鲜卑人都是直接被撞飞,或者砍不动汉军的甲,和连在军中左冲右突,灵活的躲避汉军的刺击,手中的弧刀左右挥舞,倒也砍伤了不少的汉军士卒,而他如此冲锋,自然也是引起了汉军将领的注意!

忽然,有一无比壮硕的将领出现在了和连的面前,手中长矛狠狠朝着他的腹部刺去!

和连大惊失色,整个身子朝着左侧一压,直接贴在了马侧边上,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他猛地起身,手中弧刀对着上头砍去,顿时将那长矛从中劈短,他狞笑着,朝着面前的汉军将领便要劈砍,这将领也是一愣,猛地丢掉了手中的长矛,挥舞拳头,一拳砸在了和连的鼻梁上!

和连手中的弧刀才刚刚举起来,瞬间,鼻梁碎裂,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倒在了地面上,来不及躲避,便被来回的战马踩成了肉泥,这汉军将领正是典韦,典韦无奈的叹息道:“可惜了我的战功啊!”,他并不认得和连,只以为是某个鲜卑首领,看到他被踩成了肉泥,从背后拔出了短戟,再次进行冲锋!

第0177章 举荐曹操

段熲一战而覆灭了鲜卑最后的战力,攻进了弹汗山。

鲜卑终告覆灭,残余势力,不是投降便是北去,逃亡到了丁零所控制的地区,被抓为俘虏,成为奴隶,而鲜卑诸多地区,也正式宣告成为了汉朝之疆域,段熲四处派出士卒去安稳各个部落,要求他们等待汉朝的册封与安置,而设立贺州,新州的事项也尽快的开始实施。

董卓攻占了东部鲜卑地区之后,幽州,并州官吏便开始接收这些疆域,并且派出戍边士卒前来驻扎,董卓也是告别了匈奴人,与匈奴单于于夫罗,随行将领邢子昂等返回雒阳,面见天子。

闻人袭等重臣瞬间变得十分忙碌,又要将这些疆域订册,又要设立各地的郡县舆图,袁逢等人也是在忙碌着,为迁徙,任官等事而行走不休,小胖子倒是挺惬意,平日里陪伴着宋氏,皇子辩,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去做,只是,王符三番五次的上书,要求实施科功制。

小胖子便直接命令王符返回雒阳,来与群臣面议科功之事。

时日,天子正与群臣商议,定夺新设郡县之范围地域,说起来,大臣们都是极为热情,毕竟这是大汉首次的大规模扩张,无论后事如何,他们都是能够借此青史留名,成为协助圣天子开辟盛世的能臣名臣,在名誉的诱惑下,他们也是全力为之,不敢私藏。

商议结束,群臣各自返回的时候,乔玄忽然起身,说道:“陛下,臣有荐!”

小胖子一愣,笑着问道:“乔公要举荐哪位青年才俊?”

乔玄说道:“乃是大鸿胪曹嵩之子,曹操,此子虽年少,却颇有才学,见识不俗,乃是雒阳少年士子之魁首,臣以为,纵然袁家大郎绍,亦有所不如,故而向陛下举荐!”,小胖子愣住了,他皱着眉头,忽然笑了起来,点点头,说道:“好,朕要亲自见见他。”

他挥了挥手,将宋典叫来,说道:“你去曹嵩家里,把他的儿子曹操给朕带过来!”,宋典认真的听着,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小胖子有些纠结的望着远去的宋典,心里五味交杂,对于曹操,他心里是格外复杂的,年少无知时,他曾敬仰过这位天书里记载的百战百胜的太祖武皇帝。

还曾经效仿他的举动,他的行事作风。

可是,当他意识到这个是将来的反贼之后,他心里又是有些愤恨,想要铲除此人。

到了如今,他心里有忌惮,有欣赏,却唯独没有了愤恨,董卓他都能大用,曹操为何不可?只要此人能够为自己所用,他是不在乎天书上的说法的,他只在乎此人的才能,他想见曹操很久了,可是却一直没有叫他前来,因为,他有些害怕,自己的举动会毁掉这个将来的能臣将才!

这位是大汉难得一出的名臣啊!

他眯着眼睛,缓缓想着,刘备这人,是不是也该见一见了,此人行军打仗差了曹操不少,可是治政倒还不错,日后也定然能成为两千石的地方大员....

而此时,宋典也是急急忙忙的赶到了曹府之中,因为天子不喜奢华,因此,宫中这些黄门出行都是坐着牛车,穿着缝补的衣裳,来表示自己的节约清廉,他穿这身到达曹府门口的时候,曹府的家奴却是险些将他赶走,他急急忙忙的解释,自己来自于宫中,受天子所派!

这家奴才半信半疑的去报告曹嵩。

曹嵩急急忙忙的走了出来,一眼看到了远处的宋典,立刻笑容满脸,笑着前来拱手说道:“哎?!宋公啊,哈哈哈,贵客临门,贵客临门啊!”,曹嵩笑着说道,宋典撇了他一眼,有些不悦的说道:“嘿,贵客?咱家这个天子家奴被你的家奴挡在门外,你曹家倒是威风啊!”

曹嵩一愣,怒气冲冲的看着那家奴,骂道:“你这厮,为何怠慢了贵客!”,他做势便要打,宋典挥了挥手,说道:“不必了,咱家这次前来,是有要是,你的孩子,曹操,可还在?”

曹嵩眼前一黑,有些惊骇的说道:“他早些便出去了,可是惹了什么大祸??”,宋典没有理会他,说道:“那你速速把他叫回来,咱家有要事!”,曹嵩点了点头,有些紧张的说道:“宋公且先入府中休息,我这就派人将他找来!”

将宋典接了进去,曹嵩立刻朝着那奴仆大叫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把那竖子给我叫过来!”,奴仆立刻飞奔而去,曹嵩将宋典接了进去,又令人上茶,两人一同吃着茶,曹嵩这才问道:“是不是我那竖子惹了什么麻烦?”

“你这茶不错啊!”,宋典没有回答,吃了几口,笑着说道。

“宋公喜欢?我这就派人给宋公包些茶叶,这都是蜀地精品,还是宋公有眼光啊!”

“咱家也不知是什么事,是太尉乔公跟陛下说了什么,陛下便派我来接你的孩子进宫!”,曹嵩微微皱了皱眉头,便又与宋典谈论叙话,要是在别的重臣家中,宋典断然是不敢如此的,毕竟,他们都有各自的傲气,若是被自己这般针对,说不定便拔剑相向。

可是曹家就不同了,这个家族向来是没有骨气的。

阉人强势,他们便是阉党,党人强势,他们又立刻改换门庭。

所以宋典也就敢如此对待,两人正在书房里聊了片刻,宋典也是等的有些着急,说道:“为何还不来?咱家等待多久都无碍,可若是让国家等的不耐烦了....”

曹嵩满头大汗,又出去了好几次,终于,他看到一脸不屑的曹操正被家奴拉扯着朝着府邸走来,曹嵩急急忙忙走到了他的身边,直接揪住了他的耳朵,骂道:“你这竖子,是不是招惹了太尉乔公?”

曹操被揪的耳朵有些疼,龇牙咧嘴的叫着:“谁叫那老匹夫侮辱我曹家!不就是骂了他几句麽,这老匹夫还有脸到家里来告状?”

曹嵩眼前一黑,要说告状到我这里来就好了,人家直接告到天子那里去了啊!

“你给我听好,见了天子,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认错,休要嘴硬!”

“若是你给我曹家引来大祸,我打死你这个逆子!听到了没有?”

“什么?见天子??”

年轻的曹操一脸懵逼。

第0178章 贼喊捉贼

“休要废话!”曹嵩抓着曹操的衣襟就把他拽了进去,曹操踉踉跄跄的被拽进了屋内,便看到了面前这个面白无须的阉人,曹嵩朝着宋典笑了笑,说道:“这便是我那长子曹操,年少不懂事,还望宋公能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啊!”

宋典撇了撇面前这个有些桀骜不驯,高高扬起头的黑瘦矮子,摇了摇头,问道:“你...便是曹操?”

曹操随意的行了礼,说道:“我就是!”

曹嵩一脚踹在他的尻上,骂道:“还不拜见宋公!宋公是来带你入宫的!”

“什么?”曹操一脸的惊恐,叫道:“阿父!我可不进宫!我不要做阉人!!”

曹嵩倒吸了一口气,压住心里的怒火,宋典却是大笑起来,说道:“这可是对你的厚爱,稍后跟我净了身,就去宫里服侍天子罢,多大的荣幸啊。”,曹操疯狂的摇着头,可怜巴巴的望着曹嵩,说道:“阿父啊,二郎年级尚小,若是你让我入宫,二郎再出了什么意外,我曹家可就绝后了啊!”

“滚!!”

宋典带着满脸幽怨的曹操,缓缓上了牛车,朝着皇宫走去,曹操在牛车上,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真的不是要做阉人?”,宋典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曹操有些无奈,看来真的是乔玄那厮在天子面前告状了,这厮如此小气,妄称名臣啊!

入了宫,便又开出验传,宋典这才领着曹操进了大殿。

曹操有些好奇的东张西望,看着周围,直到身边的宋典恭恭敬敬的附身行礼,曹操才开始有些惊慌,一个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的胖子坐在对面,威仪十足,曹操都不敢与他对视,连忙压低了身子,学着宋典,大拜,说道:“庶民曹操,拜见陛下!!”

小胖子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黑瘦矮子,挥了挥手,说道:“你起身罢!”

曹操顿时起了身,偷偷打量了小胖子几眼,小胖子便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曹操有些诧异的抬起头,小胖子说道:“汝欲观天子邪?亦犹人也,非有四目两口,但怀天命耳!”,曹操双眼闪烁着,回味这句话,心里百感交集,竟生出一股敬仰,知己之情来!

小胖子心里暗乐,笑着说道:“你也不必拘束,太尉乔公,你可认得?”

曹操愣了一下,点点头,说道:“庶民知罪!”,这下小胖子却是有些迷茫了,反问道:“你有何罪?”,曹操仰起头,说道:“庶民有为父复仇之罪!”

“那乔玄,与家中召集学子论学,我与好友前往,却被他侮辱家父,言之阉竖也!”

“我不忍父受辱,便当面与他对峙谩骂,言辞不乏过激,故而愿天子治罪!”

小胖子这下明白了,看来他是以为乔玄是来找自己告状了,这小子也是聪明,直接用大复仇来包装自己的行为,认定了自己是学公羊的,不会去治他的罪行!小胖子无奈,说道:“你也太小看朝中三公了,乔公非但没有叙说你的罪行,反而说你是雒阳年轻士子之翘楚,向朕举荐你呢!”

曹操浑身一震,呆滞了片刻,方才有些狐疑的问道:“他举荐我?”

“他说你腹中有才学,出口成章,看来你那日把他骂的不轻啊!”小胖子轻笑起来,曹操有些懊恼的摸了摸头,说道:“庶民稍后便去向乔公请罪!”

小胖子没有回话,说道:“既然乔玄亲自举荐你,朕也是愿意用你的....”,他说着,心里却是在思考,到底该给这个年轻人什么官职,曹操重重行礼,说道:“不才庶民,愿意为陛下效劳!”,小胖子回忆了一番天书,还是决定顺势而为。

他说道:“你便去雒阳县衙报道,去找县令周异,做个北部尉罢,你还年轻,可以慢慢升迁....”

曹操没有任何的不悦,附身再拜道:“多谢陛下厚爱!”

他抬起头,眼神渐渐肃穆起来,气质却依旧有些稚嫩,小胖子又拉着他聊了片刻,心里暗自惊叹,这厮虽然年纪幼小,还不是天书里记载的那个治世能臣,可是谈吐之中依旧能看出他的不俗来,言谈得当,语句清晰,小胖子只是与他谈了片刻,便对他更加欣赏了。

..................

当曹操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他不禁感慨,自己可能是整个大汉,唯一与天子见过面的县尉了,他笑着走进了县衙之中,县衙之中上至县令,下到更卒,都是认识这位的,毕竟,他来这里来的很勤快,与他一同成为常客的还有袁术与袁绍。

不过袁绍随着年龄渐渐变大,也已经是雒阳颇有贤名的士子了,此处也不是常来了,也就袁术与曹操这两人,依旧还是雒阳里声名狼藉的祸害,雒阳向来不缺这样的祸害,在数十年前,解渎亭侯刘淑,故太尉刘矩,司徒何休等被称为雒阳三害。

也常常是县衙里的常客。

到了如今,三害又变成了袁绍,袁术,曹操。

也不知日后又会是谁?

得知曹操竟然要做洛阳北部尉,县衙里众人都是目瞪口呆,这算什么,常年被抓的贼成了更卒们的首领?要知道,洛阳北部尉帐下的诸多更卒,可都是抓捕过曹操多次的,这叫什么事啊,不过,天子既然都亲自下诏,要他来做这个洛阳北部尉,那众人也是没有办法反对。

周异跟他交代了几句,就把直接赶了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曹操做官之后,却好似变了个人一般,再也不去胡作非为了,也没有去追究自己下属当年对自己的无礼行为,甚至,他开始穿着官服,在雒阳四处巡逻,因为他本身就是常年游离在什么聚饮,夜戏之类的不法场所,因此,他带队去巡逻,总是功绩赫赫,下手从不落空。

对此,那些被抓捕的雒阳游侠们,都是十分无奈,前几天还跟着你一起非法乱纪的人,忽然穿着官服就带人把你抓了,而且证据非常确凿,曹操说了,那一日,我亲自和你一起玩的,这就是最好的证据!游侠们哑口无言,无言以对,纷纷落网。

顿时,雒阳治安大好。

只是苦了袁术,一个月里被曹操愣是抓了四回,险些被袁逢揍死。

心里却是恨透了这个翻脸无情的曹阿瞒。

第0179章 五色大棒

从此之后,雒阳的治安也是逐渐的好转,在曹操里应外合之下,游侠们无处遁形,县衙里都是挤满了罪犯,当然,这些人顶多也就是聚饮,夜戏之类的小罪,而且大多都是世家大族的年轻子弟,县衙里也是简单的关押了几日,教训了一番之后便放走了。

这些更卒也不敢过于针对他们,看看曹操,这厮不久前就是做这些被教训的豪族子弟之一,转眼间就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谁又能知道,被抓来的这些人之中,还有谁会摇身一变,将来找自己来谈话?

也只有曹操,对这些人是向来不客气的。

没过几日,曹操便令家奴从府中找出了几个漆黑色的物什,这些物什都是被黑布所包裹住的,到了县衙,令更卒们打开,更卒们打开一看,却是五色大棒,极为厚实,众人不解,问道:“曹君,此何物耶?”,曹操大笑,说道:“日后,雒阳若有触犯汉律者,可用此击之!”

众人惊骇,此事传出去之后,雒阳游侠也是小心翼翼的,就连袁术也不敢在外头乱逛了,他不敢保证这个幼年玩伴会不会顾忌他们的友情,而放过他,按照之前的情况来看,他显然是不顾忌的。

这一日,曹操正与诸多更卒夜巡,忽然,远处传来了几声喧哗,曹操急忙率人跑了过去,却是一人被数个更卒所包围着,正在与更卒争辩,见到曹操前来,这些更卒立刻为曹操让开了道路,曹操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皱着眉头,质问道:“你何人也?怎敢违宵禁,夜中出行?”

来人看到周围这些虎视眈眈的更卒,也是有些慌张,急忙说道:“我是宫中黄门蹇硕的叔父....”

“呵,我没问你是谁的近亲,我问你是何人,为何夜中出行?”曹操不屑的说着,又看了看他的腰间,冷笑道:“还佩戴刀具,你是要图谋不轨麽?来人,给我拿下!!”,更卒们顿时上前,将那人制服,曹操便带着他,返回了县衙。

“曹君,是否要前去禀告周县令?”

“此等小事,不必惊扰周县令!”曹操挥了挥手,说道。

那人眼里猛地闪过精光,叫道:“你便是雒阳县尉曹操?费亭侯之孙??我那侄儿与费亭侯相识,与大鸿胪也是好友!曹君,便放了我一次罢,我日后再也不敢了!”,他心里也是暗自叫苦,本来只是想夜里与几个好友相聚,平日里也未曾被抓到过,今日竟然这般倒霉!

碰到谁不好,却碰到了这曹操,曹操他可是知道的,此人刚刚上任不久,便让雒阳游侠销声匿迹,人莫敢犯,也不知速来软骨头的曹家怎么会出了这厮,他又叫道:“我那侄儿正是宋公之下属,宋公可是陛下心腹啊,曹君,便饶了我这次罢!”

夜中出行,并不是杀身之罪,按照汉律,也是受鞭笞,可是,带刀剑出行,那就危险了,因为昔日故河间王刘利被刺客杀与雒阳郊外,故而引得天子大怒,令雒阳之内,百姓不得私自携带刀兵出行,违者重罚,而若是夜中带刀兵出行,斩!

听到这人一直求情,曹操大怒,没有废话,直接说道:“给我打!”

他本来就因为出身而受到嘲讽轻视,雒阳之中,大多士子都因为他是阉竖之后,而不愿与他有什么交集,整个雒阳,他的玩伴也就那几个,袁绍,袁术,张邈,许攸等,张邈比他们要年长,故而早早便进入了太学院,四处扬名,而许攸亦然如此,已经返回了南阳老家,闭门治学。

其余人与他向来不善,因为这个问题,袁绍,袁术等人也时常为他出气,与其他人在雒阳内斗殴,当然,因为他们人数不多,也时常挨揍。

家世问题,始终是曹操心里一道坎,让他极为不适,而此人提起曹操家世,定然使得曹操大怒,更卒们也是听从曹操的命令,将他绑起来,褪去了裳,便两人手持五色棒,狠狠殴打起来,这人疼的连声哀嚎,不断求情,曹操也不为所动,在更卒们也打的精疲力尽,气喘吁吁的时候。

曹操才命令他们停下来,而此时,这人已经是被打的断了气,被活活打死!

那些更卒看到打死了人,也没有惊慌,汉律虽然没有秦法苛刻,但是在这些年皇帝们的不断努力之下,还算是比较重的,光是斩杀的罪名,便有三十三列,其中固然有谋逆,不孝之类的大罪,也有欠债,藏田之类的罪行,甚至,孝桓皇帝还加赠了一条。

四处结交游侠士子者死。

这是为了防止世家大族养大量的门客,也是为了防止党人集团的做大,可是皇帝并没有指出这个结交多少的一个量度,故而,这罪行在党锢时期变成了阉人手中最好的利器,但凡你有几个游侠士子的好友,你就算是养门客死士,你就是结交同党,你就是死罪!

所以,这些更卒打死的人也并不少,并没有什么异样。

可是第二天,曹操通知蹇家人前来领取死尸的时候,雒阳却是一片惊恐,曹操的五色棒再次立在了县衙大门的时候,雒阳士子游侠都是绕道而行的,曹操的名誉也顿时传遍了四方,因为他打杀的乃是阉人蹇硕的叔父,党人士子们对他是赞不绝口!

纷纷夸赞曹操不畏强权,为官吏之典范。

这让阳球,张郃等人不解,我们也是不畏强权,打死的权贵比他更是多,为何我们就没有半点好名声,张口都是酷吏,他打死了人便是典范??

士大夫们的称赞背后,就是阉人集团的愤怒了,尤其是宋典,蹇硕等,对曹操更是恨之入骨,面对曹家人,也是没有什么好脸色,小胖子正在大殿里批阅奏折,宋典便是冲进来大哭,小胖子抬起头,看了看他,如今的绣衣使者已经恢复了昔日的荣光。

雒阳周围没有什么事是小胖子不知道的,他知道宋典前来是什么事,可他还是皱了皱眉头,装作不解,问道:“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还哭上了?”

“国家为奴婢做主啊!!”宋典嚎啕大哭,小胖子将他拉起来,说道:“有什么事直接说,别惹的朕心烦!”,宋典顿时收声,说道:“那个雒阳北部尉曹操,仗着陛下的厚爱,竟然与雒阳内私行酷法,只要有犯者,全然被他活活打死,简直是无法无天啊!”

小胖子一愣,看了看宋典,冷笑着说道:“他若打死的不是蹇硕的叔父,而是某个士子党人,你就不会到朕面前来哭了罢?”,宋典浑身一颤,顿时低着头,脸色也变得惶恐,小胖子摇了摇头,说道:“你陪伴朕也近十年了...朕也不想花时间去换一个心腹....”

“专心为朕做事,朕也不会让你们受到欺负,可若是触犯汉律....朕也是决不轻饶!”

“奴婢有罪!奴婢有罪!”宋典惶恐的说着,小胖子挥了挥手,让他出去。

宋典走出了宫门,无奈的叹息着,前来诉苦也是没有办法,国家不喜欢太聪明的阉人,自己要是不傻一点,还能当国家的心腹呢?

第0180章 黄龙再现

建宁七年,四月

又是一年忙碌的春种结束,而大汉也是一片安宁太平,北方的鲜卑故地,设立了两大州,一个唤作贺州,地界甚至是超过了扬州,成为大汉第一大州,而相应的便是人口稀少,百里无人烟,设立贺州后,百官商议,最终派出了卢植作为贺州第一位州刺史。

并且将民屯之中屡有功劳的年轻士子派遣到了贺州,从归顺的鲜卑,以及北地,武威郡的百姓,进行迁徙,罪户也是纷纷迁向了贺州,更是有段熲亲自率领重兵把守在此地,令周围异族不敢犯,而在中部地区,又设立了新州,令人没有想到的。

天子却是派出了阳球作为新州初任的州刺史,至于原因,也不必多说,贺州靠近凉州并州,有重兵把守,又多是迁徙的民众百姓罪户,故而让行政温和,能够稳妥的处理政事的卢植前往,是要他稳住贺州的局势,让贺州能够迅速成为大汉的核心州郡之一。

而新州则是不同,新州是在并州之上,也是鲜卑弹汗山所在之地,这里全然是鲜卑归附部落,匈奴民众,乃至周边归附异族,少量的戍边士卒,这里远离中原,又没有什么军旅,故而派出阳球,在他的管辖之下,此处应当也是可以迅速稳定下来的。

在派出最高行政官吏之后,自然便是委派各地的大小官吏,罪户们也是源源不断的被送到了这两地,大量的戍边士卒已经进入了这片尚未开垦过的土地上,开始了军屯,争取在春种之际开垦出大量的耕田,卢植在贺州,颁发了很多的鼓励民生政策,鼓励开垦,畜牧等。

对各族也是一视同仁,有功便赏,在他的温和治理下,贺州处处开始了大规模的开垦耕田,鲜卑,乌桓,匈奴等也是集中建立大型草场,卢植建立小规模的县城,亲自率领匠人为这些部落传授造房建城等等,使得贺州开始了迅速的发展。

而在他的隔壁,阳球上任之后,便是制定了一系列的苛法,从幽州,并州借走了大量的郡县士卒,开始了强制性的开垦,若是没有达到开垦标准,便要重罚,他制定了一部非常完善的屯田畜牧条例,里面非常详细的规定了各种事项,甚至连畜牧的范围,县城规模,人员流动等都做了非常详细得到规划。

又亲生处死了数个触犯条例的首领,官吏。

使得新州的发展甚至比贺州还要迅速,处处都是热火朝天的人马,段熲对他也是称赞不已,卢植却是不以为然,他借鉴了阳球所指定的屯田畜牧条例,制定出了一部贺州律,也是经过了天子的许可,这部贺州律,显然要比阳球更加人情化,相对的温和一些。

卢植也是常常将新州百姓的遭遇讲述给贺州百姓听,这让贺州各族百姓都是对卢植爱戴不已,心里也是庆幸,还好来的是卢植,而不是阳球。

至于东北部地区,则是直接划分到了幽州名下,当名将皇甫规得知此事之后,兴奋不已,亲自走遍了鲜卑草原,这位一生都想要征服草原的名将,在晚年,虽然不是自己亲手为之,却也是看到了自己志向的实现,段熲替他完成了这个志向,他平日里虽不齿与段熲的为人。

可是在此刻,也是写信给与段熲,希望他能够收自己的侄儿皇甫嵩为弟子,教授他行军打仗之道理,对于这位年迈的名将,段熲是尊敬的,自然是立刻答应,还回信一封,希望皇甫将军能够安心养老,不再为战事而操劳,等贺州,新州安稳之后,他是要亲自去拜见将军的。

可惜,他并没有说到做到。

四月,凉州扶风,井中有黄龙现。

皇甫将军坐在榻上,忽然拍手,叫道:“大敌逝,去耶,去耶!”,待子弟上前,皇甫将军已无鼻息,嘴角带笑,极为安然,众人悲恸,上奏与天子,天子听闻,亦然大悲,道:“失我冠军侯!”

又进追封之事。

此时,凉州三明,只剩下段熲一人,镇压大汉边境数十年的老将一一逝世,而年轻将领又未能达到可以接替这些老将的水平,整个大汉,唯有段熲一人,令小胖子有些心忧,毕竟孙坚,典韦这些人,资质浅薄,尚且年轻,还没有日后的水平,充其量也能为校尉,却不能担主将。

而曹操这些,更是年幼,就不用多提。

如今,能够勉强接替三明的,也只有在战争中证明过自己的卢植,董卓,皇甫嵩,朱俊等人,董卓还在返回雒阳的途中,卢植在贺州,皇甫嵩在段熲身边,朱俊则是被派到了幽州担任护乌桓校尉,小胖子决定,等董卓返回,便令董卓前往凉州,担任护羌校尉。

毕竟董卓久在西凉,与羌人各部落首领的关系也是极为良好的,有他坐镇在凉州,段熲坐镇贺州,朱俊在幽州,大汉周边还是比较安稳的,鲜卑刚除,虽有丁零蠢蠢欲动,可是段熲一日在贺州,他们就一日不敢南下而牧马,至于幽州那边,乌桓等族都是被段熲吓坏了。

不少异族都是将段熲立了雕像,进行祭祀。

可以说,都不用段熲出现在幽州,只要他一日不死,乌桓等是不敢进攻的。

小胖子在稳下了四方局势之后,便决定要开始整治吏治了,曹操在雒阳的手段,让他颇感震撼,虽然他在天书上看过一次,可还是非常震撼,曹操上任之后,雒阳的迅速安稳,让他更是领略到了吏治的重要性,而大汉目前的官吏们,大多是道德出众,而不通政事的孝廉官!

即使是从太学出身的官吏,也是各方察举而出,方才进入太学的,比起道德操守,小胖子还是希望大汉的官吏都能够像曹操这般,能够干出实质性的工作,能够真正的为民造福,不然,光是道德修养高又有何用呢?而这一点,他需要等到一个人前来雒阳,才能够商议制订。

此人,便是万人上书要求烹死的,王符,王节信!

王符待在扬州如此长的时间,是彻底将扬州大治,天子几次让他返回雒阳,想要亲自奖赏他,他都不愿意前来,每次都拒绝,也就是当今天子心胸宽广,若是换个天子,他身为地方大员却不肯回到雒阳,只怕早就被诛族了,而这次,是因为关系到了科功制,关系到了王符心里的政治抱负。

他方才朝着雒阳赶来,潜夫论之中的种种观点,都是王符一生的追求,若是能够实现这些观点,他死而无憾!!

第0181章 崔寔著作

金鳞降瑞道兴,黎庶叩首北拜。

.............

诸盼圣君东来,降世宇内清安。

........

这都都是当朝文豪诗坛领袖,崔寔所作,虽文笔稍有直白,语言稍有简略,却也是能够让天子看到他拳拳爱国之心,表达出了他极为强烈的爱国爱民之情,故而被民众所爱戴,这位仁兄,虽然没有什么政绩,却是一路升迁,从议郎,做到了侍中领博士祭酒,再升到了光禄勋,离庙堂核心也就一步之遥。

对于这种行为,众人也不好说什么,天子喜欢,你还能怎么办?

可是,当此人将两部自己的著作进献给天子的时候,这两部书的内容却是让众人震撼了,他们一直都没有想到,一心舔...不是,一心作诗写赋的大臣,竟然有这般的见识与才能,他所作的《政论》,递交给了天子之后,简直让天子目瞪口呆,立刻传给了群臣去看。

按崔寔自己所言,元嘉元年,朝廷召命公卿郡国举荐至孝有操行之士,他受到郡里的推举,被征到公车,因病不能对策,除为郎,他在为官吏期间,谈论当世便利之事数十条,名为《政论》,却没有完整成书,而他的政论也并没有被皇帝所接受。

小胖子认真的反复观看。

崔寔的论点切中要害,言论动听且确切,甚让天子动心,论点的第一条,便是禁止,禁止奢僭,反对贪污压榨,因为国家大治,使得百姓富裕,豪强大族虽说受到了打压,可在如此丰收盛世之中,自然也是富裕起来,造成的影响便是奢华成风。

崔寔很是反对这样的风气,不少群臣认为,奢华是盛世的体现,也能表现出所谓的名士风流,崔寔以为这样的风气是会士子们变得糜烂,无心国事,不愿操劳,小胖子登基之后,因为国库空虚,也是致力于勤俭,到了如今,国库虽然富裕,可是有闻人袭在,他也只能继续勤俭。

这方面,他是同意崔寔的看法的。

另外,便是贪污受贿的问题,因为科功制在民屯,官学官职上的任用,大部分官吏的道德修养出现了问题,以致于出现了贪污受贿等诸多事,让何休等官员更是有了充足的理由去反对科功制,崔氏以为,可以通过提高官吏的待遇,提高俸禄养廉,来解决问题。

另外,他提出,如今的耕地与人口不成比例,如冀州,兖州,豫州等地,耕地少而人口众多,而幽州,并州等地,地广人稀,他提出朝廷还需要大规模的实行徙民实边来调整人口与耕地的比例。

最后,便是关于法制的问题了,他在法制上,也是提出了‘刑罚者,治乱之药石也;德教者,兴平之粱肉也’,他提倡德与刑的用途,应该因时而异,在“承百王之敝,值厄运之会”的乱世,应当用重刑治,而在盛世,应该两者合一,他特别的赞扬了宣帝采取严刑峻法,使社会安定。

又提到元帝奉行儒术,“多行宽政”,成为王朝的“基祸之主”。

小胖子点点头,确实啊,自己实行严刑峻法,都是时代所逼迫,可以看出自己也是如宣帝那般的英明之主,想来,阳球,张郃等人也是会很喜欢这篇政论的,他又继续看去,崔寔又非常反对赦免之事,认为“赦以趣奸,奸以趣赦”,频繁赦免罪犯,不仅不能制止犯罪,反而使人“轻为奸非”。

“犯恶尤多”,如此相互促使,“两不得息”,主张不轻易颁布赦令,最好相隔十年以上,才大赦一次。

这篇完整的政论一出,顿时,百官震惊,纷纷传颂,太学院与门子学的祭酒们最先将此文带走,亲手抄写,令诸多士子们学习,这让崔寔顿时扬名海内,名声天下皆知,随后,崔寔又拿出了另外的大杀器,《四民月令》。

这是真正的大杀器,天子看了都是险些跳起来,对崔寔惊为天人。

此书共有九节,叙说了田庄里正月到十二月的全部农业活动,时节顺序,以及诸多手工等,第一节,主要是讲述了该如何祭祀,如何实行家礼,如何对家中子弟进行教育,以及如何维持改进家庭关系,对待社会上的新旧关系等等,也是从多个方面,写出了详细的条例。

第二便是如何按照时令气候,安排耕种收获,如何去种植油料,蔬菜,应当如何进行加工等。

第三是教导百姓如何进行纺绩、织染、漂练、裁制、浣洗、改制等女红手工,其中那详细而又准确的记载,让小胖子有些怀疑,这厮是不是终日在家里做女工??

第四是教导百姓如何进行食品加工及酿造,看到这里,小胖子已经是有些怀疑,一位终日读书写诗的大儒是怎么精通这些农事的?

第五是如何修治住宅及农田水利工程,在这节里,大儒又化身成为建筑大师,教导百姓修治住宅,甚至是对于兴修水利,也是有很不错的见解,应该拿去给王符看看。

第六便是如何收采野生植物,主要是药材,并配制法药,这厮,真的连如何配置药材都懂!小胖子甚至还找来了宫中的太医令,要求他来看看这篇内容,是否属实,谁知,太医令只是看了几眼,便拿出笔墨便要抄写下来,这已经让小胖子相信了此书的真实性。

第七是如何保存收藏家中大小各项用具,这点小胖子倒是没有过于在意。

第八节是讲述了粜籴及杂事。

第九节则是如何洗浴,保持清洁,以及清洁之重要性诸类,小胖子对此也没有在意,保持清洁能有多么重要?

当完整的读完了九节之后,小胖子已经是对这位大儒惊为天人了,他将此书递交给了何休,让何休去看,何休只是看了几眼,便有些不可置信,问道:“可是宫中古籍?”,小胖子告诉他,这是大儒崔寔所作,何休却是怎么也不相信,他能够写出政论,他还相信。

可是这本书,从农事,写到了修筑,写到了女红手工,写到了医术,甚至还提到了畜牧配种之类,这怎么可能是他能够写出来的呢?何休拿着书,又看了片刻,摇着头,说道:“臣是绝对不信的,他写个诗歌文赋还行,这书,他是绝对写不出来的!”

小胖子幽幽望着何休,问道:“何师,要不我们立个赌约?”

何休看着小胖子,这话怎么如此耳熟呢?

第0182章 烹闻人袭

打赌一辈子只赢过一次的何休,最终还是没有选择与小胖子打赌,毕竟,这个自己教导出来的小胖子贼得很,竟然他敢与自己打赌,那说明他还是有一定的信心的,小胖子直接派人将崔寔叫过来,何休又翻开书不断的看着,不知在念叨什么。

过了片刻,崔寔方才赶来,看到何休也在,不禁有些诧异,拜见了天子,又拜见何休,还没有等到天子开口,何休便迫不及待的问道:“这书,真的是你亲自书写的?”,得亏崔寔脾气不错,并没有生气,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我所书写。”

“你...精通农桑?女红?连医术也知晓?”

何休有些不可思议。

崔寔恍然大悟,说道:“原来何公是惊诧与此,我虽著写此书,其中诸多内容却并非自己所撰,其中农桑之部分,乃是我四处游侠,拜访各地老农,以及民屯官吏,总结而成,其余也皆然如此,我只是总结众人之学问,著作成书罢了。”

何休不由得感慨道:“纵然如此,却也是崔君大才,此书,令百姓受益匪浅,凭此,君可封侯!”,说完,他又转头看了看一旁的小胖子,小胖子心里一乐,说道:“宋典!”,宋典立刻跑了过来,朝着何休与崔寔行礼,小胖子说道:“令人将此书抄写,不可有错,抄写之后,交于官学之中,让各地的孩童也都学一学。”

“另外,给各地郡县官吏都发一本,让他看看,该如何治理农桑!”

“是!”

小胖子说完,又看了看崔寔,笑着说道:“崔公著书,大功也,进乡侯,食邑可自行选取!”,崔寔连忙大败,口称不敢,小胖子笑道:“你数千篇夸赞朕的诗歌文赋,不及使黎民多一黍!”

当此文传出之后,崔寔的声望顿时冲天,成为与何休,郑玄并肩媲美的大儒,因为天子向来重视农桑,各地官吏们都是纷纷争抢这部《四民月令》,闻人袭一看,立刻定下了规程,若是士子要抄写观摩,不必缴纳费用,可若是大户重臣,抄写一部要缴纳一千钱!

小胖子有些不悦,抄写一部书便要缴纳一千钱?朕还想要全力传播这部书,你这不是阻碍了朕的大计麽?闻人袭解释道:“物以贵为重,若是随意让他人抄写,这些官吏定然不会重视,若是千金以售,众人定然吹捧争夺!”

对此,小胖子半信半疑,结果,在闻人袭制定了价格之后,果然,此书变得更是炙手可热,诸多官吏纷纷抢着抄写,有些大族甚至抄写了十篇,缴纳了万钱,这部书也彻底成为了大汉官吏人手一本的必读要书,闻人袭还不做罢,他还拟定了两本。

千钱的称为粗浅抄写本,又请了雒阳一些书法出众的士子,抄写了一份,唤作精致抄本,出售万钱一部,又上门请袁逢,袁平,乔玄,荀俭等人购买,让这本精致抄本成为了一种权贵的象征,之后,便是又狠狠大赚了一笔,闻人袭极为开心。

从那之后,他对待崔寔的态度显然变了很多,经常缠在他身边,询问他还有没有新的作品,吓的这位新封的乡侯都是不敢出门。

不只是崔寔,其余一些大儒,也是被他纠缠到了家里,就连何休也是,结果被何休一顿暴揍,之后就再也没有去找过何休了。

崔寔的这个行为,让那些渴望声望的大儒们看到了一条新的出路,一时间,不少大儒都将平日里珍藏的著作拿了出来,纷纷进献给天子,光是大汉百万学子会自幼学习的著作,就让这些大儒们兴奋不已,其中,当然也是有很多的佳作,荀家那隐居的大儒,都是拿出了上好的作品。

其中,尤其是荀爽,此人也是荀攸长辈之一,也是当下荀家贤名最盛的一位,他一次性掏出了数百篇作品,当这些作品堆积在了小胖子的案牍之上,小胖子都是被吓到了,他博通群经,一生对经学多有著述,他亲自注写了《礼》,《易传》,《诗传》,《尚书正经》,《春秋条例》,又写了一部讲解大汉兴盛的《汉语》!

他还对公羊也有一定的研究,书写了《公羊问》,《辩谶》,当然,这两篇的内容让何老头有些暴怒,提着剑找了几天,也没有找到荀爽,无奈之下,进宫将荀攸骂了一顿,还跟他对质公羊学的内容,荀攸在经学上自然不是何老头的对手,把他指着头臭骂了半个时辰,方才逃脱。

荀攸也是欲哭无泪,又不是我写的书,你来跟我对质做什么?

荀爽将这些自己的著作编成了一部书,唤作《新书》。

而他的兄弟们也没有停歇,荀俭将著书的目标放在了史学领域,也写了数篇的《左传析》。

诸多闭门不出的大儒,纷纷拿出了自己的著作,文风昌盛亦不过如此,这自然也是算在了小胖子的头上,成为了小胖子的又一功德,最为开心的,还是当下的学子们,原本因为书籍稀少,他们也只是跟随在大儒的身边,不断的复习各自儒家经典,都有些厌烦。

可是如今,他们再也不缺书籍了,各地进献的著作,都险些堆满了天子的藏书阁!

小胖子也是常常将何休叫过来,与他一同观看这些书籍,但凡有涉及到儒学之争,公羊之争的,小胖子就自行处理,至于其余农事,史记等,方才交于何休去看,他们一同选出了数本书,作为太学门子的必读之书,有些则是让官学去教导,将其分类。

当然,对于著作此书的大儒们,他也是不吝嘉奖。

这些大儒之中,也唯独荀爽没有接受嘉奖,他说道:“献书为民,非为高官爵位!”,他都这么说了,其余大儒们自然也是没有脸面去接受嘉奖,这样一来,好不容易兴起的写书热情,便又开始降低了,最后,还是郑玄出面,向荀爽写信,信中写道:

“鲁国之法,鲁人为人臣妾于诸侯,有能赎之者,取其金于府,子贡赎鲁人于诸侯,来而让,不取其金。孔子曰:“赐失之矣。自今以往,鲁人不赎人矣。取其金则无损于行,不取其金则不复赎人矣。”

“子路拯溺者,其人拜之以牛,子路受之,孔子曰:鲁人必拯溺者矣,孔子见之以细,观化远也。”

“君今日之所为,与子贡赎人何异?”

郑玄是拿出了事例来提醒荀爽,当初鲁国若是有人在外头做了奴隶,鲁国人可以将他们赎回,再从官府手里拿到钱财,可是子贡赎了人,却不要官府的钱,孔子叱责他,你这么做,日后还有人肯去赎回这些奴隶麽?而子路救了一个溺水的人,那人要给他牛。

他欣然接受,孔子夸他,以后鲁国人一定会救下溺水的人啊!

他就是拿出这个事例,询问荀爽,你如今的行为与子贡有什么不同呢?

荀爽接到了这份书信之后,顿时大惊失色,说道:“我之错矣!”,随后便接受了天子的嘉奖,并且回信郑玄,尊称郑玄为师,而他们两人的举动,也一时间成为了佳话。

各种著作被抄写,闻人袭乐的合不拢嘴。

当他将荀爽的书,万钱卖给了荀家人的时候,他的声望就彻底臭了,朝中隐约出现了请烹闻人袭的请求,当然,并没有像王符那样完全形成一个制度规程。

第0183章 盐铁专卖

至于月末,忽有一书在雒阳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那便是名不见传的颍川人钟敷所书写的《恶金说》,这本书乍一看,还以为是如何冶炼钢铁的书籍,可是,内容却是让众人争执不休,这颍川人钟敷虽没有什么声望,却也是大族子弟,他是大将钟离眛之后,历代任官,从钟接,钟晏,钟钦,钟元,钟期,到他的父亲钟皓,都是一方名士。

他的兄长,钟迪,在做颍川郡主簿,唯独他没有出仕为官。

身世显赫,所作的著作却是让世家大族谩骂不休。

他要求国家能够收回盐铁专卖,不让豪强地主私营,并且提出了,在要矿产集中地区设置大规模的冶炼场,大规模生产,他认为,铁作为重器,关系到国计民生,军备武装,作用巨大,铁制的农具,生活器具若是能被广泛使用,定然能够在农桑等各个领域取得发展!

他认为,分散性的民营炼铁售卖,是不能与官府性的集中统一冶炼相比的,因此,想要大规模更新铁器,改善民生,改进武装,就必须要采用铁专卖,至于盐,他并没有提及。

看到了其中庞大利益的小胖子,匆匆读完,立刻召集了群臣,来商谈关于此事的商议。

因为小胖子早就将此书传给了何休,袁逢等重臣去看,朝臣也都知道天子召集他们是为了什么事,他们上朝后便格外的激动,甚至连请烹王节信的事例都放在了一边,直入正题。

为人慎重,向来不发表证见的袁逢却是最先走出,朝着天子一拜,随后说道:“昔日,匈奴猖獗,侵扰我大汉疆域,孝武皇帝令桑弘羊专盐铁,以收利为军资,大败匈奴,可见,专卖之制,收利非常,乃是善事,可是,从那之后,盐铁酒专与官府之手,市价屡增,库府盐铁堆积如山,百姓却无力得其一。”

“此苛政也,故而孝和皇帝开禁盐铁,百姓得利,方才早就盛世。”

“如今,外无敌患,内无动荡,铁器收市税,盐酒收专税,若是冒然再开专卖,只怕会引起百姓动荡,与民争利,此事万万不可为!”

众人点点头,深以为然,一旁忽有人冷笑道:“那可未必,袁君,只是因盐铁冶炼与尔等之手,方才如此劝诫罢,孝武时期,可未曾有过集中炼铁之地,大多分散,设立铁官,耗费极大,故而使得市价暴增,若是与矿产所在地设立冶炼,降低耗费,市价何以暴增?”

说这话的正是闻人袭。

袁逢暴怒,骂道:“我袁家可有半亩铁场盐地?勿要血口喷人!”

“你这等人,若是实行专卖,你准备售卖几何?是不是要百姓数千钱去买锸铲锄耙?你是要让这大好盛世毁于一旦麽?!”袁逢指着他谩骂道,闻人袭被骂的自然也是有了怒火,两人便在庙堂之中辩论起来,各说各的,谁也不能说服谁,朝中大部分朝臣都是支持袁逢的。

因为大汉已经尝过一次专卖的苦头了,就如袁逢所说的,专卖之后,民间冶炼受到极大的打击,而官府为了牟取更大的利益,不断的抬高价格,也是丧失了竞争,使得物资堆积,而百姓却买不到,市场萧条,短时间内虽然是暴利,可却不是长久之计。

而闻人袭看重的是其中关于集中大规模冶炼的内容,他认为,今非昔比,如今的技术或者是人力都比孝武皇帝那时要发达的多,只要能够降低成本,就一定能控制价格,充实国库,又能改善名声,这个时候,朝中大部分的帝党都不再支持他。

朝中十贼都几乎站在了他的对面,也只有曹嵩等少数几人,始终站在他这边,为他说话。

小胖子听了片刻,也有些厌烦了,皱着眉头,思索着,转头看向了朝中最有分量的大臣,何休。

如今的何休,是朝中权势最大的重臣,说他权势大,并不是因为心腹多,能够权倾朝政,而是因为他威望极高,深得众人敬佩畏惧,小胖子也是对他恭敬有加,而与他一般的年老大臣,大多已经死去,故而,他就成为了群臣之中资历最为深厚的重臣!

这些年,小胖子也是不间断的赏赐他,先后给了他赞拜不名,入朝不趋,戴履上殿等等特权,犹如先前萧何故事,赞拜不名,就是他拜见天子的时候,赞礼的黄门不直呼他的姓名,只称官职,简单的来说,就是通知的小黄门,不会高呼“臣何休问陛下躬安!”。

而是会叫“司徒问陛下安!”。

另外,入朝不趋,其余大臣入宫殿都是需要小跑着进来,不能有间断,而何休就可以慢悠悠,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之前他也是这般走进来的,因此,这点特权倒是无所谓,很多年迈的大臣都会得到这个特权,毕竟,你让一个老人家小跑着进来是不合适的。

最后一个才是恐怖的,本该是剑履上殿,就是允许佩剑,穿着鞋子来见天子,可是天子思考了片刻,还是只给了他一个戴履上殿,你穿着鞋来就好了,至于佩剑,还是算了罢。

倒不是怕何休行刺自己,就是怕庙堂万一起了争执,这位老人高呼着九世之仇,拔剑就刺。

那就有点恐怖了,从何公这些年来的表现来看,天子的做法显然是救了不少大臣的性命。

小胖子此刻望向何休,就是希望何休能够给出一个办法,何休也注意到了天子看向自己的目光,他拄着拐杖,缓缓起身,他已经有些年迈了,身子也微微有些佝偻,可是在他起身的时候,诸多正在争吵的大臣们都是顿时安静下来,缓缓坐了下来,再也不敢言语。

何师缓缓走到了庙堂中间,便要行礼,小胖子无奈的说道:“何师不必多礼,不知何师对此事如何看待?”,何休看了看闻人袭,方才说道:“专卖固然不可,可如今,官府冶炼铁器也渐渐稀少,北军南军武装军备甚至要从民间购买,这是不合适的。”

“设立大型冶炼地,是可行的,但是不必专卖,不与民争利,而官府制铁,还能带动民间冶炼,技术也能发展起来....”何休说着,抬起头,看向了闻人袭,闻人袭强行挤出笑容,点点头,说道:“何师大才,言之有理!”

小胖子点点头,此事也交给了闻人袭,要他设立大规模的官府经营冶铁场,主要还是要支撑北军南军的武器军备,当然,民生器具也是要制作,不是要为副业。

著作此书的钟敷被卢植所征为长史,去了贺州。

第0184章 秉公执法

堆积在案牍上的种种著作,让小胖子深深感受到了人才的重要性,他立刻找来蔡邕,再次扩张门子学与太学的规模,并且制定,相隔三年,便要召收一批的学子,学子们最多只能在学院里待六年,六年之后,可以通过举荐任官,这其中自然也可以。

但是六年之后必须要离开,为后来的学子们留出位置。

并且,对于其中进学期间写出了著作,或者写出让天子满意的奏折政见者,可以破例征辟,如此大规模的招收学子,让蔡邕也有些头疼,还是因为师资问题,天子登基之后,又是设立民屯官职,又是设立官学官职,新开辟了两大州郡等,使得人才极为缺少。

都去做官去了,而愿意待在学院教授学子的祭酒也是越来越少。

如今又要大规模的招收学子,该怎么办呢?

最终,蔡邕还是想出了办法,他让那些待了四五年的学子们担任假行祭酒,为期一载,在此期间,表选优异者,会被蔡邕亲自举荐,他用这样的方法来激励那些学子,来充实师资,勉强能够让进学的学子们都能得到教育,学子是没有规定年龄的,达者为师。

小胖子稍微看了看今年最后一批招收的学子们名册。

颍川人郭图,恩,不错。

河内脩武人张范,名臣,很好。

北海郡营陵人王修,恩...很好,是个受到百姓爱戴的名臣。

陈留平丘人毛玠,南阳人逢纪,兖州东郡人程昱?

看完这些名册,小胖子咧嘴笑了起来,心里分外开心,天下名臣,尽入朕手!开心的小胖子,将何师叫来赴宴,又将这些名册递给了何师,有些傲然,何师拿起了名册看了片刻,看到了不少天书里留名的大人物,心里不禁有些感慨,按如今来说,天书里的乱世,应该是不会再降临了。

也不知这些名臣,是否还能绽放出自己的色彩来?

小胖子与何休商谈诸多要事,主要还是科功制与王符的那些政令,王符早在进入庙堂的时候,就提出了一系列的建议政策,有些已经实施了,还有些一直在被推迟,此次王符前来,这些事情定然是要解决的,就比如他所提议的阅文司,如今天下著作已经在大殿里堆积成山。

小胖子认为也是在时候建立阅文司,让大汉文风变得更加昌盛。

他还希望能够收罗天下的诗篇文赋,也列进阅文司之中,鼓励诗歌创作,当然,这是出于私心,因为小胖子就很喜欢写诗作赋,虽然水平不高,也算是好文治经,文韬武略的儒雅之君,如果自己的作品能够被收录下来,供给天下士子去敬仰,也是件善事啊!

聊了许久,直到深夜,何休方才离开了宫殿,上了牛车,便朝着府邸走去,走了片刻,刚刚进入东城小巷,牛车竟然被拦了下来,几个更卒站在了他的面前,手持灯火,在这些更卒的前方,一个黑瘦矮子仰起头,有些愤怒的大声质问道:“何人,胆敢触犯宵禁!?”

为何公驾车的侍从有些愕然,不悦的叫道:“这是司徒何公的车架!你也敢阻拦?!”

后方的何休缓缓睁开了眼睛,有些好奇的望着面前这些更卒,果然,那些更卒听闻是司徒何公来了,吓得面色苍白,双股打颤,急忙让开了道路,唯独那黑瘦矮子,不但没有让路,反而愤怒的说道:“绳不绕曲,法不阿贵,司徒之贵如何?”

听闻此言,何休有些惊讶,缓缓走下了牛车,认真的打量着面前的黑瘦矮子,不由得点点头,没有半点的愤怒,反而笑着说道:“你莫非不知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的道理?”,那黑矮子有些傲然的反问道:“岂能以古法治今事?”

何休闻言,大笑,拍手,说道:“善!”

对于这位正直不阿的年轻小官,何休心里赞赏不已,几步走到了他的面前,笑着问道:“你何人耶?”,那黑矮子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何休,也是吓了一跳,他本以为是何府的某个家奴出行,没有想到确是本人,不过,他很快便稳住了,在他眼里,纵然是当朝司徒,也不能随意触犯汉律!

他先是拱手行了一礼,随后说道:“雒阳北部尉曹操!”

...................

在雒阳袁家府邸,袁术躺在床榻上,望着曹操大笑不止,曹操有些不悦的看了看他,问道:“还笑?就不怕袁公稍后再来揍你?”,袁术笑着说道:“阿父纵然打我,也不会把我打得鼻青脸肿,你这是被谁给打成了这般模样?”

在不久之前,曹操忽然前来袁府,说是要借宿一晚,袁术便令人将他带进来,没有想到,等他进屋,一看,却是满脸红肿,显然是被人暴揍了一顿,袁术心里顿时明白,这厮是不敢回自家府邸去见曹嵩,只能来自己这里借宿了,对于那不知名,将自己的发小好友痛打了一顿的人物,袁术只想说一声谢谢。

他如今这么躺在床榻上,不是没有道理的。

其中便有这位好友的功劳,他亲自率领更卒抓住自己,自己百般求情之下,方才免去了那天杀的五色棒,却也是被他捆绑起来,送到了袁逢的面前,于是乎,他便这样足足躺了四五日,袁术嗤笑,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如今是威震雒阳的大县尉,怎么还有狂徒敢伤你?”

曹操叹息,心里无奈,却是回话。

都说司徒何公乃是天下贤才,可是他看来,就是一个得了痴病的老贼!

前面聊得好好地,听闻自己的名字之后,突然起身对着自己就是一顿揍,还说什么“宁我负人,毋人负我“是奸邪之道,要自己走儒学正道,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般话??

曹操也是欲哭无泪,要不是看你你年老,我曹操岂能让你如此欺辱??

袁术看到曹操没有回话,心里格外喜悦,却不小心牵动了背后的伤口,疼的列牙咧嘴,不禁又骂道:“你这厮,做了几日官便不认人,我与你近十年的好友,亲如兄弟,你竟还想用那五色棒打我?!”,曹操看到袁术如此模样,也是笑了起来,说道:

“我曹操执法,向来秉公无私!”

“你这面黑心黑的曹贼!今日住完一宿,就别再找我了,等我能够起身了,我带人掀了你的县衙!!”

“好啊,到时通知我一声,我也好告知尚书令。”曹操走到袁术身边,猛地拍了一下他的伤口,笑着说道,袁术疼的险些哭了,指着曹操大骂不休,曹操却是大笑。

袁术心里抱怨,那位壮士怎么没有把这厮给揍死呢??

第0185章 瘟君入京

王符率领数十位门客好手,骑着快马,浩浩荡荡的进入了司隶地区,他看着两边茂盛丰收的农田,心里是说不出的喜悦,从扬州赶到司隶,他能够亲眼看到这近十年之间大汉的变化,先帝时期,田地荒芜,百姓面有菜色,豪强称霸,外敌作乱,实在是混乱不堪。

而如今一路走来,到处都是农田,百姓们安居乐业,脸上都是洋溢着笑容,车来人往,道路四通,就连各处的大道都变得拥挤,这是一片盛世景象啊,王符有种实现了自己终身抱负的成就感,如今,就差吏治,来彻底造就一个大汉最为强盛的治世了!

在这样的盛世景象下,其实也有诸多的隐患,比如,大多百姓腰间的佩剑,佩剑是没有问题的,这表明了大汉百姓的好武之风,可是,自从这位崇尚公羊的天子登基之后,便让公羊好武之风彻底在民间兴盛,各地斗殴仇杀的案件层出不穷,官吏们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身死人消。

这样好武的氛围,是不利于国家的安稳的,如今这位天子,说句有些不敬的话,就是好大武功,当然,他还年轻,有开疆扩土的志向,是再正常不过了,可是,这位天子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满足,他带动民间好武之风,就是为了能够征伐周围,有足够的民意支持。

这样的事情,孝武皇帝也是做过的,可是孝武皇帝也只是开辟了几个郡县,来达到开疆扩土的目标,像如今天子这般,新设郡县便要设立两州的,还真的是前所未闻,若是王符当时还在庙堂,他是一定会反对的,新设州,对于大汉毫无用处。

只会不断的耗费庙堂的钱财,顶多也是向后世展现建宁间天子的武功,可是这有什么用处呢?

王符暗自摇着头,如今的天子,是听不得什么劝诫了,通过一连串的仁政与胜利,他的威望已经盖过了大多大汉天子,在民间,更是犹如神灵般,受到百姓的祭拜信仰,官学设立之后,幼童们自幼学习着金鳞降世的典故,等他们成长起来,真不知这位天子的威望会高到什么地步?

不过,即使如此,王符还是要劝诫他的,毕竟这就是臣子的本分啊,不过,接下来的施行的吏治还需要这位天子的许可,自己可不能再触犯天子了,一定要温和的劝诫他,让他能够接受自己的政见,王符暗自在心里提醒自己,可不能一见面就惹怒天子,要多跟曹嵩那厮学一学。

王符率领这些门客走进了雒阳,雒阳守城更卒看到这般诸多的人马,自然是留下来检查,城门校尉曹炽有些仔细的看了看来人,忽然大惊失色,连忙下城,笑嘻嘻的走了过来,拱手拜道:“不知是王君前来,有失远迎!”

王符仔细看了他片刻,方才问道:“你何人耶?”

这话问的曹炽有些尴尬,可是他并没有怒色,曹家整个的骨气与傲气都似乎凝聚在了那个黑瘦矮子的身上,曹炽笑着说道:“我是大鸿胪嵩之弟,唤作炽,任城门校尉。”

王符这才点点头,却没有再言语,城门更卒自然也不敢为难他,直接让他走了进去,他直奔向皇宫,在他的身后,曹炽有些无奈的摇着头,一旁的官吏问道:“这边是被时人称为再世庆父的王节信麽?”,曹炽点了点头,说道:“正是他。”

两人又聊了起来。

皇宫,

当得知王符前来的时候,小胖子心里竟然对他有些思念,虽然小胖子很厌恶这厮,可是他在庙堂的时候,小胖子整日可是非常清闲愉悦的,他能帮助小胖子处理很多要事,让小胖子垂手而治,而且凭心而论,他治理的也确实不错,他去了扬州之后,小胖子也已经足足一年多没有见到他了。

继任的袁逢比他讨喜,可是没有他的才华,也没有胆量独自处置一些大事,这让小胖子竟然莫名的对王符有些想念,当宋典通知他,王符即将前来拜见的时候,小胖子还笑着对宋典说道:“多日不见,朕还颇为思念王君....”

“王君国之栋梁,与国家君臣相得!”宋典在一旁说着。

王符急匆匆的入了宫殿,迎着宫中诸多好奇的目光,走进了大殿,小胖子一看到他,便开心的站了起来,笑着便走过去,刚要开口:“朕的张...”

“妈耶,一载不见,陛下怎么又胖了这么多?”

“朝中大臣莫非便不能劝诫一番?如此肥胖,极易患病啊!”

“宋典,你日后要记着,让陛下少吃一些,再吃下去,只怕又是英年早逝之君!”

宋典浑身颤抖着,低着头,直哆嗦,甚至不敢抬头。

一旁正要开口的小胖子顿时愣住,脸色渐渐发黑,将将要说的话硬生生吞了进去。

“宋典!”

“国家。”

“让这厮滚回扬州,朕不想再见他了!”

“哎,陛下,忠言逆耳,忠言逆耳啊!!”

诸多重臣全不知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那日王符入宫,甚至不到半个时辰,就被赶了出去,面色不悦,直接被送到了驿站之中,天子甚至连小黄门都没有派去,弄得王符只能从街头买些吃食,而皇宫也是禁闭大门,听闻天子暴跳如雷,还痛殴了几个御膳房内的黄门。

此事传开,诸多大臣也是顿时十分好奇,他们纷纷猜测,这厮是做了什么才把天子气成了这个模样?而后来,宫中也渐渐传出了些消息,原来是这厮说陛下过于肥胖,可能是英年早逝,得知了此事,诸多大臣也是哭笑不得,然后,他们便意识到,明日的朝议,再也不能触怒天子了。

王符坐在雒阳里最为破旧的驿站里,吃着冰凉的饭,心里也是委屈,自己不过是说了些实话,陛下怎么就气成了这个模样?

王节信啊,王节信,早就说了不能招惹陛下,你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呢?

最为遭殃的还是宋典,以及宫中那些负责膳食的小黄门,无缘无故便遭受了这般灾难,心里对于这位王瘟君万分恼怒,在对抗瘟君的道路上,阉人与党人难得统一了展现,权力什么时候都可以去争夺,但是王符这厮,一定要弄死!!

第0186章 舌战群儒

次日,朝议

当群臣入朝之后,王符继续以往的风格,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宫殿,有些傲然的面对群臣那愤怒的目光,走到了群臣之中,他周围的臣子们都不约而同的拉远了与王符的距离,面对百官那仇恨的目光,王符分外冷静,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

也只有张郃,笑着与他点了点头。

有重臣在他身边耳语:“这厮怎么还没有死!听闻他在扬州遭遇刺客数十次,出入都是十几个门客好手贴身保护,我还以为他不能活着到达雒阳呢!”

王符听闻,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大汉无一豪侠,竟无有刺客能取我这上好人头,可惜啊!”,这话让他身边那些重臣都是恨的咬牙切齿,他们没有等候太久,面色发黑的小胖子怒气冲冲的走进了朝议之中,坐了下来,眼睛甚至都没有朝王符所在的方向瞥一眼。

群臣起身,行礼拜见。

礼毕之后,袁平便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行礼叫道:“陛下!臣有奏!”

小胖子看着他,点点头,示意他开口,袁平指着人群之中的王符,骂道:“此人方才入朝,竟然不行趋步,而是缓缓走入,陛下从未赐他入朝不趋之特权,此乃他藐视君王,持才自傲,目无君上之本性也,此人无德而窃居于两千石,我等群臣皆鄙与此人同列!”

“还望陛下辨别奸邪,请烹王节信啊!!”

平日里,这都是作为一个流程,小胖子一般也都是点点头,说声:“朕知道了...”,可是今日,不知为何,小胖子却是沉默了片刻,群臣都有些不解,正要上前继续参奏,天子却是开口了。

“袁君所言有理啊!廷尉王允何在?”

廷尉本是张俭在担任,之后便换成了王允,可是当时王允生父逝世,因此,只能辞官回家,张俭只好再次担任,后来便是阳球担任,到了最后,王允孝期结束,返回雒阳,接替阳球做了廷尉,而阳球则是去了新州,担任州刺史,王允刚刚任职,听闻天子呼唤,便立刻起身,走到了大殿中央。

“臣在!”

群臣惊愕之后,便是格外的激动,激动的险些落泪,苍天有眼啊,陛下终于认识到了这厮的奸邪之处,这是天下百姓的大幸之事啊,众人无比期待的看着天子,只听天子说道:“你给朕找个大鼎来!”

“要那种能够烹人的大鼎!”

王允一愣,神色有些茫然,群臣之中的王符,依旧是面色镇定,没有半点的慌张惊恐,天子瞥了他一眼,看到他如此的镇静,心里更是大怒,正要令王允将王符押进大牢,何休看着事情渐渐有些做大,便清了清嗓子,咳嗽了几声,来提醒一番这对胡闹的君臣。

听到何休的咳嗽声,小胖子这才冷静下来,还不能杀啊,扬州还在整顿,改革还在进行,若是此时说杀了这厮,改革诸事,就没有人来主持了,冷静,冷静,总有朕报仇雪恨的机会啊!

小胖子冷静下来,便说道:“算了,你且先回去!”

王允低着头,缓缓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群臣看着本来顺利进行的事情被何休如此破坏掉了,不禁有些幽怨的望着何师,这厮弄得天怒人怨,你为什么还要庇护他呢?袁平准备还要上奏,小胖子直接挥手让他退下,他也是无奈的叹息。

多好的一次机会啊,险些就能为国除贼了,可惜啊!

与众人的惆怅不同,王符却是有些洋洋得意的望着他们,挑衅般的扬了扬眉头,气的袁平险些冲过去揍他,王符看到众人都沉默,这才起身,说道:“陛下,臣有奏!”

小胖子望着他,目光极其复杂,他盯着王符,犹豫了片刻,眼中几下闪过杀意,方才说道:“你说罢!”,王符这才开口说道:“臣与扬州行科功制,整个扬州,全然为新制之官吏,大多乃是太学出身,经由臣之考核,再任免为官,成效极大!”

“臣用一载,已经使得扬州与中原大州不相上下,三载之内,定然能使扬州成为大汉最为重要的产粮之地!”

“若是大汉改用新制,重视吏治,定然能使得百姓受益,使得庙堂不再为此些庸碌之徒所占据!”王符若有所指的说道。

“不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竟然是何休首先出头,来反对王符的上奏,众人也是有些不解,你既然不同意他的政见,又为何要处处庇护他呢?刚才直接让天子把他烹了不就好了麽?何休缓缓起身,走到了王符的身边,王符对于他还是有些忌惮。

看到他前来,后退了几步,庙堂之中,能够吓到这位瘟君的也只有何师了,连天子都不能让他害怕,他心里也是抱怨,他本来还想上奏,请求陛下能够压制公羊学派,否则容易滋生祸乱,可是这老贼一日不死,自己就一日不敢上奏,只能期望他早日离开庙堂了!

何休皱着眉头,肃穆的说道:“自从民屯,官学施行科功制之后,各地的官吏私德不够,贪污受贿,使得吏治大乱,百姓受苦,若是推行至于天下,会造成庙堂动荡,君臣不安!”

王符有些不屑的说道:“我扬州便没有如此行为,为何?因为我懂得如何使用刑法,若是重刑处置贪官污吏,再以重金养廉,足以使得此等风气减少,而天下能臣若是多一些,其利可是大于贪污诸事所带来的弊端,让这些品德高尚的庸碌君子们担任各地官吏,大汉官吏是要彰显私德,还是要治理地方?”

“此言荒谬,若是没有私德,何以治理地方?”

“有才者多矣,而唯独德才兼备者方能成大事!”有大臣争辩道。

“嘿,你这等庸才,无才亦无德,都能站在庙堂之中,可见你说的也是没有道理的!”王符淡然的说道,却是将那大臣气的浑身发抖。

“若是设置养廉金,又要考核天下官吏,你可知要耗费国库多少钱财?国库空虚,钱从何处来?”

说这话的正是闻人袭,虽然他的方向有些不对,可是看到他能够反对王符,朝中大臣也是非常赞同他的话的,听到他的话语,王符说道:“国库从何而来,税赋!若是能臣当道,一州之税赋又当如何?就如扬州,我未曾前往之时,税赋可有如今之五成?”

闻人袭戛然而止,思索了片刻,眼睛发光,有些恍然大悟的模样。

“子张问仁于孔子,孔子曰: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请问之,曰:“恭,宽,信,敏,惠,五德不全,何以为人,何以为君子,何以为官吏?你也是熟读诗书的大儒,莫非不知这点道理?”袁逢说道。

“呵,子贡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你妄读诗书,这点道理都不知道,还有什么脸面在此狂吠?”王符毫不客气的说着,这段话的意思非常简单,就是孔子认为,如果一个人做官能够让全部群众都富起来,那他就是圣人了!甚至会强过尧舜!

袁逢一愣,败下阵来。

一时间,王节信舌战朝中百官,百官竟不能胜!

第0187章 养廉之金

看到王符辩的众人哑口无言,小胖子心里也是有些狐疑起来,皱着眉头,暗自思索着,王符则是嚣张的望着诸多臣子,说道:“诸君若有什么指教,不必藏私!“

诸多臣子心里恼怒,却没有办法去应对,何休看着小胖子,说道:“陛下,这厮利牙尖嘴,只是辩才出众罢了,并非是其制之健全,此法断然是不可行的。”

“还是得先制定对于贪官污吏的惩罚条例,以及所谓养廉金之事,再商议考核流程决策,方能施行。”

“不然,群臣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听到何休这么说,王符气急败坏,却难得没有出声,袁平说道:“你这厮,莫不是借着科功制之名利,私自培养官吏心腹?听闻扬州百姓官吏皆以你为首,不知可是真假?”,小胖子双眼一闪,缓缓盯住了王符,若是施行科功制,那选拔任命这些官吏的考官,不久可以趁机培养私信了麽?

“竖子安敢辱我?”王符暴跳如雷。

“官吏是我安排的不假,却都是些文吏,整个扬州不过两千余郡县士卒,你是觉得我要谋逆不成?军中自有天子安排任命,科功制乃是对于文治事,你何必牵扯其他?”

“好了....”小胖子开口道,群臣顿时寂静,上前的几位大臣也是低着头返回了自己的位置,小胖子盯着下方的群臣们看着,久久没有言语,在天子这凌厉的注视下,这些大臣只觉得背后发凉,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小胖子也没有再吓唬他们,看了片刻,方才说道:

“袁君,你便与何公商讨出相关之律法,如今新设贺州,新州等地,极缺官吏,不如便考核一批小吏,看看其成效,若是大有可为,便依王节信所言的办!”

“是!”

众人纷纷应同,小胖子这才点点头,下令散朝。

群臣低头,小步走出了大殿,刚刚走出,何休便拦住了王符,王符心里有些惊惧,而周围的群臣则是有些好奇,抬起头张望着,何休看了看这些臣子,眼里有些怒意,众人立刻便立刻,王符说道:“何公,政见不合乃是常事,若以此动武,绝非君子之所为啊....”

“哈~~~,你也知道畏惧啊!”

王符呵呵一笑,却没有回答。

何休拉着他,低着头,走着,说道:“你啊,是个有大才能的人,我活了如此久,也从未见过你这般才华出众之人。”

“嗯。”

王符听了,认真的点点头,他看着何休,拉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人尽皆知的事情?

何休有些惊愕,无奈的摇着头,望向他的目光也有些复杂,他继续说道:“有你,是大汉百姓之福,只是,你有些太着急了,很多事,不能急于完成,不然,只会造成祸乱,而达不到预想的结果。”

“而且,你为什么一心要惹怒陛下呢?今日,若是没有我保你,你已经被活烹了!”何休有些恼怒的说道。

“何公,今日,即使不是你庇护,天子也绝对不会杀我。”,王符镇定的说道,随后,他又笑了笑,低声说道:“只要我还对陛下有用,我就不会死!”。

“那你也不可能永远为天下所重用啊,若是你有一日无用了,莫非不怕被天子下狱麽?”

“哈哈哈~~”王符大笑起来,说道:“何公,我听闻,有的人才能犹如一条小溪,能够滋润百里的土地,而有的人,才能犹如大河,滔滔不绝,你不必为我担心,朝中大臣越是厌恶我,我便活的越是久啊!”

何休闻言,只好作罢,摇了摇头,便离开了,虽然政见不合,可是他并不希望这个有才能的人,死在自己教导出来的天子手中,听到王符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何休也就没有再多说,离开了大殿,便要与袁逢去商议将要新制定的律法之类。

王符刚刚走出了宫门,便看到有一人正在门前等候着,看到王符走了出来,那人咧着嘴,笑着便走了过来,与他拜见,王符与此人并不熟悉,也是随意拱了拱手,这人则正是闻人袭,闻人袭在这里等候王符也有些时间了,他笑着说道:“我在这里等了许久,君怎么才出来?”

“何公找我谈了些事,不知君找我...又是为何?”

闻人袭笑着说道:“陛下令我负责养廉金诸事,故而等候王君,听闻王君大才,想要得到王君的指教,不能可能到我府上一聚?”,王符听闻是为了政事,也是点点头,便叫上了驿站里数十个门客,前后簇拥保卫着他,在闻人袭的带领下,朝着闻人府走去。

闻人袭看着前后十几个门客,心里有些诧异,王符一路上都没有言语,这些门客护卫,极为警惕的观察着周围,就怕有什么人跳出来,喊着为汉杀贼便冲过来,这样的景象,他们都不知见过了多少次,有些时候,甚至有人用黄弩来伏杀王符,也就王符命大,才活到了现在。

他总共有十七个门客在周围,千万别觉得这个人数有些多,要知道,刚开始的时候,他是有五十个门客相随的,如今,只剩下了十七个....

闻人袭带着他走了许久,终于停了下来,令家奴大开家门,亲自领王符走了进去,当看到闻人袭的府邸之后,王符便有些震撼,并不是因为奢华,而是因为简陋,闻人袭的府邸看起来极为的简陋,与周围那些平民家宅也没有什么不同,顶多就是院落的墙壁要高一些。

而院落之内,很是干净,可是也没有什么像样的装饰物,处处都是简陋无比,闻人袭带他走进了书房,这里也只能勉强进去三个人,王符有些无奈的看着周围,心里有些疑惑,可是也没有去问,闻人袭令家奴去拿些吃茶,便与王符坐了下来。

“王君,陛下要新设汉律,对贪污之罪,再行重罚。”

“我观察汉律,对贪污受贿者,有斩杀,有流放,有戍边....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能补全他所贪污的空虚,故而,应当添加,抄家之刑,另外,这些官吏大多乃是世家大族出身,若是有大族子弟犯律,应当让其宗族以所贪污之金赔偿官衙,以三倍起。”

“这些钱,便可以作为养廉金,不止可以减少国库的支出,还可以让官吏们心生忌惮,王君以为如何?”

第0188章 夜半叙话

王符认真的思索了片刻,点点头,说道:“如此可矣,只是,这养廉金,不知君准备如何制定?”,闻人袭吃了一口茶,方才说道:“我粗浅的算过,以百石起,两千钱折算,逐渐叠加,足以使得官吏们衣食无忧,另外,张郃的绣衣使者,日后便设一部,负责养廉金一事。”

“从折算,到发放,都不能经过群臣之手,只能通过绣衣使者进行。”

“绣衣使者乃是天子之亲信,又是消息灵通,探查底细也是好手....”

两人便聊了起来,从养廉金聊到了目前各个政事,王符忽然发现,自己跟这个不太熟悉的闻人袭,居然还有些合得来,两人不少的政见都是相同的,这让从未体会过知己之感的王符,心里顿时有些复杂,看向闻人袭的目光也不再那么冷漠,而闻人袭更是如此。

他虽在朝中受到不少士子官吏的爱戴,也算是党人声望最高的几位大佬之一,可是他却没有什么好友知己,与王符聊,王符说出了不少让他也极为感兴趣的措施,比如,将如今收列的书籍和皇宫里私藏的书籍拿出来,设立阅文司,让天下士子都能受益。

闻人袭在想,进这个阅文司,该向士子收多少钱最为合适?

而闻人袭的种种看法,也是让王符拍案叫绝,比如漕运,王符在治理扬州的过程过,便已经发现了水利的重大作用,以及看到了扬州发达的造船业,扬州有些大船,甚至能在大风大浪之中运行,可以运量百万石,若是藏兵,作用也是不小!

他早早便有带动扬州造船业,挖掘运河,让南北畅通的想法,闻人袭的提议与他正好相合,甚至比他还要详细,毕竟他心里只是有个初稿,而闻人袭却是已经开始制定方案了,他已经开始计划,在青州高塘到易水之间挖掘一条运河,能够让冀州幽州的心腹地域与大河连接。

这样一来,不但有利于周围的灌溉之事,还能直接将冀州,幽州的粮食,从运河运进大河,再从大河直接运往雒阳,扬州,青州,荆州,幽州,冀州,司隶等地区将被一条运河所联系起来,对于民生简直就是大善之事,王符听完,拍案叫绝!

两个人越谈越是开心,一直聊到了深夜,王符都不愿意离去,闻人袭也没有点烛火,多穿了几件衣裳,便坐在院落里,借着月光,继续聊天,谈到兴奋处,又不禁吃了些酒水,那些家奴们站立在远处,闻人袭没有睡,他们也不敢休息,只能等候着。

他们的言谈内容,这些家奴则是完全不懂,不知不觉之中,两个人都已经商议出来六条运河了,而这六条运河若是能够建立,大汉南北东西都可以通过各个水道联系起来,后勤粮草运输都不再是难事,而运输军队也是如此,再也不用步行数个月,段熲若是再要从雒阳前往北地郡,顺风的情况下,只需要两日就能到达啊!

聊了许久,王符有些赞叹的摇了摇头,说道:“只恨没有早些与君相识!”

闻人袭一愣,笑着说道:“哈哈哈,今日相识,却也不晚。”

王符看着周围简陋的装饰,有些疑惑的问道:“君两千石,何以如此清贫?”,听到王符询问,闻人袭愣住了,皱着眉头,久久没有开口,王符看着他,闻人袭有些惆怅的说道:“并非清贫,如此足矣,如此足矣。”,王符笑了起来,说道:“早就听闻,朝中闻人公爱财如命,一毛不拔,看来确实如此啊!”

闻人袭笑了笑,望着天空中的明月,有些怀念的说道:“我闻人家,也算是名门之后,只是,在阿父这一代,彻底没落,阿父不懂经营,更没有能够察举孝廉,故而家境格外贫寒,彼时,先帝招收献礼,要五十钱,哈哈哈,你可不知,那时,正好交了税赋,家中仅剩饱腹之粮....”

“我家中的全部资产,只有十六钱啊....不能缴纳献礼,最后,我们只能以粮折算,将家中仅存的口粮,都交了上去......”

“阿母递给了我一碗清水,清水里仅有几粒粟,我吃了那碗情水,可是阿父阿母却是活活饿死....”

“从那日起,我便立下了誓言,有生之年,定要让国库充实,百姓无有饿死,不会因为区区五十钱,家破人亡....若是那时,我家里再多三十四钱......”

王符沉默了片刻,转过头,看向这个大汉最为吝啬的大臣,月光下,他眼眶便闪烁着晶莹的泪水,不知为何,素来骄横的王符,却是忽然对这人肃然起敬。

而此时,皇宫之内,

殿里点上了烛火,小胖子正在观看各地的奏折报告,一旁站立着宋典,另一旁则是荀攸,两人都低着头,不敢打扰天子,小胖子认真的观看着,不时拿出了笔墨,开始书写批阅,首先便是段熲的奏报,段熲这次打了大胜仗,而张奂的死,也确实不能怪在他的头上。

因为他已经有将军衔,因此,他有权力来晋升提拔军中有功的将士们,不过,在那之前,自然是要向天子写奏告,来询问天子的意见的,对于军旅的事情,小胖子从来不敢轻视,他极其认真的一遍一遍的读着,看到孙坚,典韦等熟悉的人名,他才点点头。

对于这些人的忠诚,他并不怀疑,这些可都是他一手招募的南军士卒,如今各自散发着自己的光彩,如孙坚,因为功劳甚至要担任校尉了,只要小胖子同意,他可能就是建宁年间最为年轻的校尉了,段熲也是急着培养这些将才,即使不能全部册封校尉,也是要册封个能够单独统帅军队的军司马。

至于段熲本人,赏赐册封还没有下达,并不是小胖子不愿赏赐,而是他功劳有些大,还需要再商议商议,而功劳大到了一定的程度,段熲也是更加小心翼翼,万事都要跟小胖子汇报,生怕引起小胖子的忌惮,小胖子也能从他的笔墨之中,感受到他的谨慎跟畏惧,这让小胖子有些心安。

若是他渐渐变得跋扈,那.....

小胖子处理完了这些军事上的奏折,便又是卢植与阳球的新州报告,因为这两州新设,有很多事情,他们都需要跟小胖子报告商议,若是冒然行事,容易获罪,卢植倒是不怎么畏惧这点,他对天子是完全忠诚的,阳球却是知道天子的手段,心里或许对天子有些畏惧,每次做事,都要三番上奏。

第0189章 雒阳盛景

没有王符在尚书台,小胖子只能亲自批阅这些奏折,建宁年间的奏折,仅仅是一年的奏折奏告,便已经超过了孝桓皇帝十年的量,全因为小胖子登基之后,大刀阔斧,进行了多次的改革与新政,使得各地官吏的工作量也是不断的增加。

孝桓皇帝时期,奏折都是党人与阉人的互撕,互相弹劾与抨击。

可是如今,全然是民生大事,小胖子也不敢有半点懈怠,每每操劳至于深夜,可是小胖子却乐此不疲,仅仅是因为在这些奏折之中,还有很多的喜报,比如卢植与阳球上奏,两州又增添了多少户口,又建设了什么城市,产粮又提升了多少之类。

其他各地也是如此,光看奏折,就能轻易的发现,小胖子数年来施行的鼓励生育政策,与今年受到了最大的效益,无数新生孩童与大汉境内诞生,而得到了相应的保障,使得婴儿的存活率也是大大上升,人口是考察官员政绩最好的一个内容,地方官吏都会随时记录下这些婴儿,制成名册。

小胖子看着奏折,似乎便能听到那些新生婴儿的笑声,心里万分愉悦,至于那不断增长的粮产,小胖子也已经有些习惯,正在批阅着,忽有人走了进来,宋典正要开口,那人却摇了摇头,宋典低下头,来人正是宋皇后,她怀里抱着小皇子,看着跪坐在案牍前,正在奋笔疾书的天子,悄悄靠近。

小胖子正在写奏折,忽有一支手拽住了他的头发,用力拽了拽,小胖子一愣,往后一抓,便将小小胖子拽到了自己的面前,小小胖子依旧抓着他的头发,被小胖子凶神恶煞的盯着,也不害怕,扑闪着眼睛,咯咯笑着,小胖子抬起头看了看,宋皇后就在他的身后,温柔的看着他。

小胖子举起手中的小家伙,佯怒,骂道:“你这竖子,欺负到朕头上来啦!”

“阿父...抱!”

“阿父...”

小家伙叫着,刘宏大吃一惊,转头看着宋氏,问道:“他何时开口的??”,宋氏笑着,说道:“从昨日起,便开口念阿父...”,小胖子大笑起来,抱着刘辩起了身,看了看奏折,说道:“公达,你将这些收起来,朕明日再行翻看!”

荀攸点了点头,小胖子抱着刘辩便回了寝宫,一路上,一直逗弄小家伙,心里也是极其愉悦,回到了寝宫,小家伙便有些犯困了,连打哈欠,小胖子看了看他,低声朝着宋皇后问道:“这么晚了,不带他休歇,为何来朕这里....”

“这些日子,陛下也是格外操劳,阿郎许久没有见到陛下,也是想念,便带他前来看看陛下....”

“哈哈哈,是他想念,还是你想念啊?”

小胖子笑着问道,宋皇后脸色羞红,低着头,没有回答,刘宏将小家伙递给了宫女,令宫女带他去休歇,便坐在了床榻上,宋皇后也坐在了他的身后,伸出手,轻按着他的额头,小胖子闭着眼,惬意的倚靠着,问道:“这些日子,阿母心情如何?”

“有阿郎陪伴在她身边,太后心情大好,饭量也好了很多....”

“唉,那就好啊,那就好...朕这心里,总是觉得愧对了阿母...朕幼年失父,是阿母将朕带大,可是如今,阿母却也不怎么理会朕了,朕知道,她心里还是对朕有怒意....”

“陛下是太后之生子,太后又怎么会对陛下生气呢?陛下不必多想...”宋皇后说着,小胖子缓缓睁开眼睛,却没有再言语,宋皇后又低声说道:“陛下,臣妾家中,阿父仅见了阿郎一面,阿母更是从未谋面,不知陛下可能允许臣妾家中近亲来看看阿郎?”

小胖子笑了笑,说道:“国丈深明大义,处事勤恳,甚得朕心,岂有不应允的道理?让他们明日入宫罢,你再设个家宴,把阿母也叫上,哦,对了,董承也叫过来罢...朕处理完国事,便会过去,可要给朕留个位置啊!”,宋皇后笑着点点头。

“陛下...其实...”宋皇后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迟疑着,小胖子皱了皱眉头,问道:“还有什么事,说罢。”

宋皇后犹豫了片刻,方才说道:“陛下,臣妾从太医令那里听闻,暴饮暴食,绝非善事,极易患病,陛下..臣妾很是担忧陛下的安康,陛下日夜操劳,常常至于深夜,还望陛下,能够保重身体啊。”,小胖子一听,勃然大怒,冷冷看着宋氏,问道:“你是跟王贼一般,觉得朕太肥胖了?”

“臣妾绝非此意,臣妾只是担忧陛下的身体....”宋皇后连忙解释道。

小胖子起了身,皱着眉头,看了宋氏许久,方才平息了怒火,他无奈的说道:“算了,莫要哭泣了,哭哭啼啼的,如何母仪天下?朕日后会少吃些的!”。

小胖子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腹部,莫非,朕真的有点**********************日,董卓与于夫罗从幽州赶到了雒阳,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邢子昂,董卓率领上百匈奴骑兵,倒也是威风赫赫,令人瞩目,一旁的于夫罗,与所率领的匈奴骑士,都是好奇的东张西望,无论是那连成一片片的金黄色农田,还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或者又是那往来不息的车马,都是他们所未曾见过的,这些让他们目瞪口呆,董卓看着他们的模样,暗自笑了笑,并没有言语,当他们来到雒阳城的时候,于夫罗瞪大了双眼,这犹如高山的城墙,连绵不绝看不到尽头,车马也是排成了长龙。

与董卓入了雒阳,身死的武器军备都被城门校尉暂时收走,进了雒阳,这是何等繁华的景象啊,处处的商贩,往来的学子,游侠,高高的阁楼,所有的一切都在展现这个时代的繁华与大汉国力的强盛,于夫罗双眼都有些呆滞,因为来往有些匆忙,董卓率领他们住进了驿站中。

而在驿站里,面对他们这些样貌与中原人有所不同的匈奴人,更卒们都没有任何好奇或者疑惑,十分平静,并且给他们提供了美味的食物,于夫罗吃着食物,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拘束,董卓哈哈大笑,让他放开了吃,他也是有些腼腆的笑了笑。

他看着身边的更卒,有些好奇的问道:“来这里的异族很多么?你为什么一点都不疑惑?”

更卒看了一旁的董卓,解释道:“北军长水营里,无论是匈奴人,乌桓人,羌人,都是很多的,他们也常常在驿站里入住,我们大多已经习惯了...”,于夫罗这才恍然大悟,他又低声问道:“董卓,我这次来,仅仅只是带了一个白狼皮作为献给皇帝的大礼...这是不是....”

董卓无奈的摇着头,说道:“陛下莫非还会嫌弃你的礼物不够贵重麽?你这次大破鲜卑,攻占整个东部鲜卑地区,这边是你献给陛下最好的礼物了,不必再行准备...”

于夫罗这才点了点头,董卓看了看他,又说道:“另外,入宫参见天子,需要沐浴焚香斋戒....这些事情,等天子下令召见,我再教导你一些宫中礼仪,提前做好准备。”

“好,就按你说的做!”

第0190章 伴虎如是

得知董卓与于夫罗等人前来之后,小胖子并没有急着去见他们,因为对于匈奴人的处置方案,他还没有想清楚,目前来说,有闻人袭为首的年轻官吏,都是希望能够将匈奴人打散,然后划分到河北的诸多州郡县之中,教导他们农耕之法,用他们来充实人口。

而何休为首的重臣们,则是觉得匈奴人靠不住,若是让他们定居在大汉心腹地区,再教导他们农耕,只会成为大汉的祸患,甚至还会影响到河北诸多县城的安危,何休等人是支持让匈奴人占据鲜卑人所留下的牧场,成为附属势力的,一时间,对于匈奴人的方案,小胖子也是有些犹豫不决。

他决定为此专门开一次的朝议,趁着王符这厮还在,听听他的意见,再另行处置,在他的心里,这一批匈奴人当初既然已经投降,并且又多次参与了汉朝对外的战争,为大汉而战,那就不必再想着什么过去的仇恨,九世之仇,孝武皇帝已经报过了!

如今这些匈奴人,与西域那边的匈奴人不同,他们大多曾在北军长水营任职,也对颇有建功,犹如凉州战场上的那位羌人首领切里撤一般,都是为大汉流血流汗的,这些人,在小胖子的心里,反而要比那些心怀不轨的奸贼逆臣要要亲近,也是大汉的子民,是小胖子的子民!

可是,他也有自己的担心,这一代的匈奴单于,以及多数的首领都是对大汉十分的亲近,也愿意参与到大汉对外的战争之中,可是他们的子嗣后代,也说不好会出现一些野心勃勃,奸逆之辈,他并不想给后世留下祸患,可若是有功不赏,反而还要将他们驱逐出并州,似乎也不太合情。

匈奴人方才为大汉征伐鲜卑,之前又是保护并州,击退了对方的侵略,这个时候,还要借着将鲜卑故地册封给他们的名义,将他们赶出并州,鲜卑故地是何模样,小胖子心里大概也是知晓,若那里是个土地肥沃,草场茂盛的地区,鲜卑人也不致于屡次寇边,扰的大汉不得安宁。

这些还是要等到朝议再说。

今日,宋皇后宴请了宋氏外戚,不其乡侯,执金吾宋酆,将要带着一家老小前来皇宫,宋氏早早便令人开始准备家宴,小胖子也是换下了正装,穿了些比较随意的衣裳,也是皇宫家宴不成文的规定,小胖子一直在宫里批阅昨日剩下的奏折,当他看完的时候,家宴是已经开始了的。

在琅苑里,众人不知在聊些什么,有说有笑的,极为开心,小胖子在宋典等黄门的簇拥下,走了进去,因为是家宴,宋典也没有通告,站在了门处,小胖子独自走进,他刚刚走进苑里,众人便已经看到了他,宋酆等人顿时起身,参拜,也唯独董太后没有起身。

小胖子笑着说道:“哎,今日乃是家宴,不分君臣之礼,都坐下罢,来坐下!”,众人这才入座,宋酆,以及他的妻子王氏,还有他的长子宋祁,前来赴宴的只有这三人,另外就是宋皇后,董太后,以及被王氏抱着的皇子辩,还有小董承,小胖子直接坐在了太后之侧。

笑着拜见道:“拜见阿母。”

“免礼,大家都等着你呢,快些入座罢!”董太后当着宋氏外企的面,对天子也是较为热情,没有冷漠他,也算是维护天家颜面,小胖子入了座,看向众人,当他赶来之后,众人都是有些拘束,畏惧,气氛也变得有些冷漠,小胖子看着刘辩笑了笑,说道:“好小子,不等朕前来,便已经吃上了?”

王氏有些紧张的说道:“我看他一直哭闹,就给他喂了些...”

宋皇后在一旁说道:“阿母,陛下这是在逗阿郎呢....”

众人再次沉默,还是宋皇后一直开口,气氛这才稍微活跃了些,宋酆扶着胡须,笑嘻嘻的看着孙儿,心里也是开心,小胖子来了,他们方才开始进食,饮酒,过了片刻,王氏与董太后聊了起来,言谈甚欢,宋酆则是与小胖子聊起国事来,宋祁在一旁听着。

聊了片刻,王氏忽然感慨道:“不久前,小女还是个牙牙学语的总角,不知不觉竟也是人母了...”,董太后看了看小胖子,也是深有感悟的点点头,小胖子笑了笑,抱起了刘辩,看向了宋酆等人,说道:“确实如此,时日过得飞快啊...”

他又低头看了看一旁的董承,笑着问道:“承儿,你不要拘束,想吃什么便吃什么,这里都是你的近亲长辈,不必约束!”

董承点点头。

小胖子指着他,看向宋酆,笑着说道:“他是朕的表弟...董承...”,宋酆点点头,说道:“陛下仁慈...”,小胖子没有回答,反而是看了看宋祁,说道:“你是辩儿的舅父,他的父亲是朕的舅父,将来,可莫要让辩儿在皇宫内照料你的孩子啊。”

顿时,宴会的气氛一顿,宋祁满头大汗,惊惧的摇着头,说道:“臣不敢。”,宋皇后抿了抿嘴,却没能说出话来,小胖子又亲了亲刘辩的额头,笑着说道:“你将来可也要做个仁慈之君啊!”,宋酆转过头,看了看宋祁,却没有再开口。

尽管之后宋皇后和董太后一直转移话题,可是家宴还是有些不欢而散,宋家人有些忧心忡忡的度过了宴会,便急忙告辞离去。

众人出了宫,都没有言语,宋酆也只是简单的跟小胖子告别了一番,便携带家人离开了,一直沉默着回到了家,宋酆带着宋祁进了书房,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宋酆抬起头,看着儿子,紧紧的盯着他,问道:“你最近做了什么?”

宋祁惊恐的说道:“阿父,我什么也没做啊!”

“休要骗我!你若是什么也没做,天子又怎么会那般警告你?”

宋祁思索了片刻,神色有些茫然,摇了摇头,说道:“阿父,我一直待在家里看书,近日里都未曾外出,哪里会做出什么不轨的行为来?”

宋酆又盯了他片刻,方才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知道儿子的性格,他一向是老实本分的,那看来,就是天子有意要立刘辩为储君了,故而如此警告了一番我宋家,是不想辩儿也重复他自己的经历啊,宋酆想了片刻,挥挥手让宋祁退下。

如今,看来只能委屈一番宋祁了,让他安心在家读书,不要出仕,以此,应该能打消陛下的戒心罢。

唉....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

第0191章 大汉使命

趁着王符这厮还没有回扬州,小胖子立刻召开了朝议,想要通过他,来得到一个处置匈奴部众的决策,毕竟,若是凭借处政能力,王符可以算是当朝第一名臣,他的治国谋略,远超众人,如何休,闻人袭,袁逢,乔玄等大臣无法与他媲美的。

这一点,小胖子心里是清楚的。

至于荀攸,田丰,邢子昂等人,尚且年轻,也达不到王符的水平。

召开朝议之时,刚刚入京的董卓也是被召了进来,刚刚从边塞回来的他,自然是对于匈奴人更有自己的意见和看法,小胖子坐在上位上,笑着看向董卓,说道:“董君这番功劳甚大,没有辜负朕的厚望,朕心甚悦!”,董卓起身,连忙拜道:“臣只是恪守本分,不敢邀功,陛下厚爱!”

小胖子又夸赞了他几句,方才进入了正题。

“陛下!”没错,还是袁平,他坚定不移的出来了,说道:“幽州多处郡县遭遇大旱,农田颗粒无收,希望国库能够资助这些地区,并且派出赈灾大臣,处理相关事务!”

小胖子对此事非常的看重,点点头,说道:“便委派卿为幽州赈灾大臣,处理相关事务,万不可使得朕的子民饿死一人!需要多少钱财,尽管向闻人君开口,若是粮食不够,可以从青州,冀州等地借取!”

袁平领命,又说道:“幽州有旱灾,乃是旱魃作乱,朝中旱魃,是王符老贼也,此贼不死,灾难不息,还望陛下能够顺应民心,烹王节信,以报家国太平啊!”

“放肆!王君乃是朝中重臣,封疆大吏,你小小千石小吏,怎敢诬蔑重臣,离间君臣??!”

众人目瞪口呆,因为开口的正是闻人袭,听闻袁平的言辞,王符都没有任何的意外的异常,反而是闻人袭跳出来大骂,群臣之中,除了王符,其余人都是格外的震惊,就连袁平也是在诧异之下忘记了反驳,王符心里有些复杂,这还是朝中第一次有人如此维护他。

他看着闻人袭笑了笑,群臣狐疑的望着这两人,怎么回事?有奸情!

小胖子也是有些意外,看来这两个家伙是臭味相投,成为了知己好友,不过,这两个家伙都不受到朝中群臣待见,对于他们的联合,小胖子并不忌惮,他们的联盟,只会遭受到群臣更加猛烈的进攻,小胖子压下了袁平,说道:“这些事,日后再提,匈奴单于于夫罗已经在雒阳了....”

“对于如何处置匈奴人,你们还得要为朕想出个办法来。”

听到天子的询问,何休,袁逢,闻人袭等大臣都是沉默着,他们也是多次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天子此刻要询问,自然不是想要知道他们的想法,他们缓缓看了看王符,长期在扬州,并非得知此些事的他,皱着眉头,思索着,他起身,说道:“董君从幽州初返,不知匈奴如今情况如何?”

董卓也是想了片刻,方才说道:“他们定居在并州,放牧驯养牲畜,可是连年的大雪,使得他们也遭受了很大的损失,如今,他们也只能通过与冀州,幽州的百姓通商,换取所需的粮食辎重,听他们所言,不知为何,近几年,北地大寒,牲畜冻死冻伤无数,难以靠着放牧生存。”

王符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他们对待大汉的态度如何?”

“从单于至于民众,对于陛下是格外的敬仰,因为陛下曾经与狩猎时开口,入汉者皆为朕之子民,无有贵贱之分,使得边塞部众,对于陛下视若神明,不少地区祭拜天子像,于夫罗与我击败鲜卑,我本要以领地牲畜来鼓动军心,可是他却文分不取,只想要入雒阳,拜见陛下。”

王符又问道:“不知匈奴军力如何?可还善战?”

“能骑马开弓者数万,弓马娴熟,可比之鲜卑尚且有些不如,比我北军更是差矣。”

王符这才开口道:“如今,民屯之事大兴,唯独幽州,并州,缺少人力,故而使得耕田多有荒芜,臣建议,赐予匈奴人土地,教授其耕田农作之法,让他们迁徙到适宜耕作,土地肥美的地区,另外,若是其中有不愿定居农耕者,可以加到护乌桓校尉麾下,随从作战。”

“而董君此番有功,我认为足以担任此职,如此,匈奴年迈者耕作,健壮者从军,则大汉并幽之地无患,另外,让匈奴人子弟进入官学,学习何公六篇,学我大汉之文化,沐浴文风,太学再开一科,招收匈奴羌等归附者的学子才子,任命为官吏。”

“对于耕作的匈奴部众,则是由各地地方官吏管辖,不再委派匈奴校尉!”

何休皱着眉头,反问道:“匈奴人何以能为大汉官吏??这不是欺我中原无人?”,王符冷冷一笑,说道:“何公可知金敬侯?”

何休顿时说不出话来,这金敬侯正是匈奴人金日磾,也是一代大儒,大汉名臣,有他作为先例,何休还能多说什么,闻人袭又上前说道:“陛下,臣欲建一运河,从高塘至于易水,其利覆盖冀幽青三周七郡,泽百万黎民,不知可能派遣匈奴人以为劳力,修建运河....”

“不可!”小胖子非常的坚决,他说道:“有功之臣,朕不忍欺之。”,闻人袭无奈的摇着头,王符忽然说道:“幽州之北,有高句丽,以及诸多土著蛮夷,高句丽弹丸小国,却常常侵略幽州边地,土著蛮夷为其帮凶,董君,你上任为护乌桓校尉之后,可以率领匈奴人与乌桓人,去幽州之北...”

“抓些土著蛮夷返回,听闻这些土著,父子不分,母子同居,我大汉乃礼仪之邦,有开化天下之使命,因此,将这些土著抓来,教授他们礼仪,让他们修建运河,学会建筑之术,也是能体现我大汉之本,董君,你能明白麽?”

董卓目瞪口呆,懂是能懂,不就是让我抓些土著来做劳工麽?大儒不亏是大儒,这都说的如此光明正大,不过,我好像还没有得到陛下册封,还不是什么护乌桓校尉,你直接对我这么下令,真的合适麽?他抬起头看了看天子,天子并没有恼怒。

对于王符这样越界,无礼的行为,刘宏可以说是已经完全习惯了。

你抓就抓罢,我大汉教导土著开化,也算是尽自己的义务。

对于王符的话,朝中大臣都没有什么反对者,他们反而理所当然的点点头,这个时代的大汉士大夫,身上都有一种时代的使命感,他们觉得自己就是天下的核心,身上有着一些与众不同的使命感,比如就是要教化天下,要开扩文明,这一点,与数千年后的某个国家相同。

他们也是认为自己是文明的核心,四处去行驶自己的开化使命,过程之中的掠夺屠杀在他们心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觉得自己完成了使命,让世界都变得文明起来了。

在这一种贵族,士大夫所特有的使命感来说,大汉帝国与后来的日不落帝国颇为相似。

用这个时代最为先进的武器,最为先进的文明,不断的扩展文明,以这种文明的扩展开化,作为自己与生俱来的使命与信仰。

第0192章 大汉子民

王符这个抓捕塞外土著的意见,让闻人袭双眼一亮,他想要大规模开运河,可是人力是个大问题,毕竟各地民屯,流民已经成为了各个地方官吏眼里的宝,被他们用来加入民屯的行列之中,天子不喜重徭役,生怕会耽误农桑,故而连驰道的修筑都变得极为缓慢。

如果能够大批的捕捉奴隶,哦,不对,是大批的开化土著,教化他们,对大汉也是极为有利的事情啊!

闻人袭笑着说道:“王君大才,此事我自与董君商议,定然不会辜负了王君的苦心!”,王符顿了顿,说道:“闻人君亦是了得,此事,除了闻人君,也没什么人可以办的了!”,两个人就在庙堂之中,视众人若无物,互相吹捧起来,群臣这才知道,原来王符这厮也会夸人啊!

他们又吹捧了片刻,群臣从未看过王符陈赞他人的模样,也就没有打断,好奇又认真的听着,就连小胖子也是专心致志的听着他们互吹,唯独董卓,有些坐立不安,面色惶恐,天子还没有说让自己做校尉呢,你们这连自己当校尉之后该怎么办都想好了??

他又听了片刻,此时王符已经与闻人袭说到了他们二人做三公,董卓当征西将军,彻底清扫东北半岛,开化土著,再建附属国家的一连串想法,董卓已经不敢听下去了,再说就要出事了啊,果然,天子听到他们讲述着未来的想法,心里思索着他们的谋划,却也有些恼怒。

他们的想法固然不错,他们将那日在闻人袭府中的想法搬了出来,总共七条运河,要完整的将大汉水运连接起来,并且要在东北,西南,东南等地进行他们所谓的教化政策,来建设四方的水利以及各种工程,甚至,闻人袭还提出要向这些土著销售大汉的产品,换取他们的金银.....

大臣们已经跟不上这两个家伙的思维了,对他们的话语都是一知半解,包括小胖子,也是如此,可是,你说想法就算了,还要一步一步制定自己的官位,就有些过分了。

“等何公逝世,便可以取消六篇之中的复仇志,公羊派不可大行与天下,若是土著也学得其中精髓,绝非幸事!就是我大汉百姓,若是好斗好杀,官吏想要治理也是难事!”

“王君所言极是,何公逝世之后,再打压公羊,朝中也就没有什么抵挡了...”

闻人袭极为赞赏的说着,全然不顾何休那已经发黑的脸色,小胖子都有些担心,这两贼子不会把何公气出病来了罢,何公眯着眼睛,深深呼吸着,继续听他们交谈,群臣脸色极为精彩,好家伙,不用自己再想办法去针对王符了,这厮今日是不能活着离开雒阳了!

“是啊,如今天子肥胖,忠言逆耳,却也不听,等天子驾..”王符还没有说完,一旁的董卓猛地扑上来,拉住了他,王符有些诧异的望着他,董卓面色惊恐,连忙看着陛下,说道:“陛下,匈奴单于于夫罗尚且还在驿站之中,是否要将他请过来?”

天子似笑非笑的看着王符,并没有搭理董卓,笑眯眯的问道:“王君,你继续说,等朕怎么样啊?”

王符猛地反应过来,说的有些激动,险些出事,王符脸色如常,说道:“等天子驾车巡视天下,路途颠簸,陛下是定然能瘦下来的,还能看到一番盛世景象!”

小胖子这才看了看他,对着曹嵩说道:“派遣使者让于夫罗进宫拜见!”

曹嵩点点头,立刻派人前往,对于这位匈奴单于,天子给足了面子,并没有派遣下人去传令,而是派出了大鸿胪属从长史去专门迎接,这也算是重礼以对,单于看到了数百人组成的仪仗之后,心里也是有些惶恐,曹嵩派出了心腹,任长史的官吏韩馥。

韩馥是颍川人,先前被袁逢所举荐,做了官,先后担任邺令,御史中丞,大鸿胪长史,为人恪尽职守,也算是良臣,他也是做足了准备,浩浩荡荡的前往驿站,将于夫罗接出,便朝着皇宫走去,一路上仪仗也是朝周围的百姓解释,这是刚刚击败鲜卑,为张公报仇的匈奴单于于夫罗。

对张奂格外崇拜的百姓们,对于于夫罗也是纷纷在两旁参拜,这让于夫罗有些激动,手足无措,不知该不该回礼,终于赶到了皇宫,这些守卫皇宫的宿卫浑身的军备是最为夸张的,因为他们人数少,又是要镇守皇宫,大汉最为精锐的武器装备都在他们身上。

于夫罗深深的看了看这些士卒身上那闪着寒光的鳞甲,没有说话。

董卓教授了他很多上朝的礼仪,他低着头,想着董卓的教导,双手低放,小步跑着进了宫,进了宫,便看到了两旁那好奇的百官,以及坐在上位,那个威风凛凛,气势不凡的胖子,于夫罗顿时大拜道:“拜见檀里喾忒!”

小胖子笑着起身,说道:“单于不必多礼,请起!”

于夫罗这才缓缓起身,天子看了看大鸿胪,曹嵩立刻给他寻找了座位,于夫罗也进了百官的行列之中,天子笑着说道:“单于此番,出征鲜卑,劳苦功高,朕以及百官,都是对单于陈赞不已啊!”

于夫罗有些紧张激动,摇着头,说道:“全赖董卓将军善战,我等也只是听随董卓将军的军令行事。”

天子又与他聊了几句,方才说道:“朕从未将你们视为外人,有臣上奏,想让你们去鲜卑故地建立王帐,可是朕并不同意,鲜卑乃是外地,可是你们都是朕的子民,鲜卑之地,荒凉酷冷,朕不忍令你们前往,而并州,也不适放牧,朕深思之后,作出了决定。”

于夫罗认真的听着,天子说道:“朕想让你族中的老弱,迁徙到冀州,并州的腹心地区,朕会派遣官吏去教导你们耕种,习文认字,日后,你们也可以进太学院,来进修任官,另外,你族里的青壮,若是有意耕作的,可以与老弱同去,若是不愿的,可以在董君账下,镇守幽州。”

“不知单于意下如何?”

于夫罗听着,许多话都不能理解,他并不是非常的精通汉语,他有些迷茫的望着董卓,董卓耐心的向他解释天子的言语,于夫罗的神色也是渐渐激动起来,匈奴人在投效了大汉之后,处境十分不好,在草原上,鲜卑,甚至是同族的匈奴人,都是将他们视为草原的耻辱。

而他们数十万人龟缩在并州的东北角,还不能外出,这里草木也不是非常适合放牧,而且最近连年的灾害,更是让他们的处境变得极为艰难,他这次帮助董卓,本来就是想拜见天子,希望天子能够赐予他们一处牧场,能够让他们部众熬过寒冬。

没有想到,天子竟然愿意让他们入驻冀州核心地区,甚至还愿意教导他们耕作识字,他们也可以犹如汉人般做官任职,他顿时起身,慎重的走到了大殿中央,朝着天子重重行礼,天子看了看百官,说道:“大汉,不止是中原百姓,还有边塞居民,入我大汉,食我汉禄,行我王事者,皆是我大汉之子民!”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陛下英明!!”

第0193章 迁徙浪潮(一更)

关于匈奴人迁徙,以及编入户籍之类的琐事,小胖子交给了邢子昂与董卓两人,而董卓被任命为护乌桓校尉,主要是负责召编匈奴士卒,邢子昂被拜为常山国国相,主要是负责迁徙以及定居,两人领命,小胖子令王符重回扬州,而他所建议的科功制,在众人的反对下,最终还是没能全力推行。

可是,刘宏也是答应了他,要在扬州,幽州,贺州,新州,凉州等地任用科功制,便且由庙堂在一年之后,召开第一次的官吏考核,任命到这些地方,这些负责官吏的考核,分别是由尚书台,大鸿胪,太常,司徒等相关官吏以及从属官一同实施的。

刘宏也是害怕群臣会借着考核管理,肆意的安排自己的亲属,培养门生,故而因此交杂错乱的安排,所派遣的人员之中,既然有新党,有旧党,有帝党,不会让任何一派坐大,在处理完了这些事情之后,刘宏并没有放于夫罗离开,而是在雒阳之中给他准备了豪宅。

又赏赐了他不少的钱财,歌姬,下诏与他,他可以待在雒阳,也可以返回幽州,天子是不会限制他的,于夫罗在雒阳享受到了这般美好的生活,哪里还有兴趣返回幽州那个寒苦之地,便开开心心的回到了自己在雒阳的居所,日夜学习大汉语言文字,更改了服饰,与中原人士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一日,刘宏正在大殿内批阅奏折,荀攸就站立在他身边,刘宏也时不时向他询问,荀攸有名臣之资,可毕竟年轻,见识稍微不足,刘宏也是时常以天下大事与他相谈,而另一旁的黄门侍郎,却时不时的偷偷看着刘宏,一连数次,刘宏放下奏折,抬起头看向了他。

那位黄门侍郎急忙低下头,刘宏问道:“你是近日方才入宫的麽?”

那人摇了摇头,说道:“臣入宫久矣,只是没有时机能够向陛下谢恩!”,刘宏一愣,问道:“你有什么事,要向朕谢恩?”,那人顿时大拜,说道:“臣,黄门侍郎金旋,先祖敬候金日磾,世受大汉皇恩,早些听闻陛下与庙堂之中夸赞先祖,故而谢恩。”

刘宏有些惊异,问道:“朕却不知敬候之后竟在朕身边!”

金旋再拜,看到他近乎阿谀的态度,荀攸眼里却是有些不屑,却也没有出声,刘宏看了看他,笑着说道:“日后你便跟随在朕的身边罢....”,金旋大喜,荀攸看了看天子,心里大概也明白他的想法,天子是要向大汉边塞的子民表达一种态度,一视同仁的态度。

不得不说,这位天子,做事是在是周到,荀攸跟在天子身边也有一载,可就是看不懂这位天子,有些时候,这位天子是格外的..记仇,袁隗那件事,到现在,都没有被天子所遗忘,他都已经完全的退出了庙堂,可是他所著写的书,刘宏是直接令人拿出去焚毁,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可有些时候,他的容人之量又绝非常人所能比,王符此人,多次触怒天子,以天子的性格,若是说对他没有记仇,荀攸是完全的不信的,可是他却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重用他,只是,若是有一日,王符才尽,只怕要被这位天子活生生给烹了!

待在天子的身边,时间越是久,荀攸就越是小心,越是谨慎,刘宏微笑着点点头,便继续与荀攸说道:“公达,这阅文司,便设在雒阳,邺城,北海,下邳,襄阳,江夏,吴县,成都,汉中这九个县城,至于长安,暂时还是算了。”

荀攸在一旁点着头,说道:“宫中藏书,事关重大,还是要陛下派遣心腹之臣,进行辨别,看看那些书可以公之于众,使诸多士子学习...另外,抄写这些书,不能是外界的士子,最好还是安排宫中的黄门进行抄写,阅文司建立之后,各地士子可以自行观看。”

“民间所凑列的著作,也摆放在内,派士卒把守,可以观阅,却不能带出。”

荀攸简单的说了自己的建议,刘宏大笑,拉着他的手,说道:“公达,你便是朕最为信任的心腹之臣啊,辨别图书的要事,还是得你来做!”,他又叹息了一声,有些感慨的说道:“何公渐老,日后这司徒之位,还是得你这等的青年才俊来做,不要辜负朕的厚望啊!”

要不是荀攸亲耳听过天子将同样的话说了四遍,险些就信了!

邢子昂也听过这句话,董卓也听过,还有卢植,曹操,而天子说这些话的时候,荀攸就站在他的身边,不过,荀攸还是做出了一幅极为感动的模样,起身大拜,刘宏点点头,便让他去做事了。

刘宏独自坐在案牍面前,手持笔墨,在雪白的纸张上,用尽了全力写了两个字,又恶狠狠地划掉,将纸张猛地丢在了一旁,纸张缓缓漂浮在空中,上面两个大字变得分外的模样,若是认真的去看,便能看到上面的字样,‘王符’。

建宁七年,年末,边塞地区依旧是漫天的大雪,雪灾再一次的降临,百姓苦不堪言,陶谦,卢植,阳球等几位官吏联合赈灾,从冀州,青州运输了大批的粮草,方才缓解了这次的雪灾,因为河北并未建立犹如中原地区的大型驰道,粮草运输成为但难题,修建运河的事情再一次被群臣提及。

匈奴部众,在邢子昂到达之后,便迅速开始了迁徙,大批大批的移居到了冀州,并州数个郡县,最开始的时候,这些匈奴人还是有些惊慌,怀着陌生与畏惧感,他们到达了各个民屯据点,而邢子昂警告这些民屯官吏,不能歧视这些匈奴人,不能故意制造矛盾。

天子有言,这些匈奴人都已经是大汉子民,不能区别对待,违令者斩,在邢子昂的强压政策下,这些匈奴人也是迅速的定居下来,毕竟,他们习惯了迁徙,牵着马匹,四海为家的生活,对于他们则是常事,在迅速的迁徙之后,便是由民屯官吏为他们提供地区,教导他们如何开垦,如何耕作。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大批的匈奴青年都是选择了去学习耕作,而不是跟随董卓成为战士,对于奔波厮杀的生活,似乎他们都有些厌倦,这同样带来了麻烦,迁徙的匈奴民众足足有三十多万,这些人在并州还好,毕竟并州人对于这些生活在并州的匈奴人还是相当熟悉的。

但是在冀州,居民从未见过这些匈奴人,而在他们的认知里,匈奴人是大汉的死敌,当年冠军侯等名将们策马扬鞭的对象,故而,他们对于匈奴人不是很友好,矛盾常常爆发,邢子昂也是忙得焦头烂额,安排他们定居,制定名册之后,他们也是跟着中原百姓,学习如何农耕。

第0194章 扩建雒阳(二更)

在看到匈奴人如此被厚待之后,贺州,新州有数十万的鲜卑故民投奔而来,都是想要跟匈奴人一样,能够过上安稳的生活,西凉也是有大批的羌人投效,使得塞外的羌人首领恼怒不已,亲自率领部队在塞外游荡,遇到想要跑进大汉境内的羌人,便直接杀死掠夺。

这一点触怒了凉州刺史郑玄,郑玄听从了长史贾诩的建议,向朝廷上奏,拜羌人切里撤为护羌校尉,并且将那些迁徙而来的羌人进行了划分,老弱妇孺都给与了土地,进行开垦民屯,而青壮则是划分到了切里撤账下,由切里撤率领,外出与这些塞外羌人首领征战。

这些羌人对于这些首领,恨之入骨,在切里撤的率领下,击败了不少的羌人部落,将部落里的羌人百姓都带回了凉州,这让羌人各部首领都有些惊恐不安,昔日段熲击败他们,斩杀他们的王,他们也未曾如今的惊恐,因为段熲击败他们再多次,他们也能卷土重来。

可是这一次有些不同,大汉的包容政策,让大批的羌人逃入大汉境内,摇身一变,竟然就变成了汉人,此时所谓汉人,并不是单指某个种族,所有大汉子民,被大汉记录在户籍名册之中,都是汉人,这是直接挖了羌人的根,部民愈来愈少,还变成了他们的敌人,在塞外与他们作战。

羌人无奈,大多首领都选择了迁徙,与大汉拉开距离,免得部落民众都昏了头,去要做什么大汉百姓,并且在双方的界线处,他们还立下了很多的关卡,要阻挡羌人的大规模逃亡,这样显然也是无法阻止羌人百姓的热情,近十年来,天地逐渐变得寒冷,这些生活在草原上的百姓生活极为困难。

而在这样的时候,有大汉这么一个强国,能够让他们活下去,听闻汉庭还会赈灾,还会救济灾民,不会看着民众饿死,也不会抛弃老弱,这样的情况下,首领们怎么能阻止他们呢?

不得不说,郑玄此人,虽然在处理政事上弱一些,可是个人魅力却是太强,羌,汉,匈奴等都是对他极为的佩服尊敬,他能够整顿混乱的凉州,让凉州逐渐缓过劲来,而他身边还有贾诩,在郑玄不擅长的领域,贾诩为他暗中处置了很多的破坏与混乱。

这两个人,一明一暗,竟然使得凉州局势渐渐好转。

如此大规模的迁徙,再加上刘宏登基之后九年之中,国家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导致大汉人口终于迎来了第一次的爆炸性增长,所列户籍人口超过了七千万,户数最多的地方自然就是司隶,整整有六百多万的人口,雒阳也逐渐变得堵塞起来,曹嵩已经上奏,请求扩建雒阳。

作为大汉王朝的首都,雒阳一个县城的人口,接近了七十万,大汉境内一些富裕的郡县才有七八十万的人口啊,这一县超过了很多的有十来个县组成的大郡!人来人往,无数商贾在此处落脚,不仅因为他的繁华,更是因为雒阳乃是驰道的中心,南北东西来往之要道!

刘宏在多次听闻雒阳内的盛景之后,心里不禁也有了些憧憬。

他忽然看着身边的荀攸,说道:“朕欲微服与雒阳,私下看看雒阳盛景,不知如何?”,荀攸一愣,不知天子为什么出现这样的想法,不过,大汉的天子从来就是坐不住的,向来就有出宫游玩,哦,不对,是出宫查访民情的习惯,他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要张君随行,方可。”

“张郃?”

“正是!”

刘宏点点头,立刻下令让张郃入宫,张郃急急忙忙的进了宫,听到天子的吩咐,也是大吃一惊,雒阳人多事杂,他本是想反对天子出宫的,可是,如今庙堂之中,除了何公,也没有人能够劝得动天子,天子要做什么,他也只能听令,他便找来了七八位好手,与自己贴身守护在天子的身边。

又安排了大量的绣衣使者,潜伏在他们的周围,一旦有什么异常,便会有数百绣衣使者杀来,他几乎是将整个雒阳明里暗里的绣衣使者都召唤过来了,放下手中的事,一心保护天子。

在做好了种种的准备之后,天子便换上了一套士子长袍,乘坐牛车,走出了皇宫,行驶在街道上,还是有引人瞩目,毕竟七八个魁梧壮汉护在周围,大家心里猜测是哪位权贵子弟,也就没有在意,过了片刻,刘宏就从牛车上下来,开始在雒阳县里随意瞎逛。

不得不说,这雒阳却是要比他昔日进京时的时候要繁华了无数倍,人山人海,沿街叫卖的商贩不计其数,不时有县衙的更卒巡逻,维护治安,那些商贩里,不止是大汉百姓,还有些穿着奇装异服的边塞商人,大汉百姓也是见怪不怪,牛车与牛车紧挨着,一路能都从正城门排到西城去!

刘宏看着这景象,心里早已乐开了花,走到了沿街的商贩面前,还看了不少的物什,这些商贩,大多都是贩卖一些手工制品,如鞋履,木梳,铜镜之类,刘宏笑着问道:“多日不曾到雒阳,怎么商贩变得如此之多?”,那商贩对他有些卑躬屈膝,毕竟刘宏从服饰上便能看出是大家子弟。

他笑着说道:“君有所不知,圣天子降世以来,家中不缺余粮,又逢冬日,无什么农事,便做些小玩意出来挣些钱,家中幼子明日便能入学,也是要为他买些笔墨啊...”,他说的时候,脸上也是有些骄傲,刘宏便也笑着夸道:“入学是好事啊,确实该买,将来说不得还能入太学院呢!”

“哈哈,借君吉言,借君吉言,君不知,我那小娃,自幼聪慧,一年开口,如今四岁,言语与常人无异,我老家官学祭酒给了我不少钱财,让我带着小娃前来京城,说此地可以拜名师,将来做大官!”

“哦?”刘宏一愣,笑着问道:“那这小郎还真不一般,可取了姓名?”

“取了,取了,单名一个嘉字!”

两人正在聊着,忽然一大批的更卒走了过来,那商贩一看,顿时变得慌张起来,脸色也是有些惶恐,这让刘宏的脸色也顿时变得愤怒起来,莫非在朕的脚下,还有欺负良民的官吏麽?一旁的张郃注意到了天子的脸色,连忙站在了天子的身后,手放在了剑柄上。

“你这老贼,都与你说了多少次,此地不许你摆摊行商!”

那更卒大叫着,怒声说道:“速速与我收了,同我去县衙!”

第0195章 欲开商禁(三更)

那商贩有些惶恐不安的求情着,又看了看一旁的刘宏,刘宏皱着眉头,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那四五个更卒这才注意到了一旁的刘宏,打量了他周围那些侍从,拱了拱手,说道:“这位郎君,莫要误会,雒阳之中,有小市,是允许商贩入驻的,而其余地界是不行的。”

“这些商贩,不愿缴纳商税,故而在此地贩售,违了汉律,故而如此。”

那商贩也已经有些灰心,神色无奈,开始收拾自己的商品,刘宏皱着眉头,又问道:“这税赋,如何计算?”,更卒回答道:“计算货物价格,十抽一。”

“什么?”刘宏是被吓了一跳,问道:“你说多少?十抽一?”

“他这一车不足百钱的物什,要缴纳十钱??”

更卒楞了一下,方才点点头,而其余那些商贩,也是被更卒抓住,纷纷开始收拾东西,刘宏有些愤怒的问道:“我大汉农税,也不过是五十抽一,这商税何以如此之重?”,更卒有些尴尬,说道:“君是读书的,我大汉重农,商贾税赋之重,乃是开国便有的...”

刘宏沉默了片刻,看了看周围那些商贩惊慌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他们都是些农夫,只是售卖些小物什,商贾....”,他看了看面前的中年人,从腰间解下了一个玉佩,递给他,说道:“我与天子相识,此些事,我自会与天子诉说,此物,君可拿去,到了县衙,便给周异去看,他不会难为你的。”

那人有些惶恐,不敢拿,刘宏直接放在了他的手里,笑着说道:“日后,若是你那幼子进了太学,让他把玉佩拿去给太学院祭酒去看,到时候,朕..我会亲自照拂他的!”

说完,刘宏转身便离去,张郃等绣衣使者跟随他离去,那商贩有些呆愣的看着手中的玉佩,看了看身边的更卒,问道:“这周异,何人耶?”,更卒的面色也有些惶恐,想了想,说道:“乃是雒阳令。”

商贩听闻,呆滞了片刻,回过神来,方才朝着刘宏离去的方向大拜。

当更卒回到了县衙,自然是连忙将此事报告给了县令周异,周异拿起了那玉佩,在商贩心惊胆战之下,看了几眼,顿时脸色大变,双手持着玉佩,交到了此人的手里,方才温和的说道:“此物,竟然是贵人所赐,你便好好看管。”

商贩点点头,周异又令更卒释放了这些商贩,心里却是感慨,京官难做啊。

刘宏返回了雒阳,便急忙找来了闻人袭与何休,他并没有单独的召开朝议,而是令这两人直接到宫里与他叙话,当闻人袭与何休到达宫里的时候,刘宏正在翻阅各地的商税记录报告,他们赶来之后,看到天子正在认真的观摩奏折,也就没有出声,安静的等待着。

过了片刻,刘宏忽然开口说道:“何师,有一事,还望何师能为朕解惑!”,何休点点头,说道:“陛下但说无妨。”

“大汉,为何要重农抑商?”

何休有些不解的望着刘宏,这是非常简单的道理,他不信天子是不知道的,可是既然天子问了,他也只能回答,他说道:“农桑乃国之根本,而百姓若是行商,会损坏了国本,农桑失人手,而且商贾逐利,最是奸诈,与国无益,不事农桑,只会投机取巧,故而重农抑商。”

“那,何师,那些出来贩卖些小物什的商贩,是否也算是商贾之列?”

“这...自然算是。”

这一次,何休却是犹豫了片刻,可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刘宏有些不解,说道:“可是,他们并非不事生产,农桑农桑,织衣,做履,莫非不算是桑麽?”,何休皱了皱眉头,说道:“自己制作,自己使用,自然是算农桑,可若是拿去贩卖,便是商贾行为。”

刘宏便将今日自己所遇到的事情说了出来,他说完之后,又反问道:“那人不过是想要挣些钱,换取笔墨,能够让孩子进学读书,商税却是如此之严重!朕以为,百姓有钱,生活便会富裕,这并非恶事,朝廷不应阻拦!”

闻人袭点点头,说道:“确实如此,百姓富裕,国家方才富裕,税赋也会更多。”

何休却是辩解道:“百姓富裕,乃是百姓家有存粮,并非是家有私产,若是百姓家家有钱,谁还愿去辛勤耕作?国将不国!”,刘宏皱了皱眉头,说道:“闻人公,想个办法罢!”,闻人袭拱手说道:“此事早有先例,陛下可以将商贾与手工分开,大商贾税赋不变,至于陛下口中的那些小商贩,可以降低税赋。”

“将商税,降低到四十抽一。”

“只是,若是如此,只怕天下百姓多有效仿...耕作者无多。”何休在一旁说道,刘宏眯了眯眼睛,有些感慨的说道:“国库的粮食堆积成山,百姓却买不起笔墨,如此,怎么算是盛世?”

“大汉人口七千万,难不成,一些人去做纺织,手工,便会影响大汉粮产?朕是不信的,日后的百姓,只会越来越多,而耕地,则是有限的,何公啊,你说过,只有当朕受到了天下百姓的敬仰爱戴,犹如河间国百姓一样,朕才算是明君,若是不为百姓着想,如何让他们敬爱啊?”

听到了刘宏的质问,何休方才没有开口。

闻人袭身上的缺点不少,可是优点也是很多,比如,他行事极为迅速,这一点,连王符都是拍马莫及的,尤其是涉及到钱财的问题上,他总是极为迅速的,在年末,他施行了新的条例,这条例,甚至都没有跟群臣商议,他小范围的除掉了商禁,并且允许商贩们的贩卖活动。

不得不说,这个条例,让大汉官吏们顿时对他口伐笔诛,理由都是一样的,你这是违背了大汉的祖制,也是违背了大汉的国策,大汉的国策,便是重农抑商,你现在莫非还要鼓励商业?闻人袭并没有全面开商禁,他的新政策也只是面向小型手工业者。

这些小型的手工业者,本质上还是农夫,因为他们制作纺织的衣服,蚕是他们自己所养的,这些基础的手工业,还没有彻底的离开农业的根本,但是大汉的商贾也不笨,他们借着这条政策的空隙,从百姓手里高价收购蚕丝之类的原料,进行加工之后贩卖。

而他们使用奴隶,家奴等进行加工的过程,根本不需要投入太多,便能谋取暴利。

第0196章 幽州暴行(四更)

而此时,身处幽州的董卓,也是得到了王符与闻人袭的吩咐,开始大规模的征伐东北半岛,这事让很多幽州的官吏都想不明白,他们所处的地方乃是寒冬贫苦之地,又不能占据,何况他们又那么穷,对大汉没有半点的威胁,你外出要做什么?

莫非你董卓已经残暴到要抢这些穷鬼的钱?这些穷鬼比大汉的乞丐还要贫苦啊!

董卓也没有向他们解释,召集了自己麾下四千多人的匈奴骑士,便进入了东北半岛,这一次入侵,彻底吓懵了整个东北半岛上的小国与那些土著,平日里,都是他们走投无路,方才入侵大汉的边境,抢了几个县城,拔腿就跑,生怕被大汉军队追上。

这次是怎么了,大汉对自己用兵?自己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董卓沿途攻破了一些小县城,他也不知道这能不能算的上是县城,简直与大汉的村落没有什么区别,而且这些土著士卒的战斗力极为低下,他率领四千多人的骑士进攻完全就是杀鸡用牛刀,不过,他们跑的倒是很快,让董卓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

无奈之下,董卓便令士卒们散开,以一什为单位,各自去捕捉俘虏,如此撒网式的大规模行动,方才有了充足的战果,因为是年末,各地大雪盖地,对于行军是在不利,董卓只能在大雪彻底堵住道路之前,回到了幽州,而他返回幽州的时候,则是带回了近四万的土著俘虏!

一时间,幽州震惊,甚至有官吏向朝中上奏,指责董卓这样的行为,他们认为董卓纯粹是为了虚名,为了战功,方才做出了如此无用的举动,这根本就是浪费国力,去抓些俘虏,国家还要去提供粮食,这算什么事?庙堂也没有理会幽州官吏的奏折。

闻人袭亲自给董卓下令,董卓随后的动作,让这些幽州官吏们闭上了嘴,因为,董卓让这批俘虏开始修建驰道,从玄菟郡开始,过辽东,辽西,北平,渔阳,章武,直达渤海,这可是一次性便要将幽州与冀州联系起来,对于这两州的发展来说,都是有着大好处的!

董卓格外珍惜这次能够博取大量政绩的机会,他令匈奴人在道路两旁随时的监视这些土著,在简单的教导了他们如何修筑之后,便在寒冬时机,将他们丢到了玄菟郡,在天寒地冻之中,这些土著用着最为破旧的工具,颤颤巍巍的开始了修筑工程。

而董卓处事又极为的残暴,对于这些土著,他丝毫不客气,若是有老弱病伤者,便丢出去自生自灭,其余人从早工作到夜晚,每日也是微薄的一些食物来饱腹,他们若是暴动作乱,便会遭到董卓无情的镇压,这样的冷酷的手段,让土著们疯狂起来,工程也是不断的增加。

一路皆是被土著的尸体所铺成的,这样的举动,再一次激起了幽州官吏士子们的暴怒,我大汉乃是仁义之邦,怎么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于这些土著,他们心里也是起了恻隐之心,连番上奏庙堂,要求罢免董卓的职务,释放这些近乎于奴隶的俘虏。

他们三番的强调,这样出师无名的举动,是不符合礼的,大汉不该如此!

董卓哪里会理会这些官吏,见都未曾与他们一见,终**迫那些土著修筑,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土著倒也是熟练的掌握了修筑的方法,没有掌握的,全部被压在了这条驰道之下,对于对死亡的畏惧,这条驰道修建的比以往都要迅速,从玄菟到了辽东郡的时候,四万的土著,竟只剩下了不到两万人。

在寒冬之中,董卓穿着铠甲,骑在骏马上,有些担忧的望着这些土著,他有些担心,这些土著够不够他将驰道修建到渤海,看起来是有些不够的,可是如今大雪封山,他也没有办法再去抓俘虏,对于那些官吏的话语,他向来不在意,师出无名?

那明年便找个理由是了,比如有士卒在半岛被土著所害,借着这个名头,自己照样还是能进土著要地,这些官吏,奈他如何?

他不断的向闻人袭与王符书写奏折,表明自己的政绩,自己可是在区区半月之中,就打通了玄菟到辽东这条驰道,造福了多少人啊,在这样的前提下,杀了些土著又算的了什么呢?王符并没有回信,可是闻人袭始终是在为他打掩护,在朝中也是为他说话。

大多弹劾董卓的奏折,也是被他拦截下来,没有告知群臣,不过,他也不算愚蠢,这些奏折,他还是献给了天子,天子看了几眼,皱着眉头,说道:“如此残暴,是在是违背了仁义,罚董卓三个月的俸禄!”

闻人袭领命,下达了这项命令,他又怕董卓会因此胆寒,又给写了一封书信,要他好生对待这些土著,大汉不是要欺凌这些土著,是要帮着他们开化,帮他们建立礼仪国邦,教化他们,让他们明白儒学的大道理,董卓看完了书信,便恍然大悟。

他立刻从幽州内招来官吏士子,来给这些土著们传授汉字,教导文化,并且给幽州官吏解释道,自己是错误的领会了庙堂的吩咐,原来庙堂是要自己将这些人带来,教导儒学文化,发扬文明,让他们修筑驰道,也是在教他们如何做工啊,这是为了日后放他们回去,让他们能够修建自己的县城国家。

也不知道这些士子们有没有相信,反正董卓自己是相信的,他令士卒们不许随意欺负这些土著,并且将给他们提供的食物稍微多给了一些,董卓这样的变化,反而让这些土著十分感激,他们本以为从此便要活在地狱之中,谁知董卓还给了他们希望。

董卓又派遣士卒,到他们之中,给他们宣扬,只要你们能按时完成修筑工程,日后你们都可以当大汉的子民,生活在幽州,少交税赋,便能过上好日子,我派遣这些官吏来教导您们,也是想让你们能够明白道理之类的,通过种种的手段,在建宁八年年初,董卓已经是快修建到了辽西。

辽西八年,元月

梁国睢阳,井有黄龙现,

太尉乔玄卒。

天下悲恸,乔玄作为时下的名臣,门生故吏更是无数,时,雒阳北部尉曹操,听闻了这个噩耗,嚎啕大哭,悲恸难忍,险些晕厥,被时人所陈赞。

第0197章 建宁石经(五更)

乔玄病逝,天子拜南阳穰县人张温为太尉,张温曾经为曹操的祖父,费亭侯曹腾所举荐,少有才名,又知军事,曾任议郎,司隶校尉,太仆等。

在乔玄逝世之后,还是身为司徒的何休举荐了此人,言之此人文武双全,难得之才,故而被天子得知重用,此人在进入庙堂之后,也是立刻重开了南军,北军大营,再次募集士卒,以为后备军,目前,段熲率领大汉精锐在北方,雒阳周围却却是有些空虚。

他要再次募集士卒的提议,也很快被通过,看到此人是个能做事的,刘宏心里也是安稳下来,全力督促荀攸,准备阅文司一事,辨别丛书,其实此事说来也是不容易的,因为有些军事著作,涉及皇家内史的内容,是不能流传到外头的,另外就是一些先秦留下的思想著作。

像墨家这样人人喊打的学说作品,自然也是不能流传出去的。

甚至,在经学上,由于时代的变迁,各地经学博士传经,依家法师法,章句互有异同,再加以年深月久,辗转传抄,文字多讹,荀攸一时间竟然没有办法来辨别真伪,甚至对自己往日所学也产生了一些怀疑,最后,他无奈,只能到天下面前认罪,自己才疏学浅,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看着面前这个愧疚的年轻人,刘宏也是没有过于怪罪,荀攸实在过于年轻,在经学上,自然还是多有不足的,没有办法,刘宏只能找来太学院的大祭酒,蔡邕,令他前来分辨,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蔡邕也陷入了荀攸一般的困境,在看到一本经书六七种的版本之后,这位大儒也是慌了。

不过,大儒始终还是大儒,他自行辨别真伪,制定出了一个版本,可是他所制定的版本传给百官观看之后,忽然便引起了巨大的争执,大家这才发现,对于同一本的经书,他们之中竟然有数十种的版本,大致意思自然是相同的,可是其中的章句,文字,竟然都有不相同的地方。

其中,包括了几大世家,因为从前,他们对于书籍极为的重视,也未曾互换著作,可是这一次天子大规模的征集著作之后,大家才发现了这不同之处,没有人承认自家时代传习的书籍是错误的,也没有人会承认自家所秉承的儒学思想是错误的,一场浩浩荡荡的经学真伪大战,便由此开始了。

这场战争,阵营实在是太多,几乎每一位大儒,每一个家族,都是不同的阵容,甚至在同一家族内,还有两种思想的情况,比如袁家,荀家,因为他们传世很久,旁支极多,可能在传世的过程之中,抄写出现了错误,使得不同旁支,不同脉系的族人之中,经本竟然不同!

这还得了,在这样重大的问题面前,没有人会退让,连一些与马融同辈的大儒,也是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参与这场战争之中,荀氏八龙,更是互相争辩不休,刘宏压根没有想过,自己一个简单的命令,会造成如此巨大的影响,光是在三日之内,太学与门子学之中,便已经经本问题,同窗反目。

被张郃连续抓捕了十来个学子。

刘宏有些慌了,这样下去可不行,百官都顾着吵架去了,国家如何治理呢,他便准备找何休来商谈,却发现何休早已卷起衣襟,跟其他大儒辩论去了,就连郑玄这样的大儒,也不例外,这一张战斗,席卷了全国,却根本没有办法去结束,因为一旦承认错误,那就是放弃了家族所秉承的信念传统。

这是不可能的。

太学与门子学,也顿时停课,因为教导他们的经学博士们都去参战了,他们也不堪落后,立刻跟随自己的老师,加入战局,性情火爆的太学生的加入,只让局势变得更加混乱,就连各地的官学,也是如此,边塞地区的匈奴人,惊恐的看着平日里笑呵呵的教导自己的祭酒,卷起衣袖便相互斗殴。

目瞪口呆,完全不懂发生了什么事。

刘宏终究还是受不了这样的混乱,他下令,禁止再谈论经本的问题,并且召各地的经本大儒入雒阳,当然也有本地的蔡邕,何休,以及袁家,荀家那些大儒,前来商谈,并且要他们制定出一个规范经本,作为典范,结束这场混乱,因为这涉及到了儒学学术,这些大儒都是纷纷动身。

当众人赶到雒阳的时候,这些原本好友知己,彼此都是没有交谈,各自怀着自己的理论,都将他人的视为谬论,天子不想见到这些大儒,生怕他们在自己耳边吵吵,他对经本没有什么认识,不想被拉下水,直接命令众人以蔡邕为首,编写经本。

其中,需要规范,制定的经本,共有《鲁诗》,《尚书》,《仪礼》,《周易》,《春秋》等五经和《公羊》,《论语》这两传,因为工程量有些大,而且各方的观点也有所不同,这注定了会是一场艰难的举措,青州孔家,对于这几本,似乎最有发言权,他们拿出了嫡传的经本。

蔡邕等大儒,在嫡传经本的基础上,进行了修改制定,当然,各个大儒的侧重点也是不同,蔡邕也是听取了多位大儒的意见,若是有不同之处,便关上门来,让他们二人进行辩论,必须要分出胜负,且不能动武,因为没有人旁人观看,胜负也是不难分。

在三月之后,蔡邕方才拿出了规范之后的五经两传,刘宏亲自观看之后,令他抄写与四十六块石碑之上,经工匠雕刻,树立于太学门外,此举成为了大汉有史以来的官定儒家经本,亦被人称为建宁石经,而且,蔡邕还刻意的用隶书体书写完成,因此也被称为一字石经。

这本石经有极高的权威性,在立下之后,吸引了无数人前往观看和摹写,竟然使得整个太学院周围都被挤满,各家对于经本的争吵也就平息了,儒家的思想书籍算是初步达到了统一,而由于通篇抄写所使用了隶书,也使得隶书的地位大增,隐隐有成为官方文字的趋势。

虽然过程之中,大儒们有不少的争执,但是当石经立下来之后,不可否认的是,这是一项震铄古今的成就,这会让后世都能学习到正统的儒学思想,而那些与石经不同的经本,都会渐渐退出人们的视线,向来争吵不休的各家儒家思想,也很有可能会因此而统一起来。

对于儒家而言,这项成便是学术界上的里程碑。

第0198章 涿县游侠

建宁八年,七月

因为建宁石经的建立,故而形成了一股席卷天下的文风,蔡邕,何休,郑玄等大儒的声望如日中天,学子们纷纷到达雒阳,想要拜蔡邕为师,学习受到朝廷认可的正统儒学,蔡邕因为本身就在太学院任职,没有答应这些士子们的请求,而太学院的人数又因为爆满,士子们无法进入。

他们又前往何休府邸,想要拜何休为失,何休则是借着年龄过大,不适合再收徒为理由,也是没有答应,其余那些大儒,因为是世家大族出身,生怕大规模收徒会引起天子的忌惮,自然也是不敢收,唯独郑玄一人,来者不拒,正好凉州缺基层官吏,这些士子来的太及时了啊。

无数士子涌向了凉州,纷纷摆在了郑玄的门下,成为了大儒马融的徒孙,与这一般的还有卢植,卢植也是因为贺州缺少官吏,因而打起了收徒的念想,他本人也是大儒马融的弟子,在幽并地区,名望比郑玄还要响亮,故而吸引了不少幽州,并州的士子们前往求学。

幽州,涿郡,涿县,易亭,楼桑里

年轻人惬意的背靠着一棵巨大的桑树,周围围着十几个少年,他们全然跪坐在周围,有些崇拜的看着靠着桑木的年轻人,他开口道:“必须得要想个法子,打进涿县,那里商贾商贩多得很,油水颇足....”

“大兄,我们虽人多,可是涿县游侠都是成人男丁,我们都还没有立冠,也打不过他们,为之奈何?”有少年疑惑的问道。

“嘿,若是我们都能弄到佩剑,数十把长剑,他们也不敢与我们争斗的,只是可惜....”年轻人皱着眉头说道,在这伙少年之中,他年纪并不是最大的,反而是有些偏小,可是他相貌有些奇特,双手过膝,双耳稍大,面目倒是英俊刚毅。

“不如,便从楼桑里的商贩之中,先搞些钱,再想法子弄到佩剑,杀进涿县?”

一个虎头少年在最前方,有些疑惑的问道,年轻人一听,一掌打在了他的额头,骂道:“楼桑里都是自家的父老乡亲,混账,你还想动自家人?”,那少年顿时低下头来。

诸多少年正在商量,忽有一少年在远处大叫道:“大兄,族母唤你呢!!”

年轻人抬起头,淡然的看了远处一眼,吐掉了嘴里叼着的草杆,对众人说道:“我先回去了,我会想个办法的。”,众人起身,大拜,告别年轻人,年轻人便悠闲的朝着家走去,他姓刘名备,尚且无字,他可是汉室宗亲,他的祖父刘雄曾被举为孝廉,官至东郡范令,可惜父亲刘弘早亡,使得他家业没落。

他与生母相依为命,可是这厮从小便异与常人,他的故乡,多有桑树,他家屋舍东南角篱上有一桑树高有五丈于,从远处看上去就好像车盖一样,来往的人都觉得这棵树长得不像凡间之物,认为此家必出贵人,刘备小时候与同宗小孩在树下玩乐,指着桑树说:“我将来一定会乘坐这样的羽葆盖车。”

当时听到这句话的同宗长辈无不吃惊,而他的叔父刘子敬则是告诫他说:“你不要乱说话,不然会让我们一家遭灭门之罪啊!”

慢慢长大之后,他就表现出了更多的异常,与一般农家少年不同,他喜欢听音乐,喜欢猛犬烈马,从小便在外面厮混,又因为他性格刚烈,素有胆魄,而且对待好友又非常的亲近,使得他从小便有一群同伴紧紧跟随在他的身边,在十几岁的时候,便已经折服了当地的大多游侠,并且成为首领。

当他回到家的时候,母亲正在制作些物什,准备贩卖,刘备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阿母,昨日不是给了你不少钱麽?为何还要做这些?”,那妇人望着他,眼里有些失望,说道:“那些钱,是你从涿县商贩手里抢夺的?”

“什么叫抢夺,我们负责保护他的安危,不受盗贼所害,那些钱是他们所献出来的!”

“阿郎...”妇人看起来有些悲伤,她说道:“我没有教好你,你身为汉室宗亲,怎么可以做出些欺压良善的举动来?当今圣天子,与你同辈,乃是你之族兄,圣天子行仁政,大治天下,我以前卖这些,还要收重税,如今都减少了许多,我日后本分劳作,你我母子,也是能度日的....”

刘备皱着眉头,没有言语。

“阿郎啊,你若如此,我日后如何面对你阿父啊!”妇人伤心的说着,刘备这才无奈,劝道:“阿母,休要哭泣了,我日后不做游侠了,不做了,好麽?”,妇人心里知道刘备不过是在哄她,无奈的说道:“你叔父言,大儒卢植有意授徒,他想派德然前往拜学,你要不要跟他一同前往?”

“贺州?太远了,我不能让你独自留下,自己去远方游学,这是不符合礼的。”刘备说道,妇人再劝道:“你已经是立志求学的年龄了,这里有同宗人照顾我,你不必担心,叔父要资助你读书,你也不必忧愁钱财,阿母日后会将钱财还给你叔父的...”

看着母亲那有些花白的头发,年轻的刘备叹息,逼着眼睛,思考了许久,方才缓缓低着头。

看到刘备答应,妇人是说不出的开心,其实,这件事,她已经提出了好多次,她不希望孩子整日在外头厮混,与他人打打杀杀,自己的孩子从小异于常人,将来定然大有作为,无论如何,都要让他接受最好的教育,让他能够成才,贺州虽然遥远,可是只要能够让自己的孩子成才,她也认了。

至于钱财,自己只要多劳累一些,应当是能够偿还小叔的钱财的。

刘备又与母亲闲谈了片刻,便找了个借口,出了家门,他朝着叔父的院落走去,这里大多都是刘姓同宗,他叔父的家,离他并不遥远,自从父亲早逝,同宗的叔父便一直将他视为亲生孩子,从小照顾他,乡人对自己的叔父也是陈赞有加,他缓缓走到了叔父家门口。

却忽然顿住,因为他听到了里头的争吵声。

“贺州如此遥远,你要让德然前往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带上那竖子?”

“你可知路途要花费多少钱?”

“拜师又需要多少?”

“他的叔父是刘子敬,又不是你,你不过是他的同宗,为何要如此?”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他的父亲自幼与我亲善,我视他为兄长,他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

“他从小异与常人,我们宗族有这个孩子,是我们宗族的福气,这些事,你需要管!”

“钱财又算得什么,他与我生子一般,刘子敬家境贫苦,我不资助他,莫非就让他一直做个游侠浪荡儿麽?”

刘备站立在门口,静静的听着屋内的争吵,却没有开口,就这样站立了许久,他方才朝着叔父的家重重一拜,低声说道:“叔父今日之恩,备定然以死相报!”

第0199章 掖庭宫女

文风昌盛,天下各地的年轻士子,游侠都开始了求学之路,对于这些事,最为开心的自然还是蔡邕这些大儒,他们似乎都能看到儒学的再一次兴盛,在他们的眼里,天子最为突出的贡献,可能就是设立孔庙与建宁石经,当然,每个人的看法都是不同的。

在建宁石经摆放后的第五十日,天子亲自来到了太学院外,摆下宴会,宴请各地前来修编五经的大儒们,这些大儒们将这视为天子对自己的认可,开开心心的便去参加了宴会,诸多太学生更是欢呼不已,自发守在太学院周围,说是要守御架。

天子要想要见这些人,也并不是心血来潮,一方面,他是要表现出自己这个皇帝对于儒学的重视,毕竟他也是学儒学的儒雅之君,第二个方面,自然是要看看这些大儒对自己的态度,荀家,袁家那些个隐居不出的大儒,平日里对于自己的征辟都是不屑一顾,可是他们又有很大的号召力。

对于这些人,天子自然还是亲自去看一看。

若是不亲眼看看这些大儒,他还有些不放心,当宴会开始的时候,蔡邕便为天子一一介绍这些大儒,天子也是认真的观察着,蔡邕心里也是有些奇怪,这些平日里争吵起来精力十足,毫无老态的大儒们,今日都是弯着腰,眯着眼,佝偻着身子,看起来有些奄奄一息的感觉。

这些大儒们颤颤巍巍的起身,朝着天子大拜,不知为何,天子心里忽然出现了昔日河间国,解渎亭里自家那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刘伯的模样,天子对他们也是足够的尊敬,笑着说道:“各位年事已高,不必多礼,坐罢,坐罢。”,各位大儒这才缓缓入座。

何休对他们似乎有些不屑,正坐在左侧,自顾自饮,宴会开始之后,气氛也是有些沉默,唯独蔡邕,何休,以及太学院里一些治经博士,才会跟天子有所交谈,而其余的大儒都是跪坐着,看起来似乎年迈的已经开不了口,天子笑着说道:“各位大儒齐聚与雒阳,使得雒阳文风大盛,朕亦沐浴其中啊!”

大儒们纷纷口称不敢,天子又问道:“诸君,可愿留在太学院,共兴文事?”

本来还在恭维的大儒们,听到天子的询问之后,顿时哑口无言,有几个人连忙起身,都是些什么年事已高,久病缠身之类的推辞之言,天子的脸色也就渐渐变得肃穆起来,统一了思想,对于他治理天下,是善事,这些大儒也算是为他立了功。

可是他们一直都不愿意出仕,莫非是瞧不起朕麽?

天子心里有些恼怒,他冷冷看了几眼,这些大儒都是低着头,没有言语,天子忽然又笑了起来,说道:“各位,劳苦功高,来,饮酒!”

众人这才撇开了方才的不愉快,开始饮酒,期中又有歌姬献乐,众人也渐渐放开了,开始聊了起来,天子饮酒,饮了数杯,脸色微微赤红,看起来有些醉酒了,他笑着看着场上的歌姬,手舞足蹈,看起来格外的开心,看到天子醉酒,几个黄门也是站在了他的身后。

若是天子有什么失态的举动,他们是立刻阻止宴会的。

天子醉醺醺的望着场上的大儒,咧嘴笑着,大儒们这才松懈下来,几个人的背也就渐渐挺直了,天子依旧是在作乐,唯独何休,有些鄙夷的望着这些大儒,摇了摇头,宴会一直到了深夜,几个小黄门将天子扶上了牛车,便先行返回,而其余大儒,则是起身恭送。

牛车行至宫内,到了殿里,宋典扶持着醉醺醺的天子上了床榻,盖上了被。

“派人去看看荀爽,荀靖二人,看看他们稍后与何人见面?”

宋典大吃一惊,天子看着他说完,便再次躺下,宋典点点头,便立刻走了出去,天子躺在床榻上,对于这个大儒,心里却是有些忌惮,尤其是他们今日的表现,像极了少时的刘伯,看似人畜无害,却是故意隐忍,他们又不愿意出仕,天子心里对于这些大儒,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他本想将他们都留在雒阳,可是人家不愿意,他又不能强留,他们要回去便让他们回去,可是,他们可不能像郑玄,卢植那样大肆收徒,他好不容易打压下的世家,若是再次招收门生弟子,岂不是让他功亏一篑?今日看来,这些家伙不足为虑。

在他佯装醉酒之后,他们竟然便原形毕露,这样反而让天子打消了心里的忌惮,只有荀家那几个大儒,即使在他醉酒之后,依旧保持谦恭的模样,反而让他心里更加忌惮,总的来说,天子还是从来没有放下对于这些世家大族的戒心,若是寒门大儒,他相反还不放在心里。

可若是世家大族,难免他们教导出来的士子,将来又会成为新一代的世家门生,这些士子,天子能够安心任免为地方官吏麽?汉人重恩,他们若是为了恩情,在地方上帮助世家大族,损坏国家的利益,那就会让天子动杀心了,依现在的局势,他就是屠了哪个世家满门,估计也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他的不是。

天子正在思索着,大殿里却缓缓走来了一人,行为有些鬼祟,天子微微睁开眼睛,皱着眉头,做好了攻击的准备,微弱的烛火下,能清楚的看到,面前这人是个宫女打扮,看不起相貌,那宫女手持一碗汤水,看了看熟睡的天子,无奈的叹息,放下了手中的汤水。

她是刚刚从掖庭走出的宫女,因为相貌出众,为人温婉,破受皇后的喜爱,从而做了皇后的贴身宫女,皇后得知天子饮酒大醉,令她前来为天子送些解酒汤,可是没有想到,自己前来的时候,皇帝已经是醉酒熟睡了,令天子惊异的是,她看到天子熟睡之后,竟然没有离开。

她轻轻的在一边,问道:“陛下?”

“陛下?”

“陛下!”

叫唤了数次,看到天子已经熟睡,她才将解酒汤放在了一旁,便开始褪去身上的服饰来,天子皱着眉头,没有言语,到时想看看她想要做什么,她褪去了浑身的衣服,有些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天子的身边,进了被褥中,浑身都是在紧张的颤抖着,天子能感受到,她似乎正在犹豫。

第0200章 ***愉

她忽然抱住了天子,开始颤抖着为天子褪衣裳,还不断的低声叫道:“陛下,不要啊,陛下,陛下...”,她叫着,迅速的褪去了天子的衣裳,温暖柔软的身躯紧紧贴在了天子的身上。

“额..啊...陛下,不要..放开奴婢...”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宫女却像模像样的叫着,小胖子险些笑出了声。

她褪去了天子的衣裳之后,便开始翻弄天子的身躯,却是在寻找什么,小胖子被弄得也起了些浴火,宫女嘴里叫着,双手摸索,整个人都贴在了天子的身上,可是紧张之下,却不知该如何行事,怎么也找不到,正在摸索着,忽然有人开口道:“再往下一点,便是了...”

“哦...”

宫女点点头,伸出手便摸到了,忽然,她猛地瞪圆了眼睛,惊恐的低头看去,小胖子哪里还有半点熟睡的模样,清醒的睁开眼睛,饶有深意的望着她,她呆住了,骑在天子的身上,两个人直勾勾的对视着,极为尴尬的气氛,持续了片刻,宫女方才反应过来。

她惊恐的从天子身上跳下来,跳到了一旁,猛地跪了下去,双眼满是惊恐,流出泪来,叩首叫道:“陛下赎罪,陛下饶命啊!”

小胖子低着头看去,她长相清秀,并不是非常的美丽,这一点与宋皇后不同,可是,她的身材前凸后翘,那硕大的玉兔明晃晃的在他眼里晃动,十分耀眼,他盯着玉兔看了片刻,猛地笑了起来,起身便将她拉着,直接拉进了被窝之中,闻着她的脖颈,笑着说道:“你继续,朕可没有怪罪!”

“陛下...”此时,宫女却有些害羞起来,低着头,不敢看天子。

天子猛地握住了玉兔。

“嗯....”

这一夜,风流不可言语。

到了清晨,天子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身边熟睡的宫女,轻轻卷开了她的长发,仔细看了看她的相貌,这下,天子看得较为清楚,若是宋皇后是长相甜美,她便是艳美,相貌便有一番贵气,他仔细的看了片刻,想起昨日的事情,不由得笑了起来。

宫女这才缓缓醒来,醒来之后,她也没有害羞,开始为天子换衣,天子看着她,低头看了看床榻上的墨梅,笑着问道:“昨日那些言语,你是从何得知的?”,宫女面色一红,说道:“在掖庭的时候,有宫女曾经传授过,说日后或许有机会可以服侍陛下...”

“哈哈哈,没有想到这一日来的如此迅速罢?”

宫女点点头,继续为天子换衣,过了片刻,天子方才缓缓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昨日前来是为了什么?”,宫女说道:“奴婢是南阳宛县民女何氏,今日选入掖庭之中,得皇后看重,在皇后身边操劳,昨日...皇后让奴婢为陛下送来解酒汤...”

“然后,你就想要玷污朕?”小胖子似笑非笑的问道。

何氏有些惊恐的说道:“奴婢不敢。”

“好了,从今往后,你就不必以奴婢自称了...你就做朕的女人罢...”

“谢陛下厚爱!”何氏再次附身,大拜,天子皱着眉头,点点头,又不禁伸出手朝着玉兔摸索而去,哎,朕怎么就管不住这手呢?

两人穿好了衣服,这才有小黄门前来,收拾床榻,准备饮食之类,宋典低着头,站在远处,朝着天子行礼拜见,又朝何氏拜见,何氏心里一颤,这些日子来,她们每次见到宋典,可都是大礼拜见,生怕触怒了这个宫中一手遮天的大太监,没有想到,一夜之后,他竟然要给自己行礼了。

她也是有些慌张的想要回礼,宋典却立刻避开,恭恭敬敬的说道:“奴婢不敢受礼!”,何氏有些茫然,天子看到她的模样,也是笑了起来,看着宋典,说道:“你把皇后找来,稍后,我们三人一同进食...”,宋典领命而去。

何氏却有些惶恐,她有些紧张的问道:“陛下...若是皇后...”

“唉,你大可放心,皇后绝非善妒之人,她母仪天下,深得朕心,你不必畏惧。”

何氏脸色还是有些恐惧,低着头,没有言语,天子又劝了她几句,方才准备出去处置国事,何氏有些依依不舍的看着他走了出去,眉头的惶恐渐渐散去,皱着眉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而宋典到达永乐宫的时候,皇后正抱着小皇子,不知在说些什么。

宋典大拜,说道:“恭贺皇后!”

宋皇后一笑,问道:“不必多礼,起身罢,你要恭贺我什么呀?”

“陛下新纳了妃子,日后,关心陛下,照顾陛下的人又多了一人,难道奴婢不该恭贺皇后麽?”,宋典认真的说道,皇后一愣,其实,在昨日何氏一去不回之后,她心里就大概清楚了,听到宋典这么说,她也没有恼怒,愣了片刻,方才笑着说道:“确实是好事,来人,赏宋公。”

这下弄得宋典都有些不知所措了,连忙拒绝,又说出了天子的命令,宋皇后这才点点头,宋典便告辞离去,走了几步,宋典忽然顿住,犹豫了片刻,方才转身,说道:“皇后,并非人人都如皇后这般温和心善,还望皇后日后能加以戒心!”

他说完,便小步跑出了皇宫,留下有些惊愕的宋皇后。

当日,天子,宋皇后,何氏,便一同进食,坐在主位上,何氏看起来有些慌张,手足无措,极为不适应,当宋皇后到达的时候,她还是一如往常的大拜,叫道:“拜见皇后!”,宋皇后笑呵呵的将她扶起来,说道:“不必如此,起来坐。”

天子点点头,便令黄门上食,三人一同进食,宋皇后因为与何氏早就相熟,再加上宋皇后心善温和,两个人的气氛很是友好,对于宋皇后的性格,天子也是知道的,她并不是善妒之人,对此也是没有什么奇怪,只是何氏看起来还是有些畏惧。

进食之后,宋皇后主动提起要为何氏正名,选取宫殿,这些琐事,天子直接让宋典亲自去操办,又问了问董太后的情况,在宋皇后与王符的几番请求下,天子总算是开始控制食量,并没有吃的太多,吃完之后,天子便去大殿去观看今日新送来的奏折。

何氏与皇后继续聊着。

“你真的不必畏惧,我不会怪罪你的,日后我们一同照顾陛下,让他能够安心处置国事,便是尽了自己的职责,你跟随我也很久了,也应该知道,我绝非是善妒之人....”宋皇后温和的说道。

“多谢皇后。”

第0201章 将相不和

贺州,汉军军营。

自从征伐鲜卑之后,段熲便一直没有回朝,率领这两万多的汉军铁骑,驻扎在贺州边塞,维护贺州与新州的安危,新州周边只有乌桓人,不足为虑,而且与幽州也很近,若是发生什么事,幽州都能在第一时间前往新州,可是贺州不同,他周围还有丁零,还有鲜卑余孽。

段熲是不敢轻易离开的,而最近,因为匈奴人的事例,使得诸多鲜卑余孽纷纷从丁零那边逃回,最先,鲜卑人被击溃之后,很多的部落,民众都是四处逃散,而最多的便是逃进了草原的深处,也就是丁零人所掌控的地区,丁零人在檀石槐时代便受到了鲜卑人的打压。

面对这些鲜卑人的逃兵败将,自然是不会怜悯同情,他们将这些逃兵,部众抓为奴隶,整日欺压,使得他们痛苦不堪,也有一些四处逃散,或者与丁零人厮杀争斗,来勉强度日,可是,那些留在贺州,新州的鲜卑百姓,竟然过上了安稳温饱的生活。

这就让他们有些坐不住了,再加上此时汉朝对于这些边塞民的怀柔政策,使得鲜卑人纷纷又逃了回来,有段熲这个杀神坐镇在贺州边境,对于这些鲜卑部落,丁零人也不是很敢前去追击,只能坐视这些原先的奴隶逃回大汉境内,这些人员大多都喜欢迁徙到贺州境内。

这其中原因,自然不用多说,比起阳球在新州的残暴统治,还是卢植的手段更能吸引这些鲜卑人,卢植是很开心的,更多的人口代表了更多的人力,对于刚刚建立,整个州也不过才有三个县的贺州来说,人口便是最为宝贵的资源,当然,比起只有一个县城的新州,贺州也算是不错了。

在汉军营帐之中,段熲正在制定近期的汉军计划,这样的机会,对于汉军骑兵而言,简直就是难得,一方面,周围并没有什么大规模能够对汉军形成真正威胁的军队,可是小范围之内的流寇骑兵又是不少,汉军骑兵分成数小股与这些流寇争斗。

在这期间,段熲也是干脆的将军队的指挥权交给了如孙坚,典韦,黄忠等人,这些人各自带领自己的队伍,四处征战,不得不说,这样独自的领军,不仅对于他们这些将领,对于汉军士卒都是极好的锻炼,往日里哪还有这样的机会,能够随意在大草原上奔驰,还有对手可以让自己练军。

这些鲜卑余孽组成的流寇,在遭受到了数次小规模的围剿之后,也不再跟汉军死斗,被击溃了便立刻投降,可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些汉军击败他们之后,没有抓捕他们,反而是将他们释放,孙坚还会告诉他们,大汉乃仁义之邦,不会残杀他们这些战俘,让他们日后不要作乱。

便轻易的释放了他们,就连他们的马匹都还给了他们,这些人开开心心的离开之后,便再一次的受到了汉军的围剿,也有不少鲜卑流寇响马为孙坚所感动,纷纷投效到了卢植门下,让卢植大为惊喜,汉军如此的练军,整个汉军对于骑战的理解或者经验都在不断的增加。

尤其是这些单独带兵的将领们,在从鲜卑人手里体会到了各种的草原战斗方法之后,又去想办法进行克制,成长极为迅速,这恰好就是段熲所希望的,无论在任何时候,大汉的敌人都是从草原上对他们发动进攻,必须要培养出擅长草原长途作战的将领,才能保卫大汉边境。

有这些精锐的骑兵在贺州内,贺州也是一片安宁,没有任何的混乱,段熲却是还要安排各种的练军计划,这些骑兵是大汉为数不多,最为精锐的骑士,趁着还能待在贺州一段时间,必须要好好的操练他们,段熲正在忙碌着,忽有亲近前来报告道:“刺史卢植前来拜访。”

段熲猛地皱眉,想了片刻,挥挥手,说道:“告诉他,我已经睡了!”

近亲一愣,点点头,便走了出去,过了片刻,他又无奈的走了进来,说道:“卢君言,已从灯火中看到了将军之身姿,他有要事,想要与主公相见!

段熲有些无奈,说道:“那便带他进来,让外头守卫的更卒在账内守着!”

近亲走了出去,带着卢植,走了进来,身后还跟随着一批士卒,分列站在了屋内,手持戈矛,怒目而视,卢植不解的望着段熲,转头又看了看这些士卒,他与段熲的关系,向来都是不错的,因为他长期在段熲账下为将校,平日里,段熲对他也是百般照顾。

不知为何,自从他担任了贺州刺史之后,段熲对他的态度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那之后,便一直对自己恶言向相,没有了以往的热情,他无奈的低头拜道:“拜见段将军!”

“呵呵,你贵为一方使君,不必如此!”

段熲冷冷的说道,卢植一愣,心痛的问道:“将军,可是我哪里惹怒了将军,失将军爱,以至于此??”,段熲呵呵一笑,说道:“未曾,你有什么要事?”

“将军,莫不是担心我卢植行刺与你???”卢植看着身后那些士卒,愤然的问道。

“正是如此,有事便说,我不愿与你废话!”

“这是为何??”

“为何??战是我统帅军队打的,檀石槐是被孙坚击败的,和连是被典韦击败的,你有什么功劳,坐享其成,便得了这两千石的位置?还问我为何?若无要事,便请先回罢!”段熲愤怒的说道,卢植呆滞住了,仔细的看了段熲大半天,好像现在才看清了他。

“将军,贺州缺少人口,丁零那边的逃民,不时受到丁零人的追杀,不知北军能否驻扎在过道上,护送这些逃民进入贺州?”

“我到这里是为了杀鲜卑人,不是为了保护鲜卑人,请回罢!”段熲丝毫不留情面,挥了挥手,便转过身去,卢植在诸多士卒面前受到了这样的侮辱,气的面色通红,站立了片刻,咬着牙,愤然离去,诸多士卒目送他离去,方才看了看段熲。

“你们也回去罢!”

“是!!”

众人全部走出,愤怒的段熲瞬间平静下来,无奈的低着头,叹息。

哎,将相和,将相和,将相不能和,为何你卢子干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这几个士卒走出之后,再次站立在了原位上,直到换岗,他们方才回了自己的营帐,没过多久,几个洁白的信鸽便扑闪着翅膀从这边塞之地飞了出去,它们的目的地,是千里之外的雒阳,而他们的主人,正是雒阳里臭名昭著的张儁乂。

第0202章 请召段公

段熲统帅军旅多年,岂能不知绣衣使者已经渗透进了军营之中,可是,他又能怎么样,绣衣使者便是天子的耳目,他即使知道了,也只能当做不知道,他并不是因为什么军功之事与卢植不合,他已经贵为四征将军之一,州刺史又如何呢?

主要是他军功太高,威望又重,在张奂身死之后,他因为击败了鲜卑人,活捉了檀石槐,已经成为了天下人都口口陈赞的大将军,而且没有能与他媲美的,皇甫规,张奂,若是他们在还好,可是他们一走,段熲行事也就开始变得格外的小心。

他统帅着全国最为精锐的骑兵,待在离雒阳如此遥远的地方,贺州刺卢植,都是他原先的下属,这样的情况下,他是得了脑痴才会跟卢植牵着手共治贺州,自从陛下对于大将军这个职位有了忌惮之心后,他段熲就有了极为尴尬的不能封的局面。

他已经做到了武官的尽头,爵位也是县侯,攻克鲜卑的功劳如此巨大,天子却迟迟没有册封自己,这已经说明了问题,军功高到了不能赏赐,这往往就是一个名将身死的时候,段熲心里也是畏惧,因此与卢植决裂,在众人面前也是表现出对卢植的强烈恶意。

他耗费精力,只是想要打消天子的忌惮。

行事精明的他,甚至悄悄贪墨了一些军粮,这些军粮并不多,不足以让他身死,可是足以名裂,也算是将把柄交给了陛下,给了陛下一个台阶,在段熲眼里,这什么名声,可远远比不上肩膀上的脑袋,名声可以不要,这权力也可以放下,但是性命不能不要啊!

自从击败了鲜卑,他如履薄冰,日夜思索,想着日后该如何行事,至于卢植的建议,他是不会采取的,这种时候,再去立功,那不是逼着天子来杀自己麽?

呵呵,会打仗,功劳高?

之前天子想要杀张奂,有人就是如此辩护的,后来呢,天子反问了一句,比之韩信如何?

每每想到天子那深不可测的微笑,段熲便觉得背后发凉,这一段时间,他看起来高高在上,其实,过得实在有些痛苦,有些劳累,他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了古时名将的想法。

.......

当张郃接到了飞鸽传信之后,看了片刻,便立刻送到了皇宫之中。

小胖子认真的看着每一行,每一句话,又翻看一旁的奏折,这正是卢植的上书,是奏告段熲的不作为,以及请求他发兵能够帮贺州完成护民之事,天子认真的观看了这两篇书信,忽然笑了起来,一旁的荀攸不知天子为何发笑,问道:“陛下,可是有什么喜事?”

天子眯了眯眼睛,没有理会荀攸,反而低声说道:“欲盖弥彰。”

“你说,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会怕下属行刺麽?”天子忽然看着荀攸问道。

荀攸一愣,他不知天子为何如此询问,想了片刻,方才说道:“应是不会。”

“哈哈哈,张郃这厮,行事还是远远不如阳球啊,被发现了,将计就计,将计就计啊!”天子说着,荀攸更是疑惑,天子这几句,前言不搭后语,荀攸是完全不清楚天子究竟在说些什么,一脸疑惑的看着天子,天子暗自思索了片刻,看着一旁疑惑的荀攸,却再次笑了笑。

每次,这位天子咧嘴笑起来的时候,荀攸都会莫名的感觉到毛骨悚然。

荀攸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情不自禁的缩了缩脖颈,荀攸也没有再开口,天子却看着他,问道:“公达,朕的气量如何?是否能容人?”

荀攸连忙说道:“王符这般恶贼,陛下尚且能重用,可见陛下容人之量,绝非常人!”

“哈哈哈,正是如此,那又为何,要对朕如此戒备呢?”天子反问道,荀攸额头冒出汗来,连忙说道:“臣不敢!”,天子没有理会他,又低头,拿出了第三份书信,这是绣衣使者带来的情报,是关于段熲贪墨军粮的事情,当初天子看到了这份情报之后,心里可是格外开心的。

自从鲜卑平定之后,百官之中也出现了不少要求封段熲为大将军的声音,这些声音,都被天子最为忠实的鹰犬,张郃给强势镇压下来,可是这却在天子心里留下了刺,对于段熲,他心里又是爱,又是恨,他很能打仗,这便是他又爱又恨的原因。

一个将军,能打仗是好事,可若是太会打仗,那便是不是好事了。

尤其是,当全国没有了可以与他媲美的将领,他成为了唯一的统帅的时候。

在接到了这份书信之后,小胖子格外开心,他觉得,自己总算是抓住了段熲的把柄,日后也能处置段熲,虽然君王处置臣子向来不需要理由,可是有个把柄在手里,总是让他心里安稳了一些,可是当他发现了蹊跷之后,他心里有一种被欺骗的愤怒感。

朕是那般小心眼的人麽?你是觉得朕没有容人之量,还是已经在暗中有所谋划?

不然,你为何要如此欺骗朕?

天子越想越是生气,可是目前,能够执掌北军,代替段熲位置的将领,却又没有,这无疑让他心里更是恼火,他想了片刻,转身,笑着看向了荀攸,忽然开口说道:“许久未曾见到段将军,朕心里却有些思念啊....”

听到这句话,荀攸何其聪慧,联系前面的言语,心里已经猜测了大致的情况,聪慧的他,并没有开口,继续保持那疑惑的模样,不解的望着天子,说道:“段将军远在贺州,陛下莫不是想召见段将军?”

天子又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再说话。

当第二日的朝议开始的时候,

曹嵩有些心不在焉的走进了皇宫,他心里还在思索着昨日的事情,他走到了大殿门口,正在门口的宋典看着他,笑了笑,曹嵩也是低头行礼,眨了眨眼睛,便走进了大殿,与百官拜见,便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组织着言语,过了不久,天子方才缓缓走了进来。

群臣又是请烹王节信,也有几个臣子要求请烹闻人袭,当他们走完了流程,方才正式开始了朝议。

天子只是与群臣商谈一些关于阅文司的要事,经本既然已经确定,这阅文司也该建立了,关于他的驻守,维护之类,他还需要从群臣这里得到些建议。

正在聊着,曹嵩忽然起身,说道:“臣有奏!”

天子点点头,表情有些疑惑。

“自古以来,从未有大将久出不归的道理,如今段将军,居在贺州久矣,早些听闻张君所报,他还有贪墨军饷的恶行,不知真假,臣请陛下召回段将军,让他与张君当面对峙,查清真相!”

此言一出,百官震惊。

第0203章 文化渗透

段熲并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刻意的行为,竟然起到了预想不到的作用,这种作用,还正好是段熲最不希望看到的一种,卢植从他这里离开之后,多次上奏,也没有得到天子的应允,无奈之下,只好去寻找孙坚,典韦这些将领,希望他们能够帮助自己。

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将领答应了他,更多的人,还是因为段熲的缘故,拒绝了他的要求,不过,即使如此,当孙坚,黄忠,典韦等几个少数的将领,率领汉军在丁零边界上巡视的时候,还是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这个行为,让丁零人感觉到了威胁。

他们派出了军队,在另一边与汉军对峙,可是,在汉军没有率先发动攻击的时候,他们也不敢冒然的出击,毕竟鲜卑的结果就摆在了他们的面前,而鲜卑人又是压制了他们多年,对于这些比鲜卑人还要残暴的汉军,他们心里是有畏惧的。

而东边的董卓,全然不顾幽州官吏的反对,再次大批的进军半岛,不断的抓获大量的土著,美名其曰,教化苍生,这个没有一天认真读过儒家经典的大汉,竟然打起了儒学的旗帜,用来堵住这些幽州官吏的嘴巴,当董卓抓获一批又一批的土著,进入幽州之后,驰道的修建工程速度再一次提升。

董卓并不是没有头脑的人,他开始重用那些原先的土著,将之前存活的土著作为官吏,来治理新来的土著,这些原先的土著,在做了官吏之后,对待自己的同胞,竟然要比董卓账下的匈奴军队还要残暴凶狠,他们将自己受到的痛苦与欺压都加到了这些新来的土著身上。

对此,董卓十分的气愤,多次请来治谷粱学派,左传学派的儒生,来为他们讲课授业,告知他们大道理,并且董卓还在土著的居所建立了孔子的庙宇,令这些土著参拜,这些无知的土著,将孔子当成了他们概念之中的神,将儒生们想成了祭司。

为了获取这种更加强大的神灵的庇护,他们也是认真的学习神的大道,看着他们有些虔诚的模样,董卓心里哭笑不得,不过,儒生们显然是十分开心的,到了后期,董卓干脆就将工程全权交给那些掌握了汉字,语言的土著官吏来负责,匈奴人只是负责巡视。

在这些土著官吏的残暴的驱使下,工程渐渐从辽东修建到了辽西,朝着目的地迅速的铺设,而对于董卓的谩骂也是少了很多,董卓也是给众人看了,自己并没有对土著进行压迫,反而是在全力教化他们,至于残暴,那是他们自己人的问题,与自己是无关的。

这下,甚至有些儒生开始陈赞起董卓,陈赞他这样的教化之功,这条驰道的作用巨大,工程比起先前雒阳那条驰道还要浩大,而且艰辛,因为这里大部分地区都是冻土,动工极难,也不知这些土著是怎么坚持下去的,在董卓的重力施压下,数十万的土著浩浩荡荡的从各个县城开始了工程。

在建宁八年的九月,这条漫长的驰道,终于连了起来,成为了幽州冀州的生命线,先前,幽州的粮食运输极为困难,就算是调用军队,也是非常的麻烦,可是在驰道修建完毕之后,整个北部的地区的发展速度,不知会提升多少倍!

昔日,先秦也是为了能够发展全国,故而建立了大量的驰道,可是他们的驰道,任用徭役,耗费的是国家百姓的力量,大汉用了另一种办法,达到了暴秦的目标,却没有得到恶名,起码,董卓得到的都是一片陈赞,大汉从来就应该有这样的使命,来教化天下!

当董卓备受赞誉的时候,大汉出现了诸多的士子,开始朝着草原,羌人,以及土著半岛等地方出击,一人,一剑,一策书,他们要教化天下,这样的风潮忽然出现,董卓对此是开心的,日后想要攻打周围,就有理由了,便说有士子再次遇袭,便能够直接攻伐,士子名士们不仅不会谩骂自己,反而还会夸赞呢!

不过,在这样的浪潮出现之后,天子是有些不开心的,大汉如今在变革期间,尚且需要很多的人才,来为国效力,这些士子们想着如何发扬儒学,教化天下,却不思报国,这可如何是好?天子有些犹豫,是否要下禁令,不然这些士子们外出呢?

当他正在犹豫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这些士子的作用是巨大的,他们靠着自己出色的魅力,往往能在各地都成为受人尊敬的对象,西域诸国,如同接待上宾一般接待了这些士子,这些士子本来就是怀着一颗发扬儒学的使命感前来的,他们对于这些国民也是很友好。

在此时,大汉国力举世无双,这些小国,对于大汉文化,也是非的憧憬,在有人愿意向他们传授大汉文化之后,在众多地区都兴起了一股学习大汉文化的浪潮,尤其是西域地区,受到的影响最为重大,或许是西域都护府长期驻扎的原因,对于强汉的好奇心,让他们迅速投入了大汉文化圈的怀抱里。

他们开始使用汉字作为国家的文字,在各地的王庭里,也是使用汉语言,甚至汉字与汉语言成为了贵族的象征,只有贵族才能取汉字组成的姓名,百姓之中,唯独刘字与孔字不可取,这样的好处,天子并没有察觉,但是各边境的官吏却是察觉到了。

这些人员怀着崇敬的心,开始涌入大汉的怀抱。

大汉强大的文化圈,吸纳了周围的地区,一时间,无数的国家派出使臣,前往雒阳,他们都只有一个目的,便是向大汉进贡称臣,有的甚至还希望大汉能够派出官吏,来接受他们,他们想成为大汉的一部分,天子这才注意到了士子们的作用,他们简直比大汉百万精锐还要勇猛。

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征服万里的疆域。

原来,这儒学,还有这样的作用?

第0204章 对外贸易

小胖子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一点的,这个时期的儒学,有强大的使命感,还有强大的接纳能力,但凡能够尊孔读经的,无论区域,民族,儒学都能完美的吸纳进去,成为儒学体系之下的疆域之一董卓忽然发现,已经不需要自己亲自去抓俘虏了,这些土著纷纷自己赶过来,想要定居在大汉疆域之内。

董卓只是提供了他们一些粮食,他们便自愿的投入到了修筑工程之中。

在这个时候,大汉的商贾也似乎看到了其中巨大的利益,对外的商贸开始迅速的发展,要说对外贸易,那最为发达的地区,自然便是西域,西域作为此时东西交通的桥梁,也是物资流通的重要交通要点,大汉的丝绸,陶器,青铜,恶金等,被这些商人运到了此处。

换取诸多大汉之内没有的西方特产,再回到大汉境内。

不止是大汉的商贾,许多金发碧眼的西方商贾,也是感到了大汉的疆域之内,在这里行商,他们的交易据点,也渐渐的从西域渐渐转移到了凉州,姑臧县在战争之中,第一次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成为了商贾必经之地后,这里的发展极为迅速。

加上贾诩提出的各项政策,光是商业税赋,就让凉州的税赋迅速赶超冀州,青州等,让天子也为之震惊,可是,也不知为什么,贾诩从不禁止大汉的那些手工产品交易,可是却从不允许将制铁,耕作等技术的泄露,总是有商人为这巨大的利润铤而走险。

可他们的下场总是十分悲惨的,贾诩与郑玄不同,他行事,丝毫没有任何的底线,他将一些违背了汉律的商贾,满门抄斩,将人头挂在了姑臧县的城头上,一时间,人头挂满了整个城头,其中,不乏幼儿,妇女,老人,郑玄非常恼怒他的行为。

可是他还是将这些人头足足挂了三日,这让商贾们胆寒起来,不再敢如往常那般的随意行事,因为这些年,疆域外小国进贡交流的次数不断的增加,大鸿胪曹嵩的事务也是逐渐变得繁忙起来,天子再三的扩大了他的权力,他招募了诸多的属吏,这才勉强的维持住了大鸿胪的正常运行。

凉州的暴利,让闻人袭眼睛都直了,他向天子提议,要求减少商业税赋,创造更多的商业税赋,他认为,只有鼓励商业的发展,才能够让国家的财政变得更加良好,可是,这一次,天子却是明确的拒绝了他的要求,之前是民间手工,从事这方面的大多是良家百姓。

对于这些人,天子能够仁慈的降低税赋。

可是,对于这些商贾,天子实在是没有好感,他不会动摇大汉的国策,重农抑商,是大汉数百年来不可改变的国策,这是绝对不能改变的,无论能创造多少的财富,都是没有商量的事情。

而在扬州的王符,在与闻人袭商议之后,却私下里对于扬州做出了改变,他大规模修建水利,增加耕田,增加粮食产量的同时,大力发展扬州的船业,派出了船队,朝着周围寻访,并且,一再的减少了对于商业与手工的税赋,他竟然鼓励商人对外的贸易。

商人们南下,有的还换回了不少的好东西,当看到商人带回了几丈高,拥有长长鼻子,犹如山海经之中走出的怪兽之后,他令人,将怪兽献给天子,这种怪兽,早在孝武皇帝征伐南方的时候,便被发现了,被称为象,可是在这之后,众人显然是没有再见过的。

这样庞大的怪兽,在被运到了雒阳的时候,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当然,一路上的百姓也是震惊的看着巨兽,有的甚至跟随了许久,当怪兽运到了雒阳的时候,天子与百官亲自到了城头,来观看,天子从皇宫内走出,一路上百姓跪拜,天子高高在上,表现出皇家的威严。

与他随行的还有皇后宋氏,皇长子刘辩,太后身体不适,并没有一同出宫,当他们走到了城头,看到了这几头巨大的怪事之后,天子暗自称奇,他可是没有想到,天下竟然还有这般高达的牲畜,他暗自想着,若是大力驯养此物,日后让他们代替耕牛,耕作是否会变得更为容易?

何休在一旁,也是皱着眉头,仔细的打量,心里也是与天子一般,思考着,这牲畜如此巨大,若是大力的驯牧,这肉是不是能让很多百姓吃得起肉?想着这些,何休还亲自下了城头,走到了这巨兽身边,伸手抚摸,捏着肉块,却暗自摇了摇头,看起来似乎不能食用啊!

大象被何休怪异的盯着,不知为何,竟然有些紧张不安,一旁瘦小黝黑的蛮子,咧嘴笑着,说着不甚利索的汉语,他说道:“这,是我们的神兽,力大无穷...”

看着这蛮子,何休心里暗自思索,这厮长相与曹操真像啊,他表情肃穆的问道:“此物,可能食用?”

那蛮子愣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看着这位老人,他心里也有些惶恐,看了看身边的大象,有些微微颤抖着说道:“回首领,这...我们也没有吃过,应该是不能食用的....”

“那它都吃些什么?”

“它吃果子...”

何休这才点点头,又看了大象片刻,方才看了看这蛮子,没有说话,转身便离开了,若是对大汉没有什么作用,只是能够作为观赏物,他是没有太大的兴趣的,可是他没有想到,他的这番问话,却在这位蛮子心里留下了很大的阴影,在这位蛮人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之后。

众人向他询问,大汉皇帝是什么模样的?

这位蛮子颤颤巍巍的说道:“那大汉皇帝,腹部如山,看起来极为壮硕,据说他的厨子,每天都会给他宰杀三头牛,我带大象过去,他的厨子甚至来问我,这个大象,能不能吃....”

从此,在大汉的南方,一种大腹壮硕的神灵雕像莫名出现,受到了很多人的祭拜,而在这个雕像的脚下,是一头跪拜的大象,在他的身边,则是一个手持厨具的大汉,形象与何休差矣!!

第0205章 坊间少年

一辆牛车晃悠悠的,到达了雒阳县。

城门处车架如长龙,不知排到了何处,因为数年前的故河间王遇刺之事,整个司隶地区,管察都是十分严格的,尤其是在雒阳县里,是不允许游侠士子佩剑的,对于这条禁令,不少的年轻人都表示不满,就连当朝司徒何公也是极为的不满。

不过,在张郃等绣衣使者的强势镇压下,这些年轻人最终也好履行,只有何公,是个例外,天子下令,百官为了体现大汉威仪,可以随身佩剑,牛车之中,身穿儒服的年轻人下了车,跟驾车老者道了谢,便带上了一个幼童,从这些车架之中穿梭而去,走到了城门面前。

立刻便有士卒将他拦下,仔细的查看了许久,看了验传,方才允他们进入,年轻人这才兴致勃勃的牵着幼童走进了雒阳,他有些好奇的望着周围,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维持为父的尊严,只是,他身旁的小家伙,看起来却是有些不悦,嘟囔着嘴。

“阿郎,你看,这雒阳如何?”

“我..我..我...不看,我要..阿..阿...阿母!”

幼童说话有些口吃,张口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颤抖着。

“我也是为了你,才带你来雒阳,这里的官学,授课的都是大儒名士,你如此聪慧,将来再拜进太学院....”年轻人笑着说着,那幼童大概也只有七八岁的年纪,听到大儒名士,眼里有些惊恐,低着头,说道:“我不...想..想...想进学....”

听到他这么说,年轻人反而无奈,没有再开口,拉着他,一路向行人问路,朝着雒阳深处走去,走着走着,小家伙也有些劳累了,皱着眉头,望着年轻人,问道:“阿...父,我们...到..到...到...底要去哪里?”

“自然是带你去游玩了!”

“游...玩?”幼童眼里忽然闪烁着精光,没有再开口询问,心里反而是在思索,嘴角也渐渐有了笑意,年轻士子看着他,开口跟他聊天叙话,可是幼童总是闭口不语,这还算是好的,他平日里因为口吃沉默寡言,在父亲面前,还算是常常说话的了。

年轻士子温和的看着孩子,两人一路走走停停,终于达到了目的地,果真是一处极为繁华的地界,周围行人无数,密密麻麻,只是,他们手里大多都持着书卷,小家伙认真的观察周围,却看到了十几个巨大的石碑,上面龙飞凤舞的刻满了文字。

“哈哈哈,这里便是太学院,那便是石经!”年轻士子大笑起来,丝毫没有理会一旁目瞪口呆的小家伙,一路小跑着过去,从包裹里拿出了竹简,没有笔墨,他看了看,在石经的一旁有专用的笔墨砚台,他借用了一处,便极为认真的抄写起来,小家伙有些无趣,独自在一处蹲着,不知呢喃着什么。

不知从哪里捡来了枝条,在地面上刻画玩耍,忽然一人从他面前走过,在拥挤的情况下,或许也没有低头看,直接踩在了他费心完成的杰作之上,走了过去,小家伙大怒,猛地跳起来,指着那人,大叫道:“你..你..你..给我止步!”

那人有些愕然,缓缓回头,小家伙皱着眉头,恶狠狠的盯着他,这人看起来与他父亲一般的年级,不过,身材却很是肥胖,身上的服饰,也绝非是常人所能穿戴的,他周围站立着几个护卫,看到是一个小家伙,也都没怎么在意,那人问道:“是你叫我?”

听到这人询问,小家伙也不知为何,突然就愣住了,张了张嘴,怒气也是瞬间消散,方才低着头说道:“莫要..怪..怪..怪罪,是小..小..小..子我认错了人。”,那胖子愣了一下,跟身边的中年男子对视了一番,方才说道:“我大汉以孝治国,无论你是将我认成了谁,都不该那般无礼,明白了么?”

小家伙心里有些生气,你弄坏了我的东西,现在还要给我说教?不过,这胖子并没有因为他的口吃,而好奇,或者有什么鄙夷,这让小家伙心里好受了许多,他非常知礼的拱手,说道:“受...教!”,这下,胖子方才开心的笑了起来,点点头,正又要说些什么,低头,却才注意到了那地面,他又过去了几步,低头看去,地面上本来写了几个汉字,却被一个脚印所损坏。

胖子若有所思,神情有些尴尬,他咳了咳,说道:“这是你写的?你已经入了学?这书法不错啊!”,那小家伙指了指对面的石经,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我并...没..没..进学...那..”,小胖子转头,看了看远处的石经,又低头看了看,方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按着石经来画出来的。

“你倒是聪慧,尚未进学,这画的还有模有样...你多大了?”

“八岁..我并不...聪.聪..聪慧,我父...带我..入..入..入学”,小家伙有些无奈的说着,胖子笑了起来,看到他那有些不愿意的模样,摇着头说道:“你阿父也是为了你好啊,我阿父早逝,说起来,我还挺羡慕你呢。”

“不..是,他...在..在那里一个时辰了...”小家伙指着远处正在全心全意抄写经本的男子,嘟囔着嘴巴,委屈的说道,胖子咧嘴笑了起来,摇着头,感叹道:“你父还真是年轻啊,我也有个儿子,不过,他今年还不到三岁,刚刚学会走路....”

两个人便在这里聊了起来,一大一小,竟然还聊得挺开心,渐渐的,这个有些口吃,言语不甚利索的小子,也放开了,没有之前那般的拘束,两个人一直在这里聊着,让一旁的几个护卫都有些尴尬。

“你是哪里人啊?”胖子笑着问道。

“扶..扶..风。”

“唤作什么?”

“我姓马....你..唤.唤..唤..大郎...”

“大郎...”胖子点点头,对于这位有些内向,口吃的孩子,心里还是有些怜悯与喜爱,他转头,看了看远处那正在抄写石经,完全没有理会这边情况的年轻士子,无奈的说道:“你这父亲,还真是...他莫不是想要将石经全部抄写完,再来看你?”

一旁的中年男子,这才开口道:“家主,这抄写完石经还要四五个时辰,我们这还有要事...”,胖子并没有理会他,皱了皱眉头,说道:“那里借用的墨砚是什么情况?还要收费,是你的主意罢?”,这男子一愣,笑着说道:“这也是为了那些士子们方便,他们大多没有携带笔墨...”

“这里大多都是些家境清贫的士子,你就不能少收些钱?”

“这....”

第0206章 竟有贼寇

“其实.实..实..将墨洒..洒..洒..在石经上,用..用纸..一按,就能.能.能..抄..抄写完成...”小家伙有些无奈的说道,他一说完,胖子尚且没有反应过来,他身边的中年男子却有些愣住了,他仔细看了看面前这个小子,又咬着牙,沉思了片刻,点点头。

“却是可以,石经之字,都是凸出的,若是抹了墨汁,再以白纸按上,还真能刻画出来!”

“只是,这些字写的有些大,岂不是浪费了纸张?这纸张可不是便宜东西!”这中年人盯着小家伙,又问道,胖子也是一脸好奇的等着小家伙的回答。

“那先将这些字印刻到小一些的石块上,再逐字按上去不就好了,众人也就不必在此处抄写了...”

中年人听完,才是真正的震惊了,他瞪大眼睛,看着身边的胖子,说不出话来,那胖子沉思了片刻,再次问道:“你可有名字?”

“我尚..尚..尚...且没有字,可是有...有...有名,唤作均。”

“马均?”

胖子忽然反应过来,他瞪大了眼睛,盯着他看了片刻,念叨道:“扶风人...马均...”,他可没有想到,这位与自己很是合得来的幼童,竟然就是天书里都有所记载的当世鲁班,这位胖子自然就是当朝天子,天子在赏赐微服私访之后,似乎就迷恋上了这种感觉。

时常在雒阳内走动,并且化名为宋祁,身份为当朝皇后之兄。

汉朝天子微服的时候,经常借用亲戚家的名头,这样的行为很是常见,不过,从光武中兴之后,许久都没有天子微服走访,这种传闻都已经有了些神话色彩,没有想到,当朝天子竟然又开始了这行为,雒阳的重臣们得知之后,自然是早已吩咐好了家里的子弟。

但凡遇到身材肥胖的,就给我退避三舍!千万不要招惹!!

眼下,人才众多,对于这位能工巧匠,天子仅仅只是好奇,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他身边的那中年人就不是如此了,他得到了小马均的回答之后,就变得极为激动起来,嘴里不知道在说着什么,状若疯魔,就连小马均都被他吓得退了好几步。

中年人指着远处正在抄写石经的年轻士子,问道:“那便是你的父亲??”

小马均点点头,中年人都忘记了身边的天子,开开心心的便跑了过去,那年轻士子正在抄写经本呢,忽然,有一人猛地拽住了他,将他从人群之中拉了出来,年轻士子一时不查,险些被他拽倒,心里十分愤怒,怒气冲冲的望了过去,却看到此人那一生富贵的打扮,将怒气又收敛了起来。

他看起来家境不是很好,拱拱手,说道:“君可是有什么要事?”

“你来!”中年人将他拉到了一边,指了指远处的小马均,问道:“那是你的儿子?”,年轻士子大吃一惊,连忙说道:“正是,不知他做了什么,可是惹怒了诸君,我...”,看到他紧张的面色赤红,中年人摇了摇头,又指了指马均身边的胖子。

“你看,那便是当朝天子,我是司空闻人袭,我觉得你的儿子非常的聪明,让他跟着我,做我的弟子如何??日后,我愿意亲自让他进入太学院,他将来定能坐上九卿的位置!”闻人袭严肃的看着此人,认真的说道,年轻士子张大嘴巴,愣了好久,方才反应过来。

他面色诡异的看着闻人袭,轻轻的笑着。

闻人袭看到他这幅模样,有些激动的说道:“你别不信,我闻人袭正人君子,从未欺骗过任何人,你这孩子,聪慧异常,我认为,他将来定然大有出息!”

“我信!”那士子说着,后退了几步。

“来人啊!!这里有贼寇想要抢夺我的孩子!!”

年轻士子猛地怒吼道,周围那些正在抄写石经的士子们,忽然起身,转过头来,看到一脸愤怒的年轻士子,不少人从腰间拔出了佩剑,便围了过来,数百个士子将这里从里围住,天子懵逼了,什么情况?你闻人袭好财朕知道,什么时候沦落到做贼了??

当然,那些天子周围的护卫们,也是第一时间内便拔出了武器,簇拥在了天子的周围,警惕的望着他们,这些护卫,都是绣衣使者出身,其中便有张郃,张郃心里也是暗自叫苦,自己每次都是让大批的绣衣使者在暗中保护,这一次因为是天子临时的要求,他仅仅带了十几个人,便来此处,这可如何是好?

那年轻士子猛地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马均,愤怒的望着这些人,说道:“如此多人,果真是盗贼!!”,周围的士子们缓缓逼近,眼里满是杀气,张郃站在天子面前,离人群稍近的闻人袭被士子们迅速的制服,闻人袭大叫道:“岂敢无礼,我是太常闻人袭!!!”

“你是太常闻人公,我还是司徒何公呢!!”

“诸君,与我杀了这些贼寇!”

有人叫唤着,正在剑拔弩张之际,马均大叫道:“不...不....不是...”,他紧张起来,话更是说不出清楚,还好雒阳的官吏还是很多的,在他们围聚起来之后,便更卒已经朝着这里冲过来!

“都与我让开!这里是怎么了?!?”有个黑矮胖子在人群外怒吼着,诸多士子看到他,也是认出了这位雒阳里颇有名望的县尉,纷纷让出了道路,有人指着里面,说道:“有盗贼想劫幼童!”,曹操听闻,心里暴怒,这不是往自己的脸上抹黑麽?

自己费尽心思,改善雒阳的治安,就算没有达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也是没有任何盗贼扰乱,使得他年纪轻轻就有了能臣的名声,诸多士子也是因此敬佩,这怎么还会有盗贼与自己过不去,莫不是不知五色棒的滋味,他怒气冲冲的大叫道:“何方盗贼,如此大胆!”

“来人,给我捉拿了!”

“曹阿瞒!你要捉拿谁?!!”张郃在人群之中大叫道,他与曹操还是熟悉的,因为曹操负责雒阳治安,而这显然也在张郃的职权之内,张郃有些时候还会从曹操这里获取消息,两人极为熟悉,当曹操听闻了这有些熟悉的叫声,有些迷茫的推开了人群,走了进去。

当他看到了人群之中的胖子之后,双腿都有些发软了,他猛地附身大拜,喊道:“臣曹操拜见陛下!”

这一声,吓坏了周围的士子们,士子们仔细的看了看那威仪不凡的胖子,有几个人这才想起来,他们之前在太学院里可是见过的,这不正是天子本尊麽??士子们纷纷大拜,叫道:“拜见圣天子!!”,最为惊恐的还是那年轻士子,他目瞪口呆,转过头,看了看从地上爬起来的闻人袭。

“他说的竟是真的???”

他颤颤巍巍的行礼,口称陛下,一时间,众人行大礼,气氛沉默下来,而稍后,便有大批的绣衣使者从周围扑了过来,包围住了整个太学院。

第0207章 商贾掠夺

天子推开了面前的张郃,走到了曹操的身边,皱着眉头,看了看周围,说道:“起来罢....”,众人方才缓缓起身,如今,因为科功制的缘故,这些士子对于天子那是格外的尊崇,天子重视儒学,重用他们这些年轻士子,再加上太学学子不断的为天子呐喊助威。

这些士子们对于天子是近乎于崇拜的。

天子看了看在地面上瑟瑟发抖的马均之父,看了看周围的绣衣使者,指着他,说道:“绣衣使者何在?”,顿时有绣衣使者上前将他押住,小胖子眯着眼睛,盯着他,问道:“将他给朕押进绣衣府大牢!”,那人面色灰白,放开了马均,说道:“陛下,我这孩儿年级尚小,全是我有眼无珠,他是无辜的!”

闻人袭从人群之中缓缓走了出来,说道:“陛下,是臣心急口误,也并非是此人之过错,若是陛下要怪罪,便抓了臣罢!”,听到他这么说,马均的父亲激动的险些落泪,周围那些士子们也是有些震惊,心里暗自敬佩,真不愧是名扬天下的大儒!

天子看了看那感激的看着闻人袭的马均,有些不解的问道:“因他们的缘故,朕被围困在此处,你也挨了拳脚,为何还要为他们辩解?”,闻人袭肃穆的说道:“发生这些事情,全是因为我自己的缘故,岂能因为我自己的过错,去怪罪别人呢?何况,他的孩子马均,少有大才。”

“日后也定然是国家的栋梁,臣不忍毁之。”

天子挥了挥手,顿时有绣衣使者上前,将闻人袭也一并捉拿,天子看着一旁的马均和他的父亲,说道:“你们可以离去了....”,马均的父亲面色羞红,看着面前的闻人袭,咬着牙,说道:“陛下,这都是草民之过错,还请放了闻人公罢!”

周围的士子们,早已被这请罪的细节弄得有些震撼了,他们纷纷请求道:“陛下,便释放了这两人罢,我等愿意与他们同罪!!”,天子叹息了一声,方才说道:“也罢,你们都是国家将来的栋梁,朕若是因为自己的安危,便损坏了国家的未来,这不是为君者应该做的...放开他罢!”

绣衣使者放开了闻人袭。

感动的士子纷纷朝着天子大拜,眼里满是狂热,有如此明君,大汉百姓士子之福,吾等之幸。

随后,闻人袭收马均为弟子,自然也是水到渠成,没有任何的阻拦,当皇帝在诸多绣衣使者的护卫下,回到皇宫之后,这一日,与石经外所发生的事情,一时间竟然成为了当下的美谈,众人都为闻人袭与马荪的德行而感动,就连马均也是得到了神童的名声。

天子之言,也是广泛的流传开来。

时光的车轮缓缓压过,整个大汉,都在一种异样的氛围之中,开始逐渐的强大,这样的强大,不止是体现在了经济的繁荣,农业的发达,军队的精锐,而是由内而外,公羊学的大规模发扬,自然是起到了很多不好的效果,各地械斗厮杀,杀死州官之类的事情频频发生。

可即使如此,汉朝百姓还是在公羊学的熏陶下,将头高高的抬起,这一点,在边塞最为常见,高高仰着头的汉人百姓,看到塞外族人,更多还是不屑,在一些地区,你若是不懂大汉言语,那便会遭受到鄙夷,大汉人已经从心里认为,大汉是继承着天命所在的。

天子是天命的所在,而作为大汉百姓的他们,也是秉持着天道所在,是世界的核心,在这样的认识下,那些外出发扬儒学的士子们,将自己的行为总结为宣扬文明,宣扬大道,是足以媲美圣人的道路,他们很像是日后数千年后的传教士,四处去宣扬自己的观点信仰。

用自己先进的文明,来展开不一样的入侵,他们的足迹遍布了大汉周围的几乎所有国家,他们让大汉这个名字成为了这些人心里仰慕的存在,让大汉文明更是成为了最正统的文化,天子还是小看了他们的作用,他们的作用,可不只是让那些塞外国家俯首称臣。

最狠的还是大汉的商贾,因为极为严厉的商税,他们为了获取利润,便打起了周围那些国家的主意,他们在进行交易的时候,统一起来,并不要对方的货币,要求使用大汉的铜钱,因为这里缺乏铜钱,再加上这些商人们的不断哄抬,使得他们掠夺了极多的财富。

仅仅用了几十个铜钱,便获取了数千钱,数万钱的财富!!

这样的暴利,再加上凉州之前受到了破坏,使得凉州大部分人都成为了商贾,从西域天山到凉州姑臧县,形成了一条犹如长龙般的经济链,商人的掠夺,可比他们挥舞着弯刀劫掠还要有效,短短的时间里,铜钱的购买力,覆盖了大汉周围数万里的疆域外。

就连西方,都开始出现了这样独特的货币,东方那个无比强大帝国的消息,也被商贾们传播开来。

建宁九年,年丙辰

元月,益州郡诸夷反汉,私自扣押益州太守雍陟。

天子大怒,可是此刻汉军精锐尚且都在北方草原上,军力有些空虚,便派出了御史中丞朱龟率领郡县士卒。进讨益州,因为朱龟所率领的乃是汉中长安地区的郡士卒,不知益州复杂的地形,又没有携带向导,使得他警备被诸夷打败,御史中丞朱龟因战败罪而被捉拿。

天子大怒,要调遣北军精锐进军益州,百官纷纷相劝,这些不过是小乱,他们扣押太守,也并非是处死,若是动用北军,只怕要耗费大量的物资人力,太尉张温上奏,要求以太尉掾属李颙为益州郡太守,与益州刺史宠芝共同击贼。

想要迅速平定战乱的天子,便同意了张温的要求,李颙到达益州郡之后,便与益州刺史宠芝商谈,并没有召集郡县士卒,而是动用了同样熟知益州山地地形的板楯蛮,李颙身先士卒,率人攻击,三战而大破之,使得诸夷投降,询问之后,方才得知。

原来是太守雍陟为了获取政绩,强行逼迫诸夷从家乡迁移,并排除民屯士卒摧毁山林,建立耕地,这些夷人没有得到相应的耕地,又失去了家园,出于对太守的愤恨,方才作乱反汉,说是反汉,其实他们不过就是打了这个旗帜,就连太守他们都没有杀死,之前作战,也是没有杀害士卒。

他们将俘虏的士卒,太守交出,李颙将此事禀告了天子。

天子令张郃捉拿雍陟,他最后与牢狱内自杀。

无论这么说,这件事给新的一年,起了很不好的头。

祝大家新年快乐哦!!

第0208章 有子类父

雒阳,闻人府

在书房内,闻人袭跪坐着,表情肃穆,手持一卷书,正在缓缓为马均讲学启蒙,而他面前的马均,也是极为认真的拿着笔,在竹简上书写学习,虽然纸张在汉末已经是很普及了,但还是只有贵族才会大规模的使用,底层百姓大多还是使用竹简。

马均家里清贫,他父亲就常常使用这样的竹简,竹简很薄,稍微用力都会破碎,这是因为闻人袭常常使用完这些竹简,便会用刀子将上面的字迹划掉,再进行书写,马均使用的这竹简,都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使用了,薄如蝉翼,很磨炼书写的技巧。

马均口齿不伶俐,不善争辩,可的确是非常聪慧,仅仅弄坏了两片竹简,就在暴跳如雷的闻人袭的怒吼声之中,学会了正确使用这种竹简的方法,闻人袭是因为马均独特的天赋,收他为弟子的,可是教导起来,却非常的用心,并没有强制马均去尝试他那日所言的墨刻法,而是教导他启蒙学习儒学。

毕竟,儒学才是大道,其余都是旁支。

马均的父亲,被闻人袭安排进了门子学,得到了蔡邕等忌酒的关照之后,便将发妻也接了过来,一家人在雒阳内安顿了下来,马均聪慧,闻人袭教导他,他很快就能学懂,可是,他并不能表达出来,每次闻人袭考核他的时候,他总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气的闻人袭破口大骂。

不过,他的出现,也让原本冷清的闻人府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庙堂之中,百官还在为运河之事,争吵不休,在河北驰道即将修建完成的时候,王符与闻人袭提出了要修建运河的建议,他们依旧还是准备使用这些半岛上的土著来进行这些工程,工程量是非常浩大的,另外,因为挖掘运河,不少河边的耕田都会遭受破坏。

此事,引来了不少大臣的反对,他们认为,如今大汉境内驰道发达,纵横交错,何苦再耗费精力去挖掘运河呢?河北冀州等地,原本就是产粮大地,又很久没有遭受到水灾,完全没有这个必要,而闻人袭和王符却大骂这些人鼠目寸光,与百官争执起来。

主要问题还是在科功制上,谁都知道,王符一心想要扩展科功制的范围,他之前在民屯官吏上实施,随后便又在官学官吏上实施,后来便是在扬州,凉州,贺州,新州四州施行,到了现在,他与闻人袭想要再重启漕运官职,漕运校尉等罢免了很久的官职,将会重新返回庙堂的舞台。

由闻人袭与王符等人建立的漕运,自然还是会采用科功制,若是如此,只怕天下官吏大半都会变成如同王符那般有才无德的奸贼,国将不国,这也是百官疯狂反对王符的一连串上奏的原因,王符是铁了心的要将科功制进行到底,就连现在正在建设的阅文司。

其中更卒官吏,那些不过百石的小吏,都是使用科功制选拔而出。

当然,这些争吵并不算什么,天子若是有意,完全可以结束这场争吵,如今百官之中,除了何休,没有人敢违背天子的意愿,甚至都没有人敢劝诫天子,也唯独何休,还敢进宫批天子一顿,天子也是低着头接受,可是,这一次,何休并没有反对运河,同样也没有支持。

他日夜在家里写书,听闻是要注写《公羊春秋》,天子对他的做法也是非常的尊重,派遣了不少的奴仆去照顾何休,免得他操劳过度,天子心里也是有自己的想法,一方面,他对于科功制是欣赏的,毕竟这个制度可以从根本上压制世家的壮大。

还不必背上什么坏名声,可是,因为这是初创的制度,他心里也有些犹豫,扬州等几地的成功,并不能说明在其他州郡也能成功,毕竟王符就一个,他不能担任每一个州郡的长官,不可能凡事亲为,他还需要再观望观望,看看凉州,贺州等地区的进展,再做决定。

百官争吵是好事,若是太和睦,反而就不好了。

在天子的刻意放纵下,运河成为了新老官吏制度争斗的导火索,众人都因此而争执不休,天子每次召开朝议百官都是在谈论此事,请烹王节信的言论,已经持续了三年,王符在百姓眼里都有些妖魔化了,除了他的故里,与他亲自治理的扬州,其余地方,谈起王符。

他都是庆父的形象,庆父不死,鲁难未已。

为了能够得到天子的允肯,闻人袭是三番两次的进皇宫,为天子展现了一幅又一幅美好的画面,他向天子讲明,修建运河之后的种种便利之处,昔日,百官曾经为了修建驰道而争执,正是自己提出了漕运运河的方案,如今可以修建了,这些群臣便不同意!

这是将私人恩怨至于大汉利益之上,绝非良臣之所为,对于这些官吏,还是需要陛下严厉的制裁,经管闻人袭已经是好几次的提议,天子依旧是笑呵呵,并没有开口,反而是与他谈些不相关的事情来,闻人袭也是无奈,若是王符还在雒阳,他肯定是敢逼着天子要天子接受的。

可是他闻人袭不是王符,他并不敢如此行事,此事也就只能一拖再拖。

两人正在大殿内商议,一个胖乎乎的小身影摇摇晃晃的走到了大殿门口,小家伙身材胖嘟嘟的,留着总角,吃着自己的小手,便要冲进大殿,门口的宿卫立刻拦下了他,笑着说道:“殿下,陛下忙与国事,你不能进去....”

小胖子抬起头,认真的看了看宿卫,猛地便要跑进大殿里,却被反应神速的宿卫再一次的拦下,这一拦,就让小胖子格外的愤怒了,他怒气冲冲的望着宿卫,奶声奶气的叫道:“我要进去!”

“没有陛下的愤怒,你不能进去。”宿卫也有些为难,忽然,荀攸缓缓从里头走了出来,宿卫连忙行礼,荀攸看到了小胖子,俯下身,笑着问道:“殿下,照顾你的宫女呢?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了?”,小胖子皱着眉头,叫道:“我要进去!”

荀攸看了看周围,那些负责照顾皇子的宫女,都不见了踪影。

他正纳闷呢,小胖子便忍不住了,大叫道:“你欺负我!”,怒气冲冲的跑了过去,伸出手便准备要打荀攸,可是跑了几步,被自己一绊,顿时便在地面上滚了起来,还是荀攸连忙将他扶起来,小家伙大哭起来,这个时候,天子才听到门外的动静,听到了皇子的哭声,急急忙忙的便跑了出来。

看到了正在大哭的皇子,天子将小胖子从荀攸手里接了过来。

哄着他,问道:“怎么还哭上了?怎么啦?给朕说?为什么哭啊?”

“阿父!”小胖子流着鼻涕哭着,指了指远处的荀攸,说道:“他打我!”

荀攸目瞪口呆。

合着你们父子俩都是一样...咳,他连忙低着头,说道:“臣不敢。”

天子沉默了片刻,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子类父啊!”

第0209章 天家无情

对于小胖子的诬蔑,天子没有半点的愤怒,反而十分的开心,他抱着刘辩返回了大殿内,刘辩到了大殿里,也有些不听话,天子要他向闻人袭行礼拜见,他也不听,将头藏在天子的怀里,就是不肯出来,天子也没有责怪他,他年级本来就小,闻人袭也没有生气。

聊了片刻,闻人袭便要告辞,天子抱着刘辩,笑着说道:“若是你真有意开运河,可以先去说服何师,若是何师同意了,朕便同意你开运河....”,闻人袭沉默了片刻,才无奈的点点头,何休虽然脾气暴烈,可是比起这位喜怒无常的天子,还是要好一些。

若是不怕挨打的话,还是能跟他说上几句话的。

闻人袭沉思了片刻,方才与天子告别,天子笑了笑,他可不觉得闻人袭能够说服何师,何休非常的倔强,对于科功制十分的反感,他是不会同意闻人袭的政见的,天子笑着送别了闻人袭,转过头,看向了荀攸,此时,他眼里满是暴怒,荀攸吓了一跳。

连忙解释道:“陛下,臣真的没有对殿下做出什么无礼的举动....”

“朕知道,今日负责照料皇子的宫女是哪些,你让她们过来见朕!”天子皱着眉头,阴沉的说道,荀攸点点头,顿时跑了出去,没过多久,六个负责照料皇子起居的宫女便被带到了大殿里,天子将小胖子放在了一边,眯了眯眼睛,问道:“为何,皇子会私自跑来厚德殿?”

“陛下...”那几个宫女脸色有些惶恐,为首者更是啜泣,说道:“是皇子不要我们随行,稍有靠近,便啼哭不止,恶言相向,我等也是无奈,只能远远跟随....”

天子没有言语,又问道:“皇后呢?”

“皇后之姊今日前来拜见,皇后忙碌,故而不知...”

“哦...”天子看到这几个宫女神情都有些惶恐,手背上依稀有几处的血印,她们也是连忙藏住,天子眯着眼睛,又问道:“把手伸出来!”,宫女低着头,说道:“奴婢不敢!”

天子冷冷的盯着她,没有再言语。

宫女颤悠悠的伸出手来,手背上好几个娇小的牙印,已经发红了,天子看了看身边的小胖子,问道:“这是你咬的?”,小胖子茫然的看着父亲,连忙摇了摇头,清脆的说道:“不是!”

天子又看向了宫女,宫女有些畏惧的看了看刘辩,方才说道:“这是奴婢自己弄伤的,绝非皇子所为。”,天子看了片刻,凶狠的看着小胖子,问道:“是谁教你这么干的??以上欺下,如何为君!!”,小胖子被吓了一跳,顿时嗷嗷大哭起来,没有言语。

天子皱着眉头,看起来极为的愤怒,他大叫道:“宋典!”

宋典顿时跑了进来,天子转头看向了荀攸,愤怒的说道:“把这竖子给朕带下去,送到太后那里去!!”,荀攸点点头,抱起了正嚎啕大哭的皇子,迅速走出了宫廷,那几个宫女连忙说道:“陛下,皇子年幼无知,还望陛下宽恕啊!”

“没事的,他年幼无知,行事凶狠了些,朕能够理解...”

“只是苦了你们啊...唉,放心罢,朕会补偿你们的,你们家里若是有兄弟,朕会让他们进入太学,不会亏待,你们放心好了...”

这几个宫女连忙大拜道:“多谢陛下!”

天子抬起头,看了看宋典,宋典恍然大悟,他猛地挥手,叫道:“来人!与我拿下!!”,周围猛地跑来数十个宿卫,在宫女们惊惧的眼神中,将她们反手押解,天子逼着眼睛,没有说话,宋典命令道:“将她们拉到宫外,就地处决!”

“陛下!!饶命啊!!”

“陛下饶了奴婢罢!!”

“奴婢何罪啊!”

她们这才开始大哭,向天子求饶,可是天子并没有理会,她们直接被这些宿卫带了下去,过了片刻,天子方才睁开了眼睛,抬起头,看了看宋典,问道:“辩儿真的欺压她们了?”

“奴婢确实不知。”

“算了,真假不重要,无论如何,朕的长子不能有以上欺下的恶名,为了朕的皇子,她们也只能死了,好生厚葬她们,她们的家人,也不要亏待了,还有...告诉皇后,朕准备为辩儿找个老师,他需要尽快的成长起来....”

宋典大拜,“遵命!”

与此同时,在何休府前

“闻人公,莫要使吾等为难啊,何公闭门不见客,吾等也是爱莫能助,还望闻人公谅解....”

在府邸前,被天子派来照顾何休的小厮正在与闻人袭交谈,闻人袭从皇宫出来,便马不停蹄的来何休的府邸,对于这位朝中重臣,奴仆也不敢轻视,立刻进去禀告了何休,何休摇了摇头,表示不愿意见到此人,故而,奴仆只能无奈的堵住闻人袭。

闻人袭面对这位奴仆,皱着眉头恐吓道:“我这次是有重要的国事,若是你不让我进去,耽误了大事,你是没有好下场的。”,奴仆有些畏惧,让另一人堵住大门,自己进去禀告,过了片刻,他又回来了,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右眼已经变得乌青了。

他坚定的守在大门处。

闻人袭反问道:“你莫非不怕被问罪麽?”

“何公说,若是奴婢再烦他,不必等诏令,他会当场将奴婢处死....”奴仆说着,闭上嘴,无论闻人袭怎么说,他硬是不同意他进去,闻人袭说道:“让我见何公,可是天子的诏令,你....”

闻人袭在何休的门口纠缠了近两个时辰,也没能进去,最后失望而归。

第二日,刚刚教导完了马均,他便令马均自行看书,便匆匆忙忙赶往了何休的府邸,奴仆跟昨日一般,还是没有让他进去,闻人袭纠缠了半个时辰,有些恼怒了,后退了几步,看着何府,大吼道:“公羊儒学,不伦不类,狗屁不通,邪门歪道!”

“有胆的,再说一遍?”

气势汹汹的老头出现在了门口,手持寒光闪闪的宝剑,盯着闻人袭,那一刻,闻人袭后背发凉,毛骨悚然,牙齿微微颤抖着,“我来,是找到了公羊学派的错误,何休,你可敢与我辩论一二??”

“老夫最善辩术。”

是啊,你这厮辩不过就动剑,当然是最善辩术了,没办法,为了与王君的宏图大志,今日便豁出去了,就是要死在你这老匹夫的剑下,我也一定要你同意运河之事!

第0210章 何休剑法

“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敢问何公,今日,食可足,兵可足,民之信如何?”

闻人袭跪坐在何休的面前,肃穆的问道,何休坐在他的对面,与闻人袭不同的,他身边放了一把佩剑,看的闻人袭心惊胆战,听到他的发问,何休好不犹豫的回答道:“君子不仁则不成,不义则不生,当今天子仁义,事成可媲与尧舜,何必多问?”

“公羊说仁,治世救民是为仁,开凿运河,乃是善于无数百姓之善事,君何以不行仁道而论仁,岂不是言公羊无道?夸夸其谈罢了。”

“公羊说仁,故而,皆为厚德载物之君子,尔之管制,使官吏忘仁,何谈治世?君子有德,方远与小人也。”

“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

“官吏有才能够行政一方,能够造化百姓,何以不算仁,足以为尧舜也!”闻人袭越说越是激动,他猛地起身,指着何休,说道:“何公,因为与我等的区区恩怨,而阻拦国之大事,以浅愚之见妄论仁,不怪公羊之没!”

何休听完,顿时脸色赤红,咬着牙,神情暴怒,他忽然起了身,猛地拔出了佩剑,闻人袭跳了起来,叫道:“何公,你我皆为治儒之士,不必刀剑相向!”

“老夫岂能看着于此诬蔑我公羊?”何休怒吼了一声,拔剑便砍,闻人袭的头冠顿时被何休一剑砍断,闻人袭吓倒在地面上,高呼救命,朝着门口便跑,何休追上来,一脚揣在了闻人袭的尻上,闻人袭翻滚了一圈,滚爬着仓皇逃出了大门,何休还在身后追赶。

奴仆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个人影从面前一晃而过,也没有来得及阻止。

街道上,人们看到这幅场景,自然都是吓得连忙躲避,正在率领更卒巡逻的黑瘦矮子,听到了呼救声,心里十分的恼怒,这一年,自己何其不幸啊,在处死了那个黄门的叔父之后,先是被人揍了一顿,然后又在不久前被天子训斥了一顿,现在竟然还有人敢在雒阳行凶??

黑瘦矮子领着人冲了过去,来到了近处,黑瘦矮子认真的打量了下那两个人,脸庞抽了抽,转过头,指着远方,说道:“好似是从那边传来的声音,大家随我去看看!”

众人立刻点头,没错,就是从那边传来的。

这些更卒头也不回的便跑开了。

闻人袭一路逃回了府邸,奴仆开了门,立刻进门,令人关紧大门,气喘吁吁的坐在了大门面前,伸出手,摸了摸头上的进贤冠,冠的上头已经被劈开了,他险些就披散着头发,奴仆立刻上来,拍打他身上的灰尘,闻人袭疲惫的坐在地面上,喘着气。

“这该死的老匹夫,欺人太甚!!”

奴仆在一旁,看着他如此狼狈,也不好再询问,只能扶持着他,回到了书房之内,正在专心读书的马均,看到了师傅这个模样,吓了一跳,想要开口询问,可是天性懦弱的他,却又不敢,只能低着头,装作没有看到,闻人袭觉得自己在弟子面前,有些丢了脸面,也就没有开口。

师徒二人,面向而坐,却异常的沉默,闻人袭缓了缓,方才开始提问马均的学识,马均也是小心翼翼的回答,对于这位弟子,闻人袭还是十分满意的,有些时候,马均因为紧张答不上来,闻人袭便让他写,马均也会认认真真的写出来,没有什么错误。

“唉...”闻人袭神情有些落寞,无奈的叹息着。

马均这才问道:“师君,你要要..要...办的事情,是不是不..不,,,不太顺利?”

闻人袭点点头。

“师君..君,定然能..能..成功..”马均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如此说道。

“我倒不是因为事情不成功而叹息,是可惜了我的冠,唉,我一年前花了四十钱买来的,就这么被砍坏了...”

马均恍然大悟,说道:“师君.君,君..若是将..半截冠带..带来,我有办法..法..修好...”

“哦?哈哈哈,那好,明日,我再去他那里,把那半截冠带回来,我看看你是怎么修复的,日后也就不必再买了!”

“好!”马均回答道。

“大郎,你要记住,勤俭朴实,方才能够成就大事,能够借着月光读书,就不要点烛火,钱存起来,定然会有急用之时...比如就这竹简,删删补补还能用....”

马均瞪大眼睛,认真的听着闻人袭讲道,心里默记。

而在何府里,何休气喘吁吁的返回了府邸,奴仆们都吓坏了,连忙要去扶他,被何休不屑的推开,舒展了一下双臂,大笑起来,自从刘矩那老贼死后,自己好久没有如此开心过了,他跪坐在院落里,擦拭着佩剑,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奴仆从地面捡起了那半截的头冠,便要扔掉,何休低着头,开口说道:“留着罢...”

何休抬起头,手握着佩剑,看向天空,神情有些惆帐.....

到了第二日,闻人袭果真再次出现在了何府的门口,奴仆有些古怪的望着他,心里在想,这人还真是不怕死,殊不知,你就是死在何公手里,何公也不会受到任何的责罚啊,他可是天子的师君啊,你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闻人袭有些肃穆的说道:“我昨日有物落在了贵府,今日前来,是为了拿回的,还请禀告一声...”

“呵呵,你还真的敢来?不知死活!”不知何时,何休缓缓出现在了门口。

闻人袭后退了几步,慎重的拜道:“何公,运河之事,与民大有利处,而君所担忧的,自有汉律可以为治,贪官污吏,从古至今,未曾断绝,科功之事,暂先不论,运河官职,可让朝中重臣担任,可是这运河,必须要修建,今日不修,日后定然为此而追悔莫及!”

“此些事,你可自与天子告知,不必来给我说!”

“若是你在此继续纠缠,休怪老夫手中之剑!”

闻人袭盯着何休,忽然开口说道:“若是我能赢了你的剑,你便同意修建运河之事,如何?”

何休听闻,顿时大笑起来,说道:“我仗剑游与九州,只有一人能与我战平,小儿怎敢口出狂言?”,闻人袭心里却是有些不屑,你仗剑能够砍杀他人,倚靠的不过是你的声望,别人不愿与你争斗,才被你如此欺负,你说的那人,想必也是老太尉罢。

老太尉是不怕你的声望,所以才能与你战平。

你都已经如此年迈了,莫非还觉得自己无敌,今日,我闻人袭就让你看看,若是不让着你,你是个什么实力,闻人袭皱着眉头,说道:“若是我胜了,希望何公能够支持运河之事,若是我输了,从此再不纠缠,如何?”

何休大笑着,点点头,说道:“善,那便来罢。”

闻人袭说道:“还有,若是我不小心伤了你,还请何公恕罪。另外,还请何公能够借我一把好剑!”

何休的脸色也渐渐阴沉下来,冷笑着,说道:“好!”,他转过头,看着另一边的奴仆,说道:“去书房,将我年轻时用的宝剑带出来!”,奴仆点点头,便跑了进去,何休与他进了府内,不多时,奴仆便带来了一支上好的宝剑,交给了闻人袭。

闻人袭拔出了利剑,剑身闪烁着寒光,看起来格外的锋利,他挥舞了几下,缓缓来到了何休的面前,手握长剑,说道:“得罪!”,何休鄙夷的望着他,没有开口,一瞬间,闻人袭朝前一步跳跃,手中长剑迅速的刺向了何休,就在那一刻,何休反向挥剑!

何休手里的剑猛地砸在了闻人袭的剑尖上,闻人袭手一颤,剑险些被震了出去,而何休的剑,已经在这一刻顺势抵住了他的胸口,剑尖刺进了胸膛半许,闻人袭胸膛猛地便冒出血来,闻人袭瞪大眼睛,呆滞的握着手中的长剑,低着头,看了看伤口。

何休依旧是一脸的不屑,猛地收回了剑,闻人袭险些倒地,一旁的奴仆连忙上前将他扶住,闻人袭剧烈的呼吸着,这是什么样的剑法啊,若是他再年轻二十岁,他有些不敢相信了,他有些相信了何休先前仗剑闯九州的说法,他抬起头,望着面前这个老头。

“回去看医罢,哈哈哈,莫要再来纠缠我了!”

何休朝着书房走了过去,闻人袭呆滞的望着他,叫道:“何公!!”

“恩?”

“那唯一能与你战平的人,可是老太尉刘公??”

“哈哈哈,就凭他??如何能与我战平??!”

“天下能与老夫战平者,唯独一人....”

“辽东王越....”

“王越???”闻人袭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这个人究竟是谁,或许是名不见传的剑客?闻人袭这下也算是对何休心服口服,自己以少欺老,却压根不是对方的一合之敌,再想想自己刚才的想法,羞愧的简直无脸见人,他低着头,拱手,拜道:“我心服口服,从此,再不纠缠!告辞!”

他收了剑,别在了腰间,头也不回的便走出了何府。

何休笑眯眯的抚摸着胡须,过了片刻,忽然脸色大变。

“竖子!!还我的宝剑!!!”

第0211章 何公之忧

闻人袭笑嘻嘻的出现在了府邸之中,家中奴仆看到他的伤势,急急忙忙的为他叫来了金疮医,他并没有受到什么重伤,何休手下留情,他不过是被划破了一个小口子罢了,在上药之后,闻人袭便没有什么疼痛了,但是金疮医还是劝诫了他很多事。

“这酬金....”金疮医笑着问道。

闻人袭脸色抽了抽,挥了挥手,奴仆方才不知从那里逃出来了几个钱,问道:“酬金多少?”,金疮医说道:“闻人公乃是天下名士,只取药钱,十五钱....”

对方都这么说了,闻人袭也不好不给,他从奴仆手里一把拿过钱,算了算,有些大度的说道:“十五钱,也不能让你白医,来,再多给你一钱,十六钱!”

金疮医尴尬的笑了笑,谢过闻人袭,拿了钱,匆忙离去。

闻人袭有些心疼的看着离去的金疮医,又拿起了腰间的宝剑,脸色方才有些好转,又笑了起来,他如此阴晴不定的性情,奴仆也是习惯的,没有理会,他拿起剑,缓缓走进了书房之内,马均依旧还在读书,看到师君走了进来,他连忙行礼拜见。

闻人袭并没有让他看到自己的伤势,跪坐在他的面前,便又开始考察功课,马均认真作答,有这么一个聪慧的弟子,日后,自己的学问,也不怕后继无人啊,闻人袭心里暗自欣喜,两人在书房里一问一答,过了许久,闻人袭方才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不错!”

“师..师..师..君,今日,莫不是已..已..已成功?”

马均看着闻人袭颇有喜色,有些疑惑的问道。

闻人袭一愣,咳了咳,说道:“虽未成功,可是,何公定然会来找我的!”,马均也不知道师君为何如此肯定,闻人袭看了看手中的宝剑,却在思索着该如何行事。

天子还在犹豫,闻人袭心里总是觉得,天子似乎是在忌惮什么,对于河北冀州等地,天子心里总是有些忌惮,或许,是因为他出生与那里?又或者,那里有什么让天子忌惮的名士大人物?

先前,无论是雒阳修建驰道,还是扬州运河,他都十分利索的便答应了,可是到了河北的时候,修建驰道,天子却以不可轻易发徭役的说辞,将此事一直往后推迟,直到自己提议,抓来土著作为劳力,天子方才允许,他觉得,何休似乎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不然,天子也不会让自己去获得何休的支持。

何休若是同意,天子或许就会安心,应允。

闻人袭迟迟没有想明白,河北之地,长期都是平安无事,究竟是什么让天子如此迟疑呢?

他还在与马均谈话呢,屋外忽然便传了喧哗声,闻人袭眉头一皱,何休到了,只是,他没有料到,对方会来得如此迅速,闻人袭起身,整了整衣冠,他知道,这位大儒平生最厌恶衣冠不整者,天子偶尔失态,都是被他谩骂一顿,他缓缓走出了书房。

果然,何休正在院落里,一手持着剑,看着奴仆,凶狠的叫着。

“何公??我们不是说好,再不纠缠麽?你为何事而来?”

闻人袭一本正经的问道。

“好贼子,拿走了我的宝剑,还问老夫为何而来??”

“无耻之徒啊!”何休暴怒,厉声骂道。

“哈哈哈,原来是为了宝剑啊,险些忘了,来,先坐下来吃茶,稍后我令人亲自送到你的府邸去。”闻人袭笑着说道。

“老夫不愿与你这等贼子同坐!!”

闻人袭刚要开口,身边却有一人愤怒的说道:“你...你..岂敢..敢...敢侮辱我师??!老..老...贼!”

闻人袭惊呆了,却没有回头,身后的马均愤怒的盯着何休,言语依旧不利索,可他的表情却十分的坚定,盯着何休,双腿有些打颤,何休也是愣住了,有些惊异的望着马均,闻人袭走了几步,挡在了他的面前,表情肃穆,何休却大笑起来,说道:“此子当学公羊!”

对于他谩骂自己的事情,何休没有半点的恼怒,反而十分开心,尊师重道,师受辱而拔剑起,多好的孩子啊,他心里赞叹着,又看了看闻人袭,又有些无奈,只是跟错了师君啊,何休沉思了片刻,看着闻人袭,问道:“你为何要一心修建运河呢?”

“我曾有幸,与王节信秉烛长谈...”

“他有大志,我希望能看到,他给我描述的那个盛世,如今,还远远不够,远远不够啊!”

何休眯了眯眼睛,看了看周围,说道:“拿剑,送到我府中去!”,他说完,便朝着门外走去,闻人袭愣了愣,忽然大喜,拿起了佩剑便跟了上去,何休刚要走出门,便回头,看了看小马均,说道:“把他也带上,我顺便再看看你的弟子,学识如何...”

马均有些搞不懂情况,抬起头看着闻人袭,闻人袭挥了挥手,他便跟了过去,何休走起路来,有些缓慢,他前些日子,甚至达到了只能拄杖行走的地步,这几日方才有些好转,闻人袭却远远跟在他的身后,保持对他的尊敬,一旁的马均低声问道:“他不会..会..会是想骗我们去他家,然后杀人..人...人灭口罢?”

前方行走的何休顿了顿,清了清嗓子,马均顿时低下头,闻人袭险些笑出声来。

到了何休府邸,何休对奴仆说道:“闭门谢客,另外,不许任何人靠近书房!”

奴仆点点头,马均有些不解,道:“这是..是..是作甚...”

“嘿,杀人灭口啊!”何休恶狠狠的说道,马均吓了一跳。

何休没有再理会他,带着闻人袭进了书房。

两人又是面向而坐,何休沉思了片刻,方才问道:“若是动工修建运河,会不会使得两岸耕地受到损坏?”

“会有些许地区暂时遭受破坏,只是,运河修建完成,功大于弊,会恩泽两岸。”

“那若是大量劳力窜入冀州等地,是否会使得此地不安,出现动乱?”

“这些劳力先前在幽州做工,尚且不敢有什么动乱,与冀州更能如何!”

“若是有人居心不良,收拢这些劳力,他们是否对大汉心有恶意,居心不良?”

闻人袭愣住了,想了片刻,方才说道:“何人能以此些土著作乱??大汉北军取出一营,便能将这些土著全灭!不留一人!”

第0212章 名臣周昌

何休与闻人袭在书房内谈论了许久,当闻人袭走出书房的时候,一脸的欣喜,何休同意了他的政见,明日便要与他前往皇宫,告知天子,他开开心心的走了出来,将马均叫了进去,何休看着面前的半大小子,看着他有些畏畏缩缩的模样。

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后生马均。”

“马均...”何休思索着,点了点头。

他笑着说道:“无论何时,都要记得,儒学方才是大道,其余乃是旁支,先治一经,方能成事!”,马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何休又问了一些儒学经义,马均不想师君在何休面前丢了颜面,全力以赴,口齿不伶俐,可是回答的倒也没有什么错误。

又问了一会,看到马均说不出话,脸色涨红的模样,闻人袭有些不忍,说道:“何公,他口齿不清,不如取来纸笔,让他书写表述?”

“呵,书写不急!”何休直接拒绝了闻人袭的要求,继续提问。

直到马均说完,何休方才有些深意的问道:“你师君可与你讲过汾阴侯之事?”

马均摇了摇头,一旁的闻人袭已经猜到他要讲什么了。

“汾阴侯周昌,乃是不世名臣,他为人坚忍刚强,敢于直言不讳。”

“自三公以下,众人对莫不是非常的敬佩!”

何休又讲道:“他曾经有一次在太祖休息时进宫奏事,太祖所行不符礼,周昌见此情景,回头便跑,太祖连忙上前追赶,追上之后,骑在周昌的脖子上问道:你看朕是什么样的皇帝?”

“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麽?”

何休问道,马均思索了片刻,回答道:“既然..然..然此人刚强,直言不讳,莫不是冒..冒..冒犯了太祖?”

“何止是冒犯,他挺直脖子,昂起头说:陛下您就是夏桀、商纣一样的皇帝。”

马均吓呆了,何休笑着说道:“太祖听闻,哈哈大笑,由此开始对他尊敬有加,认为他是贤臣!”,马均感慨道:“太祖真明君。”

“哈哈哈,当今天子,类太祖,有容人之量,只是,缺乏如他那般的名臣,你要向他学习,知道了麽?”

马均虽然不知道何休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人,可是也是受到了一些启发,点点头,说道:“受教!”,一旁的闻人袭忽然说道:“王节信便是那般的名臣...你可以向他..”

“混账!住口!!”何休忽然对他破口大骂,他怒气冲冲的说道:“王节信,他与周侯提鞋都不般配!”,马均被态度突转的何休吓了一跳,何休看着他,说道:“直言不讳,并非是张狂桀骜,王节信这般的人,定然是活不长久的,总有一日,会被天子所烹杀!你万万不能学他!”

闻人袭想说些什么,只是明天还有求与何休,故而作罢。

何休又给马均说了些周昌的事情,方才令人拿了竹简,来考核马均的书写能力,与他的口述能力不同,马均持笔,书写的字,完全不像是刚刚接触习字的孩童,字体美观,有令人赞叹的地方,何休暗自称奇,只是,唯一的不足,便是马均书写的字体,稍微有些大了,有失美观。

而且,还很浪费竹简,莫非他在闻人府里便如此书写?不像是闻人袭的作风啊?何休皱着眉头思索着,闻人袭也是有些心疼,干嘛将字写得这么大,这多浪费竹简啊!

马均写了许久,竹简堆积在了他们的面前,何休对于他的好学十分的满意,马均却肃穆的说道:“与与..与何公治学...收收收获颇多,此些竹竹竹简,可能送与与我,日夜温习习习...”

何休当然的同意的,马均兴高采烈,急忙将这些成堆的竹简收拾起来,闻人袭恍然大悟,开心的帮着他收拾,这个时候,何休自然是反应过来,将字写得那么大,原来是有这个心思!!

他呆滞的望着面前兴致勃勃的师徒二人,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闻人袭,好好的一个孩子,愣是被你教成了财奴!!

闻人袭却对着目光毫不在意,心里也知道此刻何休的想法,这有什么,这可是勤俭节约的美德,何况你也没有资格说我,你看看当今天子,被你教成了什么模样?天下党人名士,死在你弟子手里的不计其数,整个党人可都是被你毁掉的!!

很快,师徒二人就被何休轰了出去。

两个人抱着厚厚的一堆竹简,缓缓走在道路上,马均十分的开心,说道:“师君..君,此些竹简..还是新新新的,可能送几个给我父..父,,父?”

“行,改日让你父亲来取。”

“恩!”

“大郎...”

“恩?”

“你可知,今日何公为什么给你说周侯的事情?”

“弟子子子不知。”

“因为他与你一般...”

马均好久方才反应过来,神情渐渐变得坚毅起来。

烈日的余晖下,师徒两人的身影,被刻印在了这条道路上。

第二日,闻人袭早早起了身,便连忙赶到了何府,拉着何休便朝着皇宫出发,天子正在与皇子,宋皇后进餐呢,便听到有宿卫报告,闻人袭与何休前来拜见,若是闻人袭单独前来,天子只会让他等着,可是有何休在,他只能匆忙吃完了饭,便急急忙忙的召见两人。

何休颤颤巍巍的进了宫,天子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师君了,看到他,兴奋的牵着他,让他坐下,又坐在他的身边,持弟子礼,何休摇了摇头,严厉的说道:“我虽然是你的师,可你是天下的君主,是天子,我可以凭借自己的身份不向你拜见,可是你怎么能向我拜见呢?”

天子连忙认错,受教。

何休制止了一旁要拜见天子的闻人袭,又朝着天子说道:“为君者,必须要随时注意威仪,你整理好衣冠,大臣才能向你拜见行礼!”,小胖子都有些无奈了,连忙收拾了自己的衣装头冠,方才挺直了背,坐在了何休的面前。

看着面前佝偻而又倔强的老头,闻人袭有些感慨。

“唉,何公你才是周昌那般的名臣啊。”

第0213章 冀州太平

何休又劝诫了天子许久,在天下人面前,这位是尊临天下,威严不容被侵犯的天子,或许只有在何休面前,他才会做回那个笑嘻嘻的小胖子,只有在何休面前,他才敢嬉皮笑脸,不顾帝王威仪,虽然这样会遭到何休的训斥,可只有在他面前,天子才敢揭开脸上一层层的厚面具。

当然,他还是会留下最后一道的面具,早在挥刀砍下窦武头颅的时候起,他就没有摘过这最后一层的面具。

何休没有太多废话,直接便表明道:“臣以为,运河之事,与民大有利处,不可拖延...”,他将这些日子以来的想法缓缓说给了天子,天子极为认真的听着,点点头,表现出了赞同,闻人袭也是在一旁不断的进行补充,来说明运河修建之后的好处。

他为天子描绘了一个繁荣的河北盛景。

“闻人君,你先回到府上,等到动工的命令,朕再与何公单独协商....”

“遵旨!”

闻人袭得知天子应允之后,心里大喜,请辞离去,大殿之内,只剩下了何休与天子二人,看到他离去了,天子方才无奈的问道:“何师,河北之地,与别处不同,你是知道的...处理河北事务,定要谨慎,不必心急...”

“我知道陛下在担心什么,天书所述,与今日不同,河北之地,当无祸矣。”

“不同?曹操如今担任北部尉,诸多大臣逝世也与天书所载一般....”

“陛下,你现在一道命令,便能随时诛杀曹家满门,天书之内,可有提到贺州,可有新州?邢子昂可是担任了两千石?董卓可做过护乌桓校尉?”

“陛下励精图治,如今大汉中兴,百姓富裕,国家太平,绝无妖孽,既便有心存不轨之人,也成不了大事,陛下何必担忧?何况,我大汉数万南北军精锐,败山越,战鲜卑,经验丰富,又有段熲,卢植,孙坚,典韦,皇甫嵩等等名将,军备充足,士卒三日食一牛,军心振奋!”

“何惧妖孽??”

何休劝诫道,听到他这么说,天子皱了皱眉头,何休方才又叹息着说道:“陛下,但凡祸乱,并不在民,在于君,若是陛下能够重用贤才,远离王节信这般的小人,国家定然是大治,也没有人会作乱,百姓不会有跟随的,因为这是无道的行为。”

“天子你秉承着天命,是不必担忧叛乱的,只要能行仁政,爱民,天下都会归附与陛下!”

听到何休如此苦劝,天子方才有些恍然大悟,说道:“今日才知为君道矣!得亏有师君,险些误了国事!朕这便令董卓派遣劳力,挖掘运河,多谢师君解惑!”

“师君与朕,如太祖与张侯故事!”

何休脸庞抽了抽,没有再言语,天子又说道:“还有一事,望师君能够答应。”

“说罢。”

“朕这长子,性情顽劣,不当人子,唉,不类其父啊,朕想将他送到你的府上,不知师君能否帮我,为皇子启蒙?”

嘿,你当年也不是个好东西啊!何休心里暗自想着,却没有说出来,毕竟还是自家弟子啊。

他想了想,方才有些疑惑的问道:“皇子辩?他还不过三岁罢?!”

“快四岁了,也到了该启蒙的年级了,即使不启蒙,能够受到师君一些熏陶,也好。”天子笑着说道,何休

又想了片刻,点点头,说道:“好罢,本应是我入宫来教导他,可是来往不是很方便,你就让他到我府上来罢!”

天子咧着嘴笑着,连忙点点头,说道:“稍后,朕便派出两屯的宿卫,带皇子去师君府中!”,何休此刻也有些疲乏了,准备告辞而去,缓缓起身,何休又再次说道:“陛下,即使杀了一个将来的反贼,若是不治本,还会有更多的反贼,杀一个人是没有用的。”

“只有行仁政,大治天下,才是能治理本根的良药!”

“这才是大道,还望陛下能够明白!”

天子慎重的点头,拜道:“弟子受教!”

何休这才欣慰的走出了皇宫,当他走出之后,天子那激动的脸色顿时平静了下来,他挥了挥手,一旁的宋典立刻跑了过来,天子低声说道:“将张郃找来。”

没过多久,张郃便急急忙忙的进了宫,天子正跪坐在案牍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张郃进来,朝着天子大拜,行礼,天子笑着,让张郃坐下,便开口说道:“哎,来坐,看,朕的笔墨如何?”

张郃坐在天子的面前,低头,看了看天子书写的文赋,读了几遍,激动的说道:“此文赋文采斐然,犹如神作,真乃天下文赋之精品!陛下大才,足以为文人骚客之翘楚!”

“哈哈哈~~”天子大笑。

两人聊了片刻,天子方才说道:“爱卿啊,方才何师曾来过....”

张郃点点头,认真的望着天子,天子继续说道:“何师精公羊,却也治易经,精通望气之术,昔日,朕年幼,他路过河间,见到朕大惊失色,以为朕有帝王气,特意教导朕进学....”

张郃有些赞叹,说道:“何公真乃神人也!”

“他方才前来,告知朕,他夜观天象,有祸现与河北,何师闭门谢客,暗自观摩,最后发现,或有妖孽现与冀州,朕希望,你能亲自去冀州...全力扩充绣衣使者,若是有人敢擅言黄天苍天....”

他冷冷望着张郃,说道:“当场格杀!满门抄斩!”

“遵旨!!”

张郃有些惊恐的回答道。

“若是此事被传出去....”

“此事绝不会有第三人得知,否则,臣提头来见!”

“好了,朕是信任你的,别学阳球那一套,好好办事。”

“遵旨!!”

张郃有些惊惧的走出了皇宫,顿时马不停蹄的朝着冀州出发,而他行踪极为隐秘,甚至,百官都没有发现,他已经离开了雒阳,而天子要将皇子辩送到何府的消息一出,百官震惊,令天子没有想到的,他们竟然异口同声的对此表达了抗议!

无论是闻人袭为首的新党,还是袁逢为首的旧党,或者是隐隐以蔡邕为首的帝党,都是对此不满,何休固然是大贤,学识惊人,这一点,他们都是认可的,可是,他教授弟子...这皇子辩是天子的嫡长子,是名正言顺的继承者,你何休祸害了一个天子,难道在死之前还要再教一个出来?

这还让不让天下的贤才们活命了???

唯独扬州的王符,对此极为认同,甚至,他还向天子请奏,希望何休教导之后,能够将皇子送到他那里,让他也进行教导,对他的奏告,天子只是批了飘飘洒洒的四个大字。

“痴心妄想!!”

第0214章 开修运河

天子应允了闻人袭的请求之后,关于是否修建运河的争执也就顿时停息了,天子执政十年,威严声望完全超越了孝桓等执政数十年的先帝们,百官之中,也没有什么人昂头,因此,王符也就成为了最为特别的,或许正是这样的独特之处,才让这些官吏们对他如此的愤恨。

最为开心的还是身在幽州的董卓,先前因为修建驰道,他成为了建宁八年功绩最为突出的大臣之一,与他同列的,只有卢植,阳球,王符,蔡邕这些重臣,卢植和阳球是因为治理州郡,王符是因为他的提议,再加上他治顿扬州,而蔡邕自然是因为编写石经。

他能够与这些重臣同列,日后上迁是必然的,而他获得这些政绩,也是非常轻松,纵兵在半岛上掠夺了一番,要是朝廷修运河,那这条运河肯定还是要借用人力,自己是不是该再次大规模的出击半岛呢?虽然冀州那一边修建运河并不在自己的职责范围之内。

可若是劳力全部是自己提供的,那自己也能捞到政绩啊,董卓立刻开始整顿士卒,准备朝着周围掠夺,甚至,他这一次还带上了很多的土著,这些土著已经能够正常的与汉人交流了,董卓便苦心的告诉他们,这么做,是为了解救他的同胞,是要让他们也变得文明起来。

大汉需要你们带路,找出你们的同胞,只有走在圣人的道路上,他们才能看到光明与希望!

土著向导都是十分支持董卓的,他们率先带队,朝着半岛开始了新的征伐。

冀州官吏们也是为运河之事忙碌起来,闻人袭更是亲自赶往此处,开始实地观察,运河两岸的百姓也是被迁徙到了周边的地区,官员们的办事效率,如今还是非常高的,科功制这把大剑挂在他们头上,如今可不是以前只要道德操守高就能高升的时候了。

若是没有政绩,在官场上就是举步难行。

而此刻,在何休府邸中,刚刚三岁大一些的小胖子被士卒们送到了这里,何休家里的奴仆都有些惊惶不安,毕竟这是天子的长子,他们实在不敢怠慢,天子虽然口中对这位长子不以为然的样子,可实际上,他派出了足足三百人的宿卫,在何休府邸周围日夜守护。

何休皱着眉头,脸色酷冷,缓缓走出了书房,带头的荀攸朝着他拜见行礼,便转头看向了皇子,皇子似乎对自己被送到这里有些不满,皱着眉头,嘟囔着嘴,何休缓缓走到了他的面前,两个人便这样对视着,荀攸心里一颤,暗道不妙。

皇子辩,年纪尚小,性情顽劣,而何师,那是大汉第一狂儒,何师不会把皇子打的太惨罢?

荀攸暗自想着。

果然,看到皇子没有向自己行礼,何师缓缓低下身,凌厉的盯着皇子,他猛地伸出手,荀攸刚准备劝阻,便看到何师吃力的将皇子抱了起来,咧嘴笑着,温柔的说道:“辩儿不必害怕,来,与我进食!我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呢!”

荀攸惊呆了。

他目瞪口呆,看着何休兴奋的抱着皇子便回了书房,皇子辩甚至吵着不愿在案上进食,何休就抱着他,坐在书房里进食,对他极为宠溺,荀攸摇着头,无奈的说道:“抱孙不抱子!天子这次失算了....”

在刘辩面前,何师就好像变了个人,整天乐呵呵的,奴仆们可是从来没有看到过何师的笑容,刘辩也渐渐喜欢上了这位慈爱的老者,整日陪伴在他的身边,无论他什么要求,何师都会笑呵呵的帮他完成,还每日带他出去在雒阳城内玩耍。

当然,他们外出的时候,身边都是成群的绣衣使者与宿卫,小胖子看到了何休腰间的佩剑,叫嚷着:“我也要!”,何休立刻为他做了一个小木剑,挂在了他的腰间,笑着说道:“辩儿,这剑,便是大丈夫之胆魄,立世之根本,大丈夫若是无剑,与愚妇无异!”

刘辩跟他出了院落之后,看着周围的行人,拉着何休的衣襟,大叫道:“阿耶,这些人都与愚妇无异!”

“有些人,藏剑与外,有些人,藏剑与内。”

何休说着,刘辩却皱着眉头,并不明白意思,俩人走在街道上,雒阳城早已是人山人海,车马如龙,两旁各种小贩都在叫卖着,这种繁华的景象,何休从未在雒阳见到过,不禁暗自感慨,而出生以来就待在宫里的刘辩更是极为开心,被何休牵着手,在雒阳县四处乱逛。

.........

董卓的军营里,甚至没有任何留守的士卒,全部都被派去了半岛上,在土著向导的带领下,他们攻破了很多的县城,暂且算作是县城罢,这些不到一丈高,抵御猛兽都有些费劲的城墙,显然是独挡不了大汉士卒的,在董卓的刻意掠夺下,整个半岛人心惶惶。

开始朝着东部进行了大规模的迁徙,董卓在半岛上放肆抓捕奴隶,随后,他惊异的在半岛上发现了一些土著人所居住的山洞,而这些山洞周围竟然有很多的铁矿!

他在抓捕了数万奴隶之后,浩浩荡荡的返回了幽州,分成了数批人马,依次返回,返回之后,又派出了先前那些土著来给他们进行讲解,让他们知道,大汉是要帮助他们,而不是欺压他们,只要他们能够完成工程,他们也能变成大汉的子民,不再受到饥寒的困扰。

董卓这边刚刚找到了劳力,闻人袭那边便已经是勘测完了地形,他从王符手里借了不少的官吏,这些官吏都是长期在扬州跟随王符修建运河水利的那一批人,对于水渠水利,他们还是相当有经验的,在他们的帮助下,闻人袭想要勘测也就容易了许多。

这是一条连接易水与高塘的运河,从高塘直接流入大河之中,工程浩大,可若是修建完成,对于河北之地的帮助也是巨大的,简单从农耕开始,一直到运输,到国家对这些地区的控制,都是有很大好处的,蔡邕也给他借了一些太学生,假行官职,作为闻人袭的帮手。

运河修建,即将进行,而阅文司之事,却已经正式完工,对于这种的文化盛事,百官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他们十分的支持,初步在雒阳,襄阳,汝阳,邺,下邳,江夏,吴,长安,成都,汉中等县城建立了阅文司,这些阅文司内,有建宁石经的抄写本。

也列了很多的著作古籍,刚刚建立完成,便受到了当地士子的陈赞追捧,负责驻守的更卒都有些疲惫不堪了。

第0215章 刘老家宰

很快,各地关于阅文司的奏告,建议之类便堆满在了天子的案牍前,看着这堆积成山的奏告,天子只好让袁逢入宫,来帮助他一同批阅,这也算是厚爱了,袁逢便兴高采烈的去了皇宫,立刻之前,还特意告知袁术,这几日,自己会非常的忙碌,数日可能都不能回家,你要老实点,若是敢外出闹事,就打断你的腿!

袁术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外出,会老实待在家里,袁逢方才安心的离去。

只是,他们两个日夜批阅,这些奏告还是只增不减,弄得两人精疲力尽,无奈之下,又找到了蔡邕,三个人一同批阅,方才缓解了些疲惫,本来天子还想去找何休的,可是何休年事已高,天子担忧他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故而没有请来。

三人一同批阅着,天子放下了笔,有些感慨的说道:“阅文司内,应有尽有,却好似缺了些什么...”

袁逢一愣,想了片刻,方才笑着说道:“可是缺少了些诗歌文赋?”

看到袁逢这么了解自己的心思,天子也是哈哈大笑起来,点头说道:“袁君知朕!”,天子好文赋,这一点,大家都是知道的,天子但凡有空闲,就会写些文赋,来给大臣们看,要求大臣们直言不讳,不要有什么顾忌的,他爱好写文赋不假,可是这水平嘛...

就不太好评论了,虽然天子要他们直言不讳,可是想一想,上一次大骂天子文赋的人是谁?是田丰,他是当时最为优秀的太学生啊,他在批完天子的文赋之后,天子对他非常的厚爱,认为他是真正的贤才,便出于磨砺的心态,将他扔到了凉州那不毛之地....

听闻还是刚刚爆发了瘟疫的姑臧...

从那之后,百官顿时就觉得,其实天子的文赋写的还是蛮不错的!

蔡邕皱了皱眉头,他知道,天子向来就有个想法,想要建立一个类似于门子学般的学府,专门招收文赋大家,来书写文赋,以供观赏,可是蔡邕等百官却是不喜的,因为比起儒学经典,这些文赋诗歌毕竟还是小道,若是专门设置学府来培养,似乎有些得不偿失?

看到天子又表明了这个想法,蔡邕想了片刻,方才说道:“陛下可是想聚天下大家,来共创传世文赋?”,天子咧嘴笑着,说道:“朕从未想过,蔡君可是有这样的想法?”

蔡邕对天子也算是了解的,无奈的说道:“臣确实有这种的想法。”

“恩,那行,改日朝议,君可以提出来...”天子乐呵呵的说道,袁逢有些疑惑的望着蔡邕,心里不明白蔡邕为什么要支持此事,蔡邕平日里也绝不是阿谀之辈啊,蔡邕看着喜气洋洋的天子,心里也是开心起来,天子治理国家,对天下有大功劳,却一向节俭朴素,从未扩建半点宫殿。

这一次,便满足陛下一个小小的心愿,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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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间国,解渎亭

几个方士正徒步走在地面上,他们穿着极为的朴素,浑身都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就连佩剑,头冠都免去了,其中有几个人,脚上都没有鞋履,裸足而行,过往的行人见到他们之后,不少人都是朝着最前头的那人行礼拜见,为首者也是温和的笑着回礼。

他唤作张角,本是钜鹿郡的豪强门户,不知何时,他拜了一方士为师,开始自学道法,从那之后,他变卖了家产,赠与邻人,自己却是徒步周游诸多地区,哪里发生灾难,他都会过去,帮着救治伤病,四处济世救人,从此,他也就渐渐被众人所得知。

而更加令人惊异的是,他刚刚变卖了家产,朝廷便开始四处抓捕豪强,但凡有些资产者,都被强行迁徙到了边远地区,唯独他,因为散尽了家产,故而幸存,这也让他多出了些神话色彩,走在亭里的小道上,周围全然是耕地,诸多农夫都在耕地上辛勤的劳作。

张角率领弟子们继续前进,圈养的鸡鸭豚羊遍地都是,民无菜色,看起来是富裕安康的景象,众人都没有言语,不知何时,几个人已经悄悄跟在了他们的身后,张角等人并没有注意到,张角的弟子们看着周围的景象,有一人忽然开口问道:“师君,天象已乱,为何不见乱世?”

张角止步,温和的看着弟子,笑着说道:“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乃是幸事,为何要为此而纠结?”

“若是可以,我愿意这等繁华的景象,能够再持续千年啊!”

张角看着弟子感慨道,弟子面色似乎有些羞愧,连忙低着头,说道:“受教!”,张角朝着他笑了笑,继续前进,等他们来到了一处颇为奢华的院落身边之后,才停下了脚步,张角亲自上前,拱手大声拜道:“钜鹿张角,前来拜见!”

过了片刻,一人缓缓推开了门,那人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艰难的走出了房子,眼神格外的浑浊,他眯着眼睛,看着张角等人,看了许久,方才问道:“你是何人?”,看到老人,张角再行一礼,说道:“我是钜鹿方士张角,特意前来拜见老丈!”

“哦?来者是客!请进吧!”老丈侧身,让他们进去。

张角令弟子扶着老人,缓缓走进了房内,张角有些惊异的问道:“老丈,莫非你是独自居住在此地的麽?”,老人摇了摇头,说道:“家中子弟奴仆,全然耕作去了,唯独剩下老朽这个无用之人了...”

“老丈可是天子之家宰,怎会是无用之人...”

“嘿...”老人摇着头,说道:“一介奴仆罢了...赎老朽年迈,不能为客奉茶...”

“不敢!”张角连忙说道,便开始跟老人寒暄起来,老人坐在床榻上,有些无精打采的跟他谈着话,看起来已经半截子入土了,张角那些弟子都有些害怕,这老人看起来随时都可能离开人世啊,过了会,张角方才说道:“我听闻,天子少时,曾在河边钓上一只金鱼,不知此事可是真的?”

“或许罢,老朽也有些忘却了...”

“我想见天子,可是连番去了三次雒阳,都找不到门路,不知老丈可能帮忙?”

张角正在说着,忽然见到那老人早已呼呼大睡起来,张角无奈的叹息着,挥了挥手,招呼弟子们,落寞的走出了院落,等他们走出去,熟睡的老人猛地睁开眼睛,平静的说道:“进来!”,周围的屋子里猛地走出了几个精壮的汉子,老人眯了眯眼睛,说道:“跟着这伙人,看看他们的意图!”

“是!”

“刘家宰,要不干脆绑了他们,直接审讯?”

“不要打草惊蛇...这人,似乎别有目的...不知为何,我并不喜欢他...”

第0216章 驿站凶案

继续走在乡间小路上,张角说道:“我们暂且在驿站里休歇一日,明日再去拜访老者。”

他的弟子们,面面相觑,有一人问道:“师君,此人不过天子幼年时的家宰,何况如今又年迈昏庸,耳目不清,我们为何还要屡次拜访他?”

“哈哈哈~~”张角听闻,却是忽然笑了起来,没有再回答,弟子们虽然没有得到答案,可也是陪在了张角身边,与他一起留了下来,而刘伯所派出的奴仆家丁也是赶到了驿站,在解渎亭,刘伯的威望还是非常高的,驿站官吏给这些奴仆安排了几个靠近张角的屋子。

好让他们完成刘伯的吩咐。

与弟子们入驻之后,张角独自坐在了寝屋之中,手持一卷竹简,有些无奈的叹息着,他师从河北太平道,论根本,其实与张衡的黄老道是同源的,只是,与益州那里不同,冀州兖州可都是大汉心腹之地,太平道想要昌盛,就必须要获得朝廷的支持。

张衡他们在汉中郡周围,可以随意的游走传教,可以治人救命,四处散播信仰,那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当地的大豪强,得到了当地世家的支持,也没有官府的力量插手,张角他们就辛苦的多了,就连游走传教的资格都没有,这个时代,若是要外出,需要验传,没有的话,会被沿途的官吏抓住的!

张角也是散尽了家产,四处救人,方才获得了当地人的敬重,这才获得了四处传教的资格,算是得到了当地官吏的认可,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冀州等地的绣衣使者多了起来,据说,他们是为了维持即将修建的运河之安危,他们到来之后,便迅速的抓捕了数百个方士。

以诽君的罪名,直接带进了绣衣大狱,到现在都不知生死。

在朝廷全力的打压下,张角陷入了苦境,并且,他的信徒与日减少,一封灾难,朝廷便全力赈灾,让他完全没有任何发挥的余地,甚至还面临到了要被绣衣使者抓捕的危险,在这个时候,张角忽然想通了,与其想着如何逃过朝廷的抓捕,不如直接去投身朝廷。

大汉的方士,投效朝廷,为天子效力的,不计其数,几乎每一个盛世,都会隐约出现方士的身影,这些方士有的被诛杀了,有的逃掉了,也有的得到了善终,张角心里也有了这样的期盼,在这种的期盼下,他来到了雒阳,想要拜见天子,可是,他只是仅仅在河北小范围的地区才有些声望。

在雒阳,他什么都不算。

他几次请求,守卫城门的士卒,却连通报都是没有应允,他甚至还联系过宫中的阉人,因为这些阉人比较贪财,若是能用钱财来见到天子,他也是愿意的,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如今宫中的阉人,竟然没有一个敢接受贿赂,他没有想到,畏惧绣衣使者的并不只有他。

有张郃虎视眈眈在一旁,这些黄门都不敢接受任何的贿赂了,张郃可是得到了阳球的真传,如今暴虐不仁的恶名,甚至都能媲美阳球了!

张角几次不得见,无奈之下,最后却是来到了解渎亭,他知道,这个老人是完全可以帮到张角的,当今天子是仁义之君,对于这位幼年服侍过他的家宰,他肯定也是厚爱的,如果自己能搭上这条船,想要传教四方的志向也就能够成功了。

夜里,静悄悄的,在驿站之外,数个黑衣人悄然聚齐,几个人互相张望着,缓缓来到了张角所在的房屋面前,几个人显然都是有所预谋的,缓缓拔出腰间的利剑,便开始了行动。

次日,张角早早便醒来,没有打扰弟子们的休歇,走到了屋外,进了食,便又拿着道经读了起来,驿站老吏

笑着看向他,问道:“君昨日休歇的如何?”,张角温和的拜谢道:“很好,多谢老丈款待!”,那老吏笑了笑,便开始整理院落,张角也是起身要帮忙。

却被老吏所拒绝,张角的弟子们一一清醒过来,可是,快到了中午,却还有两人没有走出屋子,这让张角的其余弟子们都有些愤怒,张角的亲生兄弟也是弟子之一的张宝起身,便朝着那两人的屋子走去,张角也没有组织,仅仅片刻,他们便听到了张宝的惊呼声!

几个人顿时起身,跑了过去,张角跟在他们的身后。

张宝目瞪口呆的望着屋子,其余几人刚刚靠近,便闻到了那刺鼻的血腥味,在房门被打开之后,这股血腥味冲了出来,险些将张宝熏晕了过去,张角连忙挤了进去,看了过去,屋子内是一片血泊,那些血液都已经凝固,变成了漆黑色,而诡异的是,地面上并没有任何的尸体。

屋子内是空着的,只有一地的血液,张角与诸多弟子连忙进去,四处搜寻,可是,屋子里却是没有人,张宝有些惊恐的看着屋内,起了身,颤抖着说道:“我进来时便是这般!他们遇害了!他们遇害了!”,张角转过头,严厉的说道:“速速前去报官!”

弟子们连忙冲了出去,张角望着这血泊,久久无言,昨日,张角自己睡的并不是那么熟,这里满地的血泊,自己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厮杀惨嚎的声音,想起来,不禁让人有些害怕,而一旁的驿站老吏,则已经是惊恐的浑身打颤,完全说不出话来。

过了片刻,便有大批的更卒赶到了驿站,这里可是天子故居,留守的更卒是很多的,也是比较精锐的,数十个更卒赶到了此处,在听闻张角等人的叙述之后,便立刻报告给了县里官吏,一时间,河间国都再次被震动,被杀了两个人,并不是什么大事,可若是发生在了解渎亭,那就是大事了!

县里官吏还没有到来,却是颤颤巍巍的刘伯在一个黝黑的家奴的扶持下,来到了此地,看到此人,诸多更卒也是连忙行礼,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年龄,还是因为他的身份,刘伯走了进来,也没有理会众人的行礼,连忙问道:“这里出了什么事?谁被谋害了??”

张角起身,有些落寞的说道:“是我的弟子,两个弟子不知踪影,地面仅有些血迹....”,他指着屋内说道,刘伯连忙走进屋内,看了看周围,顿时愤怒的整个人都颤抖起来,脸色涨红,他咬着牙,恶狠狠的叫道:“大胆狂徒,大胆狂徒,怎敢在此行凶!!”

第0217章 解渎诡事

“老丈暂且宽心,吾等定然将贼人抓拿归案!”

这批更卒之中的为首者,看着刘伯肃穆的说着,刘伯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整个人似乎有些呆滞,过了片刻,方才说道:“这手法,我记得!”,他忽然开口,本来打算各自散去调查的众人也都停下了脚步,刘伯作为整个解渎亭最为年长的人,或许知道些什么他们所不知道的事情。

果然,刘伯沉思了片刻,浑浊的眼睛看着他们,问道:“你们可还记得,昔日董重之事?”

众人沉思了片刻,恍然大悟,问道:“莫非,昔日之事...”

“不错,这行凶之手段,与昔日董重之案无二,那时,他昔日,也是在侯府屋内消失不见,也是留有血水,数月之后,方才找到了他的尸体...”

此言一出,顿时,众人皆惊,昔日董重之案,可是轰动了一时的大案,甚至在天子登基之后,还引来了很多游侠名士前来,想要破解案件,找出元凶,来扬名天下,也算是讨好天子,可是,无论他们怎么查,却没有任何的真相,查不出任何的线索,没有任何的头绪。

到现在,众人都不知道那贼人为何而杀了董重。

当然,这案件在董宠被诛杀之后,便渐渐平息下来,也不再那么吸引众人,可是,他依旧是很有影响力的大案,在听闻贼人的手法与昔日一般时,众人顿时意识到,就在这个天子故居,竟然还隐藏着一个穷凶极恶的贼人,在朝廷驿站,公然行凶!

刘伯说了一些,又有些呆滞,双眼也有些无神,整个人看起来又是病恹恹的,家奴立刻扶着他,返回了自己的院落,而张角等人,则是被更卒留住了,张角也是无奈,不过一个时辰,饶阳县令,县丞,县尉等人便急忙赶到了此处,因为此事已经涉及到了旧案!

当众人来临之后,自然便是对解渎亭进行了探查,张角等人更是不断被问话,他们倒也配合,却是希望能够早些解救自己的弟子,众人忙碌了足足三天,却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一如既往的,连贼人的意图都没有明白,这让县令大为恼火,将此事上奏了朝廷。

县令倒也算尽职,他下令封锁周围的全部进出口,不许任何人离开,然后便是挨家挨户的搜索,任何人都不例外,就连德高望重的刘伯的府邸,他们也是一一搜寻过了,解渎亭所有的民居,县衙,库房,驿站之类,总之,除了天子故居外,其余地方,没有不被他们搜寻过的。

他们甚至还找来了猎犬,来协助更卒,纵然如此,他们也没有找到半点人影,后来,他们便开始搜寻户外,山洞,河流,解渎亭都被他们翻了数遍,就是没有任何的线索,就连尸体都找不出来,是死是活都不知晓。

三日之后,无奈的更卒们也是将张角等人放走,不过,却要求他们不能离开解渎亭,张角没有得到弟子的下落,本来也就不愿离开,便在此处找了一个住宿地,在此处留了下来,刚刚收拾好了居所,他便立刻率胞弟张宝,前往刘伯那里,一路上,两人都是心事重重,无有言语。

赶到了刘伯院落的时候,刘伯正令人驾车,看来是准备出行,看到张角等人前来,也是有些惊异,张角一看,便问道:“老丈莫不是要外出?看来吾等来的不是时候啊...”

刘伯咳嗽了几声,方才说道:“你来的正好,老夫忽然想起了些旧事,故而想去寻几个人,你便与我一同去罢!”,他令奴仆继续驾车,又问道:“你们如此急急忙忙的来寻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唉...还不是因我弟子之事,此案与昔日董重之案神似,吾等并非本地人士,对于此事不过略知,故而来寻访刘伯,想知晓昔日究竟发生了何事...我也好想想,是否得罪了什么人。”

刘伯这才点点头,奴仆前来将他扶上了牛车,他让张角,张宝也坐上来,张角不应,便徒步跟在刘伯的身边,刘伯这才说道:“昔日,陛下年幼,却屡次遭受到刺客,为了能够保护陛下,侯府曾招收了些本地的游侠作为门客,这些游侠都是陛下之门客,刘家之门客。”

“我这次便是要寻昔日刘家门客,他们消息灵通,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定然是瞒不过他们的!”,刘伯嘶哑的说着,张角点点头,刘伯便回忆着昔日董重之事,缓缓向张角等人叙说,当张角等人听到董重被发现在河边,裸身而死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不安了。

因为,失踪的两人,一人唤作褚燕,是他最为得意的弟子,另一人唤作张梁,却是他的胞弟!

刘伯与他们一路聊着,缓缓赶到了靠近侯府的一处院落,侯府目前是空的,没有人居住,仅有些小厮来清扫,而那些门客就住在侯府旁边,主要就是守护侯府的安危,即使是一个空荡荡的侯府,也是足以让这些游侠们心甘情愿的护卫着。

从侯府门前路过,张角都不禁感慨起来,谁想过,这座侯府里竟然走出了一位不世之君,众人赶到了那院落外,刘伯小心翼翼的下了牛车,派奴仆前去禀告,不久,便有门客出来迎接,刘伯也就带着张角,跟这些人走了进去,张角也是一一与他们行礼拜见。

刘伯坐了下来,门客的护卫便是昔日的游侠,韩季长,他因为身体不适,故而被天子派到了这里,也算是享受荣华富贵,后半生没有忧患,他看到了刘伯,便立刻行礼拜见,笑着问道:“刘伯来了,许久不见,刘伯身体还是如此硬朗啊!”

“好啦,这位,便是方士张角...先前失踪那几人,便是他的弟子....”刘伯打断了他,指着一旁的张角,说道,韩季长眯着眼睛看了看他,点头行礼。

刘伯问道:“近日来,解渎亭里可有什么异常?”

韩季长沉默了片刻,看了看一旁的张角,没有言语,刘伯无奈的看了张角一眼,说道:“君勿要怪老朽,恕老朽失陪片刻...”,张角知道对方是不信任自己,也是立刻答应,便跪坐在这里,与一众游侠聊天寒暄起来,而刘伯则是颤巍巍的与韩季长走进了里屋。

刚走进去,刘伯的腰瞬间就变得挺直起来了,韩季长抱怨道:“您怎么将他带来了?若是被他问出话来怎么办?”

“那两人,你审讯的如何了?”

刘伯没有回答,反而是冷冷的问道,韩季长冷哼着说道:“饿了两天,打了两天,如今,问什么答什么,没有半点余留...”,两人一路走进了内屋,从内屋走到了尽头,便是直通往侯府的一扇小门,将小门打开,他们俩个人便直接走进了空荡荡的侯府之中,看着周围熟悉的摆设,刘伯眼里也不禁有些宛然。

在侯府内走了片刻,他们方才走进了侯府的柴房内,刚进屋,便看到了两人,他们赤裸裸的被挂在了横梁上,浑身都是血痕,惨不忍睹,血液正在不断的滴落。

滴答,滴答,滴答...

第0218章 大汉狠人

张角坐在外院,正在跟这些天子门客攀谈,张角长相俊朗,能说善谈,这些游侠们只是与他聊了片刻,便聊得极为融洽,他身上有一种独特的个人魅力,纵然最为疼爱的胞弟失踪,他也没有失去风度,不过,也能看得到他眉宇之中的忧愁与不安。

“张君不必担忧,解渎亭,我等是了如指望,熟悉各个要害之处,若是兄长愿意带领我们四处寻找,令弟是定然能够找到的。”有游侠安慰道,张角点点头,说道:“多谢各位壮士,只是,实在不知两位弟子生死..唉...”

“这....”诸多游侠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而在他们百步之外的侯府柴房里,他失踪的两个弟子正被挂在横梁上,看起来极为悲惨,刘伯靠近了他们,眯着眼睛,张角,他是知道的,最近十年来,大河两岸声望最高的方士,他身上有不少的神话故事,甚至,在河间国,他也有不少的信徒。

他与别的方士不同,大汉方士极多,不过大多方士所图的都是钱财,他们通过为他人算卜,避凶驱鬼之类的事来挣钱,养家糊口,对于这一类的方士,刘伯还真的看不上,可是这一位,散尽家产,四处救济百姓,不图任何钱财,这样的行为,有点不寻常了。

要知道,就连如今的方士之首,关中张家,也是索要钱财的,从不会像张角这般大公无私,因此,刘伯一直都怀疑此人定是大有图谋,不过,不久之前,天子鹰犬,绣衣使者大批出现在了河北地,抓捕了不少方士,刘伯也是在旁观,有些时候,也会出手相助。

张角在这种时刻,来寻找自己,甚至是想要面见天子,刘伯必须要确定此人没有不轨之心,没有宣扬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论,才会将他举荐给天子,之所以没有直接对张角动手,是因为刘伯还是敬鬼神,自从他见过那条鱼之后,他便已经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

故而,对于很多真假难辨的方士,他向来都是敬而远之的。

要不是张角信徒逐渐增多,声望日益增长,他也不会对他的弟子们下手,刘伯抬起头,看了看一旁的韩季长,韩季长从一旁拿起了长棍,猛地打在了其中一人身上,那人顿时惊醒,惊恐的望着下方的两人,有些嘶哑的叫道:“老贼??原来是你!!我与你素无冤仇!”

他还没有说完,便又遭到了韩季长的一棍,痛的说不出话来。

“呵呵,你们图谋叛逆之事,已经被我知晓,反贼,人人得而诛之!”刘伯冷冷的说道,那被悬挂的正是张梁,他双眼滴落着泪水,辩解道:“吾等何曾有过这等图谋??实在冤枉啊!!”

“呵,张角都因为谋逆被抓了,你还在此狡辩?”

“什么?兄长??兄长仁义之心,爱民救世,尔等为何要如此陷害啊!!”张梁有些竭嘶底里的叫道。

“呵,若是你实话实说,我能上书天子,为你们免去死罪...”

“我们并无谋反的意图!!”

刘伯眯了眯眼睛,有些疑惑的问道:“莫不是冤枉你们了?在你们过来的时候,你们之中便有人来向朝廷告密,言,尔等要反心...”,听闻此言,张梁瞪大眼睛,大叫道:“可是唐周那厮??”,刘伯顿时大惊,说道:“你怎么知晓?”

张梁愤怒的叫道:“老丈莫要信此贼之言论!”

“先前,天灾不断,百姓受苦,我师心里不忍,以大灾将临之名义,救济百姓,从各地豪强世家索要粮食,分之与民,我等诸多弟子,对兄长之仁义甚为敬佩,唯独唐周这厮,受了师君之大恩,却不思报答,心怀不轨,屡次质问师君,若大灾降临,天象有失,大汉何安?”

“自从圣天子登基,举国太平,此贼便一直对师君颇有微词,以为师君之言不实,我等也是曾训斥了他,肯定是这厮心有不满,故而如此栽赃,师君只是说过大灾降临,并非诽议庙堂,也未有不忠之心,还望老丈明辨啊!”

刘伯大吃一惊,说道:“快些将他放下!吾等莫不是抓错了人!”

一旁的韩季长有些犹豫的问道:“尚未定论,如何能信他之言?”

刘伯严厉的说道:“尚未定论,便是不知真假,若是误害了善人,我心何能安?将两人放下!”,韩季长这才将两人从横梁上放了下来,另一个弟子陷入晕厥之中,张梁却是感动的热泪盈眶,被放到地面上,张梁艰难的朝着刘伯大拜。

“唉,可是你兄长还在遭罪啊。”

刘伯无奈的说道:“你不知道,天子派出了张郃前来调查,此人是个酷吏,抓住了你兄长之后,严刑逼供,我只是白身,对于他,也是无能为力的...”

“老丈,救救我兄长罢,兄长继太平之道,绝不会行乱太平之事,兄长门下,众人皆知,兄长书写讳言,曰:苍天不死,苍天永立,岁在建宁,大汉永兴,教导吾等忠君爱国...此言,太平道信徒都是整日念叨的...兄长怎么可能图谋不轨呢??”

“唉,原来如此,是老朽之错啊,唉,对不住,还望赎罪!赎罪啊!”刘伯朝着张梁猛地低身拜见,张梁连忙摇着头,也附身回礼道:“老丈不可如...额..”,张梁瞪大眼睛,一把剑刺进了他的心口,刘伯手持长剑,这剑先前一直挂在韩季长的腰间。

张梁嘴角猛地涌出血来,刘伯低声说道:“赎罪!”

剑被拔了出来,张梁顿时倒地,刘伯又亲自用剑刺穿了那晕厥的弟子,将两个人都送上了路,张梁直勾勾的盯着刘伯,死不瞑目,一旁的韩季长,身为游侠的他,竟然都有些胆寒,都不怎么敢看刘伯的脸,刘伯杀了两人,说道:“你直接处理了罢...”

“明日,派人帮助张角,去寻找他的弟子...”

“是!”

刘伯便到了侯府的一处水池边,洗了双手,整理了衣冠,方才又恢复到了那晕沉沉,病入膏肓的模样,弯腰拄着拐杖,朝着外院走去。

而此刻,正在外院里与人交谈的张角,却感觉胸口异常的憋闷,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剧烈的呼吸起来,众人有些惊异,张宝连忙扶住了他,张角剧烈的呼吸着,心口一疼,便又渐渐的缓了过来,他皱着眉头,呼出了一口气,心里却有些奇怪。

现在,他虽然没有了那种窒息的感觉,可是心口还是有些沉甸甸的,有些不自然。

第0219章 张角何人

张角缓过来,抬起头,猛地看到血水犹如浪花般朝自己冲来,张角一颤,眨了眨眼,哪里还有血水,只有迷迷糊糊的老丈走了出来,见到了众人,也不答话,缓缓抬起头,有些疑惑的问道:“老朽这是在哪里?”,那随行驾车而来的侍从有些无奈的上前扶住他。

向众人请罪道:“刘老今日里,总是这般善忘,还请诸君勿怪!”

张角连忙摇着头,说道:“刘老真心助我,岂敢如此?”,扶着刘老,却发现他下裳有些水渍,身上有些难闻的味道,一旁的侍从,有些尴尬的看着张角,张角看着他微微一笑,不以为然,两人扶着刘老缓缓走出了院落,直到上了牛车,张角也没有看到之前那位游侠。

走在路上,刘伯忽然一震,看向了张角,说道:“我想起来了,明日,他会帮你一同寻找...”,说完,他皱了皱眉头,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下裳,有些无奈,张角心里忽然觉得有些温和,多么好的老人啊,神志已然不清,尿溺都不能自控。

可是,到了这个地步,还要帮助自己,不愧是陛下的家奴,仁义之君自然有仁义之士来协助。

次日,果然,侯府的门客全部出动了,以韩季长为首的侯府门客集体出动,四处寻找,他们对于解读亭极为的熟悉,而且消息也是灵通的,在他们出动之后,他们甚至找到了很多的暗屋,山洞之类,这些地方,可是连更卒都没有发现的,而在整整搜寻了两日之后。

在一处隐蔽的山洞里,韩季长发现了两人的尸体。

更卒们清楚的记得,自己也搜寻过这里,那几个负责搜寻此处的更卒,还因为办事不利的缘故被责骂,找到了他的尸体之后,张角久久没能言语,就在此地,为他们两人立下了墓碑,在坟墓前坐了整整四天,其余弟子们也是陪伴在他的身边。

而两个人的尸体,严重的刺激到了饶阳县县令等人员,这熟悉的作案手法,若是让如此凶恶之徒继续藏匿,藏匿在天子的故居,他们还有何等脸面,他们再次进行了大规模的排查,对于解读亭进行了大范围的搜查,韩季长等人也协助更卒开始了进行搜查。

与以前一样,还是没有任何的线索。

这件事,自然是传到了庙堂之中,这样恶性的杀人案,使得庙堂之中的重臣都非常的愤怒,特意要求天子召开朝议,为一起杀人案而召开朝议,天子本来还有些不以为然,直到他知道,这手段与幼时一般,而且,被杀的人乃是张角的弟子!

天子长大成人之后,第一次觉得自己幼年时是那么的愚蠢,自己竟然将最为重要的天赐之物交给表兄来看,这东西要是传播开来,天子简直不敢想象会引起多大的动乱,而表兄正好在自己出去之后被杀,天子原先觉得,这事定然是阿母所做的。

为了保护自己,忍痛处死了侄儿。

可是,慢慢的,他发现,阿母并没有那么狠的心肠,依她跟董宠的感情,她显然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的,那么,另一人便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这个人,便是照顾了自己家族三代人的刘老,这位老者,向来都不是普通人,最起码,他那隐藏的能力,便不在朝中群臣之下。

他心里有预测,行凶的极为可能是这个老者,杀死董重,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秘密,刘老虽然从来没有看过天书,可是他是家里的家宰,屠宰金鱼的时候发现了什么,他应该都是知道的,因此,他为了保护自己,方才杀死了董重,至于这次,若是不出意外,应该还是刘伯,不过,为什么呢?

他还是决定召开朝议,顺便看看朝中大臣对于张角的看法,张角此人,小胖子心里还是有些忌惮的,他跟曹操这些家伙不一样,因为,曹操等人,哪怕是完全把持了庙堂,权倾天下,也不敢谋朝串位,顶多也是禅让,可是张角,他不一样,他是存心想着覆灭汉家天下的。

他心里没有对大汉,对自己的畏惧,这一点,是小胖子所不能容忍的。

朝议开始,群臣拜见。

之后自然便是请烹王节信,天子注意到,除了王节信之外,闻人袭也开始被众人所攻击了,有不少的臣子弹劾他在冀州,肆意抓捕大量的百姓,暴虐无道之类,弹劾之事过去之后,朝议开始了。

朝中大臣,此刻还是比较少的,重臣逝世之后,何休在家休养,王符在扬州,闻人袭在冀州,朝中能够商量大事的,也只剩下了如袁逢,张温等大臣,天子看向了袁逢,表情肃穆的问道:“不知,袁君可能解惑?“,袁逢想了想,便起身,说道:

“陛下,有三人,若是派去河间,定然能抓捕要犯!”

“哦?敢问,是哪三人?”

“新州刺史阳球,扬州刺史王符,绣衣使者左丞张郃!此三人,一人前往河间,便能抓捕要犯!”袁逢信誓旦旦的说道,听到他这么说,天子眯了眯眼睛,又问道:“张角,何人也?”

立刻有大臣起身,说道:“回陛下,此人乃冀州人士,本是一豪强,后拜方士为师,故而学得一身道术,散尽家产,四处救济百姓,与河北之地,多有信徒,乃是太平黄老道之善人。”,天子认真的盯着这个大臣看着,咧嘴笑了笑,眼睛瞥向了远处的宋典。

宋典立刻意会,连忙将此人的名字记了下来。

随后又是几个人起身补充,当然,他们的说辞都是差不多,不是在夸他的为人,高尚品德,便是夸赞他的道法,什么起死回生,妙手回春之类,天子嗤笑了一声,问道:“他道法如此厉害,抓了他弟子莫不也是个修行的妖孽?”

这些人戛然而止,说不出话来。

之后,便是太尉张温起身,说道:“陛下,臣以为,此人拉拢民心,有诡志,应当早日除去!”

他刚说完,几个大臣便起身痛骂,汉律规定,除非是得到了国家的允许,否则,私人救济百姓,发放粮食,都会被视为收取民心,会被处死诛族,这条律法,被世家大族们格外的痛恨,在听到张温又提出了类似的观点之后,这些世家大族出身的重臣们,顿时破口大骂。

张温满脸的凶横,转过头看着那些朝臣,大有要动手的姿势。

天子方才将他们劝下来。

第0220章 第一纨绔

“解渎乃朕之故居,朕绝不允许如此歹人,潜藏于此地...”

在听取了众人的建议,乃至对于太平道的各种传闻之后,天子便如此说道。

说完,便下令遣散朝会,群臣都有些捉摸不透天子的心思,陛下没有应允任何一位大臣所提出来的建议,莫非陛下心里已经有了决策?百官始终是想不通,只好退下,天子与宋典返回了大殿,坐在殿里,有些感慨的说道:“说起来,朕已经十年未曾返回河间了,也不知如今如何了...”

“国家圣贤,举国太平,河间之地,定然是一片祥和之盛景啊!”宋典在一旁笑着说道,天子看了看他,随后说道:“凶案之事,不可不察,朕要你前往河间....”

“啊?陛下,奴婢不知刑法,如何前往河间....”宋典连忙问道,天子摇着头,笑着说道:“蠢货,谁让你去河间抓捕凶手了?哈哈哈~~”

宋典有些尴尬的笑着,天子继续说道:“你去河间,将刘伯与张角二人给我带回来...记住,刘伯近似与朕之长者,不可失礼...”

“奴婢不敢。”

天子这才点点头,让宋典离开,坐在大殿里,待了片刻,忽然有些烦闷起来,看着身边的荀攸,说道:“朕想要外出,让绣衣使者准备一番....”,荀攸点点头,便退下了,小胖子孤独的坐在大殿里,忽然间,他叹息着,他有些怀念河间国....

曾经有个疼爱自己的阿母,保护自己的窦太后,教导自己的老太尉,一心向君的张公,秉公正直的乔公..甚至,杨赐,周景....舅父....斯人已逝啊,小胖子抬起头,神色有些落寞,当外面响起脚步声的时候,天子立刻挺直了背,皱着眉头,气势凌人。

“国家!”

“绣衣使者已在殿外守着!”

天子点点头,便换了衣裳,与荀攸走了出去。

他非常享受徒步行走在雒阳的感觉,看着这繁荣的景象,他心里的诸多悲哀都会被他隐藏在心底,荀攸安静在跟在他的身后,天子独乐,偶尔也会跟路边的小贩交谈,买些物什,正在交谈着,忽然,前方路上传来了几声喧哗,似乎有什么争执。

绣衣使者自然便围在了天子的周围,天子也没有在意,有些好奇的望着那里。

人群逐渐变得密集,而更卒也很快朝着这里走了过来,天子看着,更卒们冲进去之后,人群便被他们强行遣散,可是不久之后,这些更卒竟然极为畏惧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小跑着离开了此地,天子看得是目瞪口呆,向一旁的小贩问道:“更卒怎么又离去了?”

“呵,这些更卒定然是碰到了不敢招惹的大人物...”

“不过,朝中大人物,是不会在街市里闹事殴斗的,想来,定然是哪个世家子弟罢...”,听到他如此说,天子面色也渐渐变得阴沉了,一旁的荀攸笑着问道:“雒阳不是有个曹孟德麽?他酷烈刚正,怎么还会这样的行为?”

“只可惜,雒阳也只有一个曹君啊....”小贩有些无奈的说道。

“哦?这般事,莫非还很常见?”

“哈哈哈,郎君是外来人罢?这雒阳少年,可与别地不同,各个都大有来头,纨绔子弟极多,这等争斗,往日里看得多了...”小贩嗤笑着说道。

天子闻言,勃然大怒,朝着人群便走去,一旁的荀攸连忙跟了上来,低声说道:“陛下,不可啊,还是令雒阳官吏们打听清楚,回去再做处置罢。”

“呵,天下脚下,岂能让这些纨绔胡闹?身为人父,不懂教子,朕要父子皆罚!开路!”,他怒气冲冲的大叫,一旁的绣衣使者也就不再隐藏,拔剑便驱逐了周围的众人,天子走了进去,在最中间,却是几个少年正在被一群护卫猛揍!

绣衣使者冲了过去,周围还有几个护卫与他们对峙,绣衣使者愤怒的叫道:“绣衣使者在此!”,那些护卫冷笑了一声,并未给他们让开,天子看到了,更是青筋暴起,整个人都愤怒的颤抖起来,连绣衣使者都不放在眼里,该杀,该杀,无论是谁,朕都要...恩?

在人群的最中间,一个小胖子,挥舞着手中的木剑,奶声奶气的大叫道:“给我打!狠狠打!”

天子目瞪口呆,一旁的荀攸也是如此,过了片刻,天子缓过神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了过去,周围那些护卫,本来还想阻拦,看到了天子的模样之后,顿时大惊失色,便要跪拜,天子挥了挥手,免去了他们的跪拜,怪不得不把绣衣使者放在眼里。

这些可都是镇守皇宫的宿卫啊,自然不会惧怕绣衣使者。

小胖子丝毫没有察觉背后的异样,还在那里大叫着,忽然间,一双手猛地抓住了他的后脖颈,将他直接举了起来,小胖子方才惊恐的大叫道:“谁?速速放了乃翁!”,直到那个人黑着脸出现在他的面前,小胖子这才戛然而止,惊恐的看着面前的父亲。

“阿父??”

他猛地指着远处那几个被宿卫按在地上殴打的少年,说道:“阿父,他们几个欺负我!”

天子再吸了一口气,深深呼吸,在众人面前,要保持皇家威严,不能揍他,不能揍他,天子看着那几个人,大声叫道:“放手!”,那几个护卫抬头一看,吓得面无人色,连忙起身站在了两旁,地面上那几个少年这才哭哭啼啼的起了身,尻被剑柄揍得已经出了血。

天子看着面前这个少年,似乎有些眼熟,皱着眉头,问道:“你是何人?”

那少年抬起头,哭着拜道:“陛下,我是尚书令袁逢之子,袁术啊!”,天子恍然大悟,怪不得有些眼熟,原来是像他的父亲,他令人将他们扶起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袁术哭着说道:“陛下,我眼拙,不知是皇子当前,冒犯了皇子...”

“说实话!”

“是,我看上了皇子那一柄木剑,想要出钱购买...冒犯了皇子...”

天子低着头,看了看刘辩手里的木剑,这木剑雕琢精致,确实不是凡品,他又问道:“你可是抢夺了这木剑,或者是欺骗皇子年幼?”

“我等也是雒阳响当当的游侠,怎么会欺负一个..欺负皇子?不知为何,我等刚刚上前问价,便被...”袁术憋屈的擦着眼泪,他还是第一次,在雒阳里被揍成了这个模样,还是被这么年幼的一个小娃娃,给揍成了这样,自己只不过就是上前问了价啊!何至于此?!

方才更卒前来,他本来还特别开心,以为自己得救了,可是当那些更卒口呼皇子,连忙离去的时候,他方才知道了自己的错误...本来已经绝望的他,看到了天子,简直是痛哭流涕,他还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呢!

“人家不过是来问价,你为何要令护卫揍他?”天子愤怒的看着小胖子,问道。

“他羞辱了我!阿父,大丈夫方才佩剑,他没有佩剑,没有佩剑的显然是愚妇,他一个愚妇来问我一个大丈夫要剑,岂不是在羞辱我麽?”

“嘶~~这是谁教你的?”

“何耶耶啊,他教的!”

第0221章 天子教子

天子强忍着心里的怒气,呼出了一口气,缓缓问道:“那么,何师如今在哪里?”,小胖子看到父亲并没有揍自己,这才放下心来,笑着说道:“我想要骑马,他便去马市为我挑马驹去啦!”

“阿父,我要早点长大!然后去当个游侠,学那个张子文,去西域转一转!”

“一人一剑狼藉天涯,还要跟胡人抢些好吃的!”

天子顿时愣住了,脸色变得格外精彩,他看了看,小胖子耳边果然插了一朵鲜艳的花朵,来表明他游侠的身份,天子忽然咧嘴笑了起来,哈哈大笑,笑了片刻,说道:“我大汉,不能仗势欺人,不能抢,要让他们自愿给你进贡,明白麽?”

小胖子有些茫然的点点头。

天子将他放了下来,缓缓走到了袁术身边,说道:“朕会亲自给你父亲说的,辩儿年幼,你别放在心上...”,袁术拱手,说道:“不敢!”,天子看了周围那几个护卫,说道:“还不将他们送回府邸去!”,这些护卫这才连忙将他们一一抬起,问了道路,便带走了。

天子无奈的看着在一旁趾高气扬的小胖子,此子甚是顽劣啊,本来还想何师能够稍微管教一番,怎么何休对他便如此宠溺?当年他可不是这样对朕的!想起来昔日,何师手持利剑,逼着自己背书,他依旧还是胆寒,他们在这里等待了片刻,何休方才牵着一匹小马驹,开开心心的走了过来。

刚刚靠近这里,看到了周围忽然冒出的便装绣衣使者,他也没认出来,脸色大变,怒吼道:“何人敢欺我孙!”,拔剑便冲了过来,吓得那些绣衣使者连忙逃散,还是看到了天子之后,他才放过了那些可怜的绣衣使者,收了剑,朝着天子拜见,便笑嘻嘻的看着刘辩。

“辩儿,你要的马驹!“

“啊!”小胖子开心的大叫一声,便扑了过来,被何休抱着,放在了马背上,小马驹尚且年幼,带不动成人,不过小胖子还是勉强可以骑在上面的,小胖子极为开心,甚至在一旁的父亲都被他忘却了,大叫“驾!”,何休可不敢松开缰绳,拉着马驹四处转,弄得小胖子极为开心。

抱着何休,狠狠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何休老脸都笑开了花。

看到这一老一少似乎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想法,天子有些站不住了,咳了咳,说道:“何师,有些事,朕想要与师君一叙,不知可能移步到宫内?”

何休这才看向了天子,点点头,一伙人便朝着皇宫走去,进了皇宫,便各自散去,唯独天子,荀攸,何休,刘辩几人走进了大殿内,看着一旁因为马驹被带走而恼怒的小胖子,小胖子抬起头,看了看荀攸,示意他将小胖子带走,荀攸点点头,笑着走到了小胖子身边。

“臣带殿下去找马驹,可好?”

小胖子抬起头,看了看何休,何休点点头,小胖子方才开心的说道:“好!”

两个人便走了出去,天子看着远去的小家伙,有些无奈的说道:“师君,你实在是过于宠溺他了,朕本来是想让你能够管教一番他,你如此放纵他,如何是好啊...”

“嘿,古人云,抱孙不抱子...”何休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

“看看,他今日做了什么?将袁逢的儿子给揍了一顿,若是朕不在,那些个少年就要被他活活揍死了!如此顽劣之子,日后可能成大器?”天子不悦的质问道。

“嘿,幼时顽劣,有明君之资,陛下少时,可也是持着木剑,四处欺凌乡里少年,喜好任侠?”何休反问道。

天子一想,哎,还挺在理,朕当年不也是如此麽?

他连忙摇了摇头,说道:“朕与他不同!”,何休缓缓说道:“有何不同?孝景皇帝少时,曾以棋盘杀人,孝武皇帝少时,金屋藏娇,孝宣...”

“好了,何师不必多说了...”天子有些无奈的说道。

“莫非你是希望他唯唯诺诺,毫无胆魄,这样你才会开心?”

“好罢,这次,朕便不再追究过失了,不过,还望日后,师君能够好好管教他..他,是朕的嫡长子...”

“遵命!”何休拜道。

两人又聊了片刻,荀攸方才拉着小胖子走了进来,天子看着他,心里却是有些感慨,在他的身上,天子能够看到,年少的自己,唉,原来朕年幼的时候竟然如此的顽劣啊!

他笑了笑,让小胖子过来,看到父亲没有要责怪自己,小胖子开开心心的跑了过去,天子爱怜的摸了摸他的头,笑着问道:“告诉朕,这些日子,你都学了什么呀?”

“我学了公羊传!!”

他思索了片刻,说道:“十世之仇,尤可报!”

“对了,方才那竖子可是唤作袁术??”

天子眼前一黑,再吸了一口冷气,问道:“那除了这个呢?还学到了什么?”

“剑!”小胖子骄傲的拿起了腰间的佩剑,说道:“大丈夫当佩剑!不佩剑的便是愚妇,我与何耶都有佩剑,故而是大丈夫,阿父没有佩剑,因此是...”

天子眯了眯眼睛,笑着看向了何休,说道:“师君,你不如与荀攸去宫中阅文司转转?”,何休一愣,有些不舍的看了看小胖子,点点头,父亲要管教孩子,无论如何,他都是不能插手的,他与荀攸起身,便走了出去,两个人刚刚走了出去,便听到大殿里传来了一阵鬼哭狼嚎。

“乃翁是吧?!啪~”

“啊!!”

“愚妇是吧??!啪~”

“耶耶救我!”

“当游侠是吧!?啪~”

.............

何休有些不忍的望着大殿,无奈的叹息着,四处乱转,荀攸低着头,一言不发。

而在此刻,遍体鳞伤的袁术被送到了府邸,袁家的奴仆看到了他如此模样,顿时吓得险些半死,急急忙忙将他送到了寝屋之内,又唤来了金疮医来为他治疗,袁逢在外,并不知此些事,当他傍晚返回家里的时候,从奴仆口里得知袁术险些被揍死,连忙来到了袁术身边。

袁术趴在床榻上,看到进来的父亲,也是害怕的不敢抬起头。

袁逢看了看他的身上的伤,跟袁术所想的不同,袁逢并没有如往日那般叱责他,或者骂他,他沉默了片刻,有些愤怒的问道:“这是谁干的?”

“阿父,是我自己的错...”

“是什么大错能把你打成这个模样!告诉我,是谁!我现在便去找他去!”

“阿父...这...”袁术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你是袁家之子,岂能被他人如此欺凌!说!我要为你讨回公道!”

“是皇子辩,皇子辩令家奴将我打伤的...”袁术这才低声说道。

袁逢忽然就平静了下来,气氛异常的沉默。

“定然是你这竖子冒犯了殿下,方才被揍!!日后不许再整日游荡!”

“来人!驾车!”

袁逢说完,转身便要离去,袁术有些不安的问道:“阿父,你要去哪里?”

“皇宫!”

第0222章 段熲归来

小胖子刘辩被父亲痛殴了一顿之后,还是交给了何休,让他带走,甚至都没有让小胖子与宋皇后,董太后见个面,就直接被何休给抱走了,送走了他之后,天子也有些头疼,他自己年幼时顽劣不堪,如今这是遭了报应啊,同样遭报应的还有袁术。

他本来是雒阳里无人敢惹的纨绔,却没有想到,有一日会被另外一个比他来头更大的纨绔子弟给暴揍了一顿,甚至,还被他记住了...

而在此时,远在河北的刘伯,张角等人还没有等到来使,可是在贺州驻军的段熲,却是迎接了天使,要求他即刻返回雒阳面君,他账下的士卒,却还要在此地坚守,应对最近蠢蠢而动的丁零部落,不过,这些在贺州周围的丁零部落,目标也并不是如今如日中天的大汉。

他们的目标更多还是一些迁徙,准备进入大汉境内的边境居民,自从王符施行一系列的新政,并且闻人袭首次提出了在边地吸纳大规模的人力,充实边境地区的户籍,再将其中有功者迁与腹心地区的怀柔政策之后,这样的迁徙已经是不计其数。

光是一个幽州,便已经在短期内增加了户籍近十万人,这些人的到来,不只是充实了当地的户籍,增添了劳力,他们对边境州郡开始了开垦开发,使得幽州,贺州,新州,凉州这四州的耕田渐渐增多,尤其是那条渔阳驰道的修建,更是让幽州成为了这四州之中最为富裕的州郡。

从这里出产的牲畜,羊毛,矿产等,运往了冀州,兖州等地区,商旅诸多,即使庙堂全力打压这些商贾,也是不能阻止他们的热情,先前的降低商税令,更多还是针对了民间手工业,也算是为了百姓而着想,较为低廉的手工业税,为百姓展开了一条新的道路。

平日里,在农耕之外虚度时日的百姓们,开始大规模的投入到手工产品的制作中,先前提过,有一些大商贾,也趁着条例的漏洞,令自家的奴仆门客等为他们制作手工产品,进行销售,可是这些手工产品,在生产过多之后,便引起了麻烦。

在自耕自足的小农经济下,并没有广阔的市场,能够让他们进行产品输出,因此,他们的目标便放在了边境这些州郡,放在了塞外的领土上,北方四州成为了大汉最为庞大的对外销售地区,这些大汉商贾,低价收购了大汉百姓所制作的手工产品,随后便是极为高的价格进行销售。

甚至,他们集体联合起来,只用汉钱进行交易,再刻意哄抬汉钱的购买力,大汉疆外的诸多部落国家等,并不能私自铸造汉钱,总之,在这一刻,他们犹如闻人袭附体,将奸商的本性发挥的一览无遗,他们用一把铜镜换取三头牛,用一酒盏换取七八个奴隶,使得周围这些国家的统治者,对于大汉的商人是痛恨不已。

而最可恶的是,大汉的边疆戍卒,包括北军南军,对于大汉百姓的重视,虽然上位者痛恨商贾,可是若是他们敢动这些商贾,会引来大汉的全力报复,先前,幽州境外便有土著抢劫了大汉的商贾,残杀了这些奸商,最后的结果,就是整个部落都被愤怒的董卓屠杀殆尽,妇孺不留!

再加上那些想要教化天下的儒学士子们,在大汉周边,处处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他们虽然并没有像商贾那般进行掠夺,可是,他们的危害比商贾更大,他们最初是学习这些边境外的各种语言,进行整理,编写译本等,之后,他们就开始了教学,宣扬圣人之道。

他们将此看作是自己最为神圣的使命,当然,这样的行为也被大儒们陈赞不已,尤其是郑玄,对于他们这种想要教化天下,宣扬儒学的行为,更是不吝与夸赞,这才导致了大量的迁徙热潮,使得大汉的户籍正在疯狂的增加之中,他们增加了耕田数量,提高了产出,更是为商贾们提供了时机。

也有不少的重臣对此表示不满和忌惮,比如袁逢,他虽然是天子心腹之臣,可是他还是向天子上奏,表示,长久如此下去,边境异民渐多,国将不国,这样的说法,自然是引起了很多大臣的愤怒,董卓,段熲,卢植,郑玄等大臣都是叱责他的言论。

因为在他们账下,有很多正在为大汉效力的大臣,如董卓帐下那一批匈奴士卒,郑玄属下羌人切里撤等,当然还有如今在雒阳享福的单于于夫罗,侍中金旋,袁逢身边自然也有不少官吏支持,争执也就成了惯事,可是,无论他们怎么争执都没有用。

一切还是要天子亲自裁决,还有一个人也表示不满,此人却跟袁逢不同,此人乃是何休,他主张攻杀异民,将他们化作劳力苦力等,绝不能对他们仁慈,目前,还没有赞同他思想的,在这个时代,汉人并不是单一民族的称呼,但凡大汉境内的百姓,都是汉人。

就是那些板楯蛮,江夏蛮,南方大批的山民,也是汉人,也没有官吏会当面称呼他们为蛮,除非是他们谋反,不过,在王符赶到了扬州之后,南方非常常见的反叛,如今已经变得很少了,再加上官学的设置,使得周围迁徙而来的异民,都是学习大汉的风俗,准确的说,是学习北方的风俗。

面对那些被董卓抓来的土著,他们甚至都会以大汉子民的目光不屑的望着他们。

天子让大汉最为精锐的骑兵们继续镇守在北地,足以看出,天子还是比较偏向王符的政令的,段熲在接到了天子的诏令之后,丝毫不敢懈怠,令孙坚等人时刻警惕,便快马加鞭的朝着雒阳赶来。

一路上,段熲分外低调,路途上并没有声明自己要赶往雒阳的消息,入驻驿站的时候,也是用了下属的验传来入驻,原因很简单,在北地的段熲,自然更能威慑到周围的敌人,经过一路的奔波,在半月之后,他方才赶到了雒阳城外。

他骑着马,与四五个侍从缓缓靠近,数年没有返回雒阳,大汉腹心地区的变化,实在是太大,可是,不知为何,雒阳周围,却少有车马,这很不合道理,雒阳周外,都是车水马龙,为何到了这靠近东城门的地方,反而少有车马行人,一路上,只有他们几个人在奔波着?

段熲忽然心里有些胆寒,呼吸也渐渐变得有些急促起来,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周围,生怕从哪里射出来几支弩箭,道路上只能听到清脆的马蹄声,诸多侍从也都沉默下来。

忽然,前方隐约看到了些冕盖,旗帜,以及一众士卒,这些士卒骑着马,做仪仗队的打扮,看到了段熲之后,猛地便击起鼓来,高呼道:“征南将军已归!”

高呼声连成了一片,在士卒之后,隐约能够看到那个象征天子的黄盖,段熲这才松懈下来。

陛下....臣从未负你啊。

唉....

第0223章 是赏是罚

“哈哈哈~~朕的冠军侯回来了!!”

天子大笑着,走了上去,段熲早已下马,站在一旁,附身大拜,道:“臣拜见陛下!”,天子上前便拉住了他的手,笑着说道:“哎,段君何必多礼?”

“段君为朕,除去了檀石槐这等心腹大患啊!又开辟了万里江山,将军之功,该受朕一拜!”说着,天子便要朝着他行礼,段熲吓得险些跪倒在他的面前,连忙说道:“此全赖陛下之圣明,使得天下大治,外敌亦然不足为惧,臣怎么敢受陛下之礼!”

听到段熲如此说,天子方才笑着起身,将他拉着,便要与他同行,段熲还是不敢,跟在天子的身后,低着头,毕恭毕敬的,天子拉着他,带到了百官面前,百官也是纷纷拜见,陈赞,先撇开他们对段熲的厌恶不提,光是段熲的军功,就足以让他们尊敬了。

他这次出征,直接全灭了骚扰大汉边境数十年的鲜卑人,还设置了两个极为庞大的州郡,这等开疆扩土之功,如何不被众人所赞叹?

当进入雒阳城内的时候,段熲也是受到了诸多百姓的顶礼膜拜,他如今已然成为了大汉第一名将,在民间的威望之高,也就何休或许能够媲美,其余重臣都没有这个资格,穿过欢呼的人山人海,众人这才返回了宫中,天子为段熲召开了一个盛大的宴会,来庆祝他的功劳。

宴会举办的非常隆重,歌姬,乐府,仪仗,所有在雒阳的大小官吏都是到齐的,除了何休,何休因为要照顾刘辩,故而请辞,宴会之中,段熲依旧是十分的拘束,他心里还是有着畏惧,宴会进行到了一半,天子缓缓站起了身,令人大声宣读段熲的功绩,以为赏赐。

随后,便是加进赏赐,这些赏赐,大多都是些名义上,比如一些如同何休一般的特例,比如加封侍中之类的头衔,在大加赏赐之后,天子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群臣都没有发现,唯独时刻注意天子的段熲,心里一颤,天子拿出了一份书信,拿给了身边的黄门,令他宣读。

“段熲扣押粮草三千石,取贺州官吏贿赂,如下...”黄门苦着脸读了起来,正在欢呼的众人,戛然而止,不知所措,黄门继续读着,一字不差的读完,方才又递给了天子,而段熲此刻,却表现的极为不堪,双腿都在打颤,他猛地在天子面前伏地,群臣沉默。

原先极为热闹的气氛,顿时变得极为冷肃。

“呵呵呵,段君,可是朝廷俸禄不够?”

“臣有罪,臣有罪,还望陛下赎罪啊!”段熲慌乱的说道,这模样,让百官都有些不相信,这还是那个打得异族抱头鼠窜的大将军麽?转变如此之快,让大家都有些呆滞,只有天子,面色平淡,看不出他的喜怒,不时的微微眯着眼睛,段熲惊恐的倒在天子面前。

他本来只是想故意给天子一些把柄,让天子对自己放心,没有想到,自己的行为反而是更加引起了天子的忌惮,早知如今,何必当初呢?自己给自己掘好了坟墓啊,天子看了他片刻,对外叫道:“来人!带进来!”

听到这句,段熲吓得有些魂飞魄散,门外涌进来一些士卒,可是他们并没有携带武器,而是手持圆盘,其上被包裹着,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天子上前,将上头的布匹扯开,里面却是金闪闪的黄金,极为刺眼,百官也搞不懂天子的意思了,段熲更加害怕。

因为在大汉,只有死时陪葬,才会用到如此多的黄金。

天子看着段熲,走上前,将他缓缓扶起来,指着黄金,说道:“段君若是缺少钱财,便跟朕说,朕绝不会亏待了任何的功臣,可是,百姓的,士卒的,是万万不能拿的,你将贪墨的钱财返回给众人,这些黄金便赠与你了....”

段熲顿时愣住了,缓缓抬起头,看着天子,眼里有些不可置信,就在方才,他都已经想好了遗言,这又是什么情况?

“有功必赏,有错必罚,你贪墨受贿,可是,你击败鲜卑,保护一方,将功抵过,朕也就不罚你了,这些黄金拿着,若是不够了,再找朕来拿...”

“若是百金能换得边境太平,百姓富裕,朕宁愿倾尽钱财....让大汉永固,百姓安乐!”

“多..多谢陛下!”段熲起了身,朝着天子重重一拜,眼角掉落了几滴眼泪。

百官都为这等的君臣情义所打动,更是为天子所打动,不由自主的全然附身大拜,以袁逢为首,叫道:“天子圣明!!”,天子转头看着他们,脸色依旧是那么的平静,并没有因为段熲的落泪,百官的大拜而改变,他摇着头,挥了挥手,说道:“都起来,今日在宴,不可多礼!”

袁逢缓缓抬起头,不知为何,他仿佛看到了孝文皇帝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天子越来越像一个大汉天子,不对,是越来越像一个先汉天子,心怀天下,这才是为君者啊,随后,百官继续夜宴,他们看向天子的眼神,也愈加的尊敬了,段熲更是羞愧的险些哭了出来。

夜宴结束之后,天子醉醺醺的返回了后宫,去了宋皇后的永宁宫,进了宫,宋皇后便亲自上前,将他带回到了床榻上,又令人寻来汤水,亲自喂天子,天子笑着看向她,笑了笑,说道:“皇后,朕无事...”

宋皇后看着这刚刚还半醉不醒的天子,不由得苦笑着,说道:“陛下这又是何故?”,天子笑了笑,说道:“朕若是不喝醉,百官甚是拘束啊...”,宋皇后心里知道天子没有说实话,不过,他能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清醒,这就让宋皇后足够的兴奋了。

她脸上红扑扑的,收拾着床榻,忽然,眉头一皱,有些担忧的问道:“许久没有见到辩儿了,听闻你触怒陛下了?”

“哈哈哈,这个竖子,那日说朕是愚妇,朕气不过,就打了他一顿!”

“这....”宋皇后脸上有些忧愁。

“哎,你别担心,朕年幼时啊,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还天天被何师提着剑追呢!”

“啊?那何师也不会如此对待辩儿罢!”

“嘿,朕还希望他这么管教呢,可惜啊,他将辩儿视为亲孙,宠溺有加,不过,朕看他在何师身边,还是长进了不少,起码佩剑了,就让他继续呆着吧!”天子笑着说道,宋皇后继续说道:“皇子也不能久居于宫外,不若,便让何师搬到宫里,继续教导辩儿罢。”

“何师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他性子极倔,怎么会同意这么不符合礼仪的事情呢?”

“那..就在宫外买个院落,让他们住的稍近些,如何?那样,陛下也就能随时知道辩儿的情况,还有,太后许久没有见到孙儿,也在宫里闹着呢....”

“这...也行,那朕明日就派人问问何师..”

两个人又聊了片刻,准备休歇,宋皇后忽然问道:“先前服侍辩儿的那几个宫女...可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天子眉头一皱,说道:“她们欺骗朕,妄图给辩儿加上以上欺下的恶名,离间父子,故而被朕杀了...”,宋皇后听闻有些惶恐,天子又问道:“她们是你派去照顾辩儿的?”,宋皇后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是何贵人举荐的,说是信得过的宫女...”

“哦,怪不得她近几日一直称病不起啊...”天子低声说着,双眼里忽然冒出了几丝凶光,却很快消逝不见。

第0224章 天子不仁

雒阳,

皇宫外的一处民居里,何休牵着小胖子的手,缓缓走了进去,周围全然是些宫里的宿卫,他们身后也是随时跟着两个侍中黄门,他们的职务便是看好皇子与何休,确保这两个人不会胡闹,当然,何休发怒,他们也阻挡不了,顶多是进宫奏告天子。

除此之外,他们别无用处。

看着院落大门处那高大的桑树,小胖子有些兴奋,叫道:“耶耶,我能去那棵树上麽?”,何休大笑起来,身后那两位黄门的脸色大变,急忙看着何休,摇着头,何休哪里会理会他们,说道:“去罢,大丈夫行事,何必犹豫?!”

小家伙这才开开心心跑去玩,身后的小黄门紧张的跟了过去,生怕皇子伤着了自己,这出院落,乃是天子恩赐,何休起初还是不愿意搬到这里来,天子几番请求,并且说太后和皇后都十分想念皇子,故而希望皇子能够尽到孝道,不能居远。

孝为上,故而何休同意了搬家,将府邸迁到了此处,这里还是比较清静的,因为靠近皇城,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居住,小胖子在树上玩累了,方才下来,跑进了书房,何休正在批注《公羊春秋》,小胖子也是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即使他还不认识任何一个字。

两人又在这里居住了几天,有一日,忽有奴仆叩门,手持书信而至,何休家奴连忙前来通报,何休听闻是闻人袭的家奴前来,心里本来是不打算见的,只是听奴仆说,与他前来的还有一个幼童,何休方才让他们进来。

家奴领着马均走了进来,朝着何休拜见,然后将书信恭恭敬敬的递交给了何休,一旁的小胖子,有些狐疑的望着面前的马均,眼神有些惊异,而马均却是低着头,礼数周到,何休认真的读了起来,这是闻人袭给他写的,原来是他因为前往冀州,处理运河之事。

马均独自待在家中,闻人袭生怕他荒废了学业,故而请何休替他教导,何休乃天下大儒,道德操守又是被世人所陈赞的,故而闻人袭也是放心的,何休读完了信,抬起头,看了看马均,抚摸着胡须,笑着说道:“你师尚且在冀州忙碌,为国为民,在他回来之前,你便居住在这里罢。”

“多谢何师..师...师!”马均拱手说道。

“哈哈哈,师..师...师?”

一旁的小胖子忽然大笑起来,甚至还张口模仿,马均面色羞红,却说不出话来,何休眉头一皱,猛地一手拍在小胖子的头上,小胖子嘟囔着嘴,抬起头,委屈的望着何休,何休勃然大怒,质问道:“我平日里如何教你的?欺负良善贫弱,可是大丈夫之所为?”

“我....”小胖子眼里冒着泪雾,说不出话来。

“若是你敢这般嗤笑朝中三公,敢在庙堂里狠狠揍他们,老夫还会觉得你是个大丈夫,可若是你只敢欺负些比你弱小的人,我会一生以你为耻辱!”

他说完,便直接坐在了远处的席上,手持一卷书籍便读了起来,不再理会小胖子,小胖子委屈的看了他片刻,方才缓缓走到了他的身边,低声说道:“何耶耶,我错了,日后定然不会再这般....”

何休依旧读着书,没有理会。

“我立下誓言,日后再也不会了...”

小胖子看着面前依旧不搭理自己的何休,也有些急了。

哀求了片刻,忽然,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有些不情愿的看了看远处的马均,朝着他附身行礼,说道:“小子无礼,君莫怪!”

马均看到他道歉,也是连忙行礼,说道:“不敢!”

这时,何休方才放下了手中的书籍,笑嘻嘻的将小胖子抱起来,说道:“大丈夫如是!”,小胖子这才开心的笑了起来,何休指了指马均,说道:“昔日,我曾与他的师君起了些冲突,此子竟敢与我对骂,丝毫不惧,你要与他学习啊!”

听闻此言,小胖子也是有些惊异的看着马均,笑着点了点头。

何休让两人休歇半日,准备明日再读书。

小胖子便坐在马均身边,东问西问,马均不善言辞,可为人也是儒雅,又较为聪慧,小胖子很快就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反而与他非常开心的聊了起来,小胖子问道:“你的师君会带你去玩么?”

“不会。”

“何耶耶是我的师君,他经常带我去顽,我们一起去雒阳市井之间,前几日,我还揍了一个愚妇呢!”

“恩。”

“哦,对了,你有自己的佩剑麽?何师说,没有佩剑都是愚妇!”

“没。”

“唉,你也没有,我父也没有,我那日告诉他,他还把我狠狠揍了一顿,你看我屁股...”小胖子说着,还1脱下了裳,给他看了看,马均点点头,说道:“他..他..经常揍麽?”

“没有,就这一次,日后再也不去找他了,还是母后好,对我甚爱!”

听到他如此说,马均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对小胖子说道:“母后之词,切不可乱说,以免为何公..公..招惹麻烦!”

“何公公?哈哈哈...”小胖子又笑了起来,连忙止住,说道:“抱歉,并非有意。”

“哈哈哈...”马均想了想,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可是,为何不能如此说呢?我自幼便是这般称呼阿母的啊...”小胖子有些理解,马均解释道:“只有皇后的孩子,才能称呼为母后,其余人若是如此,会犯了大罪!”

小胖子一愣,呆滞的点了点头,贼笑着,说道:“好罢,我知道了。”

“哎,你那日还真的为师君出头,当面骂了何耶耶?”小胖子有些羡慕的问道。

“恩。”

“哇,我也想如此,可是从未有人敢找何耶耶的麻烦,不然,我定然一剑杀了他!”小胖子嘟囔着嘴,无奈的说道,马均笑着说道:“若是天子来寻何师..师的麻烦,你又..又...又如何?”

小胖子有些惊恐的摸着屁股,想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断然不会!”,马均在一旁点点头,说道:“天子仁德,定然...然....然...不会。”

“嘿?仁德?”,小胖子嘟囔着嘴,说道:“他并不仁德,说打便打,他只是不敢打何耶耶!”,马均又是吓了一跳,再次捂住了小胖子的嘴巴,说道:“莫要胡说,以免遭来灭门之祸啊!”

“灭门?谁能将我家灭门?!!!”

第0225章 三世之仇

不过,看到马均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份,还苦苦的劝诫自己,谈什么皇家威严不能侵犯之类的,小胖子心里还是有些开心的,这让他马均视为可以往来结交的好友,至于他劝诫自己的话,却是被没有被他放在心上,还威严不能侵犯呢,你不都看了皇子的屁股了?

那按律是不是也该灭你满门啊?

“你既说天子仁德,又为何对天子如此畏惧?”小胖子问道。

“我...我..见过天子...”

马均有些兴奋的说道,小胖子恍然大悟,说道:“难怪你如此惧怕!想来他是将你揍了一顿!”

“胡..胡..胡说!”马均皱着眉头,眼里有些敬仰,说道:“天子岂能做出这种失礼之事?”

嘿,怎么不会?要不是宋公劝诫,我屁股早就被他打烂了!

马均开始讲起了那日与天子所见所闻,甚至说起了一些在坊市里听闻的关于天子的传说,天子常常微服私访,有些时候遇到了欺压百姓的豪强,天子亮明身份,直接排出绣衣使者张郃,将豪强连根拔起,还有在路上碰到了贼寇,天子以一挡十之类的传闻。

从马均嘴里听闻了这些话语,小胖子目瞪口呆,听了片刻,方才有些震惊的问道:“天子,果真如此???”,马均点点头,说道:“圣天子在世,国之大幸啊!”,小胖子脸色忽然有些异样,又忽然傻笑起来,马均看得有些奇怪,小胖子又问道:“我们不如也学天子,行侠雒阳,打压不良,如何?”

“我等尚且..且...且年幼力弱,如何行侠?”

“无碍,我召集护卫,九州天下,无人敢惹我的!”小胖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叫着。

马均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再回话,只当是孩子的胡闹。

小胖子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忽然大叫道:“何师曾教导过天子,定然知晓天子年幼时如何,我们不妨问问?”,也不等马均回话,便拉着马均便去寝屋里寻找何休,何休刚要休歇,却被这小胖子缠的不能入睡,小胖子撒着娇,要何休给他们讲讲天子的往事。

何休无奈,让他们两人坐在自己的面前,便缓缓讲了起来。

“当时,那袁隗竖子,有眼无珠,口出狂言,竟敢玷污你...咳咳,天子之父!”

“天子与我学公羊久矣,如何能受得这般屈辱,他顿时拔剑,一剑刺进了袁隗竖子的右股,袁隗惨嚎着倒地!”

“善!!”小胖子双眼炽热,不由自主的大叫起来,一旁的马均也是好奇的听着,小胖子又问道:“那后来呢?袁隗可是被天子处死了?”

“并未,袁隗不敢再与朝中做官,因而整日在家治学修书...天子也未有与他计较!”

他们点点头,认真的听着,马均有些低声的问道:“我听闻,陛下出生..生...生之时,天现一龙,浑身金色,久久徘徊不去,可是真假?”

何休点点头,说道:“真。”

“那听闻天子年幼时曾与河中抓到金...金..金鱼?”

“确实如此。”

何休点着头,做出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小胖子听了之后,有些急了,问道:“何耶耶,我出生之时,可有大龙?”,听到他如此问,马均当然还是被吓到了,低着头,装作没有听见,何休却是笑了笑,说道:“这我还不知,日后才能知道,是否有大龙。”

“为何?”小胖子并没有理解。

何休哈哈大笑起来,没有回答。

又跟他们讲了些天子的趣事,便让他们赶紧回去休歇,小胖子走在院落里,暗自皱着眉头,却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抬起头,看着马均,说道:“我也想去摸鱼!”

“那得去问何..何..何师。”

小胖子眯了眯眼睛,方才在一干奴仆的带领下回到了自己的寝屋里。

次日,刚刚日出,马均正在熟睡,便被一人摇醒,马均连忙睁开眼睛,面前却是小胖子,小胖子一身短衣,腰间佩着木剑,肃穆的问道:“你我可是好友?”

马均有些搞不清情况,茫然的点点头,小胖子这才笑了起来,说道:“那便速速起身,我有要事,需要你帮忙!”,马均有些无奈的起了身,换了衣,方才走出了门外,小胖子拉着他便朝着屋外走去,连饭都没吃,走到了门口,便被周围的护卫所拦了下来。

“殿下,止步!”

“我有要事要办,你们带我去袁隗的府邸去!”小胖子大声叫道,护卫们互相看了看,方才说道:“殿下,此事需要何公同意方可!”

“莫要坏我大事!”小胖子怒气冲冲的说道:“若是拦我,百年之后,此仇当由尔等子孙报!!”,原本还有些不以为然的护卫们顿时被吓了一跳,脸色也有些难看,马均还是没有搞清楚情况,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们,小胖子叫道:“带我前去!”

护卫们互相看了看,几个人方才带着他朝着外面走去,还有一人留在此地,看得他们稍微走远,便立刻跑去报告何休,何休刚刚醒来,便看到护卫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又将刚才的事情一一说出,何休听闻,却是大笑起来,说道:“无碍,无碍,家仇罢了!父仇子报,哈哈哈,公羊儒士当如此!”

他说完,便恍若无人的看起书来。

护卫无奈,告辞离去,这还能怎么办,赶紧入宫找天子啊!

而在此时,那些与小胖子前去的护卫慢悠悠的走着,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方才那位护卫的消息,心里也就知道何公的态度了,既然何公都不反对,那自己也就听从好了,他们跟随在小胖子的身后,一众人朝着袁府浩浩荡荡的走去,看到这个架势,路上行人也是纷纷躲避。

护卫还是比较清楚雒阳道路的,不久便将小胖子带到了袁家府邸面前,说道:“这边是袁家府邸了,袁隗应当是在此处讲学授徒。”

“好,袁隗老贼,昔日辱骂了我的祖父,此仇,我今日来报!”

“十世之仇尤可报!”

“三世之仇当如何??”

“来人!与我砸了他家大门!!!”

护卫们互相看了几眼,咬着牙,便冲了上去,对着大门便踹打起来,手中挥舞着佩剑,对着周围乱砍,正在府邸内为诸多袁家子弟讲学的袁隗被吓了一跳,连忙率领诸多门客,亲自走了出来,当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袁家大门都已经被砍成了木碎,几处空洞。

终于,经受不住如此的折磨,轰然倒塌。

袁隗大怒,质问道:“何人敢闯民居!无视汉律耶?”

“你便是袁隗老贼麽?!”

人群之中,小胖子趾高气扬的望着袁隗,问道。

第0226章 衙内复仇

“我便是!!你又是..”袁隗看向了那身影,心里一颤,尘封已久的记忆猛地涌上脑海,那个手持利剑,高呼着九世之仇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面前,他狠吸了一口气,幸好两旁的子弟将他扶住,他才没有失态,他盯着小胖子,眼里满是惊恐,又摇了摇头,平静下来。

“陛下...殿下..罪臣袁隗拜见殿下!”

袁隗猛地附身行礼道。

小胖子冷笑着,问道:“你可是说过,我的祖父不能教子?恩?”,袁隗吸了一口冷气,天子啊,你自己学公羊也就罢了,为何连皇子也要送到何休那里去??心里不敢对天子与皇子有什么怨言,却只能痛骂何休这个老贼,身为闻名天下的大贤,为何要与党人过不去啊?

可以想到,党人要被天子压制至少五十年,若是这位继位了,莫不是百年内都不得翻身,吾等党人是哪里招惹到你了??你自己不也是党人之一麽?到底是什么样丧心病狂的人,提出了公羊这等残暴的学说啊!

袁隗再拜,说道:“还望殿下赎罪!”,一旁的袁家子弟都有些不忍屈辱了,纷纷朝前走了几步,表情都是非常的愤怒,小胖子大怒,说道:“昔日侮辱我祖父,如今还敢对我不敬!!来人,打!!”,他吩咐完,周围的护卫们都没有半点的犹豫,上去便是与袁家的门客子弟殴斗起来!!

袁家这些不过是平常的门客,年轻的子弟,哪里是这些驻守皇宫的宿卫的对手?当然,这些护卫也没有下死手,只是卸了对方的武器,拳打脚踢,袁隗劝阻不了,只能看着自家子弟们痛打,无奈的大叫着,小胖子看起来很是满意,看着这些护卫将他们纷纷打倒在地,各个狼狈不堪,方才让他们住手。

“你贵为皇子,如此欺压百姓,胡作非为,不怕天子责怪麽?”有一英俊的年轻人从府邸之中走出,厉声斥责道,小胖子抬起头,看了看这个长相英俊,身材修长的士子,问道:“你是何人?”,那人有些高傲的说道:“袁家子绍!”

“殿..殿..殿下为复仇而来...尔等..等又不是平民百姓,又有何惧!“马均在一旁辩解道。

他在迷茫了许久许久之后,终于发现,原来自己身边的这个小胖子,便是天子的长子,当今的皇长子刘辩,怪不得他称为母后,在反应过来之后,他便下意识的维护自己这位好友,大汉世子,听到他为自己而辩解,小胖子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袁绍勃然大怒,却撇不下脸跟两个孺子计较,正在僵持着,忽然,有更卒赶到,制止了这场殴斗,前来的正是曹操,曹操有些头疼,这些年来,他总算是感受到了昔日雒阳都尉的困境,自己年幼时,也是如此,在雒阳内,与袁绍,袁术三人胡闹。

想来,当时的都尉也是如此的头疼罢,自己可算是自作自受啊,遭到了报应,他率领更卒赶到,朝着皇子行礼,说道:“臣曹操,拜见殿下!”,小胖子点点头,曹操又说道:“还请殿下暂且回何府!”,小胖子有些不乐意,说道:“我事情还没有办完呢!”

曹操对于如何做一个纨绔是有很深度的了解的,他自然也知道纨绔惧怕什么,他笑了笑,说道:“这里的是,我已经报告给了天子,不久之后,想来天子便会派人前来....”,小胖子小脸惨白,咳了咳,便急忙率领这护卫朝着何府逃去。

看着逃离此地的皇子,曹操有些无奈的摇着头,一旁的袁绍前来,与曹操行礼要拜见,曹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你我多年好友,亲如兄弟,何必如此?”,袁绍笑了起来,说道:“二郎与我说,你如今是薄凉无情,他与这般与你说,却险些挨了你那五色大棒!”

曹操大笑起来,又连忙与袁隗拜见,袁隗回礼,方才说道:“唉,都是我从前无心之失,不知却让尔等受罪啊!”,门客们起身,纷纷说道不敢,袁绍说道:“殿下年幼,定然是受何休那贼的指使,叔父不必担忧...”,袁隗没有言语。

“本初,我还要去县衙里报道,上书庙堂,今晚再聚!”

曹操跟袁绍说完,便要告辞离去,袁绍送走了他,方才走到了袁隗的身边,有些阴沉的说道:“此子,绝不能为帝,不然,无有我袁家出头之日啊!”,袁隗有些紧张的说道:“不可胡言,此些事,我等自会解决,你尚小,便安心读书,陶冶情操!”

袁绍点点头。

却不知,他们正在如此聊着,身边有一小厮眯了眯眼睛,将此些话暗记在心里,没错,这又是一个绣衣使者安插在世家大族内部的暗子。

皇宫之中正在批阅奏折的天子,在听到了关于小胖子的报告之后,简直是哭笑不得,看着这小家伙,就仿佛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刘辩,刘辩,想着天书里的内容,他的目光也就渐渐阴冷下来,哪怕是凶悍残暴,也好过被人毒杀,狼狈的禅让!

他摇了摇头,再次翻看起面前的奏折来,他相信,何公一定会还给他一个合格的皇长子,张角与刘伯即将要到来了,凶手是不是刘伯,他也很快就会知晓,哪怕真的是刘伯所为,他也不会怪罪,至于张角,那就需要好好想想了。

天子心里,没有不能为他所用的人,连曹操他都敢用,可是张角,从性质上来,与别人不同,别人是在看到大汉将倾倒,方才兴兵作乱,可唯独他是带着反意,扰乱大汉天下,杀还是用,又是这个令天子纠结的问题,当然,这些还是要等到他前来方才能够得知。

想来,天使也已经到达了河间国,如今四处都是驰道,不久之后,自己就能看到这位逆贼了罢....但愿你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啊,天子微微眯着眼睛。

天使确实在好几天前,便已经赶到了河间国,找到了刘伯与张角,向他们宣读了天子的召令,要求他们进入雒阳,因为刘伯年长,故而从县里取出了最舒适的马车,随行有十来人照顾,这让刘伯反而有些不习惯,张角就没有这个待遇了,他只能独自骑着马,跟随在最后。

自从痛失胞弟与弟子之后,张角变得有些沉默寡言,即使如愿以偿,能够见到天子了,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喜悦,众人也都理解,由于天子诏书只是要他一个人拜见,他的其余弟子都只能留在这里等待,张角也不放心让他们继续待在这里,让他们先行返回钜鹿,等待自己回去。

骑着骏马,张角皱着眉头,心里在思考,究竟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获取天子对太平道的支持,要知道,不久之前,蜀地的张衡也曾入宫,怀着跟自己一样的念头,却始终没有将天子说服,无奈病死在了雒阳,张角可不想也沦落到这样的境地。

那么,天子究竟对什么感兴趣呢?

第0227章 吓唬袁家

建宁九年,八月末

又是一个各地官吏开始繁忙的岁月,太学祭酒蔡邕,与太学院隔壁设立鸿都门学,征辟天下诗歌文赋出众者,以创盛乐,天子十分欣喜,亲自提笔,写下‘鸿都门学’四个大字,鸿都门学规模之庞大,往来鸿儒之众多,都是前所未有的。

瞬间在大汉境内,卷起了讴歌圣天子的文学浪潮,诸多令天子欣喜的文赋横空出世,天子也将自己书写的不少的文赋挂在了鸿都门学之中,被士子们所称赞,就连小胖子,在听闻此处的盛事之后,也与何休前去看了看,身边的马均寸步不离,稍有些拘束。

可皇宫内的天子就有些头疼了,先是自己的心腹袁逢入宫,哭诉了袁术被皇子殴打的事情,天子只能好言安慰,并且也说了,自己已经狠狠将皇子教训了一顿,他不会再如此行事,可是他刚刚说完,袁隗的院落便被皇子给砸了,甚至有数十个袁家子弟被痛殴!

令天子没有想到的是,这些挨揍的子弟之中,竟然还是有袁术,说来也是可怜,袁术好不容易能够下床了,袁逢怕他又四处滋事,将他送到袁隗府邸里读书,他因为刚被收拾了一顿,也是不漏声色的悄悄躲藏在诸多子弟之中读书,可是祸从天降啊!

还是被刘辩率领诸多护卫再揍了一顿,连袁绍和袁隗都是后来才发现,袁术竟然就在那些挨打的袁家子弟当中,气的袁绍暴跳如雷,却无计可施。

可是年幼皇子的一系列作为,还是引起了诸多党人大臣的重视,他身上日渐浓重的公羊作风,让这些大臣们感到有些不安,当然,天子年幼的时候,这些党人士子便四处造谣,侮辱天子的名声,甚至有数十个士子前来寻找天子的麻烦,那数十个士子如今已经在贺州和新州做官吏了。

当今的党人们实不敢如此的,有张郃这条恶犬,绣衣使者更是防不胜防,他们日间说了什么,跟何人交谈密谋,造谣生事,天子都是一清二楚的,张郃在得到了国库的资助之后,除了他和天子,没有人清楚绣衣使者已经庞大到什么地步了。

他们选择在朝议时,上奏天子,委婉的劝诫天子,能否管教皇子,免得他被奸贼蒙蔽,对于这些上奏的大臣,天子没有丝毫的留情,以离间皇家父子的罪名,贬到了贺州等地,于是,大臣们也就不敢再上奏了,只是,皇子辩却越来越不得大臣的支持。

何休对此是极为满意的,天子年轻力壮,若是皇子此刻便有大批的臣子支持,这才是祸事啊!

在张角等人即将入雒阳之前,天子再次唤何休前来皇宫,何休在黄门前来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大概想到了天子召自己前来是为了什么事,天子登基的这十年来,大治天下,看起来威风赫赫,其实,他心里始终还是有根刺,坐立不安,那便是天书里记载的民变!

这次民变会摧毁大汉,会让四百年的大汉天下断送在一群乱臣奸贼手中。

“辩儿,可要与我一同前往宫中,想来天子也很想念你...”

何休笑着问道。

“不必,不必,我过几日再去罢!”小胖子有些惊恐的说道,何休笑了笑,又说道:“若是不愿前往,也好,但是必须要待在宅院之内,不可外出!”

“好,我便在这棵桑树上玩耍,等耶耶回来!”小胖子指了指门口的大桑树,笑着说道,何休点点头,暗自嘱咐马均,让他好生看住皇子,自己便与黄门离开了府邸,前往皇宫。

等何休赶到了皇宫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袁逢也正在此处,袁逢皱着眉头,看向何休的眼神不甚友好,何休也不以为然,跟天子拜见之后,便大大咧咧的坐在了袁逢的对面,小胖子有些无奈的说道:“何师,那竖子呢?”

“他那日前往袁家,被打伤了,在家中养伤,无法外出。”

“什么?!”天子怒吼着猛地起身,面前的袁逢也是被吓得连忙跳了起来,指着何休骂道:“你这老贼!休要胡说!”

“我袁家上下,何曾有冒犯殿下?!”

何休冷笑着说道:“听闻你家中子弟有个唤作什么袁绍的,便持剑,呵斥殿下!”

袁逢险些喷血,他从来没有想过,何休这般大儒,也会用这样无耻的陷害栽赃的手段,他张大嘴巴,却是说不出话来,天子愤怒的看着袁逢,眼神极为凶狠,恶狠狠的说道:“此事,朕会使张郃亲自督查,你便退下罢!”

“陛下,我袁家对殿下,未曾有失礼之处啊!”

袁逢浑身颤抖着,惶恐的说道,天子阴冷的看着他,挥了挥手,让他退下,袁逢无奈的告辞而去,走到了大殿门口,他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今日,自己明明是来找天子,让他教导皇子,给袁家一个交代的,为何到了最后,变成了袁家要给天子一个交代??

看到袁逢远去,何休忽然便大笑起来,天子亦然,笑了片刻,何休方才感慨道:“你我师徒,分开也已经许久了,默契不弱当年啊!”,天子轻笑着,说道:“哈哈哈,只是吓坏了袁尚书,袁家之人,唯有此人,算是贤才。”

“这些时日,陛下顾着国政外交,这些世家大族又开始兴风作浪,鸿都门学之事,便被他们叱责了无数次,如今还要想败坏辩儿的声望,也是时候让他们再冷静冷静了....”何休说着,天子点点头,深以为然,何况,他还接到了绣衣使者的密告,袁家之人,还想要插手储君,阻止皇子登基。

呵呵,国之大事,岂是尔等能够议论的?朕年轻力壮,便想着新君之事,莫不是把天下当成了你家党人的?天子最近便一直对此事颇有不满,当然要装模作样一番,好好吓唬这些家伙,自从建宁四年开始,这些党人便已经成不了什么气候了,什么袁家这样的大世家,也没有办法与皇家抗争。

只是,他们偶尔还要暗中鼓动一番,时不时让天子挂念他们几次。

天子笑着说道:“哈哈哈,朕早便想要报袁隗当年之仇了,只是贵为天子身,不好动手,辩儿却是做了朕想做的事情啊!”,何休点点头,说道:“臣认为,陛下也是时候立下储君了,他应早些聚集家臣....”

“恩,此事日后再说。”

天子的脸色忽然变得冷漠下来,何休无奈的点点头,心里却是有些叹息。

“张角,朕是杀,或是用?”

第0228章 刘伯入宫

“臣还是常谈,天下太平,国无妖孽。”

“只是,臣以为,陛下要言杀或不杀之事,一介方士,谈何用之?”何休不主张杀死张角,可是并不同意任用张角,在他看来,这些方士都是妖言惑众之人,罪不至死,但是也谈不上能够重用,拿他来做什么呢?一不懂治政,二不通刑法,三不精军事。

无用之人啊。

天子笑了笑,说道:“何师可还记得,先前张衡之事?”,何休眯了眯眼睛,说道:“陛下是想扶持太平道?”

天子起了身,有些感慨道:“建宁三年,扬州有贼子自称阴阳皇帝,图谋作乱,建宁四年,益州有贼子称为天神,妖言惑众,至于今日,民间淫祀不绝,绣衣使者四行,地方官吏镇压,却依旧有这等谬事,令朕心里实在不安!”

“断绝淫祀,祖制也。”何休说道。

“数百载,也未能压下此等恶风,既然如此,何不将其操持与庙堂之手...”天子淡然的说着,何休无奈,说道:“此最能蛊惑人心,若是被奸贼所用,只怕引来大乱!”

“故而,朕想用张角,此人能够蛊惑百万百姓群起而反,难道,就不能为朕,让千万百姓对朕顶礼膜拜麽?!”天子猛地回头,眼中的锋芒,让何休都有些不敢直视,何休大惊,这是第一次,他真正的感受到了这股慑人的气势,他顿了顿。

“陛下,这等奸逆留着不杀,便已经是极为仁慈的了,又何必要用这等歪门邪道?行仁政,事亲为,百姓方才爱戴,若是以此等小道治国,与桀纣何异?”

“哈哈哈,何师便如此看不起那些方士?”

“全然是些愚弄百姓的骗子,何足道哉?”

天子又笑了笑,将何休扶起来,笑着说道:“何师休要恼怒,朕随口一说,哈哈哈,朕记得何师之教导,亲贤臣,远小人,重用贤才,大治天下,朕今日之功,全赖何师之所赐!”,他笑着说着,忽然又说道:“朕深得何师教诲,此些事情,已经记在了心里。”

“故而,还望何师,能多教辩儿儒学大义,至于亲近贤才的言论,朕自会为他传授....何师以为,如何?”

听到天子这么说,何休愤怒的有些颤抖起来,质问道:“亲贤臣,远小人,莫不是治世之大义乎?”

天子没有再开口,气氛顿时沉默了下来。

“何师,不必你多言,有一日,朕一定会将天书递给他,让他看看,若是没有朕,大汉天下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他会秉承朕的意志,会成为一个圣天子,可是,在那之前,他得学会分辨贤与奸,朕不希望,他继位后的第一件事,是为了讨好贤才,处死张郃!”

“朕实在是繁忙,何师便请回罢,好好休歇...”

天子说着,何休看着天子那坚毅的侧脸,无奈的叹息着,转身缓缓离去,看着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老人,天子注视了许久,却始终没有再开口。

缓缓离开皇宫的何休,没有想到,这是他最后一次被天子叫来,单独议政。

何休被人扶持着上了牛车,表情黯然,他明白天子的意思,天子不允许自己在皇子耳边说党人士子的好话,他需要一个学公羊的继承人,不是一个学儒的继承人,落寞的返回了院落,刚刚靠近,便听到有人惊呼,何休缓缓抬起头,小胖子整个人挂在了高大的桑树上,对着他大叫着。

桑树下站满了护卫,这些护卫奴仆都是紧张兮兮的抬头看着,生怕皇子掉下来。

在阳光的余晖下,看着熟悉的小胖子对着自己大叫欢呼,何休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他笑了笑,朝着小胖子挥了挥手。

“何耶耶,何为贤臣,何为小人?”

“你认为是,那便是...”

....................

张角与刘伯赶到了雒阳,张角被几个驿站小卒叫了过去,让他前往驿站休歇,说实话,张角心里对驿站已经有了些恐惧,不过这里是雒阳,天下脚下,治安甚严,也不会发生解渎亭那般事,张角独自入驻驿站,可是刘伯却不同,宋典为首的黄门亲自前来迎接。

将他极为隆重的迎接到了宫里。

刘伯在黄门的扶持下,颤颤巍巍的走进了大殿,天子,太后,宋皇后,何贵人,小胖子,全部在场,天子笑着走了下来,连忙扶住刘伯,刘伯抬起头,在天子面前,显得极为拘束,连忙大拜道:“拜见天子!”,刘宏哪里能让他行大礼,连忙扶起他。

“刘伯与朕家,服侍三代,来,坐!”

让刘伯坐下之后,董太后也是看着他笑了笑,说道:“许久未见,管事还是未曾见老啊!”,刘伯连忙又要大拜,随后天子便为他介绍了皇后,小胖子等,看到有些张狂的抬起头的小胖子,刘伯笑开了花,像啊,太像了,众人坐好,便又叙话。

天子主要是问了些解渎亭的事情,董太后也是认真的听着,刘伯一一说起这些日子里,解渎亭里的变化等,其乐融融,不久,又上了些饭菜,也算是吃了家宴,一直到了傍晚,众人方才离去,只留下刘伯与天子。

“罪臣向陛下请罪!”

刘伯这才朝着天子大拜,有些嘶哑的说道。

“哦?刘伯这是何意?为何如此?”

天子惊讶的问道。

“陛下之表兄,董重,死与臣之手!”刘伯低声说道,天子大惊失色,指着刘伯,浑身都愤怒的颤抖起来,问道:“为何?你为何要杀死他?”

“他与朕亲如同胞!你为何要行如此凶事?!”

“只因他跋扈,臣甚是不满,故而杀之。”

“大逆不道!!”天子愤怒的吼道,刘伯又说道:“先前,张角率领道士前来,臣又看中其钱财,故而谋害了他两个弟子,拿走了钱财,陛下可将此些事通告天下,臣当谢罪!”

“你这是要给天下人谢罪的!”

“臣自知罪孽深重,请陛下处置!”刘伯脸上没有任何的惊恐,他活了八十多岁,若是能够以死效忠,他并不犹豫,天子无奈的看着他,捶胸顿首,有些痛苦的说道:“朕视你如亲,如何处置啊!”

刘伯没有回话,天子缓了缓,方才问道:“表兄看了天书,你将他杀死,为何不如实禀告?”,刘伯看着天子,肃穆的说道:“家主无错,天子更是不会犯错,错的只能是臣子家奴。”

“甚是荒谬,何人无过?朕当年年幼,因朕之过失,竟害死了表兄,每每想起,心痛难忍,那些太平道弟子,又是如何?”

“臣以为,张角散尽财产,私自救济百姓,定有图谋,故而抓了他的胞弟,酷刑逼问...”

“那他可有什么祸心?”

“臣并未问过,不过,对于此人,还望天子能够慎重!不要被他所蒙骗。”

“唉,这些全然是朕的过失,朕不能让你挂上如此恶名,你便在解渎亭安养罢,朕不会将此些事说出去,不过,他们也不能枉死,董重之弟,董承,朕会躬亲抚养,视为至亲,另外,对于张角,朕也会另有补偿...朕不忍枉杀一人一畜。”

“天子仁慈!!”

“你便好生在解读亭安养,若是日后,朕也未曾想过,令人畏惧的河间凶徒,竟然便是自家之家臣...日后,说不得,还有凶徒应当出手的时候...”

刘伯看着面前的天子,行礼大拜,果然,天子还是没有变,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实在令人捉摸不透,如此,也好,老侯爷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曾发誓,要保刘家周全,小君侯已经不需要自己保护了,老侯爷,奴完成了自己的誓言啊!

第0229章 他治公羊

张角独自坐在屋子里,桌上铺着一卷纸,纸张作为奢侈品,出现在他这个家财散尽的人面前,实在是有些不正常,不过,他就坐在这里,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图文,心里却是在不断的思索见到天子之后的对话,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他抬起头,从窗外看向了夜空,不知即将到来的是福还是祸,绣衣使者前往冀州,全力打压方士,这让张角意识到,天子似乎对自己这些方士并不是很友好,或许,是自己有些着急,游遍天下,四处救济百姓,让天子有了忌惮,不过,他也搞不懂。

比自己有名的方士多如牛毛,救济百姓的也不在少数,为什么自己成为了目标?在冀州与河间国,他有超过数百的信徒被秘密抓捕,因此,他才会有前往拜见天子的想法,他是一个极为自信的人,他觉得,自己一定能说服天子...张衡昔日前来,送给了天子一卷道书。

最后的结果,就是他老死在了雒阳,也没能再得到面圣的机会,自己不能跟他一样,一定要交出一份让天子满意的礼物,一见面便要在天子心里留下印象,他并不知道,早在十年前,他就已经在天子心里留下了浓厚的印象,深深难忘。

可是,令张角没有想到的是,他来到了雒阳之后,就没有人再理会过他,他独自在驿站里待了数天,没有得到任何天子要召见他的消息,正在焦急的时候,黄门方才姗姗来迟,要他洗沐焚香斋戒,三日之后方才能够拜见,张角再三拜谢,方才开始跟黄门学习进宫面圣的诸多礼仪。

而在这个时候,袁家便有些倒霉了,因为何休那些殿下受伤的言论,绣衣使者,廷尉更卒,都不知往袁家跑了多少趟,高傲如袁绍,也被这架势弄得有些害怕,本来袁隗是想亲自去跟天子请罪的,可是袁逢生怕又出现什么祸事,他只能另外想个办法。

“什么??要我去道歉??”

“我宁死也不会承受这样的耻辱!!”

袁术愤怒的大叫着,袁逢想出的办法,就是要他前往皇子那里,向皇子道歉,然后彻底解决掉这些事情,袁术多么高傲的一个人,自然是不会同意这样无礼的要求,看到袁术如此的愤怒,袁逢顿了顿,说道:“天子只有这一个皇子,若是他日后登基,你叔父之祸,难免会落到你的头上....”

“为何啊?!”

“因为他治公羊...”

袁术真的是险些喷出一口血来,治公羊怎么了?治公羊就能随便揍人啊?揍了还要挨揍的去道歉??

“我不去,我袁术,一世之大丈夫,顶天立地,绝不低头!”

“你不是一直都有当大将军的志向麽?若是皇子继位,还对你心怀抱怨,你就只能怀才不遇,抱憾终身了!”

“阿父,无论你怎么说,我是绝不会去的!若是阿父再逼迫,便带着我的尸体去罢!”

袁逢无奈的看着倔强的袁术,说道:“你也是袁家子弟,要为袁家着想,数百年的大族,若是由此没落,为之奈何?”

袁术看着他,说道:“若是如此,我只能以死谢罪了!”

看到袁术怎么都不同意,袁逢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来人!”,几个奴仆立刻小跑着走了进来,袁逢看着他们,说道:“取来家棍!”

袁术顿时就慌了,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阿父,你要做什么?”

“如你所愿,带你的尸体去道歉!”

“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家族大业,我只能忍痛,前往了...告辞!!”,袁术朝着袁逢一拜,跳起来,便跑着要去皇子那里。

袁逢在后头叫道:“止步!”

袁术回头,强行挤出了笑容,问道:“阿父还有什么交代?”

“带些礼物前往,都已经准备好了,另外,务必要恭敬,若是再起了什么冲突,我也保不下你了...”

“是!”袁术拱手,便拿上了家奴们准备的礼物,走出了府邸,袁逢看着他走出,心里有些不忍,却也无可奈何。

当袁术刚刚到达何休的府邸的时候,正在树上闲玩的小胖子,第一眼便看到了他,显然,他也认出了他,他皱起了眉头,大叫道:“兀那贼人,你要如何?!”,听闻他的怒吼,周围的护卫们迅速反应过来,将袁术包围,袁术看着周围凶神恶煞的护卫们,尴尬的笑了笑。

“听闻殿下受伤,故而前来拜访!”

“道...道歉。”

袁术有些难堪的说着,皇子一听,才从树上敏捷的翻了下来,也不知道他那个身材,是怎么完成这样的动作的,他下来之后,盯着袁术看了看,便将马均叫来,两个人嘀嘀咕咕的不知说了什么,小胖子方才跟护卫们挥挥手,让他们退下,趾高气扬的走过来。

“你是来给我道歉的?”

袁术咬着牙,点了点头。

“好,知耻近乎..大丈夫!”小胖子笑嘻嘻的说道,马均咳了咳,在一旁提醒道:“知耻..耻..耻而近乎勇...”

气的小胖子跳了起来,大叫道:“我不管,就是近乎大丈夫!”,马均无奈的看着他,袁术也是有些不知所措,小胖子想了片刻,装作大人的模样,文质彬彬的说道:“进来罢!”,袁术与他一同进去,到了书房,三人面向而坐,表情肃穆。

三人互相看了看,过了片刻,却是再也忍不住,不由得大笑起来,袁术虽比他们都年长,可也是幼童心性,聊了片刻,便与皇子热情的聊了起来,之前的不悦都不知道被撇到了哪里去,三个人兴致勃勃的在屋内聊着,小胖子这才发现,面前这位袁术,与自己竟然很谈得来。

两人有共同的理想,想要仗剑走天下,想要外出击贼,都对游侠十分仰慕,都想能够成为一方大豪侠,马均在一旁都有些插不进话了,聊了片刻,袁术方才想起,自己还带了礼物,他将礼物取出,放在面前的案牍上,是一卷古朴的竹简,小胖子并不认字,却也是捧起来,做出一副欣赏的样子,连连感谢。

马均也是极为认真的拿着竹简,看了看,袁术在一旁说道:“这是家中藏卷,乃是先祖抄写的《鲁诗》,与我家中,也有百年之久了!”,小胖子和马均都惊呼着,马均双眼有些炽热的问道:“此物,价几何??”

“恩?”袁术惊异的望着一旁的马均。

小胖子靠近他,在他耳边嘀咕了什么。

袁术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说道:“原来是闻人公之弟子,难怪如此。”,也就没有这么惊异了,他笑着说道:“此为无价之宝....”,马均看着竹简的眼神更为炽热了,袁术咳了咳,方才说道:“此物却是不能送与君,日后我再送些别的,如何?”

“君子取之有道..道..不必劳烦君..君...君。”马均完全就是一副闻人袭的嘴脸,恍若正人君子。

三人在此处言谈甚欢,袁术都有点想留下来,陪着他们了,正在聊着,何休缓缓推开了门,走了进来,看到了袁术在此,有些惊讶,问道:“你何人耶?”

“尚书袁公子,袁术,拜见何公!”袁术急忙行礼道。

何休笑着点点头,袁术看到他没有揍自己,心里也是松懈下来,看来今日,自己还算是走运啊,连暴脾气的何公都没有揍自己,数月里,自己一直挨揍,今日终于熬到头了,袁术有些感慨着,何休又问道:“你来此为何?”

袁术低着头,陈恳的说道:“自知过失,前来道歉!”

“哈哈哈,好,知耻而近乎勇!”何休难得称赞了一句,马均转头看向小胖子,小胖子脸色又黑了几分。

袁术听到这称赞,不知心里有多开心,他接道:“何公所言甚是,古人云,人孰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何休听闻,勃然大怒,猛地一脚将面前的袁术踹倒,怒气冲冲的叫道:“朽木不可雕也!”,说完头也不回便离开,袁术被踹倒在地,险些哭了出来,小胖子与马均将他扶起来,有些担忧的望着他,袁术委屈的望着他们,问道:“何公为何要打我?”

小胖子茫然的摇了摇头。

马均想了片刻,方才说道:“袁君那一句,出自《左传·宣公二年》....”

“那又如何?”

“因为他治公羊...”

袁术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第0230章 张角面圣

张角在宋典的引领下,缓缓走进了大殿里,周围的宿卫肃穆的怒视着前方,这一切,让张角格外的不自然,甚至是有些紧张,进入大殿之后,张角低着头,附身大拜,说道:“拜见陛下!”,天子手持一卷书,正在读着,听到张角开口,似乎这才发现了来人。

缓缓抬起头,认真的打量着面前的方士。

“起来罢...”

“你便是张角?”天子看着他,问道。

张角再拜,说道:“民张角问陛下安!”,天子摇着头,说道:“不必多礼,朕老早便听说过你了,听冀州刺史所言,你不甚安分,还四处私济灾民,拉拢人心,可有此事?”

听到天子这么问,张角真的是吓了一跳,他也算是有些胆魄,没有吓得失态,开口说道:“只是不愿百姓受害,故而救济,未尝有不臣之心,还望陛下明辨啊!”

“明辨?散尽家产,四处救人,你名望倒是不小,朕这次叫你前来,你可知是为何?”天子冷冷的盯着他,问道,张角瞪大了眼睛,问道:“并不知晓。”

“就是想看看,与大汉争夺民心的,是何方神圣。”

“陛下....”

“朕听说,你的道法很厉害,可是真的?”

“鄙只是略通些道法...”

天子根本不给他继续开口的机会,直接说道:“好,通道法便好,来人!”,周边几个宿卫猛地冲了进来,天子指着他,说道:“你们几个,将他拉出去斩首,朕要看看,他会不会断首重生...”,几个宿卫毫不犹豫,立刻便将张角按在了地面。

张角这才有些惊恐,抬起头,望着天子,叫道:“陛下,陛下,臣不会断首重生!”

“那你可以反抗,让朕看看你的撒豆成兵之术!”

“拉下去,斩了!”

“陛下!陛下!莫要如此!“张角惊呼道,天子笑着说道:“你莫要谦逊,早就听闻你道法高强,诸多道法,莫非是愿意给朕看看你的道法麽?”

他又看着宿卫,继续说道:“也别拉出去了,就在这里斩首罢,免得朕无缘看到这道法...”,张角惊呼道:“陛下,臣是会治人之法啊!”,几个宿卫压制着,另一个人缓缓拔出了长剑,对准了他的后脖颈,张角喘着粗气,目光惊惧。

“会救人?哦,朕听闻,你可以白骨生肉,死而复活?也好,给他找个尸体,让他当着朕的面,复活尸体!”

张角有些崩溃了,他心里明白,看来天子是存心要自己的命了,今日似乎也不能活着出去了,他绝望的看着天子,他怎么也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落到这样的下场,感受着后脖颈上那冰冷的剑身,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表情也渐渐冷静下来,已经认命了。

这点却是让天子有些意外,他看了看张角,问道:“可要给你准备些法器,好让你施法?”

“陛下,臣确实不会断首重生之法,只是,若是陛下要杀,便带到殿外罢,以免污了庙堂之神圣,大汉百姓受难久矣,有圣天子治世,臣死而无憾!”

天子皱着眉头,冷冷的看着他,却没有说话,宿卫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剑,长剑猛地落下,天子猛地抬起手,长剑落在张角的后脖颈处,却迟迟没有落下,就差分毫,却已经是在张角的后脖颈上留下了血红色的浅痕,天子有些惊讶的问道:“莫非,你真的不会断首重生之法?”

“真,真的不会啊!”原本已经安心认命的张角听闻,不由得大叫起来,天子方才大惊失色,连忙说道:“快将他松开...”,宿卫立刻起身,天子笑嘻嘻的将他扶起来,有些无奈的说道:“唉,险些误杀了君啊,朕还以为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呢!”

张角摇着头,说道:“天子有帝王气,道法无可施!”,天子眯了眯眼睛,没有再说话,随后又说道:“朕从未枉杀无辜,朕不喜你,却也不会杀你,你便就此离去罢!”

张角看了看大殿外的宋典,说道:“陛下,臣有一物要献给陛下!”。

“哦?”,天子有些疑惑。

他看着宋典,附身说道:“我随身所带之物,在宫门处被扣留下来,不知公公可能为我带来?!”,宋典看了看天子,天子点了点头,宋典这才转身离去,张角又拜谢道:“多谢公公。”,天子又与他聊了起来,无非就是聊些关于解读亭诸事的,张角也是向天子诉苦。

希望天子能够派去张郃,阳球这样的人才,找出凶徒。

听闻这话,天子也只是笑了笑,其实,大案刚刚出现的时候,张郃便向自己写信,要求亲自彻查此案,随后便是远在新州的阳球,阳球还是一如往常的风格,大概意思就是,臣定不会耽误新州政事,三日之内若找不出凶徒,可斩我头!

这一点,天子就非常欣赏阳球,人家为天子做事,那都是拼着自己的命去做的,这才是人臣的最高境界啊!

连张郃也是,他跟在阳球身边,跟久了,言语与阳球如出一撤,依旧是请斩我头!

两人正在聊着,宋典手持一巨大的书卷,缓缓走了进来,递交给了张角,张角将书卷放在了案牍之上,缓缓打开,这是一幅舆图,巨大的舆图,大汉舆图,州,郡都是一目了然,广阔的大汉,东起渔阳,西到渠犁,南到苍梧,北到贺州,万里江山,就如此摆放在了天子的面前。

“臣曾散尽家财,游遍天下,早有面圣之意,心里惶恐,故而做了天下舆图..献与陛下!!”,张角在一旁拱手说道,天子却是完全沉迷在了这幅巨大的舆图之中,虽然做的并不精致,很多县城也没有画出,只有粗略的州郡,北方稍微精致完整,南方就显得有些模糊。

就是这般粗劣的舆图,却是让天子看得内心躁动起来,眼神炽热,他伸出手,缓缓抚摸着大汉江山,忽然大笑起来,说道:“好,好!”,看到天子如此的开心,张角方才放下心来,天子看着这舆图,都有些着迷了,他咧嘴笑着,又看了看显得庞大的贺州与新州,心里更是大喜!

“朕的江山啊....”

张角在一旁,心里正在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开口。

“哦,对了,你一个方士,私自绘制舆图,是为何意?”

天子忽然转过头,看着张角,问道。

张角目瞪口呆,茫然的望着天子。

第0231章 炼丹之术

“陛下,臣是为献与陛下,方才绘制啊!!”

张角连忙辩解道,天子看了看他,没有说话,笑了笑,让宋典将舆图收起来,与张角面向而坐,说道:“你不必畏惧,难不成,你认为朕是个残暴的天子?会草芥人命麽?”

“不敢!”

“朕登基十年,大汉无有百姓饿死,安居乐业,只是,这还是朕初次看到自己的江山...”

“天子圣明!”张角低声说道,天子笑了笑,说道:“你费经心思的找朕,说罢,你想要什么?”,听到天子问的这么直白,张角的表情渐渐肃穆起来,坐在天子的面前,说道:“陛下,臣只想为君分忧,不敢索要什么,为王事,君子之本也。”

“哦,那你会些什么,可以为朕分忧?”

“陛下有所不知,臣之师,号南华,享年三百七十余岁...他精通炼丹之术,曾拜师徐仙,乃是其闭门之弟子,臣不才,乃是三代弟子,略懂些炼丹之术,能炼的增寿丹,增添甲子之寿命!”张角信誓旦旦的说着,天子一愣,狐疑的望着张角,面色淡然。

“尊师,享年三百七十余岁?不知他出生与何年?”

“他...他从未言及,当是始皇帝之时...”

“那你可知,徐仙为何去而不返?”

“臣自然知晓,始皇帝无道暴虐,仙人不愿为其练治丹药,故而退隐蓬莱之仙岛,安心修炼...”

“哈哈哈,你愿意为朕炼丹?”天子笑着问道,张角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陛下,臣略通此术,而陛下圣贤,治国安民,功德无量,臣愿意为陛下炼丹!”

“哈哈哈...”天子依旧笑着,一旁的宋典有些惊异的望着张角,又看了看天子,天子眯着眼睛,看了看他,又问道:“练一颗丹药,需要耗费多少钱财?”,张角摇着头,说道:“分文不用,陛下,只要能够给臣几艘好船,臣愿意率人前往蓬莱,为陛下取来药材,炼治丹药。”

“或者,臣可以直接向祖师要取仙丹。”

“恩...朕有些疲乏了,你先回去休歇罢,朕明日再召见你...”,天子平静的说着,张角无奈的哀叹一声,说道:“臣不求名利,不为钱财,若是陛下不信,臣可借取船只,前往蓬莱!”,说完,他朝着天子拱了拱手,便起身,告辞离去。

天子冷冷的看着他离开,看向一旁的宋典,笑着问道:“你信的他的鬼话麽?”,宋典一愣,问道:“莫非陛下不信?”,天子嗤笑了一声,说道:“若有此丹,此时,朕定然也不能坐在此位上,说不定还要前来拜见高祖世宗,朕自然是不信的...”

宋典低着头,没有言语。

天子令他也跟着退下,又令荀攸进来,将舆图放在了案牍上,认真的看着,荀攸在一旁看了片刻,说道:“此方士,倒也不是只会骗人,绘图还是不错的。”,天子大笑起来,问道:“怎么,公达,为何如此看不起方士?”

“还望陛下常念世宗皇帝之诸事,方士误国!”荀攸皱着眉头,一丝不苟的说道,天子点点头,低着头,继续看着,说道:“朕,也想亲自走遍这大汉江山啊...”

“我们身在此处,这里是幽州,这里是辽东土著,这里是慕容鲜卑?弹丸之地,丁零,羌.....”天子念叨着,大汉之外的疆域,张角画的极为潦草,就连一个概括都看不出来,抚摸着这些地区,不知为何,天子心里就仿佛燃烧起了一片火焰,熊熊燃烧着。

“陛下...贺新二州刚立,不宜开疆扩土...”

荀攸一口道破了天子的心思,被看穿了心思,天子显得有些愤怒,冷冷问道:“朕何时说了要开疆扩土?”,荀攸连忙低着头,大拜,天子没有理会他,继续看着这些舆图,今日与张角一会,他心里长久的担忧,在一瞬间就消逝了。

不管天书如何记载,如今,张角对他毫无威胁,生死全然在自己的手里,天书所载的乱世似乎要一去不返了,天子心里自然是喜悦,可是,看着舆图,他心里还是有几分忌惮,这厮,要么就是心怀天下百姓的大贤,要么便是城府极深的枭雄奸贼!

不过,当听到了蓬莱仙岛之类的言语后,天子又想起了一事,天书上曾经记载的内容,《乌丸鲜卑东夷传》,乌丸相当于大汉的附属,不敢不从大汉之号召,董卓在幽州,便能指挥大小部落,在鲜卑崩溃,小部分苟活流亡之后,他们便更加老实了。

夫余,高句丽,朝鲜,沃沮,东夷,挹娄,辰韩,倭人等,天子在这一瞬间,心里的野心熊熊燃烧着,他眯着眼睛,天书早就被他深深的记载了脑海里,思索了片刻,说道:“倭人在带方东南大海之中,依山岛为国邑,这山岛,莫不是所谓之蓬莱??”

天子正在思索着,而张角也是忧心忡忡的返回了驿站,当然,在见过了天子之后,他的待遇好了很多,官吏们也允许他外出了,对待他也有礼了许多,不过,他还是开心不起来,天子态度多变,令他捉摸不透,到现在,他都没有想明白,天子对太平道,对自己究竟是个什么看法。

............

“呵,你袁家便是儒学大宗,诗书传家,又何必如此呢?”

何休冷冷的说道。

袁术跪拜在他的面前,再次拱手行礼道:“这几个月来,我已经明白,唯独公羊,才是真正的儒学!”,听到袁术这么说,何休点点头,说道:“即使如此,我也不教!”,袁术有些无奈的问道:“我是诚心要学,何师为何再三拒绝啊!”

“嘿,你那叔父袁隗,与十年前,曾侮辱过我的子弟,故而,我是不会教你的!”

袁术愣了愣,想了片刻,方才说道:“我如今正跟随叔父习文,若是能拜在何师门下,岂不是言何师之学术强与叔父?对师君大益啊!”

“嘿,我本就比他强,又何必证明呢?”

袁术无奈的起身,拜了拜,垂头丧气的走出了书房,刚刚出来,门外的马均与小胖子连忙问道:“如何?师君可是同意了?”,袁术摇了摇头,低着头,小胖子皱着眉头,说道:“要不,我进去劝劝他?”

马均摇了摇头,说道:“何师倔强,难以说..说..说服!不若,你拜..拜在闻人公门下..?”

听到马均这么说,袁术想了想,连忙惊恐的摇着头,说道:“拜他为师,还不如去拜王符呢!起码还能吃上饱饭...”,马均有些恼怒,别着头,不再理会他。

小胖子眯了眯眼睛,咧嘴一笑,在袁术耳边又嘀咕了几句,袁术听闻,有些犹豫的看着他,小胖子朝着他点了点头,袁术吸了一口冷气,方才有些大声的说道:“也罢,我看何师就是怕了我袁家,生怕收我为徒,会遭来袁家之怒,故而不收,我还是学左传谷粱好了...”

“哎,你怎么可以如此说何师,何师顶天立地,何曾怕过,定然不是你想的这般。”

“他若是不怕,为何不收我为徒?袁家势大,他心忧惧怕,也是当然的...”

“碰~~~”书房的门猛地被推开,暴怒的何休缓缓走了出来。

“竖子!你方才说谁心忧惧怕??”

第0232章 王符征南

袁术颤抖着,看着何休,咬着牙,说道:“我...我...我...”,看到他如此模样,何休更加恼怒,袁术被吓得险些拔腿就跑,自从上次前来拜访皇子之后,他就与小胖子,马均两人混熟了,平日里也曾一同外出游玩,也就再也没有挨过揍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他是袁术,乃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不能老是挨揍啊,他要去揍别人!那怎么样才能像小胖子这般随意揍人呢?

他特意去询问小胖子,小胖子告诉他。

“我父是天子!”

好罢,这一点,袁术是学不来的,那么,他只能再想办法,首先想到的自然便是何师,他可以去拜师啊,去学公羊啊,这不就可以了麽?袁术醒悟,这才前来拜师何休,这事,无论是他的父亲,还是他的族人,全然不知,可是,不知为何,何休就是不愿意收他。

小胖子看到袁术有了些退意,笑嘻嘻的握住了何休的手,笑着说道:“耶耶,你便收下他罢...身为公羊大儒,怎么能够看着他人走上歧途呢?”

何休低着头,皱着眉头,跟小胖子对视着,看了片刻,他忽然笑了起来,点点头,看了看面前的袁术,说道:“准备束脩!”

原本有些绝望的袁术,听闻此言,兴奋的手舞足蹈,连忙朝着何休重重一拜,说道:“多谢师君!”,何休冷漠的挥了挥手,说道:“等你拜师礼成,再唤我为师!”

袁术跳了起来,朝何休与小胖子告别,便急忙离去,他急着准备束脩,何休看着他开心的离去,无奈的摇了摇头,与小胖子又返回了书房。

而在此时,冀州的闻人袭已经开始动工,冀州已经运来了十万左右的劳力,这些劳力大多都是辽东以外的土著,其中也不乏一些夫余人,高句丽人,朝鲜人,东夷人,这些人言语都与最接近大汉的夫余人差不多,身材相貌也没有什么差别,他们被集中起来。

先是教导了些他们如何挖掘,如何使用工具等,随后便开始了这浩大的工程,为了能够迅速完成,闻人袭从六处同时动工,又从兖州,青州运来了大量的粮草,为这些劳力所准备,时刻有郡县士卒在监督他们,闻人袭与董卓不同,董卓残暴的压榨这些劳力。

而闻人袭,更加残暴,这厮为了能够省些钱,强行将原先的一日两餐,换成了一日一餐,种种暴行,令人难以置信,不过,他位列三公,在冀州,就是刺史也不敢与他争辩,因而可以胡作非为,仅仅是劳作两月,这些劳力便开始有些怀念在董卓帐下的日子了。

而扬州的王符,正在不断的开扩扬州的蛮夷地,这里多沼泽,多疫病,多猛兽,他率领山民,组成了类似民屯的团体,对这些不毛之地进行了开发,捕捉猛兽,政治疫病,表明沼泽,将大片大片的山林之地,重新化为民田,他并不像闻人袭那般残暴行事。

对于有功之士,他的赏赐也是极重的,成片的农田耕地,富裕的百姓,充足的户籍,这一切让附近的荆州与交州官吏们坐不住了,不过,他们并没有类似王符这样的刺史,他们的刺史也不可能让整个州郡听从自己的命令,他们不是王符,若是这样做,迎接他们的只有绣衣使者大牢。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之中的一些太守对此进行模仿,王符的制度并不难,他们也是学着王符的样子,将荆州,交州之中的蛮民化为耕种农,然后进行了对山林的开发,南方的迅速发展,几乎全赖王符一个人。

在会稽郡的大码头,王符率领大批的官吏们,视察最近制作的一些大船,而扬州士卒,正在岸边操练,这一切,看得扬州官吏们有些惊恐,一人低声问道:“王使君,如此大规模招募士卒,若是小人谗言,陛下怪罪....”

“休要废话!”

王符看都没有看他一眼,问道:“这船能够行驶到幽州麽?”

“若是青州,定然可以,若是要到达幽州,只怕有些勉强...”

“恩,继续招募工匠,大批的培养...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王符说着,脑海里却是南方蛮人进贡的象,他倒不是想开疆扩土,他的主要目的,还是希望能够为扬州找到更多的出路,他与别人不同,他看得很远,扬州目前蒸蒸日上,还是因为山林够多,耕地还能继续开垦。

可是,终究会有一日,这些耕地都会开垦完成,那个时候,人们还能怎么办?

“继续开扩周围的山林,派遣使者前往更南处,绘制舆图!”

“遵命!”

.................

张角与天子的第二次会面,言谈还算是融洽,与上次不同,这一次,对于张角想要前往蓬莱仙岛的举措,天子竟然表现出了一些兴趣,这让张角极为兴奋,天子也向他诉苦,说道:“群臣骄横,若是直言,寻蓬莱仙岛,定然会被群臣反对。”

所以,此事只能私下去办,张角对此倒也不在意,天子令他前往幽州,并且给了他书信一份,要他把书信交给正在幽州的董卓,此些事商量完,天子又问了问太平道的道义,张角侃侃而谈,天子又留了他三日,方才放他离去,张角信誓旦旦的离开了。

之后,便是朝议了。

此时,已经快接近建宁九年的年末了,这次朝议,也是群臣所要求的,本来准备休歇几日的天子,没来得及休歇,便再次召开了朝议。

群臣上殿,天子坐在上位,拜见之后,朝议开始,朝议刚刚开始,诸多大臣猛地起身,快步走到了正中央,表情慎重的望着天子,天子被这些人的举动吓了一跳,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为何自己没有接到绣衣使者的密告呢?看来还是要把张郃再召过来啊。

“陛下!!”

群臣悲愤的叫道:

“请烹王节信啊!!”

天子听闻,这才放下心来,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他又怎么了?”天子有些无奈的询问道。

“陛下!!他私下招募士卒,练军一万,战船百只,却并未上报,他这是要谋逆啊!”袁平捶打着胸口说道,天子无奈的叹息,说道:“他给朕说过要练水军,何况,他如何谋逆?要用战船攻打雒阳麽?”

“陛下!”这次出声的却是袁逢,天子有些不明白,袁逢可是一直站在自己这边,对于王符这位举荐之人,也是没有太多的诋毁,今日是怎么了?

“他私自派遣使者,前往南方蛮夷之地,调查地形,绘制舆图,还派遣士卒,对这些地区进行掠夺!”袁逢有些惊惧的说着,私下出兵,这可是地方官吏之大忌,何况,人家又没有做什么,这般故意引起战乱,这是一方执牧当做的事情麽?

第0233章 好战太尉

天子这才皱起了眉头,这厮做的是不是有些过头了?

可是王符对于他,如今还是大用的,这种必要的时候,他自然还要为他挡挡剑,他说道:“此举,有失大汉威仪,朕自会质问他,另议他事罢!”

“陛下,此言差矣!”开口的却是太尉张温,张温自从继承了太尉乔玄的位置之后,便执掌大汉军事,可是他为人冷酷,凌若冰霜,庙堂之中,也是少有发言,今日居然反驳了天子,诸多大臣们暗喜,王符这厮,就连张温这般冷酷的大臣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实在是天谴啊!

张温平日里也不与他们这些大臣往来,少言寡语,当然,这也就是他为什么能够成为太尉的原因,天子看到他开口之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不希望群臣除了效忠之外的任何事情上一致,天子还是笑了笑,看着这位素来冷酷的太尉,问道:“不知太尉有何见解?”

张太尉入朝之后,只有过一次的发言,那一次,是他要求陛下再行招募新卒,他得到了天子的允许之后,竟然招募了五万士卒,被群臣反对,尤其是闻人袭,朝廷根本养不起如此多的士卒,另外,也没有必要如此扩军啊,南北军已经有五万之众。

五万精锐,足以扫平任何敌人,再招募五万,那不是让难得富裕起来的大汉,再次陷入财政危机麽?

在群臣的全力反对之下,这位太尉依旧穷兵黩武,最后还是天子开口,他只招募了三万新卒,即使是三万,也不是小数目,让群臣对张温也是有了些怒意,认为他是一个为了战功,无视百姓的奸贼,跟段熲是一样的。

他皱着眉头,天子也没有见过他展开眉头的时候,纵然是何休,在面对小胖子的时候,也会展现出自己的温柔,只有这位张温张太尉,似乎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微笑,表情似乎已经凝固,他看着天子,拱手,说道:“陛下,何故要责罚王君?”

“恩?”

“大汉刺史,杀几个蛮夷又如何?”张温抬起头,傲然的说道,天子惊异的望着他,群臣惊愕,天子咳了咳,说道:“大汉乃是礼仪之邦,圣人之国,以强欺弱,不符礼也!”,其余大臣还是茫然的望着张温,就在刚才,他们还以为这位太尉要与他们同仇敌忾,怎么会如此呢?

张温继续说道:“待客以礼,待敌何需礼?”

“敌?这些人上一年方才进贡大汉,书写国书,对天子格外尊崇,这如何是礼?!王符这等举行,不可理喻,老夫平生未曾见过如此恶贼!”荀俭有些愤怒的说道。

“我大汉,怀天命,当传圣人言与天下!”他抬头,看着天子,肃穆的说道:“请陛下允许,微臣愿率三万新军赶往,三月之内,定然破国灭邦,将其贼酋之首级割下,送至君前!”

天子仿佛这才重新认识了这位太尉,这位也是个狠人啊,刚刚练好了新军,便想要四处征伐,天子咳了咳,说道:“不可兴无名之师,何况,兵者,国之大事也,还望太尉慎重!”

张温这才无奈的退下,袁逢继续说道:“陛下,王符还要求周围的邦国都要向大汉进贡觐见,不若国除...他这是有意要引起战乱...”

“呵,能与大汉进贡,乃是他们之福分,陛下,若是有战乱,臣愿率三万新君,双月之内,定然破国灭邦,将其贼酋之首级割下,送至君前....”张温又在一旁开口道,袁逢大怒,却没有反驳,有些担忧的望着天子,天子圣明,却有些好大喜功,这个是明君的通病。

他就担心天子为了开疆扩土,兴无名之师,四处征伐,这绝不符合道义!

在这一瞬间,这位太尉在群臣心里的威胁,已经达到了稍逊与王符的地步,已经与闻人袭相差无及了,天子也是有些无奈,之前有个开口便要砍下自己脑袋的阳球,如今又有了一个开口要砍别人脑袋的张温,朕的这些大臣,根本没有几个是正常的!

“此事,朕先问过王符,再行议论!”

天子强势的将此事压下,随后又抬起头,看着众人,问道:“南北军之事,当如何?”,他转头看向了段熲,段熲起身,说道:“陛下,贺州,新州之侧,外敌虽多,却无有胆魄敢侵略大汉,何况,还有董卓镇守在幽州,乌桓,匈奴将士还在,南北军也该退回来了...”

大汉最为精锐的这批人马,在外待了整整三年,这是大汉史上少有的情况,段熲提议让军队返回,在雒阳整顿休养,也是明智的选择,天子点点头,要应同,太尉张温却再次起身,说道:“陛下,兵家之事,怎可松懈?”

“那依太尉之见?”

“当设四军,以新军充之,镇守四边,为常备,而非戍卒,取戍卒以为替!”,张温此言一出,无论是天子还是段熲,还是朝中的百官,都是脸色大变,段熲急忙说道:“如此不可,戍边士卒若是散掉,大汉将有数十万士卒归反,百姓也不必秋练,对国无益。”

“四军,从百姓征召,四年轮换,百姓秋练不断!”

“以五万士卒,一万镇守贺州,一万镇守西域,一万镇守渔阳,一万镇守苍梧,一万镇守犍为!外有患,便以精锐士卒击之,斩下贼酋之首级,送至君前。”,张温斩钉截铁的说道,他又将自己的谋划详细的说出,他并非是要取消戍边军队。

他是要将戍边军队变成军屯,在大汉四周进行军事屯田,不必操练对敌,要将军事与民政分开,戍边军团便安心的去进行军屯,军事上的事情就叫给新军来做,他说完之后,又将写好的奏折交给了天子,天子看了看他奏告,看来对此事,他也是早有谋划的。

段熲有些沉思起来,他在想,张温的建议究竟可不可行,群臣群起而反对,几乎没有任何的大臣愿意支持张温,尤其是在他表现出了极为强烈的扩张欲望之后,这些大臣就更加的反对,他们不能容忍,一个如此好大喜功,好战的太尉,去施行自己的谋划。

他们可不知道,这五万常备士卒镇守四方,究竟是要守卫边境,还是要征伐四边,若是此举,激起了天子的扩张欲望,那就是大汉的灾难了,好战必亡的道理,希望天子能够明白啊!

第0234章 蓬莱仙岛

朝议在群臣的争议之中结束了,幸好,对于南北军而言,还是传来了好消息,天子允许他们返回雒阳,进行修整,而张温的建议没有得到天子的允可,无奈的离开了大殿,不过,他的奏告还是留在了天子这里,虽然天子并不崇尚战争,可是他还是需要张温这样的利剑。

与此同时,张角离开了雒阳,他前往幽州,要寻找董卓,路途遥远,就连胞弟的死都被他暂时放下,日夜奔波,朝着幽州急急忙忙的赶了过去,一路上,处处都是正在疯狂工作的劳力,这些从辽东半岛上被强行带到了冀州的劳力们,在闻人袭的管理下,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仅仅在三月之内,便已经发生了几十次的暴动,冀州刺史悄悄向天子报告,天子方才得知了这里的事情,闻人袭谋划不错,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却办的有些不妥,天子急忙令董卓从幽州返回冀州,接管闻人袭的工作,令闻人袭返回雒阳,闻人袭无奈的离开了,董卓开开心心的来到了冀州。

而比董卓还要开心的,就是这些劳工了,董卓废除了闻人袭那极为残暴的制度,一日两餐,一天之内,允许休歇五个时辰,这样温和的政策,让刚刚经历了最为残暴统治的劳力们喜极而泣,暴动之类的事件也就如此消逝,无影无踪,董卓心安理得的开始了运河的修建。

他并不懂这些事,可是他会用人,闻人袭留下的班底,他没有改变丝毫,一切都在仅仅有序的进行着,张角到达冀州,听闻董卓便在此处,连忙前去寻找,在到达冀州刺史府的时候,却得知,青州那边的运河工程出现了些问题,因为这工程是概括了两州的,董卓一般都在这两州来回巡逻。

有些迫不及待的张角,又赶往了青州。

建宁九年,就这样平淡的度过。

建宁十年,大汉天子讳宏执政的第十年,大汉所发生的变化,翻天覆地,朝中物是人非,不知换了多少的三公大臣,可是,在这些大臣接连的改革善政之中,大汉中兴,耕地数已经是达到了整个大汉有史以来的最高地步,在民屯的大力开垦下,大汉耕地不断增加。

到现在,各地官吏甚至都没有能够统计完成,兖州,豫州等地还好,可是在扬州,贺州这样的辽阔大州,耕地每日都在增加,山林不断的开扩,而户籍数,在大量的迁徙,以及天子的鼓励政策下,再一次爆发性的增加,雒阳,邺城,长安等县城都已经有了十几万的人口。

就连扬州这样的蛮夷之地,如今都有了数百万的人口,这样巨大的户籍数,也是突破了历史高峰的,大汉臣子百姓们亲眼目睹了中兴,亲眼看着粮仓里的粮食堆积成山,运河渠道不断的出现,幽州,凉州,在经历了数年的战乱之后,也平息下来,呈现出繁荣的景象。

几条驰道的建立,更是迅速带动了这些地区的发展,手工业也迎来了巨大的振兴,大汉的产品,被商人们收购起来,贩卖到了塞外,大汉的影响力跟着这些产品与商人的脚步,不断的朝着外部扩散,往来的异域商人都集中在姑臧县外,目睹大汉的繁荣与强大!

所有的一切,都离不开圣天子,在大兴之后,便是天子无与伦比的威望了,百官之中,无人敢违背这位天子的命令,而在民间,经过了官学的百姓们,对天子的敬仰更是不用提,第一批从官学出来的学子们,学着金鳞篇学成的学子们,看向天子的目光都是狂热的。

在将领之中,以张温为首的一批人,也开始不断的上奏天子,要求征伐周围不臣之贼,何谓不臣,便是对大汉不行进贡之国,当要除国,天子是怎么想的,众人并不知晓,百姓都是坚决的反对,王符与闻人袭也是表示了反对,闻人袭认为,战争要耗费大量的钱财。

为了区区的虚名,去发动战争,是有损大汉利益的,而王符却是认为,大汉尚且还在发展中兴之中,不可多行兵事,损害国本。

建宁十年,三月

海面上涛涛浪花不断的拍打着船身,大船在海浪的拍打下,不断的摇晃着,水花四溅,张角站立在船头,遥望着远方,他回头看了看,只剩下三艘大船了,他们从青州出发的时候,可是十一艘大船,这一出发,已经是快要两个月了,就在这两个月的时间内,他们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船。

他们所乘坐的都是江船,在海上,这些大船根本承受不住风浪,张角将天子的书信递交给了董卓之后,董卓便毫不犹豫的从青州给他拔了大船,又分派了大量的侍从与士卒,当然,这些都是天子的命令,董卓只是看着天子的书信,照办而已。

张角兴奋的驾船,信誓旦旦的寻找蓬莱仙岛,并没有任何航海经验的他,却是害苦了这些跟随他的侍从们,在他英明的指挥下,近千人的侍从,目前只剩下了不到五百人,还好剩余这些人之中,不少是青州的渔民,略懂些航海,才让他们没有全军覆没。

“张君..”一人走到了张角身边,低声说道。

张角转过头,笑着看着他,问道:“何事?”

“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吃食了,张君...还是返航罢...”那人愁眉苦脸的说道,张角一愣,反问道:“我们不是带了充足的粮食麽?怎么会没有了呢?”

“张君,先前船沉,诸多粮草都已经随船沉了...”

“唉...”张角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心里也不知该如何行事了,师君明明告诉过自己,一路朝着东南出发,便能找到蓬莱仙岛,自己从青州出发,一路朝着东南航行了如此之久,为何没有见到任何一座岛屿?若是这般回去,有什么面目去见陛下呢?

张角回头,看了看那些疲惫不堪,颇有怨气的随行们,没有粮草,即使自己再下令继续航行,想来他们也不会同意了,张角点点头,说道:“那便回去罢...”

他说着,抬起头,朝着远方遥望。

“恩?那是什么??”

远方似乎出现了一片黑点,张角瞪大了眼睛,对着桅杆上的水手大叫道:“正南,可是一座岛屿麽!!?”,原本有些垂头丧气的水手一听,连忙朝着远方看去,他盯了片刻,猛地拍手大叫道:“岛屿!正是岛屿!!!”

听到了他的叫声,诸多水手连忙冲了过去,纷纷遥望。

“哈哈哈~~蓬莱岛!!师君果不欺我!!”张角激动的大叫道。

第0235章 蓬莱寻仙

张角一行人在看到了岛屿之后,就将先前返航的念头丢在了一边,急急忙忙朝着岛屿前进,也是他们运气不错,在水手们的努力下,很快,几艘船就到达了浅滩。

为了防止搁浅,水手们直接在此处抛锚,乘小船迅速赶往了岛屿,以张角为首,当他们跳上岛屿的时候,张角都有些顾不得平日里的装模作样了,大家跳下船来,欣喜若狂,哈哈大笑。

“诸君且慢,莫要惊扰了此地神仙!”,张角皱着眉头大叫着,众人在发现岛屿之后,对张角也隐隐约约有了敬意,汉人多敬鬼神,水手们连忙止声,恭恭敬敬的跟在张角身后。

张角虔诚的看着脚下的土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朝着前方走去,每走一步,都要念些经文来,表示他的虔诚。

在如此缓慢的赶路途中,他们走进来岛屿内部,岛屿与大汉周围那些小岛也没有什么不同,这里没有仙鹤飞龙,也没有建木苍梧,这里,什么都没有。

非常的正常,一些野兔子蹦蹦跳跳的在水手旁边经过,丝毫不畏惧这些人,在张角看来,这便是神迹,可是水手渐渐又嘈杂起来。

“嘿,若是天子能到此处,定然兴奋,天子最爱射杀野兔!”

有水手嚷嚷道。

“胡扯,圣天子如何狩猎,你怎么会得知.......”

“我曾随将军征山民,有幸守卫狩礼,那时听人所言,天子一日内射杀了数百只兔子!”

众人嘈杂,张角却是有些不喜,他皱起了眉头,咳了咳,众人方才安静下来,众人跟随张角走了将近半日,也没有任何的发现,甚至,就连个活人都没有。

这里没有任何房屋,耕地,完全不像是有人所在的岛屿,猛兽倒是不少,数百人接连遭遇了几只猛兽,都被他们杀死,到了傍晚,他们也都不肯再走了。

张角无论怎么劝,怎么说,他们也都不走了,无奈之下,只能在此地扎营,众人猎了些野兔,升起篝火,许久没有尝到肉味的他们,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气氛瞬间变得炽热,众人边吃边笑,粗鄙不堪。

张角坐在远处,一言不语,为首的水手走到了他身边,笑着递给了他一支兔子腿,兔子腿被火烤得香喷喷的,让人食欲大振,张角笑着看向他,说道:“谢过君了,为了寻仙,为陛下取回仙丹,我要斋戒三日,以表虔诚。”

那人一愣,咧嘴笑着说道:“我们从青州出发,君未曾问过我等姓名,也不愿交谈,如今连肉食都不接,可是看不起我们?”

张角摇着头,说道:“不敢,不敢如此,只是一心寻仙....唉~”,说着,他抬起头,那人手里的兔腿还是朝着他伸着,没有放下来。

张角伸出手,接了兔腿,没有言语,那人笑着说道:“张君,明日还要赶路,若是斋戒,岂不是耽误了寻仙的时辰~哈哈哈~”

这人大笑着便转身要离去,此时,张角方才感觉到了此人的不平凡,他起身,叫道:“不知君之姓名?”

“我唤作太史慈,字子义,青州本地人士。”,那人笑着说道,张角点点头,说道:“冀州张角,多谢君之厚爱。”

“哈哈哈,张君,并非是我厚爱,只是我等去时,恩官多有交代,令我好生照顾你,为人所托罢了.....”他说着,坐在了张角的身边,借着篝火的光芒,张角能看到这是个伟岸强壮的大汉。

脸庞刚毅,眉若横剑,汉人重相貌,看到此人如此模样,张角心里也是与他有些亲近起来,也将自己受天子嘱咐的事情告诉了太史慈,不过,太史慈似乎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哪怕在这里,他对神灵也没有半点的敬意。

他说道:“张君,你为众人之首,就该多与水手亲近,多攀谈,以高尚的德操来让他们敬佩。”

“可是这些时间,你闭门不出,多时独自一人,也不与吾等叙话聊天,甚至,连肉食都不愿与我们同吃,如此,只怕会造成大乱。”

“若是张君有意带着我们寻仙返航,就必须要爱护士卒,万众一心,这便是我今日与你聊天的原因了。”太史慈缓缓说完,起了身,朝着张角一拜,便离开了。

运河开始修建的时候,他便被调为吏,先前在闻人袭帐下,之后又是董卓,董卓看他勇武英俊,便进行重用,从小吏成为了董卓的心腹之将。

董卓也是帅才,面对贫苦出身的太史慈,他没有任何的偏见,对他格外厚爱,最后得到了天子的命令后,董卓为了能够在此事夺取些功劳,派了太史慈率大量的人手,相助张角。

他对什么寻仙是不相信的,这座岛屿,也不过是个无人荒岛,他的目的只是完成董卓的嘱托,正在此时,张角起身,缓缓坐在了这些士卒的身边,正在大笑喧哗的士卒们忽然止声,四周顿时寂静。

张角笑着说道:“怎么?不愿分我些肉食吗?”

“哈哈哈~”众人这才大笑起来,有人开玩笑道:“我等不是闻人公,许些肉食,自然是舍得的!”

张角便跟他们坐在一起,笑着吃了起来,气氛恢复正常,太史慈有些诧异的坐在张角的对面,直勾勾的看着他,这人,倒也不是纯粹的骗子,还颇有口舌之利啊,张角一瞬间变得极为健谈,让太史慈都有些不敢置信了。

到了第二日,张角就好似完全变了个人,跟这些士卒有说有笑的朝着岛屿深处前进,这些士卒组成的水手停止了抱怨,开始专心致志的朝着四周探索,这些让张角欣喜万分,很是感谢太史慈的指教。

没有想到,在这些士卒用心的搜查下,他们竟然在周围有了发现,他们发现了几个残留的篝火堆,起码,这说明他们不是这个岛屿上唯一的活人,这让张角很是兴奋,他令士卒边走边呼徐仙之名,诸多水手之中,唯独太史慈没有开口。

众人连续走了数日,这期中又陆陆续续的发现了一些残余物,当然,更加让他们震惊的,是这里还有些露天矿,还有几种他们未曾见过的牲畜。

只是,迟迟没有看到任何的仙人,刚刚打起了精神的这支舰队,此刻再一次的变回了颓废。

第0236章 烹而食之

又经历了毫无收获的一日,士卒们都有了些怨气,即使张角再与他们亲近,他们也不愿意继续走下去了,还好太史慈还在,他的威望甚高,有他在,水手还是没有哗变,若是没有他,只怕张角早就被这些士卒们抛弃了,毕竟,这些水手可不是他的信徒。

何况,张角也没有找到蓬莱仙岛,这里不过是一处荒岛罢了,只是,相比青州周围那些小岛,这座荒岛有些庞大,连续几日都没有走到尽头,想来也是有一两个郡大的。

又是一个夜晚,诸多士卒点起了篝火,围绕着篝火,吃着食物,却有些闷闷不乐,他们从来没有如此长远的航行过,离家数月,他们心里也有些不宁急切,张角站在远处的高山上,有些无奈的望着他们,这里应当就是蓬莱仙岛啊,莫非是自己心不诚,故而仙人不肯显圣?

张角思量着,身后站着几个水手,这些水手都是他这些日子传教所得到的信徒,这些人对于张角说的内容非常的相信,也就十几个人,坚定的站在张角身边,对于张角的这种能力,太史慈都有些害怕,因为这些与自己素来交好的兄弟们,在跟着张角几日之后,便不再与自己往来了。

甚至,若是有人暗自抱怨张角,这些人还拔剑而起,不顾交情,这让太史慈开始暗自远离张角,他不想莫名其妙就成为了这类人,张角看了看身后的这些亲信,转身,朝着那些水手的方向走了过去,走到了他们身边,感受着这寂静的气氛,张角有些无奈的说道:“诸君!我有一言,还望静听!”

众人缓缓抬起头,望着他。

“唉,这些日子,劳烦诸君了,我知诸君疲惫,只是,明日最后一次,望诸君怜悯,便查看一日,明日之后,诸君要去便去,我绝不会再劳烦!”张角朝着他们大拜,听到张角这么说,众人也是沉默了片刻,转头看向了太史慈,太史慈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

他起身,说道:“明日,我亲自带队,查看周围,若是再无甚么发现,我们便回去....”,张角点了点头,走到了太史慈的身边,低声说道:“子义,这些日连番搜寻,我有些不适,我先率一些人返回,守着大船,唉....希望有所发现....”

太史慈有些奇怪的望着张角,他如此固执的人,难道也是跟自己一般绝望了?不过,他也很是想念家中老母,不愿在此处多留,何况,这座岛屿也渐渐可以看出轮廓了,有时登上高处,已经可以看到远处的海域,明日再搜寻一日,也大抵能将全岛搜寻一遍,就让他先返回罢。

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日,太史慈率领着诸多水手,朝着岛屿的尽头开始了搜寻,太史慈是一个极为重诺重义之人,既然答应了张角,心里哪怕再想早点回去,他也是认认真真的搜寻,将人手散开,网状的朝着前方前进,而张绝则是率领那些心腹,看着一路的印记,原路返回。

不知为何,张角赶路极为迅速,朝着原路飞驰而去。

太史慈在这周围搜寻了许久,直到日落,他看着远处,远处已经是一片海水了,而在海水之外,还隐约能看到一些小岛的轮廓,原来此处还是个群岛,并不是个单独的岛屿,太史慈心里恍然大悟,想了片刻,心里猛地一颤,暗叫不好,他想起这几日,张角总是在高处遥望。

而且,这次这么急切的回去,还要支开自己,若他还有信心,为何不跟着自己前去搜寻,若是他已经绝望,又为何要让自己前去做无用之功?看到这些群岛,太史慈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想法,他猛地起身,大叫道:“速速与我返回!!!”

看到太史慈如此模样,这些水手并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情,都还有些茫然,太史慈飞速朝着原路飞奔,这些水手方才连忙跟上,几百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原路冲去,太史慈咬着牙,眼里满是怒火,他们虽然走了好几天,可是这些日子都是认真的搜查,走的方才有些缓慢,可是这一次,太史慈马不停蹄,日夜赶路。

不出两日,便已经到达了原处,当他遥遥看到远处的大船身影的时候,他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想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张角这厮并没有抛下自己这些人,他安了心,可是当他冲到了大船附近的时候,那些原本等候在此处,负责看管大船的水手们,却是连忙冲了过来。

看到了太史慈,他们抱头痛哭,叫道:“主簿,张角这厮疯了!”,听到他们的高呼,太史慈猛地抓住那人的脖颈,问道:“发生了何事?”,水手说道:“这厮昨日前来,率领心腹,将吾等制服,然后便将大船里的存粮全部丢进了海里!”

“如今的粮食,根本不足以返航之所用啊!”

太史慈暴怒,他怒吼道:“此獠与何处?”,正在此时,张角缓缓从远处走了过来,平静的说道:“角有愧与诸君!”,太史慈哪里受到了这气,几步冲到了他的面前,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张角顿时飞了出去,倒在地上,痛苦的捂着嘴,他那些个心腹,看到张角挨打,连忙便要冲过去。

张角叫道:“不可对他无礼!”,这些水手倒还听张角的话,停住了身子,没有过去,只是,太史慈却没有停下,直接冲到了人群之中,一脚踹出,最前方的水手胸部遭到了重击,传出碎裂的声音,倒地不起,其余几人冲了过来,手持刀剑,与太史慈战在了一处。

太史慈徒手与他们博斗,不到半柱香,这些人全然倒在了地上,痛苦的呻吟着,诸多水手呆愣的望着站立在人群之中的太史慈,包括张角,他脸上初次出现了惊惧的表情,太史慈单手握住他的脖颈,将他提了起来,又一拳打在了他的腹部,张角喷出一口血来。

“你要寻死便去死,为何要连累吾等?!”

“并非寻死...蓬莱仙岛...便在此些群岛之中...只要找到仙岛,便不怕无粮...”张角盯着太史慈的目光,说着,太史慈咬着钢牙,凶狠的望着张角,胸口剧烈的浮动,过了许久,方才平静了下来,将张角猛地丢在了地上,冷冷说道:“若是兄弟们饿着,我就把你烹了,将你与这些鹰犬充为口粮!!”

第0238章 袁术被锢

五月,迁洛阳北部尉曹操为顿丘令。

袁术返回袁家之后,袁逢得知他要拜师何休,直接将他锁在了房间内,不知为何,对于这件事,袁逢非常的反对,当袁术刚刚说出口,便被他直接暴揍了一顿,关在了寝室内,再也不许他外出,每次要外出,都会再三的提醒家奴,不要让袁术这竖子离开家门!

这种情况,大概持续了半个月,在这期间,袁逢用尽心思来让袁术回心转意,温言善劝,或者动武逼迫,无论袁逢怎么做,袁术却始终没有再低头,大半个月来,袁术都几乎没有与袁逢开口,袁逢暴怒,也不理会袁术,父子之间就这般僵持着。

到了最后,为了能够劝导袁术,袁逢唤来了袁绍,袁绍是自己的长子,虽然过继了出去,可是毕竟还是袁术的兄长,也是自幼与袁术相伴长大,袁术幼时便以袁绍为首,两人在雒阳内胡闹,当然,如今袁绍在想着进入太学院,与各个学子之间往来密切,也是年轻一代之中的领袖人物。

只有袁术这厮,依旧不成器!

他将袁绍唤来,袁绍急匆匆的赶来,听闻袁逢之言,自然立刻便前往袁术的寝屋,当他推开了木门,看到了精神萎靡,颓废无比的兄弟之后,袁绍心里一痛,可是又有些促手无策,他缓缓坐在了袁术的身边,皱着眉头,袁术都没有看他,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甚么。

“二郎,何必如此?”

想了许久,袁绍也只能说出这句话来。

袁术抬起头,双眼布满了血丝,他嗤笑着,问道:“我这般模样,可是害兄长丢了脸面?”,袁绍猛地起身,皱着眉头,叫道:“你我兄弟,何出此言?你要拜师,无论是何方大儒,我都能与你找来,又何必违背生父,获个不孝之罪?!”

“你与我找来?!”

“你不过比我痴长几岁!我为何要你为我找来!你与阿瞒,一人乃是百石县令,一人乃是士子领袖,唯独我,拜个师门都不可麽?”袁术愤怒的吼道。

“你...你违背生父,还要违背兄长不成?你是袁家子嗣,怎么能入袁氏仇敌之门?”

“你不过是个妾生的,算甚么兄长?!”

“啪~~”,一掌轰然打在了袁术的脸庞上,袁术几个踉跄,一手捂着脸,稳住了身子,眼里满是怒火,袁绍平静的站在他的面前,看不出息怒,袁术盯着他,袁绍长叹了一声,甚么都没有说,转身缓缓离去,袁术再次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咬着牙,眼神凶狠。

独自坐在寂静的屋子里,过了许久许久,袁术才缓缓平静下来,又过了片刻,他脸上闪过几丝的懊恼愧疚,他抬起头,看了看房门,哀叹了一声。

..............

“你来此处作甚么?!”

小胖子叉着腰,以一种极其无礼的姿势,站在何府的门口,周围的护卫们虎视眈眈,手放在了佩剑上,随时都可能会暴起杀人。

袁绍平静的站在他的面前,看着面前的小胖子,有些屈辱的俯身行礼,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二郎...被困在了袁府里,希望殿下能够前往一探。”

说完,他又朝着小胖子行了一礼,转身离去了。

有些惊愕的小胖子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他皱着眉头,看了看身边的马均,有些疑惑的问道:“他甚么意思?二郎是谁?”,

“袁..袁..术。”

“哦,怪不得袁术这么久都没有任何消息,原来是被袁逢这个老贼给困到了府中!走,我们去看看!”小胖子勃然大怒,挥了挥手,便要前进,一旁的护卫连忙拦住他,低声说道:“殿下,皇后不是提醒了你,不能再去袁家惹事生非麽?不如还是与何公商谈一番?”

“走开,我父天子耶,行事何需与他人商谈?!”

护卫转头,有些焦急的看着马均,何休在这段时间里,日日夜夜都在书房内忙碌,似乎是要注释公羊春秋,这也是他老人家一生之心愿,故而,这些护卫不敢前去打扰,他们又劝不动皇子,也只能寻求马均的帮助,马均似乎注意到了他们的目光。

马均开口道:“殿下,且慢!”

小胖子皱着眉头,转头看向了他,问道:“莫非你要也阻我?”

“非...非.也,只是,前去袁家,还需...需...备礼。”

“我与袁家有仇怨,为何还要备礼?”

“我师君言,礼尚往来,袁..袁..袁家势大,备礼,可以索取些丰厚的回..回礼.”马均肃穆的说道,护卫们目瞪口呆,就连小胖子,也是面色复杂。

“要不,你便与袁术一般拜了何耶耶罢,闻人公...这...”小胖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马均摇了摇头,说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岂有更换之理?”

小胖子点点头,抬头,看了看护卫腰间的佩剑,笑着说道:“也罢,我便与他献礼!”

......

护卫们跟随在皇子的身后,小胖子大摇大摆的朝着袁府走去,一路上,这厮竟然也开始四处问,问那些商贩,可有甚么人欺辱他们,可有甚么冤情之类,明摆着是要学习天子,不过,这些商贩看到他身后这些个人,害怕被纨绔所害,都是躲避逃散了事。

小胖子察觉到自己还不能行侠仗义之后,也就没有再骚扰这些可怜的人,一路朝着袁逢府邸走去,还好这些护卫都是雒阳人士,对雒阳极为熟悉,很快,他们就来到了袁家的府邸,看到了那奢华朱红色的大门,小胖子并没有太过于放肆,袁逢不是袁隗,他是朝中大官,还是天子心腹。

他不怕其他,也是害怕天子的。

他令人上前敲门,过了片刻,有家奴开门,看到了小胖子之后,这个家奴脸色大变,还没有等小胖子开口,立刻关上了门,连滚带爬的朝着书房冲了过去。

“家主,祸事了,祸事了!”家奴神色慌张的冲了进来。

袁逢一愣,莫不是绣衣使者找上门了?毕竟是朝中重臣,他并没有失态,平静的问道:“怎么了?”

“殿下..殿下来了!”

“混账!殿下亲至,乃是袁府之幸事,何敢谈祸?速速禀告家宰,令他率家奴迎接!”

家奴领命,连忙又跑了出去,小胖子正在府外叫嚷呢,大门忽然大开,数十个家奴迎面而拜,为首者是袁家管事,他笑着走了出来,朝着小胖子大拜,说道:“不知殿下前来,府邸有些脏乱,怕玷污了殿下双目,故而收拾了一番,请殿下入内!”

看到他这个态度,小胖子心里也就开心起来了,点点头,率领一干虎狼护卫,便涌进了府邸之中。

第0239章 勿辱公羊

袁家家奴率小胖子进了书房,袁逢正跪坐在书房内,手持一卷书,缓缓的读着,看到小胖子走了进来,也不起身,看着他,微微俯身,说道:“臣拜见殿下!”,他位高权重,深得天子厚爱,对于这位不足十岁的皇子,自然还不需要那么的客气。

除非,是这位皇子成为了太子,他才需要行大礼,小胖子并没有因为他的态度而愤怒,他有些傲然的望着袁逢,也拱手行礼,因为他身材肥胖,如此行礼却是有些滑稽,他行了礼,便说道:“我这番来,是为了与袁兄相见,不知他可在家中?”

“不在!”

袁逢回答的倒也利索,小胖子呆愣了片刻,有些恼怒的说道:“那他去了何方?”,袁逢皱着眉头,说道:“这与殿下有何关系?”

“你!!你敢羞辱我!!”小胖子气冲冲的大叫道,袁逢丝毫不惧,看着他,说道:“今晚,我还要去皇宫,去天子协商大事,可要我为殿下向天子问好?”

原本还有些气势汹汹的小胖子,听到这句,顿时阉了,脸色有些不自然,看向了一旁的马均,看到小胖子说不出话来,马均朝前走了一步,俯身行礼,说道:“拜..拜..见袁公,不知,可能让我们与袁兄一见,吾等与他亲若兄弟,许久未见,多有想念。”

马均缓缓说着,袁逢依旧没有理会,放下手中的书,又看了看小胖子,小胖子沉思了片刻,无奈的行礼,说道:“请长者允许吾等与袁兄一见。”

看到小胖子肯服软,袁逢这才点点头,说道:“他便在寝屋里,让管事带你们去罢!”,说完,他挥了挥手,便继续读书,马均又向他大拜告辞,两人这才走了出来,走出书房,小胖子有些憋屈,却又不敢闹事,跟着管事,走到了寝室面前。

管事敲了敲门,说道:“少家主,殿下来访!”

他刚刚说完,屋子里传来几声乱响,门瞬间被推开,原本无精打采的袁术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双眼发光,盯着面前的小胖子与马均,上前便将他们抱住,哭了起来,小胖子被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马均本就不善言辞,也不知如何安慰,还是一旁的管事安慰袁术。

可惜,袁术并不领情,有些愤然的瞪了管事一眼,便拉着小胖子他们进了屋,屋内一片狼藉,看着憔悴的袁术,小胖子也有些不忍的说道:“你为何不早些派人向我们求助?”

袁术一愣,说道:“我不能出门,如何派人?”

“你的兄长,来找我们,让我们前来看看...”小胖子说道,袁术一愣,面色有些复杂,或是有些羞愧,他摇了摇头,说道:“你们来了便好,可能带我出去?”

“这究竟是怎么了?你父为何要将你困在屋中?莫不是你犯了甚么错?”小胖子有些狐疑的问道。

“他是不愿我去学公羊,故而将我困在屋内!”

听到袁术这么说,小胖子有些愤怒的说道:“这是对公羊之不敬,我父便是学公羊的,我这便带你离开,他对公羊不敬,便是对何耶不敬,对天子不敬,他也是无理的,你且稍等!”,小胖子说完,便怒气冲冲的走出了屋子,屋外,护卫们正在闲聊。

小胖子猛地抽出了护卫腰间的佩剑,便向书房冲了过去,护卫们惊惧的跟在他的身后,小胖子冲进了书房内,猛地举起了宝剑,指向了正在读书的袁逢,大叫道:“你敢对公羊不敬?!”,袁逢提起头,看到这酷似的脸庞,心里也是一颤,可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你持剑对朝中三公,可知是何等大罪?”

“你羞辱公羊,可知是何等大罪?”

“我何曾羞辱公羊?”

“那你为何不让袁术去学公羊!”

“我是他父,我要学甚么,他就得学甚么,这莫非有甚么触犯汉律之处?倒是你,持剑,欲对重臣行不轨,莫不怕天子怪罪!!”袁逢起身,猛地开口叫道,小胖子也退缩了,他毕竟还是个幼童,平日里遇到些底层官吏,他还能狐假虎威,可是遇到袁逢这样的重臣,只是皇子的他,并没有能力去对抗。

他咬住牙,怒气冲冲的问道;“你莫非不怕,将来我会向你复仇?!”

“身居高位,以私怨排除异己,擅杀忠良,对国大害,若你是这般人,将来也没有机会能向我复仇。”袁逢冷冷的说道,小胖子沉思了片刻,将手中的剑狠狠丢在了袁逢的面前。

“今日前来,未曾带礼,便以此剑送之,日后,我当亲自来取!”他说完,转身便离去。

走了几步,他对马均嘱咐道:“你去告诉袁术,让他再等片刻,我稍后便来救他!”

马均点点头,便跑向了寝屋,管事也没有拦住他,马均快速跑到了寝屋前,袁术正在焦急的等待着,看到他走了过来,袁术连忙问道:“可是父亲同意了?我能与你们走了麽?”

看到袁术如此期待的神情,马均都有些不知如何说,他想了想,说道:“殿..殿..殿下去想法子救你去了,你勿..勿担心,今日之内,定然救你出府!”

虽然马均说的非常肯定,可是袁术的神色还是在一瞬间又变得黯然,他无奈的摇着头,说道:“殿下都不能救我出去麽?父亲为何如此厚爱兄长!”,他低着头说着,转过身,便走进了屋子里,马均愣了片刻,也随着他走了进去,坐在他的身边。

袁术有些惊异的望着他,马均说道:“我便在此陪..陪..陪你...”

“还有,其实,你兄长,对你甚爱,若不是他亲自去找殿下,我...我..我们还不知道这些呢...”马均有些憧憬的说道:“有个长兄..真..真不错..”,袁术愣了一下,双手托着下巴,似乎实在沉思,过了许久,他点点头,马均却并没有看到。

而此刻,小胖子则是率领几个护卫急匆匆的走出了府邸,管事前来相送,他也没有理会,走到了府邸门口,他猛地回头,怒气冲冲的盯着袁家府邸看了一眼,便愤然离去,在书房之内,袁逢捡起了剑,轻轻的抚摸着剑身,抚摸着胡须,笑着说道:“大汉中兴,不止一世矣!”

步伐急切的赶了何府面前,小胖子停住了脚步,咬着牙,伸出手,狠狠掐了自己的胳膊,在剧痛下,小胖子的双眼都冒出泪来,他扯开了嗓子,大叫道:

“耶耶!我被人打了!”

“呜呜呜~~~有人欺负辩儿!”

“甚么??谁敢欺我辩儿!!找死不成?!!”

一声怒吼,一人手持长剑,从书房内狂暴的冲了出来。

第0240章 何休老魔

“轰~~~”

两位家奴惨嚎着飞了出来,掉落在袁家老管事的面前,管事缓缓低下头,看着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的家奴,双腿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呆滞的抬起头,一人手持长剑,气势汹汹的朝着他冲来!

“妈耶!!何老魔杀来了!!!”

管事大叫一声,转身便跑,府中又冲出十来个家奴,朝着何休冲了过来,何休上下挥剑,剑光闪烁,家奴们犹如麦草一般不断倒了下来,区区半柱香的时间里,何休周围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小胖子与一干护卫目瞪口呆的望着杀神一般的何休,暗自颤抖着。

他们见过何休揍人,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剑术,何休一步一步朝着袁家的书房逼迫而去,家奴们在地上惨嚎着,随他前来的护卫们就静静的观望着,倒不是他们不想过去帮忙,是他们不敢过去帮忙。

当袁逢从书房里走出的时候,只看到了浑身沾着腥血,犹如杀神一般的何休,以及倒在周围的一群家奴,向来平静的袁逢,也被这景象吓到了,他扶住了门,暗道不妙,他原本只是想逼何休前来要人,如此一来,袁术将来在何休门下也会更受重视,他可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事情闹大了啊,袁逢颤抖着,不就是扣留了你的弟子嘛,那还是我的儿子,你何必如此大开杀戒啊,这可就不能善了了,他心里也是暗自后悔,就不改耍弄心机,去计算这位疯子!

何休手中沾血的宝剑指向了袁逢,冷冷问道:“你伤了辩儿?”

“何休!你擅闯重臣府邸,随意杀戮,无视王法,死罪耶!”

“呵,杀这些家奴,恐辱了我手中宝剑,他们未死...”何休不屑的望着脚下这些家奴,随后又盯着袁逢,说道:“可是你,今日是必死无疑了!”

“你...你要做什么?!”袁逢转头便要逃,何休几步冲了过去,完全不像是个年迈的老者,一把抓住了袁逢的后脖颈,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脚背上,袁逢顿时倒地,何休将剑直接放在了他的脖颈上,冷冷问道:“你敢伤辩儿?”

“何公,误会,误会,我怎么敢伤殿下?!”

“辩儿,走近点来...”何休忽然说道,小胖子一愣,缓缓走到了他的身边,何休盯着袁逢,说道:“大丈夫当杀人,你年纪尚小,如此不可,不过,你便在一旁看着我如何斩他!”

“何公!!”袁逢大叫道,他知道,这个老头说到做到,他绝不是在吓唬自己。

小胖子见到这等情况,没有犹豫,立刻走到了何休面前,大拜,说道:“耶耶,是辩儿骗了耶耶,他们未曾伤我,他们扣住了袁术,不让他拜入公羊门下,辩儿无奈,故而如此行事,还望耶耶恕罪!辩儿再也不敢了!”小胖子认真的说道,护卫们都有些惊异的望着这位殿下。

何休一愣,不解的问道:“那把剑呢?你手臂上的伤呢?”

“那把剑我故意留在了此处,伤是我自己弄得...”小胖子低着头,有些羞愧的说道。

何休呆滞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说道:“有勇有谋,能对自己下如此重手,你不逊与你父啊...”,他笑了片刻,一想,不对,自己是儒家门生,怎么能够陈赞这样的卑鄙行为呢?他又立刻摆起脸,严肃的说道:“不过,这些都是小计,身为君子,要行正道,厚德载物!”

小胖子并不明白何师对自己的态度为什么忽然间就变了,不过,他也是顺从的点头,说道:“谨遵师命!”,何休抚摸着胡须,笑着说道:“善!”

“何公,可能先将我放了?”袁逢被按在地面上,有些委屈的问道。

...............

何休虽然暴怒,可是对于这些家奴还是留情的,并没有肆意的杀害,不过,这些家奴还是要躺上几天的,何休也是干脆利索,因为身上没有携带钱财,要给管事写欠条,补偿这些家奴的医费,管事哪里敢收,连连推辞,最后却是惹得何休也有些不耐烦了。

“教你收便收了,不若,将你也砍倒,老夫再多加几钱!”

管事连忙接过了欠条,袁逢有些尴尬的看着何休,何休挥了挥手,说道:“你先去整理衣冠,稍后,我便要在此处,收袁术入门!”

袁逢心里明白,何休是不愿自己在袁术面前丢了脸面,连忙回到了屋里,说起来,他并不是不愿意袁术拜入何休的门下,他心里是十分支持的,何休何人耶?大汉第一大儒,还是大汉第一猛士,这么说你别不信,你让段颎,孙坚,典韦等人到何休面前,看看谁追着谁打!!

袁术能够拜在他的门下,何其幸也,还能与皇子交好,这位皇子可是当今天子唯一的子嗣,袁逢已经能够看到,日后袁术飞黄腾达的那一天了,他这么久不放人,就是算准了何休会前来要人,他希望袁术能在何休门下过的好一些,如今看来,虽然有些失算,目的还算是达到了!

对于这位誓死都要拜入自己门下的弟子,何休想来也会很重视罢。

袁逢换好了着装,立刻将袁术带了出来,马均与袁术走了出来,看到浑身是血,神情暴虐的何休,都是被吓了一跳,随后,袁术心里就明白发生了甚么事,他来到了何休面前,朝着何休,重重一拜,口称师君,这一拜,何休却是甚么都没有说,便接下了。

拜师礼并没有办的过于繁琐,献上了束脩,经过袁逢的同意之后,袁术就正式成为了何休的弟子,天子的同门师弟,这样的地位,可是比起袁绍还要高出些,袁术欣喜的站在何休的身后,袁逢也是暗自开心,却没有流露出来,他将袁术叫出来,又劝导他要敬师重道之类。

这一次,何休也没有打断,直到所有的事情办完,何休方才急冲冲的离开了这里,看着随师君远去的袁术,袁逢暗自叹息,他一直都在为袁术的前程而担忧,如今不像是往常,若是科功考核制完全进行,袁术这个性子,只怕一辈子都要在家,做个富家翁了。

还好,总算是解了心头之结。

走到道路上,袁术与马均跟在后方,何休牵着小胖子的手,一老一少,缓缓走在道路上,即使有冷风吹着,小胖子心里还是格外的温暖,他抬起头,有些疑惑的问道:“师君杀人,为何要我前去观看?大丈夫定要杀人麽?”

“并不是,日后,你还会有很多很多的仇敌,可是啊,我已经老了,将来,你得亲自杀死你的敌人,我不知道还能保护你多久,在我离开之前,你一定要学会,学会怎么去杀死你的敌人....”

“耶耶要离开?为什么不带着我走?”

“哈哈哈~~我不能带你走...”

“耶耶,别丢下辩儿一个人,辩儿可以帮耶耶杀敌人...”

“辩儿,我们,立个赌约如何?”

“赌什么啊?”

“若是我离开的那一日,你找不到我,你只要不哭,我就送你一把真正的宝剑,如何?”

“若是我哭了呢?”

“那就不送宝剑了!”

“放心罢!耶耶,我绝对不会哭,我会赢耶耶,拿到宝剑,然后等你回来的!”

小胖子握紧了拳头,天真的望着何休,灿烂的微笑着。

“好。”

何休抬起头,眼角忽然有些湿润,放心吧,辩儿,你不会哭的,老夫这辈子立赌约啊,只赢过一次啊。

第0241章 大航海家

海浪之中,大船摇摇晃晃的前进着,在船上,站着一群衣衫褴褛的大汉勇士,这些人正是随同张角出海的青州士卒,那一日,张角毁掉了剩余的粮食之后,他们便过上了最为痛苦的生活,不断的搜寻着周围的岛屿,搜寻食物,搜寻船只,当然,还有张角,一路都在搜寻仙人。

在离开了那座大岛之后,他们方才发现,这周围竟然是一片群岛,连绵不绝的群岛,小的还不到一个亭,大的也有县城大小,不过,这些岛屿上,很少有甚么食物,他们搜寻多日,将岛上的一些野兽都吃光了,随后便开始吃一些前所未见的果子。

比如,通体暗黄,外表皱巴,极为丑陋,需要切开后进食内部的果子,还有些长在树木上的坚硬果子,这些果子需要敲碎之后才能进食,太史慈带头吃这些东西,以身试毒,更是让众人敬重,在水手之中的威望,不知超过了张角多少倍。

而张角就要凄惨很多了,因为损害了粮食,这些水手都非常的痛恨他,再加上长期都没有任何仙人的踪影,对于这位方士的言语,他们再也不信了,每当粮食奇缺的时候,就会有水手来找张角的麻烦,有些还会直接动手,好在张角身边还有一些彻底信服的信徒。

这才让张角没有被这些水手所打死。

“又无粮食,又无来人,这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水手愤怒的叫道。

“都怪那骗子!若不是太史君拦着,我早便杀了那厮!”

几人正在喧哗着,太史慈皱了皱眉头,杀死张角的心,他何尝没有,只是,他受董卓所托,要保护张角,若是杀了,那就是不遵守自己的诺言,他自认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故而一直没有动张角,他心里有些茫然,对于生还,他几乎已经没有抱有甚么希望了。

在这茫茫大海,光靠着一些果子与野兽,他们是活不下去的。

大船如今只剩下了两艘,就算是要攒积食物,重新回去,大概也有些不现实了,可是他并没有放弃,他家中还有老母,在等着自己回去,跟随自己的这些兄弟们,也有家人在等待着他们,无论他们如何,太史慈是不能绝望的,正在搜寻着,忽然有一人指着远处,疑惑的问道:“那是甚么?”

“雪?”

众人看去,只见远处一座小岛,岸上白花花的一片,恍若白雪铺在地面上,太史慈看了片刻,大惊失色,叫道:“盐场,这是盐!速速靠过去!!”,水手们惊呼着,朝着那边便飞速的赶了过去,张角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围,纵然是堆积如雪的盐,也没有能打断他搜寻仙人的心。

也正是这颗搜寻仙人的心,在日后,让他成为了大汉航海之父,一生未曾找到仙人,却是为大汉开拓了无数的海域。

大船抛锚,众人疯狂的朝着盐场跑去,这是一座甚么样的岛屿啊,四周都是如同白雪般的盐,铺满了这座小岛,众人欣喜若狂,蹲在地面上,拿起了盐便往嘴里塞,太史慈连忙制止了他们的做法,他们缺水,这些日子,都是依靠岛屿上那种奇特的果子,那种坚硬的果子之中,竟然还有水。

而且味道还是不错的,不过,这些水是不多的,吃了太多的盐,水会不够他们使用。

太史慈看着这周围,他能看到,周围不少的岛屿,都是与这小岛无二,若是这些盐能够运回大汉,他无奈的叹息着,众人便又在此处休歇了数日,往后便是在四周寻找果子,寻找野兽,寻找盐,艰难的在这里活着,就这般过了半个月,太史慈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他将众人找来,说道:“我不想被困在此些岛屿之中,度过余生!”

“我想砍些木材,加固大船,堆积饮水食物,航行出海,宁可死在海上,也不在此地苟活,不知诸君意下如何?”

太史慈说完,众人愣了愣,犹豫了片刻,众人纷纷起身,说道:“若是不能返回,宁愿死在海水中,让尸体飘回大汉!”,看到众人都同意,太史慈有些诧异,他本以为还要花精力来劝说他们来着,没有想到,他们也都是跟自己同样的想法。

他们又将这事告诉了诸多的水手们,这些水手们无比的思念家乡,有太史慈带头,他们也没有甚么畏惧的,纷纷答应,于是,他们便开始忙碌起来,搜寻木材,搜寻食物之类,太史慈亲自与他们一同搜寻,在回家的期盼下,他们热情洋溢,很快,便做好了较为充实的准备。

看着众人忙碌,张角皱着眉头,缓缓走到了太史慈的身边,问道:“你们是要返航?”

太史慈心里厌恶,并没有开口回答,继续低身忙碌着,张角无奈的说道:“那么,你们便离开罢,我要待在这里,继续搜寻,一日不找到蓬莱,我便一日不归汉!”

听到他如此说,太史慈方才缓缓抬起头,冷冷看着他,说道;“来人,将张角绑了,丢在穿上,别让他自杀了!”,张角脸色大变,没有来得及反抗,便直接被水手们拿下,捆绑的结结实实的,在张角的挣扎与大吼之中,将他丢到了船上,太史慈这才继续忙碌。

万事俱备,太史慈率领众人出了海,这一次,他们的目标却是自己的家乡。

在大风大浪之中,太史慈等人航行了许久许久,食物也渐渐不够用,水更是已经接近与无,大船被海浪击打的遍体鳞伤,甚至不知还能否再航行一日,就在这样的情况,太史慈也渐渐绝望了,诸多水手沉默着,他们并不怪太史慈带他们出来。

比起在岛屿里苟活,他们更希望能够轰轰烈烈的死在这片海域之中。

在烈日的照射下,最后一点点的水也被他们喝完,这点水,太史慈给了一个极度缺少,已经昏迷的伤员,食物也所剩不多了,太史慈每日都会给自己绑上绳索,下海抓鱼,可是,这并不简单,甚至说,没有任何的收获,即使钓鱼,也支撑不了他们的生活。

正在绝望之中,远处渐渐出现了一支舰队,大船成片的朝着这个方向航行而来。

太史慈等人,并没有察觉。

第0242章 来者何人

“陆长史,你看!”

渐渐行驶而来的船队之中,主船上有人朝着远方指着,大叫道。

为首者乃是一位风度翩翩的中年人,身穿官服,戴着进贤冠,腰佩剑,长相也是颇为俊朗,在士卒的呼喊下,他转头看去,看到了远处那隐隐约约的黑点,为首者脸色平静,说道:“打令旗,令船队朝着那个方向赶去!”

船上立刻打起了令旗,作为先锋的两艘大船敲响了大鼓,朝着黑点的方向冲了过去。

太史慈靠着船桅,无力的坐着,忽然间,他似乎听到了甚么声音,在巨大的海浪声音之中,忽隐忽现,有人忽然说道:“这...大汉战鼓??”,众人连忙仔细的听着,这鼓声越来越响亮,太史慈单手紧紧撑着自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地站起身子来,看到远处的大船,他有些不可置信。

抹了抹眼睛,再次看了过去,他狂笑起来,众人纷纷起身,看着远处渐渐靠近的大船,听着熟悉的鼓声,他们欣喜的流着泪,大叫着,而那边的鼓声却越来越急促,这支船队的为首者,有些犹豫的看着这两艘忽然出现的大船,心里也不知是何方船只。

民船也没有如此之大的,莫不是哪一国的战船?

战船出现在此处,是要做甚么?

在不知敌我的情况下,这支舰队也渐渐放慢了速度,看到了对方这个模样,太史慈心里也有些明白对方的想法,他清了清嗓子,高声唱道:“太一况,天马下~~~”

众人明白太史慈的意思,纷纷应声唱了起来!

高亢的歌声响彻在周围的海域之间。

“太一况,天马下~~”

“沾赤汗,沫流赭~~”

“志俶傥,精权奇~~”

“苶浮云,晻上驰~~”

当这忽隐忽现的歌声传到了对方船队那边的时候,船上的士卒们一愣,随后便兴奋的大叫道:“汉人!是汉人!”,他们甚至都没有等待为首者的命令,便朝着太史慈他们飞速的行驶而来,太史慈等人流着泪,继续高唱着,当四艘船到了近处,几个官吏乘坐小船,上了太史慈等人的船只。

当他们上来,看到密密麻麻的士卒之后,也是震惊了片刻,其中为首者,看着他们,问道:“尔等何人耶?”

太史慈朝着他们一拜,稳住了身子,盯着那个为首者,说道:“吾等乃是青州郡县士卒,因校尉董卓所派遣,故而出海,只因遭遇了大浪,被困于群岛之间!”,那人点点头,又要开口,太史慈抢先说道:“可能给我们些饭菜饮水,吾等已经数日未有进食,不少兄弟晕厥不醒....”

听到太史慈的话语,为首的官吏点点头,朝着身后挥舞手中的大旗,那些船队便开始缓缓的航行而来,太史慈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手中鲜艳的旗帜,上面并没有任何的字,这却是有些奇怪,这些船队靠近之后,才能看到船头上那个巨大的旗帜,上头书写着黑底红字的“大汉”。

太史慈暗自打量着这些,他只知道这是大汉士卒,却不知甚么来历,为首的官吏,长相丑陋,面目似乎遭受过重创,看起来极为的狰狞,太史慈也不好盯着他去看,看了片刻,便立刻转移了视线。

共有十七艘大船,却只有八艘是像样的战船,其余都是些民用江船,不过,看来是被改造过的,不然也不能在这海中行驶,一为首者,在诸多士卒的簇拥下,来到了太史慈所在的大船之上,他刚刚上了船,便朝着先前上船的官吏大骂道:“你为何不等候命令,便擅自靠近登船?”

“船上乃是汉人!”

“汉人?这便是你擅自行动之由?你被免官了,日后再做处置!”

为首者骂道,这官吏有些不屑的望了他一眼,转身便离去了,为首者皱着眉头,极为恼怒,太史慈说道:“错不在他,乃是我等求救...还请君恕罪...”

“你等何人?”

“吾等乃是青州郡县士卒,因校尉董君所遣,前往海域,被困于群岛之间,多谢诸君救命之恩...”

他说完,那为首者点点头,没有言语,挥了挥手,说道:“给他们些食物,让他们随同吾等返航,另外,收了他们的武器!”,太史慈心里大怒,可是,对方救了他们,他也不好发作,只能忍着,正恼怒着,先前那官吏连忙跳上船来,背着几个水袋,笑嘻嘻的递给了这些水手。

为首者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低声骂道:“卑贱山民...”,说完,便返回了原先的大船上,而在此时,士卒们开始送来饮水,食物,水手们争先抢夺,太史慈站立在众人之后,并没有抢夺,先前那个官吏一手拿着水袋,一手拿着饼,递给了太史慈。

太史慈拿起了便吃,边吃边喝,好不痛快,大饼很快就被太史慈吞了下去,呼出一口气,太史慈看着官吏,拱手说道:“多谢,只是,因吾等之事,害得君罢官去职,对不住!”

“无碍,他本就对我多有微词...不过是借故发挥罢了...”

太史慈点点头,说道:“在下东莱太史慈,字子义,未请教?”

“在下尤突,未有字...”那人说着,太史慈一愣,有些惊异的望着他,他讪讪一笑,说道:“在下本是山民出身,后归大汉...”,太史慈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表现出甚么鄙夷,肃穆的说道:“多谢尤君救命之恩!”,尤突摇了摇头,说道:“不必如此。”

很快,太史慈就与尤突熟悉起来,两人言谈甚欢,聊了片刻,太史慈猛地惊醒,说道:“船舱内还绑着一人,险些忘了!”,说完,他急急忙忙的朝着船舱冲了下去,到达船舱的时候,张角早就晕厥了过去,太史慈为他松绑,又是灌水,又是喂食,张角这才缓缓清醒过来。

太史慈没有给张角提问的机会,看到他清醒之后,便留下食物,转头离开了这里。

“船舱内是何人?”

“该死之人!”

听到太史慈的回答,尤突一愣,思索了片刻,有些疑惑的问道:“董君派你们出海,是为了何事?”,太史慈早就得到了董卓的吩咐,不能泄露自己的目的,沉思了片刻,回答道:“此事不能告知君,我又不愿欺骗,望君恕罪。”

“我从未见过如此真诚之君子!”尤突有些感慨的说道。

“诸君又是为了何事?从何而来?”

“哈哈哈,与君一般,往来不能告知,不过,吾等却是扬州刺史王君之下属,先前那人,便是刺史长史陆纡,出身江东大族,对我等山民,多有敌意...”

第0243章 罪恶交易

虽然尤突并没有告诉太史慈,他们前来是怀着甚么样的目的,可是太史慈还是能察觉到一些,比如,那九艘民船,被其余的战船紧紧的包围在最中央,这些士卒们浑身都有些伤势,在行驶的过程之中,都是一副行军的模样,莫不是他们刚去劫掠了海外之地?

想一想,还真有可能,王符的名声,远在青州的太史慈也是耳熟能详,听闻此人犹如鲁国之庆父,是数百年难得一出的大奸贼,这样的人,派遣士卒去海外劫掠,也不是不可能的,太史慈心里思索着,可是也没有理会这些事情,能够跟着这些人返回大汉,他就已经知足了。

他本来还以为自己要葬身与大海,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服侍老母,没有想到,王符的船队却是救了自己一命啊,对于这位人人痛恨的大奸贼,他心里自然是厌恶的,可是被对方救了,他纵然厌恶,心里也只能暗自道声谢,这支舰队,与张角他们的业余船队不同。

他们对于周围的海域极为的熟悉,不止是海域,他们的大船也远比太史慈他们的要牢固,更加迅速,他们有各种的旗帜,有各式的号令,使得他们航行安全了很多倍,很多危险的地区,也被他们轻车熟路的绕开,看到这些,太史慈目瞪口呆,这些舰队成立究竟多久了?

为何自己之前从未听闻过这些消息?

这支舰队,一直透漏出一种不可思议的诡异,他们携带了大量的粮食,哪怕是加上了太史慈这些数百人,对于他们的后勤而言,也是毫无压力,为何要准备如此之多的粮食?太史慈是不清楚的,或许他们也是害怕粮船会出现甚么意外罢,可是他们明明对周围的危险都那么的熟悉?!

航行了一月之久,舰队方才抵达了目的地。

远处是一片巨大的水营,隔着老远,便能听到里面那冲天的喊杀声,太史慈一惊,有些迟疑的望着身边的尤突,尤突那一日之后,便直接住在了太史慈他们的大船上,再也没有回去过,尤突笑着说道:“这是水军正在操练呢,王君治军极严!”

“水军?王符是要谋反???”

太史慈惊呼道,尤突看了看他,无奈的说道:“这些事,王君都是得到了天子允许的,王君对于海洋,极为看重,这一点,你稍后便会知晓了...”

船队返回,又有数十艘大船前来迎接,这些大船船体庞大,看起来极为壮观,太史慈愣愣的观望着这一切,周围的战船让开了道路,陆纡所乘坐的主船直接航进了水营之中,而紧跟其后的便是那些格外显眼的民船了,这些民船缓缓的驶进码头,便停了下来。

其余船只这才缓缓靠近了码头,太史慈他们也不例外,当大船缓缓靠近码头的时候,太史慈这才看清,无数士卒在民船上搭起了木桥,然后便是冲了进去,一群又一群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的海外之人被他们押解了出来,他们低着头,太史慈眯着眼睛,打量着他们。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皮肤黝黑,长相与大汉百姓不同,太史慈也见过那些辽东土著,以及匈奴人,乌桓人,可是这些人与他们哪个都不相同,他们成群结队的,被大汉士卒犹如驱赶牛羊一般的赶了出来,其中也有一些穿着不凡的人,看起来或许是贵族,在汉军的刀剑下,他们瑟瑟发抖,不敢有半点的违抗。

“哈哈哈,见过麽?”

“这些唤作南奴...”

尤突笑着说道,太史慈有些惊异的问道:“你们这次出行,便是与董君一般,开花土著?”,尤突听闻,哈哈大笑,连忙摇头,说道:“王君可没有董君那般残暴,这些都是商品,你不知道,我等仅仅是带些铜器,蚕丝,便换来了这些奴隶...”

“这些都是奴隶,日后要在扬州耕作终老!”尤突有些欣喜的说道:“哈哈哈,你根本想不到,一片纸张,便能换来这样的三百个奴隶,这些奴隶虽然矮小,可是用以开发扬州那些危险沼泽,还是可以胜任的!”

听到尤突这般说,太史慈沉默了片刻,说道:“人命尚且不如薄纸?”

“大汉子民的性命,固然是值得,不过,这些都是些蛮夷土著罢了,不知礼乐,无有父子,能在大汉劳作,知晓礼法,乃是彼之大幸也!”尤突有些傲然的说道,当然,在他的心里,他就是大汉子民,因为他已经归汉,他对当今圣天子效忠,他自称为汉人,也是没有错的。

“那些人呢?也是买来的?”太史慈指着其中一些贵族打扮的人,问道。

尤突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这些人都是意图不轨,想要劫掠吾等,被吾等击败擒拿,罪不可恕,罪不可恕。”

太史慈撇了撇嘴,你们这般架势,这些土著贵族是发了疯才去劫掠你们的船只,是你们看到对方不愿意贩卖奴隶,又做了回贼寇罢?果然,甚么样的官,就有甚么样的士卒!

看到太史慈没有再言语,尤突笑了笑,又有些无奈的说道:“可惜啊,大船不够,路途甚远,不然,能带更多的奴隶,更多的黄金!”

“走,我带你去见王君,他是个善人,会送你回青州的!”

尤突拉着太史慈便要朝着远方走去。

善人?

太史慈与尤突上了岸边,这个时候,太史慈忽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重新回到大地上的感觉,真是好极了,那些水手也是疯狂的冲到了岸上,抱头痛哭,唯独太史慈,没有失态,尤突领着他,走到了水营边的一个小营帐里,这便是尤突的营帐麽?看来他在这里过的也不好啊。

太史慈正在心里想着呢,尤突拉着他走进营帐里,俯身大拜,说道:“拜见王君。”

太史慈抬头一看,一个高大威武,气势凌人的男子坐在主位上,那个陆姓的高官站在他的身边,太史慈都没有反应过来,一州之长竟然居住在这样小的营帐之中?太史慈俯身拜道:“东莱太史慈,拜见王君!”

王符眯了眯眼睛,看着他,向陆纡问道:“这便是你说的董卓所派之人?”

陆纡点点头,说道:“此人便是,我见他身材高大,被困孤海,也未有失态,颇有大将之风范...”,太史慈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要称赞自己,有些茫然的望着他们,王符看了看他的模样,满意的点着头,忽然笑着问道:“你叫太史慈?”

“正是。”

“所任何职?”

“般县主簿..”

“恩,主簿,屈才,屈才,我这水军,尚缺一员大将坐镇,你可愿来帮我?”

第0244章 王符野望

“多谢王君厚爱,只是,老母尚在青州,不敢远离!”太史慈拱手说着。

“若是你肯前来助我,老母可安养与此地。”

“老母体弱,不宜移居,还望王君恕罪!”对于这件事,太史慈非常的坚决,也不完全是因为其母,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他不想继续出海,自从跟张角一行之后,对于那辽阔的海洋,他心里已经有了畏惧,听到他的言语,王符也没有再去逼迫他。

挥了挥手,说道:“那你们可自行离去,返回青州!”

一旁的尤突一听,刚要开口,太史慈拉住了他,朝着王符再拜,方才缓缓离开,看到他离去,尤突有些不解的问道:“王君,我们尚缺这些有航海阅历的好手,您又为何让他们离开呢?”,王符摇着头,说道:“若不是心甘情愿的为我所用,强留无益。”

他看了看身边的陆纡,问道:“此番收获如何?”,陆纡傲然而立,胸有成竹的说道:“获取俘虏一千两百男丁,皆为少壮,获取黄金一船,尚未计算...”

“此等机密,只因尤突鲁莽之举,险些被知晓...”陆纡有些愤然的瞪了尤突一眼,继续说道:“另外,按您之吩咐,已经大略绘制出南海之图,彼酷热,沿岸适耕耘,民多无力,大小宗族部落为政,如鲜卑故,却未有好铁,用铜剑皮甲....”

王符认真的听着,陆纡这个人,出身江东大族,为人虽然有些傲然,可是办事是个好手,不然也不会得到王符的重用,而尤突,看似鲁莽,却也是心细之人,这两人虽然不合,可配合起来也是能做事的,他将南海诸多事情缓缓说了出来,这些对于王符的谋划极为的重要。

早在先前,南方小国开始向大汉朝贡的时候,王符便打起了这些地区的主意,大汉之南,需要的不是土地,是劳力,是物资,听闻南方有一种奇特的稻种,在交州边缘地区生长,这种稻种,比起本土稻种还要优秀,而且,他看到那些前来的贵族,不少都是带着冶炼粗燥的黄金饰品。

这让王符对南方充满了好奇,在开发扬州的同时,他大兴造船业,并且私自训练水军,当然,他这私自训练,后来还是被天子百官都知道了,他用这些水军开始四处寻找,失败了许多次,也成功了几次,不过,他还是非常需要能够为自己出海的好手。

扬州靠海,可是大多人都只是在沿岸活动,出海的几乎没有。

陆纡继续说着,并且拿出了舆图,放在了王符的面前,这份粗糙的舆图,或许是有史以来第一份的海图,王符低着头,看着这海图,听得也极为认真,南方这些蛮夷,都能通过海路到达苍梧等地区,大汉却没有这样的能力,这也是让王符下定决心,要开海路的原因!

将事情说完了,陆纡大大方方的行礼,说道:“路途疲惫,望君能应允我休歇几日!”,王符点点头,他便直接离开了,他原本就是这样的性子,王符也不怪罪,对于有才能的人,王符向来都是爱护的,比如袁逢,便是他所举荐的,这也成为袁逢身上不能抹灭的污点。

尤突留了下来,静静的看着王符,王符看了看他,问道:“这支青州船队,是为何出海的?”

“太史慈不愿意说,不过,我这些日子多与他们的水手厮混,从他们的话语之中听闻,是为了给一介方士寻仙而出海,只是,那方士并没有找到仙人,似乎被太史慈等人捆绑了起来,关在船舱之中....”

“寻仙?哈哈哈~~~”

王符忽然大笑起来,摇着头,说道:“寻仙问道?何其好笑!我还以为他董卓是个中人,不想竟如此之荒唐庸碌,算了,不必再打探甚么消息了...你下去休歇罢!”

尤突朝着他大拜,便缓缓退下。

王符独自在营帐里,低着头,看着海图,皱着眉头。

何谓天下?

扬州出海的水军,开始休歇,可是那些驻扎在本地的队伍,却开始忙了起来,先是将这些奴隶交给了郡县士卒,由他们带着前往扬州最为艰险的地区,进行开垦开采,对外自然是将这些人称为战俘,而王符的心腹军队则是将黄金搬运下来,连夜准备通过水路,送往雒阳。

太史慈等人也是在此处休歇了两日,后来方才得知,这里乃是吴县,并且有官吏告诉他们,这几日,就有船队要经过青州,他们可以一同前往,太史慈自然是连忙答应,到了这个时候,也不怕张角会跑掉,他也就下令释放了张角。

张角从船舱里走了出来,那些信徒擦着眼泪,扶着他,看到了周围,张角有些无奈的问道:“究竟发生了甚么事,莫不是我们回到了青州?”

“是扬州...”一旁的信徒将这些日子的事情一一讲述给张角,张角被绑起来之后,太史慈以张角的性命威胁他们,他们也只能乖巧的待在船上,不过,中间所发生的诸事,他们可都是清楚的,当他们将这些事情告诉了张角之后,张角有些绝望的双眼之中再次散发出了光芒。

“你们说,王君也派人出海?还抓了奴隶?”

“是的。”

张角格外的激动,他可不想就这样回青州,若是如此,他一生都再也没有办法去见天子,他必须要把师君曾经告知自己的蓬莱仙岛找到,对于自己的师君,他是深信不疑的,天无绝人之路啊,他心里忽然有了自己的想法,连忙问道:“太史慈他们,要几日返回青州?”

“明日便要返回!”

张角抬起头,看了看空中的明月,说道:“诸君且随我去寻王君。”

“一方士,还想要见我?不见,让他们离开!”

王符有些不屑的说道。

士卒们点点头,便走了出来,张角等人守在门外,看到士卒那阴沉的脸庞,张角心里大概知晓了结果,士卒不悦的挥了挥手,说道:“王君不愿与尔等见面,速速离去!”

张角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了这里,也不会因为士卒的几句言语便离开,他朝着里头大叫道:“王君,我熟知海洋,我莫非不是你所需要的人麽?”

“还不速速离去!”

士卒愤怒的冲了上来。

第0245章 运河完工

张角这些信徒挡在前面,那些士卒也没有直接动用武器,不过挨揍是少不了的,正在营帐前争执着,王符深沉的声音响了起来,“带那方士进来!”。

听到王符的言语,那几个士卒也就放开了那些信徒,张角缓缓走了出来,几个信徒有些担忧的看着他,张角朝着他们笑了笑,若是王符想对自己不利,他随时都可以杀掉自己,没有必要畏惧,张角被两个士卒带到了那个小营帐里,王符还在盯着舆图看。

张角朝着王符一拜,说道:“钜鹿张角,拜见王君。”

这个营帐很小,张角起初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便是大名鼎鼎的奸贼王符的营帐,不过,在看到面前这个人的威仪之后,他信了,王符缓缓抬起头,瞥了他一眼,没有言语,继续低着头,看向舆图,张角看到他没有回话,也没有甚么尴尬之色,再次朝着他一拜。

“好了,说罢,你来见我,为了何事?”

“我是受到董君所派遣,其目的,乃是寻找蓬莱仙岛,求得长生之法!”张角肃穆的说道,王符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笑了片刻,看到张角没有半点羞愧的模样,又问道:“这便是你来找我要说的话语?”

“好罢,我知晓了,祝你早日找到仙人,送客!”

看到王符这般态度,张角心里一惊,连忙说道:“王君且慢,这蓬莱仙岛,是真的,其上有延年益寿之丹药,若是能找到,可以让圣天子之位永固啊!”,他又说着一些师君所传授的话语来,王符脸上明显有着不悦,对于张角的言语,没有任何的兴趣,也不想多听。

“告知与君,我这番前来,乃是受到天子派遣!”

“你方才不是还说是董卓所派麽?怎么又变成了天子?”

“这封书信,乃是天子交予董君的,王君可亲自查看。”张角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份皱巴巴的书信,小心翼翼的递交给了王符,王符的脸色这才变得慎重起来,接过了张角所递上来的书信,认真的读了一遍,张角心里也渐渐有了底,天子之令,这人总不敢不听从罢?

王符看完了书信,面色阴沉,瞬间大怒,将书信猛地丢在了地上,骂道:“寻仙访道,岂是明君之所为?我离开雒阳几日,天子竟变得如此不堪?!”,他如此大骂,周围那些士卒都是惊恐的低着头,双手捂着耳朵,不敢听,张角也是惊愕的望着王符。

这厮,这厮是要谋反麽???

王符怒气冲冲的看着张角,骂道:“都是你这等不入流的方士,蛊惑天子,来人!与我拿下,拉到帐外斩了!”

张角在迷茫之中,便被如虎如狼的士卒们拿下,押解着便朝着营帐之外走了过去,张角大叫道:“王君,王君,你是要寻找奴隶麽?我得知一处,遍地盐场,遍地铁矿!我可以带船队前去啊!”

听到张角的叫声,王符立刻制止了那几个士卒,皱着眉头,缓缓走到了张角的面前,俯身,紧紧盯着张角的双眼,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张角疯狂的点头,说道:“船上数百人,全然知晓,所言无有半点虚假!”,听到张角这么说,王符令士卒们松开了他。

“你想要甚么?”

“甚么都不要,只希望王君能给我一支舰队,我愿意出海,我要寻仙访道,其中若是找到群岛,如铁矿,盐场,奴隶之类,全然归君,我分文不取!”

王符笑了起来,说道:“你这厮是将我当成了下贱的商贾?”,他笑了片刻,又眯了眯眼睛,说道:“你且先在这里休歇,让我思虑几日,将他们带下去,好生看着!”,士卒们押解着张角,以及他的信徒,离开了水军大营,王符坐着,慢慢思考着。

出海能谋取暴利,对于扬州,甚至是大汉沿海之地,都是一次机遇,这是王符所坚信的,可是,出海之人,却是不好找,只因出海,一出便是数个月,对于士卒们而言,倒也还好,毕竟只要俸禄足够,王符能够替他们照顾家小,他们都是愿意的。

可是将领,就不太容易了,他们不愿意离开如此之久,何况还是未知的大海,这让他们也有些畏惧,他们宁愿直接带兵从南而下,从陆路攻伐南方,张角这般主动要求出海的人,还是少见的,对于求仙,王符固然不信,可是张角这厮,好像还真能为自己所用啊。

当然,在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他还要确定张角所言是属实的,他派尤突去询问太史慈帐下那些水手,证实了张角没有说谎,他们的确曾经遇到了大型的盐场,王符心里暗自有了主意。

次日,太史慈要返回青州,当他准备带走张角的时候,却被扬州水军所阻挡,太史慈不知发生了何事,想要去找王符,却也没有见到,最后还是尤突告诉他,张角准备从王符这里借船出海,太史慈自然是无可奈何,只能率领众人离去,返回青州。

张角留在扬州,王符将他安插在了扬州水军之中,并且让陆纡告诉他已知的一些海域,陆纡是属于被王符逼迫着出海的官吏,听闻张角有意代替自己的位置,他没有任何的恼怒,反而极为欣喜,将这些事情一一告诉张角,王符也迅速为下一次的出海进行准备。

他要探索大汉周围的所有海域,若是人力足够,他本来还想在南方建立一些据点,能够更好的运送物资,不过,这一点要日后再做了,就在王符在扬州操练水军的时候,运河完工了。

用时两年多,挖通了幽冀青三州的运河终于完工了,这还是在大批的外来劳力的辛勤劳作之下,如此迅速的完工,这条运河开通之后,董卓极为兴奋的,将幽州今年的粮税,通过大船,从海运直接运到了大河,然后再从大河一路朝上,过高塘,濮阳,官渡,白马等地,最后到达雒阳。

无数码头出现在了运河两边,初月所征收的车船钱,便达到了运河修建所需要的耗费大半的钱财,幽州的物资,被运到了青州,兖州等地区,其他州郡的物资也是如此,运河的影响力,在刚刚完工之后,便已经震惊了百官,张温派出刚刚训练完成的一万士卒,通过运河,赶往幽州等地区,来弥补北军离开的空缺。

在不到一月的时间里,这些士卒已经赶到了幽州,这行军速度,让大汉百官不禁感慨,若是多几条这般的运河,当初张奂老将军也不至于死无全尸,在看到了运河的好处之后,闻人袭自然是提出了下一步的想法,他要在雒阳东北部地区开挖运河。

要借着大河的河势支流,将雒阳与雍州,并州,凉州联系起来,这样一来,日后西北部地区的运兵运量,再也不会是让大汉头疼的问题了,因为西北地区尚且还有些与大汉为敌的羌人,天子很快就答应了闻人袭的这个要求,还要动用国库钱财。

当然,大贤闻人袭是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的出现的。

他哭诉着:国库空虚!

并且提出了,要让雍,凉,并三州,运河所经过地区平摊修建费用的想法,并且指出,运河是对这些地方有大利的,为了日后的大利,让地方郡县出钱是非常合适的,何况凉州那么多的商贾,大汉既然在保护他们在外的安全,那么他们就该在这种时候,出钱出力!

听到了闻人袭的这个建议,那些远在凉州的商贾们,那是热泪满面,感慨着,闻人君真是好官啊,我们都躲到凉州去了,这厮还不忘记关照我们?!

第0246章 又见黄龙

建宁十年,年末

在太尉张温的百般上奏之中,天子同意了他的政令,他部下新军,分别被派到了贺州,凉州与交州,并且单独组成了新的布防单位,不隶属与郡县所管制,分别以皇甫嵩,朱俊,王允三人统帅,镇压三方之敌,至于益州,本身便有天险,再加上怀柔政策,张温以为不必再派遣。

另外,对于王符的水军,天子派出了邢子昂,以为扬州水师校尉,辅佐王符。

对于原先的戍边部队,则是改成了军屯据点,这些戍边的士卒们,成为了这三万正规军的辅军,平日里也是耕耘开垦,当然,为了激励这些士卒,不让他们丧失立功的热情,天子特意规定,对于开垦耕耘等,有功者亦然升值,他是存心要将大汉的周边都开发起来。

大汉犹如一架战车,天子挥鞭,战车朝着前方极速的飞驰!

闻人袭返回了雒阳,首先便是拜访了何休。

当闻人袭到达了何休府邸的时候,何休正在忙着著书,他并不愿意与闻人袭见面,让小胖子代替他出面,小胖子文质彬彬的迎接了闻人袭,尽管言语之中还是有些傲气,可是,这还是让闻人袭感到了惊奇,马均不卑不亢的站在皇子的身边,跟随在这位无法无天的皇子身边,他早已经不是那般卑微懦弱。

“闻人君,不知可曾见了我父?”小胖子问道。

“天子近期来,为军事繁忙,无从相见,此番前来,一则感谢何公照看马均之恩,二则是要接回他...”闻人袭笑着说道,马均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依稀有些不舍,小胖子看了看身边的马均,张了张嘴,却没有开口,一旁的袁术有些忍不住了,问道:

“我等三人,情同手足,君何必要将吾等分散?”

闻人袭一愣,大笑着说道:“我不会带他外出,他还是在雒阳,若是你们有意,随时都可以前来找他,袭随时欢迎殿下大驾!”,小胖子和袁术有些无奈的点点头,马均朝着他们一拜,缓缓走到了闻人袭的身后,闻人袭看着他们,说道:“不知何公如何?身体可还安好?”

“师君他很好,只是,今日都在书房内,注公羊,许久未曾外出...”小胖子回答道。

“唉,看来近期内是无法再与何老相见了,也罢,我便先行返回了,替我向何公告辞!”闻人袭起身,缓缓说着,便要带着马均离开,马均起身,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住了步伐,快速的走到了书房外,并没有出声打扰何休,朝着书房大拜再拜,方才站起了身,准备离开。

闻人袭抚着胡须,欣慰的笑着。

门缓缓被推开了,何休拄着拐杖,缓缓从书房内走了出来,佝偻着身子,双眼有些模糊,低着头,笑着看了看面前的马均,马均惊愕的看着何休,大拜,说道:“惊扰了何公,还望恕..恕...恕罪!”,何休以一种马均从未见过的温暖的眼神望着他。

小心翼翼的朝前走着,步伐有些缓慢,走到了马均身边,伸出了手,摸了摸马均的脑袋,笑着说道:“昔日我曾给你讲述的故事,你可还记得?”

“周..周..周侯之事,不敢忘。”马均有些激动的说道,这种和蔼的神色,何休只有对待小胖子的时候才会出现,没有想道,自己竟然也能得到他这般的关怀。

“善,你日后定为大汉名臣..咳咳咳..”,何休咳嗽起来,有些剧烈。

小胖子有些担忧的走到了他的身边,闻人袭皱了皱眉头,望着何休,眼里有些慎重,马均重重的点了点头,闻人袭朝着何休猛地一拜,行了大礼,说道:“多谢何公替我照顾弟子...”

“不必多礼,回罢!”

“告辞!”,闻人袭拉着依依不舍的马均,离开了何府,走着走着,马均有些不舍的回头,小胖子想要前去送送他,可是看到何休有些不适,又不想离开,何休笑了笑,说道:“去送送罢!”,小胖子这才笑了起来,快速爬到了门口的桑树上,远远的注视着马均,马均也看到了小胖子,两个人挥手笑着。

闻人袭对此还是极为喜悦的,能够与大汉储君交好关系,也是马均的福气了。

当马均彻底离开之后,小胖子方才有些闷闷不乐的走了下来,看到小胖子这个模样,袁术有些笑着说道:“殿下休要如此,不是还有我在麽?”

“你又不陪我玩耍!”小胖子瞥了他一眼。

引得袁术哈哈大笑,平日里,与袁绍,曹操等人游玩,他因为年龄最小,故而被他们所欺负,在小胖子身边,虽然他不敢欺负小胖子,可自己也总算不是最小的那个了,他心里如此想着。

“辩儿...”何休叫道,小胖子蹦蹦跳跳的便赶到了何休的身边,何休独自坐在地面上,花白的长发被风吹起,稍显的有些落寞,何休看着他,爱怜的抚摸着他的脸,说道:“我想出去走一走,你便陪我几日罢!”

“恩!”小胖子笑着点点头,这些日子总是不能外出,可是憋坏了他。

“师君,那我去备车!”袁术说着,便要下去,何休摇着头,说道:“不必了,便步行往田野间走一走...”,袁术一愣,他知道何休最近腿脚有些不方便,可是何休倔强,他也没有办法,只好点点头,带上了四个护卫,他们便出了家门。

何休原先是不想带着这些护卫的,可是身边还有大汉皇子,为了他的安全起见,只能带上这些护卫了。

走出了何府,小胖子搀扶着何休,一步一步的在街道上走着,何休瞪大模糊的双眼,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两边那叫喝不断的商贩,忽然咧嘴笑了起来,小胖子看着他的笑容,有些疑惑的问道:“耶耶为何而喜?”

“大汉兴盛,为何不喜?”

何休说着,指着周围,说道:“为君之道,并不在书文之中,反在与野,这天下,你得亲自看看,方才知道究竟十个甚么模样的天子!”

“你父一代明君,他深知,大汉,当重农为本,他在位之后,大汉之耕田,你可知增加了多少?”

“多少?”小胖子有些迷茫的问道。

“千万顷耕田!千万计啊,这些耕田,让大汉近六年来,未有一处饥荒,更未听闻有何人饿死!”

“为何?因为你父知晓,一亩田之收成如何,乡民如何耕作,官吏如何欺诈,赋税几何,知晓此些,他才成为了明君啊!”

小胖子若有所思,沉思了片刻,问道:“我父为何知晓这些?”

“因为啊,他不是处于深宫之中,长与妇人之手,他是我何休之弟子啊!”何休骄傲的拍了拍胸口,有些自傲的说道,他又看了看小胖子,说道:“你也是如此,你或许能做得,比你阿父还要好...”

小胖子惊喜的望着何休,问道:“耶耶没有骗我?我真的能比阿父还要好?”

何休笑而不语,就这么一路走下来,走到了雒阳外的小道上,肥沃的耕地,让何休心情更是不错,他甚至哼起了小曲,身后的护卫还没有见过何休这个模样,低着头偷偷的笑着。

何休看着这条道路,灵机一动,忽然指着这条道路,问道:“你且观之!”

小胖子仔细的看着这条小路,何休眯着眼睛,看着他,问道:“你可明白了?”

小胖子有些茫然的望着远方,却还是非常坚定的点了点头,说道:

“明白了!”

“竖子!简直与你父一般无二!!”

何休拍了一下小胖子的脑袋,笑骂着,他看着面前的道路,陷入了沉思。

他又隐约看到,一老一少行走在河间国外的乡间小路上,骂骂咧咧。

“哈哈哈...”

建宁十年,十一月

河间国,井有黄龙现。

第0247章 何老走好

连续数日,何休都带着小胖子在雒阳外乱转,不少官吏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向天子上奏,认为何休此举不妥,若是皇子遭受到了甚么危险,何休又怎么能承担这等责任?

天子听闻大怒,张郃立刻出动,将上奏的这些官吏请到了绣衣使者府。

“耶耶!”

小胖子开开心心的推开了寝物的门,蹦蹦跳跳的走了进去,何休躺在床榻上,双眼紧闭着,小胖子笑着推了推何休,何休没有动弹,小胖子靠近了何休,嘟囔着嘴巴,叫道:“耶耶!你说过今日要带我去河边玩的!”

何休缓缓睁开了眼睛,双眼有些模糊,他艰难的转过头,看着小胖子,低声说道:“通知护卫,将你父唤来!”,小胖子一愣,有些急忙的问道:“耶耶,你可是病了?我这就去叫阿父,让他带宫中太医令!”

他快速跑了出去,直接从护卫之中穿了过去,诸多护卫看到他如此模样,也急忙跟了上去,何府与皇宫很近,小胖子冲到了宫门,几个宿卫一愣,也不敢阻拦他,任由他一路冲了进去,小胖子气喘吁吁的跑进了庙堂,面前正好遇到宋典。

宋典看到了皇子,一愣,随即笑着俯身,说道:“奴婢拜见殿下!”

“快,我父在哪里?!”

宋典看到他面色有些焦急,连忙说道:“天子在厚德殿,哎呦,殿下慢些,休要摔倒了!”,他看了看身边那几个宿卫,大叫道:“速速跟上去,莫要让殿下摔倒了!”

几个宿卫连忙冲了过去。

“袁君啊,子昂前往扬州,幽州只剩董卓一人,朕实在是担忧,他一人管辖幽州军旅,力不从心,甚是疲惫,你觉得,何人前去协助,较为合适啊?”

“陛下,臣举荐一人!议郎陶谦...”袁逢还没有说完,门口便传来了宿卫的大叫声,宿卫看着面前的皇子,拦在门口,叫道:“天子正在商谈军事,无诏不可入内!”,小胖子恶狠狠的望着他们,大骂道:“天子我父也!拦我者死!”

他直接推开了门前的宿卫,便冲了进去,天子眯着眼睛,笑着听着门外的争锋,心里甚是喜悦,袁逢也没有再开口,小胖子很快便冲了进来,看到了天子,连忙说道:“阿父!太医令在何处?耶耶病了,他要我找你!”

天子猛地站了起来,双目圆瞪,转过头,看着荀攸,大吼道:“迅速令太医令前往何师府邸!!!”

荀攸连忙跑了出去,天子有些焦躁的走了几步,忽然便朝着门外走去,袁逢连忙跟了上去,说道:“陛下莫要心急,何公年迈,日夜操劳,身体偶有不适,乃是平常!”

“休要跟着我!”天子转过头大吼着,袁逢清晰的看到,天子双眼中似乎有些水雾。

天子与皇子都急匆匆的离开了皇宫。

“何师!何师!”天子冲进了寝室之中,憔悴的何休躺在床榻上,太医令来得比他们还早,正在为他把脉,何休有些不耐烦的将手抽了出来,说道:“你让这厮回去,不然我便将他揍出去!”,太医令有些尴尬的看着何休,天子缓缓坐在了何休的面前。

看到何休还有力气骂人,他心里渐渐安稳了下来,无奈的说道:“便让他再看看罢。”

“让他和辩儿都等着罢,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天子表情肃穆,下令道:“你们退下!”

太医令拉着不情不愿的小胖子离开了此处,天子缓缓走到了何休的身边,握住了他的手,这个时候,他似乎又变成了昔日的小胖子,傻笑着,说道:“何师,你可吓坏了朕啊!”

“唉...你要切记...”何休看着小胖子,张了张嘴,又愣住了,过了片刻,他笑了起来,说道:“我竟然没有甚么可以再教你了...你做的很好,很好...”

“何师...”

“立辩儿为太子罢,他像极了你..”

“此事,日后再论..”

“不,你听着,他与你,都是我亲自教导,我不在之后,你让王符进宫,让他教导辩儿..咳咳咳...”何休说着,又咳嗽起来,天子有些为难得看着面前的何休,静静的看了他片刻,随后点点头,说道:“辩儿也长大了,今日,听他训斥宿卫,类朕,类朕!”

“朕,会立辩儿为太子,何师可亲自主持仪式。”

“好,好...”何休这才笑了起来,他们两人便在书房内聊了起来,聊的极为开心,何休的脸色也渐渐红润了起来,看起来并没有甚么不妥,小胖子与太医令有些无奈的守在门口,小胖子问道:“他们在聊些甚么?”

“殿下,臣不知。”

“唉...”

许久之后,天子方才从寝屋内走了出来,他轻轻关上了门,看了看面前的小胖子,弯下身,捏了捏他的脸庞,说道:“有时间,便来宫里看看你阿母,她可是思念的很啊。”

小胖子点点头,天子这才看着太医令,皱着眉头,冷酷的说道:“治好何师!”

“遵命!”

天子离开了何府,小胖子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趴在床榻边,何休睁开眼,笑着说道:“你怎么不去玩啊?”,小胖子嘟囔着嘴巴,说道:“你昨日答应我要带我去河边玩的!”

“辩儿..咳咳咳...我有些累了...明日再带你去玩...”

“那不许骗我!”刘辩有些傲娇的说道,何休笑着点点头。

....................

次日,一大早

小胖子便蹑手蹑脚的走进了寝屋里,护卫们不许他打扰何休的休歇,他只能这样偷偷的进来了,他开心的跑到了何师的床榻边,叫道:“耶耶,快醒醒,已经辰时了!”

何休微笑着,双眼紧闭。

“耶耶!”小胖子有些不悦的推了推他,他还是这般躺着,没有任何动弹,小胖子用尽办法,也没有让他能够醒来,小胖子无奈的叹息着,嘟囔着小嘴,走出了屋子,刚刚走了出来,门外的护卫便有些诧异的问道:“殿下?不是说好了不能打扰何公休歇麽?你何时进去的?”

“我没有惊扰啊,他一直睡着,我叫不起来...”

“甚么??!”护卫浑身一颤,猛地冲进了寝屋里,小胖子呆滞的站立在门口,看着护卫们冲进屋子,有些束手无策,片刻之后,屋子里猛地传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小胖子依旧不解,有些迷茫的走到了门口那颗大桑树的身边,背靠着桑树,孤独的坐了下来。

“等耶耶醒了,他就带我去河边玩啦!我要脱了履袜,赤脚踩水....”

“哈哈哈,老贼,你来了啊!”

“你这老匹夫,输给了我便想跑啊!看,我又追上来了罢!”

“唉,好,好,那就走罢?”

“...你等等...”

何休微笑着低下身,轻轻吻了吻小胖子的额头。

孤独坐着的小胖子一颤,茫然的抬起了头,眼前只有一片湛蓝的天空。

何老,走好。

第0248章 发丧诸事

宋典低着头,急匆匆的朝着大殿小跑,他脸色凝重,低着头,快速在蜿蜒的小道上穿过。

天子坐在大殿里,查阅木案上堆积成山的奏告,看了片刻,他便有些头疼,不知为何,这两日,他总是有些心闷,胸口犹如压着巨石,他想,这可能是因为扬州王符,王符送来的奏告越来越少了,很多时候,他都会直接写奏告,来告诉自己结果,事前却从不询问自己的主意。

这让天子格外不悦,王符虽然在庙堂,在天下声名狼藉,可是在扬州,他可是治理扬州的大功臣,深得扬州民心,再加上扬州水军,他俨然成为了天子第二个有所忌惮的大臣,第一个是窦武,早已被抄了满门,他觉得,自己是时候,该将王符调离扬州了。

扬州的局势,如今已经欣欣向上,只要自己再派出一位能臣,接替他的位置,想来也能稳住局势,天子暗自想着。

“国家!!”宋典猛地跑了进来,跪倒在了天子的面前,双眼含泪,恸哭不止,天子有些不悦,挥了挥手,问道:“又怎么了?”

“何公,何公走了....”宋典哭着说道。

天子愣愣的望着他,呆滞了片刻,猛地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木案,冲上去,一把抓住了宋典的脖颈,恶狠狠的望着他,他脸色变得赤红,额头上的青筋更是不断的跳动着,他怒吼道:“你安敢欺君??欲死乎?”

“方才,何府护卫前来通告,何公已逝...”

小胖子松开了宋典的脖颈,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双眼赤红,摇着头,他抬起头,双眼里竟滴落着泪水,宋典何时见过天子如此模样,小胖子仰头悲啸,猛地喷出一口血来,朝后便倒。

宋典吓坏了,连忙冲上去,扶住天子,大叫道:“太医令何在?!!”

“我与你先祖有约,故而前来教导。”

“你这蠢货,又明白了甚么?”

“大胆窦武,胆敢欺我弟子?吃我一剑!!!”

“陛下,只要罢免了这老贼,天下太平也!”

“家国太平,则无妖孽...”

“九世之仇,犹可报?”

“陛下...请在我逝世之后,送与辩儿一把宝剑....”

“何师!!”天子大叫着,猛地从床榻上起身,转头看去,一群黄门全然跪地,不敢抬头,在他的身边,太后宋氏双眼通红的望着他,看到他醒了,抱着他便哭,小胖子愣愣的看着周围,任由宋皇后抱着自己恸哭,一旁的荀攸大叫道:“众人且随我退下!”

很快,殿内只剩下天子与皇后两人,天子被宋皇后抱着,双眼之中,眼泪不断的滑落,他忽然哭了起来,哭出了声,抱着宋皇后大哭,痛苦的哭着,宋皇后紧紧的抱着他,强行止住哭泣,轻轻的拍着天子的后背。

“师君走了...呜呜..”

“我....”天子悲痛的哭着,不断的抽噎,这个模样,看得宋皇后无比心痛,她没有想到,这个犹如高山一般,冷酷无情的男人,竟然还有这般面目,如今,他不像是一代大帝,他像一个无助的婴儿,宋皇后紧紧的抱着他,不断的安慰着他。

................

皇子坐在桑树的枝条上,有些疑惑的看着众人来回进出,他看到袁术等人哭着,将耶耶抬了出来,将他放在了一处木板上,便开始为他淋浴洗身,看到这个场景,他有些疑惑,望着下方,问道:“二郎,你们在做甚么?”

“为何要洗耶耶?”

袁术抬起头,眼里满是悲哀与痛苦,却没有回话,只是在与众人忙碌着,小胖子继续坐在桑树上,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对下方所发生的一切都有些畏惧,只想一个人待在这颗大桑树上,不知何时,他低下头,耶耶已经不见了,底下只有些护卫,披着白色的服饰,低着头,站立着。

“殿下...”

“恩?”小胖子低下头,疑惑的看着树下的护卫。

“请下来罢,我们要回宫里了...”

“你们回去罢,我要在这里等耶耶,他说今日要带我去河边玩耍的....”

护卫落泪,却没有办法再劝说。

建宁十年,年末

河间国,井中有黄龙现。

司徒何休卒。

天子听闻,顿时喷血晕厥,亲自为何师发丧,天下人为何老哀,民间无论游侠,士子,士卒,农夫,都在为这位大汉忠良的逝世而恸哭,这位大儒,已经成为了大汉意志所在,治公羊的他,最后也没有完成他的著作,没有完成他的一生之愿。

可是,他教导出了一位中兴大汉的明君,成为了大汉人英勇孤傲的意志所在。

他的逝世,对于大汉,无疑是极为惨痛的,在天子为他发丧的时候,百官齐至,雒阳百姓自发前来送丧,无数人的哭声,响彻在大汉的每一处角落,闻人袭,袁逢,卢植,段颎,邢子昂,董卓,孙坚,典韦,曹操,王允,皇甫嵩,朱俊,阳球,张郃,无数人为之恸哭,甚至,远在扬州的王符。

在听闻何休逝世之后,他并没有半点的幸灾乐祸,抬起头,眼角亦然是滑过泪水,这场丧礼,无比的隆重,天子再三加封追封,含着眼泪将他安葬,可是,在这期间,小胖子都没有出现,他依旧待在何府的桑树上,等待耶耶来接走他。

率领诸多的黄门,天子来到了何府之中,抬起头,便看了那一颗萎靡不振的桑树,在树上,小胖子孤独的坐着,双手托着下巴,认真的观察着周围,看到了天子,他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天子强忍着心里的痛苦,开口叫道:“辩儿,下来罢。”

“不要,我要等耶耶....”

“你知道他去了哪里麽?”

“朕知道,他...很快就会回来找你,你先下来,随朕回皇宫...”

“若是我走了,等他回来,他就找不到我啦!”小胖子有些委屈的说道。

天子咬着牙,从腰间拔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宝剑,说道:“何师走之前,将此剑交给了朕,要朕交给你...你下来,这可是把宝剑啊,斩铁如泥...你定然会喜欢的....”

“耶耶说,若是有一日,他离开我了,我只要不哭,他就送我一把宝剑....”

“阿父!”

“恩?”

“辩儿拿不到宝剑了!”

小胖子哭着叫道。

第0249章 幽州新军

“甚么?张角被王符扣下来了?”

董卓愤怒的拍着面前的木案,怒气冲冲的质问道,太史慈有些无奈的低着头,说道:“属下辜负了使君之厚望!”,董卓摇着头,说道:“子义真君子,能够率领此些人返回,可算是大功了,只是,张角那是天子派遣而来的,王符私自扣留,实在欺人太甚啊!”

“使君...”太史慈张了张嘴,想要说甚么,却有些犹豫。

董卓问道:“要说甚么,但讲无妨。”

“区区方士,使君何必如此在意?”

“唉,子义啊,他再是个不成器的方士,那也是陛下派来的方士不是?若是就这般被扣留在扬州,我如何向天子交代啊!”董卓有些无奈的说着,目前,运河刚刚完工,运河巨大的影响力,有一大半的功劳都算在了他的头上,首功他不敢抢,那是闻人袭的。

他不敢招惹这个家伙,因为闻人袭深得天子之信任,这厮就好似是天子家中管事一般,他有甚么能耐去招惹呢?不过,第二功劳便要算在自己头上了,无论是抓来的战俘,还是运河的完工,都与他董卓扯不掉关系,天子定然是有丰厚的赏赐的,若是将张角的事情再办妥了。

只怕就更能得到天子的青睐,那时,自己或许就不必总是被派到一些边陲地区,也能做一做这繁荣中原地区的官吏了,他心里如此想着,没有想到,不仅事情办砸了,甚至连张角都被留在了扬州,这可如何是好,若是天子大怒,自己这些日子费心费力,岂不是都白做了?

看到董卓有些焦虑,太史慈肃穆的说道:“请使君再与我十艘战船,我定然将张角抢回!”

“嗨,那成了甚么,诸侯相争?若是如此,你我,还有王符,都得脑袋搬家啊!”董卓有些无奈的说着,又说道:“你且先回去罢,你阿母也甚是想念你,这些事情,我自己会想办法的!”,太史慈朝着他大拜,便返回了自己的家中。

董卓叹息着,从后方走出了一个儒士,走到了董卓面前,笑着说道:“使君何必担忧?该担忧的,应是那王符才对啊!”,董卓抬起头,有些疑惑的问道:“文优可有甚么计策,可能助我度过难关?”,这人便是河东人李儒,董卓先前在河东任县令,此人曾是他的故吏。

在修建运河的时候,他便将此人纳为了自己的长史,为他出谋划策,李儒笑着说道:“王符手握大军,为人又跋扈,先前,只因有已故燕公照拂,他才得以安康,如今燕公逝世,依我所看,如今庙堂之中,想要除掉他的人,不计其数,使君只需告知百官....”

“陛下所使,被王符私自扣留...自然就有人会出头针对王符,使君也就从容摆脱了...”

董卓皱着眉头,说道:“绣衣使者,防不胜防,若是要去雒阳散布谣言,只怕明日便有绣衣使者请我们前往张郃那厮的府邸了!”,李儒笑了笑,说道:“董公何不直接书信告知天子...之后,装作无意,告诉其余大臣,天子也就不会以为董公是居心不良了....”

“那若是天子责罚....”

“百官群起讨伐,陛下哪里有空来责罚使君呢?”

董卓忽然笑了起来,点了点头,便立刻亲自书写了书信,递交给了驿卒,要求急忙送往雒阳。

.............

幽州,渔阳郡

张温所练的新君,训练完成之后,便迅速的被派到了三方,其中的一军便驻扎在幽州渔阳与贺州中间地区,主要还是驻扎在驰道上,只因为驰道是大汉如今往东北部运输粮食的最主要道路,不能有失,故而,幽州与贺州之间,修建了很多的哨塔,来防守驰道。

抵御北方强人的掠夺,雒阳派往边陲的粮食辎重等,都是通过大河,到达高塘平原,然后再通过运河,直接到达冀州北部,最后通过驰道运到了幽州贺州,因为幽州贺州是苦寒之地,而且靠近塞外,故而,也曾不少的塞外敌人,或者境内强人试图来劫掠这些辎重。

原先有段颎南北军,还有董卓所部在,这些人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如今,董卓远在青州,段颎与南北军在雒阳,在此防守的全然是些年轻人,这就让塞外的一些贼寇有了异心,这些贼寇,大部分都是鲜卑余孽,与部分的汉人,还有扶余人,半岛土著等组成。

平日里不敢在大汉境内露面,只是纵横在半岛地区上,胡作非为,不过,随着天气愈加的寒冷,这些人的目光也就渐渐的转移到大汉之上,若是遇到大汉正规军,他们显然是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他们也只能掠夺一些储存粮食的驿站,劫完便逃。

四五十个贼人,正在偷偷观望着远处的驿站,他们跟随了一路的马车,被停到了这所驿站之外,驿站里只有几个老卒,他们并不畏惧,有些麻烦的是,远处守在高高的哨塔之内,观察四方的两位士卒,别看他们只有两位,可是他们站着高位,能轻易射杀他们,也能通风报信。

可是他们却伤不到他们,冒然的冲上去,也会让他们伤亡惨重,这一点,他们早就是体会到了的,贼首正在思索着,身边一人忽然言语道:“若是我们不理会他们,只管抢掠,随后便逃,又如何?”,贼首有些愤怒的说道:“他们射出火箭来,周围的汉卒立刻前来救援,我们当死无葬身之地也!”

众人沉默了片刻,有一人忽然说道:“听闻,若是汉卒能够斩首,乃是大功,不若,我们便引他们下来,处理了他们,再行劫掠!如何?”

贼首又听他说了片刻,忽然指了指几个人,说道:“你们三个,带上皮甲,去劫马车!”,这三个人立刻明白,自己便是那诱饵,可是,他们又不敢违背贼首的意思,无奈的领命,穿上了几件他们所珍惜的皮甲,猛地起身,朝着马车便冲了过去。

在这个时候,哨塔上的士卒瞬间就看到了他们,这位士卒指着远方,大叫道:“有贼!”,另一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眼里竟然有些喜悦,狞笑着便起了身,高大的身躯让警示的那位士卒都有些畏惧,与自己前来值夜的这位士卒,乃是军中一霸,身材极为高大,为人跋扈,他也是倒霉,才与此人同守此处。

那人瞪大眼,看了看,笑道:“三个贼子,竟然便想劫夺,哈哈哈,此乃天赠之功劳,我若不取,何人敢取?”,他手持长弓,在身边士卒目瞪口呆的眼神之中,将强攻拉的圆满,猛地射出,一贼子便直接被这羽箭射穿了脖颈,飞出了两三丈。

一旁的士卒瞪大了眼睛,妈耶,百步竟一击致命?!

其余二贼吓得连忙不断蹦跳,冲向了马车,那士卒狂笑着,将强攻扔下,手持长刀,便从哨塔上爬下,上面那位士卒叫道:“我这便下来助你!”

“待在上方,放心,我会给你留个人头!”

那人猛地跳了下来,快步便冲向了那两个贼寇,哨塔上的士卒生怕他出了甚么意外,也连忙跟随他下了楼,就在他刚刚下楼之际,两边忽然冒出了数十个贼子,没有出声,手持武器,便朝着他们冲来,后下来的士卒惊恐的望着他们,吼道:“快上楼!”

另一位士卒,踩着两具贼尸,狞笑着。

“哈哈哈,此乃我吕布名扬天下之时啊!!”

第0250章 吕布之勇

贼人挥舞着武器,朝着吕布飞奔而来,他们害怕这两个士卒会逃离,警示周围,这样的话,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可是他们面前那个高大的士卒并没有后退,神情只有激动,而没有任何的畏惧,甚至,朝着他们冲锋而来!

吕布兴奋的挥起了手中的长刀,朝前砍了过去,最前的贼首拿起不知从哪里捡来的铁剑,挡在上方,就在一瞬间,那把长刀带着剧烈的破空声,将他手中的铁剑直接砍断,最后落在了他的脑袋上,长刀狠狠砍透了他的头盖骨,整个脑袋直接分成了两块!

“额..额...额”贼首身后的数人犹如被掐住了脖子,惊恐的怪叫着,步伐也在那一刻停顿了下来,他们朝身后渐渐后退着,吕布暴躁的拔出了长刀,伸手擦了擦脸上上的血液,猛地便朝着他们冲了过来,当他们意识过来,他们的首领的脑袋都被这厮整个的劈成了两半,他们转身边跑!!

吕布高出他们数个头,双腿也长,几步便追上来,横着一砍,一人的脑袋便高高飞了出去,血液喷射,吕布心里极为欣喜,他原本是并州地区一个豪强子弟,早年作为游侠,也创下了不小的声名,可惜,一直都没有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他只能趁着太尉张温招募游侠从军的时刻,加入新军。

奈何,因为没有立功的机会,只能屈居与士卒,甚至连伍长都不是!

今日之后,我吕布也会被众人知晓,如同南军那些大侠一般,功成名就!他心里想着,身子却没有落下,不断的追赶,杀戮,而另一位士卒,则是惊恐的望着吕布一人追杀数十个贼子,目瞪口呆,过了片刻,他才想起来,要上哨塔,警示周边士卒。

这些贼子或许意识到了逃亡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也有几个人转身厮杀,可是根本撑不过吕布的一刀,吕布身材高大,气力惊人,再加上这些年,大汉在中山国,河内郡,晋阳等三大地区建立了大型的冶铁官制厂,使得大汉武器装备不断更新,比起这些人手中的破铜烂铁,不知超出了多少倍。

当新军军侯率人前来此地支援的时候,便是看到了遍地的死尸,与横刀站立的吕布,军侯有些惊异的看着吕布,他所带来的士卒们早已是窃窃私语,都在谈论这位不知名的军中勇士,军侯缓缓走到了吕布面前,作为军侯,他自然是认识吕布的。

吕布便在他的帐下,只是,他平日里桀骜不驯,又多次与其他士卒发生争执,故而不被他所喜,只是,他没有想到,这厮竟如此勇猛,军侯深吸了一口气,这遍地死尸,也是让他吓了一跳,他说道:“这些全然是吕君所为?”

“此宵小之辈,妄图劫取粮车,被我诛杀!”吕布有些高傲的说道。

“真壮士,我却不知,帐下竟有你这等猛士,你可认得我?”

“布见过军侯数面,却不知姓名也!”

“我乃军侯鲍信,字允诚,君可知姑臧鲍鸿?为我长兄也!”,鲍信有些自傲的说道,吕布听闻,大吃一惊,有些诧异的问道:“可是死守姑臧县十二日,力敌十万鲜卑大军的鲍公?”

“正是!”

“此为真壮士也!只恨昔日布力弱,不然,檀石槐老贼之首级,布定亲自斩下!!”,吕布咬着牙说道,鲍信没有再多说甚么,笑着说道:“请让我将你举荐给皇甫校尉!”,新军设立了三位奋武校尉,其中,皇甫嵩被派遣到了幽州,王允被派到了凉州,朱俊被派到了交州。

幽州新军之首,正是名将之后,皇甫嵩。

吕布听闻,自然是极为欣喜,连忙答应。

皇甫嵩听闻帐下有猛士,独自击杀了数十个贼子,欣喜若狂,半夜里便召集吕布前来,吕布更是开心,鲍信对吕布说道:“你穿着士卒的服饰,显不出你的威武来,我借给你一套铠甲,你穿上之后,再见皇甫君。”,吕布却有些不屑的反问道:“勇与内,安能以服饰论之?”

他便如此前来拜见皇甫嵩,甚至连身上的血迹都没有擦拭干净,皇甫嵩看到了他这个模样,却是格外的欣赏,当场便赐予了他宝剑骏马,一套铠甲,长矛一支,弓与箭等,按他所斩杀的人头,他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军侯,与鲍信同列。

他将吕布之勇,写作了奏书,书信,一份递交与天子,另一份自然是要递交给统管军事的太尉,先是称赞了大汉士卒之勇武,另外,便是提出了贼寇众多,自己对此有些担忧,生怕边境百姓再次受到创伤,皇甫嵩将奏告与书信递出,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

在以前,驻扎幽州与凉州都是令将士们梦寐以求的美事,只因为此处有鲜卑,凉州有羌人,是能够立功的地方,可惜,近年来,鲜卑大势已去,土地都被占据,剩下的一些残余,深受疾病之困扰,已经无力与大汉对抗,而凉州,被段颎杀怕的羌人,更是逃避到了更西方,都不敢靠近凉州西域地区。

将士们不畏惧战事,只怕没有立功建业的机会。

这一点,太尉张温是深得诸多将领敬佩的,只因为,这位太尉是大汉最为坚定的开战派,他也不只是一次的提出,想要完全吞并西域诸国,征伐半岛,占据羌人之地区,王符在南方四处劫掠,也只有这位一直支持他的行动,甚至提出了要在交州以外,再建新州的打算!

不过,他也不是能够折服全部将领的,因为他对于异族的痛恨,一些将领,如切里撤,尤突,匈奴诸部,乌桓人等,对他都是比较痛恨的,他曾上书要求天子取消北军之中的长水营,被天子严厉的斥责,董卓这类率领匈奴部作战的将领,都是不敢公然表示支撑张温的。

十二月,

帝诏令三公上奏州郡贪官酷吏,尽皆罢免。

当然,最大的酷吏阳球,还是安然无恙,他亲自上奏了几位贺州境内的“酷吏”,令人想不通的是,他参奏的这些酷吏,都是世家子弟,这让百官极为愤怒,联名参奏阳球,不过,天子因他在贺州有功,将参奏都压下了,阳球大治贺州,建立了新安,新宁,新贺等三县,户籍超过了五十万。

比起贺州,新州却只有两座县城,不过,户籍已经过百万,工程建设虽不如贺州,却因为卢植执政温和,百姓更愿意生活在新州。

同月,蔡邕与诸大儒上奏,将书刻文字称作“书法”,将只有书写作用的字体,延伸成了一种有美学欣赏价值的艺术,从此,沿用千年,从未改变。

第0251章 协同治安

建宁十一年,历戊午

刚刚踏入新的一年,天子便为诸多繁杂事所劳累,最先便是董卓的上奏,董卓涕泣着向天子表明,自己派出了张角出海,可是没有想到,他们遭遇了海灾,没有甚么收获,在返回的途中,被扬州刺史王符所扣留,他训练水军,外出劫掠,定有不轨之心。

看完了这篇上奏,天子有些头疼,王符是被自己所派到扬州去的,若是说他要谋反,天子定然是不相信的,他没有那个心思,出了扬州,人人都将他视为大汉庆父,何况,他那个性格,不过,他行事却是有些跋扈,已经触碰到了天子的底线。

他尚且还没有想好,如何处置此獠,若是杀而烹之,他反倒有些不舍,自从大汉贤才一一逝失,目前来说,他所能够动用的人手是严重不足,曹操,荀攸等人,尚且年幼,他需要王符继续来相助,正思索着,百官之中却是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针对王符,烹了王节信的口号在何老逝世之后,便在雒阳传开了,之前,何休算是王符最有力的支持者之一,在庙堂之中,他也曾多次相助王符,王符才有大展抱负的机会,如今,他已经不在了,王符在庙堂之中,无形的保护伞倒塌了,顿时,百官又坐不住了。

张郃在雒阳内,绣衣使者逞凶,百官自然是不敢私下议此事,他们只能在朝议的时候,提出王符的种种恶行,达成共识,他们如今不敢逼迫天子去接受他们的政见,可是,他们还是希望能够打动天子,让天子为国除害,思虑了许久,天子下令,让王符返回雒阳。

虽然他并不是很想见这位大臣,但是不能让他继续待在扬州了,扬州需要一个能够接替他的名臣,思量了许久,他最后决定,令原本来辅佐王符的邢子昂,接替王符,邢子昂非常的年轻,可是天子对他是能够完全信任的,再加上,他本身连续跟随何休,阳球,闻人袭,董卓等人,本身能力也在不断的进步。

在年轻一代之中,他算是格外出众的。

天子任用他来作为扬州刺史,一方面能够保证王符在扬州建立的大好局面,不会因为换了刺史而受到严重影响,另一面,自然是能够解除天子所忌惮的。

当王符接到了天子的诏令之后,他并没有任何的愤怒或者质询,他非常清楚这位天子的性格,早在何公逝世之后,他就料到了自己会返回雒阳,甚至,他已经猜测到了,天子会任命他甚么官职,司徒之位空出来了,司徒之位,却是能够安抚自己,若是成为大汉司徒,自己就能横刀阔斧的进行自己的改革。

不会施行在区区扬州之地,他并不觉得,这位天子会因为百官的上奏而责怪自己,自己曾经便给何老说过,百官越是痛恨自己,天子就越是会重用自己,他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并且将即将准备施行的方案都交给了邢子昂,此刻邢子昂并没有接受到任何的任命。

但是王符却对他说,无论日后是哪个蠢货来执掌扬州,都务必要将这些政策施行下去,借用水军之力,继续施行,庙堂之中,我自会为你撑腰,邢子昂听闻,看了看王符所留下的这些详细的政策,默默无言,只是朝着他拱手大拜。

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不久之后,他就成为了王符所言的前来执掌扬州的蠢货....

王符的事情刚刚执行,皇甫嵩的上奏便到达了雒阳,天子看完,盯着这个吕布的名字,笑了许久,他自然是早就知晓这位大将,这位也是个不错的名将,战绩斐然,未曾想,竟如此之英勇,在看到皇甫嵩提及幽州之外的时候,他心里也依稀明白皇甫嵩的想法,不过,他选择了无视。

在除掉了北方大敌之后,大汉正处于一种蒸蒸日上的地步,全国户籍一涨再涨,比起建宁初年,户籍足足涨了一倍多,而耕地就比较恐怖了,已经是本初年间的六倍!这些数据还在不断的增涨之中,全国大小的冶铁厂,不断出产的手工品,都令大汉的国力疯狂的提升!

天子甚至觉得,若是鲜卑能够坚持到如今,大汉能够在三个月内,完全覆灭鲜卑大军,占据其土,如今的水运和驰道,可是能够让大汉在一月内到达任何的战场,何况,大汉的军队,伙食日渐丰富,军饷不断的提升,武器装备的更新,军队的战力也是在提高。

他实在不希望,只因为军中将领的私心,就让正在振兴的大汉陷入中断,想要开疆扩土,这很好,天子是非常乐意看到这样的境况,问题是,甚么时候去开疆扩土,现在还不到时候,大汉还有发展的余力,大汉境内,还能再开阔千万顷耕地,还能养活千万人,还不到征伐四周的时候。

不过,皇甫嵩的书信到达了张温这里的时候,张温就有些坐不住了,三番的求见天子,提议,要派出士卒前往三韩地区,替他们进行治安,消灭贼寇,这话说的好听,其实就是要在三韩光明正大的驻军,来控制这个地区,驻军之后,贼寇甚么时候消灭干净,那都是张温说了算啊!

天子连忙拒绝了他的提议,表示,大汉乃仁义之邦,不能随意欺辱他国。

张温再言,正因为大汉乃仁义之邦,帮助这些相邻附庸,帮他们清除贼寇,不正是天子所为麽?

看到天子有些犹豫,张温斩钉截铁的说道:“给臣三月,臣定然将三韩之贼酋枭首,将其首级放与陛下面前!”,天子更是头疼,这王符之事还没有解决,你又来给朕找麻烦,他直接将张温赶去了幽州,令他治皇甫嵩新军,三韩之事,可自行处置,不过,事先要问过自己的意见!

将张温赶走之后,天子耳边才算是清闲了许多,王符急急忙忙的赶向了雒阳,不知是甚么谣言,扬州内传,王符是要被带回雒阳治罪烹死,使得扬州百姓哭送,甚至要求与王符一同面君,要替王符辩解,王符哪里敢让这些百姓跟随自己,若是一同带回,只怕自己就真的要被烹死了!

于是,他从水路,悄悄离开了扬州,只留下一个繁荣,开始朝着四周张牙舞爪的扬州。

二月,王符尚未归来,却是有大事发生,这一月,因父丧,居家守丧的刘洪,为天子进献了《乾象历》,《七曜术》,《九章算术》三部著作。

这刘洪,字元卓,乃是泰山郡蒙阴县人,是鲁王刘兴后裔,汉室宗亲,他自幼聪慧好学,博览六艺群书,学识渊博,尤精于天文,历法,算数等,在年轻的时候,便因他的才华而踏入仕途,太史令征召赴京城雒阳,被授予郎中,后迁常山国长史。

后来因为蔡邕的举荐,他便在雒阳,专门从事历法研究,后来父丧,为父守丧三年,将自己多年来研究的成果汇集起来,写成了这三部著作,要献给天子。

三书齐出,石破天惊。

第0252章 算术鬼才

天子亲自接见这位大儒,宗室之中,还有这等贤才,实在是让天子意想不到。

出于对这位宗室的亲近,天子并没有召开朝议,而是在皇宫内设下家宴,来接见这位奇才,天子在看到了这三部著作之后,便令张郃调查过他的资料,此人不仅算术了得,精通天文,甚至,还是个很不错的治政能臣,他先前在地方任职的时候,便受到了当地百姓的敬重与拥戴!

刘洪被宋典带到了皇宫之后,对于天子的厚爱也是十分感激的,刘洪身材并不高大,浓眉大眼,面色沧桑,不像是个大儒,像个乡野村夫,但是就是这个卖相不好的奇才,让无数大儒为之惊叹,天子看到了他,便笑嘻嘻的走了过去,牵住了他的手,笑着说道:“朕的张侯到了!”

听闻天子如此夸赞,刘洪有些激动,甚至是有些手忙脚乱,连忙行礼,连称不敢。

看到刘洪这个模样,前来送他的宋典脸色抽了抽,却没有说话,转身便退下了。

天子亲切的让他坐下,两人对坐,宴席并不大,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位置,不过,这样却更能显示出天子对他的敬重,两人寒暄了片刻,天子也趁机询问了些为政之道,此人不善言谈,可是治政之道,却是与郑玄,卢植有些相同,都是比较温和,以爱民为核心。

天子对此是相当满意的,阳球那样的大臣,自然是不错的,不过若是太多,那就麻烦了。

“陛下,臣自幼好算学....这所谓的方田,便是计平面图形之大小,括长、三角、梯、圆、扇、弓、圆环等,每一种计算方法却是不同,还有分之数....”

“粟米乃是以谷物粮食之比例折换,称为今有术,以其比例分配法则,称为衰分术....”说起了算术,刘洪顿时就犹如变了个人,夸夸其谈,语速以及时长,大概也就以故老太尉才能媲美了,刘洪为这位雄才大略的天子讲解着自己的著作,将每一个章节都介绍的非常清除。

天子面带微笑,静静的听着,有些忍不住露出惊异的表情,有些惊喜,有些激动。

心里想着:这厮究竟在说个甚么东西???

从他开始说起方田之后,朕便一个字都听不懂了,何师未教过啊!

好不容易熬到他说完了,天子拍手大笑道:“今日,朕茅塞顿开,算术大家,名副其实也!”

刘洪也是开心起来,简直就是将这位天子视为了自己的知己同道,他皱着眉头,有些肃穆的问道:“陛下以为,盈不足,盈适足和不足适足,两盈和两不,可能列为单独章节?如今多数算学大儒,皆不承认此点,称为妄谈!!”

“额...朕...朕以为,阴不足,当以阳气...”

“恩?”

“朕以为,君之所想,乃是最正确无缺的,明日朕便召开朝议,好好批一批那些不学无术的大儒!”天子正经的说道,刘洪点点头,笑着拍手说道:“正该如此,另外,陛下,还有一事....”

妈耶...天子微笑着,说道:“君还有何事?”

“不知陛下可知天文?”

“朕不知...”

“陛下勿要谦逊啊!”

“.....”

“臣经过精心地研究,终于发现,如今所用的《四分历》并不准确,臣夜观天象,计算而得,回归朔年,当以五百八十九分之三十六万五千一百四十五...一朔望月为一千四百五十七分之两万九千七百七十三....此为定朔算法,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天子吸了一口冷气,微笑着点点头:“甚好,极好...妙,真妙!”

“陛下以为这...”

“刘君,朕忽感有些不适,不如来日再聊,如何?”

刘洪有些紧张的起身,问道:“陛下何处不适?微臣略知些医术...”

“无碍,无碍,朕只是有些头痛,你可先归,明日朝议,朕再召见...”

“望陛下保重圣躯,臣告辞,陛下,那盈不足,盈适足和不足适足,两盈和两不之事,还望陛下明日能够为臣言之,除妄言!”刘洪朝着他大拜,随后便缓缓离开了,宋典带他离开了皇宫,当宋典返回大殿的时候,天子正在揉着自己的额头,无奈的叹息着。

宋典心里暗乐,却又不敢笑出声,憋着笑,低着头。

天子抬起头,看了看他的模样,勃然大怒,骂道:“蠢物,笑甚么,还不赶快去给朕拿本《九章算术》!”,宋典大拜,连忙跑了出去,天子暗自摇着头,此人,一定要派到外地做官,绝对不能留在庙堂里啊,不然,自己可受不了啊!

当晚通读了一夜的《九章算术》,第二日,天子是极为疲困的召开了朝议。

群臣赶到之后,都意识到了天子的疲惫,拜见天子,请烹王节信,尽快完成了流程之后,便正式开始了朝议,这次的朝议,主要还是在百官之中,赞赏刘洪,顺便对他进行提拔,刘洪坐在百官之列,双眼有些炽热的望着天子,当然,他并不是为了甚么功名利禄,是为了天子能够证实他的论点。

天子只是开口问了几句刘洪的事情,百官便相继附和,纷纷夸赞起来,刘洪老脸都有些羞红了,随后,群臣便开始商议对他的封赏,袁逢起身说道:“以刘洪之功,当以升为博士,祭酒,赐侍中...”,天子听闻,双眼一黑,连忙开口说道:“若是如此册封,岂不是屈才了?”

“依朕看来,当以两千石赐之!”

百官明白了天子要重赏的想法,便又开始商量起来,商议结束之后,他被赐予丹杨太守,可以说是顿时成为了一方执牧,显赫一时,可是刘洪还是眼巴巴的望着天子,天子心里无奈,都是自己找来的祸事,他有些怒视周围的官吏们,愤怒的说道:“九章算术,关于盈不足之事,听闻百官竟还有人称为妄谈!”

“朕以为,此法,对于算术大利,正确无错,尔等若无实证,不可胡言乱语!”

这么一说,百官顿时就惊了,天子是甚么时候学会的算术?

竟然还提出了盈不足这个设法,看来,吾等还是有些小瞧了这位圣天子啊。

当然,也有一些不服气的,起身便开始说道:“以空设为算,无中生有,何能谈之为算术?”,本以为熬过去的天子,再一次微笑起来。

混帐啊,要是何老在,早就一剑砍死这厮了罢!!

第0253章 治国鬼才

建宁十一年,朝廷开始使用刘洪的新历法,并且,将他一些基础算术编进了官学之中,要求士子与幼童都要学习,刘洪的威望顿时大涨,而天子精与算学的言论,也是从此而传出,不过,每当朝中有大臣想要与天子商讨算术之事的时候,天子都会觉得有些身体不适。

送刘洪离开雒阳的时候,天子无疑是非常激动的!

告辞!

希望你有生之年,都能安康欣悦的待在雒阳之外,继续为大汉发光发热。

刘洪离开之后,天子饱餐了一顿,甚至还在宋皇后的永宁宫里待了整整三日,也就这么三日了,因为,三日之后,王符回来了,天子无奈的叹息着,朕这才刚刚送走了一个啊,不过,王符在何休等重臣逝世之后,无疑成为大汉群臣之首,虽然群臣对此并不同意。

他目前算是刘宏手中最锋利的宝剑。

王符到达雒阳,自然又是卷起了一轮的风暴,从他进入司隶地区开始,便遭遇了不少于六次的刺杀,张郃抓的连绣衣使者府都人满为患了,这些人都是哭诉着,宁可断头也要为国除贼,对此,王符只是不屑的说道:“如今的游侠士子实在孱弱,连刺了六次,伤都未能伤到自己,与其来刺杀自己,不如去做绣衣使者!”

张郃:“......”

王符到达雒阳的第三日,迫于无奈,天子接见了这位最不想见到的大臣,还是一样的家宴,因为,若是朝议接见,只怕百官群起而攻之,天子想知道的一些事,都无法去问,走进了熟悉的大殿,王符感慨着,数年都未曾回来,天子依旧没有翻修宫殿,可见,天子虽胖些,还是英明的。

天子皱着眉头,坐在宴席上,王符走了进来,朝着天子大拜,说道:“臣,拜见天子!”

“恩...”天子冷冷看了他一眼,说道:“坐罢。”

王符便坐在了天子的对面,面色平静,并没有因为天子的态度而赶到惊恐或者不安,这就是天子所愤怒的,你身为臣子,为什么不怕天子呢?刘宏有些冷漠的问道:“听闻,你在路途中多次遇到了行刺?”

“确实如此,因此,臣要弹劾司隶校尉刘表,此人虽为宗室子弟,却无半点才华,刺客与司隶地区横行,此人竟无法制止....”王符说着。

“你未来之前,司隶地区,可是未曾发生过一次行刺之事....”

“另外,臣还要弹劾张郃,这厮身为直指绣衣使者,却庸碌无能,屡屡在刺客被制服之后,方才现身,将其带走,并没有辨别善恶的本事...”

天子脸抽了抽,冷笑了几声。

“你这几年,将扬州治理的不错,扬州也算是丰收之地了,百姓富裕,吏治清明,朕听闻之后,实在是开心,只是,你私自出海,扣留张角,听闻你还掠夺奴隶,交换黄金,这,朕就不懂,是为何了....”

“陛下不知,这海外之地,甚是丰饶,前不久,张角找到了一处岛屿,此岛屿上,盐场遍地,可供扬州数十年之用,开采不尽,而南方之蛮人,无知愚昧,不晓礼仪,臣只用些破铜烂铁,便能换取大批的奴隶与黄金等物品,何乐而不为呢?”

王符说着,从怀里逃出了一份粗略的舆图,这正是海图,王符指着海图,说道:“这是臣耗费了无数的人力财力,方才获取的大汉沿岸海图,此处乃是扬州,此处是一座大岛,足足有数个郡大小,其上荒无人烟,有些土著,尚且不知冶铁,若是在此耕耘,能使百万百姓活之!”

“此处些许之岛屿,出产各类果子,盐,矿石等,极为丰富,并未发现有甚么人...”

“臣将大岛成为夷岛,将此些群岛称为...建宁群岛...”王符认真的说着,又指着一处,说道:“此处乃是我大汉交州下各郡县,从扬州出发,过大岛,再过南海,便能到达此处,比起陆路,减少了足足两月的路程,另外,在这之下,乃是蛮夷之邦国,物产丰富...又并非我大汉之敌手...”

天子听他说着,也渐渐入迷,看着海图,他从未想过,大汉海外,竟还有如此之地,尤其是那建宁群岛,更是让天子欣喜,他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想要将此岛成为大汉之土地?”

“天下何处不为大汉之土?”王符指着那大岛,说着:“臣以为,对此大岛之事,目前并不需要上心,只需在此建立军屯据点,使得大汉之舰能够与此歇息,能够做中途返回之用,便可,等日后,大汉百姓众多,耕田不足,再可全力开发此岛屿...”

王符将自己庞大的构想提了出来,他的构想,是在海外诸地,都建立大汉的据点,能够进行交易,逼迫进宫,甚至还能从海外控制此些地区,他提出,对于南方岛屿上一些小国,大汉几艘船队的士卒,便能将之灭国,而扬州等南方要地,需要人手,这里是出产奴隶的最好地点。

大汉向来就是奴隶大国,百官无有不蓄奴的,包括天子,天子便是全国最大的奴隶主!对于奴隶仆从,每一个大汉人都是渴望的,很多人散尽钱财,全力蓄奴,若是能够海外大力的带来奴隶,对于大汉而言,乃是天大的美事啊,天子忽然笑了起来。

“这东夷群岛,先前曾与大汉进贡,多为黄金白银,可见,此地当出产黄金等物,就算不是,他们也是有办法获取这些的,若是从辽东,乐浪郡等地区设立码头,定然是有收获的...”

当日,王符与天子聊了数个时辰,天子极为欣喜的送走了王符,甚至都没有再责怪他的那些罪行,王符此人啊,真奇才也,司徒之位,非你莫属了!

次日,朝议之时。

当王符出现在大殿之中,甚至站在了最靠前的位置之后,群臣都是凶猛的盯着他,唯有闻人袭,极为欣喜,上前与他拜见,两人坐在了一处,聊的十分开心,两人聊着聊着,王符从怀里拿出了一副舆图,也不知给闻人袭说了甚么,说了许久。

群臣并不知晓,王符究竟对闻人袭说了甚么,他们只知道,听闻王符的言论,闻人袭双眼都发出了极为炽热的光芒,整个人都有些坐不住了,激动的险些跳了起来,还是王符拉着他,让他没有失态。

天子走进大殿,便看到了那双炽热的目光。

再看了看他身边的王符,天子心里就大概知道了闻人袭为何如此模样。

唉,我大汉的太常,竟然被区区黄金给弄成了这个模样....

第0254章 贾诩入京

群臣起身,拜见天子。

群臣之中,除了归来的王符,还有一位新人,这位便是今年被凉州刺史郑玄举荐,初任议郎的贾诩,他为人低调,进入大殿之后,便低着头站在了最后一列,宫廷礼法,他这几日可谓是烂记于心,想必也不会出现甚么麻烦,贾诩有些无奈的想着。

他其实很不希望担任这个议郎,他在凉州,协助郑玄,将凉州治理的井井有条,只是郑玄真君子,不愿他如此才华屈居在凉州之地,便私下向朝中举荐,何老逝世之后,郑玄毫无疑问的成为了大汉大儒之首,袁逢看了他的举荐信之后,便没有犹豫的征辟了这位大才。

贾诩无奈,告辞了凉州,到达了雒阳,他没有勇气如王符那般拒接征辟,当今天子的秉性,他也略有耳闻,若是在这个时候拒绝了天子的征辟,只怕下次来请自己的就是绣衣使者了,他只想多活几年,雒阳也就雒阳罢,到达雒阳之后,备案在朝中,他购买了一处府邸,便闭门不出。

以至于,朝中众人都没有几个认识他的。

群臣起身,走到了大殿中央,贾诩跟在最后,众人俯身大拜,贾诩也是有模有样的拜见,随后,天子回礼,群臣方才退回到了各自的坐处,跪坐了下来,贾诩刚刚坐下,便忽然看到以袁逢为首的群臣再次起身,走到了大殿中央,齐声叫道:“陛下,请烹王节信!”

贾诩一脸茫然,望着群臣,束手无措。

在座的只有寥寥数人,王符,闻人袭,曹嵩,蔡邕,群臣忽然发现,在最后一列,竟然还有一位朝中败类,竟然安然的坐在其位上,群臣的目光让贾诩有些坐立难安,天子也是有些惊异的望着他,默默将他记在了心中,此人不与群臣同流合污,在此等时刻,亦然能够安坐其位,看来也是个贤才啊!

贾诩懵了,甚么情况?

这个情况下,他起身也不是,坐着也不是。

为何他们如此整齐统一?宫廷礼仪上也没有说过有这般的仪式啊?

天子无奈的挥了挥手,说道:“朕知晓了...群臣切退...”

诸多臣子这才缓缓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贾诩朝着自己身边的几个大臣,尴尬的笑了笑,却没有想到,这些人都是有些愤然的瞪了他几眼,贾诩是真的不明白,只能低着头,没有再自找无趣,王符则是高高扬起脑袋,有些不屑的望着群臣,似乎在嘲讽他们的无力。

群臣恨得险些咬碎了牙。

“咳咳,群臣可有上奏?”天子说着,瞥了曹嵩一眼,曹嵩顿时起身,走到中央,俯身大拜道:“陛下,何老逝世,天下哀痛,然而,司徒之位,乃是百官之首,万不可缺,故而,望陛下择一良才,为王事!”

群臣点点头,却是应该如此。

天子眯了眯眼睛,有些疑惑的问道:“爱卿可有甚么贤才要举荐?”

曹嵩狠吸了一口气,还是十分坚决的说道:“臣以为,扬...扬...扬州刺史王符,行事忠恳,品德...上...上佳,为良选也!”

“曹阉贼,你这厮是何居心?!”

“王符大贼,岂能为司徒?”

顿时,群臣哗然,曹嵩望着他们,面色平静,没有言语。

“曹爱卿,你是要举荐王符?王节信,才华不凡,只是,不知可有司徒之德?”天子有些迟疑的问道,众人连忙摇着头,他没有这个德操,他连做个农夫的德操都没有!

曹嵩说道:“陛下,群臣之中,唯有王君最善...还望陛下能够深思熟虑...择一良才...”

“恩,也好...”天子点点头。

“陛下,不可啊,万万不可啊!”

“陛下,请烹王节信啊!!”

群臣嚎啕大哭,纷纷跪拜在了天子的面前,他们哪里不知道,天子这是在与曹嵩做戏,就是为了让王符做这个司徒,若是没有天子的指示,曹嵩还敢举荐王符??

天子有些不悦的皱着眉头,说道:“司徒之事,莫非众爱卿已为朕选定?”

“臣等不敢!”

“王君!”

王符猛地起身,快步走到了天子的面前,俯身大拜,说道:“臣在!”

“朕拜你为司徒,望你能够协助朕,共治大汉!”

“臣领命!”

天子便这么强势的将王符推到了司徒的位子上,而群臣则是捶胸顿首,嚎啕大哭,好几个甚至险些晕厥了过去,不过也有几个臣子面色有些喜悦,笑嘻嘻的,没有半点忧愁的模样。

有臣子愤怒的问道:“贼子当权,君何以喜?”

这些臣子有些委屈的说道:“君有所不知啊,吾等皆是扬州籍啊!”

..............

王符被选定之后,很快,邢子昂便成为了接替王符的新任刺史,至于其他一些任命,也一一下达,天子皱着眉头,怒视群臣,群臣却没有一人敢与天子争辩的,何老逝世之后,群臣深深的感受到了那股无力感,已经没有人能够抗衡这位天子了,即使他错了,也没有人敢再质疑他了。

“陛下!不可!”

“南北军,不可轻易调动,若是张太尉有意征伐北方,可以动用董卓从属,与驻守之新君....”王符抬起头,直视着天子,肃穆的说道。

群臣望着他,心里忽然有了些奇怪的感觉,或许,也只有他能够做司徒了。

“北方贼寇,多侵犯驰道,盗取粮草,危害百姓,朕以张君往幽州,是要清除盗贼,相助藩属,绝非无名之师,只是,这新军调动,也要多储备些粮草军饷,闻人公,不知,国库还能出多少钱财?”

闻人袭脸色大变,急忙起身,说道:“陛下,国库空虚啊!”

天子脸色抽了抽,前几天,扬州才送来了七八艘船的黄金,你现在就告诉朕,国库空虚?

“昔日,孝武皇帝,曾与海上,过青州,往朝鲜,倭岛等地,与之经商,吾等此番出战,乃是为清除此地之贼寇,岂能由大汉出资?不过,也不能无故索要钱财,望陛下重启商道,从朝鲜征...换取粮草物资,进行治安...”

“此事,还是交予你去办了!”

“臣领命!”

群臣将诸多事情商议完成之后,便要各自退去,天子看了看那个先前在朝议之中,力挺王符,不与群臣同流合污的贤才,对身边的宋典说道:“将那人带入大殿,朕要见他!”

宋典连忙点点头。

贾诩快步走到了大殿门口,穿上了鞋,便急急忙忙的要逃离此处,谁知,刚走了几步,便有几个黄门微笑着拦在了他的面前,说道:“贾议郎,陛下要见你...”

“文和不胜荣幸!”贾诩惊喜的俯身说道,周围几个大臣路过,不屑的看了看这个鹰犬,暗自说着甚么,愤怒的离开了皇宫,他们显然是直接将贾诩规划到了十贼之中,从今日之后,他再也不得同僚待见了,看着这些匆匆离去,面色不善的大臣们,贾诩的脸色也渐渐冷了下来。

“我本不愿与诸君为难,奈何,诸君相逼太甚啊...”

第0255章 毒士献策

“你便是贾诩贾文和?”

“朕知道你,先前与鲜卑战,便是你出谋划策,守住了姑臧县,不是?”

天子有些惊异的望着此人,笑着问道。

贾诩激动的看着天子,激动的甚至都有些说不出话来,颤抖了许久,方才说道:“臣...臣不敢当...”,天子大笑起来,天书记载,此人老奸巨猾,不曾想,如今原来也只是个半大小子,全然没有甚么城府。

天子心里想着,又问道:“今日,群臣请奏,你为何不起?”

“臣...臣初次上朝,并不得知...”贾诩有些畏惧的说道。

“哈哈哈,原来如此!”

“你是个诚实君子!善,有郑公之风啊!”天子极为满意的点着头,贾诩心里更苦了,他没有想过,说实话会让天子更加的看重自己,他与别人不同,他没有太多的志向,能够安稳一世他便知足了,可是半君如伴虎,若是可以,他多麽希望,天子能够将自己打出去,永不录用。

看着贾诩有些紧张,天子握着他的手,说道:“你不必畏惧,朕认为,你是大贤才,将来,也定然能是朝中栋梁,三公之列...”,两人聊了许久,贾诩莫名其妙被天子所看重,也只能无奈的接受了,天子跟他聊了许久,又问了他一些政事,他所答,没有甚么不合理的地方,同时也没有甚么太惊艳的地方。

当谈及可能在幽州爆发的军事,贾诩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陛下,若是从幽州动兵,武器补给,从雒阳赶往幽州,虽有水运驰道,却要耗费大量的人力,此时正为农耕之时,若是动用民夫,只怕对农桑不利...”

“哦?不知文和可有甚么建议?”

“陛下不知,但凡世家大族,都在府内蓄藏了大量的护卫家奴,装备武器,犹如私兵部曲,尤其豫扬青等地,此等行为更是严重,陛下可令世家大族派人,带领这些护卫,进行补给运输,充民夫之用....”

天子忽然咧嘴笑了起来,拍着手,说道:“此举大善,正该如此!”

“还有,陛下,近些年,耕田暴增,粮草充足,世家大族亦然如此,此些护卫之储备粮,可令世家自行出之,不必动用国库....”

“善!”

“陛下,自官学出现,此些世家大族,却未曾派遣子弟前往官学进学,大多与府邸之中,私自教学,这是不将治学六篇放在眼中,是对于何公与陛下之不敬,陛下可强令世家子弟,前往官学进学,不可私自教学,那些与府邸之中教导同族子弟的大儒,便派到缺少教师的边陲官学之地任职...”

“....善.....”

“陛下,臣对于探查纠察之事颇为了解,如今绣衣使者,虽有明察暗访,却不能辨别善恶,可以百金悬赏,令群臣互相揭发,若是有家奴家丁等,不论身份,只要肯揭发不良,亦然重赏,而揭发之人,可由绣衣使者保护,不泄露其姓名,如此一来,吏治定然更加清明....”

“....可以....”

天子茫然的看着他。

次日,当天子的一连串政令下达之后,世家大族,以及世家大族出身的朝中百官,都是抱头哀嚎,不仅护卫保不住了,还要贴上粮草所用,家中书籍堆积成山,不能擅自教导弟子,还要去远方任职?家中子弟还要与寒门子弟一般前往官学进学!

妈耶,吾等是造了什么孽??

随后,最恐怖的,就是张郃笑嘻嘻的公布了新的政令,检举有重赏,无论身份,可以互相揭发,这政令一出,百官相会,都不敢再信任对方了,在自家的府邸之中,都不敢谈及甚么政事,百官闻之色变,在数日之内,张郃便借着有人检举的由头,抓捕了三位大臣。

至于是谁检举的,张郃说道:“要保护举荐者的安危,不能示众!”

百官茫然,也就是说,你想抓谁就抓谁?还不能说出理由?

朝中百官正在哭泣的时候,到达幽州的张温却是非常的开心。

因为,天子应允了他的上奏,要求他早日解决幽州的匪患,并且要彻底清除朝鲜地区的贼寇之事,张温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许久,不过,唯一不太开心的,是天子没有答应他,动用南北军,只是答应让董卓与皇甫嵩听令与他,张温虽然更想直接动用南北军,迅速的平定贼寇。

不过,新军倒也足矣,毕竟,对方不过弹丸之地罢了。

当听闻张温赶到之后,皇甫嵩却是不这么开心,他虽然希望张温能够发起这一场战争,获取更多的军功,可是他希望来的是段颎,张温身为太尉,却没有段颎那般威名赫赫,也没有甚么战绩可言,他自然希望能够在善战的帅才帐下,不过,汉军精锐,倒也无碍。

董卓也是迅速的回军幽州,运河之事,他因功劳,追封为了县侯,做到了护匈奴中郎将的位置上,也算是一方大吏了,不过,他是不会放过任何能够立功的机会,他带上了自己的精兵悍将,其中,也包括了太史慈等勇士,到达了幽州,便是要直接去拜见张温。

皇甫嵩先前拜见了太尉一次,之后便没有再见过,一直在等董卓到来。

这一日,听闻董卓到来,皇甫嵩连忙前往迎接,两人在营外相见,皇甫嵩笑着拱了拱手,说道:“拜见董侯!”,董卓大笑,连忙扶起了皇甫嵩,说道:“君何必如此,卓何德,让君在此等候!”

两人寒暄了片刻,方才一同前往拜见张温,同时,也将自己帐下的诸多勇士带上了,在大营之中,张温打量着周围这些军侯司马,他们大多是些壮健的汉子,目不斜视,分别站立在董卓与皇甫嵩的身后,董卓大笑着,说道:“太尉前来,定然是贼寇全无,境内清明....”

“不知太尉何时愿意出兵?”

张温抚摸着胡须,说道:“吾等还需等待粮草,方能出战!”

“可是雒阳要运输粮草前来幽州,那可还要等待数十日啊。”急于立功的董卓皱着眉头说道,张温大笑,摇着头,说道:“非也,朝中有一人提议,说,既然是为朝鲜三韩除去匪患,当然要三韩出粮为汉军所用...”

皇甫嵩与董卓惊愕的互相看了看,这是甚么样厚颜无耻的人才能提出来的建议啊,要对方出粮食来资助自己去征伐他?

“敢问张公,何人出此....良策?”

“闻人公也。”

哦,原来如此,董卓与皇甫嵩了然的点了点头,面色也逐渐平静下来,闻人公之策啊,那便没有甚么好惊讶的了。

“我需一能言善辩之士,为我前往三韩....不知,诸君可有良选?”

众人互相看了看,这些都是军中莽汉,行军打仗都是可以,但若是说能言善辩,他们似乎还真办不来,正在思索着,忽然有一壮士从人群之中走出,对着张温大拜,说道:“属下愿意前往!”

看着面前这雄赳赳的猛士,张温心里大喜,连忙问道:“这位壮士,何人耶?”

“属下新军军侯吕布!”

第0256章 文士吕布

“好壮士,赐之卮酒!”张温兴奋的叫道。

董卓没有听出甚么,可是皇甫嵩却剧烈的咳嗽起来,吕布拱手,说道:“且等我成事归来,再饮公之美酒!”,张温更是大喜,起身,打量着面前高大威猛的壮士,抚摸着胡须,不禁的点头称赞,看着皇甫嵩,说道:“此真壮士耶,君帐下人才济济。”

“壮士勇猛不假,却也不能让他独自前往...”一人说着边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朝着张温大拜,说道:“臣太史慈,愿护送吕君前往三韩。”

“哈哈哈~~”张温抚须大笑。

董卓有些复杂的望着太史慈,一方面,他知道太史慈挺身而出是为了自己的颜面,他觉得很庆幸,可是在另一方面,他又担忧太史慈出了甚么意外,毕竟,双拳难敌四敌,他们不过两人,若是出了甚么意外,自己就算攻破了三韩,也是得不偿失啊!

太史慈比起吕布,身材稍微小一些,不过,也是个魁梧汉子,面相刚毅,吕布转头,看了看他,说道:“多谢君之好意,可,布毋须护送,一人足矣!”

“好了..便由你们二人一同前往罢...”

张温看了看众人,说道:“皇甫君,董君,还有两位壮士,留与帐内,其余人,可自行告辞!”,皇甫嵩与董卓帐下的诸多中层将领纷纷离去,整个营帐内就剩下了五人,张温等着众人离去,方才缓缓说道:“诸君,东北之地,北部为我大汉四郡,南部为三韩...”

“马韩,辰韩,弁辰...”

张温从案下拿出了一份舆图,放在了木案上,让众人前来观看,他指着舆图,说道:“此为马韩,乃是三韩之中,最为强大的一支,他们共立马韩之首为辰王,立国都与支国,尽王三韩之地也!”

“马韩在最西,有五十四国,一国为县耳,其其北与乐浪,南与倭接,与倭为近亲属也...”

“辰韩在东,十有二国,其北与同族之濊貊接...”

“弁辰在辰韩之南,亦十有二国,其南亦与倭接,与倭亦为近亲之属也。”

“凡七十八国,伯济是其一国焉,大者万余户,小者数千家,各在山海间,地合方四千余里,东西以海为限。”

“此番出征,乃是为了平定匪患,驻军与三韩,自然,我所想的,便是要驻军与其都,支国!”,张温冷冷的盯着舆图,他张了张嘴,想要说甚么,却又停了下来,看着众人,忽然问道:“诸君以上士待我,我不愿欺之....”

“三韩有民众五六十万,占据良田沃土,却不知耕耘,荒废弃之,不知礼仪,无有长幼男女之别,我大汉顺应天命,当控制此处,以为我大汉之土,驻军支国,控制三韩...移民此处,列入幽州....”张温冷冷的说着,董卓与皇甫嵩早就猜到了他的想法,并没有任何的惊异。

可是太史慈与吕布就有些震撼了,他们本以为,大军前来就是单纯的为了平定贼寇,没有想到,原来这些都不过是些由头,主要的目的还是要吞并了三韩之地,奴役...不对,是教化其民!

“你们前往三韩,不必触怒他们,只要让他们得知,我大汉前来,是为了能够平定贼寇,建立通往倭国的商路,另外,要让他们知晓,此事,对他们,只有益处,而没有的损害,我们是要去保护他们,是为了教化他们....”张温眯着眼睛说道。

“定然不辱使命!”吕布拱手说道。

张温与他们交了底,便让吕布与太史慈休歇一日,明早,便赶路前往三韩。

夜里,太史慈与吕布同住与一处,商讨明日的路途等等。

聊了片刻,两人也很快熟悉了起来,吕布对他的重孝深感佩服,而太史慈也对吕布的勇气折服,两人言谈甚欢,太史慈与他聊了片刻,方才有些羡慕的说道:“奉先真令我羡煞...”,他无奈的说道:“我少读书,自幼舞刀弄剑,空有一身武艺,却是不如奉先啊!”

“子义谬赞,我也不通文事....”

“奉先谦逊了,能言善辩之士,岂能不通文事,不知奉先曾拜在哪位大儒门下听课?”

“这....并未拜师....”

“原是自学成材,深感佩服啊!”

“.....”

第二日,拿了干粮,换了马匹,带上了七位随从,吕布便与太史慈赶往了三韩之地,所行的路途,张温早已为他们选好,他们从辽东一路往东,过渔阳,过乐浪郡,直接到达马韩境内,为了能够彰显大汉之威严,张温赠送了他们上好的马匹,宝剑,仪仗等。

吕布穿着一身订做的儒生长袍,带着进贤冠,不知为何,只觉得十分别扭,他有些羡慕的看着一旁带着盔甲,受持长矛的太史慈,太史慈抚摸着身上闪着寒光的铠甲,极为开心,他注意到了吕布的目光,笑着问道:“怎么,奉先,我穿着可还合身?”

“哈哈哈,英武至极,不知...”

“恩?”

“我们换下服饰如何?”

“奉先莫要打趣,你可是饱读诗文的士子,自然要文士打扮...”

“唉....”

他们告别了张温的众人,便开始了路途,一路上,凭借着身份,他们能够随意在任何一个驿站里休歇,他们得到了驿站最高规格的迎接,路上的一些官吏,也会款待他们,不过,吕布与太史慈并不愿意多待,每次都是急匆匆的告别离去。

驰道修建之后,穿行幽州也不再是那么的困难,吕布与太史慈赶路还是相当的快,那几个随从都已经累的半死,只有他们两人精神焕发,毫无疲惫之模样,终于,经过了数十日的赶路,他们总算是出了大汉的境内,到达了三韩之地,也就是最靠近大汉的,其中最强大的马韩。

刚刚踏入马韩的领地,他们就发现了与大汉截然不同的情景,这里,没有任何的道路,不是没有驰道,是完全没有道路,只有荒野,也没有发现甚么耕地,少有人烟,有不少的野兽出没,这算是唯一的好事了,因为这让他们再一次吃上了肉食。

他们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去找到那甚么支国了,还好,在他们的随从之中,有当地的土著,那人本是被董卓俘虏的土著民,后来因为表现良好,才被董卓召到了帐下,可是,他也并不知道如何前往支国,他只知道,顺着海岸一路前进,便能找到大国。

所谓的大国,就是有超过一万人口的县城...恩,应该是乡。

他们只能先找到这个大国,再让他们为自己带路,到达支国,完成自己的使命。

第0257章 到达三韩

走在道路上,吕布与太史慈闲聊着,那几个随从缓缓跟在他们身后。

正值炎夏,气候酷热,可是太史慈却没有卸甲,也没有任何衣冠不整之处,手持长矛,时刻都在戒备着,吕布也多次劝诫过他:“天气酷热,不若脱了重甲,以免坏了身子。”

只是,太史慈总是挥了挥手,说着:“无碍!”

这让吕布很是无奈,天可怜见,他就是想佩戴一次铠甲,看看是甚么感觉啊!

忽然,太史慈猛地盯着前方,手中长矛一横,厉声吼道:“前方何人??”,吕布一愣,也转头看去,果然,在道路上,竟然有几道绊马索,这里又少马匹,显然就是为针对他们而设下的,吕布心里大喜,连忙从腰间拔出了长剑,看到谋算失败,对方也没有继续躲藏下去。

十来个贼寇,叫嚷着便从两边的草丛之中冲了出来,他们大多身材矮小,髡头,文身,手持些木棍,破烂的铁器,目光炽热的朝着他们便冲了过来。

吕布狂笑,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太史慈大吼道:“奉先莫怕!诸位!保护奉先!!”

他大吼着便冲了上去,其余的士卒们围在了吕布的周围,吕布震惊的看着太史慈冲锋而上,愤怒的叫道:“快与我让开!我要杀敌!”

“吕君不可!我等以性命保君之安危!”

太史慈率领三人直接冲入了对方之中,太史慈手中的长矛直接贯穿了三人,双手猛地用力,那三人都被他们直接抬了起来,可惜,长矛却受不起这样大的力气,直接碎开,太史慈也不理会,直接拔出了腰间的长刀,便开始厮杀,那些随从也撞入了对方之中,一波冲锋,这些贼寇便被杀得四处逃散!

只可惜,太史慈没有给他们逃离的机会,追杀,一一斩首,方才作罢。

吕布神色复杂的望着他们,太史慈兴致勃勃的纵马赶到了吕布面前,笑着说道:“奉先,这些贼寇已经被杀了,我们安全了....”

吕布呆滞的点了点头,咬着钢牙,说道:“多谢啊...要不是你们...我吕布定然丧身于此啊....”

“勿要道谢,你可安心,吾等定然誓死护你周全!”

看着太史慈肃穆的神色,吕布按捺住了对他出手的想法。

“子义...下次若是再有贼寇,让我也出手罢,我自幼习武,杀几个贼寇,不在话下....”

“奉先,你与我等粗人不同,你君子耶,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我吕布也是粗人!!我不懂文事!”

“奉先,我知道你是担忧我们,你不必担忧,不过一些贼寇,吾等无碍!”

“......”

在吕布的怨念之中,他们也渐渐靠近了那座大国,在即将到达大国的时候,他们却再一次遇到了绊马索,这些贼寇或许是将他们想的太蠢,绊马索甚粗,就那般挂在了道路上,是觉得自己眼瞎?

太史慈再一次下达了保护吕布的命令,便开始搜寻敌人,没有想到,他们这一次还是遇到了大规模的贼寇,这些贼寇足足有近百人,太史慈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凝重,何况这里乃是一处小山地,并不适合骑兵,他觉得,如今应当冲出此地,到达平原之后,再做打算。

不过,贼寇似乎料到了他们想要逃离,他们直接用大量的绊马索拦住了周围的各个出口,这就是说,他们的绊马索本来就是为了阻挡他们,而不是要绊倒他们,贼寇们疯狂的朝着他们冲杀过来,太史慈并没有任何的畏惧,挥起了长刀便冲锋而去!

三个随从还在吕布周围保护着他。

当贼寇们蜂拥而上,太史慈固然英勇,却也有些抵不住了,那些随从也开始出现了伤亡,看着随从离开了吕布周围,一个贼寇狞笑着,朝着吕布冲了过去,吕布面无表情,看起来似乎已经被吓傻了,那个贼寇冲到了吕布面前,手中的刀朝着吕布便刺了过去!

忽然间,吕布弯下身来,淡然的握住了他的胳膊。

犹如被铁箍住,贼寇愕然的望着面前的吕布,却没有办法挥动手中的长刀,吕布怒吼一声,单手直接将他举了起来,咔嚓一声,他的胳膊都直接被吕布拧断了,贼寇惨嚎着,吕布右手直接掐住了对方的脖颈,猛地用力,捏断了他的脖颈,将他直接扔了出去,顿时砸倒了四五个人。

场面忽然有些寂静下来,贼寇与汉军,都有些震惊的望着吕布,吕布愤怒的下了马,将长袍的衣袖卷了起来,从地面捡起了一把长刀,猛地一抛,那长刀带着风声飞了出去,直接插在了贼寇之中,正在命令诸人的首领的额头上,贼酋的脑袋整个炸开,他周围的贼寇们打了个激灵,转头就跑!

他们脚都有些发软了,吓得大叫,不知在说些甚么,头也不回的逃,吕布手持长刀,疯狂的追杀他们,不过,这长袍还是有些麻烦,害得他时不时都要卷起衣袖,不然砍起人来,实在不便,将他们多数斩杀之后,吕布弯下腰,将他们的头颅一一斩下,挂在了自己的骏马两边。

看着太史慈,他狂笑着,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血,大声说道:“多谢君救命之恩啊,若不是君,布就要丧身此处啦!!!”

随后的路程上,太史慈都是以一种极为诡异的表情看着吕布。

当他们赶到了这所谓的大国之后,才知道三韩究竟是个甚么模样,他们没有任何的城墙,若是温和些,便是作土室,形如冢,开户在上,若是不客气,就是住在坟墓里,完全就是几个木栅栏,再加上一些的高高凸起的墓穴啊,当然,这不是墓穴,这是他们的房屋....

吕布等人到来之后,却引起了此地居民的围观,这些人完全没有办法进行交流,还是那个随从与他们交涉,才让他们通知此地之君,大汉的使者到来了,当听闻了这个消息的时候,此地的君主是非常畏惧的,三韩之地的贵族,与平民不同,他们平日里用大汉之言,用大汉之文字。

无论是服饰相貌,还是风俗礼仪,都是与大汉无二的,当君主听闻之后,立刻召集了天君,这天君乃是指祭祀,每一国都有主祭天神的人,他们被称为天君,他们之前甚至将其称为天子,直到被大汉得知,狠狠教训了一顿,改为祭君,可是暗地里,却依旧称呼为天君。

“汉使前来...来者不善,来者不善啊...”

大君有些急急忙忙的朝着大门走着,却不断的念叨着。

“大君勿要担忧,使者大多乃博览群书,和善温和的文士所任,他率几人前来,定然不会与大君为难....”

“唉,希望如此!”

大君慌忙的来到了城门,便看到了几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骑着骏马,不屑的望着他们,大君心里有些不满,却连忙挤出笑容,笑着拱手,说道:“拜见天使,不知哪位是天使?”

一浑身沾满血液,腰间挂着四五个人头的大汉,卷起了衣袖,狞笑着望着他。

“哎!某家便是汉使!!!”

大君双眼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第0258章 不知礼乎

“拜...拜...拜见汉使!”

大君有些颤抖着说道,吕布甚至都没有下马,或许在他看来,为这般类似与大汉乡间官吏的大君,不值得下马拜见,他骑在高大的骏马上,本身就身材修长的他,威严更重,他看着面前的大君,皱着眉头,问道:“你可知道支国与何方?”

“鄙人知晓,不知汉使为何而来?”

大君媚笑着说道,吕布这才低下头,看了看他,此人五短身材,穿着倒是与汉人无疑,而身后也仅跟着一奇异打扮的怪人,在周围,那些土著都有些好奇的看着此处,却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脸色有些迷茫,窃窃私语,吕布摇了摇头,就连些护卫都凑不齐,还称之为国,倒也不怕贻笑大方,他不屑的看着此人,说道:“知晓便好,立刻派人带我们过去!”

听到吕布的话语,大君稍微思索了片刻,方才迟疑的说道:“汉使不如在小国休歇几日,我好生款待,尽地主之谊,再为诸君带路!如何?”

“不必,我们有重要的使命,你只管带我们过去便好....”

大君还是有些迟疑,刚要开口,便被吕布打断,吕布有些恼怒的说道:“休要废话,快带我过去!”

“汉使若是不表明来意,恕我不敢从之...”

吕布闻言,忽然狂笑起来,猛地从翻身下马,走到了大君的面前,低头,凶神恶煞的盯着他,冷冷说道:“若是再废话,我便带着你的脑袋去支国,你明白了?”

“明...明...明白!”

大君尴尬的笑着,对着身边的几人大叫了几句,立刻便有人前来,笑嘻嘻的为吕布牵马,吕布上了马,大君说道:“他们会带你前往支国!”

“好,多谢!”吕布说着,便与那几人离开了此处,大君看着他缓缓离开,微笑着的表情渐渐凝固起来,有些愤怒的说道:“此子甚是无礼,我好歹乃一方之君,竟如此待我!”,一旁的祭祀有些冷冷的问道:“要不便派人将其杀之,反正也无人知晓....”

大君想了想刚才那个狰狞的笑容,浑身一激灵,连忙摇了摇头,说道:“算了,还是不必了...能送走便送走罢!”

走在路上,太史慈心里有些复杂,缓缓纵马到了吕布的身边,有些迟疑,想要开口,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子义?”吕布转头,有些疑惑的问道。、

“奉先,有一事,我不知,当问不当问...”

“嗯?”

“稍后见到了马韩君主,你也不会如此交涉罢??”

“哈哈哈,子义不必担忧,那人毕竟一国之君,我吕布定然不会对他无礼的!”吕布大笑着说道,太史慈还是有些狐疑的望着他,半信半疑。

自从那几个土著为他们带路之后,他们便没有再遭遇过贼寇之类的了,一路上都比较顺利,有时,会经过一些小国,这些国与之前见过的那国没有什么区别,那些土著不知说了什么,他们都不敢前来打扰,只能远远的望着他们,有些甚至会对他们进行叩拜,吕布却未曾理会他们,又走了两日,他们方才达到了目的地,支国。

这支国,说起来,与他国还真是不同,刚刚看到了隐约的城廓,便立刻有士卒前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当然,若是这些骨瘦如柴,拿着破铜烂铁的家伙也算是士卒的话,那些土著与他们聊了片刻,这些士卒便开始为他们带路开道,支国,也有些县城的模样了,进了城门,便能看到一些矮小的房屋,以及各色的人群,这些百姓奇异的望着吕布他们,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来到了一处小型的宫殿门前,那两个士卒便直接进去通报了,吕布等人留在此处,等了片刻,便有几人匆匆忙忙的从的宫殿里跑了出来,急忙走到了吕布的面前,稍微打量了他们几眼,便立刻俯身大拜,说道:“韩国相于马及拜见天使!”,其余二人也跟着大拜,吕布傲然的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国君何在,为何不亲自出来迎接?”

“国君正在宫内等候!”

“哼!”吕布冷哼了一声,翻身下马,立刻有人来牵了马,吕布昂首挺胸的朝着宫廷走了过去,太史慈等人跟随在他的身后,说实在的,太史慈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紧紧握着腰间的剑柄,跟在吕布的身后,相比而言,吕布却没有任何的担忧,大摇大摆的便走了进去,而在宫内,辰王却在与他的几位大臣商讨着,吕布他们前来的消息,沿路的那些小国早就通报给了他们。

他们心里都是对此有些担忧,大汉以及很久没有派出过使者前来,这次忽然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呢?

有大臣得到了消息,大批的汉军集结在靠近马韩的乐浪郡里,这自然是让辰王更是担忧,连续两日与群臣议论,辰王有些担忧的问道:“使者已经来了,诸君以为,当如何对待?”

“大王,如今,我马韩兵强马壮,汉即使要对我不利,也绝非那么容易,大王不必担忧,大汉使者,日前也曾迎接过,听闻,都是些口齿伶俐,能言善辩的文人,大王只要不理会他的言语便可,若是他存心不良,我们便撕破脸皮!”有大臣说道。

“李君,我们,能打得过汉麽?”

“哈哈哈,大王何必担忧,我听闻,汉有北军,兵力不过五万,我们有十万大君,有何惧哉?”

听到他的话,辰王方才有些平静了下来,点点头,说道:“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士卒推开了大门,吕布率人走了进去,辰王坐在上位上,看到使者的那一刻,他就有些心慌了,此人身材极为高大,面相又是凶恶,大摇大摆的便走了进来,毫无礼仪可言,来者不善,来者不善啊,此时,吕布也是打量着上方那个瘦小的辰王,想起关于大汉天子的种种描绘,他心里有些不屑的想着,果真还是蛮夷小国,我大汉天子,可顶二十个你这般的瘦子啊!

吕布走到了大殿的最中央,周围的群臣打量着他们一行人,看起来都有些好奇,这里的建筑摆设,似乎都是有意模仿大汉,不过,也仅仅只是模仿了三成,看起来不仅没有任何的威严感,有种沐猴而冠的感觉,看到吕布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笔直的站立着,丝毫没有要拜见行礼的打算,这些大臣都有些怒了,怒视着吕布。

“哎!你这厮为何不起身向我行礼?”

“身为国君,岂不知礼乎?!”

吕布指着辰王,大声质问道。

第0259章 设鸿门宴

顿时,群臣惊呆了,辰王目瞪口呆的望着吕布,气氛在一瞬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太史慈觉得有些头晕,连忙伸出手,拉了拉吕布,低声提醒道:“要称大王,要称大王....”

吕布一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大声问道:“大王!为何不起身行礼??”

太史慈倒吸了一口气,手放在了剑柄上,这厮懂个屁的辩术啊,我太史子义,今日莫非便要死在这异国他乡?

就在那么一瞬间,群臣反应过来,指着吕布,怒吼道:“安敢辱我君?来人,拿下!”,正在值守周围的士卒们,举起了手中的长矛,一涌而上,将他们里里外外的围住,吕布面色依旧是那么的冷静,高高扬起头,望着辰王,辰王看了他片刻,猛地起身,挥了挥手,说道:“不要对汉使无礼!”,大臣有些恼怒的说道:“大王,他如此无礼!如何能让他活下去?”

“退下!!”辰王愤怒的叫道。

士卒这才缓缓离开,其余大臣也是愤怒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吕布笑了笑,似乎是在鄙夷他们的行为,辰王看到他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更是有些担忧,挤出笑容,说道:“天使前来,乃是我国之幸事!请天使前...”,吕布看了看,原来,他们的臣子都是按照各自的地位,一一站立在国王的面前,辰王让他到前方站着,是对他的一种尊敬。

吕布无奈的摇着头,说道:“我大汉朝议,群臣都是坐而论之...为何到了此处,便要站立?”

“只因我大王威严盖世,故而敬之,不敢坐!”有大臣立刻说道。

“哈哈哈,王者威严,岂在与站坐之中?”吕布大笑着说道,群臣愤怒的盯着他,咬着牙,却说不出话来,辰王笑了笑,说道:“上座...”,当阉人为他们递来了席,吕布等人方才跪坐在了最前方,看着辰王,拱手说道:“多谢大王,在下吕布,字奉先,乃是因太尉张公之令前来!”

吕布这才开始了正话,辰王说道:“太尉?张公,不知他派君前来,有何指教?”

“也没有别的甚么,你们国家的贼寇,多次袭击幽州粮道,使得天子极为愤怒....于是....”吕布没有继续说,辰王却有些急了,连忙问道:“于是如何?”

“段将军上奏,请求调动大汉三百万北军,来覆灭三韩,以绝后患....”吕布昂首说道,他刚刚说完,群臣瞪大眼睛,辰王浑身颤抖起来,吸了一口冷气,惊恐的问道:“多少北军??段将军?莫不是段屠段颎将军???”

“三百万啊,不过,你也不必担忧,天子仁慈,不愿对你们动武,故而派遣太尉张公,来消灭三韩之贼寇...”

“胡说!大汉北军不过五万?何来三百万之言??”有大臣愤怒的说道,吕布耻笑了一声,反问道:“你们民有多少户,卒有多少人?”

“三韩,民有百万,卒十万!”

“这便对了,我大汉,三年之前,王符王司徒,进行户籍编录,我大汉有民八千万!”

“八千万户籍,你觉得,凑不齐三百万士卒麽?”

“大王莫要轻信,此人一派胡言,请诛此獠!”大臣朝着辰王愤懑的说道。

“哈哈哈~~~”吕布肆无忌惮的狂笑起来,说道:“若是不信,来,将吾等杀死,看看你们能不能见到三百万汉士卒!!!”

看到吕布如此肆无忌惮的模样,辰王心里也有些慌了,笑着说道:“张公要消灭贼寇,消灭便是,又何必派遣君前来呢?”,吕布冷笑着说道:“对付那些区区贼寇,何须张公出马,张公是担忧,这些贼寇消灭不尽,灭之又生,故而,想要进入三韩,来为你们彻底消除贼寇!”,听到吕布的话语,辰王的表情也渐渐冷了下来,有大臣问道:“君是要灭贼寇,还是要灭三韩?”

“哈哈哈,若是要灭三韩,我何必孤身前来?”

群臣若有所思。

“我会带上自己的一千部曲前来!”

面对吕布的如此挑衅,这些群臣竟然都有些说不出话来,辰王沉思了片刻,说道:“还请使君休歇几日,容我们再行商议!”

“好,尽快商议罢!”吕布起身,非常随意的拱了拱手,便直接走了出去,太史慈等人跟在他的身后,也一同走了出去,看到他走出之后,辰王猛地一拳砸在了座椅上,愤怒的问道:“汉廷对我,贼心不死,诸君以为当如何?”

........

太史慈忽然走到了吕布的面前,朝着他便是一拜。

吕布一愣,问道:“君,这是为何?”

“请奉先恕罪,先前,我竟还怀疑奉先不懂辩术,不知,奉先竟是文武双全之才,请受慈一拜!”太史慈有些尊敬的说道,吕布大笑,说道:“你我兄弟,何必如何,且放心罢,那厮定然会同意驻军!”

太史慈点点头,以为然。

吕布又低声说道:“若是他不同意,我便取了他的脑袋!”

辰王与群臣,在宫中激烈的争辩着,有些人,是真的被吕布所说的三百万大君吓坏了,觉得应该让张温进入三韩,不过也有些聪明的,认为对方是要吞了他们的土地,允许他们进入,就是投降汉廷,是不可能的,辰王认真的听着,有心腹问道:“大王,他那般侮辱君上,为何要处处容忍?”

“他...似乎是在故意求死,我是担忧,汉廷是故意派出此人,想要让我们杀了他,然后,名正言顺的进攻....”

“唉...这该怎么办呢?”、

“我认为,这其中之真伪,还是在那个使者的身上....”有一大臣思索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问道:“大王可知鸿门宴?”,听到这句话,群臣顿时寂静了下来,皱着眉头,思索着这位大臣的话语,辰王想了片刻,说道:“你觉得,我该设宴杀了他?”,三韩的贵族,自幼学习汉朝文化,鸿门宴的典故,群臣大多知晓,辰王显然也是知道的。

那大臣连忙摇了摇头,说道:“自然不是杀他,设宴,套出汉军之目的,军力之真伪...再行处置!”

他又给辰王细细的说了自己的想法,辰王听了片刻,又说道:“可是,我见他身材魁梧健壮,有勇武之风,恐怕难以吓住他啊!”,大臣冷笑着,说道:“他不过是装腔作势,今日,君上也看到了,他不过就是一尖牙利嘴的文人罢了,只要...吾等表现的凶残些,未必吓不住他....”

辰王哀叹了一声,说道:“也只能如此了,设宴,请汉使前来罢!”

第0260章 天马雄壮

吕布等人便在简陋的驿站里休歇了一日。

次日,刚刚清晨,便有士卒前来邀请,言之,大王设宴。

吕布换上了一身整洁的儒士长袍,戴上了进贤冠,他身材本就高大健硕,这身打扮,却是让他看起来风度翩翩,极为英俊,太史慈等人也是擦亮了铠甲,与吕布前往宫廷,这次宴会,算是两国之间正式的交涉,之前那不过是拜见而已,他们整理衣冠,是要保持大汉的威严。

果真,当吕布再次踏进宫廷的时候,众人猛地发现,这个在他们眼里极为粗蛮,毫无教养,徒有尖牙利嘴的汉使,此刻看起来竟如此的英武雄壮,太史慈等人被留在了门口,只因他们不想卸甲解剑,而近大王身,是不能够戴甲佩剑的。

宫廷之内,稍微的装饰了一番,众人跪坐在周围,吕布没有在意他们,朝着正中的辰王拱了拱手,说道:“大王,可是商议完了?”

辰王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汉使莫急,且先坐下,你是贵客,能够前来,乃是国之幸事,当为君接风!”,吕布无奈的看了看周围,果然,在靠东的位置上,还有一个空缺,正是为他所准备的作为,吕布盯着那个位置看了片刻,又看了看周围。

他忽然走到了辰王的身边,看了看他身边的那个大臣,那位大臣一愣,拱手说道:“不知,可有甚么指教?”

“我此番,是要与大王当面商谈两国大事,你便让个位,去那边罢,如何?”

听到吕布如此说,那位大臣缓缓站起身,笑着说道:“贵使来自大汉,当熟知礼法,不知君任何职,可能坐与王侧乎?”

“唉...”吕布摇着头,笑着,伸出手,握住了对方的胳膊,表示亲近,笑着说道:“一来,我为汉使,这位子,自然是坐得,二来,我坐与此位,与大王商议要事,也是方便的!还望君行个方便啊!”

大臣惊愕的望着他,转过头,看了看辰王,没有言语,瞬间,吕布单手用力,直接将他从位置上拽了出来,连忙松手,又拱手,笑着说道:“多谢成全!”

说完,他便大摇大摆的坐在了辰王的身边。

辰王皱起了眉头,看了看他,气氛忽然冷了下来,吕布好似没有注意到这些,转过头,看着辰王,问道:“大王,不介意布坐与此位罢?”

“哈哈哈,自然不介意,我也愿与你多亲近啊!”

“多谢大王!”

宴会便在这么一种肃冷的气氛之中开始了,宫女们穿着极为暴露的服饰,为这些大臣送来了各种的食物,美酒,摆在了案牍前,辰王带头进食,随后诸多大臣也纷纷吃起饭来,吕布并没有动,目光似乎有些呆滞,看到吕布这个模样,有大臣冷笑着,问道:“汉使为何不进餐?”

“哈哈哈,秀色可餐!”

吕布指着那些宫女,笑着说道,诸多大臣都有些不知该如何答复了,唯独辰王,陪他笑着,说道:“若是汉使能够多留几日,我便做主,送几位宫女,与你为妾,如何?”

“我在家中,还有发妻,这....不好,不好。”

吕布笑着说道,目光却一直盯着那些宫女。

宴会缓缓进行着,期间,辰王与诸多大臣也不断的询问一些大汉之事,吕布自然便是添油加醋的一顿说,言语之中,全然是对于圣天子的狂热追崇,开口都是:“我大汉圣天子继位以来.....”

这些话语,自然是让辰王等人愈加的心寒,想到吕布口中的运河,驰道等等描述,大臣们的脸色也就越来越不好,他们想要怀疑,可是,他们每年都会派出使者前往雒阳,吕布所言的这些,他们有些是听闻过的,而问起之前用几千骑兵击溃了他们数万士卒,让他们心里有了阴影的檀石槐之后。

吕布非常开心的告诉他们,檀石槐的头颅,如今还被天子保存在雒阳皇宫里,做成了酒盏。

这些让他们更是毛骨悚然。

过了片刻,忽有一人起身,吕布看了他一眼,发现,此人腰间竟然佩戴着长剑,而其余人都是没有任何武器的,包括他,腰间的长剑也是被收走,他双手缓缓握成了拳,此人走到了大殿正中央,皱着眉头,肃穆的说道:“大王设宴,无以为乐,愿为大王舞剑,献与大王,汉使!”

说完,他有些冷酷的望着吕布,双手缓缓放在了剑柄上。

吕布看起来极为的平静,辰王笑着看向了他,问道:“汉使以为如何?”

“善!”

“唰!”此人拔出了宝剑,那剑身闪烁着寒光,他渐渐将长剑举了起来,眼睛盯着吕布,猛地便挥舞起来,上下翻滚,剑光四起,寒光刺言,整个人上下随剑舞动,大臣们欢喜的欢呼起来,辰王也是抚着胡须,微微笑着,不时观察着身边的吕布。

看到吕布还是没有进食,辰王笑着说道:“汉使为何不食?”

吕布咧嘴一笑,拿起了木案上的肉块便直接吃了起来,从木案上拿起了酒盏,牛饮,看到吕布进食饮酒,诸多大臣哈哈大笑起来,辰王亦然如此,他抚摸着胡须,说道:“我三韩齐心,也曾击溃了檀石槐,使得他不敢南下....”

“听闻,汉大将故北军中侯张公,是死在了檀石槐的手里?”

吕布双眼顿时变得有些冷酷,转过头,看着辰王,辰王被吕布死死盯着,心里竟然有了几丝的畏惧,他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我并非是别的意思,只是,为张公而哀也!”

“大汉疆土辽阔,西北有西域诸国,西南有百万羌人,东南有扶南,真腊...北军镇守四方,真是威武之师!”

辰王不断的说着话,吕布却没有理会,只是专心的吃着肉。

在那么一瞬间,舞剑之人,猛地窜到了吕布面前,长剑在四周劈砍,辰王身子也缓缓后仰,吕布不为所动,专心的吃着肉,饮着酒,看都未曾看此人一眼,大臣们在心里暗自感慨道:真壮士也!

吕布吃完饮尽,转头,看着辰王,问道;“张公有言,要三韩士卒迎接大汉天师,要带去粮草辎重,因大汉士卒,是为了相助三韩,清除贼寇,除此之外,三韩士卒,还要协同大汉,清除贼寇!”

“这!!我三韩境内之贼寇,自有吾等铲除,为何要劳烦大汉?!”

“哈哈哈~~~”吕布放声狂笑起来,声音洪亮,竟然让辰王双耳都有些生疼,吕布猛地起身,叫道:“美酒啊!舞剑岂能没有歌舞?!来!我为你合!”

吕布直接卷起了衣袖,扯开了衣襟,赤着胸膛,双手有节奏的拍打着面前的木案,放声高歌:

“天马徕,从西极,涉流沙,九夷服~~~”

“天马徕,出泉水,虎脊两,化若鬼~~~”

“天马徕,历无草,径千里,循东道~~~”

威武雄壮的天马歌响起,门外的太史慈一愣,也是不由自主的便唱了起来,此歌乃是孝武皇帝为所获天马而作,此天马,乃是征伐西域,从大宛所得,这并不仅仅只是些宝马,它所代表的,乃是大汉之雄风,昔日,孝武皇帝为了得到几匹宝马,赏赐与名将,逼得诸国不敢不为天子进贡宝马!

吕布高昂的歌声似乎激怒了那位舞剑者,他持着宝剑,便狠狠刺向了面前的吕布!

第0261章 如此文士

舞剑者手中的长剑狠狠刺向了正在高歌的吕布!

百官瞩目,辰王瞪大了眼睛,就在那时,吕布猛地低下头,侧身一躲,长剑从一旁划过,并没有伤到他,他右手猛地一抓,直接箍住了舞剑者的胳膊,吕布咬着牙,用力,舞剑者哀声惨嚎着,手中的长剑猛地掉落在了地面上,他的小臂都险些被吕布所拧断!

吕布一推,此人后仰着倒下,捂着胳膊大叫着,吕布弯身,捡起了宝剑,狞笑着,坐在了辰王的身边,一手摩拭着剑身,说道:“剑身倒也锋利,可惜,可惜!”,他转过头,表情狰狞,犹如猛兽般盯住了身边的辰王,狞笑着问道:“大王,此剑如何?”

他将长剑摆到了辰王的面前,辰王整个人都颤抖着,抚摸着胡须的双手都险些将自己的胡须揪下来几根,他挤出笑容,说道:“此剑甚好!”

忽然间,周围传来了喊杀声,几十号宫中宿卫涌了上来,手持长矛,将里里外外包围住,手中长矛举起,对准了辰王身边的吕布,吕布不以为然,摇着头,说道:“大王说错了!不过是把劣剑罢了!”,他说完,将剑尖抵住了木案,一手猛地砸了下去!

长剑剑身忽然弯曲,却承受不住这力道,从中断开,剑前身被深深插在了木案上,辰王惊呆了,惊恐的望着身边的吕布,这,这,这是文士???

诸多大臣慌忙起身,盯着吕布,吕布握着剑柄,将剑后身狠狠插在了辰王面前的木案上,辰王吓得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问道:“君欲何为??”

“前来甚急,未有献礼,这是不符合礼仪的,布自幼好武,今日,便也为大王舞剑弄兴如何?”

“不必,不必...”

“恩??”吕布狰狞的盯着辰王,辰王又立刻点着头,说道:“理当如此,理当如此!”

“不过,这里全然是些残剑,大王,布还善与矛槊,便为大王舞之!”,他说完,猛地跳了起来,跳到了正中央,那宫中宿卫尚且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他一把抓住了他手中的长矛,吕布用力一甩,这宿卫直接飞了出去,被摔在了诸多大臣之中,不知砸倒了多少人!

吕布手持长矛,狂笑着,便冲进了这些宿卫之中,宿卫们疯狂的朝着他刺杀,吕布左闪右躲,手中长矛不断的挥舞刺击,所来没有一合之敌,宿卫们恐惧,被吕布一人逼得不断后退,最后被逼迫到了宫廷大门,自相踩踏,吕布怒吼着,手中长矛来回挥舞,一人又一人不断的在他周围倒下!

直到周围再也没有一人站立着,吕布方才抓着残破的长矛,走到了辰王的面前,他低下头,暴怒的说道:“大王,你要直到,当日,战死凉州的张公,便是如此,杀的鲜卑人堆积成山,他战死之后,鲜卑人依旧不敢靠近他十丈,你这般士卒!若是张公在世,他带几百人,便能取下大王的脑袋,拿回雒阳!!”

“只是,天子未必瞧得起你的脑袋!”

“任何人,若是敢对大汉英烈不敬,我吕布,会亲自拧下他的脑袋来!!”

“你明白了麽?!!”

吕布伸出手,便掐住了辰王的脖颈!

辰王惊恐的望着面前的吕布,吕布浑身是血,身后是残肢断臂,满地的尸体,血流成河,大臣们瑟瑟发抖,辰王望着他们,他们都是惊恐的低着头,都不敢再看面前这位杀神,辰王表情极为痛苦,吕布依旧十分愤怒,怒吼道:“我问你,明白了麽?!”

可怜的辰王,脖颈被吕布死死掐住,哪里还能说出话来??

双眼冒着泪光,不断的点着头。

吕布冷笑着,不屑的忘了那些大臣,“哈哈哈,鸿门宴?”

“壮士莫要误会啊...我..我...我..这..这...”

“来!”吕布猛地将辰王拉着,将他拽起来,低声说道:“看来,只能劳烦大王亲自送吾等一程了!”,辰王浑身颤抖着,欲哭无泪,说道:“我..我..我亲自送壮士离去!”

“走!”吕布拉起他便朝着屋外走去,大臣想要上前阻挡,却又不敢,吕布笑着说道:“我只是离开三韩,回到渔阳,若是有暗箭袭杀,难免会伤到了你们的大王!”,听到这句话,这些大臣哪里还敢继阻拦,目送着吕布将辰王拉出大殿,走出了大殿。

又走了许久,走到了宫廷大门,太史慈正在与门口的士卒闲聊着,看来对里面所发生的一切,并不了解,他看到了吕布浑身是血,拉着一衣冠不整之人便走了出来,惊异的问道:“奉先??发生了甚么事?”,吕布指了指身边的人,与太史慈闲谈的士卒看了一眼,惊恐的喊道:“大王!”

太史慈反应过来,迅速拔出了腰间长剑,一剑便直接刺进了那士卒的脖颈,士卒捂住脖颈,不断的颤抖着,最终倒在了地上,太史慈连忙令人开路,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伸手将那位士卒的双眼合上,道了抱歉,便跟在了吕布身后。

他们几人将吕布围在了中间,缓缓的朝着外头走去,走到了路上,大臣们追在了他们的身后,也不敢追的太紧迫,他们立刻便通告了城中军队,有歹人挟持了大王,还没有等士卒们集合前来,吕布等人便直接骑上了宝马,带着辰王,周围那些负责守卫宫廷的士卒们盯着他们,又不敢动手。

吕布掐着辰王的脖颈,辰王不断的叫喊,让那些士卒们让开,不得出手,使得这些士卒们只能远远跟随他们,吕布低声说道:“若是辰王愿意送我们一程,到达了渔阳周围后,我自然会放了大王,我吕布,说到做到,可若是出了甚么意外,大王莫要怪布无礼!”

辰王不断的点头,想要再说话,可是被吕布掐着脖颈,他哪里能说出话来!

汉使被吕布所挟持的消息传了开来,三韩并没有大汉那般的驰道,他们传递消息都是极为的缓慢,当吕布带着辰王飞驰而返的时候,士卒们紧紧咬在他们的身后,人数也是越来越多,却都不敢包围住吕布,不过,当消息到了弁辰与辰韩的诸多小国之后,这些大君,竟然都没有派出甚么军队!

只有马韩的士卒们在想办法要回辰王,吕布带着辰王,日夜赶路,辰王随时都是被他抓着的,他不敢松开,酒这样,在极为危险的处境之中,吕布还是带着辰王,到达了乐浪郡,显然,三韩对这般挟持的事件是没有经验的,或许是他们也没有想过,有人能够在宫里抓住他们的王。

在大汉,也曾有这样的事情,已故太尉乔玄,曾有一爱子,他的爱子被贼人挟持,要从乔玄这里换取钱财,另外还要安然的送他们离开,乔玄忍着泪,说道:“我不能因为儿子而让更多人遭受到这样的苦难啊!”,他下令让士卒用黄弩将贼人与自己的儿子都射杀了!

杀了他们之后,乔玄立下新的汉律,主要有人被挟持,无论其身份,直接射杀贼人!

从那之后,再也没有贼人敢挟持达官贵人来换取钱财了。

三韩相比大汉,或许还差了几个乔公。

当看到了远处的庞大的大汉军营,挥舞着的汉军旗帜,以及纵马前来的汉军斥候之后,吕布再一次狂笑起来,辰王有些颤抖着问道:“君到了此处,可能放我离开了?”

“既然到了此处,若是不随我见见太尉张公,岂不是失了礼法?”

第0262章 进军策略

辰王有心反对,可是哪里还能说出话来,显然,他脖子再一次被吕布给掐住了。

“你说话呀?大王?”

辰王愤怒的盯着面前这个小人。

“既然你不说话,那便随我去见见张公罢!”

吕布没有再言语,拽着他,一路朝着汉军大营飞奔而去,当汉军斥候见到了他们的时候,斥候们也迅速反应了过来,吹起了号角,顿时整个大营里响起了鸣金声,最先从大营之中冲出的便是董卓帐下的匈奴骑兵了,这些骑兵,本身就弓马娴熟,再得到了董卓这个大将之后,精锐难挡!

董卓本身暴虐,对待百姓也算不上和善,但是,他对待士卒是极好的,他陪给这些骑兵们最好的武器装备,又亲自训练他们,改善伙食,军饷丰厚,使得这些匈奴骑兵各个犹如猛虎饿狼,在听闻到了鸣金声之后,便迅速的集结起来,骑兵们的目标自然便是吕布身后的那些三韩士卒。

三韩士卒们,最近的一次与骑兵的战斗结果,便是与檀石槐作战,那一次,他们伤亡惨重,为鲜卑让出了大批的土地,甚至听到檀石槐的名字,便双腿颤抖,转头就跑,而看到了这气势汹汹的骑兵之后,他们万分的惊恐,他们的将领立刻命令他们回撤。

在这诺大的平原地区,他们这伙步兵,要是想硬生生与大汉骑兵来一次血战,结果可想而知。

看到他们后撤,大汉骑兵也就没有再进行追击,毕竟他们没有接到要进攻的命令,吕布狂笑着,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抓着辰王的脖颈,便往汉军大营走去,看到了熟悉的斥候,问道:“张公可在营内?”

斥候点点头,便为他带路,带到了大营前,张温本来正在与董卓,皇甫嵩商讨进军之事,忽然听闻了鸣金声,正派人去打探呢,便听到守卫门口的士卒来报,军侯吕布回来了,听到这句话,张温大喜,连忙让人将他带进来,吕布拖着辰王便进了营帐。

将辰王猛地一扔,扔到了张温的面前,拱手说道:“布不辱使命!”

张温有些疑惑的望着面前的男子,又看了看吕布,董卓与皇甫嵩也是如此,吕布指着地上的辰王,笑着说道:“此人,正是三韩之辰王,被我带了过来!”

“甚么?”张温惊得站起了身,董卓与皇甫嵩也是目瞪口呆,他们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男子,辰王缓缓起了身,有些畏惧的看着张温,俯身一拜,说道:“拜见大汉太尉...”

“哈哈哈~~~”张温大笑起来,没有理会辰王,反而是走到了吕布的面前,握住了他的手,说道:“壮士,真壮士,一人能灭一国,擒其王者,舍君谁耶?”

“皇甫君,此人,日后便留在我的帐下,我要亲自举荐与天子,可好?”

“哈哈哈,好,我也正有此意!”皇甫嵩笑着说道。

吕布连忙大拜,说道:“多谢张公!”

“不必多礼...”张温说着,又低头看了看辰王,下令道:“来人啊,将此贼拉出去,斩了!”

立刻有士卒蜂拥而上,拉着辰王便要往外走,辰王大吼道:“太尉!太尉!我何罪,为何如此!太尉饶命啊!”,士卒没有理会他,张温看了看一旁的董卓,董卓缓缓起身,说道:“太尉,此人不知好歹,拒我大汉之善意,可是,毕竟,他是一国之君,没有天子之令,又如何能斩杀呢?”

“还是先禀告天子,再行处置罢。”

张温皱了皱眉头,想了片刻,说道:“也罢,我大汉乃仁义之邦,礼乐大国,先将他待下去关起来,等天子的诏令罢!”,听到他这么说,辰王浑身都软了下去,被士卒们拖了出去,当他离开之后,张温咧嘴笑着,朝董卓说道:“日后,便要多劳烦君了...”

董卓点了点头。

吕布却听得有些迷茫,不明其意。

张温看着吕布的模样,又笑了笑,挥了挥手,说道:“来人,设宴,我要赏功臣!”

........

张温便在这营帐内设下了宴席,来人也不多,也就吕布,董卓,皇甫嵩,以及他四人,他们都想知道事情的经过,便要吕布谈谈,吕布刚要开口,看了看周围,忽然说道:“张公,太史慈等人亦有功,何不让他们一同入座?”

张温这才醒悟,连忙拍了拍额头,说道:“险些忘了这些壮士,快,让他们也入宴席。”,过了片刻,太史慈等人走了进来,看到了他们,张温自然又是夸赞一番,太史慈等人也坐在了周围,上了饭菜,却没有酒水,张温连忙让吕布说说此次之经过。

吕布便开始从最初讲起,张温三人都是认认真真的听着,当吕布说完之后,张温等人都是有些发愣,他们先前还以为吕布是通过甚么计谋将辰王带出宫的,没有想到,竟如此简单,是直接一路挟持着返回了大营,吕布之胆魄勇武,让他们深深震撼。

张温摇着头,说道:“如此之猛士,举国鲜有,我当初听闻,南军有一壮士,唤作典韦,能够一以当十,背负大戟,五十步内,投之必杀,无人能敌,我还以为是夸大其辞,没有想到,原来天下间,还真有这般猛士....”

“大汉猛士何其多,先前,我跟随段征南,前往扬州,军中有一人唤作黄忠,手持长刀,独自斩获三十余首级....”董卓也有些感慨着说道。

“哈哈哈,奉先,你这番立下大功,不知可有甚么请求?”张温有些开心的问道,吕布一愣,咧嘴笑了笑,说道:“无有他求,只望日后进军,能够以我为先锋!”

“这是自然,等这里的诸事办妥,我还想带你去雒阳,你意下如何?”

吕布有些疑惑的问道:“去雒阳,莫非是要在南北军任职?”

“我是想让你面圣啊!”

“多谢张君!”吕布显得极为开心。

看到吕布如此开心,张温笑着说道:“奉先名士矣,当去雒阳面圣,说不得,天子开心,便赏你前往太学院,做个祭酒,教导太学生啊!”

“恩?”吕布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恐,张温等人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宴席一直到了很晚,吕布等人才返回休歇,可是,张温却将董卓与皇甫嵩留了下来,在吕布抓回了辰王之后,他们先前的进军策略可算是全部作废了,不过,这是好事,因为,他们进军三韩,变得更加容易了,有辰王在手,他们得想个更完善的策略,轻松的达到目标。

第0263章 司徒王符

“奉先已经将辰王擒回,接下来,当如何行事?”

“自然还是要向陛下禀告,若是擅自处置辰王,不妥!”

张温点了点头,肃穆的说道:“我早便派人去雒阳,禀告天子...”,他看了看面前的舆图,说道:“诸君要知晓,幽州驰道,事关重大,北方幽新两州之粮草,全然是通过这条驰道的,必须要清除盗贼,要控制三韩地区,从而能够望向倭国,让整个东北方彻底安稳下来。”

皇甫嵩点点头,眯了眯眼睛,说道:“辰王在我们手里,我们的斥候禀告,驻扎在对面的三韩士卒,全然是马韩之士卒,其余二者,并没有派遣士卒前来...既然如此,我们先控制住辰王,带他去支国,然后用他的名义,将二韩彻底征服,留下马韩,协助辰王治理....”

“你的意思是?”

“奉辰王以令不臣!”

“善,不过,这之前,还是要说服辰王...马韩的士卒,也得想办法...此些事,便交予董君来办,其余大事,我们可慢慢商议....”张温说着,其余二人都点头答应。

此后几日,汉军便与韩军对峙,也没有发生甚么剧烈的冲突,至于辰王,张温为了逼他能够答应,也是关在了大营里,数天都未曾理会他,有些时候,还故意不与他饭菜,让他饿着,还好董卓会时不时的去看望他,有时会给他带些吃食。

三韩,则是一片混乱,辰王被抓走之后,国相自然是赶到了对峙处,亲自率领诸臣,而辰王之长子则是以太子的身份监国,国相派出了很多的使者,前往汉军大营,可是这些使者只有过去的,却没有回来的,国相不敢与大汉开战,只能僵持在此处。

而马韩之中,有些人要求让太子称王,统领三韩,才能与抵挡大汉,也有人要求何谈,要回辰王,至于其余二韩,态度则是有些不明确,甚至都没有派出军队前往支援,马韩势大,马韩之王一直都是三韩之王,这早就让其余二者有些不服,如今,外地当前,辰王又被带走,这不是最好的时机麽?

他们都想让马韩被大汉收拾一顿,这样,他们才有机会,插手王者之争。

三韩各怀心思,短短几日内,诸国混乱,甚至有些小国开始了互相征伐战斗。

而张温的书信,也是堪堪到达了庙堂之中,这算是三喜临门,何氏与宋氏同时怀了身孕,天子自然是极为开心的,开心的天子令黄门好生伺候皇后与贵人,随后,便又从掖庭招了一位美女...这位美女,唤作王氏。

在这个时候,张温的奏书到达,天子看完,也是有些不敢置信,堂堂一国之王,就这样被使者抓住,带回了大汉?这吕布,还真是猛士啊,看完之后,便立刻将王符招了过来,让王符也看看,王符最近极为的忙碌,他成为司徒,对于百官而言,简直就是天大的灾难!

大汉在凉州本来就有牧牛场,为大汉牧了将近八万头的耕牛,他在益州,冀州,又办了两处牧牛场,除此之外,在扬州,荆州,幽州,并州设了大型的冶铁所,当然,这些都是破坏了世家大族的利益的,牧牛场的牛,是从世家大族手里借的,有借无还的那种。

每次这些大族问王符,甚么时候能够要回耕牛,王符就挥挥手,让他们去问张郃!

至于冶铁,也是破坏了当地豪强的垄断。

除此之外,他自然是撤销了一大批的老官,任用了大批的太学生,彻底将科功制使用到了大汉的各个郡县,王符到达庙堂之后,大汉的官吏们简直是劳累不堪,整个大汉也是飞速的朝前飞驰,天子就好受了很多,王符很少会劳烦天子,任何事情,他都喜欢办完了再去禀告。

看在他做的还不错的份上,天子也没有治他的罪行。

如今,王符正忙着要修建一条从雒阳到达姑臧的运河,交予闻人袭去负责,按他所说的,他还想要开阔商道,要开辟西域这条商路,减轻大汉商人对外贸易的商税,鼓励对外经商,抑制本土经商,王符可算是彻底放开了手脚,在庙堂之中,与闻人袭狼狈为奸,搞得大汉贤才们欲哭无泪。

“哈哈哈,辰王被抓到了,这下,三韩之地,不对,是幽州的粮道,也再也不会受到威胁了...”

“恩,张温这几人,倒也有些运气...”王符点着头说道。

“三韩之事,有太尉等人,朕也不必操心,南方之事,需要你多加操心...”天子说道,所谓的南方之事,自然是交州之事,不知为何,这几年来,交州各个郡县之中,反叛作乱之事屡现,杀官造反之事也常常发生,若不是大汉新军驻扎在此地,只怕那里早就大乱了。

王符点点头,说道:“陛下不必担忧....”,他沉思了片刻,又说道:“如今,还是皇子之事,最为重大,陛下要想好,太子舍人....以及教导太子的名师...”,先前,天子便告诉了百官,他有意要立皇长子辩为太子,虽然还没有定下时间,可是这事也算是定下了。

不知为何,王符对教导太子很感兴趣,一心都想接替何老的位置,不过,天子好像没有要让王符教导太子的心思,王符皱着眉头,说道:“陛下,百官全然是些庸物,除了臣,何人能够教导太子?”

天子冷冷看他一眼,刚刚说出了闻人两个字,王符便不悦的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若是闻人袭来教导,太子日后说不准便卖官售爵,地方受灾,国库一钱都不出!”

“阳..”

“陛下,阳球?陛下是想要一位暴君来治理大汉麽?”

“还有蔡邕,郑玄等人,大汉贤才何其多!”

“嗨,他们是要教太子去写字呢还是要教他去牧牛呢?”

“陛下,还是交予臣来罢!”

“此事,日后再说,目前,还是要注意三韩之事啊...”天子扯开了话题。

“陛下,这三韩之事,让臣想到了些事...”

“何事?”

“我们是不是该完善汉律,若是有人敢挟持天子....”

“王节信!在朕令人取来大鼎之前,滚回你府邸去!!!”

第0264章 出谋划策

次日,天子召开了朝议,自然是为了东北战事。

群臣在殿门守着,王符前来,百官随着王司徒咬牙切齿的进了大殿,各自坐下,王符自然是傲然的坐在了首位上,没过多久,天子便赶来了,宋典守在内门处,天子上了座,王符这才起身,率百官拜见天子。

天子看着王符,问道:“王司徒,百官可有奏告?”

王符转过头,看了看百官,立刻摇着头,说道:“并无奏告!”

群臣心里大恨,如今,连上奏请烹王节信的这一点权力都被剥夺了!

天子点点头,便向群臣问道:“幽州传来急报,三韩辰王,对大汉不敬,口出狂言,想要伏杀汉使,却被汉使所擒,带回了幽州军营,幽州之事,当无忧也!”

“贺喜陛下!为张公喝!为汉使喝!”

大臣们纷纷恭喜道,好大喜功的这位天子,脸上笑开了花,看到天子欣喜,袁逢缓缓站了起来,拱手说道:“陛下,臣有奏...”

天子点了点头,袁逢说道:“汉使扬威,大汉勇武之风也,此人当重赏,告知天下,以固我大汉雄风。”,天子一听,觉得很有道理,这是非常鼓舞民心的事情啊,日后定然是能留名青史的,自己身为一带明君,当然是要大加赏赐啊!

“袁君所言有理,当赏,此人唤作吕布,字奉先,乃是并州人士...关于其赏赐,便由你来定下罢!”

“臣遵命,臣还有一事上奏。”袁逢继续说道。

“袁君请说!”

“陛下啊~~~”袁逢擦拭着泪水,哭诉道:“王符恶贼,抓捕了我袁家数位大贤长辈,此些人,都是名士大儒,一生教导子弟,著书治经,何罪而至此啊?”

天子皱了皱眉头,看向了王符,王符不耐烦的说道:“且不论他学识不足,误人子弟,就凭他不肯出仕,不愿为圣天子效力,便可抓之,我亦不是将他们投入大狱,只是派到了凉州,益州,幽州等地,教学任职,发扬儒学与外,这不正是他们终生之愿麽?”

“你应该感谢我,而不是弹劾我!”

袁逢怒视着他,问道:“他们年事已高,如何能够远去塞外?”

“你这竖子,故北军中侯张公,年近花甲,亦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故太尉刘公,古稀之年,尚为国事忧愁,茶饭不思,何老垂暮,依旧出谋划策,教导皇子,你那些个长辈,不为汉人乎?”王符大骂道。

袁逢呆愣住了,咬着牙,缓缓退下。

天子皱着眉头,说道:“今日,只谈军事,不谈司徒!”

“臣有奏!臣以为,幽州冒然作战,定然影响新州之局势,新州新立,不能大乱,故而望调集并州与贺州之郡县士卒,前往新州,以免新州受战害!”

“可!”

“臣还有奏,王符此獠,罪大恶极,侵吞了我荀家几十顷耕地,拒不认账,还望陛下为吾等做主啊!”

天子捂着头,苦着脸,荀俭还在哭诉着:“陛下,不烹王节信,不足以慰民心!”

“休要胡言乱语,你们那些耕地,从何处来?可是天子所赐,或是自家开垦?霸占民田,以民为佃,我只是收了耕田,未有捉拿你们,再敢弹劾,明日便与张郃说去罢!”王符霸道的挥了挥手,说道。

“够啦!!”天子怒吼道,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天子起身,看着他们,说道:“今日之朝议,乃是为了兵事,再敢弹劾王符者,朕这就让他去廷尉大牢好生说个够!”,百官低着头,无奈的叹息着,举国以来,未曾见过王符这般的恶贼啊,不除王符,大汉难安啊。

天子觉得,这个时候,不能再让他们继续上奏了,自己得去开口问了,他看向了最末处的几个位置,皱了皱眉头,说道:“公达!你来说说...”

荀攸做了一段时间的黄门侍郎之后,便被天子拜为了议郎,参与殿中议事,荀攸也没有想过天子会询问自己的意见,荀攸立刻起身,大拜,说道:“臣以为,既抓到了辰王,就应用辰王,来迅速平定三韩,以辰王之令,讨伐不臣,平息东北之匪乱。”

随后,他又将自己所想的一一说出,百官都沉思着,荀俭露出了笑容,有些鄙夷的看了看王符,却不知,王符也有些好奇的望着荀攸,忽而点头,忽而又摇头。

荀攸说完之后,天子有些开心,荀攸所言,与张温的谋划是一致的,差不了太多,这可不容易啊,荀攸年少,所谋却能与当朝太尉一般,足以看出,日后他也定然是一方大才,他笑了笑,忽然又想起了一个人,他张望了片刻,说道:“贾君何在?”

低着头,缩着身子,默默坐在百官之末的贾诩,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缓缓站起了身,走到了中央,朝着天子大拜,说道:“臣在此!”

“好,朕要听听你的意见,说罢。”

“这...陛下,臣不通军事,军国大事,臣何敢妄言?”贾诩有些委屈的说道。

嘿,朕才不信你的鬼话!

若是一月之前,说不定天子就相信了,可是在真正认识了这位贾君的本性之后,天子说甚么都不会再相信了,天子皱着眉头,愤怒的说道:“姑臧县之战,不正是你出谋划策,指挥兵事?莫非你要欺君麽?你今日若是说不出令朕满意的谋划,朕便砍了你的脑袋!”

贾诩浑身一振,拱手说道:“陛下,恕臣之罪,臣确是有所谋划啊!”

“说!”

“臣以为,若是单靠辰王,便想轻松征伐三韩,绝非易事,不若,先将辰王扣押,令张公书写三份书信,分别递与辰王之世子,弁韩王,辰韩王,信中言明,辰王对汉不尊,故而抓之,不论其余人之罪,另外,张公有意表他为王,可不知其余二韩可能同意....”

“如此一来,为辰王之位,三韩定然相互征伐,争斗不息。”

“张公先将辰王好生招待上几个月,待三韩疲弱,便可以借辰王之令,不费吹灰之力,征伐这些不臣之贼,统三韩,以平匪患...”贾诩缓缓说着。

当他说完,整个庙堂顿时寂静了,群臣都是惊疑不定的望着贾诩,贾诩看起来有些紧张,低着头,荀攸亦是目瞪口呆,他心里想着贾诩所言,想道刚才自己还有些为自己的谋划而洋洋得意,满脸羞红,而王符瞪大了眼睛,盯着贾诩,心里也不知在想些甚么。

天子沉默了片刻,不禁感慨:

百官之中,唯有两人,必须要通过胁迫才能出谋划策。

其一是闻人袭,对他,只要言之钱财,他的能力会在一瞬间碾压群臣,另外一人,便是这位后生了。

朕的群臣,怎么都是这般货色啊!

第0265章 铁骑逞威

“这是何人所出之良策???”

张温惊讶的问道。

前来送信的驿卒摇了摇头,说道:“属下不知。”

张温看了数遍,便立刻将皇甫嵩与董卓叫了过来,让他们俩人来看,他们看完了贾诩的谋划之后,亦然是万分惊叹,张温笑着说道:“就该如此行事,日后,返回雒阳,我定要重谢这位贤才!”,董卓与皇甫嵩深以为然,很快,他们便开始按照贾诩的谋划行事了。

辰王继续被关押在了大营之中,而张温则是亲手书写了三份书信,内容都是一般无二,都说言明了辰王的过错,又说不会追究其余人的罪行,另外便是要表他为辰王之类的废话,写完之后,按照贾诩的想法,又将书信进行了涂改,最后,交给了使者,前往送信。

路上遍地的三韩士卒,全然不敢阻拦这些使者,甚至是恭敬的送他们前往各自的国中。

对于汉使,这三位大君都是没有敢亲自迎接,甚至是派出了军队驻扎在使者的周围,说是要保护使者的安全,他们不敢再见汉使了,上一个见汉使的,如今还在汉军大营呢!

看完了张公的书信,他们自然都是极为的开心,当日里,他们令大臣款待汉使,这些使者也是觉得诧异,从头到尾,这些大君没有跟自己见面不说,就连款待自己的这些大臣,也是惊恐不安的望着自己,甚至都佩剑戴甲,做好了逃离的准备。

只能说,吕奉先将他们吓得够呛。

吕奉先的大名,也随着朝廷的宣扬而名扬天下,幽州境内,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吕布因此而格外开心,天子很快就对他大加赏赐,先是奏他为荡寇校尉,又加亭侯,宝剑好马亦然不缺,张温也将他留在了自己的身边,重用。

太史慈等人也没有被忘记,他们也是得到了晋升,虽然没有吕布那般夸张,但也算是一夜之间,便成为了大人物,在军中,除了董卓,皇甫嵩等寥寥几人,还真没有人能够在官职上压过他们了,张温日夜在边界操练军队,马韩的士卒也在对面进行操练,表现出一种战意来。

马韩有士卒近五万,而大汉这边,只有张温训练出的一万新军,与董卓麾下的一万匈奴铁骑。

不过,若是真正开战,马韩之士卒犹如待宰之羔羊,董卓麾下那铁骑,便能将他们杀个干净。

使者很快便返回大营,按他们所说,弁韩与辰韩的大君,在看完了张温的书信之后,便是极为开心的接受了张温的好意,并且提出,只要张温同意,自己便愿意成为三韩之王,对大汉言听计从,其余的却甚么都没有说,看来也没有轻易的上当。

唯独,马韩的世子,也就是辰王的长子,对此并不满意,他要求汉使,释放辰王,让他回来继续当王,不然,他便要对大汉动武,要一路打到雒阳去!

“竖子!!安敢辱我?!”

“来人!随我去攻伐支国,我要把他的脑袋砍下来,送给天子!”张温愤怒的怒吼着。

“太尉!太尉,莫要心急!莫要心急啊,他只是说说罢了,他连使者都不敢见,又如何敢出兵?”皇甫嵩拦在张温的面前,张温依旧是暴跳如雷,大骂道:“莫要阻拦,我要当面问问他,他是准备要如何攻打雒阳!!”

皇甫嵩一人有些拦不住,转头看向董卓。

董卓眯了眯眼睛,说道:“如今,二韩之所以不敢妄动,乃是因为马韩势大,二韩之士卒加起来,也没有马韩之众,依我看,不如灭灭马韩之威风,倒也合适....”,皇甫嵩一愣,便放开了张温,张温咬着牙,说道:“没错,理当如此,你现在便发兵,教一教对面那群蠢货,甚么是大汉军威!”

“属下领命!”

董卓拱手大拜。

“对了,别全杀了,留下两万人,回去与二汉厮杀!”

“遵命!”

当夜,董卓便召集了匈奴骑士,匈奴骑兵们许久没有进行大规模的作战,本就有些不悦,听闻董卓要带他们奔袭对方大营,心里十分欢喜,纷纷开始为大战做起了准备,而对面的马韩士卒,却对此一无所知,马韩那位狂妄的世子,也没有下达作战令。

他或许以为,有这些士卒在,大汉是不敢发动战争的。

张温亲自为他们敲响了战鼓,就在那一刻,董卓率领骑兵们,疯狂的开始了冲锋,整个地面都颤抖起来,犹如地龙翻身,那巨大的声音,又恍若是天雷惊鸣,马韩士卒正在休歇,忽然听闻了这个动静,将领们立刻令士卒们起身做好战斗准备!

双方的距离并不遥远,就在那么一刻,黑色洪流淹没了三韩的大营,匈奴骑兵们高呼着,手中弧刀不断的翻滚,毫无准备的三韩士卒根本没有做出任何像样的反击,只是在一瞬间,匈奴骑兵们便席卷了这片原野,若是他们早些知道要开战,自然是要把士卒迁徙到不利于骑兵作战的山地之中。

在平原之中,面对大汉骑兵,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还手的力量!

骑兵们进行了一次的冲锋,凿穿了对方的大营,集合在敌军身后,再朝着前方进行了下一轮的冲锋,中途没有任何的停息,来回冲锋,穿刺,不知甚么人又放起火来,整个大营都在疯狂的燃烧着,将领模样的人成为了骑兵们杀伐的目标。

三韩士卒的装备极为差劲,大多士卒都是布甲,他们的武器也遭受不住骑兵的冲锋,战斗仅仅是过了几刻,这士卒便开始了大规模的逃亡,匈奴骑兵,最喜欢的便是步兵逃亡了,他们又跑不过骏马,逃亡的代价便是从背后被砍杀,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不过,大营建设的倒还有些模样,其中一些绊马索与拒马,也对骑兵们造成了一些伤害,不过,这对于上万的骑兵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董卓冲锋在最前头,身边是吕奉先,太史慈等将领,这些将领在得知董卓要出兵之后,便强烈要求随同作战,董卓自然不会拒绝这些功臣!

杀了几个来回之后,董卓便下令鸣金,若是再杀下去,只怕马韩就要灭亡了,吕奉先骑在骏马上,四处砍杀,正在兴头上,听到了鸣金声,甚是不悦,却不敢违背军令,只能召集人马,缓缓返回,在返回途上,他也没有忘记多砍下几个脑袋。

董卓下令,不许再追杀士卒,不过,要活抓一些将领,这些将领,日后是有大用处的。

听到董卓的命令,匈奴骑兵开始了行动,专门针对一些骑着骏马,与众不同的将领。

当匈奴骑兵将敌人的将领从马匹上砍落,弧刀架在了对方的脖颈的时候。

马韩将领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是出了甚么事。

他有些迷茫的望着周围,看了看面前的匈奴骑兵,问道:“匈奴人?”

“大汉人!”

第0266章 自相争斗

“张公!吾等不辱使命!”

董卓拱手说道。

张温站在高坡上,早已将战况看得一清二楚,大汉铁骑与三韩士卒战斗,这简直就是犹如屠杀一般的战斗,在这样的平原地形上,匈奴骑兵来去自如,纵然北军步兵都难以抗衡,何况这些个士卒呢?张温脸上的暴怒渐渐消散,咧嘴笑了笑,说道:“将战死之人右耳割下,送回马韩!”

“遵命!”董卓丝毫没有任何的畏惧或者疑惑,非常干脆的点点头。

对此,张温反而有些吃惊了,他本以为董卓会对此感到不满,会觉得过于残忍不仁,还要浪费口舌呢,没有想到,这厮倒是看得开,颇有些大帅之风啊,张温又说道:“将俘虏送回幽州,让他们去凉州修运河罢,就当是我与闻人公的回礼了!”

“那些将领...当如何?”

“且关押起来,日后,我有重用!”

董卓点了点头,又将事情吩咐了下去,看到张温返回营帐,他又下令清扫战场,皇甫嵩连忙开口道:“新军尚未经历死战,而骑兵也已疲惫不堪,便让新军代劳罢,俘虏之物,当全然送与骑兵大营...”

“哎,区区些物什,算得了甚么?”董卓笑着说道。

“不可如此言之,便让新军代劳罢!”

“也好。”

董卓跟着张温便入了大营,有些犹豫了片刻,又忍不住的问道:“张君,有一事,我心里思索久矣,不知...”

张温原本正在观看三韩舆图,听到董卓这么说,抬起头,说道:“尽管问便是了...”

“今日战事可见,马韩之士卒,犹如羔羊,毫无战力,吾等为何不一战而平,反而要等待许久,这岂不是浪费粮草物资,又拖延了战事麽?”

“哈哈哈~~~”张温大笑了起来,摇着头,说道:“今日之战,乃是对方无有主帅,他们乃小国所盟,毫无准备,我们突袭敌人,方才如此,当然,若是双方集结起来,正面作战,他们也绝非汉军之敌手,只是,三韩多山地,我们对三韩之地势不知,若是强行征伐...”

“我军能胜,却也会损失不少....”

“再者,此番发兵,乃是为了清除盗贼,若是直接开战,那不是成了入侵三韩?”

“到时,只怕三韩百万百姓,草木皆兵,我们只有两万士卒,耗费不起啊...不若,再等待些时日罢...”

张温眯着眼睛说道,董卓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而在这个时候,随着伤兵逃兵大量的涌入马韩的诸多小国,前线惨败的事情也渐渐传播开来,当听闻五万马韩士卒,逃回来的不过两万多人之后,整个三韩都顿时沸腾了,随后,便是大汉将血淋林的耳朵送了回来,并且严厉的说道:“是马韩世子,挑衅大汉,引起了战事!”

“若是马韩世子再不道歉,大汉当全力攻伐马韩。”

马韩世子听闻,立刻派人召集弁韩与辰韩的王来商讨战事,却没有想到,他派出的使者被对方扣押了,若是之前,马韩势大,还能压的住其余二者,可是此刻,马韩士卒不过两万,还全然是些伤兵,至于弁韩与辰韩,也各自拥有两三万的士卒。

三方势力相差不多,又为何要听你的呢?

三韩本来与大汉并无矛盾,先是你辰王挑衅汉使,被人抓去,损害了三韩之尊严,其后又是你这个世子,不知天高地厚,继续挑衅大汉,还说甚么要攻伐雒阳,捉拿天子,让三韩士卒死于非命,这王位,看来你马韩是没有德行能够坐上去了,还是得靠我们!

世子在听闻战败之后,心里是又急又怒,看到了那些耳朵与太尉的书信之后,更是喷出血来,随后两韩扣押了他的使者,他怒火中烧,不过,这也让他冷静了下来,他如今可不敢再对二韩发难了,他假惺惺的写了书信,言明,如今外地当头,三韩当集而退敌,之后,自己定然会将王位让给贤才来担任。

很可惜,在见识到了大汉战力之后,其余二者并没有要与大汉死战的想法,他们甚至都不敢集合军队,生怕引起了大汉军队的忌惮,遭受攻击,接到了世子的书信之后,他们竟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整个三韩局势又一次沉闷了下来。

董卓与皇甫嵩都有些心急,不过,张温却没有任何的焦急,又派人前往马韩,要求马韩输送粮草与大汉,以为补偿之用,不然,便将你的首级斩下,献给天子!

马韩世子方寸大乱,咬着牙,从附近的几个小国里,为大汉运输了不少的辎重。

在这个时候,弁韩最先忍不住了,他们借着世子不仁,谋害其父的名义,向马韩进军,弁韩这么一动手,辰韩哪里坐的住?他们也立刻调集军队,向马韩进行了攻击,因为马韩诸国最多,百姓最众,他们是害怕马韩缓过来,想要一举将马韩全然覆灭。

或者说,是要覆灭世子。

世子无奈,只能将用来防备汉军的士卒们又调回了战场,别看这些士卒们抵不过大汉士卒,可是面对其余二者的士卒,这些真正经历过与大汉血战的士卒,却是不可小视的,他们返回战场之后,便痛殴弁韩,短短时间内,不仅收回了原地,甚至还攻破了弁韩的几座小国。

弁韩向辰韩求援,辰韩王也知道,若是弁韩输了,自己也绝对会被收拾,于是,他立刻与弁韩结盟,三国之战,顿时打了起来,张温率领士卒,吃着从马韩运来的辎重,平日里就练练军队,击杀周围的盗贼,战俘都被他送到了幽州,然后便是赶往凉州修运河。

辰王被俘虏之后,被困在牢狱之中多日,也没有人前来接见,不知外头战况如何,心里愈加绝望的时候,董卓却忽然来找他了,看到董卓前来,辰王脸上有些了喜色,起身拜见,董卓摇着头,说道:“你贵为一方大王,我如何能受你的礼?”

“唉,阶下之囚,董公勿要取笑啊...”

“辰王,你再忍忍,我原本是派出了使者,想要让你的长子,向大汉道歉,便释放了你,没有想到,你的长子竟然发兵攻击汉军....”

“甚么?这..董君,董君,我那孩儿年幼啊,他无知啊,饶了他罢,饶了他,我做什么都可以,请恕他的罪行啊....”辰王浑身一颤,双眼含着泪,险些跪倒在董卓的面前,董卓连忙将他扶起,无奈的说道:“你放心,张公大怒,反击,破了马韩士卒,杀了上万人...”

“我苦劝,他才没有继续进军...不过...”

“不过甚么?”

“如今,弁韩与辰韩,看到马韩大势已去,便兴兵作乱,三者战成一团,马韩有些支持不下去了...”

辰王呆滞的望着远方,想着儿子,满脸的泪痕。

第0267章 董卓妙计

“先前,对汉使不敬,对大汉不敬,乃是我之过错,还望,太尉能够救马韩一命啊!”

辰王跪倒在了张温的面前,哭着说道,张温有些不以为然,撇了撇嘴,说道:“你的世子,口出狂言,要进军雒阳,冒犯天子,我行仁义,未有将他枭首,为何还要相助?”

“望太尉恕罪,若是太尉愿意平定叛乱,汉军随意驻扎与三韩之内,吾等再不反对!”

“哈哈,我汉军若是要驻军,莫非还要得到你的同意?你觉得,你的士卒能够抵得过大汉猛士麽?”,张温冷冷的问道,辰王也不知该如何去说,抬起头,看向了董卓,董卓有些不忍,叹息说道:“太尉,我大汉与三韩,乃近邻,世代友好,他与我同出一脉,若是坐视不救...”

“怎么?你一小小乡侯,还想要教训我不成?”张温愤怒的质问道。

董卓顿时低下了头,不敢再言语。

“太尉,太尉,若是你愿意出兵,相助我世子,你的任何条件,我都愿意服从啊!”

“不用了!来人,给我拉下去!”

张温愤怒的说着,董卓连忙劝道:“太尉,就给我些薄面,应了辰王,此人本性并不坏,已然治罪,何况,若是平定了战乱,我等也能驻军三韩,使得幽州不受盗贼所害,也算是完成了天子的吩咐啊...”

听到董卓如此说,张温又沉思了片刻,方才挥了挥手,说道:“先拉下去罢,我再想想...”

辰王无奈的又被士卒带了出去,直到他已经离开,董卓才有些不屑的摇了摇头,说道:“一国之君,岂能如此愚蠢?”

“哈哈哈,这你可不能说他,他本身就不是世子...”张温笑着说道:“他乃是上辰王之次子,这三韩之地,为了防止储君相互争夺,故而宫中只传授皇长子武艺学识,不传授其余皇子,其余皇子,都是给于封地,早早出宫,可惜啊,他的兄长,在数年前,与檀石槐作战,被檀石槐所杀...”

“老王听闻,生生被气死,才让这厮成了大王....”

“原来如此...”董卓点着头,又问道:“那我们何时出兵?”

“现在还不是时候啊,你说,那弁韩与辰韩怎么如此无能,马韩如此模样,还能痛殴二者联军,若是马韩不输,我们又如何能够借着平定叛乱的名义发兵呢?”张温亦有些无奈,他们想了很多,唯一没有想到的,可能便是其余二韩的战斗力之差劲。

被大汉士卒屠杀的马韩士卒,竟然去屠杀其余二韩联军了,这算甚么情况?

“...恩...先前天子为匈奴骑兵们换了武备,先前那些破烂装备,还未有回炉重造...正在幽州大营...不若,便....”董卓眯着眼睛说着,张温一愣,抬起头,说道:“你想要将武备送与二韩?”

“怎么能白送?自然是要以粮食,黄金之类来换...必要的时候,我们也要想办法削弱马韩之战力啊...不过,却不能过于明显....”董卓继续说着。

张温双眼一亮,有些疑惑的问道:“你可认识朝中闻人君?”

“早有听闻,却未曾相见...”

“不知,公为何问之?”

“哦,没甚么,没甚么....”

此后,趁着马韩整个士卒都在与二韩死掐,董卓派出了少量的骑兵,带着物资,前往两韩,名义上,他们是战败的鲜卑残军,他们要用武器来换些粮食财产,当然,若是二韩肯给于自己好处,自己也愿意协同作战,这么大的饼送到了他们面前,他们岂有不吃的道理?

大批大批的粮草,黄金等物资运往了“鲜卑部落”,而马韩惊奇的发现,二韩之中,出现了一些骑兵士卒,对他们伤害极大,最后得知,乃是鲜卑残军,他们便也开开心心的前往联系,招募了大批的鲜卑士卒,国库都险些被他们掏空。

当他们欣喜的准备用这些士卒开战的时候。

这些天杀的鲜卑人竟然跑了....

世子顿时喷血,倒地不起,我马韩是犯了甚么罪孽啊!为何他们雇佣的鲜卑人坚守诺言,死战不退,我们就遇到这样的混帐呢??天杀的鲜卑人啊!!日后莫要让我们再遇到鲜卑人!!

战况迅速发生了改变,马韩被骗掉了粮草,军心大跌,而弁韩与辰韩在得到了鲜卑人相助之后,作战更是勇猛,马韩迅速败退,两国联军越打越猛,甚至已经快要打到了支国周围,世子已经坐不住了,他下令,要马韩全体百姓,都为马韩死战,消灭这些叛乱者。

“哈哈哈,来,为我们的鲜卑勇士干杯!”

在联军大营,弁韩王举起了酒盏,为鲜卑勇士奉酒,鲜卑人为首者,乃是一个身材九尺,身材魁梧,看起来极为壮硕的勇士,他似乎听不懂弁韩在说甚么,身边随从低声翻译之后,方才大笑起来,举起酒盏便喝,弁韩王与辰韩王对坐着,两人对于这些鲜卑勇士,都是极为的热情。

他们都想留下这些勇士,击败马韩之后,能够为自己夺取王位,随着马韩迅速的败亡,联军之中,已经出现了些缝隙,弁韩王笑着说道:“有这些勇士相助,攻破马韩,指日可待,等我成了大王,我一定会让勇士你成为统领军队的大将军!”

随从翻译着,为首者点点头,又低声不知给随从说了甚么。

随从看向了他们,说道:“我们的部落大人说,我们不能久留在这里,我们与大...汉乃是死敌,若是他们得知我们逃到了这里,会来追杀我们...”

弁韩王一愣,低着头,又喝了一杯酒,没有说话,辰韩王笑了笑,说道:“无碍,勇士尽管留在我们帐下,对外,我可说是从倭国借来的援军,大汉也定然不会知晓你们的身份...”

“为何要留在你的帐下?你连自己那些士卒都喂不饱,又如何留下这些勇士?”弁韩王有些不屑的说道,辰韩王没有理会他,继续看着鲜卑人勇士,笑着,随从向这位勇士翻译了一遍,这位勇士听闻,摇了摇头,俯身说了些话语,随从继续说道:“汉军凶猛,部落大人还是不愿意冒险...”

“汉军有甚么好怕的?等我成为了大王,我保证让汉军进不了三韩一步!你们完全可以放心!”

鲜卑勇士双眼精光一闪。

“大言不惭!”辰韩王怒气冲冲的说着,起身,朝鲜卑人行了礼,转身便离开了此处,弁韩王看着他离开,也没有言语,起身,笑了笑,说道:“他不懂礼仪,怠慢了诸位,我替他向你们道歉,我也不打扰你们休息了,各位勇士好好休息,明日,便一举攻破支国,我为王!”

“告辞!”

随着两位大王都离开了,鲜卑勇士吕奉先方才收起了那冷酷的面孔,将头上的毡帽取了下来,看着周围的那些随从们,忽然,他们也都哄笑了起来,大营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第0268章 三韩战略

辰韩与弁韩的联军已经攻到了支国的附近,马韩世子只能将所有士卒们全部集中在支国,进行防御作战,支国所谓的城墙,也就那麽回事,以坟冢为屋的国家,又能造出甚么样的城墙呢?不过,好在攻城一方,也并没有甚么攻城器械,与汉军不同,他们攻城大多都是直接依靠云梯。

用消耗人命来攻破地方的城墙。

在辰韩与弁韩即将围城的时候,宫中却是已经忙成了一团,马韩世子将百官聚集,愤怒的斥责二韩的不忠与卑鄙,他骂了许久,百官们也只是低着头,鲜有附和的,世子看到官吏们这个状态,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说道:“群臣可有甚么灭敌之策?”

“灭敌?”国相有些愤怒的抬起头,看着世子,压低了声音,尽量控制着怒火,反问道:“臣早先令世子殿下前往汉营道歉,殿下不许,臣请殿下将王位送与弁韩君,让其自斗,殿下依旧不许,鲜卑部众,臣也多次劝告,不可亲信,殿下依旧不许,如今,却是要询问吾等,如何灭敌?”

世子额头上青筋暴起,咬着牙,沉默了片刻,却没有说话。

“如今之计,只能派人向大汉求援!”

“二韩狼,大汉虎也!岂能自投虎口?”世子再一次否决道。

“呵,虎噬之,还能为伥,狼吞之,皮毛不存!”相国说着,猛地起身,说道:“大汉疆域万里,岂能贪图我区区三韩之地?就算他驻军与此,你还是王,可若是他们攻进来....”

“汉与我有父仇!”

“还有半个时辰内,叛贼便要将整个支国包围,到那时,世子即使想要求援,也无能为力了..”

世子猛地一拳砸在了木案上,吼道:“派人前往汉营!!”

顿时,马韩最后留下了几个精锐宿卫,迅速换上了骏马,朝着大汉军营的放心飞速而去,世子给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只要让大汉使者前来,无论甚么要求,他都同意了,不过,这些使者的外出,也引起了弁韩与辰韩的注意,他们生怕会再引起麻烦,便派出大量的骑兵进行追杀。

不过,这并不碍事,虽然在马韩,世子已经初步建立了统治权,可是真正的统治名义还在辰王那里,早在马韩即将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张温便勉为其难的答应了辰王要求进军的请求,董卓令人与辰王梳洗整理,让他骑在高头大马上,御驾亲征。

自然,士卒都是汉军。

不过,他们打出的旗号却是辰,另外,开路的那几路将领,都是先前战时被俘虏的将领们,由他们进行开路,沿路的三韩小国,没有任何的抵挡,甚至是愤怒,直接迎接大军,在辰王离开之后,他们受尽了战乱,如今辰王带着大汉援军前来了,战乱莫不是要过去了?

沿路,张温令人四处传播,大汉是得到了辰王的求援之后,前来相助三韩,拨乱反正,清除叛贼,而对于二韩,则是发出了急切的通知,强烈指责了二韩收留鲜卑残余势力的行为,并且,二韩的这种行为已经影响到了大汉幽州边境的安危,张温要求他们立刻将那些鲜卑残军交给大汉。

就这么一路走去,当他们赶到支国周围的时候,刚好遇到了正在跟追兵厮杀不休的马韩使者,当看到了熟悉的将领之后,这些使者都是立刻求援,大汉仅仅是派出了几个人,便将此些追兵杀死,使者们立刻通报了战况,将领们听到状况,马上找到了汉军先锋大将,董卓。

“恩....”董卓听闻前方正在发生激烈的战况之后,心里立刻有了主意,他先是令士卒驻扎在远处的山皮上,能够仰视整个占据,随后便派出了使者,要求二韩停止攻城,交出鲜卑残军,当然,也是顺便给那些所谓的鲜卑人下令,可以回来了!

二韩对支国的攻坚战打了大半天,由于此处乃是国都,使得此处的城墙也与别处不同,世子亲自带兵上城墙,让士卒们军心大振,与二韩交手,纵使联军,也不能轻易的战胜他们,战事正到激烈时刻,忽然,有汉使前来,刚刚接到了汉使报信,要求他们交出鲜卑残军的弁韩王,又接到了这份语气更加激烈的信件。

董卓先是进行了劝和,认为他们不能伤了三家之情,随后便强烈的要求他们交出鲜卑人,不然,大汉便要对他们进行攻击,弁韩王无奈,自从这些鲜卑骑兵加入之后,他们可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如今要他交出来,他心里是不忍的,可若是违抗大汉....

这些鲜卑人就是敌不过大汉方才逃到此处来,他又怎么敢违背大汉呢?

在与辰韩王协商之后,他们便停止了攻城,并令人将鲜卑人叫来,鲜卑人的首领,在前段日子里,便借口骑兵不善攻坚的名义,驻军北方,是要防止马韩北方援军到达支国的,如今,看来也只能与他们翻脸,来保得安宁了,只是,没有想到,派出的使者不久后前来,告诉弁韩王,鲜卑人已经逃了!

弁韩王本来就不想牺牲军力来制服这些英勇的骑兵,听闻他们逃跑了之后,心里反而是有些轻松,连忙给大汉派人,告诉董卓,这里的鲜卑人已经逃了,请勿要来找我们的麻烦,我成为辰王之后,愿意协同大汉,捉拿这些贼人。

“甚么?逃了?他这是故意放跑了这些骑兵,这是通敌的行为,我大汉岂能饶了他?”

“来人,将这厮给我绑了,号令三军,做好进攻的准备!”董卓勃然大怒,一旁的辰王连忙说道:“董君,勿要恼怒,要不让我再写书信一份,要求他们停战,再让他们告知鲜卑人去向何处...若是他们不理会,将军可再进军!”

董卓眯起了眼睛,点点头,说道:“劳烦大王了...”

辰王立刻书写两份书信,信上,表明自己不过是前往大汉做客,不希望看到同室操戈,希望他们能够停止叛乱的行为,自己会既往不咎,另外,一定要告知鲜卑人的去向之类,这份书信,被一位马韩将领前往送给二韩的王,董卓看着使者渐渐离开,咧嘴笑着。

大事成矣。

明面上,董卓是让士卒们休歇,可是,在吕布等人返回之后,他便开始制定作战计划,他要将二韩的士卒全部消灭,因为在张温的构想之中,弁韩与辰韩是要被彻底消灭的,大汉需要直接管辖这两个地区,能够连接起大汉与倭国等海外地区的联系。

而马韩,是大汉协同治理,国相是从大汉直接任命的,辰王自然继续做他的王,不过,大权还是在国相的手里。

第0269章 对敌大胜

次日,方才凌晨。

弁韩王与辰韩王还是没有拿定主意,辰韩王希望能够停止战乱,对于大汉,他心里还是有所畏惧的,他不希望做出任何会触怒大汉的行为,可是弁韩王不同,他做梦都想当上大王,如今很快就要实现这个愿望了,难道就要因为两份书信而放弃麽?

两人争吵了许久,也没有打定主意。

而董卓,却在接近辰时的时候,发动了对二韩的攻击,首先,在马韩将领们的指点下,董卓知道了周围的一些道路,必要的进出口,因为此处多山川,很多地方都是非常关键的战略要地,对于这些地区,董卓选择,派出吕奉先。

他令吕奉先,太史慈等猛士率领小规模的新军,占领了这些后方的战略要地,敌人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会攻击这些地区,毕竟前方的攻坚战才是真正的大战,在他们的松懈下,吕布等人毫不费力,占领了数个战略要地,对于这些地区,董卓非常信任的派出了马韩被俘的将领,率人镇守。

只因为他们熟知地形,不会让敌人轻易的逃脱。

对于二韩仅存的不到三万的士卒,董卓有心发动攻击,可是他指挥不动新军,只能等待张温来发号施令,张温令董卓率领一支匈奴骑兵,驻扎在对方的右翼,皇甫嵩带领一支骑兵,驻扎在左翼,由于二韩士卒对支国是一种包围状态的,故而,骑兵们算是包围了支国的两端。

支国北靠山,乃是绝岭,因此,张温用新军绕道,绕到了对方的身后,对二韩士卒建立了更大一重的包围圈,过了辰时,张温令人击战鼓,下令进军,这个时刻,联军还在争斗不休,为撤军还是进军拿不出统一的决策来,辰韩王对弁韩王根本讲不清楚,一怒之下,便要独自率兵离去。

联军分裂,而恰好在这个时候,汉军的鼓声四起。

弁韩王惊恐的听着这震天的鼓声,连忙从营帐内走了出来,令人查看,立刻有士卒报告,有大批的敌人,从后方发动了进攻,弁韩王令后军变前军,抵挡住对方的攻击,又命令包围两方的士卒们立刻回返,从敌人的两侧进攻,到了这个时候,他只能强势与汉军开战了。

汉军之中,最为强势的自然是那些匈奴骑士们,这些新军,虽然接受了大量的训练,不过,这是他们初次进行大规模战争,经验不足,这也正是张温不愿意强势开战的,定要耗损对方实力才发兵的原因,他是真的担心这些后生军队打不过三韩士卒啊。

不过,他所担忧的并没有发生,新军士卒们,坚定的迈着步伐,一步一步的朝着敌人前进,手中的戈放了下来,做好了与敌人死战的准备,随着鼓声前进的他们,让三韩士卒们都有些心惊胆战,而张温则是坐镇中军,进行指挥。

辰韩王也算是懂兵法,能作战的少数三韩贵族,他在背后遇袭的时候,便做了最正确的准备,后军变前军,中军与前军反而不动,前军是为了防止马韩士卒从城内杀出,腹背受击,中军自然是为了能够即使支援两方,在鼓声之中,俩军的前军遭遇!

在那么一瞬间,汉军武备的强大,一显无余,黄弩呼啸而射,漫天的箭雨直接覆盖了对方,这射程,险些让对方的中军都遭殃,辰韩王脸色大变,立刻让中军分散,居于两侧,步兵接触,汉军制式的大戈直接穿透敌人,汉军不断的前进,所遇到的敌人不断的遭遇刺击!

他们踩着敌人的尸首,不断的前进着!弁韩王没有理会辰韩王的命令,令所有人押上,一举攻破汉军,不过,他这样鲁莽的行为,却是让他的士卒们变成了箭靶,不断被汉军弓弩手所收割,没有对占据起到任何的作用,辰韩王大怒,他还没有看到对方的骑兵。

他只怕这支骑兵会从两侧给于自己重击,他将中军分与两侧,也是有着防备对方骑兵的意思,可是没有想到,弁韩王这个蠢货,竟然大乱了自己的整个部署,随着围攻两处城墙的士卒们的返回,他的心里也渐渐安定了下来,只要这两方的士卒能够对敌人形成反包围,他有信心能够不被汉军击败。

当他刚刚要命令这两处士卒的时候,却听闻到了致命的马蹄声,没错,张温一直都在等待对方两处攻城部队回撤救援,当他看到了对方的援军之后,便直接下令骑兵展开了攻击,骑兵的攻击目标正是这些士卒,他们要将这些士卒杀崩,将他们驱赶着进入自家的阵营之中。

董卓与皇甫嵩从两方开始了进攻,匈奴人在此挥舞起了手中的弯刀,这个时候,这些刚刚回撤的二韩士卒,再没有任何防御设施的保护下,被骑兵疯狂的屠杀踩踏,他们在一瞬间就被杀破了胆,董卓与皇甫嵩都是令骑兵们形成了一个口袋阵,将敌人的活动范围不断的压缩,令他们不断的后退。

最后的后退之处,自然就是敌人的本营。

溃兵尖叫着冲向了自己的大营,而且是从两侧逃了进去,他们的涌入,直接让辰韩王在两侧设立的防备阵型大乱,二韩士卒犹豫着,并没有对自己的同袍下死手,这就让三韩的整个阵型都变得混乱起来,他们自相踩踏,不知所措,就连前军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在这个时候,张温发动了全面攻击的命令,步兵在前,骑兵在侧,一拥而上,三韩的抵挡力量彻底崩溃,士卒们丢下了武备,头也不回的四处逃亡,辰韩王面色惊恐的望着这危险的战局,连忙组织了唯一存在的前军,也就是用来抵御支国前门突围的部队,建立新防线。

不过,在混乱之中,他麾下的大多将领也都加入了逃亡的行列,没有经历战事的前军,竟然不战而散,没有将领支撑,他根本命令不了士卒们,也组织不起任何的防御。

战斗并没有持续太久,在敌人崩溃之后,步兵就没有再进行追击,追杀残兵那可是骑兵的事情,人是逃不过骏马的,无论你跑的有多快,另外,那些必要的战略要地,早在张温赶来之前,便被董卓派人占据了,这些人犹如无头苍蝇,在四周乱转,不断的被骑兵所杀。

这些可都是战功,士卒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敌人,哪怕对方愿意投降,他们也是一定会杀死的,因为抓住一个俘虏,比不上砍下一颗首级,这首级能让他们获取战功,也能换来钱财赏赐,甚至能够封侯,光门耀祖,只要张温没有通知他们,他们便会一直这么杀下去。

张温,皇甫嵩,董卓,这三个人,性情都是相差不多的,强烈的获取战功的**,同时又对敌人格外残暴凶狠,若是再加上段颎,他们或许就能成为整个大汉最为凶残的组合,这三个残暴之人所组成的军队,彻底血洗了整个二韩士卒,连二韩的王都死在了士卒的手上。

他们可没有甚么愧疚,还挺得意,尤其是张公,拿着两位王的首级,笑着让士卒包裹起来,他要将这战利品送给远在雒阳的天子!

第0270章 三韩终平

董卓率领骑士们,将辰王护送进了支国内,支国的士卒们在听到辰王的命令之后,便立刻放弃了一切的敌对行为,大开城门,迎接汉军,辰王威风凛凛的看着自己的子民们,心里却是无奈的哀叹着,他心里早有准备,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巡视支国。

张温没有跟着董卓去支国,他认为,汉军进入支国之后,他便再也不用担心这里的局势了,没有甚么比刀剑更能解决问题,有董卓在此处,定然能完成自己的吩咐,他让那些马韩将领为他们带路,向二韩的诸多小国发动了进攻,为了能够消灭马韩,他们调动了全部的士卒。

这些小国,没有任何抵挡的兵力,张温与皇甫嵩各行一路,以辰王的旗帜,轻松的攻破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国,没有遭遇到任何的抵抗,甚至可以说,许多的地方的大君都是非常开心的迎接他们,辰王的旗帜,还是很好用的,二韩的位置比较重要,张温早就打定了主意,要直接统辖这两个地区。

而辰王,匆匆忙忙进了宫。

世子**着上身,背着荆条,正跪在宫门处,等待父亲的回归,辰王与董卓进了宫,便看到了正跪在大门处的世子,辰王心里一痛,却皱起了眉头,愤怒的说道:“你如今想起来负荆请罪?太尉以好言劝你,你又为何要口出狂言?”

世子抬起头,双眼含泪,朝着辰王大拜,说道:“大王恕罪!”

“来人!与我拿下!”辰王大叫道,董卓连忙走上前,摇着头,说道:“大王且慢,世子毕竟年幼,无知之过,何必如此?”

辰王听到董卓如此相劝,抿着嘴,迟迟没有言语,董卓笑着将世子扶了起来,说道:“我是大汉护匈奴中郎将,唤作董卓,与大王乃是知己好友,你先起身....”,世子有些好奇的望着董卓,辰王皱起眉头,说道:“此你叔父耶!”

世子拱手行礼,却没有言语。

辰王也不再理会他,直接传令,令群臣上朝。

本来正在担忧城破国亡的群臣们,在被大汉解决了敌人之后,并没有太过于开心,因为他们不知道大汉进军的真正意图,也不知道,如今的辰王,还是否的以往的辰王,主要是他们担心辰王受到了胁迫,已经成为了汉朝的傀儡,当他们忧心忡忡的走进了庙堂的时候。

便看到了高坐在上位的辰王,辰王看起来衣冠整洁,精神奕奕,没有任何遭受到了迫害的痕迹,这让大臣们心里有些安稳,大臣们纷纷行礼拜见,辰王点点头,皱起了眉头,说道:“我不过是去拜见了太尉,区区数月,叛军便如此之猖狂,甚至都要险些让马韩亡国!”

“你们,便是这般治国的麽?”

辰王怒气冲冲的说道,他将被胁迫而去的事情改成了拜见,群臣纷纷请罪,辰王方才又说道:“幸好大汉不计前嫌,愿意出手相助,使得我们没了亡国之患,不过,二韩不能姑息其罪,大汉士卒已经在讨伐二韩诸国了,日后,二韩再不设王,以国相治之。”

这所谓的国相,自然便是大汉派出的太守。

群臣心里也就大概明白,大汉这次出兵,自己所要付出的代价了,他们沉思了片刻,想要反对,却也没有任何实力能够抵抗大汉,何况辰王已经发令,他们只能接受,辰王令马韩士卒平定周边县城,又请董卓能够派兵维持当下之治安。

董卓再三推辞,最后无奈接受,汉军正式驻扎在了马韩境内,负责治安。

而张温只是通过了不到半月的时间里,便通过武力强行征服了二韩诸国,做完了这一切,他也没有返回支国,而是带领小众人马,环绕了整个三韩地区,又忙活了半月,方才返回幽州,急忙向朝廷上奏,表明已经控制了三韩地区,并且递出了详细的舆图,等待天子的诏令。

武力控制了三韩之后,自然便是要制定官吏,制定郡县之类,当然这些都要听从天子的,张温不敢私自决定,他的任务只有一个,击败敌人,其余的事情,还是交给庙堂之中的贤才们去忙碌罢。

当书信被送到了雒阳的时候,已经是快年末了。

天子读着张温的亲笔信,又将舆图拿出来,一一查看,征服三韩地区并不艰难,不过,如何治理却是难题,之前,大汉对边塞的控制薄弱,全是因为大汉疆域太大,庙堂的命令难以到达如此遥远的地方,可是如今的大汉,四处驰道运河,使得南北东西连接起来。

控制三韩,也并不是难事,不过,是要设立一位国相,从大致上去控制这个区域还是要重兴设立郡县,递送县令等官吏,这才是值得天子思考的大事,这样大的事情,天子觉得,最好还是留在朝议上去说,本来还想私下力召集心腹商谈一番,可是想到还要请王符前来,天子就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次日,朝议。

在王符的带领下,百官上朝。

王符也没有给百官弹劾自己的机会,直接说出了三韩的局势,并且要求群臣想出主意,袁逢最先说道:“如今,若是冒然设立郡县,只怕会引起三韩动荡,使得前功尽弃,不若,便派三位国相,以太守令三韩,负责政事,再使新军分兵五千,驻扎与此,两全其美。”

“不可,若是不设立郡县,依以旧俗,反而会让三韩地区难以控制,还是以大汉之法管辖,方才能够尽快掌握三韩,何况,三韩兵力无存,若是此刻不进行强势控制,日后便会多有麻烦之处....”反对袁逢的是王符。

“若是设下郡县,诸多小国,我大汉难不成要将贤才都派到三韩去?”袁逢反问道。

“设下郡县,便将小国合一,与大国统,设县令,至于县令,太学与门子学学生无数,此些人,足矣!”王符直接开口说道,随后,他便看向了群臣,群臣纵使再厌恶王符,可是他的一些政见还是不错的,群臣点点头,表明支持王符的政令。

群臣看向了天子,当然,还是只有天子能够做出最后的选择。

“便在二韩重设郡县,设辰郡,弁郡,为幽州所辖.....”

“另派一人,坐镇马韩,以为国相...”

第0271章 何老之信

“陛下所言甚是啊!”

立刻有大臣起身,激动的说道:“以国相治三韩,三韩动荡,难以治理,只有名臣方可治理,臣以为,司徒王符,便是这般的大才,他应当去治理三韩啊!”

其余大臣恍然大悟,纷纷起身,开始夸赞起王符来,言语之中,都是要求王符去做这个国相,王符被他们夸成了天下少有的大才,看到此等情景,天子简直是有些哭笑不得,摇了摇头,说道:“岂能让三公去外做国相?”

群臣这才叹息着停止了奉承。

“臣以为,新州刺史阳球,能胜任此职。”

“不可...”天子摇着头,若是阳球过去了,那人头滚滚,三韩不立刻就反了?

“臣以为,司空闻人袭可矣。”

“不可,,,,”天子依旧摇头,他过去了也不行,何况自己也离不开他。

“曹嵩....”

“蔡邕.....”

“且罢!”天子猛地起身,说道:“令顿丘令曹操,前往三韩,任国相!”,群臣惊愕,这曹操毛头小子,如何能够治理一国啊?不过,天子下了诏令,他们也不敢反对,群臣之中,能够反对天子的,也只有王符了,不过,王符对这位曹操,似乎很是看好,并没有要劝阻天子的意思。

群臣也只能作罢,至于其他地区的太守,都是王符来拟定了名单,弁郡太守田丰,先任姑臧县令,政绩突出,为天子所喜,辰郡太守杨彪,先前任京兆尹,乃故司空杨赐之子也,设下了名单之后,天子也就放手与王符,自己忙着在宫内与王美人嬉戏....

王符虽远在雒阳,却依旧在关心扬州之局势,邢子昂成为了扬州刺史之后,当然,权势并没能达到王符的地步,可是他也如王符一般,不断派出张角,朝着海外探索,张角一心想要找到蓬莱仙岛,仙人没有找到,可是却找到了不少的好东西,金矿,铁矿,盐场,土著奴隶....

邢子昂全力支撑船业,不断的记录海外舆图,并且已经开始在夷岛上设立了小型的据点,张角所率领的舰队,可以在此处歇脚,而扬州的船队,也可以通过此地来完成对外的掠...商贸。

天子坐在大殿里,身边坐着皇后宋氏,与何氏,两人都挺着肚子,宋氏比何氏怀孕稍晚些,天子开心的望着她们,与她们一同进餐,过了片刻,宋皇后开口说道:“太后今日里格外想念辩儿,屡次要辩儿去陪伴她,陛下可能接辩儿入宫?”

何氏听闻,暗自握紧了拳头,却依旧笑着,也劝道:“陛下,皇长子不能久居与宫外啊...”,天子皱起了眉头,想了片刻,点点头,叫道:“宋典!”

宋典立刻出现在了天子的身边,弯着腰,天子思索了片刻,说道:“带辩儿进来,这立太子的事情,也该准备了....”,宋典媚笑点头,说道:“陛下,奴婢这便将殿下带来!”

“恩,日后称为太子便好了...”

“奴婢知晓!”宋典说道,宋皇后极为的开心,笑意根本隐藏不住,何氏笑着说道:“恭喜姐姐,辩儿成为了太子,日后啊...”

“住口!”天子愤怒的起身,看着何氏,何氏被吓了一跳,捂着肚子,连忙跪倒了天子的面前,宋皇后也是脸色大变,连忙起身,天子看着她的腹部,看了许久,方才止住了怒火,看了看宋皇后,说道:“皇后且先回宫,朕要召见大臣....”

宋皇后担忧的看着何氏,想要为她求情,最后还是无奈的低着头,离开了大殿。

天子恶狠狠的看着何氏,俯身,贴着何氏的耳边,问道:“你有个兄长,唤作何进?”

“是...”

“你想要让你兄长,成为大将军麽?”

何氏浑身颤抖着,眼里滴落着泪水,说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我兄长,不过乡野愚夫...”

天子眯了眯眼睛,说道:“你给朕退下,好好想想....”,何氏面色煞白,点点头,颤抖着起身,走了出去。

宋典因天子的命令,带了几位黄门,急急忙忙的赶到了故司徒何公之府邸,刚刚赶到了府邸,便看到了一个孤独的身影,坐在桑树上,双手托着下巴,怀里抱着一把宝剑,望着远处愣神.....

宋典哀叹了一声,走到了树下,在树下,站着数位宿卫,在保护皇子,宋殿抬起头,说道:“太子,奴婢前来接你回宫...”

小胖子低下了头,双眼有些无神,看了看宋典,说道:“我不想回宫....”

“天子之诏,请太子回宫...”

小胖子没有回话,冷风吹过,小胖子紧紧的抱住了怀里的宝剑,浑身都缩了起来,微微颤抖着,宋典有些不知该如何行事了,对于这位已定的太子,他也不敢无礼,想了片刻,方才开口说道:“天子说,何老写了书信,派人送来,太子可要一观?”

“甚么?!”小胖子猛地抬起了头,迅速的从桑树上爬了下来,站在宋典的面前,眼睛盯着宋典,问道:“耶耶写了书信?”

“是啊....何老写了书信...”

“哈哈哈~~~是不是他要回来啦?他说要带我去河边玩呢!我就知道他不会骗我的,耶耶从来不骗我的!”小胖子开心的笑着,拿起了宝剑,便朝着皇宫的方向奔跑而去,宋典拍了拍额头,连忙给身边的黄门小声说了些甚么,这黄门有些呆愣的望着宋典。

宋典说道:“速速去办!”,黄门顿时领命,立刻小跑而去。

“阿父,阿父!”小胖子蹦蹦跳跳的跑进了大殿里,天子看到他如此欣喜,一愣,小胖子笑着,上前冲入了天子的怀里,抬起了头,问道:“耶耶的书信在哪里?”

“恩?哦,书信啊,书信在尚书台呢,朕稍后便令人去取来...”

“哈哈哈,多谢阿父,耶耶甚么时候回来啊?”

看着小胖子那闪烁着的大眼睛,天子心里一酸,抬起头,双手揉着眼睛,说道:“快了,快了...”

小胖子开心的与天子叙话聊天,宋典走了进来,看到小胖子这个模样,看向了天子,天子皱了皱眉头,对他挥手说道:“何公的书信呢?快些令人拿来!”

“奴婢早已令人拿回,稍后便到....”

“好...辩儿,你何师未曾回来之前,朕暂且先为你找几个老师可好?不然,若是落下了学业,只怕何公不喜啊...”

“恩...好罢,不过,我不拜师!”

“恩....”

“阿父,我很想耶耶,你想他麽?他说要带我去河边玩....”

“阿父,耶耶还说,他曾带你在河间国游玩,行侠仗义,我也想去河间国....”

“阿父,耶耶说你少时曾经一剑险些砍下了袁隗老贼的右股......阿父,你怎么了?”

“无碍,风沙进了眼...”

第0272章 太子之师

“辩儿...耶耶过的很好,勿要担忧....要听你父之言,习文练剑....”

崔寔手持书信,缓缓念着,全部念完之后,他收起了书信,抬起头,面前,大小俩胖子聚精会神的望着他,坐姿都是一模一样,小胖子大笑着拍手,说道:“太好了,崔君,可能再念一遍?”

我这都念了三遍啊....

崔寔心里暗自想着,望向了一旁的天子,天子也是有些茫然的望着他,忽然,他也点点头,说道:“劳烦崔君了...”

“辩儿...”

小胖子手持书信,开开心心的跑了出去,他要去见宋皇后,董太后。

天子皱着眉头,神色异常,呆愣的坐着,崔寔俯身说道:“臣伪造何老书信,还望陛下恕罪...”,天子抬起头,表情依旧有些呆滞,少刻,他又缓了过来,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崔君何罪耶?哈哈哈,崔君之笔墨...连朕都险些以为是何师之作呢...”

“多谢陛下,臣愧不敢言...”

崔寔又与天子聊了片刻,方才离去,宋典站在天子的身边,低着头。

天子抬起头,仰望着上方,忽然问道:“宋典....”

“国家?”

“你说,朕还能不能再见到何师....”

“这...”宋典回答不出,低下头,说不出话来。

不知为何,越是思念,心里便越是痛苦,日后,永远都见不到何师了?

天子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令贾诩与荀攸入宫....”

宋典领命而去,没过多久,两位年轻官吏便被带到了天子的身边,当他们进来的时候,天子正在读着一卷书,两人拜见天子,天子让他们坐下,继续看着书,贾诩低着头,眯着眼睛,而荀攸则是打量着周围,他注意到,天子手中所持之书,乃是《公羊春秋解诂》,何老所著。

可惜,并未完成。

“朕要立辩儿为太子,可是,朝中并无名师,故而,朕要你们二人,共同教导太子...”天子冷冷说道,天子并没有询问他们的意思,而是直接开口,荀攸一听,眼里满是喜悦,让自己来教导太子,这不正是天子对自己的信任麽?他起身,朝着天子一拜,说道:“臣当全力为之!”

他看向一旁的贾诩,贾诩还是有些发蒙,自从来到雒阳之后,他便看不懂很多事情了,自己与荀攸都是不到千石的议郎,不都是士林大儒来教导太子的麽?为什么又落到自己的头上了?

贾诩反应过来,慌忙起身,天子的命令,他又不敢拒绝,拱手说道:“臣亦然!”

“好,不过,朕便将话说的直白些,不要将朕的独子,教成了腐儒之辈....”

“遵命!”

贾诩心里忽然明白,或许这就是要自己这般的年轻人来教导太子的缘故罢。

次日,宋典带着小胖子,来到了东宫,早有小黄门开始收拾这里,小胖子不解的看着这里,问道:“日后,我便要住在此处麽?”

“殿下年纪尚小,若是不愿意住,可以住在太后或者皇后那里...”

“好吧,那你今天带我来,就是为了看看这些大殿?”

“并不是,国家为殿下找了两位师君,今日,是要为殿下授课的...”

小胖子一听,笑容渐渐消失...

“宋公公,我今日有些不适,不如明日再授课罢...”小胖子眨着大眼睛,说道,宋典笑着点点头,说道:“奴婢这就找来太医令,再禀告国家..”

“算了...”小胖子嘟囔着嘴巴,不知说些甚么,倔强的朝着大殿走去,刚刚走到了门口,便看到两人俯身行礼,说道:“拜见太子殿下!”,小胖子仔细的观察着,一人他是认得的,不就是常年陪在阿父身边的荀黄门麽?不过,另一人,他却是不认得。

“殿下,此人唤作贾诩,乃是朝中议郎,日后便是殿下之师君...”

“恩...”小胖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也没有拜见,坐在了木案之前,高高扬起了头,说道:“那便开始罢...”,看到小胖子这个模样,荀攸与贾诩互相看了一眼,坐在了他的对面,荀攸拿起了书,便开始为太子讲解论语,贾诩坐在一旁,心里实在是没有想清楚,天子为何要让他们一同来授课。

荀攸在讲课,莫非自己便要坐在一旁,当个陪读童子?

荀攸用心的讲解着,小胖子却是压根没有认真去听,有些不耐烦的四处张望,不时还低着头,显然在想些别的事情,荀攸心里有些愤怒,却继续讲解,直到小胖子伸着懒腰,打起了哈欠,荀攸方才停止讲解,有些不悦的说道:“太子不知师道耶?”

刘辩侧过头去,不理会他的质问。

贾诩看了看面前的刘辩,忽然无奈的摇着头,说道:“先前,我听外公言,太子机智聪慧,知晓道理,原来是这般模样啊...”,贾诩的话,让小胖子一愣,皱着眉头,问道:“你外公何人耶?”

“何公也!”

小胖子惊得站起了身,瞪大了眼睛,说道:“你休要骗我,耶耶无子也!”,贾诩摇着头,说道:“何公乃我母之义父也,我之外公,因我无甚么才华,故而他不曾提及罢...”

“这....”小胖子思索了片刻,笔直了身体,坐在了贾诩面前,笑着说道:“既如此,还望师君讲授公羊!”,贾诩点了点头,便开始讲了起来,小胖子听得津津有味。

荀攸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你怎么就成了何公的外孙?还有,为何你知公羊?

这次,却是荀攸变成了座上客,一言不发,听着贾诩讲解公羊。

过了许久,荀攸也有些坐不住了,天子派自己前来,总不是就让自己来旁听的罢?不过,小胖子只对贾诩情有独钟,却压根不理会他,荀攸咬着牙,你幼时,我可曾经天天照顾你啊,竟然如此待我!他忽然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贾诩没有看他,继续讲解,小胖子也没有理会。

荀攸并没有直接离开皇宫,反而,他去拜见了天子。

“你想在宫中佩剑?”天子有些纳闷的看着他,荀攸点点头,说道:“陛下,木剑便可!”

“为何?”

“只为授课与太子....”

“哈哈哈哈~~~”,天子不知想起了甚么,说道:“木剑可管不住那竖子,你让宋典给你拿把宝剑罢,就当朕送你了...”

荀攸俯身拜谢,天子还是笑着,说道:“不过,勿要伤了太子。”

“臣谨记!”

第0273章 南方诸事

当荀攸手持宝剑,重新走进东宫的时候,别说是小胖子了,就连贾诩也是吓了一跳,险些跳起来,他还是挡在了小胖子的面前,指着荀攸,质问道:“荀公达?你要做甚么!”

“授课!”荀攸怒气冲冲的说着,他上前,直接推开了小胖子,将他按在了座位上,将一旁的论语丢给了他,说道:“论语乃儒学之本,公羊不算儒耶?日后,贾君教授你半个时辰的公羊,我教授你半个时辰的论语!”

“给我读!”荀攸怒声说着,小胖子吓得浑身颤抖着,瞪大了眼睛,说道:“你敢在宫内佩剑?还敢威胁我?信不信我阿父...”,还没有等他说完,荀攸一剑狠狠砍在了脚边的案牍上,直接将木案砍成了两端,小胖子连忙捡起了论语,便开始读了起来。

这下,却是贾诩目瞪口呆,陛下,荀攸要反啦!!!

小胖子哆嗦着念着论语,偶尔抬起头,给贾诩挤眉弄眼的,自然是要让贾诩去报告天子,贾诩咳了咳,便起了身,荀攸猛地转头,盯住了他,贾诩不动声色的整了整衣冠,又坐了下来。

他看着太子,笑着说道:“太子要好好读书啊,这论语,含儒学大义...何公也是熟读论语,才能在公羊上有所造诣....”

就这样,快到半个时辰的之后,天子出现在了东宫,带着一众黄门,当他们进了大殿,看到正在读书的太子,以及身边拿着宝剑晃悠的荀攸之后,诸多黄门的脸都被吓白了,宋典先前还不知荀攸为何要问他要剑,天子竟也让自己给他,现在看到他持剑,似乎在挟持太子,愤怒的吼道:

“荀公达?!你想要做什么?!”

荀攸此时才看到了天子,他收起了宝剑,朝着天子一拜,说道:“陛下!”

而小胖子看到了天子,嚎啕大哭着,冲了上来,抱着天子便哭诉荀攸的暴行,不知为何,天子始终都是在咧嘴笑着,看到小胖子大哭,他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抚摸着小胖子的头,说道:“朕昔日,也是如此啊,也是如此啊!荀攸,你很不错,好好教他!”

“遵命!”荀攸回答着,手持宝剑,缓缓走到了太子身边,太子委屈的放开了天子的衣襟,擦着眼泪,坐了下来,继续读着,天子又夸了荀攸与贾诩几次,便离开了东宫,小胖子依依不舍的看着天子离去,怀着泪水,继续读着论语。

天子并没有因为荀攸的做法而生气,他知道刘辩的性格究竟有多恶劣,毕竟,他...咳咳,随了他阿母,若是好言劝导,还真压不住他,先前,也就何师,自己与太后才能压住他,就连宋皇后有些时候都没有办法让他听话,荀攸做的很对,恩,很不错。

不过,等他再长了几岁,朕还要亲自开导,以免他将来对荀攸心怀恨意,犯下大错。

建宁十二年

大汉彻底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遍地的民屯,各地的粮仓屡次新建,处处堆满了粮食,国库里的粮食,钱财更是堆积的跟大山一样,甚至连串钱的绳都烂掉了,不过,众人只能看到国库堆积成山,可是却并不知道国库里究竟有多少的粮食和钱。

毕竟,你只要问了闻人袭,他会告诉你,大汉国库里没有任何粮食和钱,丢只鼠进去都会饿死。

在驰道与运河的双重效应之下,南北东西交通发展起来,天子的命令,政见也是能够迅速的达到各个地区,冀州,兖州,青州,豫州等地区,耕田无数,百姓富裕,每年从驰道上收的车船税,就能养活一州之百姓了,这能看出,这数州经济之发展。

周围地区,扬州荆州交州,贼寇全无,扬州更是在王符邢子昂两代刺史的治理下,开发了那些荒芜,野蛮的地区,使得扬州的耕地数量,产粮量等等都超过了中原一些大州,仅次与冀州,而海外更是为大汉打开了一个新的天下,张角率领的舰队,不知给扬州带回了多少的财富!

户籍再次迎来了一次大增长,第一批官学结业的幼童们开始顶起了大梁,进入各行各业,而这些自幼学着天子神圣,大汉无敌的男丁们,让天子的统治变得坚不可摧,从民生,经济,军事,文化等方面,大汉都是迎来了一次大兴,东起三韩,北到草原,西到西域,南到海外,全然是大汉之疆土。

这一年,天子命南北军年迈士卒回乡,另行招募,更新兵员。

闻人袭在司隶到凉州之间建立起了一条沿着大河的数条运河,如今,尚且没有大规模治理的地区,只剩下了益州与荆州,其余州,都处于一种迅速发展的状态。

是年,天子大赦天下,唯董宠乱党不赦。

二月,林邑国攻九真郡,苍梧郡,驻扎在交州的新军立刻反击,交州郡县士卒以为辅,而扬州刺史邢子昂听闻,便以海外大船攻击其后,腹背交加,这林邑国,原是大汉之日南郡,在永和年间,有贼人区连起兵,杀大汉日南郡象林县县令,以此些地区,自称为林邑王。

当时,汉交趾刺史樊演征交趾郡,九真郡的士兵一万余人前往征讨,可惜汉军郡县士卒不想远征,在路途中发生哗变,因此樊演兵败。

消息传至雒阳,汉顺帝欲发荆、扬、兖、豫四州共四万人兵力前往镇压,被大臣李固劝止,最后方且作罢,本来,天子尚且还不知这个地方的,可是近年来,扶南与真腊二国,不断交战,竟被这林邑国所占了便宜,竟占据了南方数地,国力大涨。

随后,随着王符的海外政策,大汉的船队不断的骚扰着林邑国的沿岸地区,进行商贸掠夺,抓捕奴隶等,使得林邑国王大怒,竟派兵攻伐交州,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一次的对手,却已经不是地方士卒了,而是大汉所派出的常规新军,使得他们在交州大败。

随后,扬州水军便从沿岸登陆,两军联合,半月内,林邑国亡。

国王的尸首被送到了雒阳。

而林邑国的灭亡,却是引起了南方大国,扶南,真腊的重视。

两国瞬间惊醒,原来身边就有一头猛兽,察觉到了威胁的他们,立刻往雒阳派出了使节,以表善意。

第0274章 科功开启

“陛下,大贤逝世,郡县无吏,朝中无臣....诺大庙堂,除了臣,竟无一人可用!”

王符丝毫不在意身后那些死盯着他的大臣们,继续说道:“望陛下允许,使臣开考核,以吸纳贤才,任国事,治朝政....”

“你准备选拔多少官吏?”天子皱着眉头问道。

“臣准备与雒阳内开考核,不定年龄...以四科考之,按其意愿,分而考核...备收地方官吏六百,这是初次考核,故而只招地方之官吏,观其一年之政绩,再行考核,升或贬...”王符说着,天子点了点头,王符又继续讲解,他一直都是非常的推崇官员科功制,想要以考核来选拔官吏。

先前一直有何休为首的重臣们反对,王符才不能施行自己的政见,如今,王符已经熬成了司徒,他想要推行措施,只要天子允许,就没有人能够再行反对了。

他想要以四科来进行考核,以经,数,律,农四课来进行,当然,还要按照他们的意愿,进行另外的考核,比如要做县尉,起码要会骑术,射术,王符想这些事情,已经想了足足十年,故而说起来有条有理,说的天子都格外的心动,不时的点点头,很认可他的言论。

朝中百官也在思索着。

“若要参与考核者,前来雒阳,行路住宿之费用,当由国库承担...”

“另外,考核优异者,当以重金赏赐....”

“还需动用国库之钱,与雒阳内建考核之大殿,定要雄伟些,体现庙堂对于贤才之重视...”

王符每说一句,闻人袭的身体便抽搐一次。

还没有等王符说完,闻人袭便立刻起身,说道:“陛下,国库空虚...”

“闻人君!官吏乃国之大事,你是要为了区区钱财,耽误大事不成?!”王符转过头,愤怒的叫道,闻人袭无奈的看着王符,咬着牙,缓缓又坐了下来,王符对于这位他唯一的好友,也没有客气。

王符又看向了身后的官吏们,又补充道:“陛下,还需限制世家大族考核之人数,不然,只怕官吏全然出身大族,寒门无晋升之地...”,他说完,袁逢,荀俭等险些便跳了起来。

还没有等到他们起身辩解,闻人袭便愤怒的站了起来,说道:“王君,这岂不是对世家子弟不公?”

“为王事,难不成还要看其出身?”

闻人袭大义凌然的说着,百官愕然,就连天子都有些诧异,你这厮何时变得如此正义?

王符也没有反驳,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等着闻人袭继续说,只因他是了解闻人袭的,他不回无缘无故为世家开口,如此言语,只怕是有他自己的目的啊。

闻人袭清了清嗓子,又说道:“可世家大族,子弟众多,若是完全占据了这数百人之名额,倒也不行....不如,便想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闻人公可说...”

“但凡大族子弟要考核,便缴纳一千钱,以为费用...此些钱财,便用以贫苦考生之路费住宿...如此一来,又不会断绝世家大族子弟晋升之路,也不至于使得整个考场全然为大族子弟....毕竟这千钱也不是小数目...诸君以为如何?”

闻人袭理直气壮的问道。

群臣早在他提及一千钱的时候,就已经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等到他说完,群臣都是不可思议的,这厮的言语虽说还是半句不离钱字,可是他说的竟然还真挺有道理的!

王符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可矣...”,他说完,便抬起头,看向了天子,天子情不自禁的拍手,说道:“闻人君大才也,昔萧何莫过如是...”

闻人袭拱手,说道:“全为天下贤才故,微臣不敢当...”,说完,他便坐了下来。

“好,那便如此办,考核之时日,便定在三月中旬,令各地郡县,为考生开道,沿路不可阻,驿站好生照顾,若是哪处考生多优异,便奖赏其州长官吏...”天子挥手说着。

“遵命!”

顿时,大汉首次的官吏考核开始了,时间便定在了不久之后,各个郡县接到诏令之后,便开始疯狂的搜罗郡里有贤名的才俊,要求他们进行考试,最为悲惨的莫过于世家大族,因为有钱财的限制,他们只能派出一些最为优秀的子弟前往参加,而不能大规模的前往考核。

一些因为没有长者察举,故而不得志的俊才们听闻了这个消息,都是非常兴奋的踏上了前往雒阳的道路,家中贫穷的,只要给县令等官吏开出证明,便能得到补助,不用耗费钱财,沿路住在驿站,而世家大族,都是将子弟们聚集起来,统一送往了雒阳。

不过,对于一些早有贤名的名士而言,与一干小辈参与甚么考核,实在是丢了颜面,何况他们都是认为,唯有察举才能选拔出真正的贤才,对于王符所推行的甚么考核,他们也并不感兴趣,故而,前来的大部分都是些年轻的士子们,也有一些郡县,派出了马车,来送乡中子弟前往。

毕竟天子有令,若是他们考核优异,官吏们也能得到赏赐啊。

太学与门子学,也是瞬间变得热闹起来,很多学子们准备好了要参与考核,两处学院,名义上虽然是一体的,可是在这次考核之中,也有了些要比试比试的意思,两方都在用尽心思的准备着。

雒阳的原先的北军大营,因为北军都迁到了雒阳外的新大营,故而弃用,此刻便成为了进行考核的最好场所,稍微进行了一些休整,这里便成为了考场,王符担任主考官,从天子那里要了不少人,来为考核出题,其中,蔡邕郑玄等人为经学出题。

崔寔等人为农学出题。

张郃,阳球为律课出题。

还有数课,原本是刘洪想要为之出题来着,可是他的题目,连百官都没有一个会做的!若是他出题,那不是让考生们全军覆没麽?最后无奈之下,王符亲自出题,也不算过于复杂。

为了能够在考核期间,保护考生,也是为了雒阳的治安,王符从段颎手里借了八百北军,这八百士卒,负责守卫雒阳考场,以及考生之安危,王符很快就做好了诸多的准备,接下来,就要等待考生们前来参考了,他甚至定下了诸多地方所空缺的官职表,有利于准确的任命。

第0275章 雒阳盛事

雒阳,袁府

院落里站满了年轻的袁家子弟,他们以袁绍为首,分别站立着,袁绍是整个袁家最为出色的年轻一代,也是整个雒阳地区年轻士子们的领袖人物,他要参与这次的考核,当然,袁家的子弟也是与他一同参与考核,算上袁绍共五人,其余四人为袁基,袁遗,袁胤,袁叙。

他们五人这些时日,想要在袁逢门下多听课,知晓些关于此番考核的事情,当然,袁逢不会作死的告诉他们甚么题目,但是他还是能讲解一些要考核的科目,要主意的事项等等。

不过,他们五人都是无奈的站在院落里,除了袁绍,其余人皆低着头,书房内传来剧烈的咆哮,让他们更是畏惧。

“你说甚么?你不参与?!”

“你为何不参与?!”

袁逢愤怒的吼叫道。

“我要进北军...”袁术肃穆的说道。

“北军?呵,北军?”袁逢冷笑着,说道:“你入北军做甚么?做个士卒麽?何公怎么教你的?你师承司徒,为何不愿进入庙堂?”

“我此生,唯有两大愿,一则完成师君之著作,二则进入北军,捍我大汉河山...庙堂并非我之愿...”,袁术说着,放下了手中的公羊,将腰间的佩剑解了下来,递给了袁逢,说道:“若是我惹得阿父不悦,阿父便用此剑将术杀之,不然,术是不会听从阿父的话语的...”

袁逢盯着袁术那坚定的眼眸,恶狠狠的将剑扔在了地面上,骂道:“竖子!我不再多言!”

他愤怒的走了出去,要为袁家其余弟子授课,袁术捡起了地上的佩剑,挂在了自己的腰间,整了整衣冠,拿起了木案上的公羊,放进了包裹里,便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当他走出了书房的时候,整个院落里一片寂静,袁逢并没有看他,但是其余子弟都盯住了他。

“哈哈哈,君子当佩剑,男儿当杀人!”袁术握着剑柄,放声大笑着,走出了袁家府邸。

......

在一众前来募兵的青壮之中,袁术显得格外显眼。

那位正在登记众人姓名的军官不时抬头看着他,轮到了袁术,袁术走了过去,拿出了验传,递了过去,那军官仔细的看了看,点点头,将他的名字登记在册,便让他走了进去,袁术跟着几个人,走到了新大营的校场上,正有北军士卒在操练,袁术不禁看得入迷。

因为南北军士卒多年作战,而且不少士卒已经年迈,故而天子要再行招募,更新南北军士卒,袁术便前来投军,袁逢之所以愤怒,是因为袁术根本不是要去做军官,而是要去做士卒,袁逢只需要给段颎说一声,他就能从军侯开始任职,但是,袁术并不愿意如此。

他觉得,终有一日,自己能够成为大汉的冠军侯,大将军,犹如段颎那般,北击羌人,斩获酋长首级,塞外扬威!

与此同时,考核也即将到来,雒阳里,挤满了各地前来的考生们,使得原本便繁华的雒阳,更是热闹,雒阳在十年内,已经经历了两次的大修,使得城池不断的扩增,可是,即使是这样,雒阳城还是显得格外拥挤,人山人海,商贩,考生,百姓,士卒,塞外商人....

有许多未曾来过雒阳的士子们,在看到了如此的景象之后,心里的激动,简直不能以言语表达,闻人袭也实现了自己的诺言,为这些考生提供了住宿与食物,当然,还是没有动用国库的钱财,有些时候,天子都在想,我大汉的国库,钱财究竟该堆积成了甚么样子!

这些年来,只有进去的钱,从来就没有出去的....

哪怕是地方上发生了大灾,也是地方官衙出钱,国库的钱,被某个奸贼紧紧咬着,拿不走一分一毫啊!

考核期间也渐渐临近了,这期间,天子又微服出行了数次,就是为了能够看看这些参与考核的士子们,当然,他外出的身份也是外来准备参与考核的士子,闻人袭在雒阳设立了几座贤士馆,用以为士子们提供食物与住宿之处,世家大族们在雒阳有自己的住宿,本是不愿意前来的。

不过,后来,太学院的几位祭酒前来此处授课,又有士子们在此处交流学识,将那些大族子弟们也吸引了过来,天子在张郃的贴身护卫下,走进了贤士馆,刚刚走了进去,便立刻有官吏来查验他的身份,在确认了他考生的资格之后,便让他进了楼,给他准备食物。

他找了一处地,跪坐了下来,士子们正在激烈的交流着,他便静静的听着。

他这般坐着,却是引起了身边之人的注意,毕竟他穿着文士长袍,却也掩盖不住一身的贵气与威仪,注意到身边之人的注视后,天子转过头,笑着说道:“在下乃是怀乡侯宋齐,不知君可是认得我?”

那位年轻士子听闻,拱手说道:“原来是皇后之胞弟...你我不曾谋面,只是,我见君气势不凡,贵气凌然,故而多看了几眼,还望君恕罪!”

“无碍,无碍,敢问君之姓名?”

“在下东郡东武阳人,唤作陈宫,表字公台!”

天子点了点头,说道:“君也是来参与考核的啊....”,陈宫笑着说道:“我家里贫寒,没有甚么人愿意举荐,听闻要考核任免官吏,我觉得能够一展抱负,故而前来....”

“只是...君贵人也,为何也要参与考核?君若是要出仕为官,轻而易举啊...”

“哎,并非如此!”天子摇着头,说道:“本身便有才华,何必要借着外戚之身份任官呢?莫不是,君以为我的才华不足以与诸位同场考核?”

“哈哈哈,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些疑惑罢了...”

陈宫笑着说道,他从木案上拿起了酒盏,猛地喝下,便又倒了一杯,递给天子,说道:“请饮此杯,便当是为君谢罪了...”

天子还没有接过,身边的张郃便站不住了,走近了,说道:“我家少君不能饮酒!”

“哎,少饮一杯,又有何妨?”天子侧过头说着,张郃一愣,无奈的走了下去,死死的盯住了陈宫,天子接过了酒盏,便喝进了肚,陈宫看了看周围,他注意到,身后竟然有数十个人,或穿士子服饰,或奴仆,或护卫,都在紧紧的盯着自己,秘密的守卫在了此人的身边。

陈宫心里嗤笑着,不过小小外戚,竟如此的排场....不对!

陈宫一惊,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身边的天子,连忙挺直了身子,神色也变得有些拘束起来,天子放下了酒盏,一眼便看出了此人的变化,天子哈哈笑着,起了身,说道:“公台甚是聪慧,若是攻台能够通过考核,说不定,你我还能在宫里相见,我听闻,最后的官吏,可是要去面圣的...”

陈宫立刻拱手,说道:“多谢..君!”

“好,好!”天子笑着走了出去,看着他走出之后,陈宫满脸的喜色,浑身都有些激动的颤抖着,他立刻便起身,回到了屋里,拿起书籍重新看了起来,自己可不能辜负陛下的厚望啊。

第0267章 董卓妙计

“先前,对汉使不敬,对大汉不敬,乃是我之过错,还望,太尉能够救马韩一命啊!”

辰王跪倒在了张温的面前,哭着说道,张温有些不以为然,撇了撇嘴,说道:“你的世子,口出狂言,要进军雒阳,冒犯天子,我行仁义,未有将他枭首,为何还要相助?”

“望太尉恕罪,若是太尉愿意平定叛乱,汉军随意驻扎与三韩之内,吾等再不反对!”

“哈哈,我汉军若是要驻军,莫非还要得到你的同意?你觉得,你的士卒能够抵得过大汉猛士麽?”,张温冷冷的问道,辰王也不知该如何去说,抬起头,看向了董卓,董卓有些不忍,叹息说道:“太尉,我大汉与三韩,乃近邻,世代友好,他与我同出一脉,若是坐视不救...”

“怎么?你一小小乡侯,还想要教训我不成?”张温愤怒的质问道。

董卓顿时低下了头,不敢再言语。

“太尉,太尉,若是你愿意出兵,相助我世子,你的任何条件,我都愿意服从啊!”

“不用了!来人,给我拉下去!”

张温愤怒的说着,董卓连忙劝道:“太尉,就给我些薄面,应了辰王,此人本性并不坏,已然治罪,何况,若是平定了战乱,我等也能驻军三韩,使得幽州不受盗贼所害,也算是完成了天子的吩咐啊...”

听到董卓如此说,张温又沉思了片刻,方才挥了挥手,说道:“先拉下去罢,我再想想...”

辰王无奈的又被士卒带了出去,直到他已经离开,董卓才有些不屑的摇了摇头,说道:“一国之君,岂能如此愚蠢?”

“哈哈哈,这你可不能说他,他本身就不是世子...”张温笑着说道:“他乃是上辰王之次子,这三韩之地,为了防止储君相互争夺,故而宫中只传授皇长子武艺学识,不传授其余皇子,其余皇子,都是给于封地,早早出宫,可惜啊,他的兄长,在数年前,与檀石槐作战,被檀石槐所杀...”

“老王听闻,生生被气死,才让这厮成了大王....”

“原来如此...”董卓点着头,又问道:“那我们何时出兵?”

“现在还不是时候啊,你说,那弁韩与辰韩怎么如此无能,马韩如此模样,还能痛殴二者联军,若是马韩不输,我们又如何能够借着平定叛乱的名义发兵呢?”张温亦有些无奈,他们想了很多,唯一没有想到的,可能便是其余二韩的战斗力之差劲。

被大汉士卒屠杀的马韩士卒,竟然去屠杀其余二韩联军了,这算甚么情况?

“...恩...先前天子为匈奴骑兵们换了武备,先前那些破烂装备,还未有回炉重造...正在幽州大营...不若,便....”董卓眯着眼睛说着,张温一愣,抬起头,说道:“你想要将武备送与二韩?”

“怎么能白送?自然是要以粮食,黄金之类来换...必要的时候,我们也要想办法削弱马韩之战力啊...不过,却不能过于明显....”董卓继续说着。

张温双眼一亮,有些疑惑的问道:“你可认识朝中闻人君?”

“早有听闻,却未曾相见...”

“不知,公为何问之?”

“哦,没甚么,没甚么....”

此后,趁着马韩整个士卒都在与二韩死掐,董卓派出了少量的骑兵,带着物资,前往两韩,名义上,他们是战败的鲜卑残军,他们要用武器来换些粮食财产,当然,若是二韩肯给于自己好处,自己也愿意协同作战,这么大的饼送到了他们面前,他们岂有不吃的道理?

大批大批的粮草,黄金等物资运往了“鲜卑部落”,而马韩惊奇的发现,二韩之中,出现了一些骑兵士卒,对他们伤害极大,最后得知,乃是鲜卑残军,他们便也开开心心的前往联系,招募了大批的鲜卑士卒,国库都险些被他们掏空。

当他们欣喜的准备用这些士卒开战的时候。

这些天杀的鲜卑人竟然跑了....

世子顿时喷血,倒地不起,我马韩是犯了甚么罪孽啊!为何他们雇佣的鲜卑人坚守诺言,死战不退,我们就遇到这样的混帐呢??天杀的鲜卑人啊!!日后莫要让我们再遇到鲜卑人!!

战况迅速发生了改变,马韩被骗掉了粮草,军心大跌,而弁韩与辰韩在得到了鲜卑人相助之后,作战更是勇猛,马韩迅速败退,两国联军越打越猛,甚至已经快要打到了支国周围,世子已经坐不住了,他下令,要马韩全体百姓,都为马韩死战,消灭这些叛乱者。

“哈哈哈,来,为我们的鲜卑勇士干杯!”

在联军大营,弁韩王举起了酒盏,为鲜卑勇士奉酒,鲜卑人为首者,乃是一个身材九尺,身材魁梧,看起来极为壮硕的勇士,他似乎听不懂弁韩在说甚么,身边随从低声翻译之后,方才大笑起来,举起酒盏便喝,弁韩王与辰韩王对坐着,两人对于这些鲜卑勇士,都是极为的热情。

他们都想留下这些勇士,击败马韩之后,能够为自己夺取王位,随着马韩迅速的败亡,联军之中,已经出现了些缝隙,弁韩王笑着说道:“有这些勇士相助,攻破马韩,指日可待,等我成了大王,我一定会让勇士你成为统领军队的大将军!”

随从翻译着,为首者点点头,又低声不知给随从说了甚么。

随从看向了他们,说道:“我们的部落大人说,我们不能久留在这里,我们与大...汉乃是死敌,若是他们得知我们逃到了这里,会来追杀我们...”

弁韩王一愣,低着头,又喝了一杯酒,没有说话,辰韩王笑了笑,说道:“无碍,勇士尽管留在我们帐下,对外,我可说是从倭国借来的援军,大汉也定然不会知晓你们的身份...”

“为何要留在你的帐下?你连自己那些士卒都喂不饱,又如何留下这些勇士?”弁韩王有些不屑的说道,辰韩王没有理会他,继续看着鲜卑人勇士,笑着,随从向这位勇士翻译了一遍,这位勇士听闻,摇了摇头,俯身说了些话语,随从继续说道:“汉军凶猛,部落大人还是不愿意冒险...”

“汉军有甚么好怕的?等我成为了大王,我保证让汉军进不了三韩一步!你们完全可以放心!”

鲜卑勇士双眼精光一闪。

“大言不惭!”辰韩王怒气冲冲的说着,起身,朝鲜卑人行了礼,转身便离开了此处,弁韩王看着他离开,也没有言语,起身,笑了笑,说道:“他不懂礼仪,怠慢了诸位,我替他向你们道歉,我也不打扰你们休息了,各位勇士好好休息,明日,便一举攻破支国,我为王!”

“告辞!”

随着两位大王都离开了,鲜卑勇士吕奉先方才收起了那冷酷的面孔,将头上的毡帽取了下来,看着周围的那些随从们,忽然,他们也都哄笑了起来,大营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第0276章 舞弊者谁

考核本来定为了四日,可惜,没有想到,前来参与考核的学子们实在是太多。

王符令考核分为两批,参与过考核的士子们并不能随意离去,也不能与还未参与考核的士子们相见,为了能够使得考场容下如此多的考生,王符甚至是拆掉了边墙,在外围设下了木栅栏,并且由北军士卒来巡视把守,当第一批的考生们前来的时候,看到了成群的北军驻扎在周围。

这让整个考场的氛围顿时就变得格外肃穆,北军可谓是大汉精锐,深得士子之向往,他们冷酷的把守在考场的周围,浑身武装,原本交头接耳,笑着前来考核的士子,沉默了下来,低着头,一个又一个的递交验传,进入考场,不过,负责检查他们身份的并不是北军。

乃是太学院与门子学之中的一些祭酒。

袁绍站立在最前方,族人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了考场之后,便立刻有北军上前搜查,不许佩剑,也不能携带任何书籍之类,随后,便来到了原先的校场,这里已经放了很多的席子与木案,有士卒带领他们,按照他们的先后之编号一一入座,坐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不久之后,有一位长须男子走进了考场,他身后跟随着数位官吏,袁绍正襟危坐,身后有几人耳语,此人正是当今王司徒,王符走进了考场,便坐在了最上位处,坐在他左边的,是一位稍显得年迈的大臣,这位大臣身材高大,可是有些消瘦,发色有些灰白。

袁绍认得此人,这是司空闻人公。

他右手边的,乃是太学院蔡邕。

其余官吏都不能与他们同坐了,纷纷站立在周围,皱着眉头,巡视了起来,这些官吏都是些年轻官吏,如贾诩,荀攸,金旋,刘表之类,袁绍目不斜视,等到众人都入了座,王符这才命令北军士卒去取回考卷。

人群之中,有一半大小子,看到了前来巡视的考官之后,乐得小脸都笑开了花,他挥着手,低声叫道:“贤侄!贤侄!大郎!”,荀攸一愣,转过头看去,无奈的苦笑着,连忙快步走了过去,低声说道:“拜见叔父,叔父...你怎么来了??唉,叔父勿要再言语了,出了考场,你我再叙...”

这位考生竟然还是个娃娃,看起来十分可爱,听到荀攸如此说了,他也点点头,老气横秋的说道:“贤侄便好生巡视,我便不再多言了...”

听到他奶声奶气的说着,荀攸更是觉得头大,点点头,便逃一般的离开了,回到了王符的身边,王符自然是看到了那边的场景,冷冷看了荀攸一眼,问道:“方才那孺子,何人耶?”

“乃是我族叔父,唤作彧...尚无表字...”

“你荀家简直就是胡闹,让一介孺子前来考核,莫不是藐视君威?”

“不敢,不敢,我这叔父,自幼聪慧...”

“哼!”王符冷哼了一声,却没有再言语。

荀攸却不敢再巡视那片区域了,与人换了区域,过了片刻,士卒拿来了考卷,便一一开始发送,第一场,是要考核儒学经典的,毕竟,儒学乃是本,其余皆是末,因为何老之后,公羊有些崛起之势,故而儒经都是采用了石经上一些基础内容,可以自由发挥,考官便是蔡邕。

考生们拿起了专门的笔墨,便开始答题,为了能够让他们在事先能够打腹稿,王符又准备了些纸张,为考生们派送,袁绍拿起了考卷,仔细阅读,题目并不是很复杂,而且很多都是自由发挥之题,袁绍并没有急着动笔,取了纸张,便开始书写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考场都十分的寂静。

“考官!能否再给一纸张?”

“考官!”

“考...”

袁绍有些烦闷的抬起了头,想要回头看看,又怕引起了误会,也不知是何人,已经接连要了四份纸张,再低头看了看自己只写了一半的纸张,袁绍心里想着,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便如此之大?这是何人,如此熟知儒学之经义,莫不是太学院里哪位杰出学子?

这声音无疑给了周围的考生们很大的压力,他们颤抖着书写起来,加快了书写的速度,那人还是在不断的要求纸张,最后甚至引起了王符的注意,荀攸与贾诩等人也是不断的在他的周围转悠。

或许是因为这是蔡邕初次出题,蔡邕也没有甚么经验,题目显然是有些简单了,众人都写的很是轻松,当然,不算之前那位一直干扰众人的考生的话,王符给了众人两个时辰的时间用来答题,这考卷自然是不需要费时两个时辰之久的,众人很快便答完了。

答完了之后,又不愿急着离开,一遍遍的修正错误。

到了时辰,北军士卒前来收卷,袁绍等人被送到了客房之内,他们要去休息了,另外的一批考生却还要继续进行考核,明日,他们还要考算术,他们也不敢懈怠,刚刚走进了休息的客房里,诸多考生这才叙话起来,都是在交谈方才的题目。

有人叹息,也有人大笑,更多的还是在争辩。

有袁绍在这里,袁家的诸多子弟也不敢随意去与他人交谈,安静的站在袁绍身后,低声的交流着方才的题目,正在交谈着,忽然,有一批人笑着走了过来,袁绍看到了他们,挤出了笑容,拱手说道:“休若!你们也来了,方才我还诧异,怎么没有看到你们呢!”

“本初,我可是一眼便看到了你的...”来人,唤作荀衍,是荀家诸多考生里带头之人,他看着身后的人,说道:“这位便是袁家大郎绍,表字本初,快快拜见...”

荀氏子弟便一一前来拜见,以荀衍为首,分别是荀谌,荀悦,荀棐,还有最为年幼,瞪大眼睛望着众人的荀彧,袁绍笑着说道:“如此年幼,怎么便来参与考核了?”

“唉,他硬是要来,家中大人不许,他便哭闹不止,足足哭了两个时辰,无奈之下,我便带他前来了...”荀衍叹息说道,荀彧却是气急了,大声辩解道:“我没有哭!我那是计策!是计策!”

“好,好...你没有哭....”

“哈哈哈~~”几人大笑起来。

“诸君,安好!”有一人忽然走到了他们身边,微笑着,拱手说道,几人转过头去,一同观察着,通常,他们这些世家大族的子弟站在这里,少有人会来打扰他们,这又是何人?

这人也是年轻士子,穿着不错的衣裳,倒也有些威仪,如此多人盯着他,他没有半点难为情,拱手笑着说道:“在下刘备,字玄德,见诸君器宇不凡,特意前来结识...”

听到他的姓氏,袁绍也拱手拜道:“原来是刘君,在下袁绍,字本初...”,几个人也纷纷自我介绍,刘备也没有谈及自己的身份之类,反是与他们聊起一些趣事来,此人言语不凡,袁绍等人很快便与他聊开了,气氛热烈,刘备与他们商谈着方才的考核...

“诸君可知,方才竟有一位士子,作弊被抓捕,听闻连王君都被惊动了...”

“哦?”袁绍大吃一惊,问道:“如此简易的题目,竟还有人舞弊?”

“正是如此啊,我也是不知大概,听闻,有一人将考场所用的纸张私藏在了怀里,想要带走,却被抓到了...”

“带走纸张?为何?”

“不知啊,听闻此人私藏了七八张纸张呢!”

“哈哈哈,竟还有如此之人,我想,他定然是想要将考核之题目,卖给下一批考生,此人,真乃士子之耻也,不过,七八张的纸张,他为何有那么多的纸张?先前一直问考官要纸张的,莫不就是此人?”

“大概如此...”

“那人唤作甚么,君可知晓?”

刘备思索了片刻,说道:“好似唤作马甚么的...忘却了...”

“哦...”

第0277章 责罚司空

书房内,闻人袭黑着脸。

站在他对面的王符,脸色更差,抿着嘴,在书房里来回走动,迟迟没有言语,周围几个官吏暗自笑着,却又不敢放声大笑,荀攸咳了咳,说道:“王君勿扰,马郎也并不是想要舞弊,只是想要拿走些纸张罢了...并不算甚么大过错....”

“呵,这还不算?”王符抬起头,愤怒的说道:“此事,已经上报到了天子那里!”

“这些费用,本就是我所支出的,我子弟拿了一些,又有何妨?!”

闻人袭抬起头,与王符辩解道。

“此事,你便自己与天子解释罢!我不再干涉,只是,你这弟子,被你害惨了,看看,被你教成甚么模样了?恩!?”王符指着那些被搜出的纸张,愤怒的问道。

“我...”闻人袭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沉默了片刻,又问道:“天子不会让他坐牢罢...”

“或许不会,但是,永不录用,是定然的了!”

听到王符如此说,闻人袭握紧了双拳,有些复杂的看了看王符,王符并没有理会他的目光,对士卒说道:“将他带过来!”

没过多久,马均被两个士卒押着,猛地推进了书房内,闻人袭一看,双眼都直接赤红了,上前一把推开了面前的士卒,将马均拉到了自己的怀里,马均有些惊恐的望着周围,看到闻人袭,浑身颤抖着,低下了头,闻人袭手放在了他的肩头,愤怒的吼道:“谁敢欺我弟子?!”

那两个北军士卒后退了一步,没有说话,王符盯着他,冷冷的说道:“我便敢!你这弟子,犯了大错,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在牢狱里待一些时日,让他反省过错。”

马均听闻,害怕的低着头,抹着眼泪。

“非他之错,乃我之错矣!我为人吝啬,是我没有教好他,来,你便让士卒把我抓进去罢!与他无关!”闻人袭大叫着,周围的官吏与士卒们都转开了目光,不敢再看他们两人,这两位,都是朝中重臣,天子心腹,他们争吵,这些官吏们根本不敢插足。

“舞弊的是他,又不是你,抓你做甚么?!你的罪,自然有天子来惩罚,来人,给我抓了马均!”王符从来都是不留情面的,尽管闻人袭乃是他最为亲密的好友,他也没有任何的容忍与客气,听到他这么说,闻人袭浑身都愤怒的颤抖着!

“奸贼!”闻人袭大吼了一声,猛地冲上去,对着王符的眼眶便砸了一拳,王符没有想到闻人袭会忽然袭击,连忙大叫:“护我!”,闻人袭迅速将他放倒,骑在他的身上便殴打了起来,王符艰难的反击,王符为人高傲,奈何就是不通武艺。

看到两位翻滚殴打起来,诸多官吏这才连忙冲上去,将两人拉开。

好不容易将两人分开,闻人袭倒是没有怎么受伤,就是王符,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非常不雅。

“你敢殴打司徒?!”王符愤怒的说道。

“嗨,我打不过故司徒,还打不过你麽?!”

“我要亲自向天子上奏,都与我让开!”闻人袭叫着,带着马均便走出了书房,马均有些敬畏的望着闻人袭,问道:“师..师..师君,你没受伤罢...”

“勿要担忧,我无碍!”闻人袭说着,动了动脖颈,说道:“还真别说,揍了他一顿,浑身都轻松了不少,怪不得何老总是如此,原来竟是这般滋味...不错,不错啊...”

闻人袭又立刻上奏,表明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希望天子能够宽恕马均的罪行之类,当他的奏告到达了大殿的时候,天子已经是笑的停不下来,宋典低着头,站在一边,不敢开口,天子问道:“这闻人袭也是,好好的一个神童,被他教成了这个模样,不过,他真的将王符揍了一顿?”

“确实如此,王司徒已经出不了门了...”

“好啊,好...”天子低声说了两声,又觉得这么说似乎有些不雅,咳了咳,说道:“身为大臣,竟然逞匹夫之勇,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当重罚!”

“那...闻人公...”

“闻人袭是要重罚的,马均就算了,让他继续参与考核罢,若是有下次,便不许他出仕,至于闻人袭...朕不能轻易放过,传朕的命令!”

...........

闻人袭着急的等待着,过了许久,方才有官吏要他前往议厅,天子有诏,闻人袭带着马均,急急忙忙的便赶了过去,果然,当他赶到了议事厅的时候,王符正在等着他,王符一手捂着眼眶,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眼里满是愤怒,闻人袭冷哼了一声,也没有搭理他。

有一黄门看到闻人袭已经来了,便从拿出了诏令,递给了闻人袭,说道:“我先告退!”,闻人袭拿了诏令,读了片刻,脸色大变,咬着牙,浑身都颤抖了起来,这神色,让诸多的官吏们都有些好奇,天子究竟说了甚么,马均抬起头,亦然是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没有你的事了,你去准备考核罢!”闻人袭说着,马均点点头,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问道:“天子是责罚了师.师..师君?”

“恩...”

看到闻人袭如此痛苦的模样,诸多官吏都在猜测着,莫不是天子将他撤了职,看起来这惩罚非同小可啊!王符有些心灾乐祸的看着他,却依旧没有出声,闻人袭哀叹了一声,咬着牙,说道:“你便去参与考核罢,勿要丢了我的颜面...”

“恩!”马均朝着闻人袭大拜,又朝着各位官吏拜了拜,这才走了出去,看到他离开,闻人袭这才将手中的诏令放在了木案上,痛苦的离开了书房。

他刚刚离开,诸多官吏便立刻走了过来,想要看看究竟是甚么样的惩罚,让闻人袭如此模样。

王符也是凑了过来,毕竟他现在可是与闻人袭有着“深仇大恨”的!

“私自斗殴,不成体统,朕实在愤怒....特令闻人袭,私自出钱,为考场提供纸张三千张!”

“两日内完成,不可有误,若是拖欠,即刻使马均离开考场,永不录用!”

官吏们面面相觑,这惩罚....对闻人公来说,还真是狠啊。

第0278章 再考科律

第二批的考生进入考场之后,却惊奇的发现,作为主考官的王符并没有出现,只有闻人袭在场,场上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也没有出现马均这般的情况,十分的顺利,直到他们也考完,方才走进了府邸之中,与第一批的考生们汇合,很多考生还在为明日的考试而准备,不过,也有一些人,并不着急。

比如,先前那位与袁绍等人结交的刘备。

他或是对自己很有信心,又或是将此次考核定为一个能够结交各路贤才的好场所,他四处结交一些风度翩翩,饱读诗书的青年才俊,像他这样的人也不在少数,对他人来说,这些人不止是自己的竞争对手,或许,过几日,他们便成为了同僚,因此,也没有恶言相向,相处的还算是和谐。

第二场考核是算术,对与这些士子而言,还是有些难度的,毕竟,他们之中,大多都是些年轻人,尚且还在学习儒学大义,尚且还没有开始学习其他的杂门,因此,到了夜间,很多学子都在秉烛夜读,不久之后,士卒们前来传令,按某位不愿意自曝姓名的考官之命,劝诫士子们早些休歇,不可因熬夜而累坏了身子!

说完,他们便带走了这些房间里的蜡烛。

士子们恍然大悟,他们大概猜测出了是哪位考官如此的关心他们。

次日,第一批的考生们走出房间,准备进行考试,第二批的考生们却是焦急的等待着,此番出题的乃是王符本人,不过,他依旧没有到场,闻人公坐在上头,主持考核,发下了试卷,果然,今日的难度,比之昨日要高出了很多,大多数士子们都是焦头烂额,不过,对于袁绍这般的大族子弟而言,这些还是比较轻松的。

毕竟,他们家族里的长辈,也不乏一些专心与数术,整日埋头研究的,他们跟随在这些长辈的身后,对于各个方面,都算是比较精通,而寒门子弟就不同了,犹如刘备,刘备暗自叫苦,他拜在卢植门下,也仅仅是学了些经典,治理农桑之类,这些考题,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命啊,他无奈之下,只能一边做,不时又偷瞄两侧。

他身边那人,正是荀家子弟,荀彧,年幼的荀彧做题的速度却是极为迅速的,他注意到了刘备的目光,傲然的抬起头,将考卷缓缓朝着他的方向侧了侧,便继续做着,刘备感激的望着荀彧,紧张的做着题目,不时有考官前来,这里是荀攸负责看管的,好在荀攸并不想靠这位年幼的叔父太近,给了刘备机会。

很快,考试便结束了,荀彧最先完成了答案,不屑的看了看诸多士子,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而此刻刘备心里却变得有些复杂起来,此子虽出身大族,可是毕竟年幼,若是他写的都是错误,那自己不就....唉,刘备心里有些担忧,但又立马赶了上去,追到了荀彧的身边,低下身,拱手说道:“多谢荀君相助,备感激不尽!”

“哎,无碍,不过...”荀彧贴近了他的身,低声问道:“你抄写之时,可做了修改?”

“当然,我修改了些许,君可放心,若是出事,我定然不会连累到君!”刘备极为认真的说道。

荀彧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那便好,我倒不是怕你连累我,只是,此题甚至简单,若是你全部抄写,到时考个满分,岂不是对我不利么?”,年幼的荀彧傲气的说着,双手放在背后,大摇大摆的便离开了,刘备呆愣的看着他离去,心里却隐约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第二批考生们,在他们完成考核之后,便立刻接替他们,走了进去。

而此时,主考的只有蔡邕一人,就连闻人公都不见了。

袁府,书房

“这王符,实在是不像话,犹如疯犬一般,竟撕咬不放,若不是天子贤明,只怕连我都要被抓到绣衣使者府去了!”闻人袭怒气冲冲的说道,他对面的袁逢却没有多说什么,微笑着望着他,点了点头。

“袁君不如与我一同上奏,共奏这奸贼,将其烹而食之,如何?”

“闻人公,若是有什么事,直说便好,不必如此了...”袁逢镇静的说道,闻人袭一愣,咳了咳,说道:“是这般,我看这些考生,多为寒门,连个试稿的纸张都没有,所以,我想为他们准备些...”

“善,闻人公若是这般想,做便是了,何苦要与我说呢?”

“你也直到,我为官清廉,尚且没有那么多的钱财,因此,想从你这里借一些,日后定然奉还...”闻人袭笑着说道。

袁逢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说道:“送客!”

“袁君,你我多年好友,勿要如此啊...”

最后,闻人袭还是乐呵呵的从袁家走了出去,随后,他又连续拜访了几位朝中大臣。

第二日的考核结束,又很快到了第三日。

这个时候,诸多考生也都也就熟悉了,见面也都纷纷问好,当然,也有几个不太合群,寡言少语的,比如马均,刘备从昨日起便想与他结交,可是到现在都没能问出他的师门或者来历,第三日考核的主要是律法,出题者乃是阳球,是阳球,考生们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就觉得这场考核定然不会太简单。

果然,最初的几个问题还算是正常,问了些基础的汉律,并且询问当如何处置,到了后头,题目就渐渐有些变质了,比如大汉那些律法是要斩首,以重刑治国,有些哪些好处之类,考生们为了能够通过考核,只能昧着良心来回答考官的测验了,这个测验,反而是刘备最为擅长的,因为他长期就待在贺州,时常陪同行政。

第四日,也就是最后的一门,也算是时下最为关键的科目,农桑。

崔寔亲自出题,寒门子弟们自幼忙于农事,这也算是他们最轻松的一门了,至于世家大族,袁绍之类,在太学院里,也时常看些农书,对于农桑也算是较为知晓熟悉,就是苦了荀彧这般的贤才们啊,抓耳挠腮,就是不知该如何书写,好在刘备在他身边,他不时的侧试卷,让荀彧能够抄写。

谁知,荀彧并不领情,放下了笔墨,目不斜视,后来又干脆闭上了眼睛,等待考核结束。

第0279章 各科之冠

考核很快便结束了,各位考生再次经过检查,方才一一离去,不过,马上就要公布结果,他们也不能离开雒阳,只好待在先前招待过他们的贤士馆里,有些焦急的等待着最后的结果,王符并没有召集大批的官吏,他对于自己极为的自信,与蔡邕,闻人袭等一些大臣,开始了批阅考卷。

天子也有意来批阅,可是,他正在为三韩之事忙碌着,只能交予王符这些人来做,三韩之地,二韩都已经被大汉完全的占据,设立了新的郡县,委派了县令,太守,平且从幽州调集了一些匈奴,乌桓前来此处定居,田丰是个很有雄心壮志的人,他来到了辰郡之后,便立刻开始施行大汉的民屯制。

又着力与官学等机构,是要弘扬大汉文化,将此地纳入大汉的边境内,曹操对此事极为上心,并且令杨彪也要与田丰一般,要大治两郡,曹操在马韩内,也是大量安插了自己的心腹,有大汉精锐的士卒们在此处镇守,王公大臣也都不敢反对,曹操改革了马韩的行政律法,又开始派人修建驰道。

这条驰道,自然便是要从幽州修建到了支国的,是为了能够更好的控制三韩地区。

曹操在东北忙碌,所行之事,自然都是要与天子汇报,因为三韩百废待兴,故而天子也是忙碌了起来,曹操确实是个能臣,尽管他还年幼,可是处理三韩的政事,他是完全可以胜任的,在他的影响下,田丰与杨彪都已经不怎么把幽州的命令当回事了,幽州刺史陶谦,在能力方面竟然被曹操这个年轻人所超越,他自然是不服的。

他也拼命的想要在幽州弄出些政绩,使得两地陷入了一种竞争之中,就好比阳球与卢植一般,曹操将三韩的特产,矿物等运输到幽州,陶谦又令商贩们前往三韩售卖幽州商货,天子并不在意他们的明争暗斗,他倒是想要看看,在曹操,田丰,杨彪这三位年轻人的治理下,三韩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王符等人,通宵达旦的批阅了十来天,方才将全部的考卷都批阅完成,经过商讨,又给与了分,分别是优异,良好,及格,极差,这四类,然后又一一给与分值,最后方才公布,录取士子的条件,便是四门都要在及格之上,然后再经过每门的优异程度,给与不同的官职。

比如善与农桑的,自然是要去民屯官职,善与律法的,进入廷尉之类的官职,等等。

对于本科最为优异的三人,也是分别用朱笔描了起来,以分数之高低而排列。

当四科的考核结果,被挂在了考场之外的时候,考生们与一些前来观望的闲人,在考场之外,堆积成山,因为大汉如今对于人才的空缺,这些题目并不是很难,要任用的官吏也是超过了原先的打算,参与考核的一千四百多位的考生之中,足足有八百多位考生通过了考核。

士卒们开始念起姓名来,众人都是认真的听着。

“儒科,冠,北海郡朱虚县人,管宁,管幼安!”

“次,清河郡人,崔琰,崔季珪!”

人们竖起了耳朵,仔细的听着,人群之中,不时的传来惊呼声,也有哀叹声,总的来说,儒科的题目很是简单,考过的士子们也是极多的,不过,这里念得都是儒科成绩出众,故而第一批要去报道任免的官吏们,念完了姓名,还有很多人等待着,当然,他们还有三次的机会。

接下来,便开始念起数科的成绩来,亦然是以第一名开始念起的。

“数科,冠,幽州涿郡涿县人,刘备,刘玄德!”

“次,扬州吴郡吴县人,赵爽,赵君卿!”

人群之中,一位大耳猿臂的男子,呆滞的望着正在念着人名的士卒们,伸出手,掐了掐自己的脸,这是什么情况啊?男子转过头,看去,在人群之中,一位幼童双眼泛着泪,愤怒的盯着他,刘备张了张嘴巴,却说不出话来,荀悦无奈的走到了荀彧的身边,拉着他的手,安慰道:“莫要失态,你尚且年幼,不通算术,也是正常的,接下来还有两门,说不定还有你呢!”

没有想到,荀彧听闻,并没有振作起来,反而是哇的一声便哭出来了,弄得荀悦也只能抱着他离开。

“你这卑鄙的大耳贼!!数科最冠是我哒!!呜呜呜~~~”

片刻的闹剧,自然是没有引起任何的混乱,士卒们喊完了数科出众者,又开始念起律法来。

“律科,冠,兖州东郡东阿人,程昱,程仲德!”

“次,下邳淮浦人,陈登,陈元龙!”

律法科一一念完,又有几个人相继离去,他们是准备去官衙报道的。

“农科,冠,乐安郡盖县人,国渊,国子尼!”

“次,东郡东武阳人,陈宫,陈文台!”

等到所有的都念完,依旧有些考生,站在原地,无奈的低着头,默然不语,他们都是没有能够通过考核的,念完了诸多姓名之后,看着这些垂头丧气的士子们,士卒高呼道:“王君有令,日后,还有此等考核,诸君若有意,可安心进学备考,等待来日之考核!”

士卒又高呼了三声,这才返回了校场。

四科,分别都录取了两百余官吏,总的便八百来人,他们先是要去官衙报道,拿到官衙特赐的验,而后还要留下名录,至于何时任免,还有等百官协商,分别安排,不过,考核成绩最好的前两位,是要单独留下来的,这八个人,是要去面圣的,听闻天子还要亲自考核他们的才学!

管宁这般的儒学最冠听闻,并没有过于激动,只是点了点头,便回去又重新读书去了,程昱看起来也有些不合群,也没有久留,国渊,陈宫,崔琰,赵爽都是非常激动的,他们很开心能够得到面圣的机会,欣喜的交流起来,这些人之中,唯独一个刘备,呆滞的望着他们。

天子要亲自考核才学?

看到刘备有些精神恍惚,陈宫有些疑惑的问道:“君可是有什么疑惑?”

“面圣,天子会考核我们什么?”

“刘君乃数科之最冠,自然是考较数科...”

“恩...”刘备咽了咽口水,又问道:“那天子,可直数科?”

赵爽咧嘴笑着说道:“圣天子岂能不知?昔日,数科大家刘洪入宫,便与天子谈论了数个时辰,后来,刘公便言之,天子之数科不次与他,乃是真正的博学之君呢!”

“哎!刘君?!”

“刘君?!你怎么啦?”

“来人啊!!”

第0280章 考察才俊

这八位极为优异的士子们,他们的考卷,都单独被列举出来,分与诸多士子们观看,顿时,他们成为了当下四个领域最为杰出的人才,声名远播,当然,如陈登,管宁之类早有贤名的不算,刘备,赵爽等人倒算是异军突起了,尤其是刘备,在考核之前,甚至都没有人听闻过他的姓名。

袁家,荀家等世家大族子弟们,也是占据着名单靠前的位置上,他们的考卷一样非常的杰出,可王符就是没有将他们列为榜首,未免没有打压的意思,袁绍等人并不在意,只要能够通过考核,这些又算得了甚么呢?

刘备等人瞬间就成为了雒阳内威风赫赫的青年才俊,不少的重臣甚至邀请他们前往府中一聚,可是他们马上就要面见圣天子,这样的时候,他们也不敢擅自去参加些甚么宴席,生怕引起了一些麻烦,毕竟,对于科功制,反对的人还是不少的。

忧心忡忡的等待了数日,终于迎来了与圣天子相见的时日。

八个人穿戴整齐,被黄门接引着,走进了皇宫之中,刘备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跟随在众人身后,不知走了多久,又有一位宦官来接他们,并且告诉他们一些基本的礼仪,其余者,不是大族出身,便是熟知礼乐之人,刘备混杂在他们之中,只能认真的听着宦官讲解。

宦官将他们带到了大殿里,便站在了门口,没有进去。

几个人走了进去,圣天子就坐在大殿内,周围有七八个黄门,全然低着头,刘备浑身都有些微微颤抖着,陈登为首,朝着圣天子大拜,刘备急忙跟随,众人跪拜,方才又起身,天子抬起头,那双极为尖锐的目光一一扫过,没有一人敢与天子对视的,随后,天子的眼神也变得和蔼温和起来。

“哈哈哈,诸君请起,坐罢...”

几个人这才一一坐下,天子微笑着,看着他们,陈登拱手说道:“臣下邳淮浦人,陈登,表字元龙,父沛国相珪,先祖陈亹,至广汉太守,伯祖陈球,至太尉,叔父陈瑀,任吴郡太守,叔父陈琮,任汝阴太守,前故太尉乔公察举我为孝廉,任东阳县长,因母丧而归家...谢过陛下赏识之恩!”

“四世忠良,甚好,好!”天子夸赞道。

陈登介绍起自己的家世,不卑不亢,当然,他并不是有意要表现出自己显赫的家世,而是要向天子说明,自己几代忠良,未曾有过甚么不好的记录,仅此而已。

有陈登来了个很好的开头,接下来的士子们也就知道该如何去说了。

“臣北海郡朱虚县人,管宁,表字幼安,乃先齐国名相管仲之后,祖管翎,至济南相....家道中落,好在有诸多乡人资助...谢过陛下赏识之恩!”

“名相之后,好啊!”

“臣扬州吴郡吴县人,赵爽,乃赵壮侯之后,自幼好数术,四处访问名师.....谢过陛下赏识之恩!”

“不想竟是名将之后啊!善!”

“臣幽州涿郡涿县人,刘备,字玄德,中山靖王刘胜之后也,祖雄,被举孝廉,官至东郡范令,父弘,任涿县主簿....”,刘备还没有说完,天子便诧异的起了身,眼神有些复杂,盯着刘备了许久,刘备都被天子看得有些心惊胆颤了,天子方才拍手说道:“原来是朕之弟!”

刘备连忙大拜,说道:“臣愧不敢当....”

“你本就是刘氏之子弟,有何不敢当...莫要谦逊,宗室之中,尚且有你这般子弟,朕心甚悦!”

“多谢陛下!”

“臣兖州东郡东武阳人,陈宫,字公台,家世不显,幼时拜韩仲黄韩公为师,听其教导,得其分毫...”

“公台,朕可记得你,你可还记得朕?”

“不负君恩!”陈宫重重一拜。

“臣青州乐安郡盖县人,国渊,字子尼,臣家世不显,幼时拜郑公为师...”

“好!”

“臣清河郡东武城县人,崔琰,字季圭,乃当今光禄勋崔寔之族子....拜师马南郡....”

“善!”天子点了点头。

就剩下了最后一人,一直沉默不语的程昱,也就是律法之最冠。

程昱抿了抿嘴,方才拱手,朝着天子大拜,说道:

“臣程昱,字仲德。”

天子一愣,他身边的那几位显然也是有些惊讶,天子等了片刻,看到此人没有再要开口的意思...这就完了??天子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他记得此人亦在天书之中有名,他想了片刻,方才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有甚么言语。

随后,便是一场宴席了,黄门送来了吃食和酒水,天子亲自宴请他们,这让这些青年才俊们自然是极为的开心,唯独程昱,脸上不见半点的笑容,冷冰冰,其余几个人都有心跟他拉远距离,不知为何,此人看起来总是有些阴沉,不过,他对于天子还是格外尊敬的。

天子一一询问,以一些律法,农桑之类询问,众人也是一一回答,天子极为开心,便以民屯等诸事问之,没有想道,国渊竟给出了不少的好主意,其中,最主要的便是如何精耕细作,对于这方面,年龄不大的国渊,却还是相当精通的,当问道了官学之事的时候。

管宁又立刻说出了一些自己的看法,看得出,他们都是思量了许久的,都是做好了准备的,并不惧怕天子的询问,反而是极为开心,有机会能够在天子面前展示自己的学问,管宁对于经学极为熟悉,对于一些经典,他甚至是倒背如流,天子也为之惊叹,可惜,他并不是治公羊的。

当问到了律法的时候,天子并没有简单的询问,反而是问起了三韩之地,当如何施行汉律,因为此处缺少官吏,而且三韩的百姓也是不知汉律的,那对于原本一些触犯汉律的行为,或者与他们本来的习性违背的汉律,当如何执行之类的话题。

众人看着陈登与程昱,陈登开口,说道:“当令当地三韩官吏们习律法,以本官吏治之,改其不善,适当进行权宜,将其幼童送入官学,数十年之后,定然能够完全施行...”

众人又看向了冷若冰霜的程昱,程昱看着天子,说道:“教,犯者诛。”

好嘛,又一个阳酷吏。

天子心里想着,笑眯眯的看向了刘备,刘备浑身都颤抖起来,千万别问太难的啊....

“你数术最冠,定然知晓,朕问你,你觉得,盈不足,盈适足和不足适足,两盈和两不,可算是妄谈?”

刘备呆滞的望着面前笑眯眯的天子。

阴什么???

第0281章 张温回朝

刘备还没有回答呢,一旁的赵爽却是有些坐不住了,他没有想过,天子对于算学,竟然还如此的精通,他急忙开口说道:“自然不算是妄谈,两列设法,乃数术之精髓也,臣有心要学,可未能访得名师,陛下以为,盈不足可能列设法推衍....”

他一开口,便沉溺到了数术之中,极为亢奋的说着,天子坐在他的面前,侧头看了看一旁的刘备,只见刘备不断的点头,表现出对赵爽的赞同,若有所思的高深模样,天子咳了咳,说道:“此些事情,日后再说...”

赵爽意犹未尽的止住了,天子便又与众人聊了许久,方才散席,在交谈的过程之中,天子心里都大概知晓了他们的性格才学,这些人,都是我大汉的青年才俊,当然,除了那位刘玄德,这厮,不学无术,不知是如何成为了数术之最冠!

不过,天子并不想要去揭露他。

此人还是有大才能的,能为朕大用啊!

当他们离开之后,这场由初次考核所引起的热潮,才缓缓消失,王符很快就制定了一份名单,将考核完成的士子们分别的丢到了各个地方做官吏,越是优异者,官位便越是高,袁绍等世家大族,更是被分别送到了不同的郡县,王符不希望他们能够沆通一气,同族勾结。

而闻人袭也却是为这些通过考核的士子们,送去了大量的白纸,由黄门亲自点算,报告给了天子,闻人袭可谓是大出血,急得都病倒在榻了,数日不曾上朝,不过,也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后来忽然有了关于天子要动用国库的钱财,全力建设三韩之地的流言,闻人袭立刻痊愈,几乎是冲到了皇宫...

而北军吸纳了足够的新卒,开始了新的训练,训练他们还是段颎,而三韩之地的张温张公,则是准备要返回雒阳了,他并不是要单独返回,董卓与皇甫嵩都要与他一同返回,新军自然还是要留下的,骑兵也是不能带走的,毕竟三韩新立,若是急忙撤军,只怕会引起局势动荡。

将所有的事务交给了曹操,他们便带些亲信,以及有功之士,返回雒阳,他们一路随着驰道前进,后来又上船过水运,短短的时间内,便已经来到了司隶地区,当他们赶到了城门的时候,南北军将领亲自出门迎接,以示尊敬,他们的随从便暂时要在南北军大营驻扎着了。

董卓下了马,欣喜的与身边的校尉交谈,看起来极为欣喜,吕布皱了皱眉头,走到了皇甫嵩身边,低声问道:“此何人耶?年纪不大,为何董公如此敬之?”

皇甫嵩哈哈大笑,说道:“此人乃孙坚,扬州人,作战勇猛,从军近十年,乃是南军之校尉,段公心腹!”,吕布点点头,将此人记在了心里,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南北军士卒,南军与北军,因为在上次的战争之中,长期混居,段颎也就干脆将他们一同训练,使得这些人马之中,既有南军,也有北军。

不过,两军的区别,还是能够轻易看出来的,北军多戈矛,南军多刀弩,北军的步卒普遍使用长戈,高高树立,而南军的步卒,一手持盾,腰间佩刀剑,背后背负着黄弩,吕布也能够轻易的认出来。

张温直接赶往皇宫,去拜见天子去了,而董卓等人,则是被孙坚带去了大营,去见段颎,因为他们不能在普通的驿站休歇,只能在军营待着,而要在军营待着,就必须要得到段颎的同意,无论是董卓还是皇甫嵩,对于段颎都是格外尊敬的,吕布犹然如此。

段颎,可谓是大汉资历最深,战绩最为显赫的名将,无人能够媲美。

董卓一路上,都在给吕布与太史慈等年轻将领讲述着段公的赫赫武功,谈及昔日段公是如何打得羌人不敢抬头,如何将檀石槐枭首,击溃了如日中天的鲜卑,如何一战而平定整个山民之类,吕布与太史慈等人听得双眼发光,大汉好军功,更是崇拜名将,段颎无疑是附和这两点,早已成为了大汉士子所推崇的偶像。

若不是他为了获胜不择手段,或许他便能够获得更高的名望,可惜,仅仅因为他过于狠辣,他在民间的名望依旧要差张奂一些,不过,这并不能否认,他与张奂一般,都是令大汉为之自傲的名将。

董卓开心的走进了营帐之中,抬起头,他便呆住了。

段颎缩着身子,背部佝偻着,无论是头发还是胡须,都已经花白,双眼也已经有些模糊了,看到有人走了进来,缓缓抬起了头,认真的看了片刻,方才笑着说道:“董仲颖?是你麽?”

听着这略显苍老的声音,董卓心里一振,朝着段颎重重行礼,说道:“董卓拜见段公...”

段颎咧嘴笑着,不知为何,他显得十分消瘦,不过,模样却是变得更加和善了,没有之前那般凶狠之色,他指了指身边,说道:“坐...”,董卓有些沉重的坐在了他的身边,皇甫嵩,吕布等人一一行礼拜见,皇甫嵩开始为段颎介绍这些年轻的将领,以及他们的英勇事迹来。

吕布与太史慈也没有方才那般喜悦,皱着眉头,看着段颎,可是,他们也没有轻视面前这位为大汉战斗一生的名将,段颎支起耳朵,认真的听着,脸上笑呵呵的,再也没有了以往的狠辣,听闻了吕布等人的英勇战绩,段颎微笑着,不断点着头,嘴里只能不断的重复“好”字。

董卓与皇甫嵩,无疑是心情最为复杂的两位,他们长期不在雒阳,数年未曾见过段颎,这么一看,他们忽然发现,原先威名远扬,震慑四方的大汉战神,已经老了,他已经很年迈了,可是,他并没有离开军营,他就住在军营之中,与自己的士卒们待在一起....

聊了片刻,董卓便看出,段公已经有些劳累了,他实在不愿意再打扰这位名将,起了身,告别了段公,便与几位将领走了出去,走在路上,几个人都是默默不语,走到了北军为他们准备的营帐,董卓便令吕布与太史慈各自入住营帐,好生休歇,毕竟,他们很快就要去朝议了,这对于他们来说,是最要紧的大事。

吕布等人离开,董卓却依旧站在原地,有些呆愣的望着天空。

“仲颖?你怎么了?”

“我有些畏惧...”

“畏惧甚么?”

“...黄龙....”

第0282章 军神逝世

百官聚集在皇宫门口,吕布与太史慈也是有些紧张的站立在董卓的身后,董卓与皇甫嵩不断的与诸多朝臣们拜见问候,朝臣们对于他们两人还是极为和善的,毕竟,他们此番立下了大功劳,而董卓的官职也已经能够与他们共坐了,至于皇甫嵩,他可是皇甫规的侄子。

王符傲然的走了过来,百官纷纷别过头,不看他,王符也没有理会他们,董卓上前,笑着拜道:“拜见王司徒!”,王符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也没有回话,便走了过去,这傲然的态度,让太史慈暴怒,董卓对他是有知遇之恩的,王符对董卓如此不敬,他又怎么能忍?

他刚要往前走,董卓察觉到了他的愤怒,连忙拉住了他,摇了摇头,太史慈这才作罢。

百官冷冷的望着王符离去,立刻便说开了。

“听闻考核之时,王符这厮被闻人公狠狠揍了一顿!”

“当真?”

“当真!”

“好极,我先前还对闻人公多有不屑,今日看来,我之过矣,闻人公真乃当世大贤啊!”

“大贤无疑!”众人说着。

吕布与太史慈有些愕然,太史慈愤怒的问道:“此何人耶?为何如此无礼?”,董卓摇着头,说道:“你们不知,此人乃是当朝之司徒,他秉性如何,就是故司徒何休,他也不曾放在眼里,还多次惹怒天子,也就当今天子圣明,不然啊...这满朝公卿,都恨不得食其肉,炙其骨,饮其血啊!”

“他起码还搭理了我,你看看,百官,除了我,可有人能让他留步一看?”

董卓说着,太史慈方才点点头,说道:“他便是朝中大奸贼王符?”

“此话莫要再说,王公才华乃当世之冠楚,只是为人有些高傲罢了...”董卓说着,笑了笑,说道:“我们还是赶紧进去罢,当一回冠军侯...”

“冠军侯?”吕布听闻,双眼发光,颤抖着说道:“天子要册封董公为冠军侯?”

“册封?稍后你便知晓了...反正,不是冠军侯便是留侯...”

吕布没有太明白董卓的话中的意思。

不久,闻人公也来了,不知为什么,闻人袭总是觉得,这些大臣对自己的态度,忽然就变得极为和善,袁逢甚至握着自己的手,告诉自己,先前欠下的那些钱财就不必再还了,先前闻人袭还有些搞不清楚情况,不过袁逢如此一说,闻人袭顿时非常开心。

此后,剩下几位大臣,也是表示,闻人公乃是天下之大才,许些钱财,不必偿还,还要闻人袭好好养生,吃饱喝足,为朝廷除掉奸贼,闻人袭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王符这厮的事情。

王符为首走进了庙堂之后,其余大臣这才一一走进,张温来的有些稍晚,他也没有搭理大臣,独自走到了王符之侧,大臣们便坐了下来,吕布与太史慈坐在了末尾的位置,旁边便是贾诩,贾诩看了看他们,便已经明白了他们的身份,朝他们和善的笑了笑。

吕布与太史慈也是还礼。

很快,圣天子便赶到了。

群臣拜见,随后又坐。

天子看向了王符,问道:“百官可有要事?”

王符摇了摇头,说道:“并无,唯张太尉归来,有功之士当赏...”

天子点点头,看向了百官,便要将吕布与太史慈叫出来,却没有想到,袁逢猛地起身,说道:“陛下,前些时日,士子考核,王符这厮,竟不顾朝廷之威仪,与贤臣大打出手,如此恶行,如何能忍,这厮,恶迹斑斑,天怒人怨,陛下,请烹王节信!!”

“陛下,请烹王节信!”百官纷纷起身,说道。

闻人袭想了片刻,也站了起来,走到了百官之中。

唯有张温,董卓,贾诩,以及新来的吕布与太史慈尚且没有动弹。

吕布低声问道:“公,这王节信,何人耶?”

“便是当朝司徒,王公!”

吕布与太史慈恍然大悟,互相看了一眼,便站起了身,站在了百官的身后。

天子有些苦恼的望着百官,又看了看王符,王符依旧是不屑的望着群臣,没有丝毫在意,天子皱起眉头,厉声说道:“大臣不合,成何体统?都与朕坐下!!”

百官一颤,连忙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太史慈无奈的叹息着,低声说道:“可惜啊,让这厮躲过了一劫!”,贾诩摇着头,苦笑不语。

随后,天子便令吕布与太史慈起身,走到中央,看着这两位雄壮的壮汉,天子也不禁赞叹的大笑起来,指着他们,说道:“有如此猛士,朕何忧?”他又说道:“来,为百官讲讲,三韩之事...”

向来无所畏惧的吕布,此刻也有些慌张了,将自己出使的事情缓缓道来,引起百官大笑,练练陈赞,天子更是欣慰的说道:“奉先与子义,朕之冠军侯也!”,这个时候,吕布方才明白了董卓的话语。

等到天子赏赐,册封等事完成之后,董卓急忙起身,说道:“陛下,征南将军段颎,年事已高,我看他身体颇有不适,陛下可能使太医令前去看看,臣甘愿不要封赏,只求陛下赐其一良医...”,董卓陈恳的说着,众人的心情也忽然就沉重了起来。

自从上次段公贪墨之事后,他已经许久没有再来上朝了,听闻平日里都是笑呵呵的训练士卒,过的倒也开心...唉...不知为何,听到董卓如此言语,不少大臣都忽然有些悲伤,天子沉思了片刻,说道:“仲颖之德,朕今日方知,你的赏赐,朕是绝对不会少的,至于段公,朕这便使太医令前去,观看他的情况...”

“段公一生为大汉,立功无数,若是他身体不适,朕定然允许他修养,不使操劳。”

............

“段公啊...您身体渐虚,受不得兵伐之气,若是整日待在兵营之内,只怕危及...唉,还是返回家中修养罢...”,太医令无奈的说着。

段颎长大嘴巴,看着周围的北军将领们,许久,方才反应过来,他摇着头,没有说话,太医令继续说道:“段公,等你修养好了身子,再来训练士卒们罢,难不成您还信不过这些将领麽?”

段颎不断摇着头,浑身颤抖着,惊恐的望着太医令,摇着头说道:“不..不要..我待在大营...”,太医令无奈,令人扶住段公,便朝着外面走去,段颎想要挣扎反抗,却根本挣脱不开,他双眼滴落着泪水,无声的哭泣着,不想离开南北军大营。

他委屈的望着孙坚等人,看着他眼里的泪水,孙坚猛地拦在了太医令的面前,皱着眉头,说道:“段公便留在此处!此处,便是段公之家!”

“你想要害段公的性命不成?!如今,段公唯有安心休养...”太医令愤怒的说着,说道:“让开!”

孙坚咬着牙,吸了一口气,缓缓让开了道路。

奴仆扶持着段公缓缓离开,段公无力的挣扎着,回头望着孙坚,望着大营,嘴里不知在说些什么,泪水不断的掉落,到了大营门口,终于还是大哭了起来,犹如婴孩。

听着哭声愈来越远,诸多将领站立在大营内,想着那个不断回头,嚎啕大哭的身影,低着头,沉默不语,心里却是万分的痛苦。

建宁十二年,七月

武威姑臧,井中现黄龙

镇南将军,段颎,归家三日,卒。

大汉,失去了一位震慑四方,威名赫赫的军神。

段公,走好。

第0283章 各处任职

随着段颎的逝世,凉州三明的时代正式拉下了帷幕。

董卓,卢植,皇甫嵩,孙坚等等年轻将领接替了他们,在得知段颎逝世之后,天子仰天长叹,却又无可奈何,他忽然发现,朝中竟然没有一个将领能够代替段颎的位置,成为南北军的统帅,若是论功劳,董卓或许是可以的,可他威望却是不够的。

他能够让凶悍的匈奴起兵们听从他的命令,可是南北军,素来骄悍,先前,统帅他们的都是张奂,段颎,皇甫规这般的名将,若是冒然让董卓去统帅他们,他是难以压服两支悍军的,天子思索了许久,令张温以太尉的身份,来掌管南北军训练事务。

而军中的诸多将领,也迎来了一次大升迁,天子的主要目的还是要能迅速培养出能够接替段颎之位的年轻将领。

段颎逝世之后,遭受到最大打击的,自然还是段颎一手提拔出来的南军将领们,当然还有长期随从作战的北军将士,两军自发的为段颎发丧,天子也就应允了他们的行为,并没有进行责罚。

升迁也没有让这些将领们能够兴奋起来,军中一片悲歌,送走了这位战无不胜的名将。

不过,天子却没有时间继续哀悼段公,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与王符商议之后,先前考核通过的士子们,都被他们两人迅速的安排到了各个位置上,士子们兴奋的离开了雒阳,赶往任职,而王符又提出,希望能够在三年之后,再次进行考核,天子对此并没有发声赞同。

群臣之中,不少人都对王符的官员考核与政绩升迁制还抱有不满,他们从心底里认为,王符的这个决策,会让大汉的官吏们变得毫无道德修养,祸国殃民,他们在等着王符失败,这样,整个天下百姓都会与他们一同讨伐这奸贼,王符也不会再被天子所重视。

在没有看到成效之后,天子自然也是不想继续推行,这一点,已经能够看出,其实天子对于王符的这些政令,也并非是那么的有信心,或许,只有王符才是信心满满的,他将所有的群臣都看作是酒囊饭袋,庸庸无碌,只有发现了自己才华的天子,稍微好一些。

当新的官到达了自己的职位之后,大汉开始有了无形的变化,这些年轻而有真才实学的士子们,与原先的官吏们不同,原先的官吏,大多是通过察举孝廉的方式担任官吏的,他们的道德修养,或许是出众的,可若是论起真才实学,就不是这些官吏们的对手了。

另外,他们大多都是希望能够通过熬资历的方式得到升迁,很少有人会刻意做出政绩,来得到升迁,可是这些官吏都急与证明自己的才华,都希望能够早日实现自己心里的雄心壮志,于是,这些官吏们都开始想着各种的办法,来做出政绩来!

起码,在短时间内,这并不是什么恶事。

永乐宫,

董太后笑眯眯的看着刘辩吃饭,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颅,说道:“多吃些,无碍,再吃些...”

天子就坐在她的对面,有些吃味的看着那小胖子,吃的津津有味,他将手中的筷放在了木案,紧紧盯着董太后,董太后虽一心都放在了孙子身上,可是也注意到了天子的目光,抬起头,看了看天子,说道:“饱了麽?饱了便离去罢...”

“未有...”,天子说着,委屈的拿起了筷。

“皇后如何了?可还安好?”

“太医令所言平安,或许就这几日了...”天子说道,宋皇后与何氏都到了产期,虽然并不是初次,可他心里还是有些焦急,董太后看出了他心里的那丝不安,说道:“你也勿要担忧,皇后又不是初次临盆...”

大胖子点点头,说道:“阿母,我并未担忧,只是国事日重,故而有些劳累...”

“唉,我也听闻了,段公走了?”

“恩...”

董太后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反而是一旁的小胖子,抬起头,问道:“段将军走了?他是去找何耶耶去了麽?”

“是啊,是啊...”太后温和的说道。

小胖子忽然又说道:“我还是想耶耶教我,荀师实在....”,他想了片刻,方才说道:“实在暴躁,他平日里教我,都是要佩剑前来,还吓唬我,就连贾师也畏惧他...”

董太后不知想起了甚么,又笑了起来,说道:“何公啊,昔日也是如此,你阿父幼时顽劣,何公也是手持宝剑,令你阿父乖乖读书啊...”

小胖子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天子,天子脸色有些不好,咳了咳,说道:“朕可没有你那般顽劣!”

“哼,你阿父可比你顽劣多了,整日嚷嚷着要做游侠...”

“阿母!”天子有些坐不住了,急忙说道,董太后笑了笑,没有言语,小胖子眨着眼睛,笑嘻嘻的望着天子,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说,你幼时还不如我呢。

天子缓缓起身,说道:“阿母,朕便回去忙了...还有,你给朕挺好了,过几日,朕要亲自考察你的学业,若是你回答不出,看朕如何收拾你!”,天子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小胖子,便向太后告辞离去,小胖子缩了缩身子,依偎在董太后的怀里,双眼泪汪汪的说道:“大母,阿父要揍我!”

“你安心,他若是敢揍你,我就论起拐杖,先把他打一顿!”太后说着,小胖子这才安下心来。

回到了大殿内,天子心里依旧是有些焦急,也不知宋皇后的情况如何,坐在木案前,看着曹操,王允,邢子昂等人送来的奏文,不知何时,身边出现了一人,正轻轻的捶打天子的脖颈周围,天子一愣,没有回头,心里也已经知晓了是谁。

来人是王氏,也是天子前几时在掖庭发现的一位美女,王氏之美,不同与宋皇后与何氏,宋皇后是贤惠温婉,温柔体贴,极得天子的欢心,而何氏则是身材撩人,使得天子为之沉迷,王氏与她们的不同之处,在于她的年龄,无论是宋皇后还是何氏,都要比天子年长。

唯独王美人,比天子稍小,也懂如何讨取天子的欢心。

“陛下...可还是在为皇后与何贵人而担忧?”王美人问道。

她的声音非常的好听,天子并没有回答,反而是皱着眉头,说道:“还没有甚么消息麽?”

“陛下...莫要担忧...她们定然平安...”

“恩...”天子点了点头,又继续看着手中的奏文来。

“陛下!陛下!!”宋典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

天子抬起头看去,宋典脸上浑然喜色,天子心里顿时就安稳了下来,宋典笑着说道:“陛下,皇后产下一子,何贵人亦然...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哈哈哈~~~朕有三个儿子啦!!”

天子放声大笑起来。

太好了,日后可以随意揍刘辩这小子了,反正揍死了还有俩。

第0284章 名师贾诩

建宁十二年,八月

宋皇后与何贵人,各为天子产下了一子。

天子自然是开开心心的先后见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不过,这两位儿子,都是类母,长相自然还是看不出来的,单从重量而言,他们两人加起来,差不多是刘辩出生时的重量,不过,天子还是非常喜爱这两位儿子的,董太后也是如此,开开心心的去照顾两位孙儿去了。

刘辩这个时候,方才发现,自己竟被抛弃了!

过了两日,天子忽然便叫刘辩前往大殿,刘辩这才想起来,阿父说过要考察自己的学问,可是,这几日,他因为董太后的话语,并没有对此事上心,忽然听到天子的召令,他心里很是畏惧,随着黄门,走进了大殿之内,天子的神色还是不错的。

因为刚刚诞生的两个儿子,很是欣喜。

看到小胖子走了进来,天子挥挥手,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身边,问道:“可去见了你两位弟弟?”

小胖子点了点头,说都啊:“只见了我胞弟...”

天子眉头一皱,说道:“那两个,都是你胞弟!”

小胖子有些委屈的抬起头,说道:“我想见另外一胞弟,可宫女不让我进去,也不告诉我是为何...”,天子的表情渐渐僵硬,整个人都仿佛愤怒的要爆炸,他又缓缓平静了下来,脸上却再也没有了喜色,他点点头,说道:“朕知道了,这话,日后莫要对他人再说...”

“记住,这两个,都是你的胞弟,日后,你要好生对待他们,长兄为父,记住了麽?”

小胖子点了点头。

“恩,好,这些日子来,荀攸教了你些甚么?”

“荀师教了《论语》...还有《孟子》....”小胖子迟疑的说道,天子点了点头,说道:“那贾诩呢?”

“他?孩儿也不懂...”

“哦?为何不懂?”

“他说,他要教我,如何笑,如何哭...我不知,为何这些都要学习?”小胖子有些呆愣的问道,天子眯了眯眼睛,说道:“好好跟他学...他还是不错的...”

“孩儿知晓!”

“恩,给朕讲讲论语罢...”

“...子曰...子曰...”小胖子连说了两个子曰,然后便盯着天子的眼睛,呆愣住了,两人大眼望小眼,对视了许久许久....

“啊~~”

“阿父饶命~~~”

“大母说你若打我,她会揍你~~”

“阿父莫要打了~~~”

小胖子从大殿里被宋典等人抱了出去,连续两日,他都是卧躺着听两位师君授课,而他也不敢再松懈学业了,荀攸与贾诩授课的时候,他都是极为认真的听着,牢牢记在心里,生怕下一次又要被阿父叫过去询问学业,又过了几日,他想要去找太后告状。

可是没有想到,太后整日都腻在两位幼孙身上,只是有些含糊的敷衍了他几声。

小胖子独自走在皇宫里,想起了某个愿意为他拔剑的高大身影,抹掉了眼眶边的泪水。

而随后,便是天子设下宴席,来款待一些心腹大臣,也是要为自己的两位皇子取下姓名,所来的大臣,有宋皇后一脉的外戚,有张温,袁逢,闻人袭,王符等重臣,也有崔寔,蔡邕一般的大儒,就连军中的董卓,皇甫嵩,也受到了邀请,他们还没有离开雒阳。

天子有心令这些重臣前来,也是有着要尽快消除段颎逝世之后,军中的那股哀意。

宴席还是极为热闹的,能够参与天子的宴席,自然是大臣们的荣幸,有幸被邀请的大臣们,格外的欣喜,尤其是吕布与太史慈,听闻天子家宴邀请了他们,他们是开心的手足舞蹈,连忙准备,宴席上,歌伎献舞,君臣高歌,不时有大臣们场下对舞,气氛火热。

当然,最重要的是,两位皇子也都有了自己的姓名,由宋皇后所生的次子,天子亲自取名为协,至于是甚么含义,他也没有明言,群臣也不敢加以猜测,而何氏所生之子,天子取名为安,没有了何公,也就没有人能够为天家取名,两人都是天子自取。

宴席一直到了很晚,群臣方才散去。

次日,天子单独召见贾诩。

“文和,来,坐...”

贾诩缓缓跪坐在了天子的面前,天子笑着问道:“太子最近的学业,如何?”

“荀君教导有方,太子日渐精与儒学,学识颇有长进....”贾诩缓缓说着,天子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荀攸是教的不错,不过,朕听闻,文和在教太子一些不同寻常的学问...”

贾诩脸色极为平静,也没有甚么言语,天子继续问道:“不知,文和你教了些甚么?”

“安身立命之道。”

“你觉得,大汉太子,莫非还要学会如何苟全性命?他不是你!他是朕的嫡长子!!”天子脸色大变,愤怒的吼叫道。

“陛下,大汉之内,唯有天子,不必学习此道,其余者,若是不精此道...”贾诩只说了一半,却没有将接下来的说完,天子冷冷的盯着他,说道:“贾文和,朕知道你的为人,你素来谨慎,从不参与是非,一心保命...这次,你究竟想做甚么?”

贾诩无奈的说道:“全因对陛下之忠,对太子之爱,故而教之...”

“贾文和,你这是在离间天家父子,这可是要斩首的大罪!”

“臣不敢,只是,陛下有言,不许吾等将太子教导成愚儒...”贾诩缓缓说着。

“贾文和!!”,天子猛地起身,凶狠的说道:“莫要以为朕不知,你心里是何打算!来人,将这厮拿下,拉出去斩首!!”

贾诩脸色大变,立刻有两位宿卫前来,拉着贾诩便往外走,贾诩慌张的叫道:“陛下,陛下,陛下饶命,臣绝非有甚么歹心,陛下~~”

“那你究竟是为何?”天子依旧冷冰冰的,不过,宿卫都已经停住了。

“臣是为了活命,臣教导太子多年,若是太子出了甚么意外...臣难免一死,故而,才斗胆传授太子此些邪门歪道,望陛下恕罪啊!!”贾诩慌张的说道。

天子缓缓走到了贾诩的面前,说道:“贾文和啊,贾文和,你乃国之栋梁,朕之心腹,纵然太子有甚么过失,又怎么会连累到你呢?”

“臣有罪!”

“算了,既然你有心教导,那便好生教导,莫要辜负了朕对你的厚望...”

“多谢陛下!!”

等贾诩走出了大殿,天子的脸色再次冷了下来,宋典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拱着手,天子说道:“将张郃叫来...”

而贾诩走出了宫门,依旧低着头,步伐也是小心翼翼的,似乎被天子唬住了,只是,他的脸色,却是格外的平静,没有方才的半点畏惧慌乱,只是,这张脸被深深的藏住了,没有任何人发现,贾诩心里叹息着,自己与太子,早已扯不开关系,就算自己现在便离去,也是一样。

若是不能让太子顺利的成为....日后,自己定然有大麻烦啊...

第0285章 北军西进

考核虽然结束,可是他所造成的影响,还在不断的发酵传播,尤其是这些士子到达各自的职位上后,他们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们,企图从他们身上弄些足以处死王符的过错。

在颍川颍阴县,一处耕地外,一群耕农有些无可奈何的站在两边,一位幼小的身影手持书卷,不时的问他们一些农桑之事,这些耕农也不敢对这孺子无礼,只能一一回答,看着他将这些记载下来,问了许久,他便准备与这些耕农们一同下耕地。

还好,荀家的奴仆及时赶到,向这些耕农们解释了一番之后,便将荀彧带了回去。

荀彧紧紧握住手里的书册,咬着牙,眼里满是不甘。

而在贺州,卢植之处,也很快有人报喜,他这才知道,自己那位涿县的弟子,竟然成为了最冠,他抚摸着胡须,笑着问道:“农科之冠?”

“非也!乃数科之冠也!”

卢植险些将自己的胡须扯下来,这小子?数科最冠?

他可是记得,自己这位弟子,有毅力,有胆魄,这从他千里迢迢的前来拜师就能看得出,可是,除此之外,他并不是特别的好学,平日里自己授课,他虽也认真听,可是却没有甚么太大的进步,处理政事,刑法汉律,他也没有非常擅长的。

整日里便是四处结交好友,在自己门下诸多弟子之中,威望倒是最高,能够压的住他人,可是,卢植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的人,竟然能够成为数科最冠....

在这些新一批地方官的加入之下,王符的种种崭新举措,也就更能在地方上迅速的执行,百官从其中闻到了一些危险的气息,王符此举,不仅是要打压世家,他还是想要培养一批自己的亲信啊,他要插手地方上的事务,要以别样的方式来控制大汉各个郡县,此人果真是奸贼!

百官想明白之后,自然便是做起了他们的老本行,请烹王节信!

王符对此却满不在乎,他要忙的事情很多,首先,便是要忙于农耕,无论是甚么时候,对于大汉而言,农桑都是最为重要的,王符所要做的,就是用国渊这类善农桑的官吏,将民屯制度发扬光大,他的首要目标便是益州与荆州,另外,他还召集了大批的官匠。

据说,他想要更新农具,想以此来发展农桑,百官对此多有不屑,在他们眼里,这不过是本末倒置罢了,唯独选拔道德修养出众的贤才,才能真正的振兴农桑,何况,如今的大汉,耕田无数,司徒属从官吏甚至都已经记载不过来了,为何还不知足呢?

其次,自然便是手工与行商,王符再次降低了手工税赋,但是,对内的售卖,被他做出了相应的限制,与之相反的是对外销售,扬州有大汉规模最大的码头,无数工业制品从扬州出发,经过海域,到达海外,换取大量的黄金与奴隶,这使得一直为人力发愁的扬州与交州都迎来了新的发展时机。

王符的第二大目标便是西域了,他令原先驻扎在凉州的一万新军,也就是王允所带领的,直接开进了西域都护府之内,负责维护西域商路的安全,时隔多年,大汉终于再次维护这条东西商路,一万士卒的入驻,也间接的改变了整个西域混乱的情况。

大汉仅仅靠着几百士卒,都能平息各个小国之中的争斗,这一万精锐士卒,给诸多小国带来了足够大的畏惧,他们纷纷观望,西域大国,也不甘冒然出声,派出了使者,前往雒阳,拜见天子,进献宝马,也是有着希望能够得到大汉庇护的想法。

西域局势与三韩不同,三韩是有着统一的王,而西域则是混散的,诸多小国林立,另外,三韩在地域上,就是被大汉完全所压制的,造船业极度落后的他们,甚至都不能主动跟倭国通商,而他们又挡在了大汉东扩海域的道路上,对大汉的态度,也是日益不善,尤其是在檀石槐崛起之后,更是如此。

因此,天子才会通过战争的手段,完全控制三韩地区,王符之所以赞同这场战争,也是希望能够在三韩地区,建立犹如扬州那般的大型码头,当然,如今三韩还在复杂的局势下,海外活动还是需要等待的。

西域不同,早在建立都护府之后,大汉便已经在西域内有合法的行政权,简而言之,西域是大汉的合法领土,而诸多小国,更是类似与大汉的分封国,他们不会自称天子或者单于,他们与大汉天子是君臣关系,有些时候,他们也会领军与大汉共抗外敌。

驻军西域,是为了保护商道,免去贼寇与敌视大汉的羌人的破坏,这本就是大汉的领土,没有派兵占领的说法,在与群臣商议之后,天子非常和善的接见了这些西域诸使臣,使臣对天子也是恭敬,献出了不少的宝马,以及珍贵的玉石,当然,最令天子开心的是,琉勒使臣带来的胡桃!

他开心的接受了这些礼物,并且明确的告诉了他们,大汉新军,也会保护他们的安全,若是遭遇到了袭击,当立刻向都护府求援,各国不可互相攻伐,要亲如兄弟,又令金旋与于夫罗招待他们,表明大汉如今的政策,入我大汉,皆汉人也。

可是,撤走凉州的新军,却让原本已经没了心思的羌人,又有些了不一样的想法,他们不敢大举攻伐,生怕引起大汉的抱负,令士卒分散,在凉州境内外进行掠夺,他们的掠夺目标也不再是县城乡野,而是一些商贾车马,在不断有人上奏哭诉之后,郑凉州大怒。

郑玄担任凉州刺史久矣,虽是刺史,却也是对整个凉州有着管辖权,像他这般的,举国也只有四位,贺州的卢植,新州的阳球,原先扬州的王符,他因为长期担任凉州刺史,故而被称为郑凉州。

郑玄立刻派遣郡县士卒进行护卫,随后便向天子上奏,要求朝廷派遣士卒,来维护凉州的安危,凉州通过对外商贸,如今也是富裕之州,商人大多聚集在姑臧,经过长安,潼关,雒阳,虎牢,陈留到达中原地区,这条路线,也算是一条国内的商业路线。

天子派出了北军三营,南军三营,以校尉孙坚为首,前往凉州驻守。

第0286章 兄弟告别

当北军即将西进的消息传开,北军士卒们都是格外的开心的,这可是谋取战功的大好时机,在雒阳之内,他们是拿不到军功的,只有在凉州这种地方,斩下几个羌人的头颅,才有能够升迁的机会啊,只可惜,再也没有百战百胜的段公带领他们出战了。

孙坚虽年幼,却长期待在南军之中,军功卓越,就连檀石槐的大军,也是在他做先锋的时候被他击溃的,北军与南军共六营,一万二千多人,他还是能够压的住的,何况,这六营的诸多将领,都是与他一同作战的同袍好友,如典韦,黄忠,徐荣,纪灵,张济等。

他除此率领大军,心里也是有些激动,丢下了刚刚出生的长子,便准备离开雒阳。

在北军即将离去的时候,担任雒阳令的袁绍,却早早的赶到了城门口。

南北军全副武装,孙坚骑着高头大马,走在了最前方,他显得很是傲然,就连他胯下的骏马,也是昂首前进,身后的士卒们整齐的前进着,随着他们的走动,身上的盔甲发出悦耳的响声,正城门早就已经戒严,不许任何进出,要保证南北军能够迅速赶赴凉州。

袁绍独自站在了城门外,长袍随风飘荡,目光深邃的望着远方缓缓前来的南北军。

孙坚大老远便看到了袁绍,不过,他并没有在意,大抵是城门校尉之类的,要来送行罢,他心里想着,缓缓行走着,可是,袁绍却缓缓走到了他的面前,拱手一拜,孙坚抬起手,他是率领着北军步兵营,先行前进的,整个步兵营,都在瞬间停下了脚步。

孙坚有些疑惑的望着面前这位模样英俊,风度翩翩的男子。

“不才,雒阳令袁绍,胞弟术,即将随军开拔,不知将军可能应允,让我能与胞弟告别?”袁绍说着,孙坚皱了皱眉头,按理来说,他是不该停留的,可是,这厮似乎是袁家之人,听闻,还是尚书令袁君之子,那么,袁君的另外一个儿子,也在自己的军中?

孙坚皱着眉头,说道:“军中,似乎未有唤作袁术的将领...”

“他做了士卒,乃是步兵营伍长...”

袁绍说完,孙坚心里更是惊异,堂堂袁家之子,竟然在军中做了个士卒?他知道,对方若是有意,完全能够进入南北军成为将领,再不济,也是个司马军侯,怎么是个伍长?

孙坚在心里,却是对此人有些赞叹,点了点头,说道:“不要耽误太久,让他迅速跟上...”,说完,他便又吩咐了军侯一声,便骑马离去了,北军士卒们跟随在他的身后,袁绍静静的等候着,没过多久,一位浑身武装的士卒,不情不愿的走到了他的身边。

看着脸色黝黑,神色倔强的袁术,袁绍看了他许久,却没能说出话来,袁术有些不耐烦的问道:“阿父要你来的?”

袁绍看了他片刻,点点头,说道:“听闻你要西进,叔父很是担忧,故而令我前来送你...”

“恩,告诉阿父....”袁术思索了片刻,说道:“我定然不会令家门受辱!”

“恩...”袁绍点了点头,两人默默无言,自从上次,袁术与他争吵之后,两个人便再也没有联系过,袁术心里有些愧疚,可是他生性过于高傲,舍不得撇下脸皮,向袁绍道歉,袁绍也好似这事没有发生,再也没有提及过,两兄弟心里都有些复杂。

看了许久,袁绍从腰间解下了一玉佩,递给了袁术,说道:“将此物拿着,回军之时,再还与我...”

“恩...”袁术接过了玉佩,紧紧的握住,思索了片刻,说道:“大兄....”

“恩?”

袁术始终还是没能说出抱歉二字,他盯着袁绍,看了许久,说道:“保重....”

袁术急急忙忙的跑向了军旅,袁绍留在了原地,看着袁术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哀叹了一声,因为出身,袁家内大多长辈都是看不起自己的,却又自己自幼聪慧,压住了袁家诸多子弟,使得这些子弟在自己幼时也对自己不善,那个时候,只有袁术,曹操,两人陪伴自己。

曹操是因为宦官之后的缘故,也是被人欺凌,而袁术,单纯就是因为,他是自己的亲兄弟。

袁绍生母早逝,袁术的嫡母,也就是袁逢的发妻,将他抚养长大,她是个温和善良的人,袁绍在心里,早就将她视作了生母,而袁术在他眼里,也是犹如一母同胞,不过,唉....

.............

袁绍回到了袁府之中,拜见袁逢。

袁逢本来正在读书,看到袁绍有些落寞的走了进来,无奈的问道:“二郎走了?”

“恩...我方才去送他离去...”

“这竖子!”袁逢骂了一句,别过头,没有言语。

“二郎言,他绝不会令家门受辱...”

“恩....”

南北军之中,不少还是新卒,急行军的痛苦,他们还是初次体会,看到他们精疲力尽,缓缓前进着的模样,孙坚心里也不禁有些好笑,曾几何时,自己也曾如此,长行军赶往江夏作战,不战而屈人之兵...

袁术就跟随在这些士卒之中,没有抱怨,也没有懊恼,将玉佩挂在了自己的腰间,目光坚定。

这次长行军,还是非常痛苦的,毕竟,去往凉州只有水运,却没有驰道,而刚刚修建完成的凉州运河,还没有足够的船只,能够将北军运送过去,若是要轮番运送,那还不如集体长行军赶到凉州呢,在这样的艰难处境之中,这些年轻的士卒们,也是很快的便成熟了起来。

当他们到达凉州之后,也没有看到想象之中那般荒凉的景象,商旅极多,而看到这些奉命前来镇守凉州的南北军士卒们,这些商贾们都是以大礼拜,朝廷要派出南北军镇守凉州的消息,早就传开了,看着这繁华仅次中原的凉州,南北军士卒们都放心了。

可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并没有驻守这些商旅众多,车水马龙的繁荣地区,这些地区,都是由郡县士卒来管辖的,他们驻守的地方,全然是一些黄沙漫天,百里无有人烟的边境地区,孙坚有意学习皇甫嵩在幽州的行为,在边境地区建立了大量的岗哨,便将士卒们派到了各个岗哨之中。

当然,还有大规模的军团,准备随时前往支援。

到了夜里,天寒地冻,南北军士卒们呼出冷气,浑身哆嗦着,手持长矛,瞭望着愿望,以五人为一支,驻守一处哨岗,而袁术所要驻守的,便是天水之侧,汉中之上的那处羌人必经的要道上,袁术每日每夜里,都是极为的认真,这让将领们渐渐对他有了些看重。

“我说,我们都连着三旬驻守这鸟地方了...为何不让其余伍前来?”

“呵,还不是我们好欺,我们那军侯,士卒提升的,哪里比得上其他将领?”

“想想罢,那些小白脸们,都在营帐内,饮着美酒,说不得还抱着美人...就我等这般草民,连夜驻守...”

袁术猛地转过头,怒气冲冲的说道:“华雄!住嘴!好生巡逻!”

正在与众人闲聊的壮汉,有些不悦的望着袁术,说道:“伍长,莫非我说错了?张绣那小子,我一手便能掐死俩,他为何能当军侯?还不是有个做校尉的叔父!”

“伍长你看看,这驻守鸟地方的,有出身大族的麽?”

“住口,华雄!我...便出自汝南袁氏!”

华雄一愣,缓缓站起身来,脸色有些羞红,不过,他也没有再言语,有些肃穆的站起岗来,其余几人也是连忙起身,站在了各自的位置上,只不过,他们偶尔偷偷望着袁术的时候,目光却是格外的复杂。

第0287章 凛冬将至

建宁十二年,冬

比之以往,格外的寒冷,这是一场众人所未有料到的大型灾难,最初,是从贺州与新州开始,为了能够充实贺州的农耕产业,卢植与阳球特意从中原收购了大批的耕牛,在此处放牧,可是这一场寒冬,毁掉了他们几乎数年的努力,白雪茫茫,已经过了膝。

耕牛们冻伤冻死,耕田在暴风雪之中被摧毁,房屋倒塌,一旬之内,贺州与新州已经冻死了六十余人,当消息传到了雒阳的时候,天子暴怒,斥责卢植与阳球二人,并且要求他们迅速赈灾,令幽州与并州相助,可是没有想到,接下来,便是幽州与并州也一同遭殃。

整个北方,都遭受到了这场严寒的袭击,凉州的商贸道路也被大雪所堵塞,天子这才连忙令王符开国库赈灾,幸好幽州,并州等地都存了不少的粮食,还能够安置灾民,可是问题就是冻死的人越来越多,而想要修建房屋,包括发散衣物都需要大量的资金。

庙堂里,百官都是焦头烂额的,不断的有各地受灾的急报传来,王符也立刻召集了百官,不过,他没有询问百官的建议,反而是直接进行了命令,他要动用国库的钱财,来支援受灾之地,因为天寒地冻,冀州的水运没有办法使用,只能通过驰道,他令南军将士们穿上厚衣,负责运输前往各地的粮草以衣物。

当然,这些士卒们负责的不只是运输,还要负责抢救灾民之类,另外,便是一些耕牛的运输,不能放任耕牛冻死,另外,贺州,新州等受灾极为严重的地区,可以将百姓往幽州,并州等地运输,尽管还是寒冬,起码要比这两州好一些,与此同时,世家大族也开始出力赈灾。

在贺州,卢植望着漫天的白雪,路边冻僵的尸骨,痛哭流涕,亲自率领郡县士卒们开始了抢救,将全部的灾民召集到了贺县,将官府的一些房屋都借给了他们居住,他甚至连自己家中的木椅木桌都送给了百姓,让他们拿来当作薪火。

阳球也是在努力的赈灾,不过,他并没有像卢植那般,他是直接世家大族的家具拿出来,让灾民们当作薪火,新州是没有世家大族的,可是幽州有啊....

可以遇到,若不是大汉粮仓充实,官吏干练,只怕这场寒冬,便能给大汉带来极为重大的伤害,不知何时,百官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些言论,希望能够放弃凉州,贺州,新州等地区,他们认为,这些地方,灾害不止,又十分的荒芜,只有拖累大汉财政的作用。

王符强势的压下了这些言论,不少大臣都直接被王符递送到了张郃的手里,又过了三日,王符告别了天子,将朝中诸多赈灾事交给了袁逢,亲自率人赶往了北方,对此,袁逢也是有些不解,他可是朝中最为反对王符的大臣,不过,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袁逢也没有想到要争权夺利,从王符手里接下赈灾大事,开始指挥起来。

当卢植,阳球忙碌着要迁徙百姓的时候,王符赶到了北方,他寻访各个郡县,没有休歇半日,各地的官吏听闻王节信到了,没有一个敢松懈,敢率先逃亡的,都生怕出了甚么疏忽,落在这个奸贼的手里,不过,即使是王符亲至,可是他所启到的作用也是有限的。

他也只能够哀求,这场灾难快点过去,整个大汉都在这么期待着。

哭泣的不只是远在贺州的卢植,朝中的闻人公也是嚎啕大哭,哭了整整三日,朝中百官皆动容,其爱民怜悯之心,使得天下人赞叹不已。

而在这个时候,朝中的袁逢,却接到了来自凉州的奏告,这份奏告并不是要朝廷支援的,这奏告是大儒郑玄所写,读了片刻,袁逢便立刻将奏告送到了皇宫里,天子正在为灾事忙碌着,看到袁逢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也没有停下,继续读着各地的奏告,皱紧了眉头。

“陛下,凉州急报!”

“朕不是才令汉中太守将益州的物资运往凉州麽??他敢抗令?!!”天子愤怒的站起身。

“陛下,并非如此,凉州之灾,并未有二州那般重大,这是郑公的书信...”袁逢恭恭敬敬的将书信递了过去,天子接过了书信,看了片刻,有些疑惑,问道:“他说的是甚么?”

“陛下,棉。”

“绵?”

“绵有何用?无稽之谈!”天子将书信丢在了木案上,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袁逢立刻拿起了一旁的笔墨,写了一个棉字,随后说道:“据郑师所言,此物,乃是传自月氏,可织成布,西域诸多胡人,多有以棉做衣,做下衣者,其下衣,彼唤作裈...”

“恩?”

“与袴一般,不过,其满裆,并非开裆..不加裳裙...”

天子听闻,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问道:“此物...可有作用?”,袁逢严肃的说道:“郑公乃是天下大儒,他是不会在这般大事上作假的,既然他向庙堂写书信,着重介绍了此物,此物定然是有大用的,另外,他还送来了棉织成的衣服,陛下...可要试试?”

天子点点头,袁逢便令黄门送进来....

果真,穿上此物真的是暖和极了,可惜,这满档之袴穿起来,却是有些不适,那处被压着,令天子有些不自在,他又立刻脱了下来,说道:“令郑玄多收购棉,这棉是种植还是...算了,反正令郑玄自己想办法,还有,这裈虽不雅,可也是能抗寒冬,从郑玄那里学会如何织,教以民,所成衣服,送与灾民....”

“陛下,这民间,早已有裈,因其不雅,故而士大夫不愿穿之...对于百姓,我们是不必去教的...”袁逢说着,天子恍然大悟,他可从来不知这些事,在他心里,众人还都是穿开档袴,再配以裳裙呢,他点点头,说道:“此事,便劳烦袁君了...”

“遵命!”

袁逢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带走那裈,天子有些好奇的抚摸着,此物较为柔软,却又实用...若是此物可以耕种,那就再好不过了,就算不能耕种,也要大批买下棉,或者,直接拿下出产棉的地方...天子眯了眯眼睛,心里想着。

“唉,此物再好,对朕而言,终究还是不适,还是开档袴方便舒适....”

第0288章 翻译鬼才

在这灾难之中,整个大汉,硬是撑过了数个月。

到了建宁十三年的时候,情况方才有些好转,幽州,并州,冀州等地的灾情也都渐渐缓了过来,不过,即便是如此,可是寒冷并没有因此而结束,他所带来的灾害,也没有被抹平,贺州与新州,遭受到了最为严重的打击,卢植与阳球咬着牙,又振作了起来。

郑玄在西凉,全力从那些商贾手里买下了棉。

相貌各异的外来商贾,笑嘻嘻的站在了郑玄的面前,前来的足足有七八人,这些都是最为富裕的几位行商,怕是是如今这般恶劣的气候,他们也是千里迢迢的前来此地,足以看出他们的魄力与财力,此刻,他们都显得有些兴奋,平日里,他们可没有资格能与郑玄公见面叙话。

郑玄对他们,并没有任何的不屑,或者是鄙夷,哪怕他是个大儒,本应该对商贾有切骨之恨,他也没有如此,他笑着问道:“不知各位,来自何处?”

身边有一外来人,在大汉许久,精通汉语,他连忙将郑玄的话语讲述给了那些外来商贾,这些外来商贾一听,并没有急着回答,反而是聚在一起,手舞足蹈的谈论起来,他们语速极快,同时,在言语的同时,又习惯了双手比划,看得郑玄都有些愣神。

“他们在讨论甚么?”

“这,郑公..没有他们的命令,我不能将他们的话语翻译给你,我是受到了他们的花钱雇佣的...”翻译之人目光坚定的说道,那些商贾狐疑的望着他,问了他几句,他与他们聊了几句,便不再说话,郑玄有些无奈,说道:“我给你十金....”

那人双眼一亮,摇着头,说道:“他们在讨论如何给你讲述国家,他们都是来自不同地区一些小国的商贾...”,那人说着,指了指那些商贾,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那些商人又狐疑的用他们的语言问道:“苏提巴,你在跟汉朝的贵族说什么?”

“我告诉他,我是受你们雇佣的,是不会向他透露任何事情的!”翻译者苏提巴肃穆的说道。

那些商人开心的点了点头,又称赞了他几句。

过了片刻,苏提巴说道:“郑公,他们要我告诉你,他们来自贵霜...”

“哦?那他们其实来自哪里?”郑玄问道。

苏提巴看着郑玄笑了笑,郑玄无奈的说道:“事成之后,我定然有重赏,你知道我的名誉,我绝不会反悔的...”

苏提巴看着那些商人,笑着说道:“汉朝的大贵族,要我向你们的国王问好...”

那些商人笑着说了几句。

“他们告诉我,感谢郑公对他们国王的问候,其实他们来自与被贵霜征服的一些小国,名字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这些棉,却是来自与贵霜。”

郑玄笑着点点头,他心里明白,这些商贾是想抬出贵霜的名义,是自保,也是为了提出条件,郑玄看向了他们,问道:“不知,若是我全力收购,能够得到多少棉?”

此人又开始翻译了起来。

“他们说,能够得到的不多,其实,他们存了很多货物,只是,他们想要哄抬价格罢了...”

郑玄点了点头,问道:“那他们准备出甚么价格?”

经过了苏提巴的翻译,又经过了半个使臣的商讨,郑玄也是明白了大概的情况,他最后问道:“此物可能在大汉耕种?”

那些商贾听闻,都是晃动着手,激动的说着话。

“郑公,他们说并不能,此物只能在贵霜种植,可是此物在西域早有种植,只是未曾传进中原罢了,若是郑公有意,我便能帮你种植...”

“我知道了,你帮我买下他们的货物,我会给你大量的钱财...”

“郑公,若是你能留在我身边,能够给于我官职,我定然相助!”

“好!”

苏提巴有些无奈的叹息,看着那些商贾,说道:“各位,汉朝的大贵族觉得,我们的价钱太高了,他不愿意出钱购买了,我劝了他许久,他也没有同意...他要我们回去...”

“怎么可以?听闻他要收购,我们才花光了全部的钱财,带来了大批的货物,他怎么可以不买了?”

“告诉他们,我们贵霜帝国可不是好惹的...”

苏提巴看着郑玄,说道:“请公先回,我商议完价格,便再来见君!”

“那就劳烦你了...”郑玄说着,便直接走开了。

“各位,汉朝贵族说,莫要忘了班超...”

这些商贾顿时寂静下来,贵霜帝国,乃是月氏人所建立的国家,他们曾经游牧于河西走廊西部张掖至敦煌一带,势力强大,为匈奴劲敌,在孝武皇帝时期,他们与大汉往来密切,他们分为休密、双靡、贵霜、肸顿、高附五翕侯五支。

在后来,贵霜部翕侯丘就却统一五部,建立贵霜帝国,随后经过了多年的征战,渐渐成为了整个西部地区最为强盛的国家之一,在后来,此些人向大汉求亲,想要娶回公主,他们认为,自己早已比匈奴强大,大汉皇帝一定会答应自己的条件,可是没有想到,他们的提议,直接被当世的班超所拒绝。

贵霜王极为愤怒,遣副王谢率军七万攻大汉,可是他们还没有靠近大汉呢,就被班超大败,班超威胁他们,要攻进他们的京城,杀死他们的国王,他们惊恐的纳礼求和,再也没有与大汉起过争执,不过,班超一直不知贵霜王姓名,也不屑得知,仅是称呼为“月氏王”。

对于这些贵霜人而言,大汉还是一个比较恐怖的国家。

苏提巴将这些商贾们带了出去,又过了几日,这些商贾也是不断的降低价格,又想着要以离开为胁迫,各种方法都尝试了,只是,有苏提巴在,郑玄甚至都不得知他们的这些手段,到了最后,这些商贾们欲哭无泪,只好低价出售这些棉,甚至都有了哀求。

郑玄再次接见了他们,还是给了他们较多的钱财,这些商贾对郑玄的义举感激不尽,郑玄要求他们能够为大汉带来更多这类的物品,最好是大汉所没有的...

而苏提巴也被郑玄留在了身边,作为属吏。

郑玄将这些棉运往了雒阳,天子令庙堂下发一些棉所纺织成的衣裳之后,棉正式进入了士大夫们的眼里,士大夫们并不喜欢这些不太舒适的棉,不过,对于百姓们而言,此物能让他们保住命,尤其是那些贺州等地的百姓,更是极为喜爱。

士大夫们最初也仅仅是对此物有些不屑,不过想到它们可以救济百姓,他们也没有理会,可是后来得知,庙堂所下发的乃是用棉纺织而成的服饰,都是极为不雅,不符合服礼的袴之后,名士贤才们便有些坐不住了,他们纷纷上奏,要求断绝这些淫荡不雅的装饰,不能让外来之物摧毁了大汉本身的文化!

在这个时代,服饰与文化是相连的,名士们对此看得更是极重。

在雒阳里,看到了这些奏告之后,天子怒了....

第0289章 天子北巡

庙堂之中,天子愤怒的盯着群臣。

大臣们义愤填膺的诉说着,大汉以孝治国,以礼兴邦,若是改变大汉的服饰,那就是令大汉变成了蛮夷之邦,是非常危险的事情,百姓们要穿那些从蛮夷传来的服饰,大臣们是无所谓的,可是庙堂不能鼓励这样的行为,就算是不进行强制制止,也应该劝导,怎么还能发给他们这些蛮夷的衣服呢?

这是摧毁了大汉的立国之道,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小胖子坐在了天子的侧身处,他是被天子强行拉过来听朝政的,在随着两位师君学习之后,天子觉得,也该让太子看看朝政,便将他强行拉了过来,对此,小胖子很是抵触,有些无奈的坐着,大臣们的话语,让他听得格外瞌睡,迷迷糊糊的,若不是怕挨揍,只怕早就埋头睡觉了。

“混帐!!”

一声怒吼,让小胖子一个哆嗦,连忙清醒了过来,瞪大眼睛,天子愤怒的朝着大臣们咆哮着,原来不是骂自己啊,小胖子松了一口气,又看向了父亲,他也见过阿父大怒的模样,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天子如此暴躁的时候,天子几乎是伸出手,指着那些大臣在痛骂。

“今年冻死了多少百姓?!朕登基以来,十年里,都未曾冻死过如此之多!不就是衣物麽?大汉的礼法是要让朕的子民不再挨冻,还是要看他们穿着甚么?!你,你,还有你,告诉朕,今年冻死了多少百姓?!”

“陛下,天灾无情,臣等并不是反对庙堂赈灾,只是,望陛下不可乱了礼法...”

“礼法?朕不管那么多,朕的师君也从来没有教过甚么礼法!他只教会朕,社稷百姓之重!”

“还有州郡敢扣下朕发放的衣物不发??呵,呵,今日之内,再有抗法者,朕就将他族诛!!!”

天子朝着大臣们怒吼着。

忽然,有人抬起头,义正言辞的说道:“陛下,冻死事小,国本事大...”

“臧货!”天子怒骂了一声,几步冲到了他的面前,一拳便打在了他的脸上,双手不断的轰击,将那个大臣按在了地上狠揍,大汉有过易怒的天子,有过好杀的天子,可是,从来没有过在朝议里跳下来揍大臣的天子,当今圣上绝对是第一位。

而一旁的太子茫然的望着暴揍大臣的父亲,双眼猛地焕发出了光芒,在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何耶耶出现在庙堂里,愤怒的殴打大臣,两个人的身影渐渐融合。

无法直视天子这般鲁莽行为的大臣们,看了看一旁有些兴奋的太子,忽然绝望的意识到,这位天子虽然是第一位,不过可能不会是最后一位啊,何公教出来的好弟子,可不止一位啊,这位真的是死都不让我等安宁啊!

宿卫将这位议郎拖了出去,天子这才缓缓坐了回去,盯着诸多大臣,问道:“还有甚么要上奏的麽?”

大臣们疯狂的摇着头,绝对没有!

天子点点头,这才下令散朝,如今王符还在回朝的路上,朝中大事都是暂且由袁逢来处理,他做的倒也不错,不过,大批的奏文,又需要天子亲自来处理了,一路上,太子都有些崇拜的望着阿父,看到了小胖子的模样,天子有些嗤笑着问道:“怎么,羡慕了麽?”

小胖子点着头,说道:“甚么时候,我也能揍他们?”

“....”天子吸了一口气,说道:“只要你接下来的几十年里,不被朕揍死,就可以揍他们了...”

当王符风程仆仆的赶回了雒阳的时候,劳累之下,大病了一场,高烧晕厥在家,不知为何,明明从心里厌恶这厮的天子,却开始慌了起来,亲自前往看望,好在过了数日,王符终又缓了过来,也并没有出现黄龙,不过,百官也没有对此失望。

他们希望是自己将王符烹死,而不是让他劳累致死。

此事之后,天子意识到,如今的诸多改革,都是王符一个人在支撑着,若是王符出了甚么事,全国上下的诸多政令,犹如田耕,运河都可能会停下来,故而,他又提拔了一些年轻的士子们,作为王符的属吏,一方面是能够缓解王符的压力,令一方面,自然是想让他们能够继承王符的学问。

王符刚刚起身,便又提出,想要前往凉州,与郑玄商谈一些大事,他所谈的,自然便是关于棉以及西域的诸多事,天子本来不想再让他离开,可是王符再三提议,唯独亲眼所见,才能够提出真正有用的举措来,若是只靠听闻与猜测,是没有办法治国的。

不得不说,王符的这番话,也确实打动了天子。

王符又立刻踏上了前往凉州的路上,而天子心里也有了自己的想法,这一日,他召集了袁逢,蔡邕,曹嵩,闻人袭等大臣,在大殿内议事。

“朕想要去贺州,新州等地,观看灾情,慰问灾民...”

天子皱着眉头说道。

“陛下,这贺州,新州之地,格外遥远,更是要贯穿数个郡县,天寒地冻,更是有诸多的危险,此些不提,就是他们得知天子要来,定然是要大费周折,用尽心思去准备的,如此,岂不是误了赈灾事?”袁逢有些担忧的说道。

天子点点头,又问道:“朕若是令各地不许准备,不许动用劳力呢?”

“至于甚么天寒,朕是不在意的,大汉境内,莫非还有人要害朕?”

袁逢看了看一旁的蔡邕,蔡邕说道:“陛下若是前往,必须要住与行宫,不然是不符合礼的,沿路还要动用大批的士卒,劳力,这是不能避免的...还望陛下能够深思....”

闻人袭点点头,说道:“而且,天子出游,国库耗费定然巨大,如今之钱财,用来赈灾尚且有些不足,若是为此事无端耗费...有些不当...”

他的话,天子压根没有放在心上,扬州每年都在为国库送来大批的黄金物资,只进不出也有好些年了,赈灾还不够?

只有曹嵩思考了许久,说道:“臣以为,忽逢大灾,民间疾苦,若是天子能够亲自赶往,只怕民心振奋,对赈灾有益无害...何况,天子直接令北军护送便可,沿路视察大汉民情,知晓民间灾情...各地官吏,若是得知天子将至,定然全力赈灾,再不敢怠慢...”

“何公在世的时候,曾告知朕,唯独亲自看看,才能知道这社稷,究竟是甚么个模样,你们也不必再提了,令人准备车驾,朕要北巡....”天子目光坚定的说道。

没有王符在此,他们也劝不住天子,只能无奈的遵命退下了。

第0290章 外语鬼才

“郑公,我听闻,这王..君,名声似乎有些不好...”

苏提巴有些疑惑的问道。

郑玄点点头,说道:“此人,行事向来无视礼法,性情乖张,与群臣不合,天子亦然不喜...”,听到他说着,苏提巴有些疑惑的问道:“那为何此人还能担任司徒?”

他却是有些搞不懂,他为人机灵,又被郑玄留在了身边担任长史,早在听闻当今司徒要亲自来凉州的时候,他便开始四处打探这位司徒的消息,可是所听到的消息,都是甚么庆父,赵高,或者是请烹王节信这样的恶名,却没有打听到这位司徒的任何喜好,或者长处。

他实在搞不懂,如此一个品行恶劣,又与百官不合,甚至连天子也非常厌恶的人,怎么能够成为当朝三公呢?

“哈哈哈,因其才也!”郑玄笑着回答。

苏提巴依旧不懂,他只能在心里猜测,或许此人很有智慧,或者出身极贵。

他们早就接到了司徒要来的消息,郑玄对此并不在意,还是忙碌着自己的事情,苏提巴想要为郑玄做些事,好好招待这位司徒,可是他也没有找到对方的喜好,到了今日,他们接到了驿站里传来的消息,这位司徒已经赶到了凉州,正在朝着姑臧县前来,出于对三公的礼仪,郑玄才带着他,出城门迎接。

虽然已经到了春耕时节,可是外面还是非常寒冷,不多时,苏提巴便已经是在瑟瑟发抖了,郑玄也有些不适,又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此人前来,苏提巴有些疑惑的问道:“是不是此处寒冷,故而司徒未曾前来...”

“这...还是派人前往打探罢...”

郑玄还是与他回去了,接着忙自己的事情,就这样又等待了数日,还是不见司徒的身影,郑玄这才有些慌了,连忙派人四处寻找,凉州也不算太安宁,他是怕这位司徒在凉州内出了甚么意外,他派出了苏提巴,亲自前往搜寻,自己却依旧忙碌着。

他忙碌的事情,便是在姑臧县里的那片棉耕地,他从商贾手里买了不少的种,这番便是要看看在这凉州内,是否也能够耕作出棉来,当然,在西域,棉也已经开始推广耕种了,若是凉州境内也可以,他还要试着往中原地区试种,此物对于抗寒,是有大用的!

郑玄亲自赶到了耕田外,数顷的耕田里,耕农们正在忙碌着,郑玄坐在牛车上,看着这些耕农们,又不断的询问那些官吏,询问耕种的进度与困难,正在询问着,没多久,苏提巴却骑马迅速的跑了过来,下了马,急匆匆的赶到了郑玄的身边,有些紧张的说道:“郑公,驿站言,那日夜里,司徒便已经赶路了..”

郑玄皱起眉头来,莫不是这厮出了甚么祸事,被刺?这也不是没有可能,这天下,恨王符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可若是他死在了凉州,自己就没有办法跟天子交代了啊,苏提巴显然也是如此想着,他颤抖着问道:“要不要派出整个郡县士卒,四处打探?”

“不必了!!”从田野里传出声音。

郑玄与苏提巴转身看去,一位带着斗笠的耕农缓缓起了身,抹了抹脸上的灰尘,看向了郑玄,郑玄看了片刻,大惊,连忙下了牛车,拱手拜道:“拜见司徒!”

苏提巴张大了嘴巴,一时间竟然忘了行礼。

那人点了点头,从耕地里走着,拍打着手中的泥土,走到了郑玄的身边,从田野里冒出了不少的人,也纷纷站在了他的周围,此人正是王符,王符皱着眉头,说道:“我听闻那些老农言语,此地缺水,不易耕作,又问了问那些外域人,他们言,棉不需太多水,却定要温暖之处方可,此处春时如此寒冷,夏日如何?”

“夏日炽热...”

“如此大善,此物之耕作,倒也不难,若是能够在此处成功耕作,中原也是可以的,你还要派人前往域外看看,若是还有别的甚么作物,定然也要寻来....”王符皱着眉头问道。

“是...”

“我还知晓凉州不少地方都是比较温暖的,不能光在一处试种,那些地方,你也试试....”

“司徒,你是何时前来的...又为何在此,也不与吾等联系?”郑玄始终还是没有忍住,有些疑惑的问道。

“问这些无用的废话做甚么...”王符不屑的说着,又说道:“发给他们的犁都有些老旧了,这几日,我便用坏了一个,凉州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了麽?”

不知为何,郑玄心里忽然对王符有了别样的敬意,他拜道:“是我疏忽,还望司徒恕罪...”

“不必如此,你比那些朝中公卿要聪明些,不过,也就中人之资,你身为一方父母,当事事亲为,懂了么?”

“多谢司徒教诲...”

看着将郑玄拉进耕地,不知在说些甚么的苏提巴,忽然觉得,自己大抵知道为什么此人会是司徒了,这是一种很模糊的感觉,他连忙也跟了过去。

此后的数日里,王符领着郑玄,走遍了凉州很多地方,因为他原先在凉州隐居,也知晓大多地方的气候,他指出了很多地方,都是适合棉耕作的,另外,他还想要前往西域观看,还想要看看戍边士卒们,郑玄没有任何的怨言,一直跟随在王符的身后,随他四处奔波。

苏提巴就有些受不了了,诸多官吏们忙的手忙脚乱,司徒要亲自前来巡视,还不往官衙里走,反而是要往田野村夫家中去,这不是要了他们的老命麽?害得这些官吏们日夜在田野里忙碌着,四处劝课农桑,都不敢休歇半日,何况这厮行走的还极快,今日还在扶风呢,明日就已经在金城了...

这疯狂的巡视速度,让官吏们都是心惊胆颤。

行走在田野里,苏提巴有些无奈,用贵霜语低声嘀咕道:“这是贵族还是农夫啊,整日混在田野之中...”

谁知,正在前方俯身抚摸着泥土的王符,却忽然起了身,有些不屑的望着苏提巴,用较为标准的贵霜语的问道:“是么?”

苏提巴被吓到了,整个人都险些跳了起来,连忙说道:“大人恕罪,我不知,您竟还懂贵霜语...”

“是么?”王符问着,又有些不屑的说道:“这几日,我跟着郑玄召来的那些月氏农夫,也大抵已经学会了,你是来自月氏的?”,这番话,他却是用汉语说的。

苏提巴心里已经是震惊了,这才几天,你就已经学会了贵霜语?自己可是用了四年,才勉强学会了汉语啊,不愧是当朝司徒啊,他万分崇拜的望着王符,点着头,回答道:“我的确是来自于月氏,如今在郑公帐下担任长史...”

王符点点头,皱着眉头沉思着,他想要知道月氏那边的更多情况,那些农夫所知晓的当然没有这个看起来颇为机灵的家伙要多...不过,那之前,还不能让这厮看出,自己其实只学会了那一句....

第0268章 三韩战略

辰韩与弁韩的联军已经攻到了支国的附近,马韩世子只能将所有士卒们全部集中在支国,进行防御作战,支国所谓的城墙,也就那麽回事,以坟冢为屋的国家,又能造出甚么样的城墙呢?不过,好在攻城一方,也并没有甚么攻城器械,与汉军不同,他们攻城大多都是直接依靠云梯。

用消耗人命来攻破地方的城墙。

在辰韩与弁韩即将围城的时候,宫中却是已经忙成了一团,马韩世子将百官聚集,愤怒的斥责二韩的不忠与卑鄙,他骂了许久,百官们也只是低着头,鲜有附和的,世子看到官吏们这个状态,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说道:“群臣可有甚么灭敌之策?”

“灭敌?”国相有些愤怒的抬起头,看着世子,压低了声音,尽量控制着怒火,反问道:“臣早先令世子殿下前往汉营道歉,殿下不许,臣请殿下将王位送与弁韩君,让其自斗,殿下依旧不许,鲜卑部众,臣也多次劝告,不可亲信,殿下依旧不许,如今,却是要询问吾等,如何灭敌?”

世子额头上青筋暴起,咬着牙,沉默了片刻,却没有说话。

“如今之计,只能派人向大汉求援!”

“二韩狼,大汉虎也!岂能自投虎口?”世子再一次否决道。

“呵,虎噬之,还能为伥,狼吞之,皮毛不存!”相国说着,猛地起身,说道:“大汉疆域万里,岂能贪图我区区三韩之地?就算他驻军与此,你还是王,可若是他们攻进来....”

“汉与我有父仇!”

“还有半个时辰内,叛贼便要将整个支国包围,到那时,世子即使想要求援,也无能为力了..”

世子猛地一拳砸在了木案上,吼道:“派人前往汉营!!”

顿时,马韩最后留下了几个精锐宿卫,迅速换上了骏马,朝着大汉军营的放心飞速而去,世子给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只要让大汉使者前来,无论甚么要求,他都同意了,不过,这些使者的外出,也引起了弁韩与辰韩的注意,他们生怕会再引起麻烦,便派出大量的骑兵进行追杀。

不过,这并不碍事,虽然在马韩,世子已经初步建立了统治权,可是真正的统治名义还在辰王那里,早在马韩即将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张温便勉为其难的答应了辰王要求进军的请求,董卓令人与辰王梳洗整理,让他骑在高头大马上,御驾亲征。

自然,士卒都是汉军。

不过,他们打出的旗号却是辰,另外,开路的那几路将领,都是先前战时被俘虏的将领们,由他们进行开路,沿路的三韩小国,没有任何的抵挡,甚至是愤怒,直接迎接大军,在辰王离开之后,他们受尽了战乱,如今辰王带着大汉援军前来了,战乱莫不是要过去了?

沿路,张温令人四处传播,大汉是得到了辰王的求援之后,前来相助三韩,拨乱反正,清除叛贼,而对于二韩,则是发出了急切的通知,强烈指责了二韩收留鲜卑残余势力的行为,并且,二韩的这种行为已经影响到了大汉幽州边境的安危,张温要求他们立刻将那些鲜卑残军交给大汉。

就这么一路走去,当他们赶到支国周围的时候,刚好遇到了正在跟追兵厮杀不休的马韩使者,当看到了熟悉的将领之后,这些使者都是立刻求援,大汉仅仅是派出了几个人,便将此些追兵杀死,使者们立刻通报了战况,将领们听到状况,马上找到了汉军先锋大将,董卓。

“恩....”董卓听闻前方正在发生激烈的战况之后,心里立刻有了主意,他先是令士卒驻扎在远处的山皮上,能够仰视整个占据,随后便派出了使者,要求二韩停止攻城,交出鲜卑残军,当然,也是顺便给那些所谓的鲜卑人下令,可以回来了!

二韩对支国的攻坚战打了大半天,由于此处乃是国都,使得此处的城墙也与别处不同,世子亲自带兵上城墙,让士卒们军心大振,与二韩交手,纵使联军,也不能轻易的战胜他们,战事正到激烈时刻,忽然,有汉使前来,刚刚接到了汉使报信,要求他们交出鲜卑残军的弁韩王,又接到了这份语气更加激烈的信件。

董卓先是进行了劝和,认为他们不能伤了三家之情,随后便强烈的要求他们交出鲜卑人,不然,大汉便要对他们进行攻击,弁韩王无奈,自从这些鲜卑骑兵加入之后,他们可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如今要他交出来,他心里是不忍的,可若是违抗大汉....

这些鲜卑人就是敌不过大汉方才逃到此处来,他又怎么敢违背大汉呢?

在与辰韩王协商之后,他们便停止了攻城,并令人将鲜卑人叫来,鲜卑人的首领,在前段日子里,便借口骑兵不善攻坚的名义,驻军北方,是要防止马韩北方援军到达支国的,如今,看来也只能与他们翻脸,来保得安宁了,只是,没有想到,派出的使者不久后前来,告诉弁韩王,鲜卑人已经逃了!

弁韩王本来就不想牺牲军力来制服这些英勇的骑兵,听闻他们逃跑了之后,心里反而是有些轻松,连忙给大汉派人,告诉董卓,这里的鲜卑人已经逃了,请勿要来找我们的麻烦,我成为辰王之后,愿意协同大汉,捉拿这些贼人。

“甚么?逃了?他这是故意放跑了这些骑兵,这是通敌的行为,我大汉岂能饶了他?”

“来人,将这厮给我绑了,号令三军,做好进攻的准备!”董卓勃然大怒,一旁的辰王连忙说道:“董君,勿要恼怒,要不让我再写书信一份,要求他们停战,再让他们告知鲜卑人去向何处...若是他们不理会,将军可再进军!”

董卓眯起了眼睛,点点头,说道:“劳烦大王了...”

辰王立刻书写两份书信,信上,表明自己不过是前往大汉做客,不希望看到同室操戈,希望他们能够停止叛乱的行为,自己会既往不咎,另外,一定要告知鲜卑人的去向之类,这份书信,被一位马韩将领前往送给二韩的王,董卓看着使者渐渐离开,咧嘴笑着。

大事成矣。

明面上,董卓是让士卒们休歇,可是,在吕布等人返回之后,他便开始制定作战计划,他要将二韩的士卒全部消灭,因为在张温的构想之中,弁韩与辰韩是要被彻底消灭的,大汉需要直接管辖这两个地区,能够连接起大汉与倭国等海外地区的联系。

而马韩,是大汉协同治理,国相是从大汉直接任命的,辰王自然继续做他的王,不过,大权还是在国相的手里。

第0291章 贵霜诸事

“来,坐....”王符也不嫌有失体面,直接坐在了田沿上,对着苏提巴说道,苏提巴有些受宠若惊,这可是对郑公都不屑一顾的当朝大公啊,他笑嘻嘻的坐在了王符的身边,笑着问道:“王公可有甚么吩咐?”

王符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苏提巴,问道:“你是贵霜人,几时来到大汉?”

“臣早在孝桓皇帝时期便已经来到了西域,又来回贩卖些东西,建宁二年的时候,我的商队在西域被劫,我一直厮混在西域以及凉州各地,在这期间,也就学会了交流,长期在此,为那些外来商贾做交流之事...”

“恩...你莫非还会其他几门言语?”

“非也,王公不知,出了西域,便皆然是贵霜之领地...臣会此两门言语,足以谋生立本...”苏提巴笑着说道。

“家中几人?”

“父母早逝,未曾娶妻,不过,有三位长兄....”

“哦,看来你家境不错?”

“我父是一宗之长,不过,都被长兄们所继承了...”

王符就这般与他闲谈着,看起来有些随意,他问道:“月氏王唤作甚么?”

“他唤作胡毗色伽....”

“贵霜有几州,分封或者郡县....”渐渐的,王符就开始问起了贵霜的一些风土人情,或者是各种政治制度,苏提巴觉得这位王公可能是对贵霜帝国很感兴趣,便笑着一一讲了起来,听着他讲述,王符也不时的点点头,渐渐地,王符便开始问起了一些大事,例如国界,周围的敌人,盟友之类。

到最后,王符已经开始问军队配置,人数,战斗力的问题了...

渐渐的,苏提巴感觉有些不对劲,他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望向了王符,有些犹豫的问道:“王公,不是想要进攻贵霜罢?”

“你方才说,出了大宛葱岭,便全然是贵霜之地?”

“却是如此...”

“两处沿海,恩...你能画出舆图麽?”

“王公...”苏提巴都有些说不出话来,王符摇着头,说道:“你勿要担心,直言便是,有生之年,我是不会令汉军越过葱岭的....”,苏提巴这才有些介绍起各个地区来,他是纵然是小贵族出身,可是也并没有走遍过整个贵霜帝国,对于很多地区依旧是不太熟悉的,他只能说出个大概来。

“那这个安息国,与贵霜的关系如何?”

王符从苏提巴口中探出了大量的消息,开心的点着头,说道:“你身边可还有熟知汉语的贵霜人?”

苏提巴想了片刻,说道:“臣还知晓三人,不知王公欲何为?”

“你告诉我,他们的住址,我令人去带回来...”王符令几位护卫前来,盯着苏提巴,苏提巴说道:“王公,他们行居不定,不如让我前往将他们带回...

“也好!”王符点点头,看向了一旁的护卫,指着苏提巴说道:“跟着他,将那几个贵霜人带回来,这期间,不能让他们几个靠近,也不能让他们交流,若是他们敢说贵霜语,你们可以打晕他们...此事定要上心,我不太相信这个贵霜人...”

“要找那几个其他的贵霜人来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万不能让他们在来路上统一说辞...明白了么?”王符说道,那几个护卫点点头,拉着苏提巴便往外走。

苏提巴是目瞪口呆的望着王符,他忘了自己会汉语?对不对?肯定是这样的,不然,甚么样的人能够当着自己的面吩咐下人这么可怕的话呢?

苏提巴便这样被拉走了,郑玄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缓缓走了过来,皱着眉头,问道:“此人可是触犯到司徒公了?”

王符摇着头,说道:“自然不是,只是,听他说,贵霜遍地黄金...我也有些心动了,想让他给我找几人确定一番....”,王符眯着眼睛说着,郑玄摇着头,说道:“若是司徒公欲征伐贵霜,此等无道之事,我定然是不会同意的,我会上奏天子的...弹劾司徒公的...”

“嗨,自从我被天子征辟以来,每年弹劾我的奏文,没有上万也上千了,郑公你大可回府书写....”王符冷冷的说着,起身便走开了,好在郑玄作为一代大儒,还是能够稳住不怒的,毕竟他不是某位打遍庙堂无敌手的暴儒....

而苏提巴就悲惨多了,王符帐下有四十来名护卫,这些不少都是天子特意从宿卫里挑选出来的好手,身强力壮,因为其多年保护王符,时常与刺客交战,这战斗经验简直比一些南北军还要多,他们凶神恶煞的围着苏提巴,走向了街道。

站在远处,苏提巴指了指远方一人,说道:“那人便是...”

几个护卫顿时抽出了长剑,疯狂的冲了上去,那个无辜的贵霜商人,看到这等模样,连滚带爬便要逃,却哪里逃得过这些精锐的护卫们,直接被按在了地面上,不时,便有更卒围了过来,那商人还在大吼着:“强盗!这些是强盗啊!”

护卫们给那些更卒说明了身份,更卒们离开让开了道路。

只留下那个商人还在大吼:“官贼勾结!!为何大汉也有此等事啊~~~”

不出三日,护卫们便强行抓住了三位来自贵霜的商人,将他们押解到了王符身边,当然,苏提巴是被单独带走的,不能与这些商贾见面,王符单独面见这些商贾,这些来自异域他乡的商贾,看到了王符这般的架势,已经有些说不出话来,王符一一询问,又加以恐吓等等手段。

接连问过了四位商贾,方才对真正的贵霜有了个了解。

询问完之后,将他们都放了出来,集体面见王符,王符看着他们,笑着说道:“先前,对你们有些不敬,不过,我向来如此,无碍,将你们叫来,是有一场富贵,要赠与尔等...”

“王公是要进攻贵霜麽?我可带路!”其中一商贾拍着胸口说着。

“非也...我怎么会起无名之师呢?”王符摇着头,说道:“我是希望你们能随我回雒阳,我准备给于你们官职,让你们教导一些大汉的士子...”

“王公是要我们教导甚么呢?”

“教他们贵霜之语...”王符双眼散发着光芒,认真的说着,那几个人心里有些疑惑,为何要汉人学贵霜语呢?他们有些奇怪的看着彼此,一人问道:“苏提巴,他不是要害我们的性命吧?”

苏提巴浑身颤抖着,低声说道:“大汉司徒,怎么会害我们的性命...”

又不时的给此人眨眼,另一人说道:“我看这位王公也不是强盗,他是大贵族,不过,我们要是不答应他,他大怒之下,我们定然不会有好下场....”

他们正在用贵霜语聊着,苏提巴有心要提醒他们,可是又不敢,只能低着头,沉默不语。

“是吗?”王符冷冷的反问道。

那几个商贾呆若木鸡,张大了嘴巴,又极为慌张的纷纷大拜,这几个方才还私自谈论王符像不像强盗的商贾,吓得都快哭出来了!

“好了,勿要担忧,做好准备,随我回雒阳罢!”王符说着。

这几人连忙再拜,说道:“遵命!”

第0292章 剑师王越

而在雒阳里,整个庙堂都在想着天子北巡的事情,因为事关重大,沿路都要戒备,他们首先要选出一个最佳的路线,闻人袭提议,直接通过大河,运河,到达北地,再返回,可是百官是相当的反对,这些官吏大多都是北方人,对于船舟,还是有些不安与畏惧。

他们觉得这样不够安全,又重兴制定了一条从雒阳赶往兖州,北上冀州,过并州到新,贺二州,再从幽州返回冀州,过青州,徐州,进兖州,回雒阳的路线,这条路线非常的漫长,不过,这已经覆盖了大汉半个天下,天子要巡视天下的目的,也就能迅速的达成。

南北军全部出动,都要在周围负责天子的安全,另外,便是要宋典率一些黄门,服侍天子,当然,天子本来还该带上嫔妃的,宋皇后本该是正选,不过,宋皇后与何贵人都刚刚生产,还不能进行这样的远行,只能让王美人陪伴,百官也要派人前往。

皇宫中的羽林郎是定然要跟随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议郎等也要随同,最后,闻人袭决定,要亲自陪伴天子,进行巡视,百官想了片刻,最后同意了闻人袭的自荐,便由闻人袭来跟随天子大驾,巡视北方。

“我翻看典籍,大汉天子巡视,沿路都是要为百姓造福的,有时要下车劝农,有时还需要撒钱,再上两车,从国库拿上钱,好让天子能够沿路赐福百姓,让百姓也为此等大事而欢欣...”蔡邕说道。

“我认为,这天子能够下车与百姓叙话,便已经是天大的赐福了,怎么能够以铜臭之物来玷污天子的恩德呢?”

铜臭之物?你闻人袭倒还知晓这个词啊,不过,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诸大臣都是觉得有些怪异,蔡邕无奈的说道:“闻人公,这是古制,不能不从...”

“古制也要适当的改变啊,如今不同与以往,国库空虚啊...”

“此事,便如此定下了!”袁逢说道。

“你这厮,究竟明不明白!我大汉国库,是空的!空的!”闻人袭大怒,抓住袁逢的衣襟大叫道,袁逢淡然的扯开了闻人袭,说道:“闻人公,若是我记得不差,邢子昂两月前,方才送来了三艘大船,那大船上的是甚么?”

“额...这...唉...”闻人袭无奈的叹息着,心痛的起了身,骂道:“若有一日,我逝,尔等又如此浪费,大汉国库,多年的积蓄,定然会被耗费完!”,说完,他头也不回的便走了出去,只留下了几个大臣面面相觑。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没过多久,闻人袭又重新返回,而且还是带了一人返回的,那人有些拘束的站在闻人袭的身边,站在皇宫面前,有些担忧的问道:“闻人公...这,如何是好?”

“你勿要担忧,我这便去找天子!”闻人袭说完,便直接走进了宫内,只留下这人待在皇宫之外,有些羡慕的望着闻人袭的背影,此人穿着犹如游侠,腰间陪着长剑,脸上多有剑伤,岁数虽有些大,可是依旧魁梧,并没有显得瘦小,尤其是那双猿臂,格外的粗壮。

“陛下!”

“哦?闻人君?”天子抬起头,望着面前的闻人袭,不冷不淡的问道:“有何要事?”

“陛下,我想向陛下推荐一人,陛下北巡,可令此人随行,此人可胜百十猛士矣!”闻人袭笑着说道,天子一愣,有些狐疑的看向闻人袭,猜测道:“你是想让朕减少随同的士卒数量?”

咳咳,闻人袭老脸一红,摇着头,说道:“臣无此等心思,只是要举荐这位猛士罢了...至于士卒数量,若是陛下有意减少,臣当遵命!”

天子有些无奈的问道:“彼何人耶?”

“辽东燕山人王越,字仲恪,极擅剑术,雒阳闻名!”闻人袭笑着说道。

天子有些不屑的笑了笑,问道:“擅剑?不知比之朕师如何?”

“平也!”闻人袭认真的说道,“臣昔日,不知谦逊,曾前往何府,与何公比剑,何公只一跃,便刺中了臣的心口,却未曾重伤臣,何公当面告诉我,当世之内,唯独一人可与他战平,此人便是辽东王越!”

“哦?”闻人袭这么说,天子反而是有了些兴趣,他可是深知何公的剑法的,自从何公开始授业之后,他就未曾见过何公失败或者战平,无论是庙堂里,还是在田野里,何公都未尝一败,昔日,战南越,何公更是亲自前往战场,抓了数千俘虏,一时间成为了神话般的人物。

当然,天子知晓内情,当时何公是遇到了三百多溃兵,劝降了他们,不过,天子觉得,若是当时真的打了起来,借着快马,何公说不定还真的能与那些溃兵战上一场....此人,能与何公战平?不知为何,天子心里却忽然想起了日日练剑的小胖子。

若是他能得到此人授业,定然是会很开心罢...

天子想了片刻,说道:“此人如今在何处?”

“正在皇宫外,将他带进来罢...”

天子又令宋典将小胖子叫过来,小胖子苦着脸走了进来,朝着天子一拜,说道:“阿父!”,天子看着他,皱着眉头,严厉的问道:“学业如何?”

“辩儿一直在认真学习,阿父若是不信,可以询问荀师与贾师!”小胖子瞪大眼睛说道,天子点了点头,说道:“坐下来!”

圆滚滚的小胖子坐在了天子的身边,嘟着嘴巴,今日两位师君都有事,自己玩的真开心,就被带到大殿里了,他想出去玩,又不敢反驳天子,只能嘟囔着嘴巴,委屈的望着大殿外,低声着嘀咕着,天子心里一乐,脸色却依旧严厉。

没过多久,闻人袭便带着一人走了进来,他身上的佩剑早已被人拿走,看到了天子之后,立刻大礼拜见,天子挥手让他起身,打量着他,此人虽有些魁梧,身上却没有何公那般的锐气,反而行事有些拘束,不像是一个擅剑的大侠。

天子看了他许久,问道:“你是辽东人?为何在雒阳?”

“不敢隐瞒陛下,我年轻的时候,在辽东与人斗剑,误杀了大族子弟,故而不得返家...久居与雒阳!”此人有些畏惧的说道,天子点了点头,看着这个犹如老农的剑客,问道:“你擅剑术?昔日与何公比试过?”

“我刚到达雒阳的时候...何公...有些任侠气,曾...要与我比试,便与之战,我险而不败...”王越谦逊的说道,天子想了片刻,若是他所言是真的,那大概就是他刚来雒阳的时候,当时作为雒阳三害之一的何师故意挑衅他,与他战了个平手。

听到他曾与何休战过,小胖子有些惊异的望着他,心里却是有些不相信。

“你如今还能使剑麽?”

“可矣。”

“走!”天子拉着他,出了殿,走到了外面,小胖子与一众黄门跟随在他们的身后,天子指了指几个宿卫,说道:“给他一支剑...”,王越拿了剑,三个精锐宿卫站在了他的面前,冷冷的盯着他,天子说道:“你们若是能制服他,朕有大赏!”

王越说着献丑,缓缓举起了剑,在举剑的那一刻,他浑身都变得有些凌厉起来,目光摄人,仿佛变了个人一般,浑身缓缓压低,犹如即将进攻的野兽一般,死死盯住了那几位宿卫,宿卫们举起了手中的长矛,收起了心里的轻视,大喝一声,便朝着他刺了过去。

王越极为灵活的压低了身子,整个人弯着腰,任由长矛从自己的头上刺过,诡异的几步冲了过去,一剑刺在了面前宿卫的大腿上,却是没有刺进去,只是点到为止,那宿卫呆愣住,身边两位宿卫,干脆丢弃了长矛,迅速拔出了腰间的汉剑,从两边朝着他砍去!

王越并没有多余的剑招,也没有躲避,一剑直刺,又刺中了一人的腹部,弯身,一脚踹在了身边那士卒的小腿上,士卒失去平衡,倒了下去,王越手中的剑指在了他的喉咙处。

第0293章 天子手段

天子拍着手,说道:“真猛士也!”

王越收起了长剑,又变回了原先那个较为拘束的模样,笑着,小心翼翼将长剑递给了那几个士卒,看到他这个模样,那几个士卒也朝他行礼,又退回了天子的身边,小胖子更是开心的跳了起来,跑到了王越的身边,蹦跳着问道:“你真与何耶耶斗过剑?”

“确实如此...”王越点点头说道:“何公之剑法凌厉,胜我多矣...”,天子心里明白,王越为人谦逊,当年的战果,多半不是他所说的那般,不过,何公已逝,何况他还是名满天下,被不少士子称为何子的儒家圣人,王越于情于理,谦逊都是应该的。

“阿父!”小胖子走到了天子的身边,拉着他的胳膊,撒娇着说道:“阿父,我想跟此人学剑...日后也能保护阿父,辩儿定不会耽误了学业...”

天子思索了片刻,抬起头,看了看闻人袭,闻人袭早在看到天子将太子叫来的时候,心里就已经知道了天子的想法,可是天子对太子素来严厉,这事还得自己来说,闻人袭笑着说道:“可令王越教授天子剑法,强身健体,也是应当的...”

天子点点头,看向了小胖子,说道:“学剑可以,却不能荒芜了学业....”

“多谢阿父!”

小胖子咧嘴笑着,天子点了点头,说道:“你且先退下,明日,便由王越教你...”,小胖子蹦蹦跳跳的便离开了,天子这才看向了王越,笑着说道:“朕有意让你教导太子...”

“遵命!”王越拱手说道。

“不可让太子过与操劳,也不能让他伤到自己...”

“遵命...”

“好,宋典,将他安置在皇宫外罢,就选在何公府邸周围的一处...让他明日前来,直接去东宫便是...”

宋典点了点头,将王越带了出去,天子这才看向了闻人袭,说道:“北巡之事,可是定下了?”,闻人袭思索了片刻,说道:“大致已经定下,陛下准备何时出发?”

“等春种一过,朕便出发...”

“那随行的士卒...”

“你便适当的减少罢...太子与王越,便一并跟随...”天子皱着眉头说道。

是月,王符返回雒阳。

四月,贼掠交州,他们在苍梧,桂阳地区攻打郡县,零陵太守杨璇制作马车数十乘,以排囊盛石灰于车上,系布索于马尾,又制作了兵车,专彀弓弩,与贼交战的时候,令马车赶往最前头,顺风鼓灰,贼不得视,因以火烧布然,马惊,奔突敌阵。

又令后方的弓弩乱发,钲鼓鸣震,群盗波骇破散,追逐伤斩无数,枭其渠帅,郡境以清,杨璇于是闻名。

王符赶回了雒阳之后,才得知了天子即将要北巡的事情,百官都希望这位奸贼能够劝说天子,放弃这个行为,对于北巡,他们向来都是不太赞同的,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王符听闻,却是点头说道:“当如此!”,他没有要劝说天子的念头。

即将出巡,天子登基之后,也是初次要离开雒阳,心里也有些不安,他连夜召袁逢私自入皇宫,袁逢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看到他进来,天子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袁逢顿时大拜,神色慌张,问道:“陛下可有甚么烦忧?臣不忠也!”

作为大臣,尽忠的表现便是让天子无忧无虑,看到天子叹息,他作出一副惶恐的模样。

“北地受灾,朕心甚痛,不过,若是朕冒然离开雒阳,又担忧王符这厮,胡作非为,欺压同僚...”天子无奈的说着,袁逢心里思索着,这王符胡作非为,欺压同僚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为何此时才说呢?

很快,他就意识到,天子是担心,他外出之后,王符会私自做出决策,胡作非为,甚至是,天子根本不信任王符,天子是在担忧王符这个人啊,袁逢心里明白,做出愤怒的模样,说道:“陛下可安心,臣定然不会使王符肆意行事....”

“恩...”天子看着他,说道:“朕离去之后,蔡邕,王符,崔寔,君,四人便可以处置庙堂大事,这其中,君乃是朕的心腹大臣,庙堂之事,便托付与君了...”

“遵命!”

过了许久,又是同样的地方,蔡邕坐在了天子的面前。

“唉,朕北巡在即,只是,朝中唯独不安者,王符,袁逢二人也,王符行事乖张,而袁逢出身世家,袁家素来与朕不合....这满朝公卿,唯独君乃是朕之心腹啊!”

“陛下安心,老臣在雒阳,定然不会辜负陛下之厚望....”

........

“崔君啊,你我君臣,实则好友...”

“陛下安心!”

天子就这般,又找了数个大臣,暗中却让他们达到了一种无形的平衡,唯独没有找王符,王符这厮,无论自己吩不吩咐,他都一定会跟其余大臣过不去的,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去指示他,只要在自己离开朝政中心的这段时间里,庙堂不乱,便可以了。

说白了,他就是不能将朝政大权,完全的交给王符,王符若是要肆意行事,只怕当自己回来的时候,便能一大堆千奇百怪,前所未闻的政令了,这是天子所不愿看到的,又过了三日,剩余的南北军几支营集合,浩浩荡荡的北巡队伍便走出了雒阳。

一路上,百姓皆匍匐在路边,朝着车驾大拜,天子也令谒者朝这些百姓撒钱币,以示爱民之心,这样的行为,让原先还有些畏惧,不敢言语的百姓们欢呼起来,他们捡起地面上的钱币,又不断的高呼万岁,向天子道谢,所随行的官吏们,也是欣喜的望着这些百姓。

一时间,官民其乐融融,唯独闻人公,面色不善。

而送别了天子的车驾,王符率领百官聚集在城门,看着天子的车驾渐渐消失在眼前,王符转头,看向了群臣,说道:“我要召开朝议,商议西域凉州之事!”

“王君,除却天子,何人敢开朝议,号令百官?你王节信是要谋逆不成?”

袁逢猛地便说道,王符不屑的望着袁逢,挥了挥手,说道:“你不是三公,没有开口的资格!”

“王君,商谈的可是大事?”太尉张温皱着眉头问道。

“既然是我所召开的朝议,自然是商谈大事。”

“既然是大事,那便等天子归来,再做打算罢。”张温说道,王符一愣,他知道,若是他说是小事,这厮定然会回一句,若是小事,那便不必群臣商议之类的事情了,王符没有理会他,看向了袁逢,说道:“稍后,你便前来我府邸,我有要事!”

“王君,如今天子不在,吾等重臣之间,还是少些私会罢,免得让人抓住了口舌,张绣衣,你之所见呢?”蔡邕忽然开口说着,又问向了一旁的张郃。

张郃点点头,肃穆的说道:“正当如此!”

王符有些惊讶的望着这些大臣,过了片刻,他又回过神来,嗤笑了一声,便上了牛车,离开了此处,坐在牛车上,王符摇着头,低声感慨道:“天子当真好手段,好手段啊....”

第0294章 皇后之危

天子只是用了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便彻底限制住了王符,也限制住了诸多的大臣们,而庙堂又没有陷入混乱之中,各地的奏告到达尚书台,袁逢会亲自查看,关于军事的,交给太尉,关于税赋耕田的,交予王符,关于学政的,交予蔡邕,没有袁逢,他们不能私自下令。

而没有他们的应允,袁逢又没有资格去管辖这些事情。

只能经过多方的限制,而一旁还有崔寔来缓和他们的关系,不至于让国事彻底瘫痪,还有一个张郃在督查群臣,能够避免他们勾结,对于张郃,皇宫内则是留下了宋典,天子并没有带走宋典,因为他给了宋典能够暂时管辖张郃的权力,张郃受到宋典的管辖,而宋典只是个宦官,又没有办法去限制其余大臣。

这就是一个相当高明的平衡了,包括宿卫,更卒,执金吾等等,也是互不相属,天子的老丈人正在执金吾,与张郃并立,督查百官,对于这位老丈人,天子还是比较信任的,并没有做出限制,只是...借着带宋齐增加学识的名义,将老丈人的独子带到了身旁。

王符在彻底看清了天子在雒阳的部署之后,也是无奈的摇着头,天子一日不回,他便一日不能施行自己的司徒的职权,只能说,不止是自己,百官,就没有人是被天子彻底信任的,此等权谋,王符也不知天子从何处学来的....

天子北巡,从雒阳赶往兖州,然后再一路直接到冀州,前头的南北军士卒在开路,百姓们沿路拜见,天子也并不是一路直接赶往了两州,在一些郡县,天子也会下车,与当地的百姓交谈,百姓们颤抖着,看着圣天子,天子询问他们农桑事,官吏之贤劣。

天子并没有说出准确的路线,于是乎,整个北方的官吏们,都迅速的投入到了政事之中,哪怕是平日里一些只与好友饮酒论诗,不通半点农桑的官吏们,也是纷纷前往各个乡野耕地,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这让百姓们都有些愕然,随后又听闻了天子即将前来的消息,恍然大悟。

这么一路前往,百姓欢悦,昔日,外出出巡的天子不少,不过,大汉天子出巡,对于百姓而言,是一件好事,因为天子会与这些百姓表达出善意,还会沿路惩戒一些贪官污吏,并让随行的史官记录下来,这可是天子行仁政的最好证明啊!

到了东武阳的时候,天子已经接见了不少的百姓,还有一些年轻的官吏们,天子很是偏爱这些年轻的官吏们,他们身上都有一种磅礴的热情,当天子看到他们的时候,能够看到他晒得有些黝黑的脸庞,这让天子非常的开心,当然,官吏之中,还是有不少不怕死的。

沿路之中,共有四处的县令被天子直接革除入狱,带进囚车,直接发往了雒阳,这四位县令,不是玩忽职守,便是贪污受贿,而他们身上的共同点,他们都是宫中一些黄门的近亲,还有一位,乃是宋典的族弟,天子上位之后,宫中阉人的势力,已经没有先前那般庞大了。

可是在地方上,这些阉人的近亲,还是在非为作歹,借着天子家奴的名义,让诸多官吏也不敢声张,这是因为当今天子的威望太甚,已经完全的压倒了诸多的党人士大夫,天子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全力打压党人,也有些不对。

是月,天子在东武阳下旨:

令朝中公卿举奏刺史、郡守,国相,县令等贪残害民者。

要举奏的这些可不同于往日的官吏,这些可都是两千石的大官,尤其是,还涉及到了刺史郡守,此令一出,天下郡守之类,纷纷心惊胆战,铲除郡县里的害民之贼,又纷纷上奏庙堂,表达忠心,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北方的诸多官吏,没有遭受到甚么波折,反而是南方的两千石,不少人丢了官,被押到了朝廷。

其中,最大的便是荆州刺史赵凯案,赵凯是荆州刺史,先前,苍梧等地有贼作乱,零陵太守杨璇,以一千士卒,杀退了这近万的贼人,斩下贼酋的首级,献给了庙堂,可是没有想到,赵凯却诬奏璇实非身破贼,而妄有其功,说他是弄虚作假,荆州交州是不可能出现如此大规模的贼寇。

随后,他又与周围诸多郡守勾结,弹劾杨璇之罪,并且将破敌的功劳安放在了桂阳贼曹,也就是自己的胞弟赵於的身上,可怜的杨璇,被送到了囚车里,运往了雒阳,期间,他又遭受痛打,无法自辩。

杨璇咬破了手臂,在服饰上写出自己的冤屈,交给了自己的心腹,随后,荆州数位官吏联名上奏,举发赵凯的恶行,整个庙堂震惊,这一次,是他们召开了初次的朝议,杨璇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被带到了群臣的面前,杨璇哭诉自己所遭受的一切。

次日,囚车再次从荆州出发,不过,这一次,坐在上头的,却是赵凯,以及他的心腹亲信。

荆州共有五位两千石被捕,这是令已经到达了邺城的天子无法想象的!

...........

“皇后,何贵人设宴,宴请了同族胞兄,派人希望皇后能够赴宴...”有宫女低声说道。

宋皇后笑着点点头,何贵人入宫久矣,可是她却还没有见过对方的亲属,按理来说,宋皇后作为后宫之主,宴会她应该是作为主人进行招待的,对于何贵人宴请兄长的事情,宋皇后并不觉得有甚么不妥,作为女子,她也常常思念家人,这次,天子北巡,还带上了自己的弟弟。

这事让宋皇后开心了很多天,如今何贵人也想见一见亲人,这是可以理解的。

宋皇后带着宫女,便前往赴宴。

当她赶到了宴席的时候,众人都在等着她前来,何贵人起身,大拜,口称皇后,宴会上,有何贵人的生父,以及两位兄弟,也连忙起身,拜见皇后,宋皇后性情温婉,连忙让几人起身,便一一叙话,表示亲近,何贵人对皇后也是恭敬有加。

皇后抱着皇子安,笑吟吟的看着众人。

“皇后,我幼时,便在乡野采茶...如今,家里送来了好茶,我当亲手奉皇后...”何贵人微笑着,将茶一一放在了众人的面前,又取出其中一个,递到了皇后的面前,有些感动的说道:“多谢皇后多年来对我的爱护...”

宋皇后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我姐妹,何必如此多礼?”

说完,伸出手,接过了铜杯。

第0295章 冀州大祸

“皇后!”

忽有人叫道。

宋皇后一愣,回头看去,宋典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俯身大拜,说道:“宫中有要事,奴婢须与皇后商议!”,宋皇后大惊,又无奈的放下了铜杯,说道:“你们勿要怪罪,我得先行告退了!”

“不敢!”何贵人连忙说道。

宋皇后点了点头,便走到了宋典的身边,宋典低声说道:“望皇后移驾永乐宫...”,宋皇后有些担忧的问道:“太后身体不适?”

“并非如此,只是太后有些事,要跟皇后吩咐...”

宋皇后点点头,便率领宫女,迅速朝着永乐宫的方向走去,何贵人与宋典都是俯身大拜,恭送她缓缓离开,直到皇后已经离开,何贵人这才抬起头,笑吟吟的说道:“宋中门,既然来了,何不赴宴?”

“奴婢肮脏之人,何德赴宴?”

“呵呵呵呵~~~”何贵人忽然笑了起来,笑的有些尖锐,宋典的脸上依旧堆满了笑容,无动于衷,何贵人忽然举起了手中铜杯,吃了一口,再看向了宋典,说道:“宋中门尚且有些自知之明啊,只是,你年纪颇大,还需小心谨慎啊...”

“多谢贵人关怀,奴婢感激不尽。”

“呵呵,家兄,这位便是天子之心腹,宋典宋公公...”何贵人看向一位魁梧有力的壮汉,笑着说道。

那壮汉咧嘴笑着,说道:“我唤作何进,还希望能够与宋公结交一二...”

宋典笑了笑,看向了何贵人,说道:“奴婢听闻,乱贼董宠,照料天子数十年,将天子视为亲生之骨肉,天子亦深爱之...可惜啊,图谋不轨,落得那般下场...奴婢告辞,贵人珍重!”

话说完,他也不理会何贵人那发青的脸色,转身便缓缓离去,一时间,整个宴席的气氛都变得极为冰冷。

而宋皇后,也已经到达了老太后的故居,当她有些担忧的走进永乐宫的时候,却看到老太后正在逗弄宋皇后的次子,刘协,看到宋皇后走了进来,董太后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你且坐下!”

宋皇后乖巧的坐在了董太后的面前,低着头,董太后看了她许久,将刘协递给了身边的一个宫女,又令她出去,皱着眉头,斥责道:“我告诉了你多少次,离那个女的远一些,我都说了两次了,你为何还是不听?”

“阿母,我身为皇后...要替天子分忧...”

“皇帝还需要你来帮他分忧??”董太后反问着,又冷笑了几声,说道:“你与皇帝同床近十年,却还是不够了解啊....”

“总之,你要记得,日后定要小心谨慎,身边的宫女,都务必要是自己的心腹亲近,老老实实待在殿里,不要给皇帝寻烦扰...你要为大郎与二郎想想,知道麽?”董太后认真的嘱咐道。

“谨遵太后之令!”

“好,你便下去罢,日后若是有事,多与宋典商议...”

让皇后返回之后,宋典这才低着头,走了进来,看到他走了进来,太后瞥了他一眼,说道:“我还以为,皇帝留下你,是要让看住张郃那小子,没有想到,原来还是让你暗中保护皇后的...不过,他是怎么知道何贵人存心不良的?”

“奴婢不知,国家临走之前,嘱咐奴婢,要看好皇宫...另外,便是让奴婢紧盯何贵人,陛下似乎并不信任何贵人...”董太后沉思了片刻,心里却大概已经知晓,或许是天书里,提到了何贵人的一些事情,令天子有了戒备吧。

而此时,天子依旧在邺城。

初次的北巡,天子派出了跟随的绣衣使者,前往周围查探民情,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民间并不是他所向的那般富裕景象,城中依旧有乞儿,只是,在天子即将来临的时候,这些乞儿都被士卒们驱逐出城了,乡野里依旧还有吃不起饭,衣食不足的老农,只是,前往他们家宅的道路却正好在翻修,天子车驾不能前往。

所有的一切,都令天子陷入了暴怒之中,一时间,整个冀州官吏惊恐,绣衣使者四处横行,三日内,抓捕了三十多员官吏,其中,还有两人乃是近期从科功制中被提拔任命的,这可是天子亲自任命的官吏啊,冀州刺史王芬,更是被叫道了邺城,不过,这位刺史,似乎并不担忧,坐着牛车,不缓不慢的赶到了邺城。

“陛下,冀州刺史王芬来了...”闻人袭低声说道,看着面前暴怒的天子,闻人袭心里却又忽然有些同情这位即将面圣的冀州刺史王芬了,这位若是好生认罪,那边罢了,若是不小心触怒了天子,只怕下场悲惨啊。

没过多久,在诸多宿卫的引领下,这位王芬,王刺史缓缓赶到了,他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看着天子,俯身一拜,高呼道:“臣问陛下圣躬安!”

天子甚至都没有回话,死死的盯着这位刺史,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王君,朕从雒阳一路赶来,从未遇到冀州这般情况,官吏们相互勾结,私改税赋,欺压百姓,狗胆包天,欺君瞒上,敢问王君,这是为何啊?”

王芬一愣,缓缓摇着头,说道:“此言不对!”

“哦??”

闻人袭已经能感觉到,身边的天子已经怒的颤抖了,他低着头,没有言语。

“为何不对啊?”

“陛下不知,臣颇为精通易学,又曾宴请青州平原人襄楷,此人道术非常,能通未来事,我与他,整日在府中治学,推衍冀州政事,算出了一些奸贼,并将其革除...其余官吏,卦象上并未表明其恶劣,可见,他们都绝非是奸恶之人,陛下将他们匆匆入狱,定然有误啊!”

天子猛地起身,握紧了双拳,重重的喘着气,说道:“不知你王君还有这般本事??”

“臣乃小道耳,襄楷公方才真能士也,昔日,臣为县令时,此人便推衍,与街中嚎啕大哭,言,皇后将崩,我尚且不信,将他入狱,后来,果真如此,后来,他每每推衍,都是不虚,故而臣习之,已有小成...”

“哦,朕明白了,那朕应该让你到庙堂里,为朕推衍国事啊!”

“陛下当召我与襄楷公,他能算农桑,能算战事,能算官吏之忠逆...”

“好,好,吕奉先!”

“陛下!”

“将那位襄楷公请过来!”

王芬又忽然说道:“陛下,此等神人,岂能让一介士卒邀来?陛下当自请....”

第0296章 天子之怒

天子猛地举起了手,愤怒的准备外出的吕布停了下来,望向了天子,闻人袭在一旁低声说道:“陛下,此人乃是天下大儒,乃八厨之首,常以家财救济世人的名士...天下间素有名望...”

“在找那厮之前,先将这蠢贼拉到帐外,斩首,首级悬与邺城墙头!”天子冷冷说道,吕布没有半点的犹豫,拉起了王芬便往外走,没有想到,王芬全然没有半点的惊慌,被吕布拖着,往外走去,神色依旧平静,甚至还想要起身,步行着走出去。

不过,他方才还侮辱过吕布,吕布双手用力,便将他一直按在地上,拖着他便往外走,他被按的生疼,也没有任何惊慌,一旁的闻人袭瞪大了眼睛,说道:“陛下,两千石之罪过,是否要先令群臣商议...尚且,刑不上大夫,若是冒然处死,只怕有损大汉颜面...不如先行禁锢?”

天子没有理会他,只是冷冷的望着远去的王芬。

王芬被带到了场外,吕布将他猛地推到,从腰间抽出了长刀,王芬不屑的嗤笑了一声,毫不在意,吕布有些惊讶,冷笑着,低声说道:“世上当真有不怕死的人...”

“不是不怕,我辰时便推衍过,我命无忧,不丧此地,尚且还有七年之寿命...”王芬有些鄙夷的看着吕布,说道:“你杀不死我的...”

吕布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长刀,心里也是有些狐疑。

死死盯着面前的两千石,瞬间,吕布挥下了手中的长刀。

“扑哧~~”

王芬直接被枭首,那颗头颅还滚出了好远,无头尸体喷射出血液来,一直乱颤着,轰然倒地,地面上满是血迹,吕布擦了擦脸上的血液,又盯着王芬的尸体看了许久,方才摇头笑了起来,返回到屋内,朝着天子拱手,行礼说道;“陛下,奸贼已死!”

“那便去找那个唤作襄楷的贼子来!”

“另外,派出宿卫,将王芬满门抄斩,诛族,一人不留!”

“遵命!”

天子忽然转头,看向了一旁有些无奈的闻人袭,说道:“待朕回了雒阳,便要处死所有治易的儒生,焚烧易学之诡籍...你派人向王符写信,让他早日做好准备!”

闻人袭一颤,急忙说道:“陛下...此事,返回庙堂之后,再做商议,如何?”

“恩...”

天子点了点头。

当吕布率领士卒,四处寻找的时候,终从一处酒肆外,找到了这位得道高人,此人正在不慌不忙的饮酒,吕布也没有令士卒包围住他,反而是坐在了他的身边,打量着他,问道:“你便是平原人襄楷?”

襄楷并没有回答,只是不断的饮酒,吕布心里有些愤怒,伸出手便推到了他面前的诸多酒盏,襄楷这才缓缓的抬起了头,看向了吕布,叹息的说道:“将军,这最后一顿美餐,为何不让我吃的开心些呢?”

“哦?你甚么意思?”

“我的意思,将军心里是知道的...”襄楷笑着说道,从身上摸索出了几个钱,放在了木案上,缓缓起身,说道:“时也,命也,将军,可要同行?”

.........

很快,吕布押着鼻青脸肿的一位方士,到了天子居处,方士虽然狼狈不堪,却依旧没有甚么惊恐的,平静的望着天子,天子仔细的看着这个人,冷笑着说道:“就在方才,王芬未死之时,也是如此之平静,还说甚么死期未至,不知你是否也是如此呢?”

“君要臣死,臣岂能不死?”

襄楷说着,忽又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微笑着说道:“陛下,我该上路了...死期已至...”

天子忽然大笑了起来,说道:“你以为,你如此言之,朕便不会杀你,会多留你一日麽?”,襄楷没有言语,只是摇着头,天子挥手,说道:“拉出去斩了,他的徒弟亲信,全部处死,不留一人!”

吕布点点头,便将此人也押解了出去,此人脸色依旧平静,抬起头,朝着天子高呼道:“陛下!陛下!”

天子在不远处,没有打理他,只是冷冷的望着他。

“陛下,阳寿三十有二!还望陛下珍重啊!”

“扑哧~~”

吕布再不敢犹豫,手起刀落,此人的首级依旧被他砍了下来,在地面上翻滚着,不知为何,那脸庞似乎依旧在朝着天子之处,有些诡异的笑着,天子心里一惊,又立刻平息,立刻有奴仆清理了尸体。

处死了两人之后,天子心里的愤怒方才渐渐有些平息,他吩咐道:“让议郎贾诩,前来冀州...”

“陛下,贾诩尚未而立之年,是否有些年轻?”

“呵呵,朕亦未有而立之年,做这皇帝,胜任乎?”天子转过头,冷冷问道,闻人袭也不知该如何回话了,连忙说道:“陛下有天命在身,岂能与他人同列?”

“便让贾诩前来,三月之内,他若是镇不住冀州,朕就让他的首级,与王芬同悬与城门!”

闻人袭点点头,便令官吏们书写诏令。

王芬之死,在天下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在冀州,甚至有不少的百姓自发的为他送丧,甚至请求陛下能够安葬他,而一些名士,也纷纷为其哭泣发丧起来,庙堂之中,不少的大臣们因为谈论此事,被张郃所抓捕,但是在地方上,还是有不少人觉得王芬无辜....

不过,对于天子即将赶往的几州官吏而言,他们并没有力气为王芬哭丧,他们如今是万分的惊恐,双腿都在颤抖着,全力的挽救自己的名望,以及尽快的处理一些政事,在幽州,甚至出现了有官吏逃亡的情况,这些逃亡的官吏,也没能逃出多久,便被董卓帐下的匈奴骑兵所抓捕,进了牢狱。

其中,便有担任中山相的两千石,张纯。

这无疑是火上加油,引起天子更加暴怒,绣衣使者朝着周围不断的探查,宿卫也跟着出动,天子又朝着幽州赶去,幽州刺史陶谦欲哭无泪,也不敢再与曹操争夺关于两郡的归属权,全力整顿幽州政事,如今尚且平静的,也只有卢植与阳球二人。

卢植是因为善政,故而全州都没有甚么恶劣的官吏,也没有非法乱纪的情况,至于阳球,呵呵,要是有贪官污吏,那还有必要劳烦天子?阳酷吏早就将他斩首诛族啦!

阳球又亲自给天子上书,书信之中的意思,就是整个新州是绝对没有冀州那般的情况的,至于幽州,并州,贺州,却是不好说的,若是天子允许,我愿意率领新州的士卒,去这几州,抓捕这些奸贼,若是没有达到天子的要求,请砍了我的首级。

对于这位与张太尉截然相反的砍头狂魔,天子压根没有理会。

第0297章 北至二州

天子车驾,缓缓赶往了幽州,期间,人头滚滚,无数官吏丧命,天子在暴怒的时候,单凭一个闻人袭,根本劝不住他,何况,天子威望甚重,他要处死的官吏,也没有人能够护得住,所杀的官吏之中,有贪官污吏,也有不思进取,整日饮酒作乐的庸臣。

在进入幽州境内的时候,这情况方才逐渐好转,一方面,是因为天子方才还在冀州大杀特杀,确实吓坏了幽州的这些官吏,有官吏出逃,也有官吏开始急忙做出改变,另一方面,幽州的大多数官吏,都是些年轻官吏,这些官吏,很多都是天子在天书之中看到过的。

他们的表现,在天书之中便提到了,乃是当世之名臣,这些名臣,此刻还没有日后那样的能耐,也不过是担任如县尉之类的官,不过,登上十载,庙堂之中,将是前所未有的人才济济,曹操,袁绍,荀攸,荀彧,等人可以为三公,接替他们还有诸葛亮,司马懿等人。

而其余那些名臣,想来也会爆发出最为璀璨的光芒,这一点,天子心里非常的期待,看着这些名臣的幼苗,他就觉得自己犹如园丁一般,他不止要创造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他还要给太子留下了一个结实的班底,要让大汉盛世持续千世万世!

天子心里想着这些,便又开心了一些,先前那些愤怒,也就缓缓消逝了,赶到了幽州的时候,天子令刺史陶谦继续待在幽州治所里,不必前来,他要亲自看一看幽州的情况,幽州这边,年轻的人才极多,这也是如今大汉的一个特点,由于每次安排这些年轻官吏的时候,中原地区阻力巨大。

他们只能被安排到了这些偏远的地区,而有了这些官吏们的涌现,这些偏远地区的发展,隐隐有些要盖过中原地区的模样,扬州便是个最好的例子,冀州的事情,彻底让天子对那些世家大族,或者名士大儒都失去了信心,郑玄这般的毕竟还是少数,更多还是王芬这般的蠢物!

必须要大量启用考核制选拔出的官吏了。

只是,虽然修建了驰道,可是偏远地区的缺陷,还是限制住了他的发展,那便是令人头痛的自然环境,幽州尚且好些,贺州,新州等地,自然环境是极为恶劣的,尤其是最近的寒冬,更是令牲畜大量饿死,百姓遭难,天子心里也有些明白,为何那些塞外的游牧民族,总是会南下掠夺。

要度过这样的困境,如今这富强的大汉尚且有些吃力,更何况是他们呢?

想要解决这些地区的问题,天子如今也是有些无能为力的。

看着幽州遍地的耕田,道路上的百姓,天子非常认真的看着,小胖子被他带到了身边,也随着父亲的目光,看着外面,寒风依旧在吹着,阵阵的冷风让小胖子都有些轻轻的颤抖起来,天子看着道路两边的百姓,问道:“你认为,此处的百姓,过的如何?”

小胖子看了片刻,说道:“过的很好。”

“为何?”

“他们在笑,欢呼...”

“不,看他们的脸,他们脸色没有冀州百姓那般菜黄,少有骨瘦如柴的...记住,只有让天下百姓都能吃得上饭的,才是明君....不然,你纵然显赫武功,开疆扩土,大振文风,都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小胖子认真的点着头,看着他瑟瑟发抖的模样,天子落下了车帘。

幽州的一切,还是天子比较满意的,当然,也有一些不足,比如一些地区的驰道已经损坏,而当地官吏并没有即使去修护,当天子赶到的时候,他们正在维修,天子看得出,他们这是临时在做准备,不过,这些官吏并并没有掉脑袋,仅仅罢官了事。

天子甚至都没有去见过陶谦,便直接朝着新州出发,在听闻天子即将到来的时候,阳球也没有半点的慌乱,看得出,对于新州,他是完全的信任的,由于初设,天子还没有下令征收此地的税赋,新州的税赋,都是被阳球用在了新州本身的建设上。

当天子赶到了新州的时候,有数位官吏前来迎接,阳球并没有来,这是天子的意思,天子是担忧有这些高官在身边,百姓与地方基层官吏不敢告知自己一些真相,前来迎接的官吏,都是当地基层官吏,他们为天子讲解新州的情况,如今的新州,共有百姓六十多万人。

多半为鲜卑,匈奴,乌桓等,不过,他们如今都是大汉子民,都在官府有过记录的,在对待天子的时候,他们的表现与幽州冀州地区的百姓没有甚么不同,新洲共有四个郡,其中,安台郡是受灾最为严重的一个地区,其余三郡,也遭受到了不同的打击。

好在,阳球即使的动用了整个新州的人力,迁徙民众,保护牲畜,才让这个刚刚设立的州没有因此而崩溃,而如今,阳球便在安台郡里,亲自带人抢修因为雪灾而遭到破坏的房屋道路,刺骨的寒风,纵然是天子,也有些遭受不住了,不过,他还是时常下车驾,与百姓们叙话。

阳球做的很不错,将酷吏的风范在此处发挥到了极致,整个新州,被他紧紧的拧到了一个,阳球的任何命令,在新州都是会被上下配合,迅速的执行,人力在此处被发挥到了极致,道路边相同的房屋,乃至相同的建筑,构造等,这都是阳球令人不断建造的结果。

阳球一人,几乎管辖着整个新州的所有权力,没有任何的分权,即使如此,也引不起天子的忌惮...毕竟,此处真的是太过于恶劣了,对于新州,天子非常的满意,对此处的官吏们,天子也不乏赏赐,最后,便赶往了最后一个去处,卢植所管辖的贺州。

卢植与阳球,简直就是两个极端,身为大儒马南郡的弟子,卢植向来便是个极为正直的儒生,他有着儒生所有的一切高尚道德,有些方面,他比郑玄还要出色的多,他精通君子六艺,无论是个人的修养,还是学问,处政,军事,就好像没有他所不擅长的。

在天子的心里,这一位,才是将来接替王符位置的最好选择。

贺州同样遭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不过,对比新州而言,还是要轻微一些的,并没有出现整个郡都变空的情况,卢植的能力同样的出色,他大量的任用了一些自己杰出的弟子,使得各个地方也很快便开始赈灾,在某些方面,他做的比阳球还要出色,只是,当天子看到卢植的时候,卢植却有些精神萎靡,骨瘦如柴。

第0298章 孤家寡人

建宁十三年,六月

历时三个月的北巡结束,天子返回雒阳。

王符率领百官迎接,只是,天子并未露面,而是一路直接进了皇宫。

太子开开心心的跑去与王越练剑去了,而宋皇后领何贵人,与两位幼小的皇子,前来迎接,天子皱着眉头,有些愤怒的走进了皇宫,何贵人抬起头,心里有些畏惧,却没有表现出来,宋皇后也注意到了天子脸色不善,问候了一句,便将小皇子递了过去。

抱着挥舞双手的小家伙,天子脸上的怒气方才消失了一些,皇后也大概听闻了,天子此番北巡,斩杀了很多的官吏,其中甚至还有两千石的冀州刺史王芬,这些事情,早就在宫内外传开了,皇后听闻,心里本也是有些担忧,天子看了看她,抓住她的手。

“朕离去这些日子,劳烦皇后了...”

“陛下勿要如此言语...”宋皇后还是有些娇羞,哪怕他们已经是生育了两位皇子的老夫妻,宋皇后依旧没有改变,天子笑了笑,又抽出手,抱着两位皇子,逗弄了片刻,方才看向了何贵人,没有说话,说道:“朕有些劳累了,你们便先离开罢...”

宋皇后点点头,与何贵人带着孩子一同离去,不知为何,看着他们恩爱的模样,何贵人心里有些不适,却又无可奈何,当他们离去之后,天子的身边,唯独留下了宋典,天子缓缓走到了大殿里,坐了下来,宋典站在他的身边,低着头,没有言语。

“说吧,宫中可有甚么事?”

“并未有甚么大事,只是,国家离去之后,何贵人设宴召见家亲,又邀宋皇后前往,奴婢带走了皇后...”

“恩...”天子点着头,他并不相信,何贵人敢谋害皇后,这位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尚且宫内还有宋典等实权派的大阉人,这些人把持着宿卫,有他们在,何贵人根本掀不起任何的波浪,至于她的那些家亲,酒囊饭袋之徒,天子更是没有放在眼里。

“那朝中呢?”

“王司徒屡次要求召开朝议,却未能被群臣所允许,群臣之中,倒是无事,不过...”宋典将荆州所发生的冤案告知了天子,天子之前是大概知晓这些情况,如今听清楚之后,猛地一掌轰打在了案牍上,怒吼道:“当斩,当斩!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国家息怒!”宋典连忙说道。

天子长呼气,又说道:“朕有些疲乏了...”

又令奴婢将随行的物品放在了大殿里,宋典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直到大殿里空荡荡的,再无一人之后,天子方才从物品之中,取出了天书,有些随意的躺在榻上,翻着天书,眉宇之中,满是劳累与忧愁,自从何公逝世,自己便只是一个人了。

没有任何再可以信任的人,也没有任何可以说些真心话的人了。

厚厚的一本天书里,记载了数百名名臣武将,天子非常的欣赏他们,每一个人,他都是非常的欣赏,尽管他们在天书里做了大逆不道的诸多事,可这并不能妨碍天子欣赏他们的才华,可是,天子也很是忌惮他们,天子不敢信任任何一个人,满朝公卿,找不出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这种奇异的孤独感,让天子格外的难受,他心里有很多话语,想要与人交谈,可是,他只能手持天书,缓缓的将心里的言语讲述给天书听闻...

“我心里真的很愤怒,那些贼子,完全就是在戏弄我,让我认为,天下太平,没有亲眼看看,我还真的一直被他们所欺骗....”

天子就这么低声的说着,自言自语,就好似他面前站着一位知己好友,将心里的诸多事一一倾诉,一时间,整个大殿内,只有天子低声的沉吟...

“我要全力扶持王符的政策了,在看了这几个州之后,我心里忽然觉得,还是用才较好,不过,这想法,我不能让群臣发现......”

“我恨透了王符,这厮今日看我的时候,依旧没有任何的畏惧与敬意....我真的想杀了他!”

“荆州该派人去治理了,可是我不知道该派谁了...或许,应该让周异过去,这人我还是信得过的...”

“我很想念何师...”

...................

天子威严的坐在了上位上,傲然俯视着群臣,群臣皆低着头,向天子大拜,天子皱着眉头,大臣完全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王符为首,开始一一汇报天子离开之后的诸多政事,当然,天子离开之后,朝中的主要事情,还是在于赈灾,王符虽然无法召开朝议,可是他还是能够施行自己作为司徒的职责,这一点并不受到限制。

在天子离开之后,王符的心思都放在了凉州上,甚至还私自减少了凉州的赋税,令郑玄将更多的钱财用以处理凉州事务,当他将诸多事情,没有任何隐瞒的一一讲起的时候,天子点了点头,他的做法并没有错,天子本来也打算要免去受灾州的一些赋税,王符作为司徒,如此做是没有问题的。

天子看着王符,笑着感慨道:“君与朕,如太祖之留侯,有君与庙堂,朕无忧也!”

王符被天子这般称赞,点点头,说道:“多谢陛下。”

天子又看向了群臣,对于这段时间里,政绩斐然的一些大臣,他也不吝称赞,将百官安抚了一遍之后,天子的脸色这才渐渐阴沉了下来,看向了人群之中的闻人袭,闻人袭明白,很多事情,不能由天子亲自诉说,他只能起身,讲起了冀州刺史王芬的诸多恶行。

例如,信任方士,庸庸碌碌,栽赃陷害,强抢民田,欺压百姓,奸淫民妇等等,他的罪行,简直就是罄竹难书,他就是建宁有来最为奸恶的两千石,当闻人袭说完了他的罪行之后,百官也连忙诉说起来,同时赞同闻人袭的看法,唾弃这位刺史的。

百官们又适当的提起了荆州刺史赵爽一案。

天子转头,看向了王符,问道;“当如何处置?”

“当斩!”

“善。”

只是清清淡淡的几句话,便又让一位两千石的人头落地,王符尚且未自知,他只是说出了天子心里的想法罢了,可是,百官看向他的眼神,却是更加的不善与忌惮了,只是一句话,便能处死一位两千石,那吾等呢?若是有一日,天子询问他的意见....

百官对于王符的排斥,天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反而是有些肃穆的与王符交代一些关于官吏选拔的大事。

天子与王符聊了几句,便看向了群臣,说道:“群臣可退下,王君,你便与朕到大殿一聚,细细详谈...”,天子说着,便起身要离去,群臣告拜,缓缓离去,看着王符走进了后殿,群臣都是紧皱着眉头,心里暗自思索着,这王符又想要如何?

果然,仅仅过了一日,王符便颁发了关于增加官吏考核人数,与定期考核的诸多政令。

百官恨死了这位王节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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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9章 有子聪慧

当然,对于王符准备招收更多官吏的事情,也有支持者,支持者便是如今的太学与门子学之内,诸多的学子们,自从圣天子全力扶持学子以来,两个学院已经有学子共四千之众,在这四年里,地方官吏有八成都是从太学院与门子学走出来的。

两个学院之间,也有着一定的竞争,太学院里多数为世家子弟,自幼便有长辈教导家学,又较为富裕,多年来,一直都是压制着门子学,学院派官吏们也是多出于太学,不过,今年来,由于王符在各处设立了阅文司,又在全国大部分的县城里开设了官学。

使得寒门子弟组成的门子学,也迅速的壮大起来,也不乏一些优秀的人才,才勉强能够与太学抗衡,因此,王符在太学与门子学之中的声望,是极端对立的,太学生们多受家族影响,坚定的认为王符就是当朝以来最为奸恶的贼臣,对其极为的痛恨,往年刺杀王符的歹人之中,就有一些是年轻的太学生。

至于门子生,将王符视为当朝贤臣之最,他们多次提议,要求天子能够赐予侯爵与王符,毕竟,连宋典那般的阉人,都已经封侯,还是上蔡侯,而当今这位大汉首屈一指的贤臣,却没有这样的册封,这如何是好?门子生们纷纷叫屈。

王符使得这两个学院之间,矛盾愈加深厚,当然,在科功制与考核制的问题上,他们还是要联合起来,共同对那些保守名士们进行攻击的,但是在私下,他们的关系非常恶劣,因为绣衣使者的规模不断的增加,他们不敢在雒阳内动手,可是,小打小闹还是时常有的。

蔡邕也为此事愁坏了,他本身是太学与门子学两个学院的祭酒,同时负责两个学院,这两个学院的争斗,与他而言,就好比是自己的两个孩子不合,他想了很多的办法,也没能改变这样的情况,他几乎每个月都要去县衙里领出一些参与斗殴的士子们。

而今日,他刚刚准备外出,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王符。

王符这次与众不同,仅仅带了几个护卫便来到了门子学,这也是来门子学,若是太学,他可不敢就带这些人过去,他这次前来,没有大张旗鼓,穿着又极为朴素,使得这些士子们都没多少人发现王符到来了,看到王符前来,蔡邕也是将他请到了书房内。

“这番前来,是要蔡君介绍一些学子,要有胆魄,有能力的...冀州,幽州,并州,荆州太多官吏都被陛下所惩,如今严重的缺乏人手,天子将此事交予我来负责,我想挑选一些能干的人才,来填补这个空缺...”

“学子们虽优,却没有甚么处政的才能,若是冒然前往,只怕会出现一些过错...”

“放心,我会亲自对他们进行考核,另外,他们都是担任乡亭官吏,纵然出错,也不会酿成大祸...”王符说着...听到王符这般言语,蔡邕也没有办法了,只好取出纸笔,思索着,将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写了上去,他想的都是一些被他所看好的年轻人。

王符又等了片刻,等到他写完,方才拿走了纸张,便要外出,蔡邕一路跟随,要送他离开,王符边走,边吩咐道:“这些士子,你自行通知,令其三日后前往司徒府,参与小考...若是能被我看重....”

而此时,在门子学之外,一对父子正在来回徘徊,那小家伙只有十岁左右,有些无奈的蹲在地面上,看着父亲走来走去,又拿不定主意。

“阿父,要不便回家罢...何必浪费时日呢?”小家伙有些无奈的说道。

“不可...不能就这般归去...这...”大人有些拿不定主意,手里紧紧握着玉佩,咬着牙,心里不知道在想些甚么,终于,他们这番逗留,还是引起了驻守门子学的更卒的注意,两个更卒缓缓走到了他们的面前,问道:“君可有甚么事?”

“我...我..是来拜见祭酒的..”大人有些慌张的说道,那更卒打量了他一番,此人穿着朴素,看起来是一般的家境,怎么张口便是要拜见蔡公呢?看到更卒没有回答,这人心里更是慌乱了,急急忙忙的说了大半天,却也没有能说出个大概来。

“阿父,走罢...吾等来此处也七八日了,我也听了不少学子的高论,依我看,这些学子都是才能一般的中人,我怎么能与他们为伍?”小家伙有些傲然的说道,说完,又懒散的深了个懒腰,其父惶恐,连忙捂住了他嘴,朝着两个士卒不断的道歉。

“哈哈哈,说得好,却是都是些无用的中人...”

一人大笑着说着,缓缓走了过来,身边还跟随着一人,那更卒看了他身后的那人一眼,便立刻俯身行礼,那人挥了挥手,更卒便离去了,大笑之人说道:“蔡君,你看,就连总角孺子,都看不上你的门子学,难怪,诺大的学院里,想要找到三十干吏都是难事...”

蔡邕修养极好,没有愤怒,也没有反驳。

王符低身,问道:“你这孺子,门子学再不堪,那也是精通诸学的士子,你如何敢口出狂言呢?”

“身为人臣,竟窃听一介孺子之言,你又不认识我,如何知道我是口出狂言呢?”小家伙傲然的反问道。

王符缓缓皱起了眉头,一旁的大人连忙说道:“我儿尚且年幼,望君恕罪!恕罪!”

“那你便说说,为何,你觉得这些士子们是中人呢?”

“他们每日都要去观摩建宁石经,一连数日,分明是自己记不住内容,还恬不知耻的将此视为好学,互相称赞,这不是庸人是甚么呢?”

“哦?你这孺子还知道石经?”

“哈哈哈,不瞒阁下,我四岁之时,便已经能够熟读石经了...”

“那你背一段公羊与我听听?”

“我背诵之后,你是给我钱财还是给我土地呢?”

“都不给,但是我会认可你的...”

“我行事,哪里需要他人认可?!”小家伙不屑的说着,拉着身边的大人便要离开,王符有些愕然,看了看身边的蔡邕,那大人连忙说道:“君恕罪,君恕罪...”

“哈哈哈,不必如此...”王符大笑着,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为何前来门子学?”

“我本是雒阳小农,先前得遇贵人,赠我一玉佩,言之,待我孩儿年长,便可以此进太学...”此人说着,又低头看了看右手,他手里抓着一玉佩,王符摇着头,说道:“你这是被骗了啊,何处贵人,能够让子弟凭白入太学呢?”

“可,雒阳令...”

“别说是雒阳令,就是当朝三公,也没那个本事啊...”

“不过,那人既然让你去太学,又为何来门子学呢?”

“我先前去了太学,可是...”此人却又没有继续说,有些落寞的低下了头,王符心里却大概知道发生了甚么事,他刚要开口,却注意到了那玉佩,忽然,他心里一惊,说道:“你那玉佩交与我来看看...”

拿起了玉佩,看着上面的花纹,仅仅是看了片刻,王符便有些愕然了,问道:“你所说的那位贵人,可是肥胖之人?”

“是极,年纪不大,却身材肥胖...”

“莫言多言!!!”一旁的蔡邕连忙叫了起来。

第0300章 王符授徒

听到蔡邕大叫,正伸出手,比划着蹴鞠的中年人愣住了,连忙将手放下。

王符瞥了蔡邕一眼,又对此人说道:“你勿要担忧,你说的没错...就是肥胖..像个蹴.”

“王节信!”蔡邕叫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言语。

王符笑着说道:“你这孩子不错...倒也聪慧,他说他熟读石经可是真的?”

听到王符谈及他的孩子,这人便有些开心了,笑着说道:“我先祖也是书香门第,只是家道中落,我并不识字,可是家里也有些藏书,我子满岁能言,不到四岁,便整日厮混在县中官学,竟学会了文字,在老乡,我这孩子也是有些名气的,官学祭酒更是曾亲自教导...”

看着父亲说着,小家伙有些不屑,打了个哈欠,无聊的又蹲在了地面上。

“善,此子甚是聪慧啊...”王符看着小家伙,不知为何,这小子十分的顺眼,这还真是难得,王符问道:“此子唤作甚么名字?”

“郭姓,单字一个嘉...”那人说着。

王符看向了那小子,问道:“兀那孺子,是哪个佳字啊?”

小家伙瞥了他一眼,说道:“尔有嘉谟嘉猷,便是那个嘉字!”

“你...”王符有些相信,面前这个孺子,却是有可能是读过石经的,他愣了片刻,忽然又笑了起来,说道:“你可愿做我的弟子?”

小家伙嗤笑了一声,算是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转过头去,没有再理会王符,那他的父亲则是有些激动,问道:“君何人也?”

“我便是当朝司徒,王符王节信!”

“啊~”那人惊呼着,王符笑吟吟的,不想,那人却急忙将孩子抱住,有些颤抖着说道:“草民拜见司徒公,这孩子不成材,还是勿要劳烦司徒公,吾等告辞...”

他看向王符的眼里,满是惊恐,想起自己在雒阳,关于这位司徒公的听闻,他更是双腿颤抖,恨不得现在便逃离,王符看出了他的畏惧,有些无奈的劝道:“我虽贵为司徒,你却也不必如此担忧,你我皆是大汉之子民...”

蔡邕在一旁咳了咳,这位司徒公似乎还没有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如此畏惧他呀,他附上前,在王符耳边低语了几句,王符的脸色瞬间变黑了,咬着牙,望着面前的两人。

蔡邕笑着说道:“你不必畏惧,王公乃是善人,只是...只是...反正,他不会害你们的,我便是学院祭酒,蔡邕..不会骗你们的...”

“蔡公!”那人又惊呼了一声,缓缓拉远与王符的距离,做好了逃跑的打算,说道:“王公乃是当朝贤臣,只是,我家孩子配不上这样好的老师,不知蔡公能否放过我们?”

王符的脸色更差了,他冷冷说道:“没错,我便是当朝十一贼之首,王符王节信,你这孩子,若是不给我做徒弟,我便令人抄了你满门!”

那人险些哭了,说道:“王公啊,我何罪之有?”

“当然有罪,你刚才说肥胖如蹴鞠的,便是当朝天子,你腹议君上,此灭门之罪也!”

那人眼一黑,险些晕厥,一旁的郭嘉却是走了出来,说道:“阿父勿要担忧,王公风评虽差,可是他施行的都是善政,若不是他,官学何在?阿父能够以商贩养家,不也是王君降低商税麽?”

他缓缓走到了王符的面前,拱手,大拜道:“学生郭嘉,拜见王师。”

“善!”,王符点点头,又转身,朝蔡邕说道:“通知那些士子,勿要忘了,我还有要是,你也别送了...”,蔡邕点了点头,王符带着郭嘉与他的父亲便朝着司徒府走了过去。

“师君,我日后便要住你的府邸里麽?”

“恩,我诸多繁忙,也没有闲时去教导你,你便与我随行,能学多少,便都是你的本事了....”

“好...师君,天子时常外出私访麽?”

“恩,因此,若是在路上见到了肥胖之人,定然不要冒犯,就算是与你一般年纪的肥胖之人,也不要冒犯...”王符说着,又有些不屑的说道;“至于其余人,倒无碍!”

..............

三日后,蔡邕所举荐的那些士子们来到了司徒府里,王符的府邸,装饰朴素,都看不出是一位三公的府邸,府邸内,奴仆也很少,只是,护卫却很多,在他的府邸,足足有近百的护卫,巡视内外,士子们整理了衣冠,便走进了府邸中。

王符有些傲然的坐在上位上,微眯着眼睛。

带领士子们前来的乃是太学一位官吏,也是有些傲气,气度不凡,他朝着王符拱了拱手,说道:“太学祭酒许劭拜见司徒公!”

王符都没有开口,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他的身边,坐着一个小家伙,刚准备起身行礼,王符便瞥了他一眼,郭嘉又坐了下来,傲然的看着他,许劭早就知道这位司徒公是甚么秉性,见他没有搭理自己,也没有生气,指着身边的诸多士子,说道:“他们便是蔡公举荐之人。”

“恩,那边有考卷,你们便拿来做罢...至于你,可以回去了...”

许劭本来是蔡邕派来负责这些士子们的安排之类的诸事,听到司徒如此说,心里也有些了火气,也没有再行礼,转身便离开了,那些士子们拿起了一旁木案上的试卷,又从包裹里拿出了笔墨,便开始答题,这些题并不难,所问的都是该如何处理一些地方上基础的问题。

众人便开始答了起来。

..........

最终,被王符所任用,也仅有十三人,其余人,都被王符痛骂了一顿,赶了出去,随后,王符将这些士子们安排到了空缺的各个职位上,令他们去找袁逢,便开始又准备其余要事,郭嘉在一旁看着奇怪,这几日,不知为何,王师一边狠吃各种牛羊肉,一边又不断的吃茶。

这到底是为何呢?

郭嘉生性也是高傲,不愿意开口去问,自己便认真的观察起来。

如此过了数日,王符便立刻上奏天子,要求开朝议。

当百官聚齐的时候,他们之中,出现了不少年轻的身影,这些年轻的身影,都是从地方上提拔上来的官吏们,他们大多都是从民屯与官学官职上提拔出来的,不过,尚且还达不到能够出任重臣的地步,大多都是担任一些重臣身边的长史,左右丞,不过,他们也是沾光,有资格能够上朝了。

荀攸在一旁不断的教导这些年轻的士子们,吩咐他们一些要牢记的事项。

“稍后,若是有人上奏,请烹王节信,你们啥也不要管,走到朝中,与百官大拜就好,明白了麽?”

第0301章 茶叶之路

初次听闻荀攸的话语,这些年轻的臣子们尚且还有些迷茫,一旁的贾诩摇了摇头,反正他是不准备多嘴的,管好自己便是了,荀攸与他不同,又是嘱咐了他们许多事。

天子前来,百官参拜,王符站在首位上,百官咬牙切齿。

看着这些愤怒的朝臣们,天子也有些无奈,只好先过了一遍流程,请烹王节信之后,方才开始了正式论政,而那些年轻臣子经过荀攸的教导之后,也是连忙跟随在诸多大臣身后,没有发生像贾诩那般的趣事,天子认认真真的看着这些新的面孔。

如今的朝政,虽然也是极为的复杂,可是已经能够清楚的分成两个阵营了,一方是请烹王节信的,以袁逢为首,袁逢此人,经过长期的磨练之后,能力也是越来越强,何况他是朝中唯一能让世家与寒门都为之折服的大臣,为人也没有甚么私心,天子愿意重用他。

另一方,便是王符了,这方势力,就他一人。

本来原先还有闻人袭支撑他,可是自从考核之事后,两人便分道扬镳,如今成为了死对头,每次请烹王节信的时候,闻人袭叫的比袁逢还要勤奋,使得他都险些要代替袁逢的位置,成为朝中抗击奸贼的第一人了,还有太尉张温,他本来也是中立的,并没有讨伐王符。

可是王符这厮,否决了张温想要攻伐西南的建议,还将他大骂了一顿,这让张温也倒向了另一方,类似的还有贾诩,贾诩为人低调,不敢再独自去支持王符,悄悄便成为了反对王符的那批人之一,动作极为迅速。

“陛下,臣有奏!”

王符皱着眉头,说道:“其一,便是奏棉之事,臣此番亲自前往凉州,西域诸地,进行探查,果真,西域等地都是可以耕作棉的,只是百姓不愿耕种...而棉者,有三类,最者,通体洁白,犹如皑雪,次者,暗黄,凉州几处,便是这般暗黄,最后便是灰棉,灰棉不适纺织...”

“西域最适棉,其中成品,不少皆是白棉!”

“我建议,使镇守西域的军屯,可以大规模耕种棉,以为冬日之用,另外,令凉州各地百姓进行耕作,允许商贾将棉运到周边售卖,这样,有了利益,可以换取食物,百姓们才会愿意去耕作,至于商贾,也不能让他们谋取暴利,欺压边塞受灾之民,朝廷可以定价...”

王符将自己所想的一些事说完,便听袁逢起身,说道:“不可,庙堂如何能与民争利,相助商贾,不成体统!”

他说完,大多大臣们都是点头应和的,只有闻人袭,安静的坐着,皱着眉头,他此刻好像起身反驳王符,大骂一顿,甚至是直接动手,可是,他的这个政策,似乎能够给国库带来巨大的利润啊,想想这些商贾要将大量的棉运输到各地,光是他们通过运河与驰道的车船税....

闻人袭心里极度的纠结,最后,对于大汉国库的关心还是战胜了他对于王符的厌恶,他起身,说道:“陛下,幽,并,新,贺,凉等州的百姓,受灾久矣,若是棉能够压制灾害,别说是支持商贾,便是让臣亲自运输这些棉前往售卖,臣都是愿意的!”

听着他大义凛然的话语,百官心里想着,卖棉能够挣钱,你这厮当然愿意!

群臣便由此争论起来,袁逢等人,自然是认为,若是允许商贾贩卖,会造成棉价高增,会使得边民无力购买,而商贾大发其财,尤其是当有灾害的时候,这些商贾可不会理会百姓的苦难,只会不断的哄抬价格,甚至是暗藏大批的物资。

而王符还是坚持要对这些商贾进行价格上的控制,抑制这样的情况的发生,另外,便还是要让棉能够创造利益利润,这样,百姓们才会去耕作,不然,他们才不会种植这些不能食用的农作物,双方激烈的争执,最后的选择权,还是交给了天子的手里。

“此事,便按王君所言,不过,袁君,你负责监察这些商贾,若是有人敢谋暴利,族诛!”天子吩咐道,既然天子有了决定,百官们也便不再争执了,点点头,便记在心里。

“陛下,另外一事,是关于益州的...臣此番前往西域,发现,外域之行商,多偏爱吃茶,尤其益州,荆州,扬州之地的茶,更是受到了这些外商极大的热爱,臣思索了许久,方才得知,外域之人,多肉食,少素餐,故而,其肠胃大多不通,深受其害...”

“而茶者,则是能够使其通便....”

“王符!”还没有等他说完,便有大臣愤怒的打断了他,说道:“王节信,你这厮,在庙堂之内,天子之前,如何能说如此污秽之言语?陛下,请烹王节信啊!”

“住口!”闻人袭看着他怒骂道,又抬起头,眼巴巴的看向了王符,问道:“王...君的意思,是他们非常需要茶?若是开启对外的茶叶贸易....”

“我便是这个意思,若是令益州大规模种植茶叶,再以运输与凉州,再签派大汉商旅,对外销售,换取黄金,奴隶,盐铁,乃至与棉之类大汉所未有的奇物...”王符说着,他是准备再次开启大汉对外的贸易,他眯了眯眼睛,说道:“大汉之外,乃是贵霜,贵霜之外,乃是安息...天下奇物,不知何其多啊!”

闻人袭急忙点着头,说道:“陛下,王君所言极是啊!”

“先前,他在扬州开外贸,每年都为大汉换来大量的黄金白银,存与国库,三年之内,更是换来了近十万的奴隶,如今用以开发扬州,新建驰道及建筑,另外,邢子昂也多次提议,想要登陆夷州,对其进行开发,再以此处为挑点,开辟海外...”

“若是我们能使凉州也成为对外的商业通道,凉州定然也会如扬州那般兴盛,或许,更加的兴盛,大汉的商旅,可以到达任何的地方,换取大量的物资钱财...”闻人袭缓缓说着,在经济方面,王符也说不过闻人袭,便静静的听着他言语。

闻人袭说完之后,肃穆的朝着天子大拜,方才说道:“陛下,此事。臣愿亲为,若事不成,请斩王节信之头!”

正在认真听着他言语的王符忽然一愣。

“恩?”

第0302章 冶炼石墨

王符瞪大了眼睛,看着闻人袭,老夫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啊,你事若是办不成,为何要斩我的首级??

闻人袭没有理会王符的目光,静静的望着天子。

天子愣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点点头,说道:“此乃王君之提议,事不成,惩王君也是合理的...”,君臣立刻便将此事说定了,王符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没有再与他们争执,百官有些怪异的望着闻人袭,闻人公该不会为了除掉王节信,才有意要亲自为之罢?

百官又商议了诸多琐事,这才结束了朝议。

庙堂立刻便颁布了政令,当然,主要便是与凉州与益州所颁布的,早在王符巡视凉州的时候,郑玄通过与他交谈,心里大多已经猜出了王符的想法,在接到了庙堂的政令之后,也没有慌乱,而是急忙对西域下令,要求民屯士卒们为明年的棉种植而做准备。

另外,便是联系更多的外商,想要更加大量的购买棉种,以及成品。

因为,八月已过,冬季又即将要降临,无论如何,这一年,大汉要防患于未然,做好一切针对寒冬的准备。

闻人袭先是拜访了王符,在国事面前,他暂且放下了与王符的矛盾,与他商议之后,闻人袭立刻动身,赶往了凉州,他要先赶往凉州,亲自交代郑玄一些事,然后再赶往益州,进行茶叶之路的谋划,其中,还要绘制舆图,制定商旅人数,护卫士卒等等。

闻人袭匆匆出行,也没有携带太多随行,对于能够承担如此重要的大事,他显得非常开心,这可是整个西部对外贸易的所有要事,对贵霜的使节,商旅的路线,贸易的具体物资,这些事全部都在他的职权范围之内,只要自己能力够强,绝对能够让国库里的钱堆积成山!

在闻人袭离开之后,王符便开始忙碌扬州的事情了,先前邢子昂一直上奏庙堂,请求允许他开辟夷州,迁徙百姓,建立县城,将此处变成大汉对外的码头,王符因为冬灾与棉之事,一直忙碌着,没能处理,此番他将诸事交予闻人袭,终于是可以处理扬州的事情了。

扬州在王符离去的这些时间里,也没有停下对外的贸易,目前,扬州显然已经成为了大汉对外贸易的中心,在王符开始鼓励船工之后,扬州的大船,不断的巨大,航海能力也不断的提升,邢子昂也召集了一大批的工匠,以大量的赏赐,鼓励他们不断的改进大船。

水军是邢子昂直接负责的,不过,张角才是水军真正的领袖,张角率领这支水军,四处寻找仙人,先后找出了数十座岛屿,邢子昂也立刻在这些岛屿上驻扎了士卒,修建了码头,并且征服了当地一些土著,教化他们,在这些岛屿上,出现了一些小县城,通常,一个大汉军侯便是此地的最高执政。

另外,随着扬州的船只,不断朝南逼近,邢子昂已经能够画出南方的局势,交州之下,他们便能通过水军,立刻到达,在交州之下,还有两处小国,这俩国之所以肯对大汉朝贡,也是畏惧了扬州的水军,可惜,如今的扬州水军最远便能到达此地,更远地区还是无法到达。

张角也曾北上,到达了青州周围,在此处的外围,也发现了一些岛屿。

这些岛屿上,物产丰富,扬州就凭着航海,便迅速成为了富裕的大州。

王符向邢子昂下了命令,要求邢子昂在夷州登陆,并且设立县城,进行开垦,并以此为一个点,朝周围发挥大汉的影响力,另外,他还命令荆州也施行扬州的水运政策,努力出海,他是要将整个南方都建成对方的码头,另外,他还在青州,幽州也发布了这样的命令。

三韩之地,正在努力教化百姓,建立驰道学府,修建汉式建筑,开民屯,搞水利的曹丞相,竟然也得到了来自与王符的命令,命令他修建码头,以便出海,能与倭国交流贸易,三韩对于大汉而言,是特殊的,曹操作为三韩丞相,在名义上,是不归属司徒公管辖的。

因此,曹操拒绝了他的要求,曹操认为,自己大费周折,才让三韩之地有所好转,百姓渐渐富裕起来,也有了向汉之心,自己正在努力降低辰王的影响力,不断增强大汉的影响,在这种关键时候,就为了你的一道命令,便要停止一些的工程,集合民力去修码头?

曹操朝天子上书,表明了难处,表示,近期之内,无法按照司徒公的命令行事。

王符暴怒,也无可奈何。

闻人袭赶到了扶风的时候,吩咐随从,在此处停留。

随从们有些不解,却也没有多问,闻人袭之所以要在此处停留,是因为他的得意门生,马均,便在此处担任县令,马均在考核之中,没有脱颖而出,本不该担任这样的官职,奈何,他的师君是闻人袭,才年纪轻轻便做到了县令的位置上。

在当地驿站官吏的带领下,闻人袭与诸多随从,来到了扶风县衙之外,刚刚来到县衙之外,闻人袭便闻到了一股极为刺鼻的味道,就好似甚么东西被烧焦,闻人袭皱起了眉头,随从上前,敲了敲大门,却许久没有反应,又接连敲打了许久,这才有人开了大门。

那官吏看了一眼,便不耐烦的说道:“吾等正在忙碌,有甚么事,明日再来。”

闻人袭大怒,说道:“将这厮绑了!”,身边几位随从直接上前,制服了这官吏,官吏还在大叫着,闻人袭推开了门,直接走了进去,走进去的瞬间,那味道更是刺鼻了,滚滚黑烟从内屋的窗口往外冒着,闻人袭大惊,大叫道:“救火!救火!!”

随从们也是大惊失色,连忙从县衙之中的水井之中打起了水,便冲到了内屋窗口处,朝着里面便猛地泼水!

“哗~~~”

随着几桶水泼下,黑烟也渐渐消逝了。

门忽然被推开,一浑身漆黑的青年走了出来,愤怒的大叫道:“哪个混帐?坏我大事啊!!”

闻人袭先是被这厮吓了一跳,因为这厮从头到脚,都是格外的漆黑,不似人,可是仔细打量了片刻之后,闻人袭方才认出来,这是自己那位不成材的弟子啊。

此刻,马均心里格外的愤怒。

他在屋里忙碌了数月,全心全意的焚烧石墨,想要进行冶炼,将粉墨烧成块状石墨,用以燃烧取暖,在自己这石墨就要成型了的时候,窗外便猛地泼进几桶水来,灌了自己一头不说,这石墨也就毁了!!究竟是何方奸贼啊,敢坏我大事!!

第0303章 通商诸事

诸多来不及阻挡他们的县衙士卒们,都有些不敢面对暴怒的马均,马均平日里态度还是十分温和的,就是在他搞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的时候,不能够受到打扰,否则,他们就会见过这位县令最为暴躁的一面,你看,将县令气的,都不再口吃了!

不过,当马均认清了面前的人之后,却立刻又变得拘束起来,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拜..拜,,拜见师君,,,”

闻人袭皱起了眉头,上前将他推开,走了进去,马均跟在他的身后,也一同走了进去,其余人知趣的守在了外头,没有进去,当闻人袭走进内部的时候,却看到了屋子内的那大火炉,以及周围一些奇怪的各种工具,还有一些黝黑的石墨,这所谓的石墨,他是知道的,石墨是一种奇特的石块,是可以用来进行焚烧的,不过作用没有木块那么大。

这所谓的石墨,便是煤炭,也被称为石炭。

闻人袭也实在搞不清楚,自己这位不成器的弟子,好好的县令不做,在这里非要摆弄什么石墨,他一脚踹开了脚边的几块石墨,有些愤怒的说道:“我不惜与王符那厮争斗,保你通过考核,你便是这般回报我的?”

“师...师君,不是如此的,只是,此处..处...冬季甚是寒冷,我看...看..看到凉州不少百姓都用石墨取暖,而在雒阳,此物尚且还是士子们用以雕琢的工艺精品,我想能,,,能..能够为凉州百姓做些实事,若是我...我...我能够让此物拥有更好的抗寒之用,那对于天下百姓而言,岂不是..是..是美事?”马均连忙辩解道。

“此事,纵然对百姓有再多好处,那之前,你是否还要遵行你身为县令的职责?”

“弃此处之百姓与不顾,只忙于自己的琐事,你如何对得起天子的厚爱呢?”

闻人袭确实对这位弟子有很大的期待,他希望这位聪慧的弟子日后能够接替自己,好在自己离开庙堂之后,也有人能够帮天子管好国库,可是,若马均总是如此,他如何能够获取政绩?又如何能够得到提升,如今可不是以往,只要安安分分的熬资历便可,如今必须要做出些什么政绩,才能够被王符这厮看中啊。

“师君,若是我能成功,这石墨,当是整个大汉北方所必要的,而只有我懂如何制作,那时...我将制作方法递交与庙堂,岂不是能让国库...”随着马均年龄渐渐增加,口吃也越来越少,在说起关于他科研的事情的时候,更是极少口吃,他又一一讲解起自己的方法来,闻人袭对此一窍不通,不过,在听到他的巨大利润之后,也是耐下心来听着。

“唉...也罢,也罢!”闻人袭听闻,只是无奈的摇着头,便往外走。

“师君,你这是要去往何处?”

“我尚且有要事在身,需要去往凉州,你便继续做你的事罢,记住,我绝不会因你是我的弟子而偏袒你,你在此处的所作所为,若是被王符弹劾,我并不帮助你!”闻人袭冷冷说道,说完,便与随从直接离去了,马均低着头,沉默不语。

离开了扶风之后,闻人袭便赶往了凉州治所,可惜,郑玄并不在此处,自从王符离开之后,他也传染上了王符的坏习惯,平日里总是不待在治所,四处在凉州内巡视,凉州官吏们对此悲痛欲绝,闻人袭整整找了三日,方才找到了郑玄,此时,郑玄竟然穿着农夫的衣服,正在耕地里参与秋收,闻人袭见此,也没有怪罪郑玄,也一同下了耕地,一边干活,一边与郑玄叙话。

“此番前来,我是为了对外开商一事,对于塞外,我并不是十分的熟悉,还需要郑公相助...”

“过了西域,便是贵霜,若是大汉要派出商旅,还需要与贵霜通使,让他们看护商旅,才能够到达安息...”

“贵霜...王公与我说过,也为百官介绍过,他还说了茶叶之事...”

“不仅是茶叶,丝绸,陶瓷,纸张,那都是外商最为热爱的商品,若是通商,这些物品,或不可缺...”

“嗯...此些事,还需要郑公相助,我还要前往益州,与当地之大商贾,谈论出售茶叶之事...”

郑玄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笑着点点头,说道:“都说闻人公,富可敌国,家中都是金山银池,不知竟也会农事...”,闻人袭一听,哈哈大笑,说道:“我自幼家贫,未曾吃过一顿饱饭...别说是农事,就是匠事,窃术,我都有所知晓...”

听到闻人袭有些自嘲的话,郑玄却从其中感受到了一股悲意,他没有多说,点点头,说道:“我也如此,若不是幼时得到乡邻相助,只怕也没有近日之成就...”

“嗯...帮你收完这一亩,我便要去前往益州了,关于路线,士卒护送,还是多劳烦君了...”闻人袭说着,便又低头开始忙碌起来。

“闻人公,这护送到西域之外,都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我听闻,贵霜也是大国,疆土万里,拥兵数十万,若是他不许通商,也不接纳大汉商旅,甚至是扣留截杀,我等又该如何?”

闻人袭大笑着,说道:“若是他不与大汉通商,那便用刀剑,砍开他的国门!”

等到闻人袭离开之后,郑玄也就连忙返回了治所,他先是找来了常年在凉州境外驻守的戍卒校尉,来询问关于路线的问题,凉州外,还是有些羌族以及强盗,只有经过一些有大汉士卒驻扎的地区,才能够安全的到达西域,到达西域之后,可以让驻扎在西域的一万士卒分出人马来进行护送,送到贵霜的周围,其余的护送之事,可以托付给贵霜国了。

对于贵霜,郑玄还需要遣派使节,商谈关于两国通商的要事,当然,还要禀告朝中张太尉,做好出兵的打算,郑玄身为大儒,本不该如此的好战,可是长期待在凉州,他也似乎有些沾染上了凉州的好战之风,何况,他当年还是亲自经历过鲜卑之战的,这些年来,他是越来越像一位西凉武夫,而不是一个天下闻名的大儒。

第0304章 欲杀王符

闻人袭还是人生初次前往益州,在这之前,他从未到达过益州,只是曾听闻益州之道路闭塞,处处山林走兽,他先是赶到了关中,关中耕地极多,也受到了凉州行商所带来的影响,已经算是整个西部最为富裕的郡县之一了,不过,此处唯一令闻人袭愤怒的,便是淫祀之事,张家在此地经营多年,信徒极多,在进入此地之后,便已经有很多的信徒来向他传教了。

大汉对这些民间信仰,虽然不会全力的去阻止,可是也没有什么好感,有些官吏上任,为了政绩,会强势的镇压这些传教活动,闻人袭将这些事记在心里,想着,回到庙堂之后,再与天子禀告,得知闻人公前来,汉中太守王升急急忙忙的前来拜见,这位王升,是个不错的能臣,他曾跋涉山道,视察褒斜道,感叹同乡杨涣开凿石门之功,推序本原,撰写了《故司隶校尉犍为杨君颂》,并于石门石壁上刻文。

后来,更因为此事而闻名与朝中。

在他担任汉中太守的期间,汉中除了这些淫祀问题之外,其余倒还顺利,民间富裕,道路也渐渐畅通,耕地暴增,这些都是他杰出的政绩,可惜,只因为张家的问题,他迟迟得不到晋升,只能在汉中地区蹉跎,不过,对此他也没有什么怨言。

“闻人公!”这位太守率领诸多的官吏前来迎接。

闻人袭抬起头,仔细的打量着这位太守,王升个头极高,在一众的官吏之中,非常的显眼,只是,他却有些瘦,显得有些尖嘴猴腮,相貌并不是很出众,闻人袭拱手回礼,说道:“王君。”

两人见了面,王升便带着闻人袭返回府邸,走在路上,闻人袭看着县城周围的情况,王升有些疑惑的问道:“我尚且未曾讲明身份,闻人公是如何知晓我的?”

“石门颂,王稚纪,何人不知啊?”闻人袭缓缓说道,王升一笑,说道:“闻人公谬赞了,不敢当。”

两人又聊了许久,方才赶到了王升的府邸,王升亲自接闻人袭进了府,便说道:“闻人公久行,想必也是困乏了,不如便在府上歇息一日,明日我等再商谈要事,如何?”

闻人袭点点头。

次日,又一同进了食,俩人走到了书房,这才商谈起大事来,闻人袭皱着眉头,问道:“你这里淫祀为何如此之多,你身为太守,不处置这些情况,反而是放任,这是为何?若是你能够制止,只怕朝中三公之中都有你的位置啊!”

“闻人公不知,我也是有心无力,此地,五斗米信徒众多,若是我冒然镇压,只怕会引起民乱,何况,这些信徒,多为忠良之人,想来也不会与触犯汉律,至于三公之位,有德者得之,我修养尚且不足...”

“嘿,三公便是有德,你那位本家,不照样做了司徒么?”闻人袭有些不屑的说道。

闻人袭也没有再说这方面的事情,看来,还是只能由庙堂出手,最好直接让士卒们动手,来彻底摆平这里的事了,他又看向了王升,说道:“我这番前来,你可知,是为了何事?”

“臣愚钝,并不知晓。”

“嗯,王符那厮提议,要开通商,益州多茶,将以运往塞外出售...我这番前来,就是为了制定收购茶叶之事...”闻人袭缓缓说道,王生拍手叫道:“闻人公,你有所不知,先前还有商贾曾重金求我,要我允许他们外出行商,我以国法拒之...这事,汉中商贾们,可是求之不得啊!”

“不,并非是要允许他们外出行商,而是官府要收购他们的茶叶,运输至外!”闻人袭说道。

“这...闻人公想必也是知晓,通商之事,利润重大,若是我们要收购茶叶,只怕这些商贾,会出高价,若是我们强势购买,那不但会损害了大汉威仪,也会让这些商贾含怨在心,日后也不肯再进行种植了...如今,百姓大多种植谷物,唯独商贾豪强,方才会多经营茶叶...”王升又讲起了汉中的情况来,闻人袭也渐渐皱起了眉头。

若是真如他所言,那官府就得高价购买,若是高价购买,肯定会让国库变得更加空虚,可若是强势低价购买,又会产生诸多不良影响,这事,还真有些难办啊,闻人袭陷入了深思之中,自己可是在天子面前打了保票的,若是事情办不成该怎么办呢?哦,对了,事情办不成,要砍王符的脑袋啊,自己要不干脆就直接返回雒阳,就说这事办不成了?

闻人袭心里想着,越想越开心。

王升有些诡异的看着这位重臣,怎么自己说了事情可能办不成,这位还显得极为开心呢?

王升咳了咳,说道:“闻人公,我倒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算了,算了,你也别讲了,我这便返回雒阳,此事大多是办不成了!”闻人袭摇着头,便要起身。

王升连忙拉住了他,自己在这汉中已经待了快十年了,一直都没有任何的机会可以得到升迁,若是办好了这件事,说不定自己还能重新进入天子的眼里,这个时候,你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放弃了呢?说走就走?

“闻人公,是这样的,我们不购买这些商贩的茶叶,让他们以车马自行前往塞外,我们负责护送,不过,我们要向他们索取税负,要他们所得利润,十取三,这样一来,为了更多的利润,他们也会用心,而他们越是用心,庙堂受益也是越大,闻人公以为如何??”王升紧紧的拉着闻人袭的衣袖,有些紧张的问道。

“不好,不好,大汉士卒,怎么能称为商旅的护卫呢?”

“告辞!”

“闻人公啊!!”王升双手拉住他,诚恳的说道:“我们可以十取四!”

“十取五!”

“十取六啊!七,一趟或许便能获取上亿钱啊!!”

闻人袭停下了步伐,脸上依旧有些纠结,他沉思了许久,终于,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说道:“好罢,此事,你便与汉中诸多商贾们谈谈罢...”

王升有些欣悦的点头,说道:“多谢闻人公!”

“你不必谢我,反是司徒王符,应该来谢你!”

“嗯???”

第0305章 财神闻人

商贾在大汉的地位极低,闻人袭也没有必要亲自去见他们,这些商贾还没有资格与大汉公卿坐在一处商议大事,王升便请闻人袭在府中等待,自己去召这些商贾前来,亲自与他们商谈,闻人袭是个坐不住的性子,也不愿意整日待在王府,便与随从外出,巡视汉中郡。

王升派出官吏吩咐他们前来,王升为人温和,可是这些商贾大多都是极为忌惮这些汉臣们的,以往,不少名臣到达地方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击豪强,抄商贾之家,正因为如此,商贾们对于官吏们都是非常尊敬的,哪怕是最低级的蔷夫之类,他们也是得罪不起。

在得知王升召他们前来之后,商贾们不约而同的换上了最为老旧的服饰,这是惯例了,先人数百年的教训告诉他们,前往拜见大官的时候,绝不能穿的过于奢华,不然,你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只肥硕的羔羊,当然,也不能穿的太破。

因为之前便有个大商,在拜见本地太守的时候,因穿着过于破旧,被太守怒斥,认为他衣冠不整,是对自己的不敬,对大汉之不敬,便将他抄家了...

得到过教训的商人们,认真的进行打扮,经过了好长时间,方才收拾得当,出了家门,汉中郡的大商们忧心忡忡的赶往了太守府,近期他们与太守都没有甚么交集,太守忽然叫他们过去,只怕是没有甚么好事啊,莫不是要我们出资修驰道?

等他们赶到了太守府的时候,王升派出家奴出门迎接,并将他们接到了书房之内。

各位商贾又是一一拜见,先后递上了自己的拜礼。

王升先是与他们各自寒暄了一句,方才开始了正题。

“甚么?十取七??”

商贾们脸色苍白,瞪大眼睛,先前听到王升允许他们出塞外,进行贸易的时候,他们兴奋的险些手舞足蹈,奉承王升的言语还在心里构思着呢,这接下来所说的话,就给了他们一个极为沉重的打击,这番出行,花费定然是巨大的,所得之利润,若是还要划出七成与官衙,那自己还剩下甚么呢?

他们咬着牙,紧紧皱着眉头,又不敢出言反驳,只能沉默着。

王升无奈的说道:“你们还剩下三成之利润,并不会有甚么损失,何乐而不为呢?”

这些人依旧沉默着,他们心里也在思索,所剩的利润会有多少,若是不同意王升,又会不会给自己带来甚么麻烦,他们也实在不想抵抗王升的命令,若是触怒了王升,他一声令下,自己这些人,没有一家能够独善其身的啊,看到他们都有些畏惧。

王升也有些无奈,问道:“我任太守以来,可曾害过尔等?可曾有甚么不义之举?”

“未有,王公贤也...”

“只是,不知王公为何忽然便要如此行事?先前,吾等曾找王公,商讨外贸之事,王公是拒绝了的...王公昔日言,此事有害国本,既然如此,是不是当多加思索,再行商议?”有商贾媚笑着说道。

王升看到他们如此不配合,也有些不悦,冷冷说道:“此并非我之意,乃是朝中大公,亲自前来汉中,令我如此行事...我和善之人也,只是,若是得罪了朝中大公,只怕吾等都有难!”

听到王升这么说,这些商贾自然更是畏惧,互相对视了片刻,方才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是哪位公卿?行事如此..残...周道...”

“莫不是当朝司徒公亲至?”

一位商贾疑惑的问道。

“嘿!”另一位有些不屑的嗤笑着,说道:“若是司徒公亲至,吾等还能在此与太守闲谈?”

众人一想,的确如此啊,若是那位当朝第一奸贼来了,只怕自己这些人已经待在牢狱里了,说不定还有太守来相伴呢,既然又不是司徒公,那会是哪位公卿呢?定价如此之高...忽然,一人双眼一亮,有些颤抖着,问道:“莫不是闻人公?”

“甚么?!”

“闻人公!”几个商贾惊呼道,一瞬间,所有人都盯住了王升。

王升都被这些炽热的目光盯得有些毛骨悚然了,他咳了咳,说道:“的确是闻人公。”

“闻人公亲至汉中!!!”几位商贾高呼着,连忙蹦跳起来,有些失态的大声问道:“闻人公在何处!?”,王升有些不明白,为何这些人如此的激动,他缓缓说道:“闻人公此番是为国事而来,如今,正在汉中巡视...”

“哈哈~~”几位商贾有些激动的大笑起来,为首者浑身颤抖着,小心翼翼的问道:“吾等可能见闻人公一面?”

“闻人公身为朝中大公,岂能与尔等同列?”王升有些不悦的说道。

“说的在理...只是,吾等实在是想见闻人公一面啊,若是王君能够允许,别说取七,便是...取...八,我等也认了!”商贾们激动的说道,王升又有些迷茫了,最近这些事情,他实在是搞不懂啊,这都是甚么情况啊,他有些茫然的问道:“你们与闻人公是乡党?”

“并非如此,王君有所不知啊,这益州诸多商贾,都是为闻人公立下神祀,日夜叩拜...将其视为仙人,益州偏远之处,不少民众称闻人公为财神,闻人公生财之道,乃吾等终身之追求也!!”商贾们目光炽热,激动的说道,益州的民间私祭,乃是最为频繁的。

也是历代天子最为头疼的问题,这也是张家能够在此迅速发展的原因,先前就是这伙人,为何公立下了祭祀,如今益州内,大大小小的淫祀也是有数百个,有拜山水的,有拜能臣名相的,还甚至有拜项羽的,这些事情,屡禁不止,王升实在没有想到,原来闻人公也已经被立下了祭祀!

还是个财神啊....

“那你们平日里祭拜...都是求财?”

“是啊。”

王升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说道:“也罢,那我便找闻人公商谈一番,只是,我也不知他究竟能否前来...”

商贾们点着头,有的甚至已经激动的流下泪来,吾等何其有幸啊,终于能够面见闻人公了,而对于闻人公会不会来的问题上,他们并不担忧,自己有财力,怎么会吸引不了财神呢?

第0306章 外贸事毕

为了能够办成此事,再次进入天子的眼中,王升急急忙忙的派出官吏们寻找闻人公。

闻人袭此刻还在诸多乡野之中徘徊,平日里都是巡视一些茶园,访问民情,劝课农桑,王升在汉中多年,他的命令,在汉中郡执行的也是迅速,他刚刚下达了命令,整个郡县大大小小的官吏们行动,立刻便找出了闻人袭,闻人袭从亭长口中听闻王升在找自己。

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他本来吩咐好了,要王升将全部事办妥之后,再与自己联系,怎么快,莫非是对方没有办成?闻人袭心里忽然有几丝喜悦,没办成也好啊,又犹豫了片刻。

上亿钱,上亿钱,上亿钱,王升的话语缓缓在闻人公心里想起,内心挣扎了片刻,闻人袭方才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的叫道:“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回太守府!”

又急急忙忙的与诸多随从们往回赶,好在王升早有吩咐,一路都是亭里相送,快马加鞭,闻人袭很快便又回到了太守府之中,当他急急忙忙的走进了院落的时候,王升连忙迎接,他本应该是出门迎接的,可是他也没有想到,闻人袭会返回的如此迅速。

闻人袭怒气冲冲的与他走进了书房,遣退了众人,闻人袭这才训斥道:“这点事,你都不能办好?”

“闻人公,并非如此...”王升思索着,他也不知该如何说,想了片刻,他方才开口道:“是这些商贾久闻公之大名,想要与闻人公一见...”

“呵,区区商贾...”闻人袭有些不屑的说道。

“他们愿意十取八....”

“哦,那便速速安排罢,我见完了他们,还得要接着巡视益州呢,可不能只留在汉中...”

王升瞪大眼睛,哑口无言,这都没有半刻的犹豫,怪不得商贾都将您视为仙神啊....

随后,王升便立刻安排了这次的会面,这些商贾们得知能与闻人公相见,各个都开心坏了,急急忙忙的朝着太守府狂奔,当他们赶到了太守府的时候,家奴们领他们进来,王升坐在一侧,一人坐在上位上,只是,此人身材消瘦,服饰也不是那么的奢华。

这与商贾们心里闻人公的形象是不太相同的,在他们立下的偶像上,闻人袭都是大腹便便,手持铜钱,笑眯眯的模样,他们分别坐在了两侧,在闻人公面前,显然是有些拘束紧张,一时间,气氛都有些沉默,闻人袭咳了咳,问道:“听闻,你们同意十取八,这可不能反悔啊!”

商贾们顿时变得激动起来,这的确是传闻中的闻人公,没错啦!

“拜见闻人公!!”商贾们激动的叫道。

目光炽热,激动,有的已经开始抹着泪水了,被他们这般盯着,闻人袭实在是有些不自然,皱了皱眉头,说道:“即便你们如此,那八成也不能减...”

随后,便是这些商贾开始七嘴八舌的询问起来,大多还是这番外贸,该如何获取利润之类的商事,果然,谈论到这个点上,闻人袭也瞬间进入了状态,开始讲了起来,他的想法非常多,包括对茶叶的包装,他认为,要将茶叶分成几类,最高级的,当以黄金盒装运,只售与境外王族。

而这样的茶叶,虽然售卖的少,可是一盒便能抵得过数千数万盒的价格!

还可以对臣子,对百姓,对不同地位的人出售不同种类的茶叶,另外,丝绸与陶瓷也是一样,只要绣上一些奇禽异兽,便可以高价出售,闻人公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诸多商贾认真的不听,都听得入神,沉醉,只有王升,依旧在迷茫着。

自从闻人袭前来之后,他也习惯了如此。

最终,商贾们才与闻人袭商谈完毕,而汉中地区商贾们,也都答应了闻人袭的要求,因为他们已经想象的,那两成的利润,会有多么的丰厚,这可是国与国之间的贸易,比起这个,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犹如幼童嬉戏一般,不堪入目,闻人袭迅速办成了原料,便令他们准备,随后又立刻返回凉州。

益州其他郡县,闻人袭现在又不打算亲自前往了,这初次的贸易,便动用汉中的资源便足够了,若是此事大有可为,再谈论其余那些地区,他要立刻前往凉州,让郑玄制定出路线,然后便是拿着路线,返回朝中禀告,出使与正式派出商旅的事情,还是需要天子亲自定下。

就这样,闻人袭急匆匆的返回了凉州,郑玄再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吓了一跳,闻人袭年岁颇大,又长期奔波,此时,脸色极差,格外的消瘦,可是他并没有在郑玄此处休歇,拿了郑玄准备的路线图,便再次朝着雒阳赶去,甚至,都没有再去看看自己的弟子。

王符从来就没有担忧过闻人袭不能成事,在这方面,他还是较为信任闻人袭的能力的,何况,在朝中,他也只将闻人袭放在眼里,毕竟,只有此人,方才懂得自己的想法,能够想到自己所想的事情,而其余大臣,大多没有这个本事,不过,对于贵霜,王符从心里认为,光凭借使节,是没有办法让他们同意的。

必须要还给他们看看大汉的力量,他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到时候,让大汉南北军与戍边新军护送使节,过西域,当然,并不是要直接攻打对方,或者直接驻军他们的疆界之内,在他们可以看得到的地方,要给他们一种威慑,让他们看看与大汉之间的差距,这样,才能够最好的解决问题。

建宁十三年,九月

丹杨太守,算学大家刘洪,著《正负珠算》,做算珠,震惊天下,声望如日中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数年轻士子前往丹杨,拜见刘洪,要求拜入他的门下,学习算珠,而天子也对他进行奖赏,并且明确表明,两年后的考核之中,数课当采用此物。

也有人劝天子,要求令刘洪入京,出任九卿,不过,天子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不要让雒阳里繁杂的事务打扰到他治算学,还是让他在外地好好治学罢。

当时,人们还并未想到,此物对整个大汉,或者整个世界所产生的影响。

十月,颍川颍阴有黄龙出。

太仆荀俭卒。

天子拜东海人陈耽为太仆。

第0269章 对敌大胜

次日,方才凌晨。

弁韩王与辰韩王还是没有拿定主意,辰韩王希望能够停止战乱,对于大汉,他心里还是有所畏惧的,他不希望做出任何会触怒大汉的行为,可是弁韩王不同,他做梦都想当上大王,如今很快就要实现这个愿望了,难道就要因为两份书信而放弃麽?

两人争吵了许久,也没有打定主意。

而董卓,却在接近辰时的时候,发动了对二韩的攻击,首先,在马韩将领们的指点下,董卓知道了周围的一些道路,必要的进出口,因为此处多山川,很多地方都是非常关键的战略要地,对于这些地区,董卓选择,派出吕奉先。

他令吕奉先,太史慈等猛士率领小规模的新军,占领了这些后方的战略要地,敌人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会攻击这些地区,毕竟前方的攻坚战才是真正的大战,在他们的松懈下,吕布等人毫不费力,占领了数个战略要地,对于这些地区,董卓非常信任的派出了马韩被俘的将领,率人镇守。

只因为他们熟知地形,不会让敌人轻易的逃脱。

对于二韩仅存的不到三万的士卒,董卓有心发动攻击,可是他指挥不动新军,只能等待张温来发号施令,张温令董卓率领一支匈奴骑兵,驻扎在对方的右翼,皇甫嵩带领一支骑兵,驻扎在左翼,由于二韩士卒对支国是一种包围状态的,故而,骑兵们算是包围了支国的两端。

支国北靠山,乃是绝岭,因此,张温用新军绕道,绕到了对方的身后,对二韩士卒建立了更大一重的包围圈,过了辰时,张温令人击战鼓,下令进军,这个时刻,联军还在争斗不休,为撤军还是进军拿不出统一的决策来,辰韩王对弁韩王根本讲不清楚,一怒之下,便要独自率兵离去。

联军分裂,而恰好在这个时候,汉军的鼓声四起。

弁韩王惊恐的听着这震天的鼓声,连忙从营帐内走了出来,令人查看,立刻有士卒报告,有大批的敌人,从后方发动了进攻,弁韩王令后军变前军,抵挡住对方的攻击,又命令包围两方的士卒们立刻回返,从敌人的两侧进攻,到了这个时候,他只能强势与汉军开战了。

汉军之中,最为强势的自然是那些匈奴骑士们,这些新军,虽然接受了大量的训练,不过,这是他们初次进行大规模战争,经验不足,这也正是张温不愿意强势开战的,定要耗损对方实力才发兵的原因,他是真的担心这些后生军队打不过三韩士卒啊。

不过,他所担忧的并没有发生,新军士卒们,坚定的迈着步伐,一步一步的朝着敌人前进,手中的戈放了下来,做好了与敌人死战的准备,随着鼓声前进的他们,让三韩士卒们都有些心惊胆战,而张温则是坐镇中军,进行指挥。

辰韩王也算是懂兵法,能作战的少数三韩贵族,他在背后遇袭的时候,便做了最正确的准备,后军变前军,中军与前军反而不动,前军是为了防止马韩士卒从城内杀出,腹背受击,中军自然是为了能够即使支援两方,在鼓声之中,俩军的前军遭遇!

在那么一瞬间,汉军武备的强大,一显无余,黄弩呼啸而射,漫天的箭雨直接覆盖了对方,这射程,险些让对方的中军都遭殃,辰韩王脸色大变,立刻让中军分散,居于两侧,步兵接触,汉军制式的大戈直接穿透敌人,汉军不断的前进,所遇到的敌人不断的遭遇刺击!

他们踩着敌人的尸首,不断的前进着!弁韩王没有理会辰韩王的命令,令所有人押上,一举攻破汉军,不过,他这样鲁莽的行为,却是让他的士卒们变成了箭靶,不断被汉军弓弩手所收割,没有对占据起到任何的作用,辰韩王大怒,他还没有看到对方的骑兵。

他只怕这支骑兵会从两侧给于自己重击,他将中军分与两侧,也是有着防备对方骑兵的意思,可是没有想到,弁韩王这个蠢货,竟然大乱了自己的整个部署,随着围攻两处城墙的士卒们的返回,他的心里也渐渐安定了下来,只要这两方的士卒能够对敌人形成反包围,他有信心能够不被汉军击败。

当他刚刚要命令这两处士卒的时候,却听闻到了致命的马蹄声,没错,张温一直都在等待对方两处攻城部队回撤救援,当他看到了对方的援军之后,便直接下令骑兵展开了攻击,骑兵的攻击目标正是这些士卒,他们要将这些士卒杀崩,将他们驱赶着进入自家的阵营之中。

董卓与皇甫嵩从两方开始了进攻,匈奴人在此挥舞起了手中的弯刀,这个时候,这些刚刚回撤的二韩士卒,再没有任何防御设施的保护下,被骑兵疯狂的屠杀踩踏,他们在一瞬间就被杀破了胆,董卓与皇甫嵩都是令骑兵们形成了一个口袋阵,将敌人的活动范围不断的压缩,令他们不断的后退。

最后的后退之处,自然就是敌人的本营。

溃兵尖叫着冲向了自己的大营,而且是从两侧逃了进去,他们的涌入,直接让辰韩王在两侧设立的防备阵型大乱,二韩士卒犹豫着,并没有对自己的同袍下死手,这就让三韩的整个阵型都变得混乱起来,他们自相踩踏,不知所措,就连前军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在这个时候,张温发动了全面攻击的命令,步兵在前,骑兵在侧,一拥而上,三韩的抵挡力量彻底崩溃,士卒们丢下了武备,头也不回的四处逃亡,辰韩王面色惊恐的望着这危险的战局,连忙组织了唯一存在的前军,也就是用来抵御支国前门突围的部队,建立新防线。

不过,在混乱之中,他麾下的大多将领也都加入了逃亡的行列,没有经历战事的前军,竟然不战而散,没有将领支撑,他根本命令不了士卒们,也组织不起任何的防御。

战斗并没有持续太久,在敌人崩溃之后,步兵就没有再进行追击,追杀残兵那可是骑兵的事情,人是逃不过骏马的,无论你跑的有多快,另外,那些必要的战略要地,早在张温赶来之前,便被董卓派人占据了,这些人犹如无头苍蝇,在四周乱转,不断的被骑兵所杀。

这些可都是战功,士卒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敌人,哪怕对方愿意投降,他们也是一定会杀死的,因为抓住一个俘虏,比不上砍下一颗首级,这首级能让他们获取战功,也能换来钱财赏赐,甚至能够封侯,光门耀祖,只要张温没有通知他们,他们便会一直这么杀下去。

张温,皇甫嵩,董卓,这三个人,性情都是相差不多的,强烈的获取战功的欲望,同时又对敌人格外残暴凶狠,若是再加上段颎,他们或许就能成为整个大汉最为凶残的组合,这三个残暴之人所组成的军队,彻底血洗了整个二韩士卒,连二韩的王都死在了士卒的手上。

他们可没有甚么愧疚,还挺得意,尤其是张公,拿着两位王的首级,笑着让士卒包裹起来,他要将这战利品送给远在雒阳的天子!

第0307章 司空病重

建宁十三年,月末

闻人袭冒着寒风,终于赶回了雒阳。

他甚至都没有在家里休歇几日,便又急急忙忙赶往了皇宫,宋典笑眯眯的出来迎接他,并带着他朝着大殿走去,皇宫正在动土,进行翻修,宋典看了看身边的闻人袭,闻人袭看着皇宫内的改变,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的愤怒,出奇的平静。

宋典咳了咳,解释道:“宫内长期失修,时常有崩坏,故而天子令翻修,只是翻修,并没有耗费太多钱财....”,至于新增的几处殿宇与苑池,宋典并不想告诉闻人袭,闻人袭抬头看了看,点点头,也没有开口,宋典带着他赶到了大殿外。

天子看到他来了,抛下手中的书,大笑着说道:“朕的留侯回来啦!来,坐!”

不知为何,天子面对闻人袭的时候有些心虚,还以为闻人袭会过一段时间再回来,谁能想到,这皇宫还没有翻修完呢,这厮就已经过来了,等会他要是跟朕大吼,朕要不要把他送进绣衣使者府去呢?天子心里想着,闻人袭缓缓坐在了天子的面前。

“陛下,事成矣,只待陛下派一使节,前往贵霜..商讨外贸之事便可...”

天子有些惊异的抬起头,望着闻人袭,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闻人袭那苍白的脸色,他双眼浮肿,脸色极度苍白,坐在他面前,双手也在微微颤抖着,似乎刮起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天子心里一惊,连忙问道:“闻人公?你莫要吓唬朕!朕这便令殿内停工...”

“陛下,不必,不必如此...”闻人袭有些艰难的抬起头,说道:“臣只是有些困乏,陛下不必心忧...”

“快唤太医令!”天子起身,大吼道。

太医令很快便到来了,给闻人袭诊断了一番,最后告诉了天子,闻人公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太过劳累,至于以如此,天子听闻,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来到了闻人公身边,低身,说道:“闻人公,你现在便回到府邸休歇,甚么时候休歇好了,再来行公事,这里的事情,还有王符...”

“臣老矣。”闻人袭说道,天子一愣,表情渐渐变得肃穆起来,他这才想到,面前这个为大汉操劳奔波,处处为国库省钱的大臣,也已经快七十高龄了。

摇了摇头,天子说道:“公未老,还望闻人公好生休歇,若是公不在朕的身边,何人能使朕知勤俭?”

闻人袭迅速被送回了府邸之中,次日,天子便召开了朝议。

王符率百官等待天子。

他知道闻人袭已经回来了,也知道天子为何要召开朝议,想必闻人袭这厮,已经完成了外贸之事,就等天子派遣使者了罢,王符心里想着,转头看去,却迟迟没有看到闻人袭,这让他心里有些不悦,心里想着稍后要奏闻人袭玩忽职守之罪。

直到天子到来,这厮就没有出现在朝议中。

百官也注意到了这一点,都感到有些疑惑。

天子看着王符,问道:“群臣可有上奏?”

王符拱手说道:“臣有奏!”

“哦,卿何奏?”

“陛下,司空闻人袭,昨日已经返回雒阳,却迟迟不来参拜天子,亦不来朝议,此玩忽职守之罪也!请烹闻人袭!”王符拱手说道,群臣哗然。

“他染了风寒,身体不适,他昨日已经向朕禀告过了.....如今尚在府中休歇.....此番邀请诸君前来,是为了商议遣使一事...此番贸易,事关重大....王君,不知你有甚么建议?”

“王君?”

“王节信!!”

“恩?”王符回过神来,神色有些茫然,过了许久,他才摇了摇头,说道:“全凭陛下旨意。”

天子对王符这副模样有些不解,不过,也并没有言明,而是说起了自己的看法,天子是同意闻人袭提出的种种方案的,包括他要护送商贾,获取八成利益之类,他都是非常赞同的,在与群臣商议之后,天子又将事情定在了明年开春之后,这才算议完了主要的大事。

在此期间,王符一直少言寡语,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而到了最后,蔡邕忽然起身,说道:“陛下,闻人公昨日令家奴派书信与我,要我为他上奏...”

“恩。”

“扶风县令马均,玩忽职守,不理政事.....特以弹劾,望陛下严惩...”蔡邕先是读了一段马均的全部罪状,然后又缓缓说道,天子皱了皱眉头,这马均,不是闻人袭自己的弟子麽?闻人袭这厮虽然吝啬,可是非常护短,为了马均,他昔日都能与王符动起手来,如今又为何要自己弹劾?

天子想了片刻,或许他也是想要保护马均,不然,若是他的这副表现日后再被朕察觉,他的情况会更加糟糕,唉,天子想了片刻,说道:“令凉州刺史,各部督邮严查...若真是如此,革除官身。”

朝议这才结束。

王符独自走在路上,哪怕身后跟着数十个护卫,他也总觉得自己是孤身一人,不知不觉,来到了闻人袭的府邸外,看着这座有些落魄的府邸,王符站在门口,待了许久,有些迟疑,有些犹豫,想了许久,王符还是令人上前敲门,门被叩响,立刻便有一老奴出门。

又将王符接了进去,闻人袭正在书房内洒墨挥笔,不知在书写什么,王符还没有进书房,便大叫道:“闻人袭,凉州之事,你可是办妥了?”

当他走了进去,看到了正在挥笔的闻人袭,看了片刻,方才有些不悦的说道:“你莫不是称病欺骗天子?我见你也安康...快与我说说,事情如何了...”

闻人袭也对王符的到来有些意外,昔日,王符曾被他引为知己,他们二人便在这书房内,不知闲谈了多少日,不过,如今,他们可都是死敌啊,闻人袭也没有招呼王符,坐了下来,将凉州的事情一一讲起,两人便在书房内又闲聊了许久,最后,王符这才趾高气扬的走出了闻人袭的府邸。

建宁十四年,元月

整个大汉都在准备抵御接下来的寒冬,虽已是冬季,不过还没有出现上年那般大灾,可是谁都不敢掉以轻心,天子往北走了一趟,处死了上百官吏,他们可不想天子再来巡视一番。

庙堂之中,也是较为平静,并没有出现甚么大事,不过,远在凉州的马均就倒了霉,原先,他虽也不理政事,可是因为闻人袭的缘故,各部督邮也不敢来寻他的麻烦,这一次,闻人袭率先弹劾了他之后,这些督邮立刻化作了虎狼,直接将马均审查定罪,赶出了凉州!

马均率领几个亲随,无奈的朝着雒阳赶去。

一路走,一路咒骂着,究竟是哪个混帐,竟然敢弹劾自己,定然是王符那厮,这番回去,该如何面见师君啊....

第0308张 出使贵霜

闻人袭府邸

老奴手持水壶扫条,缓缓推开了大门,正要打扫门外,却看到几个人站立在屋外,看起来已经等候了许久,却迟迟没有叩门,老奴认真看了片刻,大吃一惊,连忙拜道:“马君!”

站立在门口的正是马均,他带着几位亲随,有些为难的站立在门口,他来到了这里也有一个多时辰了,可是他实在不敢叩门啊,他并不知是闻人袭弹劾他,他只是觉得,师君花了那么多的功夫,让自己当上了县令,自己读没能做满一年,便如此被革官遣回,这实在有些对不住师君。

看到他脸色有些难堪,那老奴笑着说道:“家主等你数日了,赶快入府罢。”

马均点了点头,这才与奴仆缓缓走进了府邸之中,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这里依旧没有甚么改变,师君还是那副样子啊,马均走到了书房前,奴仆上前禀告,马均这才走了进去,闻人袭果然在等他到来,看到他已经来了,闻人袭笑了笑,说道:“你来了...”

看到闻人袭并没有如同自己预料之中那般破口大骂,马均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说道:“师...师..师君,我给师君..君..君...丢人了...”

“你莫要如此,是我向天子弹劾的...”闻人袭说道。

“啊?师..师君,为何啊?”马均猛地起身,瞪大了眼睛,闻人袭摇了摇头,说道:“唉,你也别怪我,只是,我察觉到,你心不在仕途上,你自幼便好钻研些奇物,我一心想让你接替我的位子,是我想错了,若是你长期为官,只怕有一日,王符那厮发难,你定没有甚么好下场...”

“那还不如,我亲自弹劾,这样一来,天子也会给我几分薄面,不会处置你,你也就可以安心钻研了...”闻人袭缓缓说道。

马均愣住了,想了片刻,方才朝着闻人袭大拜,说道:“多谢师君。”

而此刻,远在凉州的郑玄,已经做好了外贸之事,所要派遣的使节,天子令他自行选择,毕竟只有他这里才有精通贵霜语的人才,郑玄思索了许久,才让自己的一位长史与苏提巴一同前往贵霜,以他们俩人为主,又带上了不少的礼物,凑成了一个不小的使节团,前往贵霜。

这位长史,唤作韩约,字文约,乃是凉州闻名的文士,先后曾担任过金城太守殷华的属吏,武威太守左昌的属吏,最后又得到了郑玄的重用,将他留在了身边,委以重任,此人行事周密,谈吐不凡,这番出使,便是他自荐而得来的机会。

他长期待在凉州,精通各族言语,对于贵霜语,也是稍微知晓,这段时间里,他一直跟着苏提巴学习,对于出使之事,早便信心满满,虽然他如今说的还是不够流利,起码能听懂,能表述自己的意思,比王符要好太多啦!

苏提巴却一直抱怨,常常谈及王符王公,那位可是用了两三日,就完全学会了贵霜语啊,你韩文约学了这么久,为何就是不行呢?

在准备了许久之后,使节团出发了,郑玄亲自送别了他们,他们从姑臧出发,要经过西域,再到达贵霜,苏提巴参与了路线的制定,他本就是商贾出身,所定下的路线便是最为安全,最为便捷的一条道路,一路上,都有凉州郡县士卒护送他们。

一直赶到了西域,又有在此驻守的新军士卒来护送他们,这些新军士卒接到了来自王符的命令,要随行这使节团,主要目的是给贵霜看看大汉的武力,不能让他们轻视了大汉,士卒们护送使节团,一路赶去,一路上,韩约都是极为平静,没有半点的紧张或者慌张。

只是偶尔会找到苏提巴,让他讲讲贵霜国王的喜好以及性格。

“大王,唤作胡毗色伽...信浮屠...”苏提巴不耐烦的讲述着,韩约眯着眼睛,认真的听着,苏提巴作为贵霜人,言语之中,也尽量做到不会去诋毁他们的国王,可是,韩约还是敏锐的发现,这位国王,似乎并不算是非常贤明的国王,在他之前,婆湿色伽,阎膏珍,迦腻色伽一世这些都是非常杰出的国王。

可是到了他这一代,贵霜虽然依旧保持着对浩大领土的统治力,可已经远远不如他鼎盛的时期了,走向了下坡路,这位国王,喜好修城,修寺庙,并且,任情,比如说,他即位之后,所做得第一件事,便是发行了全新的货币,印上了各种的神像。

而对于之前的老货币,他也没有做出相应的回收政策,使得全国经济混乱,险些崩溃,不过,他还是保持着统治力,让贵霜帝国的影响力,远到大河另一边,虽然韩约并不清楚,这大河是哪条大河,可是在苏提巴的口中,他还是知道了,贵霜帝国的疆土,只怕不比大汉要小多少。

当然,如今的大汉在灭掉了鲜卑之后,领土是定然要超过贵霜的,可就是如此,也不能小看这个国家。

当使节团过了西域之后,他们这伙巨大的势力,自然是立刻被贵霜所察觉,立刻便有精锐的士卒前来拦在了他们的面前,所来的士卒们都是些骑兵,数量接近万,随时就能动用这样的武装,韩约心里默默的记下这里的情况,苏提巴上前,拜见对方的将领。

并且说明了是大汉使节团要来拜见王。

对方的将领,是个身材魁梧,满脸雄伟胡须的壮硕男子,在听到了苏提巴的言语之后,他认真的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这支军队,说道:“我可以向大王禀告,可是,你们不能再前进了,不然,就会被当作侵略者!”,听到他如此说,苏提巴点了点头,便回来了。

他与韩约汇报了结果,他们也就在此处等待贵霜王的消息。

当将领将这里的情况,往回禀告给了国王的时候,贵霜王公都对此极为的重视,大汉与别处不同,在班超的时代,大汉曾经给了他们终生难忘的教训,对于大汉,他们心里还是有着忌惮,虽不知大汉为何要派使,可是还是要做好周全的准备啊。

而他们的王,胡毗色伽,就显得有些随意了。

坐在王位上,喝着美酒,对方既然不是派出军队奇袭而是派出了使节,那就说明对方是带着善意而来的,还担忧甚么呢,何况,大汉疆土辽阔,怎么会千里迢迢的来找自己的麻烦呢?胡毗色伽心里想着,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无道,只是,他知道如何隐藏自己。

在他执政的时候,贵霜并没有显眼的崛起,可是,是他稳住了颓废的局势,让贵霜全境稳定了下来,至于货币,只有刻上他们神灵的货币,才能被他们所接受啊,不然,自己一个浮屠教徒,又干嘛在钱币上雕刻他人的神灵呢?

“派人迎接汉使,以最高的规格去迎接!”

“远来的客人,应该享受到我们最为真挚最为热情的迎接。”

胡毗色伽下令道。

第0309章 大汉内忧(二合一)

建宁十四年,夏

自从建宁五年所推行的官学制度,已经过去了九年,这期间,已经有五批幼童从官学之中走出,共计四十多万人,全国内知文识字的人数大量增加,朝中依旧有不少重臣非常反对这个制度,他们认为,百姓若是识字,是不利于管理的,或者是不利于统治的。

他们很可能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他们也在等待着这些官学学子们出事,如此一来,他们就算是抓住了王符的把柄,日后也能轻易的制裁王符,这可是祸害大汉天下的行为,不过,已经过了这么久,各地也出现过不少的作乱,可唯独没有这些学子们作乱。

他们可是读着何公所编著的《启蒙六篇》而完成学业的,这些学子们,比之其他人,更尊敬天子,他们熟知汉律,有公羊之勇,他们甚至被官吏们称为了民间御史,因为他常常监察官吏,也曾动手杀了一些贪官污吏,敢持剑杀官的百姓,简直是闻所未闻。

因为正是何休编写了这部书籍,因此,他在民间的名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百姓们开始将他与孔孟董等先贤相提并论,对于何公,民间开始称呼为何子,在太学与门子学内,这样的称呼也是非常常见的,有些名士虽在心里并不赞同这样的观点,可是也不敢当众表述观点。

不过,事情也终究不是顺利的,这些幼童们成长为人之后,有一部人人已经不屑于继续农耕了,他们也有些瞧不起周围那些农夫,他们热烈的追求读书,希望能够通过科功考核来实现自身的抱负,王符似乎也没有想到这样的情况发生,而他们的父母亲人,也是支持他们的行为。

希望他们能够出人头地,能够成为家族的支柱,于是乎,大汉忽然间就出现了近十万不事农桑,整日读书习文,一心只想通过考核的百姓们,王符对此事很是担忧,他生怕会耗费大量的民力,终身以此为业,动摇大汉的农业根本,为了解决此事,王符要求召开朝议。

当然,在这之前,王符已经给天子上了上奏,讲明了这件事的危害。

天子对此,非常的上心。

召开朝议,王符有些忧心忡忡的模样,百官还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暗自得意,也隐约得知,绝对是王符这厮犯下了什么过错,看起来这过错还不小,不然,一向趾高气扬的王节信,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呵,你王节信也有今日,上天有眼啊!

百官心里猜测着,闻人袭也是身体渐渐好转,开始上朝。

他看到王符的模样,心里不仅没有喜色,反而有些担忧,莫不是外贸之事出现了什么失误,若是这样,岂不是凭白耗费了那么多的国家财力?他心里想着,不禁也有些着急。

天子前来,百官参见。

王符也直接起身,讲道:“如今民间,自官学出来的学子们高达四十万,这些学子们,小部分已经就读于门子学与太学,也有成为官吏者,只是,其中大部,终日不事与农桑,靠着家族,父母抚养,望以考核而为官为吏,长期如此,只怕动摇国本!”

袁逢皱起了眉头,思索着,此事却是不好办啊,而闻人袭先是松了一口气,可也连忙思索起来,百官之中,却有大部分人都是有些幸灾乐祸,他们终于抓到了王符的把柄啊,动摇国本,这罪名可不小啊,他们有些喜气洋洋的抬起头看向了袁逢与闻人袭,希望他们能够开口制裁王符。

不过,与他们预想的不同,这俩人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

天子皱着眉头,农业是大汉的根本,虽然如今才几十万人如此,看起来对大汉还没有根本性的影响,可是要想到,日后还会有上百万的学子,甚至是上千万啊,若是这些人全部如此,那大汉岂不是就亡了?没有粮食,没有食物,大汉片刻之间便会倒塌。

也难怪王符如此担忧,涉及到了国本,这事就变成了大问题,王符显然是没有想过会出现这样的问题,若单独是官学也就算了,可是还有考核,就让这些学子们改变了思路,这可跟王符心里想的不同,他想增加民智,是为了能够更好的管理民众,是为了大汉啊!

袁逢与闻人袭都看出了事情的重要性,抬起头,看了看天子,天子抿着嘴,心里显然也是在担忧着,他们思索了片刻,却依旧不知该说什么,在这个时候,忽然有重臣起了身,看着天子,大拜,说道:“陛下,臣有奏!”

天子一喜,连忙问道:“卿有何策?”

“请烹王节信,王节信一死,再取缔官学与考核,万事无忧...”

“来人!!”天子还没有等他说完,暴躁的怒吼道,一旁顿时涌进来了几个宿卫,天子指着此人,吼道:“将此贼拉出,与朕烹了!”,几个宿卫一愣,抬起头,看了看王符,便直接走向了这人,拉着便往外走,此人不肯低头,一直怒骂着王符。

“陛下!”蔡邕连忙起身,说道:“陛下,以生人烹,绝不是明君所为啊,唯夏桀商纣方才如此为之!”,蔡邕抬起头,紧紧盯着天子的眼睛,本来就在气头上的天子更是愤怒,指着蔡邕怒吼道:“你是在骂朕么?你觉得朕是夏桀商纣??”

“你还想迎武王入京是不是?来人,把他给抓了!”

宿卫立刻上前,站在蔡邕的身后,闻人袭与袁逢起身,朝天子大拜,说道:“陛下将我们也抓起来罢,若是陛下因为今日之怒便要处死蔡公,我们愿与蔡公同赴死。”

百官纷纷起身,站在了他们二人的身后,说道:“愿与同死。”

只有王符,淡然的坐在位子上,看着百官。

天子阴冷的望着百官们,盯了许久,看向了蔡邕,方才说道:“蔡公,你有比干之贤,可朕又这么会有商纣之残呢?”

蔡邕附身大拜,说道:“臣失言,望陛下恕罪,只是,还望陛下不要下烹人之令啊。”

天子思索了片刻,方才点点头,说道:“罢免他的官身,将他赶出去罢,尔等起身,继续商议,若是今日解决不了此事...”,天子冷冷的看了看他们,众人方才谢恩起身。

天子渐渐冷静了下来,可是这事还没有得到解决,还需要他们头疼,经过了天子刚才的恐吓,这些重臣们也不敢再借机喷击王符了,毕竟,事关重大,天子都在为此事担忧着急,这个时候,起身来攻击王符,还幸灾乐祸,这不是自讨苦吃麽?

袁逢皱起了眉头,想着说道:“陛下,若是取缔官学,可行?”

“不可!”天子摇了摇头,说道。

自从实行官学之后,民间变化极大,尤其是在他北巡的期间,所看到的情况,更是让天子欣喜,天下的百姓识字了,很多政令已经不需要乡野豪强来递送了,这期中,便有效的遏制了豪强势力在乡野之中的势力,另外,百姓们聪慧,无论从事任何职业,效果都是比以前要强的。

没有人能想象到,当天子看到大汉一些农夫手持农书,边读边耕作的时候,心里是多么的激动。

大汉在乡野之中,执行力一直在降低,世家与豪强,都成了大汉天子心里的刺,百姓读书,则是沉重的打击到豪强与世家对知识的垄断,加强了通知,何况这些读书的百姓,对天子那是相当的敬爱,他们都坚定不移的相信,大汉就是应天命的,何公的思想,正在他们身上散发着光芒。

“那便做出限制,让农耕百姓子弟不可参与考核...”有人提议道。

这当然也立刻被天子否决,若是如此对待,不仅自己最初的想法会落空,还说不得会让更多人脱离农桑,甚至是会引起民变,如此区别对待,不是天子一贯的作风,当今天子,就连大汉境内的匈奴,乌桓,鲜卑,羌人都爱,怎么会不爱大汉最重要的耕农呢?

“那就提高考核所需要的钱,让贫寒家庭出身的学子们没有能力去参与考核...”某位姓闻人的国中重臣提议道。

这一点,与之前的提议没有什么不同,这样变相支撑世家大族的行为,天子是不可能去做的。

百官商议了许久,也没有什么好的政策,天子看了看王符,王符作为这些政策的制定者,要他去改变自己政策,是有些困难的,要知道,这些政策都是他花尽了心思所完成的,要改变自己的政策,就是改变自己的看法与思想,王符首次在朝议上沉默了下来。

看到王公这般沉默的样子,天子心里更是急切。

“陛下...”忽有一人缓缓起身。

天子一看,却是太子舍人荀攸。

荀攸想了想,拱手说道:“陛下不如制定下考核之次数,从接下来之后,每位考生,只能参与一次考核,之后,便不可,另外,年满十三之后,不能超过六年不参与考核,否则取消资格,如此一来,学子们参与了一次的考核之后,若是通不过,只能回家务农。”

“另外,对于未能通过考核的学子,应该在农税上有所优惠,减轻其赋税,引导他们农耕....”

荀攸将自己心里的想法一点点的说出,百官静听,就连王符也有些惊愕,他的确没有想到过这个方法,若是如此行事,虽说也有些不公,若有些时候人才辈出,众人一同参与考核,可能让不少的贤臣遗落民间,可是,这办法能够解决目前的困境啊。

天子眼神也有些炽热,认真的听荀攸说完了自己的想法。

大笑起来,心情变得有些愉悦起来,看向了群臣,问道:“荀公达此策,诸公以为如何?”

百官纷纷点头,说道:“善!”

他又看向了王符,王符思索了片刻,说道:“此事可...”,他又转身看向了荀攸,有些感慨着说道:“荀公达大才,能媲美与我也!”

荀攸虽然听着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可这是王符首次夸赞一位同僚啊,这已经能让他极为的开心了,他朝着王符一拜,天子拍手叫道:“便如此行事,令尚书台下令,袁君,你与公达多交谈,再下令!”

“遵命!”

天子又称赞起荀攸来,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朕之留侯”,什么“三公可期”之类,引起百官都轻笑起来,大殿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荀攸有些得意,转头看去,看向了一旁的贾诩,不知为何,他一直都将贾诩视为自己的竞争对手,可是贾诩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惊异之色,淡然的低着头,沉默不语,荀攸心里思索着,莫不是他有更好的建议,却没有开口???

朝议就此结束,最后的解决方案,也正是采用了荀攸的政策,当所有的学子们都只能参与一次考核的事情传开之后,太学与门子学之中顿时起了动荡,不少上次落榜的学子们愤怒的开始了聚众,讨伐荀攸这个贼子,搞得荀攸都有些不敢再上街了,整日待在了自己的书房内。

乡野学子们听闻,倒是没有太激动,没有任何人觉得,自己不如其他人,自己会在考核上失败,总是有一次考核的机会,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荀攸站在院落里,轻声叹气,自从他的建议被采纳之后,他就有些不敢上街了,太学生和门子生恨死了自己,尤其是那些上次落榜的学子们,更是将自己视为了大敌,整日咒骂,还多次试图找出自己来,还好啊,自己这处院落较为偏远,知道的人不多,想来也是安全的。

“咚!咚!咚!”

忽然有人敲门,荀攸心里一惊,不过,他毕竟还年少,并没有过于畏惧担忧,冷静的走到了门前,问道:“何人?”

“公达,开门,我是你叔父!”

荀攸连忙整了整衣冠,缓缓推开了门,大拜道:“拜见族叔。”

荀彧笑眯眯的站在他面前,看到他行礼,眯着眼睛点点头,忽然跳了起来,指着荀攸大叫道:“就是这厮,令吾等终身抱憾,揍死他!!!”,他身后忽然冒出了四五个学子,年级都不大,不过全出身世家大族,朝着荀攸便冲了过来。

这些人虽然年纪不大,可大多是他的长辈,几个世家大族之间还有联姻,彼此都是相熟的,还有着亲戚关系,荀攸辈分小,看着自己的这些长辈们朝着自己冲了过来,荀攸连忙叫道:“诸位且慢,听我一言!”

“荀公达,我是你的族叔,你何敢断我前程?!”小家伙荀彧大叫着,跳起来便扑向了荀攸。

第0310章 初临贵霜

“诸君且慢,我绝非是阻绝各位之前程!”

荀攸连忙解释道:“禁年令乃是从今年起,而绝非是上一年,故而,诸君与两年后,依旧能够参与考核...”,荀攸迅速的解释了一遍,众人这才有些迟疑的停下了脚步,荀彧想了片刻,抬起头,问道:“你所说的可是真的?没有骗我?”

“如何敢欺骗族叔呢?”

荀攸笑着说道,荀彧一听,心情大好,拍着手,笑了起来,在消息传来的时候,原本正在通宵读书的荀彧那是暴跳如雷,口里骂着什么大耳贼,又哭又闹,随后便率领着诸多落榜的世家子弟,四处来寻找荀攸,想要狠狠的教训他一番,反正他是自家的族子,长辈教训晚辈,又有何妨呢?

不过,听到了荀攸的解释,他也就没有理由继续跟荀攸生气了,他叹息着说道;“公达啊,你这几日,可是将吾等气坏了啊...”,身后几人也是点点头,对荀攸还是有些不悦,荀攸笑了笑,说道:“使得诸君担忧,却是攸之错矣,可惜,此处也没有什么奴仆.....”

“这样,诸君便在此处等候片刻,我回趟府邸,再为大家设宴道歉...如何?”荀攸说道。

“善!劳烦公达了!”众人笑着俯身行礼,荀攸朝着他们回礼,便缓缓走了出去,荀彧感慨道:“公达之操守德行,世间少有,不愧我之族侄也。”,众人也是连声称赞起来,坐在院落里,又谈起了接下来的考核,一遍闲聊,一边等待着荀攸归来。

没过多久,荀攸便出现在了门外,笑着说道:“诸君,我归矣。”

众人起身,便要行礼,荀攸一挥手,身后忽然冒出了数十位身穿锦绣的持刀男子,荀攸指着他们,说道:“他们围攻大汉重臣,速速逮捕!”

绣衣使者们冲了过去,这些学子们尚且还没有反应过来,便遭到了他们的殴打,绣衣使者们将他们一一制服,这些都是张郃身边的好手,从南北军退役之后,担任的绣衣使者,这些学子们在他们的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哪怕他们精通刀剑,也绝对不是这些悍卒的对手。

荀攸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被绣衣使者们痛殴,一一制服,夺取了佩剑,荀攸这才说道:“将他们带回绣衣使者府,尔等可自行处罚...”

“荀公达!!你这王节信!”

“辱骂司徒,罪加一等,带走!”

很快,这些学子们嚎叫着被绣衣使者们带了出去,荀攸看着他们远去,笑了笑,随后便关上了大门。

绣衣使者府,坐落在雒阳县最为偏僻的西南角,一般很少有人会主动到这里走动,这里已经成为了整个雒阳之中的禁地,就是官吏,在被带到了此处的时候,也会吓得腿软,当荀彧他们被押解到了此处的时候,他们也渐渐的沉默了下来,周围空荡荡的,看起来毫无半点人烟。

走进了府邸的时候,同样也是如此,地面十分的干净,没有灰尘,没有传闻之中的遍地血迹,整个府邸都是干干净净的,也没有听到什么惨嚎声,静悄悄的,可如此,却让这些学子们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他们被分开关押在了不同的地方,由绣衣使者左丞一一审问。

左丞也并没有要多留他们,只是吓唬了他们一番,并且警告他们,要是再敢滋事,直接取缔他们的考核资格,这么一来,学子们也就乖乖认怂了,不敢多言,左丞留了他们一日,在次日便将他们全部放走了,其余那些还想要闹事的学子,在听闻了绣衣使者抓人的消息之后,也是瞬间销声匿迹。

次月,江夏有贼作乱,召集族人,攻伐县衙,还没有来得及行动,便被亭里之间的学子们所抓获,献于县令,贼首韩檬枭首示众。

而在千里之外,韩约为首的大汉使节受到了贵霜帝国最为热烈的欢迎。

近百头大象,身上披着绣着花纹的盔甲,在骑兵,仪仗卒的带领下,缓缓来到了大汉驻军面前,看到这个架势,大汉将士们也有些心惊胆战,不过,对方并没有什么敌意,大象们在大汉将士们的面前俯下了身子,表现出了对他们的尊重,各种他们未曾见过的乐器被吹响。

贵霜前来的仪仗士卒们吹起了乐器,号角声响彻在周围,一位戴着镶金帽,服饰奢华的男子走到了韩约的面前,将手放在了胸口,附身行礼,说道:“我是贵霜的缇胡栗将军,奉王命,来迎接汉朝的使者。”

“我是大汉主使韩约,见过将军。”韩约行礼。

这位将军笑着指了指大象,说道:“请将军乘坐,路途遥远,王要求各地都要热情的迎接将军...”,韩约还从未乘坐过这般庞然大物,可是他又不能露怯,点点头,便在苏提巴的扶持下上了大象,规模极为庞大的仪仗吹奏着乐器,朝着王都的方向赶去。

缇胡栗将军说的是实话,走在路上,无论走到了何方,韩约等人都受到了当地官吏百姓很大的礼遇,人群载歌载舞,脸上涂抹着各种纹绣,也有穿着**的男子为他们歌唱,苏提巴告诉韩约,这些都是当地的学者,他们大多穿着**的服饰,胸膛是敞开着的。

在他们见到了汉使的时候,唱起了歌,听苏提巴言语,这些歌曲都是非常古老的,并不是一般人会的,大概类似与诗经,韩约在面对他们如此礼遇的同时,也是令人将一些带来的茶叶,瓷器,丝绸等散发给了当地的贵族,以及百姓。

初次的见面非常的友好,就这样赶路将近半个月,他们方才来到了贵霜的王城,富楼沙。

国王胡毗色伽等待他们已经很久了,当韩约到达了王城的时候,看到的并不是他想象之中那般落魄的景象,雄伟的王城,是与大汉截然不同的一种建筑风格,而在外部,则是有无数的耕田,河水正在灌溉着这些耕田,异域的百姓们有些好奇的望着仪仗队。

在王城之外,韩约便能看到高高耸立在都城之上的雕像,苏提巴向他解释,这是迦腻色伽一世国王的雕像,这位国王非常的有作为,他让整个贵霜帝国达到了鼎盛,故而在贵霜帝国内,他是必须要被敬重的,他是当今国王的祖父。

这座雕像被立在都城大门之上,似乎是要永远的守护这座都城。

ps:前几日,被暴君拿来祭天了,今日,老狼也要学习一下这种套路,今日拿《我老婆是状元郎》祭天,有兴趣的可以去点一点。

第0311章 东西贸易

随着城门缓缓被推开,大概有百余精壮男子站立在大门的两侧,提着类似腰鼓的乐器,便敲打起来,边敲边跳,大象们在城门停下,韩约在众人的扶持下,下了大象,贵霜的大臣将军们走了出来,前来迎接,在诸多的礼遇之下,韩约依旧保持着理智。

他非常细心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他原本以为,这贵霜不过是大月氏,是个彻头彻尾的游牧势力,顶多是与鲜卑人差不多的,可是当他来到此处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有些小看了这个贵霜,贵霜遍地的人口,这所来的路上,遍地的人口,可不像是鲜卑那般的分散。

另外,他们也进行耕作,甚至,路上还有不少的商队,载着各种香料以及纺织品,这说贵霜也是与大汉一样拥有纺织的能力,当然,丝绸他们显然是没有的,再看看他们的军队,穿着铠甲,装备精良,颇为彪悍,他们并不是鲜卑那种闲时为民,战时为军的士卒。

他们与大汉南北军一样,都是常备军队,经过了长期的训练,非常精锐的一批士卒。

韩约此番前来,目的非常的单纯,只是为了通商,可是韩约本人,又不想如此交差,最好能够看清贵霜的真正实力,日后想来是有大用处的,韩约在这些将领们的带领下朝着王城走去,可又出现了问题,苏提巴教给韩约的,是他的方言,他是奢羯罗人,这里的将军们,大多采用他们的雅言。

这就让韩约有些听不懂他们的话语了,苏提巴先前没有在意,如今只能站在他的身边,为他进行翻译,韩约与这些将军们问候寒暄着,一同走进了王城之中,王城的摆设也是非常的美观,王城之中有不少的异域商人,有些金发碧瞳,看的韩约也有些目瞪口呆。

终于走进了皇宫之中,国王胡毗色伽等待他们已经很久了,他披着金丝做成的长衫,微笑着坐在王座上,两旁站立着他的王公大臣,在看到韩约走进来之后,这位国王非常随意的便走了下来,迅速的走到了韩约的身边,韩约俯身大拜,行礼。

“汉使韩约,拜见贵霜王。”

他是以苏提巴所教的贵霜语说的,国王一愣,他还是听懂了,热情的笑了起来,说道:“汉朝的使者竟然能说贵霜语,这令我非常的开心,你是在哪里学的?”

“贵霜王,我因为要出使贵国,故而提前学习,奈何,学的却不是雅言。”

“无碍,雅言我也不喜,来,汉使请坐...”国王邀请他坐下,随后便开始了迎接他的大型宴会,各种各样的食物,眼花缭乱的放在了韩约的面前,其中又有女子献舞,也有学者前来为他们高歌,韩约笑着,津津有味的看着这些场面。

在仪式结束之后,韩约便送上了礼物,其中,包括了丝绸,陶瓷,茶叶,还有一副字画,韩约告诉贵霜王,这是大汉天子所题的字,上面记载了论语上的一段话,贵霜王看不懂字画,也理解不了大汉天子的笔力如何,可他还是非常开心的接受了天子的礼物。

他抚摸着纸张,有些不可置信的感慨着,他并不是初次见到纸张,贵霜与大汉不同,他们的商旅非常多,他们控制了从汉朝到安息的全部商道,大汉的纸张,他也是见到过的,可是每次见到,他还是会忍不住的感慨,接受了礼物之后,贵霜王便邀请他共食。

宴会一直到了夜间,方才结束。

韩约先是休歇了一日,次日,方才与贵霜王以及大臣们正式进行沟通。

昨日是国王私人的宴请使者,所以有些随意,可是近日,因为双方都是正式的一次会面,所以极为肃穆,在皇宫两侧站满了精壮的士卒们,手持长矛,肃冷的望着前方,两旁的大臣将军们也是高高扬起了头,而韩约率领使节来到了大殿中央。

朝着国王一拜,随后便递交了凉州刺史郑玄的手书,国王身边,也有一位精通双方言语文字的人才,正在为国王讲解信件上的内容,国王认真的听完,点点头,问道:“汉朝是想要与我们贸易?”

“不只是与贵国贸易,天子希望能够获得贵国的通行,能够让大汉的商旅远达安息等国家,进行外贸...”

“哦,与贵霜有何好处?”

“大汉商旅,自然是要先在贵霜进行贸易,这样一来,两国能够进行贸易,对双方都有利,也能保证双方之间的友好。”

“汉使可能不知,安息那边,全然都是些野蛮人,我是非常欢迎大汉商旅的,可是大汉商旅出了贵霜,到达远方之后,很可能会遭遇不利,这个时候,我也不能保护他们的安全...”

“那国王的意思是?”

“贵霜对汉朝是非常尊敬的,对你们商旅的到来,也是非常欢迎的,可是我们希望你们能够与贵霜继续进行贸易,而不是跟贵霜的敌人,与那些蛮人进行交易,他们会抢夺你们的商品,杀死你们的商人,而贵霜永远不会,我相信,贵霜的商人是不会让大汉商旅吃亏,贸易会让我们双方都获取很大的利益。”

国王缓缓说着,韩约心里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贵霜的商旅,平常就是通过对两边的贸易,进行敛财,他们并不希望大汉直接与安息等国进行贸易,他们想要购买大汉的物资,再以更高的价格出售到西方,这位国王,果然不是酒囊饭袋啊。

韩约有些严肃的说道:“国王或许不知,我们在造船业上,已经有了巨大的进步...我们的商旅,在海运上,已经能够到达远方...”

“船只?船只上能载多少人?”

“我大汉的船只,能载人数千,货物无数,只是,因为造船耗费巨大,大汉希望能够通过贵霜,进行对外贸易,只是,国王似乎是想让大汉的商旅以贵霜为终点,若是国王不打算改变自己的想法,这事或许就不成了,大汉也只能通过海运来进行外贸了....”

国王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他想了片刻,说道:“那汉使可有什么想法?”

“大汉并不是要以国家的名义派出商旅,派遣的都是商人,若是贵霜能够留下这些商人,让他们在此处进行贸易,我们是不反对的,可若是他们要外出贸易,希望国王能够不要阻止。”

“不阻止也可以,不过,这些商人要把半成以上的货物在贵霜境内进行贸易,其余人,也必须要与我贵霜的商旅一同前往远处贸易,商议物品的价格,不能让任何一方受到亏损...如何?”

韩约与国王争辩起来,大臣们也不时的开口,不过,大臣将军们开口的时候,韩约都是以听不懂雅言的名义,没有听他们的论述,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快要日落的时候,双方方才达成了共识,国王也再一次变得热情起来,韩约本打算归还,可是国王执意要留他几日,出自于国王的尊重,韩约也没有坚持离开。

这期间,国王还给大汉天子准备了礼物,是一把精致雕琢的宝刀,上面镶刻着各色珠宝,宝光四射,看起来便极为的不凡,韩约接受了这份礼物,一场从东到西,影响巨大的大规模贸易,就此定下。

第0312章 太尉欲战

韩约在都城待了整整半个月,期间,他给郑玄写了书信,要他不必担心自己,自己在贵霜接收到了非常热情的款待,准备在此地游玩几日,便回去,这期间,他终日都是与贵霜的王公大臣们交游,饮酒作乐,四处游玩,待满了半个月之后,韩约方才离开了此地,返回大汉。

返回的路途上,依旧受到了当地百姓热情的招待,回到了汉军大营,这些将士们日夜在此地操练,心里对韩约有些不满,不过,也没有去寻他的麻烦,众人便一同归程,他们返回的时候,快马加鞭,士卒们继续驻守在了西域地区,来维持当地的局势,而韩约则是迅速的返回了凉州。

郑玄早就接到了他们即将归来的书信,派出了官吏们前往迎接,当韩约等人进入了凉州之后,便看到了这些前来的官吏,官吏们让他们休整了两日,便将他们带到了姑臧,郑玄出了县门来迎接他们,这已经是对他们很大的尊重了,韩约与郑玄拜见之后,一同回到了府邸之中。

韩约迫不及待的说起了此次贸易之中的有关决议,这些都是他与贵霜王自行商量的结果,还没有经过郑玄与天子的认可,郑玄并没有怪罪他的自作主张,作为大汉主使,郑玄早就赐予了他遇到问题时自行处理的权力,当韩约说明了与贵霜王的一些协定之后,郑玄思索了片刻,抚摸着胡须,说道:“善!”

韩约便又开始说起了他在贵霜的所见所闻,早在他初次给郑玄写书信的时候,郑玄便已经明白了他的目的,韩约当初也是因为担心贵霜王会派人悄悄查看信件的内容,所以并没有多说,只是简单的禀告了关于贸易的诸多事项,韩约刚刚开口,郑玄便立刻制止了他,令人取出了纸笔,开始记录韩约的言语。

郑玄手持笔,记录着,韩约也是尽量的放慢了语速,从贵霜的风土人情,文化政治,农耕情况,军事战斗力等等方面逐一介绍,非常的详细,这详细的细节让一旁的苏提巴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可是土生土长的贵霜人,可是面对自己周围的一切,他知道的竟然还没有面前的韩约多。

何况,他压根就没有察觉到韩约是什么时候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的。

听到韩约如此详细的叙述,郑玄极为的开心,奋笔疾书,将所有的情况都一字不差的写了下来,韩约说完了贵霜的情况,缓了缓,便讲起了从贵霜人口中听闻的更西方的那些国家,安息大秦之类,郑玄没有觉得不耐烦,继续书写着,终于,韩约将全部的事情都说完了,这个时候,郑玄停下了笔,

看着自己书写的这些厚厚的纸张,逐字逐句的念着,也是有些惊愕,有些不可思议,他瞪大了眼睛,问道:“这些内容可属实?”

“此乃臣亲眼所见,无假。”

“好,你再书写一篇关于贸易的具体奏文,将这篇和贵霜王所赠与的礼物一同递交到雒阳。”

“遵命。”

建宁十四年,八月

雒阳皇宫内,天子痴痴的坐着,摆在他面前的是两封奏告,全来自于凉州,其中一份是关于商贸的,在这方面,天子是丝毫不懂,自己勉强看完了一遍,看来稍后还要找闻人袭来帮自己看看了,另外一封,则是郑玄亲自书写的关于贵霜以及其他一些国家的介绍,这些详细的资料让天子也愣住了。

一直以来,天子都认为,除却大汉之外,全然都是些弱小的蛮夷,不懂耕作,只知杀掠,其他国度在天子的眼里甚至都不算是文明,可是,在看到了这封书信之后,天子心里却久久不能平息,这封书信让他看到了一个不同的世界,一个几乎不同的强国,他没有想到,那些从西域被驱赶出去的大月氏竟然在其他地区建立了如此强国。

他先前并没有对商贸之事上心,因为他认为,即使跟对方进行贸易,也只能是交换些马匹,他将贵霜想的如鲜卑一样,甚至还不如鲜卑,可是没有想到,这个商贾极多的国度,竟然也是如此的强国,拥有农耕,珠宝,冶炼技术,还拥有数十万的常备军,有自己的各种文化,一个全新的世界好似在天子心里开启。

天子双眼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宋典!”

宋典立刻低着头,走到了天子的身边,天子指着那封书信,说道:“令人将这两份奏文多抄写几张...”,他并没有明说要抄写多少,宋典也不敢不多问,拿起书信便离开了,天子立刻又令人让王符,张温,袁逢,闻人袭入宫,这四人,早已成为了如今朝中的顶梁柱,在接到了天子的诏令后不久,四人便聚集在了皇宫之外。

不敢逗留,连忙入内。

进了大殿,拜见了天子,天子便让他们坐下,王符抬起头,说道:“陛下,臣正在为夷州之事忙碌,不知为何要召见臣?”,天子瞪了他一眼,将手中关于商贸事项的书信递给了他,王符仔细的看着,闻人袭与其余人也各自拿起了奏文,看了起来,王符迅速的看完了一遍,有些不屑的将纸张放了下来。

“陛下,此事成矣,不必担忧。”

闻人袭摇了摇头,说道:“并非如此,贵霜王不想让大汉商旅前往更西,只怕,贸易之利润,在西方是巨大的,说不得哪国,便对茶叶,或者丝绸痴迷成性,能够卖出更高的价钱,所以贵霜王才不想让大汉夺走贵霜的利益,韩约是何人,不知有这等才,竟然能够说服贵霜王,看来,这贸易之事,能带来的利润,会超出吾等之预料啊。”

“哈哈哈,那些蛮夷,能进行什么贸易,用牛羊换取黄金麽?”王符挖苦道。

天子就等着他这句话呢,他又立刻将郑玄的亲笔书一一交给了他们每个人去观看,众人一下子便沉默了下来,就连王符也是认真的看了起来,看了许久,方才回过神来,皱着眉头,问道:“陛下,此些事,都是真的?”

“郑公亲自担保,郑公之德,诸君是知晓的。”

“陛下,请立刻让我发兵,我愿意率领南北二军,攻下贵霜,将贵霜王之头颅砍下,带到陛下面前!”张温激动德起身,有些急切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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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13章 能臣贾诩

“张温,你欲何为??”

天子还没有开口呢,闻人袭便气冲冲的质问道:“吾等方才与贵霜通使,讲明了贸易诸事,你这便要带人前往攻伐?就算你这人毫无脸面,又岂能不顾大汉之脸面?何况,贵霜离大汉如此之遥远,你想要让整个国库都用来支撑战事麽?就算尽全国之力攻伐,贵霜有士卒二十万,你可能攻下?”

闻人袭将张温大骂了一顿,张温也没有丝毫生气,他理直气壮的说道:“给我四个月,四个月内,定然斩下贵霜王之首级....”

“四个月,你的士卒连贵霜都到不了!”

天子挥起了手,缓缓说道:“朕不兴无道之师,张公勿要如此言语,贵霜迎接大汉使者,大汉岂能以怨报德?诸君,这对于贵霜之事,当如何?”

袁逢开口道:“贸易之事,善,不过,我们也有做好对贵霜的防备,两国一旦联系,日后交往密切,若是不加以防备,日后或许会酿成战乱....”

听到袁逢这么说,王符与闻人袭都是同意的,天子也点了点头,抬起头,又看了看闻人袭,方才张温将他气得不轻,如今还是面色赤红,他自从上次患病之后,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了,越显老态,天子有时都在担忧,生怕过几日,自己就会失去最得力的一位心腹,最终,还是袁逢与闻人袭制定出了一套完整的政策,是凉州与西域地区对外的政策。

看着闻人袭渐渐都有些睁不开眼睛了,天子才令四位大臣归还休息,在闻人袭离开之前,天子还三番的嘱咐,令闻人公务必要养好身子,不必再为国事烦忧,另外,天子还向闻人袭保证,自己对于皇宫的修缮也已经要迅速结束了,自己绝对不会浪费国库的钱财,闻人袭听闻,轻轻一笑,并没有言语。

天子手持两篇奏文,叫来了宋典,走向了东宫。

太子双手托着下巴,听着荀攸为他讲解经典,而贾诩也在一旁做着接下来要讲课的准备,荀攸紧皱着眉头,他本是个很和善的人,对待下人都是非常的谦逊,可唯独在给天子授课的时候,他会装作极为暴躁的模样,逼迫太子来治学,不这样,还真管不住这位太子啊,贾诩平常都是给太子讲史,颇有些老太尉的意韵。

忽然,太子猛地起身,朝着对面一拜,说道:“拜见阿父!”

荀攸猛地一手拍打在了木案上,愤怒的叫道:“太子殿下,勿要再用此等技俩来戏耍我们了,不然,休要怪吾等不客气!”,听到荀攸如此谩骂,太子脸上有了些尴尬,脸颊微红,看到太子这副模样,荀攸缓缓转过头去,天子就站在远处,静静的望着他们。

俩人连忙起身,朝天子大拜,荀攸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不知陛下前来,还望恕罪。”

“这竖子还曾戏耍过你们?”天子眯着眼睛,盯着太子,问道。

太子舔了舔嘴唇,有些紧张的望向了荀攸,荀攸摇了摇头,说道:“太子那是与吾等顽笑,不碍事的。”

天子这才点了点头,令宋典将那两篇奏文递给了贾诩与荀攸,说道:“二位好好看看这些,另外,往后几日,便将其中内容讲述给太子罢,过段时日,朕会亲自询问他...”,这不仅是要考察太子,也是要考察这两位太子太傅啊,荀攸与贾诩领命,天子有些无奈的看着太子,说道:“这些时日,因为你两个弟弟,朕也没有太多召见你....”

“可是,你若是敢耽误你的学业....”

“孩儿不敢!”太子连忙说道。

天子这才点点头,坐在了一旁,看着荀攸,说道:“你继续教...”

一旁的王越,连忙又后退了几步,荀攸在天子的注视下,还是有些紧张的,教课也没有方才那般流畅了,有些磕磕巴巴的,将内容讲述完毕,一旁的贾诩上前,他似乎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直接从楚汉这段史诗讲了起来,就好似在讲述故事,他也不怕天子在场,将很多敏感,甚至对太祖不敬的内容,也一一讲述给了刘辩。

当他说起了太祖战败,将惠帝扔下车之类的事情的时候,荀攸吓坏了,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着,这厮是真的不怕死啊,他有些畏惧的望向了天子,没有想到,天子没有半点的不悦,反而也是津津有味的听了起来,太子听到这些事,脸色抽了抽,有些狐疑的看向了天子。

“若是阿父,会那样做么?”,太子心里想着,又暗自摇了摇头,自己这般讨喜,想来阿父是不会如此的。

可是天子根本没有注意到太子的注视,他瞪大了眼睛,紧紧的盯着贾诩,听的入了神,脸上甚至还有些激动与喜悦,当贾诩讲到了两军对垒的精彩处,天子险些激动的拍起手来,这讲述故事的方式,像极了一位故人,天子在此处坐了两个时辰,都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一大一小两个胖子,就静静的坐着,听着贾诩讲述史实。

贾诩讲史,并不是将大段的文献念出来,而是犹如讲述着一件亲眼所见的事情,在他的口中,太子与天子都几乎能看到两军正在战场上疯狂的厮杀,而各种将星辈出,都在为了争夺天下而厮杀。

贾诩讲完了今日所要说的内容,缓缓停住。

“善,刘公!!”

天子笑着说道,忽然,他一愣,脸色很快便恢复了原先冷漠的模样,缓缓起身,说道:“恩,不错,好生教导太子...”,天子离开了,众人大拜恭送,太子却有些不解,抬起了头,看着贾诩问道:“阿父方才,可是说了什么刘公?”

“刘公何人耶?”

“唉,乃是一位大贤...”荀攸摇着头感慨道。

天子走出了东宫,有些茫然的抬起了头,看向了蔚蓝的天空。

“师君,刘公,望你们的在天之灵,佑我大汉江山....”

雒阳,闻人府

闻人袭坐在书房内,手持笔,皱着眉头,不知书写着什么。

忽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闻人袭抬起了头,有些疑惑的看着,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一人推开了门,只见那人浑身漆黑,只能看到一双明亮的眼睛,要不是已经习惯了马均这个模样,闻人袭只怕当场便要被吓得跳起来,闻人袭无奈得说道:“这几日,你已经烧毁了我两处房屋了...”

“我府总共三处屋啊,我都已经住进书房了,你为何还是不放过我呢?”

“师君,我做成了,我做成了!”马均激动的高呼着,手中举起一块黑黝黝的石块,大笑着说道:“有此物,百姓再不惧寒冬矣!”,闻人袭双手压着木案,用尽全力,才勉强起了身,有些好奇的走到了他的面前,仔细的盯着他手中的石炭看了片刻,忽然捂住了心口,咬牙切齿的说道:“为了这般小的物什,你竟烧了我两处屋!!”

“师君,这初次做出来之后,日后是能做出更多的!”

“你还想再烧两屋??你是要我露宿街头是不是!”闻人袭大骂着,举起了手中的拐杖,猛地砸在了马均的头上,马均见到这情况,也来不及解释,转头便跑,闻人袭痛心疾首啊,自己为何要将这厮从凉州带回来,造孽啊,我花了一千三百四十六钱买下的屋子啊!!

第0314章 朕想静静

马均将他制作的,或者是加以改良的墨炭交给了闻人袭,并且当场进行实践,原本燃烧并不完全,也不能起到多少御寒作用的墨炭,却在火炉里剧烈的燃烧起来,几个小块的墨炭,已经不逊于等量的柴火了,当然,或许燃烧的威力并没有柴火大,可问题是,在寒冬季节,边塞地区,使用这样的墨炭自然是要四处捡柴火要方便得多。

并不是所有地方,四个季节都能找到可以砍伐的树木,山川水泽,当这个年代,是私有的,属于封地里的王侯或者是庙堂里的天子,另外,寒冬时节,柴火就更加难找了,马均的墨炭,若是能够大量的生产,送到四方,显然对于即将到来的寒冬,有很好的抵御能力,不过,若是成本过高,对于平民百姓而言,就不算是善事了。

至于马均是如何做到的,如何进行了小小的改进就能让墨炭变得燃烧威力更大,持续时间更久的,闻人袭是半点不知晓,哪怕马均已经给他解释了数十遍,他也依旧是一头雾水,为了不在弟子面前失去脸面,他也只能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点着头,马均有些欣喜的说道:“此物当献天子!”

闻人袭带着此物,再次到了皇宫。

宋典亲自出来迎接他,天子看着他身体有所好转,心里格外的欣喜,拉着他的手,与他面相而坐,两人面相而坐,天子先是问道:“闻人公,身体可还安康?”

“多谢陛下关怀,臣已无碍!”闻人袭答到。

天子点了点头,又与闻人袭寒暄了片刻,方才问道:“闻人公前来,不知是有何事啊?”

“为此物!”闻人袭从怀里拿出了一个被麻布包着的物什,轻轻翻开,露出了里面那块墨炭,浑身漆黑,结在一起,黝黑发亮,天子认真的看了片刻,有些疑惑的问道:“这可是墨石?”

“正是,陛下可知,此物是用以何事的?”

天子大笑着,说道:“闻人公莫要小看了朕,朕幼时家贫,也曾见过此物,此物乃是放置与炉,以火折燃烧,有御寒之用,朕说的可对?”,闻人袭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

“闻人公是想要朝廷用此物?”

天子有些疑惑的问道。

“陛下,臣也知晓,此物燃烧极慢,大不如柴火,采取又极为不便,却是文人士子多爱此物,加以雕琢,只是,此物绝非凡品,乃是臣之不肖弟子马均所做....”闻人袭又讲起了此物的种种妙用,天子一听,双眼顿时冒出了火光,他连忙大叫道:“宋典!”

宋典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天子指着此物,叫道:“带一炉前来!”

没过多久,宋典便取来了一个小的手持烧炉,放在了大殿之外,天子也不顾帝王威仪,手里接过墨石,便直接丢进了火炉之中,又令人上了火,没过多久,炉里便燃烧起了火焰,不是很剧烈,但是当天子将双手伸到了火炉外的时候,还是能感受到那股热意,天子咧嘴笑了笑。

“闻人公,此物是如何制成的?耗费可高?”

“这...还得询问马均。”

“那你为何不带他前来呢?”

“他一介罪人,不敢前来。”

天子一愣,随后才想起了闻人袭曾举荐马均的事情,马均还是个半大小子的时候,天子就已经与他相识了,记得昔日,他还曾经想要雕刻文字,天子摇着头,说道:“若是此物能大用,朕赦免其罪,你速速令人将他带来...”,闻人袭做出有些为难的模样,说道:“臣不知以何身份带他前来...”

“哈哈哈,你先将他带来,白身入宫,未必白身出。”

闻人袭立刻派人前往自己家中,将马均接到了宫中,马均看到了前来的阉人之后,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他本以为天子不会召见自己,立刻做了准备,翻出了家里唯一干净的衣裳,穿戴整齐,便随着阉人进了宫,当马均有些慌张的站在天子面前,拱手行礼的时候,天子还有些愕然。

他只记得当年,那个胆小懦弱的小家伙,一转眼,此子都已经立冠之年了,这时日,过的还真是快啊,天子感慨了一声,上下打量着马均,闻人袭更是瞪大了眼睛,往日都是灰头土脸的这厮,今日竟穿的如此整洁干净,唉,不对,他身上这套衣物,怎么与自己留在家中的那般相似呢?

闻人袭越看越像,马均看了他一眼,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自己的服饰,在之前做事的时候已经脏乱的不成样子了,若是穿那身前来,岂不是对天子不敬?

天子问道:“你可还认得朕?”

“陛下,臣不敢忘。”

马均低着头说道。

“哦,你这嘴也变得利索了,好,来,讲讲这墨石是如何制成的吧。”

“陛..陛下,臣曾以火烧诸物,有的早燃,燃烧之速不同,臣经屡次试验,若是去除墨石之中...”马均讲述了起来,天子瞪大了眼睛,朕还真是自找罪受啊,先前找刘洪便是如此,这厮也是如此,不讲人话啊,他有些尴尬的偷偷瞄了一旁的闻人袭,这厮竟然摇头晃脑的,看起来对马均的话语身为了解的样子!

天子咳了咳,说道:“原来如此,只是不知,制作之成本,可会太高?”

马均有些狐疑的看着天子,说道:“陛下,我方才讲过,只需简单的冶炼一番,便可...”

“哈哈哈,好,好,若是以此物,供以边塞受灾之民,与国与民,都是大善!”天子起身,走到了马均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又称赞了他几声,等天子称赞完了,闻人袭瞪大了眼睛,原来,在马均的肩膀,留下了两个黝黑的手印,天子显然也是注意到了,看了看自己的手,双手漆黑....

“我的衣服啊!!陛下,这可是臣之祖父留给臣的啊!!”闻人袭嚎淘大叫道。

“哦?是你的?好了,莫要如此了,宋典,稍后给闻人公拿些钱....”宋典点了点头,天子要他拿钱,自然不是要他掏钱,而是要动用皇室的钱财,闻人袭又有些委屈的望着天子,说道:“为了炼制此物,我家中三屋都已被烧毁,如今,我师徒二人,家徒四壁,连个居处都没有...”

“唉,朕知晓了,你现在便去何公府邸周围,选个屋子,入住罢,朕会让宋典陪你过去的...”

“多谢陛下!”闻人袭笑着点点头,便与宋典一同离去了。

天子看着他离开,有些无奈的摇着头,对马均说道:“闻人公啊,极有才华,可就是...有些吝啬啊,想来,你整日跟随在他的身边,也是受苦了...”

“陛下,臣并未受苦,师君待臣很好。”

天子满意的点着头,尊师重道,可用也。

“只是,陛下,臣也没有居住的房屋啊...长期劳烦师君,臣心里惶恐不安...”

“好了,你也勿要多说了,赶快去跟上宋典罢...朕想独自烤烤火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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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15章 建宁大帝

建宁十四年,十月

全国各地都开始了采取墨石,这种原先不受重视的石料,首次成为了与铁铜同等的矿产,在并州,很快就被当地官吏发现了极大批量的墨石,另外,在全新的贺州,同样发现了巨大规模的墨石,这两州之中的太守们,也并不愚钝,他们靠着朝廷发下来的技术介绍,开始提炼长时间高温燃烧的墨石。

之后,便是卖到了周围那些不出产这些墨石的地区,在冀州一些地区,这些墨石已经卖到了与粮食同等的地步,不过,庙堂很快就反应过来,虽然没有直接禁止州郡之中的这种交易方式,可是却明确规定了官衙不能参与商贸活动的禁制令,又规定了墨石的价格,每个地区都有所不同。

即将迎来寒冬,郡县们都在准备快要到来的寒冬,庙堂对此事也是重视,派出了一些御史前往北地巡查,另外就是增加了一些地方都邮的人数,加以督促各地的官吏。

很快,进了寒冬,各地都出现了一些小规模的雪灾,不过,好在官吏们都上心,及时的赈灾,才使得这些地区没有出现大量的伤亡,随后,墨石的作用也是体现了出来,价格并不高的墨石成为了北地百姓所必备的一种物品,马均甚至还为这些百姓设计出了一种新的火炉,这火炉与床榻是相连的,一个火炉就能够让整个屋子热起来。

说是火炉也不合适,他只是改变了一些火炉的摆放位置,他本来是想要镂空墙壁的,可是寻常百姓的家中,若是镂空了墙壁,连上火炉,只怕会承受不住,出现崩塌的情况,马均为了能够更多的照顾到贫民百姓,特意想出了镂空床榻的方法,在建立了这样的两个功劳之后,天子赐予了马均官职。

给了他议郎,却没有再召见过他。

过了年,到了建宁十五年。

天子登基的第十五个年头,庆幸的是,大汉再没有发生大规模的雪灾,冻死的牲畜是有的,可是没有接到各地有百姓冻死的噩耗,对于这样的成就,天子洋洋自得,而汉中郡里的商贾们,与凉州商贾们也做起了春时便要赶往贵霜的准备,汉中地区的变化,引起了益州商贾们的注意。

他们并不知晓汉中商贾们与庙堂的谋划,静静的观察着。

大汉的户籍数量在疯狂的增加,在太平盛世下,人口的增加还是非常的恐怖的,先前,王符曾提议,为了避免世家大族私藏户籍,要隔五年进行一次天下性的户籍普查,这项规定在建宁六年定下,到如今也不过是经历了两次的大普查,到了明天,又得要进行一次了,天子心里对此事也是有些憧憬的。

在农耕方面,大汉的耕地可谓是史无前例的,深度的开发北方,大规模的开发南方,这两个决策让大汉迅速获得了大量的耕田,如今的民屯,已经渐渐走向了衰亡,这是因为北方大多地区的耕地已经逐渐趋向了饱和,王符多次上谏,要求天子开放一些属于天子的山泽鱼盐之地,让百姓能够继续屯田。

天子还没有允许,只是让出了一些地区。

百姓们有了耕地,原先占据着大量耕地的豪强与世家,不是受到了打压,便是直接被强制移民,到达了凉州,贺州,新州等地区,这些大量的耕地让给了百姓,这才让整个北方都迅速的富足起来,至于南方,则全是王符一个人的成就,他在扬州的各项政令,被荆,交,扬等州的太守县令们所采用。

这才让南方获得了开发。

尤其是邢子昂,他通过水路,大规模获取了苦力,通过他们进行对扬州等地区的开发,这些人在死亡的威胁下,进展迅速,为扬州开垦出了大量的耕地,抓捕了很多的野兽,填平了沼泽,他继续施行王符所留下的各项政策,让扬州的生产与日增加,南方的大规模开发,三州之地,已经找到了富裕之路。

北方,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原先被认为是蛮夷之地的并州,贺州竟出产了大量的墨石,在进行对墨石的采取过程之中,竟然又发现了大量的铁矿,这让两州迅速一跃而上,贺州甩开了新州很多倍,阳球极为愤怒,可是新州就是没有这些矿产,他也没有办法,为了能够不被卢植超过,他苦思许久。

方才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在新州内建立了很多的马场,箭场等等,他开设这些,是为两州之外的士子们提供的,这些士子们可以在此处学习马术与箭术,因为这里少人烟,土地辽阔,这些士子完全可以在此处体会到纵马射箭,逍遥原野的乐趣,他还放出了消息,日后朝廷在考核的时候,是要进行马术与射术的考核的。

新州刚刚建完马场,阳球又安排了一些牧民,来担任这里的主管,这个时候,卢植拍手叫好,草原?我贺州也有啊,于是,他立刻便在贺州建立了与新州一模一样的马场箭场,同样用了贺州的牧民,阳球听闻到这个消息之后的表情,外人是不清楚的,只知道他亲自赶到了贺州,与卢植进行了一场非常友好融洽的交谈。

这场交谈的最终结果,是眼眶青肿的卢植微笑着送走了缺了几颗牙齿的阳球。

大汉天下,各个州郡的形势一片大好,扬州靠水运,交州,荆州靠开发耕地和外贸,冀,青,兖,豫靠驰道与大量的耕地,并,贺,新靠矿产与士子外游,幽州靠与三韩之间的贸易来往,凉州凭借着极为良好的地理优势,成为了大汉大规模对外贸易的桥头,西域更是不用提,光是棉种植,就已经能够承担西域驻军的军事费用了。

只有三韩地区,苦苦未能取得进展。

幽州刺史陶谦,因为一直没有能获得对辰,弁二郡的行政监督权,与曹操很是不对付,幽州开始富裕起来,可是三韩还是没有多大的进展,曹操当然在陶谦面前有些抬不起头来,天无绝人之路,在代国与平县周围,曹操竟然发现了大量的墨石,铁等矿产,这项物资,堪比在并州地区所发现的,这让曹操极为的开心。

三韩之地,这些年通过大量的罪犯移居,以及普及大汉儒学,使得辰王都有些不认识面前的三韩了,这里越来越像是大汉的某个郡县了,曹操是个能臣,他行事颇为狠辣,可是对百姓又极为亲善,四处安插亲信,彻底架空了本来就有些难堪的辰王,又借着世子谋反的理由,撤除了马韩王室的兵权。

重用了一些倾向大汉的三韩大臣,又号召各地的士子们前来,宣化儒学,教化百姓,他竖起了圣人的旗帜,在全国内大建孔庙,以儒学来牢牢的控制住了三韩,三韩在他的带领下,缓缓的改变着,当然,不时也有民乱发生,不过在这样悬殊的力量对比下,他们根本掀不起任何的浪花。

就连唯独剩下的益州,也即将要通过外贸诸事,来得到发展的机会。

谁都不会忘记,这一切,都是谁的功劳。

建宁盛世,天子只是登基十五年,却做到了足以被后人称赞千年的成就。

天子坐庙堂,宇内天下安。

正在这大汉蒸蒸日上的时候,南方却频繁传来了噩耗。

第0316章 王符之过

建宁十五年,元月

三日,江陵民乱,击杀县令,被郡县士卒镇压。

八日,长沙民乱,杀县尉以及从吏。

十五日,柴桑民乱,游缴贼曹伤者十余人。

十七日...

南方不断传来的噩耗,让整个庙堂都沸腾起来了,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让荆,扬,交三州如此频繁的出现小规模的民乱,官吏死伤极多,还在与日增长,为了阻止事态继续恶化,邢子昂派出了精锐的水师以及扬州士卒们到各处进行驻守,南方诸多官吏们都有些忧心忡忡,甚至都不敢出门。

消息传到了雒阳的时候,天子暴怒,天子有心要调查南方之事,可是一时间却找不到可以派遣的大臣,作为司空,闻人袭应该是前往南方的不二人选,可是闻人袭并未彻底康复,身体还是不甚安康,天子一时间也不敢将他派去南方,生怕他到了南方之后,便再也不能回来了。

不能派遣司空,其余王符,袁逢也是身负重任,还不能轻易的离开雒阳,太尉张温却一直提出想要率领南军前往南方,天子并没有答应,若是他去了南方,只怕会引起更大的民变,必须要派出一个有厚望,深得百姓敬佩的官员赶往南方,思索了许久,终于有了人选,派蔡邕前往。

蔡邕,本身就是天下大儒,又曾参与石经,甚至连何公当年编著启蒙篇的时候,蔡邕也是有所参与的,如今天下大儒,郑玄与蔡邕是齐名的,蔡邕这个人本身能力又不错,因此,派他前往南方巡查,是最为合适的,天子直接令他率领一营北军人马,前往南方巡视,主要就是搞清楚南方民变的主要原因。

各地官吏都有上奏,告诉天子事发的原因,不过,天子还是不太信任这些人,想要派出心腹亲自去看一看,了解真正的事实,在天子登基之后,各地虽然也有偶尔的民乱,可是从来没有如此频繁的发生变故,天子心里有些担忧,朝中大臣们却认为,这完全都是王符的过错。

他们发现,这些被杀被伤的官吏们,大部分都是通过科功与考核制担任的官员,这些有才无德的官吏们担任各地的父母,引起了百姓的愤怒不是很正常的麽?天子也时常听闻这样的说法,不过,他有些想不通,若是因为这些官吏们的不德,那么扬州之地呢,扬州先是被王符所管,随后又到了邢子昂的手里。

按理来说,有邢子昂在那里,官吏们有过失,他应该是能够发现的才对啊。

在邢子昂开始参与之后,各地的刺史也连忙做出了一些的强制性措施,才让这些频繁出现的民变不再发生,蔡邕也是急急忙忙的赶往了荆州,天子以及百官密切的关注着南方的诸事。

到了二月,外贸正式开通,早以整装待发的汉中商贾们,驱赶着车马,前往凉州,在随行的士卒们的护卫下,一路朝着贵霜前往,有精锐的士卒在保护他们,也没有什么贼寇敢危害他们的安全,按照郑玄制定的路线图前进着,一路上都有哨塔,随时保护他们的正常通行。

哨塔周围,看着面前这看不到尽头的车队,两边的士卒有些不解,一位虎背熊腰的壮汉侧着头,问道:“袁军侯,为何要我等为一些商贾来做什么护卫,商贾下贱,这不是辱了我军之威仪麽?”

“呵,你懂什么,他们可是要前往贵霜贸易,他们这一趟,挣的钱起码能养活三万将士,你懂不懂?”

“三万??”华雄瞪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

“怎么,想去劫了?”

“哈哈哈,我身为汉军,岂能抢自家商队?”

“连你看了都想抢夺,所以吾等才要保护他们啊,他们往来越是频繁,我们的伙食说不得也越是好呢...”袁术笑着说道,来到了边塞地区已经两年了,在这期间,他参与了无数次的战斗,脸上,身上也出现了诸多的伤疤,身边的心腹,也只剩下华雄这厮一直活到了现在,从一介士卒,一直到了军侯这个官职,他靠的是自己的能力,而不是出身。

华雄看了看面前的商队,舔了舔嘴唇,笑了起来,若是这些商贾真能改善自家伙食,嘿,随行保护也不是问题啊,他又看了看身边的军侯,驻军里不少人在私下说,这位军侯乃是世家大族出身,还是何子亲传弟子,可是华雄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他身上有半点的世家子气。

这些年来,无论是战羌人,战贼寇,这位军侯都是最先冲锋的那一个,很多时候,自己都有些畏惧的迈不开腿,这位好像根本不知畏惧,从来就没有见过他畏惧或者后退的模样,这样的人能使出身世家麽?就算是,想必也是个不受重视的庶子罢,华雄有些可怜的望着袁术,心里却在想着那些传闻里庶子被嫡子各种欺压,最终被逼出家门,只身投军的故事。

想到了激动人心的地方,华雄也不禁擦拭着眼泪,有些深情的凝视着身边的袁术。

看着他诡异的目光,袁术心里也有些发毛。

“华雄!你若再敢这般盯着我,看我不把你头颅砍下来喂狼!”

“军侯,无碍的,日后,等你成为校尉,我为你统兵,我们回到雒阳,我会亲手把斩获的人头丢在你嫡兄弟的身上!”

“混账!我便是嫡子!嫡子!”

“唉,我懂,军侯,唉,我懂得....无碍,你便是嫡子,你才是真正的袁家嫡子!”华雄目光诚恳,看着袁术,紧握着拳头,肃穆的说道。

商队在诸多士卒们的护卫下,缓缓朝着贵霜走去,贵霜方面也派出了士卒们前来迎接他们,为的是保护他们的安全,贵霜帝国的商业极为发达,对于商贾,他们并不像大汉那般敌视,在贵霜,有钱人是能够受到很大的尊敬的,他们甚至可以买到相应的贵族地位,因此,贵霜很多商人将贵族地位视为了一生的目标,为之奋斗。

而在同时,蔡邕也赶到了荆州,他并没有找本地的官吏,而是直接派出士卒去控制住当地的太守以及诸多官吏,亲自赶往乡野,询问民间百姓,在这里,他感受到了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氛围,这些百姓们在看到了官员之后,不仅没有敬意,反而是有些敌视,这在蔡邕看来,是不敢想象的。

不过,在他告知了百姓自己的身份之后,这些百姓又立刻大拜,大声哭诉起来。

蔡邕认真的听着,眉头早已皱成了一团。

第0317章 王符下狱

蔡邕赶到了南方之后,从荆州开始朝着周围派遣了大量的随行官吏,四处查访民情,随后,便是接连的抓捕了,他抓捕了数十位大小官吏,荆州诸多太守都被蔡邕叫去大骂,随后,在交州,扬州,也是碰到了同样的情况,蔡邕甚至拒绝到邢子昂的家里,并且直接开口道:“邢子昂辱何公门矣。”

这话传出,邢子昂险些自杀谢罪,周围的官吏立刻制止了他。

到了三月,蔡邕方才巡视完大部分的南方,总共捉拿了大小官吏八十三人,豪强六十人,商贾十六人,浩浩荡荡的队伍带着这些罪犯,朝着雒阳的方向赶去,而蔡邕在做完了这些事情之后,频繁出现的南方民变,戛然而止,百姓们为蔡邕欢呼,蔡邕的声望也超过了郑玄,被颂为当朝第一儒。

五月,蔡邕返回雒阳。

天子皱着眉头,阴沉着脸,有些暴躁的质问道:“为何不直接杀了他们?还要带回雒阳?”

蔡邕有些无奈的说道:“陛下,臣未有生杀大权,故而愿交予廷尉审查。”

天子点了点头,看向了宋典,愤怒的叫道:“将王符这厮给朕抓来,让绣衣使者动手,直接押到宫中来!”,蔡邕一愣,连忙说道:“陛下,王符朝中公卿,若是这般,岂不是失了庙堂颜面,不可动手啊...”

“呼...好,将他带到宫里来....”

宋典领命外出,没过多久,王符便有些不耐烦的赶到了大殿里,看到了蔡邕坐在宫中,王符眼里有些惊愕,拜见了天子之后,便也坐了下来,蔡邕是快马加鞭,私自返回雒阳的,王符并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故而有些惊愕,天子看着王符,说道:“王君,你不是一直说,科功所选的官吏,定然能为国大用麽?”

“陛下,臣之言,莫非不对?”

“你自己拿去看看!!!”天子怒吼着,将手里的奏文猛地扔到了王符的身上,王符面色平静,并没有因为天子的举动而有什么惶恐的神色,拿起了奏文,缓缓看着,越是往下看,他的脸色也就是越是凝重,看了片刻,他有些愕然的抬起头,看着蔡邕,问道:“这是真的??”

奏文的内容,震撼了王符。

这上面都是那些被抓捕官吏们的罪状,很多都是他们亲口承认的罪状,这些官吏们,八成都是科功制度所选出的官吏们,这些官吏们,如王符所言,的确是愿意为国操劳的官吏们,他们并没有想那些官吏们所想的,去接受贿赂,或者是偏袒豪强,不过,他们都有大罪过。

“建宁十四年,冬日,江陵县令王熙逼迫县中百姓修驰道,动员七百人...冻伤半数,累死十一人。”

“十五年,元月,长沙县丞何昀逼迫船工造船,造船六艘,为赶工时,建造不全,溺死六十余人....”

“十四年,十二月,柴桑县尉陆庬率人杀无辜乡民四十人,谎称贼寇,献首级以邀功.....”

这奏文上,处处沾满了无辜百姓的血液,自从王符提出,要严格通过官吏们每年的政绩进行提拔之后,这些官吏们为了能够更好的获取晋升,便全力压迫百姓,为自己谋取政绩,不惜迫害致死,累死,徭役使百姓累死啊,这是当年暴秦时期才出现的事情啊,大汉在立国之后,便吸取了教训。

官吏们很少会主动的进行各种举措,建国初期,更是使民修养,无为而治,这种思想在后来虽然被打破了,可是这样的作风却一直延续到了后来,官吏们也就是劝劝农桑,捉拿贼寇,只有一些少数的能臣,为了能够实现心里抱负,才会大刀阔斧的进行各种改革举措,修建运河,修建官道之类。

可是,他们不会为了抓捕贼寇,便杀害蛮民谎称政绩,也不会逼迫百姓为了他们的政绩去累死,这些总计起来,数百条的人命啊,另外,这些死亡的百姓,都被归为意外,溺死,病死,没有一人向朝廷上奏,他们真实的死因,而各地的太守们,明知这样的事情,可是,这些县里有了政绩,他们也能得到晋升啊!

他们便坐视不管,对于亭里乡野之间的官吏害民之举,县里也是这般认为的。

上下勾结,一同害民,怪不得啊,怪不得如此多的百姓群起而杀官作乱。

天子捡起了奏文,拿着奏文的双手依旧在颤抖,他双眼通红,有泪掉落,“王节信,朕本想今年亲自巡视南方的...可是,现在,朕不敢啊,朕如何面对那些百姓啊,朕之过错,竟害死了数千百姓,百姓何辜?你告诉我,你与那些残害百姓的畜生,有何不同?上千人命啊,朕都不敢拿起这篇奏文!!!”

“你是要害死朕嘛?你制订政策之前,为何不想清楚?你让朕如何面对三州百姓,夜里如何入睡?!”

天子指着王符,愤怒的咆哮着,眼泪不断的掉落。

“陛下...臣错矣。”王符说着,瞬间,好似苍老了数十岁,有些颓废的低下了头,双手紧紧握着,我王节信,素来不服任何人,才华当世无敌,我的一切所作所为,全然都是为了大汉百姓,不过,我却看错了人心啊,升迁,仕途,真的如此重要麽?王符心里有些茫然,呆呆的望着天子手里的那份奏文。

天子痛苦的放下了手中的奏文,就在今年,他还在朝议上大言不惭,对百官说,盛世已至,还想要学孝武皇帝,进行封禅,这些事情,给了骄傲自得的天子一个响亮的耳光,天子侧过头,望着蔡邕,说道:“这些官吏,不要杀了,也不要送到廷尉去,把他们送到张郃那里,让张郃问出他们的同伙!”

“遵命...”

天子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死死的盯着了面前的王符,问道:“该如何行事?”

“臣不知.....”

“来人!!”

“将这厮革除官身,交给廷尉审查!”

宿卫前来,王符缓缓起身,朝着天子重重一拜,便与宿卫一同走了出去,天子面色赤红,看着王符离开,颤抖着,又拿起了那份奏文,看到天子这副模样,蔡邕劝道;“陛下,过错不在与陛下,王君也非有心之举...陛下勿要如此啊...”

“贼子,贼子,有负皇恩啊!!!”

天子怒吼着,嘴角溢出血来,朝后倒了下去。

“陛下!!!”

第0318章 天子垂危

建宁十五年,五月

天子病危,天下震动。

最受到波及的还是雒阳,早在天子晕厥之后,整个皇宫里是鸡飞狗跳,阉人们嚎啕大哭,将天子抬到了养心殿里,数十位太医被宋典请到了殿里,急忙为天子把脉候诊,而蔡邕被强制性的离开了皇宫,在这种时候,大臣是不能待在皇宫之中的,蔡邕边哭边走出大殿,看到蔡邕如此模样,大臣们更是惶恐不安。

宋皇后静静的坐在榻边,紧紧握着天子的手,太医曾告诉黄门,要不断的挤按天子的双手,不能间断,皇后赶到之后,便从阉人手里接过了这活,宋典浑身都在颤抖着,瞪大了眼睛,盯着天子,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宋氏盯着天子那微皱的眉头,眼泪从眼眶边滑落,止不住。

“皇后勿忧,天子这是气急攻心,太医说了,并无大碍...”宋典在一旁说着。

皇后没有理会他,继续按压天子的双手。

“陛下~~~”一阵嚎啕大哭,忽然,何贵人带着哭声冲了进来,她一眼就看到了床榻上天子,哭着便要冲过来,宋典立刻烂在了她的面前,说道:“贵人,不可喧哗,不可喧哗!”

“狗奴婢,你敢拦我?!”何氏双眼通红,指着宋典大骂。

宋皇后猛地起身,冷冷的盯着何氏,眼里的泪水依旧在不断的掉落,“将贵人带回殿里,若无要事,不必让她外出。”

何氏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皇后,宋典压根没有犹豫,直接带着两个黄门,半拉半推着便把何氏带了出去,何氏这才发现,自己在皇后面前,竟然是如此的无助,看着她被带了出去,皇后这才又重新坐在了天子的身边,没过多久,又是一人走了进来,皇后大怒,本想斥责,一回头,发现竟是董太后,她起身,拜见。

董太后被两位宫女扶持着,走了进来,花白的头发也有些乱糟糟的,看起来没有收拾便跑了过来,她颤颤巍巍的走到了天子的身边,俯下身,双眼冒着泪光,一双干涸的手缓缓抚摸在天子的脸上,她大哭了起来,叫道:“大郎,阿母来了,阿母来了...你看看我啊...阿母让你去河边玩....阿母不怪你了...”

宋典有些复杂的看着太后,转头看了看皇后,太医可是说了,不许任何人烦扰天子,皇后看着宋典,摇了摇头。

董太后痛苦的大哭着,一手揪着自己的白发,几位宫女想要阻止,都拦不住她。

“....”

太后连忙看向了床榻,天子不知何时微微睁开了眼睛,双眼紧紧盯着太后,一只手缓缓抬起头,他做的有些艰难,颤抖着,手终于触碰到了太后的脸庞,颤抖着擦掉了她脸上的泪水。

“大郎!”太后抓住了天子的手,大叫着,周围几个人都惊呆了,宋典反应过来,转身便跑了出去,连忙叫来了太医,宋皇后擦了擦眼眶边的泪水,天子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他太无力了,只是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很快,一大群的太医冲了进来,请太后皇后离开大殿,重新为天子诊断。

..........

“王符,王公...”

张俭坐在上位,冷冷的望着被士卒押解进来的王符。

王符一身白衣,早已被革除了官职,有些茫然的望着前方,双眼有些空洞洞的,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看到王符这般模样,张俭很多话都顿时被咽了下去,没有再挖苦,他拿了手中的诏书,看了片刻,摇着头,说道:“数千条人命啊...王公,这教我如何会审?你这区区一个首级,可不够我斩啊。”

王符根本没有理会他,只是望着前方,不管不顾,张俭叹息了一声,说道:“将王公带下去,不可无礼,严加看管,不能让他自裁。”

“遵命!”

天子病危,王符入狱的消息,在雒阳之中疯狂的传开。

天子的情况,牵动了整个雒阳所有人的心,天子也曾与很多人有过节,比如袁家,可是,就是袁家之人,也要承认,当今这位真的是雄才伟略,不可多得的明君,他登基十五年,便让大汉从百姓苦楚,国力疲弱的情况,直接过渡到了如今这个国家富强,百姓富裕的盛世,他们心里怕极了。

百官先是去寻找蔡邕,后来又是通过宫中的阉人,得知了天子的情况之后,所有人都在为天子祈祷,希望天子能够康复,同时也在哀求上天,不要带走这位明君,各地官吏们,也极为上心的查看地方上的水井,新州刺史阳球更是直接派出了士卒,在全州的各个水井周围驻军,只要发现了黄龙的身影,立刻射杀。

天子的情况虽然让所有人都忧心忡忡的,可是王符的情况显然也是让不少人惊叹,百官非常的开心,王符这厮终于被革除了官职,被扭送到了廷尉,听闻他可是受尽了苦头,日夜都在被士卒们折磨着,有一些大臣们在家里设宴,庆祝王符之事,立刻被张郃带人冲进来,全部带走,天子在病榻上受苦,你还敢设宴???

不过,也有些人为王符喊冤叫屈,这些人就是门子学的学生们,以及各地那些考核提拔上来的官吏们,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司空闻人袭,也常常赶往廷尉,想要去见王符,可是廷尉有诏令,不许任何人探访王符,故而不能进。

天子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已经在病榻上休息了整整七日,没有半点的好转,他有些虚弱的望着了一旁,宋典立刻走了过来,天子张开嘴,深深的呼吸着,说道:“将..太子...带来....”

天子颤抖着,说完便又急促的大喘气,他如今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虚弱至此。

宋典浑身一颤,哆哆嗦嗦的说道:“是!”

没过多久,太子便被宋典拉到了大殿外,太子咬着嘴唇,身体也在颤抖哆嗦着,宋典说道:“殿下请进!”,太子看了看大殿,自从天子病重之后,他可看过阿父一次,阿父这次亲自叫自己...难不成是...太子有些紧张的望着宋典,问道:“宋老公,你与我同去?”

“奴婢不敢!”宋典说完,便让大殿外的黄门们远离此处,自己孤身守在了外头。

太子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大殿里,刚刚走进去,便闻到了一股恶臭的药草味,小胖子连忙看了过去,天子躺在床榻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这样的情景,小胖子只见过一次,从那之后,他便永远的失去了最疼爱自己的何耶耶,小胖子双眼含泪,几步冲到了天子的身边,将头埋在了天子的身上,嚎啕大哭。

“哭个甚??朕还没死!你这死胖子,给朕起来!!!!”

ps:感谢明明的盟主,盟主要加更,另外,拿《带座北平到大明》祭天,带座北平城争霸大明天下,祭死了不怪老狼。

第0319章 阴险狡诈

小胖子茫然的抬起头,眼泪混着鼻涕,还挂在脸上,天子一脸怒气的瞪着他,哪里还有半点病危的模样,小胖子急急忙忙的擦掉了脸上的脏污,随后便又呆滞的望着天子,看着他那发愣的目光,天子无奈的摇了摇头,朕怎么就生了这麽个傻儿子,他起了身,从床榻上走了下来。

在床榻便走动走动,又活动了一番身子,这才重新坐在了床榻上。

“阿父,你...你不是??”

“不是要驾崩了麽?是吧?怎么,迫不及待的想当皇帝了?”天子冷冷的反问道。

“孩儿不敢,只是,这...”小胖子还是对面前所发生的事情有些茫然,连阿母与大母都在为阿父整日哭泣,向上天祈祷,阿父却是根本没有半点的不适?阿父欺骗了所有人?小胖子思索着,皱着眉头,却始终没有想通。

“唉,你且坐,朕问你,你阿母,包括宫中黄门,都是怎么说的?”

小胖子瞪大了眼睛,说道:“他们都担心阿父的病情,阿母更是通宵哭泣,双眼都要犯眼疾了...”

天子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可知,为何朕要如此?”,他有些认真的盯着小胖子,小胖子眯着眼睛,想了许久,抬起头,说道:“阿父...是想看看哪些人真正的爱戴皇帝?”

“非也...你要放大眼光,做了天子,眼光必须是要放在整个天下的,你听着,这次,南方出现了这么多的民变,朕虽将王符收押,可是,这些政策可都是朕亲自允许实施的,朕若是不为了天下百姓,大病一场,险些死亡,那是不成的....另外,还有,便是一起收拾了王符。”

天子所说的事情,给如今只有十岁的小胖子,给了极为重大的震撼,小胖子非常的迷茫,他在脑子里不断的回味着天子的言语,阿父装病,只是为了洗清自己的责任,并且将全部过错都安放在王符的身上?

不知为何,向来对小胖子苛刻的天子,这次却没有再紧逼小胖子,而是静静的等他想清楚,过了许久,小胖子仿佛才回过了神,恍然大悟,可又立刻问道:“阿父,你是天子,没有百姓敢怪罪你,你如此这般,不是多此一举麽?”

“哈哈哈,你懂什么,记住,谁都会被怪罪,可是对于一些人,百姓们是会将这种怪罪藏在心里,不敢表露的,若是有一日,他们全部发泄出来,那就危险了....”

“那王符呢,阿父若是想要处死他,随时都可以,又何必等到今日呢?”

“朕为何要处死他?他有才华,大汉如今的盛世,能离得开他的辅政麽?”天子笑着说道,小胖子就更加纳闷了,问道:“阿父为何要将他关起来。”

“唉,你想想,朕身体依有些不适,常常病倒,可是他呢,身体健壮,生龙活虎,他性格又极为张狂,若是朕不压一压他,日后,你怎么得到他的扶持,又怎么得到他的效忠?”天子眯着眼睛,说道:“你现在想想,你该怎么做?”

“我去廷尉,找王符,然后劝解他,让他不可灰心,我一直支持他,日后会重用他?”

“哈哈哈,孺子可教!!!不亏是朕的长子!!”天子忽然大笑起来,拍着手。

这似乎是天子初次称赞自己啊,小胖子有些开心的笑着,身子也不再那么拘束了,随意的坐在了天子的身边,眼巴巴的望着天子,天子说道:“接下来的事情,需要你自己来完成,想要调动哪位官吏,朕都答应,不过,你要将事情办好了,不能让朕失望....”

“阿父,我需要怎么做?”

“你得先去找王符,随后.....”天子低声向小胖子交代着,小胖子有些认真的听着,天子说完,又补充道:“不可忘却了,多念叨几遍,朕教你的,你若是做不成,这太子之位,你也不要赖着了....”,天子的神色又渐渐变得肃穆起来,小胖子点点头,说道:“阿父放心,孩儿不会辜负阿父的厚望。”

“只是,此事死伤了数千百姓,王符,还能保下来麽?”

“怎么,你想要为这些百姓报仇?”

“何耶耶曾教导,为君者,要爱民....”小胖子有些犹豫的说道,生怕阿父又要教训他。

“为君者,当然要爱民。”天子点点头说道,随后,又有些无奈的说道:“可是啊,为君者,要心怀天下,大仁大义,并非妇人之仁,你想想,修建驰道,累死了数十百姓,可是他方便了数千数万的百姓,更是创造了数万的税赋,这些税赋,可以赈济多少人?船运,溺死了百人,可是他运输粮草,可以救活万人....”

“你要知道,为君者大仁,要为天下千万百姓先,而不是几百几千...你明白了麽?”

“恩...那,如何从百官手中救下王符呢?”

“哈哈哈,你放心,朕自有办法。”

天子大笑不语,他挥了挥手,说道:“出去之后,莫要跟任何人说起朕的情况,你阿母也是一样,另外,迅速赶到廷尉去,带上朕的玉佩,恩...你先靠过来...”

小胖子有些疑惑的靠前,“啪~~”,清脆的耳光狠狠打在了他的脸上,小胖子有些懵了,迷茫的望着阿父,说的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动手揍我呢?天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趁着你脸上还有印记,迅速赶到廷尉去...明白了麽?”

小胖子委屈的点点头,捂着脸便走了出去,天子看着他离开,躺在了床榻上,宋典送走了太子,又立刻走了进来,天子依旧虚弱的躺在床榻上,闭着眼,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太子从大殿之中走出,也没有理会任何人,带着王越,急匆匆的赶往了廷尉府,一路上快马加鞭,当他赶到了廷尉府门口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了一个大臣,闻人袭,闻人袭因为没有办法进去,正有些焦急的等待着,忽然看到太子过来了,连忙拜见,太子有些疑惑的望着他,问道:“闻人公何故与此?”

“为王符而来。”

“恩,闻人公,你也勿要担忧,我这便进去,看看王公的情况,你先回府去罢,我会前去拜访的。”

“多谢太子殿下!”,闻人袭说着,忽然,他注意到了太子脸上的那赤红一块,心里本就因为太子的前来而疑惑的他,心里更是疑惑,看着太子即将要进去,在他身后有些着急的问道:“太子殿下,陛下身体,如何了?可有好些?”

“唉,阿父之事,闻人公还是莫要多问...等宫中消息罢...”

“遵命!”

第0320章 王符抉择

太子走到了廷尉大门,立刻便有士卒拦住了去路。

“大胆,当今太子都敢阻拦,尔等是想谋乱麽?”

王越在太子的身后大声斥责道。

士卒们吓了一跳,连忙让开了道路,拜见太子,随后有些犹豫的问道:“太子殿下,可能允许吾等去问问张廷尉...”,小胖子没有与这些士子们为难,脸色肃穆的点点头,说道:“快些。”

“遵命!”一个士卒急匆匆的冲进了府邸之中,张俭正坐在书房之内,手持关于王符的罪名状,心里也是有些无奈,身为百官的一员,他是极为的痛恨王符的,他也是最为反对王符施行科功制度的官员之一,可问题是,这些都是当地官吏的罪行,王符顶多是行政有错,并不能够判处什么,顶多便是让他回家,安养晚年。

可他要是敢如此判决,只怕百官都会容不下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王符的把柄,能够进行审判的时候,你只是革除了官职,便让他回去,这如何能成,好歹要将他关个十几年罢,最近,有不少大臣前来找他,都是希望他能够替天行道,处死王符的,可是张俭不敢啊,天子还没有下令呢,自己怎么敢无故处死一位司徒?

要命的是天子还病危了,天子一日没有康复,这朝议便一日不能开,这事就只能在他的手里,一直拖着,他也没有办法处置,整日好生的照看着王符,心里生怕王符出了什么意外,自己也要跟着受罪,这些日子,他也是憔悴不堪,那些大臣们前来拜见的,他也是借着天子的诏令,直接闭门谢客。

士卒慌慌张张的跑到了书房之外,叫道:“张公!”

张俭连身起身,心里一震,莫不是王符出了什么事情,他连忙走了出来,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士卒,紧张的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士卒说道:“太子来了!”

“太子??”张俭一愣,大汉太子不是一位十余岁的孩童麽?他来此处做什么,不过,好在不是王符出了什么事情啊,张俭想着,忽然,他意识到,太子竟然出现在了这里,那天子,莫不是???他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最坏的打算,他皱着眉头,便朝着大门走出,脚步匆匆忙忙,赶到了大门的时候,天子果然在等着。

“臣让太子久候,失礼之处,还望太子恕罪!”张俭连忙大拜,说道。

“不必,你速速带我去见王符!”太子不耐烦的说道。

张俭一愣,心里思索着,小心翼翼的打探道:“太子殿下,陛下有诏令,任何人不得会见罪人王符...”

“我来见他,是天子的意思,你速速给我让开!”太子将手里的玉佩丢了过去,张俭连忙拿过,点着头,说道:“臣这便为太子引路...请!”,张俭带着太子,走向了关押王符的屋子,走在路上,张俭心里还是在不断的思索着太子的来意,他将太子带道了一处屋子前,推开了门。

屋子里不见天光,站着几位士卒,屋子里没有什么装饰,只有一处床榻,王符正颓废的侧身躺在床榻上,看到了张俭,那几个士卒连忙拜见,又无奈的说道:“王公还是不肯进食,这几日全靠我们逼迫,若是再这般下去,只怕....”,张俭点点头,又看向了身边的太子。

太子皱了皱眉头,从屋子里传出一股臭味,因为没有阳光,显得有些潮湿,他挥了挥手,说道:“你们便先出去罢,王师,看着他们,不许他们上前...”

王越点了点头,便盯住了张俭与几个士卒,张俭朝着太子拜了拜,便带着士卒们走了出去,闭上了大门,小胖子缓缓走到了王符的身边,皱着眉头,开口说道:“王公,我来看你了...”

王符依旧安安静静的躺着,没有动弹,小胖子有些无奈的说道:“我刚刚去见了天子,也去了你的府邸,你不必担忧,你那位弟子,在府邸里过的不错,就是有些担忧你...不过,有我在,没有人会去欺凌他的...”

“多谢太子殿下...”王符沙哑的声音传出,小胖子这才点了点头,说道:“王君可还在为那些百姓而忧愁?”

王符这才却没有再回话。

“王公啊,你一向自命不凡,为何此时却想不通呢?”小胖子摇着头,回忆着阿父的教的那些话语,又继续说道:“先前的大汉,乃是德治,官吏们德行出众,自然是不会做出残害百姓的举措,可如今,是吏治啊,但凡吏治,若是没有相应的汉律来进行制裁,如何能够继续实施呢?”

“王公,你我虽未曾会面,可是不论是何耶耶,还是荀师贾师,都曾提及你,他们对你都是极为的赞叹,何耶耶更是曾说,你的才华,当世无有人能够媲美,我对你是有敬意的,你的种种举措,我也是极为赞同的,这次出现了过错,但这并不是你的过错,是那些官吏的,你怎么因为此事便颓废至此呢?”

王符若是有些触动,起了身,转身看向了太子,他恍若变了个人,浑身消瘦,精神颓废,有些呆滞的望着太子,眼睛深邃,他问道;“又能如何,害死了千余百姓,我还有什么资格能够立于世呢?”

“王公,我父曾教过我大仁的道理,自从庙堂开始施行你的举措以来,不知存活了多少的百姓,救了千万人,又怎么能因为千人就否定了王公的全部功劳呢?”

“这是天子要你给我说的?”

“非也,我今早便找阿父,想让他把你释放了,可惜,他不同意...”小胖子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王符认真的盯着小胖子的脸颊,这才看到了那块红肿,王符抿了抿嘴,却没有开口,小胖子继续说道:“王公,你可放心,我会将你救出去的,如今,阿父的身子也不好,你可能不知道,将你关进廷尉之后,阿父便病倒了,如今还没有康复,朝中乱成了一团....”

王符一听,有些紧张的问道:“陛下无碍?”

“唉,我也不知...不过,他定然是能好起来的...”

小胖子摇着头,说道:“王公,我希望,你能思索出,如何能够制裁这种情况的发生,科功制度,从根本而言,还是利大于弊,我觉得,应该继续去施行,不过,得想办法进行限制,我没有王公这般的才华,只能希望王公能够想出个有利的举措来...”

“太子殿下,你我素不相识,你为何要如此对我?”王符忽然开口说道。

小胖子缓缓站起身,表情也变得肃穆起来,他说道:“我希望能够成为陛下那般的明君,他开创了盛世,这盛世日后不能停断在我的手里...阿父有你,才能创立这般盛世,我希望,将来也能得到你的帮助,大汉盛世,可以没有别人,但是不能没有明公!”

王符呆呆的望着面前的小胖子,心里久久不能平息。

第0321章 天子之谋

“臣犯下此等大错,只怕殿下也救不了臣啊...”王符说道。

“王公勿忧,我定然能说服阿父,救下你,这并非是你的错,不过,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也是为了能够继续施行科功之制,还望王公能够迅速想出法子来啊....”小胖子诚恳的望着王符。

“臣之策,犯下了如此严重的过错,陛下莫要还要继续施行臣的政策?”

“这是当然...不,我猜测,阿父定然是不会废除的,另外,日后,我也不会废除的...”小胖子险些说出了实话,还好连忙圆上,王符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方才点了点头,说道:“那便全赖殿下了,对于科功之制,臣心里早有腹稿,这几日,臣精心深思,早已想出了解决之法。”

“哈哈哈,不愧是张公,我父常赞叹,王公有留侯之才也,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小胖子笑着说道。

王符没有再说话,只是朝着他拱了拱手,小胖子朝着他拜了拜,这才兴奋的走了出去,走出了屋子,王越正守在门外,张俭率领士卒们站在远处,有些焦急的等待着,看到小胖子走了出来,张俭这才笑着走了过去,走到了小胖子的身边,小胖子没有理会他,直接朝着屋外走去,王越连忙跟在了他的身后。

“殿下,殿下留步...”

张俭急忙说道。

小胖子转过头,望着他,皱着眉头,问道:“你有何事?”

“太子驾临廷尉,吾等招待不周,太子可能移步书房...吾等也细闻太子教诲...”张俭说着,他身后几个士卒都有些诧异的望着他,张俭向来正直,他们从未见过他如此卑躬屈膝的模样,先前天子圣临,也未曾见张公这番模样,如今这是怎么了?小胖子迟疑的看着张俭,说道:“下次罢,我还有要事...”

“那可要臣派人恭送殿下?”

“我回皇宫,何须你派人护送?”小胖子有些不耐烦的说着,一愣,又连忙嘱咐道:“对了,给王公换个屋子,好生看照,下次再来的时候,他可不能依旧是今日这番模样....”

“殿下啊,王公不愿进食,为之奈何?”

“无碍,日后他会进食的,王师,我们走!”小胖子带着王越急急忙忙的离开了此处,张俭眯着眼睛,看着小胖子得身影渐渐消逝,他脸上的笑容这才凝固了下来,皱起了眉头,太子如此急匆匆的来见王符,要给他换屋子,还说日后他会进食,看来,太子前来,是为了劝解,或者是安慰王符。

太子急急忙忙的离开,要返回皇宫,若是他没有欺骗自己,想来便不是太子自己做的决定,这一切都是陛下的谋划,那么,陛下如今病危在榻的消息,多半也是假的,至于王符,这次非但不会身死,天子还可能会将他保下来,张俭眯着眼睛,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他脸色忽然变得不悦。

自言自语道:“王符如此恶贼,太子竟还要庇护,唉,如何是好?!”

“张公??”士卒有些懵了,疑惑的问道:“张公是不想按着太子说的来做了?”

“我定然不愿!”张俭冷冷的说道,又说道:“可是,身为人臣,如何能不奉命?唉,也罢,你们便按太子所说的去做吧,我回书房了!哼!”张俭冷哼了一声,挥开了衣袖,双手背后,竟显文人傲骨,高高仰起头,大步走向了书房,只留下了几个士卒,有些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

王符看着明亮的屋子,有些奢华的摆设,有些愣神,许久,他才回过神来,他心里知道,天子说的没错,科功害了民,可是也就下了更多的百姓,若是自己就此一蹶不振,岂不是会害了更多的人,自己拼命成就的这一切,也就此消逝了,他想着方才太子的话语,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天子的演技可谓是一流的,甚至能够骗过生母,乃至与自己同床共寝十余载的皇后,可是,太子比之就要差一些了。

“既然陛下还不想要我的命,再多活几年,也无碍...”

太子很快便返回了皇宫,想要拜见天子,宋典却说天子如今不能见客,小胖子甚至着急,又不能明说,只能回到了东宫休息,倒了晚上,他又去拜见皇后,却不知,太后也在此处,两人都有些精神萎靡,抱着皇子协,不知在聊些什么,看到了太子前来,两人也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过多言语。

看着她们二人的样子,太子心里有些不忍,便说道:“阿母,大母,勿要为阿父担忧,今日,我见过阿父了,他已经好了很多,太医令说,阿父已经无恙,只要再调养一些日子,便好了...”

听到他这般言语,皇后与太后有些疑惑的望着他,也没有过多问话,天子与太子之间的谈话,其余人是不能过问的,这是宫中惯例,哪怕是皇后与太后也必须要遵守。

次日,太子又来拜见天子,宋典这才放行。

太子令众人在外守着,便走了进去,天子正坐在床榻上,等着他走进来,看到他走进来,天子打量了他一番,便让他坐下,太子也开始讲起了与王符的谈话经过,包括闻人袭与张俭的,他也没有落下,等他完完整整的讲完,天子摇着头,说道:“看来你还是没能瞒过那几个老贼啊....”

小胖子一惊,连忙问道:“阿父何出此言?”

“朕早料到你瞒不过王符这厮,只是,你连张俭都没能瞒过啊,那厮一向以正直示人,对朕也是少有言语,昨日他那般对你,分明是要套你的言语,判断真实,嘿,无碍,你也不要焦急,这厮是不会泄露出去的,不然,朕也不会让他坐在廷尉的位子上....”

“阿父英明!”

“好了,回去准备罢,明日朕要开朝议...你要一同上朝....”

小胖子有些疑惑的望着天子,问道;“阿父,你不继续...”,天子冷哼了一声,说道:“当然要继续病着,朕要是不病,接下来的事情可就不好办了...你记着,明日上朝,你就....”

天子盯着小胖子,认真的嘱咐着,小胖子听着,瞪大了双眼,心里已经被自己的阿父高呼了,这谋划,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听天子讲完之后,小胖子却忽然有些犹豫起来,低着头,沉思。

“怎么了?你在担心?”

“阿父,我若是这般做,是不是会害了贾师啊?”

“哈哈哈,你大可放心,除了朕,还没有人能害的了他。”

第0270章 三韩终平

董卓率领骑士们,将辰王护送进了支国内,支国的士卒们在听到辰王的命令之后,便立刻放弃了一切的敌对行为,大开城门,迎接汉军,辰王威风凛凛的看着自己的子民们,心里却是无奈的哀叹着,他心里早有准备,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巡视支国。

张温没有跟着董卓去支国,他认为,汉军进入支国之后,他便再也不用担心这里的局势了,没有甚么比刀剑更能解决问题,有董卓在此处,定然能完成自己的吩咐,他让那些马韩将领为他们带路,向二韩的诸多小国发动了进攻,为了能够消灭马韩,他们调动了全部的士卒。

这些小国,没有任何抵挡的兵力,张温与皇甫嵩各行一路,以辰王的旗帜,轻松的攻破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国,没有遭遇到任何的抵抗,甚至可以说,许多的地方的大君都是非常开心的迎接他们,辰王的旗帜,还是很好用的,二韩的位置比较重要,张温早就打定了主意,要直接统辖这两个地区。

而辰王,匆匆忙忙进了宫。

世子赤裸着上身,背着荆条,正跪在宫门处,等待父亲的回归,辰王与董卓进了宫,便看到了正跪在大门处的世子,辰王心里一痛,却皱起了眉头,愤怒的说道:“你如今想起来负荆请罪?太尉以好言劝你,你又为何要口出狂言?”

世子抬起头,双眼含泪,朝着辰王大拜,说道:“大王恕罪!”

“来人!与我拿下!”辰王大叫道,董卓连忙走上前,摇着头,说道:“大王且慢,世子毕竟年幼,无知之过,何必如此?”

辰王听到董卓如此相劝,抿着嘴,迟迟没有言语,董卓笑着将世子扶了起来,说道:“我是大汉护匈奴中郎将,唤作董卓,与大王乃是知己好友,你先起身....”,世子有些好奇的望着董卓,辰王皱起眉头,说道:“此你叔父耶!”

世子拱手行礼,却没有言语。

辰王也不再理会他,直接传令,令群臣上朝。

本来正在担忧城破国亡的群臣们,在被大汉解决了敌人之后,并没有太过于开心,因为他们不知道大汉进军的真正意图,也不知道,如今的辰王,还是否的以往的辰王,主要是他们担心辰王受到了胁迫,已经成为了汉朝的傀儡,当他们忧心忡忡的走进了庙堂的时候。

便看到了高坐在上位的辰王,辰王看起来衣冠整洁,精神奕奕,没有任何遭受到了迫害的痕迹,这让大臣们心里有些安稳,大臣们纷纷行礼拜见,辰王点点头,皱起了眉头,说道:“我不过是去拜见了太尉,区区数月,叛军便如此之猖狂,甚至都要险些让马韩亡国!”

“你们,便是这般治国的麽?”

辰王怒气冲冲的说道,他将被胁迫而去的事情改成了拜见,群臣纷纷请罪,辰王方才又说道:“幸好大汉不计前嫌,愿意出手相助,使得我们没了亡国之患,不过,二韩不能姑息其罪,大汉士卒已经在讨伐二韩诸国了,日后,二韩再不设王,以国相治之。”

这所谓的国相,自然便是大汉派出的太守。

群臣心里也就大概明白,大汉这次出兵,自己所要付出的代价了,他们沉思了片刻,想要反对,却也没有任何实力能够抵抗大汉,何况辰王已经发令,他们只能接受,辰王令马韩士卒平定周边县城,又请董卓能够派兵维持当下之治安。

董卓再三推辞,最后无奈接受,汉军正式驻扎在了马韩境内,负责治安。

而张温只是通过了不到半月的时间里,便通过武力强行征服了二韩诸国,做完了这一切,他也没有返回支国,而是带领小众人马,环绕了整个三韩地区,又忙活了半月,方才返回幽州,急忙向朝廷上奏,表明已经控制了三韩地区,并且递出了详细的舆图,等待天子的诏令。

武力控制了三韩之后,自然便是要制定官吏,制定郡县之类,当然这些都要听从天子的,张温不敢私自决定,他的任务只有一个,击败敌人,其余的事情,还是交给庙堂之中的贤才们去忙碌罢。

当书信被送到了雒阳的时候,已经是快年末了。

天子读着张温的亲笔信,又将舆图拿出来,一一查看,征服三韩地区并不艰难,不过,如何治理却是难题,之前,大汉对边塞的控制薄弱,全是因为大汉疆域太大,庙堂的命令难以到达如此遥远的地方,可是如今的大汉,四处驰道运河,使得南北东西连接起来。

控制三韩,也并不是难事,不过,是要设立一位国相,从大致上去控制这个区域还是要重兴设立郡县,递送县令等官吏,这才是值得天子思考的大事,这样大的事情,天子觉得,最好还是留在朝议上去说,本来还想私下力召集心腹商谈一番,可是想到还要请王符前来,天子就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次日,朝议。

在王符的带领下,百官上朝。

王符也没有给百官弹劾自己的机会,直接说出了三韩的局势,并且要求群臣想出主意,袁逢最先说道:“如今,若是冒然设立郡县,只怕会引起三韩动荡,使得前功尽弃,不若,便派三位国相,以太守令三韩,负责政事,再使新军分兵五千,驻扎与此,两全其美。”

“不可,若是不设立郡县,依以旧俗,反而会让三韩地区难以控制,还是以大汉之法管辖,方才能够尽快掌握三韩,何况,三韩兵力无存,若是此刻不进行强势控制,日后便会多有麻烦之处....”反对袁逢的是王符。

“若是设下郡县,诸多小国,我大汉难不成要将贤才都派到三韩去?”袁逢反问道。

“设下郡县,便将小国合一,与大国统,设县令,至于县令,太学与门子学学生无数,此些人,足矣!”王符直接开口说道,随后,他便看向了群臣,群臣纵使再厌恶王符,可是他的一些政见还是不错的,群臣点点头,表明支持王符的政令。

群臣看向了天子,当然,还是只有天子能够做出最后的选择。

“便在二韩重设郡县,设辰郡,弁郡,为幽州所辖.....”

“另派一人,坐镇马韩,以为国相...”

第0322章 抄家灭门

因为天子的病情,手足无措的大臣们,在听到天子要开朝议的时候,心里是无比激动的,看来天子是好起来了,天佑大汉啊,各地关于水井的严格把手,这才停止,阳球也撤回了他派出去的各地驻军,不过,依旧吩咐了新州的百姓,日后要是看到了黄龙,千万不要跪拜,能杀就杀,我阳球定有大赏!

百官聚集在了皇宫之外,闻人袭也赶来了,再没有王符的情况下,百官都是以闻人袭为首,由他带领着,走进了皇宫之中,他们那紧张的心,也就缓缓平息了下来,互相询问着最近的消息,至于太子亲自赶到了廷尉的事情,众人也有不少人是知道的,闻人袭也与周围的大臣们商谈着,主要是谈论天子的病情如何。

也只有贾诩一人,安静的坐在了末尾,一言不发。

宋典扶持着天子,缓缓走进了庙堂,天子推开了宋典,有些沉稳的走到了上位,坐了下来,看向了百官,天子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看起来还未曾痊愈,百官顿时起身,一同拜见,天子朝着他们点了点头,他们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都有些担忧的望着天子,闻人袭最先起身,问道:“陛下,不知可曾好了些?”

看到他担忧的模样,天子点了点头,说道:“你可放心,朕已无大碍,只是些小病罢了....”

百官松了一口气。

天子看向了百官之中的蔡邕,天子没有开口,但是蔡邕也明白他的意思,他起身,说道:“臣有奏!”

“准!”

蔡邕便为群臣讲起了这次的南巡之事,因为蔡邕急忙赶回,也没有接见宾客,百官只知道王符出了过错,被押进了廷尉,可是至于他犯了什么错,群臣还是不知道的,此刻,也都是竖起了耳朵来听,蔡邕从荆州说起,先后的说出了南方之所以频繁发生民变的原因,另外,也说出了这些官吏们的共同点,以及动机。

百官都有些愕然了,他们想过王符犯下了大过,可是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大的过错,数千条百姓的性命啊,难怪天子会气急攻心,天子那般爱民之君,听到了这样的消息,肯定是怒气冲天啊,这王符也是,竟然酿成了如此大的过错,上千百姓,就这样死在了他平日里一直鼓吹的新政之下。

这下,王符是难有活路了啊!

群臣心里极为的开心,袁逢没有犹豫,立刻起身,便要请烹王节信,却没有想到,他还没有开口呢,天子便已经起身了,冷冷的望着群臣,说道:“朕之疏忽,竟造成如此大祸...咳咳咳...”,天子又剧烈的咳嗽起来,群臣色变,袁逢也立刻改口,说道:“陛下,此全赖王符蛊惑君上,并不是陛下之过错!陛下莫要如此言语!”

“是极,陛下乃千古仁君,万不可如此啊!”

“臣等有罪!”

百官纷纷大叫起来,随后,他们便把矛头对准了王符,袁逢又说道:“陛下,此全赖王符这贼之奸也,此贼蛊惑君上,欺压百官,施行新政,害死了千余百姓,此等大罪,绝不能放过,理当斩首,抄家,陛下,请烹王节信!!不烹,不足以慰天下百姓之心也!!”

袁逢大声的说道,群臣纷纷响应,开始大骂王符,这一次,天子出乎意料的,没有为王符遮挡,反而是点了点头,说道:“朕岂能容忍王符残害百姓?朕这边下令廷尉,将王符斩首抄家,将那些官吏们通通斩杀!!还要查出与他们勾结之人,绝不可放过一个残害百姓的恶贼!!”

“陛下圣明!”百官哭着喊道。

这一日,终于还是来到了,王符啊,百官做梦都想杀了他,这十年,他们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终于啊,我们这些忠良贤才们还是战胜了王符这个恶贼,他的死期到了啊,百官心里的这种激动,都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了,若不是天子还病着,只怕他们现在便要拥抱着互相庆祝了。

看着百官们流泪,太子看了看天子,便要开口。

“陛下...”

一人走了上来,群臣一看,正是司空闻人袭,闻人袭拄着拐杖,有些艰难的走到了正中央,朝着天子大拜,双眼含泪,颤巍巍的说道:“陛下,王符虽恶...可是,他的功劳也不小啊,这些年来,他是为了大汉,日夜操劳,前往扬州,南方大治,前往幽并,赈济灾民,水运,驰道,粮草,教化,这些功劳,难道不能救下他的命麽?”

“他设立了科功,可是,天下有多少百姓为此受益,四处遇灾,都是这些科功出身的官吏们第一时间前往赈灾啊,我们怎么能一些奸贼的罪行,去惩罚王符呢?陛下,他年近花甲,为大汉操劳了一生,陛下...不能杀啊...”

闻人袭哭诉着。

一时间,群臣寂静,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群臣之中,竟然还有人为王符出声,出声的这位,竟然还是与王符关系最恶,甚至与他当场厮打起来的闻人公,他们想要开口大骂,可是看到闻人公颤颤巍巍的身子,他们却又说不出话来,气氛异常的沉默,唯独闻人公,看着天子,看着群臣,一点点的说着王符的功绩。

他一一看向了群臣,想要获取他们的支持。

却没有一人愿意相助,都是别过头,不再看他。

看到他这番模样,太尉张温有些忍不住了,起身,说道;“臣赞同司空之议!”

“臣附议!”蔡邕随后说道。

“臣附议!”

“臣附议!”

一共,也只有张温,蔡邕,崔寔,曹嵩这四人愿意听取闻人公的言语,其余大臣对他们都是有些怒目而视,天子皱着眉头,说道:“他纵然再有功劳,可是此番犯下如此大罪?!朕是绝对不会饶了他的!闻人公勿要再说了!”

天子对此事极为的坚定,他一心想要处死王符,看到天子是这个态度,百官心里欣喜,也是赞同。

“阿父...额,陛下!”

正坐在侧边,听着群臣朝议的太子,缓缓起身,有些紧张的开口道。

天子转过头,看着他,群臣也是连忙看向了太子,太子自从随同上朝以来,从未在朝议之中开口过,这还是第一次,太子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大臣们在心里猜测着,太子看起来格外的紧张,双眼不断的看向贾诩的方向,贾诩被他看的有些纳闷,心里疑惑,却没有起身,也没有言语。

太子看了贾诩一眼,又看向了天子,说道:“既然陛下要处死王符,那他所设的考核科功制也不能留,可是如此?”

“是!”天子冷冷的说道。

太子又看了一眼贾诩,随后说道;“既然如此,那先前那些科功出身的官吏,考核通过的官吏,当如何?”

“王符先前的那些政策,又如何?”

“王符之前那些政策,也有不少是有利与庙堂的,朕并不会废除,只是,这科功考核,必须要废除!”

正该如此啊,百官心里想着,不由得点着头。

太子说道:“陛下,既然如此,那些科功考核出身的官吏,也是不能留的,他们可都是王符的门生故吏,既然要抄王符满门,这些门生故吏又如何能放过,理当全部抓捕,斩杀!”

天子沉思了片刻,点点头,说道:“正该如此!全部都斩了!”

大臣们微笑着点着头,忽然,他们愣住了,想了片刻,脸色大变,袁逢最先冲出来,大叫道:“不可啊!!陛下,不可!!”

第0323章 王符大德

不止是袁逢,百官都被吓坏了,这如何是好啊,首先,科功制施行了这么久,上至朝中重臣,下至地方,处处都是科功出身的官吏们,这要将他们全部罢官斩杀,这天下不就彻底大乱了麽?另外,便是考核的问题,想想,那些通过考核的人都是哪些人,袁绍以及一众袁家子弟,荀家子弟,杨氏,陈氏,他们的子嗣可都是通过考核担任的官吏啊。

要是全部都以王符门生的罪名处死了,最先便是要杀他们的家族子弟!这还了得啊?

袁逢大叫着,百官也是迅速反应了过来,纷纷大拜,哭号着:“陛下不可,不可啊!”

天子肃穆的望着他们,说道:“王符如此大罪,岂能轻饶,他的门生故吏,想必都是些奸贼,都当处死为善...”他说着,转头看向了张温,吩咐道:“张公,为了避免这些贼子行逆事,你率南北军前往,务必要将他们的首级斩下,送到朕的面前!”

张太尉激动的险些落泪,自己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啊,每次都是自己向天子说这句话,如今,自己也等到了,太好了,数百颗人头在等着自己去斩首呢!

他拱手,对天子大拜,激动的抹了抹眼泪,便朝外走去,袁逢吓得浑身都哆嗦起来,这张温是个浑人啊,他只要有人头,有军功就好,哪里会顾自己杀的谁,他又非世家出身,双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砍人头,这样的浑人,要是放出去,只怕世家子弟们,包括整个天下官吏,都要被杀的人头滚滚!!

“张公,不可啊,张公!”袁逢紧紧的拉住了他,双眼含泪,望着天子,百官拜倒,纷纷大哭起来,他们想要阻止天子,可是,天子根本不会听他们的,那么,百官之中,谁能说的动天子呢?

百官忽然沉默下来,有一人可以说动天子,还敢起身呵斥天子,不过,那位,已经被关在了廷尉之中,他们从来没有如此的想念过王符,王公啊~~~

张温可不理会他们,推开了袁逢的手,便开开心心的走了出去。

袁逢又立刻看向了闻人袭,除了王符,似乎还有一个闻人袭,他近乎于哀求,说道:“闻人公...你身为国之重臣,可不能坐视不管啊!”

“嘿,方才为何没有想起老夫是重臣?如今想起来了?老夫身体有些不适...”

袁逢缓缓走到了闻人袭的身边,低声的说道:“闻人公,若是你肯助我,先前你曾欠下的钱,就此作废!”

“老夫何曾欠过你的钱?”闻人袭瞪大眼睛说着,忽然看向了天子,说道;“陛下,臣要弹劾袁逢,他想以钱财贿赂臣!”

袁逢瞪着面前的闻人袭,真的是险些喷血,幸好天子冷笑着,并没有理会闻人袭的弹劾,不然若是要以此事发难,只怕等袁逢洗清自己的时候,张老太尉已经带着袁绍曹操他们的人头过来了,荀攸起身,说道:“陛下,那些官吏不过是通过王符所设下的制度,才成为官吏的,为何要同罪而治?”

太子又看了一眼贾诩的方向,开口说道:“荀师,那些残害百姓的官吏,也只是通过王公所设下的制度,他们的罪行,都能与王公同罪而治,为何其余官吏的罪行,反而不能与王符公同罪啊?”

荀攸咬着牙,说不出话来,恶狠狠的盯着末尾的贾诩,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百官也已经领悟,太子这是要抱下王符啊,这都是他的明谋啊,既然要以官吏们的罪行来惩罚王符,为何不能以王符的罪行去惩罚其他官吏?这个阳谋还真的是恶毒啊,不过,太子年幼,定然是想不出这样的毒计的...那么....

百官缓缓转过头,死死盯住了坐在末尾的贾诩。

贾诩现在心里有些不平静了,我啥也没做啊??

可是,太子频繁的望向他的方向,他又是太子太傅,另外,这毒计这么看都有一种他的风范,这是要逼这些恨不得活吃了王符的大臣们跟天子求情饶恕了王符的罪行,有比这还要令人绝望痛苦的毒计麽?

况且,贾诩在朝中没有任何的好友,他从不与这些重臣结交,反而与大臣们的关系很差,在这个关头,没有人会想着为他辩解,几乎全有人都在怒视着他,看到他们这副模样,贾诩心里也渐渐有些怒了,他毫不在意的冷笑了一声,既然自己作为太子的师君,触怒百官这点小事,自己索性便认了吧。

“张太尉出去也有些时候了啊...”贾诩缓缓说道。

贾诩的这句话,让这些百官的心都凉了,他们已经没时间去斥责贾诩了,得赶快行事啊,袁逢大拜,说道:“陛下,地方官吏之罪,如何能够怪在...王.....公...的身上?”

“请陛下...恕...恕...恕王公无....罪!!”袁逢带着哭音,艰难的吼道。

天子摇着头,说道:“王符罪大恶极,绝不可轻饶!”

陛下啊,平日里让你杀王符你不愿意,今日这么就这般坚持啊。

“陛下,王公天下大才啊,道德之楷模,其品...行...天下人皆熟知,如何能够斩杀啊...若是斩杀王公,岂不是有愧于天下麽?他修驰道,立官学,治扬州...天下道德楷模王节信...”百官们心里滴着血,开始称赞起王符来,天子有些津津有味的听着,这样的场面可不多见啊,百官都开始一同陈赞王符了,难得啊!

百官们擦着热泪,诉说着王公的无私与伟大,并且异口同声的表示,如此品德高尚,身怀大才的贤人,是不应该被处死的,那些地方官吏的所作所为都是与他没有关系的,并且提出只要王公回到庙堂,便一定能够从根本上解决这些官吏们的问题,天子还是不松口,硬是要处死王符与他的党羽。

贾诩还不时的冷嘲热讽,告知百官,张公已经出去多久了。

这样的双重打击,险些把百官折磨疯了。

最后,还是太子开口,为这些官吏们出声,表示他们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希望天子能够明察,天子是犹豫了许久,直到百官都已经想不出词来夸赞王符了,他才摇着头,勉为其难的说道:“各位公卿既然如此坚持,那就让张公返回罢,另外,赦王符之罪,官复原职,不过,南方犯事的奸贼们,绝不故免!”

百官们流着泪,感谢天子的大恩大德,感谢他没有处死王符。

看到这个场景,闻人袭都有些难以忍住笑意,咧着嘴,艰难的憋着笑。

袁逢哪里还顾得上他,立刻向天子请辞,要追回太尉,天子点点头,允许他亲自去追回太尉,袁逢还是担心一般得官吏是劝不住张温这厮的,只能自己出马了。

“贾诩恶贼,给吾等等着!!!!”

第0324章 良善之人

当袁逢急急忙忙的冲出大殿的时候,张温早已不见了人影,这可将他吓得够呛,连忙问了一旁的黄门,才得知,方才太尉便开开心心的朝着皇宫外走去了,听到这个消息,袁逢朝着皇宫大门狂奔,终于,在门口,看到了正在跟宿卫叙话的太尉,袁逢松下心来,急急忙忙的拉住了他的衣袖。

张温有些不悦的瞪了他一眼,他才连忙收回了手。

张温冷哼了一声,问道:“袁公何事如此焦急?”

“太尉,陛下有令,恕王符无罪,那些官吏,也不可抓捕了...”

“恩?这怎么行,王符那般大罪,如何能宽恕?”

“张太尉啊,这是陛下之令,你赶紧与我回去!”

“唉...可惜了,不过无碍,日后定然还有机会...”张温说着,高高仰起头,便朝着大殿的方向走了过去,看到他走开了,袁逢有些迷茫的站在大门处,思绪格外的混乱,他认真的想了想,撇清自己的责任,惩戒骄奢的王符,敲打百官,查清群臣之心,趁机让太子立威,让贾文和顶下骂名......袁逢连忙摇着头,不可能,那位怎么可能想出这样的毒计??

这绝对不可能,袁逢心里已经有些恐惧了,颤抖着,不断的摇头。

一石六鸟啊,这绝不是天子所为啊!!

张温看似有些不耐烦,走向大殿,在谁都没有看到的时候,忽然,他咧起了嘴角,偷偷一笑。

朝议很快便结束了,要求百官立刻查清蔡邕所带来的那些贼子们,同时,立刻释放王符,并且要王符率领百官进行对这些官吏们的处罚之事。

群臣们痛哭着,太子还有些洋洋得意的劝到:“各位不必如此激动,天子圣明,都已按照你们的要求,释放了王公,你们不必如此兴奋的...”,闻言,百官们哭的更加厉害了。

而朝议结束之后,天子立刻将小胖子找了过去,并且让他亲自前去释放王符,这也算是拉拢王符的一种手段罢,其实,天子做了这么多,最想看到的还是太子能够收服王符,若是太子将来制不住王符,那王符断然是不能留下的,天子令小胖子赶快前往廷尉,便又让宋典将张郃找来。

张郃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到了殿里,看到天子正坐在木案前,读着书。

“陛下方才痊愈,不可劳累啊!”张郃有些伤心的说道,在天子病重的时候,朝中最害怕的人其实是他,他没有办法入宫见到天子,而百官对待他们的态度也就大变样了,没有太子为他们撑腰,他们在进行盘查的时候,甚至受到了大臣们的斥责驱赶,张郃这才意识到,若是没有天子,百官根本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看到张郃这个模样,天子心里也是有些明白,轻笑着,问道;“这么,被欺负了?”

张郃沉默着,没有回话。

“那边最好不过了,你接下来,便带领绣衣使者,将朕大病期间,有不轨迹象,对你们不敬,开宴会,私谋的,全部抓起来,罪名不必公布,直接以谋逆之罪抓捕,若是敢反抗,朕允许你就地格杀,不过,不可公报私仇...”天子冷冷的说道,张郃点着头,心里格外的冰凉,有些畏惧的说道:“臣遵命!”

“那边好,朕一病,魑魅魍魉都冒出头来了,这些贼子们,都该到绣衣使者府邸里清醒一番,另外,把袁逢也带去,让他也在绣衣使者府中度过几日,清醒一下,朕得让他也清醒一番,得到朕的厚爱,可不是什么都能插手的...”

张郃颤抖着从皇宫之中走出,雒阳之内,再次兴起了腥风血雨,绣衣使者四处抓捕,就连当朝尚书令袁逢都被抓了起来,百官忧心忡忡,连王符的事情都被抛到了脑后。

廷尉大牢

王符漫步在院落里,衣冠整洁,皱着眉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看着他在院落里随意闲逛,周围士卒,没有一个敢去阻拦的,反而都是笑眯眯的望着他,脸上都透漏着几分媚笑,王符没有理会他们,思索着接下来的要解决的大事,忽然,他停了下来,看向了士卒,士卒们立刻跑了过来。

“王公,有何吩咐?”

“将我的物什收拾好,我得离去了...”

“王公...这,我们尚未接到命令啊...”士卒有些为难,自从上次太子前来之后,他们就不敢再关着王符了,廷尉也是默许他们好生的招待王符,不过,廷尉从不自己露面,王符想要在院落里转一转,或者想吃些什么,他们都会全力的满足,可是没有接到诏令之前,他们是绝不敢放走王符的。

王符摇着头,说道:“并非是让你们放我走,帮我收拾好物什便好了...”

几个士卒相互对视了几眼,便立刻返回屋子,为王符准备物什起来,王符点点头,又继续漫步起来,士卒们都觉得有些丢人,这可是廷尉啊,像这样被关在廷尉里,还让士卒们为他准备随行物什的,这位王公可谓是第一人,不过,他如何肯定今日就能离开此处呢?

士卒们正在想着,忽然,一人推开了院落之门,小胖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看到正在院落里的王符,他脸上有些惊异,不过,他还是笑着,拱手,说道:“王公安好?”

王符笑着点点头,说道:“多谢殿下相助...陛下之病,可是痊愈了?”

小胖子有些尴尬的笑着,点点头,说道:“已经痊愈了...并且,陛下赦免了王公之罪....”

“那便好,殿下,走罢!”王符对小胖子有些恭敬,这让小胖子非常的开心,那几个士卒搬出物什,看向王符的目光已经是有些恐惧了,他是如何得知太子即将要来的?他们想不通,不过,在心里,对王符是有了很大的恐惧感,王符看向了他们,说道:“不知可能将这些物品送到我的府邸去?”

“遵命!”士卒有些紧张的叫道。

小胖子有些狐疑的看着这些士卒们,跟着王符走出了廷尉府,那些士卒们扛着他的衣物等物什,朝着司徒府便狂奔而去,王符没有理会他们,继续问道:“陛下可是令臣负责南方诸多官吏逆事?”

“正是。”

“陛下可有召见张郃?”

“我不知....”

“恩,那劳烦殿下,与臣一同前往皇宫罢...”王符有些平静的说道。

“哦?司徒公不先回府休歇麽?”

“臣还要前往皇宫谢恩呢,不然,只怕明日太子殿下又要前来廷尉府了...”

小胖子没有开口询问,有些默然的跟在他的身边,步行走了片刻,小胖子忽然有些疑惑的问道:“那些士卒为何如此怕你?不知王公如何将他们吓成了这般?”

“殿下勿要如此言语,臣良善之人,从不吓唬他人。”

“哦...”

第0325章 君臣密谋

当太子与王符返回了皇宫的时候,百官已经离开了,守卫宫门的宿卫看到了太子的车架,便立刻打开了大门,正要大拜,便看到了跟随在太子身后,一同前来的王司徒,还没有接到任何关于释放王符的消息的他们,目瞪口呆,甚至连行礼拜见都有些忘却了,连忙拦住了道路。

看到他们拦住自己的道路,太子勃然大怒,厉声斥责道:“王司徒是来拜见天子的,你们如何敢阻拦?”

宿卫立刻让出了道路,朝着他们二人行礼拜见,太子依旧有些愤怒,王符却不以为然,两人就这般走了进去,刚刚走到了殿外,便看到宋典急急忙忙的走了出来,对着他们二人附身行礼,说道:“拜见殿下,拜见司徒公!”

“宋老公,这宫中诸事,还真没有能瞒得了你的,我与司徒刚刚入皇宫,你便已经知晓了?”

小胖子说着,宋典只是卑微的笑着,都不敢直起腰板,说道:“陛下正在殿内等候...”

二人走进了大殿之中,难闻的药草味让王符皱了皱眉头,走进了大殿,便看到正坐在床榻上,有些惬意的读书的天子,两人大拜,问安,天子缓缓抬起了头,打量了他们二人一眼,冷笑着说道:“王君啊,看来廷尉的伙食倒也不错啊,几日不见,倒有些发福了...”

“太子亲自前往廷尉吩咐,廷尉之人,又如何敢难为臣?”王符的言语变得有些恭敬,不过,面色依旧没有什么畏惧,天子指了指一旁,说道:“坐...”

王符走了几步,忽然愣住,连忙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太子,太子先坐在了天子的身边,王符随后才坐在了他的身边,看到王符这般模样,天子眯了眯眼睛,对太子挥了挥手,说道;“你先回去罢...你已经三日未曾进学了!”

小胖子彻底懵了,甚麽情况啊,先是赐座,然后便要赶自己离开?既然要让自己离开,为何还要让坐下,多此一举,不过,他心里尽管很是埋怨,也没有敢出声反驳,起身朝着天子一拜,有些气嘟嘟的离开了大殿,天子看着他离去,看向了王符,眼里多了几分审视。

“王节信啊,你知道为何朕如此厌恶你麽?”

“臣知晓。”

“为何啊?”

“天下人皆以臣之傲而厌恶臣,唯独陛下,不因此,臣不得陛下厚爱,全因臣过于聪慧。”

“哦,那你可知,为何朕从无杀你之心?”

“全因臣过于聪慧。”

“哈哈哈~~~”天子放声大笑起来,心里对王符却是格外的忌惮,他看到王符有所改变,对太子也是恭敬,心里有些欣喜,不过,生怕这都是王符佯做,心里依旧忌惮,何况看到王符经历廷尉一行,如今还是那般的趾高气扬,天子心里更是愤怒,他觉得,自己想要打压王符的目的并没有实现。

而这场问答,王符却是说出了他的心里事,不过,你身为大臣,能猜到朕心里所想,这还了得?

天子对王符渐渐起了杀心,但是很快便被他收回了,天子笑了笑,说道:“国之大事啊,若是离了你王节信,朕岂不是要被累煞了,出了如此大的变故,朕心甚哀,不知当如何行事...”

“陛下,先前以德招才,虽是些酒囊饭袋,不过倒也少有祸害百姓的举动,至于如今,以才招士,汉律,当以添之,对于祸害百姓之责,以重罚,这是初步,这之后,便是要靠各地之都邮了,日后都邮,听三公之令,严查地方之事,以汉律行之,这是其二,另外,科功制当以修改....”

“年一考,使得官吏们急于求成,犯下大错,故而,当以四年考,五年考,如此一来,官吏们不会为早日出现政绩而胡作非为...此其三也。”

“其四,监察官吏,亦有可能与当地官吏同流合污,故而,望陛下下令,日后百姓与地方上有所冤屈,可以上告,令地方刺史月里巡查各郡一次,百姓有冤者上诉,县里都邮月里巡查各县一次,闻有冤者奏,游缴月里巡查亭里一次,闻有冤者奏,庙堂之中,御史派往各州郡,百姓有冤者可上诉,另外,若百姓要前往雒阳,面见三公上奏,各地亭里不可阻挡,违者族!”

“其五....”

王符将自己在牢狱之中的所想所感一一说出,总共列举了十多条,天子极为认真的听着,他也不得不承认,在治国大策上,朝中根本没有人能够与王符比肩,尤其是大策略上,老太尉,何公,乔公等等一众三公加起来,都未必有他这般的能力,只可惜啊,自己还是不敢过于信任他,也不敢将全部大事都交到他的手里。

王符说完,天子立刻让他将方才的所思所想写下了,王符拿起了笔墨,便将自己方才所言语的,一字不差的记了下来,天子拿起了纸,有些认真的看着,看了许久,方才放下,笑了起来,拉着王符的手,亲切的说道:“朕有留侯在此,更有何忧?”

王符点点头,说道:“陛下所言极..过赞了...”

“哈哈哈,好,明日朕便召开朝议,对于科功变革,便依王公所言...”

“多谢陛下!”

两人又聊了片刻,王符这才要离开,他缓缓站起来,准备离去,走了几步,却又停住了脚步,神色有些犹豫,想了许久,他还是哀叹了一声,说道:“陛下,殿下曾言,天下不可无臣,此言过于荒谬,朝中百官,唯独不可少了陛下,还望陛下注重身体,好生照料....”

王符抿了抿嘴,没有再说什么,便离开了。

天子冷冷的盯着他,直到他走出了屋子,嘴角忽然溢出了几分血丝,天子伸出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液,皱着眉头,“莫非他发现了?这怎么可能....”

王符走出了皇宫,仰望着天空,哀叹着,一个装病的天子,为何如此着急的想要为太子立威,为何如此急切的想让自己归顺太子,任何一个君王,都不会忍受太子过早的培养自己的势力,更何况是如今这位雄才伟略的圣天子呢?何况,那大殿里的草药味,根本不像是装模做样弄出来的啊....

如今,百官或许都以为,天子是故意装病罢,自己如此言语,天子想必对自己更加忌惮了,可是,身为臣子,有些话,自己还是不能不说啊,王节信啊,王节信....

第0326章 通商巨利

王符从皇宫之中走出,便回到了自己府邸。

司徒府的一众护卫正在府邸之外等待着,看到王符渐渐出现,他们简直是欣喜若狂,急忙的冲了过来,朝着王符大拜,王符平静的看着他们,点了点头,便走进了府邸之中,走进府邸,便能听到从书房之中传出的沉稳而响亮的读书声,王符脸上出现了几丝笑意,站在了书房之外,没有打扰。

有徒如此,师更何求?

次日,朝议。

百官都聚在皇宫外,窃窃私语,言谈的内容,全部都是关于王符的,他们很多人信誓旦旦的证明,昨日他们看到王符从廷尉之中被太子救了出来,听闻整个人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奄奄一息着被人抬回了府邸之中,他们有些欣喜起来,似乎觉得,即使这次他们没能杀死王符,也是给了他严惩!

忽然,一众护卫浩浩荡荡的前来,百官一看,便知道,王符来了,这雒阳之中,除了王符,没有人会拥有如此多的护卫,也根本不需要这么多的护卫,果然,护卫们让出路来,王符趾高气扬的从他们之中走出,看起来没有半点的狼狈与伤痛,大摇大摆的走到了群臣的最前方,也没有与人拜见。

闻人袭拄着拐杖,看到前来的王符,不由得笑着说道:“司徒公,百官为你求情,方才将你救出,你怎么可不与他们道谢?”

王符呵呵冷笑着,说道:“此些蠢材,如何能受得起我王节信之拜?”

“你!!”

百官咬着牙,瞪大了眼睛,浑身都在愤怒的颤抖着。

闻人袭却没有理会他话语之中的敌意,只是摇着头,挖苦道:“可惜啊,看来廷尉还是需要再加强一番,你这些日子,待得实在有些舒适啊。”

在百官的怒视下,王符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皇宫,大臣们跟随在他的身后,百官走进了大殿,王符站在最首位,没过多久,天子便已经赶来了,百官拜见,例行请烹王节信之后,开始了朝议。

王符直接开口道:“陛下,南方之事,性质甚恶,不可不严惩,只是,朝中并无律法,足以惩戒其罪行,臣有意先革新科功,再对其进行处罚,另外,对于律法之科,新州刺史阳球,甚至精通,还望陛下能允许臣与阳刺史商讨律法...”王符说着,又将昨日所写的诸多措施一一念了出来。

在王符如此强势的态度面前,百官也只有洗耳恭听的份了,没有一人敢出言反驳,等王符说完,又有几位大臣出言对其进行补充,百官的心思都放在了王符所提出的诸多举措之上,天子认真的聆听着,百官一直商议了足足两个多时辰,方才确定了关于这次南方动乱的相关举措。

建宁十五年,九月

王符与阳球共同编写的《汉律官裁》颁布天下,百姓欢呼,这是大汉首次为百姓确定了上奏官吏们的途径与方法,官吏们行事也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了,刺史,都邮,乃至朝中的御史,都是四处巡查,下至乡野,问民间百姓之疾苦,一众不被庙堂所察觉的奸贼们露出了水面,又被抓获了诸多官吏们。

修编新律,固然是好事,只是,有不少的大臣反应,此法甚酷,甚秦律也!

不过,天子并没有重新修改的意思,民为天下之本,欺压百姓的官吏们,那就是要动摇自己的大汉江山,这样的恶贼,如何能饶恕?阳球在律法的方面正如王符所言,非常精通,来看看他修的律法罢。

“贪污钱财,过百钱者,斩。”

“欺压百姓,强制徭役者,斩。”

“以民首充贼者,族诛。”

一系列的诛与族两个字反复的出现,让天下官吏的心都变得格外冰凉。

好在随后,为了照顾这些官吏们,天子又推行了养廉之制,这制度最先是闻人袭所提出的,若是没有任何的贪赃枉法,当官吏年老返家之时,庙堂会给与他们大量的钱财,足以安度晚年,对于其中一些政绩出众,无有欺压百姓者,朝廷也会给与大量的赏赐,自从邢子昂的船队远行海外之后,国库已经不时那么的缺少钱财了。

百官都有些不太敢相信,这是闻人袭提出的政策,以他的性格,不应该是向官吏们征收钱财麽?怎么还会给与他们钱财?按闻人袭的原话来说,一个巨贪巨奸的贼子,所造成的经济空缺,便已经超过了庙堂养廉所耗费的钱财,为了防止这样的恶贼出现,为了长远之计,暂时花费些钱财是可以的。

而此刻,远去贵霜的商队,所带来的巨大的利润,让身为凉州刺史的郑玄都有些失神了,他身为地方刺史,本又是天下大儒,本不该失态的,可是一次远行外贸所获取的钱财,便已经是大汉一年税赋的一大半了,这让郑玄如何不惊,他有些出神的望着手中的奏文,上面记载了这次商贸的详细经过。

具随行人员所说,商贾们前往贵霜之后,丝绸,陶瓷,纸张,茶叶都受到了当地人的极大喜爱,一些贵族不惜耗费巨金买下了这些物什,大汉的商贾们喜出望外,一小块的丝绸,在此处竟然卖出了三十金的天价啊,当商贾们欣喜若狂,拜天拜地的时候,还是有些商贾不肯出售,坚持要与贵霜商贾们远行。

他们赶到了安息,在安息,大汉所特有的这些物什,让当地人都疯狂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大量的丝绸陶瓷啊,丝绸的价格在此处,被提升到了白金,还有一位商贾,继续远行,如今还未有返回,随行人员反而是接到了他的书信,已经返回了,随行人员禀告,这位商贾过了安息之后,到达了唤作大秦的地方。

在此处,贵族看到了丝绸之后,愿意用大量的领土,奴隶等等来进行交换,那些商贾想要在那里待上些时日。

郑玄双手颤抖着,立刻将奏文密封了起来,令驿站急速的送往雒阳,起初,他对与闻人袭要开外贸的事情还有些不屑,可是如今,他已经不敢再这般了,他好久时间方才缓了过来,立刻叫来了官吏,要他们好生招待那些随行的士卒们,并且,对于沿路保护的驻军,递送肉食,让他们饱餐一顿。

华雄看着被送来的羔羊傻笑着,袁术摇了摇头,便令士卒们宰杀这些羔羊,今夜便要大吃特吃!

第0327章 真太子耶

抓着烤羊腿,华雄津津有味的吃着,撕下一大口的肉块,用力的咀嚼着,狼吞虎咽,这些长期驻守在边地的将士们,吃着羌人同泽为他们庖治的羊肉,只可惜,军中禁饮,不然,他们定然能够吃得更加有滋有味,羌人吃完便生起了篝火,载歌载舞,其余将士们参与到了他们之中。

华雄笑嘻嘻的看着,忽然,他皱了皱眉头,在人群之中,他没有发现袁术的身影,思索了片刻,拿起了一块羊腿,便四处寻找起来,当他走进了袁术的营帐的时候,袁术正皱着眉头,坐在案牍面前,不知在书写着什么,华雄拿着羊腿便走了过去,说道:“这滋味甚好,君为何独处与此?”

袁术抬头,瞥了他一眼,继续书写起来。

华雄走到了他的身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书写,放在案牍上的是一本很厚的书,一大堆的白纸堆积着,看着这些纸张,华雄有些喜出望外,说道:“袁君,若是将此些纸张拿去贩卖,可是值不少钱呢!原来袁君还藏着这些!”

“混账,这是稀世珍宝,怎么能以钱财衡量?!”

袁术有些愤怒的说道,华雄摸了摸头,不过就是些写满了文的纸张,还说什么稀世珍宝,有些时候,自己还真是看不懂袁君啊,袁术看着一直待在自己身后的华雄,书也有些写不下去了,将一大堆的纸张合了上来,华雄紧紧盯着第一页,念叨:“公..羊...角...”

汉军之中,唯有识字的士卒才能得到继续提拔,能够担任军侯以上的军职,为了不让华雄浪费其才,袁术可谓是花费了心思,来教导华雄,只是,这家伙在这方面的天赋,简直就是与世无双的,袁术试了几次,便非常直接的放弃了自己的想法,比起教会他,还是做大将军这个志向更容易实现!

“蠢货,是公羊解诂!”

“嘿嘿,我不是猜..认出了前俩字麽?”

袁术叹息着,将书藏了起来,华雄有些不明白,为何他对这本书如此的看重,或许是看到他的疑惑,袁术解释道:“这是师君所留给我的,师君劳碌一生,也未能完成,我得完成师君之夙愿。”

................

王符皱着眉头,坐在上位,廷尉诸多官吏站在他的身边,南方犯事的官吏们一一被带到了他的面前,王符行事极为凶悍,他特意将荀攸,贾诩几人找了过来,一同审查,在他们面前,这些官吏们的谎言根本站不住脚,被王符他们一一揭穿,按照罪行大小一一处刑,对于这些自己的门生故吏,王符没有丝毫的留情。

用了整整四日,王符才审完了这些犯事的官吏们,办完了这些事,便开始全力忙起自己改进科功制的十项举措来,在国家大策方便,他还是非常自信的,立刻遣退了荀攸与贾诩,令他们不必再来,荀攸心里有些恼怒,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与贾诩直接去了皇宫,为太子授课。

两人一路无言,到达了皇宫之后,士卒们也立刻让他们走了进去,并且通知东宫,太子本来正在与王越练剑,听闻两位师君赶来了,心里有些无奈,他是真的不喜文事,倒也想一直跟随王越练剑,不过,毕竟是天子的吩咐,他也没有办法,连忙准备起来,等二人赶到之后,太子拜见师君,便坐下来听课。

期间,他屡次看向了一旁的贾诩,贾诩并没有因为他先前的谋划而感到什么愤怒或者不悦,面色平常,似乎这天下间的任何事都不会被他放在心上,他越是这般,太子心里便越是慌张,按理来说,荀攸早就该发现太子有些心不在焉,可是在实际上,他因为最近关于王符的诸事,思绪也有些混乱,并没有在意。

直到他们二人都讲完了课,要告辞离开,太子方才叫住了他们。

太子神色有些犹豫,浑身都在颤抖着,可还是张开了嘴,他看向了荀攸,问道:“荀师,我年幼之时,曾对师君不敬,冒犯师长,如今,心里颇为不适,还望师君能够原谅。”

听到平日里桀骜的太子如此言语,荀攸愣了片刻,过了片刻,他的脸色也逐渐平静了下来,点点头,说道:“你我师徒,不必如此言语。”

小胖子望着他,脑子里疯狂的回忆着阿父的模样,心里构思着话语,目光逐渐变得诚恳,朝着荀攸笑了笑,随后便看向了贾诩,起身,朝着贾诩一拜,说道:“师君,无奈之下,连累了师君,还望师君见谅!”

贾诩一惊,随机起身,扶住了小胖子,有些疑惑的问道:“臣不知殿下何意?”

“救下王公之事,本不是贾师所设,我为了自己的声望,便将事情赖在了贾师身上,这些时日,我是寝食难安,生怕触怒了贾师,我在朝中,能够信任,引为臂者,唯独两位师君也,还望贾师恕罪...”小胖子眼眶通红,眼泪不断的滑落,面色极为的愧疚,从无失态的贾诩,此刻也有些慌了。

他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能够为殿下效力,乃是臣之福分,臣从未怪罪过殿下。”

“我在此立誓,日后,无论何事,我都不会再让两位师君受到了连累,我定会将两位师君视作至亲!”太子肃穆的说道,贾诩说不出话来,不知为何,心里却是有种别样的温暖,他呼出了一口气,笑了笑,说道:“殿下,你我本就是至亲啊。”

一旁的荀攸,却是有些呆住了,先前那不是贾诩的谋策?是太子赖到了他身上的?那是谁的谋策,天子的?荀攸心里忽然有些混乱,太子为何会当自己的面来讲述这些事情呢?

小胖子转头,看向了他,说道:“荀师,此些事,我不愿隐瞒与你,你贵为我的师君,我不会向你隐瞒,就算你出去之后,告诉了你的族人,我也绝不会怪罪你...”

“殿下...”荀攸喃喃道,虽知道这些都是太子求贤之策,可是心里,还是被这股信任所打动,小胖子伸出手,牢牢的握住了两位师君的手,说道:“日后,你们便是我的张良萧何!”

贾诩看着太子出神,在这一刻,他在这位年幼的太子身上,似乎看到了陛下的神态。

第0328章 解县有贼

车马排成了长龙,朝着雒阳的方向缓缓前进。

骑兵们在车马周围来回的穿梭,不断的巡视着周围,车马的印记在地面上留下了厚厚的印记,这印记看的袁术直皱眉头,这些都是郑玄从外贸商队之中调取的八成商税,要送到雒阳去,这价值亿钱的各种货物,在凉州与益州进行了简单的贩卖之后,铜钱便堆满了这些马车,关系巨大,因此郑玄派出了麾下最为善战的袁术,前往护送。

能够护送车马,到达雒阳,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外敌,就连贼寇也不敢轻易的靠近,这自然算得上是美差,袁术开开心心的接受了,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因为南方之事,王符施行了一大批的方案,让整个雒阳周围的地区,都受到了很大的波动,不少官吏们被抓捕,他们的位子还没有人接替。

往来的驿站因为没有官吏而不能住下,原先的美差成为了苦差,袁术只能率领将士们露宿野外,还好,他们这三百多余骑兵,可是受尽了苦头,有些时候只能前往附近的县城,去拿些食物,好在不是所有的驿站都是如此,不然,这比长行军也好不到哪里去,袁术看着地面上的印迹,有些发愁。

车马的轮子在地面上留下了极为显明的印记,这并不是好事。

起初,还有些作死的贼寇敢前来,都被他们杀了个精光,他们可是长期与羌人厮杀的大汉精锐,就连如今在雒阳内受训的南北军或许都没有他们这样的战斗力,这些贼寇,与他们来说,就是来个千人,他们也无所谓,更何况,大汉境内根本没有千人的巨寇,撑死了二三十人。

袁术害怕的是窃,而不是抢,这些时日,他们的车马已经吸引了太多的盗贼了,加上地方官吏的暂时混乱,让袁术更是头疼,他们只有三百人,夜里还需要休息,才能长期的赶路,他们没有办法守住所有的车马,他就担心,这事出现了差错,自己好不容易才成为了郑玄的心腹,这下又要被冷落。

要知道,最初因为他的世家子弟出身,郑玄可是对他很不看好,一直都认为他的军功是抢夺而来的,直到袁术愤懑的给他看了自己浑身上下的伤痕,郑玄方才与他道歉认错,开始重用他,袁术不希望自己的前途便因此毁掉,似乎是看到了袁术有些担忧,华雄有些大大咧咧的说道:“袁君何忧?”

“不过是些许盗贼,对付他们,我一人便足矣。”

袁术并不打算跟这个蠢货多说什么,摇着头,叫来了商贾向导,问道:“此处是个什么地界?”

“此地乃解县,磹亭。”

“恩,此处民风如何?”

“百姓良善,从未听闻有什么恶事。”

“善,便在此休整休歇罢!”

车马渐渐停了下来,随从们开始生火做饭,而骑兵们还在四处巡视,不敢松懈,众人美餐一顿,袁术安排了哨岗,这才开始休息,到了夜间,几个士卒们站在高处,他们平日里与羌人作战惯了,即使在这河东郡,他们也不敢松懈,忽然,一人看到了远处的几个黑影,士卒大吃一惊,连忙敲响了战鼓。

袁术猛地跳了起来,拔出了剑,士卒们纷纷起身,上了马,点亮了四处篝火,那些商贾随从都有些畏惧,集中在一处,看着士卒们四处狂奔,袁术带头去追,很快,便发现了那几个黑影,他们或许是没有想到士卒们如此迅速的反应过来,正在朝着远处狂奔,不过,他们的速度怎么也比不上这些骑兵啊!

袁术率人冲了过去,追上之后,方才发现,这些贼人根本没有佩戴刀剑,完全就是平民打扮,这让袁术有些吃惊,没有令士卒们射箭,要求他们活捉,骑兵们追上之后,附身一个敲打,基本就能让贼人直接倒地,失去逃跑的能力。

士卒追着最前头的一人,附下身,持着刀背,便向对方砍去,那人仿佛背后长眼,猛地低下身子,士卒手中的刀竟然扑空,趁着这个机会,那人伸出手,迅速的抓住了士卒的胳膊,用力便将士卒摔下了马,不过,在这个时候,诸多的士卒们已经围住了他,袁术纵马,缓缓走到了他的身边,看了过去。

只见此人身材极为高大,比他身边的华雄还要高出一个头来,长相也是有些不凡,正怒视着自己。

“你这贼子,还有些胆魄,敢伤我的士卒?”袁术眯着眼睛,说道。

“我不是贼子!”

“那你是什么?不是贼寇,又为何要接近马车,又为何要逃跑?”

袁术冷冷的斥责道,那人面色涨红,看着袁术,别过头去,没有理会,袁术心里大怒,叫道:“华雄,将这厮给抓起来!”,华雄看着这位身材高大的汉子,心里也是有了些兴致,从马背上跳落,笑嘻嘻的走到了他的面前,他这才发现,面前这人,不过是个尚未立冠的小子。

华雄心里的战意顿时少了很多,不过,他还是要施行袁术的命令,只见他犹如猛虎般扑了上去,手中长刀也不用,迅速的抓住了对方的肩膀,对方一愣,随后也抓住了他的肩膀,华雄侧身,一只脚扣在了他的脚后,双手猛地一推,便将他整个人压了下来,压住了,对方还在用力的挣扎,华雄都险些被挣脱,不过还是始终没能逃离华雄的压制。

袁术无奈的摇了摇头,还以为有多勇武,没成想在华雄手下一合也走不下。

“你说你这小子,有如此勇力,何必去做贼呢?”

“我不是贼!!!”

“那你是何人?”

这人又不言语了,后面有一人急忙大叫道:“将军,饶命啊,吾等皆是这磹亭百姓,此人乃吾等之兄长,唤作关羽,字长生,在王公颁布新令之后,兄长看到亭里奸长想要亡去,于是兄长便率我们前往阻止,无意间,失手杀死了他,故而,我们便与兄长逃了出来,不过,此事与兄长无关,全都是我们所做的!”

“将军,我们不是贼,我们只是逃亡经过的....”

袁术点点头,他少时便在雒阳内任侠,对于这些地方上的游侠,他心里也是认同和偏爱的,当然也就也明白了他们为何见到自己便要逃,他思索了片刻,看向了一旁的华雄,低声问道:“此人如何?”

“极为勇武,气力无双,若不是他还年幼,尚无什么战斗经验,只怕我难以胜他...”华雄如实的说道。

“哈哈哈,善!”

“兀那汉子,可愿在我帐下为卒?”

第0329章 猛士投效

袁术目光有些热切,望着面前的汉子,他本就是雒阳游侠出身,对于面前这人杀害官吏的行为,不但没有愤怒,反而是有些赞叹起来,这可是他幼时的愿望啊,只可惜,当时雒阳的大小官吏全都认得自己,让自己没有杀死官吏,行侠仗义的机会。

可是令袁术没有想到的是,那人听闻之后,不仅没有立刻答应,反而是有些审视般的抬起头,打量起袁术来,他上下看了一番,便别过头去,说道:“乡野愚夫,不堪为将军所用也!”

“哈哈哈~~”袁术不怒反喜,他可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对方还会拒绝自己的招募,作为南军军司马,他是有资格自行招募士卒的,当然,不能超过他的军职,作为他亲自招募的士卒,可谓是平步青云,这样对方都能够拒绝,这样的行为,还是很符合游侠的特性的,袁术更是欣喜。

“既然如此,那便押下去罢,赶到雒阳之后,再行处置!”袁术说着,便返身回去休息,没有再理会他,华雄令士卒将他们押了回去,双手反绑着,与马车捆绑在了一处,然后便带队在周围巡视,关羽被绑在了马车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大兄,那位将军似乎很是看重你,你为何不应啊?”

一人有些疑惑的问道。

“呵,我关羽九尺男儿,岂能为权贵作鹰犬?”

关羽傲然的抬起头,有些不屑的说道,其余几人一愣,便没有再言语,关羽心里想着那人腰间那代表着显赫地位的玉佩,心里更是不屑,他平日里便最是看不起什么世家大族,什么名门权贵,这些人个个都是些酒囊饭袋之徒,凭其出身,混身官衣,跟着这样人,又能有什么出息呢?

袁术并没有将他们交给当地的官吏们,也没有再次招募他们,只是让他们跟随车马一路前进,士卒们不断的在周围骑马巡视,他们也没有任何能够逃亡的机会,就算能够趁着他们不注意,离开了,没有马匹的他们,最后的结果也只能是被这些精锐的骑兵所追上,斩杀。

关羽没有冒险,袁术也没有再搭理过他,反而是华雄,常常与他闲聊,华雄在未曾投军之前,也是凉州武威郡之中颇有声名的大侠,对于关羽的这种情况,他很是熟悉,他之前会跑到雒阳投军,也是因为自己在武威郡里犯事杀人,无奈之下,只能离开了凉州。

不过,他也没有想到,在南军训练了一年之后,他便随着军旅回到了凉州,不过,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敢找他的麻烦了,在了解到了华雄的出身之后,对于这位比自己要年长数岁的军中悍卒,关羽还是表现出了一定的和善与亲近。

这就让华雄有些想不明白了,这世上,众人都是亲近权贵,远离自己这般低贱士卒,没有想到,此人恰是相反,对于出身不俗,担任重职的袁术,不屑一顾,反而对自己颇为亲善,两人的关系逐渐变得亲密,袁术将这一切都放在眼里,却依旧没有理会。

“华君...能否助我?”

“长生啊,我倒也愿放了你,可是没有袁君之令,我不能私自行事啊。”

“我并非是要君违反军令,我不会令君为难,只是望君能够为关羽求情一二....”

“你想让我求袁君,将你们都释放了?”

“并非如此,我这些兄弟,都是年少无知,跟随我偷偷逃出来的,其实,他们与杀官之事无关,只望袁君能够放了他们,罪过在于我,非其人也。”

华雄看着面前的关羽,又看了看他那些其余好友,他的好友们听闻关羽如此言语,各个都是极为的愤怒,大叫道:“君视我非儿郎耶?”,在他们看来,这是关羽看轻了他们,看不起他们,认为他们不能够与他一起共患难,面对这些年轻的好友们,关羽说不出话来,只能哀叹着。

华雄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有些为难的说道:“你为何就是不愿投军呢?”

“并非是不愿投军,只是...”关羽看了一眼袁术所在的方向,脸色有些不屑,却没有继续开口,华雄皱了皱眉头,说道:“袁司马,作战都是为士卒先,待吾等如同胞兄弟,从一士卒,不到三年,便已担任南军驻凉营军司马,如此豪杰,你为何如此轻视呢?”

“哈哈哈,华君可知这位袁君是什么出身?”

华雄瞪大了眼睛,问道:“你如何知晓?”,袁术是大族庶子,凄惨的被赶出家门之后,投身军旅的事情,除了自己,不该还有别人知道啊,华雄心里想着,关羽有些得意的说道:“呵,我曾为佃户,见大族子弟,腰间多配一玉,书写其名,那佩有字曰绍,袁军司马,应是换做袁绍罢...”

华雄摇着头,坐在了他的身边,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远处,袁术已经休息了,他这才放下心来,开始讲述袁术的故事来,“我听闻啊,袁司马原先是汝南袁家之庶子,备受嫡出所欺,后拜一师,唤作...公羊解,嗯,后来,他的族人....”

不得不说,华雄这个字都不认识几个的大老粗,在编故事这方面还是很有天分的,他将这些时日里跟随袁术的所见所闻,再加上自己的想象,便凑成了一个极为凄惨励志,少年自幼被嫡长子以及家中奴仆所欺,婚事做罢,师君丧命,少年立誓复仇的热血故事来。

几乎所有的士卒们都围了上来,听着华雄这精彩的故事来,关羽都是瞪大了眼睛,他可没有想到,原来这位军司马,还有这般的过去,等到华雄抹着泪讲完,众人都是有些沉默了,心里都有些沉重,关羽有些沉重的说道:“华兄,请为我解开绳索罢...”

“为何?”

“我要投军!”

“哈哈哈~~”华雄大笑起来,立刻令人释放了关羽众人,他并不担心关羽是这样的人,或者说,他也根本不怕这些人会逃走,关羽皱着眉头,看向了袁术所在的营帐,华雄想了片刻,清了清嗓子,说道:“不过,此事,万不能与袁君提及。”

“为何啊?”

“唉,我曾提过,只是,袁君甚是愤怒,还曾立下誓来,他定然会是袁家嫡子!”

“在司马锦衣返乡之前,吾等都不可再提!”

“遵命!”关羽肃穆的拱手说道。

第0330章 得钱几何

袁术睁开眼睛,长期在边疆浴血奋战的他,已经习惯了夜里不解甲,尽管这样很是不适,但是能够保命,这就够了,他睡醒之后,便收拾了一番,出了营帐,正准备要与士卒们进食,便看到营帐外被诸多士卒们所围绕了起来,袁术吓得险些拔刀,定睛一看,面前的正是几日前被俘获的那汉子。

“袁君!吾等愿投军!”此人拱手,表情肃穆的叫道。

他身后那几个人也纷纷拱手行礼,袁术脸上出现了几丝笑意,上前,将他扶起,说道:“好,日后,当有尔等建功立业之时,诸君,迎接同袍!!”,袁术吩咐道,周围的士卒们便冲了过来,热情的与他们寒暄着,分别介绍自己的姓名与军中职务。

他们这数人投军,关羽身强力壮,可尽管如此,袁术也没有直接提拔他,还是让他做了个士卒,袁术觉得,若是他真的勇武,迟早都能出头,不必自己刻意去安排,在成功招募了一位猛士之后,袁术心里也有些开心,不过,他忽然意识到,这些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

这些士卒们,在看向自己的时候,眼里不只是昔日的那种尊崇敬爱,还有些的沉重哀痛,甚至是,怜悯?

在这个时候,袁术已经想明白出了什么事,他咬着牙,缓缓从腰间拔出了长刀,有些愤怒的问道:“华雄那厮呢?他在哪里?”

“司马,华军侯一早便前往前方探查去了,尚未归来....”

“呵呵,无碍,先行赶路!”

“遵命!”

这一行车马又将行驰了近月,方才感到了司隶地区,刚刚进入司隶地区,便立刻有镇守司隶的军旅前来,随同护卫,这下,袁术的压力大减,士卒们也就松懈了下来,车马最终进入了雒阳,之后,袁术便率人前往城外的南军大营,拜见了校尉孙坚之后,便开始了休息。

当天子得知,外贸之税已经进了国库,正在清点的时候,他意识到,是时候通知闻人公了。

闻人袭得知了这个消息,从家里狂奔而出,据说,他当日都未曾穿履,是赤着脚冲向了国库的,国库的官吏们在迎来了闻人公之后,也是不再那么的操劳了,清点之事,闻人公是要亲自为之,都不愿意动用其余的官吏,过了整整六日,闻人袭方才清点完成。

天子当然是召开了朝议,要与百官商议外贸之成果,另外就是是否继续施行外贸,以及对贵霜的外交政策等等,百官再次汇聚在皇宫外,王符也是早早便来了,这些日子里,他一直都在忙着改革科功制,到现在也是有了些成就,他得向天子奏明方可继续施行。

正在等待之中,一辆牛车缓缓行驶而来,闻人袭跪坐在牛车上,一脸压抑不住的狂喜,当他看到了百官之后,立刻又收起了自己的笑容,甚至都没有让奴仆来扶,直接起身,从牛车上跳了下来,看得一旁的奴仆都是心惊胆战,生怕闻人袭出了甚么意外。

此刻的闻人袭,哪里还有以往那般奄奄一息的感觉,大病都已经痊愈了啊,完全看不出任何病态!

王符冷笑了一声,说道:“闻人公,几日不见,腿脚怎么变得如此利索?”

“哈哈哈~~~”闻人袭大笑起来,说道:“你可不知啊,此番...”,他正要说,忽然意识到了甚么,连忙收了声,脸色也迅速变得肃穆起来,摇着头,说道:“幸得名医,大病痊愈。”

蔡邕笑着走了过来,问道:“闻人公如此欣喜,看来此番外贸,大有成果啊?”

“嘿嘿嘿...”闻人袭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又迅速变得肃穆起来,摇着头,说道:“仅仅万余钱,没有什么成果。”

蔡邕脸色有些发黑了,你这厮,就是撒谎,也能不能不要表现的如此明显啊!!

皇宫正东门缓缓被打开,闻人袭摇着头,率先走了进去,还有些感慨着:“仅仅万钱,国库危矣,国库危矣啊....”

百官目瞪口呆,愣了许久,方才与他一同走了进去,走进了大殿里,分别站立,众人都在默默的观察着闻人袭的脸色,只见闻人袭的表现格外的精彩,忽而傻笑,忽而肃穆,变幻不定,引得百官瞩目,过了片刻,天子率太子前来,王符率百官拜见。

王符率先上奏,说起了最近关于科功制的改进之事,王符先前给天子提的那些举措,果然,用处不少,在全国范围之内施行之后,便查获了很多的贪官酷吏,不过,也发生了一件让王符头疼的事情,便是新州刺史阳球,已经有百名官吏联名弹劾,行事酷烈,草芥人命。

不过,天子对他很是庇护,王符没有办法让阳球下狱,但如果不进行处置,又会影响举措接下来的实行,王符讲述完了成果之后,便说起了关于阳球的事情,天子皱了皱眉头,说道:“此人深得朕之信任,未曾想,竟做出如此事来,令张郃查明此事...再做处置。”

不少期待阳球入狱的大臣们,都是有些无奈,百姓不知,可是他们知晓,这阳球,对张郃有提拔之恩,俩人关系极为密切,要张郃去查阳球,能查出问题就算是怪事了!不过,天子有意要庇护阳球,他们也无能为力,王符随后说起了各地的官吏之事,大批官吏被抓,储备人才有些不够用了。

王符希望能够再次进行招募,另外,便是要将对于官吏的律法编入考核提纲之中。

对于这些,天子都是不反对的,令王符全权操办,说完了这些事,天子看向了百官之中的闻人袭。

“闻人公,朕听闻,此番外贸,成效巨大,来,告知百官,哈哈哈,国库如今钱财几何?”

“陛下!国库空虚,无有什么钱财,这番对外貌,投入不多,故而没有什么大成果,还望陛下能够加大外贸之事,明年,定然能够取得不菲的成效!”闻人袭起身说道。

天子忽然觉得有些头疼,按了按额头,有些无奈的说道:“闻人公啊...这数十辆车马,行驶进入雒阳...国库怎么会空虚呢?这...算了,算了,总之,此番收益巨大,外贸之事,的确对国大利,当以施行,明年外贸,便可扩大与整个益州,益州商贾,皆可参与...”

“闻人公,其中巨利,你可向百官透露一二...这些都是朝中忠良...”

“陛下,若是臣讲述外贸之利,岂不是使百姓多行商事,弃之农桑,此乃本末倒置,有损国本也....”

“唉..闻人公,所言有理..有理啊...”

第0331章 天下富裕

南军大营之外,出现了几个不速之客。

几位身穿皂衣的小厮围着一位年长的老者,聚在大营之外,说着什么,守卫大门的两位士卒很快就注意到了他们,这老者穿着不凡,他们本不想驱赶,可是对方在此处驻足了太久,实在是有些奇怪,一位士卒走到了他们的面前,不悦的说道:“南军大营,不得靠近!”

那老者笑着说道:“老朽前来,是为访亲...”

“未有校尉之令,不可入!”

“唉,前几日从凉州返回的那批士卒,可是在大营之中?”老者又问道。

士卒思索了片刻,说道:“他们在西南校场...准备返回。”

“多谢!”老者笑着,便令身边的小厮拿出些钱财,要递给他,士卒并没有伸手要那些钱,转身便离开了此地,又回到了门口,老者有些尴尬,上了牛车,便朝着西南校场的方向赶去,西南校场在雒阳之西,乃是个小校场,只能忍得下百余士卒,位置较为偏辟,远离县城乡亭。

老者赶到了校场之外,令小厮前去询问,小厮几步便来到了校场大门,士卒举起了手中的长矛,小厮这才急忙说道:“我是来找袁司马的,还望诸位能够为我禀告一声...”

士卒愣住了,点了点头,一人继续守在门外,另一人进去禀告,袁术正在校场内操练士卒,忽然听到士卒的禀告,伸出头,朝着营帐外看了一眼,小厮也正看着校场内呢,看到了袁术之后,咧嘴便笑了起来,袁术皱着眉头,令士卒们继续操练,便转身走了出去。

走到了校场外,那老者急忙走了上来,笑着说道:“拜见少君!”

袁术拱了拱手,面前这人,正是袁府之中管事,管事有些激动的打量着面前的袁术,看着与先前截然不同,浑身都冒着一股英武气息的年轻将领,他心里也不禁感慨,他说道:“少君,许久不见,不知可能抽出时日,前往府中,与家主一见...家主时常提及少君,心里甚是思念...”

听到他这么说,袁术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无有军令,不敢擅离军营...你且回去,告诉阿父,最迟明年,我便向校尉请假几日,归家探望,明日,我便要率军返回凉州了...此时,也来不及请辞了...”

“唉...”

老管事听闻,只是摇着头,没有言语。

袁术返回营帐,士卒们没有询问,这几日,前来寻找袁司马的人很多,先前来了个傲气十足的小胖子,袁司马那是急忙出门迎接,两人在营帐内寒暄许久,那人方才离去,之后又来了一位年轻士子,还送来了几辆车马的石炭,今日又来,看来司马在雒阳内的好友还是不少啊。

到了次日,袁术率领士卒,返回凉州。

而国库获得如此海量的财富,王符立刻便坐不住了,他向天子提议,从国库拨出钱财,在边境地区进行开垦耕田,为幽州,三韩,贺新二州,送去铁犁耕牛之类,另外,还要取出一些钱财,在这些地区建造房屋,帮助百姓们度过寒冬,对于其他地区,理当采取轻税免赋等举措,来鼓励当地的发展。

听闻这个消息,闻人公好比被踩到了尾巴的狸猫,一蹦三尺高,险些与王符厮打起来,最令他痛苦的是,天子竟然接受了王符的提议,对地方上有规模的实行了轻税免赋的举措,国库的钱财又朝着四周散去,闻人公欲哭无泪啊,早知如此,当时就该弄死王节信啊!

不过,后悔显然是没有用的。

在得到了庙堂的资助之后,全国各个地区都迎来了一次新的发展,百姓们家里都开始有了存粮,甚至是些闲钱,这已经是近百年内未曾有过的情景了,而这些则是进一步的鼓励正在发展之中的手工业,很多地方市的规模发展起来,苛刻的商税,也没有能压制下这样的苗头。

天子另外令凉州刺史郑玄拨出钱财,对棉进行大规模的采购耕种,从上一年的试耕看来,棉在西凉之地,是大有搞头的,虽然从质量上来说,并不如从外采购的洁白色的优棉,可也是淡黄色的中棉,依旧可以用来进行纺织,上一年郑玄组织了超过五万以上的耕农,进行棉花种植。

在汉朝,百姓一向都是进行粮食耕作,只有少数豪强,才会令佃户进行茶叶水果等种植,因为庙堂对百姓收的税是以粮食缴纳的,少数行业是以钱折算,百姓都害怕若是耕作了其他作物,会交不上税收,郑玄在发动这些百姓的时候,还是声明,免去他们今年的税收,这才让他们放心耕作的。

可是,令郑玄也没有想到的是,百姓在进行棉耕作之后,贩卖棉,获取的钱财,足够他们换来比他们以往耕作产量更多的粮食来,以前他们辛苦的耕作,相差不多的耕地上,也没有能获取如此多的粮食啊,这下,整个凉州百姓的热情都被带动了。

郑玄对此事,有些慌张迷茫,他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没有耕作粮食,反而获取粮食更多,他一方面觉得应该提倡更多的百姓进行棉耕作,可是又担心若是所有人都耕作棉,粮食产量不够,会在凉州内引发粮荒,出现灾难。

在得到了天子的命令,与国库的钱财之后,郑玄决定,明年要发动十万百姓进行棉耕作,并且同时要在凉州提倡棉种植,他还联系了益州,司隶,并州等地区的刺史,希望明年能够与他们进行贸易,以棉换粮,也算是给凉州百姓留下后路,若是出现了粮荒,还能迅速进行赈灾。

最后,天子将剩余的钱,用来进行矿物开发,重点自然还是在铜铁炭之上,尤其是墨炭,要求各地郡县大力进行开采,争取在今年之后,让各地的百姓都能使用墨炭,抵挡寒冬。

王符对这些都已经列出了目标,他要在西北境内大规模耕作棉花,出售到扬州,兖州,冀州等地区,另外,要将贺,并,新州出产的墨炭出售到南方与西北部,王符初步的目标,便是要边疆五州,能够成为富裕大洲,让他们不继续拖累大汉的国库,能够转身成为大汉日后财政来源之一。

建宁十五年,这是一个百姓欢呼雀跃,商贾们擦拳磨掌,士子们掌灯夜读的一年。

同时,也是闻人公大喜大悲,心头滴血的一年。

第0332章 井现黄龙

建宁十六年,历癸亥

年初,蔡邕会同五官中郎将堂溪典、光禄大夫荀攸、谏议大夫马日磾、议郎张训、贾诩、太史令单飏等人,对《诗》,《书》,《易》,《春秋》,《公羊传》,《仪礼》,《论语》七部经书的校订完成,并发往了太学与门子学,形成了统一成制的教学经本。

崔寔按照天子的命令,扩展鸿都门学,并且从单一的赋,扩展到了书,画,以及辞,并且当月招收了百余在这些方面颇有建树的大贤,入驻鸿都门学,另外,好此道的士子们,同样也可以进入鸿都门学,进行学习,在他们进入鸿都门学之后,涌现出了大量的人才。

当然,也同样的出现了很多极为优秀的作品。

近百篇的文赋传遍天下,虽然从内容上来说,这些文赋都极为相同,都是对天子,百官,或者当今的盛世进行夸赞描绘,但是他的确是在天下带起了一股文风,文字奢华,范围大气,这成为了建宁的盛行文风,文笔之中充斥着盛世的傲然气息,令人沉醉。

在书方面,蔡邕所创立的建宁体自然是成为了主流,同时也有很多人对此进行了创新,而在画方面,京兆长陵人赵岐作了《建宁长歌图》,当时便有数位名士,要以千金收购,赵岐没有出售,反是送给了宫中的天子,天子对此画极为喜爱,爱不释怀,当月,赵岐拜并州刺史。

在元月,寒冬尚未完全度过,各地还在紧急的抵抗严寒,不过在拥有了棉与墨炭之后,百姓们的生活的确是好了很多,没有发生之前那般的大规模灾难,不过,在益州,确不是这样,商贾们已经开始做好了准备,只要到了春时,他们便会前往贵霜。

益州已经千余人的商贾准备前往贵霜,他们汇聚了数百辆车马,载满了货物,就等着郑玄的命令,郑玄同样在为此事而操劳着,派出士卒,再次巡查路线,与贵霜联系之类,忙的焦头烂额。

而在皇宫之中,天子是有些不安的。

只因为,在这场寒冬之中,闻人公的病情加重,已经在床榻上待了近俩个月了。

百官默然,天子更为焦虑。

太医令曰:闻人公先前便是惹了风寒,故而不适,在寒冬季节,故病重发,才会如此。

天子派遣了十余个太医在闻人公府邸上照料闻人公,并且对他们说道,若是闻人公出了什么意外,绝对不会轻饶了他们,这让太医们都是极为的惶恐,每日都待在闻人公的身边,不间断的照料他的起居,在寒冬渐渐度过之后,闻人公的身体也是有些好转起来。

闻人袭躺在床榻上,缓缓睁开了混浊的眼睛。

看到他醒来,几名太医立刻忙碌起来,将他缓缓扶起来,递上了熬好的药汤,闻人袭喘着粗气,有些艰难的张开了嘴,喝着药汤,仅仅是几个月,闻人公就已经干瘦的不成人形,犹如一句骷髅,只能睁开眼睛,手脚都没办法使唤,就连更衣,都是奴仆们相助。

马均走了上来,笑着问道:“师君,今日如何?可好了些?”

闻人公有些迷茫的看着马均,看了许久,好像才认出他是谁,张开嘴,发出呀呀的怪声来,他连话语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音节,闻人公越是说不出话,他便越是激动,浑身乱颤,语速也更加的急促,看到他这个样子,马均立刻叫道:“师君,无碍,师君,无碍...”

紧紧握住闻人公的手,马均双眼含泪。

听到马均如此急促的声音,闻人公方才缓了下来,浑身依旧有些颤抖着,静静的躺在床榻上,瞪大眼睛,望着上方,目光呆滞,浑身更是没有半点的触感,马均一直在他的身边安慰着,闻人公方才缓缓闭上了眼睛,开始熟睡。

马均朝着一旁的太医使了使眼色,与他走到了屋子外,刚刚走出去,马均猛地便掐住了对方的脖颈,太医令有些惊恐的望着他,马均直接将他按在了墙壁上,双眼含着泪,恶狠狠的问道:“你这庸医,寒风岂是这样的病状?你便是这般治病的?为何师君的情况,一日比一日差?!”

“马议郎,放..放手...”

马均愤怒的松开了手,太医令有些畏惧的望着他,又清了清嗓子,说道:“这的确是风寒引起的消渴症...君不知啊,闻人公多饮,多食,多溺,却格外消瘦,手足无力,不能发声,这的确是消渴症无疑...”

“那当如何治疗?”

“唉,若是早些能查知是此等恶疾,当戒酒,戒房事,戒咸食,可是如今...得知甚晚...无...无药可治也....”

马均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缓缓的蹲在了地面上,抱着头,低声哭了起来。

当闻人公的情况传到了皇宫的时候,天子再也坐不住了,立刻前往闻人府,亲自去看闻人袭,马均率太医前往迎接,天子到来的时候,面色极差,只是朝着马均点了点头,便直接走进了内屋,当他走进内屋的时候,便闻到了一股尿溺的恶臭味,天子恍若未闻,坐在了床榻之边。

待了许久,天子也没有开口,等着闻人公醒过来。

过了许久,闻人公缓缓睁开了眼,马均急忙在他的脖颈下垫了几个枕头,好让他能够抬起头,他看着闻人公,笑着说道:“师君,陛下来看你了...”

闻人公面色有些惊异,艰难的转过了头,嘴里无意义的呀呀着,马均明白了他的意思,将他扶了起来,让他背靠着坐了起来,闻人公就这样看着天子,静静的看着,没有言语,胖子心里一痛,强行挤出笑容来,说道:“闻人公,如何啦?听闻你逐渐有些好转,国库还等着你来管呢....”

闻人公忽然转头,看向了马均,浑身再次颤抖着,发出有些急促的叫声来,天子听不清他在叫什么,马均皱着眉头听着,却怎么也猜不透,马均只能问道:“是要吃饭?”

“喝水?”

“有什么话要与陛下言语?”

闻人公急促的呀呀着,双眼滴落下泪水,始终表达不出意思的他,急的已经落泪了,马均与天子更是着急,不知所措,在这个时候,马均闻到了一股恶臭味,他低着头看去,恍然大悟,原来是要便溺,可惜,已经有些迟了,闻人公或是羞愧,或是伤心,低声哭着。

“陛下见谅...师君..也是无奈..”马均说着,忽然也哭了起来,伤心欲绝。

天子沉默着。

看到马均大哭,低头抽泣的闻人公忽然抬起了头,看着马均,怪叫着,吃力的举起手,却总是举不起来,脸上满是泪痕,咬着牙,一次次的举着手,马均流着泪,问道:“师君,如何,要便溺?要饮水?进食?”

“他是想擦掉你的泪水...”

“勿要再哭泣了...擦掉眼泪...”

天子开口说道,马均醒悟,连忙擦掉了眼泪,咧嘴笑着,说道:“师君,我无碍,我没有哭....”

闻人公这才停止了挣扎,看着马均,打量了许久,傻笑了起来。

天子痛苦的闭上了眼,泪水忽从眼眶滑落。

建宁十六年,二月

沛国井现黄龙。

第0333章 哀哉闻人

建宁十六年,三月

闻人公卒。

天下震动,百官恸哭。

天子为其发丧,赐五百金,取珠宝,玉石等贵重物,为之厚葬。

闻人公其一生,多为国库之事操劳,鞠躬尽瘁,知人善用,深得天子厚爱,得知闻人公逝世,帝泣,谓诸公曰:失朕一臂。

随后,又加封进爵,因闻人公并无男嗣,便取族中幼子,过继闻人公,以奉其香火。

马均亲自为闻人公守灵,整整两日,不饮不食,晕厥与祀堂。

奴仆们在收拾闻人公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张书信,乃是闻人公先前所留,其面书“进天子”,奴仆们不敢有所保留,立刻将书信收好,递交给了马均,马均又上奏了天子,议郎马均,这是第二次入宫,初次入宫的时候,他穿着闻人公的衣裳,欣喜又是激动。

可是这一次,他心里再无波澜,将书信交给了天子,又听着天子安慰了自己几声,便浑浑噩噩的离开了皇宫,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天子心里也是有些刺痛,抓着这书信,遣退了众人,缓缓读了起来,上面遍布着修改的痕迹,字写的非常的细小,天子瞪大眼睛,才能看的清楚。

“臣闻人袭启上...”

“今日,臣手足无力,有些持不住笔,心中惶恐,知时日到矣,故而写下书信,以免不测...”

“外贸之事,乃是国中之重,先,郑公上奏,恐百姓多为钱,少耕作,害国本,以臣看来,此妄谈也,国库之中,粮草堆积如山,足我大汉百姓数十年之所用,继续耕作,继续储粮,乃愚妇之所为也,大汉多陶瓷,多纸张,多丝绸,此乃外人所不有。”

“大汉之棉陶丝纸等物,可运送与南边诸国,东部岛国,乃至远至贵霜,令其民耕作产粮,大汉以此特有之物,不知能换取多少粮食,将诸国为我大汉之耕地,令诸国为我大汉耕作,以商品换之,当使大汉愈强,百姓富裕,国力大振,臣特言,制作之法,万不可泄露与他国...”

“若有不通贸易者,可令南北军击之,兵之所用,乃为国民也。”

“陛下当禁铸钱,以大汉之钱币,为诸国通商之本,此法对大汉有大利....”

闻人公在这仅仅几张的纸面上,写满了他的想法与建议,天子皱着眉头,认真的翻阅,提到了几乎全部的想法之后,闻人公顿了顿笔,有些感慨的写道:

“陛下,臣幼时家贫,因先帝之献礼,家中父母兄弟饿死,仅剩臣一人,得相邻相助,故而习文认字,后得陛下厚爱,枉居三公,臣每每想念,无不感激陛下之厚恩,双亲之大德,臣因而吝啬,劝陛下勤俭,乃是为了减少国库支出,国库富裕,则百姓便不会再因重税家破人亡...”

“陛下乃是仁慈之君,臣为国库留下百亿钱财,陛下建宫殿可,造水池亦可,国库之钱,足以陛下所用,臣不忧百姓为王苦也。”

“若臣逝....陛下定会赐重金,为臣厚葬,臣请陛下勿要如此,重金用以民,好于用以臣。”

“望陛下注重身体,勿要为臣伤悲。”

“臣听闻,国之大贤逝,当有黄龙迎送,不知,我闻人袭可为贤也?”

“臣闻人袭,拜上。”

“哒~”,水珠落在纸张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天子默默的抬起了头,望着天空,泪眼朦胧。

随后,群臣皆为闻人公送丧,天下百姓,也自发的为闻人公送行,不知有多少重臣,捶胸顿首,为闻人公之事悲痛不绝,奴仆们收拾了闻人公的所有遗物,清点了他的钱财,全部留与闻人公之继子,奴仆们为此前前后后忙碌了七八日,最后,方才公布了一个震耳欲聋的消息。

闻人公最后所留的钱财,为三十五钱。

这....在百官们的怀疑之下,奴仆们又四处寻找,询问跟随闻人公的老奴,询问马均,确定了,闻人公所留下的钱财,只有三十五钱,其余的,也就是留下了些存粮,也并不多,他,或许是大汉最为贫穷的三公了。

天子得知,默默回答道:“闻人公,你为贤也。”

三月,大汉商贾从益州出发,赶到凉州,再经过郑玄的同意,由将士们护送着,绕西域,前往贵霜,因为尝到了先前的甜头,这次,商队的规模空前巨大,为了保护商队,郑玄也是史无前例的派出了六千余的大汉士卒前往护送,沿路还有其余士卒的保护。

完全的断绝了想要劫掠商队的盗贼之心,之所以派出如此众多的士卒,是因为最近,靠近西凉与益州地区的羌人有些蠢蠢欲动,与驻军发生了多次的冲突,虽然屡屡遭受到了大汉的重创,可是他们从不与汉军纠缠,稍有败势,便立刻遁去,这令郑玄有了戒备心。

羌人,可是与西域也是连接着的,若是让他们劫走了商队货物,郑玄在百官面前,也是抬不起头来的,他又派人通知了贵霜方面,得知商队规模之后,贵霜也是极为的上心,派出了不逊于大汉军旅的精锐士卒前往迎接,要进行护送,另外,便是令人带话。

大概的意思,就是听闻大汉有重臣逝世,想要派出使者前来吊唁,说是吊唁,其实也是为遣使找了个借口罢了,贵霜一直都是希望能够与大汉建立更为亲密的关系的,其中,当然也不乏有进入中原地区,看看大汉真正面目的打算,对于此事,郑玄不敢自行处置,连忙禀告天子。

他只是一个地方刺史,国与国的交涉,他没有私自处置的权利,当郑玄的上奏到达雒阳之后,天子只是简单的看了几眼,便没有在意,同意了贵霜方面的要求,作为泱泱大汉,岂能因对方要遣使而犹豫?来便来,让你看看,大汉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天子私自便答应了贵霜的要求,下令与郑玄,好生接待贵霜使者,沿路各地护送,不可出现什么失误,郑玄立刻遵命,原话回复给了贵霜,贵霜为此事,已经准备了数个月,得知大汉答应,立刻派出了使者团,前往大汉,天子下令之后,便没有对此事上心,继续为国事忙碌起来。

闻人公逝世之后,袁逢拜为司空,而远在扬州磨砺了数年的邢子昂,终于被天子记起,令其返回雒阳,在听闻了这道命令之后,百官心里便知晓了邢子昂即将要拜为尚书令的事实,邢子昂乃是天子之心腹,又得何师真传,曾在雒阳,并州,幽州,扬州等地任命,又有战功。

他拜为尚书令,百官也没有理由去反对。

第0334章 泱泱大汉

商队出了西域的时候,贵霜的使者也刚刚进入了西域,两者是擦身而过的,甚至,使节团还从这些商贾手里高价买了些物品,商贾们在半路上碰到了贵霜人,本来还有些惊异,不过,当他们发现,这些贵霜人非常热衷于自己的货物之后,便对他们也变得极为热情。

就连一同护送的士卒们,也受到了他们极为热情的招待,便停留下来,与这些贵霜人待了俩日,方才各自离去,贵霜人路过西域的时候,便开始观察这个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帝国来,当他们看到了这里的游牧民,成片的棉地,他们还险些以为自己没有出贵霜。

这里与贵霜的差别实在不大,毕竟,贵霜的建立者,就是从此处被匈奴所赶走的,因此,贵霜在一些方面还是保留了西域诸国的传统习俗,再加上了所征服地区所特有的文化与宗教,便成为了贵霜这个极为特色的文明帝国,大汉比起贵霜,在人口之上,差距是巨大的。

近年来,因为凉州独有的地理条件,这里成为了大汉对外贸易的中心,大汉商贾们在凉州汇聚,他们没有益州商贾那般的外出贸易的资格,不过,他们依旧可以与前来大汉的外地商人们进行贸易,在郑玄所施行的各种政策下,凉州成为了商贾们最为向往的地区。

贵霜使节团到达了凉州的时候,便被姑臧县这繁荣的景象所惊呆了,他们前来大汉之前,也是对大汉做过了调查,知道这里不过是大汉最为偏远的地区之一,就连这偏远地区都是这个模样,那么中原地区,又该有何等的繁荣,他们实在是不敢想象,郑玄亲自迎接了他们。

给予了他们极大的尊重,使节团被安排在了郑玄先前的府邸之中,这些使者们也坐不住,希望能够四处看看,郑玄并没有限制他们的外出,只是派出了士卒去保护他们,他们先是看了城内的建筑,又看了各地的耕作物,耕地,百姓,商贸,军旅,等等。

他们询问郑玄,能不能将这里的情况记下来,郑玄不能自行做出决定,告知他们,等到了雒阳,便可以询问天子,看看天子是否允许,他们也只能暂时打消了记录的念头,待了数日之后,他们通过驰道一路赶往了长安,他们从未看过如此宽敞平坦的大道,他们询问,这样的大道,有多长?

随行的凉州官吏告诉他们,天下皆是,全长千万里。

使者们皱着眉头,想了片刻,方才意识到,这样的驰道能绕贵霜数圈!

到达长安之后,通过水运,直接赶往了雒阳。

进入了司隶地区,便能真正的感受到大汉的繁荣,来往的船甚至能够让运河堵塞住,下了船,遍地人烟,无数耕地,车马成龙,使者们看到此处的景象,张大了嘴巴,甚至在问,自己能不能留在这里,向天子要个领地?官吏们笑着摇头,大汉是不售卖领土的。

沿路上,他们东张西望,不断的询问一些新鲜事物,官吏们得到郑玄的吩咐,除了一些涉及机密的事情外,在民事上,是可以告知他们的,因此,官吏们也就放心的为他们解惑,使节团赶到了雒阳,早有当地的官吏前来迎接交替,凉州的官吏们与他们告辞之后离去。

这些贵霜人还是很热情的,面对这些陪伴自己几日的官吏,也是有些依依不舍,还说返回的时候,要到他们家中做客,这些官吏也是笑着答应,雒阳官吏们接待了他们之后,明显没有凉州官吏那般的热情,凉州因为长期处于偏远地区,常常被中原地区所蔑视,称蛮夷之地。

所以蛮夷之地的官吏们,对这些外来的“蛮夷”,并没有表达出什么不屑来,可是雒阳就不同了,这里是天下的中心,是天子脚下,这里的官吏们,格外的高傲,对周围地区的官吏们尚且不屑,何况是对这些贵霜人呢,贵霜使者也感受到了这之中的落差,没有再四处询问。

雒阳高高耸立在眼前,这座连年进行翻修扩增的巨大城市,给贵霜人带来的冲击感,是巨大的,他们瞪圆了眼睛,他们的首都虽然也是极为的高大雄伟,可也只能与姑臧县这样的县城比一比,在雒阳面前,完全不能够比较,这也是双方的差异,贵霜是游牧起家,对于建筑规划来说,并没有大汉这般的成效。

进入雒阳之后,更能体会到大汉帝国的无比强盛,来往的农夫,士子,商贩,学者,游侠,充斥在这座城市里,有近百万人在这座城市内外生活着,贵霜帝国的如今的人口,也不足一千万...这一个县城,便拥有贵霜帝国十分之一的人口。

官吏们将他们安排在了驿站,天子并没有亲自迎接他们,这些贵霜人并没有为此感到什么愤怒,他们天生便有些慵懒随性,不太在乎这样的事情,刚刚住进驿站,不到一个时辰,便跑了出去,在雒阳城内四处游玩,雒阳令连忙派出了士卒跟随护卫。

此时,已经是近五月,邢子昂返回雒阳。

天子召开朝议,自从上次拜袁逢为司空之后,天子便没有召开过朝议,百官聚集在皇宫之外,等了许久,方才一同走进大殿之中,百官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互相交谈着,没过多久,天子到来,百官起而拜,天子回拜,随后便皱起了眉头,肃穆的问道:“王君,诸公可又上奏?”

嗯?王符呢?

王符的位置是空的,百官也是此刻方才注意到,王符因为不合群,也从不与他们闲谈,他们没有注意到司徒并未赶来上朝,天子皱着眉头,心里有些惶恐,该不会是病了罢?自己这才送走了一位国之大贤,可不能再送走一人了,他立刻看向了站在后门等待着的宋典。

平日里,通知百官前来上朝的事情,都是宋典派遣黄门去通知,王符这里是什么情况?

百官先是愣了片刻,随后便是咧嘴狂喜,尽管他们不愿在天子面前失态,却依旧压制不住脸上的喜色。

他们有些欣喜的猜测道:王符这厮,定然是在半路上被哪位义士诛杀了!

第0335章 哀哉王公

“陛下,黄门与两个时辰之前,便已经赶往了王公府邸,据黄门所言,王公不在府中,只有一幼童,亦不知王公去向,黄门等候了半个时辰,王公不归,告知幼童诸事,要其代为通报,乃还。”

天子点了点头,皱着眉头,说道:“张郃何在?”

张郃从百官之中走了出来,站在了正中央,拱着手,低着头,天子令道:“派人找到王符,将他带到皇宫!”

“遵旨!”

在交代了关于王符的事情之后,天子便进入了正题,也就是关于邢子昂的任命与安排,张郃率先请辞离去,走出了皇宫,便急急忙忙的赶到了绣衣使者府邸,雒阳之内的绣衣使者集体出动,处处都是他们的身影,这可是将各地的官吏与百姓都吓得不轻。

他们上一次看到绣衣使者这般出动,还是董贼谋反的时候,那个时候,阳球率领绣衣使者,在雒阳之内抓捕所有涉及此案的叛逆,杀的雒阳是血流成河,而张郃这番行动,虽没有进行抓捕,可也是在雒阳内进行极为仔细的搜索,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地区,百姓心里惶恐。

官吏们也不敢询问,唯独南军大营的校尉孙坚前来询问,他也是担心出了什么事,前来询问,天子是否要调动南北军士卒,张郃讲明了自己是在寻找司徒王公,孙坚也就没有再来询问,如此大规模的查找,张郃也没有在短时间内发现王符的下落。

只听到城门校尉言语,王公不到辰时,便率领护卫走出了雒阳城,他们也不敢阻拦盘问,得知这个消息,张郃便下令整个司隶地区的绣衣使者全部行动,定要短时间内找到王公,他心里也是担忧,这位司徒是不是被什么人所杀害了,若真是这样,他显然是承受不住天子的怒火的。

寻找了近两个时辰,也没有王公的下落。

而在这个时候,庙堂之内,天子已经拜邢子昂为尚书令,另外,汉中太守王升,因功升为扬州刺史,前往接替邢子昂,这位在太守的位置上一待就是待了整整十年的太守,终于看到了曙光,而邢子昂,却并没有因为担任尚书令而表现出多么欣喜,经过多年的磨练,他也是相当的成熟。

邢子昂乃是天子的心腹,绝对心腹,在何公,闻人公等重臣逝世之后,庙堂之内能够劝阻天子的大臣就没有剩下几个,在这种时候,邢子昂又是直接担任了尚书令,天子的权势,在这一刻,似乎也变得无可抵挡,如今的庙堂核心,完全由天子心腹组成。

这对百官而言,并非是善事。

对天下而言,也绝非是好事,百官悲哀的发现,对如今的他们所言,只有王符才能够达到他们的要求,能够起身劝阻天子,尽管他们对于王符恨之入骨,但是,这个庙堂是不能少了王符的,另外,蔡邕与张温同样也有这样的资格,问题就在于,蔡邕为人谦和,很少言语。

而张温,不说也罢。

许久都没有找到王符的身影,张郃已经有些焦头烂额,忽然,他一愣,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地方,他瞪大了眼睛,上马便狂奔去,一群绣衣使者跟随其后,他们都不太明白张郃去往哪里,不过,看着张郃肃穆的表情,也不敢多问,跟着便好。

静静的墓地。

王符披散着头发,毫无礼数的盘腿坐在了一处坟地前。

他手持一壶酒,扬起头,猛地大灌,苦酒与泪水一同吞进了腹中,护卫们远远的站在周围,有些担忧的望着王符,王符一大早便率他们前来此处,这么一坐便是坐了数个时辰,他们都有些遭不住了,这么长的时间里,王符一言不发,无比的沉默。

他只是坐在了闻人袭的坟前,饮了一壶又一壶的酒。

护卫们发现了远处极速赶来的骑兵们,很显然,正在醉酒之中的王符也注意到了这些来人,护卫们立刻做出了反应,抽出了腰间的长刀,王符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将手中酒壶倒向了地面,随后扔掉,便朝着护卫们踉踉跄跄的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住了身子。

他转过头,看向了墓地,低声问道:“国库实否?”

他驻足,等了许久,也没有等来国库空虚这句回答。

张郃看到了这些护卫之后,便冷静下来了,哀叹了一声,下了马,并要求周围的士卒们全部下马,不可惊动了闻人公,他也没有考过去,在这里等待着,没过多久,护卫搀扶着王符,缓缓走到了他们的面前,王符眯着眼睛,打量了他许久,方才认出了他。

“你..前来有何事?”

“司徒公,陛下急召...”

“呵...”王符打了个酒嗝,迷迷糊糊的点点头,便要前往皇宫,张郃皱着眉头,想了片刻,问道:“王公,为何如此烂醉,这...是来祭拜闻人公麽....”

“关你何事?带路!”王符傲然的叫道。

“算了,你们还是将王公带回府邸去罢,天子那里,我自会交代...”张郃对着护卫说着,护卫急忙点点头,他们心里也是害怕,这位清醒的时候便目无一切,辱骂天子,若是醉酒,那不是还要与天子动手?还是赶紧带回去罢。

在王符的谩骂与挣扎之中,护卫们还是将他架上了牛车,朝着府邸走去,王符将头埋在胳膊之中,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随着与自己唯一的知己知交渐行渐远,在任何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王符的眼里,冒出了泪水。

张郃赶忙返回雒阳,进了皇宫。

天子有些焦急的等着呢,看到张郃一人走了进来,心情更是不悦,紧紧的盯着张郃。

“陛下勿忧...王公是去祭拜闻人公去了,并无大事,只是,臣见他烂醉如泥,实在不能带进皇宫,便私自令护卫将他带回府邸休歇,还望陛下恕罪。”

听到王符没有出什么事,仅是去看闻人公去了,天子脸上的怒色也渐渐消失,摇着头,说道:“无碍,既然王公身体不适,便好生修养,日后再来拜见罢...”

大殿里很快就剩下了胖子一人,他闭着眼睛,思索着,如今朝中官吏的任用成了大问题,贤才很多,曹操,荀攸,贾诩,田丰,乃至卢植,阳球,郑玄,董卓,皇甫嵩,王允,王升,朱俊等等,不过,胖子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的身体正在一日日的恶化,很多人,他不能动用。

他得给辩儿留下这些大才,由辩儿去重用他们,获取他们的效忠。

可是,自己又该如何进行任命调整呢?

他不由自主的拿出了那本天书,极为认真的翻阅着。

第0336章 天子蠢货

雒阳街头,

一位穿着华贵服饰的贵霜人正在与小贩闲聊,他用最不标准的汉语,正在艰难的商贩进行交流,商贩对他的态度倒也和蔼,没有生气,绞尽脑汁,连蒙带猜,才能明白他的意思。

“我身上就带了三百钱...我是贵霜国的王子,我回去给你拿?”

“君,此物三十钱,并非三百钱,此些你拿去...”

“还要三百?还是三千?三千可就太贵了啊!我买不起。”

“这...君之所言,我不知也,此物,三十,三十钱,三十钱!”

“这...婆素提,他说的什么,你能明白么?”

贵霜主使腻色伽有些无奈的看着一旁的副使,有些着急的问道,副使婆素提也有些茫然,说道:“王子,你令使团所有人自由出行,外出游玩,我们二人又不知汉语,这...我早便劝了王子,不能让他们离开,王子就是不听...这下当如何啊?”

腻色伽笑了笑,他笑起来还是极为温和的,他看向了小贩,苦着眉,有些无奈的将手中略显粗糙的铜镜放在了商贩的手里,眼里全然是不舍,商贩有些无奈,干脆坐在了一遍,捡起了纸条,在地面上刻了一下,又刻了一下,不耐烦的在地面上刻了三十下,这才抬起头,看向了腻色伽。

又当着腻色伽的面,从钱里取出了三十钱,将其余的递给了腻色伽。

这个时候,腻色伽才反应了过来,他转过头,看着身边的副使,恍然大悟的说道:“是三十钱!”

他开心的笑了起来,拿起了铜镜,将对方递过来的钱又放在了他的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赏赐你的!你是个善人!”,他犹如孩童一般,抱着铜镜,开开心心的走开了,只留下有些愕然的商贩,商贩看着他远去,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贵霜人莫不都是傻子,自己都弄得如此清楚了,他还是给了自己三百钱。

看着远去的腻色伽,副使有些头疼,国王也不知道为何,要派他作为贵霜主使,这位腻色伽是当今国王的同胞幼弟,人是很良善,常常偷取皇宫里的钱财,四处救济穷人,不过,他显然是不适合作为主使的,仅仅只是在身份上够格。

可是,这位王子不仅深受贵霜百姓爱戴,也很受商贾,贵族的喜爱,使节团的众人,也是对他言听计从,可是往往遇到大事的时候,还是自己负责,这可真是个苦差,婆素提愁眉苦脸的想着。

到了夜里,这位王子返回了驿站,与使节团每一个人热情的问候,随后便要与他们坐在一起用食,还是婆素提全力反对之下,这位王子才委屈的独自进食,他是王族,随行的官员是没有资格与他共食的,他们并不是大贵族出身,对这位年近三十,却未有长大的王子,副使也是非常无奈。

过了片刻,忽然便有一行人前来,拜访他们。

作为主使,腻色伽亲自出门迎接,前来的人,气度不凡,极为高傲,仰着头,眼里似乎根本容不下任何人,腻色伽心里有些畏惧此人,这位大汉官吏,带来了一位随行的译者,译者与腻色伽解释,这位是大汉的重臣,天子准备明日接见他们。

腻色伽开心的险些蹦了起来,看向副使,有些兴奋的叫道:“婆素提,我觉得这位天子应该是个很友好的人!他对他的百姓太好了!”

“是么?”

“是啊!”腻色伽回答之后,忽然便愣住了,因为先前问话的,竟然是一直站在他面前的那位大汉重臣,不只是他,使节团的众人,包括大汉随行而来的官吏们,都是长大了嘴巴,腻色伽瞪大了眼睛,随后又惊喜的问道:“你会说贵霜语?”

那位官员冷哼了一声,转头便离开了。

腻色伽扭过头,看着身边的副使,目光坚定的说道:“不行,我定要学习汉语!”

次日,使节团众人整理了一番自己之后,带着礼物,便前往皇宫,来雒阳都好几日了,他们还从未见过天子所在的皇宫呢,不过,想着雒阳里那辉煌的建筑,只怕这皇宫也是相当的了得,果然,当他们看到了这金碧辉煌的皇宫之后,他们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只有腻色伽,拉着黄门询问这墙壁上的砖石能不能卖。

可怜的小黄门都快急哭了,他又听不懂对方在言语什么,看向了一边的译者,译者苦着脸,实在是不敢翻译,生怕自己翻译之后,自己这行人就要被埋在这里了。

等到他们走进大殿的时候,百官与两侧,天子坐上位,在了解到了汉使在贵霜受到了最为热情的迎接之后,天子也决定隆重的迎接他们,礼尚往来,礼乐起,腻色伽也感受到了肃穆的气氛,不再像之前那般好动,走到了大殿之中,按照他们的礼法,拜见天子。

天子笑着令他们起身,腻色伽偷偷的打量着面前的天子,这位天子身材...魁梧,不过很是和善,一直都是在温和的笑着,这让他不再那么的紧张,天子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并没有在意,他们前来大汉许久,随行的官吏也记下了他们的所行所做。

对于这位王子,天子心里并无恶感,看起来,他还算是心性纯良,并非不知礼法之人,天子笑着让他坐在一边,腻色伽抬起头,看到了一旁的王符,他咧嘴朝着王符笑了笑,王符抬起头,并没有理会他,他也是有些尴尬的坐在了一旁。

初次会见,天子也并不打算直接商讨,是要设宴款待他们。

在这期间,天子也不断的与他们交谈,两位译者站在天子的身边,为天子所译,王子笑着回答,很快,天子就恢复了本性,表现得极为热情乐观,又好动弹,言语之中都要手舞足蹈,百官们怪异的望着他,心生不屑,副使涨红了脸,低着头,没有言语。

“你们对大汉的商贾很是照顾,这让朕十分欣慰。”

“哎,天子你不知,那是因为大汉的货物很能挣钱,我们花十金买下的货物,在安息能够卖出百金,朝中那些贵族当然会对大汉商贾友好,不过,他们都不是什么善人...”

听到译者的翻译,天子可谓是目瞪口呆,一旁的副使更是险些要掐王子的脖颈,他不断的挤眉弄眼,王子望着他,有些担忧的问道:“你可是犯了眼疾?”

副使双眼一黑,我英明仁慈的国王啊,为什么要派这个家伙做主使啊,就是你那位不学无术的亲生子,也比这厮要好上十倍啊!

天子听着译者的翻译,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并说道:“国与国,以利论,王子不可如此辱骂大臣啊...”

王子点点头,思索着这些日子里学到的汉语,笑着看向了天子,赞叹道:“春.或!春或!”

一时间,气氛冷了下来,译者瑟瑟发抖,天子面无表情,副使也意识到,似乎王子犯了什么大错,连忙问道:“王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沿路的那些商贩教我的啊,意思是和善的朋友,是我发音不对麽??”

第0337章 宽宏天子

天子一言不发,面若冰霜,几个宿卫已经来到了这些贵霜人的身后。

译者将王子的回答翻译了出来,声音之中夹杂着颤音,看到周围如此寂静,又看到缓缓逼近的几位士卒,王子有些惶恐,瞪圆了眼睛,看着周围,问道:“是我说错了麽?”

“王子,你方才辱骂了大汉天子...”贵霜所带来的译者生怕这位王子又多说什么,连忙低声说道,王子哪里会是这样,紧张的望着天子,不断的道歉,并且要译者相助,天子忽然大笑了起来,摇着头,说道:“未曾想,朕竟被子民辱骂...为之奈何,为之奈何?”

看到天子脸上的笑容,那几个宿卫这才停住了步伐,又后退了几步,目光还是紧盯着那几个贵霜人,只要天子一声令下,宿卫们立刻便能制服这些人,百官也迎合着天子,纷纷笑了起来,王子依旧还是有些紧张,心里更是加深了想要学习大汉言语的念头。

“是哪里的商贩如此教你的?”

“司隶,就在雒阳外...”王子有些茫然的说道。

“那你做了什么事,让他如此教你?”

“我只是从他那里买了些东西...”

译者不断的进行翻译,俩人一除方才的尴尬,再次热络起来,腻色伽看到天子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也是松了一口气,这位汉朝的天子,还真的是一位宽容贤明的君王啊,难怪大汉会如此的强盛繁荣,腻色伽心里想着,脸上再次洋溢起笑容。

之后的宴会,举办的十分顺利,宴会上布满了各种美食,王子的双眼都快要瞪出去了,不过,好在他没有忘记自己代表着贵霜帝国,还是在学着周围汉臣的礼法,慢慢吃着,其余其他人,根本没有资格能与群臣用食,都是低着头,双手背后,以示恭敬。

天子虽然并不明白他们这种奇特的想法,可是并没有开口询问或是下令,大汉疆域辽阔,各地风俗截然不同,天子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差异,面对各种各样的礼法,他都是能够保持着理解之心,并不强行干涉,就比如,他先前赶往贺州的时候,那里的百姓使用鲜卑,乃至匈奴的礼法拜见自己。

天子依旧是笑着回应了他们的拜见。

进完食,王子还没来得及回味这美味,便开始了歌舞,汉人善舞,而贵霜人更是如此,看到诸多大臣起身,纷纷旋转着身躯,肆意舞蹈,王子他们也坐不住了,向天子笑了笑,便起身参与到了场中,场面极为的欢快热闹,天子要保持君王的威仪,只能坐在上位,看着他们热舞。

宴会结束之后,王子他们又被送回了驿站,设宴接待,只是初步,也是属于接见的礼仪,正式的交谈,还是要等到明日,腻色伽王子回到驿站还在说着天子的事情,对这位温和仁慈的天子,他简直是爱极了。

而此刻,在皇宫之内,张郃正坐在天子的面前,低着头。

“都查清楚了?”

“陛下,我亲自询问了不少贵霜的商贩,这位王子的确是本性如此,这一点,贵霜国内,众人皆知,只是,不知为何他会作为主使...”

“呵呵,若朕有这般纯良的胞弟,自然也会派他前往,只有这般的人,才会使人松懈....”

“陛下,可是此子有什么不妥?”

“并非如此,见他那般,不似装模作样...贵霜王派此人前来,看来是真心愿与大汉修好...不过,对此人之监视,不可松懈,找些精通贵霜言语的士卒,朕要知道,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乃至想做什么...”

“遵命!”

“另外,告诉袁逢一声,雒阳周围的商贾们,看来是钱财太多,有些忘了本分,令他加收司隶地区的商税....”天子眯着眼睛,冷冷的说道。

“遵...命!”

次日,大汉才是正式与贵霜使节会面。

天子并没有过多的言语,大部分的事情,都是王符与他们商谈,或者说,是副使与王符在商谈,王子根本参合不到他们的话题之中,有些茫然的坐在远处,听着他们二人进行交涉,贵霜前来的目的非常的简单,就是想与大汉加强联系,能够成为兄弟之邦。

兄弟之邦自然是没有问题,不过,谁是兄,谁是弟,便要靠他们唇枪舌剑的进行争论了,在争论这方面,王符还是相当了得的,不时加一句贵霜语,让对方的副使都不敢用贵霜语进行一些私密的交流,除了交情问题,其余便是涉及到了商业,军事,以及各项技术。

贵霜愿意向大汉提供最为优质的棉,并且,贵霜产量丰富,若是大汉有意,也可以进行粮食贸易,另外,贵霜最为有名的珠宝,他们的珠宝打磨等技术,虽然王符并不承认,但还是略超过大汉的,双方可以在这些方面,进行深切的往来。

至于在军事上,就是贵霜更加依赖大汉了,大汉周围可没有什么大敌,而贵霜的日子却有些不好过,无非是贵霜受到外来入侵的时候,希望大汉在西域的驻军能够提供援手,另外,贵霜希望能购买大汉的军械,天子并不善于这种的外交,全权交给了王符等大臣之后,便返回宫中休歇。

王子也是这般,趁机偷偷溜了出去,在雒阳四处乱逛,游玩。

面对诸多的问题,王符与副使足足交谈了十余日,方才完成了这番会面,与大汉使者一样,王子提出想要在大汉境内多逗留几日,至于国内,发书信便可,天子也是大度的答应了他的要求。

建宁十六年,九月

邢子昂正式从袁逢手里交接了全部的属吏,开始了他作为尚书令的第一步,随着尚书台的地位上升,这些年,尚书令的地位也是在不断的上升,从最初的不起眼,已经成为了庙堂之中的核心,在各地官吏的安排上,邢子昂驳回了王符的要求。

王符想要从门子学之中提拔官吏,替换之前那些因新律而空缺的位置,邢子昂并不同意,他是想要提拔原先的地方官吏,接替这些空缺,再用考核,来填补这些官吏上迁之后留下的位子。

王符认为他是多此一举,耗费钱财,而邢子昂认为王符的行为是只顾政绩,没有为朝廷培养出可用之才,这样下去,日后定会出现青黄不接的情况!

二人争吵不休,关系也瞬间恶化,百官多支撑邢子昂,天子也是有意偏向邢子昂,这让王符更是暴跳如雷。

第0271章 何老之信

“陛下所言甚是啊!”

立刻有大臣起身,激动的说道:“以国相治三韩,三韩动荡,难以治理,只有名臣方可治理,臣以为,司徒王符,便是这般的大才,他应当去治理三韩啊!”

其余大臣恍然大悟,纷纷起身,开始夸赞起王符来,言语之中,都是要求王符去做这个国相,王符被他们夸成了天下少有的大才,看到此等情景,天子简直是有些哭笑不得,摇了摇头,说道:“岂能让三公去外做国相?”

群臣这才叹息着停止了奉承。

“臣以为,新州刺史阳球,能胜任此职。”

“不可...”天子摇着头,若是阳球过去了,那人头滚滚,三韩不立刻就反了?

“臣以为,司空闻人袭可矣。”

“不可,,,,”天子依旧摇头,他过去了也不行,何况自己也离不开他。

“曹嵩....”

“蔡邕.....”

“且罢!”天子猛地起身,说道:“令顿丘令曹操,前往三韩,任国相!”,群臣惊愕,这曹操毛头小子,如何能够治理一国啊?不过,天子下了诏令,他们也不敢反对,群臣之中,能够反对天子的,也只有王符了,不过,王符对这位曹操,似乎很是看好,并没有要劝阻天子的意思。

群臣也只能作罢,至于其他地区的太守,都是王符来拟定了名单,弁郡太守田丰,先任姑臧县令,政绩突出,为天子所喜,辰郡太守杨彪,先前任京兆尹,乃故司空杨赐之子也,设下了名单之后,天子也就放手与王符,自己忙着在宫内与王美人嬉戏....

王符虽远在雒阳,却依旧在关心扬州之局势,邢子昂成为了扬州刺史之后,当然,权势并没能达到王符的地步,可是他也如王符一般,不断派出张角,朝着海外探索,张角一心想要找到蓬莱仙岛,仙人没有找到,可是却找到了不少的好东西,金矿,铁矿,盐场,土著奴隶....

邢子昂全力支撑船业,不断的记录海外舆图,并且已经开始在夷岛上设立了小型的据点,张角所率领的舰队,可以在此处歇脚,而扬州的船队,也可以通过此地来完成对外的掠...商贸。

天子坐在大殿里,身边坐着皇后宋氏,与何氏,两人都挺着肚子,宋氏比何氏怀孕稍晚些,天子开心的望着她们,与她们一同进餐,过了片刻,宋皇后开口说道:“太后今日里格外想念辩儿,屡次要辩儿去陪伴她,陛下可能接辩儿入宫?”

何氏听闻,暗自握紧了拳头,却依旧笑着,也劝道:“陛下,皇长子不能久居与宫外啊...”,天子皱起了眉头,想了片刻,点点头,叫道:“宋典!”

宋典立刻出现在了天子的身边,弯着腰,天子思索了片刻,说道:“带辩儿进来,这立太子的事情,也该准备了....”,宋典媚笑点头,说道:“陛下,奴婢这便将殿下带来!”

“恩,日后称为太子便好了...”

“奴婢知晓!”宋典说道,宋皇后极为的开心,笑意根本隐藏不住,何氏笑着说道:“恭喜姐姐,辩儿成为了太子,日后啊...”

“住口!”天子愤怒的起身,看着何氏,何氏被吓了一跳,捂着肚子,连忙跪倒了天子的面前,宋皇后也是脸色大变,连忙起身,天子看着她的腹部,看了许久,方才止住了怒火,看了看宋皇后,说道:“皇后且先回宫,朕要召见大臣....”

宋皇后担忧的看着何氏,想要为她求情,最后还是无奈的低着头,离开了大殿。

天子恶狠狠的看着何氏,俯身,贴着何氏的耳边,问道:“你有个兄长,唤作何进?”

“是...”

“你想要让你兄长,成为大将军麽?”

何氏浑身颤抖着,眼里滴落着泪水,说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我兄长,不过乡野愚夫...”

天子眯了眯眼睛,说道:“你给朕退下,好好想想....”,何氏面色煞白,点点头,颤抖着起身,走了出去。

宋典因天子的命令,带了几位黄门,急急忙忙的赶到了故司徒何公之府邸,刚刚赶到了府邸,便看到了一个孤独的身影,坐在桑树上,双手托着下巴,怀里抱着一把宝剑,望着远处愣神.....

宋典哀叹了一声,走到了树下,在树下,站着数位宿卫,在保护皇子,宋殿抬起头,说道:“太子,奴婢前来接你回宫...”

小胖子低下了头,双眼有些无神,看了看宋典,说道:“我不想回宫....”

“天子之诏,请太子回宫...”

小胖子没有回话,冷风吹过,小胖子紧紧的抱住了怀里的宝剑,浑身都缩了起来,微微颤抖着,宋典有些不知该如何行事了,对于这位已定的太子,他也不敢无礼,想了片刻,方才开口说道:“天子说,何老写了书信,派人送来,太子可要一观?”

“甚么?!”小胖子猛地抬起了头,迅速的从桑树上爬了下来,站在宋典的面前,眼睛盯着宋典,问道:“耶耶写了书信?”

“是啊....何老写了书信...”

“哈哈哈~~~是不是他要回来啦?他说要带我去河边玩呢!我就知道他不会骗我的,耶耶从来不骗我的!”小胖子开心的笑着,拿起了宝剑,便朝着皇宫的方向奔跑而去,宋典拍了拍额头,连忙给身边的黄门小声说了些甚么,这黄门有些呆愣的望着宋典。

宋典说道:“速速去办!”,黄门顿时领命,立刻小跑而去。

“阿父,阿父!”小胖子蹦蹦跳跳的跑进了大殿里,天子看到他如此欣喜,一愣,小胖子笑着,上前冲入了天子的怀里,抬起了头,问道:“耶耶的书信在哪里?”

“恩?哦,书信啊,书信在尚书台呢,朕稍后便令人去取来...”

“哈哈哈,多谢阿父,耶耶甚么时候回来啊?”

看着小胖子那闪烁着的大眼睛,天子心里一酸,抬起头,双手揉着眼睛,说道:“快了,快了...”

小胖子开心的与天子叙话聊天,宋典走了进来,看到小胖子这个模样,看向了天子,天子皱了皱眉头,对他挥手说道:“何公的书信呢?快些令人拿来!”

“奴婢早已令人拿回,稍后便到....”

“好...辩儿,你何师未曾回来之前,朕暂且先为你找几个老师可好?不然,若是落下了学业,只怕何公不喜啊...”

“恩...好罢,不过,我不拜师!”

“恩....”

“阿父,我很想耶耶,你想他麽?他说要带我去河边玩....”

“阿父,耶耶还说,他曾带你在河间国游玩,行侠仗义,我也想去河间国....”

“阿父,耶耶说你少时曾经一剑险些砍下了袁隗老贼的右股......阿父,你怎么了?”

“无碍,风沙进了眼...”

第0338章 群星璀璨

邢子昂没有理会王符的怒火,大批的提升了一些官吏。

至少在明面上来说,是这样的。

实际上,这些官吏,都是天子嘱咐,希望能够放在各地上进行历练的,并且,天子要邢子昂时刻关注这些人的情况,让他们在日后能够顺利的接替如今的重臣,成为国家的栋梁,天子交给他的名单,是一长串的名单,其中不少人在太学院,也有不少人正在基层任职。

邢子昂虽不理解的天子如此行事的意义,可是他心里没有犹豫,直接执行,他是看过那条金鱼的,其他人或许并不相信天子幼时的情况,可是作为跟随天子最久的他,看到大汉一点点的强大复兴,他从心里相信,当今天子是身怀天命,是为了大汉苍生而来。

天子同样也是如此,除了邢子昂,再也没有人能够让天子如此安心的写下名单。

曹操,刘备,袁绍,刘表,刘虞,张邈,臧洪,公孙瓒,陶谦,张杨,公孙度,夏侯惇,夏侯渊,曹仁,袁涣,张范,凉茂,张辽,国渊,田畴,王脩,邴原,管宁,王烈,马腾,张臶,崔琰,毛玠,徐奕,何夔,邢颙,司马芝,钟繇,华歆,王朗..张昭,顾雍.....

邢子昂拿到名单之后,看着这近百人的名单,有些茫然,天子如何得知这些人,又是如何知道他们有什么才华的,在名单上,他们的出身,以及适合的官职都是有详细的记载,邢子昂皱着眉头,将这些人的名字一个又一个的记在了心里,天子要自己提拔这些人,尽快的培养这些人,自己就决不能含糊。

就这样,在仅仅一个月的时间里,邢子昂进行了上百份的任命,而这些任命都是他私自定下的,就连告知都没有告知王符,百官都有些愕然,他们想过邢子昂会安排官吏,可是实在没有想到,邢子昂会如此大规模的行事,他一次性便提拔了百余人,很多人,目前还只是太学院的学生啊!

令百官更加难以想象的是,面对邢子昂如此越权的行为,天子竟视若无睹,没有加以理会,这实在是不像天子的作风,最开心的还是那些得到了提拔的青年才俊们了,他们心里根本不明白邢子昂为什么会提拔自己,可这不妨碍他们心里对于邢子昂的恭敬与感恩。

邢子昂在外忙碌着,日夜通宵,不断的思索着最为合适的官吏任用,按照天子的意思,对于其中一些尚无任何治政经验的才俊,他要给予一个能够进行磨练,同时又能获得功绩的位置,对于其中一些早已施展出优秀才华的人,要安排到最适合他们的位置上。

这项工作并不轻松,要看清各地官职的空缺,还要对应着任命。

在邢子昂日夜操劳的时候,天子却是清闲了下来,邢子昂插手官吏安排,原先与他关系还算不错的王符,瞬间与他成了死敌,为了能够继续在朝中保持自己的地位,能够继续施行自己的政策,王符直接插手了太学,门子学,官学这几类的行政任免。

蔡邕对此也是无可奈何,一时间也没有人来烦扰天子了。

天子整日与宋皇后腻在一起,陪着两位幼子。

“阿父!”

天子衣冠整洁,肃穆的走到天子的面前,拱手拜道。

看着面前渐渐成熟的长子,天子心里有些惊奇,他可从没有见过这小子如此肃穆的模样,从未褪去的幼稚,在他身上似乎已经消失了,这才过了几日,这么便成了这个样子,天子心里想着,又点了点头,便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不得不说,荀攸与贾诩,还真是合格的师君,经过了他们两年的教导,如今的太子,也渐渐有了些成熟稳重,不再向幼时那般顽劣,简直随了他阿母!天子心里想着,如今还算是有些类父,渐渐有了自己的身影,只可惜,太子在成长起来后,逐渐消瘦,再没有之前那般与自己酷似。

在眉目之中,反而是有了些宋皇后的秀气。

天子开口问道:“学业如何?”

“已学完《论语》,《公羊》,《春秋》,荀师带儿臣前往蔡公府中...跟随学习,蔡公之教导,令儿臣受益匪浅...”

“嗯...朕先前听闻你总是往蔡公府邸跑,心里还有些奇怪,原来如此,善,大善!”

“那荀攸与贾诩,与你关系如何?”

“极善。”

“嗯,他们是朕留给你的何师刘公...你日后要重用...邢子昂被朕召回雒阳,你可知为何?”

太子想了片刻,说道:“儿臣知晓,他是儿臣日后的王公...”

“呵,不,曹操才是你的王符,邢子昂之德操,群臣莫有人能媲美,只是,在治国大策之上,他始终还是欠缺一些,曹操此人,或许能接替日后的王符...”

“那,他...”

天子脸色有些犹豫,手朝着案牍下摸了几次,却迟迟没有将那物拿出来,抿了抿嘴,看到天子没有开口,太子忽然起了身,皱着眉头,站在天子的面前,天子抬起头,看向他。

太子拱起手,有些肃穆的说道:“儿臣听闻,大汉以孝治国,儿臣自幼顽劣,多触怒阿父,如今想起,心里多是愧疚,还望阿父恕罪!”他朝着天子重重一拜。

天子完全惊呆了,瞪大了眼睛,眼眶有些湿润,朕的长子,终于长大了啊!

他心里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将天书交于太子,一直以来,太子刘辩在他眼里,就是顽劣,幼稚,天真的,此刻,听闻他忽然如此言语,天子心里的感慨是说不出来的,真假勿论,起码他学会了作为君王的基本能力,这让天子极为开心,心里更是坚定了要将天书交给他的念头。

太子皱着眉头,起身,再一拜,说道:“儿臣得师君教诲,心里更是愧疚,孟子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儿臣想要尽孝心,望阿父允许,将蔡公之长女嫁与儿臣,儿臣也好生下子嗣,为阿父尽孝道!”

天子欣喜的表情凝固住了,呆愣的望着面前的太子。

小胖子清了清嗓子,肃穆的说道:“此乃儿臣之孝心,还望阿父成全啊...”

天子颤颤巍巍的起了身,小胖子瞪圆了眼睛,望着他,天子俯下身,将右脚的鞋履拿在了手上。

看到天子这番模样,太子恍然大悟,拔腿就跑!

“混账!!朕要揍死你!!!”

“阿父!儿臣与她乃是两情相悦!“

“宿卫!!给朕抓住他!!!!”

第0339章 太子求亲

很快,无奈的宿卫们将小胖子抓了起来,按在案牍上,天子大怒之下,也没有给他留下颜面,扒了他的裳,拿起鞋履便是一阵猛揍,还好宋典早早令人去通知了宋皇后,宋皇后及时赶来,才让这处悲剧落幕,嗷嗷惨叫的小胖子被几个宿卫抬着送回了东宫。

宋皇后笑着安慰着暴怒的天子。

“就在方才,朕还那么欣慰,以为这厮足以托付大事了...你看看,你给朕生了个什么玩意?”

“他才多大,便想要娶妻,若是日后继承大位,岂不是日夜沉迷女色,害了这大汉江山!”

“陛下,他还年幼,尚且不知...”

“朕在他那般大的时候,已经动手杀...嗯,算了...”天子摇了摇头,将即将出口的话语咽了进去,有些无奈的叹息着,宋皇后站在他的身后,轻轻揉捏他的肩膀,天子朝后靠在皇后的身上,问道:“协儿如何?”,宋皇后笑着说道:“还好...”

“唉....”

天子面色有些愁苦,次子刘协,如今也有三岁了,可是不知为何,他体弱多病,发育也晚,如今方才能够开口言语,跟他同龄的皇子安,可是一年之前便能言语了,他心里实在是有些担忧,生怕这位幼子不能成人,即使在皇室之中,幼子夭折率也是极为高的。

“陛下勿要担忧...二郎定然平安无事...”

天子点点头,侧头望着宋皇后,宋皇后被天子如此盯着,面色有些微红,天子忽然大笑起来,起身抱着皇后便朝着床榻走去,宋皇后无力的被他抱在怀里,面色透红,将头埋在了天子的肩膀上。

很快,周围的黄门便立刻离开,守在了周围。

在东宫,荀攸与贾诩有些无奈的望着面前的小胖子,小胖子平躺在床榻上,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师君莫怪,我这实在不便...”

“无碍,殿下为何被打成了这个模样?”

“这并非是被打,我无心摔了一跤...咳咳,师君,我有事相求两位师君,还望师君助我!”太子诚恳的望着两人,言语之中有些哀求,荀攸看了一眼贾诩,点点头,说道:“何事?”

“两位都是我的师君,我不愿欺之,我虽贵为太子,满朝上下,除二位师君,便再无助手,我想迎娶蔡公之女,日后也能得到蔡公相助,蔡公乃朝中重臣,士林之首,若能得此人相助,我无忧也,只是,阿父并不答应...不知两位师君,何以助我?”

荀攸与贾诩有些复杂的望着面前的小胖子,看着他们的目光,小胖子脸色也是有些微红,清了清嗓子,说道:“还望师君助我!”

荀攸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也罢,我便与天子商议一番,成与不成,我也不知。”

“哈哈,多谢师君,师君出手,岂能不成?哈哈哈~”

“唉,不过,你年岁尚且年幼,近期内想要迎娶是不成的,还要多等些时日...”

“哈哈哈,我知晓,多谢师君!”小胖子咧嘴笑着,不断的点着头。

“蔡家女,芳龄几何?”

“这我如何知晓,我就知她长得...哎...”小胖子双眼冒着光,一时间却形容不出来。

“那她可有姓名?”

“这我如何知晓...”

“那她可有婚配?”

“这我..”

“罢了,不必再说了,我去找陛下...”荀攸摇着头说道。

荀攸知道天子尚且还在愤怒之中,等了两日之后,方才前往拜见天子,宋典为他禀告了一声,便拉着他走进了大殿之中,天子抬起头,眼里尚且还有些怒火,问道:“可是那竖子又犯了什么事?”

“并非如此,陛下有所不知,今日里,殿下用心学业,经典对答如流,熟读史书....”

“好了,勿要再说了,说吧,你想怎么劝说朕,让朕同意那竖子娶蔡家女?”天子有些戏虐的问道。

荀攸大吃一惊,张大了嘴巴,问道:“陛下如何得知...”

“天下诸事,都瞒不住朕,何况在这宫中...”天子眯着眼睛,说道:“这几日,朕也在思索,迎娶蔡家女,并非不可,只是,朕担忧他年纪轻轻,便沉迷于女色...”

“陛下,娶妻生子,乃人之常情,太子娶妻,更是说明他已长为成人,陛下何必担忧呢?”

“嗯,朕今日已通知了蔡公前来皇宫,待朕与他协商一番,再做决定,等你回去之后,便说你说服了朕,便可,勿要多言...”

“这...敢问陛下,这是为何?”

“等你成家立室,你便明白了...”天子再没有多说什么,挥了挥手,便让他离开了,荀攸一头雾水的走出了大殿,在路上,看到了正在朝大殿走去的蔡邕,荀攸立刻上前拜见,蔡邕有些疑惑的望着他,问道:“你不是在东宫教导太子麽?”

“我找陛下有些琐事...”

“嗯..”蔡公点了点头,便又拱手告别,蔡邕心里还是有些疑惑,最近朝中都是邢子昂在四处行事,自己本本分分的忙着太学院里的诸多事,这天子又为何要找我呢?莫非是因王符插手官学,故而要我前往制止?蔡邕心里思索着,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大殿。

而荀攸是直接来到了东宫,看到荀攸回来,小胖子捂着屁股,有些焦急的起身,跑上前去,与荀攸拜见问候,随后便急切的问道:“荀师,事可成?”

“陛下应允,正在与蔡公商谈此事...”

“唉~~多谢师君...”小胖子摇着头,叹息了一声。

荀攸有些不解的问道:“事已成,你又为何叹息而忧?”

“师君亦知,阿父偏爱我那俩位幼弟,失爱与我,我心里担忧,此事不成...”

“这是什么言语?陛下对殿下如此厚爱,殿下岂能不知?”荀攸面色有些愤怒,小胖子连忙笑着道歉,又说道:“自幼,阿父便对我极为冷酷,从未好言相向,我也多次被他痛殴,若不是阿母护着我,只怕...”

荀攸冷哼了一声,说道:“若是未有天子派人禀告,皇后为何总是能及时赶来?还望殿下细细斟酌!”,荀攸转身便离去了,只留下迷茫的小胖子,皱着眉头,思索着。

而在大殿里,天子热情的将蔡邕拉住,让他坐下。

蔡邕看到天子如此热情,心里便慌了,在庙堂之中如此多年了,跟随天子也有了十几年,但凡天子如此热情,那准是有什么大麻烦,这是蔡邕长期以来的经验,他苦着脸,坐在了天子的身边,天子亲切的握着他的手,询问他的身体如何,饭量如何。

越是亲热,蔡邕心里便越是慌张。

“陛下...可是要臣诛杀王符?臣年迈无力,无能为力啊....”

“嗯???”

第0340章 蔡家有女

“朕乃仁慈之君,岂能枉杀贤臣?”

天子笑眯眯的说道,蔡邕点点头,说道:“陛下却是不会...”

“蔡公啊,朕听闻,你并无子嗣,可要朕为你过继一子?”天子笑着问道,蔡邕叹息了一声,说道:“臣并非出身大族,也没有什么族子,过继之事,只怕难矣。”

“哦?宗族之内,莫非找不出几子麽?”天子有些担忧的问道,蔡邕摇着头,说道:“宗族凋落,不足三户,未有适宜之子...”

“哦...仅有三户啊...”

天子又打听了片刻,才有些无奈的叹息道:“唉,君不必担忧,朕会相助的...”

“多谢陛下。”

“朕此番来找你,是为了明年考核之事,明年之考核,朕希望由你负责...”

蔡邕有些吃惊的问道:“可是这些,不都是王公之职麽?”

“王符事务繁忙,这些事情,还是交于君来做吧,朕不希望又累倒了一位大臣...”天子笑着说道,蔡邕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遵命。”,天子方才对自己如此热情,只怕不仅仅是为了此事罢?

果真,在交代了一些考核之中需要注意的事情之后,天子又说道:“朕还有一事...”

“陛下请言...”

“朕想令太子一同前往,能够为之监察...如何?”

“这...”蔡邕皱着眉头,天子的意思很是明确,他是想让太子提前与这些人才们相识,为太子积累势力,不过,如今天子正当壮年,如此迅速便要为太子积攒实力,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若是日后再引起了天子的忌惮,那后果是蔡邕不敢想象的。

“陛下,此事可否有些操之过急,殿下毕竟年幼,不如再等些时日...”

“哦?这是为何?”天子有些疑惑的问道。

蔡邕想了想那个常常来拜访自己的小胖子,无奈的说道:“殿下尚且年幼,陛下此举,固然是为了殿下着想,只是有些操之过急了,还需等待些时日,陛下以为呢?”

天子笑了起来,点点头,说道:“蔡公所言有理,便依蔡公所言。”

蔡邕心里还是有些慌,天子进入为何如此好言语了,平日里,自己这些大臣劝阻天子,天子那都是怒火冲天,虽然多数时候都会听从大臣们的谏言,可是从来没有如此轻易便接受的呀。

“蔡公啊,听闻你膝下无子,朕有意送你一子,你以为如何?”

“嗯?陛下何意啊?”

“朕欲将你的长女,配与太子,不知蔡公可能允许,此子虽顽劣,却重孝道....”天子夸起自己的孩子来,满面微笑,蔡公呆愣住了,他愣了许久,方才言语道:“陛下??太子想要迎娶小女?”

“正是如此,怎么,蔡公莫不是瞧不起朕这长子?”

“并非如此,只是,小女如何能配与太子...”

“为何不能?日后等太子登基,你便也是皇亲国戚...你不愿看着你的女儿坐拥富贵麽?”天子好心的劝着,蔡邕无奈的摇着头,说道:“陛下啊,你有所不知,臣之小女,早有婚配,只怕是不能如愿了...”

“早有婚配?莫非已经嫁娶?”

“这倒未有,只是定下婚约罢了...”

“何人耶?”

“河东卫氏,大将军卫青之后也...次子卫仲道...”

“呵呵呵呵~~~”天子忽然冷笑起来,猛地起身,吓了蔡邕一跳,天子面色不悦,有些愤怒的说道:“你不嫁与朕之子,却要嫁与什么卫氏,你是瞧不起天家不成?”

“陛下,臣不敢...只是,此事早定下婚约...”

“你若不嫁,朕便先诛了卫氏满门!再将你下狱!!”天子愤怒的大吼道。

蔡邕听闻,心里不但没有畏惧,反而也是站起身来,肃穆的问道:“不知天子欲以何罪助诛族?若是天子欲要臣之老命,臣这便自裁谢罪!!”

“你!!”天子咬着牙,愤怒的盯着他。

“哈哈哈哈,蔡公,朕那是戏言,来,请坐,蔡公请坐...”天子忽然笑了起来,将蔡邕扶到了座位上,咧嘴笑着,问道:“此事便不能通融么?朕与卫氏言语一声,令他们放弃婚约...”

“陛下,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老臣宁死不愿不为失礼之事!”

“这..蔡公何必如此执着?”

“臣便是如此!”

蔡邕别过头,显然还没有消气,对于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天子还真不能怎么样,无奈的放走了他,令他出去,蔡邕气呼呼的走出了皇宫,看到他远去,宋典站在天子的身边,心里也是有些感慨,看来这婚事算是不可求了,天子眯着眼睛,笑了笑。

低声吩咐道:“你将此些事,告知太子,勿要说是朕的安排,另外,通知张郃,太子若是要外出,多派些绣衣使者跟随..若无危险,不可暴露....”

宋典瞪大了眼睛,忽然也笑了起来,点着头,说道:“奴婢知晓了...”

“朕便休歇了,你去罢。”

“遵命!”

...............

“你说什么?”小胖子瞪大了双眼,暴躁的吼道。

“唉,蔡家女早有婚配,据说是河东卫氏...奴婢特意来劝慰太子...”宋典说道。

“不娶蔡家女,我刘辩誓不为人!!!”小胖子愤怒的叫道,他回头,看着几位随从,吼道:“备马,与我前往河东!”

“殿下,殿下,此事可要与国家商议一番?”宋典有些着急的问道。

“呵呵,等我离开之后,你便再通知阿父,若是你敢毁我大事,我必杀你!”

没过多久,小胖子便带着人,急急忙忙的冲出了皇宫,骑着骏马,疯狂的朝着河东奔驰而去,就连城门校尉都没敢阻拦,看着暴怒的太子,直接下令放行,当太子冲出了雒阳,与诸多随从一路冲向了河东的时候,宋典也是迅速的禀告天子,太子已经离去了。

“这竖子,他怎敢如此行事?”

“令张郃亲自赶往,将这竖子给朕带回来了!”

宋典点了点头,过了两个时辰之后,他便通知了张郃,速速前往河东,将太子带回来。

张郃心里非常的清楚,他早已派了人一直跟随者太子,沿路也有安排,随时保护太子,而河东地区的绣衣使者也是准备充实,一方面,他们是要防止太子受到什么伤害,另一方面,他们也是要监视太子,不能让太子大开杀戒,肆意杀戮。

作为当今天子的长子,张郃心里还真不敢确定,这位太子会不会直接血洗整个卫氏。

他也是急忙率领诸多使者,赶往了河东,心里也在为那个河东卫氏而感慨着,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啊。

第0341章 公羊太子

河东郡

随着一阵阵清脆的马蹄声,一行人马冲进了河东郡,沿路的亭长早已看到了远处行驶而来的人马,连忙叫上了四个亭卒,又令他们携带好兵器,便在沿路准备阻拦,亭长眯着眼睛,那些人马也渐渐变得清晰了,为首的事一位身材有些臃肿的少年,身后跟随者十几骑,奔驰而来。

“止!”亭长大喊道。

平日里,也有不少纨绔与游侠从这里经过,可是他们一般也不会小视这沿路的亭长,毕竟,这些亭长有着格杀权,若是你在地方上没有理会亭长的盘查,亭长是可以将你制服或者杀死的,而他并不会因此惹上什么麻烦,故而很少有人会在地方上与亭长为难。

不过,这行人在看到了沿路的亭长之后,并没有要停止的打算,反而是朝着他们便冲了过来,这让亭长与几个亭卒吓得心惊胆战,张温在担任太尉之后,对于南北军之中有功的老卒,都是极为的善待,并且也将他们不少人安插在各个亭里之间。

这些人之中,便有三人是从北军返回的,看到他们极速冲来,连忙从背后拿起了强弓,便要射杀,在这个时候,忽然,亭卒咽了咽口水,瞪大了眼睛,有些颤抖的说道:“亭长...你看他身后那些人...”,亭长冷哼了一声,在北军待了数年,还在畏惧什么呢?

还没等他下命令,他身后几个士卒便直接丢掉了手中的强弓,惹得亭长格外愤怒,他定神往前一看,哦,原来是黄弩啊,亭长非常干脆的将手中的破弓丢在了地面上。

那骏马疯狂的冲到了亭长的眼前,前蹄高高举起,只是并没能吓到亭长,方才的慌乱,只是因为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罢了,在看到对方的黄弩之后,亭长心里其实便已经冷静了下来,对方绝对不是盗贼,若是大汉的盗贼人手一把黄弩,大汉早就亡了!

看到并没有能吓住亭长,小胖子也没有再多做什么,只是瞪了他一眼,便率人迅速的从他身边冲了过去,亭长看着远去的人马,亭卒们有些担忧的问:“要不要通知郡县?”

“嘿,你看看那马,北军可有那般上好的马,还有那黄弩,也不知是哪家的世子,通知是定要通知的,不过,还是等他们走远罢,不然,便是给自己找麻烦了...”

他们正在商谈着,忽然,小胖子又率人冲了回来,亭长他们一动不动,小胖子高高的扬起头,问道:“你可知那甚么河东卫氏,家在何处?”

“我不知,君欲何为?”

亭长皱着眉头,问道。

一旁的护卫纵马上前,斥责道:“这是当今太子,还不拜见?!”

那亭长呆滞的望着面前的小胖子,只是看了片刻,便立刻附身大拜,拜见太子,身后几个亭卒虽然不知道亭长为何如此轻易的相信对方的身份,不过也是随着他大拜,那随从本还以为要费些口舌才能让这亭长相信,没想到,如此便轻易相信了,这让他也有些惊奇。

小胖子骑着马,朝着他们回礼,又问道:“你可知晓,那河东卫氏家在何处?”

“我知晓,可要我为殿下引路?”

“好!”

小胖子笑着,并令随从们给予他一匹骏马,他们多带了四匹骏马以为备用,亭长便向亭卒们告辞,亭卒低声问道:“亭长,你真要为他们带路?我们不知真假...”

“嘿,你懂什么,昔日我初入南军,天子曾检阅校场,孙校尉更是险些一箭伤了陛下...咳咳,我见过陛下之模样,殿下与陛下模样,极为酷似,一般无二,这岂能有假?”

亭长又交代了他们几句,便立刻笑嘻嘻的骑了骏马,与他们一同赶了过去。

有了当地亭长为之引路,小胖子他们也就不必再四处乱撞,向路人问路,速度也是快了很多,奔驰了许久,亭长也从随从嘴里得知了太子前来的目的,他在进入南军之前,便是当地游侠,对于这类事,还是相当的熟悉,对太子的做法也是极为的赞同与敬佩。

来到了卫氏的大门前,小胖子翻身下马。

卫氏先前也是大族出身,奈何,早已没落,如今也不过是大一些的商贾,早已没有什么能耐,就连这住宅,也是颇显得老旧,这也是无奈,商贾们是不敢修建院落的,生怕被当地官吏盯上,前来之后,小胖子直接下令:“与我砸了!”

随从们也不含糊,翻身下马,手持长剑般直接冲了过去,对着大门便是挥砍踹踢,几下便直接破了门,这门早有些残破,经不起他们如此行暴,大门被破的动静,让卫氏的奴仆随从们及时反应了过来,众人纷纷冲到了前院,在残破不堪的大门背后,原来还是另有一番天地的。

只见其中,处处园林,平地楼阁,让小胖子更是愤怒,看到前来的奴仆之后,小胖子一声令下,众人纷纷举起了黄弩,其中几人稍有见识,看到了黄弩,双腿发软,险些晕厥,卫氏家主被奴仆扶持着,颤颤巍巍的赶到了前院,看到对方手中的黄弩,他更是剧烈的颤抖着。

“君何人耶?不知与我卫氏有何冤仇?”

“你又是何人?卫仲道呢,让他出来!!!”小胖子怒吼道。

“小子并不在家...他何事触怒了诸君?老夫便是他生父,也是卫氏家主,愿一力承担...只望诸君,能饶恕我家小...”

“蔡公之女,你还想婚配与你长子?如今,我欲娶之,你当如何?”

家主一愣,咬着牙,说道:“蔡公,乃天子心腹,国之重臣..”

“哈哈哈~~~”

“天子心腹?我父天子耶!你当如何?!”

老人缓缓拱手,双眼含泪,说道:“老夫拜见殿下,只是,此无妄之灾啊,我与蔡公,早而有约...”

看到老人这般模样,小胖子心里一软,也不好再发难,皱了皱眉头,便冷冷说道:“此事,与我无关,你早日去找蔡公,撤了婚配,倒也罢了,不然,我定将卫氏,族诛!”

“让这些奴仆们长长记性!”小胖子又下令,随从们上前便是对这些奴仆拳打脚踢,奴仆们听闻了小胖子的身份之后,又不敢还手,被打的躺在地上嗷嗷乱叫,老人心惊胆战的看着奴仆们躺在地面上,又抬起头,看着太子,小胖子冷哼了一声,让众人住手,这才说道:“今日,你子不在,算是走运,若是你不允我....”

“呵呵,莫要忘了,我治公羊!!”

ps:诸君,今日,家里出了些事,心神不宁,故而少更一章,明日定然补上。

请诸君见谅,老狼拜上。

第0342章 何子圣明

太子的这句话,更是让老者瑟瑟发抖,他猛地想起,这位太子殿下的恩师,故去的何子,九世之仇亦要报的大儒,他不敢想象,若是今日违背了太子。

等日后太子登基,这卫氏还能否继续存活,他疯狂的点着头,说道:“老朽这便取消婚约,这便取消!”

“呵呵,此话勿要与我说,去与蔡公言语,若是蔡公不应,我亦将你族诛。”小胖子冷冷说道,正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噪杂声,可以听到太子留在外面的随从似乎与什么人争吵了起来。

小胖子从腰间拔出了利剑,怒视着身后,小胖子所带来的随从们手持黄弩,慢慢退到了太子的身边,几个人大摇大摆的从外头走了进来。

“张君?你怎么来了?”

小胖子有些惊疑的问道,自己不过是去解决私仇,身为两千石的直指绣衣使者张郃怎么也跟着过来了,莫非连他都被惊动了吗?

面对这位身名在外的天子鹰犬,小胖子咧嘴笑着,极为温和的问道:“张君为何也来此处?”

“殿下,臣受天子派遣,为劝回殿下而来。”

“阿父已经知晓了?”

“陛下将宫中黄门以及城门校尉通通罢免,并且言之,宗师岂能欺民?故而派我将殿下带回,还望殿下知陛下拳拳爱民之心,勿要与臣作难,回宫罢。”

小胖子心里冷笑着,数千百姓遭难,都没能让阿父真的流上一滴泪,这区区一户,又能如何,可是他终究不能将这些话讲述与他人,只能铁青着脸,恶狠狠的蹬了老者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看到小胖子离去,老者这才无奈的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离去了,张郃看了看他,拱手说道:“此处奴仆所受之伤,我愿以钱财赎,殿下毕竟年幼,还望君勿要在意。”

“不,不,老朽岂敢要张君之钱财。”

“唉,不必如此,当今陛下,仁厚慈爱,殿下返回,只怕也是要受到重罚,老丈若是愿意,可与张颌一同入京面圣,告知殿下之恶行,老丈可愿前往?”

张郃微笑着问道。

老者摇着头,微笑着说道:“殿下无罪,君何出此言也?”

张郃笑着点点头。

“不,我愿与君入京,参殿下无德无道之罪也!”一人忽从诸多奴仆身后走出,只见此人亦奴仆打扮,只是,眉宇之中,并没有奴仆所有的懦弱,身材也较为瘦弱,张郃露出了冷森森的大白牙,问道:“君要前往?”

“正是,我乃”

““啪~””一记耳光猛地打在了他的脸上,这人捂着脸,火辣辣的疼痛,夹杂着屈辱与不解,他瞪大了眼睛,望着面前的父亲,老者险些哭了出来,哀求道:“张君,我儿年幼,年幼无知......”

看到老者干脆利落的扇了那年轻人一巴掌,张郃也是有些愣住了,皱着眉头,又死死的盯住了那年轻人,问道:“你可要与我前往,你可放心,我可护住你,当今天子也是圣贤....”

“你若前往,我便告你不孝之罪!”老者低声说道,双目赤红。

年轻人犹豫了片刻,咬着牙,说道:“不去了。”

“当真?”

“当真。”

张郃这才带人走出了府邸,老者立刻令奴仆们修门,自己便拉着不情不愿的儿子走进了书房,刚刚走了进去,老者便愤怒的咆哮了起来。

“你欲死乎?”

“你欲灭我满门耶?”

听到老人的咆哮,卫仲道有些委屈的说道:“太子殿下仗势欺人,逼迫百姓,我为何不能入京弹劾,当今陛下圣明,定然不会偏袒太子。”

“呵呵呵,你可知晓,若是你方才与张郃一同出去,只怕此刻便已经死于非命,而我卫氏也将不存,你险些葬送了我全家十余口啊!”

“阿父,当今天子圣明,你不知,他曾游与河边,得……”

“好了,不必多说了,此事,你已告知了我十数年,昔日不知天子为何开官学,引诸幼童入学,今日方知矣。”

“阿父,大汉天子,身怀天命,你岂能妄自腹议天子?”

“何子陛下,深谋远虑!”老者大叫了一声,朝后倒去,卫仲道惶恐的讲他接住,叫来了奴仆。

而在这个时候,张郃再一次追赶上了,先前张郃能追上小胖子,是因为前面小胖子找不到路,四处乱转,而张郃则是极速追赶,故而如此。

而这次,则是小胖子故意等着张郃,他平日里可没有什么机会能够与张郃同行叙话啊,除了天子,任何人都不敢太靠近张郃,哪怕是对他有恩的阳球,如是如此。

虽然他比不上三公,可是他的职位太过于特殊,他控制着全国大小的绣衣使者,也算是天子最为直接的耳目,想想天子的耳目,常人怎么可以接触呢?

可是小胖子不同啊,他心里还没有出现对皇权的忌惮,当然,天子也几乎没有忌惮过在他心中这个愚蠢的死胖子,反而是讲他作为继承人培养,对他越权的行为,不仅没有愤怒,只有欣喜。

朕的傻儿子终于长大了,会积累势力啦。

张郃不同,他看到前方的小胖子,眉头便是一皱,没有天子的命令,他是不敢与太子接触的,他生怕这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何况,小胖子虽为太子,可是天下人都知道。

天子很不喜这位长子,常常殴打。

何况天子尚且力壮,谁知以后还会不会有什么王储之争,若是有那么一日,自己还冒冒失失的参与进去,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小胖子也不清楚张郃心里的纠结,笑着说道:“张君,来,来,同行!”

俩人走在路上,小胖子极为热情的跟他聊着天,越是闲聊,张郃就越是惊恐,因为太子殿下已经是光明正大的在拉拢自己了,什么日后事成,你为三公之类。

这不都是天子昔日所言麽?

张郃一路都是惊恐着,一言不发,听着小胖子不断的开口,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着,看到他这个样子,小胖子大喜,还以为对方是激动方才如此,说的也就更卖力了。

而在这个时候,卫氏老者也是乘坐马车离开了河东,急急忙忙的赶往洛阳,无论蔡公怎么说,这门婚事是绝对不能继续的,不然,卫氏死无葬身之地!

卫仲道,则是被他禁锢在了家中,不得外出,他心里想着卫仲道狂热的模样,不仅感慨,何子一策,与汉室百年安宁,面对自幼学习天子神圣的卫仲道,自己又为之奈何?

ps:兄弟们,家里老人病倒了,明天老狼本该过生日,可是,唉,这可能是老狼最悲伤的一次生日了,今日老狼还是一更,这是用手机码的一章,希望大家谅解,唉,祝大家诸事平安,祝自己明天的生日快乐。

第0343章 亲事定下

“蔡公啊...还望你能救我卫氏上下十余口罢~”

卫氏家主跪坐在蔡邕的面前,哭诉着,他连夜赶路,在接近辰时的时候,方才赶到了雒阳,急急忙忙到达了蔡邕的府邸,蔡邕亲自出门迎接,不过,心里大概也猜测到了什么,卫氏家主与蔡邕乃是多年的好友,见到了这位好友,甚至都来不及寒暄,便哭诉了起来。

蔡邕皱着眉头听着,心里的怒火燃烧沸腾。

“你不必畏惧,我现在便去皇宫!”蔡邕有些愤怒的说道,卫氏家主瞪大了眼睛,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胳膊,说道:“蔡公,我知晓,当今天子乃不世之明君,也知晓蔡公定然能够说服陛下,可是,太子殿下那里,便要深思啊,殿下乃是何子之徒,日后奉庙宇,欲要复仇,为之奈何?”

“有我在,殿下亦不敢如此行事!”

“不过,若是蔡公与我都不在了呢?我实在是不能让十余口人命断送在我的手里啊,还望蔡公念及你我昔日之交情,相助一二,此婚约,便当未曾立下,可好?”家主哀求道。

“唉...”倔强的蔡公望着面前的老友,只能是无奈的叹息,若是老友不惧,就算是得罪了天子与太子,他都是没有什么担忧的,这样不符合礼法的事情,他是断然不会去做的,可问题就在于,他得顾及这位老友的感情,若是为了自己心中的礼法,便要逼杀好友满门,这样的事情他也做不出来,他又不是王节信。

“唉...也罢..”蔡邕终于还是在好友的哀求下屈服了,家主又是几番哀求,希望他不要面圣质问,他知道蔡公的禀性,若是这位倔强的好友,一时气不过,再去寻找天子,触怒了天子,卫氏这样的小商贾可是承受不住皇室的怒火啊。

蔡邕应允了他的要求,也没有多留他,便将他送出了府邸,过了半个时辰,蔡邕这才令人驾车,火急火燎的冲往了皇宫。

在皇宫之内,小胖子站在天子面前,正在被天子教导。

天子苦口婆心的教导他,为君者当爱民,亲民,不可以权势残害之类,若是以前的小胖子,或许早已被吓得半死,可是如今小胖子也有些学聪明了,装出一副愧疚后悔的模样来,低着头叹息着,天子心里夸赞着他的演技,嘴上还是在教训着。

正在此时,忽有小黄门禀告,蔡公欲面圣。

天子点了点头,说道:“令他进来。”,又看向了小胖子,问道:“你是真想娶蔡家女为妻麽?”

“儿臣多谢阿父成全!”小胖子听闻,都没有回答,反而是开心的叫了起来。

天子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想娶,那便趴在这坐席上...”

小胖子愣了一下,虽然不清楚阿父的意思,可他还是顺从的趴在了坐席上,刚刚趴下,天子便取出了一根木棍,狠狠抽打在小胖子的尻上,极为用力,小胖子惨嚎了一声,便是一阵暴风雨般的抽打,小胖子嗷嗷大叫,险些哭了出来,天子便抽便骂:“朕可教过你欺压百姓?”

“朕可教过你年少思淫?”

蔡公走进了大殿,便是看到了这样一幕,太子趴在坐席上,被天子不断的殴打,周围的黄门没有人敢上前阻拦,蔡邕大惊,连忙上前,抓住了天子手中的长棍,问道:“陛下,息怒,息怒啊!”

“哦?蔡公来了?”天子气呼呼的喘着气,有些愤怒的说道:“你可不知,这竖子竟敢私自前往河东,去寻那卫氏,这等欺民之举,朕焉能姑息?”

蔡邕一愣,先前卫氏没有告知他理由,他还以为是天子直接警告了对方,没成想,原来是太子殿下惹的祸,他摇了摇头,叹息着劝道:“陛下,殿下毕竟年幼,责罚不可过也。”

“竖子!还敢去寻卫氏麽?!”天子又吼了一声,手中木棍挣脱开来,再次打在了小胖子的身上。

“啊~~~”小胖子哀嚎一声,咬着牙,吼道:“非蔡女不娶也!!!!”

“好竖子,死不悔改!”天子暴怒,骂道:“你这般德操,如何能当人君之位,朕这便下诏,废了你的太子之位,再问你,你可知错?!”

听到阿父这么说,模样也不似有假,小胖子心里其实已经慌了,可是,想到蔡公就在身边,若是自己知错,岂不是就将蔡昭姬让与他人?想到她的模样,小胖子心里莫名的有了一股火,怒吼道:“非她不娶也!!”

“好,来人,朕这便废了你!”

“陛下不可!!!”蔡邕大叫道,紧紧拉着天子的衣袖,说道:“陛下,储君之事,乃重中之重,岂能如此儿戏,殿下一时气急,不可如此,不可如此...”

天子涨红了脸,说道:“朕定不能让这竖子祸国殃民!”

“陛下不可啊,陛下执意如此,岂不是要折杀老臣,若因老臣而使太子易位,请陛下先杀老臣,再废太子!”蔡邕拉着天子的衣袖,不肯松开,有些悲愤的说道。

“可...这...唉~~”天子无奈的摇着头,丢掉了手中的木棍,冷冷望着太子,蔡邕急忙附身,将太子扶了起来,又令周围的黄门将太子带下去,看到小胖子离去了,天子说道:“蔡公不必担忧,朕不会令他去烦扰贵府,今后,朕便派人盯着他,不许他外出...”

“陛下...唉,也罢,也罢,这婚事,老臣便与陛下定下了...”

正在暴怒之中的天子,听闻这句,忽然笑了起来,拉着蔡公将他扶到了自己的面前,自己也坐了下来,说道:“哈哈哈,未曾想,竟与蔡公成了亲家,朕之大幸,那竖子之大幸啊!!”

而在东宫,小胖子痛苦的呻吟着,小黄门正在为他上药,忽有一人跑了进来,笑着说道:“殿下,大喜,大喜,蔡公应允了!”

“哈哈哈~~好!”小胖子刚要起身,便被身后的剧烈疼痛弄得再次趴了下来,双眼直冒泪,嘶,阿父这也太狠了,不过,还好,自己如愿了,这一顿毒打,也算是值了...

蔡邕在傍晚的时候,回到了府邸中,回到府邸,便叫女儿前来见自己,他在书房之内等候着,没过多久,一位秀气的小女孩有些腼腆的走进了书房,她身体都还未曾张开,但是眉目之清秀,已然是个美人胚子了,看到了爱女,蔡公叹息了一声,便将太子之事讲了起来。

“阿父,陛下欺骗了你,他那番毒打,是故意为之,与你看的...”

蔡公轻轻的笑着,没有说话。

我知道,不过,起码那小子肯为你挨一顿毒打。

太子与蔡家女的亲事,便如此定下,定在了三年后。

第0344章 南北之争

建宁十七年,元月

在就今年,王符与邢子昂的争斗达到了最激烈的时刻,王符原先是决定要在并州与西凉之间修建驰道,他想要将北方的凉,新,贺,并,冀五州连接起来,因为在冀州与幽州之间,早先被建设了驰道,这样就可以让整个北方连成一块,不仅有利于庙堂对北方乃至与偏远地区的掌控,对于整个大汉北地的发展,也是有着十分巨大的作用。

可是邢子昂却不认同,他认为,大汉应当先发展南方,在他看来,光是扬州每年从海外获取的钱财,便足够压过北方数州所获取的税赋,既然如此,不安心去发展南方的海运,为何要耗费大量的钱财,去做这些没有什么实际用途的事情呢?这样又耗费民力,又荒废时日,尤其是在近期,扬州水师,在张角的带领下,在西南侧,发现了一处极为险要的通道。

因为船体与后勤,扬州水师并不能占领这周围,也只能观察一番,不过,他们惊讶的发现,就在这片通道之上,被当地土著称呼为丹绒布蒂里的地区,出产极为巨量的黄金,这小小地区所出产的黄金,几乎能够超过大汉本土所出产的黄金了,张角大失所望,他还是没能发现自己所想要的蓬莱岛,可是扬州水军可就开心坏了,这里简直就是金岛啊!

于是乎,他们在这里建立了一个据点,并且派出了三百多士卒驻守,并驱使当地的土著进行开采工作,但凡有拒绝者,便会遭受到袭击,可相助大汉者,当地的驻军也会给与他们粮食以及生活用品,邢子昂想要的,是扩大对南方海运的支出,改进船只,增加水手,降低海外商税,并且让海运逐渐成为民运而不是如今的官运,他希望能够发动商贾们出海。

为了能够与王符对抗,他在朝中寻找了不少的助手,包括袁逢,张温,张俭,曹嵩等重要官吏,而在地方上,整个南方的官吏们都是支持他的,毕竟只有庙堂注重发展南方,他们这些南方的官吏才有机会得到功绩,在王符出台了关于官吏极为苛刻的新汉律之后,他们已经不太敢通过别的手段来获取功绩了。

至于王符,在朝中虽然没有什么助手,可是在地方上,卢植,阳球,郑玄这些人的支持,可比南方数个刺史的支持还要管用。

两人就这样明争暗斗,不过,天子并没有出来阻止,他看到这样的情况,心里反而是非常开心的,装作不知,便任由两人争斗,两人争斗的核心,变成了今年将要举行的考核之上,王符认为,科功考核制,乃是自己所提出的,便应该让自己继续执行,以往是自己在执行,比之邢子昂,自己是有经验,更有优势的,可是邢子昂却是认为,国之取士,岂能操持与一人之手,自己作为尚书令,理当让自己来执行。

为了此事,双方争斗了许久,却在元月停息了,主要是因为,天子开口,首先是太子将要迎娶蔡邕之女,其次便是此番考核由太子监察,蔡邕执行,在这样的情况下,邢子昂与王符也就无奈熄火,没有进行争斗,可是,在建设北方驰道和建设南方海运的问题上,俩人还是不肯退让。

建宁十七年的初次朝会,充斥着浓烈的火药味。

天子走进了大殿,坐在了上位,看着朝中公卿。

王符率先起身,带领百官拜见天子,天子回礼,随后众人方才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天子皱着眉头,问道:“百官可有上奏?”

王符迫不及待的起身,怒视着邢子昂,说道:“陛下,臣有奏,臣要弹劾尚书令邢颙,此贼可恶,插手官吏任命,肆意任亲为官,居心叵测,大逆不道,臣请,烹恶贼邢子昂!”,王符看向天子,格外的委屈,不得不说,邢子昂还真的是王符毕生最难缠的对手,邢子昂早年跟随何休,与天子一同进学,日后又跟随阳球,刘老太尉,卢植,董卓,闻人袭,段颎等,甚至,他还跟随过王符,在南方为官。

经过了多年的磨砺,诸多大贤能人的指教,再因为对王符格外的了解,邢子昂在庙堂之中,可谓是王符的劲敌,王符年初五策,被邢子昂否决了其四,弄得王符险些晕厥,在庙堂之中,邢子昂又多助手,在外,他因刚刚安排了大量的地方官吏,所获取的支持也远比他王符要多,在天子这里,王符就是再受宠爱,又怎么能比得上这位最早跟随天子的近臣呢?

向来都是别人请烹我王节信,今日这厮竟逼得我请烹他!

看到王符这般委屈的模样,天子也不由得大笑了起来,摇着头,说道:“王公啊...这..朝中公卿当以合,国方兴...”,天子也有些说不出话来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庙堂之中还有这么一天,百官对此也是喜闻乐见,咧着嘴笑着,尤其是袁司空,他笑嘻嘻的跟周围的官吏们商谈,稍后与陛下请令,今晚在要家中设宴,开怀牛饮。

设宴之前请求天子的政策也是王符所定下的,王符规定,大臣设宴聚会,定然要有天子所派遣的黄门前往,一方面是特赦了这些大臣们聚饮的罪行,同时也要看着他们不能超过特赦的分量,因为粮食酿酒,所以对聚饮之事,庙堂之中还是看的很重的,另外,当然是为了防止大臣们在府中密谋,对此,大臣也是同意的,反正无论有没有小黄门,绣衣使者他们都是防备不了的。

邢子昂沉默不语,看了看前方的袁逢,袁逢立刻起身,便开始了对王符的厉声谴责,诸多大臣也相继跟随,随后,他又一次提出了要资助扬州海运,以及推动民运之事,在商贾这方面,天子心里还是十分敏感的,尤其是,在看到了北方贵霜贸易所获得的海量财富之后,他便对商贾们有了更深的忌惮,南方海运,他本身是支持的,可若是要发展沿海商贾,天子心里则是反对的。

要改进船只,增加水手,这都没有问题,不过,这一切都要掌握在庙堂的手里,也就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绝对是不能让给那些商贾们的,这便是天子一直没有应允邢子昂的原因了,对于王符的驰道政策,天子心里也是赞同的,可是王符这项政策所要的耗费实在太多,而并,贺,新这几州本来就不太富裕,耗费如此多的钱财,通过赋税又收不回对等的财富,这让天子心里也有些纠结。

第0272章 太子之师

“辩儿...耶耶过的很好,勿要担忧....要听你父之言,习文练剑....”

崔寔手持书信,缓缓念着,全部念完之后,他收起了书信,抬起头,面前,大小俩胖子聚精会神的望着他,坐姿都是一模一样,小胖子大笑着拍手,说道:“太好了,崔君,可能再念一遍?”

我这都念了三遍啊....

崔寔心里暗自想着,望向了一旁的天子,天子也是有些茫然的望着他,忽然,他也点点头,说道:“劳烦崔君了...”

“辩儿...”

小胖子手持书信,开开心心的跑了出去,他要去见宋皇后,董太后。

天子皱着眉头,神色异常,呆愣的坐着,崔寔俯身说道:“臣伪造何老书信,还望陛下恕罪...”,天子抬起头,表情依旧有些呆滞,少刻,他又缓了过来,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崔君何罪耶?哈哈哈,崔君之笔墨...连朕都险些以为是何师之作呢...”

“多谢陛下,臣愧不敢言...”

崔寔又与天子聊了片刻,方才离去,宋典站在天子的身边,低着头。

天子抬起头,仰望着上方,忽然问道:“宋典....”

“国家?”

“你说,朕还能不能再见到何师....”

“这...”宋典回答不出,低下头,说不出话来。

不知为何,越是思念,心里便越是痛苦,日后,永远都见不到何师了?

天子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令贾诩与荀攸入宫....”

宋典领命而去,没过多久,两位年轻官吏便被带到了天子的身边,当他们进来的时候,天子正在读着一卷书,两人拜见天子,天子让他们坐下,继续看着书,贾诩低着头,眯着眼睛,而荀攸则是打量着周围,他注意到,天子手中所持之书,乃是《公羊春秋解诂》,何老所著。

可惜,并未完成。

“朕要立辩儿为太子,可是,朝中并无名师,故而,朕要你们二人,共同教导太子...”天子冷冷说道,天子并没有询问他们的意思,而是直接开口,荀攸一听,眼里满是喜悦,让自己来教导太子,这不正是天子对自己的信任麽?他起身,朝着天子一拜,说道:“臣当全力为之!”

他看向一旁的贾诩,贾诩还是有些发蒙,自从来到雒阳之后,他便看不懂很多事情了,自己与荀攸都是不到千石的议郎,不都是士林大儒来教导太子的麽?为什么又落到自己的头上了?

贾诩反应过来,慌忙起身,天子的命令,他又不敢拒绝,拱手说道:“臣亦然!”

“好,不过,朕便将话说的直白些,不要将朕的独子,教成了腐儒之辈....”

“遵命!”

贾诩心里忽然明白,或许这就是要自己这般的年轻人来教导太子的缘故罢。

次日,宋典带着小胖子,来到了东宫,早有小黄门开始收拾这里,小胖子不解的看着这里,问道:“日后,我便要住在此处麽?”

“殿下年纪尚小,若是不愿意住,可以住在太后或者皇后那里...”

“好吧,那你今天带我来,就是为了看看这些大殿?”

“并不是,国家为殿下找了两位师君,今日,是要为殿下授课的...”

小胖子一听,笑容渐渐消失...

“宋公公,我今日有些不适,不如明日再授课罢...”小胖子眨着大眼睛,说道,宋典笑着点点头,说道:“奴婢这就找来太医令,再禀告国家..”

“算了...”小胖子嘟囔着嘴巴,不知说些甚么,倔强的朝着大殿走去,刚刚走到了门口,便看到两人俯身行礼,说道:“拜见太子殿下!”,小胖子仔细的观察着,一人他是认得的,不就是常年陪在阿父身边的荀黄门麽?不过,另一人,他却是不认得。

“殿下,此人唤作贾诩,乃是朝中议郎,日后便是殿下之师君...”

“恩...”小胖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也没有拜见,坐在了木案之前,高高扬起了头,说道:“那便开始罢...”,看到小胖子这个模样,荀攸与贾诩互相看了一眼,坐在了他的对面,荀攸拿起了书,便开始为太子讲解论语,贾诩坐在一旁,心里实在是没有想清楚,天子为何要让他们一同来授课。

荀攸在讲课,莫非自己便要坐在一旁,当个陪读童子?

荀攸用心的讲解着,小胖子却是压根没有认真去听,有些不耐烦的四处张望,不时还低着头,显然在想些别的事情,荀攸心里有些愤怒,却继续讲解,直到小胖子伸着懒腰,打起了哈欠,荀攸方才停止讲解,有些不悦的说道:“太子不知师道耶?”

刘辩侧过头去,不理会他的质问。

贾诩看了看面前的刘辩,忽然无奈的摇着头,说道:“先前,我听外公言,太子机智聪慧,知晓道理,原来是这般模样啊...”,贾诩的话,让小胖子一愣,皱着眉头,问道:“你外公何人耶?”

“何公也!”

小胖子惊得站起了身,瞪大了眼睛,说道:“你休要骗我,耶耶无子也!”,贾诩摇着头,说道:“何公乃我母之义父也,我之外公,因我无甚么才华,故而他不曾提及罢...”

“这....”小胖子思索了片刻,笔直了身体,坐在了贾诩面前,笑着说道:“既如此,还望师君讲授公羊!”,贾诩点了点头,便开始讲了起来,小胖子听得津津有味。

荀攸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你怎么就成了何公的外孙?还有,为何你知公羊?

这次,却是荀攸变成了座上客,一言不发,听着贾诩讲解公羊。

过了许久,荀攸也有些坐不住了,天子派自己前来,总不是就让自己来旁听的罢?不过,小胖子只对贾诩情有独钟,却压根不理会他,荀攸咬着牙,你幼时,我可曾经天天照顾你啊,竟然如此待我!他忽然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贾诩没有看他,继续讲解,小胖子也没有理会。

荀攸并没有直接离开皇宫,反而,他去拜见了天子。

“你想在宫中佩剑?”天子有些纳闷的看着他,荀攸点点头,说道:“陛下,木剑便可!”

“为何?”

“只为授课与太子....”

“哈哈哈哈~~~”,天子不知想起了甚么,说道:“木剑可管不住那竖子,你让宋典给你拿把宝剑罢,就当朕送你了...”

荀攸俯身拜谢,天子还是笑着,说道:“不过,勿要伤了太子。”

“臣谨记!”

第0273章 南方诸事

当荀攸手持宝剑,重新走进东宫的时候,别说是小胖子了,就连贾诩也是吓了一跳,险些跳起来,他还是挡在了小胖子的面前,指着荀攸,质问道:“荀公达?你要做甚么!”

“授课!”荀攸怒气冲冲的说着,他上前,直接推开了小胖子,将他按在了座位上,将一旁的论语丢给了他,说道:“论语乃儒学之本,公羊不算儒耶?日后,贾君教授你半个时辰的公羊,我教授你半个时辰的论语!”

“给我读!”荀攸怒声说着,小胖子吓得浑身颤抖着,瞪大了眼睛,说道:“你敢在宫内佩剑?还敢威胁我?信不信我阿父...”,还没有等他说完,荀攸一剑狠狠砍在了脚边的案牍上,直接将木案砍成了两端,小胖子连忙捡起了论语,便开始读了起来。

这下,却是贾诩目瞪口呆,陛下,荀攸要反啦!!!

小胖子哆嗦着念着论语,偶尔抬起头,给贾诩挤眉弄眼的,自然是要让贾诩去报告天子,贾诩咳了咳,便起了身,荀攸猛地转头,盯住了他,贾诩不动声色的整了整衣冠,又坐了下来。

他看着太子,笑着说道:“太子要好好读书啊,这论语,含儒学大义...何公也是熟读论语,才能在公羊上有所造诣....”

就这样,快到半个时辰的之后,天子出现在了东宫,带着一众黄门,当他们进了大殿,看到正在读书的太子,以及身边拿着宝剑晃悠的荀攸之后,诸多黄门的脸都被吓白了,宋典先前还不知荀攸为何要问他要剑,天子竟也让自己给他,现在看到他持剑,似乎在挟持太子,愤怒的吼道:

“荀公达?!你想要做什么?!”

荀攸此时才看到了天子,他收起了宝剑,朝着天子一拜,说道:“陛下!”

而小胖子看到了天子,嚎啕大哭着,冲了上来,抱着天子便哭诉荀攸的暴行,不知为何,天子始终都是在咧嘴笑着,看到小胖子大哭,他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抚摸着小胖子的头,说道:“朕昔日,也是如此啊,也是如此啊!荀攸,你很不错,好好教他!”

“遵命!”荀攸回答着,手持宝剑,缓缓走到了太子身边,太子委屈的放开了天子的衣襟,擦着眼泪,坐了下来,继续读着,天子又夸了荀攸与贾诩几次,便离开了东宫,小胖子依依不舍的看着天子离去,怀着泪水,继续读着论语。

天子并没有因为荀攸的做法而生气,他知道刘辩的性格究竟有多恶劣,毕竟,他...咳咳,随了他阿母,若是好言劝导,还真压不住他,先前,也就何师,自己与太后才能压住他,就连宋皇后有些时候都没有办法让他听话,荀攸做的很对,恩,很不错。

不过,等他再长了几岁,朕还要亲自开导,以免他将来对荀攸心怀恨意,犯下大错。

建宁十二年

大汉彻底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遍地的民屯,各地的粮仓屡次新建,处处堆满了粮食,国库里的粮食,钱财更是堆积的跟大山一样,甚至连串钱的绳都烂掉了,不过,众人只能看到国库堆积成山,可是却并不知道国库里究竟有多少的粮食和钱。

毕竟,你只要问了闻人袭,他会告诉你,大汉国库里没有任何粮食和钱,丢只鼠进去都会饿死。

在驰道与运河的双重效应之下,南北东西交通发展起来,天子的命令,政见也是能够迅速的达到各个地区,冀州,兖州,青州,豫州等地区,耕田无数,百姓富裕,每年从驰道上收的车船税,就能养活一州之百姓了,这能看出,这数州经济之发展。

周围地区,扬州荆州交州,贼寇全无,扬州更是在王符邢子昂两代刺史的治理下,开发了那些荒芜,野蛮的地区,使得扬州的耕地数量,产粮量等等都超过了中原一些大州,仅次与冀州,而海外更是为大汉打开了一个新的天下,张角率领的舰队,不知给扬州带回了多少的财富!

户籍再次迎来了一次大增长,第一批官学结业的幼童们开始顶起了大梁,进入各行各业,而这些自幼学着天子神圣,大汉无敌的男丁们,让天子的统治变得坚不可摧,从民生,经济,军事,文化等方面,大汉都是迎来了一次大兴,东起三韩,北到草原,西到西域,南到海外,全然是大汉之疆土。

这一年,天子命南北军年迈士卒回乡,另行招募,更新兵员。

闻人袭在司隶到凉州之间建立起了一条沿着大河的数条运河,如今,尚且没有大规模治理的地区,只剩下了益州与荆州,其余州,都处于一种迅速发展的状态。

是年,天子大赦天下,唯董宠乱党不赦。

二月,林邑国攻九真郡,苍梧郡,驻扎在交州的新军立刻反击,交州郡县士卒以为辅,而扬州刺史邢子昂听闻,便以海外大船攻击其后,腹背交加,这林邑国,原是大汉之日南郡,在永和年间,有贼人区连起兵,杀大汉日南郡象林县县令,以此些地区,自称为林邑王。

当时,汉交趾刺史樊演征交趾郡,九真郡的士兵一万余人前往征讨,可惜汉军郡县士卒不想远征,在路途中发生哗变,因此樊演兵败。

消息传至雒阳,汉顺帝欲发荆、扬、兖、豫四州共四万人兵力前往镇压,被大臣李固劝止,最后方且作罢,本来,天子尚且还不知这个地方的,可是近年来,扶南与真腊二国,不断交战,竟被这林邑国所占了便宜,竟占据了南方数地,国力大涨。

随后,随着王符的海外政策,大汉的船队不断的骚扰着林邑国的沿岸地区,进行商贸掠夺,抓捕奴隶等,使得林邑国王大怒,竟派兵攻伐交州,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一次的对手,却已经不是地方士卒了,而是大汉所派出的常规新军,使得他们在交州大败。

随后,扬州水军便从沿岸登陆,两军联合,半月内,林邑国亡。

国王的尸首被送到了雒阳。

而林邑国的灭亡,却是引起了南方大国,扶南,真腊的重视。

两国瞬间惊醒,原来身边就有一头猛兽,察觉到了威胁的他们,立刻往雒阳派出了使节,以表善意。

第0274章 科功开启

“陛下,大贤逝世,郡县无吏,朝中无臣....诺大庙堂,除了臣,竟无一人可用!”

王符丝毫不在意身后那些死盯着他的大臣们,继续说道:“望陛下允许,使臣开考核,以吸纳贤才,任国事,治朝政....”

“你准备选拔多少官吏?”天子皱着眉头问道。

“臣准备与雒阳内开考核,不定年龄...以四科考之,按其意愿,分而考核...备收地方官吏六百,这是初次考核,故而只招地方之官吏,观其一年之政绩,再行考核,升或贬...”王符说着,天子点了点头,王符又继续讲解,他一直都是非常的推崇官员科功制,想要以考核来选拔官吏。

先前一直有何休为首的重臣们反对,王符才不能施行自己的政见,如今,王符已经熬成了司徒,他想要推行措施,只要天子允许,就没有人能够再行反对了。

他想要以四科来进行考核,以经,数,律,农四课来进行,当然,还要按照他们的意愿,进行另外的考核,比如要做县尉,起码要会骑术,射术,王符想这些事情,已经想了足足十年,故而说起来有条有理,说的天子都格外的心动,不时的点点头,很认可他的言论。

朝中百官也在思索着。

“若要参与考核者,前来雒阳,行路住宿之费用,当由国库承担...”

“另外,考核优异者,当以重金赏赐....”

“还需动用国库之钱,与雒阳内建考核之大殿,定要雄伟些,体现庙堂对于贤才之重视...”

王符每说一句,闻人袭的身体便抽搐一次。

还没有等王符说完,闻人袭便立刻起身,说道:“陛下,国库空虚...”

“闻人君!官吏乃国之大事,你是要为了区区钱财,耽误大事不成?!”王符转过头,愤怒的叫道,闻人袭无奈的看着王符,咬着牙,缓缓又坐了下来,王符对于这位他唯一的好友,也没有客气。

王符又看向了身后的官吏们,又补充道:“陛下,还需限制世家大族考核之人数,不然,只怕官吏全然出身大族,寒门无晋升之地...”,他说完,袁逢,荀俭等险些便跳了起来。

还没有等到他们起身辩解,闻人袭便愤怒的站了起来,说道:“王君,这岂不是对世家子弟不公?”

“为王事,难不成还要看其出身?”

闻人袭大义凌然的说着,百官愕然,就连天子都有些诧异,你这厮何时变得如此正义?

王符也没有反驳,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等着闻人袭继续说,只因他是了解闻人袭的,他不回无缘无故为世家开口,如此言语,只怕是有他自己的目的啊。

闻人袭清了清嗓子,又说道:“可世家大族,子弟众多,若是完全占据了这数百人之名额,倒也不行....不如,便想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闻人公可说...”

“但凡大族子弟要考核,便缴纳一千钱,以为费用...此些钱财,便用以贫苦考生之路费住宿...如此一来,又不会断绝世家大族子弟晋升之路,也不至于使得整个考场全然为大族子弟....毕竟这千钱也不是小数目...诸君以为如何?”

闻人袭理直气壮的问道。

群臣早在他提及一千钱的时候,就已经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等到他说完,群臣都是不可思议的,这厮的言语虽说还是半句不离钱字,可是他说的竟然还真挺有道理的!

王符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可矣...”,他说完,便抬起头,看向了天子,天子情不自禁的拍手,说道:“闻人君大才也,昔萧何莫过如是...”

闻人袭拱手,说道:“全为天下贤才故,微臣不敢当...”,说完,他便坐了下来。

“好,那便如此办,考核之时日,便定在三月中旬,令各地郡县,为考生开道,沿路不可阻,驿站好生照顾,若是哪处考生多优异,便奖赏其州长官吏...”天子挥手说着。

“遵命!”

顿时,大汉首次的官吏考核开始了,时间便定在了不久之后,各个郡县接到诏令之后,便开始疯狂的搜罗郡里有贤名的才俊,要求他们进行考试,最为悲惨的莫过于世家大族,因为有钱财的限制,他们只能派出一些最为优秀的子弟前往参加,而不能大规模的前往考核。

一些因为没有长者察举,故而不得志的俊才们听闻了这个消息,都是非常兴奋的踏上了前往雒阳的道路,家中贫穷的,只要给县令等官吏开出证明,便能得到补助,不用耗费钱财,沿路住在驿站,而世家大族,都是将子弟们聚集起来,统一送往了雒阳。

不过,对于一些早有贤名的名士而言,与一干小辈参与甚么考核,实在是丢了颜面,何况他们都是认为,唯有察举才能选拔出真正的贤才,对于王符所推行的甚么考核,他们也并不感兴趣,故而,前来的大部分都是些年轻的士子们,也有一些郡县,派出了马车,来送乡中子弟前往。

毕竟天子有令,若是他们考核优异,官吏们也能得到赏赐啊。

太学与门子学,也是瞬间变得热闹起来,很多学子们准备好了要参与考核,两处学院,名义上虽然是一体的,可是在这次考核之中,也有了些要比试比试的意思,两方都在用尽心思的准备着。

雒阳的原先的北军大营,因为北军都迁到了雒阳外的新大营,故而弃用,此刻便成为了进行考核的最好场所,稍微进行了一些休整,这里便成为了考场,王符担任主考官,从天子那里要了不少人,来为考核出题,其中,蔡邕郑玄等人为经学出题。

崔寔等人为农学出题。

张郃,阳球为律课出题。

还有数课,原本是刘洪想要为之出题来着,可是他的题目,连百官都没有一个会做的!若是他出题,那不是让考生们全军覆没麽?最后无奈之下,王符亲自出题,也不算过于复杂。

为了能够在考核期间,保护考生,也是为了雒阳的治安,王符从段颎手里借了八百北军,这八百士卒,负责守卫雒阳考场,以及考生之安危,王符很快就做好了诸多的准备,接下来,就要等待考生们前来参考了,他甚至定下了诸多地方所空缺的官职表,有利于准确的任命。

第0275章 雒阳盛事

雒阳,袁府

院落里站满了年轻的袁家子弟,他们以袁绍为首,分别站立着,袁绍是整个袁家最为出色的年轻一代,也是整个雒阳地区年轻士子们的领袖人物,他要参与这次的考核,当然,袁家的子弟也是与他一同参与考核,算上袁绍共五人,其余四人为袁基,袁遗,袁胤,袁叙。

他们五人这些时日,想要在袁逢门下多听课,知晓些关于此番考核的事情,当然,袁逢不会作死的告诉他们甚么题目,但是他还是能讲解一些要考核的科目,要主意的事项等等。

不过,他们五人都是无奈的站在院落里,除了袁绍,其余人皆低着头,书房内传来剧烈的咆哮,让他们更是畏惧。

“你说甚么?你不参与?!”

“你为何不参与?!”

袁逢愤怒的吼叫道。

“我要进北军...”袁术肃穆的说道。

“北军?呵,北军?”袁逢冷笑着,说道:“你入北军做甚么?做个士卒麽?何公怎么教你的?你师承司徒,为何不愿进入庙堂?”

“我此生,唯有两大愿,一则完成师君之著作,二则进入北军,捍我大汉河山...庙堂并非我之愿...”,袁术说着,放下了手中的公羊,将腰间的佩剑解了下来,递给了袁逢,说道:“若是我惹得阿父不悦,阿父便用此剑将术杀之,不然,术是不会听从阿父的话语的...”

袁逢盯着袁术那坚定的眼眸,恶狠狠的将剑扔在了地面上,骂道:“竖子!我不再多言!”

他愤怒的走了出去,要为袁家其余弟子授课,袁术捡起了地上的佩剑,挂在了自己的腰间,整了整衣冠,拿起了木案上的公羊,放进了包裹里,便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当他走出了书房的时候,整个院落里一片寂静,袁逢并没有看他,但是其余子弟都盯住了他。

“哈哈哈,君子当佩剑,男儿当杀人!”袁术握着剑柄,放声大笑着,走出了袁家府邸。

......

在一众前来募兵的青壮之中,袁术显得格外显眼。

那位正在登记众人姓名的军官不时抬头看着他,轮到了袁术,袁术走了过去,拿出了验传,递了过去,那军官仔细的看了看,点点头,将他的名字登记在册,便让他走了进去,袁术跟着几个人,走到了新大营的校场上,正有北军士卒在操练,袁术不禁看得入迷。

因为南北军士卒多年作战,而且不少士卒已经年迈,故而天子要再行招募,更新南北军士卒,袁术便前来投军,袁逢之所以愤怒,是因为袁术根本不是要去做军官,而是要去做士卒,袁逢只需要给段颎说一声,他就能从军侯开始任职,但是,袁术并不愿意如此。

他觉得,终有一日,自己能够成为大汉的冠军侯,大将军,犹如段颎那般,北击羌人,斩获酋长首级,塞外扬威!

与此同时,考核也即将到来,雒阳里,挤满了各地前来的考生们,使得原本便繁华的雒阳,更是热闹,雒阳在十年内,已经经历了两次的大修,使得城池不断的扩增,可是,即使是这样,雒阳城还是显得格外拥挤,人山人海,商贩,考生,百姓,士卒,塞外商人....

有许多未曾来过雒阳的士子们,在看到了如此的景象之后,心里的激动,简直不能以言语表达,闻人袭也实现了自己的诺言,为这些考生提供了住宿与食物,当然,还是没有动用国库的钱财,有些时候,天子都在想,我大汉的国库,钱财究竟该堆积成了甚么样子!

这些年来,只有进去的钱,从来就没有出去的....

哪怕是地方上发生了大灾,也是地方官衙出钱,国库的钱,被某个奸贼紧紧咬着,拿不走一分一毫啊!

考核期间也渐渐临近了,这期间,天子又微服出行了数次,就是为了能够看看这些参与考核的士子们,当然,他外出的身份也是外来准备参与考核的士子,闻人袭在雒阳设立了几座贤士馆,用以为士子们提供食物与住宿之处,世家大族们在雒阳有自己的住宿,本是不愿意前来的。

不过,后来,太学院的几位祭酒前来此处授课,又有士子们在此处交流学识,将那些大族子弟们也吸引了过来,天子在张郃的贴身护卫下,走进了贤士馆,刚刚走了进去,便立刻有官吏来查验他的身份,在确认了他考生的资格之后,便让他进了楼,给他准备食物。

他找了一处地,跪坐了下来,士子们正在激烈的交流着,他便静静的听着。

他这般坐着,却是引起了身边之人的注意,毕竟他穿着文士长袍,却也掩盖不住一身的贵气与威仪,注意到身边之人的注视后,天子转过头,笑着说道:“在下乃是怀乡侯宋齐,不知君可是认得我?”

那位年轻士子听闻,拱手说道:“原来是皇后之胞弟...你我不曾谋面,只是,我见君气势不凡,贵气凌然,故而多看了几眼,还望君恕罪!”

“无碍,无碍,敢问君之姓名?”

“在下东郡东武阳人,唤作陈宫,表字公台!”

天子点了点头,说道:“君也是来参与考核的啊....”,陈宫笑着说道:“我家里贫寒,没有甚么人愿意举荐,听闻要考核任免官吏,我觉得能够一展抱负,故而前来....”

“只是...君贵人也,为何也要参与考核?君若是要出仕为官,轻而易举啊...”

“哎,并非如此!”天子摇着头,说道:“本身便有才华,何必要借着外戚之身份任官呢?莫不是,君以为我的才华不足以与诸位同场考核?”

“哈哈哈,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些疑惑罢了...”

陈宫笑着说道,他从木案上拿起了酒盏,猛地喝下,便又倒了一杯,递给天子,说道:“请饮此杯,便当是为君谢罪了...”

天子还没有接过,身边的张郃便站不住了,走近了,说道:“我家少君不能饮酒!”

“哎,少饮一杯,又有何妨?”天子侧过头说着,张郃一愣,无奈的走了下去,死死的盯住了陈宫,天子接过了酒盏,便喝进了肚,陈宫看了看周围,他注意到,身后竟然有数十个人,或穿士子服饰,或奴仆,或护卫,都在紧紧的盯着自己,秘密的守卫在了此人的身边。

陈宫心里嗤笑着,不过小小外戚,竟如此的排场....不对!

陈宫一惊,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身边的天子,连忙挺直了身子,神色也变得有些拘束起来,天子放下了酒盏,一眼便看出了此人的变化,天子哈哈笑着,起了身,说道:“公台甚是聪慧,若是攻台能够通过考核,说不定,你我还能在宫里相见,我听闻,最后的官吏,可是要去面圣的...”

陈宫立刻拱手,说道:“多谢..君!”

“好,好!”天子笑着走了出去,看着他走出之后,陈宫满脸的喜色,浑身都有些激动的颤抖着,他立刻便起身,回到了屋里,拿起书籍重新看了起来,自己可不能辜负陛下的厚望啊。

第0276章 舞弊者谁

考核本来定为了四日,可惜,没有想到,前来参与考核的学子们实在是太多。

王符令考核分为两批,参与过考核的士子们并不能随意离去,也不能与还未参与考核的士子们相见,为了能够使得考场容下如此多的考生,王符甚至是拆掉了边墙,在外围设下了木栅栏,并且由北军士卒来巡视把守,当第一批的考生们前来的时候,看到了成群的北军驻扎在周围。

这让整个考场的氛围顿时就变得格外肃穆,北军可谓是大汉精锐,深得士子之向往,他们冷酷的把守在考场的周围,浑身武装,原本交头接耳,笑着前来考核的士子,沉默了下来,低着头,一个又一个的递交验传,进入考场,不过,负责检查他们身份的并不是北军。

乃是太学院与门子学之中的一些祭酒。

袁绍站立在最前方,族人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了考场之后,便立刻有北军上前搜查,不许佩剑,也不能携带任何书籍之类,随后,便来到了原先的校场,这里已经放了很多的席子与木案,有士卒带领他们,按照他们的先后之编号一一入座,坐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不久之后,有一位长须男子走进了考场,他身后跟随着数位官吏,袁绍正襟危坐,身后有几人耳语,此人正是当今王司徒,王符走进了考场,便坐在了最上位处,坐在他左边的,是一位稍显得年迈的大臣,这位大臣身材高大,可是有些消瘦,发色有些灰白。

袁绍认得此人,这是司空闻人公。

他右手边的,乃是太学院蔡邕。

其余官吏都不能与他们同坐了,纷纷站立在周围,皱着眉头,巡视了起来,这些官吏都是些年轻官吏,如贾诩,荀攸,金旋,刘表之类,袁绍目不斜视,等到众人都入了座,王符这才命令北军士卒去取回考卷。

人群之中,有一半大小子,看到了前来巡视的考官之后,乐得小脸都笑开了花,他挥着手,低声叫道:“贤侄!贤侄!大郎!”,荀攸一愣,转过头看去,无奈的苦笑着,连忙快步走了过去,低声说道:“拜见叔父,叔父...你怎么来了??唉,叔父勿要再言语了,出了考场,你我再叙...”

这位考生竟然还是个娃娃,看起来十分可爱,听到荀攸如此说了,他也点点头,老气横秋的说道:“贤侄便好生巡视,我便不再多言了...”

听到他奶声奶气的说着,荀攸更是觉得头大,点点头,便逃一般的离开了,回到了王符的身边,王符自然是看到了那边的场景,冷冷看了荀攸一眼,问道:“方才那孺子,何人耶?”

“乃是我族叔父,唤作彧...尚无表字...”

“你荀家简直就是胡闹,让一介孺子前来考核,莫不是藐视君威?”

“不敢,不敢,我这叔父,自幼聪慧...”

“哼!”王符冷哼了一声,却没有再言语。

荀攸却不敢再巡视那片区域了,与人换了区域,过了片刻,士卒拿来了考卷,便一一开始发送,第一场,是要考核儒学经典的,毕竟,儒学乃是本,其余皆是末,因为何老之后,公羊有些崛起之势,故而儒经都是采用了石经上一些基础内容,可以自由发挥,考官便是蔡邕。

考生们拿起了专门的笔墨,便开始答题,为了能够让他们在事先能够打腹稿,王符又准备了些纸张,为考生们派送,袁绍拿起了考卷,仔细阅读,题目并不是很复杂,而且很多都是自由发挥之题,袁绍并没有急着动笔,取了纸张,便开始书写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考场都十分的寂静。

“考官!能否再给一纸张?”

“考官!”

“考...”

袁绍有些烦闷的抬起了头,想要回头看看,又怕引起了误会,也不知是何人,已经接连要了四份纸张,再低头看了看自己只写了一半的纸张,袁绍心里想着,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便如此之大?这是何人,如此熟知儒学之经义,莫不是太学院里哪位杰出学子?

这声音无疑给了周围的考生们很大的压力,他们颤抖着书写起来,加快了书写的速度,那人还是在不断的要求纸张,最后甚至引起了王符的注意,荀攸与贾诩等人也是不断的在他的周围转悠。

或许是因为这是蔡邕初次出题,蔡邕也没有甚么经验,题目显然是有些简单了,众人都写的很是轻松,当然,不算之前那位一直干扰众人的考生的话,王符给了众人两个时辰的时间用来答题,这考卷自然是不需要费时两个时辰之久的,众人很快便答完了。

答完了之后,又不愿急着离开,一遍遍的修正错误。

到了时辰,北军士卒前来收卷,袁绍等人被送到了客房之内,他们要去休息了,另外的一批考生却还要继续进行考核,明日,他们还要考算术,他们也不敢懈怠,刚刚走进了休息的客房里,诸多考生这才叙话起来,都是在交谈方才的题目。

有人叹息,也有人大笑,更多的还是在争辩。

有袁绍在这里,袁家的诸多子弟也不敢随意去与他人交谈,安静的站在袁绍身后,低声的交流着方才的题目,正在交谈着,忽然,有一批人笑着走了过来,袁绍看到了他们,挤出了笑容,拱手说道:“休若!你们也来了,方才我还诧异,怎么没有看到你们呢!”

“本初,我可是一眼便看到了你的...”来人,唤作荀衍,是荀家诸多考生里带头之人,他看着身后的人,说道:“这位便是袁家大郎绍,表字本初,快快拜见...”

荀氏子弟便一一前来拜见,以荀衍为首,分别是荀谌,荀悦,荀棐,还有最为年幼,瞪大眼睛望着众人的荀彧,袁绍笑着说道:“如此年幼,怎么便来参与考核了?”

“唉,他硬是要来,家中大人不许,他便哭闹不止,足足哭了两个时辰,无奈之下,我便带他前来了...”荀衍叹息说道,荀彧却是气急了,大声辩解道:“我没有哭!我那是计策!是计策!”

“好,好...你没有哭....”

“哈哈哈~~”几人大笑起来。

“诸君,安好!”有一人忽然走到了他们身边,微笑着,拱手说道,几人转过头去,一同观察着,通常,他们这些世家大族的子弟站在这里,少有人会来打扰他们,这又是何人?

这人也是年轻士子,穿着不错的衣裳,倒也有些威仪,如此多人盯着他,他没有半点难为情,拱手笑着说道:“在下刘备,字玄德,见诸君器宇不凡,特意前来结识...”

听到他的姓氏,袁绍也拱手拜道:“原来是刘君,在下袁绍,字本初...”,几个人也纷纷自我介绍,刘备也没有谈及自己的身份之类,反是与他们聊起一些趣事来,此人言语不凡,袁绍等人很快便与他聊开了,气氛热烈,刘备与他们商谈着方才的考核...

“诸君可知,方才竟有一位士子,作弊被抓捕,听闻连王君都被惊动了...”

“哦?”袁绍大吃一惊,问道:“如此简易的题目,竟还有人舞弊?”

“正是如此啊,我也是不知大概,听闻,有一人将考场所用的纸张私藏在了怀里,想要带走,却被抓到了...”

“带走纸张?为何?”

“不知啊,听闻此人私藏了七八张纸张呢!”

“哈哈哈,竟还有如此之人,我想,他定然是想要将考核之题目,卖给下一批考生,此人,真乃士子之耻也,不过,七八张的纸张,他为何有那么多的纸张?先前一直问考官要纸张的,莫不就是此人?”

“大概如此...”

“那人唤作甚么,君可知晓?”

刘备思索了片刻,说道:“好似唤作马甚么的...忘却了...”

“哦...”

第0277章 责罚司空

书房内,闻人袭黑着脸。

站在他对面的王符,脸色更差,抿着嘴,在书房里来回走动,迟迟没有言语,周围几个官吏暗自笑着,却又不敢放声大笑,荀攸咳了咳,说道:“王君勿扰,马郎也并不是想要舞弊,只是想要拿走些纸张罢了...并不算甚么大过错....”

“呵,这还不算?”王符抬起头,愤怒的说道:“此事,已经上报到了天子那里!”

“这些费用,本就是我所支出的,我子弟拿了一些,又有何妨?!”

闻人袭抬起头,与王符辩解道。

“此事,你便自己与天子解释罢!我不再干涉,只是,你这弟子,被你害惨了,看看,被你教成甚么模样了?恩!?”王符指着那些被搜出的纸张,愤怒的问道。

“我...”闻人袭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沉默了片刻,又问道:“天子不会让他坐牢罢...”

“或许不会,但是,永不录用,是定然的了!”

听到王符如此说,闻人袭握紧了双拳,有些复杂的看了看王符,王符并没有理会他的目光,对士卒说道:“将他带过来!”

没过多久,马均被两个士卒押着,猛地推进了书房内,闻人袭一看,双眼都直接赤红了,上前一把推开了面前的士卒,将马均拉到了自己的怀里,马均有些惊恐的望着周围,看到闻人袭,浑身颤抖着,低下了头,闻人袭手放在了他的肩头,愤怒的吼道:“谁敢欺我弟子?!”

那两个北军士卒后退了一步,没有说话,王符盯着他,冷冷的说道:“我便敢!你这弟子,犯了大错,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在牢狱里待一些时日,让他反省过错。”

马均听闻,害怕的低着头,抹着眼泪。

“非他之错,乃我之错矣!我为人吝啬,是我没有教好他,来,你便让士卒把我抓进去罢!与他无关!”闻人袭大叫着,周围的官吏与士卒们都转开了目光,不敢再看他们两人,这两位,都是朝中重臣,天子心腹,他们争吵,这些官吏们根本不敢插足。

“舞弊的是他,又不是你,抓你做甚么?!你的罪,自然有天子来惩罚,来人,给我抓了马均!”王符从来都是不留情面的,尽管闻人袭乃是他最为亲密的好友,他也没有任何的容忍与客气,听到他这么说,闻人袭浑身都愤怒的颤抖着!

“奸贼!”闻人袭大吼了一声,猛地冲上去,对着王符的眼眶便砸了一拳,王符没有想到闻人袭会忽然袭击,连忙大叫:“护我!”,闻人袭迅速将他放倒,骑在他的身上便殴打了起来,王符艰难的反击,王符为人高傲,奈何就是不通武艺。

看到两位翻滚殴打起来,诸多官吏这才连忙冲上去,将两人拉开。

好不容易将两人分开,闻人袭倒是没有怎么受伤,就是王符,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非常不雅。

“你敢殴打司徒?!”王符愤怒的说道。

“嗨,我打不过故司徒,还打不过你麽?!”

“我要亲自向天子上奏,都与我让开!”闻人袭叫着,带着马均便走出了书房,马均有些敬畏的望着闻人袭,问道:“师..师..师君,你没受伤罢...”

“勿要担忧,我无碍!”闻人袭说着,动了动脖颈,说道:“还真别说,揍了他一顿,浑身都轻松了不少,怪不得何老总是如此,原来竟是这般滋味...不错,不错啊...”

闻人袭又立刻上奏,表明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希望天子能够宽恕马均的罪行之类,当他的奏告到达了大殿的时候,天子已经是笑的停不下来,宋典低着头,站在一边,不敢开口,天子问道:“这闻人袭也是,好好的一个神童,被他教成了这个模样,不过,他真的将王符揍了一顿?”

“确实如此,王司徒已经出不了门了...”

“好啊,好...”天子低声说了两声,又觉得这么说似乎有些不雅,咳了咳,说道:“身为大臣,竟然逞匹夫之勇,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当重罚!”

“那...闻人公...”

“闻人袭是要重罚的,马均就算了,让他继续参与考核罢,若是有下次,便不许他出仕,至于闻人袭...朕不能轻易放过,传朕的命令!”

...........

闻人袭着急的等待着,过了许久,方才有官吏要他前往议厅,天子有诏,闻人袭带着马均,急急忙忙的便赶了过去,果然,当他赶到了议事厅的时候,王符正在等着他,王符一手捂着眼眶,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眼里满是愤怒,闻人袭冷哼了一声,也没有搭理他。

有一黄门看到闻人袭已经来了,便从拿出了诏令,递给了闻人袭,说道:“我先告退!”,闻人袭拿了诏令,读了片刻,脸色大变,咬着牙,浑身都颤抖了起来,这神色,让诸多的官吏们都有些好奇,天子究竟说了甚么,马均抬起头,亦然是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没有你的事了,你去准备考核罢!”闻人袭说着,马均点点头,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问道:“天子是责罚了师.师..师君?”

“恩...”

看到闻人袭如此痛苦的模样,诸多官吏都在猜测着,莫不是天子将他撤了职,看起来这惩罚非同小可啊!王符有些心灾乐祸的看着他,却依旧没有出声,闻人袭哀叹了一声,咬着牙,说道:“你便去参与考核罢,勿要丢了我的颜面...”

“恩!”马均朝着闻人袭大拜,又朝着各位官吏拜了拜,这才走了出去,看到他离开,闻人袭这才将手中的诏令放在了木案上,痛苦的离开了书房。

他刚刚离开,诸多官吏便立刻走了过来,想要看看究竟是甚么样的惩罚,让闻人袭如此模样。

王符也是凑了过来,毕竟他现在可是与闻人袭有着“深仇大恨”的!

“私自斗殴,不成体统,朕实在愤怒....特令闻人袭,私自出钱,为考场提供纸张三千张!”

“两日内完成,不可有误,若是拖欠,即刻使马均离开考场,永不录用!”

官吏们面面相觑,这惩罚....对闻人公来说,还真是狠啊。

第0278章 再考科律

第二批的考生进入考场之后,却惊奇的发现,作为主考官的王符并没有出现,只有闻人袭在场,场上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也没有出现马均这般的情况,十分的顺利,直到他们也考完,方才走进了府邸之中,与第一批的考生们汇合,很多考生还在为明日的考试而准备,不过,也有一些人,并不着急。

比如,先前那位与袁绍等人结交的刘备。

他或是对自己很有信心,又或是将此次考核定为一个能够结交各路贤才的好场所,他四处结交一些风度翩翩,饱读诗书的青年才俊,像他这样的人也不在少数,对他人来说,这些人不止是自己的竞争对手,或许,过几日,他们便成为了同僚,因此,也没有恶言相向,相处的还算是和谐。

第二场考核是算术,对与这些士子而言,还是有些难度的,毕竟,他们之中,大多都是些年轻人,尚且还在学习儒学大义,尚且还没有开始学习其他的杂门,因此,到了夜间,很多学子都在秉烛夜读,不久之后,士卒们前来传令,按某位不愿意自曝姓名的考官之命,劝诫士子们早些休歇,不可因熬夜而累坏了身子!

说完,他们便带走了这些房间里的蜡烛。

士子们恍然大悟,他们大概猜测出了是哪位考官如此的关心他们。

次日,第一批的考生们走出房间,准备进行考试,第二批的考生们却是焦急的等待着,此番出题的乃是王符本人,不过,他依旧没有到场,闻人公坐在上头,主持考核,发下了试卷,果然,今日的难度,比之昨日要高出了很多,大多数士子们都是焦头烂额,不过,对于袁绍这般的大族子弟而言,这些还是比较轻松的。

毕竟,他们家族里的长辈,也不乏一些专心与数术,整日埋头研究的,他们跟随在这些长辈的身后,对于各个方面,都算是比较精通,而寒门子弟就不同了,犹如刘备,刘备暗自叫苦,他拜在卢植门下,也仅仅是学了些经典,治理农桑之类,这些考题,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命啊,他无奈之下,只能一边做,不时又偷瞄两侧。

他身边那人,正是荀家子弟,荀彧,年幼的荀彧做题的速度却是极为迅速的,他注意到了刘备的目光,傲然的抬起头,将考卷缓缓朝着他的方向侧了侧,便继续做着,刘备感激的望着荀彧,紧张的做着题目,不时有考官前来,这里是荀攸负责看管的,好在荀攸并不想靠这位年幼的叔父太近,给了刘备机会。

很快,考试便结束了,荀彧最先完成了答案,不屑的看了看诸多士子,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而此刻刘备心里却变得有些复杂起来,此子虽出身大族,可是毕竟年幼,若是他写的都是错误,那自己不就....唉,刘备心里有些担忧,但又立马赶了上去,追到了荀彧的身边,低下身,拱手说道:“多谢荀君相助,备感激不尽!”

“哎,无碍,不过...”荀彧贴近了他的身,低声问道:“你抄写之时,可做了修改?”

“当然,我修改了些许,君可放心,若是出事,我定然不会连累到君!”刘备极为认真的说道。

荀彧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那便好,我倒不是怕你连累我,只是,此题甚至简单,若是你全部抄写,到时考个满分,岂不是对我不利么?”,年幼的荀彧傲气的说着,双手放在背后,大摇大摆的便离开了,刘备呆愣的看着他离去,心里却隐约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第二批考生们,在他们完成考核之后,便立刻接替他们,走了进去。

而此时,主考的只有蔡邕一人,就连闻人公都不见了。

袁府,书房

“这王符,实在是不像话,犹如疯犬一般,竟撕咬不放,若不是天子贤明,只怕连我都要被抓到绣衣使者府去了!”闻人袭怒气冲冲的说道,他对面的袁逢却没有多说什么,微笑着望着他,点了点头。

“袁君不如与我一同上奏,共奏这奸贼,将其烹而食之,如何?”

“闻人公,若是有什么事,直说便好,不必如此了...”袁逢镇静的说道,闻人袭一愣,咳了咳,说道:“是这般,我看这些考生,多为寒门,连个试稿的纸张都没有,所以,我想为他们准备些...”

“善,闻人公若是这般想,做便是了,何苦要与我说呢?”

“你也直到,我为官清廉,尚且没有那么多的钱财,因此,想从你这里借一些,日后定然奉还...”闻人袭笑着说道。

袁逢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说道:“送客!”

“袁君,你我多年好友,勿要如此啊...”

最后,闻人袭还是乐呵呵的从袁家走了出去,随后,他又连续拜访了几位朝中大臣。

第二日的考核结束,又很快到了第三日。

这个时候,诸多考生也都也就熟悉了,见面也都纷纷问好,当然,也有几个不太合群,寡言少语的,比如马均,刘备从昨日起便想与他结交,可是到现在都没能问出他的师门或者来历,第三日考核的主要是律法,出题者乃是阳球,是阳球,考生们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就觉得这场考核定然不会太简单。

果然,最初的几个问题还算是正常,问了些基础的汉律,并且询问当如何处置,到了后头,题目就渐渐有些变质了,比如大汉那些律法是要斩首,以重刑治国,有些哪些好处之类,考生们为了能够通过考核,只能昧着良心来回答考官的测验了,这个测验,反而是刘备最为擅长的,因为他长期就待在贺州,时常陪同行政。

第四日,也就是最后的一门,也算是时下最为关键的科目,农桑。

崔寔亲自出题,寒门子弟们自幼忙于农事,这也算是他们最轻松的一门了,至于世家大族,袁绍之类,在太学院里,也时常看些农书,对于农桑也算是较为知晓熟悉,就是苦了荀彧这般的贤才们啊,抓耳挠腮,就是不知该如何书写,好在刘备在他身边,他不时的侧试卷,让荀彧能够抄写。

谁知,荀彧并不领情,放下了笔墨,目不斜视,后来又干脆闭上了眼睛,等待考核结束。

第0279章 各科之冠

考核很快便结束了,各位考生再次经过检查,方才一一离去,不过,马上就要公布结果,他们也不能离开雒阳,只好待在先前招待过他们的贤士馆里,有些焦急的等待着最后的结果,王符并没有召集大批的官吏,他对于自己极为的自信,与蔡邕,闻人袭等一些大臣,开始了批阅考卷。

天子也有意来批阅,可是,他正在为三韩之事忙碌着,只能交予王符这些人来做,三韩之地,二韩都已经被大汉完全的占据,设立了新的郡县,委派了县令,太守,平且从幽州调集了一些匈奴,乌桓前来此处定居,田丰是个很有雄心壮志的人,他来到了辰郡之后,便立刻开始施行大汉的民屯制。

又着力与官学等机构,是要弘扬大汉文化,将此地纳入大汉的边境内,曹操对此事极为上心,并且令杨彪也要与田丰一般,要大治两郡,曹操在马韩内,也是大量安插了自己的心腹,有大汉精锐的士卒们在此处镇守,王公大臣也都不敢反对,曹操改革了马韩的行政律法,又开始派人修建驰道。

这条驰道,自然便是要从幽州修建到了支国的,是为了能够更好的控制三韩地区。

曹操在东北忙碌,所行之事,自然都是要与天子汇报,因为三韩百废待兴,故而天子也是忙碌了起来,曹操确实是个能臣,尽管他还年幼,可是处理三韩的政事,他是完全可以胜任的,在他的影响下,田丰与杨彪都已经不怎么把幽州的命令当回事了,幽州刺史陶谦,在能力方面竟然被曹操这个年轻人所超越,他自然是不服的。

他也拼命的想要在幽州弄出些政绩,使得两地陷入了一种竞争之中,就好比阳球与卢植一般,曹操将三韩的特产,矿物等运输到幽州,陶谦又令商贩们前往三韩售卖幽州商货,天子并不在意他们的明争暗斗,他倒是想要看看,在曹操,田丰,杨彪这三位年轻人的治理下,三韩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王符等人,通宵达旦的批阅了十来天,方才将全部的考卷都批阅完成,经过商讨,又给与了分,分别是优异,良好,及格,极差,这四类,然后又一一给与分值,最后方才公布,录取士子的条件,便是四门都要在及格之上,然后再经过每门的优异程度,给与不同的官职。

比如善与农桑的,自然是要去民屯官职,善与律法的,进入廷尉之类的官职,等等。

对于本科最为优异的三人,也是分别用朱笔描了起来,以分数之高低而排列。

当四科的考核结果,被挂在了考场之外的时候,考生们与一些前来观望的闲人,在考场之外,堆积成山,因为大汉如今对于人才的空缺,这些题目并不是很难,要任用的官吏也是超过了原先的打算,参与考核的一千四百多位的考生之中,足足有八百多位考生通过了考核。

士卒们开始念起姓名来,众人都是认真的听着。

“儒科,冠,北海郡朱虚县人,管宁,管幼安!”

“次,清河郡人,崔琰,崔季珪!”

人们竖起了耳朵,仔细的听着,人群之中,不时的传来惊呼声,也有哀叹声,总的来说,儒科的题目很是简单,考过的士子们也是极多的,不过,这里念得都是儒科成绩出众,故而第一批要去报道任免的官吏们,念完了姓名,还有很多人等待着,当然,他们还有三次的机会。

接下来,便开始念起数科的成绩来,亦然是以第一名开始念起的。

“数科,冠,幽州涿郡涿县人,刘备,刘玄德!”

“次,扬州吴郡吴县人,赵爽,赵君卿!”

人群之中,一位大耳猿臂的男子,呆滞的望着正在念着人名的士卒们,伸出手,掐了掐自己的脸,这是什么情况啊?男子转过头,看去,在人群之中,一位幼童双眼泛着泪,愤怒的盯着他,刘备张了张嘴巴,却说不出话来,荀悦无奈的走到了荀彧的身边,拉着他的手,安慰道:“莫要失态,你尚且年幼,不通算术,也是正常的,接下来还有两门,说不定还有你呢!”

没有想到,荀彧听闻,并没有振作起来,反而是哇的一声便哭出来了,弄得荀悦也只能抱着他离开。

“你这卑鄙的大耳贼!!数科最冠是我哒!!呜呜呜~~~”

片刻的闹剧,自然是没有引起任何的混乱,士卒们喊完了数科出众者,又开始念起律法来。

“律科,冠,兖州东郡东阿人,程昱,程仲德!”

“次,下邳淮浦人,陈登,陈元龙!”

律法科一一念完,又有几个人相继离去,他们是准备去官衙报道的。

“农科,冠,乐安郡盖县人,国渊,国子尼!”

“次,东郡东武阳人,陈宫,陈文台!”

等到所有的都念完,依旧有些考生,站在原地,无奈的低着头,默然不语,他们都是没有能够通过考核的,念完了诸多姓名之后,看着这些垂头丧气的士子们,士卒高呼道:“王君有令,日后,还有此等考核,诸君若有意,可安心进学备考,等待来日之考核!”

士卒又高呼了三声,这才返回了校场。

四科,分别都录取了两百余官吏,总的便八百来人,他们先是要去官衙报道,拿到官衙特赐的验,而后还要留下名录,至于何时任免,还有等百官协商,分别安排,不过,考核成绩最好的前两位,是要单独留下来的,这八个人,是要去面圣的,听闻天子还要亲自考核他们的才学!

管宁这般的儒学最冠听闻,并没有过于激动,只是点了点头,便回去又重新读书去了,程昱看起来也有些不合群,也没有久留,国渊,陈宫,崔琰,赵爽都是非常激动的,他们很开心能够得到面圣的机会,欣喜的交流起来,这些人之中,唯独一个刘备,呆滞的望着他们。

天子要亲自考核才学?

看到刘备有些精神恍惚,陈宫有些疑惑的问道:“君可是有什么疑惑?”

“面圣,天子会考核我们什么?”

“刘君乃数科之最冠,自然是考较数科...”

“恩...”刘备咽了咽口水,又问道:“那天子,可直数科?”

赵爽咧嘴笑着说道:“圣天子岂能不知?昔日,数科大家刘洪入宫,便与天子谈论了数个时辰,后来,刘公便言之,天子之数科不次与他,乃是真正的博学之君呢!”

“哎!刘君?!”

“刘君?!你怎么啦?”

“来人啊!!”

第0280章 考察才俊

这八位极为优异的士子们,他们的考卷,都单独被列举出来,分与诸多士子们观看,顿时,他们成为了当下四个领域最为杰出的人才,声名远播,当然,如陈登,管宁之类早有贤名的不算,刘备,赵爽等人倒算是异军突起了,尤其是刘备,在考核之前,甚至都没有人听闻过他的姓名。

袁家,荀家等世家大族子弟们,也是占据着名单靠前的位置上,他们的考卷一样非常的杰出,可王符就是没有将他们列为榜首,未免没有打压的意思,袁绍等人并不在意,只要能够通过考核,这些又算得了甚么呢?

刘备等人瞬间就成为了雒阳内威风赫赫的青年才俊,不少的重臣甚至邀请他们前往府中一聚,可是他们马上就要面见圣天子,这样的时候,他们也不敢擅自去参加些甚么宴席,生怕引起了一些麻烦,毕竟,对于科功制,反对的人还是不少的。

忧心忡忡的等待了数日,终于迎来了与圣天子相见的时日。

八个人穿戴整齐,被黄门接引着,走进了皇宫之中,刘备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跟随在众人身后,不知走了多久,又有一位宦官来接他们,并且告诉他们一些基本的礼仪,其余者,不是大族出身,便是熟知礼乐之人,刘备混杂在他们之中,只能认真的听着宦官讲解。

宦官将他们带到了大殿里,便站在了门口,没有进去。

几个人走了进去,圣天子就坐在大殿内,周围有七八个黄门,全然低着头,刘备浑身都有些微微颤抖着,陈登为首,朝着圣天子大拜,刘备急忙跟随,众人跪拜,方才又起身,天子抬起头,那双极为尖锐的目光一一扫过,没有一人敢与天子对视的,随后,天子的眼神也变得和蔼温和起来。

“哈哈哈,诸君请起,坐罢...”

几个人这才一一坐下,天子微笑着,看着他们,陈登拱手说道:“臣下邳淮浦人,陈登,表字元龙,父沛国相珪,先祖陈亹,至广汉太守,伯祖陈球,至太尉,叔父陈瑀,任吴郡太守,叔父陈琮,任汝阴太守,前故太尉乔公察举我为孝廉,任东阳县长,因母丧而归家...谢过陛下赏识之恩!”

“四世忠良,甚好,好!”天子夸赞道。

陈登介绍起自己的家世,不卑不亢,当然,他并不是有意要表现出自己显赫的家世,而是要向天子说明,自己几代忠良,未曾有过甚么不好的记录,仅此而已。

有陈登来了个很好的开头,接下来的士子们也就知道该如何去说了。

“臣北海郡朱虚县人,管宁,表字幼安,乃先齐国名相管仲之后,祖管翎,至济南相....家道中落,好在有诸多乡人资助...谢过陛下赏识之恩!”

“名相之后,好啊!”

“臣扬州吴郡吴县人,赵爽,乃赵壮侯之后,自幼好数术,四处访问名师.....谢过陛下赏识之恩!”

“不想竟是名将之后啊!善!”

“臣幽州涿郡涿县人,刘备,字玄德,中山靖王刘胜之后也,祖雄,被举孝廉,官至东郡范令,父弘,任涿县主簿....”,刘备还没有说完,天子便诧异的起了身,眼神有些复杂,盯着刘备了许久,刘备都被天子看得有些心惊胆颤了,天子方才拍手说道:“原来是朕之弟!”

刘备连忙大拜,说道:“臣愧不敢当....”

“你本就是刘氏之子弟,有何不敢当...莫要谦逊,宗室之中,尚且有你这般子弟,朕心甚悦!”

“多谢陛下!”

“臣兖州东郡东武阳人,陈宫,字公台,家世不显,幼时拜韩仲黄韩公为师,听其教导,得其分毫...”

“公台,朕可记得你,你可还记得朕?”

“不负君恩!”陈宫重重一拜。

“臣青州乐安郡盖县人,国渊,字子尼,臣家世不显,幼时拜郑公为师...”

“好!”

“臣清河郡东武城县人,崔琰,字季圭,乃当今光禄勋崔寔之族子....拜师马南郡....”

“善!”天子点了点头。

就剩下了最后一人,一直沉默不语的程昱,也就是律法之最冠。

程昱抿了抿嘴,方才拱手,朝着天子大拜,说道:

“臣程昱,字仲德。”

天子一愣,他身边的那几位显然也是有些惊讶,天子等了片刻,看到此人没有再要开口的意思...这就完了??天子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他记得此人亦在天书之中有名,他想了片刻,方才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有甚么言语。

随后,便是一场宴席了,黄门送来了吃食和酒水,天子亲自宴请他们,这让这些青年才俊们自然是极为的开心,唯独程昱,脸上不见半点的笑容,冷冰冰,其余几个人都有心跟他拉远距离,不知为何,此人看起来总是有些阴沉,不过,他对于天子还是格外尊敬的。

天子一一询问,以一些律法,农桑之类询问,众人也是一一回答,天子极为开心,便以民屯等诸事问之,没有想道,国渊竟给出了不少的好主意,其中,最主要的便是如何精耕细作,对于这方面,年龄不大的国渊,却还是相当精通的,当问道了官学之事的时候。

管宁又立刻说出了一些自己的看法,看得出,他们都是思量了许久的,都是做好了准备的,并不惧怕天子的询问,反而是极为开心,有机会能够在天子面前展示自己的学问,管宁对于经学极为熟悉,对于一些经典,他甚至是倒背如流,天子也为之惊叹,可惜,他并不是治公羊的。

当问到了律法的时候,天子并没有简单的询问,反而是问起了三韩之地,当如何施行汉律,因为此处缺少官吏,而且三韩的百姓也是不知汉律的,那对于原本一些触犯汉律的行为,或者与他们本来的习性违背的汉律,当如何执行之类的话题。

众人看着陈登与程昱,陈登开口,说道:“当令当地三韩官吏们习律法,以本官吏治之,改其不善,适当进行权宜,将其幼童送入官学,数十年之后,定然能够完全施行...”

众人又看向了冷若冰霜的程昱,程昱看着天子,说道:“教,犯者诛。”

好嘛,又一个阳酷吏。

天子心里想着,笑眯眯的看向了刘备,刘备浑身都颤抖起来,千万别问太难的啊....

“你数术最冠,定然知晓,朕问你,你觉得,盈不足,盈适足和不足适足,两盈和两不,可算是妄谈?”

刘备呆滞的望着面前笑眯眯的天子。

阴什么???

第0281章 张温回朝

刘备还没有回答呢,一旁的赵爽却是有些坐不住了,他没有想过,天子对于算学,竟然还如此的精通,他急忙开口说道:“自然不算是妄谈,两列设法,乃数术之精髓也,臣有心要学,可未能访得名师,陛下以为,盈不足可能列设法推衍....”

他一开口,便沉溺到了数术之中,极为亢奋的说着,天子坐在他的面前,侧头看了看一旁的刘备,只见刘备不断的点头,表现出对赵爽的赞同,若有所思的高深模样,天子咳了咳,说道:“此些事情,日后再说...”

赵爽意犹未尽的止住了,天子便又与众人聊了许久,方才散席,在交谈的过程之中,天子心里都大概知晓了他们的性格才学,这些人,都是我大汉的青年才俊,当然,除了那位刘玄德,这厮,不学无术,不知是如何成为了数术之最冠!

不过,天子并不想要去揭露他。

此人还是有大才能的,能为朕大用啊!

当他们离开之后,这场由初次考核所引起的热潮,才缓缓消失,王符很快就制定了一份名单,将考核完成的士子们分别的丢到了各个地方做官吏,越是优异者,官位便越是高,袁绍等世家大族,更是被分别送到了不同的郡县,王符不希望他们能够沆通一气,同族勾结。

而闻人袭也却是为这些通过考核的士子们,送去了大量的白纸,由黄门亲自点算,报告给了天子,闻人袭可谓是大出血,急得都病倒在榻了,数日不曾上朝,不过,也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后来忽然有了关于天子要动用国库的钱财,全力建设三韩之地的流言,闻人袭立刻痊愈,几乎是冲到了皇宫...

而北军吸纳了足够的新卒,开始了新的训练,训练他们还是段颎,而三韩之地的张温张公,则是准备要返回雒阳了,他并不是要单独返回,董卓与皇甫嵩都要与他一同返回,新军自然还是要留下的,骑兵也是不能带走的,毕竟三韩新立,若是急忙撤军,只怕会引起局势动荡。

将所有的事务交给了曹操,他们便带些亲信,以及有功之士,返回雒阳,他们一路随着驰道前进,后来又上船过水运,短短的时间内,便已经来到了司隶地区,当他们赶到了城门的时候,南北军将领亲自出门迎接,以示尊敬,他们的随从便暂时要在南北军大营驻扎着了。

董卓下了马,欣喜的与身边的校尉交谈,看起来极为欣喜,吕布皱了皱眉头,走到了皇甫嵩身边,低声问道:“此何人耶?年纪不大,为何董公如此敬之?”

皇甫嵩哈哈大笑,说道:“此人乃孙坚,扬州人,作战勇猛,从军近十年,乃是南军之校尉,段公心腹!”,吕布点点头,将此人记在了心里,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南北军士卒,南军与北军,因为在上次的战争之中,长期混居,段颎也就干脆将他们一同训练,使得这些人马之中,既有南军,也有北军。

不过,两军的区别,还是能够轻易看出来的,北军多戈矛,南军多刀弩,北军的步卒普遍使用长戈,高高树立,而南军的步卒,一手持盾,腰间佩刀剑,背后背负着黄弩,吕布也能够轻易的认出来。

张温直接赶往皇宫,去拜见天子去了,而董卓等人,则是被孙坚带去了大营,去见段颎,因为他们不能在普通的驿站休歇,只能在军营待着,而要在军营待着,就必须要得到段颎的同意,无论是董卓还是皇甫嵩,对于段颎都是格外尊敬的,吕布犹然如此。

段颎,可谓是大汉资历最深,战绩最为显赫的名将,无人能够媲美。

董卓一路上,都在给吕布与太史慈等年轻将领讲述着段公的赫赫武功,谈及昔日段公是如何打得羌人不敢抬头,如何将檀石槐枭首,击溃了如日中天的鲜卑,如何一战而平定整个山民之类,吕布与太史慈等人听得双眼发光,大汉好军功,更是崇拜名将,段颎无疑是附和这两点,早已成为了大汉士子所推崇的偶像。

若不是他为了获胜不择手段,或许他便能够获得更高的名望,可惜,仅仅因为他过于狠辣,他在民间的名望依旧要差张奂一些,不过,这并不能否认,他与张奂一般,都是令大汉为之自傲的名将。

董卓开心的走进了营帐之中,抬起头,他便呆住了。

段颎缩着身子,背部佝偻着,无论是头发还是胡须,都已经花白,双眼也已经有些模糊了,看到有人走了进来,缓缓抬起了头,认真的看了片刻,方才笑着说道:“董仲颖?是你麽?”

听着这略显苍老的声音,董卓心里一振,朝着段颎重重行礼,说道:“董卓拜见段公...”

段颎咧嘴笑着,不知为何,他显得十分消瘦,不过,模样却是变得更加和善了,没有之前那般凶狠之色,他指了指身边,说道:“坐...”,董卓有些沉重的坐在了他的身边,皇甫嵩,吕布等人一一行礼拜见,皇甫嵩开始为段颎介绍这些年轻的将领,以及他们的英勇事迹来。

吕布与太史慈也没有方才那般喜悦,皱着眉头,看着段颎,可是,他们也没有轻视面前这位为大汉战斗一生的名将,段颎支起耳朵,认真的听着,脸上笑呵呵的,再也没有了以往的狠辣,听闻了吕布等人的英勇战绩,段颎微笑着,不断点着头,嘴里只能不断的重复“好”字。

董卓与皇甫嵩,无疑是心情最为复杂的两位,他们长期不在雒阳,数年未曾见过段颎,这么一看,他们忽然发现,原先威名远扬,震慑四方的大汉战神,已经老了,他已经很年迈了,可是,他并没有离开军营,他就住在军营之中,与自己的士卒们待在一起....

聊了片刻,董卓便看出,段公已经有些劳累了,他实在不愿意再打扰这位名将,起了身,告别了段公,便与几位将领走了出去,走在路上,几个人都是默默不语,走到了北军为他们准备的营帐,董卓便令吕布与太史慈各自入住营帐,好生休歇,毕竟,他们很快就要去朝议了,这对于他们来说,是最要紧的大事。

吕布等人离开,董卓却依旧站在原地,有些呆愣的望着天空。

“仲颖?你怎么了?”

“我有些畏惧...”

“畏惧甚么?”

“...黄龙....”

第0282章 军神逝世

百官聚集在皇宫门口,吕布与太史慈也是有些紧张的站立在董卓的身后,董卓与皇甫嵩不断的与诸多朝臣们拜见问候,朝臣们对于他们两人还是极为和善的,毕竟,他们此番立下了大功劳,而董卓的官职也已经能够与他们共坐了,至于皇甫嵩,他可是皇甫规的侄子。

王符傲然的走了过来,百官纷纷别过头,不看他,王符也没有理会他们,董卓上前,笑着拜道:“拜见王司徒!”,王符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也没有回话,便走了过去,这傲然的态度,让太史慈暴怒,董卓对他是有知遇之恩的,王符对董卓如此不敬,他又怎么能忍?

他刚要往前走,董卓察觉到了他的愤怒,连忙拉住了他,摇了摇头,太史慈这才作罢。

百官冷冷的望着王符离去,立刻便说开了。

“听闻考核之时,王符这厮被闻人公狠狠揍了一顿!”

“当真?”

“当真!”

“好极,我先前还对闻人公多有不屑,今日看来,我之过矣,闻人公真乃当世大贤啊!”

“大贤无疑!”众人说着。

吕布与太史慈有些愕然,太史慈愤怒的问道:“此何人耶?为何如此无礼?”,董卓摇着头,说道:“你们不知,此人乃是当朝之司徒,他秉性如何,就是故司徒何休,他也不曾放在眼里,还多次惹怒天子,也就当今天子圣明,不然啊...这满朝公卿,都恨不得食其肉,炙其骨,饮其血啊!”

“他起码还搭理了我,你看看,百官,除了我,可有人能让他留步一看?”

董卓说着,太史慈方才点点头,说道:“他便是朝中大奸贼王符?”

“此话莫要再说,王公才华乃当世之冠楚,只是为人有些高傲罢了...”董卓说着,笑了笑,说道:“我们还是赶紧进去罢,当一回冠军侯...”

“冠军侯?”吕布听闻,双眼发光,颤抖着说道:“天子要册封董公为冠军侯?”

“册封?稍后你便知晓了...反正,不是冠军侯便是留侯...”

吕布没有太明白董卓的话中的意思。

不久,闻人公也来了,不知为什么,闻人袭总是觉得,这些大臣对自己的态度,忽然就变得极为和善,袁逢甚至握着自己的手,告诉自己,先前欠下的那些钱财就不必再还了,先前闻人袭还有些搞不清楚情况,不过袁逢如此一说,闻人袭顿时非常开心。

此后,剩下几位大臣,也是表示,闻人公乃是天下之大才,许些钱财,不必偿还,还要闻人袭好好养生,吃饱喝足,为朝廷除掉奸贼,闻人袭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王符这厮的事情。

王符为首走进了庙堂之后,其余大臣这才一一走进,张温来的有些稍晚,他也没有搭理大臣,独自走到了王符之侧,大臣们便坐了下来,吕布与太史慈坐在了末尾的位置,旁边便是贾诩,贾诩看了看他们,便已经明白了他们的身份,朝他们和善的笑了笑。

吕布与太史慈也是还礼。

很快,圣天子便赶到了。

群臣拜见,随后又坐。

天子看向了王符,问道:“百官可有要事?”

王符摇了摇头,说道:“并无,唯张太尉归来,有功之士当赏...”

天子点点头,看向了百官,便要将吕布与太史慈叫出来,却没有想到,袁逢猛地起身,说道:“陛下,前些时日,士子考核,王符这厮,竟不顾朝廷之威仪,与贤臣大打出手,如此恶行,如何能忍,这厮,恶迹斑斑,天怒人怨,陛下,请烹王节信!!”

“陛下,请烹王节信!”百官纷纷起身,说道。

闻人袭想了片刻,也站了起来,走到了百官之中。

唯有张温,董卓,贾诩,以及新来的吕布与太史慈尚且没有动弹。

吕布低声问道:“公,这王节信,何人耶?”

“便是当朝司徒,王公!”

吕布与太史慈恍然大悟,互相看了一眼,便站起了身,站在了百官的身后。

天子有些苦恼的望着百官,又看了看王符,王符依旧是不屑的望着群臣,没有丝毫在意,天子皱起眉头,厉声说道:“大臣不合,成何体统?都与朕坐下!!”

百官一颤,连忙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太史慈无奈的叹息着,低声说道:“可惜啊,让这厮躲过了一劫!”,贾诩摇着头,苦笑不语。

随后,天子便令吕布与太史慈起身,走到中央,看着这两位雄壮的壮汉,天子也不禁赞叹的大笑起来,指着他们,说道:“有如此猛士,朕何忧?”他又说道:“来,为百官讲讲,三韩之事...”

向来无所畏惧的吕布,此刻也有些慌张了,将自己出使的事情缓缓道来,引起百官大笑,练练陈赞,天子更是欣慰的说道:“奉先与子义,朕之冠军侯也!”,这个时候,吕布方才明白了董卓的话语。

等到天子赏赐,册封等事完成之后,董卓急忙起身,说道:“陛下,征南将军段颎,年事已高,我看他身体颇有不适,陛下可能使太医令前去看看,臣甘愿不要封赏,只求陛下赐其一良医...”,董卓陈恳的说着,众人的心情也忽然就沉重了起来。

自从上次段公贪墨之事后,他已经许久没有再来上朝了,听闻平日里都是笑呵呵的训练士卒,过的倒也开心...唉...不知为何,听到董卓如此言语,不少大臣都忽然有些悲伤,天子沉思了片刻,说道:“仲颖之德,朕今日方知,你的赏赐,朕是绝对不会少的,至于段公,朕这便使太医令前去,观看他的情况...”

“段公一生为大汉,立功无数,若是他身体不适,朕定然允许他修养,不使操劳。”

............

“段公啊...您身体渐虚,受不得兵伐之气,若是整日待在兵营之内,只怕危及...唉,还是返回家中修养罢...”,太医令无奈的说着。

段颎长大嘴巴,看着周围的北军将领们,许久,方才反应过来,他摇着头,没有说话,太医令继续说道:“段公,等你修养好了身子,再来训练士卒们罢,难不成您还信不过这些将领麽?”

段颎不断摇着头,浑身颤抖着,惊恐的望着太医令,摇着头说道:“不..不要..我待在大营...”,太医令无奈,令人扶住段公,便朝着外面走去,段颎想要挣扎反抗,却根本挣脱不开,他双眼滴落着泪水,无声的哭泣着,不想离开南北军大营。

他委屈的望着孙坚等人,看着他眼里的泪水,孙坚猛地拦在了太医令的面前,皱着眉头,说道:“段公便留在此处!此处,便是段公之家!”

“你想要害段公的性命不成?!如今,段公唯有安心休养...”太医令愤怒的说着,说道:“让开!”

孙坚咬着牙,吸了一口气,缓缓让开了道路。

奴仆扶持着段公缓缓离开,段公无力的挣扎着,回头望着孙坚,望着大营,嘴里不知在说些什么,泪水不断的掉落,到了大营门口,终于还是大哭了起来,犹如婴孩。

听着哭声愈来越远,诸多将领站立在大营内,想着那个不断回头,嚎啕大哭的身影,低着头,沉默不语,心里却是万分的痛苦。

建宁十二年,七月

武威姑臧,井中现黄龙

镇南将军,段颎,归家三日,卒。

大汉,失去了一位震慑四方,威名赫赫的军神。

段公,走好。

第0283章 各处任职

随着段颎的逝世,凉州三明的时代正式拉下了帷幕。

董卓,卢植,皇甫嵩,孙坚等等年轻将领接替了他们,在得知段颎逝世之后,天子仰天长叹,却又无可奈何,他忽然发现,朝中竟然没有一个将领能够代替段颎的位置,成为南北军的统帅,若是论功劳,董卓或许是可以的,可他威望却是不够的。

他能够让凶悍的匈奴起兵们听从他的命令,可是南北军,素来骄悍,先前,统帅他们的都是张奂,段颎,皇甫规这般的名将,若是冒然让董卓去统帅他们,他是难以压服两支悍军的,天子思索了许久,令张温以太尉的身份,来掌管南北军训练事务。

而军中的诸多将领,也迎来了一次大升迁,天子的主要目的还是要能迅速培养出能够接替段颎之位的年轻将领。

段颎逝世之后,遭受到最大打击的,自然还是段颎一手提拔出来的南军将领们,当然还有长期随从作战的北军将士,两军自发的为段颎发丧,天子也就应允了他们的行为,并没有进行责罚。

升迁也没有让这些将领们能够兴奋起来,军中一片悲歌,送走了这位战无不胜的名将。

不过,天子却没有时间继续哀悼段公,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与王符商议之后,先前考核通过的士子们,都被他们两人迅速的安排到了各个位置上,士子们兴奋的离开了雒阳,赶往任职,而王符又提出,希望能够在三年之后,再次进行考核,天子对此并没有发声赞同。

群臣之中,不少人都对王符的官员考核与政绩升迁制还抱有不满,他们从心底里认为,王符的这个决策,会让大汉的官吏们变得毫无道德修养,祸国殃民,他们在等着王符失败,这样,整个天下百姓都会与他们一同讨伐这奸贼,王符也不会再被天子所重视。

在没有看到成效之后,天子自然也是不想继续推行,这一点,已经能够看出,其实天子对于王符的这些政令,也并非是那么的有信心,或许,只有王符才是信心满满的,他将所有的群臣都看作是酒囊饭袋,庸庸无碌,只有发现了自己才华的天子,稍微好一些。

当新的官到达了自己的职位之后,大汉开始有了无形的变化,这些年轻而有真才实学的士子们,与原先的官吏们不同,原先的官吏,大多是通过察举孝廉的方式担任官吏的,他们的道德修养,或许是出众的,可若是论起真才实学,就不是这些官吏们的对手了。

另外,他们大多都是希望能够通过熬资历的方式得到升迁,很少有人会刻意做出政绩,来得到升迁,可是这些官吏都急与证明自己的才华,都希望能够早日实现自己心里的雄心壮志,于是,这些官吏们都开始想着各种的办法,来做出政绩来!

起码,在短时间内,这并不是什么恶事。

永乐宫,

董太后笑眯眯的看着刘辩吃饭,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颅,说道:“多吃些,无碍,再吃些...”

天子就坐在她的对面,有些吃味的看着那小胖子,吃的津津有味,他将手中的筷放在了木案,紧紧盯着董太后,董太后虽一心都放在了孙子身上,可是也注意到了天子的目光,抬起头,看了看天子,说道:“饱了麽?饱了便离去罢...”

“未有...”,天子说着,委屈的拿起了筷。

“皇后如何了?可还安好?”

“太医令所言平安,或许就这几日了...”天子说道,宋皇后与何氏都到了产期,虽然并不是初次,可他心里还是有些焦急,董太后看出了他心里的那丝不安,说道:“你也勿要担忧,皇后又不是初次临盆...”

大胖子点点头,说道:“阿母,我并未担忧,只是国事日重,故而有些劳累...”

“唉,我也听闻了,段公走了?”

“恩...”

董太后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反而是一旁的小胖子,抬起头,问道:“段将军走了?他是去找何耶耶去了麽?”

“是啊,是啊...”太后温和的说道。

小胖子忽然又说道:“我还是想耶耶教我,荀师实在....”,他想了片刻,方才说道:“实在暴躁,他平日里教我,都是要佩剑前来,还吓唬我,就连贾师也畏惧他...”

董太后不知想起了甚么,又笑了起来,说道:“何公啊,昔日也是如此,你阿父幼时顽劣,何公也是手持宝剑,令你阿父乖乖读书啊...”

小胖子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天子,天子脸色有些不好,咳了咳,说道:“朕可没有你那般顽劣!”

“哼,你阿父可比你顽劣多了,整日嚷嚷着要做游侠...”

“阿母!”天子有些坐不住了,急忙说道,董太后笑了笑,没有言语,小胖子眨着眼睛,笑嘻嘻的望着天子,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说,你幼时还不如我呢。

天子缓缓起身,说道:“阿母,朕便回去忙了...还有,你给朕挺好了,过几日,朕要亲自考察你的学业,若是你回答不出,看朕如何收拾你!”,天子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小胖子,便向太后告辞离去,小胖子缩了缩身子,依偎在董太后的怀里,双眼泪汪汪的说道:“大母,阿父要揍我!”

“你安心,他若是敢揍你,我就论起拐杖,先把他打一顿!”太后说着,小胖子这才安下心来。

回到了大殿内,天子心里依旧是有些焦急,也不知宋皇后的情况如何,坐在木案前,看着曹操,王允,邢子昂等人送来的奏文,不知何时,身边出现了一人,正轻轻的捶打天子的脖颈周围,天子一愣,没有回头,心里也已经知晓了是谁。

来人是王氏,也是天子前几时在掖庭发现的一位美女,王氏之美,不同与宋皇后与何氏,宋皇后是贤惠温婉,温柔体贴,极得天子的欢心,而何氏则是身材撩人,使得天子为之沉迷,王氏与她们的不同之处,在于她的年龄,无论是宋皇后还是何氏,都要比天子年长。

唯独王美人,比天子稍小,也懂如何讨取天子的欢心。

“陛下...可还是在为皇后与何贵人而担忧?”王美人问道。

她的声音非常的好听,天子并没有回答,反而是皱着眉头,说道:“还没有甚么消息麽?”

“陛下...莫要担忧...她们定然平安...”

“恩...”天子点了点头,又继续看着手中的奏文来。

“陛下!陛下!!”宋典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

天子抬起头看去,宋典脸上浑然喜色,天子心里顿时就安稳了下来,宋典笑着说道:“陛下,皇后产下一子,何贵人亦然...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哈哈哈~~~朕有三个儿子啦!!”

天子放声大笑起来。

太好了,日后可以随意揍刘辩这小子了,反正揍死了还有俩。

第0284章 名师贾诩

建宁十二年,八月

宋皇后与何贵人,各为天子产下了一子。

天子自然是开开心心的先后见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不过,这两位儿子,都是类母,长相自然还是看不出来的,单从重量而言,他们两人加起来,差不多是刘辩出生时的重量,不过,天子还是非常喜爱这两位儿子的,董太后也是如此,开开心心的去照顾两位孙儿去了。

刘辩这个时候,方才发现,自己竟被抛弃了!

过了两日,天子忽然便叫刘辩前往大殿,刘辩这才想起来,阿父说过要考察自己的学问,可是,这几日,他因为董太后的话语,并没有对此事上心,忽然听到天子的召令,他心里很是畏惧,随着黄门,走进了大殿之内,天子的神色还是不错的。

因为刚刚诞生的两个儿子,很是欣喜。

看到小胖子走了进来,天子挥挥手,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身边,问道:“可去见了你两位弟弟?”

小胖子点了点头,说都啊:“只见了我胞弟...”

天子眉头一皱,说道:“那两个,都是你胞弟!”

小胖子有些委屈的抬起头,说道:“我想见另外一胞弟,可宫女不让我进去,也不告诉我是为何...”,天子的表情渐渐僵硬,整个人都仿佛愤怒的要爆炸,他又缓缓平静了下来,脸上却再也没有了喜色,他点点头,说道:“朕知道了,这话,日后莫要对他人再说...”

“记住,这两个,都是你的胞弟,日后,你要好生对待他们,长兄为父,记住了麽?”

小胖子点了点头。

“恩,好,这些日子来,荀攸教了你些甚么?”

“荀师教了《论语》...还有《孟子》....”小胖子迟疑的说道,天子点了点头,说道:“那贾诩呢?”

“他?孩儿也不懂...”

“哦?为何不懂?”

“他说,他要教我,如何笑,如何哭...我不知,为何这些都要学习?”小胖子有些呆愣的问道,天子眯了眯眼睛,说道:“好好跟他学...他还是不错的...”

“孩儿知晓!”

“恩,给朕讲讲论语罢...”

“...子曰...子曰...”小胖子连说了两个子曰,然后便盯着天子的眼睛,呆愣住了,两人大眼望小眼,对视了许久许久....

“啊~~”

“阿父饶命~~~”

“大母说你若打我,她会揍你~~”

“阿父莫要打了~~~”

小胖子从大殿里被宋典等人抱了出去,连续两日,他都是卧躺着听两位师君授课,而他也不敢再松懈学业了,荀攸与贾诩授课的时候,他都是极为认真的听着,牢牢记在心里,生怕下一次又要被阿父叫过去询问学业,又过了几日,他想要去找太后告状。

可是没有想到,太后整日都腻在两位幼孙身上,只是有些含糊的敷衍了他几声。

小胖子独自走在皇宫里,想起了某个愿意为他拔剑的高大身影,抹掉了眼眶边的泪水。

而随后,便是天子设下宴席,来款待一些心腹大臣,也是要为自己的两位皇子取下姓名,所来的大臣,有宋皇后一脉的外戚,有张温,袁逢,闻人袭,王符等重臣,也有崔寔,蔡邕一般的大儒,就连军中的董卓,皇甫嵩,也受到了邀请,他们还没有离开雒阳。

天子有心令这些重臣前来,也是有着要尽快消除段颎逝世之后,军中的那股哀意。

宴席还是极为热闹的,能够参与天子的宴席,自然是大臣们的荣幸,有幸被邀请的大臣们,格外的欣喜,尤其是吕布与太史慈,听闻天子家宴邀请了他们,他们是开心的手足舞蹈,连忙准备,宴席上,歌伎献舞,君臣高歌,不时有大臣们场下对舞,气氛火热。

当然,最重要的是,两位皇子也都有了自己的姓名,由宋皇后所生的次子,天子亲自取名为协,至于是甚么含义,他也没有明言,群臣也不敢加以猜测,而何氏所生之子,天子取名为安,没有了何公,也就没有人能够为天家取名,两人都是天子自取。

宴席一直到了很晚,群臣方才散去。

次日,天子单独召见贾诩。

“文和,来,坐...”

贾诩缓缓跪坐在了天子的面前,天子笑着问道:“太子最近的学业,如何?”

“荀君教导有方,太子日渐精与儒学,学识颇有长进....”贾诩缓缓说着,天子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荀攸是教的不错,不过,朕听闻,文和在教太子一些不同寻常的学问...”

贾诩脸色极为平静,也没有甚么言语,天子继续问道:“不知,文和你教了些甚么?”

“安身立命之道。”

“你觉得,大汉太子,莫非还要学会如何苟全性命?他不是你!他是朕的嫡长子!!”天子脸色大变,愤怒的吼叫道。

“陛下,大汉之内,唯有天子,不必学习此道,其余者,若是不精此道...”贾诩只说了一半,却没有将接下来的说完,天子冷冷的盯着他,说道:“贾文和,朕知道你的为人,你素来谨慎,从不参与是非,一心保命...这次,你究竟想做甚么?”

贾诩无奈的说道:“全因对陛下之忠,对太子之爱,故而教之...”

“贾文和,你这是在离间天家父子,这可是要斩首的大罪!”

“臣不敢,只是,陛下有言,不许吾等将太子教导成愚儒...”贾诩缓缓说着。

“贾文和!!”,天子猛地起身,凶狠的说道:“莫要以为朕不知,你心里是何打算!来人,将这厮拿下,拉出去斩首!!”

贾诩脸色大变,立刻有两位宿卫前来,拉着贾诩便往外走,贾诩慌张的叫道:“陛下,陛下,陛下饶命,臣绝非有甚么歹心,陛下~~”

“那你究竟是为何?”天子依旧冷冰冰的,不过,宿卫都已经停住了。

“臣是为了活命,臣教导太子多年,若是太子出了甚么意外...臣难免一死,故而,才斗胆传授太子此些邪门歪道,望陛下恕罪啊!!”贾诩慌张的说道。

天子缓缓走到了贾诩的面前,说道:“贾文和啊,贾文和,你乃国之栋梁,朕之心腹,纵然太子有甚么过失,又怎么会连累到你呢?”

“臣有罪!”

“算了,既然你有心教导,那便好生教导,莫要辜负了朕对你的厚望...”

“多谢陛下!!”

等贾诩走出了大殿,天子的脸色再次冷了下来,宋典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拱着手,天子说道:“将张郃叫来...”

而贾诩走出了宫门,依旧低着头,步伐也是小心翼翼的,似乎被天子唬住了,只是,他的脸色,却是格外的平静,没有方才的半点畏惧慌乱,只是,这张脸被深深的藏住了,没有任何人发现,贾诩心里叹息着,自己与太子,早已扯不开关系,就算自己现在便离去,也是一样。

若是不能让太子顺利的成为....日后,自己定然有大麻烦啊...

第0285章 北军西进

考核虽然结束,可是他所造成的影响,还在不断的发酵传播,尤其是这些士子到达各自的职位上后,他们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们,企图从他们身上弄些足以处死王符的过错。

在颍川颍阴县,一处耕地外,一群耕农有些无可奈何的站在两边,一位幼小的身影手持书卷,不时的问他们一些农桑之事,这些耕农也不敢对这孺子无礼,只能一一回答,看着他将这些记载下来,问了许久,他便准备与这些耕农们一同下耕地。

还好,荀家的奴仆及时赶到,向这些耕农们解释了一番之后,便将荀彧带了回去。

荀彧紧紧握住手里的书册,咬着牙,眼里满是不甘。

而在贺州,卢植之处,也很快有人报喜,他这才知道,自己那位涿县的弟子,竟然成为了最冠,他抚摸着胡须,笑着问道:“农科之冠?”

“非也!乃数科之冠也!”

卢植险些将自己的胡须扯下来,这小子?数科最冠?

他可是记得,自己这位弟子,有毅力,有胆魄,这从他千里迢迢的前来拜师就能看得出,可是,除此之外,他并不是特别的好学,平日里自己授课,他虽也认真听,可是却没有甚么太大的进步,处理政事,刑法汉律,他也没有非常擅长的。

整日里便是四处结交好友,在自己门下诸多弟子之中,威望倒是最高,能够压的住他人,可是,卢植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的人,竟然能够成为数科最冠....

在这些新一批地方官的加入之下,王符的种种崭新举措,也就更能在地方上迅速的执行,百官从其中闻到了一些危险的气息,王符此举,不仅是要打压世家,他还是想要培养一批自己的亲信啊,他要插手地方上的事务,要以别样的方式来控制大汉各个郡县,此人果真是奸贼!

百官想明白之后,自然便是做起了他们的老本行,请烹王节信!

王符对此却满不在乎,他要忙的事情很多,首先,便是要忙于农耕,无论是甚么时候,对于大汉而言,农桑都是最为重要的,王符所要做的,就是用国渊这类善农桑的官吏,将民屯制度发扬光大,他的首要目标便是益州与荆州,另外,他还召集了大批的官匠。

据说,他想要更新农具,想以此来发展农桑,百官对此多有不屑,在他们眼里,这不过是本末倒置罢了,唯独选拔道德修养出众的贤才,才能真正的振兴农桑,何况,如今的大汉,耕田无数,司徒属从官吏甚至都已经记载不过来了,为何还不知足呢?

其次,自然便是手工与行商,王符再次降低了手工税赋,但是,对内的售卖,被他做出了相应的限制,与之相反的是对外销售,扬州有大汉规模最大的码头,无数工业制品从扬州出发,经过海域,到达海外,换取大量的黄金与奴隶,这使得一直为人力发愁的扬州与交州都迎来了新的发展时机。

王符的第二大目标便是西域了,他令原先驻扎在凉州的一万新军,也就是王允所带领的,直接开进了西域都护府之内,负责维护西域商路的安全,时隔多年,大汉终于再次维护这条东西商路,一万士卒的入驻,也间接的改变了整个西域混乱的情况。

大汉仅仅靠着几百士卒,都能平息各个小国之中的争斗,这一万精锐士卒,给诸多小国带来了足够大的畏惧,他们纷纷观望,西域大国,也不甘冒然出声,派出了使者,前往雒阳,拜见天子,进献宝马,也是有着希望能够得到大汉庇护的想法。

西域局势与三韩不同,三韩是有着统一的王,而西域则是混散的,诸多小国林立,另外,三韩在地域上,就是被大汉完全所压制的,造船业极度落后的他们,甚至都不能主动跟倭国通商,而他们又挡在了大汉东扩海域的道路上,对大汉的态度,也是日益不善,尤其是在檀石槐崛起之后,更是如此。

因此,天子才会通过战争的手段,完全控制三韩地区,王符之所以赞同这场战争,也是希望能够在三韩地区,建立犹如扬州那般的大型码头,当然,如今三韩还在复杂的局势下,海外活动还是需要等待的。

西域不同,早在建立都护府之后,大汉便已经在西域内有合法的行政权,简而言之,西域是大汉的合法领土,而诸多小国,更是类似与大汉的分封国,他们不会自称天子或者单于,他们与大汉天子是君臣关系,有些时候,他们也会领军与大汉共抗外敌。

驻军西域,是为了保护商道,免去贼寇与敌视大汉的羌人的破坏,这本就是大汉的领土,没有派兵占领的说法,在与群臣商议之后,天子非常和善的接见了这些西域诸使臣,使臣对天子也是恭敬,献出了不少的宝马,以及珍贵的玉石,当然,最令天子开心的是,琉勒使臣带来的胡桃!

他开心的接受了这些礼物,并且明确的告诉了他们,大汉新军,也会保护他们的安全,若是遭遇到了袭击,当立刻向都护府求援,各国不可互相攻伐,要亲如兄弟,又令金旋与于夫罗招待他们,表明大汉如今的政策,入我大汉,皆汉人也。

可是,撤走凉州的新军,却让原本已经没了心思的羌人,又有些了不一样的想法,他们不敢大举攻伐,生怕引起大汉的抱负,令士卒分散,在凉州境内外进行掠夺,他们的掠夺目标也不再是县城乡野,而是一些商贾车马,在不断有人上奏哭诉之后,郑凉州大怒。

郑玄担任凉州刺史久矣,虽是刺史,却也是对整个凉州有着管辖权,像他这般的,举国也只有四位,贺州的卢植,新州的阳球,原先扬州的王符,他因为长期担任凉州刺史,故而被称为郑凉州。

郑玄立刻派遣郡县士卒进行护卫,随后便向天子上奏,要求朝廷派遣士卒,来维护凉州的安危,凉州通过对外商贸,如今也是富裕之州,商人大多聚集在姑臧,经过长安,潼关,雒阳,虎牢,陈留到达中原地区,这条路线,也算是一条国内的商业路线。

天子派出了北军三营,南军三营,以校尉孙坚为首,前往凉州驻守。

第0286章 兄弟告别

当北军即将西进的消息传开,北军士卒们都是格外的开心的,这可是谋取战功的大好时机,在雒阳之内,他们是拿不到军功的,只有在凉州这种地方,斩下几个羌人的头颅,才有能够升迁的机会啊,只可惜,再也没有百战百胜的段公带领他们出战了。

孙坚虽年幼,却长期待在南军之中,军功卓越,就连檀石槐的大军,也是在他做先锋的时候被他击溃的,北军与南军共六营,一万二千多人,他还是能够压的住的,何况,这六营的诸多将领,都是与他一同作战的同袍好友,如典韦,黄忠,徐荣,纪灵,张济等。

他除此率领大军,心里也是有些激动,丢下了刚刚出生的长子,便准备离开雒阳。

在北军即将离去的时候,担任雒阳令的袁绍,却早早的赶到了城门口。

南北军全副武装,孙坚骑着高头大马,走在了最前方,他显得很是傲然,就连他胯下的骏马,也是昂首前进,身后的士卒们整齐的前进着,随着他们的走动,身上的盔甲发出悦耳的响声,正城门早就已经戒严,不许任何进出,要保证南北军能够迅速赶赴凉州。

袁绍独自站在了城门外,长袍随风飘荡,目光深邃的望着远方缓缓前来的南北军。

孙坚大老远便看到了袁绍,不过,他并没有在意,大抵是城门校尉之类的,要来送行罢,他心里想着,缓缓行走着,可是,袁绍却缓缓走到了他的面前,拱手一拜,孙坚抬起手,他是率领着北军步兵营,先行前进的,整个步兵营,都在瞬间停下了脚步。

孙坚有些疑惑的望着面前这位模样英俊,风度翩翩的男子。

“不才,雒阳令袁绍,胞弟术,即将随军开拔,不知将军可能应允,让我能与胞弟告别?”袁绍说着,孙坚皱了皱眉头,按理来说,他是不该停留的,可是,这厮似乎是袁家之人,听闻,还是尚书令袁君之子,那么,袁君的另外一个儿子,也在自己的军中?

孙坚皱着眉头,说道:“军中,似乎未有唤作袁术的将领...”

“他做了士卒,乃是步兵营伍长...”

袁绍说完,孙坚心里更是惊异,堂堂袁家之子,竟然在军中做了个士卒?他知道,对方若是有意,完全能够进入南北军成为将领,再不济,也是个司马军侯,怎么是个伍长?

孙坚在心里,却是对此人有些赞叹,点了点头,说道:“不要耽误太久,让他迅速跟上...”,说完,他便又吩咐了军侯一声,便骑马离去了,北军士卒们跟随在他的身后,袁绍静静的等候着,没过多久,一位浑身武装的士卒,不情不愿的走到了他的身边。

看着脸色黝黑,神色倔强的袁术,袁绍看了他许久,却没能说出话来,袁术有些不耐烦的问道:“阿父要你来的?”

袁绍看了他片刻,点点头,说道:“听闻你要西进,叔父很是担忧,故而令我前来送你...”

“恩,告诉阿父....”袁术思索了片刻,说道:“我定然不会令家门受辱!”

“恩...”袁绍点了点头,两人默默无言,自从上次,袁术与他争吵之后,两个人便再也没有联系过,袁术心里有些愧疚,可是他生性过于高傲,舍不得撇下脸皮,向袁绍道歉,袁绍也好似这事没有发生,再也没有提及过,两兄弟心里都有些复杂。

看了许久,袁绍从腰间解下了一玉佩,递给了袁术,说道:“将此物拿着,回军之时,再还与我...”

“恩...”袁术接过了玉佩,紧紧的握住,思索了片刻,说道:“大兄....”

“恩?”

袁术始终还是没能说出抱歉二字,他盯着袁绍,看了许久,说道:“保重....”

袁术急急忙忙的跑向了军旅,袁绍留在了原地,看着袁术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哀叹了一声,因为出身,袁家内大多长辈都是看不起自己的,却又自己自幼聪慧,压住了袁家诸多子弟,使得这些子弟在自己幼时也对自己不善,那个时候,只有袁术,曹操,两人陪伴自己。

曹操是因为宦官之后的缘故,也是被人欺凌,而袁术,单纯就是因为,他是自己的亲兄弟。

袁绍生母早逝,袁术的嫡母,也就是袁逢的发妻,将他抚养长大,她是个温和善良的人,袁绍在心里,早就将她视作了生母,而袁术在他眼里,也是犹如一母同胞,不过,唉....

.............

袁绍回到了袁府之中,拜见袁逢。

袁逢本来正在读书,看到袁绍有些落寞的走了进来,无奈的问道:“二郎走了?”

“恩...我方才去送他离去...”

“这竖子!”袁逢骂了一句,别过头,没有言语。

“二郎言,他绝不会令家门受辱...”

“恩....”

南北军之中,不少还是新卒,急行军的痛苦,他们还是初次体会,看到他们精疲力尽,缓缓前进着的模样,孙坚心里也不禁有些好笑,曾几何时,自己也曾如此,长行军赶往江夏作战,不战而屈人之兵...

袁术就跟随在这些士卒之中,没有抱怨,也没有懊恼,将玉佩挂在了自己的腰间,目光坚定。

这次长行军,还是非常痛苦的,毕竟,去往凉州只有水运,却没有驰道,而刚刚修建完成的凉州运河,还没有足够的船只,能够将北军运送过去,若是要轮番运送,那还不如集体长行军赶到凉州呢,在这样的艰难处境之中,这些年轻的士卒们,也是很快的便成熟了起来。

当他们到达凉州之后,也没有看到想象之中那般荒凉的景象,商旅极多,而看到这些奉命前来镇守凉州的南北军士卒们,这些商贾们都是以大礼拜,朝廷要派出南北军镇守凉州的消息,早就传开了,看着这繁华仅次中原的凉州,南北军士卒们都放心了。

可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并没有驻守这些商旅众多,车水马龙的繁荣地区,这些地区,都是由郡县士卒来管辖的,他们驻守的地方,全然是一些黄沙漫天,百里无有人烟的边境地区,孙坚有意学习皇甫嵩在幽州的行为,在边境地区建立了大量的岗哨,便将士卒们派到了各个岗哨之中。

当然,还有大规模的军团,准备随时前往支援。

到了夜里,天寒地冻,南北军士卒们呼出冷气,浑身哆嗦着,手持长矛,瞭望着愿望,以五人为一支,驻守一处哨岗,而袁术所要驻守的,便是天水之侧,汉中之上的那处羌人必经的要道上,袁术每日每夜里,都是极为的认真,这让将领们渐渐对他有了些看重。

“我说,我们都连着三旬驻守这鸟地方了...为何不让其余伍前来?”

“呵,还不是我们好欺,我们那军侯,士卒提升的,哪里比得上其他将领?”

“想想罢,那些小白脸们,都在营帐内,饮着美酒,说不得还抱着美人...就我等这般草民,连夜驻守...”

袁术猛地转过头,怒气冲冲的说道:“华雄!住嘴!好生巡逻!”

正在与众人闲聊的壮汉,有些不悦的望着袁术,说道:“伍长,莫非我说错了?张绣那小子,我一手便能掐死俩,他为何能当军侯?还不是有个做校尉的叔父!”

“伍长你看看,这驻守鸟地方的,有出身大族的麽?”

“住口,华雄!我...便出自汝南袁氏!”

华雄一愣,缓缓站起身来,脸色有些羞红,不过,他也没有再言语,有些肃穆的站起岗来,其余几人也是连忙起身,站在了各自的位置上,只不过,他们偶尔偷偷望着袁术的时候,目光却是格外的复杂。

第0287章 凛冬将至

建宁十二年,冬

比之以往,格外的寒冷,这是一场众人所未有料到的大型灾难,最初,是从贺州与新州开始,为了能够充实贺州的农耕产业,卢植与阳球特意从中原收购了大批的耕牛,在此处放牧,可是这一场寒冬,毁掉了他们几乎数年的努力,白雪茫茫,已经过了膝。

耕牛们冻伤冻死,耕田在暴风雪之中被摧毁,房屋倒塌,一旬之内,贺州与新州已经冻死了六十余人,当消息传到了雒阳的时候,天子暴怒,斥责卢植与阳球二人,并且要求他们迅速赈灾,令幽州与并州相助,可是没有想到,接下来,便是幽州与并州也一同遭殃。

整个北方,都遭受到了这场严寒的袭击,凉州的商贸道路也被大雪所堵塞,天子这才连忙令王符开国库赈灾,幸好幽州,并州等地都存了不少的粮食,还能够安置灾民,可是问题就是冻死的人越来越多,而想要修建房屋,包括发散衣物都需要大量的资金。

庙堂里,百官都是焦头烂额的,不断的有各地受灾的急报传来,王符也立刻召集了百官,不过,他没有询问百官的建议,反而是直接进行了命令,他要动用国库的钱财,来支援受灾之地,因为天寒地冻,冀州的水运没有办法使用,只能通过驰道,他令南军将士们穿上厚衣,负责运输前往各地的粮草以衣物。

当然,这些士卒们负责的不只是运输,还要负责抢救灾民之类,另外,便是一些耕牛的运输,不能放任耕牛冻死,另外,贺州,新州等受灾极为严重的地区,可以将百姓往幽州,并州等地运输,尽管还是寒冬,起码要比这两州好一些,与此同时,世家大族也开始出力赈灾。

在贺州,卢植望着漫天的白雪,路边冻僵的尸骨,痛哭流涕,亲自率领郡县士卒们开始了抢救,将全部的灾民召集到了贺县,将官府的一些房屋都借给了他们居住,他甚至连自己家中的木椅木桌都送给了百姓,让他们拿来当作薪火。

阳球也是在努力的赈灾,不过,他并没有像卢植那般,他是直接世家大族的家具拿出来,让灾民们当作薪火,新州是没有世家大族的,可是幽州有啊....

可以遇到,若不是大汉粮仓充实,官吏干练,只怕这场寒冬,便能给大汉带来极为重大的伤害,不知何时,百官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些言论,希望能够放弃凉州,贺州,新州等地区,他们认为,这些地方,灾害不止,又十分的荒芜,只有拖累大汉财政的作用。

王符强势的压下了这些言论,不少大臣都直接被王符递送到了张郃的手里,又过了三日,王符告别了天子,将朝中诸多赈灾事交给了袁逢,亲自率人赶往了北方,对此,袁逢也是有些不解,他可是朝中最为反对王符的大臣,不过,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袁逢也没有想到要争权夺利,从王符手里接下赈灾大事,开始指挥起来。

当卢植,阳球忙碌着要迁徙百姓的时候,王符赶到了北方,他寻访各个郡县,没有休歇半日,各地的官吏听闻王节信到了,没有一个敢松懈,敢率先逃亡的,都生怕出了甚么疏忽,落在这个奸贼的手里,不过,即使是王符亲至,可是他所启到的作用也是有限的。

他也只能够哀求,这场灾难快点过去,整个大汉都在这么期待着。

哭泣的不只是远在贺州的卢植,朝中的闻人公也是嚎啕大哭,哭了整整三日,朝中百官皆动容,其爱民怜悯之心,使得天下人赞叹不已。

而在这个时候,朝中的袁逢,却接到了来自凉州的奏告,这份奏告并不是要朝廷支援的,这奏告是大儒郑玄所写,读了片刻,袁逢便立刻将奏告送到了皇宫里,天子正在为灾事忙碌着,看到袁逢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也没有停下,继续读着各地的奏告,皱紧了眉头。

“陛下,凉州急报!”

“朕不是才令汉中太守将益州的物资运往凉州麽??他敢抗令?!!”天子愤怒的站起身。

“陛下,并非如此,凉州之灾,并未有二州那般重大,这是郑公的书信...”袁逢恭恭敬敬的将书信递了过去,天子接过了书信,看了片刻,有些疑惑,问道:“他说的是甚么?”

“陛下,棉。”

“绵?”

“绵有何用?无稽之谈!”天子将书信丢在了木案上,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袁逢立刻拿起了一旁的笔墨,写了一个棉字,随后说道:“据郑师所言,此物,乃是传自月氏,可织成布,西域诸多胡人,多有以棉做衣,做下衣者,其下衣,彼唤作裈...”

“恩?”

“与袴一般,不过,其满裆,并非开裆..不加裳裙...”

天子听闻,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问道:“此物...可有作用?”,袁逢严肃的说道:“郑公乃是天下大儒,他是不会在这般大事上作假的,既然他向庙堂写书信,着重介绍了此物,此物定然是有大用的,另外,他还送来了棉织成的衣服,陛下...可要试试?”

天子点点头,袁逢便令黄门送进来....

果真,穿上此物真的是暖和极了,可惜,这满档之袴穿起来,却是有些不适,那处被压着,令天子有些不自在,他又立刻脱了下来,说道:“令郑玄多收购棉,这棉是种植还是...算了,反正令郑玄自己想办法,还有,这裈虽不雅,可也是能抗寒冬,从郑玄那里学会如何织,教以民,所成衣服,送与灾民....”

“陛下,这民间,早已有裈,因其不雅,故而士大夫不愿穿之...对于百姓,我们是不必去教的...”袁逢说着,天子恍然大悟,他可从来不知这些事,在他心里,众人还都是穿开档袴,再配以裳裙呢,他点点头,说道:“此事,便劳烦袁君了...”

“遵命!”

袁逢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带走那裈,天子有些好奇的抚摸着,此物较为柔软,却又实用...若是此物可以耕种,那就再好不过了,就算不能耕种,也要大批买下棉,或者,直接拿下出产棉的地方...天子眯了眯眼睛,心里想着。

“唉,此物再好,对朕而言,终究还是不适,还是开档袴方便舒适....”

第0288章 翻译鬼才

在这灾难之中,整个大汉,硬是撑过了数个月。

到了建宁十三年的时候,情况方才有些好转,幽州,并州,冀州等地的灾情也都渐渐缓了过来,不过,即便是如此,可是寒冷并没有因此而结束,他所带来的灾害,也没有被抹平,贺州与新州,遭受到了最为严重的打击,卢植与阳球咬着牙,又振作了起来。

郑玄在西凉,全力从那些商贾手里买下了棉。

相貌各异的外来商贾,笑嘻嘻的站在了郑玄的面前,前来的足足有七八人,这些都是最为富裕的几位行商,怕是是如今这般恶劣的气候,他们也是千里迢迢的前来此地,足以看出他们的魄力与财力,此刻,他们都显得有些兴奋,平日里,他们可没有资格能与郑玄公见面叙话。

郑玄对他们,并没有任何的不屑,或者是鄙夷,哪怕他是个大儒,本应该对商贾有切骨之恨,他也没有如此,他笑着问道:“不知各位,来自何处?”

身边有一外来人,在大汉许久,精通汉语,他连忙将郑玄的话语讲述给了那些外来商贾,这些外来商贾一听,并没有急着回答,反而是聚在一起,手舞足蹈的谈论起来,他们语速极快,同时,在言语的同时,又习惯了双手比划,看得郑玄都有些愣神。

“他们在讨论甚么?”

“这,郑公..没有他们的命令,我不能将他们的话语翻译给你,我是受到了他们的花钱雇佣的...”翻译之人目光坚定的说道,那些商贾狐疑的望着他,问了他几句,他与他们聊了几句,便不再说话,郑玄有些无奈,说道:“我给你十金....”

那人双眼一亮,摇着头,说道:“他们在讨论如何给你讲述国家,他们都是来自不同地区一些小国的商贾...”,那人说着,指了指那些商贾,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那些商人又狐疑的用他们的语言问道:“苏提巴,你在跟汉朝的贵族说什么?”

“我告诉他,我是受你们雇佣的,是不会向他透露任何事情的!”翻译者苏提巴肃穆的说道。

那些商人开心的点了点头,又称赞了他几句。

过了片刻,苏提巴说道:“郑公,他们要我告诉你,他们来自贵霜...”

“哦?那他们其实来自哪里?”郑玄问道。

苏提巴看着郑玄笑了笑,郑玄无奈的说道:“事成之后,我定然有重赏,你知道我的名誉,我绝不会反悔的...”

苏提巴看着那些商人,笑着说道:“汉朝的大贵族,要我向你们的国王问好...”

那些商人笑着说了几句。

“他们告诉我,感谢郑公对他们国王的问候,其实他们来自与被贵霜征服的一些小国,名字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这些棉,却是来自与贵霜。”

郑玄笑着点点头,他心里明白,这些商贾是想抬出贵霜的名义,是自保,也是为了提出条件,郑玄看向了他们,问道:“不知,若是我全力收购,能够得到多少棉?”

此人又开始翻译了起来。

“他们说,能够得到的不多,其实,他们存了很多货物,只是,他们想要哄抬价格罢了...”

郑玄点了点头,问道:“那他们准备出甚么价格?”

经过了苏提巴的翻译,又经过了半个使臣的商讨,郑玄也是明白了大概的情况,他最后问道:“此物可能在大汉耕种?”

那些商贾听闻,都是晃动着手,激动的说着话。

“郑公,他们说并不能,此物只能在贵霜种植,可是此物在西域早有种植,只是未曾传进中原罢了,若是郑公有意,我便能帮你种植...”

“我知道了,你帮我买下他们的货物,我会给你大量的钱财...”

“郑公,若是你能留在我身边,能够给于我官职,我定然相助!”

“好!”

苏提巴有些无奈的叹息,看着那些商贾,说道:“各位,汉朝的大贵族觉得,我们的价钱太高了,他不愿意出钱购买了,我劝了他许久,他也没有同意...他要我们回去...”

“怎么可以?听闻他要收购,我们才花光了全部的钱财,带来了大批的货物,他怎么可以不买了?”

“告诉他们,我们贵霜帝国可不是好惹的...”

苏提巴看着郑玄,说道:“请公先回,我商议完价格,便再来见君!”

“那就劳烦你了...”郑玄说着,便直接走开了。

“各位,汉朝贵族说,莫要忘了班超...”

这些商贾顿时寂静下来,贵霜帝国,乃是月氏人所建立的国家,他们曾经游牧于河西走廊西部张掖至敦煌一带,势力强大,为匈奴劲敌,在孝武皇帝时期,他们与大汉往来密切,他们分为休密、双靡、贵霜、肸顿、高附五翕侯五支。

在后来,贵霜部翕侯丘就却统一五部,建立贵霜帝国,随后经过了多年的征战,渐渐成为了整个西部地区最为强盛的国家之一,在后来,此些人向大汉求亲,想要娶回公主,他们认为,自己早已比匈奴强大,大汉皇帝一定会答应自己的条件,可是没有想到,他们的提议,直接被当世的班超所拒绝。

贵霜王极为愤怒,遣副王谢率军七万攻大汉,可是他们还没有靠近大汉呢,就被班超大败,班超威胁他们,要攻进他们的京城,杀死他们的国王,他们惊恐的纳礼求和,再也没有与大汉起过争执,不过,班超一直不知贵霜王姓名,也不屑得知,仅是称呼为“月氏王”。

对于这些贵霜人而言,大汉还是一个比较恐怖的国家。

苏提巴将这些商贾们带了出去,又过了几日,这些商贾也是不断的降低价格,又想着要以离开为胁迫,各种方法都尝试了,只是,有苏提巴在,郑玄甚至都不得知他们的这些手段,到了最后,这些商贾们欲哭无泪,只好低价出售这些棉,甚至都有了哀求。

郑玄再次接见了他们,还是给了他们较多的钱财,这些商贾对郑玄的义举感激不尽,郑玄要求他们能够为大汉带来更多这类的物品,最好是大汉所没有的...

而苏提巴也被郑玄留在了身边,作为属吏。

郑玄将这些棉运往了雒阳,天子令庙堂下发一些棉所纺织成的衣裳之后,棉正式进入了士大夫们的眼里,士大夫们并不喜欢这些不太舒适的棉,不过,对于百姓们而言,此物能让他们保住命,尤其是那些贺州等地的百姓,更是极为喜爱。

士大夫们最初也仅仅是对此物有些不屑,不过想到它们可以救济百姓,他们也没有理会,可是后来得知,庙堂所下发的乃是用棉纺织而成的服饰,都是极为不雅,不符合服礼的袴之后,名士贤才们便有些坐不住了,他们纷纷上奏,要求断绝这些淫荡不雅的装饰,不能让外来之物摧毁了大汉本身的文化!

在这个时代,服饰与文化是相连的,名士们对此看得更是极重。

在雒阳里,看到了这些奏告之后,天子怒了....

第0289章 天子北巡

庙堂之中,天子愤怒的盯着群臣。

大臣们义愤填膺的诉说着,大汉以孝治国,以礼兴邦,若是改变大汉的服饰,那就是令大汉变成了蛮夷之邦,是非常危险的事情,百姓们要穿那些从蛮夷传来的服饰,大臣们是无所谓的,可是庙堂不能鼓励这样的行为,就算是不进行强制制止,也应该劝导,怎么还能发给他们这些蛮夷的衣服呢?

这是摧毁了大汉的立国之道,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小胖子坐在了天子的侧身处,他是被天子强行拉过来听朝政的,在随着两位师君学习之后,天子觉得,也该让太子看看朝政,便将他强行拉了过来,对此,小胖子很是抵触,有些无奈的坐着,大臣们的话语,让他听得格外瞌睡,迷迷糊糊的,若不是怕挨揍,只怕早就埋头睡觉了。

“混帐!!”

一声怒吼,让小胖子一个哆嗦,连忙清醒了过来,瞪大眼睛,天子愤怒的朝着大臣们咆哮着,原来不是骂自己啊,小胖子松了一口气,又看向了父亲,他也见过阿父大怒的模样,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天子如此暴躁的时候,天子几乎是伸出手,指着那些大臣在痛骂。

“今年冻死了多少百姓?!朕登基以来,十年里,都未曾冻死过如此之多!不就是衣物麽?大汉的礼法是要让朕的子民不再挨冻,还是要看他们穿着甚么?!你,你,还有你,告诉朕,今年冻死了多少百姓?!”

“陛下,天灾无情,臣等并不是反对庙堂赈灾,只是,望陛下不可乱了礼法...”

“礼法?朕不管那么多,朕的师君也从来没有教过甚么礼法!他只教会朕,社稷百姓之重!”

“还有州郡敢扣下朕发放的衣物不发??呵,呵,今日之内,再有抗法者,朕就将他族诛!!!”

天子朝着大臣们怒吼着。

忽然,有人抬起头,义正言辞的说道:“陛下,冻死事小,国本事大...”

“臧货!”天子怒骂了一声,几步冲到了他的面前,一拳便打在了他的脸上,双手不断的轰击,将那个大臣按在了地上狠揍,大汉有过易怒的天子,有过好杀的天子,可是,从来没有过在朝议里跳下来揍大臣的天子,当今圣上绝对是第一位。

而一旁的太子茫然的望着暴揍大臣的父亲,双眼猛地焕发出了光芒,在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何耶耶出现在庙堂里,愤怒的殴打大臣,两个人的身影渐渐融合。

无法直视天子这般鲁莽行为的大臣们,看了看一旁有些兴奋的太子,忽然绝望的意识到,这位天子虽然是第一位,不过可能不会是最后一位啊,何公教出来的好弟子,可不止一位啊,这位真的是死都不让我等安宁啊!

宿卫将这位议郎拖了出去,天子这才缓缓坐了回去,盯着诸多大臣,问道:“还有甚么要上奏的麽?”

大臣们疯狂的摇着头,绝对没有!

天子点点头,这才下令散朝,如今王符还在回朝的路上,朝中大事都是暂且由袁逢来处理,他做的倒也不错,不过,大批的奏文,又需要天子亲自来处理了,一路上,太子都有些崇拜的望着阿父,看到了小胖子的模样,天子有些嗤笑着问道:“怎么,羡慕了麽?”

小胖子点着头,说道:“甚么时候,我也能揍他们?”

“....”天子吸了一口气,说道:“只要你接下来的几十年里,不被朕揍死,就可以揍他们了...”

当王符风程仆仆的赶回了雒阳的时候,劳累之下,大病了一场,高烧晕厥在家,不知为何,明明从心里厌恶这厮的天子,却开始慌了起来,亲自前往看望,好在过了数日,王符终又缓了过来,也并没有出现黄龙,不过,百官也没有对此失望。

他们希望是自己将王符烹死,而不是让他劳累致死。

此事之后,天子意识到,如今的诸多改革,都是王符一个人在支撑着,若是王符出了甚么事,全国上下的诸多政令,犹如田耕,运河都可能会停下来,故而,他又提拔了一些年轻的士子们,作为王符的属吏,一方面是能够缓解王符的压力,令一方面,自然是想让他们能够继承王符的学问。

王符刚刚起身,便又提出,想要前往凉州,与郑玄商谈一些大事,他所谈的,自然便是关于棉以及西域的诸多事,天子本来不想再让他离开,可是王符再三提议,唯独亲眼所见,才能够提出真正有用的举措来,若是只靠听闻与猜测,是没有办法治国的。

不得不说,王符的这番话,也确实打动了天子。

王符又立刻踏上了前往凉州的路上,而天子心里也有了自己的想法,这一日,他召集了袁逢,蔡邕,曹嵩,闻人袭等大臣,在大殿内议事。

“朕想要去贺州,新州等地,观看灾情,慰问灾民...”

天子皱着眉头说道。

“陛下,这贺州,新州之地,格外遥远,更是要贯穿数个郡县,天寒地冻,更是有诸多的危险,此些不提,就是他们得知天子要来,定然是要大费周折,用尽心思去准备的,如此,岂不是误了赈灾事?”袁逢有些担忧的说道。

天子点点头,又问道:“朕若是令各地不许准备,不许动用劳力呢?”

“至于甚么天寒,朕是不在意的,大汉境内,莫非还有人要害朕?”

袁逢看了看一旁的蔡邕,蔡邕说道:“陛下若是前往,必须要住与行宫,不然是不符合礼的,沿路还要动用大批的士卒,劳力,这是不能避免的...还望陛下能够深思....”

闻人袭点点头,说道:“而且,天子出游,国库耗费定然巨大,如今之钱财,用来赈灾尚且有些不足,若是为此事无端耗费...有些不当...”

他的话,天子压根没有放在心上,扬州每年都在为国库送来大批的黄金物资,只进不出也有好些年了,赈灾还不够?

只有曹嵩思考了许久,说道:“臣以为,忽逢大灾,民间疾苦,若是天子能够亲自赶往,只怕民心振奋,对赈灾有益无害...何况,天子直接令北军护送便可,沿路视察大汉民情,知晓民间灾情...各地官吏,若是得知天子将至,定然全力赈灾,再不敢怠慢...”

“何公在世的时候,曾告知朕,唯独亲自看看,才能知道这社稷,究竟是甚么个模样,你们也不必再提了,令人准备车驾,朕要北巡....”天子目光坚定的说道。

没有王符在此,他们也劝不住天子,只能无奈的遵命退下了。

第0290章 外语鬼才

“郑公,我听闻,这王..君,名声似乎有些不好...”

苏提巴有些疑惑的问道。

郑玄点点头,说道:“此人,行事向来无视礼法,性情乖张,与群臣不合,天子亦然不喜...”,听到他说着,苏提巴有些疑惑的问道:“那为何此人还能担任司徒?”

他却是有些搞不懂,他为人机灵,又被郑玄留在了身边担任长史,早在听闻当今司徒要亲自来凉州的时候,他便开始四处打探这位司徒的消息,可是所听到的消息,都是甚么庆父,赵高,或者是请烹王节信这样的恶名,却没有打听到这位司徒的任何喜好,或者长处。

他实在搞不懂,如此一个品行恶劣,又与百官不合,甚至连天子也非常厌恶的人,怎么能够成为当朝三公呢?

“哈哈哈,因其才也!”郑玄笑着回答。

苏提巴依旧不懂,他只能在心里猜测,或许此人很有智慧,或者出身极贵。

他们早就接到了司徒要来的消息,郑玄对此并不在意,还是忙碌着自己的事情,苏提巴想要为郑玄做些事,好好招待这位司徒,可是他也没有找到对方的喜好,到了今日,他们接到了驿站里传来的消息,这位司徒已经赶到了凉州,正在朝着姑臧县前来,出于对三公的礼仪,郑玄才带着他,出城门迎接。

虽然已经到了春耕时节,可是外面还是非常寒冷,不多时,苏提巴便已经是在瑟瑟发抖了,郑玄也有些不适,又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此人前来,苏提巴有些疑惑的问道:“是不是此处寒冷,故而司徒未曾前来...”

“这...还是派人前往打探罢...”

郑玄还是与他回去了,接着忙自己的事情,就这样又等待了数日,还是不见司徒的身影,郑玄这才有些慌了,连忙派人四处寻找,凉州也不算太安宁,他是怕这位司徒在凉州内出了甚么意外,他派出了苏提巴,亲自前往搜寻,自己却依旧忙碌着。

他忙碌的事情,便是在姑臧县里的那片棉耕地,他从商贾手里买了不少的种,这番便是要看看在这凉州内,是否也能够耕作出棉来,当然,在西域,棉也已经开始推广耕种了,若是凉州境内也可以,他还要试着往中原地区试种,此物对于抗寒,是有大用的!

郑玄亲自赶到了耕田外,数顷的耕田里,耕农们正在忙碌着,郑玄坐在牛车上,看着这些耕农们,又不断的询问那些官吏,询问耕种的进度与困难,正在询问着,没多久,苏提巴却骑马迅速的跑了过来,下了马,急匆匆的赶到了郑玄的身边,有些紧张的说道:“郑公,驿站言,那日夜里,司徒便已经赶路了..”

郑玄皱起眉头来,莫不是这厮出了甚么祸事,被刺?这也不是没有可能,这天下,恨王符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可若是他死在了凉州,自己就没有办法跟天子交代了啊,苏提巴显然也是如此想着,他颤抖着问道:“要不要派出整个郡县士卒,四处打探?”

“不必了!!”从田野里传出声音。

郑玄与苏提巴转身看去,一位带着斗笠的耕农缓缓起了身,抹了抹脸上的灰尘,看向了郑玄,郑玄看了片刻,大惊,连忙下了牛车,拱手拜道:“拜见司徒!”

苏提巴张大了嘴巴,一时间竟然忘了行礼。

那人点了点头,从耕地里走着,拍打着手中的泥土,走到了郑玄的身边,从田野里冒出了不少的人,也纷纷站在了他的周围,此人正是王符,王符皱着眉头,说道:“我听闻那些老农言语,此地缺水,不易耕作,又问了问那些外域人,他们言,棉不需太多水,却定要温暖之处方可,此处春时如此寒冷,夏日如何?”

“夏日炽热...”

“如此大善,此物之耕作,倒也不难,若是能够在此处成功耕作,中原也是可以的,你还要派人前往域外看看,若是还有别的甚么作物,定然也要寻来....”王符皱着眉头问道。

“是...”

“我还知晓凉州不少地方都是比较温暖的,不能光在一处试种,那些地方,你也试试....”

“司徒,你是何时前来的...又为何在此,也不与吾等联系?”郑玄始终还是没有忍住,有些疑惑的问道。

“问这些无用的废话做甚么...”王符不屑的说着,又说道:“发给他们的犁都有些老旧了,这几日,我便用坏了一个,凉州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了麽?”

不知为何,郑玄心里忽然对王符有了别样的敬意,他拜道:“是我疏忽,还望司徒恕罪...”

“不必如此,你比那些朝中公卿要聪明些,不过,也就中人之资,你身为一方父母,当事事亲为,懂了么?”

“多谢司徒教诲...”

看着将郑玄拉进耕地,不知在说些甚么的苏提巴,忽然觉得,自己大抵知道为什么此人会是司徒了,这是一种很模糊的感觉,他连忙也跟了过去。

此后的数日里,王符领着郑玄,走遍了凉州很多地方,因为他原先在凉州隐居,也知晓大多地方的气候,他指出了很多地方,都是适合棉耕作的,另外,他还想要前往西域观看,还想要看看戍边士卒们,郑玄没有任何的怨言,一直跟随在王符的身后,随他四处奔波。

苏提巴就有些受不了了,诸多官吏们忙的手忙脚乱,司徒要亲自前来巡视,还不往官衙里走,反而是要往田野村夫家中去,这不是要了他们的老命麽?害得这些官吏们日夜在田野里忙碌着,四处劝课农桑,都不敢休歇半日,何况这厮行走的还极快,今日还在扶风呢,明日就已经在金城了...

这疯狂的巡视速度,让官吏们都是心惊胆颤。

行走在田野里,苏提巴有些无奈,用贵霜语低声嘀咕道:“这是贵族还是农夫啊,整日混在田野之中...”

谁知,正在前方俯身抚摸着泥土的王符,却忽然起了身,有些不屑的望着苏提巴,用较为标准的贵霜语的问道:“是么?”

苏提巴被吓到了,整个人都险些跳了起来,连忙说道:“大人恕罪,我不知,您竟还懂贵霜语...”

“是么?”王符问着,又有些不屑的说道:“这几日,我跟着郑玄召来的那些月氏农夫,也大抵已经学会了,你是来自月氏的?”,这番话,他却是用汉语说的。

苏提巴心里已经是震惊了,这才几天,你就已经学会了贵霜语?自己可是用了四年,才勉强学会了汉语啊,不愧是当朝司徒啊,他万分崇拜的望着王符,点着头,回答道:“我的确是来自于月氏,如今在郑公帐下担任长史...”

王符点点头,皱着眉头沉思着,他想要知道月氏那边的更多情况,那些农夫所知晓的当然没有这个看起来颇为机灵的家伙要多...不过,那之前,还不能让这厮看出,自己其实只学会了那一句....

第0291章 贵霜诸事

“来,坐....”王符也不嫌有失体面,直接坐在了田沿上,对着苏提巴说道,苏提巴有些受宠若惊,这可是对郑公都不屑一顾的当朝大公啊,他笑嘻嘻的坐在了王符的身边,笑着问道:“王公可有甚么吩咐?”

王符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苏提巴,问道:“你是贵霜人,几时来到大汉?”

“臣早在孝桓皇帝时期便已经来到了西域,又来回贩卖些东西,建宁二年的时候,我的商队在西域被劫,我一直厮混在西域以及凉州各地,在这期间,也就学会了交流,长期在此,为那些外来商贾做交流之事...”

“恩...你莫非还会其他几门言语?”

“非也,王公不知,出了西域,便皆然是贵霜之领地...臣会此两门言语,足以谋生立本...”苏提巴笑着说道。

“家中几人?”

“父母早逝,未曾娶妻,不过,有三位长兄....”

“哦,看来你家境不错?”

“我父是一宗之长,不过,都被长兄们所继承了...”

王符就这般与他闲谈着,看起来有些随意,他问道:“月氏王唤作甚么?”

“他唤作胡毗色伽....”

“贵霜有几州,分封或者郡县....”渐渐的,王符就开始问起了贵霜的一些风土人情,或者是各种政治制度,苏提巴觉得这位王公可能是对贵霜帝国很感兴趣,便笑着一一讲了起来,听着他讲述,王符也不时的点点头,渐渐地,王符便开始问起了一些大事,例如国界,周围的敌人,盟友之类。

到最后,王符已经开始问军队配置,人数,战斗力的问题了...

渐渐的,苏提巴感觉有些不对劲,他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望向了王符,有些犹豫的问道:“王公,不是想要进攻贵霜罢?”

“你方才说,出了大宛葱岭,便全然是贵霜之地?”

“却是如此...”

“两处沿海,恩...你能画出舆图麽?”

“王公...”苏提巴都有些说不出话来,王符摇着头,说道:“你勿要担心,直言便是,有生之年,我是不会令汉军越过葱岭的....”,苏提巴这才有些介绍起各个地区来,他是纵然是小贵族出身,可是也并没有走遍过整个贵霜帝国,对于很多地区依旧是不太熟悉的,他只能说出个大概来。

“那这个安息国,与贵霜的关系如何?”

王符从苏提巴口中探出了大量的消息,开心的点着头,说道:“你身边可还有熟知汉语的贵霜人?”

苏提巴想了片刻,说道:“臣还知晓三人,不知王公欲何为?”

“你告诉我,他们的住址,我令人去带回来...”王符令几位护卫前来,盯着苏提巴,苏提巴说道:“王公,他们行居不定,不如让我前往将他们带回...

“也好!”王符点点头,看向了一旁的护卫,指着苏提巴说道:“跟着他,将那几个贵霜人带回来,这期间,不能让他们几个靠近,也不能让他们交流,若是他们敢说贵霜语,你们可以打晕他们...此事定要上心,我不太相信这个贵霜人...”

“要找那几个其他的贵霜人来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万不能让他们在来路上统一说辞...明白了么?”王符说道,那几个护卫点点头,拉着苏提巴便往外走。

苏提巴是目瞪口呆的望着王符,他忘了自己会汉语?对不对?肯定是这样的,不然,甚么样的人能够当着自己的面吩咐下人这么可怕的话呢?

苏提巴便这样被拉走了,郑玄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缓缓走了过来,皱着眉头,问道:“此人可是触犯到司徒公了?”

王符摇着头,说道:“自然不是,只是,听他说,贵霜遍地黄金...我也有些心动了,想让他给我找几人确定一番....”,王符眯着眼睛说着,郑玄摇着头,说道:“若是司徒公欲征伐贵霜,此等无道之事,我定然是不会同意的,我会上奏天子的...弹劾司徒公的...”

“嗨,自从我被天子征辟以来,每年弹劾我的奏文,没有上万也上千了,郑公你大可回府书写....”王符冷冷的说着,起身便走开了,好在郑玄作为一代大儒,还是能够稳住不怒的,毕竟他不是某位打遍庙堂无敌手的暴儒....

而苏提巴就悲惨多了,王符帐下有四十来名护卫,这些不少都是天子特意从宿卫里挑选出来的好手,身强力壮,因为其多年保护王符,时常与刺客交战,这战斗经验简直比一些南北军还要多,他们凶神恶煞的围着苏提巴,走向了街道。

站在远处,苏提巴指了指远方一人,说道:“那人便是...”

几个护卫顿时抽出了长剑,疯狂的冲了上去,那个无辜的贵霜商人,看到这等模样,连滚带爬便要逃,却哪里逃得过这些精锐的护卫们,直接被按在了地面上,不时,便有更卒围了过来,那商人还在大吼着:“强盗!这些是强盗啊!”

护卫们给那些更卒说明了身份,更卒们离开让开了道路。

只留下那个商人还在大吼:“官贼勾结!!为何大汉也有此等事啊~~~”

不出三日,护卫们便强行抓住了三位来自贵霜的商人,将他们押解到了王符身边,当然,苏提巴是被单独带走的,不能与这些商贾见面,王符单独面见这些商贾,这些来自异域他乡的商贾,看到了王符这般的架势,已经有些说不出话来,王符一一询问,又加以恐吓等等手段。

接连问过了四位商贾,方才对真正的贵霜有了个了解。

询问完之后,将他们都放了出来,集体面见王符,王符看着他们,笑着说道:“先前,对你们有些不敬,不过,我向来如此,无碍,将你们叫来,是有一场富贵,要赠与尔等...”

“王公是要进攻贵霜麽?我可带路!”其中一商贾拍着胸口说着。

“非也...我怎么会起无名之师呢?”王符摇着头,说道:“我是希望你们能随我回雒阳,我准备给于你们官职,让你们教导一些大汉的士子...”

“王公是要我们教导甚么呢?”

“教他们贵霜之语...”王符双眼散发着光芒,认真的说着,那几个人心里有些疑惑,为何要汉人学贵霜语呢?他们有些奇怪的看着彼此,一人问道:“苏提巴,他不是要害我们的性命吧?”

苏提巴浑身颤抖着,低声说道:“大汉司徒,怎么会害我们的性命...”

又不时的给此人眨眼,另一人说道:“我看这位王公也不是强盗,他是大贵族,不过,我们要是不答应他,他大怒之下,我们定然不会有好下场....”

他们正在用贵霜语聊着,苏提巴有心要提醒他们,可是又不敢,只能低着头,沉默不语。

“是吗?”王符冷冷的反问道。

那几个商贾呆若木鸡,张大了嘴巴,又极为慌张的纷纷大拜,这几个方才还私自谈论王符像不像强盗的商贾,吓得都快哭出来了!

“好了,勿要担忧,做好准备,随我回雒阳罢!”王符说着。

这几人连忙再拜,说道:“遵命!”

第0292章 剑师王越

而在雒阳里,整个庙堂都在想着天子北巡的事情,因为事关重大,沿路都要戒备,他们首先要选出一个最佳的路线,闻人袭提议,直接通过大河,运河,到达北地,再返回,可是百官是相当的反对,这些官吏大多都是北方人,对于船舟,还是有些不安与畏惧。

他们觉得这样不够安全,又重兴制定了一条从雒阳赶往兖州,北上冀州,过并州到新,贺二州,再从幽州返回冀州,过青州,徐州,进兖州,回雒阳的路线,这条路线非常的漫长,不过,这已经覆盖了大汉半个天下,天子要巡视天下的目的,也就能迅速的达成。

南北军全部出动,都要在周围负责天子的安全,另外,便是要宋典率一些黄门,服侍天子,当然,天子本来还该带上嫔妃的,宋皇后本该是正选,不过,宋皇后与何贵人都刚刚生产,还不能进行这样的远行,只能让王美人陪伴,百官也要派人前往。

皇宫中的羽林郎是定然要跟随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议郎等也要随同,最后,闻人袭决定,要亲自陪伴天子,进行巡视,百官想了片刻,最后同意了闻人袭的自荐,便由闻人袭来跟随天子大驾,巡视北方。

“我翻看典籍,大汉天子巡视,沿路都是要为百姓造福的,有时要下车劝农,有时还需要撒钱,再上两车,从国库拿上钱,好让天子能够沿路赐福百姓,让百姓也为此等大事而欢欣...”蔡邕说道。

“我认为,这天子能够下车与百姓叙话,便已经是天大的赐福了,怎么能够以铜臭之物来玷污天子的恩德呢?”

铜臭之物?你闻人袭倒还知晓这个词啊,不过,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诸大臣都是觉得有些怪异,蔡邕无奈的说道:“闻人公,这是古制,不能不从...”

“古制也要适当的改变啊,如今不同与以往,国库空虚啊...”

“此事,便如此定下了!”袁逢说道。

“你这厮,究竟明不明白!我大汉国库,是空的!空的!”闻人袭大怒,抓住袁逢的衣襟大叫道,袁逢淡然的扯开了闻人袭,说道:“闻人公,若是我记得不差,邢子昂两月前,方才送来了三艘大船,那大船上的是甚么?”

“额...这...唉...”闻人袭无奈的叹息着,心痛的起了身,骂道:“若有一日,我逝,尔等又如此浪费,大汉国库,多年的积蓄,定然会被耗费完!”,说完,他头也不回的便走了出去,只留下了几个大臣面面相觑。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没过多久,闻人袭又重新返回,而且还是带了一人返回的,那人有些拘束的站在闻人袭的身边,站在皇宫面前,有些担忧的问道:“闻人公...这,如何是好?”

“你勿要担忧,我这便去找天子!”闻人袭说完,便直接走进了宫内,只留下这人待在皇宫之外,有些羡慕的望着闻人袭的背影,此人穿着犹如游侠,腰间陪着长剑,脸上多有剑伤,岁数虽有些大,可是依旧魁梧,并没有显得瘦小,尤其是那双猿臂,格外的粗壮。

“陛下!”

“哦?闻人君?”天子抬起头,望着面前的闻人袭,不冷不淡的问道:“有何要事?”

“陛下,我想向陛下推荐一人,陛下北巡,可令此人随行,此人可胜百十猛士矣!”闻人袭笑着说道,天子一愣,有些狐疑的看向闻人袭,猜测道:“你是想让朕减少随同的士卒数量?”

咳咳,闻人袭老脸一红,摇着头,说道:“臣无此等心思,只是要举荐这位猛士罢了...至于士卒数量,若是陛下有意减少,臣当遵命!”

天子有些无奈的问道:“彼何人耶?”

“辽东燕山人王越,字仲恪,极擅剑术,雒阳闻名!”闻人袭笑着说道。

天子有些不屑的笑了笑,问道:“擅剑?不知比之朕师如何?”

“平也!”闻人袭认真的说道,“臣昔日,不知谦逊,曾前往何府,与何公比剑,何公只一跃,便刺中了臣的心口,却未曾重伤臣,何公当面告诉我,当世之内,唯独一人可与他战平,此人便是辽东王越!”

“哦?”闻人袭这么说,天子反而是有了些兴趣,他可是深知何公的剑法的,自从何公开始授业之后,他就未曾见过何公失败或者战平,无论是庙堂里,还是在田野里,何公都未尝一败,昔日,战南越,何公更是亲自前往战场,抓了数千俘虏,一时间成为了神话般的人物。

当然,天子知晓内情,当时何公是遇到了三百多溃兵,劝降了他们,不过,天子觉得,若是当时真的打了起来,借着快马,何公说不定还真的能与那些溃兵战上一场....此人,能与何公战平?不知为何,天子心里却忽然想起了日日练剑的小胖子。

若是他能得到此人授业,定然是会很开心罢...

天子想了片刻,说道:“此人如今在何处?”

“正在皇宫外,将他带进来罢...”

天子又令宋典将小胖子叫过来,小胖子苦着脸走了进来,朝着天子一拜,说道:“阿父!”,天子看着他,皱着眉头,严厉的问道:“学业如何?”

“辩儿一直在认真学习,阿父若是不信,可以询问荀师与贾师!”小胖子瞪大眼睛说道,天子点了点头,说道:“坐下来!”

圆滚滚的小胖子坐在了天子的身边,嘟着嘴巴,今日两位师君都有事,自己玩的真开心,就被带到大殿里了,他想出去玩,又不敢反驳天子,只能嘟囔着嘴巴,委屈的望着大殿外,低声着嘀咕着,天子心里一乐,脸色却依旧严厉。

没过多久,闻人袭便带着一人走了进来,他身上的佩剑早已被人拿走,看到了天子之后,立刻大礼拜见,天子挥手让他起身,打量着他,此人虽有些魁梧,身上却没有何公那般的锐气,反而行事有些拘束,不像是一个擅剑的大侠。

天子看了他许久,问道:“你是辽东人?为何在雒阳?”

“不敢隐瞒陛下,我年轻的时候,在辽东与人斗剑,误杀了大族子弟,故而不得返家...久居与雒阳!”此人有些畏惧的说道,天子点了点头,看着这个犹如老农的剑客,问道:“你擅剑术?昔日与何公比试过?”

“我刚到达雒阳的时候...何公...有些任侠气,曾...要与我比试,便与之战,我险而不败...”王越谦逊的说道,天子想了片刻,若是他所言是真的,那大概就是他刚来雒阳的时候,当时作为雒阳三害之一的何师故意挑衅他,与他战了个平手。

听到他曾与何休战过,小胖子有些惊异的望着他,心里却是有些不相信。

“你如今还能使剑麽?”

“可矣。”

“走!”天子拉着他,出了殿,走到了外面,小胖子与一众黄门跟随在他们的身后,天子指了指几个宿卫,说道:“给他一支剑...”,王越拿了剑,三个精锐宿卫站在了他的面前,冷冷的盯着他,天子说道:“你们若是能制服他,朕有大赏!”

王越说着献丑,缓缓举起了剑,在举剑的那一刻,他浑身都变得有些凌厉起来,目光摄人,仿佛变了个人一般,浑身缓缓压低,犹如即将进攻的野兽一般,死死盯住了那几位宿卫,宿卫们举起了手中的长矛,收起了心里的轻视,大喝一声,便朝着他刺了过去。

王越极为灵活的压低了身子,整个人弯着腰,任由长矛从自己的头上刺过,诡异的几步冲了过去,一剑刺在了面前宿卫的大腿上,却是没有刺进去,只是点到为止,那宿卫呆愣住,身边两位宿卫,干脆丢弃了长矛,迅速拔出了腰间的汉剑,从两边朝着他砍去!

王越并没有多余的剑招,也没有躲避,一剑直刺,又刺中了一人的腹部,弯身,一脚踹在了身边那士卒的小腿上,士卒失去平衡,倒了下去,王越手中的剑指在了他的喉咙处。

第0293章 天子手段

天子拍着手,说道:“真猛士也!”

王越收起了长剑,又变回了原先那个较为拘束的模样,笑着,小心翼翼将长剑递给了那几个士卒,看到他这个模样,那几个士卒也朝他行礼,又退回了天子的身边,小胖子更是开心的跳了起来,跑到了王越的身边,蹦跳着问道:“你真与何耶耶斗过剑?”

“确实如此...”王越点点头说道:“何公之剑法凌厉,胜我多矣...”,天子心里明白,王越为人谦逊,当年的战果,多半不是他所说的那般,不过,何公已逝,何况他还是名满天下,被不少士子称为何子的儒家圣人,王越于情于理,谦逊都是应该的。

“阿父!”小胖子走到了天子的身边,拉着他的胳膊,撒娇着说道:“阿父,我想跟此人学剑...日后也能保护阿父,辩儿定不会耽误了学业...”

天子思索了片刻,抬起头,看了看闻人袭,闻人袭早在看到天子将太子叫来的时候,心里就已经知道了天子的想法,可是天子对太子素来严厉,这事还得自己来说,闻人袭笑着说道:“可令王越教授天子剑法,强身健体,也是应当的...”

天子点点头,看向了小胖子,说道:“学剑可以,却不能荒芜了学业....”

“多谢阿父!”

小胖子咧嘴笑着,天子点了点头,说道:“你且先退下,明日,便由王越教你...”,小胖子蹦蹦跳跳的便离开了,天子这才看向了王越,笑着说道:“朕有意让你教导太子...”

“遵命!”王越拱手说道。

“不可让太子过与操劳,也不能让他伤到自己...”

“遵命...”

“好,宋典,将他安置在皇宫外罢,就选在何公府邸周围的一处...让他明日前来,直接去东宫便是...”

宋典点了点头,将王越带了出去,天子这才看向了闻人袭,说道:“北巡之事,可是定下了?”,闻人袭思索了片刻,说道:“大致已经定下,陛下准备何时出发?”

“等春种一过,朕便出发...”

“那随行的士卒...”

“你便适当的减少罢...太子与王越,便一并跟随...”天子皱着眉头说道。

是月,王符返回雒阳。

四月,贼掠交州,他们在苍梧,桂阳地区攻打郡县,零陵太守杨璇制作马车数十乘,以排囊盛石灰于车上,系布索于马尾,又制作了兵车,专彀弓弩,与贼交战的时候,令马车赶往最前头,顺风鼓灰,贼不得视,因以火烧布然,马惊,奔突敌阵。

又令后方的弓弩乱发,钲鼓鸣震,群盗波骇破散,追逐伤斩无数,枭其渠帅,郡境以清,杨璇于是闻名。

王符赶回了雒阳之后,才得知了天子即将要北巡的事情,百官都希望这位奸贼能够劝说天子,放弃这个行为,对于北巡,他们向来都是不太赞同的,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王符听闻,却是点头说道:“当如此!”,他没有要劝说天子的念头。

即将出巡,天子登基之后,也是初次要离开雒阳,心里也有些不安,他连夜召袁逢私自入皇宫,袁逢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看到他进来,天子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袁逢顿时大拜,神色慌张,问道:“陛下可有甚么烦忧?臣不忠也!”

作为大臣,尽忠的表现便是让天子无忧无虑,看到天子叹息,他作出一副惶恐的模样。

“北地受灾,朕心甚痛,不过,若是朕冒然离开雒阳,又担忧王符这厮,胡作非为,欺压同僚...”天子无奈的说着,袁逢心里思索着,这王符胡作非为,欺压同僚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为何此时才说呢?

很快,他就意识到,天子是担心,他外出之后,王符会私自做出决策,胡作非为,甚至是,天子根本不信任王符,天子是在担忧王符这个人啊,袁逢心里明白,做出愤怒的模样,说道:“陛下可安心,臣定然不会使王符肆意行事....”

“恩...”天子看着他,说道:“朕离去之后,蔡邕,王符,崔寔,君,四人便可以处置庙堂大事,这其中,君乃是朕的心腹大臣,庙堂之事,便托付与君了...”

“遵命!”

过了许久,又是同样的地方,蔡邕坐在了天子的面前。

“唉,朕北巡在即,只是,朝中唯独不安者,王符,袁逢二人也,王符行事乖张,而袁逢出身世家,袁家素来与朕不合....这满朝公卿,唯独君乃是朕之心腹啊!”

“陛下安心,老臣在雒阳,定然不会辜负陛下之厚望....”

........

“崔君啊,你我君臣,实则好友...”

“陛下安心!”

天子就这般,又找了数个大臣,暗中却让他们达到了一种无形的平衡,唯独没有找王符,王符这厮,无论自己吩不吩咐,他都一定会跟其余大臣过不去的,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去指示他,只要在自己离开朝政中心的这段时间里,庙堂不乱,便可以了。

说白了,他就是不能将朝政大权,完全的交给王符,王符若是要肆意行事,只怕当自己回来的时候,便能一大堆千奇百怪,前所未闻的政令了,这是天子所不愿看到的,又过了三日,剩余的南北军几支营集合,浩浩荡荡的北巡队伍便走出了雒阳。

一路上,百姓皆匍匐在路边,朝着车驾大拜,天子也令谒者朝这些百姓撒钱币,以示爱民之心,这样的行为,让原先还有些畏惧,不敢言语的百姓们欢呼起来,他们捡起地面上的钱币,又不断的高呼万岁,向天子道谢,所随行的官吏们,也是欣喜的望着这些百姓。

一时间,官民其乐融融,唯独闻人公,面色不善。

而送别了天子的车驾,王符率领百官聚集在城门,看着天子的车驾渐渐消失在眼前,王符转头,看向了群臣,说道:“我要召开朝议,商议西域凉州之事!”

“王君,除却天子,何人敢开朝议,号令百官?你王节信是要谋逆不成?”

袁逢猛地便说道,王符不屑的望着袁逢,挥了挥手,说道:“你不是三公,没有开口的资格!”

“王君,商谈的可是大事?”太尉张温皱着眉头问道。

“既然是我所召开的朝议,自然是商谈大事。”

“既然是大事,那便等天子归来,再做打算罢。”张温说道,王符一愣,他知道,若是他说是小事,这厮定然会回一句,若是小事,那便不必群臣商议之类的事情了,王符没有理会他,看向了袁逢,说道:“稍后,你便前来我府邸,我有要事!”

“王君,如今天子不在,吾等重臣之间,还是少些私会罢,免得让人抓住了口舌,张绣衣,你之所见呢?”蔡邕忽然开口说着,又问向了一旁的张郃。

张郃点点头,肃穆的说道:“正当如此!”

王符有些惊讶的望着这些大臣,过了片刻,他又回过神来,嗤笑了一声,便上了牛车,离开了此处,坐在牛车上,王符摇着头,低声感慨道:“天子当真好手段,好手段啊....”

第0294章 皇后之危

天子只是用了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便彻底限制住了王符,也限制住了诸多的大臣们,而庙堂又没有陷入混乱之中,各地的奏告到达尚书台,袁逢会亲自查看,关于军事的,交给太尉,关于税赋耕田的,交予王符,关于学政的,交予蔡邕,没有袁逢,他们不能私自下令。

而没有他们的应允,袁逢又没有资格去管辖这些事情。

只能经过多方的限制,而一旁还有崔寔来缓和他们的关系,不至于让国事彻底瘫痪,还有一个张郃在督查群臣,能够避免他们勾结,对于张郃,皇宫内则是留下了宋典,天子并没有带走宋典,因为他给了宋典能够暂时管辖张郃的权力,张郃受到宋典的管辖,而宋典只是个宦官,又没有办法去限制其余大臣。

这就是一个相当高明的平衡了,包括宿卫,更卒,执金吾等等,也是互不相属,天子的老丈人正在执金吾,与张郃并立,督查百官,对于这位老丈人,天子还是比较信任的,并没有做出限制,只是...借着带宋齐增加学识的名义,将老丈人的独子带到了身旁。

王符在彻底看清了天子在雒阳的部署之后,也是无奈的摇着头,天子一日不回,他便一日不能施行自己的司徒的职权,只能说,不止是自己,百官,就没有人是被天子彻底信任的,此等权谋,王符也不知天子从何处学来的....

天子北巡,从雒阳赶往兖州,然后再一路直接到冀州,前头的南北军士卒在开路,百姓们沿路拜见,天子也并不是一路直接赶往了两州,在一些郡县,天子也会下车,与当地的百姓交谈,百姓们颤抖着,看着圣天子,天子询问他们农桑事,官吏之贤劣。

天子并没有说出准确的路线,于是乎,整个北方的官吏们,都迅速的投入到了政事之中,哪怕是平日里一些只与好友饮酒论诗,不通半点农桑的官吏们,也是纷纷前往各个乡野耕地,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这让百姓们都有些愕然,随后又听闻了天子即将前来的消息,恍然大悟。

这么一路前往,百姓欢悦,昔日,外出出巡的天子不少,不过,大汉天子出巡,对于百姓而言,是一件好事,因为天子会与这些百姓表达出善意,还会沿路惩戒一些贪官污吏,并让随行的史官记录下来,这可是天子行仁政的最好证明啊!

到了东武阳的时候,天子已经接见了不少的百姓,还有一些年轻的官吏们,天子很是偏爱这些年轻的官吏们,他们身上都有一种磅礴的热情,当天子看到他们的时候,能够看到他晒得有些黝黑的脸庞,这让天子非常的开心,当然,官吏之中,还是有不少不怕死的。

沿路之中,共有四处的县令被天子直接革除入狱,带进囚车,直接发往了雒阳,这四位县令,不是玩忽职守,便是贪污受贿,而他们身上的共同点,他们都是宫中一些黄门的近亲,还有一位,乃是宋典的族弟,天子上位之后,宫中阉人的势力,已经没有先前那般庞大了。

可是在地方上,这些阉人的近亲,还是在非为作歹,借着天子家奴的名义,让诸多官吏也不敢声张,这是因为当今天子的威望太甚,已经完全的压倒了诸多的党人士大夫,天子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全力打压党人,也有些不对。

是月,天子在东武阳下旨:

令朝中公卿举奏刺史、郡守,国相,县令等贪残害民者。

要举奏的这些可不同于往日的官吏,这些可都是两千石的大官,尤其是,还涉及到了刺史郡守,此令一出,天下郡守之类,纷纷心惊胆战,铲除郡县里的害民之贼,又纷纷上奏庙堂,表达忠心,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北方的诸多官吏,没有遭受到甚么波折,反而是南方的两千石,不少人丢了官,被押到了朝廷。

其中,最大的便是荆州刺史赵凯案,赵凯是荆州刺史,先前,苍梧等地有贼作乱,零陵太守杨璇,以一千士卒,杀退了这近万的贼人,斩下贼酋的首级,献给了庙堂,可是没有想到,赵凯却诬奏璇实非身破贼,而妄有其功,说他是弄虚作假,荆州交州是不可能出现如此大规模的贼寇。

随后,他又与周围诸多郡守勾结,弹劾杨璇之罪,并且将破敌的功劳安放在了桂阳贼曹,也就是自己的胞弟赵於的身上,可怜的杨璇,被送到了囚车里,运往了雒阳,期间,他又遭受痛打,无法自辩。

杨璇咬破了手臂,在服饰上写出自己的冤屈,交给了自己的心腹,随后,荆州数位官吏联名上奏,举发赵凯的恶行,整个庙堂震惊,这一次,是他们召开了初次的朝议,杨璇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被带到了群臣的面前,杨璇哭诉自己所遭受的一切。

次日,囚车再次从荆州出发,不过,这一次,坐在上头的,却是赵凯,以及他的心腹亲信。

荆州共有五位两千石被捕,这是令已经到达了邺城的天子无法想象的!

...........

“皇后,何贵人设宴,宴请了同族胞兄,派人希望皇后能够赴宴...”有宫女低声说道。

宋皇后笑着点点头,何贵人入宫久矣,可是她却还没有见过对方的亲属,按理来说,宋皇后作为后宫之主,宴会她应该是作为主人进行招待的,对于何贵人宴请兄长的事情,宋皇后并不觉得有甚么不妥,作为女子,她也常常思念家人,这次,天子北巡,还带上了自己的弟弟。

这事让宋皇后开心了很多天,如今何贵人也想见一见亲人,这是可以理解的。

宋皇后带着宫女,便前往赴宴。

当她赶到了宴席的时候,众人都在等着她前来,何贵人起身,大拜,口称皇后,宴会上,有何贵人的生父,以及两位兄弟,也连忙起身,拜见皇后,宋皇后性情温婉,连忙让几人起身,便一一叙话,表示亲近,何贵人对皇后也是恭敬有加。

皇后抱着皇子安,笑吟吟的看着众人。

“皇后,我幼时,便在乡野采茶...如今,家里送来了好茶,我当亲手奉皇后...”何贵人微笑着,将茶一一放在了众人的面前,又取出其中一个,递到了皇后的面前,有些感动的说道:“多谢皇后多年来对我的爱护...”

宋皇后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我姐妹,何必如此多礼?”

说完,伸出手,接过了铜杯。

第0295章 冀州大祸

“皇后!”

忽有人叫道。

宋皇后一愣,回头看去,宋典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俯身大拜,说道:“宫中有要事,奴婢须与皇后商议!”,宋皇后大惊,又无奈的放下了铜杯,说道:“你们勿要怪罪,我得先行告退了!”

“不敢!”何贵人连忙说道。

宋皇后点了点头,便走到了宋典的身边,宋典低声说道:“望皇后移驾永乐宫...”,宋皇后有些担忧的问道:“太后身体不适?”

“并非如此,只是太后有些事,要跟皇后吩咐...”

宋皇后点点头,便率领宫女,迅速朝着永乐宫的方向走去,何贵人与宋典都是俯身大拜,恭送她缓缓离开,直到皇后已经离开,何贵人这才抬起头,笑吟吟的说道:“宋中门,既然来了,何不赴宴?”

“奴婢肮脏之人,何德赴宴?”

“呵呵呵呵~~~”何贵人忽然笑了起来,笑的有些尖锐,宋典的脸上依旧堆满了笑容,无动于衷,何贵人忽然举起了手中铜杯,吃了一口,再看向了宋典,说道:“宋中门尚且有些自知之明啊,只是,你年纪颇大,还需小心谨慎啊...”

“多谢贵人关怀,奴婢感激不尽。”

“呵呵,家兄,这位便是天子之心腹,宋典宋公公...”何贵人看向一位魁梧有力的壮汉,笑着说道。

那壮汉咧嘴笑着,说道:“我唤作何进,还希望能够与宋公结交一二...”

宋典笑了笑,看向了何贵人,说道:“奴婢听闻,乱贼董宠,照料天子数十年,将天子视为亲生之骨肉,天子亦深爱之...可惜啊,图谋不轨,落得那般下场...奴婢告辞,贵人珍重!”

话说完,他也不理会何贵人那发青的脸色,转身便缓缓离去,一时间,整个宴席的气氛都变得极为冰冷。

而宋皇后,也已经到达了老太后的故居,当她有些担忧的走进永乐宫的时候,却看到老太后正在逗弄宋皇后的次子,刘协,看到宋皇后走了进来,董太后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你且坐下!”

宋皇后乖巧的坐在了董太后的面前,低着头,董太后看了她许久,将刘协递给了身边的一个宫女,又令她出去,皱着眉头,斥责道:“我告诉了你多少次,离那个女的远一些,我都说了两次了,你为何还是不听?”

“阿母,我身为皇后...要替天子分忧...”

“皇帝还需要你来帮他分忧??”董太后反问着,又冷笑了几声,说道:“你与皇帝同床近十年,却还是不够了解啊....”

“总之,你要记得,日后定要小心谨慎,身边的宫女,都务必要是自己的心腹亲近,老老实实待在殿里,不要给皇帝寻烦扰...你要为大郎与二郎想想,知道麽?”董太后认真的嘱咐道。

“谨遵太后之令!”

“好,你便下去罢,日后若是有事,多与宋典商议...”

让皇后返回之后,宋典这才低着头,走了进来,看到他走了进来,太后瞥了他一眼,说道:“我还以为,皇帝留下你,是要让看住张郃那小子,没有想到,原来还是让你暗中保护皇后的...不过,他是怎么知道何贵人存心不良的?”

“奴婢不知,国家临走之前,嘱咐奴婢,要看好皇宫...另外,便是让奴婢紧盯何贵人,陛下似乎并不信任何贵人...”董太后沉思了片刻,心里却大概已经知晓,或许是天书里,提到了何贵人的一些事情,令天子有了戒备吧。

而此时,天子依旧在邺城。

初次的北巡,天子派出了跟随的绣衣使者,前往周围查探民情,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民间并不是他所向的那般富裕景象,城中依旧有乞儿,只是,在天子即将来临的时候,这些乞儿都被士卒们驱逐出城了,乡野里依旧还有吃不起饭,衣食不足的老农,只是,前往他们家宅的道路却正好在翻修,天子车驾不能前往。

所有的一切,都令天子陷入了暴怒之中,一时间,整个冀州官吏惊恐,绣衣使者四处横行,三日内,抓捕了三十多员官吏,其中,还有两人乃是近期从科功制中被提拔任命的,这可是天子亲自任命的官吏啊,冀州刺史王芬,更是被叫道了邺城,不过,这位刺史,似乎并不担忧,坐着牛车,不缓不慢的赶到了邺城。

“陛下,冀州刺史王芬来了...”闻人袭低声说道,看着面前暴怒的天子,闻人袭心里却又忽然有些同情这位即将面圣的冀州刺史王芬了,这位若是好生认罪,那边罢了,若是不小心触怒了天子,只怕下场悲惨啊。

没过多久,在诸多宿卫的引领下,这位王芬,王刺史缓缓赶到了,他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看着天子,俯身一拜,高呼道:“臣问陛下圣躬安!”

天子甚至都没有回话,死死的盯着这位刺史,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王君,朕从雒阳一路赶来,从未遇到冀州这般情况,官吏们相互勾结,私改税赋,欺压百姓,狗胆包天,欺君瞒上,敢问王君,这是为何啊?”

王芬一愣,缓缓摇着头,说道:“此言不对!”

“哦??”

闻人袭已经能感觉到,身边的天子已经怒的颤抖了,他低着头,没有言语。

“为何不对啊?”

“陛下不知,臣颇为精通易学,又曾宴请青州平原人襄楷,此人道术非常,能通未来事,我与他,整日在府中治学,推衍冀州政事,算出了一些奸贼,并将其革除...其余官吏,卦象上并未表明其恶劣,可见,他们都绝非是奸恶之人,陛下将他们匆匆入狱,定然有误啊!”

天子猛地起身,握紧了双拳,重重的喘着气,说道:“不知你王君还有这般本事??”

“臣乃小道耳,襄楷公方才真能士也,昔日,臣为县令时,此人便推衍,与街中嚎啕大哭,言,皇后将崩,我尚且不信,将他入狱,后来,果真如此,后来,他每每推衍,都是不虚,故而臣习之,已有小成...”

“哦,朕明白了,那朕应该让你到庙堂里,为朕推衍国事啊!”

“陛下当召我与襄楷公,他能算农桑,能算战事,能算官吏之忠逆...”

“好,好,吕奉先!”

“陛下!”

“将那位襄楷公请过来!”

王芬又忽然说道:“陛下,此等神人,岂能让一介士卒邀来?陛下当自请....”

第0296章 天子之怒

天子猛地举起了手,愤怒的准备外出的吕布停了下来,望向了天子,闻人袭在一旁低声说道:“陛下,此人乃是天下大儒,乃八厨之首,常以家财救济世人的名士...天下间素有名望...”

“在找那厮之前,先将这蠢贼拉到帐外,斩首,首级悬与邺城墙头!”天子冷冷说道,吕布没有半点的犹豫,拉起了王芬便往外走,没有想到,王芬全然没有半点的惊慌,被吕布拖着,往外走去,神色依旧平静,甚至还想要起身,步行着走出去。

不过,他方才还侮辱过吕布,吕布双手用力,便将他一直按在地上,拖着他便往外走,他被按的生疼,也没有任何惊慌,一旁的闻人袭瞪大了眼睛,说道:“陛下,两千石之罪过,是否要先令群臣商议...尚且,刑不上大夫,若是冒然处死,只怕有损大汉颜面...不如先行禁锢?”

天子没有理会他,只是冷冷的望着远去的王芬。

王芬被带到了场外,吕布将他猛地推到,从腰间抽出了长刀,王芬不屑的嗤笑了一声,毫不在意,吕布有些惊讶,冷笑着,低声说道:“世上当真有不怕死的人...”

“不是不怕,我辰时便推衍过,我命无忧,不丧此地,尚且还有七年之寿命...”王芬有些鄙夷的看着吕布,说道:“你杀不死我的...”

吕布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长刀,心里也是有些狐疑。

死死盯着面前的两千石,瞬间,吕布挥下了手中的长刀。

“扑哧~~”

王芬直接被枭首,那颗头颅还滚出了好远,无头尸体喷射出血液来,一直乱颤着,轰然倒地,地面上满是血迹,吕布擦了擦脸上的血液,又盯着王芬的尸体看了许久,方才摇头笑了起来,返回到屋内,朝着天子拱手,行礼说道;“陛下,奸贼已死!”

“那便去找那个唤作襄楷的贼子来!”

“另外,派出宿卫,将王芬满门抄斩,诛族,一人不留!”

“遵命!”

天子忽然转头,看向了一旁有些无奈的闻人袭,说道:“待朕回了雒阳,便要处死所有治易的儒生,焚烧易学之诡籍...你派人向王符写信,让他早日做好准备!”

闻人袭一颤,急忙说道:“陛下...此事,返回庙堂之后,再做商议,如何?”

“恩...”

天子点了点头。

当吕布率领士卒,四处寻找的时候,终从一处酒肆外,找到了这位得道高人,此人正在不慌不忙的饮酒,吕布也没有令士卒包围住他,反而是坐在了他的身边,打量着他,问道:“你便是平原人襄楷?”

襄楷并没有回答,只是不断的饮酒,吕布心里有些愤怒,伸出手便推到了他面前的诸多酒盏,襄楷这才缓缓的抬起了头,看向了吕布,叹息的说道:“将军,这最后一顿美餐,为何不让我吃的开心些呢?”

“哦?你甚么意思?”

“我的意思,将军心里是知道的...”襄楷笑着说道,从身上摸索出了几个钱,放在了木案上,缓缓起身,说道:“时也,命也,将军,可要同行?”

.........

很快,吕布押着鼻青脸肿的一位方士,到了天子居处,方士虽然狼狈不堪,却依旧没有甚么惊恐的,平静的望着天子,天子仔细的看着这个人,冷笑着说道:“就在方才,王芬未死之时,也是如此之平静,还说甚么死期未至,不知你是否也是如此呢?”

“君要臣死,臣岂能不死?”

襄楷说着,忽又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微笑着说道:“陛下,我该上路了...死期已至...”

天子忽然大笑了起来,说道:“你以为,你如此言之,朕便不会杀你,会多留你一日麽?”,襄楷没有言语,只是摇着头,天子挥手,说道:“拉出去斩了,他的徒弟亲信,全部处死,不留一人!”

吕布点点头,便将此人也押解了出去,此人脸色依旧平静,抬起头,朝着天子高呼道:“陛下!陛下!”

天子在不远处,没有打理他,只是冷冷的望着他。

“陛下,阳寿三十有二!还望陛下珍重啊!”

“扑哧~~”

吕布再不敢犹豫,手起刀落,此人的首级依旧被他砍了下来,在地面上翻滚着,不知为何,那脸庞似乎依旧在朝着天子之处,有些诡异的笑着,天子心里一惊,又立刻平息,立刻有奴仆清理了尸体。

处死了两人之后,天子心里的愤怒方才渐渐有些平息,他吩咐道:“让议郎贾诩,前来冀州...”

“陛下,贾诩尚未而立之年,是否有些年轻?”

“呵呵,朕亦未有而立之年,做这皇帝,胜任乎?”天子转过头,冷冷问道,闻人袭也不知该如何回话了,连忙说道:“陛下有天命在身,岂能与他人同列?”

“便让贾诩前来,三月之内,他若是镇不住冀州,朕就让他的首级,与王芬同悬与城门!”

闻人袭点点头,便令官吏们书写诏令。

王芬之死,在天下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在冀州,甚至有不少的百姓自发的为他送丧,甚至请求陛下能够安葬他,而一些名士,也纷纷为其哭泣发丧起来,庙堂之中,不少的大臣们因为谈论此事,被张郃所抓捕,但是在地方上,还是有不少人觉得王芬无辜....

不过,对于天子即将赶往的几州官吏而言,他们并没有力气为王芬哭丧,他们如今是万分的惊恐,双腿都在颤抖着,全力的挽救自己的名望,以及尽快的处理一些政事,在幽州,甚至出现了有官吏逃亡的情况,这些逃亡的官吏,也没能逃出多久,便被董卓帐下的匈奴骑兵所抓捕,进了牢狱。

其中,便有担任中山相的两千石,张纯。

这无疑是火上加油,引起天子更加暴怒,绣衣使者朝着周围不断的探查,宿卫也跟着出动,天子又朝着幽州赶去,幽州刺史陶谦欲哭无泪,也不敢再与曹操争夺关于两郡的归属权,全力整顿幽州政事,如今尚且平静的,也只有卢植与阳球二人。

卢植是因为善政,故而全州都没有甚么恶劣的官吏,也没有非法乱纪的情况,至于阳球,呵呵,要是有贪官污吏,那还有必要劳烦天子?阳酷吏早就将他斩首诛族啦!

阳球又亲自给天子上书,书信之中的意思,就是整个新州是绝对没有冀州那般的情况的,至于幽州,并州,贺州,却是不好说的,若是天子允许,我愿意率领新州的士卒,去这几州,抓捕这些奸贼,若是没有达到天子的要求,请砍了我的首级。

对于这位与张太尉截然相反的砍头狂魔,天子压根没有理会。

第0297章 北至二州

天子车驾,缓缓赶往了幽州,期间,人头滚滚,无数官吏丧命,天子在暴怒的时候,单凭一个闻人袭,根本劝不住他,何况,天子威望甚重,他要处死的官吏,也没有人能够护得住,所杀的官吏之中,有贪官污吏,也有不思进取,整日饮酒作乐的庸臣。

在进入幽州境内的时候,这情况方才逐渐好转,一方面,是因为天子方才还在冀州大杀特杀,确实吓坏了幽州的这些官吏,有官吏出逃,也有官吏开始急忙做出改变,另一方面,幽州的大多数官吏,都是些年轻官吏,这些官吏,很多都是天子在天书之中看到过的。

他们的表现,在天书之中便提到了,乃是当世之名臣,这些名臣,此刻还没有日后那样的能耐,也不过是担任如县尉之类的官,不过,登上十载,庙堂之中,将是前所未有的人才济济,曹操,袁绍,荀攸,荀彧,等人可以为三公,接替他们还有诸葛亮,司马懿等人。

而其余那些名臣,想来也会爆发出最为璀璨的光芒,这一点,天子心里非常的期待,看着这些名臣的幼苗,他就觉得自己犹如园丁一般,他不止要创造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他还要给太子留下了一个结实的班底,要让大汉盛世持续千世万世!

天子心里想着这些,便又开心了一些,先前那些愤怒,也就缓缓消逝了,赶到了幽州的时候,天子令刺史陶谦继续待在幽州治所里,不必前来,他要亲自看一看幽州的情况,幽州这边,年轻的人才极多,这也是如今大汉的一个特点,由于每次安排这些年轻官吏的时候,中原地区阻力巨大。

他们只能被安排到了这些偏远的地区,而有了这些官吏们的涌现,这些偏远地区的发展,隐隐有些要盖过中原地区的模样,扬州便是个最好的例子,冀州的事情,彻底让天子对那些世家大族,或者名士大儒都失去了信心,郑玄这般的毕竟还是少数,更多还是王芬这般的蠢物!

必须要大量启用考核制选拔出的官吏了。

只是,虽然修建了驰道,可是偏远地区的缺陷,还是限制住了他的发展,那便是令人头痛的自然环境,幽州尚且好些,贺州,新州等地,自然环境是极为恶劣的,尤其是最近的寒冬,更是令牲畜大量饿死,百姓遭难,天子心里也有些明白,为何那些塞外的游牧民族,总是会南下掠夺。

要度过这样的困境,如今这富强的大汉尚且有些吃力,更何况是他们呢?

想要解决这些地区的问题,天子如今也是有些无能为力的。

看着幽州遍地的耕田,道路上的百姓,天子非常认真的看着,小胖子被他带到了身边,也随着父亲的目光,看着外面,寒风依旧在吹着,阵阵的冷风让小胖子都有些轻轻的颤抖起来,天子看着道路两边的百姓,问道:“你认为,此处的百姓,过的如何?”

小胖子看了片刻,说道:“过的很好。”

“为何?”

“他们在笑,欢呼...”

“不,看他们的脸,他们脸色没有冀州百姓那般菜黄,少有骨瘦如柴的...记住,只有让天下百姓都能吃得上饭的,才是明君....不然,你纵然显赫武功,开疆扩土,大振文风,都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小胖子认真的点着头,看着他瑟瑟发抖的模样,天子落下了车帘。

幽州的一切,还是天子比较满意的,当然,也有一些不足,比如一些地区的驰道已经损坏,而当地官吏并没有即使去修护,当天子赶到的时候,他们正在维修,天子看得出,他们这是临时在做准备,不过,这些官吏并并没有掉脑袋,仅仅罢官了事。

天子甚至都没有去见过陶谦,便直接朝着新州出发,在听闻天子即将到来的时候,阳球也没有半点的慌乱,看得出,对于新州,他是完全的信任的,由于初设,天子还没有下令征收此地的税赋,新州的税赋,都是被阳球用在了新州本身的建设上。

当天子赶到了新州的时候,有数位官吏前来迎接,阳球并没有来,这是天子的意思,天子是担忧有这些高官在身边,百姓与地方基层官吏不敢告知自己一些真相,前来迎接的官吏,都是当地基层官吏,他们为天子讲解新州的情况,如今的新州,共有百姓六十多万人。

多半为鲜卑,匈奴,乌桓等,不过,他们如今都是大汉子民,都在官府有过记录的,在对待天子的时候,他们的表现与幽州冀州地区的百姓没有甚么不同,新洲共有四个郡,其中,安台郡是受灾最为严重的一个地区,其余三郡,也遭受到了不同的打击。

好在,阳球即使的动用了整个新州的人力,迁徙民众,保护牲畜,才让这个刚刚设立的州没有因此而崩溃,而如今,阳球便在安台郡里,亲自带人抢修因为雪灾而遭到破坏的房屋道路,刺骨的寒风,纵然是天子,也有些遭受不住了,不过,他还是时常下车驾,与百姓们叙话。

阳球做的很不错,将酷吏的风范在此处发挥到了极致,整个新州,被他紧紧的拧到了一个,阳球的任何命令,在新州都是会被上下配合,迅速的执行,人力在此处被发挥到了极致,道路边相同的房屋,乃至相同的建筑,构造等,这都是阳球令人不断建造的结果。

阳球一人,几乎管辖着整个新州的所有权力,没有任何的分权,即使如此,也引不起天子的忌惮...毕竟,此处真的是太过于恶劣了,对于新州,天子非常的满意,对此处的官吏们,天子也不乏赏赐,最后,便赶往了最后一个去处,卢植所管辖的贺州。

卢植与阳球,简直就是两个极端,身为大儒马南郡的弟子,卢植向来便是个极为正直的儒生,他有着儒生所有的一切高尚道德,有些方面,他比郑玄还要出色的多,他精通君子六艺,无论是个人的修养,还是学问,处政,军事,就好像没有他所不擅长的。

在天子的心里,这一位,才是将来接替王符位置的最好选择。

贺州同样遭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不过,对比新州而言,还是要轻微一些的,并没有出现整个郡都变空的情况,卢植的能力同样的出色,他大量的任用了一些自己杰出的弟子,使得各个地方也很快便开始赈灾,在某些方面,他做的比阳球还要出色,只是,当天子看到卢植的时候,卢植却有些精神萎靡,骨瘦如柴。

第0298章 孤家寡人

建宁十三年,六月

历时三个月的北巡结束,天子返回雒阳。

王符率领百官迎接,只是,天子并未露面,而是一路直接进了皇宫。

太子开开心心的跑去与王越练剑去了,而宋皇后领何贵人,与两位幼小的皇子,前来迎接,天子皱着眉头,有些愤怒的走进了皇宫,何贵人抬起头,心里有些畏惧,却没有表现出来,宋皇后也注意到了天子脸色不善,问候了一句,便将小皇子递了过去。

抱着挥舞双手的小家伙,天子脸上的怒气方才消失了一些,皇后也大概听闻了,天子此番北巡,斩杀了很多的官吏,其中甚至还有两千石的冀州刺史王芬,这些事情,早就在宫内外传开了,皇后听闻,心里本也是有些担忧,天子看了看她,抓住她的手。

“朕离去这些日子,劳烦皇后了...”

“陛下勿要如此言语...”宋皇后还是有些娇羞,哪怕他们已经是生育了两位皇子的老夫妻,宋皇后依旧没有改变,天子笑了笑,又抽出手,抱着两位皇子,逗弄了片刻,方才看向了何贵人,没有说话,说道:“朕有些劳累了,你们便先离开罢...”

宋皇后点点头,与何贵人带着孩子一同离去,不知为何,看着他们恩爱的模样,何贵人心里有些不适,却又无可奈何,当他们离去之后,天子的身边,唯独留下了宋典,天子缓缓走到了大殿里,坐了下来,宋典站在他的身边,低着头,没有言语。

“说吧,宫中可有甚么事?”

“并未有甚么大事,只是,国家离去之后,何贵人设宴召见家亲,又邀宋皇后前往,奴婢带走了皇后...”

“恩...”天子点着头,他并不相信,何贵人敢谋害皇后,这位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尚且宫内还有宋典等实权派的大阉人,这些人把持着宿卫,有他们在,何贵人根本掀不起任何的波浪,至于她的那些家亲,酒囊饭袋之徒,天子更是没有放在眼里。

“那朝中呢?”

“王司徒屡次要求召开朝议,却未能被群臣所允许,群臣之中,倒是无事,不过...”宋典将荆州所发生的冤案告知了天子,天子之前是大概知晓这些情况,如今听清楚之后,猛地一掌轰打在了案牍上,怒吼道:“当斩,当斩!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国家息怒!”宋典连忙说道。

天子长呼气,又说道:“朕有些疲乏了...”

又令奴婢将随行的物品放在了大殿里,宋典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直到大殿里空荡荡的,再无一人之后,天子方才从物品之中,取出了天书,有些随意的躺在榻上,翻着天书,眉宇之中,满是劳累与忧愁,自从何公逝世,自己便只是一个人了。

没有任何再可以信任的人,也没有任何可以说些真心话的人了。

厚厚的一本天书里,记载了数百名名臣武将,天子非常的欣赏他们,每一个人,他都是非常的欣赏,尽管他们在天书里做了大逆不道的诸多事,可这并不能妨碍天子欣赏他们的才华,可是,天子也很是忌惮他们,天子不敢信任任何一个人,满朝公卿,找不出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这种奇异的孤独感,让天子格外的难受,他心里有很多话语,想要与人交谈,可是,他只能手持天书,缓缓的将心里的言语讲述给天书听闻...

“我心里真的很愤怒,那些贼子,完全就是在戏弄我,让我认为,天下太平,没有亲眼看看,我还真的一直被他们所欺骗....”

天子就这么低声的说着,自言自语,就好似他面前站着一位知己好友,将心里的诸多事一一倾诉,一时间,整个大殿内,只有天子低声的沉吟...

“我要全力扶持王符的政策了,在看了这几个州之后,我心里忽然觉得,还是用才较好,不过,这想法,我不能让群臣发现......”

“我恨透了王符,这厮今日看我的时候,依旧没有任何的畏惧与敬意....我真的想杀了他!”

“荆州该派人去治理了,可是我不知道该派谁了...或许,应该让周异过去,这人我还是信得过的...”

“我很想念何师...”

...................

天子威严的坐在了上位上,傲然俯视着群臣,群臣皆低着头,向天子大拜,天子皱着眉头,大臣完全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王符为首,开始一一汇报天子离开之后的诸多政事,当然,天子离开之后,朝中的主要事情,还是在于赈灾,王符虽然无法召开朝议,可是他还是能够施行自己作为司徒的职责,这一点并不受到限制。

在天子离开之后,王符的心思都放在了凉州上,甚至还私自减少了凉州的赋税,令郑玄将更多的钱财用以处理凉州事务,当他将诸多事情,没有任何隐瞒的一一讲起的时候,天子点了点头,他的做法并没有错,天子本来也打算要免去受灾州的一些赋税,王符作为司徒,如此做是没有问题的。

天子看着王符,笑着感慨道:“君与朕,如太祖之留侯,有君与庙堂,朕无忧也!”

王符被天子这般称赞,点点头,说道:“多谢陛下。”

天子又看向了群臣,对于这段时间里,政绩斐然的一些大臣,他也不吝称赞,将百官安抚了一遍之后,天子的脸色这才渐渐阴沉了下来,看向了人群之中的闻人袭,闻人袭明白,很多事情,不能由天子亲自诉说,他只能起身,讲起了冀州刺史王芬的诸多恶行。

例如,信任方士,庸庸碌碌,栽赃陷害,强抢民田,欺压百姓,奸淫民妇等等,他的罪行,简直就是罄竹难书,他就是建宁有来最为奸恶的两千石,当闻人袭说完了他的罪行之后,百官也连忙诉说起来,同时赞同闻人袭的看法,唾弃这位刺史的。

百官们又适当的提起了荆州刺史赵爽一案。

天子转头,看向了王符,问道;“当如何处置?”

“当斩!”

“善。”

只是清清淡淡的几句话,便又让一位两千石的人头落地,王符尚且未自知,他只是说出了天子心里的想法罢了,可是,百官看向他的眼神,却是更加的不善与忌惮了,只是一句话,便能处死一位两千石,那吾等呢?若是有一日,天子询问他的意见....

百官对于王符的排斥,天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反而是有些肃穆的与王符交代一些关于官吏选拔的大事。

天子与王符聊了几句,便看向了群臣,说道:“群臣可退下,王君,你便与朕到大殿一聚,细细详谈...”,天子说着,便起身要离去,群臣告拜,缓缓离去,看着王符走进了后殿,群臣都是紧皱着眉头,心里暗自思索着,这王符又想要如何?

果然,仅仅过了一日,王符便颁发了关于增加官吏考核人数,与定期考核的诸多政令。

百官恨死了这位王节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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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9章 有子聪慧

当然,对于王符准备招收更多官吏的事情,也有支持者,支持者便是如今的太学与门子学之内,诸多的学子们,自从圣天子全力扶持学子以来,两个学院已经有学子共四千之众,在这四年里,地方官吏有八成都是从太学院与门子学走出来的。

两个学院之间,也有着一定的竞争,太学院里多数为世家子弟,自幼便有长辈教导家学,又较为富裕,多年来,一直都是压制着门子学,学院派官吏们也是多出于太学,不过,今年来,由于王符在各处设立了阅文司,又在全国大部分的县城里开设了官学。

使得寒门子弟组成的门子学,也迅速的壮大起来,也不乏一些优秀的人才,才勉强能够与太学抗衡,因此,王符在太学与门子学之中的声望,是极端对立的,太学生们多受家族影响,坚定的认为王符就是当朝以来最为奸恶的贼臣,对其极为的痛恨,往年刺杀王符的歹人之中,就有一些是年轻的太学生。

至于门子生,将王符视为当朝贤臣之最,他们多次提议,要求天子能够赐予侯爵与王符,毕竟,连宋典那般的阉人,都已经封侯,还是上蔡侯,而当今这位大汉首屈一指的贤臣,却没有这样的册封,这如何是好?门子生们纷纷叫屈。

王符使得这两个学院之间,矛盾愈加深厚,当然,在科功制与考核制的问题上,他们还是要联合起来,共同对那些保守名士们进行攻击的,但是在私下,他们的关系非常恶劣,因为绣衣使者的规模不断的增加,他们不敢在雒阳内动手,可是,小打小闹还是时常有的。

蔡邕也为此事愁坏了,他本身是太学与门子学两个学院的祭酒,同时负责两个学院,这两个学院的争斗,与他而言,就好比是自己的两个孩子不合,他想了很多的办法,也没能改变这样的情况,他几乎每个月都要去县衙里领出一些参与斗殴的士子们。

而今日,他刚刚准备外出,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王符。

王符这次与众不同,仅仅带了几个护卫便来到了门子学,这也是来门子学,若是太学,他可不敢就带这些人过去,他这次前来,没有大张旗鼓,穿着又极为朴素,使得这些士子们都没多少人发现王符到来了,看到王符前来,蔡邕也是将他请到了书房内。

“这番前来,是要蔡君介绍一些学子,要有胆魄,有能力的...冀州,幽州,并州,荆州太多官吏都被陛下所惩,如今严重的缺乏人手,天子将此事交予我来负责,我想挑选一些能干的人才,来填补这个空缺...”

“学子们虽优,却没有甚么处政的才能,若是冒然前往,只怕会出现一些过错...”

“放心,我会亲自对他们进行考核,另外,他们都是担任乡亭官吏,纵然出错,也不会酿成大祸...”王符说着...听到王符这般言语,蔡邕也没有办法了,只好取出纸笔,思索着,将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写了上去,他想的都是一些被他所看好的年轻人。

王符又等了片刻,等到他写完,方才拿走了纸张,便要外出,蔡邕一路跟随,要送他离开,王符边走,边吩咐道:“这些士子,你自行通知,令其三日后前往司徒府,参与小考...若是能被我看重....”

而此时,在门子学之外,一对父子正在来回徘徊,那小家伙只有十岁左右,有些无奈的蹲在地面上,看着父亲走来走去,又拿不定主意。

“阿父,要不便回家罢...何必浪费时日呢?”小家伙有些无奈的说道。

“不可...不能就这般归去...这...”大人有些拿不定主意,手里紧紧握着玉佩,咬着牙,心里不知道在想些甚么,终于,他们这番逗留,还是引起了驻守门子学的更卒的注意,两个更卒缓缓走到了他们的面前,问道:“君可有甚么事?”

“我...我..是来拜见祭酒的..”大人有些慌张的说道,那更卒打量了他一番,此人穿着朴素,看起来是一般的家境,怎么张口便是要拜见蔡公呢?看到更卒没有回答,这人心里更是慌乱了,急急忙忙的说了大半天,却也没有能说出个大概来。

“阿父,走罢...吾等来此处也七八日了,我也听了不少学子的高论,依我看,这些学子都是才能一般的中人,我怎么能与他们为伍?”小家伙有些傲然的说道,说完,又懒散的深了个懒腰,其父惶恐,连忙捂住了他嘴,朝着两个士卒不断的道歉。

“哈哈哈,说得好,却是都是些无用的中人...”

一人大笑着说着,缓缓走了过来,身边还跟随着一人,那更卒看了他身后的那人一眼,便立刻俯身行礼,那人挥了挥手,更卒便离去了,大笑之人说道:“蔡君,你看,就连总角孺子,都看不上你的门子学,难怪,诺大的学院里,想要找到三十干吏都是难事...”

蔡邕修养极好,没有愤怒,也没有反驳。

王符低身,问道:“你这孺子,门子学再不堪,那也是精通诸学的士子,你如何敢口出狂言呢?”

“身为人臣,竟窃听一介孺子之言,你又不认识我,如何知道我是口出狂言呢?”小家伙傲然的反问道。

王符缓缓皱起了眉头,一旁的大人连忙说道:“我儿尚且年幼,望君恕罪!恕罪!”

“那你便说说,为何,你觉得这些士子们是中人呢?”

“他们每日都要去观摩建宁石经,一连数日,分明是自己记不住内容,还恬不知耻的将此视为好学,互相称赞,这不是庸人是甚么呢?”

“哦?你这孺子还知道石经?”

“哈哈哈,不瞒阁下,我四岁之时,便已经能够熟读石经了...”

“那你背一段公羊与我听听?”

“我背诵之后,你是给我钱财还是给我土地呢?”

“都不给,但是我会认可你的...”

“我行事,哪里需要他人认可?!”小家伙不屑的说着,拉着身边的大人便要离开,王符有些愕然,看了看身边的蔡邕,那大人连忙说道:“君恕罪,君恕罪...”

“哈哈哈,不必如此...”王符大笑着,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为何前来门子学?”

“我本是雒阳小农,先前得遇贵人,赠我一玉佩,言之,待我孩儿年长,便可以此进太学...”此人说着,又低头看了看右手,他手里抓着一玉佩,王符摇着头,说道:“你这是被骗了啊,何处贵人,能够让子弟凭白入太学呢?”

“可,雒阳令...”

“别说是雒阳令,就是当朝三公,也没那个本事啊...”

“不过,那人既然让你去太学,又为何来门子学呢?”

“我先前去了太学,可是...”此人却又没有继续说,有些落寞的低下了头,王符心里却大概知道发生了甚么事,他刚要开口,却注意到了那玉佩,忽然,他心里一惊,说道:“你那玉佩交与我来看看...”

拿起了玉佩,看着上面的花纹,仅仅是看了片刻,王符便有些愕然了,问道:“你所说的那位贵人,可是肥胖之人?”

“是极,年纪不大,却身材肥胖...”

“莫言多言!!!”一旁的蔡邕连忙叫了起来。

第0300章 王符授徒

听到蔡邕大叫,正伸出手,比划着蹴鞠的中年人愣住了,连忙将手放下。

王符瞥了蔡邕一眼,又对此人说道:“你勿要担忧,你说的没错...就是肥胖..像个蹴.”

“王节信!”蔡邕叫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言语。

王符笑着说道:“你这孩子不错...倒也聪慧,他说他熟读石经可是真的?”

听到王符谈及他的孩子,这人便有些开心了,笑着说道:“我先祖也是书香门第,只是家道中落,我并不识字,可是家里也有些藏书,我子满岁能言,不到四岁,便整日厮混在县中官学,竟学会了文字,在老乡,我这孩子也是有些名气的,官学祭酒更是曾亲自教导...”

看着父亲说着,小家伙有些不屑,打了个哈欠,无聊的又蹲在了地面上。

“善,此子甚是聪慧啊...”王符看着小家伙,不知为何,这小子十分的顺眼,这还真是难得,王符问道:“此子唤作甚么名字?”

“郭姓,单字一个嘉...”那人说着。

王符看向了那小子,问道:“兀那孺子,是哪个佳字啊?”

小家伙瞥了他一眼,说道:“尔有嘉谟嘉猷,便是那个嘉字!”

“你...”王符有些相信,面前这个孺子,却是有可能是读过石经的,他愣了片刻,忽然又笑了起来,说道:“你可愿做我的弟子?”

小家伙嗤笑了一声,算是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转过头去,没有再理会王符,那他的父亲则是有些激动,问道:“君何人也?”

“我便是当朝司徒,王符王节信!”

“啊~”那人惊呼着,王符笑吟吟的,不想,那人却急忙将孩子抱住,有些颤抖着说道:“草民拜见司徒公,这孩子不成材,还是勿要劳烦司徒公,吾等告辞...”

他看向王符的眼里,满是惊恐,想起自己在雒阳,关于这位司徒公的听闻,他更是双腿颤抖,恨不得现在便逃离,王符看出了他的畏惧,有些无奈的劝道:“我虽贵为司徒,你却也不必如此担忧,你我皆是大汉之子民...”

蔡邕在一旁咳了咳,这位司徒公似乎还没有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如此畏惧他呀,他附上前,在王符耳边低语了几句,王符的脸色瞬间变黑了,咬着牙,望着面前的两人。

蔡邕笑着说道:“你不必畏惧,王公乃是善人,只是...只是...反正,他不会害你们的,我便是学院祭酒,蔡邕..不会骗你们的...”

“蔡公!”那人又惊呼了一声,缓缓拉远与王符的距离,做好了逃跑的打算,说道:“王公乃是当朝贤臣,只是,我家孩子配不上这样好的老师,不知蔡公能否放过我们?”

王符的脸色更差了,他冷冷说道:“没错,我便是当朝十一贼之首,王符王节信,你这孩子,若是不给我做徒弟,我便令人抄了你满门!”

那人险些哭了,说道:“王公啊,我何罪之有?”

“当然有罪,你刚才说肥胖如蹴鞠的,便是当朝天子,你腹议君上,此灭门之罪也!”

那人眼一黑,险些晕厥,一旁的郭嘉却是走了出来,说道:“阿父勿要担忧,王公风评虽差,可是他施行的都是善政,若不是他,官学何在?阿父能够以商贩养家,不也是王君降低商税麽?”

他缓缓走到了王符的面前,拱手,大拜道:“学生郭嘉,拜见王师。”

“善!”,王符点点头,又转身,朝蔡邕说道:“通知那些士子,勿要忘了,我还有要是,你也别送了...”,蔡邕点了点头,王符带着郭嘉与他的父亲便朝着司徒府走了过去。

“师君,我日后便要住你的府邸里麽?”

“恩,我诸多繁忙,也没有闲时去教导你,你便与我随行,能学多少,便都是你的本事了....”

“好...师君,天子时常外出私访麽?”

“恩,因此,若是在路上见到了肥胖之人,定然不要冒犯,就算是与你一般年纪的肥胖之人,也不要冒犯...”王符说着,又有些不屑的说道;“至于其余人,倒无碍!”

..............

三日后,蔡邕所举荐的那些士子们来到了司徒府里,王符的府邸,装饰朴素,都看不出是一位三公的府邸,府邸内,奴仆也很少,只是,护卫却很多,在他的府邸,足足有近百的护卫,巡视内外,士子们整理了衣冠,便走进了府邸中。

王符有些傲然的坐在上位上,微眯着眼睛。

带领士子们前来的乃是太学一位官吏,也是有些傲气,气度不凡,他朝着王符拱了拱手,说道:“太学祭酒许劭拜见司徒公!”

王符都没有开口,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他的身边,坐着一个小家伙,刚准备起身行礼,王符便瞥了他一眼,郭嘉又坐了下来,傲然的看着他,许劭早就知道这位司徒公是甚么秉性,见他没有搭理自己,也没有生气,指着身边的诸多士子,说道:“他们便是蔡公举荐之人。”

“恩,那边有考卷,你们便拿来做罢...至于你,可以回去了...”

许劭本来是蔡邕派来负责这些士子们的安排之类的诸事,听到司徒如此说,心里也有些了火气,也没有再行礼,转身便离开了,那些士子们拿起了一旁木案上的试卷,又从包裹里拿出了笔墨,便开始答题,这些题并不难,所问的都是该如何处理一些地方上基础的问题。

众人便开始答了起来。

..........

最终,被王符所任用,也仅有十三人,其余人,都被王符痛骂了一顿,赶了出去,随后,王符将这些士子们安排到了空缺的各个职位上,令他们去找袁逢,便开始又准备其余要事,郭嘉在一旁看着奇怪,这几日,不知为何,王师一边狠吃各种牛羊肉,一边又不断的吃茶。

这到底是为何呢?

郭嘉生性也是高傲,不愿意开口去问,自己便认真的观察起来。

如此过了数日,王符便立刻上奏天子,要求开朝议。

当百官聚齐的时候,他们之中,出现了不少年轻的身影,这些年轻的身影,都是从地方上提拔上来的官吏们,他们大多都是从民屯与官学官职上提拔出来的,不过,尚且还达不到能够出任重臣的地步,大多都是担任一些重臣身边的长史,左右丞,不过,他们也是沾光,有资格能够上朝了。

荀攸在一旁不断的教导这些年轻的士子们,吩咐他们一些要牢记的事项。

“稍后,若是有人上奏,请烹王节信,你们啥也不要管,走到朝中,与百官大拜就好,明白了麽?”

第0301章 茶叶之路

初次听闻荀攸的话语,这些年轻的臣子们尚且还有些迷茫,一旁的贾诩摇了摇头,反正他是不准备多嘴的,管好自己便是了,荀攸与他不同,又是嘱咐了他们许多事。

天子前来,百官参拜,王符站在首位上,百官咬牙切齿。

看着这些愤怒的朝臣们,天子也有些无奈,只好先过了一遍流程,请烹王节信之后,方才开始了正式论政,而那些年轻臣子经过荀攸的教导之后,也是连忙跟随在诸多大臣身后,没有发生像贾诩那般的趣事,天子认认真真的看着这些新的面孔。

如今的朝政,虽然也是极为的复杂,可是已经能够清楚的分成两个阵营了,一方是请烹王节信的,以袁逢为首,袁逢此人,经过长期的磨练之后,能力也是越来越强,何况他是朝中唯一能让世家与寒门都为之折服的大臣,为人也没有甚么私心,天子愿意重用他。

另一方,便是王符了,这方势力,就他一人。

本来原先还有闻人袭支撑他,可是自从考核之事后,两人便分道扬镳,如今成为了死对头,每次请烹王节信的时候,闻人袭叫的比袁逢还要勤奋,使得他都险些要代替袁逢的位置,成为朝中抗击奸贼的第一人了,还有太尉张温,他本来也是中立的,并没有讨伐王符。

可是王符这厮,否决了张温想要攻伐西南的建议,还将他大骂了一顿,这让张温也倒向了另一方,类似的还有贾诩,贾诩为人低调,不敢再独自去支持王符,悄悄便成为了反对王符的那批人之一,动作极为迅速。

“陛下,臣有奏!”

王符皱着眉头,说道:“其一,便是奏棉之事,臣此番亲自前往凉州,西域诸地,进行探查,果真,西域等地都是可以耕作棉的,只是百姓不愿耕种...而棉者,有三类,最者,通体洁白,犹如皑雪,次者,暗黄,凉州几处,便是这般暗黄,最后便是灰棉,灰棉不适纺织...”

“西域最适棉,其中成品,不少皆是白棉!”

“我建议,使镇守西域的军屯,可以大规模耕种棉,以为冬日之用,另外,令凉州各地百姓进行耕作,允许商贾将棉运到周边售卖,这样,有了利益,可以换取食物,百姓们才会愿意去耕作,至于商贾,也不能让他们谋取暴利,欺压边塞受灾之民,朝廷可以定价...”

王符将自己所想的一些事说完,便听袁逢起身,说道:“不可,庙堂如何能与民争利,相助商贾,不成体统!”

他说完,大多大臣们都是点头应和的,只有闻人袭,安静的坐着,皱着眉头,他此刻好像起身反驳王符,大骂一顿,甚至是直接动手,可是,他的这个政策,似乎能够给国库带来巨大的利润啊,想想这些商贾要将大量的棉运输到各地,光是他们通过运河与驰道的车船税....

闻人袭心里极度的纠结,最后,对于大汉国库的关心还是战胜了他对于王符的厌恶,他起身,说道:“陛下,幽,并,新,贺,凉等州的百姓,受灾久矣,若是棉能够压制灾害,别说是支持商贾,便是让臣亲自运输这些棉前往售卖,臣都是愿意的!”

听着他大义凛然的话语,百官心里想着,卖棉能够挣钱,你这厮当然愿意!

群臣便由此争论起来,袁逢等人,自然是认为,若是允许商贾贩卖,会造成棉价高增,会使得边民无力购买,而商贾大发其财,尤其是当有灾害的时候,这些商贾可不会理会百姓的苦难,只会不断的哄抬价格,甚至是暗藏大批的物资。

而王符还是坚持要对这些商贾进行价格上的控制,抑制这样的情况的发生,另外,便还是要让棉能够创造利益利润,这样,百姓们才会去耕作,不然,他们才不会种植这些不能食用的农作物,双方激烈的争执,最后的选择权,还是交给了天子的手里。

“此事,便按王君所言,不过,袁君,你负责监察这些商贾,若是有人敢谋暴利,族诛!”天子吩咐道,既然天子有了决定,百官们也便不再争执了,点点头,便记在心里。

“陛下,另外一事,是关于益州的...臣此番前往西域,发现,外域之行商,多偏爱吃茶,尤其益州,荆州,扬州之地的茶,更是受到了这些外商极大的热爱,臣思索了许久,方才得知,外域之人,多肉食,少素餐,故而,其肠胃大多不通,深受其害...”

“而茶者,则是能够使其通便....”

“王符!”还没有等他说完,便有大臣愤怒的打断了他,说道:“王节信,你这厮,在庙堂之内,天子之前,如何能说如此污秽之言语?陛下,请烹王节信啊!”

“住口!”闻人袭看着他怒骂道,又抬起头,眼巴巴的看向了王符,问道:“王...君的意思,是他们非常需要茶?若是开启对外的茶叶贸易....”

“我便是这个意思,若是令益州大规模种植茶叶,再以运输与凉州,再签派大汉商旅,对外销售,换取黄金,奴隶,盐铁,乃至与棉之类大汉所未有的奇物...”王符说着,他是准备再次开启大汉对外的贸易,他眯了眯眼睛,说道:“大汉之外,乃是贵霜,贵霜之外,乃是安息...天下奇物,不知何其多啊!”

闻人袭急忙点着头,说道:“陛下,王君所言极是啊!”

“先前,他在扬州开外贸,每年都为大汉换来大量的黄金白银,存与国库,三年之内,更是换来了近十万的奴隶,如今用以开发扬州,新建驰道及建筑,另外,邢子昂也多次提议,想要登陆夷州,对其进行开发,再以此处为挑点,开辟海外...”

“若是我们能使凉州也成为对外的商业通道,凉州定然也会如扬州那般兴盛,或许,更加的兴盛,大汉的商旅,可以到达任何的地方,换取大量的物资钱财...”闻人袭缓缓说着,在经济方面,王符也说不过闻人袭,便静静的听着他言语。

闻人袭说完之后,肃穆的朝着天子大拜,方才说道:“陛下,此事。臣愿亲为,若事不成,请斩王节信之头!”

正在认真听着他言语的王符忽然一愣。

“恩?”

第0302章 冶炼石墨

王符瞪大了眼睛,看着闻人袭,老夫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啊,你事若是办不成,为何要斩我的首级??

闻人袭没有理会王符的目光,静静的望着天子。

天子愣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点点头,说道:“此乃王君之提议,事不成,惩王君也是合理的...”,君臣立刻便将此事说定了,王符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没有再与他们争执,百官有些怪异的望着闻人袭,闻人公该不会为了除掉王节信,才有意要亲自为之罢?

百官又商议了诸多琐事,这才结束了朝议。

庙堂立刻便颁布了政令,当然,主要便是与凉州与益州所颁布的,早在王符巡视凉州的时候,郑玄通过与他交谈,心里大多已经猜出了王符的想法,在接到了庙堂的政令之后,也没有慌乱,而是急忙对西域下令,要求民屯士卒们为明年的棉种植而做准备。

另外,便是联系更多的外商,想要更加大量的购买棉种,以及成品。

因为,八月已过,冬季又即将要降临,无论如何,这一年,大汉要防患于未然,做好一切针对寒冬的准备。

闻人袭先是拜访了王符,在国事面前,他暂且放下了与王符的矛盾,与他商议之后,闻人袭立刻动身,赶往了凉州,他要先赶往凉州,亲自交代郑玄一些事,然后再赶往益州,进行茶叶之路的谋划,其中,还要绘制舆图,制定商旅人数,护卫士卒等等。

闻人袭匆匆出行,也没有携带太多随行,对于能够承担如此重要的大事,他显得非常开心,这可是整个西部对外贸易的所有要事,对贵霜的使节,商旅的路线,贸易的具体物资,这些事全部都在他的职权范围之内,只要自己能力够强,绝对能够让国库里的钱堆积成山!

在闻人袭离开之后,王符便开始忙碌扬州的事情了,先前邢子昂一直上奏庙堂,请求允许他开辟夷州,迁徙百姓,建立县城,将此处变成大汉对外的码头,王符因为冬灾与棉之事,一直忙碌着,没能处理,此番他将诸事交予闻人袭,终于是可以处理扬州的事情了。

扬州在王符离去的这些时间里,也没有停下对外的贸易,目前,扬州显然已经成为了大汉对外贸易的中心,在王符开始鼓励船工之后,扬州的大船,不断的巨大,航海能力也不断的提升,邢子昂也召集了一大批的工匠,以大量的赏赐,鼓励他们不断的改进大船。

水军是邢子昂直接负责的,不过,张角才是水军真正的领袖,张角率领这支水军,四处寻找仙人,先后找出了数十座岛屿,邢子昂也立刻在这些岛屿上驻扎了士卒,修建了码头,并且征服了当地一些土著,教化他们,在这些岛屿上,出现了一些小县城,通常,一个大汉军侯便是此地的最高执政。

另外,随着扬州的船只,不断朝南逼近,邢子昂已经能够画出南方的局势,交州之下,他们便能通过水军,立刻到达,在交州之下,还有两处小国,这俩国之所以肯对大汉朝贡,也是畏惧了扬州的水军,可惜,如今的扬州水军最远便能到达此地,更远地区还是无法到达。

张角也曾北上,到达了青州周围,在此处的外围,也发现了一些岛屿。

这些岛屿上,物产丰富,扬州就凭着航海,便迅速成为了富裕的大州。

王符向邢子昂下了命令,要求邢子昂在夷州登陆,并且设立县城,进行开垦,并以此为一个点,朝周围发挥大汉的影响力,另外,他还命令荆州也施行扬州的水运政策,努力出海,他是要将整个南方都建成对方的码头,另外,他还在青州,幽州也发布了这样的命令。

三韩之地,正在努力教化百姓,建立驰道学府,修建汉式建筑,开民屯,搞水利的曹丞相,竟然也得到了来自与王符的命令,命令他修建码头,以便出海,能与倭国交流贸易,三韩对于大汉而言,是特殊的,曹操作为三韩丞相,在名义上,是不归属司徒公管辖的。

因此,曹操拒绝了他的要求,曹操认为,自己大费周折,才让三韩之地有所好转,百姓渐渐富裕起来,也有了向汉之心,自己正在努力降低辰王的影响力,不断增强大汉的影响,在这种关键时候,就为了你的一道命令,便要停止一些的工程,集合民力去修码头?

曹操朝天子上书,表明了难处,表示,近期之内,无法按照司徒公的命令行事。

王符暴怒,也无可奈何。

闻人袭赶到了扶风的时候,吩咐随从,在此处停留。

随从们有些不解,却也没有多问,闻人袭之所以要在此处停留,是因为他的得意门生,马均,便在此处担任县令,马均在考核之中,没有脱颖而出,本不该担任这样的官职,奈何,他的师君是闻人袭,才年纪轻轻便做到了县令的位置上。

在当地驿站官吏的带领下,闻人袭与诸多随从,来到了扶风县衙之外,刚刚来到县衙之外,闻人袭便闻到了一股极为刺鼻的味道,就好似甚么东西被烧焦,闻人袭皱起了眉头,随从上前,敲了敲大门,却许久没有反应,又接连敲打了许久,这才有人开了大门。

那官吏看了一眼,便不耐烦的说道:“吾等正在忙碌,有甚么事,明日再来。”

闻人袭大怒,说道:“将这厮绑了!”,身边几位随从直接上前,制服了这官吏,官吏还在大叫着,闻人袭推开了门,直接走了进去,走进去的瞬间,那味道更是刺鼻了,滚滚黑烟从内屋的窗口往外冒着,闻人袭大惊,大叫道:“救火!救火!!”

随从们也是大惊失色,连忙从县衙之中的水井之中打起了水,便冲到了内屋窗口处,朝着里面便猛地泼水!

“哗~~~”

随着几桶水泼下,黑烟也渐渐消逝了。

门忽然被推开,一浑身漆黑的青年走了出来,愤怒的大叫道:“哪个混帐?坏我大事啊!!”

闻人袭先是被这厮吓了一跳,因为这厮从头到脚,都是格外的漆黑,不似人,可是仔细打量了片刻之后,闻人袭方才认出来,这是自己那位不成材的弟子啊。

此刻,马均心里格外的愤怒。

他在屋里忙碌了数月,全心全意的焚烧石墨,想要进行冶炼,将粉墨烧成块状石墨,用以燃烧取暖,在自己这石墨就要成型了的时候,窗外便猛地泼进几桶水来,灌了自己一头不说,这石墨也就毁了!!究竟是何方奸贼啊,敢坏我大事!!

第0303章 通商诸事

诸多来不及阻挡他们的县衙士卒们,都有些不敢面对暴怒的马均,马均平日里态度还是十分温和的,就是在他搞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的时候,不能够受到打扰,否则,他们就会见过这位县令最为暴躁的一面,你看,将县令气的,都不再口吃了!

不过,当马均认清了面前的人之后,却立刻又变得拘束起来,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拜..拜,,拜见师君,,,”

闻人袭皱起了眉头,上前将他推开,走了进去,马均跟在他的身后,也一同走了进去,其余人知趣的守在了外头,没有进去,当闻人袭走进内部的时候,却看到了屋子内的那大火炉,以及周围一些奇怪的各种工具,还有一些黝黑的石墨,这所谓的石墨,他是知道的,石墨是一种奇特的石块,是可以用来进行焚烧的,不过作用没有木块那么大。

这所谓的石墨,便是煤炭,也被称为石炭。

闻人袭也实在搞不清楚,自己这位不成器的弟子,好好的县令不做,在这里非要摆弄什么石墨,他一脚踹开了脚边的几块石墨,有些愤怒的说道:“我不惜与王符那厮争斗,保你通过考核,你便是这般回报我的?”

“师...师君,不是如此的,只是,此处..处...冬季甚是寒冷,我看...看..看到凉州不少百姓都用石墨取暖,而在雒阳,此物尚且还是士子们用以雕琢的工艺精品,我想能,,,能..能够为凉州百姓做些实事,若是我...我...我能够让此物拥有更好的抗寒之用,那对于天下百姓而言,岂不是..是..是美事?”马均连忙辩解道。

“此事,纵然对百姓有再多好处,那之前,你是否还要遵行你身为县令的职责?”

“弃此处之百姓与不顾,只忙于自己的琐事,你如何对得起天子的厚爱呢?”

闻人袭确实对这位弟子有很大的期待,他希望这位聪慧的弟子日后能够接替自己,好在自己离开庙堂之后,也有人能够帮天子管好国库,可是,若马均总是如此,他如何能够获取政绩?又如何能够得到提升,如今可不是以往,只要安安分分的熬资历便可,如今必须要做出些什么政绩,才能够被王符这厮看中啊。

“师君,若是我能成功,这石墨,当是整个大汉北方所必要的,而只有我懂如何制作,那时...我将制作方法递交与庙堂,岂不是能让国库...”随着马均年龄渐渐增加,口吃也越来越少,在说起关于他科研的事情的时候,更是极少口吃,他又一一讲解起自己的方法来,闻人袭对此一窍不通,不过,在听到他的巨大利润之后,也是耐下心来听着。

“唉...也罢,也罢!”闻人袭听闻,只是无奈的摇着头,便往外走。

“师君,你这是要去往何处?”

“我尚且有要事在身,需要去往凉州,你便继续做你的事罢,记住,我绝不会因你是我的弟子而偏袒你,你在此处的所作所为,若是被王符弹劾,我并不帮助你!”闻人袭冷冷说道,说完,便与随从直接离去了,马均低着头,沉默不语。

离开了扶风之后,闻人袭便赶往了凉州治所,可惜,郑玄并不在此处,自从王符离开之后,他也传染上了王符的坏习惯,平日里总是不待在治所,四处在凉州内巡视,凉州官吏们对此悲痛欲绝,闻人袭整整找了三日,方才找到了郑玄,此时,郑玄竟然穿着农夫的衣服,正在耕地里参与秋收,闻人袭见此,也没有怪罪郑玄,也一同下了耕地,一边干活,一边与郑玄叙话。

“此番前来,我是为了对外开商一事,对于塞外,我并不是十分的熟悉,还需要郑公相助...”

“过了西域,便是贵霜,若是大汉要派出商旅,还需要与贵霜通使,让他们看护商旅,才能够到达安息...”

“贵霜...王公与我说过,也为百官介绍过,他还说了茶叶之事...”

“不仅是茶叶,丝绸,陶瓷,纸张,那都是外商最为热爱的商品,若是通商,这些物品,或不可缺...”

“嗯...此些事,还需要郑公相助,我还要前往益州,与当地之大商贾,谈论出售茶叶之事...”

郑玄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笑着点点头,说道:“都说闻人公,富可敌国,家中都是金山银池,不知竟也会农事...”,闻人袭一听,哈哈大笑,说道:“我自幼家贫,未曾吃过一顿饱饭...别说是农事,就是匠事,窃术,我都有所知晓...”

听到闻人袭有些自嘲的话,郑玄却从其中感受到了一股悲意,他没有多说,点点头,说道:“我也如此,若不是幼时得到乡邻相助,只怕也没有近日之成就...”

“嗯...帮你收完这一亩,我便要去前往益州了,关于路线,士卒护送,还是多劳烦君了...”闻人袭说着,便又低头开始忙碌起来。

“闻人公,这护送到西域之外,都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我听闻,贵霜也是大国,疆土万里,拥兵数十万,若是他不许通商,也不接纳大汉商旅,甚至是扣留截杀,我等又该如何?”

闻人袭大笑着,说道:“若是他不与大汉通商,那便用刀剑,砍开他的国门!”

等到闻人袭离开之后,郑玄也就连忙返回了治所,他先是找来了常年在凉州境外驻守的戍卒校尉,来询问关于路线的问题,凉州外,还是有些羌族以及强盗,只有经过一些有大汉士卒驻扎的地区,才能够安全的到达西域,到达西域之后,可以让驻扎在西域的一万士卒分出人马来进行护送,送到贵霜的周围,其余的护送之事,可以托付给贵霜国了。

对于贵霜,郑玄还需要遣派使节,商谈关于两国通商的要事,当然,还要禀告朝中张太尉,做好出兵的打算,郑玄身为大儒,本不该如此的好战,可是长期待在凉州,他也似乎有些沾染上了凉州的好战之风,何况,他当年还是亲自经历过鲜卑之战的,这些年来,他是越来越像一位西凉武夫,而不是一个天下闻名的大儒。

第0304章 欲杀王符

闻人袭还是人生初次前往益州,在这之前,他从未到达过益州,只是曾听闻益州之道路闭塞,处处山林走兽,他先是赶到了关中,关中耕地极多,也受到了凉州行商所带来的影响,已经算是整个西部最为富裕的郡县之一了,不过,此处唯一令闻人袭愤怒的,便是淫祀之事,张家在此地经营多年,信徒极多,在进入此地之后,便已经有很多的信徒来向他传教了。

大汉对这些民间信仰,虽然不会全力的去阻止,可是也没有什么好感,有些官吏上任,为了政绩,会强势的镇压这些传教活动,闻人袭将这些事记在心里,想着,回到庙堂之后,再与天子禀告,得知闻人公前来,汉中太守王升急急忙忙的前来拜见,这位王升,是个不错的能臣,他曾跋涉山道,视察褒斜道,感叹同乡杨涣开凿石门之功,推序本原,撰写了《故司隶校尉犍为杨君颂》,并于石门石壁上刻文。

后来,更因为此事而闻名与朝中。

在他担任汉中太守的期间,汉中除了这些淫祀问题之外,其余倒还顺利,民间富裕,道路也渐渐畅通,耕地暴增,这些都是他杰出的政绩,可惜,只因为张家的问题,他迟迟得不到晋升,只能在汉中地区蹉跎,不过,对此他也没有什么怨言。

“闻人公!”这位太守率领诸多的官吏前来迎接。

闻人袭抬起头,仔细的打量着这位太守,王升个头极高,在一众的官吏之中,非常的显眼,只是,他却有些瘦,显得有些尖嘴猴腮,相貌并不是很出众,闻人袭拱手回礼,说道:“王君。”

两人见了面,王升便带着闻人袭返回府邸,走在路上,闻人袭看着县城周围的情况,王升有些疑惑的问道:“我尚且未曾讲明身份,闻人公是如何知晓我的?”

“石门颂,王稚纪,何人不知啊?”闻人袭缓缓说道,王升一笑,说道:“闻人公谬赞了,不敢当。”

两人又聊了许久,方才赶到了王升的府邸,王升亲自接闻人袭进了府,便说道:“闻人公久行,想必也是困乏了,不如便在府上歇息一日,明日我等再商谈要事,如何?”

闻人袭点点头。

次日,又一同进了食,俩人走到了书房,这才商谈起大事来,闻人袭皱着眉头,问道:“你这里淫祀为何如此之多,你身为太守,不处置这些情况,反而是放任,这是为何?若是你能够制止,只怕朝中三公之中都有你的位置啊!”

“闻人公不知,我也是有心无力,此地,五斗米信徒众多,若是我冒然镇压,只怕会引起民乱,何况,这些信徒,多为忠良之人,想来也不会与触犯汉律,至于三公之位,有德者得之,我修养尚且不足...”

“嘿,三公便是有德,你那位本家,不照样做了司徒么?”闻人袭有些不屑的说道。

闻人袭也没有再说这方面的事情,看来,还是只能由庙堂出手,最好直接让士卒们动手,来彻底摆平这里的事了,他又看向了王升,说道:“我这番前来,你可知,是为了何事?”

“臣愚钝,并不知晓。”

“嗯,王符那厮提议,要开通商,益州多茶,将以运往塞外出售...我这番前来,就是为了制定收购茶叶之事...”闻人袭缓缓说道,王生拍手叫道:“闻人公,你有所不知,先前还有商贾曾重金求我,要我允许他们外出行商,我以国法拒之...这事,汉中商贾们,可是求之不得啊!”

“不,并非是要允许他们外出行商,而是官府要收购他们的茶叶,运输至外!”闻人袭说道。

“这...闻人公想必也是知晓,通商之事,利润重大,若是我们要收购茶叶,只怕这些商贾,会出高价,若是我们强势购买,那不但会损害了大汉威仪,也会让这些商贾含怨在心,日后也不肯再进行种植了...如今,百姓大多种植谷物,唯独商贾豪强,方才会多经营茶叶...”王升又讲起了汉中的情况来,闻人袭也渐渐皱起了眉头。

若是真如他所言,那官府就得高价购买,若是高价购买,肯定会让国库变得更加空虚,可若是强势低价购买,又会产生诸多不良影响,这事,还真有些难办啊,闻人袭陷入了深思之中,自己可是在天子面前打了保票的,若是事情办不成该怎么办呢?哦,对了,事情办不成,要砍王符的脑袋啊,自己要不干脆就直接返回雒阳,就说这事办不成了?

闻人袭心里想着,越想越开心。

王升有些诡异的看着这位重臣,怎么自己说了事情可能办不成,这位还显得极为开心呢?

王升咳了咳,说道:“闻人公,我倒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算了,算了,你也别讲了,我这便返回雒阳,此事大多是办不成了!”闻人袭摇着头,便要起身。

王升连忙拉住了他,自己在这汉中已经待了快十年了,一直都没有任何的机会可以得到升迁,若是办好了这件事,说不定自己还能重新进入天子的眼里,这个时候,你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放弃了呢?说走就走?

“闻人公,是这样的,我们不购买这些商贩的茶叶,让他们以车马自行前往塞外,我们负责护送,不过,我们要向他们索取税负,要他们所得利润,十取三,这样一来,为了更多的利润,他们也会用心,而他们越是用心,庙堂受益也是越大,闻人公以为如何??”王升紧紧的拉着闻人袭的衣袖,有些紧张的问道。

“不好,不好,大汉士卒,怎么能称为商旅的护卫呢?”

“告辞!”

“闻人公啊!!”王升双手拉住他,诚恳的说道:“我们可以十取四!”

“十取五!”

“十取六啊!七,一趟或许便能获取上亿钱啊!!”

闻人袭停下了步伐,脸上依旧有些纠结,他沉思了许久,终于,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说道:“好罢,此事,你便与汉中诸多商贾们谈谈罢...”

王升有些欣悦的点头,说道:“多谢闻人公!”

“你不必谢我,反是司徒王符,应该来谢你!”

“嗯???”

第0305章 财神闻人

商贾在大汉的地位极低,闻人袭也没有必要亲自去见他们,这些商贾还没有资格与大汉公卿坐在一处商议大事,王升便请闻人袭在府中等待,自己去召这些商贾前来,亲自与他们商谈,闻人袭是个坐不住的性子,也不愿意整日待在王府,便与随从外出,巡视汉中郡。

王升派出官吏吩咐他们前来,王升为人温和,可是这些商贾大多都是极为忌惮这些汉臣们的,以往,不少名臣到达地方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击豪强,抄商贾之家,正因为如此,商贾们对于官吏们都是非常尊敬的,哪怕是最低级的蔷夫之类,他们也是得罪不起。

在得知王升召他们前来之后,商贾们不约而同的换上了最为老旧的服饰,这是惯例了,先人数百年的教训告诉他们,前往拜见大官的时候,绝不能穿的过于奢华,不然,你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只肥硕的羔羊,当然,也不能穿的太破。

因为之前便有个大商,在拜见本地太守的时候,因穿着过于破旧,被太守怒斥,认为他衣冠不整,是对自己的不敬,对大汉之不敬,便将他抄家了...

得到过教训的商人们,认真的进行打扮,经过了好长时间,方才收拾得当,出了家门,汉中郡的大商们忧心忡忡的赶往了太守府,近期他们与太守都没有甚么交集,太守忽然叫他们过去,只怕是没有甚么好事啊,莫不是要我们出资修驰道?

等他们赶到了太守府的时候,王升派出家奴出门迎接,并将他们接到了书房之内。

各位商贾又是一一拜见,先后递上了自己的拜礼。

王升先是与他们各自寒暄了一句,方才开始了正题。

“甚么?十取七??”

商贾们脸色苍白,瞪大眼睛,先前听到王升允许他们出塞外,进行贸易的时候,他们兴奋的险些手舞足蹈,奉承王升的言语还在心里构思着呢,这接下来所说的话,就给了他们一个极为沉重的打击,这番出行,花费定然是巨大的,所得之利润,若是还要划出七成与官衙,那自己还剩下甚么呢?

他们咬着牙,紧紧皱着眉头,又不敢出言反驳,只能沉默着。

王升无奈的说道:“你们还剩下三成之利润,并不会有甚么损失,何乐而不为呢?”

这些人依旧沉默着,他们心里也在思索,所剩的利润会有多少,若是不同意王升,又会不会给自己带来甚么麻烦,他们也实在不想抵抗王升的命令,若是触怒了王升,他一声令下,自己这些人,没有一家能够独善其身的啊,看到他们都有些畏惧。

王升也有些无奈,问道:“我任太守以来,可曾害过尔等?可曾有甚么不义之举?”

“未有,王公贤也...”

“只是,不知王公为何忽然便要如此行事?先前,吾等曾找王公,商讨外贸之事,王公是拒绝了的...王公昔日言,此事有害国本,既然如此,是不是当多加思索,再行商议?”有商贾媚笑着说道。

王升看到他们如此不配合,也有些不悦,冷冷说道:“此并非我之意,乃是朝中大公,亲自前来汉中,令我如此行事...我和善之人也,只是,若是得罪了朝中大公,只怕吾等都有难!”

听到王升这么说,这些商贾自然更是畏惧,互相对视了片刻,方才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是哪位公卿?行事如此..残...周道...”

“莫不是当朝司徒公亲至?”

一位商贾疑惑的问道。

“嘿!”另一位有些不屑的嗤笑着,说道:“若是司徒公亲至,吾等还能在此与太守闲谈?”

众人一想,的确如此啊,若是那位当朝第一奸贼来了,只怕自己这些人已经待在牢狱里了,说不定还有太守来相伴呢,既然又不是司徒公,那会是哪位公卿呢?定价如此之高...忽然,一人双眼一亮,有些颤抖着,问道:“莫不是闻人公?”

“甚么?!”

“闻人公!”几个商贾惊呼道,一瞬间,所有人都盯住了王升。

王升都被这些炽热的目光盯得有些毛骨悚然了,他咳了咳,说道:“的确是闻人公。”

“闻人公亲至汉中!!!”几位商贾高呼着,连忙蹦跳起来,有些失态的大声问道:“闻人公在何处!?”,王升有些不明白,为何这些人如此的激动,他缓缓说道:“闻人公此番是为国事而来,如今,正在汉中巡视...”

“哈哈~~”几位商贾有些激动的大笑起来,为首者浑身颤抖着,小心翼翼的问道:“吾等可能见闻人公一面?”

“闻人公身为朝中大公,岂能与尔等同列?”王升有些不悦的说道。

“说的在理...只是,吾等实在是想见闻人公一面啊,若是王君能够允许,别说取七,便是...取...八,我等也认了!”商贾们激动的说道,王升又有些迷茫了,最近这些事情,他实在是搞不懂啊,这都是甚么情况啊,他有些茫然的问道:“你们与闻人公是乡党?”

“并非如此,王君有所不知啊,这益州诸多商贾,都是为闻人公立下神祀,日夜叩拜...将其视为仙人,益州偏远之处,不少民众称闻人公为财神,闻人公生财之道,乃吾等终身之追求也!!”商贾们目光炽热,激动的说道,益州的民间私祭,乃是最为频繁的。

也是历代天子最为头疼的问题,这也是张家能够在此迅速发展的原因,先前就是这伙人,为何公立下了祭祀,如今益州内,大大小小的淫祀也是有数百个,有拜山水的,有拜能臣名相的,还甚至有拜项羽的,这些事情,屡禁不止,王升实在没有想到,原来闻人公也已经被立下了祭祀!

还是个财神啊....

“那你们平日里祭拜...都是求财?”

“是啊。”

王升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说道:“也罢,那我便找闻人公商谈一番,只是,我也不知他究竟能否前来...”

商贾们点着头,有的甚至已经激动的流下泪来,吾等何其有幸啊,终于能够面见闻人公了,而对于闻人公会不会来的问题上,他们并不担忧,自己有财力,怎么会吸引不了财神呢?

第0306章 外贸事毕

为了能够办成此事,再次进入天子的眼中,王升急急忙忙的派出官吏们寻找闻人公。

闻人袭此刻还在诸多乡野之中徘徊,平日里都是巡视一些茶园,访问民情,劝课农桑,王升在汉中多年,他的命令,在汉中郡执行的也是迅速,他刚刚下达了命令,整个郡县大大小小的官吏们行动,立刻便找出了闻人袭,闻人袭从亭长口中听闻王升在找自己。

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他本来吩咐好了,要王升将全部事办妥之后,再与自己联系,怎么快,莫非是对方没有办成?闻人袭心里忽然有几丝喜悦,没办成也好啊,又犹豫了片刻。

上亿钱,上亿钱,上亿钱,王升的话语缓缓在闻人公心里想起,内心挣扎了片刻,闻人袭方才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的叫道:“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回太守府!”

又急急忙忙的与诸多随从们往回赶,好在王升早有吩咐,一路都是亭里相送,快马加鞭,闻人袭很快便又回到了太守府之中,当他急急忙忙的走进了院落的时候,王升连忙迎接,他本应该是出门迎接的,可是他也没有想到,闻人袭会返回的如此迅速。

闻人袭怒气冲冲的与他走进了书房,遣退了众人,闻人袭这才训斥道:“这点事,你都不能办好?”

“闻人公,并非如此...”王升思索着,他也不知该如何说,想了片刻,他方才开口道:“是这些商贾久闻公之大名,想要与闻人公一见...”

“呵,区区商贾...”闻人袭有些不屑的说道。

“他们愿意十取八....”

“哦,那便速速安排罢,我见完了他们,还得要接着巡视益州呢,可不能只留在汉中...”

王升瞪大眼睛,哑口无言,这都没有半刻的犹豫,怪不得商贾都将您视为仙神啊....

随后,王升便立刻安排了这次的会面,这些商贾们得知能与闻人公相见,各个都开心坏了,急急忙忙的朝着太守府狂奔,当他们赶到了太守府的时候,家奴们领他们进来,王升坐在一侧,一人坐在上位上,只是,此人身材消瘦,服饰也不是那么的奢华。

这与商贾们心里闻人公的形象是不太相同的,在他们立下的偶像上,闻人袭都是大腹便便,手持铜钱,笑眯眯的模样,他们分别坐在了两侧,在闻人公面前,显然是有些拘束紧张,一时间,气氛都有些沉默,闻人袭咳了咳,问道:“听闻,你们同意十取八,这可不能反悔啊!”

商贾们顿时变得激动起来,这的确是传闻中的闻人公,没错啦!

“拜见闻人公!!”商贾们激动的叫道。

目光炽热,激动,有的已经开始抹着泪水了,被他们这般盯着,闻人袭实在是有些不自然,皱了皱眉头,说道:“即便你们如此,那八成也不能减...”

随后,便是这些商贾开始七嘴八舌的询问起来,大多还是这番外贸,该如何获取利润之类的商事,果然,谈论到这个点上,闻人袭也瞬间进入了状态,开始讲了起来,他的想法非常多,包括对茶叶的包装,他认为,要将茶叶分成几类,最高级的,当以黄金盒装运,只售与境外王族。

而这样的茶叶,虽然售卖的少,可是一盒便能抵得过数千数万盒的价格!

还可以对臣子,对百姓,对不同地位的人出售不同种类的茶叶,另外,丝绸与陶瓷也是一样,只要绣上一些奇禽异兽,便可以高价出售,闻人公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诸多商贾认真的不听,都听得入神,沉醉,只有王升,依旧在迷茫着。

自从闻人袭前来之后,他也习惯了如此。

最终,商贾们才与闻人袭商谈完毕,而汉中地区商贾们,也都答应了闻人袭的要求,因为他们已经想象的,那两成的利润,会有多么的丰厚,这可是国与国之间的贸易,比起这个,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犹如幼童嬉戏一般,不堪入目,闻人袭迅速办成了原料,便令他们准备,随后又立刻返回凉州。

益州其他郡县,闻人袭现在又不打算亲自前往了,这初次的贸易,便动用汉中的资源便足够了,若是此事大有可为,再谈论其余那些地区,他要立刻前往凉州,让郑玄制定出路线,然后便是拿着路线,返回朝中禀告,出使与正式派出商旅的事情,还是需要天子亲自定下。

就这样,闻人袭急匆匆的返回了凉州,郑玄再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吓了一跳,闻人袭年岁颇大,又长期奔波,此时,脸色极差,格外的消瘦,可是他并没有在郑玄此处休歇,拿了郑玄准备的路线图,便再次朝着雒阳赶去,甚至,都没有再去看看自己的弟子。

王符从来就没有担忧过闻人袭不能成事,在这方面,他还是较为信任闻人袭的能力的,何况,在朝中,他也只将闻人袭放在眼里,毕竟,只有此人,方才懂得自己的想法,能够想到自己所想的事情,而其余大臣,大多没有这个本事,不过,对于贵霜,王符从心里认为,光凭借使节,是没有办法让他们同意的。

必须要还给他们看看大汉的力量,他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到时候,让大汉南北军与戍边新军护送使节,过西域,当然,并不是要直接攻打对方,或者直接驻军他们的疆界之内,在他们可以看得到的地方,要给他们一种威慑,让他们看看与大汉之间的差距,这样,才能够最好的解决问题。

建宁十三年,九月

丹杨太守,算学大家刘洪,著《正负珠算》,做算珠,震惊天下,声望如日中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数年轻士子前往丹杨,拜见刘洪,要求拜入他的门下,学习算珠,而天子也对他进行奖赏,并且明确表明,两年后的考核之中,数课当采用此物。

也有人劝天子,要求令刘洪入京,出任九卿,不过,天子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不要让雒阳里繁杂的事务打扰到他治算学,还是让他在外地好好治学罢。

当时,人们还并未想到,此物对整个大汉,或者整个世界所产生的影响。

十月,颍川颍阴有黄龙出。

太仆荀俭卒。

天子拜东海人陈耽为太仆。

第0307章 司空病重

建宁十三年,月末

闻人袭冒着寒风,终于赶回了雒阳。

他甚至都没有在家里休歇几日,便又急急忙忙赶往了皇宫,宋典笑眯眯的出来迎接他,并带着他朝着大殿走去,皇宫正在动土,进行翻修,宋典看了看身边的闻人袭,闻人袭看着皇宫内的改变,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的愤怒,出奇的平静。

宋典咳了咳,解释道:“宫内长期失修,时常有崩坏,故而天子令翻修,只是翻修,并没有耗费太多钱财....”,至于新增的几处殿宇与苑池,宋典并不想告诉闻人袭,闻人袭抬头看了看,点点头,也没有开口,宋典带着他赶到了大殿外。

天子看到他来了,抛下手中的书,大笑着说道:“朕的留侯回来啦!来,坐!”

不知为何,天子面对闻人袭的时候有些心虚,还以为闻人袭会过一段时间再回来,谁能想到,这皇宫还没有翻修完呢,这厮就已经过来了,等会他要是跟朕大吼,朕要不要把他送进绣衣使者府去呢?天子心里想着,闻人袭缓缓坐在了天子的面前。

“陛下,事成矣,只待陛下派一使节,前往贵霜..商讨外贸之事便可...”

天子有些惊异的抬起头,望着闻人袭,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闻人袭那苍白的脸色,他双眼浮肿,脸色极度苍白,坐在他面前,双手也在微微颤抖着,似乎刮起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天子心里一惊,连忙问道:“闻人公?你莫要吓唬朕!朕这便令殿内停工...”

“陛下,不必,不必如此...”闻人袭有些艰难的抬起头,说道:“臣只是有些困乏,陛下不必心忧...”

“快唤太医令!”天子起身,大吼道。

太医令很快便到来了,给闻人袭诊断了一番,最后告诉了天子,闻人公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太过劳累,至于以如此,天子听闻,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来到了闻人公身边,低身,说道:“闻人公,你现在便回到府邸休歇,甚么时候休歇好了,再来行公事,这里的事情,还有王符...”

“臣老矣。”闻人袭说道,天子一愣,表情渐渐变得肃穆起来,他这才想到,面前这个为大汉操劳奔波,处处为国库省钱的大臣,也已经快七十高龄了。

摇了摇头,天子说道:“公未老,还望闻人公好生休歇,若是公不在朕的身边,何人能使朕知勤俭?”

闻人袭迅速被送回了府邸之中,次日,天子便召开了朝议。

王符率百官等待天子。

他知道闻人袭已经回来了,也知道天子为何要召开朝议,想必闻人袭这厮,已经完成了外贸之事,就等天子派遣使者了罢,王符心里想着,转头看去,却迟迟没有看到闻人袭,这让他心里有些不悦,心里想着稍后要奏闻人袭玩忽职守之罪。

直到天子到来,这厮就没有出现在朝议中。

百官也注意到了这一点,都感到有些疑惑。

天子看着王符,问道:“群臣可有上奏?”

王符拱手说道:“臣有奏!”

“哦,卿何奏?”

“陛下,司空闻人袭,昨日已经返回雒阳,却迟迟不来参拜天子,亦不来朝议,此玩忽职守之罪也!请烹闻人袭!”王符拱手说道,群臣哗然。

“他染了风寒,身体不适,他昨日已经向朕禀告过了.....如今尚在府中休歇.....此番邀请诸君前来,是为了商议遣使一事...此番贸易,事关重大....王君,不知你有甚么建议?”

“王君?”

“王节信!!”

“恩?”王符回过神来,神色有些茫然,过了许久,他才摇了摇头,说道:“全凭陛下旨意。”

天子对王符这副模样有些不解,不过,也并没有言明,而是说起了自己的看法,天子是同意闻人袭提出的种种方案的,包括他要护送商贾,获取八成利益之类,他都是非常赞同的,在与群臣商议之后,天子又将事情定在了明年开春之后,这才算议完了主要的大事。

在此期间,王符一直少言寡语,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而到了最后,蔡邕忽然起身,说道:“陛下,闻人公昨日令家奴派书信与我,要我为他上奏...”

“恩。”

“扶风县令马均,玩忽职守,不理政事.....特以弹劾,望陛下严惩...”蔡邕先是读了一段马均的全部罪状,然后又缓缓说道,天子皱了皱眉头,这马均,不是闻人袭自己的弟子麽?闻人袭这厮虽然吝啬,可是非常护短,为了马均,他昔日都能与王符动起手来,如今又为何要自己弹劾?

天子想了片刻,或许他也是想要保护马均,不然,若是他的这副表现日后再被朕察觉,他的情况会更加糟糕,唉,天子想了片刻,说道:“令凉州刺史,各部督邮严查...若真是如此,革除官身。”

朝议这才结束。

王符独自走在路上,哪怕身后跟着数十个护卫,他也总觉得自己是孤身一人,不知不觉,来到了闻人袭的府邸外,看着这座有些落魄的府邸,王符站在门口,待了许久,有些迟疑,有些犹豫,想了许久,王符还是令人上前敲门,门被叩响,立刻便有一老奴出门。

又将王符接了进去,闻人袭正在书房内洒墨挥笔,不知在书写什么,王符还没有进书房,便大叫道:“闻人袭,凉州之事,你可是办妥了?”

当他走了进去,看到了正在挥笔的闻人袭,看了片刻,方才有些不悦的说道:“你莫不是称病欺骗天子?我见你也安康...快与我说说,事情如何了...”

闻人袭也对王符的到来有些意外,昔日,王符曾被他引为知己,他们二人便在这书房内,不知闲谈了多少日,不过,如今,他们可都是死敌啊,闻人袭也没有招呼王符,坐了下来,将凉州的事情一一讲起,两人便在书房内又闲聊了许久,最后,王符这才趾高气扬的走出了闻人袭的府邸。

建宁十四年,元月

整个大汉都在准备抵御接下来的寒冬,虽已是冬季,不过还没有出现上年那般大灾,可是谁都不敢掉以轻心,天子往北走了一趟,处死了上百官吏,他们可不想天子再来巡视一番。

庙堂之中,也是较为平静,并没有出现甚么大事,不过,远在凉州的马均就倒了霉,原先,他虽也不理政事,可是因为闻人袭的缘故,各部督邮也不敢来寻他的麻烦,这一次,闻人袭率先弹劾了他之后,这些督邮立刻化作了虎狼,直接将马均审查定罪,赶出了凉州!

马均率领几个亲随,无奈的朝着雒阳赶去。

一路走,一路咒骂着,究竟是哪个混帐,竟然敢弹劾自己,定然是王符那厮,这番回去,该如何面见师君啊....

第0308张 出使贵霜

闻人袭府邸

老奴手持水壶扫条,缓缓推开了大门,正要打扫门外,却看到几个人站立在屋外,看起来已经等候了许久,却迟迟没有叩门,老奴认真看了片刻,大吃一惊,连忙拜道:“马君!”

站立在门口的正是马均,他带着几位亲随,有些为难的站立在门口,他来到了这里也有一个多时辰了,可是他实在不敢叩门啊,他并不知是闻人袭弹劾他,他只是觉得,师君花了那么多的功夫,让自己当上了县令,自己读没能做满一年,便如此被革官遣回,这实在有些对不住师君。

看到他脸色有些难堪,那老奴笑着说道:“家主等你数日了,赶快入府罢。”

马均点了点头,这才与奴仆缓缓走进了府邸之中,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这里依旧没有甚么改变,师君还是那副样子啊,马均走到了书房前,奴仆上前禀告,马均这才走了进去,闻人袭果然在等他到来,看到他已经来了,闻人袭笑了笑,说道:“你来了...”

看到闻人袭并没有如同自己预料之中那般破口大骂,马均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说道:“师...师..师君,我给师君..君..君...丢人了...”

“你莫要如此,是我向天子弹劾的...”闻人袭说道。

“啊?师..师君,为何啊?”马均猛地起身,瞪大了眼睛,闻人袭摇了摇头,说道:“唉,你也别怪我,只是,我察觉到,你心不在仕途上,你自幼便好钻研些奇物,我一心想让你接替我的位子,是我想错了,若是你长期为官,只怕有一日,王符那厮发难,你定没有甚么好下场...”

“那还不如,我亲自弹劾,这样一来,天子也会给我几分薄面,不会处置你,你也就可以安心钻研了...”闻人袭缓缓说道。

马均愣住了,想了片刻,方才朝着闻人袭大拜,说道:“多谢师君。”

而此刻,远在凉州的郑玄,已经做好了外贸之事,所要派遣的使节,天子令他自行选择,毕竟只有他这里才有精通贵霜语的人才,郑玄思索了许久,才让自己的一位长史与苏提巴一同前往贵霜,以他们俩人为主,又带上了不少的礼物,凑成了一个不小的使节团,前往贵霜。

这位长史,唤作韩约,字文约,乃是凉州闻名的文士,先后曾担任过金城太守殷华的属吏,武威太守左昌的属吏,最后又得到了郑玄的重用,将他留在了身边,委以重任,此人行事周密,谈吐不凡,这番出使,便是他自荐而得来的机会。

他长期待在凉州,精通各族言语,对于贵霜语,也是稍微知晓,这段时间里,他一直跟着苏提巴学习,对于出使之事,早便信心满满,虽然他如今说的还是不够流利,起码能听懂,能表述自己的意思,比王符要好太多啦!

苏提巴却一直抱怨,常常谈及王符王公,那位可是用了两三日,就完全学会了贵霜语啊,你韩文约学了这么久,为何就是不行呢?

在准备了许久之后,使节团出发了,郑玄亲自送别了他们,他们从姑臧出发,要经过西域,再到达贵霜,苏提巴参与了路线的制定,他本就是商贾出身,所定下的路线便是最为安全,最为便捷的一条道路,一路上,都有凉州郡县士卒护送他们。

一直赶到了西域,又有在此驻守的新军士卒来护送他们,这些新军士卒接到了来自王符的命令,要随行这使节团,主要目的是给贵霜看看大汉的武力,不能让他们轻视了大汉,士卒们护送使节团,一路赶去,一路上,韩约都是极为平静,没有半点的紧张或者慌张。

只是偶尔会找到苏提巴,让他讲讲贵霜国王的喜好以及性格。

“大王,唤作胡毗色伽...信浮屠...”苏提巴不耐烦的讲述着,韩约眯着眼睛,认真的听着,苏提巴作为贵霜人,言语之中,也尽量做到不会去诋毁他们的国王,可是,韩约还是敏锐的发现,这位国王,似乎并不算是非常贤明的国王,在他之前,婆湿色伽,阎膏珍,迦腻色伽一世这些都是非常杰出的国王。

可是到了他这一代,贵霜虽然依旧保持着对浩大领土的统治力,可已经远远不如他鼎盛的时期了,走向了下坡路,这位国王,喜好修城,修寺庙,并且,任情,比如说,他即位之后,所做得第一件事,便是发行了全新的货币,印上了各种的神像。

而对于之前的老货币,他也没有做出相应的回收政策,使得全国经济混乱,险些崩溃,不过,他还是保持着统治力,让贵霜帝国的影响力,远到大河另一边,虽然韩约并不清楚,这大河是哪条大河,可是在苏提巴的口中,他还是知道了,贵霜帝国的疆土,只怕不比大汉要小多少。

当然,如今的大汉在灭掉了鲜卑之后,领土是定然要超过贵霜的,可就是如此,也不能小看这个国家。

当使节团过了西域之后,他们这伙巨大的势力,自然是立刻被贵霜所察觉,立刻便有精锐的士卒前来拦在了他们的面前,所来的士卒们都是些骑兵,数量接近万,随时就能动用这样的武装,韩约心里默默的记下这里的情况,苏提巴上前,拜见对方的将领。

并且说明了是大汉使节团要来拜见王。

对方的将领,是个身材魁梧,满脸雄伟胡须的壮硕男子,在听到了苏提巴的言语之后,他认真的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这支军队,说道:“我可以向大王禀告,可是,你们不能再前进了,不然,就会被当作侵略者!”,听到他如此说,苏提巴点了点头,便回来了。

他与韩约汇报了结果,他们也就在此处等待贵霜王的消息。

当将领将这里的情况,往回禀告给了国王的时候,贵霜王公都对此极为的重视,大汉与别处不同,在班超的时代,大汉曾经给了他们终生难忘的教训,对于大汉,他们心里还是有着忌惮,虽不知大汉为何要派使,可是还是要做好周全的准备啊。

而他们的王,胡毗色伽,就显得有些随意了。

坐在王位上,喝着美酒,对方既然不是派出军队奇袭而是派出了使节,那就说明对方是带着善意而来的,还担忧甚么呢,何况,大汉疆土辽阔,怎么会千里迢迢的来找自己的麻烦呢?胡毗色伽心里想着,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无道,只是,他知道如何隐藏自己。

在他执政的时候,贵霜并没有显眼的崛起,可是,是他稳住了颓废的局势,让贵霜全境稳定了下来,至于货币,只有刻上他们神灵的货币,才能被他们所接受啊,不然,自己一个浮屠教徒,又干嘛在钱币上雕刻他人的神灵呢?

“派人迎接汉使,以最高的规格去迎接!”

“远来的客人,应该享受到我们最为真挚最为热情的迎接。”

胡毗色伽下令道。

第0309章 大汉内忧(二合一)

建宁十四年,夏

自从建宁五年所推行的官学制度,已经过去了九年,这期间,已经有五批幼童从官学之中走出,共计四十多万人,全国内知文识字的人数大量增加,朝中依旧有不少重臣非常反对这个制度,他们认为,百姓若是识字,是不利于管理的,或者是不利于统治的。

他们很可能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他们也在等待着这些官学学子们出事,如此一来,他们就算是抓住了王符的把柄,日后也能轻易的制裁王符,这可是祸害大汉天下的行为,不过,已经过了这么久,各地也出现过不少的作乱,可唯独没有这些学子们作乱。

他们可是读着何公所编著的《启蒙六篇》而完成学业的,这些学子们,比之其他人,更尊敬天子,他们熟知汉律,有公羊之勇,他们甚至被官吏们称为了民间御史,因为他常常监察官吏,也曾动手杀了一些贪官污吏,敢持剑杀官的百姓,简直是闻所未闻。

因为正是何休编写了这部书籍,因此,他在民间的名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百姓们开始将他与孔孟董等先贤相提并论,对于何公,民间开始称呼为何子,在太学与门子学内,这样的称呼也是非常常见的,有些名士虽在心里并不赞同这样的观点,可是也不敢当众表述观点。

不过,事情也终究不是顺利的,这些幼童们成长为人之后,有一部人人已经不屑于继续农耕了,他们也有些瞧不起周围那些农夫,他们热烈的追求读书,希望能够通过科功考核来实现自身的抱负,王符似乎也没有想到这样的情况发生,而他们的父母亲人,也是支持他们的行为。

希望他们能够出人头地,能够成为家族的支柱,于是乎,大汉忽然间就出现了近十万不事农桑,整日读书习文,一心只想通过考核的百姓们,王符对此事很是担忧,他生怕会耗费大量的民力,终身以此为业,动摇大汉的农业根本,为了解决此事,王符要求召开朝议。

当然,在这之前,王符已经给天子上了上奏,讲明了这件事的危害。

天子对此,非常的上心。

召开朝议,王符有些忧心忡忡的模样,百官还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暗自得意,也隐约得知,绝对是王符这厮犯下了什么过错,看起来这过错还不小,不然,一向趾高气扬的王节信,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呵,你王节信也有今日,上天有眼啊!

百官心里猜测着,闻人袭也是身体渐渐好转,开始上朝。

他看到王符的模样,心里不仅没有喜色,反而有些担忧,莫不是外贸之事出现了什么失误,若是这样,岂不是凭白耗费了那么多的国家财力?他心里想着,不禁也有些着急。

天子前来,百官参见。

王符也直接起身,讲道:“如今民间,自官学出来的学子们高达四十万,这些学子们,小部分已经就读于门子学与太学,也有成为官吏者,只是,其中大部,终日不事与农桑,靠着家族,父母抚养,望以考核而为官为吏,长期如此,只怕动摇国本!”

袁逢皱起了眉头,思索着,此事却是不好办啊,而闻人袭先是松了一口气,可也连忙思索起来,百官之中,却有大部分人都是有些幸灾乐祸,他们终于抓到了王符的把柄啊,动摇国本,这罪名可不小啊,他们有些喜气洋洋的抬起头看向了袁逢与闻人袭,希望他们能够开口制裁王符。

不过,与他们预想的不同,这俩人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

天子皱着眉头,农业是大汉的根本,虽然如今才几十万人如此,看起来对大汉还没有根本性的影响,可是要想到,日后还会有上百万的学子,甚至是上千万啊,若是这些人全部如此,那大汉岂不是就亡了?没有粮食,没有食物,大汉片刻之间便会倒塌。

也难怪王符如此担忧,涉及到了国本,这事就变成了大问题,王符显然是没有想过会出现这样的问题,若单独是官学也就算了,可是还有考核,就让这些学子们改变了思路,这可跟王符心里想的不同,他想增加民智,是为了能够更好的管理民众,是为了大汉啊!

袁逢与闻人袭都看出了事情的重要性,抬起头,看了看天子,天子抿着嘴,心里显然也是在担忧着,他们思索了片刻,却依旧不知该说什么,在这个时候,忽然有重臣起了身,看着天子,大拜,说道:“陛下,臣有奏!”

天子一喜,连忙问道:“卿有何策?”

“请烹王节信,王节信一死,再取缔官学与考核,万事无忧...”

“来人!!”天子还没有等他说完,暴躁的怒吼道,一旁顿时涌进来了几个宿卫,天子指着此人,吼道:“将此贼拉出,与朕烹了!”,几个宿卫一愣,抬起头,看了看王符,便直接走向了这人,拉着便往外走,此人不肯低头,一直怒骂着王符。

“陛下!”蔡邕连忙起身,说道:“陛下,以生人烹,绝不是明君所为啊,唯夏桀商纣方才如此为之!”,蔡邕抬起头,紧紧盯着天子的眼睛,本来就在气头上的天子更是愤怒,指着蔡邕怒吼道:“你是在骂朕么?你觉得朕是夏桀商纣??”

“你还想迎武王入京是不是?来人,把他给抓了!”

宿卫立刻上前,站在蔡邕的身后,闻人袭与袁逢起身,朝天子大拜,说道:“陛下将我们也抓起来罢,若是陛下因为今日之怒便要处死蔡公,我们愿与蔡公同赴死。”

百官纷纷起身,站在了他们二人的身后,说道:“愿与同死。”

只有王符,淡然的坐在位子上,看着百官。

天子阴冷的望着百官们,盯了许久,看向了蔡邕,方才说道:“蔡公,你有比干之贤,可朕又这么会有商纣之残呢?”

蔡邕附身大拜,说道:“臣失言,望陛下恕罪,只是,还望陛下不要下烹人之令啊。”

天子思索了片刻,方才点点头,说道:“罢免他的官身,将他赶出去罢,尔等起身,继续商议,若是今日解决不了此事...”,天子冷冷的看了看他们,众人方才谢恩起身。

天子渐渐冷静了下来,可是这事还没有得到解决,还需要他们头疼,经过了天子刚才的恐吓,这些重臣们也不敢再借机喷击王符了,毕竟,事关重大,天子都在为此事担忧着急,这个时候,起身来攻击王符,还幸灾乐祸,这不是自讨苦吃麽?

袁逢皱起了眉头,想着说道:“陛下,若是取缔官学,可行?”

“不可!”天子摇了摇头,说道。

自从实行官学之后,民间变化极大,尤其是在他北巡的期间,所看到的情况,更是让天子欣喜,天下的百姓识字了,很多政令已经不需要乡野豪强来递送了,这期中,便有效的遏制了豪强势力在乡野之中的势力,另外,百姓们聪慧,无论从事任何职业,效果都是比以前要强的。

没有人能想象到,当天子看到大汉一些农夫手持农书,边读边耕作的时候,心里是多么的激动。

大汉在乡野之中,执行力一直在降低,世家与豪强,都成了大汉天子心里的刺,百姓读书,则是沉重的打击到豪强与世家对知识的垄断,加强了通知,何况这些读书的百姓,对天子那是相当的敬爱,他们都坚定不移的相信,大汉就是应天命的,何公的思想,正在他们身上散发着光芒。

“那便做出限制,让农耕百姓子弟不可参与考核...”有人提议道。

这当然也立刻被天子否决,若是如此对待,不仅自己最初的想法会落空,还说不得会让更多人脱离农桑,甚至是会引起民变,如此区别对待,不是天子一贯的作风,当今天子,就连大汉境内的匈奴,乌桓,鲜卑,羌人都爱,怎么会不爱大汉最重要的耕农呢?

“那就提高考核所需要的钱,让贫寒家庭出身的学子们没有能力去参与考核...”某位姓闻人的国中重臣提议道。

这一点,与之前的提议没有什么不同,这样变相支撑世家大族的行为,天子是不可能去做的。

百官商议了许久,也没有什么好的政策,天子看了看王符,王符作为这些政策的制定者,要他去改变自己政策,是有些困难的,要知道,这些政策都是他花尽了心思所完成的,要改变自己的政策,就是改变自己的看法与思想,王符首次在朝议上沉默了下来。

看到王公这般沉默的样子,天子心里更是急切。

“陛下...”忽有一人缓缓起身。

天子一看,却是太子舍人荀攸。

荀攸想了想,拱手说道:“陛下不如制定下考核之次数,从接下来之后,每位考生,只能参与一次考核,之后,便不可,另外,年满十三之后,不能超过六年不参与考核,否则取消资格,如此一来,学子们参与了一次的考核之后,若是通不过,只能回家务农。”

“另外,对于未能通过考核的学子,应该在农税上有所优惠,减轻其赋税,引导他们农耕....”

荀攸将自己心里的想法一点点的说出,百官静听,就连王符也有些惊愕,他的确没有想到过这个方法,若是如此行事,虽说也有些不公,若有些时候人才辈出,众人一同参与考核,可能让不少的贤臣遗落民间,可是,这办法能够解决目前的困境啊。

天子眼神也有些炽热,认真的听荀攸说完了自己的想法。

大笑起来,心情变得有些愉悦起来,看向了群臣,问道:“荀公达此策,诸公以为如何?”

百官纷纷点头,说道:“善!”

他又看向了王符,王符思索了片刻,说道:“此事可...”,他又转身看向了荀攸,有些感慨着说道:“荀公达大才,能媲美与我也!”

荀攸虽然听着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可这是王符首次夸赞一位同僚啊,这已经能让他极为的开心了,他朝着王符一拜,天子拍手叫道:“便如此行事,令尚书台下令,袁君,你与公达多交谈,再下令!”

“遵命!”

天子又称赞起荀攸来,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朕之留侯”,什么“三公可期”之类,引起百官都轻笑起来,大殿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荀攸有些得意,转头看去,看向了一旁的贾诩,不知为何,他一直都将贾诩视为自己的竞争对手,可是贾诩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惊异之色,淡然的低着头,沉默不语,荀攸心里思索着,莫不是他有更好的建议,却没有开口???

朝议就此结束,最后的解决方案,也正是采用了荀攸的政策,当所有的学子们都只能参与一次考核的事情传开之后,太学与门子学之中顿时起了动荡,不少上次落榜的学子们愤怒的开始了聚众,讨伐荀攸这个贼子,搞得荀攸都有些不敢再上街了,整日待在了自己的书房内。

乡野学子们听闻,倒是没有太激动,没有任何人觉得,自己不如其他人,自己会在考核上失败,总是有一次考核的机会,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荀攸站在院落里,轻声叹气,自从他的建议被采纳之后,他就有些不敢上街了,太学生和门子生恨死了自己,尤其是那些上次落榜的学子们,更是将自己视为了大敌,整日咒骂,还多次试图找出自己来,还好啊,自己这处院落较为偏远,知道的人不多,想来也是安全的。

“咚!咚!咚!”

忽然有人敲门,荀攸心里一惊,不过,他毕竟还年少,并没有过于畏惧担忧,冷静的走到了门前,问道:“何人?”

“公达,开门,我是你叔父!”

荀攸连忙整了整衣冠,缓缓推开了门,大拜道:“拜见族叔。”

荀彧笑眯眯的站在他面前,看到他行礼,眯着眼睛点点头,忽然跳了起来,指着荀攸大叫道:“就是这厮,令吾等终身抱憾,揍死他!!!”,他身后忽然冒出了四五个学子,年级都不大,不过全出身世家大族,朝着荀攸便冲了过来。

这些人虽然年纪不大,可大多是他的长辈,几个世家大族之间还有联姻,彼此都是相熟的,还有着亲戚关系,荀攸辈分小,看着自己的这些长辈们朝着自己冲了过来,荀攸连忙叫道:“诸位且慢,听我一言!”

“荀公达,我是你的族叔,你何敢断我前程?!”小家伙荀彧大叫着,跳起来便扑向了荀攸。

第0310章 初临贵霜

“诸君且慢,我绝非是阻绝各位之前程!”

荀攸连忙解释道:“禁年令乃是从今年起,而绝非是上一年,故而,诸君与两年后,依旧能够参与考核...”,荀攸迅速的解释了一遍,众人这才有些迟疑的停下了脚步,荀彧想了片刻,抬起头,问道:“你所说的可是真的?没有骗我?”

“如何敢欺骗族叔呢?”

荀攸笑着说道,荀彧一听,心情大好,拍着手,笑了起来,在消息传来的时候,原本正在通宵读书的荀彧那是暴跳如雷,口里骂着什么大耳贼,又哭又闹,随后便率领着诸多落榜的世家子弟,四处来寻找荀攸,想要狠狠的教训他一番,反正他是自家的族子,长辈教训晚辈,又有何妨呢?

不过,听到了荀攸的解释,他也就没有理由继续跟荀攸生气了,他叹息着说道;“公达啊,你这几日,可是将吾等气坏了啊...”,身后几人也是点点头,对荀攸还是有些不悦,荀攸笑了笑,说道:“使得诸君担忧,却是攸之错矣,可惜,此处也没有什么奴仆.....”

“这样,诸君便在此处等候片刻,我回趟府邸,再为大家设宴道歉...如何?”荀攸说道。

“善!劳烦公达了!”众人笑着俯身行礼,荀攸朝着他们回礼,便缓缓走了出去,荀彧感慨道:“公达之操守德行,世间少有,不愧我之族侄也。”,众人也是连声称赞起来,坐在院落里,又谈起了接下来的考核,一遍闲聊,一边等待着荀攸归来。

没过多久,荀攸便出现在了门外,笑着说道:“诸君,我归矣。”

众人起身,便要行礼,荀攸一挥手,身后忽然冒出了数十位身穿锦绣的持刀男子,荀攸指着他们,说道:“他们围攻大汉重臣,速速逮捕!”

绣衣使者们冲了过去,这些学子们尚且还没有反应过来,便遭到了他们的殴打,绣衣使者们将他们一一制服,这些都是张郃身边的好手,从南北军退役之后,担任的绣衣使者,这些学子们在他们的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哪怕他们精通刀剑,也绝对不是这些悍卒的对手。

荀攸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被绣衣使者们痛殴,一一制服,夺取了佩剑,荀攸这才说道:“将他们带回绣衣使者府,尔等可自行处罚...”

“荀公达!!你这王节信!”

“辱骂司徒,罪加一等,带走!”

很快,这些学子们嚎叫着被绣衣使者们带了出去,荀攸看着他们远去,笑了笑,随后便关上了大门。

绣衣使者府,坐落在雒阳县最为偏僻的西南角,一般很少有人会主动到这里走动,这里已经成为了整个雒阳之中的禁地,就是官吏,在被带到了此处的时候,也会吓得腿软,当荀彧他们被押解到了此处的时候,他们也渐渐的沉默了下来,周围空荡荡的,看起来毫无半点人烟。

走进了府邸的时候,同样也是如此,地面十分的干净,没有灰尘,没有传闻之中的遍地血迹,整个府邸都是干干净净的,也没有听到什么惨嚎声,静悄悄的,可如此,却让这些学子们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他们被分开关押在了不同的地方,由绣衣使者左丞一一审问。

左丞也并没有要多留他们,只是吓唬了他们一番,并且警告他们,要是再敢滋事,直接取缔他们的考核资格,这么一来,学子们也就乖乖认怂了,不敢多言,左丞留了他们一日,在次日便将他们全部放走了,其余那些还想要闹事的学子,在听闻了绣衣使者抓人的消息之后,也是瞬间销声匿迹。

次月,江夏有贼作乱,召集族人,攻伐县衙,还没有来得及行动,便被亭里之间的学子们所抓获,献于县令,贼首韩檬枭首示众。

而在千里之外,韩约为首的大汉使节受到了贵霜帝国最为热烈的欢迎。

近百头大象,身上披着绣着花纹的盔甲,在骑兵,仪仗卒的带领下,缓缓来到了大汉驻军面前,看到这个架势,大汉将士们也有些心惊胆战,不过,对方并没有什么敌意,大象们在大汉将士们的面前俯下了身子,表现出了对他们的尊重,各种他们未曾见过的乐器被吹响。

贵霜前来的仪仗士卒们吹起了乐器,号角声响彻在周围,一位戴着镶金帽,服饰奢华的男子走到了韩约的面前,将手放在了胸口,附身行礼,说道:“我是贵霜的缇胡栗将军,奉王命,来迎接汉朝的使者。”

“我是大汉主使韩约,见过将军。”韩约行礼。

这位将军笑着指了指大象,说道:“请将军乘坐,路途遥远,王要求各地都要热情的迎接将军...”,韩约还从未乘坐过这般庞然大物,可是他又不能露怯,点点头,便在苏提巴的扶持下上了大象,规模极为庞大的仪仗吹奏着乐器,朝着王都的方向赶去。

缇胡栗将军说的是实话,走在路上,无论走到了何方,韩约等人都受到了当地官吏百姓很大的礼遇,人群载歌载舞,脸上涂抹着各种纹绣,也有穿着**的男子为他们歌唱,苏提巴告诉韩约,这些都是当地的学者,他们大多穿着**的服饰,胸膛是敞开着的。

在他们见到了汉使的时候,唱起了歌,听苏提巴言语,这些歌曲都是非常古老的,并不是一般人会的,大概类似与诗经,韩约在面对他们如此礼遇的同时,也是令人将一些带来的茶叶,瓷器,丝绸等散发给了当地的贵族,以及百姓。

初次的见面非常的友好,就这样赶路将近半个月,他们方才来到了贵霜的王城,富楼沙。

国王胡毗色伽等待他们已经很久了,当韩约到达了王城的时候,看到的并不是他想象之中那般落魄的景象,雄伟的王城,是与大汉截然不同的一种建筑风格,而在外部,则是有无数的耕田,河水正在灌溉着这些耕田,异域的百姓们有些好奇的望着仪仗队。

在王城之外,韩约便能看到高高耸立在都城之上的雕像,苏提巴向他解释,这是迦腻色伽一世国王的雕像,这位国王非常的有作为,他让整个贵霜帝国达到了鼎盛,故而在贵霜帝国内,他是必须要被敬重的,他是当今国王的祖父。

这座雕像被立在都城大门之上,似乎是要永远的守护这座都城。

ps:前几日,被暴君拿来祭天了,今日,老狼也要学习一下这种套路,今日拿《我老婆是状元郎》祭天,有兴趣的可以去点一点。

第0311章 东西贸易

随着城门缓缓被推开,大概有百余精壮男子站立在大门的两侧,提着类似腰鼓的乐器,便敲打起来,边敲边跳,大象们在城门停下,韩约在众人的扶持下,下了大象,贵霜的大臣将军们走了出来,前来迎接,在诸多的礼遇之下,韩约依旧保持着理智。

他非常细心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他原本以为,这贵霜不过是大月氏,是个彻头彻尾的游牧势力,顶多是与鲜卑人差不多的,可是当他来到此处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有些小看了这个贵霜,贵霜遍地的人口,这所来的路上,遍地的人口,可不像是鲜卑那般的分散。

另外,他们也进行耕作,甚至,路上还有不少的商队,载着各种香料以及纺织品,这说贵霜也是与大汉一样拥有纺织的能力,当然,丝绸他们显然是没有的,再看看他们的军队,穿着铠甲,装备精良,颇为彪悍,他们并不是鲜卑那种闲时为民,战时为军的士卒。

他们与大汉南北军一样,都是常备军队,经过了长期的训练,非常精锐的一批士卒。

韩约此番前来,目的非常的单纯,只是为了通商,可是韩约本人,又不想如此交差,最好能够看清贵霜的真正实力,日后想来是有大用处的,韩约在这些将领们的带领下朝着王城走去,可又出现了问题,苏提巴教给韩约的,是他的方言,他是奢羯罗人,这里的将军们,大多采用他们的雅言。

这就让韩约有些听不懂他们的话语了,苏提巴先前没有在意,如今只能站在他的身边,为他进行翻译,韩约与这些将军们问候寒暄着,一同走进了王城之中,王城的摆设也是非常的美观,王城之中有不少的异域商人,有些金发碧瞳,看的韩约也有些目瞪口呆。

终于走进了皇宫之中,国王胡毗色伽等待他们已经很久了,他披着金丝做成的长衫,微笑着坐在王座上,两旁站立着他的王公大臣,在看到韩约走进来之后,这位国王非常随意的便走了下来,迅速的走到了韩约的身边,韩约俯身大拜,行礼。

“汉使韩约,拜见贵霜王。”

他是以苏提巴所教的贵霜语说的,国王一愣,他还是听懂了,热情的笑了起来,说道:“汉朝的使者竟然能说贵霜语,这令我非常的开心,你是在哪里学的?”

“贵霜王,我因为要出使贵国,故而提前学习,奈何,学的却不是雅言。”

“无碍,雅言我也不喜,来,汉使请坐...”国王邀请他坐下,随后便开始了迎接他的大型宴会,各种各样的食物,眼花缭乱的放在了韩约的面前,其中又有女子献舞,也有学者前来为他们高歌,韩约笑着,津津有味的看着这些场面。

在仪式结束之后,韩约便送上了礼物,其中,包括了丝绸,陶瓷,茶叶,还有一副字画,韩约告诉贵霜王,这是大汉天子所题的字,上面记载了论语上的一段话,贵霜王看不懂字画,也理解不了大汉天子的笔力如何,可他还是非常开心的接受了天子的礼物。

他抚摸着纸张,有些不可置信的感慨着,他并不是初次见到纸张,贵霜与大汉不同,他们的商旅非常多,他们控制了从汉朝到安息的全部商道,大汉的纸张,他也是见到过的,可是每次见到,他还是会忍不住的感慨,接受了礼物之后,贵霜王便邀请他共食。

宴会一直到了夜间,方才结束。

韩约先是休歇了一日,次日,方才与贵霜王以及大臣们正式进行沟通。

昨日是国王私人的宴请使者,所以有些随意,可是近日,因为双方都是正式的一次会面,所以极为肃穆,在皇宫两侧站满了精壮的士卒们,手持长矛,肃冷的望着前方,两旁的大臣将军们也是高高扬起了头,而韩约率领使节来到了大殿中央。

朝着国王一拜,随后便递交了凉州刺史郑玄的手书,国王身边,也有一位精通双方言语文字的人才,正在为国王讲解信件上的内容,国王认真的听完,点点头,问道:“汉朝是想要与我们贸易?”

“不只是与贵国贸易,天子希望能够获得贵国的通行,能够让大汉的商旅远达安息等国家,进行外贸...”

“哦,与贵霜有何好处?”

“大汉商旅,自然是要先在贵霜进行贸易,这样一来,两国能够进行贸易,对双方都有利,也能保证双方之间的友好。”

“汉使可能不知,安息那边,全然都是些野蛮人,我是非常欢迎大汉商旅的,可是大汉商旅出了贵霜,到达远方之后,很可能会遭遇不利,这个时候,我也不能保护他们的安全...”

“那国王的意思是?”

“贵霜对汉朝是非常尊敬的,对你们商旅的到来,也是非常欢迎的,可是我们希望你们能够与贵霜继续进行贸易,而不是跟贵霜的敌人,与那些蛮人进行交易,他们会抢夺你们的商品,杀死你们的商人,而贵霜永远不会,我相信,贵霜的商人是不会让大汉商旅吃亏,贸易会让我们双方都获取很大的利益。”

国王缓缓说着,韩约心里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贵霜的商旅,平常就是通过对两边的贸易,进行敛财,他们并不希望大汉直接与安息等国进行贸易,他们想要购买大汉的物资,再以更高的价格出售到西方,这位国王,果然不是酒囊饭袋啊。

韩约有些严肃的说道:“国王或许不知,我们在造船业上,已经有了巨大的进步...我们的商旅,在海运上,已经能够到达远方...”

“船只?船只上能载多少人?”

“我大汉的船只,能载人数千,货物无数,只是,因为造船耗费巨大,大汉希望能够通过贵霜,进行对外贸易,只是,国王似乎是想让大汉的商旅以贵霜为终点,若是国王不打算改变自己的想法,这事或许就不成了,大汉也只能通过海运来进行外贸了....”

国王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他想了片刻,说道:“那汉使可有什么想法?”

“大汉并不是要以国家的名义派出商旅,派遣的都是商人,若是贵霜能够留下这些商人,让他们在此处进行贸易,我们是不反对的,可若是他们要外出贸易,希望国王能够不要阻止。”

“不阻止也可以,不过,这些商人要把半成以上的货物在贵霜境内进行贸易,其余人,也必须要与我贵霜的商旅一同前往远处贸易,商议物品的价格,不能让任何一方受到亏损...如何?”

韩约与国王争辩起来,大臣们也不时的开口,不过,大臣将军们开口的时候,韩约都是以听不懂雅言的名义,没有听他们的论述,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快要日落的时候,双方方才达成了共识,国王也再一次变得热情起来,韩约本打算归还,可是国王执意要留他几日,出自于国王的尊重,韩约也没有坚持离开。

这期间,国王还给大汉天子准备了礼物,是一把精致雕琢的宝刀,上面镶刻着各色珠宝,宝光四射,看起来便极为的不凡,韩约接受了这份礼物,一场从东到西,影响巨大的大规模贸易,就此定下。

第0312章 太尉欲战

韩约在都城待了整整半个月,期间,他给郑玄写了书信,要他不必担心自己,自己在贵霜接收到了非常热情的款待,准备在此地游玩几日,便回去,这期间,他终日都是与贵霜的王公大臣们交游,饮酒作乐,四处游玩,待满了半个月之后,韩约方才离开了此地,返回大汉。

返回的路途上,依旧受到了当地百姓热情的招待,回到了汉军大营,这些将士们日夜在此地操练,心里对韩约有些不满,不过,也没有去寻他的麻烦,众人便一同归程,他们返回的时候,快马加鞭,士卒们继续驻守在了西域地区,来维持当地的局势,而韩约则是迅速的返回了凉州。

郑玄早就接到了他们即将归来的书信,派出了官吏们前往迎接,当韩约等人进入了凉州之后,便看到了这些前来的官吏,官吏们让他们休整了两日,便将他们带到了姑臧,郑玄出了县门来迎接他们,这已经是对他们很大的尊重了,韩约与郑玄拜见之后,一同回到了府邸之中。

韩约迫不及待的说起了此次贸易之中的有关决议,这些都是他与贵霜王自行商量的结果,还没有经过郑玄与天子的认可,郑玄并没有怪罪他的自作主张,作为大汉主使,郑玄早就赐予了他遇到问题时自行处理的权力,当韩约说明了与贵霜王的一些协定之后,郑玄思索了片刻,抚摸着胡须,说道:“善!”

韩约便又开始说起了他在贵霜的所见所闻,早在他初次给郑玄写书信的时候,郑玄便已经明白了他的目的,韩约当初也是因为担心贵霜王会派人悄悄查看信件的内容,所以并没有多说,只是简单的禀告了关于贸易的诸多事项,韩约刚刚开口,郑玄便立刻制止了他,令人取出了纸笔,开始记录韩约的言语。

郑玄手持笔,记录着,韩约也是尽量的放慢了语速,从贵霜的风土人情,文化政治,农耕情况,军事战斗力等等方面逐一介绍,非常的详细,这详细的细节让一旁的苏提巴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可是土生土长的贵霜人,可是面对自己周围的一切,他知道的竟然还没有面前的韩约多。

何况,他压根就没有察觉到韩约是什么时候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的。

听到韩约如此详细的叙述,郑玄极为的开心,奋笔疾书,将所有的情况都一字不差的写了下来,韩约说完了贵霜的情况,缓了缓,便讲起了从贵霜人口中听闻的更西方的那些国家,安息大秦之类,郑玄没有觉得不耐烦,继续书写着,终于,韩约将全部的事情都说完了,这个时候,郑玄停下了笔,

看着自己书写的这些厚厚的纸张,逐字逐句的念着,也是有些惊愕,有些不可思议,他瞪大了眼睛,问道:“这些内容可属实?”

“此乃臣亲眼所见,无假。”

“好,你再书写一篇关于贸易的具体奏文,将这篇和贵霜王所赠与的礼物一同递交到雒阳。”

“遵命。”

建宁十四年,八月

雒阳皇宫内,天子痴痴的坐着,摆在他面前的是两封奏告,全来自于凉州,其中一份是关于商贸的,在这方面,天子是丝毫不懂,自己勉强看完了一遍,看来稍后还要找闻人袭来帮自己看看了,另外一封,则是郑玄亲自书写的关于贵霜以及其他一些国家的介绍,这些详细的资料让天子也愣住了。

一直以来,天子都认为,除却大汉之外,全然都是些弱小的蛮夷,不懂耕作,只知杀掠,其他国度在天子的眼里甚至都不算是文明,可是,在看到了这封书信之后,天子心里却久久不能平息,这封书信让他看到了一个不同的世界,一个几乎不同的强国,他没有想到,那些从西域被驱赶出去的大月氏竟然在其他地区建立了如此强国。

他先前并没有对商贸之事上心,因为他认为,即使跟对方进行贸易,也只能是交换些马匹,他将贵霜想的如鲜卑一样,甚至还不如鲜卑,可是没有想到,这个商贾极多的国度,竟然也是如此的强国,拥有农耕,珠宝,冶炼技术,还拥有数十万的常备军,有自己的各种文化,一个全新的世界好似在天子心里开启。

天子双眼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宋典!”

宋典立刻低着头,走到了天子的身边,天子指着那封书信,说道:“令人将这两份奏文多抄写几张...”,他并没有明说要抄写多少,宋典也不敢不多问,拿起书信便离开了,天子立刻又令人让王符,张温,袁逢,闻人袭入宫,这四人,早已成为了如今朝中的顶梁柱,在接到了天子的诏令后不久,四人便聚集在了皇宫之外。

不敢逗留,连忙入内。

进了大殿,拜见了天子,天子便让他们坐下,王符抬起头,说道:“陛下,臣正在为夷州之事忙碌,不知为何要召见臣?”,天子瞪了他一眼,将手中关于商贸事项的书信递给了他,王符仔细的看着,闻人袭与其余人也各自拿起了奏文,看了起来,王符迅速的看完了一遍,有些不屑的将纸张放了下来。

“陛下,此事成矣,不必担忧。”

闻人袭摇了摇头,说道:“并非如此,贵霜王不想让大汉商旅前往更西,只怕,贸易之利润,在西方是巨大的,说不得哪国,便对茶叶,或者丝绸痴迷成性,能够卖出更高的价钱,所以贵霜王才不想让大汉夺走贵霜的利益,韩约是何人,不知有这等才,竟然能够说服贵霜王,看来,这贸易之事,能带来的利润,会超出吾等之预料啊。”

“哈哈哈,那些蛮夷,能进行什么贸易,用牛羊换取黄金麽?”王符挖苦道。

天子就等着他这句话呢,他又立刻将郑玄的亲笔书一一交给了他们每个人去观看,众人一下子便沉默了下来,就连王符也是认真的看了起来,看了许久,方才回过神来,皱着眉头,问道:“陛下,此些事,都是真的?”

“郑公亲自担保,郑公之德,诸君是知晓的。”

“陛下,请立刻让我发兵,我愿意率领南北二军,攻下贵霜,将贵霜王之头颅砍下,带到陛下面前!”张温激动德起身,有些急切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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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13章 能臣贾诩

“张温,你欲何为??”

天子还没有开口呢,闻人袭便气冲冲的质问道:“吾等方才与贵霜通使,讲明了贸易诸事,你这便要带人前往攻伐?就算你这人毫无脸面,又岂能不顾大汉之脸面?何况,贵霜离大汉如此之遥远,你想要让整个国库都用来支撑战事麽?就算尽全国之力攻伐,贵霜有士卒二十万,你可能攻下?”

闻人袭将张温大骂了一顿,张温也没有丝毫生气,他理直气壮的说道:“给我四个月,四个月内,定然斩下贵霜王之首级....”

“四个月,你的士卒连贵霜都到不了!”

天子挥起了手,缓缓说道:“朕不兴无道之师,张公勿要如此言语,贵霜迎接大汉使者,大汉岂能以怨报德?诸君,这对于贵霜之事,当如何?”

袁逢开口道:“贸易之事,善,不过,我们也有做好对贵霜的防备,两国一旦联系,日后交往密切,若是不加以防备,日后或许会酿成战乱....”

听到袁逢这么说,王符与闻人袭都是同意的,天子也点了点头,抬起头,又看了看闻人袭,方才张温将他气得不轻,如今还是面色赤红,他自从上次患病之后,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了,越显老态,天子有时都在担忧,生怕过几日,自己就会失去最得力的一位心腹,最终,还是袁逢与闻人袭制定出了一套完整的政策,是凉州与西域地区对外的政策。

看着闻人袭渐渐都有些睁不开眼睛了,天子才令四位大臣归还休息,在闻人袭离开之前,天子还三番的嘱咐,令闻人公务必要养好身子,不必再为国事烦忧,另外,天子还向闻人袭保证,自己对于皇宫的修缮也已经要迅速结束了,自己绝对不会浪费国库的钱财,闻人袭听闻,轻轻一笑,并没有言语。

天子手持两篇奏文,叫来了宋典,走向了东宫。

太子双手托着下巴,听着荀攸为他讲解经典,而贾诩也在一旁做着接下来要讲课的准备,荀攸紧皱着眉头,他本是个很和善的人,对待下人都是非常的谦逊,可唯独在给天子授课的时候,他会装作极为暴躁的模样,逼迫太子来治学,不这样,还真管不住这位太子啊,贾诩平常都是给太子讲史,颇有些老太尉的意韵。

忽然,太子猛地起身,朝着对面一拜,说道:“拜见阿父!”

荀攸猛地一手拍打在了木案上,愤怒的叫道:“太子殿下,勿要再用此等技俩来戏耍我们了,不然,休要怪吾等不客气!”,听到荀攸如此谩骂,太子脸上有了些尴尬,脸颊微红,看到太子这副模样,荀攸缓缓转过头去,天子就站在远处,静静的望着他们。

俩人连忙起身,朝天子大拜,荀攸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不知陛下前来,还望恕罪。”

“这竖子还曾戏耍过你们?”天子眯着眼睛,盯着太子,问道。

太子舔了舔嘴唇,有些紧张的望向了荀攸,荀攸摇了摇头,说道:“太子那是与吾等顽笑,不碍事的。”

天子这才点了点头,令宋典将那两篇奏文递给了贾诩与荀攸,说道:“二位好好看看这些,另外,往后几日,便将其中内容讲述给太子罢,过段时日,朕会亲自询问他...”,这不仅是要考察太子,也是要考察这两位太子太傅啊,荀攸与贾诩领命,天子有些无奈的看着太子,说道:“这些时日,因为你两个弟弟,朕也没有太多召见你....”

“可是,你若是敢耽误你的学业....”

“孩儿不敢!”太子连忙说道。

天子这才点点头,坐在了一旁,看着荀攸,说道:“你继续教...”

一旁的王越,连忙又后退了几步,荀攸在天子的注视下,还是有些紧张的,教课也没有方才那般流畅了,有些磕磕巴巴的,将内容讲述完毕,一旁的贾诩上前,他似乎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直接从楚汉这段史诗讲了起来,就好似在讲述故事,他也不怕天子在场,将很多敏感,甚至对太祖不敬的内容,也一一讲述给了刘辩。

当他说起了太祖战败,将惠帝扔下车之类的事情的时候,荀攸吓坏了,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着,这厮是真的不怕死啊,他有些畏惧的望向了天子,没有想到,天子没有半点的不悦,反而也是津津有味的听了起来,太子听到这些事,脸色抽了抽,有些狐疑的看向了天子。

“若是阿父,会那样做么?”,太子心里想着,又暗自摇了摇头,自己这般讨喜,想来阿父是不会如此的。

可是天子根本没有注意到太子的注视,他瞪大了眼睛,紧紧的盯着贾诩,听的入了神,脸上甚至还有些激动与喜悦,当贾诩讲到了两军对垒的精彩处,天子险些激动的拍起手来,这讲述故事的方式,像极了一位故人,天子在此处坐了两个时辰,都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一大一小两个胖子,就静静的坐着,听着贾诩讲述史实。

贾诩讲史,并不是将大段的文献念出来,而是犹如讲述着一件亲眼所见的事情,在他的口中,太子与天子都几乎能看到两军正在战场上疯狂的厮杀,而各种将星辈出,都在为了争夺天下而厮杀。

贾诩讲完了今日所要说的内容,缓缓停住。

“善,刘公!!”

天子笑着说道,忽然,他一愣,脸色很快便恢复了原先冷漠的模样,缓缓起身,说道:“恩,不错,好生教导太子...”,天子离开了,众人大拜恭送,太子却有些不解,抬起了头,看着贾诩问道:“阿父方才,可是说了什么刘公?”

“刘公何人耶?”

“唉,乃是一位大贤...”荀攸摇着头感慨道。

天子走出了东宫,有些茫然的抬起了头,看向了蔚蓝的天空。

“师君,刘公,望你们的在天之灵,佑我大汉江山....”

雒阳,闻人府

闻人袭坐在书房内,手持笔,皱着眉头,不知书写着什么。

忽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闻人袭抬起了头,有些疑惑的看着,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一人推开了门,只见那人浑身漆黑,只能看到一双明亮的眼睛,要不是已经习惯了马均这个模样,闻人袭只怕当场便要被吓得跳起来,闻人袭无奈得说道:“这几日,你已经烧毁了我两处房屋了...”

“我府总共三处屋啊,我都已经住进书房了,你为何还是不放过我呢?”

“师君,我做成了,我做成了!”马均激动的高呼着,手中举起一块黑黝黝的石块,大笑着说道:“有此物,百姓再不惧寒冬矣!”,闻人袭双手压着木案,用尽全力,才勉强起了身,有些好奇的走到了他的面前,仔细的盯着他手中的石炭看了片刻,忽然捂住了心口,咬牙切齿的说道:“为了这般小的物什,你竟烧了我两处屋!!”

“师君,这初次做出来之后,日后是能做出更多的!”

“你还想再烧两屋??你是要我露宿街头是不是!”闻人袭大骂着,举起了手中的拐杖,猛地砸在了马均的头上,马均见到这情况,也来不及解释,转头便跑,闻人袭痛心疾首啊,自己为何要将这厮从凉州带回来,造孽啊,我花了一千三百四十六钱买下的屋子啊!!

第0314章 朕想静静

马均将他制作的,或者是加以改良的墨炭交给了闻人袭,并且当场进行实践,原本燃烧并不完全,也不能起到多少御寒作用的墨炭,却在火炉里剧烈的燃烧起来,几个小块的墨炭,已经不逊于等量的柴火了,当然,或许燃烧的威力并没有柴火大,可问题是,在寒冬季节,边塞地区,使用这样的墨炭自然是要四处捡柴火要方便得多。

并不是所有地方,四个季节都能找到可以砍伐的树木,山川水泽,当这个年代,是私有的,属于封地里的王侯或者是庙堂里的天子,另外,寒冬时节,柴火就更加难找了,马均的墨炭,若是能够大量的生产,送到四方,显然对于即将到来的寒冬,有很好的抵御能力,不过,若是成本过高,对于平民百姓而言,就不算是善事了。

至于马均是如何做到的,如何进行了小小的改进就能让墨炭变得燃烧威力更大,持续时间更久的,闻人袭是半点不知晓,哪怕马均已经给他解释了数十遍,他也依旧是一头雾水,为了不在弟子面前失去脸面,他也只能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点着头,马均有些欣喜的说道:“此物当献天子!”

闻人袭带着此物,再次到了皇宫。

宋典亲自出来迎接他,天子看着他身体有所好转,心里格外的欣喜,拉着他的手,与他面相而坐,两人面相而坐,天子先是问道:“闻人公,身体可还安康?”

“多谢陛下关怀,臣已无碍!”闻人袭答到。

天子点了点头,又与闻人袭寒暄了片刻,方才问道:“闻人公前来,不知是有何事啊?”

“为此物!”闻人袭从怀里拿出了一个被麻布包着的物什,轻轻翻开,露出了里面那块墨炭,浑身漆黑,结在一起,黝黑发亮,天子认真的看了片刻,有些疑惑的问道:“这可是墨石?”

“正是,陛下可知,此物是用以何事的?”

天子大笑着,说道:“闻人公莫要小看了朕,朕幼时家贫,也曾见过此物,此物乃是放置与炉,以火折燃烧,有御寒之用,朕说的可对?”,闻人袭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

“闻人公是想要朝廷用此物?”

天子有些疑惑的问道。

“陛下,臣也知晓,此物燃烧极慢,大不如柴火,采取又极为不便,却是文人士子多爱此物,加以雕琢,只是,此物绝非凡品,乃是臣之不肖弟子马均所做....”闻人袭又讲起了此物的种种妙用,天子一听,双眼顿时冒出了火光,他连忙大叫道:“宋典!”

宋典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天子指着此物,叫道:“带一炉前来!”

没过多久,宋典便取来了一个小的手持烧炉,放在了大殿之外,天子也不顾帝王威仪,手里接过墨石,便直接丢进了火炉之中,又令人上了火,没过多久,炉里便燃烧起了火焰,不是很剧烈,但是当天子将双手伸到了火炉外的时候,还是能感受到那股热意,天子咧嘴笑了笑。

“闻人公,此物是如何制成的?耗费可高?”

“这...还得询问马均。”

“那你为何不带他前来呢?”

“他一介罪人,不敢前来。”

天子一愣,随后才想起了闻人袭曾举荐马均的事情,马均还是个半大小子的时候,天子就已经与他相识了,记得昔日,他还曾经想要雕刻文字,天子摇着头,说道:“若是此物能大用,朕赦免其罪,你速速令人将他带来...”,闻人袭做出有些为难的模样,说道:“臣不知以何身份带他前来...”

“哈哈哈,你先将他带来,白身入宫,未必白身出。”

闻人袭立刻派人前往自己家中,将马均接到了宫中,马均看到了前来的阉人之后,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他本以为天子不会召见自己,立刻做了准备,翻出了家里唯一干净的衣裳,穿戴整齐,便随着阉人进了宫,当马均有些慌张的站在天子面前,拱手行礼的时候,天子还有些愕然。

他只记得当年,那个胆小懦弱的小家伙,一转眼,此子都已经立冠之年了,这时日,过的还真是快啊,天子感慨了一声,上下打量着马均,闻人袭更是瞪大了眼睛,往日都是灰头土脸的这厮,今日竟穿的如此整洁干净,唉,不对,他身上这套衣物,怎么与自己留在家中的那般相似呢?

闻人袭越看越像,马均看了他一眼,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自己的服饰,在之前做事的时候已经脏乱的不成样子了,若是穿那身前来,岂不是对天子不敬?

天子问道:“你可还认得朕?”

“陛下,臣不敢忘。”

马均低着头说道。

“哦,你这嘴也变得利索了,好,来,讲讲这墨石是如何制成的吧。”

“陛..陛下,臣曾以火烧诸物,有的早燃,燃烧之速不同,臣经屡次试验,若是去除墨石之中...”马均讲述了起来,天子瞪大了眼睛,朕还真是自找罪受啊,先前找刘洪便是如此,这厮也是如此,不讲人话啊,他有些尴尬的偷偷瞄了一旁的闻人袭,这厮竟然摇头晃脑的,看起来对马均的话语身为了解的样子!

天子咳了咳,说道:“原来如此,只是不知,制作之成本,可会太高?”

马均有些狐疑的看着天子,说道:“陛下,我方才讲过,只需简单的冶炼一番,便可...”

“哈哈哈,好,好,若是以此物,供以边塞受灾之民,与国与民,都是大善!”天子起身,走到了马均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又称赞了他几声,等天子称赞完了,闻人袭瞪大了眼睛,原来,在马均的肩膀,留下了两个黝黑的手印,天子显然也是注意到了,看了看自己的手,双手漆黑....

“我的衣服啊!!陛下,这可是臣之祖父留给臣的啊!!”闻人袭嚎淘大叫道。

“哦?是你的?好了,莫要如此了,宋典,稍后给闻人公拿些钱....”宋典点了点头,天子要他拿钱,自然不是要他掏钱,而是要动用皇室的钱财,闻人袭又有些委屈的望着天子,说道:“为了炼制此物,我家中三屋都已被烧毁,如今,我师徒二人,家徒四壁,连个居处都没有...”

“唉,朕知晓了,你现在便去何公府邸周围,选个屋子,入住罢,朕会让宋典陪你过去的...”

“多谢陛下!”闻人袭笑着点点头,便与宋典一同离去了。

天子看着他离开,有些无奈的摇着头,对马均说道:“闻人公啊,极有才华,可就是...有些吝啬啊,想来,你整日跟随在他的身边,也是受苦了...”

“陛下,臣并未受苦,师君待臣很好。”

天子满意的点着头,尊师重道,可用也。

“只是,陛下,臣也没有居住的房屋啊...长期劳烦师君,臣心里惶恐不安...”

“好了,你也勿要多说了,赶快去跟上宋典罢...朕想独自烤烤火炉...”

ps:听闻老狼的一位小书友沐月,明日准备高考,在这里,老狼祝你高考顺利,梦想成真,加油!

第0315章 建宁大帝

建宁十四年,十月

全国各地都开始了采取墨石,这种原先不受重视的石料,首次成为了与铁铜同等的矿产,在并州,很快就被当地官吏发现了极大批量的墨石,另外,在全新的贺州,同样发现了巨大规模的墨石,这两州之中的太守们,也并不愚钝,他们靠着朝廷发下来的技术介绍,开始提炼长时间高温燃烧的墨石。

之后,便是卖到了周围那些不出产这些墨石的地区,在冀州一些地区,这些墨石已经卖到了与粮食同等的地步,不过,庙堂很快就反应过来,虽然没有直接禁止州郡之中的这种交易方式,可是却明确规定了官衙不能参与商贸活动的禁制令,又规定了墨石的价格,每个地区都有所不同。

即将迎来寒冬,郡县们都在准备快要到来的寒冬,庙堂对此事也是重视,派出了一些御史前往北地巡查,另外就是增加了一些地方都邮的人数,加以督促各地的官吏。

很快,进了寒冬,各地都出现了一些小规模的雪灾,不过,好在官吏们都上心,及时的赈灾,才使得这些地区没有出现大量的伤亡,随后,墨石的作用也是体现了出来,价格并不高的墨石成为了北地百姓所必备的一种物品,马均甚至还为这些百姓设计出了一种新的火炉,这火炉与床榻是相连的,一个火炉就能够让整个屋子热起来。

说是火炉也不合适,他只是改变了一些火炉的摆放位置,他本来是想要镂空墙壁的,可是寻常百姓的家中,若是镂空了墙壁,连上火炉,只怕会承受不住,出现崩塌的情况,马均为了能够更多的照顾到贫民百姓,特意想出了镂空床榻的方法,在建立了这样的两个功劳之后,天子赐予了马均官职。

给了他议郎,却没有再召见过他。

过了年,到了建宁十五年。

天子登基的第十五个年头,庆幸的是,大汉再没有发生大规模的雪灾,冻死的牲畜是有的,可是没有接到各地有百姓冻死的噩耗,对于这样的成就,天子洋洋自得,而汉中郡里的商贾们,与凉州商贾们也做起了春时便要赶往贵霜的准备,汉中地区的变化,引起了益州商贾们的注意。

他们并不知晓汉中商贾们与庙堂的谋划,静静的观察着。

大汉的户籍数量在疯狂的增加,在太平盛世下,人口的增加还是非常的恐怖的,先前,王符曾提议,为了避免世家大族私藏户籍,要隔五年进行一次天下性的户籍普查,这项规定在建宁六年定下,到如今也不过是经历了两次的大普查,到了明天,又得要进行一次了,天子心里对此事也是有些憧憬的。

在农耕方面,大汉的耕地可谓是史无前例的,深度的开发北方,大规模的开发南方,这两个决策让大汉迅速获得了大量的耕田,如今的民屯,已经渐渐走向了衰亡,这是因为北方大多地区的耕地已经逐渐趋向了饱和,王符多次上谏,要求天子开放一些属于天子的山泽鱼盐之地,让百姓能够继续屯田。

天子还没有允许,只是让出了一些地区。

百姓们有了耕地,原先占据着大量耕地的豪强与世家,不是受到了打压,便是直接被强制移民,到达了凉州,贺州,新州等地区,这些大量的耕地让给了百姓,这才让整个北方都迅速的富足起来,至于南方,则全是王符一个人的成就,他在扬州的各项政令,被荆,交,扬等州的太守县令们所采用。

这才让南方获得了开发。

尤其是邢子昂,他通过水路,大规模获取了苦力,通过他们进行对扬州等地区的开发,这些人在死亡的威胁下,进展迅速,为扬州开垦出了大量的耕地,抓捕了很多的野兽,填平了沼泽,他继续施行王符所留下的各项政策,让扬州的生产与日增加,南方的大规模开发,三州之地,已经找到了富裕之路。

北方,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原先被认为是蛮夷之地的并州,贺州竟出产了大量的墨石,在进行对墨石的采取过程之中,竟然又发现了大量的铁矿,这让两州迅速一跃而上,贺州甩开了新州很多倍,阳球极为愤怒,可是新州就是没有这些矿产,他也没有办法,为了能够不被卢植超过,他苦思许久。

方才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在新州内建立了很多的马场,箭场等等,他开设这些,是为两州之外的士子们提供的,这些士子们可以在此处学习马术与箭术,因为这里少人烟,土地辽阔,这些士子完全可以在此处体会到纵马射箭,逍遥原野的乐趣,他还放出了消息,日后朝廷在考核的时候,是要进行马术与射术的考核的。

新州刚刚建完马场,阳球又安排了一些牧民,来担任这里的主管,这个时候,卢植拍手叫好,草原?我贺州也有啊,于是,他立刻便在贺州建立了与新州一模一样的马场箭场,同样用了贺州的牧民,阳球听闻到这个消息之后的表情,外人是不清楚的,只知道他亲自赶到了贺州,与卢植进行了一场非常友好融洽的交谈。

这场交谈的最终结果,是眼眶青肿的卢植微笑着送走了缺了几颗牙齿的阳球。

大汉天下,各个州郡的形势一片大好,扬州靠水运,交州,荆州靠开发耕地和外贸,冀,青,兖,豫靠驰道与大量的耕地,并,贺,新靠矿产与士子外游,幽州靠与三韩之间的贸易来往,凉州凭借着极为良好的地理优势,成为了大汉大规模对外贸易的桥头,西域更是不用提,光是棉种植,就已经能够承担西域驻军的军事费用了。

只有三韩地区,苦苦未能取得进展。

幽州刺史陶谦,因为一直没有能获得对辰,弁二郡的行政监督权,与曹操很是不对付,幽州开始富裕起来,可是三韩还是没有多大的进展,曹操当然在陶谦面前有些抬不起头来,天无绝人之路,在代国与平县周围,曹操竟然发现了大量的墨石,铁等矿产,这项物资,堪比在并州地区所发现的,这让曹操极为的开心。

三韩之地,这些年通过大量的罪犯移居,以及普及大汉儒学,使得辰王都有些不认识面前的三韩了,这里越来越像是大汉的某个郡县了,曹操是个能臣,他行事颇为狠辣,可是对百姓又极为亲善,四处安插亲信,彻底架空了本来就有些难堪的辰王,又借着世子谋反的理由,撤除了马韩王室的兵权。

重用了一些倾向大汉的三韩大臣,又号召各地的士子们前来,宣化儒学,教化百姓,他竖起了圣人的旗帜,在全国内大建孔庙,以儒学来牢牢的控制住了三韩,三韩在他的带领下,缓缓的改变着,当然,不时也有民乱发生,不过在这样悬殊的力量对比下,他们根本掀不起任何的浪花。

就连唯独剩下的益州,也即将要通过外贸诸事,来得到发展的机会。

谁都不会忘记,这一切,都是谁的功劳。

建宁盛世,天子只是登基十五年,却做到了足以被后人称赞千年的成就。

天子坐庙堂,宇内天下安。

正在这大汉蒸蒸日上的时候,南方却频繁传来了噩耗。

第0316章 王符之过

建宁十五年,元月

三日,江陵民乱,击杀县令,被郡县士卒镇压。

八日,长沙民乱,杀县尉以及从吏。

十五日,柴桑民乱,游缴贼曹伤者十余人。

十七日...

南方不断传来的噩耗,让整个庙堂都沸腾起来了,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让荆,扬,交三州如此频繁的出现小规模的民乱,官吏死伤极多,还在与日增长,为了阻止事态继续恶化,邢子昂派出了精锐的水师以及扬州士卒们到各处进行驻守,南方诸多官吏们都有些忧心忡忡,甚至都不敢出门。

消息传到了雒阳的时候,天子暴怒,天子有心要调查南方之事,可是一时间却找不到可以派遣的大臣,作为司空,闻人袭应该是前往南方的不二人选,可是闻人袭并未彻底康复,身体还是不甚安康,天子一时间也不敢将他派去南方,生怕他到了南方之后,便再也不能回来了。

不能派遣司空,其余王符,袁逢也是身负重任,还不能轻易的离开雒阳,太尉张温却一直提出想要率领南军前往南方,天子并没有答应,若是他去了南方,只怕会引起更大的民变,必须要派出一个有厚望,深得百姓敬佩的官员赶往南方,思索了许久,终于有了人选,派蔡邕前往。

蔡邕,本身就是天下大儒,又曾参与石经,甚至连何公当年编著启蒙篇的时候,蔡邕也是有所参与的,如今天下大儒,郑玄与蔡邕是齐名的,蔡邕这个人本身能力又不错,因此,派他前往南方巡查,是最为合适的,天子直接令他率领一营北军人马,前往南方巡视,主要就是搞清楚南方民变的主要原因。

各地官吏都有上奏,告诉天子事发的原因,不过,天子还是不太信任这些人,想要派出心腹亲自去看一看,了解真正的事实,在天子登基之后,各地虽然也有偶尔的民乱,可是从来没有如此频繁的发生变故,天子心里有些担忧,朝中大臣们却认为,这完全都是王符的过错。

他们发现,这些被杀被伤的官吏们,大部分都是通过科功与考核制担任的官员,这些有才无德的官吏们担任各地的父母,引起了百姓的愤怒不是很正常的麽?天子也时常听闻这样的说法,不过,他有些想不通,若是因为这些官吏们的不德,那么扬州之地呢,扬州先是被王符所管,随后又到了邢子昂的手里。

按理来说,有邢子昂在那里,官吏们有过失,他应该是能够发现的才对啊。

在邢子昂开始参与之后,各地的刺史也连忙做出了一些的强制性措施,才让这些频繁出现的民变不再发生,蔡邕也是急急忙忙的赶往了荆州,天子以及百官密切的关注着南方的诸事。

到了二月,外贸正式开通,早以整装待发的汉中商贾们,驱赶着车马,前往凉州,在随行的士卒们的护卫下,一路朝着贵霜前往,有精锐的士卒在保护他们,也没有什么贼寇敢危害他们的安全,按照郑玄制定的路线图前进着,一路上都有哨塔,随时保护他们的正常通行。

哨塔周围,看着面前这看不到尽头的车队,两边的士卒有些不解,一位虎背熊腰的壮汉侧着头,问道:“袁军侯,为何要我等为一些商贾来做什么护卫,商贾下贱,这不是辱了我军之威仪麽?”

“呵,你懂什么,他们可是要前往贵霜贸易,他们这一趟,挣的钱起码能养活三万将士,你懂不懂?”

“三万??”华雄瞪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

“怎么,想去劫了?”

“哈哈哈,我身为汉军,岂能抢自家商队?”

“连你看了都想抢夺,所以吾等才要保护他们啊,他们往来越是频繁,我们的伙食说不得也越是好呢...”袁术笑着说道,来到了边塞地区已经两年了,在这期间,他参与了无数次的战斗,脸上,身上也出现了诸多的伤疤,身边的心腹,也只剩下华雄这厮一直活到了现在,从一介士卒,一直到了军侯这个官职,他靠的是自己的能力,而不是出身。

华雄看了看面前的商队,舔了舔嘴唇,笑了起来,若是这些商贾真能改善自家伙食,嘿,随行保护也不是问题啊,他又看了看身边的军侯,驻军里不少人在私下说,这位军侯乃是世家大族出身,还是何子亲传弟子,可是华雄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他身上有半点的世家子气。

这些年来,无论是战羌人,战贼寇,这位军侯都是最先冲锋的那一个,很多时候,自己都有些畏惧的迈不开腿,这位好像根本不知畏惧,从来就没有见过他畏惧或者后退的模样,这样的人能使出身世家麽?就算是,想必也是个不受重视的庶子罢,华雄有些可怜的望着袁术,心里却在想着那些传闻里庶子被嫡子各种欺压,最终被逼出家门,只身投军的故事。

想到了激动人心的地方,华雄也不禁擦拭着眼泪,有些深情的凝视着身边的袁术。

看着他诡异的目光,袁术心里也有些发毛。

“华雄!你若再敢这般盯着我,看我不把你头颅砍下来喂狼!”

“军侯,无碍的,日后,等你成为校尉,我为你统兵,我们回到雒阳,我会亲手把斩获的人头丢在你嫡兄弟的身上!”

“混账!我便是嫡子!嫡子!”

“唉,我懂,军侯,唉,我懂得....无碍,你便是嫡子,你才是真正的袁家嫡子!”华雄目光诚恳,看着袁术,紧握着拳头,肃穆的说道。

商队在诸多士卒们的护卫下,缓缓朝着贵霜走去,贵霜方面也派出了士卒们前来迎接他们,为的是保护他们的安全,贵霜帝国的商业极为发达,对于商贾,他们并不像大汉那般敌视,在贵霜,有钱人是能够受到很大的尊敬的,他们甚至可以买到相应的贵族地位,因此,贵霜很多商人将贵族地位视为了一生的目标,为之奋斗。

而在同时,蔡邕也赶到了荆州,他并没有找本地的官吏,而是直接派出士卒去控制住当地的太守以及诸多官吏,亲自赶往乡野,询问民间百姓,在这里,他感受到了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氛围,这些百姓们在看到了官员之后,不仅没有敬意,反而是有些敌视,这在蔡邕看来,是不敢想象的。

不过,在他告知了百姓自己的身份之后,这些百姓又立刻大拜,大声哭诉起来。

蔡邕认真的听着,眉头早已皱成了一团。

第0317章 王符下狱

蔡邕赶到了南方之后,从荆州开始朝着周围派遣了大量的随行官吏,四处查访民情,随后,便是接连的抓捕了,他抓捕了数十位大小官吏,荆州诸多太守都被蔡邕叫去大骂,随后,在交州,扬州,也是碰到了同样的情况,蔡邕甚至拒绝到邢子昂的家里,并且直接开口道:“邢子昂辱何公门矣。”

这话传出,邢子昂险些自杀谢罪,周围的官吏立刻制止了他。

到了三月,蔡邕方才巡视完大部分的南方,总共捉拿了大小官吏八十三人,豪强六十人,商贾十六人,浩浩荡荡的队伍带着这些罪犯,朝着雒阳的方向赶去,而蔡邕在做完了这些事情之后,频繁出现的南方民变,戛然而止,百姓们为蔡邕欢呼,蔡邕的声望也超过了郑玄,被颂为当朝第一儒。

五月,蔡邕返回雒阳。

天子皱着眉头,阴沉着脸,有些暴躁的质问道:“为何不直接杀了他们?还要带回雒阳?”

蔡邕有些无奈的说道:“陛下,臣未有生杀大权,故而愿交予廷尉审查。”

天子点了点头,看向了宋典,愤怒的叫道:“将王符这厮给朕抓来,让绣衣使者动手,直接押到宫中来!”,蔡邕一愣,连忙说道:“陛下,王符朝中公卿,若是这般,岂不是失了庙堂颜面,不可动手啊...”

“呼...好,将他带到宫里来....”

宋典领命外出,没过多久,王符便有些不耐烦的赶到了大殿里,看到了蔡邕坐在宫中,王符眼里有些惊愕,拜见了天子之后,便也坐了下来,蔡邕是快马加鞭,私自返回雒阳的,王符并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故而有些惊愕,天子看着王符,说道:“王君,你不是一直说,科功所选的官吏,定然能为国大用麽?”

“陛下,臣之言,莫非不对?”

“你自己拿去看看!!!”天子怒吼着,将手里的奏文猛地扔到了王符的身上,王符面色平静,并没有因为天子的举动而有什么惶恐的神色,拿起了奏文,缓缓看着,越是往下看,他的脸色也就是越是凝重,看了片刻,他有些愕然的抬起头,看着蔡邕,问道:“这是真的??”

奏文的内容,震撼了王符。

这上面都是那些被抓捕官吏们的罪状,很多都是他们亲口承认的罪状,这些官吏们,八成都是科功制度所选出的官吏们,这些官吏们,如王符所言,的确是愿意为国操劳的官吏们,他们并没有想那些官吏们所想的,去接受贿赂,或者是偏袒豪强,不过,他们都有大罪过。

“建宁十四年,冬日,江陵县令王熙逼迫县中百姓修驰道,动员七百人...冻伤半数,累死十一人。”

“十五年,元月,长沙县丞何昀逼迫船工造船,造船六艘,为赶工时,建造不全,溺死六十余人....”

“十四年,十二月,柴桑县尉陆庬率人杀无辜乡民四十人,谎称贼寇,献首级以邀功.....”

这奏文上,处处沾满了无辜百姓的血液,自从王符提出,要严格通过官吏们每年的政绩进行提拔之后,这些官吏们为了能够更好的获取晋升,便全力压迫百姓,为自己谋取政绩,不惜迫害致死,累死,徭役使百姓累死啊,这是当年暴秦时期才出现的事情啊,大汉在立国之后,便吸取了教训。

官吏们很少会主动的进行各种举措,建国初期,更是使民修养,无为而治,这种思想在后来虽然被打破了,可是这样的作风却一直延续到了后来,官吏们也就是劝劝农桑,捉拿贼寇,只有一些少数的能臣,为了能够实现心里抱负,才会大刀阔斧的进行各种改革举措,修建运河,修建官道之类。

可是,他们不会为了抓捕贼寇,便杀害蛮民谎称政绩,也不会逼迫百姓为了他们的政绩去累死,这些总计起来,数百条的人命啊,另外,这些死亡的百姓,都被归为意外,溺死,病死,没有一人向朝廷上奏,他们真实的死因,而各地的太守们,明知这样的事情,可是,这些县里有了政绩,他们也能得到晋升啊!

他们便坐视不管,对于亭里乡野之间的官吏害民之举,县里也是这般认为的。

上下勾结,一同害民,怪不得啊,怪不得如此多的百姓群起而杀官作乱。

天子捡起了奏文,拿着奏文的双手依旧在颤抖,他双眼通红,有泪掉落,“王节信,朕本想今年亲自巡视南方的...可是,现在,朕不敢啊,朕如何面对那些百姓啊,朕之过错,竟害死了数千百姓,百姓何辜?你告诉我,你与那些残害百姓的畜生,有何不同?上千人命啊,朕都不敢拿起这篇奏文!!!”

“你是要害死朕嘛?你制订政策之前,为何不想清楚?你让朕如何面对三州百姓,夜里如何入睡?!”

天子指着王符,愤怒的咆哮着,眼泪不断的掉落。

“陛下...臣错矣。”王符说着,瞬间,好似苍老了数十岁,有些颓废的低下了头,双手紧紧握着,我王节信,素来不服任何人,才华当世无敌,我的一切所作所为,全然都是为了大汉百姓,不过,我却看错了人心啊,升迁,仕途,真的如此重要麽?王符心里有些茫然,呆呆的望着天子手里的那份奏文。

天子痛苦的放下了手中的奏文,就在今年,他还在朝议上大言不惭,对百官说,盛世已至,还想要学孝武皇帝,进行封禅,这些事情,给了骄傲自得的天子一个响亮的耳光,天子侧过头,望着蔡邕,说道:“这些官吏,不要杀了,也不要送到廷尉去,把他们送到张郃那里,让张郃问出他们的同伙!”

“遵命...”

天子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死死的盯着了面前的王符,问道:“该如何行事?”

“臣不知.....”

“来人!!”

“将这厮革除官身,交给廷尉审查!”

宿卫前来,王符缓缓起身,朝着天子重重一拜,便与宿卫一同走了出去,天子面色赤红,看着王符离开,颤抖着,又拿起了那份奏文,看到天子这副模样,蔡邕劝道;“陛下,过错不在与陛下,王君也非有心之举...陛下勿要如此啊...”

“贼子,贼子,有负皇恩啊!!!”

天子怒吼着,嘴角溢出血来,朝后倒了下去。

“陛下!!!”

第0318章 天子垂危

建宁十五年,五月

天子病危,天下震动。

最受到波及的还是雒阳,早在天子晕厥之后,整个皇宫里是鸡飞狗跳,阉人们嚎啕大哭,将天子抬到了养心殿里,数十位太医被宋典请到了殿里,急忙为天子把脉候诊,而蔡邕被强制性的离开了皇宫,在这种时候,大臣是不能待在皇宫之中的,蔡邕边哭边走出大殿,看到蔡邕如此模样,大臣们更是惶恐不安。

宋皇后静静的坐在榻边,紧紧握着天子的手,太医曾告诉黄门,要不断的挤按天子的双手,不能间断,皇后赶到之后,便从阉人手里接过了这活,宋典浑身都在颤抖着,瞪大了眼睛,盯着天子,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宋氏盯着天子那微皱的眉头,眼泪从眼眶边滑落,止不住。

“皇后勿忧,天子这是气急攻心,太医说了,并无大碍...”宋典在一旁说着。

皇后没有理会他,继续按压天子的双手。

“陛下~~~”一阵嚎啕大哭,忽然,何贵人带着哭声冲了进来,她一眼就看到了床榻上天子,哭着便要冲过来,宋典立刻烂在了她的面前,说道:“贵人,不可喧哗,不可喧哗!”

“狗奴婢,你敢拦我?!”何氏双眼通红,指着宋典大骂。

宋皇后猛地起身,冷冷的盯着何氏,眼里的泪水依旧在不断的掉落,“将贵人带回殿里,若无要事,不必让她外出。”

何氏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皇后,宋典压根没有犹豫,直接带着两个黄门,半拉半推着便把何氏带了出去,何氏这才发现,自己在皇后面前,竟然是如此的无助,看着她被带了出去,皇后这才又重新坐在了天子的身边,没过多久,又是一人走了进来,皇后大怒,本想斥责,一回头,发现竟是董太后,她起身,拜见。

董太后被两位宫女扶持着,走了进来,花白的头发也有些乱糟糟的,看起来没有收拾便跑了过来,她颤颤巍巍的走到了天子的身边,俯下身,双眼冒着泪光,一双干涸的手缓缓抚摸在天子的脸上,她大哭了起来,叫道:“大郎,阿母来了,阿母来了...你看看我啊...阿母让你去河边玩....阿母不怪你了...”

宋典有些复杂的看着太后,转头看了看皇后,太医可是说了,不许任何人烦扰天子,皇后看着宋典,摇了摇头。

董太后痛苦的大哭着,一手揪着自己的白发,几位宫女想要阻止,都拦不住她。

“....”

太后连忙看向了床榻,天子不知何时微微睁开了眼睛,双眼紧紧盯着太后,一只手缓缓抬起头,他做的有些艰难,颤抖着,手终于触碰到了太后的脸庞,颤抖着擦掉了她脸上的泪水。

“大郎!”太后抓住了天子的手,大叫着,周围几个人都惊呆了,宋典反应过来,转身便跑了出去,连忙叫来了太医,宋皇后擦了擦眼眶边的泪水,天子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他太无力了,只是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很快,一大群的太医冲了进来,请太后皇后离开大殿,重新为天子诊断。

..........

“王符,王公...”

张俭坐在上位,冷冷的望着被士卒押解进来的王符。

王符一身白衣,早已被革除了官职,有些茫然的望着前方,双眼有些空洞洞的,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看到王符这般模样,张俭很多话都顿时被咽了下去,没有再挖苦,他拿了手中的诏书,看了片刻,摇着头,说道:“数千条人命啊...王公,这教我如何会审?你这区区一个首级,可不够我斩啊。”

王符根本没有理会他,只是望着前方,不管不顾,张俭叹息了一声,说道:“将王公带下去,不可无礼,严加看管,不能让他自裁。”

“遵命!”

天子病危,王符入狱的消息,在雒阳之中疯狂的传开。

天子的情况,牵动了整个雒阳所有人的心,天子也曾与很多人有过节,比如袁家,可是,就是袁家之人,也要承认,当今这位真的是雄才伟略,不可多得的明君,他登基十五年,便让大汉从百姓苦楚,国力疲弱的情况,直接过渡到了如今这个国家富强,百姓富裕的盛世,他们心里怕极了。

百官先是去寻找蔡邕,后来又是通过宫中的阉人,得知了天子的情况之后,所有人都在为天子祈祷,希望天子能够康复,同时也在哀求上天,不要带走这位明君,各地官吏们,也极为上心的查看地方上的水井,新州刺史阳球更是直接派出了士卒,在全州的各个水井周围驻军,只要发现了黄龙的身影,立刻射杀。

天子的情况虽然让所有人都忧心忡忡的,可是王符的情况显然也是让不少人惊叹,百官非常的开心,王符这厮终于被革除了官职,被扭送到了廷尉,听闻他可是受尽了苦头,日夜都在被士卒们折磨着,有一些大臣们在家里设宴,庆祝王符之事,立刻被张郃带人冲进来,全部带走,天子在病榻上受苦,你还敢设宴???

不过,也有些人为王符喊冤叫屈,这些人就是门子学的学生们,以及各地那些考核提拔上来的官吏们,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司空闻人袭,也常常赶往廷尉,想要去见王符,可是廷尉有诏令,不许任何人探访王符,故而不能进。

天子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已经在病榻上休息了整整七日,没有半点的好转,他有些虚弱的望着了一旁,宋典立刻走了过来,天子张开嘴,深深的呼吸着,说道:“将..太子...带来....”

天子颤抖着,说完便又急促的大喘气,他如今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虚弱至此。

宋典浑身一颤,哆哆嗦嗦的说道:“是!”

没过多久,太子便被宋典拉到了大殿外,太子咬着嘴唇,身体也在颤抖哆嗦着,宋典说道:“殿下请进!”,太子看了看大殿,自从天子病重之后,他可看过阿父一次,阿父这次亲自叫自己...难不成是...太子有些紧张的望着宋典,问道:“宋老公,你与我同去?”

“奴婢不敢!”宋典说完,便让大殿外的黄门们远离此处,自己孤身守在了外头。

太子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大殿里,刚刚走进去,便闻到了一股恶臭的药草味,小胖子连忙看了过去,天子躺在床榻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这样的情景,小胖子只见过一次,从那之后,他便永远的失去了最疼爱自己的何耶耶,小胖子双眼含泪,几步冲到了天子的身边,将头埋在了天子的身上,嚎啕大哭。

“哭个甚??朕还没死!你这死胖子,给朕起来!!!!”

ps:感谢明明的盟主,盟主要加更,另外,拿《带座北平到大明》祭天,带座北平城争霸大明天下,祭死了不怪老狼。

第0319章 阴险狡诈

小胖子茫然的抬起头,眼泪混着鼻涕,还挂在脸上,天子一脸怒气的瞪着他,哪里还有半点病危的模样,小胖子急急忙忙的擦掉了脸上的脏污,随后便又呆滞的望着天子,看着他那发愣的目光,天子无奈的摇了摇头,朕怎么就生了这麽个傻儿子,他起了身,从床榻上走了下来。

在床榻便走动走动,又活动了一番身子,这才重新坐在了床榻上。

“阿父,你...你不是??”

“不是要驾崩了麽?是吧?怎么,迫不及待的想当皇帝了?”天子冷冷的反问道。

“孩儿不敢,只是,这...”小胖子还是对面前所发生的事情有些茫然,连阿母与大母都在为阿父整日哭泣,向上天祈祷,阿父却是根本没有半点的不适?阿父欺骗了所有人?小胖子思索着,皱着眉头,却始终没有想通。

“唉,你且坐,朕问你,你阿母,包括宫中黄门,都是怎么说的?”

小胖子瞪大了眼睛,说道:“他们都担心阿父的病情,阿母更是通宵哭泣,双眼都要犯眼疾了...”

天子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可知,为何朕要如此?”,他有些认真的盯着小胖子,小胖子眯着眼睛,想了许久,抬起头,说道:“阿父...是想看看哪些人真正的爱戴皇帝?”

“非也...你要放大眼光,做了天子,眼光必须是要放在整个天下的,你听着,这次,南方出现了这么多的民变,朕虽将王符收押,可是,这些政策可都是朕亲自允许实施的,朕若是不为了天下百姓,大病一场,险些死亡,那是不成的....另外,还有,便是一起收拾了王符。”

天子所说的事情,给如今只有十岁的小胖子,给了极为重大的震撼,小胖子非常的迷茫,他在脑子里不断的回味着天子的言语,阿父装病,只是为了洗清自己的责任,并且将全部过错都安放在王符的身上?

不知为何,向来对小胖子苛刻的天子,这次却没有再紧逼小胖子,而是静静的等他想清楚,过了许久,小胖子仿佛才回过了神,恍然大悟,可又立刻问道:“阿父,你是天子,没有百姓敢怪罪你,你如此这般,不是多此一举麽?”

“哈哈哈,你懂什么,记住,谁都会被怪罪,可是对于一些人,百姓们是会将这种怪罪藏在心里,不敢表露的,若是有一日,他们全部发泄出来,那就危险了....”

“那王符呢,阿父若是想要处死他,随时都可以,又何必等到今日呢?”

“朕为何要处死他?他有才华,大汉如今的盛世,能离得开他的辅政麽?”天子笑着说道,小胖子就更加纳闷了,问道:“阿父为何要将他关起来。”

“唉,你想想,朕身体依有些不适,常常病倒,可是他呢,身体健壮,生龙活虎,他性格又极为张狂,若是朕不压一压他,日后,你怎么得到他的扶持,又怎么得到他的效忠?”天子眯着眼睛,说道:“你现在想想,你该怎么做?”

“我去廷尉,找王符,然后劝解他,让他不可灰心,我一直支持他,日后会重用他?”

“哈哈哈,孺子可教!!!不亏是朕的长子!!”天子忽然大笑起来,拍着手。

这似乎是天子初次称赞自己啊,小胖子有些开心的笑着,身子也不再那么拘束了,随意的坐在了天子的身边,眼巴巴的望着天子,天子说道:“接下来的事情,需要你自己来完成,想要调动哪位官吏,朕都答应,不过,你要将事情办好了,不能让朕失望....”

“阿父,我需要怎么做?”

“你得先去找王符,随后.....”天子低声向小胖子交代着,小胖子有些认真的听着,天子说完,又补充道:“不可忘却了,多念叨几遍,朕教你的,你若是做不成,这太子之位,你也不要赖着了....”,天子的神色又渐渐变得肃穆起来,小胖子点点头,说道:“阿父放心,孩儿不会辜负阿父的厚望。”

“只是,此事死伤了数千百姓,王符,还能保下来麽?”

“怎么,你想要为这些百姓报仇?”

“何耶耶曾教导,为君者,要爱民....”小胖子有些犹豫的说道,生怕阿父又要教训他。

“为君者,当然要爱民。”天子点点头说道,随后,又有些无奈的说道:“可是啊,为君者,要心怀天下,大仁大义,并非妇人之仁,你想想,修建驰道,累死了数十百姓,可是他方便了数千数万的百姓,更是创造了数万的税赋,这些税赋,可以赈济多少人?船运,溺死了百人,可是他运输粮草,可以救活万人....”

“你要知道,为君者大仁,要为天下千万百姓先,而不是几百几千...你明白了麽?”

“恩...那,如何从百官手中救下王符呢?”

“哈哈哈,你放心,朕自有办法。”

天子大笑不语,他挥了挥手,说道:“出去之后,莫要跟任何人说起朕的情况,你阿母也是一样,另外,迅速赶到廷尉去,带上朕的玉佩,恩...你先靠过来...”

小胖子有些疑惑的靠前,“啪~~”,清脆的耳光狠狠打在了他的脸上,小胖子有些懵了,迷茫的望着阿父,说的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动手揍我呢?天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趁着你脸上还有印记,迅速赶到廷尉去...明白了麽?”

小胖子委屈的点点头,捂着脸便走了出去,天子看着他离开,躺在了床榻上,宋典送走了太子,又立刻走了进来,天子依旧虚弱的躺在床榻上,闭着眼,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太子从大殿之中走出,也没有理会任何人,带着王越,急匆匆的赶往了廷尉府,一路上快马加鞭,当他赶到了廷尉府门口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了一个大臣,闻人袭,闻人袭因为没有办法进去,正有些焦急的等待着,忽然看到太子过来了,连忙拜见,太子有些疑惑的望着他,问道:“闻人公何故与此?”

“为王符而来。”

“恩,闻人公,你也勿要担忧,我这便进去,看看王公的情况,你先回府去罢,我会前去拜访的。”

“多谢太子殿下!”,闻人袭说着,忽然,他注意到了太子脸上的那赤红一块,心里本就因为太子的前来而疑惑的他,心里更是疑惑,看着太子即将要进去,在他身后有些着急的问道:“太子殿下,陛下身体,如何了?可有好些?”

“唉,阿父之事,闻人公还是莫要多问...等宫中消息罢...”

“遵命!”

第0320章 王符抉择

太子走到了廷尉大门,立刻便有士卒拦住了去路。

“大胆,当今太子都敢阻拦,尔等是想谋乱麽?”

王越在太子的身后大声斥责道。

士卒们吓了一跳,连忙让开了道路,拜见太子,随后有些犹豫的问道:“太子殿下,可能允许吾等去问问张廷尉...”,小胖子没有与这些士子们为难,脸色肃穆的点点头,说道:“快些。”

“遵命!”一个士卒急匆匆的冲进了府邸之中,张俭正坐在书房之内,手持关于王符的罪名状,心里也是有些无奈,身为百官的一员,他是极为的痛恨王符的,他也是最为反对王符施行科功制度的官员之一,可问题是,这些都是当地官吏的罪行,王符顶多是行政有错,并不能够判处什么,顶多便是让他回家,安养晚年。

可他要是敢如此判决,只怕百官都会容不下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王符的把柄,能够进行审判的时候,你只是革除了官职,便让他回去,这如何能成,好歹要将他关个十几年罢,最近,有不少大臣前来找他,都是希望他能够替天行道,处死王符的,可是张俭不敢啊,天子还没有下令呢,自己怎么敢无故处死一位司徒?

要命的是天子还病危了,天子一日没有康复,这朝议便一日不能开,这事就只能在他的手里,一直拖着,他也没有办法处置,整日好生的照看着王符,心里生怕王符出了什么意外,自己也要跟着受罪,这些日子,他也是憔悴不堪,那些大臣们前来拜见的,他也是借着天子的诏令,直接闭门谢客。

士卒慌慌张张的跑到了书房之外,叫道:“张公!”

张俭连身起身,心里一震,莫不是王符出了什么事情,他连忙走了出来,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士卒,紧张的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士卒说道:“太子来了!”

“太子??”张俭一愣,大汉太子不是一位十余岁的孩童麽?他来此处做什么,不过,好在不是王符出了什么事情啊,张俭想着,忽然,他意识到,太子竟然出现在了这里,那天子,莫不是???他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最坏的打算,他皱着眉头,便朝着大门走出,脚步匆匆忙忙,赶到了大门的时候,天子果然在等着。

“臣让太子久候,失礼之处,还望太子恕罪!”张俭连忙大拜,说道。

“不必,你速速带我去见王符!”太子不耐烦的说道。

张俭一愣,心里思索着,小心翼翼的打探道:“太子殿下,陛下有诏令,任何人不得会见罪人王符...”

“我来见他,是天子的意思,你速速给我让开!”太子将手里的玉佩丢了过去,张俭连忙拿过,点着头,说道:“臣这便为太子引路...请!”,张俭带着太子,走向了关押王符的屋子,走在路上,张俭心里还是在不断的思索着太子的来意,他将太子带道了一处屋子前,推开了门。

屋子里不见天光,站着几位士卒,屋子里没有什么装饰,只有一处床榻,王符正颓废的侧身躺在床榻上,看到了张俭,那几个士卒连忙拜见,又无奈的说道:“王公还是不肯进食,这几日全靠我们逼迫,若是再这般下去,只怕....”,张俭点点头,又看向了身边的太子。

太子皱了皱眉头,从屋子里传出一股臭味,因为没有阳光,显得有些潮湿,他挥了挥手,说道:“你们便先出去罢,王师,看着他们,不许他们上前...”

王越点了点头,便盯住了张俭与几个士卒,张俭朝着太子拜了拜,便带着士卒们走了出去,闭上了大门,小胖子缓缓走到了王符的身边,皱着眉头,开口说道:“王公,我来看你了...”

王符依旧安安静静的躺着,没有动弹,小胖子有些无奈的说道:“我刚刚去见了天子,也去了你的府邸,你不必担忧,你那位弟子,在府邸里过的不错,就是有些担忧你...不过,有我在,没有人会去欺凌他的...”

“多谢太子殿下...”王符沙哑的声音传出,小胖子这才点了点头,说道:“王君可还在为那些百姓而忧愁?”

王符这才却没有再回话。

“王公啊,你一向自命不凡,为何此时却想不通呢?”小胖子摇着头,回忆着阿父的教的那些话语,又继续说道:“先前的大汉,乃是德治,官吏们德行出众,自然是不会做出残害百姓的举措,可如今,是吏治啊,但凡吏治,若是没有相应的汉律来进行制裁,如何能够继续实施呢?”

“王公,你我虽未曾会面,可是不论是何耶耶,还是荀师贾师,都曾提及你,他们对你都是极为的赞叹,何耶耶更是曾说,你的才华,当世无有人能够媲美,我对你是有敬意的,你的种种举措,我也是极为赞同的,这次出现了过错,但这并不是你的过错,是那些官吏的,你怎么因为此事便颓废至此呢?”

王符若是有些触动,起了身,转身看向了太子,他恍若变了个人,浑身消瘦,精神颓废,有些呆滞的望着太子,眼睛深邃,他问道;“又能如何,害死了千余百姓,我还有什么资格能够立于世呢?”

“王公,我父曾教过我大仁的道理,自从庙堂开始施行你的举措以来,不知存活了多少的百姓,救了千万人,又怎么能因为千人就否定了王公的全部功劳呢?”

“这是天子要你给我说的?”

“非也,我今早便找阿父,想让他把你释放了,可惜,他不同意...”小胖子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王符认真的盯着小胖子的脸颊,这才看到了那块红肿,王符抿了抿嘴,却没有开口,小胖子继续说道:“王公,你可放心,我会将你救出去的,如今,阿父的身子也不好,你可能不知道,将你关进廷尉之后,阿父便病倒了,如今还没有康复,朝中乱成了一团....”

王符一听,有些紧张的问道:“陛下无碍?”

“唉,我也不知...不过,他定然是能好起来的...”

小胖子摇着头,说道:“王公,我希望,你能思索出,如何能够制裁这种情况的发生,科功制度,从根本而言,还是利大于弊,我觉得,应该继续去施行,不过,得想办法进行限制,我没有王公这般的才华,只能希望王公能够想出个有利的举措来...”

“太子殿下,你我素不相识,你为何要如此对我?”王符忽然开口说道。

小胖子缓缓站起身,表情也变得肃穆起来,他说道:“我希望能够成为陛下那般的明君,他开创了盛世,这盛世日后不能停断在我的手里...阿父有你,才能创立这般盛世,我希望,将来也能得到你的帮助,大汉盛世,可以没有别人,但是不能没有明公!”

王符呆呆的望着面前的小胖子,心里久久不能平息。

推书

《扛着ak闯大明》

崇祯十七年春,闯军围困北京城,

延续两百七十余年的大明王朝风雨飘摇,

当是时,

北有满清多尔衮,南有黄虎张献忠,

西有闯王李自成,东有海盗郑芝龙,

值此危难之际,

医科大学的大三学生刘鸿渐魂穿到一个破落的士族家庭,

靠着一百把ak,

拳打内贼东林党,

脚踢北蛮多尔衮,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怀揣着中兴大明的梦想,

且看刘鸿渐如何上演一番波澜壮阔的大明风流。

ps一枪嘣了李自成,跟崇祯大叔闯江湖去,热血向的爽文。



第0430章 袁术归京

天子看向了刘默,在出使这方面,除了吕奉先,貌似还没有人能够超过刘默的,就是吕奉先,也没有刘默这般出色的雄辩之才,刘默心里知道天子的想法,干脆也就没有给这些人言语的机会,走上前来,说道:“陛下,臣请出倭国为使”

听到刘默发言之后,众人这才停住口,眯着眼睛,看向了他,他们心里知道,出使倭国,并没有西南或者扶余那般的简单,首先,大汉在东濊的水军力量,并没有能达到横扫倭国的地步,而倭国的实力也没有以往那些小国那般羸弱不堪。

更别说是如今,各处将领都在调换之中,汉军战斗力下降是轻而易见的,没有强大的武备,光凭着他独自一人,根本没有办法能够安稳的交接大权!

让刘安登上王位,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定然会遭到当地势力的强烈反对,刘安即使在名义上有这样的权利,可是显然,名义并不能让处于混战的倭岛承认刘安的地位,刘默这般前往,不是失败逃回,便是再也不回,若是爆发了战事,哪怕征服了倭岛,刘默也不会有任何的功劳,反而会被怪罪!

这样的好事,当然应该让他去啊。

天子思索着,说道:“君这才从西南返回”

刘默笑着,说道:“陛下,臣离开东濊久矣,心里本就思念,如今还能顺道看看,臣心里极为欣喜,还望陛下能够应允!”

天子这才点点头,说道:“善”

群臣窃喜,刘默却没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抬起头,看着天子,深吸了一口气,肃穆的说道:“陛下,臣听闻,为人臣者,当寻天下之才,为国取贤,以固栋梁,为人师者,育才为任,不误后生,矜矜业业,却不想,今日有门子学祭酒郑玄,以私仇误国事!”

“门子学学子诸葛亮,为人聪慧,德行斐然,为众人赞,如此才子,竟只因郑玄不喜臣,故而驱逐与门子学,诸葛亮与臣亲近,臣以晚辈视之,见晚辈受的如此欺辱,臣心甚哀,有意前往倭国为使,心里又是极为担忧,不知如何行事”

天子一愣,问道:“君是要弹劾郑玄?

“臣不敢,只是,臣向陛下请,请陛下给予臣一些时日,能够解决了晚辈之事,臣再赶往倭国!”刘默回答道,顿时,有臣子问道:“臣何以将私事处于公事之上,君要多少时日才能动行呢?”

刘默回答道:“我也不知,诸葛亮之事,只怕四五月不能成,等事成,我便动身!”

“这!!!”

群臣哗然,纷纷弹劾起他来,天子有些复杂的看了看他,又转头看向了郑玄,郑玄有些无奈的上前,说道:“陛下,臣从未将诸葛亮赶出门子学或是刘君有所误会”

刘默眯着眼睛,问道:“当真如此?”

“确实如此!”

刘默又看向了天子,大拜,说道:“既然如此,臣便安心前往倭岛,求陛下,能够代臣照看一二,多谢陛下!”,刘默再拜,天子点点头,说道:“你可安心,朕定然不会让他受到半点欺辱!”

朝议便如此结束,群臣各自返回,刘默本是留下来,与天子再聊倭岛之事,没有想到,天子有宾客,不能留他,刘默便返回了府邸,准备明日再来拜见天子,天子的宾客,有两位,刚刚返回雒阳的袁术与黄忠,这两位军中大将,天子不可不见。

黄忠与刘默回来之后,便忙着交接北军事务,还未曾拜见过天子。

而袁术昨日便已经来到了司隶,今日是能够赶到雒阳的。

袁术,是天子幼年的好友,又是同出于何子门下,两人有非同一般的感情,如此多年,袁术都在为天子镇守西边,多次击败了外羌的袭击,保护着西域商道,功劳卓著,天子心里也是格外的想念,坐在厚德殿里,回忆着幼时的种种往事。

“国家!袁将军,黄中侯求见!”

韩门笑着叫道,他是知道天子与袁术的感情的,天子上位之后,也是多次与袁术通信,果然,听闻袁术与黄忠来了,天子大喜,急忙挥手,说道:“快些将他们二人请来!”

他有些紧张的看着屋外,他与袁术,已经有七八年未曾相见了罢,正想着,两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走在前方的那人,正是袁术,袁术留着胡须,脸色愈发的刚毅,只是,脸庞上多出了数道伤痕,令人不敢正视,小胖子格外的激动,他站起身来,看着袁术,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言语。

袁术也是看向了天子,眼里满是惊喜,很快,他的神情渐渐变得肃穆起来,拱手,大拜道:“拜见陛下!”

他身后的黄忠,也是一同拜道:“拜见陛下。”

天子脸色也沉稳了下来,心里一颤,忽然笑了起来,急忙走上前,扶住了两位大将,亲切的说道:“朕的两位冠军侯回来啦!哈哈哈,何必多礼,何必多礼,来!”,他牵着两人的手,让他们坐在了自己的面前,这一刻,天子与袁术,就犹如童年时日一般,手牵着手。

只是,两人中间,早已出现了一道不可动摇的隔阂。

天子依旧微笑着,咧着嘴,袁术就坐在他的面前,他热情的与袁术,黄忠寒暄,问着他们的情况,问着军中之事,他心里有很多话语想要询问,可是到了嘴边,全然成为了形式化的寒暄,三人言谈甚欢,天子亲自设宴,三人坐在宴席之中,说说笑笑。

直到韩门将他们两人送出门去。

小胖子呆滞的看着袁术与黄忠走出去,看着他们的背影,他心里全然想不起,方才自己与袁术究竟谈了甚么,他心里那般多的言语,竟没有一句说出口,莫名的,感受到一股深深的苦涩,天子独自坐在厚德殿里,手扶双额,他知道,他还是失去了最后一位好友。

原来,这便是孤家寡人。

而袁术走出了皇宫之中,也是沉默了下来,华雄与关羽正站在门外,看到袁术走了出来,笑着走上前去,华雄看了看袁术,一愣,有些恼怒的说道:“将军怎是空手出来的,那天子便没有赏赐些甚么吗?”,袁术瞪了他一眼,说道:“天子脚下,你怎敢胡说!”

华雄这才讪讪一笑,没有回答。

袁术朝着城西走去,不知不觉加快了步伐,华雄与关羽跟在他的身后,来到了一处较为奢华的府邸之前,袁术抬起头,认真的打量着,也没有敲门,上前推开门,便走了进去,华雄一愣,想要说甚么,却被关羽直接拉进了府邸之中。

进了府邸,袁术看着周围,陷入沉思,在不远处,有一人,正在花苑里忙碌着,翻弄着花草,听闻外头的声响,他转过身,一眼便看到了袁术,两人对视着,那人愣住了,浑身颤抖起来,问道:“回来了?”

袁术半膝下跪,拱手,大吼道:“大汉后将军袁术!拜见阿父!!!”

关羽反应过来,也一同半跪,喊道:“大汉后将军麾下校尉关羽,拜见袁公!”

“大汉后将军麾下校尉华雄,拜见阿拜见袁公!”

袁逢看着袁术那一身的甲胄,

仰头大笑,

笑中带泪。

“我儿回来啦”

ps:要搞论文,又不想断更,便更个两千字,还有一个星期完课,大家耐心等待一下

多谢支持。

第0431章 黄忠随行

熹平六年,九月

宋酆告老还乡,以后将军袁术为执金吾。

刘默与天子商议倭国诸事,天子并不是私下里与他相见,还叫上了曹操,郭嘉,荀彧,荀攸,贾诩,崔寔,一共八人,在厚德殿里协商要事,能够被天子召见,是证明了他们在天子心里的地位,这些人都很是开心,当然,也有贾诩这般,无奈前来的。

他在宁州还没有待上几年,便又被火速带回了朝中,出任太尉,他也曾在西凉战事里立过功,跟随过段颎,跟随过张温,出任太尉倒也说得过去,只是,他上任之后,还是一如往常的低调,坐在百官之中,不参与任何的斗争,使得将领们心里不大服气。

“刘公这般前往,有三事需谨记,一要避免战事,水军不足两万,能动用者,唯典韦麾下六千余骑,公孙瓒麾下三千,徐荣麾下一万,典韦之士卒,乃原先董君之悍兵,典韦长期与益州,唯通山战,徐荣麾下乃皇甫嵩之军,徐荣多年为校尉,却少有实战”

“能依靠者,独吕奉先与太史子义二人,此二人,兵马未曾调动,又久居与东”

“故而,不可擅自征伐”

“其二,乃是倭王之安危,倭王这番赶往,我想,定有歹人谋害,刘公定要保其安危”

“其三,东濊与倭岛商贸来往频繁,不可破坏航道,具体之事,可与太守刘玄德商议,此人大才,乃是司空卢公之弟子”曹操看着刘默,一一讲述着,众人耐心的听着,曹操说完之后,荀彧摇着头,说道:“曹操避战护主之言,我是认可的,可是,商贸之事,或可不必。”

荀彧说道:“若倭王要登基,定然会扰乱倭岛之局势,而倭岛长期,便是以物换取大汉之武备粮草,若是商贸不断,岂不是资敌之为?何况,局势一乱,商贸定断,此举太过为难刘公了”

“荀君所言谬也,岂不知,卢公早已上言,不许以物易物,如今倭岛诸国,都是以物换我大汉之铜钱,以钱买物,加上大汉不收倭之钱,使得汉钱入倭,倭岛诸多,全然以汉钱交易,此乃卢公之大策,若是断了商贸,岂不是使得卢公之策落空?”

“何况,他们买来的武备,乃是汉军所淘汰的,至于粮草,不能久存,若有异动,粮草贸易便可停歇,荀君不知农桑,或许不知这些”郭嘉笑着说道。

荀彧气的脸色涨红,看到他这般模样,荀攸立刻来到他的身边,拉着他的衣袖,生怕他起身便与郭嘉打起来,刘默并没有发言,心里思索着曹操的言语,天子看向了一旁的贾诩,皱了皱眉头,问道:“贾师以为如何?”

“甚好,甚好。”

“既然贾师认为甚好,那边与刘君一同前往如何?”天子笑吟吟的问道。

贾诩瞪大双眼,沉思了片刻,说道:“这陛下,臣思索良久,这倭岛之上,诸国林立,若是大举压上,连臣这般太尉就一同前往,只怕会使倭岛诸国,相互勾结,以抗王事,若要倭王登位,首先便是不能让诸国联合,臣以为,刘君率五千人前往便足矣”

“去往之后,刘君可分诸国之心,尤其邪马台与狗奴国,可与曹昂分行,令吕奉先护曹昂,前往邪马台,不便以拜见亲戚为由,留在邪马台,刘默前往狗奴国,也不必与曹昂联系两者分为”

贾诩言语起来,刘默认真的听着,不时的点点头,荀攸紧紧皱着眉头,他愈发的感觉到自己地位的下滑,原本,能与他争夺的,唯独贾诩一人,可是如今,荀彧,郭嘉,曹操等人纷纷出头,愈发让他没有了发挥才能的地方,尤其是贾诩,在地方上治政已久,已经将自己远远甩开。

而其余新人,都是有些震惊的望着贾诩,他们并没有想到,这位如同崔寔一般,向来低调,从不言语的大臣,竟然也有这般才能,唯独没有异样的,似乎只有崔寔,在贾诩说完之后,这位司徒渐渐睁开了双眼,有些不太清醒的说道:

“听闻刘君乃是东濊人,东濊鱼虾甚是鲜美,前往倭岛,可带些鱼虾,一一拜见诸国王,以为礼物,另外,还要给我带些回来我便提前给你一些钱,你回来之时,莫要忘了”崔寔说着,又眯上了双眼,众人一时都没有明白他的意思,贾诩动了动嘴角。

刘默一脸兴奋,说起这东濊的鱼虾,他就顿时有了精神,点着头,说道:“司徒公之言,臣定不会忘记,回来之时,一定给司徒公带来!我们那里”

“且慢!”曹操开口,看向刘默,问道:“君这番前往,定要有人随行,不知君心仪何人?”

“黄中侯可否?”

“可。”

最后,事情便这般决定了下来。

众人离开了皇宫,唯独荀攸被留了下来。

走出皇宫,贾诩脸上有些无奈,他很羡慕那些告老还乡,不理政务的老臣们,他也很想那样,天子越来越难对付了,如今也搪塞不了啦,何况,当今天子的脾气比孝康皇帝还要暴烈,可是我今年还不过四十余岁啊!!究竟还要这庙堂里苦熬多少年啊!!

“唉若是当初,在那姑臧县里,我没有出谋划策就不会有今日的烦忧罢”

天子送走了群臣之后,又令荀攸在殿外歇着,令韩门将刘安叫了过来,刘安很快就要前往倭国,成为倭王,天子得好生安抚他,毕竟,他的封地实在太远,这次出行,说不得还有风险,比起刘协的陈留王,他的封地实在不堪,蛮夷之地,若是不安抚好他,天子的谋划,或许都要落空。

刘安前来,朝着天子大拜。

“拜见陛下!”

“三郎来了?来,坐”小胖子笑着说道,听着天子亲切的言语,刘安也不再那么的紧张,坐在了天子的面前,看起来,这些日子,他过得并不好,脸色有些苍白,整个人也消瘦了一些,孝康皇帝三子,唯独刘辩与刘安最为像他,刘协则是类母。

“三郎啊,朕看你气色不好,怎么,不想去倭岛?”

“不是”

天子处理着案牍上的上奏,抱怨道;“你看,幽州又有灾情了朕啊,真是一时都松懈不得啊”,他哀叹了一声,看向了刘安,脸色渐渐变得肃穆起来,他问道:“三郎,朕知道,朕让你去倭国,你心里肯定不开心,你可知道,为何会让刘协去陈留,你去倭岛麽?”

刘安心里有些苦涩,他当然知道,因为天子与刘协是一母同胞。

不过,这话,他却是说不出口的。

天子说道:“你是在想,二郎与朕一母同胞,而你不是,是否如此?”

刘安猛地抬起头,脸色黯然,却没有回答。

“你错矣,朕与你,都是阿父之子,何况你自幼长与阿母之手朕对二郎与你,都是一般疼爱朕之所以让你去倭国,乃是你与朕一样,类父!”

他这话一说,刘安显得有些惶恐,说道:“臣”,小胖子挥手打断了他,说道:“你莫要惶恐,朕之意,孝康皇帝,乃是不世之明君,你与阿父相似,有胆魄,有能力,这点,二郎不如你,朕派你前往倭国,就是想让你能够稳住倭国,让大汉彻底解决东北之忧患”

“除了你与二郎,朕没有任何可以信任的人”

天子说着,刘安也渐渐平静了下来,脸上没有了方才的惶恐,却是有了些激动,兄弟二人,聊了许久,小胖子这才送别了刘安,令刘安做好出行的准备,在他离开之后,荀攸这才走了进来,有些疑惑,他不知天子为何将他单独留下来,两人面向而坐。

“师君”天子开口说道:“朕派三郎前往倭岛,却要一国相,能够处置倭国之大事,这庙堂之中,朕所能信任的,唯独师君一人,贾师愈发不降朕放在眼里,唯独师君,待朕如旧,朕心甚悦,不知师君可能解朕之忧前往倭国?”

荀攸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想了片刻,说道:“臣定不辜负陛下厚望!”

“师君莫要如此言语,三郎自幼与朕多有不合,师君这番前往,定要看好三郎,不能让他犯下大错,否则,朕也不知当如何为之,毕竟,他乃是朕的兄弟至于倭国之事,师君便暂且听从刘默,待事定,师君便治倭国以师君之才,朕定无忧!!”

荀攸心里想着,贾诩在外治政之后,能力不断上升,如今将他抛在了身后,而朝中有荀彧,郭嘉在,他也没有办法发挥自己的能力,这般若是能前往倭国,也未必不是施展才学的好时机,想到这里,他重重的点头,说道:“臣领命!”

小胖子双眼含泪,拉着荀攸的手。

“朕与君,乃太祖与留侯故事!”

而在这个时候,黄忠也来到了刘默的院落里。

“刘君,你便住在这里?”

黄忠瞪圆了双眼,看着这农家风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一国之御史,怎么会住在这样的地方?他还没有告老还乡啊!刘默热情的上前,请他进来,又急忙关上了门,说道:“黄君,莫要看我这府邸简陋,其中妙处,不足以道”

黄忠走了进来,看着正在啄食的鸡,笑了起来,说道:“难怪他们称呼君为“捉鸡御史”,如今看来,却是如此啊!”,刘默笑了笑,并没有多说,却忽有一人说道:“这位便是被称为“无功将军”的黄中侯麽?听闻黄将军骁勇,一生破敌千人,为北军中侯!”

黄忠大怒,转头看去,却是看到一半大小子,正怒气冲冲的说着,刘默大惊,连忙上前,拦在他的面前,笑着说道:“他还年幼,不知事,将军莫要生气”,黄忠在任扬州水军校尉之后,从未有过战事,最大的战役还是帮扶南打真腊,抓了真腊数千人。

故而,不少人都说黄忠无功而居与上位。

黄忠盯着那小子看了许久,方才问道:“这是你子?”

“非也,乃是”

“我唤作诸葛亮,乃是师君之弟子也!”诸葛亮抬着头说道,刘默瞪大双眼,手足无措。

黄忠咧嘴笑了起来,说道:“不错,我有一子,比你年长些,却不如你这般机灵”,看到黄忠没有怪罪,刘默这才出了一口气,他刚才还想着,若是黄忠要揍诸葛亮,自己该带着诸葛亮往哪里跑呢,笑嘻嘻的拉着黄忠,坐在席上,便开始忙碌起来。

黄忠看着远处忙碌的刘默,问道:“天子下诏,要我与君,一同前往倭岛不知,何日动身?”

“就在这几日,默这番,有劳将军护送,还望将军恕罪,恕罪”

“不知君为何要我一同前往?”

“我在庙堂中,未有友人,唯识将军一人有劳将军了”刘默宰着鸡,笑着回答道。

黄忠摇着头,说道:“我倒是无碍,不过,君这般才从西南回来,又急着前往倭国可见君立功之心甚急啊”,诸葛亮冷哼着,说道:“将军观这院落,师君可有半点贪图富贵?群臣皆庸碌之辈,故而师君多忙碌将军何以那般言语?”

“好了,莫要再说了将军且候我这饭菜做得还是极为可口的”

“君子远庖厨,刘公当请些家奴”

“哈哈哈~我蛮夷,何敢称君子耶?”

“家奴做饭,可未有我做的香,将军稍后便知晓了”刘默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说道。

黄忠看着面前正在忙碌着的刘默,再也没有言语,心里,却是有些复杂。

此人,真的像孙文台所说的那般不堪麽?

第0432章 至于东濊

“黄将军,如何?”

刘默笑吟吟的问道,黄忠点着头,狼吞虎咽,没有回答,看着他们二人吃,刘默心里很是开心,他早年,一直都是自己做自己吃,大概从十岁开始,便没有体会过家的感觉,幼时,他在进食的时候,会在周围放上几块大石头,对着它们言语,将他们当成自己的家人

如今就好多了,他笑着,群臣如今的攻伐,根本算不了甚么,有人能跟自己作对,反而是一种趣事,最痛苦的,是独自在荒山野岭之中,连个骂自己的人都没有

三人正在聊着,门外却传来了极不和谐的声音,自从刘默在庙堂里抨击百官之后,便常常有士子前来,与他作对,最初,是直接破开篱笆,来揍他,后来,张郃派了人,保他周全,故而也没有人敢如此大胆了,通常都是站在门口,背诵一些文章。

“子贡问曰:管仲非仁者与?公杀公子纠,不能死,又相之,子曰:管仲相齐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

诸葛亮面色涨红,起身便想要去还击,刘默将他拉住,说道:“坐下,吃便是了,进食的时候,还有人能为我们朗诵圣人大道,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麽?为什么还要愤怒呢?”,听到刘默如此言语,诸葛亮方才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黄忠不管不顾,只是吃着自己的饭,诸葛亮心里渐渐鄙夷,这厮,看起来身强力壮,却不知,竟是如此懦弱之辈,难怪会被他人称为无功将军,刘默没有在意,三人吃完之后,黄忠便起身告辞,刘默也没有再留他,只是嘱咐他,三日之后,再前来相见。

刘默起身收拾,诸葛亮也在一旁相助。

“明日,你就回门子学,他们不会再为难你了,好生进学还有,日后勿要再说我是你的师君,你天生聪慧,有大才,我是不配当你师君的,我会求卢公做你的师君”

刘默正吩咐着,忽然,门外一阵鬼哭狼嚎,刘默与诸葛亮震惊的看向了篱笆之外,哪里还有黄忠的身影,只有一群士子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诸葛亮笑了起来,说道:“有此人陪伴师君前往,弟子心里无忧。”

“勿要称我为师君”

“谨喏,师君”

刘默有些无奈的看着他,有人推开了篱笆门,刘默皱着眉头,下意识挡在诸葛亮的面前,看了过去,对面站着四个人,各个鼻青脸肿,显然是挨了一顿痛殴,手中还拿着大包裹,刘默冷冷的问道:“诸君欲何为?”

“司徒府管事拜见刘公”其中一人说着,他话语不甚清楚,看起来,似乎少了几颗牙,刘默一愣,问道:“你们是崔公派来的?”

那人委屈的说道:“正是如此,崔公派吾等前来,说是有些东西要带给刘公,吾等刚刚来到这街,不知哪里冲出来个有脑疾的,无缘无故将吾等毒打一顿”

“咳这里歹人不少,诸君还是多加小心”

那人将手中的包裹递给了刘默,又有一人递给他一份书信,刘默认真的看着,崔公的书信很是简约,就是告诉刘默,别忘了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些鱼虾,今日特意送你一美衣裳,希望前往倭国的时候,能够穿上,另外,我听闻为吾国,伊邪国,都支国国君为人极善,又好汉风,君此次前往,可单独与他们送去些鱼虾。

为了避免其余人羡慕,还是私下送与他们,莫要让外人知晓。

刘默读了一遍,却感到有些诧异,司徒公是如何知道这三个小国的,为何偏要自己私下给他们送鱼虾呢?刘默抬起头,看着面前这四个人,心里有些惭愧,说道:“诸君如此模样,我之过也,可要在我这里休歇片刻,我略知些医术”

为首者拱手说道:“不敢劳烦刘公,吾等还要回去禀告司徒公”

“好,我也不留了,还望诸君能为我答谢”

“谨喏!”那人拱手说着。

走出了房门,走在路上,摸着自己脸上的伤痕,那人有些痛苦的说道:“不想这雒阳之内,竟有这等歹人,这地方,我是再也不会再来了”,正说着,却看到前方站着一群人,之前与自己一般挨打的士子们,全然消失不见,几位穿着绣衣的士卒正冷冷的看着他们,拦住了去路。

看到了这些绣衣使者,为首者极为开心,急忙走了上去,说道:“你们可是绣衣使者?”

“正是如此,你竟不惧?”

“惧?当然惧,方才有一疯子,就在此处行凶打人,他朝着西边跑了,哎,你要干什么,我是司徒公的哎呦,为何要啊,救命啊!!!!”

三日之后,刘安也是做好了准备,进了车驾,刘默,黄忠,以及数百人的随从,站在皇宫门口,等待着刘安,刘默意外的发现,荀攸也在这里,没过多久,刘安的车驾便缓缓从皇宫内行驶而出,刘默,黄忠,荀攸等人上前拜见,随后,浩浩荡荡的朝着东濊赶去。

这次的出使,全由刘默负责,荀攸在最后,不理不问,只是告诉刘默,是天子要自己随行的,不过,诸事还是要听从刘君的吩咐,而黄忠就随意的多,自从那一日之后,他与刘默的关系,再次得到了缓和,也常常与刘默同行,因此,众人也很佩服黄忠。

很少有人能在刘公身边待上这么久,毕竟刘公一开口,就别想能够让他停下来。

为了照顾刘安,刘默并没有极速行军,只有白昼会行驶上一段路,争取赶到下一个驿站,若是赶不到,就在路边休歇,好在大汉修建驰道已久,道路也不是很坎坷,刘安也没有遭罪,众人不急不躁的赶着路,出了司隶,又进了兖州。

“刘公啊明日,我们几时能赶到驿站?”

黄忠问道,刘默思索了片刻,又叫来士卒询问,方才告诉他,“或是午时便能赶到”,黄忠皱着眉头,有些烦躁的说道:“唉,这么快”

看出黄忠似乎有些甚么心事,刘默疑惑的问道:“黄将军,可有什么不妥?”

黄忠哀叹了一声,摇着头,说道:“并非如此,只是,我想修书一封,能够让驿卒送与家乡若是出了兖州,只怕这家书便难以到达了”,刘默一想,便明白了,问道:“可是要写与君之父母?”

黄忠摇着头,说道:“我父母早逝,发妻不再,只有一独子,体弱多病许久未见,甚是思念”,刘默笑着,说道:“将军现在便可书写想必明日定能赶往”,黄忠听闻,涨红了脸,迟疑了片刻,说道:“刘公啊,我早入南军,虽也学了些文墨,可这”

“哈哈哈,将军勿忧,我可相助不过,为将者不能不读书,日后,将军可不能再如此啊,在我们东濊,是没有文字的,我们都是用扶余文,能够书写的人,那就更少了,我当年啊,是用足足三框鱼虾,才让一位老者教我”

黄忠将笔墨拿出,又一一念着,刘默迅速落笔。

“吾子亲启,我入雒阳,为北军中侯,又受王命,前往倭岛那里”

“鱼虾鲜美!”刘默提醒道。

“那里鱼虾鲜美,日后,我定然要带你前往,亲自去吃”

刘默将书信交给黄忠的时候,看到黄忠双手都在颤抖,却甚么也未有说,只是朝着刘默点了点头,便告辞离去,看着黄忠那落魄的身影,刘默似乎想起了甚么,连忙大叫道:“黄将军!”

“我听闻,沛国有一名医,唤作华旉!医术极为了得,等吾等回去,将军或可联系此人,请他为世侄医治!”

黄忠听闻,浑身一颤,远远的,朝着刘默大拜。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车马渐渐又离开了兖州如此过了数个月,车马方才过了幽州,到达宁州边境,他们这般前往,路途上,地方官吏无不迎接,又恭送之,在这期间,刘默一直教导黄忠,黄忠如今也开始自己书写家书,还不时拿出来询问刘默。

赶到宁州边境的时候,便看到了一群人,大概四五十人,站在远处,正在等待着,天边落着细雨,这些人不管不顾,就站在那里等候,黄忠一看,连忙回去禀告刘默,刘默率领黄忠等人,亲自前往。

只见在最前方,站着一位相貌不凡的官员,那人身穿官服,仪表堂堂,就是双耳有些长,刘默走到他们前方,那人率领官吏大拜,说道:“东濊太守刘备,拜见刘公!”

他言语甚是恭敬,没有半点的不屑,或者敌视,要知道,这一路走来,官吏们都是迎接刘安的,至于刘默,却没有人理会,大多都是看不起他的出身,或者干脆就是敌视他的,如今礼遇,他还是初次遇到,何况此人还是东濊太守,这让刘默心里一暖,连忙上前扶起他。

“可是刘玄德?怎敢让君在这雨中等候”

“贱命不足以辱耳,正是刘玄德,刘公大才,劝君施仁政,造福天下百姓,备在东濊,也多有听闻刘公之善名,今日得以相见,实乃玄德之荣幸!”刘备陈恳的说道,刘默看不出半点敷衍的意思,刘默激动的都不知该说些甚么,连忙将身边的黄忠介绍给他。

又带着他去拜见刘安,这才与刘备一同朝着东濊走去。

行走之中,刘备多向他询问一些治政上的问题,言语陈恳,又行弟子礼,刘默不敢受,却对刘备的问题,一一解答,刘备面色不变,一旁的黄忠却是再三打量起刘默来,这人,竟有这般才能???

这路上,无论刘备询问什么,他都能对答如流,从农桑,到商贸,甚至关于地方修筑,他都能回答上来并且,一开口就停不下来

越来越靠近东濊,刘默心里也越来越激动。

当他踏上了东濊的土地上的时候,双眼含泪,诸多东濊人也纷纷赶来了,在道路两旁,朝着刘默大拜,同时,对刘备也是格外的敬重,在他们心里,这两人是他们最为敬重的人了,刘默一一与他们交谈,不时大笑,如今的东濊,已经变得他都有些陌生了。

处处都是驰道,耕地,房屋,人来人往,哪里还有昔日那模样,黄忠也是惊讶,从司隶一路走来,这东濊的发展,似乎都已经超过了幽州,三韩等地,这刘备也绝非等闲啊,刘默看到这些模样,对刘备也就更是看重,这人的能力,绝对是能够进入庙堂的!

与当今朝中的曹操比起来,亦然不差啊。

到了刘备的府邸,众人这才休歇。

过了数日,刘默才令人通知狗奴国,要其将女儿送至东濊,与刘安成亲,而刘安封地为倭国的消息,却暂时还没有被传出来,据刘备说的,曹昂前些日子,便已经去往了邪马台,正在邪马台为宾客,受到了很大的礼遇,毕竟,他的生母乃是邪马台女王,而父亲也是大汉重臣。

一连数日,刘默走遍了东濊各个地方,刘备一同陪伴,比之刘安,刘备竟对刘默更为看重,这是黄忠所不能理解的,到了每个地方,刘备都会询问当地该如何进行革新,能够取得更大的成效,而刘默也是一一告知,没有半点私藏,两人言谈甚欢,引为知己。

“刘公且先在这里坐着”刘备说着,便笑着走了出去。

刘默有些疑惑的坐了下来,看着刘备外出。

等了片刻,刘默闻到了那熟悉的香味,心里一颤,抬头看去,只见刘备带着几个随从,那些随从手里拿着大碗,一一放在刘默的面前,在大碗里,鱼正散发着迷人的香味。

第0433章 刘安遇刺

随着刘默的到来,整个东濊的军力部署都有了新的变化,首先,吕布护送曹昂前往邪马台,便驻扎在邪马台的王城,太史慈正在海域上练军,整日操练水军士卒,以备不测,而徐荣与典韦也在东濊港口,与太史慈合练,主要是练习上船奔袭,下岸作战之类。

唯独比较清闲的,就是骁勇校尉公孙瓒了,公孙瓒原本驻扎在宁州上高郡一带,等了许久,也没有等来调令或者圣旨,最后,他忍耐不住,便书信问之贾太尉,自己这一部人马,当如何行事?

贾太尉回信,要他好生操练兵马,预备不测。

公孙瓒大怒,这分明是看不起我骁勇营啊!

他再三书写太尉,要求自己能与诸军旅一同作战,同时表示,骁勇营三千士卒,各个怀着报国之心,若有战事,定然死战不退!

太尉无奈了,让他赶到东濊,听从刘默的调令。

公孙瓒率三千骁勇虎贲,来到了东濊,在这里,他们自然是受到了很高的迎接,这可是大汉唯独以东濊人组建成的军旅,瞧瞧那清一色的白马,再瞧瞧他们浑身的武备,骁勇营不像其他军旅那般贪生怕死,就连甲胄都不戴,只是背着强弓,腰佩短剑,轻衣轻甲!

这是何等的英勇啊!

东濊人泪流满面,何人言之东濊无壮士?

刘默很早之前,就想看一看这支东濊强军,如今听闻公孙瓒前来,心里格外的喜悦,急忙叫上了黄忠,准备前往迎接,刘备也立刻与他随行,一同前往,站在城外,刘默的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他与其他那些东濊人不同,他心里对东濊人很是清楚

可为什么还会有这么一支军旅呢,刘默始终想不通。

当公孙瓒赶到城外的时候,这支军旅,令众人都感觉到了惊讶,尤其是黄忠,刘默与刘备并未带过兵,也看不出甚么,他们只能看出,这些人列阵很是整齐,前来的时候,各个都是昂首挺胸,精神气极佳,只有黄忠心里明白,这绝对是一支经过无数操练的军旅。

能把士卒们操练到这般地步,这公孙瓒也不可小看呀。

公孙瓒看到前方拦路的众人,心里有些疑惑,下令停军,他虽不认得其余人,却认识刘备,翻身下马,便走了过去,走到众人面前,朝着他们行礼拜见,说道:“骁勇校尉公孙瓒,拜见诸公!”

“校尉请起,可不敢当啊!”刘默微笑着,将他扶起,还没有开口,刘备便在一旁说道:“伯圭,此人便是你常常提及的朝中侍御史,刘公”

公孙瓒大吃一惊,连忙再次拜见,刘默又将黄忠介绍与他,四人聊着,公孙瓒便令骁勇营先行前往校场,自己却是要陪伴刘公等人,吃着东濊所产的鱼虾,说实在的,黄忠却有些难以下腹,他有些吃不惯这些,尤其是赶到这里之后,天天都是吃鱼,让他心里都有些抵触了。

不过,刘备,刘默,公孙瓒几人,却吃得极为开心,甚至,还有些激动?

尤其是那个公孙瓒,大口吃着鱼,还告诉黄忠,哪里更美味,应该加些甚么,这厮比刘默更像东濊人啊!

众人吃完,又开始聊着倭王刘安的事情,刘安最近有些担忧,几番吵着要外出,好在他身边有荀攸陪伴,荀攸整日与他在一起,也不与刘默刘备等人交谈,不过,他却是安抚住了刘安,让刘默等人也少了很多的烦忧,至于倭国那里,呼邑亲自带着长女出发,不日便会到达东濊。

对于如何迎接,刘默提议,黄忠贴身守在刘安的身边,公孙瓒与麾下负责周边地区之安危,而以刘默为主,刘备负责迎接流程,至于大婚之府邸,刘备也早有准备,在吩咐好之后,众人便开始为迎接呼邑而做起了准备。

在四日之后,呼邑再次踏上了大汉的土地,来到了东濊。

刘默站在岸边,格外引人瞩目,他穿着司徒公送给自己的那一身衣裳,果真,这衣裳极为的奢华,朱红的袍子,处处金线银绣,黄忠等人不断转头,打量着他,就连倭王刘安,都有些好奇,刘公这身衣裳是从何处得来的?这么多人看着自己,刘默颇有些不适,却无可奈何。

如此隆重的局面,自己总不能穿原来那身罢,何况,这也是司徒公的心意啊

当倭船靠了岸,呼邑率先下了船,身后是各种仪仗,他们学着汉朝礼仪,也组建了一批仪仗,不过,却是弄得有些混乱,他们仪仗之中,有诸侯仪仗,有三公仪仗,太子仪仗,甚至还有天子仪仗,看着那斧钺,刘默险些认为这些家伙已经反了

不过,看他们的模样,还有这不到百人的模样,显然他们还没有这个打算,他们只是不懂罢了,刘备眉头紧皱,在他看来,这是大罪,就连一旁的公孙瓒,也是如此认为的,若不是身边骁勇营士卒不够多,他早就下令抓人啦,奈何,对方有近百人,他身边只有两千余骁勇士卒。

若是我三千骁勇营全在此,现在就将他们就地擒拿了。

呼邑看着周围这些汉军精锐,愈发的惊讶,这些士卒们,抬头挺胸,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两旁,目不斜视,在气势上,完全就压过了他身后这些仪仗士卒们,而在对面,站着一位气度非凡的大臣,那大臣一身红袍,极为奢华,又是精致,这气质,令人不敢直视!

他原本听闻,天子只是派出了御史前来,心里本还有些不满,不过,如今真正看到了此人,他心里却没有了半点的蔑视,恭恭敬敬的走到了刘默的面前,朝着刘默猛地大拜,刘默便想要上前扶起,刘备却伸手拉住他,摇了摇头。

刘默顿时醒悟,便皱着眉头,没有搭理他,刘备从一旁走上前来,朝着呼邑说道:“倭君请起”,呼邑这才起身,有些畏惧的看着刘默,又朝着刘备拜谢,刘备走到了他的身边,低声说道:“这位刘公,秉性刚烈,在朝中,便是怒喷百官而不惧,你万不可冒犯”

呼邑连忙道谢,低声回道:“多谢公之教诲,定然不敢还敢问公之姓名?”

刘备正要回话,刘默皱着眉头,问道:“尔等何言?”

刘备浑身都颤抖了起来,连忙拱手,大拜道:“回禀刘公,臣只是与倭君寒暄一二”

“回了府,拜见倭王之后,再行寒暄罢!”

“谨喏!”

呼邑看着刘备这般惊恐的模样,心里更是恐惧,刘默转身离开之后,刘备这才笑着介绍道:“我乃皇室宗亲,东濊太守刘备!”,呼邑想着,这汉室宗亲,堂堂一郡太守,都被吓成这般模样,这位刘公该是多么残暴的大臣啊,心里想着,连忙招呼身后的仪仗随从,带着长女,朝着王府前进。

在此时,仪仗队里,却有几人,盯着刘默的后背,互相对视了几番,其中一人看了看周围的骁勇营,摇了摇头,他们又立刻低下头,再也没有对视。

到了王府,刘默与刘备带着呼邑面见倭王,而他的女儿,则是被带去了新建的府邸,她还不能露面,呼邑所带来的那些仪仗士卒,全然被留在了王府之外,说是王府,其实是刘备的太守府,太守府并不奢华,仅有三院,外头驻扎着郡县士卒,黄忠站在刘安的身边,保卫着。

刘默将他带来之后,拜见了刘安,便坐在了一旁,不再开口,这让他有些难受,看着呼邑跟刘安交谈,刘备也不时的开口,他心里是真的想要开口符合啊,不过,他要保持汉使的威严,他还要前往倭国,必须要让众人都敬畏自己啊,刘默啊,刘默,忍住,忍住,千万不要多嘴啊!

正在交谈着,忽有士卒禀告,说道;“倭君麾下士卒求见倭君,要倭君出门一见”

呼邑一愣,显得有些疑惑,正在思索着,刘安挥了挥手,笑着说道:“或许有什么事要禀告,便直接让他进来禀告罢”,刘备也是点点头,在大殿里,有不少精通倭语的官吏,这样也能听到他们的交谈,免得出现了甚么纰漏,那士卒便出去了。

只见一倭国士卒来到门前,他身材短小,相貌平庸,没有甚么惹人注意的地方,大汉士卒拿了他的佩剑,又准备搜身,正在这时,那倭国士卒暴起,猛地推开了盘查之人,朝着刘安狂奔而来,在他身后,忽然出现了四人,并没有佩戴武器,却一起朝着刘安狂奔而来!

众人惊呼,黄忠立刻拦在刘安的面前,刘安惊慌失措,刘备也是拔出了佩剑,朝着他们冲了过去,周围的士卒们也反应过来,纷纷前来,呼邑也是不堪,吓得连忙躲在了柱子之后,群臣之中,唯独刘公最为镇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纹丝不动。

呼邑无意看到了他,心里也是惊叹,不愧是大汉重臣啊!

而此刻,刘默只觉得浑身颤抖,双腿乏力,完全走不动路!

刘备冲上前,一剑刺出,直接将一人刺倒在了面前,其余三人,从衣袖里竟拿出了匕首,朝着刘安便扔了过去,那匕首闪烁着寒光,众人阻拦不得,怒吼着,刘安瞪大双眼,眼里满是恐惧,而在此刻,一直守在刘安身边的黄忠,却伸开了双手,护在刘安的面前。

那三支匕首扎在了黄忠的后背上,黄忠面色不变,犹如巍峨高山,耸立在刘安的面前,而这个时候,刘备与诸多士卒已经将这些人砍翻在地,刘默这时才跳起来,迅速跑到了黄忠的身边,扶着他,黄忠看了他一眼,说道:“刘公不必担忧,我无事!”

说完,他直接转过身,便命令士卒们,控制住外头的那些仪仗队,又亲自将呼邑制服。

看着他背后插着的明晃晃的匕首,再看着他恍若无事的模样,众人竟不知如何言语。

士卒们将外头那些惊慌的士卒们制服,公孙瓒也冲了过来,刘默令他将呼邑带下去,又令荀攸好生安抚倭王,令刘备去审讯呼邑与其余士卒,严格盘查,看看里头是否还混有歹人,这才连忙令人叫来医师,又叫了三四人,要将黄忠扶回府去。

黄忠无奈的推开了周围的士卒,说道:“我无碍,医师与何处?我亲自去找他便是”

“黄将军,这般模样,便勿要再外出了”刘默看着他背后那三支匕首,有些无奈的说着,如此外出,怕不是要吓死那医师,这东濊郡里,可就那一位良医啊,颇有名声,可不能吓死他!

好说歹说,方才逼着黄忠坐下,医师急忙赶到,看了看黄忠背后的伤势,令众人退下,便开始了医治,刘默站在门口,心里很是紧张,有些不知所措,前来之时,曹操便曾告诫他,要照顾好刘安,毕竟刘安威胁到了很多人,倭岛不知多少小国,希望能够除掉他。

可是,刘默却未曾想到,真的会有这般事情发生,这愈发让刘默感到,出使倭岛,跟出使西南,完全不是同一类的事情,在这里,谁都有可能会遭受到威胁

没过多久,那医师便从府里走了出来,看着他不安的模样,刘默心里一颤,急忙走了上前,拉着他的手,问道:“黄将军如何?”

“将军身体强健,匕首也未曾深入肺腑,只是”

“匕首抹了毒”

“我已想办法救治,能做的,我全然做了只能听天由命了”

恍若一道惊雷在刘默耳边响起,刘默呆滞了许久,走进了府中,黄忠依旧坐着,面色不变,看到刘默,皱着眉头,问道:“可还有其余歹人?”

“尚且不知只是将军这”

“匕首有毒?”

“嗯”

“无碍无碍”

“刘公,我如今还清醒,有一事,想劳烦刘公”

“将军请言。”

“若我死了,还望刘公能照顾我那独子,他唤作黄叙,便在南阳,那位沛国名医,请刘公务必找到”

“将军如此强健,定不会如此”

黄忠皱着眉头,没有言语,只是抬起头,紧盯着刘默。

“好,若有不吉,我定将世侄视为亲出,好生照料。”

“多谢!”

第0434章 大才多矣

到了次日,黄忠陷入了昏睡,全身烫热,却又滴落着汗水,众人手足无措,再次将医师寻来,医师对此并没有甚么解决的办法,他只是提出用冷水擦拭,喂食喂水这类的手段,刘默忽然变得有些沉默,众人却都有些不太适应,好在,黄忠的心跳依旧强而有力,没有停止跳动。

刘默坐在书房里,正在书写表文,他要将这里的事情上奏天子,另外,还要调动太史慈等将领,做好应对的准备,若是这些事情,乃是呼邑的指使,那一场战事,是避免不了的,大汉臣子,不分文武,可刘默对军事却是一窍不通的,他只能吩咐太史慈等将领们做好准备。

至于该如何行事,还是需要天子下令,或者派出贾诩前来,身边唯一能战,又足以统领诸多将领的黄忠,如今还在病榻上

正在书写着,便士卒入门禀告道:“太史令荀公拜见。”

刘默抬起头,放下了手中的笔,点点头,说道:“请他进来”

荀攸走了进来,朝着刘默一拜,刘默起身回礼,两人面向而坐,案牍上还放着刘默的上奏,不过,荀攸目不斜视,看都未曾看一眼,他说道:“刘公,如今,倭王遇刺,呼邑被软禁,不知刘公准备如何行事?”,听到荀攸询问,刘默揉了揉额头,这些天来,他有些头痛。

他想了许久,说道:“上奏天子,令太史慈等人应对不测,查问呼邑以随从”

荀攸却是摇着头,说道:“上奏天子,是理所应当,只是,雒阳与此地甚远,若是不趁此机会,进行部署,只怕对日后不利倭王,如今也镇静了下来,我安抚了许久,他还想去见见黄将军,被我拦住了,倭王毕竟年少,日后还是要加强对他的保护”

“故而,刘公可令典校尉返回,亲自保护倭王,倭王之安危,乃是重中之重,却不可松懈!”

“嗯”刘默点着头。

“呼邑与随从,刘备盘查多日,呼邑显然是不知情的,若是他有这等念头,怎么会带上长女前来,还是只带了区区不到百人,将自己也逼到险境,我以为,这定是倭岛其余小国之所为,又或者,乃是狗奴国之贵族所为,最为可疑者,乃是呼邑长子西闵台”

“他有能力与呼邑的随行中安插刺客,呼邑身死,倭王身死,对他都是有利的”

“故而,我请刘公即刻令太史将军,率大汉之强军,包围倭岛,不许其船只出航,令徐荣将军登狗奴国,进行驻扎,这般倭王虽无事,可黄将军受了重伤,可借此机会,对倭岛诸国进行恐吓最好,能够展示一番,大汉士卒之战力,等他们真正畏惧的时候,便是刘公前往倭国的最好时机!”

荀攸不间断的说着,刘默却是静静的听着,从不插话,这的确很是少见,刘默看着荀攸,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天子身边,大才何其多也!

无论曹操,郭嘉,荀彧,荀攸,甚至就是那些初入庙堂的年轻人,各个都是奇才,荀攸这般与自己一同前来,却从未有过交流,可是在出了大事之后,他却如此迫不及待的前来交谈,莫非他便是天子特意为自己送来的助手?刘默心里想着,荀攸的言语很有道理。

不过,他并不敢下令。

这些事,没有经过天子的允可,若是自己冒然下令,这责任岂不是都要自己承担麽?朝中百官早就想抓住自己的过错,这不是伸出头给百官去砍麽?

看到刘默迟疑,荀攸心里明白他的想法,哀叹了一声,摇着头,说道:“本以为,刘公乃重情重义之人,定然不假思索,便能为黄将军报仇雪恨,为情而为,为王事死,却不想,原来也是个薄情寡义,畏惧职责之人,既然如此,攸告退!”荀攸站起身来,转身便走。

“荀君且慢”

荀攸脸上闪过一丝笑容,缓缓转过头去。

刘默咬着牙,问道:

“可能详谈?”

“可。”

“那么,还得叫上一人”刘默眯着眼睛,冷冷的说道

呼邑焦虑的跪坐在席上,身旁放着几碗饭,这些日子里,他毫无食欲,心惊胆战,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一切都如此顺利的时候,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究竟是何等歹人做了这样的事情,自己竟丝毫不知,按照那位刘公的性格,只怕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

想到这些,他心里便更是畏惧,浑身都颤抖着,背后发凉,险些哭了出来,我这是做错了甚么,要遭到这样的报应啊,正在哭着,便有人推开了门,呼邑一惊,抬头看去,进来的乃是刘备,刘备看到他这般模样,一愣,连忙上前,将呼邑扶了起来。

“倭君为何如此心伤?”

“刘君,我今日可能活?”呼邑颤抖着问道。

刘备看着呼邑这般模样,心里有些不忍,摇着头,握着他的手臂,说动:“君为何如此言语,吾等已然打探过了,这歹人,并非是倭君所指使,与倭君无关”

听到这些,呼邑有些震惊的问道:“莫非刘公不将我问罪?”

“倭君与天子有亲,刘公不能处置倭君的,何况,这本来也不是倭君的过错”刘备再三劝慰道,呼邑这才安下心来,哭诉道:“刘君,我也不知是何歹人所行,我不知情”

刘备点着头,说道:“倭君,吃些东西罢”

呼邑这才有了胃口,便开始吃了起来,刘备坐在他的对面,与他聊着。

“刘君你不知,我早有归效大汉之意嫁女倭王,也是有这个意思,我毕生之所愿,便是希望能够带着家小,住在雒阳,雒阳之繁华,我心里,久不能忘却倭王可无碍?这婚事,又该如何啊”呼邑说着说着,便又没了胃口,有些担忧的问道。

听到他发问,刘备沉默了许久,问道:“这”

“还望刘君实言告知”

“我们还抓获了另外一个刺客之同党,从他口中得知了一个名字”

“这是何人之所为啊!!!”呼邑愤怒的问道。

“西闵台。”

呼邑瞪大双眼,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之中,他愣了许久,双眼无神,刘备紧盯着他,问道:“倭君与世子之关系,可是不善?”

呼邑没有回答,他还是在呆滞之中。

看到他这般模样,刘备也没有追问,只是等着他缓过来,这件事,还是荀攸告诉他的,不过,荀攸并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表明西闵台是主使的,就连刺客口中之言也是假的,不过,这有甚么关系呢?在荀攸看来,歹人受谁指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是歹人,对大汉最有利。

呼邑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回忆着那个刚出生,挥舞着双手嚎啕大哭的小不点,长子出生的时候,他的阿母便逝世了,自己便将全部的爱都给了这个长子,不过,当迎娶了第二位妻子之后,自己与长子的关系,便愈来愈恶劣,都怪自己太过于宠溺啊

年纪轻轻,他便开始了酗酒,整日胡作非为,自己可是将他视为了下一任的王,自然对他的要求也就更加的苛刻,他还记得,当他在百官之中,表达了自己想要归效大汉,放弃王位的时候,西闵台那暴怒的模样,他怒吼着质问,若不是官吏拦着,只怕早已发生父子互殴的惨剧

在离开之前,正是他找了自己,向自己认错,并且要求能够一同前往东濊,看看大汉的情况

那时,自己是何等的开心啊,他选了随行者,不过,在临行的时候,他却因病而留在了国,他准备的随从,与呼邑前来大汉渐渐的,呼邑心里明白了,他有些茫然的看着刘备,酝酿着无数言语,颤抖着,最后却是说道:“能否饶他一命?”

从呼邑的口中,刘备得知了很多事情,这些事情,让刘备心里顿时有了肯定,无论这西闵台是否是主使,他都绝对与刺杀是有关系的,得知了这些,刘备又安抚了呼邑片刻,当然,对于他儿子的处置,刘备还是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说法,又连忙禀告刘默与荀攸。

荀攸听闻,点着头,立刻向刘默进言,希望刘默将这件事,尤其是关于西闵台的事情,令人传与倭岛诸国,而展示大汉军力的时候也到了,令徐荣与太史慈以忤逆,行刺之罪,讨伐西闵台,以最为迅捷最为凶猛的攻势击溃狗奴国的士卒,一方面,便于刘安日后的登位。

另一方面,这是向倭岛诸国展示大汉实力的最好时机!

刘默也没有犹豫,立刻下令,令太史慈,徐荣二人,登陆狗奴国作战,并派人与诸国君交涉,表明西闵台之罪行,至于呼邑,等击溃了狗奴国军旅之后,他便能派上用场了,至少,荀攸是如此认为的,至于汉军能否击败狗奴国的军旅,这一点,众人从未思考过。

太史慈与徐荣受命,大汉东濊水军全体出动,朝着狗奴国出动,而倭岛诸国的船只,无不惊慌躲避,可还是有不少被太史慈所捕获,这些作为,让倭岛诸国心惊胆战,格外恐惧,而又传来谣言,大汉是想要通过武力的方式,来征服整个倭岛,这个说法,让诸国都有了想要联盟,一致对外的念头。

不过,很快,大汉派出了使节,通告各个国君,大汉这番行军,绝不是与其余诸国为难,而是要惩治歹人,并且,将西闵台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还是根据他生父呼邑的言语来公布的,这自然是让诸国震撼,经过排查,他们又发现,之前的谣言,正是来自与狗奴国。

诸国国君心里大怒,险些便成为了西闵台这厮的手中剑啊!

他们纷纷收回了自己的船只,并且停止了征募士卒的做法,至少,在明面上是这样的。

在狗奴国,发生了一场极端的战事,大汉的水军将狗奴国的水军碾压,甚至都没有动用全力,直接碾压过去,将对方的小船压成了碎片,徐荣登陆的时候,还是遇到了来自于地面上的抵抗,不过,很不幸,这位并不出名的将领,却有着令众人惊讶的能力。

他令士卒们在三处登陆,两处佯攻,一处实攻,不到一个时辰,便攻破了对方在地面上的阻碍,成功登上狗奴国的土地,随后,徐荣愈战愈勇,在短短的三天之内,经过了六次大小战役,靠着自己所带来的不到三千人,暴打狗奴国上万士卒。

次日,徐荣攻破了王城。

将西闵台围困在了王宫内。

众人震撼,不只是倭岛诸人,就是大汉群臣,也是感到不可思议,徐荣是早期便加入南军的将领,在建宁年间,他是与孙坚,典韦,黄忠这些人一同加入南军的游侠之一,不过,与其余人不同,他在南军期间,并没有表现出多么出色的才能,故而,他如今的职位并不高。

只与加入军旅不久的公孙瓒相同,甚至,还要低一些,毕竟,他接受这支军旅,正式成为校尉,还是三个月之前的事情,而在这个时候,公孙瓒成为校尉都已经过去了两年,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一个默默无闻,只是凭着资历混上校尉的徐荣,竟有这般才能。

他在战役之中,用了各种的兵法,用最快的时间,最少的损失,完全的击溃了狗奴国的士卒,甚至是他们国民想要抵抗的信心,其余将领们自问,他们也能击溃这些农夫组成的军旅,可是他们不可能在三日内完成战役,也不可能只是付出三十多人战死的代价

刘默再次陷入沉思之中,

天子身边,大才何其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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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5章 刘默之威

徐荣在围困住了王宫之后,便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因为对于西闵台以及诸多官员的处置,尚且还没有下达,徐荣能够决定战事,但是对于这些处置事务,他却不能擅自决定,不过,太史慈在他之后登陆地面,并且控制了狗奴国大大小小的村庄。

刘默等人得知狗奴国已平,却又商议起来,如今,最好的行为,莫过于带着倭王,倭王妃,呼邑前往狗奴国,让呼邑重新稳住局势,再进行倭王大婚,让狗奴国成为初个承认倭王共主地位的倭岛诸国,这是荀攸所提出来的,也是经过刘默同意的。

众人都开始为前往倭岛而做起了准备,呼邑,其女,以及倭王刘安,在荀攸前来禀告他的时候,刘安的脸上依旧有些惶恐,不过,他看着身边形如高塔,魁梧异常的将军,心里还是平稳了下来,他是孝康皇帝的子嗣,他决不能给孝康皇帝丢脸,区区倭岛,能奈我何?

而在另一方面,公孙瓒负责保护呼邑与倭王妃,呼邑心里早已没有原先那般的畏惧,他时常皱着眉头,总司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当然,如他这般模样的,还有一个刘默,刘默在离开之前,又去看望了黄忠,黄忠依旧躺在病榻上,昏迷不醒。

刘默看着他,久久无言。

黄将军,望我大汉先烈之英灵护佑,度过此难。

熹平七年,元月

刘默与众人离开了东濊,刘备却不能离开,再三与他们告辞,私下里,他也是劝慰刘默,刘公安心,备定好生照看黄将军,这一番,刘默再次见到了太史慈,太史慈身材修长,却与黄忠,典韦这般将领不同,他善言辞,能说会道,别有一番儒将的风范。

太史慈拜见了倭王,又拜见了刘默,荀攸等人,看到刘默,他心里有些难以置信,他是知道刘默的,没有想到,如今此人都成为了朝中重臣,自己都要拜见,刘默看起来却有些落寞,太史慈心里满是疑惑,刘默只是询问了一些狗奴国与倭岛的情况,便沉默了下来。

太史慈并不知道,刘默如今为何会变成这样,不过,刘默没有多问,他也就没有再禀告,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整个舰队,似乎都因刘默的沉默而陷入了一片寂静,上至将领,下至士卒,都是皱着眉头,不苟言笑,没有半点得胜利之师的模样,在次日,荀攸便再一次拜见了刘默。

在船舱里,两人面向而坐。

荀攸看着刘默,问道:“公可知,为何陛下以公为使?”

刘默摇着头,没有言语。

“朝中众人,皆以为,陛下乃是看重刘公言语之才,雄辩之能,攸以为,错矣,公之风范,乃是陛下看重之因,公出身蛮夷,年少逢灾,可至今为止,攸未曾看过公如此模样,百官蔑视,公笑之释然,士子行凶,公笑而释然,纵孤身影只,公却依旧自娱自乐,不为外物而忧”

“此番心境,朝中无人能及也,这番前来倭国,众人不知所为,故而多惆,唯独公谈笑如常,毫无畏惧,黄将军之事,刘公悲怆,攸心知,可是,刘公此番,不只为人友,更为汉臣,负陛下之厚望,若以黄将军之事,误了国事,公何言以对之?”

“黄将军又岂想看到大事失利???”

“若事不成,黄将军不在,他孤子,何人养之????”

荀攸声音越来越高,到了最后,他咆哮着问道。

刘默缓缓抬起头,双拳紧紧握着,他盯着荀攸的眼睛,片刻之后,他脸上出现了一丝的微笑。

仅仅不到半个时辰,众人都明显的发觉到了刘公的变化,刘公先是去寻找了刘安,坐在刘安的对面,看到他前来,刘安有些不解,刘默坐在了他的面前,笑着说道:“倭王不亏我大汉仁宗孝康皇帝之后,如今之局势,竟能面不改色,令臣极为佩服!”

“臣曾拜见孝康皇帝,孝康皇帝之模样,与陛下,与倭王,有八成之相似,那时,臣还是在东濊为君,每日忧心忡忡,有高句丽为难,倭王不知,那高句丽,简直与禽兽无疑啊,他们以臣之族人为猎物”

终于,倭王借着身体不适的理由,将刘默请出了船舱。

刘默走出之后,立刻便去寻找公孙瓒与太史慈。

“子义将军啊,哈哈哈,这番前往倭岛,还是仰赖将军啊,我也未曾想到,徐将军与子义将军如此迅速的解决了敌人,可惜啊,未曾在东濊遇到将军,若是在东濊遇到,我定亲自为两位将军煮上一条上好的鱼来,东濊之鱼虾啊,格外鲜美,还有长着龙须的鱼呢,可惜,如今很少见啊”

“嗯?”太史慈瞪大眼睛,他完全想不到,仅仅半个时辰之内,为何刘默会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旁的公孙瓒却是点着头,说道:“刘公所言不假,我便曾见过,我称为龙须鱼,可惜,鱼虾不能久存,不然,定要送给陛下享用!”

“你莫非不知?可用冰块递送?沿途泼水”刘默再次开口。

看着两人热烈的聊了起来,太史慈目瞪口呆。

“我还是去前方看看,可有敌情”

在这些人之后,刘默又找到了呼邑,呼邑对这位刘公,心里还是畏惧的,态度极为恭敬,刘默坐在他的面前,有些随和,说道:“倭君请坐”

“这番,并不该出现这样的情况,奈何,倭王遇刺这般大事,我们定是不能轻易放过的,你要知道,当今陛下,脾气刚烈,若是等待天子诏令再行事,只怕你狗奴国就要遭受大难,鸡犬不留啊,你那孩儿,你没有管教好,你也不必担忧”

“等我们去了王城,你便让你的孩子出来,重新带领你的官员,稳住各地的局势,再继续倭王大婚,至于你的孩子,我可答应你,不杀他,不过,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刘默说着。

“多谢刘公,多谢刘公,我那孩儿,年少无知,还望刘公莫要怪罪,到了王城,我亲自让他负荆请罪,发送去雒阳,让陛下惩治只是,还望刘公能够求情一二我管教不力,犯下如此大错,君位我愿弃之,为一平民便可”

两人这么一聊,便是聊了数个时辰。

终于在刘公说完东濊长着龙须的鱼之后,这才离开了此处。

独自站在船头,刘默看着远方,满脸的微笑,

只是,眼眶却是有些湿润。

过了六七日,他们方才真正看到了倭岛,众人极为开心,尤其是那几位将领,终于不用跟刘公待在一条船上了,这些日子,他们看到刘公,仿佛见了恶鬼,慌忙逃离,就连倭王刘安也是如此,众人都不再担忧到达倭岛之后该如何行事了,反而,对于登陆倭岛是格外的期待,望眼欲穿啊!!

太史慈看着身边正在滔滔不绝,讲述着自己对倭岛谋略的刘默,渐渐陷入了迷茫。

“千万不要让这厮当上三公啊,尤其是司徒这个位置”

太史慈想着刘默笑眯眯的召集百官,然后坐在他们中间,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政事的模样,心里便是一颤,在昔日,他们还能对刘默不敬,在刘默言语的时候,还能走开,或者直接让他住口,可是,他到了如今的位置,自己这些人,就只能呆滞的听他言语。

若是他有朝一日做了司徒太史慈摇着头,将这个恐怖的想法摇出了脑海。

不可能,他毕竟蛮夷出身,怎么可能做得大汉司徒呢?

“子义将军?你也觉得崔公之嘱咐难解啊!难得你我心有灵犀啊,好在这寒冬未过,那些鱼虾尚且也能保存,不过,不能再多留了,到达倭岛,我就要按着崔公所说的去做了,毕竟他乃是司徒,他交代的,定然也有他的道理,我先前与他们说,他们都是茫然无知,唯独将军摇头否决”

“哈哈哈,将军真乃我之知己,日后,还要多多交流啊!”

太史慈面色苍白。

船只靠岸之后,众人便是蜂拥而出,刘安先是问了问,刘默是会留在船上,还是会前往王城,得知他立刻便会前往王城,刘安选择留在船上,荀攸陪伴在他的身边。

刘默与太史慈,呼邑,公孙瓒三人前往王城,好在刘默会骑马,不久之后,他们便赶到了王城,倭岛比之大汉,还是要小太多,在沿途所见到的一些村庄,也让刘默心里有了对倭国初步的印象,若是诸国之中,号称第二的狗奴国,便是这般的状态,那其余诸国,自己也不必过于在意。

到了王城,首先便是要见见那位英勇的徐荣将军。

徐荣尚且不到中年,身材也并不高大,面相更是平平无奇,实在难以想到,就是此人,在今日里创下了令众人震撼的战绩,他态度很是恭敬,规规矩矩的拜见了刘默,以及其余众人,此人寡言少语,不善言辞,刘默问了他很多军事上的情况。

听完,他心里更是欣赏这位将领,想着,回去之后,便要向天子举荐此人,不能让如此勇将,默默无名啊!

进了王城,呼邑在前方开路,城里百姓看到大王回来,心里无比的开心,纷纷出门迎接,看到呼邑有如此声望,刘默眯了眯眼睛,看来呼邑的确能派上大用处,不过,在倭王成功上位之后,此人必须得要离开倭岛,不然,只怕会有祸事。

第0436章 王宫惊变

为了防止刘默或者呼邑遭到刺客的暗杀,徐荣麾下士卒,将刘默等人与人群分离开,簇拥在他们的周围,公孙瓒率人在后方跟随,到了王城,呼邑看着身边的徐荣,笑着问道:“将军可能让我单独前往?只要我上前,他们定然会丢下手中的兵戈”

徐荣严肃的点着头,让士卒待在原地,呼邑独自前往王宫。

呼邑站在王宫门口,对着城楼上的士卒大吼道:“开宫门!!”

那些士卒们在看到了他们的大王之后,顿时大惊失色,惶恐的问道:“大王?您不是”,他们说着,便急急忙忙的下了城楼,没过多久,王宫大门缓缓被推开,士卒们看了看远处那些大汉士卒,又急忙走到了的呼邑的身边,悲痛欲绝,泪流满脸。

看到他们的模样,还有腰间白带,呼邑大吃一惊,问道:“何人逝矣?”

士卒连忙说道:“世子言语,汉弑君与东濊”

呼邑皱着眉头,骂道:“竖子胡闹!速速入宫禀告,令官吏们前来拜见汉使,令世子褪去上衣,前来谢罪!”,士卒们领命,连忙跑进宫里,呼邑看着远处的刘默等人,低着腰,讨好的笑着,刘默当然知道原因,事到如今,他还是想保住他的长子,西闵台。

过了不久,他的大臣与士卒们低着头,从王宫里小跑着出来,看到宫外的呼邑,纷纷跪拜,要大王恕罪,呼邑皱着眉头,朝着里头张望了一二,眼里有些担忧,看着这些大臣们,说道:“还不去拜见汉使,若是汉使不赦尔等之罪,我亦难保尔等之性命!”

他们惶恐不安的看向了刘默,又朝着刘默走了过来。

而在这个时候,众人的注意还是在王宫之内,那西闵台尚且没有现身,莫非是畏罪自杀了?

众人正想着,却看到一人缓缓走了出来,那人眉宇之间,酷似呼邑,只是,身材更为高大,他看着远处的汉家大军,目光一一扫过诸多悍将,最后停留在了呼邑的身上,呼邑松了一口气,愤怒的叫道:“竖子!犯下这般大罪,还不跪下!”

西闵台就好似没有听到,冷冷的看着他。

“混账!!”

呼邑再次大骂,西闵台却是笑了起来,看着周围的那些汉军,问道:“先祖基业,你便这样送出去了?你是要背弃你的子民啊”

呼邑脸色涨红,有很多话语,却是不能说出口,他转过身,看向了刘默,朝着刘默大拜道:“刘公,是我管教不力,还望刘公恕罪我愿与这厮一同前往雒阳,领天子之责罚,绝无怨言!”

刘默哀叹了一声,看着左右,说道:“为人父难矣。”

呼邑转过头,看向了西闵台,说道:“竖子,丢下你腰间的刀!”

“你先是因那贱人放弃了我,如今又想放弃整个倭奴国”

呼邑没有言语,几步走到了他的身边,伸出手便要夺了他的刀,“唰!”,一阵刀光闪烁而过,呼邑浑身一颤,瞪大双眼,看着面前的西闵台,西闵台脸色狰狞,手中的长刀,却是已经刺进了呼邑的腹部,刀身顿时被染红,一滴滴血珠从刀身滑落,滴落在地面上。

呼邑嘴角流出血液来。

忽闻一声怒吼,一支利箭猛地刺穿西闵台的左肩,西闵台飞了出去,倒在地面上,痛苦的哀嚎着,众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刘默回过头,只见公孙瓒愤怒的看着西闵台,手里握着强弓,方才那一箭,便是他所射,徐荣一声令下,诸多士卒迅速上前,将西闵台恶狠狠的压在了地面。

刘默皱着眉头,走了上去,呼邑半跪在地面上,腹部插着的长刀,刀身左右摆动着,嘴边不断的溢出血来,刘默刚刚走到了他的身边,呼邑伸出手,死死的抓着刘默的手腕,刘默手腕竟有些酸疼,呼邑抬起头,眼角含着泪

“刘刘公,全是我”

“是我指使他如此行事的贼首是我放过他”

“放过他”

“放”

呼邑话语渐渐停了下来,整个人朝着身后倒了下去,眼神渐渐涣散,陷入最后的回忆之中。

“我儿,我要叫你西闵台,这是健康的意思,我不求你能建功立业,只要你好生活着,我便知足了,你阿母的魂灵,也定然开心”呼邑抱着怀里的婴儿,忍受着失去挚爱的痛苦,吻着婴儿的脸庞。

看着停止了呼吸的呼邑,刘默心里燃烧着一股怒火,闭着眼,平复了许久,这才看向了西闵台,眼里无比的冰冷,他说道:“公孙将军”

“属下在!”

“此人便交于你来处置按倭君所言,留他一命”

公孙瓒点着头,他心里知道,有些折磨,比死亡要更加可怕,对于这么一个犯下弑父之罪的人,公孙瓒心里没有半点的怜悯,满是痛恨,周围的所有人都是如此,在大汉,弑父之罪,那是最为可怕的一个罪行,在以孝治国的大汉,谋逆之罪,惩罚力度都比不孝要轻的多。

谋逆之罪,只会牵连同族,有的甚至会在三代之内进行惩罚,可是弑父之罪,当地的亭长,县令,太守,刺史都要一同问罪,何等可怕啊,平日里,就是殴打父母,都会以死刑执行,何况是弑父呢?

公孙瓒狞笑着,朝着西闵台走了过去。

在后来,倭奴国内,出现了一位乞丐,这位乞丐,口不能言,足不能行,手不能动,耳不能听,右眼不可视,唯独一只混浊的左眼,看着路过的行人,呜咽着,流着血泪。

刘安与呼邑长女的大婚,举办的非常隆重,即使呼邑长女还沉浸在无比的痛苦之中,她的兄长杀死了她的父亲,可是,没有人会理会她的悲痛,只是多派了些女仆来照顾她,生怕她自杀,坏了大事,在悲痛之中,她与刘安成亲,成为了倭王妃。

原先,刘默是想让呼邑继续治政,让倭王通过一段时日的缓冲,来掌握倭奴国的权利,不过,刘默没有想到事发突然,打断了他全部的谋划,故而,他直接操办了刘安的大婚,之后便下令天子诏令,册刘安为倭王,为倭岛之共主,不从者击之。

在呼邑逝世之后,刘默显得非常干脆,这让荀攸都感到有些惊异,刘默令徐荣做好一副讨伐周围的模样,又令太史慈率领船队,不断来回东濊与倭奴国之间,他们并不是空着船,典韦与他的麾下,白日从船上下来,大摇大摆的走进倭奴国,而夜间却偷偷溜上船,如此来回。

过了四日五,整个倭奴国都寂静了,他们实在不知,大汉究竟向倭奴国运输了多少的兵力,他们只知道,城外的汉军校场,越建越大,日夜都有士卒操练的声音,并且,树立在校场上的旗帜也越来越多,出现了董,孙,黄,皇甫,袁,朱之类的旗帜。

百姓自然是不懂这些旗帜所代表的含义,可是这对于周围的倭岛诸国而言,就是晴天霹雳啊,尤其是在邪马台,吕布与曹昂还在这里,因此,当邪马台倭君召集周边倭君,叫来曹昂与吕布,开始打听董,孙这些旗帜的含义的时候,吕布便说开了。

“董自然是左将军董公,董公麾下数万铁骑,击破鲜卑,击破三韩,又击高句丽,战无不胜”

“孙乃是镇西将军孙君,孙君先跟随张公,又跟随段公,立功颇多,率领大汉精锐南军”

“袁”

听着吕布一一说来,这些王君脸色苍白,大汉这是派出了多少军力啊,莫不是举国之力前来讨伐???看来他们是做好了战争的准备,这可不行,必须要回去应对,这架势,单独一国是绝对无法应对的,只能诸国联盟,不过,诸国联盟便能抵挡的住麽?

看着他们的模样,吕布心里冷笑着,刘默这厮,虽是蛮夷,却颇有些能力,只是些许计谋,便让诸国王君吓成了这般模样,唉,可惜啊,刘默这厮,胆子太小,拒绝了我的谋划,不然,若是按我吕奉先之谋划,区区倭岛,囊中取物罢了!!

刘默早给他写了书信,吕布这些言语也是他所教的。

而在倭奴国里,刘默看着手中的文书,不断的思索着,荀攸坐在他的身边,荀攸有些不明白,这位刘公究竟想要做甚么,自从他开始恢复原先模样之后,荀攸便越是看不懂他了,他究竟是在谋划着甚么呢?

刘默有些疑惑的抬起头,看着荀攸,组织了一番言语,方才问道:

“吕将军近来可是遭受了些打击?这神志可还清明?”

“嗯?吕奉先??”

“我不知也”

荀攸回着,却不知他为何如此询问,刘默面色有些迟疑,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了荀攸。

“布以为,倭岛诸君,草包也,只要刘公应允,布即刻将他们全部生擒,送与君前,听候刘公发落”

荀攸剧烈的咳嗽起来,放下了手中的书信,看向了刘默,说道:“刘公,若只是做出一番要攻伐的模样,令诸国屈服,我是赞成的,可是公校场挂旗,定然会吓坏群敌,这是逼迫他们联合起来,一同反汉还望刘公深思啊”

“我知道就是要他们联合起来”

刘默笑着说道。

荀攸皱着眉头,思索了许久,却没有想出刘默想要做甚么,而他性子高傲,又不想询问,看到他如此模样,刘默大笑,说道:“这几日,我将不在,国中诸事,还望君能够操劳,倭王不可出宫,宫外多危险,公孙将军不可出城,太史将军不可入城,徐将军驻扎与边”

“国中官吏,尚且不可变动,他们还能稳住局势,至于民众,君可按东濊三韩之故事可惜,此处之鱼虾,不如东濊之鲜美”

眼看刘公的话语又要回到鱼虾上,荀攸连忙打断了他,问道:“刘公要外出?”

“我要游倭岛诸国,还有些礼物,我未曾送”刘默说着,荀攸连忙问道:“如今之局势,刘公还要前往诸国??”

“正是如此哈哈哈,而且,我只需要四五人,能与我随行便可,若是先前,我还或许不敢去,可是如今,我身后大将成群,有大汉举国之兵,他们不敢动我,而且,我每到一国,这里的国君定全心的保我,我一旦有失,此处定是遭灾的”

“彼联盟与一处,定要有个盟主不是?若以势论,邪马台最为合适,不过,邪马台与大汉有亲,而须佐之无后,曹昂可算其后,这番前往,我只要说服了须佐之,令邪马台不插手,诸国”刘默眯着双眼,笑了起来,荀攸恍然大悟,这是要用一个空的盟主之位,让诸国互相残杀???

不,刘公所谋划的,应没有如此简单,他定还有后手!

刘公笑着说道:“我挂着这么多旗帜,就是怕我去了,他们杀我,这下,我也就少了些危险,也就不必那么畏惧了”

荀攸呆滞的看着面前的刘公,说不出话来。

他心里,对于刘公的印象,仿佛有了一个天翻地覆的变化。

“当然,或许他们铤而走险,杀了我,若是这般,你也不要恼怒,不要急着动兵黄将军之子,还有我那弟子诸葛亮,都要委托公来帮我照顾了若我这般没有回来,诸事便以君为首,我会告诉他们,让他们全然听候君的调遣”

刘默有些担忧的说道。

荀攸张了张嘴,没有言语,对于刘公的印象,仿佛又出现了变动,刘公,也不是那么的怯懦,起码,他有这个胆魄,做好了马革裹尸还的准备

“不过,若是他们生擒了我,拿我以为要挟,君莫要急着动手啊,定要把我换回来,只要我安然返回,倭岛迟早都是能够拿下的,君莫要弃我不顾啊”刘默刚说着,便又迅速的嘱咐了起来。

“哦”荀攸看着刘默,应了一声,眼里满是复杂之色。

算了,当我甚么也没说,你就是个名副其实的“捉鸡御史”。

第0437章 悍卒六人

刘默还是离开了倭奴国,尽管他心里还是有些畏惧,不过,他知道如今是绝佳的机会,绝对不能错失良机,他这番离开倭奴国,并没有带上自己的心腹,或者说,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心腹,他只能让几位将领派几位军中好手,来护送自己,如果可以,他是很想让典校尉亲自护送的。

可惜,典校尉还要保护倭王的安危,这一点至关重要,他没有办法去护送刘默,然而,刘默还没有开口询问呢,徐荣便派来了两位军中好手,一人年纪尚幼,看起来不似武夫,却有一股儒雅气质,另外一人,则是满脸胡须,五大三粗的模样,皱着眉头,相貌可怖,他们来到刘默的府邸里,拜见刘默。

他们随身带着徐荣的书信,递交给了刘默,刘默接过一看,徐荣在书信上表明,自己非常佩服刘公独自出行的壮举,可是刘公不通军事,又不知武艺,生怕为宵小之辈所害,故而派遣两位心腹,护送至诸国,刘默笑着看向那两人,问道:“这番有劳两位护送,多谢,不知君之姓名?”

“不敢,属下田豫,乃是渔阳郡人,先被皇甫将军所募,从军六载,如今为徐校尉帐下司马。”那年轻人说着,刘默甚是开心,将他扶了起来,另一汉子说道:“蹋顿,乌桓人,先前与董将军麾下”

“善!有二位护送,我心里也就不畏惧了”

徐荣的举动传了出去,太史慈等人立刻明白,如今倭奴国没有了战事,立功的机会更是稀少,护送刘默,不只能讨好这位朝中大臣,还能让部下获取功勋,提拔心腹,一举两得啊,太史慈与典韦急忙派遣了人手,前往刘默府中,四人几乎是一同赶到刘默府邸里的,刘默看着这几位身形彪悍,身强力壮的军中悍将,心里的畏惧也少了很多。

“属下赵云,常山人,乃是太史将军麾下校尉”

“属下程普,右北平人,太史慈将军麾下君侯。”

“属下严颜,益州成都人,随典校尉至于三韩。”

“属下文丑,邺人,先从皇甫将军麾下为士卒,如今与典校尉麾下为司马。”

刘默脸上笑开了花,这些都是军中精锐啊,从军数载,勇武难当,有这些人护送,自己也就少了些担忧了,随后,他又带上了四辆车马,亲自挑选了马夫,又找了一位倭人向导,这位向导在倭奴国很有名气,同时,他也略知雅言,能为翻译所用,在次日,刘默便离开了倭奴国。

也没有大臣来送他,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刘默也并不在意。

“大儃都”

这是那位倭人向导的名字,大儃都来到了刘默的身边,笑着问道:“刘公有何吩咐?”

“你可知为吾国,伊邪国,都支国?”

“知道这三国,乃是邪马台与倭奴国之外,最为强大的三个国家”

刘默若有所思的点着头,想了想,又问道:“这三国,可否接壤,谁与倭奴国最近?”

“并不接壤,为吾国最近”

“善,便前往为吾国罢”

听到刘默如此言语,周围那几位骑士,心里都有些茫然,刘默这番出行,极为神秘,在名义上是前往邪马台的,这是刘默临走之前,要荀攸如此言语的,大张旗鼓,便是要前往邪马台,可是,在临走之前,刘默神神秘秘的不知在做什么,随后又下令前往为吾国,骑士们想不明白,又不知该不该询问。

众人朝着为吾国前进,刘默看着诸多将领们,便聊了起来,或是因为刘默自己出身便不高,他对这些骑士们格外的诚恳,言语之中也全然是亲近,赵云等人有些受宠若惊,平日里,刘默这般的朝中重臣,怎么会将他们这些司马君侯放在眼里,可是在刘默这里,他们看不到半点的不屑,或者轻视。

就好像他将所有人都当成了友人,而不是下属,走了四日,刘默便说了四日,未有一刻停下,骑士们也没有感到厌烦,他们之前急行军的时候,那是说不出的无聊啊,在这样漫长的路途中,还有刘默能言语一二,讲些鱼啊虾啊,讲些朝中故事,也是很不错的,到了第五日的时候,刘默与他们都相熟了。

甚至就连马夫,还有那位倭人向导大儃都,都与刘默很是熟悉了。

“刘公啊,吾等为何要前往为吾国啊,不是要出使邪马台麽?”

田豫有些疑惑的问道,相熟之后,这些问题,他们也都敢问了。

刘默皱着眉头,心里却是在思索,这么重要的谋略,自己是告诉他们呢,还是告诉他们呢?

他们都是心腹之人,说不定还能帮着自己来找出不足之处,他想到这些,忽然便笑了起来,说道:“出使邪马台,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我这番真正的目的,却是这三国,如今倭岛诸国,有联盟之势,而邪马台因曹君之事,绝不可能成为盟主,这三国作为其余三强,定然是要争夺这位置的”

“想要让他们承认倭王共主的地位,那就需要让这三个人承认,其余小国是不足为患的,当然,最好能引起他们争斗,让他们互相猜忌一一击破”

刘默笑着说道。

其余几人瞪大了双眼,程普不解的问道:“如何一一击破?”

“自然不是动武,我大汉军力虽强,可是粮草武备,却是要从三韩运输,耗时耗力,若是开战,只怕难以短时间内完成大事,我们的目的,只是让他们承认倭王的地位,而不是要整合他们,整合他们这些事,还是要靠日后的倭国相,我这般出发,又带了些礼物,其余的,便等拜见了这些王君,再行商议”

骑士们点点头,回过头看了看那四辆马车,马车看起来带了不少的货物,车轮的痕迹是那么的重,几人心里猜测,是黄金还是武器装备呢?刘默笑着,说道:“你们可知是神么礼物?”

“或是黄金诸物”

“非也,非也,乃是鱼虾,鱼虾送与诸国君”

“鱼虾???”骑士们目瞪口呆,赵云有些茫然的说道:“我从未听闻,两国交涉,送与鱼虾的,这不是丢了大汉的脸面麽?”

“区区小国,犹不如县,何等国与国?”

“这鱼虾,你们都不相信,那些国君定然也不会相信啊,这样一来,若是他国问起,大汉使送了何物,他又当如何回答??”刘默抚着胡须,轻笑着说道,赵云问道:“那若是他拿出鱼虾为证呢?”

“那就让他设宴,用鱼虾款待我们,把鱼虾都吃了,就没有实证了”

”此法,是否有些简单了?”

“嘿,这只是先手罢了”

赵云皱了眉头,思索了许久,才说道:“可是,这马车,看起来不只是有鱼虾啊,各位的沉重”

“哈哈哈,上方铺了些铜钱军械,之后是鱼虾,最下方乃是石子”

骑士们还是不太明白,唯独文丑夸赞了一句,“刘公大才。”

刘默摇着头,说道:“这非我之计策,乃是司徒公之谋略,我前来之时,司徒公送我美衣服,又令人送与书信,我尚且不知其意,到了后来,我方才明白,美衣服,乃是彰显我之地位,其一,可让诸多国君重视,其二,可令他们明白,我这般蛮夷之人,都能在大汉有这般待遇,从而能让他们心生向往”

“他又令我送鱼虾,给与这三国,到了这里,我才明白,这三国乃是仅次与倭奴国,邪马台的强国,而邪马台与大汉有亲,若是要争夺盟主,定然是在这三国之中,我这才想出这谋略,要送与鱼虾,迷惑诸国,引起猜忌,这些,都是司徒公之深意也!”刘默说着,众人面面相觑,心里竟对远在庙堂里的司徒公有了敬佩之意。

说完这些,刘默看向了向导,问道:“大儃都,这些都是重大谋略,你勿要与外人言语啊”

大儃都点着头,恭敬的说道:“公以心腹视我,我定不辜负”

众人聊着,田豫说道:“等我们到了为吾国,或可四处打探一二,问问国君之好恶,知其性,如此一来,刘公与之交涉,也就方便许多”,刘默点着头。

很快,他们就赶到了为吾国,倭岛与大汉不同,这里尚且没有出现严格的户籍制度,一路走来,没有驿站,也没有亭长盘查,走的很是迅速,到了为吾国,赵云等人要四处打探消息,倭人向导却是拦住了他们,说道:“不必劳烦诸君,国君之事,我最为清楚”

“为吾国君,年近六十,却无一子一女,故而,他宫中妻妾成群,为人浪荡不堪,他还曾制定律法,要举国之妇女,入宫服侍,以为服役,此举,令众人不耻”

赵云等人瞪大了双眼,这是什么君王啊,竟这般荒唐可笑,不为人子,刘默皱着眉头,沉思着,他也没有想到,自己接下来会面对这般不堪的君王,他又问道:“那他治政如何,为吾国又如何?”

“前任为吾国君,乃是雄才伟略之人,他爱民如子,击败了二十四国征伐,成为能与邪马台抗衡的强国之一,可惜,如今这位,整日沉迷女色,从不治政,使得为吾国国民疲惫,实在不堪,只是,因先君之基业,尚能入强国之列。”

听到这些,刘默心里也有些迟疑起来,他都不知是否该拜见这位国君了就这般行路,他们来到了王城的时候,才被为吾国的士卒们发现,士卒们在看到这些骑士之后,显得极为惶恐,他们甚至丢弃了城门,便逃离了这里,没过多久,数百士卒便已经围住了他们,向导上前,与他们解释。

他与为首者聊了许久,这才转身回到了刘默的身边。

“如何?”

“他们去禀告国君了,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贪婪,竟问我们要贿赂”

“呵呵呵”赵云等人冷笑起来,要贿赂?

过了许久,这些士卒们方才跑了回来,歪歪斜斜的,手中的武器也是各种各样,甚至就连一致的服饰都没有,犹如流寇贼子,将刘默等人接到了王城里,王城里的景象,并不比城外好到哪里去,处处都是废墟,处处都是烂泥地,周围的百姓们,呆滞的望着他们,眼里没有半点神色,大多赤裸着身体,只能以布条遮挡。

刘默心里一沉,而有几人无意挡住了马车,士卒们挥起了手中的长鞭,即使被打,这些百姓们也是茫然的,不慌不忙的离开了这里,他们已经麻木了,赵云等将领们有些不忍,却又没有言语。

“这里一直都是如此?”

“呵呵,并不是,三年之前,我前来的时候,这里还没有这么不堪”大儃都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来过这里很多次?”

“我自幼喜欢前往四处,游走天下,故而不得喜,在我三十岁之前,我便已经走遍了整个倭岛,没有落下的地方”

正聊着,到了王宫,那些士卒们抬起头,便想要收走赵云等人的武器,程普皱着眉头,猛地一推,那士卒险些被摔倒,他们有些恼怒的做出拔剑的模样,却发现赵云的佩剑已经放在了他的脖颈上,那人这才有些惶恐,小心翼翼的后退,也没有再招惹他们,只是用倭语谩骂着。

很快便有人领他们入宫,刘默转身,说道:“赵校尉,文司马,请二位留守车马”,赵云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便拉着文丑,站在宫门前,看着周围虎视眈眈,完全没有半点的畏惧,刘默率其余人走进了王宫里,忽然发现,整个王宫里,站满了士卒,这些士卒手持武器,表情狰狞,正盯着他们。

刘默感受到了恶意,心里有些畏惧,不敢前进,田豫似乎看出了什么,咳了咳,指向远处,说道:“君,那便是为吾国君麽?”,刘默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一人坐在上位,发色花白,面色阴沉,正在盯着自己,刘默回过神来,几步便走了过去,轻轻拱手,说道:“汉使见过倭君。”

向导立刻翻译。

倭君尚且没有开口,便有大臣在一旁大叫道:“为何不拜见我王!!”

向导翻译之后,刘默摇着头,说道:“我乃大汉之臣,绝非君之臣,方才问候,也不过因倭君年长,倭君之国不足百里,民不足十万,尚不如大汉之一县,岂有御史向县令拜见之事?”

大儃都有些诧异,又如实的翻译,那国君听闻,顿时皱起了眉头,格外恼怒的说道:“从未有人敢如此对我无礼,先前对我无礼的,都是被我烤熟了,分与众人食,不知这汉人之肉香否?”,他说完,便有士卒从一旁进来,手里拿着柴火,与各种器具,刘默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安,向导有些畏惧的将他的言语翻译了出来。

可怜的刘公被吓坏了,他险些就要大吼,我东檅人,不好吃,你可以吃我周围那几个,他们才是纯正啊!!

田豫程普等人立刻做好了厮杀的准备,唯独蹋顿,有些不屑的摇着头。

“这些人绝非吃人的行家,人肉酸,若是要吃的顺畅,还得取一大鼎,先洒香料,再倒烈酒,与果子同食,如此一来,尚可美味啊”

“嘶”

众人瞪大了双眼,有些惊恐的望着他,倭君连忙追问,他说了什么?向导再次翻译,那倭君也吓了一跳,看向了蹋顿,蹋顿一脸的狰狞,正死死盯着他,狞笑着,舔了舔嘴唇,倭君吓得险些从上位摔了下来。

他挤出了一丝微笑,说道:

“请入座”

第0438章 六人凶猛

随着为吾国国君撤去了周围的士卒,气氛也就变得热情了起来,刘默心里虽然鄙夷这位王君,可是丝毫没有透漏出来,随着刘默滔滔不绝的开讲,为吾国君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多了起来,他下令给田豫等人赐座,时不时悄悄打量着蹋顿。

“这番,我是奉命前往邪马台我听闻,时下有人造谣,言之大汉欲以兵伐之,此乃妄言也,我大汉天子心仁,见得倭岛诸国不和,多有战事,百姓多难,因而愿与此宣圣人之道”刘默说着。

为吾国君也是点着头,抹着眼泪,时不时的附和,言之百姓之疾苦,田豫等人目瞪口呆,若不是从向导那里得知了他的作风,他们险些要以为这是个忧国忧民的仁义之君呢,为吾国君拉着刘默的手,有些迟疑的问道:“听闻刘安殿下前来倭岛,不知何时可以拜见?”

“非殿下,乃倭王也,倭奴国曾进献与汉,为汉之臣,而倭王娶倭奴之妻,故而理当为君,倭王登基,乃是天大的善事,宣圣人之道,整合倭国,大国存,小国并,如此无争锋也,无战事也可是,我听闻,倭岛诸国,有不服者,以联盟而抵抗天威,不知君可了解此事?”

为吾国君摇着头,恶狠狠的说道:“竟有如此逆事,我不知矣!”

他又有些疑惑的问道:“那刘公前来我国,不知是为了何事?”

刘默笑着说道:“因倭岛动荡,故而,倭王有意整合要我前往诸国,一一查看,从诸国之中,选出左右两位贤王,共商倭岛诸事”

“哦?两位贤王?”

“正是如此,倭王欲从诸王君之中,拜左贤王一人,右贤王一人,商议倭岛诸事,号令诸国,二位贤王,比两千石,得大汉之厚禄,可单独与大汉通商,以生口,军械,粮食贸之,可调动汉驻军,可号令倭岛官吏”刘默笑着说道,为吾国君认真的听着。

等到刘默说完,他方才有些感慨道:“原来如此,不知何等有德之人,能坐上此位?”

“哈哈哈,此位,自然是以国之强弱,以君之贤惠而拜”刘默也并没有多说,过了片刻,为吾国设宴款待,刘默吃了些,便皱起了眉头,又笑了笑,让为吾国君有些疑惑,不由得问道:“可是不合公之口味?”,刘默笑着说道:“我出身东濊之田野,吃惯了东濊鱼虾我东濊的鱼虾啊”

刘默说了许久,挥了挥手,让田豫前来,低声说道:“让赵云带些鱼虾前来”

为吾国君又留了刘默一夜,次日,他与刘默再三告别,这才送他离去。

“大王,这左右贤王,定然是调拨诸国之联盟,要让我们自相争斗,便宜了汉庭啊”大臣在他的身边,低声说道。

“呵呵呵,我岂能不知他的意图,不过,你想想,若是他人做了这左右贤王,他能调动大汉军旅,能从大汉获取军械粮食,我等还怎么与他抗衡,岂不是就要成为了他口中的“小国并”麽?”,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何况,他在我这里待了一日,早已百口莫辩了”

“那大王的意思是要争这个左贤王的位置?当刘孺子的臣子?”

为吾国君猛地转过头,看向了他,有些恼怒的说道:“怎敢无礼!那是吾等之倭王!!”

“大王恕罪!”

刚刚走出了为吾国,刘默便令众人停下,看向了赵云等人,说道:“将一车之中的石子倒了莫要让他人看到”,赵云点头答应,刘默做出了一番重金收买为吾国君的模样,又看向了大儃都,他低声问道:“这周围你可熟悉?”

大儃都点点头。

“可有你信得过的好友,能动用的人手?”

“我走遍倭岛南北,无论何处,都有些好友”

“那便好,吾等在此处扎营等候,你便前往周围,寻找当地的好友,将大汉要提拔左右贤王之事传开,让他们相助,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刘默吩咐完,便在此处扎营歇息,诸骑士围坐在他的周围,田豫有些疑惑的问道:“刘公,这左右贤王事,公为何从未透露啊”

“非我信不过尔等,只是,此谋略乃是荀君与我商议而得,荀君再三要我不得泄露,唉我也是无奈”

“蛮夷之辈,如何能为我大汉之贤王?”严颜有些不屑的说道。

刘默看着他,笑着说道:“我不也是蛮夷之辈麽,这又何妨?”,严颜一愣,连忙反应过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属下并非轻视刘公,刘公大才,三公亦然做得,只是那为吾国君,荒淫无度,这类王君,如何能为贤王?”

刘默摇着头,说道:“所谓贤王,不过虚称,若以虚称,便能不动兵戈,了却倭岛诸事,何乐而不为呢?”

“唉,何须如此麻烦,我大汉要整合这倭岛,轻而易举,以董公为帅,诸将为用,一举征伐,定然灭尽诸国”文丑说着,刘默表情渐渐变得肃穆起来,说道:“但凡兵戈,定有士卒死伤,多起战事,岂不是草芥人命?一战之下,多少人失去故乡,没了家人,多少人,只能独自言语无一亲近”

“尔等为将,将者,保家安民,绝非为自己之功名,使士卒徒然阵亡”

众人拱手大拜道:“多谢刘公教诲。”

刘默又一一教诲起来,谈及每个人,都有一番自己的讲解,如赵云,刘默便觉得他过于谦逊,不知显才,若是没有遇到能够赏识他的大将,只怕默默无闻,再无出头之日,建功立业之时,而对文丑,他则是说文丑锋芒毕露,生性多傲,还教他不可轻视任何敌人。

说到蹋顿的时候,刘默停了下来,笑着夸赞道:“蹋顿司马乃是诸君之中,最为少言寡语的,却没想到,君有急智,言语之中,便吓得那倭君不敢不行与礼”,听到刘默说着,蹋顿拱手一拜,却没有再言语。

“君出身乌桓?”

蹋顿点点头。

“不知如何成为汉卒?”

“听闻董公威名,故而投效,为麾下一卒,随后与阵手刃高句丽人二十为军中司马。”

“果真勇武!”刘默有些惊羡的说着。

众人在此处待了七八日,这才等来了大儃都,大儃都四处走访,拜见自己的友人,大吃大喝,在喝醉之后,醉醺醺的告诉这些人,自己在跟随汉使出使诸国,并且将贤王之事也说了出来,吹嘘自己日后定然能成为倭王麾下重臣,这个消息,也就这般传开了。

刘默等人这才动身,经过了这些日子的相处,众人有说有笑的启程,唯独蹋顿,神情依旧冷漠,走在一行人的最后方,既不言语,也不与众人亲近,刘默在最前方有说有笑的,赵云缓缓落在了最后,看着独自行走的蹋顿,他听闻了蹋顿在王宫里立功的事情,有心结交。

赵云打量着面前这个冷酷的汉子,他发现,蹋顿似乎总是将全身都缩在皮甲之内,就连双手,也只是露出了手指,他猛地看到,蹋顿的左手,缺了几个手指,赵云没有多看,驾马走到他的身边,蹋顿视若无睹,赵云笑着问道:“蹋君蹋顿君,我听闻了你在王宫里的事情”

“君急智,我不如也!”

蹋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实言,非急智。”

赵云心里一惊,长大嘴巴,说不出话来,看着蹋顿纵马远去。

就这般,过了数日,众人方才赶到了第二个国家,伊邪国,不过,刘默并没有要停留的意思,反而是直接朝着都支国前去,诸君都有些不解,刘默这次却没有解释,当他们即将离开伊邪国的时候,一行士卒拦住了他们,一位大臣带领着这些士卒,他站在刘默的面前。

以汉礼大拜,问道:“可是汉使刘公当面?”

刘默有些疑惑的说道:“正是如此,不知君有何指教?”

那大臣笑着,说道:“听闻刘默路过,我家大王特意设宴,要款待诸君,还望刘公莫要推辞。”,刘默有些为难的说道:“我这番前来,还有要事,便不能久留,待我返回,再来拜见”

“还望刘公能停留半日,半日便好”,那臣子不依不饶,苦劝了许久,刘默这才无奈的答应了他,与他一同前往王城,赵云等人恍然大悟,这便是欲擒故纵之计麽?

到了王宫,伊邪国君对待刘默是极为的热情,与为吾国君截然不同,恭恭敬敬,还要持臣子礼,刘默连忙拒绝,当对方问起他的行程之后,刘默没有回答,只是谈及一些其他事,伊邪国君说道:“公这般,是要前往都支!”

刘默大吃一惊,连忙问道:“君何以知晓?”

这次,却是伊邪国君不回答,笑着与刘默聊着,留了他两日,刘默也趁机献上了鱼虾,这才离开了此处,当然,贤王之事,刘默也是悄悄的告诉了他,还百般嘱咐,不可告诉他人。

离开了伊邪国,还是需要大儃都出动,继续在周围散布消息。

夜深,星光闪烁。

文丑与蹋顿守夜,其余人都在熟睡,两人驻守在南北两旁,不断的巡视着,忽然,蹋顿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去,看向了一个方向,悄悄压弯了身子,又仔细的看了片刻,那里正是马车停留的地方,骏马有些不安的在地面上摩擦着前蹄。

蹋顿猛地冲了上去,伸出手,一抓。

一个幼小的孩童被他举了起来,那孩童惊恐的望着他,衣衫褴褛,手里紧紧的握着一只大鱼,这是他从马车里偷出来的,蹋顿一只手,便将他举了起来,他看起来有六七岁,却瘦弱不堪,骨瘦如柴,蹋顿转过头去,文丑还在远处,并没有看到这里的情景,蹋顿将他放在了地面上。

孩童抬起头,看着他,不敢言语。

蹋顿猛地拔出了腰中佩剑,做势便要砍,那孩童大惧,抱着大鱼便逃,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里,蹋顿等了片刻,收起了佩剑,文丑察觉到了他这里的异常,走了过来,问道:“有敌情?”

“一个孺子,偷了鱼”

文丑点了点头。

蹋顿说道:“你在此处守着,我去追他,杀了他,再把鱼夺回来”

文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皱了皱眉头,说道:“算了,莫要追了,这里还需要你我看着”

“嗯”

次日,刘默听闻此事,便又换了驻扎之地,以免被外人所发觉,而蹋顿也没有被责罚,大儃都回来之后,他们再次动身,刘默这番,是要前往三国,目前只有都支国了,出使之后,看起来好似没有成果,不过,刘默知道,或许在自己从都支国回来的时候,就能看到惊人的成果了

一行人又走了数日。

这番前进,前方诸国,无不礼待,刘默也从他们口中得知了如今的消息,为吾国君不宣而战,对周围小国动武,一时间灭了七八小国,让周围小国无不的畏惧,自发的形成联盟,对抗为吾国,为吾国君的想法很简单,他要吞并周围这些小国,让国力压过相差不多的伊邪,都支二国,与邪马台争夺贤王之位。

三国并不接壤,他并不担忧其余二国会趁着这个时机,对他动手。

听闻了这些,刘默就仿佛一位耕地中的老农,露出了满意的憨笑。

“刘公,我们还要前往邪马台麽?”

“不必,邪马台周围小国,全然以他为首,纵然调拨,也是无用何况,卑弥呼嫁与曹君,他不敢不以倭王为首,这番出使之后,吾等只要等着看谁胜出便可”,刘默正说着,赵云猛地高呼:“刘公当心!!”,一时扑了过去,直接将刘默扑了下马。

“嗖!”数支利箭从马背上飞过,若不是赵云在身边,只怕刘默早已横死,从周围冲出了近百人,手持刀剑,也有几人持弓,呼啸着,只是看了一眼,骑士们便朝着他们冲锋而去,他们全然朝着对方那些手持弓箭的贼子冲了过去,只有这些人,最能威胁到刘默!

在刘默身边,只留下了赵云与田豫二人。

两人扶着刘默,刘默吓得浑身颤抖,看着周围这近百人,心里极为惶恐,哆嗦着问道:“为之奈何??”

正在发问间,他看到文丑纵马,撞飞数人,手中长矛猛地刺在对面弓手的胸口,连人举起,狠狠甩在了人群之中,刘默目瞪口呆,贼子们愣了片刻,这厮竟如此勇猛!

还没有等他们缓过神来,便看到蹋顿的长矛一连串起三人,长矛折断,又拔出了佩剑,挥舞起来,

严颜枭首数人,鲜血四溅。

程普腋下夹着两人,狂笑着,来去自如。

刺客们呆滞了片刻,猛地丢掉了手中的武器。

“饶命”

第0439章 汉使惯例

很可惜,当他们真正认识到,这帮猛人不可为敌的时候,他们仅剩下不到二十人,其余人全然躺在血泊之中,这二十多人若不是丢了兵器,又蹲在了地面上,只怕早已被杀得干净,看到他们这番模样,众人也就没有继续厮杀,将他们一一捆绑起来。

刘默面色有些呆滞,愣愣的看着周围这些骑士。

赵云低声问道:“刘公,可要查问一二?”

刘默这才回神,看向了这些贼人,问道:“尔等受何人指使?”

贼人低着头,都不言语,蹋顿狞笑着,说道:“既不言语,便全部杀了,大好的军功在此,不取悔之”,听到蹋顿的话,这些人脸色更是惶恐,刘默又问道:“尔等以谁为首?”,其余几人默默看向了右边一位矮小的汉子。

“实言告知,可免一死,若有诈,格杀勿论!”

矮小汉子看着刘默,迟疑了片刻,这才说道:“我等乃是受都支国君所遣,前来行刺主使”,听完此言,刘默大吃一惊,他想过这刺客可能来自于为吾国,可能来自与伊邪国,毕竟,自己若是死在了都支国,只怕都支国瞬间就要亡国

不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都支国君所派遣的,要知道,自己就在都支国啊,自己要是死在这里,对他而言,不是天大的祸事麽?刘默心里想着,皱了皱眉头,说道:“尔等敢欺我?”,向导翻译了一遍,这汉子说道:“绝非欺骗,实言也。”

矮小汉子心里有些惊恐,又连忙说道:“我乃是都支国大方,与三日前,国君亲自召见,吩咐此事,又委派人手,要我等刺杀之后,嫁祸与伊邪绝不有假”,他看着向导,又说了很长一段话,大儃都一一翻译,刘默点了点头,却没有言语。

一旁的程普有些不悦,说道:“这厮竟敢行如此不道之事,决不能轻饶!”

周围几人以为然,点着头,程普拍打着胸口,说道:“若公应允,我这便前往东濊,亲自斩下贼酋的狗头!”,听闻这句,刘默一惊,这话为何如此耳熟?

刘默摇着头,说道:“仅凭他一人言语,尚不能确定便是都支国君所为,我看,我们还是去都支国,这番行刺失败,他定然也不敢为难,也好试探一二,若真是他所作,那时再论如何处置!”,众人点着头,刘默又看向了蹋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着说道:“有一事,还望蹋顿君相助”

“嗯。”

都支国君率领他麾下的大臣,亲自出城门迎接,这算是最高的礼节了,都支国君尚有些年轻,岁数不大,浓厚的眉毛,一脸的憨厚,他牵着刘默的手,亲自将他接进王城,都支国,与先前二国不同,士卒们看起来是经过操练的,百姓们也是忙碌着,脸上也没有菜色。

在看到了被押解而来的那些俘虏,还有马背上悬挂着的人头之后,都支国君眼里出现了惶恐与不安,很快又隐藏住了,不过,这神情并没有能躲过正在审视他的众人的目光,都支国君亲切的拉着“刘默”的手,心里有些疑惑,没有想到,这刘使君竟如此壮硕!

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模样,实在让人心惊,难怪啊,百人都对他无可奈何!

“请入座!”都支国君笑着说道。

刘默点着头,大摇大摆的坐在了主位上,有些无礼的看着诸多大臣,都支国早已设好了宴席,笑着问道:“不知刘公所好,此宴有些简易,还望刘公恕罪!”,“刘默”冷冷的说道:“尚可!”,都支国君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他麾下的诸多大臣们都有些恼怒。

目光有些不悦,刘默注意到了他们的眼神,有些不屑的冷笑着,拿起了案牍上的酒杯,便牛饮起来,吓得都支国君面色都有些苍白,大汉使者都是这般凶猛麽?他心里想着,却没有明说,刘默看着他,问道:“外头那几人,你可认得?”

“并不认识,不知他们是何人?”

“呵呵”

刘默冷笑着,转过头,看向了他麾下的将领之一,那将领与众人不同,看起来有些瘦弱,他悄悄点了点头,刘默也点着头,看向了都支国君,问道:“听闻都支国富裕,我想借些物什,不知君可能割爱?”

向导翻译之后,都支国君心里对他有些不屑,原来也不过是个贪财恋钱的家伙啊,他如此想着,点了点头,问道:“不知君要借何物?”

刘默笑着说道:“所要借者,君项上人头也!”

大儃都大吃一惊,瞪大了双眼,不敢翻译,就在这时,刘默猛地起身,拔出身后随从腰间的宝剑,刹那间,剑光闪烁而过,都支国君的头颅飞了出去,血液四溅,致死,他脸上仍然带着笑意,尚且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无头的尸体正喷射着血液。

刘默擦掉了脸上的血液,狞笑着,看向了王宫里的群臣。

六人同时动手,拔出了腰间的长剑,便开始了厮杀,真正的刘默蹲在一个角落里,看着他们血腥厮杀,方才的刘默,乃是蹋顿所扮的,都支国的臣子们高呼着,士卒们疯狂的冲了过来,刘默看的清楚,这六个人,犹如猛虎杀进了羊群,大杀四方。

前几日,看起来最为儒雅的赵云,却是杀得最狠的,他冲在最前方,一个又一个士卒倒在他的周围,几乎没有一合之敌,没有人能抗住他一剑的,其余几人,各个都不弱,不到两炷香的时间,王宫里便没有站着的敌人了,六人擦拭着身上的学业,俯视周围。

王宫内血流成河,刘默心里颇为紧张,深深呼吸着,问道:“事成了?”

赵云点着头,说道:“是。”

刘默看着这地狱般的场景,心里格外的畏惧,同时,心又跳的极快,他没有想到,如此轻易的,便将一国上下大臣,联通王君,一同斩杀了,他心里知道,对于敌人,光靠着一张嘴来说服,是没用的,还是需要能够狠狠的震慑一下。

先前,也是徐荣用兵,让整个倭岛惊惧,都不敢在明面上商讨抵抗大汉的事情。

而此刻,刘默相信,今天的情况传出去之后,一定会吓坏倭岛上的诸多国君,这些人,会对大汉有个清醒的认识,要让他们知道,大汉就是不动兵,就靠着不到十人,也能灭了你国,所以,最好不要有什么不轨的想法!

“走!”刘默说道。

几人冲出了王宫,王宫之外的士卒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刘默等人便立刻来到了马车身边,将车丢弃,让马夫们乘马,便飞速的逃离了这里,他们不能久留,若是让这里的士卒们发现不对,数千士卒围过来,他们就不是对手了,靠着马匹之利,他们能敌百人。

在偷袭之下,他们也能血洗王宫。

不过,若是正面与近千士卒厮杀,只怕他们瞬间就会被淹没,翻不起一丝的浪花。

刘默率领他们,直接逃向了倭奴国,而在这期间,他还不忘记放出风声,都支国君欲谋害汉使,宴会上下毒,被察觉之后,双方厮杀,最终,都支国臣子与君全部倒在血泊之中在他们离开之后,都支国彻底混乱,甚至说,群龙无首。

为了迎接刘默,都支国君叫上了国内所有的臣子,为了防备他们,又叫上了武艺出众的将领们,不过,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举动,让都支国的上层与一日里覆灭,整个都支国混乱不堪,而周围的小国们,仿佛是闻到了肉味的饿狼,瞬间开始了对都支国的分食。

由于没有任何人组织军旅,这些小国都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抵抗,便直接蚕食了都支国,这个与为吾国,伊邪国并称的三大强国之一,被刘默率六人所灭,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倭岛可谓是天翻地覆,众人都不敢置信,再三打听,方才得知,情况的确是如此。

听闻那使者刘默,勇武难当,亲手斩下了国君的首级,百人不能近身!

倭岛诸国的国君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尤其是为吾国的国君,得知了此事,再想起初次见面的时候,自己还吓唬过刘默,还说要烹了他,心里便惶恐,脸色格外的苍白,浑身都颤抖了起来,还好,当时自己只是吓唬了一番,并没有真正动手,不然,被灭的就不是都支国,而是我为吾国啊。

这汉使,甚是狡诈,还装作一副文士的模样,没想到,藏的如此之深!

反而,荀攸等人听闻了此事之后,并没有多大的意外,只是有些赞叹罢了,毕竟,杀出使国的王君,乃是大汉使者常有的作风,这是自古就有的好习惯,一直延续到了如今,这并不是第一次,显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第0440章 荀攸蜕变

刘默火急火燎的返回了倭奴国,期间没有半刻休歇,回到了倭奴国之后,他大病了一场,浑身滚烫,吓得荀攸等人手忙脚乱,又令太史慈急忙从东濊或者三韩请来医师,在倭岛上,尚且还没有医师的存在,在他们这里,人若是生病了,便会请来类似祭祀一般的神棍,寄托于神灵的护佑。

荀攸是不敢这么做的,这番出使,先是黄将军受伤,至今生死不明,如今刘公又是大病一场,若是一连折了两人,只怕雒阳里的那位能把自己活撕了!

医师前来之后,急忙的为刘默医治,之后,方才禀告荀攸,诸君不必担忧,刘公只是过于疲乏,又受到了惊吓,故而如此,修养几日,便无碍了,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刘默在病榻上,荀攸也就当仁不让的接过了诸多要事,将刘默带走的那些骑士们叫来,一一询问。

荀攸跪坐着,几位骑士站在他的面前。

“这番出使,诸国君态度如何?”

“回荀君,为吾国君先恶后善,吾等初拜见,彼欲吓唬吾等,言之烹,有司马蹋顿,急智反计,使其心惧,故而亲善....”田豫拱手说着。

荀攸摇着头,说道:“为吾国君,绝非愚钝之人,也并不会轻易的惧怕,想来,他本意便是要先行恐吓,再行亲善...算了,也罢,那伊邪国君呢?”

骑士们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言语。

荀攸抬起头,看向了他们,田豫又说道:“此人很是亲善....”

“嗯...刘公大病,倭岛之后诸事,便由我来处理,我这里有一封书信,尔等与那倭人,可送与邪马台,交与吕奉先之手...”,荀攸说着,从身边拿出了一封书信,田豫正要开口,一旁的程普便拱手说道:“吾等虽为卒,却并非驿卒,若君有任命,可寻吾等主将,吾等告辞!”

程普转身便离开了这里,赵云,严颜等人一一离去,荀攸面前空无一人,他呆愣了许久,为何他们对刘默那般的亲善,言听计从,可是到了我这里,却是如此态度呢?

不对啊,刘默那厮不过蛮夷之人,我却是大族子弟,论才学论德操,刘默都难以与我媲美,这些人为何独善他而恶我呢?莫不是敌视我世家之身?

荀攸想了片刻,有些无奈,身边又无其余人可用,只能去劳烦刘默。

刘默躺在病榻上,面色有些苍白,不过,比前几天要好了很多,看到荀攸走进来,笑着便想要起身,荀攸扶着他,让他不要起身,刘默还是坚持着起了身,坐在床榻上,让荀攸坐在了自己的对面,他微笑着说道:“我身体不适,不能起身,荀君请恕我无礼....”

“不敢。”

荀攸看着刘默,看了片刻,便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封书信,交给了刘默,说道:“本不想劳烦刘公,只是,此事至关重要,故而,还望刘公能指点一二...”

刘默接过了书信,看了一遍,大惊,这是荀攸写给吕布的书信,吕布如今与曹昂正在邪马台,而荀攸这封书信,就是要让曹昂劝说须佐之,让他承认刘安倭岛共主的地位,并且,还要赐予他贤王的爵位,甚至,就连该如何劝说,荀攸都详细的写了一遍,以为曹昂所参考。

荀攸紧盯着他,问道:“刘公以为如何?可有指教?”

“荀君之谋,非我所能比,何敢指教啊,荀君此策,大善!”

“这还是因刘公先前出使之功...”

“出使之谋划,也是君所思,我不过是随令行事罢了...”

荀攸叹息了一声,说道:“刘公,我明白了...”

刘默抬起头,有些愕然:“嗯?”

荀攸再没有言语,起身,朝着他大拜,拿起了书信,便离开了房屋,只留下一脸茫然的刘默,不知所措,荀攸从房屋内走了出来,深吸了一口气,三人行,必有我师,自己出身大族,才智不差,修养亦足,只是,长久以来,总是小看了他人,自己常以贾诩,郭嘉等人为敌,暗自比较。

自以为不逊于他人。

今日方知,待人之道也!

想起了种种,荀攸只觉得内心一片的精明,朝中诸多纠纷,就此在他心里消失,他露出了一丝笑容,叫上了几位亲随,便离开了府邸。

“那荀贼子,狗眼看人低,吾等来回奔波,疲惫至极,这厮不奖赏一二也就罢了,就连赐座都不肯,还那般吩咐吾等,吾等又不是他的家奴!”程普有些不屑的骂道。

“刘公病倒,只怕这厮是开心坏了,看看他那模样,迫不及待的想夺走刘公的功劳了!世家大族,五世奸贼!”

众人纷纷大骂,也只有田豫,赵云,蹋顿没有言语。

从荀攸那里出来,他们便回到了驿站,如今,他们还不能回到校场,接到刘默的命令之后,他们才能返回,大儃都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些酒水,汉律是禁聚饮的,也是禁止士卒们在战时饮酒的,他们呵退了驿站的官吏,关上了大门,便喝了起来。

“吾等军中悍卒,他却拿来当做驿卒用...实在气不过啊,也不知这厮是如何成为重臣的?”程普打了个酒嗝,有些不屑的问道。

“自然是因他的家世,他乃是世家大族出身,靠着先祖蒙荫,进了庙堂...”一人在后方说道。

“所言是极!”程普笑着说道,转过头看去,这一看,却是吓得连酒都醒了,在他后方的,不正是荀攸嘛,他猛地站起身来,喝的有些多了,险些摔倒,一旁的蹋顿扶住他,众人看着荀攸,气氛顿时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程普冷冷看着他,说道:“他们未曾饮酒,都是我一人吃的...”

荀攸摇着头,坐在了一旁的空位上,说道:“如此美酒,只是你一人饮...你不能如此自私啊...”

“你欲何为?”

“前来道歉!”荀攸干脆的说道,他伸出手,拉着程普,让他坐了下来,又看着众人,笑着说道:“诸君若请坐!”,几人面面相觑,没有回话,他又说道:“若再不坐,我便以聚饮之罪,我可就要将你们军法处置了!”

几人缓缓坐在了他的周围,荀攸拿起了酒盏,说道:“我先前百思不解,为何诸君与刘公亲善,而独恶我,方才,我去拜见了刘公,这才得知,我与刘公之不同..诸君,若是我能以心诚待之,诸君可能与我为友也?”,荀攸问道。

田豫说道:“吾等卑贱,何敢与荀君为友。”

“哈哈哈,我自入朝以来,自恃清高,与群臣勾心斗角,未曾对家国有半点贡献,倒是诸君,阵前厮杀,保国安民,我何来贵,诸君何来之卑贱?何其愚钝,何其愚钝...”荀攸轻轻捶打着自己的额头,说道:“这番方才醒悟..”

听到他这些话,众人惊呆了,久久不能言语。

荀攸正摇着头,却见一旁的赵云问道:

“那书信...吾等何日去送?”

“此事,还需刘公批准...来,坐,我与诸君详谈...”

荀攸与他们聊着,他话语虽没有刘默那般多,可是论才能,刘默确实不如他,他从各个方面讲解如今倭岛之局势,讲述的可谓是入木三分,极为深刻,又一一作出了针对的谋略方案,这自然比只会给他们讲鱼虾的刘默要说的精彩多了,众人认真的听着。

只是不到一天的时日里,荀攸身上,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换,他看向众人的眼神里,也没有以往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态,先前,他总是皱着眉头,不苟言笑,让众人都生不起亲近之意,可是如今,他与众人有说有笑,似乎完全遗忘了自己的大族身份,神情儒雅温和,让人不由得便心生亲近!

这样的变化,彻底折服了这些军中的勇士。

“君为何想要前来这倭岛?”赵云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那时想,贾诩那厮,与我一般,同为天子之师,如今却是做了三公,而其余郭嘉,叔父,曹操等人,都比我入仕要晚,却各个都在我上,心里不服,见贾诩不过是外出了几年,便有这般长进,故而也想外出庙堂...好回去争夺一番三公之位....”

“如今看来,三公又如何?与其在庙堂里,被称为“不为司徒”,不如在乡野做一干吏!”

赵云眼里满是敬佩,说道:“荀君这番出庙堂,是对的...”

与此同时,雒阳之内,某位不可透露姓名的老司徒却是打了数个喷嚏。

..........

没过几日,在得到了刘默的允可之后,赵云等人便火速离开了倭奴国,前往邪马台,不过,大儃都却被荀攸单独留了下来,在府邸里,不知在做什么,数日之后,刘默身体有些好转,荀攸带着大儃都,前来拜见。

“拜见刘公!”荀攸拱手大拜。

刘默大吃一惊,连忙扶起他,心里却是格外诧异,也没有开口询问,一旁的大儃都也是连忙拜见,荀攸笑着问道:“刘公身体如何?”

“还好,还好...”

“此物,还要刘公看看...”荀攸拿出了一本厚厚的手抄,递给了刘默,刘默接过了手抄,低着头,认真的看着,看了片刻,他便震住了,抬起头,有些激动的问道:“此物,乃是荀君所做??”,荀攸笑着点头,说道:“我欲在倭奴国内行汉律,施汉政...”

“不过,汉倭有异,倭人少有知雅言者,故而,我与大儃都,共策此书,以为倭人所用,便于行雅言,使得政令可施...也可宣圣人大道!”荀攸讲述着,刘默激动的拿着手里的书,这手抄书,分别以倭语汉语编写,在倭语的一旁,注明了相对的汉语。

这样一来,便能解决语言上的难题啊,起码在贵族之中,能够让雅言流通起来,当然,还需要人来讲解,对于平民百姓,用处也不是很大,不过,这书让刘默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想法,大儃都很厉害,他精通两种言语,不过,刘默懂八种啊!!

若是这样的书籍能广泛流传,在边地上,实施政令绝对会轻松很多!

荀攸又说道:“在手抄本之后,我还准备从刘玄德那里借来一些能吏,让大儃都教导他们倭语,我近期也在于他一同学习,日后,再让这些人来教导倭人雅言....”

“荀君大才!”

赵云等人赶到了邪马台之后,出来迎接他们的并不是邪马台的士卒,而是吕布麾下的汉军士卒,在邪马台看到了同袍,赵云等人极为的开心,又一同去拜见吕布,吕布与他们的主将是平级,是能调的动他们的,吕布并没有住在城外的校场,而是在王城内。

须佐之在王城里赐给了曹昂一府邸,吕布便住在此处,随身照看曹昂的安危,看到赵云等人,吕布极为的开心,瞪大双眼,问道:“刘君可是同意了我的上奏?有没有说甚么时候可以动手??”

众人一时有些愣神,从怀里拿出了书信,递给了吕布,吕布开心的接过了书信,仔细的看了一遍,大失所望,叹息着,交个了士卒,让他送去给曹昂,忙完了这些,他又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们,问道:“你们便是先前杀了都支国君的那几人?”

田豫点点头,说道:“是那都支国君要谋害刘公,故而...”

吕布直接打断了他的言语,说道:“不必多说,我自知也..这些人也不知是怎么想到,就是不肯让我动手,这区区弹丸之地,何须如此劳力,唉...我倒是羡慕你们啊...我在这里,过得极为郁闷,甚是烦闷,那几个倭君,大臣,都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心里大恨啊!”

听到吕布这么说,田豫思索了片刻,方才问道:“将军,我有一言,不知可能讲述?”

“你说...”

田豫咳了咳,这才说道:“但凡兵戈,定有士卒死伤,多起战事,岂不是草芥人命?一战之下,多少人失去故乡,没了家人,多少人,只能独自言语...无一亲近...”

“吾等为将,将者,保家安民,绝非为自己之功名,使士卒徒然阵亡...”

当他说完,吕布的嘴还没能合拢,他上下打量着田豫。

思索了许久,方才低声问道:

“御史刘公,是你何人?”

第0441章 倭岛之策

吕布忽然的询问,让整个气氛都有些沉默,田豫深思了许久,方才言语道:“只是曾追随刘公行事罢了....”

吕布点着头,嘴里却是低声嘀咕着:“想来也不会有东濊人敢来这敌人腹心之地.....”,田豫也就全当没有听见,吕布又令士卒们设宴,想要好生招待这些猛士,好好听听他们是如何对付都支国国君的,而对于那封书信,吕布并没有半点操心,安心的交于曹昂,众人入了座,程普有些疑惑的问道:“听闻曹君子年幼,那书信,不知他可能看懂?”

吕布嗤笑着,说道:“别看这厮年幼,我初见,亦是如此思之,却不想,这竖子是个阴险狡猾之辈,我大意之下,险些也被他坑害,咳咳,不说这个了,反之,自从来到邪马台,诸事我都是听他的,他绝不可能看不懂,各位安心饮酒便是了....”

众人面面相觑,便陪着吕布,一同吃酒,聊起都支国之事,渐渐也是相熟了,程普敞开了上衣,大大咧咧的讲了起来,对于他这样的行为,吕布不仅没有觉得失礼,反而是极为的开心,要是人人都这般豪放,以诚待人多好啊!不想那曹家竖子,年纪轻轻,不知从何处学来的,城府极深,老谋深算,将来定然是个大奸臣!

吕布正在跟他们聊着,便有士卒站在门口,欲言又止,吕布看得他这般模样,心里大怒,骂道:“你这厮,有何言语,尽做一副东濊人的模样!”,那士卒拱手说道:“将军,须佐之听闻汉军勇士至,特派人相邀,已设好了宴....”,吕布点点头,看向了众人,说道:“这厮乃是邪马台之君,也是个奸诈小人,前来邪马台,我一身勇武,却无用地!”

“受尽了屈辱!”

“甚是憋屈!”

“这厮设宴,定无好意,还是在此吃酒更好!”,吕布向他们解释了一番,转过头,看向了那士卒,吼道:“让他的士卒为我传话,便说,狗贼,乃翁不去!”

“记住了么?”

众人目瞪口呆,一旁的赵云起身,有些不安的说道:“吕将军...如此可是有些不妥,毕竟一国之君,若是如此侮辱,岂不是坏了大事!”,吕布摇着头,笑着,说道:“无妨,我先前那般憋屈,也算是还回一些罢!”,他说着,那士卒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诧异或者惊讶,点点头,就说道:“属下告辞!!”

从他的神态而言,似乎...这吕将军并不是第一次这么侮辱邪马台的国君啊..

嗯?

几人继续吃酒,正喝着,便看到一群倭人士卒前来,站在门口,赵云等人皱了皱眉头,手渐渐放在了腰间,正在这时,一位不到立志之年的少年,从倭人士卒们之中走了出来,这小子长得又黑又矮,模样并不俊俏,可一举一行之中,却没有半点失礼的地方,他站在众人面前方,附身大拜道:“小子昂,见过诸位叔父!”

赵云等人连忙起身,面对这般孺子,也没有失礼,一一还礼,曹昂并没有接受他们的回礼,站在一侧,做出一番不敢受的模样,让赵云等人心里对他也有了个好的映像,唯独吕布,冷笑着,自己先前也不是被竖子这般的模样所欺么?不久你们就能知道这厮的真面目了,他开口说道:“你这竖子,不去读你的书信,来我这里做什么?”

“嘿嘿,许久未见,侄儿甚是想念叔父....”

“恬不知耻,谁是你叔父....”

吕布灵机一动,又冷笑着,说道:“不过,你若去了个叔,倒也合适,你看,你之模样,与我甚是相似啊...”,程普笑了起来,那小子长得又黑又矮,吕布那是人高马大的,何来相似,就是想了个借口来欺负他啊,也不知这后生先前做了什么,让吕布如此厌恶啊,程普想着,曹昂的脸上没有半点的愤怒,他竟点起了头。

“今日一看,君的确与我甚是相似,只是,君正值壮年,我也不可将君喊老,日后,小子便称君为兄长了!”

吕布笑着,点着头。

忽又皱起眉头,等一下,似乎有什么不对?

赵云却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听到这笑声,吕布猛地惊醒,挥起了拳头,便要上去揍他,曹昂跑的飞快,跑出了门口,看着里面,迅速的说道:“兄长且慢,是这般的!我看了那书信,今日我舅父设宴,正是好时机,不过,我还年幼,不敢亲自前往,兄长之勇武,诸君之勇武,天下人皆知...不知诸君可能相助,完成大事.,.”

他说着,还偷偷的打量着吕布。

众人同时看向了吕布,若是吕布不答应,他们也不可能会去的,吕布思索了片刻,点着头,说道:“国事重大,我们这就前往...还有,你这竖子,若再敢喊我一句兄长,我便活撕了你!”

“好的,叔父,那我便在宴上等候!”曹昂说着,飞速逃离了此处。

吕布转过头来,脸上带着一抹笑容,又很快被他隐藏了下来,有些无奈的说道:“唉,走吧,看来这宴席是不能再待了...换个地!”,吕布也没有询问他们的建议,斩钉截铁的说道。

听他如此言语,诸多将领们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纷纷整理了一番衣冠,便随着吕布走了出去,吕布也没有携带多少士卒,朝着王宫便走了过去,看得出,他对这周围,还是非常熟悉的,带着这六人,吕布便走进了王宫,两旁的士卒,直接就是视若无睹,都没有要阻拦的意思,走进了王宫,便看到一人坐在上位上,两旁坐满了官员。

这些人,穿着大多与汉人相似,甚至还都是跪坐的。

看到吕布走了进来,那一瞬间,两旁的臣子们全然起身,吓了赵云他们一跳,远处的须佐之也是连忙起身,笑着说道:“吕将军来了..请坐...”他的发音虽不标准,却是倭岛如此多国君里,唯一能直接沟通的,吕布点了点头,大摇大摆的走到了他的身边,便在他的左侧坐了下来,须佐之笑着也坐了下来,还小心翼翼的说道:“冒然打扰,吕将军莫要怪罪啊....”

吕布不屑的笑了笑,依旧没有回答。

赵云等人站在他的身后,不是说吕将军在此处受尽了屈辱,极为憋屈麽?

为何众人都是这般的模样???

随后,宴上群臣这才聊了起来,赵云等人疑惑的看着吕布,又不敢发问。

“这些,便是汉使?”须佐之笑着问道。

赵云起身,拱手说道:“不敢称使,乃是无名小卒罢了...”

吕布却是摇着头,说道:“你莫要小瞧了他们,他们就是先前将都支国灭国的那六位勇士...这番他们前来,就是来看看,这里的情况,是不是与都支国一般....”

须佐之脸色都吓白了,连忙摇着头,说道:“这里绝对不同!”

有了吕布和这些人站在宴席之中,曹昂与须佐之的聊天过程很是轻松,一方面,对于这位外甥,须佐之还是很疼爱的,毕竟,他自幼就是阿姊所抚养成人的,对于阿姊的独子,他心里自然也是疼爱,曹昂亦然,在曹家里,曹操的几多族亲,包括祖父,对于他都不是很疼爱,就连曹操也是这般,曹家族人,看不起他阿母的出身,也并不看得起他。

作为曹操长子,他在家里的地位,尚且不如刚出生的次子曹丕,曹丕的阿母,乃是大家闺秀...如今还对卑弥呼主母的地位念念不忘,可是,在这里,所有人都很尊重他,也很疼爱他,尤其是舅父,长相酷似阿母..让他在这里,也能感觉到,阿母好似就在身边,曹昂直接用倭语交流,让周围的大臣们也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他说着:“舅父,这番,大汉是要整合倭岛的,不过,天子仁慈,并不是想要征服倭岛,而是要帮助倭岛,停止这战乱,进行整合,刘公愿意赠您左贤王的位置,让您与倭王共治诸国,舅父啊,这对我们而言,是个好机会啊,不可错过,我们所要做的,只是承认倭王的共主地位,对我们本身并没有什么影响,反而有大好处...”

“若是我们拒绝,就宴席上这七个人,就能够血洗王宫...若是汉军前来,如何抵抗?”

“舅父不必惶恐,他们不通倭语....”

“还望舅父能再三思量....”

到宴席结束的时候,须佐之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选择拥护倭王的共主地位,并且亲自进贡,告之与倭岛,听到这个消息,赵云等人格外的激动开心,唯独吕布没有什么欢喜之色,反而不断的叹息着,他看向须佐之的时候,须佐之能明显感受,他正在打量着自己的头颅,仿佛在思索自己这头能值多少军功!!

这让他背后发凉,毛骨悚然。

而须佐之要做的事情很多,书写之前,还要焚香沐浴之类,赵云等人便整日与吕布为伍,等待他的书信写完,好去送往倭奴国。

而在这个时候,倭奴国里的荀攸却是有些头疼。

刘默一方面是因为身体尚未痊愈,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看荀攸的译本着迷,这位言语狂人,如今还在思索着该如何写成一本能够让雅言与八种外语进行互译的书籍....

他尚且不知邪马台那里的事情,不过,这事应该是能够成功的,毕竟,邪马台身上早就有了大汉的标签,除非须佐之杀死了曹昂吕布等人,公然表示反抗大汉,不然他们就不可能被其余的倭岛小国所认可接受,当然,只要须佐之没有得脑疾,他是干不出这样丧心病狂之事的,让他担忧的,另有其事。

在这些日子里,倭奴国来了不少的流民,这些流民数量很多,他们都是从为吾国周围的小国里逃出来的,就是逃避战乱的,这些日子里,为吾国与伊邪国都展开了对周围小国的征服,短短时间里,出现了无数的流民,迁徙到了倭奴国,这些人,荀攸当然是欢迎的,毕竟,治下的人口越多,对自己日后的谋划就是越有帮助的。

可是,这些流民实在太多,而又急需粮食,不断耗费着如今大汉驻扎在倭奴国的力量,同时,由于他们来自各处,来到倭奴国之后,便出现了大量的殴斗事件,影响了此地的秩序,荀攸实在有些忙不过来,只能从典韦手里借了些士卒,来维护这里的安稳,而层出不穷的各种事件,让荀攸心里感觉到了一些不妥,似乎有人在这其中煽风点火?

他明白,这些流民之中,很有可能是混进了其他势力的探子。

可是从流民之中找出敌人,何其困难啊,纵然编户入册,也是难事。

他所带来的人手,是绝对不够的,只能不断的让太史慈的船队来往与东濊与倭岛,来进行运输,不只是运输粮食,还要运送人才官吏,这些官吏,都是荀攸从刘备那里借来的,刘备第一批派出的能吏已经赶到了倭奴国,若不是他们前来,只怕如此众多的流民,荀攸也无可奈何了,另外,在倭奴国的东南方,出现了一股贼寇。

这些贼寇,攻破了不少的小城,进行了屠杀,对于任何人,都没有半点的怜悯,各地哭诉,徐荣便前往那里,进行除贼,不过,因为徐荣麾下多步卒,少有骑士,公孙瓒又带了一批人,前往帮助,主要就是找到这些贼寇,拖住他们,让徐荣来打他们,整个倭奴国,乱成了一团,在不久后,为吾国与伊邪国的王君还准备要前来倭奴国。

拜见倭王,来争夺贤王的位子。

想着这些,荀攸猛地一惊,连忙令人将大儃都叫了过来,大儃都正在忙着处理倭奴国的诸事,听闻荀攸呼唤,也是急忙前来,荀攸皱着眉头,让他坐在自己的面前,问道:“两位王君,可都是同时说要前来倭奴国?”

“一前一后,不过,的确是如此的..另外,他们已经出发了..”

“已经出发了?如此着急?他们带了多少人?”

“听闻,仅是带了六七人,便前来倭奴国了...”

“最后一事,你处置这些流民的时候,有没有注意过他们的口音?”

听到荀攸询问,大儃都瞬间跳了起来,眼里满是惶恐,他看向荀攸,颤抖着,说道:“先前还未曾在意,君这般一说,他们...全然都是为吾,伊邪口音...虽各有不同,可我游历诸国,对各地口因都是极为的熟悉,我能听出来....”显然,他想到了一个很是恐怖的事情,浑身都颤抖着,荀攸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荀公,该如何行事?让典韦将军处置??”

“不成,典韦将军必须要护住倭王...有一事,你必须为之....”

“荀公吩咐...”

“走出此屋之后,继续招待流民,与往日一般,不可有丝毫的变化,就当不知此事,不可泄露..你可能做到??”

“能!!”

荀攸点点头,送大儃都离开,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口,眺望着天空。

如今,国里只有典韦所率领的不到千人的士卒,同样的,还有公孙瓒麾下千人左右的骑兵...

若是对方忽然发难,是难以抵抗的,此事,还是要让两位将军暗地里做好准备,若是有了充足的准备,就是他们全力攻杀,也没有大患!

第0442章 壮哉刘公

“甚么?倭王有危??”

典韦大惊,起身问道,荀攸点点头,看了看周围,这才低声说道:“我怀疑,为吾与伊邪二国已经联合了起来,目标便是我们,不过,我尚且不能确定...”

“那些流民,都是他们的士卒?”

“这一点,极为可能,我令大儃都不要露出异常,随后,又以看望流民的名义,亲自去查看,这些流民,仔细查看,却是能发现不同之处,首先,这些人与我先前见过的那些倭民不同,倭民大多干瘦,而这些流民,虽也是风尘仆仆的模样,可是不见半点消瘦!”

“还有种种,从言行之中都能看出....”

“只是,他们都没有军械,若是他们图谋不轨,我不知他们要从何处获取军械!”荀攸眯着眼睛,又说道:“倭君将至,他这番前来,是带着贡品,我猜测,或许,他们所携带的,便是军械,还有那些贼寇,也定然是他们先前之伪装,就是要引出徐荣将军,让他离开王城!”

“而流民前来之后,耗费巨大,太史慈将军也是前往东濊,倭奴国空虚,这也是他们最好的机会!”

“不过,徐荣将军与公孙瓒将军,不出六七日,就能回到倭奴国,想来,这六七日之内,便是他们的机会...我准备派人前往徐荣将军那里,让他迅速返回...”

“不若趁着他们没有反应过来,又没有军械,率先发难,将他们全部诛杀!”典韦说道。

荀攸摇着头,说道:“不可,若是冒然动手,便得一个屠杀流民之恶名,对日后治倭大策,定有不利....”

典韦点点头,又不屑的冷笑起来,“呵呵呵,引开了徐荣,太史慈,公孙瓒,却唯独没有理会我....想来,他们这是瞧不起我啊....”,听到典韦如此言语。荀攸并没有回答。

他沉思了片刻,又交代道:“倭奴国内自有我处置,将军定要保的倭王周全,诸多要事,便托付将军了....”

“哈哈哈....”典韦笑着,也没有回答。

荀攸从王宫里走出来,他并没有给刘安讲述此事,倭王毕竟年幼,这些事,说给他也无益,还是不要让他受到惊吓了,就连刘默,他也没有告知,并不是信不过他,只是,刘默刚刚从病榻上起来,他生怕自己给他说,这倭奴国里还有上万的贼人,他会再次吓倒在病榻上....

若是赵云等人在此便好了,自己不该急着让他们离去啊。

不过,他还是派人前往刘默府里,告知刘默,倭奴国里可能有险情,刘公最好还是待在府邸里,等消灭了贼人,再行外出,据荀攸派出的官吏所言,刘公原本正在更衣,准备帮着处理流民之事,听闻之后,褪去了衣,又重新躺在了病榻上。

荀攸听闻,哈哈一笑,便也不在意,又悄悄派出了人手,去徐荣那里,让他率军返回!

忙碌至深夜,他皱着眉头,站在窗口,看着外头巡逻的士卒,皱着眉头,心里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而此时,在流民营内。

四五人看似闲散,站在篝火旁,不过,却是低声交流了起来。

“大王...您说的不差,我们抓到了,那两人甚至凶猛,我们折损了十几位好手,才他们杀死,从他们怀里找到了书信...不过,我们都看不懂....”一人低声说道,最中间的那人,缓缓抬起头,浑身破烂不堪的衣裳,沾着泥土的脸,若是赵云等人尚在。

若是便能认出,这位就是昔日相见的为吾国国君!!

谁也想不到,这位昏庸的国君,早已到达了倭奴国,甚至,已经在此处待了六七日。

“不懂无碍,如此隐秘的送出书信,还是向徐荣他们的方向,看来,汉贼终究是发现了...呵呵,我还是有些高估他们了,整整六日,这才发现...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等军械了,动手!”为吾国君冷笑着说道,旁边的将领有些为难的说道:“赤手空拳,如何能敌?”

“谁言赤手空拳....我的好兄弟,西闵台可是在这倭奴国里,留下了不少的好东西,虽不能将大家都武装起来,不过,打一个出其不意,还是可以的,他们虽然发现了,不过,他们肯定不会想到,我们这就会动手,赤手空拳的发难....让兄弟们出手吧...”

为吾国君低声嘱咐起来,众人仔细听着。

过了子时,倭奴国内顿时出现了火光,很多地方都遭受了大火,百姓慌乱,整个倭奴国王城大乱,而听到惊呼之后,大汉军队并没有出动,似乎对这些都没有察觉,喊杀声起,百姓们极为畏惧,紧紧关上大门,都不敢抬头,正在书房内的荀攸,听到了外头的喊杀声之后,迅速起身!

拔出了腰间的佩剑,便走出了书房,在正门,全然都是手持刀剑的流民,正在与荀攸的随从们厮杀,荀攸咬着牙,他实在没有想到,对方如此迫切的动手,也不知他们手里的军械是从何而来的,不过,到了如今这种情况,他也没有时间再去多想了!

他持剑便跳进了厮杀之中,手中长剑挥舞,贼人一一倒在他的面前,这个年代的士子们,并不是只会弄文,而出身世家大族的荀攸,更是如此,他的身手,比他周围的这些随从还要好上一些,贼人们纷纷倒在他的剑下,血溅在荀攸的脸庞上,让荀攸变得格外狰狞。

“荀君,从后门退,退回王城!!退回王城!!”

几个随从拉着狂暴的巡游,朝着后门逃去,荀攸怒吼着,想要扯开他们,继续厮杀,却被死死的抓住,离开了战场,而其余随从都一一倒在了血泊之中,未曾有一退却者。

王宫之前。

典韦手持长矛,站在宫门前,他的面前,堆满了死尸,堆积成了小山,他脚踏尸山,气喘吁吁,整个人,犹如一头凶兽,看着前方浑身颤抖,再也不敢前进一步的贼人们,狞笑着。

“进一步者,死!!!!”

........

“荀君!!”

“前方有敌!不能去王宫!”

“啊!!”

外头传来的吼声,让门内的刘默浑身的畏惧的颤抖了起来,他伸出手,想要打开门闸,却迟疑着,怎么也没有那胆量,随着门外一声怒吼,他的手又迅速缩了回来,他嘴里不知说着什么,粗重的呼吸着,咬着,忽转身朝着书房的方向跑了回去。

荀攸站在街口,两边都被贼子们堵住,众人将荀攸等人围困在这街道里,手中的长刀,在月光下闪烁着冷光,一人推开了周围的贼子,走到了最前方,那人遮着脸,看不到模样,他说道:“你若愿降,我便留你一命....”

他身边的一贼人,用雅言讲道:“若君能归效,我王定礼待!”

荀攸冷笑着,紧握手中长剑,却没有回答。

“我愿降...我愿降...”

一人推开了门,低声说着,众人大惊,转过头去。

出门的正是刘默,刘默惊恐的看着远处的贼人,叫道:“我愿降!”,他用的是倭语,这些日子里,他的倭语也学了一些,只是不大熟练,那贼人首领看着他,冷笑着,说道:“原来是刘公啊,刘公愿降?”,刘默点着头,说道:“只要你能留我一命,我愿降!”

“刘默!你身为汉臣!!为何贪生怕死!!!”

荀攸怒吼着。

刘默看向了他,沉默了片刻,说道:“荀..荀君...”,他说不出话来,荀攸持剑便要冲向他,贼人连忙将他护住,贼人首领狂笑着,刘默愿降,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不过,这是好事啊,若是大汉主使都投降了,汉军的军心定然会动荡,天赐我也!

他笑着,伸出手,说道:“刘公,请来!”

刘默缓缓走向了他,伸出手,便要大拜。

“荀攸!!!!帮我看好诸葛亮!!!!!!!!”

刘默怒吼着,声音如此的嘶哑!

如此的愤怒!

他瞪圆了双眼,眼里满是疯狂与狰狞!

啊!!!

他右手衣袖下,掏出了一把匕首,这把匕首,乃是昔日刺向了黄忠的匕首,为吾国君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扭曲,眼里满是惊恐与不甘,匕首狠狠刺进了为吾国的腹部,不过,这并不致命,在最后,刘默还是闭着眼睛的,他不敢看面前的敌人们,他生怕自己会退缩!

他拔出了匕首,再次刺击,连续刺了七八刀,为吾国君的胸口一片血肉模糊!而他周围的侍从们,也才从这惊变之中反应过来,一人挥起手中的长剑,狠狠劈在了刘默的脸上,刘默整张脸都好似被劈成了两半,他痛呼着,倒在了地面上。

荀攸扑了上去,而为吾国君,早已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贼人们军心大乱,不过,他们并非全都是为吾士卒,其中还有伊邪人,他们并没有受到影响,举起手中的剑,便朝着地上的刘默刺去,荀攸双眼瞪大,却怎么都来不及护住刘默!

“嗖!”

一支利箭,穿透了那伊邪贼子,带着他飞出了数米!

“杀!!”,一声怒吼,只见一人从后方冲杀进来,贼子们无力为敌,纷纷败逃,为首的将领,手中长矛四挥,周围更是无一人能够阻拦,当那人从血海尸山之中冲出来的时候,荀攸这次看出了他的模样,黄忠将军?

黄忠原先有些苍白的脸色,都被鲜血染红,他快步走到了刘默的身边,刘默静静的躺在地面上,黄忠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松了一口气,看着荀攸,说道:“劳烦君快些将刘公送医,我去追那些反贼!!!”,荀攸点点头,带着刘默,离开了此处。

在随后,贼子们在倭奴国里遭受到了致命的打击,典韦派出了足足六百人的部队,配合公孙瓒的一千余士卒,不仅击退了贼人,还进行了反攻,典韦一人,守护在王宫门前,犹如铁塔,无一人能够攻破,而黄忠随后赶到,更是致命一击。

黄忠仅仅是带了不到三百人,却是杀的这近万人四处逃亡,不敢迎敌,到了辰时,整个倭奴国寂静了下来,百姓们偷偷张望的时候,只看到了一路的尸体,与那潺潺流动的血河,他们还是不敢出门,典韦依旧守着王宫,生怕有贼人余孽会来行刺。

而在荀攸的府邸里。

刘默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的头,包着厚厚的纱布,他睁开眼,便看到了面前的荀攸,荀攸看起来极为的疲惫,狼狈,他身上的血迹也没有清洗,他从昨夜,便一直待在刘默的身边,过了好久,刘默似乎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荀君....”

“我..死..了..麽?”

“刘公!不,我等都无事,贼人已被击退了..黄将军来了..他也没事..他救了我们..”

“黄...忠?”

“嗯,刘公好生养病..其余诸事,有我处置!”

“好..疼...啊...我的..脸...好..疼..啊...”

刘默哭着说道。

第0443章 虽远必诛

熹平九年,三月

雒阳

天子坐在厚德殿里,皱着眉头,看不出喜怒,在他的面前,则是坐着曹操,崔寔,邢子昂,蔡邕,卢植,贾诩,郭嘉等人,显然,这只是天子召集心腹大臣,进行的私下议事。

众人大多都是低着头,从天子将他们叫来之后,他们便明白,定然是倭岛哪里出了大事,天子的脸色格外的阴沉,就在爆发的边缘,他们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触怒天子,天子看着他们,低声说道:“三郎遇刺...黄忠为他挡了一刀,身受重伤,尚不知生死....”

“倭王...可有事?”荀彧有些低声问道。

天子摇着头,说道:“三郎尚好..”

“可曾抓住了贼人主使?”

“倭奴国....”

众人再次低下头,不知该如何言语。

天子抬起头,盯着贾诩,问道:“贾师,今日之事,当如何行之?”,贾诩身为太尉,这些兵事自然都是他来管辖,他知道天子心里愤怒,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逃避,不然就要遭受天子的怒火了,他皱着眉头,说道:“倭岛贼人,如此行凶,绝不能轻饶,请派大军讨伐!”

小胖子盯着他,看了许久,面色这才有些好转,又问道:“如何派往?”

“令袁将军,孙将军,董将军,皇甫将军,各率精锐,前往倭岛,清洗贼寇,便大事无忧了...”贾诩说着,小胖子气急而笑,脸色都有些涨红,他问道:“太尉这是想让朕以举国之力,讨伐区区的贼人?哈哈哈,太尉这招,以进为退,妙,妙啊,当初教导朕的时候,太尉是藏私了啊!”

“这招,为何不教朕???嗯??”

贾诩大拜,说道:“臣不知军事,妄居三公之位,望陛下治罪!”

小胖子死死的盯着他,双手紧握着,过了许久,他才抬头笑了起来。

“哈哈哈,贾师,为朕效劳,便真的那么不堪麽?”

贾诩连忙摇着头,说道:“并非如此,只是恐才能不足,误了国事....”

小胖子没有再理会他,看向了其余众人,问道:“诸君以为如何?”

“臣以为,贼人之事,定要查清,不过,国库之钱财,已有四成用于倭岛诸事,不可再兴兵讨伐,还望陛下息怒,令刘君查清贼人之下落,惩治便可...”曹操说道,又看向了郭嘉,荀彧二人,郭嘉没有出声,荀彧却是说道:“曹君之言在理,如今之局势...”

“不必多言!!”

天子起身,恶狠狠的看着贾诩,说道:“你亲自下令,令东濊太守刘备领兵,率三韩,东濊,上高,三地之郡县士卒,调宁州戍边士卒,吕布故部,新练水师,杀入倭岛,以徐荣为主将,会和诸军,但凡违逆者,不轨者,亡!不听调宣者,国除!!!”

天子抬起头,眺望着远方。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谨诺!!!”

.......

倭奴国内,待得刘默清醒之后,荀攸便没有再陪在他的身边,为了稳住倭奴国的局势,他四处奔波,领着公孙瓒所留下的骁勇营的士卒们,将整个倭奴国内趁机作乱的贼寇,不轨者一一斩杀,又亲自安插各地的官吏,要他们肃清乡野,稳定民心。

忙碌了两日,典韦派人呼唤,荀攸又急忙朝着王宫走去。

典韦还是站在门口,手持长矛,浑身的煞气,荀攸心里都有些畏惧,他虽没有亲眼看到王宫的惨况,可是他有所听闻,当贼寇聚集在王宫门前,近万人冲击王宫的时候,典韦领着八百余人,死死的把守王宫,甚至,还一头冲进敌军之中,将对方的指挥将领掐着走了出来,当着敌人的面枭首!

听闻,光是死在他手中的贼人便近百人。

荀攸听闻,也是不敢相信,世上怎会有如此悍勇之人?

走到了典韦的面前,荀攸先行拜见,典韦回礼,荀攸这才问道:“宫里可有要事?”,典韦摇着头,说道:“并非宫中之事...只是,黄将军,自从外出追击贼寇之后,已经三日未曾归来,我是担忧,他在野外遭遇到了敌人,还有徐荣将军至今未归,此事我也想询问一二...”

荀攸哀叹了一声,说道:“黄将军之事,我也不知,不过,黄将军勇武难挡,想来,纵然是遇到了大股贼人,也能逃脱,至于徐荣将军,乃是受了我的命令,已经杀往了为吾,伊邪二国...如今二国空虚,为吾国君更是身死,大好时机,不可错失....”

典韦点着头,又问道;“那我可要派出一些人手,四处探探黄将军的消息?”

“也好,不过,将军不能离开倭奴国...”

“这是自然...”

荀攸又聊了几句,这才转过身,便要回去。

“荀君!”

“嗯?”

“我看君疲惫不堪,如今这城内,唯独君可主事,还望君能休歇一二,莫要病倒了....”

“多谢!”

在荀攸离开之后,典韦便派出了三十多人,四处寻找黄忠的下落,黄忠大病初愈,典韦也是担心他出了甚么意外,毕竟,同为昔日一同进入南军的同袍,彼此还是有些亲近的,又过了两日,还是没有黄忠的任何消息,就连荀攸,此刻也有些担忧了起来,黄将军不会是出事了吧?

荀攸正在街道上与诸多百姓们修理着被损坏的房屋,他亲自动手,搬动一些物什,这样的举动,不仅折服了当地百姓的心,就连一些原先的贵族官吏们,都心生敬佩,一同陪着荀攸忙碌起来,众人正在忙碌着,忽有士卒跑进了街道,看着荀攸,大叫道:“来了!黄将军回来了!!”

荀攸大惊失色,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事,便随着士卒,朝着门口走去,在王城的门口,站着不少人,都在惊呼着,荀攸从人群之中挤了出来,看向了前方,只见一行人缓缓的走进了王城内,为首者正是黄忠,此刻的黄忠,看起来,说不出的壮烈!

他浑身,几乎已经是染红了,没有戴头盔,一头长发挥舞着,身上的盔甲也是破烂不堪,没有半点完好的地方,他的身体亦然如此,有不少地方,血液与衣服凝结在一起,透着一种黑色,他身后的士卒们,同样如此,只有不到三十余人,没有一人是完好的。

这些士卒之中,却没有一人呻吟或者哀呼,他们沉默着,一步一步的走进了王城之内,在最后,骏马低着头,跟随着这些勇士,走进了王城内,在这些骏马的身上,挂满了各种狰狞的头颅,不计其数的头颅,压得骏马都有些走不动路了。

荀攸无法想象,他们究竟是遭遇了何等惨烈的战斗。

黄忠一瘸一拐的走到了荀攸的面前,高大的身躯,在阳光的映射下,散发出一种异样的光辉,他将手中的东西猛地抛到了荀攸的面前,荀攸低头看去,那是一个狰狞的头颅,面色还带着无尽的惊恐,就这样直视着荀攸,荀攸抬起头,看着黄忠。

“伊邪王...”

黄忠嘶哑的说道。

荀攸一惊,再低头看着,看了许久,说不出话来。

“我可有功?”

“将军大功!”

“给我的兄弟们唤来医师...”

“好!”

医师们很快前来,便要给黄忠医治,黄忠皱着眉头,将他们推开,让他们率先给那些士卒们医治,自己则是坐在荀攸的面前,跟荀攸聊着,从言语之中,荀攸得知,在躺了三四日之后,他这才清醒了过来,好在中毒不深,经过了一番调养,他便决定带着自己的麾下前来倭奴国,看看能否有什么可以相助的。

没有想到,正好碰到了那场大乱,他击溃了敌人之后,又追了出去。

没有想到,在半路上,竟碰到了以上贡之名而前来的伊邪王,以及他的麾下大军。

于是,一场格外惨烈的大战便爆发了,黄忠带着人,誓死不退,在敌军之中,厮杀了足足两个时辰,双手都拿不动兵戈了,数百人也只剩下不五十人,好在,黄忠还是亲手砍下了伊邪王的首级,贼子们军心大乱,直接崩溃,黄忠无力追击,休息了一日,再行追击!

最终,他将伊邪贼的全部人手覆灭在了远处的战场上。

荀攸抿着嘴,若不是黄忠,想来,遭受了一番重创的倭奴国,很难再去抵御全副武装的伊邪贼子,他只能朝着黄忠大拜,以敬将军之勇,黄忠没有言语,又问了一番刘默的情况,正说着,医师走了进来,便为黄忠医治,医师拿着刀,割开黄忠那些与血肉凝结在一起的布片。

一片一片的从血肉之中揪了出来。

看着这血肉模糊的场景,荀攸心里都有些了畏惧,他看着面前的黄忠,黄忠脸色毫无异常,就仿佛这刀子并没有割在他的身上一般,他看起来是那么的稳重,冷静,荀攸心里想着,或许,比起典韦,太史慈,吕布等人,黄忠与徐荣才有这主帅之资。

其余众人,勇是勇,就是差了些黄忠这般的沉稳,可以为将,却不能为帅。

此人,日后之成就,定然不小。

医治完成之后,黄忠这才起身,朝着荀攸一拜,离开了此处。

荀攸低头看去的时候,才看到,在方才黄忠跪坐的地面上,早已是血迹斑斑。

又过了十日,徐荣方才传回了消息,他已经覆灭了为吾国与伊邪二国,并且按照荀攸的军令,将他们国除,国中贵者,行凶者,恶者,上下官吏,没有幸免的,至此,二国彻底混乱,没有了管辖者,徐荣轻易的在此建立了机构,倭岛之上,征伐无数,百姓们早已习惯了统治者的变更。

对于他们而言,无论是原先的国王,还是如今的徐荣,谁人通知他们,都是没有不同的。

徐荣上书,特意说明,自己这番并没有太大的建树,二国上下都没有抵抗的意思,甚至,他都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抵抗,一路直接攻破王宫,没有发现伊邪王的下落...

而不久之后,赵云等人急急忙忙的返回了倭奴国。

他们在得知倭奴国里大乱之后,心里说不出的惶恐,吕布更是险些就要率军进军二国,还是曹昂将他死死拉住,赵云等人不敢再久留,直接飞速返回了倭奴国,倭奴国内还在下着小雨,连绵不绝,一行人骑着马,飞驰着,来到了倭奴王城的面前,看着紧闭的城门,连忙说明了身份。

又一路纵马狂奔,至于刘默的府邸之前。

下了马,便冲进了府邸之中。

刘默正坐在院落里,坐在一处树荫下,上方打了一大伞,手持经典,阅读着。

听闻声响,他转过头去,看到是赵云等人,顿时笑了。

“哈哈,你们来啦!太好了,你们不在的这些时日,我可是吓坏了...来,坐下啊,别站着不动,说说,伊邪台那里如何了?听闻他们同意归效了,是真的么?我还听闻,那里也出产鱼虾,不知比起东濊的如何啊,你们吃过了麽?有没有东濊的好吃啊...定然没有罢...”

赵云等人呆滞的看着面前的刘默。

刘默脸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伤疤,侧着,从额头一直到了嘴角上,可以看到那露出的肉芽,格外的恐怖,也格外的狰狞,不过,不知为何,刘默如此笑着言语,他们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恐怖,只是,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愧疚,一种发自内心的痛苦,若不是我们久留在邪马台....

“怎么啦?为何站着啊,莫不是被我吓到了,我这模样的确是丑了些,不过,这样不是显得我也颇有些将军气概麽?哈哈,不知晓的还以为我是哪个身经百战的大将军呢...与你们说,真是吓死我了,我从未杀过人,刺刀的时候,我都是逼着眼的,险些害死了荀君.....”

“刘公!”

众人大拜。

眼泪与雨水混杂在了一起。

第0444章 倭岛事终

熹平九年,四月

太史慈率领船队,返回倭奴国,而他这一次,并没有携带辎重人才,而是,带来了一支人数众多的劲旅,刘备在接到了天子的诏令之后,立刻召集了整个宁州的郡县士卒,包括留守宁州的一些军旅,共计上万,随着太史慈,前来倭奴国。

当这大批的军旅,从船上下来的时候,整个倭岛,诸国惶惶不可终日。

刘备最先便是去寻刘默,没有想到,却是荀攸出来迎接的他,荀攸似乎也没有想过刘备会前来,对他的到来有些惊愕,不过,还是急忙请公孙瓒相助,先安排下这些士卒们的住宿饮食,又亲切的拉着刘备,走进王宫,比起荀攸来,刘备更是惊愕。

此处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可是记得,在先前东濊相见的时候,荀攸对待众人都是格外的冷淡,对自己,都未曾多说过一句话,更别说是如此的亲切了,他表现的有些受宠若惊,问候之后,便说起自己这番前来的目的,又讲述了天子的诏令,荀攸点着头,说道:“稍后面见刘公,莫要呆愣,莫要久视其面目...”

刘备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点点头,再三感谢。

走进了王宫之内,刘默正在处理案牍上的奏文,他已经派出了人手,去接管为吾,伊邪二国的领土,又四处派人前往诸国,进行劝降,有了为吾,伊邪,都支三国的待遇,又有邪马台的归效,诸国大多都是表示臣服,并没有敢狂傲,侮辱汉使者。

正忙碌着,刘备与荀攸一同走了进来,刘备大拜道:“拜见刘公!”

刘默闻声大喜,连忙转过头来,笑着走了上去,扶起了刘备,刘备抬起头,面色不变,说道:“备奉天子诏令,前来相助....”,刘默让他坐下,荀攸亦然坐在了一旁,荀攸心里却有些惊讶,刘备此人,在面见刘默之后,未尝有一点惊动,面色不改。

即使自己事前提醒过,这样的反应还是不可思议啊。

刘默又与刘备聊了起来,说了很多的琐事,刘备也没有烦恼或急躁,认真的听着,不卑不亢,刘默便是喜欢他这个模样,当今世上,能够如此听自己的言语的,只有诸葛亮与刘备了,其余人,大多都是不愿的,只是因自己之位,无奈听之。

先前,孝康皇帝也是如此听的,可惜啊..当今天子却并不是如此。

两人聊了许久,刘备这才说道:“这番前来,是以刘公为首,我所带来的士卒,全听刘公吩咐...”,刘默思索了片刻,说道:“如此,便以公孙瓒将军为主,与你所携之众为随,前往诸国巡游,以查获贼人下落之理,震慑四方,若有不轨者,君可自行处置....”

“对了,黄将军,也一并赶往罢,若是玄德不恼,便让他指挥军旅如何...我听闻,玄德并不知兵事?不知玄德可介意?”刘默认真的问道,刘备摇着头,说道:“我从未掌军,有黄将军相助,自然求之不得,不知刘公可还有另外吩咐?”

刘默摇着头,看向了荀攸,问道:“荀君,依你所见呢?”

“愿从刘公之令。”

“君勿要如此,君之才能,我之十也...还望君能实言告知...”

“我以为,不必以巡游之法,直接令公孙将军,黄将军,荀将军前往诸国,要他们归效便可,不从者国除,如今之倭岛,再无能与大汉抗衡者,不可久拖,当以速决,以如今之军力,若是久居倭岛,耗费物资巨大,不如迅速解决大事...”

听到荀攸这么说,刘默点着头,看着刘备,说道:“便依荀君所言。”

荀攸又让大儃都与他们一同随行,解决言语之事。

次日,刘备也就没有久留,直接离开了倭奴国,天上,还是滴落着小雨,朦朦胧胧。

公孙瓒带着他那看起来便威武不凡的骁勇营,黄忠率领刘备麾下的郡县联军,而刘备也一同跟随,在离开之前,荀攸又再三嘱咐,一定要彻底震慑诸国,让他们失去抵抗的全部心思,公孙瓒一听,心里便有了谋划。

至于黄忠,则是不参与诸事,他只负责战事,刘备跟在他的身边,难得有这般行军的机会,刘备自然是没有放过,一路上都在跟黄忠请教行军诸事,包括一些打仗的知识,黄忠虽寡言少语,不过,也没有对刘备推辞,刘备询问之后,他也是一一讲解,为他解惑。

后来,公孙瓒也是对此大有兴趣,加入到了他们的谈话之中,当然,刘备是没有甚么发言权的,他只能听着公孙瓒与黄忠争辩,公孙瓒与黄忠,行军风格是截然相反的,黄忠认为,作战之中,还是应让步兵为主,日后的作战,可以让步兵大量的配骏马。

到达战场之后,下马作战,因为骏马在冲锋之后,很难保持体力,不足以长期作战,而且很受地形的限制,何况,日后的弓弩定然会得到增强,骑兵的作用会渐渐降低,还是应该让骏马成为运输士兵的工具。

他的这些言论,引起了公孙瓒的反击,公孙瓒说道:“公此言差矣,骑兵之利,在于其来往之速,以攻势之迅猛,自然,战马的体力,一向是难题,不过,在乌桓,已经故鲜卑的土地上,有些矮马,这些马匹,不畏惧地形,各种食料都能喂,体力极为出色...”

“至于弓弩,弓弩发展之后,骑兵配上弓弩,来回奔袭,远程射击,何人能抵?”

两人谁都说服不了谁,争斗不休,黄忠一向沉稳,可是在涉及到了军事方面的时候,却没有保持风度,很是粗暴的与公孙瓒争执,刘备生怕他们之间出现矛盾,笑着劝开了二人,说道:“二位各有己见,何不书写著作,如今天下有阅文馆,乃是昔日王公所建。”

“大贤著作,都能入此地,抄写之后,供天下人观赏....二位将军著书,一来教导后来者,二来,也可看看,何人之论,更受欢迎....”

两人都若有所思,停止了争执。

不过,在争执之后,他们两人并没有因此疏远,或者出现矛盾,反而,他们的关系变得更加密切,弄得刘备都有些迷茫。

当赶到了第一个小国的时候,公孙瓒又将他们二人找了过来,大儃都也被他叫了过来,公孙瓒开门见山的问道:“当如何行震慑之事,让彼归效?”

刘备说道:“将军不必多为,只需率大军前往,驻扎成内,令其王君出门拜见便可....”

公孙瓒听闻,却是摇着头,说出了自己心里所想,听闻,众人大惊,尤其是刘备与大儃都,疯狂摇着头,说道:“如此不可啊,将军,如此一来,只怕一路战事不断,难以迅速返回...”

“无妨,区区倭岛诸国,不必在意!”

公孙瓒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此后,近两个月的时日里,一行人走遍了诸国,就连邪马台也没有放过。

七月,他们返回了倭奴国。

立刻有士卒进门禀告刘默与荀攸,公孙将军回归!

刘默与荀攸大喜,荀攸看士卒面有异色,又问道:“可有甚么不妥?几位将军可还安好?”,那士卒面色有些为难,说道:“尚且安好..只是....”,荀攸与刘默对视一眼,神情有些肃穆,连忙走出了门,前往城门迎接,当他们来到了城门的时候,太史慈也在此处。

只是一看,他们便惊呆了,久久不能言语。

只见公孙瓒一行人,安然无恙的行走在最前方,可是,在他们的身后,则是排起了长龙,有近三四百人走在他们的身后,手上捆绑着绳索,一连绑着,低着头,面色灰白,不过,从他们的服饰上能够看出,他们都绝非常人,看到这些人,荀攸似乎明白了甚么。

公孙瓒大笑着走了上来,朝着两人拜见,说道:“此番,未曾减员,还有...”,他指着后方的那些人,说道:“臣愚钝,不知当如何震慑,故而,将倭岛诸国王君全部缚绑而来,震慑之事,还是荀君自行来罢,我实在不擅长啊....”

太史慈呆滞的看着这一行人,心里却是想着:

你不擅长个鸟厮啊,你都把他们绑过来了,还震慑个啥啊....

公孙瓒心里却是极为开心的,谁言骁勇营不善战,看,这番出征,我们可是抓住了数百国君啊,一人都未曾损失,如此彪悍的战绩,古往今来,舍我其谁啊?

荀攸朝着他使了使眼色,公孙瓒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荀攸便愤怒的叫道:“你怎么可对诸君如此无礼?还不速速释放!”,他说完之后,公孙瓒这才醒悟,有些不悦的离开了此处,没有搭理他,荀攸走到了最后,让士卒们将这些人释放,又看向了大儃都。

“代我表示歉意,让他们进城,我自会安排府邸,令人好生照看...稳住他们...”

大儃都点着头,又对着那些王君们说了起来,士卒们将他们一一解开,这个时候,这些满脸绝望的王君们,这才起身,朝着荀攸大拜,又说了一些言语,荀攸看向大儃都,大儃都说道:“他们是在感谢君的大恩,又祈求君不要责罚公孙瓒将军。”

“哦?他们为何会对公孙瓒将军如此恭敬?”

“我们向来如此,以强为尊....”大儃都有些尴尬的说道。

荀攸点点头,便笑着,带着这些王君们返回王城,刘默便没有再与他们相见,他的事情,算是完成了,他并不是倭国相,在此处没有任何的官身,他原先的任务,就是让诸国承认刘安的共主地位,让荀攸能够合理的插手各地之事,好生整顿,宣化文明。

如此,诸国国君都被绑到这里来了,甚至,在人群之中,他还能看到早已臣服的须佐之,他有些无奈的站在最后,也是唯独没有被捆绑起来的,他的事情完成了,没有人再不敢承认刘安的地位了,其余的诸事,交于荀攸来做便可以了。

他与黄忠一同朝着府邸走去。

黄忠问道:“我们何时回去?”

“还在惦记那位名医啊,你可安心...就这几日,我们便能返回了...”

“我儿给我写了书信,我在东濊的时候,有驿卒来与我交递...”黄忠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笑容,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封沾染着血液的书信,笑了笑,说道:“你看看,我儿才学如何?”

刘默接过了书信,认真的看了一番,笑着说道:“这字,可比你写的好多了,通篇典故,不错,不错啊,有三公之资啊!”,黄忠听闻,虽没有言语,可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不求我儿为三公,只愿平安,这番返回,我定要找到那位名医.....”

“你可安心,我会相助的,还有荀君,他的家族势大,还可以让他相助...”

“不愿欠下人情...”

“无碍,我替你去,还有朝中袁将军,这两人愿意相助,这位名医是定能找到的...”

两人闲谈着,没出几日,经过了荀攸与这些王君们的亲切谈话,倭岛的事情渐渐平定了下来,这些王君也都认可了刘安的地位,并且,他们也决定留在倭奴国一段时日,免得在外遭受到贼人的袭击,荀攸手中无人可用,请刘备相助,这才稳住了整个倭岛。

即使如此,他要做的事情还是很多,想要整合倭岛,让刘安名副其实,只怕还要忙碌个数年,当然,这也要看荀攸究竟如何去做。

在完成了这里的事情之后,刘默便告辞离去,仅带着黄忠离去,其余将领,原先便是镇守宁州的大将,如近随刘备镇守倭岛,相助荀攸,故而不可返回,众人亲自恭送,尤其是赵云等人,与刘默再三告别,这些时日的相处,他们心里格外亲近这位胆小,却并不懦弱的刘公。

在乘坐大船,离开了倭岛之后,他们却遭遇到了极为异常的气候,从倭奴国开始,一直到东濊,雨水从未断过,尤其是在东濊,雨水淹坏了不少的庄稼,好在没有人员的伤亡,不过,在幽州并州,受到这异常气候的影响,却是有不少地区发生了洪灾。

在幽州,乌桓水暴涨,诸郡大灾。

并州,则沁水暴涨,诸郡受灾。

以渔阳,晋阳等地区受灾最为严重。

赶到了渔阳,刘默等人的行进速度就收到了巨大的影响,另外,最令人烦恼的,还是幽州刺史陶谦,被调到了徐州,新任幽州刺史袁绍,还在路途中,并没有能力能够督促诸郡,一同开始治理河道,使得周边受灾严重,除了乌桓水之外,一些靠近海岸的地区,也遭遇了大灾。

第0445章 痛彻心骨

刘默坐在上位。

渔阳太守审配坐在他的身边。

刘默正在读着天子的诏令,天子令他治幽州的洪灾,等到袁绍前来,再行交接。

“诸君...我不才,陛下委任,治此番大灾,还望诸君相助,莫要推辞!”刘默看着众人,皱着眉头说道,审配拱手,一脸的肃穆,他说道:“定不敢违令!”,在方才的谈话之中,刘默得知,审配此人,乃是建宁十八年的考士,先后在并州,贺州为官,如今任渔阳太守。

此人肃穆,少言语,做事倒也正直,在渔阳之内,声望不错,深得百姓爱戴。

刘默起身,说道:“堵不如疏,要治幽州之灾,必先治渔阳...如此,便下令诸多县城乡野,要百姓服徭,各方官吏管辖...疏通河道,建坝...”,周围的官吏们纷纷起身,准备四处禀告,刘默却将审配留了下来,说道:“我初来渔阳,不知此处地形之事,治水之事,还是要仰赖君....”

“至于调动人力,或需他郡相助,君可直言!”

“谨诺!”审配拱手,便走了出去。

刘默走出府邸的时候,直接踏在了水面上,县里的水,已经过了小腿,烂泥堆满了大道,百姓们那简陋的房屋,既不能挡水,也不能防雨,雨点溅落在刘默的额头上,刘默哀叹了一声,县里尚且如此,不知那些沿岸地区的百姓又是如何了....

正在想着,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刘默转过头去,来人正是黄忠,黄忠走到了刘默的身边,抬起头,看着朦朦胧胧的天空,冰凉的雨点划过他的脸庞,滚入衣内,两人久久没有言语,刘默说道:“汉升,你大病初愈,不能久留在此,陛下诏令里并没有提到你,你可提前回家....”

“那名医之事,我告知了荀君,荀氏会助你寻找的...”

黄忠皱着那双浓厚的眉毛,思索了许久,松开了紧握的双拳,说道:“幽州郡县士卒,大多都与宁州士卒一同被刘玄德带去了倭岛,没有士卒维持,公独自一人,只怕是难以管辖诸多民众,我便留下来相助罢,待事成,我再返回....”

“汉升....”

“不只是为刘公...”黄忠说着,看向了城内,刘默随着他的目光,一同看了过去,在远处,不少百姓都是有些呆愣的望着天空,妇女怀里抱着儿童,青壮们都在藏着粮食,生怕受潮,而他们的今年的收成,以及储存的食粮,都被这泛滥的河水与连绵不绝的雨滴所毁掉了...

看着青壮们不辞辛苦,一遍又一遍从家中冲出,倒掉满满一桶的水,再次冲进家里,刘默心里渐渐也变得有些凝重起来,幽州受灾,渔阳到如今为止,在灾害里丧命的足足有四百多人,而百姓的财产损失,更是严重。

尤其是间接病死的老弱妇孺....不计其数。

穿着厚厚的蓑衣,刘默赶到了受灾最为危险的安乐县,渔阳郡领九县,其中,以安乐与平谷受灾最为严重。

夜色下,漫天大雨洗刷着地面,天空闪过阵阵的雷光,这一阵闪电,照亮了刘默那有些狰狞的脸庞,他身穿蓑衣,便要朝着县外走,一旁的审配拦住他,大吼道:“公不可再前进!前方有危!!”,周围满是雨声与士卒们的怒吼声,审配靠近刘默的耳边,刘默方才能听清他的言语。

刘默还是想要前往看一看,却被审配粗暴的一推,吼道:“公坐镇此处!!”

说完,便穿过了这漫天的雨帘,冲出了县城,刘默抿着嘴,无奈的看着他离去。

而在远处,黄忠正在咆哮着,他干脆的褪去了上衣,任由雨水冲洗,整个头发都黏在了一起,他怒吼着,手中扛着锄,狠狠的砸在松软的地面上,河水渐渐上涨,格外的凶猛,朝着人群一次又一次的展开了冲锋,黄忠怒吼着,从一旁扛起了放满了石子的竹筒,猛地掉进了大河之中!

他所携带的勇士们,高呼着,随着黄忠一一跳进了翻滚的河流之中,他们想要堵住这泛滥的河水,黄忠的咆哮依稀传进审配的耳边,“让周围的百姓们后撤!!!!”。

刘默并没有在这里待太久,他还要前往其他县城,他带着辎重,四处来往,踏过泥水,将士卒百姓们所需要的物资送达,他还要严格的督查各方,以免有官吏逃跑,使得民众恐慌。

不过,情况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奋力而有所好转,反而,被淹没的地区越来越多,百姓们哭着离开了自己的故乡,被刘默组织着,去往涿郡,而黄忠等人,有不少人消失在河流之中,人手愈发不够用,就在这般焦急的时候,贺州,新州,三韩,东濊组织的支援赶到了幽州。

刘玄德早在得知幽州遇灾之后,便让一大批的士卒返回,这些人冒着风雨,赶回幽州,总算是给了刘默喘气的机会,刘默赶忙组织了六支军旅,分别派往了渔阳的六个县城,其余的县城,受灾实在严重,已经有些来不及了,在得到了士卒们的支援后,情况这才好转。

尤其是黄忠,率领这些士卒们,悍不畏死,四处治理,疏通河道,或者暂时建立御水坝,很多时候,在黄忠这股悍不畏死的精神的鼓舞下,士卒们也渐渐变成了他这般,无论面对多么汹涌的河流,他们都敢在怒吼声中随着黄忠跳进河流里,以自己作为抵挡,保护身后的百姓撤离。

如此,足足忙碌了数月,天空渐渐转晴,烈日重新升起,天边总是出现异常美丽的彩虹,而河水也变得温柔起来,返回了自己的住处,百姓们一个一个的返回,诸多官吏,士卒们,此刻累的都有些受不了,很多人,欢呼着,倒在了河边,睡了过去。

黄忠一步一步踏着泥泞,走出岸边,坐在了一处被折断而出现的树墩上,呼出了一口气,看着面前欢呼的士卒与百姓们,士卒们也不顾地面脏污,直接躺了下来,他们累极了,甚至都没有起身的力气,就连官吏们也是如此,审配也是坐在泥泞上,看着河面,难得露出了一丝微笑。

黄忠再次起身,并没有打扰地面上休息的那些士卒,独自先行返回了渔阳县。

刘默与诸多官吏们正坐在城门口,背靠着城墙,浑身松懈,看着天空中美丽的彩虹,刘默眯着眼,享受着温暖的阳光,挥发掉自己身上的湿润,阳光突然消失,刘默睁开双眼,黄忠正站在他的面前,高大的身躯拦住了阳光,刘默勉强的挪动,让出了一个空位。

黄忠也没有推辞,坐在了刘默的身边。

“呼...该回去了?”

“嗯....袁本初这几日便要到来了...终于可以回去了..”

“那名医...”

“你还惦记着呢..你可安心,那人已经找到了,如今正在雒阳,被荀君的叔父荀彧所找到,回去之后,你便带他直接前往你的家乡便好了...”

“你是如何得知的?”

“昨日,一大批书信送至渔阳县,哈哈哈,道路被阻断,很多书信都没能前来啊,我那徒儿,也给我写信了,他想要参与考核了,若是他能过,他定然就是最为年轻的四科最冠,比那郭嘉还要年轻,比荀彧还要厉害!”

刘默有些得意的说着,又看着黄忠,果然,黄忠听闻,便是眉头一皱,问道:“可有我的书信?”

刘默点着头,说道:“自然有..休歇片刻,再去看罢...”

“不必,你先歇着,我自己前往...”黄忠猛地起身,看着他高大的身躯,刘默摇着头,这个人,从未见过他疲惫,或者痛苦的模样,无论遭受大多的重创,无论日夜不眠的忙碌了多久,他总是这般刚毅,淡然,令人自愧不如,刘默强撑着,一只手扶着地面,也站了起来。

“我带你去,书信堆积成山,还有陛下诏令,你要是看了可就要出事了...”刘默说着,与黄忠一同,朝着府邸走去,好在烈日当空,没有风雨阻挡,走在道路上,沐浴在阳光之中,浑身也是舒适了许多,走进了府邸,黄忠待在门口,并没有进去,刘默走进去翻找。

“我儿痊愈,也定能过科功...或比你那徒儿要好上很多...”

“或许...”

刘默说着,他拿着一篇密封起来的书信,递给了黄忠。

黄忠有些激动的从他的手里接过了书信,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刘默干脆坐在槛上,继续享受阳光。

黄忠撕开了书信,慢慢的翻阅着。

刘默注意到,黄忠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他浑身都在颤抖着,在颤抖之中,他手中的书信掉落在了地面上,他浑身还是在剧烈的颤抖,刘默连忙起身,走到了黄忠的身边,“黄将军?黄将军!黄将军?!”,他看着目光呆滞的黄忠,晃动着黄忠的双肩。

黄忠呆滞的低下头,看向了刘默。

刘默看着他的嘴唇在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滚烫的眼泪还是从他的眼眶里掉落,彪形大汉,渐渐弯下了腰,整个人仿佛都缩成了一团,紧紧的抱着自己。

“啊!!!!!”

“我的孩儿!!!!”

黄忠大哭了起来,嚎啕大哭,蹲在地面上,抱着自己的头,失声大哭。

“要是我早些回去...要是我早些回去...”

看着在面前大哭的黄忠,刘默愣住了,低着头,看着那书信,哀痛的闭上了双眼。

黄忠不知哭了多久,终于,他停了下来,弯下身,从地面上捡起了那书信,摇摇晃晃,踉踉跄跄的从府邸内走了出去,刘默悄悄跟在他的身后...看到黄忠进了自己府邸之后,又令其余随行看好黄忠,这才返回了自己的府邸。

过了三日,袁绍赶到了。

袁绍看起来,便是一副风度不凡的模样,作为最大世家的长子,他并没有透漏出对刘默这个蛮夷出身的一丝不敬,他毕恭毕敬的模样,让刘默心里对他又看重了一些,这些年轻人啊,一个比一个出色,大汉的将来,可谓是将星璀璨,名臣济世啊。

袁绍此人,长相极佳,风度翩翩,前来幽州也没有带多少随从,不过,他前来幽州的时候,却是整个幽州的官吏们都前往迎接,其中便包括了审配以及其余官吏们,这些人对待袁绍,甚至恭敬,甚至比对待刘默还要恭敬的多,而袁绍也很快就与他们变得极为融洽。

坐在府邸里,刘默本想让出主位,给予袁绍,袁绍没有应允,反而是以刘默年长,又有大功大德的名义,让他继续坐在主位上,见周围没有黄忠,袁绍开口询问,待得官吏们告知了原委,袁绍也是哀叹一声,不再询问,就这样,到了次日,刘默便决定离开幽州。

袁绍自是率诸多官吏相送。

走在道路上,刘默时不时便回头,看向最后方的黄忠。

黄忠此刻完全看不出昔日的威猛,一脸的颓废,身躯也是变得消瘦,数万大军与汹涌河水都击不垮的男人,似乎在一个孺子的身上战败了,彻底的败了,刘默期间也是多次寻他,与他交谈,不过,黄忠也只是点点头,全然没有言语。

看着这个曾铁一般的猛将,变得如此模样。

刘默心里,说不出的酸楚。

第0445章 痛彻心骨

刘默坐在上位。

渔阳太守审配坐在他的身边。

刘默正在读着天子的诏令,天子令他治幽州的洪灾,等到袁绍前来,再行交接。

“诸君我不才,陛下委任,治此番大灾,还望诸君相助,莫要推辞!”刘默看着众人,皱着眉头说道,审配拱手,一脸的肃穆,他说道:“定不敢违令!”,在方才的谈话之中,刘默得知,审配此人,乃是建宁十八年的考士,先后在并州,贺州为官,如今任渔阳太守。

此人肃穆,少言语,做事倒也正直,在渔阳之内,声望不错,深得百姓爱戴。

刘默起身,说道:“堵不如疏,要治幽州之灾,必先治渔阳如此,便下令诸多县城乡野,要百姓服徭,各方官吏管辖疏通河道,建坝”,周围的官吏们纷纷起身,准备四处禀告,刘默却将审配留了下来,说道:“我初来渔阳,不知此处地形之事,治水之事,还是要仰赖君”

“至于调动人力,或需他郡相助,君可直言!”

“谨诺!”审配拱手,便走了出去。

刘默走出府邸的时候,直接踏在了水面上,县里的水,已经过了小腿,烂泥堆满了大道,百姓们那简陋的房屋,既不能挡水,也不能防雨,雨点溅落在刘默的额头上,刘默哀叹了一声,县里尚且如此,不知那些沿岸地区的百姓又是如何了

正在想着,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刘默转过头去,来人正是黄忠,黄忠走到了刘默的身边,抬起头,看着朦朦胧胧的天空,冰凉的雨点划过他的脸庞,滚入衣内,两人久久没有言语,刘默说道:“汉升,你大病初愈,不能久留在此,陛下诏令里并没有提到你,你可提前回家”

“那名医之事,我告知了荀君,荀氏会助你寻找的”

黄忠皱着那双浓厚的眉毛,思索了许久,松开了紧握的双拳,说道:“幽州郡县士卒,大多都与宁州士卒一同被刘玄德带去了倭岛,没有士卒维持,公独自一人,只怕是难以管辖诸多民众,我便留下来相助罢,待事成,我再返回”

“汉升”

“不只是为刘公”黄忠说着,看向了城内,刘默随着他的目光,一同看了过去,在远处,不少百姓都是有些呆愣的望着天空,妇女怀里抱着儿童,青壮们都在藏着粮食,生怕受潮,而他们的今年的收成,以及储存的食粮,都被这泛滥的河水与连绵不绝的雨滴所毁掉了

看着青壮们不辞辛苦,一遍又一遍从家中冲出,倒掉满满一桶的水,再次冲进家里,刘默心里渐渐也变得有些凝重起来,幽州受灾,渔阳到如今为止,在灾害里丧命的足足有四百多人,而百姓的财产损失,更是严重。

尤其是间接病死的老弱妇孺不计其数。

穿着厚厚的蓑衣,刘默赶到了受灾最为危险的安乐县,渔阳郡领九县,其中,以安乐与平谷受灾最为严重。

夜色下,漫天大雨洗刷着地面,天空闪过阵阵的雷光,这一阵闪电,照亮了刘默那有些狰狞的脸庞,他身穿蓑衣,便要朝着县外走,一旁的审配拦住他,大吼道:“公不可再前进!前方有危!!”,周围满是雨声与士卒们的怒吼声,审配靠近刘默的耳边,刘默方才能听清他的言语。

刘默还是想要前往看一看,却被审配粗暴的一推,吼道:“公坐镇此处!!”

说完,便穿过了这漫天的雨帘,冲出了县城,刘默抿着嘴,无奈的看着他离去。

而在远处,黄忠正在咆哮着,他干脆的褪去了上衣,任由雨水冲洗,整个头发都黏在了一起,他怒吼着,手中扛着锄,狠狠的砸在松软的地面上,河水渐渐上涨,格外的凶猛,朝着人群一次又一次的展开了冲锋,黄忠怒吼着,从一旁扛起了放满了石子的竹筒,猛地掉进了大河之中!

他所携带的勇士们,高呼着,随着黄忠一一跳进了翻滚的河流之中,他们想要堵住这泛滥的河水,黄忠的咆哮依稀传进审配的耳边,“让周围的百姓们后撤!!!!”。

刘默并没有在这里待太久,他还要前往其他县城,他带着辎重,四处来往,踏过泥水,将士卒百姓们所需要的物资送达,他还要严格的督查各方,以免有官吏逃跑,使得民众恐慌。

不过,情况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奋力而有所好转,反而,被淹没的地区越来越多,百姓们哭着离开了自己的故乡,被刘默组织着,去往涿郡,而黄忠等人,有不少人消失在河流之中,人手愈发不够用,就在这般焦急的时候,贺州,新州,三韩,东濊组织的支援赶到了幽州。

刘玄德早在得知幽州遇灾之后,便让一大批的士卒返回,这些人冒着风雨,赶回幽州,总算是给了刘默喘气的机会,刘默赶忙组织了六支军旅,分别派往了渔阳的六个县城,其余的县城,受灾实在严重,已经有些来不及了,在得到了士卒们的支援后,情况这才好转。

尤其是黄忠,率领这些士卒们,悍不畏死,四处治理,疏通河道,或者暂时建立御水坝,很多时候,在黄忠这股悍不畏死的精神的鼓舞下,士卒们也渐渐变成了他这般,无论面对多么汹涌的河流,他们都敢在怒吼声中随着黄忠跳进河流里,以自己作为抵挡,保护身后的百姓撤离。

如此,足足忙碌了数月,天空渐渐转晴,烈日重新升起,天边总是出现异常美丽的彩虹,而河水也变得温柔起来,返回了自己的住处,百姓们一个一个的返回,诸多官吏,士卒们,此刻累的都有些受不了,很多人,欢呼着,倒在了河边,睡了过去。

黄忠一步一步踏着泥泞,走出岸边,坐在了一处被折断而出现的树墩上,呼出了一口气,看着面前欢呼的士卒与百姓们,士卒们也不顾地面脏污,直接躺了下来,他们累极了,甚至都没有起身的力气,就连官吏们也是如此,审配也是坐在泥泞上,看着河面,难得露出了一丝微笑。

黄忠再次起身,并没有打扰地面上休息的那些士卒,独自先行返回了渔阳县。

刘默与诸多官吏们正坐在城门口,背靠着城墙,浑身松懈,看着天空中美丽的彩虹,刘默眯着眼,享受着温暖的阳光,挥发掉自己身上的湿润,阳光突然消失,刘默睁开双眼,黄忠正站在他的面前,高大的身躯拦住了阳光,刘默勉强的挪动,让出了一个空位。

黄忠也没有推辞,坐在了刘默的身边。

“呼该回去了?”

“嗯袁本初这几日便要到来了终于可以回去了”

“那名医”

“你还惦记着呢你可安心,那人已经找到了,如今正在雒阳,被荀君的叔父荀彧所找到,回去之后,你便带他直接前往你的家乡便好了”

“你是如何得知的?”

“昨日,一大批书信送至渔阳县,哈哈哈,道路被阻断,很多书信都没能前来啊,我那徒儿,也给我写信了,他想要参与考核了,若是他能过,他定然就是最为年轻的四科最冠,比那郭嘉还要年轻,比荀彧还要厉害!”

刘默有些得意的说着,又看着黄忠,果然,黄忠听闻,便是眉头一皱,问道:“可有我的书信?”

刘默点着头,说道:“自然有休歇片刻,再去看罢”

“不必,你先歇着,我自己前往”黄忠猛地起身,看着他高大的身躯,刘默摇着头,这个人,从未见过他疲惫,或者痛苦的模样,无论遭受大多的重创,无论日夜不眠的忙碌了多久,他总是这般刚毅,淡然,令人自愧不如,刘默强撑着,一只手扶着地面,也站了起来。

“我带你去,书信堆积成山,还有陛下诏令,你要是看了可就要出事了”刘默说着,与黄忠一同,朝着府邸走去,好在烈日当空,没有风雨阻挡,走在道路上,沐浴在阳光之中,浑身也是舒适了许多,走进了府邸,黄忠待在门口,并没有进去,刘默走进去翻找。

“我儿痊愈,也定能过科功或比你那徒儿要好上很多”

“或许”

刘默说着,他拿着一篇密封起来的书信,递给了黄忠。

黄忠有些激动的从他的手里接过了书信,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刘默干脆坐在槛上,继续享受阳光。

黄忠撕开了书信,慢慢的翻阅着。

刘默注意到,黄忠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他浑身都在颤抖着,在颤抖之中,他手中的书信掉落在了地面上,他浑身还是在剧烈的颤抖,刘默连忙起身,走到了黄忠的身边,“黄将军?黄将军!黄将军?!”,他看着目光呆滞的黄忠,晃动着黄忠的双肩。

黄忠呆滞的低下头,看向了刘默。

刘默看着他的嘴唇在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滚烫的眼泪还是从他的眼眶里掉落,彪形大汉,渐渐弯下了腰,整个人仿佛都缩成了一团,紧紧的抱着自己。

“啊!!!!!”

“我的孩儿!!!!”

黄忠大哭了起来,嚎啕大哭,蹲在地面上,抱着自己的头,失声大哭。

“要是我早些回去要是我早些回去”

看着在面前大哭的黄忠,刘默愣住了,低着头,看着那书信,哀痛的闭上了双眼。

黄忠不知哭了多久,终于,他停了下来,弯下身,从地面上捡起了那书信,摇摇晃晃,踉踉跄跄的从府邸内走了出去,刘默悄悄跟在他的身后看到黄忠进了自己府邸之后,又令其余随行看好黄忠,这才返回了自己的府邸。

过了三日,袁绍赶到了。

袁绍看起来,便是一副风度不凡的模样,作为最大世家的长子,他并没有透漏出对刘默这个蛮夷出身的一丝不敬,他毕恭毕敬的模样,让刘默心里对他又看重了一些,这些年轻人啊,一个比一个出色,大汉的将来,可谓是将星璀璨,名臣济世啊。

袁绍此人,长相极佳,风度翩翩,前来幽州也没有带多少随从,不过,他前来幽州的时候,却是整个幽州的官吏们都前往迎接,其中便包括了审配以及其余官吏们,这些人对待袁绍,甚至恭敬,甚至比对待刘默还要恭敬的多,而袁绍也很快就与他们变得极为融洽。

坐在府邸里,刘默本想让出主位,给予袁绍,袁绍没有应允,反而是以刘默年长,又有大功大德的名义,让他继续坐在主位上,见周围没有黄忠,袁绍开口询问,待得官吏们告知了原委,袁绍也是哀叹一声,不再询问,就这样,到了次日,刘默便决定离开幽州。

袁绍自是率诸多官吏相送。

走在道路上,刘默时不时便回头,看向最后方的黄忠。

黄忠此刻完全看不出昔日的威猛,一脸的颓废,身躯也是变得消瘦,数万大军与汹涌河水都击不垮的男人,似乎在一个孺子的身上战败了,彻底的败了,刘默期间也是多次寻他,与他交谈,不过,黄忠也只是点点头,全然没有言语。

看着这个曾铁一般的猛将,变得如此模样。

刘默心里,说不出的酸楚。

第0446章 崔公告老

熹平十年,元月

冀州安平,井现黄龙

雒阳,城外

诸葛亮单手持一卷书,一手背腰,在门口徘徊着,低声吟诵着,城门的士卒并没有驱逐他,反而是有些惊羡的看着他,再想起自己家里的小子,不由得摇头叹息,看看人家的孩子!

自从得知刘默返朝,他便在此等候,手持一卷书册,从早通读至于夜里,风雨无阻,甚至,这还引来了周围不少的孺子,好奇的看着他,想要跟他学习的,诸葛亮也就蹲在城门口,给这些半大小子们讲些字,偶尔,他们的父母还会送来一些吃食,作为感谢。

这一日,诸葛亮还是一如往常,正在背诵着书籍,便看到几个黑不溜秋的小子跑了过来,看着诸葛亮,叫道:“君,远处来了些士卒,还有车马,近百人,我看亭长里正都在上前拜见...”,诸葛亮早就吩咐好了这些人,帮着自己注意周围的情况,一听这些,诸葛亮大喜。

又问道:“他们是朝着哪个城门来的?”

“就是朝着我们这里来的!”

“善!”

诸葛亮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笑容,紧握着书籍,眺望着远方,藏不住内心的喜悦,安静的等待着,终于,一行人马渐渐出现在了道路上,精疲力尽的士卒们纵马前进,缓缓行驶而来,诸葛亮在人群之中寻找,还是没有找到刘默,士卒们经过的时候,他站在了一旁,让出了道路。

士卒们一一从他身边经过,诸葛亮皱着眉头,在人群之中搜寻。

“可好安好?”

有人在背后说道,诸葛亮转过身子,欣喜的看向了身后,刘默站在他的身后,温和的笑着,纵然脸上那狰狞的伤痕,也没有能破坏那份温情,诸葛亮抱住了他,刘默拍着他后背,“长高了不少啊,好,不错!”

诸葛亮并没有回话,抱了许久,刘默这才带着他返回家里。

“今日不急着去见陛下..便在家里休歇一日,你已经开始读农书了?《汜胜之书》?好,不错,农为天下之本,不知农科,是不行的..可惜啊,本想给你带东濊的鱼虾来,不过,距离太远,我也没有办法携带,还是以后再带你去吧....”

诸葛亮静静的听着刘默言语。

到了家里,刘默很是开心,他离开了这么久,家里养的这些鸡鸭,竟没有半点瘦弱,反而是被养的愈加肥硕,哈哈哈,不错,先前还一直担忧这些鸡鸭来着,随手抓了一只圆滚滚的鸡,刘默便开始忙碌了起来,诸葛亮也问了一些事,不过,对刘默脸上的伤疤却只口未提。

“黄将军...他没有一同回来麽?”

“唉,黄将军的长子逝世了,他已经回家去了,要为长子发丧之类...我原本也想跟他一同去,不过,我还得要面见陛下,禀告诸多事,只能让他一人前往了,以后啊,见到黄将军,不要再提及这些了,他也是可怜啊,我从未见过他那般憔悴,那般痛苦的模样啊....”

两人吃着美味,一直聊到了深夜。

“我不在的这些年里,雒阳内可发生了大事?”

“嗯,有,有三大事....”

“陛下新纳一妃,听闻乃是司农曹操之表姊,乃是故司隶校尉曹鼎之女。”

“哦?”刘默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问道:“莫非..皇后出了甚么事?”,诸葛亮摇着头,说道:“未曾...听闻,蔡公恶了陛下...”

“蔡公??这是何事?”

“这便是第二事,陛下从河东河内掉取百姓,修筑皇宫,想要盖三处新殿,又令卢公起修皇陵...蔡公上谏,以孝康皇帝故事斥责,望陛下兴勤俭朴素之风,陛下大怒,问之:朕之功业,前所未有,国库丰盛,修筑事如何?”

“那蔡公是如何回答的?”

“蔡公答,仁庙之功,下安黎民,上扶文风,外征不轨,内兴农桑,陛下之功,坐享其成耳....”

“唉....”刘默摇着头,问道:“蔡公可还安好?”

“群臣不敢为蔡公求情,陛下要将蔡公下狱,好在皇后哭诉求情,陛下这才没有追究,只是罚了蔡公一年的俸禄...另外,改修了一处新殿,其余二殿作罢,皇陵,也是下令事从简朴..不可大动劳力....”

“陛下还是英明的,只是,蔡公啊,实在过于刚烈...若是他一直如此,只怕,皇后..甚至是...算了,算了...”刘默没有再言语。

“那第三事呢?”

“哦,听闻司徒崔公收了个弟子...听闻,是崔公麾下一些人,因些许误会,被绣衣使者所带走,有一人救下了他们,带回司徒府,崔公觉得此人不凡,便留在了身边,亲自教诲...”

“司徒公亲自教导?看来此人定是才华不凡啊...”刘默感慨着。

.........

次日,刘默早早起身,又整理好了衣冠,这才朝着皇宫走去,在得知刘默到来,天子也是召开了朝议,要群臣上朝议事,主要还是对于倭岛的事,此事,刘默整整忙碌了两年多,如今,方才有了个定论,刘默赶到了皇宫门口的时候,群臣不知在议论着甚么。

看到刘默前来,他们先是一惊,自然是被刘默脸上的那伤疤所吓倒了,其后,便各自聊了起来,也唯独荀彧走上前,询问了一番荀攸的事,因荀攸的关系,荀彧与刘默还是比较的亲近,两人聊了许久,这才看到老司徒拄着拐杖,被人扶持着,缓缓走了过来。

老司徒如今看起来,愈发的苍老,整个人,干瘦如柴,苍白如纸,都有些睁不开双眼来,他看着面前的刘默,一惊,睁开眼睛,看了许久,这才笑了起来,说道:“刘默回来了!”,他虽是直呼了姓名,不过,刘默并没有觉得有失礼之处,反而,言语里透漏出一种别样的亲近。

“司徒公!”

众人大拜,崔寔摇着头,说道:“不必如此啦...走罢...”,他朝着刘默挥了挥手,刘默上前,扶住了他,崔寔与他便一同走了过去,崔寔喘着气,走起路来,也是格外的缓慢,其余大臣们跟在他的身后,也不敢超过他,崔寔笑着说道:“不行了..不行了...”

“这大抵也是最后一次上朝了...也到了该告老还乡的时候了...”

崔寔说着,刘默一愣,问道:“崔公..您是要...”

“该回家了..我已经百岁啦,从孝桓皇帝,到孝康皇帝,到陛下..我服老啦...哈哈,”崔寔说着,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刘默又放慢了些脚步,崔寔又说道:“我这番上朝啊,乃是有要事,这事处置之后,我也就没有担忧的了..”

“刘默啊,我有些记不清你的字了,我便这么称呼你,你莫要怪我,你将来,定然是成就不小的,你可知敬侯金日磾?”

“我知晓...”

“那我也就不必多说了...”

老司徒点着头。

众人进了朝,又一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司徒拉着刘默,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又继续说道:“社稷之重,于民也...”,刘默一愣,也不知老司徒为何会忽然说上这么一句,不过,他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回道:“受教...”

“那国民之安危,与天子之诏令冲突,又当如何?”老司徒笑着问道。

刘默瞪大了双眼,这是甚么意思??

老司徒你是要谋反嘛??

看到刘默说不出话来,老司徒笑了起来,说道:“那就努力活着,熬到一百岁,陛下都不敢降罪与你,你就可以畅所欲言了..哈哈哈..”

不知为何,老司徒的这局顽笑之语,并没有让刘默发笑,在老司徒的笑声之中,刘默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似乎,是有些悲切,有些伤怀?

天子在韩门等人的恭送下,来到了大殿之中,坐在了上位。

老司徒挣扎着起身,率先朝着天子大拜,天子似乎没有想到老司徒竟然来了朝议,连忙起身,朝着司徒回拜,又朝着群臣回拜,众人这才坐下,天子还笑着询问了一番老司徒的身体状况,这才看向了刘默,看到刘默脸上的伤痕,天子沉默了片刻。

“刘君遭罪了....”

“陛下...”刘默起身,拜道。

“刘君这番,劳苦功高...倭岛之事平,朕也少了一心结...”

天子说着,又看向了邢子昂,问道:“邢公,刘君之加赏事,尚书台定要在三日内商定完成...”

“谨喏!”

天子点点头,正要开口,便看到一人站起身来,朝着天子大拜,天子皱了皱眉头,问道:“王君,何事?”,此人唤作王章,与天下间有些名望,被唤作“八厨”,此时乃是担任尚书从史,王章皱着眉头,看着天子,说道:“陛下..臣有奏!”

“御史侍奉命前往倭岛,本是出使交涉,不费兵戈而处事,不过,刘君这番前往,不仅没能消除兵戈,反而使得倭岛鏖战,士卒所伤亡...后因陛下令,出兵倭岛,方才平定,臣不知刘君有何功劳可以加赏?”

天子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没有回话。

便又有另一人站起身来,说道:“王君所言极也,何况,刘君担任御史侍,乃是国之重臣,负大汉之颜面,如今,他面目狰狞,可怖可陋,不适再任官与朝内,还望陛下令其退仕归家...”,此人唤作张隐,与王章为友,与刘表等人被唤作八顾,也是天下名士。

“哈哈哈!”

一人忽放声大笑,众人转头看去,此人正是司农曹操,曹操连忙朝着天子拱手大拜,说道:“陛下请恕臣无礼....”

“君为何发笑?”

“臣想起,昔日群臣商议出使倭岛,百官推辞,不敢争,又举刘公行此事,而今日,又对此不屑一顾,仿佛举手之劳,臣想这其中剧变,忍耐不住,故而发笑...”,听到曹操这番话,王章,张隐等人面色大变,有些愤怒的看向了他。

他们心里却不明白,他们与曹操都是盟友,是志同道合的新党之人,曹操为何要为刘默言语呢?

曹操又说道:“张君言,以模样论,刘默当归家之言,臣是认可的...刘公比起臣,可算英俊不凡了,臣这般黑矮之人,尚能为司农,还是得多谢陛下厚爱啊,只是,臣以为...”,他猛地看向了王章等人,说道:“刘公脸上之伤痕,并不丑陋,亦不可怖,为王事创,手刃贼酋,此等伤痕,使刘公更英武不凡也!”

“反而,朝中有些丑陋小人,面目甚陋,擦灰弄眉,手不提刀剑,却与峨眉为伍,这些小人,丢尽了大汉的颜面,当以告老还乡,再不录用!”

听到曹操这么说,众人皆是震惊,说不出话来。

天子却是大笑了起来,说道:“曹公之言然也...”,他转头,看向了张郃,张郃心知肚明,没过多长时间,便有士卒进了庙堂,将二人拖了出去,曹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看着刘默,笑着点了点头,刘默亦然如此,只是,他心里不明白,为何曹操会帮着自己说话。

又商议了一些事,司徒崔寔示意刘默,让他把自己扶起来。

看到崔寔起身,天子再次起身,问道:“司徒公,不知有何指教?”

崔寔笑着说道:“臣年迈,欲告老还乡,不知陛下可允?”

天子沉默了片刻,终才释然,说道:“是朕未曾体谅司徒,使司徒这般年龄,依旧为国事忙碌,朕之过也,司徒公可归家,安享福年,朕另还有赏赐...”

“陛下,赏赐不必...臣此生,不通政事,不知军事,不明礼法...咳咳咳...”

他咳嗽了片刻。

“妄居三公之位,唯独擅长的,也只有文赋一道...”

“臣做了一文赋,想要诵读与君前,不知陛下可能应允?”

“哈哈哈,大善,许久都未能看到崔公之文赋了,朕心里还甚是思念呢!”

群臣心里都有些不屑,这人,就是靠着一手文赋,不断的讨好奉承,坐上了如今这个位置,如今要离去了,还不忘记要写文赋麽?

“不知其名何也?”

天子问道。

崔寔从衣袖里掏出了一策,抬起头,看着天子。

嘴抖动了许久,方才说道:

“《谏天子告群臣赋》”

第0447章 崔公作赋

“闻战起与西南兮,显强汉之虎威。”

“执兵戈者阿父兮,望残影唤速归。”

“岁过一载霏霏兮,思慈父之饥寒。”

“故见残卒,卓卓人影,百战悍卒,不见家长。”

“闻战起与东北兮,征不道之残寇。”

“长兄丢犁持刀兮,去时涕泪。”

“岁过三载依依兮,伶仃空望门。”

“将军大功,天子大业,奔袭王事,马革裹尸。”

“闻战起于西北兮,伐衰薄之孽臣。”

“吾起身而流涕兮,不知何日归。”

“家中空余母姊,农田谁耕?”

“大汉疆域十倍兮,家田不复。”

“将军功勋盖世兮,壮士不还。”

“天子大业高塔兮,骷髅堆砌。”

“离别告知阿母兮,勿信朱紫绶。”

“庙堂尽高阁,何知小人肚饥?”

“青绀绶,争黄圭,青赤绀,图朱白,淳紫圭,何以望?”

.................

在崔寔滔滔不绝的念完了文赋之后,整个庙堂,死一般的寂静。

就连刘默,也是瞪大了双眼,说不出话来,而天子,表情更是精彩,他似乎没有想到,崔寔在离开之前,还会送他这么一番大礼,按崔寔的身份,这样的文赋,定然是能够流传下去的,这篇文赋,便是把自己死死的按在了一个好大武功,四处征伐,丝毫不顾及民生的暴君的位置上啊!

“崔...公...这是何意?”

“陛下登基不到十载,征高句丽,伐西南,征倭岛,战事无数...大汉疆域辽阔,陛下也得到了扩土开疆的功业,只是,这份功业之下,是多少被荒废的农田啊,陛下心仁,施仁政,老臣心悦,只是,陛下太傲,不听群臣上谏,但凡明君,不以谏而行罚!!”

“蔡公何罪?只因几句言语,陛下竟想要将其下狱!皇后何罪?因其父正直,便遇冷落!”

“老臣听闻,陛下近日,偏爱新妃,想来,若是新妃诞下皇子,皇长子之位危矣?”

“胡说!!”天子愤怒的站起身来,浑身都在颤抖着,咬着牙,面目凶狠。

“陛下!臣请陛下立皇长子为太子!!”

“你!!!”

“忠言逆耳,老臣自知活日不长,此些言语,全然为我心腹之言也!”

“另外,庙堂群臣,为区区三公之位,争夺不休,政论不止,幽州遇灾,救济之粮草,竟因双方推辞争锋,推迟了足足八日!”

“八日之内,不知死伤了多少百姓!”

“若尔等在建宁!!天子早已将尔等枭首!首级悬挂与雒阳城门之上!!”

听到崔寔这些言语,众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老头疯了!!!

“老臣以大汉司徒之身,下最后之令,废御史侍之职,重设御史大夫,比三公,蔡邕任之,督查庙堂百官,但凡有以私心私情而坏大事者,诛!!!”,老司徒说着,抬起头,看向了天子,问道:“陛下,不知,老臣之言语如何??”

刘默完全惊呆了,而其余百官也是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又看着天子,他方才那般的谩骂天子,天子怎么可能会允许他呢?

正在想着,只见天子叹息,站起了身,看着崔寔,附身一拜。

“司徒公所言,令朕羞愧,朕定从之,朕之诏令,以蔡公为御史大夫,督查百官,百官不可争斗,不可结党,违者,以谋逆之罪处置!”

“停息兵戈之事,兴水利,兴农桑,望诸君共勉!!”

“谨喏!!!”

百官大吼道。

崔寔这才笑了起来,看向了群臣。

“此些言语,我老早便想说,哈哈哈,不过,我畏惧陛下降罪,又恐群臣口伐,如今,我年近百岁,陛下也不会轻易降罪,我这才畅所欲言,哈哈哈,看来,还是要年长些好啊...”

众人低着头,不敢回话,天子也是呆愣了许久,方才说道:“崔公长寿...”

“陛下,臣今日,触怒了陛下,不过,这些,全为臣的肺腑之言,虽有一丝私心...不过,实乃为大汉所着想,国好战必亡,而陛下又是百官之楷,若是陛下好奢华,百官定然如此,若是陛下好勤俭,百官亦然效仿,故而,望陛下能多思而行之...”

听到崔寔这么说,天子的脸色终于还是有些触动了,点点头,说道:“朕知晓了...”

一旁的荀彧有些好奇,便问道:“不知,公还有何私心?”

崔寔哀叹了一声,无奈的说道:“与我同朝的好友们逝世,全有黄龙恭送...我心里惧怕啊,我这般庸人,可有黄龙送行?若是没有,只怕丢尽了颜面啊...今日,我这般作为,想来,定是有黄龙的,哈哈哈!!!”

不知为何,群臣还是没能笑出来。

“陛下...老臣便先行告退...今日之言语,还望陛下莫忘...”

老司徒说着,颤颤巍巍的朝着门外走去。

群臣呆滞的看着他,离开庙堂。

只见曹操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看着崔寔的背影,大拜,吼道:“恭送崔司徒!!”

“恭送司徒公!!”

“恭送司徒公!!”

朝议结束,当百官走出了宫殿的时候,他们好些还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连司徒该让谁来做这样的大事,他们都没有去想,刘默正要离去,曹操便跟了上去,走在了他的身边,看到曹操前来,刘默连忙行礼,曹操摇着头,说道:“刘公何必见外?”

“一同?”

“好。”

两人一起走着,曹操说道:“我听闻刘公在倭岛的诸事,心里甚是佩服,先前,操便有结识之意,苦于没有时机,今日得以一叙...方才崔公之言,真是震耳欲聋,操心服口服!”,听到曹操说着,刘默也点头,说道:“崔公乃名臣也,我先前前往倭岛,也是多亏有崔公之提议...”

两人交谈着。

“听闻崔公收了一位弟子!那人本是从外地前来求学的,听闻是个好文慕士之人...看来,司徒公后继有人也!”

“那人为何不直接前往太学?”

“哈哈哈,我听闻啊,此人才智并非出众,多次考门子学,都未曾能入,连考了六年...”

“嗯?”刘默有些意外,问道:“竟然如此,崔工又如何会收他为弟子?”

“哈哈,我听闻,崔公以为,此人恒心毅力俱佳,从不沮丧,资质不凡,举止之间,威武不凡...”

两人又聊了片刻,刘默又问道:“方才,曹公为何会相助在下...”

“呵,我与君,只是政见不同,并非私情也,那些小人,虽与我同道,可是,全为奸邪之辈,空谈无为,若是日后操能为国出征,为大汉征西将军,操只希望,能在庙堂里援助操的,是刘公这般的贤人,而不是他们那样的小人啊!”

“曹公...能臣也!”

曹操也干脆的直接跟随刘默,去了刘默的府邸。

看着面前简陋的府邸,曹操也不禁有些愕然,问道:“刘公便住在这个地方?”

“曹公可是觉得不妥?”

“哈哈哈哈,并非不妥,只是,好生羡慕啊,操也一直想要住在这样的地方,远离混浊,可惜啊,家中发妻不许!”

“哈哈哈!”刘默也不禁笑了起来,两人走进了府邸,诸葛亮便走了出来,在外人面前,诸葛亮还是非常恪守礼仪的,见到刘默便大拜,口称师君,刘默无奈的接受,又将他介绍与曹操,曹操点点头,刘默让曹操坐下,自己便去抓鸡。

曹操坐着,也不忘考校一番诸葛亮,诸葛亮对答如流,甚至他问起一些如今的局势来,比如益州的商贾问题,荆州的农桑问题之类,诸葛亮也总是有自己的见解,曹操的脸色愈发的震撼,又转头看着刘默,低声问道:“这些,都是你师君教导的??”

诸葛亮沉思了片刻,说道:“正是如此!”

曹操大呼:“刘公大才!”,又看着正在院落里四处跑着抓鸡的刘默,实在无法将教导出这样弟子的名师与他牵连在一起。

吃着美味,刘默便讲开了,自然还是东濊的鱼虾,曹操是吃过东濊鱼虾的,他先前担任三韩相,与刘默自然是有着很多共同的言语....

而在此时,皇宫之内,天子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案牍,心里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在他的身边,则是坐着曹贵人,曹贵人是曹操的表姊,是曹鼎的女儿,不久之前,从掖庭被天子看重,极得天子的宠爱,自从蔡邕的事情之后,天子就好似赌气一般,许久都没有去见过皇后了,曹贵人看着天子有些愁苦的模样,有些心疼,问道:“陛下何故如此?”

“唉...朕在想崔寔的话语..算了,这修建皇宫的事情,还是停了罢,也不要再让内宫的人花费心思了...一切都从勤俭做起...”

“陛下,臣妾昨日才令内宫的人为陛下做几件衣裳...这...”

“朕说了!!让他们不要做了!”天子愤怒的说了一句,又顿了顿,看着曹贵人那微微有些涨起的腹部,叹息着,说道:“就穿这一件...阿父能将一件衣裳穿上三四年,朕也可以...”,他的语气和善了不少,曹贵人也才点着头,说道:“臣妾这便下令...不过...”

“这些都是小事...陛下又何必苦了自己呢?”

“的确是小事,可是,朕多穿一件美衣服,三公就会多穿两件,九卿多穿四件,百官,太守县令,亭长里正,朕不能开大汉奢靡之风,朕穿的朴素些,就是为了奉承,这些臣子们也会变得勤俭起来...他们少穿一件美衣服,百姓们或许便能多一碗口粮...”

听到天子如此言语,曹贵人也不好多说什么,点点头。

天子沉默了许久,说道:“你且先退下...”

曹贵人脸色有些落寞,可还是恭敬的告别了天子,天子又抬起头,看向了一旁的韩门,说道:“将獒儿唤来!”

韩门点点头,出去了。

不过一会,一个孺子便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大殿里。

看着他这般谨慎小心的模样,天子心里便有些怒气。

此子,愈发不类朕!

小獒儿如今不过七岁,有些瘦小,来到了天子面前,恭恭敬敬的大拜,说道:“拜见阿父。”

“嗯...坐下。”

獒儿坐在了他的对面,低着头。

“抬起头!”

獒儿畏惧的抬起头,看着天子。

天子从案牍下翻出了一些纸张,放在了他的面前,说道:“拿笔!”

獒儿拿起了笔墨,天子这才开始了考校,问的都是些论语,公羊里的内容,獒儿手持笔,认真的书写着,一字一画,极为工整,在他写完之后,天子接过了纸张,一一看完,他写的都没错,完全正确,天子点点头,想要夸奖一二,不过,看到又低下了头的獒儿,那话语便说不出口了。

“唉,算了,你回去罢,好生攻读,朕会为你找一个伴读...”

“多谢阿父...儿臣告退...”

看着走出去的刘獒,天子叹息着,獒儿并不顽劣,相反,他一直都很老实,从小便喜欢读书,在如此年纪,天子读的书还不如他的一半呢,不过,他越是这般,天子便越是恼怒,天子多希望他也能跟自己幼时一般,能够揍上几个大族子弟,再被自己揍一顿!

不过,为何就这般怯懦呢?

这样的太子,将来能够管得住那般虎狼之辈麽?

天子对獒儿看重,越是看重,便越是斥责,不过,他越是斥责,獒儿便越是不爱言语,愈发的沉默,蔡皇后与天子有了矛盾之后,也不怎么看着獒儿,獒儿整日,也就跟姑姑饶阳公主在一起,好在宋太后疼爱,他也不是那么的孤寂。

该怎么办呢?派何人来教导太子呢?

曹操?不行,他与曹贵人是近亲,不适合去教导太子...

郭嘉?不行...他行举放荡...

刘默...绝对不行!

阳公,王公,张公...唉...天不佑熹平乎?

或许...

袁术!

公羊解诂!

ps:崔公做的那文赋,是老狼自己写的,之所以那般的简陋,是因为想到大家可能会看不懂,所以写的尽量简单了一些,咳咳咳,算了,老狼不吹牛了,老狼的水平不够,真的不够,老狼这篇文赋,绝对是给历史上作为文学家的崔公丢脸了,不过,大家凑活着看吧,为了写这文赋,老狼愁的头发都掉了一大把,尽力了,还望大家谅解。

另外,关于那个活动,大家不要着急着去写,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的,接下来的章节里,藏着一些关于他身份的隐秘消息,大家可以在十二号活动结束之前再写。

第0448章 崔公逝世

雒阳,故司徒崔府

蔡邕与崔寔二人面向而坐,周围并没有他人,面前的案牍上,放着几壶浊酒,蔡邕独饮,崔公年迈,不可饮,便笑呵呵的看着蔡邕,蔡邕心里愁苦,吃了一盏又是一盏,呼出一口气,将酒盏放在案牍上,蔡邕说道:“难得,你我也能私自相谈,无他人相扰...”

崔寔点着头,说道:“我退仕,你我相见,也不是臣子密谋,不会有小黄门前来了...”

“唉,这王节信,死了还要祸害群臣,让吾等不得安宁啊...”

“哈哈哈,勿要如此言语,王公,也是为了家国安危,你看,自从他制定监察黄门制后,朝中奸贼无处遁藏...对国大益啊...”

他们说的,自然就是王符制定的两位以上大臣相谈时,必须要有黄门陪伴记录,不然,以谋逆处置,这个举措,让群臣有苦说不出口,他们也并不是想要密谋,只是,有黄门在身边,他们实在是不适,一言一语都要注意,这是要被天子看的...

何况,还可能会被史官记录下来...想想日后的史书里可能会记载着他们抱着歌姬,言语粗鄙,痛饮酒水,谈论美色,他们便是毛骨悚然,有小黄门在,他们无时不刻都只能做一个正人君子,非礼勿言,非礼勿听,该死的王节信啊!!!!

“唉..”

蔡邕叹息了一声。

“你任御史大夫,不可再与陛下交恶,凡事,还是要多想想你的家女,还有你的外孙...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让他们的待遇有巨大的变化...你想要肃清庙堂,御史大夫,是最为合适的,日后,你可多与张郃相谈,与刘默结好,督查百官,少不得他们二人相助...”

“如今的大汉,的确强盛...只是....”

蔡邕又吃了一盏苦酒,“庙堂之内,再无王节信那般的奸贼,能够指着天子大骂....再无闻人袭这般的吝啬之人,为国库省吃俭用....再无何子,镇压群臣,使之不敢相斗....庙堂之内,无人再敢触怒天子,勾心斗角,再无人敢言事不成,砍我头!”

“再无人敢言,为陛下取来贼寇首级!!”

“人人贪恋高官厚禄,为了区区三公之位,为了半大权势...为了享福,无所不用,如今的国家太平,未有灾荒,外无鲜卑那般的敌手...”

“天子一意孤行...兴修宫殿...大修皇陵...司徒公啊,大汉已有多少年,未曾再修驰道了?多少年,再没有新水利?屯田之事又如何?众人的目光都在这皇宫之内啊,看不到城外...孝康皇帝的心血啊,雒阳至于陈留的驰道已经损坏了...”

“我再三上奏,他们以为我是要捞取功劳...不断反对...”

“攻伐倭岛...攻高句丽...动辄倾举国之兵,还想要屠杀民众...孝康皇帝用了多久的时间,才让匈奴,乌桓,羌人归心,一同相处,三十多年来,再无听闻叛乱逆事...北方匈奴人,总角小儿都能背出一段论语来了,为何,朝中这些人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我依旧上奏,他们却认为我要阻止他们获取功绩....”

“哈哈哈!”

蔡邕笑着。

笑声极为的悲凉。

崔寔许久没有言语,他叹息了一声,看着面前的蔡邕,说道:“所以,御史大夫的位置,非你莫属了,日后,你也不必参奏,只需要防止这样互相争斗的事情发生便好了...至于上奏,你可放心,我看那刘默,曹操,卢植等人都是做实事的...还有邢颙在...”

“嗯....”

“哈哈,不久之后,我的弟子,或许还能帮到你呢!”

“你的弟子?”蔡邕摇着头,有些无奈的说道:“这厮我怎么看,也不像个文人,你怎么会收他为徒?”

“你别看他资质不佳,可他有大毅力,从未见他沮丧,何况,他也不会像那些大臣一般,勾心斗角,若是他能过了科功,你便收留他,让他在你身边,有他相助,庙堂诸事,你可无忧也!”

“你不会就是为了助我,才特意培养了他罢?”

崔寔笑着没有回答。

“可矣,不过,也要等他过了科功...”

两人聊了许久,崔寔一直盯着案牍上的酒发呆,不知在思索着甚么。

“司徒公,在想甚么?”

“....仁庙孝康皇帝......”

“唉...”蔡邕叹息着,又饮了一盏酒。

许久无言。

“崔公,为何一直盯着酒盏?可要陪我同饮?”

“崔公?”

“崔公....”

崔寔闭着眼,跪坐着,极为的安静,当蔡邕颤抖着,伸出手,探他的鼻息的时候,崔公再无声息。

“崔公!!!!”

崔府内传出一阵痛哭,周围的邻居们纷纷走了出来,他们心里有些了然,是崔公走了,整个府邸忙成了一团,其余诸事,自有崔公的子弟族子操劳。

蔡邕走出了府邸,摇摇晃晃的,在街道里前进着,已是夜半,蔡邕只觉得头昏脑涨,都有些走不动路,无意间踩在石子上,蔡邕又狠狠的摔了下来,倒在地面上,涕泗横流,挣扎着从地面上爬起,眼泪止不住的流下,“闻人袭走了..王节信走了...张温走了...崔公也走了.走了..都走了..”

“都走了...都走了啊!!!”

熹平十年,二月

故司徒崔寔卒

崔公逝世的消息传开,百官哭泣,天子令邢子昂行追封之事。

而在这之后,群臣便商议崔寔是否能入驻忠烈堂之事,荀彧言:“闻月前,冀州井有黄龙现,非大贤黄龙不出,崔公当可!”,很多人都认可他的言论,天子也是默认的,最终,崔公也进了忠烈堂,成为了公认的大贤之一,再没有人敢去诋毁。

三月,天子拜卢植为司徒。

拜执金吾袁术为司空。

拜后将军董卓为执金吾。

到了四月,再次迎来了一次的科功考核。

而这次的主官,为了表示天子对才子们的重视,便以司徒卢植所担任,另外,天子特意再放大了规模,为宁州倭岛的空缺所用,宁州与倭岛,尚且还有大批的官吏空缺,而天子对这番考核看重,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希望能够获取足够的人才,用在这些空缺上。

“甚么?你要参与考核??”

刘默瞪大了双眼,又沉思了片刻,说道:“可这番你若是不过,日后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我觉得,还是多做些准备,再参与考核罢...”

“师君..我准备充足,自有信心...”

诸葛亮说着,刘默摇了摇头,说道:“还是等下次罢,考核不只是经学,还有农科,律科,诸多种种,你不是要靠四科全冠麽?怎么可以掉以轻心,便再等等,如何?下次,我便不再阻拦...”

听到刘默这么说,诸葛亮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便听师君所言...”

刘默点点头,正要开口,便看到有人叫道:“侍御史刘公可在?”

刘默转过头,在门口,站着四五人,全然是宫内阉人打扮,正在询问,刘默连忙起身,走到了门前,开了门,说道:“我便是刘默,不知君有何吩咐?”

为首者说道:“国家召见刘君,还望刘君即刻启程!”

“好,我这便去...”刘默心里想着天子为何会如此急切的找自己,便准备返身准备,那人却继续说道:“刘公,陛下还想让你的弟子诸葛亮一同前往...”

刘默一愣,回头看了看诸葛亮,看到诸葛亮同样的愕然。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宫内,刘默看起来有些不安,他看着身边的诸葛亮,低声嘱咐道:“稍后,定要恭敬些,不可无礼...要注意礼法...”,正说着,便看到韩门走了过来,刘默急忙拜见,韩门不敢受,又回礼,笑着说道:“国家等待久矣,刘君请随我行....”

“那他呢...”

“诸葛郎君,便先待在此处罢,四处看看,稍后国家定然也会召见的...”

“好!”

刘默跟着韩门进了厚德殿,天子手持书卷,不知在读些甚么,刘默进来,天子也没有理会他,继续读书,刘默与韩门不敢相扰,韩门走了出去,站在门外,低着头,而刘默更是不安,尽管他早已熟悉这些,无论是孝康皇帝还是当今天子,都喜欢这样折磨大臣....

过了许久,天子这才抬起头,仿佛这才看到了刘默一般,笑着说道:“刘公来了,来,坐...”

刘默小心翼翼的坐在了他的面前。

“朕近来忙碌,君也知晓,处置司徒等诸事,一直未能私下召见,今日难得有些空闲,便让刘公来了,没有扰烦君罢?”

“不敢..未曾。”

“刘公啊,今日怎么这般话少?莫不是有甚么心事?”

“并非如此,只是,惧与天威,故而不敢言语。”刘默说着,天子大笑起来,摇着头,说道:“刘公实诚之人!”

两人又闲聊了片刻,天子这才渐渐把话题引到了自己的目的上去。

“朕听闻,你那弟子诸葛亮,十分聪慧,年幼而有大智啊...”

“陛下过誉!不过,我那弟子,不到立冠之年,却是极为聪慧,天文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通,四科全知,远超与臣.......”一说起诸葛亮,刘默顿时就恢复了本性,滔滔不绝的便讲开了,完全不给天子言语的机会,天子无奈的看着他,听着说了许久,方才连忙插话。

“咳,朕长子獒,已到了习文的年龄,朕想找一人,能为他伴读...”

刘默这才明白天子的意思,不过,凭心而论,他是不想让诸葛亮作为皇子伴读的,他知道这位置的重要性,若是这位皇长子成为了太子,那诸葛亮在日后的地位,便是今日袁术,马均他们的地位,凭借着与天子的交情,便不断得到重用,可是...若是...

当然,天子并没有在意刘默的想法,他只是阐述了一番对长子的盼望,也没有询问刘默的看法,便直接说道:“明日之后,便令他与皇长子随读,如何?”

刘默点点头,他不敢拒绝,哪怕他心里知道危险,也不敢拒绝,他鼓起勇气,又问道:“不知以何人为师?”

“司空袁术!”

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刘默心里却松了一口气,袁术此人,他是知道,袁术作战悍勇,又与天子极为的亲近,还是先何子的亲传弟子,这样的身份,作为皇长子的老师,想来日后皇长子也是能够安稳的,再有诸葛亮相助...

刘默笑着说道:“如此大善!”

两人正在交谈着,而宫内的诸葛亮就有些无奈了,师君已经走了半个多时辰了,也不见出来,周围也没有人理会自己,实在让诸葛亮心烦啊,他也只能在皇宫里随意的转一转,看看风景,正在看着,忽有一人在背后问道:“何方贼子,敢私入皇宫!!”

诸葛亮连忙回头,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半大女子,女子长相秀丽清澈,丹凤眼,眉头有一颗红痣,脸颊微胖,诸葛亮肃穆的看着她,认真的说道:“我乃是侍御史刘公之弟子,与师君一同前来面见陛下,并非贼子!”

那女子哦了一声,又上下打量着诸葛亮,问道:“你是东濊人?”

“非也。”

“高句丽人?”

“我是汉人。”

“那为何要拜东濊人为师啊?”

“你!!!”

诸葛亮愤怒的看着她,说道:“无论何人,皆为陛下之子民!你何人耶?何敢侮辱我师君?!”

“哼,侮辱?”

当韩门出来,要接诸葛亮回去的时候,吓得险些跳了起来,原来,正是自家的饶阳公主正在与诸葛亮对骂,公主浑然像个田野愚妇一般,双手叉着腰,对着诸葛亮便是大骂,而诸葛亮也是迅速的回击,没有落下风,看着两人如此争吵,韩门吓坏了!

连忙上前,来到了公主的面前,便大拜,说道:“奴婢之罪,还望公主恕罪!”

“公主???”

还没有等诸葛亮反应过来,韩门便直接说道:“国家令诸葛亮进宫拜见!”

说完,他立刻起身,拉着诸葛亮便朝着厚德殿飞奔而去,一脸的惊恐,唯独那公主,冷哼着,看重诸葛亮,似乎在念叨着他的名字。

“国家...”韩门拉着诸葛亮,走进了厚德殿。

天子看着满头大汗,有些惊慌失措的韩门,皱了皱眉头,问道:“这是这么了?”

韩门还没有回话,便看一人从门外冲了进来,那些士卒们也不拦,直接一路扑进了天子的怀里,天子有些无奈的看着饶阳公主,说道:“饶阳啊,朕在处理国事,何况,你也不小了,不能再这般了...”

“长兄!”

“他欺负我!!!”

小饶阳红着眼,指着诸葛亮说道。

那一瞬间,刘默与诸葛亮都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杀意,将他们死死锁住。

天子暴怒!

好小子,刚进宫就敢对朕的小妹无礼?!

第0449章 三代公羊

诸葛亮在这一瞬间,浑身畏惧的颤抖了起来,他从未如此的恐惧过,哪怕是在充满敌意的门子学内熬了四五年,他也没有如此的畏惧过,天子的目光,何以如此恐怖,让他抬不起头来,而在这时,一道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他抬头看去,刘默站在了他的面前。

刘默脸色苍白,慌乱的说道:“陛下,恕罪,恕罪,我之过错,还望陛下严惩!”

看到天子这般愤怒的模样,就连小饶阳也是被吓了一跳,她连忙从天子的怀里跳了出来,说道:“兄长,兄长,我...只是与他对骂了几句,你不要杀他!”,听到饶阳公主的话语,天子才渐渐冷静了下来,脸上重新出现了笑容,说道:“刘公,无碍,你且起身!”

刘默这才站起身来,额头滚落着汗水,诸葛亮站在他的身后,紧紧握着拳头,说不出话来。

饶阳公主也不再胡闹,亲了天子的额头,便跑出了宫殿,看着她离开,大胖子有些无奈的叹息,说道:“刘公莫要在意,这是朕的小妹,孝康皇帝之幼女,饶阳公主,因阿父早逝,朕又忙碌,稍...咳咳,不过,她平日里还是很乖巧的...”

看得出,看得出,简直随了你们两代父子,这恶劣的性格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当然,这句话,刘默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若是说了,只怕师徒二人就走不出这厚德殿了,天子在搞清楚原委之后,便笑着将诸葛亮叫了过去,考校他的才学,诸葛亮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考校,不假思索,无论天子询问什么,总是能自信满满的答出。

天子有些惊讶的问道:“君有此等高才,为何不去考核?”

“只觉自己才学依旧不足,想要再行积累。”

天子点着头,又看向了刘默,他心里了然,定然是刘默不让他参与的,至于原因嘛,这次考核的士子们,是要去倭岛,宁州去任官的,想来刘默是不想让诸葛亮离开此处,去那些艰苦的地方,天子并没有说破,每个人都有私心,刘默有这点心思,自己还是能容忍的。

有此子跟随,想来,獒儿也一定会有所改变罢,只要不再如同以往那般的怯懦,朕便放心了啊。

他想着,说道:“你可有字?”

诸葛亮摇了摇头,天子笑了起来。

于是乎,当诸葛亮走出皇宫的时候,他就已经成为了诸葛孔明,这个字,是天子亲自赐予他的,刘默再三感谢,诸葛亮也是如此,这是何等的殊荣啊,离开了宫殿,诸葛亮还是有些愣神,不知在想些甚么。

“孔明...”

“孔明...”

刘默连叫了两次,诸葛亮才意识到,刘默是在叫自己,他连忙抬起头,看向了刘默,刘默肃穆的说道:“明日,你去找皇长子伴读,千万记得,其一,莫要触怒了袁术,袁君,乃是何子之弟子,生性...咳咳,记仇,若是你得罪了他,只怕一生都被他寻麻烦...”

“其二,要对皇长子恭敬,皇长子年幼,你便处处让着他,毕竟...他若是学公羊有成,日后也是个记仇的...”

“其三,好生跟随袁术学习...但是,千万不要治公羊,万万不可治公羊...”

诸葛亮有些搞不明白刘默为何会如此言语,但还是点了点头。

......

天子坐在厚德殿里,闭着双眼,思索着。

卢植为司徒,是他考虑了许久的,他原先想让曹操坐上这个位置,不过,如今,在自己的身边,已经有了曹贵人,若是自己再提高曹操的位置,日后,曹家的地位定然是难以压制的,曹操还是继续在司农的位置上熬着比较好,而邢子昂,本来也在他的思索范围之内,不过,最后还是否拒了。

毕竟,尚书台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机构,若是贸然撤下了邢子昂,没有人能够接管他的位置,这样会导致朝中混乱,而袁术作为司空,一方面,是天子要增加在庙堂里的话语,另外就是要打压曹操等人,董卓也是如此,有这两个莽夫在庙堂内,无论熹平派还是建宁派,都是无法控制他们的。

何况,庙堂内的争执,如今已经出现了弊端,这一点,天子已经感觉到了,最初的争端,是自己亲手造成的,就是为了防止这些大臣太过于团结,而如今,自己的权威已经彻底稳固了下来,不能再这样放任下去,卢植上位司徒,就是为了解决这些。

建宁派渐渐凋零,卢植作为建宁派,同时与曹操这些熹平派也是极为的交好,关系不错,此人担任司徒,能够有效的阻挡住双方的冲突..还有蔡邕作为御史大夫,虽然自己很不喜欢这老贼,可是他的为人,他的品德,自己还是信得过的,刘默....

天子一一思索着,这些年来,庙堂看似混乱,不过,诸事实际上还是牢牢的被掌握在天子的手里,甚至,一切动向,都有天子在其中的推波助澜。

“唉...”小胖子叹息着,自己终究是体会到了阿父的苦楚,身边没有一个能够信任的人,哪怕是袁术,马均这些人,自己都要处处防备,一言一语,都要细细斟酌,百般思索,甚是劳累啊,自己不过就是想扩建一番皇宫,新修一两处园林,还要背上那般的骂名...

就连崔寔,在临走之前,都要写文赋来抨击一番。

不过,呵呵,你以为你年迈,逝世了朕便对付不了你麽!?

你还有一弟子对吧!

看来是忘记了朕是治甚么的啊,九世之仇,犹可报,二世又如何?

天子想着,说道:“将司空袁君叫来!”

....

袁术坐在小胖子的面前,有些拘束,小胖子笑着,说道:“公路啊,朕与你,乃是幼年的好友,同为何子门下,何必如此呢?”

袁术拱手,说道:“陛下面前,不敢无礼!”

“未有外人,你不必如此了...改日,朕把马均叫上,三人聚在一起,好好的吃个酒,如今啊,不少大臣都骂朕是庸碌之君,朕都不敢吃酒了,生怕再背上酒池肉林的骂名啊....”小胖子有些无奈的说道,只见袁术猛地起身,吓了小胖子一跳。

袁术皱着眉头,说道:“君辱臣死,不知是谁人所言??”

“公路啊..且坐...不急,且坐...”

小胖子劝了好久,才让袁术坐了下来,问道:“最近,你一直在翻看何子的《公羊解诂》?”

“日夜攻读,不敢有辍!”

“难怪啊...”小胖子低声嘀咕了一声,又接着说道:“公路啊,是这样的,你也知晓,从孝康皇帝起,已有两代公羊天子,朕呢..想让长子跟随你,治学公羊...”

袁术听闻,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说道:“臣才疏学浅,怕是难当大任...”

“哎,公路你先不要急着拒绝,好好想一想,朕有意立皇长子为太子,若是他也能治公羊,公羊岂不是就有了后人,日后的庙堂里,公羊学也定然会一枝独秀啊!”

听到天子的言语,袁术眼前一亮,说道:“如此甚好!!”

不知为何,袁术这个模样,却是让小胖子想起了另外一个人,他呆滞的看着袁术,呆愣了许久,袁术问道:“陛下...可有何不妥?”

“非..也..”,小胖子勉强的笑了笑,又说道:“公路,那你可是同意了?”,袁术点点头,“臣应当全力为之!”

“好,有公路此言,朕便无忧啊,这朝中,朕最为信任的,还是你啊,可惜,若不是那些竖子们不同意,朕早已拜你为司徒了,这天子位难坐啊,朕还是更喜欢年幼时啊,你我整日在府里玩耍,也不怕,对了,袁公的身体如何啊?”

“阿父尚健...只是..”

“只是什么?”

“一直催促我成亲!”

“哈哈哈,好事啊,不知公路看上了哪家女,朕自为你做媒啊!”

“大丈夫,当以功业为先,我未能续写完《公羊解诂》,一日不成,一日不娶妻!”袁术坚定的说道。

“公路啊...何子未曾成亲,不是说治公羊的都不成亲...邢子昂也是这般,你也是这般..这是要作甚啊..不可如此,不可如此,此事,你还是要听袁公的..起码,你要让老人家安心啊...”

两人交谈了许久,也愈发的亲近,回忆着儿时的诸事,两人都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尤其是小胖子,还惋惜的说着:“你年幼的时候,朕还狠狠揍了你一顿呢,可惜啊,现在朕不能再打你了,你这在西北征战了近十年,朕也打不过你了!”

“哈哈哈!臣记得,孝康皇帝到来之后,陛下还险些要对孝康皇帝动手!”

“事啊,事啊,若不是有何子保着,只怕朕早已被阿父打死了...”

到了最后,袁术这才起身告别,同时,小胖子也决定明日开始,就让诸葛亮与獒儿去袁术府邸上攻读,他不让袁术亲自来教导,朕的孩儿,必须要走出去,在宫外成长!

袁术起身,走到了门口的时候。

天子忽然开口叫道:“公路...”

“陛下?”

“可还有吩咐?”

“你可还记得....何子的模样?”

“记得。”

“朕忘却了...”

第0450章 拜师袁术

皇宫,慈宁宫

“祖母,我明日就要去进学啦!”

獒儿乖巧的跪坐在地面上,看着坐在床榻上的宋太后,又认真的说道:“孙儿不在,祖母定要照看好自己!”,白发苍苍的宋太后睁开眼,看着面前的孙儿,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说..什么?”

“孙儿要去进学啦!”

“哦,你要去上学啊...你是谁啊?”

“我是獒儿,祖母....”

“獒儿啊...獒儿...”宋太后点着头,似乎在思索着,想了许久,才笑着说道:“獒儿啊,你要去进学?”

“是啊,孙儿要去进学,师从袁公。”

“袁公?是哪位啊?”

“司空袁术...”

“袁术何人啊?”

“祖母...是故司空袁逢之子。”

宋太后原先有些浑浊的双眼似乎顿时变得清明起来,点着头,朝着獒儿招了招手,獒儿有些疑惑的起身,走到了她的身边,宋太后伸出那双干皱的手,握着他的手,看了看周围,低声说道:“那你可要小心啊,你耶耶啊,从前砍过袁逢的兄长呢,差点把腿都砍断了...”

“啊???”

“祖母,您又说胡话了,祖父贵为天子,怎么会去砍大臣的腿呢?”

“是真的,是真的...”

宋太后一直嘀咕着,獒儿无奈的说道:“好吧,孙儿会注意的...”

“你是谁啊?”

“唉....”

次日,诸葛亮早早出发,便等候在了皇宫门前,他没有靠近皇宫,他并不是畏惧,只是不想再碰到那个混账,最好还是在这里等着吧,他等候着,又想着师君一遍一遍的吩咐,莫要治公羊,心里却莫名对公羊有了些好奇,为何师君不许呢?

正在想着,便看到一群宿卫簇拥着一位少年,从正门走了出来。

这少年眉目清秀,给人的印象极佳,诸葛亮连忙拜道:“臣诸葛孔明,拜见殿下!”

獒儿连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说道:“君年长与我,不可如此...日后,多有劳烦,小子愚钝,还望君莫怪!”,诸葛亮一惊,他在认识了宫里某一位歹人之后,已经做好了面对一个骄横皇子的准备,却没有想到,如此年幼的皇子,竟如此的知礼温和,不像个孺子,倒像个太学里的大儒!

獒儿与诸葛亮同行,诸葛亮想要后退一步,跟随在他的身后,獒儿也是不许,与他并行,这么一来,诸葛亮心里,对他感观大好,两人一同前进,刘獒摆出一副极为谦逊的模样,问道:“不知诸葛君治学几载,所治何书?”

“臣不才,拜与侍御史刘公门下,略读几本书,只知大概,不知其本。”

“刘公,可是东濊刘公?”

诸葛亮眉头一皱,说道:“正是。”

“唉,我早便听闻了刘公之事,听闻刘公出身不高,才华却是一***通数国言语,能说会道,心系民事,当为世之名臣也!”

诸葛亮这才笑了起来,说道:“的确如此,臣虽不才,可师君之才德,不逊与天下大儒也!”,诸葛亮又说道:“出身东濊,也并非出身不高,你不知道,师君的东濊,鱼虾鲜美,那里有一种鱼,长着龙一般的胡须,极为了得...还有,他们之前时常受到高句丽的欺辱....”

诸葛亮讲开了,后方护卫着他们的宿卫们放慢了脚步,又远了几个身位。

刘獒认真的听着,时不时询问一句,听闻刘默会亲自下厨,给诸葛亮做吃的,刘獒更是羡慕,他非常向往诸葛亮的生活,就在交谈之中,两人来到了袁公府邸门前,宿卫上前,敲了敲门,只见有两位士卒开了门,走了出来,诸葛亮心里大惊,他可没有想过,袁术家里都有士卒服侍。

这可是重罪啊!

一人看着他们,也不让路,问道:“尔等有何要事?”

宿卫大怒,朝前走了一步,便要大骂,刘獒连忙拦住了他,拜道:“劳烦君禀告,弟子刘獒,前来拜见师君!”,那士卒点点头,一瘸一拐的朝着身后走去,这个时候,众人才意识到,此人是身有残缺的,而另外一人,也是如此。

不久之后,他们便走了出来,朝着刘獒一拜,便开了门,让他们进去,刘獒与诸葛亮一同走了进去,走进了府邸,袁术的府邸并不奢华,周围全然都是些草靶,矛戟之类,还有一些奴仆们就坐在那里,正在聊着,看到外人走进,瞬间,他们全部都站了起来,凶神恶煞!

宿卫们被吓了一跳,手都放在了剑柄上,刘獒起初也被吓了一跳,不过,这些人,与方才的那两位士卒一般,都是身有残缺,不是失去了双眼,便是断了手,还有整条腿都被切断的,不过,他们还是有着惊人的气势,让精锐的宿卫都不敢小看!

刘獒上前,看着他们,附身大拜。

“诸君功高!獒拜谢!”

听闻这句,一旁的士卒喊道:“还不行礼,这是皇长子殿下!”

对面的士卒们这才连忙行礼拜见。

刘獒看着他们,叹息了一声,带着众人继续前行。

进了书房,袁术并不是独自一人,他身边还有两位壮汉,正打量着刘獒,而诸葛亮却被他们暂时无视,刘獒朝着主位上的袁术行礼,拜道:“弟子拜见师君!”

袁术抬起头,看了看他,点头,说道:“殿下请坐!”,诸葛亮也上前拜见,袁术却并没有理会他,两人坐在他的面前,一旁的壮汉便开口问道:“这便是皇长子殿下?怎么与天子长得不像啊?”,他身边那人无奈的捂着额头,袁术看着他们,说道:“你们退下罢...”

两人起身,告别离去。

袁术也没有给皇长子解释他们二人的身份,也没有详谈其余诸事,肃穆的从案牍下拿出了一本有些泛白的书籍,双手拿着,看着刘獒,说道:“我为殿下讲公羊...望殿下恭听!”

“谨喏!”

“春王正月,元年者何?君之始年也,春者何?岁之始也,王者孰谓?谓文王也,曷为先言王而后言正月?王正月也,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统也,公何以不言即位?成公意也!何成乎公之意?公将平国而反之桓,曷为反之桓?”

刘獒认真的听着,又拿出了携带的笔墨,开始记下,诸葛亮在一旁,则是有些好奇的听着,却没有跟着去学,刘默的话语,他没有违背,袁术在诵读之后,又一一为他讲解,刘獒听得非常认真,有不懂的地方,就立刻询问,袁术也是知无不答。

这初课,袁术并没有讲的过于复杂,仅仅是讲了几段公羊春秋,便停了下来,先让刘獒自行攻读,之后又进行提问,刘獒学的很不错,袁术所问的,他也能回答出来,如此过了近两个时辰,袁术也有些疲乏,他不时的揉一揉自己的后背,他在战时受过重创,使得后背常常发痛。

在授完课之后,袁术便安排奴仆给刘獒找了一处休歇的地方,刘獒作为袁术的门生,是要住在他的府邸里进学的,这是天子所吩咐的,而诸葛亮不同,诸葛亮是要返家的,他只用在进学的时候前来便好了,刘獒走出房门的时候,心里甚是开心。

他先前还很担心,自己学不会,会很难懂,不过,如今看来,也并非自己想象之中的那般困难啊,他又笑着,与诸葛亮说起今日所得,诸葛亮先前涉嫌颇广,对公羊有别样的见解,他与刘獒谈了许久,刘獒另有所得,点着头,更是欣喜,诸葛亮这才告辞。

袁术独自坐在书房里,无奈的摇着头。

对于这位皇长子,他早有耳闻,今日一见,心里大概知晓了他的性格,皇长子聪慧,仁爱,当然,这都是很好的品质,可是,他的身上,始终还是缺少了一些学公羊的气质,或者是秉性,这样仁爱善良的人,能够在受辱之后拔剑麽?能够念叨着九世之仇麽?

若不是肩负何子毕生想要振兴公羊的理想,或许自己根本就不会教导皇子罢,唉,也罢,就这般教导罢,至于拜师礼,还是免了,他并不是自己所心仪的弟子啊,倒是他身边的诸葛亮,喜怒不表与色,沉稳大气,更适合治公羊!

皇长子就此住在了袁术的府邸里,而袁术教导皇长子的消息,也这才传到了百官的耳边。

百官大惊,又是公羊???

上谏犹如雪花一般,不断的飞入厚德殿里,天子将这些奏文全部丢在了一旁,没有理会,百官哭号,大汉危矣,连着两代的天子,就已经压得百官口不敢言,若是再多出一位来,那该如何是好啊,还给不给天下的贤才活路啊,就是让作为外公的蔡邕去教导,也好过袁术那厮啊!

不过,他们始终还是没有胆量去袁术的府邸。

毕竟,这是何子亲传。

而他们也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这位久纵横与沙场的老卒的对手。

百官时常在私下里,将袁术称为老卒,只因袁术是从士卒一步一步升迁的,又不得群臣所喜,故而如此称呼。

.....

“孔明!快来,师君马上就要授课了!”

刘獒笑着叫道,诸葛亮大拜,随后与他一同走进了袁府,刘獒拉着他,见到府中士卒,都一一问候,格外的亲近,这些士卒们也是笑着回答,在这里待了近月后,袁术的态度依旧还是那般,不过,府里的士卒,都是极为喜欢这个半大小子的。

在他们看来,殿下从不轻视他们的身份,对他们亲切,还时常让他们讲讲边塞的战事,士卒们很快就与他相熟起来,这些孤老一人,一生征战的残卒们,似乎都将刘獒看作了自己的晚辈,还有人教授刘獒武艺,刘獒与诸葛亮一同走进了书房里。

袁术看到两人到来了,也不废话,继续讲解起来。

刘獒听得如痴如醉,他心里已经彻底被公羊学所折服,不过,他有时也会思索,若是有人侮辱了师君,自己有没有拔剑而起的胆量,而诸葛亮,也是认真的听着,在心里给自己不断的念叨,自己并不是治公羊,是稍后要提拔皇长子,故而才这般听着,这并没有违背师君....

“孝康皇帝幼时,有人辱帝父,孝康皇帝怒,拔剑刺之,断其股!”

刘獒一惊,祖母说的原来是真的,耶耶真的会砍人啊!

诸葛亮在一旁问道:“那若是有人侮辱我的师君,我该如何呢?”

袁术笑了笑,说道:“杀!”

诸葛亮若有所思。

刘默有些茫然,问道:“孔明,何人敢侮辱刘公?”

“殿下之姑姑。”

“啊???”

第0451章 士子张飞

科功考核最终还是到来了,整个雒阳之内,人山人海,不是前来参与考核的士子们,便是来参观的,而商贾们似乎也察觉到了此地的商机,一时间,雒阳北部尉也开始头疼起来了,不知为何,天子令司农曹操处置雒阳城内治安,却得到了奇效,众人对此也是茫然,一个司农,为何如此擅长治安啊?、

当然,不论这个,举国的士子们到达雒阳之后,雒阳内处处都呈现出了一副文风鼎盛的模样,四处都能听到经学朗朗,士子们高谈阔论,针对当今的执政,褒贬不一,互相征讨,在经过了数年,考核之场所,也不再是建宁时期那般粗陋的校场,在经过了数年的修建之后,如今也是雒阳之内第二雄伟的建筑。

士子们聚集在了考核场,这里也被士子们唤作了龙门。

在龙门考场,士子们坐在胡椅上,甚是不适,据说,此物乃是经过议郎马均所改造而形成的,能让人更加舒适,天子下令考核之中使用这种的胡椅,被群臣所反对,不过,还是抵不住天子的命令,当然,天子的想法,诸多士子们都是明白的,天子就是想推广新事物,从小事来改变群臣们对那些新奇物什的态度。

士卒们站在周围,维持秩序,自然有官吏发放试卷,士子们拿起了纸张,便是一愣,在纸张的右上角,写着细小的一行字,写着:“建宁年闻人公赠。”,他们不敢翻看他人的试卷,又不敢发问,这时,只见一位士子站起身来,说道:“君,我这试卷上有字!”

官吏皱着眉头,走了过来,看了看他的试卷,大声的说道:“此为考核之惯例,乃是纪念故司空闻人公,尔等只管答题便是!”

听到官吏的解释,众人这才动起笔来。

不过,大多还在疑惑之中,为何会有这等的考核惯例?闻人公?便是忠烈堂里的闻人公麽?

众人想不明白,甚至有些人压根就不知道闻人公的名字,完全一脸的茫然,作为主位的卢植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站在他的身边的蔡邕却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看着面前这些年轻的士子,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很快,这一场考核便结束了,初次考核,依旧是经学,如今的大殿,足够所有人来参考,不会分出轮次来。

诸多士子们交了卷,便一一起身,朝着卢植大拜,这才准备返回各自的寝屋里,准备下一场的考核,而他们刚刚走出了考场,蔡邕便大步追了上来,后头几个士子看到了他,这些士子都是从太学里出来的,连忙停下了脚步,拜见蔡邕,蔡邕看着他们,说道:“闻人公,尔等可知是何人也?”

“知矣!!!!!”

一人开口,那声音之大,吓得蔡邕险些摔倒,他定睛看去,原来是崔公的那位弟子,这弟子长得人高马大,极为强壮,在周围的士子们之中,可谓是鹤立鸡群,很是显眼,站在他身边的士子,头晕目眩,耳边还在乱响,蔡邕叹息,崔公怎么就找了这么个弟子啊,不过,他这般嗓门,也是有用啊。

他说道:“益德,来,与众人讲讲,闻人公何人!”

张飞看着周围,因他方才那一声,众人的目光都已放在了他的身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张飞拱了拱手,说道:“闻人公,名袭,字定卿,沛国人,与建宁年担任司空,多出奇才,故司徒王公曰“朝中臣,唯我与闻人也”,牧牛之策,考核之法,通商之略,驰道之便,水利之德,皆出与闻人公之手!”

显然,崔寔还是很好的教导了这位弟子,并没有松懈或者放任,张飞很是熟练的说出了闻人公的生平,而其余的士子们,肃然起敬,当然不是对张飞,而是这位逝世之时家存三十五钱的名臣!

蔡邕看着众人那肃穆的样子,这才温和的笑了笑,说道:“益德,好生参与考核,不要丢了你师君的颜面!”

“飞全力以赴!!!”

士子们纷纷捂住耳朵,匆忙离去,本来心里还有些想要与张飞结交的心思,不过,此刻已经消散了,张飞也不理会这些人,不屑的笑了笑,便要回去,却见一人正在不远处,镇静的看着他,没有半点的不适,甚至没有半点的恼怒。

张飞心里奇之,忍不住走上前去,来到了他的身边,此人年纪并不大,面色肃穆,极为的沉稳,看到张飞走过来,拱手作揖,张飞继续说道:“君,我唤作张飞,字益德,不知能与君结交一二?”

此人很是奇怪,面对张飞近乎于咆哮的声音,还是面色如常,盯着张飞,端详着。

张飞心里暗自想着,此人非寻常人也!

那人又拱手,说道:“益州杜微,见过君。”

“好,好,众人之中,唯独君不同寻常,益德佩服!佩服!”

................

数十日后,

张飞与杜微站在了厚德殿里,张飞看着周围,身边还有两人,一人唤作鲁肃,听口音,似乎是豫州人,却又不太像,还有一子唤作周瑜,似乎是世家大族出身,举止之中,颇有些傲气,而鲁肃与他很是亲近,张飞打量着他们,周瑜他们当然也是在打量着张飞,心里却是在怀疑,这人不像是个能拿最冠的士子,倒是像极了沙场武夫...

虽说大汉文武不分家,不过,那值得都是一些士子,学识渊博,并且还能够率军打仗,而不是像张飞这般,看起来就不是个士子的....

等了片刻,天子在韩门的随同下,缓缓走了进来,四人连忙拜见。

“臣周瑜拜见陛下!”

“臣鲁肃拜见陛下!”

“臣杜微,参见陛下!”

“臣张飞!!!拜见陛下!!!”

天子一惊,周围的宿卫险些拔剑,此人这嗓门,不在宫里担仪礼郎,实在太可惜了啊。

“你便是张飞,张益德?今年经学之冠?”

“正是!!”

“哈哈哈,朕听闻,你在三年前,还是久不能入太学,未曾想,三年之后,你却能成为儒学大家啊!”,张飞咧嘴笑了笑,说道:“不敢当,全赖师君执教,陛下不知,我那师君看似文弱年迈,可是打起人来,可不含糊啊,手持一鞭,整日在我身边转悠,一句背不出,便是一顿好打,如此苦熬了三载...唉,可惜,师君不在...”

“崔公大才,不过,君也是奇才...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周瑜在一旁说着,几人纷纷点着头,天子看向了他,笑着说道:“朕认得你,豫章太守周异,可是你父?”

“正是!”

“哈哈哈,善,大善!”

天子随后又与鲁肃交谈,最后看向了杜微,说道:“杜君,你拜师何人?还是自学成才?”

听到天子发问,杜微没有回话,有些愣神的看着天子,张飞连忙说道:“陛下!!杜君...双耳不能闻,还望陛下怪罪!”

“哦?”天子一惊,仔细回想起来,却又恍然大悟,周瑜等人有些奇怪,莫非天子知道杜微这人?吾等为何不知?天子看着杜微,又回头,看向了韩门,“给朕拿笔墨来!”

韩门连忙出门,亲自带来了纸张笔墨,天子便在纸张上书写道:“杜君,君先天有疾,却能成为数科最冠,朕心服也,佩服君之坚韧,君之大才!”

“多谢陛下,臣不敢当!”

天子笑了笑,便与这四人交谈了起来,时不时拿笔写上几句,让杜微来看,杜微心里甚是感激,天子看向张飞,斟酌了片刻,问道:“益德啊,你之武艺如何?”

张飞听到天子发问,顿时大笑,说道:“陛下,殿里这几人,便是一拥而上,也绝非是臣的对手!!”

周瑜等人的脸色有些不善,门口的两位宿卫也是这般。

甚至,包括天子也是这般。

张飞这才想到,自己似乎连天子也一起说进去了,他连忙开口辩解道:“啊,陛下,是陛下之外的人,陛下臣是不敢打的!”

混账,说的甚麽胡话,你莫非还想连朕一块儿打???

第0452章 路中悍鬼

天子亲自接待了四位考核之中最为优异的学子,这四人之中,周瑜成为了律科最冠,鲁肃乃是农科最冠,张飞经科最冠,而而不能闻的杜微,则是成为了数科之冠,其余人,都没有得到能够面圣的殊荣,这令士子们羡慕不已,自从他们走出了皇宫之后,各自都谋取到了不错的差事。

首先,律科最冠的周瑜,天子将他调到了三韩,作为太史慈水师麾下的司马,虽只是个司马,但他是受到天子亲派,想来太史慈也不敢小视他,而众人也不大明白,为何这么一位看起来有文史之才的英俊士子,会被派到最为遥远的边地担任区区一个司马,不过,天子既有这般的年头,众人也没有再询问。

鲁肃则是被下派到了宁州,天子拜为县令,要考校他的执政之能力,大家心里明白,若是这厮在县令期间表现不错,或许大治宁州的事务,在未来会落在这个年轻人的肩上,另外,杜微,百官心里有些好奇,对这位耳不能闻的士子,天子会给与甚麽官职,是会派到太史,还是派到学府?

出人意料的,天子似乎很是重视这位士子,他将杜微留在了身边,给与侍御史长史的职务,跟随刘默,共处诸事,同样的,郑飞也留了下来,他在蔡邕的麾下,也是担任蔡邕的副手。

.....

熹平十年,十二月

袁术跪坐在袁逢的面前,有些无奈的说道:“阿父,此事甚是重要,阿父定要助我!”

袁逢摇着头,没有言语。

“可是因为兄长?我可自行写书与兄长,让他应允!”

“你兄长早已过继与你的叔父!并非他也!”

“那是为何?这些弟兄们都是在西北战场上,与我一同厮杀的兄弟!如今,他们伤了,残了,再也挥不起刀剑锄梨,这个时候,阿父莫非要我抛弃他们???”

袁逢皱着眉头,没有言语。

袁术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阿父,我知道,您是在畏惧,不过,我养这些士卒,是经过天子允许的...”

“这不一样...”袁逢无奈的说道:“先前,你都是用自己的俸禄,在救济他们,这并不碍事,这只是你个人的行为,可你现在是想要动用袁家的财力,这便不同了,这就成为了袁家之事,哪怕我身死,你也不能用袁家的钱来养兵,不若,蓄养私兵的罪行落在你身上,整个袁家都要遭受到天子的怒火....”

袁术这般来求见袁逢,就是想要通过袁家,来养活府邸里的那些残兵,这些残兵,都是跟随袁术征战的精锐,如今,他们各个受创,不能行农事,袁术便将他们留在了身边,可是,光凭袁术一个人的俸禄,实在是难以救济,这些人足足有上百人,可是,袁逢又不同意袁术动用袁家的财力...

当袁术绷着脸,怒气冲冲的返回了府邸的时候,刘獒连忙上前拜见,一旁的华雄也是笑嘻嘻的站起身来,袁术只是冷哼了一声,并没有理会刘獒,便直接走回了书房内,刘獒脸上也没有怨怒,只是有些疑惑的问道:“华叔父,师君这是怎么了?”,华雄无奈的说道:“还不是钱的事情...”

“看来,袁公是没有答应啊...”

刘獒皱了皱眉头,问道:“甚麽钱?”

华雄继续说道:“还不是府里这些老弟兄,他们受了伤,自己养不活自己,如今全靠校尉一人,校尉的那点俸禄,难,难啊!”,刘獒思索了许久,方才问道:“那若是一直没有钱,会怎么办?”

“能怎么办,校尉的性格,肯定也不会诉苦,定然是要变卖物什的...这些老弟兄们啊,想来也不愿为难校尉,只怕各个都要回去啊,唉,不知他们回去之后,还能如何...”华雄这混厮的脸上,竟也难得的出现了落寞之色,如此多年,他还是将袁术称为校尉,也没有改口。

刘獒没有回答,反而是跑回了屋子里,华雄正在纳闷的时候,刘獒拿着一个包裹,跑到了华雄的面前,交给了华雄,华雄握着沉甸甸的包裹,有些愣神,刘獒说道:“这是我这些年攒起来的禄钱,还有一些阿母,祖母,姑姑给我的...叔父便先拿去私下里救济这些叔父们罢...”

“这...”

“叔父,獒儿在此,也有半载,这些年来,众人都以子侄视我,与我甚是亲近,甚是厚爱,在这样的时候,我怎么能无动于衷呢?叔父便拿去用罢,不过,还是不要让师君知晓,偷偷拿去用罢....”

看着那双清澈的目光,华雄久久不能言语。

到了第二日,诸葛亮到来的时候,便看到刘獒跪坐在院落里,不知与华雄在聊些甚麽,看到诸葛亮前来,华雄起身,便走开了,诸葛亮走到了刘獒的身边,朝着刘獒一拜,刘獒笑了笑,说道:“孔明,说了多少次,不必如此,坐...”,诸葛亮坐在他的面前,刘獒看着他,摇着头,说道:“今日师君不授课?”

“为何?”,诸葛亮问完,似乎又察觉到了不妥,咳了咳,说道:“那殿下要如何,自己看书麽?”,刘獒叹息了一声,看着诸葛亮,便将如今府邸里的事情一一讲述,听到他说完,诸葛亮这才了然,又思索着,说道:“殿下,大汉之内,如此情况,并非少见,也是袁公心仁,其余地方的那些老卒...唉...也不知在遭受何等的苦难啊...”

“那孔明之见,当如何是好呢?”

“若是能说动太尉,让太尉上奏,请求庙堂增加对退伍士卒的安老费,对受伤至残的老士卒,赡养重终身,如此一来,不仅能使得士卒们老有所养,还能激励士卒,使士卒一心为国,不惧征伐....”

刘獒双眼一亮,连忙抓着诸葛亮的手,说道:“那我去,我去给阿父说,让阿父施行这些政策!”

“殿下??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诸葛亮险些跳了起来,他看着刘獒,缓缓冷静下来,说道:“殿下啊,此事不可,此事,任何人都可以提,唯独殿下不能提!”

“为何啊?”

“这...还是让我的师君去说罢,哪怕是袁公去上奏,殿下不可如此。”

“不...你不知道,他们是说不动阿父的,阿父的脾气很坏的,百官说甚麽,他也听不进去,还是我来说罢....”

诸葛亮看着刘獒,组织着语言,思索了许久,方才为难的说道:“殿下啊,陛下方才力壮,殿下又是皇长子,这事,能得士卒之心,算是插手军事...殿下若是上奏,只怕会...失了天子之爱啊....”

刘獒轻笑着,他明白诸葛亮想要说甚麽。

“孔明..若是我能让数万为国拼杀,不惜牺牲的勇士们,起码能够在退伍之后,活得快乐些,安稳些,即使我失去了阿父的厚爱,那又有甚麽关系呢?”

诸葛亮顿时愣住了,他看着刘獒那清澈的笑容,看呆了....

“殿下....真乃仁庙之孙...”

当刘獒与袁术请辞,说想要回皇宫的时候,袁术甚至都没有与他见面,便允许了,刘獒心里知道,师君并不是很看重自己,比起自己,师君其实更加看重诸葛亮,若是自己询问,师君只会照本宣科的回上几句,而孔明提问的时候,袁术就会变得极为热心,刘獒并不怨恨袁术的不公平,也不嫉妒孔明所受到的宠爱。

毕竟,师君还是很用心的教导自己,没有任何徇私,而孔明也是自己最亲善的知己好友。

他返回了皇宫之后,首先便是去拜见了祖母,祖母还是依旧认不出他来,不过,小家伙还是很认真的给祖母讲述了在袁术那里学到的东西,不知为何,当听到了公羊学派的时候,祖母变得十分清醒,甚至还有几个瞬间,她认出了刘獒,虽只有几个瞬间,刘獒还是很开心,之后再去拜见阿母。

阿母依旧是那副闷闷不乐的模样,自从她与阿父开始为外公的事情争吵之后,刘獒便很少再看到阿母的笑容了,刘獒将自己学到的东西讲述给阿母,也没能让她欢笑起来,刘獒只能告别离去,走进了厚德殿里。

“呵呵呵.....”

天子冷笑着,死死盯着跪坐在自己面前的儿子,刘獒抬起头,看着他,说道:“阿父,那些士卒们真的很苦....”

“何人教你如此说的?”

“并非他人所教授,乃是孩儿...”

“逆子!住口!!”

“从实招来,是何人教的,袁术?关羽?袁逢?还是诸葛亮?!!”

“阿父,的确没有人教...”

天子猛地站起身来,怒视着面前的刘獒,说道:“讲出是何人,今日之事,朕便当你没有说过,若是你不供,日后,也就不要再去袁术的府邸了...”

刘獒的脸色顿时惊恐,他说道:“阿父赎罪,阿父赎罪...孩儿很想跟着师君去学...”\\

“那就说,是何人所教的???”

刘獒抿了抿嘴,面色逐渐变得灰白,他说道:“是孩儿自己。”

......

刘獒走在皇宫里,强忍着泪水,找了黄门与宫女,不知在询问着甚麽,他失去了在袁术那里治学的机会,天子根本没有理会他那无力的辩解...

正在四处逛着,迎面便看到了几个宫女,这些宫女看到了刘獒,连忙笑着行礼拜见,这让刘獒有些受宠若惊,那宫女笑着问道:“不知殿下正在找甚麽?”

“啊,我..我是想找个软垫,我师君..不,是袁公,他在征战中受过伤,后背不是很好,久久跪坐,时常发痛,离别之前,我想给他送一个软垫,作为答谢...”

“殿下高义,哦,对了,殿下,在中藏殿里,似乎有不少的软垫,要不,我去为殿下取来?”

刘獒一听,又看到她们手里的各种物什,笑着说道:“不必了,劳烦各位了,我自己去取,多谢你们了,多谢...”

听到刘獒如此言语,那宫女脸色有些变化,她纠结了许久,也迟疑了许久,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她朝着刘獒一拜,没有言语,便离开了,刘獒便亲自前往中藏殿,奇怪的是,这里竟也没有士卒把守,他便从里拿了一个软垫,又给外处值守的黄门说了,这才离开了皇宫。

他赶到了袁府的时候,华雄亲切的把他拉了进来,关羽也在他的身边,不过,始终还是那副冷漠的模样。

“叔父...我来拜见师君,向他告别...”

华雄诧异的问道:“告别??”

“阿父不许我再来了...”

“甚麽??他怎么..”华雄暴怒,话还没有完整的说完,一旁的关羽连忙捂住了他嘴,他只能哼哼着,说不出话来,刘獒朝着他们一拜,走进了书房里,袁术正跪坐在案牍前,不知思索着甚麽。

“师君....”

“嗯。”

“弟子这番来,是要告别的...日后不能陪伴在师君身边,还望师君见谅...”

“嗯。”

“师君,这些日子,多亏师君照料,獒儿拜谢!”

刘獒起身,朝着袁术一拜,袁术依旧没有言语。

刘獒从身边拿出了软垫,放在了案牍的边上,说道:“我知师君常常背痛,此物,乃是马议郎所做,师君背靠着,也能舒服些...”

袁术这才抬起头,打量着面前的刘獒,认真的看着他,想要看出一点点的虚伪,或者是作假,不过,他并没有看出来,刘獒再拜,直接走出了书房,离开了此处,袁术呆愣的坐着,看着案牍上的软垫,皱着眉头,说不出话来,华雄猛地冲进了书房,看着袁术,便叫道:“校尉,为何不留住他啊!!”

“此事,与你无关!”

“可他的事,却与校尉有关!!!”

刘獒走出了袁府,他走在最前头,身后跟随着几个宿卫,回头看着袁府,有些不舍,擦掉了泪痕,刘獒勉强的露出了一个微笑,离开了此地,刚刚走出了一个街口,前方便出现了一伙的宿卫,他们全身武装,目光肃冷,看着刘獒,刘獒大惊,他身后的几个宿卫猛地拔出了长剑。

在宿卫之中,走出了一个阉人,正是韩门。

“皇长子殿下,您私盗天子之物,已被发觉,还请殿下,与我们前往宗正府....”

“还有你们四个,速速收起刀剑,怎么,还想与我动手不成?”韩门看着刘獒面前的宿卫,大骂道。

刘獒面前的四位宿卫,冷冷的看着韩门,一动也不动,并没有收起手中的刀剑。

韩门看到他们这副模样,暴跳如雷。

刘獒浑身颤抖着,目光都有些绝望,他说道:“你们快些收起来罢,此事与你们无关,不要被韩公公记仇了...”

即使刘獒这么吩咐,他们也没有收起来,为首之人,冷冷的说道:“殿下以手足待臣,臣以性命守卫殿下!”

“反了,反了,都反了!!!”

“来人,将这四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抓了!!还有殿下,也一并给我带回来!!!”韩门大叫道。

就在这时,一阵冰冷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我倒要看看,何人,敢捉拿我袁公路的弟子.....”

ps:非常感谢秉政的盟主,感谢风云无双吕奉先的打赏,也感谢其余那些支持老狼的兄弟们,唉,明早赶飞机,今天做了四个小时的车,来到了机场,劳累不堪,没有电脑,又只能手机码字,所以今天写不了太多了,回到家里再补上罢!

谢谢大家。

第0453章 陛下心仁

厚德殿里,静悄悄的。

韩门跪在天子的面前,脸上的血迹虽都被擦拭干净了,可是在他的脸上,依旧有着非常显眼的乌青,韩门镇静的跪坐在天子的面前,天子认真的打量着他脸上的伤势,破然大怒,愤怒的吼道:“反了!反了!连朕的家奴也敢打!”

听到天子的咆哮,周围的小黄门畏惧的低下了头,韩门转过头,看了看他们,便下令他们离开,守在门外,自己有要事与陛下上奏,听到韩门的话语,小黄门心里明白,韩老公定然是要给天子告状诉苦了,他们看向天子,天子点点头,他们这才离开,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接近。

而在这个时候,天子方才狂怒的模样消失,他坐回自己的胡椅,问道:“他动手了?”

“是的,陛下,他亲自动手,身后还有他府里的华雄关羽,与一些沙场老卒,好在臣早令宿卫们不要恋战,早早撤回,不然,只怕....”

“这你可放心,公路是绝对不会下死手的,他麾下那些人也是,能够从沙场活着回来,靠的也不只是鲁莽啊,他们敢动手去打,却绝不敢杀,他们心知肚明,但凡他杀了朕一人,朕就会让他们所有人消失在雒阳之内...哈哈哈,好在,他还是动手了....”

“獒儿被朕送到他的府邸里,公路整日也只顾着去教导那诸葛亮,却对朕的长子没有半点的师徒情谊,这可不行啊,借今日之事,能够让公路彻底接纳獒儿,也是善事...”天子笑着说道,韩门点点头,天子又说道:“只是,苦了你啊,让你凭白挨了顿打...”

“为王事,岂能言苦,乃臣之荣幸也!”韩门连忙说道,天子眯着眼睛,又点了点头,说道:“你能如此想,朕很是开心,宫中有些人,总是当朕是瞎的,在宫外,他们也是将朕视为一个暴君,好大武功,听不得半点进劝,呵呵呵,如此也好,如此也好!”

“国家....”

“韩门啊,这些日子里,朕因曹妃有孕,故而多加宠幸,只是,她做的这事,实在有些过分啊...你便替朕去一趟罢...另外,让张郃,贾诩前来一趟...”

韩门告辞离去。

而在慈乐宫里,最近受到天子极大宠爱的曹妃,有些欢喜的坐在椅子上,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笑了起来,在她的面前,那位指点刘獒去拿软垫的宫女,有些惶恐的站立着,曹妃看着她,心里却有些迟疑,这位宫女陪伴了她很长的一段时间。

如今,事情闹大,听闻司空袁术都跟宫中韩老公打起来了,这位宫女,是唯一的见证人,只有她知道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要除掉了她,日后,谁也不会知道,自己针对皇长子的谋划,那一日,曹妃得知了皇长子因赡养老卒的事情而得罪了天子。

而她没有感到开心,而是有些不安,皇长子终于还是将手伸向了军旅,而她腹里的儿子,她知道,自己怀的一定是儿子,若是皇长子日后掌权,会绕过自己这个让他生母不受宠的女人麽?会放过自己的孩子麽?看看王美人在孝康皇帝驾崩之后的惨状,再看看远去倭岛的刘安,就能知道了。

故而,她在无意打探到了皇长子的行为后,心生一计,便想通过宫女的指点来陷害皇长子,如今看来,很是成功,不过,面前的这位宫女,自己该如何处置呢?

或许是察觉到了曹妃心里的想法,宫女的脸色愈发的惊恐,浑身也是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曹贵人心里还是有些软了下来,算了,她毕竟是自己的心腹,跟随自己那么的久,何况,皇长子那性格,即使受到了惩罚,也未必会揪出这位宫女,很有可能,他会自己承认一切的过错!

她正想着,忽有人退开了门,便冲了进来。

曹贵人惊怒,连忙起身,冲进来的正是韩门,他身后还有一群宿卫,冷肃的打量着周围,手全然放在了剑柄上,似乎随时都要动手,而看到韩门冲进来,曹贵人脸色惨白,强行镇静下来,有些哆嗦的问道:“韩门!你欲何为?是想惊吓与我,害了陛下的子嗣麽?”

韩门没有理会她,看着一旁的宫女,看了许久,看得宫女与曹贵人都有些畏惧。

韩门这才看向了曹贵人,拜道:“贵人怀着国家子嗣,奴婢定不敢无礼...只是....”

“只是什么?”

“噗嗤!!!”韩门飞速的拔了剑,一剑刺在了一旁宫女的脖颈,宫女甚至都来不及惨叫,当韩门抽出了剑的时候,宫女的脖颈喷射出血液来,她也倒在了血泊之中,曹贵人已经吓傻了,瞪大双眼,面色惨白,坐在座位上,说不出话来。

“只是,皇长子也是陛下之子嗣,除陛下外,也不可有人无礼,不然,与她一般....”

......

“陛下...”

当贾诩走进了厚德殿的时候,刚好看到张郃低着头离去,他没有多问,也没有多说,直接坐在了天子的面前,天子笑着将他请了进来,让他坐在自己的对面,又聊了片刻,却没有谈及方才走出厚德殿的张郃,贾诩不知天子心里的想法,也不敢多言,只能点头应答。

天子忽然问道:“贾公啊,有一件事,朕一直想询问...”

“陛下,请言...”

“大汉之内,有北军,南军,还有各地之驻军,若是这些军旅之中,士卒受伤,无力农耕,返回家乡之后,该是如何呢?”

“陛下,对于这些立功之士卒,庙堂自有奖赏以及俸禄...”

“可是朕听闻,朕还有数万从沙场中返回的勇士,返回家乡之后,无力耕农,庙堂资助不力,只能活活被饿杀,或者为世家奴,为佃户...可有这般情况?”

贾诩点点头,说道:“陛下...确有此事。”

“唉...”天子摇着头,说道:“如何能让朕的勇士心寒?如何能让他们落得这般下场?”

“朕要下令,庙堂出资,赡养那些在沙场受创,无力耕农的老卒,决不能教一人受苦,也不能让一人受辱,这些都是安国保民的壮士,朕当以子侄视之,两千石以下,当以礼遇,若有人欺辱...诛!”

“陛下心仁!”

“好,那此事,还请太尉尽快写出一封精确详细的表文....劳烦太尉了....”

“不....敢...”

第0454章 刘獒有弟

熹平十年,年末

天子亲下诏,令太尉贾诩与司徒卢植,一同查清大汉疆域内的伤残老卒,对他们进行赡养救济,并且称他们为天子子侄,两千石以下官吏必礼遇,根据情况不同,对不同伤残的士卒们给与不同的救济额,因天子亲自下令,太尉与司徒在四天里,便详细拟定出了一份大略。

天子随后施行,要求各地的县令,亭长里正按照太尉所拟定的规章行事,而这条规章被直接列入为《熹平仁政》之中的一个部分,作为天子下令赡养老弱病残孤寡之后,又施行的新一条仁政,当今天子,在百官眼里或许算不得明主,可是在百姓的心里,他的威望是一直在上升着的。

先前他颁发的一系列的济民举措,被总列为《熹平仁政》,这些福利举措,挽救了不少的百姓,而天子的仁义形象也是深入人心,如今,济民院也有二百四十多家,笼盖了大半个北方,至于南方,也已经开始投入施行熹平仁政的诸政来。

而如今新补充的条例,则是让天子得到了无数士卒们的拥护,这条例,完全就是为了士卒着想,而对其余众人,则是没有半点的帮助,可以看出,天子对于士卒们是多么的看重,最能感受到士卒们变化的,自然就是率领他们的将领们。

在雒阳内,南军中侯黄忠看着校场上拼命操练着的士卒,心里都不由得一惊,就在几天前,自己还在督促众人操练,不得松懈,而到了今日,他却得去让士卒们休歇,不要继续操练了,这样强度的操练,持续太久,对士卒们的危害是很大的,没有想到,仅仅一条政令,就能对士卒们有如此巨大的影响。

而在袁府里,袁术读着天子派人送来的书信,皱着眉头,认真的思索着。

这次皇长子的事情,乃是有宫女作祟,暗中谋害,已被诛杀,这便是天子给与袁术的理由,袁术觉得,这似乎有些不对,不过,天子既然这么说了,那事情就一定是这样的,群臣没有怀疑的余地,既然獒儿没有了过错,这也算是好事了,另外,天子的新令,也让袁术目前的苦恼一并被解决。

日后有庙堂赡养老卒,袁术也不必为了些许的钱财,四处走动了,不过,他有些不明白,自己担任司空,又熟悉军旅,为何天子不是让太尉与自己来商定,而是要找司徒公呢?

袁术也没有再想,将书信放好,便让门外的獒儿与诸葛亮进来。

刘獒并不清楚宫里的事,低着头,面色愁苦,他觉得,自己连累到了师君,韩门是阿父的心腹,如今被师君痛殴了一顿,阿父又会如何处置师君呢?

袁术说道:“陛下已经查清了事情的原委,你没有过错,是一个宫女想要陷害你,已经伏诛,陛下不再过问你我的罪行了,另外,陛下要你继续在我这里进学,不必返回...”,听到袁术如此说,诸葛亮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先前听到刘獒不能再进学了,心里便有些愧疚。

若不是自己的那些话,想来皇长子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如今,皇长子无忧了,自己也就好受了些。

刘獒面色一喜,随后又叹息了一声。

袁术与诸葛亮都有些疑惑,袁术问道:“你无忧也,何以惆怅?”

“为那宫女而叹也。”

袁术闭着眼,额头上又浮现出了青筋,抽动着,强忍着心里的愤怒,讲述道:“或曰:以德报怨,何如?,你可知晓,孔子是如何回答的?”

獒儿点着头,说道:“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既然知晓,又何以为仇敌而哀?”

刘獒抿了抿嘴,说道:“天下之黎庶,为刘氏之子民,岂有为父母而怨子女者?”

“你!!”袁术大怒,咬着牙,又说道:“若是你的子女要害你,你要如何?从容赴死乎?”

诸葛亮看到袁术暴怒,伸手拉了拉刘獒的衣袖,刘獒看着他,笑了笑,又看向了袁术,说道:“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袁术看了看周围,说道:“此等言语,日后莫要再提及,你不是君,大汉也不是先秦乱世...”

“师君,无论时代如何变化,仁不更,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师君,你起身做什么,师君!”

“你这逆徒!!”袁术一脚踹翻面前的案牍,拔了剑就朝着獒儿扑了上去,刘獒手疾眼快,朝着身后便逃,一边逃,还不忘记解释仁之大道,袁术气的暴跳如雷,两人一前一后的冲出了书房,看着拔剑追杀刘獒的袁术,周围那几个刘獒的宿卫,连忙低着头,什么都没有看到。

而正在跟府中老卒们闲聊的华雄,更是咧嘴大笑。

“校尉老矣,连个孩童都追不到!”

华雄刚刚说完,袁术猛地伸手,抓住了刘獒的脖颈。

“校尉不如以往了,你看,抓住了也只是谩骂,都不敢揍了...”

“嘿,这打的,可真轻啊...”

当袁术提着刘獒,走进了书房的时候,诸葛亮吓了一跳,刘獒龇牙咧嘴的,动弹不得,显然,被袁术打得不轻,诸葛亮缓缓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附身大拜,袁术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你又如何?”

“还请袁公责罚...我..觉得殿下所言,不无道理。”

“袁公!袁公您怎么啦!!快来人啊!”

.....

“你看看,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们都不敢招惹袁公,你们俩,倒是有些胆魄啊!”华雄带着两人,走出府邸,有些无奈的说着,一旁的诸葛亮与刘獒,都是无奈的叹息着,两人都被袁术暴揍了一顿,刘獒好些,毕竟他年幼,袁术都是挑着肉多的地方打,至于诸葛亮....

要怪就只能怪他年长,袁术直接一拳砸了过来,打翻了他。

如今眼眶还是一片乌黑。

“咳咳,叔父啊,方才你若是少些言语,我俩也就不会有这般的胆魄了...”

华雄大笑,又咳了咳,说道:“无言再谈这些了,校尉还没有息怒,你们也就别整日待在袁府了,这样罢,我带你们去军营耍,如何?”

“军营?”

“我如今在执金吾当值,董将军麾下,你们可与我前往执金吾大营!”

“不可,不可!”诸葛亮摇着头,又看了看一旁的刘獒,说道:“华校尉,你这般举动,定会害了殿下,不可前往。”

华雄皱着眉头,想了许久,这才无奈的说道:“那便算了,你们便回去罢,我这还有些事,那就自己赶过去了...”

刘獒返回皇宫,诸葛亮自然是返回刘默府邸。

刘獒一瘸一拐的回到皇宫,又有宿卫前来,将他送回殿里休息,他浑身还是有些疼痛,也就没有去拜见长辈,就在殿里歇着。

而诸葛亮就惨了一些,回到府邸,便吓得刘默跳了起来,看着他脸上的伤痕,有些愤怒的问道:“这是何人所为?”

“咳咳,是袁公...”

“好个贼子,竟如此欺辱你,我这便去皇宫与陛下诉说!”

“师君,他连殿下一起打了...前几日,韩老公也被他打了...我看陛下好似也没有追究的意思...”

听到诸葛亮这么说,刘默这才无奈的叹气,说道:“你与殿下,是如何得罪了他?”

“只是看法不同,便被他一顿揍...”

刘默摇着头,说道:“日后啊,你莫要再与他争执,他说什么,你听着便是,心里想着,不必说出...不过,你可放心,这厮,我也不会放过他的!”

诸葛亮点点头,不过,他并不觉得刘默能把袁术怎么样,毕竟,袁术那可是天子心腹,国之三公,又是从西北沙场杀出一条仕途来的,刘默怎么可能是他的敌手呢?

后来,诸葛亮方才看到了刘默的强大之处,因刘默是担任侍御史,故而司空要调用钱财,需要侍御史在一旁的监察,禀告天子详情,而每逢有这样的情况,刘默便会将麾下的杜微派过去....让司空府的人跟杜微好好谈谈,又收走了笔墨。

“这番是调用四十万钱....”

“与荆州修建济民府。”

“阁下要去冀州见阿父?不对啊,袁公不是在雒阳麽?”

“荆州,济民府!!!”

“袁公不是您的阿父?”

袁术暴跳如雷,险些就要揍杜微,还是刘默笑嘻嘻的走上来,言之杜微有疾,还请袁公不要为难他,让杜微离开之后,便请袁术坐下来详谈,于是乎,刘公便开始讲述起东濊的鱼虾来.....

熹平十一年,元月

曹贵人为天子生下一子。

天子抱着小家伙,在皇宫里乱转,小家伙不吵也不闹,就在他怀里熟睡着,有了从前照顾獒儿的经验,天子也不会再轻易的弄哭孩子了,他在这个时候高兴极了,整日乐呵呵的,对宫中的阉人都和善了许多,不少大臣也就趁着这个机会,向天子上谏,说了很多平日里所不敢说的。

群臣上奏,说的最多的,还是关于册封太子的事情。

主要是以尚书令邢子昂为首,要求立皇长子刘獒为太子,其余从者,有蔡邕,卢植,郭嘉,荀彧等众人,甚至,就连曹操也在其中,这让天子有些纳闷,看了几眼之后,也就没有再理会,整日陪着自己的新生儿,小家伙生来便是胖嘟嘟的,脸颊里就好像含着什么一样,鼓鼓的。

相貌上,像极了当今天子,不过,也微微有些不同,更多的,还是极为的酷似孝康皇帝,宋太后自从抱起小家伙之后,便再也没有松开了,疼爱有加,小饶阳,天子都是如此,当然,还有个兄长,刘獒。

在小家伙出生的这段时日里,他一直都在待在皇宫里,看着那娇小可爱的家伙,心里是说不出的开心,好几次,他都想要去抱抱小家伙,只可惜,却没有机会,好在姑姑在照看小家伙的时候,他这才敢走上前来,认真的打量着,饶阳公主笑着问道:“想抱啊?”

“恩!”

刘獒笑着,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将小家伙抱了起来,竟还有些沉重,小家伙在他怀里,张大嘴巴,哈着气,刘獒说道:“快叫兄长!我是你兄长!”,小家伙张嘴笑着,咿咿呀呀的不知在说些什么,刘獒抬起头,看着姑姑,问道:“他有名字麽?”

“当然,兄长给他取了名,唤作棣。”

“弟?哪个弟?”

“哎,我也不知,你可去问你阿父!”

“好吧...”刘獒没有再多说什么,饶阳看了看周围,低声问道:“你阿母他如何啊,我许久都未曾见过她了...”

“她还是闷闷不乐,我昨日去拜见,她也没有与我相见...”

“唉,你还是多去看看你阿母...”饶阳只是吩咐了一句,便没有再多说。

“哦,对了,你那个伴读最近如何了?”

“孔明?孔明还好,就是先前被师君揍了一顿...”

第0455章 文人张飞

獒儿赶到了慈宁殿,门外的宫女连忙行礼。

“我想拜见阿母...”

宫女犹豫了一下,獒儿再次大拜,宫女承受不起,这才连忙进去禀告。

过了片刻,宫女方才走了出来,站在了一侧,低着头,让出了道路,刘獒道谢之后,便走进了殿里,大殿里有些漆黑,刘獒走到了两边,将窗户全部打开,屡屡阳光透过窗口,大殿内亮了起来,在对面,蔡皇后坐在床榻上,背对着刘獒,刺眼的阳光照进大殿之后,她伸出手,遮挡在眼前。

“关上罢,阳光刺眼....”

“阿母,还是不要关了,实在漆黑,獒儿看不到阿母的模样了...”

“....”蔡贵人许久没有言语,又问道:“曹贵人生了?”

“是啊,生了个胞弟,极为可爱...”

“可有取名?”

“唤作棣..”

“帝?呵呵....看来,他很像陛下啊...”蔡皇后轻笑了起来,说道:“人家方才出生,便有了大名,而你,到了如今,却连个大名都没有...”

“阿母...”刘獒看着面前的虚弱的生母,说不出话来,他知道,阿母与阿父一般,都是好强的性子,两人争吵之后,阿母也一直不肯认错,甚至,就再也没有与阿父说过话,而阿父作为天子,又如何能先行开口?两人便如此僵持着,可是他们彼此之间,莫非就互不留恋麽?

“阿母贵为皇后,贵人诞下一子,阿母何不前往看望?”

蔡皇后久久没有言语,挥了挥手,说道:“你且回去罢....”

“阿母,我心里知晓,阿母是不肯道歉的,孩儿不敢强求阿母,只是,阿母作为宫中皇后,母仪天下,怎么能不行皇后之责,阿母与阿父一般,乃是天下黎民之父母,阿母若是这般行事,日后百姓之中,主母不顾庶子,后院争斗不休,家何以为家,国何以为国啊!!”

听到刘獒这些言语,蔡皇后哀叹了一声,家国大义,始终还是说服了皇后,刘獒大喜,连忙让宫女进来,帮着阿母整理衣冠,又亲自站在殿门守着,等了许久,皇后这才从大殿里走了出来,皇后尽管整理了一番着装,可她的模样依旧憔悴,面色苍白,眼眶有些红肿。

“阿母...”刘獒笑着,上前握着她的手,带着她便朝着厚德殿走去,一路走着,蔡皇后并没有言语,反而是刘獒,讲述着这些时日的事情,滔滔不绝,到了厚德殿外,守在门外的韩门一惊,连忙禀告道:“皇后临厚德殿!”

正在殿里抱着小家伙的天子,有些诧异的抬起头,又紧锁着眉头。

蔡皇后与刘獒一同走进了厚德殿,看着抱着小家伙的天子,蔡皇后抿着嘴,过了许久,方才说道:“听闻喜事,故而前来看望二郎....”,天子点点头,走到了皇后的身边,将小家伙递给了她,皇后接过孩子,两人寂静无言,安静的看着小家伙。

刘獒看着他们俩人,后退了一步,重重的跪在了地面上。

“獒儿?”

天子与皇后惊异的转过头,看着双膝跪地的刘獒。

“孩儿跪求阿父...莫要再生阿母的气,阿母将自己关在大殿里...已经有半年了...”刘獒浑身颤抖着,诉说道:“阿母很是伤心,她每一日都在思念着你...我身为人子,看着阿母悲伤,却无能为力,阿父,莫要再生气了...阿母与外公,全然都是为了大汉...”

“你起身!”天子叫道。

皇后怀里的小家伙被吓得大哭。

“阿父,孩儿自知不才,不孝,故而失爱与您,若是阿父怪罪,孩儿愿离开皇宫,绝无半点后悔,只愿阿父与阿母重归于好...”

天子低着头,肃冷的盯着刘獒,看了许久,又闭上了眼,点点头。

“多谢阿父,多谢阿父...”刘獒连忙起了身,低着头,离开了大殿。

蔡皇后低着头,哄着怀里的孩子。

“昭姬...莫要生气了...”

.....

走出大殿,刘獒擦了擦额头的汗,又低头拍打着膝盖上的灰尘,一旁的韩门望见了,连忙走了过来,问道:“殿下,这是....”

“啊,我无碍,无碍...”

“韩老公,那一日,师君下手有些重,我替师君向你道歉,还望韩老公莫要怪罪...”

“奴婢不敢。”

“韩老公,你的伤势如何了?可还好?”

“奴婢...奴婢很好...多谢..多谢殿下...”

“那便好,我去师君那里了,韩老公多多保重,告辞!”

看着远去的刘獒,韩门站立许久,未能言语。

........

来到了袁府门口,刘獒心里还有些畏惧,他敲了敲门,过了片刻,便有老卒开了门,刘獒连忙问好,还没有多问,那人便低声说道:“校尉今日尚好,方从曹公府中回来,面有喜色,殿下不必畏惧...”

刘獒这才松了一口气,走进了府中,在院落里,华雄正在跟关羽争执着什么,看到刘獒走来,华雄大笑,问道:“殿下的伤势可好多了?”,刘獒尴尬的点点头,又连忙朝着关羽拜见,关羽点点头,刘獒也是习以为常,比起华雄,关羽更为冷漠,少言语,爱读书。

也不知他与华雄是如何相识结交的。

“师君呢?”

“他有些忙,你要拜见的话,等会罢,也不知天子是怎么想的,这赡养老卒的政令,是司徒与太尉拟定的,可是到具体施行,就让校尉去做了,校尉如今啊,日夜为此事操劳,不日还准备亲自前往宁州,只怕是有的忙啊...”华雄摇着头说道。

“恩...”

刘獒也知道,袁术还在为赡养之事而忙碌着,天子的仁政好是好,就是有些费钱,国库的压力越来越大,而袁术从前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好在麾下有不少能臣相助,如陈宫,毛玠,张昭这些人,都是先前跟随卢植治理诸事的,有他们在,袁术也不至于焦头烂额。

不过,想要完成天子施行的仁政,这些钱还是远远不够的,宁州,倭岛,乃至与西南边属,都是需要大量的财力进行开发的,就连雒阳,也需要钱,如今雒阳还在扩增之中,四处都是动土建设,刘獒叹息着,也不知师君该如何去办,明日或可问问诸葛亮,他那么聪慧,或许也有自己的想法。

次日,天子召开了朝议。

司徒卢植率领百官进宫。

朝中新面孔很多,例如坐在蔡邕身边的莽汉,例如坐在贾诩身边的董卓,以及司空袁术,皇甫嵩,黄忠,刘默身后的杜微之类。

天子到来,坐在主位上。

百官拜见,才坐回各自的位置上。

朝议刚刚开始,袁术便站起身来,说道:“陛下,如今,赡养老卒,乃至开发宁州诸事,使得国库入不敷出,常有缺口,若一直这般下去,只怕是难以维持....”

天子点点头,让他坐下,看向群臣,问道:“对于此事,诸君可有谋略?”

“陛下!”

站起身的乃是马均,马均起身上奏,着实让天子有些吃惊,百官亦然,马均向来少言语,在庙堂之中,也很少看到他说话,今日为何如此急着上奏呢?马均起身,说道:“陛下,今大汉之工艺,诸国所不能及也,以铜镜,纸张,陶器,乃至与刀剑,盔甲之物....远超诸国...”

“这些物品,也一直是大汉与外商贸之所需...而大汉境内,各个铜矿,材料之出处,都已设开采之事,已然饱和,不能多设,可是,臣听闻,塞外诸国,尚且有大量原料未曾开采,如铜铁之物,精致木材,臣以为,若是能派遣工匠,开采外邦之物资,制作工艺,再以贩卖此地...”

“一则省来往之时日耗费,以及路途之费用,二则加大制作,广开来源...”

“你的意思是,要朕派人去挖掘外邦之铜铁?”

“非也,可令外邦之君,派遣民众进行挖掘,我等只需派遣匠人,在近处进行制作,再进行贩卖便可,而入贵霜这类,便直接在西域境内,进行贩卖...我们可略减价格,外邦之君,也定然应允...”

天子点着头,还是没有言语。

马均继续说道:“若陛下应允,臣可率匠人前往...”

“开设匠场,彼送来铜,便制作铜镜铜器,贩卖之,彼送铁,便以铁器贩卖,若是木材之物,亦然...吾等不费劳力,不费时日,不费钱财,只需制作,便能贩卖,以技之长,得彼之物..再以贩之...其中原料,若是小国,便不必花钱收购,若是贵霜之类,也只需降低价格,便能了事...”

天子一想,这马均说的竟还有些道理,不如先按他说的试试?

不过,马均终日沉迷在新奇物上,又怎么会关心商贸这样的大事呢?还说的头头是道?

天子正想着,马均又说道:“因扩增雒阳,先师之故所被拆除,臣前往收拾遗物,发现了一本书,藏与书房诸多文案之中,乃是先师亲自书写,今日臣也带来了,稍后,臣亲自拜见,献与陛下....”

“闻人公的书?哈哈哈,好!善!大善!”天子不由得笑着叫道。

百官听闻,恍然大悟,点着头。

“陛下,臣有奏!”

天子看去,这次起身的却是董卓,董卓看着天子,说道:“臣以为,若是朝中缺了钱财,便全力造铜钱便是了,何苦来的商贸这般倒腾,不如,便大采铜矿,全力制钱,我看无用的铜器也甚是多,若是这些全部拿来重造,制作铜钱,岂不是就不怕钱财不够了?”

天子还没有言语,群臣之中,便有一人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极大,还极为的刺耳。

董卓憋红了脸,转头看去,原来是坐在蔡邕身边的那位高大汉子,忍不住发笑。

“你这后生,何敢如此无礼?!!”

“咳,董将军莫怪...”

“陛下恕罪!”

张飞起身,朝着两人说着。

董卓还是有些愤怒,继续问道:“你这竖子,言语如此大声,扰乱庙堂,该当何罪?!”

“嘿,你这不学无术的混鸟厮,我已道歉,你还不依,真当乃翁怕你!”张飞咆哮道,董卓愤怒的跳了起来,摸索着腰间,找不到剑来,便想要朝着张飞扑过去,一旁的袁术与曹操拦着他,张飞却没有丝毫的畏惧,继续说道:“铜钱能食?能饮?”

“也罢,与你这莽夫是说不明白的!”

张飞别过头去。

天子强忍着心里的笑意,皱着眉头,说道:“益德,不可无礼!”

张飞拱了拱手,没有言语。

蔡邕起身,看着天子,说道:“陛下,臣有奏,臣要弹劾光禄勋荀彧,荀彧以雒阳扩增之事,强逼六十五户百姓离家,拆毁其屋...”

天子不大喜欢蔡邕,可还是耐心的听着。

荀彧听闻,大怒,连忙起身,辩解道:“陛下,臣早已出钱,给与这些百姓补偿,可够安家之用,何况,若要扩增,这些房屋,就定要拆毁,臣如此行事,乃是为了国事!”

“嘿,那我拆了你家,也给你钱财如何?你家值多少钱?”

张飞问道。

蔡邕笑眯眯的看着他,没有言语,眼里满是欢喜与欣赏。

荀彧怒气冲冲的说道:“我这并非私事,乃是为了国事!我家又不在扩增之处!”

“荀君,你可莫要如此言语,我亲自前往,看过了,你要扩增雒阳,便拆除了雒阳的西城大多建筑,而其余城墙之地,丝毫未动,西城之内,多百姓,多贫苦人家,城外多农桑,而其余地区,都是达官贵人,荀君放过其余三处,唯独拆毁此处,你谋划中的城墙,是要将耕地一同列在雒阳城之内?”

“并非如此!!”

“那就是要拆毁了那些耕地??”

“你眼里,只有世家大族才是人吗??!!!!”

“我...城西多老旧之屋,你可知晓?拆毁之后,补偿较轻,国库能够支撑,何况,城外乃是平原,修建城墙,房屋,都是比其余地区要容易的多....”

“哦,我明白荀君的意思,在你眼里,百姓的百户房屋,十亩耕地,尚不如富贵人一室,可是如此?”

“也对,荀君不知农桑,听闻农科曾不及,能做出这般毁农的决定来,我也是能明白的,就是不知司农曹公,为何不阻止,或是与荀君一般看法?”

荀彧转过身,冷冷的盯着他,卷起了衣袖,问道:“你说甚麽?”

“荀君要与我动武不成?”

“飞乃文人,不愿与君动武...”

“可也并不惧怕,若是君有此意,便挑个去处...”

第0456章 袁公故事

天子狠狠将张飞责骂了一顿,又令司农曹操接手荀彧手中的事务,进行雒阳扩增的诸事,天子的言语虽看起来是偏袒荀彧,实际上,他还是剥夺了荀彧的权力,交给了曹操,荀彧脸色涨红,直到朝议结束,都没能再说出话来,这些年里,他凭自己与天子的多年交情,显得有些跋扈。

天子一方面是要敲打他,另外,也是希望他能够清醒过来,毕竟,天子知道他的才华,不应该在他自大自傲之中被浪费,故而,对于张飞,也没有做出什么实际性的处罚,朝议结束的时候,蔡邕热情的拉着张飞,与他牵着手走了出去。

这些年来,自己一直劳苦心思的上谏,劝阻这些天子心腹们的不当行为,可是,竟还没有张飞这一日内所说的这般有分量,仅仅是几句话,张飞便让最受天子信赖的荀彧倒了霉,甚至都无法辩解,哈哈哈,崔公不愧是崔公啊,这弟子,教的真好,实在是好!

大胖子坐在胡椅上,笑着翻开手里这册厚厚的书籍,书籍有些泛黄,首页也有些破烂,大胖子认真的看,才能勉强看出《闻人禀君策》这几个字来,开头,便是“臣闻人袭禀告陛下....”,大胖子心里是说不出的开心,他很早就知道闻人公的能力,若是他老人家能活到如今这个时候,想来,司徒之位,也定然是他的。

可惜啊,他叹息着,看向面前的马均,说道:“大郎,这本书,朕先翻阅一遍,再还与你,如何?”

“陛下...臣愿献出此书,可令人抄写,放于阅文馆,借与诸多士子观摩...”

“善...”

天子笑着,又翻开了书,继续翻阅。

“陛下,如今二州新立,灾祸多起,百姓多苦难,国库空虚,而陛下行仁政,多免税赋,可若这般下去,只怕国库难以支撑,臣以三十六处上奏,陛下依之,定能解困...”

看到这最开头的一段话,天子心里便有些异样,这些就是当年孝康皇帝所面对的麽?随后,在这篇闻人袭的上奏之中,他又看到了很多自己都不知道的内容,例如,当年四处频发的灾难,几乎每年都有的民乱,豪强吞并民田,铜币乱铸问题,盐铁问题,外贸问题....

这并不是闻人袭一点点写出的书,这里全部都是闻人袭当年准备上奏天子的上谏,对于诸多问题,他都写好了上谏,甚至,还有针对一件事上,四五篇不同的上谏,而这本书里,全部都是当年天子所没有采纳的奏表,闻人袭将这些上表合在一起,共举三十六事,写了开头,便为一册书籍。

看来,这也是闻人公当时没有把这本书给与马均,或者献给天子的原因了。

不过,从这本书里,天子能够清晰的看到建宁年里,大臣与孝康皇帝所遇到的种种困难,这些还只是在财政上的困难,便已经数不胜数,天子光是查看,都能感受到那时众人所面临的苦境,内外交加,苦难重重,他低着头,又想起了孝康皇帝身上那套一穿便是数年的衣裳。

不过,在字行之间,天子没有看到半点的惊慌,或者不安,闻人袭总是那么一副平稳的语气,讲述着一些至关重要的大事,也只有在涉及在一些国库支出的时候,才能看出闻人袭的不安....

而此时,在朝外。

荀彧挡在了路口,手放在了腰间的佩剑上,怒视着前方的张飞。

.....

总之,这日之后,荀彧便派人向天子请了假,说是疾病缠身,近些日子可能去不了朝议,天子也应允了他的休假,并没有再难为他。

而在袁府里,袁术正在跟刘獒与诸葛亮交代着,他这般要前往宁州等地区,亲自去查看这些地区,熹平仁政的施行情况,以及老卒们的真实情况,他有些担心这里的官吏们会弄虚作假,毕竟,那些地方离雒阳太远,想要隐瞒庙堂,也是容易的多。

当然,他并不知晓这些边地的诸多言语,因此,天子令刘默与他一同前往,相助一二,刘默也不推辞,就是袁术有些头痛....诸葛亮和刘獒,暂时都要住在袁府里了,毕竟,诸葛亮还要进学,袁术这里有不少的书籍,而刘默府邸里只有鸡鸭....

“我离开之后,不得顽劣,不得松懈...”袁术连说了很多的不得,刘獒小鸡啄米般的点着头,将袁术的话牢牢的记在心里,袁术又交代他们该看哪些书,说了许久,说的有些劳累,这才停了下来,奴仆们早已准备了车马,袁术便准备要离去。

“师君,你后背有伤,定要注意,多穿些....”刘獒低声说着。

莫名的,袁术心里一暖,冷着脸,点了点头。

目送袁术离去,刘獒这才跟诸葛亮回了书房,刘獒问道:“你不去送宋刘公麽?”,诸葛亮回道:“我昨日便已经送他离开了,他如今已在城外了...”

“为何如此着急?”

“他想早些回东濊....估计是想那里的鱼虾了...”

“好吧...”

两人回了书房,刘獒拿起袁术特意留下的公羊解诂,读了起来,而一旁的诸葛亮,却是拿了一本军法,正在阅览,两人看了许久,又有奴仆送来吃食,刘獒放下手里的书,揉了揉额头,看向诸葛亮手里的书,问道:“《张子兵法》?这是兵法,是何人所写的?”

诸葛亮脸上也有些疑惑,他说道:“这上头写着,乃是故北军中侯张奂所作,可是,我翻阅了许久,却实在不像啊...”

“何以不像?”

“我对张公,多有听闻,听闻此人善用兵,善正道,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可是,这本书里,却多是些诡道毒计,讲述的都是如何以奇术克敌,却似乎与张公的名声不符...”,诸葛亮说着,又翻开了几页,指着那里,对刘獒说道:“你看,进攻城池,以敌百姓裹挟为进最佳....这是张公能做出的事情麽???”

“你的意思是,这是伪作?”

“大概如此,只是何人会冒名写出这么一本兵法来?”

两人交谈着,华雄便走了进来,大大咧咧的坐在一旁,刘獒连忙将诸葛亮所好奇的问了出来,华雄听闻,也是呆愣了许久,他说道:“我从军虽早,却无运能跟随张公,能与他一同战死,实在遗憾,不过,张公之人,诸多将军都是称赞不已,我也多有听闻...他绝不是会写出裹挟百姓这样的话语的人...”

“那依华校尉所看,这是何人所书呢?”

“我哪里知晓,或是张公的哪位晚辈罢!”

“你们怎么看起兵法来了?想是要投军麽?想投军找我啊,何必去读这些书呢,你看看我家校尉,未从军之前,可曾度过半部军法,如今还不是从小卒成为了三公麽?”华雄自豪的说着,诸葛亮瞥了他一眼,问道:“那这些与君有什么关系呢?”

“咳咳,我不也从小卒,做到了校尉麽...”

“小卒?师君他出身大族,怎么会是....”

“哎,这你便不知道了,我家校尉啊,他乃庶出,不得家父喜爱,又被长兄排挤,故而只能只身投军,来证明自己....”华雄开始说了起来,刘獒与诸葛亮认真的听着,原来袁公竟还有这些事情,听起来,还真是有些神奇啊,刘獒与诸葛亮听得热血沸腾!

“华校尉,你且等一下...庶出??袁司空似乎是嫡出啊,还有你说那个排挤打压看不起他的长兄,是幽州刺史袁君麽?他风评甚好,并且,早早便过继与旁支,怎么会欺压袁司空呢??还有,故司空袁公,风评更佳,虽是被王公举荐,却深受两代天子之厚爱...也并非你说的那种人啊...”

华雄脸色一红,咳了咳,又说道:“或许,我也记不清,你们可要与我前往军营看看,不必担心,那里都是我的心腹,你们钻进马车里便没有人会知道,你们可以看看我是如何治军的,如何操练的!”

华校尉,你这转移话题,实在是有些生硬啊!!!

第0457章 酷吏满宠

不过,即使华雄如此言语,刘獒心里依旧不敢前往,前往也就算了,若还要偷偷前往,再被人发觉了,岂不是大难临头了?因此,刘獒做出了一个最为明智的决定...上书问阿父,自己能否去?

诸葛亮与华雄都惊呆了,如此正大光明的询问,天子能让你去麽?

显然,天子是并不在意所谓皇子结交军旅之类的事,毕竟刘獒年纪也小,还是他的嫡长子,又或许是蔡皇后起到了作用,天子令人捎来的口信,只有一句话,“速去,休要聒噪!”

刘獒这才开开心心的跟随华雄前往执金吾大营,诸葛亮与之同行,华雄骑着骏马,而刘獒与诸葛亮却只能坐车,刘獒看着纵马飞奔的华雄,心里是说不出的羡慕,他也想骑马,华雄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之后,便开始表演起马术来,或翻身,或起,或侧马背。

刘獒与诸葛亮都是拍手叫好,随后赶来的雒阳北部尉新任官员满宠也是这般,为华雄精湛的马术所折服,拍手叫好,随后便以在雒阳闹市纵马的罪名,收走了他的骏马,罚钱三百....

尽管华雄指着后方马车里的皇子,辩解了许多,可这位新任的官员,未曾有半点动容,甚至,都没有前往给殿下行礼,他冷冰冰的皱着眉头,说道:“华校尉有这般精湛的马术,我心里折服,便请校尉与三日内凑齐三百钱,不然,这骏马,我便要杀了,头颅挂在城墙上。”

“呵呵,君莫要如此啊,我这一时不察,后面那马车里的坐的是皇长子殿下....”

刘獒与诸葛亮看到他俩看向了自己,连忙行礼,那位官员,也是拱手回拜,华雄这才松了一口气,诸葛亮大声说道:“殿下,看到了罢,你日后便可这般纵马,反正殿下是天子长子,不必畏惧,如华校尉所教的一般,尽兴便可!”

满宠听闻,脸色更是难看。

“你公然教皇长子违法乱纪?那不行,罚钱六百...”

“嘿,殿下,我听闻这雒阳北部尉刚正不阿,原来也不过如此,罚的多轻啊...”

“罚钱八百。”

华雄懵了,转头,怒视诸葛亮,诸葛亮耸了耸肩,别过头去,他咬着牙,看向了满宠,愤怒的骂道:“你这鸟厮,就是与我过不去?!”

“公然辱骂同僚,罚钱一千...”

............

“哎,你这是何必呢...害苦了华校尉啊...”刘獒摇着头,无奈的说道。

“前些日子,他不也是害苦了我们麽?九世之仇...咳咳...殿下,华校尉大度,定然不会跟我一般见识....”

说完,他们二人悄悄侧头,看向了华雄。

只见华雄徒步走在马车之边,皱着眉头,面色铁青,诸葛亮吓得连忙低下头,再不敢招惹他,如此,一路走到了执金吾的大营,守门的士卒看到是华雄前来,便立刻开了大门,刘獒下了车,跟着华雄走了进去,刚刚走进大营,便看到了熟悉的一些东西。

例如草靶,木人之类,袁术府里的大多数物什,原来都是根据大营的布置来进行的,远远的,又听到了士卒们的咆哮声,士卒们正在操练,诸葛亮惊奇的看着大营里的各种东西,非常的好奇,与一旁的刘獒交谈着,华雄领着他们,来到了前校场。

士卒们手持长矛,列成了阵型,人数并不多,也只有数百人,关羽站在上方,身边是鼓吏与旗手,随着鼓声的变化,以及旗帜的翻动,士卒们也就列出不同的阵型,或前进,或后退,或散开,又聚集,看得诸葛亮如痴如迷,说不出话来,双眼发光,又找了一处地,便直接坐了下来。

刘獒碍于皇长子的身份,不敢如此无礼的坐着,只能站在一旁。

正在操练士卒们的关羽似乎也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不过,他并没有停止操练,也没有行礼,刘獒与诸葛亮不以为然,看着众人操练着,心里满是激动,听着那阵阵的鼓声,更是热血沸腾,士卒们的喊杀声,伴随着鼓声,响彻天地!

他们看了许久,操练这才结束,士卒们集合之后,前往进食,关羽这才来到了他们的面前,相互拜见之后,看着一旁的华雄,皱了皱眉头,问道:“我的马呢?”,华雄咳了咳,说道:“来的时候,忘了,落在袁府了,对了,你能借我些钱麽?最近,我有些急用...”

刘獒与诸葛亮,面色古怪,诸葛亮有心要揭穿他,又怕挨他一顿揍,也就没有多说。

从华雄那极其不自然的神态上,关羽自然是发现了异常,不过,当着皇子与诸多士卒的面,他没有过多询问,华雄笑着说道:“已经开饭了,便去吃些罢,免得稍后没饭了...”

众人又去了食堂,士卒们看到关羽和华雄走了进来,都纷纷起身拜见,还让出位子来,看到随后进来的一大一小两个家伙,士卒们也是纷纷起哄,说道:“这莫不是关校尉与华校尉的孩子?”

“嘿,这俩小子长得眉清目秀,颇为好看,断然不是校尉的孩子!”

“华校尉虽丑了些,可是关校尉好看也,说不得便是关校尉的孩子呢!”

华雄听闻,顿时大怒,又谩骂起来,士卒们被痛骂,也只是笑着,看得出,平日里,他们与士卒们的关系还是很好的,毕竟,他们几个都是士卒出身,出身不高,关羽指着刘獒,说道:“尔等不可无礼,此乃皇长子殿下....”

原本还有些喧哗的食堂,顿时寂静了下来,士卒们瞪大了双眼,呆愣的看着刘獒,又看向关羽,确认他没有玩笑,这天子家的孩子,竟然来这破食堂,与我等一同进食??士卒们呆愣了许久,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起身,再也没有一人是跪坐着的。

“执金吾虎贲营,拜见殿下!!!”

众人异口同声的拜见,刘獒并没有惊慌,他和善的拱手,拜道:“诸君不必如此,就坐便可,诸君劳苦功高,小子不敢当!”

士卒们依旧不敢坐下,还是关羽命令之后,他们方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刘獒坐在华雄与关羽的中间,听闻皇长子前来,伙食官也是花了一番心思,亲自端上来,刘獒看了,摇着头,说道:“既为宾,当以主事之,愿与他人同。”

伙食官也是无奈,再次端上来的时候,便是与诸多士卒们的没有什么不同了,起码,看起来是这样的,华雄与关羽吃的也是与士卒们一样,刘獒这才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吃着吃着,还不忘记夸赞那位伙食官,伙食官心里大喜,又端出一碗来。

士卒们也渐渐不再拘束,食堂又恢复到了先前的模样,正在吃着,忽有一人推开了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看到此人,关羽与华雄都是连忙起身,士卒们也是再次起身,此人也不管不顾,挥了挥手,说道:“坐便是,告诉你们多少次了,不必如此对我...还有饭麽?”

“董公,有!”

“今天做的什么?”董卓说着,又伸出头,看了看华雄的饭碗,说道:“肉粥啊?好,给我盛三碗!”

他干脆的坐在了华雄的面前,士卒们纷纷坐下,董卓看着面前的两位孩童,那两人也呆呆的看着他,董卓看着他们,又看了看华雄和关羽,仔细端详了片刻,方才看着关羽问道:“长生,这俩是你的孩子麽?”

华雄脸色愈加不善。

刘獒连忙起身,说道:“刘獒拜见董公!”

诸葛亮随后一同拜见。

董卓听闻,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不过,他并没有起身回拜,他伸出大手,直接将两人按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这才笑着说道:“原来是皇长子前来,好啊...”,他看了看皇长子的面前,又抬起头吼道:“王君,你这给皇子端的什么?怎么全是粥,肉呢?!”

在董卓的咆哮下,刘獒面前的饭碗里,再次放满了肉食,刘獒也不知该如何拒绝,看着面前的大碗,有些发呆,董卓亲切的说道:“殿下千万不要与我客气,尽管吃,我这里,肉食足,看看,皇子都瘦成什么样了...这宫里伙食如此差麽?也不对啊,我看陛下吃的貌似就挺好...”

在董卓的逼迫下,刘獒强行吃了三大碗的肉粥,都有些走不动路了,心里对这个热情的大将,是真的有了些恐惧,这也太热情,吃完之后,关羽又领着士卒前往操练,华雄留在董卓身边,目送关羽离开,这才连忙问道:“董公啊,有一事,你要帮我啊...”

“何事?”

“咳咳,我今日出行的时候....”华雄将满宠带走了自己骏马的事情详细的说了出来,没有隐瞒,也没有夸大,董卓越是听,脸色便越是复杂,华雄说完,说道:“董公啊,这是我从长生那里借的马啊,若是被那厮给剁了,只怕长生就要来剁了我!”

“你得帮帮我啊....”

听到华雄的请求,董卓无奈的叹息着,打开了门,指了指外面,说道:“你看,我是如何来的?”

“徒步???”

“您马呢??”

“.....”

“董公,您是多少钱...?”

“三千....那厮说我身为执金吾,知法犯法,当以重罚...”

“嘿嘿...”

华雄忍不住笑了出来,抬起头,却看到董卓正在凝视着他,两人久久无言。

第0458章 袁术北巡

华雄本以为董卓会暴怒,可是董卓并没有,他只是拍了拍华雄的肩膀,便走了出去,出门之后,直直的走向了校场,在那里,关羽正在操练着士卒。

刘獒与诸葛亮便在此处休歇了一日,次日方才离去。

走出大营的时候,还是华雄带着他们返回,不知为何,华雄的眼眶竟有些乌黑,刘獒与诸葛亮也就没有多问,对一些事,是心知肚明。

在同时,比袁术提前出发了两日的刘默,仅仅不到三天的时间里,就被袁术所追上了,袁术出身行伍,这类急行军都是常事了,刘默自然是比不得,两人相遇之后,刘默也令人加快了速度,才能与袁术勉强齐平,这些日子,对袁术而言,实在是有些痛苦。

倒不是路途遥远,就是这刘公收不住口啊。

“袁君,我听闻啊,议郎马均如今也在宁州啊,天子先前听从他的建议,决定在边塞开设匠坊,这首先就要建与宁州与扶余地区,听闻,是要让肃慎人进献物什,再制以工艺...这马议郎也是当真无惧啊,自古便以肃慎进贡视为天子威德之一...而马议郎竟敢如此强逼....”

“恩..”

“这些肃慎人,制箭不错,可是其他地方就不行了,至今连国君都没有,还是各部落大人协商议事...”

“恩..”

“此外啊,听闻马议郎还准备在西南二国,与西域建立这般的匠坊....”

“恩..”

“哦,对了,袁君,你知道东濊的鱼虾麽?”

袁术也不知过了多久,总之,在赶了很长一段路后,他总算是看到了曙光,一伙人浩浩荡荡的站在道路上,前来迎接,为首的那人,在相貌上,与袁术很是相似,只是高了些,胖了些,那人看到前来的袁术,激动的浑身都颤抖起来,从人群之中走出,朝着袁术便快步走了过来。

袁术下了马,那人赶到了他的面前,伸出手,便将袁术抱住了。

“二郎...”

前来迎接他的是幽州刺史袁绍,袁绍与袁术,已经很久未曾相见了,大概是从袁术前往凉州的时候起,便未曾相见了,而如今相见,袁绍激动的热泪盈眶,袁术反而沉稳了很多,没有多说什么,袁绍拉着他的手,看向身后众多的官吏们,自豪的说道:“这是我家二弟,朝中司空!”

诸多官吏们纷纷大拜称臣,这是对三公的礼遇。

不知为何,在袁绍这极度的热情之中,袁术总是感觉到有一丝的别扭,就好像他怀有别样的目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给诸多官吏们看,我是多么的重视我的兄弟啊!

刘默随后出了车,袁绍也是极为的恭敬,笑着请刘默入城,袁术与袁绍一同走着,袁绍开始问了起来:“你这般前来,可是为了熹平仁政之事?我督查幽州,这幽州之内,仁政施行的还是极为到位的,你可自行看看,天子施仁政,幽州官民欣喜,我亲自督查...”

“我还打算上奏天子,在幽州修筑一条前往并州的驰道,昔日,邢公曾前来幽州,想要修建,只是他谋划好之后,却遇到了大灾,故而未能施行,如今啊,幽州的局势很好,我就想能够重新把这条驰道给修建起来,你觉得如何呢,你如今贵为司空,这修筑之事,还得请你多多指教啊...”

一路上,袁绍都是在谈论着国中大事,与幽州之事。

他早已在府里设好了宴席,宴席并不算太丰盛,较为简朴,官吏们纷纷入座,袁绍笑着说道:“公路啊,幽州官吏清廉,钱财不多,只能备下这样的宴席来招待你了,还望你不要生气...”

袁术点点头,没有多说。

袁绍又看向了刘默,说道:“我知刘公好鱼虾,故而提前派人从东濊带来鱼虾...”

“多谢,多谢袁君!!”刘默极为激动,不断的道谢。

袁绍便以刘默年长为由,请他坐与主位,刘默哪里敢受,连忙退让,两人争执不休,最后,刘默主动坐在了次位上,袁绍这才无奈,官吏们纷纷夸赞袁绍与刘默的退让之事,有的还险些要为此吟诵诗篇来,看得袁术直皱眉,心中不悦。

“公路啊..你虽年幼,可你贵为三公,劳苦功高,我不能比,你便坐在主位罢...”

袁绍笑着说道。

“好!”袁术说着,便坐在了主位上。

好一个兄恭弟...恩??众人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情况,就这般坐下了??

袁绍连忙笑着,说道:“想来路途辛苦,你也很疲累了,便坐着罢...”,又坐在了他的身边,开始享用美食,众人聊了起来,袁绍热情的招呼着二人,可是也没有冷落了其余的那些官吏们,谈笑间,宾主尽欢,当然,袁术除外,他始终都是一副极为冷漠的模样。

在座的官吏们,看向袁术的时候,心里大多都有些不悦,看看这兄弟俩,差距何其大啊,长兄袁绍,礼贤下士,恭敬谦让,乃是品德上佳的贤才,这弟弟袁术,为人如此不堪,狂傲自大,竟也能拜为三公,居于兄前,也不知是何道理!

袁术根本不理会众人的眼光,只顾着吃喝,而一旁的刘默也是如此,低着头,小口小口的吃着鱼,颇为享受,眯着眼睛,回味无穷,袁绍看他们吃的尽兴,也就没有多说什么,直到宴席结束,刘默被官吏们亲自送到屋里休歇,而袁绍则是亲自要送袁术...

夜色下,兄弟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小道上,袁绍呼出一口气,整个人仿佛松懈了很多,肩膀也没有方才那般的挺直了,他放慢脚步,与袁术并肩,有些疲惫的说道:“这些年来,你过得如何,可有负伤?可有成家?为何你任何事都不告知与我呢?”

“哪怕是写封书信啊!”

他说着说着,感到一阵闷热,便直接扯开了衣襟,说道:“你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不过,你要记得,你能通过你的蛮劲从军旅走到三公,但是在庙堂里,你不能再依靠你这股蛮劲,就在方才,你为何不推辞一二呢?这样一来,经过今天那些士子们的传播,你我的名声也就会更好一些...”

“长兄,区区虚名,有何贪恋之处?”

“哈哈哈...”袁绍轻笑了起来,看着袁术,摇着头,说道:“你不明白...我也不与你多说..日后,你自会明白的.....”

袁绍说着,便推开了门。

刚刚开了门,便见一个小子冲了过来,猛地扑到了袁绍的怀里,袁绍大笑,将小家伙抱起来,连吻了好几口,这才转身,看向了袁术,说道:“这便是你的侄儿,唤作谭儿..”

袁术一愣,看着小家伙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起来,说道:“嘿,小子,你可知我是谁?”

袁谭摇着头,没有回答,袁绍抱着他,说道:“他便是你二叔...若是有一日,我不在了,他是可以做你父亲的人,明白了麽?”,说着,他将袁谭放了下去,袁谭对于这位从未谋面的二叔还是有些畏惧,便站在袁绍的身后,缩着身子,不敢出来。

在这一刻,袁绍与袁术之间的那层膈膜,似乎被完全打破。

兄弟俩开心的大笑起来。

.......

从次日起,袁术便开始了在幽州的巡查之旅,当然,在外人面前,袁绍还是那副令袁术厌恶的做派,不过,袁绍在幽州的督查事务,做的还是很不错的,从各个郡县的情况来看,救济所已经出现在了幽州的各个城池里,对比其账本,也没有贪赃枉法的情况。

这是离不开袁绍那些强大的副手相助,袁绍在士子间的名声非常出色,在他前来幽州之后,便有大量的名士跟随,作为他的长史,这些官吏,他是可以自行招募的,通过他们的帮助,袁绍才能让幽州的政令一片清明,在他的这些副手之中,甚至有荀氏,杨氏,司马氏出身的一些杰出人才。

袁绍的府邸,也被时人称为“世家后院”。

到了查清账本的时候,刘默亲自上阵,一一审查,袁术又探查当地老卒的情况,与袁术不同,袁绍对于这些士卒们就冷漠了许多,不过,该给与的赡养补助,他还是都给了,并没有出现克扣的情况,在审查完幽州之后,袁术也没有久留,直接朝着三韩前进。

临走之时,袁绍亲自相送,另外,还给了袁术一封信,要他独自一人的时候再看,看完之后,便要销毁。

三韩相田丰,与袁绍截然不停,他非但没有迎接袁术等人,甚至都没有跟他们见上一面,整日在府邸里操劳着,袁术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去寻他,自顾自的在三韩之内巡查,在田丰这位刚烈大臣的管辖之下,整个三韩的情况,比幽州还要出色,举措也比幽州要齐全。

官吏们非常担心,一同劝田丰,去拜见一番司空,不然他要是回到庙堂,说了您的坏话,我们都要被天子处罚啊,田丰丝毫不惧,说道:“以奉承度政事者,非何子徒也。”,这句话传到袁术的耳边,袁术非常的开心,对左右说道:“先不明知己远在三韩,今晓矣。”

过了三韩,便来到了东濊。

远远的,便看到刘备率领四五人,站在道路上等候着。

袁术看到身边的刘默,刘默看到刘备之后,便有些激动,笑着,何况这里还是东濊,与刘备也有近一年没有相见,心里也有很多话想说...袁术大概能想到刘默的心情,故而,他表现的有些惊慌,不行,这东濊绝不能久留!

刘备见到了他们,便是大礼拜见,刘默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来。

“备拜见袁司空!”

“拜见刘御史!”

袁术点了点头,说道:“我远在雒阳,也时常能听到你的名声,听闻你是一个仁义君子,东濊臣民多爱你,治东濊,不出十载,便使得这里地方太平,百姓富裕,你,我是信得过的,便不再多查,便让刘公在你这里,盘查一二,我先行前往上高郡,便不久留。”

刘备先是一喜,随后又说道:“袁公远道而来,还请能够在舍下住上一日,备以尽地主之谊...”

刘默也是点着头,说道:“对呀,袁君,还是多留几日罢,这里的鱼虾甚美,你还未曾尝过罢,我可以亲自为你抓一些,我的手艺,那可是了得的啊,好好的吃上几天,我们再去上高郡罢...我们这里有一种长着龙须的大鱼,天下之美味,不过如此...”

“不必,不必,诸事繁忙,陛下还在等待着我的上奏呢...便这般决定罢...刘公你便在此处多待几日,不必着急...不必着急...”

刘默无奈的叹息道:“唉,未有口福啊...”

第0459章 刘默之恨

而上高郡与下高郡,比起东濊,就要落后的很多,首先,这两地的太守,一人乃是建宁年的考核生,南郡人,唤作蒯越,此人手段足够强硬,对于上高郡的豪右,昔日贵族,都没有半点的留情,让上高郡政治清明,可是,主要问题是,他治理上高郡的手段却算不得太高明。

也就是说,此人善谋划,善大略,却不善治政,这样的人,自然是能够稳住当地的局势,可是想要让他像刘备那样,让上高郡迅速恢复兴盛起来,就不是容易的事情了。

下高郡的太守,是熹平年的考核生,冀州人,唤作闵纯的,律法方面很强,据说还是当年的律科次冠,不过,与蒯越一样,也是个不大擅长治政的,新晋的宁州刺史,王升,在来到宁州之后,也花了很大的精力,想要改变宁州颓废的局面,可也于事无补。

听闻袁术前来,王升便带领群臣前来拜见,又跟随袁术,一一巡查,越是查看,袁术心里便越是愤怒,荒芜的景象,让袁术看着便恼火,不可置信,大汉境内,竟还有这样的地区,百姓们眼里满是惊恐与绝望,他们在畏惧自己的父母官,士卒们有气无力的守在各个地区....

近乎于荒芜的农田,横行乡野的贵族....

这一切,都显得如此沉重。

“王公...此处的农田...又是为何荒芜的?”

袁术看着面前龟裂的土壤,强忍着心里的怒火,问道,在他的身后,王升被几个官吏扶持着,拄着拐杖,缓缓走到了袁术的身边,王升乃是老臣,曾担任汉中太守,扬州刺史,光禄勋等职,因他的年纪,袁术才没有直接动手打他。

王升气喘吁吁的来到袁术的身边,看着面前早已荒废的农田,抖动着嘴,却说不出话来,他呆愣了许久,方才说道:“袁君,此处不同,此处与外地不同啊...多好的农田啊...”,他说着,眼泪便掉落了下来,颤抖着的手擦拭着眼泪,“多好的农田啊...”

“王公?”

袁术立刻意识到了不对,眯着眼睛,问道:“宁州究竟是发生了甚麽?”

“袁君啊,从贾太尉前来,治理宁州之后,宁州确实有起色,他以无为而治,使得大批农夫都重新开垦了农田,有了土地,生活也开始富裕起来,可是,好景不长啊,宁州的两大郡,上高郡与下高郡,是高句丽之旧部,这里全然都是高句丽人...”

“而高句丽人,一向都是以部落为生,部落称大人,大人拜国君,一国之中,除了王君与他的心腹,还有各部落大人,其余民众,与奴隶无异,这些百姓啊,被奴役了数百年,早已习惯了,那些部落大人,在我们建立了郡县之后,都已经被撤除,也有不少人因罪而入狱....”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有不少人,这些人,还是将当地农夫为奴隶所用,而农夫心里无半点抵触之意,不敢反对,我抓了很多的旧贵族,依旧没有任何的效果,百姓们还是听他们的话,心里依旧畏惧着他们,而我抓了大部分贵族之后,他们便令农夫们,去帮他们修马场,养马匹....”

“正是春耕的好时节啊,他们逼死了无数百姓啊,很多百姓,都是活活饿死的,我们救济了不少,我也曾想过,将他们一网打尽,可是,不少百姓从心里畏惧他们,我派人去抓捕的时候,竟有百姓为他们所鼓动,前来阻挡士卒...士卒们又不能对百姓下手....”

“这里,原先都是很好的农田啊...是我,我才疏学浅,才让宁州变成了这个模样...”

王升说着,热泪盈眶,缓缓附身,蹲在耕地的边上,抓了一把土,却又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袁术皱着眉头,心里却是在思索着,又说道:“可开了官学?让百姓学习圣人之道,不使奸贼再以他们为奴?”

“试过了,可是百姓们不敢来啊,部落大人让他们不去,他们就不敢去...”

“一群战败之徒,竟如此嚣张!无法无天!!”

袁术将蹲在地面上的王升扶起来,看着远方的无穷无尽的农田,说道:“王公,你可安心,不出一月,我定让此处的奸贼无处遁形,为宁州除去这心腹大患....”

王升念叨着:“多谢,多谢...”

从这一日起,袁术就再也没有去巡视各方,而是回到了刺史府里,并且派遣宁州的官吏们,去往各个郡县,去查看当地的情况,主要的目的自然是打探当地的旧贵族的情况,看看是善是奸,他们是按照探查老卒的名义进行巡视的,结果,收获很少,他们并没能打探出多少消息来。

等了六七日后,刘默赶到了宁州。

进了刺史府,刘默便感受到了不通寻常的气氛,当然,他心里知道这是为什么,在赶来宁州的路途上,他已经清楚的看到了宁州的颓废与荒芜,他都有些不可置信,袁术心里是多么的愤怒,可想而知啊,他走进刺史府,先去拜访了刺史王升,随后方才去了书房,找袁术。

袁术的脸色,看起来很是不善,看得出,他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看到刘默进来了,他也没有言语,冷冷的看着刘默,刘默坐在他的面前,问道:“宁州何以至此?”

袁术便将王升所说的,以及这些时日里,自己所掌握的一一告知了刘默,谁知,刘默听完,并没有多么的震惊或者诧异,他点着头,说道:“高句丽的这些事,我是知道的....”

他沉默了许久,又说道:“这事若是不能解决,宁州只怕永远都不会稳定....而安养百姓,也就是空话了...袁君,你想怎么办呢?”

“我想将两郡之中的这些奸贼全部抓了,斩首示众,让宁州的百姓们看看,这些奸贼,并非他们所想的那么可怕,同样,能被击败,也能被杀死,只有处置了这些恶霸豪强,才能让宁州真正的发展起来,百姓们也不会落得饿死的下场...”

“那...袁君是要调用郡县士卒?”

“不,郡县士卒里,也有不少高句丽人,他们世代被贵族奴役,冒然的让他们去抓博贵族,只怕难以成事,我给驻扎在东濊的太史将军写了书信,让他派一营的士卒前来,我准备动用东濊的水军,来除掉这些祸国害民的奸贼....”

“恩,也好,一劳永逸...”刘默点着头,袁术注意到,似乎谈及高句丽,刘默就会变得稍有些沉默,似乎就陷入了回忆之中,袁术觉得这是好事,他看着刘默,问道:“刘公可是熟知高句丽之言语?”

“略知一二。”

“有一事,不能刘公可能相助?”

“袁君吩咐...”

“请前往各处部落大人之府邸,查清其为人,家产,乃至随从,恶举之类...不知可否?”

刘默沉思了许久,方才点了点头。

袁术继续呆在府邸里,一边派遣各地的官吏进行打探,另一边则是制定该如何动手,对于调来的水军,袁术并没有让他们大摇大摆的前来,而是要待在上高郡与东濊的交界处,等待命令,袁术不想打草惊蛇,他并不是畏惧这些贵族,只是不愿将一些无辜的百姓牵连进来,使得宁州更加荒废。

而刘默就很是忙碌了,他全力装出了一幅小人得志的模样,四处寻找那些高句丽的旧贵族,作为宾客,接受他们的贿赂,完全就是奸臣的模样,这幅模样,很好的欺骗了一些旧贵族,这些旧贵族,并不厌恶这样的奸臣,反而很是喜欢,只有可以收买的大臣,才是好大臣啊!

在刘默表演了三四天之后,便开始有大批的贵族拉拢他,甚至邀请他到家里做客。

在这期间,这些旧贵族们,对待他格外的热情,钱,黄金,乃至美女,土地,不断的朝刘默砸去,他们大多都是希望能够通过刘默,来谋取官职,重新回到他们原先的统治地位上去,刘默也是来者不拒,大言不惭的告诉他们,只要钱足够,宁州之内,官职随意挑选!

随着交往越来越深,刘默从中了解的事情,也就越来越多。

渐渐的,他与这些旧贵族打成了一片,甚至被他们所认为是知己好友,共同叙说着对汉庭的仇恨,当然,刘默也是迎合他们,并且说出了自己王位被夺取之后的不满与仇恨,并且答应他们,愿意放下过去的仇恨,一致的对付王升这些老不死的。

这一日,刘默来到了下高郡,只因上高郡的贵族们,都被他打探的差不多了,这些人,都没有什么不同,全然都是些害国害民,无恶不作的混账,只等大军前来,抓捕便是了,而下高郡有所不同,只因这里离幽州较近,有不少幽州百姓移居。

使得此处的局势稍稍有些混乱,这里的旧贵族,不只有无恶不作的,也有一些倾向大汉,仁慈爱民的。

刘默到达下高郡之后,当地的最大部落首领高佢执便将他接到了自己的府邸里。

刘默看着这奢华的府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贪财一些,他笑着说道:“不错,不错,君这里很是不错啊...”,高佢执笑着说道:“若是刘公喜欢,这里,便转赠与刘公了,如何?”

刘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君可不要反悔...”

高佢执大笑,拉着刘默,坐在主位,又聊了许久,高佢执这才说道:“刘公,我与上高郡的那些混人不同,那些家伙,日夜都做着复国美梦,妄想再次建立高句丽,可是依我看来,如今的生活,比往日好了那么多,何必想不开呢?我所想的,只有钱,能挣钱,便不管他是什么国!”

刘默点着头,说道:“我也是这般认为的,钱,才是重中之重啊!”

两人言谈甚和,言语之中,刘默表达出了想要见见下高郡里各部落大人的念头,高佢执并不愚笨,他立刻便派人,前往各地,将那些旧贵族请过来,前来拜见刘默,他请的这些人里,有上高郡那样的复国派,也有他自己这样想挣钱的,自然也有心向大汉的。

次日,这些贵族从各地赶来,没有缺席的,可以看出,高佢执在下高郡里,威望还是足够的,只凭着一句话,他便能找来下高郡里大部分的旧贵族前来,刘默心里有了些忌惮,无论此人的心性与能力如何,都绝不能继续留在下高郡,就是不杀,也是要送到其他地方去的。

刘默心里如此想着,在高佢执的府邸里,接见了各地前来的旧贵族们,这些旧贵族们,有年迈的,有年少的,有富贵的,也有一些贫苦的,看着穿打补丁服饰的旧贵族前来,刘默心里实在是有些惊讶,这些,就是那些心向大汉,不肯与奸贼同流合污的人了。

虽然他们如今没落了,可是他们毕竟还是昔日的部落大人之一,在血脉上,被其余贵族视为高贵,故而有资格能够参与如今的宴席,当然,他们还是被其余的旧贵族所看不起,认为他们丢掉了高句丽人的荣耀,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先祖。

宴席开始,众人纷纷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刘默依旧坐在主位上,高佢执向众人介绍了他的身份,果然,众人都是纷纷起身,向他拜见,如今的他们,至少在明面上,是不敢对汉庭大臣无礼的,毕竟,他们早已战败了,刘默笑眯眯的,让他们入座,随后,便与众人聊了起来。

言语的过程中,旧贵族们欣喜的发现,这刘默竟与其余的大臣不同,他受贿,另外,似乎也怜悯他们,他们开始了在言语上的试探,开始说一些谩骂王升,蒯越的言语,刘默迎合,他们这才放下心来,开始与刘默结交起来,这其中,只有三四人,闷闷不乐的饮着酒。

一时间,酒盏交错,宾客尽欢,忽然间,一人猛地一掌砸在了案牍上,整个府邸,顿时寂静了下来,众人看了过去,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老人看起来有些沧桑,身上的服饰也打满了补丁,他开口说道:“刘公食汉禄,为汉臣,如何能行如此不道之事?”

刘默有些不屑的说道:“你又是何人,如何敢管我的事?”

“呵..天子对吾等不薄啊,国虽除,却未曾伤我一民众,还给与粮食,耕作铁器,牛马,都未曾缺少,将吾等与汉人一般视之...如今的这些,是昔日的国君都未能给与我们的...”这人缓缓说着,其余众人却都纷纷大骂起来,将他骂为小人,走狗,叛徒之类。

“我曾作恶多端,如今想起,心里满是愧疚,不知当如何行事,总之,杀人的事,害人的事,我再也不会参与了,日后,再也不要找我来参与这些了,我的农田快要收获了...我过得很好...”

老人有些感慨的说着,站起身来,看向众人,又说道:“我先告辞了,你们都是我的晚辈,听我的,多行善事,莫要再执迷不悟,懂得知足,最好不过....”,说完,他便直接离开了庙堂,当他转身的时候,刘默愣住了,瞳孔渐渐放大。

当他转过身的时候,刘默看到了他的后背,在他服饰上,绣着一只张开大嘴的鸟,那只鸟的喙很长,很细,很尖,这是高句丽的传统了,每一个部落,都会有一个自己的形象,在旗帜上,在服饰上,而多为鸟类,如高佢执,他的服饰上就有长着手臂的大鸟。

房屋在燃烧着,

“阿祁!!快跑!!!快跑!!!”

妇女大吼着,暴虐的贼寇用长矛贯穿了妇女的脖颈。

男人痛苦的冲过来,却被一刀枭首。

几个孩子痛苦的倒在地面上,被骏马活活踩死。

年少的刘默,在惊恐之中转过头去。

他看到了那个凶手,他狞笑着,手持一杆大旗,将斩获的首级,挂在了旗杆的尖锐处。

而在旗帜上,则是一只张开大嘴的鸟,

喙很长,很尖,很细。

第0460章 痛苦抉择

刘默回过神来,那人早已离开了宴席,刘默沉浸在巨大的恐惧之中,浑身都在颤抖着,额头上滚落着汗滴,双耳嗡嗡乱响,一旁的高佢执注意到了他的异常,赶紧询问道:“刘公,你可无碍?”

刘默没有回话,心脏剧烈的跳动着,高佢执猛地推了他一把,他这次惊恐的站起身来,浑身颤抖着,慌乱的看向了高佢执,高佢执笑了笑,心里却是有些不屑,他说道:“刘公不必畏惧,那厮,只是有些疯痴,他绝不会去告发吾等...”

“他...他...”

“他叫于黎祀...唉...”高佢执摇着头,说道:“此人,原先是统领着高句丽最为好战的一个部落,本人也被誉为高句丽第一勇士,勇猛非常,后来,却是疯痴了...他有六个儿子,长子从马背摔下去死了,次子淹死,三子与四子被野兽叼去了...五子战死...最小的儿子,病死....”

“从那之后,他便疯了,整日言语甚麽勿要行恶之类,还与那些贱民为伍,做些贱民才会做的事情,耕作,筑房,而汉贼前来的时候,他直接命令整个部落都不出战,最先投效了汉庭,那些叛徒们,都以他为首,贱民们也多听他的...”

“不过,刘公不必担忧,这厮是绝对不敢与吾等为难的...他曾言语过,此生再不杀生,再不害人,听闻,他不吃肉食也有近十年...故而,刘公不必担忧,他也不会害我们的...”

刘默一直都是在浑浑噩噩之中,度过了这次的宴席,其余人在言语甚麽,他大多也没有听清,只是茫然的点着头,直到宴席结束的时候,高佢执想要留他过夜,刘默还是告辞离去,走在路上,被冷风吹着,整个额头都犹如燃烧着的火炉一般,又伴随着阵阵的剧痛。

他回到了驿站里,驿站的官吏看到刘默这般苍白的脸,也没有多问,连忙为他请来了医师,又安排他住下休歇,直到次日,刘默方才有些清醒,驿站官吏站在他的身边,看着刘默依旧苍白的脸色,问道:“刘公,可曾好了些?”

刘默点了点头,问道:“昆梁县令是何人?”

昆梁正是如今下高郡的治所县城。

听到刘默这般询问,驿站官吏立刻回答道:“乃是朝中曹公之族亲,唤作曹仁...”

“你让他前来见我...”

驿站官吏领命而出,刘默便在此处等待着,不到一个时辰,驿站士卒便在门外叫道:“刘公,昆梁令曹君前来拜见...”

“恩...让他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一位体型彪悍的壮汉,看着,与朝中那位黑矮的曹司农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他来到刘默的面前,朝着刘默便是大拜,说道:“昆梁令曹仁,拜见刘公!”

刘默点点头,思索了片刻,方才问道:“于黎祀...你可知晓?”

曹仁点着头,说道:“自然知晓...”

“可能与我讲讲?”

“此人是故高句丽部落大人,可是,却与众人不同,我为县令,赶来之时,那些旧贵族为非作歹,祸害百姓,还煽动他们,让他们与吾等为敌,还是这位于老出面,让百姓们各自回去,这些百姓,大多都愿意听他的,我也曾去过他的家...”

“他过得很是勤俭,院落非常的破旧,仅有些存粮,据说,他在十年前,将所有的家产变卖,发给了这里的穷苦百姓,这人,虽是蛮夷...咳咳...”曹仁忽然意识到了不对,他连忙改口道:“他虽不知礼法,目不识丁,可也是下高郡为数不多的善人。”

“如今,他便以农耕为生,自耕自足,在他的带动之下,昆梁县的百姓们也愿意听从我们的,这里也就成为两郡最为富裕的一个地区了...”

“恩...你可知他家在何处?”

曹仁点点头,又问道:“不知君问这些干什么?”

“此乃司空之令,你便勿要多问...”

“谨喏。”

曹仁还有要事,不能随时陪伴在刘默的身边,便派了两位熟知昆梁情况,身手不错的士卒相助,刘默在驿站里待了两日,又接见了一些前来的旧贵族,不过,这期间,他一直都有些愣神,也不知在想些甚麽,到了第四日,刘默便令那两位士卒,带着自己前往于黎祀的居所。

士卒们走在前方,刘默跟在身后,紧皱着眉头。

到达了他的住宅,这住宅,与刘默自己的府邸也相差不多,一样都是用简陋的篱笆做围墙,院落也能看到几只正在觅食的鸡鸭,不过,他并没有待在自己的院落里,士卒们又领着刘默前往他的耕地那里,于黎祀的耕地,离他住的地方并不遥远。

大老远的,刘默便看到了他。

他卷着裤腿,踩在泥土之间,皱巴巴的手挥动着锄,正在耕地里忙活,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在寂寥的原野之中,他独自一人,不断的翻土,身形格外的佝偻,刘默再一次呆住了,他沉默了许久,方才看着身边的两位士卒,说道:“你们且先回去罢...”

那两人一愣,说道:“刘公,这里并不安全,不能留公独自一人...”

“那,你们便在那处路口等我罢,我要独自去见他...”

“谨喏!”

看着两位士卒走远,刘默看了看自己宽大的衣袖,将手放下,匕首便滑落到了手上,他的手,紧紧的握着匕首,藏在自己的衣袖里,便朝着老人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当刘默走到了田野边的时候,老人才注意到了后方的情况,他转过身,枯木般的手遮挡着刺眼的阳光,眯着眼睛看了片刻,看了片刻,老人的脸色便有些恼怒,他不悦的说道:“是你?你来做甚麽?我是绝不会帮你做事的!快走!快走!!”

刘默静静的看着他,耳边,再次响起那一声声的惨嚎。

“你为何不跟他们一般?”

“恩?”

“你,为何不跟他们一样...”

“呵呵,我为何要告诉你?”

“告诉我...不然,我便下令,屠了昆梁...”

于黎祀惊怒,他看着面前的刘默,咬着牙,呆愣了许久,这才说道:“或许,是因我遭受过报应...”

“报应?”

刘默反问着,右手死死的握住衣袖里的匕首,浑身都在颤抖着,看到他的异样,于黎祀心里也是有些异样,他并不知道刘默前来的目的,甚至,他之前从未见过这个人,此人究竟是想要如何?

刘默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于黎祀的双眼。

“你的报应,并不够。”

于黎祀长大嘴巴,说不出话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刘默早已离去了,头也没有回。

刘默并没有继续待在下高郡,他返回了上高郡的刺史府里,直接面见袁术。

坐在书房里,袁术连忙询问道:“可有所获?”

刘默点点头,拿出了一堆纸张,摆放在了案牍上,上面,密密麻麻的咧着人名,以及他们所犯下的罪行,说过的言语,所贿赂的物品之类,这些,都是刘默这段时间里,所探查到的消息,刘默颤抖着,将这些纸张分到了两边,右边的纸张,厚厚的堆积成了小山。

而在左边,却只有三四篇纸张。

袁术心里明白,这右边的,都是罪大恶极的,而左边的这些,是心向大汉的。

忽然,袁术一愣,在最中间,还摆放着一篇纸张,没有分到两边去。

刘默抬起头,有些茫然,“袁君...”

“恩?”

“若一人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当如何?”

“杀!”

袁术斩钉截铁的说道。

“可若是杀了他,会对社稷家国不利呢?又当如何?”

“这...”

袁术皱着眉头,思索了许久,也没有回答。

刘默紧闭着双眼,颤抖着手上前,将最中间的纸张也推到了一边去。

袁术瞪大了双眼,看向了刘默。

刘默看着案牍,眼泪不断的掉落。

第0461章 华雄盗马

熹平十一年,三月

夜色寂静,巡逻的更卒方从这条街上路过,雒阳城内静悄悄的。

一个黑影,沿着街边的房屋,小心翼翼的踱步前进着,不时便打量一番周围的情况,确认没有任何行人,他这才敢继续行动,一路如此潜行,来到了雒阳北城中心的县衙府外,在府邸的门口,站着两名士卒,因为夜深,这两人也有些疲倦,昏昏欲睡。

黑影这才放下心来,看了看周围,从腰间拿出石子,从院墙轻轻抛了进去,随后便认真的听了起来,没有声响,黑影又走到了一边,再次抛了石子,这一次,他隐约听到了骏马摩擦着前蹄的声音,他又抛得远了一些,忽然,骏马嘹亮的嘶鸣声响起!

黑影非常的激动,擦拳磨掌,等待稍后再行动。

又过了许久,他确定周围没有异样,他这才猛地一跳,双手抓着院墙,双腿蹬着墙壁,便直接翻了上去,轻轻一跃,跳到了地面上。

华雄松了一口气,这总算是跳到院落里来了,稍后骑上马,直接从前门狂奔而逃,这些人肯定是追不上我的,到时候,再把骏马藏起来,他们就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说我盗马,嘿嘿,说不得我还能让他们赔我的马呢,华雄心里想着,便抬起头,看向了周围。

在那一瞬间,火把在华雄的周围亮起,将这里照的通亮。

华雄连忙伸出手,遮挡住了脸,偷偷的看了过去。

在对面,正是他日思夜想的仇人,满宠,此刻,满宠正冷冰冰的看着他,脸上还有一些血迹,看起来有些狼狈,然而,华雄并不敢取笑,因为,他手里还握着一块石子,满宠开口了...

“这石头,是你扔的?”

“恩...”华雄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是啊,我不小心丢进来的,正想进来找呢,原来是被你捡到了,多谢,多谢啊...”

“恩...”满宠点点头。

.................

“什么?华雄被关起来了?”董卓猛地跳了起来。

关羽无奈的说道:“满宠直接将他交给了廷尉,以违禁夜行,偷窃,私闯官府,伤官的罪行...”

“伤官??这厮还敢在官衙里动手?”

“并非如此,听闻,是他朝内扔石子,正砸在了满宠的鼻梁上,如今满宠还在医治....”

“妈耶!!”董卓捂着额头,骂道:“这憨憨,这等蠢事都能做得出来....”

“董公,该如何啊?”

“嘿,还能怎么办,还得是我去找陛下啊,只求陛下能从轻发落罢,毕竟,他也不是大罪...不过,这混账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你去找他...”

“我?”

“当面去问问他,死后想要被安葬在哪里,想要什么样的棺材!”

“好。”

董卓立刻整理一番着装,便前往皇宫,拜见天子,来到了宫门,士卒便进去禀告,董卓便在门口等候着,等了近半个时辰,额头冒着虚汗,才有士卒出来,让他入内,董卓气喘吁吁的进了皇宫,又有黄门引领,一路来到了厚德殿前,天子并不在宫内。

他坐在门外的一处树荫下,身后两位黄门,手持蒲扇,正在扇风,而天子手里,则是抱着刚刚出生的次子棣,不知在看些什么,董卓前来,也不敢言语,站在一旁,心里组织着言语,天子并没有晾他太久,瞥了他一眼,问道:“董公前来,不知有何要事啊?”

“嘿嘿,陛下...还不是华雄那厮的事...”董卓咧嘴笑着,有些低声说道。

“华雄?他怎么了?”

“陛下...就不要为难臣了...华雄犯下大错...还望陛下怜悯...恕罪,恕罪啊..”

“恕罪?”天子转过头,看着他,说道:“自从你麾下的军旅赶到雒阳,担任各部官职之后,这雒阳就乱了!你是如何治军的?恩?你自己好好看看,在闹市纵马的,酗酒伤人的,竟还有大街便溺被抓的!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将领麽?!”

“陛下啊,这..都不是重罪啊,如今的北部尉满宠,实乃酷吏,我的麾下,纵马不假,可是..也未曾伤人啊,只是纵马便被他抓了,还有,酗酒伤人,他们那是互相斗殴,闹着玩,满宠就把两个人一同抓了,我麾下大多都是边塞将领,每日纵马饮酒,以为惯事...满宠如此做...”

“你的意思是,满宠做错了?”

“臣不敢,只是...这...唉,臣日后定好生管教,再不会让这等事发生,还望陛下能饶恕了这一次罢...”

天子看着一旁的董卓,沉思了许久,说道:“这一次,朕便绕过他,不过,也不能让你麾下的将领们继续如此行事,这样,朕会吩咐郑公一声,你亲自带着麾下的将领们,去门子学进学,郑公会亲自交道律法之类,若是有人敢不去,或敢不从,闹事,朕..绝不轻饶!!”

董卓顿时点着头,笑着说道:“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再三拜谢,董卓才从皇宫走了出来,擦掉额头上的汗水,有些无奈的叹息着,朝着大营走去,赶到了大营,便看站在门口的刘獒与诸葛亮,两人看到董卓,立刻行礼拜见,董卓大笑着,直接拉着他们,便进了大营,回到了自己的主帐。

刘獒便有些急切的问道:“我听闻华校尉被关进廷尉大狱了?不知董公可知其消息?”

董卓说道:“殿下不必着急,这厮,只是做了些蠢事,并无碍,明日就能出来了,只是啊,日后,他就要跟我去门子学喽...”

“门子学?”刘獒有些诧异的问道。

“是啊...唉,也不知陛下是如何想的,竟让我带领麾下这群大老粗,去跟着郑玄读书!”

“他们哪里学的进去啊...”董卓摇着头,说道。

诸葛亮一愣,又说道:“我听闻,貌似黄将军那里,也接到了这样的命令,明日起,也是要带着军旅去门子学的...”

“哦?他们那里也有华雄这般的蠢材?”

“这...”

“这就有些奇怪了,陛下为何会想把我们这些人都送去读书呢?我也就罢了,黄将军麾下的北军,军纪一直都不错啊,从未听闻闹出什么事来....”

董卓皱着眉头,苦思,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诸葛亮心里已经有些明白,天子肯定是想要重用这些人的,可能还包括董卓,要他们去进学,就是要帮着他们,提高个人的能力,再委以重任...董公一直对太尉的位置念念不忘,而贾公任太尉之后,没有什么功绩,将士们多有不服,天子莫不是要用董公换下贾公?

他心里想着,也没有说出口,董卓当然也没有继续思索,立刻便派人通知各部将领,明日辰时,速速在大营前汇合,有要事。

关羽以董卓的命令,前来看望华雄。

华雄虽被关在了廷尉大狱里,可过得并不是很糟糕,在董卓等将领们返回雒阳的时候,同时有很多的军司马,军侯也一并返回,他们有的被分到了地方上做贼曹,县尉,也有的留在雒阳内,在廷尉,内廷等地当值,廷尉牢狱的狱吏,就有不少是华雄在北军时的同袍。

因此,当关羽前来的时候,也是看到了很多的熟人,他们也没有为难关羽,直接带着关羽便来到了华雄这里,一人喊道:“华军侯,关军侯来看你了!”,这人就是原先关羽麾下的一位士卒,后来去往南军,又跟随皇甫嵩,他带着关羽来到了华雄的面前。

华雄激动的看着面前的关羽,看起来,透过窗口,尴尬的笑着,“长生,你来救我了?”

关羽摇着头,说道:“只是来看看你。”

“唉,如何了?董公可去找满宠了,我也是倒霉,我扔石子就是想确定一下马的位置,谁想,大半夜他不回去,还在院落里待着,一石子直接砸他脸上了...唉...”华雄叹着气。

那狱吏留下他们,便离开了,守在门外。

关羽长叹,问道:“董公托我向你问句话...”

“恩?”

“你死后是要葬到你老家,还是直接葬在雒阳?”

华雄愣住了,他看着关羽的脸,呆愣了许久,问道:“长生?你在说笑?”

关羽肃穆的摇着头。

那一刻,华雄的脸变得苍白,张大了嘴,深深的呼吸着,沉默了许久,他才说道:“便葬在雒阳罢,我在故乡,也没有家人,还是这里好一些...”

“恩...”

“长生...代我跟董公,袁校尉道个歉...”

“恩。”

“还有,殿下与孔明那俩小子...让他们,每年记得来拜拜我...”

“至于你,长生...抱歉..我没有办法,再偿还你的马了,我没有家人,也没有甚麽朋友,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新置办的那套屋子,还值些钱,你便去卖了,换匹马来...”

“好。”关羽说着,转身,便离开了大狱,只留下华雄,呆呆的站在牢狱里,看着远去的关羽。

次日,便有狱卒上前,打开了门,押着华雄走了出来,华雄有些恼怒,叫道:“临死之前,还都不予我一口饭吃??我们昔日斩杀俘虏,都要喂饱呢,你们这也太不仁义了!”

士卒们没有理会他,憋着笑,推着他便出了牢狱。

“廷尉这规矩是何人定下的??为什么不给我送行饭?!哦,我知道,我知道,袁公说过,是闻人袭!绝对是他,这厮害人不浅啊!!”华雄正哀嚎着呢,便被士卒直接推出了廷尉府,士卒们返回,又将大门关了起来,华雄一头雾水,转身看去,关羽正在门外等候着。

华雄这才反应过来。

“好你个关长生,这般糊弄我!!”

“哈哈哈,我的马,你还未曾补偿与我,如何能让你如此轻易的去死呢??”

第0462章 大闹门学

董卓在执金吾大营的营帐之前等候着,全副武装,右手握着腰间的刀柄,皱着眉头,等待着众人,不多时,他麾下的诸多将领渐渐出现在了大营之前,这些将领,不只是华雄,关羽这些身在执金吾的将领,也有在其他地方任职的故匈奴营里的将领们。

共计十四人,整齐的站在董卓的面前,华雄与关羽则是站在董卓的身边,毕竟,他们二人的官职要比其余人高了很多,看到众人来齐,董卓这才满意的点着头,众人并非是全副武装,顶多就是穿了一身劲装,看到董卓身着盔甲,他们心里都有些激动,难不成,吾等还能再上沙场?

看着面前威风凛凛的诸多将士,董卓心里很是开心,不过,也有几人破坏了这种威严感,就是有几人,脸上还带着一些伤痕,原先就有些狰狞的脸,显得更是丑陋,不用多说,这些家伙也是跟华雄一同,早上才从廷尉那里放出来的。

董卓挥了挥手,便朝外前进,将士们纷纷跟在他的身后,他们都不知自己要去哪里,心里还有些疑惑,皱着眉头,无奈的跟在董卓的身后,华雄低声问道:“公明,你知道董公要带我们去哪里麽?”

徐晃摇了摇头,说道:“可以问问...”

“那还是你问吧,我看他还在气头上,到现在都没有跟我说一句话...”

“董公,我们要去哪里,可要先披甲?”

“不必!跟着便是!”董卓不耐烦的说道。

徐晃一愣,耸了耸肩,华雄又盯着他脸上的伤痕,问道:“你这是咋了?”

“还不是麴义那厮,前日一同吃了些酒,回去的途中,非要在县衙门前小溺,我去阻挡,他还跟我动手,结果满宠出来,将我俩一同抓了,我才是冤枉啊,啥也没做,挨了一顿打,还被寻滋闹事的罪名,直接关在廷尉大牢,待了整整三天啊!”

“嘿嘿..”华雄忍不住笑出声来,又低声问道:“麴义呢?他在哪里?”

徐晃朝着后方指了指,说道:“那不就是!”

华雄一看,麴义整个头都被包扎起来,鼓鼓胀胀的,看来这徐晃也没少还手,华雄再也憋不住,放声笑了起来,当他笑完,再抬起头的时候,却看到董卓正静静的看着他,两人对视着,久久无言。

“董公..我..”

“不必多说,跟上...”

董卓微笑着说道。

华雄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当众人赶到目的地之后,却都有些呆愣,他们认得此处,这里不是门子学麽?董公为何要带我们前来此处呢?众人正思索着,董卓将他们全部叫过来,让他们站在自己的面前,问道:“此处,你们可知是什么地方?”

“自然知晓,此处乃是门子学!”

“哈哈哈,那大儒郑玄,你们可知晓?”

华雄双眼一亮,走到了董卓的身边,摩拳擦掌的问道:“董公,是要做了他?”

董卓一脚踹在华雄的后尻上,华雄疼的跳了起来,董卓忍着心里的暴怒,说道:“今日,我们都要来这里,进学,跟随大儒郑玄,学习圣人大道,尔等之中,若有人敢无礼,敢不用心,就休要怪我无情!明白了麽?!”,听到董卓的咆哮,众人纷纷点头。

董卓领着这浩浩荡荡的众人,走进了门子学里,守护门子学的士卒连忙让开了道路,而周围的那些学子们,则是有些好奇的望着他们,议论纷纷,不过,只是好奇,却没有惊讶,当董卓带着他们来到了正院的时候,郑玄坐在一处树荫下,面前,跪坐着数十人。

这些人,都是些军旅之人,在这些人里,董卓看到了皇甫嵩,还有黄忠,看到董卓前来,这些将领们纷纷起身,在军旅之中,董卓还是很有威望的,董卓一一回礼,笑着让他们坐下,又让自己带来的这一批人也坐在他们之中,董卓则是站在了最后。

郑玄看到众人来齐,便问道:“识字明文的,坐在左侧,不知的,便坐在右侧。”

将士们连忙散开,看着自己麾下的将领们清一色的坐在右侧,董卓面无异色,走到了他们的身后,站着。

郑玄便首先为左侧这些人讲学,所讲的,都是些刻在熹平石经上的大道理,偶尔也穿插着汉律,不少人听得都是津津有味,甚至引来了不少的学子们,围绕在周围,听着郑玄授课,而在董卓这边,只有一个关羽,皱着眉头,听着郑玄讲课,苦思冥想。

而华雄,则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其余人,也相差不多,华雄转过头,正好看到徐晃,两人虽都没有说话,但是华雄明白他的意思,徐晃是在说,这老头讲的甚麽玩意?

华雄又看到了麴义,两人依旧没有说话,但在他挤眉弄眼之中,华雄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董公正在盯着你!!

华雄连忙看向郑玄,做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来。

郑玄给他们讲了足足一个时辰,这才看向了华雄等人,再次讲了起来,不过,他这次讲述的,却大多都是些汉律,简单的汉律,告诉他们,什么事是可以的,什么事是不许的。

郑玄讲述的很详细,也很简单,但是对于华雄他们而言,这无疑便是一种折磨了。

他们耷拉着头,听着郑玄的言语,昏昏欲睡,董卓将腰间的刀拔出来,在他们之间巡视起来,他们这才强行打起精神,开始认真的听着郑玄讲课。

郑玄讲了许久,这才开始问道:“盗窃,当以何罪?”

“关廷尉大牢?”

“哪些罪行可以判处死刑?”

“朝北部尉扔石头?”

郑玄沉默了许久,又开始讲起汉律,又是讲了一个时辰。

“好,哪些罪行要施鞭刑?”

“县衙门前小溺!”

郑玄眼前一黑,董卓心里都害怕,这老头千万不要气死在这里啊,不然就要出事了啊,郑玄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来,浑身摇晃着,一旁的学子连忙上前扶住他,他看着董卓,沉思了许久,方才说道:“还是明日讲罢,我身体有些不适...”

“好,好,郑公,莫要伤了身子啊...”

郑玄便在俩人的扶持下,离开了此处。

董卓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众人,咬着牙,问道:“尔等是故意捣乱?”

“未曾啊,董公,在县衙门前小溺,正的会挨鞭刑!你看我被满宠那厮打的...”

“混账!!乌合之众!!!”

董卓愤怒的咆哮着,上前一脚将正在偷笑的华雄踹翻,华雄还有些茫然,麴义说的,为何要打我啊!

周围的那些学子们也放声大笑起来,笑声有些刺耳,董卓冷冷的看了看他们,他们的笑声这才变得小了一些,董卓心里满是怒火,让他们赶快起身,又骂着他们,便要离开门子学。

“当真乌合之众,你看看南北军,你再看这批人...”

学子们低声说着。

华雄等人羞愧的低着头,涨红了脸。

董卓猛地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向了学子。

“乌合之众...也是你能说的?”

“恩?”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董卓怒吼着。

华雄等人听闻,顿时抬起了头,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尔等武夫,想做什么!!吾等都是门子学的学子!!是天子门生!啊!!!”

........

廷尉,大牢。

华雄从木栏之中伸出头来,看着另一边,叫道:“董公?董公!”

“叫什么叫!”

董卓背靠着墙,有些愤怒的回道。

“您身为执金吾,他们怎么也敢抓您啊?”

“废话,我唆使将领们殴打学子,能不抓麽...唉,我昨日才从天子那里回来...完喽,完喽,你们这些蠢货,害我不浅啊,我的太尉啊...唉...”

“哎,也不知是哪个混账,让我们去读书,这不是戏耍我们麽?”

“嘿,混账?是陛下让我们去的,你待如何?”

“啊..咳咳,陛下一心为了我们,还让我们能增加些学识,好极,好极了...”

“唉...算了,不必多说,等候天子发落罢...”

“董公,若是天子责罚,我们就说,此事与董公无关,全然都是我们自己做的...”

董卓一愣,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甚麽傻话,尔等放心,只要我董蛮子还活着!

“就没有人可以欺辱我的麾下!!”

“哪管他是什么学子还是博士,全然一块儿打!这次若是将我们放出来,下次,我还带着你们继续打!!”

“好!!!!!”

第0463章 周瑜除贼

“袁公!”

年轻人站在袁术的面前,拱手行礼拜道。

袁术抬起头,打量着这位年轻的军司马,这人很是年轻,模样又甚是俊美,英武不凡,袁术点点头,便问道:“是太史将军派你来的?”

“正是,属下乃是东濊水师三营军司马周瑜,此番以太史将军之令,率一曲部旅前来...听闻袁公的吩咐...”

袁术点点头,这些人到来的还是很迅速的,听闻这个周瑜,乃是天子亲自派到东濊去的,看来这年轻人还是有些本事的啊,袁术又问道:“你的部下,没有被人发觉罢?”

“自然没有,按照太史将军的吩咐,我们一直都是以往幽州运粮的名义赶路的,并未与什么人相遇,如今,他们都在西余县,等待着我的命令....”

“好,这一次,我们要除掉宁州之中的奸贼豪右,这里有一份详细的名单,以及位置,他们这些奸贼,最擅煽动百姓,引起混乱,故而,我们得要非常的迅速,在同一时刻,将他们全部打尽,不给他们通风报信的机会,也要防止两郡出现混乱!”

周瑜拱手,又说道:“瑜谨喏!”

“袁公,若是要一网打尽,若是聚集士卒,一处一处的进行打击,自然是会遭受到反扑的,故而,我们可与当地官吏相配合,我会吩咐士卒们,以伍仕为列,分别驻扎与各个县城,以其奸贼势力大小而进行划分,在同一时刻,与当地官吏们一同行动,就地斩杀!”

袁术有些惊异的看着面前的周瑜,沉思了许久,这才点了点头,说道:“此事,我若是全权交于你去办,你可能办好了?”

周瑜一喜,袁司空这要是给自己一个立功的机会麽?他连忙大拜道:“定不负司空厚望!”

“恩...若是事不成...”

“请斩我首!”

“哈哈哈!好,去罢!”看着周瑜脸上那股自信,袁术很是欣喜,对周瑜这个人,也是多了些看重,随后,便将刘默整理的那些资料交给了周瑜,并且亲自下了一封手谕,要求各地的官吏们,协同周瑜,处置奸贼,这命令,由王升传达与各县城之中。

周瑜从刺史府中告退,便急急忙忙的回到了西余县,又按照各地奸贼之势力,给各部军旅下达了不同的命令,周瑜行事,极为干脆利落,从不拖沓,他再三告诫士卒们,让他们不可泄露其中机要,就是对于当地官吏,也不是不可。

周瑜让他们分批次的前往两郡之中,不必携带兵器,需要的时候,直接从县衙武库之中拿出便可,随后,又告诉他们,到达县城之后,便在县驿站里休歇,听候命令便可,而他自己则是亲自前往治所昆梁。

还不到七日,周瑜所带来的人马,便潜藏在了上下两郡的各个县城之内,周瑜经过与各地官吏们协商,最终,便决定在四日后,子时初分,一同动手,对于这些事,周瑜也曾去拜见袁术,询问他的意见,不过,袁术还是让他自己行事,不多询问。

看得出,他对周瑜还是很信任,同样的,对宁州这些为非作歹的奸贼们,袁术也不是太看得起,若不是怕会引起宁州混乱,使得三四年的治理功亏一篑,袁术早就让大军掩杀,将他们全部除掉了。

周瑜并没有让袁术失望,在定好的时日里,周瑜率先发动,率领麾下十余人直接冲进了高佢执的府邸之中,但凡反抗者,格杀勿论,贼酋高佢执,同样也是死在了士卒们的手上,而其余愿意投效的,扔下手中兵器的,都被周瑜抓了起来。

这一幕,在各个县城内都在发生,在当地官吏们的相助之下,这些奸贼纷纷落马,没有能逃脱的,同时,城门禁闭,郡县士卒也在城里开始了戒严,确保万无一失。

在两日之后,周瑜方才接到了全部县城所递交的情报。

奸贼们落网,其中不少人想要逃离,便直接被士卒们所斩杀,贼酋都没有生还的,他麾下的随从,倒是被抓获了不少,奸贼的尸首还没有处置,那些被抓获的则是都被关在县衙之中,对外还没有透漏风声,在三日后,周瑜亲自写了一篇《除贼安宁州书》,令人分到各个县城,并且对百姓们进行讲解。

宁州的百姓们这才得知,那些从前的部落大人们,都已经死了,当然,在告示上,还有他们诸多的罪证,并且对其余随从的处罚结果,最后便是告诉百姓们,多行善事,勿要行恶,如昆梁于黎祀这般的善人,是不会被追究的,官衙还会对他进行赏赐之类。

这算是将于黎祀作为一个范例,让百姓们能够不再那么的惊慌。

另外,袁术亲自写了书信,寄给于黎祀,从宁州之中难得找出一位能够互译的,让他将书信送到,袁术在书信里,不过就是提出,希望于黎祀能够配合官吏们,四处走走,给百姓们讲讲奸贼们的恶行,稳住各县的情况,于黎祀看完便同意了。

他便在官吏们的保护下,四处进行宣讲。

府邸里传出阵阵欢声笑语,大家都没有想到,困扰宁州多年的一个大问题,在袁术到来之后,竟如此轻易的便被他所解决了,宁州没有了内患,这是天大的喜事啊,王升领人拜谢袁术,又设宴款待,使得整个府邸里其乐融融的,处处都是欢声笑语。

在内院的书房里,刘默静静的跪坐在案牍前。

不知为何,外头所传来的笑声,总是那么的刺耳。

不知待了多久,刘默出现在了前院,乐呵呵的看着众人,眼神里的悲怆,早已被深藏了起来。

处置完了宁州诸事后,袁术便立刻向天子上书,除了汇报宁州的情况之外,他主要还是希望天子能够换个人前来宁州,王升太过年迈,怎么能在如此偏远的地方,担任如此辛苦的位置呢?另外,还有东濊水师军司马周瑜,他有谋略,有胆魄,有能力,也不该待在区区水师之中。

这些都是袁术向天子所汇报的,汇报完之后,他便与刘默启程,返回洛阳。

而在随后,天子看到了袁术的上奏之后,也觉得该是改变一番宁州的局势,他让王升返回雒阳,做个清闲官,又令廷尉左丞程昱前往宁州,作为刺史,这位程昱,是建宁时期的考核生,另外,他还跟下高郡太守蒯越有旧,两人是同一批的考核生。

不过,天子并没有调走周瑜,而是对周瑜进行了赏赐,升为别部司马,独领一军。

.....

两位宿卫押着董卓,走进了厚德殿之中。

董卓低着头,不敢再看天子。

天子坐在胡椅上,看着董卓心里便来气,董卓本来做好了被天子训斥一顿的准备,不过,进来如此之久,天子都没有言语,这让他心里有些不安,偷偷的抬起头,看向了天子,却不想,正好被天子抓了个正着。

“你还有脸面看朕?恩?”

“不敢。”

“不敢?你还有啥不敢的?!朕好心让你带着将领们去门子学,啊,朕是什么心思?你不知道嘛!若不是想重用你们这几个,朕至于花这般心思麽?你们倒好,去了门子学,非但不听课,还将学子们给揍了一顿!有这般能耐,去西边揍贵霜啊!打几个孺子算什么?!”

“陛下,臣知错了,错了,陛下,恕罪。”

天子长叹,让自己稍平静一些,他指了指一边的案牍,说道:“你看看,这些都是朝中大臣的弹劾之信,从蔡邕,到曹操,就连各地的太守县令都在弹劾你...”

“殴打学子...前所未有,前所未有啊...”天子捂着额头,神色有些疲惫。

“我又没打死...”

“废话,你这厮还想打死?!”

“陛下,臣错矣,认罚,陛下尽管惩戒,臣绝无怨言...”

看着董卓恭恭敬敬的模样,天子沉思了许久,说道:“也罢,你先返回河东待上一段时日罢....”

“河东?陛下,是要臣辞官归家麽?”董卓大惊,连忙询问道。

“恩,你暂且在河东待上一段时日罢...”

董卓听出了天子的意思,也是笑了起来,连忙从两位士卒的押解中挣脱出来,便朝着天子大拜,他刚刚从皇宫出来,便看到了聚集在门外的士子们,以及一些官吏们,这些人怒视着董卓,情绪非常的暴躁,而皇宫外的宿卫看到这样的情况,也是立刻将董卓与他们分开。

董卓心里这才明白,自己是惹了多大的麻烦。

门子学虽然多是寒门子弟,可也不乏有些世家子,另外,太学虽与门子学不合,可他们毕竟都是一体,听闻门子学的学子们被跋扈的老卒们欺辱,太学生们也忍不住了,而在这些学子的身后,则是站着庞然大物,例如,曹操在门子学内读书的次子,如今还在病榻上。

远在东濊的荀攸的长子,双眼乌黑,如今正待在荀彧的府里。

而其余没有受伤的学子们,也是鼓动长辈,使得董卓顿时就成为了众人口伐笔诛的对象,若是说的形象点,他隐约成为了雒阳内的第二个王节信!!

ps:推一本幼苗,《我在三国有套房》,轻松愉悦类。

第0464章 仁庙之孙

张郃立即出动,绣衣使者将董卓团团围住,带着他离开了雒阳,出了雒阳,又有执金吾大营的士卒前来,便保护董卓返回河东,而有董卓承担了全部的骂名,那些被关在廷尉里的其余将领们,也都被放了出来,他们还达不到被百官针对的地步。

当然,天子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意图,他派出荀彧,前往执金吾大营,为这些将领们授课,派出荀彧,自然是因为天子还是将荀彧作为自己最为信任的心腹,荀彧,袁术,马均这几人在天子心里的地位,是其余人都不能比的。

华雄等人被绣衣使者们带回了执金吾大营,并且要求他们,几日内不得外出。

他们听闻董卓返回河东的事情,这些人大多都沉默了下来,就连华雄,面目也有些愧疚,寝食不安,他们全当是自己害了董公,整个大营,也显得有些颓废。

次日,刘獒与诸葛亮前来,便是看到了这么一副颓废的景象,就连守大门的士卒,都显得有些垂头丧气,打不起精神来,看到刘獒与诸葛亮前来,也只是拱拱手,刘獒皱着眉头,进了大营,好在士卒们并没有停止操练,关羽依旧站在校场上,操练着士卒们。

至于华雄,则是耷拉着脑袋,坐在一旁,不知在想什么。

“叔父...”

华雄茫然的抬起头,看向了刘獒,苦笑着,说道:“殿下来了....”

“何至于此?”

“唉,是我们害了董公啊...”华雄无奈的说着,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能叹息,远处的那一伙人看到刘獒等人,有些不明所以,也没有前来,华雄站起身来,挥了挥手,叫道:“这是皇长子殿下!!速速前来拜见!!”

听到华雄的咆哮,那些人方才缓缓的走了过来,有些狐疑的看着刘獒,皇长子殿下怎么会来这执金吾大营呢?不过,华雄这厮,应该也没有这个胆量,敢在这样的事情上开玩笑罢,众人纷纷拜见,刘獒亲切的将他们扶起来,寒暄了几句。

“董公之事,我已听闻了,各位且不必担忧,我自会向阿父求情...”

刘獒说着,徐晃有些期待的看着刘獒,问道:“殿下..此言当真?”

刘獒正要回答,一旁的诸葛亮却开口说道:“殿下,诸位将军,此事,你们不必着急...咳咳,诸君这番,犯下了大错...不过是几人口出狂言,诸君便将太学大多学子们痛殴了一顿...不分青红皂白,这是在是有些过分..”

听到诸葛亮这么说,徐晃顿时就有些不开心了,皱着眉头,看着一旁的华雄,问道:“此何人耶?”

“此乃侍御史刘默之徒,殿下之伴读,诸葛孔明。”

听到不是宗室,徐晃就放心了,有些不悦的说道:“这位郎君,我们只是将那几个口出不逊的贼子打了一顿,其余人,我们可是没有任何无礼之处的,当着殿下的面,还是不要胡言乱语啊...”

诸葛亮咳了咳,说道:“并非胡言乱语,将军可能不知,我就读门子学,昨日,我也在门子学内,若不是我跑的快,只怕今日就要躺在病榻上了...当时冲来想要打我的,好似便是那位将军!”,诸葛亮看着一人,徐晃转过头去,有些无奈的说道:“麴义?又是你?”

“呵呵,我双眼不大灵光...”麴义尴尬的笑着。

诸葛亮继续说道:“如此罪行,天子并没有问罪董公,还派出军旅护送他返回河东,可见,天子并不是要处罚董公,而是要保护他的,这段时日里,诸君可不能再闹出任何事,不然,便是真的让董公没有活路了...”

“真是如此?”

“是如此。”

华雄等人互相看了看,拱手说道:“受教!”

众人又聊了许久,华雄这才笑了起来,说道:“这两日,我可真是吓坏了...”

“就你这憨厮,还会害怕?”

“我的确是怕啊,董公都说了多少年,毕生之愿,就是能够被他人叫上一句董太尉,名列三公,郡县称臣,我们这么一搞,董公多少年的劳苦功勋,全部白费...我就怕董公笑着与我们说‘太尉有何,不当也罢’..那样,我真会愧疚一生啊....”

听到华雄的感慨,众人也沉默了下来。

众人正聊着,便看到几个宿卫,簇拥着一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刘獒连忙起身,那人看到刘獒,也是大吃一惊,连忙问道:“殿下?你为何会在此处啊?”

“拜见荀公!”刘獒朝着荀彧大拜。

荀彧摇了摇头,说道:“殿下,快些回去,这里不能久留...”

“阿父应允了的...”

“殿下啊,这些人犯下了什么错,你是知道的,不知多少人都在盯着你呢,若是被他人发现殿下与这些人厮混在一起...殿下,快些返回...”

听到荀彧的言语,刘獒一愣,看了看身边的诸葛亮,又看了看华雄,想了片刻,正要开口,华雄连忙说道:“殿下..还请你快些返回罢...无碍的,吾等几个,已经连累了董公,不能再连累殿下了,还望殿下离去罢!”

众人纷纷朝着刘獒大拜,刘獒抿着嘴,这才朝着他们回拜,离开了此处。

诸葛亮也准备一同离开,荀彧却拉住了他,说道:“孔明,你先留下来,我这里,有些事需要你相助...”

送走了刘獒,荀彧便宣读天子的旨意,自然就是要荀彧给他们授课,让他们仔细听讲,不能再犯错之类的事情,宣读之后,荀彧便开始为他们授课,诸葛亮待在一旁,整理书籍,又是分发,荀彧与郑玄不同,他语速很快,同时,也是对华雄等人没有任何的好脸色。

从始至终,他都是摆着脸,极为严肃,极为不善,怒视着众人,华雄等人不敢再胡闹,认真的听着,荀彧讲述的依旧是汉律,另外,也有一些圣人大道,如仁义之类,他也不管众人有没有听懂,在讲述了近半个多时辰后,便让他们休歇片刻,稍后继续。

华雄呼出了一口气,将诸葛亮偷偷拉到了身边,低声问道:“孔明...”

“华校尉。”

“这荀君平日里就是这幅模样,还是不待见吾等?”

诸葛亮看了看远去的荀彧,说道:“诸君可知今倭国相荀攸荀公?”

“知也。”

“荀攸便是荀公的族侄,而荀攸有一子,唤作荀缉,就读门子学,昨日,他莫名其妙被诸君一顿好打,如今还躺在病榻上...故而....”

“故而他这般对待我们...”

“唉..自作自受啊...”

而在另一边,刘獒领着自己的宿卫,在外忙碌着,宿卫们手里拿着很多东西,他们也不知道刘獒为何要让他们带这些东西,不过,刘獒既然吩咐了,他们也只能照办,刘獒带着他们,先是买了些礼物,便开始一一去探访,他去的,自然都是前几日在门子学内受伤的学子门户。

刘獒令士卒上前扣门。

过了许久,才有一位老人,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门,伸出头来,看着他们,看他们不似恶人,连忙让出位子来,说道:“请进...”,刘獒笑了笑,拜见了老人,这才与宿卫们一同进内,老人迎接他们进了屋,准备了饮水,刘獒大喝了一口,老人这才问道:“诸君,不知因何事造访?”

刘獒问道:“张奚可是老丈之子?”

“正是...唉,诸君是来找他的?他在内屋...”老人说着,便领着他们进了内屋,张奚原本正躺在榻上,听闻有宾客前来,便想要起身拜见,刘獒连忙上前,让他不要动,又问道:“张君,如今身体如何了?”

“好些了,多谢君挂怀..只是,恕我多忘,记不起君了...”

“张君,我乃是皇长子刘獒,听闻门子学之事,特意前来...”

听到刘獒这么说,张奚吓了一跳,挣扎着便要起来,刘獒又拉着他,而一旁的老者,也是如此反应,连忙就要拜见,刘獒无奈的说道:“老丈高寿,陛下都需拜见,何况我这小子?老丈万不可如此!”

他看着张奚,陈恳的说道:“董公华雄等人,与我有旧,我得知他们的事情,便特意前来,代我们,向阁下谢罪,还望君能够原谅...”,他拱手一拜。

张奚流着泪,说道:“怎么敢受殿下大礼,多谢殿下....多谢...我自己多舌,我不怪罪..”

最后,刘獒留下了礼物,老者目送刘獒离去,颤巍巍的说道:“仁庙之孙..仁庙之孙...”

刘獒随后一一拜见了这些韩门子弟们,这些人,在知道皇长子亲自前来后,都是格外的激动,也不敢受他大拜,也表示原谅了华雄等人,不再追究,刘獒也给他们留下了些钱,弥补医疗之用,走在街道上,刘獒有些开心,而身后的两位宿卫静悄悄的,没有言语。

“韩君...”

“殿下?”

“我们去了那么多的百姓家里,为何他们从不问我们是谁,便直接请我们进去呢?相反,那些大族门户,反而是要追问再三?”

“殿下...在乡野里,这是不成套的礼仪,有宾客前来,不能质问身份,得要请到家里,给与水喝,这才能询问...都是乡野俗人,故而如此...不比世家大族那般礼重...”

“哈哈哈,这乡野中的淳良啊...挺好,挺好...”

“还剩下多少户?”

“还有十六户,大多都是世家大族...”

“唉,好吧...”刘獒叹息了一声,心里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不过,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般糟糕,那些大族,包括荀家,对于皇长子的造访,也是非常的重视,显得很是恭敬,不过,当皇长子谈及董公之事的时候,他们便会扯开话题,不会继续谈下去,皇长子想要道歉,他们也是丝毫不受。

“此事与殿下无关,如何敢受殿下之礼?”

只是这一句,就让刘獒无法应对,只能无奈叹息。

到了傍晚,刘獒这才精疲力尽的返回袁府,走在路上,刘獒心情似乎有些沉重,皱着眉头,没有言语,他身后的宿卫说道:“殿下,明日还要接着去麽?”

“当然要去...”

“殿下心仁...”

“哦,对了,韩浩,听闻你父是跟随过孝康皇帝的?”

“殿下,家父讳安...曾为孝康皇帝之门客,后把守解渎亭故府二十余年,与三年前逝世...”

“那你见过孝康皇帝麽?”

“见过。”

“可惜,我却没有见过...听闻,我出生三载之前,耶耶便驾崩了...”

“若是孝康皇帝知道殿下的心性,定然会非常开心的....”

“真的?”

“不敢欺瞒殿下。”

第0465章 熹平织机

“此物...便是马议郎做出来的?”

天子看着面前这有些庞大的物什,来回在它的周围徘徊,上下打量,此物很是笨重,下方有蹑,而上方则是古怪的支架,天子看了许久,也不知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而他旁边的那位匠人,初次看到天子,心里还是有些畏惧,他低声说道:“并非制造,乃是改进...”

“哦,改进...那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此物乃织绫所用,自先秦便有,陛下可看,这下方有蹑,先秦时,有蹑数百,脚踏,动经线,织绫,而过百载,蹑已少至于五六十,经马议郎所改进,此为十二蹑织绫机....”那匠人解释,天子虽不是很懂,也还是点着头,说道:“不错,不错。”

得到天子的称赞,那匠人心里也是有些激动,说不出话来。

“这蹑数减少...有何作用?”

“陛下,作用巨大,首先,这原先织绫机,更加笨重,做工复杂,另外,操作繁琐,效率低下,马议郎完善改进了这些地方,另外,还让织出的提花绫锦,花纹图案,更加多样,精美无比....陛下,这些都是通过此物所织出的....”匠人从一旁拿出了一些精美的绫锦,与天子观看。

天子并没有伸手接那绫锦,甚至都没有去看一眼,却连忙问道:

“此物造价如何?重量如何?”

“造价五百余钱,需二三人方可抬动。”

“那...若是再简造一番,便是去了些纺织精美之用,让它造价更便宜些,更轻些,不知可能做到?”

匠人一愣,这是什么意思,绫锦不是愈发精美愈好麽?天子莫非不喜欢太过于精美的?这织绫机,也大多是世家大族所用的,造价不是越贵越好麽?他思索了许久,说道:“我也不大知晓,陛下可书信问与马议郎,按我所思,或是可以的。”

“唔...”

天子点点头,还在沉思着,那匠人又说道:“此物并非取名,还望陛下能够取名....”

“便叫熹平织机罢....”

“谨喏!”

“君多劳苦,可退下了.....韩门!赏!”

“多谢陛下!”

送走了匠人,天子还站在厚德殿里沉思,看着宫里这庞然大物,他想的很多,他方才所想的,便是此物能否在民间大力推行,农桑农桑,先帝屯田之功,使得百姓有耕田,而若是自己能让桑这方面得到提升,使得百姓富裕,自己的功业也就不逊于孝康皇帝了!

韩门回到厚德殿,又将胡椅搬了过来,让天子坐下。

天子坐在胡椅上,还在看着那织绫机。

自己登基也有十一年啦,这十一年里,对外,自己开扩了宁州,建立上下高郡,将倭岛,西南诸国,都变成了大汉诸侯国之列,派去相国,开疆扩土,功业无双,对内,自己扩建了两大学府,又增设了地方官学,开始了太学门子学的考核政策,设济民所,赡养国中老弱病残,乃至与沙场老卒。

不过,无论自己做了多少事,百官总是将自己与先帝比较,在他们口中,自己倒是成了毫无作为的坐成之主...罢了,罢了,只要自己没有辜负阿父的厚望,没有让天书上所记载的事情发生,自己便已经知足了,这还只是十载,二十载,三十载,总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圣天子。

总有一日,他们再也不能拿孝康皇帝来贬低朕!

一旁的韩门看着天子沉思,也不知天子在想着什么,便低着头,没有言语,天子忽然问道:“獒儿最近在做什么?”

“殿下去了几个受伤的学子家里...其余时日,都在袁府读书...”

“呵,这竖子...”天子摇着头,说道:“完全没有半点威仪,日后,如何服众啊...”,韩门听到这些,连忙低下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妇人之仁,妇人之仁啊...朕都让他去跟袁术学了近半年,还是这番心性,朕如何将这大汉江山安心的交给他呢?”

“棣儿呢?最近可还好?”

“二皇子如今还在慈宁宫,太后极为喜爱...”

“哈哈哈,他长得像朕,阿母都把他当成是朕啦!”

“是极...”

“韩门...獒儿也去拜见那几个大族了?”

“正是...”

“那他们对獒儿如何?”

“甚是恭敬,却未应允....”

“呵呵呵,朕的长子,他们也敢不放在眼里?把张郃叫过来....”

“谨喏!”

...............

刘獒坐在书房内,读着书,袁术不在,他却没有半点的松懈,日夜苦读,好在诸葛亮也时常来陪伴他,两人一同进学,时不时论述所学,各有所得,当然,一般都是诸葛亮为刘獒来解读,刘獒在治学方面,与诸葛亮还是有些很大的差距,诸葛亮也就成了他半个师君,有实无名。

两人正在书房内读着书,便有士卒走了进来,禀告刘獒,言之有人拜访。

刘獒一听,便立刻放下了书,走了出去,莫非是华雄等人来了?他想着,便来到了门外,到了门外,不想,却是荀彧拉着前些日子,刘獒才刚刚探望过的荀缉,一同前来。

荀彧行了一礼,看着刘獒,勉强的露出了一丝笑容,又推了推一旁的荀缉,荀缉年纪并不大,被荀彧推了一把,连忙朝着刘獒大礼拜见,说道:“先前对殿下不敬,还望殿下恕罪!”

刘獒大吃一惊,连忙说道:“君受罪,何以如此?”,连忙将两人拉进了府邸之中,言语之中,也没有半点不敬的地方,荀缉看起来尽管有些不情愿,可是在荀彧的督促下,还是再三道歉,并表示,不会再追究董卓的罪行,刘獒还正在纳闷之中,便有人前来。

来的乃是当今天子身边的心腹,大司农曹操,刘獒不敢无礼,急忙上去拜见,曹操这番前来,亦然带着自己最为喜爱的次子曹丕,这次子并非发妻所出,却格外的被曹操所疼爱,他被董卓麾下打了一顿,曹操心里自然是格外的愤怒,就连刘獒拜访的时候,都是冷冰冰的。

不知为何,如今却率子前来,看到诸葛亮也在,他有些意外,又多聊了几句,方才带着次子返回。

在短短两三天的时间里,刘獒这里便来了七八个世家大族的学子,前来道歉,这让刘獒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在接待完了所有的宾客之后,刘獒这才松了一口气,想来,董公再回到雒阳来,也不会再那么的困难了。

诸葛亮若有所悟,却没有多说。

刘獒却是问道:“我几番上门,却不得其谅解,此番,不知他们为何会自行前来?”

“殿下...有些时候,施恩不如施威啊...”

诸葛亮说着,再看向刘獒,刘獒一愣,想了片刻,苦笑着,却没有再言语。

在府邸里苦读了三个多月之后,袁术和刘默方才赶到了雒阳,得知了他们两人要返回的消息,刘獒与诸葛亮都非常的开心,诸葛亮连忙告别了刘獒,返回刘府,等待刘默的归来,而刘獒亦然如此,若不是怕阿父怪罪,他还想去城门去迎接师君呢。

又等了两日,门外忽传来了喧哗声,刘獒明白,师君回来了。

他连忙起身,待在大门之旁,在诸多士卒们的簇拥下,袁术有些疲倦的走了进来,刘獒立刻大拜,袁术抬起头,看着他,点了点头,便与他一同回到了书房之内,坐在书房里,背靠着软垫,袁术才觉得好受了些,刘獒又立刻奉茶,站在一边。

“你虽为我徒,却为大汉皇长子,威仪之重,无人不必持弟子礼。”

“师君以子侄待我,不敢不持。”

袁术看了看他,问道:“我离开这些日子,可有要事?”

刘獒点点头,将董卓的事情说了出来,袁术并没有过于诧异,他摇了摇头,说道:“此事,你不必担心,如今庙堂之内,除了那厮,没有人再能接替三公的位置了,陛下是不会太过为难他的,当然,还是会磨一磨他的心性,他在边塞待久了,胡作为非,还是得管一管...”

“那华叔父...”

“也不必理会,那厮,看似愚笨,实则聪慧...便是我死了..他也会活得好好的....”

“师君,不可言如此不详之语...”

而在另一处,诸葛亮也在门口等待着。

一手扶着栅栏,一手捧着书籍,认真的翻阅着。

一人缓缓从远处走来,诸葛亮大喜,连忙叫道:“师君!”

刘默抬起头,眼里还有些茫然,他看到了诸葛亮,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容,走到了他的身边,“孔明啊...可还好啊...”

“师君,我尚好...”诸葛亮说着,皱起了眉头,打量着面前的师君,仅仅数月不见,师君就好似苍老了十岁,头发都泛白,整个人也是消瘦起来,也迟钝了许多,诸葛亮没有多问,扶着刘默,进了府邸,关上了栅栏门,带着他,返回书房。

两人面向而坐,却久久没有言语。

刘默这异常的沉默,让诸葛亮的心里格外的不安,师君在宁州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两人就这般,静静的,不知待了多久,刘默茫然的抬起头,看着诸葛亮的脸,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忽然,他留下两行清泪,喃喃道:“普里无忒泼拉...”

长期跟随刘默的诸葛亮,听出了这是一句东濊语,却并没有明白意思。

他呆愣了许久,

伸出手,

擦去了师君脸上的泪痕。

第0466章 能臣可用

在考校了一番刘獒近期的学业之后,袁术便让他先行返回屋内休歇,对于刘獒的学业,袁术还是很满意,看来,在自己离开之后,他也没有松懈,不过,对于他的性格,还是有些无奈,他知道,一个软弱的人,很难治理的好如此庞大的一个国家。

他坐在书房,沉思了许久,从包裹之中翻出了袁绍给他的那封书信,在幽州面见了袁绍后,袁绍便将这封书信交给了他,还吩咐他,看完之后,便立刻销毁,袁术并没有明白,究竟是何事让袁绍都不能亲自告知自己,还要弄得如此神秘,拿出书信,袁术便随意的看了起来。

只是看了片刻,袁术便猛地将书信拍在了案牍上,面色阴沉。

他皱着眉头,思索了许久,这才缓过神来,将面前的书信拿起,又撕成了碎片,站起身来,推开门,走出了书房,来到院落里,袁术便乘着冷风,坐了下来,风吹散了额头的汗滴,袁术回过头,又看了看刘獒所在的屋子,沉默了下来。

....

鸿都门学是孝康皇帝时期所成立的学府,也不能称之为学府,孝康皇帝多爱诗赋,便设了洪都门学,在此聚集了大多的文士们,编写文赋,也算是开始了建宁之文风,到了后期,孝康皇帝又在此新设书画之类,这里也就成为了文风孕育之地。

可是到了熹平时期,当今天子并不爱诗赋,甚至,他对于书画之类,也没有太高的兴趣,更多的,他喜欢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流连忘返,其中,如胡椅,胡桌之类,已经成为了皇宫里最为常见的东西,当然,在宫里,是没有人敢如此称呼的。

只因天子给与了它们新的称呼,熹平椅,熹平桌。

可是大汉的士子们,并不是很能看得起这些脱胎与蛮夷的新事物,大汉并不非常的反对这些东西,大汉的文化便是有着强大的包容精神,匈奴乌桓之列,也都能被大汉所包容,何况是这些东西呢?可是,包容是一回事,要他们放弃原先的习惯,去使用这些东西,他们就不大肯了。

天子对于士子们虽都没有强求,可是对于百官,还是有所命令的,要他们能够习惯这些事物,无论它们来自与哪里,只要对家国有利,便是必须要推广的,百官不敢违抗,不过,在私下里,他们大多还是不肯改变的,仅仅是在天子面前装模作样罢了。

庙堂之中,也只有曹操,用胡椅胡桌之类装饰了房屋,彻底听从天子的吩咐,故而,百官有不耻者,言语道:“此司农家风也”,如此来讽刺曹操,众人皆知,从曹嵩之后,曹家就是彻头彻尾的帝党,与其余大臣全然不同,无论天子的政令如何,是否有误,他们都是完全支持的。

所以,他们认为,曹操与他父亲曹嵩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借此进行讽刺,不过,曹操丝毫不介意这些言论,如今,曹操还在忙碌着更加重要的事情,朝廷逐渐将目光放在了南方,与北方诸州相比,南方的发展,依旧是落后的,也只有一个扬州,在经过了数年的治理后,才能与北方媲美。

不过,扬州也并不是所有的郡县都能如此的,其中一些靠近交州的几个郡,如今还是缺乏足够的人手,处处还是野兽山林,而荆州比起扬州就更差了,在荆州,生活着大量的蛮民,所为蛮民,大多是与扬州山民是一样的,生活在山林之中,而平日里的言语习性与县城百姓却没有太大不同。

益州,交州,同样如此,人口不足,耕地不足。

自从孝康皇帝年里,大汉就一直想要对南方进行大规模的治理,其中,也派出过王符这样的能臣,使得南方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发展,不过,限制于本身的不足,故而未能继续发展,而如今,曹操却想把王符未能继续完成的大事,替他去完成。

不过,有这种想法的,大概也就曹操一人了,其余人,还是紧盯着南方海运,希望能够从扬州获取更多的利润,来支撑国库的开支,几乎每一位大臣,心里所想的都是不同,卢植作为司徒,按理来说,应该是能够代表百官的意见的。

不过,很可惜,他连番上奏,希望天子能够加强对贺,新,宁,幽四州的建设,要求将大量的闲散官吏们发放到这里,投入大量的资金,他本身就是从贺州出来的,他希望这几个地区的富裕程度,能够早点达到与中原地区的持平状态。

百官并不认可他的看法,哪怕他贵为司徒。

首先,战事这才平息,国库刚刚缓了口气,就要开始对边塞四州的财力耗费,这显然是不合适,司空袁术是坚决反对的,为此,他甚至不惜在朝中与卢植敌对,险些殴斗,另外,要派去官吏能臣,自然是要从太学与门子学里选任,而在这里,又大多是百官们的子弟...

要让自己的子弟们去那么偏远的地方,犹如流放,他们自然是不会允许的。

司空袁术,他在与天子商谈之后,便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鸿都门学在马均离去之后,也没有停止对旧物的改进与制造,而天子曾观摩的织绫机,在马均回信之后,匠人们通过改进,在牺牲了成品质量的代价上,最大的降低了制造的成本,以及织绫机的大小重用,随后,天子令他们大规模的制造,并且准备将此物推广到民间。

袁术是非常支持此事的,并且,他希望能够增加一项新的税赋,便是单独收取绫锦的商税,以及织绫机的使用税,所谓的使用税,便是家里每多出一台织绫机,便要相应的多交税赋,袁术的意思很清楚,他想增加一些新的财政来源,何况如今百姓富裕,而家里多备织绫机的又大多是世家大族,并不会劳及百姓。

太尉贾诩,也没有了以往的沉稳,他还在为老卒之事操劳着,作为熹平仁政之中重要的一部分,他不能有半点的差错,又要督查各地是否有贪墨救济的情况,还要认真的查看受济老卒的情况是否属实,忙得焦头烂额,整日没有片刻的松懈。

何况,在一旁,还有御史蔡邕,以及崔公得意门徒张益德,虎视眈眈,让百官们不敢有半点的松懈。

百官们之中,似乎出现了巨大的分歧,在接下来的主要方向上,争夺不休,就连一直默默无闻的尚书令邢子昂,也没有闲着,自从孝康皇帝驾崩之后,这位先帝心腹,似乎就在庙堂里变得沉默起来,很少言语,一些朝中争斗,他也是从来不去参与。

不过,他还是在发挥重要的作用,这一点,就是当今天子也不敢否认,朝中所制定的一切政策举措,都是这位尚书令沉默着去施行的,无论是如何艰巨的举措,邢子昂总是能够顺利完成,就连先前,崔公提出的兵戍军屯之法,也是这位尚书令亲自去施行并且完成的。

除了他,似乎朝中还没有哪位大臣能够完成。

到了如今,邢子昂也是给天子上奏,希望能够重启建宁年间修建驰道的事情,当年孝康皇帝雄心大略,与邢子昂商议,大修驰道道路,在北方,南方,甚至是西凉,都开始了驰道运河的修筑工作,邢子昂一直都是负责这些事,而当时,孝康皇帝的野心,便是希望能够将整个大汉通过这些交通枢纽来连成一块儿铁板!!

可惜,孝康皇帝半道崩殂,故而这辉煌的蓝图也就此覆灭。

驰道与运河,也一直保持在建宁时期的规模,甚至还出现了一些缩水,这是因为没有进行维护,道路受到了破坏,邢子昂一直都是坚定的落实孝康皇帝的政策,哪怕孝康皇帝如此不在,他还是认为,孝康皇帝当年既然有这样的想法,那么,继续实行,肯定就是没有错的!!

邢子昂就是有这么一个坚定的信念,这,也是当今天子不大爱他的原因,在孝康皇帝时期,邢子昂上奏无数,先后跟随何子,王符,闻人袭等大臣,无论是治理地方,还是处理内政,都是好手,到了朕这里,你就不再言语,整日沉默寡言,这算什么事?

你究竟是孝康皇帝的臣子,还是这大汉的臣子?

若不是邢子昂做事能力极强,只怕他早就被天子赶回饶阳去了!

不过,在看到了众人的上奏后,天子心里却有些欢喜,邢子昂上奏了,即使他对孝康皇帝还是念念不忘,不过,这也说明自己如今可以完成孝康皇帝所不能完成的了,这是喜事啊,何况,卢植,曹操,袁术这些人,都给了天子很大的惊喜。

小胖子很累,自从登基之后,他便很累,他的确没有遇到孝康皇帝登基时的那般险境,可是,当他登基的时候,身边也没有何耶耶保驾护航,没有老太尉那般的睿智老者,群臣都不喜他,只有一个百官厌恶的王节信,艰难的站在他的身边,朝着众人拔剑。

可是,很快,王节信也不能再陪伴在他的身边,他至今想起那一行字,身体还会在愤怒之中颤抖。

自己的身边,看似人才济济,可是,这些都是些没有长成的人才,他们大多都没有到而立之年,甚至,还有弱冠,他们可以帮助自己,但是帮助就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大,咬着牙,撑了那么久,终于,如今的庙堂,自己也有了可用的大才!

天子翻看着面前的表文,不知看了多少次,每一次看,嘴角便不由自主的带上了微笑,这与他平日里表现出暴虐格格不入,一遍又一遍的阅读着。

当韩门进来,准备换烛的时候,

天子将头埋在胳膊上,面带笑容,微微打呼,睡的正香。

或许,这是十一年来,

他睡的最安心的一次。

第0467章 奸臣曹操

次日,为了处置这些琐事,天子召开了朝议。

而这次的朝议,也定然不会太安稳,因为,董卓已经从河东返回,而百官们虽然在其余事情上争论不休,可是在面对董卓的问题上,还是那么的一致,他们先前去刘獒那里,也是对皇子表示歉意,他们不敢不服从陛下的命令,何况还有张郃那屠夫常常拜门,使得家宅不安。

皇长子殿下刘姓,你董卓何人耶?

众人心里对天子与皇长子服软,可是对于董卓的厌恶,却并没有减少,在接到了朝议的通知后,百官聚集在皇宫前,司徒公站在最前方,身边站着不少大臣,不知在密谈什么,不过,看他们严肃的样子,其余大臣全然没有靠近的,生怕会沾染上什么麻烦。

卢植可不像崔公那么不作为啊,他上位之后,便是忙碌着要进行各方面的举措,搞得上下不安,百官甚至都有些怀念起崔公来,另外,就是袁术,他周围的人也不少,既有大族出身的,也有亲天子一派的,对比而来,较为寒酸的就是贾诩了,身边,只有一个董卓。

董卓站在贾诩的身边,面对诸多大臣的敌意,完全没有半点的畏惧,反而是开心的与贾诩谈起河东,乃至凉州的情况,自己许久未曾回家,也没有去往西北,却没有想到,在短时间里,那些地方都有了如此巨大的进步,他大大咧咧的与贾诩相谈,浑然不知,身边的贾诩是多么的无奈。

天可怜见啊,被逼着成了三公...也就算了,还被天子逼着整日忙碌...这也就算了,可为何如今还要跟着董卓受着罪,看看周围那些大臣们的目光,他们定然是以为这胖子是被我护下来,带回雒阳的了,恩?不对,这胖子不是无意来找我攀谈的,是天子让他来的...

难怪有些似曾相识...

等到众人来齐,宫门大开,卢植便率群臣走了进去。

进了大殿,又一一坐下。

董卓一个劲朝着贾诩这里凑,贾诩四处打量了片刻,终是长叹一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无表情。

不知为何,整个庙堂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就连驻守在周围的宿卫与黄门,都感觉到了不适,这种感觉,让人颇为不安。

当天子走进来的时候,这种局面方才被打破,卢植带着群臣起身拜见天子,天子回礼,他们这才又坐了下来,天子看起来,心情还是不错的,坐在上位,又看了看群臣,尤其是看了一眼董卓,方才不慌不忙的问道:“群臣...可有上奏?”

天子刚刚说完,蔡邕便猛地起了身,拱手便拜。

天子揉了揉额头,问道;“蔡公,何事?”

“陛下!”

“请烹董仲颖!”

蔡邕刚刚说完,大臣相继起身。

“陛下!请烹董仲颖!”

董卓瞪大双眼,看着这满堂公卿的模样,有些说不出话来。

而一旁的贾诩,看似也想要起身,不过,在这过程之中,他还是往上大量了一番,果然,天子还是时不时在看着这个方向,看着天子眼里的那股凶光,贾诩半抬起的尻又放回了远处,继续跪坐着,闭目养神....

群臣心情激动,多少年了,难得啊,朝中大臣们都有了共同的话语,在这一刻,众人皆为友,多年的矛盾恩怨都仿佛不复存在,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是某一位胡作为非的胖子所引起的。

“贾公..贾公..”

董卓压着声,拉了拉贾诩的衣袖。

贾诩有些无奈的睁开眼,看向了他。

“贾公,我该如何行事?”

“听候天子诏令便可。”

贾诩说着,心里了然,他自然知道,自己这么与董卓说了一句,就定然会被群臣视为董卓的靠山,从而开始针对,不过,贾诩也是习惯了,早在天子还没有登基的时候,就是这般,自己成为了救下王符的恶贼,群臣口伐笔诛,无奈远离雒阳,这好不容易回来,还没有过上几天安稳日子...

对此,贾诩也只能长叹一声了...

果然,他们刚刚聊完,天子便看向了这边,说道:“贾师,日后,还是要多多看管着董君,这次,朕便遵师君之意,放过他这一次!”

贾诩起身,拜道:“多谢陛下!”

群臣怒视贾诩与董卓二人,又无奈的各自坐下,张飞也是冷哼了一声,碍于贾诩太尉的身份,并没有多说,众人方才坐下,司徒卢植便又站起身来,看向了天子,说道:“陛下...”

“司徒公...”

“自陛下登基以来,国家太平,百姓安乐,此乃不世之盛世也...”卢植说着,群臣认真的听着,卢植如此急切的起身,该不会是只是想奉承一下天子罢?众人正想着,果然,卢植说道了最后,话锋一转,又忽然说道:“然而,臣听闻,洪都门学,与三月内,便耗费了钱六十五万...”

“调动民夫近三千人...”

“如此耗费,臣毕生未闻...”

“臣恳请陛下,撤洪都门学!”

卢植说完,整个庙堂这才寂静了下来,众人都知道,天子是多么的在意这洪都门学,这几年里,天子待在洪都门学的时间,比待在慈乐殿的时间还要长,司徒公如此言语,怕是要引起天子大怒了,众人连忙低着头,生怕天子的怒火会牵连到他们。

天子只是沉默了片刻,便说道:“司徒公不知,洪都门学,事关重大,司徒公可知织绫机?”

“臣知,不知此物与此事有何关?”

“洪都门学改进织绫机,为十二蹑,成本不过二百钱,一人便可抱动,故而,朕令他们多造此物,想要推广至于民间...”

天子认真的解释着,他并没有半点生气,也没有怪罪卢植,换谁来,耗费了那么多的财力,又不告知下落,肯定都会如此上奏的,卢植能如此说,正是说明了他的正直与尽责,果然,卢植在听到天子的解释之后,面色缓和了许多,又询问了几句,便点着头,说道:“如此,可矣!”

“哈哈哈,朕并非玩物丧志,一举一行,皆为家国也!”天子有些得意的说道,平日里,百官总是以鸿都门学来对自己进行指责,这下,弄出成果来了,你们也就说不出话了罢?

百官纷纷起身,拜天子贤明。

卢植又提出了关于建设边塞的想法,群臣这下却是不敢言语了,天子如今心情大好,想了片刻,说道:“公可先制定其大略,朕先看看,若是可行,便依公所言!”

“多谢陛下!”卢植有些激动的坐了下来。

“陛下!”

这番起身的,却是邢子昂,看到邢子昂出来,众人也是有些惊异的,这位尚书令,多少年默默无闻,从不多言,邢子昂说道:“自建宁以来,道路多有失修,水运阻塞,而未有半点进展....”,他在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天子也是与卢植一样,让他先拿出一个大略。

随着大臣们一一上奏,时间也是飞速的流逝着。

“陛下!”

袁术起身,说道:“陛下推广织绫机,定对农桑大利,然,国库空虚,取之民用之民,臣以为,可增绫锦商税,另外,对家中多织绫机者,取税收,以两架为始....此为臣之大略表文...”,袁术将早就准备好的上表,交给了天子,天子低着头,认真的看了起来。

虽然,天子早就将这表文看了数遍。

“恩..可。”

天子应允,大臣面色各异,袁术的上奏,前者也就罢了,不过后者,对他们本身的确是有些不利的,不过天子方才答应了那么多的事,这一件事,自己也没法反驳,也罢,损失并不大..他们正想着,曹操忽然起身,看向了天子,拱手大拜。

天子皱了皱眉头,这厮,莫非还想要反对?

“陛下,司空之言,使臣另想起一事来!”

“何事?”

“臣与三韩为官时,曾得知一事,庙堂曾立下畜牧之税,牧马,豚,牛,羊,犬,鸡,鸭之类,各自收取不同之税赋,如牧马者,粮二斛,可是,臣觉得,此事颇有不公之处,三韩有富户,牧马千匹,粮二斛,有黎庶,牧瘦马一匹,粮二斛..”

曹操说着,天子若有所悟,问道:“你的意思,是将袁术织绫加税之事,至于牧?”

“陛下,自古以来,耕田之税,便是以耕地之肥瘠大小而论,其余诸税,岂不能如此?”

“善!大善!!!”

袁术激动的叫了起来,就在曹操说完之后,他眼前出现了无数条道路,每一条都能让大汉的国库变得丰实起来,这让袁术如何不喜,天子点点头,说道:“此事,便交于孟德与公路,如何?”

“陛下.这...”

顿时有大臣起身,想要反对,却又想不出反对的道理,有些急切的看着左右。

光是织绫也就罢了,可若是处处都要采取如此的衡量之法,那不是要出事了麽?豪强大族们,平白无故就要多交数倍乃至数十倍的税赋麽,这如何受得了啊!

曹孟德啊,曹孟德!

汝奸臣也!!!!!

第0468章 贾诩之孙

最后,百官还是在沉默之中,接受了曹操提出的新策,袁术心情大好,拉着曹操,坐在一边,已经开始讨论起该如何施行新税赋了,国库的问题,一直以来,都是庙堂之中最为严峻的问题,无论要做什么,都会大量的耗费国库的钱财,而若是这次能够解决了大部分的来源,日后做事便容易了许多。

只要国库能支撑,庙堂便能想办法解决边塞四州的问题,能够举国修建驰道,能够挖掘运河,而庙堂所作的这些举措,在数年后,又能成为国库的来源之一,这是长远的谋略。

商议完成后,朝议结束。

百官正要离开,却有韩门单独拦住了贾诩,说道:“国家诏见太尉公”,贾诩点点头,其余大臣纷纷离开,曹操却也一同留了下来,天子并不是要召见他,而是他有些事要禀告天子,皇宫内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其余大臣们走出大殿,穿了履,便朝着门外走去。

董卓低着头,走到了宫门,刚刚拿回了自己的佩剑,挂在腰间,抬起头便看到了围在自己周围的一群大臣,看着这些人,董卓笑了起来,问道:“诸君找我,不知有何指教?”

“你可从未与我等道歉认错啊”

说话的正是荀彧,荀攸将长子托付给了他,如今却遭到了这样的祸事,他心里自然也是有火的,董卓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说道:“要我道歉认罪?好啊,我就在此处,来,你们准备如何让我认罪?”

群臣大怒,站在蔡邕身边的张飞更是直接卷起了衣袖,朝着人群便要挤去,一旁的蔡邕猛地伸手,握住了他的胳膊,张飞有些疑惑的看着蔡邕,蔡邕说道:“此处,乃是皇宫要地你看那边”,张飞看了过去,在不远处,张郃正默默的盯着他们。

“这”

“勿要轻举妄动”

“谨喏。”

张飞点着头,又回到了蔡邕的身边,认真的看了起来。

董卓看着周围这些愤怒的大臣们,一手握着手中的佩剑,冷笑着说道:“鼠辈”

“老贼!”终是有人受不了这般的侮辱,手持长剑,朝着董卓便扑了过去,他这一冲,让周围的大臣们都再也没有办法淡定下来,一同上前,便要与董卓撕打,张飞看得有些激动,难得啊,还能在皇宫内看到群臣的这番激斗,董卓看到众人冲来,也不惶恐。

丢了手中的佩剑,董卓便跑了起来,犹如一个灵活的蹴鞠,一溜烟跑到了张郃的身边。

“张君,这些人在皇宫内拔剑,袭击同僚,无视天子,三罪并处,罪大恶极!!”

张郃面色抽了抽,走到了董卓的面前,看着群臣。

“诸公,与我前往绣衣使者府一趟罢”

群臣还在惊愕之中,便看到了周围的这些人影,不知什么时候,绣衣使者们已经将他们团团围困,上前收走了他们的刀剑,便押着这一大群国中重臣,朝着绣衣使者府走去。

“董贼!我与你誓不两立!”

“我定不饶你!”

“无耻至极!”

董卓笑嘻嘻的看着气急败坏的众人被押走,又看了看周围,看到张飞有些惊愕的站在蔡邕的身边,平安无事的时候,却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便走出了皇宫。

好长的时间里,张飞都没能缓过来,后背发凉,看着身边镇静的蔡邕,他有些感激,多亏了蔡公啊,不愧是建宁时代的老臣啊,果然是老奸老谋深算!

张飞很是庆幸,与蔡邕离开了皇宫。

而在厚德殿内,曹操坐在天子的面前。

对于曹操的忽然前来,天子还是有些疑惑的,他本来是想召见贾诩,跟他商量一些事,不过,曹操是他一直看重的大臣,在今日,他也表现了足够的才能,光是他提出的那策略,便不知能为大汉国库获取多少的钱财,天子心里欢喜,也就先让曹操拜见。

曹操进来之后,也没有多说,直接将一篇表文拿出来,交给了天子,天子仔细的看了看,这是曹操关于建设南方的诸多政策,到了如今,曹操似乎成为了朝中最后一位认可并且愿意继续改进王公新政的大臣,庙堂百官,全然都对王符多有不满,就连他当年施行的新政,也是有些敌视的。

当然,因为尝到了新政的甜头,而很多人本身也是靠着科功坐上如今位置的,所以对王符大部分的政策,他们都没有进行反对,不过,不反对是一回事,支持却又是另外的事情了,曹操自从进入庙堂之后,对于王符的诸多政策,称赞不已,甚至还将已故的王公视为自己的知己。

他公然言语,称之此生不能与王公坐而论道乃是终生之遗憾。

群臣故而对曹操颇有微词,他已经不能像刚刚入朝时的那样,再纠结大批的好友为助力了,郭嘉是非常开心的,曹操与郭嘉也就常常往来,不过,在后来,曹操妄言,要改进王公的政策,做完王公所没有完成的大事,郭嘉心里却有些不喜。

先不说你的才能是否能与王公媲美,你有什么资格接替王公呢?我才是王公的弟子啊!

郭嘉便言语道:“师君此生不能与曹君坐而论道,乃曹君之憾,师君之喜。”

且不提两个人的事情,但从支持王符的政策上,曹操绝对整个庙堂里最为狂热的,就连郭嘉也比不上他,王符曾多次上奏天子,南方地大物博,而产出却不比北,若可大治,定能大有作为!

曹操如今便是希望庙堂伸出手来,大治南方。

不过,天子是否会听取自己的意见,曹操并不知晓,他所要做的,就是说服天子,天子看着他所呈上的表文,曹操在最开始,便提到了让天子很有兴趣的内容,也就是鸿都门学,曹操认为,南方很多地区,在耕作技术,乃至各式器具上,依旧要落后北方很多。

若是要建设南方,就必须要提高这些,而鸿都门学,是实施这些最好的机构,曹操提议,在吴郡,襄阳郡,苍梧郡,蜀郡,汉中郡等四郡成立鸿都门学,与雒阳的鸿都门学一般,收集匠人之类,以为改进,并且,要安排官吏,负责推广北方先进器具。

天子看完,心里自然开心,百官对这方面并不看重,甚至还多有弹劾,只有曹操,能够如此支持,天子放下表文,笑着看向了曹操,问道:“曹君,朕听闻,你家中,也是这般的熹平椅,熹平案可是真的?”

“自然。”

“曹君何以如此?”

“此物多舒适,为何不用?”

“哈哈哈,好,曹君说的对!”

天子笑着,继续看着,接下来的内容,就是让天子有些肃穆下来了,比如,曹操提出的,要大批的迁徙民众,让豫,兖,徐,雍等地区的百姓迁入南方诸郡,这做法只怕百姓不允啊,会不会出现大动乱?若是北方有灾,或者有众多的无地百姓,此举或许可行。

可若是无缘无故便要强行逼迫他们迁徙,这是不行的,这会造成动荡!

天子又继续看了看其余的内容,看了个大概,才将手中的表文放了下来。

“陛下,以为如何?”

“恩除迁徙百姓之事,其余事皆可”

“陛下,除此之外,还有”

“好了孟德啊,朕给你看一件奇物,如何?”天子直接打断了曹操的言语,问道,曹操自然也不能反对,叹息了一声,说道:“谨喏!”,天子便带着曹操,在诸多黄门的陪同下,前往琼苑,一路上,天子都在给曹操讲述,此物的不可思议之处。

“此物,可美?”

天子寻问道,曹操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原来,在琼苑的池边,摆放着数十个木偶,这些木偶,有些持鼓,有的持旗,各色各样,这并没有可以惊叹的,令人动容的是,这些木偶竟然在缓缓的移动着,而驱动他们的,似乎正是远处的水流,曹操看到这样的场景,一时间也是愣住了。

“这唤作水转百戏,乃是马议郎先前所做”

天子说着,也是有些感慨,这些本是不会动弹的木人,可是在有了外力相助,便也有了活力,能够做出各种的动作来,当今南方之事,就犹如这些木偶啊,十年来,没有任何的动弹,没有起色,如今,正是需要一些外力,才能够让他动起来啊。

“陛下此物精美。”

曹操说了一句,又说道:“故而臣请设洪都门学与南方如今的南方”

“孟德,认真看”

“木偶需要水,才能动起来”

曹操抿了抿嘴,说道:“那臣可能近点去看,在此处,看得不大清楚”

“可矣!”

“南方之事,就犹如这孟德?!”

曹操上前,一脚踹翻了木偶,随后便是对周围的木偶拳打脚踢,就连一旁的齿轮之类,也被砸了个精光,看着曹操行凶,周围的黄门愣了片刻,随后方才冲上去,将曹操按倒在了地面上,曹操有些恼怒的看着天子,叫道:“陛下!!此物与国事孰重??”

天子呆滞的看着这些木偶

朕不是朕就是想

好长时间,天子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来人啊”

“把这厮给朕押到绣衣使者府去”

宿卫们押走曹操的时候,曹操还是抬着头,颇有些豪迈,倔强的别过头,被押出了琼苑,天子看着满地的残骸,有些无奈的叹息着,这可如何向马均交代啊,这不是朕的,这是马均的,朕只是趁他不在,从他府邸里拿出来,观摩几天啊

当曹操被带到了绣衣使者府的时候,心里也并没有多少的畏惧,绣衣使者们上前,接过他,也没有询问张郃,便直接带他去向了牢狱,这是天子的吩咐,不需要张郃的命令,曹操满怀悲愤,被丢进了大狱之中,看着面前的铁柱,曹操满心的悲愤,最后却只能化作一阵叹息。

“咳咳”

背后传出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悲壮,曹操转过头看去。

“奉孝?”

“文若?”

“公台?”

看着身后站着的国中重臣,满堂公卿,曹操惊呆了。

“诸君怎么会在这里?”

“唉此事,说来话长啊”

“曹君又为何在此?”

“唉,亦然,亦然”

而在此时,等候了许久的贾诩,方才见到了天子,天子换了一身的着装,看起来就犹如一个翩翩君子,太学文生,他挥了挥手,贾诩便跟在了他的身边。

“陛下这是?”

“跟朕去雒阳逛逛”

两人便在几位宿卫的保护下,偷偷出了皇宫,走在雒阳的街上,看着周围的盛景,天子问道:“贾师啊今日朝中,诸君各有己言,不知师君意下如何?”

“臣以为,朝中诸公大才也”

“哎,师君之才,他人不知,朕是知道的,还望师君莫要谦逊,不知是该依司徒公所言,或邢公所言,或曹操之言?”

贾诩沉思了许久,说道:“邢公之言最佳。”

“善”

两人这般聊着,自然还是在建宁石经这周围徘徊,观看这盛世风光。

“师君啊,今日之事,还望师君莫怪。”

“臣不敢”

“朕也是无奈之举”

两人说着,不知不觉,便已经来到了阅文馆,这里摆放着大量的图书之类,可供士子们观看,也是雒阳的一大盛景。

在远处,有一个年轻人,却被门口的士卒所纠缠,看起来似乎起了争执。

“这里,是不许其余人进来的”士卒有些严肃的说道。

“阅文馆便是以书籍为天下人观阅,此处为何不能进去呢?”

“此处乃是兵法,非军中将士,朝中官吏者不能私入!”

“呵,是我祖父要我来取兵法的,我自然能进!!”

“不知君言之者何人?”

“我唤作贾懿,乃是太尉贾公之孙也,此番前来,便是因耶耶之令!”

在远处,贾诩目瞪口呆。

第0469章 宋太后薨

“这...是贾公之孙?”

“这...非也...”

贾诩有些茫然的回答道。

天子大笑了起来,看着那年轻人走进了文馆,便拉着贾诩也朝着那里走去,来到了门口,天子只是交代了几声,随行的宿卫便是上前,跟那位守门的士卒聊了起来。

那士卒听完,勃然大怒,从周围叫上了其余的士卒,便冲进了文馆之内,没过多久,天子与贾诩便看到士卒们押着那年轻人就从文馆里走了出来,年轻人并不慌张,甚至,贾诩还注意到,他两个衣袖都有些沉甸甸的,似乎藏了什么,不必多说,这厮定然是窃书了!

天子走到了他们的面前,贾诩跟在一旁,押解他的士卒们也就停了下来。

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天子笑了起来,问道:“你何人?”

当然,年轻人此时也在看着天子,在士卒冲进来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不对,这些士卒为何能如此迅速的认出他呢?很有可能,就是有认识朝中太尉的大人物,看到了自己的行为,因而恼怒,在看到天子的第一眼,年轻人就可以确定,识破自己的定然就是此人。

这威仪,这气度,这身材,都绝不是一般人。

年轻人拱手大拜,态度很是恭敬,他说道:“河内司马懿,冒名欺诈,望公恕罪!”

司马懿?

对于他的坦诚,天子非常的开心,于是乎,他挥了挥手,将宿卫叫来,指着司马懿说道:“将他押去绣衣使者府!”

司马懿瞪圆了双眼,正要言语,然而,宿卫们完全不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直接押着他,便朝着绣衣府邸走去。

“陛下...这般罪行...不致于去绣衣使者府罢....”

“此子颇为不凡,还是去绣衣使者府,见见国中重臣,日后也好相处....”天子说着,又看着一旁的宿卫,吩咐道:“去告诉张郃,将此子与百官关在一起,明日再一同放了...”

“谨喏!”

......

张郃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眼里有些复杂,这年轻人是如何惹到了天子的?竟被宿卫押着送来这里,要知道,这可都是朝中九卿的待遇啊,也罢,天子既然有吩咐,那就按天子所说的去办罢,张郃审都没有审,直接就让士卒们把他带下去了。

唉,这几日,这大牢都快满了...

被士卒们押着,走向阴森的内府,司马懿双腿都有些发抖,他根本不理解,为何自己只是冒名进了书馆,拿了两本书,就要被送到这恐怖的绣衣大牢里,今天,自己招惹的究竟是谁?是不是与司马家族有什么仇恨?司马懿心里思索着,却在想,该怎么通知家里人呢?

那位究竟是何人呢?能够一句言语便能让自己进了这绣衣大牢,张屠夫也不敢丝毫违抗,甚至都不敢多有询问,身材魁梧...唉,完了...希望阿父能够想出法子来罢!

士卒们粗暴的将他推进了大牢之中,便又锁了门。

司马懿初次进到这样的地方,心里难免有些畏惧,不过,当他抬起头,打量内部的时候,却有些发愣,足足有四五十人,正站在对面,打量着自己。

这牢狱之内,怎么会有如此多的人?

但见一个黑矮汉子笑着问道:“少年郎,你犯了什么罪?”

司马懿迟疑了片刻,正要回答,却听一人惊异的叫道:“二郎??”

司马懿抬头看去,也是大吃一惊,站在人群里的,不正是自己的长兄司马朗麽?长兄不是在朝中任议郎麽?怎么会在这里啊??司马懿连忙走了过去,众人也是有些惊异的看着他们,司马朗面色震惊,问道:“你为何在此?”

“我无异触怒了陛下...”

“陛下??你是如何见到陛下的?”

“陛下微服私行,我并非认出..冒名太尉之孙,便进书馆,被抓到了...”

“唉....”司马朗无奈的摇着头,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大兄,你为何也在此?”

“说来话长啊..”

“大兄,可有办法能联系到阿父啊?让阿父来救我们啊!”

司马朗看着弟弟,抿了抿嘴,回过头,看向了人群,当司马懿望过去的时候,却看到身为骑都尉的阿父正坐在地面上,面色复杂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

“哈哈哈!”

憋了许久的曹操,终于还是忍不住大笑。

司马防脸色肃穆,清了清嗓子,掩饰着自己的尴尬,说道:

“二郎...还不快拜见朝中诸公...”

.......

夜色很深,整个皇宫里静悄悄的。

星空的光辉洒落在地面上,整个皇宫内,仅在厚德殿里,还能看到正在闪烁着的烛光。

大汉天子刘宏,坐在厚德殿里,翻阅着面前的奏文,有些看不清楚了,便又挪动着身子,朝着烛火靠近了一些,偌大的厚德殿里,只燃烧着一根烛,天子觉得,多上太多蜡烛,实在有些浪费,能看得清文字便可,何必要将整个大殿照的通亮呢?

正在翻阅着,宋皇后站在了他的身后,伸出手,轻揉着天子的额头。

天子会心一笑,有些慵懒的背靠着皇后,闭上了双眼,宋皇后轻轻的揉着天子的双额。

“陛下,已经寅时了...还有半个时辰便要天亮了...早些休歇罢...”

“无碍,朕快要看完了..皇后,不必陪朕了,快去休歇罢...”

宋皇后双手绕过天子的脖颈,将头埋在他的长发里,紧紧的抱着。

“陛下...臣妾想你了...”

“朕..也是...”

宋太后呢喃着,便从睡梦之中惊醒,周围一片漆黑,她惊恐的望着周围,叫道:“陛下..你在哪里,陛下...”,她的叫声,再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她茫然的看着周围,便颤颤巍巍的下了榻,从床头拿起了拐杖,便朝着大门走去。

她吃力的推开了门,走出了大殿。

正在宫门值守的宫女,被太后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了她,问道:“太后..这是..”

“我..要去见陛下...陛下他叫我呢...”

“太后,天色已晚,明日再去罢...”

“不..陛下叫我...他想我了..我要去见他...”

宫女咬着牙,对于这情况,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说道:“太后,已寅时....陛下早已休歇了...”

太后笑了起来,摇着头,说道:“不会的,陛下啊,卯时方才入睡....”

宫女拗不过太后,无奈的扶着她,朝着厚德殿走去,路上,也是四处打量着,寻找其余的宫女黄门,快走到厚德殿的时候,宫女方才看到了路边值守的黄门,黄门看到这里的情况,也是急急忙忙的冲了过来,连忙拜见,宫女低声说道:“去找陛下...”

黄门点点头,便跑开了。

太后喘着气,走到了厚德殿的门前,门前还有两位黄门。

“开门..我要见陛下..”

“太后..陛下并非在厚德殿...”

“他在..开门..我要去见陛下...开门..”太后急的险些要哭了出来,黄门吓得双腿颤抖,这要是惹哭了太后,嘶,他们不敢多想,直接打开了大门,低着头,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两边,太后这才走了进去。

而在另一边,黄门四处寻找,方才得知天子在慈乐宫。

跑到了慈乐宫的门口,五六个宿卫直接拦住了他。

“我要见陛下..陛下可在此处?”

“陛下的确在此,可若是没有韩老公的手谕,我们不能去惊扰陛下。”

黄门急忙开始解释,事关重大,乃是太后的事情。

刘辩在内屋,躺在榻上,正在熟睡,一旁的正是曹贵人。

正在熟睡着,刘辩却猛地睁开了双眼,惶恐的站起身来,剧烈的喘息着,额头滚落着汗滴,而他这番举动,自然也是惊动了一旁的曹贵人,曹贵人睁开有些朦胧的双眼,也坐了起来,有些诧异的问道:“陛下?怎么了?”

“呼..朕不知道...”

“方才,心中一痛,却不知是为何...现在却又好了些...”天子有些不安的捂着心口,刚才那阵剧烈刺骨的疼痛,让他瞬间惊醒,不过,在自己醒来之后,这股剧痛却又消失了...

“陛下!”

有宿卫在门外叫道。

天子转过头,面色一惊,跳了起来,连忙问道:“棣儿出事了?”

“皇子无事,是太后...她去了厚德殿...”

刘辩一愣,便连忙穿好了衣,走了下来,也不理会身后的曹贵人,推开了门,便跟着宿卫们去往了厚德殿。

而在厚德殿里,太后正在摸索着。

门口的黄门不敢进去,更别说是点上火烛,厚德殿里,除了天子,任何人都不能私自进去,这里存放着大量的奏文之类,就连随同太后进去的宫女,此刻都有些心惊胆战,很是不安,厚德殿里一片漆黑,太后望着这黑暗,呆愣的站立着。

“陛下...”

“我看不到你了...”

宫女抿着嘴,咬着牙,走了过去,她伸出手,摸索着,勉强的找到了墙壁,这才将周围的窗户一一打开,任由皎洁的月光走了进来,微微照亮这黑暗无比的厚德殿,厚德殿里的物什,隐约可见,太后这才看了过去,在大殿正中央,摆着着一案牍。

这木案由最上好的木材所构成,不但精美,还散发着一股香味,木案之上,足足摆放着九根蜡烛。

在其余的墙壁,乃至窗沿,都放着蜡烛。

不过,这案牍并不是太后所要寻找的。

在黑暗之中,火光微微亮起。

太后睁大了双眼,认真的看去。

杏黄色的小案牍,出现在了大殿的中央,半截的烛火正在抖动着,这小案牍,在这奢华的大殿里,看起来已是格格不入,大汉天子刘宏,正坐在案牍的对面,翻阅着奏文,时不时伸出手,揉着自己的额头,看起来有些微痛,太后看着他,早已是泪流满面,失声痛哭。

“陛下...”太后挣扎着,朝着他走了过去。

“皇后?”

天子抬起头,显得有些惊愕,却又笑了起来,伸出手,握住了太后的手。

刘辩一路朝着厚德殿狂奔,方才的不适,再听闻太后要见自己,他心里便是格外的不安,一路上,不断的加快步伐,到了最后,他竟跑了起来,其余阉人都在他身后追赶着,一路冲到了厚德殿里,便一头冲了进去,紧跟着的黄门连忙走到了四周,手持灯火,彻底照亮了厚德殿。

宫女正跪在地面上,失声痛哭。

太后安静的跪坐在地面上,整个人缩在了一起。

脸上却是带着微笑,眼眶边还有泪痕。

小胖子整个人都愣住了,在那一刻,他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着,缓缓的,走到了太后的身边,却又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生怕打扰到太后的休歇,他坐在太后的身边,面色煞白,右手放在身前,还在剧烈的上下颤抖,所有的黄门都低着头,不敢言语。

“阿母...”

“阿母...”

“阿母,不要吓唬辩儿...”

“辩儿听话..辩儿再也不惹阿母生气了...阿母...”

泪珠不断的掉落,一滴一滴的划过小胖子的脸庞。

“阿母,你要是不在,阿父打我怎么办,谁来保护我..”

“阿母,求你看看我罢,再看我一眼,哪怕骂我..打我...”

小胖子伸出手,将太后抱在了怀里,太后躺在儿子的怀里,紧紧的闭着眼睛,小胖子伸出手,颤抖着,擦去了她脸上的泪痕,将阿母紧紧的抱住,那一刻,小胖子痛苦的哭了起来。

撕心裂肺。

第0470章 刘默请命

熹平十一年,六月

宋太后薨。

天子跪在灵堂前,双眼通红,低着头,没有言语,在这巨大的悲恸下,他整个人都清瘦了一圈,自从阿母离开之后,他便没有怎么吃过东西了,对此,皇后很是担忧,也是不断的劝慰,不过,无论她怎么说,天子依旧是如此,韩门便开始无时无刻的陪在天子的身边,生怕出事。

刘獒也跪在天子的身后,倔强的他,与天子一般,也是四五日不曾吃过什么,如今便是颤抖着,摇摇欲坠,他身体原本就比较瘦弱,遭受到这样的劫难,更是险些被击溃,在整个冰冷的皇宫里,唯独呵护,疼爱的他,只有这位慈祥的祖母。

甚至,就连阿母也不似祖母那般疼爱自己,这一点,刘獒很清楚,阿母心里或许怪罪自己,为何与阿父长得不像,让她也失去了宠爱罢,无数次,祖母曾抱着自己,给自己讲述耶耶的故事。

有很多人说过耶耶的故事,在阿父的故事里,耶耶是一位非常有威严,能够震慑群臣,能够痛击外地的雄主,在阿母的口中,耶耶是一位英明神武,赏罚分明,正直刚烈的明君,在书籍里,耶耶乃是天命所在,幼时便在河边碰到过口吐人言的金鱼。

可是,唯独在祖母的故事里,耶耶是不一样的。

在祖母的故事里,耶耶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他爱天下百姓黎庶,不止是这中原百姓,羌,匈奴,乌桓子民,但凡心向大汉者,都被他视为了自己的子民,故而,羌人能够为耶耶在西北血战,匈奴单于能够为耶耶在对抗鲜卑的时候战死!

而大汉的百姓,也不曾忘记耶耶,常常谈及,流泪涕泣。

他听着这些故事,慢慢的长大,他想做个跟耶耶一样的仁义之君,他要爱天下之人,渐渐地,自己长大了,祖母却又不大清醒了,她时而能记起自己,不过,更多的时候,都是在反复念叨着耶耶与阿父,那种被抛弃的孤独感,让刘獒更是痛苦。

不过,但凡他每次流泪,祖母都总是会清醒过来,吃力的让他坐在自己的怀里,然后给他讲述孝康皇帝的事情。

如今,故事还没有讲完,而祖母也不在了。

这下子,他是真的变成了孤寂一人。

“祖母...你见到了耶耶麽?”

“给他说了我麽?”

“咚!”刘獒只感到一阵眩晕,朦胧之间,侧身便倒了下去,脑袋撞向了地面上那坚硬的台阶上,在那一刻,刘獒似乎赶到一阵风朝着自己刮来,将自己牢牢的抱住,是祖母麽?刘獒想着,晕了过去。

“獒儿!獒儿!!”天子抱着刘獒,慌乱的大叫道。

周围的黄门宿舍全然惊愕,还没有缓过神来,就在方才,皇长子殿下摇了摇,便朝着侧面倒下,在那一刻,只见天子冲了出去,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将皇长子抱住,让他没有受伤,这身手,就连周围这些最为精锐的宿卫,都不一定能有!

“愣着干甚!快去找太医令!!”

天子怒吼着。

小黄门飞快的跑了出去。

天子吃力的将獒儿抱了起来,便朝着慈宁殿走去。

“陛下..奴婢来罢..”韩门看着天子,有些担忧的问道,天子原先苍白的脸色,因方才的冲锋,又有了些赤色,额头不断滚落着汗滴,他吃力的抱着皇长子,快步朝着慈宁殿飞奔而去,天子已经数日没有进食,韩门害怕天子受不了这等的疲累。

天子没有回话,继续飞奔,烈日高照,在这炽热的六月,身材庞大的刘辩,犹如一头巨罴,在宫殿间穿梭,浑身的衣裳都被汗水淋湿,紧贴在身上。

将獒儿放在了床榻上,天子早已气喘吁吁,太医令连忙上前,开始把脉确诊。

“陛下...皇长子殿下乃是劳累过度,又极为虚弱..”

天子转过头,看向了韩门,韩门被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国家,殿下数日不肯进食,与国家一般,奴婢也是劝不动他...”

“为何不与朕说!?!”

“这..国家..奴婢该死,奴婢有罪..”

“獒儿若是有半分闪失..朕便让你陪葬!!”

看着天子眼里的凶光,韩门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太医令医治了片刻,也就是喂水喂饭,刘獒的脸色这才逐渐有所好转。

太医令又回禀天子,殿下无碍,调养片刻,便能醒来。

天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松了一口气,坐在了刘獒的身边,冷冷看了身边的韩门,说道:“下次再有这般情况...唯你是问!”

“谨喏。”

过了足足两个时辰,刘獒方才睁开了双眼,头依旧有些眩晕,视线模糊,缓了许久,才能看清。

扭过头,看向了一旁,大吃一惊,在他身边的,竟然是阿父!

怎么会是阿父呢?刘獒心里慌乱,头又有些疼了起来。

天子睁开眼,看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缓缓皱起了眉头,冷冷说道:“可曾好了些?”

“好..了..些..多谢..阿父..”

“哼!不成器的竖子,你看你这虚弱的模样,如何像是朕的儿子?!朕还怎么放心将大汉江山交给你?呵!不成器!”天子谩骂了数句,猛地站起身来,双腿一痛,险些倒了下去,刘獒还没有完全清醒,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听到天子的责骂,也只是落魄的转移了目光,不敢再看天子。

天子转过身,便离开了。

刘獒躺在病榻上,眼泪却是不争气的流了出来,没有了祖母,这偌大的皇宫里,却再也没有了爱自己的人。

坐在厚德殿里,天子这才开始吃饭,韩门在一旁,总算是安心了,天子很快便吃完了,沉默了片刻,又吩咐道:“日后,不要再如此松懈了...”

“谨喏。”

“让人去通知二郎与三郎罢...”

“让二郎回来...”

天子说着,却又无奈的叹息,三郎距离雒阳太过遥远,何况,他也不能急着离开倭岛,也就只能委屈他一下了,至于二郎,应该很快就能赶来罢,唉,兄弟二人,也有很多年未曾相见了,不想,却是在这样的局面下要重聚,若是阿母能看到二郎回来,定然会很开心罢。

对于太后的逝世,百官们也很是悲伤,如今国事繁多,天子没有召开朝议,也没有大臣去催促,而是给了天子时日去缓过来,而尚书令邢子昂就极为疲惫了,日夜处理各地的事务,没有片刻休歇的时日,好在他麾下能臣不少,有郭嘉等人相助,邢子昂才没有累死在案牍上。

若不然,他早就随孝康皇帝去了。

刘默府邸里,诸葛亮也有些闷闷不乐。

“殿下已有四五日没有出来了,袁公也很是担心,虽没有明说,可是他最近脾气又暴了些,华校尉说要不去皇宫去找找看,都被袁公一顿好打,如今还躺在榻上,动弹不得...”

“恩..”刘默点着头,没有言语。

诸葛亮看着面前的师君,心里很是担忧,自从师君与袁公前往宁州,返回之后,他便一直如此,少言寡语,完全就是变了个人,终日闷闷不乐,常常发呆,其余时刻,诸葛亮惊讶的发现,师君竟然在练剑,他在府里动手弄出了个木人,整日便是对着木人练剑!

这让诸葛亮实在是想不明白。

“师君...亮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师君如此模样...师君既不告知与我,我也不会追问,可是,师君,亮还想听师君说说东濊的鱼虾,还想听师君为我解惑,还希望师君能够整日欢乐,不会忧愁...师君,若有什么大事,请告知与我,我愿与师君一同承受!若有半点退缩,便教我天打雷劈!”

刘默浑身一颤,紧紧握着双手。

诸葛亮正要开口,却又看到门外站着一行人,正在静静的等候。

诸葛亮看了看,对着刘默说道:“还望师君莫忧!无论何事,都有我在...”,他大拜,这才前往大门,刘默抬起头,痛苦的天空,低声呢喃:“普里无忒泼拉...”

诸葛亮来到了门外,打开了栅栏。

刘獒站在门外,此刻的神态,与家里的刘默那么的相似,一种深邃的痛苦,清楚的刻画在他的脸上,从他的双眼里透露出,诸葛亮呆愣了片刻,连忙拜见,说道:“殿下节哀。”

“孔明,起身罢..”

刘獒将他扶起来,说道:“我数日都没有去进学,不知孔明可能相助一二...稍后师君考校,我怕会让师君失望...”

“谨喏!”

两人便一同朝着袁术府邸走去,一路上,诸葛亮都在为天子讲解,到了府邸前,诸葛亮方才停了下来,门口的士卒们看到刘獒,连忙开了门,又上前劝慰,刘獒一一答谢,进了府邸,华雄便从内屋跑了出来,他来到了刘獒的面前,上下打量着刘獒。

看着面前的刘獒,华雄脸上也有了些迟疑,他竟不知该如何劝慰,他想了许久,方才憋出了节哀二字,随后,无奈的拍了拍刘獒的肩膀,说道:“其实,也不必伤心,你知道吧,古时有个叫孙子的,他发妻死了,他又是敲锣,又是打鼓,极为开心,别人问他,你为何一点都不伤心呢?”

“他便说,如今我的发妻,在另外一个地方,过上了更好的日子,为何要伤心呢?”

“此人是个方士,他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太后就是去了这么一个地方,跟孝康皇帝过好日子去啦,你不必伤心,知道了麽?”

“知道了,多谢校尉!”刘獒回道。

看着华雄认真的胡说八道,一旁的诸葛亮却有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问道:“华校尉,这是何人教你的?”

“是校尉啊,他给我教的...”华雄的脸渐渐肃穆起来,说道:“当时我们营在天水巡视,碰到了敌人,我们营里八百弟兄,只活下了十二人...袁校尉告诉了我这些,他们如今都在那个地方,过着好日子,再也不怕寒冷,不怕饿着,也不怕有人克扣军饷,多好啊...”

诸葛亮沉默了下来,点点头,说道:“的确如此,袁校尉说的没错。”

华雄笑着,因还有要事,便告辞离去。

待他离去之后,诸葛亮才反应过来,看着身边的刘獒,说道:“其实那不是孙子,而是庄子...”

“我知晓...”

两人正聊着,袁术却已经走出了书房,看着远去华雄的背影,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哀叹了一声,看着他们,说道:“进来!”

果然,袁术还是考校了一番刘獒,这才开始授课。

等他讲完,诸葛亮迟疑了片刻,又问道:“袁校尉...有一事,我想询问..”

“何事?”

“我师君在宁州,究竟出了什么事?”

...............

而在此时,刘獒也离开了府邸,前往皇宫。

宫门的宿卫禀告了韩门,韩门又去找天子,天子虽然不知道刘默为何会突然来找自己,不过,他还是让韩门将他带进来,刘默到了厚德殿,便朝着天子大拜,天子顿时注意到了刘默异常的神色,刘默回来之后,他记得也是如此,不过,他还以为,这都是因刘默过于疲累,如今看来,似乎别有隐情。

“刘公,你这是...”

“陛下,臣这番前来,乃是请命!”

“哦?”

“臣得知,司农之奏,要开发南方,大治地方..臣不才,却愿为陛下治一州,定会全力以赴,不负陛下之望...”

“你想去南方?”

“想去哪个州啊?”

“交州。”

天子惊愕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汉志王符列传

王符,字节信,安定临泾人也。游学不仕,隐居作《潜夫论》凡三十二篇,其论折于孔子,涉以申商,述论广博,万类见明。

建宁三年,广征贤良,符数不受,大司农赐亲往辟之,符以书献,仁庙览之大悦,言天赐贤圣于吾。遂命射声校尉植往迎之,拜尚书令。时屯田方兴,符主持之,其行严厉苛刻,凡逆法者,必深纠之,豪族破伤者无算,朝臣亦多毁符,俱言“烹王符,灾不至”。

符闻,傲曰:“桑弘羊安得与我同列?”

符为人傲,不拘于俗,数与天子冲撞,仁庙尝曰:“非朕,何人得用王君也?”符曰:“使臣生太祖世祖间,岂止尚书令耶?”

五年,平南蛮,降山越五十万众,扬州不能治,命符出治扬州,扬州近蛮夷,又多豪右,多为不轨。初下车,治威严,整法度,阴知奸党,一并擒杀,上下震恐。其后,广开湖渠、大作驰道,劝科农桑,整治百业,数郡兴旺,民皆诵其名。

又于扬州以科功治百吏,能者上,庸者下,不德者黜,行之年余,扬州大治,符乃上书,请以科功法治天下,奏闻,群臣皆议不可,符以数言反诘之,群臣竟不能答。

其后,与司空闻人公议政事,相善。

符归扬州,又作战船百余,大练水师,出海远航,探于大壑,威凌外夷。以巨舟远行,遇张角、太史慈所率航船,留之,寻得夷岛,汉室舟师以行于远方。

十一年二月,司徒何子薨,召归王符,拜司徒。寻以考核法取士,得贤良者多。

然符为人傲,目无余子,视百官若无物,斥群吏若奴仆。其治扬州,以科功为法,以政绩为要,苛刻薄情,郡县遂以煎迫,百姓死者数千。

十五年,民乱数起,符下狱议罪。群臣皆言当死,闻人公、太子为请之,符得出,乃深思熟虑,更革科功,新作律法以察百官。

九月,与阳球作《汉律官裁》。

百官每至朝会,必曰“请烹王符”,符不为所动。

二十一年,以司徒送皇子协为陈留王。仁庙崩,太子即位,遗诏薄葬,道路流言以为新君不孝,符怒,大责群臣,命廷尉逮流言者贼臣朱寓、刘佑、杨乔等,罪以族诛。

熹平元年二月,临泾井现黄龙。吏发农田现蝗卵,符往中牟视农桑,遇刺田间,卒,遗字曰:“蝗畏禽、火”

符刚直苛刻,得罪者众,自释褐以来遇刺凡四十三,符死,民竟不哀。

主使者周啟言之左右曰:“为国除贼,死而无憾也!”,与者五十四人,民咸谓之豪杰。

天子怒,烹周啟,灭其宗族。

此为史官山岳不动所书,特赐金十两,其余史官,亦可书写,一旦采用,赏金十两(十元)。

汉志闻人袭列传

闻人袭,字定卿,沛国人也。家贫,以献礼破家,父母不幸,及长,为郡县吏。桓帝末,位太仆。

建宁初,拜冀州典农中郎将,主屯田事,袭亲率农桑,垦田百万。时,天子初治屯垦,田垦千万,地至七十百万,府库充盈,家有储粟,卅年以来,百姓始知有生民之乐。

进司空。

五年,天子欲用郑玄之策牧牛。袭献计曰:借民牛一岁,还并与息,不用千钱之费,国家犹有余利,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也。

奏闻,上喜,用袭之计,数年,牛大蕃息,官民皆得其利,赞之不绝。

袭善财计,有急智,上用之主国计。凡用事,问袭,袭每言国库空虚,急之,则奇计必出,国家少用功而多得利,上益知袭才,多亲爱之,谓之管子再世。

建宁驰道成,东西通达,便利,郡县多愿作驰道,费多功少。袭议复开漕运,因势利导,交通利。

时豪右多蓄奴,匿私避税,王符治扬州,整户籍,斩豪右,扬州大治。袭建议效之,复订天下户籍,计丁口六千四百七十七万。

段颎破鲜卑,取其地,地广人稀,议迁幽凉民垦,需钱四千万。袭献策,置贺州、新州,招百姓无田及诸胡向汉者,并与戍卒屯田,不费国帑而地自辟,司徒何子笑曰:闻人君,后日司徒也。

崔寔作《四民月令》,袭置卖千钱许抄录,又作精本,以万钱易之,天下恶其人而望其书。

颖川钟敷作《恶金说》,议复盐铁专卖。上命袭作冶场,无禁民间盐铁。

扬州刺史王符入朝,袭与之交,相善。百官常请烹王符,其后,亦有请烹闻人袭者。

七年末,令行贾不及千钱,四十税一。

九年,袭议作河北运河,以通漕运,上迟疑,命与司徒何子商议,袭数与何子论,何子知其志,言于天子,遂许之。袭赴冀州访察,前使护乌桓校尉董卓征辽东,捕野人筑幽冀驰道,今亦用卓捕辽东野人开河。

运河成,幽州粮过海至大河,过高塘、濮阳、官渡、白马,达雒阳,槽转山东粟,不复称艰难矣。复议作西北运河,连雍凉并州。

十二年,以四科取士,袭与司徒王符监其事,以故相殴,罚出私钱供纸三千。其后,与王符恶,群臣每言烹王符,袭必率其先。

冬,白灾至,边州诸郡初定,积蓄不盈,冻馁千余,天子不得寝,遂北巡边郡,袭从行。司徒王符见西域商贾,闻其国风物,又得棉,乃上言益通商西域,获其利,袭亦同意,请主其事,不成,请斩王节信。使韩约往贵霜。

汉商人行西域,多贩丝绸、茶叶,取其黄金及珍奇异物,或言丝绸贩至西极可与黄金等,又茶叶、大黄润身,西人必需,丝、陶之宝,王公富人所好。遂过凉、益,堪察贸易事。

益州民好事鬼神,淫祠多滋。袭以位居三公,生财有道,益州有祠曰财神,号闻人公,为商贾及百姓求财者多拜之。袭至汉中,贾人皆以为神,凡所令莫有不应者。

归雒阳,病笃,天子数问疾。

商队数年归,聚利无算,或言当汉岁入。袭自归京久病,闻其获至,竟立奔之,计六日得归库。

建宁十六年二月,沛国井现黄龙。

三月,卒,年七十一。

袭以家贫故,性甚吝啬,日不复膳,夜不燃烛,物用之经年不易,时人谓之一毛不拔。

其主国计,每问必言国库空虚不可用,去之,太仓满盈,道毋饥人,其家余财三十五钱。

及死,天子泣曰:“失朕一臂。”以袭家贫故,赐金五百,并与珍宝珠玉,为治丧。追赠富民君,谥曰成,无子,取族子为嗣。

初于考场与王符殴,以其弟子马均试中私窃白纸故也。事闻,上震怒,出令与袭,袭见令,色变,面若死灰,忽忽亡去。人旁观之,乃命袭自出钱供白纸三千。及今,考核用纸皆作字曰:故闻人公所赠。

公初与王符交,志同道合,相善。后以故殴,多有隙,十五年,以科功法致滥官害民,下狱,群臣俱言当死,公与太子力劝之,得免。

自闻人公去,袁逢、卢植相继掌国计,然其守犹不足,生财亦阙道,然以公故策,国家无有忧患。及天子圣仁,作济民府,惠济百姓,支出繁复,国库竟不能与。及司空植梦遇闻人公,追讨国帑,植愧不能与,公乃授之策。惊寤,书策奏上,以司轻重之权,主货币之事为要,行之数载,国不益赋,而海内用足。至于今,汉以铸币之权,不费弓矢而万国咸伏,然其怪诞不足信也。

袭尝与孝康微行京师,得弟子马均,善奇技巧思,尤工鲁墨之术,冶石炭,作水车,人谓当世公输。初为扶风县令,免,后为议郎。

此为史官山岳不动所书,赐金十两。

第0471章 熹平新令

“交州???”

“刘公啊...你也近半百之年了..这交州偏远凶险,朕怎么能让你前往呢?何况,这朝中,还需要刘公这样正直的人来相助朕啊!”天子有些迟疑的说着,他是真的不希望刘默前往交州,交州那个地方,除宁州外,便是最为荒凉,最为贫穷的地方了。

荒凉贫穷倒也罢了,还有很多的猛兽,山林之中,危险数不胜数,很多前往交州的大臣,都是病死在了那里,尸骨都没能回来,天子心里,对百官都有自己的看法,像董卓,虽会做出一些混账事,但他定然是贾诩之后的太尉,他是最为合适的。

而刘默,在天子心里,是要接替卢植的。

对如此看重的大臣,天子如何能安心让他前往交州呢?

刘默说道:“陛下,交州内外,扶南真腊,臣知其言语,明其道理,何况,开发南方之事,交州最为重要,扬州经过大治,如今也是富裕地区,益州因通商之事,亦不弱与扬,荆州地大物博,治理亦不难,唯独交州,最为艰苦,臣请前往交州,还望陛下应允!”

天子没有回话,看着刘默,看了许久,长叹一声,说道:“也罢,刘公此番前往...多多保重...”

“多谢陛下!”

.....

刘默返回府邸的时候,诸葛亮已经在院落,正在喂养鸡鸭,刘默走了进来,没有多说,便开始做饭,两人面向而坐,吃着饭,诸葛亮说道:“今日,袁公与我说了...”

刘默一愣,看着他,“袁公此举,着实不该。”

“若是师君心里不安,不能原谅,亮愿前往宁州,手刃仇敌...”

刘默右手猛地拍在案牍上,打断了正要言语的诸葛亮,他说道:“不可如此...我原谅了他,你若是敢私自行事,我定不饶你...明白了麽?!”

诸葛亮点着头,说道:“弟子明白。”

“恩...还有,几日之后,我要前往交州了...”

“交州?”

“曹司农上奏开发南方之事,我是最为合适的人选,去往交州,定能使交州大治...”刘默又说了些自己的谋划,诸葛亮认真的听着,他自然是相信刘默所言,刘默前往交州,定然能够让交州大治,他想了片刻,说道:“师君这番前往,定是数年不能往返,不如,亮随行...”

“亮不才,却也愿相助师君...”

“不必...你若是走了,天子定然会怪罪的,殿下那里,还需要你相助...”

“唉...”

“殿下心仁...你日后多多帮扶,若是有大事,便可寻袁公....不过,不可治公羊...”

“谨喏。”

嘱咐了数句,气氛又有些沉默了下来。

“照顾好自己...可与我书信...”

..............

次日,天子以侍御史刘默为交州刺史的消息传出,百官欢庆,这厮终于是离开了!当然,也有不少大臣,上奏反对,其中便有曹操,袁术,蔡邕这些人,就连司徒卢植,也是急忙面见了陛下,希望天子能够改变决定,天子也是无奈,不是朕要他去,是他自己要前往的,朕都阻止不了,为之奈何?

诸葛亮帮着刘默收拾东西,天子派出的宿卫在院外等候着,天子怕他出事,特意安排了二十多位精锐的宿卫跟随,刘默还是少言寡语的,心里尽管不舍,依旧没有多说什么,收拾好了东西,装上了车,刘默便要与诸葛亮告别了。

“师君...此去,定要多多保重!”

“恩...”

诸葛亮大拜,刘默起身,便要上车,诸葛亮忽然问道:“师君!普里无忒泼拉是什么意思??”

刘默愣了片刻,回过头,看着诸葛亮,说道:“这是我幼弟的名字...”

他没有再多说,上了车,宿卫们便带着他离开了。

诸葛亮看着空荡荡的院落,心里却是有些苦楚,又只剩下自己独自一人了。

“孔明!孔明!”

只见刘獒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手里还抱着什么,看了看周围,问道:“刘公呢?”

“他方才离去了...”

“唉..还是没能赶上...”刘獒有些无奈的说着,他还带了不少的东西,本来是要送给刘默的,没有想到,刘默竟离开的如此迅速,这实在是令人有些懊恼。

“殿下,无碍...下次相见之时,再送与师君便可!”

诸葛亮笑着说道,原先那沉重的心情,不知不觉竟也缓了许多。

刘獒坐着车,看着马车驶出了雒阳,心里有些悲恸,对于雒阳,他心里还是极为的不舍,这里是他第二个家,甚至,比第一个家还要让他看重,毕竟,只有在这里,他才有家人,而在东濊的,只是个屋子罢了,离开这里,他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回来,甚至,还能否回来。

私人恩仇与国家大义,险些逼疯了这位和善的老人。

他已不再年轻,年过半百,而看自己的一生,却都是在孤独之中度过的,也只有在雒阳的时候,他才体会到了家的滋味...不过,他还是熬不住了,日日夜夜,他眼前浮现出的都是家人被残害的景象,这让他日夜都在恐惧与愧疚之中度过,没有一刻能够安心。

去往交州,整日都在繁忙之中,或许就没有时间来思索这么多的繁杂事吧,杀亲之仇,不共戴天,这仇恨,刘默并没有忘记,不过,他不能急着去复仇,宁州需要时间来安稳,新任的程昱,听闻是个难得的能臣,有他在宁州,想来宁州的局势很快便能安稳下来。

那个时候,便是自己的复仇之日。

若是有那一刻,自己是否还能对那个老贼下手?

刘默连忙摇着头,不再去想。

.........

熹平十一年,十月

司农曹操与司空袁术共制新税律,改变了以往收取税赋的方式,对所有的税赋都进行了彻底的改变,这次革新,乃是王符科功之后,声势最为浩大的一次,也是参与官吏最多的,明面上是曹操与袁术两人完成的,可是在实际上,共有三百多名官吏参与。

朝中百官,大多都是参与了协商的过程,从司徒卢植,到郭嘉,荀彧,邢子昂等人,此事关系重大,税赋乃是国家的根本,而曹操想要改变税赋的形式,这是直接朝着大汉的根本下刀,没有人敢对此轻视,就连天子也是如此,像卢植其实是反对更改的,可是,他又害怕曹操等人胡来,无奈的参与。

这就导致了几乎朝中群臣都来参与,各抒己见,当然,决定权还是在曹操与袁术的手里,或者说,是在天子的手里,各抒己见,当然很欢迎,至于用不用,那就要看情况了,熹平时期的臣子们,或许还没有建宁时期的那般老谋深算,可是,人才辈出,却是不争的事实。

在众人的谋划下,税赋制不断的被改善,许多曹操都未曾想到的,也被大臣们提了出来,随后,曹操意识到,做这样的大事,不能治凭几个人的智慧,必须要集思广益,他亲自去拜访一些名士,乃至退仕的老臣,如郑玄,袁逢等人,他都没有放过。

到了最后,他还亲自赶往太学,门子学,召集两方的学子,进行辩述,就对于其中难以取舍的问题,让双方各自论述辩解,曹操则是在一旁听着。

如此,经过了近半年的劳累,税赋制度方才成型。

而群臣也不知曹操最后弄出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新政,心里也有些急躁,从一开始,他们就明白,这政策对于世家大族,甚至对于那些富户来说,都是不利的,不过,他们没有办法打消天子的念头,就只能希望将这种不利的危害降到最低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天子召开了朝议。

看着满座的大臣们,天子都感受到了他们的不安与焦躁,曹操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他上前,便开始为众人陈述他的新税令,正确的来说,是《熹平新税令》。

“不以一致的税率与各地收税,与郡县内,取百姓产粮之均量,均量之下者,免收农税,均量之上者,按以超出之量,提高税值....”

曹操严肃的念着,他的新税令,对各种税赋都作出了改变,都是以量加而提升的,为了更加合理,并没有决定出一个准确的额度来,因为各地的产粮是不同的,百姓们的生活条件也是天差地别的,为了能够改善这样的情况,更能够照顾到底层的耕农,曹操便决定在各地采取均值,然后再进行征税。

均值之下不必缴纳,看似减少了国库的收入,实际上,达不到均值的,大多都是些贫苦人家,而按照上量不断的增加征税量,能创造出数百数千倍的收入,这是不能比的,曹操刚刚念完,群臣便是哗然,他们方才都险些要打断曹操了。

“陛下,如此不公!”

“不可!”

这封新税令,让群臣们按捺住了对于天子的恐惧,纷纷开口反对,在他们看来,这对于众人是不公的,世家大族们,乃是大汉的支柱,贤才在治理这个国家,并且照顾天下的黎庶,可是,到了最后,自己这些操劳为国的贤才们,要多缴数倍的税赋??

而那些愚民,整日只需耕作,甚至还能不缴税?

“臣听闻,但凡贤明之君,都是爱贤纳才,礼贤下士,方使贤才归心,家国大治,今日陛下为何反其道而行之?如此苛待贤才,岂是要类商纣之君耶?”言语之人,乃是司隶校尉袁遗,袁术之堂兄。

“朕是商纣之君?阁下是想要追随周王了?”

天子冷笑着问道。

“非也,臣愿为比干,陛下,臣虽出身大族,家中之耕地,仅有三亩,臣并非是为了自己而言,而是为了大汉之天下,陛下,贤才方为国之支柱,万不可行如此苛政啊!!”袁遗愤怒的说着。

袁术连忙起身,看着他,叫道:“不可多言!!”

他又看向了天子,说道:“陛下,袁伯业,君子也,忠允亮直,言语有失,却也是一心为家国着想,还望陛下恕罪啊!”,看到袁术如此恳请,天子眯了眯眼,反问道:“公路啊,你这是要保下你的堂兄麽?”

袁遗咬着牙,说道:“陛下,臣绝非有私心,公路,也并非是顾忌私情!”

“若陛下不信,臣以死谏!!”

袁遗说完,便朝着远处的柱子飞奔而去,一头撞在柱子上,顿时倒地,头破血流!

天子大惊,袁术更是跳了起来,连忙跑到了他的身边,伸出手,探了探,好在,他还有鼻息,天子连忙叫道:“速速唤太医令!救治他!”

朝议也变得有些混乱起来,曹操站在远处,皱着眉头,他没有想到,自己一篇新政,便险些杀死了一位交情不浅的好友,他与袁遗认识,也时常往来,这让他心里有些不安,看着朝中慌乱的群臣,迎着那一道道敌视的目光,曹操的内心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他抬起头,看着天子,大声说道:“陛下,请施此令!”

第0472章 动荡之年

庙堂之内的喧哗,在一瞬间停了下来,众人转过头来,看向了曹操,曹操面色肃穆,认真的看着天子,没有理会任何人,天子看着他,皱着眉头,沉思着,又看了看其余的大臣,从卢植,荀彧,到袁术,董卓,天子没有言语,挥了挥手,说道:“稍后你来见朕。”

袁遗被太医令抬走了,可是,在庙堂里,他留下了一抹血色,无法被消除的血色,将整个庙堂笼罩住,百官们寂静,哪怕是袁术,也是紧皱着眉头,他一直都是很支持革新的,可是到了如今,他心里也有了些犹豫,他不知道,自己与曹操的这条政令,是能够造福家国,还是会造成动乱。

“陛下...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早已议好,何必再议?!”

曹操说道:“自世宗以来,富者愈富,贫者愈贫,耕农无地,大族连野,孝康皇帝未曾推进屯田之前,多少百姓是没有耕地的?你们可知晓??”

“如今,百姓皆有,未尝闻国中有饿死者!”有人反驳道。

“治标不治本,百年之后,这些开垦之田地,便会再次成为尔等的囊中之物!”曹操咆哮道。

“曹孟德!!勿要血口喷人!!!”

曹操不屑的笑着,丝毫没有理会这些愤怒的大臣们,又看向了天子,他希望天子也支持自己。

天子看着他,也不敢轻易的决定。

“公路...你以为呢?”

曹操又连忙问道,这些都是他与袁术一同弄出来的,袁术又是天子的心腹,天子对他格外的看重,只要他发话,定然能够让天子信服!

袁术看着曹操,抿了抿嘴,沉思了很久,回道:“日后再议罢....”

那一刻,曹操有些惊讶,有些诧异,他望着袁术,想要询问,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散朝!”

朝议便如此结束了,曹操看着周围的大臣们,他错失了一次最好的机会,若是今日不能成事,日后会更加的困难,因为,这些大臣们返回之后,定然会兴风作浪,做好充足的准备,来与自己抗衡,他们不会明白,自己的新政,能够对天下起到何等巨大的作用!

“哈哈哈哈!”

曹操大笑了起来,肆意的狂笑,他的笑声,在百官的耳边,是那么的刺耳,看着大臣们一一离开了庙堂,曹操才停下,看着百官的声影,摇着头,袁术走上前来,说道:“孟德,此事所担风险巨大,不能轻易决定,还要多多思考...”

“你我已经商议了足足半年...这还不够麽?”

“不够!”

“哈哈哈哈,好罢,那你便去慢慢思索罢,曹操一人,也能立下这不世之伟业,总有一日,后人会指着你们的坟墓破口大骂,再念上一首曹公吟!”曹操笑着,便与韩门走向了厚德殿,只留下袁术一人,站在大殿里,看着远去的曹操,沉默无言。

曹操进了厚德殿之后,天子便让其余人离去,就连韩门也没能留下,整个厚德殿里,便只剩下了天子与曹操二人,两人面向而坐,天子沉思了片刻,问道:“新政,会让国库增加多少的税收?”

“陛下,如今之数额,可再三番。”

“恩?当真?”

“这是最低之计算,地方上,不知多少豪族,耕地都是以百万顷计...”

“那对于百姓,是否会有什么危害,对于一些家境不错的黎庶...”

“陛下,上量是有严谨的规格,每一段有一数额,对于百姓而言,此大利,无害也。”

“恩..可若是这般行事,只怕阻力巨大。”

“臣知晓,陛下所担忧者,是这些自誉为贤才的蠢物们...陛下,这些人的确是国中的支柱,担任官吏,挥笔舞墨,都是他们的事,不过,这些年来,世家大族,日夜膨胀,兼并土地,无数百姓因此而毁,孝康皇帝之举,虽使得天下稳定,却也并非是治根!”

“臣料定,百年之后,这些开垦出来的耕田,还是会转到世家大族的手里,百姓们,还是会陷入困境之中,陛下应该担忧的是民众,而不是这些大贤啊,对付这些奸贼,只需一狱卒便可,可是若是天下百姓活不下去了...唉...”

“何况,有王公之新政在先,臣觉得,王公很早,便看到了这些事,与臣一般,而他先前的各个举动,都是在防止这样的兼并啊,陛下想想,他开科功制,最为受益的,不正是底层百姓麽?先前,能作为官吏,能够治理天下的,只有世家大族,而如今,寒门子弟,黎庶家庭,也能出现这样的贤才了!”

“如今,虽寒门出身的贤才少了些,可是,世家大族才多少人,寒门又是多少?科功制,还有王公所推行的官学制,一同施行,再过十载,想来,寒门子弟的数量便能压过世家大族,再来二十载,三十载,百年之后,世家大族,便不足为惧!”

“而我如今要做的,便是延续王公所没有做完的,从根本上打断这样兼并之况,只有这样合理的税收制度,才能让世家大族没有胆魄继续进行兼并,入不敷出,耕地数量太高,税赋便会上升到他们难以承受的地步,这对于家国而言,都是大善事!!!”

曹操如此一说,天子的心里,就渐渐有些明亮了。

曹操继续说道:“臣知晓,今日之后,我走出这个宫门,我便会是熹平第一奸贼,日后弹劾之书信,百官之敌视,或胜与王公,不过,臣不惧怕,臣愿一力承担,只愿陛下能够相助!”

“哈哈哈!”天子竟也笑了起来,他拍了拍曹操的肩膀,说道:“曹公,你错矣!”

“臣不知何错?”

“日后要背负骂名的,可不只是你一个人啊!”

“哈哈哈!”

君臣二人,顿时大笑。

熹平十一年,年末

在曹操再次进行了修改,将内容变得更为彻底之后,新政还是实施了,在百官全力反对的情况下,实施了,曹操直接选择在明年,便要在整个天下施行新政,他从太学与门子学,以及诸多官吏中,选取了大量的寒门子弟,委派与各方,进行督促。

他们要对各地的产粮情况进行调查,取出均值来,为了防止他们与世家大族私通之类,曹操对于每一个郡县,都派出了大量的人手,让他们互相监督,曹操不信,世家大族能够把如此众多的官员们全部都控制住,当然,曹操知道,地方官吏们定然不会自己派出的人合作。

故而,他请求天子,令天子调遣南军,北军,以及各地驻军,领军司马,校尉之类,前往周围坐镇,但凡有事,便让征税官员们禀告与军旅,有了军旅的震慑,这些人是根本做不出什么事的,果然,与曹操所想的一样,当军旅出动之后,地方官吏们也就不再敢放肆了。

朝中,对此争吵不休,甚至一连有超过三十多大臣上奏天子,以辞官相逼。

不想,天子的态度比曹操还要坚定,他直接让这些人全部离开,又安插了自己的心腹,以及支持新政的大臣们,因革新之事,整个庙堂都在风头浪尖,局势有些混乱,张郃出动,各地的绣衣使者出动,仅仅在一月之内,便抓获了数千人。

强行稳住了雒阳的局势。

曹操的名声,的确是败坏了,他原先那么多的好友,如今却没有一人敢接近他的,也就一个郭嘉,还与曹操保持着往来,甚至还会相助,而在其余人的眼里,曹操是当世的王节信,甚至是比他还要凶悍的奸贼,他鼓动天子,远贤臣,近小人,行苛政,定然会遭到报应!

而曹操的那些家族子弟,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打击,在同期的月内,曹操的族人,有三人被下狱,证据确凿,这是天子也没有办法解救的,曹操依旧没有理会,哪怕是他的父亲苦苦相劝,要他勿要如此,曹操也不理会,甚至闭门不见,这可是奇事!

曹嵩吼着:子欲毁曹家耶?,最终也是无奈离去。

大汉司农,闭门不见其父!

这等不孝之罪,让曹操的名声更是臭了几分,就连百姓们也受到了士子们的渲染,开始骂起曹操来,曹操彻底放弃了自己的声明,一切都不重要了,他要实现自己心里的抱负,无论遇到什么,此事,他定是要做到最后的!!!

坐在书房内,曹操头也不抬,不断的书写着,他就是坐在这里,展开举国的新政之事,在院落里,则是站满了精锐的士卒,共有百多人,终于,曹操也享受到了王符的待遇,周围的护卫无数,有了王符的前车之鉴,天子不敢对此事掉以轻心。

如此,一直忙碌到了深夜,曹操觉得有些头痛,眼前也有些眩晕,他这才停了下来,站起身,打开了窗户,看着外头的星光闪烁,曹操只觉得诗兴大发,想要作诗一首,奈何,这念头刚上来,又在诸多思虑中消失了,他无奈的叹息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

不止是曹操,天子也没有能幸免,天子如此刚硬的施行行为,包括对朝中大臣们的不退让,也让天子在百官眼里的形象荡然无存,天子对此并不意外,也不恼怒,他知道,原先大臣便不喜自己的强硬,如今正好啊。

百官们有的当面辱骂天子,被押入大牢,有的在暗地里进行辱骂,也是被张郃所抓走,天子罢免了很多的大臣,又直接下令禁止他们的族亲担任官身,自从孝桓皇帝之后第二次党锢,似乎已经出现了,当百官们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无论是士子还是大臣,都开始了对天子的批评!

当然,寒门弟子例外,这也引起太学与门子学更加严峻的争斗。

什么天子好色,常常衣不蔽体,与宫女嬉戏。

什么天子好酒,故而琼苑里满是美酒,还用美酒来转动木偶,以为游戏。

这一场景,就犹如三十年前,不过,不同的是,如今却有了张郃,所有表达对天子不满的,都被张郃以欺君罪捉拿,绣衣使者,被两代君王供养了近三十年,在如今,早已成为了一个庞然大物,当他完全发挥作用的时候,士子与大臣们都被吓坏了。

无孔不入的密谈,简单直接的举措,让他们心里无数个谋划都落了空。

熹平十一年,

动荡之年。

第0473章 司马仲达

熹平十二年,元月

庙堂与地方上,依旧没有出现太大的变故,一如既往,曹操新政,在开始之初,便受到了强烈的抵触,不仅是在庙堂之内,更多还是在地方上,在地方上,乡绅,豪强,乃至与官吏们,都是不大认可新政的,新政唯独真正落实的郡县,极为的稀少。

没有当地官吏的相助,新政完全就无法实施进行。

哪怕士卒出动也无用,毕竟,他们也没有做的明目张胆,大部分人都是消极不配合,故而将领们也没有办法进行处置,何况,太守这类的大官,不是军中将领能够私自处置的,三公都不行,必须要天子亲自开口,这样的局势,对于曹操而言,可谓是难上加难。

众人认为,在这样的情况下,曹操定然熬不了太久,却是没有想到,曹操没有一丝的恼怒或者急躁,甚至,脸上都看不出半点的疲倦,还比原先精神了许多!他每日大多时候都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对举国施行的新政进行控制,又按着目前遇到的困难,相对应的去解决。

而其余时候,他便在雒阳内乱逛,从乡野,到街道商贩,也不知在聊些什么,另外,每日,他都会找出时间,去阅文馆,日子过得倒是清闲,却让百官们更为愤怒,在短短的三月之内,曹操共遭遇了六次刺杀,这已经突破了王符所留下的记录。

天子将张郃狠批了一顿,于是乎,跟随在曹操身边的护卫更多,不止有明面上的宿卫,还有在暗地里的绣衣使者们。

曹操坐在阅文馆内,手持一本《政论》,皱着眉头,思索着,这本政论,乃是崔公所留,在他逝世之后,天子便令人抄写,放在了阅文馆内,供天下人观摩,不过,很多大臣们都对这本书嗤之以鼻,更是无法理解崔公在著作里表达的意思,认为全然都是些无稽之谈。

曹操并不这么认为,在偶尔翻看,看了数页之后,他便入迷其中,险些忘了归府,在这本书里,崔公竟提出过类似如今新政的说法,不过,与曹操不同,崔公更是激进,曹操只是要多收些税,以免世家大族圈地,家产不断的扩大,在曹操看来,只要税赋达到超过所获利益的程度,世家大族们就不会再继续扩产。

崔公则是提出,该废除田地的售卖制度,不可买卖耕地!

看着崔公的书籍,曹操总是长叹,只恨自己没能多与这位司徒交谈,在他逝世之后,方才发现了这位知己。

“曹公,你看完了麽?”

忽有一人问道。

曹操抬起头,在不远处,站着一位年轻人,还很是眼熟,曹操回忆了片刻,便想起了他的身份,看了看周围,低声回道:“你要看此书?”

司马懿点点头,这本书,原先就是他先找到了,足足看了三日,就要看完的时候,曹操来了,他来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放下过了,而整个阅文馆内,《政论》只有一部,只因这本书并不被他人所看好,其余几部,都被送到了其他郡县之中。

他等了数日,曹操也没有看完,他也不敢拿去,生怕惹怒了这位凶人。

今日,他看曹操也不怎么看书,大多时刻都是在苦苦思索,这才上前打扰。

曹操笑着,将《政论》交给了他,司马懿又一拜,这才返回了一旁,急忙的翻开书,便看了起来,曹操看着他的举动,笑了笑,司马防倒是有个不错的儿子,此子好像就住在阅文馆了,这么多天,每日都能看到这厮捧书翻阅,别的不说,光是这份毅力与好学,他将来便能有大作为!

曹操心里想着,便又找出了《潜夫论》,继续看了起来。

阅文馆共分为了三层,最外是士子与学子们进学的,中间便是官吏们,最后才是朝中百官所能待着的地方了,曹操看了看周围,或是因为朝中之事,朝中百官也没有心思来阅文馆了,在诺大的内院里,只有自己与司马懿二人,这还...等等,司马懿?

曹操忽然抬起头,看向了司马懿。

司马懿沉迷在书籍之中,无法自拔,完全没有感受到曹操的注视。

他看到了傍晚时分,方才合上了书,站起身,耸了耸肩,坐了太久,浑身都有些酸疼。

当他转过头的时候,却吓了一跳,在他面前,曹操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你表字仲达?”

“正是....”

“仲达啊,你身居何官何职啊?”

“回曹公,我并未入仕...”

“那你是如何进这里的?”

“这...”

司马懿说不出话来,看着曹操,无奈的说道:“望公恕罪!”

“哈哈哈!”曹操大笑,又忽然停下,看了看周围,此处,是不该放声大笑的,他收了声,看着司马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必如此畏惧...”,他又说道:“日后,你可与我一同进来,多来几次,以后我不在,守门的士卒也不敢为难你了...”

“多谢曹公!”

“哎,无碍,仲达啊,这《政论》,遭百官唾弃,称为无稽,你为何还会观看啊?”

“曹公不也看麽?”

“我看是因为新政,莫非你也是?”

“我是因敬重崔公,故而翻阅。”

“那也好,今日之新政,你以为如何啊?”

司马懿面色平静,拱手回道:“曹公,小子愚钝,又整日与馆内读书,少有外出,故而不知国事,不能作答,还望曹公恕罪!”

曹操笑了起来,点着头,没有再询问,司马懿也算是缓了一口气,阅文馆即刻要关门了,曹操与司马懿都准备要离去,走出了内层,便来到了外院,不少士子学子都聚在一起,正在低声议论着,看到曹操出来,外院顿时寂静,面对这位朝中重臣,竟没有人行礼拜见。

“仲达啊,你今日提出的建议,我会使用的,多谢你啊,新政,便是需要你这般的年轻士子们相助啊!”曹操说着,又亲切的拍了拍司马懿的肩膀,便离开了阅文馆。

司马懿呆愣着,看着曹操走远,转过头来,看向士子们。

这里的士子们幽幽的看着他,司马懿隐约能听到“为虎作伥”,“奸贼败类”之类的言语。

完喽!

司马懿赶忙溜出了阅文馆,他察觉到,背后似乎有四五人在跟着自己,这让他更是不安,曹操为何要陷害自己呢?为何要如此行事呢?司马懿想着,首先,曹操与自己是没有仇怨的,与司马家族也是如此,当年,他成为雒阳北部尉,还是自己的耶耶安排的!

那么,他为何会如此对待自己呢?

他是想让自己去投效他,想让自己成为他的助力麽?

司马懿想着,不由得苦笑,在他看来,新政是必然会失败的,无他,阻力太大,以及新政并不算完美,依旧有瑕疵,有不足之处,这不是能通过士卒来摆平的,到日后,新政不仅不能充实国库,压制大族,甚至可能会造成百姓更加贫穷,大族更加强盛的局面,总之,新政不合理!

他并不想参与到这其中,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参与革新的臣子,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自己要如何去污自保呢?

若是自己现在写一篇檄文,大骂曹操,便立刻能破解曹操的诬蔑,不过,曹操背后乃是天子啊,若是触怒了天子,那不是自寻死路麽?无论新政成不成功,天子都是不能去惹怒的,只怕新政大败,最后遭罪的也只是曹操,没有人敢把罪名往天子身上挂。

离开雒阳?

或许是个好办法,不过,若是要离开雒阳,自己又要去哪里呢?

唉...曹公啊...曹公,何至于此呢?

欲哭无泪啊!!

再也不去阅文馆了,也不知是犯了什么邪,自己一去阅文馆,就没有什么好事...

第0474章 解决之法

司马懿连忙加快了脚步,跟上了两位正在城内巡逻的士卒,跟在他们的身后,朝着自己的府邸走去,这个时候,那些人方才放弃了继续跟随,各自散去,司马懿无奈的叹息着,回了府邸。

刚刚进府邸,他便去书房找阿父,不过,阿父还没有回家,兄长也不在,按捺住心里的浮躁,从阿父的书架里找了几本书,司马懿便坐在书房里翻阅了起来,又过了近半个时辰,司马防急急忙忙的走进了府邸,进了府邸,便询问道:“二郎可曾回来?”

得知司马懿在书房,司马防便立刻小跑着赶到了书房内,进了屋,便又关了门,看着面前的司马懿,司马懿并没有太慌张,还是在安然的看着自己的书,看到阿父进屋,放下书,拱手拜见,司马防叹息了一声,有些急躁的问道:“你为何要参与新政之事啊?”

“阿父,你是如何知晓的?”

“这不到一个时辰的时日里,已有三人来寻我了,还要我解释!”

“你究竟是做了什么?”

司马懿摇着头,说道:“孩儿甚麽也没做,只是去读了些书....”,随后,他便将阅文馆里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司马防肃穆的听着,听他说完之后,脸上有些恼怒,咬着牙,说道:“好你个曹孟德,当年乔公来举荐你,还是阿父应允,让你坐上北部尉的,如今却要如此诋毁我家儿郎!!忘恩负义!忘恩负义!!”

“阿父,不必如此,万事,自然都有其解决之法。”

“曹公这般对我,也是看重了我的才华,阿父应该为此开心啊!”

“开心?呵,我方才进来的时候,你可知门口聚集了多少士子游侠?”

司马懿点了点头,这样的情况,他早就想到了,正思索着,门忽然被打开,司马防吓了一跳,进门的乃是司马懿的长兄,司马朗,他走了进来,表情也是如司马防那般的慌张,他看到坐在书房的司马懿,这才松了一口气,抱怨道:“二郎啊,你这可是吓死我了!”

“长兄,不必惊慌。”

三人坐着,想着该如何解决此事,司马朗说道:“要不,便让二郎离开雒阳罢,去河内,或者去南方,我听闻,扬州如今还不错,便让他去扬州躲上一段时日?”

“兄长,我在雒阳内,没有人敢在明面上动我,可若我离开了雒阳...王公之事,足以为鉴。”司马懿反驳道。

“那就去找曹操,故意激怒他,让他把你打出来便可!”

“依曹公之性,能否激怒他,且先不知,就是激怒了他,只怕他也不会将我打出来,说不得还会留我过夜....”司马懿摇着头。

“那该如何啊!总不能你一直呆在府中不出去罢?!”

司马懿抬起头,想了想,看向了一旁的阿父,他问道:“阿父,你可能带我去面圣?”,司马防一愣,想了片刻,方才问道:“你是想要去皇宫?任职?”

“也好,若是待在宫内,不论官身大小,倒也能保的平安,皇宫内再安全不过,可是,你并非通过科功制制,只怕担任些小吏,会委屈了你啊。”司马防无奈的说道。

“阿父,非也,孩儿暂且无心仕途,何况,在孩儿看来,全天下,都找不出比皇宫更要凶险的地方,孩儿只是想能够见见陛下,其余的,孩儿心中有数,不知,阿父可能办到?”

“可以...那,你我即刻动身!”

司马防带着司马懿便要离开,司马懿起身,却忽然朝着司马朗一拜,说道:“今日之事,定会连累兄长,还望兄长恕罪!”

“你我兄弟,不必如此,无论何事,都可寻我....”

家中奴仆准备好了车马,父子二人上了车马,周围又有奴仆随行,急急忙忙的朝着皇宫行驶而去,司马防也不知道司马懿面见天子是要做什么,不过,他对次子还是很信任的,次子早慧,比之兄长,更是机智,为人又是沉稳,好读书,他做事,定然是有所把握的!

来到了皇宫,司马防便让宿卫们为之禀告,言司马防父子有要事拜见天子。

通过层层禀告,坐在厚德殿里的天子,才得知了此事,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这两人如此着急着过来,是想寻求朕的庇护?可是,朕也是支持新政的,他们这么一来,不是更加坐实了曹操的言语麽?天子摇着头,说道:“让他们进来!”

韩门亲自将司马防与司马懿迎接到了宫内,这是司马懿初次来到了皇宫,面对各种新奇的事务,他也没有表现的多么好奇,甚至,相比一旁有些举止有些慌张的司马防,他更加的沉稳冷静,韩门心里有些惊讶,在进过皇宫的那么多人之中,能保持如此冷静模样的,似乎只有刘默弟子与此子!

到了厚德殿门前,韩门便守在了门口,让他们进去。

司马防走进厚德殿,便是大礼拜见,司马懿亦然如此。

“司马公多礼了,这里并无他人,起身罢!”天子说着,又让两人坐下,司马防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天子的面前,又聊了些许,天子方才问道:“司马公前来,不知为何事啊?”

“陛下,臣这番前来,是带着次子向陛下认罪来的...”

“哦?你的次子?”天子问着,看向了他身后的司马懿,笑了笑,说道:“司马懿?你可还认得朕啊?”,司马懿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天子,浑身一颤,极为惶恐的说道:“陛下,臣是后来得知的,竟触怒了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就为了这般小事,司马公便亲自赶来了?”

“朕未曾恼怒,他好读书,那是好事,朕怎么会怪罪呢?”

“多谢陛下!”司马朗又连忙说道,说完之后,便又看向了司马懿,司马懿抬起头,看着天子,面色有些迟疑,天子笑了笑,问道:“你可有字?”

“陛下,懿表字仲达。”

“仲达,你有什么想说的,说便是了...你的阿父,乃是朕的国中重臣,私下好友,朕甚是信赖,你对朕而言,亦如晚辈,不必拘束!”

“多谢陛下!陛下,懿不才,唯好读书,听闻皇长子与袁公门下读书,尚且缺少伴读...懿多愚钝,能力不足与殿下进学修文,却也愿伴读与旁,以尽绵薄之力,陛下可能应允??”

天子一听,皱了皱眉头,却又笑了起来,看着司马防,说道:“司马公啊,你这次子,还真是聪慧啊!”

司马防也有些茫然,转念一想,待在皇长子身边,还有袁术那厮看着,这倒是个不错的去处,不过,陛下能应允麽?那诸葛亮,听闻十二岁便能考入太学,这般资质,方才能陪伴与殿下身边,我这孩儿....还没有等他想过来,天子便说道:“也罢,朕便与皇长子言语一声,明日起,你便去罢!”

“多谢陛下!”

“多谢陛下!”

父子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随后,便离开了皇宫,天子坐在胡椅上,手指轻轻的叩着案牍,也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离开皇宫之后,司马防并没有对司马懿询问太多,回到了府里,进了书房,司马朗还在书房里等候着呢,看到两人进来,连忙询问道:“如何了?可曾解决了?”

司马懿点了点头,将司马朗拉到了自己的面前,便说了起来。

“甚麽???”

“你要去跟殿下陪读?这如何了得,这如何了得!!”司马朗有些急切的说着,看起来有些忧愁,司马懿不解的问道:“兄长,你这是担心什么?”

司马朗欲言又止,又上前关了门,令奴仆们不得靠近,才拉着司马懿,低声说道:“二郎啊,你不知国事啊...”,他说着,抬起头看了看司马防,司马防点点头,他才继续说道:“你不知啊,皇长子殿下,虽年幼,却多聪慧,又是心仁,百官爱之...”

“那又如何呢?”

“可是到了如今,他却连个名也没有...更没有立储之事...”司马朗愈发低声的说着。

“陛下年轻力壮,自然是不急的。”

“可是啊...陛下极为疼爱皇次子...何况,还有曹操相助,如今的曹操,被天下人唾弃不假,可是...他虽成为了孤臣,却也成为了天子唯一的心腹重臣,天子甚是信赖,无人能及,他可与皇次子有亲啊...你如今陪皇长子伴读,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这可如何是好!”

司马懿轻笑着,说道:“兄长,不会的,不必担心。”

“你怎么知道?”

“因为,曹公与皇次子有亲啊...这可是对皇次子最大的不利了...”

“恩??”

面对还是有些疑惑的司马朗,司马懿只是笑了笑,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

次日,天刚刚亮,司马懿便出了门,也没有带什么随从,司马防怕出事,本来是让他带上的,却被他所拒绝了,当他出门之后,周围便多了些游侠与士子,司马懿心里明白,自从公羊学渐渐兴盛之后,大汉之中,士子们也就变得与游侠无二,遇到他们所认为的奸贼,不再是想着去如何弹劾谩骂...

而是拔剑杀之。

这一点,何子还真的是令人头疼啊,司马懿也不知道,这股邪气什么时候能够结束,他可不喜欢跟这样的同僚们待在同一个大殿里商议国事,一言不合就动手...像什么话呢?

不过,他心里也不惧怕,当他赶到了袁府门口的时候,这些士子们便不敢久待了,再次逃散,司马懿不屑的笑了笑,治公羊又如何?真正的公羊传人在这里呢!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府邸,司马懿心里,百感交集,在所有的儒学学派里,他一直都是很厌恶这公羊学的。

没有想到,今天,自己竟要到这袁府里进学,唉,也罢,反正自己又不是真的要学。

上前叩门,过了片刻,便有士卒开了门。

看着门外的年轻人,士卒有些疑惑,问道:“你有何事?”

哼,无礼之辈。

司马懿心里想着,拱手说道:“我唤作司马懿,因天子之令,特意前来,为殿下伴读!”

“伴读的不是有孔明了麽?”士卒说着,却也打开了门,让他进去,司马懿没有言语,走进了府邸中,便看到了周围那些伤残士卒,以及各种习武机械,乃至与草靶之类,司马懿心里有些不屑,这里究竟是校场还是三公府?

面前出现了一位少年,少年看着司马懿,微笑着便走了过来,他走到了司马懿的面前,非常的和善,朝着司马懿拱手拜见,问道:“可是司马君当面?”

“司马懿拜见殿下!”

“仲达,不必多礼,陛下昨夜便派了人,来告知你的事,听闻你好读书,又是聪慧,日后,还希望仲达能多多指教啊!”

司马懿早就听闻过皇长子心仁温和,却没有想到,竟是真的如此和善,与天子是截然不同啊,司马懿也笑着,说道:“臣不敢放肆,多谢殿下!”

刘獒上前,握着司马懿的手,说道:“那日后,便劳烦君了。”

“多谢陛下!”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诸葛亮走了进来。

看着面前极为亲近的两人,诸葛亮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

第0475章 雄心壮志

“孔明?你来了!”

刘獒惊喜的说着,拉着司马懿的手,来到了诸葛亮的面前,说道:“这位乃是河内司马懿,字仲达,阿父特意派来的,也是个聪慧之人。”

“聪慧?”

“莫非阁下便是那上奏曹操,故而声名远扬,百官谩骂的司马懿?”诸葛亮笑着问道。

司马懿脸色一凝,却又笑着,说道:“不才正是,不知这位是?”

“不才诸葛亮,字孔明。”

“从未听闻。”

“二位,二位,师君这便要授课了...”刘獒连忙开口,两人这才没有继续争执,不过,两个人互相看去,眼里都有些敌意,刘獒拉着他们,一同来到了书房,叩了门,袁术便让他们进来,三人一同拜见之后,坐在了下方,司马懿又单独拜见告知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袁术并不在意,仅是点了点头,便开始授课。

“二十有九年春,新延厩。”

“............”

“三十有一年春,筑台与郡。”

袁术将一大段说完,看向了司马懿,问道:“此文之意何也?”

“袁公,三筑台,一则临民之水,二则太远,三责临国,公羊春秋之述,实以劝君之所为,做事三思,不可鲁莽为之,当以仁政爱民,不可害民,事之过急,定然有害!”

“非也,仲达只是看到了微言,却未曾领悟大义,公羊之论述,名为叙说,实则讽讥,灾年不断,三筑台,不是妨碍百姓用水,便是距离遥远,或者临近祭司之地,非但没有起到作用,反而对百姓大害,这是讽刺劳民伤财之举啊!”

“孔明所言差矣,实则讽讥,而其大义,不是仁政麽?”

“公羊大义,乃尊王攘夷,仁之大道,礼之大道,善之大道,而春秋之法度重创,唯公羊以笔录为讽讥,仁义之道,先在于不害民,而不是有作为,无作为而不害民,当如是。”

“孔明所言差矣!!”

两人情绪激动,面向而坐,这么一谈论,便完全停不下来,各执己见,从公羊的各个篇章来攻伐。

袁术与刘獒,张大了嘴巴,看着他们这激烈的辩论,刘獒反应过来,连忙拿上笔墨,便开始飞速的记载起来,而一旁的袁术,也是茫然的看着他们争辩,甚至都忘了去劝解或者叱责。

“袁公,您来评评,他与我,何人说的对?”诸葛亮怒气冲冲的问道。。

袁术思索了许久,从腰间缓缓拔出了长剑,放在了案牍上,他说道:“接下来,尔等闭嘴,我来授课,若是再敢言语一声..”

两人一个激灵,朝着袁术拱手大拜,便又安静的坐了下来,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来,袁术这才开始慢慢的讲述起来,当他讲解道仁义仁政的时候,司马懿有些得意的看了看诸葛亮,随后袁术又提起其中的讽讥之事,诸葛亮也不屑的看了看他。

等到上完课,袁术也不给他们提问的机会,直接将他们三人赶了出去。

走出之后,他们总算是没有再吵起来。

看着面前的司马懿,诸葛亮不知想起了什么,对刘獒说道:“殿下啊,如今庙堂,因新政之事,故而混乱,殿下万不可牵连其中,这期间之人,也不可太亲近啊,说不得,便会害了殿下...”

“哎,孔明这...”

“殿下,新政之事,乃我大汉前所未有之大政,此政,王公曾言,崔公有言,曹公当行,若此政大行天下,又完善其本,定然是能使得江山永固的,不过,能明此政者,都是些聪慧之人,贤才之士,若有小人诋毁,殿下便当未曾耳闻,便可以了...”

“呵,新政?此举使得地方乡绅不满,地方三老反对,地方官吏们又觉得此事乃是不敬贤才之为,我想问,新政如何来探查当地的产粮值?如何得知收获,在地方官吏不配合的情况下,如何收取税赋??恩??若是要派绣衣使者督查,那需要多少绣衣使者,税赋之所得,还不一定能支付这些绣衣使者的俸禄呢!”

“你!!”

看着面前争吵不休的二人,刘獒则是安安静静的听着,很多不曾想到的事情,此刻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如此啊,新政有这么大的阻力啊,又听司马懿讲述,又一愣,哦,原来新政还有这么多的作用啊!他可谓是听得津津有味,看两人都只是争吵,没有想动手的打算,他也就没有再劝解了。

三人一直在府邸里待到了傍晚,这才各自离去。

司马懿从府邸里出来,便朝着书馆走去,这次,却没有士子再敢跟随了,有着皇长子与袁术护着,这些人也不敢放肆了,司马懿赶到了书馆,便走进了第三层,也没有士卒拦住他,进去之后,他刚刚拿起书来,便看到了一个最不想看到的人,曹操。

曹操坐在远处,乐呵呵的看着他。

“仲达,听闻你去跟殿下读书去了?”

“回曹公,的确如此。”

曹操摇着头,说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来相助麽?宁愿去跟着袁二郎治公羊,也不愿来帮我...”

司马懿沉思了许久,他缓缓坐在了曹操的面前,紧盯着曹操,开口道:“曹公,新政是无法推行的...阻力太大,就算曹公愿意一一去各个郡县,亲自探查,也是不可能的,官吏不配合,豪强三老反对,百姓也不知好坏,在士族们的传播下,他们非常的畏惧,生怕曹公是要让他们缴纳更多的税赋!”

“天下之中,只有天子与曹公二人,愿行此政,何况,政令又不完善....”

“哈哈哈...”曹操低声笑了起来,说道:“你是第一个跟我说实话的了,那些大臣,整日都是些不可不可,却始终说不出个大概来,若你有空闲,与说与他们听听,想必他们定然开心,也就不会再难为与你....”

司马懿一惊,问道:“曹公,莫非你也认为新政不可施?”

曹操微微摇着头。

他起身,说道:“无论是阻力多大,总得要有个去尝试的人,而这个尝试的人,他们不行,你也不行,天下间,唯独我,可以去施行!”

“不够完善之处,那我就会亲自改进,有阻力巨大之处,我也自会全力解决...这满堂公卿,一口一个国,一口一个民,坐在席上,尻都烂掉了,也不起身动一动,男儿生于天下,就当有所作为,哪怕,为此粉身脆骨,亦不退缩....纵然有一天,我失败了,背负世代的骂名,那我,也远远比那些坐着光说不动的,强得多!”

曹操说着,便不再理会司马懿,转身走出了书馆。

只留下了一个惊愕的司马懿,看着他离去,却说不出话来,司马懿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胸口,有什么,似乎正在蠢蠢欲动,那是雄心?还是壮志?

司马懿离开书馆,回到家中,都是思索着曹操的言语,自己这些年,整日读书,进学,自认才华,无人能及,却从来没有过曹公那般的雄心壮志,自己想要什么呢?三公的位置?一世的安宁?还是像曹公这般的轰轰烈烈,创下不世之功名?

司马懿并没有想明白。

不过,曹操却已经开始了对新政的改进,首先,他请求张郃的帮助,在绣衣使者的督促下,要求各地的都邮前往县中乡野,向百姓们传达新政之事,务必要让他们明白,此举会对他们有大用,简单的说,新政就是免去那些贫苦人家的钱,多收豪强之钱,是要保护他们的家产,不让豪强所夺取!

为了防止都邮们受到抵制,或者消极办事,他才恳请绣衣使者出手,进行督促,另外,他要求各地的刺史们,相助此事,对于刺史,自然是不能让绣衣使者去督促,曹操上奏天子,换掉了数个拒绝施行曹操要求,或者对新政不满的地方刺史,换上了自己的支持者。

要说天子也是对曹操信任,对这样的要求,天子也没有反对,刺史在地方上是没有军政大权的,只是有监察之权,这也是天子应允的原因了,若是曹操提出要换各地的太守,那事情可就不同了,曹操也没有上头,没有提出这样过分的请求。

不过,他的这般行为,还是引来了更多的骂名,百官们认为他是安插亲近,排除异己,众人称他为曹贼,在皇宫里相遇,甚至都不行礼拜见,对他的刺杀也不断变多。

而百官在听闻司马懿也陪在殿下身边之后,风波再起,司马懿何人?在不久之前,百官们还不认得他,也仅仅是在绣衣使者大牢里见过面,可是到了后来,他竟然与曹贼厮混在一起,这举动让整个司马家族都受到了牵连,被百官排斥,司马防甚至辞官归家,再也受不了这憋屈。

此人如今陪伴在殿下身边?

这定然是那曹贼所安排的!是想要对殿下讲述革新之事,是要将殿下也拉到他们那里去啊,百官们哪里能忍得了这个?不过,他们想要反对也不成,毕竟司马懿目前还没有官身,他只是被天子安排过去与皇长子读书而已,向天子上奏是没有用处的,必须得想个法子。

首先,还得看看殿下的态度。

这一日,三人刚刚聚集在书房之前,司马懿与诸葛亮还没有来得及争吵,便有奴仆请刘獒前往前院客厅,说是袁术在那里等候,并且令司马懿与诸葛亮二人在此等候。

刘獒有些纳闷,在奴仆们的带领下,来到了前院。

刚刚走进屋里,便看到了在主位的袁术,连忙行礼拜见,而在袁术的侧边,又坐着两位中年人,其中一人是荀彧,他是认识的,而另外一人,刘獒并不知晓,但也连忙拜见,袁术这才介绍道:“这位乃是荀君,你是认识的,那位,便是司徒卢公。”

刘獒大吃一惊,连忙再次拜见。

卢植笑着,连忙回礼,他非常喜欢刘獒,因他礼仪周全,又极为恭敬,不像...咳咳。

“殿下,近来学业如何啊?”

卢植问道,刘獒连忙回道:“司徒公,我愚钝,全因师君之教导,故而有所得。”

“哈哈哈,好,好..”卢植又考校他的学问来,一旁的荀彧都有些无奈,这次前来,本来是询问一些其他事情的,卢公怎么忽然就开始考校了?而袁术有些傲然的抬着头,看着刘獒对答如流,心里甚是开心。

“好啊,殿下聪慧!”

卢植说着,忽然便问道:“殿下以为,新政之事,是好是坏?”

刘獒茫然的看着卢植,又抬起头,看了看袁术,袁术说道:“尽管说便是了,无论你如何作答,都无碍!”

看着面前的卢植与荀彧,刘獒想了许久,两人也没有打断他的思考。

“师君曾言,不作为亦可,却不能伤民。”

听到这句话,卢植与荀彧大喜,仁义啊,好啊,宁愿不作为,也不能冒险做出伤害百姓的事情,这回答的太好了,袁术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刘獒这才告辞离去。

看着刘獒离去,卢植笑了笑,说道:“此子,颇有仁庙之仁啊!”

“是啊,本来这番前来,是为了看看皇子有没有被曹贼蛊惑,如今看来,还没有,我们也得想个办法,在皇子身边,安排一位贤才之后,以免殿下走上歧途!”

“当是如此啊!”

屋里的人十分的开心。

刘獒走出了房屋,恭恭敬敬的低着头,表现出自己对众人的尊敬,附身站在门前,等候师君出来,就连门口的士卒们,都有些诧异了,不愧是仁庙之孙啊,道德秉性,尊师重道,当为天下少有!

刘獒低着头,嘴角撇了撇,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仁庙之孙。

第0476章 九犬一獒

“殿下...”

有士卒从屋内走了出来,说道:“袁公还有些事,令你不必在此等候...”

“多谢,那我便去书房读书去了,还望告知师君一声...”

“谨喏。”

刘獒再拜,这才离去,走到了后院,诸葛亮与司马懿各自站在一旁,冷冷的对视着,没有言语,看到刘獒进来,两人急忙走了过来,诸葛亮问道:“殿下,我方才看到了宫中的黄门,可是有大臣前来,与袁公议事?”

刘獒点点头,笑着说道:“司徒卢公与仆射荀君...他们两人还在与师君交谈呢...吾等先去书房等候着罢...”,诸葛亮看了一眼司马懿,不知想起了什么,点点头,三人便走进了书房内,跪坐下来,刘獒拿起了一本书,便要开始阅读。

诸葛亮却忽然问道:“殿下,他们将你将过去,可曾问你些什么?”

“问了啊,他们问我,当今新政如何...”

诸葛亮眉头一皱,连忙问道:“殿下没有多说什么罢?”

“他们都是国中重臣,又年长与我,再三追问,我如何能不作答,我便告诉他们,不作为亦可,却不可害民....”

“唉...殿下啊!这!”诸葛亮有些无奈的看着他,说道:“殿下,此事不能涉嫌其中啊,陛下与曹公全力行新政,陛下这番言语,定然会被天子与曹公听闻,那时,便是滔天大祸!!”

听到诸葛亮的解释,司马懿罕见的没有反驳,也没有点头认同。

“孔明...这又如何?如今新政施行,尚不知其中利害,若是对百姓有害,我便是背负了杀身之祸,也定会直言不辞...”刘獒肃穆的说着,诸葛亮张大了嘴巴,看着面前的刘獒,忽笑了起来,他点点头,面色也渐渐变得坚毅起来,他满怀信心的说道:“殿下如此心仁,定不会有祸事。”

若有祸事...我诸葛孔明,定全力以助....

“以我所见,孔明多虑了..卢植他们这番前来,正大光明,没有半点遮掩,他们前来,就是想得知殿下心里所想,看来,我来殿下这里陪读,让不少人都有了担忧,既然他们如此作为,天子定然是知晓的,袁公乃是殿下师君...殿下听从师君的教诲,常事,陛下是不会恼怒的...”

司马懿开口说道。

他思索着,又继续说道:“殿下这番言语,他们心里定然欢喜,以我所见,不出几日,殿下的伴读又要多一人矣。”

刘獒茫然的看着他,点点头。

“说得对...”

一人说着,便推开了门,来人正是袁术。

司马懿吓了一跳,又连忙与刘獒一同起身,拜见袁术,袁术坐在主位上,敲了敲有些酸疼的后背,说道:“你倒是聪慧,不错,不错...”

袁术连说了两个不错,便再也没有多说,直接开始授课。

讲述了近半个时辰,袁术便让诸葛亮与司马懿离开,单独留下了刘獒。

“师君,你的后背,还是很疼麽?”

“还好...今日你回答的不错...”袁术正在说着,便看到刘獒起身,走到了袁术的身后,伸出手,轻轻的敲打起自己的后背来,袁术有些没有缓过神来,惊讶了片刻,却就没有再说话,他还是有些肃穆的说道:“日后,若是再有人如此询问,你便不必回答...身为皇子,你还不能参与到这些事情了...”

“今日,我把你叫过来...是因为我在场,他们便不敢过分,你也不会束手无策,今日之后,朝中三公之类,也就不会再多有询问,其余人询问,你不必作答,若有人强逼,你便告知与我!”

“獒儿明白!”

“恩...去罢...”

刘獒离开了书房,袁术看着他离去,揉了揉自己的后背,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笑容。

三人坐在院落里,一同学习,所谓的学习,就是司马懿与诸葛亮争执不休,刘獒埋头记录便是,从他们二人的言语之中,刘獒总是能学到很多的东西。

当他们两人吵累了,三人也就开始闲聊起来,他们在猜测,司徒公他们究竟会派出何人前来,诸葛亮认识的人不多,反而司马懿倒是认识不少,不过,也没有想出何人能够作为伴读陪在他们的身边。

“或是从科功冠次之中,选出一人来罢。”刘獒说道。

“他们都有了官职,是不会前来的...何况,这届冠次,也并不如何....”司马懿摇着头,言语里还是有些傲气,诸葛亮说道:“下次科功,我要参与,不知君以为如何?”

“只要令尊不反对,我是没有意见的,孔明参与便是,不必多问。”

“说起来,我昔日,也曾与阁下的兄长同窗,也算是知己好友...过几日,我去寻他言语几声,君也就能参与了,不必担忧家中长辈不允了...”诸葛亮回道。

看着两人这般,刘獒有些无奈,打断了他们的交谈,直接问道:“这届冠次,不知都是些什么人?”

“不甚清楚,朝中只余两人,一人正在师君那里,唤作杜微,另一人却不知。”诸葛亮说道。

“另一人,在蔡公麾下,唤作张飞,家父家兄常常谈及,言此人刚正,乃是崔公亲传,又极勇武,庙堂之内,相助蔡公,屡次逼得百官哑口无言...想来,他将来也必然要接替蔡公之位,督查百官的....”司马懿说着。

刘獒点点头,三人又谈了起来。

傍晚,诸葛亮与司马懿相继离去。

刘獒又去寻袁术。

“师君,许久未曾与外公相见,獒儿心里格外思念,今日,想要前往,不知师君可能应允?”

“恩,拜见长辈,乃是理所当然的,去罢,不过,言语还是要谨慎啊...”

“獒儿知晓了,多谢师君!”

袁术特意派出了近十个士卒护送刘獒前往,在这一批人马的簇拥下,刘獒赶到了蔡府,士卒们上前便要叩门,刘獒说道:“面见长辈,需恭敬亲为,怎么能让他人代劳呢?”,他便亲自上前叩门,站在门口等待,不多时,便有奴仆走了出来。

看到门外这些凶神恶煞的士卒们,奴仆吓了一跳。

“敢问君,外公可在家?”

刘獒笑着问道。

看着面前的半大小子,奴仆没有反应过来,你外公是何人啊?他看着刘獒那有些熟悉的面孔,忽然醒悟,这不是皇长子殿下麽?他连忙笑着打开了门,恭敬的迎着刘獒走了进去,来到了外院,奴仆们急忙进去禀告蔡邕,刘獒便在府中等候着。

“獒儿!獒儿!”

蔡邕叫着,从书房里跑了出来。

“耶耶!!”刘獒叫着,便跑了过去,扑进了蔡邕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了他,蔡邕亦然如此,弯下身,抱着怀里的外孙,不知何时,眼眶便湿润了起来,有些哽咽,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女儿了,就连外孙也是如此,自从恶了天子之后,他再也没有去过皇宫。

如今抱着怀里的外孙,眼泪却是忍不住的掉落。

“獒儿来了,外公莫要如此...”刘獒有些急切的说着,又伸出手,擦拭着蔡邕脸上的泪痕,蔡邕这才笑了起来,“我的獒儿啊,又长大了些啊!”,他想要将刘獒抱起来,用尽全力,也没能抱得动他分毫,这没有让他沮丧,反而是让他开心的笑了起来。

牵着刘獒的手,蔡邕带着他进了书房,又令奴仆做吃的,赶快带来。

在书房之内,还站着一位年轻人,这年轻人,极为的魁梧壮硕,站在一旁,看着皇长子,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刘獒进了屋,便立刻拱手拜道:“拜见张君!”

“呵!!!殿下竟知我!!!”

刘獒浑身一颤,看着面前的张飞,笑了笑,说道:“张君吓了小子一跳,听闻张君乃是崔公之弟子,小子仰慕....”,听到他这么说,张飞大步走到了他的身边,大笑着说道:“蔡公,你这外孙,当真聪慧,我在他这年纪的时候,还不知在哪里挖泥呢!”

“呵,你能与獒儿相比麽?”蔡邕不屑的说着。

张飞听闻,目瞪口呆,这死老头,变脸如此之快?

蔡邕拉着刘獒,便有说不完的言语。

“你阿母如何了?可还好?”

“如今的学业如何?袁术那厮可曾欺你?”

刘獒一一回答,蔡邕听得也很是开心,看到他们其乐融融的模样,张飞便想要告辞离去,蔡邕也没有留他,让他明日再来,便让他离去了,爷孙二人,在张飞离去之后,又大吃了一顿,随后,蔡邕便带着刘獒在院落里玩,说是玩,也不过是散步观赏,聊聊天。

“獒儿啊,我有两年都未曾见到你了...”

“若是有空闲时日,多来看看外公...”

“外公也不知,你下次再来的时候,外公还在不在啊....”

次日,刘獒又待了许久,便告别了外公。

蔡邕有些依依不舍的送他离开,来到了门外,蔡邕嘱咐了很多事,正言语间,张飞便已经到来,拜见了蔡邕,也问候了刘獒,看着张飞,刘獒说道:“张君,小子有一事相求...”。

张飞有些纳闷,看着一旁的蔡邕,便点了点头。

刘獒拉着他,走到了一边,看着张飞,拱手大拜,恭敬的说道:“张君,我整日待在师君府中进学,也无闲暇时日,不能亲自照顾外公..外公逐渐年迈,只恨不能服侍与旁,还望张君,能够替我照看一二...獒儿拜谢!!!”

刘獒朝着张飞大拜,眼里含着泪水。

张飞沉默了许久,看着面前的刘獒,慎重的回礼,说道:“谨喏!”

当刘獒离去之后,蔡邕看着刘獒的背影,看了许久,他忽然问道:“方才,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拜托我照顾好蔡公...蔡公啊,殿下心仁,孝顺,聪慧,待人和善..你真是有个好外孙啊...”

“那是!”

..............

刘獒回到府邸的时候,诸葛亮与司马懿还在门口,看到刘獒前来,诸葛亮与司马懿连忙拜见了他,刘獒连忙说道:“为何不进府?劳烦二位在这里等候,实在是我的过错啊!”

“殿下,士卒言之你不在,你这是去了哪里?”

“昨日谈及外公,我心里甚是思念,便请求了袁公,去拜见了外公...”

诸葛亮点点头,而一旁的司马懿,却是皱了皱眉头。

第0477章 各地太守

雒阳的黄昏,很是壮观。

落日的余晖让整个天空看起来有些泛黄,街道上行人并不多,宵禁之令,让他们无法驻足,来观赏这极有魅力的景色,曹操就不同了,在护卫们的簇拥下,曹操骑着骏马,缓缓行驶,马蹄发出清脆的声响,曹操抬起头,看着天边的落日。

曹操下了马,看着面前的府邸,笑了笑,幼时,他曾无数次在这里玩耍,与两位好友,整日玩闹,犯了事,便躲进府邸里,这里是袁府,不过,并不是司空袁术府,而是故司空袁逢之府邸,比起新修建的司空府,袁府还是要更精致些,从门上泛黄色泽的铜把手便能看出来,这让袁府看起来更有一种古老的沧桑感。

士卒们上前扣门,很快,便有奴仆走了出来。

这里的奴仆们,大多都是跟随了袁逢很久的,有些年迈。

“你是...”老人看着面前的曹操,有些眼熟,却没能认出来。

“哈哈哈,陈公,我是阿瞒啊,曹阿瞒!”

“阿瞒!!”那老人忽然记起来了,不由得咧嘴笑了起来,“哈哈,你这小子都有胡须了啊,来找我家少君啊,他不在...”

“我这番来,是想拜见袁公。”

“来拜见家主啊...好,我去禀告一声啊...”

没过多久,老人再次出来,带着曹操走了进去,士卒们停留在周围,没有一同进去,曹操在他的带领下,来到了内院的书房,便让曹操独自进去。

进了屋,便看到袁逢躺在床榻上,枕着软席,身边还站着一奴仆。

“操拜见袁公!”

袁逢惊醒,挣扎着便要起身,一旁的奴仆连忙上前扶持,曹操说道:“袁公,不必起身...躺着便好!”,袁逢勉强坐起来,看着他,“礼不可废...”,他还想要跪坐在地面上,曹操却再也不肯,最后,他便坐在床榻上,曹操跪坐在他的面前。

“阿瞒啊,你来了...你阿父如何啊?”

“回袁公,我阿父尚好。”

“恩,不错...这些日子,我听二郎说,你可把朝中百官都折腾了一遍啊,怎么,折腾完他们,便来寻老夫的麻烦了?”

“不敢,不敢。”

“说罢,你找老夫,有什么要事啊...”

“袁公,新政之事,不必我多说,袁公心里是知道的,我施行新政,阻力颇多,地方大族,尤其抗拒,各地官吏,也不应从,我派遣都邮前往,大多与官吏们争执,故而不能施行,袁公德高望重...袁家门生故吏,更是遍布天下,若是袁公能相助一二...操定不胜感激!”

袁公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曹操,看了许久,诧异的问道:“袁家上下,无不反对你的新政,你竟找我来相助?你莫不是觉得我老糊涂了??”

“并非如此,袁公定然会助我的!”

曹操肃穆的说道。

袁逢轻笑,摇着头,问道:“你怎会觉得我会助你?”

“只因...袁公乃是王公所举!”

“王公,不世之能臣,他这生,唯独举荐过袁公一人。”

“新政之事,是好是坏,袁公是能够看透的....”

曹操说着,袁逢的脸渐渐凝重了起来,他闭着眼,没有说话,曹操没有追问,只是平静的看着他,袁逢缓缓说道:“你的主要目的,不是要增加税赋来源..你是想限制住世家大族,避免他们兼并太多的土地,对吧...只要新政施行,不断积累耕地的大族,就会受不了这严重的税赋...”

“的确如此。”

“那你可知,我袁家,便是土地最庞大的世族?”

“自然知晓,袁家五世三公,耕地无数,子弟极多,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若是没有新政,大郎二郎之后,袁家自然更加庞大,说不得这耕地,都能与天家媲美,到那时,天子也定然会很是开心,看到袁家如此兴盛,天子说不得,还会特意赏赐一番,公以为呢?”

袁逢手一颤,瞥了一眼曹操。

“是啊,当今天子与二郎关系那般密切,皇长子又是二郎之弟子,赏赐,自然是少不了的...”

曹操点着头,说道:“是啊,二郎与天子这般亲近,犹如近亲,日后或能担任大将军,金甲宝剑....”

“好了...说罢,你要老夫如何助你?”

曹操笑了笑,说道:“还望袁公发声,能够支持新政...”

袁逢摇着头,“不可,不可,纵然地方官吏,会因我的薄面而不再抗拒,可也无法治本,只是强行维持一段时日罢了....”

“那....”曹操皱了皱眉头,显然也没有太好的谋划。

袁逢看着他,说道:“孟德啊,一个人,是无法与天下为敌的,你要施行新政,需要有人支持,光是百姓支持,那是不够的,你要想办法,让世家支持你,哪怕只是其中一小部分...我知你心高气傲,不肯妥协,不过,为人太刚,则易折...刚柔并进,方是大道啊....”

“要如何获取支持?”

“无非两种,名或利。”

曹操还想仔细的询问,袁逢却是挥了挥手,说道:“我累了..不必再询问了...”,他叹息着,说道:“你自幼与大郎二郎交好....”,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还是停下了,在奴仆的扶持下,他再次躺在了床榻上,曹操起身,大拜,这才离开了袁府。

走在路上,曹操还在苦苦思索着,拉拢这些大族,实在不易,从名这方面,该如何入手呢?进行册封表彰麽?不可,像自己这般的奸贼,若是对他们进行表彰,他们不会觉得这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反而会以此为辱,曹操心里对此了然。

还是得让天子来行此事。

至于利,那就简单的多,比如降低他们的一些杂税,甚至免去,他们定然是无比开心的,或者是,自己只要让通过科功者免去税赋,那大批的人就会来支持自己,不过,若是如此,日后等通过科功考试的官吏逐渐变多,却是会对大汉有巨大的害处。

或者,进行变相的补偿?

朝中还在为此而争吵不休。

不过,在这个时候,刘默方才与到达了交州的赢娄县,这里是交州的治所,交州这个称呼,都是近期才来的,在之前,这里唤作交趾,孝康皇帝时期,方才立为州,刘默到达赢娄县之后,都没有休歇,便开始忙碌起来,全身心的投入到了交州政事之中。

首先,便是要修建道路,让交州能够与周边的州郡县更好的来往,进行贸易,交州出产大量的木材,盐铁之类,也是应有尽有的,刘默亲自率领众人,开始修建道路,对于交州,他心里有无数的谋划,首先要让交州能够与周围的郡县往来,之后还要消灭郡县内的猛兽,开发山林。

修建港口,建造大船,也如同扬州那般,开始对外的商贸。

他每一日都在操劳着,没有一刻休歇,这个模样,激励了不少的官吏们,交州似乎迎来了振兴的曙光!

各地太守,如顾雍,袁徽,许靖,程秉,刘熙,许慈等人,都是全力相助。

曹操的政令,也传到了他这里来,交州世族并不多,行政在交州,阻力还是很小的,刘默也就成为了大汉之内,首先贯彻完成新政的刺史,交州产粮本来就不高,大多贫苦百姓在了解到不必缴纳税赋之后,十分欣喜,刘默随后有命令,百姓们都是争先恐后的去完成。

在他之后,宁州刺史程昱开始落实新政。

首先便受到了大部分人的抵触,尤其是在三韩地区,这里的三韩原贵族,拥有大量的土地,怎么会允许程昱来夺走他们的土地呢?便是疯狂的反扑,反对新政。

程昱最先,对于这些反对者,并没有采取什么措施,只是劝告他们,这是庙堂的命令,必须施行,这些人也都没有把程昱的话放在心里,继续抵抗,在一周之后,程昱亲自领着郡县士卒,来到了三韩地区,一夜之中,配合三韩令田丰,抓捕了上下的反对者,没收了他们的土地,分与百姓。

这些上下的反对者,程昱公然斩首,一个不留。

这样的行为,让整个宁州都畏惧的瑟瑟发抖,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白脸的文弱文士,竟是这般的凶人,随后,他去了上下高郡,再配合这里的两位太守,蒯越,闵纯,将上下高郡也是大治了一番,至于东濊,他没有前往,刘备在那里治理的很好。

于是乎,在这位强力的刺史的努力下,宁州紧跟其后,成为了第二个全面施行新政的州。

其余各州里,也出现了几个郡,开始施行新政。

这些地区能够施行,却大多是因为这里的太守的命令,太守与刺史不同,太守对地方上有军政上的管辖权,太守支持,其余官吏们反对是没用的,而这些施行新政的太守们,包括南阳太守臧洪,北海太守袁涣,武威太守凉茂,汉中太守钟繇,南皮太守逢纪,江夏太守郭图等等。

他们愿意去施行的原因,也并非是支持曹操,他们是因天子的吩咐而如此行事,天子既然下令,无论他们心里是否支持,他们都愿意去贯彻施行,这是听从天子之令,并非是支持曹操!

其余地区的施行情况并不好,很多地方都出现了混乱,官吏们不知该如何收税,而百姓亦然,不知该如何缴纳,曹操派出去的官吏们,因为当地官吏们的搪塞,更是步步维艰,不能行事。

熹平十二年,七月

天子再次下令,要求各地官吏们施行新政,以新政收取税赋,配合庙堂所派遣的官吏,违背者重罚!

得到了天子的警告之后,无论官吏们再怎么不满意,也只能咬着牙去施行了,毕竟,若是违令不尊,那就如同是造反,之前,都是曹操下令,他们可以说曹操是奸臣,故而不服从,可如今下令的天子,不尊天子的吩咐,这就是大罪了,他们并不敢去尝试。

天子此举,虽是强行逼着各地施行新政,却也是将自己放在了台面上,若是出了什么事...光是处置曹操,只怕已经不合适了。

天子很清楚这些,但他必须得如此行事,若是再让官吏们拖下去,今年的税赋彻底混乱,甚至国库出现巨大的亏空,到时候,新政就算是完全的失败了,而对大汉也是极其不利,故而,他只能亲自出面,撕破脸也要让新政施行下去,再等一段时间,新政的初次成果就能浮现,到时候,自己再办法隐去便是了。

第0478章 袁术凶猛

地方上还在忙碌着税收的事情,却有客人到达了雒阳。

正在袁府的刘獒被黄门叫回了宫里。

告别了袁术与两位好友,刘獒急忙返回皇宫,到达了皇宫,又换了身衣裳,黄门告诉他,陈留王来了。

刘獒回忆着,对于这位叔父的回忆,在他脑海里有些模糊,换好了衣裳,便跟着黄门赶到了厚德殿外,黄门进去禀告,这才让刘獒入内,刘獒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殿内,天子抱着皇子棣,与陈留王面向而坐,不知在聊些什么。

刘獒拜见了天子,又朝着陈留王大拜,说道:“侄儿拜见叔父!”

陈留王与天子不同,他是很清瘦,留着一撇短须,有些病态,看到刘獒进来,他的脸上这才出现了些笑容,“獒儿?都长这么大了?”

陈留王挥了挥手,让刘獒过来,握着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问道:“獒儿啊,今年几岁啊,可曾进学?”

“叔父,獒儿虚年十二,已入学。”

“师从何人啊?”

“司空袁公。”

陈留王一愣,许久才反应过来,点点头,又跟他聊了片刻,刘獒心里明白,叔父是因祖母而来的,不过,他心里并不知道,为何叔父会这么久才到达雒阳,谈及祖母的事,陈留王便忍不住的低声痛哭,刘獒低着头,跪坐在他的身边,亦然悲伤。

小皇子在阿父的怀里,也不知他们为何会哭,嘟囔着嘴,看起来这便要哭出声来。

“獒儿...”

“阿父?”

“先带你弟弟去外面玩...”

“谨喏!”

刘獒刚刚走到天子的身边,小刘棣就冲了出去,抱着刘獒的腿,看着刘獒,笑着,刘獒低下身,将他抱了起来,还是有些吃力的,带着小家伙,刘獒便离开了厚德殿,走到了殿外,寻了一处地方,便坐了下来,将刘棣放在了自己的面前,刘棣才刚刚学会走路,挥舞着小手,摇晃着的在刘獒的面前走来走去。

他走到了刘獒的面前,挥舞着手,嘴里不知在叫唤着什么,刘獒伸出手,抓着他两个肉乎乎的小手,逗弄着他,又掐了掐他圆滚滚的小脸,小家伙不乐意了,便伸出手来打刘獒的手,弄得刘獒哈哈大笑。

天子与陈留王走出了厚德殿,陈留王双眼通红,站在天子的身边,愈发显得瘦弱,天子无奈的叹息着,他知道,这位弟弟的身体很是糟糕,自幼便是体弱多病,得知宋太后病逝之后,他更是大病了一场,这才有些好转,这些都让天子格外的心疼。

可惜啊,二郎见不到阿母最后一面了。

想着这些,他看向陈留王的眼神,便又柔和了许多,天子说道:“你也别急着回去,朕给你多派几个太医令,你先调样好身子,再返回陈留罢....”

“多谢兄长。”

两人正说着,便看到远处出现了四五个宫女,簇拥着一人,走了过来。

来者正是曹贵人。

走到了天子的面前,曹贵人连忙又拜见了陈留王,陈留王亦回礼,曹贵人这才笑着说道:“陛下,我怕棣儿会耽误事,特意来接他回去....”

“二郎?”天子有些疑惑,看了看周围,他不是被大郎带出去了麽?

他连忙叫来了远处的黄门,问道:“大郎与二郎在何处啊?”

“不久前还在此处...后来,就不知道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曹贵人的脸色顿时苍白,整个人都颤抖着,连忙问道:“陛下,他们在何处?这...”,天子顿时恼怒,骂道:“急什么?!他们还能在宫中走丢不成?!派人去找找!”

“谨喏!”

黄门们忙碌了起来,四处搜寻,找了许久,竟然也没有找到。

“陛下..陛下...不若让宿卫也一同寻找?”曹贵人问着,急的险些哭出声来。

天子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她顿时就不敢再言语了,天子看着一旁的陈留王,说道:“你便先去驿站休歇罢,朕明日再找你...”

“好,兄长,他们定然是去玩了,不要着急...”

“恩。”

送走了陈留王,天子便坐在厚德殿里,拿着书看着,很是平静,没有半点的慌张,曹贵人坐在他的身边,竟开始轻轻抽泣起来,惹得天子更是心烦。

两人正坐着,黄门还没有回来,刘獒却是牵着小家伙的手,从门口走了进来,小家伙牵着哥哥的手,摇摇晃晃的走进殿里,看着天子与曹贵人,咧嘴笑了起来,他一只手里抓着果子,吃的整张脸都是脏乎乎的,曹贵人惊呼着上前,一把从刘獒手里将刘棣夺了过去。

抱着刘棣,便开始哭了起来。

刘獒茫然的看着她,又看了看天子,不知所措。

“你去哪里了?!”

“二郎说饿,我便带他去摘果子吃...”

曹贵人抱着刘棣,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到他平安无事,这才放心,看到他还在吃手中的果子,曹贵人怒气冲冲的从他手里夺下了果子,狠狠的扔在地上,哭着叫道:“我得儿啊,若是你摔了伤了,我可怎么办啊...”,小家伙看着果子掉在地上,也是大哭。

天子猛地一拍案牍,曹贵人顿时收声。

他怒视着刘獒,说道:“知不知道朕有多担心?为何不告知一声,便去那么远的地方?!”

刘獒呆滞的看着愤怒的阿父,又转过头,看了看曹贵人,沉默了许久,他拱手,面朝阿父,依旧有些呆滞的说道:“孩儿知错。”

“身为皇长子,都这般年纪了,怎么还如此胡闹,不知陈留王也在宫里麽?这么大了,还不让长辈安心!光是知错便可以了麽?”曹贵人愤怒的斥责着,又瞄了瞄一旁的天子。

天子皱着眉头,挥了挥手,说道:

“去殿外跪着!跪上半个时辰,长个记性...”

“陛下!”曹贵人刚要开口,天子猛地看着她,吼道:“住口!带着棣儿回去!!!”,曹贵人被吓了一跳,瞥了一眼刘獒,便抱着刘棣,走出了厚德殿。

天子看着刘獒,说道:“做任何事之前,都要多多思虑...”

刘獒什么话都没有说,他心里忽然有些冰凉,惩罚并不重,跪坐,这并不算什么,在袁府里,刘獒甚至跪坐过两三个时辰,这并不算什么,可是,刘獒从未如此的委屈过,曹贵人方才那般粗暴的将刘棣夺去,让刘獒格外的难受,而更难受的,则是他的阿父。

阿父没有为自己说一句话,没有禀告便是过错?

连宫女都能带着二郎随意去玩,我却需要禀告?

刘獒咧嘴,苦笑了一声,转过身,落魄的走出了厚德殿,来到了殿外的门口,对着大殿,狠狠的跪了下来,膝盖的剧痛,也没有让他动容。

他安安静静的跪坐着,脸上出奇的平静,没有委屈,没有愤怒,看起来,竟有些麻木,双眼里带着一抹悲伤,周围的黄门有些不忍,想要去禀告皇后,却又怕天子怪罪,故而不敢行动。

渐渐的,起了风,瘦弱的刘獒跪坐在地面上,浑身都缩成了一团,这让他看起来,更为的瘦小,他低着头,努力忍着让眼泪不掉落下来。

厚德殿门前,韩门看着他,咬了咬牙,便进了厚德殿。

“国家...皇长子年幼..外头这又起风了...”

天子一愣,想了片刻,说道:“过会,你就让他起来罢,让他回袁府去...”,韩门点点头,走出了厚德殿,天子摇了摇头,玉不琢,不成器,不经过磨砺,他是改不掉那丝怯懦的。

韩门小跑着,走到了刘獒的身边,伸出手,便要将他扶起来。

刘獒抬起头,有些茫然的看着韩门。

韩门说道:“殿下,快些起身罢...起风了...”

............

当走出皇宫的时候,天边渐渐落下了小雨。

街道上空无一人,刘獒走在路上,宿卫跟在他的身后。

雨水掉落在地面上,溅起朵朵水花。

宿卫们知道刘獒心情不好,各个也是低着头,不知如何言语,他们都是军中的精锐,百战精兵,打仗行军,他们都是好手,可是要他们去劝慰,他们却完全没有办法了,只是无奈的叹息一声,刘獒缓缓走着,走到了一处墙角,伸出右手,撑着墙壁。

他低着头,眼泪却不断的掉落,在这朦胧的雨景里,他无声的痛苦,长大嘴巴,却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就连那泪水,也是与雨混杂在一起,消失不见。

在他的心里,是那般的孤寂,是那般的悲伤。

一只大手猛地伸出来,抓住了他的肩膀。

刘獒抬起头来,脸上带着泪痕。

站在他面前的,是袁术。

袁术看着他,伸出手,将他搂进了怀里。

“师君...我好想祖母,我好想我的祖母...”刘獒这才放声的哭了出来,整个人将头埋在袁术的怀里,失声痛哭,袁术亲亲拍打着他的后背,皱着眉头,什么也没有说。

带着刘獒回到了府邸里,便有士卒进来,将刘獒抱到了榻上。

刘獒脸色苍白,带着一丝红晕,闭着双眼,不知在呢喃着什么。

袁术伸出手去摸他额头的时候,察觉到了那滚烫,袁术立刻叫来了府中的一位士卒,这士卒是懂医术的,先前一直在军旅里治疗士卒,他查看了刘獒的情况,又手忙脚乱的开始操劳起来,进行医治。

袁术很清楚的看到,刘獒的双膝都被磨破了,露出一片红肿来,左边的膝盖,甚至血液都凝结成了一块,泛着黑色,看到这些,袁术的脸顿时便阴沉了下来,他转过头,看着宿卫。

“这是,怎么了?”

................

雨水依旧在掉落,雒阳的夜里。

街道上,空无一人。

一行人渐渐出现在了街道上,他们蒙着面,身着劲衣,穿过雨幕,来到了一处府邸门前。

为首者看了看面前的府邸,又看看周围,挥了挥手,后方的几个人猛地便冲了过去,挥起手中的刀剑,朝着大门乱砍,又是踹踢,直接破开了门!

众人冲了进去,喊杀声四起,府邸里的奴仆们早已惊醒,手持灯火,冲出屋子,外面一片嘈杂,他们怒吼着,发出最大的声响,来吓唬前来的贼人们,不过,他们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贼人敢冲到这里作乱???!

奴仆们纷纷拿起武器,迎面与贼人们厮杀在一起,声势巨大,周围的邻居们也是被惊醒,他们知道,不久之后,邻居们也会前来救助,雒阳内的士卒们也会到来,他们只要拖住贼人就好,拖住了他们,就能将他们全部格杀在院落里!!

如此想着,可是,事情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发展,这些贼人们,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各个武艺高强,精通战列厮杀之术,有的少只眼,有的缺了耳,即使如此,他们还是骁勇无比,将府中奴仆们一一砍倒在地,奴仆们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在奴仆们倒地之后,他们冲向了内院。

故司隶校尉曹鼎,衣衫不整,手持利剑,站在门口,看着众人,浑身哆嗦着,他愤怒的咆哮道:“我乃是后宫曹妃之父,天亲国戚,尔等何敢前来作乱!!!”

“唰!”

为首者没有言语,直接跳了一步,到曹鼎的身边,一剑挥了出去,剑光闪烁,直接将曹鼎手中的宝剑挑飞,曹鼎大吃一惊,为首者一脚便将他踹倒在了地面上,曹鼎痛苦的握着腹部,看着他,连忙说道:“不知与君有何等误解,还望君恕罪,饶命,我定不追究,不追究!”

“尔等听令!”为首者怒吼道。

“在!”

“将这府邸内众人,都给我打断腿....”

为首者冷冷的说道。

第0479章 卧龙冢虎

当士卒们冲进了曹府的时候,只看到了遍地惨嚎的奴仆们,地面上流淌着猩红的血液,故司隶校尉曹鼎躺在前院的台阶上,双腿扭曲成了一团,这剧痛让他晕厥了过去,士卒们手忙脚乱,连忙通知众人寻找医师,又禀告了雒阳令等人,雒阳之内,发生这样的事情,令人不寒而栗。

夜里,执金吾董卓也被惊醒了,有人前来寻他。

换了衣,出了门,便看到七八人站在府邸前,正在等候着,他们手持火烛,董卓定睛一看,这厮不是满宠麽?看到董卓走出来,满宠朝着他一拜,说道:“董公,雒阳内有贼人!”

“什么!?!”董卓被吓了一跳,雒阳内有贼人?是谁谋反了麽?

“故司隶校尉曹鼎,夜里遇贼,贼人将他打断了腿,府中众人,死了一人,伤者无数...”满宠肃穆的说道,董卓这才缓了口气,点点头,问道:“可要我相助?”

“正是...”

“贼人在何处?”

“司空府!”

“司空府??袁术??”

“贼人正是司空袁术,他府中多奴仆家众,故而请董公相助。”满宠说着,董卓却有了些许的迟疑,他自然不是惧怕袁术,不过,袁术是天子的心腹,极得天子的器重,而受伤的又是曹鼎,若是不错,应是曹操的近亲,那么,这事会不会涉嫌新政之事呢?

自己冒然参与,会不会因此而触怒天子,又或是得不偿失呢?

“董公?”

满宠叫道,董卓抬起头,笑了笑,说道:“那么,满君便先行前往袁府罢,我去校场召集士卒,便立刻前往!”,听到董卓这么说,满宠点了点头,两人便在府前告别离去,董卓直接赶往校场,又令人将诸将领叫来。

袁府,

袁术刚刚返回府邸里,便听闻满宠率人前来,他心里也不惧怕,出了书房,让满宠进来拜见,满宠将他麾下的更卒们全部带来了,有十余人,手持刀剑,站在袁术的前院里,不过,在袁术这边,则是站满了那些老卒,老卒们不屑的看着这些人,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袁术问道:“君半夜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为擒拿袁公而来!”满宠肃穆的说道,袁术摇了摇头,问道:“擒拿我?不知我何罪也?”

“残害百姓之罪也,还望袁公能与我前往县衙..”

“我若不去,你又能何为?”

“就地格杀!”

袁术还没有回话,周围的老卒们便大笑了起来,纷纷从腰间拔出了武器,满宠带来的那些更卒,被吓得不轻,看着周围这些面色狰狞的凶人,浑身都在颤抖着,只有满宠,面无异色,肃穆的看着袁术,没有丝毫的惧怕,袁术抬起手,说道:“不可笑!”

周围的老卒们,这才收口。

两方人正对峙着,便有董卓前来,与他一同到来的,还有张郃。

张郃率领着绣衣使者,从他们之中穿梭而过,来到了袁术的面前,朝着袁术拱了拱手,说道:“袁公,得罪了!这是陛下之令!”,听到这句话,袁术点了点头,便又令老卒们看好刘獒,看好府邸,这才与张郃一同离开,在董卓带来的军旅那里,关羽死死的拉住华雄。

他只怕这个浑人会跟张郃满宠动手!

果然,在张郃前来,带走袁术的时候,这厮还是险些跳出来了,好在关羽拉住了他,而周围的其余将领们也是围在他的周围,生怕他做出什么混账事来,袁术与张郃一同离开,走过满宠身边的时候,他却停了下来,拍了拍满宠的肩膀,“勇也。”

他只是说了一句,便离去了。

董卓目送他离去,看着一旁的满宠,问道:“满君,你是如何得知是袁君的?”

“有更卒看到了他...虽未曾看到面貌,可是看到他返回了袁府....”

“原来如此啊...对了,满君,我那马...哎,满君,别走啊!!”

..............

袁术本以为,自己会被张郃直接带回绣衣大牢,可是没有想到,张郃直接带着自己赶来了皇宫,门前的宿卫也没有阻拦,一直带到了厚德殿外,张郃便让他独自进去,自己守在殿外。

袁术刚刚走进厚德殿里,迎面便是一本书飞了过来,袁术一个侧身便躲了过去,这书籍险些砸在了他的脸上,天子怒气冲冲的坐在胡椅上,看着他,咬牙切齿,袁术拱手拜道:“臣拜见陛下!”

“你做了什么??恩?还有脸来见朕?!!”

“是张君带臣来的...”

天子气的又是拿起了案牍上的一本书,朝着袁术扔了过去,这下,袁术却不敢躲避,硬是挨了这一下,天子看着他,愤怒的站起身,在案牍前走来走去,情绪很是激动。

“朕知道你为什么要行凶,獒儿,是朕罚的,你怎么不来皇宫,来打断朕的腿啊!!”

“父教子,天经地义。”

“那你为何要行凶?!”

“臣之徒儿,受奸人所欺,臣岂能束手旁观。”

“呵,你是说,曹贵人是奸人?那你怎么不去打断她的腿?!”

“她与皇宫,皇宫宿卫甚多,臣闯不进来。”

天子深吸了一口气,额头青筋跳动着,浑身都颤抖了起来,看着面前脸色赤红,浑身忍不住颤抖的天子,袁术有些担心,连忙问道:“陛下?陛下?可要唤太医令?”

“来人呐!!”

张郃走进了大殿,朝着天子一拜。

“将这厮给朕革除官身,丢进廷尉大牢,交于廷尉审!”

“谨喏!”

张郃没有多说,拉着袁术便离开了大殿里,天子缓缓坐下,额头竟还是有些胀痛,伸出手来,揉了揉额头,这下,又要出事了,曹贵人是定然会哭闹不休的,这一点,天子心里明了,还有曹操...自家叔父被弄成这般模样,只怕他也不肯罢休了...

还有獒儿...想起他,天子的脸色便有些无奈,他能接受獒儿的任何缺点,唯独就是不能接受他的怯懦,这位子,若是让他来坐,那还得了,百官不都骑在他的头上了麽?自己有心要多磨砺一番他,让他能够改变性格,变得坚毅些,没有想到,还是让袁术这厮给破坏了...

袁术现在能保他,那日后呢?

数十年后,自己不在,袁术不在,那时,习惯了被众人庇护的獒儿,又该如何呢?

自己不介意他拉拢别人,哪怕是军旅,也无所谓,他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日后是定然会接替自己,坐上这位置的,因此,他便是要去执金吾大营,自己也不曾反对,还不断帮着他,让他能够结识更多的人才,能够收为己用,可是,他的性格,不能不改!

天子可以是仁义的,甚至可以是愚笨的,但是万万不能是怯弱的!!

天子正思索着,便听到了外头传来的哭声。

曹贵人从门外走了进来,那双好看的眼睛,如今也是哭的红肿,看到了面前的天子,她哭着便冲了过来,冲进了天子的怀里,天子抱着她,拍着她的后背,任由她痛哭,她哭着,叫道:“陛下,还望陛下为臣妾做主啊,臣妾之父何罪啊,花甲之年,竟遭此罪!!”

“袁术那厮,竟如此欺之,不顾陛下之颜面...陛下,为臣妾做主啊!”

看着在自己怀里痛哭的曹贵人,天子表现的很是平静,他点着头,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你可安心,朕定会严惩袁术的...放心罢...”,他抬起头,眯了眯双眼,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次日,袁术的事情便在雒阳内传开了。

众人知道的并不多,所知道的,也不过是袁术在半夜里冲进曹鼎的府邸里,将他双腿打断,他们不知袁术为何会如此做,有些人猜测,袁术可能是因为曹操新政之事,想要报复曹操,从而如此行事,又有人说,乃是曹鼎冒犯了故司空袁逢。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却都说不出个大概来。

袁府,

刘獒躺在病榻上,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司马懿与诸葛亮跪坐在他的面前,都有些担忧,尤其是诸葛亮,更是苦着脸,没有言语,刘獒咬着牙,愧疚的说道:“因我,使得师君落得这般下场,我...”

“殿下...勿要如此...殿下大病一场,这还没有痊愈,万不可忧心...”

“师君遭受牢狱之灾,全因我之过失...我...”刘獒说着,又不禁哭了出来,诸葛亮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只能叹息着,司马懿忽然开口道:“殿下,事已至此,哭已无用,不如想方设法,将袁公救出来,我听闻了一些消息,听闻天子对袁公之事,极为的愤怒,甚至...想要处死袁公...”

“处死???”

刘獒大惊,看着司马懿,瞪大了双眼,整个人都呆住了。

司马懿生怕刘獒受不了这打击,再晕厥过去,连忙开口道:“殿下,我有一策,可将袁公救下...”,刘獒连忙追问,司马懿说道:“当今,曹家声名狼狈,全因曹公新政之故...殿下可派袁府家臣,四处传言,言之事缘由,让天下人知晓,是有人欺辱了殿下,这才让袁公大怒,如此行事...”

“并且,殿下这几日,不可下榻,便以双腿之伤,安心养伤....”

听司马懿说完,刘獒一愣,问道:“这..可有用?”

“殿下之仁义,众人皆知,而曹家之声名又恶劣,若众人得知这些事,定会相助袁公...所谓三人成虎...”司马懿说着,刘獒却摇了摇头,说道:“如此行事,岂不是对曹家不公?曹贵人,亦我母也,身为人子,怎么能诽母?怎么能害自己的外公呢?”

“那..袁公与曹贵,不知孰重?”

刘獒沉默着,说不出话来。

“殿下,此事,还是听从仲达的...”诸葛亮开口道,他看了看司马懿,继续说道:“此事,也不必殿下出面,便交于仲达去办...我知道殿下的为人...曹贵人,殿下视之如母,可是,她却不是如此对待殿下的..殿下,你便安心休养,其余诸事,交于我与仲达...”

两人站起身来,对着刘獒一拜。

“我二人在,袁公定然无碍!”

...........

次日,雒阳内便有些不平静了。

首先,是宗正刘表,亲自赶到了袁府,据说,他是去看望皇长子的,不知为何,皇长子双腿似乎受了伤,还不能下床,使得宗正都亲自前来查看,听闻,因殿下之事,宗正还与天子有了争执。

而随后,殿下在宫内受罚,双腿受伤的消息,传播了出去。

这么一来,众人顿时醒悟,皇长子的为人,大家都是知晓的,皇长子极为的谦和,仁义,他为何会受伤呢?伤的还是双腿,袁术随后又去断了曹鼎的双腿,曹鼎何人耶?曹贵人之父!这下,事情似乎变得有些清晰了,曹贵人在宫里欺辱殿下,袁术大怒,拔剑而起!

不出三日,这事情在雒阳内成为了一个有头有尾,催人泪下的故事,故事里,刘獒是那般的仁义,曹贵人极为的凶狠好妒,而袁术则是不忍弟子受辱,愿为他复仇,而不惧生死的大侠形象。

随后,皇长子写了书信,前往曹府,交于曹鼎,态度陈恳,几番道谢,只求曹鼎原谅。

又写了书信,与卢植,蔡邕,邢子昂,郭嘉,荀彧等大臣的手里,言之诸事,又多自责,希望他们能够救下师君,这份书也是写得让人声泪俱下,极为动人。

............

天子坐在厚德殿里,看着面前的这些奏文。

张郃站在他的身后,低着头。

“张公,刘表为何会去袁府?獒儿伤的没有那么重罢?”

“是诸葛亮将他找去的...”

“哦,那传言是怎么回事?”

“是司马懿令袁府奴仆传的....”

“那故事是?”

“听闻也是司马懿的注意,不过是华雄所编造的...”

“书信呢?”

“是诸葛亮替殿下写的...”

“呵呵,那獒儿就什么也没做?”

张郃沉默了许久,有些迟疑,但他还是缓缓说道:“殿下..一直躺在病榻上,不知为何,殿下双腿的病情似乎又有些加重了..先前只是左腿,如今连右腿也是....”

“你是说,他故意装病?还让自己的病情恶化??”

“臣不敢!”

“哈哈哈,好,好啊!!”,天子放声大笑。

第0480章 饶阳之威

刘獒坐在书房里,过了这些日子,他总算是能够起身走动了,诸葛亮与司马懿便坐在他的面前。

“孔明,仲达,这些日子,多亏了你们,我感激不尽!”刘獒说着,便对着两人大拜,诸葛亮与司马懿连忙扶起了他,连道不敢,刘獒的脸上却是有些愧疚,他又说道:“不过,师君却许久没有任何消息,我甚是担忧,有心想去廷尉大牢看看,不知可否?”

“不可...”诸葛亮摇着头,说道:“殿下,袁公与廷尉大牢,乃是天子的命令,若是殿下前往私会,天子得知,心里定然不悦,如此时刻,还是莫要触怒了天子...”

刘獒无奈的点点头,又说道:“今日,我准备返回皇宫,去拜见阿母,拜见阿父,许久未见,我怕他们担忧...”

对于这事,两人自然是不会反对的,立刻有袁府的士卒,扶持着皇长子殿下,上了车马,便离开了袁府,前往皇宫,到达宫门之后,又有黄门出来,带着皇长子入内,刘獒走的有些慢,一瘸一拐的,最先,他便去拜见天子,不过,天子有些忙碌,就没有让他进来,他只是在厚德殿外拜了拜。

接下来便是找蔡皇后。

“我的儿啊!”

在看到了刘獒的第一眼后,蔡皇后哭了起来,一把将刘獒搂在了怀里,又低着头,看着他腿上的伤痕,刘獒心里有些暖洋洋的,蔡皇后将他上下看了一遍,问道:“腿可还疼痛?可还好?”,刘獒笑着说道:“阿母不必担忧,我无碍也...”

蔡皇后轻抚着他的伤腿,在阿母的轻抚下,刘獒觉得,那疼痛都少了很多。

“大郎啊,我原以为,身为皇后,后宫之主,应当以和善持家,母仪天下...却不想,我之退让,却被奸人视为软弱,竟欺压我的孩儿,我只听过嫡母不慈的,没想到,今日竟见到了庶母不仁的....不过,你可安心,我不会再让你受欺辱了,她也欺辱不了你了...”

“阿母?孩儿那日,没有告知阿父,使得长辈担忧,受罚理所应当,何来不仁不慈之言也?”

“呵,大郎,你在我这里,不必惧怕,我得知你的事情后,便夺取了那贱人的慈和殿,将她赶去了掖庭,区区贵人,若不是我同意,她岂能住在殿里?还有,她周围的那些走狗贱婢,我全部赶出宫去了,还有,二郎我也接过来了,我还活着,二郎就不能让她养...”

“改天,你带着二郎出宫玩,出雒阳去玩!”

刘獒吸了一口气,怪不得,他刚才被黄门扶持着到达慈宁殿的时候,那些黄门都极为惧怕,浑身发抖,原来是阿母在后宫发威了啊,在这后宫之中,皇后的权威很大,不逊于天子,她有资格抚养所有的孩子,她能随意将皇宫内的阉人进行分派...

将曹贵人赶出府邸,又减掉羽翼,甚至连她的命,二弟,都被阿母抢了过来,刘獒可以想象得到,如今的曹贵人是多么的奔溃,临近疯狂,而阿父又整日忙碌着,不曾理会这些...恩?阿父忙碌不会就是为了避开这些罢!!!

刘獒心里想着,皱着眉头,低声说道:“阿母..如此对曹贵人,是否有些过分啊...毕竟....她也是我的庶母....”

“哼,她不是要我儿长记性麽?我便让她长个记性!”

“阿母,小人之恶与君子,君子岂能与之同?还望阿母勿要怪罪她,善待二郎,二郎年幼,并无过失..”

刘獒说着,却发现阿母只是看着自己微笑,并不言语,他有些疑惑,问道:“阿母?”

蔡皇后轻笑着,说道:“我有个仁义的儿子,这就是任何人都不如我的地方啊!”

从慈宁宫出来后,刘獒在黄门的扶持下,一瘸一拐的朝外走去,刚走了几步,迎面便跑来了一人,闻着这股香风,刘獒就知道来者是谁了,他连忙行礼,拜道:“拜见姑姑!”

“獒儿...你的腿怎么样了?”

“我无碍,多谢姑姑关心...”

来者乃是饶阳公主,饶阳公主看着刘獒的腿,脸上有些不善,她说道:“日后你再被欺负,直接找我便是了,不必跑到宫外,我听闻你师君被兄长下狱了?要不要我帮你跟兄长说说?”

“不必劳烦姑姑。”

“你这是要去哪里啊?又要出宫去麽?”

“我听闻曹贵人的事情,心里有些愧疚,想去拜见谢罪...”

“唉...”长公主摇着头,说道:“你啊,就是心软...跟阿嫂一个样...算了,那你去罢,不过,要小心点,她因二郎被皇后抱走,如今有些不大清醒,装疯卖傻的...”,她说着,皱了皱眉头,说道:“要不,你就别去了...”

“这全是因我而起,我不能不去啊。”

“那...好吧...”

告别了姑姑,在黄门的扶持下,刘獒来到了掖庭。

掖庭外的黄门立刻上前拜见,因皇后之事,这些黄门对刘獒变得更加敬畏了,生怕被皇后责罚,刘獒对他们也十分和善,进了掖庭,便看到了曹贵人,曹贵人看起来极为的憔悴,坐在前院,正看着门口,她在思念自己的儿子,刘棣。

她最初,是没有任何心思的,她只是想能够陪着天子,便足够了,可是在一次次听到天子对长子大骂,在看到天子对刘棣的喜爱,听着一些黄门的奉承,她最初的念头早已消逝,她很想让刘棣代替刘獒,成为这大汉的天子,刘獒有什么?他长得不像天子,不得天子喜爱,甚至,他阿母也是如此,他外公还是天子最为厌恶的大臣!

不就是出生的早了些麽?只要自己将皇后的位置夺来,一切都能解决!

她如此想着,可是没有想到,她的谋划才刚刚开始,似乎就被无情的打断了。

阿父以及诸多亲人,都被袁术那狗贼打断了双腿,而皇后也同时发难,连自己的爱子都被夺取了,而天子更是许久不曾露面。

而这一切,都让她变得有些竭嘶底里。

“獒儿拜见阿母!”

“你,就是你,都是你!”曹贵人站起身来,指着刘獒,浑身都在颤抖着,她一步一步朝着刘獒走来,说道:“你把棣儿还给我!把棣儿还给我!!”

“阿母..事情并非如此...二郎在皇后那里,方才我还见了,宫女们照料的很好,皇后也是视若己出....”刘獒说着,后退了一步,左腿一瘸,曹贵人尖锐的喊道:“你不就是跪了半个时辰麽?便会变成如此模样麽?为什么要派人伤害我的阿父!!”

“你这伪君子!你这奸贼!!”

曹贵人骂着,上前便是一推,刘獒腿上有伤,被她直接推倒在地,周围的黄门惊呆了,连忙上前拦着曹贵人,又有人要扶起刘獒,刘獒还在说道:“曹校尉之事,乃是獒儿不对,獒儿愿意谢罪...阿母勿怪...”

“住口!你这小人!!”曹贵人尖叫着,还想要扑过来。

“贱婢!!”忽有人大叫着,黄门还没有来得及转过头,便看到一阵风吹过,长公主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曹贵人的面前,挥起手,一掌便狠狠打在了曹贵人的脸上,曹贵人捂着脸,险些被这一掌打倒,长公主没有善罢甘休,扑过去便是拳打脚踢,直接将曹贵人按倒,之后继续厮打。

曹贵人被打得痛哭,甚至都无法还手。

小黄门一拥而上,怎么也扯不开长公主,便又抱着长公主,将她从曹贵人的身上拉走,在这时,刘獒还清楚的看到,长公主手里还紧扯着曹贵人的长发,痛的曹贵人哇哇大叫,小黄门都要哭了,这是什么事啊,好不容易让长公主松了手,把她带到了门前。

一时不察,她竟又跑了出去,追着曹贵人便打。

直到韩门率领宿卫出现,这情况才算是结束,曹贵人坐在地上,哭嚎着。

长公主则是气喘吁吁的,看到韩门前来,她笑着说道:“你们不必来的,打她我一人就足够了!”

韩门惊呆了!!!

长公主没有理会他们,扶着刘獒,便朝外走去。

刘獒还没有从方才的惊吓里回过神来,浑身还在颤抖着。

“獒儿啊...看吧,莫要惧怕,有姑姑在呢...”

“这贱婢,还敢骂我侄儿,若不是我在,你就要凭白被她欺辱了..你别怕啊,兄长不会因为她来责罚我,若是他敢责罚,我就去阿父灵前哭诉,这一招很好用的...”

刘獒有些畏惧的说道:“姑姑,你方才...险些打死了她...”

饶阳公主有些遗憾的说道:“对呀,可惜,没有个趁手的兵器,不然她早就死了,下次再来的时候啊,你就带把佩剑,匕首也行...”

“姑姑?!!”

“哈哈哈,姑姑逗你呢,别怕...”

“对了,你那个伴读,最近如何啊?”

“对了,今天的事情,可不许告诉他!知道了麽?!”

刘獒看着面色渐渐凶狠的姑姑,小鸡啄米般的疯狂点着头。

看到刘獒这个模样,饶阳公主方才温和的笑了起来,与方才恍若两人。

“那你便赶快离开罢,免得等会兄长连你一起怪罪!”

“多谢姑姑。”

第0481章 刘备入朝

熹平十二年,年末

廷尉大牢,

在两位士卒的护送下,袁术缓缓走出了大门,天空飘着雪花,却并不大,地面上也只是出现了些泥泞,还没有出现积雪,袁术心里有些感慨,时隔四月,他终究还是出来了,外面有些寒冷,他还穿着原先的衣裳,稍稍感觉到了寒意,而在门外,站着一群人。

刘獒,诸葛亮,司马懿,华雄,关羽,还有一些家中奴仆,还停着两辆车马。

“拜见师君!”

“拜见袁公!”

“校尉,你终于出来了我险些就带人强攻大牢了”

刘獒从一旁拿来了披风,连忙挂在了袁术的身上,这披风还挺厚重,有些分量,袁术披在身上,算是去了些寒意,上了车马,众人便朝着袁府的方向返回。

天子在昨日下达了对袁术的处罚令,免去了他的官身,贬为黎庶,便不再过问,平心而论,这个处罚对袁术算是非常宽容的,毕竟,在雒阳内率众行凶,还是对付国戚,而对这样的罪行,天子也只是关了袁术四个月,再夺走了他的官身而已。

对于这样的结果,出了曹家亲近之外,其余人大多还是赞同的,毕竟,这些日子,关于皇长子被欺凌的事情,在雒阳内传得沸沸扬扬的,众人皆知,也有不少学子曾一同上表,希望天子能够释放他,而廷尉也是承受着百官所带来的压力。

以司徒卢植为首的大批臣子,都是能够庇护袁术的。

故而,天子对他并没有重罚,当然,其中也有天子自己的原因,天子是信任袁术的,与袁术自幼相识,这才放过了他。

返回了府邸,便直接进了书房。

“师君”刘獒起身,大拜,说道“师君,因獒儿之过,连累了师君”,他言语有些悲切,又险些忍不住哭了出来,袁术直接打断了他,说道“不必多说,这些都是小事罢了何况,我也没有遭什么罪,牢狱里全然都是我原先的下属”

“多谢师君!”刘獒大拜。

袁术又跟他们聊了片刻,便直接问道“新政之事,如何了?”

刘獒一愣,看向了一旁的司马懿,无论是他,还是诸葛亮,对这方面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只有司马懿,因为父亲与长兄的原因,对这些朝中大事,有所知晓,司马懿说道“袁公,对此,我知晓的也不多,不过,今年的税收,却是非常之高,天子似乎也很是开心”

“很高?”

“是,不过,地方大族们,对此极为不满,在兖州,豫州,还有益州等地,都出现了抵挡官吏的事情”

“恩”袁术点点头,他又问道“朝中,如今是何人担任司空之位?”

“司农曹公,担任了司空位。”

“那司农之位呢?”

“天子令东濊太守刘备返回庙堂,并拜为司农。”

袁术点点头,曹操担任司空,他还是信得过的,在自己任职的时候,国库已经有些支撑不起巨大的耗费了,有些入不敷出,听司马懿如此言语,看来国库还是被调控了过来,也不再空虚了,不过,依天子的性格,国库但凡有了些钱,他就定然会坐不住,说不得又要颁发各项政策了

不过,自己也不必再想着这些了,袁术看了看面前的刘獒,说道“备车马”,他是要去见袁逢,这么长的时间里,阿父定然很是担忧还是早些去见他,让他安下心来罢。

与此同时,在曹府里,曹操坐在书房里,埋着头,不知在书写着什么。

曹嵩站在他的身边,拄着拐杖,浑身都在颤抖着。

“大郎你叔父,自幼便疼爱你”曹嵩说着,紧紧盯着面前的曹操,曹操依旧没有抬起头,继续忙碌着,“阿父,我知道只是,如今是我最为忙碌的时候这些事,日后再谈”

“欺辱你叔父的凶人,今日被释放!!你竟无动于衷!!!”

“阿父我能如何?派人杀了他么”

“你贵为三公,深得天子厚爱,就不能在天子面前言语一二麽?你的堂妹,如今在皇宫里,也是受”

“阿父!”曹操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他放下手中的笔,看着曹嵩,皱着眉头,说道“叔父要让堂妹进掖庭的时候,我便是不应允你与叔父,却是不听事已至此,我又能有什么办法?何况,如今,新政正是达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候”

“新政?!新政!”

“你眼里只有你的仕途麽??!”,曹嵩举起了手中的拐杖,朝着曹操狠狠的打去,曹操安然的跪坐着,竟没有一丝的躲避,那拐杖正中他的额头,曹操看着阿父,静静的看着,额头被拐杖划破,在他的额头上,很快便出现了一丝血痕,一路滑过他的脸庞。

曹嵩大惊,急忙便要唤医师,却又忍住,咬着牙,看着曹操。

“阿父,孩儿眼里的,不是仕途,而是这天下黎庶”曹操平静的说道,曹嵩再也说不出话来,无奈的闭上了眼,转过身,佝偻着身子,艰难的拄着拐杖,缓缓的离开了书房,再也没有理会他,看着阿父离开书房,曹操伸出手,随意擦了擦脸上的血痕,便继续埋头书写起来。

曹操写的越来越快,字迹也是逐渐的潦草!

曹操疯狂的写着,猛地扔掉了手中的笔。

“啊!”

曹操一拳轰在案牍上。

曹操额头的青筋不断的跳跃着,眼里有几丝的凶狠。

“叔父”

“袁术”

他深深呼吸着,平息心里的怒火,走出书房,换了衣,又令奴仆们来处理额头上的小伤,他稍后还要去朝议的,他闭着眼,让自己暂时的按捺住怒火,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这次的朝议,是非常重要的,新政的成效,改变了国库入不敷出的局面!

让庙堂有实力来施行更多的举措。

这是个好机会,曹操在庙堂里,至今还是孤身一人,除了天子,没有人再支持新政,不过,如今可不同了,新政的成效,再加上他司空的身份,他心里的谋划便能够实施了,今日之后,自己在庙堂里,定然不会再孤身奋战了!

做好了准备,曹操便出发了。

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曹操来到了皇宫门前,

百官早已等候着,如今的曹操,声名更恶与先前的王符,看到曹操前来,大臣们便纷纷躲避,有不屑的,有怒视的,也有低声谩骂的,曹操并不理会,在人群之中寻找了一番,便看到了独自站在一旁,闭目养神的尚书令邢子昂。

曹操走到了他的身边,邢子昂睁开眼,有些疑惑的看着曹操,曹操连忙拜道“邢公!”,邢子昂说道“曹公贵为三公,不必如此多礼,可有什么事?”

“先前听闻,邢公上奏,要修建驰道,如今,邢公可还有此意?”

“哦?”邢子昂一愣,点点头,说道“自然。”

“先前,天子不允邢公之奏,只因国库不支,而经过新政,国库财源大开,再不空虚,邢公若要修建驰道,哪怕是在全天下修筑,国库亦然能够支撑!”

邢子昂脸上还是有些迟疑,看着曹操,没有再言语。

曹操笑了笑,便不再烦扰他。

“曹公!”

曹操有些惊愕的看着前来拜见自己的刘备,多久,都没有大臣敢来拜见自己了,刘备莫非是不知晓如今的情况麽?他拱手回礼,笑着说道“原来是玄德啊哈哈哈,玄德可还吃得惯雒阳的饭菜啊?”

“我吃惯了东濊的鱼虾,在这里,还颇有些不适”

两人大笑,周围的大臣们纷纷侧目,看到刘备与曹操言谈甚欢,连带着对刘备,也是有了几分敌意。

曹操与刘备,浑然不顾,讲述着宁州的趣事,极为的欢喜。

卢植带着他们进入皇宫,等候天子到来。

天子走进大殿的时候,脸上满是欢喜之色,看来,心情还是不错的,百官拜见,这才坐下。

天子看着他们,说道“可上奏!”

“陛下!兖州,豫州,益州,因新政之祸,郡县混乱,百姓不堪苛政,贤才默然,士卒百姓,死伤者众,还望陛下停新政!”

“请烹曹孟德!!”

百官愤怒的说着,曹操只是冷笑着,没有在意,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刘备,他本以为刘备会惊慌失措,或者懊恼不已,却没有想到,刘备面色平常,发现曹操的目光后,竟还温和的笑了笑,曹操心里大喜,他总算是发现了一位志同道合的知己!!!

天子这才为国库而高兴呢,那里会在意他们的上奏,直接无视,从熹平初的那几年后,国库何曾有过如此富裕的情况?如今朕正准备大展身手呢,你却要朕停了新政?

“蔡公此言诧异新政之行,使得国库富裕,百姓免难,受害的,不过是那些地方豪强,不轨奸贼罢了,蔡公身为御史,岂能为豪强开脱,黑白颠倒?”曹操起身,有些肃穆的说道。

“你这是巧取豪夺,掠夺百姓之钱财!豪强不为大汉子民也?富者不为子民也?”

“兼百姓耕地,并黎庶家产,害的百姓四处流亡,无立足之地,那才是巧取豪夺新政施行之后,地方贫苦百姓,多未缴税,心中感恩戴德,而那些兼并大量耕地的豪强,也不堪重税,将耕地变卖蔡公说了州郡混乱,最乱者益州,那蔡公可知,益州豪强者,耕地多少倾?”

曹操反问,蔡邕面色一顿,在新政之中,有大量的豪强被揪了出来,其中有些拥有数千倾耕地的,最高者上万,这样的规模,朝中大臣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袁家这样的大世家,可都没有这么多的耕地啊!

“臣以为,唯独国库有力,庙堂方能施行各项举措,方能大治新政之成效,诸君有目共睹废停之事,还望诸君斟酌!”曹操毫不客气的说着。

邢子昂起身,看向了天子。

“陛下,臣以为”

不出所料,他还是提出了修建驰道之事,在支持新政与放弃政见的选择上,他最终还是支持了新政,新政能够让国库有钱,而国库有钱了,就能完成他心里的诸多谋划,能够让大汉愈加富强,为了自己心中的抱负,便是与曹操一起背负骂名,那又如何?



第0482章 婚配之事

朝议结束的时候,百官都有些沉默。

并不是因曹操今天在朝议中的言语,而是因为邢子昂,邢子昂在上奏,天子便询问了曹操的意思,国库可能支撑?曹操言语道,只要新政能够继续,其余的诸多政策,都能够进行,因为新政会让国库有这个实力来承担压力,天子应允了邢公的上奏。

百官们不会为曹操的一席话而打动,他们并不是太学里的毛头小子,不过,他们会因为这切实的利益而心动,不少人心里,还是有着自己的一番抱负,如今看来,显然,只要站好位置,就能得到一个实现的机会,邢公成为了第一个典范,不过,他们还在观摩,还在等待。

曹操邀请刘备到自己府中一聚,刘备没有拒绝,与曹操一同返回了他的府邸,曹操令奴仆们准备宴会,要款待刘备,当然,他们没有忘记,直接从皇宫里带来了黄门,这位小黄门是负责督查他们宴会的,朝中大臣要进行私人聚会,就必须要有黄门在场。

曹操与刘备开怀畅饮。

“玄德啊,庙堂之中,也唯独你敢与我私交...说实话,我没有想到,你竟有这般的胆魄,我还以为,你担任司农,会对我多有阻遏,实不相瞒,我本来都布置好了对付你的谋略,哈哈哈!”曹操笑着说道,言语之中,尽是坦诚,没有遮掩。

刘备知道,曹操没有说谎,作为司农,若是自己不支持曹操的政令,与他作对,定会给曹操带来巨大的阻力。

刘备摇着头,有些无奈的说道:“甚至可惜啊...”

“哦?可惜什么啊?”

“曹公设下那么多的谋划,如今却没用了,我也见不到了,实在可惜啊!”

“哈哈哈,若是你觉得可惜,我明日便用上!”

“不可,不可...备做不了曹公的敌手...”

“玄德,若你视我为友,便勿再言公,唤作孟德便可!”

当夜,刘备直接住在了曹操的府里,据闻,两人是秉烛夜谈,格外的欣喜。

次日,

邢子昂直接离开了雒阳,前往北方,昔日,他在北方大举动土,想要将北方五州连成一片,却因天灾而不能继续,如今,他又一次,满怀雄心大志,朝着北方出发,这一次,他定然会成功,昔日孝康皇帝所想看到的,天下驰道遍地,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情况,定然会在自己手里实现!

随后,刘备上奏天子,希望能够扩张地方官学,与太学,门子学的规模,并且,他希望能够重启南北二院,这南北二院,都是希望太学的附属,也是类似太学的学府,刘备的提议,天子也没有反对,便令刘备亲自主持这些事情。

最先,刘备便定下了一个目标,一县之内,定有一学,他要让大汉的每个县城里,都有一个规模成型的官学机构,能够让这里的幼童们自小进学,而要做到这些,刘备就不能整日待在雒阳内,他与卢植商定之后,颁布了政令,便离开雒阳,亲自赶往各个郡县里,进行对官学的修建。

曹操亲自来送他离去。

城门,曹操看着即将离开的刘备,有些惋惜,他离开之后,在朝中,自己又变成了孤身一人,没有人相助,不过,刘备这番巡视,也是两人商议的结果,这都是为了新政之大事,故而,对于刘备,曹操又有一种敬佩,两人互拜,曹操说道:“玄德,定要照看好自己...”

“孟德可安心,我这一去,不知什么时日,方能再见,孟德保重!”

“唉...”

“玄德这一去,一载可能归?”

“我这番,是要走遍大汉的每一个县城,我要让大汉之内的所有幼童,都有进学的机会...我不知归日,待圣贤之声响彻与寻常家户...便是我归来之时!”

曹操呆滞了许久,看着刘备远去的背影,他又是一拜,刘备并不是独自离开,他带着一批优秀的门子学学子们,一同离开了雒阳,曹操知道,在十载之后,这些优秀的学子们,会教导出更多的优秀人才。

而南北二院的重设,还有扩增太学门子学的事情,完全落在了司徒卢植的身上,卢植与崔寔不同,他喜欢事事亲为,这一点,似乎与故司徒王符有些相似,而他们的不同之处,是卢植能够动用大量的人才来帮着自己,不像王符,独来独往,卢植拥有巨大的号召力。

毕竟,卢植本身就是名传天下的大儒,毕生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污点,又有战功,又有政绩,平生唯一的污点,便是他曾经护送王符入京...当然,那是被天子所派遣,并不能算是他的过错。

卢植在才能方面,或许要差王符一些,可是因为他的号召力,以及众人的相助,办起事来,反而要比王符都要迅速,重设南北院之事,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便被卢植所完成了,卢植决定,将南北二院,设在其他地区,北院被卢植设在了长安。

而南院则是被设在了陈留。

卢植写了几封书信,便召集了不少的好友,这些好友,大多都是些儒学大家,有的还是曾参与过建宁石经的大臣们,他们分别前往两处,进行教学,而卢植又从地方官学里进行了考核,取其中优秀的人才,分别纳入两大学府,南北院初立,显然比不了太学与门子学。

可是进入南北院的条件却要比门子学与太学低得多,这也让两大学府很快就堆满了学子,卢植将太学的制度直接用在了两大学府上,有太学与门子学的经验,这南北二院的发展建设,也就有了先例可循。

到了熹平十三年三月,卢植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的举措,只有门子学还在扩增之中,尚且没有完成。

皇宫内,

蔡皇后跪坐着,怀里抱着刘棣,正在喂他。

一旁则是坐着饶阳公主,饶阳公主不知在想什么,最近,总是有些心不在焉,还常常来找蔡皇后,东问西问,也不说个大概,蔡皇后让宫女们将小家伙带走,看着饶阳,问道:“何人?”

“啊?”

饶阳公主一愣,看着蔡皇后。

“说罢,心仪者何人?”

“阿嫂!!”饶阳公主的脸色顿时羞红,手足无措,蔡皇后看着她,笑了笑,说道:“你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了...我看你这几日,茶饭不思,听宫女们说,你还弄来了纸张笔墨..开始学文了?”

“是獒儿说的不是?”

“你让他帮你送信,我早就知道了,不过,这孩子不肯告诉我,是送给谁的...”

饶阳公主低声呢喃了一句。

“谁?”蔡皇后没有听清楚,连忙问道。

“獒儿的那个伴读!”

蔡皇后这才了然,笑着说道:“哦,原来是司马家的那个孩子啊....”

“不是!是诸葛家的!!”

“哈哈哈!”蔡皇后笑了起来,说道:“放心罢,我稍后就去找你兄长....”

饶阳公主却低着头,再也说不出话来。

天子正坐在厚德殿里,皇后便前来了,看到天子正在忙碌着,皇后也没有打扰他,站在门边,等候着,天子忙完手里的事情,抬起头,整个肩膀,都有些酸痛,却有一双手忽然轻揉着他的肩膀,天子一愣,反应过来,笑了笑,没有言语,闭着眼歇着。

“陛下....”

“恩?”

“獒儿那个伴读,陛下以为如何?”

天子心里有些疑惑,皇后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了?他问道:“皇后问的是哪一个?”

“乃是刘公弟子诸葛亮。”

“哦,他啊...你不要担心,那小子是个早慧的,才能不凡,为人谦逊,品行高尚,成熟稳重,翩翩君子....你不知道,他十二岁便能考入太学,若是他参与考核,未必不是个全冠...他在獒儿身边,是獒儿之幸....”天子说着,皇后笑了起来,看来,天子对他很是满意,这事能成。

“那陛下...若是将饶阳嫁与他...”

“什么?!!”

天子猛地跳了起来,看着皇后,愤怒的说道:“是他求你来的??这个贼子!!竖子!!”,说着,他便朝着门外走,皇后紧紧的拦着他。

“朕不砍死这厮!竟敢打饶阳的主意!!”

“陛下!”蔡皇后死死的抓着他,有些无奈的说道:“是饶阳让我来的...”

天子顿时沉默了,他惊讶的看着皇后,呆滞了许久,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他皱着眉头,连声哀叹,看着天子这个模样,蔡皇后又说道:“陛下,饶阳也长大了...”

“她能知道什么..那诸葛亮,有什么好的?小白脸一个,不通武艺,没有大志,为人奸猾,还整日愁眉苦脸的,不苟言笑....这样的贼子,有什么好的?!”天子抱怨了许久,最后还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他低着头,说道:“也罢,也罢....”

“皇后,你派人让诸葛亮过来罢...”

“陛下,那你可不许吓唬他,不能殴打...”

“你叫来便是!朕怎么会吓唬一个孺子!!!”

皇后这才连忙派出了黄门。

袁府,

袁术自从被罢免之后,便整日安心给刘獒等人授课,日子反而比原先轻松了很多,脸上也偶尔能看到笑容了,这一日,他正在书房内授课,便听闻有黄门至,他让刘獒等人等待着,自己出了门,黄门正站在前院,等待着,看到袁术,连忙大拜。

“诸葛亮?”

袁术心里有些疑惑,不过还是进了书房,将诸葛亮交给了这位黄门。

跟着黄门前往皇宫,诸葛亮还是有些茫然,天子要见自己?为何啊,莫非是师君出了什么事?他心里渐渐有些担心起远在千里之外的师君,交州险恶,师君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他想着,与黄门赶到了皇宫,又被带去了厚德殿,看到天子的表情,他心里的担忧更重了。

天子眉头紧锁,看起来格外的恼怒,他冷冷的看着诸葛亮,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孔明...”

“陛下...”

“你..”天子开口,又停了下来,看着一旁的皇后,说道:“还是你来说罢...”,皇后点点头,看着诸葛亮,温柔的笑着,询问道:“孔明,天子有心将饶阳公主许配与你...”

“什么?!这..”诸葛亮大惊失色,他看着皇后,又看了看天子,说道:“亮白身,怎敢迎娶长公主..”

“怎么,你是看不起朕的妹妹麽?!来人啊!!”天子愤怒的叫道,诸葛亮被吓得面色苍白,连忙摇着头,说道:“不敢,只是,还需通知师君,长辈...”

“你这...”天子咬牙切齿的,最后还是叹息了一声,说道:“朕会去告知他们的,你回去做好准备罢....”

“谨喏。”

诸葛亮离开之后,天子坐在厚德殿里,面色有些悲伤,有些落魄,他转过头来,看着皇后,说道:“此事,还需皇后劳烦...”

“谨喏。”

第0483章 公主大婚

诸葛亮被黄门带出皇宫,一路送到了大门。

门口的宿卫有些纳闷,这厮方才还是被黄门硬拉着进去的,怎么现在...这些小黄门,也不知为何,卑微的弯着腰,对诸葛亮可谓是毕恭毕敬的,态度与方才那是截然不同,这厮是被天子看重,做了大臣?

诸葛亮被送到皇宫外,还是有些懵,心里有些懊恼,方才,自己答应的是否有些快了?陛下只是咆哮了一句,自己就吓得连忙答应了,唉,真是丢人啊,应该稍微表现出文人的傲气来才对啊,诸葛亮啊,诸葛亮,你自誉为管仲乐毅那般的奇才,怎么能被天子吓到呢?

就在这种迷茫之中,诸葛亮回到了袁府。

刘獒与司马懿正在前院交谈着,也是在等着他,看到他失魂落魄的走了进来,刘獒连忙问道:“孔明?可是刘公出了什么事??”

诸葛亮茫然的摇着头,说道:“师君尚好。”

“那是你家里...出了什么事?”

“家里亦无碍...”

这下,刘獒也就沉默了,一旁的司马懿面带笑意,颇有兴致的问道:“那你为何如此伤神啊?”

诸葛亮瞪了他一眼,看着刘獒,思索了许久,缓缓说道:“殿下啊...陛下要把长公主许配与我...”

“哦...啊??”刘獒先是点了点头,随后惊醒,猛地跳了起来,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诸葛亮,目瞪口呆,“你要娶我姑姑??”

“哈哈哈哈!好事啊,好事啊!大汉长公主,好啊,孔明,你的大幸啊,不过,要注意啊,万万不可惹她不开心,多听长公主的话....”司马懿大笑。

袁术正在书房内读书,外面忽然便传来一阵喧闹声,弄得袁术都被吓了一跳,他皱着眉头,看向门外,有一位士卒急急忙忙的走进了书房,袁术不悦的问道:“外面出什么事了?”

“吾等也不知...刚才,诸葛亮与司马懿忽然就打起来了,现在还扭打在一起呢...可要我们分开?”

“他们俩打起来了??”袁术一愣,问道:“谁先动的手?”

“诸葛亮....”

“哈哈哈,好,好啊,不必理会他们,每日治公羊,偶尔打一打,也是常事...下去吧!”袁术说着,看起来还挺开心,士卒点点头,也就出了门。

而在门外,刘獒看着在地面上扭打成一团的两人,着急的大叫着,却怎么也拉不开他们,刘獒连忙让护卫上前分开他们,不过,护卫不能强行拉开他们,故而,也还是解决不了此事,两人正打着,华雄却走进了院落里,看着前院里扭打的两人,华雄双眼一亮。

“孔明,你不行啊,打他的眼,对,就是这般!”

“嘿,仲达,亏你还比孔明大一岁,怎么这般无力,哎,对,打他的小腹!”

华雄刚刚说了两句,这两人竟放开了彼此,站了起来,看向华雄的眼神颇有些不善,华雄顿时急了,挥着手,说道:“继续打啊,为何停下来,我只才刚看了片刻,打啊!”

“哼!”两人都是对华雄投以不屑的目光,与刘獒告辞之后,便离去了。

看着他们两人离开,华雄还有些惋惜,刘獒走到华雄的身边,笑着说道:“还是叔父有急智,几句话,便让他们不再撕打了...”

华雄一愣,点点头,说道:“那是,想要分开他们多容易啊。”

......

天子写了书信,给与诸葛亮的家亲,也就是他的叔父,诸葛玄,诸葛氏乃是琅琊大族,先祖西汉司隶校尉诸葛丰,名臣之后,他自幼聪慧,好读书,不过,诸葛玄这一脉并不强势,他也不是嫡出,想要专心学业,是不大可能的事情,在此时,他得到了堂兄诸葛珪的相助。

诸葛珪也是有大才的,不到二十岁便举了孝廉,又担任泰山郡郡丞,在看到这位聪慧的堂弟之后,他便将堂弟接了过来,又赠给了他很多的书籍,亲自教导,诸葛玄甚是感激,不过,还没有等到诸葛玄进入仕途,诸葛珪便逝世了,留下了三个儿子。

长子诸葛瑾,沉稳早熟,抚养家母,以及处置家事,不过,他却没有能力去照顾两位年幼的弟弟,毕竟,他自己也只有十五岁,诸葛玄便将诸葛亮与诸葛均接了过来,视若己出,好生抚养,甚至,他终身未娶,亲自教导两位堂侄,教他们读书写文。

后来,诸葛亮通过考核,诸葛玄又花了重金,将诸葛亮送到了雒阳,送进了太学。

总之,诸葛玄受到了天子书信的时候,他也是呆愣了许久,心里的激动,不可言语,坐在书房里,反复的读着天子的书信,大笑了起来,门口的奴仆们都被他吓了一跳,诸葛玄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他连忙将奴仆唤来,让他通知贼曹诸葛瑾,前来拜见!

诸葛瑾正在他麾下任职业。

诸葛瑾听闻叔父呼唤,便连忙赶到了太守府邸,刚刚走进府邸,迎面便看到了叔父,叔父笑着,拉着他的手,便朝着书房走去,诸葛瑾心里疑惑,不知叔父为何会如此激动,赶到了书房里,诸葛玄便将书信递给了他,说道:“看,二郎要迎娶孝康皇帝的长女啦!”

诸葛瑾低着头,认真的看着书信,他刚刚十五岁的时候,阿父便离去了,阿母也病倒在榻,年少的他,独自撑着一个家,这让他比起诸葛亮,更加的沉稳早熟,看起来,丝毫不像个年轻人,仔细的看完之后,诸葛均这才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好事。”

“哈哈哈,当然是好事,叫上三郎,我们要去雒阳了!!”

他们动身,前往雒阳,而另外一封书信,是要去往交州的,不过,因为距离遥远,这封书信,还是在路途中,并没有能到达刘默的手里。

如今的婚礼,还是要遵循六礼,这六礼便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最先就是纳采和问名阶段,这一个阶段,就是要让双方的主事人相见,共同商定,是否能够进行婚配,之后,男方便要带女方的姓名以及诞辰,来进行占卜,看看是否适合婚配。

之后,才是选定婚礼的吉日,再由男方来亲自迎娶,邀请亲朋。

到了熹平十三年七月,诸葛玄带着两位侄儿,赶到了雒阳。

诸葛亮早早便在城门处等候着了,在他旁边,还站着两人,以及一众士卒,这自然就是刘獒与司马懿,刘獒能前来,陪着他一同等候,诸葛亮是非常感激的,至于司马懿,这厮为何也跟来了??

“孔明..啊,不对..姑父...咳咳,等家亲前来,不若便迎往袁府...袁府房屋众多,师君也不会反对....”刘獒低声说着。

诸葛亮抿了抿嘴,听着刘獒的称呼,他也有些说不出话来,无奈的说道:“还是莫要去劳烦袁公了,便去刘府罢...”

“谨遵姑父之言。”

“殿下...还是称为孔明罢...”

“哎,自古礼不可废,诸葛驸马,便莫要如此言语了...”司马懿笑着说道。

几人正聊着,便看到了远处行驶而来的两辆马车,诸葛亮连忙看了过去,马车停下,共三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最年幼的那少年,看到诸葛亮,便高呼了一声兄长,便朝着他跑了过来,诸葛亮几步上前,抓着诸葛均的手,上下打量着,说道:“三郎,长大了...长大了啊...”

随后,他又与诸葛玄,诸葛瑾一一拜见。

诸葛瑾还好,看不出他的情绪来,不过,诸葛玄就不同了,他拉着诸葛亮的手,激动的险些落泪,等到他们寒暄完,在不远处的刘獒走了过来,对着最为年长的那人一拜,说道:“刘獒拜见诸葛叔父!”

那人面色抽了抽,没有言语。

诸葛亮咳了咳,说道:“那是我长兄,这位,才是我叔父...”

刘獒面色赤红,连忙又朝着诸葛瑾大拜,说道:“请君恕罪!!”

诸葛亮说道:“这位,乃是皇长子殿下..我与殿下,一同与袁公门下读书...殿下心仁,这些年来,都是他在照顾着我...”

“那位,是天子伴读。”

诸葛亮将两人介绍之后,众人也不敢无礼,连忙拜见皇长子,刘獒将他们扶起来,不敢受礼,只有司马懿,呆滞的站在最后方,最可恨的是,诸葛均还把一些包裹递给了他,说是马车内装不下殿下与诸葛亮了,只能让他拿着....

他们先是去了刘默府邸,当然,刘獒还是把司马懿也带上了马车,到了刘府,刘獒与司马懿便请辞离去了,不愿打扰他们家人的团聚,次日,诸葛亮便带着诸葛玄与诸葛瑾,去往了皇宫,诸葛玄是如今诸葛家的家主,而诸葛瑾则是长兄,长兄如父。

即使天子心里对诸葛亮格外不满,也没有在他家亲面前表现出来,当他们入宫之后,天子亲切的拉着诸葛瑾的手,询问豫章郡的情况,并且对他赡养堂兄子嗣的事情,赞不绝口。

直到诸葛亮介绍了两人之后,天子这才有些尴尬的放开了诸葛瑾的手,笑而不语。

事情商量的很成功,天子有许配之意,诸葛家是没有反对的资格的,至于占卜,也只是个形式罢了,言之大吉,两人乃是绝配,又定下日期,定在了八月末。

诸葛玄急忙在雒阳内为诸葛亮准备了家产,又通知好友亲朋,做好了婚礼的准备。

婚礼到来的那一天,整个雒阳,格外的热闹,百官大多参与了这场婚礼,作为宾客,而天子也是亲自出席,坐在上位,迎接诸多的宾客,诸葛玄坐在天子的身边,那股兴奋,难以表明,礼乐四起,宾客尽欢,这场婚礼,还是相当气派的。

皇后亲自操办,百官前来,宿卫守护,就连不苟言笑的诸葛瑾,也是笑开了花。

只是,婚礼上,还是缺少了一个人,诸葛亮在宴席上左顾右盼,却怎么也看不到那人。

书信到达交州之后,驿卒连忙送往刺史府邸,等驿卒赶到了府邸的时候,刘默并不在府中,无奈的驿卒只能四处寻找,终于,在赢娄县的一处山林中,他找到了刘默,刺史刘默,此刻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位刺史,他卷起裤腿,站在泥泞之中,背着铁锄。

他正在引水入田,率领郡县官吏,正在忙碌着。

当看到了那封书信之后,刘默笑得很是开心,他犹如孩童般的跳起来,大声的嚷嚷着,“我那弟子要成亲啦!!哈哈哈,他要成亲啦!!!”,眼角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听着众人的恭贺。

不过,他却不能亲自赶来了。

婚礼快到结束的时候,皇后忽然发现,天子不见了!

本来坐在上位,与大臣们交谈着,喜气洋洋的天子,竟然不见了。

皇后没有惊扰他人,朝着后院走去,果然,在后院门口,守着几位小黄门。

进了院里,推开门,走了进去。

天子跪坐在案牍前,双手扶着额头,正低声的抽泣着。

第0484章 亦有黄龙

距长公主的婚礼,时隔两月。

庙堂之内,还是比较平淡的,并没有年初时那么火热的斗争,曹操整日忙碌,闭门谢客,在上一年的新政之中,他找出了新政的诸多不足之处,正在对此进行改变,他希望能够像当初一样,与群臣一同改善,众人一起议事,不过,百官并未应允。

就连学子们,名士,也不敢再帮助曹操。

这让天子勃然大怒,他下令,要群臣一同议新政之事,违者,怠慢者直接下狱!

百官不敢反对,心里不满,也不敢说出口,一旁还有张郃虎视眈眈,防不住的密探,让他们不能像孝桓帝,孝康帝时期那样随心所欲,信口开河,如今,宴会有黄门盯着,私下里还有各种的绣衣密探...百官们对此无可奈何,庙堂之中,也唯独蔡邕敢上谏,痛斥天子的行为。

甚至,他将天子比喻为周厉王,怒斥天子阻挡上谏之路,并非明主之所为。

天子气的险些将蔡邕罢免,还是因司徒卢植为首的大臣们阻挡,天子这才作罢,不过,他与蔡邕的关系,却是愈发的恶劣,他也没有听从蔡邕的上谏,还是以强硬的举措对待国中重臣,稍有反对的,异议的,都遭受到了天子的严惩。

或许,这就是天子与孝康皇帝的不同之处,比起孝康皇帝,当今天子更为的铁血,他对待群臣,也更加的强硬,也只有这样的姿势,才能让新政继续施行,其他例如邢颙,卢植等人的上奏,也是在天子的支持下,无人敢反对。

而朝中百官忙碌着改进新政,地方上,还在同时施行着各项的政策,邢子昂赶到了北方,便开始继续他原先的大略,这些年来,他没有放弃过自己的谋略,一心要完成自己的抱负,在长达十三年的时日里,他整日都是待在书房里,研究舆图。

从北方的舆图,到中原,到南方的,他都没有放过,这也是为何他这些岁月里会如此沉默的原因,他的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研究舆图上,在研究的过程之中,他会标注出一些重要的县城,这些县城都是极为重要,连接四方的要点,以此为点,邢子昂再将周围的郡县连接起来。

从而,邢子昂手里拥有一部非常详细的舆图表,注明了各个地区,乃至他心里的宏伟蓝图,不止是北方,他的宏伟蓝图,是覆盖了整个大汉的!

而地方上,也的确有能力支撑起如此庞大的工程,比起建宁年间,熹平年看似没有什么太大的政绩,仅仅是在官学与仁政,可是在发展上,是要强于建宁年的,可以说,建宁时期的很多举措,在熹平才发挥出了自己的作用,当今天子登基之后,碍于国库的钱财,没有大规模动土。

这就给了各地的百姓们,一个能够消化屯田成果的时日,包括建宁时的水利工程,驰道修筑之类,也是在熹平时期,才表现出了应有的功能,百姓们拥有不少的耕地,并且,宽松的税赋制度,甚至,因为平稳的局势与对外贸易,百姓手里都积累了不少的铜钱。

在新政施行之后,大族开始变卖一小部分的土地,因为他们无法承受如此庞大的税赋,而这给了百姓再一次获取耕地的机会,百姓们都开始买起大族们的耕地,这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百姓们富裕起来了,这对邢子昂而言,是一件好事。

在地方上修建驰道的时候,他可以抽调大量的人力,另外,还能从地方县衙中得到资助。

另外,就是人口,从建宁时期开始,孝康帝便想方设法的增加大汉的人口,当时的举措,包括增加未婚税,边塞上施行温和怀柔政策,增添人口,除了这些举措外,建宁的大治,也促使了人口的增加,到熹平十一年的时候,人口迎来再次的大规模增加,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在光武之后,大汉人口曾达到六千五百万,在孝桓皇帝时期是五千万,不过,到了建宁年,孝康皇帝执政二十一载,人口也就达到了史无前例的八千万户,而如今,人口突破了九千万,这样的国力,是非常恐怖的,要知道,隔壁的强国贵霜帝国,如今也不过两千万人,还在不断的减少。

邢子昂似乎也没有想到,只有在动员徭役,开始动土的时候,他才被吓了一跳,有些县城内,人口竟接近百万之众,仅仅是一县啊!他原本以为要用三个月才能完成的小工程,仅仅在半月内便被完成了,邢子昂目瞪口呆,他也不再单独动土了,他决定,要在十六个县城,同时动土!

邢子昂成果斐然,天子自然也是开心的。

除了邢子昂,另外一人,便是刘备了,刘备为了官学的事情,四处奔跑,督促各地的官吏,修建官学,又安排忌酒,进行教学,另外,他还常常在当地讲学,为士子们解惑,刘备可是司徒卢植的弟子啊,也是大儒马融的徒孙,经学传人。

他从雒阳出发,这才刚到兖州,接下来的路途还是十分的遥远。

另外,司徒卢植要建设边塞的上奏,也被天子所许可了,不过,还是并正在了邢子昂的身上,让邢子昂对边塞地区也进行驰道的修筑,就算是建设边塞的一部分。

国库有了钱财之后,各项举措这才开始施行。

熹平十三年,二月

汝南汝阳,

井现黄龙

坐在书房内,刘獒认真的听着袁术授课,一旁坐着司马懿,诸葛亮并不在,自从他与长公主婚配之后,便不能天天赶到这里,与刘獒等人一同进学了,天子在阅文馆内为他找了份差事,算是个小吏,可也没有人敢小看他,何况,在这里,他还能天天读书,增加学识。

当然,他还是会抽出时日前来袁府。

袁术跪坐着,侧身却是放了个软垫,最近,他的后背愈发的疼痛,他授课的时候,若是疲乏了,便稍微侧着身子,倚靠一会,这样他的疼痛也就少了些,一整本的公羊春秋解诂,袁术已经给刘獒讲完了,袁术被罢免了官职后,每日都是闲着,不是教导刘獒,就是继续完成公羊解诂。

何子注释公羊的时候,便是想要对公羊内的微言大义做出一个详细的补充以及解释,不过,他还没有完成这本书,便逝世了,这本书也就传给了袁术,袁术整日里攻读,不断的研究,也是对解诂进行补充,却到现在,也没能完成,一方面,是他治经能力不如何子,另一方面,也是他每日忙碌。

到了如今,却正好有时日能够继续编写,何况,他每日给刘獒讲读的过程,自己也是受益匪浅,不断的积累。

他这讲述,刘獒与司马懿便认真的听着。

“故春秋三大世,所传闻世,所闻世,所见世,所传闻世便是据乱世,内其国而外其夏,所闻世便是升平世,内诸夏外夷狄,所见世便是太平世,夷狄进至于爵,天下远近大小若一....”

“师君?天下大势,都是这般的三世循环麽?”

“不错,春秋之大义,可用与万世也。”

“春秋之末,愈发动荡,百姓苦难,何以谈为太平世也?”

听到刘獒的询问,袁术点点头,笑着说道:“故而,你师祖曾作解诂....他以昭定哀为所见者,文宣成襄为所闻者,以隐桓庄为所传闻者。”

刘獒有些明了,却又有些糊涂,他皱着眉头,问道:“师君,如今之势,可能同与所见者?”

“如今之盛世,远超昭定哀之时,自为所见太平世。”

“那...可有一日,会为据乱世?”

“这...或许。”

“那该如何去阻止呢?”

袁术低着头,思索了许久,说道:“为后王立法。”

刘獒并没有完全弄懂袁术的意思,看了看一旁的司马懿,司马懿低着头,显然也是在思索着,刘獒没有惊扰他们,静静的思索着。

“獒儿啊...公羊微言大义,并不是这么轻易便能理解的...”袁术又为刘獒解释,刚刚说了两句,忽然,他心口一阵钻疼,他险些喘不过气来,捂着心口,额头冒出了青筋,刘獒大惊失色,看到袁术这般模样,立刻冲了上去,便扶着袁术。

袁术深吸了一口气,缓了过来,皱着眉头,说道:“我无碍,你且先坐回去。”

刘獒还是有些担忧,起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袁术缓了片刻,又开始讲起课来。

“少家主!”

一人猛地从大门冲了进来,士卒们也没有阻拦,那人白发苍苍,正是袁府里的老管事,冲进门,或许走的太急,收不住脚便朝着前面倒去,好在一旁的士卒手疾眼快,上前便将他扶住,老人满脸的泪痕,看着袁术,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家主走了..”

恍若一道惊雷炸响在袁术的耳边。

袁术望着老管事,他呆滞了许久。

他站起身来,面色,在那一刻,变得极为的苍白,身子微微摇晃着,顿时,朝着门外便冲了出去,刘獒等人迅速跟上,老管事被士卒扶着,仰头大哭。

袁术冲到府邸门前,早有士卒备好了马,袁术纵马离去,刘獒等人无奈,只能步行在后方跟随。

冲到了袁府的时候,袁府的大门敞开,可以隐约的听到这一阵阵的哭声。

袁术耳边还是在嗡嗡作响,他不知自己是如何从马背上下来的,当他缓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灵堂之前,奴仆们低着头,站在周围,抹着眼泪,尽量发出最大的哭声来缅怀家主,而袁术不同,他面色苍白,抿着嘴,一言不发。

甚至,他都没有哭。

走进了灵堂,便看到了老父,他安静的平躺在地面上,脸上,终于是出现了一丝难得的慈祥。

从袁术开始记事起,他便从没有看到过阿父慈祥和蔼的那一面,他总是对自己的很凶,哪怕自己犯下小小的过错,都要被他严厉的责罚,他从未支持过自己任何事,自己拜师何子,他是反对的,自己投身军旅,他是反对的,甚至,自己担任司空,他都是反对。

这些事,让袁术心里,对阿父始终有些不该有的埋怨愤恨。

不过,看着面前毫无声息的老人,袁术心里,空荡荡的,好似心口被撕裂,切去了一块儿肉,传来阵阵的剧痛。

他缓缓跪在袁逢的面前。

忽然,他注意到,在袁逢的手里,似乎还抓住一张纸,被他死死的握着。

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掰开袁逢的手指,生怕弄疼了他,从他手中拿出了那纸张。

纸张看来被袁逢揉了很多次,皱巴巴的,很多地方都是裂开了。

打开了纸张,上面能看到“子术亲启“的字样,而之后到处都是被涂抹的痕迹。

这是阿父给自己写的书信,他写了很多,最后,他却把这些都抹掉了。

在最后,他只留下了一行字,这是他唯独留下来的。

“我待你甚苛,恕我之罪。”

袁术浑身颤抖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剧烈抖动着,险些抓不稳手里的纸张。

“滴答!”

掉落的泪珠在纸张上迸裂。

“哈哈哈,王公,我亦有黄龙!”

第0485章 胡言乱语

故司空袁逢逝世的消息传开之后,百官为之哀悼不已,司空袁公,虽然是王符所举荐,可是在接替闻人袭的位子,成为了国中重臣后,他对家国贡献极大,他继续了闻人公留下的外贸之策,同时,又打开了东方的贸易之路,在闻人公不在的时日里,是他稳住了大汉的财政。

尽管有些坐享其成的意思,可是在他之后,无论是卢植,还是袁术,都没能继续维持住原先的局势,这就更能显出袁逢的能力来了,同样的,天子恭送,表示了对他的尊敬,远在幽州的袁绍,也接到了消息,赶往雒阳。

袁逢的逝世,似乎对袁术的打击有些大,袁术愈发的沉默。

刘獒作为袁术的弟子,自然是陪同发丧诸事,而诸葛亮与司马懿也是一样,他们虽然跟袁术没有师徒的名义,可是,他们一直都在袁术门下进学,也算半个弟子,不能不陪在袁术的身边,袁绍来的还是很迅速的,不到一月,便赶到了雒阳。

他只是带了三四位随从,还有长子,便快马加鞭的赶来了,进了雒阳之后,他便下了马,步行前往袁府,嚎啕大哭,闻者心伤啊,当他哭着来到了袁府之后,与面色平静的袁术,形成了两个鲜明的对比,袁术站在一旁,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而袁绍则是大声哭泣,扑在袁公的灵位前,甚至哭的晕厥。

袁术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没有一丝的触动。

奴仆们上前,将袁绍扶起,连忙抬回寝屋里。

袁术转身,便离开了灵堂,刘獒连忙跟了上去,跟在他的身后。

“师君...袁君晕厥了..我们不去看看麽?”刘獒低声问道。

袁术摇着头,说道:“装模作样罢了。”

“装模作样??”

“他这么一晕,明日,雒阳内就会传出他的孝顺名声来...说不得,他还会辞官,为阿父守孝,守个三载...”

袁术继续说着,刘獒却皱了皱眉头。

“獒儿啊,如今的天下,大多都是些重虚名的庸人,无视才干,却一心盯着那些无谓的小事....”袁术说着,似乎是有些感慨,“当初啊,阿父将兄长过继给了伯父,兄长长大成人之后,便为伯父守孝了三载,又为伯母守孝三载,故而名扬天下,被众人所看重....”

“恩...”刘獒完全不敢多说什么。

“不过,我也理解他,他是袁家的长子,无论我如何痛骂当今天下的庸人,这些庸人始终是大多数的,袁家是大族,他作为长子,就必须得是个大孝子,仁义的,慈爱的大孝子....这是他不能改变的...”

“若长子是个特立独行的,那这个家族就要没落了...”袁术说着,又讲道:“不过,这实在不该啊,如今世人,多以不孝之罪,辱骂阿瞒,却不知,阿瞒之功业,倍与彼几何...故而,这世间,多有假小子,假君子,贪恋虚名,装模作样...世风所引....”

听着袁术说着,刘獒面色忽有些难看。

袁术转过头,注意到了刘獒面色的变化,他笑了笑,问道:“你可知孔融此人?”

“孔融?”刘獒不知袁术为何要问这个人,他想了片刻,问道:“曾从仲达那里听闻过...”

“恩,此人乃圣人之后,泰山都尉孔宙之子也...此人本是四子,还有三位兄长,故而,他自幼肆意妄为,从不把礼法放在眼里,其父也并不在意,只是,他长兄孔晨与二兄孔谦相继病死,他的父亲,这才开始有些担忧起来,因为三子孔褒的身体也并不是太好...”

“为了能够为孔融造声势,其父常常与他人诉说,说了个什么孔融年少让梨,知晓道理,恭爱兄长,为他造势...当时,也是让不少人为之惊叹,这厮也的确是聪慧,不过,依旧是本性不改,特立独行,好饮酒交友,他的朋友,上至名士老朽,下至弱冠匹夫....”

“他的兄长,在桓帝时期,因党锢之事而被杀。”

“他成为了孔家的嫡长子...不过,他还是一如往常,任性妄为,举孝廉,担任官吏之后,依旧如此,你不知晓,他先前在巡视北海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拦在路上,为他的父亲痛哭,而孔融看到之后,便将此人处死了,因为他觉得,此人面色没有任何悲哀,只是为了博取声名,因而哭泣...”

刘獒还是初次听闻了这些,不由得点点头。

“他无端处死了百姓,惹怒了当时的孝康皇帝,不仅被夺取了官身,还遭受了五年的牢狱之灾。”

“之后,他便整日在家,款待好友知己,饮酒作乐,先前,他更是言语:父之于子,当有何亲?论其本意,实为情欲发耳!子之于母,亦复奚为?臂如寄物瓶中,出则离矣。”

刘獒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些慌张的问道:“他怎么敢如此言语,如此之不孝,惊世骇俗!”,袁术笑了笑,说道:“他本就是个不拘于俗世的人,他为何不敢说?只是,他这么一说,不只是害了他,使得整个孔家,都遭受了天下的非议...若不是贵为圣人之后,只怕他们早已被撕碎了...”

“原来如此。”

“正是如此,獒儿啊,你也是长子...长子承担的,可要比其他孩子要多得多,更多的时候,还是要迎合这天下里的庸人,这些庸人,不会理会你的才能如何,也不会去看你的功业,他们只会按着自己的那卑微认识,来随意批判众人....”

袁术说完这一句的时候,他与刘獒已经来到了袁府的门口。

他看向了刘獒,问道:“你,可明白了?”

刘獒的脸色渐渐变得坚毅起来,他朝着袁术大拜,说道:“弟子明白!”

袁术转身,走进了府邸之中,华雄与关羽正在府邸里等候着呢,看到袁术走了进来,华雄咧嘴一笑,问道:“校尉回来啦?”,关羽伸手,狠狠掐了他的腰间肉,华雄这才醒悟过来,连忙掩盖住脸上的笑意,弄出一副悲伤的脸,问道:“校尉,你回来了。”

袁术知道他的性格,没有在意,点了点头,几人便陪同袁术,走进了书房。

相继坐下,关羽有些沉重的说道:“校尉,我这些日子,本不在雒阳,听闻老太公之事,心里实在悲恸,还望校尉能够节哀,勿要过于伤悲...”,他说了很多,又朝着袁术一拜,袁术点点头,没有回话。

关羽说完,坐了下来,看向了一旁的华雄。

华雄有些无奈的起身,看着袁术,想了片刻,清了清嗓子,说道:“校尉,老太公走了,我也很是难过...”说了一半,他便停了下来,刚才关羽是怎么说的来着?他思索了片刻,继续说道:“还望校尉...节..节哀...人有一死,或重与...什么来着?”

“泰山。”

“对,或重于泰山...”

“好了,你不要说了。”袁术看着他,说道:“抽出时日,多看看书...长生这些日子,都能跟着我治公羊了...你还是老样,大字都不识一个...”

华雄这才坐了下来,看着一旁的关羽,有些抱怨的说道:“早就告诉你了,我不会这些,你非要让我来!”

他又说道:“昔日,校尉便告诉我,人死了,会去往另一个天下,那里的人不会挨饿,不会病痛...说实在的,不知为何,最近我膝盖总是疼的要命,若不是不舍你们,我早就...”

“滚!!”

.....

待在前院,华雄抚摸着自己有些乌青的脸,龇牙咧嘴的问道:“校尉为何要打我?”

关羽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这浑人,不打你打谁?!”,说着,关羽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连忙说道:“还有,要去那个天下,是不能自杀的,若是自杀,死后便是天打雷劈!记住了麽?”

“原来如此..”华雄恍然大悟,忽然,他又有些悲恸的叫道:“坏了,坏了!”

“怎么了?”

“张公就是自裁啊,还有我们那些弟兄,你还记得么?我们守酒泉的那些弟兄们,足足四十来人啊,被俘虏之后,他们全部自杀了,遗体还是被我扛回来的,他们咋办啊?!”

“你....”关羽想要训斥他,却又开不了口,想了片刻,说道:“他们算是战死,这不同的。”

“那便好...那便好啊...”华雄再次咧嘴,笑了起来。

刘獒静静的看着他们,认真的听着,每次听着他们谈话,刘獒心里总是会对他们多出几分尊崇来,华雄这些人,从来没有跟刘獒谈论过西北的战争,也从来没有吹嘘过自己的战绩,不过,在他们的身上,却是遍布着伤痕,这伤痕从身上一直蔓延,蔓延到了他们的心中。

“战事,就这般残酷?”

刘獒问道。

一向犯浑的华雄,沉默了下来,看了看周围的士卒们,说道:“可不是麽,我们都是幸运的啊,我只是丢掉了左手的三根手指,校尉也只是后背中了一箭,不能痊愈,只有这厮,运气甚好,没有半点的伤痕....怪哉!”华雄说着,又上下打量着关羽。

关羽没有理会他,看着刘獒,说道:“殿下,别听这厮胡言乱语...能为国效力,马革裹尸,乃是吾等之荣勋也,这厮没心没肺,他的话,殿下不必当真...”

“呵,什么叫没心没肺??”

“我华雄是个讲情义的!”

“你若是哪天死了,我定会哭的...哎,你干什么,你欲何为,啊!!!”

第0486章 建宁熹平

雒阳阅文馆

自从诸葛亮上任之后,阅文馆内有了很大的改变,以往,书籍都是被堆积在内府的案牍上,有人想要翻阅,便得进去一一翻找,格外的繁琐,诸葛亮以为如此不妥,便为书籍分类,以农桑,律法,数算之类分,当然,另外还有诗赋,论政之属。

将不同的书籍,分别分类放置与不同的地区,又对单一类的书籍进行了细致的划分,或许是他觉得,跪坐读书有些疲乏,便从鸿都门学那里弄来了胡椅与胡案,呈与阅文馆之中,先前的分类也就罢了,而他弄来胡椅的举动,却被不少士子所抨击。

他们一边谩骂着这些蛮夷之物,一边又舒适的坐着翻阅书籍。

诸葛亮才不理会他们,自己坐在最内层读书,其余事情都交于小吏去执行,在这里,他接触到了很多书籍,很多都是他从未触及过的,其中既有些一些让他佩服赞叹的,也有一些让他不大开心的,不过,无论是什么类型的,他都会去认真的翻阅,用以累积。

“诸葛君,不知《四民月令》在何处?”

“三屋第七案。”

“君!!!《汉律官裁》与何处?!?!?”

“一屋第二案...还有,君再言语一声,我便唤来宿卫,把你赶出去!”

“诸葛君,我在找《政论》。”

诸葛亮抬起头,站在他面前,笑呵呵的不正是曹操?诸葛亮起身大拜,无论他心里如何看待曹操,曹操都是国中三公,明面上的礼法是必须要遵从的,他拜见之后,又说道:“曹公,政论早已被他人借去了。”,曹操有些疑惑,问道:“何人耶?”

“正是在下。”

曹操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坐在了诸葛亮的身边。

“曹公,可要你先观看?”

“不必,我已看过数次...每番翻阅,总是能发现崔公的大智慧...崔公之才,着实令我佩服..可惜啊,不能与他秉烛夜谈,实为憾事...”曹操说着,诸葛亮点点头,正要开口,旁边却有一人说道:“此言不差!!!!”

诸葛亮与曹操一惊,转过头去,那人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连忙低下头,继续读起书来。

“张君,你若再言语一声...便需要怪亮无礼了...”

曹操笑着说道:“就连崔公的弟子,都是如此不凡!”

“刘公可还好?有他的消息麽?”曹操又问道。

“师君尚好,交州尚没有传来什么消息...不过,扬州刺史上谏天子,弹劾师君,言扬州百姓亡与交州,师君不肯交出,望陛下严惩。”

“哈哈哈,看来,刘公将交州治理的不错啊,可惜啊,他那般大才,却委居于边塞...”

“曹公,相比朝中这些夸夸其谈的大臣而言,我师君大治边塞,造福一方,并不可惜。”诸葛亮回道,曹操自知失言,低声一笑,回道:“是极。”,诸葛亮没有再言语,继续看自己的书,曹操沉默了片刻,坐在胡椅上,脸上出现了一丝的疲倦。

“孔明啊,若是刘公还在庙堂,他是否会支持新政呢?”

“他大抵是不会的。”

“为何?”

“师君不喜与人争执。”

“这倒是...”曹操点着头,诸葛亮看着面前的曹操,迟疑了片刻,又说道:“曹公,我师君常言,事以名为,无论何人,所要做何事,都是要以某一名义而进行的...而这个名义愈是伟岸,事情便愈能顺利....”

“哦?”曹操一愣,看着诸葛亮,问道:“你觉得新政无名?新政之事,乃是为了天下黎庶,为了万千百姓,何谈无名?”

诸葛亮摇了摇头,低着头,不再言语。

曹操看着他,看了许久,忽然醒悟,他咧嘴一笑,饶有深意的看了看诸葛亮,低声说道:“多谢!”,随后,他便离开了阅文馆,诸葛亮依旧低着头,看着自己的书,没有搭理曹操。

曹操走出了阅文馆,便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府邸,随后,便是整整三日,都是闭门不出,不知在做什么事,到第四日的时候,他走出府邸,又直接前往皇宫,这不不少关注着他行踪的人,心里都有些担忧,生怕他又想出什么办法来针对他们。

赶到了皇宫,宿卫们立刻禀告,没多久,便有黄门来接他。

到了厚德殿里,天子正在处理各地的奏表。

曹操站在门口,天子没有抬起头,直接说道:“坐!”,曹操坐在天子的面前,天子忙碌了许久,这才抬起头,长叹了一声,看向曹操,问道:“怎么,新政有进展了?”

“陛下...我想出一策,或能减少新政所受的阻遏!”

“哦?何策?”

“陛下,国中士子们反对新政,这是因为新政危害到了他们的利益,让他们不能拥有大量的耕地,不过,这一点,他们是不敢明说的,他们都是些道德高尚的贤才,怎么能是为了这些来反对新政的呢?他们反对的理由,只有一个,那便是,新政不重贤才...”

“他们以贤才自喻,以臣为教唆陛下,远离贤人的奸邪之辈。”

“而陛下只要破了他们的名义,他们便不能再继续反对了!”

“哦?如何破之?”

“自然是要体现出庙堂对贤才的重视,以及渴望...先前,我去拜访故司空袁公,袁公曾言,若要士子们不反对,一则名,二则利,如今,我方才醒悟!”曹操说着,天子皱着眉头,示意他继续说,曹操又说道:“不久前,我与帝婿聊了许久....”

“呵,那小子能说出什么来!”天子听闻诸葛亮,脸上便是有些恼怒。

“咳,陛下,如今,天下学子渐多,南北二院新设,太学,门子学,在读学子数万...为了彰显庙堂重视贤才的决心,臣以为,可减少这些学子们的税赋,一家之主,只要有进入四大学府的学子,便相应的减少他们的农税,并且对这些学子们,进行资助,至于他们学业结束...”

“这便是利,给与他们利益,同时,又能彰显庙堂重视贤才的决心。”

“另外,对于那些学识出众的士子,可赠其门户牌匾一块,这便是名,他们享此殊荣,定然不会再有反驳之意。”

“而最重要的是,这能破去他们的无妄之言,他们皆言,新政之事,不敬贤才,陛下如此下令,能让他们哑口无言!”

天子听闻,脸上却没有喜色,他说道:“孟德...朕施新政,乃是为了限制世家大族的耕地,庇护百姓黎庶,若是如此行事,那学子们日后不就会接替世家大族,继续兼并耕地,压迫百姓麽?”

“陛下....”曹操顿了顿,说道:“即使如此,要等学子们成势,也需三四十载...这些时日里,新政定是早已深入人心,已成为定局....那时,我们再想办法,来限制住这些学子们,何况,如今官学四起,刘玄德还在为此忙碌...学子们渐渐增多...他们所拥有的特权,也定然会破灭....”

“天下人皆读书,何人事农桑?”

“陛下,农桑非贱业...官学成立,臣欲将大量农书抄写递送,另外,还要令大儒们书写重农赋之类,天下幼童,自幼学习..何况,读书与务农,并不对立,学子虽众,考取官身者稀少,其余人,若是不想捧着书饿死,就必须得务农...陛下不必担忧!”

听着曹操这么说,天子的脸上还是有些迟疑,他心里知道,新政是前所未有的一次的革新,若是能够成功,立刻就能改变自古的大势,每一代君王,都在想法设法的限制大族,在解决兼并土地的问题,有的温和些,会通过与大族交涉,来让大族们放弃一些耕地,移交百姓手里,有的刚烈些,直接党锢,抓博处死!

还有的,想通过别的方法解决这个问题,便大规模进行屯田,来让百姓们获取耕地。

不过,这些,都没有能够真正的解决问题,因为,天子已经注意到,在建宁时期开垦的耕地,又有大部分悄悄转移到了大族们的手里,当然,他们不敢采取暴力的手段,是通过购买,例如,幽州水灾,百姓们耕地被毁坏,颗粒无收,大族便以粮食换取他们的耕地。

其中也不乏有通过勾结当地官吏,强势获取耕地的,不过,如此行事的,大多都是豪强,而不是世家。

建宁时期屯田无数,百姓们都有自己的耕地,这才不到十年,这些耕地又变成了大族们的耕地,这是让天子格外愤怒的事情,新政的施行,是从根本上限制住世家大族,要改变这样的局势,只要成功了,自己的后代,再也不必为世家大族而烦忧了。

天子想了片刻,说道:“好,就按你说的去办!!”

曹操拱手一拜,便离开了皇宫。

很多人都说,当今天子并不是个明君,他脾气实在暴躁,没有孝康帝的沉稳,也没有他的胸怀,作为亲自见过孝康皇帝的大臣,曹操对此也有自己的看法,天子在一些方面,的确是不如孝康皇帝,不过,当今天子,也未必不能算是明君!

天子脾气虽暴,但是对百姓还是很温和,熹平仁政,可是要远超建宁时期的。

天子虽不沉稳,可是他有别样的刚烈,与事事谨慎的孝康皇帝不同,当今天子,只要是觉得此事大可为,他立刻就会去施行,完全不顾多少大臣会反对,而在这方面,他还是极为的敏感,对于一些新奇的政策,他也能闻到其中的有利之处,继而施行。

这是个不太喜欢被拘束的天子,他能接受新奇的观点,能够接受新奇的事务。

你觉得孝康皇帝会坐在胡椅上处理政事麽?

孝康皇帝能够全力推广一些新奇事务,举国之力,来造什么织绫机,翻车之类的麽?

曹操甚至觉得,若是孝康皇帝看到了自己的这些前所未有的上奏,他准会给自己找个医师,来看脑疾,而不是像当今天子一般,大手一挥,让自己全权处置。

曹操想着这些,走出了皇宫,停下了脚步。

转过身,朝着厚德殿的方向,附身大拜。

或许,天子并非鲁莽。

而是这大汉,当今就是需要一位莽一些的天子。

才能在这乱局之中,硬生生的斩出一条路来。

第0487章 治世英雄

熹平十三年,五月

天子依据曹操的上奏,颁发了新政,不过,在朝议之中,这奏表并不是曹操所上的,因为,曹操心里明白,若是他上奏这些,士子们非但不会领会他的好意,反而可能会抗拒接受这些赏赐,并以直面奸逆,不为其收买而为自己的殊荣。

故而,在朝议里,这些事情,是由司徒卢植所提出的。

卢植虽也不怎么支持新政之事,可是天子有吩咐,他是不会去反对的,何况天子的吩咐还是明君之为,爱惜贤才,这样的明智之举,他定然是要支持的,在司徒上奏之后,天子自然是应允的,百官对此格外的诧异,都连忙去看曹操的表情。

他们原以为,对于卢植这般的做法,曹操定会极为恼怒,甚至不惜与司徒当面争执,不过,曹操没有如同他们所想的那样,他始终都是一副平静的模样,胸有成竹,这幅模样,让大臣们心里更是厌恶。

随后,政令便开始施行,因为只有在四大学府内就读的学子,才能得到相应减少赋税的情况,所以,政令的施行并不是很繁琐,只需要调出学府的名录,加以统计便可以了,此令对于世家大族,还是有巨大好处的,因为,就读在学府内的世家子弟是最多的。

而每多一人,他们便能又得到相应的减低税赋的好处。

故而,此令没有什么人反对,以最快的速度迅速传播,受益最大的学子们,以及他们的宗族,都是极为的开心,纷纷陈赞天子对贤才的重视,以及司徒卢公的德行。

在短短的两个月之内,对于新政的反驳声竟然小了很多,因为世家大族的税赋,因这些学子们的缘故,得到了一定的降低,另外,庙堂已经表现了自己对贤才的重视,他们得到了利益,同时,也失去了名分,他们不能再以庙堂不重视贤才的名义,对新政进行攻击。

当然,另一项的牌匾,也就是所谓对优异学子的奖章,也是被卢植所提出,迅速施行。

如曹操所想的那样,绝大部分的世家大族,乃至朝中学子们,都不再对新政口诛笔伐,虽说不上支持,可是还是让他们闭上了嘴,地方上,新政遭受的阻力正在迅速的降低,在这个时候,大臣们方才明白了天子的真实用意,他是要用这些恩惠来让我们闭嘴的!

不过,作为天下闻名的贤才,他们怎么能为这区区的恩惠而支持奸邪呢?

不过,他们却找不出攻伐新政的名义,若是言之害民,那如今很多地区的百姓们都因所缴纳税赋的降低而感恩戴德呢,这个名义能号召的人力是不多的,他们只能苦思冥想,想要找出新的由头来,就在他们苦思冥想的这段时日里,曹操趁机扩大新政的范围。

他将乡有秩从县官体系里分了出来,直接由刺史所管辖,总体上听从司空的命令,乡有秩,也就是地方上的乡官,是负责收税的,他们是属于郡属,听候地方太守的命令,秩百石,掌一乡人,而曹操意识到了地方势力对举措的破坏之后,便将乡有秩从郡里分割出来。

并且,增为四百石,在收税事务上,地方官吏都需要配合他们,听从他们,在地方上,他们只需要听候刺史的命令,曹操又加强了都邮的职权,乡有秩在进行收税诸事的时候,都邮必须要跟随,并且进行督查,不仅是对乡有秩本身,还要对郡县官吏们进行督查。

乡有秩被撤去了诉讼的职权,他原先是掌握一乡之内,诉讼与税收的权力,曹操却并不想让他们参与额外的杂事,在撤掉原有权力的同时,曹操又给了他们在税收方面更大的权力,他要乡有秩来收回地方太守县令对于税赋的一切权力,包括进行调查,定额,征收,运往雒阳的一系列过程。

曹操将这些全部都从地方官吏们的手里收回来,再交给了乡有秩,他是在五月宣布了这政令,因邢子昂不在尚书台,故而有尚书仆射郭嘉通过了这条政令,这条政令就此施行,当然,一如往常的,在地方上造成了不小的轰动,要知道,地方官吏们的政绩,就是要通过当地的税赋的。

他们会调查,统计,再交于天子,这行为被称为上计,是先秦时期的一种延续制度,到了如今,这些竟然都要被夺走,不过,地方上的官吏与庙堂大臣不同,他们不能反对庙堂的任何政策,因为他们的反对,会引起庙堂的忌惮,也就是天子的忌惮,到时候,他们等来的可能就是北军,或者张郃。

何况,在熹平年,地方太守的实力被降低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时期,因崔公的军屯法的提出,地方不再保留郡县士卒,只有县衙更卒,地方亭卒来对付盗贼,维持治安,其余士卒,全然不留,全部化为戍边军旅,在边塞地区进行屯田开垦。

故而,太守手里的军权可谓是低到了极点,而如今,在财政上,又被乡有秩所夺取了权力。

在乡有秩与都邮的紧密配合下,曹操才算是勉强在地方上建立了一套相对完善的税收制度,这种制度与以往而言,更多的区别是将税收与地方官吏分割开,直接由庙堂来掌握,朝中群臣对此并没有反对,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是庙堂之臣。

能够对于地方官吏进行限制,并且将这权力收回到庙堂来,他们都是开心的,是支持的,即使这套是曹贼所提出来,进行他的新政所用的。

在熹平十三年的九月,这套制度才相继在各地成型,新政的架构在地方上成立,相比从前,新政的阻力再次降低,地方官吏再也不能插手相关事务,也不能隐匿产粮之数,或者暗地里不配合,因为在乡有秩的身边,还跟着都邮,都邮可以直接上奏刺史,甚至可以直接上奏天子!

一时间,新政的形势一片大好,士子们不再反对,地方上的阻力减低,这让曹操格外的兴奋,他的新政,已经成功了大半,而就在这个时候,朝中大臣们才想出了新的名义,他们不敢再拖下去了,他们只是给了曹操不到半年的闲暇期,曹操便搞出了这般大的动作。

若是再继续放任不管,曹操不就能完成的实施了麽?

十月,有大臣上奏天子,曹操不孝之人,施行其政,岂能为仁义之政?

他们将名义从新政本身转移到了实施者曹操的身上,曹操作为新政的提出者乃至施行者,他本身便是忤逆之子,为众人所鄙夷的,他的举措能是什么好举措呢?他可是为了官身不顾父子之情,甚至将亲生父亲拒之门外的不孝子,这样的人,也不配施行举措,治理天下。

在找到了名义后,曹操施行政令,再一次遭受到阻遏。

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些无耻的贤才们,竟然能以这个为由头,来针对新政。

坐在厚德殿里,天子与曹操面向而坐。

“如今,形势大好,他们凭着几张嘴,是没有办法改变大势的,朕会吩咐张郃,让他再抓上一批....”天子有些恼怒的说着,他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了,为了让新政顺利施行,他已经给了这些人不小的恩惠,如今他们还如此逼迫,看来,也该让他们感受一番天子的怒火了。

曹操听闻,却是摇着头,说道:“陛下,不可,庙堂大臣,不能离心,若是大臣离心,在陛下的强逼之下行事,对国大不利,此事,还需仔细斟酌。”

“斟酌?朕就是退让太多,才让这些贼子们欺到了头上!!”

天子愤怒的说着。

“陛下,莫要动怒,此事,只需一人前来,便能解决。”

“哦?”

“何人?”

“袁绍,袁本初。”

天子皱了皱眉头,看着曹操,不知曹操的意思,曹操笑着说道:“陛下,如今新政之事渐渐明朗,已然在地方上施行,陛下将袁本初召回雒阳,撤去臣的职务,让他担任司空,继续施行新政..朝中大臣,只怕再没有人会反对,而新政之事,也定然能成。”

“朕不会撤去你的...此话,便莫要再说了。”

无论这算不算天子的真心话,曹操听闻,心里还是有些温暖,他起身,朝着天子大拜,说道:“臣多谢陛下之恩德,只是,新政之事,关乎重大,臣出身卑微,仅为阉竖之后,如今又被百官所恶,臣继续施行新政,难以成事...而袁绍不同,他得天下士子之心,声名斐然,政绩不凡。”

“他为司空,施行新政,定与臣不同,朝中群臣,不会再有反对的,起码,在短期内,是不会有人来反对的。”

天子皱着眉头,手指轻点着案牍,他思索了许久,问道:“如此对你,朕不愿也。”

“哈哈哈,陛下,臣行新政,已近三载,这三载之内,臣无有一日可以安心休歇,实在繁忙,若是陛下能让臣休歇上一段时日,那再好不过,臣也不会整日休歇,臣会四处观察,以旁观新政之优劣,再思索改进之策,直接献与陛下。”

“袁绍,袁家之人,他会接替你,继续施行新政麽?”

“陛下,他定会,袁本初好友众多,声望不浅,只是,他功名之心太重,好胜心更强,这些年来,他为了进入庙堂,想了无数办法,陛下还是没有将他召回雒阳来...只要臣以继续施行新政为条件,让他回到雒阳,担任三公,此人定来!”

“而且,为了证明他不弱于臣,不弱于袁公路,他行事会更加勤勉....”曹操笑着说道。

天子有些惊异的问道:“你如何得知?”

“哈哈哈,陛下,臣与他,自幼相识,至于今日,都是好友,对此人,我甚是了解,岂有不知之理?”

天子长叹了一声,说道:“朕再想想....”

曹操站起身,面对天子,猛地拱手,衣袖挥开,犹如一只展翅的凤,他模样肃穆坚毅,他开口道:“陛下!为了这天下黎庶,为了我大汉江山,便是处死孟德,又能如何?臣无半点不甘!!还望陛下下令!严惩曹孟德!!”

天子心头一震,他也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曹操,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陛下...”

“恩?”

“处罚我的时候,能否不施鞭刑?”

“哈哈哈!”

第0488章 交州大治

熹平十四年,元月

交州

一架车马正在道路上缓缓行驶,车马之后跟随着两位骑士,骑士们纵马,不慌不忙的跟在马车之后,在四年之前,想要驾车在交州行驶,那是不可能的,交州处处山林,猛兽出伏,甚至就连道路也近乎于没有,而且这里还缺马匹,走动往来都是非常不便的。

不过,如今却是不同,一条条的驰道将整个交州相连,刘默用了三载,将交趾,九真,日南,南海,苍梧,合莆,珠崖,郁林,桂林等九郡连了起来,往来无碍,后来,就连下属的一百零四县,也都修建了道路,当然不是这样能够让两架车马并肩同行的大道,不过,对地方而言,也是足矣。

在修建驰道的时候,刘默执意要修建两架马车能够并行的大道,当时,很多人并不理解,交州这里缺马,又很是贫苦,修这样的大道有什么用呢?

到后来,他们方才恍然大悟,如今的交州驰道上,往来的马车不计其数,车水马龙,当然,这些都不是交州本地的车马,这些大多都是从扬州,荆州前来的商贾,甚至还有从益州千里迢迢赶来的,刘默在修建了驰道后,便致力于商业贸易。

堂堂一州刺史,竟行如此贱业,若是在兖州,豫州这样的中原地区,只怕刘默早就被赶出去了,不过,这穷山恶水的地方,并没有人来指责刘默的行为,刘默将交州优质的木材出售与荆州商贾,后来,他发现,交州出产的草药,以及各种果类,是中原地区缺少或者是没有的。

他便通过扬州的商贾,将交州的这些特产,远售与中原地区。

光是山林,以及草药,果类,就给了交州能够发展的财力支持。

刘默坐在马车上,看着周围,在周围,全然都是百姓们的耕地,哪怕是在冬季,这里的耕地也没有完全荒芜,这是刘默前来之后,最为震惊的,这里的冬季,竟然没有降雪,这里的作物果类,一年能熟两次,甚至还有三次的!!

刘默可是来自于天寒地冻的东濊啊,看到这里的情况,他激动的泪流满面,什么贫苦,这里简直就是天府之国啊!同样耕作作物,一年之内,这里能熟数次,这样的地区,庙堂竟然没有全力来开发发展???

在得知这里的情况后,刘默最初的大策,便是大行屯田,他与戍边军旅商谈,在交州内进行开垦,交州戍边军旅的校尉,很是和善,也是当年从南军出来的,听闻立下了不少的功勋,最近才升迁到了校尉的职位上,负责交州周边安危,他是北方人,似乎是雁门人,唤作张辽,字文远。

这个人虽是武夫,却也是好读书的人,文质彬彬,刘默很是喜爱,与他商谈之后,百姓与戍边士卒们一同进行开垦,开垦了无数耕地之后,也引来了很多的扬州,荆州人士,何况,刘默与其他刺史不同,他本身是东濊人,南方多山民越民,这些人,在地方上,都会遭受到官吏们的欺压,或是鄙夷。

刘默就不会这样,他对待任何人都是一样,笑呵呵的,温和慈祥。

故而,上行下效,交州官吏们对于这些“蛮夷”的态度也很不错,毕竟自家上官便是“蛮夷”,这一点,吸引了无数百姓迁来,何况,这里还有大量的耕地,还在开垦之中,虽然扬州刺史极为的愤怒,甚至还弹劾刘默,说他蛊惑百姓,强逼百姓迁徙,不过,这都改变不了交州崛起的事实。

交州这种全民开垦的情况,规模越来越庞大,吓坏了隔壁的荆州与扬州,刘默孤身一人,到达交州,而交州九郡的太守,他都以晚辈,自家子侄那般看待,这让交州官吏们非常团结和睦,刘默凭借强大的个人魅力,让交州变成一块儿铁板,掀起规模浩大的开垦运动。

刘默亲自下地,挥舞着锄头,开垦荒地,交州的官吏们,也就不能继续坐在书房里了,有心人禀告天子,刘默妄图不轨,他在交州,拉拢当地官吏,上下皆听从他的命令!

天子听闻,也只是呵呵一笑,就连朝中厌恶刘默的大臣们也没有言语,若是他人,或许他们还能稍微慌张一下,弹劾一番,至于刘默?呵?意图不轨?那个东濊蛮夷???

说他要谋反,不若搜集一些他办事不利的证据来,吾等才好弹劾这个蛮夷啊!

如今的交州,耕地无数,百姓们不断的迁徙而来,甚至,就连扶南,真腊二国的百姓也慕名而来,还有些远方的土著,对于这些人,刘默都是极为的友好,从不鄙夷,或者欺压,交州的农桑业,在不到五年的时间里,竟然追赶上了南方最为发达的扬州,甚至还要赶超!!

扬州刺史坐不住了,不过,他在地方上没有刘默那般大的权力,若是他也学着刘默,上下一体,只怕明天就要去见张郃了,对此,他只能无奈的长叹一声。

在大兴农桑之后,刘默发现了本地的木材,是非常优质的,尤其是苍梧郡,于是乎,他便联系商贾,操起低贱的行业,出售木材,在发现了本地的草药以及水果后,出售的规模再一次变大,这才导致如今的交州,来来往往的商贾遍布在九郡之内,不断的朝着中原输送本地特产。

刘默还鼓励百姓们植树,种果,种草药之类。

因此,在道路两边,还能看到一些刚刚张出头的树苗,在百姓的院落里,还有种植草药的“药园”,当然,刘默是不会放过水特产的,他亲自参与过捕捞,这里虽然没有长着龙须的大鱼,可是这里也有特殊的鱼,有一种竟然像马匹的鱼,这让刘默大吃一惊。

于是乎,交州对外出售的产品又多出了一项。

刘默还因此造了不少的渔船,很有效的发展了当地的渔业,造船业。

总之,在这近五年的时间里,整个交州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一个全天下最为贫苦的州,一跃而上,引人瞩目,万顷农田,来往的商旅,四通的驰道,都让整个南方的局势大变,而所有的这些改变,全部都是因为刘默一人。

刘默这还不肯罢休,他甚至还在朝着西方不断的开垦耕地,进行开发,他想要将西方那些蛮荒的山林纳入到交州的范围之内,当然,这里还是很凶恶,比起原先的交州,更加的恐怖,可是,那里的木材更多,草药也是如此。

或许,自己还不足让这些蛮荒地区发展起来,不过,刘默相信,终有一日,这里也会成为大汉重要的经济农业中心!

“刘公!”

后方的骑士赶到了刘默的身边,低声说道:“前方出现了一批人,是本地的亭卒。”

刘默点点头,说道:“看来是赶到了...你且去通告他们一声,言语和气些...”

这骑士长得很是魁梧,模样也是凶狠,他笑了笑,说道:“刘公且安心!”,说完,纵马便飞驰而去,刘默无奈的摇着头,这厮还是改不掉身上的匪气啊,此人本是流窜在南方的水贼,后来,因犯下了大案,被益州刺史全力追捕,先后逃到荆州,扬州等地,最后来到了交州。

后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刘默出行督查当地的时候,碰到了他,他拦截车马,想要劫取钱财,可是,他在得知了刘默的身份之后,顿时令麾下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他言之,刘公仁义,不愿伤之,刘默觉得此人并非大恶之人,便留在了身边。

此人心性不坏,劫掠也不杀人,只是,实在顽劣,偌大的人,还是孩童心性,从那之后,他便与麾下一人跟在了刘默身边,亲自护卫。

刘默又行驶了片刻,便看到一群亭卒小跑着赶来,对着车马便是大拜。

“拜见刘公!”

“诸君请起,不知亭长可在?”

“刘公,我便是亭长!”一人站起身说道,他浑身是农夫打扮,与周围的亭卒有些格格不入,这让他有些尴尬,在刘默的面前,更是羞愧,刘默并没有怪罪,交州一直在施行全民开垦,别说是亭长,就是县令也是在穿着这样的衣服,在地方上带领百姓们呢。

刘默笑了笑,问道:“我要前往比景县,不知君可能随行?”

亭长又拜,说道:“不敢辞!”

骑士们便给了他一匹骏马,三人纵马与刘默离去,其余亭卒恭送,走在路上,刘默也在与这位亭长交谈着,比景县在日南郡,算得上是大汉最为偏远的郡县了,也是少有的,刘默从未来过的县城了,这里与扬州都是极为的遥远,只能通过水路往来。

“这里开垦了不少耕地啊...”

“全赖刘公之功,使吾等亦有田地可耘。”

“老夫可没有气力挥舞锄头,还是得靠你们勤勉,平日里,这劝课农桑的事情,还是需要你们来操心的....”

“属下不敢!”

“无论是官是吏,都是食君俸禄,便应该心怀黎庶才是,怎么能因自己官身低下,便不去做利于家国的事情呢?”

“多谢刘公教诲。”

亭长回答得很谨慎,作为亭长,对于一州刺史,他还是非常畏惧的,哪怕这位刺史一向以和善而闻名,不敢多言,刘默也看出了这些,他就没有继续问政事,反而是问起当地的风土情况。

“这里可有鱼虾啊?哈哈哈,你不知,我好吃鱼,先前在东濊啊,那里鱼虾极多,我还钓到过长着龙须的大鱼,极为神秘,到了交趾,在那竟还有一种类马的鱼,不过,百姓言语,杀之不详,我便未曾吃,也不知滋味如何,你们这里呢?”

........

赶到了县城的时候,亭长立刻告别了刘默,慌忙离去。

进了县城,这里的百姓都有些惊异的看着前来的这行人,刘默下了车马,在县城内逛了起来,遇到百姓,他还会拦下来,一一询问,这些百姓,看到刘默的服饰以及他身后的骑士,心里便畏惧,面对刘默的时候,也是恭恭敬敬,不敢无礼。

“我是从州里来的,你不要害怕,这里的官吏们如何?可有欺压你们的?”

“家中有存粮麽?够吃麽?”

“孩子可曾去官学读书?要钱了麽?”

刘默一一询问,他的护卫甘宁站在不远处,心里对于刘默格外的敬佩,因为,刘默在这短短的时日里,已经用了数种不同的言语,在这偏远地区,越民,扶南民众多,言语不一,而刘默面对他们,一眼便能认出他们的身份来,还能用他们的言语来询问!

甘宁反正是敬佩的,自家这位刘公,似乎精通近十种言语,还编写了一份书籍,发于当地官吏,让他们学习,来与当地民众交流,甘宁心里实在想不通,这么有才能的大贤,天子为何会丢在这穷山恶林之中呢?

第0489章 罢免曹操

或许是从亭长那里听闻了刘默的消息,很快,当地的县令领着大批的官吏们,迅速前来迎接刘默。

当他们赶到刘默面前的时候,包括县令在内的官吏们,都是有些灰头灰脸的,从穿着上,根本看不出他们的官身来,来到了刘默的面前,他们也显得有些拘束,除了他们的县令,这位县令,虽穿着不堪,可那身不卑不亢的气质,犹如鹤立鸡群,格外显眼。

“拜见刘公!”

众人大拜,周围的百姓们听闻,交谈了片刻,有人惊呼道:“刺史刘公!”,众人这次醒悟过来,顿时,百姓们呼啸着,纷纷高呼刘默的姓名,跪拜在了周围,整个街道上,都没有站立着人,刘默大吃一惊,扶起了县令等人,再让他们将百姓们也叫起来。

百姓们却是长跪不起,不断呼喊着刘公。

刘默走到了一位老人的面前,吃力的将他扶起来,有些担忧的问道:“尔等是有什么事要诉说?可是有官吏欺压?告之与我,我自当处置!”

“未曾...”老人双眼含泪,紧紧抓着刘默的手,说道:“我有四子死与腹饥,有三个孙子病死...刘公到来之后,我全家老幼,得而幸存,刘公大恩大德,刘公大恩大德....”,刘默哀叹了一声,将县令叫来,说道:“若是缺粮,或缺衣物,便告知与我,我自会资助,莫要再饿死一人了...”

“谨喏!”

忙碌了许久,百姓们这才目送刘默离开,随同县令,进了县衙府邸。

坐在书房里,满县的官吏们坐在两旁,低着头,对刘默格外的敬重。

“刘公,吾等衣冠不整,便来拜见,还望刘公恕罪!”

县令无奈的说着,刘默摇着头,说道:“此衣,胜三公冕服也。”

刘默便开始询问起来,这段时间里,各地还是有些空闲时日的,因为不是农忙时节,刘默也就抽出时间来,四处奔波,亲自到一县一乡,观察当地的情况,安抚当地百姓,这里是最后一个县城,也是最为偏远的县城,刘默问起之后,果真,这里还是有很多问题没能解决。

首先,是这里的猛兽问题,县令谈及,偶尔有猛兽会进到民户家前,伤害百姓,他准备组织人手,进行猎杀,这是其中一个问题,还有一个问题,是这里的民众太少,无论做何事,都需要大量的人力来支持,而在这个县城里,户籍方万余。

刘默不慌不忙,与他们交谈着,让他们且安心,这些问题,自己都会想办法来解决,解决的办法并不难,对于猛兽,只要将张辽叫来,便能解决,而人口问题,却得想法让外来民众到这里定居了。

至于傍晚,刘默又与他们出门,去观看当地的官学,到了夜晚,县令方才要送他回县衙府邸,刘默摇着头,说道:“县衙府邸乃是办公之处,我住在驿站便可...”

“可是,这....”

“无碍,令人给我准备一顿鱼肉便可!”

坐在驿站的床榻上,刘默小心翼翼的脱下了鞋履,露出一双有些畸形的脚,脚隐隐作痛,他忍不住揉了揉,交州的气候,的确是恶劣,这里多水泽,多山林,来这里方不到五载,他的双脚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整日泡在泥水里,整日的忙碌奔波.....

刘默的脸色渐渐变得忧伤,侧身,躺在床榻上,逼着自己闭上双眼,进入睡眠。

然而,只是躺了片刻,他便惊醒,慌张的坐了起来,双手紧紧的捂着头,嘴里不断的念叨着:“普里无忒泼拉...普里无忒泼拉...”

说着,他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浑身都在颤抖着,握紧了双拳,咬着牙,缩着身子,眼泪却不断的掉落。

................

雒阳

“殿下,交州大治,看来,师君很快就能回来了...”

坐在书房里,诸葛亮看着手中的书信,有些开心的说着,一旁则是坐着刘獒与司马懿,刘獒有些好奇的问道:“交州大治?我为何从未听朝中群臣提到过?”

“殿下,交州甚远,这封书信,都是师君半年之前所写,如今才传到我的手里,故而没有多少人知晓交州的情况,何况,我师君可是蛮夷,朝中大贤们,怎么会提及蛮夷的大治之功?”诸葛亮有些不屑的说道,刘獒听闻,笑了笑,说道:“孔明,不可如此说刘公啊!”

“哈哈哈,殿下不知,师君也是如此自喻的。”

司马懿安静的坐在一旁,摇着头,说道:“刘公进学十几年,出使四方,手刃贼人,功勋无数,方才做了这两千石的刺史,我看孔明就厉害多了,如今都已经做到了驸马都尉,比千石,看来,不必等太久,便能超过其师君,进入庙堂,担任三公了...”

诸葛亮自然听出了司马懿话中有话,他也不愿服软,笑着说道:“是极,而,驸马都尉之职,为天子章车,也得是文质彬彬,仪表堂堂,相貌俊秀之人,想来,仲达此生都是无缘此职了...”

司马懿脸色一黑,刘獒仰头大笑,其实,司马懿的相貌也并非丑陋,身材修长,气质不凡,不过,在诸葛亮的面前,他的确是差了太多,尤其是三人出行的时候,刘獒是长相类母,模样清秀,诸葛亮更是英俊,就他一人,跟在后头,不知道还以为是他们两人的随身奴仆。

“交州大治,刘公也能快些回来了,这是好事啊...他回来,看到孔明成家立业,定然欣喜啊!”

诸葛亮笑着点点头。

等到袁术开课,几人便立刻又进去听课,本来袁术早就该授课了,可是他兄长袁绍赶来了雒阳,故而他出去迎接,至于袁绍为何会前来,众人都是不知,只知道,他到来之后,都没有休歇一日,直接就去了皇宫,拜见天子。

而此刻,袁绍坐在厚德殿里,毕恭毕敬。

天子打量着袁绍,的确,与曹操相比,袁绍的威仪甚重,他长相俊美,身材又高大,行举合礼,难怪那么多士子名士会跟随,天子点着头,笑着说道:“许久不见,本初似乎胖了些。”

“陛下,这....”

“本初,不必如此拘束,群臣之前,朕与你是君臣,私下里,也是好友啊。”

“谨喏。”

袁绍虽是这么说,可神色依旧很是恭敬。

“本初啊,朕欲施新政,而百官阻挠...你以为如何啊?”

“臣才疏学浅,不敢妄言。”

“无碍,你便与朕说说,若是朕让你担任司空,你会怎么做啊?”

袁绍浑身一颤,面色有些诧异,天子心里暗自想着,比之曹操,还是差了些,若是曹操听闻这些,只怕眼都不会眨一下,不过,天子并没有表露出来,反而是笑吟吟的看着他,袁绍按捺住心里的激动,不假思索的说道:“自然是全力施行陛下之所愿。”

“新政之事,百官阻挠,此乃抗天子之令,实在不妥,臣若为司空,定会说服百官,全力而为。”

“恩,好,好...那你有什么见解?”

天子一边询问着,又将曹操提出的一些上奏与袁绍交代,袁绍心里已经了然,曹操坐不稳这位子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三公之位,正在朝着自己挥手,故而,袁绍听得非常认真,对天子也更加恭敬,牢牢的记着天子的言语,又时不时的发表自己的看法。

君臣谈了数个时辰,直到夜深,韩门这才送袁绍离去,袁绍离开的时候,满脸的喜悦。

次日,天子便召开了朝议。

袁绍赶到皇宫外的时候,大臣们非常吃惊,他们意识到,袁术之后,袁绍也要入驻庙堂了,他们立刻前来拜见交谈,不得不说,袁绍在这些大臣面前,还是非常有声名的,一时间,他身边聚集的人,便超过了司徒卢植,引得众人侧目。

曹操站在远处,闭目养神,并不参合。

时辰到了,卢植率领百官进入大殿,当天子出现的时候,天子的心情似乎并不太好,脸上隐约有些恼怒,百官看到之后,便立刻收口了,就连弹劾曹操,请烹曹操的事情,也都不敢再提及了,他们可不想在天子愤怒的时候触及霉头。

“曹孟德!!”

众人没有提及,天子却忽然叫起了曹操。

曹操站起身,走到了天子的面前,俯下身。

“曹孟德!你仗着朕的厚爱,竟敢肆意妄为,欺压同僚,你如何对得起朕的厚爱!”

曹操看起来,哑口无言,立刻认罪。

“将这厮给朕拉出去!!”

天子高呼着,百官心里大喜,险些跳了起来。

“不可!!”

众人皆惊,就连天子也愣了一下,开口的人,正是蔡邕,蔡邕看着天子,又看了看曹操,拱手说道:“陛下,怎可如此对待国中三公?!”

曹操也懵了,这厮平日里,不总是与我较劲麽?怎么今日却来为我说话了?

天子脸色渐渐涨红,说道:“朕昔日要赏他,你反对,今日,朕要处罚他,你还是反对,你是诚心与朕过不去??”

“陛下,臣弹劾曹君,只因他的新政,尚且不利于国民,其心虽善,却操之过急,而如今,陛下欲以欺压同僚,肆意妄为的罪行驱赶曹君,曹君无罪也,他之新政,固有弊端,也绝非私心,陛下如此对待三公,如此对待一位勤勉的大臣,臣实在不能认同!!!”

蔡邕抬起头,直视着天子,大声的咆哮着。

“是极!!!!”

他身后的张飞也开口叫道。

天子看着面前倔强的老头,不知为何,心里的怒火又渐渐平息了,他看着曹操,又说道:“曹操治政不利,罢免官身!”

这下,蔡邕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不理会周围臣子们愤怒的目光,坦然就坐。

“国中司空,关系重大,不知可有哪位爱卿,有举荐之人?”

“陛下,臣举荐幽州刺史袁绍袁本初!”

第0490章 刘默之信

细细的雨幕盖住了整个赢娄县。

站在屋檐下,刘默看着前方的雨幕。

雨滴不断的掉落在地面上,溅起无数的水花,水花纷纷在他的面前绽开,刘默拄着拐杖,静静的看着这景色,心里只是有些悲凉,这雨幕忽被撕开,从中钻出一个人来,甘宁跑到刘默的身边,伸出手,一边抹去眼边的雨滴,一边说道:“我回来了....”

两人走进了书房,面向而坐。

“张校尉如何说的?你没有招惹他罢?”

“刘公,平白无故,我招惹他做甚...”甘宁继续说道:“他说,士卒们大多不是猎户出身,不善捕猎,不过,他会组织猎户,让士卒们跟随,尽可能的去消灭,对了,他还让我问您,猛兽的尸骨,是否能让他自行处置?”

“恩...只要他愿意相助,其余事都随他去做罢。”

刘默说着,皱着眉头,沉默了许久,方才说道:“兴霸,我有事,得要返回雒阳一趟....”

甘宁听闻,大喜过望,拍着手,说道:“好啊,我一直都想去雒阳看看,可惜,没有验传...我也过不去...我们何时出发?需要多少人?”

“兴霸...”刘默摇着头,说道:“这番前往雒阳,我不能带上你...张校尉那里,还需要你来相助,我知道,你射术一绝,此番,张校尉要大规模出动,消灭交州境内伤人猛兽,这正是你获取功勋的好时机!”

“这....功名故我愿,只是,路途遥远,我不能让刘公独自前往...若遇危险,刘公何以自保?”

“无碍,我自会找两人随同我出发,你跟在张校尉身边,定要多立些功勋...张校尉有将帅之资,日后,他便是不能入朝为太尉,也起码能入将军之列...兴霸啊,我知道你勇武难挡,又有胆魄,只是,你性情乖张,不能容忍...你这样的性格,定然会让你遭罪的。”

“这番前往相助校尉,你要谦逊些,勿要骄傲自得...勇武之人,只能为将,而沉稳谦逊之人,则能为帅,你要记得....”

甘宁心里忽觉得有些怪异,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皱着眉头,看着刘默,起身,拜道:“受教!”

刘默笑了笑,挥手让他坐下来,刘默说道:“这番行动,你定要多立下功勋,待我回来的时候,你要是连个军司马都没有混上,那就别再跟着我了,去做你的盗贼便好了!”

“哈哈哈,刘公不知啊,其实,做盗贼比当差要舒适的多啊,起码那时还没有人敢指着我鼻子来训斥我呢。”

“那我通知一下太守,让他再发一条通缉?”

“不必,不必。”

刘默笑了笑,指着一旁的案牍,对甘宁说道:“兴霸,交州诸事,我安排好了,不过,我离开之后,他们若有疑惑,便将那书籍交于交趾太守顾雍,他是个能人,这上面都是我的吩咐,他们可以按着这文书做事....”,甘宁点点头,笑着说道:“属下知晓了!”

熹平十四年,二月,刘默以拜见天子的名义,离开了雒阳。

当然,甘宁并不放心让他独自离去,又安排了两位好手贴身护卫,上了车,马车缓缓离开赢娄县,甘宁本想前来送行,刘默不许,让他直接赶往校尉那里听候差遣,赢娄县里的百姓,都知道这位马车属于谁,当他们看到了这架马车之后,纷纷跪拜在道路的两旁,礼送刺史。

.......

熹平十四年,五月

“昨晚你又去哪里了?啊?子时才回来,做了驸马都尉,你可厉害了啊?!”

寝屋里,饶阳公主插着腰,大声骂着。

诸葛亮坐在不远处的案牍上,有些无奈,他辩解道:“昨日,我在袁府,与殿下他们商谈经书,不知不觉到了傍晚,便住了下来,秉烛夜谈....”

“秉烛夜谈?可有莺鸯服侍啊?”

“呵呵,夫人说笑了,殿下那里,怎么会有呢....”

“獒儿那里没有,哪里有啊?”

“哪里都没有...”

诸葛亮委屈的低着头,饶阳公主咬着银牙,眯了眯眼睛,上下审视着他,诸葛亮心里一冷,这神色,为何那么像如今天子啊!

“家主!”

奴仆在门外小心翼翼的叫道,诸葛亮转过头,问道:“何事?”

“皇长子殿下求见。”

诸葛亮松了一口气,看着饶阳公主,笑了笑,说道:“夫人,你看,殿下他亲自来了,你问问他不就知道了,他是不会骗人的...”

饶阳公主上前开了门,转过头,又盯着诸葛亮,说道:“你还在熟睡,没有醒来,知道么?”

“知道,知道。”

饶阳公主点点头,这才走了出去,走到了前院里,刘獒与司马懿正在等待着,看到姑姑前来,刘獒连忙行礼拜道:“拜见姑姑!”,而司马懿醒悟,连忙大拜道:“拜见长公主。”

“獒儿啊...快,起身,起身,让姑姑看看,嘿,愈发英俊了啊,怎么样,有没有哪家的小姑娘看上你啊??”饶阳公主笑着问道,刘獒咳了咳,脸色羞红,摇了摇头,连忙问道:“姑姑,勿要再取笑獒儿了,姑父可在?我有要事找他....”

“哦,你姑父还在睡呢,好像,他昨晚去外头游玩去了,现在都没有醒。”

“姑姑,姑父昨夜与我在袁府呢。”

“哦,原来如此...獒儿,你有什么事找他啊?”

“今天早上,有两个人来找我,说是找姑父的,却找不到姑父的家,只能来找我...据说,他们是带着刘公的吩咐来的....”刘獒说着,饶阳公主点点头,回头朝着屋内吼道:“夫君!!夫君!!!”

刘獒与司马懿都被她吓了一跳,只见诸葛亮偷偷从门口探出了头,看到院落里的刘獒与司马懿,又连忙缩回头,威风凛凛的走了出来,平静的问道:“夫人,何事啊?我睡的正香呢,便被你惊扰了,日后,莫要再如此了!不成体统!!”

“谨喏!”饶阳公主低着身子说道。

“咳咳,殿下啊,怎么啦?”

“姑父,有两人依刘公吩咐,来寻你的...”刘獒低声说着。

“他们在哪里?”

“门外。”

诸葛亮听闻,连忙出去迎接,将两人带回了府里,饶阳公主回了后院,两人走进前院,诸葛亮看到之后,便皱起了眉头,只因这两人,面向凶恶,匪气十足,他们看到了诸葛亮,却是大拜,问道:“可是诸葛郎君当面?”

“正是。”

“这是刘公要我们交给君的。”

两人拿出了一封书信,递交给了诸葛亮。

诸葛亮接过书信,看着他们,问道:“师君为何让你们来送信?”

“刘公先前说要前来雒阳,我等为护卫,不过,过了豫州,刘公说还有些事要做,就让我们先行前来雒阳,将书信交与君,说随后就到...”

诸葛亮点点头,又安排他们进食休歇,拿着书信,他心里隐约有些不安,刘獒与司马懿在他们交谈完毕之后,便告别而去,诸葛亮送走了他们。

回到了书房,诸葛亮打开了书信。

“子孔明亲启。”

“汝之大婚,我未能参与,更未能送上一礼,想起此事,深为遗憾,无奈长叹.....听闻陛下拜汝为都尉,章天子驾,我心甚悦,故而无忧...”

“前来交州,五载有余,废寝忘食,日夜勤劳,以愚钝之资,终治一州,有所小成,不负天子厚禄,故而无忧.....”

“杀亲之仇当前,为宁州百姓故,我却不能复仇,仇恨潜藏于心,然而,这五载之间,我实悲痛欲绝,无论昼夜,常有家亲之灵,指责叩问,夜不能寐,昼不能安,不能言表....”

“如今,交州大治,毋需挂怀,宁州安宁,不必隐忍...家亲之仇,若不能抱,与畜生无疑,此等苦楚,我再不堪忍受,此番前往宁州,愿手刃贼人,以报血海深仇!”

“孔明我徒,孔明我子,我自幼伶仃,流亡山林,不才而居高位,众人以我卑鄙,亦不深交,雒阳之中,四海之内,唯你不厌,以我为师,以我为友....我这孤寡之人,也不再举世无亲,孤独一人...”

“我本想,再等待数日,等交州完全振兴,等宁州彻底安宁,只是,身体愈发不适,有感天命,不能再拖....不告而去之罪,还望孔明恕之。”

“有一物,不日将送达,以为新婚大礼也。”

诸葛亮持着书信的手剧烈的颤抖起来,他深深呼吸着,一只手扶着面前的案牍,这封书信,是在数月前所写好的,那么,如今,师君是否已经在宁州了?已经开始复仇了?不行,不行,诸葛亮连忙跑了出去,走到门口,被门槛一绊,摔倒在了地面上。

“夫君!”饶阳公主尖叫着,冲了上来,连忙抱着诸葛亮,吃力的将他扶起来,她看着诸葛亮的面色,急切的询问道:“夫君?夫君,你怎么啦?夫君?不要吓唬我,你怎么啦?”

她从没有见过诸葛亮这般的模样,诸葛亮的脸色格外的惨白,额头上不断的滚落着汗滴,他浑身都在颤抖着,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眼中掉落着豆大的泪珠,看到诸葛亮这番模样,饶阳公主急的大哭,连忙叫奴仆前来,让他们叫来医师。

“我要去见天子...我要去见陛下...”

诸葛亮挣扎着,从饶阳公主的怀里挣脱出来,摇摇晃晃的朝着屋外走去,奴仆们连忙跟上,扶着他。

“准备马车!!”

奴仆们立刻准备好了马车,饶阳公主与诸葛亮坐了进来,饶阳公主哭着说道:“我们先去见医师,好不好,我们先去见医师...”

“不,要见天子,要见天子...”

饶阳公主带着诸葛亮一路冲向了皇宫,赶到了皇宫门口的时候,宿卫刚要阻拦,饶阳公主便弹出身来,怒吼道:“何人敢拦我!!!”,看到饶阳公主,宿卫们也慌了,不敢阻拦,竟让她进了皇宫,扶着诸葛亮,饶阳公主满头大汗,朝着厚德殿走去。

韩门很快便赶到来,看到诸葛亮的模样,连忙令小黄门扶持,却被饶阳公主一把推开。

还没有到厚德殿,饶阳公主便看到了天子,只见天子怒气冲冲的,手持一把剑,带着一群黄门便冲了过来,看到了饶阳公主扶着的诸葛亮,天子这才没有了愤怒,将剑收好,方才,他听闻饶阳公主哭着闯进皇宫,还以为是诸葛亮欺负她,拔起剑就冲了出来。

“这是怎么啦?”

“陛下,陛下,我师君在宁州,给宁州下令罢,救救我师君,莫要让他犯傻...救救他!”看到了天子,诸葛亮顿时叫了起来,他知道师君的为人,若是师君手刃了仇敌,他就绝对不会继续活着,他定然会也结束掉自己的性命,要趁着他还没有动手,让宁州官吏们将他拦住!

天子知晓了事情的大概,皱着眉头,连忙吩咐了下去,以最快的速度去通知宁州刺史程昱,找到交州刺史刘默,严密保护,送到雒阳来!

另外,将刘默的仇敌也一同捉来!!!

诸葛亮又是连忙拜谢天子,这才站起身来,面色渐渐缓和。

师君啊,亮求你了...千万不要出事...不要出事....

第0491章 东濊黄龙

熹平十四年,三月

宁州东濊,井出黄龙

三月中旬

河边,坐着一位身材佝偻的老者,老者穿着蓑衣,戴着斗笠,望着平静的河面,坐而垂钓。

在他的身后,则是站着一位少年,少年看着老者平淡的模样,有些着急,却又不敢打扰,少年是东濊人,家就住在这附近,这里本来是没有人烟的,他们家户是世世代代多是渔夫,为了捕鱼方便,他们便移居到了这里,可是,在今日早上,忽有这么个老人登门拜访。

少年被他吓了一跳,家里父母都外出了,只有他一人在家,又是在这荒山野岭,亭卒都很少前来的地方,如何能不怕,不过,老人在得知家里没人之后,也没有说要进屋,他只是想要借用一下他们家的渔具,说来也古怪,他借渔具,却不借小船,还要自己帮着抓地龙。

本来,少年是不愿意的,毕竟家中父母不在,他怕这人会伤害自己,或者偷走家里的东西,可是,这老人出手阔绰,二话不说,直接给了他三百钱,这些钱,足够买多少杆渔具了,故而,少年便喜气洋洋的与老人走了出来,一同到这河边,又帮着他抓了地龙,他就开始垂钓了。

不过,他这么坐着都有两三个时辰了,怎么还是不停手呢?

少年看向一旁的鱼篓,里面可是装了不少的大鱼呢。

就在此时,老者似乎察觉到了湖面的异样,连忙开始收渔竿,还显得有些吃力,少年郎见此,立刻上去帮忙,帮着他,唰,大鱼冲出水面,两人一同用力,将大鱼拉出来。

看着被放进鱼篓里的大鱼,少年郎有些欢喜的叫出声来,正要言语呢,便看到远处出现了一个少年,这少年的年纪要更大一些。

“奚,你在这里干什么!”那少年大声叫道,又看向那老人,质问道:“你是何人?!”

老人身边的少年解释道:“这是我家兄长...”

老人看向了那位少年,少年谨慎的看着他,手里还握着半截子木棍,老人笑了笑,说道:“你很好...记得,永远都要像现在这样,保护你的家人....”

“你究竟是谁?”

“我?”老人看了看周围,说道:“我曾住在这里。”

“你骗人,我们到来之前,这里都是荒无人烟的!”少年正说着呢,他的阿父急急忙忙的赶到了,他阿父的年纪也并不大,急急忙忙的赶到了这里后,看到两个儿子都在,他才松了一口气,走到了老人的身边,打量了一番,行礼拜道:“不知老丈可有什么吩咐?”

“不敢,不敢...”

交谈了片刻,渔夫看老人不像是恶人,便请他去自己的家,这次,老人却没有再拒绝。

到了他们家里,渔夫对老人甚是招待,准备了吃食,当然都是鱼虾为主,渔夫说道:“乡野之地,只能以此来款待宾客,还望老丈莫要怪罪啊...”

“老夫平生最好吃鱼虾,甚好,甚好...”

“不知老丈贵姓,是哪里人士?”

“刘姓..本地人士。”

“不知老丈竟是天姓,不过,我从未见过老丈啊,这里,数十里无人家。”

“这里,从前便是我家...幼年离开,便未曾返回...”老人看着周围,感慨道,渔夫一愣,脸上有些迟疑,想要说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老人看着他,问道:“君可是有什么吩咐?”

“不敢说是吩咐,老丈,请随我来...”那人说着,起了身,又扶起了老人,便带着他走出了屋子,两人一同走了许久,走到了一处山岗,远处,竖着几个土包,周围还放了些石子,老人看到这里的情景,险些摔倒在地,他连忙走上前去,脸上还是有些呆滞。

“老丈,说来你莫要怪罪,我先前捕鱼的时候,看此处风景秀美,又多鱼虾,便迁来了这里,当我准备造屋的时候,却挖出了尸骸,一共四人,两位大人,两位孩童,我生怕魂灵怪罪,便将他们安葬在了此处...”渔夫说着,老人却是再也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这是我的家人,是我的家人啊!!”

渔夫叹息着,一时间,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抚。

...........

时隔一月

老人离开了东濊,出现在了下高郡的昆梁县里。

这位老人,自然便是刘默。

有些茫然的走在昆梁县里,看得出,比起从前,这里的情况的确是好了很多,再也没有面如菜色的百姓们在路边绝望的看着行人,也没有贵族鹰犬为非作歹,处处都是耕地,看起来一片的安然,刘默走在街道上,在衣袖里的手,紧紧握着刀柄。

他朝着那处房屋走去了,他很清楚的记得,这家户的位置,这里,便是他的仇人于黎祀的家,他的步伐渐渐变得缓慢,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着,走到了院落门口,他的脚步停了下来,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仇人就在这里,自己,要杀了他。

对生性温和,有些怯懦的刘公而言,杀人,并不是一件能够让他安心或者开心的事情,可是,在如此大仇之前,他没有办法再劝阻自己,他在这里站立了许久。

睁开双眼,他推开了大门,朝着院落里走了进去。

他刚刚走进院落,便看到一人正在院落里喂养鸡鸭,那人回过头来,却并不是于黎祀,他有些疑惑的看着刘默,问道:“老丈,可有什么吩咐?”

“于黎祀在么?”

“唉,老丈是为他而来的啊,他已经不在了,他逝世两年多了..”

刘默面色呆滞,愣住了。

...........

再次回到东濊的时候,老人的身材愈发的佝偻。

那户人家不在,因刘默委托那位渔夫,让他帮自己送一件东西,送到雒阳去,另外,还给了他一份通行书,上头盖着印,说是有此物,各地亭卒也不会难为他。

刘默给了他一块儿分量十足的黄金,渔夫也被吓坏了,他将家里的妻子安排好,便独自前往雒阳,刘默知道,他说到定然会做到,毕竟,东濊人是没有胆量来欺骗一位贵人的。

再次回到了这里,刘默缓缓走到了坟墓前,跪了下来。

他清楚的记得这周围,这里的山岗,他与幼弟常常在这里玩耍,阿父还时常谩骂自己,不让自己来这里,怕自己摔着了,还有那棵老枯树,他原先不是枯萎的,自己缠着大姊帮自己摘果子,她还为了帮自己从树上摔下来,脸上一直都有个小疤痕,

她老是说着无所谓,可是偶尔能看到大姊坐在湖边,用泥水摩擦脸上的伤痕,想要将伤疤治好。

往事一一回荡在刘默的脑海里。

刘默整个人瘫坐在坟前,披散着头发,时而大笑,时而大哭。

“吉鄂里,你回来啦?”

刘默抬起头,看到了阿父,阿母,大姊,幼弟,他们站在刘默的面前,阿父有些欣喜的问道:“吉鄂里,你回来啦!”

“我回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

“我没能复仇...”

刘默哭着叫道。

“你说什么呢,起来,阿父带你去摘果子啦!!”阿父一把抱起了年幼的小刘默。

一家人开心的笑了起来。

老人躺在石坟之前,头埋在自己的胳膊里。

面带微笑,眼眶带泪。

..........

熹平十四年,五月

也就是在诸葛亮接到了书信,天子下令之后的第四日。

有人敲响了诸葛府的大门。

虽然天子已经下令,要宁州官吏们前往阻拦,可是诸葛亮始终感觉不安,这些日子里,他一直打算亲自前往宁州,将师君接回来,可是饶阳公主却不允许,因为诸葛亮的身体实在太差,根本不能跋山涉水的前往宁州,从那一日后,诸葛亮病倒了,面色苍白,浑身无力,时而浑身滚烫。

饶阳公主怎么敢让他去往宁州呢?

“我..要去东濊...”躺在病榻上的诸葛亮,有些虚弱的说道。

“夫君,莫要再说了...等你好一些了,我亲自带你去宁州...”

“长着龙须的大鱼...”

“夫君,莫要吓唬我,世上哪有长着龙须的大鱼,莫要吓唬我...”饶阳公主言语都在发颤,她强忍着不哭出来,又帮着诸葛亮揉着胳膊,双腿。

当有人敲响了诸葛府的大门后,奴仆们连忙开了门,在门外,站着三个人,其中两位士卒,还有一人,是平民装束,那两个人,从服饰来看,是驿卒没错。

驿卒拜见,问道:“诸葛君可在府中?”

“家主在。”

“有东濊的消息。”

驿卒的表情有些肃穆,奴仆下意识就察觉到了不对。

走进了房屋里,看着躺在病榻上的诸葛亮,又看了看一旁的主母,奴仆不知该如何言语。

“怎么啦?”饶阳公主问道。

“有宫中黄门,来求见公主..”

“不对...”奴仆刚刚说完,诸葛亮直接打断了他,挣扎着,坐了起来,他看着奴仆,说道:“不对,宫中黄门来求见公主,怎么不会来看望我?有师君的消息了?对麽?”

奴仆无奈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带进来...带进来!!!”

饶阳公主挥了挥手,奴仆便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那两个驿卒押着一人便走了进来。

驿卒朝着诸葛亮与公主行了礼,便说道:“诸葛君...刘公在东濊逝世了...外出巡视的亭卒找到了他,就在东濊的一条河边...”

诸葛亮面目呆滞,静静的看着驿卒,张大了嘴,什么也没有说。

他们押解来的人,忽然叫道:“可是在頫东亭外的河边?”

诸葛亮看向了他,驿卒连忙说道:“我们前来的时候,这厮正在院落之外,鬼鬼祟祟,正在偷看院落之内的情况,我等便将他抓了,押解进来的...想必是个贼人...”

“我不是贼人,我是东濊人,东濊人,有一个老者,他让我带东西给叫诸葛亮的,我来到这里,一一询问,又不敢肯定,就被抓了....”他说着,拿下了背后的鱼篓,鱼篓散发着一种怪味,周围的驿卒都忍不住后退了一部,他将鱼篓放在诸葛亮的面前。

诸葛亮看向鱼篓,抬起头,便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条很大的鱼,有着龙一般的胡须。

诸葛亮抿了抿嘴,脸上是那么的无助,犹如孩童一般,惹人怜悯。

他转过头,看向饶阳公主。

哭着叫道:

“你看,长着龙须的大鱼!”

第0492章 一波又起

刘默逝世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

哪怕是先前对他最为厌恶,最为痛恨的大臣们,也是闭上了嘴,表示对他的哀悼,而其余的大臣,平日对他都是很厌烦的,看到他便想要躲,到了如今,不知为何,心里却兴不起半点的欢喜来,这一日,雒阳之内,最为诧异的那些卖鱼虾的小贩。

他们很是诧异,平日里并不是很好卖的鱼虾,在这几日,十分的抢手,前来购买的人很多,这些人,看起来大多是某些府邸里的奴仆,这些大人物们对鱼虾不是不屑一顾的麽?这是什么情况?

而刘公逝世的正式宣告,由司徒卢植来向群臣宣读,群臣面色各异,却唯独没有为之哭泣的,整个庙堂里,都是沉寂的,只能听到阵阵哀叹。

诸葛府邸,这几日来了很多的贵客,贵如皇长子殿下,故司空袁术,曹操,三公纷纷造访,不过,他们都没有能与诸葛亮见到,诸葛亮已经离开了雒阳,与他一同离开的,还有饶阳公主,他们要去往东濊,刘默已经安葬,当地的亭卒将他安葬在了那些石坟之旁。

诸葛亮静静的坐在马车内,望向两旁的道路,他目光无神,有些呆滞,完全没有以往的神色,饶阳公主就坐在他的身边,伸出手,紧握着他的手,有些担忧的看着他,在马车周围,有宿卫跟随,这些宿卫,是天子派遣,来护送他们的。

同行的除了那个东濊人以外,还有一个他们未曾想过的人。

北军中侯黄忠,黄忠纵马,缓缓跟随在他们的身后,独子的逝世,对他的打击很大,从那之后,他变得沉默了,很少很少再开口言语,一向都是忙着训练士卒,从不分心,可是,在刘默逝世后,他却向天子上奏,祈求能够前往东濊,送送刘默。

天子便让他与诸葛亮一同出发了。

他也不走在前头,也没有带上士卒,孤身一人,纵马,跟随在了最后。

从雒阳前往宁州,路途的确十分的遥远,而诸葛亮的身体又不是很好,好在有饶阳公主同行,而天子也有吩咐,各地官吏必须前往迎接,并且妥善安排,故而,他们所到之处,都有官吏前来,准备饭菜,又安排住处,一路行驶而去,过了近三个月,他们方才赶到了宁州。

一行人赶到了东濊,在那位渔夫的带领下,众人赶往了他的居所,刘公就被安葬在这里,这里与其他地方,还没有通路,树林郁郁葱葱的,的确是令人神清气爽,远处是一条蜿蜒的小河,河水虽不太清澈,但是隐约能看到硕大肥美的鱼来回游动。

到了家门周围,那渔夫吓了一跳,周围,被一群士卒围了起来,士卒们极为肃穆的站在各个地方,就连亭卒也只能在远处看着,众人心里诧异,亭卒来此,是能够理解的,毕竟,这里埋葬的可是国中重臣,天子心腹,在诸葛亮没有到来之前,亭卒们应当照看。

可是,这些士卒是什么情况?

诸葛亮转过头,看向了黄忠,黄忠没有言语,带着渔夫,让他继续前进,自己跟在他的身后,那些士卒们看到他们前来,让出了道路,诸葛亮有些疑惑,却也没有言语,跟在黄忠的后头,一同走了过去,穿过树林,便能看到一处小山岗。

在山岗的侧边,有数个土包。

其中四个都是石坟,最新的那个,比其余坟墓都修建的要好上不少,石块整整齐齐的堆砌出来,诸葛亮心头一震,深深呼吸着,在奴仆们的扶持下,朝着坟墓走去,而饶阳公主却只能呆在外头,因为女儿身,她不能与诸葛亮一同进来。

在坟墓外,站着六位壮硕的汉子。

他们手中拿着头盔,低着头,站在坟前哀悼。

看到来人,他们侧过头看去,诸葛亮并不认识他们,也不知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他们却认得最前方的黄忠,在倭岛一别,他们许久未见,见到老友,他们应当开心才是,不过,在这样的场合下,他们却完全笑不出来,朝着黄忠一拜,算是拜见。

黄忠点点头,依旧没有言语,站在坟前。

“师君...我来了...”

诸葛亮看着面前的坟,他知道,师君就躺在这里,安安静静的睡着,从此之后,他再也不能见到师君了,师君永远也不能跟自己言语,不能再给自己抓鸡捉鱼,那张面孔,终有一日,也会在自己的脑海里渐渐模糊,刘公将自己当做子侄来看待,自己又何况不是将他看作是阿父长辈...

想起师君的面孔,他的双眼再一次通红,哪怕已经哭了无数次,可这心里的悲切,始终还是抹不去。

“你便是诸葛君罢....”

身边一人开口道。

诸葛亮看着他,拱手,说道:“在下正是,多谢几位来为师君送行。”

“不必言谢....”那人说完,沉默了许久,方才说道:“我等还在军旅之内,今日特意前来送行,却不能久留,我唤作赵云,这几位,文丑,严颜,踏顿,田豫...”,他一一指着,继而说道:“日后,君若是有什么事需要相助的,尽管来找我们.....”

“刘公对我们有恩,我们尚且未能报答,他便早早逝世...君若有事相求,便来寻我们几个,我们几个,在宁州,幽州,倭岛任职...”

“多谢各位,亮心领了...”

“告辞!”

几人这才离开了此地,外面那些士卒们这才散去。

“诸葛君,刘公的尸首,可要移于他处?这里荒山野岭的...当时也是无奈的在此安葬...”一旁的亭长有些无奈的问道,诸葛亮看了看这里,摇着头,说道:“还是不要惊扰师君了,他好清静,这里正好...”,他又看向一旁的渔夫,问道:“这其余四人,是我师君的家亲麽?”

那渔夫点头,说道:“刘公是这么言语的,他还带着我,为他们刻了名字...这才让我把大鱼送到君的府邸里...”

“师君总算是能与亲人待在一起了...”

诸葛亮看着其他那些坟墓,一一大拜,忽然,他注意到了坟上的字。

“恩?不对啊...”

“诸葛君,有何不对?”

诸葛亮问道:“这上头都是他们各自的姓名?”

“正是。”

“师君幼弟的坟墓是哪个?你可知晓?”

“便是这个,吉忽里...”

“他不叫这个名字啊...师君曾告诉我,他的弟弟,唤作普里无忒泼拉...”

听到这句话,渔夫一震,连忙问道:“您说..普里无忒泼拉?”

“怎么...有什么不对麽?”

“这句话,不是人的名字,是一句东濊语...别有含义。”

“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渔夫抿了抿嘴,低声说道:“普里,是祈求的意思,无忒,是你们,泼拉是原谅我....”

“普里无忒泼拉...求求你们原谅我....”

诸葛亮有些茫然的看着渔夫,却说不出话来,他脑海里迅速的浮现出那些回忆,在他的记忆里,师君自从宁州回来之后,总是格外不安,常常自言自语,而他说的总是这一句,“普里无忒泼拉”,自己还以为,他是思念自己的弟弟,在呼唤弟弟的名字..

原来,他是在向自己的亲人祈求,祈求获得他们的原谅,他没能为亲人们复仇...原来如此...他想起师君流着泪,朝着天空低声诉说的模样,心里便又是一阵剧痛。

诸葛亮最后决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陪陪师君,饶阳公主也留了下来,对于诸葛亮的这个决定,公主还是比较认同的,这里风景秀美,又无繁杂,诸葛亮在这里养病,或许能好的更快一些,于是,在当地宿卫们的相助下,两人便在附近又修建了一处房屋,在这里定居了下来。

雒阳,

天子对诸葛亮的行为很不满,当然不是因为他离开自己的职位,是天子应允他离去的,主要还是饶阳公主,你自己要去那穷山恶林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带着朕的妹妹过去一同遭罪呢?他只能令宁州官吏们照看好公主,不能让公主受罪,至于驸马,无所谓了。

“唉...孔明这一病,也不知何时能痊愈,刘公这一去,我大汉又失一大贤....”刘獒有些无奈的说着,一旁的司马懿,少见的没有说什么风凉话,袁术听着,也是哀叹了一声,说道:“刘公半百之年,匆匆逝世,我本以为,他能接替卢公...没有想到啊...”

“师君与他有交情?”

“并无交情,不过,他能教出诸葛亮这样的弟子,能够兵不血刃的拿下数国,我还是非常敬佩他的,他是个仁义的,有能力的大臣...”

刘獒点点头,又说道:“我给阿父上奏,希望能让刘公也进入英烈堂...而朝中大臣似乎不太乐意,因刘公蛮夷之身,他们觉得,让刘公与诸多忠烈在一起,不大合适...他们提议追封,却不让刘公入驻英烈堂...”

“此事,你不必担忧,能否入内,只需天子一道命令,天子对刘默也甚是看重,以天子之聪慧,刘公定然能够进英烈堂....”袁术说道。

袁术正讲着呢,便有士卒禀告道:“司空袁公至。”

袁术让刘獒与司马懿回去读书,让士卒们把袁绍迎进来,刘獒与司马懿刚刚走到门外,迎面便看到了袁绍,袁绍长得十分高大,低着头,看着刘獒与司马懿,亲切的说道:“皇长子殿下,许久不见,可还安好?”,说起来,刘獒并不记得,他什么时候见过这位袁公。

在袁逢的葬礼,他也仅是见了一面,也没有交谈过。

不过,他还是拱手拜道:“尚好,多谢袁公关怀!”

“那便好,殿下上奏天子的事情,我也听闻了,殿下不必担忧,我亦上奏天子,请求将刘公列为忠烈大贤,天子聪慧,定不会拒绝...”

“多谢袁公!”

“不必言谢,日后啊,你有闲暇时日,便去我府里坐一坐,我的长子谭,与殿下一般年纪,对殿下也甚是仰慕啊....”

交谈了片刻,袁绍才放他们离去,走进了书房,袁绍吓了一跳,袁术正躺在床榻上,纹丝不动,袁绍吓得连忙上前,刚刚准备推搡袁术,袁术便立刻坐了起来,有些无奈的看着兄长,说道:“原来你还没走啊?”

“混账,说的甚麽话,看你一动不动,我还以为你跟刘公一同去了呢!”

“我本在书房里等候,你许久不进,我还以为你走了,便上榻休歇了。”

袁绍摇着头,将袁术拉了下来,坐在他的面前,说道:“我有正事,你且勿要多言...你曾护送过前往贵霜的外贸商旅,对不对?”

“是啊...”

“那他们来回大概用了多长的时间啊?”

袁术皱了皱眉头,思索了许久,说道:“半年之久罢...”

“最长时日是多久?”

“有一次半路遇到了羌人劫掠,似乎是八个月才返回的...”

袁绍的面色渐渐肃穆起来,他说道:“出事了...”

“恩?”

“我们上年派遣的外贸商旅,九个月了....至今没有任何的消息。”

第0493章 董卓为帅

“九个月??”

袁术愣了一下,又问道:“孙将军怎么说的?没有派人去寻找麽?”

“年前,切里撤将军逝世...塞外近六万的羌人试图涌入凉州,孙坚正率领兵马征伐呢...”袁绍说着,袁术一惊,站起身来,问道:“切里撤逝世了??为何没有人告知我?!”

袁绍有些纳闷,他不知袁术为何会如此的激动,他伸出手,拉着袁术,让他坐下来,问道:“你与他有交情?”

袁术闭着双眼,长叹了一声,说道:“多年的同袍....唉...”

袁绍也沉默了片刻,说道:“孙坚因战事,也没能派遣大规模的人手去搜寻,我想,或许还要劳烦你前往一趟...另外,黄忠或许也要与你同行...这是你返回庙堂的好时机...不过,曹操也有心要去,这你倒不必担忧,曹操声名不如你,作战经验又不如你,群臣定然会反对的...”

“反而,是董卓有些难对付,他想爬上太尉的位置,若有战事,他定会自荐...只是,他颇为年迈,应该争不过你....”袁绍冷静的分析着。

“兄长,不必多说了...”袁术忽然开口打断了袁绍,他抬起头,看着袁绍,说道:“这番,我绝对不可能出征西北...你我兄弟二人,一人在庙堂内为司空,一人统帅举国大半的军旅....陛下是不会允许的,兄长不必耗费心思了....”

袁绍一愣,连忙说道:“虽是如此,可是朝中,唯独你知晓西北情况,又多年征战在那里,还护送过商旅,是最为合适的人员,何况,如今朝中大多臣子,都是愿意听从我的,有了这些人,你还可以让皇长子殿下向陛下上奏,天子或许能应允....”

“好了!”

“你是想要逼迫天子?让天子应允我来做统帅???”

“你本就是最为合适的人选,怎么能说是逼迫呢?我身为大汉臣子,莫非不该推荐最为合适的人去担任麽?”袁绍皱着眉头反问道。

“不必了,兄长,对于军旅之事,自有太尉等人商量拟定,兄长万不可参与,不然,便是给我们袁家招来大祸...”

在袁术提及家族安危的时候,袁绍这才冷静了下来,沉思了片刻,点点头,说道:“是我有些着急了,罢了,你便继续教导殿下,等日后,殿下不可能不重用你,那个时候,即使我不在了,袁家也不会没落...还有,我给你商讨了一门婚事,你已这般年纪,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这书还没有写完...”

“混账,显思都要成亲了,你这个做叔父的,莫非还想在侄儿之后成亲??!!”

袁术冷着脸,没有回话。

“就这么说好了,阿父这一脉,不能断在你手里。”

袁绍因为过继的缘故,他虽也是袁逢的子嗣,也不能代表袁逢这一脉,听到袁绍这么说,袁术终是无奈,点点头,没有再言语。

袁绍这才欣然离去。

商旅的消息,并没有大范围的传开,所知晓的,唯独朝中三公,还有些将领,不过,目前还不能肯定,商旅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这让三公很是头疼。

坐在厚德殿里,天子皱着眉头,手指轻叩着案面。

“是贵霜麽?”

听到天子询问,卢植与袁绍都没有言语,看向了一旁的贾诩,贾诩认真的说道:“应当不是,这数十年里,贵霜与大汉长期贸易,从未中断,此事对贵霜与大汉都是有大利益,贵霜王纵然再无知,也不致于劫掠商旅,而断了与自身的长期利益。”

“那是盗贼?”

“应当不是,商贾护卫便有数千之众,寻常盗贼怎敢劫掠?”

天子点点头,看着他,说道:“依太尉之见,如今当如何?”

“以董公为首,率黄中侯其部众,前往凉州,另外,孙将军虽在西凉与羌人鏖战,不过,我知道一支军旅,派他们前往探查商旅的下落,是最为合适的....”

“哦?何方军旅?”

“公孙校尉麾下的骁勇营。”

“恩...”

一旁的卢植忽然开口道:“若商旅只是因其他情况而延误了时日,我们如此大费周折的调遣数万精锐北军,是否太耗费财力...”

贾诩摇着头,说道:“比起性命,钱财如粪土...无碍,纵然商旅无事,便当时操练北军,支援南军了...”

天子这才应允。

随后令董卓与黄忠两人前来厚德殿,两人很快便出现在了皇宫外,黄忠还是较为的沉稳,而董卓不同,董卓面带喜色,看起来很是欣喜,看来,他是得知了些许风声,知道天子为何要找自己的,韩门带着他们二人,到了厚德殿里。

“臣拜见陛下!”

“拜见陛下!”

两人大拜,天子连忙上前,将他们扶了起来,又让他们坐在自己的面前,寒暄了片刻,天子便直接说明了商贾之事,天子刚刚说完,董卓便站起身来,他看着天子,说道:“陛下,这定然是贵霜所为,臣愿率军马,前往凉州,斩下贵霜王的狗头!!”

“臣亦然。”

“哈哈哈,将军有此壮志,朕心甚慰,尚且还不知是何人所为,朕已下令,让公孙瓒去搜寻商旅..”天子说着,看着面前的董卓,不知该如何说,董卓年过花甲,已近古稀,他能否担任主将的位子,前往凉州,天子便又问道:“朕欲使董公为主帅,不知董公可愿?”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多谢!!”董卓站起来,险些手舞足蹈,连着说了数个谢,天子笑了笑,让他坐下,说道:“朕还想给你配个副帅,不知董公心里可有什么人选?”

董卓心情大好,都没有询问为何要配个副帅,直接说道:“袁公路。”

“袁公路不可...他...后背有伤,不能再上马...曹操如何?”

“曹操??”董卓一愣,有些诧异的问道:“他会作战麽?”

“他前些日子,还写了兵法,自然是懂兵略的...”

“陛下,赵括也很懂兵略...”

“哈哈哈,董公且安心,战事还是你来负责,曹操为人精明,有谋略,他跟随在公的身边,定能有所相助。”

“那..好罢!”董卓这才答应,说起来,他对曹操这个副帅,依旧不是太满意,若是袁术能跟着一同前来,那就好了,毕竟,袁术带过兵,也熟知西北的情况,天子又交代了片刻,两人认真听着,最后才告别了天子,离开皇宫,走出皇宫,董卓便拉住了黄忠。

“汉升啊,这番出征,还需要你多多相助....”

“董公吩咐,忠绝不推辞。”

“好!好!”董卓大喜,便要拉着黄忠回自己院落里,黄忠却没有应允,他还要准备北军士卒们出征之事,不知几日后便要出征,这后勤粮草都需要黄忠去操劳,故而不能去陪董卓,董卓也理解,放他离去。

回了校场,董卓挺了挺胸,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走进了校场,士卒们正在休歇,看到董卓入内,纷纷起身,便要行礼,董卓挥了挥手,让他们坐下,走进了主帐,华雄跪坐在案牍前,埋着头,呼呼大睡,董卓上前便是一脚!

华雄顿时惊醒,拔出腰间的剑,看向了周围。

“哪个混账,敢惹乃.....呵呵呵,董公啊,许久不见,我甚是想念,怎么样,身体可还好?”

看着华雄的笑容,董卓便想揍他,不过,今天他心情好,开心,没有理会华雄,推开他,坐了下来,华雄站在一旁,还在不断的说着:“董公,小心点,毕竟上了年纪,别伤了自己...”

“你给我住口!”

“谨喏。”

“我要带兵出征了!去凉州!!哈哈哈,这么久,整日在这鸟县城里,弄得我都快爬不上马背了,这下,终于能舒展一番了!”董卓欣喜的说着,华雄双眼一亮,连忙问道:“那我呢?”

“自然是跟我出去,怎么着,还得我亲自纵马,冲锋陷阵??”

“那好啊,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到时候会告知你的!莫要着急!”

“我着急?”

华雄看着面前正在佩戴着甲胄的董卓,反问道。

而在另一边,曹操也被接回了厚德殿。

褪去了官服的曹操,如今看起来,恍若一介大儒,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坐在天子的面前,他心里也有些诧异,这些日子里,他不是在书馆,便是在乡野里,四处巡游,询问新政之事,贩夫走卒,学子耕农,就没有他放过的,一一询问,并且还在想方设法的对新政进行改善。

天子怎么就忽然要召见自己呢?

“孟德啊...西北出了些事,你得去一趟...”

“西...”曹操心头一颤,脸上也有些动容,不再那么的平静。

“外贸商旅,九月未归,恐是遭遇不测,朕已令骁勇营探查,另外,北军士卒,也当派往凉州,以董卓为主帅,以你为副帅!”

听着这些话,曹操心里说不出的激动,他起身,朝着天子一拜,说道:“定不辜负陛下厚望。”

“除了作战之外,你还有别的事需要去做,如今,大汉内诸国,如扶余,真腊,扶南,倭国等,都已派遣国相协助治理,只有西域诸国,全部都由都护府一同治理,朕以为,西域作为对外的重要中心,光靠都护府,难以发展兴盛,或以派遣国相治理。”

“不过,朕从未去过西域...心里还没有具体的谋划,故而,你为朕的耳目,前往凉州的同时,也要帮着朕,看看当地的情况...”

“陛下是要大治西域?”

“就连扶余,真腊这样的新附之邦,都是蒸蒸日上,大有起色,西域作为大汉数百年的领土,朕岂能无视?这里必须要振兴起来,贵霜人,安息人,无论是谁,到达大汉,都要看到大汉的富裕强盛才行,西域是大汉门户...他得比中原还要富裕才行!!”

“谨喏!”

两人便在厚德殿里详细的谈论起西北诸事来。

第0494章 骁勇骑士

贺州的草原上,一支军旅正朝着西域飞驰。

这支军旅,看起来,便是精锐无比。

人人骑着健硕俊美的白驹,背负强弓,腰间佩刀,都没有携带长矛之类,共有近三千人,却有足足四千多匹骏马,这狂奔起来,犹如洪流,势不可挡,在这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他们更是如鱼得水,全军散开,在为首者的率领下,好似从天边狂奔而来。

当然,他们也不能一直如此狂奔,即使他们骑再好的宝马,也受不了这样的长途奔袭啊,战马擅长的是冲锋,不是这样的长途奔驰。

“公孙校尉!!”

有人在后方大叫着。

正在纵马狂奔的公孙瓒,并没有听到这呼喊声,他感受着面前袭来的冷风,忍不住高声呼喊起来,好久没有能如此畅快的纵马狂奔,这种感觉,实在令人沉迷,实在没有注意到,他的部下正在后方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他挥舞着右手,高呼着,与部下的距离却被一点点的拉长。

又赶了许久,公孙瓒方才感觉马匹有些吃不消了,便挥起右手,示意士卒们停下,又迅速勒住了骏马,骏马高高扬起前蹄,放声嘶鸣,公孙瓒随着后仰,说不出的痛快,他大笑着,转过身,看向了自己的部下,他的笑容顿时就凝固了,在他的后方,竟空无一人,只有一片与天相连的草原。

这些蠢物莫不是都逃了?不想上战场???

公孙瓒急忙往回赶,再次狂奔,当翻过了一处高坡后,他才安心了,那些蠢物都没有跑,他们此刻已经坐在了地面上,有的去喂养骏马,有的正在准备进食,不知聊着什么,公孙瓒骑着马,不慌不忙的走到了他们那里,翻身下了马,又有士卒上前接过马绳。

“公孙校尉,你方才去哪里了?”

“我?”

“对啊,我们的马有些吃不消了,便叫你,你挥了右手,让我们停下来,我们刚停下来,你便狂奔而去了,我们还以为你要放弃我们,自己去打仗呢....”公孙瓒麾下的军侯偲塔里有些伤心的说道,他身后的一干士卒们,也是不由得点点头。

“咳,我去前方,查看敌情去了...”公孙瓒有些肃穆的说着,众人恍然大悟,心里又是感激,校尉实在是太好了,知道我们的战力,还特意去查看敌情,真是个好校尉啊,他们点着头,唯独偲塔里,有些疑惑的问道:“可是,校尉,我们还没有出贺州啊,这里怎么会有敌人呢?”

“混账!难道因为还在大汉疆土,我们就能放松警戒麽?从我们出发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必须要谨慎行事,这样,才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知道了麽?!”

“知道了,多谢校尉教诲...”偲塔里点着头说道。

一旁又窜出个小子,说来奇怪,他的长相,竟然与偲塔里一模一样,他唤作偲塔慕,是偲塔里的孪生兄弟,他们两人,长得一模一样,他与偲塔里同为军侯,不过,公孙瓒一眼便能认出他们来,偲塔慕看着公孙瓒,说道:“校尉,我刚查了一遍,没有人掉队,一人不差。”

“恩,很好...”公孙瓒点了点头。

偲塔里是幼弟,热性子,爱说爱笑,与其余士卒们的关系极为和善,公孙瓒也常把他当做晚辈来看待,而偲塔慕则是兄长,性情冷淡,与弟弟截然相反,令公孙瓒惊异的是,在东濊人之中,居然也有他这样不怯弱的,他在军事方面的才能很不错,平日里,军中诸事,公孙瓒便是让他搭理。

据说,这两兄弟,就是因为孪生之故,才没有被高句丽人所杀,抓到之后,便送到了国中贵族手里,作为玩物,供人欣赏参观,后来,众人看惯了,这才将他们丢出去,后来年幼的他们被汉军救下,成为了骁勇营的士卒,至于今日。

公孙瓒也坐了下来,兄弟两人坐在两旁。

“公孙校尉,你探查的如何啦?周围可有敌军啊?”偲塔里连忙问道,眼里带着一丝的畏惧。

“唉,没有敌人...”

“我们什么时候能赶到西域?”

“大概后天罢...”

“我们不去凉州麽?”

“不去。”

“我听闻,我们这一次可能会跟贵霜人打仗,我想,我们不如去凉州,找孙将军,让他们给我们几千个斥候,来为我们带路,我们也好找到敌人啊...”

“滚!”公孙瓒大骂,偲塔里低着头,便急忙走开了,偲塔慕有些无奈的看着弟弟,摇了摇头,看着公孙瓒,问道:“校尉,他虽顽劣,可说的也有道理,我们初次赶到西域,就连西域的地形都不清楚,要出西域去搜寻商旅,那如何能找到?”

“你的意思是?”

“不如,派一人前往凉州,联系县衙,找来熟悉西域,熟悉塞外的向导,不用太多,一两个便足够,若是贵霜人,再好不过!”偲塔慕说着,公孙瓒听了,点了点头,说道:“那...便由你去罢...我会在红柳河等你...不要耽误太长时间...”

“好!”

当日,偲塔慕便率三人,离开了这里,改变道路,赶往凉州。

公孙瓒赶到了红柳河,这里并没有县城,甚至也没有红柳,也没有河,为何会被称为红柳河呢?公孙瓒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大军到达此处,又休歇了两日,刚才等到了归来的偲塔慕,他带来了两人,这两人,一人是中原人士,从相貌上便能看出来,而另一人,相貌有些黝黑,相貌独特,发色也是奇异,看来便是贵霜人了。

偲塔慕带着他们拜见了公孙瓒。

那中原人士,拱手拜道:“巴郡安汉人陈曜,拜见公孙校尉。”

公孙瓒一愣,这人竟是益州人,不是凉州人?不过,这人既然敢来,肯定是熟知地形的,好在还有个贵霜人,公孙瓒转过头,看向那个贵霜人,那人也拱手,拜道:“米热依拜见将军!”

公孙瓒愣住了,问道:“你这雅言甚是熟练啊...”

“我自幼便在西域与凉州间来返...多谢校尉夸赞。”

“哦?你是个商人?”

“我父是个商人,我是个学子,前来凉州进学..听闻将军需要一位熟知西域的向导,故而前来...”

“等等,你不是贵霜人?”

“我是康居人...”

“也好,也好..”公孙瓒点着头,这两个人都会骑马,来自益州的陈曜,的确是个商贾,他先前曾多次前往贵霜,这一次,他因病未能参与,将自己的货物托付给了别人,没有想到,还是没能等来,无奈之下,他只能亲自前来凉州,打探消息,得知公孙瓒要去搜寻商贾,他自然是连忙自荐,方才跟来。

一行人走进了西域,这里依旧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与贺州好似没有什么区别,众人心里的好奇,也就渐渐消失不见,两位向导,走在公孙瓒的身边,公孙瓒说道:“陈君,便带着我们,依商贾所前进的具体路线,一路前行便可,这一路上,我们再问问当地的百姓,定会有收获。”

于是乎,便由陈曜所带路,而米热依则是负责与当地百姓的交流。

这么一路前进,虽没有什么收获,但是也得知了不少的情况,比如,当地的百姓们告知,他们每年都能看到浩大的商旅们往来,并且也会与他们进行交易,不过,这支商旅在几个月前离开之后,便再也没有返回。

又走了许久,还是没能走出这草原,这个时候,公孙瓒方才感觉到了此地与贺州的不同,这里实在是太大了,自己都走了近半个月了,这个路程,若是在中原,都已经跨过数个州郡了,而如今,按米热依所说的,自己才刚刚走进西域的大门,徘徊在门口!!!

又过了一段时日,他们走出了草原,还没有来得及高兴,便被眼前的景象所吓住了,这是什么啊,大片大片的原野,却又寸草不生,满地都是石块,隐约能看到几抹绿色,骏马走在这里,都要时刻小心,好在有陈曜带路,他在这里也走过数次,很有经验。

在一些地方,只能牵着马行走,按陈曜所说的,这里唤作戈壁,万里戈壁,蔓延在这片大地上,没有人居住,也没有牲畜牛羊,完全就是不毛之地。

公孙瓒与他的东濊士卒们还是初次看到这样的景象,尤其是那些东濊的士卒们,目瞪口呆,他们完全没有想过,天底下竟还有这样的奇异之地!

看着公孙瓒与士卒们抱怨,陈曜与米热依两人笑而不语,颇有些神秘。

在伤了不少的马,食物都快要耗尽的时候,他们方才来到了县城。

在这里补充了物资,兴庆离开了戈壁的时候,米热依找上来,说道:“公孙将军,接下来,便得寻骆驼了...接下来的这段路,马匹是走不下来的....”

“为何啊?”

“沙漠。”

公孙瓒并不知道什么唤沙漠,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听从了米热依的言语,从当地购买了不少的骆驼,这些骆驼上装满了物资,骏马也不能骑乘,只能牵着,步行穿过这条道路,渐渐的,绿色越来越少,人烟愈发的稀疏,终于,公孙瓒发现,自己脚下的大地都变成了金黄色,一颗颗的金色沙粒正在闪烁着。

初次看到这些,东濊士卒们非常开心,甚至还扑进沙粒之中,感受这奇异的塞外风光,不过,很快,他们便开心不起来了,气候越来越炎热,士卒们难以忍耐,而不见一条河流,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到鱼了,若不是米热依带领,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在朝着那里走。

所有地方看起来都是金黄色的,一模一样。

在这里还常常刮着狂风,这风并不能让他们感受到凉爽,这风都是炽热的,卷起的金沙让这里变得更加恐怖,米热依所说,稍不注意,便可能被这沙粒所掩埋,晚上也不能睡觉,必须要多移动,不然就要被活埋了,东濊士卒们险些哭了,这是什么恐怖的地方啊,我们要回东濊!!

在一月之内,他们方才有了收获。

他们找到了六七个车轮,一头死去的骆驼,一柄剑身扭曲的汉剑。

第0495章 华雄高论

熹平十四年,年末

一行人马从水路到达凉州,又从凉州赶往西域,浩浩荡荡的数万人,再加上后勤粮草辎重等物,让凉州赶往西域的道路全部堵塞,而凉州当地的官吏们,就开始忙碌起来了,一方面,他们不能耽误了军旅的行军,故而要提前驱逐道路上的商贾及行人。

另一方面,他们还得要给商贾以及百姓开出条可行的道路出来,不过,马车之类的,这几日就不能来往了,驰道没有任何可以通行的位置,只能等着大军过去,方可上路。

黄忠率最为精锐的骑士们,在最前方开路,董卓以他为先锋大将,自己坐镇中军。

“董公...孙将军那里....”

曹操骑着马,跟在董卓的身后,有些疑惑的开口道。

他觉得,现在大军开拔,不应该直接开赴西域,而是应去支援孙坚,孙坚手里还有数万精锐南军呢,帮着孙坚处理塞外羌人的事情。

董卓骑着高头大马,戴着甲胄,威风凛凛,他都没有回头看曹操,直接说道:“区区塞外羌人,孙坚麾下数万南军呢,莫不成还需要我们去相助?如今的主要目的,还是应当前往西域,一路搜寻,消灭敌人...”

“敌人,董公何以得知有敌人?”

“没有敌人,商旅怎么会不归来?”

曹操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对那里的情况尚且一无所知...甚至都不知道商旅是因什么原因而未能归来的,这数万大军啊,开拔西域,董公可知西域那里是什么情况?我赶来之前,翻阅了西域诸志,那里大多地方,万里荒芜,不见人影,我们这数万人进入西域,不知要耗费多少的粮草辎重...”

“粮草辎重,自有凉州刺史,西域长史来想办法,与你我何干?!”

“董公...这凉州,西域,莫不是我大汉之领土?这里经过几十年的治理,方才达到如今的地步,董卓如此行为,岂不是要耗尽两地几十年的积累?”

“这与我无关,陛下的命令,是让我搜寻商旅,击败贼寇,我是骠骑将军,不是凉州刺史,不是两域都护....”董卓冷冷的说道。

“董公,即使如此,我们也该等公孙校尉回..”

“好了,我是主将,还轮不到你教我如何打仗!!”董卓愤怒的打断了曹操的言语,朝前走开了,曹操有些无奈的看着他离去,心里如何不明白董卓的想法,这厮想着太尉之职,都快想疯了,这次的军功,他想全部独占,起码,是不想让给孙坚一部分的。

若是先去支援孙坚,那些塞外羌人,很快便会覆灭,那个时候,孙坚定然也会一同发兵,董卓就不能得到全部的功劳了,故而,他宁愿不要救援孙坚的这些功劳,也不想让孙坚参与进来,这厮,唉,曹操皱着眉头,也不知该如何言语,低着头,沉思着。

正走着,忽有一人在他旁边笑了起来。

曹操心里有些恼怒,转过头去,在他身边的,是一位校尉,魁梧健壮,却看着他直笑。

曹操认得此人,不悦的问道:“华校尉?为何发笑?”

“曹将军,莫要恼怒,莫要恼怒,我觉得罢,君还是很厉害的!”

“哦?”

“董公脾气有些暴躁,可是对待麾下将士都很是亲切,像我这般的,都是用了整整三年,才让他百般厌恶,见了便是打骂...曹公这才不到半月,便能让董公如此憎恨,我实在佩服啊!”华雄脸上并没有半点嘲讽的意思,他是非常认真的说出这句话。

曹操愣了片刻,却忽大笑起来,说道:“故而,校尉只能为校尉,我却能为副帅啊!”

华雄也是大喜,对曹操的感官顿时大好,这厮看起来黑矮瘦弱,没成想竟还是个豪迈的汉子,他便与曹操聊了起来,言谈甚欢,周围的士卒都有些懵了,就连在后方的关羽,纵马前来的时候,也是茫然了片刻,在庙堂树敌无数,施行新政,名震天下的曹操,竟和这浑人谈得如此开心??

他们究竟在谈论什么呢?

关羽心里有些好奇,便稍微靠近了一些,装作正在巡视士卒的模样。

只见华雄指点着庙堂,他说道:“这新政啊,好是好,可是你做的不对啊,新政哪能如此实施!”

“愿听闻华公教诲。”

“我说呢,你当年施行新政,不就是想让那些大族多交钱麽,这我理解,我也是贫苦出身,儿时啊,天天给豪强牧牛耕田,自己的地早就没啦,交不上税,就卖给豪强了,没有土地反而轻松些,起码不用交农税,给他们种地,也勉强能吃饱...”

“你可不知道他们多有钱,就看我罢,我前后打仗几十年,出生入死的,也就有十几亩地,你再看看袁校尉,啊,就是故司空,他跟我一样啊,我们同年入伍,可是他名下的土地啊,足足有数百顷,在各州都有...你想要他们交钱交出土地,那多容易啊,你给他们定个名列啊!”

“第一等大族,第二等大族这样的,每一等都有一个固定的耕地数,超过的,直接没收就好了,他们就在意这些没用的,你给个第一等大族,即使收了他们的土地,他们就不会生气,还会高高兴兴的说自己是第一等呢!!”

听着华雄的言语,曹操心里百感交集,脑海里仿佛浮现出了什么,却又不清晰。

“休要胡言乱语!”关羽怒斥了一声,正在指点大势的华雄,戛然而止,关羽又看着曹操,拱手说道:“曹公,华雄这厮就是个浑人,你莫要在意,若他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啊...”

“怎么会啊,华校尉大才啊!”曹操感慨道。

关羽转过头,看向华雄,华雄正傻笑呢,还挤眉弄眼的。

有了关羽的参与,曹操也就暂时没有继续追问,三人一同行驶着,闲聊起来,华雄有些疑惑的问道:”我听闻,先前去西域探查情况的,是那唤作骁勇营的军旅?“

“恩。”曹操点点头。

“为何要设立这样的军旅啊,我听闻,他们不会打仗,只会行军,四处逃亡,毫无战力...”

曹操笑了笑,说道:“华校尉可知,这些年来,立下功劳最多的,是那支军旅?”

“不知!”

“正是骁勇营。”

“那还不是他们的校尉,公孙瓒,这厮倒是个会打仗的。”

曹操摇头,有些肃穆的说道:“并不完全如此,骁勇营,虽不善战,可是他们有自己的本事,这些年,他们在贺州,四处奔波,立下无数功勋,这些东濊人,被高句丽人当做猎物,捕杀了近百年,这让他们免得非常灵敏,他们是大汉最为敏捷的斥候,追踪,逃亡,搜寻,围捕,他们做的非常出色。”

“在贺州,没有什么盗贼能躲开他们,也没有什么军旅能追上他们,从成立到如今,他们都没有被敌人活抓过一人...一支大军,需要最好的耳目,能够探查四方,了然于掌....”

华雄行军多年,曹操只是言语了几声,他便明白了,他笑了起来,说道:“有这支军旅在,我们能熟知对方的所有消息,去往之处,粮食辎重的所在,可是敌人却对我们一无所知....”

“正是如此!”

三人大笑。

“华校尉,你对官学制有什么看法?”

............

此刻,在无穷无尽的沙漠中,公孙瓒看着不远处的车轮,手里拿着短剑,陷入了沉思。

“校尉,这里曾发生过战斗!”

“恩..是我们的商旅?那敌人是谁?”公孙瓒有些疑惑,他看向一旁的陈曜,问道:“你再看看,这可是我们的商旅留下的?”,陈曜下了骆驼,走上前,认真的看了看车轮,又看了看骆驼,他点着头,说道:“是我们的...甚至,我还骑过这头骆驼...”

陈曜看着那骆驼的残缺的左耳,肃穆的说道。

公孙瓒点点头,看着另一边的米热依,问道:“这里可有贼寇之类?”

“的确有...”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里原先都是无主之地,在远处,有一个地区,周边虽是沙漠,可还是有饮水,能够生存...那里本来是没有人烟的,不过,周围的琉勒,且末,龟兹,若羌等国,将境内罪徒流放此地...那里便成为了一伙贼寇的聚集地....”

“他们有多少人?”

“大抵,千人左右。”

公孙瓒皱着眉头,思索着,若是他们偷袭,能否拥有覆灭商贾的能力呢?

公孙瓒看着周围的东濊人,高呼道:“兄弟们,在周围搜寻片刻,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什么!!”

“谨喏!”

众人散开,在周围仔细的搜寻了起来,公孙瓒则是待在此处,继续思索,一旁的陈曜有些无奈的说道:“校尉,这么找是找不到的,这里风大,东西都会被覆盖住,能找到这些,都是侥幸,怎么可能...”

“校尉!”一人高呼,打断了他,只见他从沙粒里翻出了一柄长刀。

陈曜茫然的瞪大了双眼,看着公孙瓒,又看了看那边的士卒。

公孙瓒笑了起来,并没有急着去看那些东西,让士卒们继续搜寻,眯着眼睛,说道:“想当年,高句丽人捕杀我们的时候,我们躲在山林里,四处搜寻,在没有任何物质的情况下,还能存活数载...”公孙瓒有些感慨着,一旁的陈曜这才点点头。

“校尉是东濊人?”

“我不是。”

陈曜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士卒们一一赶到,将怀里的东西放在公孙瓒的面前,有刀剑,有货物,甚至,还有士卒找到了铜钱,陈曜懵了,你是如何从沙粒里翻出铜钱来的??你确定不是你自己放进去的麽??

公孙瓒认真的翻看物资,又拿给一旁的米热依观看。

米热依拿着长刀,看了片刻,摇着头说道:“这些不是西域所产的,我们这里都是用弧形刀,不是这种的,这样的刀,我从未见过...”

“我见过!”

一旁的陈曜看着公孙瓒,说道:

“这是贵霜人用的。”

第0496章 葱岭内外

“公孙校尉,我们要回去禀告麽?贵霜人打过来了!”

偲塔里谨慎的看着周围,连忙询问道,在他看来,这些东西已经是能够证明贵霜来袭的,不过,公孙瓒并没有理会他,他手持长刀,认真的看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还不能肯定,长刀或是贵霜的,可贵霜与大汉外贸十几年,不少贵霜的物品也应是传到了西域”

“何况,即使是贵霜人,我们也得能确定他们的人数,身份之类,是贵霜的士卒,还是那边的流寇贼人”公孙瓒看了看远处,说道“我们还得搜寻”

“校尉,这里如此辽阔,我们如何搜寻?”

“我们行驶了这么久的路途,诸多小国,也没有说有遭遇入侵掠夺之类的事情,看来,我们的敌人还在前方,并没能到达腹心”他将一旁的偲塔里拉了过来,说道“接下来,我会让陈君陪着你,你带着几个人,往回走,去西域都护府,让他下令,诸国警戒,查看周围是否有来自塞外的贼寇!”

“谨喏!”

“其余人,跟我继续搜寻!”

公孙瓒这支军旅穿过沙漠之后,总算是看到了山林,这让公孙瓒极为的开心,最为开心的人是东濊人,他们从未想过天下有如此奇异的地方,这里有草原,有沙漠,有荒土,有山水,有山林,东濊人未必就会开心,可是有水就不一样了。

看到了远处的郁郁葱葱,高大巍峨的青山,骁勇营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公孙瓒留下了一部分人看好骆驼物资,其余人轻装上阵,前往山林之内,这里依旧没有什么人影,偶尔还能听到狼嚎,士卒们四处寻找,结果,他们在这里,竟然发现了不少的痕迹。

有车马穿梭而过留下的痕迹,有掉落的货物,甚至,这些货物还是崭新的,并没有遭受到什么破损,发现的东西越多,众人也就越加小心,公孙瓒不想耗费太多时间,直接让士卒们散开搜寻,却下令他们不能走的太远,千万不能断了联络。

说起来,一直跟随在公孙瓒身边的康居人米热依,是最为震惊的,他从未见过如此的军旅,他们似乎都很能吃苦,就方才那片沙漠,这些人能够顶着白天的炽热,夜晚的寒冷,不休歇不中断的行军,仅仅用了五日便穿过了沙漠,他作为当地人,都有些吃不消了!

而赶到山林之后,这些士卒们个个压低了身子,四处搜寻,犹如一个一个熟练的猎户,有些士卒,看不清远处的地界,两三下便爬到那些高树上,若是不动弹,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在哪里,身影完全被树叶所遮盖,而他们的联络方式也是惊人。

他们学着各种鸟类的叫声,互相的通报情况,而公孙瓒往往听着叫声,便能做出各种不同的反应,米热依听了数日,也还是一头雾水,不过,好歹听懂了一种鸟声,那是一种尖锐的叫声,连续三下,这代表前方有野兽,这是他亲身体会到的。

想着刚才差点撕碎了自己的熊罴,他将这叫声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在听到了一阵清脆的声响后,公孙瓒猛地站起身来,这举动,将身边的米热依也吓了一跳,公孙瓒迅速的朝着前方赶去,他身后的士卒也迅速跟上,公孙瓒皱着眉头,摘下了身后的强弓,从灌木中看了过去,在远处,摆放着大概七八架车马,还有些人,就站在马车上,警惕的看着周围。

公孙瓒仔细的打量着他的模样,忽然高呼道“大汉骁勇校尉公孙瓒在此,前方何人?!”

听到公孙瓒的呼声,那些人都吓了一跳,随后反应过来,却是连忙叫道“吾等是外贸的商旅!!”,公孙瓒这才带着弓箭,走出了山林,在听到公孙瓒的呼声后,这些人早就起身,有些惶恐的看着周围,看到一身甲胄的公孙瓒走了过来,他们险些哭了出来。

在两人的扶持下,一位老丈走到了公孙瓒的面前。

“将军!多谢将军!”他颤抖着,朝着公孙瓒大拜。

公孙瓒连忙将他扶起,问道“你们怎么了?”

“贵霜人!他们袭击了商旅,一路跟随,他们还切断了琉勒与外的交流,包围住了琉勒,我们一路逃亡,各自都逃散了,很多人都被抓住了,我们躲在这里,日日祈求”他正说着,远处的山林里,猛地飞起了诸多的鸟,慌忙的大叫着,朝着周围散去。

老人一看,顿时便慌了,众人也是极为惶恐。

“跟我们走,车马就不要了,这里的山林,不适合骑乘骏马,我们有多余的马匹!”公孙瓒下令,周围的东濊士卒们也纷纷现身,带着百姓们便朝着前来的那个方向赶去,公孙瓒走在最后,带着众人,小心翼翼的走着,情况很糟糕,若只是他们这些东濊人逃离,想要离开这里,定然不是难事!

不过,带着这些商贾,公孙瓒心里也不知能否躲开。

索性,在这山林里,敌人也没有办法纵马追赶,一路飞驰,也不多休歇,走出了山里,山外的士卒们早就注意到了远处的声响,有些人已经骑着骆驼,带着物资远离此处,其余人都在等待公孙瓒的到来,公孙瓒等人赶来,也没有多说,直接上了骏马,前来的商贾们,也纷纷上了马,有几人无奈,只能合乘一匹。

公孙瓒一声令下,士卒们飞速的狂奔而去!

刚刚离开了山林,便有一群人冲出了山林,他们意识到对方骑着骏马逃离了这里后,愤怒的咆哮起来,而公孙瓒并没有在意这里的情况,带着这伙商贾,朝着原路返回,在返回的路途上,公孙瓒方才明白,原来贵霜人也是分成了诸多骑兵队,不断的搜寻商贾。

而在商贾们的指引下,公孙瓒还找到了不少走散的商贾,偶尔也遇到贵霜的士卒,不过,这支军旅总是能躲开,左突右冲,比兔子还要灵活,时而合拢,时而分散,让前来追击的贼寇们无比的憋屈,这么一路冲到了龟兹国附近,才停下来休歇。

当然,不是因骁勇营的士卒们跑不动了,是因为商贾们吃不消了,连续多日的骑乘,让他们的大腿都被磨烂了,双腿剧烈的疼痛,还因酷热,失水等原因,他们都已经受不了了,公孙瓒让米热依带着这些商贾们,返回龟兹,并且告知当地的国王,有贼寇入侵,不可开城门。

在安排好了商贾后,他又派人去与董卓取得联络,告知这里的情况,让董卓迅速率军前来,而他自己,则是在周围修整,修整了两日,他便率领军旅再次赶往了琉勒地区,他要时刻知晓敌人的动向,必要的时候去缠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轻易的逃离了。

公孙瓒派出的使者,在半个月之后,方才各地国王的帮助下,找到了前来的董卓大军,急忙递交了公孙瓒的书信,董卓此时,已经带兵驻扎在轮台,在看到了公孙瓒的书信,他立刻便令士卒们发兵,公孙瓒在书信里,详细的交代了所有的事情。

首先,这伙军旅,他们并不是贵霜的正式军旅,按商贾们所说的,如今的贵霜王韦苏提婆,也就是前贵霜王胡呲色迦的独子,是个不太精明的君王,不过,与大汉外贸之事,他也是非常支持的,并没有反对,不过,因他的昏庸,马拉坎达,蓝氏城,明那加拉的几位诸侯,一同反对他的统治。

而可笑的是,这位韦苏提婆,竟也不去镇压,反而以这些地区落后,耗费国力为由,任由他们行事,本来这正合诸侯们的心意,也都不再理会这位君王,可是,唯独马拉坎达,这里的君王与韦苏提婆的理解方式似乎差不多,他提出,韦苏提婆不能为君王,君王应该是胡呲色迦国王的弟弟,腻色迦。

他以拥立腻色迦的名义,发动了对韦苏提婆的战争,韦苏提婆平生最为厌恶自己的这位叔叔腻色迦,故而他也坐不住了,两伙人在兴都摩什山附近交战,韦苏提婆占据着上风。

本来,这些都是与商旅无关的,可是,在马拉坎达军旅败北,君王被活抓后,韦苏提婆并没有宽恕他麾下的士卒,反而扬言要血洗了所有的参与者,这才使得马拉坎达的军旅纷纷朝着大宛,琉勒的方向逃离,大汉的商旅,也遭受到了他们的袭击。

大宛早与他们打了起来,琉勒也不例外,不过,因为塞外有大批的流亡叛军四处劫掠,使得二国没有办法将消息传达到西域都护府,而他们似乎也不愿招来汉军的袭击,故而只活动在大宛,琉勒,莎车,也就是葱岭地区。

董卓又将这书信发给了戍轮台校尉,让他递交与庙堂,这才连忙率军旅前往葱岭。

大军开拔,浩浩荡荡,董卓一路催促着,而行军速度却并不迅速,这里实在是诡异,前些日子,还是极为炎热,让人无法忍受,到了如今,却又迅速变得寒冷,冷风刺骨,大雪压境,这里的风雪很大,行军顿时变成了十分困难的一件事,甚至都有些看不清道路。

这对于董卓虽是坏事,可是对于远处的公孙瓒而言,却是大喜事。

这些日子里,他率领骁勇营,在葱岭周围来回行动,不断的进行骚扰,而贵霜叛军也是气急败坏,派出大量的骑兵来搜寻他们,伏击他们,不过,这并没有什么用,他们连一个骁勇营士卒都没有抓到,带着这些贵霜叛军,在葱岭地区来回跑。

忽如其来的暴风雪,的确是吓坏了公孙瓒,这让他们的逃亡变得困难了,不过,受到了更大惊吓的,还是贵霜人。

只见那些贵霜人,看着这连天的风雪中,跪倒在地面上,哭诉着,在畏惧之下,疯狂的逃离此处。

而远处正在观察着他们的公孙瓒,脸上却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莫不是,你们那里不会降雪??

那就好办了

第0497章 直言不讳

“散开!!!”

腻贾拉大吼了一声,他周围的士卒们惶恐的躲避,“嗖!”,单见羽箭犹如雨点般朝着他们射来,不少人直接被贯穿了身躯,在三四个忠心的亲卫的保护下,腻贾拉方才保住了性命,在这样的风雪之中,其实弓箭的威力并不大,想要射中,或者射伤都很难。

不过,他的敌人,也就是那批极为奸猾的汉军,也没有想要射的多准,弄伤他们多少人,他们只是不断的从侧翼开始骚扰,飞驰而来,一同骑射,射上几轮,看他们是否追击,若是追击,立刻逃走,若是不追击,那就是继续弯弓射箭。

活了四十余年,腻贾拉从未见过这样的军旅,这样的军旅,简直就是耻辱,从不正面交战,追击便是逃,不追击就来打,自己也曾设下了无数的埋伏,想要伏击他们,不过,他们是比兔子还要胆怯啊,只要稍有不对,立刻便逃,绝不贪恋军功。

甚至,他都想过诈降的法子,让士卒们绑着自己,丢了手中的弓箭,前往投降,对面那位将领,连马都没有下,朝着自己射了一轮羽箭,然后就跑的没影了....

而这该死的天气,也跟他们作对,这位腻贾拉将军,以及麾下的大多士卒,都是原先的马拉坎达君王的士卒,在马拉坎达王被抓捕后,为了活命,他们只能逃离马拉坎达,逃出贵霜,还有一部分人坚守着马拉坎达,想来,他们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从贵霜逃离,他们能够逃离的方向只有一处,朝着东部逃离,在他们的东北方向,是康居国,康居是大汉在西域最为强大的附属国之一,都护府都常常动用他们的士卒来维持西域诸事,腻贾拉将军只带着两万多人逃到西域,自然是不想去招惹康居,听闻康居人人皆兵,百姓们都能纵马骑射。

而在正东方,那就是葱岭地区,这里有琉勒国,比起康居,还是琉勒好对付一些,于是乎,为了活命,他逃入了葱岭之内,本想要攻克琉勒,却没有想到,这里的民风彪悍,悍不畏死,琉勒人看到贵霜人前来,非但没有畏惧,还迎面跟腻贾拉干了一仗。

腻贾拉以两万人的精锐士卒,对战琉勒国的三千人。

这一仗,彻底改变了腻贾拉对汉人的看法,他见过汉的商贾,也抓了不少人,这些人看起来,各个都像是贵霜国内的那些智者,满腹经纶,不过看起来并不凶悍,这里的汉人不同啊,这里的汉人不只是外貌与那些商旅里的汉人不同,性格也是,战斗一爆发,他们挥舞着弯刀,嗷嗷乱吼着便发动了冲锋。

腻贾拉险些被阵斩,好在这些人虽凶,可是并不怎么知道战阵之类,只是一个劲的不断冲锋,腻贾拉调遣军旅,对他们完成了包围,战斗了近三个时辰,腻贾拉方才战胜,不过,也是惨胜,琉勒城门一关,他就没有办法攻城了,城内还有百姓们在守城。

他只能切断琉勒与西域内部,以及康居等国的联系,并且在葱岭地区开始劫掠,首要的劫掠目标,自然就是那些外贸的商旅们。

没有想到,神灵这一次,并没有帮助他们,忽然降了大雪,马拉坎达是会降雪的,可是这一代的马拉坎达王本是贵霜王的表亲,领土本是在邬閤衍那,因为对贵霜王的不满,被夺取了领土,封到了马拉坎达,故而,这些跟随他前来马拉坎达的士卒们,从未见过风雪。

他们穿着短衣,披着布甲便赶来了,结果,遇到这样的暴风雪,他们束手无策,他们从未遭受过如此的寒冷,已经有近百人被活活冻死了,而与他们穿着一般的汉军,却能在这样的风雪里策马狂奔,贵霜士卒们冻的瑟瑟发抖,已经是举不起刀剑。

再加上后方那些汉军的追击。

这些人,最开始的时候,也只是让腻贾拉感觉有些厌烦,他们的骚扰并没有太大的作用,可是在时间一点点流逝之后,他们给腻贾拉带来的打击也就越来越沉重,士卒们在这冰天雪地里,哆嗦着行军,还要面对他们无休止的骚扰,攻击。

只要有士卒落单,掉到后方,那么他们立刻就被会围攻,杀死。

他们还时常从侧翼骚扰,想要切断他们的阵型,撕裂他们,他们也的确做到了,贵霜士卒们撕开阵型后,整个军旅成为了四五支,前尾不能相连,腻贾拉的命令,也就此中断,不能再传至于全军。

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贵霜人缓慢的朝着马拉坎达出发,而腻贾拉也为自己的冒然决定而懊恼,他怎么能想到,这里的环境,竟如此之恶劣,先前,他们追击商旅,到达沙漠,就被吓了一跳,连忙逃离出来,根本没有穿越沙漠,进军西域更北地区的打算。

而这漫天的风雪,让他们在南部也待不下去去了。

不知行走了多久,看着自己周围的士卒们渐渐减少,状态越来越差,腻贾拉心里也愈发的着急,按照这个速度,他们根本没有逃离西域,他们没有胜算,在这样行驶下去,迟早会死在道路上...不能再继续行军了,必须得想个法子了...

腻贾拉转过头,看向了后方。

在远处,在漫天的风雪之中,隐约能看到一伙人,牵着马,看着他们,虎视眈眈,自己都已经到了这样的情况,他们还在等待,还是不准备发起进攻麽?

腻贾拉哀叹了一声,他叫道:“停下来!”

他的吼声在风雪之中,并不能传开,士卒们一一提醒,一一告知,方才停下了脚步,腻贾拉看着周围的士卒们,他带着两万多弟兄赶往西域,心里还做着国王的美梦,如今好了,呵呵,这么一眼看去,自己的麾下,不知还有没有五千人。

他看着远处的军旅,缓缓跪了下来,跪在风雪之中,将腰间的长剑取了下来,扔到了前方,看到他这个模样,贵霜的士卒们纷纷跪了下来,没有人质问腻贾拉为何想要投降,也没有人刚烈不屈。

远处,公孙瓒打量着他们,看到他们全部不动了,心里疑惑,便稍稍靠近了一些,这下,他才看到,所有的士卒们都跪倒在地,面朝着自己,他一动不动,公孙瓒盯着他们,大笑,说道:“他们投降了!”

“校尉!他们或许是诈降,我们还是再看看罢!”

“也好。”

腻贾拉跪倒在地面上,两个膝盖都已经没有了知觉,他抬起头,悲愤的看着远处的那支军旅,投降都不允许麽??!

当腻贾拉都忍受不住,想要叫周围的士卒们将自己扶起来的时候,那位骑着骏马的汉军将领,这才走到了他们的面前,将领低着头,俯视着他,腻贾拉没有言语,他并不懂他们的言语,他所能做的,只是缓缓低下头,不再反抗,公孙瓒挥了挥手,让士卒们将他们绑上,朝着原路返回。

当董卓的大军刚刚走出了沙漠,狼狈不堪的时候,迎面就看到了公孙瓒。

公孙瓒领着十几个士卒,骑着骏马,正在前方等待着。

最先看到公孙瓒的是黄忠,黄忠领着他,去拜见董卓,公孙瓒到达中军的时候,看到了一脸疲惫的董卓,董卓正在训斥着两位校尉,也不知这两人怎么触怒了他,公孙瓒前来,大拜道:“属下拜见董公!”

董卓一惊,转过头去。

“伯圭?”董卓大喜,连忙下了马,下令全军修整,拉着公孙瓒,坐了下来,又有士卒们递来烈酒,董卓大饮了一口,感觉身子有些暖和了,这才递给了公孙瓒,公孙瓒也吃了一口,董卓这才连忙问道:“那伙贼人,还没有逃离西域罢??”

“董公,我已率部击溃了他们,活抓了近七千人,没有能逃出去的,他们的将领,如今被我关在了琉勒国...”公孙瓒笑着说道。

不知为何,听到了这大胜的喜讯,董卓并没有欣喜,他先是诧异,随后,便紧皱着眉头,沉默了许久,周围的士卒们,也是如此,脸上都有些沮丧,公孙瓒没有反应过来,有些疑惑的问道:“董公,怎么了??”

“嘿,还能怎么了,你抢了董公的军功啊,他做不上太尉了,你一个斥候军旅,不探查消息,打什么仗啊!”

“住口!”董卓猛地转过头去,华雄连忙闭上了嘴,咳了咳,眼神飘忽不定。

董卓看着面前的公孙瓒,笑着说道:“伯圭,这厮就是这般性子,你莫要怪罪...”,公孙瓒摇了摇头,说道:“董公,我知道公心里的大志,公为征西大将,战胜之功,怎么也会是董公的,三公之列,想来是无忧的!”

董卓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迟疑,仅仅片刻之后,他却大笑起来,说道:“你能斩获敌将,那是你的本事,与我何干,我是想当太尉,可是,我也不屑与抢夺麾下的军功!走,我们去琉勒!”,董卓再次兴起大军,朝着琉勒出发,公孙瓒就跟在董卓的身旁,两人亲切的聊着。

“商贾们呢?都找到了麽?”

“并没有,共计四千多人,如今,我只找到了两千多人,其余人,还有货物,不知所踪,我看,应该是还在贵霜,商旅是还没有走出贵霜,就遭受到了袭击,半数人逃离,逃到西域来...”

“恩..若是他们在贵霜,说不得,我们还得出征一番,不过,这要听天子的...若是我冒然为了一些商贾,跟贵霜开战,影响到了商贸之事,说不得天子还会怪罪,我的太尉也就没有啦!”董卓笑着说道,公孙瓒点点头,说道:“不过,依天子的性格,想必很可能会派我们索要商贾...”

“恩..”董卓点着头,眯了眯双眼。

“这好啊,等接到天子命令,我们前往贵霜,到时候,不管他交不交出商贾,我们直接打他,抓个几千俘虏回来,董公你的军功不就到手了麽??”

“来人呐!!将这厮给我拉下去砍了!!!”

第0498章 贾诩之谋

雒阳,

厚德殿里,天子坐在上位,左侧坐着卢植,右手边坐着袁绍与贾诩。

西域作为大汉的门户,不得有失,天子对于西域非常看重,在董卓的书信刚刚到达雒阳之后,天子就立刻将朝中三公召到了厚德殿里,开始商议西域的大事,他们入座之后,天子就将书信传给了他们。

等到他们看完,天子这才询问道:“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陛下,臣先前便以为,这不可能是贵霜所为的,果真如此,劫掠商旅的,乃是贵霜之叛军,叛军之数不过两万人,纵然董将军不亲临,戍轮台校尉都能召集西域士卒,击溃他们,故而,西域已无忧也,不过,书信上说,这发生叛乱之地,马拉坎达,乃是贵霜对大汉之门户...”

“门户如此混乱,对外贸之事,可谓是打击重大...”

作为司徒,卢植最先开口,分析着局势。

“按照卢公的意思...是要我们不追究贵霜的所作所为?难不成,还要帮着他来平定内乱?”袁绍有些不悦的反问道,卢植没有理会这个年轻人,无视掉了他的无礼,他缓缓说道:“本初啊,这只是叛军所为..吾等又能如何?去攻伐贵霜麽?”

“为何不可!即使是叛军,也是贵霜人,他的军旅犯我疆界,如何能放过!!”袁绍说着,越说越是激动,险些就吼了起来。

“好,按你所说的,我们耗费大量的财力物资,攻伐贵霜,战胜了他们,我们又能得到什么呢?得到领土??谁去治理??谁去管辖?”卢植反问道。

“那我们就不拿钱财,将那里也洗劫一空,作为报复!”袁绍皱着眉头,肃穆的说道。

“可以啊...”卢植点着头,又说道:“这么一来,我大汉获取了很多钱财,随后,贵霜与我们原先不错的关系顿时恶化,外贸之事也就此停下,国库就断了一条最为重要的财政来源。”

袁绍又说道:“打败他们之后,令他们与大汉通商便可,又有何惧?”

两人争吵不休,谁都不肯忍让。

天子认真的听着。

却没有加以干涉,他心里也是有些犹豫,却也有些躁动,卢植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贵霜距离大汉实在太过遥远,若是要发兵,辎重就是大问题了,非常大的问题,想想吧,现在的凉州刺史已经是天天向天子诉苦,已经忍受不了了,他向董卓等人提供粮草辎重,翻山越岭,冒着风雪,穿越沙漠...

若是这战局要到贵霜境内,西域都护府都要头疼,更何况是凉州呢。

而若是断了粮草辎重,深入敌境的这一批北军,就会有危险。

就算是大汉打赢了,似乎也得不到什么太大的利益,占据了领土,依旧那么遥远,根本不可能纳入天子的统治范围之内,何况那里连一个汉人都没有,难道要从西域去迁徙民众??西域的百姓都不足够呢,如何进行迁徙啊!!

不过,他心里却又有些渴望,这些年来,跟贵霜贸易不决,他也看到了贵霜的不少物品,翡翠宝珠,奇珍异果,另外,他还听说,贵霜内的土地,十分肥沃,都不需要怎么照料,就能养活一大批人,这些都是去往贵霜的使节们所言语的。

他们告诉天子,贵霜人极为的懒惰,并没有汉人这般的勤劳,他们耕作也是如此,漫不经心的,丝毫不用心,这让不少使节都感到心疼,因为粮食富裕,他们大多时间里就是找棵树,坐在树下发呆,胡思乱想,想着想着,就想出很多东西来了。

天子心里其实还是蛮渴望能得到这些地区的,大汉的疆域,从未有今日这般的辽阔,东与肃慎相连,那边就是一片无穷无尽的雪原,车马南行,北与丁零相连,亦是一望无穷的大草原,在这些年,贺州刺史刘虞还在不断的扩增贺州的范围,无数游牧民投奔而来,成为大汉子民。

至于南方,扶南,真腊成为大汉的诸侯国,塞外全然都是些土著,无法穿越的山林,猛兽。

往西,就是西域了,这些年来,因大汉的外贸政策,西域成为大汉的对外门户,发展的很是迅速,大到康居,小到且末,这些小国也是逐渐富裕,他们算是大汉最早的一批诸侯国,因为西域极为的庞大,而且国与国的距离很遥远,这里从未施行过州郡制度。

而是采用都护府,都护府管辖诸国,诸国就相当于大汉的诸侯国,他们的国王到来的时候,无论大小,都是用诸侯之礼来对待,因为孝康皇帝的宽仁政策,这二十多年来,无论是西域,还是贺州等地,都没有出现任何的动乱,反而是益州与凉州外的塞外羌人,一直跃跃欲动。

在天子心里,若是能直接开辟贵霜地区,化为大汉的郡县,那简直就是前所未有的功绩,就是阿父,也不能媲美!

心里想着这些,天子抬起头,卢植与袁绍还在争执。

“好了..”

天子看了看他们,卢植与袁绍这才停下来,却都没能说服对方,天子看着贾诩,问道:“太尉,不知你有何良策?”

贾诩抬起头,看着天子,缓缓说道:“臣有一策,永绝后患。”

卢植与袁绍大惊失色,贾诩向来都不参与这些,与故司徒崔寔一个模样,今日怎么忽然要参与了?

天子也是一愣,对于贾诩的言语,他并没有怀疑,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师君有多大的能力。

“袁公,卢公,二位便先退下罢...朕也有疲乏...”天子开口道,卢植与袁绍起身,拜别了天子,他们心里知道,天子是要与贾诩单独论事,以疲乏为由,也是出于三公的颜面,两人走出了皇宫,却还在思索着贾诩的言语,他有什么办法,敢说永绝后患这样的话?

“司徒公,今日,绍多有得罪,还望司徒公莫怪...”

“无碍,庙堂争执,本就是常事,何况,我也曾年轻过,若是我再年轻二十年,或许,我就会跟你一同高呼着征伐贵霜啦...”

而在厚德殿里,天子令人上了茶,与贾诩单独叙话。

“陛下..你可注意到了贵霜内乱的原因?”

“恩..马拉坎达王反对贵霜王...”

“恩,他反对的由头呢?”

“恩?太尉究竟想说什么?”

“陛下莫急,他举兵的原因,是指责贵霜王弑父登位,另外,就是要求先王的幼弟继位...”

“恩,的确是如此,不过,这些都是由头罢了..”

贾诩一笑,说道:“陛下,这位先王的幼弟,就在雒阳...他在此处待了近二十年,整日在太学攻读学习,博览群书,满腹经纶...甚至,他还迎娶了康成公的孙女,成为了大儒之婿...”

“哦?”天子一惊,想了片刻,说道:“对,好像是有这么一个贵霜王子,还想去太学进学...”,贾诩点点头,说道:“陛下,何不利用此人呢?”

天子思索着,眉头紧皱,贾诩继续说道:“或可直接让董公借此人的名义,讨伐贵霜,建立一个心向大汉,大汉派国相治理的贵霜...当然,若要如此行事,所要耗费的物资,如今可能还承担不起,不过...若是只占据马拉坎达这些贵霜的门户地区,将贵霜一分为二...那就好办了..”

“一来,大汉拥有了一块儿跳板,且积累国力,待有一日,能够从这个跳板,跳到整个贵霜境内...”

“二来,外贸之事,借助我们这个贵霜,会做的更加便利,利润也更加庞大...”

“三来,贵霜一分为二,对大汉的威胁,就被削弱了..”

贾诩一一分析着,天子越听越是在理,目前的国力,似乎并不能支撑起董卓覆灭整个贵霜,距离太过遥远,物资跟不上,可若是能先拥有一块跳板,那就不同了..天子越想,心里便越是开心,抬起头,看着贾诩,天子说道:“此事,便交于太尉去操办,如何?”

“陛下,应当如此,另外..若是要依此行事,西域就不能继续为都护之制,哪怕耗费财力,也就建立州郡制,这样,才能有效的在各地之间,修建道路之类,能够保证后勤不断...”贾诩说着,天子点点头,后来又是笑着将贾诩送出去,极为的亲切。

这厮,是想去西域做刺史...还是不肯待在雒阳啊...

天子心里想着,也没有在意,只要大事能谋划成功,自己便让他远离庙堂,稍微休歇片刻,也不是不可以,董卓这番若是能立下大功,这太尉之位,也就能给他了。

...............

琉勒王亲自前来,迎接董卓,令董卓感到惊讶的是,琉勒王看起来非常的年幼,只有十一二岁的模样,他领着董卓等人进入了城内,看着城内与大汉截然不同的土坯房屋,董卓所带来的北军将士们,都有些好奇,四处观望,董卓又吩咐关羽,让他带着将士们在城外扎营。

琉勒王设宴款待董卓,那些士卒们也没有被忘记,琉勒国似乎宰杀了很多的羔羊来迎接他们,为了能够让大家都有份,他们煮了肉粥,让将士们都能喝上一口,在这寒冷的大地里,这口热粥,也是来之不易,极为的享受,诸将领大吃大喝。

徐晃咬碎了一块儿肉,又大口吞下了一口美酒,脸上稍有些迟疑。

他转过头,看着一旁大吃的董卓,问道:“董公,华校尉那里,是不是也送去点吃的?”

“休聒噪,吃你的!”

“好!”徐晃虽是如此说,却还是将一块腿骨抓在了手里,溜出了王宫,走到了城门,大老远的,徐晃便听到有人正放声言语着,周围聚集了不少人。

“说时迟,那时快,我看到那匹骏马飞速的冲向了那小女孩,那马长得是膘肥体壮的,我身为大汉校尉,岂能束手旁观啊?你们说是不是,于是啊,我猛地冲了过去,扑向了那匹马,那畜生也暴躁,看到我来了,扬起了前蹄,就想把我踹死!!”

“我这么一伸手,嘿,抓住了它的两个蹄子,我猛地用力,这么一翻身,嘿,这畜生就被我撂倒了,我赶紧起身压着它,它也就安静下来了,我一看,这马不是别人的,是我的同僚,关羽关校尉的,我将这畜生上了绳索,刚刚拽起来,县都尉就赶来了..”

“华校尉,他肯定是对你佩服有加罢!!!”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谁知道,他啊,竟然说我纵马狂奔,说这马是我的,还给夺走了,这我哪能忍啊,我心里大怒,晚上就去闯县衙了!就我一个人,拿了一柄宝刀,我就过去了,刚刚进了屋啊,他们就把我围了起来,我顿时打倒了二十多个...”

“那都尉也怕了,他抓不住我,不过,我没有想到啊,我有两个兄弟,一个唤作麴义,一个唤作徐晃,他们当时因为斗殴被抓住了,都尉就拿着他们来威胁我,说我不投降,就要杀了他们,他们当时哭着求我,我没有办法啊,就只能...咳咳咳,徐公明...你什么时候来的?”

华雄看着远处的徐晃,有些尴尬的问道。

“哦,就在你制服骏马的时候来的...”

“嘿嘿嘿...”华雄笑着,徐晃看了看,周围坐着一群骁勇营的士卒们,都是东濊人,至于徐晃是怎么知道的,看他手里的碗便知道了,里面都是鱼,在琉勒不吃羊肉吃鱼肉的,恐怕就只有他们了,而华雄也注意到了他手里的那块羊腿,他有些感动的说道:“还是公明你对我好...他们都不来看我...”

此刻的华雄,是待在囚车里的,原本董公都没有带囚车,专门为华雄做了一架。

看到可怜兮兮的华雄,徐晃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第0499章 从不交战

“诸位骁勇营的同袍,这厮乃是董公亲自抓博的恶徒,诸位还是莫要待在这里...若是被他逃出来,免不了伤到你们...”徐晃说着,周围的骁勇营士卒互相看了看,很快,这里便是空无一人,徐晃找了个最好的地方,坐了下来,开始漫不经心的吃着手里的羊腿。

“嘿,这还真好吃!”

董卓休歇了一日,到了次日,便与公孙瓒一同去看那位贵霜的将领,将领被单独关在牢狱内,有数位骁勇营的士卒们看管着,董卓与公孙瓒走进去,士卒们连忙行礼拜见,让出了道路,两人走到牢房之前,腻贾拉被强行扒掉了甲胄,公孙瓒怕他冻死,丢给了他一件羊毛毡衣。

此时,他便是缩在毡衣内,瑟瑟发抖,面色铁青,显然,还是适应不了这里的寒冷,董卓看到他这般模样,不屑的笑了笑,挥了挥手,叫来了一位商贾,这位商贾,是懂得贵霜语的,董卓便让他来帮着自己审问,这位贵霜将军,在听到有人能以贵霜语与他交流,神色格外的激动,急促的说着什么。

“他说什么?”

“他说,希望将军能饶恕他,放了他,他的家族,很有钱财,可以赎回他。”

董卓笑了起来,说道:“那就让他说说贵霜如今的战况...”

董卓审问了许久,便与公孙瓒离去,丝毫没有理会腻贾拉的叫声,走出牢狱,公孙瓒这才说道:“董公,琉勒王的意思,是想要处死他....”

“哦?”

“琉勒先王,死在战中...”

“恩,我知道了..”董卓点点头,继而说道:“伯圭啊,我们在这里不能待太久...你把那几个去过贵霜的商贾找来,让他们带路...”

“董公是要开拔贵霜?”

“没有天子的命令,我不能冒然出战,我只是准备驻扎在边界地区,这样一来,天子的命令一到,我们就能迅速发兵...而且,我们也需要去了解贵霜那边的情况...那个俘虏毕竟离开了数个月,如今那里究竟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晓...因此,必须还得靠你们...”

“谨喏!”

即日,董卓便率军出发,大军集结在城门前,公孙瓒率骁勇营,带着解救出来的几位年轻商贾,在前方开路,董卓等了许久,看着一旁的空位,他有些不悦的问道:“曹孟德呢?他为何不来??”,他又等候了片刻,才看到曹操急急忙忙的赶来。

“操因事来迟,董公恕罪。”

“哼!”董卓冷哼了一声,这厮,昨日也没有来参与宴席,整日都看不到人影,也不知在做些什么,若不是天子的吩咐,自己早就将这厮军法处置了,董卓没有理会他,下令大军开拔,曹操骑上骏马,跟在后方,正走着,一位扛着旗帜的士卒走到了曹操的身边。

曹操一看,不由得大惊,问道:“华校尉?你怎么...”

“无碍,咳咳,这都是董公的吩咐,他看我身姿壮硕,相貌非凡,便让我来扛旗...对了,这几日,怎么都不见曹公,何事如此忙碌啊?”

“我去看战俘去了,那些贵霜士卒...”

“他们有什么好看的?能被骁勇营击溃...我大军一至,他举国之力都没用!”华雄笑着说道,曹操摇了摇头,说道:“校尉不可如此言语,他们大败,乃是因寒冷之故,他们不适这气候,若是在贵霜作战,万万不能轻敌,轻敌者易败。”

“那曹公你看出什么来了?”

“他们非常的温顺,毫无抵抗之意...我也说不出,总之,他们与我们很不一样,哪怕是战败,也不该是如此模样,他们都被关在城西,周围有士卒看管,他们眼里没有丝毫的敌意,我过去之后,甚至,他们格外的尊崇我,听随我的命令...”

“我独自在战俘营内睡了一晚,却没有任何事...温顺的可怕...”

曹操摇着头,说道:“这我实在想不明白。”

“或许,他们胆怯?跟骁勇营一样??”

“不,并不是胆怯...”曹操也实在是说不出来,只能摇摇头作罢。

............

而在雒阳内,太尉贾诩走在城北,在一位太学士子的引领下,朝着那位贵霜王子的府邸走去,那位贵霜王子,他只是在太学稍微打听了一番,便有人自荐,要带太尉前往寻他,这位贵霜王子在太学里还是很有名望的,甚至,他还担任过祭酒,教导经学。

这实在是让人有些不可思议,一位贵霜王子,赶到雒阳之后,竟然成为了最高学府太学的祭酒,不过,他在经学方面造诣颇深,的确也算是一代大儒,只是因为还没有著作传世,故而不能称为大家,尽管如此,在太学里,学子们也是敬重他。

在学子的带领下,贾诩赶到了他的府邸门前。

他的府邸,虽是建在城北,却也并不奢华,也不算太大,学子告退,贾诩走上前叩门。

等待了片刻,便有奴仆上前,开了门。

“劳烦通告一声,便说太尉贾诩来访。”

那奴仆听闻,不敢无礼,开了门,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又令另外一人前往通告家主,贾诩仅是等待了片刻,便看到了那位贵霜王子腻色迦,他穿着儒生长袍,却是满脸的络腮胡须,一双深邃的眼睛,隐去了他身上的匪气,他朝着贾诩大拜,说道:“拜见太尉。”

“不必多礼,突兀相扰,还望阁下莫怪。”

腻色迦领着贾诩,进了屋,两人面向而跪坐。

两人还是照例寒暄了片刻,从他的言语之中,贾诩发现,这是一位有大儒心性的道德之士,颇有些康成公的风范,言语之中,谦谦有礼,引经据典,不卑不亢,贾诩不动声色的谈起贵霜来,腻色迦皱了皱眉头,尽管依旧没有直接说出来,贾诩还是能感受到,此人似乎并不想谈论贵霜之事。

“这番,我来相扰,是有要事,要告知与君..”

“哦,我乃乡野之人,不知何等要事,需要告知与我?”

“我知晓君的身份,如今,贵霜内乱,战乱四起,战火已涉我西域...”

“太尉公...此等大事,是国中重臣们应当商讨处置的,不知为何要说与我听闻?”腻色迦打断了贾诩的言语,贾诩并不恼怒,他摇着头,说道:“百姓遭战乱,死伤无数,难以生计,哀鸿遍野,君莫非也不理会麽?”

腻色迦迟疑了片刻,说道:“既然如此,太尉公应当派人协助贵霜,平定内乱,稳定局势,找我作甚?”

“只因这一切,皆因君而起!!”贾诩起身,看着腻色迦,愤怒的说道:“贵霜内乱,诸多诸侯以拥立阁下之名,反对贵霜王,而贵霜王,阁下之侄,极为昏庸,残害百姓,品行多恶,君兄长所遗留的大业,就要被他毁了,这本与我大汉无碍,不过,贵霜内乱,却有叛军入侵西域,残害我大汉百姓!!”

“我本听闻君乃饱学之士,道德之才,故而前来,以为公能相助,没成想,阁下却是如此态度,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再怀怜悯之心,这就下令士卒开拔贵霜,将叛军,贵霜王,一举覆灭,杀他个鸡犬不留!!”贾诩说完,转身便朝着大门走去。

腻色迦茫然的看着贾诩走出门去,看到他走到了门口,他忽然起身,叫道:“贾公!”,贾诩背对着他,笑了笑,转过身,看着他,问道:“还有何事?”

“我..愿相助,不知该如何相助?”

从腻色迦的府邸里走出来,贾诩脑海里却是在思索着,自己应当前往西域了,只有待在那里,自己才能完成心里的谋划,在雒阳,通过书信来指挥董卓,那莽夫定然会把大事搞砸,另外,贵霜目前的军力,几乎全部都集结在马拉坎达,董卓麾下却不过三万人。

这样容易出现差错,最好还是让孙坚一同前往,南北军合军一处,共计六万之众,应当是没有问题的,另外,还要带上一批学子们,想要建立在贵霜的跳板,西域就需要大量的人才,起码,每一个国内,也应该有一个有才干的国相。

贾诩行事,从不拖沓,在次日,他便带着众人,前往西域,他只跟天子禀告了这些事,天子也没有多想,直接让贾诩全权负责,而这些军事上的要事,作为太尉的贾诩可以独自处置,也不用告知群臣,庙堂之中,就连袁绍与卢植也不知贾诩心中的谋划。

与此同时,董卓的大军聚集在了大汉与贵霜的边境,这里并没有百姓定居,只有些野生的牲畜,在北方,是西域大国康居,在东方,便是葱岭,南方则是雪山,一望无际,董卓聚集在这里之后,康居王派人前来询问,是否需要康居相助。

在西域,都护府但凡有行动,都是会召集西域诸国的士卒,一同行事,故而康居如此询问,不过,董卓还是拒绝了他们的好意,西域诸国,若是董卓有心,也能集结出三四万劲旅,不过,这样一来,统帅也就麻烦了很多,何况,这些诸国之间,言语不通,还存在着矛盾。

大军驻扎完毕,当夜,董卓便将公孙瓒叫了过来。

“伯圭,没有天子的命令,我不能冒然进入贵霜的境内,但是,你可以用搜寻商旅的名义进入,你带上那些商贾,前往那鸟地方,去探查一番,看清那里是否还在交战,叛军有没有被消灭,另外,你还要记下周围的地形,兵力分布情况...还有周围的村落分布...这些都非常重要,你必须要完成...”

“若遇到贼人的追击,你便将他们往这里引来...”

“万万不可与敌人交战!”

“董公放心,我骁勇营,从不与敌人交战!”

公孙瓒得意的说道。

第0500章 太尉到来

熹平十五年,二月

贾诩赶到了西域,最先,他便去与西域长史相见,西域长史是豫州人,唤作钟繇,字元常,也是名门望族出身,这些年来,政绩斐然,在治理西域的过程之中,获取了不少的成就,时人多敬重,唤作元常公,得知贾诩前来,他早便率领群臣前来迎接。

贾诩与董卓不同,董卓前来,那是属于军务,是戍轮台校尉要去迎接,并且商讨战事,贾诩前来,虽也为了军事,可他还是国中三公,故而,便由治理西域的长史钟繇来亲自迎接。

贾诩并没有率太多的人马,只是几架车马,带着一群士子便赶来了,钟繇上前拜见,贾诩下了车马,连忙扶起钟繇,笑着说道:“元常,莫要多礼,我这番前来,也不知此地诸事,还要你不吝赐教啊...”

“太尉但有吩咐,不敢不从。”

随后,钟繇便带着众人返回楼兰,也就是西域长史的治所,贾诩不时回头,看着马车上的腻色迦,他皱着眉头,看着周围,神情有些落寞,或是想起了自己的雒阳,想起了自己的家人,贾诩没有跟他多说什么,跟钟繇走在最前方,贾诩询问起诸多事来。

“董将军他们,如今在何处?粮草辎重,可还能按时运往?”

“他们如今驻扎在葱岭以外,这些日子里,凉州不断的运输粮草,到达楼兰之后,我再派人送到董公那里去,路途遥远,人力不足,实在困难,我整日都要忙于粮草之事,根本没有时间去处置其他事,而我手中的官吏本就不多,唉...”

听到钟繇的言语,贾诩点点头,说道:“此事,我会处理的,你放心罢,南北军不会在这里待上太久..另外,我还带来了一批太学的学子们,他们日后都要留下来,帮着你治理诸事...”

听到贾诩的言语,钟繇点点头,也没有多问。

赶到楼兰,贾诩甚至都没有停留一日,他将那些学子们留下来,交给钟繇,便带着四五个随从,以及向导,前往葱岭,临走之前,他还交代钟繇,孙坚所率的南军不日后就会到达,到时候,让他们也直接赶往葱岭,不可久留。

当贾诩等人刚刚靠近葱岭的时候,就被北军的斥候围了起来。

贾诩表明了身份,这些斥候才带着他们前往大营。

“董公,太尉到了!”

有士卒进来禀告,董卓一愣,想了想,说道:“让他进来罢...”,对这位太尉,他并不是很喜欢,交代完了,自己便继续低着头,看着案牍上的舆图,正看着,贾诩走了进来,看到正在观看舆图的董卓,也不打扰,走到董卓的面前,坐了下来。

“贾太尉...”董卓看着贾诩,说道:“早就听闻太尉要来,没有想到,竟来的如此迅速...”,贾诩直接开口问道:“贵霜的情况如何?”

董卓顿了顿,说道:“叛军的主力以及被击溃了,率领他的主帅是原马拉坎达王的弟弟,唤作贾拉达,目前正率领其余残卒,在马拉坎达做流寇,奔袭各地,又不断逃窜,贵霜王的军旅,在四处捕杀他们,极为混乱....”

“这些情况,属实麽?”

“当然,这都是我的麾下亲眼所见!!”

“你派人进入贵霜了?!?”贾诩着急的问道,董卓摇着头,说道:“稍安勿躁,只是派了斥候,前往探查消息罢了,公孙瓒的骁勇营...”,听到董卓如此言语,贾诩还是有些不安,他皱着眉头,问道:“那他们没有与贵霜直接接触罢...”

“自然没有。”

“恩...”贾诩点着头,又看了看面前的董卓,他自然知道董卓为何对自己有敌意,贾诩说道:“我这番前来,带来了一位很重要的人,腻色迦...”

董卓原先没有在意,还想着这是何人,想了片刻,却大惊失色,问道:“贵霜王的叔叔,腻色迦?你如何抓住他的?这!!”

“董公,我并没有抓住他,在建宁年间,他曾出使大汉,便留在了雒阳,至于今日,叛军以他的名义作乱..”贾诩说着,又看向了董卓,继续说道:“董公,我出发之前,天子曾交代,必要拿下马拉坎达,作为大汉对贵霜的门户...若此事成,董公为太尉...”

听到这句话,董卓瞪大了双眼,问道:“此言当真?!”

“自然,天子便是如此说的,此事若成,董公为首功,这太尉之职,也应当由董公来坐!”

“哈哈哈,贾公此言差矣,我何德何能,能坐此位,天子厚爱,厚爱,贾公,不知有何吩咐,我愿听闻!”董卓笑着说道。

“目前,需要派送书信两份,一份交于贵霜王手中,一份交于叛军手里...”

“此事,便交于我来坐,贾公不知,公孙校尉所率领的那支骁勇营,在马拉坎达奔波了数个月,对当地都很是熟悉,贵霜数万军旅都抓不住他们,哈哈哈!”

董卓讲起一些趣事,贾诩也认真的听着,随后,贾诩拿出了两份书信,交给了董卓。

书信上写的都是贵霜文,董卓也看不懂,直接将公孙瓒叫了过来,公孙瓒走进营帐,董卓便拉着他,介绍给了太尉贾诩,公孙瓒又连忙拜见,董卓这才将书信递给了他,公孙瓒接过书信,又认真的听着,他这才开口说道:“太尉,这叛军的书信,好办,我知道叛军首领的位置...”

“可是,这贵霜王在他们的王城,在贵霜的南部,我不知该如何把书信递交到他的手里,这要深入敌人的腹心...这...”

“这无碍,我等会让人多少抄写几封,你直接丢给贵霜将领便好,他们定会送到贵霜王的手里...”贾诩说着,又说道:“千万不要与贵霜人交战,若是可以,你就多看着战况,有什么风吹草动,直接来找董公汇报!”

“谨喏!”

公孙瓒这才离开了营帐,去找人抄写书信。

董卓并不知道书信上写了什么,不过,他没有追问,当夜便设宴款待贾诩。

至于太尉到来的事情,也就在军中传开,不过,诸多的将领们,对这位太尉并没有好感,想当年张公当太尉的时候,处处都是替他们这些将领们发言,为他们争取更多的军功,更多的赏赐,可是贾诩呢?在庙堂里,一言不发,使得这些年来,他们都没有得到任何的晋升,也没有获得军功的机会。

相比张公,他并不是个合格的太尉,还不如让董公来呢,对于董卓款待太尉的事情,他们也是不理解,董公不是厌恶此人麽?又为何要表现的如此热情呢?当然,对于这事,大家都有猜测。

比如董公是想在酒水里下毒,做掉贾诩之类的传闻。

好在过去了数日,他们也没有听到贾诩身死的消息。

而在另一方面,公孙瓒率领骁勇营离开了葱岭,赶到了贵霜境内,果不其然,刚刚赶到这里,他们便遭遇到了贵霜的军旅,这些贵霜人,一直都在这里盯着,盯着他们这股“马匪”,他们大多人都认为公孙瓒是从西域逃来的马匪。

好在骁勇营很有经验,在察觉到了危险之后,便开始了逃窜,在这贵霜人的领土上,骁勇营左突右撞,竟是活生生逃出了贵霜人编织的大网,从万人之中逃了出来,贵霜人一直都抓住一个士卒来盘问,可是哪怕到了如今,别说是人,就是匹马都没有抓到!

公孙瓒等人逃出来后,便赶到附近的村庄,城市里,将书信绑上羽箭,射入了城内,在守城士卒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他们便迅速的逃离,当公孙瓒将另一封书信,准确的射进叛军首领所潜藏着的村庄之后,叛军首领险些被吓死。

他自以为这里很隐秘,他在这里躲藏了半个多月,除了自己的心腹,没有任何人看到,这书信是哪里来的?

他都不敢去看书信,立刻进行转移,转移到了另外一个村庄,刚刚停顿修整,书信再一次被射进来,这一次,他们连人影都没有看到,叛军首领拉贾达颤抖着打开书信。

当他看完了书信上的内容,他顿时惊愕,这份书信,竟是腻色迦所写的,不对啊,他不是已经死了么?不对啊,他们当初以这个名头举兵,一方面,是因为腻色迦非常的受贵霜人的敬爱,王子在年少时期,就表现出了无与伦比的仁慈,后来,新王登基,对比之中,他的仁慈形象进一步被放大。

百姓们都在思念这位消失的王子,几乎没有人知晓,他身处何方。

拉贾达与兄长相信,这位王子应当是被谋杀了,杀害他的很有可能就是贵霜王,故而,他们才以腻色迦的名义举兵,若是在早些,马拉坎达强盛的时候,有这么一封书信到达自己的手里,拉贾达绝对不会在意,甚至还会想办法杀了腻色迦。

可是如今不同,如今,败势已定,自己却得四处躲避,逃亡,时刻担忧贵霜军旅找到自己,这个时候,腻色迦的书信,就不能轻视了,他在汉朝为官,那是否可以借助汉朝的军旅,来重新建立马拉坎达,甚至击败贵霜王,让腻色迦来做王?

借汉军来击败贵霜王的爪牙,等汉军回去了,再想个办法除掉腻色迦...

拉贾达笑了起来,他已经看到了,自己戴着王冠,统治贵霜的画面。

ps:恭喜自己,五百章成就达成。

第0501章 太子雏形

熹平十五年,

驸马都尉诸葛亮返回了雒阳,并没有大张旗鼓,就连刘獒也没有通告,就这么回到了雒阳,饶阳公主很是疲乏,便先回府休歇去了,诸葛亮却是独自前往刘公的府邸,他在前往东濊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自己这般离开了,刘公府里没人照料,那些鸡鸭只怕早就饿死了。

当他赶到了府邸门口的时候,出乎意料的,一切都是原先的模样,干干净净的院落里,鸡鸭成群,正在啄食,其中摆设,各个崭新,没有沾上半点灰尘,这让诸葛亮很是疑惑,看着周围,正在思索着,便听到有人推开了门,诸葛亮转过身去。

皇长子刘獒,带着两位随从,刚刚走进了院落,刘獒抬起头,看到了正站在院落里的诸葛亮,看起来,诸葛亮的身子已经好了很多,不再病态,整个人又多出了几分隐士的气息,在东濊休养了一段时间,诸葛亮也是改变了不少,他的脸色很是平静,气质在这朴素的院落里,浑然一体。

“孔明?!”

刘獒大叫着,连忙走了上去,握着他的手,上下打量着,问道:“你何时回来的,为何不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去接你啊!”,诸葛亮没有说话,他看着面前的刘獒,看了看他身后的两位随从,他的面色渐渐变得肃穆起来,他开口道:“殿下,多谢。”

刘獒一愣,仿佛这才明白他说什么,摇了摇头,说道:“哎,这没什么,你不要怪我冒犯刘公故居就好了...”

跟着刘獒走了出去,诸葛亮刻意放慢了一步,跟在刘獒的身后,刘獒似乎并没有发现,两人聊着天,走到了袁府,刚刚进去,府邸里的士卒们便纷纷围了过来,与诸葛亮寒暄问候,还不忘了安慰他,诸葛亮一一回拜,这些士卒们也就走开了。

进了书房,拜见了袁术。

袁术认真的看着面前的诸葛亮,点点头,说道:“不错。”,他看着一旁的刘獒,说道:“你且先出去...”,刘獒点点头,走出了书房,袁术看着他离开,让诸葛亮坐了下来。

“孔明啊...你不在的这些日子,獒儿很是思念,甚至还想要去东濊见你....”袁术先是说了一段,忽然,他停了下来,想了片刻,抬起头,盯着诸葛亮的双眼,问道:“你觉得,皇长子殿下,如何?”

“皇长子殿下,宅心仁厚,聪慧伶俐....”

诸葛亮只是说了一句,袁术便打断了他,问道:“那你觉得,皇长子殿下为太子,如何?”

诸葛亮没有半点的迟疑,说道:“理所应当。”

“哈哈哈!”袁术忽然大笑,他看着诸葛亮,缓缓说道:“皇长子心仁,孝顺,对天子极为尊敬,行举礼让,正因如此,他近立志求学之年,却不得为太子...而皇次子,逐渐长大,听闻,相貌举止,酷似天子,迟迟不给皇长子名分,只怕会激起朝中奸逆的不轨之心,另外,皇次子....”

袁术没有继续说,诸葛亮却已经明白了。

......

当诸葛亮从书房走出来的时候,刘獒还站在院落里,身边站着两人,其中一人,是诸葛亮极为厌恶的,而另外一人,诸葛亮并不认识,不过,此人长相颇为俊美,长得很是高大,面貌似乎有些熟悉,看到诸葛亮走出来,刘獒连忙带着那两人走了过来。

“孔明,回来了?听闻你身体不适,如何了?”

诸葛亮看了看他,平静的说道:“尚好,多谢仲达关怀。”

司马懿愣了一下,诸葛亮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了,若是从前,他定然会跟自己怼上几句...如今,多了些稳重与成熟,这让司马懿反而有些不适,他点点头,说了句不必言谢。

“孔明啊,这位,乃是司空袁公的三子,唤作尚,字显甫....”刘獒指着那位少年介绍道,那人朝着诸葛亮行了礼,举止端正,颇有些袁绍的风范,他说道:“尚早想与诸葛君结识,今日能够相见,心中实在欣喜,诸葛君果真一表人才!”

“袁君过誉,君唤我表字便可。”

诸葛亮点点头,四人便坐在院落里聊着天,诸葛亮问道:“华校尉呢?怎么不见他来?”

“华校尉,他去西域了...具体为什么,也没有多少人知道...”刘獒说着,看向了一旁的司马懿,司马懿也摇着头,说道:“听闻是与贵霜之间的事,不过,我也不知是何事,朝中百官也不大清楚,总之,南北军似乎全部都聚集在西域了,连太尉也过去了...”

“此事,我知晓...”袁尚轻轻笑着,其余三人皆看向了他,袁尚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说道:“据说啊,是贵霜人内乱,一支叛军逃到西域去了,还抓了大汉的外贸商旅,这才惹怒了天子,派遣太尉率军前往西域,据说,这是要教训贵霜人一顿呢!”

听到袁尚说完,众人点点头,刘獒笑着说道:“还是显甫知晓的清楚啊,若不是显甫,我连太尉离开了都不知道的!”,听到刘獒如此言语,袁尚脸上多了几分得意,朝着刘獒拱手,连称不敢。

诸葛亮明白了事情的去向,点点头,就没有多言语。

“殿下...”诸葛亮忽然开口,“殿下整日在袁公这里进学,学春秋之大义,儒家之经典,袁公虽贤,不通者也有,数律农之科,袁公无以教之,以臣之见,殿下不如前往太学,门子学内进学,不必录名,只需旁听,增长学识,不知如何?”

刘獒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师君这里,还需要我来照料,我怎么能丢下他去学府进学呢?”,诸葛亮笑着说道:“袁公这里,臣会代殿下好生照料,而我方才的言语,也是袁公的意思,殿下,可要考虑一二??”

诸葛亮继续说道:“毕竟,殿下日后定为大汉太子,身为太子,岂能不结交些国中栋梁?”

听到他这句话,司马懿与袁尚都是浑身一颤,司马懿还好,很快就缓了过来,至于袁尚,却始终隐藏不了脸上的激动,只有刘獒,面色未改,极为平静,迎着诸葛亮的目光,刘獒开口说道:“阿父未曾开口,我不敢以太子自居..孔明,还是莫要如此言语啊。”

“殿下心仁,前所未有,何况殿下为陛下嫡长,太子之位,乃是理所应当,莫不是殿下不愿为太子?”

“身为天子之后,我自然也想过要大治天下,造福黎庶...”

刘獒只是说了两句,诸葛亮便站起身来,朝着刘獒一拜,刘獒大惊失色,连忙起身要扶起他,却看到身旁的司马懿与袁尚相继而拜,他有些无奈了,迎着周围那些士卒们诧异的目光,说道:“各位,起身罢,起身罢,我等亲如兄弟,何须如此啊?”

他劝了许久,三人这才起身。

“可入书房一叙!”诸葛亮慎重的说着,四人便进了刘獒的书房,进去之后,便各自坐了下来,刘獒坐在主位上,诸葛亮这才开口道:“殿下,天子迟迟不肯立殿下为太子,此事不妥,极为不妥,殿下逐渐年长,在殿下这个岁数,非太子的皇子们,都是要被送去封国的。”

“殿下若无太子之名,只怕朝中奸逆便要推波助澜,甚至是要求给与殿下封地...”

“可是,谁会如此行事?我未过错,为何会有人想要对付我呢?”刘獒有些疑惑的问道。

诸葛亮笑了笑,说道:“殿下昔日跟司徒公畅谈新政之事,曾表达出心愿,反对新政,此事之后,固然,朝中大臣,纷纷欢喜,以殿下为仁,只是,也有人并不开心,也就是那些支持新政的臣子们,他们虽并不多,却聚集在曹操的羽翼下,更是有尚书令,司农这些大臣为伍...”

“这番贵霜之事,不出所料,外贸定然会间断,在这个时候,新政大臣们的势力,定然会不断的增长,因国库财源中断,新政能够继续支持,若是中断了新政,又无外贸,诸事不成也...”诸葛亮说着,又看了看袁尚,袁尚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摇着头,开口道:

“孔明放心,我父虽施新政,可也常常与我说,新政之弊,若不是上令,他是不愿推行的...”

诸葛亮说道:“并非此事,只是,希望显甫能够相助一二,从司空那里探出些消息来,朝中多少人在为新政出谋划策,这才是我想要拜托阁下的要事!”

“我定然办妥!”

诸葛亮这才看着刘獒,继续说道:“殿下昔日之言语,司徒公等人不断的宣扬,故而使得新政之臣担忧,若殿下为太子,日后之储君,如今他们的所为,是否会被殿下全然否决....”

刘獒这才明白,点了点头。

不过,这没有办法,是否支持,他作为皇子而言,必须要给出个明话来,若是模棱两可,只怕两边都不讨好,而选择以朝中司徒为首的朝中百官,天下名士,显然是正确的,与他们为敌,是更加可怕的事情,刘獒心里明白这些。

“故而,殿下,蔡公与殿下近亲也,殿下可取寻蔡公,谈及太学之事,蔡公定然欣喜,上奏天子,要求殿下去太学,他也定然去做,至于陛下,能允许殿下前往校场联络将领,也能允许殿下前往太学,结识学子...”,他看着司马懿,说道:“至于仲达,我记得,仲达的兄长,在朝中任议郎?”

“正是如此。”

“那便好,等蔡公上奏,要求殿下前往太学之后,出身门子学的议郎再上奏,言之此举会激起门子学之不满,提议让殿下在两大学府都能进出自如,这就可以了...”

司马懿皱了皱眉头,说道:“我不知兄长是否会...”

“他定然会..”诸葛亮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我呢?”袁尚抬起头问道。

“方才不是说了...显甫便打探出那些臣子们便好了...有劳...”

四人坐在这书房之中,聊了许久,很多时日里,刘獒都是一言不发,沉默着,诸葛亮无奈的问道:“殿下,可有什么不妥?”

“孔明...我...只是觉得,这般密谋,不为君子所为。”

“殿下,此非密谋也,殿下嫡长,宽厚仁孝,于情于理,这太子之位,都是理所应当,殿下前往学府,也并非是心怀不轨,一则求学以明心性,二则结交贤才以为助力...”

“唉...”刘獒点点头,又看着面前的三人,拱手说道:“如此,有劳诸君了!”

“不敢!”

第0502章 庞大势力

“陛下,请以皇长子往太学,以表天家慕文之心!”

天子坐在上位,看着下方的蔡邕,目光里有一丝的惊异,他不知道蔡邕为何会突然上奏,要皇长子前往太学,在这之前,张郃并没有传来任何有关此事的消息,天子早已习惯了掌握一切,而现在这样的感觉让他不大高兴,蔡邕究竟是想做什么?

让獒儿前往太学,这是想要扶持獒儿麽?

天子没有急着开口,反而是看向群臣,问道:“诸君以为此事如何?”

“臣以为,此事可矣!”开口的正是卢植,早在蔡邕刚刚开口,提及太学情况,以及皇子学业的时候,他心里就明白了蔡邕的想法,当听到天子询问,他毫不犹豫的便开口了,天子点点头,又看向其他大臣,袁绍,荀彧,赵温等人纷纷出声赞同。

庙堂之内,异口同声。

这对天子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臣异议!”

在这个时候,有臣子忽然开口,顿时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天子也看了过去,开口的,乃是议郎司马朗,他年级并不大,平日里,群臣商讨大事,他也很少开口,只因资历不够,如今这般开口,让不少人心里满是疑惑,他看着天子,说道:

“陛下,若是皇长子前往太学,每日进学,门子学当如何?”

“门子学亦不弱,何不前往门子学进学呢?”

司马朗说着,众人笑了笑,心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不少人都知道,司马朗是出身门子学的,当初,他的父亲司马防执意要送长子去门子学,也是让不少人暗自嘲讽,都说这老贼是失心疯了,不然,怎么会将自己的嫡长送到门子学,跟那些寒门一同进学呢?

天子看着他,思索了片刻,又看了看周围的大臣们,说道:“太学,门子学,都是一般,都是国之学府,培养贤才,獒儿有求学之意,朕也不愿反对,便让他去罢,无论是去太学,或是门子学,朕都应允了...”,他说着,看向群臣。

卢植,袁绍,荀彧,诸多大臣的脸上,都出现了喜色,至少,在那一刻,他们都是为皇长子而欣喜。

天子很快结束了朝议,返回了厚德殿。

刚刚回到殿里,他便连忙让韩门将张郃叫过来。

张郃心惊胆战的走进厚德殿里,每次天子主动召见他,都准没有什么好事,不安的走进厚德殿里,心里的猜测又准确了几分,天子坐在胡椅上,面色极为的阴沉,皱着眉头,冷着脸,张郃不敢开口,站在天子的身后,心里却是在思索,究竟何事让天子如此不悦?

“张公啊,这些日子里,皇长子可曾与蔡邕相见?”

“有...就在三日前。”张郃立刻回答道。

天子点点头,问道:“那...为何不禀告与朕呢?”

“陛下..臣以为,皇长子拜见外公,此乃私情,便...”

“所以你就没有告诉朕?!!”天子转过头,盯着张郃,张郃被吓得说不出话来,连忙朝着天子大拜,说道:“臣之过错,还望陛下恕罪!”

“獒儿可与司马朗有会面?”

“不曾。”

“那袁绍呢?”

“不曾。”

“呵呵...”天子笑了起来,心里早已出现了几个人名,他低着头,说道:“给你三日,把獒儿这些日子所做的,所说的,一一给我查清...另外,诸葛亮,司马懿,袁尚,蔡邕,都给朕查一遍...”

“谨喏!”张郃低着身子,离开了厚德殿。

天子独自坐着,陷入了沉思之中,獒儿与蔡邕相见,蔡邕提出了让刘獒来太学,随后司马朗又提出异议,卢植,袁绍,荀彧,天子思索着,他忽然意识到,就在自己的脚下,在这雒阳之内,出现了一个庞大的势力,这个势力,有担任驸马都尉,豫章太守等职的诸葛家。

有代表着河内一干世家,担任光禄勋,议郎等职的司马氏。

司空,司徒,太史令,御史大夫...

左将军,骠骑将军领执金吾,执金吾诸多校尉,北军中侯,东北驻军各大校尉.....

荀氏,袁氏...

天子惊醒,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总是不安了。

不过,天子心里并没有任何的畏惧,或是惶恐,仅是不安与恼怒,他并不怕獒儿会篡位谋逆,也根本不相信他会这么做,刘獒心仁,天子心里是明白的,就是自己要下令处死他,他也绝对不会作乱,来威逼自己,何况,他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不过,让天子感到不安的,还是刘獒身边的那些人,他不相信,刘獒的那个心性,能够组织出来这般庞大的势力,他该不会是被利用了罢?是有人在故意扶持他麽?想要扶持獒儿,再架空他?这才是让天子感到不安的原因,另外,他心里还是有些恼怒。

他是个有强大掌控欲望的天子,不希望看到任何超出自己谋划范围的事情。

“不行,他们太快了,还是得稍微牵制一下...”

天子自言自语道。

次日,皇宫里传出消息来,天子请尚书仆射郭嘉,担任次子刘棣的老师。

此令一出,群臣哗然,天子这是想要做什么?废长立幼??

另外,还有更为敏感的,也不知天子是有意还是无意,郭嘉,是支持新政的,早在邢子昂与曹操结盟的时候,身为尚书令属官的他,就开始支持新政,并且,在袁绍施行新政的期间,郭嘉多有上奏,全力扶持袁绍,新政在他们的努力下,方才不断的完善,并且在天下各郡县内成型。

这是因长子不喜新政,所以要扶持皇次子麽?

此事,再一次回到了原点,回到了关于新政的矛盾上,像袁绍这样,与皇长子亲近,却又实行着新政的大臣,在这个时候,就有些慌乱了,有些不知所措,天子给与了他们一个选择,是选择继续做手中的大事,还是要继续与皇长子亲近?

不过,对于这些行为,无论是诸葛亮,还是刘獒,司马懿,都没有惊惧的,他们还是一如往常的,在袁府与袁术这里听课,只有袁尚,原先还有些畏惧,刘獒也急事安抚住了他,刘獒脸上那笑容,虽温和,但也有一种别样的自信,很能让他人信服。

刘獒除了在袁术这里听课,其余时日,他便悄悄赶往太学,门子学,这两大学府,他并没有带上护卫,护卫将他送到门口,便离开了,不过,刘獒的年纪,还是很引人瞩目,在一干青年才俊之中,刘獒还是比较年幼的,刘獒也不隐藏,别人询问,便说自己是前来旁听的,蔡公允许的。

看他风度翩翩的模样,他并没有遭受到昔日诸葛亮那样的待遇,诸葛亮也是年幼便来到了太学,却因他的傲气,而被士卒为难,也不肯解释,直接离开,刘獒不同,他谦逊有礼,对能得到蔡公许可,进入太学旁听的一个孩童,学子们也不想与他作对。

直到有一天,蔡邕亲自授课。

讲完了,拉着刘獒的手,叫着外孙,笑着离去了。

这个时候,众人方才明白了他的身份,蔡公的外孙,那不是皇长子殿下麽?!!

得知他的身份之后,再将他原先那谦逊表现合在一起,刘獒的形象便这么出现在了诸多学子们的心里。

无论是太学还是门子学,学子们纷纷赞叹着皇子的谦逊有礼,在刘獒再次进入学府的时候,便是一众学子围过来,一一拜见,刘獒温和的笑着,一一回礼,没有半点失礼之处,而在进学的时候,众人也是将他簇拥在中间,群星拱月般的,让不少祭酒大吃一惊。

要知道,大汉的太学生们,向来骄横,当然,如今都不用太学生,全部唤作学子,不过,他们依旧骄横,横起来,连绣衣使者府都敢闯,尤其是太学的学子们,他们还是以太学生自称,将门子学的称为学子,至于新设的南北二学府,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

能够俘虏这些人的心,让他们格外的尊崇,很少有人能够做到。

上一个让太学生们如此尊崇,达到一种狂热崇拜的,还是我仁宗孝康皇帝!!

当然,刘獒还没有达到孝康皇帝那个境界,太学生们尊敬他,还没有达到那种狂热的地步,在建宁初年,有三公杨赐周景等人,因与孝康皇帝政见不同,起了些小争执,便遭到了太学生们的包围,险些被打死,还是士卒们将三公救出来的。

拳打司徒,脚踢太尉,这就是太学生们。

这皇长子殿下,果真有仁庙之资啊!

.......、

此刻此刻,在遥远的西域,董卓依旧没有发兵,整日就在这里操练士卒,他心里也是疑惑,不过,贾诩让他继续坚守在这里,他也没有办法,贾诩看起来是在等待着,不过,他究竟在等待什么,董卓也不清楚,他也没有去追问,每日都在亲自操练士卒。

不过,他麾下的将领们,却大多都有了些怨言,董卓也只能压着他们。

到了三月的时候,有斥候来报,前方出现了大批的贵霜人,正在朝着自己这里跑来,董卓格外的欣喜,立刻让士卒们整军备战,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去找呢,这军功就自己送上门来了,董卓回到自己的营帐,便开始穿戴起甲胄来。

“董公...”

贾诩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董卓看了看他,笑着说道:“贾公,这次你可不能阻止我啦,这不是我去找他们,是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了,咳咳,不对,是他们侵犯我大汉之领土,当诛!”

“这是自然,不过,董公,我先前的书信,其中一封,是让叛军首领带人前来,投诚大汉,若是他们起来,还望董公手下留情....”

听到这句话,董卓就意识到了不妙。

第0503章 先锋华雄

“甚麽??”

“来投诚的???”

董卓瞪大了双眼,贾诩点点头,说道:“正是,我准备扶持叛军,攻下马拉坎达....”,董卓猛地一拍手,叫道:“不好!”,他将身上的甲胄扒下来,丢在地上,便跑了出去,贾诩也连忙跟了出去,在营帐之外,早已是热火朝天,将领们咆哮着,士卒们来回的奔跑。

“华雄?!”

“华雄呢?!”

董卓放开嗓子便大吼道,他刚吼了两句,一旁便跑来了个军侯,连忙说道:“将军,华校尉率先锋三千人,前往伏击了....”,听到军侯这么说,董卓咬着牙咆哮道:“哪个让他擅自行事的!!”

“不是将军你让华...”

“休要聒噪!!速速派人去追回华雄,不可轻举妄动!!”

听到董卓这么说,那军侯也慌了,连忙飞奔而去,找了匹骏马,便带着人冲了出去,董卓急的满头大汗,在营帐前转来转去,贾诩倒是挺冷静,还开口劝道:“董公,不必如此,无碍,无碍...”

“嗨,你也是啊,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提前与我说一声?你们这些文人,就爱搞这些,最后告知,装出一副智者模样,你说这可如何是好?若是华雄真把人家给斩了,嘿,还投诚,还扶持!!”董卓看着贾诩,恼怒的抱怨着,贾诩没有与他争执,耐心的等候着。

北军主力在这里集合完毕,都在等待董卓的命令。

等待了不到半个时辰,便看到了一大股人马朝着大营冲来,带头的那人正是华雄,他身边跟着董卓派去的军侯,华雄大笑着,从马背上翻身跳下,挤开人群,快步走到了董卓的面前,猛地一丢,一颗人头滚落到了董卓的面前,那是个贵霜人,双眼圆瞪,死不瞑目。

“哈哈,将军,华雄幸不辱命!”

“这贵霜人太瞧不起人啦,就这厮,看到我的兵马,竟不畏惧,让士卒们停留下来,自己单枪匹马就冲过来了,我也不欺负他,我也就一个人冲上去与他厮杀,不想,这厮连刀剑都不用,赤手空拳,还拿我听不懂的鸟语骂我,我华雄哪能忍得了这厮这般轻视,一刀就把他砍了!”

“他的那些麾下啊,看到他被砍了,吓得全部投降,兵器也不要了,全部蹲在地上!”

华雄得意的说着,看向了董卓,等待他的夸赞。

董卓咬着牙,眉头紧皱,心里知道,祸事了,他先前的命令,是让华雄作为先锋,探查敌情,并不是让他出击,因此,这过错并不会落在董卓的头上,不过,贾诩先前的谋划,全盘落空,天子还在期待着结果呢,这罪过,要落在华雄的头上了。

华雄擅自出击,破坏了大略,这不是小罪,若是贾诩多言,天子定饶不了他。

董卓看着面前的华雄,看了许久,看得华雄心里都有些发麻。

他说道:“那些贵霜人,本来是来投诚的。”

顿时,鸦雀无声,众人都沉默了下来,尤其是华雄,还没有搞清楚情况,一脸的茫然,董卓又说道:“不过,这厮早就心怀不轨,以诈降之计,图谋不轨,被华校尉所识破,就地格杀...”,听到董卓这么说,众人顿时又开始惊呼起来。

人群中,徐晃皱着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他立即抬起手,叫道:“华校尉威武!”

“华校尉威武!!”

众人纷纷大叫起来,华雄摸着头,傻笑着。

诈降之计?自己是咋发现的来着?

董卓拉着贾诩进了营帐,看着贾诩,问道:“贾公,我方才所言,可有不实?”

向来冷静的贾诩,在这种时候,却有些慌乱,他感受到了一股杀意,正是来自对面的董卓,董卓的眼神有些暴虐,贾诩觉得,只要自己说出一句不实,这厮立刻就要弄死自己,然后回禀庙堂,说自己英勇战死,贾诩并不想英勇战死,谋略失败了,可以再想,人若是没了,那就啥也没了。

“董将军所言极实,这些贵霜叛军,虎狼之心!”贾诩愤怒的骂道。

董卓的脸上,这才出现了笑容,伸出手,拍了拍贾诩的肩膀,说道:“太尉明鉴,不知太尉接下来,还有什么指教?”

“接下来,我要去看那些战俘,另外想个法子...”

“好!”

从营帐内离开,贾诩心里还是有些畏惧,这厮实在狠辣,为了区区一个校尉,竟还对自己起了杀心,看来,日后若是没事,还是不要与他太近....心里如此想着,便赶到了关押那些战俘的地方,看到太尉前来,周围的士卒也是纷纷行礼,当贾诩走进战俘营的时候,却看到了另外一人。

此人正是曹操,曹操坐在一个胡椅上,正在跟周围的贵霜人聊着,看起来颇有些高傲,而周围的贵霜人急促的说着话,贾诩一句话也听不懂,他观摩了片刻,方才走上前去,看到贾诩前来,曹操连忙起身,拜道:“拜见太尉!”

“曹公不必多礼,不知曹公竟也知晓这贵霜语?”

“哈哈哈,略知一二罢了...”曹操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本书籍,递给了贾诩,贾诩有些好奇,接过书本,看了过去,书籍上写着《贵霜语译》,他从未听闻过这本书,认真的看了片刻,里面详细的讲述了贵霜语与雅言的区别,甚至还以谐音来教导贵霜发音,以雅言一一对比。

贾诩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写这本书的人,简直就是个千古奇才啊,竟能把言语分析的如此透彻,甚至连贵霜方言都编录进去,甚至,对简单的对话,还进行了谐音注释,这...大才啊,大才啊,贾诩连忙问道:“这是曹公所著???”

“非也。”

“那是何人??可能引荐?”

“引荐不了。”

“哦?”

“乃是故交州刺史刘公所作。”

贾诩明白,点了点头,又哀叹了一声,说道:“今日方知刘公之才...”,曹操笑了笑,说道:“还有另外的七本,分别是扶余语,倭语,高句丽语,羌语,扶南语,东濊语,匈奴语....”

贾诩惊呆了,他瞪大了双眼,问道:“那些书籍,可都在曹公手里?”

“非也,在诸葛驸马手中,我只是借阅了一本...”

“在书馆之内?为何我从未见过?”

“呵呵,诸葛驸马原先是要放入书馆的,不过,不少大臣反对,以蛮夷之言不能与圣人之本同列为由,拒绝放入。”

“蠢物。”以贾诩的性格,也没能忍住,摇着头,骂了一声,他看着曹操,又问道:“君又为何与此?”

“前来探查些情况...太尉,我觉得,攻占贵霜,是不太可能的。”曹操忽然开口,贾诩也不恼,看着他,说道:“愿闻其详。”

“贵霜,距离我们实在遥远,哪怕是与西域相连的马拉坎达,也是如此,我们纵然攻下,想要驻守这里,实在太过困难,物资运输不过去..我们的士卒,也受不了那里的气候...”曹操认真的说着,贾诩笑了起来,点着头,说道:“的确如此,想要驻守士卒,建立郡县,实属不能。”

“那...太尉是想?”

“我这番前来,将腻色迦也一同带来了,想必曹公知晓,叛军正是以此人之名举兵作乱....”

“我的意思,是帮着腻色迦,攻下马拉坎达地区,击溃贵霜的军旅,让他们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对马拉坎达造成伤害,当然,这一切,都是以腻色迦的名义进行的,我们都是腻色迦花钱带来的护卫,不是大汉南北军...”贾诩将心里的谋划全盘托出。

曹操认真的思索着,忽然笑了起来,说道:“太尉是要帮腻色迦建国,再委派国相,不留士卒,让此地成为我大汉的诸侯国?”,曹操如此迅速的反应过来,却是贾诩没有想到的,贾诩点点头,说道:“的确如此...这些日子里,我每日都在观察腻色迦此人...”

“此人在太学里治学十几年...品行道德上佳...甚至还成为了康成公的孙婿,能得到康成公认可的大儒,为一方诸侯,也绝不会做叛君之事,何况,还有一个能人,会留在他的身旁,帮着他...不能在这里留守士卒,便以贵霜人来治贵霜。”

“哦,能人?不知是哪位能人?”曹操有些疑惑的问道。

“正是在下。”

曹操一时间竟也说不出话来,瞪大双眼,贾诩说道:“曹公啊,我这还想与贵霜士卒们聊上几句,不知曹公可能相助?”,曹操立刻同意,贾诩便在这里与诸多俘虏聊了起来,在谈话的过程中,贾诩也发觉到了不对,这些士卒们表现的非常恭敬,毫无敌意,哪怕华雄砍了他的主将,他们竟也没有任何的悲愤。

“贾公也注意到了罢?”

曹操问道,贾诩点了点头,曹操笑着说道:“贵霜人有一套很难理解的制度,他们将人分成了四种...叫法很是奇特...第一等,是他们国内的祭司,第二等,才是国王,以及各地的诸侯将领之类,而这些士卒们,大多都是第三等,也有些第四等的...”

“他们以为我们是第二等,所以,我们与他们将领的战争,也是第二等之间的战斗,在他们的将领失败之后,他们便以对待他们原先的将领那般对待我们,因为,击败他们原先将领的我们,就成为了他们的首领...”曹操解释着,虽有些繁琐,可贾诩还是能勉强听懂。

“哈哈哈,当初月氏人入侵他们,建立贵霜国,他们还废除了这等级制度,认为祭司的地位不能超过王,可是,他们后来又继续施行了这制度,看来,他们之中的有识之士,也是明白了这制度的妙用...”曹操笑着,又说道:“不巧,如今吾等也知道了这制度的妙处。”

第0504章 南军虎将

贾诩听着他的言语,陷入了沉思之中。

离开了此地后,他立刻前往董卓的营帐,董卓坐在案牍前,不知在看什么,看到贾诩走了进来,他心里也有些疑惑,贾诩不多言语,在他面前坐了下来,说道:“董公,做好出击的准备,不日之后,我们便发兵贵霜!救回那些被捕的商贾们!”

董卓大喜,这一天,他等了竟如此之久,贾诩却又说道:“另外,我还给孙将军也下了命令,不日后,他的大军也会赶到,到时候,还是以董公为帅,南北二军一同出击....”,贾诩还没有说完,董卓便不耐烦的打断了他,问道:“这等小事,何须南北二军?北军足矣!”

贾诩也知道董卓为何会这么说,在庙堂之内,能够与董卓争夺太尉位置的,也只有一个孙坚,孙坚南军出身,先后跟随段熲,张温,率兵作战,战功赫赫,而对于讨伐贵霜的事,董卓压根就不想让孙坚参与进来。

“董公,吾等从未与贵霜直面交战,不能轻视对方,等孙将军赶来,董公一举攻法,救回商贾,到时候,董公便是太尉之身,孙将军便是下属,董公提前结交自己的下属,也是善事啊...”

董卓一听,觉得他说的倒也不错,笑了笑,说道:“如此,那也好!”

于是乎,全军都开始做攻伐的准备,大家心里也都明白,终于要发兵了,董卓也不隐瞒,直接告知他们,等孙坚一来,大军便要前往贵霜,将被抓的大汉商贾全部救出来,得知南军要来,将领们面色各异,有的生气,觉得他们是要来抢夺战功。

也有的欣喜,觉得此战胜算更大。

也有的胡言乱语,说孙坚这次来,是专门为了表彰他,因他斩杀贵霜叛军首领,要将南军中侯的位置让给他来做。

这位胡言乱语的仁兄,很快就被董卓叫去了营帐。

“你这混账!知不知道你惹了多大的麻烦?!”

“本来那些人是来投诚的,我与贾诩说好了,通过他来攻伐贵霜,结果呢,被你这厮给斩了!坏了大策,我没有杀你,费尽心思,吓唬贾诩,才保下了你,你还是死不悔改啊?!”董卓说着说着,急了,上去便一脚将华雄踹翻,扛起了地上的案牍,便去追打。

“再给我惹麻烦,我便把你活活打死!!”

这一日,华雄是被士卒们扛着抬出董卓营帐的。

等了三四日,孙坚这才率领大军赶来,孙坚与董卓不同,他还年轻力壮,也没有安排前锋,骑着快马,走在全军的最前方,虎背熊腰,俯视周围,北军将领们纷纷拜见,虽然他们与南军之间也有不合,但是对于这位能征善战的大将,还是极为尊敬的。

董卓并没有亲自去迎接,让黄忠将他带回营帐里。

曹操安排着诸多南军士卒们,让他们安顿下来,能够修整。

孙坚率领着麾下几位心腹大将,走进了营帐里,董卓坐在主位上,左侧坐着贾诩,看到孙坚入内,众人纷纷起身,孙坚朝着董卓行礼,又拜见了太尉,董卓笑着,走上前去,拉着孙坚的手,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身旁,营帐内也有不少的将领,都是来迎接孙坚的。

孙坚坐了下来,一旁的曹操朝着他点头示好,孙坚也笑了笑。

董卓说道:“这么长时间行军,想必文台遭了不少罪罢!”

“唉,这西域,实在是怪异啊,刚刚走进西域的时候,还是漫天大雪,吾等全然穿着棉衣,包裹的厚厚实实的,刚走到了轮台,便又是酷热难耐...这沙漠,戈壁,实在难走,别说是士卒了,就是我都险些受不了啊...”孙坚摇着头,抱怨着。

董卓大笑,众人也纷纷笑了起来,孙坚这样的真性情,让这些粗糙的军汉子们很是喜爱,聊了片刻,董卓便开始介绍了起来,“这位是征西将军曹操,字孟德!”

“这位,北军中侯黄忠,你们早就相识对罢?”

“那一位,射声校尉关羽,字长生...”

“长水校尉徐晃...”

“折冲校尉麴义...”

将周围的人介绍了一遍,董卓看向了孙坚,孙坚也指着座上那些将领,说道:“那位,奋武校尉马超,字孟起...”,一个有些羌人模样的将领起身,朝着众人拜见。

“荡寇校尉许褚,字仲康...”

那人站起身来,众人哑然,此人实在太过魁梧,身长八尺,腰大十围,容貌雄毅,他便是站在那里,都让人心生恐惧,这人的模样,倒是让董卓想起了远在东濊的校尉典韦,这人与典韦一般的身材,实在罕见,众人都有暗自吃惊,此人也是拱手拜见。

孙坚看着站在最后的那位年轻小将,笑着说道:“那竖子是先锋军司马,唤作孙策,字伯符。”

“哦?”董卓看着那少年,孙策长得很是俊朗,朝着众人行礼,又看着黄忠,说道:“伯父安好?”,黄忠这才想起了他,孙坚的那个长子?如今都这般大了,若是我儿还在,或许...黄忠愣了片刻,还是反应过来,笑着说道:“伯符竟这般大了!险些没能认出!!”

众人顿时有些吃惊,孙坚笑着说道:“此我之长子也。”

众人听闻,点了点头,脸上却多是不屑,没有想到,孙坚这厮,竟也是个好用亲信的,将自己的儿子任命为先锋军司马,他那儿子都没有许褚一半大,能打仗麽?简直就是胡闹!

董卓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看着孙坚,说道:“文台,这般出征之事,想来你也清楚,给你三日休歇时日,修整全军,三日之后,我等出发,可好?”

孙坚点点头,说道:“如此,便多谢董公了...”

事情谈妥之后,宴会开始,众人笑着聊了起来,其乐融融,只有孙坚,面色有些迟疑,好想有什么话要说,却又不知该如此言语,董卓眼尖,看到他这般模样,凑了过来,低声问道:“文台,可有什么事?”

“董公,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你问便是了...”

“那位坐在远处,头上包着纱布,一直在傻笑着吃酒的,不知是何人?”

“哦?他?怎么,他对你无礼了?”

“未曾,只是董公也未介绍,心里好奇...有心要结交一番...”

“无碍,不必多问,那就是个浑人,你是不会想跟他结交的..”

董卓摇着头说道。

大军再次开始修整,时间已经很明确了,三日之后,就要开始打仗,故而,这段时日里,士卒们的食物都变了,顿顿肉食,士卒们也极为开心,他们根本没有将贵霜人放在眼里,在有了两次的击溃后,他们脑海里,贵霜人已经变成了一个个会走动的军功。

第二日,活跃在贵霜内部的公孙瓒,带着骁勇营的士卒返回了大营。

公孙瓒回到了大营,董卓便将贾诩,孙坚,黄忠,曹操叫来,一同商定,公孙瓒还在喘着气,从衣袖里拿出了数张纸卷,放在案牍上,一一铺开,众人围了上来,公孙瓒指着纸上的标记,说道:“从这里出发,这,这,这三个地区有山林,这里的山林里有猛兽...其余两个没有...”

“这里是个山谷,可以很好的窥探四周...与这里大概有十里...”

“马拉坎达共有九个县城,说是县城,其实也只有一个能算作是城市,有高大的城墙,其余的犹如村庄一般,都没有设防,城市里,士卒的数量尚且不清楚,城头上换防的却有近六千多人....”

“在这里,这里,这里,共四个地方,有敌人的大营,这里的士卒最多,不过,他们好像对此地不熟悉,可能是外来的,其余三个对当地很熟悉,可是他们的战斗力不强,还没有骑兵...另外,他们有强弓,弓箭的射杀范围很远,跟我们差不多...”

“这里有河,直接流到了大河,大河在北方...”

“这里是农田,这里可以埋伏,这四个村庄是不喜欢贵霜军旅的,他们可能是直属与原先马拉坎达诸侯的....”

“这座城市经历过强攻,在左侧,还有缺口没有修补...”

“在马拉坎达的士卒,总数可能达到了近五万人,不过,他们并不是一同行军的,没有主帅,各自为卒,甚至,他们的衣着旗帜都不同,我认为,很有可能是不同地区的诸侯所形成的联军,这最强大的一股,很有可能就是贵霜王的直属军旅...”

公孙瓒源源不断的说着,众人目瞪口呆。

这些消息,你都是如何探查出来的??

看着堆积在案牍上的纸卷,他们都感觉自己好像是要本土作战一样,随着公孙瓒的讲解,马拉坎达在他们的脑海里渐渐成型,还越来越熟悉,众人瞪圆了双眼,时而看着公孙瓒,时而对视。

“对了,还有镇守这南方要道的将领,身体似乎不适...”

“公孙校尉...”孙坚终于是忍不住打断了他,公孙瓒抬起头,看着孙坚,问道:“将军?有何吩咐?”

“你之前谈论地形之类,我倒也信,只是,这将领身体不适,你是如何知道的?”

“哦,将军不知,此人率轻骑一路追赶我军..追了近八天....最后我率士卒们渡河而去,又毁掉了桥梁,他过不来,在河对岸谩骂了许久,后来喷血倒地,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去,那之后,我再带人去那里骚扰,也不见士卒们追赶,以此推断,那位将领定然还是躺在病榻上..军心动摇...”

孙坚深深的看了公孙瓒一眼,点点头。

“请校尉继续讲解...”

等到公孙瓒说完,走出去的时候,众人还都没能缓过来。

“董公啊...”

“文台?怎么了?”

“咳咳,我军人数不如北军,又不及北军这般精锐,我想让公孙校尉率军前来,助我南军,不知如何?”

“呵呵呵...公孙校尉乃全军斥候,不能外调。”

第0505章 兵分四路

按着原先的谋划,南北二军本该是不打旗帜,混在贵霜叛军之中,以腻色迦的名义,开始对贵霜的攻伐,不过,叛军首领都被华雄斩了,这些谋划自然作废,大军打出大汉的旗帜来,以孙坚所部为先锋,黄忠率骑兵与左翼,董卓坐镇中军,曹操治后军。

大军开拔,却并不是直接朝着马拉坎达发动攻击。

公孙瓒的骁勇营士卒们来回奔波,不断的在外围打探情况,在进入贵霜境内后,将领们看着手中关于各地的情况,甚至都没有太过于陌生,骁勇营的作用,此刻发挥到了极致,在贵霜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董卓就已经知道了他们如今各自的情况。

随后,大军分别朝着四方散开,孙坚率领南军三营,共计万人,朝着南方出发,贵霜南部的地形非常复杂,被群山环绕,只在西北方留下了入口,而马拉坎达的南方,就有一支军旅,是负责镇守这个重要通道的,若是能将这里攻下,一方面,是断掉马拉坎达士卒们南下撤退的道路。

另一方面,还能将贵霜国内的援军,阻挡在此处,让他们无法通过。

孙坚率领的三营,分别便是许褚,马超,孙策,这三部人马,另外,还有公孙瓒亲自率领了近千人,负责开道,这里处处山林,实在难走,因此公孙瓒方才依董卓的命令,前来为孙坚带路。

贵霜帝国,从南到北,而南方领土较多,北方细小,壶状,在南北方的中间,是一条山脉,马拉坎达就在这座山脉上,想要前往南方,得南下到达平原,然后再赶到大夏人的蓝氏城,通过蓝氏城,前方便是高附,不过与高附之间,还有大河阻挡。

马拉坎达王,也被贵霜人称为粟特王,这里的百姓,大多都是粟特人,他们来自西域,大概在汉匈大汉的期间,迫于匈奴的压迫,来到了这里,建立了王国,在后来,被贵霜人所征服,成为了贵霜帝国的一部分,也是贵霜比较强大的诸侯之一。

在贵霜之内,除了粟特人,还有四个诸侯,在山脉之中,阻挡去路的,便是大夏人,不过,孙坚并不是要去攻占蓝氏城,蓝氏城作为连接贵霜南北的必经之路,防守的力度,甚至要比王城还要强大,孙坚只率这些人马,想要攻占蓝氏城,是不大可能的。

孙坚的主要目的,是切断马拉坎达与大夏等地区的联系,贵霜的北部,被河切开,分成了两块,马拉坎达就是在河的东部,大夏人在西部,所以,要到蓝氏城,就要先渡河赶往大夏,而贵霜费心尽心思建了通道,当初粟特人就是占据这条通道,迫使贵霜人绕道,从花刺子模渡河,攻伐粟特。

一路赶来,在最前方的,便是公孙瓒与孙策二人,公孙瓒心里也不明白,为什么孙坚会让自己的长子来担任先锋,这可是最为危险的官职,是要冲杀在前方,有着性命之忧的,当然,作战都有危险,可是先锋无疑是最为危险的,年轻人纵马跟在公孙瓒的身边。

公孙瓒心里不由得佩服,公孙瓒能纵马狂奔,很少休歇,除了马匹优良外,最重要的是,他们全军都是轻甲,也只有强弓,刀剑来作为武器,孙策能披着甲,手持长矛,还能跟在自己的身边,一同休歇,一同出发,这就很了不得。

“伯符...你回去禀告孙将军,让他不要过岭,就在原地休歇...我们长途跋涉而来,不能直接开战...我再去探查周围的情况。”公孙瓒低声说着,孙策点点头,立刻离开了此处,公孙瓒令众人下马,悄悄的靠近,这里是河最为狭窄的地区,在冬季,旱季,这里是唯独能够赶往对岸的地区。

当然,平日里可以坐船,不过,贵霜北部的造船业并不如南方发达,也没有能提供上万人渡河的船队,要造这样的船队,或许只有南方可以,这一点,倒是大汉相同。

公孙瓒并没有靠太近,他不能过早的让他人发觉,他也没有带太多人,仅仅是几个人,小心翼翼的在树林之间靠近,公孙瓒很不能理解,在大汉境内,任何重要的城池周围,都是不会留下树林的,但凡有这种碍眼的树林,都是立刻砍掉,因为这会让敌人潜藏起来。

甚至,还可能会成为敌人攻城时所用的利器,敌人直接在这里取料,制作攻城器械,不过,在贵霜境内,这样的事情却很少见,尤其是在粟特人的地盘上,他们不仅不砍掉这些树林,反而还直接将村庄建在树林之中,是觉得这样容易将自己潜藏起来麽??

公孙瓒总之是没有搞懂,若是他为主将,得知对面树林之中建有敌人的村寨,那他绝对会纵火烧林,以火攻之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这样的村寨给荡平了...

他认真地观察着对面的城池,这也算不得是个完整的城池,更像是个关卡,修建的倒是高大,比马拉坎达还要高大的多,城门紧闭,看来是没有百姓在这里生活的,这是个纯粹的关卡,里面只有驻扎着的士卒,这关卡背靠着河岸,在城门前摆放着如拒马之类的物品。

想要攻破城门,估计是有些难度的。

公孙瓒观摩了片刻,便在这里休歇,过了近两个时辰,众人也是休养完毕,公孙瓒留下他们继续驻守在这里,观察敌情,自己便返回去与孙坚汇合,孙坚此时还没有翻越山岭,若是翻越而出,这么大的动静,是瞒不住敌人的,孙坚明白这一点,故而听从公孙瓒的,停留在这里,进行修整。

公孙瓒到来之后,立刻被士卒们带到了孙坚的身边,孙坚看着公孙瓒,连忙问道:“校尉,如何?”,公孙瓒说道:“将军,敌人并没有派出斥候巡逻,不过,城墙高大,城门紧闭,若是我们强攻,只怕损失惨重,何况,昔日他们追击我部人马的时候,便能派出近万人,可想而知,他们城内的人马定然是多于万人的...”

“我们以同等的人数去强攻城墙,便是胜利,也怕是场惨胜啊...”

孙坚想了想,说道:“校尉所言有理,不过,董公给了我十五日,十五日内要拿下这里,如今赶路便过去了六日,若是不强攻,只怕完不成军令啊!”,公孙瓒笑了笑,说道:“将军,这里的守城将领,对我可谓是恨之入骨啊....”

“哦?校尉想要引他们出来??”

“没错,与其强攻,不如伏击他们,伏击不成,纵然是在野外迎战,也好过与攻城...”

“恩...”孙坚沉思了片刻,方才点点头,他看着周围的地形,挥了挥手,将那位彪形大汉叫了过来,他说道:“仲康,稍后,你就随着公孙将军,埋伏在那片树林里,等他们要过丘陵的时候,我掩军冲杀,你直接切断他们的后路,将他们困在这里!”

“谨喏!”

“孟起...你率领骑兵,勿要轻举妄动,等我们交战之后,你率骑兵追杀残兵,不能让敌人逃离了此处!”

“谨喏!”

在吩咐好了诸事后,公孙瓒便出发了,先是鼓舞了几番骁勇营的士卒们,他们听说要去挑衅近万的贵霜大军,各个都很是惧怕,脸色苍白,虽然外人一直都在称赞他们与世无双的逃亡能力,可是他们并不喜欢被追杀的感觉,如果可以,他们是多么希望能返回东濊,去钓他们的鱼。

公孙瓒一声令下,骁勇营的士卒们飞奔而出,如此大的动静,顿时就吓坏了城墙上的那些敌人,他们看到远处那些熟悉的马匪,连忙吼叫起来,公孙瓒率领骁勇营,缓缓靠近城墙,却也没有到对方的射杀范围之内,公孙瓒抬起头,认真的看了起来。

很快的,敌酋便上了城墙,看向了下方,虽然相隔甚远,公孙瓒根本找不到贼酋的所在,可是贼酋,也就是镇守新哈城的粟特大将哈伊,却是看到了正在城墙下的公孙瓒,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家伙,顿时,怒火燃烧在他的胸口,他的父亲,也就是原先守护新哈的将军老哈伊,被公孙瓒所杀了!

他的父亲,老哈伊,是粟特人里最为勇猛,最为暴躁的将军,被称为粟特第一名将,他曾参与过贵霜对安息的多次战役,在全军溃败的情况下,唯独他没有经历过败仗,多次以少胜多,也是因为他的勇武,贵霜王将他这个第三种姓的粟特人,册封到了新哈,最为重要的地区,作为此地的首领。

就是这么一个暴躁的将军,碰到了公孙瓒的骁勇营,他哪能容忍公孙瓒在自己面前撒野,率领军旅,多次追杀,却没有一次能够追上公孙瓒,无论是伏击,无论是诱敌,都没有办法留住这一股可恶的马匪,在公孙瓒第四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

老将军再也受不了了,带着新哈城里全部的军旅,开始了长途跋涉的追赶之路,连追了十几天,就快要追上的时候,这伙狡猾的家伙渡河了,还弄坏了桥梁,老将军按捺不住心里的怒火,喷血倒地,重伤不治,在四日后,与世长辞。

贵霜北方,最为彪悍的老将军,就这么折损在了骁勇营的手里,就连公孙瓒也不知情,不过,他的儿子哈伊,却是对公孙瓒恨之入骨,此刻看到了杀父仇人,他如何能忍,整个人站起身来,脸色赤红,浑身都在愤怒的颤抖着,看来,他继承了父亲的暴躁。

“将军,这些马匪向来小心翼翼,被我们发现之后便逃亡,今日这般大胆的走上来,定然有诈....”一旁的校尉说着,哈伊狞笑着,说道:“我知道...你看,远处的那些树林,飞鸟盘旋在上方,迟迟不肯落下,他们有埋伏,就在那里....”

“呵呵,我带骑兵去追杀他们,你率领其余兵马,躲藏在城门之后,等他们的伏兵出来,你直接从背后冲杀他们的伏兵...”

“将军,倒不如,我们直接纵火烧林...”

“那些人跑的比兔子还要快,纵火烧林,他们一逃,我们就再也抓不到他们了,他拿我当傻子,那我就当一回傻子,留住他,砍下他的脑袋,祭司神灵,为父亲报仇!!!”

第0506章 河边血战

公孙瓒还没有开始挑衅呢,便看到对方城门大开,骑士们从城门内冲了出来,贵霜与大汉不同,他们各个都是身着轻甲,没有甲胄,为首者的将领,也是如此,公孙瓒根本就没有下达撤退的命令,转过身,纵马逃离,果然,骁勇营的士卒们也没有等他下令,都早已开始了逃离。

公孙瓒还落在了后面,看到他们逃离,贵霜人也不理会,纷纷追击,为首者拿出强弓,朝着骁勇营便射,可是,骁勇营的士卒,各个都是处在强攻射杀范围之外,在看到对方开城的那一刻就逃了,距离更远,他的骑射并没能起到任何的作用。

城门还是开着的,骑士们一一冲了出来,在这样混乱的追击之中,公孙瓒也看不到身后究竟是有多少人在跟着,他全速狂奔,朝着孙坚所在的那座山岭狂奔而去,就当骁勇营刚刚翻过山岭的时候,孙坚一声怒吼,身后的南军士卒纷纷站起身来,早已准备好的弓弩,对准了敌人。

“唰!唰!唰!唰!”

南军士卒们站在山头,黄弩对准了下方正在冲锋而来的敌军们,在这样的情况下,弩箭比强弓不知强大了几倍,从山岭上飞射而来的弩箭,将最前头一列的士卒们全部射翻,连人带马,一同被射穿,纷纷倒地,在这样强大的威势下,带头冲锋的哈伊也被吓坏了。

原先,他以为,对方不过是一伙不知从哪里逃窜而来的马匪,异想天开,设下伏兵,实在可笑,不过,他现在明白了自己的错误,这绝对不是马匪,马匪不可能有这样的精锐兵马,那身上闪着冷光的铁块,还有那弓箭,天下为何会有这么强大的弓箭?连马都能射穿!!

贵霜人没有甲胄,光是强弓就能让他们吃个大亏,何况还有这些黄弩。

顿时,由哈伊所率领的先锋军旅,死伤惨重,最要命的是,前方的马匹倒下,会顺势挡住道路,甚至会砸到后方的士卒们,因为这是一个向上的山岭,孙坚的确是选择了一个最好的地方进行伏击,在这样的危险处境下,哈伊方才清醒了过来,急忙平息心里的怒火,他吼道:“后军为前军,撤!”

打出旗号,贵霜人便准备要后撤。

许褚率领士卒们,从树林里冲了出来,阻挡住贵霜人的后退之路,那许褚甚是悍勇,身先士卒,直接冲进了贵霜人阵中,开始厮杀了起来,光是他那身材,就吓得贵霜人不敢靠近了,孙坚看着混乱的战场,依旧坐镇,他不能再亲自带队厮杀,如今不必昔日,他需要统帅全军!

黄弩依旧在不断的撕裂着敌人的阵型,这黄弩虽比强弓要强大,不过,他也有缺点,首先,他不能像强弓那样不断连射,其次,他很有可能误伤自己人,弩箭大多时候,都是选择平射的方式,因为他笨重,故而士卒们无法像强弓那样进行抛射。

在前方有自己人的时候,汉军都是采用强弓,进行远距离的抛射,避免误伤自己人,打击对方的后军,可是如今,不存在这样的问题啊,贵霜人将这条道路堵得死死的,汉军士卒只要把弩箭对准好下方,闭着眼睛射杀,都能射杀一大片。

不过,孙坚没有想到,对方的这个将领,还是有些头脑的,他并没有正面与孙坚硬拼,他也看出孙坚的地形优势,故而转身,反而是跟许褚厮杀了起来,许褚那边,仅有自己的一部人马,加上贵霜人多骑兵,反而是被击退了一些,许褚再勇,也没有办法硬抗对方的大军!

而这股贵霜人,也是英勇难挡,他们都是原先跟随老哈伊将军南征北战的精锐士卒,拼死厮杀之下,竟隐约要突破了许褚的阻拦,而在这个时候,孙坚大吃一惊,他看到对方的城门外再次冲出士卒来,这些士卒们迅速朝着许褚发动了冲锋!

孙坚想要支援,可是主力都在这山岭上,没有办法下去支援,当贵霜人前后夹击的时候,许褚大军便有些受不了了,贵霜士卒从后冲来,手中的长矛狠狠刺去,一个又一个南军倒下,许褚发现自己被包围之后,也不再往敌阵冲锋,想要合拢士卒们,进行防御!

“马校尉!!”孙坚高呼着。

本来应该是追杀残寇的马超,接到了孙坚的旗令后,立刻冲向了后方,前往支援许褚,孙坚再次下令,南军主力发动进攻!

许褚所部遭受前后包夹,死伤极为的惨重,好在许褚连忙将他们合拢在一起,前后迎战,这才没有让哈伊安排的后手继续肆无忌惮的杀戮,而马超的迅速奔袭,又改变了战局,马超直接撞向了贵霜的伏军,这些人大多都是步兵,马超以骑兵这么冲锋,直接在他们阵型之中凿出一个空隙来!

而南军的主力部队,已经从山岭翻下,与贵霜大军直接交战,孙策在最前方,手中长矛不断的刺击,将一个又一个贵霜士卒从马背上刺翻,战局变得混乱起来,到处都是喊杀声,当哈伊撤回到了平原的时候,众人已经开始了混乱的厮杀。

已经分不清是谁在包围谁了,只能依稀通过甲胄来进行区别,在这样的近身厮杀之中,披甲的汉军显然是要强与贵霜士卒,当战事经历了近半个时辰的时候,双方的尸体已经是堆满在了这片山岭之中,不知多少骏马都在周围狂奔,失去了主人的它们,显得格外的暴躁。

常常有躺在地上的伤病,被骏马踩踏而死!

“呵!!”在乱军中,一杆长矛猛地刺向了哈伊,哈伊迅速后仰,这长矛才没有刺穿哈伊的胸口,不过,依旧是穿过了他的肩膀,哈伊咬着牙,拔出腰间的长刀,似乎不理会自己肩膀上的伤痕,一刀砍了过去,对面的年轻将领吓了一跳,连忙松开了长矛,朝后飞奔。

“噗嗤!”

又一柄长矛刺穿了哈伊的后退,哈伊痛苦的咆哮着,俯身一刀,那个手持长矛的南军士卒直接被他所枭首,一支羽箭飞来,正中哈伊的腹部,哈伊两手紧紧的攒住骏马的鬃毛,弯曲着身子,让自己不要倒下去,嘴角不断的滴落着鲜血来。

周围的喊杀声渐渐消失,哈伊的周围,堆满了尸体,血流成河,他看了看周围,已经没有任何站着的人了,在远处,孙策还有些惊异的看着他,刚才,他本是满怀信心的去诛杀敌将,不想这厮悍不畏死,险些把自己的双手都砍了下来!

在没有与贵霜正式交战之前,他可没有想到,这贵霜人竟有如此强悍的战力,他心里不由得想着,当初公孙校尉是如何击溃了那些叛军的?还有华校尉?

孙坚骑着马,不慌不忙的走了出来,看着周围这残酷的景象,他心里也有些疼痛,先前,自己的确是小看了贵霜人,以为他们与塞外的马匪,羌人没有什么不同,都是未教化的蛮夷,不过,今天,他在这里得到了教训,不能小看任何敌人。

南军自成军之后,从未遭受过这样的重创,这还是在伏击战下,若是自己冒然的强攻城池,只怕是难以取胜...孙坚心里愈发的沉重起来,周围的南军士卒们也是如此,脸上满是悲恸,虽然胜利,却也没有任何的喜悦,战场上静悄悄的。

孙坚看着敌将,说道:“投降!饶你不死!”

周围的士卒们纷纷吼道:“饶你不死!饶你不死!饶你不死!”

哈伊缓缓抬起头,看着孙坚,将脸上的血液胡乱的抹了抹,伸出左手,指了指孙坚,又指了指自己,右手的长刀缓缓举了起来,刀身还在颤抖着,嘴角不断的溢出血来,孙坚看了看他,点了点头,从腰间拔出了汉剑,孙策在一旁开口:“阿父...”

“滚开!”孙坚毫不客气的骂道。

“呵!”哈伊叫了一声,纵马朝着孙坚飞奔而去,孙坚亦然如此,两人急速的靠近,举起了刀剑,“唰!”,孙坚弯腰躲开了对方的横斩,手中的汉剑直接平着划开了对方的腹部,两人交接而过,又停下了马,孙坚转过身来,看向了对方。

哈伊从马背上掉了下去,一动不动,他的骏马不断的用头拱着自己的主人,双蹄不安的摩擦着地面。

“将这厮厚葬罢...他还算是个猛士。”

随后,公孙瓒令人清理了战场,面对这场血战,骁勇营的士卒们无比的畏惧,他们何曾见过如此惨烈的战况,搬动着同袍的遗体,众人都有些沉默,孙坚看了看远处的城池,城门紧闭,城池内的士卒,看来是不多了,不过,他们还是不愿投诚。

孙坚直接令马超包围住城池,随后,便是全军修整,公孙瓒在周围探查,以免敌人奔袭。

修整了一日,次日,孙坚开始修建攻城器械,到了第三日,孙坚方才发动了最后的强攻,果然,城池内并没有剩下多少士卒来,当孙坚大军掩杀的时候,他们做不出任何像样的抵抗,只是几轮弓箭刚刚射完,许褚便已经站在了城头,城内仅剩下了不到四百人。

孙坚攻占了新哈,驻守在此处,公孙瓒却是离去了,他去禀告董卓,告知这里的战况。

第0507章 十日便可

而在其他方向上,董卓围攻马拉坎达,有着公孙瓒给的舆图,他们一路都是占据先机,颇有些本土作战的感觉,贵霜人对这里都没有他们熟悉,董卓与黄忠将马拉坎达包围住,切断了一切的联系,马拉坎达内的军旅看到外面这数万的军旅,压根不敢出来。

贵霜与大汉不同,他们的军旅不是隶属与庙堂,而是各地私有,战事统一调度,不过,王国内能同时对数万人进行调度,只有一个贵霜王,何况,贵霜的军旅很少有过这样的大军会战,通常,他们与安息作战的时候,那都是各自率领自己的军旅,以数千人为部,进行战斗。

他们哪里见过这样动辄两三万人围攻城池的局面?

董卓也没有急着下令攻城,南北二军是大汉最为精锐的士卒,不能轻易的消耗在攻城战之中,据公孙瓒所报,这里刚刚经历了叛乱,大战之后,各种储备的消耗都是巨大的,何况,因为战事,农桑也被耽误,董卓心里猜测,马拉坎达之中,定然没有太多的存粮物资。

就这样围攻,他也坚持不了太久。

另外,还有两部人马,一部以曹操为首,负责清扫各地村寨里的小规模敌军,曹操仅仅带去两千多人,别看他士卒并不多,可耐不住各地的贵霜驻军更少,这些驻军,甚至都没有接到任何关于敌袭的消息,就被曹操攻了上来,说实在的,曹操认为,这场战争,就属骁勇营功劳最大!

他们借助各种地形,不动声色的绕到敌人面前的时候,敌人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便遭受到了曹操剧烈的打击,董卓觉得曹操初次作战,不大放心,便委派了自己比较信任的将领徐晃,来协同曹操作战,徐晃最初对曹操还是有些轻视的,后来,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曹操这厮,实在是心狠手辣,以奇道御兵,他攻伐村庄的时候,先是放弃了对树林内村寨的攻伐,先是对战其余的驻军,不是趁着夜色猛攻,便是派斥候进行突袭,更甚的,是他逼迫被俘虏的贵霜士卒,作为冲锋,去冲击敌阵。

哪怕兵力是对方的数倍,曹操依旧要深思熟虑,绝不轻举妄动,逐一击破,当灭掉了周围的村寨之后,其余几家,也就是仅剩的两家,在树林里建立村寨的驻军,不出意外,曹操直接下令火攻,徐晃抿了抿嘴,却什么也没有说,这是村寨,可不只是军营,这里还有贵霜的百姓啊....

这样的酷烈的战争手段,徐晃只觉得似曾相似,他想,董卓会这么做,他昔日初次出征鲜卑的时候,听闻就是放纵士卒们,无恶不作,其次,故太尉张温会做,听闻他行军,从不把贼寇当人,一心只想枭首,当然,最狠的,还是建宁时的军神段熲,据说,此人不只是对敌人狠心,为了胜利,连自己人也能杀。

曹操在不到十七天的时日里,消灭了共六股驻军,徐晃都没有来得及插手,听从着曹操的安排,曹操在消灭了驻军之后,并没有带着军旅返回董卓那里,参与围攻城池,他带着这些人,直接南下,前往孙坚的大营,徐晃也没有多问,曹操是主将,他听从便好了。

另外一支军旅,算是比较吃亏的了,这一支军旅由关羽带领,华雄为辅,前往西北方,一方面是防止贵霜大军从这里突袭,另一方面,也是抵御花刺子模人可能会前来的援军,作为抵御方,他们很可能拿不到什么像样的军功,每日都只是巡视周围。

对此,关羽倒也没有什么不满,他做事沉稳,颇有大将之才,也不是那么的贪恋军功,渴望上位,故而,在所有将领之中,董卓对他的评价最高,认为,他能成为自己麾下,第二个名留青史的大将。

当然,第一是另外一个浑人,董卓一直坚信,迟早有一天,这浑人会被五马分尸,作为大汉第一个被五马分尸的混账,而名传后世。

关羽率领所部到来,也有了十几日,这十几日里,周围一片宁静,没有任何的敌人的消息,在对面,就是花刺子模人的城池,不过,他们竟连斥候都没有派遣,他可不觉得,对方是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早在董卓大军攻伐马拉坎达的时候,就有不少的百姓逃向了花刺子模。

不过,他们依旧按兵不动,是没有信心取得胜利麽?

即使如此,关羽每日还是要巡视三遍,从不懈怠,相反,某个人自从巡视了一遍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了,整日都待在营帐内。

关羽巡视完毕,令士卒们多加留意,这才走进了营帐内。

华雄坐在营帐里,面前是个案牍,还放了本书,华雄正看着,看到关羽走了进来,他笑着问道:“长生啊,探查的如何?可有敌情啊?”

关羽面色铁青,走到了华雄的面前,坐了下来,伸出手抢过他手里的书,放在自己的身边,说道:“你再敢碰我的书,我就砍断你的手....”

“长生啊,你我十几年的友谊,竟不比如这书?这纸?”

“不如。”

华雄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说道:“长生啊,这贵霜人咋就这般胆怯呢,连个援军都不派,我这是来打仗的,还是来踏春的,整日就在这周围转悠,钓鱼,我又不是东濊人...”

关羽皱着眉头,没有言语,心里也是在思索着,想要支援粟特,贵霜人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从大夏渡河进入粟特,要么就是绕道从花刺子模渡河,迟迟不见敌人的身影,他们莫不是准备从大夏强渡?记得是孙坚负责攻占那里,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长生,要不,我领一群人去那边看看他们的情况,如何?”

华雄问道,关羽却是摇了摇头。

“花刺子模那边,多山林,就算你过去了,也探查不到太多的消息,还是等公孙瓒他们到来罢...”

既然关羽都这么说,华雄也只能作罢。

而在马拉坎达之外,董卓依旧是包围着这里。

公孙瓒率领士卒们前来,刚刚到达,便被董卓带去的那批骁勇营士卒们所发现,成功汇合,公孙瓒便被士卒们带去董卓的营帐,董卓下令砍掉了周围的树木,在城外建造大营,又造攻城器械,却是没有直接攻城,公孙瓒穿过忙碌的人群,进入了大营。

刚刚走到营帐外,他便听到了从营帐内传出的争吵声,站在营帐外的士卒看到公孙瓒前来,立刻进去禀告,公孙瓒走了进去,营帐内,贾诩和董卓各坐在一边,脸色都有些不悦,公孙瓒连忙拜见,董卓这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问道:“伯圭啊,来,坐。”

公孙瓒坐了下来,禀告南方的战事。

董卓点着头,说道:“文台做的不错,立了大功...我从俘虏们的口中得知,驻扎在南方的那支军旅,是粟特最为精锐的军旅,另外,他们的首领哈伊,甚至还是整个粟特的总帅,他是调度全军的大将...文台这一战直接捣毁了敌人的大将...”

听到董卓这么说,公孙瓒才明白,为何南方的敌人会如此的难啃。

“那个老将哈伊...他是被文台亲自斩杀的?”董卓询问道。

“老将?”公孙瓒皱了皱眉头,不对啊,敌将是个年轻人啊,公孙瓒想了片刻,说道;“董公,他们的老将似乎已经病死了,新将领的确是被孙将军亲手所杀的。”

“恩...伯圭,你也劳累了,下去休歇罢,我还有些事,要跟太尉商谈...”

公孙瓒点点头,拱手告辞。

“贾公,你听到了..孙坚攻占新哈,敌人的援军,在短时日内,是不可能到来的,只要再围困上一些时日,马拉坎达必破!”董卓肃穆的说道,贾诩摇着头,说道:“董公,你只说马拉坎达内断粮,莫非不想想我们麽?我们的粮食辎重也是从西域运输而来的...我们现在携带的物资,还能支持多久?”

“敌人还没有断粮呢,我们就先断粮了,到时候,贵霜援军来攻,为之奈何?”

“我们怎么会断粮呢?下一批的物资不是快要来了麽?我们在贵霜的村寨里,也斩获不少,怎么会不够用?”

“好吧,若是城内数十万的士卒百姓们投诚,不知董公决定如何养活他们??”

“这...全部杀了便是!”

“所以,我们前来,就是为了一座空城?”

“那你说该如何?!”

“应当迅速攻破城池,再动员百姓们,急忙进行耕作,上一年,农桑便被耽误了,若是今年也是如此,我们干脆就撤回西域...也不必再攻城了,不然,我们没有能力养活这些百姓,这城迟早都会变成空城,要之无用!”

董卓皱着眉头,拳头紧握,强攻,南北军可是大汉最为精锐的军旅啊,为了培养这批军旅,大汉不知耗费了多少,就这样投入攻城战里,通过消耗人数来攻破城池...董卓心里实在不忍。

“董公,我知道,你是担忧强攻城池,会造成太大的伤亡...”贾诩笑了笑,他缓缓靠近董卓,盯着他的双眼,低声说道:“董公,这攻城之事,不如交于我来,如何?”

“你?你是觉得我不懂如何攻城?”

“自然不是,若是董公信得过,便让我来试试,十日之内,我必破城!”

“十日?”董卓脸上有些不屑,他看着面前的贾诩,上下打量着。

“好啊,太尉公竟然如此说了,我怎敢不从命?可若是太尉公草芥人命,残害我南北将士...”

贾诩看着董卓,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

“董公放心,十日便可。”

第0508章 张公兵法

次日,董卓便将军中的校尉,司马等将领叫到了营帐之内。

众将士一来,便是大怒,只因贾诩竟坐在主位上,而董卓坐在他的左侧,贾诩是三公不假,可这是战事,董卓以骠骑将军之位统帅大军,贾诩怎么能如此安然的坐在主位上呢?将士们站在营帐前,全部都未曾入座,董卓抬起头,有些恼怒的叫道:“还不坐下!”

将士们这才坐了下来,面色依旧不善。

“听着,接下来的攻城之事,太尉要亲自指挥,尔等若敢违背军令,我绝不留情,以军法从事!!”董卓叫道,诸多将领们面面相窥,却都不言语,麴义站起身来,有些恼怒的说道:“董公,这西征战事,向来便是公亲自统帅,战事大胜,围城六日,如今怎么却要听他的?”

“住口!”

董卓训斥了一句,继续说道:“太尉执掌天下兵马,有何不对?何况,近日来,我日夜操劳,身体疲乏,这才让太尉替我统兵几日,尔等不可造次,一切都要听从太尉的吩咐,若敢不从,我亲自斩之!”

听到董卓这么说,麴义无奈,坐了下来,心里却是想着,若是华雄这厮尚在就好了,贾诩看着众将士,笑着说道:“各位不必如此,我前来此地,并非是来争权夺利的,董公身体不适,曹君又不在,只能我来执掌军旅了,今日起,就要开始攻城之事了...”

“黄中侯,你带着一营人马,留下来,其余人,跟随董公,且后退十里。”

贾诩刚刚说完,将士们又开始喧哗起来,这是什么情况,说是要攻城,怎么还要我们后退呢?营帐之内,唯独黄忠,面不改色,拱手说道:“谨喏!”,贾诩又看着董卓,说道:“明日起,要劳烦董公了,昼间,便请董公离城稍近些...夜里,还望董公能轮番派遣一部人马前来...”

董卓点点头,将士们也只好听令。

贾诩与黄忠一同走出了营帐,贾诩说道:“请吩咐辅兵们,让他们在城前烧火做饭,另外,让士卒们在周围守着,等他们做完了,让士卒们进食,之后,尽量弄出大动静来,高歌旋舞,都是可以的,但必须要让城头上的贵霜士卒们看到!”

黄忠点点头,贾诩又说道:“另外,把其他营里的战鼓鸣金之类,全部拿来,夜里有大用!”

在之后,马拉坎达内的贵霜士卒们,便看到了极为诡异的一幕,只见汉军的辅兵们走到城前,生火做饭,极为忙碌,南北军的伙食,从建宁时期开始,便是汉军之中最高规格的,肉食极多,南北军出征的时候,都会带上大量的风干肉类。

这对于城内存粮不多,每日里只能精打细算,勉强填饱肚子的贵霜士卒而言,简直就是一种折磨,看着汉军士卒如此模样,贵霜人连忙禀告了统帅,他们的统帅,是一位上了年纪的粟特贵族,他本是当地的税务官,在大将哈伊平定了粟特之乱后,他因功成为了马拉坎达的城主。

而他的功劳,自然就是给哈伊献上了大批的粮食,供他的军旅征战所用。

此刻,他看着城外那些生火做饭的士卒们,眼里也有些诧异,他不知道,对方这是要做什么,他转过头,看着一旁的将军,问道:“你看,我们现在突袭他们,如何?”

那位将军吓坏了,连忙摇着头,说道:“没有看到敌人的行踪,我们如何能开城门,何况,城门在之前,就被我们堵死了...他们这个样子,是想打击我军的士气,我军士卒每日仅食一顿,也没有肉食,我想,他们是知道了,我们存粮不多!”

“嘿...”这位税务官笑了起来,他说道:“你去趟我的府邸,让我的仆人送来四车的熟羊肉,分给这些士卒们来吃...”,将军一愣,说道:“高贵的阁下,除了城墙上那些士卒外,我们其余的部队也在挨饿,若是可以的话...”

“我家也没有多少粮食了!”税务官拍了拍自己鼓鼓胀胀的腹部,有些恼怒的说道。

将军点了点头,便派遣士卒们去税务官的家里,看着站在城头上,肥胖的税务官,将军心里满是怒火,不过,他却不敢言语,这位税务官,是第二种姓,而他自己,却只是第三,身为哈伊的侍卫长,他才能在这里担任守城将军。

好在,税务官的仆人所带来的熟羊肉,的确让城墙上的士卒们好受了些。

随后,汉军便大摇大摆的在城外吃了起来,吃完之后,又是高歌,又是旋舞,极为欣喜,贵霜人看得一脸茫然,险些就要跟着汉军一同跳起舞来,而面对汉军如此诡异的情况,守城将军根本不敢休歇,让各处守军都多加小心。

而到了夜里,天色刚刚漆黑,汉军那边传来了巨大的声响,战鼓阵阵,鸣金打锣,又传来士卒们的喊杀声,整个马拉坎达顿时就陷入了恐慌之中,士卒们纷纷惊醒,众人走上了城头,将军亲自带队,就连肥胖的税务官也是慌慌张张的跑到了这里。

远远便能看到汉军士卒们架着攻城器械,朝着城墙袭来,将军连忙下令攻击,不过,他刚刚下令,汉军士卒却都停止了来袭,陆陆续续的后撤,税务官大叫道:“我们击退了敌人!!!”,众人纷纷大叫起来,士气大振,而城内的百姓们听闻,也是极为欣喜。

只有守城将军,似乎想起了什么,紧皱着眉头。

一夜里,汉军整整冲锋了五次,或者说,是佯攻了五次,到了次日的凌晨,黄忠便带领士卒们返回了,麴义带着自己的一部人马前来,于是乎,汉军又是生活做饭,又是摆出架器械,继续攻城的模样,根本没有给守城士卒们片刻的宁静与闲暇时日。

守城将领明白了汉军的用意,将士卒们分成了十几轮,轮流换防,其余人休歇,想通过这样的手段,让士卒们得到休息,不过,汉军每一次攻城的时候,都仿佛是真的袭击,有几次,趁着贵霜人松懈,云梯都险些架到城墙上去了,这样的情况下,士卒们根本不可能休息。

而夜里更甚,汉军想法设法的弄出大动静来,四面八方,都在鸣金打鼓,在战鼓声里,还隐约能看到汉军的身影,偶尔他们佯攻,偶尔就是真的攻城,二话不说,直接架云梯,攻城车直接撞城门,夜里有几次,险些让汉军士卒爬到了城墙上。

他们也不是全力攻城,稍有不对,立刻退走,可就是这样虚虚实实的攻城法,让贵霜士卒们苦不堪言,最为恶毒的是,从第三日开始,这些士卒们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些民众们,让他们整日都在城门下哭喊,让贵霜士卒们投降,有的还直接被赶到了城门前,跪求士卒开城门。

他们都死了,不是死在贵霜人的箭下,便是死在了汉军的弩下。

汉军诸多校尉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而贾诩却不管不顾。

如此到了第七日,马拉坎达内的士卒们几乎都要被逼疯,偶尔有啸营,大多都是疲乏的不成人形了,贾诩点着头,令董卓将大军带来,依靠着这些时日里修建的大量的攻城器械,开始对城池的进攻,在看到了大军云集的时候,贵霜将军便得知事情不对,敌人是要全面的攻城了!

他自己虽也是疲惫不堪,可是他还是站在城头上,不断的鼓舞士卒们。

“这是他们最后的攻击了!他们坚持不了了!击退他们!胜利!!”将军高呼着,税务官也带来了大量的食物,喂饱了这些士卒们,顿时,大战顿起,汉军士卒们开始了进攻,贵霜士卒们高呼着,举起强弓来,便要射击,就在汉军刚刚冲到射杀范围前的时候,他们忽然停住了脚步。

有序的朝着后方撤退,这一次,依旧是佯攻。

守城大将目瞪口呆,守城士卒们怒吼着,有的痛哭起来,坐在城头上,大声痛哭,在他们好不容易聚起最后的勇气,准备与敌人决一死战的时候,他们却如此轻飘飘的离去,所有的信念似乎都在这一瞬间崩溃,勇气离他们而去。

守城将军咬着牙,浑身都在愤怒的颤抖着。

“好个小人,阴险恶毒的小人,胆小懦弱的小人...我誓杀你...誓要杀你!!!!”

贾诩依旧不急着进攻,他也不必着急,敌人被围困在城池内,无路可逃,而他们不通,他们的粮食还能坚持半个多月,何况,新的辎重正从西域赶往这里,自己并不着急,就这般不断的击溃敌人的军心,用不了几天,他们就会不攻而破的。

到了这个时候,诸多将领们对贾诩是心服口服的,甚至说,是有些恐惧,他们看着贵霜士卒们疯狂的怒吼着,从城墙前跳下来,自尽而亡,这种虚虚实实的攻城,贾诩只不过持续了九天,贵霜人就受不了了,他们知道这多恐怖,这些士卒,有的三四日不曾合眼,有的不断在睡梦中被惊醒。

任何人都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何况,汉军每天都在城下大吃大喝,还有他们的一些亲近,周围村寨里的百姓,他们的到来劝降之类...

第十日的时候,贾诩下令,全力攻城。

在汉军的攻势下,贵霜人甚至都没能抵抗半日,就被破城了,守城将军有些茫然,在恍恍惚惚之中,城池就破了,他双眼通红,耳边还在嗡嗡乱响,他实在太疲惫了,整个城里的士卒都是如此,疲惫,无心作战,当真正面对汉军总攻的时候,他们竟只是茫然。

熹平十五年,五月

董卓大军,成功攻占了整个粟特。

第0509章 何子外孙

当大军进入马拉坎达的时候,贾诩却立刻将统帅权交给了董卓,董卓还是推辞了几次,便接受了,带着大批的人马进入城池里,街道上空无一人,被俘虏的贵霜士卒,押解在周围,低着头,不敢正视入城的大军,董卓进入城池之后,一路赶到了原先粟特王的宫殿。

这还真不算是府邸,金碧辉煌的,墙上各种的雕饰,还有黄金铸成的各种雕像,董卓心里觉得,大概这全城的钱财,都用来建设这王宫了,在王宫之前,有一人,身后站着四五个汉军士卒,正等待着,看到董卓前来,那人连忙走了过来。

他用贵霜语急促的说了什么,董卓侧过头去,一旁的译者上前,对董卓说道:

“董公,他说他是马拉坎达原先的城主,税务官,他愿意投诚大军,另外,他还将原先抓获的商贾们都带来了...”听到他这么说,董卓这才急了,连忙问道:“那些商贾呢?”

译者询问,那税务官立刻朝着身后吆喝了几声,只见四五个赤着脚,带着镣锁的奴隶,带着一大群人,从王宫里走了出来,税务官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们,又看了看一旁的董卓,额头上不断的滴落着汗水,心里也很是担忧,董卓立刻下了马。

那些商贾,原先心里还有些畏惧,当他们看到迎面而来的汉军之后,他们顿时哭了起来,在临近绝望的时候,他们却看到了最为熟悉的军旅,他们从没有想过,为了他们这些行贱业的商贾,大汉竟然会真的从西域派兵,不惜与贵霜开战。

这些人冲到了大军的面前,朝着董卓大军跪拜。

董卓挺着肚子,笑着走到了他们的面前,将为首者扶了起来,这为首者也上了些年纪,虽然穿着很是不堪,不过,看起来是没有遭什么罪的,连挨打的痕迹也没有,董卓将他扶起来,说道:“诸位,不必如此,我等依天子之令,来解救你们!”

“陛下仁慈!将军高义!!”

“陛下仁慈!!将军高义!”

商贾们纷纷叫着,董卓领着为首之人,又令黄忠安顿好士卒以及商贾们,便与其余人走进了王宫里,王宫里空荡荡的,不过,没有丝毫破坏或者劫掠的痕迹,非常完好,这让董卓有些奇怪,进了王宫,坐在粟特王昔日的王座上,董卓动了动身子,这座还是不错的,就是硬了些。

“敢问老丈,如何称呼啊?”

那位商贾许久都没能按捺住心里的激动,缓了许久,这才拜道:“老朽益州人士,唤作张席...”,董卓点点头,说道:“原来是张公..”

“当不得如此称呼...”

“张公..你们是如何落入他们手里的?”

张席哀叹了一声,便将事情从头说来,原来,他们刚刚结束在南方的贸易,朝着北方返程,结果,刚刚走到了马拉坎达的时候,马拉坎达爆发了叛乱,叛军根本不理会他们的身份,直接抓捕,抢夺他们的辎重,虽然有的人成功的逃离,但是他们这一批,走到最后方的,却是被抓住了。

带回马拉坎达之后,便要为奴,不少人因不愿受辱,直接自裁而死,留下他们这些人,忍辱负重,不过,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大概在三个月前,税务官将他们这些人解救出来,安排在王宫内,整日款待着,也没有凌辱他们,也没有伤害他们,今日才将他们放了出来。

董卓一愣,又跟这人寒暄了片刻,才让他离开。

等到众人离开,一旁的贾诩笑了笑,说道:“这税务官,倒是有趣,三个月前,不正是我军进驻西域的时候麽?他是早早就给自己留了后路啊...若是贵霜胜,这些就是他的俘虏战功,若是大汉胜,那他就是款待了大汉的商贾,心向大汉..不错,不错,不错!”

看到贾诩连说了三个不错,董卓都有些好奇,他可从来没有见过贾诩如此夸赞别人啊,他令士卒们将那位税务官带来,又叫来了译者,很快,那税务官便笑着来到了他们的面前,朝着董卓与贾诩大拜,董卓认真的看着他,此人浑身上下,都是冒着一股铜臭味。

浑身臃肿,与董卓不同,董卓虽胖了些,可那是魁梧,孔武有力,与天子也不同,天子那是上位者的威仪,而他就是臃肿,肥胖,他戴着各种异域的装饰品,在脖颈上,在手臂上,都有金环,身上的衣裳也是丝绸织成的,丝绸在这贵霜可是格外的贵重。

脸上洋溢着商贾般的虚伪笑容,弯曲着腰,怎么看,都是妥妥的小人无疑。

“你唤作什么?”贾诩问道。

译者翻译之后,那人连忙说道:“我唤作尼扎达...汉名唤作张达...”

“哦?还有汉名??”贾诩一笑,又问道:“你为何要保护这些商贾啊?”

“我听闻大汉天军将至,心知以贵霜之薄力,无法抵抗,故而保护这些商贾,希望能够免我死罪!”他看着董卓,认真的说道,译者翻译之后,贾诩与董卓却是大笑了起来,贾诩看了看一旁的董卓,又看着他,轻轻说道:“此人奸猾,不可留,带出去斩了罢。”

他紧盯着税务官,刚刚说完,却看到那税务官浑身颤抖了起来,贾诩露出了一抹笑容,说道:“你懂雅言!!”

“我只是学了几日,未能学精,不敢在诸君面前显能,贾公恕罪,贾公恕罪啊!”那人立刻跪倒在地,哆嗦着说道,贾诩大笑,董卓却是目瞪口呆,看着两人,说不出话来,贾诩挥了挥手,说道:“起来罢,日后,你就且跟着我,贵霜诸事,我还需要你相助。”

“不敢推辞!”

“多谢贾公大恩!”

那人再拜,贾诩这才让他出去,看到他离开之后,董卓这才看着贾诩,问道:“太尉如何得知,他能说雅言?”,贾诩摇着头,说道:“是他告诉我的...”

董卓还是没有搞懂,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再问下去,岂不是显得自己愚笨,不如贾诩?他点点头,笑着说道:“原来如此,妙,妙啊!”,装出一副醒悟的模样来,贾诩看着他,也不揭穿。

“董公,如今,马拉坎达拿下,而贵霜援军,还未曾赶到,我先前给贵霜王写了书信,表明了对他们扣押我商贾的愤怒,并且表示,大汉要与他们开战...为了报仇雪恨,誓要攻破他们的王城,斩下他的首级来祭奠我们那些死去的商贾百姓...”

“死去的百姓?商贾们?他们不是没事麽?”

“呵呵,谁说的没事?不是有几个勇士不愿受辱,自裁了事麽?董公啊,禀告全军,祭奠这些百姓,我们要为他们复仇...”贾诩说着,董卓点点头,到了现在,见识到了贾诩的诸多手段,他心里也是对他折服,贾诩的话语,他也能听得进去了。

“此事容易,不过,你给贵霜王写了那么一封信,这不是会惹怒他麽?”

“我给他说,我会率领南北军五十万人马,马踏粟特,攻破王城,若是我没有猜错,他如今正在动员士卒,在河的对岸,建立防势,准备抵御我们的五十万人马呢!”贾诩笑着说道,董卓听闻,放声大笑,他这才明白,为何迟迟都没有敌人的援军前来了。

“董公啊,我们刚刚攻占此处,局势不稳,还需要时日,修整士卒,以及稳定此处,为了能够再拖延些时日,还是希望董公能做出要大规模进攻南方的动静,动静越大越好...”

“哈哈哈,好,我这就让黄中侯去办!不过,太尉日后可要小心行事啊,你那封书信,肯定是让贵霜王对你恨之入骨,咬牙切齿啊!”董卓笑着说道。

“无碍,那封书信,署名是董公...”

贾诩走出王宫,便去了校场,在士卒们的带领下,贾诩来到了校场内的一座屋第,让士卒们守在门口,贾诩自己走了进去,腻色迦正坐在屋子里,手中捧着书,正在翻阅,看到贾诩走了进来,他也没有理会,贾诩坐在了他的身边,看着他,说道:“这些时日,多有劳烦。”

“怎么会劳烦呢,倒是太尉公,为了开疆扩土,肆意攻略,多有劳累啊...”腻色迦说着,抬起头,盯着贾诩,说道:“太尉带我前来的时候,说是要来平定叛军,稳定大汉周围的疆界,我信以为真,今日得知,原来,太尉公心里惦记的,还是这战功,还是这领土啊...”

贾诩走到他的面前,坐了下来,低着头,看了看他木案上的书籍,说道:“阁下在读什么?”

“春秋!”

“哦,我亦然!”贾诩说着,也看向了腻色迦,他愤然的说道:“原本,我只是来平定叛乱的,甚至,我只让董公不到万人的军旅随行,可是呢?叛军已经被平定了,阁下的侄儿,却不肯归还那些被俘虏的百姓,还处死了他们!!”

“外邦蛮夷,残害我民,我岂能忍??尊王攘夷,九世之仇,尤可报也!!!”贾诩愤怒的吼着,腻色迦听得目瞪口呆,他看着面前的贾诩,想了片刻,问道:“阁下治的是....?”

“我治《公羊春秋》!,大儒何子,为我外祖父也!”贾诩坚毅的说道。

腻色迦眼前一黑,妈耶,是个治公羊的疯子,怪不得如此暴躁!他面色缓了缓,说道:“如今,攻破了此处,君也算是报了仇...这..”

还没有等到他说完,贾诩便直接打断了他,说道:“哼,贵霜王一日不肯道歉赔罪,这仇,便一日记在我的心口,如今的马拉坎达民众,竟还对我大汉颇有微词!!”

听到贾诩这句话,腻色迦脸色顿时惨白,他连忙说道:“贾公啊,百姓何罪啊,你且先等候,我去跟他们说,他们还是尊敬我的,我再修书一封,给我侄儿,让他赔礼道歉...贾公且不要急躁...”,听到他慌乱的劝阻,贾诩还是有些恼怒。

“你?”

“你能治理好这里?”

“自然可矣。”

“也罢,明日起,你便去劝慰百姓,若是我听到一人辱我大汉,我便立刻...”

“我知晓,我知晓...”

好不容易送走了贾诩,腻色迦无奈的叹息着,陛下啊,为何要派一个治公羊的来啊!!!

第0510章 刘备刘獒

熹平十五年,九月

时蔡皇后有孕,天子大喜,大赦天下,唯董宠乱党不赦。

刘獒坐在太学院里,周围聚集着一大批的学子们,学子们正在叙说着自己的治国之理念,讲述着对各种举措的看法,刘獒坐在他们中间,认真的听着,偶尔还会询问一二,这让学子们更是开心,往日里,谁会理会他们的看法,也只有孝康皇帝,曾让太学生们直接书写政论,递交给他,再亲自点评。

刘獒与众人聊着,聊得正开心,便有护卫走了过来,走到刘獒的身后,低声说道:“殿下,有贵客来访,殿下是否回府?”

刘獒摇了摇头,没有回话,继续听着学子们的谈论。

护卫无奈,继而说道:“殿下,是司农前来,好似是有要事商议,袁公让殿下速速回去...”

刘獒这才抬起头,看着他,放声说道:“司农又如何呢?莫非这里的贤才们所说的不是要事了麽?他们都是大汉日后的栋梁,日后的三公九卿,皆在此地!我在这里与他们商谈要事,怎么能半途离去呢???”

护卫这下说不出话来了,只能茫然的看着刘獒,又看了看其他学子们,周围的太学生们也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连忙问道:“殿下,可是有什么要事?”

刘獒笑着说道:“无碍,司农来访,你们继续说罢...”

学子们互相看着,脸上的激动按捺不住,他们站起身来,朝着刘獒大拜,说道:“殿下,大司农造访,想来是有关乎家国的大事,还请殿下速速回府罢!”

“贤才议政,也是关乎家国的大事,我怎么能半途离去呢?”

“殿下!!!”

“殿下,吾等之事,择日便可,还是请殿下回府罢!!”学子们纷纷大拜,刘獒起身,有些难为情的看着他们,面色有些迟疑,学子们再次大拜,刘獒这才无奈,告别了学子们,与护卫一同离去,当他离开的时候,学子们这才感慨起来,不知多久,他们都不曾受到这样的重视。

殿下这样的看重,实在是让他们感动,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跟着护卫走出了太学院,刘獒这才问道:“大司农不是在忙着官学之事麽?怎么会在雒阳呢?”,护卫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他早些时辰便来找殿下了,殿下一直没有回来,他便一直等候着,袁公这才令我将殿下带回来...”

刘獒点了点头,加快了脚步。

回到了府邸,又连忙去了书房,叩门,叫道:“师君,我来了。”

“进来!”

刘獒这才推门而入,袁术坐在上位,一旁则是坐着一位中年人,穿着朴素,面色温和,刘獒连忙拜见了袁术,看向了此人,此人立刻站起身来,便要朝着刘獒大拜,刘獒先行大礼,说道:“怎敢受长者大礼,小子獒拜见刘公!”

“殿下尊贵,岂能与我行礼,请起,请起...”

“我先前听闻,刘公大德之贤才,治东濊则东濊兴,治宁州则宁州昌,屈居司农,而心怀天下,四处奔波,大设官学,百万幼童启蒙,刘公之功,当传千载,为后人铭记,我有何功德,能受刘公之礼耶?”刘獒有些激动的说着,看向刘备的目光里都有些尊崇。

刘备也连忙说道:“殿下仁义之名,天下皆知,殿下乐善好施,救济百姓,礼贤下士,诸多贤名,令人敬佩,殿下又贵为皇长,我岂能受殿下大拜?”

“刘公亦为宗室,我长辈也,岂能受长辈礼?”刘獒上前,握着刘备的手,眼里闪烁着泪花,刘备亦然如此,紧紧握着刘獒的手,满脸的感动,他摇着头,又开口说道:“殿下不必瑞,殿下乃...”

“够啦!!!”袁术立刻打断了刘备,两个人同时转过头来,看向了他,袁术脸色铁青,站起身来,说道:“我身体忽有不适,有什么事,你们自己聊,我先去休歇了!!”,说完,也不等他们开口,直接走出了书房,刘獒与刘备连忙恭送他离去。

袁术离开之后,二人面向而坐,谈论了起来。

“早就有拜见刘公之心,奈何啊,刘公因大事繁忙,竟没能前往拜见,今日一见,心中欣喜,难以言表,刘公之才德,我素来敬仰...宗室有如此长者,幸甚,幸甚!”

“我也是早有拜访殿下之心...因诸事忙碌,昨日得以返回雒阳,便来与殿下一叙....”

两人又寒暄了许久,刘备这才说道:“殿下不知,我这番前来,乃是有求于殿下的...”,刘獒一愣,说道:“刘公吩咐便可。”

“我这番外出,前往兖州,豫,徐,青,益,并六州,在此六地,我前往了各个郡县,督促这里的官学之成果,唉,修建官学并不难,县里有的是空地,修建官学要耗费的钱财也并不多,唯独困难的是,没有足够的官学祭酒,能够教导学生啊,师者太少,而学子众多....”

刘备脸色有些疲惫,他又说道:“我本以为,以太学,门子学,南北二学的人数,足以教导天下幼童,却没有想到,学子们一心都在科功考核之上,没有心思能够到郡县里教导学子,尤其是那些边塞地区,如幽,宁,荆,凉等地,根本没有学子愿意前往....”

“我找了蔡公,郑公,可是他们二人都是束手无策,他们凭自己的威望,的确能动员不少学子,可是他们觉得,这些学子们很是优秀,应该把时日用在进学上,好参与考核...我实在无奈,后来听闻蔡公言语,殿下在两大学府内,威望甚高,学子都愿意听从殿下的...故而前来拜访...”

刘备说完的时候,刘獒明白了,他点点头,说道:“刘公大德,千万幼童启蒙,日后皆是我大汉之栋梁,此事至关重要,此事,我定然相助,刘公安心!”,刘备大喜,他没有想到,刘獒会答应的如此快,刘獒在进入太学与门子学之后,刘备就看出了他的打算。

他这是要拉拢日后的大臣们啊,这些学子们,日后定然都是国中大小臣子,上至三公,下至县令,能够拉拢这些人,对刘獒有大利,不过,这些人若是到地方上去,对于刘獒的利益反而要小了很多,拉拢一批未来的大臣跟拉拢一批学府祭酒,这相差也太大了。

可是,他甚至都没有犹豫,干脆利落的便应允了。

两个人接着谈论起来,越来越亲近,相交恨晚。

一直谈到了夜里,秉烛长谈,同塌而眠。

到了次日,刘备这才告别了刘獒,离开了府邸,两人都有些不舍,经过了一天的畅谈,他们两人竟非常合得来,年龄差距极大的他们,对很多事情,看法都是惊人的一致,刘备有不少的好友,可是,如此知心的知己,他从没有遇到过,如今碰到了刘獒,激动的险些流泪。

刘獒又何尝不是如此,他倒是跟所有人都如此亲近,跟谁都能聊得很尽兴,不过,唯独这一次,他是真心实意的.....

送走了刘备,刘獒立刻令护卫将司马懿,诸葛亮,袁尚三人叫来,自己在前院等待着,没过多久,三人赶来,在这个时候,刘獒总是庆幸,自己能够在在袁府求学,若不是如此,只怕他整日困在皇宫里,如何能得到如此多贤才的相助?

司马懿最先赶来,拜见了刘獒,便坐下一同等待。

诸葛亮与袁尚稍后赶来,四人互相拜见了一番,刘獒这才拉着他们进了书房,将刘备所说的讲给了他们,三人仔细的听着,袁尚最先开口道:“殿下啊,此事不易啊,蔡公,郑公这等大儒,都没有去帮他,殿下为何要帮呢?如此鲁莽的发动学子,这不是有损情分麽?”

“殿下花了那么长的时日,才得到了学子的爱戴,若是殿下让他们前往各地,只怕有损殿下与他们的情分...”

袁尚说着,刘獒皱着眉头,说道:“此事对家国大益,岂能因私情而耽误国事呢?”

袁尚说不出话来,叹息了一声,看向了一旁的司马懿,司马懿笑了笑,说道:“此事,并不难,学子们在意的,不过就是科功考核之事,只要能够制定举措,在科功考核之中,对自愿前往各地的学子提供优惠,并且由天子亲自夸赞,不怕他们不去,去往最艰苦地区的,受益越多,如此一来,此事便能解决了...”

“另外,还可以给他们定下期限来,只要两年,要那些学业完成,足以参考的学子们前往...两年之后,再换下一批的学子...”

听到司马懿如此说,袁尚大喜,觉得此举可行,刘獒也是点点头,看向了诸葛亮。

诸葛亮却是皱着眉头,他开口说道:“此事不难,不过...”,他看着刘獒,说道:“关键在与刘备此人...”

“哦?姑父何意?”

“殿下要知晓,刘备此人,与曹操为伍,从而惹得朝中百官不悦,蔡公,郑公不愿助他,也是因为此理,殿下如今,可是站在司徒公这一列,以曹公为首的,邢公,刘公,郭公,都理当是殿下之敌...若是殿下相助刘备..只怕,会恶了司徒公为首的这些大臣们啊...”

刘獒站起身来,摇着头,说道:“此事对家国大益,我不会推辞,哪怕因此而不被群臣爱,我亦无怨也!”

诸葛亮早就想到了刘獒会如此言语,他想了片刻,说道:“既然如此,殿下便去找司徒公,给他讲述利害,要他来相助此事...”

“啊?刘备不是与他不善麽?他会相助麽?”

袁尚有些狐疑的问道。

刘獒笑了笑,说道:“司徒公贤臣也,岂会因私情而误大事。”

ps:兄弟们,最近老是熬夜,身体不适,所以昨天少更了一章,今天还是没有恢复的太好,不过还是会坚持更新的,稍后还有一章。

第0511章 再传天书

次日,刘獒亲自前往司徒府邸。

刘獒这些年来,虽然是在广泛交友,好友众多,不过,他很少与当朝大臣们来往联系,百官之流,他也从不拜访,更何况是卢植,不过,当得知刘獒前来的时候,卢植还是很开心的,他对这位皇子极为的看重,他认为,大汉最为兴盛的时刻,定是会被这位皇子所缔造。

当然,这些话语,他从来都是藏在心里,从不与外人言语,他不想给这位皇子招来大祸,在朝中,有着他这样想法的大臣,并不在少数,刘獒在各方面,都是极为的优秀,他仁慈,心怀百姓黎庶,他聪慧,年幼便饱读诗书,他温和,礼贤下士,以礼待人。

最重要的,是他与世家大族亲近,他与孝康皇帝,当今天子不同,他与世家大族的关系很好,或许是因他自幼就在袁术的门下,他跟袁,荀,诸葛,司马这些世家大族的关系,都非常的亲密,这样的天子,实在难得啊,从孝桓皇帝开始,每一代天子都开始了对世家们的打压。

孝桓皇帝采取了党锢,以一种惹怒天下人,败坏自己名望的方式,来强势的驱逐朝中的党人势力,到了孝康皇帝时期,孝康皇帝采取了怀柔的手段,增加农田,开辟寒门仕途,变相的对大族进行压制,到了如今天子,唉,暴躁的天子挥舞大剑,想要从根本上切断大族壮大的途径。

在这样的时候,能够碰到一个与世家大族友善的皇子,实在是太难得了。

不过,这一点,也引起了朝中不少臣子的敌意,包括曹操为首的新派,说是新派,其实,他们大多都是寒门子弟所组成的,为首者曹操,出身卑贱,阉竖之后,邢子昂,出身寒门,郭嘉,依旧如此,而刘备,虽说有宗室的身份,不过,他家境贫寒,说来与寒门无疑。

而在卢植这边,袁绍,荀彧,赵温...

卢植派独子前往迎接,他原先是有三个儿子,前两个,都因病而逝,只有幼子陪伴在他的身旁,如今也有立冠之年,却没有出仕,依旧在卢植府里进学,刘獒仅在门口等了片刻,便看到一年轻士子走了出来,朝着刘獒大拜,说道:“拜见皇长子殿下。”

刘獒连忙回礼,又问其姓名。

“在下卢毓,字子家,殿下唤我表字便可。”

“哈哈,看子家之相貌,定是司徒公嫡子无疑!”

卢毓笑了笑,领着刘獒走进了府里,卢植虽贵为司徒,可他的府邸还是非常的简朴,建宁时期的大臣,大多都是如此,不过刘獒还是低声称赞了几句,府中奴仆也不多,仅有二三老者,卢毓带着他进了书房,便想要离去,卢植却叫住了他。

“拜见司徒公!”

“殿下不必多礼,殿下能来,老朽实在欣喜,来,殿下请坐!”卢植上了年纪,却还是十分的干练,他虽是饱读诗书的大儒,不过,最初却是在北军任职,故而有着一身将领的干练,哪怕是后来做了太守,司徒,他都是如此,腰板挺直,表情肃穆,身上便有一股杀伐之气。

在刘獒看来,司徒公到了如今,似乎还都是昔日的射声校尉,岁月并没有能改变他,那豪迈的笑声,丝毫不像是朝中三公,更像是正在塞外统帅军马的大将,与朝中大臣们截然不同,他看着面前的刘獒,也不敢多说,直接就问道:“殿下前来,想必是有什么要事罢!”

刘獒干脆也就直说,将刘备所说的传达给了卢植,认真的说道:“此事实在重要,又有大益...”,他又将司马懿上奏的告诉了卢植,不过,他将这法子,说成了是诸葛亮所想的,这当然是为了保护司马懿,司马懿虽然家族强大,可始终比不上诸葛亮,诸葛亮,可有姑姑撑腰!

朝中即使有不满者,想要对诸葛亮出手,也没有那么容易。

卢植认真的听着,笑着说道:“玄德做的很好,殿下告知陛下便可,又何必来找我呢?”

“我心里畏惧,朝中百官,因新政之事,闹得不可开交,而刘公又是支持新政的,我实在害怕,如此有利的大策,会因为朝中大臣的反对而夭折,司徒公乃是百官之首,又是心怀天下的大儒,刘公也是司徒公的弟子,故而,我前来寻司徒公,就是希望司徒公能相助此事!”

刘獒说着,卢植大笑,说道:“玄德这个时候,才想起我是他师君来了?”

“寻找司徒公相助,是我自己所想的,刘公并不知晓...”

“唉,玄德这厮啊,平日里来找我,却从不提及政事,也不愿向我求助...”卢植说着,看着刘獒,说道:“此事,你不必担忧,此善事也,哪怕其余人不愿,我也定然去办,另外,天子那里,你还需亲自去禀告,无论做什么事,你都不要隐瞒天子,事事都要告知他,无论大小...”

“谨喏!”

“还有...”卢植指着远处的卢毓,说道:“这是我不成器的独子,他虽不成器,却也读了不少书...”,他又对卢毓说道:“日后,多与殿下往来!”

聊了许久,刘獒这才走出了司徒府,直接朝着皇宫走去。

宿卫们看到了刘獒,没有阻拦,立刻让他进去,刘獒来到了厚德殿外,韩门正站在殿前,看到刘獒前来,笑着便走了过来,向刘獒问好之后,他又是大拜,有些感激的说道:“多谢殿下相助,我那侄儿,若不是殿下相助,也无法进入门子学!”

“不必多谢,韩老公之侄,才学不凡...”

在前些时日,韩门曾找到刘獒,言之有事相求,他有个侄儿,唤作韩胤,好读书,想要进入学府攻读,却因韩门之故,无法进入,大臣们依旧厌恶他们这些阉人的近亲,刘獒得知,便安排韩胤参与了官学考核,让他进了门子学,继续攻读。

刘獒笑着说道:“韩老公,阿父可在殿内?”

“好些时日,未曾见到阿父,我这准备去拜见陛下,将这些时日里的所作所为告知与他...全部告知..”刘獒看着韩门,韩门一愣,连忙反应过来,说道:“国家在殿内,奴婢这就去禀告!”,刘獒等候了片刻,韩门便走出来,让刘獒入内。

刘獒走进厚德殿里,天子正坐在案牍前,不知看着什么,他也不抬头,挥了挥手,让刘獒坐在自己面前,便继续看了起来,刘獒等候了许久,天子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刘獒,将案牍上的一些奏表丢在了地上,又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骂道:“这些蠢物们,又开始劝朕收兵了...”

刘獒低着头,没有言语。

“你怎么来了?怎么,要为他们做说客,让朕撤军?”

“阿父,儿臣不敢。”

天子冷哼了两声,没有言语。

“儿臣是有要事来告知阿父的....”刘獒说着,便将刘备来找自己,还有司马懿,卢植等人的话语全部都告知了天子,他讲的很清楚,也讲的极为认真,听着他讲完,天子脸上还是有些迟疑,他问道:“这些事,你为何要来告知朕?”

“司徒公让我来告知阿父的...他说,我不该向阿父隐瞒任何事!”

“哦?哈哈哈!”天子听闻,忽然笑了起来,也不知他为何而小,他摇着头,看着面前的刘獒,问道:“你倒是诚实,就这样出卖了司徒公!若是司徒公得知,想必再也不会吩咐他儿子与你来往了...”,他说着,又问道:“那你还有没有其他隐瞒朕的事?”

天子从案牍下拿出了一盏酒水,轻轻饮了一口,有些随意的问道。

“有。”

“哦?讲来听听。”

“先前姑父说我适合为天子,让我去太学拉拢学子...”

“噗!!”天子一口将嘴里的酒水喷了出来,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险些岔气,刘獒有些慌,连忙问道:“阿父,你没事罢?”

大胖子笑着,有些无奈的站起身来,伸出手,将刘獒也拉了起来,说道:“走,跟我去琼苑里转一转...”,刘獒不敢推辞,大胖子没有急着走出去,从案牍上随意拿了一本书,那本书,通体漆黑,刘獒从未见过,大胖子带着他,走出了厚德殿里。

“獒儿啊,你我多久未曾这么走了?”

“儿臣不记得了...”

“你五岁之后,朕就未曾带你在散步了...”大胖子有些怀念般的说着,脸上竟出现了一丝微笑,刘獒跟在他的身后,脸上有些茫然。

“獒儿啊,这些年来,你恨不恨朕?”

“不恨。”

“说实话。”

“不恨。”

大胖子没有开口,在这琼苑里走了起来,看着周围的景物,他愣了许久,不知在回忆着什么,他开口说道:“獒儿啊,朕年幼的时候,你耶耶便总是带朕来这里玩,后来,朕长大了,你耶耶便再也不曾带我过来了,他对我很是严厉,不是打便是骂....”

“他对你二叔,三叔都很温和,一直到他们近十岁,他都不曾训斥过他们...唯独我不同,每日挨过的训斥,不计其数,我曾以为,阿父他厌恶我,他喜欢的是二郎,三郎,小妹,在何耶耶离开的时候,我哭的很伤心,我觉得,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再那般的爱我了...”

大胖子笑了起来,眼里晶莹闪烁,他说道:“直到朕继位,你耶耶驾崩,我都以为他是厌恶我的,是痛恨我的,直到有了你,我说不出,手里抱着刚出生的你,是什么样的感觉,那一日,朕那么的开心,比登基的那一天还要开心,朕一生,都未曾那么开心过,朕这才开始想,阿父当年抱着我的时候,是否也是如此的开心呢?”

“后来,你渐渐长大,朕一直给自己说,要好好疼爱你,偏爱与你,不让你变成年幼时的我。”

“不过,你得知道,你是朕的长子,你是大汉的继承人,你必须要非常的优秀,镇压那些魑魅魍魉,保护全国千万黎庶,朕对你要求越是高,便越是愤怒,朕必须要时刻训斥你,责骂你,让你变得更加优秀,不断激励你,让你成长起来,让你变得更优秀...”

大胖子咧嘴笑着,眼角闪着泪光,“朕这才明白了阿父啊...他不是厌恶我,他是最爱我的...”

“獒儿,你过来...”

刘獒走到了大胖子的身边,不知何时,他眼里也满是泪水,大胖子将手里的书,放到了他的手里,他笑着说道:“獒儿,这本书,是你耶耶传给我的,我从未拿给任何人去看,这本书,我要交给你,你好生攻读,万不可让我失望....”

“阿父...”刘獒说不出话来,伸出手,抱住了大胖子,他大声哭着,紧紧的抱着大胖子,将头埋在大胖子的身上,大胖子伸出手,轻抚着他的后背,低声说道:“尽管做你想做的事,朕不会阻拦你的,这天下,荆棘太多,且等朕拔了这些刺,再交到你的手里。”

“这本书,你不要给任何人观看,就是你阿母也不行,将来的孩子也不行,若是有一日,你觉得,你的孩子,也足够的成熟,可以托付大事,便将他叫到这里来,把书传下去!”

第0512章 东宫太子

当日,刘獒并没有急着回袁府,便在皇宫里住下了。

当日,天子直接让他住在了东宫,这已经非常的明显了,韩门带着刘獒往东宫前往,一路走来,黄门都是格外的欣喜,纷纷拜见大汉的太子殿下,在前方带刘獒前往东宫的韩门,更是兴奋,他笑着说道“整整十五载,我都没有去过东宫了”

“东宫已有十五载没有住人”

当他们来到了东宫的时候,韩门便吩咐左右,让他们将东宫里的黄门全部带出来,拜见殿下,刘獒与韩门正宫门等候了片刻,便看到一群黄门慌慌张张的往外跑,来到了刘獒等人的面前,便要向韩门行礼,韩门吓了一跳,训斥道“放肆,还不快拜见殿下!!!”

黄门们这才醒悟,连忙去拜见刘獒。

刘獒轻笑着,说道“诸位请起,这几日,依阿父之令,我就要在此休歇,多有劳烦之处!”,黄门再次大拜,韩门又训斥道“还不去赶紧为殿下收拾殿内!!”,看着黄门跑了进去,韩门这才看着刘獒,低声说道“殿下啊,吾等都是殿下的家奴,殿下万万不可如此和气”

“这些小奴啊,那都是看脸色行事的,殿下愈是和善,他们便愈是骄横,今日无碍,可是到了日后,就会出现纵容族亲为非作歹,收敛钱财,出卖家长的,殿下还是要常常叱责”韩门低声说着,刘獒听闻,点了点头,说道“多谢韩老公指点。”

“奴婢怎敢当殿下谢字!不过,殿下仁慈,想来是下不去这狠心的,若是殿下不责怪,日后奴婢便为殿下盯着他们”

“好。”

在韩门的督促下,小黄门也很快就忙碌完了,迎接刘獒进了这东宫,其实,东宫每日都要清理,并没有什么脏乱的,不过,他们还是要忙碌一番,做出礼迎太子的姿势来,走进东宫,韩门便是长叹了一声,昔日,他就担任东宫令,维持东宫事务,这东宫,俨然就是个小的皇宫,各种殿设齐全。

这一方面是磨砺太子,另一方面就是磨砺黄门了,东宫里的小黄门,通常都是宫里最为年轻,最为聪慧,身世清白的一群人,恍然便是十五年过去了,再次回到东宫的时候,韩门心里百般滋味,想当初,国家刚刚来到东宫国家那时的兴奋劲,也是与殿下一样恩??

韩门转过头,看着一旁的刘獒。

刘獒面色平常,看不出半点的喜色来,他甚至都没有观摩周围,目光一直在打量着他面前的那些黄门,或许是察觉到了一旁韩门那惊异的目光,刘獒转过头来,笑着说道“我有些疲乏了想要休歇”,听到刘獒这么说,韩门告辞而去。

小黄门还想要给刘獒介绍宫中情况,知道刘獒疲乏,再也没有多说,将他带去了书房。

坐在书房里,从怀里翻出那本书来,放在了案牍上,刘獒盯着案牍上的书,额头轻轻跳跃着,闭着眼睛,缓了缓,心里的欣喜,难以说出口,伸出手,轻抚着书面,书面有些老旧,封面上的《三国志》三个大字,也有模糊,从阿父的口中,他得知,这本书,来自于耶耶。

那位至今仍被天下人吟诵的圣天子,仁庙孝康皇帝。

据说,耶耶在年幼的时候,在河边视察民情,有金龙破水而出,口吐人言,断定耶耶为大汉天命之帝王,将书递交给了耶耶,想着耶耶,阿父,都曾在无数个夜里捧着书,细细观摩,刘獒心里便多了几份神圣感,刘獒闭着双眼,口中念叨着:

“望耶耶在天之魂灵保佑,我刘獒,定不辜耶耶阿父之厚望,不负先祖之伟业,振我大汉之江山,如今,得阅天书,若耶耶允应,我刘獒有天子之命,请耶耶告知与孙儿!!!”

“咣!!”刹那间,殿内窗户忽被大风吹开,案牍上的书籍不断的被翻开!!

眼前的场景让刘獒目瞪口呆,他仿佛看到,耶耶就坐在自己的身边,正在急促的翻弄着书他后退了几步,朝着案牍大拜,他站起身的时候,黄门已经在门口等候着了,得到刘獒的回应,连忙进来,弄好了窗,这才告退,刘獒这才开始翻开天书。

很显然,这是一本史书,不过,这其中的内容?!!!?

“曹君啊!!你不是施新政麽?为何是”

“董公!!!”

“刘公!!!!”

“仲达!!!!!”

“师君!!!!!!!”

刘獒自从进了书房,便没有外出了,这些时日里,他一直都待在书房里,日夜攻读,黄门不敢打扰,每天都将饭菜送来,也有黄门将刘獒的情况禀告给了天子,不过,天子并没有多么担忧,只是令黄门们好生看着,他心里清楚,这本书会对刘獒有多大的冲击。

三日之后,天子召开了朝议。

如今朝政的中心,已不在新政之上,当然,这是因为断了外贸,使得如今的财政来源,全部落在新政与南方海贸上,在这种时候,卢植这样坚决反对新政的老臣们,也没有多说什么,在他们心里,新政还是一项不可施行的政策。

这条政策,迟早会毁掉如今的盛世,可是,这段时日里,还是要隐忍,总不能让国库瞬间崩溃,这会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

而如今庙堂里的争执,还是放在对贵霜的战事上。

天子想要救回商贾,救回百姓,群臣是同意的,这是没错的,他们起初认为,天子动用兵力,不过就是想救回那些商贾,再给贵霜展示一番大汉的力量,不过,群臣们没有想到啊,董卓这厮,去了贵霜之后,就不回来了,从最近的战报里,他们得知,董卓已经攻占了全部的粟特地区!

这是救商贾麽?为了救商贾,你就攻陷了贵霜的一个州?按双方的制度来说,贵霜没有郡县之制,这些诸侯统帅的地区,相当于大汉的州,哪怕你攻破了对方的治所,救回被俘虏的百姓,这也是能说得通的,可是攻陷一个州,这就有些过分了。

群臣们向来反对战事,国好战必亡,这句话,一直都被他们牢记在心中,哪怕是卢植这样对军旅念念不忘的大臣,也是坚决的反对与贵霜的战事,希望天子能够撤回军旅。

当然,他们如此想着,也并不是出于私心,大汉与贵霜,都是疆域广阔,兵精将广的强国,若是两国开战,对国力的损耗定然十分严重,别的不说,光是南北二军开拔西域之后,凉,益,西域等地区遭受到了沉重的破坏,为了能够源源不断的将辎重运输到战场,道路堵塞,钱财空缺。

原本要修建的驰道,水利全部停了下来,官府连资助百姓购买春种,给与耕牛的实力都没有了,官府的耕牛,无奈的作为了军粮,而国库的钱财也是在飞速的消耗,这几十年盛世的积累,几乎要见底了,西北地区的官府要承担战事输送之类,而这重任自然是要落在百姓的身上。

西北地区这才刚有些起色,就被打回了原形,原先从西域地区涌入大汉的外邦商贾们,也没有了踪影,百姓们原先做好了与他们交易的准备,种植了商业作物,此刻,没有办法售卖,大批百姓辛勤劳作了一整年,到头来,没有任何收成,望着堆积着的茶叶,药草,茫然而又绝望。

这场不到一年的战争,在带给贵霜百姓痛苦的同时,也给大汉百姓带来了苦难,而他造成的危害,随着时间的推移,还在不断的加深,国库若是承担不下去,无论战事多成功,这对于大汉而言,都是一场败仗,而且,这很可能会毁掉这盛世的根基,惹出民乱来。

朝中群臣,从未如此的团结一心,都希望能够免去战事,让太尉撤军返朝,从司徒到议郎,都是这个心思,以往为军旅开口的太尉又不在,在庙堂之内,天子只能独自扛着这份压力。

刚刚上朝,司徒公还没有起身呢,只见蔡邕站起身来,看着天子,说道“陛下,臣有奏!”

“哦,不知今日,蔡公又要弹劾谁人?”

“臣要弹劾陛下!!”

蔡邕抬起头,紧盯着天子。

天子一愣,看着蔡邕,冷冷的问道“阁下要以臣子之身,弹劾君上?”

“陛下!孝康皇帝勤勉一生,力挽狂澜,再兴大汉,西北边陲,在建宁之间,屡次被朝中三公上奏,要求丢弃,孝康皇帝不肯,以一生之功,安稳边陲,凉州大兴,人来人往,百姓富裕,却不想,如此浩瀚之功,竟因陛下无妄之举,毁于一旦!!!”

“陛下好大喜功,却无先帝之能!臣以为,陛下当以跪与孝康陵前谢罪!!”

蔡邕说着,群臣缩着头,没有人再敢提起头,原本,他们都准备了各种说辞,卢植准备了西北各地民情奏表,还有人带着县令太守们的诉苦书,不过,他们从未想过,像蔡邕这般,指责上位的天子,大汉从未有过如此狂妄的大臣,哪怕是王符,也从未如此指着天子破口大骂!

这是死罪,没有人能救下他来,群臣低着头,心里思索着。

“好胆!欺君罔上!!”天子大怒,指着蔡邕吼道“将这厮给朕拿了!!”

“不必!!!”蔡邕也吼了起来,他说道“臣建宁残臣,不辱与熹平奸逆之手!!!”

“陛下!臣来啦!!”

他吼着,便朝着一旁的梁柱冲了过去,一头就朝着梁柱狠狠砸去,群臣大惊失色,就在那时,一个人影迅速出现在了蔡邕的身边,伸出手,一把抓住蔡邕的肩膀,将他硬生生拽了过来,蔡邕犹如孩童般被他拽在手里,摔在了地面上。

“蔡公!!!你无碍罢!!!”

这人正是张飞,张飞将蔡邕死死的按在地上,生怕他做出什么事来,又看着天子,近乎于哀求的说道“请陛下饶恕蔡公的不敬之罪,他虽对陛下不敬,可他也是心系天下陛下蔡公年迈,臣愿替他受罚,请陛下饶恕他罢”,他有些手足无措,浑然没有以往的神气。

“唉”

天子长叹一声。



第0513章 爷孙相见

天子的怒火渐渐平息,他挥了挥手,说道:“带他回去休歇罢...”

听到天子的言语,宿卫们这才上前,扶着蔡邕离开,或许是刚才被张飞按了太久,蔡邕晕了过去,还在并没有受到什么重伤,看着他被带下去,群臣面面相觑,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张飞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还不忘感谢天子的宽宏。

“陛下...”卢植有些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即使心里知道,天子心里定然还在恼怒,不过,作为司徒的他,不能推辞,他拿出了那封西北奏表,放声的念了起来,所念的,都是因战事,西北地区所遭受的创伤,天子紧皱着眉头,坐在上位。

他如何不知战事带来的巨大影响,不过,这个时候,是不能退缩的,只要能攻占粟特,战胜贵霜,逼迫贵霜放弃这里,那对大汉未来的提升,足以抵如今的损失,攻占了粟特之后,大汉的门户就会从西域扩展到更西部,可以直接绕过贵霜,与贵霜之外的外邦进行贸易。

而这也能大范围的限制贵霜对大汉的威胁,贵霜要东进,只有粟特地区可以通行,再北就得要过康居,康居作为西域大国,贵霜光凭几个封地,是难以攻克的,占据着粟特,退可守,进可攻,只要谋划最终成功了,那就是名传千古的大功了!

我孝武皇帝,就是如此。

况且,董卓已经击溃了粟特士卒,接下来,只要能够守住这里,再逼退贵霜的援军,治理此处,进行开垦,到了明年,军旅能够做到自给自足,也就减少了对西北地区的压力,天子心里有自己的想法,不过,很多想法,却都不好告知群臣。

“战事已毕,诸公不必多言,不出几日,太尉便要率军旅,返回庙堂了...”

听到天子如此说,群臣也不知该如何言语,战事已毕,显然这只是天子自己的说法,若是战事已毕,庙堂也没有必要以战事辎重频繁的输送远方,不过,天子开口了,群臣也就无法再继续相劝了,只能再等上一段时日,群臣也就没有继续谈论战事,纷纷上奏其余事来。

“陛下,西北百姓先前听从庙堂号召,多种棉,草药,茶叶之类,如今无有外商,使得百姓多亏损,还请陛下令地方收购百姓之物,以均价,给与百姓活路!”,卢植开口说道,既然不能劝陛下回心转意,也就尽全力来减低战争所带来的伤害罢。

天子应允,令卢植负责此事。

“陛下,东濊急报,四月时日,东濊近海水沸腾,有长须大鱼跳跃而出,此为不曾相见的异像,臣以为,当是东濊深思刘公之故,望行追封之事,以铭刘公之功德。”

天子再次应允,令郭嘉负责此事。

“陛下,雒阳内临近科功时日,而执金吾远在西域,此不可缺...”又有人上奏,提议天子再换个执金吾,执金吾董卓,如今远在西域,而雒阳马上又要迎来一次科功,执金吾是必须要维持雒阳的局势的,因为每到这个时候,雒阳里总是人山人海,是最容易出事的。

董卓以骠骑将军的军职出征,也带走了执金吾营里的不少能将,故而朝中有人担忧科功考核事。

天子思索着,开口说道:“令怀乡侯,护倭中郎将吕布,返回庙堂....”

“谨喏!”

群臣心里想着,天子怕是早已便有了人选,董卓这番出征,只要不是死在了战场上,或者全军覆没,这太尉,定然是他的,贾诩或许会被派到西北地区,听闻天子有意在西域设州,而执金吾的空缺,看来就是由中郎将吕布来担任了,其实,吕布并不是众人心里最为合适的人选。

原先,群臣心里最为认同的,还是与吕布同为中郎将的皇甫嵩,奈何,皇甫嵩年纪太大,如今已是退仕还乡,其余人选里,也只有吕布最为合适了,他战功足够,有勇有谋,辩才无双,据闻还是位博览群书的儒将,另外,他也是半百之龄,不会像其余小将那样冲动,成熟稳重,资历足够。

在群臣纷纷上奏完毕之后,天子这才开口问道:

“朕欲以长子獒为太子,不知诸君意下如何?”

天子说完,群臣一片哗然,卢植这样的大臣,喜悦之中,险些跳了起来,看起来,朝中群臣,都是认可刘獒的,大都是面露喜色,极为的开心。

“大善!!”

听着群臣的奉承,天子笑了笑,又看着卢植,说道:“朕欲先行册封太子之事,而后再处置撤军之事,不知卢公以为如何?”

卢植一愣,点点头,说道:“谨喏!”,心里却不由得陈赞天子的手段,殿下早些时日与他告别,便去了皇宫,至今没有出现,显然,册封之事,天子早在很久前已经想好了,而近日,却借着册封来换取平静,天子的意思很是清楚,你们喜欢的皇子,朕册封为太子了,所以,接下来也就不要天天烦朕,说撤军的事!!

等群臣这股高兴劲过去了,天子这才又说起了关于太子的提议,这番,他却没有直接将太子套在自己的头上,原先,太子提议安抚老卒的时候,天子是直接说成了自己的念头,获取了无数士卒们的爱戴,至于今日,他却不能如此行事了,太子初立,他也是需要名望来护身的。

“太子言语,地方官学苦难,无有师者解惑,想以学府学子们,前往地方...”,说着,便将刘獒所言语的告知了群臣,此事,无论是对学子们,还是对地方,都有大利,卢植在事先,也曾告知过群臣,让他们应允此事,天子提及之后,群臣立刻赞同,不断的夸赞太子仁义之举。

朝议结束,群臣各自散去。

正在皇宫内的刘獒,尚且不知这些事,坐在书房里,披头散发,双眼红肿,他已有两日不曾合眼,整个人显得格外的颓废,天书让他险些崩溃,与前两代的君王不同,他们在看到天书的时候,对天书里所记载的人物,并没有那么大的感触,毕竟,他们并不相识。

孝康皇帝是如此,他只遇到了何子,邢子昂,张郃这几人,关系最好的何子,在书里也并没有过不妥的行为,故而,他心里也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只有一种深深的危机感,让他不敢松懈片刻,当今天子,生长在皇宫之内,在接触到天书的时候,同时,也没有与天书上的人物有过多的接触。

刘獒不同啊,他整日与师君为伍,与诸葛亮,司马懿等人为友,今日忽然看到,师君造反,自立为帝,大逆不道,仲达造反,自立为帝,大逆不道,董公造反,自立为相,废除阿父,大逆不道,华雄为虎作伥,被孙坚所斩,孙坚的小儿子也做了皇帝。

而这个小儿子,自己甚至还认识,他就在太学里,与自己关系不错,唤作孙权!!

自己周围的人,交情极深的好友,被他看作父的师君,在一瞬间,似乎都变得如此陌生,若是耶耶没有得到过这本天书,那么,这些就会成为真实的麽?董公那笑起来如此和善的老者,真的会弑杀阿父,拥立叔父,为非作歹??

曹操那般一心为国,致力新政的大臣,真的也会权倾天下,执掌庙堂麽?

师君,也想要做皇帝?仲达,也是如此?

他心里忽然明白,为何世人都说耶耶与阿父有识人之才,靠着这本天书,自然是能分辨出有才之人,可是,在天书里庸碌的师君,袁公,不都是成为了朝中的中流砥柱麽?

脑海里无比的混乱,刘獒捂着额头,闭着双眼,脸上满是痛苦。

有人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阿父??”

刘獒有些狐疑的问道,进来的那人,与阿父有些相似,却又有些许不同,他看起来,似乎比阿父还要臃肿一些,面目却是与阿父酷似,他笑了笑,走到了刘獒的身边,坐了下来,伸出手,抓住刘獒的肩膀,问道:“你在畏惧什么呢?”

“你是何人??为何会在这里??”刘獒警惕的问道。

“孩子,不要害怕...”那胖子轻抚着他的头,说道:“天书吓到你了麽?”

“我...我不知道,师君,怎么会是反贼...他为什么要背叛??”

“袁术那小子麽?哈哈哈,他何时造反了?他不是在自己府邸里,攻读春秋麽?”

“可是,这天书上...”

“这份天书,不是用来让你猜疑大臣,来谴责他们的,是要让你知道,不勤勉的下场...让你学习书内的为君之道...”

“獒儿....”胖子慈祥的看着刘獒,伸出手,将他搂在了怀里。

“哈哈,小子,瞧你干瘦的,多吃些肉!!”

“耶耶...耶耶!!”刘獒惊醒。

周围并没有任何人,他只是坐在案牍前,做了个梦,当他反应过来,长叹了一声,看向了案牍,他大惊失色,天书呢???

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才看到了面前的天子。

天子坐在他的前方,手里捧着天书,看了看他,问道:“梦到你耶耶了?”

刘獒的脸色渐渐平静,回到了原先的模样。

“是。”

“他没有骂朕罢??”

“没有,他只是嘱咐儿臣,不要畏惧...”

“还有,他让我多吃些肉..”

“哈哈哈!”天子大笑。

刘獒也笑了起来,姿态之中,透露出属于上位者的威仪。

第0514章 城中无粮

刘獒被册封为太子的消息,并没有传到贵霜战场上。

最开始的时候,董卓很是厌恶贾诩的到来,他心里几乎认定,这厮就是来抢夺功劳的,而论战事,自己长期在边塞,这个坐在庙堂里的三公,如何能比得上自己?不过,到了现在,他却是有些庆幸贾诩的到来了。

在获取粟特地区之后,董卓的心里,却只有如何击败敌人援军这一个想法,除此之外,并没有再想其他,可是贾诩不同,他却是在想,如何能够减少大军对西域,凉州的负担,他将腻色迦推了出来,让腻色迦担任了原先税务官的位置,成为了马拉坎达的城主。

贾诩还是小看了腻色迦的在贵霜百姓之中的威望,他先前从曹操那里了解到,贵霜施行一种种姓制度,而低种姓的往往对高种姓俯首帖耳,而腻色迦...是最高种姓,也就是第一种姓,在整个粟特,也只有他一个人,是如此的,当他走到马拉坎达街头的时候,险些再次引发此处的动荡。

百姓们疯狂的涌上街头,吟诵着他的姓名,跪在两旁,而至于第四种姓这类的,都没有资格来见他,甚至都不能被他所看到,不然会被处罚,如此的严厉,贾诩看起来,对腻色迦也是放心,没有安排人跟随,或者保护,只是派了几个投诚的贵霜官吏去保护他。

腻色迦地位最高,担任城主,没有人敢不从,甚至,百姓们还欣然的接受,觉得让他成为粟特王是比原先更好的,有他坐镇在马拉坎达,各地的百姓们迅速的平静了下来,官吏们归来,投诚归降,并且在腻色迦的安排下,前往各地开始抚平战争带来的动乱。

因为连年战争的缘故,土地大多荒废,农民,手工业者,还有商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击,在贵霜,与大汉不同,这里的商贾与手工业者并不少,另外,还有就是大批的奴隶,汉朝虽也有奴隶,不过却是有诸多限制的,因为不少大儒们对此极其反感。

故而,世家大族,地方豪强,都没有全力大规模的蓄奴,这被认为是不合仁的行为,他们仅是留下打点府邸的奴婢,而其余人,则是被叫为了佃户,没有土地,只能一生为大族耕作的他们,实质上,与奴隶是没有不同的,不过,贵霜更加直接罢了。

贵霜内部,对奴隶是非常苛刻的,奴隶们负责挖矿,为贵族耕作等重劳力活,甚至,贵霜王麾下还有一支奴隶组成的军旅,贵霜王答应他们,只要斩下十个敌人的首级,就能摆脱奴隶的身份,故而,这支军旅极为的凶悍,是贵霜最为精锐的士卒,曾以不到四千人的数量,击溃了安息一万多的先锋军。

粟特经过了两次的袭击,民众的数量非常的稀少,整个粟特地区的农民,竟还没有三十万,在大汉,区区一个县城里,便近乎于这个人数了,当然,再加上其余的人数,也能有八九十万人的模样,不过,粟特并没有严格的录户政策,这人口数量,还是四十年前的,谁也不知真假。

腻色迦为了先稳定住这里的情况,亲自在粟特境内巡视,贾诩给他安排了近四十人的精锐士卒,贴身护卫,他经过各个村庄,像什么尽快耕作,不要荒芜了土地之类的言语,他只需说一声,这里的官吏们便全心全意的去执行,不敢有半点的松懈,完全不像贵霜人的做派。

腻色迦巡视各地的时候,张达,也就是那位先前被贾诩留在身边的官吏,一直都跟随在腻色迦的身边,帮着他处理这里的要事,腻色迦诸事如此顺利,还是要多靠他的相助,他在这里四处宣扬腻色迦的消息,他本就是驻守在这里的最高主官,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巡视了一番,腻色迦这才返回了马拉坎达,不过,看起来,他心情并不喜悦,也没有去拜访贾诩,回了自己的府邸,将自己锁在书房,不知在想什么,贾诩只好将张达叫来,了解情况,张达尽管一路奔波,很是忙碌,可是在贾诩召见之后,立刻就出现在了贾诩的面前。

贾诩看着面前的此人,抚着长须,问道:“我听闻,腻公似有不悦,返回府邸之后,便未曾再与他人相见,可是这路途太过疲乏了?”

张达摇了摇头,说道:“并非如此,他这一路都是乘车而行,未曾下马,如何疲乏?他只是看到地方百姓之状况,心里烦忧,故而如此...”,听到张达这么说,贾诩点点头,说道:“看来,这地方百姓,过得并不好?”

“何止啊,贾公初次前来,并不知晓,大小村庄之内,人烟稀少,十室九空,便是要劳作,都没有人手,当真凄惨...”

“哦,原来如此...”贾诩又说道:“那他这一路,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他...似乎对贾公极为的忌惮,一路上,都是叮嘱各地官吏,勿要触怒贾公,好生整顿民治,还有平民,他也想嘱咐几句,不过,这些平民不敢跟他对视,也不敢回话,只是俯首拜在地面上,让他也是无奈...另外,他还让官吏们从西域借来耕作所用的春种之类...”

“哦,对了,他还去新哈,见了孙将军与曹将军,孙将军没有理会他,反而是曹将军,与他关系似乎不错,还留了我们两日,另外,他们两人在府内交谈了许久,没有让我进去,我也不知他们聊了什么...”

“恩...这无碍,路上没有遇到什么情况罢?”

“并没有,沿路都是民众跪拜,官吏亲迎...没有什么大事。”

听到张达的言语,贾诩摇着头,他还是理解不了,为何这贵霜的百姓们会对腻色迦如此的尊崇,他不由得问道:“这腻色迦,自幼离开贵霜,一直在大汉进学,不知他为何如此得到百姓的尊崇?”

“贾公啊,他可是第一种姓啊,在北方,是非常罕见的....”张达又为贾诩详细的讲述了一些,原来此处的制度里,王公是为第二种姓的,不过当月氏人在此建立贵霜帝国之后,他们拒绝承认祭司的地位高于自己,最后经过妥协,贵霜王室成为了第一种姓,高于祭司。

而其余诸侯,王臣,与祭司同列,成为第二种姓。

讲解完了这些,张达又继续说道:“其次,如今的贵霜王,行事暴虐,又昏庸无道,在他登基之后,贵霜在西方的领地,都已经丢失了,故而引起众人的不悦,一些有心人,便大力的宣扬先王幼弟腻色迦,在他们的宣扬下,出于对当今王的不满,使得腻色迦的声望越来越大....”

“不过,这些人可没有想到,腻色迦王叔竟然还活着...他们只是想借助他的名义来做大事...”张达有心尴尬的笑了笑,贾诩忽然问道:“那些人里,想必也有你罢?”

张达只是笑了笑,却没有回话。

“好了,你先下去休歇罢,你做的很不错,跟在我身边,或许有些浪费了,到时候,我向天子举荐你,你便去雒阳。”

“多谢贾公,多谢贾公!!”

他离开之后,贾诩也没有想去找腻色迦,粟特地区,经过这连年的战事,破坏巨大,想要在今年里,就收获补给大军的粮食,看来还是困难的,不现实的,不过,贵霜援军迟迟不来,大军总不能一直耗在这里,得想个法子,惹怒贵霜王了,先前自己的那封书信,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啊。

这贵霜王,也不是传闻中那般的庸碌,身边想来也是有能人,迟迟不讨伐,任由自己占据粟特,是想要耗损大汉的实力,或是等着大汉乏力与运输辎重,再进行攻伐?

如此,过了三日,腻色迦总算是从府邸里走了出来,直奔贾诩的书房。

听闻腻色迦前来,贾诩让士卒们将他带进来,又连忙将案牍上的舆图收了起来,说起来,他心里对于腻色迦,还是不够信任,腻色迦走了进来,拜见了贾诩,便坐在了他的面前,看起来,脸上还是有些忧愁之色,他坐在贾诩的面前,也不说话,紧皱着眉头,看来还在沉思。

贾诩也没有开口,静静的看着他。

沉默了许久,他才开口说道:“贾公,粟特之内,十室九空,乡野之内,不见力壮者,唯老弱妇孺,这些人,是养不活自己的..人太少了,这是不可能的...”他说着,抬起头,看向了贾诩,贾诩无动于衷,他无奈的叹息着,说道:“粟特短时间内,恐怖都无法为汉军提供粮食,反而需要汉军来援助....”

贾诩摇着头,说道:“这如何可行,我军的粮草,尚且不够自食...”

“我知道!可那些王公贵族,在逃离之前,一车一车的将粮食给带走了!!百姓们都是在吃着野菜,树皮,维持生计,无人耕耘,他们还能坚持多久?若是贾公不肯援助,那城内的百姓如何存活?这近百万人,只怕都会与贾公同归于尽!!”

贾诩愤怒的问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并非如此,只是,还请贾公能想个法子!这百万百姓,都是无辜之人啊,贾公治学经典,如何不以仁义为本?不行善举啊?”

“西域,凉州,也是贫苦之地,如何能承担起百万民众之所需?”

贾诩说着,心里却又想到,贵霜迟迟不发兵,莫非就是在等待粟特民乱?别看现在有腻色迦,局势平稳,不过,若是他们继续挨饿,没有粮食支援,迟早有一日,他们会再也忍受不了,这个时候,汉军纵使再勇猛,面对如此众多的百姓,又能如何?

腻色迦抿着嘴,说道:“那么,请贾公能借我一营士卒!”

贾诩心里一惊,脑海里却下意识出现了一个人名。

曹操!

第0515章 骁勇之痛

腻色迦在朝几十年,博览群书,无可厚非,不过,他这段时日钻研的是儒学经典,据闻,此人的儒学造诣,让郑玄都十分的欣喜,这才将孙女嫁与他这个外邦之人,他并不擅长治政,也没有什么谋略,他是个心怀仁义的大儒,是个没有城府的君子,与郑玄一般。

因此,贾诩对腻色迦没有严加看管,他不认为,此人能够对自己造成什么麻烦,这样心怀黎庶的君子,是最好对付的,不过,在今天,此人却问自己要士卒,还信誓旦旦的说能够解决粟特如今的麻烦,贾诩自己都没有想出什么解决之法来,他并不相信,腻色迦能有什么主意。

若是有,那只能是他人所教授的,而这些日子里,唯独曹操曾与他言谈许久,在这周围,或许也只有曹操能够想出什么适当的法子来,他盯着面前的腻色迦,看了许久,这才问道:“君欲何为?若是不说清,借取士卒这般大事,我是不能应允的。”

腻色迦肃穆的说道:“粟特地区,农夫,商贾,匠人,并计百万之众也,不过,君或许不知,此处还有奴隶,唤作贱民的,他们不入四大种姓之中,为贵族,商贾,乃至农夫所用,他们不能从事各个行业,甚至,就连从事农耕都不被允许,他们只能做些伺候人之类的贱业...”

“哦?”

贾诩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问道:“这些人,有多少?”

“并不知晓,从未有人计算过他们的人数,他们也不会录入户籍之中,他们不被视为民,不过,光是在马拉坎达那些贵族的家里,清理院落,操使贱业的便有上千人...我想,在整个粟特地区,应当是有三十万以上的贱民...老弱妇孺都被抛弃,这些人,可都是青壮...”

“我有意,要释放他们,给与他们自由,让他们开始耕作,进入各个行业之中,不过,我如此行事,定然有无数人会抵挡反对,甚至是不惜杀掉他们,故而,我借取军旅,就是想要镇压这些抵抗者!这几十万人,只要能够流入到各地,进行耕耘,自给自足,是不成问题的...这里的土地,还是很肥沃的...”

听到腻色迦心里的大志,贾诩也有些震撼,他竟然都没有想到这些,腻色迦的话语没错,这些奴隶长期被压迫,汉军释放他们,他们只会对汉军感激涕零,而习惯了服从的他们,不会轻易闹出事来,另外,在地方上,这些吃过苦的奴隶,也肯定比那些慵懒的贵霜农民要勤劳的多。

贾诩想了片刻,看着腻色迦,说道:“可,此事大善,你也不必借一营士卒,我亲率南北二军,助你行事,你尽管施行便可!!”,腻色迦大喜,他本以为,贾诩不会这么轻易被说服呢,他正要告辞离去,贾诩却忽然问道:“不知此策,可是腻色迦公亲自想出的?”

“非也,曾前往新哈,得遇曹公,此为曹公所提也!”

“恩...”

腻色迦离开了,贾诩却连忙找到了董卓,并且将腻色迦所说的告知了董卓,董卓听闻,自然也是大喜,作为将领,他心里最先想到的还是战事,他觉得,甚至可以用这些熟悉贵霜地形气候的士卒们,来与贵霜大军作战,这样能减轻汉军的伤亡啊!

不过,贾诩并不应允,他认为,目前最重要的还是粮草问题,若是不能养活这里的百姓,都不需要贵霜来攻,汉军就先行崩溃,只能撤回西域了。

次日起,腻色迦公布了一条震惊众人的法令,令众人释放贱民,以为耕耘之事,给与其第四种姓之身,这样的行为,顿时就引发了众人的不满,而腻色迦也遭受到了众人的辱骂,有些时候,声望的崩塌,是如此的迅速,在得知了法令对自己不利之后,这位官吏们口中的贤王腻色迦,顿时成为了罪人。

成为了贵霜的叛徒,成为了董卓的走狗。

腻色迦并不理会,在他的心里,显然,这里百姓的死活,远比自己的声望要重要的多,他也曾想给众人解释,若是不释放贱民,没有人耕耘土地,大家都会饿死,到时候汉军撤走,没有粮食的他们,如何活命呢?这都是为了大家的生计。

可是,根本没有人理会他的辩解,就连那些最底层的农夫,也是如此,他们联合起来,表达对新法令的不满,或许,在他们眼里,维持生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还有人处于他们的下层,他们不是最底层的,若是没有了贱民,他们日后还欺辱谁啊?从贵族们那里承受的痛苦,还要释放到哪里去呢?

腻色迦惊呆了,他想过贵族们会反对,因为这直接触碰到了他们的利益,可是他没有想到,百姓们竟然也反对,这不都是为了你们麽?若是再不耕耘,贵族们或许不会饿死,他们家里的存粮,足够能养活他们数代人,可是你们百姓呢?该如何生存?

腻色迦渐渐变得沉默了,很长的时日里,他都在闭目深思,百姓们要求废除法令的哭诉声,对他的触动很大,这位一生钻研儒经,欲效仿圣人的大儒,如今陷入了迷茫。

贾诩没有理会他,在法令施行之后,他就开始率领士卒,在整个粟特,开始释放这些长期遭受到欺辱的奴隶们,他们强行破开了贵族的大门,将奴隶们全部带走来,在有的地方,他们看到了触目惊心的场景,贵族们为了表示对新法令的抵触,竟然在府邸里放肆的杀死这些本该释放的奴隶们。

而斩杀这些奴隶们,同样也是奴隶。

在贵族的命令下,这些奴隶们,哭着跪倒在地面上,不断的求情,希望能得到饶恕,数百人跪在地面上,不断的祈求饶恕,贵族就坐在他们的前方,吃着从汉朝那里得到的上等的茶叶,令两三个健壮的奴隶,杀死这些可怜的人,两三个人,麻木的举起了刀,数百个人,麻木的跪着。

当汉军士卒们冲进院落的时候,便是看到了如此触目惊心的一幕,地面上血流成河,奴隶们正在痛哭着,而贵霜贵族却坐在胡椅上,放肆的大笑,挥舞着手,强势的朝着汉军士卒咆哮,“你们能从我手里抢走的,只有他们的尸体!!”

“哗!”

随着剑光闪烁,丑陋的首级掉落在地面上,死不瞑目,或许,他致死不知,为何这些人会为了一些贱民,而杀害他的性命!

这样的事情,常常发生,而庞大的奴隶们,都暂时被汉军各营所安置,大概在汉军处死了十四个残杀奴隶的贵族之后,贵族们便放弃了这样的行为,泄愤,表彰自己贵族的身份,显然是重要的,不过,比起这些,自己的性命还是更加的重要。

在安抚住了这些奴隶们后,由腻色迦亲自出面,一一前往这些营地,向奴隶们颁布新的法令,给与他们自由,允许他们从事各种行业,并且应允给与他们保护,他们不会再被无端的杀死,不会被羞辱,在腻色迦说完之后,整个营地里一片寂静,随后,便是巨大的哭嚎声。

这些奴隶们,挥动着干瘦的胳膊,朝着腻色迦跪拜,朝着周围的汉军士卒们跪拜。

原本,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进行,可是在短短三日之后,却出现了大量的杀害贵族的事件,这些杀害贵霜贵族的,并不是奴隶们,而是汉军,还是汉军中最为独特的一支,骁勇营。

骁勇营在看到贵族屠杀奴隶的场景之后,就好像发了疯,开始了对贵族的袭击,大量的贵族被骁勇营所残杀。

在初次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董卓满脸的惊愕?

你说谁袭击贵霜贵族??骁勇营??东濊人???

“你们是如何治军的!!粟特刚刚稳定下来,就有了这样的事!”腻色迦愤怒的咆哮着,他心里对那些贵族也没有多大的好感,在汉朝,这些贵族,也就是所谓的大族,不,他们不能算是大族,在汉朝里,世家大族,对待百姓很是和善,在灾年会救济百姓,会教导一些出身贫苦的孩子,培养成才!

贵霜的贵族,是不配与世家大族同列的。

应当说,他们类似与豪强,不过,哪怕豪强,也不会肆意的杀害他人,即使是杀死自己府中的奴隶,也会遭到县中官吏们的盘问,抓捕之类。

不过,腻色迦心里即使对他们再愤怒,也不代表他能应允汉军对他们进行袭击灭户,百姓们大多都是依附着这些贵族,对他们肆意的杀害,很可能会引起民乱的,他心里越想越是愤怒。

董卓还是处于茫然之中,他揉了揉额头,看着一旁的麴义,问道:“当真是骁勇营?”

“的确是骁勇营。”

“无论是何部营,董公都应该立刻让他们停止这种行为!!!”腻色迦再次说道。

董卓点点头,问道:“公孙瓒呢?”

“公孙校尉在外侦查,尚未归来...”

“那就派人去抓捕骁勇营!”

“早就派了...董公,这伙人神出鬼没的,我们根本抓不到他们啊,我亲自带队,带了北军三支骑兵,也根本抓不住啊...”麴义有些委屈的说道。

董卓正要开口,腻色迦叫道:“我要将这里的事奏告天子!!”

“你闭嘴!!乃翁要血洗了你贵霜南北!!!”董卓怒吼着,腻色迦脸色苍白,后退了数步,指着董卓,手都在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董卓暴怒,犹如一头狂暴的熊罴,他看着一旁的麴义,说道:“让公孙瓒速速归莱!!派人继续寻找他们!不许伤害他们,伤了一人,我活撕了你!!”

麴义畏惧的点着头,连忙走出了营帐。

董卓伸出手,掐着腻色迦的脖颈,把他猛地拽到了自己的跟前,头渐渐逼近他,冷冷的说道:

“你记好了!”

“骁勇营,我保定了!”

“你若敢奏告天子,透露一点点的情况....”

“我便屠了贵霜!鸡犬不留!”

第0516章 鬼才华雄

夜里,星辰尚未浮现,月色朦胧。

清脆的马蹄声打破了这份寂静,公孙瓒骑着雪白骏马,正在这小道上缓缓前进,他身后便是数百个骁勇营的士卒们,他接到了董卓的命令,连忙从前线回来,来寻找自己的部旅,而在这期间,麴义率兵找了四五日,却没有任何的收获,能够找到骁勇营的,只有骁勇营。

公孙瓒认真的观察着周围,这一路走来,他都是寡言少语,没有言语,麴义跟在他的身后,并没有率领大军,只是自己一个人,他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他本以为,公孙瓒会知道骁勇营身处何方,或者直接会追击,不过,他没有想到,公孙瓒这一路上,都是慢慢悠悠的,好似没有个目标,很是随意。

他倒是有心询问,只是这厮一直冷着脸,一言不发,他也是无奈。

忽然,公孙瓒勒住了缰绳,身后的骁勇营士卒们,也都停了下来,公孙瓒看着周围,将手放在嘴里,发出了一声奇异的声响,而在那一刻,周围接连响起声响来,在夜色下,麴义清楚的看到,周围的树林之中,一匹又一匹的白马,耷拉着脑袋,缓缓走了出来。

麴义被吓了一跳,心里又对那些哨声有些好奇。

公孙瓒看着这些骁勇营的士卒们,他们低着头,心里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为首者,是公孙瓒的得力干将,东濊人偲塔慕,他皱着眉头,来到了公孙瓒的面前,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朝着公孙瓒大拜,说道“校尉,恕罪!

“起来!”

公孙瓒说着,他站起身来,看着公孙瓒,说道“校尉不知,那些畜生,他们”,公孙瓒挥了挥手,说道“不必再说了,带着人,跟我回去!”,偲塔慕点点头,令其余人跟上,自己跟在公孙瓒的身后,一同前进,公孙瓒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当骁勇营出现在大营之前的时候,诸多士卒们纷纷起身,好奇的看了过去,心里还是有些怒火的,他们想看看,这伙神出鬼没的家伙,到底是长什么模样,麴义上前,让他们各自返回,公孙瓒也没有开口,看了看身后的这些骁勇营士卒们,便与麴义进了营帐。

董卓正坐在案牍前,一旁还坐着贾诩。

看到公孙瓒走了进来,董卓冷冷的问道“找到他们了?”

“他们残杀贵族,都是我下的令,我让他们事后躲藏在居林,我这番过去,直接将他们带来了。”公孙瓒肃穆的说道,他看着董卓与贾诩,继而说道“我早便看这些贵族们不悦,惹下这般大错,还望董公处置,不过,骁勇营士卒,都是听从我的命令,不知内情,还望董公能够饶恕。”

“嘿”董卓冷笑了一声,看了看一旁的贾诩,贾诩摇了摇头,说道“他们抵抗法令,袭击士卒,骁勇营反击,何谈过错?校尉,这等命令之言语,便勿要再提及了,还是下去罢也不要继续待在这里了,正好,关羽镇守的北部山岭,还缺些人手,你便带领人马,前往相助罢”

听到贾诩的言语,公孙瓒心里大喜,朝着董卓与贾诩再三大拜,这才走出了营帐。

“文和”董卓笑了起来,他说道“你刚刚到来的时候,我还是那般的厌恶你,觉得你就是来抢夺我的军功,不想让我接替太尉之位的,如今,我看你,愈发顺眼哈哈哈!”

“如此,那我还得多谢董公了。”

“不必如此,这番,你我联合,定能立下不世之功来!”

他们正在营帐内聊着,而公孙瓒却是走了出来,带着骁勇营的士卒们返回了自己的营地,士卒们兴致并不高,都是低着头,没有半点精神,公孙瓒大怒,骂道“尔等是看我没有被处罚,心里不喜麽?”

“不敢!”

“那为何还如此模样?!”

士卒们这才抬起头,却依旧不敢看公孙瓒,公孙瓒令他们先行返回休歇,却留下了偲塔慕,他的兄弟偲塔里也没有回去,站在他们的身后,围着一处火堆,感受着那股炽热,公孙瓒说道“你有些冲动了,不该违反我的军令”

“校尉”偲塔慕看着火堆,他看着那燃烧着烈火,开口说道“我百般的告知自己,要忍住,不能违反军令,可是,你没有看到那场景,成片的人,犹如待宰的畜生,跪倒在地上数个府邸,我们进去的时候,小腿都是陷在血水里”

“这场景,同袍们或是初见,可我们,却并不是初次看到我们东濊人,在东濊安居乐业,渔猎为生,也不与人为敌,高句丽,将吾等视为牲畜,派人猎杀,俘虏为奴,我与幼弟,五岁被俘,为奴二十四载受尽了这世间的最苦”

“昔日,被张公所救之时,我等与这些人一般,不敢有半点复仇之念,甚至在校尉招募我们的时候,我们也只是想返回家去,去享受那份安宁,可是,与校尉奋战如此之久,那份仇恨,愈来愈烈,从不平息,我等的仇敌,已经死在了袁公的手里”

“看着这些人,犹如看到了昔日的自己,他们尚且胆怯,他们不敢反抗,但是,我们敢!”

偲塔慕双眼通红,看着公孙瓒,反问道“校尉,我们错了麽?”

公孙瓒依旧看着前方那燃烧着的火堆,摇着头,“我不知道,我无法与你们感同身受不过,以后若再有这般的事,定要告知与我我是骁勇营的校尉,无论如何,你们都要告知我,我与你们同去”

次日,公孙瓒便带着骁勇营离开了,前往北方关羽所在的那处山岭,而马拉坎达之中,也唯有腻色迦,对于骁勇营没有受到处罚的事情非常不满,不过,因董卓这个凶人,他倒也没有上奏天子行弹劾事,就是再不肯处置政事,最后还是贾诩去拜访他,跟他聊了许久,才安抚住了他。

“校尉,骁勇校尉率其军赶来了!”

士卒向关羽与华雄二人禀告道,关羽点点头,看着一旁的华雄,说道“与我同去!”,华雄摇着头,有些嫌弃的说道“他们身上都有鱼腥味,我才不去呢,你是主将,你去迎接罢,若是他们问起,你就说我忙着制定灭敌大策!”

“嘿,不去?”关羽冷笑了起来,双手握了握,发出一阵咔嚓的声响。

“哈哈哈,算了,你这么盛情相邀,我也不能总是拒绝,给你个情面,走罢!”华雄站起身来,拍了拍关羽的肩膀,便率先走出了营帐,关羽揉了揉额头,缓和了片刻,这才走出了营帐,当关羽整理了一番衣冠,骑着骏马赶到骁勇营那里的时候,华雄早已跟公孙瓒聊得火热。

“嘿,贵霜人听闻这里是我在镇守,连斥候都不敢派遣,吓得后退了数十里,就怕我带人追击,可惜啊,我在这里有些水土不服,身体不适,不然,我早就带人去把贵霜王带到董公的面前,要赏赐了,不过,董公这个人啊,实在吝啬,我先前全灭了来犯的贵霜叛军,他竟不给我半点的赏赐”

关羽上前,与公孙瓒相见,公孙瓒知道这位才是这里的主将,便想要下马拜见,关羽连忙阻止,公孙瓒比他年长,是不该行礼的,他令华雄安顿好这些东濊士卒们,自己与公孙瓒进了营帐,华雄也没有什么怨言,带着这些东濊人去扎营。

骁勇营士卒们,都是久闻华雄大名,华雄在雒阳内反抗酷吏的事情,可是在骁勇营里传得沸沸扬扬的。

士卒们都围绕在他的周围,听着他讲述雒阳内的诸多趣事,华雄也就索性讲开了,拍打着胸口,叫道“我自从入伍之后,未曾尝过一败,逢战必胜时人称我为大汉猛士”

“华校尉,我听闻护倭中郎将吕将军,曾以一己之力,灭了三韩一国,被人称为猛士难挡,不知校尉比之如何?”士卒们好奇的问道,看着他们诚恳的模样,华雄清了清嗓子,思索了片刻,说道“应该我厉害些,不过,我不会跟他斗,知道吧,他都上了年纪了,我怎么着也不能去欺负老者,是不是?”

“是极,校尉不负猛士之名!”

众人正聊着,忽有士卒惊呼道“此处竟有河流!!”

华雄无奈的说道“鱼虾味那般腥臭,难以下咽,你们为何如此痴迷呢?”

关羽在营帐内,与公孙瓒商谈军务,关羽与华雄所率领的军旅不足三年人,而这里是平原,并没有险峻的出口,这三千人部署在这里,难以严格的提防,在贵霜那里,却是山岭树木,探查不到敌人的消息,关羽一直都为此担忧,公孙瓒前来,让关羽心里缓和了很多。

“校尉,这几日,便劳烦你能探查前方的敌情”

两人谈了许久,却不见华雄回来,关羽皱了皱眉头,也不理会,商定好了大事,他这才与公孙瓒走出营帐来,两人言谈甚欢,刚刚走出营帐,便看到远处聚集着一群士卒,不知在做什么,两人走上前去,扒开了人群,来到最前方。

但见华雄一手持着一烤鱼,大口大口的咬着,脚边是一堆鱼骨。

看到关羽与公孙瓒,他咧嘴一笑,模糊不清的问道“这鱼甚是好吃,二位可要尝尝?”



第0517章 迷途校尉

公孙瓒让士卒们修整了两日,到了第三日,这才率军前往北部,探查敌情,他们进入贵霜之后,还从未来过这更北部的疆域,故而非常的小心谨慎,在穿过山林之后,他们看到了一处山岭,这山岭直接拦腰切断了粟特与花刺子模的道路,公孙瓒在这里摸索了许久,方才找到了一处山口。

这实在是令公孙瓒心情大好,这山口,北部宽而南部狭窄,若是周围别无其余出口,那自己只要守住了这处山口,敌人就无力通过,不过,这需要他们更加认真的排查周围,确保的确是无路通行,公孙瓒这一去便是六七日,关羽都有些担忧,派华雄率一部人马前往搜寻。

公孙瓒原本正沿着这陡峭的山壁,不断的搜寻,想查找是否有可以让大军通行的山口,就在他搜寻的时候,他听到了远处那尖锐的鸟叫声,这让整个骁勇营顿时停止了一切动作,静悄悄的听着,公孙瓒几步跳上了一处石块上,认真的听了片刻,挥了挥手,众人便原路返回。

一路上,都是小心翼翼着,不断的用哨声交流着,直到赶到那个山口附近的位置,众人这才停下了脚步,公孙瓒压低了身子,发出了一种平缓的哨声,只是发出了两三声,便有驻守这里的骁勇营士卒走出了密林,也是压低身子,警惕的看着周围,走到了公孙瓒的身边。

“出了甚麽事?”公孙瓒低声询问道。

“校尉,密林里似乎有人,动静不小没能确认是否是同袍”

公孙瓒点点头,他们没有冒然现身,这一点很好,不然,若真的是敌人,只怕打草惊蛇,会引起麻烦,公孙瓒留下了一批人,先制定好了各路逃离密林的线路,最后都是要在关羽驻军那里相遇的,在制定好了这些后,他才带着自己的亲军,进入了密林。

刚刚进入密林,他便听到了轰隆的巨响,这让士卒们吓了一跳,纷纷看向了公孙瓒,公孙瓒说道:“若是敌人潜行进入这里,只怕是不会弄出如此大的动静来,或是同泽”,他稳住了诸多士卒,这才朝着声响的地区逼近,越来越近,动静也就愈发的大。

当公孙瓒从密林里看过去的时候,他的心才安定了下来,对面那些都是汉军,甚至有几个,他还是认得的,这无法作假,不过,为何他们在这里伐木??莫非是需要木材麽?可若是需要木材,驻军那里,也有不少的木材,这场景是在有些诡异,公孙瓒都有些搞不懂。

他带着骁勇营士卒们直接走了出来,正在伐木的汉军士卒们看到自己周围忽然就出现了一批士卒,自然是吓了一跳,险些就拔剑去砍了,等他们看清来人之后,他们变得格外的激动,在最前方伐木的那人大嚎道:“骁勇营!!是骁勇营!兄弟们!!骁勇营!!”

众人纷纷跑来,各个都在叫喊着。

从士卒们之中,华雄走了出来,华雄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走上前,猛地抱住了公孙瓒,激动的说道:“伯圭,伯圭,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们了太好了”,看着面前擦拭着眼泪的华雄,公孙瓒有些茫然的问道:“校尉,这是出了什么事??”

“你那里有吃的麽?”

“有”

看着面前狼吞虎咽的华雄,公孙瓒连忙劝着:“小心些,校尉,别噎着了”

华雄没有回话,只顾着大吃,而在周围,其余的士卒们也是如此模样,吃着鱼肉,感动的险些哭了出来,骁勇营的士卒安静的看着他们,公孙瓒看着华雄吃的差不多了,这才问道:“校尉啊,你这是”,一时间,他也不知当问什么,他想了片刻,才问道:“校尉为何在此啊?”

“你七日未归,也没派人来禀告,我心里担忧,便领人前来找你们”

“我说你们都藏在哪里啦?我在这密林了逛了两日,转来转去,就是没有找到任何你们留下的痕迹,我这又没有带太多军粮,这鬼地方连个兔子都没有”华雄说起来,一脸的委屈与愤恨,他大汉猛士华雄,何时如此憋屈过,竟率领北军抓兔子?!!

“咳咳,那校尉为何又在此伐木?”

“咳,这个嘛,我不是想弄出些动静来,好让你们发现麽”华雄有些心虚的说着,公孙瓒看了看周围,这怎么也不像是为了搞出动静来啊,北军皆赤着膀子,手中兵器都快被砍断了,公孙瓒并没有说破,笑着说道:“为难校尉了,我们还需要探查北方,这里暂且还是安全的”

“校尉不必担心,带人回去报信罢”

“别啊!!”华雄大叫。

“校尉还有什么事?”

“我这不太会传话,不如你派一两个能说会道的,带我们回去,如何?”

“哈哈哈!华校尉是在这密林里迷了路?找不到回去的道路了罢?!”公孙瓒大笑着问道,华雄面色铁青,一言不发,诸多骁勇营士卒们也都大笑了起来,公孙瓒并没有为难华雄,派了两人带着华雄走出密林,前往驻军处,就这样,又走了近两日,华雄才率人返回了驻军。

关羽原本心里也是焦急,这公孙瓒一去不回,华雄也是如此,他险些就要带大军前往支援了,在华雄前来的时候,看到关羽已经是准备发兵了,好在华雄及时回来,禀告了公孙瓒那里的情况,关羽这才令士卒们继续镇守,暂且看来,北方是安全的,并没有敌人,关羽将这消息传递给了董卓大营。

虽然北方暂且无事,可是南方却不太平静。

在九月末,孙坚抓住了一个贵霜人,此人自称是贵霜王的侍卫长,前来寻找腻色迦,此人还是渡河而来的,若不是看他独自一人,只怕孙坚早就要下令射箭了,他独自上了岸,直接被士卒们按在了地上,他并不知晓雅言,好在有曹操,勉强能与他交流一二,这才将他送往了董卓大营。

当此人被带到了董卓大营的时候,董卓并没有让他与腻色迦直接见面,而是带到了自己的面前,同行的还有贾诩,还有作为译者的张达,此人来到了大营,便叫了起来,董卓看向了张达,张达翻译道:“他说,他要见腻色迦王叔”

董卓说道:“告诉他,腻色迦正在被我们所保护着,若是不说为何找他,我们是不会让他见面的”

张达告知了那人,那人冷哼了一声,又说了什么。

张达说道:“他说,他不跟我们说,他要见腻色迦王公”,董卓大怒,正要下令,一旁的贾诩伸出手来,拦着了董卓,笑着对士卒吩咐道:“将腻色迦请到这里了,说有人要找他”

过了许久,腻色迦这才走进了营帐里,他只是对贾诩拱手拜了拜,其余人,他都没有理会,董卓也是如此,自从上次骁勇营的事件后,他再也未曾与董卓交谈过,董卓也瞧不起他,并不在意,而那人看到走进来的腻色迦,愣了许久,忽然开口叫了起来。

腻色迦惊愕的看去,他看了许久,高呼,两人抱在了一起。

这人,正是昔日与他一同出使大汉的使者,苏婆提,他留在大汉,此人却是返回了贵霜,在后来,他还依贵霜王的命令,来刺杀腻色迦,不过,他没能下得去手,他只是嘱咐腻色迦,莫要再回来,留在大汉,多加保重。

在离别数十年后,再次相见,苏婆提已经很年迈了,他发须花白,波浪似的白须一直到胸口,腻色迦紧紧的抱着他,险些哭了起来,此人乃是前贵霜王的心腹大臣,在王宫内,深受贵霜王的重用,也同时是腻色迦的启蒙老师,在自己的侄子要杀死自己的时候,也是此人帮着自己,隐瞒了消息。

苏婆提看着腻色迦的脸,眼里满是泪水,他说道:“王子,你还安好,你还安好”

腻色迦连忙带着他,坐了下来,对众人视若无睹,以贵霜之礼,单膝跪拜在他的面前,说道:“多谢您昔日的救命之恩,彼时年幼,竟未曾开口言谢,望你恕罪”

苏婆提摇着头,说道:“王子不必如此,我只是没有想到,我们竟还有见面的时日”

两个人又寒暄了许久,苏婆提这才问道:“王子这番回来,可是要推翻那暴君?再兴贵霜?”

腻色迦脸色有些迟疑,他说道:“其实,我未曾想要夺取贵霜的王位,若是贵霜王能够为那些被杀的大汉商贾所道歉,贾公他们便会退军,不过,我”,他不知该如何言语,想了片刻,却也没能继续说,反而是陷入了沉默之中,苏婆提哀叹了一声。

“不瞒王子,这番,那被神唾弃的暴君派我前来,是想要查清王子的虚实,并且,还要我欺骗汉军,让他们放松警惕”他这么说着,一旁的张达瞪圆了双眼,看着贾诩,贾诩明白,他们定然是在谈论大事,摇了摇头,没有让他开口。

“他想做什么?”

“王子啊,他从南方抽调了大批的战船,如今就在河的对岸他想强攻渡河,不过,又怕损失惨重,便想让我骗汉军上下,让他们误以为,他率军正在花刺子模,要从北方进攻粟特其实,花刺子模的军旅,也被他征调在了河的对岸,在大夏集结”

“在花刺子模的,其实,只有大军的粮食辎重,因为蓝氏城狭窄,他只能从花刺子模征调辎重诸物”

“那他要何时发兵??”

“就在这几日罢,呵呵我上次为王子隐瞒,告诉他,您已经不在了,故而他已经不信任我了,派我前来,也不过是送死罢了”

第0518章 斥候北上

苏婆提还是上了岁数,只是与腻色迦聊了片刻,便有些困乏,腻色迦连忙带着他前去休歇。

在他们离去之后,张达便将苏婆提所说的,如实的告知了贾诩与董卓,董卓听闻,激动的险些跳起来,他瞪大了双眼,看着一旁的贾诩,不必多说,贾诩都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贾诩皱了皱眉头,说道“他虽是如此言语,可也不能全然信任或许,他是贵霜王派来故意迷惑我们的”

“无论是河道,还是北方山口,都不能放松警惕”贾诩说着,董卓点点头,说道“不过,北方若真的是在为大军粮食辎重,那么如今就是进攻花刺子模最好的时机啊,只要打没了他们的粮草,他无论集结了多少大军,也没有办法进入粟特。”

贾诩思索了片刻,说道“还是谨慎为上,关校尉曾传来书信,北方山谷,只有一处狭窄的山口,易守难攻之地,若是我们冒然进入,敌人再堵住出口,只怕会遭受大难,再没有肯定此事之前,我们绝不能急着派遣士卒进入花刺子模”

贾诩既然如此言语,董卓也就不好再说什么,点点头,表示认同。

苏婆提休歇了一日,次日起床的时候,周围却没有任何的士卒,仅仅有一位奴仆,还是个贵霜人,前来服侍他,他并没有待多久,便去见腻色迦,两人进了书房,并无他人,苏婆提对这个情况还是有些诧异的,他没有想到,汉军将领能够对腻色迦如此的信任。

“王子啊,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汉将挟持你来的?”

腻色迦摇了摇头,说道“我在汉朝也有些声望,他们不能挟持我,我是自愿前来的”

“为什么啊?!”苏婆提有些不能理解。

“我不想看着这里生灵涂炭,原先的叛乱,连累到了大汉商旅,这让天子格外愤怒,遣南北精锐讨伐,若是我不来,只怕此处已经成为了废墟,叛军杀害了商旅,那位干瘦的将领是汉朝的军事统帅,唤作贾诩,他治算了,你也不懂,他是个非常记仇的人”

“唉,我给王侄写了不少的书信,却没办法寄到他那里去,其实,只要他能与贾诩认个错,战事便能避免,双方百姓也就不会遭此大难只是,我不知如何说服他”腻色迦认真的说着,他哀叹了一声,又说道“汉朝境内的大臣们,也是不愿意战争的”

苏婆提听着,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自从新王登基,他便没有施行过任何的善政甚至,有几个小诸侯要谋反,他直接下令放弃这些地方,认为这些地方只会拖累帝国,对帝国无益,帝国在那里养士卒的钱,可以修盖一个新的宫殿或者,一座纯金的雕像”

苏婆提苦笑着,说道“我们这些老臣,多次劝诫,也没有任何作用,若是你能接替他,成为贵霜的王,那该多好啊”

“贵霜的王无德不居高位,我尚且没有那样的德行”腻色迦说着,又问道“你昨日说贵霜大军聚集,准备渡河而战,是真的么?”

“自然是真的,汉朝的那位将领给他写了书信,折辱了他,令他极为的恼怒,他发誓,要洗清耻辱,从南部,他征调了超过四万人的大军军旅多的,我也数不清究竟有多少,船只几乎要填满整个大夏河若是你有意要汉军帮你,夺取王权,你就把这消息禀告给汉军罢,让他们做好准备。”

腻色迦皱了皱眉头,他说道“他们早就知道了,何须我再告知?我并不想看到这场战争”,他闭着双眼,心里不知在思索着什么,他站起身,让苏婆提暂时在这里休歇,便去了找贾诩。

贾诩看到他进来,没有半点的意外,与他面向而坐。

“贾公,我想前往河的对岸”,腻色迦开口道。

贾诩一愣,问道“君是要回归贵霜?”

“并非如此,贵霜,生我者,大汉,育我者,我不能坐视二国开战,既有战死,死伤定有,我不忍也,我愿前往贵霜,使贵霜王为故事道歉,免去战事”腻色迦肃穆的说道。

“哦?道歉?你能说服你的王侄,让他放弃战事?”

“不知不过,比起将军,我才是他的心腹大患,若是我以自己为要挟,让他放弃战事,哪怕为了杀掉我,他也会放弃战事的,我那侄儿,虽暴躁无智,可是他自幼便很守信我愿意信任他”腻色迦说着,看着贾诩脸上的迟疑,他又说道

“若是以我一人之性命,能保百万百姓免与战乱,我心无惧也。”

“恩好,此事,我需要跟董公禀告,君便回去罢”贾诩说着,腻色迦起身,朝着他再次大拜,这才离开了此处,贾诩皱着眉头,暗自思索着,腻色迦在自己的手中,利益有二,其一是能够安抚此处百姓,其二他能作为贵霜王权的继承者。

若是送去贵霜王那里,毫无疑问,贵霜王会杀掉这位有力的争夺者。

接下来,他要么撤军,要么继续讨伐。

若是他撤军,粟特便能得到恢复的时机,如今通过这些奴隶们的耕耘,只要给粟特一两年的时日,粟特便能迅速的发展起来,自给自足不会是太难的事情,若是他不撤军,继续攻伐,他在贵霜的威望肯定是大降的,而大汉则是能通过为他复仇的名义,继续展开对贵霜的战事。

贾诩认真的思索着,到了最后,他还是觉得不妥,这个王位的继承者,在自己的手里,或许能起到更好的作用。

随后,为了核实苏婆提所传的消息是否正确,贾诩又进行了一番的布置,首先就是对苏婆提的监视,苏婆提周围看似没有任何人在监视,实际上,暗中监测他的人,并不少,就是想看他是否会露出什么马脚,另一方面,就连腻色迦也是一样,遭受到了贾诩严密的监视。

而在远处的孙坚,包括北方的关羽,也接到了命令,对敌人再次进行探查。

公孙瓒在北方山口探查敌情,匆忙的返回了驻军处,告知关羽,北方情况有变,站在山口,能够听到敌人操练大军的声音,并且,在山壁上眺望,还能看到很多的旗帜声音,包括很多的飞鸟都在山的那一边盘旋着,好似是有大股敌人在对岸,在夜里,还能看到他们生火做饭时弄出的滚滚黑烟。

而在南方,则是没有任何的变化,没有看到有前来的船只,一如往常,只是,心细的曹操发现,河流有上涨的趋势,而根据当地人所说的,这个时候不应该有这样的情况出现,这通常是在春季大雨的时候,才会出现的情况,得知了这些,孙坚也连忙禀告董卓大营。

河流上涨,很有可能就是敌人的船只云集在这条河道上,太多的船只堆积在河面上。

董卓心里已经能够肯定,贵霜人就是准备从水路进攻,他们在河上聚集了众多的船只,而北方,只是他们虚张声势罢了,若是他们真想从北方进攻,是不会做出如此动静,来让汉军做好准备,也就是说,他们只是佯攻北方,好让自己将兵力分到北方去,再从南部进攻!

他有些等不及了,想要派遣一支精锐的士卒,前往北方,断掉对方的粮草辎重。

贾诩却还是不许,董卓倒也能按住那颗期待建功立业的心,毕竟,他不是年轻人,他从伍几十年,从桓帝时期开始,历经三代君王,作战无数,他知道,作战最忌急功利切,故而能够稳住心思,不过,他麾下的校尉,却大多都有些坐不住了,他们还年轻,他们更渴望能够获取更多的战功!

董卓与贾诩商谈了许久,最终方才决定,还是不要急着出兵北方,若是冒然出兵,可能会陷入让大军陷入不利,最好,还是派遣一支斥候,进入北方,探查虚实,另外,要让精锐士卒们在外把守,随时接应,若是有不对的,便立刻作战。

为了此事,董卓让黄忠留守大营,自己与贾诩前往北部,前往关羽镇守之处。

当董卓率领大军赶到的时候,公孙瓒,关羽,华雄三人前来迎接,看到华雄那憨厚的笑容,董卓就是头疼,众人一同进了营帐,董卓也就不说废话,直接将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又谈到了他与贾诩的定策,众人的目光顿时看向了公孙瓒。

公孙瓒迎着众人的目光,上前,朝着董卓大拜,说道“吾等愿去探查敌军的下落,不过,若是发生不测,还望董公能迅速支援”

“伯圭放心!”

次日,董卓大军赶到了山口,停留下来,砍伐周围的密林,这些密林,不光阻碍了众人的视线,甚至,它们还让董卓没有办法再这里扎营,经过了两三日,这里的密林大部分被清楚完毕,董卓在这里扎下了营帐,公孙瓒则是带领骁勇营的士卒麽,全副武装,过山口,进入花刺子模。

公孙瓒坐在最前方,这里的山口狭窄,他没有办法骑乘马匹,只能让马匹走在前头,自己在身后驱赶着马匹,一行人就这样穿过山口,越是往前走,山口越是开阔,公孙瓒这才骑上了马,不过,还是一人一人的前进,公孙瓒生怕等会逃离的时候会有堵塞的情况发生。

公孙瓒手持强弓,目光打量着周围,小心翼翼的前进着,心里也是有些紧张

第0519章 骁勇末路

公孙瓒忽然愣住,举起了手中的强攻,在远处,大概站着十几人,手持战鼓,以旗帜之类,不过,没有能出声响来,坐在地面上休歇,公孙瓒弯弓便射,羽箭飞出,正中远处那敌人的胸口,那士卒直接被这强大的力道所射倒,没有了声息。

看到这情况,其余人吓得连忙跳了起来,敲打着战鼓,朝着后方逃离,公孙瓒生怕他们引来援军,连忙带着其余士卒们,陆续穿过了山口,也没有追击这批人,谨慎的打量着周围,缓缓前进着,等骁勇营两千多士卒们从山口走出的时候,那些人早已不见身影。

“校尉,他们的确是疑兵无疑,我们这些日子听到的动静,看来都是这些人所弄出来的了他们佯装在这里布置了很多的军旅,我看,其实,这花刺子模就是个空城!”偲塔慕说道,他又问道:“是否派人让大军进入?”

“不行,光凭着几个士卒,还不能确定此地的情况,若是有埋伏,大军再匆忙的进入,岂不是要出大事?还是在周围探索一二,只要这山口周围没有伏兵,大军进入之后,能够扎营在这里,即使这里有敌人大军,我们也是不惧的”

“谨喏!”

偲塔慕拱手说着,原本,若是散开搜寻,想必收获会更大,可是公孙瓒却不敢如此冒险,若是真有敌军,散兵之后,无法统帅,很容易被各个击破,故而,公孙瓒宁愿多耗费些时日,也不愿冒险,他们极为的认真的搜寻起来,在山口的附近,只要是能藏下军旅的地方,他们都没有放过。

马拉坎达之中,许久没有得到贾诩回复的腻色迦,心里还是有些忧愁,坐在书房里,书也有些看不下去,无奈的长叹了一声,汉与贵霜开战,让他的内心非常的复杂,思绪混乱,一方面,他自己就是贵霜人,还是贵霜的王族,他并不想看到贵霜大败,家国不振。

另外,他从年轻的时候,便生活在大汉,一直接受儒家熏陶,熟读经书,这些改变了他以往的思想,心里是对圣人的仰慕,对汉文化的认同与归属,他当然也不希望汉军遭受到重创,数万将士战死异乡,马革裹尸,这样的场景,他也不愿看到。

而作为大儒而言,他又有怜悯百姓的心,他不愿看到任何一方的百姓遭难。

毕生,他都从未如此的厌恶过战争。

走出了书房,在院落里徘徊,已是深夜,听不到任何的声响,腻色迦站在院落里,心里却是在想,如何能够结束战争,如何能够说服贾诩,他正想着,外院传来声音,他转头看去,却是一个奴仆带着苏婆提走了过来,腻色迦连忙上前拜见。

苏婆提开口询问道:“果然,王子也无心睡眠”

“是啊”腻色迦长叹了一声。

“不如,出去走走?”苏婆提问道。

腻色迦点点头,便令人带来厚披风,亲自挂在了苏婆提的身上,扶持着他,走出了府邸,府外,凉风习习,令人神清气爽,而苏婆提也劝慰着腻色迦,说起一些往事来,腻色迦认真的听着,不时开口附和。

“想来,汉军已经发兵北方了罢,我看城内士卒都少了很多”苏婆提说道。

“恩,董将军已经出发了其实,我真不希望战事能够就此结束,若是我能说服王侄唉”

“你可还记得,先王曾巡游各地,那时,你也在,他本不想带你去的,你一直哭,无奈之下,便带上了你,还让我来服侍,当时,我本兴高采烈的打扮了一番,本想能够跟着先王出风头,没有想到,却只能照顾你这个小家伙,你还溺了我一身,我当时穿的衣服也就不能再穿了”苏婆提说着。

腻色迦笑了笑,不过已是想不起那些事。

“当时,先王就曾来过这里,就在这城墙上”苏婆提看了看周围,不知何时,两人已经走到了城墙上,城墙上的守卫并不多,董卓带去了大批的士卒,这里只留下了一营的士卒们,不过,两个出口有孙坚和董卓把守,也不必担心有人会突袭马拉坎达。

“兄长,他是个很伟大的君王,可惜”

苏婆提走到了城墙边上,看着城外被撒上了银辉的大地,微笑着,说道:“这里,还是如往日那般美丽”

腻色迦看了过去,点点头。

苏婆提忽然问道:“王子啊,你现在,究竟是贵霜人,还是汉朝人?”

“恩?我,自然是贵霜人”腻色迦一愣,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苏婆提盯着他,看了许久,嘴唇颤了颤,他问道:“那,王子何故要背叛贵霜?”

“我这都是为了黎庶百姓,何曾背叛?”

“王子,你不该不该啊”苏婆提说着,眼眶渐渐湿润,他猛地暴呵了一声,双手紧紧的抱住一旁的腻色迦,拼尽全力,朝着前方扑去,苏婆提即使年迈,这么拼命一扑,站在城墙边上的腻色迦也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被他抱着从城墙上掉落下去!!

“腻公!!”周围有人高呼着,只见数十个士卒们从周围跑了出来,他们都是贾诩安排的暗中监视的斥候们,在发现情况不对之后,就连忙冲了出来,不过,显然,他们已经来不及了,苏婆提抱着腻色迦,便从城墙上摔了下去。

当士卒们开了城门,到了城外的时候,苏婆提还是紧紧抱着腻色迦,两人倒在血泊之中,腻色迦先摔到地面上,整个头颅都炸开了,而苏婆提全身都扭曲了,嘴里不断喷着血沫,还没有等士卒们反应过来,也失去了生息,士卒们惊慌失措的连忙去禀告黄忠。

黄忠跑到了城墙外,看到了两具没有生息的尸体,他咬着牙,没有迟疑,连忙朝着一旁的士卒大吼道:“速速派人告知董公,使者有诈,他杀死了腻色迦!!要速速撤军!!”,士卒们连忙牵了马匹,飞奔而去,前往董卓大营。

而在此时,公孙瓒以及骁勇营都已经在山头扎营,准备休歇,经过了近一天的搜寻,他们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公孙瓒甚至带人上了几个山头,从高眺望,观察周围的情况,也没有发现有什么敌人,处处都是一片浓绿,即使如此,公孙瓒依旧没有去禀告董卓。

只因为,公孙瓒心里隐约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如果这里真的是空城,没有敌人,他们应该牢牢的守住山口才对啊,在自己准备穿过山口的时候,就应该遭受到攻击,毕竟,按照使者的话语来说,这里是粮草辎重的运输点,怎么会不守住这个要命的出口呢?哪怕是安排一百个人守住这里,也能给与汉军重创!

这实在是有些不合理。

公孙瓒心里想着,夜里,他更是不敢放松警惕,在多处安排了哨位,自己也是没有熟睡,时不时便起身,看一看周围,就在他第五次起身的时候,他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在远处,似乎有黑影动了动,像是被风吹动的树,可是他却一点都不敢轻视,连忙叫醒了骁勇营的士卒们,缓缓朝着那里逼近。

刚刚走到了附近,“唰”,一阵箭雨铺天盖地的飞了过来,公孙瓒来不及躲避,手臂上挂了一箭,而身边却倒下了数个士卒,骁勇营大惊,公孙瓒一声令下,众人顿时散开,纷纷骑上了马,将伤卒带上,便急忙的飞奔而去,周围竖起了无数个火把,战鼓阵阵!!!

在周围的那些草地上,站起来的,正是贵霜的士卒们,他们身上竟都披着草皮,趴在了那些灌木之中,而公孙瓒先前只是不断的探查那些容易藏身的低谷,山洞之类,竟没有探查远处那些看似寻常的灌木,草场,周围不断亮起的火把,以及飞来的羽箭,吓坏了骁勇营的士卒们!

贵霜大军之中,一位将军站起身来,面色恼怒,他本来是想等汉军主力进入之后,再进行突袭,给与重创,不过,他没有想到,这些汉军的斥候竟如此的谨慎,如此的胆怯,足足搜寻了一日,也不去禀告主力,到最后,竟还察觉到了自己。

他就从未见过如此行事的斥候,不去追击敌人,也不去探查外围,就是绕着山口,不断的搜寻,也罢,按着他们这个搜寻的姿势,迟早也会被他们发现,自己也只能改变策略了,不重创汉军主力,那就全灭这股斥候,想来对汉军的打击也是沉重的。

他正想着,再次看向了敌人的时候,这伙人却已经跑了,他们似乎早就商定了如何逃离一般,从一个个没有士卒拦截的空隙里逃出,时而散开,时而合拢,朝着山口的位置逃去,贵霜将领看着险些跳了起来,怎么感觉这伙人对这里的地形如此的熟悉!

若是他们也逃了,那就等于贵霜这些时日里谋划全部落空啊。

他大吼道:“举旗,切断山口的通道!!”

随着他一声令下,只见整个山口周围燃烧起了熊熊烈火,将整个战场都染得通亮,山口外的董卓大军也察觉到了里面的情况,董卓连忙惊醒,大营本就在山口外,他也不必再进行调遣,他立马下令,前往救援!

不过,在那之前,落石滚滚,那原先就狭窄的山口,直接被贵霜人所堵住,董卓大军也无法入内,董卓气的暴跳如雷,连忙让士卒们开出道路来,挖也要挖出一跳道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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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0章 骁勇安息

公孙瓒看着周围,心里满是急切,羽箭不断的射来,已经有不少骁勇营的士卒们,翻滚着摔落在地面上,再也无法起身,而能够逃离的山口早已燃烧起了大火,贵霜士卒们也堵住了出口,公孙瓒没有时日来思索战况,也没有办法犹豫,周围的贵霜士卒们早已朝着他们冲杀过来!!

公孙瓒令人打出了主旗,朝着北部,也就是花刺子模的腹心地区开始了逃亡,其余地区都被堵住,目前,只有逃向这未知的腹地,或许还能博得一线生机,他知道,在花刺子模的西北部,是可以到达康居地区的,只要自己能够带领骁勇营逃到康居去,自己就是安全的。

看到了公孙瓒所举起的将旗,其余骁勇营的士卒连忙开始跟随,公孙瓒一骑当先,纵马飞驰,士卒们跟随在他的身后,一路卷起了无数飞土,周围满是贵霜人,他们纵马从前方杀出,手中强弓射击,公孙瓒转变方向,转向了另一边,身后,左侧,右侧,满是敌人的追兵!

贵霜人高呼着,纷纷拉弯手中的弓箭,也有的直接抛出短矛来,而一支军旅死死的咬着他们,嚎叫着,公孙瓒并不知道这是贵霜的哪支军旅,不过,他们身上没有穿披甲,也仅仅是持着短矛,头发都被割掉了,脖颈上还能明显的看到锁链,面目狰狞,在短时间内,骁勇营没能甩开他们。

贵霜主将看到公孙瓒往腹心地区逃离,忍不住笑出声来,令骑兵们追击,而其余士卒们却在这里继续把守,以防万一,在花刺子模的平原地区上,公孙瓒率骁勇营士卒们飞奔而去,后方的骑兵们紧追不舍,而正逃着,面前又杀出了一支军旅,与后方的贵霜士卒没有什么不同!

公孙瓒疯狂的勒住马,猛地朝着左侧奔袭,在接近北侧敌人的时候,再次改变了方向,从前方敌人与左侧敌人之间的空隙处逃离,骁勇营却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逃了出来,不少人,都死在了多方向敌人的夹击之中,公孙瓒却不敢分神,他不能回头。

在继续北上的道路上,满是敌人的大营,这里是敌人主力所在,看来,敌人是想要从北方进攻的,好在,刚才董公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也应该知道了这边有威胁,公孙瓒原先想要从北方逃离,到达康居的谋划,看来是不能轻易实现了,要从南部靠海的地区绕过去!

公孙瓒飞驰而去,追击他们的军旅们渐渐落后,这些由公孙瓒亲自挑选的骏马,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了远超敌人的迅速,逐渐的逃离敌人之后,公孙瓒却只能带着士卒们,沿着海边继续前进,贵霜人也不恼怒,在花刺子模,驻扎着贵霜全部的主力军旅,犹如铁桶,这小股的士卒们,是不可能逃离的。

贵霜王调度周围的士卒们,从大方向来包围他们,若是其他地区还好,花刺子模是骁勇营从未来过的地区,他们根本不知道这里的地形,为了不让马匹失去体力,公孙瓒沿着河流北行,不过,他知道这样的风险很大,一路上,他们被不少当地人所看到,他们隐藏不了自己。

“停下!!饮马!!吃食!!”公孙瓒大吼道。

骁勇营士卒们飞速下马,牵到了河边,任骏马饮水,自己则是从马鞍逃出了面食来,迅速塞进肚子里,又直接趴在河面上,与牲畜一同喝起水来,又接了不少水,作为自己的储备,等公孙瓒再次下令,他们已经上了马背,骁勇营再次飞奔而去。

如此,沿着河流北行了两日,期间再也没有遇到追杀的大股追兵,公孙瓒还没有来得及松懈,在饮马的时候,忽然发现了从上流飘来的水袋,这水袋似乎是牛皮所织成的,上面还有些花纹,公孙瓒并非是第一次与贵霜交战,自然认得这是贵霜人的东西,在敏锐的察觉到正北方有敌人后,他们无奈的抛弃了河流。

他们转移了方向,朝着东部前进。

北方大军原本就是听为了汉军的消息,放在部署在那里,不断的前进,企图将汉军包围在河岸,让他们没有退路,不过,足足前进了三四日,没有遇到汉军,却是遇到了一同追击汉军的同袍,这让贵霜大军的统帅者怒不可遏!

原本不被贵霜将领放在眼里,甚至都没有派去全部军力去追捕的一股斥候,足足在花刺子模境内逃亡了六日,贵霜王暴跳如雷,另外一方面,汉军正在全力的挖凿山口,清理石块,甚至还想弄出一个能让大军穿过的大道来,贵霜的步卒牢牢的守着山口,防备董卓大军。

在一处密林之中,公孙瓒趴在灌木中,瞧瞧的望着远处,这六日的逃亡,让他整个人都变得狼狈不堪,浑身泥垢,就连白色骏马都变成了灰色黑色的,这样倒也好,反而更利于骁勇营的躲藏,这些日子里,他们离开了河流,没有办法继续饮马,而不知周围地形的他们,只能在密林里搜寻。

没有粮草,最重要的是没有饮水,不过,公孙瓒倒是想出了解决的办法,这一路上,他率兵洗劫了近十个村庄,掠夺饮水,粮食之类,骁勇营再不堪,对战贵霜的青壮,还是绰绰有余,这样一来,反而给贵霜大军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各地急报,贵霜大军本就是各自的村庄所派遣的士卒,得知自己的家被洗劫,士卒们哪里坐得住!

到了今日,公孙瓒也不知自己绕到了哪里,一路如此的逃离,兄弟们也是越来越少,如今,近两千的骁勇营,跟在自己身后的,却不到一千人,骁勇营从成立到现在,都没有付出过如此惨痛的代价,公孙瓒心里痛如刀割,看着身后沉默着士卒们,公孙瓒也只能将悲恸藏在心里。

通过山岭,隐约能看到远处那燃烧着的篝火,公孙瓒低声询问道:“那是村庄,还是军营?”

按理来说,村庄在夜里是不打篝火的,只有军营才会,不过,若这是军营,那篝火就有些少了,才两处篝火,不怕我们来袭击麽?还是这就是陷阱,在等着我们落网呢?

公孙瓒心里想着,令士卒们在这里待令,自己悄悄上前,去查看情况,公孙瓒悄悄的靠近这里,这里的确有士卒在镇守,不过,士卒并不多,而且,这里三面平原,便于逃离,除了自己躲着密林,也没有其余可以藏兵的地方,在这里,既然有很多的车马,还有些牛车,有不少的士卒营帐。

公孙瓒心里一震,他似乎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士卒们渐渐合拢,围在公孙瓒的周围,公孙瓒指着远处,说道:“兄弟们这是一处贵霜人的驿站,看周围的情况,这是从北方到达南方必经路上的驿站,我看了,里头有不少的牛马,应该是有运输粮食这类的军旅在这里休歇”

“尔等随我突袭下去,我们杀死他们的牛马,再烧毁他们的辎重!”

“谨喏!”

公孙瓒率领士卒们,冲进了敌人大营的时候,敌人还没来得及从睡梦中醒来,他们惊慌失措,根本没有想到,在这大军之中,还有人敢突袭自己,公孙瓒利用那两处篝火,直接点燃了周围的营帐,牛马受惊,四处逃离,那些车上的辎重,公孙瓒也全部烧毁!!

在敌人吆喝着从军营里冲出来的时候,公孙瓒连着射杀了三人,骁勇营又在大营内冲锋了片刻,这才急忙逃离,贵霜士卒们面对这样的火势,也只能逃离,甚至都没有多少人去追杀公孙瓒,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里竟然还会有敌人!!

“混账!!在阳迦怎么会有敌人?!”

“你们前天还说汉军被你们困在忽岭,今日怎么就跑到阳迦去了,他们是会飞不成?!还烧掉了运输的粮草,你们是将他们骗进了花刺子模,还是他们骗了你们,是故意进攻花刺子模,从后毁我大军的!!我下令,三日之内,必须给我全灭这支汉军,做不到,我便全灭了你们!!!”

贵霜王朝着将领们咆哮。

顿时,公孙瓒的处境变得更加的困难,为了限制他们,贵霜将领们直接将周围地区的百姓们从村庄里转移走,带到城池里,没有给公孙瓒留下任何的粮食补给,另外,他们还污染了周围多处地方的水源,断了公孙瓒的饮水,为了激怒骁勇营,他们将抓到的,杀死的骁勇营士卒尸体悬挂在那些村庄门口。

贵霜人剥掉了他们的服饰,任由飞鸟啄食他们的尸体。

公孙瓒率领士卒们来到村庄门口的时候,便能看到那些悬挂在村庄大门上的尸体,这些骁勇营士卒们的尸体,早已变得不能相认,只有他们的头盔,才能看出他们身份来,不过,公孙瓒一眼就认出了这两人来,即使他们已经残缺不堪,但是公孙瓒就是能认出来。

众人下了马,将他们的尸体从悬挂的地方摘了下来,在附近,找个不显眼的地区,偷偷的埋葬起来。

公孙瓒所能做的,也只有如此,看着士卒们安葬故人,按着东濊人的习惯,想要在他们的尸首周围撒上石块的时候,他却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能如此,若是敌人看出来了,定然会破坏他们的墓葬,公孙瓒骑在骏马上,打量着周围,嘴唇龟裂,面色惨白。

他舔了舔嘴唇,看着周围,却不知哪里还能找到水源来。

他们没有停留太久,在简单搜寻了村庄之后,便离开了,在村庄里,他们找到了几颗水果,虽有些腐烂,可他们还是能下肚,每个人都咬了一口,却不够这几百人吃,这已经是他们逃离的第二十三日了,在这期间,公孙瓒又烧毁了六个驿站,迫使贵霜分出人马来保护这些驿站。

公孙瓒并不知道,因为他的缘故,已经有四个将领被贵霜王砍了脑袋。

隐约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公孙瓒连忙带领士卒们,飞快的离开了此处,逃向了密林,他们离开不久,便有贵霜大军杀到了这里,看着村庄上空空荡荡,他们心里能够确定,汉军斥候来过这里,看着地面上的马蹄痕迹,他们推断出了公孙瓒逃离的方向,连忙追了上去。

这次追杀公孙瓒,他们都是拼了命的,生怕被大王砍去了脑袋,在山口那里,董卓已率大军杀来,而因大批士卒们都在追杀这斥候,粮草运输又忽被切断,使得贵霜人在占据有利地形的情况下,没能拼过董卓大军,董卓大军已经杀了进来,驻在山口之外,而贵霜王再次下令,一定要杀死这支斥候!!!

当逃到了一处密林外的时候,迎面都是赤红色,骁勇营有些惊疑不定,他们停了下来,朝着前方看着,在前方,燃烧着火焰,火焰将整个天空都照成了红色,而周围几个方向,也都是如此,整个山林都被点燃了!!

当他们准备返回的时候,后方亦然如此,远处燃烧着火焰,正在缓缓朝着他们的方向燃烧而来,火势不断的扩大,他们竟被火焰所围困了起来。

为了抓到他们,敌人竟纵火烧林?

公孙瓒很想大笑。

这山林里,不知有多少贵霜的驿站,村庄,如今,都要为骁勇营陪葬了啊!

骁勇营的士卒们有些茫然的看着周围,束手无策,脸上满是恐惧,公孙瓒翻身下了马,有些无力的背靠着一处树木,他有些沙哑的叫道:“骁勇营,把你们私藏的鱼给我拿出来!今日,我们好好的吃上一顿!!”

骁勇营没有回话,几个人走到了自己的骏马那里,从马鞍里拿出了袋,倒了出来,却是几个腥臭的鱼虾,公孙瓒咧嘴笑着,说道:“刚好有火,可以烤着吃,不费力气!”

众人点了篝火,在这里烤起了鱼来,认真的吃着鱼,公孙瓒背靠着树木,看着他们,放声大笑,也随意夺过了一条鱼来,大口大口的咬着,感受着那美味,不由得舔了舔嘴唇,有些感慨道:“可惜啊,再也吃不到这美味啦!”

贵霜大军从周围缓缓包围而来,看着这熊熊火焰,他们还在想方设法的扩大火势,比如朝着密林抛射酒水,枯木,棉衣之类又或者扇风,让火势不断的扩大,他们提前将周围的树木,草木等隔断,又撒上了水,生怕火势会蔓延到他们这里来。

感受着那惊人的酷热,火焰之外,黑色的飞絮不断的飘扬,贵霜士卒们不由得眯着眼,他们不敢靠的太近,靠的太近,这眼睫毛似乎都会被烧毁,热气腾腾,一切都似乎变得模糊起来,贵霜将领们笑着,说道:“这般情况下,这些人,定是有死无生了”

“这些贼子,我看还怎么继续跑!!”

“我军全部的谋划,竟被这区区斥候所破坏!当真可恨啊!”

“杀了他们之后,我们还能得到不少的赏赐呢!大王可是说了,全灭他们的,赏赐八百头牛!”

随着火焰的逼近,公孙瓒原先浑身的汗水,都已不见了,触碰自己的脸庞,也能感受那股炽热,公孙瓒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从腰间拔出了长刀,看着周围的士卒们,骁勇营的士卒们竟开始哭了起来,他们一边哽咽着,一边吃着手中的鱼,哭声一片。

“哭什么!大丈夫为国死!死得其所!!!”公孙瓒叫了起来,他刚刚要骂这些士卒们,却被偲塔慕从背后用刀身猛地一打,正中后脖颈,他摇了摇,摔在了地面上,诸多士卒们顶着偲塔慕,不知他要做什么,偲塔慕脱下衣服来,包在公孙瓒的身上,又拿出了水袋,将水洒在了公孙瓒的身上。

其余士卒们似乎明白了什么,纷纷搜寻着水带,将这有些炽热的水全部倒在了公孙瓒的身上,偲塔慕看着另一边,抓着自己弟弟的手,说道:“你不要倒在将军的身上,流着一些,洒在马匹上,自己的身上,等会,你就带着公孙将军,从南北奔袭若是能逃出去,就换上贵霜人的衣服,等着汉军到来”

他说着,偲塔里却摇着头,说道:“哥哥,还是你带将军走罢,我”

“闭嘴!保护校尉,别让他被敌人抓捕了,最好绑着他,逃出去,若是被抓了,你就了结掉校尉,勿要落入敌人的手里”

偲塔里呆滞的看着哥哥

火势之外,贵霜士卒们都随意的交谈着,将领则更是坐在了胡椅上,谈笑风生。

“哎?不对,哪里来的战鼓声??”

将领连忙问道,其余人认真听着,连忙站起身来,看着周围,叫道:“快去戒严,千万别是汉军来支援了!!”

原先悠闲的士卒们,也吓了一跳,连忙开始朝着山下的方向戒严。

“啊!!!!!”

有吼声从火焰之中传出来,贵霜将士们连忙朝着那燃烧着的火焰看去,从火焰之中,竟有怪物飞奔而出,怪物骑着燃烧着的骏马,骏马浑身都燃烧着火焰,而在骏马的背上,怪物正在惨嚎着,浑身燃烧着火焰,一半的脸都被烧的血肉模糊,发不出人声来!!!

浑身燃烧着火焰的怪物朝着贵霜大军袭来,在他身后,是无数个火焰怪物,这些怪物,有的直接连人带马摔在地面上,被火焰所吞噬,伸出手,发出最惊惧的叫声来,而其余的,则是直接冲到了贵霜士卒们之中,在那一刻,贵霜人崩溃了,口中呼喊着怪物,朝着后方逃去。

只有几个将领看得明白。

这些,是那支汉军的斥候,他们就这样,从火焰里冲了出来,从马到人,浑身都在燃烧着火焰,就连身子也被火焰烧的不齐全了,可他们还在那种悲号声中冲了出来,朝着贵霜人发动了进攻,被他们抱住的贵霜士卒们,浑身也燃烧起火焰来,哭嚎着,挣脱着!

而他们的冲锋,让这里的密林也很快燃烧起了火焰。

看着这震撼的一幕,贵霜将领浑身颤抖着,哪怕在这炽热的火焰前,他也觉得那般的寒冷,浑身仿佛都结了冰!

就在那一刻,火人朝着他冲了过来,火人惨嚎着,从马背上冲了出来,扑到了将领的身上,那炽热的火焰直接在他的身上也燃烧了起来,将领惨嚎着,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贵霜士卒们连忙后退,其余方向的围军也连忙前来救援。

当全部贵霜人都赶到这个位置的时候,这里早就变成了火海,不见人影。

黑烟滚滚,火焰翻腾。

那支以骁勇为名的骁勇之人,安息在此处。

第0521章 英雄埋骨

早在十几日前,董卓便攻破了敌人在山口的防线,在山口被堵住之后,董卓就立刻明白,他们是中计了,若是对方主力大军都在河对岸,他们如何能将骁勇营士卒们围困在花刺子模呢,骁勇营战斗力虽不高,可是探查敌情那是一流的,若是对面没有贵霜大部的军旅,只怕他们早已逃离出来了。

而对方,也绝对没有信心要吞下骁勇营数千的人马。

果真,随后黄忠来报,使者有诈,他抱着腻色迦从城头上跳了下去,得知此事,董卓大怒,他认为,这都是黄忠没有履行好自己的职责,没有好好看着他们两人,使得汉军的谋划失利,这一怒之下,贾诩也劝不住他,他将全部的士卒们调到了山口,除了孙坚的人马,依旧在防备河岸。

在士卒们聚集之后,董卓下令强攻,凿开通道,甚至是搭桥建道,翻山越岭,南北军大概三万人发起了强攻,贵霜人没有料到汉军的袭击会来的如此迅速,他们在山口仅仅有两万多人,而这两万多人,还是四五天没有得到辎重补给,说起来可笑,在自家的地界,他们竟被人烧去了粮草辎重。

于是乎,在彪悍的汉军面前,他们并没有能抵挡太久,此战,校尉关羽获首功,在阵战之中,冲进敌方的阵营,斩杀了对方的大将,使得贵霜全方面崩溃,无人指挥,处处混乱,董卓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一顿猛攻之下,竟是全灭了这两万人的贵霜大军。

关羽的勇武之名,自此威震三军,纵然华雄这般的浑人,也不禁摇着头,夸赞道:“长生之勇武,能与我媲矣!”

这一战的收获是巨大的,贵霜也不过五万大军,这还是贵霜王费尽心思,从各地征召而来的精锐部队,结果这初战就被董卓斩杀了近万人,又俘虏了近万人,汉军伤亡者五千余,所斩获的旗帜,武器则无数,这一战,虽是给了贵霜迎头痛击,不过,汉军伤亡也不少,董卓便扎营在山口,徐徐图之。

再说贵霜方面,先锋两万人被全歼,上下震怖,贵霜王尤其大怒,而最令他愤怒的,还是那股斥候,到现在都没有完全覆灭,流窜在大军的后方,烧毁粮草,攻占驿站,本以为是瓮中捉鳖,没有想到是狼入羊圈,他一方面,在组织对抗董卓大军的防线,另一方面,全力的搜寻这批斥候。

当他成功的将这支斥候全灭的时候,前线已经是岌岌可危了,董卓大军在十几日内,连下了四座城池,贵霜人也不肯服软,双方激战,互有胜负,贵霜人在这里借着地形以及气候的优势,与汉军大战,却还是没能阻遏汉军的步伐,一直被逼迫到了贵霜王的大营周围。

汉军大营里,董卓坐在案前,看着面前这粗劣的舆图,有些苦恼。

“这算甚么?这就是你绘制出的舆图??”

董卓不悦的问道,徐晃有些无奈的说道;“董公,我们对这里并不熟悉,这里山林密布,每次前往搜寻,都屡被贵霜人伏击...能绘制出这样的图,我们已经是尽力了....”,董卓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这些日子,他实在是吃尽了苦头,不知这里的地形,就无法应对贵霜人层出不穷的袭击,连水源都找不到!

在这种时候,他就无比的怀念那支军旅,若是他们在,这怕这塞外讨伐战都能变成本土作战,自己来伏击贵霜人!可惜啊,到现在,都没有他们的任何下落,他有些无奈的问道:“还是没有骁勇营的下落麽?去搜寻情况的那些士卒们是这么说的?”

“有倒是有,他们说,贵霜人将骁勇营围困在一处山里,纵火烧林,全灭了骁勇营。”徐晃说着。

董卓笑了笑,摇着头,说道:“算了,继续去搜寻罢。”,他刚刚攻入山口,就不断的搜寻骁勇营的下落,几乎每天都会有他们的消息,都是从被俘虏的贵霜士卒们口中得知,在他们口中,这支骁勇营颇有些神秘,不过,每次探查到的消息,都是他们被全灭。

这二十多日里,已经有十几个关于骁勇营全灭的消息了,可是不久之后,他们就能接到消息,骁勇营又在哪里出现了,又做了什么大事,他们已经习惯了,故而,现在他们听到了这样的消息,也并不在意,反正,再过几日,还能听到他们的消息,那群人跟兔子一样能跑,贵霜人怎么可能抓得住他们呢?

因董卓大军所带来的强大威慑,贵霜人已经在不断的后退了,这些日子,董卓并没有耗损太多的力量,便将战线拉出了很长一段距离,他心里明白,贵霜王开始恐惧了,董卓很懊恼,若是此时能够得知对方的后退路线,自己派出精锐骑兵去追击,定然还能有斩获,可惜啊!骁勇营不在!!

董卓脸上常有喜色,这般出征贵霜,如此的顺利,这么下去,这太尉之位,离自己也越来越近了,哈哈哈,看来,不用等到年末,战事就能结束,到时候,自己风风光光的返回雒阳,担任太尉,一定要穿上那身太尉的冕服,看看是啥感觉。

就在这样的进军之中,又度过了十余日。

这一日,董卓正在营帐内与贾诩交谈着,忽有士卒来报,神情有些急促,闯进营帐后,朝着董卓大拜,说道;“董公!!!公孙校尉...他回来了...”

“啊?我的骁勇营回来啦?!”董卓大喜过望,大笑着问道;“他们在哪里!!快带我去接他们!!”,他推着士卒,笑着走出了营帐,却发觉士卒面色有异,并没有喜色,他有些狐疑,莫不是骁勇营伤亡太大?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好好接待他们,他们是这次大战功劳最为卓著的军旅啊。

刚刚走出营帐,便看到一群将领正站在校场外,围了起来,董卓连忙走了出来,推开了面前的几个人,走到了最前方,将领们看到董卓前来,也都没有言语,静静的,低着头,这诡异的气氛,让董卓心里实在不适,当他看向最中间的时候,医师正趴在地面上,救治公孙瓒。

在另一边,则是躺着一个人,手脚扭曲。

董卓缓缓走了过来,公孙瓒躺在地面上,医师正在往他的嘴上抹着冷水,一点一点的,此刻的公孙瓒,看起来是那般的恐怖,他头发大多都被烧毁了,仅有几缕头发挂在头上,头上处处都是狰狞的烧痕,而在他的脸上,半个脸完全不能看,完全被烧坏,没有开口,也能看到那森森牙齿。

身上有些服饰直接与血肉黏在了一起,这样的惨象,让董卓也由不得颤抖了起来,他咬着牙,看向了另一边,在另一边,躺着一位士卒,他已经完全没有了人影,浑身漆黑,毫无气息,犹如木炭,只有一个人的形状,他早已被烧死了,剩下的一只手,高高的举起来,似乎想要抓着什么。

董卓闭上了眼,许久没有言语。

医师大叫起来:“他醒了,他醒了,来几个人抬他,小心点!”,听到他的叫声,董卓连忙冲了上去,伸出手,轻轻抓着公孙瓒的右手,一手扶着他的背,与其余几个将领一起,将他抬了起来,公孙瓒想要开口,嘴不断的在动着,却说不出话来。

“伯圭啊,没事,你已经回来了,你回来,别开口...”董卓说着,小心翼翼的将他带回了营帐,放在床榻上,医师又连忙前来,要给公孙瓒喝些热水,公孙瓒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要抓着董卓,董卓上前,公孙瓒眼眶里不断的掉落着泪水。

“别哭啊,伯圭,没事,你回来了...”

“阳迦山...救..”

“阳....”

公孙瓒只是说了几句,便又晕厥了过去,不醒人事。

董卓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走出了营帐,看着他那抽动的脸,将领们心里都有些畏惧,此刻的董卓,再次成为了那个暴怒的熊罴,不能招惹,走出了营帐,董卓怒吼道:“华雄!!华蛮子!!!”

“董公!”从人群之中,挤出了一脸茫然的华雄,看着董卓,不知他为什么要叫自己。

“带上你的骑兵!!在前头开路!!大军开拔,阳迦岭!!”

“谨喏!”

顿时,大军开拔,就连贾诩也跟了上去,只留下了黄忠与麹义来镇守大营,华雄作为先锋,在前方开路,一路狂奔,董卓则是冷着脸,率领大军飞驰而去,一路上,华雄还能遇到些小规模的贵霜军旅,直接上去冲杀,还捞了些军功!

经过了半日的狂奔,大军赶到了所谓的阳迦岭。

华雄很快就来禀告,来到了董卓的身边,他摇着头说道:“董公,我们好像找错地方了,这里的山林,一片漆黑,别说是骁勇营,就连鸟兽都没有...”,听着华雄的言语,董卓没有言语,带着众人,来到了最前方,果真,整个山林都是一片的漆黑,有些地方还在冒着滚滚的黑烟。

处处都是烧痕,散发着呛人的味道。

董卓下了马,一步一步的走进山林,他猛地想起,在十余日前,斥候曾禀告,东北方向,有巨大的火光,还冒着黑烟,那时,他还笑着说,这定是贵霜哪处的营帐失了火,火势蔓延山林....

众人踩在这片灰墟上,看着周围仍在燃烧的几棵枯木,心情也就愈发的沉重不安,终于,他们走到了山岭的西侧,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在地面上,能看到无数的尸骨。

其中有些,只是一片漆黑的尸骨,碎落一地,还有些是能看出人形的,将头埋藏在双膝下,朝着地面,还有些马骨,马骨散落在人骨的周围,还有些是两具尸骨在一起的,紧紧的缠绕在一起。

董卓看着这场景,面色呆滞。

在他脑海里,出现了这样的场景,士卒们在烈火的痛苦下,将头埋在地面上,双手挖着泥土,在烈火中丧身,骏马在火焰带来的巨大恐惧下,不断的舔舐着它倒地的主人,最终一起被这烈焰所吞噬,还有的,承受着身上那熊熊燃烧的火焰,抱着敌人,一同丧命的。

将领们之中,渐渐出现了低声的抽泣声。

董卓双眼通红,咬着牙,浑身都在愤怒之中颤抖,他说不出话来,整个头都好似要炸开。

华雄有些茫然的看着这些,转过头,看着一旁的关羽。

“他们一定都很痛罢?”

第0522章 三军凶猛

董卓看着这惨不忍睹的场景,久久没有言语,呆愣在那里,众人没有敢靠近他的,将领们互相看了看,最终,目光凝聚在了华雄的身上,华雄或许是在场唯一敢在这种时候去烦扰董卓的,华雄迎着众人的目光,心里还是有些不解,这些家伙看着我干啥?

一旁的徐晃推了推他,指了指董卓。

华雄看了他片刻,转过头看向关羽,问道:“他们是甚么意思?”

关羽看着他,摇了摇头,说道:“站着别动。”

华雄觉得这厮肯定是不会害自己的,便也无视了众人的目光,站在关羽的身边,不知在跟他说些什么,在这个时候,贾诩走了上去,他走到了董卓的身边,他听到了董卓那粗重的喘气声,无穷无尽的愤怒都好似揉成了一团,不知何时就要爆裂开来,实在吓人。

“董公,我与你一般,也为此愤恨,为这些士卒们所哀悼....”贾诩开口说道,他停顿了片刻,又说道:“不过,如今董公为帅,为帅者,要顾全大局,忍耐愤恨,击溃敌人....”

“呵呵...”董卓冷笑了起来,他说道:“我要追击,我要抓住贵霜王,把他与他的将军们一起活活烧死....”

贾诩叹息了一声,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如今,战事大好,从粟特到花刺子模,汉军已经消灭了三万多的贵霜士卒,到如今,贵霜王所统帅的军旅,已经不到两万人,军心涣散,连连后退,只要汉军能再推进些许,贾诩就能肯定,贵霜王定然会派人议和。

到时候,自己就能从贵霜的嘴里夺取粟特,花刺子模这两个地区,与西域的康居,疏勒等地区连起来,汉军便能直接与贵霜之外的安息国进行贸易之类,加强对这两个地区的管理,甚至能在日后拿下大夏,将贵霜的北部全部吞并,可若是董卓一心追击,只怕两国再也不可能进行议和之事。

这数万远征大军,不断的追击,到达敌人的核心地区,这粮草辎重的运输会变得更加困难,甚至,还有可能中断,在腻色迦身死之后,粟特地区已经出现了不少的叛乱了,常常有人作乱,袭击汉军,在这样的情况,要是将战线延伸到大夏,只怕要出大事!

何况,战争的持续,给大汉西北地区带来无比严重的创伤,甚至,这已经连累到了并州,幽州,冀州等地,西北地区一直都在给全国输送棉作物,当耕作受到了破坏之后,这些地区没能从西北获取足够的过冬物资,州之间的贸易被打断,带来的影响越来越巨大。

从孝康皇帝征鲜卑之后,这次大战,算是这数十年来规模最为庞大的战争了,大汉最为精锐的常备军旅南北军四万多人奔赴战场,有超过二十万的民夫在后方源源不断的运输粮草,再加上西北各地,西域地区所提供的近三万的辅兵,这些人负责灶火,运输牲畜之类的工作。

如实说来,贾诩还是个很自私的人,他并不在意这场战争会带来多少的危害,他只希望能够迅速的解决战事,让自己能够如愿以偿的呆在西域地区,远离庙堂,即使遭受到破坏的正是他的家乡,他也并不在意,不过,不在意不代表他能无视庙堂内的群臣。

因为战事所带来的巨大创伤,满朝群臣都在全力反对这场战事,甚至,御史大夫险些身死庙堂,以死谏,这对天子的触动是非常巨大的,故而,天子也曾下令,让他早些结束这场战事。

如今看到董卓怒火中烧,贾诩便是头疼。

“董公,这仇,定然是要报的,不过,如今战事大好,我们这般徐徐图之,贵霜军旅都已经要被我们赶出花刺子模,此战定能大胜,可董公若是被怒火遮了眼,不顾大局,贸然追袭,只怕会导致战事有变,我们对前方并不熟悉...且不说是否会遇到伏击,就是想要找到贵霜王的所在地,也不容易啊!”

董卓并没有回话,他笑了起来,露出森森白牙,他说道:“找战俘,让他们带路,他们定然是熟知周围地形的,把他们绑起来,让他们走在最前方...我会找到贵霜王的....”

“董公,为帅者,岂能因一己之私而误三军?”

董卓转过身来,看着下方诸多的将领们,问道:“你们觉得,这仇该不该报?”

“该!!!”

众人吼了起来,董卓点点头,看着贾诩,说道:“这就不是一己之私了,这是三军之愿...”,他说着,握紧了拳头,“是我害的骁勇营覆灭与此,此等血恨,我绝不姑息,我要亲率大军,一骑当先,活捉贵霜王....”,董卓咬着牙,强忍着心里的怒火。

他忽然看向了一旁,叫道:“全军在此备战,今日,我们就奔袭敌军,活捉贵霜王!!”

“活捉贵霜王!!”

听着这咆哮声,董卓这才点点头,一旁的贾诩有些急了,他将董卓拉到了一边,低声说道:“董公...你莫要如此,我们已经要取胜了,不出十五日,贵霜王定然会派人来议和,他已经坚持不住了,军旅屡次被我们打散,胜负之分,就在这几日了,这种时候,还望董公能忍耐一时...”

“董公,只要战事平定了,我们就能拥有这两个地区,修养个数年,双方再次开战的时候,那就是贵霜亡国之时了,董公今日若是冒然出战,是给予了敌人机会啊!”

董卓皱着眉头,根本没有理会贾诩的言语,一声不吭,贾诩无奈之下,只好说道:“董公啊,战胜之后,你便是当朝太尉了,若是你执意如此,太尉之位,只怕与董公无缘....”

“太尉...太尉,去他娘贼的太尉!!”

“这位子,你继续坐着罢!!”董卓盯着贾诩的双眼,愤怒的咆哮着。

全军在这里休歇了片刻,董卓派人找来了战俘,令他们在前方开路,将他们带去贵霜王的大营,这些都不是普通的战俘,他们是贵霜的将领,大多是贵族出身,听到董卓的命令,他们都低头不语,不愿带路,董卓也不啰嗦,拔剑便砍,砍翻了七八个,其余的吓坏了,连忙应允。

当日,董卓亲自率领汉军最为精锐的骑兵,近六千多人,以关羽,华雄,徐晃等人为将,突袭敌境,主力军旅还是留在了大营,由黄忠与贾诩统帅,同时,董卓又给戍轮台校尉下令,要康居国出兵敌后,共同夹击,另一方面,董卓还给孙坚下令,要他与曹操渡河,征战大夏地。

一时间,汉军忽然就发动了总攻。

主力部队在黄忠的带领下,不断的扑向了花刺子模东部地区的城池,一一覆灭,而因董卓的命令,在对待这些城池的时候,黄忠已经是不采取先前的怀柔政策了,十分的暴虐,按董卓所说的,这就叫以牙还牙!而董卓率领的骑兵,一路直朝贵霜王的大营冲去。

在接到了董卓的命令后,戍西域校尉不敢违抗,以康居国出兵,前后夹击花刺子模。

时下,贵霜王大惊失色,各地不断的传来奏告,首先就是花刺子模东部城池陷落的消息,花刺子模与粟特不同,他在横跨大河,在东西部都有城池领地,而河东部的城池,基本都被黄忠所攻陷,甚至,汉军采取了十分残酷的攻城战,都不再进行包围了...

与此同时,又接到康居出兵的消息,让贵霜王感到诧异的是,这两伙军旅在对待贵霜士卒以及百姓的时候,与原先完全不同,百姓还好一些,可是,只要是征战的士卒,只要落在汉军手里,就没有能活着出来的,贵霜王认为,这是汉军在施展压力,想让自己离开花刺子模地区,心里并不是非常的惶恐。

不过,当他接到汉军登陆大夏的消息的时候,他是真的畏惧了,大夏,也就是粟特的对岸,这里是贵霜王南回的退路,也是唯一的退路,除了这条道路,他只能从安息境内过去,不过,安息会让他率军通过麽?这不想也知道,看着汉军想要切断自己的退路,贵霜王才真正的惶恐。

这汉军主将莫不是疯了,他想将自己这剩余的三万人围困在北部,全部歼灭??

贵霜王立刻从地方上召集民夫,又动员当地的贵族,让他拿出军械粮草之类,整备了一番,他连忙率领大军朝着大夏地区回军,他不想被围困起来,如今看来,北方有汉军主力,还有康居大军,是不能轻易前往的,只有南方,只有汉军的一支孤军,正在征战大夏。

只要能吞了这支军旅,从南方到蓝氏城,自己还能再次召集南方的军旅,将汉军打退,如此规模的军旅,纵然汉朝,也不可能在短期内再次聚集起来。

怀着这样的想法,贵霜王回军南方,在大夏,遭遇到了汉军的这支军旅,这支军旅人数不到五千人,可是在面对贵霜大军的时候,他们非但没有撤军,反而是展开了进攻,双方激战,看着一次次攻到自己主旗前,目露凶光的彪悍士卒,贵霜王目眦欲裂!!

这是遇到了什么样的疯子,在战死近半的情况下,他们还在不断的进攻,这是想要在大军之中斩我啊!!!

在经历了两个时辰的大战后,贵霜士卒疲惫至极,大军返回城池,丢下了数千尸首,贵霜王挂在嘴边,赞叹不已的奴隶军,在面对这股汉军的时候,都没能坚持半个时辰,而在另一边,孙坚的军旅,损伤亦是巨大,孙坚坐在地面上,也不擦拭脸上的血液,便吃起羊腿来。

“来,曹公!!吃!!”孙坚笑着说道。

曹操接过他递来的羊腿,大口大口的咬着,孙坚先前若是对此人还有些不屑,现在却已经是视为挚友,就是此人,亲率一千人的步兵,与对方号称最精锐的三千余奴隶兵大战,他一直身先士卒,高呼着活捉贵霜王,看准了时机,从侧翼突袭,险些就带人拔掉了对方的主旗。

也是他的突袭,逼迫贵霜王撤军返回城池,不然,孙坚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这一战,汉军也有了近半的伤亡,能够站着挥动长矛的不到两千人。

这是一场硬战!

“想来也快了...”曹操说道,他看了看远方,说道:“不出两日,董公之军旅,就能赶到这里,前后夹击,贵霜王必死无疑!!”

孙坚有些疑惑的问道:“若是董公不能前来呢?”

“哈哈哈,无他,唯一死耳!!”

“哈哈哈,大善!”

第0523章 袁术大婚

雒阳

刚刚天明,就有人急促的敲起了袁府大门。

正在院落内读书的刘獒,听到扣门声,亲自前往开门,随后赶来的奴仆都来不及阻止,刘獒便开了门,袁绍猛地从门外钻了进来,有些恼怒,似乎是怪罪迟迟无人开门,想要训斥一声,这定睛一看却看到面前站立着的太子,吓了一跳,连忙拱手拜道;“太子殿下!”

“拜见袁公!”

刘獒依旧是行晚辈礼,这是因袁绍与袁术的关系,刘獒身为袁术的弟子,故而如此行礼,袁绍连忙说着:“可不敢让殿下如此拜见啊,这些日子里,忙于要务,都未能拜访殿下,还望殿下莫怪!”,袁绍再次拱手说着,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透露出名士风范来。

刘獒连忙说道:“公忙于国事,小子何德何能,敢教司空公来拜访,当是我拜访才是,这些日子,有劳司空,司空大功...”

两人便寒暄了片刻,刘獒将袁绍请进院落里,袁绍又准备要说些什么,面色一紧,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与殿下言谈甚欢,险些忘了大事,不知公路可在?”

“师君正在书房...”

“稍后再与殿下详谈!”袁绍说着,告别了刘獒,进了书房,刘獒继续在院落内读书。

袁绍入门,看到袁术正坐在案牍前写着什么,袁绍进来之后,袁术也不起身行礼,就坐在案牍前,不理会,袁绍有些无奈的坐在他面前,说道:“身为人弟,我进了门,你连句拜见兄长也不说?”

“拜见兄长...”袁术随意说了一句,继续忙着自己的事。

袁绍叹息了一声,“还是上次那件事,你考虑的如何了?那司马氏虽是守寡之身,可是这些年来,也是一心服饰夫家,未曾听闻有半点失礼之处,贤惠之名,雒阳皆知.....”

袁绍这刚开口,袁术执笔的手停顿了一下,又继续书写起来,并不理会。

“公路啊,你也不小了,我都要抱长孙了,你这还未婚嫁,这如何说的过去啊!”

“碰!!”袁术将手中笔猛地砸在桌面上,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袁绍,说道:“我可不是你的棋子,你想要与司马家联盟,便自己去娶,莫要让我去迎娶,我一心要完成师君所未能完成的解诂,尚且没有婚配的心思....”

“我?你觉得我在利用你??我是一心为了你好!你是我幼弟!!”

“为我好?看你这整日装模作样,效仿名士的呕心作态,你浑身上下,没有半点是真的,若你不是我长兄,我这府邸大门,你都进不去!!”袁术愤怒的说道。

袁绍坐在袁术的面前,还是原先那副模样,后背挺直,双手放在大腿上,哪怕被袁术如此谩骂,脸色都是如常,只是皱着眉头,让他多了几分威严,他握紧了双拳,缓缓起身,看着怒视着自己的袁术,他再也忍受不住,有些冷冷的说道:

“你不是家中长子,你随意放荡,无视世俗,随心所欲,所以,你就很高尚?你以为,你凭什么能坐在这里,随心所欲的骂我?若是先祖不装模作样,不曲迎世人,不谋取高位,就你这般的,能投入何子门下?能从士卒一路高升到三公位??你以为你凭的你的才华?”

“若是我不装模作样,不曲迎世人,做你眼里那呕心的作态,你以为你能在诛杀当朝外戚后,还能坐在这里骂我?!”

“我去你个鸟清高!!”袁绍压抑不住怒火,上前一脚踹翻了袁术面前的案牍,他上前一步,盯着袁术的双眼,说道:“我袁绍,哪需与司马氏为盟?若你不是我幼弟,我犯得着四处求人,忙上忙下的,就你这侮辱,我一剑就将你枭首了!!”

看着袁绍宣泄,袁术出奇的没有愤怒,他笑了笑,说道:“兄长,许久没有看到你如此模样,上一次,还是在阿父将我囚在屋里的时候,你打了我一掌....”

袁绍冷静了下来,没有言语,袁术点点头,说道:“兄长,我娶了...不过,不要太过繁琐...”

听到他的这句话,袁绍的面色方才缓和了下来,他点点头,说道:“对方也不是初婚,你放心,不会弄得太繁琐,也就不再拖沓了...三日之后,你就成亲!”,说完了这一句,袁绍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此处,袁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伸出手,从腰间抓住了一块玉佩。

这块玉佩,正是他当年进入北军的时候,袁绍赠与他的。

袁绍走出书房的时候,脸上又出现了昔日的那种笑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刘獒也是如此,面带微笑,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方才书房里那般动静,袁绍可不信他一心都扑在圣贤书上了,两人又言谈了片刻,谈的大多都是袁尚的事情。

袁尚与刘獒等人走得很近,袁绍也就希望刘獒能对袁尚多照看一二。

袁绍离开之前,还笑着说道:“对了,过几日,公路要大婚了,殿下可要记得向公路庆贺啊!”

刘獒听闻,自然大喜,送走了袁绍之后,便进了书房。

袁术还是忙自己的事情,有些冷漠的看了刘獒一眼,没有理会他,刘獒笑着问道:“师君,听闻,您要大婚啦?不知是何人家?”

袁术握紧了拳头,抬起头,看了刘獒一眼,这警告意味,已经是很浓重了。

刘獒也吓了一跳,不敢多问,袁术看他没再问,就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他写了片刻,刘獒心里还是万分的好奇,有些忍耐不住,又问道:“师君,何日成亲啊?”

袁术抬起头,目光射出一阵寒光。

不久之后,司马懿与诸葛亮赶到了袁府,奴仆将他们迎接到了前院,刘獒连忙去迎接他们。

“殿下!!你这是什么了?”诸葛亮瞪大了双眼,看着左眼有些红肿的刘獒,心里满是震惊,殿下竟受伤了?这是什么情况?

刘獒咳了咳,说道:“方才与师君比试了番武艺...不必多说...”

司马懿不禁笑了起来,看着诸葛亮,说道:“殿下这模样,倒是与数日前的孔明有些相似...我若是猜的不错,那一日,想来孔明也是跟长公主比试了番武艺罢?”

诸葛亮黑着脸,没有理会司马懿,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刘獒连忙咳了咳,又回头,看了看书房,这才低声说道:“师君要成亲了...”

“啊?!”

两人大惊,诸葛亮说道:“这是好事啊,得去庆贺袁公!”

司马懿又笑了起来:“孔明啊,这未必是好事...”,他故意伸出手,摸了摸脸,诸葛亮没有理会他,继续问道:“不知是何人家?”

“这...我也不知,你们可以自己去问问...”刘獒说着。

诸葛亮与司马懿再次看向刘獒脸上的伤痕,不约而同的摇着头,说道:“算了,还是不要劳烦袁公了...”

三人正在聊着,便看到袁尚笑着走进了府邸,他身为袁术的侄儿,在袁府里也很是随意,完全就是把这里当做了家,走到了刘獒的身边,拜见了刘獒,这才笑着说道;“叔父要成亲了!”,三人点点头,表示此事已经知道了,袁尚又看着司马懿,说道:“叔父似乎是要迎娶你们家的,听说是夫君早逝,守寡多年,有贤惠之名...”

“姑姑???”司马懿目瞪口呆的说道。

“哈哈哈,这下好了,以后啊,你要多拜见你的姑父啊,想必袁公以后也会把你当做亲族子来看待,关心你的学业,哈哈哈,仲达,你可是有福气啊!”诸葛亮笑着说道。

司马懿还是在震惊之中,没能反应过来。

随后,几个人就进了书房,听袁术授课,在袁术面前,哪怕是袁尚,也不敢谈及这些事情,刘獒脸上的伤痕,给了他们很好的警告,连当朝太子都敢揍!不过,想想何子连天子都敢揍,这也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毕竟,这位是何子门生,亲传弟子啊。

不过,消息还是流传了出去,袁术在雒阳也颇有威望,他要大婚,此时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而他迎娶司马氏,也被大多人理解为这两大家族将要联手,张郃在第一时日里,就把这个消息传到了厚德殿里,天子听着张郃报告这些事,却笑了笑。

“公路要大婚,这是喜事...无碍,勿要派人监察,免得坏了他的大婚...”

“谨诺!”

三日之后,袁府变得热闹起来,按着袁术的想法,婚事极为的简朴,甚至可以说,有失大族的体面,省去了很多的礼仪,直接迎亲,而婚宴上,也没有邀请太多的客人,仅仅的袁术的一些老部下,还有他养的那些老卒们,家亲,司马家家亲,以及弟子们。

天子并没有前来,在场上,身份最高的,是身为司空的袁绍,以及太子刘獒。

这一日,诸葛亮非常的开心,他饮了不少的酒,看着坐在子侄席上,一脸茫然的司马懿,他笑的便格外开心。

第0524章 天子醒悟

袁术大婚之后,刘獒也就没有继续留在袁府,回了他的东宫,他也不能继续烦扰袁术,就这样,在东宫待了七八日,他这才回了袁府,刚刚进了府邸,他就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同寻常,袁府里的老卒们,看起来并不欣喜,大多都是面有忧色。

刘獒去了书房,拜见师君。

两人聊了片刻,便有婢女进了门,将一些吃食放在了案前,笑着说道:“听闻殿下前来,家母特意让奴婢将这些送来还让我问问,殿下可要吃些果子?”

刘獒连忙起身,说道:“代我谢过师娘的好意,不必劳烦了”

婢女朝着两人行了礼,这才走出了书房。

袁术皱着眉头,看起来,习惯了独处的他,如今倒是有些不适,刘獒笑着说道:“师娘贤惠,当贺师君大喜。”

“好了,这些事,不必多说了,最近,你还在看那本歪书麽?”袁术有些不悦的问道。

“师君是说闻人公的笔录?”刘獒反问道,而心里有些无奈,在攻读经书之外,在这段时日里,他还接触到了很多的杂书,其中包括像一些农书,崔公所留的农事巨著,还有就是律法,数科之类的,《九章算术》,他看的津津有味,还常与太学里治算学的大儒们辩论商讨。

故而众人皆以他有仁庙之风。

仁宗孝康皇帝,就是个钻研算学的大家,孝康帝曾与建宁时期的算学大家刘洪彻夜辩论,不分上下,深得诸多大家的认可,在后来,还在朝议里与群臣辩论算学之事,算是历代天子里,在算学领域最有造诣的天子了,刘獒或许能成为第二个。

当然,想要超越孝康皇帝,那是不可能的,要知道,刘大家注释《九章算术》,那都是从孝康皇帝这里得到了启发,这境界,太子殿下自然是不可能得到的,可惜啊,这位精通算学,历法,乃至医术的大家,与四年前逝世,这算是大汉算学,历法学的一大不幸。

刘獒在观看这些书籍之后,又捧着闻人公所留的笔录,整日阅览,极为上心,这让袁术有些恼怒,你读农书,律法,算学也就罢了,为何这经商的书,你也要去看呢?你可是大汉的太子啊,怎么能看这些?

刘獒说道:“师君啊,作为太子,我若是连国库的情况都不知晓,将来如何能够治理家国啊,闻人公下笔虽有些粗鄙,可言语之中,都是家国之要事,百姓之所需,军旅之所需,此书使我知之也。”,刘獒知道袁术为什么会这么反对他看这本书,这本书,只是闻人公的笔录,用词很是粗鄙。

他至今都忘不掉,他将此书交给师君观看的时候,师君那铁青的脸。

笔录开头的话语,如此写着:“天下诸事,因钱财而实,没有钱财支撑,天子亦虚而不实”,袁术看到这里,险些就要烧了这本书,还是刘獒苦劝,才留下来的。

袁术早就知道刘獒会辩解,“看便看罢,不过,你要记得,商贾为贱业,他们无视家国,平行低贱,所有举止,只为牟利,不为其他,你不能深陷进去,大汉太子,万万不能是个爱慕贱业的”,袁术说着,刘獒听着,做出一副受教的模样来,极为的认同。

不过,心里却是想着,商贾牟财,名士求名,官吏谋权,何人无欲无求呢?

看到刘獒如此恭敬的模样,袁术也就没有训斥,继续讲解经学。

走出书房,刘獒心里还是在思索着,在前院里,站着七八个老卒,他们就那样站着,有些着急,有些手足无措,而一旁还有些奴仆,正在清扫院落,老卒们有些呆滞,茫然的看着周围的奴仆们,不知该做些什么,刘獒走了上去,奴仆以及老卒们连忙拜见。

“诸君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刘獒看着那些老卒们,有些疑惑的问道。

老卒们没有言语,摇了摇头,无奈的长叹了一声。

“我视诸君若家亲,诸君何以对我隐瞒呢?”

“殿下校尉大婚,我等甚是欣喜,为校尉而喜只是,主母带了不少的奴仆婢女前来,清扫院落,服侍校尉,我们都不如他们,到了如今,我们啥也做不了,凭白住在校尉府里,白吃白喝吾等不愿也”老卒有些落寞的说着,他也曾是北军最为精锐的一员,他有自己的骄傲。

“何况,吾等面目残缺,怕吓到了主母”

听着他们的言语,刘獒只觉得心里有些酸苦,因故张太尉之功,大汉在熹平初曾有军旅十八万人,常备军旅近于六万人,经过了这数十年,这些常备军旅里的精锐士卒们返回到了家乡,却有些不知所措了,阿父施行仁政,赡养这些老卒,好似与师君一般,也没有想过,他们会不会接受,心里又是如何想。

不能只是赡养,还得安排好他们。

刘獒心里思索着,忽然有了些想法,他看着几位老卒,说道:“诸君莫急,且等我两日”

离开了袁府,便去了姑父家中,诸葛府的奴仆们对于刘獒是格外的近亲的,都没有禀告家主,就将他迎接进来,不由多说,刚刚走进府邸里,姑姑就已经跑出来了,拉着刘獒的手,就去往了主厅,上了吃食,寒暄起来,问及天子,皇后诸事。

两人聊了许久,诸葛亮这才走了进来,看到刘獒,下意识的便要给他行礼,还是刘獒急忙起身,拜道;“姑父安好!”,饶阳公主瞥了诸葛亮一眼,有些不悦的说道:“獒儿是你晚辈,你不能总是以臣礼拜见啊!”

“虽为我亲,却为大汉储君,礼法不可废。”诸葛亮说着,坐在了刘獒的身边,刘獒说起了袁府里那些老卒们的事情,饶阳公主也有些好奇的听着,诸葛亮正要开口,看到一旁的饶阳公主,皱着眉头,不悦的训斥道:“我与殿下商谈,你一妇辈,站在这里作甚?!还不回屋去!!”

饶阳公主盯了他片刻,说道:“夫君所言甚是。”,她这才回了屋。

看到她这般模样,诸葛亮精神大好,这才对刘獒说道:“殿下明慧,这袁府老卒之事,乃是小事,七八人,都不需殿下吩咐,只要我开口,他们都能在雒阳内找到差事成家立业”,诸葛亮又说道:“不过,天下之间,老卒何其多也”

“从建宁起,军旅制度有了变化,从前常备军旅,都是有家室的壮年,而如今,却大多都是招募未曾成家的余丁,这些余丁,没有家产,没有家室,更能拼命奋战,不过,当他们年老归乡的时候,却大多已经忘却了农事,也不愿为之,脾气易怒,又好动武武艺还不差”

“在地方上,不是容易做出些违法之事,便是与当地的乡野官吏们起冲突,先前还有个从北军归乡的伍长,手持铁锄,竟杀掉了一位亭长,四位亭卒此时,大鸿胪赵公曾上奏庙堂,不过,因太尉等人不在,故而没有引起太多重视”

“我想,对待这些老卒,光是有赡养费用,是远远不够的,他们无法成家立业,大多数人都不愿将女儿嫁与他们不过,我发觉一件事,在建宁时期,讨伐鲜卑之后,众多的士卒们归乡退伍,惹出了不少的事端,唯独在贺州与新州,却没有出现任何的动荡”

“我仔细观摩,发现,当时的两位刺史,曾一同制定了新策,其中便有以退伍士卒为当地亭里担任士卒的”

“哦?此事可行!”刘獒说着,又问道:“我记得,司徒公曾在贺州担任刺史,另一人,不知是何人?”

“另一位,唤作阳球,不过,风评不好,据说是个酷吏”

刘獒点点头,阳球?看来也是个有才能的大臣啊,不过,他先前却从未听闻过。

“那具体该如何行事呢?”刘獒又问道。

“此事,朝中无人在意,若是殿下能够开口,定然是可行的”诸葛亮说着,又说道:“不过,还是要给天子告知一声”

刘獒点了点头。

走出诸葛府邸,刘獒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远处的皇宫,静静的站立着,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却迟迟没有动步,身后的护卫问道:“殿下?可是要前往皇宫?”

刘獒还在思索着,想了片刻,他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返回袁府”

过了两日,天子这才召开了朝议。

朝议的主要中心还是在战事上,如今,袁绍也有些顶不住压力,希望天子能够撤军,作为司空,对于国库的情况,他是看的最为透彻的,战事再进行下去,国库就要毁在自己的手里,这一点,他心里已经明白了,无论如何,战事都必须要结束了,这骂名,不能让我来背负啊!

朝议刚刚开始,朝中百官就表现的格外的团结,纷纷要求天子结束战事,有的哭诉,有的直谏,而目的都是一样的,天子还是不理会,他比袁绍还要清楚国库的实力,也知道国库能支持多久,对于群臣的苦劝,他选择了无视。

太子坐在三公之侧,听着群臣商议。

在群臣渐渐平息之后,他这才站起身来,庙堂顿时寂静,太子上朝之后,从未有过任何的上奏,或者言语,他总是静静的听着大臣们叙说,从不开口,今日,他是要表态了麽?

他站起身,说道:“我尚且年幼,不知战事,诸公之论,不敢冒然开口不过,我却有其余事,上奏陛下!”

他看着天子,说道:“陛下,先前大鸿胪赵公曾上奏老卒之事,群臣未曾理会,我在这几日,听闻了更多事,老卒们归乡之后,多有违法之举,有抗官杀吏的行为”他又挑出了不少的事情,一一举例,最后,他才开口道:“昔日有名臣阳球,诸君可知?”

卢植浑身一颤,看向了太子,不少老臣们都陷入了回忆中,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刘獒看向了卢植,笑了笑,说道:“昔日,司徒公与阳公商谈,以老卒为亭卒,使得贺州,新州大治,无忧贼寇,无有动乱,实为上佳,故而”,他看向了天子,肃穆的说道:“儿臣上奏,请陛下与国内实行此策,使老卒为亭里之卒,治理一方,防御贼寇,此策,善老卒,又善乡民,还望陛下应允!”

他朝着天子大拜。

天子一愣,皱了皱眉头,这么大的事情,这小子为何没有告知与朕呢?

他正想着,诸多大臣却开始了上奏,从司徒卢植开始,百官莫不赞同,也唯独郭嘉,邢子昂这两人,没有开口,其余人全都是支持太子的提议的,甚至还有人希望天子能够让太子来主办此事的。

刘獒站在百官之中,抬起头,看向了天子。

迎着刘獒那温和淳朴的目光,天子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他为何不提前告知与朕呢?若是如此,也就不必他来上奏,朕直接下令施行,不是便捷了很多麽?

“太子心怀百姓,实有仁庙遗风!”

“太子此令,只怕那些老卒们都要为殿下立下牌匾,日夜参拜了!”

天子忽有些呆滞。

“阿父,我一人在袁府进读我我有些怕”

“阿父我想想去执金吾大营”

“阿父!那些残卒好可怜啊!”

“阿父,我可以住在袁府麽?”

“阿父,卢公,诸葛君,说我有有明君之资”

“陛下,袁公教导有限,殿下应当前往太学!”

天子冷吸了一口气,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他看着下方的太子。

好像,他一直都看错了这个长子。

第0525章 如此太子

迎着刘獒的目光,天子很快便清醒了过来,他看着周围,心里却是想着,有没有可能驳回这个提议,哪怕这个提议对地方治安会起到不错的作用,他打量了一番,满朝公卿,唯独郭嘉与邢子昂并未言语,这两人,都是支持新政的大臣,不认同这位反对新政的太子,很是很正常的。

不过,在一旁的刘备,竟然都是赞许的点着头,与周围的臣子们笑着谈论起来,要知道,他可也是支持新政的大臣啊,朝中公卿们在商谈该如此施行此事,谈论的很是激烈,而天子许久的沉默,让大臣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庙堂在一瞬间沉默了下来。

袁绍暗道不好,看向了对面的司徒卢植,卢植也是有些担忧,不过,他并不是为自己担忧,他只是担忧这位贤惠的太子,会不会因为百官的扶持,而被天子所忌惮,在这沉默之中,天子忽然笑了起来,他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到了太子的身边,将他扶了起来。

“太子能有这般爱民之心,朕心甚悦!”

“不愧是朕的太子啊!”

随着天子开口,百官如释重负,天子看着他们,说道:“诸君务必要齐心协力,共同办理此事!此乃太子所提议的首政,定要办好!!”

“谨诺!”

百官们继续谈论起来,天子还是微笑着,看着面前的刘獒,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在最后的时刻里,天子还是冷静了下来,若是他要反对此策,只需要自己开口,群臣便不敢再多说什么,不过,如此,却是伤了那些老卒之心,也会伤了大汉军旅的心,毕竟,他们有一日,也会退伍,返回家乡,天子笑了笑,无论自己事允许还是反对,刘獒都没有任何的损失,都能获取军心。

妙啊,妙!

朝议结束,天子返回厚德殿,坐在案牍前,有些呆滞愣神,他闭着眼睛,思索了许久,方才下令,让韩门将张郃带来,张郃来的很快,天子寻他,向来都是没有什么好事,赶来之后,拜见了天子,站在天子的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

“张公啊近年来,太子在两大学府里,都结交了甚么人啊?”

天子询问,张郃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天子,说道:“陛下,太子殿下在两大学府内,威望很高,上下学子们,对他极为的折服,不过,从未听闻太子与他们有什么结交的,也并未曾往来,殿下所往来者,不过诸葛,司马,袁三人也。”

“嗯多派些人手,前往袁府,太子做了甚么,说了甚么,想做甚么,朕都要知道!”

“谨喏!”

张郃领命。

走出皇宫之后,张郃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站在皇宫大门,周围的黄门都是畏惧,不敢靠近,更别提其余人,将颤抖着的双手藏在衣袖里,站立了许久,他这才返回了自己的府邸,刚刚回到了府邸,他就让随行的绣衣使者守在门口,不许进来,自己则是去了书房。

到了书房门口,张郃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这并不是他的书房,是他长子,张雄的书房,张郃坐进书房,吓到了正在读书的张雄,看到是父亲,张雄起身,拜见了他,张郃挥了挥手,让他坐在自己的面前。

张雄有些疑惑的坐在张郃的面前,看着张郃,有些疑惑,张郃看着他,说道:“我知道你跟太子走得近可是,以后你要稍微远离一些,你不必讨好奉承任何人,我的爵位,迟早都是你的”

张雄与父亲不同,他身材并不高大,又好文事,此刻听得父亲如此言语,他气得脸色涨红,站起身来,说道:“阿父以为,我是那般曲迎奉承之人麽?我与太子来往,只因太子之仁厚,他对我以礼相待,看重我”

“屁话!若不是你为我的长子,他能如此对你麽?!”

“能!你哪里知道,殿下从不因身份而区别对待,就是那些寒门弟子,阉人族亲,他都能以礼相待,以诚相待,就因为我是阿父的长子,就因为我阿父是直指绣衣使者,从未有人与我交往,也未曾有人看得起我,只有殿下,以我为友,如今,太学众人都以我为友!”张雄愤怒的说道。

“你的爵位,你给二郎便好,我不稀罕!”

“你!!!”张郃愤怒的抬起了手,却迟迟没能落在他的脸上,他喘着气,思索了许久,叹息着说道:“好,你与何人交往,我不管你,但是,以后,不要再偷看我的书信文案,不然,我便不讲父子情面了”

“还有,告诉殿下,我很感谢他送的诞礼,我也不会告知陛下,可是,若是他有不轨之心,我是不会辜负陛下的!还有,让他多留意周围”张郃说完,气冲冲的离开了书房,只留下张雄一人,有些恼怒的自言自语,“殿下岂是那种贼子”

次日,在太学院里,祭酒正在讲学,太子坐在人群的正中间,认认真真的听着祭酒讲学,还拿出笔墨记录下来,祭酒心里大悦,讲述完了课程,还跟太子聊了许久,这才离去,他刚刚离去,一群学子就绕在了刘獒的周围,聊了起来。

“殿下我听闻了昨日庙堂之事,这些老卒,从来没有人理会过,他们能遇到殿下这样的仁义太子,实在是他们的福分啊,等我阿父回来,说不准他有多开心”一年轻学子讲述着,刘獒看着他,笑了笑,说道:“仲谋啊,等你阿父回来,一定要给我引荐一二,我对此事可是一直念念不忘啊!”

“哈哈哈,自然如此,还有我那长兄,我那兄长,极为悍勇”

刘獒听着,点点头,以为然。

“子恒你阿父呢,还是没有任何书信麽?”

“尚且未有。”

几个人正聊着,张雄凑了上来,看着刘獒,将一本书籍递给了他,说道:“太子殿下,多谢你将此书借与我翻阅,我连夜读完,感触颇多,情不自禁,写了些注释,还望殿下恕罪!”,刘獒接过书,笑着说道:“哎,君能留下墨宝来,我当感谢阁下才是,不必如此”

两人对视,笑了笑。

“对了,听闻这新任的执金吾吕将军进了城,不知你们可曾见过他?”刘獒问道。

有一人点着头,说道:“我见到了,他昨日来的,还把我叫去了他的府邸,交给我一封书信,是我阿父的”,这人唤作典满,父亲便是如今驻扎在宁州的校尉典韦,刘獒点点头,又跟典满谈了许久,过了数个时辰,这才返回了府邸。

刚刚回到府邸,就看到了诸葛亮,他坐在前院里,一旁还有司马懿,诸葛亮皱着眉头,好似有什么心事,刘獒笑着过去,与两人拜见,坐了下来,诸葛亮看着面前的刘獒,看了许久,方才问道:“殿下,老卒之事,殿下可曾告知过天子?”

“啊?当然告知过了!”刘獒有些惊讶的说道。

诸葛亮皱着眉头,问道:“殿下,不要欺我,我已经得知了,殿下并未告知天子,可是?”

“姑父!我怎么会欺你,我是真的告知阿父了!”

“殿下,你若是视我为亲近,就以实话告知与我只要殿下说实话,我绝不会有其他想法,只望殿下以实话告知!”

“姑父,我是做了什么事,让你如此的不信任我”刘獒站起身来,眼里含泪,他说道:“姑父若是不信,我这便带姑父前往厚德殿!”

诸葛亮看着刘獒许久,摇着头,说道:“不必如此,殿下,我信。”

一旁的司马懿低着头,听到诸葛亮如此模样,他摇着头,说道;“孔明啊,你可是因天子在庙堂里的模样而困惑?你没有明白,天子那是故意的,殿下仁义,亲近太多,天子或是有些咳咳,他是故意如此,想要折损些太子的名望啊”司马懿说着,诸葛亮点点头,也就接受了这个理由。

司马懿抬起头,看向刘獒,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刘獒自然是察觉到了,他看着司马懿,有些恼怒的说道:“君勿要如此言语,阿父乃是我的至亲,他绝不可能对我不利!”

“殿下恕罪,我失言了”

三人正聊着,几个老卒却凑了上来,对着刘獒大拜,刘獒大惊,连忙将他们扶起,他们都有些激动,只能不断道谢,刘獒劝慰了片刻,从他们口中得知,他们已经在雒阳内谋到了差事,甚至,主母司马氏听闻他们的事情后,还给他们买了屋子,为他们操办婚配之事,帮着他们成家立业。

刘獒不禁称赞道:“主母贤惠,与师君十分般配!”

三人正说着,袁尚也来了,四人一同聊着。

“殿下啊,袁公大婚,殿下也不能一直待在袁府了,若是天子应允,便再造一处院落”司马懿说着,诸葛亮与刘獒也是点点头,如今,他也的确不能继续住在这里了,可若是再造府邸,只怕天子是不允的,那样,他就只能待在东宫,这些好友,也就很难相见。

刘獒皱起眉头,这有些困难啊。

“嘿!这有什么难的,殿下,此事,就交于我好了!”袁尚拍打着胸口说道。

“哦?显甫有何妙计?”

“将叔父周围的民居买下来,造一个府邸,再打通与叔父府邸间的院墙,说是袁府别院,不就好了?”

袁尚开心的说着,诸葛亮却有些为难的说道:“这周围都是民居,人家这么会将房屋卖给你,我们不能以势压迫他人”

袁尚一愣,说道:“多给些钱财不就好了!我不会欺压百姓的,多给些钱财,他们定然允许!”

“可是,这钱财”

“钱财的确是难事,我也没有太多的积蓄,哎,翻箱倒柜的,估计也只能凑出个二十多万钱”袁尚说着,忽然发现气氛有些沉默了下来,刘獒,诸葛亮,司马懿三人,幽幽的看着他,也不言语,就是那般盯着,却是看到袁尚心里有些发毛。

“怎么啦?太少?要是不够,我就只能去卖田了,我在汝南还有”

“好了,不必多说了足够了我们又不是要造皇宫”

司马懿幽幽的说道。

第0526章 为君复仇

庙堂之中还在因撤军之事吵闹不休,而在贵霜战场上,孙坚等人却是迎来了最艰苦的一仗。

众人都说贵霜王昏庸,先王的诸多品质或者能力,他都没能学到半点,他主动放弃边塞地区,又欺辱国内的诸侯,甚至是硬生生将他们逼反,没有半点上位者的平行,而在国内,竟然降低了对平民的税收,增加对贵族的税收,还想方设法的限制地方官吏,想要将官吏任命权收到皇宫里。

他的这些作为,惹怒了大批的贵族,他根本不重视这些生来高贵的人,甚至任用一个低贱出身的哈伊,担任主将,管理粟特地区,不过,贵族们还是无法反抗贵霜王,只因他很受士卒们的爱戴,在军旅之中,威望很高,同时,拥有一支三万人的精锐部队,完全听从他的命令。

虽说只有三万人,可这些人都是与汉朝的南北军一样,是常备军旅,不从事农桑,整日操练备战,战力很高,在攻伐粟特的时候,只是一万多人,便将粟特近五万的杂兵消灭的干干净净,在与汉朝的征战之中,贵霜王并没有如董卓猜测的那般,伤筋动骨。

贵霜军旅,大多都是以贵霜王的精锐士卒为中军,以诸侯军旅为辅,而在战斗中,死伤的大多都是诸侯的军旅,这战越是打,诸侯们便越是虚弱,诸侯们召集起来的士卒们,大部分都已经死在了董卓的手里。

贵霜王坐在王帐里,身边站着数位心腹大将,众人不再是前几日那般的惬意,都有些担忧,贵霜王也是如此,贵霜王早在与汉军初次交战之后,心里就已经明白,贵霜是无法与汉军抵抗的,从武器装备,到饮食操练,部署战阵之类,贵霜与大汉相差很大。

这根本就是国力上的差距,经过两代天子的大治,汉朝国力极为强盛,士卒们吃着最好的食物,以肉食补充体力,用着最好的武器装备,还有很多优秀的将领,贵霜则不然,这些年来,贵霜王一直在想方设法的解决国内大事,又进行了内战,使得国力大减。

贵霜的国力原本就逊与大汉,如今这种差距更是巨大。

贵霜王心里知道这些,却也没有停止战争,不断的派出诸侯的军旅,与大汉死战,借此来削弱诸侯们的实力,不过,董卓突然的暴怒,三军强攻,是他所没有想到的,他本想过几日,再与汉朝议和,哪怕将粟特地区送出去也无碍,然后抓紧时日,将国内的事情解决了,振兴国力,再去收回粟特。

可是董卓如此的疯狂进攻,打破了他原先的谋划,他只能迅速带着自己最为精锐的士卒们,从大夏返回南方,他相信,汉军绝对没有实力征服贵霜,粟特战场上,他们勉强能通过西域来补充辎重,当战线到了花刺子模,他们的粮草就已经跟不上了,更别说是大夏。

他想的倒是容易,只是,孙坚与曹操并不答应,率领四千多人,他们硬生生的抗住了贵霜王的大军,这支军旅,也就是贵霜王麾下最为精锐的那支军旅,在与孙坚的大战中,死伤了六七千人,贵霜王心口都在滴血,这支军旅不能轻易损耗啊,哪怕北方全境陷落,也不能如此损耗这些精锐。

他一心想要整合贵霜,如大汉一般,让自己拥有绝对的权力,他觉得,只有如此,才能让贵霜摆脱近年来的颓废之势,贵霜已经没有原先那般的强盛了,而这支军旅,就是让他完成所有部署的底气。

“接下来,该如何行事?诸君可有谋略?”贵霜王看着周围的心腹们,有些担忧的问道。

“王,上场战役,我们损失虽然巨大,不过,敌人的耗损也是巨大的,如今,他们应当不足两千人,只要强攻数个时辰,定然能将他们全灭,他们是阻挡不住我们的,就让我去强攻吧三个时辰内,我定然将对方的主将斩杀。”其中一位将领说道。

贵霜王抚须,心里还是有些迟疑,这支汉军的战斗力如此之高,要全灭他们,得付出多大的代价来,若是自己麾下的这些军旅受创严重,就算自己成功的返回南方,那些早就对自己怀有怨言的贵族们,是否会对自己不利呢?

“要不,便派遣使者,去跟他们议和,如何?”贵霜王问道,为了暂时的安宁,去跟汉军低头认错,他都是愿意接受的,那位开口的将领摇着头,说道:“王,这些人,以区区四千多人,拦着我们,不让我们前往南方,这是为什么呢?”

“只要不是他们主将疯了,想要击溃我们,那就是他们在等待后续的部队,若是我想的不错,汉军定有主力部队正在我们身后,他们想把我们围困在这里,全部消灭,若是王继续犹豫,只怕是给了敌人机会”

贵霜王并不是个优柔寡断之人,听到将领的话语,他点点头,咬着牙,说道:“强攻汉军,三个时辰之内,全灭他们,无论伤亡如何,都不许撤军!”

贵霜大军顿时聚集起来,做好了征战的准备,将领们骑着马,四处宣读贵霜王的诏令,鼓舞着士卒们,又请来祭祀为大军赐福。密切注意着贵霜大营的汉军士卒们,很快就发现了贵霜大军的异样,连忙禀告给了主将孙坚,孙坚与曹操一同出营,观察着蠢蠢欲动的贵霜大军。

“他们要进攻了”孙坚冷冷的说道。

“看来,他们是下定了决心,要全灭我们,这几万人同时出动,对我们极其不利,若是硬拼,只怕支撑不到董公大军前来”曹操说着,不过,他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担忧,他看着孙坚,说道:“文台,看来,我们只能以昨日商议好的谋略来行事了”

孙坚点点头,转过头,看着远处的丘壑,看了片刻,说道:“如此,曹公便先率军旅布置我去叮嘱一声”,曹操点点头,领着早已准备妥当的士卒们,在周围忙碌了起来,各种布置,又有一些士卒们迅速的朝着后方撤离。

孙坚走到左侧,孙策正在绑紧马鞍,身后数百人的士卒,也是牵着马缰,正在等候着,孙坚走到了孙策的身边,看着忙碌的孙策,迟迟没有开口,孙策收拾完了,回头方才看到了站在身后的父亲,他连忙拜见,孙坚看着他的脸,孙策并没有半点的畏惧或是迟疑。

他的脸上,甚至是有些喜悦之色,孙坚愣了片刻,伸出手,为他整理了甲胄,低声说道:“多加小心骚扰便可,不要接战”

“嗯”孙策点点头,握紧了腰间的剑柄。

而在汉军营帐里,曹操看着身前的数十人,有些无奈的叹息着,说不出话来,那些士卒们倒是不在意,笑着说道;“曹公何必如此,为国事死,死得其所,还望曹公能够帮着我们,照顾好家小”

“尔等妻子,我自养之!”

曹操朝着他们拱手一拜。

随着阵阵鼓声,贵霜大军一同出发,贵霜人骑兵在侧翼,步兵一步一步的前进着,没有任何混乱的地方,可以看出治军将领的水平不低,一路朝着汉军营帐出发,汉军并没有派人迎战,却也是敲响了战鼓,不过,这鼓声很快就被淹没,难以听闻。

从汉军营帐里,猛地杀出了一支骑兵,朝着贵霜主力便开始了冲锋,贵霜将领并没有慌乱,士卒们依旧是缓缓前进着,没有被这区区几百人所吓倒,孙策看到没有办法扰乱他们的阵型,只能半路勒马,连忙逃离,贵霜人一直赶到了汉军的营帐,不过,此时,这里早已是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的人影。

从这里,还能看到汉军正在朝着后方撤退,数千人,行走的还是极为的迅速,将领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不要派出骑兵追击,他们前往的那个地方,他是知道的,后方依靠着大山,是没有退路的,必须要消灭了他们,大军才能安全的撤离南方。

不然,就要时刻面对他们无止境的骚扰。

汉军大营,很是差劲,处处都是马粪之类的污秽,贵霜大将心里都在抱怨,汉军大将是如何治军的,这里还能住人麽?不过,这营帐倒是很大,别说是四千人,就是住个上万人,似乎也不难啊,贵霜将领心里想着,冷哼了一声,摇着头,汉军撤离的很快,甚至连很多的辎重都没来得及收拾。

地上散落着钱财,粮食,还有些武器装备。

若不是主将还在,士卒们只怕早就去哄抢这些了,既然对方是退到死路上,将领也不着急,令军中将领们将这些辎重收起来,赏赐给士卒们,听到主将的命令,士卒们极为的喜悦,军心大振,便开始四处搜寻了起来,主将看着周围,心里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而在远方,曹操眺望着汉军大营,又怒喝道:“都走快些,慢了一步,休怪我就地格杀!”

若是贵霜人靠近来看,就能知道,这些哪是汉军的士卒,都是贵霜的平民,只有在后方,在前方,才有些汉军的士卒们,他们驱使着这些贵霜人,朝着大山走去,这些贵霜人都被捆绑在了一起,低着头,脸上满是恐惧,曹操又不断的咆哮着:“一个时辰后,我就会放了你们,若是敢反抗,那就是死路一条!”

贵霜士卒们正在营帐内搜寻,开开心心的捡起地面上散落的黄金,抬起头,便看到了一个面目狰狞的汉军士卒,他大吼起来,那士卒直接一刀将他枭首!

在同时,营帐周围出现了不少汉军的士卒们,也在那一瞬间,营帐燃烧了起来,火势瞬间变大,四周的营帐同时起火,火焰滚滚,不断的扩大,这些涂染了牲畜脂油,洒上了烈酒的营帐,放在各处的粮草,在这一刻,发挥了巨大的作用,那些污秽物,很好的掩盖了他们的味道。

骏马嘶鸣,贵霜大将怒吼起来,让士卒们赶紧突围!

不过,火势是从外围开始燃烧的,在汉军士卒们的助力下,在一瞬间便连绵延伸,贵霜士卒们惊恐的嚎叫着,四处逃散,黑烟滚滚而上,让士卒们剧烈的咳嗽起来,他们痛哭着,寻找离开的道路,却被挤在这营帐里互相踩踏,主将焦急的大叫着,命令却无法下达到诸多士卒们的耳边。

士卒们只能朝着火势突围,不过,在营帐的周围,却徘徊着一支骑兵,即使逃出了火势,也逃不出孙策手中的长矛!!

在那一刻,贵霜王震撼的走出了主帐,看着远处滚滚火焰,双眼圆瞪,不知所措!

“杀!!!”

从贵霜大营的左侧,杀出了汉军,为首者,正是孙坚,他率领着真正的汉军士卒们,两千多人,冲向了空虚的贵霜大营!

而在山头上,看着远处熊熊燃烧的火焰,曹操大笑了起来,诸多布置,竟比自己想的还要顺利!

“骁勇营!!!吾等为诸君复仇!!!”

第0527章 董卓惊惧

火光再一次燃烧在了贵霜的大地上,而这次不同于上次,在精心准备的各种物品下,这里的火势更加巨大,熊熊燃烧着,映红了天空,曹操站在山头,远远看着这场景,却是极为的冷静,这场大火,会要了数万敌人的性命,他们会在痛苦中死去。

但是曹操并不是个善人,他是个极其复杂的人,对于自己的好友,心腹,亲近,他是极为的在意,哪怕袁术之类,在庙堂上背叛了他,引导群臣反对新政,甚至还残害了他的叔父,他也并未怨恨过袁术,哪怕从那时起,他便疏远了袁术,可是袁术在他心里,依旧是他的好友。

至于其余人,他就显得很是冷漠了,无论是大汉的子民,还是贵霜的,他都是不大在意的,那些人都与他无关,当然,他还是比贾诩要好上很多,在贾诩眼里,或许是所有人都与他无关,哪怕是骁勇营,天子从不担心他会结交党羽。

这燃烧着的大火,吓坏了曹操周围的贵霜人,他们惊恐的看着远处的大火,倒在地面上,不断的念叨着什么,曹操只是冷笑着,看了看周围的士卒们,他并没有履行自己的诺言。

他是个高尚的人,有些时候,他能为了心里的大志,摒弃私情,一心为公,而他也是个卑鄙的人,为了私情,有些时候,也能够高高举起屠刀,出尔反尔。

孙策率领骑兵们,围绕在营帐的周围,将敌人全部围困在营帐里,只要有人出来,立刻便是追杀,看着熊熊燃烧着的营帐,他心里还是有些酸苦的,同时,又对曹操有些敬佩,这些是汉军全部的身家,全部的粮草辎重,备用的营帐之类。

曹操很是坚决,没有给汉军留下任何的物资,全部都作为诱饵,作为灭敌之策,丢在了这里,孙策一直都想不明白,阿父是如何会同意曹操这看似疯狂的决定的,或许,这就是自己与阿父的差距罢,等自己想明白的时候,也就能如阿父一般,担任大军的统帅了。

他继续在这里围剿敌人,最初心里那份激动,在这惨象下,渐渐消失,他看着数万精锐的士卒们,被这无情的火焰所吞噬,无助的哀嚎着,最终又销声匿迹,闻着从火焰里传来的刺鼻味道,孙策的表情渐渐有些肃穆。

在另一边,孙坚已经开始了对贵霜大营的强攻,这都是曹操的计谋,他们以不到两千人,无论如何,都是无法阻挡贵霜大军强攻的,哪怕全军覆灭,也不可能将他们留在这里,他还在为此事而烦恼的时候,曹操却有不同的想法,说起来,孙坚当时被曹操所吓到了。

他还在想着该如何留住这些人,而曹操却是在想,该如何让这些敌人全军覆灭,永远的留在这里。

于是,他提出了那个疯狂的谋划,将全部的物资都留在营帐里,多扎营帐,做好火攻的准备,又以其他物品掩盖气味,曹操带着民众,装作汉军的主力,逃离此处,让贵霜人看个明白,而孙坚则是带着真正的主力,埋伏起来,等待火攻的成功。

曹操留下了数十人,这些大多都是残卒,他们留在营帐里,等待贵霜大军一到,便与他们同归于尽。

孙坚则是要等到贵霜大军在火攻下慌乱的时候,直接强攻大营,活捉贵霜王。

这期间,只要出了任何差错,汉军立刻就是全灭,比如,贵霜派出骑兵追击曹操,或许,贵霜斥候发现了孙坚,或许,贵霜人没有进驻汉军营帐,可是,孙坚都没有想到,战事竟如此的顺利,贵霜大将竟让全军都在营帐内搜寻物资,他或是想以此激励士卒们,振奋军心,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为他带来了灭亡。

数万人被圈在营帐里,哪怕在这里,孙坚都似乎能听到士卒们的惨嚎声。

在贵霜大营,只有不到三千人,作为护卫贵霜王的驻扎军旅,而没有想到汉军会突袭的他们,甚至都没有做好任何的防备准备,孙坚亲自持长刀,冲进了敌营,贵霜人匆忙迎战,孙坚手中长刀一挥,一颗头颅便是飞了出去,孙坚怒吼着,继续扑进!

而紧跟在他身边的,是他麾下最骁勇的许褚,他一直跟在孙坚的身边,两人率领士卒们,犹如尖刀一般,直刺敌人的心尖!

这些留下来,护卫贵霜王的士卒们,也同时是对贵霜王最为忠诚的士卒们,为了贵霜王的安危,这些人也悍不畏死的扑了上去,以死相抵,竟在短时间组拦住了孙坚的冲锋,双方混战在一起,孙坚连砍倒六七人,也有些疲惫,许褚连忙上前,接替他的位子,在敌人之中横冲直撞,身上也多了不少的口子。

在几个士卒的簇拥下,贵霜王急匆匆的朝着后方逃离,孙坚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却是格外的着急,他没有办法,被诸多士卒们所阻拦着,他愤怒的吼道:“杀贵霜王者,为校尉!!!”,话音刚落,只见一支羽箭从军中飞了出去,穿过簇拥在周围的贵霜士卒之间,正中贵霜王的后心!

贵霜王喷出血来,朝着前方倒了下去,他周围的士卒们怒吼着,将他扶起,贵霜王却是已经有气无力。

“唰!”

又一支羽箭飞了出去,依旧是从士卒们之中穿过,再次射中贵霜王的后背,贵霜王扬起头,却发不出声音来。

孙坚惊呆了,这是何人所射的,就好像是贵霜士卒们故意躲避一样,这羽箭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正中贵霜王,甚至,还是两箭全中,孙坚还没有反应过来,第三箭已经飞了出去,第四箭,第五箭,箭箭射在贵霜王的身上,贵霜王整个后背都没有完好的地方了!!

贵霜士卒们在这一刻,全部冲向了汉军,不过,孙坚心里,却已经不再担忧了,他先前担心的,是贵霜王回逃脱,而如今他的这个样子,是必死无疑,绝对没有任何的活路,双方一直血战一个多时辰,整个贵霜大营,都变成了尸山血海,贵霜没有一人投诚,全部战死。

而孙坚周围,能够站立着的,也不足七百人了。

孙坚看向了远处的营帐,营帐还在燃烧着,已经没有惨嚎声了,就连往外逃离的士卒,也没有看到,孙坚有些疲乏的坐了下来,许褚站在他的身板,浑身冒着血,有些站不稳了,有士卒在帮着他处理伤势,孙坚喘着气,看着一旁的贵霜王尸体。

这厮还是挺走运,就这般死去,免去了被活捉羞辱的折磨。

“将军!”一士卒站在孙坚面前。

孙坚抬头看去,此人较为年轻,身材并不高大,但是双臂粗壮,极为有力,孙坚认得此人,只记得是自家的士卒,却又不知姓名,他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何事?”

“方才将军言语,杀贵霜王者,为校尉可属实?”

“哦?方才射箭的便是你??”孙坚大惊,连忙问道。

“正是在下,在下乃是许褚校尉麾下的伍长,义阳人,唤作魏延,别字文长,方才就是我射杀了贵霜王!”此人拱手说道。

孙坚笑了笑,说道;“好,不想,我麾下竟还有这等勇士,我竟不知,很好。”

“那将军,我何时能为校尉?”魏延又问道。

孙坚说道:“等董公前来,我会向他举荐你的”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此人笑了起来,连忙说着。

孙坚点点头,就让他退下了,此人虽勇武,却似乎功利心太强,不过,孙坚也并没有觉得这是有什么,为将者,就是要渴望军功才好,不然,谁人愿意全心跟随?

到了傍晚,曹操赶到了这里,孙坚,孙策,也都返回,营帐内的大火,也已经停了下来,留下士卒们在周围,三人前往营帐内观看,整个地面上都是黑漆漆的,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场景,看着地面上那令人作呕的一堆,孙策脸色灰白,险些吐了出来。

曹操与孙坚倒是冷静,曹操甚至还笑着说道:“这一把火,可谓是烧毁了整个贵霜。”

孙策并不明白,孙坚却点点头,问道:“曹公,接下来,当如何?”

他在心里,已经将曹操视为了主将,毕竟,整个战役的谋略,都是曹操所制定,亲自指挥,他已经证明了自己在军事上的才能,当得孙坚一个公字,曹操眯着眼睛,说道:“这般大胜,花刺子模的北部,粟特,都能收入囊中,只是,这大夏,以及花刺子模南部,我们的辎重跟不上,想要管辖是有些困难的”

“哦?那依曹公之见?”

“既然不能收下,那便让火烧的更彻底些,也好断绝贵霜想要再攻粟特的想法”曹操冷冷的说着,顿了顿,又说道:“也算是报了骁勇营的大仇!”

孙坚点点头,心里已经明白曹操想要做甚么

董卓带着大军一路奔袭,这些俘虏,口中说着要为大军带路,其实都各怀心思,带着大军有意绕原路,若不是盘问沿路的逃亡者,董卓还要被欺瞒更久,于是乎,愤怒的董卓处死了他们,并让这些逃亡者为他们所带路,如此,终于是赶到了花刺子模的南部疆域。

刚刚踏进了这里,董卓便惊呆了。

处处都是废墟,都有着燃烧的痕迹,一路走来,除了废墟与尸体,什么都没有,这里究竟是遭遇了什么,是贵霜王所做的么?想要断绝我军粮草的补充来源麽?董卓心里想着,又朝着大夏一路赶去,直到他赶到了大夏,看到的依旧是这样的场景,处处都是漆黑的废墟。

而曹操与孙坚率领士卒们,出现在董卓面前的时候,董卓已经有些迷茫了。

“贵霜大军呢?”

“还有,这里是什么情况?”

曹操笑了起来,说道:“董公,我们战胜了贵霜大军,贵霜王已经身死这里,则是贵霜人所为,他们想断绝我军的粮草补给”

看着这笑容,一向蛮横的董卓,心里竟出现了一丝的惊惧。

第0528章 曹操之谋

从花刺子模到南方的大夏,贵霜北部的疆域,都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土,以董卓看来,起码在二十年内里,贵霜都没有办法让这里恢复到原先的状态,董卓也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善人,对待敌人,他要比曹操狠辣的多了,曹操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吓到董卓,让董卓感到畏惧的是曹操的胆魄。

在没有经过禀告,没有接到任何命令的时候,就敢将整整两个州的地区摧毁,这样的曹操,足以让董卓心生惊惧,另外,便是他们的战功,董卓迟迟不敢相信,贵霜王领着那最为精锐的三万士卒,竟被孙坚曹操四千多人的兵马打得全军覆灭。

这是一场大胜,虽然孙坚所部在这场战斗里付出了近三千人的代价,不过,这还是一场大胜,这场胜利,直接让这场战争提前结束。

孙坚令人将贵霜王的尸体带来,放在了董卓的面前,董卓下了马,认真的打量着,摇着头说道:“可惜啊,让他便这么死去了”

他刚说完,一旁的曹操却摇着头,说道:“不早!正是时候。”

“哦?”董卓侧过头,看着曹操。

先前,他丝毫没有将曹操放在眼里,可是如今,他不敢再那般的轻视曹操了,他问道:“孟德何意?”,曹操面带喜色,从腰间解下了一物,放在了董卓的手里,董卓认真的看着,此物浑身都是由黄金制成,下方赤红,写着一贵霜字,他也看不懂,把玩了片刻,有些迟疑的问道:“这是?”

“哈哈哈,此物,相当于贵霜人的玉玺,乃是贵霜王之印章!”曹操笑着说道。

众人听闻,面色都是渐渐凝重了起来,董卓看着一旁,大声叫喊道:“华蛮子!!”,他刚刚喊完,便有一人跑了过来,此人正是华雄,走到了董卓的身边,直勾勾的看着董卓,董卓命令道:“率领士卒们在此处扎营,收拢那些逃亡的流民,正好将他们带去粟特,还有,好好清理周围的战场!”

“谨喏!”华雄拱手应道。

而董卓带着孙坚,曹操二人,就地坐了下来,董卓紧紧的抓着那小印,心里格外激动,这是贵霜王位的象征啊,将此物献给天子,那就等同于宣布自己灭掉了贵霜的正统,这是何等的功劳,自己定能坐上太尉之职,甚至,自己将会名留青史,名垂千古!

董卓想到这些,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再次看向一旁的曹操,目光已很是亲切,没有半点的排斥,他笑着问道:“此物,当真是贵霜玉玺?”

“自然是,这是我从贵霜王身体上所找到的,还有,文台,此事没有告知与你,还望你能恕罪”曹操说着,孙坚挥了挥手,说道:“无碍,这些事,你即使告知我,也是无用的”,董卓再次将印章放在眼前,仔细的打量着,又连说了三个好字。

“不知董公要如何处理这王印?”曹操问道。

“自然是献给天子!”董卓毫不犹豫的说道。

曹操摇了摇头,说道:“不可。”

董卓困惑了,不交与天子,难道还要私留?可这东西又有什么作用呢?

“孟德有何见解?”

“将此物,送回贵霜南部”

“甚么!!”

董卓与孙坚都忍不住叫出声来,送回去?这是要做甚么?这厮莫不是患了脑疾?死伤数万人之后才得到的宝物,为何要送回贵霜去呢?

曹操不慌不忙的说道:“贵霜国内,尚未与大汉一般,地方诸侯,拥有大量的私兵,实力雄厚,先前,贵霜王能压得住他们,完全都是因为贵霜王手中握着数万精锐,如今,贵霜王已经死了,他并未有子嗣,这是善事,贵霜之内,定然会嫌弃王位争夺之战。”

“在这个时候,我们若是将王印送到实力最为薄弱的诸侯手里,再以贵霜王的口吻,写一份遗诏,以他为王,这遗诏,不只是一份,我们要写很多份,递送给各路诸侯,哈哈哈,象征王位的印章在最为薄弱的诸侯手中,这当然会引起其余人的抢夺,我们事要略施手段,这场文斗的王位争夺,便能成为武斗!”

董卓皱了皱眉头,心里还是有些犹豫,这灭国之功,就这样放弃,他实在有些不舍,他小心翼翼的问道:“我们只写遗诏,不送王印,如何?”

“董公啊此物与吾等何用啊?用以粟特,粟特之民又不会因这印章而顺从,他们顺从的是我们的精锐部旅,送回雒阳,也只能作为装饰之物,供天子把玩,可若是将他送出去,能让贵霜内争四起,国力大降,对吾等大利,我们也能接着此机,将于安息的贸易权,从贵霜手中夺走!”

“甚至,我们还能扶持一些贵霜南方的诸侯,与他们继续进行商贸,不过,需要他们前来粟特,与我们进行贸易,我想,可以将新哈作为贸易大港口,用以外贸诸事这里定会迅速发展起来,日后的治所,定然就是那里了”

董卓还是有些不舍,尽管他心里明白这些道理,不过,这些可不是对吾等有利,这是对大汉有利,对我董仲颍又有什么好处呢?

曹操或许是看出了董卓心里所想,他又说道:“董公,天子聪慧,此处诸事,他定是明白的,董公之大功,天子怎么会忘却呢?而这番重挫贵霜,等下次征伐之时,便是贵霜亡国之日!”

董卓渐渐松开手里的印章,点了点头,却又笑了笑,说道:“不知那一日,我还在世否?”

“那一仗,定然还是要董公亲自统帅!”

“哈哈哈哈!”董卓大笑,将手中的王印猛地抛给了曹操,说道:“便按你的意思去办罢”

得到了董卓的应运,曹操便忙碌起此事来,他先是找到了贵霜王的诏书,其中大部分都是在王帐内所找到的,曹操搜遍了整个营帐,最终,竟还有了意外的收获,他找到了一本贵霜王的笔录,其中记载了他如何对付国内诸侯,以及对汉朝制度的欣赏,曹操认认真真的看了许久。

看完之后,他也不由得感慨,这贵霜王还不算昏庸,他是个有才干的,可惜,他却永远无法实现自己的抱负了,只是对粟特动手,就让大汉卷入到了这场战争之中,这位有着雄心壮志的君王,惨死在了战斗中,不过,他的这些奏文,对曹操很是有用。

从这里,能清晰的看到贵霜国内的各个情况,诸侯之强弱,甚至是性格,贵霜王都做出过严谨的分析,曹操便以贵霜王的口吻书写了六篇遗诏,再盖上了贵霜王的王印,又从军中选出了六位死士,让他们以汉使的身份前往送信,并且允诺他们,等他们回来之后,定有重金赏赐。

曹操忙碌着这些,而董卓则是忙碌着将流民带回粟特去,粟特需要大量的人力,用来发展,何况,这也能算为他的军功,只要说这些都是俘虏便好了,他们并没有待在这里太久,只因为一切的辎重补给都被曹操所烧毁了,他们在这里得不到任何的补给,就连地方上,都寻不到补给。

董卓带人奔袭,也没有带上太多的辎重,故而,仅仅在五六日后,他们返回粟特。

大家都明白,这场战争结束了,虽然贵霜方面并没有提出议和,不过,他们的王已经战死,而他们的大部分士卒都已经不存在了,他们是没有实力来反攻的,曹操还知道,在不久之后,他们还会自相争斗,哪怕他们并没有争斗,国力大损的他们,也只能接受这份屈辱。

这场战争,是自从孝康皇帝以来,规模最为庞大,耗费钱财最大,士卒损伤最为严重的一次战役,这是帝国与帝国之间的会战,哪怕面对这个已经没落的帝国,大汉还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南北军出征将士四万三千余人,战死者一万三千人,伤残者八千六百多人,仅有半数的人员伤亡。

若不是曹操火攻贵霜的劲旅,只怕这数量还会更加巨大。

当然,贵霜付出了更加惨痛的代价,除却贵霜王的战死,他们共计伤亡了近六万人,失去了粟特,花刺子模,大夏等土地,北方完全沦陷,常备军旅覆灭,他们已经失去了与大汉,与安息较力的资格,完全没落。

汉军的收获也是惊人的,硬生生从贵霜的手中夺取了包括粟特,花刺子模等地区,以及户籍百万人。

战争结束的消息从贵霜传来,传到西域,传到凉州,传到雒阳,一路上,无论官吏百姓,都在欢呼,不是为了大汉的胜利,而是因为负担的结束,不少百姓甚至哭了出来,他们的亲人大多被送去西域,进行对军旅的粮草输送。

这场战争,终究是结束了。

当消息传到庙堂的时候,百官心里的怒火,这才平息了下来,最兴奋的莫过于袁绍,他激动的险些哭了出来,这段时日,他过得很是糟糕,国库的积蓄渐渐见底,很多项政策被迫停止,如邢子昂的修路,刘备的官学,荀彧的水利。

这让百官对他屡有怨言,国库空虚的罪过,全部都落在了他的头上。

天可怜见,我袁本初一向是反对战事的啊!!!

终于,这场要命的战事结束了,袁绍热泪盈眶,比董卓还要激动,一时间,整个雒阳都开始谈论起这场战事来。

第0529章 黄龙再现

熹平十五年,十月

凉州陇西,井出黄龙。

花刺子模,阳迦岭

整个山岭,都是一片漆黑,没有半点的翠绿,显得格外恐怖,在山岭下,则是竖着一个石碑,上书“骁营勇士,长眠于此。”

公孙瓒跪坐在石碑前,目光呆滞,看着远处的山岭,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虽被救了回来,可是身上的那些伤势,却无法复原,浑身都是烫伤,那半张被烧毁的脸,让他看起来很是狰狞恐怖,他就这般静静的跪坐在石碑前,默默无言。

在他身后,还站立着两位士卒,以及一位将领,将领正是华雄。

在董卓回来之后,特意前来拜访公孙瓒,又将曹操火烧敌人,为他复仇的事情说了出来,公孙瓒并没有董卓预料的那般兴奋,也没有大仇得报的癫狂,他只是呆愣着,没有任何的言语,愣了许久,他说,只想再去见见他的兄弟们。

董卓答应了,派华雄带着两位士卒,带公孙瓒前来此处,祭拜骁勇营的勇士们。

华雄站在不远处,自言自语了片刻,又看了看公孙瓒,不知为何,这厮已经在这里跪坐了近一日了,原本清晨就已经赶到了这里,这太阳都要落山了,这厮竟还在这里跪坐着,好在自己长了记性,这次带了足够的食物,不至于挨饿,不过

华雄再看向公孙瓒,他可是整整一日,不吃不喝,一直跪坐在这里。

他缓缓走到了公孙瓒的身边,看着一动不动的公孙瓒,心里有些害怕,这厮该不会死了罢?

“公孙校尉?”

华雄开口,公孙瓒浑身一颤,顿时惊醒,抬起头,看了华雄一眼,华雄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你一动不动,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吓我一跳”

公孙瓒没有言语,伸出有些颤抖着手,从一旁的包裹里寻找,终于,他摸索出了一支鱼来,这鱼有些腥臭了,华雄站在远处,都能闻到那鱼传来的腥臭味,他伸出手,连忙捂住了口鼻,从一旁掏出了风干肉,递向公孙瓒,说道:“你吃我的罢,你那鱼都发臭了!”

公孙瓒还是没有理会他,拿出了鱼,放在嘴边,直接撕咬了起来,这幅模样,吓得华雄都后退了几步,公孙瓒大口大口的死咬着大鱼,“兄弟们,都来吃这鱼虽不如东濊的,可是它也好吃啊以后,我想吃鱼了谁再给我煮鱼吃啊”

“兄弟们来,今日吃个痛快啊!!!”

公孙瓒嘶哑的叫着,大口大口的啃着鱼。

华雄站在一边,看了许久,小心翼翼的说道:“校尉他们都死了,吃不到了。”

公孙瓒一愣,呆呆的问道:“都死了?”

“都死了。”

公孙瓒闭着双眼,双手剧烈的颤抖着,忽然,斗大的眼泪不断的从他眼眶滚落,手中的大鱼掉落在了地面上,他双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放声痛哭了起来,撕心裂肺的大哭了起来,哭声极大,眼泪不断的掉落,他跪倒在了地面上。

“校尉,吾等何时才能回家啊!我攒了不少钱,刚好够我买个鱼塘!”

“校尉,我等虽胆怯可若是你需要,我们也能赴死”

“校尉救我!好疼啊!!!!”

熟悉的人影一一出现在公孙瓒的面前。

公孙瓒倒在地面上,痛哭着,伸出手,朝着山岭的方向,想要抓住什么,却甚么也抓不到!

“回来!!!我带你们回家!!!!!!!”

公孙瓒哭嚎着倒在了地面上,浑身抽搐着,一动不动,华雄连忙冲了上去,将他抱起,伸出手,探他的鼻息,好在,他鼻息还在,华雄连忙叫道:“快,带校尉回府!”

士卒们连忙上马,带着公孙瓒,华雄冲在最前方,几人飞奔而去,

迅速的冲回了营帐,华雄咆哮道:“医师!!医师!!”,正在远处营帐里治疗伤病的医者听到了他的吼声,连忙冲了出来,带着公孙瓒进入营帐里,手忙脚乱的查看起来,华雄站在门口,皱着眉头,站了许久,便离去了。

董卓听到公孙瓒再次病倒的消息,急的险些跳了起来,吼道:“华蛮子呢?他是干什么吃的?!立刻把他给我叫来!!”

士卒仓皇的走出了营帐,四处搜寻,都找不到华雄的身影,最后,在庖厨里,却是找到了华雄,华雄正跪坐在地面上,手持一根羊腿,吃的津津有味,看到他这个模样,士卒都说不出话来,连忙说道:“华校尉!董公找你”

华雄长叹了一声,将手中的羊腿丢给了这位士卒,无奈的离开了此处。

走进了董卓的营帐,华雄连忙问道:“董公,你找我?”

正在气头上的董卓,看着华雄那油光满面的脸,愣了片刻,问道:“你方才,干什么去了?”

“我去吃饭去了啊,肚饥”华雄拍打着腹部,笑着回答道。

董卓看着他,又是沉默了许久,问道:“伯圭是哭晕过去了?”,华雄连忙开口说道:“董公,这可不能赖我,我事前都告诉他了,这发臭的鱼不能吃,他非要吃,吃了之后,便是又哭又吼,吓坏了我,我原先都不知道,原来吃臭鱼不只会坏肚子”

“呵呵”董卓轻笑了起来,看着华雄,让他坐在了自己的面前。

“有些时候啊,我挺羡慕你的”董卓说着。

华雄咧嘴一笑,说道:“不少人都如此说他们说我没心没肺!”

“呵,你还蛮骄傲的”

董卓摇着头,继续说道:“明日,我就要撤军回去了,天子已经传来了诏令,要校尉许褚率一千士卒镇守此处,并且以花刺子模与粟特为西庭郡以西域为西州,贾公会留在这里,担任西州刺史曹操担任西庭郡的首任太守看来,天子是想要重新起用曹操了”

华雄认真的听着,并没有开口。

“你就跟着我回去,我这一回,定然是能入太尉之职的,你就给我当个长史”

华雄瞪大双眼,连忙问道:“这长史是几千石,能打雒阳北部尉不?”

“混账,你就是当太尉也不能殴打雒阳北部尉!!”

“哦”

“唉华蛮子啊祸从口出,祸从口出啊,你跟随我虽不是最久,可是那多的将领们之中,我与你最为亲近你比那些真假难辨的伪君子要好上太多了不过,你心直口快,这性格,定要改变,不然,将来你会因此吃大亏的”

“不要卖弄口舌,若是不需你开口,那就莫要言语”

董卓有些肃穆的劝说道。

华雄有些茫然的点点头,也不知有没有领会。

“还有,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听闻啊,袁术那厮都已经成家立业了,你这番回去,也该立下家室了”董卓说着,华雄摸了摸头,说道:“董公啊,我闲散管了也不想自寻麻烦”

“不,你是独子,你不能断了你家的香火听我的,娶个妻,早些生子”

“也罢董公都如此说了”华雄笑着说道。

董卓看着他,有些温和的说道:“我有孙女,贤惠大方,正与你般配撤军之后,我便以孙女嫁你”

华雄听闻,大惊失色,抬起头,上下打量着董卓,打量了许久,摇着头,有些惊恐的说道:“董公,我洒脱惯了”

“来人呐!!!!”

此人,大军回撤,曹操,许褚等人留在了此地,他们与众人告别,孙坚与许褚交代了很多,又与曹操依依不舍的离别,董卓心里满是激动,迫不及待,太尉之梦,即将实现,这让他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想要早点前往雒阳,带着其余众将,急匆匆的朝着雒阳狂奔而去。

而华雄,依旧是享受着囚车的待遇,这次,众人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坐在囚车上。

当他们走出贵霜,踏上西域的时候,这支远离家乡多年的将士们,激动的高歌,乡野中的百姓纷纷上前观望,如此一路行驶,到达凉州的时候,孙坚带着南军将士们,留了下来,他还是要驻守西北,当然,他的赏赐是不会缺少的,董卓拍打着他的肩膀,告诉他,自己一定会为他讨到应有的赏赐!

在所行的道路上,百姓们夹道相迎,官吏们款待,董卓却没有久留,他一心想早点返回雒阳。

熹平十六年,元月。

董卓率大军返回了雒阳。

董卓大胜的消息早已在雒阳内沸沸扬扬,对于这支大胜之军旅,司徒亲自前往雒阳外迎接,牵着董卓的手,拉着傻笑着董卓,一路走进了雒阳内,雒阳内人山人海,无论是寻常百姓,还是士子游侠,都在欢呼着,高吼着“大汉万岁!”

董卓已经骑上了骏马,走在了全军的最前方,迎着众人的目光,他高高的扬起头,满脸的笑容。

华雄也从囚车里被释放了出来,愁眉苦脸的走在最后方。

“贺喜董太尉,大胜而归!”卢植笑着说道。

董卓满脸的笑意,却摇着头说道:“司徒公口误,我何时为太尉?”

“哈哈哈,天子先前在朝议里商议过了,要拜董公为太尉!我还未曾庆贺董公呢!”

“哈哈哈哈!多谢!”董卓大笑起来。

大军返回了校场,而董卓却是要去皇宫拜见天子,他翻出了自己最为精致的服饰,穿戴了起来,皇宫里是不许佩戴甲胄的,而天子令他带一位有功的校尉一同前往,出人意料的,他却选择了华雄,不过,华雄一路作为先锋,曾多次击溃贵霜军旅,又曾一己之力,覆灭了贵霜的叛军主力。

其实,关羽显然是更加合适的人选,不过,哪怕董卓选择了华雄,关羽也没有为此恼怒或者不满,只是劝告华雄,见到天子之后,少说些话,莫要给董卓,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董卓穿着自己最为满意的衣裳,在铜镜面前照了许久,收拾得当,这前往皇宫去,华雄则是跟在一旁,穿着就显得有些简朴了,两人一路来到了皇宫门前,宿卫们看到是董卓,连忙行礼拜见,以面三公之礼拜见,这让董卓非常的满意,挥了挥手,让他们各自起身。

很快,皇宫大门大开,有黄门迎接着他们两人进去,没有直接前往厚德殿,而是前往了琼苑,韩门将他们带到了这里,指了指地面上的坐席,笑着说道:“太尉公等候片刻,太尉冕服还在准备之中,先前准备的,没有符合太尉公的”

华雄高声说道:“那是自然!我大汉有史以来的太尉之中,我董公可是最胖的!”

董卓本想骂他,可是心情大好,就没有与他理会,让韩门继续去准备,不久之后,天子就要来为自己来拜自己为太尉了,董卓跪坐在地面上,心里格外的激动,这是何等的荣耀啊,天子要拜自己了,他咧嘴,不由得笑出声来,华雄狐疑的看着他,稍稍远离了一些。

“董公啊我何时去你家啊你那孙女,是不是比我小太多了?”

华雄问道,董卓并没有回话。

“唉,我并不是嫌弃,只是,我有些害怕成家”

“他们都说我没心没肺,其实,我也不是那样,我也会伤心啊,不过,我觉得,伤心是没用的,我伤心了,我那些跟我一同作战的兄弟们就能活过来麽?我的家人就能活过来麽?”

“不能啊,故而,我从不伤心,反正,有一日,我也会离去去见他们,到时候再聊不就好了?”

“董公?你说句话啊!”

华雄有些无奈的说着,远处响起了天子奏乐,韩门手持太尉冕服,跟随在天子的身后,浩浩荡荡一行人,朝着这里缓缓前来,华雄连忙伸出手,碰了碰董卓,说道:“董公你看,天子比你还胖呢!”

他的手刚刚碰到了董卓,董卓朝着左侧倒了下去。

倒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华雄茫然的看着他。

缓缓起身,走到了他的身边,伸出手,探了鼻息。

至于天子仪仗那边,似乎也是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天子大惊,周围的黄门也有些慌乱,一行人连忙走了过来,华雄只是呆愣的站立着,看着这一切,天子看向了他,华雄茫然的看着天子,天子看着他的双眼一点点的通红,却又不曾流出半滴泪水来。

华雄的脸轻轻的抽动着,他后退了一步,朝着天子大拜:

“末将华雄!为董公取太尉冕服而来!!”

第0200章 何皇后现

她忽然抱住了天子,开始颤抖着为天子褪衣裳,还不断的低声叫道“陛下,不要啊,陛下,陛下”,她叫着,迅速的褪去了天子的衣裳,温暖柔软的身躯紧紧贴在了天子的身上。

“额啊陛下,不要放开奴婢”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宫女却像模像样的叫着,小胖子险些笑出了声。

她褪去了天子的衣裳之后,便开始翻弄天子的身躯,却是在寻找什么,小胖子被弄得也起了些浴火,宫女嘴里叫着,双手摸索,整个人都贴在了天子的身上,可是紧张之下,却不知该如何行事,怎么也找不到,正在摸索着,忽然有人开口道“再往下一点,便是了”

“哦”

宫女点点头,伸出手便摸到了,忽然,她猛地瞪圆了眼睛,惊恐的低头看去,小胖子哪里还有半点熟睡的模样,清醒的睁开眼睛,饶有深意的望着她,她呆住了,骑在天子的身上,两个人直勾勾的对视着,极为尴尬的气氛,持续了片刻,宫女方才反应过来。

她惊恐的从天子身上跳下来,跳到了一旁,猛地跪了下去,双眼满是惊恐,流出泪来,叩首叫道“陛下赎罪,陛下饶命啊!”

小胖子低着头看去,她长相清秀,并不是非常的美丽,这一点与宋皇后不同,可是,她的身材前凸后翘,那硕大的玉兔明晃晃的在他眼里晃动,十分耀眼,他盯着玉兔看了片刻,猛地笑了起来,起身便将她拉着,直接拉进了被窝之中,闻着她的脖颈,笑着说道“你继续,朕可没有怪罪!”

“陛下”此时,宫女却有些害羞起来,低着头,不敢看天子。

天子猛地握住了玉兔。

“嗯”

这一夜,风流不可言语。

到了清晨,天子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身边熟睡的宫女,轻轻卷开了她的长发,仔细看了看她的相貌,这下,天子看得较为清楚,若是宋皇后是长相甜美,她便是艳美,相貌便有一番贵气,他仔细的看了片刻,想起昨日的事情,不由得笑了起来。

宫女这才缓缓醒来,醒来之后,她也没有害羞,开始为天子换衣,天子看着她,低头看了看床榻上的墨梅,笑着问道“昨日那些言语,你是从何得知的?”,宫女面色一红,说道“在掖庭的时候,有宫女曾经传授过,说日后或许有机会可以服侍陛下”

“哈哈哈,没有想到这一日来的如此迅速罢?”

宫女点点头,继续为天子换衣,过了片刻,天子方才缓缓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昨日前来是为了什么?”,宫女说道“奴婢是南阳宛县民女何氏,今日选入掖庭之中,得皇后看重,在皇后身边操劳,昨日皇后让奴婢为陛下送来解酒汤”

“然后,你就想要玷污朕?”小胖子似笑非笑的问道。

何氏有些惊恐的说道“奴婢不敢。”

“好了,从今往后,你就不必以奴婢自称了你就做朕的女人罢”

“谢陛下厚爱!”何氏再次附身,大拜,天子皱着眉头,点点头,又不禁伸出手朝着玉兔摸索而去,哎,朕怎么就管不住这手呢?

两人穿好了衣服,这才有小黄门前来,收拾床榻,准备饮食之类,宋典低着头,站在远处,朝着天子行礼拜见,又朝何氏拜见,何氏心里一颤,这些日子来,她们每次见到宋典,可都是大礼拜见,生怕触怒了这个宫中一手遮天的大太监,没有想到,一夜之后,他竟然要给自己行礼了。

她也是有些慌张的想要回礼,宋典却立刻避开,恭恭敬敬的说道“奴婢不敢受礼!”,何氏有些茫然,天子看到她的模样,也是笑了起来,看着宋典,说道“你把皇后找来,稍后,我们三人一同进食”,宋典领命而去。

何氏却有些惶恐,她有些紧张的问道“陛下若是皇后”

“唉,你大可放心,皇后绝非善妒之人,她母仪天下,深得朕心,你不必畏惧。”

何氏脸色还是有些恐惧,低着头,没有言语,天子又劝了她几句,方才准备出去处置国事,何氏有些依依不舍的看着他走了出去,眉头的惶恐渐渐散去,皱着眉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而宋典到达永乐宫的时候,皇后正抱着小皇子,不知在说些什么。

宋典大拜,说道“恭贺皇后!”

宋皇后一笑,问道“不必多礼,起身罢,你要恭贺我什么呀?”

“陛下新纳了妃子,日后,关心陛下,照顾陛下的人又多了一人,难道奴婢不该恭贺皇后麽?”,宋典认真的说道,皇后一愣,其实,在昨日何氏一去不回之后,她心里就大概清楚了,听到宋典这么说,她也没有恼怒,愣了片刻,方才笑着说道“确实是好事,来人,赏宋公。”

这下弄得宋典都有些不知所措了,连忙拒绝,又说出了天子的命令,宋皇后这才点点头,宋典便告辞离去,走了几步,宋典忽然顿住,犹豫了片刻,方才转身,说道“皇后,并非人人都如皇后这般温和心善,还望皇后日后能加以戒心!”

他说完,便小步跑出了皇宫,留下有些惊愕的宋皇后。

当日,天子,宋皇后,何氏,便一同进食,坐在主位上,何氏看起来有些慌张,手足无措,极为不适应,当宋皇后到达的时候,她还是一如往常的大拜,叫道“拜见皇后!”,宋皇后笑呵呵的将她扶起来,说道“不必如此,起来坐。”

天子点点头,便令黄门上食,三人一同进食,宋皇后因为与何氏早就相熟,再加上宋皇后心善温和,两个人的气氛很是友好,对于宋皇后的性格,天子也是知道的,她并不是善妒之人,对此也是没有什么奇怪,只是何氏看起来还是有些畏惧。

进食之后,宋皇后主动提起要为何氏正名,选取宫殿,这些琐事,天子直接让宋典亲自去操办,又问了问董太后的情况,在宋皇后与王符的几番请求下,天子总算是开始控制食量,并没有吃的太多,吃完之后,天子便去大殿去观看今日新送来的奏折。

何氏与皇后继续聊着。

“你真的不必畏惧,我不会怪罪你的,日后我们一同照顾陛下,让他能够安心处置国事,便是尽了自己的职责,你跟随我也很久了,也应该知道,我绝非是善妒之人”宋皇后温和的说道。

“多谢皇后。”



第0322章 大臣之殇

因为天子的病情,手足无措的大臣们,在听到天子要开朝议的时候,心里是无比激动的,看来天子是好起来了,天佑大汉啊,各地关于水井的严格把手,这才停止,阳球也撤回了他派出去的各地驻军,不过,依旧吩咐了新州的百姓,日后要是看到了黄龙,千万不要跪拜,能杀就杀,我阳球定有大赏!

百官聚集在了皇宫之外,闻人袭也赶来了,再没有王符的情况下,百官都是以闻人袭为首,由他带领着,走进了皇宫之中,他们那紧张的心,也就缓缓平息了下来,互相询问着最近的消息,至于太子亲自赶到了廷尉的事情,众人也有不少人是知道的,闻人袭也与周围的大臣们商谈着,主要是谈论天子的病情如何。

也只有贾诩一人,安静的坐在了末尾,一言不发。

宋典扶持着天子,缓缓走进了庙堂,天子推开了宋典,有些沉稳的走到了上位,坐了下来,看向了百官,天子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看起来还未曾痊愈,百官顿时起身,一同拜见,天子朝着他们点了点头,他们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都有些担忧的望着天子,闻人袭最先起身,问道“陛下,不知可曾好了些?”

看到他担忧的模样,天子点了点头,说道“你可放心,朕已无大碍,只是些小病罢了”

百官松了一口气。

天子看向了百官之中的蔡邕,天子没有开口,但是蔡邕也明白他的意思,他起身,说道“臣有奏!”

“准!”

蔡邕便为群臣讲起了这次的南巡之事,因为蔡邕急忙赶回,也没有接见宾客,百官只知道王符出了过错,被押进了廷尉,可是至于他犯了什么错,群臣还是不知道的,此刻,也都是竖起了耳朵来听,蔡邕从荆州说起,先后的说出了南方之所以频繁发生民变的原因,另外,也说出了这些官吏们的共同点,以及动机。

百官都有些愕然了,他们想过王符犯下了大过,可是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大的过错,数千条百姓的性命啊,难怪天子会气急攻心,天子那般爱民之君,听到了这样的消息,肯定是怒气冲天啊,这王符也是,竟然酿成了如此大的过错,上千百姓,就这样死在了他平日里一直鼓吹的新政之下。

这下,王符是难有活路了啊!

群臣心里极为的开心,袁逢没有犹豫,立刻起身,便要请烹王节信,却没有想到,他还没有开口呢,天子便已经起身了,冷冷的望着群臣,说道“朕之疏忽,竟造成如此大祸咳咳咳”,天子又剧烈的咳嗽起来,群臣色变,袁逢也立刻改口,说道“陛下,此全赖王符蛊惑君上,并不是陛下之过错!陛下莫要如此言语!”

“是极,陛下乃千古仁君,万不可如此啊!”

“臣等有罪!”

百官纷纷大叫起来,随后,他们便把矛头对准了王符,袁逢又说道“陛下,此全赖王符这贼之奸也,此贼蛊惑君上,欺压百官,施行新政,害死了千余百姓,此等大罪,绝不能放过,理当斩首,抄家,陛下,请烹王节信!!不烹,不足以慰天下百姓之心也!!”

袁逢大声的说道,群臣纷纷响应,开始大骂王符,这一次,天子出乎意料的,没有为王符遮挡,反而是点了点头,说道“朕岂能容忍王符残害百姓?朕这边下令廷尉,将王符斩首抄家,将那些官吏们通通斩杀!!还要查出与他们勾结之人,绝不可放过一个残害百姓的恶贼!!”

“陛下圣明!”百官哭着喊道。

这一日,终于还是来到了,王符啊,百官做梦都想杀了他,这十年,他们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终于啊,我们这些忠良贤才们还是战胜了王符这个恶贼,他的死期到了啊,百官心里的这种激动,都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了,若不是天子还病着,只怕他们现在便要拥抱着互相庆祝了。

看着百官们流泪,太子看了看天子,便要开口。

“陛下”

一人走了上来,群臣一看,正是司空闻人袭,闻人袭拄着拐杖,有些艰难的走到了正中央,朝着天子大拜,双眼含泪,颤巍巍的说道“陛下,王符虽恶可是,他的功劳也不小啊,这些年来,他是为了大汉,日夜操劳,前往扬州,南方大治,前往幽并,赈济灾民,水运,驰道,粮草,教化,这些功劳,难道不能救下他的命麽?”

“他设立了科功,可是,天下有多少百姓为此受益,四处遇灾,都是这些科功出身的官吏们第一时间前往赈灾啊,我们怎么能一些奸贼的罪行,去惩罚王符呢?陛下,他年近花甲,为大汉操劳了一生,陛下不能杀啊”

闻人袭哭诉着。

一时间,群臣寂静,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群臣之中,竟然还有人为王符出声,出声的这位,竟然还是与王符关系最恶,甚至与他当场厮打起来的闻人公,他们想要开口大骂,可是看到闻人公颤颤巍巍的身子,他们却又说不出话来,气氛异常的沉默,唯独闻人公,看着天子,看着群臣,一点点的说着王符的功绩。

他一一看向了群臣,想要获取他们的支持。

却没有一人愿意相助,都是别过头,不再看他。

看到他这番模样,太尉张温有些忍不住了,起身,说道;“臣赞同司空之议!”

“臣附议!”蔡邕随后说道。

“臣附议!”

“臣附议!”

一共,也只有张温,蔡邕,崔寔,曹嵩这四人愿意听取闻人公的言语,其余大臣对他们都是有些怒目而视,天子皱着眉头,说道“他纵然再有功劳,可是此番犯下如此大罪?!朕是绝对不会饶了他的!闻人公勿要再说了!”

天子对此事极为的坚定,他一心想要处死王符,看到天子是这个态度,百官心里欣喜,也是赞同。

“阿父额,陛下!”

正坐在侧边,听着群臣朝议的太子,缓缓起身,有些紧张的开口道。

天子转过头,看着他,群臣也是连忙看向了太子,太子自从随同上朝以来,从未在朝议之中开口过,这还是第一次,太子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大臣们在心里猜测着,太子看起来格外的紧张,双眼不断的看向贾诩的方向,贾诩被他看的有些纳闷,心里疑惑,却没有起身,也没有言语。

太子看了贾诩一眼,又看向了天子,说道“既然陛下要处死王符,那他所设的考核科功制也不能留,可是如此?”

“是!”天子冷冷的说道。

太子又看了一眼贾诩,随后说道;“既然如此,那先前那些科功出身的官吏,考核通过的官吏,当如何?”

“王符先前的那些政策,又如何?”

“王符之前那些政策,也有不少是有利与庙堂的,朕并不会废除,只是,这科功考核,必须要废除!”

正该如此啊,百官心里想着,不由得点着头。

太子说道“陛下,既然如此,那些科功考核出身的官吏,也是不能留的,他们可都是王符的门生故吏,既然要抄王符满门,这些门生故吏又如何能放过,理当全部抓捕,斩杀!”

天子沉思了片刻,点点头,说道“正该如此!全部都斩了!”

大臣们微笑着点着头,忽然,他们愣住了,想了片刻,脸色大变,袁逢最先冲出来,大叫道“不可啊!!陛下,不可!!”



第0360章 贼人之谋

他们索性也不理会离去的袁公,独自密谋起来,也不知他们是何时与宫内取得联系的,不过,何进对于他们,还是有些尊崇的,毕竟何进论家世是比不在座的诸君的,何况,他的姊妹虽在宫中,却也不是最受宠爱的,皇后,乃至新晋的王贵人,都远比他姊妹要受宠的多。

其余几人,对他倒也是恭敬,看到何进有些惶恐,还不时的劝解,他们这并不是谋逆,他们是要为天子解决忧患,天子心里本就厌恶当今太子,只是有群臣反对,不能行易储之事,他们出面,是相助陛下,日后不但不会受到惩罚,还会受到两世之帝恩。

听到他们如此言语,何进心里也就松懈了些,他们这番私聚,是谋划了许久的,首先,太仆陈耽,那是素来以忠厚而闻名,天子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绣衣使者盯着这位老臣的府邸,另外,他们也有个理由能够相聚而不被起疑,这位太仆向来和善,他们若是想前来会事,太仆也不会拒绝。

出于这些种种考虑,他们才选择在此处相聚密谋。

“如今之策,便是要为天子寻出由头,能够更易圣贤,救国安民”

“太子先前,曾主管考核之事,而考核之事,向来多纷争”

当太仆回到府邸的时候,何进已经私自离开了,群臣做出一番早已商议完成的模样,将早已定好的事项告知了陈耽,便各自返回,陈耽不知情,也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小黄门走出他的府邸,急急忙忙的朝着皇宫赶去,刚刚走进了大门,便看到宋典正站在不远处,与几个小黄门说着什么。

他心里一颤,走到了宋典的身边,拱手行礼。

宋典皱着眉头,看着他,看了片刻,方才认出了他,温和的笑了笑,说道“你这是从何而来?”

“奴婢从太仆陈耽府中来,群臣相聚与陈府,商讨北方牲畜受灾之事”小黄门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宋典恍然大悟,点了点头,从他手里接过了密奏,认真的翻阅了一番,问道“可有什么异常?”

“太仆陈公,为人忠厚,从未有什么异常。”

“嗯,陈公的确是人臣楷模,那你便回去复命罢”

小黄门告别了宋典,便要离开,忽然,宋典再次叫住了他,说道“掖庭尚缺一黄门令,明日你便前往从事”

“多谢宋老公!”小黄门感激的说着。

他先是去复命,随后便去与何贵人相见,并将宫外之事一一禀告,最后又将宋典的任命也一同告知,何贵人笑了笑,不屑的说道“这等奴婢,竟能被陛下厚用他要你去,你便去罢,日后若是我没有派人找你,你就勿要来找我还有,你的胞弟,在故乡安置好了,百亩耕田,你不必担忧了”

“多谢贵人。”

次日,小黄门起了身,收拾了片刻,便前往掖庭。

这次能够被宋典看得上,也算是他走了运,只怕日后高升也不在话下,只是,唉,贵人之事,还是让自己不能有半点的松懈啊,他心里想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掖庭,敲了片刻大门,也没有人回应,他只能亲自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刚刚走进去,便看到宋典跪坐在不远处,身后站着数个随从,小黄门一惊,正觉不对,却已经是来不及了,身后冒出四五人,迅速将他制服,按倒在了地面上,又关上了大门,押着他,来到了宋典的面前,宋典温和的笑着,没有任何的怒意。

“宋老公,这是为何?这是为何?”小黄门瞪大双眼,没有挣扎,大声的发问道。

“你还来问我?我倒是问你,这是为何?”

“奴婢不知。”

“你不知,我可清楚的很呐,你这吃里扒外,弄虚捣假之犬!”宋典的眼神一瞬间变得较为凌厉,盯着小黄门,小黄门后背发凉,却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陈公府中,他们商议了什么?”

宋典冷冷的问道。

“不知,奴婢不知。”

“这么说,你是诚心要对国家不忠了国家吓不住你,贵人却能吓的住你”宋典摇着头,有些无奈。

听到宋典这般言语,小黄门心惊胆战,宋典挥了挥手,那两个人便将小黄门扶了起来,一拳打在了他的腹部,他疼的弯着身子,他们便拖着他向内府走了过去,小黄门这才感觉到了惊惧,放声求饶,宋典也不理会,直到他哭诉起来,宋典才叫住了那二人。

小黄门留着眼泪,将事情之详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宋典,另外,包括何贵人之诸多事,也是如实的告知了他,宋典点了点头,说道“知错能改,倒也不错”,说完,便走了出去,那俩人拖着绝望的小黄门,走进了内府之中,没过多久,这位小黄门便永远的消失了。

“他们这些奸贼,是想通过考核之事,对太子不利。”

宋典将听闻的事情禀告道。

“哈哈哈,不长进啊,不长进,都这么些年了,他们还是这些老手段”天子不屑的笑着,宋典不敢回话,低着头,沉默不语。

“这也好”天子眯了眯眼睛,看向了宋典,说道“这事,便只有你我知晓”

“谨喏。”

“下去罢”

宋典离开之后,天子便独自坐在了书房之内,案牍上满满的上奏,等着他批阅,天子并没有因为这些跳梁小丑而感到什么烦忧,这些人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根本做不成什么大事,昔日自己没有急着处死他们,果真是对的,若是不然,也抓不住这麽多公卿的要害之处啊。

天子一直批阅到了夜里,黄门入内,点了烛。

在微弱的火光下,天子眯着眼睛,一一思索着如何进行对北方的抗灾之事,按崔寔而言,如今庙堂的赈灾,不应是在灾后而赈,而应该在灾前抵御,至于是如何抵御的,崔寔提出,对于蝗灾之法,可以多养鸡鸭,此法是从塞外商贾那里传来的,崔寔对此深信不疑。

而对雪灾,便是修建足够结实的房屋,以及储备石炭干柴,粮食火种之类,崔寔在他的上奏里写的很是清楚,不过,他还没有书写完成,对于崔寔,天子还是信得过的,他所提出的各项举措,也可以一试。

“呼,呼,咳,咳”天子剧烈的咳嗽起来,脸色通红,胸腔内似乎在艰难痛苦的呻吟着,他紧紧握着双拳,一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剧烈的痛苦让他都有些缓不过来,他艰难的呼吸着,却一直坚持着,并没有呼叫黄门,眼里不断的滴落着泪水。

在这深夜里,他心里被一种无形的恐惧所笼罩。

他深深的呼吸着,等待着疼痛结束。

抬起头,望着东宫的方向。

“辩儿还小他还小,咨尔宏,坚持住朕无碍无碍”



第0383章 朕必烹你(大章)

“唉”东濊君无奈的叹息着,说道“先勿要谈论这些,我率人设宴,招待吕君,可好?”

说实在的,吕布其实并不想跟这个人多待,不过,他此刻代表的大汉之颜面,这个半岛上的小国,对于大汉也并没有敌意,反而,过于热情,吕布也只好同意,于是,东濊君便将他请到了大殿,他的几个臣子早已准备好了宴会,东濊君请吕布坐于主位。

吕布受不得这样的礼数,坐在了他的侧边,这么说,他也是原来的宾客,岂能喧宾夺主?看到他入席,东濊君便朝着那些大臣,介绍起吕布来,那些大臣们也纷纷拜见,口称校尉,吕布点点头,以为回应,东濊王又介绍起他们,令吕布诧异的,是他们都有各自的汉姓汉名。

另外,还是统一的都姓刘。

吕布有些纳闷,问道“东濊君,这姓不是他们自己取的罢?”

东濊君自豪的说道“自然不是。”

“是我为他们取的!”

“天子刘姓,吾等皆为天子子民,岂能不姓刘”

吕布只觉得额头又是一痛,为何这出使之事,比行军作战还要劳累呢?吕布有些无奈的说道“道理虽是如此,可刘姓乃是天家姓,若是天子未曾亲自应允,你这般改姓怕是不妥啊”

“这无碍,将军若是觉得我这是大过,可将我抓住,带回雒阳”

“算了算了”

“唉”东濊王又是叹息了一声,群臣开始招呼起吕布来,这些人招待吕布还是很用心的,他们准备的也很充足,怕吕布吃不惯他们的鱼虾,特意从三韩换来的吃食,全部奉送在了吕布面前,吕布本性也绝非拘束之人,与他们共食,之后又饮了酒,兴致大起。

唱起汉曲来,又不由得站在场间,挥剑起舞!

那些大臣,包括东濊君,也是极为的开心,纷纷与之共舞。

到了夜里,东濊君这才扶着吕布,返回了房内休歇,吕布进了屋子,便拿水洗了脸,清醒了片刻,东濊君告别,便要离开,吕布却是叫住了他,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有些疑惑的问道“东濊为何如此想归顺大汉?”

“唉,君有所不知”

东濊君缓缓说道“我也不隐瞒君,我东濊,一向以渔猎为生,百姓少寡,并不好战,先前,三韩时常发兵肆虐,我等只能逃入深山,保全性命,从不与其交战,大汉至于三韩,此事绝,可是,北方恶邻,高句丽,不顾与我等共祖之情义,杀我子民,劫我货物”

吕布皱了皱眉头,心里却是想着,你们还有什么能够劫掠的呢?来抢你们的鱼虾麽?

东濊君似乎看出了吕布心里的疑惑,便言语道“吕君不知,东濊虽贫,却多矿山,恶金极多,时而也出金,又多盐场,先前三韩前来,就为了这些,高句丽先前都是从三韩换取盐铁,可三韩归化大汉之后,他们便不能再获取盐铁,为了此些物,他们便攻伐吾等”

“若是他们只为了盐铁,我们也是不争,逃避便是,只是,这些恶贼,不为人,他们以射杀吾等为乐,以为练兵之法,常常派遣弱冠男子,以射杀我等操练弓马之术”谈及这些,东濊君有些悲痛的哭了起来,他说道“我们也是无奈啊,只能一路逃亡,逃与此处,他们也未曾放过我们”

“三韩先前,也是多有贫困,也遭受过欺凌,大汉驻军之后,三韩之地,百姓富裕,人间乐土莫若是,我等也因此起了向汉之心,不愿为王,但愿为大汉一刀笔吏!”,东濊君有些沉重的说道,听着这蛮夷口中之言语,尽管他心向大汉的目的并不纯粹,可吕布还是沉默了下来。

他点点头,说道“你可宽心,我回去之后,定然会上奏庙堂”

“多谢校尉相助!”

东濊君大拜,外来的欺凌,恶劣的气候,一切都让这个小国濒临灭亡的边缘,听到吕布的话语,东濊君这才算是真正的平静了下来,心里再无担忧畏惧,大汉子民啊!

吕布还是很快的告别了这些极为热情的东濊人,慌忙的飞奔而去,他实在是受不了那位东濊君了,这位东濊君,人倒也不错,就是话多了一些,不对,是很多,不只是一些,这些天来,他说要带自己前往周围去游览,可是到现在,自己也没能欣赏那些地方上的景色。

他只记得东濊君的那张嘴,似乎从未停歇过。

吕布从未如此劳累过,最可气的是,他还不能动手,他觉得,自己要是再不离开,只怕就要与此人当场打起来了,还是快些离开为好,东濊君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里满是期望,他回过身,看着众人,说道“校尉这番返回,便要上奏天子!日后,我等都是大汉子民啦!!”

百姓们顿时高声欢悦起来,纷纷呼喊着。

吕布离开了东濊,便将向导留在了弁郡,自己立刻前往三韩王城,他刚刚到达王城,便看到曹操远远站在城门,手里持着酒盏,正在等候着他,吕布心里一热,翻身下马,拱手,说道“何以敢如此劳烦曹公!”

“哈哈哈哈,奉先与我乃是知己好友,不必如此!”

曹操递了酒,便领着他返回王城,两人面向而坐,吕布便将自己在东濊的诸事一一告知与曹操,曹操听闻,放声大笑,吕布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他从未想过,自己这番前往东濊,会是如此的局面,他本都做好了再上演一场鸿门宴,结果过去了方才发现,对方还巴不得自己来场鸿门宴,把自己抓走呢!

这等场面,简直就是闻所未闻,前所未有,当然,这与当今大汉之强盛是有关的,曹操再次感慨,当今天子之圣明,一手造就了如此之强汉,年不过四十,便做出了前人所不曾有过的伟业,这样的天子,难怪百姓以圣天子称之,吕布对此也是很赞同。

大汉天子圣明!

两人又聊了许久,吕布却不能久待了,他离开幽州太久,还得赶紧返回禀告诸事,况且,曹操也该准备修建港口之事了,他没有想到,庙堂会如此大方,直接拨给了三韩亿钱,并且从扬州调遣了上百位船工以及官吏,来相助曹操,看来庙堂对于三韩海贸之事,也是十分看重的。

曹操不能辜负了庙堂的信任,故而送走了吕布之后,便召集船工,商讨造船之事。

他所要做的事情很多,不止是要造船,还得要召集各地的官吏,收集货物,还要寻找有过与夷国交往经验的水手,总之,他的事情十分的繁重,吕布又开始了他的日夜赶路,这来回的道路,也使他极为的劳累,就这般,又走了近两个月,他才赶到了幽州大营。

刚刚回到大营,他本就想去找董卓报告,董卓却派人前来,他也知道吕布来回操劳,便让他先好好休歇,明日再来禀告,吕布便舒适的睡了一整夜,到了次日,吕布这才走进董卓所在的营帐里,董卓正在书写着什么,看到吕布走了进来,抬起头,咧嘴一笑。

说道“奉先啊,休歇的如何??”

“多谢董公关怀,布无碍!”

“那便好,来,坐说罢”董卓抬起头,看向了他,吕布便从路途之中说起,曹操,田丰的事也没有落下,随后便说起了自己在东濊地区的所见所闻,包括高句丽的屡次入侵,他也是如实告知,董卓肃穆的听着,听他将全部事情讲述完之后,才点了点头。

“那吾等也算是完成了任务,我这便向庙堂上奏还有一事”董卓笑了起来,吕布忽然觉得董卓这笑的似乎有些不怀好意,董卓说道“天子定然是应允东濊君所奏的,而你方才说了,东濊多有高句丽入袭,若是修建港口,遇到高句丽之军旅,岂不是坏了大事?”

“那董公之见”

“我想派你率一支劲旅,前往东濊,阻绝高句丽与东濊之联系”

“董公此事,可能派遣太史子义前往???我实在是有些疲惫啊!!”吕布慌忙的站起身来,急切的拒绝道,董卓摇着头,说道“哎,又不是今日就要派你前往,你可放心,我会让你多休歇几日,至于太史慈,他对东濊多有不熟,而你是劝降了东濊之功臣,对那里也更加熟悉,还是你前往罢”

吕布有些发愣,想起那位东濊君,他额头便是一痛,无奈,他还是拱手说道“遵命!”

幽州的急报朝着雒阳飞速赶去,若只是修建港口,倒也不必过问天子,可是一地之归顺,乃是大事,这是大汉国土之事,不可不上奏,到了月末,这篇上奏方才到了天子的手里。

天子认真的看着这篇奏文,心里大喜,东濊君如此心向大汉,这说明甚么呢?这说明大汉乃是天命所归啊,四方蛮夷都是要仰望大汉之威,以不能沐浴天恩而为憾,天子哈哈大笑起来,惊动了他怀里的小家伙,小家伙睁开眼睛,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周围,便大声哭了起来。

天子立刻会意,将奏书一丢,抱着小家伙便朝着宫中奶妈的方向跑去,他的小饶阳公主饿了啊!

自从小公主诞生之后,天子一直都是极为开心的,再也没有往日那般的忧愁,面对大臣的时候,也是温和了不少,这让这位刚刚出生的饶阳公主闻名与庙堂之内,天子也是花了更多的时间去陪伴小家伙,可是国家大事,也不能没有人处置,邢子昂在贺州,王符在南海,国事当如何?

天子直接召回了远在南方的王符,南方之事,本来也就平稳了下来,训练水手,造船之事,不必王符亲自出动,有黄忠,王升他们足矣,黄终与王升接过了王符手中的事务,王符临走之前,也是再三的吩咐,将自己心里的谋划都告知了这两人,这才起身返回庙堂。

前不久,王符返回了庙堂,便开始处理诸多政事。

为了不给自己寻烦恼,凭白的让自己恼火,天子也没有会见这位国之重臣,不过,对他还是极为信赖,很多事情也都交给了王符,让他自行决定,王符先前吃过考核的亏,做事也没有以往那般的急切,也学会了做事之前深思熟虑,故而天子并不担心他会惹出什么麻烦。

其实,惹出麻烦也不错,刚好就有借口能把他给烹了!

天子将东濊地的事情也交给了王符,王符也很快便想出了对东濊的册封,既然东濊君愿意归顺大汉,那自己也不能拒绝啊,便以东濊为郡,东濊君拜县爵,入庙堂为议郎,至于东濊地区,庙堂再派遣官吏为太守,东濊郡交于三韩,以三韩相进行管理。

他手持对东濊地的册封诏,亲自赶到了皇宫里,禀告天子。

天子抱着娇小的公主,坐在大殿里,接见了他,许久不见,天子的身体似乎好转了很多,看起来渐渐变得有些硬朗起来,王符膝下有二子,也未有一女,故而看到天子怀里的小公主,心里也是颇为喜爱,小公主怕见生人,将自己完全埋在大胖子的怀里。

大胖子认真的看完了王符书写的封诏,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不错,就按这来,哦,对了,东濊君不是想要姓刘麽?再加一条,赐东濊君以及其臣以刘姓”

“遵旨!”

王符拜道,他抬起头,又与天子闲谈了片刻。

看着天子怀里这可爱的小公主,他笑了笑,脸上竟也有了几分温和。

“陛下咳咳,我有一徒,换做郭嘉,年不过十三,却是一表人才,相貌俊俏,才华不凡,我可能为我子弟迎娶”

“滚!!!”

大胖子猛地跳了起来,追上来便要打,王符这些年被轮番揍,反应也是练出来,猛地跳起来,朝着宫外便跑,还好宋典及时将天子拦下,不然,只怕这诺大的皇宫里,又要增添一位亡魂。

看着王符逃离,大胖子还不罢休,气的乱跳,嘴里大骂,这狗贼,平日里朕这般容忍,倒还打起了朕爱女的注意,狗贼,朕必烹了你!!

不烹不可!

不烹不可!!



第0402章 哀哉王公

王公遇刺,天下震动。

从建宁五年开始,王公便没能摆脱这些刺客的缠绕,建宁年间,他共遭遇了三十七次刺杀,而新君登基之后,他也是遭到了六次刺杀,他倒在了第四十三次刺杀之中,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最为惊恐的便是直指绣衣使者张郃,这可是在天下脚下所出的事情。

无论如何,他都免不了一个失职之罪。

不过,庙堂里静悄悄的,在王公遇刺之后,天子甚至都没有出过皇宫,也没有指责张郃办事不力,这并没有能消减张郃心里的担忧,天子这般的沉默,反而让他更加畏惧,日夜不思,全力抓捕,最后,他也查到了这些刺客的来头,他们是大臣朱寓的门客。

在朱寓身死之后,受到刘佑女婿,也就是京兆令周啟所指使,密谋之后,在中牟刺杀王公。

张郃立刻将周啟抓获,又将朱寓诸多门客,没有涉嫌在案件的也都抓了起来,等候天子处置。

王符死了,他跟随孝康皇帝,矜矜业业的辅佐二十余年,一生为国为民,可是,在他死的时候,天下竟无人为他哀悼,众人都在拍手叫好,奸贼终于被除掉了,周啟也是傲然挺立,对左右言语道“为国除贼,死而无憾也!”,而参与了刺杀的五十四人,被百姓们称为中牟五十四豪杰。

“奸贼终死!”

“大汉无恙!”

“当以相庆!”

天下大喜,百官大喜,甚至还有太学生联名,希望能够赦免周啟的罪行。

面对这一切,庙堂里依旧是静悄悄的。

唯独郭嘉,跪在王符坟前,嚎啕大哭。

他实在是想不通。

“为何为国为民者为奸贼,而残害忠良的却成了英雄豪杰?”

王公的仇敌实在是太多,举世为敌,在他逝世之后,前来探望哀悼的,也只有蔡邕曹嵩二人,其他人还沉迷在欣喜之中,拍手叫好,饮酒为乐,庆祝国贼不在。

郭嘉跪在坟墓之前,夜渐渐深了,他低着头,一言不语。

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郭嘉的沉思。

“谁?”

郭嘉转过头去,在夜色下,几人蒙着脸,与郭嘉遥遥相望,几人手持铲锄,腰佩长剑,意图很是明了,郭嘉并没有暴怒,也没有大吼,他拔出了腰间的长剑,站起身来,站在王公的身前,长剑指着众人,郭嘉眼里通红,盯着他们,低声说道“奉孝在此,师君不必担忧”

对面那几个人也有些呆愣,他们似乎并没有想到,过去了半月,这里竟还有人守着。

一行人厮杀在了一起,郭嘉挥舞着长剑,四处都是刀与剑的碰撞,鲜血四溅,郭嘉不惧生死,搏命相斗,那些人不过是周围的游侠无赖,只是想着毁了王符的坟头,扬名天下,并不想就这样死在这里,越是相斗,就越是畏惧,不断的后退。

“唰~”长剑划过郭嘉的脸庞。

郭嘉眼角下被划开了一个小口子,左眼混着泪水与血液,不能视物。

“轰隆隆~~~~~”

天空之中,雷鸣四起,巨大的闪电席卷着周围,雷声响彻云霄!

似有黄龙在云头翻滚,愤怒的咆哮着!

口中喷射阵阵雷电!

游侠们心里大惧,便要朝着身后逃窜,不知何时,周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一群士卒,游侠们大惊失色,却无处逃生,士卒之中,孙坚冷冷的看着这些盗贼,猛地挥手。

次日,这些游侠便再无声息,而雒阳传闻,有游侠前往王符坟前,遇鬼卒,不能战,而全部身死,据说浑身都被肢解,没有半点完好的地方,极为恐怖。

“奉孝,受苦了”天子说着。

郭嘉没有言语,坐在天子的面前,眼角有一道伤痕,险些便伤到了他的眼睛。

“勿要如此朕要召开朝议与朕一同去罢”

小胖子平静的说道,郭嘉心里不明白,为何对于这样的事情,天子心里还是如此的冷静,莫非做了这天子之后,就连你原先的火暴性子就已经不在了麽?

朝议开始,百官安静的等待着天子前来。

小胖子不久便出现在了百官的眼前,眼神深沉如水,见不到一丝的波澜,不过,他越是如此的反常,百官心里便越是畏惧,他坐在了上位,郭嘉也站在了百官之中,百官拜见,小胖子却依旧沉默着,冷冷的望着他们,并没有言语。

百官尴尬的站在位子上,也不敢坐下。

没有了王节信,他们心里颇有些不习惯,无人可烹。

“将周啟押上来”

天子说道。

张郃连忙小跑着出了大殿,等待了少刻,两个宿卫押着周啟走了进来,这些日子里,经过不少人的奉承与赞誉,周啟早已没有原先那般畏惧,即使自己死了,也是除贼的豪杰,日后,说不得还能进入忠烈堂,又有什么畏惧的呢?他心里想着,仰着头,走进了大殿之中。

天子冷冷的看着他。

“周啟便是你麽?”

“回陛下,正是臣”

“你不怕死?”

“为国除贼,死得其所,更有何惧?”

“呵呵呵~~~”

小胖子冷笑着,说道“将这厮拉到王公坟前,烹死朕要看看,他还惧不惧”

顿时,百官脸色大变,就连张郃也有些茫然,小胖子说道“堵上他的嘴,免得这厮不忍痛苦,早早自尽,至于其余人,全部腰斩张郃?”

“臣在!”

“现在便去”

“陛下!!”

百官再也忍不住,几人连忙走上前来,带头的那人正是郑玄,郑玄有些无奈的说道“这厮谋害庙堂大臣,的确死罪,不过,所谓烹刑,过于严酷,还望陛下莫要施如此重刑,为君者不可暴也陛下要知商纣秦皇之事,不可为之啊”

“哦?郑公是以商纣比朕?”小胖子眯着眼睛问道,忽然,他大笑起来。

“哈哈哈,郑公说的也有道理,那朕便当一回商纣张郃!”

“陛下!”

“将他炮烙”小胖子冷冷的说道,在这个时候,周啟已经不能保持方才的高傲了,他不怕死,可若是这般残暴的被处死他双腿都在颤抖着,若不是宿卫紧紧的抓着他,只怕此时已经倒在了地上,小胖子眯着眼睛说道“灭其宗族,东阳周姓者,大汉永不录用。”

张郃不敢反对,押着周啟便朝外走去,这个时候,周啟嚎啕大叫起来,这不是灭族,是灭整个宗族啊,大汉几百载,也没有人遭受过这样的酷刑啊!

“陛下,不可啊!陛下要以仁义治国,若是孝康皇帝在,便不会”

“住口!”小胖子大吼道。

“朕不是孝康皇帝,何耶耶教会了朕仁政,可是他没有教朕忍气吞声!”

“他告诉朕!九世之仇,尤可报!”

“与朕脚下,杀朕心腹,此仇不报,不为人子!”

小胖子猛地盯着张郃,张郃再不敢拖延,将大哭着的周啟直接拉了出去,百官面色苍白,郑玄更是说不出话来,在这个时候,他们发现,百官,竟没有人能够与天子对峙,能够说服他,平日里,是谁担任这个要职,斥责天子呢?

哦对了,是王公

王公不在,何人能够再相劝呢?

百官心里忽然都有些复杂,皱着眉头,实在不知该如何言语。

“张俭!”

“臣在!”

“所有在王公逝世之后,饮酒为乐,弹冠相庆的大臣们,都给朕拿了,罢免官职,永不再用!”

“遵旨。”

“将王公运进忠烈堂百官护送,敢有反对者,以死罪论处再做一堂,为奸逆房,便设于忠烈堂之隔壁,雕建宁元年以来的反贼,令其跪向忠烈堂,受万世唾弃!”

“遵旨!”

在这一刻,天子彻底变成了天子,百官无人敢反对,君临天下,他高高仰视着群臣,皱着眉头,他比孝康皇帝要残酷的多,行事也不会仔细斟酌,只是,他手中握着近二十万的强军,何人敢反对?何人敢作乱?

另外,便是王公逝世之后,关于他的位置,司徒之要位,天子眯着眼睛,他原先是想把这个位置给予郑玄,或者卢植,可是没有想到,这些大臣们的表现竟如此让自己失望,他想了片刻,看着邢子昂,下令道“令曹操进雒阳!”

邢子昂点点头。

曹操当然不能为司徒,他无论是政绩还是声望,都不能成为司徒,不过,小胖子心里另有打算,邢子昂善政,却少了些谋略,他如今四十余岁,却是也能作为司徒了,毕竟,他没有任何的污点,才能也有,自己也能信任他,他做了司徒的话,尚书令这个位置肯定会空下来。

曹操这人,便是他心里最适合这个位置的人了。

至于曹操的三韩相的位置,听闻辰韩太守田丰这些年来政绩不菲,或许他可以接替曹操的位置。

小胖子心里想着,便下令退朝,百官哀叹着,纷纷走了出去,他们眼里满是担忧,却不敢言语,没成想,天子登基还不到一年,便表现的如此酷烈,若是再执政几十年唉,群臣摇着头,不敢多想,在这个时候,张郃押着周啟,前往王公的坟前。

雒阳百姓愤怒,士子拦路。

对于他们,张郃冷静的说道“违者死。”

绣衣使者从来就没有留过情,几个带头者被绣衣使者直接杀死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拦路了,被押到了王公的坟前,周啟已经吓得有些失常,浑身哆嗦着,自言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张郃也不理会他,令人架起了鼎,周啟疯狂的吼叫,士卒们推着他。

鼎下燃起了熊熊烈火。

当士卒们将他推下去的时候,鼎里传出悲惨的吼声,士卒们不管不顾,拿着长矛,将想要逃离的周啟一次又一次的按在了鼎里,周啟便这样消逝在了鼎中,张郃冷冷的看着他,群臣整日都上奏请烹王节信,可是没有想到,这初次被烹死的人,竟然是害死了王公的人。

周啟的惨死,让整个躁动的雒阳都寂静了下来。

而百官们则是要护送王公的灵位前往忠烈堂,无论他们是否情缘,他们低着头,只管前进,只因在他们的背后,有一众精锐的南军士卒,手持干戈。

天子亲自前往哀悼拜见,并追为平县侯,子嗣继。

在天子的强势干预下,雒阳再也没有人敢言语王符的不是了,同时,也让百官看到了天子强势的那一面,自从天子登基以来,便是一副温和的模样,从未处置过任何人,都是借着孝康皇帝的遗诏,或者以王符之令,来进行的处置,可是这一次,天子亲自下令,便将一贼活活烹死在了王公的坟前。

百官惊悚,威望便如此形成了。

这个时候,小胖子方才明白,一味的施恩,是完全没有用处的。

这样的天子,只会显得格外懦弱。

他想起了幼年,何耶耶的言语。

“不杀人,不佩剑,妇孺辈也!”

孝康皇帝的威望,也是建立在了堆积如山的人头之上,雒阳城头那些风干的人头,昭显着孝康皇帝的威严,而如今被堆放在雒阳城外的首级,则是竖立起了当今天子的威严,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很快的,奸逆房出现在了忠烈堂的周围。

周围摆放着各类的刑具,以董宠,陈寔为首的奸贼被雕刻成了像,面朝忠烈堂跪着。

天子这个行为,才是真的要了命,百官之中,有人不怕死,也不怕天子剑,可是却怕这奸逆之称,若是无数年都要跪在这里,承受百世谩骂,后人唾弃,这是多么的恐怖啊,天子借着此事,也彻底震住了庙堂之中的大臣们,如今的天子,一举一动,都没有大臣再敢轻视。

韩门也是愈加的小心翼翼,面对天子的时候,甚至都不敢抬头。

至于郭嘉,朝着天子重重一拜,再没有言语,天子大喜,将他扶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位能臣,如今又得到了一位,郭嘉经过王公多年的教诲,日后,定然不会让自己失望。

另外,便是加强绣衣使者之事,在这事之后,百官们想要打压绣衣使者的事情,已经没有了盼头,天子将王公之死,视为奇耻大辱,源源不断的资助张郃,继续扩张绣衣使者的掌控力度,就连廷尉也是如此,好在廷尉张俭并不是张郃这般的天子鹰犬,并不会如同张郃那般残暴无情。

张温到达幽州之后,才听到了王符身死的消息,驿站士卒前往各地的速度,显然比这批新军的速度要快的多。

他哀叹了一声,低头不语。

王公之死,却是为大汉带来了一位铁血帝王。

犹如孝文孝景之后的孝武帝一般,铁血强硬的君王。

奈何我王公啊,哀哉,痛哉。



第0403章 夜探掖庭

熹平元年,六月初

马均这才献出了改进之后的翻车图纸。

天子欣喜的看着手中的图纸,马均写的很是用心,各个地方都有详细的记录,天子虽然看不懂,可并不妨碍他若有所思的点头,表现的极为欣喜,马均也解释道:

“此物,车身用三板拼成长槽,槽两端各架一链轮,以龙骨叶板作链条,穿过长槽,车身斜置在水边,下链轮和长槽的一部分浸入水中,在岸上的链轮为主轮,主轮的轴长,两端各带拐木四根...”

“人靠在架上,踏动拐木,驱动上链轮,叶板沿槽刮水上升,到槽端将水排出,再沿长槽上方返回水中,如此循环,连续把水送到岸上,便是十岁孺子,能够使用,可引下游之水上...”

马均解释的很是清楚,不过,天子也只听懂了一句可引水,还极为便利,建造也不会耗费太多的费用,这让天子极为的欣喜,他咧嘴,笑着,说道:“善,大善,此物为国民重器,农桑要物,马君功高矣,当赏!当赏!!”

听到天子这般言语,马均反而是摇着头,说道:“此物,臣只是稍加改进,并非是臣所造。”

“哦?”

天子双眼变得有些炽热,连忙问道:“那这制作者乃是何人?”

马均哀叹了一声,说道:“乃是故掖庭令毕岚与宋典所做....”

“嗯????”

“你说甚么??”

小胖子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问道,那两个阉人,还能做出这么利国利民的物什?

马均无奈的说道:“陛下不知,孝康皇帝勤俭爱民,不愿与皇宫内动工修湖,可皇宫道路杂乱污秽,无湖水可取....有损天家颜面,故而,毕岚便与宋典一同做出了这翻车,以取河水来清扫道路....”,马均缓缓解释道,“我也是曾看过此物,如今加以改进罢了....”

小胖子沉默了许久,皱着眉头,没有言语,他转过头,看了看一旁的韩门,眼里似乎有些恼怒,韩门立刻低着头,脸色有些羞愧。

“唉...可惜...”小胖子摇着头,连说了三句可惜,却也没有说可惜什么。

“此物,你拿给袁逢,让他在天下推行,务必要在明年之前,让各地都知晓此物之用,以盛农桑....”小胖子说着,马均点了点头,问道:“陛下,不知此物当取名为何?还望陛下赐名....”

天子咧嘴笑了起来,说道:

“便唤作熹平翻车.....”

“遵旨!”

天子又鼓励了马均几句,便让马均离开了,马均最近在忙着改进织绫机,却没有什么太好的想法,天子也是希望他能够造出更多这般的利器,能够提升大汉之国力,袁逢在拿到了图纸之后,对马均的言语半信半疑,随后与马均一同观看了第一架制造的翻车以及作用之后,袁逢大喜。

他立刻便能看明白,此物对于农耕有多大的用处。

此物,不仅能够灌溉农桑,最主要的,他还能作为抵抗涝灾的利器,这样的物品,当然要尽快的推广啊,袁逢没有迟疑,立刻向各地刺史递交了这图纸,要求他们动用匠人,制作翻车,百官对于这些的稀奇古怪之物,向来是没有好感的,就是当地的刺史也是一般。

不过,袁逢在书信里再三说明,此物对于农桑有大利,可抵御涝灾,这才让刺史们有了兴致,毕竟,能够提升他们的政绩,何况这是三公之令,他们连忙修建起来,大汉在建设了驰道之后,对于各地的传令显然是快了很多,大汉的驿卒也接近二十万人。

除了较为偏远的边地,其余地区都开始动用马均所造的熹平翻车,而他的真正建造者,百官们是不屑于说出口的,毕竟,阉人这么能制造出如此有用的利器呢?在真正看到了翻车的作用之后,这些官吏们纷纷上表,参奏马均之功劳。

天子也曾召他,想在百官面前,给予赏赐,马均却是拒绝了,他认为,自己不过是改进,若是天子要赏赐,可赏赐真正的制作者,毕岚,宋典二人,宋典虽死,毕岚如今还在自己的家乡啊,不过,天子并没有应允,百官也是装作未闻。

当事情传到天下的时候,官吏们言语道:“阉人为取悦天子,做翻车以洗地,耗费国库钱财,如今马君改进之,用之于民,可见贤才与阉人之别也。”

看到翻车的成效,百姓们是开心的,马均的名望这才逐渐传播开来,在听闻他是闻人公的弟子之后,天下人对他的认可也就更深了,朝中大臣也不时的念叨起闻人公来,天子沉默无言,他的确是需要闻人公这样的大才,闻人公之急智,是百官所不能匹敌的。

但凡有需要耗费大量钱财的地方,闻人公总是能提出最为完美的提议,有些时候,就连王公都会被他的提议所震撼,甚至与他结交。

可惜啊,自己麾下,却没有这般的大才。

随后,按照王公遗言,庙堂开始了对司隶地区的灭蝗之策,百官之中,还是不少人反对,他们认为,蝗虫乃是河中鱼虾所化,当大旱之时,河中无水,鱼虾化为蝗虫....比起先人那套蝗神的说法,他们虽然好了很多,却也是极为愚蠢。

朝中,也只有蔡邕一人,是支持王公遗言的,他认为,这蝗,不过是虫罢了,什么鱼虾所化,全是胡扯,百官不听他的,与他争执起来,坚决的认为蝗虫就是鱼虾所化,蔡邕一怒之下,从太尉府之中接来了东濊君,好好的给这群大臣们讲讲,鱼虾是甚么样的!!

果然,当东濊君开始说起他们东濊那长着胡须的鱼虾的时候,这些大臣们屈服了....

你说的对,你说了算!

把这厮拉下去!

在这几天,百官们想起了昔日老太尉所带给他们的恐惧。

蔡邕便开始在司隶地区忙碌起来,大量的畜鸡鸭,告知百姓以火驱蝗之法,经过蔡邕的一番努力,到了八月的时候,雒阳都没有发生大规模的蝗灾,有蝗出没,却被当地百姓大量的烧死驱赶,又被鸡鸭所食,大臣们也才闭上了嘴,低下了头。

九月,天子下令,扩招鸿都门学。

在孝康皇帝所设的鸿都门学的基础上,再加上了一门“工学”,所谓的“工”,便是马均这般能人,他将马均请到了鸿都门学,让崔寔好生照顾,马均本来是不大愿意前来的,可是天子告知了目的之后,他才恍然大悟,鸿都门学,建于建宁年间。

孝康皇帝在鸿都门学召集了大量的书,画,诗,赋之名家,日夜钻研,作画书赋,孝康皇帝也爱好此道,常常前来鸿都门学作赋,在他的努力下,整个大汉的文风迅速的发展兴盛起来,如今,天子要再设一工,这引起了这些名家的不满,马均何能,匠人何能,能与吾等同列?

不过,如今天子威望正盛,他们不敢反对,只能将抱怨藏在心里。

天子在建设之后,便从天下召集名工能匠,与马均一同做工。

很短的时间里,便得到了大量的人才,这些人才大多都是在各地为官匠的,又各自精通的地方,鸿都门学顿时热闹了起来,这些粗鄙的匠人,常常聚在一起,大声的争辩如何制造,就是马均也不能说服他们所有人,平日里虽然对他极为的尊敬,可是在手艺上,他们都不服输。

大臣们哀叹,天子沉迷小道,国将不治矣。

天子完全没有理会他们的不满,大力的扶持这些匠人,并且对于有功者进行了大量的赏赐,天子表现的如此明显,自然再次带起了一阵风气,先前孝康皇帝时期,为了能够增加耕牛的数量,天子曾刻意的表现出好牛,百官模仿,天下模仿,建宁年间耕牛的数量这才暴增起来。

如今也是一般,在天子好工的风气下,天下也逐渐兴起了这股风气,原先为众人所鄙夷的胡椅,正因天子所喜,而被百官所用,有些时候,百官是最为坚定的,可在另外一些时候,他们又总是最先朝着天子靠近的那一批人,天子很乐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并没有进行阻止。

崔寔崔公看到这个情况,也连忙写了一篇《天工赋》,献给天子,再次获得了重赏。

匠人们千幸万苦,制作出各种物品,获得的奖赏竟还没有崔寔多....这也无奈,崔寔在文坛上有很大的名望,他所作的文赋,所带来的影响定然是匠人所不能比的,这也是天子所在意的。

随着各种利于国民的器物相继出现,百官之中的反对声才逐渐的变少,从古至今,便未曾听过哪个君王是如此爱好这些匠人之物的,天子算是初次了,不过,起码天子爱好这些,总好过爱砍大臣的头,大臣们干脆也就不加以干涉,不过,在太史令的笔下,已经出现了对天子不利的言论。

“帝好奇技淫巧,舍本逐末,百官谏而不从。”

到了十月,曹操到达了雒阳,不过,天子并没有急着召见他。

小胖子坐在胡椅上,看着手中的上表,这是曹操所上,关于三韩水军与倭国诸事的,在上表之中,可以看到这一年之内,三韩水军的发展,又造大船近百,操练水军近万人,不过,即使有这般的水军,还是不能冒然参与倭国之内事。

原本,孝康皇帝是要将倭国一分为二,整合起来,便于商贸的,可是没有想到,先帝中道崩殂,倭国之事也便停了下来,卑弥呼也趁着这个时间,立刻转交了自己的王位,让大汉控制倭国的意图遭到了破坏,曹操无奈,不过,他也绝非无能之辈。

他故意在卑弥呼身前作戏,言之新君有讨伐倭国之意。

卑弥呼也没有轻易的上当,虽然表现出了惶恐,可还是没有向曹操求情,曹操也不多言语,没过多久,当张温所需要的军事物资到达三韩,张温亲自率领大军到达幽州的时候,处于三韩的卑弥呼这才慌了,她能清楚的看到,大汉的确是要动用军事了,在三韩幽州聚集了数万精锐。

她这才向曹操求情,并且希望再次前来雒阳,拜见新君。

张太尉征伐高句丽之事,只有百官知晓,幽州也就只有刺史等寥寥几人知晓,卑弥呼自然是不知道张温的动向,她又看到曹操正全力打造战船,心里自然是惶恐,曹操本来就要前来雒阳拜见新君,故而直接将她带了过来,小胖子看完了他的上表,眯了眯眼睛。

此刻已经是深夜,小胖子站起身,动了动后背,看向了一旁的韩门。

韩门有些茫然的看着天子。

“咳咳,太后可曾休歇了?”

韩门瞪大眼睛,摇着头,说道:“奴婢不知.....”

“混账,那还不去打探!”小胖子愤怒的说道,韩门这才连忙跑出了厚德殿,过了片刻,他才回到了厚德殿,说道:“国家,太后已经入寝....”

“好,快些,带朕去掖庭!!!”

韩门看着急不可耐的小胖子,心里想要反对,却说不出话来,太后虽有令,可是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国之君,自己怎么敢拒绝呢?他连忙率领黄门,带着天子便悄悄的赶往了掖庭。

到达了掖庭,天子做贼似的看了看周围,说道:“你们在此守着,不可入内,也不可让任何人进入!”

“遵旨!”

小胖子笑了起来,连忙走了进去。

当他这次走进掖庭的时候,万幸,只有蔡美人一人在此,她正在与宫女聊着什么,看到有人走了进来,转过头,看到来人是天子之后,宫女惊慌失措,连忙大礼拜见,昭姬只是平静的瞥了他一眼,却没有行礼,她那一瞥,看的小胖子心里燥热。

他挥了挥手,对宫女说道:“出去!”

宫女连忙低着头跑了出去,小胖子咧嘴嘿嘿笑着,坐在了昭姬的身边,认真的盯着她看,昭姬长得极为美艳,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那般清澈的眼眸,她看到小胖子这般模样,只是白了他一眼,那可爱模样,小胖子看呆了....

“陛下,深夜前来,可有要事?”

清脆的声音响起。

小胖子一愣,没有反应过来,问道:“嗯?”

“陛下深夜前来,可有要事?”

“嘿嘿,你我夫妻,可自你入宫以来,从未有时日能够单处,朕心里甚是思念,故而前来....”

“还望陛下莫要失礼....”昭姬皱着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

小胖子一看,表情更呆了,呆呆的看着她。

“好看,甚是好看啊....”

第0404章 无妄之灾

小胖子那炽热的眼神,并没有让蔡昭姬出现什么异样,自从她入宫之后,太后对于掖庭原先的措施进行了改进,撤掉了那些原本该来教导昭姬的宫女,并且也对天子看管的甚是严格,这是为了以免天子过早行房事,这让蔡昭姬并不知晓那些事。

当她问行房事为何事的时候,众人也不敢多言,只是低头不语。

对天子,也只是有些好奇与疑惑,她先前曾问过太后,为何不许天子前来?太后温和的告诉她,为了能够让天子把身心都用在国事上,不能因你误了国事,听到她这么解释,蔡昭姬也就明白了,点着头,时常跟着太后,照料小饶阳,太后与太皇太后对她都很是疼爱。

“嘿嘿...”小胖子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陛下....”昭姬也没有缩回手,皱着眉头,有些担忧的问道:“听闻雒阳受蝗灾,灾情如何?可有百姓伤亡?”

“哈哈哈,伤害并不大....有你夫君在,百姓当无忧!”小胖子傲然的说道。

“那便好。”蔡昭姬微笑着说道。

“你怎么也关心起民事了?”小胖子笑着问道。

“阿父曾言,建宁年间,北方受灾,百姓多伤亡,孝康皇帝心痛之下,竟吐血晕厥....我担心,你也会如此....百姓也是不容易....”

听闻此言,小胖子脸色一愣,缓缓放开了她的手,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言语,蔡昭姬又有些担忧的问道:“我听闻你以酷法处死了为首的刺客?”

“嗯...这你是从何处得知的?”

“宫里来了不少罪妇,听闻都是受此事牵连....”

“呵呵呵...”小胖子冷笑起来,说道:“这么,你怜悯她们??你可知晓,她们的夫君家父,杀死了朕的司徒!就在这雒阳里,肆无忌惮的杀死了当朝司徒!!!”

看到小胖子愤怒的模样,蔡昭姬并没有畏惧,伸出手,握住了小胖子的手,说道:“陛下,她们又不知晓,亦未参与,何罪也?”

“若不如此,如何能够震慑百官,若是惩罚不够,日后是不是就无人敢为大汉司徒了?”小胖子倔强的说着,不过,怒火稍微消散了一些,蔡昭姬摇着头,说道:“陛下这番行事,已经震慑住了百官,臣妾虽为妇孺,亦然知晓,不可独施恩,不可独行威,威恩具为,御人之上也。”

“陛下聪慧,岂能不知呢?”

蔡昭姬看着小胖子,温和的说道。

小胖子深吸了几口气,强行按住了内心的怒火,抽出手来,站起了身,说道:“不必你来教导朕如何行事!”,说完,他便朝着屋外走了出去,蔡昭姬有些委屈的看着他离去,低着头,小胖子走到了门口,突然停住,又返身走了回来。

在蔡昭姬惊愕的目光中,啄了一下她的脸,这才离开了掖庭,只留下面色羞红的蔡昭姬,瞪大眼睛,脑海里一阵空白!莫非这便是行房事?我要作阿母了?她低着头,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

次日,小胖子坐在胡椅上,皱着眉头,心里还在思索着,恩罚并施的道理,他是知道的,可是,若是按照蔡昭姬的建议,进行特恕,日后还会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会不会有更多的奸贼冒出来,危害到朝中三公,甚至是他自己的安全?

这事可不能轻易的决定啊。

韩门在一旁,也看到了天子面有忧色,他并不知道昨日发生了什么事,似乎从掖庭出来之后,天子便一直都是这番模样,这究竟是为何啊?他心里不知究竟为何,也不敢妄自开口,只能低着头,忍受煎熬。

天子思索了许久,哀叹了一声,挥了挥手,说道:“韩门,你去将邢子昂给朕叫来!”

听到天子的吩咐,韩门连忙前往,没过多久,邢子昂就来到了皇宫内,心里还是分外的疑惑,天子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悦,让他坐在了自己的面前,沉默了片刻,他方才说道:“此番处置刺客,牵连者甚多,朕心亦有些不忍,只是,若是贸然赦之,又怕日后贼人行凶,不知邢君可有指教?”

邢子昂听闻,愣了片刻,方才说道:“陛下先前处置,已经是使得贼人胆寒,无处遁形,何况,绣衣使者日渐强盛,遍布天下,此等恶事,日后定然少矣,而陛下若是能仁涉一众牵连者,定能使得百官欣慰,感恩戴德....”

“何况,乱世当用重典,如今大治之世,若是天子能以多施仁政....”

邢子昂慢慢说了起来,他知道这些空白的道理没有办法说服天子,便只能从可以获利的方面来说了,听到他这一阵解释之后,天子心里也慢慢动摇,他无奈的摇着头,说道:“那便如此罢.....”

熹平元年十月

天子下诏,再次震惊了天下,天子赦免了很多受到王公遇刺案牵连,无辜下狱或者为奴为婢的众人,又将原本插在王公坟前的首级取了下来,令人葬之,天子这般突兀的行为,并没有让百官感到不适,反而是大为夸赞,天子仁慈啊,先前那般酷烈,也是因对王公之念啊。

在士子们的带动下,百姓们也再次念叨起天子的仁慈来。

在强势的压制群臣之后,又施与恩德,何况被赦免的大多都是些妇孺,在根本上,对大汉造不成任何的威胁,这样的做法,收获很多,天子思索了很多,终于,还是将自己的张狂与高傲藏在了心中,摆出了与阿父一般的温和笑容。

这笑容,孝康皇帝是从邢子昂身上学来的,如今却是传递给了小胖子。

不过,小胖子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是成不了孝康皇帝,若是再有这般的事件,自己照样学不会隐忍,肯定还是会大下杀手,这点,他与孝康皇帝截然不同,若是王符被刺杀与建宁年间,又会如何呢?孝康皇帝肯定会借此事,解决掉朝中的一些麻烦。

但是,他肯定不会因此事而大开杀戒,为了一个失去了作用的王符,孝康皇帝不会去疯狂复仇,在他心里,只有大汉的利益才是最高地位的,为了大汉,他甚至能够让自己疼爱的幼子离开雒阳,小胖子是做不到这一点的,他是个讲情义的,他不能看着自己的大臣遇刺而无动于衷。

孝康皇帝可怕的地方,就是他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喜怒,为该怒的事情而怒,为该喜的事情而喜,完全不会跟随自己内心的想法,毕竟,在他登基的时候,他就时常看着天书呆愣,担忧大汉的未来,四处又全然是强敌,他也只能如此,才能力挽狂澜,打造一个盛世之基。

小胖子并没有他那般的担忧,如今的大汉之强,绝对不是他人所能轻易毁灭的。

小胖子跟随何休久矣,心里更多的还是随心所欲,不能多隐忍。

而太后在永宁宫,正在用膳,忽然听闻有宫女无意告知,天子前些日子去了掖庭,还是在深夜里去的,太后大吃一惊,连饭都关不上了,连忙起身便前往掖庭,急急忙忙的到了掖庭,蔡昭姬笑着将她接了回来,太后肃穆的坐在她的面前,上下打量着她。

蔡昭姬有些纳闷,不解的看着太后。

“咳咳...这...”

太后不知该如何发问,思索了许久,方才问道:“听闻,天子曾来?”

听到这句话,蔡昭姬顿时低下了头,面色也是通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太后一看,心里大怒,这还了得啊,咬着牙,愤怒的说道:“这竖子....这竖子,可是.....我不是与你说了麽?暂且还不能如此!你为何不听呢?”

蔡昭姬委屈的说道:“阿母恕罪,陛下...行事极快,臣妾尚未回过神来...便已经....”

太后听闻,也是无奈的叹息,看了看蔡昭姬的腹部,问道:“可有异样?”

蔡昭姬点点头,再次低下了头。

太后仰天长叹,家门不幸啊!这厮竟如此胆大妄为,自己再三劝解,都是擅自行事,不行,这竖子要好好教育一番了,她起身,看向蔡昭姬的目光也就渐渐温和了起来,看了看她的腹部,说道:“你且等候片刻,我这便带那竖子前来....”

太后怒气冲冲的返回永宁宫,立刻派出宫女,去将天子带来,天子原先正在忙碌着呢,就听到太后召见,将手上的杂事放下,立刻前往永宁宫去,到了宫中,便看到太后有些恼怒的坐在位置上,其余宫女都是低着头,太后冷冷的说道:“尔等都先出去,不可接近!”

宫女黄门都离开了永宁宫。

小胖子笑着问道:“阿母,何事啊,如此隐蔽?”

太后冷笑起来,起身,缓缓走到了小胖子的面前,小胖子被太后弄得有些害怕,起身,后退了几步,说道:“阿母,怎么啦?”,他看到太后手里握着的那短棍,又后退了几步,太后看着他,愤怒的说道:“你这竖子,自己做了什么,还不知晓麽?”

“我是这么教导你的?嗯?给你说了,年幼不可行房事!你为何不听!!”

听到太后的质问,小胖子一头雾水,甚么?房事???

“阿母...我未曾啊...这是甚么言语?!??”

太后一听,更是大怒,好啊,敢做不敢认,挥起短棍便打,小胖子只是抱着头,面对自己的亲子,太后显然也下不去狠手,何况他还是大汉之皇帝,同样的,面对太后的殴打,小胖子也不敢抵抗,只能不断的辩解,冤枉啊,冤啊,朕未曾啊!!!

熟不知,他越是辩解,太后就越是愤怒。

到了最后,当太后拉着天子去了掖庭的时候,蔡昭姬还是看着面前委屈的天子,心里有些担忧,小胖子看着蔡昭姬,茫然的看着她,说道:“昭姬啊,你是如何与阿母说的...朕何曾碰你啊...朕....你可得说清楚啊...”

蔡昭姬一听,急了,说道:“那日,你前来掖庭,离开之前...不是....”

她低着头,没有再言语。

小胖子欲哭无泪,他看着身边凶狠的太后,说道:“阿母,可令太医令前来....朕未有啊....”

看到他这个模样,太后心里也是有些疑惑,便令宫女唤来太医令,亲自查验,到了最后,太医令方才告知,贵人仍是完璧之身,未曾行房事,听到这个消息,太后松了一口气,松开了紧抓着天子衣袖的手,小胖子呵退了太医令,委屈的看着皇后。

“咳,辩儿...既然无事,你可去处置大事了....”

“儿臣命苦啊!!!!”

当从蔡昭姬口中得知了当日的详情之后,太后也是有些呆愣....无奈之下,她还是将那些教导贵人的宫女找来,看来这些人还是不能缺少的,至于天子,为了补偿他受的委屈,太后特意交待了御厨,今晚做的丰盛一些,送与天子。

到了年末的时候,张太尉总算是在整个三韩,以及幽州部署好了军力,在秦中郡,东濊,乐浪郡,带方郡这四个地区,张温分别以董卓,皇甫嵩,吕布,自己四人分开部署,不过,这几人部署好了自己的军力之后,便来到张温所在的乐浪郡,想要知道何时开战。

这个暴躁的太尉,并没有跟他们想象之中的一般,到来之后便是迅速的解决战斗。

他难得的没有急躁,摇着头,让几人不要着急,此时已经是寒冬,寒冬出军,不利,当待与明年,另外,他还有别的一番部署,他让董卓等人在各自的位置上做出即将攻击的模样,并且一定要让高句丽发现来自四方的军事部署与打击。

董卓等人都有些疑惑,他们还以为,张温会隐蔽的迅速出击,打高句丽一个措手不及,直接将其覆灭,如今这番举动,又是为何呢?

不过,即使他们心有疑惑,还是照样要执行张温的命令。

在他们摆出了各种吓唬人的风声之后,高句丽这才发现了来自四边的军事威胁,这让高句丽君臣皆惊,心里大惧,惶恐之中,甚至有人提议要撤离,朝着东部,举国逃亡,所幸他们的王君并没有听从,他觉得,大汉不会兴无名之师,还是应该排除使节,看有没有能避免战争的机会。

第0405章 鬼才吕布

当高句丽的使者来到了幽州大营,前来拜见张温的时候,张温亲自接见了对方的使者,这实在是有些诡异,这位一直高呼着要砍头的太尉,莫非还有与高句丽重归于好的意愿?这实在不符合这位老大人的性格啊,董卓等几人很不明白,皱着眉头,与太尉一同接见。

或许连使节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顺利的得到大汉太尉的接见,他半是畏惧,半是疑惑,走到了营帐之内,便看到了坐在上位那个老将军,太尉面色肃穆,让他不敢抬头继续打量,他连忙附身,熟练的说道:“拜见大汉太尉。”

这厮竟如此精通雅言,老太尉眯了眯眼睛,便有些冷酷的问道:“大战在即,你为何前来?”

“太尉,我高句丽未曾有敌视大汉之心,更未曾有过矛盾,这些年来,我与大汉都是比为近邻,以为结好.....”

“敢问太尉,为何兴无名之师犯我疆界?”

张温紧紧盯着他,有些愤怒的说道:“你这厮,还有脸面来问我?你可知,东濊已归效王业?”

使节脸色一抽,点点头,说道:“先前不知,的确是有所冒犯,可知道之后,我们便未曾进过东濊啊!”,张温站起身,恼怒的说道:“我从东濊君那里听闻,你高句丽残暴无道,曾以东濊人为猎,无恶不作,如今高句丽尚且有数万东濊之奴,我幼读圣贤书,如何能看得尔等这般暴行?!”

董卓与皇甫嵩茫然的瞪大眼睛。

使节一听,连忙拱手辩解道:“还望太尉明鉴,吾等昔日与东濊为敌,战事之中,如何留情?”

“那如今呢?”

“既知东濊归效,战事结束,为何不归还被俘之东濊诸民?”

“这....”使节瞪大眼睛,有些没有明白太尉的意思。

“如今,东濊乃是天子之子民,天子子民,如何能与外邦为奴,若是尔等交出被俘之奴,倒也好说,若是不交,开战之时,便是尔等覆灭之日!”太尉正义凌然的吼道,使节皱着眉头思索着,拱手说道:“我这便为太尉传达消息,还望太尉莫要急躁...给予些时日....”

“给予你十七日,十七日内,若是无有消息,我便亲自率军攻伐!”

“谨喏!”

使节拱手拜道,这才缓缓走了出去,直到他离开了,吕布才有些茫然的走上前来,问道:“太尉...这,你无碍?”

“混账!老夫自然无碍!”张温被他问的怒了,大骂道,吕布尴尬的笑了笑,问道:“太尉可是要先迷惑他们,再来个出其不意,不到十七日,便杀上王城?”

“老夫乃是仁义之人,如何能做出这番事来?”张温皱着眉头,有些痛心疾首的说道:“每每思之大汉子民尚且在外邦受苦,我便格外不忍,待他送回俘虏,其余事,再做商议!”

听到他如此说,吕布更是不懂,转头看向了董卓与皇甫嵩,董卓与皇甫嵩相视而笑,显然,他们已经明白了什么,似乎只有吕布一人,没有理会,这让他有些沮丧,又不想舍下脸皮询问,只能皱着眉头,一言不语,看到他这个模样,张温摇了摇头,便令他们退下。

董卓拉着吕布走出了营帐。

走在路上,董卓看着身边的吕布,笑着问道:“奉先啊,你可曾去过高句丽?”

“当然去过,我先前三番入高句丽....为东濊报仇...咳咳....”

董卓眯着眼睛,又问道:“那你可熟知其地形?可知他要地与何处?可知他王城之事?军旅之组成?”

听到董卓这般询问,吕布就有些愣了,摇着头,说道:“这我并不知晓....”

“哈哈哈,你不知晓,那些奴隶可是知晓啊!”

听到董卓这般言语,吕布这才反应过来,大笑起来,说道:“原来如此,我说太尉今日怎么转了性?”,另一边的皇甫嵩笑了笑,说道:“不止如此,若是强行攻伐高句丽,那些奴隶,定然会被高句丽用为士卒,对大汉带来麻烦,可若是他们在我们手里,岂不是多了几万士卒?”

“还是对高句丽痛恨入骨的士卒!”

皇甫嵩微笑着说道。

吕布脸抽了抽,摇着头,说道:“皇甫公错矣,若是这般,还不如让他们以东濊人为士卒呢!”

“哦?”

皇甫嵩与董卓有些疑惑的看向了吕布,都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他们二人从未去过东濊,吕布无奈的说道:“董公与皇甫公从未去过东濊,不知哪里的情况,东濊人,生性懦弱,从不好战....几百高句丽人便可追着数万东濊人征战....”

“若是他们以东濊人为士卒,只怕自毁阵型....”

皇甫嵩摇着头,说道:“若以性命相逼....”

“嘿...”吕布摇着头,说道:“我与东濊数载,从未见过有东濊人相斗,甚至是口头谩骂都未有,按当地人所言语,东濊语之中,甚至就没有谩骂词汇,就连杀这般的词汇的未有,他们如今用的还是来自与高句丽的词....”

听到吕布这么说,皇甫嵩想了片刻,还是说到:“无论何人,练之为精锐!”

吕布没有再反驳,等你见到了那些东濊人,就会明白了....

在这个时候,使节迅速的返回了王城,急忙将张公的言语透漏给了高句丽王,高句丽王听完,皱着眉头,久久未能言语,同时,有大臣说道:“此定为敌之计策,想以此令我怠慢战意,再出其不意,当以严守!”,高句丽王觉得他说的很有可能,立刻派人前往周围加紧防卫。

又与群臣商议,遣返奴隶之事,有大臣说道:“汉如此兴师动众,绝不会只是为了这些奴隶,就是送回奴隶,只怕也难以逃避战事,不如将这些奴隶充作军旅...以为战事所用!”

听到他这么说,高句丽王有些意动,一旁的将军却连忙劝阻,说道:“莫要如此,这些人,只怕见到汉军那一刻,便四处逃散,凭白乱我阵型,不可如此,东濊人不善战!”,他急切的说着,生怕大王采用这个蠢货的建议,强行把那些东濊人放到他们的军旅之中。

看到这将军有些惶恐的面色,高句丽王沉思了片刻,笑了笑,说道:“他想要,吾等便送与他,在这之前,令士卒们悄悄集中于带方郡....”

听到高句丽王如此言语,众人都有些疑惑,连忙问道:“大王,为之奈何?”

“哈哈哈,不可多说,只管照做,不过,诸事都要隐秘,不可令外人知晓....若有人敢乱言,我便先杀了他!”他严肃的说道,众人皆道不敢,高句丽王看着他们离开,独自坐在屋内,陷入沉思,他乃是前任高句丽王于鲜之子,于鲜早先被渔阳太守所杀,他继承了大统。

心里对于汉的仇恨,他一直强忍着,不敢泄露,生怕引来大祸,不过,如今这般,数万大军围绕在高句丽的周围,显然是不会再给高句丽喘息的机会了,若是要外逃,只能逃向扶余的方向,不过,扶余王那个蠢货,心里一直对自己极为厌恶,他定然会与汉军一同征伐自己,不会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

高句丽王罗氐的确是有才能的君王,在他继任之后,高句丽迅速发展,打的扶余抱头鼠窜,强行割地无数,国力也渐渐强盛起来,不过,与大汉的国力还是不能比的,不过,他并不打算如此轻易的放弃,与其逃亡,倒不如与大汉来一场生死搏斗。

就算能拖些时日,也好过与等死!

他心里想着,看向幽州的方向,眯了眯眼睛。

当夜,各地的东濊奴隶都被带到了王城,再运往幽州,而在这夜色之中,不少灰头土脸的汉子混进了这些奴隶之中,人数不在少数,他们低着头,举动与周围的奴隶们没有什么不同,他们被集中起来之后,等了三日,才赶往了幽州大营。

还是上次那位使节,不过,他这次前来,不知为何,没有了上次那般惊慌失措的意思,看起来,沉稳了许多,这让张温多看了他几眼,眯了眯眼睛,当整整一万六千余奴隶被带到了这里的时候,军旅迅速行动,将他们带回军营。

皇甫嵩这时,才有些相信了吕布的言语,上万的东濊人,也没有被捆绑起来,却是被几百高句丽人带了过来,也没有一人想要反对或者逃离,哪怕在这里,他们也是沉默不语,低着头,甚至都不敢打量周围,皇甫嵩皱起了眉头,这样的家伙,真的能够去战场麽?

东濊奴隶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看周围,一人偷偷的瞄着周围,当他看到身边之人后,大吃一惊,这不是自己的主麽?为何也是一身奴隶打扮,还在此处呢?他吓得连忙低下头,再不敢张望,他站在前方,如此隐蔽的行为,还是没能躲过张温的眼睛。

张温看了看,没有言语,便与使节商谈了退军之事,让他离开前往高句丽报信,同时,他又注意到,听到大汉撤军,这位使节并没有露出那般欣喜若狂的表情,而是微笑着点头,这不对啊,张温令士卒们看好这些奴隶,便带着吕布几人返回了营帐。

“甚么?有士卒混与奴隶之中?”

董卓大吃一惊,诧异的问道。

张温点点头,说道:“我看其中几人,虽也是奴隶打扮,可是双眼却一直在打量周围的汉军,眼里没有其余人那般的惊恐,只怕,高句丽王有了不该有的想法,哈哈哈,还在他们之中,安插了不少人,只是,这些人接近万人,看住他们是不易的,若是有人与夜里行刺乃至于放火....”

“他们莫非还想攻我大军???”

张温没有回答,问道:“诸君可有辨认之法?”

董卓说道:“不如将计就计,便在幽州外设下伏兵,又留一空帐,士卒皆在外守之,只要有贼人放火或者行刺,便可轻易抓捕,再以伏军袭击前来之敌,如此大善!”

听到他这般言语,皇甫嵩大喜,说道:“如此可矣。”

张温却是摇着头,说道:“此事有极大风险,何况,不能与幽州内设伏兵,幽州正建驰道,日渐兴盛,外敌入幽,岂不是伤幽州之兴,害了当地之民,不可如此,当据敌与外!”,听到他这么说,董卓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张温为人虽暴虐,可是他对大汉子民,还是相当重视的。

这一点,与段颎截然不同,若是段颎在此,哪管什么幽州百姓,能砍下更多的军功便好!

吕布听闻,大笑。

董卓与张温都是不解的看着他,吕布说道:“我有一策,可轻易得知贼者何人,不知张公可愿一试?”

“哦?早听闻奉先乃是儒将,极善辩术,又通文事,却不知还通谋略,不知奉先有何妙计?”

张温笑着问道。

吕布诡异的笑了笑,便将心里之谋划说了出来,董卓与皇甫嵩还有些犹豫,张温却是大笑起来,说道:“如此甚好,说不得还能从他们口中得知高句丽之行动,纵然不能全然抓出,也不要紧,我又不是要以他们为士卒,日后自有解决之法。”

听到他这么言语,吕布便拱了拱手,走了出去。

他来到了讲台上,周围全然是传令兵,他看着下方诸多的东濊人,说道:“可教尔等得知,如今,东濊已归效大汉,百姓安乐,无有外敌!”

下方几人连忙将这些话翻译成了东濊语,高吼了起来。

东濊人这才抬起头,眼里有些不可置信,甚至有人抹着眼泪,朝着吕布的方向跪拜。

吕布没有言语,皱着眉头,继续说道:“你们可以返回东濊了....”

“不过,在那之前,我只是想问问尔等!”

“高句丽如此残害你们的族人,残杀你们的近亲!”

“视你们为牲畜!劫掠你们的财富!”

“让你们为奴为婢,羞辱了你们如此之久!”

“你们便想要这般返回麽?莫不想与汉军一同,讨伐高句丽麽?”

“尔等可愿与汉军一同,前往复仇!!!”

吕布大吼起来。

听到这些,东濊人之中,不少人顿时沸腾起来,举起了手臂,大吼道:“高句丽欺人太甚,愿与将军讨伐!!”,而更多的东濊人还是没有了刚才的欣喜,低着头,沉默不语,他们不愿复仇,他们只想返回东濊抓鱼虾。

吕布也是激动的看着这些响应他的东濊人,重重的点着头,说道:“把这些响应的都抓了,他们都是高句丽人!”

“嗯???”

身边的士卒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这些人对高句丽恨之入骨,怎么会是高句丽人呢?

“哈哈哈,相信我,东濊人绝对不会去复仇,他们只想回东濊,去抓他们那长着龙须的鱼虾.....”

第0406章 东濊强军

高句丽士卒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有士卒如虎似狼的冲了进来,将他们一一按倒,押在了地面上,他们顿时都懵了,完全不知自己是做错了什么,大声呵斥汉军,有的还煽动身边的东濊人,汉军这是要将他们全部处死,想要他们相助。

很可惜,他们身边的是东濊人,即使这些东濊人心里怕的要死,却还是没有任何要抵抗,或者联合起来闹事的想法,全部蹲在了地面上,眼里全然是惊恐与绝望,高句丽人心里大骂,你们上万人啊,为何如此懦弱啊,吕布将他们一一抓获之后,冷冷的笑着。

“尔等不必辩解,方才那位使节,早已在暗里投效我大汉,尔等的真实身份,我早已知晓!”

听到他这么说,这些高句丽人才沉默下来,又开始谩骂起来,只求一死,不愿忍辱偷生,听到他们这个模样,吕布就知道没有抓错人,令人将他们迅速审查,问出他们的目标与任务,至于其他的东濊人,也不能放松了看管,又给了他们吃食,让他们在营帐内休歇。

这些高句丽人,大概有数百人,数量的确是不少,不过,他们能够被高句丽王重用,也就说明,他们都不是什么酒囊饭袋,他们大多都是历经百战的士卒,无论如何逼问,他们都是闭口不言,就算是处死,也没能从他们的嘴里套出话来。

数百人,无论如何,都没有一人开口,反而都是谩骂着,至死不休。

纵然为敌,皇甫嵩等人也是对他们肃然起敬,若是高句丽全然都是这样的士卒,只怕战事也就麻烦了,不过,吕布有过与他们作战的经验,他知道,这些士卒都是高句丽之精锐,他们平常的士卒,是绝对没有这般勇气的,最后,张温下令将他们葬之。

他们这般的坚守,获得了张温等人的赞赏,即使他们与自己为敌。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张温令四处的汉军士卒都做好准备,以免遭受到突然袭击,在他的号令下,四处的汉军都立刻做起了准备,而董卓与皇甫嵩也是先行返回了各自的要点上,只留下吕布,没有归返,这是因为,寒冬季节,从高句丽通往东濊的道路被大雪覆盖。

若是高句丽人从此处发动进攻,那便是自杀无疑。

故而,吕布留在了张温的身边,听候调遣,果真,如同张温所想,到了夜里,汉军斥候在带方外发现了大量的骑兵汇集的踪影,张温不愿将战火引入幽州境内,直接下令士卒们展开攻势,高句丽王亲自上阵,原本是在等着约定好的时刻,准备发动攻伐,却不想,他们突然便遭受到了来自汉军的攻击。

顿时,掀起了一阵混战,高句丽王心里明白,谋划失败,他也不沮丧,立刻便要逃离,却被汉军死死的咬住,吕布率领骑兵不断的追杀,逼得高句丽王只能忍痛撇下了一支精锐断后,自己率领其余士卒极速的逃离战场,在正面战场上,他们不是汉军的对手。

仅仅是一番交手,高句丽便死伤惨重,付出了数千人的代价。

这让高句丽王明白,不能与汉军正面迎战,不过,张温张太尉显然比他想的要难缠的多,就在双方交战的同时,张温便下令,要董卓与皇甫嵩同时展开进攻,要不断的缩小他们的生存范围,趁着他们后方空虚,多拿下一些军事要地。

另外,便是他派出了使节,要扶余从背后切断高句丽的活路。

董卓从三韩出发,皇甫嵩从新秦中出发,两路大军,势如破竹,前前后后也只是遭到了几次小规模的战役,获取了大片的军事要地,按照太尉的命令,两军会师与高句丽的鹚城,完全将高句丽从中间切开,切割成了两个部分,让北方与南方失去联系。

而高句丽王却是被困在了这巨大的包围圈之中,董卓,皇甫嵩,张温这三支军旅,将高句丽王包围住,之后,张温并没有急着再下令进攻,反而是要董卓与皇甫嵩所部守好这些要地,不能放跑了高句丽王,在失去与王城的联系,以及北方的物资之后,他不信高句丽王的军队能支持太久!

在自己的地盘里被敌人所包围住,这是高句丽王所没有想到的,张温作战,向来便是注重大局,他的眼光很长远,几支军旅,在他的手里,用的可谓是极为的灵活,他没有看重小型的会战,他仅仅在拖住高句丽王之后,便迅速的动用董卓与皇甫嵩,将高句丽限制在了南方地区。

董卓与皇甫嵩急行军之下,高句丽王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被包围住,当他与王城失去了联系之后,已经是迟了,他只能借着对地形的熟悉,躲藏在深山老林之中,希望能够在这些地方通过一些小型会战的胜利来改变局势,可惜,张温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

先是将他困了半个月,随后,方才不慌不忙的开始压缩整个包围圈,一步一步的逼近,一点一点的缩小,这让高句丽王有些绝望,他也发动了数次的突围,却完全破不开汉军的包围,而汉军的包围圈则是越来越小了,就算他再能躲,总有一天,也会遇到这三支军旅的合围打击。

在被汉军紧逼之后,高句丽王深思许久,最后方才做出了决定,他将整个三万大军化整为散,从汉军的包围圈中逃离,先前,他料到汉军不会撤军,便将王城转移到了相对安全的北方,远离作战的南方,并且囤积了大量的军事物资,准备借助地形与汉军进行长期的作战。

可是没有想到,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他也是有大魄力,直接令士卒们散开,开始了逃亡。

在这样的情况下,局势对于汉军反而有些不利,因为高句丽多山泽,而汉军缩小包围圈的同时,不可能做到不留下一两个人通过的缝隙,高句丽闲散的士卒们混杂在当地百姓之中,不断的从这些缝隙里逃离,在被抓获了几人之后,董卓等人恍然大悟,不再逼迫包围圈,而是坚固包围圈。

不过,很可惜,他们醒悟的有些晚了,他们没有想到,敌酋竟还有这般的胆魄,直接解散大军,从各处寻求突围,甚至有人逃到了幽州,作恶地方,被郡县士卒所抓获,张温对此也有些无可奈何,他们毕竟不是本地人,想了许久,他才想起,要利用好那些东濊人啊!

“奉先啊,我欲以东濊人组为军旅,便以你为校尉....”

吕布惊恐的摇着头,说道:“我善骑兵,恐是不能率领....”

“奉先啊,东濊人即使不能作战,可是他们对于地形极为熟悉,只要他们能够查清各地逃亡的高句丽士卒的位置与路线,禀告与汉军便可,你最为骁勇...谋略无双...”

若是张温平日里这般夸赞吕布,吕布定然是答应的,哪怕张温是让他独自一人去砍高句丽王,他也不会退缩,可是此刻,他实在是不想率领一支东濊人军队啊,哪怕把董卓麾下的匈奴骑兵分给自己一些呢?他想了许久,有些肃穆的说道:“张公,布有一言,望公静听。”

“我不知东濊之语,将卒不能交流,可谓兵家大忌,我性子骁勇,东濊懦弱,若是以我为将,只怕难以统领,擅杀士卒之罪,我不愿承担之,不过,我这有一人,可为公所用!”

“何人也?”张温有些疑惑的问道。

“此人乃是幽州人,曾与曹操久居与三韩,又委任与东濊,熟知东濊之言语,为人英勇难当,善骑射,唤作公孙瓒,字伯圭!曹操远去雒阳,此人便与我的账下,担任军侯!我举荐此人,定然可以为校尉也!”吕布信誓旦旦的说道。

吕布这么一说,张温心里也是有些好奇,笑着说道:“那便将他带来...”

不久之后,一位身材魁梧,长髯刚须的汉子走进了营帐内,朝着张温大拜,他不知太尉为何要接见自己,心里满是疑惑,也有些激动,这可是大汉太尉啊,总领全国军事,自己只是一个小小军侯,看方才吕布那饶有深意的模样,莫非太尉发现了自己的才能?

或是天子告知了太尉?

他现在前往雒阳的时候,曾与还是太子的当今天子相识。

张温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年轻人,笑着说道:“你便是公孙瓒?”

“正是!”

“好....”张温对他的相貌很是满意,颇有大将之姿,这很好,他又说道:“若我以你为校尉,你待如何?”

听到张温这么问,公孙瓒猛地抬起头,浑身都有些激动的颤抖起来,说道:“定以死效!!”

“哈哈哈,你可知东濊语?”

“知!”

“好,我新建一营,便为皇甫嵩驻军之名下,为骁勇营,你为骁勇校尉...你可从陶谦那里获取军用物资,稍后令吕布带你去查阅新军!”

“多谢太尉!!”

公孙瓒激动的说道,自己要立功的机会终于来了,他是个高傲要强的人,既然太尉如此信任自己,自己一定要练出一支骁勇强军,让敌人闻风丧胆,他心里想着,又朝着张温再三拜谢,这才离开了营帐,张温通知刺史陶谦给予武装三千人的装备。

公孙瓒又前往皇甫嵩那里,领了军令,日后,他便是皇甫嵩麾下的校尉了。

处理完了诸多事情,他便想要去见见自己的士卒,不过,吕布拦住了他,言之,新军还要武装之中,另外,又提醒他,军令如山,不可违背,吕布如此说,公孙瓒心里顿时有些疑惑,又想起张温曾问他是否懂东濊语,他皱着眉头想着,莫不是要自己率军去打高句丽那边的东濊人?

他心里越是想,便越是低沉,东濊人的性格,他是知晓,若是让自己去攻东濊人,简直就是对自己的折辱啊。

过了三日,吕布便令他去接管新军。

公孙瓒趾高气扬的来到了校场,心里还是极为的激动,这可是他初次独自统帅士卒啊,骁勇营啊,他笑着,走进了营帐之内,走到了将台,看了下去,只见下方士卒全然低着头,神色畏惧,不敢抬头,这模样,让公孙瓒也愣住了,这些也能算是军旅?

一旁的军侯说道:“公孙校尉,此些乃是高句丽所送来的东濊人....还是他们之中较为勇敢一些的...”

公孙瓒险些喷血,东濊人组成的军旅?还赐名骁勇营???

他当场便要暴走,离开校场,去找张温,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吕布言语过,军令如山啊....太尉把这只军旅交给自己,是不是就是信任自己,能够把他们带成一支强军呢?

公孙瓒心里想着,又回到了将台上,他皱着眉头,盯着下方的士卒们。

东濊人是不善战的...不对,不是不善战,是他们从来就不战,东濊地形原先是不予周围接壤的,他们这里物资丰富,有鱼虾,有果子,有盐,他们不愁吃不愁喝,从未与外作战,故而养成了这样的性子,以他们组建为军旅,这是没有人敢想象的。

不过,公孙瓒心里相信,这世界上绝对没有操练不好的军旅!

只要自己加强训练,让他们召回勇气,他们将来也定然能变成大汉的一支强军,能够对得起这骁勇旗帜!

自己若是能够把这些懦弱的东濊人带成强军,自己将来也绝对会名扬天下,想想,能把东濊人练成强军,还有什么强军是练不成的呢?公孙瓒皱着眉头,心里想着,将来,自己要给他们每人都给一匹白色骏马,组建一支强军,让敌人闻风丧胆!

他心里决定之后,冷酷的看着这些东濊人,大吼道:

“我便是你们的校尉!公孙瓒!”

“日后,尔等为我之士卒,为大汉之士卒!”

听到公孙瓒说出东濊语,这些东濊人都有些诧异,抬起头,看着公孙瓒。

“我知道,所有人都看不起你们,认为东濊全然都是一些懦夫,可我,公孙瓒,并不这么认为!”

“你们也是人,也有家庭,也有子女,高句丽与你们之仇恨,你们如何能忘?”

“我会严格的操练你们,让天下人看看,东濊人也有勇士!你们不是懦夫!!”

“若是有人自认受不得这般操练,承认自己便是懦夫,便将手中的戈矛丢了!现在便离开军营!!!”

公孙瓒怒吼道。

“哗啦啦~~~”东濊人欣喜的丢掉了手中的戈矛,拔腿就跑,没有留下一人。

公孙瓒身边的军侯大吃一惊,大吼道:

“快来人啊,公孙校尉晕过去啦!!!”

第407章 太皇太后

寒冬已至,东部战事尚未结束,熹平元年却是走到了尽头。

东部的战事,也因为这寒冬而停歇了下来,在这样的寒冬季节,外出作战,对于汉军士卒是极为不利的,所有的汉军,都是大汉辛苦培养出的精锐,张温不能用消耗他们的代价来获取胜利,当然,他还是加强了对于包围圈的固守,使得高句丽的散兵也不能那么轻易的逃离。

进行了部署之后,张温又将战事做了详细的笔述,交于雒阳。

天子并不担心东部的战事,有张温,董卓,吕布,皇甫嵩这些大将在,区区一个高句丽,简直就是手到擒来,经过孝康皇帝长达二十一年的治理,如今的大汉,可不是域外小国所能仰视的,在自己的手里,大汉定然更加迅速的发展!

在熹平二年的年初,天子也是再一次清闲了下来。

在他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还是朝中的任免问题,首先就是从三韩调来的曹操,曹操对于整个倭国局势,都有庞大的影响力,如今三韩只留下太史慈一人,担任三韩水军校尉,实在是有些不合适,好在还有刘备,田丰来协助,这两个都是能人,想来也不会让太史慈束手无策。

曹操可以代替郑玄的位置,这是天子早就想好的,他本来是想让曹操入驻尚书台,接替邢子昂,让邢子昂担任司徒的位置,可是思索了许久,他还是觉得,邢子昂和曹操虽都有才能,但是还达不到这种的高度,何况他们还年轻,若是现在就让他们坐上了三公的位置,那么日后,不就是无可赏赐了麽?

经过许久的观察,在司徒的位置上,他想到了另外一个老臣。

此人极擅文赋,乃是大汉文赋大家,又通诸事,只是不善实践罢了,不过,他若是为司徒,也犯不着与王符一般,事事亲为,反而能给予邢子昂,荀攸,荀彧,曹操这些人做事的机会,能够让他们迅速成长起来,日后成为大汉栋梁之一。

而对于倭国,天子还是决定先不要轻易草率的做出决定了。

毕竟,在征服高句丽之后,大汉的首要目标肯定还是放在高句丽上的,先要将高句丽治理完成,将贺州,幽州,三韩,东濊彻底的连接起来,完成了这一步战略之后,大汉才能腾出手来,解决倭国的事情,何况,在这些年来,在倭国不受重视的生口不断的被运到东濊地区,东濊在刘备的手中得到了大治。

这些倭国生口,对缺少人力的东濊地区而言,是最好的助力了。

熹平二年,二月

全城都是银装素裹,一片雪白,冷风不断的呼啸而过,雒阳城里都是空荡荡的。

皇宫,永乐宫

皇祖母孤独的坐在床榻上,宫女们都以为她已经熟睡了,便在门外守着。

皇祖母已经很老了,头发灰白,双目无神,脸上满是皱纹,看不出昔日那个贵妇人的模样,自从孝康皇帝逝世之后,她整日以泪洗面,以至于双目失明,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如今也只能四处摸索。

她伸出手,手背上满是周围,极为干瘦,在枕下小心翼翼的摸索着,从枕下摸索出了一个包裹,双手不断的摸索着,在寻找着什么。

门缓缓被推开了,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外射了进来。

一个娇小可爱的小婴儿从门外爬了进来,他很幼小,可却很可爱,满脸都是胖嘟嘟的,嘴里不知哼着什么,朝着董太皇太后爬了过来,太皇太后看到了!

婴儿抬起头,看着她,痴痴的笑着。

太皇太后认出了那熟悉的眼眸,双眼湿润,微笑着,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

婴儿瞬间消逝不见,太皇太后大吃一惊,连忙便要起身。

在那个位置上,又出现了一个三四岁的小胖子,小胖子摇摇晃晃的走着路,梳着总角,手里拿着最喜爱的玩具,那是一个绑着木球的铜棍,他摇晃着手中的玩具,看着面前的阿母,奶声奶气的叫道:“阿母!”

“宏儿~~~”

顷刻,小胖子消逝不见,太皇太后急切的呼喊道:“宏儿~~”

十岁的小胖子出现在了太黄太后的面前,圆滚滚的身材,手中拿着一支木剑,哭丧着脸,抹着眼泪,说道:“阿母,我又被大狗追了,这把剑我不会用....”

“宏儿...别怕,阿母在...别怕....”

“阿母~~~”

小胖子叫着,朝着董氏冲了过去。

就在董氏抱住他的那一刻,他消逝在了董氏的怀里,只留下点点金光,董氏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她手里握着一把小木剑,一旁是被打开的包裹,木剑看起来已经有了些年头,在剑柄的位置,刻着一个小小的“宏”字,董氏颤抖着,紧紧的抱着木剑。

“我的宏儿啊~~”

董氏大哭。

在一旁的包裹,还能看到系着木球的小玩具,还有一身婴儿服饰。

到了中午,天子也是清闲,便想设家宴,皇祖母,太后,王夫人,小饶阳,刘协,刘安,还有蔡美人都聚在了一起,天子心情大好,不断与太后,皇祖母谈笑,气氛很是不错,就连小饶阳也极为的开心,坐在天子的怀里不肯下去,刘协和刘安还是比较乖巧的。

坐在皇祖母的身边,皇祖母对他们是格外的宠溺。

温和的笑着,案上佳肴,众人竟享.....

太后为皇祖母夹了饭菜,皇祖母吃了一小口,笑了起来,摸着一旁天子的手,说道:“辩儿,这是羊肉啊,你平日里最为爱吃的...快些吃一口罢....”

天子一愣,想要开口,却没有言语,嗯了一声,夹起来便吃,说道:“当真好吃....”,宋皇后也是愣了一下,低下头去,她知道,天子并不爱吃羊肉,天子是喜欢牛肉的,他年幼还跟荀彧去偷吃祭祀上的牛肉,被孝康皇帝一顿打,真正爱吃羊肉的....是孝康皇帝。

宴会到了一半,董氏不知想起了甚么,有些急促的说道:“快些扶我回去,我有东西要给辩儿看的....”

“大母,这...还是吃完了再看罢....”天子有些无奈的说道。

“不,现在便要...快扶我回去...”

看到她如此着急,天子也没有办法,令宫女将她带去永乐宫,外面还在飘落着雪花,洁白而又冰冷,宫女为董氏挡着雪花,在寒风之下,将她送进了永乐宫,董氏挥了挥手,说道:“你在外头等我...”,她缓缓来到了床榻上,颤颤巍巍的摸索着枕下。

她再一次拿出了包裹,愣了片刻,轻轻的打开。

当她拿起木剑的时候,手剧烈的颤抖着,木剑掉落在了床榻下,她大吃一惊,连忙下了床榻,双手在地面上摸索着,摸索了许久,也寻不到,双眼滴落着眼泪,浑身一震,倒在了地面上。

木剑就在她右手的边上,她双手手指还在抖动着,可是,如此近的距离,却因她的失明,成为了永远碰不到的长度。

寒风剧烈的吹着,永乐宫的窗不忍重负,直接被寒风吹开....不知为何,这阵风吹进永宁宫之后,却是变得温柔起来,风吹过董氏的脸颊,吹散了那滴落的泪水。

木剑轻轻晃动了起来,又是一阵风,木剑被风吹动着,翻了几个身,静静的落在了董氏的手里。

董氏的右手紧紧握着那把木剑,慢慢安静了下来。

在另一个世界里,一位悲伤的母亲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孩子。

这一次,他们再也不会分开。

小胖子在宴上等了许久,都不见大母前来,心里有些无奈,宋太后笑了笑,说道:“陛下不必着急,只怕是宫女不敢催促阿母,阿母如今行事,有些不太利索....”

“朕知道...”他皱着眉头,看了看一旁的刘协,说道:“二郎,你去看看大母,若是她有什么事办不来,你便去助她....”

“好!”刘协起身,便朝着永乐宫的方向跑了过去。

“勿要催促!!”

天子在后叫道。

看着一路跑出去的刘协,天子看着宋太后,说道:“二郎最近进学可还好?朕听闻,他最近不太爱去进学?”

“唉,是啊,稍后你得说说他,不知为何,最近,他总是爱舞刀弄枪,还缠着王中郎教他剑法....”

“哈哈哈~~~”天子大笑着,说道:“阿父之种,何足怪哉?”

等候了许久,也不见刘协,小胖子皱起了眉头。

刘协来到了永乐宫的门口,看着门口的宫女,被冷风吹的有些哆嗦,他问道:“大母还没有出来麽?”,宫女摇了摇头,说道:“尚未....”,刘协挥了挥手,说道:“开门....”

宫女不敢反对,连忙开了门,刘协走了进去,看到倒在地面上的董氏,他双眼圆瞪,叫道:“来人啊!!”,他飞奔而去,跑到了董氏的面前,一旁的窗是开着的,还在吹着冷风,他也无心理会,他茫然的看着面前的祖母,眼泪滴落下去,顿时飞奔而去。

刘协冲进了宴会上,眼里满是泪水,哭着。

小胖子呆滞的看着他,只看到了他开口说了些什么,却完全没有听到任何的话语,整个世界都仿佛停了下来,宋太后,王夫人大哭了起来,蔡美人不知所措,刘安也是大哭,她们嘴里说着话,小饶阳畏惧的缩在宋太后的怀里,小胖子依旧呆滞,他听不到任何的话语。

在那一刻,小胖子跳了起来,朝着永乐宫狂奔而去。

宋太后她们都被吓坏了,连忙跟在小胖子的身后。

小胖子全力朝着永乐宫狂奔,跑出厚德殿之后,脚下一滑,猛地摔了出去,周围的黄门惊恐的冲了过来,要扶起天子,小胖子不管也不顾,再起起身,继续狂奔,当他一路狂奔到了永乐宫的时候,宫女们正跪在地面上哭泣,他冲进了永乐宫,茫然的看了过去。

皇祖母安静的躺在地面上,将头埋在左臂上,沉稳的熟睡。

小胖子冲到了皇祖母的面前,双膝狠狠的跪了下去。

“啊~~~~”

宋太后走到门口的时候,便听到了悲痛欲绝的吼声。

黄门扶持着她们,走进了永乐宫内,小胖子抱着董氏,嚎啕大哭,双眼不断滴落着泪水,董氏就这么安静的躺在孙儿的怀里,右手紧紧握着木剑,面色慈祥,小胖子整整哭了一个时辰,直至与失声,双眼通红,韩门开始准备发丧。

无疑,在这皇宫里,董氏是最为疼爱小胖子的,不知有多少次,董氏指着孝康皇帝大骂,也要庇护这调皮的长孙,不知有多少次,董氏总是偷偷摸摸的藏着吃食,交给小胖子,就连刘协与刘安,乃至小饶阳也没有这样的待遇,每当小胖子被痛打之后,他会来找祖母。

祖母会抚摸着他的后背,哄他入睡,整夜整夜的抚摸,似乎那双手从来就不会感到疲惫。

如今,她没了,何耶耶没了,阿父没了,大母也没了。

黄门们将天子带回了厚德殿,小胖子躺在床榻上,还在不断的抽泣着,宋太后心疼不已,可是宫中,又有诸多事要她办理,她只能将蔡美人留在了这里,令她好生看着,自己离去了,看着痛苦的小胖子,蔡美人心里很是心疼,她坐在床榻边,抹着眼泪。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小胖子的后背。

小胖子原先颤抖着的身体,渐渐平稳了下来。

次日,小胖子睁开眼睛,双眼红肿,他坐起了身,脑海里还是一阵的空白,身边的蔡美人并没有言语,静静的看着他,小胖子转头看着她,过了许久,他好像才想起来了什么,痛苦的捂着额头,声音嘶哑的问道;“朕睡了多久?”

“一日....”

“嗯....”小胖子点点头,茫然的看着远处,双眼无神,这副模样,让蔡美人更是心疼,她皱了皱眉头,有些悲伤的说道:“已经发丧天下了...太后与韩门正在商讨葬墓之事....”

小胖子颤抖着,从床榻上跳了下去,匆忙的穿着鞋,便往外跑去。

“陛下要去哪里?!”

“去见大母...”

熹平二年,二月

太皇太后薨与永乐宫。

天下悲痛,为太皇太后守丧三日。

太皇太后按令葬之,陪葬的,除了各种饰品玉石之外,

还有一套婴儿衣裳,一个铜器幼童玩具

还有一把黑色的小木剑,

在剑柄上,刻着一个细小的“宏”字。

第0408章 骁勇初战

熹平二年,四月

经过了长达半年的鏖战,张温还是合兵与高句丽之夕立城,将整个包围圈彻底的合拢了起来,不过,很可惜,高句丽王早已逃离了此处,已经是赶到了北方,动用自己所留下的军资利器,重振旗鼓,张温也是立刻以董卓,皇甫嵩部为前军,与高句丽再次形成了南北对峙之势。

在从南部地区撤离的时候,高句丽王十分的坚决,他没有给汉军留下任何可用之物资,占领了如此多的土地,不仅没有给汉军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反而是让补给更加苦难,拉长的战线让负责战事运输的陶谦极为的劳累,平日里也不乏抱怨。

张温并不打算如此与高句丽耗下去,他这次,直接从四路进军,后方也没有留下把守之人,董卓扑向东北处,皇甫嵩则是西北处,吕布负责在后围歼灭逃亡溃军,而张温本身则是直接扑向了王城,另外,还有公孙瓒,他率五千骁勇营的士卒们,作为汉军斥候,负责侦查。

在山林之中,一群精锐士卒正在四处探索着,身穿白甲胄的公孙瓒,走在最前方,他们都下了马,这里的地形,对马匹极不友好,他们只能牵马步行,公孙瓒皱着眉头,认真的看着前方,眯了眯眼睛,抬起手,低声说道;“谨慎,此处或有敌情....”

听到公孙瓒如此言语,他身后这些骁勇营的精锐们吓坏了,浑身都在颤抖着,面色发白,一手紧紧的抓着缰绳,稍有不对,他们便会骑马逃离,公孙瓒没有理会他们,当他们一行人穿过山林的时候,公孙瓒听到了人声,他猛地压低了身子,拿起了手中的长弓。

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就在那一刻,从对面忽然冒出了一行人马,这些人,也是与公孙瓒等人一般,牵着马匹,交谈着,三三俩俩的朝着山林走来,当他们抬起头的时候,吓了一跳,从这些人的装备上,他们能够轻易的看出,这些都是汉军的精锐部队!

他们可实在没有想到,在这么荒凉的山林之中,还能碰到汉军!

骁勇营的诸多士卒也没有想到,自己来这个百里无人烟的荒凉地界来,为何还能碰到高句丽人??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公孙瓒,拉弓射箭,一气呵成,顿时,站在最前方的高句丽士卒飞了出去,胸中插着羽箭,倒在了人群之中,顿时,高句丽一片喧哗,高呼“汉军来袭!”,牵着骏马,转头就跑,这些家伙,也是高句丽王临时征调而来的士卒。

大部分人,甚至都不是高句丽人,而是一些扶余俘虏。

在一个月前,扶余王认为高句丽覆灭在即,便率军攻伐王城,却是被刚刚返回王城的高句丽王迎头痛击,杀得扶余大军崩溃,就连扶余王都险些死在了王城,丢下了数千士卒,逃离了此处,高句丽王也是凭借此举再一次竖起了威望,稳固了军心。

而这些人,就是由俘虏所组成的,他们在面对汉朝的战役中,被张温打的苦不堪言,他们甚至都不是高句丽的对手,更何况是更加精锐的汉军呢?看到他们如此不中用,高句丽王便将他们分批派往敌后,制造混乱,切断粮草运输之类,他们走的便是这些山道。

没成想,在这里也能碰到汉军,这如何是好,昔日汉军的勇武早已让他们失去了作战的信心,他们瞬间溃不成军,逃离战场,公孙瓒大喜,在这个时候,只要自己能够骑马追杀,便能斩获军功无数啊,他拔了间,高吼道:“骁勇营,与我杀!!”

听到这声怒吼,高句丽士卒跑的更快了。

公孙瓒刚冲了几步,便被骁勇营的士卒们紧紧的拽住。

“校尉,贼军势大,还是先行撤退罢!!”东濊军侯颤抖着说道,顿时,几个人扑了上来,抬起公孙瓒便朝着后方逃去,整个骁勇营迅速的撤离战场,逃离的速度并不比那些高句丽人要慢多少,还快了几分,公孙瓒怒吼道:“放我下去!!我的军功!!我的军功啊!!!”

骁勇营与高句丽朝着两方逃离,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逃离了数个时辰,骁勇营这才停了下来,每个人都是气喘吁吁的,公孙瓒脸色发黑,站在原地,久久的陷入沉思,自己率领这样的士卒,真的能作战麽?他训练这些士卒也有数个月了,在他的训练之下,这些东濊人表现的也并不逊色,操练也是极为的认真。

可是,只要是当面碰到了敌人,他们便会逃离,绝不给公孙瓒立功的机会。

到了如今,公孙瓒已经有些绝望了,自己率领这些家伙,真的能够扬名沙场麽?

奉先害我!!

公孙瓒欲哭无泪,身边的军侯却是皱着眉头,沉思着,问道:“校尉,不知贼人可会追上?”

“唉...我不知也....”

公孙瓒有气无力的说道,刚才那是多好的机会啊,只要一次冲锋,就能获取战功无数,为何这些人,就是不敢作战呢?他转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斩取敌方首级者,能获土地,奴隶,甚至是爵位,子嗣继承...可谓是一步登天....”

军侯微笑着,说道:“校尉,我东濊有鱼有虾,要土地,奴隶何用?你可不知啊...我们东濊...”

“不必多说...我知道你们东濊有什么....我与你们的东濊王很是熟悉...”

公孙瓒无奈的挥了挥手,说道:“我们还是回禀张公罢....”,东濊人点点头,欣喜的笑着,能够待在张温张太尉的身边,多好啊,多安全啊,他们立刻便准备启程,就在这时,忽看到远处有惊鸟飞起,树林晃动,士卒们大吃一惊,叫道:“有敌情!!”

顿时,他们再次策马狂奔,公孙瓒叫不住他们,只能跟在他们的身后。

而在这时,高句丽士卒还在狂奔着逃离,他们已经逃了数个时辰,士卒数量也是狂减,在逃命这方面,他们也比不上大汉骁勇营,逃亡过程之中,很多士卒都被遗弃了,完全找不到下落,活下来的士卒们还在狂奔,为首者担忧的看着后方。

“逃了如此之久,总算是逃离了魔爪罢!!”

他欣喜的想着,身边的士卒却有些惊惧,指着前方,惊恐的说道:“首领,前方!!”

为首者抬头看去,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在他们的前方,一群人马狂奔而来,他认出了这些人,这不就是方才与他们碰到了一起的汉军麽?为什么啊,自己都逃了这么久,这些家伙还是不给自己活命的机会,甚至还绕到了自己的前方,发起了如此致命的冲锋,我们究竟是做了甚么啊!

骁勇营在发现了前方的情况之后,情况也是相差不多,他们的速度渐渐满了下来,公孙瓒有些疑惑的冲到了最前方,随后,便是大喜,在他的前方,正是原先遇到的那些溃军,他们如今,绝望而又畏惧的望着面前的汉军,不知所措。

公孙瓒拉起了弓,高吼道:“投降不杀!”

溃军并不能听懂公孙瓒的言语,相互交谈起来,好在,他们之中,还有精通雅言的高句丽士卒,立刻解释了起来,理解意思之后,这些溃军顿时从马匹上翻身下马,将手中的兵器丢在了一旁,低了下去,公孙瓒大笑起来,看了看身边那些脸色苍白的东濊人。

他现在就怕这些东濊人拉着自己就跑。

不过,还好,在看到对方解下了武装之后,这些东濊人方才平静了下来,不过,他们还是做好了随时逃离的准备,公孙瓒哀叹一声,亲自上前,接受他们的投降,看到公孙瓒要独自前往,这些东濊人迟疑了许久,方才跟了上去,一一将他们捆绑起来,束缚的极为结实。

就连公孙瓒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为首者看着这些士卒们,哪怕他们大获全胜,脸上也看不到半点的喜色,反而都是一脸的警惕,观察着四周,似乎做好了随时上马作战的准备,不愧是大汉的精锐啊,为首者摇着头,败在这样的军旅麾下,自己也不算丢了脸面。

公孙瓒押着这些人,便朝着张温大营走去。

在一路上,骁勇营的士卒都没有开口说过话,他们依旧那副高冷,肃穆,警惕的模样,

公孙瓒心里一直都是很是焦急,看着这些东濊人,直到到达张温军营的时候,他才松下心,交接了俘虏,便让士卒前去禀告。

张太尉坐在营帐里,裹着厚厚的毡衣,正在看着舆图,便有士卒走了进来,拱手说道:“太尉!”

“嗯?”

“骁勇营公孙校尉来报,其部与东北山区遭遇敌人,俘虏贼人三千余,如今被押到了营内....”

“嗯????”

张温瞪大了眼睛,问道:“你说甚么?骁勇营抓了三千俘虏???”,他连忙站了起来,在士卒的陪同下,走了出去,公孙瓒正在营帐外等候着,看到张温,立刻行礼拜见,张温将他扶了起来,皱着眉头,问道:“你部伤亡如何?”

“咳咳,无一伤亡....”

公孙瓒有些尴尬的说道。

“无一伤亡???抓了三千俘虏???你以为你率领的是南北军啊!!”张温并不相信,有些愤怒的说着,便推开公孙瓒,朝着那些俘虏看了过去,那些人蹲在地面上,被紧紧的束缚着,绑的很是结实,有些畏惧的看着周围,从他们的皮甲,以及周围堆积着的武器上,张温明白,这些并不是农夫。

他先前还怀疑公孙瓒杀良冒功,看来,并不是这样的情况。

他疑惑的看向公孙瓒,公孙瓒便将所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起来,张温哈哈大笑,说道:“好,骁勇营立下大功,有此些人在,我们便能熟知高句丽各个部署,你便回去,战事结束之后,一同赏赐!”

“多谢...太尉。”

“还有,伯圭啊,这些东濊人,若是你能好生使用,也定然能发挥其作用,不逊于南北二军...切莫不可自暴自弃啊.....”太尉有些深沉的看着他,说道。

公孙瓒点了点头,朝着太尉一拜,便走了出去。

“公孙校尉,如何?”

东濊人聚集在门口,有些期待的问道。

公孙瓒看着他们,难得的露出了笑容,说道:“太尉很是开心,等战事结束...便会赐予你们....鱼塘....”

“哈哈哈,太好了!其实不必赐予鱼塘,只要能让我们回到东濊,东濊的鱼虾,那是最多的啊!”士卒们兴奋的谈论起来,公孙瓒微笑着,看着他们闲聊,却没有制止,起码,这些胆小如鼠的家伙,在逃亡的时候,也不忘记带上我,不是麽?

而骁勇营荣获首功,俘虏数千的事迹传出之后,吕布险些惊掉了下巴,甚么情况?这公孙瓒,莫不是堪比韩信白起的大才?率领一群东濊人,也能荣获首功??其余将领也是纷纷不敢相信,唯独在高句丽那边,传出了大汉骁勇营的威风。

听闻大汉有骁勇营一支,五千人马,人人骁勇善战,曾长途奔袭数个时辰,全歼高句丽之军,未尝伤亡一人!

大汉之内,也迅速传开了东北的战况,最为激动的还是刘东濊,激动的泪流满面,何人言语我东濊无壮士?

在这个时候,天子也顾不上东北战况,朝中失去了王符之后,他需要立刻进行安置,他先是将曹操找了过来,单独会面,曹操来到雒阳也有很久了,甚至,卑弥呼的腹部也日渐变得圆滚起来,在这期间,他又找了一位妾侍,没有闲杂事烦忧,日子过的很是滋润。

天子召见他之后,他还是立刻赶到了皇宫。

年轻的天子下巴已经长起了细细的绒毛,他皱着眉头,手持书籍,正在专心阅读,曹操站在一旁,低着头,哀叹了一声,他当然知道,这都是从孝康皇帝流传下来的坏习惯,总是喜欢把大臣晾上一会,小胖子看了许久,方才缓缓放下了书卷。

“曹公,若你为司徒,当如何?”

曹操大吃一惊,险些没站稳。

“陛下!”

“臣惶恐!”

他的父亲曹嵩,如今都不过是九卿之一的大鸿胪,他怎么可能为百官之首,担任司徒呢?论才能,他有信心,可这司徒之位,不只是才能,还要论资历,在满朝大臣面前,他曹操,一介后生,又有什么资格来担任司徒呢?

天子笑而不语。

ps:推本书,老友写的《逆袭2000年》,主要剧情就是重生到2000年,改变人生啦,推崇的原因呢,主要是因为书里有老狼啊,没错,他从未来重生,一下子便认出一位同学,取了笔名叫历史系之狼,而这个笔名在日后是白金大神,哈哈哈哈,所以他就给了这位同学灵感,让他写出了《捡到一本三国志》,这位同学的原型就是老狼呀,开心,喜欢都市的书友可以去看一看。

第0409章 曹袁恩仇

曹操将头压得更低了,他心里清楚,天子绝没有可能让自己坐上司徒的位置,就算天子心里有这个想法,自己也是不能接受的,若是他这般年纪,便官拜司徒,号令百官,只怕明日他曹家便会成为百官心头刺,眼中钉,欲除去而后快。

“那,若朕拜你为大司农,又当如何?”

天子再次问道。

曹操抬起头,又拜道:“臣不敢。”

“孟德不可妄自菲薄,孟德之才,朕自知之.....你是孝康皇帝一手提拔的贤才,孝康皇帝逝世之前,曾曰,邢子昂,曹孟德,刘玄德,袁本初之才可为司徒....朕深以为然...这几人之中,朕独爱你,任大司农,便要好生辅佐袁公,以尽王事,朕绝不亏待你....”

听到天子这么说,曹操心里明白,天子是要拜自己为大司农,既然天子有这个想法,他也不能再继续反对,拜道:“遵陛下诏....”

“陛下,这倭国之事.....”

“你不必心急,倭国之事,还需等贺幽相连,地方大兴,才能动手....”

“谨喏!”

曹操便又与天子交谈了许久,天子询问了三韩的情况,又问了曹操的一些政见,这才让他离去,当他走出了皇宫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疑惑,看天子如今的言语,邢子昂显然是不能坐上王符的位置了,若是天子有意拜邢子昂为司徒,只怕自己也能混进尚书台。

不过,自己拜为大司农,那么这尚书台,天子显然还是不愿更换的,司徒之位,究竟是何人来坐呢?

当曹操离开之后,天子轻声说道:“进来罢....”

荀彧与郭嘉从侧门走了进来,坐在了天子的身边,荀彧皱着眉头,问道:“陛下是不愿让邢公担任司徒?”,天子皱了皱眉头,没有言语,郭嘉不屑的看了看荀彧,也没有发问,看到郭嘉的模样,荀彧心里有些恼怒,问道:“奉孝可有甚么见解?”

“呵...”郭嘉别过头去,没有理会他。

天子咳了咳,说道:“邢君高尚之士,而行事却是有些迂腐,他可为尚书令,却不能为司徒....任司徒之位,不仅要有治国谋略,更要胆魄出众,邢君安于现状,只怕,难以承担此任....”

荀彧眯了眯眼睛,说道:“那....陛下可是要以崔公为司徒?”

天子一惊,转过头来,深深的看了看荀彧,没有言语,笑了笑,郭嘉看着荀彧摇着头,还是年轻啊。

而荀彧看到天子这般表情,心里顿时明白,自己是猜对了,笑着说道:“崔公此人,虽疏与实干,却长与谋略,学识渊博...若他为司徒,想来,也能不使王公之革新中断....”

这个时候,身为王公弟子的郭嘉面色渐渐肃穆起来,点点头,说道:“师君曾言,如今能看懂他潜夫论者,只有一个半人,那一个便是崔寔.....”

“那半个又是何人?”荀彧有些好奇的问道。

郭嘉肃穆的说道:“正是在下,郭嘉,郭奉孝。”

三人又谈了片刻,荀彧郭嘉二人这才离开,天子看着他们离去,心里却不知在想些甚么,荀彧与郭嘉,如今成为了他的左右手,两人都领着侍中,也就是说,他们可以随时的拜见天子,能够与天子交谈,这可是百官求之不得的权力,不过,两人并不是很能合得来。

荀彧幼时顽劣,可如今,也长成了翩翩公子,不愧其世家出身,行举也颇有风范,不过,他心里还是有那股傲气,毕竟,他自幼便有神童之名,乃是科功考核之冠里最为年幼者,更是有荀氏这般庞大的背景,天子也是与他极为交好。

可郭嘉亦然如此,他年少便拜在王符门下,深受王符之影响,又是连中四冠,举世无双,天子与他亦然亲善,这就导致两人之中出现了竞争,天子并不反对这样的竞争,身为天子,他更希望看到大臣们之间都有些矛盾,而不是一团和气。

若是荀彧与郭嘉整日黏在一起,相互引为知己,只怕天子也不敢把他们留在身边重用。

次日,天子便召开了朝议。

群臣以邢子昂为首,走进了大殿里,这些日子,邢子昂的周围聚集了一大批的大臣,在失去了王符之后,邢子昂是最有可能成为司徒的,而邢子昂向来便与他们亲善,他们都是迫不及待的希望邢子昂能够早些成为司徒,改掉王符所施行的那些恶政,重新让庙堂清明起来。

当然,在袁逢与蔡邕的身边,也有一批的支持者,袁逢是因他劳苦功高,又有袁绍,袁术在外,故而不少人认为他能够进取司徒的位置,却不知,正是因为袁术,袁绍在外,天子才不可能让他成为司徒,不然,袁家的势力岂不是就遏制不住了?

外有袁术领军,袁绍执牧,内有袁逢令百官....这当然是不行的。

另外便是蔡邕,蔡邕可是天子岳丈啊,如今来看,蔡美人很可能便是皇后了,蔡邕又是天下名臣,身为司徒,自然是最合适的,可天子并不希望大汉再次出现外戚之类,蔡邕,他会重用,但是绝对不会让他全盘干涉政事,他能去管管学子,带动大汉文风,便已经够了。

天子不急不慢的走了进来,坐在上位。

俯视着百官,邢子昂带领群臣,拜见天子。

天子点点头。

“陛下!请烹王....”

大臣开口,却忽然变得迷茫起来,看了看周围,似乎这才反应了过来,呆愣了许久,方才沉默着回到了原位上。

“唉....”

群臣之中,不时传来叹息声,朝中没有了王节信,百官并没有预想之中的那般欣喜,反而,有些不适...看着百官落寞的表情,天子也是绷着脸,说道:“崔公何在?”

群臣之中的崔寔一愣,抬起头,走到了正中央,他平日里,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才华,就是写写文赋,吹捧天子,靠着这个本事,他也成功的成为了百官之中最为年长的老臣,熬死了一大批的老臣,最早跟随孝康皇帝的那些老臣,似乎就剩下他与曹嵩二人了。

天子笑着说道:“朕欲拜公为司徒....”

崔寔一听,张大了嘴巴,群臣更是不可置信,崔寔?就那个只会写文赋谄媚的贼子?建宁十一贼之一?他如何能为司徒?后来,他们一想,王符这样的都能当司徒,似乎崔寔也没问题啊。

崔寔却皱着眉头,说道:“老臣何德何能,高居司徒之位?属三公之列?”

嘿,你马屁拍的好呀,群臣有些鄙夷的想到。

“公作《政论》而天下惊,《四民月令》更是益与万世...又治北方雪灾,使得幽贺之民,三年以来,未曾受苦,功德之高,足以为司徒也,公莫要推辞!”天子起身,慎重的拜道。

崔寔连忙回礼,天子如此礼重,他也不好再推辞,拱手说道:“臣遵旨!”

群臣贺之,天子又看了看邢子昂,邢子昂并没有因为此事而有半分的恼怒,微笑着,他本来就不看重高官厚禄,崔寔之才,他是知道的,若是崔公能够让国家更加兴盛,百姓更加富裕,他绝不会有半点阻挠,看到他这般模样,天子心里似乎才有了一些松懈。

他又问道:“曹君何在?”

既然是君,说的自然便是三韩令曹操,曹操起身,走到了中央,拱手拜道:“臣在....”

“郑公....”

“臣在...”

天子说道:“郑公年纪颇大,朕不忍使之劳累,请教以门下学,教导经血学问,育国家之才,以三公之位视之.....”,郑玄皱了皱眉头,的确,比起国中杂事,他还是对学问更有兴趣,能够治理经学,培养自己的门生,弘扬儒学,他并没有甚么不开心的。

只是,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悦,看向曹操,想着,莫非我还不如这个后生麽?

随后,曹操便立刻接替了郑玄的位置,成为了司农,这也是百官所没有想到的,百官之中,也只有曹嵩,极为的开心,有些得意洋洋的望着袁逢,他与袁逢不太亲善,虽然他们的孩子都是好友,平日里,因袁术与袁绍,袁逢没少炫耀,沾沾自喜。

如今,曹操直接进入庙堂,稳居高层,这让曹嵩自然极为欣喜,看到他这模样,袁逢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别过头去,曹嵩咧嘴笑着,曹操成为司农之后,也很是恭敬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这个态度让百官心里好受了一些,司徒崔寔也是如此。

天子问他,眼下当如何行事的时候,他只是摇着头,说道:“目前正好,照旧便可。”

似乎并没有想要继续王符新政的意图,这让百官也认同了这位新司徒。

朝议结束,曹嵩也不避嫌,直接将曹操拉到了身边,笑着,走在他的身边,不断的夸赞着,刻意炫耀与众人看,看到阿父这般模样,曹操无奈的说道:“阿父...我这才做了大司农...这...”

“嘿,这又如何?你做大司徒,可不是因你是我的儿子,是因你的才华,是因为天子的贤明....你可不知道,当初袁逢那厮,在袁术成为了校尉之后,是多么的张狂,整日在我面前炫耀...今日,也该让他看看,究竟是谁的孩子更有出息....”

“哈哈哈,你可看到,方才他走出皇宫的时候,整张脸都黑了!”

曹嵩开心的说道,曹操知道,因为出身,曹嵩与百官都合不来,尤其是袁逢,袁逢乃是世家大族出身,与阉人之后的曹嵩,积怨已久,两人虽不致于谩骂斗殴,可是在明面私下里,都是不断的争斗着,袁逢想要成为司空,曹嵩全力反对,而曹嵩想要成为太尉,袁逢更是全力阻止。

曹操与袁术,袁绍关系都不错,也不想看到曹嵩继续与袁逢交恶,想了想,便说道:“阿父...你可知晓,我为大司农,乃是司空属臣...如今阿父恶了司空,我日后岂不是要受困与司空了?毕竟乃是我的上官啊....”,听到曹操这么说,曹嵩一愣。

妈耶,怎么忘了,这司农,不正是归司空所管麽?

自己刚才还对袁逢冷嘲热讽,曹嵩瞪大了眼睛,令马夫停下,有些担忧的问道:“我竟忘了此事,这该如何是好?要不,我现在便领你去司空府...好好言语一番...?”

曹操大笑,说道:“阿父不必如此,袁司空并非小人...日后,阿父莫要再与他交恶便是,他那里,孩儿只有办法...阿父,你也年过半百,家中有我,便好生休养...若是力不从心,便辞官归家....”

“嘿,做了个司农,便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不成,不成,如今还不能走.....”

“阿父,又何必惦记那高官厚禄呢?”曹操无奈的问道。

曹嵩板着脸,摇着头,说道:“我还不能归家....”

曹操看到他如此坚决,也就没有再劝。

你还年轻,庙堂水深,若是我离去了,何人为遮风挡雨?

回到了府邸里,曹嵩便让曹操好生休歇,准备好明日前往司空府,好生与袁逢交谈,莫不要与他交恶,交代了许久,他才让曹操离开,又过了半个时辰,曹嵩叫来了管事,低声问道:“大郎可曾睡下?”

“少家主已休歇....”

曹嵩点点头,说道:“准备礼物,备马,我要去拜见故友....”

管事一愣,立刻做准备,没过多久,曹嵩便悄悄的离开了府邸,穿过了繁荣的雒阳街道,来到了一处奢华的府邸之前,曹嵩抬起头,看着那“袁”字,没有半点的迟疑,下了车,敲了敲门。

有奴仆走了出来,看到曹嵩,大拜,曹嵩笑着说道:“还望你禀告袁公,就说大鸿胪曹嵩求见..”

奴仆一愣,他虽不认识曹嵩,可也知道,这曹嵩似乎从来就与自己的家主不和,今日家主返回之后,还在骂此人呢,此人怎么就来拜见了?还如此的恭敬?

奴仆也不敢对九卿无礼,拜了之后,便会去复命。

曹嵩便在门外等着,过了片刻,那奴仆走了出来,面色却是变得有些不善,冷着脸,说道:“我家主已熟睡,不见客....”

“哈哈,能否叫一声,老夫真的有急事求见....”曹嵩笑着说道,那奴仆不客气的说道:“不能,要等你便等,等家主醒了,再见你...”,说完,他直接关上了门。

曹嵩有些无奈的看着大门,身后的管事却是大怒,说道:“家主,你也是九卿之一,何以能收如此耻辱!我这便杀进去!”

“不可无礼!”曹嵩不悦的说着,哀叹了一声,说道:“我们便在此处等候...若是他明日为难大郎...这款如何是好....”,曹嵩便坐在马车上,看着紧闭的大门,有些焦急的等候着,雒阳多雨,此刻又下起了小雨,曹嵩让管事也一同坐进马车,管事却是不敢。

路边渐渐也没有了人影,过了近一个多时辰,那个奴仆打开了门,看了看周围,看到了远处的曹嵩,他也是一愣,拱手说道:“家主有请....”

曹嵩颤抖着,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说道:“带上礼物....”

当面色青白的曹嵩笑着走进来的时候,袁逢正在书房内读着书,曹嵩坐在了他的面前,看着他,袁逢这才放下书,有些鄙夷的说道:“曹公前来,鄙府荣幸啊....”

“哈哈哈,冒昧,冒昧,先前,都是我曹嵩不知礼,与袁公为难,今日,特意前来道歉,还望袁公莫要计较...日后....”

“哎?曹公方才可不是如此啊...庙堂之中,我见你甚至威风啊....”

“阉人之后,也能在庙堂如此放肆了?”

袁逢如此侮辱,曹嵩却依旧笑着,说道:“袁公说笑了,我已知错矣....”

“怎么,你那大司农的孩儿,不能让你直起腰了?”

“袁公啊,我那孩儿,与我不同,不同,他自幼便于袁公二位公子交好,乃是好友,又多爱党人而恨阉竖,前往三韩,也未曾有失职之处,日后,他担任司农,便在袁公之下,还望袁公莫要计较,能够看管一二,我那竖子,他是最爱与党人结交的...他...”

“好了...”袁逢开口道,看着面前不断解释的曹嵩,他心里一软,无奈的说道:“曹公,不必如此,孟德之才,我是知晓的,我也定然不会因私怨而难为他,曹公可放心离去...”

“多谢袁公!”

“薄礼还望纳下....”

曹嵩笑着。

次日,曹操醒来,心里还在为大司农之事而兴奋,进了食,便来向阿父告辞。

曹嵩坐在案牍前,佝偻着腰,发色灰白,艰难的看着书籍。

曹操走了进来,拜了拜,笑着说道:“大司农曹操,这便要前往司空府,特意来向大鸿胪告辞!”

“好,好....”曹嵩笑着。

曹操告别之后,便要离开。

“大郎啊...去了司空府,莫要与袁逢交恶,好生听着他的吩咐...不要急躁...被欺辱了,直接回来找我,若是出了甚么事,也要速速回府找我,千万不要自主行....”

“好了,好了,孩儿知晓啦!”曹操不好气的打断了曹嵩,抬起头,傲然的离开了曹府。

哎,阿父这人啊,那里都好,就是太爱慕官位,胆小怕事,如此这般,如何能青史留名,成为国之重臣呢?

曹操摇着头,心里想着。

看着曹操远去的背影,曹嵩只是呆呆的看着,许久没有言语。

第0410章 曹操逞威

曹操在担任大司农之后,并没有如同他在庙堂之中的表现一样低调,他知道,只有让天子看到自己的能力与才华,自己才能在朝中稳住地位,天子让自己来接替郑玄,就是想让自己能够带来一些老臣们所做不到的事情,袁逢对于他,也很是看重。

虽然袁逢与曹嵩的关系依旧没有得到缓和,但是对于面前这个极为才能的年轻人,袁逢还是选择了信任与扶持,有了天子与袁逢的扶持,曹操也就放开了手脚,在三韩地方上的时候,他便施展出了很出色的才能,可是在三韩,他作为边疆大臣,还是没有放开手脚,生怕引起误解。

可是到了这庙堂,他就没有这样的拘束,他手中又无军权,又没有甚么势力,他在上任三日之后,便对于屯田制的弊端,提出了三项变革内容,书《熹平屯田考》,在表文中,他提出了先前屯田制的弊端,从百姓渐渐消失的开垦热情,从耕作工具的革新,以及豪强对于屯田制的阻碍。

首先,是百姓已经没有了原先那般热烈的开垦热情,在建宁初年,大汉耕地极少,大部分都在豪强大族的手中,导致百姓的日子极为贫苦,孝康皇帝大手一挥,便下令屯田,使得天下新增耕地无数,同时,又拔掉了一大批的豪强,将他们移居与边塞。

让中原数州的产粮连番上升,到了如今,开垦了二十多年,家家户户都拥有田地,而对于豪强世家也有严格的律令禁止他们兼并土地的行为,因此,百姓们已经丧失了原先的热情,导致开垦的耕地数量连年下降,就连原先负责屯田的屯田中郎将这样的位置,也是逐渐失去了原先的地位。

对于这一点,曹操认为,庙堂过于重视兖,豫,青,冀等州,却忽视了边疆数州,在这些大州,能够开垦的耕地是要多于中原地区,如今,应该将开发的目标放在边疆地区,另外,提升产粮在官员政绩审核之中的地位,这样能够促使官吏们更加重视耕地的开发。

对于那些出色的地区,庙堂还应该有赏赐,在赏赐之外,若是有人荒废农田,还应该进行处罚,将此条例并入汉律,曹操提出了很多的想法,他计划要在四年之内,让并州,幽州,三韩,荆州,扬州,益州的耕地赶上中原地区,让大汉在农业取得巨大的进步。

第二点,也就是在耕作技术上,曹操认为,要大规模的推广农书,还希望庙堂能够聚集农科人才,编写新科农书,而在鸿都门学的工部,已经出现了很多的新农具,这样新农具的使用方法,也应该编写在农书之中,另外,对于不同的地区,要有不同的方法,提高农产品的产量!

这两点,当然都是让天子与百官极为的赞同,同时,也认可了这位司农的能力,可是到了第三点,百官就有些笑不起来了,曹操认为,目前的豪强大族,依旧是地方上土地发展的主要阻碍,虽然在耕地上,庙堂对他们做出了限制,可是他们还是隐藏了大量的奴仆佃户,这是当要清查的。

他认为,对于地方豪强,还要对他们的奴隶佃户进行限制,数量必须要上报庙堂,不然便要重罚,而那些隐藏人口,应该分派进入屯田大业之中,在南北进行开垦,另外,对于世家,他也做出了相应的限制,这条革新法提交之后,百官顿时就沸腾了。

你曹家自己不就是大户豪强麽?何来颜面啊?

在提交之前,曹操便将曹家的奴仆佃户数量上报庙堂,以表清白,在看完了他的提议之后,天子十分的开心,并且允许了他在屯田上的革新,浩浩荡荡的革新便开始了,从调动百姓的热情,以及到官吏的鼓动惩罚,新农具的推广使用,农书的编撰,对百姓耕地的保护。

以及,对于豪强们的佃户奴仆限制。

最为可恨的是,曹操在五月初颁布了新策之后,在十五日后,便开始了惩治,也就是不给豪强反应甚至思考的机会,很多豪强大族甚至都没有接到消息,便迎来了严厉的惩治,对于豪强,曹操从不客气,就如同他昔日为济南相的时候,大力铲除当地豪强,使得地方清明,官吏畏惧。

而同时,世家自然也是受到了剧烈的冲击,在王公逝世不到数月的时间里,曹操成功的接替了他的位置,成为了百官心里的大奸贼,不过,曹操的这番举动,给人力空虚的南北方送去了数十万计的农民,他想要在四年之内完成对幽,荆,贺,新,三韩,荆,扬,益,并九州农业振兴的目标有了人力基础。

同时,曹操还进行了对边地移居的鼓励政策,百姓集中的中原几州,人口的分布极为不合理,曹操认为,这是很大的弊端,而汉人又对家乡看之甚重,绝对不会想要离开,曹操只能尽全力的鼓励边塞入驻,甚至,诸多地区的罪犯,也被他带去边塞进行开垦。

“陛下,请烹曹孟德~~~”

百官哭诉着。

天子看着百官,心里大笑,脸色却未曾有变,皱着眉头,看向了曹操,说道:“曹君,朕见百官如此痛楚,革新之中,可是百姓遭受了甚么大害?”

曹操起身,走到了正中央,拜道:“陛下,百姓并未曾遭害,大喜过望,仰拜雒阳,只是,百官之中,不少人私藏奴隶佃户,被臣所查出,故而如此....”

“哦?”天子疑惑的看向了群臣。

群臣低着头,咬着牙,没有言语。

“孟德多虑啦,庙堂群臣,全然都是些爱国爱民的贤才,岂能会做出害民损国之逆事?群臣,朕还是信得过的,孟德日后也就不要再寻他们的麻烦....”天子肃穆的说道,百官心里感激,又是连忙拜谢,曹操也是说了遵命,便返回了自己的位置。

这一次,曹操可谓是给了天子意想不到的惊喜,他依旧是那副恭敬的模样,低着头,坐在袁逢的身后,袁家与天子的关系甚是密切,曹操的谋划虽对袁家也造成了打击,可是对袁逢而言,能够跟随天子,比一些佃户奴仆之类的要有用的多,他们袁家便是第二个支持曹操的。

随后便是荀氏,陈氏,杨氏,司马氏之类的世家大族。

有这个机会能够离天子更近,代价不过是付出一些奴仆,何乐而不为呢?

就算是有限制,大族应对的办法也是多的很,进行分户分家,将限制的危害压到最低,这并不能伤到他们的根基,就算门子学创立,可两大学府之中,世家子弟还是占了将近八成,孝康皇帝限制世家,但是并没有放弃重用他们,当今天子依旧如此。

袁逢是在庇护着曹操的,与邢子昂一同,压住了很多大臣们的弹劾,以及准备施行的报复行为,群臣不敢与袁逢作对,不过,曹嵩便倒霉了,在短短的几天内,他被群臣找出了很多的错误,小到他在接待贵霜使者时的礼仪错误,大到他的下属接受真腊贿赂,告知海军情况之类。

曹嵩可找不到人来保他,在这么大量的过错面前,天子也是护不住他的,他心里已经做好了告老还乡的准备,大臣们疏远了与他的距离,身为九卿,他身边竟没有甚么大臣敢靠近。

天子又与大臣们商谈了片刻关于边塞地区的耕地之事。

“陛下.....”

崔寔缓缓从群臣之中走了出来,他如今贵为司徒,对于曹操的作为,虽然崔家也遭受到了打击,可是他竟一点也没有怨恨,群臣都希望他能做主,来打压曹操,可是崔寔到如今,都没有发表任何的言语,在庙堂之中,也一直是静悄悄的。

时下,很多人都称他为“不为司徒”。

看到崔寔起身,天子有些疑惑,问道:“司徒可有上奏?”

崔寔点点头,说道:“陛下,如今,四海安宁,外无战事.....”他缓缓的说着,当他说道戍卒之事的时候,群臣心里隐约有了猜测,司徒莫不是要废除边军?这可是会要了太尉的命啊,司徒要与太尉开斗了?群臣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崔寔话语一转,忽然说道:“臣思索许久,若是将戍边士卒屯田,全数化为屯田营,开垦如凉外,贺外,交外,益外等地区,定然能使司农边屯之事更为便利....”

在他之前,孝康皇帝时期,就有军屯的说法,在西域,幽州都有,不过,那是半屯田,他们依旧要进行操练,依旧还是从军职,只是也同时进行耕作,如今,崔寔却是想让大汉四周数十万的戍边军全部化为屯田所用,这些戍边军,通常是乡里百姓担任,时常为一到三载。

他们平日里,也就是维护边塞城墙,守城之类,做不到外出击敌这种的程度。

天子皱着眉头,想了许久,点点头,说道:“此事,群臣可议。”

崔寔这个举动,并没有任何的危害,反而是符合了大臣们想要减少军旅的意图,他们生怕张温会不断的鼓动天子,进行无谓的战争,顿时,群臣同意,天子便令邢子昂负责此事,随后下令结束朝议。

当曹操走出了皇宫的时候,几个大臣都是有些愤怒的看着他,面色不善,曹操笑了笑,低着身,穿着鞋,有一人笑着说道:“曹君如今可是威风的很....若是费亭侯如今尚在,只怕心里大喜,以后人尊了....”

曹操转头一看,原来乃是尚书王允,原先,王允便认为自己能够接替郑玄的位置,没成想,竟让曹操接替,这让王允心里甚至不悦,没有想到,到了如今,曹操又擅自革新,王允的家族也是受到了重创,有数个族子都被带进了绣衣大牢,这让王允心里极为痛恨曹操。

“哈哈哈,原来是王允王尚书!”

“王尚书所言不差,若是祖父在世,定然欣喜....”

曹操笑着说道,面色没有半点的恼怒,甚至,对于面前这些群臣,表情也是格外的温和,看到曹操这般模样,王允冷笑着,没有言语,曹操却又继续说道:“王尚书,孟德有一不解之惑,着实想要请教尚书....不知,尚书可能解惑?”

“呵,但言无妨!”

“这阉人之后,高居庙堂,贤士之后,却是在绣衣大牢之中,孟德实在不解,尚书请言,当今这政,是清明,还是不清明啊?”

“这,..这...”王允张了张嘴,却是冷哼了一声,挥袖愤然离去。

“哈哈哈~~~”曹操大笑起来,却没有理会周围的大臣,傲然离去。

“再世王节信!”

群臣恶狠狠的骂着,却奈何不了他,曹操与王符一样,也是为了自己的抱负,能够做出常人所不敢做的事情,但是又有不同,王符极为高傲张狂,根本不理会这些大臣,大臣在他的眼里,都是些甚么钻进钱眼的臭蛆,持刀的狒狒之类的。

曹操不同,曹操在庙堂之中极为恭敬,行事又是极为的迅速,他也不跟王符那般,不在乎这些大臣,他会将这些大臣视为敌人,而不是狒狒,这样的曹操,虽说没有王公那般的可恨,却是让百官都感受到了威胁。

显然,曹操是个比王符更难缠的敌人,在曹嵩遭受到打击的同时,曹操也不乏有些举动,用以反击,他反击的方式也是极为的简单,宴请张郃张俭....

当然,在宴会上,他并没有进行任何的密谋,也有黄门在监督,他们只是简单的饮酒,并且商谈将屯田不力罪加入汉律之事,不过,这番举动,在曹操刻意的表露之后,却让百官惊慌失措,莫不是这三贼要联合起来,妄图谋害我们这些贤才?

他们在急忙之下,自然是选择先行下手,对张郃,张俭,曹操同时下手,一如既往,找出他们的错误,进行弹劾,如张郃任用贼人为官,张俭私自释放罪犯,曹操大力任用近亲,曹仁,曹洪,夏侯氏在三韩为官等等,他们对此进行弹劾。

却不知,他们的行为触动了天子的戒心,张郃,张俭是天子的两把利剑,也是最为重要的检察司法之位,如此疯狂的弹劾这两个地方,尔等是想要做甚么??

随后不久,他们便迎来笑嘻嘻的前来的张郃。

“听闻,尔等弹劾我?”

这个时候,大臣们忽然又想起了王公,还是王公好啊,王公就从来不会对他们下手.....

毕竟,在王公眼里,他们都是一群蛆,狒狒,王公没有必要跟牲畜过不去是不是?

第0411章 公孙伯圭

在曹操建设边塞的蓝图之中,显然,高句丽地区是起到了重要作用的,这还是因为交通问题,从贺州运输炭石至于三韩,东濊,则需要从下方绕过幽州,通过幽州驰道感到三韩,耗时耗力,而到达东濊就更加艰难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远离庙堂中心的三韩,东濊想要发展起来,是不可能的。

只有兼并了高句丽地区,才能让帝国东部完全的连成一片,甚至,可以说,整个东部沿海的所有地区,都会成为大汉帝国的一部分,东部再也没有任何的外来威胁,除非是来自海面,这可以让帝国减少对东部地区驻军的减少,会省下很大的财政支出,对于国力的提升是有重要帮助的。

因此,他再三的与张温发文,希望太尉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解决高句丽的问题。

张温却没有理会曹操的催促,依旧是不急不慢的一点点压迫高句丽的活动范围,他很清楚,目前的高句丽,不过是笼中之鸟,在之前他与扶余的大战,更是彻底断绝了他能逃亡的任何可能性,或许他获得了大胜,让扶余人再也不敢对他们有非分之想。

可是,这同时也让扶余人对高句丽的戒备心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仅仅是一支临时组建的军旅,便能击溃扶余最为精锐的部队,这让扶余如何不心惊?在这样的情况下,扶余人在边界上,做足了准备,不敢说能打败前来的高句丽人,但是要让他们出不去,还是能够做到的。

最为痛苦的,还是当今的高句丽王,他的确是一位才能不错的君主,他在治政方面,军事方面,都有不错的才能,他曾花下重金,来收购大汉的兵法书籍,也曾打探一些大汉名将的事迹,并且学习,不过,他如今的能力,比之这位大汉的“狂人太尉”还是相差甚远。

大汉曾出现过三位名将,张温可以算是他们之后的第四位。

张奂是最初的名将,他的军事才能,更多还是体现在他强大的个人魅力上,只要是他作为主帅,士卒们便能发挥出十成的战斗力,宁死不退,他可以率领数千人与十几万人征战,而他的属下都不会有半点的畏惧与退缩,因为此人对士卒极为亲善,将士卒视为生子。

因此,他往往以少胜多,屡战屡胜,最后也是败在了数量上,他是大汉声望最高的大将。

之后的段颎,与他截然不同,段颎善奇袭,善险策,他从不在乎胜利之外的任何事,在面对羌人的时候,他能够带领士卒,左突右攻,一路孤军深入,直接抓了对方的大王,让整个羌人联盟顿时瓦解,威震天下,在后来面对山越,也是如此。

久久未有动手,动手便是直接除掉了山越的主力军,其余皆降。

皇甫规,则是勇,或是莽,永和年间,羌人攻三辅,包围安定,征西将军马贤率军十万征伐,却是不克,又中了羌人计策,在射姑山大败,马贤战死,朝中人人惊慌失措,在这个时候,皇甫规仅率八百士卒,与羌人血战,斩首无数,活生生将羌人打的退却!

如今的张温,与他们都不同,张温胜在大局眼光,进军又极为的稳重,不慌不忙,以最为安稳的方法来将敌人歼灭,这与他平时的性格是格格不入的,不过,正是这样的行军部署,打乱了高句丽王的一切部署,他想好的一切谋略,在这样平稳的蚕食之中,完全没有任何的作用。

当四路大军绕过王城的时候,高句丽王只能率领其余的惨军,龟缩在与扶余的交界处。

“唉....”

浑身是伤的将军低着头哀叹着,到了如今,他们已经近乎于绝望,如今想的不是如何去击败汉军,而是,如何能在张温的手中保命,年轻的高句丽王牵着马,看着麾下这支惨军,他的甲胄没有半点完好的地方,额头上也是有几处的血痕,眼里满是沧桑。

看着这些低头哀叹的人,他也说不出话来。

“诸君不必如此!仅仅几场败仗,便让各位如此丧气?莫要忘了,我等也曾击溃过汉军,还是以少胜多,可见,汉军也未必不可胜,如今,未战而丧胆,又是何故?”说出这番话的并不是高句丽王,而是他麾下的一位老臣,老臣花白的胡须,如今也被鲜血染红,染黑。

听到他的言语,几个将军并没有言语。

击败汉军,他们当然知道老臣指的是甚么,这汉军之中,有一支军旅,五千人左右,人人皆有马匹,可谓是精锐,不过,令他们惊异的是,在几场战争之中,他们打的这支劲旅满山乱跑,数百人都能追着他们打!唯一值得陈赞的,就是这支军旅逃命很厉害。

他们在这张大战里,起码被高句丽人击溃过十几次,可是,从来没能抓住过他们一个人,甚至是一匹马!!

而他们逃亡之后,便会厚颜无耻的叫来同属的汉军,这些汉军就会反追着他们打,到了最后,他们也逐渐明白,这支军旅,压根就是斥候,五千人的斥候,就是来打探他们的位置的,根本不是要跟他们作战的,还唤作甚么骁勇营!呸!无耻之尤!

这支军旅,被高句丽人冠以“业及可子”的名称,按汉语来说,便是“懦夫军”,或者“贱人军”,而这支军旅的首领,公孙瓒,也被高句丽人冠以“图什卡干”的名称,翻译过来....便是“兔子将军”。

“不必多说了....”高句丽王笑着说道,他轻轻摘下了自己的头盔,看着诸多将领士卒,他的这番举动,让这些将领与士卒们都是极为的惶恐,要知道,高句丽的将领,从来就不会再战时摘下头盔,尤其是在士卒的面前,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坐在一处石块上。

“我本以为,我能够保护我的追随者们..唉...也罢,也罢....”他忽然笑了起来,温和的看着这些将领们,说道:“我纵然战败,也不能将你们一同拉入地下,高句丽,不能就如此的灭绝在我的手里....”,听到他这些话,将领们脸色大变,颤抖起来。

“大王,我们还没有失败,我们能打通前往扶余的边界,我们逃到肃慎去,我们还能卷土重来....我这便去率军攻伐....”老臣说着,便缓缓起身,高句丽王笑了笑,说道:“我一时之错,却是使老者劳累了....”,他猛地起身,看着众人,皱着眉头,说道:“众将士听令!”

“在!”

“令尔等向大汉投降...不可怨恨,不可行凶!”

“这....”将领摇着头,说道:“宁死也!”

高句丽王忽然拔出了长剑,在众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抓着剑身,便将长剑刺进了自己的胸口,长剑直接洞穿了他的身子,嘴角溢出血来,双眼圆瞪,众人怒吼着冲了上来,将他抱住,高句丽王看着他们,瞪大眼睛,缓缓说道:“献...出....我的首...级...高句丽不亡!”

随着他开口,嘴角不断的冒出血来,最后,他还是倒在了这些将领的怀里。

众人大哭,却无可奈何,他们都不忍将他们的大王斩首,束手无策,老臣双眼通红,看着他们,说道:“大王不愿高句丽就此绝种,尔等不可违背,即刻便投汉军,不可作乱...”,他说完,也是如同高句丽王一般,毫不犹豫的将长剑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其余众人,哭丧着脸,带着两人的尸体,朝着汉军所在的方向赶去,气氛格外凄惨。

地面微微颤动起来,为首的高句丽将领茫然的抬起了头,他知道,汉军的骑兵来了,还是一支规模不小的军旅,这样的军旅,似乎是那位率领精骑,勇冠三军的吕将军?他并不知道对方的全名,不过,他还是有过与这位将军的交战记录,那人总是冲锋在最前,勇猛难当。

就连大王也陈赞过此人,言之他有度辽将军皇甫规的身影,作战极勇。

众人停下了脚步,望着远方。

渐渐的,远方出现了一支军旅,他们打着汉军旗帜,全数骑兵,冷静的朝着他们冲了过来,当这些骑兵看到他们的时候,却忽然出现了一些慌乱。

在士卒之中,公孙瓒瞪大眼睛,大叫道:“不好!有贼人!骁勇营,前军为后军!速速去禀告吕校尉!!”,顿时,整个骁勇营顿时转头便逃,没有半点的迟疑,高句丽将领瞪大眼睛,大吼道:“吾等是来投降的!!吾等愿降啊!!!!”

“回来!!”

“你们这群业及可子!!回来呀!!!”

任凭将领如何谩骂,这些人还是逃走了,他呆滞的看着远去的汉军士卒,心里却有些怀疑起了大王的命令,看了看周围的士卒,无奈的继续朝前走去,好在,汉军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没过多久,吕布率领骑兵赶到了此处,将他们团团包围,手中长弓更是直接对准了他们。

将领摘下了头盔,低下了头。

而公孙瓒则是率领士卒远远的看着他们受降,得知他们是要投降的,公孙瓒有些遗憾的叹息着,唉,早知道自己就不逃了呀!

当高句丽王的尸首被带到了张温面前的时候,董卓,皇甫嵩也都回到了营帐里,他们极为的欣喜,这场大战,总算是到尾了,高句丽王的身死,无疑是代表了高句丽的彻底崩溃,张温面色还是极为的冷静,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前来投降的将领,也只有一个请求。

希望太尉能够不要玷污高句丽王的尸首。

随后,在交接了士卒们之后,追贵高句丽王,自杀成仁的将领足足有七位。

张温看到这样的情况,也是哀叹了一声,令之将他们葬,这位高句丽王,也躲过了被张温斩首的命运。

董卓与皇甫嵩正在兴奋的聊着,他们已经在谈自己的军功了,张温看了看他们,忽然说道:“高句丽王身死的消息,你们不得泄露....”

“嗯??”

董卓大吃一惊,皇甫嵩面色苍白,张太尉这是想要做甚么?如今高句丽已降,太尉的意思,显然是不想就这么撤军,太尉这是要...越是想,两人便越是惊恐,看到他们这般模样,张温无奈的解释道:“我平生从未有反意,若是对陛下不忠,天打雷劈!”

“只是...来都来了...之后,老夫再也没有这般机会了...”

张温眯着眼睛,说道。

正在此时,吕布与公孙瓒走了进来,看到两人进来,张温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夸了夸吕布的英勇,他看着吕布,说道:“还望君派一人,前往雒阳,为我带来一人,我有重用....”

“遵命!”吕布拱手说道。

董卓与皇甫嵩也被他遣退,只留下公孙瓒一人,他看着公孙瓒,笑了笑,说道:“这段时间,让伯圭受苦了....”

公孙瓒苦笑着,说道:“不敢”

的确,如今,大汉将士,都不是很瞧得起他,时常以兔子将军来称呼他,公孙瓒除了首战大胜之后,便再也没有胜利过,屡战屡败,已经成为了不少人口中的笑话,他们可不会想公孙瓒麾下都是甚么人,他们只认为公孙瓒不善战,张温知道,公孙瓒心里的苦楚,故而安慰。

“骁勇营,比我预料之中的,还要出色...若不是你们发现敌情,在这山林之中,奉先他们也不能如此迅速的把对方逼到绝路上....”张温说道。

“不敢....”

“我知你心里苦楚,也知你不愿再率领这些人继续作战,我也不逼你...你这就去解散了骁勇营罢,我明日再宣告诸将...这次,你立下了大功,我会给你一支真正的精锐...”张温笑着说道。

公孙瓒却是抬起头,有些疑惑的问道:“将军,我那些...麾下,不知要如何安排?”

张温笑着,说道:“初得高句丽,这里全然都是高句丽人,我们是不能安然退却的,伯圭不愿率领他们,我有意将他们留在此处,让他们成为高句丽之子民,尽快安稳此处....”

公孙瓒皱着眉头,想了许久,说道:“他们想回到东濊...那里有他们的...”说了一半,公孙瓒又没有继续言语了,我不是东濊人,可不能开口便是鱼虾啊...

他抿了抿嘴,说道:“遵令!”

公孙瓒出了军营,回到了骁勇营的时候,校场上几乎都没人,公孙瓒有些恼怒,这些家伙,自己不在,就连训练都免去了,他有些恼怒的走到了后场,却看到那些东濊人,都围绕在了一处,不知在做些什么,有人看到了前来的公孙瓒,高呼道:“将军来了!”

几人拿起了物什,跑到了公孙瓒的面前,公孙瓒低着头看去,那是一釜,还烧着甚么,他的军侯,笑着说道:“将军,这是我们在河里抓的鱼虾,想教将军尝尝....可惜,不是东濊鱼,等我们回了东濊,定让将军吃个够!将军,来,尝尝,这都是我们所做的...”

他们满脸的笑容,期待的望着公孙瓒。

公孙瓒心里忽有些复杂,忽然大怒,猛地一脚踹翻了他们的釜,怒吼道:“尔等是要让我为汉军之耻麽?!”

“他人都在军中操练,就你们,在这里煮鱼???”

“我从未见过尔等这般之人!!”

“明日之后,骁勇营便不在,我也不是你们的将军了!都给我滚回东濊抓鱼去罢!!”

公孙瓒大吼道,东濊人渐渐低下了头,笑容不在。

公孙瓒转身便离开,走出了营帐,闭着眼睛,哀叹了一声,来到了张温的营帐前,迟疑了片刻,还是令士卒前往通报。

“哦?伯圭?”

张温笑着,问道:“前来何事?”

“太尉!”公孙瓒拱手大拜,说道:“我那些麾下,在异地为奴十载,如今也只想一心返回东濊,太尉能否看在他们的功劳上,放他们返回东濊...?”

张温的笑容渐渐凝固起来,问道:“你来为他们求情?他们有何功劳?可曾与敌人有过一次交战?若不是你,只怕,他们早已逃回东濊去了...”

“这..”公孙瓒面色复杂,忽然说道:“太尉,我愿率领此些东濊人,继续作战,还望太尉应允!”

“你这...”张温沉思了许久,眯了眯眼,他如今的目标,正是高句丽之上的扶余,扶余与高句丽一般,若是想要消灭他们的军旅,自然还是需要这些斥候,他们打探消息,倒还是好手....

“行...便再留一段时日罢....”

公孙瓒再次走进军营的时候,整个骁勇营都是有些寂静,士卒们看到了他,也只是拱手拜见,眼里满是惊慌,不敢抬起头,公孙瓒看着他们,无奈的摇着头。

“尔等这些懦夫....”

“那鱼还有麽?”

第0412章 巅峰盛世

吕布派往雒阳的人,先是去拜见了陛下,并且告知了他高句丽将败的消息,就连高句丽王身死的消息也一并告知了天子,天子闻言大喜,幽州之外的强敌,只能勉强算一个高句丽,如今高句丽已平定,只怕幽贺之地,能得到一段很长的发展机会。

士卒又告知了张温的上奏,请求天子,是否能够暂时将高句丽王身死的消息隐瞒住,好让太尉能够彻底的平定东方,天子眯着眼睛,愣了片刻,问道:“太尉是想要将整个扶余一并拿下?”

士卒看到天子,本就激动的难以言表,听到天子询问,更是哆嗦了半天,方才说道:“不知也。”

天子大笑,说道:“你不必拘束,这些日子,你们南征北战,劳苦功高啊!”

“不敢...多谢陛下...”

士卒显的有些惶恐,天子笑着,太尉想要一举平定整个东部,他是支持的,先前,他便一直不明白,为何阿父总是拦着这些将领,无论是张温,还是董卓,他们每次想要主动平定一些地区,阿父总是不允许的,除非是对方进行劫掠,惹到了阿父。

在他看来,与其等着他人动手之后再报复,不如直接让对方没有任何的机会能够对大汉产生威胁,这样的行为才是最好的,何况,在大汉的制度下,各方的百姓只会过得更好,例如这三韩,原先三韩各部大小君主,征伐战事不断,民不聊生,就连吃饭都是难题。

可是如今呢,驰道四通八达,处处耕地铁矿,家家富裕,其税赋甚至能够承担的起这番大规模作战的大半军费,在更加优秀,更加开明的制度下,对百姓,平民带来的只有好处,而不会有坏处,因为孝康皇帝曾定下政策,无论是鲜卑,匈奴,羌人,三韩,大汉之内,皆为大汉之民。

他们的税赋与中原地区是一样的,甚至,因为他们产粮少,税赋还要低一些,而门子学同样对他们开放,如今门子学之内,便有不少的匈奴人与鲜卑人,他们都是习雅言,读儒经,日后也能参与考核,若是通过,还能分派到地方为官。

孝康皇帝的这项政策,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大汉的内部矛盾,自从建宁十六年起,大汉境内很少会出现匈奴,鲜卑,或者各地蛮族出现叛乱的事情,官吏们也不敢通过逼反他们来获取政绩,毕竟王符在汉律上明确的增加了这几条规定,违者死。

如今的高句丽,甚至是扶余,如此抵触大汉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本身的贵族统治者,大汉的军事行动,只会影响到这些贵族统治者的权益,故而进行抵抗,天子心里明白,只要在平定高句丽之后,能够让当地的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这些百姓定然会忘了那甚么高句丽王,成为大汉的子民。

毕竟,大汉的各项政策,都比高句丽不知要完善多少倍,就算甚么都不做,只是将税赋调到与大汉其余地区一样的水平,就已经算是造福当地百姓了。

“朕知晓了...你归去之后,便可与太尉禀告...至于他所要借的人,本身便是他太尉府的属官,你可接去!”

听到天子如此言语,那士卒这才大拜,告退。

随后,他从雒阳带着一人,极速返回高句丽。

此刻已经是熹平二年的八月了,在这个时候,其实在朝中也正在出现巨大的变革,天子渐渐掌握住了朝政,三公九卿全然是天子的心腹,建宁时期的不少老臣,如郑玄,王允等辈,都被天子赶回了家,或者是门子学这样的地方,钻研经学。

曹嵩也是无奈的告老还乡,在百官的针对下,他没有办法继续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从始至终,曹操都没有出手帮助他,这也是他特意吩咐的。

朝中,只剩下袁逢,蔡邕,张俭,张郃,邢子昂,崔寔,张温,卢植这些投效了天子的老臣,其余人员全然都是朝中新人,以司农曹操为首,又任用了马日磾为太傅,以樊陵为少府,以黄琬为司徒长史,以赵谦为光禄勋,以周忠为光禄大夫,以淳于嘉为卫尉,以赵温为大鸿胪。

又有种拂,王伟,王升,周忠,荣邵,赵岐,许芝,丁宫,刘渊,邓泉等新人进入庙堂的核心。

建宁年前的群臣,彻底消散在了长河之中,只能在那辉煌的忠烈堂里,才能看到建宁贤臣的赫赫功绩,在地方上,将这些久经磨练的太守们调入庙堂的同时,天子又令邢子昂提拔了一群新人作为县令以及太守等,接替他们的位置,这个时候的县令,实在是让人感到无比的惊艳。

首先,方才那些进入庙堂,坐在核心位置的大臣,都是在史书留名,被孝康皇帝刻意在地方上进行培养的大臣们,他们入驻庙堂,定然会让原先有些沉默的庙堂重新焕发出新的活力,这一点,如今便已经非常明显了,他们都不是庸人,各个都有自己的才能。

在他们进入庙堂之后,人人都在展示自己的能力,想要坐稳这个位置,顿时,各项新的政令层出不穷,邢子昂在尚书台劳累的夜不能寐,几位老臣也是手忙脚乱,他们有些跟不上如今这些大臣的速度了,毕竟,他们的确是有些老了。

庙堂迎来这次的大变,早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只是,比他们所想的要提前了几年,他们苦笑着,能说甚么呢?不愧是孝康皇帝的种麽?

看到庙堂之中出现的这些变化,天子大喜,随后便看向了地方。

天子看着手中的列表,看着着醉入迷。

三韩相田丰,东濊太守刘备,汉中太守袁绍,贺州刺史刘虞,南阳太守臧洪,幽州刺史陶谦,北海太守袁涣,青州刺史沮授,武威太守凉茂,冀州刺史国渊,除了这些太守刺史之外,在县令的配置上,王烈,司马芝,钟繇,王朗,顾雍,张范,逢纪,管宁,王修,徐奕,满宠,郭图,韩浩,董昭,刘烨,吕虞,吕常....

纵然一观,全是天书之中能够留下姓名的贤才,最次都是日后的两千石啊,这些人作为各地的县令,让天子都不由自主的浑身颤抖着,忍不住的大笑。

熹平二年,朝中朝外,人才济济,他们的上任,让整个熹平二年都变成了充满了活力的一年,朝中出现了大量的政治举措,有关耕田方面,有关官学方面,有关水利方面,就连袁逢也不再那么的劳累,他的府中诸官吏,便有曹操,华歆,陈宫,审配,许攸,荀谌等等的贤才...

袁公原先还有些瞧不起他们,谁知,他们赶来之后,袁公顿时清闲了下来,甚么也不必去做,看着他们便好,若有事不明,他们还会询问袁公一二,到后来,就完全不用袁公干涉了,这让袁公心里实在不好受,有些酸苦,其余地方也大多如此。

尤其是司徒崔寔,麾下更是人才济济...毛阶,黄琬,荀彧,荀攸,袁胤.....

崔寔也有些搞不懂,莫非在建宁年间,孝康皇帝便开始了对这些人才的培养麽....

朝中诸事且先不提,在地方上,这些县令们也开始发挥自己的作用,朝中的大量政策,在地方上得到了很好的执行,有的地方,甚至还自己进行了改进与完善,沉稳的局势顿时被打破了。

远在高句丽的太尉张温,这个时候,也等到了自己所等待的那位人才,他原先派遣吕布前往雒阳,全然是为了此人,到此人赶到了高句丽的时候,引起了一阵鸡飞狗跳,公孙瓒,吕布,董卓,皇甫嵩都是连忙离开了军营,前往各地修整,除非此人离去,否则绝不回来。

张温微笑着,看着面前的刘东濊。

此时以单名为贵,双名为贱,故而,当今天子为刘东濊取了单名为默,是为刘默,字东濊,东濊之字,也是对他投效之功的嘉奖,刘东濊拱手大拜,有些感动的说道;“多谢太尉为我东濊复仇,臣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够待在高句丽之地,观其王之尸首....”

“太尉不知,这些高句丽人,行事极恶,曾多次侵我东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臣之父母,臣之兄弟,全然死于高句丽之手,此仇此恨,臣未从敢报,太尉今日为我东濊复仇,臣实在感激,不知如何答谢..我们东濊,原先也是百姓富裕,家国太平,我东濊之鱼虾,味道鲜美,更有一种鱼虾,长着...”

“咳咳...君不必多说,我自知,长着龙须....”

太尉打断了他,连忙说道:“我这番请君前来,是有要事,要君相助的...”

“太尉请言,无论何事,臣绝不畏惧,只是臣不善兵马,不通武艺,除战事之外,臣皆然可矣,太尉为我东濊复仇,此等恩情,臣是绝不会推辞的,若是高句丽之事,臣更....”

“君且慢....”

张温再一次打断了他,说道:“乃是扶余之事,我虽平高句丽,却有扶余在边,令我心不安,若是我率大军退去,扶余再攻,只怕又起战事,故而请君前来....”张温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刘东濊认真的听着,皱着眉头,不时的点点头。

“你可知晓了?”太尉皱着眉头问道。

“臣知晓,臣这番离去....”

看着面前口若悬河的刘东濊,张温呆愣的听了许久,过了近一个时辰,看他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张温这才借着犯困,赶忙将他赶了出去,并且告诉他,明日直接前往便可,不必再来向自己告辞,刘东濊自然又是一阵的感谢与告辞。

次日,张温为他选了几个最为勇猛的士卒,护送他前往扶余。

他这番前往扶余,乃是为了高句丽王而去,显然,大汉在攻破了高句丽之后,并没有发现他们大王的身影,可能是逃到了扶余,刘东濊前往,便是要求扶余人交出高句丽王,若是不交,定然会引来大汉的怒火,张温会顺手将他们也一同覆灭。

若是交不出,又不想遭受张温的攻伐,那也可以,必须要向大汉俯首陈臣,并且大汉会派出相来以管制,也就是将扶余作为大汉的诸侯国之一,由国相来进行管理,如河间国,中山国之类,不接受,便只能开战了,这几个士卒,经过了大半个月的痛苦煎熬,才将刘东濊送到了扶余人的那里。

当扶余士卒看到了前来的车马之后,惊慌失措,连忙大声询问道:“来者何人?”

他们用的,自然是扶余语。

刘东濊开口说道:“大汉使者刘默!以太尉之令,拜见扶余王!”

他用的竟然也是扶余之语,身边几个士卒瞪大了眼睛,也不懂他们究竟在说些甚么,张温之所以将此人找来,就是因为,在张温大军之中,能说扶余语的,只有高句丽的降卒,除了他们,没有任何将领是会的,而刘东濊,他就比较恐怖了,他精通东濊,三韩,雅言,高句丽,扶余,南扶余,甚至是贵霜语....

而他言语之上的才能,也是有的,张温信不过那些高句丽的降卒,便将他找来,让他出使。

至于扶余人会不会在愤怒之下砍死刘东濊,张温也并不在意,若是杀了他,自己却是正好有机会,能够将扶余王的头颅砍下来,送到雒阳去!

不能砍高句丽王头颅的这件事,让太尉耽耽于怀。

听到刘东濊的言语,那几个扶余士卒大惊,又仔细的观看了一番他们,确认前来的不到二十个人,他们这次召集了百余士卒,将他们带了回去,刘东濊观察着周围,在周围,他们建立起了一些粗糙的防御措施,有拒马,有陷阱,还有些土块筑成的城墙。

这些连高句丽的军队都不知能否防住,在大汉军旅面前,就完全是个笑话了,就连公孙瓒率领的骁勇营,能够轻松的突破这些障碍,当然,能不能打得过障碍身后的扶余人,另当别论。

扶余人提出要收走他们的武器,刘东濊难得硬气了一回,怒斥他们的行为,并且告知他们,大汉太尉率军十万,就在他们的身后,听到这样的消息,扶余人也就没有再言语了,连忙禀告他们的将领,将领又去禀告扶余王,扶余王这些日子里,可谓是胆战心惊。

早先听闻汉军几万人便杀得高句丽大军崩溃,不到半月便被夺取了半数土地,他是非常的开心,觉得高句丽也不过如此,自己率五万大军,便能一举平定,说不得还能夺取高句丽全部的土地,与大汉接壤,这个想法是美好的,开局也是完美的。

他攻破了高句丽后方无数城池,这些城池并没有士卒把守,直到他们来到了王城,那一战,高句丽王率领一万多惨军,便将他率领的五万士卒打败,杀得他们丢盔弃甲,慌忙逃离,最后仅带着不到三万人马,集中在了边界处,高句丽王又来了个追击,他们反而被高句丽王夺取了一部分的土地。

扶余王顿时清醒了,连忙开始了准备,抵御高句丽王的入侵,好在有着汉军这个大敌,高句丽王无奈还军,到现在,他还是极为的惊恐,当他听闻汉军使者前来,他顿时意识到,高句丽亡了,若不是高句丽灭亡,汉军绝不会如此大摇大摆的派出二十余人,从高句丽的领土上来到扶余。

“速速派人前往迎接汉朝大臣!!”

“不,等等,我亲自去迎接!”

第0413章 建宁残臣

熹平二年八月,太尉使长史默为使,遣扶余。

九月,扶余降。

没有人知晓,在这一个月之内,扶余人究竟经历了甚么,只知道,扶余王亲自赶到了张温的营帐内,向太尉求降,言语甚是悲切,请让使者回去罢,我们扶余降了,朝中可排除相前来治理,张温亲切的将他扶起来,扶余王必须亲自赶到雒阳,向天子臣服。

扶余王答应了,董卓率一支军旅,进入扶余。

之后,整个大汉的东部彻底连接了起来,从新州,贺州,到高句丽,扶余,南扶余,东濊,三韩,大汉之外,再也没有甚么势力能够威胁到大汉东部疆域的安危,天子的威望日益增加,这番巨大的胜利,让大汉的疆域再次得到巨大的扩张。

能够为国开辟疆土的君主,群臣是绝不敢小看的。

张温本想能够瞒住这些大臣,将扶余也彻底平定,没有想到,扶余非常干脆的投效,张温也就没有必要继续隐瞒,他上报庙堂,高句丽已败,南北扶余皆愿投效的大吉,庙堂之中,百官大喜,百姓也是欢呼雀跃,在经过了二十年公羊官学之后,大汉的百姓对这样的军事行动并不反感。

何子可是说了,我大汉生来便有将礼仪文化宣化四方的使命,这些都是对圣人大道的弘扬,看到这样的情况,很多想要改变官学《建宁启蒙篇》的大臣都无奈的沉默,一时之间,似乎他们还抹灭不掉公羊学所带来的影响。

何子身死,可是他的思想还弥漫在大汉百姓之间,他主编的官学启蒙书籍,在经过了二十年的宣化之后,在民间有了很深的基础,何况当今天子还是何子当年亲自教导的,只要天子尚在,他们就没有办法去动官学,而近年来,天子还有意对官学进行扩充,这就更要命了...

蔡美人走进厚德殿的时候,天子正在看着案牍上的物什,发呆发愣,抬起头,看到她走了进来,天子笑了笑,说道:“来,坐...”,蔡美人也便坐在了他的身边,小胖子指着案牍上的物什,说道:“你看,如何?这是鸿都门学方才送来的....”

在案牍上,是一艘小小的船只,仅有巴掌大小,看起来栩栩如生。

蔡美人瞪大眼睛,看了片刻,说道:“此物栩栩如生,匠人手艺了得....”

“哎,这是我大汉的新船,你可不知,按马均所言,此船能载人八百,能配以床弩利器....”小胖子眯着眼睛,笑嘻嘻的说道,蔡美人这才重新打量着这艘船,看了许久,轻笑起来,说道:“陛下,这般小船,鼠尚且不能载,何以载人?”

小胖子有些无奈的想要解释,转过头,方才看到蔡美人正在偷笑,心里这才明白,这厮是在戏耍自己呢!他有些恼怒的说道:“好呀,你敢犯欺君之罪?”

“阿母曾言,家中无君臣。”

“哈哈哈,好啊,那朕不动用国法,便以家法惩戒!”

........

十月,以蔡美人为皇后。

在正式接到了张温的战报之后,天子便决定要召开朝议了,对于高句丽地区的治理,以及扶余地区的规划,都需要百官一同商议,天子先前曾亲自去过北方,进行赈灾,他也稍知高句丽那边的情况,高句丽与三韩,东濊都不同,这里多山林,少有耕作之地。

无论是驰道,还是屯田,在这里,似乎都不大可行?

必须要排除以为能臣,前往高句丽,稳住那里的局势,天子心里思索着。

当他走到了上位的时候,群臣早已在下等候着,以崔寔为首,崔寔向来都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总是合着双眼,闭目养神,也从不与群臣私议,说话的时候都是颤巍巍的,群臣一致认为,这位司徒大概是从建宁元年到如今最为无用的司徒。

黄琬赶紧低声提醒道:“司徒公,陛下来啦!”

“嗯?”崔寔这才睁开双眼,有些惊愣的看了看周围,回过神来,率领百官拜见天子,对于他的这番模样,天子根本不在意,反而还问候了一番他的身体,崔寔看起来还是有些不清醒,回了天子几句,便又闭上了双眼,天子看向了群臣。

“闻太尉之表,朕心甚悦,此番平高句丽,使得扶余二国闻风而降,显大汉不世之威也!”

“只是,高句丽新平,又得扶余之地,不知派何人前往,又当属何州?”

天子询问道。

邢子昂最先起身,走到了中央,拜道:“陛下,臣以为,高句丽当如三韩,东濊,独设郡,以太守领之,分之县,分派县令,修以驰道,连接东部....”,他将自己的规划一一说出,天子点着头,邢子昂说完之后,便附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袁逢,崔寔,蔡邕,卢植等老臣便上言道:“臣等附议...”

“臣有言上奏!”

顿时,一人打断了他们的言语,老臣们有些惊异的转过头去,开口的乃是袁逢属下曹操,他抬起头,看向了小胖子,看着那像极了孝康皇帝的脸庞,他认真的说道:“臣以为,邢君所言不可,高句丽与三韩,东濊不同,三韩乃是大小诸国并立,君王有名无实,民皆不和,东濊则是不善战....”

“高句丽不同,此乃一国一民一君,而其王死于我手,若以单独设置,委派太守县令,只怕难以服众,更难以行政,到那时,若是想要高句丽安稳,便只能董,皇甫一部驻与高句丽,何况,高句丽论地势,论土地,都不是能修建驰道,设立民屯的....”

“高句丽所产者,乃林木也...”

“臣以为,当使高句丽为幽州之部,以刺史统领,委派一太守,县令之事,便以当地部首协同...”

曹操刚刚说完,便又有人说到:“臣有言!”

起身的乃是郎中漕许攸,他任与司空袁逢麾下,他拱手说道:“臣以为,曹公所言不可,以高句丽为幽州刺史下,幽州刺史如何能统辖诺大之地?不若,便以高句丽,东濊,三韩为新州,委派一重臣,以管辖之,如今三韩东濊将稳,以三韩东濊之势压制高句丽....”

他说着,曹操却是低着头笑了起来,他并没有因为许攸反对自己而愤怒,他之所以要反对邢子昂的言语,无非就是改变这死气沉沉的庙堂,显然,他做到了,那几位老臣显得很是惊愕,他们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坐在这庙堂里太久了。

多少年了,他们的提议从来没有被否决过,朝中也没有因为一件政事而出现过这样的争论,这些建宁时期所留下的老臣,在这新的朝议之中,显得格格不入,他们犹如无助的幼童,迷茫的看着陌生的周围,当袁逢抬起头,看向天子的时候。

小胖子也正在看着他。

袁逢心里一颤,顿时明白了。

他没有再言语,看着朝中群臣,就在许攸发表完了自己的观点之后,荀彧立刻起身。

“臣以为,许公所言不可!”

“臣以为,荀君所言不可!”

“臣以为,黄公所言不可!”

“臣以为,陈君所言不可!”

朝中顿时出现了无数争论,众人都在思索着,当如何处置高句丽之事,看着年轻人挥舞着拳头,热情洋溢的争论着,袁逢有些悲哀的发现,自己已经融合不到这庙堂之中了,蔡邕,张俭等人亦然如此。

争论了数个时辰,他们终于做出了决定,以高句丽,三韩,东濊为宁州,以西凉刺史贾诩为刺史,前往监督,并且,要将高句丽之民迁与幽州,以幽州罪户,商户,豪强迁与高句丽,在高句丽多建伐木所,为北方木材之供,并要将高句丽之部首处死,以免再有叛乱之事。

而且高句丽人好战,必须要通过驰道修建之事,来消耗青壮。

而扶余,则是单独为国,以尚书王允为相,这是变相的驱逐,王允与曹操的关系不善,曹操率领这些新生力量,没有给王允任何反对的借口,便将他赶出了庙堂的核心。

对于他们的提议,小胖子极为满意,脸上洋溢着笑容。

“如此,不可!”

在群臣之中,蔡邕有些愤怒的站起身来,他目视天子,缓缓说道:“陛下...高句丽,扶余之政事,臣以为皆可,只是,对高句丽百姓之事,臣以群臣为耻也!”

他看着天子,高声说道:“我大汉仁宗孝康皇帝曾言,入我大汉者,当为汉民,高句丽诸民,已入我大汉,以杀掠残暴治其民,无端杀其部首,强损青壮...此等苛政,定会逼反这些平民,凭白出现战事....”

“以仁政治,一视同仁,则民安国平....”

“群臣以苛政残暴为荣...陛下视而不见,可知孝康皇帝之遗训也?”

蔡邕大声说道,曹操等人有些不屑,这些老臣,满口仁义道德,却干不出任何实际性的事情,还要骑在百官头上....天子也是皱了皱眉头,眯着眼睛,说道:“蔡公,如今...乃是熹平年间...并非建宁。”

蔡邕恼怒,面色涨红,颤抖了片刻,方才言语道:“既然如此,臣愿告老还乡,以度晚年,还望陛下应允!”

小胖子眯了眯眼,说道:“岳丈何以如此?”

“群臣如此商议,朕并未曾应允....”

蔡邕有些颤抖着,说道:“臣乃建宁之残臣,熹平之庙堂,实属无臣之位也....”

天子并没有应允,严厉的斥责了群臣如此残害百姓的提议,便匆匆的下令结束朝议,他虽斥责了,可却依旧没有改动他们的提议。

“陛下今日之意,如此明了...”袁逢摇着头,叹息道。

在他的身边,乃是崔寔,蔡邕二人,蔡邕说道:“公何以叹息,莫不是舍不得这三公之位?”

“哈哈~~”袁逢忽然笑了起来,说道:“三公之位,有何贪图的?”

“自从我为司空,便为曾有一日可得清闲,整日忙碌....”袁逢说着,又笑着说道:“昔日孝康皇帝,为清朝中异己,以吾等高居庙堂之位,我从未想到啊,有朝一日,自己竟也成为了朝中异己.....”

“无碍...无碍,如今庙堂,人才济济,曹操,郭嘉,荀彧,荀攸之类,皆名臣之资,吾等年老,不如也...国事交于尔等之手,我无忧也....”袁逢自我安慰道。

“只是,他们太过年轻,行事急于求成....我知,他们此刻,定然是谩骂吾等,仁义道德,庸碌无为...”蔡邕悲哀的说着,顿了顿,又说道:“只是,他们不知啊...孝康皇帝之前,对各地蛮,乃至匈奴乌桓,官吏多逼迫,庙堂多蔑视,多以借口逼杀....”

“整整数百载,内忧便从未中断,年年叛乱,年年战事....孝康皇帝登基之后,以圣道教化,以仁心爱之,这二十年来,可曾有乱?今日便是以强势压住高句丽,日后,若是大汉国力不比现在,那些受尽欺压之辈,岂不是又要成为大汉之忧?”

“只有以教化,以仁心爱之,使其心向大汉,为大汉子民,才是永久安宁之道啊....”

“他们说吾等迂腐,说吾等胆怯...却不知,吾等为何如此啊....”

蔡邕饮了一口苦酒,闭上了双眼,哀叹了一声。

“崔公,你以为呢?”

袁逢转过头,看向了崔寔,崔寔依旧闭着双眼,没有言语,袁逢摇着头,崔公过于年迈,他历经四位帝王,他当年可是拒绝过跋扈将军梁冀的人物,论资历,满朝公卿,也无人能与他媲美,袁逢也是继续饮酒,说道:“如今,若是我们急着退仕...只怕天子不允...”

“陛下还是要顾忌吾等的身份,不能落下个逼走老臣的名声....”

“看来,只能等到明年,再以病情离开庙堂了...”

袁逢说着,他看向了蔡邕,说道:“崔公年老,只怕不久也会离开庙堂,君可有所想?”

蔡邕抬起头,看着他。

“群臣所议,不对,我还要向陛下提议....我不会如此离去....”

“我仁宗孝康皇帝,鞠躬尽瘁,创此等盛世,此等盛世,我以老命护之,决不让他人毁之....”

“蔡君...你....”袁逢大吃一惊,他看到,这位倔强,从未表现出一丝胆怯的老臣,眼角竟划过了泪痕。

蔡邕抿了抿嘴,也没有擦掉眼泪,开口说道:

“我想孝康帝...若是他还在....”

第0414章 司徒无双

“他们,真是如此说的?”

小胖子慢条斯理的问道,他惬意的坐在胡椅上,闭着双眼,问道。

张郃附身,说道:“确实如此,蔡公言之,教化之事,棍棒先行,棍棒已施,便要给予仁政,若一味施暴,绝非善事,他联系了朝中老臣...准备与朝议向曹君等人发难.....”

“嗯...你做的不错,继续监察,发难腹议倒也无事,只是...若有意与孙坚,宋酆等人联络者,直接处死,不必询问朕的意见....”小胖子说道。

张郃背后发凉,拱手说道:“臣遵旨!”

“哦,对了...”小胖子睁开眼睛,看向张郃,说道:“朕听闻,君子雄,颇有你的风采,少年了得,明日,便让他入羽林为郎,听候差遣....”

“多谢陛下大恩!”

“不必如此...张君乃朕之心腹...朕与你,庙堂之内为君臣,平日里,便以友人处之...”

“臣不敢!”

张郃小心翼翼的离开了厚德殿,天子的言语,听听便好,他若是当真,在私下里真的跟天子以友人处之,只怕他跟儿子的首级明日就要挂在城头上了,作为绣衣使者的主官,天子的耳目,他知道,自己的位置究竟有多么的危险,就如天子所交代的,若有异动,不必询问,直接处死。

为什么不必询问呢?

因为天子不能知情,而他这个知情者,很有可能便会惨死在群臣的面前,不过,他在这个位置待了如此之久,心里早已做好了准备,他知道,即使自己惨死,他的孩子依旧会受到天子的重用,会继承自己的侯爵,天子若不如此,也没有大臣再敢坐上自己的位置了。

看着张郃离去,小胖子久久未曾言语,皱着眉头,从案牍下拿出了纸张笔墨,开始写了起来,他写的全然是人名,写满了整整一张,他看着这纸张,不断的标注书写,韩门站在门口,低着头,任何人都不许入内,小胖子忙活了许久,方才将手中的纸张翻身盖住。

“韩门...”

“国家!”

“朕要去永宁宫...”

宋太后看着面前的小胖子,笑呵呵的,又给他夹了几口饭菜,说道:“多吃些,你今日,愈发消瘦了...”,小胖子笑了笑,看着宋太后,沉思了片刻,说道:“阿母,外公身体可还安好?”

“还好,怎么,想你外公了?”

“是啊,朕是有些想念了...”

“阿母不知啊,朕太久未曾听过外公的声音...险些忘了他的模样...”

听到小胖子这么说,宋太后一愣,慢慢皱起了眉头,问道:“你这是何意?莫非他已不去朝议?”

“阿母勿要多想,外公自然是去朝议的,只是,他不曾言语,也不曾起身,故而孩儿有些忘却了...执金吾之位,督查雒阳内外,为王事劳,可见外公甚是劳累啊...”

“皇帝...”太后皱起了眉头,有些认真的说道:“你若是对外公不满,可撤了他的职,也可罚他的罪,不必到我面前来说这些....”

小胖子有些惊愕的看着面前的阿母,叫道:“阿母何意耶?孩儿岂敢对外公有半点不满?”

“阿母~~~”,小胖子笑着,说道:“阿母错怪了孩儿啊,无论外公如何,他始终都是朕之至亲啊..如今庙堂之内,新老臣子,颇有纠纷,朕担忧臣子失和,误了国事...外公贤明在外,又为朕之外公,若是他能在庙堂之中,言语一二,也是善事啊....”

谈了片刻,便有宫女抱着小饶阳走了进来,小饶阳在宫女的怀里,惬意的打着哈欠,看到在座的小胖子,双眼一亮,整个身子都朝着他伸去,奶声奶气的叫道:“阿父,抱!抱!”

小胖子大笑着,起身,将小家伙抱在了怀里,伸出手,捏了捏她圆滚滚的小脸,说道:“若冰,叫错啦!不是阿父,是长兄!”

“阿父!”

“是长兄!”

“阿父!”

“长兄!”

“哇~~~~~”

“好了,好了,是阿父!”

小公主这才停止了哭闹,笑了起来,在小胖子怀里拱着,不断念叨着阿父,小胖子无奈的苦笑着,看向了宋太后,说道:“朕比起阿父,明明瘦了那么多,为何这厮就是分不清呢?”

宋皇后瞥了他一眼,没有言语。

“走,走,朕的乖女,朕带你去玩啊!”,该交代的事情,小胖子也已经交代了,便抱着小家伙离开了永宁宫,他带着小家伙,来到了皇后所在的永慈宫,刚刚走了进来,便看到蔡皇后率领众人正在等候着,小胖子逗弄着怀里的小公主,指了指蔡皇后,说道:“叫阿母!”

小公主咬着手指,想了半天,叫道:“嫂嫂!”

“嗯???”

“你这厮是故意的罢??”

“哇~~~”

“好了,好了,你不是故意的。”

蔡皇后笑着,从他的怀里接过了小公主,在皇后的怀里,小家伙反而变得非常乖巧,痴痴的笑着,就在刚才,她还揪小胖子的短须来着!小胖子对此有些抱怨,她明明能认得蔡皇后是嫂嫂,就是认不清自己!这分明就是有意的啊!

正在聊着,韩门走了进来,小胖子转过头,看着他。

“国家,太后出了宫,朝着宋府去了...说是要拜见家中二老....”

“哦....”小胖子笑了笑。

“啊?为何不直接将外公他们接来,还要亲自前往?”皇后有些不解的问道,小胖子笑着说道:“外公行事多忙碌,朕不忍使之劳累...”

看着正在逗弄小家伙的皇后,小胖子看了许久,入宫之后,皇后也是渐渐成熟起来,也更是美艳,看的小胖子时常入迷,他痴痴的笑了笑,说道:“不知何时,你也能为朕诞下一子来....”

蔡皇后白了他一眼,抱着小家伙,转过头,没有理会他。

当天子回到了自己的厚德殿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小胖子坐在胡椅上,闭目沉思,如今庙堂之中所发生的争斗,自然都是出自他的安排,过去的庙堂,经过孝康皇帝的强势时期,故而变得极为的沉稳,犹如一潭死水,完全没有半点的活力。

群臣也少有进行政策上的争论,都快成为了那几个老臣的一言堂。

这样的情况,在孝康皇帝时期,或许是好的,孝康皇帝力图中兴,需要的是能完全听话,不会阻挠革新的大臣,可是到了熹平年,就出现了一些变化,当今天子,年轻气盛,心里满是一番大业,何况经过孝康皇帝建宁中兴,如今大汉的局势也稳固了下来。

他希望能够出现一个有活力,群星璀璨的庙堂,而不是死气沉沉的。

另外,这些老臣,高居三公之位,威望声势都太高了,作为跟随过孝康皇帝的老人,与军中诸多将领的关系也是密切,天子也说不上是忌惮,只是,他希望,朝中不要有太多的老臣,对自己的事情指手划脚的,他本来的意图就是要让袁逢几人离开庙堂。

可却不能让曹操他们接替了他们的位置,因为朝中不能一方独大,像崔寔,就能留在司徒的位置上,因为他不会反对自己的政令,他太过年迈了,整日浑浑噩噩的,没有清醒的时候,朝中都称为无用司徒,不过,他的声望资历,却是能完全的碾压曹操等群臣。

另外,他还想要扶持宋酆,卢植这二人上位,可是没有想到,蔡邕竟会表现的如此刚烈。

蔡邕是天子的岳丈,天子也不能像王允,郑玄那般逼走他。

不过,这也未尝不是善事,只要宋酆能够出面,进行调和,让双方的势力处于一种平衡之中,自己也就算是完成了原先的目的。

熹平三年,元月

张太尉总算是领着扶余王,刘默等人返回了雒阳。

而庙堂对于高句丽与扶余地区的册封也已经被发到了地方上,扶余王休息了数日,便赶去了皇宫,在路途上,他还是显得有些忧心忡忡,不断的询问着:“天子不会让刘使前往扶余为相罢?”,张温仔细一想,还真有可能啊,群臣之中,只有他能够懂扶余语。

不过,他怕把扶余王吓着,摇着头,说道:“应当不会...”

扶余王点着头,暂且相信了他的话,刘默就跟在他们的身后,正在跟前来迎接的大鸿胪赵温亲切的聊着,赵温乃是个谦逊君子,他认真的听着刘默的话,也没有甚么烦忧,刘默笑着跟他聊着,忽然开口问道:“听闻赵公之次子,乃是常山太守赵道...不知君可识得太史慈将军麾下军司马赵云?”

赵温一愣,想了片刻,说道:“可是字子龙?若是,乃远族孙也....”

太史慈曾领兵入过东濊,先锋便是那人,刘默闻言大喜,又与他聊起了东濊之事。

这番,刘默前来,是为了担任译者。

赵温领着他们进了皇宫,天子亲邀扶余王,这对扶余王也是荣幸了,扶余王走进了皇宫,在路途中,他亲眼目睹了大汉的强盛,来到雒阳,也有些麻木了,并没有在皇宫内失态,进了大殿,他便看到了坐在上位的那个...魁梧天子,天子看起来甚是肃穆。

“拜见大汉天子!”

扶余王说道,刘默便在一旁开始翻译起来。

天子自然是夸赞了一番扶余王的诚心,又给予了他一些赏赐,这才让他明日来朝议,在朝议里与群臣会面之类,等到他离开了,大殿里也就剩下了刘默与太尉,天子看了看刘默,说道:“这番刘君功高,朕自有赏赐,便可先行退下....”

刘默又是感恩再三,这才离去。

“陛下...臣不辱使命,高句丽,扶余...已入我大汉,从此之后,新,贺,幽,韩再无外患...庙堂也可安心了..”张温拱手说道。

“善,大善!”天子笑了起来,随着帝国的疆域日渐增加,戍边新军的开销也是越来越大,庙堂绝大的支出,如今都用在了军旅上,这也是群臣要求裁军的主要目的,天子心里虽有大志,也可不愿将大量的国力消耗在这些戍边士卒的身上,这些钱若是用在南北军身上,大汉不知能增添几万的精锐战力!

“太尉之见,这东边戍卒....”

“陛下,东方,仅留董卓一部,便可,皇甫嵩与吕布,可回朝修整,编入南北军。”

“至于戍卒,陛下莫非忘了...司徒先前所言...”

张温笑着说道。

“嗯?”天子皱了皱眉头,司徒崔寔?崔寔在庙堂,都是一副不清醒的模样,他说过甚么?天子认真的想了想,大吃一惊,说道:“以戍卒为军屯!!”

“不错。”张温说道。

天子皱着眉头,在数月之前,在曹操提出农屯革新的时候,司徒曾开口,希望天子能够将戍卒为军屯,不是那种半军半农,而是直接变成全职的军屯,以耕为本,当时,他提出这个说法的时候,群臣没有几个在意的,戍边军搞半军屯,向来就有,若是全日军屯,那还要戍卒何用?

他们都只是以为这是司徒公想要树立自己的威望,方才提出的政见,也都同意了。

可是,当高句丽与扶余全然覆灭之后,司徒公的这项政见,让大汉在东北部地区出现了近十万的农夫啊,农民是依恋故土的,若是庙堂要强行逼他们前往北方南方耕作,显然他们是不会答应的,可是若是以戍卒的名义,令百姓服役,在边地开垦三年,这样再持续一二十年...

天子吸了一口冷气。

无论是东北还是西南,或是西北,那些民屯所不愿去,就连罪户都想要逃离的地方,完全可以用戍边的名义,来动用百姓来进行屯田啊,对于二三年的时日,百姓也不能抗拒,三年更换一批人,不断的对荒凉地区进行开垦,这比曹操提出那十几条政令还要出色啊!!!

想起那平日里迷迷糊糊,整日都是闭目养神的司徒,天子心里一颤,此人...决不能轻视,若是凑巧也就罢了,可若是这一切都是司徒早先预料,并且率先提出的,那这位被称为无用司徒的崔公,从眼光才能显然是超过了群臣无数,才让群臣都没有反应过来。

莫非张温早就知晓了?

天子看向了一旁的张温,张温似乎知道天子心里在想着甚么,张温笑着说道:“陛下,已故王公,昔日在庙堂之内,从未服过任何人,就连何子,闻人公之类,他也只是称为能与我为友,只是,唯独一人,他与路途上遇到,都会退让,从不交谈....”

“崔公?”

天子不太确定的问道,脑海里却又浮现出那个病怏怏,整日迷糊,写写文赋的白发老头。

“正是如此。”张温回答道。

在这个时候,天子才想起了昔日郭嘉的言语。

“师君言之,能看懂《潜夫论》者,一人半也。”

“那一人,便是崔公。”

天子猛地起身,大叫道:“摆驾,朕要前往司徒府!”

第0415章 天子有后

当天子黄盖到达司徒府的时候,老司徒拄着拐杖,率领家子前来迎接,家子从两旁扶住他,司徒浑身哆嗦着,双眼也有些浑浊,看着远方,愣神。

小胖子看到亲自出门迎接的司徒公,连忙下了车架,快步走了上去,笑着说道:“朕来拜见司徒公,司徒公又何必出门迎接呢?”

崔寔呆愣了许久,没有回话,天子无奈,又重新问了一遍,崔寔这才笑了起来,说道:“天子前来,臣子岂能不迎?”,他哆嗦着,请天子驾往府内,天子却不愿乘车,亲自扶着他,走进了府邸之中,到了书房,司徒公与天子对坐。

看着面前低着头,老态龙钟的崔公,天子看了许久,哀叹了一声,说道:“崔公老矣。”

“臣服侍四代君王...如今,也到了该走的年纪啦...”崔寔说着,颤颤巍巍的从案牍下拿出了一本书籍,放在了案牍上,勉强的睁开双眼,看了看书上的内容,有些爱怜的抚摸着书籍,抬头看着天子,说道:“此物...臣要献于陛下....”

天子有些好奇的从他手里接过了这些厚厚的纸张,纸张还没有进行修订,也没有写出标题目录来,全篇还有不少修改的痕迹,他认真的看了片刻,问道:“这是?”

崔寔笑着,说道:“臣与孝桓皇帝时期,曾写政论三十篇,献于孝桓皇帝,奈何,孝桓皇帝并未听取,在孝康皇帝时期,臣又修此论,为七十篇,献于孝康皇帝,孝康皇帝虽重视,却因百官阻挠,诸时烦杂,亦未曾听取.....”

他苦笑着,说道:“老臣不敢弃,前后修书二十二载,此乃臣之政论,共有一百三十二篇,今献于陛下,若陛下能采用,臣苦心不负...”

老司徒有些期待的看着小胖子,小胖子笑了笑,翻开了政论,开始认真的看了起来,首篇,便是农篇,崔公写道:“四海定,中原富饶,边塞不堪,若以百姓强行迁之,定生不良,或以戍边为屯,以百姓服役,开垦边塞之地,贫富均匀....”

小胖子瞪大眼睛,认真的看了起来,看了看末尾的书写日期,这篇文章书写与建宁九年...

“妈耶!”小胖子心里忍不住惊呼起来,早在建宁九年,在十五年前,崔公便已经看到了大汉海内皆定之后的局面了?小胖子急促的翻开了下一章,乃是工篇,老大人在这方面来说,也有自己的见解,他希望庙堂能够资助国内的手工业者,可通过产物之输出,使万国服从。

小胖子皱着眉头,以商贸来控制他国?还能不战而胜?他心里是不太相信的,又连忙翻开了第三篇,第四篇,第五篇,除了农篇之后,其余内容,就让小胖子有些不明所以了,甚么海贸为国之重,甚么以商攻国,甚至还有拆掉雒阳城墙这样的妄言...

合上了书,看向了面前的老人,老人一脸期待的看着天子,问道:“陛下以为如何?”

“甚好,甚好...”

天子轻笑了起来,说道:“朕日后定当好生观摩....”

天子只是说了好生观摩,并未有说接下来的施行之事,老人再次低下了头,说道:“若是如此,那便多谢陛下了....”

小胖子并没有在这里待太久,又聊了片刻,便告辞离去了,老司徒想要亲自恭送天子,却被小胖子婉拒,并且要司徒好生照看自己,当天子离开之后,老司徒的长孙笑着走了进来,有些欣喜的问道:“祖父,天子可是接受了《政论》?”

老人没有回答,低着头,半睡半醒,浑浑噩噩。

回到了厚德殿,天子还是紧锁着眉头,崔公提出的那些政论,对他的冲击实在是有些太大了,他也才想明白,为何当初孝康皇帝没有完全听取他的政论了,有些政论,实在太过于荒谬,可即使如此想着,他心里还是有些异样,总是想要再翻开政论,看上一二。

整整一夜,天子都在看着政论,未曾入眠。

与此同时,大汉还是处于一种兴奋活跃的状态下,国力再一次出现了巨大的上升,也难怪孝康皇帝总是教导天子,言之,国之强盛,在于吏治,大量的人才出现在大汉各个基层,乃至于庙堂之中,从太守到县令,从三公到议郎,就没有一无名无才之辈。

这些人才的作用,在各地的建设发展之中显而易见。

二月,司空袁逢请辞,以卢植拜司空。

廷尉张俭请辞,以尚书史郭嘉为廷尉。

到了三月,天子召开朝议。

此时的朝议,再也没有以往的那种沉闷,或者异口同声的请烹之声,商讨各地政事的时候,群臣都险些动起手来,争论不休,看着他们的模样,人群之中,蔡邕心里忽有些感慨,在建宁初年,朝中也是如此的局面啊,人才济济,刘矩,何休,闻人袭,王符众人争斗不休,还时常斗殴。

与如今何其相似,只是,所有老臣都离去了,只有自己一人,不合群的站在此处。

“朕欲巡视天下,如孝康皇帝故事,诸君以为如何?”

小胖子看着群臣,肃穆的问道。

蔡邕摇着头,天子太过直白,也完全不是思量的语气,直接便锁死了这件事,他很想告诉天子该如何去做,真正的天子,应该给心腹交代这事,让心腹在朝中提出,自己再做决定,这样才能真正的人君所为,孝康皇帝便是那样做的....

不过,天子年轻气盛,国力又非从前可比,只怕便是自己上言,也难以听取啊。

果然,听到天子这般询问之后,百官思索了片刻,有司空卢植上言道:“陛下,正值三月,天下乃是农忙之时,若是陛下巡视天下,只怕影响农桑,对国不利...若是陛下有此心,可与农桑诸事毕,再做商议!”

听到卢植这么说,曹操等人也是点点头,以为附议,当然,还是有不同观点的,比如荀彧,他起身说道:“臣以为,只有与农桑之事,天子才该巡视,只要令各地不可误了农桑,天子再前往巡视,便能看的各处之农桑实情,也能督促官吏,反有利与天下。”

听到荀彧这么说,也有大臣开始转而支持他的言论。

众人商议不决,能够镇住群臣的司徒又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朝中自然是乱成了一团糟,人群之中,能隐约听到荀彧正在大骂:“公达!岂敢以侄身反驳叔父!还不站到我身后来!”

“朝中岂能论亲情?!”

“奉孝,你这厮双手可曾粘过半点泥土,也敢议农事?”

“我四科全冠,可不似你,农桑白卷....”

“你这厮!”荀彧双眼喷着怒火,叫道:“农桑之事,天下要事,天子巡视农桑,有劝课之用,百姓官吏,定然全力而为.....”

“嘿,天子亲临,若不许官吏迎接,专心农事,敢问,天子何以处?何以居?若是要为天子安排住处,可是要耽误了农事?你农桑不过,便莫要口出狂言。”

“郭奉孝,你莫要欺人太甚啊!”

“你农桑未过,实言也。”

“混账!!”

看着红着眼的荀彧掐住了郭嘉的脖颈,群臣这才停止了争论,连忙将两人拉开,初次考核不过之事,乃是荀彧心里的剧痛,被郭嘉如此嘲讽,他自然是坐不住的,郭嘉也懒得理他,有些不屑的冷笑着,即使被人拉开,也偷偷的伸出四根手指,低声说道:“我四冠,你农不过。”

天子清了清嗓子,看向了司徒。

群臣顿时寂静了下来,卢植连忙推了推崔公,崔公这才反应过来,茫然的看向了群臣,有些迷茫的问道:“怎么啦?该退朝了麽?”

“非也....”卢植连忙将天子的言语告知了崔寔。

“哦,天子想要巡视天下啊....”

崔寔点着头,看着天子,问道:“敢问陛下,何处有灾啊?”

“司徒何言?如今天下太平,朝中满是贤才,岂有降灾之事?”天子有些诧异的说道。

“啊?这不可能啊,我大汉诸多贤明之君,都是在受灾之事,亲自前往,赈灾济民,一心为国,心怀天下,陛下莫要瞒老臣,陛下如此急着想要巡视天下,定然是哪里出了灾祸,陛下作为贤明之君,想要前往巡视...老臣老矣,可陛下是瞒不住老臣的...”

“哪里受灾啦?”

小胖子脸色稍稍有些涨红,握紧了拳头,有些无奈的说道:“...择日再论....”

“甚么?”老司徒似乎没有听清,有些茫然的问道。

卢植低声说道:“无事了...”

“哦?退朝了?”

群臣都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崔寔,此人...几句便逼得天子自己放弃了打算,是真的老迈,还是装模作样?天子心里同样也是如此想着,他只能无奈的下令退朝了,才有宿卫扶着崔寔离开了庙堂,崔寔作为三公,当是走在百官之前的。

他起身之后,抬头看着天子,有些疑惑的说道:“陛下说甚么?”

天子转头看着他,皱了皱眉头,说道:“朕未曾言语。”

崔寔无奈的叹息着,说道:“老臣今日,双耳不能闻,与陛下相隔甚远,实在难以听清,还望陛下怪罪,还敢恳求陛下...若有言语与老臣,能否以一人为之传言?如此一来,臣能听得清,也不会获罪与君前....”

小胖子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崔寔这才被宿卫拉着走了出去,他摇着头,不断的感慨着:“昔日孝康皇帝在时,便以大臣为之传言,老臣也能听得清,想来是孝康皇帝驾崩之前,忘了与陛下言老臣之事,老矣,老矣...归府之后,我想吃些肉....”,看着崔寔自言自语,有些神志不清的走出庙堂,群臣面面相觑。

回到了厚德殿里,小胖子静静的坐了片刻,猛地抬起头,有些疑惑的问道:“崔公之言是何意?传言?莫不是...”,小胖子并不愚钝,只是想了片刻,他便回过神来,这是要自己不要亲自出面,让他人在庙堂之中为自己传言麽?

或许,自己早该如此,若是早些如此,群臣也不会因畏惧自己,而不敢说出心里的真实想法,哪怕提议遭到拒绝,也不会丢了自己的颜面,而且,就算日后出了甚么事,也会与自己没有关系,那崔公方才逼退自己,让人传言的行为,就很值得思考了。

崔公并不是反对自己巡视天下,只是害怕巡视过程之中出现了甚么问题,会让自己的威望遭受到打击,所以才让自己传言,这样他才能听得见,天子亲自言语,他是听不见的,真是如此麽?天子皱了皱眉头,连忙转过头,让韩门将荀彧与郭嘉带来。

没过多久,两人便被带到了天子的面前。

荀彧恶狠狠的瞪着郭嘉,郭嘉面色不变,根本不理会荀彧的目光。

“崔公....你们以为如何?”

荀彧听闻,面色大变,有些惶恐的说道:“陛下,崔公乃四朝老臣,国之栋梁,贤良之士,不可妄动啊!”

“你这厮,朕难不成还会对崔公动手不成!”天子气的险些跳起来,只是想看看你们心里的想法,怎么搞得朕要下令杀了崔寔一般,朕便那般的暴虐麽??

荀彧松了一口气,瞥了天子一眼,说道:“今日崔公顶撞陛下,陛下又是治公羊的,臣还以为....”

“你这厮...”天子深吸了一口气,正要骂他呢,韩门便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面色甚是喜悦,过于激动,还险些摔在地面上,他说道:“国家....”

“你未曾看到朕在商议要事麽?哪个让你擅自进来的!欲死不成!!”

天子愤怒的叫道。

韩门顿时吓得双腿哆嗦,跪倒在地面上,请天子恕罪。

小胖子皱着眉头,一脸的怒火,问道:“你身为朕的长随,岂能如此失态!有何要事,让你如此?!”

“陛下,近日来,皇后身体不适,请太医令前往诊断...皇后有喜啦!”

“你说甚么!!!”小胖子跳了起来,扯住了面前的韩门。

“皇后有喜,将要为国家诞生麒麟儿....”

小胖子瞪大双眼,显得有些惊愕,而荀彧与郭嘉连忙道喜,这是天子的长子,或许便是日后的太子,储君,这可是国之大事啊,小胖子呆滞着,呆滞了半天,方才狂笑起来,吼道:“朕要有儿子啦?朕的儿子?哈哈哈,快些,快些,皇后在何处啊?!”

小胖子甚至都没有理会身边的两位大臣,如风如雷,冲了出去。

荀彧与郭嘉有些茫然的对视了一眼,又冷哼着别过头去,各自离开皇宫。

而皇后有孕的消息,也就传到了皇宫之外。

第0416章 取名为何

“哈哈哈~~~”

伴随着那笑声,天子走进了永慈殿里,蔡皇后抬起头,看到天子前来,便要起身,小胖子却急忙上前,扶住她,让她继续坐着,自己也坐在了她的身边,轻轻的低下头,看着她的腹部,蔡皇后脸色羞红,眼里半是畏惧,半是欣喜,说不清言不明。

“朕有孩子啦,朕的孩子...哈哈哈,朕的长子~~”

小胖子大笑着,又在皇后的腹部轻轻吻了一口,这是给自己长子的,皇后皱起了眉头,嘟囔着嘴,拍了拍小胖子的后背,小胖子这才龇牙咧嘴的起了身,说道:“好胆,竟敢与天子动手!”

蔡皇后抚摸着腹部,冷哼了一声,说道:“便是打你了,你能如何?”

“嘿嘿嘿...”小胖子傻笑着,半点看不出以往的威仪,不知情的还以为是那户地主家的傻...咳咳,总之,天子高兴坏了,坐在皇后旁边,表现出了对皇后极为的恭敬,甚至是...有些讨好,初为人父,或者是将要为人父的男人,总是对孩子的母亲格外忍让。

“你说,该取个甚么名字?”

“朕的长子,要与众不同,要成为尧舜禹那般的贤君,你说,取名为尧如何?”

“哎,不对,尧虽贤,却行禅让之事,不可,不可....”

“取名为禹如何?”

“刘禹,如何?”小胖子自问自答,又看向了一旁的蔡皇后。

“这,陛下...这还不知是男是女...”蔡皇后有些担忧的问道,小胖子大笑着说道:“你可安心,大母诞下阿父的时候,阿父长男,并无女嗣,阿母诞下朕的时候,朕也是长男,阿父第四嗣方为女也,朕之长子,定然是宗室长男,日后的大汉天下!!”

听到小胖子这么说,蔡皇后心里不仅没有安宁下来,反而是更加的忧愁,若是女孩...那该如何...小胖子立刻便注意到了她脸上的忧虑,笑着说道:“莫要担忧,朕不过立冠之年....”

蔡皇后的心情这才有些好转,白了他一眼,推了推他,说道:“妾要休歇啦,陛下请离去罢!”

小胖子哪肯就这般离去,自然还是坐在她的身边,还是在为孩子取名,看他啰里啰嗦的想着名字,甚至连黄,炎,农神这般的名字都想要取的时候,皇后始终是忍不住了,有些埋怨的说道:“诸多国事,你不去准备,却在这里为未出生的孩子想名?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跟你一起想名的!”

过了片刻。

“禹这个名字还是不好,若是他将来做了天子,岂不是连禹字都要避讳,那可多麻烦啊...”蔡皇后有些认真的说道。

“无碍,孝文皇帝之后,道德经都得避讳,这算甚么....”

.......

得知皇后有了身孕之后,百官自然都是开心的,天子无家事,这或许便是日后的储君,而百官之中,也隐隐出现了一些竞争的风波,他们在争夺,自然是争夺教导未来储君的资格,按如今的局势来看,荀彧,郭嘉,曹操,乃至袁术,邢子昂都最有可能成为有力人选。

大汉并不分文武官员,文人亦能上马作战,例如张温,而武夫也能入朝为公,犹如卢植,袁术将来也迟早会进入庙堂之中,而且很有可能会担任太尉之职,孙坚虽勇,战功更多,可是在天子心里的地位,显然是不如袁术这个童年玩伴。

不过,百官最不希望看到的情况,便是袁术来教导未来的太子。

这厮...是何子正儿八经的门生弟子啊....

据说,何子费尽毕生精力所书写的《公羊解诂》,如今便在袁术的手里,若是将来袁术来教导储君,何其恐怖啊,何子的恐怖,已经连续影响了两代人,可不能再持续一代啊,不过,袁术如今领兵在外,他们也不可能做出什么不利于他的事来。

天子最为忌惮的,就是他们这些朝中大臣向军旅伸手。

至于曹操,也不在群臣的思考范围之内,如实说来,这位出身卑微,阉人之后的家伙,他们并不是很看得起,从身份上来说,荀彧反而是更加合适的,哪怕是邢子昂,也是适合这个位置的,群臣之中的争斗,小胖子并不知道,他多日都在皇宫之内,未曾出去。

群臣也没有打扰天子,他们能理解此刻天子心里的欣喜。

之前的甚么巡视天下,小胖子早已遗忘了,他整日陪伴皇后,夜间查阅奏文,有张郃在朝中的眼线,他也能随时掌控着群臣的事迹,如今的庙堂,比起以往要安稳了许多,尤其是在太后前往外公家里,不知说了什么,从那之后,宋酆在庙堂里也就不再保持沉默。

他处事竟然开始变得积极起来,如今的庙堂,被划分成了多个派系,荀袁为首的世家一派,曹操为首的实干派,蔡邕为首的温和派,张温为首的...好战派,也可以称为砍头派,但是从根本上来说,主要的纠纷还是在两大势力之间。

以蔡邕,卢植,崔寔,张郃,张俭,邢颙,张温等人形成的原先势力,也被其余人称为建宁派,而曹操,荀彧,荀攸,郭嘉,陈宫等年轻人形成的势力,也被称呼为熹平派,或帝党,这两方的纠纷,还是新人上位与老人逐渐的边缘化之中出现的,有着天子的支持,显然帝党的明面势力更为庞大。

不过,在实际上,建宁派还是掌控着三公,尚书台这些最有权势的领域,帝党不过是九卿之类,还算是他们的下属,若不是有天子的支持,他们根本兴不起任何的浪花,局势渐渐复杂,这样同样是天子希望看到的,他这才算是摆脱了建宁老臣们对于庙堂的控制。

能够拥有自己的直系心腹,来对庙堂形成绝对的控制。

比起朝中百官,在皇宫之中,最为欣喜的,除了小胖子,还有一人。

当小胖子看到陪在皇后身边,嘘寒问暖的太后的时候,心里便有些怨言,这好不容易能够陪伴皇后片刻,阿母还总是凑过来,不过,太后并没有注意到小胖子的表情,她脸上洋溢着笑容,双眼不时的扫过蔡皇后的腹部,满是慈祥,辩儿都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尽管她知道会有经验丰富的宫女来照料皇后,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不断地交代他们俩,需要注意的事情,甚至还悄悄在蔡皇后耳边说了什么,使得皇后脸色更是羞红,根本抬不起头,小胖子笑着说道:“阿母勿要担忧...有宫女在,她们都是懂得的....”

“好,好...”

太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这里,临走之前,还是再三警告天子,不可欺负皇后。

回到了永乐宫,她又开始忙碌起来,自从蔡昭姬成为了皇后之后,她就清闲下来了,整日就是陪陪刘安刘协,以及抱抱小饶阳,若是他们都不在,她就不厌其烦的整理大殿,宫女想要代劳,她也是不许,这里是她与孝康皇帝的新婚之地,怎么能让她人收拾呢?

将大殿里认真的收拾了一遍,又清扫了地面,又亲自把几个盆栽放进了大殿里,坐在床榻上,令宫女取来针线,她要为长孙织衣,笑呵呵的摆弄着针线,心里却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早些抱上长孙,想着孙子的模样,她就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织了一大半,她的双手便有些酸疼了。

她不再年轻,做不动那么多事了。

静静的坐在床榻上,她开始思索起来,也是有些胡思乱想,若是孝康皇帝还在,他看到自己的老态,他还会喜欢自己嘛?

太后想了片刻,连忙令宫女取来铜镜。

手持铜镜,认真的看着。

太后忽然笑了起来。

“他还会喜爱罢....”

笑着笑着,她的表情也渐渐变得呆滞起来。

忽然,她眼眶边划过了泪水。

“陛下...你要有孙子了....”

第0417章 贾诩治州

熹平三年,四月

一辆车马摇摇晃晃的来到了三韩之地,如今的三韩,还是有些慌乱无措,自从天子下令,将高句丽,三韩,东濊三者合一,设立了宁州的时候,这三地的局势就开始出现了变化,三韩之官吏,都极为担心,在三韩并入宁州之后,会不会丧失了原先自己的地位与特权。

如今的三韩官吏,全部都是前三韩令曹操所提拔举荐的,在他离开之后,田丰代替了他的位置,不过,田丰此人,虽是不苟言笑,性情刚烈,可是与曹操共事多年,又与曹操举荐的这些官吏相对的熟悉,因此也没有替换他们,这些官吏也没有为难他,全力的配合。

可是这番,他们忽然便多了一位刺史来管理,听闻,这位刺史唤作贾诩,乃是参与过姑臧战役的能臣,在朝中,还曾教导如今的天子,权势显赫,威望不浅,此人一来,定然是想要彻底掌握大权,自己这些前主官所留下的心腹,还能继续待在如今的位置麽?

想到这些,为了能够在新刺史到来之前表现出自己的能力,原先和睦稳定的三韩逐渐有些混乱,官吏们争斗不休,官吏的争斗,在庙堂之中或许是好事,可是到了这地方上,尤其是在治政的时候,就是大祸了,田丰行事也不顾旧情,将一些治政不力的官吏纷纷赶了出去。

而在东濊,这样的情况就不常见了,首先呢,是因为这里只有刘备,以及他的心腹官吏,而刺史就算到来,也没有权利能罢免刘备的位置,何况刘备的政绩又格外的突出,要知道,他在这几年的时间里,硬生生把一处荒无人烟,百姓只能抓鱼捕虾的地方,发展成了东北最为繁荣的地区之一。

三韩很多地方,甚至都不能与东濊相提并论。

如今的高句丽,也靠着东濊对他们的粮食资助,才能勉强度日,刘备心里根本未有半点的恐惧,而至于高句丽本身,则是作为刺史亲自的治所,如今还是一片混乱,依旧由董卓率兵驻扎,就连官员也没有几个,本来也就混乱,也谈不上有新的变化。

车马晃晃悠悠的来到了三韩代国的大门前,这里被建设为整个三韩的治所,田丰也是在此处办公,当车马来到了车门的时候,中年文士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他仅带了一位侍从,那侍从是农夫打扮,牵着瘦马,走到了门前的士卒之前。

“验?”

士卒皱着眉头问道。

中年文士有些苦涩的笑了笑,难为情的说道:“这位将军...吾本是雒阳的文士,是前来拜访田公的,想求个一官半职...来往的途中,遇到了贼人,财物全被劫掠,好在有善士资助,才得了脚力,前来此处...”

“哦...也就是,你无法证明你的身份?”士卒冷冷的看着他,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语而被打动,手缓缓的放在了自己的腰间长刀上。

看到他的举动,文士吓坏了,连忙说道:“将军莫要如此,我与前三韩令曹公相识啊,我是曹公之族兄!”

“我唤作曹诩...乃是前大鸿胪曹嵩之族侄!”

士卒的脸上很明显的出现了迟疑,他将握着刀柄的手轻轻松开,皱了皱眉头,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这位文士,文士看起来倒也似富贵之人,留着长须,也有些威仪,他便说道:“这....口说无凭...”

那唤作曹诩的愣了片刻,恍然大悟,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些钱财,悄悄放在了士卒的手里,媚笑着说道:“将军,这也是善士之资,如今便犒劳将军了...”

“曹君,这我怎么能受呢?田公府邸便在这城北,君可自往,我在三韩之内,也略有些好友,若有需要的地方,可来寻我...”士卒笑着说道,言语里的威胁,文士也是听了出来,连称不敢,随后,他便与那农夫上了车马,进了城内。

“公何必如此啊...这换了姓,岂不是愧对先祖...便是换个名也好啊...”牵着瘦马的随从有些无奈的说道,那文士冷冷一笑,并没有回答他,反而是认真的观察起了周围,看到文士不回答,那随从低着头,叹息了一声,也就没有再言语。

逛了片刻,夜里,文士又通过先前的手段,住进了驿站。

次日,当他出来的时候,却是换了件华贵的服饰,腰间佩戴着玉带,还戴有香囊长剑,服饰上也是绣满了各色的华丽色彩,看起来便不是常人,随从也是换了正装,步行来到了三韩令府前,等了许久,看着三韩令的车马急促的离开了府邸,他才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驻扎在门口的士卒,看到来人,连忙阻挡在前,看了看他,又堆起笑容,拱手说道:“君所来何事?我也好前往禀告....”

“三韩令可在?”

文士一脸的傲然,抬起头问道。

“这,田公方才离去...”

“嗯?”文士皱着眉头,显得有些不悦,那士卒连忙问道:“君何人也?”

“哼...”文士冷哼了一声,说道:“进去禀告,便言之有贵人前来,令府中属官前来见我!”

士卒听闻,也不敢推辞,连忙跑了进去,没过多久,府中的大小官吏们有些惊异的走了出来,看到文士,一一拜见,便又将他请进了府中,坐了位,上了茶,这才问道:“不知君之姓名?”

“你是何人?”文士皱着眉头问道。

“在下乃是三韩长史,唤作曹洪...”那人笑着回答道。

“哦,原来是曹君之族人...”那文士点着头,说道:“我乃是新任刺史贾诩之胞弟,唤作贾温,兄长正在路上,我先行前来,视察尔等...”,他言语之中,极为的倨傲,看到他这般模样,不少大臣都是满脸的怒火,曹洪笑了笑,问道:“不知君任何官身?”

“我乃白身,不过,待我兄长来了,可就不是了...”

曹洪脸色一愣,却依旧笑着,说道:“正是如此啊...”

在他身后,却有一人,冷哼了一声,恼怒的叫道:“一介白丁,怎敢教吾等出门迎接?!!”,曹洪大吃一惊,连忙起身,瞪了他一眼,笑着说道:“君莫要生气,此人唤作严纲,行事类田公...还望君莫要生气...”,文士只是冷冷的看着那人,冷哼了一声。

严纲却是收不得这等耻辱,转身便离去,看到他离开,也有不少人跟着他走了出去,文士大惊,起身便要谩骂,却被曹洪拦住,苦苦劝说,文士这才有些恼怒的记下了他们几人,坐在了上位,要等着田丰前来,曹洪令人好生伺候他,便离开了客屋。

当曹洪走出客屋的时候,几人走了过来,有些无奈的说道:“依此人之禀性,只怕,难于田公相处,奈何,贾诩此人深得天子器重,吾等该如何行事...”

曹洪随便糊弄了他们几句,并没有说出什么实话,不久之后,却又安排了心腹小吏,前往府邸门口,迎接田丰,并且交代了他一些言语。

没过多久,田丰便返回了府邸,农忙之事,他的事情不少,整日也是忙碌,只是听闻官吏言语,府里来了贵人,要田丰前往拜见,田丰这才连忙回来,莫不是刺史来了?他心里想着,车门刚刚到了府邸门口,便有小吏跑了过来,拜见了田丰,又将方才之事一一叙说。

“好贼子!以刺史近亲之身,行如此逆事,区区白丁,岂敢如此!!”田丰是个暴脾气,小吏刚刚说完,他便愤怒的吼了起来,猛地从车马上跳了下来,拔出了腰间的长剑,便朝着府邸快步冲了过去,门口的士卒,看到田丰前来,正要拜见,就被田丰猛地推倒在地。

他手持长剑便冲进了府邸内,官吏们看到田丰这般模样,各个都吓坏了,连忙冲来,拦在田丰的面前,田丰双眼赤红,吼道:“那贼人在何处,擅闯官府,罪大恶极,若敢拦我,一同问罪!”

听到他这般怒吼,那些官吏也不再敢阻拦,连忙让开了位置,曹洪眯着眼睛,缩在了一旁,在这个时候,从侧门走来了一人,却是那文士无疑,官吏们惶恐,连忙叫他离去,那文士却是有持无恐的看着面前的田丰,眼里也甚是冰冷。

田丰看了他片刻,脸上渐渐出现了一些迟疑,又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大惊,连忙收起了常见,拱手拜道:“拜见刺史!”

听闻这声,周围的官吏们顿时吓得失了魂!

甚么??刺史?!

就连曹洪,也是脸色苍白,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贾诩,想要说些甚么,却又说不出口。

“随我来...”贾诩只是说了一句,便转身进了屋,田丰跟在了他的身后,贾诩直接坐在了上位,田丰坐在他的身边,有些疑惑的问道:“贾公这是...”

“我治一地,当然是要亲自看看最为真实的一面,这样才能对症抓药...一劳永逸...”贾诩冷冷说着,没有给田丰言语的机会,又说道:“我入这三韩,住了七次驿站,只要给予钱财,他们便不会拒绝身份不明之人,就连这城门,也是靠着铜臭之物进来...”

“至于你麾下的官吏,有才无德之辈...面对白身,竟如此谄媚....”

“百姓无一喜乐者,昼夜劳作,不是屯田,便是修驰道....或是建水利....”

“士卒多奸邪辈,少有训练....”

随着贾诩一句一句的言语,田丰面色赤红,低着头,有些抬不起头来,他咬着牙,有些颤抖着说道:“丰无能,愿受责罚...”

贾诩一愣,连忙摇着头,说道:“不,不,你做的很好...”,他有些赞许的看着田丰,笑着说道:“你是我见过,最类何子的臣子了,颇有些何子的秉性,哈哈哈,自从何子不在,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哪位大臣拔剑说要砍我...”

“丰不敢与圣贤媲...”

“莫要如此,三韩有你,我也就放心了...至于那些奸邪之辈....”

田丰猛地起身,肃穆的说道:“这些人,不劳刺史,丰愿亲自处置!”

“坐..坐...”贾诩摇着头说道,田丰有些不解的坐在了他的面前,贾诩笑了笑,说道:“这些不过是三韩其一劣处,三韩其余二郡诸县,此等奸贼何其多,若要一一处置,何日才能处置的完?”

“那,公的意思是....”

“你府里这些官吏,如今有把柄与我手里,日后行事,定然是胆怯谨慎,再不敢如此,而下层官吏,只怕也会受到他们的几番警告,何况,这些人,也并不是没有才能,可以留着他们....”

“这岂不是...容忍了奸贼?”

“莫要如此想....我不会住在这样的府邸之中,你对外宣称,接下来的时日,我会前往各地巡查...另外,隔着时日,便抓上几人....其余事情,你便不必去理会了....”

“谨喏....那行政之事...”

“行政策略?不必了,什么都不必做,屯田停止,驰道也不修....什么都不要做,这就可以了...”

田丰皱着眉头,有些疑惑的看着面前的贾诩,但凡是上任地方大员者,无不想着要早日获取政绩,能够回到庙堂,还从未见过谁到达地方之后,下令诸事停止,无为而治的,这是要做甚么啊?不过,他心里虽不解,却还是没有拒绝贾诩的命令。

或许,贾公是想给予宁州休养生息的机会罢....

ps:没有书评本章说,真的是好想念大家啊,甚至就连那些喷子都有些想念了,唉,这几天,老狼忙着终身大事,还有考试紧逼,码字都没有多少时间,马上老狼就放假暑假可以回去了,到时候,再给大家来上两个月的爆更!还望大家见谅。

第0418章 原来如此

熹平三年,五月

贾诩治宁州,宁以上高郡,下高郡,马韩国,辰郡,弁郡,东濊郡,扶余国等两国五郡三十五县所组成,通过贺州,新州,宁州这三州的建立,使得大汉疆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一个新地步,国力之强盛,不可度量,贾诩赶到了宁州之后,未曾前往府邸,只令太守国相治政。

自己却在各地行走,督查官吏,这也是刺史的职务,刺史的主要工作范围,便是要巡查郡县,查获不良,禀告天子,不过,寻常刺史,都是通过属官的汇报,如督邮之类,来知道当地官吏与民情,不过,贾诩反其道而行之,隐姓埋名,四处探查。

此事被宁州诸多官吏知道之后,官吏们莫有再敢触法者,而贾诩施行的无为之治,对整个宁州有了很多的帮助,宁州新立,百姓多劳,甚么都不需要多做,只要给他们能够修养的时日便好了,何况,贾诩也不想再立功,去往庙堂,在这里,反而要比庙堂安稳的多。

是月,塞外羌人作乱,北军中侯袁术与护羌中郎将切里撤一同征伐,破敌三万,捉拿羌人首领南宫氏,首级献与雒阳,天子大喜,以袁术为淮县侯,切里撤为鞍雌乡侯。

六月,太学再翻增广,令各地官学祭酒举学子入学。

将太学与门子学正式分治,以蔡邕为太学祭酒,郑玄为门子学祭酒,比两千石,太学还是一如往常,招收的都是世家名门弟子,而门子学还是招收寒门出身者,故而门子学的地位远不如太学,无论是从数量或者是质量上,上次的考核之中,太学之士是门子学的七倍。

故而,郑玄担任祭酒之后,便下令降低门子学的录取标准,又大力扩建门子学府邸,请来很多自己的好友门生来担任治经博士,一心想要改变门子学的地位,对此,蔡邕倒也没有别的想法,倒是卢植帮了他大忙,卢植上奏庙堂,请求官学内设立统一的考核制度,通过者可入太学与门子学。

天子当即应允,又令卢植,蔡邕,郑玄,华歆等人主办此事。

昔日王公所设的考核制度,到如今,众人才摸索出了一个大概,底层的官学,是没有门槛的,只要能够交得起费用,皆可入学,费用也并不昂贵,教导的也是一些最为基础的识字算术,其中优异者,会被官学教员看中,亲自教导,参与入学考核,通过之后,才能进入两大学府。

入学考核的内容也是比较的简单,考核内容,是庙堂亲自颁发的,一年进行一次,其中优异者,会被两大学府所录取,标准并没有明说,可是大家心里都知道,一般来说,大部分都是进入门子学,因为门子学的录取要更容易一些,而且在这里,不会被那些世家子弟所鄙夷。

此事说起来简单,要执行起来,还是很麻烦,卢植等人忙碌了近半年,在九月方才完成了对于这些内容的相关规定,使得王公的考核科功制进一步完善,大汉如今的人才储备是非常惊人的,按照蔡邕的说法,今年有十二万士子正在等待着考核。

考核所能通过的却不到一千人。

相关规定虽然都已经完成,不过,想要正式施行,还是要等到明年,庙堂要施行新的举措,绝对不是易事,其中繁杂,难以叙说,不过,崔公的军屯制却已经开始施行了。

崔公的《政论》,天子还是没能全部接受,但是其中关于戍边士卒的安排,却让天子极为的喜爱,立刻令曹操等人施行,经过长达九个月的政令,终于,各地戍边士卒放下了手中的军械,成为了当地的耕农,张温对此是极为反对的,以至于他对崔公也有了怨言。

虽是耕农,但他们还是有着戍边的名义,他们在大汉最为偏远的宁州,贺州,交州,扬州等地开始了劳作,天子也同时下令增加戍边士卒的人数,大汉的疆域如此的辽阔,当然要更多的戍边士卒,更多的耕农....几十万的戍边士卒同时耕耘起来。

那些平日里牲畜都不愿停留的地方,迎来了发展的时机。

百姓们并不知晓其中的猫腻,他们只是觉得,服役之后,能够免去刀兵,继续耕作,也不是坏事,何况,就在军屯制刚刚施行的时候,崔公便作了《刀犁赋》一篇,献与天子,鸿都门学之内,顿时出现了无数关于这些边塞地区的文赋,大多都是些为国戍边,保家安民之类的文字。

只能说,崔公不愧是文坛之豪,他完全能通过手中一杆笔,改变大汉的文风,在孝康皇帝之前,大汉文赋还是停留在描写景物事物的写实类文赋,诗文也是如此,多是描述身边的事,或者故事,就连崔公,也写过《好牛赋》这样的作品。

到了建宁大治,崔公又以一人之力,强行将描写盛世,吹捧天子文治武功的文风变成了主流,于是乎,文风渐渐变得奢华,都是在叙说当今的盛世,令百姓读过了那段最为艰难,灾害频繁的时期,通过这些文赋的作用,来让众人明白当今大汉之强,百姓富裕。

而如今,崔公再次发力,让描写边塞,军旅的边塞文赋成为了主流。

朝中多有大臣看不起崔公,认为他不过是靠着手中笔墨,靠着奉承成为了三公,没有半点实干之才,就如当年,论如何赈灾,他头头是道,不过,让他去往北方赈灾,他却只能提出个大略,实际赈灾还是邢子昂与卢植来完成的,如今,他在庙堂之中,又是浑浑噩噩的,这样的司徒,要来何用呢?

他们认为,继周景,何休,王符这些大才之后,崔寔绝对是最没有作为与能力的司徒。

不过,天子并没有要在司徒位置上换人的打算,崔寔照样稳坐司徒之位。

十一月,

小胖子皱着眉头,有些焦虑的来回走动,不时的探头看了看殿外,双手放在背后,手指交杂,厚德殿内的几个黄门,都是低着头,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惊扰了天子,韩门就站在厚德殿外,等待着从太医令那边的消息,他看着极为焦虑的天子,也不敢开口。

正在等待着,忽有黄门快步跑来,冲到了厚德殿。

“怎么样啦?”

“啊?”

韩门立刻问道,还没有等到黄门回答他,小胖子便从大殿里冲了出来,小黄门立刻便要拜见,小胖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问道:“怎么样啦?皇后可还安好?”

“恭喜国家,贺喜国家,皇后已诞下一子,母子平安!”

“哈哈哈~~~”小胖子仰起头大笑。

“赏,赏,全部有赏!!朕就说嘛,定然是个儿子,快,朕要去看儿子!!”小胖子欣喜如狂,黄门领着天子前往,其余黄门都是快跑着,跟在天子的身后,当宫女从殿里抱出了婴孩之后,小胖子按耐不住心里的激动,险些要跳了起来,快步上前,又变得温柔起来,小心翼翼的抱过孩子。

小家伙浑身都是皱巴巴的,没有头发,就连双眼也没能睁开,不过,他很轻,也很瘦小。

抱着怀里的小家伙,小胖子傻笑着,笑了许久,一种血液之中的联系,让小胖子感到无比的震撼与兴奋,他猛地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宫女,问道:“朕能亲他麽?”

宫女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她甚至都没有拜见天子,愣了片刻,方才说道:“陛下...这自然可以..”,还没有等到她说完,小胖子便狠狠的吻在小家伙的脸上,小家伙忽然大哭了起来,小胖子格外惊慌,不知所措,叫道:“别哭,别哭啊,朕是你阿父!”

小家伙没有理会天子的诏令,继续大哭,宫女也帮着哄了许久,小家伙也没有停止哭泣,小胖子弄得满头大汗,那宫女虽知晓这方面的知识,却还是年轻,并未曾有过孩子,韩门与诸多黄门都围在周围,一同哄着,看着小家伙一直大哭,小胖子朝着太医房大叫道:“来人啊!”

好在还是有宫女走了出来,抱过小家伙,只是哄了片刻,小家伙便停止了哭闹。

小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朕去看看皇后,尔等便好生照看皇子。”

“谨喏!”

黄门拱手拜道,这个时候,小胖子依依不舍的看着孩子,却还是急忙的逃离了此处,可是却又被宫女所拦着,刚刚生育的妇人是不能见天子的,小胖子并不知晓这一点,只能无奈的离开,当他走出来的时候,小家伙已经不在了,黄门言语,是皇太后将他抱走了。

小胖子又赶往了永宁宫里,当他赶到的时候,太后正在抱着孩子,不时的交代周围的宫女,看到小胖子走了进来,太后满脸的笑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家伙,小胖子拜见了太后,走上前来,又忍不住傻乐,太后斥退了周围的宫女黄门。

有些不悦的说道:“看看你,可有半点为君之仪,堂堂大汉天子,表现如此不堪,岂不是让黄门宫女笑话?”

“哈哈,阿母,彼乃朕之家奴也,何敢笑话?”

“群臣之前,朕还未曾失态呢!”

“瞧你这般模样,也不怕丢了孝康皇帝的颜面!”太后又训斥了他几声,又看着怀里的孩子,笑着说道:“不过,我这孙子,甚美,也清瘦,随母....”

“他哪是随母,他是随了朕,朕长的这般俊俏,生子定然也是如此啊!”小胖子笑着说道,太后没有回话,只是呵呵冷笑了几声,说道:“若是随你,只怕我还抱不动他....”

小胖子脸色有些黑,咳了咳,低头看着孩子,小心翼翼的从阿母的怀里接过了他,抱着孩子,安安静静的,在这一刻,这位长不大的天子,似乎也一瞬间变得成熟起来,他看着小家伙的脸庞,问道:“阿母,朕出生的时候....你真的抱不动朕麽?”

“不知...你出生的时候,我从未抱过你...”

“恩??”小胖子有些疑惑的看着阿母。

太后温柔的笑了笑,讲道:“你出生的时候,你阿父开心极了,连日连夜抱着你,从未放下你片刻,那时,你一回到殿里,便哭闹不休,不吃不喝,他只能抱着你在外乱逛,那你就不哭不闹了,他体态又肥胖,连夜抱着你,夜里寒冷,他却是满头大汗.....”

“他抱过朕??”

太后没有回话,小胖子沉默了许久。

“阿母,朕想带他转转....”

星光闪烁,清风徐徐,微风吹动着天子的衣襟。

小胖子抱着孩子,走在这夜色下,夜色下静悄悄的,身前身后都有七八个黄门,掌着灯,小胖子看着孩子的脸,他还是看不出孩子哪里类父或者类母,不过,这还是掩盖不住他心里的疼爱。

建宁六年,也就十八年前

大胖子抱着小家伙,同样走过这段路,那时,大胖子甚是劳累,小家伙的出生,让他的身心都感到了一种的松懈与兴奋,很多言语,他在这片路上,向小家伙悄悄的嘱咐。

“我儿,朕自登基之后,未尝有一日敢以松懈,劳累至极,有些时日,朕甚至在想,若是当时,朕没有去过河边,去钓那条大鱼,是不是就不会这般的苦累了...”

“我儿,朕自出生之后,便是满腹忧愁,不知所措,阿父,你耶耶,乃是堪比孝文孝武的圣天子,朕自出生之后,阿父便寄以厚望,只是,朕无论如何努力,都得不到他的认可....”

“如今啊,天下局势好转,朕忍痛杀了舅父,失爱与母,天下无人能为朕之亲信,唯独你,你是朕的长子,日后,也是这大汉的天子,大汉江山,绝对不能丧在你我父子之手....”

“如今啊,天下太平,大治盛世,不过,朕自知,无论治政识人,朕远不如阿父,不过,朕定不会辜负阿父的厚爱,他的盛世,要在你我父子手中,继续延续,你要比朕更加出色,万万不要辜负先祖....”

就在这一刻,相隔近二十年,两人的身躯渐渐重合,小胖子抱着怀里熟睡的孩子。

仰起头,眯着眼。

只有这样,他才能止住泪水,众人才不能看到天子的苦楚。

小胖子恍然大悟,

怪不得,

阿父总是如此。

ps:大前天,老狼去了一趟远方,办了点事,回来之后,发烧头痛,连病了两天,这些年里,好像就没有这样病过,到现在还是头晕恶习,不敢再断,怕你们跑了,艰难的码了四五个小时,这才写出了一章....哇,真的是疼痛难忍,什么都比不上头痛,感觉要去见黄龙了...厚颜无耻的求一波推荐票。

如果明天稍微有些好转,这两天欠的一万字,会在明天补上。

第0419章 太尉且慢

次日,天子便将蔡邕,郑玄二人请到了宫里,为皇长子取名,蔡邕看到了外孙,便乐的不放手,这小家伙,比起小胖子,显然要跟蔡皇后更相似一些,蔡邕就仿佛看到了皇后婴孩时的模样,抱着小家伙傻笑,天子心里抱怨着,阿母还说朕有失威仪,这堂堂三公,经学之首不照样如此?

“陛下,便取名为熙,如何?”

蔡邕又在纸上写了出来,又说道:“书曰:允厘百工,庶绩咸熙,取其熙字,乃是有熙朝,熙民,熙国之意也!”,听到他的言语,郑玄皱了皱眉头,问道:“新生子,便取此名,实则贵,陛下,殿下多清瘦力弱,恐难以受其贵.....”

原本有些开心的小胖子,听到郑玄如此言语,心里顿时不喜,甚么叫难以承其贵?你这是看不起朕的儿子麽?

郑玄继续说道:“不如取一小名,待殿下及冠,再予熙字,陛下以为如何?”

听到郑玄说的话,小胖子心里的恼怒也渐渐消散,自古以来,的确是有这样的事例,如孝武皇帝,也曾有过不堪的小名,就连曹操也有阿瞒这样的小名,他思索了片刻,看着郑玄,问道:“公何以教朕?”

“殿下诞与戌时,戌为犬也,臣愿献一獒字,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这....”小胖子想了许久,看了看身旁的蔡邕,蔡邕笑着点了点头,看到蔡邕也不反对,小胖子这才答应,至于熙这个大名字,自然是要等到小家伙长大成人之后,才能够用的,当然,若是小家伙长大之后,不堪大用,甚至不得天子喜爱,或许这个熙字就要成为其他皇子的名字了。

“獒儿~~”蔡邕抱着小家伙,笑呵呵的叫了起来。

嗯?狗儿子?

天子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对,皱了皱眉头,为何感觉这厮是在骂朕?

小獒被紧紧的抱住,眼里有些畏惧,还是小胖子急忙将他抱住,他才没有哭出声来,蔡邕笑了笑,说道:“陛下有子,乃是大喜,何况东境皆平,举国欢庆,陛下可要设宴款待群臣?”,小胖子皱了皱眉头,问道:“设宴?朕怎么不知还有这般礼法?”

“先前未曾有,只是陛下诞生之时,孝康皇帝曾大设宴席,款待群臣,使得群臣和洽,庙堂之中,更是其乐融融,群臣协力,共治庙堂....”

小胖子点了点头,心里也明白,此刻庙堂之中,臣子之间,矛盾重重,蔡邕是有心想要修复这关系的,据说曹操先前还曾亲自为蔡邕送上美酒,也有心要改善与老臣们的关系,蔡邕也不愿与曹操等人持续内斗,不过,今日里,为了南方的一些事,两派又出现了争斗,蔡邕是不想这样缓和的局势被打断。

不过,小胖子也并不担心他们的关系会变得多么密切,一场宴会,可不能改变他们的关系,曹操他们想要坐到更高的位置上,宴会可不能让他们实现抱负,也不能让蔡邕等人继续高坐三公位,近期南方的事,便能让他们的关系出现巨大的裂痕啊。

此事天子是交于韩门与荀彧前去准备,宴席也是定在了明日。

小胖子抱着獒儿,看向了蔡邕,有些疑惑的说道:“有一事,朕心里甚是疑惑..”

“不知何事?”

“朕亦为长子,出生之后,便取名为辩,也未曾有小名,这是为何?”

蔡邕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看向了郑玄,说道:“陛下出生之时,臣尚卑微,不知为何。”

郑玄就没有他那般的顾忌,他说道:“殿下诞生之时,消瘦力弱,故而取名,而陛下不同...”,他正要继续说,蔡邕赶忙拉住了他,笑了笑,说道:“陛下,这太学与门子学之内还有诸多事,吾等可能先行告退?”

“嗯....”

小胖子脸色有些黑,冰冷的目光,看着他们离去。

忍住,忍住啊,想想王符,连他朕都忍了,这厮说的又算甚么呢?

......

到了次日

天子设宴,在皇宫内款待群臣的消息传了出去,群臣心里极为的兴奋,曹嵩这类告老还乡的老臣,都忍不住吩咐自家子弟,定要参加,昔日,建宁年间,孝康皇帝也曾设宴,当日能够入宴者,在后来都成为了三公九卿,天下名臣,绝对想办法进去。

袁逢也想叮嘱来着,只是他两个子嗣都在朝外,根本没有办法回来,只能作罢。

谁能够参与宴席,按小胖子原先的想法来说,他是希望百官都能参与进来的,不过,若是百官都能入席,那这场宴席的地位也就远远没有想像之中的那么高,他还是要保持宴席的高规格,想了许久,终于定下了名单,其中,有崔寔,张郃,曹操,卢植,蔡邕,郭嘉,荀彧,荀攸,邢子昂,张温,刘默等共计十一人。

其中,最令人惊异的,自然就是最后一位的刘默,为何这厮也能参与?说的不好听些,他就是个东濊降君,蛮夷之人,有何能与这些三公贵胄同行?

到了夜里,在百官羡慕嫉妒的目光下,刘默昂首挺胸的走进了皇宫,他心里也是格外的激动,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能被天子看重,有资格进入天子亲设的宴席中,不过,天子如此看重自己,自己也绝对不能丢了天子的颜面,他再三整了整身上这借来的华丽衣裳。

当他走到了皇宫大门的时候,士卒立刻上前,拦住了他。

他笑着将请帖送了上去,笑着说道:“我是太尉长史刘默,受邀前来参宴...”

士卒看着帖子,又上下看了看他那不合身的衣裳,笑了笑,问道:“君便是那位东濊君?”

“我先前是,天子亲赐了姓名,如今我唤作刘默,在太尉张公麾下担任长史,为王事....”他还没有说完,那两位士卒便立刻让开了道路,让他入内,刘默朝着两人点了点头,便走了进去,一士卒看着他走了进去,有些恼怒的看着另一人,说道:“你搭理这蛮夷作甚?”

“你不知他话多?”

“哈哈,我心里好奇罢了,宴席里全然都是些三公九卿,最不济也是如荀君那般的议郎,你说这厮是为何能进去?”

远处的刘默颤了颤,转过头去,那两个士卒昂首站立着,他们并不是寻常士卒,乃是朝中羽林郎,并不畏惧这区区百石长史,刘默看了他们片刻,转身走进了皇宫里。

走到了苑里,便听到了一阵嘈杂声,他知道自己是来晚了一些,连忙快步走了进去,当他走进去的时候,群臣这才停止了交谈,大多都是摆出无奈苦恼的模样,他们不知道,天子为何把这厮也叫来,有他在,吾等究竟是要聚乐还是听东濊的鱼虾啊?

“臣刘默,拜见陛下!”

刘默朝着上位的天子大拜,天子笑了笑,挥挥手,说道:“今日设宴,不必如此多礼,坐!”,刘默又请罪道:“臣来迟,还望陛下恕罪....”,天子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怪罪他,只是深深的看了看他的服饰,天子知道,他的俸禄并不高...

他看了看周围,在末尾,荀攸独自坐着,他便走了上去,准备入座,荀攸皱了皱眉头,言语道:“君,此位有人。”

刘默尴尬的笑了笑,抬头看去,却也没有人看他,都是转过头去,互相聊着。

忽有人冷哼了一声,看向刘默,说道:“坐与我旁!”

此人正是张温,在他周围,除了崔寔,便是卢植,刘默不太敢坐,不过,张温强势,他也不敢不从,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张温的身边,这个时候,刘默这才注意到,原来众人心有默契的坐在了两旁,张温这边,全然都是些老臣,而对面,都是曹操,荀攸,荀彧这些人。

难怪,自己不能入座。

看到众人入座,天子这才令宫女抱来獒儿,看到这俊美的小家伙,众人都是大喜,纷纷上前抱住,天子也是微笑着,不知为何,当他看到年迈的崔寔小心翼翼的抱着小家伙的时候,心里忽然有些难受,他想着,或许在自己诞生的时候,何耶耶也是这般抱着自己的罢。

看过了小家伙,群臣之中,也唯独曹操,面有些许的忧色,不过,也只是停留了片刻,便被他很好的隐瞒了下来,不过,这细小的举动,还是被身边的荀彧看在眼里,荀彧低声的问道:“曹君,可有甚么不妥?”

“哈哈,只是听这小名,有些不适....”曹操笑着说道。

“这又如何?我听闻,曹君昔日也有乳名...”荀彧笑了起来。

曹操摇头不语,心里真正的想法,别人确实不太知晓的,同样的,在人群之中,郭嘉的脸色也出现了变化,不为别的...只因为,獒儿长相并不类父,当然,随母也是正常的,不过在皇家之中,类母并不是好事,一般来说,只有类父的皇子,才是最受疼爱的。

就如当今的天子,他的长相酷似孝康皇帝,故而,他的太子地位,也是早早便定下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摇他的位置,如今的皇长子,也的确受到了皇帝的疼爱,不过,天子毕竟年轻,若是日后再有子,长相比皇长子更类父,那如今皇长子的地位....

曹操与郭嘉心里都明白,当今天子,常常任性为之,礼法规矩,在他眼里如同虚设,敢在皇宫里坐胡椅的,大汉先帝之中,还能有谁呢?孝康皇帝都不敢如此为之,当今天子就敢,不过,这日后之事,太过虚妄,曹操与郭嘉也没有再接着想。

当小家伙离开之后,宴席才算是正式开始,奏起礼乐,又有舞姬,众人大喜,宴会内欢声笑语不断,正在聊着,曹操饮了一口酒,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一旁的荀彧有些好奇的问道:“群臣其乐融融,曹君这是何故啊?”

曹操有些难为情的笑了笑,又朝着天子请罪,说道:“臣饮此酒,却是想起了昔日所饮之美酒,心里怀念,故而如此。”

“哦?不知是何等美酒,能让曹君如此失态?”天子疑惑的问道。

听着君臣对答,蔡邕等老臣呵呵冷笑,若是没有天子授意,曹操是失心疯了才敢如此妄言,他们心里都隐约猜出了曹操的意图,或者是天子的意图,只是,天子变聪慧了,知道不能自己亲自下场,故而安排了曹操,不过,论演技,陛下比孝康皇帝还是差些啊。

“陛下,臣曾饮扶南所献之美酒,那滋味,令臣久不能忘....”

果然如此,蔡邕冷笑着说道:“孟德不为国事劳,却终日思恋什么美酒,绝不是人臣之所为,日后切记,不可如此了...”,蔡邕直接打断了曹操接下来的言语,还直接以长辈的身份训斥曹操,曹操若是辩解,那便是他不敬前辈,若是他接受训斥,那他便会落入下风。

众人都有些好奇的看着曹操,都在想,曹操究竟要怎么破局。

天子脸色也有些担忧。

曹操有些无辜的看着蔡邕,问道:“公何言也?前些时日,我不是将美酒送与公的府邸麽?公欣然受之,以为美物,操今日提及,也是想要再赠公几壶...不知公为何如此言语?”

蔡邕浑身一震,对啊,在月前,他不正是赠送了美酒,想要缓和与自己的关系麽?自己当时的确是接受了,也接受了曹操的书信啊...可这...他有些迷茫,还没有反应过来,周围的大臣们震惊的望着曹操,说不出话来,曹操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坐在了位置上。

天子大笑,问道:“诸君不必如此,孟德啊,这美酒,是从扶南所得?”

“的确如此,扶南善地,年年上贡,只是,发展不力,尚且一小国,若是如扶余之事,庙堂亲派国相,以为诸侯国之一,定然能使当地百姓富裕,地方强盛啊...”曹操笑着说道。

老臣们紧锁着眉头,早在许久之前,曹操等人想要对扶南与真腊动手,彻底把这两个地方变成大汉的内属国,如同扶余与西域一般,排除国相来治理,架空其君,将此地融入大汉,不过,真腊与扶南年年上贡,这样的国家,朝廷都要动手的话,日后还有谁会归效大汉呢?

不过,这也是天子的意思,他们全力反对,也不能占据上风,没有想到,今天曹操又提出来,而蔡邕已经是无言以对,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月前的几壶酒,能在今日发挥这般大的作用。

只有张温,有些疑惑的看着周围,这些日子,他因身体不适,很长时间都没有参与朝议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他连忙看向蔡邕,问道:“这是何事?”

蔡邕别过头去,他不敢告知张温,他怕这厮会瞬间叛变,去坐到曹操那边去。

不过,张温身边的刘默却不敢隐瞒,立刻说道:“张公,曹君他们,先前在庙堂上奏,希望能征伐真腊扶南,排出国相治理...使其为大汉之国土...”

“好事啊!”张温双眼发光,猛地拍了拍膝盖,便要起身。

蔡邕紧紧的拉住他,冷冷说道:“你这老匹夫,你若敢起身上奏,要砍真腊扶南两国国君的首级,今日之后,你我绝交,死不往来!”

第0420章 不入太学

听到蔡邕这么说,张温面色复杂,迟疑了许久,叹息了一声,方才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饮着苦酒,并没有言语,他虽好战,但是他能听出,蔡邕并不是顽笑之言,毕竟十几年的好友,若是就为此时闹的死不往来,似乎也有些不值。

而曹操等人看到张温的反应,心里也是有些失望,对与蔡邕自然更是痛恨,不过,并没有明言,当曹操直接透露出政治意图之后,场面再次陷入冷寂之中,天子却是笑了笑,说道:“近日欢喜之日,便勿要谈论这些,各位畅饮之!”

听到天子吩咐,众人也不敢违背,这才又热烈起来,老臣们对设立国相之事,依旧保持着反对意见,曹操也没有继续逼迫他们,他知道,老臣们之间,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和睦,例如,崔寔对此事绝对没有任何的看法,他此刻都是眯着眼睛,耷拉着头,并不清醒。

而张郃虽是老臣,却完全是天子心腹,只听从天子的意见,天子如今在平定东部之后,将目光放在了西南角,张郃是绝对不敢提出反对意见的,另外还有张温,曹操他们觉得,张温此人甚至比自己这些帝派都要好战,若不是蔡邕,只怕他现在已经高吼着要砍扶南王的头了。

拉都拉不住他。

也就是说,在这群老臣之中,只要能够说服蔡邕与卢植,其余人都不是阻碍,不过,蔡邕与卢植,性情都是一般的刚烈,都绝不是轻易低头的...曹操眯着眼睛,上前,屡次向卢植敬酒,邀舞,热情的交谈道:“卢公可认得东濊太守刘备?”

“我之门生也。”

“哈哈,果真如此,卢公了得,刘玄德人杰也,东濊今日与昨日,翻天覆地不足为过也....”曹操与刘备相熟,也曾刘备口中得知过卢植的事情来,跟卢植热情的交谈着,也不忘记问一些贺州政事,卢植在未曾回到庙堂的时候,长期治理贺州,对大汉东部的政治民情都是很有感情的。

而曹操刻意的举动,的确引起了卢植的共鸣,二人开始聊着东部各种趣事,例如扶余,高句丽,东濊之类,谈到一些趣事,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卢植却感到有些不适,似乎有人正在死死盯着自己的后背,他回过头去,那人正是蔡邕,蔡邕盯着他,眼里全然是不满。

卢植苦笑了一番,告辞离去,坐回了蔡邕的身边。

“公与曹阿瞒言谈甚欢,又何必回来呢?”蔡邕有些不悦的问道。

卢植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公不必如此,私情与国事,植绝不敢混淆。”

“敢问是何趣事?让卢公如此失态啊?”

“我有一弟子,唤作公孙瓒,你可不知,他竟招募一批东濊人,设骁勇营...”他说了一半,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在不远处,刘默正在看着他,卢植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蔡邕并不知东濊人的秉性,他也不知此事究竟又何处好笑,不过刘默却是有些激动。

“公孙将军原来是卢公之弟子,难怪作战勇猛,战功无数,也多亏我东濊子弟,多少年了,我东濊受尽欺辱,未曾想,在公孙将军麾下,竟也得骁勇之名,与高句丽作战,常常以少胜多,甚至还擒拿了高句丽王,此等大功,实在不敢信,蔡公不知,我东濊人向来不好战,我们那里有鱼有虾....”

蔡邕转过头,看了看卢植,眼里格外的复杂,卢植明白他的意思,你没事说东濊作甚??

宴会过了大半,张温与蔡邕等人畅饮,大臣们都有些醉意,就连天子也是如此,有些抬不起头来,唯独崔公一如往常,没有半点的醉意,明明他也饮了不少,看着蔡邕等人有些抬不起头来,张温偷偷的站了起来,手持酒盏,走到了天子的身边,说道:“臣为陛下敬。”

小胖子笑着拿起了酒盏。

张温饮了酒,做贼似的看了看周围,靠近天子,悄悄说道:“陛下若有平定西南之意,请予臣四千人马,臣三月内便能将扶南真腊国君之首级砍下,献与君前...”

小胖子惊呆了,愣着点点头,说道:“朕知道了....”

而在这个时候,宴会里忽然出现了嘈杂声,吓得张温急忙返回了自己的位置,小胖子转头看去,却是荀彧与郭嘉险些打了起来,曹操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他原先还在等着老臣之间出现矛盾,却没有想到,居然是自己人率先开始动手了。

起因非常的简单,荀彧只是问郭嘉,能否将王公的《潜夫论》借与自己观看一二?

郭嘉便醉醺醺的回道:“你农科尚且不过,如何看得懂《潜夫论》?”

顿时,两人便在群臣之前打了起来,看着他们互殴,曹操,荀攸这些臣子都吓坏了,浑身颤抖着,看着天子,那些老臣却极为的镇定,经过了何休王符这些人之后,他们对于这些平常的斗殴已经习惯了,张温甚至饮着酒,有些不屑的说道:“一代人不如一代人,比之何子武艺,他们差远了...”

曹操等人还是将他们急忙拉开,宴会最终以斗殴而告终,两人也被天子狠狠的责罚。

......

次日,曹操等人便开始了行动,自然就是鼓吹对西南的战事,也不算是战事,虽然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让整个西南角都成为大汉直接的附属地,而不是名义上的管辖,深受何子的影响,此时的士子与百姓都是偏向好战的一方,何子大部分的思想,都灌输给了这些下一代的大汉子民。

大汉乃是天选之国,天子怀着天命,天命便是要教化四方,使天下之民安居乐业,西南蛮夷之国,不懂礼仪,不知教化,理当以文礼教之,不信你去看三韩东濊,贺州新州,这些原本活在贫苦之中的百姓,如今不都是安居乐业麽?不都是成为了大汉之民麽?

也只有与何子同时期的老臣们,才没有受到这样的思想的侵扰,他们还是固守己见,国好战必亡,这句话并没有什么问题,若是大汉一味好战,比如让张温这样的家伙成为司徒,不再想着治理国家,不再想着造福百姓,那大汉迟早会亡在这些莽夫的手里。

君不见,昔日孝文孝景时期,国力是多么的强盛,大汉蒸蒸日上,可是在孝武皇帝时期,大汉屡次对外用兵,最后的结果还不是导致了国力的大幅度下降?到了孝武皇帝的治政晚期,大汉国内甚至出现了混乱的局面,这样的时期,大臣们不希望再经历一次,同时对公羊儒生也是无比痛恨。

若不是顾忌当今天子与何子的感情,只怕此刻讨伐何子的言论早已层出不穷了。

自从有了獒儿,小胖子很多时日都是在陪伴着他,当可以见皇后的时候,他更是抱着小家伙,让小家伙见到了自己的阿母,蔡皇后喜极而泣,她这些时日里,极为担忧,生怕生出的不是儿子,如今看到自己的儿子,心里是说不出的开心,小胖子还逗着她,说獒儿过于孤单,不若再给他生个兄弟姊妹来。

到了熹平四年,年初的时候,西南诸多的结论还是没能统一,群臣还是抱着各自的观点,不肯退让,不过,其他的事情倒是有了明显的进展,例如太学门子学入学之事,在元月,庙堂便对各地官学的学子们,进行了初次的考核,试卷都是蔡邕独自出的,不算太难,也不是太易。

经过了考核,共有四千六百官学学子通过,太学要了其中七百余人,其余人全然进入了门子学,其中有些世家子考入门子学之后,以此为耻,甚至不肯前往。

二月,这些学子聚集在太学与门子学的门口,怀着激动的心,踏入经学圣地。

到了雒阳,最先需要前往的,自然便是建宁石经,这里是士子们梦寐以求的地方,完整准确的记录着各种经文,众人看的如痴如醉,站在石经面前,一站便是数日,太学院门口再次变得拥挤起来,这也是常景了,太学院学子们也没有感到惊奇。

蔡邕还特意准备了些吃食,睡席,送与这些学子们。

“哈哈哈,也不知孝康皇帝是如何想到的,这石经,竟然能起到如此大的作用,能让这些人不吃不喝的站上数日,奇哉,怪哉....”在人群之中,一魁梧胖子笑着说道,周围跟着数位随从,全然低着头,这胖子穿着甚是不凡,腰佩长剑,竟评点起孝康皇帝来。

“圣天子之意,岂是你能揣测的?”顿时有士子愤怒的站起身,有些恼怒的质问道,这胖子一愣,连忙摇着头说道:“君莫要恼怒,真...的没有揣测圣天子,只是感慨而已....”

“见你也是富贵人家,若无圣天子,安有你今日之富贵?”

“定然是没有的....”

“哼!”那士子冷哼了一声,也就没有理会他。

胖子尴尬的笑了笑,看向旁边的魁梧汉子,低声问道:“阿父驾崩四年,百姓竟还如此思之?”

“这...孝康皇帝仁慈...”魁梧汉子有些迟疑的说道。

“嗯,张君不必惶恐,我懂,哈哈哈,总有一日,我...也一定会如此!”胖子眼神格外的坚毅,魁梧汉子笑着,低声说道:“如今天子,也是贤明之君,朝野之中,深受臣子百姓爱戴...”

“远不如其父矣....”胖子低声说着,脸上有些落寞,还是很快振作了起来,说道:“这雒阳,也该再次扩增了,你看看,这街道上,还能行人麽?如此拥挤,雒阳令竟也不上奏....”

张郃有些难为情的看着天子,他很想告诉天子,也就陛下这般身材,才会觉得...咳咳,可是为了自己的项上人头,他还是不敢实说,只能点头附和道:“正该如此...”

“雒阳令...我记得是..钟繇?”

“正是此人...”

“嗯...”

胖子正准备离去,却听闻远处嘈杂声,皱了皱眉头,看了过去,原来在太学院门外,一群人正在喧哗,却不知在争论甚么,周围聚集的人也渐渐增多,胖子带着随从走了过去,在太学院门口,两个士卒正在与一行人说着甚么。

说是一行人,也不过是两位随从,正簇拥着一总角小儿,正在跟士卒争辩。

胖子心里有些好奇,便驻足听着。

“没有笔信,不得面见蔡公。”

“小子绝不敢欺骗二君,笔信被窃,只要见了蔡公,对比了名单,便能知我身份,还望二君能通融,小子绝不是胡闹...”那总角小儿拱着手,却是有些像模像样的辩解着,胖子看着,心里有些疑惑,转头问道:“敢问君,此何事?”

他身边那士子,打量了他一番,说道:“回君,这小儿自称乃是官学学子,已通过考核,前来太学,不过,拿不出笔信来,说是失窃了,想要拜见蔡公,士卒又拦着不让进....”

胖子看着那小子,看了许久,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如此幼童,怎么可能通过考核呢?数十万学子,不过录取了四千多人,我大汉士子已沦落到如此地步了麽?”

“哈哈,我觉得,这小子胡闹罢了,蔡公亲自出题,能通过的都是那些才能不俗,却没有钱财进太学门子学的才子,雒阳之中,最为年幼者也是及冠,何况,有何贼会偷窃甚么笔信?这等小儿,胡闹罢了,不过,也不知那随从为何不阻拦...”

胖子听闻了此事,眼里有些欣喜,热切的看着。

一旁的魁梧汉子咳了咳,说道:“家主,吾等是不是该回去了?”

“急甚么,再看一会,哈哈哈,你可不知,我年幼时,也是如此,还把袁...二给暴揍了一顿...那时,我被阿父打的老惨了...”胖子笑着说道。

那小子无论如何辩解,那士卒就是不让他进去,周围的士子们也开始起哄,逗弄这小子。

“为何诸君不信啊,诸君若是不信,我便为诸君背出诸多经典...”小子刚刚开口,便有士子打断了他,说道:“能背经典便可入太学??哈哈哈,小子,我看你还是莫要胡闹,去找你阿母罢....”

众人大笑。

那小子辩解了许久,奈何也没有人听他的,只顾着嘲讽与逗弄,受到了这样的耻辱,那小子面色通红,眼里也是恼怒,抬起头,看着那巍峨连绵的太学,高声说道:

“我诸葛亮,终生不踏太学半步!”

第0421章 诸葛孔明

“哈哈哈,你便是想要进去,也绝不会让你进去!”

“这小子,不同寻常啊~”

听闻那小子稍为狂妄的言语,众人大笑,纷纷起哄,有的还劝士卒,让他们赶快让这小子进去,不然日后说不得要后悔了,那两士卒不愿被众人围观,冷声呵斥周围的士子们,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不过,他们周围的这些士子,也全然都是太学学子,并不畏惧他们。

他们其中不少人,都是这次通过官学来进入太学的,其实,他们不少人都不是官学学子,只是没有资格进入太学,因为王符曾经对世家做出了限制令,考核与太学都不会录取同一家族的全部学子,另外,闻人公也曾做出过限制令,每增加一位学子,便要多缴纳钱财。

当一个世家,有超过十人的子弟进入学府的时候,所需要缴纳的钱财,便会达到一个天文数字,让这些庞然大物都感觉心疼不已,同时也不忘记谩骂这位吝啬的司空,他的限制令可比王符要狠辣太多了!

世家们也是庆幸,比起建宁时代的那些老怪物们,如今熹平的新臣子无疑就可爱多了,虽然如今的大臣们,如曹操,荀攸,荀彧等都是能臣贤才,更是有郭嘉这般四科全冠的鬼才,可他们比起建宁时期的那些老怪物无疑要稚嫩太多了...

对于这个说法,曹操等大臣也略有耳闻,心里却是不大服气的,世家大族们也不跟他们辩解,爱信不信,总之,建宁时代那几个凶人,若有一人能复生,你们这些小子甚至都留不下全尸....

在人群之中,胖子指着那小子大笑,侧过头,对旁边的魁梧壮汉说道:“你可听到了?这厮竟说自己永不踏入太学一步,好,不错,颇有何子王公之风啊,哈哈哈,他以为自己是...嗯?”

胖子脸色出现了一些迟疑,他问道:“他方才说自己是何人?”

魁梧壮汉毕竟是天子的耳目,眼观八方,耳听六路,他记得很是清楚,低声回答道:“家主,他唤作诸葛亮...”

“诸葛亮....诸葛亮传....”

他呆愣的言语了几句,猛地转头,盯着那小子,认真的打量着,魁梧汉子并不知道天子为何有如此反应,也不敢多问,天子思索着,并没有言语。

那小子看着周围这些嘲讽的太学学子们,脸上再也没有了任何的恼怒,微笑着,跟众人拱手告辞,率随从便朝外走去,众人也没有阻拦他,只是热情的交谈着此事,眼里不时的闪过不屑之色,他们如此费力方才考上了太学院,若是这般幼童都能与自己为伍,那岂不是说自己的才能犹如小子麽?

这他们如何能忍?

当然,学子也并不全是如此,也有几人,无奈的摇头叹息,他们也并不是相信诸葛亮所言,只是觉得,如此幼童,却能不卑不亢,定然是聪慧之辈,可惜不用心学业,却要四处胡闹,可惜了这好苗子啊,诸葛亮并不在意他们的目光,从包裹里翻出书来,边读书边朝外走着。

走了片刻,一随从有些谨慎的说道:“少家主,有四人,一路在跟随我们...”

诸葛亮心里一惊,摇着头说道:“不必担忧,不必多说,这里乃是雒阳...”

那随从这才镇定下来,诸葛亮放慢了脚步,却没有回过头,不过看着随从那紧张的脸色,他就知道,对方肯定还是在跟随着他们,诸葛亮皱了皱眉头,悄悄的打量着周围,终于,他看到了一处宅院,以及周围的士卒,他放慢了脚步,刻意停了下来。

当那一行人靠近他们的时候,诸葛亮忽然转过身来,迎面打量着他们。

一路跟随他们的,正是四个魁梧的汉子,为首之人,穿着不凡,颇有威仪,身材...最为魁梧,而其余三人,都是围在他的周围,看来是随从,按理来说,这般富贵人家,跟着自己做甚么?诸葛亮只是想了片刻,脑海里便出现了一种极为恶劣的猜测。

听闻雒阳文士多豪放...

他心里畏惧,可脸色却极为的平定,笑了笑,说道:“诸君一路跟来,如今我已到家,可要入府饮上一杯?”,他看了看不远处的府邸,对面那胖子的脸上有了些疑惑,看了看远处的府邸,皱着眉头,问道:“你是大鸿胪之族人?”

不远处的府邸,正是大鸿胪赵温的府邸。

诸葛亮点点头,笑着问道:“诸君可要作客?”

不想,对面那胖子的脸上不仅没有出现半点的畏惧与退缩,反而是笑了起来,点点头,说道:“好啊。”

诸葛亮心里一惊,莫非自己已经被此人看穿了?或者他认识大鸿胪?他心里有些畏惧,毕竟年幼,一时间竟想不出法子来,看了看周围,也并没有甚么人影,看到对方这般模样,胖子摇着头,对身边的魁梧汉子吩咐道:“叫开门,让赵温出来接我....”

那汉子点着头便朝着府邸走了过去,而听到他这么说,诸葛亮心里大惊失色,这人不仅认识张温,甚至还有资格让九卿出来迎接,莫不是朝中三公?不对,朝中三公都是年老之人啊,可除了三公之外,还有何人有资格让堂堂九卿出门迎接呢?

诸葛亮反应了片刻,大吃一惊,猛地后退了一步,朝着那胖子大拜。

“小子有眼无珠,望君恕罪!”

“嘿,还想吓唬吓唬你...好了,起身罢...”胖子无奈的摇着头,大失所望,诸葛亮这才起身,他身后的随从愣了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吓得险些倒在地上,也是连忙拜见,不过胖子并没有理会他们,诸葛亮其实也不太肯定,不过,如今却是已经肯定了。

无论是如何贼胆包天的大贼,也不敢在雒阳冒充天子罢,还在大鸿胪的府邸前。

还没等到他多问,大鸿胪赵温急急忙忙的从府邸之中走了出来,连忙附身拜见,胖子看了看周围,笑着将他扶起,便朝着府邸走去,看到诸葛亮几人待着不动,他挥了挥手,说道:“尔等也一同进来!”

诸葛亮如今却是不敢反对了,连忙跟了上去,心里格外激动,目光热切,这可是当今天子啊,大汉天子,自己竟有幸能与天子相见,浑身都在颤抖着,面色赤红,而身后的随从更是不堪,自从他们确认了天子的身份之后,至今没有缓过来,眼里还是惊恐与迷茫。

倒不是因为当今天子名望多么恶劣,只是单纯的对上位者的畏惧,当今天子嘛...虽不能与孝康皇帝媲美,也没有圣天子的名号,可他名望还是不差的,百姓还是很爱戴这位君王的,只因为,他是孝康皇帝的长子,也是孝康皇帝亲自定下的储君。

在之前,胖子通过忠烈堂,以及对方的征伐,算是在群臣之中树立了威严,在考核与官学之事里,算是获得了士子们的心,不过,在民事方面,他还没有格外突出的贡献,虽说有军屯改革,可是此事对百姓而言,用处并不大,倒是孝康皇帝废除一系列的苛政杂税,让百姓们感恩至今。

走进了府邸里,胖子打量着周围,作为大鸿胪,赵温的府邸并不奢华,反而是有些简陋,家奴也不过六人,这对于九卿来说,显得有些不够格,胖子摇着头,无奈的说道:“九卿之俸禄并不低,何以过得如此简朴?”,赵温只是笑了笑,低着头,并不敢回答。

进了内屋,天子便坐在了上位,赵温坐在了他的身边,而诸葛亮等几人有些敬畏的站在远处,打量着他,天子先是与赵温问候了几句,方才指着诸葛亮,笑着说道:“方才,这小子言之,他乃是你的族人,故而进来看看...你族人不错,小小年纪,却是聪慧异常。”

赵温疑惑的看着诸葛亮,问道:“小娃娃,你何人也?”

诸葛亮听到两人发问,立刻拱手,礼仪倒是有模有样,他低着头,说道:“小子诸葛亮,乃是琅琊诸葛氏,先祖名讳丰,孝元皇帝时任司隶校尉,家父名讳珪,曾任泰山郡郡丞...叔父玄,如今为淮阳令...亮幼年失父,长与叔父之手。”

“今年官学考核,亮侥幸通过,故而前来雒阳,只是未曾想到,前来雒阳之后,看建宁石经入迷,包裹被窃,故而不能进太学,争辩不得,便欲返家,路途见人跟随,以为歹人,故而佯称大鸿胪之族人,不知是陛下亲临,恕罪!”

听到他这么说,天子心里也就确定了他的身份,眯着眼睛,点了点头,说道:“琅琊诸葛,朕是知晓的,你阿父,朕也知晓,阿父在世之时,曾提及数州官吏,令朕提拔,你父诸葛珪,便是其中之一,若是朕没有错忘,你有一兄一弟?”

天子如此言语,诸葛亮心里更是激动,双眼微红,点着头,说道:“天子竟知我家事耶。”

“天下百姓,皆为朕之子民,岂能不知?”

胖子说着,摇着头,说道:“你也是个聪慧的,莫要就此被耽误了,朕便与蔡邕言语一声,你去太学继续念书,万不可有归家荒废学业之意,你父早逝,十载之后,朕定当重用你....”

诸葛亮大拜,说道:“多谢陛下之恩,只是亮发下誓言,永不踏入太学一步...亮不敢违背诺言,还望陛下恕罪!”

“哦?”天子听闻,不怒反喜,想了片刻,说道:“那么,门子学如何?”

他这句话,有些试探的成分,大部分世家子弟,都是厌恶门子学的,他们觉得,与那些寒门,甚至连韩门都不算的农夫之子同伍,实属丢了他们的脸面,天子眯着眼睛问道,诸葛亮也是世家子弟,他会如何回答呢?诸葛亮脸色平静,拱手说道:“多谢陛下,亮定不辜负陛下之厚望,好生进学...”

“好,哈哈哈,朕亲自举荐你,可勿要令朕丢了脸面啊!”

诸葛亮慎重的点着头。

天子也就没有再理会这小子,就算这小子日后与曹操一般,有治国之大才,如今也不过是稚子,自己给予他一些恩泽便可,其他就等日后了...天子与赵温聊了片刻,便令张郃麾下将诸葛亮送到门子学去,又亲自修书一份,给予门子学大祭酒郑玄。

出了府邸,诸葛亮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如梦一般,他身后的随从,一脸的欣喜之色,掩盖不住,诸葛亮感慨着,天子的几番言语,让他极为的感动,心里更是发誓,定不能辜负天子的如此厚望,日后定要让太学为今日之事而追悔万分!

绣衣使者带着诸葛亮,一路朝着门子学走去,走在路上,诸葛亮只觉得浑身都轻松了许多,不时与这位绣衣使者交谈,不过,这绣衣使者也并不是好言语之人,并没有回答诸葛亮的一些询问,到了门子学之前,便看到有一人笑着走了过来。

“绣衣使者??”

“你是何人?怎么会来门子学呢?”

那人直接走了过来,有些疑惑的问道,绣衣使者看着那人身上的官服,拜了拜,说道:“绣衣使者麾下李司按天子之令,送人前来门子学。”

那人更加疑惑了,转身看向了一旁的诸葛亮,笑了起来,说道:“是这娃娃麽?我本来就是来拜访故友的,刚好也好去门子学,此人便让我带去罢...”

听到他这么说,那绣衣使者一愣,连忙摇着头,说道:“不可。”

那人又笑着说道:“勿要推辞,举手之劳,你莫不是信不过我的身份,这天下脚下,何人敢冒充官吏,何况,你本来就是要送这小子入门子学罢,我认得郑公啊,我在门子学好友众多,这些好友,与我极为亲密,就是郑公,也是我忘年交....”

此人开口说了起来,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诸葛亮皱着眉头,他总是觉得,此人似乎还有别的什么目的。

那绣衣使者一愣,忽然想起了甚么,脸色大变,有些惶恐的问道:“敢问阁下可是太尉长史?”

“确实如此...你不知,我原先乃是东濊...”

“公不必多说,此人便由君带去门子学,面见郑公...”那绣衣使者说完,顿时便消失不见,跑的贼快,只留下诸葛亮目瞪口呆,究竟是甚么样的人,能够让身经百战的绣衣使者畏惧成这个模样?

那人低头看着诸葛亮,笑眯眯的。

“小友,贵姓啊?”

第0422章 大才刘默

“小子诸葛亮,担不起公之友字...”

“哦?诸葛?”刘默沉思了片刻,带着他一路朝着门子学走着,又笑着问道:“朝中似乎并无诸葛姓的大臣啊?你怎么会被天子派人送来?”

诸葛亮摇着头,说道:“亮也不知,陛下大恩,令我前来门子学...”

“哈哈哈,看来你也是寒门子弟啊...”

“回公,我出身琅琊诸葛氏,先祖几代为官...叔父乃是淮阳令...”诸葛亮有些难为情的说道,他担心对方会以为他在炫耀家世,其实,他只是不想欺骗对面的这位大臣,从进入雒阳之后,此人是对他最为热情和善的,面对天子他能感受到那种压迫感。

而赵温张郃之类的大臣,并不把他放在眼里,至于太学那些学子...不提也罢,他又陈恳的说道:“亮并非是炫耀,只是不愿隐瞒长者....”

刘默摇着头,说道:“无碍,无碍,你如此年纪,便能进入学府,显然是聪慧之人,看来,是太学的人为难你了罢,无碍,我昔日也是初入太学,太学学子看不起我,我便来了门子学...我与你不同...”,诸葛亮听出对方的言语里稍稍有些苦涩,也没有多问。

刘默却继续说道:“我原东濊人,东濊之君,投效大汉,成为大汉之臣,你可知东濊?我们在三韩之北,也就是幽州之北,我们那里鱼虾极多,还有一种鱼,长着龙须,可谓神异!”,说起东濊,刘默双眼发光,有些激动,绝不停口。

“哦?天下竟有这般鱼?不知龙须多长?”诸葛亮好奇的问道。

刘默顿时泪流满面,多少年来,从未有人问过他这些,哪怕只是个幼童,于是,他便手舞足蹈的比划起来,又加以形容,两人言谈竟然甚和,诸葛亮身后的随从脸色大变,又拉远了些距离,很快,便来到了门子学的门口,看到刘默前来,守在门口的士卒有些头疼。

刘默来门子学也并非一次两次,他次次前来,弄得门子学上下不安,郑玄亲自下令,要他们不许刘默入内,不过,无论他们怎么防,都劝不住此人,何况,此人并非是白身,还是太尉张温的下属,张温是他们的顶头上官,他们还敢怎么样呢?

看到他又前来,两个士卒愁眉苦脸,实在都不知该说些甚么。

刘默皱了皱眉头,说道:“依天子之令,特送学子前来门子学,还有要交于郑公的书信....”,听到他如此言语,那士卒也就不敢再阻挡了,有天子的命令,他们怎么敢去阻拦呢?至于刘默是否在欺骗他们,呵,一个东濊人,敢假传圣旨??

刘默如愿以偿的进入了门子学,他带着诸葛亮,走在这蜿蜒的小道上,来往的学子,无不回避了事,看的诸葛亮都是心惊胆战,这究竟是何人啊,为何别人都是如此的畏惧他啊,终于,刘默将他带到了郑玄所在的书房,立刻有奴仆禀告,不过,郑玄只见诸葛亮,并不想见刘默。

诸葛亮朝着刘默大拜,告辞。

刘默笑了笑,低声在他耳边说道:“若是有人欺辱你,便去寻一人,唤作色腻迦,他是贵霜人,你便言之与我有旧,他自然会庇护你...”,说完,他笑了笑,便离开了。

他前来此处,是为了见他的好友色腻迦,如今目的也达到了,他也就不必待在此处了,诸葛亮随后走进了书房,郑玄正在读着书,看到他进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他相貌甚美,这才点点头,眯着眼睛,问道:“是天子要你过来的?”

诸葛亮从身上拿出了天子的书信,交于了郑玄。

郑玄双手接过,认真的翻阅了一番,这才又坐了下来,也没有多说什么,令奴仆带他去寻祭酒,并且要安排好诸葛亮,诸葛亮再三拜谢,这才离开了此处,门子学内的学子众多,年纪也是大小不一,有白发老者,亦有及冠士子,只是,唯独他这一位幼童。

诸葛亮一一拜见,只是,面前这些人,与太学学子并没有什么区别,面对他的时候,也是极为的冷淡,奴仆将他送到了他的住宅,也就没有理会他,直接离去,有祭酒前来,为他录了籍,也就离开了,两个随从将所带的东西放在此处,便告别诸葛亮,准备返回家乡。

当他们全然离开之后,诸葛亮便有些孤零零的,不过,他也不恼,只是期待着明日便能与其余人一同进学,到了夜里,他的同窗前来,此人乃是个及冠之年的年轻士子,他早已听闻来了个同窗,与他一同入驻,心里开心,便急急忙忙的从外走了进来。

太学,单人府宅,门子学是双人甚至六人府。

那人手持一壶美酒,开开心心的走了进来,走进了府宅,迎面一看,只见一幼童疑惑的望着自己,周围并无他人,他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的说道:“如今来这门子学,还能带着孩儿?”,他看向诸葛亮,有些好奇的问道:“你阿父与何处?”

诸葛亮面色一愣,缓缓说道:“阿父仙逝十年矣...”

那人一惊,手中酒壶险些扔了出去,毛骨悚然,惶恐的看着周围,想了片刻,又反应过问,问道:“你是与何人前来的?”

诸葛亮这才明白为何这人会问自己的阿父了,原来以为自己是随行而来的,他起身,走到了那人的面前,拱手大拜道:“后学诸葛亮,拜见君!”

听闻他如此言语,那人瞪大了眼睛,这厮如此小的年纪,便能进门子学?过了片刻,他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司马朗...拜见...君...”,他看着手中那壶酒,无奈的放在了案牍上,便也没有言语,拿起书,便回了自己的书房,看到他离去,诸葛亮继续看自己的书。

至于次日,诸葛亮也是一直跟随其余人一同入学,这里的祭酒大多都是郑玄招来的门生与故友,治经之能绝非小可,也会教导他们关于农学,律法之类的事情,不过,教导的并不多,主要还是治经,诸葛亮听得如痴如醉,他们的水平,比起官学的祭酒,不知高了多少倍。

不过,他依旧没有找到愿意理会他的任何学子,这些人对他都很是冷淡,诸葛亮心里也有自己的傲气,也不愿去寻别人,便每日都沉浸在学业之中,在这其中,倒是那个贵霜人来找过他,看来刘默是告知了他,要他对自己照顾一二,此人与刘默极为不同。

寡言少语,只是问了问诸葛亮可有什么帮助的地方,便离开了。

在他离开之后,一旁的司马朗有些好奇的问道:“你认得他?”

诸葛亮摇着头,说道:“我先前赶来此处的时候,乃是太尉长史刘公带我前来的。”

“东濊君?”司马朗问着,笑了笑,说道:“日后,你还是少与他们联系罢...他们...在这门子学内的名望并不好...”

诸葛亮并没有回答,司马朗又说道:“你可知,为何众人对你如此冷淡?”

诸葛亮放下了手中的书,看着他,说道:“只因我之年岁。”

“非也。”司马朗摇着头,说道:“门子学之人,并非太学学子,你这般有才,年少便能与吾等同列,吾等绝不恼怒,只是,你不通过考核之路,反而是通过贵人举荐,前来门子学,令众人不喜,何况,听闻你还是世家出身?”

诸葛亮不好明说,又疑惑的问道:“听闻,君也是世家之人?”

“哈哈哈~~”司马朗大笑,说道:“我乃河内司马氏...”

“那为何会在门子学之中?”

“不可说,不可说。”

“亮亦如此也。”

诸葛亮回答道,司马朗看着他,笑了笑,说道:“我并非怀有恶意,你与我二弟一般年纪,或许长了几岁,看着你,犹如看到我那幼弟,他与你一般,年少聪慧,心有傲气...也罢,我也不多劝....”

之后,司马朗就再也没有跟他说过话了,诸葛亮整日读书,若有疑惑,便询问祭酒,他极为好学,而学业也没有被这些及冠之人落下太多,祭酒与学子们不同,对他甚是喜爱,他的问题,祭酒甚至会亲自的教导他,这更是引起了其余学子们对他的不悦。

学子们对他恼怒的原因有很多,他的年纪,他的家世,被举荐,甚至他的优秀,都是让其余学子们所感到恼怒的,过了数个月,诸葛亮用最快的时间,褪去了身上的稚嫩,快速的成长起来,不爱言语,好读书,门子学内诸多书籍,也常常被他借来,连夜翻阅。

只是,郑玄依旧对他不理不睬,也不知天子的书信里究竟说了甚么。

“咚,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传了进来,司马朗无奈的捂住了额头,诸葛亮微笑着,上前打开了门,门外果真是刘默,刘默笑了笑,便走了进来,司马朗便装作熟睡,没有搭理他,刘默走了进来,便与诸葛亮交谈了起来,聊了片刻,司马朗实在忍受不住,重重的咳嗽了几声。

刘默起身,尴尬的笑了笑,诸葛亮也未有说话,便与他一同走了出去。

在这些日子里,刘默时常来找他,也不知他是如何通过门外士卒的,对此,他从未解释过,通常就是找诸葛亮来谈东濊的事,谈如今的大事,以及他的学业,诸葛亮发现,刘默有大才,他在太学与门子学都待过不少的时日,论学识之渊博,诸葛亮还没见过比他更厉害的。

无论谈及什么,刘默都能接的上话,甚至说上数个时辰,也不曾停息。

“今日学了甚么啊?”

“论政,祭酒要我们找出反对进军扶南的十条论述来...”

“唉,这朝中的混乱,还是波及到了此处啊,你可不知,如今的庙堂,两方大臣因扶南真腊之事,吵得不可开交,常常动手,就连我也受到了牵连,我小小一个文吏,张公整日带我前往庙堂,与群臣辩论..那你,写好了麽?”

诸葛亮摇了摇头,说道:“未曾。”

“嘿,曹操这些人啊,想法不错,就是太年轻,你想想...”他想要开口,却又悄悄的看了看周围,看到周围无人,这才继续说道:“为何当今天子不似圣天子那般得民心啊?还不是这些帝派新臣,他们只想自己立功,只想开疆扩土,让天子开心,获得功勋...”

“可是呢?这对百姓有何好处呢?税负不曾有过半点的降低...也未曾有过任何的爱民举措,只是积累功勋,这天下可不在那些王侯将相的功勋之中,在于百姓啊,只有百姓的日子过的好,天子才是明君,一味征伐,却对民没有任何的爱惜举措,这些大臣啊...”刘默摇着头说道。

诸葛亮静静的听着,没有半点的不耐烦,他这些日子来,学业能够如此迅速的上升,与刘默扯不开关系,月色下,两人一同走着,诸葛亮忽然开口问道:“刘公,我有一事...”

“哦?怎么啦?又是何人欺辱你了?你莫要怕,我有族人在公孙将军麾下为士卒...”

诸葛亮笑了笑,说道:“亮与刘公素未谋面,不知公何以如此爱之?”

刘默一愣,沉默了片刻,问道:“可是烦扰了你...”

“未曾,只是心中好奇...”

刘默咧嘴一笑,说道:“天下之中,只有你一人,愿意听我倾诉...我与你一般大小的时候,只能自己与自己言语,苦熬了不知多少年...”,他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他并没有告诉诸葛亮,诸葛亮长得很像他的幼弟,他的幼弟惨死在了高句丽人的手中。

他时常在夜里见到自己的家人,在梦里,他的家人死不瞑目,直勾勾的望着自己...他清楚的记得高句丽人的狂笑,以及他幼弟的哀嚎。

诸葛亮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刘默生性懦弱,他从不敢与任何人为敌,诸葛亮初次受到欺辱的时候,刘默去寻了那人,并没有任何的作用,那位学子狠狠的揍了刘默一顿,刘默没敢反抗,也没有言语,只是扛着伤去找了张温,暴怒的太尉险些屠了门子学....

郑玄为了安抚太尉,将那位学子革除出了学府,从那之后,诸葛亮再也没有受到任何的暴力欺凌。

这个人言语又极为多,无论他人听或不听,他总是有无数的话语想要告知他人,而且,他心里有一种痛苦,诸葛亮并不知他为何如此,他只是知道,每次谈及幼年或者家人,刘默言语里,满是悲伤与自责。

诸葛亮并不觉得他很令人烦恼,自从阿父逝世之后,叔父抚养了他,不过,叔父整日忙于政事,他自幼便是独自一人,长兄幼弟,并不能与他一般交流,因为,到了现在,他们连《论语》都没有学完....

刘默在他身边,给予了他一种阿父般的感觉,刘默会来陪伴他,心里诸事,都会告知他,即使胆小,也会挺身保护他....

“刘公...”

“嗯?”

“何时带我去看东濊的鱼...那种长着龙须的?”

第0423章 熹平圣君

太学与门子学的学子们同时对征伐扶南之事进行议政,而他们所书写的政论,不少被天子亲自查阅,通常都是其中较为聪慧,特别是天子认为日后能成为百官接替者的那批人,天子对他们很是看重,一遍遍的阅读他们的政论,甚至还亲自给予他们注释。

这些学子们,在看到天子的回笔之后,心里无比的激动,对天子也是感恩戴德。

只有一封,天子皱着眉头,反反复复的看着,却没有令人遣回。

“《刘公议征南书》”

天子轻轻读着,“刘公曰:国在于民,不在也朝,君为黎民之君,不为庙堂之君,攻伐东北,又征西南,孝康皇帝在时,不以功勋动干戈,以民为重,降赋税,广开田,设官学,启民智,而如今的群臣,以政以兵列晋升之物,实则荒谬。”

“臣观宁州百姓贫苦,凉州百姓少学风,交州百姓少耕田,青州海难,兖州地动,群臣无一关关心者,皆在名利之间....”

“亮深以为然,以此拜上。”

天子深吸了几口气,这篇奏文里,诸葛亮不仅是把群臣骂了一遍,就连自己也没有放过,在刘默的眼里,自己便是这般好大喜功,不施仁政的暴君麽?

天子越想越是愤怒,将手中的政论狠狠拍在了案牍上,门外的韩门被吓了一跳,紧紧低着头,天子转过头,看向了他,说道:“你去把刘默给朕带来!”

韩门立刻外出,而此刻,刘默还在太尉府里忙着公事,便看到宫中大阉人刘默率领着宿卫与绣衣使者便冲了进来,官吏们大惊失色,有些惶恐的抬起头,看到他们来势汹汹,刘默也是畏惧,躲在同僚的身后,韩门看了看周围,慢条斯理的问道:“刘默在何处?”

刘默吓得双腿疲软,而他周围的官吏却是让开了路,让韩门能直接看到他,韩门笑了笑,说道:“刘君,天子有请,还请移步!”

“何...何...何事?”

“请~”韩门没有再多说,只是指了指门外,绣衣使者也站在了刘默的身后,刘默浑身颤抖着,跟着这些人,走了出去,在他出去之后,留下的其余官吏们,好奇的交谈着,不过,还是开心的较多一些,这厮终于离去了,吾等也能清闲一些了...天子圣明!

“陛..陛下..”刘默朝着天子大拜,脸上全然是惶恐不安。

胖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问道:“君何时开始变得与马君一般了...朕有这般可怕麽?”

“并非如此...”

“不可怕,怪不得你敢藐视君上,抨击百官...”

“这..这..陛下恕罪!”刘默倒在地面上,惊恐的看着天子,胖子没有理会他,坐在了胡椅上,盯着他看了片刻,方才说道:“刘君啊,朕这里有一篇政论,还望你过目...”,他将政论抛到了刘默的面前,刘默颤抖着,从地面上接过了政论,看了片刻,脸色大变。

“陛下,此事...诸葛亮并不知情,全然是臣之过错,陛下恕罪..陛..陛下恕罪...”

“哈哈哈...来,你与朕细细说说,究竟朕如何不施仁政了?百官又为何与名利之间,不以民重...”

“陛下,那都是臣胡言乱语,恕罪...”

天子摇着头,说道:“若是你言语不出,朕现在便令韩门将诸葛亮带来,当面对峙....”,天子刚刚说完,刘默便沉默了下来,思索了片刻,起身,拱手,说道:“臣愿与陛下明言....”

“陛下登基以来,天下大兴,正值盛世...只是,陛下征东伐南,大汉疆域辽阔,却对民益?或许陛下要言语,为民去胁,不存外敌,只是百姓目不识丁,何以知晓这些故事?天下之间,唯有民心也...此些诸事,不如与民一粟....”

“民强,民富,则国强,国富。”

“天下之财,并非与国库之中,而在于百姓之中...”

“群臣以兵戈为晋升之资,以政事为功勋之荣,心里何尝怀有...庶民?孝康皇帝时期,四处安民,降低赋税,广修水利,一举一动,皆为国中之民,故而,孝康皇帝虽已驾崩,百姓难以忘却,冠以圣名,陛下比之,差之甚矣!”

刘默刚刚说完,天子猛地站起身来,眼里满是怒火,双拳紧握,刘默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呼吸着,胖子咬着牙,左右走动,就在刘默渐渐陷入绝望的时候,天子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声极为的响铃,刘默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天子,天子深深的看着他,说道:

“自从王公逝世,朕再未听过如此陈恳之言语。”

“朕自登基以来,便以孝康为楷,诸事效从,东征北伐,也是妄图能建立超越孝康的武功,今日方知,朕比之孝康,差在何处...刘公,朕并非昏庸之君,朕乃孝康皇帝之生子!朕乃何子王公之门生!朕乃大汉天子!若有谏言,直说便可,朕岂会因忠言而杀人?”

“陛下....”刘默有些呆滞,瞪大了眼睛。

“来人,赏刘公百金!”

天子说着,又看向了刘默,笑着说道:“朕愿以侍御史拜之,望公能直言不讳,上书谏言!”,天子朝着刘默一拜,刘默哆嗦着,朝着天子回拜。

..........

“就这般,你成了侍御史??”诸葛亮看着面前容光焕发,浑身体面衣裳,不似从前的刘默,有些震惊的问道。

“唉,休要再提了,就我这般胆量,如何能做得侍御史....”刘默摇着头,诸葛亮却是轻笑了起来,说道:“公莫要如此言语,你看,如今,就连门子学的士卒都不敢阻拦你了,你前来门子学,郑公还要出来迎接,这是何等了得啊...”

“嘿,你这小子,你还敢多言,岂不知,险些害杀我也!”刘默抱怨道。

“亮一篇政论,便让公名列百官之内,不若,亮再书写一篇,上至天下,下至百官,再狠狠骂上一篇,说不得公便能接崔公之位了...”诸葛亮笑着说道。

“莫要如此,莫要如此,唉,明日便要朝议,我如今心里还是惶恐无比,不知所措...”刘默苦笑着,又小心翼翼的从衣袖里掏出了些钱,放在了诸葛亮的手中,言语道:“这些钱你拿着,去买些书籍,外门不远处有一所阅文馆,其中书籍可以花钱抄写....”

握着沉甸甸的钱财,诸葛亮摇着头,说道:“公之赠,不敢受。”

“你便拿着,我无父无母,又无兄弟,更无妻子....我独自一人,要之何用....光是买书还不够,我想个法子,将你介绍到司空卢公那里,如今我便在卢公麾下听任,卢公博学多知,若是能拜在他的门下,你将来也有师门,众人也就不敢为难你了....”

刘默说着,诸葛亮静静的看着他,不知为何,刘默的身影渐渐与他脑海里那长者的身影重合,他依稀记得,在他年幼的时候,阿父便是如此朝着自己言语,手舞足蹈,甚至还说过要将他送到郑公那里进学....

次日,朝议。

百官震惊的看着站在卢植身后的刘默,眼里满是惊惧,卢植低着头,面色有些无奈,刘默却只是低着头,并没有言语,天子缓缓走了进来,坐在上位,崔寔领百官拜见,天子回礼,他们方才坐了下来,天子看了看远处的刘默,并没有言语。

不知为何,百官只觉得今日的天子有些不对,他们甚么时候见过天子如此稳重的模样?百官汇报了各自的政事,曹操便开始与蔡邕吵了起来,话题依旧是扶南与真腊之事,不过,群臣之中,荀彧与郭嘉却没有参与这场争论,只是皱着眉头思索着。

过了片刻,郭嘉方才从群臣之中走了出来,朝着天子大拜。

天子看向了他,郭嘉这才不慌不忙的说道:“陛下,臣有奏!”

“臣观天下间,百姓多贫苦,宁州新立,贾公与民安息,这段时日里,只怕难以恢复,臣上奏,能否免去宁州税赋一载,上高郡与下高郡,免去两载...给予百姓修养之时机,青州有涝灾,可从国库救济...”郭嘉说着,群臣全然沉默,为何郭嘉忽然会说起这些事情来?

全然没有个由头啊?

天子脸色平静,点点头,说道:“如此可矣。”

群臣顿时恍然大悟,这是天子的意思,不过,天子何时开始注意起这些琐事来了?群臣之中,也只有蔡邕,崔寔几位大臣,面有喜色,荀彧之后上前,说道:“臣有奏!”

“臣观朝野,多有鳏寡孤独病残者,难以度日,臣之意,设一救济府,与每郡每县之中,抚养孤老病残者,孤子抚养至及冠,病残者免去税赋,庙堂给予救济之金,孤老无子者救济...将此些人记录与籍,进而赡养,若有家贫无以生者,可上报官府,以钱贷之,为谋生路....”

荀彧越是说,群臣便越是震惊,这是荀彧这小子能够说出的话麽?而天子面色依旧平静,看来还是天子的意思,天子这是怎么啦?陈宫忽起身,拱手拜道:“陛下,如今,外事不宁,招募士卒,动兵西南,都要耗费国库之钱财,若如此行之,国之百姓不知以多少计,国库如何能够支持?”

“贼子!”

一人大喝,陈宫抬起头,怒骂的人正是卢植,卢植冷冷的望着他,说道:“国库之钱,取之于民,为何不能用之于民?我愿振国库之财,鞠躬尽瘁,绝不使国库无力,如此善政,前所未有,若陛下有意施行,臣愿以全部家产充之与库,你这贼子,如何敢乱言!!”

群臣哗然,顿时交谈了起来。

正在迷糊着的崔寔,猛地睁开了眼睛,一旁正在扶持着他的蔡邕吓了一跳,崔寔抽出手,拄着拐杖,缓缓起身,走到了天子的面前,直接丢弃了手中的拐杖,朝着天子便缓缓大拜,这举动,使得群臣哑口无言,就连天子也有些触动,急忙起身,令人扶起司徒。

崔寔望着天子,言语道:“昔日,孝康皇帝好文赋,臣以文赋献之,帝曰:文赋万篇,不如予黎民一粟...如今观之,陛下之仁义盖世,所施之仁政,老夫前所未闻....”

“陛下,臣为天下人拜之!”

崔寔再次大拜。

这一拜,顿时绝了百官想要争辩的意图,无奈的跟随崔寔,朝着天子大拜。

看重他们,天子起身,言语道:“诸君请起...朕,乃大汉之天子,大汉万万百姓,如朕之生子,如今,看生子受苦...朕心不忍,愿从郭荀二君之谏....诸君,乃是大汉之臣,当庇四方百姓,使民太平,有劳!”,天子朝着他们一拜。

次日,朝中便下达了对各方的政令,首先,便是免去了宁州税赋,以及天下受灾地区的税,再另外,便是救济府之事,此事由尚书令邢子昂亲自为之,令各地官吏即刻施行,随后便是令马均大规模制作新农具,发与各地之民,不收钱财。

又令西凉,贺州,新州,并州等地的牧牛场,将耕牛借与各地百姓所用,不收钱财。

令各地官吏仁义爱民,劝课农桑,不可欺压百姓,若遇孤老,当以让行,若遇民苦,不可推辞,违者以汉律处。

编汉律,不可打杀奴仆,不可欺凌妇仆,游侠敢欺民者杀,大族侵占民田者杀,商贾之农田冶场,累杀奴仆者杀,为官不决民事者杀。

当一项项的政策举措从庙堂下达各方,并由督邮传达与各方百姓的时候,百姓惊呆了。

他们不可当如何言语,甚至也不敢相信,直到他们的县城里都出现了救济府,并且一一抚养孤儿,救济病残孤老的时候,他们方才回过神来。

“圣天子...圣天子啊....”

第0424章 还我钱来

熹平四年,三月

天子那些爱民亲民的政策渐渐落实在了各地,因设立的机构,取名为济民府,主官比千石,是为直指济民使,天子与熹平三年末拜杨彪为直指济民使,杨彪者,乃是故司空杨赐之子,其先于三韩为太守,表现优异,勤劳爱民,百姓多敬爱,又为刺史贾诩荐。

故而,天子便令他进了庙堂,接了济民府,他上任之后,也是不敢丝毫松懈,先是在雒阳建立了济民府,随后便是在大汉各个县城之内,以县为层,令各县郡丞负责,在建立之后,便是从国库里调遣粮草与诸物资,前往各地进行济民。

各地的地方官吏,极为的忙碌,四处访查核对,从熹平三年的八月,一直忙碌到了熹平四年的三月,济民府方才有了个基础概况,天子对此事极为上心,各地的刺史督邮也在严格的盘查,严禁出现冒领贪污之类的恶事,而天子的名望也是瞬间暴涨。

天子前几年的作为,无论是忠烈堂,或者征伐高句丽,都没有能像这般的得民心,百姓感恩戴德,这还是初次,天子偶尔出巡雒阳,四处查看各地春种,看着百姓那爱戴恭敬的模样,天子心里格外的欣喜,又再次下达了数条政策。

雒阳,司空府

深夜里,卢植点着火烛,正在批阅着如今国库里巨大的支出,天子施仁政,这当然是好事,卢植定会全力支持,不过,自从济民府出现之后,积累了数年的国库开始有了巨额的支出,卢植手忙脚乱,他在贺州有过治政理财的经验,不过,面对如此庞大的财政支出,他也有些无能为力....

天子刚刚降低赋税,自己总不能再提升,这样一来,天子之前的所作所为,就没有半点用处了,若是不增加税赋,就只能开辟其他的财源,如今,国库的主要财源除了赋税之外,还是来自与贵霜的贸易,对南方开采贸易,还有对倭国的海外贸易。

就算卢植想要再开辟商路,也是无可奈何,与大汉相邻的国家,如今都是在与大汉保持贸易关系,这可怎么办呢?卢植陷入了沉思,那日在朝议中,他并没有意识到,济民府会给国库带来如此庞大的压力,救济百姓之事,从古皆有,孝文孝景时期便有了雏形。

不过,纵观上古,也没有出现过如此大规模救济百姓,抚养百姓的仁政措施,天子能如此为之,卢植是非常赞同的,可到了如今,他忽然意识到,似乎大汉的国力还没有能承担这样仁政的实力,看似丰足充实的国库,不想如此的脆弱,在短短数月之内,国库积攒的钱财再次回到了民间。

卢植跪坐了太久,全身上下都有些酸痛,双眼也有些模糊,为国库之事,他已经四五日不曾合眼,这些天来,他一直在想办法解决国库的事情,卢植是个能臣,可是对这方面确实极为的茫然,他有些迟疑着,是否要劝陛下取消一些政策呢?

不过,他在庙堂上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过,国库的钱财绝对足够,自己会去想办法,现在又要出尔反尔,这让他实在不能接受,他哀叹了一声,看着案牍上的手持奏表,陷入了沉思,迷迷糊糊之间,他还是没有能抵抗的住那连绵不绝的困意,将头埋在双臂之中,便进入了梦乡。

卢植猛地睁开双眼,周围一片漆黑。

“人呢?掌灯!掌灯!”

他吼道。

没有人理会他,他眯着眼睛,伸出手摸索着,再次发声吼了几句,正在这时,远处出现了一丝灯火,正在朝着他缓缓走来,卢植心里大喜,朝着灯火便走了过去,不过,无论他如何走,他都走不到那灯火面前去,灯火始终在远处,闪闪烁烁的。

卢植背后发凉,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何方魑魅魍魉,胆敢谋害三公?!!”卢植怒吼道,他伸出手在腰间摸索,却也没有找到自己的佩剑,远处的灯火熄灭了,卢植还没有反应过来,灯火便再次出现,却离他近了一些,灯火再次熄灭,再次出现,卢植手脚冰凉,有些哆嗦着。

当灯火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清楚的看到,一个黑影,手持灯火,散发着寒意,卢植毛骨悚然,黑影抬起头,苍白的脸色,双眼滴落着血液,“妈耶!!”,卢植吓得跳了起来,转身就跑,就当他转过身踏开步伐的时候,他发现,那黑影正在他的面前。

“卢..植..贼..子,还..我..钱..来~~~”

沙哑的声音传来,卢植已经瘫软,坐在了地面上,那黑影伸出手,掐住了卢植的脖颈,卢植面色张红,惊恐的望着面前的黑影,黑影直勾勾的望着他,这次,卢植清晰的看到了他的模样...他穿着三公之朝服,带着进贤冠,白发苍苍....

“闻人公????”卢植惊呼。

“我十几年之积蓄,竟被你如此糟蹋,你这般蠢材,不知国库空虚,岂能为三公!”黑影怨毒的说着。

卢植颤抖着,说道:“闻人公,这...天子施仁政...我这...”

“蠢物!”黑影怒吼着,尖锐的声音飘荡在周围,不知为何,卢植却没有先前那么畏惧了,壮起了胆,有些肃穆的问道:“国库空虚,百官不顾,还望闻人公教我!”,黑影松开了那双手,思索了片刻,便说道:“日后外贸,你令商贾,不得以物换物,不得使外邦钱币,与大汉贸易者,用大汉之铜钱...”

“只要能以铜钱取缔外邦之钱币,令庙堂收回货币铸造之权...”

卢植认真的听着,不时点点头,忽然间,黑影朝着他猛地扑了过来,卢植大惊,高呼着醒了过来。

卢植睁开眼,自己还在书房之中,面前的案牍上还摆放着昨日的那些奏文,奴仆们有些惶恐的站在周围,就是他们把自己叫醒的,管事有些疑惑的问道:“家主可是做了噩梦?吾等见家主惊呼不已,故而叫醒...”,卢植想起来了,他拍了拍额头,有些无奈的说道:“闻人公还未曾说完,你叫我起来做甚??”

“闻人公???”管事与奴仆们惊呆了,闻人公逝世近十年啊!

卢植没有理会他,急忙找来了笔墨,开始急促的书写起来,一边书写一边思索,看着他的模样,管事与奴仆们看了看彼此,便又退了出去,家主最近太忙了,都有些神志不清了,还是赶快给家主准备些吃食罢...

不过,当他们做好了饭的时候,卢植却没有进食,他拿着刚刚书写完成的奏文,急匆匆的离开了府邸。

..........

“善,大善!”

天子看着卢植递交上来的奏文,有些惊喜的说道,他没有想到卢植对于财政这方面竟然也有这般的造诣,看着他提出来的种种建议,天子觉得,这厮都快赶上建宁时期的闻人公啦!天子又看了片刻,抬起头,看向了卢植,大笑着,说道:“公大才!”

卢植面色有些复杂,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说道:“此非臣之谏,不当陛下如此夸赞...”

天子一愣,问道:“哦?不为君之谏?那上言者何人?此等大才,朕竟不知?”

卢植没有回答,面色还是有些迟疑。

“公可言之。”

“上言者乃闻人公...”

胖子惊呆了,他愣了许久,方才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闻人公?他...”

“不敢隐瞒陛下,昨夜闻人公托梦与臣....”卢植便开始讲述了起来,讲完之后,他抬起头,看向了天子,天子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君可退下了...”,卢植明白,天子并没有相信,哀叹了一声,便低着身子走了出去。

天子看着他走出宫殿,有些无奈的摇着头,卢植这厮,明明有大才能,却不敢言明,还要找个闻人公来做借口,真不知他欲何为,不过,这样也好,有了这个由头,日后群臣想要反对,便让他们去跟闻人公反对去,天子说完,心里忽然一惊,又伸出手,朝着周围拜了拜。

.....

卢植出了宫,便朝着忠烈堂走去。

到了祀堂门口,下了车马,守在门口的士卒看到卢植前来,急忙禀告,又有官吏迎接,卢植在他们的陪同下走进了忠烈堂,对于卢植,这些官吏们都不敢松懈,这位说不得日后也能进入此处,对于这样的大臣,还是莫要得罪的好。

卢植挥了挥手,令他们出去,自己便一一看了起来。

走到了最前列,看着面前的石碑,读着闻人袭三个大字,卢植久久未曾言语,他慎重的拱起手,朝着石碑大拜,低声说道:“后辈愚钝,多谢闻人公之教诲,从今往后,定不使先贤不宁....”

他再三大拜,缓缓起了身。

在阳光下,他仿佛看见,那石碑上闪过了一道光。

ps:不是玄幻,不是玄幻,不是玄幻,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只是一场梦,不会有重生归来,不会有灵魂附体.....

第0425章 黄龙再出

熹平四年,五月

南阳穰县,井出黄龙

朝中矛盾已经达到了一个不可调节的地步,最为扼腕叹息的便是曹操等人,原本有着天子强力支持的他们,是不需要根蔡邕这些老臣耗上这么久的时日的,可是自从天子转性,开始施行各种对内政事,将庙堂的中心放在了国内百姓之后,他们的优势荡然无存,在庙堂之中,他们显然还比不上这些三公组成的老臣一派。

在失去了天子的支持之后,更是如此。

不过,最近国库的空虚,又给与了曹操等人一个全新的机会,他们觉得,南方两国,有很多原料,如木材,黄金,调料之类,这些东西,他们平日里上贡的还不足他们本身所获得的三成,若是能够彻底将南方两国征服,派出国相,而不是继续保持互相之间的从属关系,想来肯定能够通过那里的赋税来充实国库。

对于这一点,蔡邕很是不屑,动兵难道不需要军费麽?不需要耗费国库的实力麽?天子如今的重心全然放在了国内,你想要动兵,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在朝中,私下里,两派争斗愈加激烈,就连一些地方官吏也被涉嫌了进来,不过,南北军还是安稳的,张温也不敢借用军方的力量。

坐在上位,看着下方争吵不休,面红耳赤的大臣们,天子皱着眉头,心里也开始有了一些不安,群臣争斗,是他插手的结果,不过如今这般你死我活的局面,却不是天子所想要看见的,新派大臣们还是在老臣的麾下,原先他们争吵,也不会影响正常的政事,可是到了如今,庙堂中的诸多政事也停滞下来,诸事不顺。

天子思索着,该如何来解决他们双方的矛盾呢?矛盾是永远解不开的,就算老臣一派崩塌,也会有新的势力来与曹操等人抗衡,这一点,天子是知道的,不过,如今他们的矛盾点,都集中在了扶南与真腊二国之上,对与这两个国家,看来还是要想个解决方案了,若是这般停留,日后难免会出现大动荡。

不过,天子却没有想到什么处置方法,他想听听郭嘉与荀彧等看法,可是,这两个人早就成为了新派的核心成员,他们的言论,都充斥着新派的言论,若是召见他们,不仅解决不了事,还会让双方的矛盾更加深刻,可恨啊,这个时候,天子忽然发现,群臣之中,自己竟找不出一心腹之人来。

他缓缓想着建宁年间,阿父总是留着那么一两个不合群的人在身边,能够在这样的时候听取他的建议,原来是如此啊,天子心里忽然很想念远在宁州的贾诩来,贾诩,荀彧,荀攸,郭嘉这些人,他原本以为都能成为自己的心腹,不过,如今看来,荀彧,荀攸他们这些人,还是不能在争斗里保持中立。

就连王公亲自教导出来的郭嘉,也做不到这一点。

看来,日后要将马均与贾诩放在自己的身边来,天子想着,目光一一扫过下方诸多臣子,不过,他并没有注意到,当他的目光扫过侍御史刘默的时候,刘默显得有些迟疑,他并不愚笨,反而,他很是聪慧,所以他才能带着那批英勇的东濊人,在虎视眈眈的高句丽人的目光下,存活了竟十余年都没有被族灭。

同时,他还是整个东部最先归效大汉,甚至都没有让大汉动用任何武力的君王。

他看到了天子的烦忧,也看到了如今庙堂的混乱,他很想能够为天子尽为臣之力,不过,他性格谨慎,懦弱,有些胆怯,他始终不敢上前进言,他心里犹豫着,天子十分的看重自己,甚至,还给自己如今的位置,并不将自己视为蛮夷,自己应当是要回报的,可是....他抬起头,看着周围,又看着天子,心里格外的犹豫。

天子眯了眯眼睛,或许,自己该让水军校尉黄忠出马,来打压一番扶南与真腊,让两国多上贡,如今的国库,想要大规模动武是做不到的,只能算是为日后铺路,做个先行的准备,他心里如此想着,正要开口,便见一人缓缓从群臣之中走出,来到了正中央,朝着天子大拜。

看到此人出来,众人脸色有些惊惧,连忙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此人,正是侍御史刘默。

刘默平日里的言语极多,可是当他真正进入庙堂核心之后,他却不再如往日那般在庙堂里开口了,众人也就放松了对他的警备,没有想到,这厮在今日竟然出面了,曹操,郭嘉等人有些戒备的看着他,在他们的眼里,刘默是属于老臣一派的,他是张温的故吏,又与蔡邕等人关系不错。

天子也是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天子将他调入庙堂之内,是被他对诸葛亮所说的那些言语所惊,不过,他本性怯弱,天子是知道的,也就没有希望他能够在庙堂里起到多大的作用,迎着天子的目光,刘默肃穆的说道:“陛下,扶南与真腊之事,不得不解与今日,我见群臣相斗,不思国民,此为国之大忌也!”

刘默说着,猛地转过头来,看向了群臣,说道:“臣要弹劾司徒崔寔,崔寔为三公之首,天子臂膀,整日不理政事,不知所为,当以重罚!”

他这句话说完,正在眯着眼睛的崔寔瞬间惊醒,有些惊疑不定的看向了刘默,群臣大惊,崔公何等人也,四代老臣,就连曹操这些人都不敢与他当面对峙,你这厮,还真有这般胆量?刘默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狂跳的心脏,藏着深深的恐惧,又说道:“臣要弹劾司空卢植,卢植不通财政,还敢妄下海口,如今国库空虚,入不敷出,此乃卢植之过错!”

“臣要弹劾太尉张温,张温不顾国情,不思国民,一心贪图功勋,此等人,不足以为三公也!”

张温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故吏,你这样弹劾自己原先的长官,不怕被天下人群起而攻之麽?

“臣要弹劾司农曹操,曹操入朝一载,未曾立下半点功勋,本职司农,却不理农桑,一心与老臣争斗夺权....”

“臣要弹劾光禄勋荀攸....”

“臣要弹劾尚书令邢颙.....”

那一瞬间,刘默开了口,群臣哑然,瞪大眼睛,看着平日里极为懦弱的他,犹如王公附体,对着百官便开始了弹劾,天子也是惊呆了,他实在没有想到,刘默竟敢如此,他不知如此行为是得罪了满朝诸公麽?日后,就是太尉也不会再帮着他了压,刘默越说越是精神,他看着群臣,足足弹劾了近两个时辰。

群臣面色苍白,说不出话来。

最为震撼的,还是那几个老臣,这根本不是视御史刘默,这是已故刘老太尉与已故司徒王公的合体啊!自从刘老太尉逝世之后,群臣哪里见过这般能说的人?竟还有王公的风范!

刘默说完,看向了群臣,不少人怒视着他,却没有开口,他们生怕,一开口又引起刘默继续言语,最为开心的坐在上位的天子,他心里大喜,却没有表露出来。

“刘君方才,将群臣全然批为庸碌之徒,不知对南方之局势,刘君有何办法?”曹操忽然开口问道。

他这句话,就是要逼着刘默站队,群臣都不希望再出现类似何子王公那般的中立者。

刘默额头上滴落着汗水,他没有理会曹操,反而是看向了天子,天子看到他面色极为的迟疑,他犹豫了很久,很久,很久,这才开口道:“陛下,臣愿为使,亲自前往两国,使其归效.....”

他说完,群臣便是轻蔑的大笑了起来,你以为你是何人?一人前往便想要征服西南二国?你以为还是在扶余麽?

在扶余,对方那么轻松的投降,是因为有张太尉率领数万最为精锐的军旅驻扎在不远处啊,对扶南和真腊,大汉只能动用不到一万人的水军,还有一些郡县士卒,你以为靠着这些人能唬住对方麽?

刘默抬起头,说道:“陛下,臣非单独前往,请陛下令太尉率百人前往扬州,以郡县士卒冒之北军,号称五万。”

“二国不知实情,见太尉来扬,定然不敢不从....”

听到刘默的言语,天子深深的思索着,想了许久,方才大笑了起来,他站起身来,走到了刘默的身边,他心里知道,对于这麽一个生性懦弱,素来胆怯的人,提出要只身前往二国做使是多么的困难,他心里想来也是害怕极了,不过,他还是出面了,天子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君,乃朕之留侯也!”

刘默望着天子,眼里的惶恐是掩藏不住的,浑身还在颤抖着,目光却是渐渐变得坚定起来,他低声朝着天子说了什么,天子一愣,也低声回了几句,刘默这才笑了起来,周围的群臣都有些纳闷,也不知他与天子究竟谈了什么,天子回到了上位,便答应了刘默的上议,群臣也没有反对的。

不过,更多的还是在等着看刘默将事情搞砸。

天子又命令道:“太尉年老,不便远行,令北军中侯孙坚率百人前往扬州....”,张温已经很年迈了,平日里来朝议的时日也在渐渐减少,天子生怕这位重臣一去便再也回不来,而孙坚年轻力壮,一直都因没有立功的机会而抱怨,何况他还是扬州人,令他前往扬州,或许能比张温要更加的震慑众人。

“陛...陛下?”张温震惊的问道,哆嗦着,走到了中央,有些茫然的看着天子,他问道:“陛下可是嫌臣年迈不重用?”

“非也....公乃国之重臣...这等小事,便交予孙坚来做罢....”

“陛下,臣虽白发,却不差与孙文台...还望陛下允许,令臣亲自前往扬州....”

张温期待的看着天子,眼里满是祈求,天子心里顿时不忍,不过,南方蛮夷之地,那般的恶劣,太尉这般年纪,如何能受到了那里的情况呢?天子哀叹了一声,摇着头,说道:“太尉莫要着急,日后再有这般事,再派公前往,退朝!”

群臣一一走了出去,张温呆滞的站在原地,直到阉人叫他,他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看周围,空无一人,他将手中的拐杖狠狠的扔了出去,推开了身边想要扶住他的阉人,朝着远方走了过去。

而在此时,孙文台接到了天子的命令,心里极为开心,上了点将台,便召集了最为精锐的百人亲军,正在训斥,这些北军士卒许久都没有立功的机会,平日里抱怨不已,今日能够出征,心里极为的开心,孙坚交代了几句之后,便领着这些人,又以辅兵带着粮草,便出了军营,离开了雒阳。

同时,刘默也做好了离去的准备,他带着车马与天子安排的随从,来到了城门前,静静的等待着,他这番前往的,乃是二国,二国原先对于大汉的态度是非常恭敬的,但是自从曹操这些人开始发布对他们种种不善的言论之后,他们与大汉的关系也是瞬间恶化,又重新招募了大量的士卒,做出了抵御的姿势。

这些消息,是曹操等人主动透露给他们的,就是想要逼他们与大汉开战,给与庙堂一个理由。

因此,他这般独自前往,是有着很大危险的,他心里极为的畏惧,也在等待着朝中众人来为他送行,只是,他在此处等待了数个时辰,也没有一人前来送他,他落寞的看着雒阳城,转身,便要离去,忽然,后方传来了高呼声,正是在喊刘公,他转过头来,乃是诸葛亮与色腻迦二人。

刘默这才笑了起来,那两人走到了他的身边,气喘吁吁的,刘默笑了笑,说道:“我还以为你们不愿来送我呢,如今,群臣大多恨我,很多人也不敢与我往来了...”

他还没有说完,诸葛亮冲进了他的怀里,刘默一颤,抱着诸葛亮,安抚道:“你莫要着急...大汉势大,他们也绝对不敢将我处置了.....”

诸葛亮抬起头,眼里依稀有些泪雾,他说道:“请公保重,莫要弃亮离去,雒阳之内,亮只与刘公亲也....”

刘默笑着。

“陛下....”

“恩?”

“若臣这般回不来,还望陛下能够照料诸葛亮,他年少无亲,门子学众人又不太瞧得起他,若能使他拜卢公为师,臣无怨也.....”

“好。”

......

孙坚与众人出了城,骑着高头大马,心里极为的欣喜,这番前往扬州,若是二国不服,自己便率领扬州勇士前去征服,那里的郡县士卒与水军就已经足够了,自己凭着他们,绝对能轻易的攻破扶南真腊,毕竟他们的战斗力极低,先前与大汉交战的时候,大汉士卒甚至都没有出现任何的伤亡。

他正想着,忽然,背后有人大吼道:“孙文台!!!”

孙坚勒住马,转过身来,却见一人站在城头上,“嗖~~”,一箭飞驰而来,孙坚都来不及反应,那箭正中他的胸口,孙坚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周围的士卒们惊呆了,纷纷怒吼着,抬头便朝着城头冲了过去,在城头上,站着一老人,那人正是老太尉张温,张温手持强弓,瞪大眼睛,看着下方。

“住手!”

孙坚说着,缓缓从地面上爬了起来,他拿着羽箭,认真的看着,箭去了头,并没有杀伤力,不过,巨大的力量还是将他从马背上打了下来,他疑惑的拿着箭,抬起头,看着远处城头上的张温。

“孙文台!!”

“我可老矣???”

“我可老矣!?!”

“我可老矣?!!”

张温朝着他咆哮道,孙坚一愣,朝着城头大拜,吼道:“太尉力壮!!!”

“哈哈哈~~~~”张温仰头狂笑,忽然,他一愣,瞪大了双眼,朝着后方重重的倒了下去,手中紧紧的握着强弓。

“太尉!!!!!!”

熹平四年,五月

太尉张温卒。

第0426章 册封倭国

太尉逝世,天下哀悼。

天子亲自为其发丧,并请太尉移居与忠烈堂,成为了熹平年里第二位进入忠烈堂的大臣,孙坚并没能停留下来,为太尉送行,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置,不过,当他这番离去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了原先的喜色,悲痛而又惋惜,率领亲军离开了雒阳。

小胖子坐在厚德殿里,低着头,一手扶额,叹息着,心里隐隐有些自责,若是自己让太尉前往,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如此的事情,太医令虽没有明说,但太尉很有可能是因用力过度,他那般的年纪,却是射出了一支能够让年轻力壮的猛将孙坚滚落下马的无矢箭.....

“唉....”小胖子重重的叹息。

“呀~~”,一双小手开始折腾着他的头发来,胖子抬起头,獒儿瞪大双眼,小手抓着他的头发,正在摆弄着,皇后温和的笑着,抱着獒儿,任由他折腾阿父,胖子大笑着,从皇后手里猛地将他夺了过来,抱着怀里,重重的吻了几口,逗的小家伙大笑,不断的躲避他的攻击。

“你这厮,欺君罔上,还敢躲?”胖子笑骂着,将小家伙牢牢的抓着,逗了片刻,抬起头,看向了皇后,问道:“你怎么带他来这里了?”,皇后瞥了他一眼,从他怀里抱走獒儿,说道:“数日都不来见我,也不来看看獒儿,獒儿想你了,我才带他来此....”

“哈哈~~”小胖子大笑着,伸出手就想要抱抱皇后,皇后一把将他推开,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獒儿还在呢!”,小胖子有些狠狠的看了看小家伙,无奈的说道:“早知道,便不要这厮了....”,皇后将小家伙交给了一个宫女,坐在了他的身边。

聊了片刻,皇后欲言又止,面色有些迟疑,胖子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皇后想了片刻,方才问道:“陛下,陈留王年少,能否勿要如此急切的派他前往封国?”,在几日前,宗正刘表上言,天子的两位幼弟待在皇宫太久,这是不符合礼法的,应该前往自己的国家。

而刘安至今还没有得到册封,这也是需要天子解决的问题,刘表这么上奏,自然是得到了天子的指使,如今刘协与刘安也不小了,是时候离开雒阳,前往自己的封地了,尤其是在獒儿出生之后,天子就觉得,这两人应该要出去了,兄弟,兄弟,始终还是比不了这亲生子。

虽然,天子并没有对刘表给出明确的回应,但是朝中群臣心里都知晓,刘协与刘安是要离开雒阳了,若是獒儿还没有出生,或许天子还能久留他们一些,不过,到了如今,天子定然是不会再让他们继续留在皇宫里了,同时,在皇宫里,这件事也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最为伤心的,自然是宋太后,刘协乃是宋太后的生子,而刘安又是她亲手抚养长大,这两人,她都舍不得,不过她性情贤淑,并没有找天子来哭诉,或者制止他,小胖子心里知道阿母的想法,不过,他还是硬着眉头,选择了无视,这让他心里有些不安。

听到皇后又提出了这个话题,胖子抿了抿嘴,缓缓说道:“皇后入宫以来,宫中诸事井然有序,朕是十分感激皇后的,不过,陈留王与刘安,都到了不小的年纪,也该承担其宗室之责,为大汉镇守一方了...这是皇子的义务,没有人可以躲得过.....”

听到他如此言语,皇后哀叹了一声,说道:“今日里,阿母甚是哀痛,数日不曾进食...小饶阳也是如此....舍不得两位兄长....”

“那二郎与三郎呢?他们有没有找你?”胖子眯着眼睛问道。

“他们未曾找我....”

“唉...”胖子起了身,看着皇后,说道:“朕这就去看看阿母....”

赶到了永慈宫,门口聚集了不少的宫女,看到天子前来,纷纷拜见,天子皱着眉头,问道:“为何尔等聚集于此?”,宫女有些惶恐的回答道:“太后不肯用膳...”,胖子走了进去,太后正坐在床榻边,不知在想着什么,看到天子走了进来,她也没有言语。

小胖子笑着坐在了她的身边。

“阿母...为何不用膳啊....”

“无意进食....”

小胖子思索了片刻,缓缓说道:“阿母...勿要如此...朕不会亏待自己的兄弟,二郎与三郎都长大了,他们不能一直都待在宫里...他们是孝康皇帝的子嗣,也该要履行宗室之责....”小胖子苦苦劝着,太后抬起头,看向了他,眼里满是泪水。

“能不能...让他们再陪我些时日,几月...便好?”

看到阿母流泪,胖子心里猛地剧痛,他伸出手,擦拭了阿母脸上的泪痕,内心纠结着,他很想答应阿母,可是,他在身为人子之前,还是大汉的天子,他还是獒儿的生父...他不能让任何人威胁到獒儿的位置,他咬着牙,久久沉默。

看到小胖子沉默,宋太后也就明白了他的心思,还是有些不舍的问道:“一月如何?一月可否?”

“阿母...抱....歉.....”

小胖子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永慈宫里跑出去的,他不敢去看阿母那祈求,悲痛的眼神,他怕自己忍不住,就会答应了阿母,紧紧握着双拳,坐在厚德殿里,看着案牍上的食,他却没有一丝想要进食的意思,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自己会让阿母如此的失望,如此的痛苦。

不知阿母是否会知道,在她那么悲痛的时候,其实,自己比她更加痛苦,并不是舍不得两位弟弟,只是,他不愿看到阿母如此痛苦的模样,尤其是还是自己引起的。

正在呆愣着,有宫女端着饭菜,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小胖子转头看了过去,宫女低声说道:“太后肯用膳了,这些都是太后令我们送过来的....”

小胖子脸上出现了笑容。

到了傍晚,小胖子便将刘协叫了过来,如今的刘协,不再是昔日那个矮小懦弱的小子了,他的身高也逼近了长兄,模样像极了宋太后,比小胖子要...耐看的多了,胖子亲切的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身边,招呼他一同进食,学习了数年之后,刘协面对兄长,也不再那么的毫无顾忌了。

反而是有些拘束。

“二郎啊,朕与你,乃是同胞兄弟,你不必如此拘束...”

“是....”

吃完了饭,天子便带着他走出了厚德殿,两人在夜色下,缓缓走着,不时交谈着甚么,小胖子叹息,说道:“朕这般令你出宫,你心里可是会恨朕?”

“臣不敢有所怨恨....”

“不敢...也就是想恨不敢恨啊....唉...”小胖子说着,刘协连忙摇着头,说道:“绝非如此...”,胖子挥了挥手,说道:“好了,莫要多言语,别人不知,朕还不知你麽?朕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小时候,总是喜欢打我,我一还手,你便哭,阿父便来揍我....”

“臣年少不知事...”

“嘿,你没挨过阿父的打,你可不知他打的多狠,最为过分的,是那次在大母的永宁宫里,你可还记得,你来打我,自己手疼,结果自己大哭,阿父又把我揍了一顿,那个时候,我多冤啊,总是想趁着无人的时候,揍你一顿!”

“哈哈哈~~”刘协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些难为情的摸了摸的头。

“二郎啊...”小胖子转过身,看向了他,说道:“你莫要怪罪我,我是你的兄长,与你同胞,你也知道,自幼,我便疼爱你,比起刘安,我也是更爱你...阿父赶你离开的时候,我也哭闹了很长时日,我是不舍你离开雒阳的...可是...你身为孝康皇帝的次子,朕的胞弟,你得履行你的职责....”

“兖州乃是大州,陈留更是善地,不过,朕的很多命令,在这些富裕的地方,却是推行的不好,你要帮我,你要去为朕看看,究竟是哪些人在暗地里反对朕,你随时都可与朕书信...朕在这宫里,除了你,三郎,阿母这几个亲人之外,还有谁能信得过呢?”

“你明白麽?”

小胖子陈恳的问道。

刘协看着他,重重的点着头,说道:“兄长...我明白了...”

小胖子咧嘴笑了起来,猛地一拳打在了刘协的肩膀上,叫道:“这是报我幼年因你挨揍的大仇!”,刘协疼的龇牙咧嘴,抱怨道:“那我稍后回去便禀告阿母,你身为长兄,竟然揍我!”

“哈哈哈~~~~”

陈留王还是离开了雒阳,而刘安还没有离开,因为,他并没有想好,对刘安的册封,正在思索间,尚书令邢子昂求见天子,这让小胖子有些吃惊,邢子昂很久都没有来找他了,令人迎接,又牵着邢子昂的手,走到了大殿里,面向而坐,天子笑的极为开心。

“朕思念君久矣,不想君今日来见朕,朕心甚悦,甚悦!”

看着天子的模样,脸庞渐渐与另一人重合,若是天子再言语一句,“君与朕,如高祖与留侯故事”,邢子昂恐怕就要吓得跳起来了,不过,天子始终还是没有如此言语,邢子昂没有多言语,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封书信,放在了天子的面前。

“孝康皇帝与病逝之前,曾寻臣,嘱咐臣,若天子有朝一日,要册封次子刘安,便将这书信交于天子...”邢子昂说着,天子一愣,邢子昂,他是信得过,邢子昂的德操,是百官之中的楷模,估计这也是孝康皇帝将书信交于他保管的目的罢。

天子接过了书信,邢子昂便要离开,天子笑着拉住了他,说道:“公不必避退,公乃朕之心腹!”,他说着,便看了起来,虽知道天子可能并非真心实意,但邢子昂心里还是有些温暖,他也就坐在了天子的对面,天子认真的看着。

“吾子亲启,朕与倭岛狗奴国之王结下婚姻,令刘安迎娶其女,朕如此为之,是想将刘安册封为倭王,朕准备在他成年之后,便令他迎娶倭女,成为倭王,只是,朕身体渐渐不适,不知能否活到那一日,特意嘱咐,若是朕早逝,我儿刘辩...可以刘安册封与倭,使得倭岛为我大汉之属.....”

“哈哈哈,不知吾子可能读到这一封书信,若是读到了,也不知那时大汉如何,可有天灾,可有人祸,阿母皇后可曾健全?朕的小饶阳,可曾记得朕?可曾...婚配...若是她婚配,勿要忘了,禀告朕一声....”

邢子昂看着面前的天子,就在那一瞬间,天子的表情变化极为的夸张。

惊讶,迟疑,焦虑,释然,兴奋...悲伤?

“回禀阿父,大汉无天灾,无人祸,大母已去陪伴与你,阿母健全...小饶阳,朕也定然不会让她受到半点欺辱....”

天子低声说着,他抬起头,看向了邢子昂,说道:“邢公,三郎与倭国婚配之事,还望能速速安排,三郎,朕要册封他为倭王!”

邢子昂一愣,他没有想到,书信里竟是这般的内容,他连忙起身,说道:“臣这边前往安排...”,天子又皱着眉头问道:“对了,司农曹操,迎娶的可是倭女?”

“正是,诞下一子,唤作曹昂....”

“嗯....善...”天子不知在想着甚么,点了点头,又看向邢子昂,笑着说道:“多谢君为朕送来这书信,书信之中,阿父曾言,邢君乃是天子心腹,可以信任,要朕重用...可见与天子心里,君地位之高啊...”

“孝康皇帝...真是这般言语?”邢子昂有些激动的问道,小胖子一愣,这本是他随口编出的,邢子昂反应怎么会如此的剧烈呢,他点点头,拿起书信,说道:“君若不信,可要亲自观看?”

邢子昂连忙摇着头,说道:“天家之信..臣不敢观看...不过,陛下...”,他眼里有些哀求,他问道:“陛下可能念出那几句,臣...臣...便听上几句....”

小胖子愣了片刻,又点点头,拿起了书信,装模作样的读了起来,“朕令子昂将书信交于你的手,子昂乃还朕之亲信,自幼陪伴与朕,品德高尚,有司徒之才,日后你可重用...”,小胖子绞尽脑汁的读着,忽然,他听到了一阵抽泣声。

当他茫然的放下书信,看向邢子昂。

邢子昂满脸的泪痕。

第0427章 刘默出使

刘默与孙坚两行人并不是同时赶往扬州的,刘默仅仅是带了三位随从,坐上车马便离开了雒阳,而孙坚则是大张旗鼓,一路都放出风声,号称率北军精锐前往扬州,并且要求各地官吏,在路途上进行避让,勿要让百姓与军旅冲突,这般大摇大摆的姿势,自然是给西南之人看的。

故而刘默的速度要比孙坚他们快了很多,数月之内,便赶到了扬州,见了水军校尉黄忠,又在黄忠的保护下,前往西南之地,而另外一方面,孙坚也是加快了速度,急急忙忙的朝着扬州赶去,士卒们心里明白,为何孙坚会如此的焦急。

南军有个优良的传统,敌人往往会投降....

孙坚等了数年,方才等到了可以获取军功的机会,他肯定不希望当自己赶到了扬州的时候,看到刘默已经说服了西南二国,最好,他们把刘默杀死了,这样,孙坚就能大举进攻,用对方的首级,来换取自己的高升,士卒们也是如此想的,他们急行军,在刘默之后没多久,也来到了扬州。

刘默在大汉在西南据点里休歇了数日,此处,是大汉硬生生从扶南手里夺来的地区,大汉在此设立了据点,以便来往船只,也便于双方贸易往来,刘默在这里,也没有闲着,说是休歇,却也没有在府邸待上一日,整日都是在外,与那些扶南真腊人叙话,一时间,众人也不知他在做甚么。

随后,他才令士卒向扶南国君进文,大汉使者侍御史领侍中刘默欲拜见。

这两年里,双方关系虽有些恶化,比不上建宁年间,可是大汉国力愈来愈强,在明面上,至少这些家伙还是不敢拒绝大汉使者的,在通知之后,黄忠便送刘默前往扶南王城,看着身边壮硕英勇的黄忠,刘默心里也是安稳了几分,并没有原先那么的惧怕。

扶南的士卒与官吏都不敢为难他们,他们很快便来到了王城之外,刘默看着一旁的黄忠,问道:“公可是要与我一同入内?”

黄忠一愣,莫非此人不乐意?

他皱了皱眉头,问道:“公可是怕我同行,对游说不利?”

“非也,非也,只是....”刘默连忙摇着头,正要开口,黄忠似乎明白了甚么,冷哼了一声,拱手说道:“公可安心,忠之为人,尚且还没有沦到要抢夺功劳的地步!既然公不愿我一同前往!那我便告辞!”,黄忠转身便走。

刘默瞪大眼睛。

“公快回来!!!”

刘默看着身边的黄忠,小心翼翼的问道:“汉升武艺如何?”

“尚可....”黄忠说着,也不知这位大臣问之何意,刘默一边与他朝着王城走着,一边却在思索着,这尚可是甚么意思呢?因方才的误会,黄忠并不愿与他多言语,他还是说了不少,才让黄忠留下,没了黄忠,他可没有胆量朝着一国君臣发难啊!

“尚可是如何呢?”刘默还是有些不安的问道。

黄忠心里有些怒了,这厮是看不起我??

他转过头,看着刘默,面色肃穆,认真的回答道:“我之武艺,也不算了得,就公这般的,我让只手,也能打三十余个。”

刘默吓得脸都白了,再也不敢多问。

来到城下,很快便有士卒出来迎接,黄忠带的人并不多,他仅仅是带了十余位好手,站在刘默身后,虎背熊腰,看得对面这些士卒都有些畏惧,当他们来到了扶南王宫的时候,扶南王正站在台阶处,等着他们,看到刘默前来,咧着嘴,笑着便走了过来。

刘默加快了脚步,也朝着他走了过去。

“大汉侍御史刘默,拜见扶南王!”刘默说着,众人大惊,惊讶的原因,是因为此人竟然说出了一口流利的扶南语,扶南王面色一愣,甚至都没有回礼,便连忙问道:“君竟能言扶南之语?”,刘默笑了笑,说道:“初到此地,便开始学,没学会几句,令君见笑了...”

他只是几番话,便让前来迎接的扶南王与诸臣心情大好,笑着奉承他的才华,刘默很是谦逊,他知道,自己这算不了甚么,仅仅只是学了几句而已,故司徒王符才是最厉害的,据说,他用了三日,便将贵霜语完全学会,能说会道,说的甚至比贵霜人还要标准!

而他身后的黄忠这些人,就有些愣神了,完全不知他们在交谈着甚么,就看到他们边说边笑,朝着王宫走去,黄忠便跟着他要一同进去,周围的士卒猛地拦住他,神色有些暴躁,黄忠冷哼,心里没有半点畏惧,低着头俯视着他们,手直接放在了剑柄上。

刘默看着他,有些无奈的说道:“黄公,王宫不许佩剑进入,你就暂且将佩剑放在此处罢...”

黄忠点点头,将佩剑交给了一旁的士卒,有些不屑的低声说道:“没有佩剑,我徒手也能掐死他们...”,他所带来的士卒们也是如此干脆的交了佩剑,对这些扶南士卒,眼里都有不屑,完全看不起这些人,听到黄忠的言语,刘默低着头,没有言语。

其余人也没有多说甚么,就是那扶南王看黄忠的眼神有些复杂。

进了王宫,刘默被扶南王拉着,坐在了他的身边,而黄忠站在不远处,虎视眈眈,扶南王看向了黄忠,用流利的雅言说道:“公亦入座!”

嗯??你懂雅言??

黄忠一愣,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容,坐在了座位上,士卒们便站在他的身后,刘默便与扶南王聊了起来,两人用的是雅言,黄忠这下有些尴尬,早说你会雅言啊,那我不就用南阳话来骂了麽?

闲谈了许久,扶南王多次想将话题引到刘默这番出使的目的上,不过,刘默聊得有些开心,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极为亢奋,拉着扶南王,热情的说着:“原来你们这里也出产鱼虾啊!你不知,我本是东濊人,归效了大汉,成为了大汉侍御史,为天子监察百官,畅所欲言....”

扶南王皱着眉头,这厮何意?莫不是也想劝自己跟他一样,彻底归效,然后成为大汉朝中重臣?这是天子的意思么?不过,到底是甚么官衔呢?

扶南王眯着眼睛,说道:“刘公之事,实令人羡慕,不知若是我赶去雒阳,能为何官?”

刘默摇着头,说道:“唉,当官哪有待在家乡好呢?你看,你这里还有鱼虾,我现在便很想回到东濊,去抓鱼摸虾,我们那里出产长着龙须的大鱼,实在神奇....”

扶南王再次皱着眉头,他这话又是何意呢?当官不如待在家乡?还有鱼虾?想来这定然是隐喻!他不想让自己前往雒阳为官,他自己也后悔在雒阳为官?这看来是他自己的建议啊,家乡有鱼虾,是以鱼虾比喻王位麽?长着龙须,显然,的确是如此的。

他的意思是建议自己保留扶南王的位置,做大汉的傀儡麽?

扶南王笑了笑,说道:“刘公啊,我这里,的确有鱼虾,长着龙须,不过,我日后,还能做垂钓之人么?还不是只能看着鱼虾发呆?”

“嘿?亏你活在此处,竟不知如何垂钓?改日我教你如何?这垂钓啊,自有其法,不可不按其法...”

“可是从前,这鱼虾只有我可以钓,日后,岂不是成了他人的囊中之物?”

“你这人?为一国之君,为何如此吝啬?扶南靠河,鱼虾无数,为何只能你一人垂钓?这未免过于霸道了!”刘默有些疑惑的问道。

扶南王大怒,说道:“我家之鱼虾,为何要让他人来钓!!”

“也罢,也罢,你钓,吾等不钓了...不过,你这鱼虾为何不让他人进食?你向来便是如此麽?”刘默有些疑惑的问道。

扶南王又想了想,让自己钓鱼,你来吃鱼?哦,明白了,自己作为名义上的王,你们来治理,这还是傀儡啊!

他摇着头,说道:“我这鱼虾,他人还不能轻易吃的...”

刘默吃惊的看着他,这厮竟如此霸道,连河中之物都管的如此严厉,那我稍后要怎么跟他说归效的事情,如此霸道的君王,能够归效麽?他有些头疼,摇着头,说道:“这般道理,我竟初次听闻,可惜啊,在我那边,抓了鱼,置与案板,去了鳞,解了肉,去其细骨,那滋味,妙不可言啊!”

扶南王愤怒的起身,看着刘默,说道:“我扶南虽为小国,却也不怕这般恐吓,更非案牍之鱼,任凭他人宰杀!”

嗯????

“刘公便暂且在客房休歇几日罢!”

扶南王下了逐客令,刘默一脸的茫然,被士卒领着,走了出去,黄忠更是一头雾水,跟在他们的身后,进了客房,黄忠有些疑惑的看着刘默,小心翼翼的问道:“刘公,方才,发生了何事?”

“我也不知啊....这谈的好好的,怎么就把我赶走了呢?”刘默皱着眉头,思索着。

与此同时,扶南王面色阴沉,群臣坐在他的周围,沉默无言。

扶南王看着他们,有些落魄的问道:“汉使的意思,你们可明白了?”

群臣点了点头,

“那你们可有建议?”

群臣摇了摇头,

“混账!尔等究竟是没有明白还是没有建议???”

“王,汉使想吃鱼,便给他一两条...何必如此愤怒呢?”有大臣小心翼翼的问道,扶南无奈的看着他,哀叹了一声,说道:“并非如此简单,那汉使,绝非等闲,你看他前来,为君王事,全然不提所来之目的,只论鱼虾,这合理麽?他分明是以此隐喻啊!”

“他是来劝我归效的,将扶南比喻为鱼虾,最后那杀鱼,不就是恐吓吾等,将吾等比喻为案板上的鱼麽?这人胆量不小,在我扶南国内,也敢如此言语,比那黄忠还要刚烈,更难对付,唉...按他所说的,若是我们归效了,我还能保持这王位,可惜,却没有了吃鱼的权利啊!”

群臣哗然,不愧是大王啊,他们怎么没有想到,还有那位汉使,当真是深不可测啊!

有大臣言语道:“陛下,听闻汉庭派出了孙坚,他率领五万北军精锐,已经赶到了扬州,扬州水军,正在打造船只,恐怕是....”

众人商议了许久,此事终于论好。

次日,一大早,扶南王便将刘默叫了过去。

刘默整整一夜都在思索,自己说错了甚么,让这扶南王如何畏惧,不就是想吃条鱼麽?这堂堂一国之王,竟连条鱼都舍不得!

“汉使,我扶南愿归效,只是,还望汉使能遵守协定,令我还能坐而垂钓....”

刘默茫然,废话,你归效了天子又不会杀你,当然还能垂钓啊。

他接受了扶南的归效,初次交涉算是完成了,也顺利的完成了目标,不过,这个时候,刘默没有任何的喜悦,反而,心里还是有些莫名其妙,这算甚么啊,回去见了孙将军与天子,若是他们问及,自己是如何说服他们的,难道要自己说,就谈了会鱼虾,他们就归效了麽???

黄忠更是震撼,看着刘默,愈发觉得此人不凡,大智若愚,这等人物,令他都有了一些结交之心,对待刘默的态度,也没有之前那般的暴虐,反而是有些小心谨慎,弄得刘默都有些不知所措。

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想到了最后,刘默释然,或许这厮是不想给自己送鱼,故而归效,想让自己打消吃鱼的念头,没有想到啊,这堂堂一国之君,竟是如此模样,唉,算了,这鱼,不吃也罢,不吃也罢,哼,我东濊的鱼虾可比你扶南的好吃多了,等我年老回了东濊,吃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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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8章 孙家三子

在处置完了扶南之事,赶到真腊的次日,真腊王也向刘默表示愿意归效,毕竟,连扶南都已经归效了,真腊的国力还不如扶南呢,他心里知道,若是自己不答应,扶南肯定不介意为汉军带个路,用真腊的灭亡来换取之后的荣华富贵。

面对这样的局面,真腊王没有半点的犹豫,立刻表示归降。

刘默来了西南六日...大事已成。

孙坚最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当他辛辛苦苦的赶到扬州,接见了不少家乡子弟,并且做好了出兵的打算的时候,前方急报,二国已降,孙坚可谓是目瞪口呆,这才过了几日??怎么就已经投效了?

随后,刘默也就带着两位君王,赶回了扬州,他们需要亲自拜见天子,黄忠还是跟随在刘默的身边,如今,他已经不敢小看这位胆小的东濊人了,这人有大才啊,几句话便免去了一场战事,为国平定了西南之地,刘默还从未与孙坚见过面,便前往他的营帐拜见。

黄忠也许久没有跟这位老友见面,便与他一同拜见。

进了营帐,只见孙坚坐在上位,怀里抱着两个孩子,身边站着一位少年,笑着言语着什么,看到刘默与黄忠走了进来,孙坚笑着起身,怀里依旧抱着两个孩子,刘默大吃一惊,这两个孩子都是不小年纪,孙将军就这般站起身来,面无异色,当真一身好气力!

他没有理会刘默,将孩童放了下来,快速走到了黄忠的身边,两人猛地抱在了一起,两人都是故南军的好友,一同作战,不过,一个留在雒阳,另一个却是去了扬州,许久都未曾能够见面,老友相见,言谈甚欢,刘默被晾在一旁,也没有怨言,不敢有怨言。

无论黄忠,还是孙坚,都比他高出了好几个头来,虎背熊腰的,就连站在孙坚身后的那少年,也是如此,那浑身的疙瘩肉,看的刘默心惊胆战,这扬州人都是吃甚么长大的啊,孙坚热情的拉着黄忠,给他介绍道:“这几个都是我不成器的竖子!”

他又瞪了他们一眼,说道:“还不快拜见叔父!”

那少年起身,拱手拜道:“侄儿策,拜见二位叔父!”

“侄儿权,拜见二位叔父!”

“侄儿翊,拜见二位叔父~”

两个小家伙也是学着兄长的模样,有模有样的拜见,黄忠大喜,他的孩子,比孙策要大上一些,如今正在南阳,自幼体弱多病,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孩子了,如今看到孙策他们,心里有些激动,扶起了他们,又开始问起,可曾读书,读了甚么书之类。

当孙策有些骄傲的回答自己已经读完了数本兵法之后,黄忠陈赞不已。

黄忠聊了片刻,这才想起刘默来,握着刘默的手,被他拽到了众人面前,看着孙坚,说道:“这位便是侍御史刘公...”

刘默笑着,朝着孙坚行礼。

孙坚有些轻蔑的回了一礼,问道:“这便是朝中舌战群臣的东濊君?”

刘默一愣,点点头,笑着说道:“是啊,在下正是,君都知道我,看来我刘默名声也不小啊!”,黄忠听出孙坚言语里的敌意,拉了拉孙坚,孙坚这才没有多说,几个人便聊了片刻,刘默这才告辞离去,黄忠却留在了营帐内,孙坚又将几个孩子呵退,两人独自聊了起来。

“文台啊,我看你似乎对刘君多有不喜?”

“呵呵,他?”孙坚冷笑着,说道:“他不过一蛮夷之辈,孝康皇帝因他献土之功,才给予了他官职,不知,这厮愈发目中无人,怒骂朝中百官,就连一向对他多有庇护的张公,他也没有放过,如此忘恩负义,狂妄无礼的蛮夷....”

黄忠还是初次听说这些,他瞪大了眼睛,说道:“我看那刘默,言行之中,也并非如此啊...”

“你不知,这些蛮夷,便是爱装模作样...没事,你去了雒阳便知晓了...”

“雒阳??”黄忠一愣。

孙坚恍然大悟,说道:“哦,你还不知....”他沉思了片刻,说道:“张太尉逝世了...”

黄忠一惊,连忙起身,瞪大了双眼,看着他,沉默了许久,方才问道:“何时之事?”

“便是在我离开雒阳那日...”孙坚哀叹着,说道:“天子以宁州刺史贾诩为太尉...董公被拜为左将军,要接管你的扬州水军,袁术做了后将军,要调回雒阳,听闻是要入朝了,我不才,做了镇西将军,要去接任袁术的西凉,你也被表奏为北军中侯,要调回雒阳了....”

“这是...”黄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瞪大双眼。

“还有皇甫嵩,典韦,张济他们,也纷纷改变了自己的防区,看来陛下是不希望我们长期呆在一个地方了,我以后要去西凉,不知何时能够再见到家人,便趁着还在扬州,就将孩子们叫来了...”

“唉...”黄忠点点头,说道:“扬州虽荒凉,待之久矣,如今竟有些不舍离去...”

“哈哈哈~~~”孙坚仰头大笑,说道:“这话勿要在外说啊,不然,只怕陛下以为你眷恋部下....”,这次对于将领们的行为,十分的彻底,将领们通通升职,看起来是善事,可惜,他们全然调换,却不许带走原先的下属,心腹留在了他乡,孤身任职。

而升职加爵就是安抚他们,对于天子的命令,他们也不敢不从,有了这样的先例,天子也算是对各处的军权再次进行了划分,严重的削弱了将领们的权利,从前朝中还有张温能够为他们出头,可是当张温逝世之后,就没有人能够庇护他们了...

黄忠与孙坚聊了许久,至于深夜,这才告别。

到了次日,黄忠便与刘默离开了扬州,与孙坚告辞离去,孙坚还想陪伴会孩子,便没有急着动身,黄忠与刘默上了路,刘默发现,不知为何,黄忠对自己的态度又有了些变化,不再像原先那般的热情,反而是有些疏远,刘默当然还是格外的热情,不断的言语着,就没有中断过。

熹平五年,太尉的逝世,让天子有了对各地将领下手的机会,只是靠着一手调换,就将这些手握军权的将领们,变成了孤单一人,再也没有心腹可用,天子为此付出的,不过是一些军爵罢了,这是郭嘉亲自上奏,曹操与荀彧等人商讨之后,施行的政策。

不过,明眼人都知道,若是没有天子应允,这些人哪里来的胆量敢触碰军权这样敏感的区域?

天子坐在厚德殿里,面前的案牍上,堆积着如小山的雪白奏折,天子皱着眉头,一一看着,他接过了最新的那几封,看了片刻,思索起来,“这孙坚与黄忠会面,并不奇怪,他们本就是好友,不过,孙坚如今还没有起身,他可是对朕的命令不满??”

“还有这黄忠...不舍扬州?是不舍扬州,还是不舍心腹下属?”

“董卓倒是来的勤快,不过,他带了五十位亲军,还是私藏了不少的心腹啊...”

“嗯,其余人倒还是不错...不过,袁术也带了两人?”

“也罢,两人而已....”

天子一一看着,这些都是张郃递交上来的密报,绣衣使者,在孝康皇帝重建之后,有了长达二十余年的发展,在这期间,孝康皇帝与当今天子都是全力的资助,多次扩充,在二十多年的发展之后,绣衣使者达到了一个较为恐怖的地步,他们的密探无孔不入,让天子能够稳坐雒阳而观天下。

绣衣使者的人数很多,遍布在大汉各个郡县里,甚至是最基层的亭里之中,也有他们的耳目,没有人知道,自己身边哪个人,便是绣衣使者最为出色的密探,尤其是大臣,将领们的周围,安排的密探更是多,在任何人的身边,都按插着天子的密探,就是曹操,邢子昂这样的心腹周围,同样也是如此。

这次,对于将领们下手,是天子本来就有的想法,在与郭嘉商谈之后,便有了之前的诏令,曹操等人也有参与,这当然是为了能够让将领们与新臣一派出现矛盾,只有这样,天子才能安下心来,建宁之臣老矣,不久之后,这些新臣们就会成为庙堂里的核心。

若是能让他们与各部将领不和,杜绝将相和的可能,天子绝对是开心的。

这也是他为何不找那些老臣,偏要找曹操,郭嘉,荀彧这些人来做这件事,这些臣子还以为这是天子宠幸,心里开心不已,一举多得,一举多得啊!

天子放下了手中的奏文,叹息着摇了摇头,没有想到,自己那般厌恶阴谋诡计之人,如今竟也会变成如此模样,原先自己那般的信任的心腹,如今,自己却是在想办法来针对他们,自己会变成如此模样,是他从未想过的,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像孝康皇帝了。

他之前是很想自己能够更像阿父的,不过,到了如今,他渐渐醒悟,孝康皇帝只有一个,他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孝康皇帝,自己不是他的身影,也不是他的化身,自己便是自己,是大汉如今的天子,独一无二,他不必事事都与阿父一般,自己也能做好大汉的天子。

而且,朕也绝对不会像孝康皇帝那般,对长子那般的严酷恶劣,绝对不会让獒儿受到自己幼年时那般冰冷的待遇!

天子心里想着。

忽然,他心里有些思念獒儿了,起了身,动了动身子,便叫来了韩门,与他一同前往永乐宫,去见见自己的独子,走到了永乐宫前,便看到远处一个娇小的身影,小胖子一愣,拉住了准备上前言语的韩门,静静的看着,饶阳公主吃力的抱着獒儿,光着脚,坐在台阶上。

她背对着天子,抱着獒儿,自言自语。

“獒儿啊,定要记得姑姑跟你说的,时刻盯着你阿父!”

“你不知道,阿父都喜欢丢下孩子逃跑....”

“我阿父便跑了,我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他们说是在城西,可是我之前也去了,那里只有一些牌子,并没有阿父...”

小胖子抿着嘴,看着他们,心里格外复杂,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蹲下身来,伸出手,抚摸着小饶阳的头,饶阳吓了一跳,急忙转过头来,看到来人,笑了起来,喊道:“兄长!你来啦!”

她也长大了,如今也有六七岁,不再总是喊天子为阿父了,不过,她并不像其余人那般拘束,总是叫他兄长,也不行礼,可是小胖子不介意,他很疼爱饶阳,而獒儿还是咬着自己的手指头,看到前来的小胖子,咧嘴笑了起来,急忙扑向了他。

小胖子从她的怀里接过小家伙,任由小家伙揪着自己的胡须,哈哈大笑。

饶阳静静的看着他们,眼里满是羡慕。

“哈~~~还有你!”小胖子猛地俯下身来,一把将饶阳抱了起来,同时抱着两个家伙,饶阳也不挣扎,乖乖的待在他的怀里,獒儿却是大哭起来,估计是觉得饶阳抢了他的阿父,小胖子顿时头疼,连忙让宫女将皇后叫来,照顾獒儿。

皇后前来,将小家伙接走。

小胖子丝毫不顾及天子威仪,坐在台阶上,让饶阳坐在自己的腿上,静静的看着远方,出神。

饶阳忽然转过头来,问道:

“兄长?”

“嗯...”

“阿父去了哪里?”

小胖子抿着嘴,脑海里却出现了一棵桑树....

“阿父啊...他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他...”

“他抛弃我们了麽?”

“哈哈哈,阿父怎么会抛弃我们呢?他啊...去了天上...”,小胖子指着天空,说道;“他就住在天上,时时刻刻看着他的小饶阳呢...若是你对阿父有甚么言语,便趁着无人的时候,对着天空言语,阿父能听到的,他还会给你写信呢.....”

“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抬头仔细看看啊...”

饶阳瞪大双眼,抬起头,看了起来。

“兄长!兄长!!”

“嗯?”

“我看见啦!!”

“阿父在朝着我笑呢!!!”

“嗯,朕也看到了....”

第0429章 捉鸡御史

熹平六年,刘默带着两位西南王,返回了雒阳。

对于这两位归效的西南王,天子依旧很是看重,令大鸿胪赵温亲自安排迎接他们的相关事务,赵温以迎接诸侯的礼仪接待了这两位王,便又让他们在雒阳休歇了三日,方才入宫拜见天子,扶南王与真腊王心里都有些畏惧,越是来到了中原,越是能看清楚这个帝国的强盛。

雒阳的繁华,是他们不能想象到的,车水马龙,这座经历了数次扩增的城池,已经抵得上他们大半的国土了,在进入皇宫的时候,看着两边那肃穆的宿卫,他们根本不能平静下来,好在,大汉天子并不像他们所想的那般强势,他很温和,牵着他们二人的手,极为热情。

初次见面,天子便开始询问他们身体如何,今年收成如何,可需要朝廷补助之类,就好像是接见一位麾下的太守,而不是刚刚归效的异姓王,原本,扶南王与真腊王都在心里准备了很多的言语,能够为自己更多争取一些利益,不过,在真正见到天子之后,那些话全然说不出口。

只能低着头,听着天子的教诲。

设宴款待了他们之后,天子便正式承认了他们的王爵,他们的王爵可以继承世袭,不过,朝廷会向扶南与真腊派出国相来,进行管辖,他们就犹如大汉诸侯王一般,只有名义,却无半点的实权,这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若是他们强行抵抗,只怕立刻国除,他们也是性命难保。

天子以周忠为扶南相,以许芝为真腊相。

在解决了扶南与真腊诸事之后,天子自然没有忘记刘默的功劳,下诏进爵亭侯。

庙堂里顿时吵开了,若是不算远在西凉的切里撤,刘默是第二位进爵的异族,切里撤那是实打实的军功,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说他,他的爵位是建立在无数敌人的头颅上的,不过,刘默,他凭什么能进爵呢?就算是最为低等的亭侯?要知道,就连王公,也是死后加爵,生前都没有这等的赏赐啊!

而如今的庙堂之中,就连曹操,郭嘉,荀彧,荀攸,乃至作为三公的贾诩,尚且都没有爵位,你一个蛮夷之辈,如何能抢先呢?

不少老臣们,也对刘默颇有微词,刘默一直都被认为是他们老臣一派,而他上次在庙堂里的所作所为,对老臣而言,无疑与背叛,至于新臣,那是从骨子里敌视这个怯懦的蛮夷了,朝中的矛盾顿时出现了缓和,没有人能想到,这全然都是因为一个人。

不过,想要针对刘默并不是甚么容易的事,刘默性子懦弱,从未做过任何能够留下把柄的事来,他的身份倒是能够做些文章,不过,他是东濊人啊,说他正在与东濊故人密谋,想要谋反,这有人会信么???

不过,关于刘默的种种不善言论,还是在庙堂里不断的扩散,乃至于流传到了雒阳。

群臣之中,也只有郭嘉并没有参与说不出是为何,他就是不想参与这样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刘默今日的处境,与昔日一人,格外的相似

诸葛亮站在门子学的门口,手持一卷书籍,慢悠悠的背诵着,边读边走,读完了一句,总是会抬起头,看看周围,自从刘公返回雒阳之后,他在这里已经等待了七八日,可是,刘公并没有来见他,他倒是托色腻迦传了一声平安,从那之后,便是毫无音讯。

他看着周围,无奈的叹息。

“诸葛君!”后方有人高呼道。

诸葛亮急忙转过头去,却见是一位同窗,诸葛亮记得此人模样,却是想不起他的名字来,只能拱手一拜,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莫不是刘公来见自己了?

“赵祭酒正寻你呢,你快些去他书房”这人交代了,便急忙离去。

诸葛亮收起了书,又朝着大街上张望了片刻,这才朝着赵歧的书房走去,这门子学里,郑玄作为治学主祭酒,而赵歧的官职只比郑玄低上一些,算是门子学里的副手,平日里,赵歧对自己虽有些喜爱,可是也未曾如此急忙的找过自己,今日是为何呢?

走到了书房里,赵歧坐在案牍前,正在读着书,诸葛亮走了进去,便朝着他拜见,赵岐抬起头,他是个熟读经书的儒生,为人虽有些迂腐,可是道德品行还是不错,天子数次想要让他进入庙堂里为官,都被他所拒绝,赵岐直言,厌恶朝中之习凤,不愿同伍耳。

这句话,说的相当不客气,不过,百官也没有寻他的麻烦,他是个大儒,并不是刘默那般好欺辱的。

“坐”

诸葛亮坐在赵歧的对面。

赵歧看着他,便开始考校起他的学问来,问了些诗书,又问了些经典,诸葛亮对答如流,没有半点过错,赵岐脸上也渐渐出现了笑容,和善的看着面前的诸葛亮,问道:“听闻,你与朝中东濊,素来亲近?”

诸葛亮面色一愣,有些疑惑的问道:“祭酒所言何人也?”

赵岐无奈的说道:“乃是侍御史刘默”

“祭酒所言的,可是首次归效大汉,孝康皇帝亲自赐姓为刘,入太学门子学苦读十载,精通六种言语,上奏天子,请求以仁治国,又说服三国归效的刘公?”

赵岐一时竟不知该说些甚么,皱着眉头,有些严肃的说道:“如此看来,你的确是与他亲近?”

“若祭酒所言者,是这位大贤,我的确是与他亲近”

诸葛亮微笑着说道。

赵岐大怒,说道:“花言巧舌,尖牙利嘴,这便是你与他亲近的下场,身为儒士,却学了这些杂枝旁道!你可知错?”

“祭酒错矣!若是尖牙利嘴,能安国保民,为国消戈,如何能算是旁道呢?”

“你是从何处听来的这些奸邪之言?!那东濊君,不过是东之蛮夷,不学无术,岂知我汉家经典之高深?学些皮毛,便张狂起来,不可一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此贼人,日后,不许你再与他亲近,不然,你便离开门子学,回你的故乡!”

诸葛亮面色涨红,不知为何,他心口忽然燃烧起一股火焰来,怒火烧红了他的双眼,浑身隐隐颤抖着,双拳紧握,他咬着牙,缓缓站起身,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赵岐,说道:“你这厮!刘公东出扶余,西说二国的时候,你又在何处?!刘公奏施仁政的时候,你这熟读儒学经典的老贼,又在何处?”

“我本以为,你身为天下大儒,执掌学府,定有一番高论,却不想,竟说出如此无道之言!”

“你这等腐儒,妄图圣贤书!”

“若要我离开,你只管上奏郑玄,将我驱逐便可!”

“这等不分清浊,庸碌聚集的地方,我也未有眷恋!”

诸葛亮说着,转身离去,只留下一脸惊愕的赵岐,看着他离开书房,诸葛亮怒气冲冲的走出书房,便朝着外头走去,诸多学子们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不知在说着甚么,赵岐看着诸葛亮走远,看了看后方,弯下身来,从后方的屏风之中,走出了两人。

“赵祭酒,真是为难你了”天子笑着说道。

“唉,陛下莫要如此言语,只是,这小子日后,怕是恨死了臣啊”赵岐无奈的摇头说道,天子身后的郑玄,却是有些疑惑,问道:“陛下为何要如此激怒他?”

天子笑了笑,说道:“朕那不成器的竖子,也需要舍人来帮他,这舍人的位置,朕总得找个仁义君子啊”

“那若是他今日,没有因此而愤怒,答应了赵公的话”

“那朕就得另外找人了”天子说着,心里却是思索着,待在日后大汉太子身边的人,可以没有才华,但是一定不能是奸邪之辈能够知恩图报,这很不错,那就决定是他了新81中文网更新最快电脑端:/

诸葛亮走在路上,询问了许久,方才找到了刘默的府邸。

刘默的府邸,并不在城西,而是在城东,与周围平民的宅院没有甚么区别,甚至,这也算不上是府邸,周围有着栅栏,依稀可以看到种在里面的蔬菜,以及正在院落里觅食的鸡群,诸葛亮一愣,抬起头,又仔细的看着,没错,在木门上的确是挂着刘府的牌匾!

诸葛亮推开了栅栏门,走了进去,刘默正在院落之中,诸葛亮看的清楚,他咕咕叫着,正在给鸡群撒食,听到背后的声音,刘默转过头来,看到诸葛亮,脸上一喜,又连忙叫道:“快些关门啊!!”,诸葛亮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有一只母鸡从他胯下跑了出去!

“追!!”

刘默拔腿就跑,诸葛亮也迅速跟上两人开始在街道上抓起鸡来,跑了许久,气喘吁吁,那只鸡还是没有了踪影,刘默哀叹了一声,转过头来,拉着诸葛亮便朝着自己的府邸走去,边走边问道:“你怎么来我这里了?你是如何寻到的?”

“这还不易?我只是找了几个士子,怒气冲冲的问他们,“东濊贼”在何处?他们就把我带到这里来了”诸葛亮眨了眨眼,说道。

“唉,你就莫要再提了,这些士子,不当人,几日来,堵在门口骂我,还想打我,我也都忍了,不过,他们竟然还偷我家的鸡,偷了四五只,我报了官府,亭长抓了六人,现在还在廷尉大牢里呢这亭侯之位,扰的我几日不得安宁还好有绣衣使者驻扎在周围,他们也没敢乱来”

诸葛亮皱着眉头,没有言语。

“你真不该来寻我,我如今的名声只会牵累到你你如此大摇大摆的来找我,若是被他人看到了,唉”m.

说着说着,来到了门前,刘默气的跳了起来!

“天杀的贼子!!我的鸡呢?!!”

只见大门敞开,里面的鸡却是一个不剩,二人走进去,在一个角落里,方才找到了一只正在觅食的鸡,刘默原先的恼怒瞬间消失,笑了起来,上前扑住了鸡,看着诸葛亮,说道:“哈哈哈,你等上片刻,这只鸡,够你我二人吃了!”

诸葛亮坐在院落里,闻着青草的芬芳,听着不远处的犬吠,刘默正在远处,手持尖刀,熟练的宰杀了那只鸡,又开始点火做食

没过多久,两人便吃了起来,诸葛亮边吃边问道:“天子不是赐予公百金麽?”

“为何如此?”

“嘿,那些金子啊我给了你一些,其余的给济民院了你想想,我府里几只鸡别人都容忍不了,若是那百金还在我身上,那还了得,全雒阳的游侠士子估计都要来寻我了”刘默说着,看着周围,有些惬意的说道:“何况,此地更为悠闲”

诸葛亮静静的看着他,想了片刻,方才说道:“我要离开门子学了”

“甚么?!”刘默猛地站起身来,皱着眉头,思索了许久,问道:“是因为我的事情麽?”

“不是只是我不愿再读了”

刘默看着他,看了许久,说道:“你就是不说,我也知晓唉,还是连累了你”,刘默的脸渐渐变得坚毅起来,他看向诸葛亮,有些肃穆的说道:“你放心,我会让郑玄亲自把你接回去”

次日,朝议

这番朝议,主要还是集中在刘安的身上,刘安要与倭王的长女成亲,事关重大,对于如何迎娶倭女,在何处进行大殿,又如何册封刘安,如何让刘安进入倭国之类的话题,都需要大臣们来商讨,天子对于这些,没有半点的担忧,如今的朝廷里,人才济济。

对于这些事情,百官们各抒己见,建议百出,其中不乏有极为出色的建议,如郭嘉所言,他希望能够让太史慈前往倭国接亲,将士卒们留在倭国,带回倭女,在东濊与刘安成亲之后,便让刘安直接入住倭国,用东濊与三韩的士卒,强行整合倭国,让刘安名正言顺的成为倭国共主。

另外,曹操的长子曹昂,也可以回去接任邪马台的位置,刘安作为狗奴国之首,只要两大国都在大汉的管理下,其余小国,迟早都会承认刘安的共主地位,不过,刘安与曹昂都还年幼,不能直接将他们独自派出去,那么,谁最适合带着他们前往倭国呢?

百官顿时想到,当然是如今百官里最为出色的刘公啊,刘公大才,雄辩无双,自然应该是刘公前往!

百官纷纷开始夸赞起刘默来,在他们的言语中,刘默俨然成为了媲美何子,力压王公的大贤。

刘公如此大才,太史慈都不必与他一同前往,只要让公孙瓒带着那些东濊人,与他一同前往倭国不就成了?要知道,诸多将领之中,公孙瓒是唯独没有变换麾下的将领啊,他麾下骁勇营,又全是东濊人,与刘公最为般配不过!

刘默静静的看着他们。

他心里知道,

这叫捧杀。

第0530章 新任太尉

在三十七年之前,正值壮年的董卓,在张奂的麾下脱颖而出,被张奂带去庙堂,参拜刚刚登基的孝康皇帝,时光飞速的流逝,董卓渐渐成为了大汉的顶梁柱之一,统帅南北二军,讨伐不道,大败外敌,不过,也是在他最为辉煌的时候,这位年近古稀的老人,结束了他功勋卓著的一生。

无数将士们,都期待着他能够接替张温,在庙堂里发声,战时率领他们,获取无数的功勋,可是没有人想到,毫无征兆的,身体格外硬朗的老将军,就如此逝世,他倒在了皇宫里,太医令到来之时,他早已没有了呼吸,不过,他脸上还是洋溢着笑容。

很多时候,死亡就是这般,毫无征兆,忽然降临。

天子下令,将董卓厚葬,陪葬的,还有他念念不忘的太尉冕服,华雄在皇宫里,曾亲手为他披上了这太尉冕服,董卓穿起来,威风赫赫。

当然,他也进入了忠烈堂,即使百官厌恶他发动战争,扰乱了凉州之发展,不过,尚武的氛围,还是存在于他们的心中,战事是天子下得令,而董卓没有辜负天子的希望,也是迎来了辉煌的胜利,故而,董卓的地位就犹如昔日的张奂,段颎,皇甫规这些人一样,成为大汉的传奇名将。

这些日子里,华雄都是在忙碌着董卓的丧礼,就连刘獒等人也没有前往会面。

刘獒正准备与华雄相见,却有黄门前来拜访,要他前往皇宫,刘獒即刻动身,赶到皇宫,刚刚进去,黄门便领着他前往永慈殿,这让刘獒有些吃惊,他心里也才明白,原来寻找他的不是阿父,而是阿母。

刚刚走到了永慈殿,小黄门便告别离去,宫女将他迎进了殿里,又急忙关上了门,刘獒心里有些疑惑,缓缓走进了大殿,皇后正坐在远处的席上,腹部高高隆起,她身怀六甲,这会是阿父的第三个孩子,刘獒连忙上前拜见,不过,皇后看起来,却没有往日的慈祥。

她冷着脸,肃穆的盯着刘獒,刘獒这一大拜,她没有回礼,刘獒只能保持着拜见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伸出手来!”

她开口道,刘獒这才敢起身,缓缓伸出右手,眼里满是疑惑,蔡皇后有些吃力的站起身来,刘獒这才看到,她手里还握着一根小棍,走到了刘獒的面前,高高举起了棍,抽在了刘獒的手心上,刘獒面色不变,低着头,甚至都没有将手抽回去。

蔡皇后忍着眼泪,连续又抽打了数次。

“你可知错?”

“孩儿知错。”

“所犯何错?”

“孩儿不知也。”

“把你另一只手也伸出来!”

刘獒没有反驳,老老实实的伸出了另外一只手,蔡皇后又是几下,这只手,也顿时通红,刘獒没有收回手,依旧低着头,蔡皇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丢了木棍,盯着面前的刘獒,两人久久无言,过了片刻,刘獒却听到了抽泣声。

他连忙抬起头来,却是阿母正在低声抽泣,刘獒一下子就慌了,连忙走到了她的身边,手足无措的说道:“阿母,孩儿认错,孩儿知错,阿母莫要哭泣,阿母”,他伸出手,想要抹去皇后脸上的泪痕,却被皇后猛地推开了他的手。

“陛下与我,从来都不曾打你,你阿父便是再恼怒,也只是去骂,从未动过手,你从小体弱多病,你刚刚出生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把你养到成人,我们对你百般疼爱,你阿父对你更是百般容忍,有汉以来,何曾有皇子能够早早接触将领?何曾有太子能够拉拢重臣?”

“你就这般回报你阿父的偏爱?”

“你以为,你做甚么,其余人都不知晓麽?我与你阿父,将你养到这般年纪,你以为你的心思,我们看不出来麽?”

“我从未看过你阿父那般的落寞,别人都说你阿父类孝武,不近人情,为人强硬,不得他人违抗,不过,只有我知晓,你阿父是最有情的大汉天子,他能为王公复仇,不惜伤名,也要将刺客活烹,他每年都会去祭拜何子,祭拜忠烈堂百官,却不是为了博取名声,他都是私下里去的!”

“他看似对你严厉,可是这些年来,他帮着你,护着你,你可知道,你自打出宫之后,明里暗里,保护你的绣衣使者,就已经超过了七十人,而他自己出巡,所带的人手还不到四十!”

“你可知晓,你那东宫里的人手,都是你阿父亲自帮你挑选的,就连你的护卫,韩浩,史涣,那都是天子亲随剑师王越最为出色的弟子!”

“你为何那般的着急?这天下迟早都是你的,你又为何要伤你阿父的心?为何那么迫不及待?你都未曾到立冠之年啊!!”

蔡皇后不断的说着,刘獒陷入了沉默之中,看着面前痛哭的阿母,抱住了阿母,他低声说道:“阿母,莫要哭泣,孩儿知错,孩儿知错我这就前往厚德殿,向阿父认罪”

他劝了许久,蔡皇后才停止了抽泣,刘獒朝着她再次大拜,这才离开了永慈殿,走向了厚德殿里,走到了厚德殿的门口,韩门正站在门口,看到太子前来,连忙上前行礼,刘獒问道:“阿父可在?劳烦通禀一声”,韩门连忙进去禀告。

稍后走了出来,让刘獒进入。

走进了厚德殿里,天子正坐在案牍前,神情格外的落寞,坐在那里,皱着眉头,一手扶额,刘獒走到了天子的面前,天子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身前的案牍,案牍上,则是关于贵霜战事的奏表,其中清晰的写明了所发生的各个战役,敌我伤亡情况,还有些立功的将领姓名。

“唉这是董卓亲自书写的想要报告与我”天子脸上有些悲凉,他愁苦的说道:“朕的太尉走了,就这么走了啊朕想好的司徒,太尉,全部都不在了”

“獒儿啊有一日,你若是登基为君,想重用谁人,便勿要迟疑,直接动用别到了最后,与我一般惋惜”天子说着。

刘獒点点头,说道:“阿父,我知晓了。”

“嗯”

“阿父,我是来跟您认罪的。”

“哦?”

天子抬起头,打量着面前的刘獒,刘獒本以为他会反问自己的过错在何处,不过,大胖子并没有这么做,他笑了起来,摇着头,说道:“不必多说朕也做过太子,朕明白你的想法,太子之位,是个可怕的位置总是让人急躁,迫不及待,不过,等真正做到如今位置的时候,却又会发觉那时的稚嫩无知”

“朕做太子的时候,也想多握些权力,也想跟阿父一般,让百官敬畏,当年进行科功考核,朕便去做了监察官,说是去监察考核,也不过是去结交未来的大臣们罢了你做的还不如朕呢!”

听到天子如此言语,刘獒也有些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过,獒儿啊,你不用如此着急,这位子,迟早都是你的,没有人能抢,朕给了你,那就是你的,因你长子之身,朕不与你亲近,朕知道,这定是让你心里不安,早早谋划,想牢固自己的位置,朕将天书都给了你,你还何须多此一举呢?”

“孩儿知错!孩儿这就远离众人,返回东宫,闭门读书!”刘獒大拜。

“屁话,大汉太子,岂能闭门造车,整日将自己关在东宫,能有甚么出息?当做的,继续去做,不该做的,勿要触及,这就好了”大胖子毫不在意的说道。

刘獒点了点头,再次大拜。

“如今,你越是急切,往后,你便会越是懊悔苦啊”大胖子笑着说道,刘獒并没有听懂。

“好了,回去罢,这几日,就不要动笔了”

刘獒点点头。

在刘獒离开之后,天子便将袁绍,卢植,刘备三人叫了过来。

董卓逝世,打断了天子心里的谋划,太尉之职,再次空缺,是要将西州的贾诩再次招回来麽?还是要另选他人,这些事情,天子心里还没有一个决定,就只能找来他们三人来共同商议,三人心里也都知晓天子找他们的目的,坐在厚德殿里,众人便开始商讨起来。

“我认为,贾公处于西州,西州初立,派往官吏,整治地方,都需要贾公亲自为之,不好将他再次带回雒阳来,在雒阳内,有着比他更加合适的人选,那人便是袁术,袁术长期从军征战,对战事,他应当是相当熟悉的,何况,他如今免官在家”袁绍开始说了起来。

卢植与刘备面面相觑,这不是你自家的兄弟麽?你是如何敢如此正当光明的给自家相当谋取官职的?

还是太尉之职,三公之位,你袁家人还想占据其二?

刘备作为司农,与袁绍之下,不敢太多言语,而卢植就不能忍了,他连忙开口道:“此事不可!”,袁绍一愣,看着他,问道:“为何不可?”

“袁将军的确是作为太尉的合适人选,只是,我听闻,他身上有伤,这些年来,愈发的严重,有些时日,已经不能起身,太尉之职,事情繁琐,袁公举令弟为太尉,这不是害了他麽?”卢植也的确会说话,他如此一说,袁绍这才点点头,叹息着说道:“的确如此。”

他不说话了,卢植看着天子,说道:“陛下,臣举荐一人,南军中侯孙坚,此人从军几十年,功勋卓著,为人勇武,可为太尉!”

听闻,天子皱了皱眉头,想了许久,说道:“可。”

第0531章 比之孝康

远在凉州,正在征募士卒,准备进行操练的孙坚,忽然接到了庙堂的传令,而且,还是两封传令,第一封,是关于董公逝世的消息,而第二封,则是对于他的召回令,天子要拜他为太尉,孙坚坐在营帐里,案牍上摆放着两份书信,脸色复杂,实在难以言喻。

董公逝世的消息,他应当感到悲痛,这是一位尽职尽责的将军,脾气虽暴烈,可是对待麾下,是很好的,能够为麾下背负罪过,自从段颎逝世之后,孙坚再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统帅,如今,他就这么逝世了,孙坚只能惋惜的摇着头,而太尉之职....

若是说孙坚不想当,那就是虚的了,天下之间,有哪个傻子是不愿意当三公的呢?

哦,对了,差点忘了还有个贾公,口误,口误。

孙坚是很想担任太尉的,不过,他却开心不起来,就好像是自己从董公手里夺走了这个位置一样,想了许久,他还是长叹了一声,只能在到达雒阳之后,去祭拜董公一番了,他没有多久,将军中诸事暂且交到了孙策手里,便孤身前往雒阳。

经过这一仗的磨砺,孙策也成长了不少,如今,不凭借他的出身,也能让诸多士卒们信服。

.....

而在这个时候,华雄来到了袁府的面前,走到这里,他有些懵,这周围是甚么情况,袁府左侧的那些民居,都已经消失不见,在这里,又出现了一座府邸,还是写着袁府,甚至不比袁术的府邸要小,先前听闻校尉大婚,这莫不是校尉儿子的府邸??

华雄心里想着,校尉这动作可真是快啊,这财力也是雄浑,儿子还没多大罢,就给造了这么大一府邸,一边想着,他一边叩响了袁府的大门。

门缓缓被打开,里头走出了个陌生的奴仆,这人打开门,看到屋外的华雄,一愣,笑着问道:“不知君有何吩咐?”

“没有啥吩咐...”华雄说着,便要进去,奴仆却伸出手,连忙拦着他,有些尴尬的问道:“不知君来此,有甚么事?”

“我要见校尉。”

“校尉?”

“我家校尉,袁术。”

华雄说道,那奴仆点点头,说道:“请容我前往禀告,不知君之姓名?”

“我唤作华雄。”

“好的,华君,请等候片刻,我这就去禀告!”

奴仆走到了书房,隔着门,说道:“家主,有个唤作华雄的求见。”,奴仆刚刚说完,门忽然被打开,袁术看着他,问道:“华雄回来了??”,还没有等奴仆回答,他便连忙朝着大门走出,奴仆大惊失色,连忙从门边拿起了精致的拐杖,说道:“家主,你这没..”

“住口!蠢物,把那给我收起来!!”袁术大骂道,奴仆手忙脚乱,连忙将拐杖递给了另一奴仆,让他带走,自己上前要扶持,却被袁术一把推开,忍着后背的剧痛,他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大门前,华雄正打量着周围呢,看到前来的袁术,心里大喜,连忙快步走了上去。

“校尉!!”华雄一把抱住袁术,袁术疼的面色有些狰狞,奴仆大惊失色,想要开口,却又想起袁术方才的模样,好在华雄很快就放开了他,看着面前的袁术,华雄心里有很多话语想要说,袁术拉着他,朝着书房走去,华雄看着周围,还在说着:“校尉啊,这里变化可真大啊...那些兵器呢?”

袁术没有回话,咬着牙,与他走进了书房,这才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靠着一软垫,面色还是有些痛苦,看着他苍白的脸色,额头上滚落的汗滴,华雄有些疑惑的问道;“校尉,你的箭伤又复发了?”,袁术点点头,说道:“就这几日,有些疼痛...”

“那可得保重身体啊,校尉可知,董公死了,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我都愣了,校尉你身体本来就有伤,得好好照顾自己啊,不然,只怕也要跟董公一样!”

听着华雄的话语,站立在门口的奴仆,脸都气白了,家主好心亲自去接你,你这厮竟还这般咒骂家主,他正要开口,袁术却挥了挥手,说道:“你们都出去罢!这里不必你们来伺候!”

“这...”奴仆有些迟疑。

袁术冷冷的看向他,奴仆这才连忙告退。

“这都是甚么人,老兄弟们呢?”

“这些都是..我妻族派来的奴仆,老兄弟们,如今都在雒阳内任职,过得不错,有空,你可以去探望一二...”

“哈哈哈,险些忘了,校尉你也成亲了...”华雄笑着,从腰间解下了佩剑,放在案牍上,说道:“我也没有带甚么礼物,这是我的佩剑,这些年来,一直跟随我,今日,便赠与侄儿,作为贺礼了!”,他说着,袁术却是呆愣,“哪个是你侄儿?”

“莫不成是侄女?我看这隔壁修了个挺大的侧院,也是挂名袁府,还以为...”

“那是獒儿所住的...”

华雄恍然大悟,又连忙将佩剑收了回来,重新挂在腰间。

“长生本来也要来拜见校尉的,不过,他还需要给新任的执金吾递交士卒,正忙着,或许过几日,他就要前来了....”

两人又聊了许久,袁术这才说道:“好了,这番你立下大功,只怕也足够混进庙堂了,若是混进庙堂,管好你的嘴,勿要多言,你去看看獒儿罢...他也挺想你的...我且休歇片刻...”,袁术说着,华雄点点头,告别了1袁术,走出了书房,看着华雄离开,袁术这才连忙揉起后背来。

剧痛让他格外的难受,趴在案牍上,面色扭曲,强忍着痛苦。

华雄走进侧院,这里并没有人驻守,也没有奴仆拦路,他直接就走了进去,刚刚走进去,便看到几人坐在院落里,院落里有一座小亭子,他们正在亭子里交谈着,华雄刚走进,他们便已经发现了,刘獒最为激动,他连忙站起身来,朝着华雄就飞奔了过去。

诸葛亮,司马懿也都连忙起身,袁尚也是缓缓起身,他来此的时日不多,并未曾与此人见过,也不知这是谁人,心里有些疑惑,看着周围,诸葛亮低声说道:“此人便是华雄!”,袁尚恍然大悟,平日里,此人被刘獒挂在嘴边,提过不少次。

华雄也给了刘獒一个拥抱,不过,刘獒还小,勉强到华雄的胸口,还是有些尴尬。

华雄大笑着,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刘獒,有些吃惊的说道:“这些日子不见,你都这般大了,你这,我都险些认不出来!”,这段时日里,刘獒身上的气质大变,诸葛亮与司马懿或许没有意识到,但是离开了许久的华雄,却是一眼就看了出来,这气质,颇像皇宫里的那人。

刘獒拉着华雄,来到亭里,按着他,坐在主位上,给予了很高的尊重。

华雄傻笑着,又受了诸葛亮与司马懿的大拜,看着袁尚,看着他眉目之间,与袁术竟有些相似,大吃一惊,说道:“校尉诓我!!”,袁尚也有些愣神,他拱手拜道:“袁尚见过将军!”

“好啊,好啊!”华雄看着他,问道:“你是校尉的私生子?”

“我...我是...”袁尚呆滞的看着华雄,说不出话来。

“咳咳,华叔父,这是袁公的侄儿...”

“哦!哈哈哈,原来如此!”

几个人坐下来,袁尚还是有些尴尬,坐着都有些不安。

“这里的变化太大了,尤其是校尉竟娶妻了,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啊,你们可不知,我这番去贵霜,那里的人很是奇怪啊,有些人,他一生都不能娶妻,不能从事耕作,只能做最为低贱的行业....”华雄很快进入了状态,开始讲起贵霜的诸多趣事来。

刘獒等人都认真的听着。

“还有他们的模样,也是相差很大,有金发的,有黑发的,还有赤色的,我还以为是见了妖怪呢,而且,他们的哪里的土地很好,种植粮食,收成很多的....”

华雄讲了很多,也不曾疲惫。

“那战事呢?”诸葛亮问道。

华雄一愣,讪笑着,说道:“战事,也就那样...没甚么可说的...”

看着华雄耳边新增的伤痕,诸葛亮问道:“那你的伤?”

“这个啊,难免的,不说这个了...给你们讲讲其他有趣的事...”华雄一直在这里待到了傍晚,这才讲的有些疲乏了,不过,他讲述的故事,格外的精彩,几人深深入迷,都忘了时间,诸葛亮看了看天色,忽然站起身来,叫道:“不好,我得要回去了!”

还没有等华雄醒悟过来,他便向华雄行礼告别,急匆匆的走出了院落。

华雄看着他,有些呆愣的问道:“他这是怎么啦?”

“哈哈哈,无碍,将军您继续讲,不用理会他!”司马懿笑着说道。

“我也讲了好多,你们也说说雒阳内的变化啊...”

“雒阳里?天子册封太子殿下了..这算麽?”司马懿笑着说道,华雄大吃一惊,看着一旁的刘獒,问道:“你当太子了??”

刘獒笑着点点头。

“太好了,你赶紧给我封个大官!我不想待在执金吾了!!”

“这....”

............

他们几个在这里聊着,而皇宫里,天子也在跟袁绍,刘备,卢植三人聊着。

“贾诩的上奏,你们也都看了...他要重行外贸之事,还是要直接跟安息进行外贸,他想将西廷郡变成对外贸易的重要地区,还想要跟贵霜进行贸易...你们觉得如何?”

“陛下,与安息贸易也就罢了,可是我们这才与贵霜开战,这可...”

天子摇着头,笑着说道:“你们太小看曹孟德与贾文和这两人了,他们两人商议之后,决定在西庭郡设立贸易场所,也就是说,不必我们派人去跟他们贸易了,而是要让他们前来西庭,与我们进行贸易,大汉商贾,不必再冒着风险,直接到达西庭便好...”

“他们要将货物都堆积在这里,让这里变成东西两国之间的贸易中心,若是他们的谋划可以完成,只怕,这西庭的发展会极为的迅速,日后,还能成为大汉国库重要的来源,胜于新政...”天子笑着说道。

卢植几人恍然大悟,却又问道:“他们如何会来与我们进行贸易?”

“因为,贵霜的商贾已经无法前往安息了,安息若是还想得到贵霜的,大汉的产品,就必须要赶到西庭来....”

天子笑着,看向了一旁的卢植,问道:

“朕治理大汉,户籍近亿,百姓富裕,广开疆界,开辟商道,为后世之本,修官学,培养万千贤才,不知朕之功勋,比之孝康如何?”

卢植沉思了片刻,抿了抿嘴,说道:“陛下功高,只是,孝康皇帝功德盖世,也从未听闻他与大臣询问,欲与先祖比功德之高下....”

天子脸上的笑容凝固住,点点头,没有言语。

第0532章 此为父子

熹平十六年,四月

因战事而停止的外贸之事,再次被开启,而这一次的开启,却与以往不同,商贾们不必再亲自前往贵霜,乃至安息等地区,他们只需要赶到西庭郡,进入坊市便好,曹操在原先的堡垒新哈地区,建立了极为广阔,能够同时容纳数万人的大坊市。

大汉的商贾们到达此处,在这里放下货物,等待安息与贵霜的商贾前来,这对大汉的商贾们,自然是极为有利的,首先,他们这一路上,都没有盗贼的侵害,西庭郡也被列为西州的疆域之内,西州之内,经过贾诩的大规模行动,大部分的盗贼都被除掉,保护了沿路的商贾们。

另外,大汉也不会再像之前那般,每年派出一股的商贾们进行贸易,西州的贸易坊市,是常设的,不会被关闭的,也就是说,商贾们随时都可以在两地之间来回,甚至还可以在那里安排下人手进行销售,派遣人手进行运输,自己坐在府中享受成果便好。

当然,曹操是不会如此优待这些商贾们的,西庭郡的商税,堪称是大汉各个地区最为昂贵的,贾诩整合了西州地区,他并没有大力的进行除国设郡,他还是不愿做的太过于酷烈,在保存了原先诸国的前提下,他在西州内开始建城运动。

却并不是全力的建设城池,而是建造驿站,作为商贾们来回所休歇的场所,这还是首例的庙堂为商贾们所提供的驿站,在大汉境内,商贾们是无法入住驿站的,当然,不只是商贾,就是百姓们也无法入驻,因为大汉并不喜欢看到百姓们四处乱跑。

不乖乖在家里耕作,跑出去做甚么?

若不是为了服徭役,或者求学,没有书信可以证实外出缘由的话,甚至这些外出的人会被沿路的亭卒们抓捕,关押起来,再扔回他们的家乡,当然,大汉百姓本身也不喜欢外出,很多人,甚至一生都未曾出过自己所在的亭里之间,只有失去了田地,无法生计的百姓,才会逃亡,而这些百姓,被称为流民。

好在大汉境内,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流民,建宁时期开始的大屯田政策,让大汉的耕田增加了无数,贫苦的百姓们,也有了维持生计的办法,又降低了百姓们的手工税,一些民间的纺织品,木制品,可以在县城里进行售卖,对待他们的商税并不高。

这还是闻人公所提出的,当时,众人都强烈的反对闻人袭,认为他的这个举动,会让大量的百姓们从事木工,纺织,筑工这样的行业,放弃耕作,会让大汉的国力变弱,不过,这政策持续了三十多年,除了很好的改善了百姓们的生活,增加了百姓们的收入外,并没有出现大贤们所想的情况。

而在西州,贾诩算是又开辟了一条先河,为商贾们,百姓们提供驿站,并且减少了对他们的限制,允许他们自行走动,经商,并不干涉,还大力的扶持一些地方豪强,让他们开辟大规模的种植地,进行棉作物的耕作,以及大量的酿酒,丝毫不重视农桑!!

这样的行为,若是在大汉腹地,定然是会被百官们骂死,就是地方上的百姓们,也定然会痛骂,可这就是西州的便利了,这里远离庙堂,庙堂里的百官,也大多不愿将目光放在这里,连西凉都被他们看作是蛮夷之地,还想过要彻底放弃,让给羌人,何况是西州呢?

贾诩在这里,为所欲为,只需禀告天子便可,而天子也不同于历代的天子,他本身就喜欢这样独特的,与众不同的,极具创新的事务,他根本不想要阻挠贾诩的政策,你想做甚么便去做,只要让西州发展起来,你便是朕的功臣!

于是乎,在天子的叮嘱下,在庙堂里,也基本没有人会谈及西州,或者是外贸之事,就连袁绍,也只是在皇宫里天子密谋,完全不理会其余的重臣们,战事结束,大汉境内太平,先前因战事遭受到破坏的西北地区,正在渐渐恢复,这番通过考核的诸多官吏们,都被天子派遣到了西北地区。

而在同月,天子为太子刘獒确定了东宫诸多官吏。

以袁术拜为太子太傅,中两千石,执掌辅导太子,礼从师,不领官属。

汉朝的东宫诸多官职,是从秦制演变而来,与先汉不同,在如今,太子太傅已经是不领官属,没有任何的行政权力,只有教导太子的职能,这位子对于袁术而言,是再合适不过了,不必理会政治,只需要做自己从前做的,继续教导天子便好了。

而真正的拥有东宫行政权力的太子詹事,在此时已经被废除,由太子少傅来统领。

以诸葛亮拜为太子少傅,两千石,亦以辅导为主,悉主太子官属,不从师。

这个位置就厉害了很多,不过,也是看人,若是少傅强势,他能作为东宫的小司徒,主其余的太子全部官属,若是他弱势,那就由底下的三位官吏来主持。

以司马懿为太子家令,统帅太子仓令,太子食官令,袁尚为太子仓令,扶风人法正为太子食官令,这些就是些管理东宫财务的。

以满宠拜为太子率更令,统帅太子舍人,太子庶子,孙权为太子舍人,襄阳人庞统为太子庶子,这些是管理刑罚律法的...

以周瑜为太子仆,统帅太子厩长等官吏,而东城人鲁肃为太子厩长。

司马懿,满宠,周瑜,就此成为了太子门下三卿,若是认真观看,就可以发现,他们的官吏,竟是模仿当今的庙堂!可以算是小的九卿,甚至,你可以直接将他们看作小的三公,司马懿相当于司空,满宠相当于太尉,周瑜相当于太仆,不过,因有太傅与少傅,还是将他们看作是小的九卿。

作为少傅的诸葛亮,不能直接命令这太子三卿,却有直属的太子洗马,太子中盾,太子卫率,这三个官吏,担任的人也了不得,分别以曹丕,荀缉,卢毓三人担任。

当然,很多人还是在外地,如周瑜,鲁肃等人,还在外地为官,不过,在接到天子的诏令之后,飞速赶回雒阳,对于担任太子的属官,他们都没有甚么不满的,心里反而还是在开心着,周围的人也是庆贺,作为太子的属官,进入太子身边的小庙堂,那他们将来成为真正的庙堂三公,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而太子这属官,堪称是最为谣言,最为杰出的,可见天子对他的疼爱,他的这些属官,几乎每一个都是在科功考核里拿过最冠的!

刘獒激动地难以入睡,夜里,他坐在书房里,翻开天书,念着自己的属官的名字,一一指着,不断的念着,便是忍不住想要放声大笑,他是很艰难的忍耐着,阿父给自己安排的这些官吏们,不是在天书上成就了大事业,极为杰出,便是与朝中重臣有相连,能够庇护到自己的!

次日,刚刚醒来,刘獒便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连忙出了府,直奔向了皇宫。

厚德殿里,看着跪在面前,朝着自己大拜的太子,天子不动声色,皱着眉头,点了点头,有些不悦的训斥道:“不过是些区区贤才罢了,他们将来如何,还得看你如何去用,若是用的好,这大汉天下,朕也就能放心的交到你的手里,不过,你要记得....”

“任何人,都不是生而知之的,都是需要磨砺的,你可以观摩天书,但是不能完全以天书为主,他们的才能,性情,或许都会与天书有异,这都需要你仔细的查看...孝康皇帝以知人而闻名,你肯定是以为他是凭借天书,才发现了那么多的贤才罢?”

“可若是你细细去想,闻人公,王公,张公,袁公,阳公,在建宁时期受到重用的大多臣子,在天书里都是找不到的....”

“要学会去看人...明白了麽?”天子询问道。

刘獒再次大拜,说道:“孩儿受教,多谢阿父!!”

“嗯..去罢,好好接待你的属官,他们日后就是你的三公九卿了..”天子缓缓说着。

“阿父,我有一事,一直想不通,不知可能询问?”刘獒忽然开口道,天子点点头,刘獒这才问道:“既然孝康皇帝,还有阿父你,都知道曹公,诸葛君,司马君等人的才华,还有记载的姜维,邓艾等人,为何不提前将他们找来,好生教导呢?”

天子皱了皱眉头,说道:“若是将他们找来,好吃好喝,享尽富贵,只怕纵然天才也要沦为蠢材...何况,也是我们不愿直接插手...生怕拔苗助长...”

“孩儿明白...”刘獒点着头。

他起身,刚要离去,却又走了回来,抱着面前的大胖子,猛地亲了一口他的脸,说道:“谢谢阿父!”,说完,他这才笑着走出了皇宫,这一刻,他是真正的犹如一个孩童,做了真正的自己,大胖子皱着眉头,有些嫌弃的抹去脸上的口水,骂道:“浑然没有太子的姿态,快走!快走!”

刘獒笑着,跑出了皇宫。

等到刘獒离开,天子贼兮兮的伸出头,看了看,确认他真的离开了,他这才笑了起来,摸着自己的脸,连忙站起身来,就朝着永慈殿跑。

“哈哈哈,你不知道罢,那小子今天亲了我一口!!他没有亲过你罢?但是他亲我啦!!”

看着面前洋洋得意的炫耀着的大胖子。

蔡皇后冷哼了一声,说道:“那又如何,他天天腻在我这里,有甚么事都与我说!你那厚德殿,他才去过多少次!”

“哈哈哈!”

在这一刻,大胖子笑的如此开心,满脸都洋溢着快乐。

第0533章 太子属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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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回到了府邸里,刘獒也是激动的无法入眠,他也偶尔会陷入到沉思之中,先前,自己那般的努力,竟还比不得天子的一句言语,他花费了那么长的时间,却在这短短几日内,拥有了近十位的贤才猛士,这批人之中,有能够带兵打仗,有能够治理国事的,也有能出谋划策的,还有全能的。

东宫内不少的官吏,都是在太学里就读的,也有些是住在雒阳内,担任其他官职的,这些人,在接到了天子诏令之后,就来拜见刘獒,刘獒与他们在袁府侧院里聚坐,亲自设宴款待,气氛很是不错,因为在场的众人,如诸葛亮,司马懿,曹丕,孙权,卢毓,荀缉等,都是与刘獒关系不错,极为亲密的。

不过,让刘獒感到担忧的,反而是其余庞统,法正,周瑜,鲁肃,满宠这几人,

这些人,与刘獒素未谋面,也没有甚么关系,当然,身为太子属官,让他们折服并不难,不过,要将他们变成其他官吏那般的心腹,就需要刘獒自己想办法了,这其中,庞统他有些了解,此人年纪轻轻便考进了太学,不过,他素来任性,不与他人结交,极为自傲。

颇有些故司徒王公的风范,在后来,他获取了经学,农学的双最冠,却将此事引以为耻,觉得未能四冠,是他毕生最大的羞耻,拒绝领取官职,返回太学里继续攻读,后外出游学,拜访各地名士,进行辩论,而当年获取了律学与算学最冠的法正,他定然是不喜的。

法正,虽没有庞统那般的张狂,平日里也少言寡语的,不过,他的才学并不逊于庞统...在那一年的科功,他与庞统平分秋色,一人双冠,震惊天下,不过,还是要接触之后,刘獒才能知道此人的性情如何,至于周瑜与鲁肃,一人在北部为校尉,一人在西凉为县令,功勋卓著,政绩不凡。

而通过天书了解他们,刘獒便越是不敢轻视他们的才华,这两人,也必须要引为腹心。

最后的满宠,就不必多说,此人极为刚烈,行事酷烈,时人常对他有怨言,他从不顾及别人的身份或者其他,只要违反汉律,便是重惩,华雄至今都对他念念不忘,心里想着要报仇,却也不敢去找他。

最先来拜见刘獒的,就是这位满宠了。

也就是在那次的宴席上,满宠前来侧院寻找刘獒,奴仆们也知道他的威名,不敢阻拦,将他带到了侧院里,禀告了刘獒,刘獒连忙起身,带着众人前来拜见,看到此人,刘獒率先便要行礼,此人却后退了一步,不敢受,之后,再拜见刘獒。

“满君大治雒阳,严惩宵小,如此大功,我当拜之。”

“不敢,臣不敢受...”满宠说着,转过头,看了看远处,说道:“殿下这是在聚饮?”

“嗯...我这...”

“殿下!”满宠义正言辞的说道:“汉律禁聚饮,若是皇宴,当邀小黄门前来,记录诸事,如此私自聚饮,是违法之为,殿下作为大汉储君,如何能够如此行事?”

刘獒懵了,连忙说道:“我之错矣,日后定当注意。”

“还有你,诸葛君,作为少傅,当行督促太子之事,此等事,你为何不管?”满宠盯着远处的诸葛亮,诸葛亮也说不出话来,明明自己是少傅,他不过是个太子率更令,怎么感觉自己还要比他低一头啊,他看着面前这位汉律狂人,思索了片刻,说道:“日后定然不敢。”

刘獒连忙令人收走了宴席上的酒水,又叫来了黄门,满宠这才肯入座。

不过,这一时间,氛围就变得有些冷淡,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言语。

刘獒看向了一旁的诸葛亮,诸葛亮咳了咳,说道:“诸君,全赖天子之信任,吾等为东宫属官,日后,当要相互扶持,相互协助,多多相聚,共助太子....”

“汉律,不许官吏们结交党羽!”满宠冷冷的说道。

“那...我们...还是说说这崔公的文赋罢,这崔公的文赋啊,写的是真的好啊!”

众人聊了片刻,满宠这才起身,说道:“东宫属官既已设立,殿下就不该整日待在这太傅之院,当回东宫,还有...你,孙仲谋,你今日未来东宫点卯,我依汉律,削你俸禄!”

孙权面色涨红,气的站起身来,辩解道:“东宫官吏都未曾聚齐,我麾下的小吏都没有配全....”

“明日勿要忘了,不然,我定会上奏天子,废你官身!”满宠冷冷说着,拜别了刘獒,离开了院落,刘獒叹息了一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看向了众人,孙权很是委屈,却又无可奈何,一旁的诸葛亮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仲谋,无碍,满君虽苛刻,不过....他....”

诸葛亮想了许久,才说道:“他...为人公平正直...”

袁尚有些不太肯定的问道:“孔明,日后...就是此人来管东宫内大小刑事?”

“嗯....”

顿时,袁尚双目无神,脸色苍白,瘫坐在座位上。

.......

大概过了一月,鲁肃赶到了此处,前来拜见天子,随后拜见刘獒。

站在门前,他叩响了袁府大门,刚刚扣门,奴仆便立刻来开门,得知他的身份之后,急忙回去禀告,鲁肃正在门外等待着,便看到远处的有个人匆忙的跑了过来,甚至连鞋都没有穿,他匆忙的跑到了鲁肃的面前,握着她的手,问道:“可是鲁君当面?”

鲁肃茫然的点点头。

“善,大善,獒早便听闻鲁君之贤,今日得而一见,实在欣悦,我与鲁君,当如太祖与留侯故事,君为我这张良也!!”刘獒激动的说着。

鲁肃说不出话来,只是说了几个不敢,就被太子牵着手拉到了书房里,彻夜畅谈。

鲁肃原本也只是听闻太子贤惠的名声,众人都说太子有仁庙遗风,礼贤下士,极为谦逊,鲁肃也并没有在意,今日一见,他心里才意识到,太子殿下还真的是有仁庙遗风,另外,这位殿下还是个博学多才的太子,自己与他谈论诸事,他都是对答如流,一些言语与自己不谋而合!

到了次日,刘獒将他引荐给了众人,众人原先对鲁肃有些不以为然,也不知这凉州的一个县令,是如何能当上太子属官的,曹丕就曾有些轻视的说过:“科功最冠又如何?我与仲谋,今年也获取了律法与农学的最冠,这里在座的,谁人没有最冠的实力?他如何能与吾等同列?”

袁尚尴尬的一笑,没有言语。

不过,当他们真正认识了此人,与此人交谈了之后,方才收起了心里的那份轻视,诸葛亮与此人聊起新政之事,诸葛亮反对,此人支持,辩论下来,此人竟是平分秋色,不落下风,众人这才明白,此人大才,只是不肯透露罢了,诸葛亮虽与他政见不合,但是也看重他的才华,对此人敬重。

不久之后,周瑜,法正,庞统三人也陆续到达。

庞统与法正是一起到来的,与刘獒所想的不同,庞统并没有与法正不和,两人看起来,还是有些交情的,刘獒拜见,法正不敢受,庞统却只是回礼,两人都是一般的高傲,只不过,法正将傲气藏在了内心,而庞统则是直接表现在了举止中。

对于庞统这种近乎于无礼的举动,刘獒都没有生气,他是个很谦逊,很温和的人,与两人相谈了许久,又介绍给了众人,大家对于法正的感官很好,而庞统就不一般了,他坐在那里,高高的抬起头,好似不将在座的众人放在眼里,引得不少人愤怒。

当然,诸葛亮,鲁肃,司马懿这几个,还是不太在意的。

当最后的周瑜到达,太子的属官也就全部齐全了。

刘獒与众人回到了东宫,东宫小庙堂,也就此成立,众人前来拜见最后一人,周瑜。

周瑜对刘獒表现的并不热切,对待其余人也是,他与众人不同,他出仕之后,一直都是呆在东濊,倭岛,四处征战,消灭贼寇,荡平水贼,获取了不少的功勋,让他前来担任太子属官,他却觉得有些不适,在这里,他与其余官吏们,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这些年的战事,让他成熟了很多,何况,他本来也就年长些,跟着这些他眼里的稚童们,实在没有办法说到一起,好在刘獒对他足够的敬重,更是在见面的时候,就握着他的手,喊着冠军侯来了,他这才没有上奏天子,要求返回军营。

东宫官吏们既然聚集,诸事也就开始运行起来。

在这一日,天子找来了司农刘备。

“陛下!”刘备在厚德殿内拜见了天子,天子笑着扶起他,与他闲聊了许久,这才开口说道:“玄德啊,你近日来,一直在操办官学之事,一直都是孤身一人,让你受累了啊....”

“不敢,陛下厚恩,臣不敢辜负!”

“玄德啊,朕觉得,如此多事,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如此罢,你与太子同办官学之事...也好让你减轻些疲惫...你觉得如何啊?”

“多谢陛下关怀!”

“哈哈哈,玄德不必多礼,太子麾下那些人,大多年轻,不知政事,玄德还要替朕看着他们啊,不能让他们犯错,再指教他们一番,日后,他们定也能成为如玄德般的朝中重臣...”天子抚须,轻笑着说道。

“谨喏!”

刘备领命。

第0534章 神医华佗

东宫诸官聚齐之后,刘獒也不好继续待在袁府侧院里,回到了东宫,也只有袁术继续待在袁府,他的箭伤越来越严重,让他已经无法下榻。

刘獒对此很是伤心,常常亲自熬药服侍袁术,不过,这并没有什么用,看着袁术的病情一点点的恶化,刘獒心里满是恐惧,他非常害怕失去这位恩师。

看着太子殿下如此的忧愁,东宫里的各位官吏也是看法不一,有的感慨太子尊师重道,有的劝慰太子不可悲伤,也有的去帮着太子去想办法。

荀缉前来拜见刘獒,他言语道:“殿下,这几日看殿下为太傅忧心,整日愁苦,我便去联系亲朋求助,得一人,唤作华佗,听闻颇有医才......”

刘獒一听,思索片刻,顿时大惊失色,问道:“此人我知之也,不知他人在何处?”

荀缉一愣,不过区区医者,殿下为何如此激动,还说认得他?

或许是殿下太过担忧袁公的身体,故而如此罢,荀缉想着,回道:“殿下,此人正在东宫门外,等候殿下之令。”

“哎!这如何使得,我当去亲迎!”刘獒说着,便朝着门外走去,荀缉连忙伸出手拦下他,说道:“殿下,此人不过医者之流,不当殿下大礼,殿下不可如此啊!”

“他若能救我师君,我愿以长者礼拜也!”刘獒说着,朝大门走去,荀缉愣了片刻,说不出话来。

刘獒走出门外,迎面看到一个老者,老者穿着朴素,站在这东宫门外,神色还是有些不安,两个士卒站在他的周围。

“阁下便是华医师?”刘獒有些匆忙的走到他的面前,拱手问道,华佗看着面前的小娃娃,也看不出他身份,点点头,说道:“我正是,殿下可是下了令?我何时去医治?”

刘獒笑着说道:“现在便去,如何?”

“善。”

刘獒转过头,看着两位士卒,说道:“让鲁肃准备车马,我要与华医师前往师君府邸。”

“谨诺!”两人朝着刘獒大拜,便前往去找鲁肃。

华佗一愣,看着面前的小娃娃,他忽然醒悟,连忙大拜道:“拜见殿下!”

“哎,君不必多礼,早听闻华君之名,知华君医术了得,为当世扁鹊,今日得而一见,只求华君能救我师君,我定当不胜感激....”

听得刘獒如此言语,华佗连忙回礼说道:“民卑鄙之人,不当殿下大礼....”

而在这期间,鲁肃已经准备妥当,曹丕开道,鲁肃驾车,诸官随行,浩浩荡荡,离开了东宫。

满宠是个很较真的人,刘獒出行,他都要求众人以礼法以汉律施行,刘獒无奈,但凡出行,也只能如此规模,沿路而行,随行的袁尚还要给周围的百姓们撒钱。

一路到达袁府,下了车,曹丕与卢毓站在两边,随同太子,奴仆开了门,众人走了进去,正坐在院落里与袁术闲聊的华雄,看到刘獒前来,很是欣喜,连忙起身。

不过,第二眼,他就看到了刘獒身后的满宠,满宠站在刘獒的身后,肃穆的审视着周围,华雄脸色大变,他连忙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低头不语。

刘獒上前,拜见了太傅,又拜见了华雄,华雄起身回礼,刘獒这才问道:“师君,这几日可还安好?”

袁术点点头,说道:“还好。”

刘獒将一旁的华佗带上前,说道:“师君,此人乃是当世名医,荀君将他请来,我想让他为师君医治一番.....”

袁术挥了挥手,说道:“不必劳烦了,这点伤并不算什么...我无碍.....”

“师君!”刘獒近乎于哀求,双眼泪汪汪的,看着袁术。

“唉,也罢,也罢,那就让他看看吧....”袁术说着,刘獒上前,扶着袁术回了书房,华佗让他躺着,露出后背来。

让刘獒等人暂时离去,这才开始查看袁术身上的伤势,刚刚褪去了他的上衣,华佗便看呆了....

这些年来,他医治了很多人,有各种內症的,也有各种伤势的,却唯独没有见过如此伤痕累累的躯体。

从小臂开始,一路到后脖颈,处处都是疤痕,没有半点完好的地方,左肩塌了一些骨头,而后背的左下侧有一处高高的隆起,颜色已经是乌黑。

华佗忍不住颤栗,愣了许久,方才回过神来,面对这样的伤势,他都不知道何从下手。

“将军,体之发肤,受之父母,为何如此不重视啊....这....”华佗忍不住开口道。

“总得有人来征战沙场....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想,大汉何存?不必多说了,若是无法医治,你回去便好了....”袁术说着。

“唉...”华佗叹息着,开始忙了起来。

站在院落里,刘獒有些紧张的站在屋外,皱着眉头,一旁的华雄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低声问道:“你带医师来治病,何必要带这么多的鹰犬?”

刘獒刚要回答,满宠就已经走了过来,华雄迅速的走开了,刘獒叹息了一声,看着房屋内。

就在这时,华雄忽然皱起眉头,说道:“不对!血腥味!”,就在那一瞬间,长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身上的气质大变,那冷冽肃杀的气息吓了刘獒一跳。

不只是刘獒,就是满宠这样的也被吓到了,此刻的华雄,竟与平日截然不同,令人不敢直视,他猛的冲进了屋子里。

“好贼子!敢谋害我家校尉!!”华雄进了屋,看到手持血刀的华佗,暴喝一声,挥剑便要砍杀。

“住手!”,袁术大吼,华雄这才没有砍下去,长剑高高举起,华佗吓得倒在地面上,满脸惊恐,晚一刻,华雄的剑就要把他脑袋给劈开了。

“华医师是在医治!出去!”袁术大骂,他脸色苍白,额头滴落着汗水,双眼布满了血丝。

华雄有些茫然的看着面前的华佗,点了点头,走出房屋,关上了门,华雄站在门口,还在思索着,而众人都有些不敢出声。

华雄收起了长剑,摸着脑袋,有些狐疑的说道:“这神医就是给别人开膛破肚吗?那我华雄岂不是医中之圣?”

“这人还跟我同宗,看来要让他教我些医术了,日后我在执金吾混不下去,也能开个医馆,开膛破肚......”

众人目瞪口呆。

等待了许久许久,华佗这才从房屋内走了出来,满头大汗,极为虚弱,他走出来之后,众人便想要进屋里去看看袁术,全都被他拦了下来。

他将一个奴仆叫来,认他拿笔,记下一些忌口的食物,不可做的行为之类,唠唠叨叨的说了很多,这才来到了刘獒的身边。

他看着众人,笑着说道:“不负殿下厚望,我已医治成功...袁公不会再继续疼痛...”,众人大喜,尤其是刘獒,更是险些跳了起来,众人都在聊着,华佗将刘獒拉到了一旁,看似要叮嘱一些事。

“殿下...袁公受创太多,后背那处箭伤,更是严重,当时取箭头的时候,似乎未曾处理,使得袁公背后血肉坏死,堆积一处,极为严重,袁公身体健壮,能坚持如今,实在不可思议....”

华佗说着,又叹息了一声:“袁公之命,危在旦夕,殿下若是早些请我,或许还能救回来,可是如今,我也束手无策,我只能帮他缓和疼痛....可是他...怕是活不过这个寒冬了....”

刘獒面色呆滞,刚要开口,华佗便连忙说道:“殿下,勿要言语...我看诸君,心直口快之人,若是告知袁公,便不好了....”

“袁公今日,不能忧心,不能疲乏,若是听闻实情,难免会使得伤势恶化,不如...便谎言相告,让袁公开心些,或许他还能多些时日.....”

刘獒抿着嘴,华佗看着他嘴唇微微颤抖着,他说道:“华君,当真不能痊愈嘛...我求你了...师君他刚刚成婚....”

“殿下...恕罪!”华佗大拜。

刘獒呆愣了许久,华雄跑了过来,笑着说道:“本家神医,你是厉害啊,开膛破肚还能救人,何不教教我,我最善此事!”

华佗低着头说道:“贱业不敢授人....”,华雄不屑的说道:“本家还如此小气....”

“华叔父....华君也疲惫了,便不要劳烦他了,让他去休歇罢....”刘獒说着,看向了华佗,说道:“华君,我能去看看师君吗?”

华佗点点头,说道:“不能喧哗,殿下便独自进去罢....”

华佗很快就被送去休歇了,刘獒走进屋子,闻到了那股浓厚的血腥味,到袁术的床榻边,看着昏迷不醒的袁术,刘獒久久沉默。

擦去了眼角的泪水,让自己尽可能的开心一些,刘獒走出了房屋。

“校尉如何啊?”华雄连忙问道。

刘獒艰难的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道:“他很好,我今日要待在这里,等师君醒来....”,说着,他看向了满宠。

满宠刚要开口,刘獒便说道:“此乃我之令也。”

满宠点头,说道:“谨诺!”

刘獒与众人住在了侧院,刘獒时不时便去看看师君,一直到了次日,袁术都没有醒来,刘獒站在房屋门前,沉默不语。

远处的华雄嚷嚷着要砍华佗的脑袋。

“獒儿!”

刘獒转过头,袁术笔直的站在他的面前,一脸微笑。

“师...君!”刘獒叫着,冲进了袁术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低声抽泣起来。

“哎,哭什么,你看我,嘿,哪里都不疼了,感觉如年轻时日那般,那位神医在哪里啊?我要去好好拜谢一番!”

“你还哭什么,别哭了,我无碍了......”

袁术笑着说道。

第0535章 袁公剑法

在黄门的陪同下,刘备来到了东宫门前。

天子下令,要他与太子一同操办官学之事,刘备最初还在想,是不是天子信不过自己,想要让太子来监察自己的行为,毕竟这官学之事,涉及到了未来的贤才们,不过,在他稍微查看了番东宫官吏的配置后,他的想法便改变了,天子这是要磨砺东宫啊。

对于太子殿下,天子也实在是偏爱,这东宫官吏,各个都是科功最冠,纵然丢进庙堂里,也是能成事的,如今这些人,全部都落在太子的身边,这对刘备也算是好事了,毕竟,刘备一直在忙于各地官学之事,不过,总体来说,也就是不太顺利,也就在靠近庙堂的周边地区方才好些。

有这伙人来相助,只怕官学之事就会顺利不少,而太子是不会分去功绩的,群臣求之不得的政绩,对于太子没有任何的作用,哪怕对于他麾下的官吏们也是如此,早在他们选择来到东宫之后,诸事便已经定下来,他们不会再近期内得到升迁,或者重用。

他们的命运与太子紧紧相连,等到太子登基的时候,他们便会一跃而起,或许国内三公九卿的位置,都会被他们所拿下。

刘备刚刚来到了府前,便看到了正在府前执守的年轻人,他认识这个年轻人,此人唤作曹丕,乃是曹公的次子,那人见得刘备,连忙走了过来,朝着刘备一拜,说道:“拜见刘叔父!”,刘备一愣,连忙将他扶起来,说道:“曹君识得我?”

“叔父乃是我阿父挚友,常常来我家,与阿父彻夜畅谈,我自然是认得的,阿父还常与我说,日后见了叔父,要以长辈礼拜见,不得有误....”曹丕笑着说道。

“哈哈哈...”刘备笑了起来,说道:“我许久未见到孟德,心里甚是思念,今日见你,犹如见到了老友,心里甚是欣喜啊...”他说着,从腰间解下了佩剑,递到了曹丕的手里,说道:“你以长辈礼拜我,我也将你为晚辈视之,来,拿着!”

曹丕摇着头,说道:“小子不敢受。”

“长者赐,不能拒,拿着罢,孟德不在庙堂里,日后若是遇到了甚么事,便来寻我!”刘备说着,硬是将宝剑放在了曹丕的手里,曹丕这才拜谢,刘备问道:“太子殿下可在?”,曹丕点头,说道:“正在宫内,太傅一早前来,为众人讲学,他们都在听着呢...”

刘备一愣,太傅袁术?这厮不是病重,躺在病榻上,动弹不得麽?如今怎么还亲自赶来此处,为众人讲学来了?看出刘备的疑惑,曹丕笑着说道:“叔父不知,袁公先前病重,太子殿下请来了一位名医,唤作华佗的,此人妙手回春,医好了袁公之疾!”

“哦?大善!”刘备点着头,又说道:“那便劳烦你为我禀告一声...”

曹丕点着头,让刘备暂且在此等候,自己连忙进去禀告,刘备只是在这里等待了片刻,便看到刘獒领着曹丕出来,走到了刘备的面前,朝着刘备一拜,刘备连忙回拜,刘獒便领着刘备走进了东宫里,袁术正坐在院落内,为众人讲学,解决疑惑。

袁术坐在最中间,衣襟敞开,神高气爽,他看着周围,洪亮的讲解着公羊学,这不止是讲解经学,他还将如今庙堂的形式与公羊学结合起来,一同讲解,讲起新政之事,他将新政融进公羊的三世学之中,讲道:“所谓升平,是国盛,那国盛,是国库盈,是豪强富,还是百姓有余粮,还是卑鄙者无饿杀?”

“一世,为国库盈...国库充实,方能施行仁政,治理天下...”

“其二则大族豪强者,这些人,看着不堪,有欺压百姓之举,实则不然,天下贤才,有学之士,皆出与此,贾文和与西州,大力扶持豪强,为何?因豪强之实,能开耕耘之地,能聚百姓为农,动辄千万土地,而百姓不可....”

“其三为天下百姓..我所言者,并非那些富裕之人,实为不食肉者也,他们之富裕,当为天下最为兴盛之时,百姓富裕,家有余粮,天下便会太平,人丁会兴旺,政事能施行....”

“新政者,所思者百姓富裕,所思不错,操之过急罢了....”

他这么一讲,别说是周瑜,鲁肃这些年轻人,就是刘备也是瞪大了双眼,坐在一旁,认真的听着,在经历过百般战斗,在经过了生死之后,袁术对公羊学的理解与解读简直达到了一个全新的水平,刘备不知道何子的水平如何,可光凭着袁术摸索出来的如今这些理论,百年之后,他就能被尊称为袁子了!

袁术还在挥动着手,兴致勃勃的大声说着:“豪强不堪,可环视周围,在纺织,手工之列,唯独豪强能够拿出百千台织绫机,大量提供外贸之产品,能使次子,游侠这等无业之人,有维持生计的差事,当然,要限制豪强,使得百姓也富裕,这是没错的,可不能对豪强全部抹杀,只需做出限制...”

“曹操之策,犹如分食,他将食物多分些与百姓,将豪强的那份给出,不过,依我来看,不如让食物更多些,让所有人都能吃饱,而百姓自然也就能多吃些....”

当袁术讲完,从一旁拿了盏,吃了一口茶水,刘备便走了上去,走到了袁术的身边,朝着袁术大拜。

袁术连忙回拜。

“袁公大才!!袁公大德!!”刘备说道。

袁术一笑,摇着头,有些傲然的说道:“刘公过誉了,我这不过是些混杂之谈,尚未整理....”,刘备摇着头,说道:“听闻袁公讲学,胜我苦读十载,方才听得如痴如醉,许多问题,不知可能请教?”,袁术点点头,两人便聊了起来,袁术本以为刘备不过就是随口奉承,却没有想到,他提出了很多自己都不曾注意的问题。

若一直增加百姓们之中的贤才,如何防备这些出自百姓的贤才们最后也成为地方豪强?

诸多问题,袁术也认真了起来,两人谈论了许久。

众人更是认真的听着,诸葛亮与司马懿,都在沉思着,原先,他们一直在太学里苦读,可是对于这些传闻中的大儒,却没有太多的在意,尤其是像郑玄,赵岐这样的纯粹的大儒,他们并不觉得所谓经典能够有甚么作用,不过,如今,他们都忽然发现,或许经学也并不是无用的。

任何时代,都需要一个最为优秀的思想,来带领众人前进,这种思想,或许在后来人看来,极为的愚蠢,又极为的不合理,可是他在当时所发挥的作用,是不能否认的,也不能忽视的。

袁术与刘备越是聊,心里便越是惊讶,他不禁问道:“玄德师从何人??何时开始治经学?”,刘备笑着说道:“我师君真是司徒公....”

“马南郡之徒孙?!”袁术惊呼。

马融那可是与何休相当的大儒,若不是何休亲自教导了两代皇帝,或许马融的名声会比何休还要更高些,他的那些弟子们,都是如今光芒照耀天下的大儒,听到刘备的师承之后,袁术也就收起了些傲气,与刘备心平气和的聊起来,聊得很是开心。

“哎呀!”刘备惊呼一声,这才说道:“与袁公相谈甚欢,险些忘了要事....”

他看着底下的刘獒,连忙说道:“太子殿下,我依天子之令,特来找你,天子有令,要东宫官吏们与我一同操办官学之事!”

他刚刚说完,周瑜便是大喜,这些日子里,他总是闷闷不乐,总觉得自己被限制在这里,没有任何发挥的余地,他比其余人要年长,也更渴望建功立业,其余人也大多都是如此,他们望着刘獒,刘獒笑着说道:“愿听从刘公的吩咐。”

刘备连称不敢,却不想袁术一把拉住他的手,说道:“你便莫要推辞了,这些小子,看着不错,其实上,根本没有做过甚么大事,不是治过一两个县,就是去杀过几个敌人罢,你看那个最俊俏的小子,他唤作周瑜,这几日啊,一直都是闷闷不乐的...就是想要找事做呢!”

袁术这么一说,周瑜有些尴尬,有些不知所措。

“嘿,打了几次仗,便收不住这性子了,我征战数十年,死在我剑下的贼人,成千上万!纵然如此,我也未如你这般,刚好,将他带在身边,让他看看,治政之险恶!”袁术说着。

刘备不知该说甚么,咳了咳,周瑜却是面色赤红,有些羞怒,他自从到达东宫之后,确实从未看得起周围的同僚们,这些比他足足小了十几岁的人,在他看起来是极为的稚嫩,何况,他本身就是长期在外征战,也不大看得起这些整日待在庙堂里指手划脚的人物。

袁术看着他的脸色,哈哈大笑,猛地从高台上跳了下来,直接拔出了一旁鲁肃腰间的宝剑,丢了出去,正朝着周瑜,周瑜连忙伸出手,接住了长剑,袁术又拔出了一旁孙权的佩剑,便走了上前,刘獒连忙拦住他,说道:“师君,你这身体,尚没有...”

“让开!”

袁术推开了刘獒,一步冲到了周瑜的面前,周瑜说道:“我不愿与长者..”

“聒噪!”袁术叫着,猛地一剑劈砍下去,就在众人惊异的目光里,长剑正中周瑜的剑柄,周瑜手里的长剑被打落在地,袁术不屑的说道:“连剑都握不住,你是如何打仗的??”

周瑜面色更是通红,他拔出了腰间的长剑,率先朝着袁术攻来。

袁术侧身轻易躲过他的劈砍,剑横着拍在周瑜的手上,周瑜吃痛,却没有松开剑,袁术却开始了强势的攻击,他不断的快步靠近周瑜,周瑜不断的回退着,两人手中的长剑击打在一起,在袁术的剑下,周瑜几乎没有任何还手的力量,浑身的衣裳不断的被袁术削去。

直到最后,袁术手中的长剑抵在了周瑜的脖颈处。

周瑜茫然的看着面前的袁术,说不出话来。

袁术却咧嘴一笑。

“小子,可愿与我学剑法?”

“甚么样的剑法....?”

“寻常剑法,可为十人敌,纵强不过百人敌,我这却有剑法,可为千人敌,万人敌,你可愿学?”

“兵...兵法?”周瑜喃喃道。

“嘿,还不算太蠢!”

“拜见师君!!”

周瑜朝着袁术大拜。

第0536章 群英闪烁

看到周瑜成功的拜在了袁术的帐下,众人都有些不可思议,尤其是刘獒,他没有想到,师君会如此迅速的收下第二个弟子,不过他心里也是理解,袁术除了经学学问之外,还有满腹的兵法战略,这些他总不能传给刘獒,刘獒这生估计都没有调动军旅,征战四方的机会,他也不需要学会这些,他只用让擅长的人做擅长的事情便可。

看来,袁术是想将自己这多年征战所获取的兵法战略之类教授与周瑜,驰骋沙场多年的袁术,自然是看得出周瑜这天生的将才,先前打压一二,也只是想搓一搓他的锐气,方便自己的教导,若是不让他折服,只怕就是做了自己的弟子,他也不会用心去学。

刘备在一旁贺喜道:“贺喜袁公喜得佳徒!”

袁术抚须大笑,将面前的周瑜扶起来,说到:“我是个不喜繁琐的,拜师甚麽的,也就罢了,玄德这般大事,你便跟在我左右,无论你将来是为将为帅,多学些总是没错的....”。

“谨喏!”周瑜拜道。

袁术将手中的长剑还给了孙权,孙权手忙脚乱的接了剑,还有些呆愣,他都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情况,腰间的佩剑便被夺走了,不愧是征战沙场数十年的老将军啊,他心里想着,袁术却冷冷说道:“你的职责是保护殿下的周全,就这般轻易被人夺了剑,你也不羞,别再有下次了,多多练剑....”

“谨喏!”孙权不敢反驳,连忙说道,自从他父亲做了太尉之后,还真没有几个人敢如此跟他说话的,袁术如此说,倒也让他原先有些浮躁的心冷静了下来,没有再言语。

“玄德,官学之事,你长期施行,不如给吾等讲述一二,吾等也好想出解决之法....”袁术说着,让刘备上了高台,自己则是坐在了下方,刘备看着众人,缓缓讲述了起来,官学之事,并没有他们所想的那般简单,雒阳周围,官学还是很成功,毕竟这里有太学与门子学,文风昌盛,而且也是天下脚下,官吏们也都不敢懈怠。

但是出了雒阳,事情便不同了,一则是没有师源,哪怕依太子之策,对这些自愿前往教学的士子们有各种的优惠,可依旧还是不够,众人以为,自己凭着能力就能进入庙堂,不必前往各地担任什么祭酒,而那些前往各地的士子们,则是被认为是能力不够的,这样的氛围很不好,使得大量士子都不肯再前往。

二则是地方上的官学府,刘备所想的,是在每个县城内都建造一座官学府,可是这样建造的花销非常的庞大,却没有相应的收入,国库很难会提供这么大批的资金来做一个没有回报的事情,这些都让刘备很是烦恼,另外就是在地方上,他本以为,对于百姓们没有任何要求的官学,会吸引来大批的幼童求学。

却不想,这只是少数人,绝大多人,还是认为孩子不必识字,帮着自己耕作,比读书认字要好的多,毕竟科功考核的条件苛刻,真正贫苦出身,通过考核,进入庙堂的还是极少数,大多都是学完了字,便回了家,都没能通过四大学府的考核,最后还是要在家里耕耘,百姓们便认为进入官学是无用的。

刘备说完,众人都在思索着,司马懿忽然看着刘獒,说道:“太子殿下,这三事,需要吾等一一破解,首先,这祭酒之事,此事并不难,关键还是在太学与门子学的学子们身上,他们对殿下极为的仰慕,只要殿下出面,他们定然是同意的,如此一来,各地便有足够的祭酒来为学子们解惑了...”

一旁的诸葛亮摇着头,说道:“此事,太子不能直说,若是直接发动学子们前往,而对学子们没有足够的好处,只怕他们去了也只是敷衍度日,根本不会真心教导,不过,也有相应的解决之法,太子殿下前往各地,去拜见那些教导幼童启蒙的学子们,表示对他们的支持,表示亲近,再扶持几人,在东宫内给与位置,为之扬名....”

诸葛亮刚刚说完,司马懿便接着说道:“学子们便会随之效仿,只要在太学与门子学里安排人手,让他们高呼前往地方,为太子事,只怕他们会一拥而上,孔明所想言语的,可是如此?”

诸葛亮看着他,皱了皱眉头,却还是点点头。

“我觉得,这第二件事,依旧不难,还是能够解决,第二件事,也就是在地方上修建官学府邸,此事,可以看作是财事,若只是这般办下去,只怕司空也是不肯继续耗费钱财,不过,我能让官学来为国库挣钱!”开口的正是庞统,庞统抬起头,有些傲然的说道:“此举,诸君可有想到?”

诸葛亮与司马懿没有在意,一旁的曹丕却有些愤怒,想要开口斥责,孙权拦住他,摇了摇头,曹丕忍着心里的不满,看到众人不语,庞统这才继续说道:“依我看来,官学当收费,当收重费!”

他一开口,曹丕便忍不住,讽刺道:“是啊,本来就不愿意送子弟们去进学的百姓们,听闻还要收费,定然是会迫不及待的将孩子们送去,庞君真是好计谋啊!”

庞统不理会他,继续说道:“民间官学,我们可以分成三种,一种为民官学,这种官学不收取费用,为百姓所置办,教授农学为主,这样一来,即使他们日后不去太学,也能在发挥自己的作用,更好的耕耘,不至于使得读书无用...”

“第二种,我将之称为士官学,招收些聪慧弟子,可优先进入学院,另外,在这里担任祭酒的学子们,要求也要高些,得经过审核...进入的幼童,需要缴纳费用...”

“我想,各地的豪强,都很乐意将子弟们送进这里,学费越是昂贵,他们便越是欢喜...而那些担任祭酒的学子们,也会因考核之事,起争强好胜之心,互相竞争,以此为荣.....”

“第三种,我将之称为三公官学,以日后三公之名建之,此官学里,非最优幼童不收,非最善祭酒不用,幼童入学,以最为昂贵的费用,天价费用....”

庞统笑着,说道:“如此一来,学子们愿意去教导,国库能够获得利益,百姓们也不再言语无用,毕竟官学里教导农学,三件事,只需我这一策!!”

曹丕早已是目瞪口呆,他实在没有想到,面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张狂小人,竟还有这般的本事,他看向了周围,众人大多如此,极为吃惊,也只有少数几个人,面色不变,有的是像刘备这样喜怒不经与色的,也有袁术这般不太在意的,还有诸葛亮,司马懿,法正这几个早在他开口时就已经醒悟的。

“庞君大才!”刘獒瞪大双眼,有些敬佩的说道。

庞统嘴里说着不敢,缓缓坐了下来。

法正却忽然开口道:“庞君此策可以,不过,要建三大官学,还要在各县城之中,有些不适,不如,寻常官学在各个县里建一所,第二种便在郡里建设,第三种便在州里....如何?”

庞统一愣,连忙说道:“方才不过是我谋略之大概,这正是我接下来想要说的...”

刘獒笑着点点头,看着众人,说道:“诸君大才,能得诸君协助,真是獒此生之大幸,多谢!”,他直接就是大拜,众人哪里受得起,纷纷起身回拜,唯独袁术,作为恩师,受太子大拜也不必起身,众人如此商议完成,刘獒便带着大家前往操办,袁术也起身,要与他们一同去办。

“师君,你这...身体刚刚痊愈,不如便留在这里休歇...”刘獒有些为难的说道,袁术压根不理会,大手一挥,说道:“你不必理会,华君给我的那良药,实在是仙药,就是吃起来繁琐些,我每吃上一服,整日毫无疼痛,犹如年轻了数十岁!!”

.....

与此同时,孙坚已经赶到了雒阳内,比起董卓进入雒阳那时的盛状,他的到来却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来迎接他的也只有太尉府中诸多属官,这些人领着他进了雒阳,先是去了太尉府里,换了衣裳,没有休息,便直接去拜见天子,太尉府也没有张扬孙坚到来的消息,孙坚就这般进了厚德殿。

天子看着面前的孙坚,比起从前,孙坚的脸上,多了几分沉稳,他也上了年纪。

“哈哈,许久不见,朕的冠军侯,又魁梧了几分啊!”天子笑着说道,孙坚听着这极为熟悉的话语,连忙说道:“陛下过誉...臣不敢....”

“这番外出征战,文台功勋卓著,一战而杀贵霜王,扬名天下,震慑九州....”天子还是照样的奉承了他几句,两人又缅怀了会董卓,这才正式谈起要事来,天子问道:“如今,你到达雒阳,南军之中,却是少了一位统帅,朕也不知当以何人为之,不知公可有良选?”

“嗯....执金吾校尉,华雄如何?”孙坚问道。

天子摇着头,说道:“此人虽勇,却不是帅才..朕对他,还另有他用...”

“公孙校尉如何?”

“他方受重伤,正在疗养,不知几时恢复,尚且不能派往西北为帅...”

“东部典校尉,徐校尉,当如何?”

“朕将吕将军带回雒阳,东部之事,全部都要靠他们两人,他们是不能轻易调动的...”

“那...臣也不知是何人了...”

天子笑了笑,说道:“有一人,镇守西南,在三载之中,攻破了西南十数小国....斩获数万,开疆扩土....”天子讲述着,孙坚并没有太在意,西南他也是去过的,那里只有些土著,要击溃这些土著,根本不难,三载之中,有这般的功绩,只能说是平常,不能算作太优秀。

“而他一人一马都未曾伤损...”

“什么???”孙坚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问道。

“另外,他率领的都是些戍边士卒....”

孙坚直接站起身来,说道:“这如何可能,定是此人使诈!!欺骗天子!!!”

“不,这些功绩,都是交州刺史顾雍与扬州刺史沮授一同上奏的,不会有错。”天子摇着头说道。

孙坚有些茫然的问道:“此人是谁?”

“镇守西南的荡寇校尉,张辽,字文远。”

第0537章 巡视官学

“张辽?”孙坚有些疑惑的问道,他思索了许久,也没有这个人半点的回忆,他心里还是有些狐疑,击溃一群土著并不是难事,可若是没有半点伤亡,甚至还是带着一群已经转变为农夫的戍边士卒们去击溃土著,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他心里觉得,定然是此人使了什么技俩,欺骗了两州州牧。

天子又继续说道:“此人乃是故交州刺史刘公所举荐,担任西南荡寇校尉,从那之后,多次胜利,就连西南水军的总帅尤突都是对他赞不绝口,多方举荐,这才传到了朕的耳边....”

孙坚点了点头,尤突他还是认得的,此人原先是山民,后来投诚与段颎,得到了重用,在西南任职多年,如今已是成为了扬州水师的总帅,孙坚与此人打过交道,在孙坚的印象里,此人不是个信口开河的,还算是个正人君子,这多方举荐,这厮莫不真是如此出色的将才?

他想了片刻,说道:“陛下若是要用此人,臣定不敢反对,不过,臣以为,还是将此人叫到雒阳,由臣这里亲自下令,赐虎符,再前往南军,如何?”

天子心里明白,这厮是不太相信这位张文远的本事,天子笑了笑,说道:“便按太尉公所言。”

两人又商讨了各地的将领任职,太史慈的位置,可以让徐荣来接替,为奋武将军,至于太史慈,可以前往西南,作为水军与当地军旅的总帅,封为镇南将军,典韦前往倭国,协助荀攸,可以为镇北将军,赵云接替典韦的位置,田豫接替徐荣的位置,关羽入北军,为黄忠副帅,操练北军士卒,统辖长水,射声两营。

另外,令文丑,徐晃,程普,蹋顿,严颜进入北军,出任五个北军校尉之职。

以曹操兼任护贵霜中郎将,许褚为护贵霜校尉。

至于南军,则是要等到张辽前来之后,再做册封。

“陛下,还有一人....”孙坚开口道。

天子皱了皱眉头,问道:“公孙伯圭?”

“正是,他如今还在雒阳内养病,不知...”说起他来,孙坚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若是让他再组建一支骁勇营,不知此人可还愿意?

天子挥了挥手,说道:“此事,还需太尉亲自去找他,与他谈谈,他是朕的大功臣,他有何要求,你只管禀告朕便是了...”

“谨喏!”

等册封下来,无论是在征伐贵霜之中获得军功的,还是在地方上征战多年的,都一次性得到了提升,先后封了三位将军,八位校尉,一位护边中郎将,这算是熹平时期第二次的大规模册封将士们了,天下的将士们,就等着这一日呢,没有想到,册封竟来的如此之快,将士们欢呼雀跃。

同时,孙坚的名望也是迅速的提升,他初次上任,便为将士们获取了如此巨大的提拔,虽然这都是因为贵霜之战的缘故,不过还是被放在了孙坚的身上,孙坚走出皇宫,在巡视北军或者外军的时候,士卒们总是对他格外的尊崇,与贾诩不同,他是真正的得到了诸将士们的爱戴,不过,这让孙坚的心里总是有些压抑。

他觉得,自己有些坐拥其成的嫌疑,原本,这些都该是董公应得到的功勋,无论是贵霜之战,还是对各地将士们的册封,都是董卓早早想好的,亲自策划,没有想到,最后,却是自己得到了这一切。

从皇宫里离开,他就直接走向了公孙府,公孙瓒在雒阳里原先是没有府邸的,这套府邸是天子亲自赐予他的,包括府邸里的奴仆还有护卫之类,都是天子亲赐的,这套豪华的宅邸,哪怕在雒阳里,也是少数,不过,公孙瓒得到这套府邸,也没有人敢说什么,他完全有这个资格。

孙坚走到府邸门前,叩了门。

立刻就有奴仆上前开门,孙坚开口道:“劳烦禀告一声,便说老友孙坚来访....”,那奴仆点点头,连忙进去禀告,过了片刻,这才领着孙坚进了院,院落里绿树成荫,倒也一幅好风景,公孙瓒坐在后院里的胡椅上,背靠着胡椅,双目有些呆愣的仰望着天空。

孙坚走进来,让随身的士卒们站在门口,不必惊扰,走到了公孙瓒的身边,开口说道:“伯圭,许久不见,可还安好?”,公孙瓒这才看向了孙坚,公孙瓒已经完全看不出昔日那个魁梧硬汉的身姿来,如今的他,格外的消瘦,双目无神,瘫坐在胡椅上,看着面前的孙坚,呆愣了许久,方才缓缓说道:“太尉公....”

奴仆们为孙坚取来了一个胡椅,放在了公孙瓒的面前,又跟孙坚说道:“我家校尉腿脚不便,不能走动,还望太尉公谅解....”,孙坚大惊,看着公孙瓒的双腿,他并没有穿履,双腿都有些不自然的垂在地面上,孙坚连忙问道:“这是何时的事情,为何不禀告与庙堂?!!”

公孙瓒摇了摇头,说道:“文台啊,不必了..”

孙坚看着面前这颓废的将军,心里无数言语,却没能说出一句来,他只是叹息了一声,问道:“伯圭,天子对你很是看重,自从上次来看你之后,便对你念念不忘,这番,陛下让我来问问你,可有什么要求...”,孙坚刚刚开口,公孙瓒就有些激动的想要起身,双手扶着胡椅。

孙坚连忙上前让他坐下,再次开口道:“伯圭开口便是。”

“太尉!”公孙瓒看着孙坚,有些颤抖着说道:“但凡东濊人,都是讲究一个死后葬故地,我没能带他们回去...他们都睡在了塞外,若是可以,能否帮帮我,将他们送回东濊,在故乡,入土为安....”,孙坚沉默了片刻,点点头,说道:“伯圭安心罢,我会亲自给曹操言语,让他帮着将骁勇士卒们的遗骨送回东濊....”

“多谢太尉...多谢太尉...”

公孙瓒不断的说道,孙坚哀叹了一声,没有再开口。

........

而在这时,刘备已经与东宫诸官开始施行官学诸多要事来,首先,自然是要是在雒阳地区内施行,太子亲自前往雒阳地区的官学之中,拜见了正在讲学的士子祭酒们。

当浩浩荡荡的太子依仗停在官学门口的时候,众人还都没有醒悟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随后,最为精锐的宿卫们将官学周围隔绝,不使外人进入,太子下了车架,官吏们簇拥在周围,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官学里的幼童们,面对如此浩大的依仗,他们叽叽喳喳的谈论起来,争先恐后的跑出去,想要围观。

祭酒们都不知发生了何事,心里都有些畏惧,雒阳官学的大祭酒上前,恭恭敬敬的拜见了那位官吏,询问道:“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太子前来拜访雒阳官学,不必惊慌!”那年轻人说着。

年迈的祭酒激动的浑身颤抖着,险些倒了下去,他不过是个两次都未能通过考核,待在家中,无所事事,最后在官学里度过了一生的老学子,何曾见过这般大人物,他连忙招呼周围的那些祭酒们,让他们迅速整理着装,准备拜见太子,太子走出车架之后,走进了官学之中。

甚至还蹲下身子来,跟周围的幼童们聊着,掏出些吃食来,递给他们,幼童们起初有些害怕,但是看到太子如此平和,他们胆子也就大了些,敢去讨要吃食了,太子乐呵呵的,一路走到了门口,主祭酒带着六十多位位祭酒,朝着太子大拜,雒阳官学是大汉规模最为庞大的官学了,幼童数千,祭酒人数也不少。

太子连忙走到他们的面前,将老祭酒扶了起来,笑着说道:“老丈不必如此,老丈在此启蒙幼童,此为孔圣之举也,今日特意前来拜访,犒劳诸君...”,太子说的很是和气,拉着那老丈,表达着自己的敬意,老丈面色赤红,激动的都快说不出话来,又看到了几位从太学到来的年轻士子。

“哈哈哈,诸君能够抛下个人之前途,特意前来此处,教导幼童,实在令我敬佩,诸君之德行,当为天下之冠楚,来人呐,赐礼!”太子说着,身后的鲁肃连忙上前,赐予他们锦绣等物,他们面色也有些羞红,他们其实也没有那么高的德操,他们只是怕自己通不过考核,才来此处教导幼童。

没有想到,竟然得到了太子如此的赞誉。

太子在官学里待了半日,跟众人聊了很多,还让太子少傅记下了那几位学子的姓名,这才离开了此处,他们还要去司隶地区的其他县城,而太子在雒阳官学里的举动,很快就传开。

在太学与门子学里,都产生了巨大的轰动。

太子与刘公一同操办官学之事,以及太子对官学的重视,对那些学子们的喜爱,都传播开来,在这个时候,太学与门子学里都出现了一种声音。

前往各地,教化天下,支持太子!

放弃前途,去教导幼童,这样的行为,被看作是一种莫大的荣耀,太子一个举动,便在太学与门子学里带起了潮流。

当然,太子并没有就这般的返回东宫,他在司隶的各个县城里巡视,官学是他必去的地方,有些时候,他甚至都不去县衙,可官学是一定要去的,就这样,他所往的各地上,百姓们都在高呼着太子仁义,官吏们也在禀告着当地的事情,不只是官学,还有在其他地方上的困难之类,经过了半个月,太子终将整个司隶地区都巡视了一遍。

而他所带来的影响,还在不断的扩散着。

第0538章 吕家有女

太子刚刚返回了东宫,却没有休歇,连忙去找司空袁绍,这次,他并没有带上太多人,只是带去了庞统与袁尚,进了府邸,与袁绍聊了许久,袁绍早就想到太子会来找自己,毕竟这官学之事,是离不开国库的支持的,刘备就曾找过他,袁绍以国库不支的由头搪塞,当然,面对太子,袁绍是不会如此的。

不过,令袁绍没有想到的是,太子竟拿出了可以使国库盈利的政策,也就是三官学制度,袁绍心里并不太能肯定,这条政策能不能起到作用,提出这个政策的年轻人,昂着头,看起来便是不可一世的模样,这让他更是怀疑,看着面前的太子,再看看他身边的袁尚,袁绍苦思了许久,最终还是答应了太子。

有了司空的扶持,那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好办了很多,回到了东宫,与刘备继续商议,由刘备带着鲁肃与庞统前往西北凉州,袁术带着周瑜,曹丕,法正前往豫州,诸葛亮带着孙权,卢毓前往徐州,司马懿带着荀缉,袁尚前往兖州,太子则是坐镇雒阳,监察四方,作为太子,他的确是不能轻易出门的。

原本,诸葛亮还想在太子身边留下一俩人来,不过,太子一再的坚持,要他们尽管去地方上去操办官学诸事,他在此敬候佳音便可,这样,众人才纷纷离去了。

刚刚习惯了东宫的热闹,没过多久,雒阳内,刘獒又孤身一人了。

他也不愿整日都在东宫里待着,平日里,就是带着两位护卫,微服出行,在雒阳内巡游,雒阳正在施行第五次的大扩增,这一次,是由尚书仆射郭嘉亲自操办,雒阳这座大城,在建宁之后,外来者不断的增多,其中有学子,有游侠,有商贾,有来自于倭国,扶余国,扶南国,西域诸国来的学子们。

人丁无比兴旺,往来车水马龙,经过了四次扩增的雒阳城,依旧不能装下如此众多的人丁,按照天子的诏令,雒阳开始了第五次的大型扩增,而这次扩增,很有可能会让雒阳与周边几个县城相连,这是一个大难题,似乎也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若是两个县连起来来,是否要拆除城墙,并入雒阳呢?

当然,这些都是需要郭嘉,荀彧这些人去解决的难题,刘獒不必理会,走在雒阳内,感受着这里的繁华,刘獒心里便是无比的骄傲,他心里很清楚,如今这繁华的县城,就犹如整个大汉天下,那般的富裕,蒸蒸日上,而这一切的造就者,正是自己的耶耶与阿父,这两代人,硬生生打造了如今这个盛世!

而这盛世,会在自己的手里,走向更加辉煌的一步。

刘獒心里想着,朝着至执金吾大营走去,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华雄了,如今关羽是见不到了,关羽去了北军大营,而北军大营,不是他能够去的地方,他也只能来这里,见一见华雄,车到了执金吾大营的门口,刘獒下了车,走到了大营的门口,大营的统帅虽然变了,可是驻守这里的士卒依旧是原先的老人,都认得刘獒。

“太子殿下!”他们纷纷行礼。

刘獒笑了笑,扶起他们,问道:“华校尉可在?”

“华校尉就在里面,可需我去禀告?”

“不必了,我自己去寻他便是了...”刘獒说着,带着两位护卫走进了执金吾大营,这里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刘獒已经很久没有踏入这里了,这里的一切布置都是原先的模样,不过,士卒们的脸上,还是隐约带着些哀意,董公逝世不久,他们如此神情,刘獒也是理解的。

“让开!让开啊!!”前方忽有一匹赤红色骏马出现,这骏马无比的高大,高出寻常战马半个头来,朝着刘獒便飞奔而来,而在马背上,还坐着一个娇小的身影,那人浑身戴着甲胄,朝着刘獒就飞速的冲来,卷起滚滚灰尘,而在骏马的身后,还有数个士卒正在高呼着,狂奔而来!

刘獒大惊,看着那战马朝自己飞奔而来,心里恐惧,走不动路来,好在他身边的护卫史涣反应过来,让韩浩护着太子殿下,自己则是迎着战马飞奔而去,这战马速度极快,朝着刘獒冲来,即刻就已经来到了三人面前,史涣猛地跳跃,朝着马背上的骑士飞奔而去,他一拳将那骑士从马背上打了下来,自己则是急忙抓住缰绳,紧紧拽着。

骏马嘶鸣,不断的跳动着,史涣险些被骏马摔了下去,他紧握着缰绳,整个人都趴在马背上,任由这骏马跳动,骏马缓缓停了下来,史涣刚刚松了一口气,骏马便忽然一个起跳,史涣直接被骏马甩了出去,摔在地面上,捂着手,骏马将他甩飞之后,也就安静了下来,高高昂起头,朝着原路漫不经心的走去了。

那些士卒们追了上来,连忙将先前被史涣打倒的骑士扶起来,不断询问着。

刘獒亲自过去,将史涣扶起来,有些恼怒的看着对面那些人。

那骑士站起身来,对周围的这些人不管不顾,从旁边的士卒腰间直接拔出了佩剑,便朝着史涣走了过来,刘獒皱着眉头,此人身材娇小,带着不合身的甲胄,头盔,不过,依旧能看出他那清秀的面目来,刘獒心里明白,这定然是哪位二代公子,说不定便是吕布的子嗣。

他冷冷的说道:“韩浩,打倒他!”

韩浩走了上去,那人也是不惧,直接挥剑便砍,不过,他年龄不大,如何能敌得过韩浩,韩浩几下便将他的剑打掉,抓着他的脖颈,就将他摁在了地面上,那人还在挣扎着,周围的士卒惊恐的望着韩浩等人,说不出话来,刘獒走上前去,愤怒的说道:“哪怕是在军营里,也不能纵马飞驰,这个道理,你莫非不懂麽?”

“如此蛮横无礼,还不..”,他正说着,骑士的头盔掉了下来,露出了那扎起来的长发,这竟是个女子,那女子抬起头,目光里满是凶狠,紧盯着面前的刘獒,咬着牙,一言不发,刘獒愣住了,看着她的面孔,看了许久,韩浩也是愣住了,连忙将她松开,走到了刘獒的身边,咳了咳,刘獒这才清醒了过来。

“你...你这..咳咳,身为女子,就更不该如此蛮横啊,这军营里,你如何能纵马飞驰?”刘獒皱着眉头问道。

“你这贼子!!!”那女子大叫起来,她指着周围,愤怒的叫道:“这里是马场,就是将士们练马术的,你自己走进马场,还挡在正中间,倒还有脸怪我???”

刘獒看着周围,嘿,周围还真的有栅栏,不对啊,这里原先不是操练士卒们的校场,何时出现了个马场,是最近才建的??

刘獒冷吸了一口气,连忙上前,伸出手,要扶起她,说道:“这都是误会啊,误会了,我初次前来,还望你莫要怪罪...不知你是何人女?莫不是...吕将军的?”

那女子粗暴的推开刘獒的手,有些愤恨的看着他,揉着自己酸痛的胳膊,嘟囔着嘴,朝着身后的士卒们大叫道:“把阿父叫来!!就说有人打我!!”,那士卒点点头,便跑去了,刘獒竟不认得此人,看来也是吕布带回来的亲军。

韩浩与史涣低声问道:“殿下...这..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速速回府啊!”

“小贼莫跑!!”女子叫着,想要追上来,无奈刚才被摔的浑身疼痛,实在追不上,看着刘獒率护卫迅速逃离了大营,她气的哇哇大叫,让士卒们去追,士卒们也就装模作样的追赶了一番,无疾而终。

当那位身材魁梧,手持长矛的将军出现在此处的时候,士卒们都是低着头,不敢言语,唯独那女子哭了起来,吕布走到了她的身边,她已长大,吕布也不好抱着,只能蹲下来,擦着她的眼泪,愤怒的问道:“何人敢欺你,与我说!”,女孩哭的更厉害了,结巴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就在马场练马,他们堵着道路,还把我打了一顿!”

吕布又劝慰了她许久,让她平静了下来,让一旁的奴仆将她带去休歇。

女孩刚刚离开,吕布握紧了手中的长矛,看着一旁的士卒,愤怒的问道:“那是何人??”

“吾等不知,将军可问今日值守的那几个...”

吕布点了点头,朝着大门走了过去,看着气势汹汹的吕布走了过来,值守大门的士卒也有些惧怕,连忙上前拜见,吕布低着头,看着他们,咬着牙问道:“今日进来的那三个贼子,是何人?”

士卒一愣,摇着头,说道:“未曾有贼子赶来...不过,却有太子殿下领着两位护卫,赶来此地...”

“殿下??太子殿下???”吕布震惊的问道。

“正是...”

“哼,纵是太子,也没有如此蛮横的道理!!来人!!”吕布怒吼道。

而此刻,刘獒飞速的逃回了袁府,在意识到袁术并不在之后,他又立刻跑回了东宫,进了东宫,关了门,太子有些气喘吁吁的,两位护卫依然如此,刘獒还伸出头,看了看外面,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一旁的史涣,有些紧张的问道:“史君,你无碍罢?”,史涣摇了摇头,说道:“无碍!”

刘獒这才点点头,一旁的韩浩问道:“殿下..方才若是留下来,给吕将军讲清楚不就好了...何必要逃呢...”

“你是不知道啊,我师君,华叔父,还有董公,都曾给我说过此人,据说,此人身如高塔,力能举鼎,曾一人进三韩,擒韩王而归汉营,每战必冲锋与前,与高句丽之战,此人亲自手刃敌人三百,使得高句丽见得吕字旗帜便是四处逃散,无心作战,镇压倭国之时,曾与倭国将领比试....一人打倒二十余倭国将领,被倭人称为天神将军...”

“若是留下来,只怕此人不听解释,一拳下来,你我就要....”刘獒有些畏惧的说着,却没有说完。

韩浩听闻,目瞪口呆,想了片刻,忽然说道:“完了,殿下他是不敢招惹,可他若是寻我....”

一时间,两人唉声叹气。

厚德殿里,天子正在看曹操的奏表,正读着,韩门走了进来,说道:“国家,吕将军求见。”

“哦?吕布?”天子一愣,点点头,说道:“让他进来罢。”

收起了案牍上的奏表,令黄门上了茶,过了不久,吕布走了进来,皱着眉头,看起来极为的愤怒,天子笑着起身,说道:“奉先怎么来了,来,坐!”,吕布拱手大拜着,有些愤怒的说道:“陛下,我是来弹劾一人的!还望陛下严惩!”

天子一笑,若是所料不差,他说的定然是华雄,也不知华雄做了什么,让吕布都如此的愤怒,他问道:“发生了何事,让将军如此的愤怒?”

“我要弹劾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闯进执金吾大营,欺辱我女!”

“啊?!!”

天子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双眼圆瞪。

“臣要弹劾太子殿下!”吕布再次说道。

“不是...太子??獒儿??他闯大营,还欺辱了...吕将军的爱女???”

“正是如此!!”

天子还是在呆滞之中,过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来,他看着一旁的韩门,吼道:“把那竖子给朕带过来!!!”

第0539章 取我棍来

韩门也是如天子一般,呆愣了许久,当天子又吼了一次,他才反应过来,答了谨喏,慌忙的走出了厚德殿,朝着东宫飞奔而去,走在路上,他都还是有些呆滞,怎么听都不觉得这是太子能做出来的事情啊,反而像极了国家年轻时的风范!

匆忙的一路赶到了东宫,又急忙让士卒门去禀告太子。

刘獒走出来的时候,韩门以一种奇异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太子,这还是我们那位仁义高尚的太子殿下嘛?

刘獒不用想都明白,定然是吕将军向天子弹劾了自己,他无奈的问道:“韩老公,是阿父叫我过去麽?”

韩门点了点头,想了许久,方才问道:“殿下...这吕将军之女...”

刘獒摇了摇头,叹息道:“说来话长,还是去见阿父罢...”

与此同时,天子与吕布正待在厚德殿里,天子低着头,嘴唇时不时抽动,他这越想越是想笑啊,可吕布在此,他又不好大笑,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的,当然,吕布还是格外的愤怒,紧紧盯着大门,眼里似乎都在燃烧着怒火,犹如一头凶兽,咬着牙,不知在想些什么。

“奉先啊,你且莫要恼怒,朕自会狠狠收拾这竖子,与你一个交代..”天子严肃的说道,吕布无奈的点着头。

两人正聊着,刘獒低着头,走了进来,来到了厚德殿,看到坐在天子身边,人高马大的吕布,想起关于此人的种种传闻,他心里便越是畏惧,朝着天子大拜,说道:“拜见阿父!”,他又连忙朝着吕布一拜,说道:“拜见吕将军!”,天子还没有言语呢,吕布便愤怒的说道:“我可当不起殿下的大礼!”

“殿下在我大营,可是威风的很呐,就连我那小女,也是说打就打!!!”越说吕布越是愤怒,险些就要起身,天子起身,冷冷的盯着刘獒,问道:“这些事都是真的?”

“虽是误会,不过,的确是孩儿之过错,请阿父责罚!”刘獒再次大拜,没有辩解什么。

天子点点头,厉声说道:“身为太子,如何能做出这般混帐事来!韩门!!”,韩门听到天子的叫声,连忙走了进来,看着天子,天子冷笑着,说道:“把那教棍拿来!”

韩门心里很是纳闷,皇宫里好似没有教棍罢?要我现去找一根来麽?

看出他脸上的疑惑,天子有些漠然的说道:“将孝康皇帝常常用的那根带来!”,韩门这才恍然大悟,点着头,连忙走出去,刘獒心里明白,今天是免不了一顿打,不过,他心里也并没有惧怕,只要不是让吕布动手,那就无碍了,阿父应当是舍不得将自己毒打的....吧?

可是,当韩门将那棍带来的时候,刘獒心里也是下意识的一颤,天子接过了长棍,皱着眉头,缓缓的抚摸着,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终于,他的目光定在了刘獒的身上,“趴在这席上!!”。

“啪!!”棍子狠狠抽在刘獒尻上,一阵剧痛,使得刘獒忍不住的叫了起来,天子挥舞着手中的长棍,不断的打在他的尻上,嘴里还在骂着:“让你胡作非为!让你欺压良善!让你蛮横无理!!”

这么一顿打,就是刘獒都有些懵了,这些是我做的麽?

吕布站在一旁,看着刘獒被天子毒打,他自然是能看出,天子下手压根没有留情,这一棍棍打下去,用足了力气,看着那嚎叫不止的太子,就能知道他多用力,天子先前拦着他,说要给他交代,他还以为,天子只会随意糊弄一番他,没有想到,天子竟是如此痛殴太子!!

天子心里,竟是这般的看重我麽?

他心里如此想着,原先的愤怒也就一点点平息了下来,毕竟,他的爱女也没有受伤。

不过,这天子一边打,一边骂,打了许久,都不见他停下来,天子是对太子有多大的仇恨啊,莫不是要将太子活生生打死在这里麽?吕布瞪圆了眼睛,看着天子还要继续打,心里却是有些忍不住了,若是太子真出了什么事,天子也就罢了,自己这一生的功名岂不是都要被毁掉了?

“陛下!”

吕布连忙上前,拉着天子的手,说道:“太子知错便可,不必再打了!算了,算了!”

“奉先莫要拦朕,朕定要好好教训他!”天子叫道。

吕布死死的拦着他,摇着头,说道:“陛下,不必了..不必了...”

看到吕布如此阻拦,天子这才扔下了手中的长棍,气喘吁吁的,擦了额头的汗水,看着地面上还在惨嚎的太子,对着韩门说道:“把这竖子送回东宫去,让太医令也过去!”

“谨喏!”韩门说着,连忙叫来黄门,小心翼翼扶持着刘獒,将他带出,天子看着他,说道:“回去,养好伤,再去执金吾大营,去跟吕将军,还有他的爱女,当面道歉!知道了么?!”

“儿臣...谨...嘶...谨喏。”

吕布也就起身,朝着天子大拜,说道:“多谢陛下,臣告退!”,天子也没有多留,让他离开,刘獒被抬出厚德殿后,两位护卫险些哭了出来,刘獒看起来,伤势很重,被几个人抬着,背后血肉模糊,看到他们的模样,韩门没有多说什么,让他们赶紧在前头带路。

正要离去,吕布便跟着走了出来,看着哀嚎着的太子,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刚要离开,却看到了前头那两个护卫,他停下了脚步,看着他们,问道:“你们便是今日前往大营的那两个护卫?”

听到吕布这么问,韩浩与史涣也不惧怕,史涣少言语,没有开口,韩浩却开口骂道:“就是吾等!!你又能如何?!”,在一瞬间,吕布冲到了他们两人的身边,韩浩刚刚举起手,而史涣都没有反应过来,吕布一手抓着一人的肩膀,“砰!”,两人被吕布撞在了一起,头晕目眩,轰然倒地。

吕布不屑的笑了笑,大摇大摆的走出了皇宫。

韩门无奈,又叫来了几个黄门,帮着搬躺地上的那两个人。

一行人回到了东宫,刘獒都不敢躺着,只能趴在床榻上,忍受着疼痛,天子的手法虽有些生疏,可都是对准了他的尻,并没有伤到太子,太医令方才为太子看过了,太医令也是在感慨,十多年了,没有想到这年老即将归乡的时候,又看到了这样熟悉的伤势,过了许久,刘獒方才睡了过去。

当他睡醒的时候,阿母已经赶来,就坐在床榻边上,正在轻抚着他的后背,醒来之后,他便想要起身,却因身后的剧烈疼痛,站不起身来,咬着牙,皇后急忙让他趴好,不要乱动,有些担忧,又有些埋怨,她说道:“让你一天天在外乱逛,这下好了,连东宫都走不出去了...”

刘獒有些无奈的说道:“孩儿知错了...”

皇后又有些担忧的问道:“现在可好了些?要不要我去找太医令再给你看看?”

“孩儿无碍....只是,这般惹得阿父恼怒,心里实在懊悔...”刘獒有些低声说道,他刚刚开口,皇后就摇了摇头,说道:“这你不必担心,我先前去见了你阿父,他可没有恼怒,他都高兴坏了..咳咳...对了,等你师君回来之后,也莫要再谈及这些事,若是让他知道...事情便麻烦了...”

刘獒点点头,若是可以,他真的不想让师君离开雒阳,华佗的言语,还时常被他所想起,想到师君时日无多,他心里便是说不出的那种苦楚。

在刘獒躺在东宫里养伤的这段时间,东宫的诸多官吏,在各地都取得了不错的成就,作为太子的属官,他们到达地方上,就连太守对他们都很是客气,何况是其余的县令之类呢,他们在地方上,得到了地方县衙的全力支持,短时间内,按照要求,在每个县城里建成了各自的官学府邸。

又到乡野之中,告知百姓,官学之种种好处,包括这教导农学,认字识文的好处。

在郡的治所,还要另外设立更加优秀的官学,在州的治所县,依然如此,从太学里安排学子们入驻,正式的让官学开始施行,到达十六年年末的时候,除却凉州,其余兖州,豫州,徐州,冀州,都已经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东宫属官,没有丢太子的颜面,反而是为太子扬名了一番。

刘獒也将身体调养好,准备前往执金吾大营,去完成阿父的吩咐。

正当他要前往的时候,华雄却是来寻他了,韩浩将他迎接到了大殿里,刘獒还没有好完全,勉强起身,与华雄拜见,华雄并没有在意他的伤势,或许在华雄的眼里,这点的也不算是伤势,两人面向而坐,华雄眉宇之中有些苦楚,他说道:“殿下啊,这次,你得要帮帮我了...我出事了...”

“啊??”刘獒下意识就想到他是招惹到了吕布,连忙问道:“出了何事?”

“天子给我封了官!!”华雄有些不甘的叫道:“我当了司隶校尉!!”

刘獒呆愣了片刻,又笑着说道:“这是好事啊,当贺!”

“好事??我能做啥司隶校尉啊,殿下帮我求求情,哪怕不能留在军营,我去当个城门校尉都行,这司隶校尉不是我能做的啊!”华雄有些绝望的说道,刘獒笑了笑,这司隶校尉,就是相当于各地的刺史,每州都有一位刺史,帮着天子监察当地,而在天子所在的司隶地区,就是要设立司隶校尉来进行监察。

说起来,这并不算是美差,司隶地区,天子脚下,但凡出了什么差池,司隶校尉是绝对逃不掉的。

就像先前王公遇刺,又如出现贪官污吏,甚至,就算司隶出现了地动,狂风,暴雨这样的事情,也都能怪到司隶校尉的头上去。

“华叔父...陛下为什么会任你为司隶校尉啊??”刘獒有些想不通。

华雄摇着头,沉重的说道:“说来话长啊...陛下叫吾等几个有功将士前往厚德殿领赏,又笑着问我,想不想做司隶校尉,我一听,还以为是执掌司隶地区全部兵马的校尉,开心坏了,连忙说想做...现在才知道,这是个文职啊,要监察一州的官吏,还要搞什么水利,官学,修路,,,我的命苦啊!!!!”

第0540章 癫狂之人

华雄最终还是无奈的离开了东宫。

刘獒虽是太子,可并没有能够改变司隶校尉任命这样庞大的权力,当然,他还是帮着华雄去厚德殿问了问,不过,他刚开口,天子就将他赶了出去,这种国家大事,岂是你这般孺子能够言语的?刘獒无奈,返回了东宫,告诉了华雄结果,华雄很是落魄的离去了,从今日起,他就要过一种格外陌生的生活了。

刘獒送他离去,刘獒不知道,华雄能否当好一个司隶校尉,他只能等东宫属官们回来之后,想办法帮帮华雄,当然不是帮他离职,而是帮着他注意着司隶的情况,有什么不对的,及时去通知司隶校尉,让华雄迅速处置。

送走了华雄之后,刘獒也就起身前往执金吾大营,离开东宫,史涣与韩浩眼里都是慎重,上一次,他们俩人被吕布一合之内放倒,被他们引为奇耻大辱,这次跟着刘獒再次前往执金吾大营,他们都紧紧的握着腰间的佩剑,极为的慎重,刘獒不同,刘獒并不惧怕,而去给人家道个歉,他也并不觉得有什么。

他所想的,是与吕将军的关系,刘獒心里清楚的很,当前有力追逐太尉官职的人不多,能配得上这个官职的,袁术,孙坚,吕布,太史慈,只有这几位老将,是有足够的能力,可以担任这个要职的,去招惹一位拥有太尉之资的将领,完全没有必要,他只想修复好与吕将军之间的关系,就是做不成好友,也不能让他心怀不满。

怀着这样的心思,刘獒带着早已准备妥当的重礼,来到了执金吾大营的门前。

驻守大营的士卒们连忙行礼,这次,却不能任由他进去了,

他们派人进去禀告,满脸的谦意,他们说道:“殿下莫怪,这是吕将军所指定的军法,除却天子与将军之外,其余人都在留在营外,等候将军之命,,,,”,他如此说着,刘獒笑着说道:“吕将军治军甚严,颇有细柳之姿,我又怎么会怪罪呢,这都是应当的,军事重地,岂能让他人擅闯?”

两人正在聊着,便有士卒到来,拜见了太子,带着他去见吕布,刘獒随着他,一路进去,仅仅是一段时日,军营里竟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士卒们的操练之声,犹如在耳边,远远便能看到士卒们在进行各种的操练,有的正在练习着射术,也有的正在练着马术,甚至还有两人正在对战操练。

与先前董卓逝世,整个军营一片颓废不同,如今的执金吾大营,却是充满了干劲,吕布在这段时日里所发挥的作用,无比是巨大的,士卒们一路领着刘獒,来到了主校场,在这里,吕布手持长矛,正与周边的士卒们对战,刘獒到来之后,他是当作没有看见,只管做着自己的事情。

刘獒也不急躁,站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着,还时不时点评一二,他虽不懂军事,不过,他也是在这校场上看过关羽,华雄,乃至与董卓等人操练士卒,他们都是比较重视军阵,在操练士卒的时候,更多的还是让士卒们共进退,或依据号令进行各种反应,而吕布与他们不同,他更加在意士卒们的个人作战能力。

他的操练,比起原先的,要更加残酷了几分。

过了片刻,吕布这才走了过来,走到刘獒的身边,拱了拱手,说道:“不知太子前来,失礼,失礼!”,刘獒连忙说道:“不敢,先前冒犯了将军,獒心中有愧,故而特意前来,表达歉意,还望将军恕罪!”,他说着,又朝着吕布一拜,吕布看到刘獒还算是诚恳,也就没有再为难他。

带着他,回到了营帐里。

两人面向而坐,刘獒也是充分的表达出了自己的尊敬,他虽比吕布年幼太多,可在处事这方面,刘獒却不知比吕布成熟多少倍,只是三言两语,他就哄得吕布连连大笑,极为得意。

“董公逝世前,就常给众人说,毕生都没有见过勇武能够超过吕奉先的猛士!当时啊,整个大营里的将领们都不服气,都憋了气,想要与吕将军一决高下,后来,董公就告诉吾等,吕将军在东北战事里惊人的战绩,他说吕将军一手抓着韩王,一手持着长矛,边打边退,数万士卒都留不住!!”

吕布笑着听着,还时不时挥着手说道:“董公过誉啦!”

他也并不是喜欢听人吹捧的人,不过,若是这吹捧的人是当朝太子,未来的天子,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两人在营帐内聊的正开心,忽有清脆的叫声传进了营帐。

“那贼子呢?他在营帐里麽?”

只见一阵香风扑面而来,刘獒浑身一颤,女孩再一次出现在了刘獒的面前,她这次,依旧是穿着一身的劲装,英姿飒爽,皱着眉头,不同于寻常女子,她更是多出了几分的英气,刘獒竟有些看呆了,她冲进了营帐里,那双丹凤眼在营帐里搜寻了一遍,最后落在了刘獒的身上。

“兀那贼子!!”她骂着,手中的长矛便朝着刘獒打去。

史涣连忙起身,一剑将她手中的长矛打偏,怒气冲冲的盯着她,又回过头,看着吕布,问道:“吕将军?”

吕布一脸的阴沉,有些愤怒的说道:“这是太子殿下,莫要无礼!”,女孩看到吕布生气了,也不害怕,又叫道:“太子又如何,太子便可以随意欺负人麽?”

“什么话?!殿下已经道歉了...”

“他又未曾与我道歉!”

吕布说不动这女儿,更是恼怒,瞬间站起身来,便要骂,刘獒连忙起身,拦着吕布,说道:“先前,的确是我之过错,我应当与将军爱女道歉....”,吕布还没有说话呢,刘獒便朝着她轻轻一拜,说道:“先前误会,獒之过也,莫要怪罪!”

看到刘獒这个模样,那女孩神情缓和了下来,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少年,也点了点头,说道:“你早这般说,我不就不怪罪了,你又何必逃呢?我又不是不讲理的....”

“先前是畏惧吕将军之威名,故而匆匆离去...”刘獒有些尴尬的说道。

她这才笑了起来,看着吕布,说道:“阿父,他也怕你呢!”

吕布有些无奈的将她轰了出去,继续与刘獒聊了起来,不知为何,刘獒却莫名的有些心不在焉,话语也不甚利落,吕布只当他是疲乏了,也没有留他,将他送出了营帐,与他告别。

带着两位护卫,刘獒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不知不觉走到了营帐门前。

“哎呀!”刘獒忽然叫了起来。

“殿下,怎么了?”韩浩与史涣问道。

“先前准备的重礼却是忘了赠与将军了....要不,劳烦两位...”刘獒说着,史涣点点头,看着韩浩,说道:“你便留在这里看着殿下,我去赠与将军....”,韩浩一愣,看了看一旁的刘獒,说道:“要不,我与你同去...还是我俩一起去比较好...”

“这如何能行,你还是得留下来照看殿下,你莫不是忘了先前的事?怎么能让殿下独自留在这里!”史涣有些不悦的说着,便拿了礼,朝着校场去了。

刘獒叹息了一声,看着一旁的韩浩,有些闷闷不乐。

“殿下?”

“嗯?”

“要不我们去马场看看?”

“这...不太好罢...”

“那?”

“走吧!”

刘獒再次出现在了马场,看着远处那批赤色的骏马,还有马背上的那个姑娘,他倚靠在栅栏上,看的入迷,一旁的韩浩摇着头,有些感慨,自家的殿下,终究是长大了啊。

“殿下!”史涣的声音,让刘獒连忙反应过来,转过头,咳了咳,说道:“史君,东西可是送到了?”

“送到了,不知殿下怎么会在里?”

“呵呵,看马。”

刘獒没有多说,带着两人离去,耳边却是回响着那银铃般的笑声。

哪怕是回到了东宫里,刘獒看起来,也是有些失魂落魄,不在状态,看着他的模样,史涣很是着急,险些要找来太医令再次为殿下检查身体,却险些与韩浩打了起来,有些时候,韩浩是真的不能理解,这样的愣子是如何被王师看上,传授了剑术的。

近月末的时候,东宫诸多官吏却一一返回了,众人相继返回,刘獒自然是急忙去迎接袁术,袁术看起来,没有半点的病态,反而是格外的亢奋,近乎癫狂,就是浑身清瘦了些,见到刘獒,袁术甚是开心,牵着他,便回了东宫,众人依次聚集在东宫里,刘备也没有来相扰。

他们互相言语着,都是诉说自己在地方上所遇到的诸多趣事,这些日子里,他们也是相熟,言谈甚欢,刘獒有些担忧的看着一旁的袁术,低声问道:“师君,你身体可是无碍?”

“哈哈哈,你不必担忧,我好得很啊!”

袁术拍打着自己的胸口,有些自傲的说道:“还有,华雄那厮来找我了,让我帮他,他做了司隶校尉,他为人太直,怕是要被官吏们戏耍,我这身子也渐渐好起来了一些,我准备奏告天子,兼个司隶校尉假佐,反正也是要待在雒阳里,教授你,帮着华雄,两不耽误!”

“哪怕比华雄那厮要低了一些,若是能做些实事,那也好啊!”

“哈哈哈,有我在司隶,再无宵小也!!!”

第0541章 此为师徒

看着满脸喜色的袁术,刘獒实在是说不出劝阻的话语,他看向了众人,诸葛亮与司马懿的眼里都有些狐疑,只怕,他们也是看出了袁术的异样,与袁术最为近亲的这三人,都能察觉到袁术的不同,这段时日里,袁术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袁术说着,又看向了一旁的周瑜,说道:“公瑾,你也跟着我!”

“谨喏!”周瑜连忙拜道。

众人继续聊了起来,他们刚刚返回雒阳,刘獒知道他们疲乏,没有让他们停留太久,只是留下袁术在这里休歇,其余人便都离去了,当然,周瑜也留下来了,扶持着袁术回到了屋里,要听他讲学,刘獒正要归去,却看到诸葛亮与司马懿也没有离开,刘獒走到了他们的身边,问道:“姑父,仲达,怎么了?”

“殿下....”诸葛亮皱着眉头,他问道:“那医师究竟给袁公开了什么药?”

“我也不知...”刘獒摇着头,有些无奈的说道:“不过,袁公身子总算是好了,这不就好了麽?”,他笑着说道,不过,他面前的两人,却是一看就能看透他笑容之中隐藏的苦涩,司马懿沉思了许久,问道:“他并没有治好姑父的病,是不是?”

刘獒一愣,没有回话。

“他只是让姑父服散,来消除他的疼痛??”司马懿冷冷的问道。

一旁的诸葛亮却问道:“何谓服散?”

“乃是剧毒,能掩一时之痛,却毁其根本...”

“狗贼!!!”诸葛亮暴呵一声,手握着佩剑,便朝着门外走去,刘獒连忙上前,伸出手,死死的拉住诸葛亮的衣袖,不让他离去,诸葛亮有些不可思议的转过头来,看着太子,问道:“殿下,你知晓实情???”

他看到了刘獒那因痛苦而扭曲的脸,眼泪不断的从他眼眶里滑落,他咬着牙,强忍着,没有发出声来,他点了点头。

诸葛亮没有询问,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

“华医师说,他来晚了,师君时日不多了,不能告知师君实情,只能让师君开心些...这些日子里,我总是看着师君,我不知道,若是有一日,我再也看不到他了,我会变成什么模样....我心里很害怕,可是我不敢说,对任何人都没有说...我还在不断的联系医师...不要让师君知晓...”

“起码,不要让他那般的痛苦了....”

刘獒哭着说道。

诸葛亮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久久未能言语。

送走了诸葛亮与司马懿,刘獒独自坐在院落里,仰望着天空,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是充斥着一股深深的恐惧,他深深的呼吸着,捂着头,让自己不再去细想。

“殿下...师君找你...”周瑜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低声说道。

刘獒起身,朝着周瑜回礼,说了一声有劳,这才与他一同去了袁术的屋子。

进了屋,看到袁术正坐在床榻上,没有穿上衣,深深的呼吸着,整个身躯,显得格外的消瘦,骨架清晰可见,与从前全然不同,而身上的那些伤痕,变得更加触目惊心,这是刘獒初次看到了袁术身上的这些伤痕,这些伤痕,彰显着一个百战将军的无上荣耀,刘獒见过很多的将士,但从未见过如此众多,让人胆寒的伤痕。

不知何时,袁术睁开了双眼,看到面前有些呆滞的刘獒,笑了笑,说道:“怎么,害怕了?”

“这就是从士卒一路爬到太傅的代价!”

刘獒附身,朝着袁术大拜。

“好了,起身罢....”袁术说着,又披上了衣,喘了几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这药服了之后,浑身燥热难安,若不是我看过散,我都以为华佗是骗我服散呢!”

“獒儿啊,明日我就去找陛下,让他允许我帮着华雄,我与陛下自幼相识,他应当不会拒绝,或许,我还要离开雒阳一段时日,这些时日里,你便去找你外公,我给他吩咐好了,他那里私藏了不少书,你可以把全部都带过来,反正他也没有子嗣,这些书迟早都是你的...然后,你就好生在宫中读书....”

“要不,我也跟着去?”刘獒问道。

“不必了...你就留下来,好好读书,等我回来,还要考校的!”

“谨喏!”

刘獒应答。

次日,刚刚凌晨,袁术便出了东宫,去向了厚德殿。

天子正坐在殿内读书,听到袁术前来,也是大喜,连忙让韩门将他带进来,天子站在门口,笑着等候着,袁术走了进来,看到面前的天子,他连忙就要拜见,天子一把拉起了他,笑着,将他带到了胡椅上,胡椅上放了软垫,是专门为袁术而放的,袁术与天子一同坐了下来。

“公路...许久不见啊...听闻你病重,有心去探望,可却一直没有任何空闲,事情一个接着一个...”天子摇着头说着,袁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说道:“我这区区小疾,不必的....”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啊?哈哈哈,还记得当年,我们初次在雒阳内相会,那时你还是个小胖子,被朕痛殴了一顿!”天子大笑着说道,袁术闻言,也是想起了从前,不由得笑着,说道:“当时,若不是陛下带的人手太多,说不定是谁打谁呢!”

“哈哈哈,说的有理,还记得,马郎,你,朕,三人一起在何耶耶的院落里玩耍...恍若昨日...”

“是啊,这时日,过的实在太快了...对了,马均呢?我回来之后,都没有见到他....”

“他啊,待在宁州,听说是要在那里搞水利,这一去就是数年,也不见他回来....”

“他现在还口吃麽?”

“早就好了,不过啊,闻人公逝世之后,他的话语就少了很多,不怎么爱说话...”

两人聊了许久,袁术这才说道:“陛下,这番,臣来找你,是为了华雄的事情,陛下也知道,华雄这人,口不择言,为人太直,若是冒然为官,怕是要被欺辱的....我想做个假佐..在一旁教导他,这人虽没什么本事,可好在他不搞那些有的没的,是个实在人,若是好好培养,日后也能任大用!”

听到袁术的话语,天子思索了片刻,说道:“如何让你屈居华雄之下?不若,你来做这个校尉?”

“陛下...”袁术有些苦涩的笑了笑,他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许久都没有言语,沉默了许久,他才抬起头来,说道:“臣时日无多,恐怕难当此任。”

“公路,你!”

天子面色呆滞,看着面前的袁术,说不出话来。

袁术摇着头,苦笑着说道:“臣的身体,自己知晓,时日不多了,华君纵然是扁鹊再世,也没有办法救我了,他给我吃的,不过是些压抑疼痛的东西,或是散...”

“那..这...”天子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陛下,此事,只有我知晓,我没有告知獒儿,他们都以为我已经好了呢,这样也好,走之前,也不必让他们徒增悲伤,就这般离去,也是挺好...”袁术笑着说道:“此事,陛下可莫要告诉獒儿啊...他若是知道了,指不定会多难受啊...反正啊,这辈子,杀够了敌人,也享受了富贵,如此一去,我也没有什么遗憾的...”

“不过,若是我走了,东宫诸官吏,还都年轻,我怕獒儿有什么事也不好解决,他又不能事事都求助与陛下啊,走之前,我且好好教导华雄一番,有他在,我也能安心些...”

天子闭着双眼,沉思了许久,长叹了一声,点点头。

袁术这才继续与天子聊天,完全没有任何的悲伤与担忧。

天子送走了他,心里却是格外的复杂,呆坐在厚德殿里,刚坐了片刻,就听到韩门禀告,太子前来拜见,天子强行打起精神来,让刘獒进来。

刘獒走了进来,拜见了天子,坐在了天子的面前。

刘獒的脸色看起来很差,天子盯了片刻,方才问道:“出了什么事??”

刘獒抬起头,双眼满是泪雾,他说道:“阿父,请你应允师君的上奏罢,让他去帮华校尉罢...阿父不知,师君他....如今都是靠着华佗自己制作的散驱除痛苦..我不知他还能坚持多久...阿父怜悯...”

看着面前痛哭的刘獒,天子一脸的惊讶,他问道:“什么?公路他?”

抿了抿嘴,他叹息着说道:“獒儿,莫要哭了,朕知道了,朕会同意的...”

“多谢阿父!多谢阿父!”

看着抹去眼泪,双眼通红,走出了厚德殿的太子,天子摇着头,再次长叹。

得到了天子的应允,袁术带着周瑜,便去找了华雄,原先华雄还在苦恼着,听闻袁术前来,心里欢喜,连忙出去迎接,袁术见到他,却是笑着伸出手,说道:“司隶校尉假佐袁术,拜见司隶校尉!”

华雄听闻,呆滞了许久,未曾反应过来,当他看到了袁术身上的官服之后,才明白过来,大喜过望。

他挥了挥手,说道:“不必多礼,起身便可,你虽是我下级,可你毕竟也当过我的统帅,我不会怪你无礼的!!!”

..............

一行三人,走在司隶乡野之间,华雄抚摸着自己有些乌黑的眼眶,问道:“校尉,我们不去见那些属吏和县令麽?”

袁术摇着头,认真的说道:“你们二人记着,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些官吏们,永远都不可能对你们实言告知,他们只会给你们讲述对他们最有利的事情,而若是想要真正知道一个地方的情况,就必须要亲自去看一看,去走一走,在这个时候,还是得要做学子,民夫打扮,悄无声息的去看....”

“这样,你们才能看到真正的实情。”

“这都是我的师君告知我的,你们也要牢记在心里。”

第0542章 天子脚下

周瑜听的很是认真,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施政一方,不过,这些道理,在很多方面都是通用的,周瑜心里想着,将来自己治军的时候,也定要花些时日,跟那些最底层的士卒们聊聊,探查情况,不是只听着麾下将领的禀告便记着下决定,袁术带着他与华雄,走过一条条的乡野小道。

司隶地区,可谓是大汉最为繁荣的一个地区,在这里,即使是这种乡间小道里,也是不缺乏来往的车马,相对应的,因户籍众多,来往的人数也不少,故而即使是袁术这样陌生的面孔,也没有引起他人的疑心,若是在其他地区,这个时候,早就有亭卒前来质问他们了。

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们这样来回的在这里巡视,还是引起了当地亭长的怀疑,他带着人前来,盘查袁术三人,袁术是一身名士的打扮,一旁的周瑜也是学子的打扮,看起来,就是一位名士带着弟子出游,身后的华雄,自然就是奴仆的打扮了,他们也早就准备好了应对盘查的验传。

在得知他们的身份之后,亭长再没有为难他们,反而是笑着说道:“此地虽无青山绿水,却也有不同于他地的别样风景...不过,诸君切记,此处是没有驿站的,只有县城里才有,若是诸君在这里逗留太久,碰到宵禁,是要被抓的....”,袁术点点头,别看这位亭长笑着告知他们。

若是稍后,真的碰到了宵禁,没有去处,最先来抓他们的就是这位亭长!!

一旁的周瑜有些无奈的说道:“不知君可有什么指教,我师君腿脚不便,我也不知这些事,只怕天黑之前,我们是到不了县里的....”,那亭长愣了一下,看向了袁术的双腿,袁术面色有些不悦,却没有多说什么,亭长自知失礼,连忙转移了目光,说道:“若是诸君不嫌弃,可在亭里与吾等休歇一日!”

周瑜连忙拜谢,亭长挥了挥手,又给他们指明了亭所在的方向,这才让他们继续去游览,袁术带着他们两人,在乡野里散步,偶尔遇到在此耕耘的老农,袁术就让周瑜将他拦下来,询问些事,这些人也很是和气,面对周瑜的询问,他们也是认真的回答,周瑜并没有问他们太多事情,只是询问农事之类。

从简简单单的农事上,已经是能够看出这里的吏治如何。

在这个亭里,几乎每一个农夫,都会兴高采烈的讲起,这里是受过天子奖赏的地方,也是整个司隶地区最为赋予的亭里,大家的日子过得极为富裕,听着他们如此言语,华雄与周瑜都是格外的开心,听完之后,还赠了些钱财,有的不受,也有的道谢再取,就这样,他们走遍了这个亭里。

“师君,看起来,中牟的县令是真的厉害啊,这里的百姓都过得很不错...”周瑜笑着说道。

袁术眯着眼睛,摇了摇头,说道:“不对。”

“嗯?”

华雄瞪大了双眼,说道:“校尉,这还不对?这些农夫过得日子比我还要好!莫不成是要让百姓过上三公的日子,那才算是厉害??”

袁术看着远处,皱着眉头说道:“你们可曾看到那些耕牛...”

“耕牛?看到了,这里的耕牛很多啊!膘肥体壮!”

“对,就是耕牛太多,区区一个小亭,耕牛竟如此众多,各个膘肥体壮,没有半个伤的,残的,瘦的,百姓们回答之时,也是一板一眼的,这道路还如此干净,耕牛如此众多,不见半点牛粪,呵呵,还有,你可曾看到那户人家,家里连个牛棚都没有,牵着两头牛就回了院!”

“还有,这下地耕耘的百姓,岂会穿的如此整洁干净???”

袁术连番询问,周瑜与华雄恍然大悟,周瑜说道:“莫不是有人知道了吾等前来的消息,故而做了这些布置?”

袁术冷笑着说道:“稍后便能知道了...”

得知了这些事,周瑜与华雄也就没有继续去观看的念头了,直接跟着袁术去了亭,这也是亭长与亭卒们的休歇之地,这些亭卒们,果然也是穿着上好的服饰,看到袁术等人,极为的礼遇,与其余地区不同,他们是笑脸相迎的,若是之前,周瑜与华雄还会以为是这里的民风淳朴,可是如今,他们心里只有被欺骗的愤怒。

亭长为他们收拾了一间不错的屋,他们可以在这里休息,在他讲述之后,袁术没有放他离去,拉着他,进了屋,亭长有些茫然的跟着他进了屋子,几人分别坐下,袁术忽然开口说道:“县令的命令,你们施行的不错,继续做下去,三四日之后,就可以回到原样了!”

听到他这么言语,那亭长大惊,连忙起身拜道:“不知君的身份,还望恕罪...那些借来的牛,是我自己送回去,还是县里派人?”

“怕是要你自己送回去了...”袁术笑着说道。

亭长点点头。

次日,袁术带着周瑜与华雄,直奔向了中牟县衙,周瑜与华雄都是格外的愤怒,来到了县衙之前,几人就朝着里面冲去,守门的士卒连忙伸手拦截,华雄大怒,直接扑了上去,赤手空拳,将两个士卒打倒在地,打的他们不省人事,朝着县衙里就冲了进去,他县衙里的官吏们看到这样的情况,都是吓坏了。

高呼有贼,便想冲出县衙去,华雄如虎狼一般冲上去,抓一个打一个,县衙里的官吏们,四处逃散,周瑜看的有些蠢蠢欲动,却又不敢像华雄这般下狠手,华雄身为司隶校尉,别说是殴打司隶县衙官吏,就是下令杀他们,也没什么,不过,周瑜就不能如此行事了。

袁术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悦的说道:“没看到司隶校尉正在被酷吏围攻麽?速去救他!”

周瑜大喜,也随之冲了上去。

当县令从书房里走出来的时候,整个县里的官吏们,都倒在了地面上,有的捂着脑袋痛哭,有的已是昏迷不醒,而袁术就坐在案牍前,看着上头的各个政令,果然,如袁术所想的一样,这里的政策上,很是清楚的写道,为应对司隶校尉之私访,整个中牟县从开封县借耕牛四百头,从阳武县借耕牛三百头....

各百姓都务必要知晓如何应答陌生游人之询问。

官吏们对待外人定要和气,不可无礼。

此处的县令竟列出了数十条的条例,来为袁术呈现出一个虚假的繁荣,袁术越是看,心里便越是愤怒,另外,从这些书信上看,此事,并不只是一个中牟县,甚至可能是整个河南尹都涉嫌其中,河南尹治所可是雒阳啊!!天下脚下,何敢如此行欺诈之事???

看到袁术正盯着这些书信看,那位县令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双腿一软,险些倒在了地面上,华雄几步走上前,一把抓着此人的脖颈,就将他举了起来,那人被华雄掐着脖颈,整张脸迅速的泛青,瞪圆了双眼,双腿不断的乱蹬,华雄这才将他狠狠摔在地面上,问道:“这些可是河南尹让你做的?!!”

“校尉饶命!校尉恕罪啊!这都是张公所下的命令,我不敢不施行啊!”县令惊恐的叫道。

“你们是如何知道我要出游的?”

“我不知...知道,是张公所下达的命令,要吾等如此执行...”

“呵呵,好大的胆子啊...连乡有秩都跟你们私通...你们故意夸大了地方的产粮...提高税率...私造政绩?”袁术冷笑着,他举起了一张书信,问道:“莫非,你们不知,这一夸大,多少贫苦百姓,都要跟着缴税,他们自己都不知自家竟是如此的富裕.”

县令双眼含泪,不断的求饶,要袁术恕罪。

当袁术与他一同进了他的书房后,才发现了真正的由头,县令拿出了几封书信,书信都是河南尹所下达的,他们与当地的乡有秩私通,故意多报当地的产量,让百姓多缴纳税负,编造政绩,除此之外,这些家伙,竟还是利用百姓的无知,将一些产量低于税收标准的百姓列到税赋名单里。

而他们所缴纳的税,则是进了这些蠢物们的囊中。、

看到这些,袁术气的浑身都颤抖起来,他指着地上的那个县令,咬着牙,有些颤抖的询问道:“尔等如何敢如此行事?如何敢如此,此处可是河南尹啊,雒阳就在百里之外,天子就坐在那里!!你们是如何敢如此的!!!”,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一旁的华雄,说道:“速速召集你麾下的中都官徒隶!!”

刚说完,袁术又急忙摇着头,说道:“不行,不能叫他们!”

他看着一旁的周瑜,说道:“公瑾!!你速速去执金吾大营,去找吕布,让他分兵包围河南尹府,雒阳令府,乃至河南尹管辖下诸多县城,县衙都要控制住,不能让一人逃脱,不能让他们指挥县衙更卒!!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没有诏令,吕将军如何会听从我的??”

“你便以司隶校尉之令让他动身,告诉他,此事极为重要,若是出了问题,他担当不起!!!”

第0543章 若我俊美

周瑜骑马飞奔而去,中牟县与雒阳并不太远,都是同属河南尹管辖之下,今日所发生的事情,让他整个人到现在都没能回过神来,他没有想到过,原来不只是耳听为虚,这眼见有时可能是虚的,出了中牟,他心里反而开始有些担忧,自己方才就应该将师君带走,若是河南尹得知了中牟的情况,师君会不会出事呢?

怀着这样的心思,他更是不断的加快速度,一路上,也不理会驿站之类,狂奔至于雒阳城门前,看着雒阳城门前那些熟悉的士卒,他心里依旧沉重,城门士卒并没有为难他,周瑜带着太学生的验传,很快就进了门,又一路朝着执金吾大营而去,来到了大营前,士卒连忙拦下来他。

“我有要事要去见吕将军!!!”

“我是司隶校尉麾下!”

周瑜大叫道,那士卒听闻,也不敢耽搁,连忙冲进了大营里,不多时,便出来了几个士卒,带着周瑜进了大营,走到了校场前,看到了吕布那高大的身姿,周瑜连忙行礼拜见:“周瑜拜见吕将军!”,随后,他便将袁术的书信递给了吕布,吕布接过书信,读了片刻,眉头紧皱。

“事关重大,我需要天子的诏令!!”

“将军,中牟的事情,定然隐瞒不了太久,若是将军再不动手,只怕这些贼人都要逃了!”周瑜有些无奈的叫道,吕布点点头,对身后的士卒门吩咐道:“迅速派人去包围河南尹府邸,另外,通知城门校尉,关闭城门,你带上其余兄弟,分别扑向河南尹各个县城里!!!”

“谨喏!”

吕布却没有亲自赶往,他带着周瑜,便急忙奔向了皇宫,一路来到了厚德殿里。

“陛下!!”周瑜大拜,不等天子言语,就将在中牟之中的所见所闻一一说出,天子与吕布认真的听着,等到周瑜说完,天子的脸色已经是涨红,隐约能看到额头上的青筋,他看向了吕布,吕布急忙说道:“还望陛下恕罪,臣听闻事情着急,便率先派去人马,进行捉拿!!”

天子忍着心中的暴怒,愤怒的吼道:“联系北军,抽调一营,由你统帅,把这些奸臣逆贼给朕全部捉拿了!!!”

吕布与周瑜急忙离开了皇宫。

天子坐在胡椅上,揉着额头,心里的愤怒,已经是无法言表,就连自己的身边,都能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么在其余地方上,究竟都是一副什么模样啊?他又想起昔日王公施行考核制度的时候,百官曾反对,都说这项制度会让很多有才无德的人担任要位,会毁掉大汉的根基。

若是自己没有记错,好似何耶耶是坚持反对的那一派系。

如今,自己总算是看到了有才无德之人,究竟能做出多大的事情了!!

吕布的行动很是迅速,整个执金吾的士卒与北军一营的士卒,在不到三日之内,便完成了对河南尹各个县城的控制,县衙的更卒都被抓了起来,而其余官吏们则都是被围困在县衙之中,并没有急着进行抓捕,而袁术也返回雒阳,与吕布相见,雒阳令已经被抓了起来,如今正在绣衣使者大牢,接受审讯。

至于河南尹,他却不在雒阳内,他去了阳武县,却也没有逃脱,吕布派人围困住了阳武,将他围困在了县衙之中,当地被抓捕的更卒透露了这个重要的消息,袁术,华雄,吕布,周瑜,四人一同赶往了阳武县,吕布在确定河南尹的位置之后,也就在其余各地,下达了抓捕令,一时间,整个河南尹上下官吏全部被抓获。

廷尉大牢与绣衣使者大牢都有些挤不下这些人。

袁术与吕布并没有什么交情,两人即使相见,也并没有言语,来到了阳武县之后,吕布便直接开口说道:“陛下令我捉拿奸贼,河南尹我便带回去了,至于官吏们被抓捕之后留下的空缺,还是需要两位来操心了”,吕布开口说道,袁术还没有开口呢,一旁的华雄就有些恼怒了。

“我作为司隶校尉,此事本就该是我来处理,何况,这些奸贼,也是被我所拆穿的,你不过是协助着抓了人,就想要将人带回去?还要留下我们来收拾烂摊子??”

吕布笑了笑,说道:“校尉若是不愿,吾等可商议一番,我吕布,是最讲道理的!”

“我不与你多说,我知道你能言善辩,我说不过你,可是这人,必须得是我带回去!”

两人谁都不肯相让,华雄也是征战了一生,怎么会惧怕吕布,两人辩论了许久,往外看时,却不见了袁术与周瑜,华雄大惊,说道:“为了要个军功,你竟绑了袁太傅和他弟子??你将他们放了,人我让给你!!”

“混账!!”吕布暴跳如雷,舞动着手中的长矛,吼道:“我何尝会做出这种事来!!你莫要血口喷人!”

“怎么,你还要杀我灭口?!?”华雄后退了一步,指着吕布,摇着头说道:“好啊,你吕布竟是这般人,为了区区军功,就要残害同僚,我今日为王事死,死得其所!!”

吕布持矛便刺,一旁的士卒们紧紧的拦着他,不让他过去,吕布还在怒吼着:“都与我让开,河南尹我不抓了,我也要杀了这狗贼!!”

“好,你说的,你不抓,多谢吕将军礼让!!”

华雄朝着吕布一拜,高高兴兴的就朝着县衙府邸跑去了。

走到路上,华雄心里还有些不屑的想着:“还能言善辩呢,就这般的,我都能说疯两三个!”

当然,在此时,袁术在周瑜的陪同下,早已进入了县衙府邸里,这里的官吏们惊恐的望着他,看到他走了进来,纷纷跪拜,浑身发抖,袁术挥了挥手,让他离开县衙,走到了最内的书房里,站在门口,看到了那厮,那厮坐在案牍前,挥动着笔墨,不知在书写着什么。

袁术走到了他的面前,缓缓坐了下来。

那人抬起头,看着袁术,笑了笑,说道:“还请袁君稍坐,我这快要忙完了”

袁术并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一旁的周瑜也是如此,面前的这位,便是河南尹,怎么说呢,此人的长相,实在令人不敢恭维,五短身材,小眼大鼻,实在丑陋,袁术先前见过庞统,庞统就时常自喻为奇才,称自己有奇异之外貌,将来定会有异于常人的作为,不过,这庞统的奇异,跟这位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难怪能坐上河南尹的位置上。

此人边写,口中还在说着:“这个月,共有靠近大河的县城,要完成水利之事了诸事都要我来操办,实在疲乏”

他写满了面前的这几个纸张,袁术看的清楚,此人文笔的确了的,字体便是很独特,完全让人联想不到他这个相貌,而他书写的速度也很是惊人,甚至,都没有半点的停顿,一气呵成,若不是他的身材相貌,那完全就是名士文豪作风,他写完之后,抬起头来,看向了面前的袁术。

袁术与周瑜却还是在盯着他的面目。

“怎么?袁公,可是在想,不愧是奸贼,果真长着奸贼之模样?”他自嘲道。

袁术摇了摇头,说道:“奇异之貌,定有非凡之作为。”

河南尹大笑,看着面前的袁术,摇着头,说道:“袁公,我想为你讲一趣事。”

他也不等袁术的反应,接着说道:“蜀郡成都,有一豪强之家,家中二子,长子生来英俊,道德之士,家主深爱,次子生来丑陋,面貌不堪,家主厌之,至于成年,长子已是举孝廉为官,声名远扬,次子有惊天动地之才,却捆缚与家中,心中愤懑,好在结交了不少好友,吐露其志”

“后来,有贤人施考核之制,次子前往,为二人农桑之冠,天子亦爱其才,群臣为其面貌有异,故而惊叹,奈何啊,此人做县令,为都尉,先后十余年为四地之县令,两地之都尉,政绩无数,所治之地,百姓富裕,路不拾遗,哈哈哈!”河南尹大笑着,又说道:“奈何啊,不得升之,庙堂之臣以其丑陋,不重其作为”

“为县令,则县丞升迁,为都尉,则长史升迁,众人盼望为此人之左右手,传可得升迁也。”

“此人郁郁不得志,却看着小人一一居于高位呵呵,后来,他方才得知这其中的道理,他四处拜见名士,走访寻友,重金给予,一路高升,至于大员,为官之道,不必你有才,不必你俊美,只要你好友无数,钱财充实,沽名钓誉,装模作样,便能一路高升呵呵呵,袁公啊,那人便是我啊!!”

他站起身来,看着袁术,有些愤恨的说道:“我为官十几年,勤政爱民,政绩无数,造福一方,他人却以面陋而恶我!后为官三载,溜须拍马,阿谀奉承,沽名钓誉,欺上瞒下,却是一路高升人人诵我贤名”

“非也!”袁术开口道,他看着面前的河南尹,说道:“我也给你讲述一个趣事。”

“我认得一人,亦是世家大族出身,此人面目丑陋,自幼不被他人所喜,而此人好读书,年少而聪慧,得众人赏识,此人又靠科功,为双科之最冠,不以为荣,以此为耻,继续攻读,如今身为东宫属官,不忘治学,日夜勤勉,深受殿下之爱戴,你觉得,此人比之你如何?”

河南尹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只是比我走运罢了”,他指着桌面上的案牍,说道:“这些年来,所有能被我说服,为我羽翼,收我钱财,得我好处的,都在那张纸上至于如何,只能看袁公的了”,在这一刻,他如释重负,他看着袁术,又说道:“若是我长得再好看些,或许”

“扑!”他猛地喷出一口血来,朝着身后一个踉跄,扶着墙壁,浑身颤抖着,愤怒的看着案牍上的那些名单,狂笑着说道:“我等着你们!我等着你们!!!”,高呼两声,顿时倒地,而在这时,华雄刚刚进入书房,看到如此场景,华雄吓了一跳,险些跳了起来。

袁术摇着头,问道:“从沙场里杀出来的,竟还怕这死尸?”

“非也我并不是怕死尸是此人长得太吓人”

华雄又俯下身来,观察着面前的河南尹,问道:“这便是那张松??未曾想到是这番面目啊,他这般丑陋,还能做到河南尹的位置上,想来是个有才华的”

“嗯。”

第0544章 公私孰重

在这个时候,吕布方才走进了书房里,他因身躯高大,在这书房里只能低着头,实在有些不适,看着华雄身边的尸体,吕布有些惊异的问道:“你杀了他?”

“我杀他做什么?你看看他身上可有外伤,显然他是服毒自杀的!你连这都看不出来?”华雄有些诧异的问道,吕布强忍着心里的怒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华雄咧嘴一笑,看着一旁的袁术,说道:“校尉,他这里或许有其他重要的书信,我守在门口,不让那厮闯进来,搜查之事,就要劳烦你们二人了”

华雄说着,便走了出去,周瑜看着案牍,他知道,张松已经将与他有过联系的众人名字一一写出来,这可是大功一件啊,这华雄也并不是愚蠢啊,气走了吕布,那这功劳就是华雄与师君独享了,袁术却已经走了过去,附身,查看了起来,周瑜也没有闲着,开始搜查整个书房。想-免-费-看-完-整-版请百度搜-品=书=网

袁术坐在案牍上,案牍上那些纸张写满了关于如何施行水利之事,包括对下任河南尹的嘱咐之类,袁术将这些收起来,看向了最下方,那张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人名,从亭里之间的官吏,到郡县,到庙堂,一个又一个名字,在之后,是书写出了他们的罪证,或是包庇,或是驱使,各种罪名一清二楚。

袁术正看着,心头猛地一震,双眼圆瞪。

伸出手,有些不可置信的拿起了纸张,认认真真的看着,看了数遍,耳边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恍惚之中,他颤抖着,将书信放进了自己的衣袖里,站起身来,周瑜在说些什么,袁术没能听清,脸上忽有些湿润,伸出手,摸了摸,手上满是血液,不知为何,他的鼻子里不断的冒出血来。

他听着周瑜的惊呼声。

当袁术再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自己正躺在床榻上,看着周围的装饰,自己是躺在自家府邸里的,妻司马氏就坐在床头,正在轻轻揉捏着自己的双腿,袁术挣扎着想要起身,司马氏注意到他醒来,连忙起身,走到了他的身边,扶着他坐起来,在他背后多放了个枕,让他能够靠着。

袁术揉了揉额头,看着周围,许久,方才反应过来,他连忙看着司马氏,问道:“我的衣裳呢?那套衣裳呢??”

听到袁术这么问,司马氏说道:“夫君莫要担忧,衣裳我都放好了,里面还有书信之类的,我放在书房里了”,袁术听闻,点点头,这才松懈了下来,这才问道:“谁送我来的,我睡了几日?”

司马氏双眼通红,忍着眼泪,痛苦的说道:“是周郎送夫君回来的,夫君已经有两日晕迷不醒了殿下将华医师请来,这几日,他一直都在为夫君医治夫君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听到她这么说,袁术伸出手,紧握着她的手,沉默了许久,方才笑着说道:“我无碍让夫人担忧了”

两人说了片刻,她这才想起要去禀告华佗,不久之后,华佗与刘獒急匆匆的到来了,华佗一进来,就开始为袁术把脉,而刘獒站在一旁,有些紧张的看着袁术,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格外的疲倦,双眼通红,自从袁术晕迷不醒,他也未曾入睡,整整两天,他都是待在袁府里,不眠不休。

华佗只是简单的开了个药方,便去抓药了,还劝慰袁术,说这并无大碍,袁术很快就能起身。

当华佗离开之后,刘獒站在袁术的面前,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最终还是笑着说道:“师君无碍便好”

“公瑾将师君送来之后,也在这里陪伴了一天,不过,后来阿父叫他,有关于张松的诸事要询问,他只能无奈离去了还有东宫诸官都来看望师君,还有司空袁公也来了两次”刘獒说着,袁术点点头,问道:“事情如何了?”

“公瑾将师君送回来之后,也告知了我河南尹的情况,张松畏罪自杀,他麾下那些县令之类,还在审讯着呢,不过,听说不少人都已经供认了罪行,如今正在牢狱之中,阿父非常生气张君因监察不利,险些被阿父撤去,其余大臣们,也都被阿父训斥了一顿,就连司徒公也被骂惨了”

“还没有听到其余的消息”

“嗯”袁术点着头,又说道:“我有些疲乏了,你先回东宫去罢,明日再来看我”

让刘獒离开之后,袁术直接起身前往了书房,在案牍上,看到了张松留下的那份名单,看着面前的这封名单,袁术呆愣了许久,无力的叹息着,手里握着这纸张,数次想要将纸张捏碎,可是,他始终是下不去这个心,坐在案牍之前,再次打开了纸张,在纸张的最上头,清晰的写着:

“袁绍,袁本初,前后收我书画,古籍,好木,价三十万钱,任我在司隶内提高税率,更多招收税赋,作为我之政绩,包庇之罪。”

看着这个名字,袁术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闭上眼,脑海里便是浮现出雒阳内三位少年的身姿来。

“在下袁家子绍,幼弟年幼无知,触怒了诸君,还望诸君莫怪!”

“为何你们是冠军后,我却不能?”

“因为你是我幼弟啊!”

“这玉佩拿好,去了凉州,千万不要拼命”

“若你不是我幼弟,我早就将你一剑刺死了!”

“司空袁公也来了两次”

袁术将名单背放在案牍上,深深呼吸着,沉默了许久,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了刘默,自己起初是很厌恶他的,那是个话痨,又极为的怯懦,可是,他隐喻记得,在宁州,刘默曾流着泪,问过自己,私仇与天下,孰重?当时,自己并没能回答上来,不过,却已经知道了他的选择。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袁术连忙将书信放在了案牍下,袁绍推开门,走了进来。

“听闻你病了?怎么回事?华佗不是给你治好了么?”袁绍坐在袁术的对面,看着他,有些疑惑的问道,袁术直勾勾的看着他的双眼,没有言语,袁绍早就习惯了这厮的无礼,坐在他的面前,摇着头,说道:“这本都是华雄该去头疼的事情,你去参合什么呢?你的身体莫非还没有这区区功勋重要麽?”

“你为何要包庇张松?”

袁绍一愣,看着面前的袁术,他的脸色一时间凝住,呆滞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说道:“你在说什么?我包庇张松?这如何可能?”

“呵呵,他留下了书信,为首的,你猜是谁的名字??”

袁绍脸色一冷,问道:“书信在哪里?在谁的手里?”

袁术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摇着头,问道:“你就缺那几十万的钱?非要如此做?”

“我?我家里的马夫都比张松要有钱!!”袁绍愤怒的叫道,他咬着牙,无奈的说道:“你要我怎么办?天子痴迷于开疆扩土,让我全力支持远征贵霜的大军!国库有那么多的粮草麽?我不想办法从地方上征收更多,我还能怎么办?我将自己的私产都投了进去!!杯水车薪!!”

“你告诉我,天子开疆扩土,将士们满载功勋,我呢??我却要成为罪人?要与张松一同被问罪?!”

袁术摇着头,说道:“无论如何,你都不该如此,哪怕是直面天子,哪怕是丢去了司空的位置,也不该如此行事,如此欺压百姓,是不该的”

袁绍笑了起来,看着袁术,说道:“是啊,你们都是贤才,不祸害百姓,我这样的奸贼,怕是不懂这样的大道理”,他又点着头,说道:“袁家能够出面的,也就你和我了与其让别人去奏告我,不如你去,你去弹劾我,保下袁家的其余众人来袁家不能毁在我手里,不能毁在我手里”

袁术看着他,摇了摇头。

袁绍站起身,便要离去,袁术忽然开口道:“兄长。”

“嗯?”

“答应我你永远都不要再做这样的事”

“嗯。”

“立誓!”

袁绍看着面前慎重的弟弟,点着头,说道:“我袁本初,立誓,再不做此等奸事。”

袁术笑着点点头,却没有送袁绍离开,当袁绍离开之后,他再次取出了那封书信,将写着袁绍的那部分撕开,揉碎,又拿出了一张纸来,拿了笔墨,开始一笔一划的记录着其余众人的姓名,当纸张写到最上头袁绍的位置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在上方写下了一行字来。

“袁术,袁公路,前后收我书画,古籍,好木若干,使我提高税率,增加税负,欲毁新政之施行,包庇之罪。”

看着面前的名单,他看了许久,却没有再改变,长叹了一声。

次日,众人前来看望他,而这个时候,他却已经能够起身了,正在院落里练剑,众人纷纷问候,袁术也是一一回礼,与众人坐在院落里,聊的很是开心,袁术也给他们讲述了张松的诸多事来,众人认真的听着,他们也没有想到,在天子脚下,竟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这事,让他们也很是惊惧。

袁术看着一旁的周瑜,说道:“公瑾,你去将华雄叫来”

周瑜点点头,领命而去。

没过多久,华雄便已经赶到了,这些时日里,他一直都在忙碌着处理司隶各县衙之事,很是头疼,得知袁术醒来,他跟着周瑜连忙返回了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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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45章 华雄叙事

华雄前来的时候,大摇大摆的,他刚刚上任,便立下了大功,这次的案件,号称是熹平年第二大案,而在影响力上,其实已经是超过了第一大案,也就是王公被刺案,王公被刺案,死了一位司徒,导致数百人被牵连,处死的就有一百多人,可事实上,真正的主谋却只是三个人。

其余的都是因为与他们之间的联系,从而连坐遭罪,但是这次案件不同,主谋是否是河南尹,这还不好说,除了他之外,有十六位县令,五十多位县丞,乃至地方亭长,共计四百多位官吏牵连其中,这些人虽然官位都不大,可是身为司隶地区的官吏,这影响是非常恶劣的。

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天子正觉得天下太平,外敌尽败,自己功德无双的时候,出了这样的事情,无疑是抽了天子两耳光,天子怎么能忍受这样的奇耻大辱,绣衣使者连夜出动,不知抓捕了多少人,连司徒公都没有办法去劝阻天子,天子正在气头上,而不少大臣也跟着遭罪,尤其是上一任的司隶校尉

上一任的司隶校尉,乃是老臣金旋,从建宁年开始为官,他先后为议郎,仆射等官职,后出任各地之刺史,太守之类,一生兢兢业业,虽无太大的功绩,却也是没有过错,在回乡之时,被封以亭侯爵,可是,到了现在,出了这么大的差错,天子又怎么能饶他?

天子夺了他的爵位,若不是看他年纪颇大,只怕早就押到廷尉大牢去了!

不过,即使免去了牢狱之灾,他也不能安享晚年了。

在大案里,也并非是所有人都遭罪,也有得了不少好处的,就两位,华雄与吕布,华雄是有识破奸贼之功,而吕布有擒拿之功,两人都得到了天子的奖赏,这让华雄声望大涨,先前,谁也没有将这位武夫放在眼里,他即使担任司隶校尉,众人也是如此,还有不少人都等着看他的笑话。

没有想到啊,上任才几日,他便立下了如此大功,看来,此人是不能小看的。

华雄跟着周瑜进了府邸,大大咧咧的拜见了刘獒与袁术,便坐了下来,他也不去询问袁术的情况,众人没有意外,华雄向来就是如此,他从不把生死看的那么重要,他心里一直认为,等到自己也死了,就可以见到那些阵亡的兄弟们,就可以看到那些老友了,故而,他从不在意这些。

连袁术都时常夸赞他,说华雄赤子之心,若是早生五百年,或许能与庄周坐而论道,此人简直就是治道的天才。

华雄坐了下来,笑吟吟的看着袁术,说道:“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厚德殿忙着呢,陛下让我帮着选一批新任的县令之类”,神色间满是骄傲自得,很是得意,周边几个人却是有些愣神,就这厮,还懂得取贤之法??

袁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他看着面前蠢蠢欲动的华雄,心里就知道,他又想要胡扯些什么了,他并不想去听,生怕会忍不住会在这些晚辈前毁了他司隶校尉的威仪,他站起身,说道:“你且先跟他们聊着,我回书房歇息片刻,稍后你再来寻我”

华雄正求之不得呢,等袁术走开了,他方才看着众人,兴致勃勃的说道:“可愿听我讲述这次监察之事?”

众人也是求之不得呢,华雄虽别的不怎么滴,可是这讲故事的水平那是一流的啊。

看到众人也都乐意,华雄便开始讲述他的故事,从出发开始仔细讲起,说的是惊心动魄,也有些诡异,什么百姓面带微笑,人人如此,无论何时,什么耕牛出现又消失,这讲得就连周瑜都在怀疑,莫不成是自己记错了??

当讲到张松的时候,华雄也更是按捺不住,开始讲述起他的丑陋,正讲着,他突然指着人群中的庞统,说道:“这位仁兄,比之张松仍差矣,张松那可比你还要吓人的多!!”

华雄这么一开口,众人大惊,刘獒连忙起身,有些不悦的说道:“叔父岂能如此言语?!”

庞统听闻,却是大笑,起身,让刘獒坐了下来,看着华雄,眼里冒着精光,他问道:“此人当真比我更丑?”

“却是如此!”华雄极为肯定的说道。

庞统却是摇着头,说道:“这不可能,古之圣贤杰出之辈,大多相貌奇异,如我这般,便是天下难有的相貌,将来定也能做出非凡之事来,他若是比我更丑陋,怎么可能做出奸邪之事?又如此早逝而无功业?故而,还是我更丑陋一些”,听到他如此言语,华雄再次仔细的打量着他的相貌。

点点头,说道:“你这般说,好似还真是如此,你更丑些?”

“那是自然,我这般丑陋之貌,天下岂能再有其二?”庞统笑着说道。

华雄点点头,说道:“我也听说过,但凡有所成就的,大多都是相貌奇异的那君以为,我的相貌如何啊?”

庞统看着华雄,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说道:“公大才,我不及也!”

华雄得了夸赞,忍不住大笑,说道:“君过誉,过誉了!”

众人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就连诸葛亮也是笑着,他看着庞统,说道:“庞士元之心性,非古之圣贤不能媲!”,庞统满不在乎,只是轻轻笑着,周瑜看着庞统,又将袁术与张松的言语透露了出来,庞统听闻袁术如此讲述自己,面色不变,摇着头,不断的感慨道:“我只是比他走运些罢了”

聊了许久,华雄这才起身,前往袁术那里,刘獒也带着众人离去了。

华雄走进了书房,袁术并没有躺着休息,却是坐在案牍前,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看到华雄进来,他也没有理会,华雄就坐在他的面前,静静的等着,袁术终究还是拿出了那封书信,将书信递给了华雄,华雄接过书信,便要去看,袁术连忙伸出手,说道:“这东西,是我之前从张松那里拿到的”

“这上头都是罪证,你我都不能看,你可以拿去交给天子便说是我让你给他的名单之上,都是与张松有勾结,或是犯了包庇之罪的恶人”

华雄慎重的收起了书信,点点头。

“好了,你赶快去罢”袁术挥了挥手,就将华雄赶了出去。

走出府邸,华雄立刻就赶去了皇宫,这些日子里,他一直来往与皇宫之间,与驻守皇宫的宿卫都有些熟悉了,看到是华雄,他们就立刻去禀告,很快,黄门就带着华雄赶到了厚德殿里。

天子并不在厚德殿里批阅奏表,他在前院里,手持一柄长剑,正在练剑,华雄看得出,天子的心情并不好,他很是愤怒,华雄在一旁站了片刻,天子这才收了剑,将剑递给了一旁的黄门,与华雄回到了厚德殿里,面向而坐,华雄也不废话,直接将书信递给了天子,说道:“这是袁校尉让我给陛下的。”

“他说,这是张松留下的书信,上头都是与张松有牵连,或者犯下包庇之罪的。”

华雄这么一开口,天子愣住了,牵连??莫非先前抓的还不是全部的奸贼?他连忙打开了那封书信,最上头的袁术二字,就让他有些懵了,这是袁术让华雄送来的,这上头还有袁术的名字?他又接着往下看,少府樊陵,光禄勋赵谦,光禄大夫周忠,议郎丁宫,卫尉淳于嘉

天子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起来,这些都是九卿啊,仅次与三公的九卿啊,整个庙堂里,半数的大臣都在这封名单里,而还有很多在外的刺史,太守之类,天子越是看,心里便越是愤怒,在愤怒之后,竟还有些悲痛与落魄,所有的这些人,不是接受了张松的贿赂,便是举荐张松,又或者包庇张松,掩盖他的行为。

这是为何啊????

天子想不明白,这些人身为国中重臣,深得自己的信任,为何却要做出这等事来?

他猛地将书信狠狠的拍在了案牍上,盯着面前的华雄,他问道:“这些都是真的?”

华雄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不过,袁校尉应该不会骗我,他说是从张松那里得到的”,天子再次看了过去,这后面还有些罪证,比如送了什么礼物,他又提供了什么好处,上头记载的非常的清楚,不过,让天子最为疑惑的,还是袁术的姓名,他很了解袁术,他也知道他的性格,他并不是个为了钱财会包庇他人的。

何况,这张松就是他抓来的,事情也是被他所看破的,若他就是其中之一,他为何会如此做呢?

天子再一次翻看的时候,他看出了端倪,这字迹,这字迹,非常的熟悉,天子认得这字迹,这是袁术的字迹,并非是张松的,天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也没有顾忌面前的华雄,从案牍里找出了张松曾经的一些奏表,然后对峙,这些日子里,他一直都在翻看张松的诸多奏表,这字迹完全不对。

这就是袁术的字迹。

不过,袁术与这些庙堂群臣无冤无仇,犯不着如此来陷害他们,而且还是没有任何的掩饰,让自己一眼就能识破。

这的确应该是张松的书信,不过是被袁术所修改又抄写了一份,这上头的罪证,是如此的清楚。

那他为何又要重新抄写一遍呢?他是在替他人受罪?

会是谁呢?

天子恍若醒悟!

第0546章 袁公有子

当然,具体的,他还需要动用张郃来探查,不过,他心里已经隐约明白了,张松在司隶地区所操办的诸事,都绕不开一个很重要的环节,也就是税收,而司隶地区的乡有秩,也不可能全部都会听从张松,张松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也有人能够指使他们,也能够隐瞒地方真正的税率,那人,就是身为司空的袁绍。

若是如此,那就能说得通了,能让袁术如此为难,不惜要顶罪的,除了獒儿,便是袁绍了。

也能说得清,袁术为何会做的如此敷衍,显然他就是要自己看出来,他是变相的跟自己求情,想要用自己来换袁绍的性命。

天子想着这些,沉默不语,眼里充斥着杀意,华雄坐在天子的面前,看的清楚,他有些疑惑的问道:“涉案之人可是众多??”

“不错,三公九卿,满朝群臣”天子冷冷的说道。

华雄沉思了片刻,说道:“那可就麻烦了”

“哦?有何麻烦?北军数万,莫非还解决不了他们?”

华雄摇着头,说道:“之前抓捕那些县令之后,再委任之事,便是让我头疼无比,若是满朝公卿都要抓起来,委任之事,我可帮不了陛下啦!”

天子笑了起来,说道:“有理,有理,那该如何行事呢?就放着这些奸贼不顾麽?”

“这我就不知道了,其实,我现在还在想张松之事”

“想什么?”

“我不知道他是好,还是坏,若说他是善人,他欺压百姓,隐瞒君上,结党营私,不能算是善人,若说他是恶人罢,那厮在各地为县令的时候,政绩的确是非常杰出,如今还有不少的地方的百姓仍然在念叨着他的善名,他在担任河南尹之后,虽是提高税率,压榨百姓,可是他拿这钱修建水利,修建道路”

“他就这般死了,我如今想想,还真是有些可惜啊他那面貌,若是不死,定能有一番作为的!”

听着华雄的言语,天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沉默了下来,思索了许久,点着头,说道:“或许如此。”

他忽然抬起头,看着华雄,问道:“华君,你觉得,为何那么多的大臣,都会做出这般的事来?是因为朕麽?”,华雄咧嘴笑着说道:“陛下,这多简单啊,不是众人都与我华雄一般,我与他们不同,只要有可以睡的一席之地,有一口饱饭,我便觉得足够了,他们不同啊,想要更大的房子,想吃的更好,想得到的更多”

“像我这般的道德之士,很少了”华雄感慨着。

天子大笑,点着头,说道:“确是如此。”

“华君啊”天子看着面前的华雄,说道:“朕这皇宫里,有一座书馆,你日后若是想要读书,便来找朕,无论是古籍,还是当今的名士著作,朕这里都能找得到!”

“多谢陛下好意,只是罢,臣一读书就犯困,多少年了,我连公羊春秋都没能看下来”华雄有些尴尬的说着。

当华雄离开厚德殿之后,不知为何,天子心里的那股怒火,却是少了很多,他让韩门将张郃找来,直接念了几个人名与罪行,让他前往收集,又告知他,就算是得知了罪证,也不能动手。

熹平十七年,元月。

西州首次爆发出了惊人的潜力,使得庙堂群臣大惊失色,西州成立不过年余,可是在这一载之间,西州所提供的商税,竟是超过了其余包括司隶州在内的十五州的商税,曹操行事从不拖沓,他似乎要将整个西廷郡都变成一座巨大的坊市,在西廷郡里,堆满了从大汉各地运来的货物。

成千上万的商贾们定居在此处,而外来的安息人,甚至是贵霜人,都出现在了这里,与汉朝进行贸易的同时,还要缴纳相应的税赋,而在西州,出现了很多的作坊,以及种植基地,商贾们为了减少运输的成本,直接就在西州进行制造,纺织,开采等事务,在西廷郡进行售卖。

大汉从很早就开始有对外的贸易,汉武时期有了西北地区的对外贸易,也同时拥有了对倭国的海上贸易,不过,大汉从不重视这些商贾们,商贾一向都被看作是最为低贱的行业,商税很高,却从未有过如此庞大的利益,西州所带来的巨大利益,让群臣目瞪口呆,也动摇了他们心里的观念。

当然,只是动摇,光凭着些商税带来的利益,是不可能改变他们长期以来的观点的。

他们还是痛恨这些商贾们,还是鄙夷商业之事,可是这切切实实的好处,他们却是在享受着,最先来寻找天子的便是袁绍了,袁绍很是开心,西州发展超过了他的预算,他连忙赶到了皇宫里,与天子商谈起来,厚德殿里,袁绍为天子讲述自己的谋划。

“西州自从成立之后,便没有接受过庙堂的太多扶持,却已经有了如今的模样,臣以为,若是庙堂能大规模的扶持西州,使得西州更加迅速的发展起来,对将来的财政之事,是大有好处的,另外,我们应当放缓政策,允许国内诸州的商贾们,可以随意前往西州进行贸易,另外,在宁州,交州,都可以设下如此地点。”

“对有意参与贸易的商贾,颁发通行令,让他们能够前往这三个地点进行贸易不再对他们做出限制来”

袁绍认真的讲述着,天子也很是认真的听着。

袁绍将所有的谋划说了出来,总体来说,就是放宽对商贾们的太多限制,并且成立三个自由贸易地区,同时应该加强对军械,粮草之类贸易的管制,阻绝这些物品的流失,另外,还有最重要的,外邦之人的定居,袁绍说道:“如今的西州,宁州,交州,都有大量的外邦之人,这些人在这里进行贸易,不过,他们却不能留下来,因为他们无法定居”

“若有意入我大汉者,我们也不当阻拦这些人充实边塞户籍,还能为我们带来外邦之消息,只要让他们编入户籍,成为大汉之民便可”

听着袁绍的诸多谋划,天子时不时的点着头,有些疑惑的道:“若是如此施行,只怕群臣定然不允!”

袁绍摇了摇头,说道:“无碍,陛下将此事交予臣便好,臣会让他们应允的!”

天子这才笑了起来,说道:“有本初这般大才,朕无忧也!”

袁绍连道不敢,告辞离去,当他离开之后,天子的脸色方才冷了下来,从案牍下找出了关于袁绍的罪证,这都是张郃所找到的,与张松所说的无差,天子笑了笑,又将这些纸张小心翼翼的放好,而在案牍下,则是堆满了纸张。

在袁府里,华佗正在查看袁术的伤势,袁术看起来,比起原先更消瘦了几分,整个人貌似只剩下了一具骨架,状若骷髅,华佗认真的查看了他的身体,笑了起来,说道:“袁公无碍,只是过于消瘦了些,日后,可多吃些肉食一顿四餐”,他说着,一旁的奴仆连忙记了下来。

华佗说完,又说道:“还有,得要贺喜袁公了”

“夫人有喜,怕是有三月身孕了”

面色平淡的袁术,听闻了这句话,却是若遭雷击,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他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华佗,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甚麽??”,华佗说道:“夫人有喜了贺喜袁公”,袁术茫然的看着他,脸上却没有任何的喜色,看着面前有些疑惑的华佗,袁术问道:“我还能活多久?”

“啊??公何言也?”

“还望君莫要欺我,实言告知,我的身体,自己清楚,只是,不知准确时日,还望告知我可能看到这孩子?”

华佗看着面前的袁术,呆愣了许久,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说道:“不知也这”,看着面前的袁术,他只好开口说道:“袁公,实言告知,我没想过袁公能坚持至于今日,我给公开的药,能够让公免遭剧痛,可是,却会对公有害若是袁公不服,或能看到孩子诞生可若是服药,只怕三四月内”

袁术点点头,脸上并没有半点的畏惧,他笑了起来,说道:“那便好,华君啊,我的病情,你就莫要告知他人了我能挺下去”

“谨喏!”

等到华佗离开,袁术这才带着笑容,去了司马氏那里,司马氏正低着头,织着小儿衣,袁术看着正在忙碌着她,脸上带着一丝的笑容,眼里却带着悲伤,不知在想着什么,司马氏正忙碌着,却听到背后有人说道:“织的真好看啊”,司马氏一愣,连忙回过头,看到了身后的袁术。

这还是袁术首次说出这般话来,她有些不知所措,袁术坐在她的身边,拿起了她织的小儿衣,仔细的看着,点点头,笑着说道:“不错,若是我儿穿上,定然合身!”

“夫君,这”

“哈哈哈”袁术笑了起来,说道:“若是个男丁,我便给他取名为公,这样,别人叫他都要尊称一声袁公”

“夫君!这如何使得?!”司马氏将袁术的顽笑话当真了,有些吃惊的问道,

袁术再次大笑,说道:“这有什么,华雄那厮你知道吧?他先前还跟我们说,他若有个儿子,就取名叫冠军侯呢!”

第0547章 老贼卢植

熹平十七年,二月

天子召开了朝议,主要还是要商谈袁绍的策略,也就是他之前提出关于商业的一系列谋划,至于袁绍的奏论,朝中不少人都是知晓的,他也找了不少的好友,要让他们接受自己的策略,不过,袁绍似乎还是有些高看自己在大臣们之中的号召力了,他并没有得到太多人的支持。

当群臣聚集在皇宫前的时候,袁绍冷着脸,独自站着,这与平常不同,要知道,袁绍自从进入庙堂之后,就一直收到庙堂群臣的赞赏,拉拢的人数是超过了司徒公卢植,在庙堂里可谓是威风凛凛,可是到了如今,他却是孤身一人,想必袁绍都没有想到过会这样罢,当然,也不是完全就没有人支持他的行为。

建宁老臣,邢子昂就是支持袁绍的,邢子昂与其他大臣不同,他是比较看重政策的实用性,而不是其他那些虚的,邢子昂向来低调,这尚书令,他一做就是几十年,如此长久的占据在一个如此重要的位置上,也能说是前所未有的,可邢子昂偏偏就是如此,一来,他的道德品行,一向就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另外,他的才能也的确是不凡的,这些年来,天子的所有政令都是通过尚书台来施行的,而作为尚书令的邢子昂,从头到尾,从来没有让天子失望过,甚至,他都未曾质询,或者求助过天子,任何的政策,下放到了他的手中,他二话不说,立刻施行,在他的带动下,整个尚书台都兴起了这种风范。

这些年来,大臣们几乎都没有将目光放在尚书台上,尚书台也一直被小看,看起来,尚书台并没有像样的奏表,乃至是都没有了声音,可邢子昂就是这般的性子,随着年长,他愈发的沉默起来,一心只干实事,无论是先前的修建驰道,还是官学之事,还是水利,都是绕不开尚书台的。

原来的尚书台,是只有审核政令,下达政令的作用,可是在王符的年代,他开了个坏头,将施行政令的权力也揽到了尚书台手里,自己提出政策,再由自己去施行,这就是当年王符的想法,当然,在他的那个时代,这样的行为的确让他免去了不少的麻烦,也让他尽情的施展心中的抱负。

可是到了如今,这却成了一个坏处,因为王符已经不在,可尚书台处置事务的权力还是被留了下来,尚书台里的官吏们,可谓是整个庙堂里最为忙碌的官吏,官学政策提出,他们便要去通知各地县令太守,进行修建之事,还要自己去联系祭酒,派往各地,最后事情顺利,提出此事的司农备受赞誉,却没有他们什么事。

天子也曾找过邢子昂,询问他,是否要让司徒分走尚书台的部分职责,不让他如此的疲乏,可是邢子昂拒绝了,他不觉得,王公能够做到的事情,他却做不到,这二十年来,他拼命的做好这个职务,天子看他如此幸苦,将四科最冠的郭嘉与农桑不过的荀彧派到了他的麾下。

这三人,一直都是任劳任怨的做着天子下达的所有政令,虽说没有王符时代那般的杰出,可是也是没有出过差错,一切政令都是认真的完成,在听到袁绍的奏论之后,邢子昂便觉得,如此可行,这是一条不错的政策,能够让大汉再次积累大量的财富,他先后追随何休,王符,闻人袭等等大才,眼光还是有的。

众人聚集在一起,等待着司徒卢公的到来,正值二月,还是有些寒冷,众人虽穿的厚实,可还是有些寒冷,卢植许久不来,众人只能在皇宫前踱步,摩擦着双手,正等候着,卢植坐着马车赶来了,奴仆停下车,扶持着马车上的卢植站起身来,走了下来,卢植脸上也有些急切。

看着面前拜见的众人,他有些无奈的说道:“诸君请起,这一到寒冬,老夫双膝便是疼痛难忍,实在起不了身,还望各位恕罪啊!!”,众人听闻,连忙说着不敢,又奉承了他几句,可是卢植还是一脸愧疚,来到了皇宫门前,颤颤巍巍的整了整衣冠,拿起了一旁的拐杖,便带着群臣朝着大殿走去。

卢植走的很缓慢,他已经很年迈了,年过古稀,在朝中,也算是最为年长的人物了,何况,他年轻时常年带兵打仗,为北军校尉,后来在新州,贺州这样苦寒之地任职,留下了一身的疾病,在今年的寒冬,却是所有的病情似乎都爆发了出来,他的双耳渐渐听不清声音,双眼也逐渐模糊,最要命的,是他的双腿,开始不听使唤了。

作为司徒,他必须要走在百官之前,而他走的很是缓慢,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艰难的走着,他知道百官如今肯定都在后方看着自己,他不敢回过头去看,他只能咬着牙,加快自己的步伐,心里愈是着急,行走的也就越是缓慢,他眼眶不知何时流出泪来,格外的委屈,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在他的身后,百官都是寂静的望着他,这位老人,一生戎马,虽是大儒,可平日里行事,还是带着将领的做派,极为的强硬干练,可是到了如今,看着面前蹒跚的老者,看着他花白的头发,他们心里这才意识到,这位受人尊崇的司徒公,也老了...他蹒跚的模样,格外的让人心痛。

正在众人凝望着的时候,一个人却迅速的走了过去,他的冒然行动,让周围的宿卫们警觉,连忙握住了腰间的剑柄,那人是刘玄德,他走到了老师的身边,伸出手,扶着卢植的右手,看着卢植,笑着说道:“师君,我带你进去罢!”,看着他脸上那温和的笑容,卢植笑了笑,说道:“好!”

天子坐在大殿里,看着空荡荡的大殿,还是有些懵,人呢??

今日开朝议,没错啊,怎么一个大臣都没有??

这不对啊!!

正当天子准备叫张郃的时候,看到了最前头那两人,刘备扶着司徒卢植,步履蹒跚,一步一步的朝着大殿走来,周围的宿卫看着天子,刘备的行为是不合礼的,除了司空与太尉,没有人能够与司徒一同前来,而如今司徒的地位不断的被提高,就是太尉与司空,都未必可以,刘备竟敢如此行事!

天子站起身来,走下了上位,朝着卢植的方向走来,卢植正要开口呢,天子看着他,摇了摇头,从刘备手里接过卢植,亲自扶持着,将他带到了司徒的位置上,让他坐了下来,卢植心里不知是何滋味,总之,眼眶还是有些湿润,不过,笑得还是极为的开心,天子这才返回了高位上,

群臣纷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却还是在赞赏着天子方才的行为。

卢植起身,带着群臣,拜见了天子,这才坐了下来。

“臣有奏!”袁绍率先起身,面朝百官,开口说道:“臣观今日之西州,规模虽小,盈利巨大,使得国库充实,家国受利,实在大善,臣以为,庙堂当以扶持西州之商事,另外,臣请开三处贸易之地,与宁州,与西州,与交州,三处贸易之地,可令外邦与大汉商贾通商诸事。”

“开商贾之禁,建驿站以为商贾所歇,可办法通行之令,使商贾可自由往来....”

袁绍越是说,下方的群臣们便越是惊讶,纷纷喧哗起来,这可比他们知道的还要过分啊,他们原先只以为袁绍是想要发展西州的外贸事,没有想到,这厮竟想要扶持商贾,顿时,大贤们义愤填膺的开始指责起袁绍的小人行为来,有人起身弹劾袁绍道:“袁本初坏国本,行重商之事,当免去三公之位!”

也有人以好言相劝:“西州不兴农桑,操下贱之事,也就罢了,我大好中原,如何能够行商贾之事??”

也有大贤怀疑袁绍的为人来,说道:“你莫不是收了商贾们的贿赂,为何要在朝中为那些商贾所言语?”

面对各种职责,袁绍只是冷冷一笑,说道:“今年,若不是西州商税,只怕国库早就空了...若是不想法子,国库是要出事的...”

而大贤们反问道:“贵霜征伐之时,国库都能支撑,如今为何不能支撑了?这分明是你的谎言!”

袁绍这下却说不出话来,握紧了双拳,有些时候,他是真的想让这些狗贼们也当上两三日的司空,让他们感受一番。

袁绍不能回答,大贤们觉得战胜了袁绍,纷纷大喜。

当然,袁绍也并不是孤身一人,大臣之中,就有邢子昂起身,开口道:“我认为,袁公的谋略是可行的,如此施行,定能为国库积累不少的财力,能够施行更多的政策...”

“钱财铜臭之物,岂能是吾等在庙堂里可以谈论的?”大贤们不悦的反问着。

看着面前乱哄哄的局面,天子皱紧了眉头,也没有急着开口,邢子昂也只是说了一句,就不再言语,倒是他身边的郭嘉与荀彧,忍不住想要开口,却被他摇着头阻拦,看着如今的局面,司徒卢植陷入了沉思之中,他脑海里出现了上一任的司徒崔公的身影,还记得,崔公曾言语过,在庙堂里,越是年老,越是厉害!

年迈不只是祸,偶尔,他还是福。

卢植想着,自己足够年迈了麽?他看着周围,嗯,都是些年轻人,看来,自己的确是老了。

想着,他拄着拐杖便站起了身,看着一旁正在抨击着袁绍的卫尉淳于嘉,举起了手中的拐杖,猛地就是来了一下,顿时,整个庙堂都寂静了下来,淳于嘉捂着自己的额头,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卢植,卢植却理直气壮,怒骂道:“你这小子,钱财乃是铜臭之物??若是国库没有钱财,你要我们如何治理天下??啊?”

“你要百姓们吃什么?喝什么?”

淳于嘉被打懵,卢植这么一询问,他有些愤怒的说道:“即使我有不对,司徒公也不能在庙堂里行凶啊,殴打同僚,这是大罪!!!”

他刚刚开口,卢植瞪大了双眼,看着他,剧烈的喘着气,捂着胸口,一手指着面前的淳于嘉,浑身颤抖着,看起来好似就要没气了,这可给淳于嘉吓坏了,若是这厮今日死在这里,自己岂不是就顶上了这恶名,还要被后人指着墓碑破口大骂,他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自己的雕像跪在奸逆屋,被后人唾弃的景象。

“司徒,司徒公!!”

卢植好久才缓了过来,看着面前的淳于嘉,怒气冲冲的质问道:“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淳于嘉飞快的摇着头,说道:“没有,没有。”

卢植这才点点头,看向了众人,一时间,整个庙堂都是出奇的寂静,大多都是诡异的打量着面前的卢植,卢公何时变成了如此模样????

这坏老头!!

捡到一本三国志

第0548章 袁子公羊

司徒卢植好似也抓住了窍门,年老对于大臣而言,并非是灾祸,偶尔,他也的确能成为一道护身符,就如卢植这般,庙堂里,也确实没有人敢跟他作对,哪怕心里有怨言,也不能透露,毕竟,这位是为大汉操劳了几十年的老臣,你还能说他什么呢?他又有什么资格来说他呢?

袁绍都没有想过,这位与自己交情不深的老司徒,竟然会在庙堂里力挺自己,他的作为虽显得有些无赖,可是很奏效,他开口之后,就没有人再敢争执了,这样的老臣,他们招惹不起,若是被气的断了气,那真是怎么也说不清,永世都要背负恶名了,他们对于名声越是看重,就越是不敢与他争执。

老司徒的强势干涉下,原先那些高喊着反对之声的臣子们都沉默了下来,卢植看着他们,又抬头看了看天子,天子心里是明白他的意思的,立刻就让此政正式通过,由尚书台执行,邢子昂二话不说,立刻接令,袁绍松了一口气,其实,他与朝中这些群臣们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也厌恶这些商贾,他也看不起这些操使贱业的这群人。

可是,身为司空,他对国库的情况非常的清楚,若是再不想办法,国库是经不起天子如此折腾的,当今天子,说句不尊的,实在是好大喜功,处处都要与孝康皇帝去比,心比天高,想要做的比孝康皇帝更好,孝康皇帝设立了贺州,新州,为大汉开疆扩土,那他就要设立宁州,西州,要比先帝做的更多。

先帝建设鸿都门学,建设太学,门子学,他就要在各地搞太学,新建东西两学院。

先帝在兖,豫,冀,幽建设驰道,天子就要在全天下大规模的建设驰道。

先帝搞屯田,举民力,兴农桑,天子就要设立戍边军屯,在边塞地区开耕田无数。

先帝搞外贸,与贵霜通商,当今天子却要贵霜与安息来大汉进行贸易,还要收他们的商业税。

先帝搞仁政,减低各种税赋,为百姓减少承担,当今天子就要赡养老弱孤残,还要抚养残卒,安排老卒。

但凡是在庙堂里待了不少时日的大臣,都能感受到天子的这股劲头,他事事都在效仿着先帝,或者说,他一切都要想要做的比孝康皇帝更加的出色,另外,如果袁绍没有猜错,孝康皇帝大搞水利,驰道,考核,建设南方这些,天子估计接下来也要去做的,而且耗费会更加的巨大。

这简直就是将司空往死路上逼啊,袁绍在上任的时候,还是意气风发,名士之风,如今却已经头发花白,跟袁术站在一起,不像是他兄长,反而像是他耶耶!!

袁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坚持多久,能担任一天,就坚持一天,想尽办法都不能让国库空虚了,不然,遭罪的只是自己,没有人会怪罪天子的肆意行为,也没有人会明白一项政策的施行,一场战事的胜利耗费了多少的钱财,他们只会觉得是自己的过错,导致国库不支。

袁绍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也就将心里的那些坚持抛弃了,自己不必去封尽心思的讨好那些大臣们,也不必看重自己在那些人眼里的形象,自己只要完成天子的吩咐,这位子,自己就能做下去,这位置,不是别人给的,是天子给的,说的难听些,自己只要讨好面前的这个天子就足够了。

袁绍的提议顺利通过之后,天子这才开口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事。”

他的目光扫过了蔡邕,乃至华雄,张郃几人。

他说道:“张松之事。”

众人一愣,各自低下了头,还是说到此事了,天子看着众人,开口道:“朕并非是训斥你们办事不利,即使这次不少人都让朕极为失望.....朕想要说的,是如何防备如此情况的出现,在司隶之地,朕的面前,就有这么一批结党营私的小人,在其余地方如何,朕实在是不敢去细想...朕认为,还是御史,绣衣,刺史需加强...”

听到天子开口,众人心里就有些慌了,从建宁时期开始,对群臣的限制与监督就越来越重,如今还要加强?这可让我们这些大贤们怎么办啊!他们下意识就想要反对,可是却找不出话来反驳,张松的事情刚刚发生,他们都知道天子心里是多么的愤怒,在这种时候,开口去反驳,告诉天子,不需要监察,我们都是大贤,不需要监督....这不是自寻死路麽?

“陛下!!!臣有奏!!!!”

朝中一人开口,此人开口,犹如惊雷,众人大多习惯,也没有什么反应,唯独新来的华雄,吓得跳了起来,摸索着腰间,却没有找到佩剑,有些惊恐的看着不远处的张飞,看着他这般反应,不少人都哄然大笑,天子也是笑了笑,说道:“华君莫惊,此人乃是侍御史,张君。”

看着不远处皱着眉头,神色不悦的张飞,华雄这才坐了下来,震惊的看着他,目不转睛。

天子也是询问道:“张君又何上奏?”

“臣以为!!!侍御史人手不足!!!监察百官,目不能视,耳不能闻,如何能行???请陛下增御史台之职,允吾等可前往百官府邸行督察之事,能监察政策之行,配与人手,差丁,至于刺史,本身权力已足够,不必增加,另外,还望陛下能够允许御史台与廷尉联合行事,可下令廷尉行抓捕之事!!!”

张飞说完,天子皱着眉头,看向群臣,询问道:“诸君以为如何?”

孙坚开口道:“增设御史台,是完全可行的,不过,廷尉为九卿之一,不能为御史台下属...”,他刚刚说完,一旁的吕布也是开口道:“陛下,如今的雒阳内,有廷尉,有绣衣使者,有执金吾,还有司隶校尉,都是配置了士卒,足够抓捕奸贼,或者监察诸贼,若是御史台也增设,怕是不适!”

张飞却急忙说道:“绣衣使者!!那是听令天子的!!廷尉是审查抓捕的,执金吾是抓捕盗贼的,司隶校尉那是司隶州的刺史!!!吾等,才是真正监察百官的,若是不给我们人手,我们莫非就要靠猜测去弹劾奸贼麽??我不是要让御史台配备士卒,只是需要些可用的人手,能够行监察之便用!!”

双方在大殿里争执不休,直到最后,天子方才亲自决定,他增设了御史台的一部分权力,不过,却没有像张飞所说的那样,给与士卒或者允许他们调动廷尉,另外,对于各地的刺史,还是做出了一定的改变,比如原先年例的奏表,改成三月一次的季奏表,另外,还加强了廷尉的权力,将他们的抓捕限制一下子提高到了两千石的级别。

朝议结束,张飞刚刚走出去,便感觉到身后还跟着一人,他没有理会,穿上了鞋履,走出皇宫去,走出了皇宫,此人却还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张飞实在压抑不住心里的怒火,转过身来,怒气冲冲的看着面前的华雄,问道:“君可有什么要事???”,华雄笑着走到了他的身边,说道:“你是如何说的那么大声的?能否教教我啊??”

张飞的脸渐渐变黑,咬着牙,说道:“天生如此!!!”

“那你可曾成家,可有待嫁的姊妹?女儿也行啊!!”

..........

在另一方面,司马氏有孕的消息,袁术也是告诉了东宫的几位属官,大家都为袁术而开心,周瑜与刘獒更是提前备礼,作为袁术的弟子,他们需要献上厚礼,而其他的人,也纷纷准备起礼物来,看得出,在东宫里,太傅袁术还是很受大家的尊敬的,不过,不知为何,最近袁术确实不太爱来东宫了,一直都是在自家府邸里。

刘獒等人每次去看望他的时候,都能看到他忙着书写《公羊解诂》,说起来,这本书早就该写完了,可是在袁术将如今的情况与公羊学的三世说联系起来之后,他就有了更多的想法,随之这本书也就要继续写下去,袁术将近期来自己的想法全部都写在了这本书里,同时,他还不忘记跟刘獒等人宣扬自己的这些思想。

袁术的思想,通俗易懂,自古以来,富国还是富民,让诸多思想家们争执不休,在先秦时代,儒家的思想家们大多都是谈论富民,而不谈国富,法家则是与他们刚好相反,他们谈国富,而不谈民富,如商鞅,就曾经说过,百姓不能太贫穷,不然会轻易的离开自己的土地,不方面国家使用他们进行耕作。

同样的,他们也不能太富有,不然他们就会轻视国家的奖赏,还会扰乱社会秩序。

儒家觉得,百姓应该富有,国家的钱财在百姓手里才是最好的。

当然,后来也有荀子这样,提出国富民富论的,荀子认为下贫则上贫,下富则上富,他将两者联系起来,认为不能忽视其中任何一个点,到了袁术这里,他将两者再次结合起来,在延续了荀子想法的同时,再次提出了民富国富论,他与荀子所想的略有些不同,荀子从百姓的生活入手,认为要首先提高百姓的富裕状态,然后国家自然就会富裕起来。

袁术则是认为,最先要让财富集中在国家这里,让国家富裕起来,然后重用士大夫,让士大夫们富裕起来,最后再通过钱财施行有利于百姓们的政策,让百姓们富裕起来,这就是袁术的公羊三世三富论!

不仅仅是刘獒,就是诸葛亮,司马懿,庞统这些人,也是很认真的听着袁术的讲解,袁术并不介意他们提出自己的想法,若是他们有反对的,或者想不明白的地方,袁术就会想尽办法来解决,苦思冥想,不断的完善这刚刚有了雏形的新公羊学派。

第0549章 满宠南下

坐在院落里,袁术给众人讲述着如今的局势,按着三世说来说,如今的大汉,首先应该是想办法来让国家富裕起来,无论是商贸之事,还是税赋之列,都应该要优先充实国库,众人都以商贾卑鄙,一个劲的打压商业,袁术认为这是不对的,从西州的局势来看,似乎着商业是最能让国家富裕起来的。

另外,还有在海路上,袁术依稀还记得,在王符担任扬州刺史的那个时候,扬州水军常年在外,黄金之物那都是一船一船的运往大汉的国库,海外有各种的黄金,有香料,有人丁,应有尽有,可是在王符逝世之后,庙堂之中,就没有人再重视海外,如今大汉的海外,被限制在倭国上。

袁术一再的强调海外的重要性,若是当时能一直持续王符的政策,只怕如今大汉从海外所带回来的财富,足够大汉全灭贵霜!!可惜啊,如今的官吏们,既不像法家那样看重国库的充实,看重国家的富裕,也不像儒家那样看重百姓们的富裕,他们只在意士大夫的待遇,若是待遇好,那就是国家重视贤才,若是不够好,那就是轻视大贤,国将不国。

当然,他们都是士大夫,眼里是自己的利益,这并没有错,让诸葛亮等人敬佩的是,袁术就是作为这个士大夫,而且还是其中势力最大的一员,能够跳出自己的位置,仰望底层的百姓,乃至与整个大汉天下,故而,众人也都乐意听他讲述自己的思想,说起来,他们也是受益匪浅的。

讲述至于傍晚,袁术这才收起了书,挥挥手,说道:“都去忙自己的罢..”

众人纷纷告退,唯独刘獒,没有离开,走到了袁术的身边,说道:“师君,我还有些事向你请教...”,袁术额头上滴落着汗水,他点点头,说道:“问罢。”

“可能到书房去说?”

“不必,这里也没有他人,你直说便好。”

刘獒只好继续说道:“阿父有意让我去尚书台,操办诸事...可是我与邢公从未言谈过,我不知当准备些什么...”,袁术笑了笑,说道:“不必准备...陛下这是要你熟悉尚书台的诸事,尚书台这些年,可是相当的忙碌,你去看看也好,不过,协同操办,这你还做不来...”

“尚书台里,邢公乃是孝康皇帝的挚友,多年陪伴,道德上佳,你不必准备什么大礼,至于荀彧,他是天子少时的玩伴,也曾是东宫属官之一,与天子的关系很好,你也不必多准备什么,唯独这郭嘉,他是王公的弟子,行事多任**荡,又教导过你的幼弟,此人不大好相处...”

袁术想着,忽然说道:“你去我书房,在第三列,有张书信,乃是王公亲笔,是与我阿父的书信,你拿上,倒是便赠与他,对王公之遗物,想必他也会很是欢喜,对你自然也就感激,不会为难你....”,听到袁术这么说,刘獒有些犹豫的说道:“那是王公写给老太公的书信,我岂能如此拿去赠人...”

“无碍,在我这里,不过是废纸一张,没有任何的作用,你尽管拿去...”

袁术不太在意。

刘獒点点头,便去了书房,不多时,拿着那封书信来到了此处,袁术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好了,我要忙自己的事情了,你赶快走吧!!”

刘獒朝着袁术大拜,这才走了出去。

等到刘獒离去,袁术这才痛苦的俯下身来,一手不断的敲打着自己的后背,在这剧烈的疼痛下,他几乎起不了身,好在奴仆连忙赶来,将袁术扶了起来,将拐杖递给了他,这才让袁术一点一点的朝着书房走去,那种钻心的疼痛,让他险些就忍不住去服药,可是,他记得华佗的言语,这药虽能减轻疼痛,却是有害于他的。

忍着剧痛,走向屋子,他缓缓说道:“不要告诉他人...”

一旁的奴仆点着头,没有再开口。

正如袁术所想的,天子就是想让刘獒能够提前熟悉尚书台,别人不知,可是天子清楚的很,在王符之后,尚书台的职责非常的巨大,这样的职权,尚书令成为了朝中最为重要的官职,当然,日后定然是要进行削减的,目前没有进行削减的原因是因邢子昂,荀彧,郭嘉这几人,天子都是信得过的。

等到邢子昂离职,尚书台定会迎来裁减,不过,如今的政令,的确都是在尚书台施行,作为太子,若是对尚书台不够重视,日后定会引出大祸来,天子想着,自己即使叮嘱他数百遍,也比不上他亲自去看一眼,故而直接让刘獒前往尚书台,由头就是袁绍之策,由尚书台执行,故而要让刘獒前往监察。

不过,天子并没有让刘獒带着东宫群臣前往,只是要让太子一人前往,其余众人,则是要跟着刘备,继续施行官学,这一次,官学的范围要比以前更加遥远,分别是幽,并,扬,荆,这四州,这也算是官学在南方的兴起,官学在南方并不是很受重视的,这里的豪强世家,依旧强势。

原本,南方的世家都是属于弱势,完全不能与北方媲美的,可是北方世家经过孝康皇帝与当今天子的数次镇压后,已经没有了昔日的强势,就是袁家,也是规规矩矩的将孩子送入官学之中,不敢违抗,可是南方不同,南方还是在由家族长者来教导其余众人,不会派往官学。

这对于刘备来说,是个非常严峻的问题,故而,在出行之前,刘备特意前来皇宫,面见天子。

对于这位宗室,天子还是非常敬重的,且不说他在天书里是如何记载的,到了如今,他显然已经成为了国中不能缺少的重臣,在天子的心里,这位,还有曹操,都是有着三公之资的,或许,刘备比曹操更适合司徒的位置,若是以曹操为司徒,依他的性子,只怕又会是个如王符那般特立独行的司徒!

虽然这样的人却是能给大汉带来很大的变化,可是天子还是不太喜欢这样的司徒,他希望庙堂还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下,诸事都在自己的谋划之内,他不想让一匹野马拉着庙堂这架大车,撒蹄疯跑,这样很容易让马车上的主人被甩下去。

出于对刘备的看重,在面对刘备的时候,天子通常都是很温和的,刘备进了厚德殿,便坐在天子的面前,寒暄了许久,刘备这才说起了南方的诸事,天子自然是知道南方的事情的,在他的心里,自己是迟早要对南方动手的,阿父曾大治扬州,让南方有抬头之势,那自己就一定要超越阿父,让南方彻底振兴起来。

刘备却直接开口说道:“不过,臣并不担忧,随行之众,有一人,可成事也!”

天子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既然你不担忧,那你跑来找朕干什么??他还是配合刘备,装出差异的模样来,问道:“不知是何人?”

“满宠!”

刘备没开口之时,天子就已经想到了是此人,可他还是恍然大悟的点着头,说道:“原来是此人!”

刘备又说道:“不过,我想借调八百北军,为满君所用..不知陛下可能应允?”

“八百北军???”天子讶然,你这是要去南方建官学还是要去血洗南方?他有些疑惑的问道:“若是有世家豪族阻拦,命令当地的县衙便可,何需北军??”

“陛下,这官吏与世家之间,多有联系,何况,吾等前往南方,只是为官学之事,没有名义调动当地的军旅,若是有八百北军将士相助,只怕无人再敢阻拦...”刘备说着,天子思索着,手指轻点着案牍,他看着面前的刘备,说道:“好,朕答应了,你去北军找黄忠,让他给你找八百健儿,另外,再给你调一位校尉,就让关羽跟着去罢...”

“多谢陛下!!”刘备朝着天子大拜。

走出了皇宫,他没有前往北军,却是去找了满宠,带着满宠前往北军,见到黄忠,天子早有吩咐,黄忠连那八百人都准备好了,还有随行的关羽,也是早已等候,刘备不禁大拜道:“有劳黄将军与关校尉,还望恕罪!”,黄忠摇着头,说道:“无碍,将士们都已准备好,君何日动身?”

“今日便要前往。”

“那君还得等几个时辰,这随行辎重尚未齐全...”

过了一个多时辰,刘备,满宠,关羽,带着这八百多人,走出了北军的校场,走在路上,刘备还在亲切的与关羽交谈着,关羽虽是冷着脸,却也没有无视这位朝中司农,刘备偶尔询问他战事,偶尔也谈起南下之事,两人谈的也合得来,满宠站在不远处,也没有参与他们的言语。

直到关羽去巡视军旅的时候,满宠方才走了上来,站在刘备的身边,说道:“刘公,身为国之重臣,私下结交将领,这是不对的...”

刘备无奈的苦笑着,说道:“多谢满君提醒。”

满宠点点头,没有言语,东宫其余官吏,早在两日前就已经动身,各自离开,只有他与刘备没有离开,南方的事情,全都要靠他们两个,满宠正想着呢,刘备忽然开口说道:“满君,天子给我下了令...”

“嗯?”

“这番前往南方...官学事次之,最重要的,是要查清南方的奸逆之辈...整顿吏治...满君,你可明白?”

满宠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第0550章 王符遗志

诸葛亮,司马懿等人去往了并州与幽州,虽然这两个地方的情况并不像南方那么的恶劣,可这算是他们初次独立去做事了,这次,没有袁术,也没有刘备,他们完全要靠自己,要解决这两个地区的官学问题,幽州还好些,作为通向宁州,新州的通道,还早早的修建了驰道,幽州近几年的情况大好。

虽还是无法媲美中原地区,也不落下太多,官学的建设在这里并不困难,而并州就不同了,这里不如幽州发达,而不少百姓都是靠着游牧维持生计的,官学要弄起来,还是非常困难的,故而,诸葛亮带着周瑜,庞统,法正,鲁肃等众人,前往并州,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看法,并没有觉得此行会有多困难。

最后留在刘獒身边,也只有曹丕一个人了。

在众人离去之后,刘獒便赶往了尚书台,在前往之前,他做好了准备,也没有带上太多人,只是带上了曹丕,以及两位护卫,乘坐马车,来到了尚书台,下了车,再看的时候,刘獒吃惊的发现,尚书台门前连驻守的士卒都没有,实在是寒酸,刘獒带着三人,走了进去。

尚书台之中,诸多官吏们,都在忙碌着,人来人往,尚书台里的人数还是不少的,这些,属吏不断的增加,光是在这尚书台里忙碌,就好似有个百来人,刘獒就在门口打量着里面的情况,却也没有人来问他,或是迎接他,这让刘獒有些尴尬,一旁的曹丕心里有些恼怒,正要开口训斥,就看到从内屋里探出一个人来,他只露出半个身子,朝着太子招了招手。

曹丕懵了,这是何人,敢对太子如此的无礼?!

当然,刘獒是认得此人的,此人正是荀彧,先前也与刘獒相熟,他与天子的关系很好,刘獒相见,也只能以叔父称之,他生怕曹丕触怒了此人,连忙说道:“君莫要如此,此人乃是荀君...”,他如此的提醒了一句,曹丕恍然大悟,怪不得敢对太子如此,便也没有多言,刘獒带着三人,就来到了那内屋。

这屋子也是相当的狭窄,里面只有三人,便以及是被占据了所有的位置,容纳不下太多人,刘獒有些尴尬,让曹丕与韩浩,史涣留在屋外,自己进了屋,邢子昂正在忙碌着手中的事情,一旁的郭嘉也是如此,都是在书写着什么,看到刘獒走了进来,荀彧笑了笑,说道:“殿下,正是忙事,还望殿下莫怪,等候片刻。”

刘獒点了点头,说道:“不敢相扰!”

邢子昂抬起头,看着他,点了点头,算是拜见了,至于郭嘉,那则是头都没有抬起来,刘獒这么一等,就是等了两个多时辰,刘獒也是性子好,能够忍耐住,门外的曹丕都有些忍不住了,双腿酸疼啊,可是屋内的刘獒都没有坐下,他们又怎么能坐呢?就在曹丕暗自骂着尚书台诸官的时候,里头好似才忙碌完。

邢子昂连忙对外叫道:“陈君!将此书信寄给贾公!!“

从外走进一个人,接过了他手里的书信,郭嘉也将手里的递给他,吩咐道:“交给司空,让他准备好驿站所承担的钱财...”,刘獒也只是看着,等到那人走了出来,邢子昂这才打量着面前的太子,他笑着,点点头,说道:“都说太子有仁庙之封,今日看来,的确是有些...”

“邢公过誉!”刘獒连忙说道。

邢子昂没有多说什么,让刘獒坐了下来,说道:“殿下,尚书台,不同于其他,此处的事情极为的繁琐,但凡是庙堂之政令,都是从我们这里下达与各方,有些时候,我们还需亲自动身,前往施行...”,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吾等也并非是有意冷落殿下,实在是过于忙碌...”

“我知晓...”刘獒说道,邢子昂看着一旁的郭嘉,说道:“奉孝,给殿下说说尚书台的具体情况...”,郭嘉点点头,看着刘獒,便说了起来,从尚书令邢子昂,说道尚书仆射,以及长史,乃至下方的诸多属吏,极为详细的将尚书台的各种职位,构造,职责都讲述了一遍,语速很快,没有停顿,又极为清楚。

刘獒还没有反应过来呢,邢子昂便站起身,说道:“殿下也大多清楚了,吾尚且还又要事,要前往宁州...殿下可自己观看尚书台诸事...”,说完,也没有等刘獒多说什么,便急匆匆的离开了,刘獒茫然的看向了郭嘉与荀彧,荀彧笑着说道:“殿下,请随我来....”

他带着刘獒,走出了屋子,郭嘉待在屋里,刚要坐下,荀彧就有些无奈的说道:“奉孝,你也出来!”

郭嘉瞥了他一眼,说道:“由你带着殿下去观看就好了,我这还有交州的命令,没有下达呢!”,荀彧没有多说,拉着刘獒,走出了尚书台,出了这院落,刘獒只觉得神清气爽,不由得深深呼吸,不知为何,这尚书台之中,实在是太多压抑,人人都是低着头在忙碌着,人人都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没有半点精神。

“殿下啊,尚书台的事情,实在是太繁琐了...你也看到了...从王公之后,尚书台就变成了这个模样...我倒是提醒过天子...不过,邢公与奉孝太过倔强,不愿低头,现在众人都愿意来尚书台来任职了...这些人,也是苦于不能离开..”荀彧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些事,我也不好与天子说...”

刘獒听明白了,他说道:“回宫之后,我就去找阿父...”

荀彧笑了笑,说道:“那就有劳殿下了..”

“不敢!”

两人又聊了许久,曹丕一直都想说些什么,却迟迟都参合不进来,过了片刻,刘獒便告辞离去了。

告辞了太子,荀彧这才回到了原先的屋子里,郭嘉正在查看着诏令,看到荀彧走了进来,有些不屑的说道:“你还是让太子殿下帮着上奏天子了?”

“你如何知晓的?”

“只因我乃郭奉孝,无所不知。”

“哈哈哈!”荀彧笑了起来,坐在郭嘉的身边,拿过案牍上的诏令,说道:“我的确是让太子帮着上奏了...等这外贸政令结束,尚书台定能开始裁减....”,听到他如此言语,郭嘉缓缓放下手中的诏令,凝重的看着面前的荀彧,问道:“你为何要如此为之?若是裁减了尚书台,你可知政令施行会变得多么缓慢?”

“那你呢?你又为何如此疯狂的在尚书台里忙碌??”

郭嘉看着他,没有回话。

荀彧轻笑着,说道:“是我坚持不住了,我太疲乏了,故而上奏。”

郭嘉摇着头,他哪里不明白荀彧是在说反话,他说道:“我还能熬得住,不碍事的...”,荀彧轻叹了一声,说道:“你我这也就罢了,邢公这般大才,都要被困在这狭小的书房之内,二十年来不得脱离,你我一般的,如今不是担任九卿,便是有望三公...你与我呢?莫非还要在这里??”

“无论我们办成了多少事,也没有人会赞赏,反而是那些空谈而不做实事的,名头大得很,你还想在这里呆多久呢?”

郭嘉面色平常,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些。

荀彧无奈的问道:“那你呢,你又为何要如此?”

“我?”郭嘉皱了皱眉头,有些沉重的说道:“我只是想看看,师君所想看到的天下,师君一生,都在按照他的壮志,来改变这个世界,他想打造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人人富裕,国家太平,大同之世...他还没有完成自己的志向,便死在了小人之手,我要继续他的事业...庙堂之内,总是需要做实事的人....”

荀彧沉默了许久,笑了笑,说道:“那就想个法子...要不就扩建尚书台...或者对尚书台内的官吏提高待遇...总之,你会继续下去的...可是,你也得能活到那一天才行...”

郭嘉点点头,说道:“你放心好了,我无碍的,听闻雒阳内有一神医,我改日再去找找...”

“嘿,那神医之事还是我告诉你的...怎么成你听闻的了?”

郭嘉看着面前的荀彧,神色渐渐肃穆,他问道:“文若,你想要离去麽?”

荀彧笑着说道:“若是你这厮跪下来求我,或许我会留下来!”

“哈哈哈,我堂堂四科全冠,岂能向你这个农科不过的哀求?也得是你得求我,让我留下你啊!!”

.........

刘獒急急忙忙的回到了厚德殿里,天子看到他的脸色,心里就明白,这家伙肯定是去看了尚书台的情况,天子笑着,让刘獒坐了下来,其实,尚书台的情况,他心里又何尝不知,不过,若是要裁减尚书台,政令的施行就会遭到困境,另外,若是要增设尚书台,尚书台又会变得过于庞大,可能会引起朝中三公九卿的不满。

因为尚书台成立之时就是为了限制三公而诞生的,增设尚书台,那就是从三公九卿的手里夺权,他们如何肯松口?

刘獒坐在天子的面前,皱着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阿父,我要弹劾尚书台的邢公,荀君,郭君!”

听到刘獒这句话,天子心里大惊,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为何?”

“他们实在是无礼,儿臣进入尚书台,竟也没有一人来迎接儿臣,都在低头忙碌着,官吏如此也就罢了,就连邢公,那般年迈,本该识礼,他也是如此,一直忙碌着,连抬头都不肯,与孩儿没说几句,就跑去宁州玩耍去了,这般年纪,不老老实实在雒阳待着,还要去宁州那般繁华的地方去玩!”

“还有那荀君与郭君...两人皆为大才,如今看来,其实也不过如此,如此长久,还只是能待在尚书台里,连个升迁都没有,想来就是个空有虚名的,他们连言语的时日都没有,整天看着案牍,也不知在做些什么,尤其是那郭嘉,听闻他体弱多病,就这样的人,还整日要待在尚书台,领取俸禄,实在不该啊....“

刘獒刚刚说完,天子就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他看着面前的儿子,有些无奈的说道:“你这竖子,你这是在弹劾尚书台还是在弹劾朕???”

“阿父,孩儿哪敢弹劾阿父啊...”刘獒笑着说道。

“好了,朕知道了,三月之内,朕会想办法的,出去罢,还有,离华雄那混账远一些,别什么都学!!!”

“谨喏!!”

第0551章 将才张辽

熹平十七年,四月

皇宫之中,众人再次变得极为忙碌,只因皇后再次临盆,哪怕这不是皇后初次临盆,可天子心里还是非常的着急,待在厚德殿里,他也是坐不住,在殿内来回的徘徊着,刘獒就坐在他的面前,看着阿父这般的烦躁,他也不知该如何劝慰,这方面,刘獒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听闻过,生产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不只是在民间,就是皇家,也常常会出事。

阿父如此的焦急,刘獒心里也明白,他何尝不焦急,为阿母而担忧。

两人待在厚德殿里,却是一言不发,气氛很是沉默。

当韩门冲进来,向天子报喜的时候,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天子笑着,便冲出了厚德殿,刘獒也想跟上去,韩门却是拦着他,说道:“殿下不宜前往,不合乎礼也,半月之后,殿下方才拜见皇后,足月之后,方能见到幼姊...”,韩门开口,刘獒不仅没有愤怒,反而是笑了起来,说道:“新添家亲,实在兴奋,险些失礼,多谢韩老公提醒,照料阿母幼姊之事,便委托韩老公了...”

韩门连道不敢,刘獒这才离开了大殿。

四月,皇后诞下一女,这是天子的长女,天子是说不出的宠爱,而让天子最为开心的是,此女诞与四月之二十,次日,也同样是孝康皇帝之诞日,这让她的出生,更是添了几分神秘,好在她是长女,而并非是次子,接下来的数日,天子都是沉浸在幸福之中,整日陪着小女,就连刘獒都见不到他了,在这等欢喜之下,天子再次大赦天下,唯董宠,及张松乱党不赦。

这一年,也的确算是喜庆之年,除却皇后之外,还有饶阳公主也怀了身孕,正在贺州处置政事的诸葛亮,直接被天子用三道诏令招了回来,并且还给与了他足足一载的假期,让他陪着饶阳公主,天子似乎觉得这还不够,他还从宫中挑选出了十几位有过接生以及照料经验的宫女,全部派到了饶阳公主的府邸上,甚至,他还想要亲自去见饶阳公主。

不过,这也是不合礼的,饶阳公主同样也不敢来见天子。

若不是皇后反复的阻拦天子,告诉他,你这般过去,难不成是要羞死饶阳公主麽?天子这才作罢,即使拥有了自己的女儿,可他还是将饶阳公主看做是自己的长女,宠爱之情,实在令刘獒都觉得羡慕。

在这个时候,南军中侯张辽赶到了雒阳,此人先前在镇守交州,军功卓著,又曾得到了刘默,顾雍等人的举荐,这番就是来拜见天子,拿虎符,前往南军的,不过,天子还没有召见他,反而是太尉孙坚先行召见了他,张辽被士卒们带着,来到了太尉府邸,进了府,直接就被带到了书房里。

孙坚坐在书房里,打量着面前的这位年轻将领,当然,他并不是那么的年轻,不过比起孙坚还是要年少不少,张辽站在孙坚的面前,孙坚那审视一般的目光,并没能吓到他,也没有让他愤怒,他面色平静,不卑不亢,笔直的站在孙坚的面前,孙坚打量了许久,这才开口说道:“坐罢...”,张辽道了声谢,坐在了孙坚的面前。

“南军,是孝康皇帝所重建的,建立之后,先后经过段公与我,两代中侯的管辖,在这期间,那都是战功无数,威名压过北军的,我不会轻易的将南军交到你的手上...”孙坚肃穆的说道。

“我定不会辜负天子之厚望。”张辽开口说道。

“我听闻,你在西南,曾以戍边军旅,击溃了数万的贼寇,并无伤亡?”孙坚反问道。

“正是如此。”

“你是如何做到的?”

“战必先,赏必明,罚必严。”张辽认真的说道,孙坚看着他,皱着眉头,思索了许久,却无奈的点点头,从案牍下拿出了一堆的书信,放在了案牍上,看着他,说道:“我去休歇了,你将这些书信看完,再离开罢,不必跟我告辞....”,他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书房,张辽有些茫然,他当然明白孙坚为何会将自己叫过来,孙坚长期率领南军,如今自己将要统帅南军,他肯定是要考察一番自己的。

不过,与张辽所想的不同,孙坚并没有问他详细的战绩,或者是兵法,只是让他看完这一堆的书信?

从案牍上拿过了书信,张辽有些疑惑的看着,这并不是书信,这是一份名单。

建宁五年,南军战南越:

“士卒张兴,战死。”

“士卒王憡,战死。”

“军侯纪灵,战死。”

看着这些名单,不知为何,张辽心里忽有些沉重,他一点点的看去,从建宁五年,至于熹平十七年,所有战死的士卒名字,都在这封列表之上,其中也不乏像军侯校尉这样的将领,张辽在书房里,足足看了三个多时辰,当他走出书房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前来的孙坚,孙坚有些惊讶,他没有想过,张辽竟会待上三个时辰来将这封名单看完。

“你看完了?”

“嗯...”

孙坚笑了笑,说道:“很好,原先,我是很反对由你来担任南军中侯的,在将领之中,无论是关羽,还是徐晃,麴义,甚至是华雄那个浑人,都比你有资格坐上这个位置,不过,我听闻,你几经战事,都是全员返回,未曾阵亡一人,那时,我觉得,或许对于士卒们而言,你更适合做统帅,我是个恶人,我是天子的好将领,可我从来不是个士卒们的好统帅...”

“这些年来,为了能够获取军功,我带着这群与我相处了近十年的同袍们奔赴战场,在贵霜,南军将士,只剩不到千人...”孙坚苦笑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身上,他说道:“看到我这身官服了麽?这是用数千士卒的性命换来的...”

张辽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我也不能对你说珍惜士卒的屁话,外敌当前,总是有人要倒地的...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将西南的辉煌,带到西北去...南军多是游侠所组成,他们都是不错的人....”

“谨喏!”张辽朝着他大拜。

走出了太尉府,站在门口的将领,已经是等了很久,看到张辽走了出来,他走了上前,有些不屑的说道:“这太尉府,门第还真是高,我想进去歇个脚,都被门口的奴仆所拦着....”,听到他的抱怨,张辽大惊,连忙问道:“你没闹事罢??”

“未曾,堂堂三公府前,我这般低贱的校尉,哪里敢闹事呢??”那人冷笑着说道。

“好了...不要失言...随我回驿站,明日就要面圣了...”

张辽说着,就拉着那人朝着驿站走去,此人却是挣脱开来,说道:“校尉,我还有些私事,能否给我两个时辰?”,张辽看着他,沉思了片刻,说道:“好,但是千万不要闹事,这里是雒阳,不是交州,在这里闹事,没有人能护得住你...”

那人点点头,朝着张辽一拜,便离开了。

张辽也不管他,独自返回了驿站。

诸葛府传来了叩门声,奴仆打开了门,走出了出来,却是吓了一跳,在他面前,站着一个健硕的男子,这人面带匪气,看起来就不是善于之人,奴仆后退了一步,打量了一番,方才笑着问道:“这位将军,不知有何贵干?”

“这里可是...诸葛亮的府邸??”

“正是,不知将军有何事?”对于此人直呼家主姓名的做法,奴仆还是有些不喜的,不过,因不错的修养,他并未曾发怒,这人点点头,说道:“你让他出来一趟,就说是老友来访....”

奴仆一愣,点点头,便进了院落里,此人打量着诸葛亮家的府邸,好不奢华气派啊,站在府外,就能听到院落里喧哗人声,这奴仆也是不少,他正在想着,便见一人走了出来,此人长得很是俊美,身材又是修长,走到了门口,看着他,有些疑惑的说道:“我便是诸葛亮,不知阁下何人??”,这人也不回答,只是安静的看着诸葛亮,打量着他。

因饶阳公主身孕之事,诸葛亮也是有些焦急,看此人不回答,他心里有些烦躁,不悦的问道:“君何人也??有何指教???”

“唉...你不像,你不像他...你差远了...”此人长叹一声,不屑的说着,摇着头,二话不说,转身便离开了此处,诸葛亮有些呆愣的站在府邸门前,看着远去的这个怪人,沉思了许久,却也没有明白此人的目的。

次日,张辽赶到了厚德殿里,面见天子。

与张辽所想的不同,当今天子,是非常平易近人的,自己刚刚进来,天子就笑呵呵的拉着自己的手,让自己坐了下来,天子坐在张辽的对面,认真的打量着他,不由得感慨道:“好,盼望多日,朕的冠军侯总算是赶来了!!!”

听到天子如此言语,张辽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来,说道:“臣何德何能,得天子如此赞誉??!”

“哈哈哈,无碍,朕听闻张君在西南之战功,心里难忍,故而请君前来,想要看看,这般将才,究竟是何模样,如今看来,的确不凡啊!!”

两人聊了起来,聊得很是欣喜,看着那有些受宠若惊,一脸激动的告别了自己的张辽,天子心里是欣慰的,他就喜欢这样的实诚人,知进退,多好啊,不像某些浑人,若是自己当面夸他冠军侯,只怕他立刻跳起来感谢自己的册封!!不愧是天书里极力夸赞的将帅啊!!

而张辽同样也是开心,回到了驿站,便拉着甘宁,得意洋洋的告诉他。

天子夸我有冠军侯之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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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52章 熹平狠人

而此刻,在荆州,刘备已经到达了襄阳,襄阳,最多豪强世家,在整个大汉天下,包括司隶州,兖州,豫州,徐州,青州,冀州,幽州,并州,贺州,新州,宁州,西州,凉州,益州,荆州,扬州,交州十七州里,唯独荆州的豪强世家是最为强盛的,也可以说荆州是最为幸运的,孝康皇帝时期,孝康皇帝致力于治理北方诸州,故而没有对荆州的豪强进行强硬的处置。

而随后,无论是王符治扬,还是刘默治交,荆州一直都没有迎来一位足够强势的刺史,乃至地方上的太守,也大多是与当地的世家豪族有着联系,那些针对豪强的政策,也没能在荆州这里得到完全的落实,刘备赶来襄阳之后,因他的声望,荆州刺史亲自前往迎接,给与的礼遇,不次与三公之位,刘备这番前来,仅带了两位随从。

这让刺史很是震惊,荆州刺史,唤作杨彪,此人曾在三韩为官,后几经升迁,担任刺史之位,此人乃是名臣杨赐之子,在几处为官,也是矜矜业业的,不过,很可惜,他对于豪强还是不够强硬,对于这些问题,他也不甚看重,未曾向天子上奏,当然,荆州在他的治理下,渐有起色,这是做不了假的,不过,比起一旁的扬州,甚至是交州,荆州的局势都很不乐观。

这就让刘备感到愤怒了,荆州的情况,无论是比起扬州,还是那近乎于蛮荒的交州,本都是该更好才是,可是如今呢?却连交州都赶不上,这样的刺史,是完全不合格的,不过,刘备始终还是没有表现出自己内心的愤怒来,赶到了襄阳之后,杨彪带着刺史府的诸多官吏,亲自去迎接他,看到刘备前来,他附身便要行礼,刘备连忙上前,将他扶起。

刘备笑着说道:“杨公年迈,我如何敢受长者礼??”

杨彪摇着头,说道:“尊师司徒公,乃是天下少有的大儒,刘公得司徒公亲传,想必也是治经之奇才...当受我一拜....”,杨彪并不年轻,说起话来,也有些微微的喘气,刘备笑着说道:“与长者前,备晚辈也,不敢无礼...”,听到刘备如此言语,杨彪拉着刘备的手,看着身后的一众官吏,笑着说道:“不愧是卢公亲传啊!!大才来我荆州啦!!”

在一众官吏的吹捧下,刘备被迎接到了杨彪的府邸里,杨彪的府邸,并没有刘备所想的那般奢华,反而是有些简朴,在周围那些奢华府邸的对比下,显得更是穷酸,杨彪带着他,进了府里,直接坐在了前院的位置上,杨彪拉着刘备就要让他坐在主位上,刘备哪里敢受,连番推辞,这才让杨彪坐了下来,他刚刚坐下,周围的官吏们自然也就一一坐下。

刘备原先以为,无论如何,杨彪都会开口,问问官学之事,至少提上一两句,却没有想到,刚刚坐下,此人便开始谈论起经学来,此人对于治经还是格外狂热的,他麾下的这些官吏们也是如此,不过,刘备心里想着,这些人,只怕大多都是装出来,迎合这位上官的,刘备其实并不厌恶经学,不过,杨彪这般表现,还是让他心里对经学有了一种难以说明的情绪。

刘备笑呵呵的,与杨彪聊起了经学,刘备在卢植门下进学,后来为通过经学考核,也没有少看这些经学书籍,直到现在,他也没有荒废,尤其是那一日,袁术的讲学,让他受益匪浅,他有了不少自己的看法,跟杨彪谈话的时候,他只是言语了几句,就让杨彪大惊失色,连忙让下人拿来笔墨,要记录刘备的言语,刘备便认真的讲述了起来。

他这么一讲,就是足足讲述了两个多时辰,夜色已黑,杨彪却看不出半点的疲惫,他在院落里点上了灯,让刘备继续言语,而台下众人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刘备表现出了比杨彪还要狂热的对经学的追求,两人坐在一起,这言语简直就是停不下来,刘备能够很明显的感受到,台下的诸多官吏,看向自己的眼神,已经从慎重渐渐变成了不屑。

刘备微笑着,看着一旁的杨彪,说道:“我早听闻,荆州聚集了不少的大贤...此次前来,我要在荆州设立官学,使得此地之民,浴圣人之风,也需要各地太守的相助,不知杨公可能帮我将各地的太守找来,我们聚在襄阳,举办个讲经宴,另外,也不会耽误我的公事,到时候,直接让诸君帮我处理了官学事,杨公以为如何?”

听到刘备如此言语,杨彪大喜,说道:“刘君这番设官学,实在荆州之大幸,我这就下令,让各地太守,前来听闻刘公之大道,另外,这官学之事,包在我身上,太守们定然也不会阻拦!!”

杨彪如此言语,官吏们之中,便有几人急忙起身,劝道:“杨公,我荆州,地广人稀,若是设立官学,不知多少人能够入学,何况,百姓以耕作为本,若是耽误了农事,又该如何是好呢??”

刘备摇着头,说道:“这些大事,自有我与刺史公,各地太守商谈,你们不必参合!!”

杨彪也是有些愤怒,说道:“刘公之所为,乃是为了教化百姓,尔等不可多言!!”

听到杨彪如此坚持,他们也就不再开口相劝了。

次日,杨彪果真发令各地,要各地的太守们前来,来听刘备讲经学,看到杨彪真的因这讲学之事,在这正值忙碌的时日里,将各地的太守们纷纷叫来,刘备心里却没有半点谋划成功的欣喜,他心里更多的还是茫然,接连几日,杨彪带着刘备,前后拜访了襄阳几个所谓的经学世家,刘备也看到了这里的情况,耕田万顷,奴仆数千的经学世家,好一个经学传家啊!!

纵孔圣人一生都在为授道而四处奔波,家无余产,再看看这些人,治经治的那是一个好啊,治的百姓们失去耕地,只能变成他们的奴仆乃至佃户,治的新政在这都变了味,这是巴不得让穷苦百姓替他们将自己要上缴税赋都一并交了啊,庙堂里给与的耕牛,如今都聚集在这些大族的耕地上,不急不慢的劳作着,而百姓们则是眼巴巴的等候着,只希望他们能快些用完。

在道路两边,刘备看着耕地里裸着上身的汉子,他们背负着耕梨,在泥土里一步一步的前进着,肩膀早已被勒的变形,额头上的汗水与眼泪融合在一起,掉落这大地之上,当杨彪等众人指着耕地上的农夫们,夸赞着自己的劝科农桑之功的时候,刘备笑的非常的开心,他咧嘴笑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不久之后,各地的太守也纷纷赶到,亲自前来拜见刘备,刘备在接待他们的时候,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夸赞道:“诸君乘牛车前来,可见是个鼓励牧牛,重视农桑的..很好...”,他作为司农,农桑反而是他的主职,得到司农的如此夸赞,这些太守们也很是开心,杨彪拉着众人,便请刘备上位,让他讲述经学来。

刘备坐在上位,看着众人,缓缓开口,讲述经学。

听着刘备讲学,也不知是真还是假,这些太守们,大喜的有,深思的有,甚至连癫狂的也有,刘备的脸上,始终都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很清楚的感觉到了,世态的改变,每一个时代,都有他本身的一种氛围,孝桓时期,士子们大多暴躁,他们整日不是怒斥阉竖就是公然诋毁庙堂的政策,这个时代的士子们,虽看起来有些愤世嫉俗,可他们都是迫切的想要改变那种颓废之势。

而到了建宁年,又有了新的变局,实干成风,在孝康皇帝的带动下,士子们渐渐不再聚而论道,而是都在各地施展自己的抱负,来证明自己的学识,这个时代的士子,又最是高傲,有着一种别样的傲气。

而到了如今,或是这太平盛世的影响,众人都不爱做实事了,他们能够为这经学表现的如此癫狂,丝毫不理会他人的看法,以此为自己的独特之处....刘备并不喜欢这样的风气,尤其是荆州的这种风气。

就这样,这些太守们在杨彪的府邸里,待了整整七八日,都不曾离开,听得可谓是如痴如醉。

这一日,已是深夜,刘备正在与杨彪辩论着经学,门外忽传来喧哗之声。

众人大怒,纷纷起身,将手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上。

刘备笑而不语,杨彪有些愤怒的问道:“门外何人,扰我雅兴??”

不等奴仆上前,在夜色里,忽然冲进来了百余人,将整个前院纷纷包围住,他们高举手里的黄弩,对准了场中的太守以及诸多官吏,众人惊惧,纷纷大呼有贼,他们正叫着,有一人从士卒们之中走了出来,看着众人,说道:“不必再叫了...我非贼,诸君为贼也!”

“你是何人??何敢冒犯?”

“吾乃太子率更令满宠,还望诸君解下佩剑,与我前往雒阳!”满宠肃穆的看着他们,高声说道,听到不是绣衣使者,他们松了一口气,太子率更令??千石??呵,满宠?未曾听闻!!

顿时,有人大骂道:“吾等有何罪?要与你前往雒阳?你可有天子诏令??何况,你也无权抓捕吾等!!!”

听到此人的言语,刘备忽开口道:“不,他有...”

刘备这么一开口,众人大惊,看着面前的刘备,瞪大了双眼,说不出话来,杨彪亦然如此,他看着刘备,疑惑的问道:“玄德,这究竟是..这....”,刘备冷笑着,推开了面前的几人,走到了士卒们的周围,没有理会他们,反而是看着满宠,问道:“那些蛀虫如何?”

“他们违令不尊,袭击官吏,我以奉汉律,将他们全部斩杀。”

满宠认真的说着,刘备却是浑身一颤,他虽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可他还是被满宠所吓到了,他又问道:“死了多少人?”

“五千三百四十八人...”

刘备脸庞抽了抽,看着面前的诸多官吏,冷着脸,说道:“请诸君解下佩剑!”

“好你这个贼子!!竟想要陷害吾等??”

“未有天子诏令!!吾等绝不解剑!!”

“来,尔等只管动手,吾等并不惧怕!!!”

刘备没有再言语,满宠却在一旁开口了。

“解下佩剑!”

回应他的依旧是官吏们的谩骂。

“解下佩剑!”

满宠又说了一次,看到众人依旧在谩骂,他并不在意。

他抬起了手,说道:“黄弩手!!”

顿时,十几台黄弩指向了官吏们,在这一刻,官吏们住口,茫然的看着满宠,瞪大了双眼。

“射!!!”

第0553章 酷吏刘备

刘备大惊,连忙叫道:“不可!!”

“停下来!!不许射杀!!”

他高呼着,士卒们不知当听从何人的命令,有些犹豫,站在士卒们之中的关羽开口道:“停下来。”,有了关羽的命令,这些士卒们这才收起了黄弩,而院落里的那些官吏们,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他们惊恐的看着远处的那个太子率更令,他们能感受到,此人并没有故意吓唬他们,他是真的想将这么一众的太守,加上一个刺史,全部射杀了!!!

这是人麽???

这是个远胜张汤阳球的酷吏啊!!

其中有几人,吓得已经倒在了地面上,其余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双腿都在颤抖着,看得出,他们怕极了,他们是真的没有想到,天子会派这么一个得了脑疾的来荆州,此人太过恐怖,他莫非不知,他今日若是敢将这八位太守,一位刺史射杀在这里,他自己也就完了麽?且不说天子,就是天下人都不会饶了他,不过,此人还就真的敢。

遇到个这样的家伙,他们也只能庆幸,好在还有个刘备与他同行,看着他们那惊恐的目光,刘备松了一口气,别说是他们,就是刘备也吓坏了,这厮也太危险了,险些让自己也跟着他去陪葬,这地方豪强,杀了也就杀了,无论杀了多少,他们都是罪有应得,也没有人敢为他们辩护,天子不仅不会怪罪,还会陈赞他们的勇气,可这些官吏们不同啊!!

他们都是地方大员,太守,刺史这一级,放在庙堂里,那都是九卿这般的大人物,岂能你一个小小太子率更令说杀就杀的,这要是全部射杀了,只怕太子殿下都要被连累,众人都不能自保,好在这里还有个关羽,与自己关系不错,他看着远处关羽,说道:“多谢关校尉...多谢...”,说完,他才看向了旁边的满宠,满宠有些不悦。

他说道:“这些人抗令不尊,放任豪强欺压百姓...何况,他们还佩剑反抗...当射杀!”

他刚刚说完,太守们识趣的解下了佩剑,丢在了地面上,他们不敢再去怒触这个疯子。

刘备无奈的说道:“仅仅是疏忽之罪,如何能这般处死?何况,其中无辜之人,岂不是也要惨死在我等之手,他们放任豪强,欺压百姓,这个罪行,我是绝对不会护着他们的,就是你满宠不查,我也一定会亲自去查看,上奏天子!!为荆州百姓讨取一个公道!!不过,他们还不能就这般死去,若是他们还有同党,他们又这般死了,岂不是放过了奸贼?”

刘备如此言语,满宠听闻,赞同的点了点头,下令道:“抓捕他们!!”

关羽看向刘备的眼里,隐隐有些尊敬,他向来就是这般的人,他向来不喜欢那些夸夸其谈的士子们,也不愿与什么三公九卿这样的大人物有什么交情,先前,他也是听信了华雄的浑话,才跟随了袁术,当然,后来他也得知了袁术的出身,不过,那时,他与袁术的交情已经是极为亲密的了,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他始终都是这个性子。

即使有很好的接近董卓,亲近太子的机会,他都没有重视,不像华雄那般,无论是与董卓,与刘獒,都是那么的亲密,关羽不一样,他始终都保持着距离,相反的,他对于那些贫苦出身的,乃至是底层的百姓,却非常的亲善,恍若两人,他初次与刘备结识的时候,刘备就告诉了他,刘备的出身并不是很好,虽为汉室宗亲,却也是贫苦出身,历经千辛万苦,才有了今日的地位。

如今,又看到刘备这般言语,他心里更是尊敬。

关羽也没有多想,带着士卒们,直接冲进人群之中,将他们一一押着,在看到他们所携带的北军旗后,这些太守们就更是乖巧了,他们心里明白,光是这几百的北军,就能将荆州屠了,郡县更卒,就是万人,也说不好能不能顶得住他们,这北军可是大汉第一强军啊,虽然南军并不这么觉得。

在经过刘备身边的时候,他们还不忘记向刘备表达感谢,“多谢刘公救命之恩啊!”,刘备欲哭无泪,自己明明是带人来抓你们的,怎么感觉反而成了你们的救星?刘备没有在意,满宠直接带着他们,将他们都关进了县衙大牢里,狱卒看到刺史这大批人被关进来,吓得双腿颤颤,显得哭了出来,满宠又留下了五十多北军士卒看守着他们。

走出了县衙,刘备这才问道:“情况如何?他们的罪证,满君可都掌握了??”

满宠点着头,带着刘备前往驿站,边走边说道:“刘公不知,我得到的罪证,比之前想的还要多,他们还联合官吏们,私吞了庙堂的赡养金,对那些老弱病残的赡养金,被他们所吞去了,甚至,还有世家大族,直接伙同地方大员,贪墨了县衙官吏们的养廉之金,还逼死了几个官吏,还有更多,不过,只是前头这几项,就足以将他们处死了...”

满宠说着,打开了驿站的大门。

血腥气扑面而来,刘备吓呆了。

整个驿站里,竟密密麻麻的摆放着头颅,看得出,大多人都是死不瞑目!!

看着这等地狱般的场景,刘备都是好久才缓过神来,看着一旁的满宠,问道:“这是何故啊??”

“北军之军功啊?北军获取军功的方式是斩首,莫非刘公不知?”满宠反问道,刘备说不出话来,让满宠关了门。

刘备沉思了许久,对满宠这样的行为,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几人回了县衙,坐了下来,满宠递上了罪状,刘备认真的看着,脸色也是逐渐恼怒,他放下了手里的罪状,说道:“的确该杀!!我大汉天下,就是被这般的奸贼所害!!”,他怒气冲冲的说着,看着满宠,继续说道:“满君,这豪强之事虽容易解决,可是世家之事却是有些难...”

“接下来,我会去拜访这些世家大族,到时候,满君便在一旁恐吓,我们先让他们自己招认罪行....”刘备说了很多,这才看着满宠,询问道:“满君以为如何?”

“刘公所言的,乃是黄,蔡,张这几个世家麽?”满宠疑惑的问道。

刘备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想,他点点头,问道:“满君是如何...”

“哦,我把他们连着豪强一同杀了...”满宠说着,又说道:“故而,接下来就不必想着世家之事了,依我看,还是将这些人送与雒阳,处置了他们,然后等待荆州新任的太守之列,我们再继续官学之事,当然,在这个空闲期,我们也不能白等着,我们最好趁此机会前往扬州,将扬州也治上一治,刘公以为如何??”

“刘公??”

“刘公?!”

熹平十七年,六月

荆州之事,使得天下震惊,司农刘备与怎么都搭不上关系的太子率更令满宠,再加上一位北军校尉,竟是血洗了整个荆州,荆州经学传家的世家大族,竟直接被灭了门,没有留下一人,这等酷烈的手段,使得天下人震惊,顿时,刘备的名声,传遍了整个大汉,当然,这次,却不是善名,众人都在谩骂刘备这个酷吏,竟行如此不道之事,纵然有罪,也不该遭受到如此酷烈的惩罚啊!!

你刘玄德与他们何怨何仇啊?需要动用北军来将他们灭门??

这世家大族最忌讳,最恐惧的,也正是这个灭门,若是家族受了牵连,死了几人,这不要紧,靠着积累的资源,还是能够重头来过,可若是整个家族都覆灭了呢?这就实在太恐怖了,于是乎,刘备成为了接替王符,曹操之后,第三位在大汉臭名昭著的人物,对于他的弹劾源源不断的到达厚德殿,都想让天子撤了这个恐怖的司农,让他赶紧滚出庙堂。

这还是大汉首次大臣对世家做出如此不道之事来!!

这不是豪强,这是世家啊!!

刘备很是委屈。

荆州人心里都明白实情,也知道这是满宠所为,并非刘备,可是,外面的人就不这么想了,在他们看来,刘备作为司农,这一切定然都是他所指使,而太子率更令,其实是天子派去跟随刘备学习的,没有想到,却被刘备所教坏了,只因刘备官职最大,这罪行都被他所抗了下来,刘备得知之后,心里并没有感到惊惧或者吃惊。

他早就想到了会是这样,这也是他护下了那些太守们的原因。

满宠是不可能有罪的,为何呢?

以为他在外代表的是东宫,代表的是刘獒。

就如这次,明明不少人都知道满宠的性子,稍有见识的,都能明白这是满宠之所为,可是风向还是朝着刘备去压,甚至没有人谈论满宠的罪行,若是说这背后没有人推动,刘备是不信的,有一双巨大的手,正在护着刘獒,将一切不利于他的罪责都推开,让其余人去背负,刘备心里对此是恍若明镜,他也知道那巨大的手,是从厚德殿里伸出去的。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身为人臣,他又能怎么办呢??

何况,这种代替君王,天子受罚的机会,也并不多见啊,刘备并不厌恶酷吏,所谓的酷吏,不过是对这些自喻的大贤们酷烈的臣子罢了,反而,刘备对这些人还是蛮尊敬的,就像满宠,刘备就很赏识他的胆魄,若是让刘备来,或许刘备还真的都下不了这个手,满宠就敢。

既然天下人都唤我为酷吏,那...为这大汉天下,我就当酷吏...又如何???

“满宠!!!”

“在!!”

第0554章 刺史沮授

熹平十七年,十月

刘备率领北军士卒,将荆州刺史杨彪以及麾下诸多太守押到了司隶地区。

刚刚踏进了司隶,迎面就看到了军旅大营,大营就设在了从南郡进入司隶的道路边,旌旗阵阵,远远便能听到从营帐内传出的战鼓之声,发现了这里的异样,关羽连忙让士卒们停了下来,在他们离开的时候,这里可还是没有驻军的,当然,对方也是发现了他们的踪影,只见几个骑士飞奔而来,在刘备等人面前勒住了马,打量着他们。

“敢问来者可是北军弟兄?”

那骑士问道,刘备看了看一旁的关羽,关羽上前,说道:“北军校尉关羽在此,你们是何部营??”

听到关羽的言语,大老远便传出了一阵笑声,一人骑着马,慢慢悠悠的来到了关羽的面前,低着头,看着关羽,慢条斯理的说道:“北军校尉关羽何在?还不速速来拜见司隶校尉!!”

关羽冷哼了一声,没有言语,一旁的刘备走上前,笑着说道:“原来是华校尉,不知华校尉与此处何干?”

华雄看到了刘备,也下了马,令一旁的士卒牵,有些无奈的说道:“还不是你们的事情,是陛下让我来的,交接囚犯,我这才处理完司隶的事情,还没能休息上几天呢,就要来这里等候你们,早知这司隶校尉是如此忙碌的,我就不干了,就该去接替董公当太尉啊,可惜啊,当初让给孙坚那小子了....”

刘备笑了笑,说道:“着实难为校尉了,陛下之意如何?”

“让我带这些人回去,至于你们,陛下说了,继续去忙...”

刘备眯了眯眼,继续去忙??他大概明白了天子的想法,点了点头,看着一旁的关羽,说道:“劳烦校尉,行交接之事...”,华雄直接走了上前,拉着关羽便去交接囚犯,一路还在说着什么,关羽一言不发,也甩不掉他,刘备看着两人走远,将满宠叫了过来。

“伯宁,天子之意,想必你也明白了...将囚犯们交接与华校尉之后,我们就立刻动身,劳烦阁下前往益州,我前往扬州....如今,荆州奸贼已除,想必各地的奸贼都是闻风丧胆,惶惶不可终日,如此时机,吾等也正好前往这两地,震慑奸贼宵小之心,使得其不敢再为祸民间....”

满宠点了点头,却又说道:“我前往益州,可从南军借兵丁为助力,阁下便带关校尉前往扬州...我独自前往益州...”

两人商谈了许久,华雄与关羽这才走了过来,华雄还在说着些什么,关羽走来,朝着刘备点了点头,刘备开口说道:“华校尉,吾等还有要事在身,便不劳烦了...吾等告辞!!”

关羽依旧没有言语,跟着刘备便要离开,华雄一把抓着关羽的手臂,盯着他,认真的说道:“你早些回来...早些回来...袁校尉他很想你...”

听到华雄如此言语,关羽一愣,问道:“他不是痊愈了麽?你...”

华雄忽然笑了起来,点着头,说道:“他的确是痊愈了...只是罢,你自从调往北军之后,就没有来看过校尉了,早些回来,拜访一下他...”

关羽点点头,朝着华雄轻轻一拜,说了声保重,这才离开了司隶。

看着远去的关羽,华雄面带微笑,送他离开,当关羽消失在远处的时候,华雄的脸上,却是难得的出现了一丝的悲伤。

刘备与满宠重返荆州,顿时又分为了两路,刘备带着关羽,以及六百北军士卒,前往扬州,满宠仅是率领两百多人,前往益州,刘备就是要趁此时机,好好的吓唬一番南方这些不安分的大族们,让他们看一看天子剑的威力,只有尝过一次,他们才会惧怕,不敢再犯!

到了这个时候,官学反而是成为了其次,首要的目标转向了南方的豪强大族,这些欺压百姓,无视律法的奸贼们,终究还是迎来了能够治服他们的酷吏。

当扬州的众人听闻刘备即将前来的时候,他们犹如回到了几十年前,那个时候,也是他们这批人,当时,听闻王符前来,这些人吓得坐立不安,还有几个受不了这般的惊吓,直接自杀,如今刘备前来,倒颇有当年王符到来的姿势,王符刚刚到达扬州的时候,严惩当地的豪强大族,十几年过去了,如今的扬州大族依旧不敢太嚣张。

这就是吃过苦头与没有吃过的区别了。

好在他们也有经验,连忙解散佃户,给与耕地,纷纷资助当地的官学,有的还帮着修建驰道,总之,在刘备真正到来之前,能做多少就做多少,扬州官吏们本是该开心的,毕竟,豪强大族们这一系列的行为,可都是在为他们增加政绩,可是他们却开心不起来,他们可是听说了,刘备赶到荆州之后,从刺史到太守没有一个能逃脱的!!

全部都被运到雒阳去了,直接投入廷尉大牢,正在严审。

当然,也有并不惧怕的,扬州刺史,唤作沮授,此人的经历,也颇为神奇,举孝廉为官,后在幽州担任县令,都尉之类,后来,科功考核正式进行,此人辞了原有的官身,参与考核,还得了农科,经科的双冠,故而被孝康皇帝所重用,在冀州担任南皮太守,后任刺史,又任青州刺史,后为扬州刺史。

此人也是少有的出身不高的地方大员,治政才能也是不错,在他赶到扬州之后,一心扑向了水利之事,他认为,扬州其实是很容易就能发展起来的,这里土地肥沃,耕地无数,可惜,就是人少了些,不过,人少代表这里的百姓比起其他地区要更能富裕一些,沮授便开始全力建设水利,充分利用扬州的特征,增加更多的优良耕地。

当刘备赶到了扬州的时候,与荆州正好相反,这里,竟没有人来接待他。

一路都走到了吴县,都没能看到半个来迎接自己的官吏,这让刘备有些想不通,一旁的关羽却是有些愤怒,他说道:“定是此地之官吏得知荆州之事,对刘公不满,故而如此无礼,刘公且等候着,我这就带人前往刺史府!!!”,刘备连忙拦住了他,说道:“先前与荆州,乃是为国事而行抓捕之事,并非私仇。”

“我因天子之令前来,岂能因不前来迎接,便随意抓捕地方大员??”

说服了关羽,刘备又想起了这一路上所看到的场景,与荆州不同,扬州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模样,人人都在忙碌着,能看到道路上正在修建的驰道,还有那一条条的河渠,巨大的熹平翻车,这里的刺史,看起来跟杨彪是不同的,纵然有司隶先前隐瞒司隶校尉的情况,可如此众多的水利举措,总不能作假罢,这起码也是修建了半年有余的。

赶到了刺史府邸,刘备没有拖延,直接告知了自己的身份,果真,听闻刘备已经到来,这里的官吏还是有些惧怕,不少人都偷偷的观察着刘备,不敢言语,整个府邸内顿时寂静,不过,刺史并不在这里,有官吏起身,带着刘备,前往去寻找刺史,一行人走了许久,刘备并没有让关羽前往各地去监察,将他带在了身边。

关羽不像满宠,他懂得战事,可是对于这样的民事,还是要刘备亲自为之。

当他们跟着官吏们,来到了一处河边的乡野亭里的时候,才看到了扬州刺史沮授,此人正跟着诸多官吏们,在做舆图,商谈在此处引水灌耕地的大策,看到他们正在忙碌着,刘备也就打量起面前的这人来,沮授穿着短衣,肤色黝黑,这是常年待在野外所留下的痕迹....

官吏上前禀告,沮授这才站起身,看到了远处的刘备,又吩咐了几句,这才走了过来。

看着面前这个酷似老农的刺史,刘备抢先一步,朝着他拜见:“拜见沮公!”

沮授也回了一礼,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便坐了下来,刘备笑着问道:“公要在这里修建水渠?”,沮授点了点头,指着远方,说道:“我准备,在这里开垦耕地三千顷...近来,不少扬州人跑到了交州,扬州本来人就少,我也只能去学故交州刺史刘公..”,他前后将自己心里的谋划讲述了一遍。

刘备点着头,认真的听着。

沮授这才看着刘备,说道:“刘公不是奉旨来捉拿地方奸贼的麽?怎么来我这里了?可是需要我来相助?”

“不必劳烦沮公,扬州有沮公在此,我想,我也不必去监察...”刘备笑着夸赞道,沮授站起身来,有些恼怒的说道:“你身为庙堂重臣,受天子之令,岂能如此言语,做事,就定要做的认真...”,他这就开始教训了起来,刘备一愣,只能点着头,说着受教。

刘备还是被沮授赶走了,让他去监察不轨,刘备还是有些茫然,他是在没有想到,天下竟还有这般的奇人,人家都是害怕自己查出什么来,这人倒好,催促着自己去查,好一个老顽固啊!!

刘备无奈,带着关羽便离开了这里,走在路上,刘备与关羽二人都沉默着。

“长生啊...你说,这..咳,沮公是不是比我更像是来监察的?”

“沮公是个好官。”

“是啊,奸贼虽不少,可好在这些心怀家国,心系黎民的大贤更多,我大汉正是因为他们,才能如此强盛啊....”

“吾等接下来去哪里查?”

“每个郡都去一趟罢,若是不查出什么来,我看这位沮公是不会绕过我们的....”

在这个时候,满宠也是赶到了益州。

第0555章 汝南黄龙

满宠并没有跟原先与刘备所说的那样,前往南军借调人手,他就带着这两百多虎狼之士,直接进了益州,一路走来,一路监察,但凡有不轨之行,就要抓捕,可是让满宠吃惊的是,自己在益州竟看不到奸贼来,无论是地方的亭里之长,还是如县令太守,各个都是循规蹈矩,没有半个为害一方的。

若只是太守县令这类的如此也就罢了,可是这亭里都是如此,就让满宠感到不对劲了。

一路走来,皆是如此。

另外,让满宠有些想不通的是,这里的官吏们,对于自己似乎并不惧怕,他可不信自己的恶名没有传到这益州来,起码,在与荆州的交界地区,肯定也是知道自己的作为的,可是这里的官吏就是不怕自己,在自己询问诸事的时候,他们也显得很是轻松,没有任何紧张或者惊惧。

到达治所,满宠就直接走进了刺史府邸。

“吾乃太子率更令满宠,奉天子之诏令,监察南方不轨之事,刺史何在?”满宠皱着眉头,肃穆的叫道,他刚说了一声,便从人群里走出了一人,这人年纪颇大,不过,面目极为的肃穆,略有些坚毅,没有半点苍老之态,看着面前的满宠,他说道:“我便是益州刺史。”

“我想与刺史公谈谈...”

听到满宠的言语,刺史也不废话,与满宠进了书房,两人坐下。

满宠正要开口,刺史直接将一封纸张放在了案牍上,说道:“我知满君前来的目的,看看这个,阁下便知晓了...”,满宠点点头,接过了案牍上的纸张,仔细的看了片刻,眼里颇有些震撼,看着面前的老者,满宠连忙起身,朝着他大拜,说道:“恕我先前无礼!!”

“不必,另外,你可去广汉郡去看看,我这些时日忙着外贸商贾之事,许久未曾赶往...”刺史开口说道,满宠连忙点点头,说道:“谨喏!”

“若是发现奸贼,不要急着处死,将同谋寻出,一并处死!”

“谨喏!!”

.............

双方都各自忙碌了许久,直到年末的时候,双方才在襄阳会合,前往雒阳。

刘备与满宠相见,得知其平安,也是松了一口气,刘备就是担心满宠强硬,刚则易折,何况,他只带了两百多人,若是遇到豪强反扑,数千奴仆围攻,只怕要出问题,如今看来,益州的情况好似不错,刘备与满宠朝着雒阳出发,刘备便讲述起扬州的事情来,扬州的豪强大族,早就被王符吓破了胆。

他们这番前往扬州,也没有发现那种有大恶的,顶多也不过是多藏了些奴仆,谎报了耕地数量这样的,没有欺压百姓的作为,另外,就是有沮授在了,对于这位老顽固,刘备言语之中,满是敬佩与赞叹,此人颇有些王符的模样,不爱言语,也善结交,一心都在政事上。

不过,他没有王符的张狂,反而,若是与他相处久了,就能明白,此人是很和善的,就是有些顽固,死认理,抓到了那几人,沮授顿时说这是他管辖不利,当一同上雒阳,险些就要拉着刘备与雒阳认罪,刘备好言相劝,说了很多,才将此人安抚下来,刘备觉得,有他治理扬州,是扬州百姓之福,也能看出天子之贤明。

说完了扬州的情况,刘备看向了满宠,心里做好了准备,方才问道:“益州如何??”

“益州大好!”

“那抓了多少人?或者处死了多少??”

“未曾!”

听到满宠这样的回答,刘备惊呆了,面前的这位还是名震荆州,能止豪强哭啼的满伯宁麽?

满宠笑着说道:“益州之情况,乃是我平生从未见过的,益州刺史大才,大治益州,首行法度,使得无人敢作恶,作奸犯科之人,与年前便被抓起来,投入牢狱之中,不必我前往治理,刺史田公,实在令我敬佩不已,此人刚正不阿,对待益州不轨,毫不留情,实在令我敬仰!!”

满宠热情洋溢的讲述起这位田公,刘备知道此人,此人唤作田丰,先前担任三韩令,与刘备也有过交往,刘备知道他的性子,他比满宠还要刚烈,曾听闻,孝康皇帝爱作赋,曾以文赋示与众人,众人皆赞叹,唯独此人,怒批孝康之文赋,刚正不阿,孝康皇帝大喜,以他为奇才,大喜之下,丢去三韩重用。

满宠跟他碰到一起,这可真的是...刘备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忽又想起蔡邕年迈,天子有意换一位御史中丞,该不会是让此人来担任罢,若是此人来到了庙堂里,那可真的是...刘备也不知该如何言语,若是用鸡犬不宁来表达,是对天子以及群臣的大不敬罢??

.............

与此同时,袁术的妻子司马氏,也是迎来了临盆之日。

袁术站在前院里,拄着拐杖,来回的走动着,一旁的几个奴仆盯着他,就怕他不小心再摔了,袁术从未如此的焦躁过,也就二世师君来考校他的时候,他才如此紧张过,多少年来,没有想到啊,这样感觉又在此出现了,他皱着眉头,听着内院里传来的叫声,不多时就探出头观望一阵。

“唉....”袁术长叹一声,一旁的奴仆连忙劝慰道:“家主,家母娘家那边,派来了不少接生的奴婢,定然是不会有事的,家主莫急...”,听到他的话语,袁术也没敢松懈,正低着头,思索着呢,忽听闻一声清脆的哭喊声,袁术一愣,面色有些呆滞,连忙转过身,叫道:“出生了???”

那一声啼哭之后,内院就寂静了下来,袁术险些就忍不住冲进内院去,好在奴婢们走了出来,笑着说道:“贺喜袁公,贺喜袁公,夫人诞下一子,母子平安!”

袁术呆愣了许久,忽然,他大笑了起来,朝着一旁的奴仆叫道:“去拿些钱!!赏赐给众人!!你自己也拿点!!!”

“多谢家主!贺喜家主!!”

众人笑着说道,袁术有些焦急的问道:“怎么还不抱我儿出来?”

“家主,还需等候片刻...”

袁术又等候了片刻,实在忍耐不住,直接就走进了内院里,奴婢大惊,好歹将袁术阻拦在门外,过了片刻,才有奴婢抱着新生儿来到了袁术的面前,袁术颤抖着,却又很小心,小心翼翼的从奴婢的手里接过了孩子,认真的打量了起来,这小家伙,格外的娇小,袁术两个手掌,就能盖住他。

他不哭也不闹,双眼紧闭,也不出声。

袁术有些惊异的问道:“我儿为何不睁眼??”

“袁公啊...这新生儿,是不能睁眼的...还要等上一段时日...”奴婢解释着,看着手心里这娇小的小子,袁术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袁术还想要走出去,奴婢又连忙拦着他,说道:“袁公,外面寒冷,不能出去!!”

袁术尴尬的笑了笑,这才依依不舍的将孩子交给了奴婢。

刘獒在第二天就已经赶来了,听闻师君喜得贵子,刘獒几乎是带着整整一车的礼物,赶来了此处,刘獒进了府邸,就开始赏下钱来,引得袁府里奴仆们大喜,纷纷感谢太子,刘獒笑着,袁府的氛围是非常不错的,跟着奴仆走进了书房里,袁术正在写着什么,看到刘獒走了进来,他也难以掩盖脸上的喜色。

“贺喜师君!喜得贵子!!”刘獒笑着说道。

袁术连忙让他坐下,又让奴婢将孩子抱过来,刘獒还是初次看到新生儿,在刘棣与幼姊出生的时候,他都没能看到,这一次,他算是看到了,浑身皱巴巴的,看起来,并不耐看,不过,那娇小的身子,的确是很可爱,袁术极为的宠爱的将他抱在怀里,又吻着他的额头,问道:“看看,多像我啊....”

刘獒虽看不出来,也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师君,可曾取名?”

“当然,我早就想好了,唤作耀...字公朗....”袁术笑着说道。

刘獒一愣,却没有多说,点点头:“好名字。”

在刘獒之后,袁尚,周瑜,诸葛亮,司马懿,乃至卢毓,曹丕,孙权,鲁肃等人也一一来拜见,看得出,对于这位小家伙,他们也是极为疼爱的,他们都带来了不少的礼物,袁术自然也是让他们见了孩子,他们大多都没有见过袁术这般开心的模样,袁术从来就是冷着脸,从不对任何有什么好言语。

可是如今,在他的脸上,却看不出半点的凶狠与冷漠,小家伙诞生之后,他的心好似也被融化了。

就是袁绍,在忙碌之中,也是抽出了时日,前来看望这位刚刚诞生的侄儿,袁绍带着豪爽的笑声,走进了书房的时候,袁术正在哄着孩子,袁绍走进了书房,看着抱着孩子,正在做着鬼脸的袁术,呆滞了许久,带着笑意,他坐在了袁术的面前,袁术还是没有跟他行礼,好吧,袁绍早就习惯了。

“早让你成亲,你总是不答应,怎么样,现在挺开心的罢!”

袁绍抱怨着,又看着小家伙,笑着说道:“这小子,长得很像他阿母啊!”

“屁话!明明像我!”

“哈哈哈,来,让我抱抱我的侄子!”袁绍笑着说道,袁术却是警惕的测过身,不屑的说道:“连獒儿我都没给他抱,还能给你抱??”

“你这厮...哎...”袁绍也说不出话来,无奈的摇着头。

袁术却不理会他,看着怀里的小家伙,笑着说道:“能看到他,我已经很开心了,纵然现在逝世,我亦无憾也!”

“休要胡说!”

袁绍有些不悦的说道。

袁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却没有言语。

熹平十七年,年末

汝南郡汝阳县,井现黄龙

第0556章 袁术赠书

熹平十八年,元月

刘备已经是赶到了雒阳之内,不过,除了太子刘獒,并没有人赶来迎接他,众人都将他看作是阳球再世,乃至是超过了阳球1的酷吏,另外,刘备跟朝中不少官员,都是结下了死仇,不能饶恕的那种,例如,担任九卿的黄琬,与尚书台的黄祖,远在宁州担任官职的蒯氏兄弟。

以及地方上的诸多名士。

刘备血洗了荆州的世家大族,这不是豪强,这是世家,世家还从未遭受过这般的打击,哪怕是党锢,也只是一族之人不能出仕,哪里敢说是斩尽杀绝呢??这些世家里,不少子弟都有官身,这些人天天都跪倒在皇宫门口,向天子哭诉,要求严惩刘备的暴行,若不是当今天子威望正盛,无人敢触怒,只怕雒阳内早就出现了大规模的抗议举动。

刘备这样的行为,说是自绝与百官,一点都不为过,不止是他,就是司徒公卢植,也遭到了连累,谁让这位出色的酷吏是他教导出来的呢?不过,卢植并不在意他人的言语,反正他年事已高,也没有人敢当面跟他多说什么,都怕这老头出什么意外,刘备赶到雒阳之后,就发现了众人对自己的不满。

在城门,只有刘獒带着曹丕,周瑜,卢毓三人,在等候着他,看到刘备到来,刘獒连忙上前行礼拜见,刘备不敢受,刘獒笑着说道:“听闻刘公与南,使得奸邪丧胆,无处藏身,造福四方百姓,獒听闻,心里甚是敬佩!!”,听到刘獒这么说,刘备的心里也好受了些,笑着说道:“全因满君与关君之相助也!”

刘獒又见了满宠与关羽,又笑着说道:“关校尉,袁公与月前喜得贵子...你怕还是不知罢...”

关羽面色大惊,点点头,说道:“许久未见,稍后定要去拜访校尉。”

刘獒点点头,这么多年过去了,华雄与关羽还是将袁术唤作校尉,哪怕他不担任校尉已经近十年了,他们都没有改变叫法,这样的感情,有些时候,还真的是令人羡慕啊,刘獒心里想着,便带着刘备,一路聊着,朝着刘府走去,走进了城内,关羽就跟众人告辞离去,他还要将北军士卒们带回大营里。

刘备再三感谢关羽一路上的相助,又说道:“若有时日,还望能够与关君一聚!!”

关羽还没有开口呢,一旁的满宠幽幽的提醒道:“庙堂重臣,不能与将领私聚....”,刘备无奈的笑了笑,送走了关羽,继续与刘獒聊着,刘獒也告诉了他,如今雒阳内对他的声讨,他低声说道:“刘公定要小心,这下,虽然是除了三大奸贼,可是这庙堂里,还有他们不少的近亲,远亲...”

刘獒正跟刘备说着,绕过了一条街头,忽然,前方出现了数十个人,这些人都是奴仆打扮,手里带着木棍,各种凶器,刘獒一愣,身边的周瑜等人连忙抽出了佩剑,转过身,在后方,也出现了不少人,直接将他们堵在了这条小道上,前后的人,各自带着凶器,正在打量着面前的众人。

周瑜大怒,就要开口,刘獒却连忙伸出手,抓着他的手臂。

刘獒看着众人,大声的呵斥道:“尔等何人??如何敢围攻大汉司农?!”

他如此言语,那些人也不作答,朝着刘备等人便是逼近,刘獒冷冷的看着他们。

“唰!!!”

瞬间,听的箭羽声,前后的奴仆们纷纷倒地,顿时惊惧,朝着身后看去,只见前后涌出三四百人来,这些人,有的是站在路边叫卖的小贩,有的是读书人的装扮,有的看起来像是游侠,在那一瞬间,那商贩推开了胡桌上的货物,从最下方掏出了黄弩!!这可吓坏了周瑜,我大汉竟富裕至此?小贩都开始卖黄弩了??

不到片刻,奴仆们就已经全部倒下了,没有一个能够站立的,而那些人,在射杀了诸多奴仆之后,来到了刘獒的面前,朝着刘獒大拜道:“绣衣使者张阙拜见太子殿下,属下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刘獒点了点头,脸色却有些难看,周瑜连忙扶住他,问道:“殿下?怎么了???”

“我有些不适...”刘獒吃力的说道。

众人都吓坏了,就是绣衣使者们也是如此,刘备也来不及理会其他,连忙将刘獒送到了东宫里。

当日,天子大怒,令张郃,雒阳令,乃至执金吾,一同严查此事。

最后,张郃发现,这些奴仆都是朝中御史台御史中丞长史黄祖所派遣的,前往行刺太子,当日,张郃就带着人冲进黄祖的府邸,将面色灰白的黄祖抓了出来,黄祖还想辩解,自己是对刘备动手,绝不是太子啊!可这哪里能说得清,在抓捕了黄祖之外,另外还有四五家荆州世家出身的大臣也被抓捕入狱。

罪名就是勾结黄祖,行刺太子,欲行不轨。

一时间,雒阳内针对刘备的声音顿时少了很多,静悄悄的,谁都不敢出声,而在太学与门子学里,荆州世家出身的学子们,遭受到了其他学子们的暴打,险些重伤,被雒阳令带走了不少人,不过,最后,司马懿亲自赶往雒阳令府邸,又将这些士子们全部借了出来,嘱咐他们,太子并未有什么大碍,不要再如此行事。

关羽将士卒们送回了校场后,急匆匆的去拜见袁术。

当他出现在袁术面前的时候,心里的喜色已经消失了大半,仅是半年多未见,关羽就已经有些认不出袁术来了,袁术背靠着软枕,面带笑意,抱着独子袁耀,可是,他实在是太过瘦弱,整个人,貌似只剩下了一具骨架,先前那位征战西北,保的凉州十七年平安的大将,今日却沦落到了弱不禁风的程度。

关羽坐在袁术的面前,皱着眉头,说不出话来,抿着嘴。

袁术身上,一如往常,唯独他那双眼睛,还是那般的炯炯有神,看不出颓废,他还是自豪的将儿子给关羽看,又说了很多,奴婢进来,将小袁耀带走之后,他这才跟关羽聊起其他事来,他看着面前的关羽,认真的说道:“长生...你的才能,我是知道的,你与众人不同,你有着大帅之资,再磨砺几年,完全可以接替孙坚的位置....”

“不过,你天生傲气,不肯委与权贵...反而与卑鄙者亲近....因此,若是天子将来要让你做太尉,你就拒绝掉,你更适合担任镇守一方的统帅,不适合这庙堂里的勾心斗角...”袁术讲述着,不等关羽开口,他又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长生啊...如今官学四设,科功大兴...可是将领这方面,依旧没有什么长进....”

“我希望你...上奏天子,请求设立一个学院,如太学,如门子学一般,令孙坚,华雄,吕布这些人担任祭酒,教导兵法...军事....如今的将领,大多都是通过战场上的磨砺来成长起来的,可如今,大汉并无外敌,只怕将星难出,可若是有专门的学府,教导那些志在建功立业的后生,让他们知晓兵法诸事,能培养出无数的将才....”

“另外,定要广受学子,成绩优良的,可担任北军军侯这样的位置,其余人,可入戍边军旅,乃至水师之类,军旅之中,最为重要的,除了主帅之外,还是要靠着军侯,司马,乃至曲屯长,什长这些底层的将领们...他们能对战事起到重要的作用!!”

“此事,你一定要向天子上奏,并且告诉天子,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莫要说我...”袁术说着,渐渐有些乏力,大口的喘着气。

关羽看着袁术,说道:“袁公,你知我秉性,我只想靠着自己来获取功勋,不需要他人赐予...”

袁术猛地抬起头,举起手,指着面前的关羽,痛斥道:“我将死之人,这些功勋,与我何用??你这个性子,我若不在,谁还会举荐你??谁还会提携你?!你要一生做个校尉麽?!!”

袁术怒吼着,却又剧烈的咳嗽起来,他冷冷的看着关羽,说道:“若是你不肯上奏,或者提及我的姓名,我死不瞑目也,哪怕身死,我都不会原谅你!!!你若是要我安心,就答应我....”

关羽握紧了双拳,站起身来,说道:“校尉,你带着我,从尸山血海之中杀出,杀出了一条生路,如今,岂能因区区病情,说出如此言语,我相信,昔日那位百战悍将,绝对也不会惧怕什么疾病,定然也能痊愈...”

“哈哈哈,说的不错,不过,你还是要答应我,这是我下达的军令,你若还是将我看作你的校尉,那就照办!!”

“属下领命!!!”

袁术面色这才好了很多,点了点头,说道:“若是设立学府,教导兵法,定不要忘了同时教导经学...若是这些人里出了不忠之人,你我就是罪人了...还有...长生....”,袁术从案牍下拿出了一本书籍,看着手中的书籍,袁术眼里满是怀念,他安安静静的看了许久,递给了关羽。

“这是《公羊春秋解诂》...我师君留给我的...我今日交给你..多读此书,帮我写完...”

“校尉,太子殿下,或者他麾下双杰,乃至周瑜,都比我更合适治此书...”

“哈哈哈,不,太子殿下要专心国事,诸葛司马,辅佐太子,更是忙碌,周瑜此人,尚还稚嫩...”袁术说着,将书递给了关羽,目光有些不舍得留在那本书上,说道:“若是他人要借阅,你只管借就是了..越多人爱看,我越是开心...众人之中,我大多都不担忧,唯独华雄这厮....”

“多帮着些他..他心直口快,莫要让他遭了罪....”

“谨喏。”关羽附身大拜,低着头,不让袁术看到自己的脸,

只因,他眼里还闪着泪花。

第0556章 袁术赠书

熹平十八年,元月

刘备已经是赶到了雒阳之内,不过,除了太子刘獒,并没有人赶来迎接他,众人都将他看作是阳球再世,乃至是超过了阳球1的酷吏,另外,刘备跟朝中不少官员,都是结下了死仇,不能饶恕的那种,例如,担任九卿的黄琬,与尚书台的黄祖,远在宁州担任官职的蒯氏兄弟。

以及地方上的诸多名士。

刘备血洗了荆州的世家大族,这不是豪强,这是世家,世家还从未遭受过这般的打击,哪怕是党锢,也只是一族之人不能出仕,哪里敢说是斩尽杀绝呢??这些世家里,不少子弟都有官身,这些人天天都跪倒在皇宫门口,向天子哭诉,要求严惩刘备的暴行,若不是当今天子威望正盛,无人敢触怒,只怕雒阳内早就出现了大规模的抗议举动。

刘备这样的行为,说是自绝与百官,一点都不为过,不止是他,就是司徒公卢植,也遭到了连累,谁让这位出色的酷吏是他教导出来的呢?不过,卢植并不在意他人的言语,反正他年事已高,也没有人敢当面跟他多说什么,都怕这老头出什么意外,刘备赶到雒阳之后,就发现了众人对自己的不满。

在城门,只有刘獒带着曹丕,周瑜,卢毓三人,在等候着他,看到刘备到来,刘獒连忙上前行礼拜见,刘备不敢受,刘獒笑着说道:“听闻刘公与南,使得奸邪丧胆,无处藏身,造福四方百姓,獒听闻,心里甚是敬佩!!”,听到刘獒这么说,刘备的心里也好受了些,笑着说道:“全因满君与关君之相助也!”

刘獒又见了满宠与关羽,又笑着说道:“关校尉,袁公与月前喜得贵子...你怕还是不知罢...”

关羽面色大惊,点点头,说道:“许久未见,稍后定要去拜访校尉。”

刘獒点点头,这么多年过去了,华雄与关羽还是将袁术唤作校尉,哪怕他不担任校尉已经近十年了,他们都没有改变叫法,这样的感情,有些时候,还真的是令人羡慕啊,刘獒心里想着,便带着刘备,一路聊着,朝着刘府走去,走进了城内,关羽就跟众人告辞离去,他还要将北军士卒们带回大营里。

刘备再三感谢关羽一路上的相助,又说道:“若有时日,还望能够与关君一聚!!”

关羽还没有开口呢,一旁的满宠幽幽的提醒道:“庙堂重臣,不能与将领私聚....”,刘备无奈的笑了笑,送走了关羽,继续与刘獒聊着,刘獒也告诉了他,如今雒阳内对他的声讨,他低声说道:“刘公定要小心,这下,虽然是除了三大奸贼,可是这庙堂里,还有他们不少的近亲,远亲...”

刘獒正跟刘备说着,绕过了一条街头,忽然,前方出现了数十个人,这些人都是奴仆打扮,手里带着木棍,各种凶器,刘獒一愣,身边的周瑜等人连忙抽出了佩剑,转过身,在后方,也出现了不少人,直接将他们堵在了这条小道上,前后的人,各自带着凶器,正在打量着面前的众人。

周瑜大怒,就要开口,刘獒却连忙伸出手,抓着他的手臂。

刘獒看着众人,大声的呵斥道:“尔等何人??如何敢围攻大汉司农?!”

他如此言语,那些人也不作答,朝着刘备等人便是逼近,刘獒冷冷的看着他们。

“唰!!!”

瞬间,听的箭羽声,前后的奴仆们纷纷倒地,顿时惊惧,朝着身后看去,只见前后涌出三四百人来,这些人,有的是站在路边叫卖的小贩,有的是读书人的装扮,有的看起来像是游侠,在那一瞬间,那商贩推开了胡桌上的货物,从最下方掏出了黄弩!!这可吓坏了周瑜,我大汉竟富裕至此?小贩都开始卖黄弩了??

不到片刻,奴仆们就已经全部倒下了,没有一个能够站立的,而那些人,在射杀了诸多奴仆之后,来到了刘獒的面前,朝着刘獒大拜道:“绣衣使者张阙拜见太子殿下,属下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刘獒点了点头,脸色却有些难看,周瑜连忙扶住他,问道:“殿下?怎么了???”

“我有些不适...”刘獒吃力的说道。

众人都吓坏了,就是绣衣使者们也是如此,刘备也来不及理会其他,连忙将刘獒送到了东宫里。

当日,天子大怒,令张郃,雒阳令,乃至执金吾,一同严查此事。

最后,张郃发现,这些奴仆都是朝中御史台御史中丞长史黄祖所派遣的,前往行刺太子,当日,张郃就带着人冲进黄祖的府邸,将面色灰白的黄祖抓了出来,黄祖还想辩解,自己是对刘备动手,绝不是太子啊!可这哪里能说得清,在抓捕了黄祖之外,另外还有四五家荆州世家出身的大臣也被抓捕入狱。

罪名就是勾结黄祖,行刺太子,欲行不轨。

一时间,雒阳内针对刘备的声音顿时少了很多,静悄悄的,谁都不敢出声,而在太学与门子学里,荆州世家出身的学子们,遭受到了其他学子们的暴打,险些重伤,被雒阳令带走了不少人,不过,最后,司马懿亲自赶往雒阳令府邸,又将这些士子们全部借了出来,嘱咐他们,太子并未有什么大碍,不要再如此行事。

关羽将士卒们送回了校场后,急匆匆的去拜见袁术。

当他出现在袁术面前的时候,心里的喜色已经消失了大半,仅是半年多未见,关羽就已经有些认不出袁术来了,袁术背靠着软枕,面带笑意,抱着独子袁耀,可是,他实在是太过瘦弱,整个人,貌似只剩下了一具骨架,先前那位征战西北,保的凉州十七年平安的大将,今日却沦落到了弱不禁风的程度。

关羽坐在袁术的面前,皱着眉头,说不出话来,抿着嘴。

袁术身上,一如往常,唯独他那双眼睛,还是那般的炯炯有神,看不出颓废,他还是自豪的将儿子给关羽看,又说了很多,奴婢进来,将小袁耀带走之后,他这才跟关羽聊起其他事来,他看着面前的关羽,认真的说道:“长生...你的才能,我是知道的,你与众人不同,你有着大帅之资,再磨砺几年,完全可以接替孙坚的位置....”

“不过,你天生傲气,不肯委与权贵...反而与卑鄙者亲近....因此,若是天子将来要让你做太尉,你就拒绝掉,你更适合担任镇守一方的统帅,不适合这庙堂里的勾心斗角...”袁术讲述着,不等关羽开口,他又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长生啊...如今官学四设,科功大兴...可是将领这方面,依旧没有什么长进....”

“我希望你...上奏天子,请求设立一个学院,如太学,如门子学一般,令孙坚,华雄,吕布这些人担任祭酒,教导兵法...军事....如今的将领,大多都是通过战场上的磨砺来成长起来的,可如今,大汉并无外敌,只怕将星难出,可若是有专门的学府,教导那些志在建功立业的后生,让他们知晓兵法诸事,能培养出无数的将才....”

“另外,定要广受学子,成绩优良的,可担任北军军侯这样的位置,其余人,可入戍边军旅,乃至水师之类,军旅之中,最为重要的,除了主帅之外,还是要靠着军侯,司马,乃至曲屯长,什长这些底层的将领们...他们能对战事起到重要的作用!!”

“此事,你一定要向天子上奏,并且告诉天子,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莫要说我...”袁术说着,渐渐有些乏力,大口的喘着气。

关羽看着袁术,说道:“袁公,你知我秉性,我只想靠着自己来获取功勋,不需要他人赐予...”

袁术猛地抬起头,举起手,指着面前的关羽,痛斥道:“我将死之人,这些功勋,与我何用??你这个性子,我若不在,谁还会举荐你??谁还会提携你?!你要一生做个校尉麽?!!”

袁术怒吼着,却又剧烈的咳嗽起来,他冷冷的看着关羽,说道:“若是你不肯上奏,或者提及我的姓名,我死不瞑目也,哪怕身死,我都不会原谅你!!!你若是要我安心,就答应我....”

关羽握紧了双拳,站起身来,说道:“校尉,你带着我,从尸山血海之中杀出,杀出了一条生路,如今,岂能因区区病情,说出如此言语,我相信,昔日那位百战悍将,绝对也不会惧怕什么疾病,定然也能痊愈...”

“哈哈哈,说的不错,不过,你还是要答应我,这是我下达的军令,你若还是将我看作你的校尉,那就照办!!”

“属下领命!!!”

袁术面色这才好了很多,点了点头,说道:“若是设立学府,教导兵法,定不要忘了同时教导经学...若是这些人里出了不忠之人,你我就是罪人了...还有...长生....”,袁术从案牍下拿出了一本书籍,看着手中的书籍,袁术眼里满是怀念,他安安静静的看了许久,递给了关羽。

“这是《公羊春秋解诂》...我师君留给我的...我今日交给你..多读此书,帮我写完...”

“校尉,太子殿下,或者他麾下双杰,乃至周瑜,都比我更合适治此书...”

“哈哈哈,不,太子殿下要专心国事,诸葛司马,辅佐太子,更是忙碌,周瑜此人,尚还稚嫩...”袁术说着,将书递给了关羽,目光有些不舍得留在那本书上,说道:“若是他人要借阅,你只管借就是了..越多人爱看,我越是开心...众人之中,我大多都不担忧,唯独华雄这厮....”

“多帮着些他..他心直口快,莫要让他遭了罪....”

“谨喏。”关羽附身大拜,低着头,不让袁术看到自己的脸,

只因,他眼里还闪着泪花。

第0557章 袁公走好

夜里,细雨绵绵。

袁术拄着拐杖,站在寝屋门前,看着这细细的雨幕,地面不断的绽开水花,远处都是隐隐约约的,就是天空也看的不是很仔细,月色都被遮盖住,袁术看了许久,整个地面都被这雨水冲刷得极为得干净,拄着拐杖,袁术小心翼翼得朝着书房走去,一路上,冷风袭来,还是有些寒冷。

艰难的走进了书房里,将拐杖放在了一边,摸着黑,坐在了案牍前,点了烛火,烛火微微亮着,勉强能照亮案牍周围,也照出了袁术那苍白的脸,袁术将烛放在了案牍上,哆嗦着,拿出了纸张,笔墨。

沉思了许久,这才开始动笔。

“子耀亲启。”

写下了开头,他又停住了,看着窗外的细雨,冷风透过窗沿钻进了屋里,袁术并没有觉得不适,反而在这冷风下,他更是清醒了不少,拿起笔,继续写了起来,他并不急躁,一笔一划都是格外的认真,缓慢。

“吾子袁耀,我是你阿父,大汉将军袁术,我不知你几时才能认得字,几时才能看得懂这书信,我也不知,当你看此书信的时候,会是喜,还是悲,或是怒...我真想看着你长大,也想看看,我儿顶天立地的模样,奈何,我看不到了,我只是有些言语想要与你讲述...我儿,当你出生,在我手中舒展那娇小身姿的时候,我当真欣喜,毕生以来,我都未曾如此的欢喜过....”

“你与我酷似,我想,你将来也定然是个威名赫赫的将军,当然,你若是从文,挥笔洒墨,那也是好的,只要你安康,做什么都好...我都不会反对,只是,我还有几句言语,要告知你....”

“若我离开,家里,便只剩你一男儿,照顾好你的阿母,勿要让她生气,勿要让她流泪,保护好她,勿要让他人欺辱,身为我袁家男儿,定要顶天立地,无有畏惧,心怀善念,勿要欺压良善,勿要酗酒,勿要服散,男儿立于世,当要建一番伟业,从文也好,从军也罢,无论行何事,都要正直,心怀仁义....”

“无论遇到何等事,都莫要惧怕,我之魂灵,当常伴与你之左右,若有心事,便仰望天空,天边北极之星辰,为我之化身,告知与我,我定会助你,有我与你身边,你不必畏惧....你阿父,乃是大汉之英雄,勿要妄自菲薄,也勿要骄横无礼,若有人欺辱你,告知天子,太子,华雄,关羽,袁绍,周瑜,他们定会帮你.....”

“天子,太子,乃至众人,皆为你阿父之挚友弟子,你需以长辈礼对待他们,不能对他们无礼,要听从他们好的教导.....”

“吾儿,若是忘了我之相貌,去照铜镜,以墨与面染须便可,此为你阿父之相貌也....”

“吾儿,吾儿,莫要忘了我,多来看看我...”

“当是离别之日,心中无数言语,却难以叙说,好教我儿得知,你为我毕生最爱....纵死亦然。”

袁术拿出笔,又想划掉最下方那一句,想了许久,还是未曾划去,将书信折叠起来,放在案牍上,袁术站起身来,哆哆嗦嗦着,走回了寝屋,床榻上,司马氏与袁耀睡得正香,小家伙躺在母亲的臂膀上,侧着头,小小的腹部一鼓一鼓的,袁术走到了床榻边,坐了下来,看着熟睡的孩子,看了许久。

弯下身,忍着后背撕裂般的疼痛,在小家伙的额头吻了吻。

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袁术心里明白,自己是难以熬过今晚了,他沉重的喘着气,司马氏却是惊醒了,小心翼翼的,生怕小家伙惊醒,抽出了手臂,将小家伙放在枕上,低声问道:“夫君,怎么了?”

“我有些难受..我喘不上气来...”

袁术说着,司马氏大惊失色,连忙站起身来,扶着袁术,进了侧屋,又叫醒了奴婢,点了烛,让奴婢叫醒府邸里全部的奴仆,将袁术放在床榻上,司马氏面色苍白,眼里含着泪水,奴仆早就去寻华佗医师去了,摸了摸袁术那火热的额头,司马氏便准备去弄冷水来,袁术却拉着她的手,硬是不让她离开。

“我比你年长了许多..婚娶之后,对你也不曾说过太多...我...生性如此...你..你...莫要...莫要...”

“夫君,不必多言,我知晓,我都知晓...”

“耀儿....耀儿...耀儿他...”袁术面色瞬间涨红,额头上鼓起青筋,他用力的呼吸着,喉咙发出古怪的声响,却总是呼吸不上来,他憋着气,浑身都在颤抖着,抓着司马氏的手,也硬是抓住了痕迹,看到袁术这副模样,司马氏嚎啕大哭,她发疯般的叫着袁术的名字,眼泪横流。

“我.......獒儿....”袁术挣扎着,想要说些甚麽,可却没有办法说出话来。

终于,袁术安静了下来,他瞪大了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上方,抓着司马氏的那只手,也无力的掉了下来,整个人就这么横在床榻上,一动也不动。

“夫君!!!!”

撕心裂肺的吼叫声让整个府邸里的奴仆们,都明白出了何事,他们纷纷大哭,跪倒在地面上,而年幼的袁耀,也顿时被惊醒了,大哭起来,好在奴婢急忙反应过来,冲进内屋,抱着他,哄了许久。

“师君!!我来了!!您的公羊解诂我又加了些新的注释!!我未曾让您失望罢?!!”

“未曾,不过比我还是差了些,走罢,陛下等着呢!”

夜里,袁府的哭声,也惊醒了周围的邻舍,他们有些疑惑的走了出来,却不知发生了何事,不是说袁公已经被治好了麽?莫不是孩子早夭了??

而在东宫里,刘獒翻来覆去,却是迟迟未能入眠,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是沉甸甸的,闭着双眼,躺了半个时辰,都没能入睡,心里烦恼,便走出了屋,站在屋门前,看着这细细的雨幕,天色也是阴沉,刘獒正在思索着,却看到了曹丕,曹丕带着几个人,慌乱的朝着这里冲了过来。

迎面看到正站在门口的刘獒,曹丕带着哭音,叫道:“殿下!袁公走了!!”

刘獒整个人都呆滞住了,静静的看着曹丕,哪怕他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可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传来剧烈的疼痛,他不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心跳在一时间都停止了,一切都仿佛变得虚无,隐隐约约,只有那心口传来的剧痛,才让他明白,这一切是真的。

一步一步,走进了雨幕之中,雨水的冲洗,才让他找回了神,他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问,朝着袁府飞奔而去,东宫的黄门门惊叫着,想要为太子拿伞,也有的拿着太子的鞋履,刘獒赤脚在雨里狂奔而去,面色渐渐变得扭曲,眼泪也忍不住的掉落,他哭了起来,边哭边朝着袁府飞奔而去。

袁府的大门开着,刘獒没有停留,冲进了府邸里,刚刚冲进府邸,就因地上的湿润,收不住脚,狠狠的摔在了地面上,浑身沾染着泥土,爬了起来,进了内屋。

袁术安安静静的躺在床榻上,双眼紧闭,司马氏正在一旁哭着,奴婢们在安慰着,刘獒缓缓来到了袁术的面前,跪了下来,看着面前的师君,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阵阵剧痛刺在心头,他仰起头,哭着咆哮道:“大汉太子獒送师君升天!!!!!”

袁术逝世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雒阳内,半夜惊醒的人很多,东宫的诸多官吏,都在这里头,包括诸葛亮与司马懿,急急忙忙来到了袁府,看着跪在袁术面前痛哭的太子,诸葛亮与司马懿也跪在了他的身边,袁术对于他们,也是犹如师君一般,袁术逝世,他们所承受的痛苦,也未必就少于刘獒。

来的人越来越多,内屋里都有些挤不下,东宫属官们,各自低着头,为袁公而默哀,包括满宠,鲁肃,庞统这些与袁术不是很亲近的人,都是沉默不语,府邸内正传着哭声,门外却忽闯进了一人,他粗暴的推开了面前的众人,硬生生的挤进了内屋,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袁术,这人顿时崩溃,失魂落魄的瘫坐了下来。

双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忍不住的大哭起来。

此人正是袁绍,袁尚看到,连忙上前,扶着袁绍,想让他起身,可袁绍就是哭着,怎么也站不起来,在几个奴仆的扶持下,袁绍来到了袁术的面前,他看到了袁术腰间的那块玉佩,那是他送给二弟的,袁术一直都戴在身上,任何时候,都没有拿下过。

“二郎..你醒醒啊...二郎...我来啦!!你长兄来啦!!!”

当晚的动静,让皇宫里的天子知晓了,天子得知了情况,也同样的失落,低着头,无奈的摇着头,叹息,幼年时的玩伴,还是如此离开了,他始终还记得,雒阳里,那位骄横无礼,哪怕面对自己,都敢上前斗殴的少年,他是大汉的将军,是公羊学派的领袖,亦是一位任侠豪杰。

次日,包括关羽在内的朝中百官都来送别袁术,天子也亲自前来,对于这位年幼时的玩伴,天子也是看的很重,袁绍一脸的颓废,站在一旁,刘獒亦好似丢了魂魄,众人都是极为的悲伤,关羽低着头,紧握着双拳,忽然,他好似想起了什么,他转过头,看着周围,搜寻了起来,却没有看到那人的身影。

司隶校尉府。

华雄坐在案牍前,案牍上,没有摆放任何的书信文案,却是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酒水,他咧嘴,笑着,一盏一盏的饮着苦酒,“校尉如今已经见到了我们那些老弟兄了罢...嗝...”,华雄又饮了一盏,抬起头,叫道:“贺喜校尉啊!!摆脱了疼痛!!还能见到我们那些老弟兄!!”

他一边喝着酒,一边自言自语,整个府邸,都是空荡荡的,奴仆们都被他赶了出去。

喝着苦酒,笑着笑着,忽然,他哭了起来。

拿起酒壶,对着嘴就喝了起来,眼眶不断的掉落着眼泪。

“我华雄,敬校尉一杯!!!”

“校尉!!!走好!!!”

第0558章 公羊渐兴

熹平十八年,二月

年仅五十的公羊将军袁术逝世。

闻者哀痛,无以言表。

袁术幼年骄横,又拜大儒何子为师,专治公羊,何子逝世之后,此人孤身投军,从一士卒之身,升伍长,军侯,司马,校尉,至于左将军,战功赫赫,敌人胆寒,又入庙堂为三公,因重伤外戚而罢官与家,教导太子,治经有道,曾提三世三富论,为公羊之先河,后拜太傅,又助司隶校尉清扫司隶之奸贼,功劳卓著。

立《公羊春秋解诂续》,为传世。

天子亲自为他发丧,作为袁术多年的好友,天子为他的逝世感到极度的悲痛,众人前来送行,这位战功赫赫,一生桀骜不驯的公羊将军,就此落幕。

他虽已逝,可威名犹在。

当时,关羽将袁术所著的《公羊解诂续》借与书馆,进行抄写,所抄写凡四百部,分与各地,三日之内,便被借完,又因袁术之意愿,此书也成为了书馆内唯独可以外借,乃至抄写的书籍,而其中关于新政的诸多内容,包括国富民富论,都是让士子们恍然醒悟,袁术所著的公羊,比起先前,少了几分戾气。

他并没有过于的注释关于大复仇主义的内容,更多还是倾向与治国之大略,治世之策略,其中包括重视财政对国家的作用,重视士大夫对百姓们的引导作用,重视百姓们的日常生活这三个方面,首先,作为儒学经典,他首次提出了庙堂必须要重视财政,要知道,重视国家财政的,那是法家,儒学从来都是不在意这个的。

可袁术在书里对此的描写格外的浓厚,甚至还提出了数个如何增加财政的方法,他曾担任司空,对于这方面,也是颇有些经验的,他格外的重视海外,认为,大汉未来的出路,定然是在海外,而对于士大夫,他也提出了优待政策,他认为,士大夫作为国中栋梁,若是让他们少了俸禄,让他们不受重用,国家定然是会出问题的。

这一点,众人倒是褒贬不一。

不过,士子们很享用,毕竟他们是受益者,故而,对此书很是吹捧,另外就是百姓的生活了,在如今,官吏们所关心的并非是百姓的生活,而是自己的政绩,无论是修建水利,还是开垦农桑,他们都是着眼与政绩,想要做出大事业来,袁术对这种行为很是厌恶,他认为,为官者最大的功业,便是让治下的百姓生活富裕,不受饥寒所迫。

此书一出,袁子的称呼立刻就出现了,而袁子也是与诸多贤臣们一样,进入了忠烈堂。

在此书的影响下,公羊竟再一次有了兴起之姿,因他没有过多讲解复仇主义,使得此书也更是能被群臣所接受,先前,公羊就是因大复仇主义的浓烈,使得百姓们常常杀官杀吏,不受群臣待见,如今这本书,来的正是时候啊!!

袁子之死,也渐渐的过去,众人的注意力都被此书所吸引而去。

不过,也有些人,却是一直念念不忘。

就如大汉太子,刘獒,自从袁子逝世之后,他整日待在袁府侧院里,闭门不出,看得出,袁子的逝世,对他的影响巨大,无论是诸葛亮还是司马懿,都没能劝动他,他一直待在屋内,不肯出来。

“夫人啊...我已经去了八次啦,殿下就是不肯出来啊...我能如何啊?”诸葛亮无奈的说着,饶阳公主坐在床榻上,挺着大肚子,眼里满是愤怒,她看着面前的诸葛亮,说道:“不肯出来?你就回来啦??那可是我的亲侄儿!!你不去,那我自己过去,把他带出来!!”

饶阳公主说着,便要起身。

诸葛亮也有些怒了,说道:“他是你的侄儿,难不成我就不关心他了?他如今还未能走出伤痛,见都不肯与我相见,我如何说服他??你这都快要临盆了,不安心养胎,还要四处走动!!”

听到诸葛亮的训斥,饶阳公主瞪着他,眼里泛着泪雾,看着自己的腹部,一掌拍在腹部,骂道:“都怪这小子,都是他!我见不了兄长,如今连侄儿都不能去见,都怪他!”,她骂着,做势就要再打,诸葛亮哪受得了这个,吓得险些跪了下来,紧张的说道:“夫人,且慢,且慢,不要动手,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诸葛亮叫着,看着饶阳公主停了下来,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我那小侄女,我也没有看到...现在好了,连侄子都...”

“好了,夫人,我这就去,还有,你也莫要老是惦记长陵公主了,到明年,夫人就能看到了...”诸葛亮又是安慰了会,这才无奈的走出了府邸,他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来安慰太子,他心里明白,对于太子而言,袁术比天子更像是他的阿父,就如刘公对他而言一般,这样的悲痛,想要走出来,当真不易。

昔日,他也是花了足足一年,才放下那份悲痛,带着刘公的遗志,重新返回了雒阳。

而刘獒如今的年纪,并不大,他想摆脱这悲痛,又需要多长的时日呢?诸葛亮想着,却有些无奈的走在街头,正走着,迎面忽有一人停了下来,诸葛亮抬起头,乃是北军校尉关羽,诸葛亮连忙拜见,关羽下马回礼,诸葛亮有些吃惊的问道:“君何以在此??”

“我请了一日假...”关羽开口,又说道:“有事要上奏陛下...”

诸葛亮点点头,脸上有些无奈,关羽疑惑的问道:“几日不见,君怎么这般苦恼?可是出了什么事?”

诸葛亮说道:“太子之事...自从袁公逝世,太子便整日待在屋内,不再外出,众人甚是担心,他也不见他人...”,诸葛亮将刘獒之事说了一遍,关羽点点头,又问道:“天子呢?”

“此事,天子又能如何?先前也曾派了黄门去接,可是太子不肯出来,天子也没有办法,天子之师也在其年幼时逝世,他也懂这悲痛,故而没有责罚...”诸葛亮说着,无奈的长叹了一声,关羽却开口说道:“孔明勿要担忧,我有办法...”,还没有等诸葛亮反应过来,关羽便骑马离去。

诸葛亮有些惊异的看着他离去,想要回府,想了想,还是算了,去袁府罢。

关羽骑着马,一路飞驰,直接前往司隶校尉府,司隶校尉就设在雒阳,在建宁十二年,雒阳成为了司隶的治所,关羽赶到了这里,也没有叩门,直接就走了进去,刚刚走进,他就闻到了那股恶臭刺鼻的酒味,关羽连忙加快了脚步,走进了书房,却是没人,一一找去,最终在后院看到了华雄。

华雄坐在地面上,呼呼大睡,身边还满是酒壶。

关羽大怒,走到华雄的身边,便是一脚踹去。

华雄顿时睁开双眼,摇摇晃晃的坐了起来,浑身散发着浓浓的酒味,眼里还是有着醉意,口中念叨着:“校尉,别催促了,我接着喝,接着喝!!”,他说着,抬头一看,却看到了关羽,他皱着眉头,有些疑惑的问道:“长生??你又是什么时候死掉的???”

关羽没有理会他,忽大叫道:“北军司马华雄何在?!!”

“我在!!”华雄忽然跳了起来,站得笔直,而在瞬间,他的酒也醒了,瞪大双眼,看了看周围,才松了一口气,当年,他在军营里饮酒,可没少被挨打,忽看到了面前的关羽,他又摇了摇头,“长生??你怎么来了??”,他揉了揉额头,有些酸痛,关羽说道:“太子殿下,这几日闭门不出,整日悲痛,我还想让你去劝劝,没成想,你也是这副模样...”

“有这等事??”华雄吃惊的问道,又连忙笑了笑,说道:“无碍,我就去找他...他在袁府?”

关羽点点头,“你还是好好收拾一番,别把太子给臭晕了...洗洗身子...”

“知晓了,你去忙罢,此事便交给我了...想我能言善辩之人,此事并不...”华雄还没有说完,关羽便匆匆离开了,华雄有些不屑的摇了摇头,便前往洗漱,没过多久,他便出了府邸,前往袁府,这还是袁术逝世之后,他首次前往袁府,来到了袁府,他也没有什么异样,脸上更是看不出半点的伤悲。

诸葛亮正坐在前院里,就看到华雄闯了进来,大大咧咧的就朝着侧院走去,诸葛亮连忙起身拜见,看到诸葛亮在此,华雄停下了脚步,“孔明?你也在这里??怎么,你平日里不是聪慧的很麽?怎么也没有法子啊??”,他这么一问,诸葛亮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咳了咳,有些疑惑的问道:

“华校尉,怎么这半月都未曾见过你??丧礼你似乎也不在??”

“哦...我那天喝大了,醉酒,就没有过来...”华雄说着。

诸葛亮却是陷入了呆滞,若不是他知晓华雄的性子,只怕现在就要跟他动起手来,袁公逝世,你作为部将,若是因要事不来也就罢了,还去饮酒??

没有理会呆若木鸡的诸葛亮,华雄直接就朝着侧院走了过去,还哼着曲子,颇有些兴高采烈。

袁府诸多奴仆,都是强忍着心里的怒火,冷冷的盯着他,一路走进了侧院。

第0559章 辩才华雄

侧院书房的大门紧闭着,屋外站了四五个奴仆,却都不敢进去打扰。

华雄走到了门前,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直接推开了门,走进了书房里,便又迅速将门关上,书房内,刘獒坐在案牍前,低着头,眼里满是茫然,在案牍上,堆满了纸张,这些都是他曾请教袁术之后,袁术为他所写的注释,屋子内格外的漆黑,窗户都紧闭着,唯独案牍上,点着火烛。

听到有人走了进来,刘獒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说道:“我还不想吃饭。”

“那就稍后再吃罢....”,华雄说着,就坐到了刘獒的对面,刘獒这才抬起头,看到来人,却还是伸出手来拜见,华雄这才看到了刘獒的脸庞,红肿的眼眶,苍白的脸色,让华雄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想了片刻,他却笑了起来,摇着头,说道:“你知道校尉丧礼的时候,我在哪里麽?”

刘獒没有回话,低着头,不言语。

“我在校尉府里饮酒,大口的饮酒,告别校尉,贺喜校尉!!”

原本有些呆滞的刘獒,听到了这句话,却是愤怒的抬起了头,看着面前的华雄,眼里既有愤怒,也有不解。

华雄却不理会他,认真的回忆着,说道:“十几年前,我也不过是刚刚进入戍边军旅的士卒,在凉州戍边,也是在戍边军旅,我认识了袁校尉,那时,他还是南军的一个伍长呢,在那个时候,塞外羌人活不下去了,疯狂的向凉州涌进,劫掠四方,无论是凉州人,匈奴人,或是塞内羌人,他们都抢!!”

“为了抵御他们,南军分出三支营,与我们戍边军旅联合,共同抵御....”

“你知道,我很喜欢讲自己的经历,可是我从来不讲战事...为何啊?因为战事讲起来,不会有任何的喜悦,只有无数的悲痛,校尉带领着我们,打赢了大大小小近三百场的战斗,我们从尸山血海之内爬出,却有更多的人躺在了那里,最惨烈的一次,我们八百人的军营,最后只剩下十几人...”

华雄讲起这些,还是笑了笑,继续说道:“当时,我心里很是畏惧,我想要逃走...校尉却拦着我,他给我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太行山,或轻与鸟毛...这样的大道理,我是不懂的,他又告诉我,你早晚都要死,就看他是如何死,在死之前,他又做过了什么...他说...人活着,就是能得意洋洋的吹嘘自己的经历...告诉自己这辉煌的一生!!!”

“或者,战死在沙场上,让别人来吹嘘自己这辉煌的一生!”

华雄笑着,说道:“知道我为何总是在讲述自己的经历了罢,哈哈哈,你倒是不用愁,当你死去的时候,会有亿万万人来赞颂你这一生的英名....话说回来,校尉他是不怕死的,他只怕死的窝囊,你看,如今,谈及校尉的时候,谁人敢轻视,谁不会吹嘘他那一生,别人不说,我就会!!”

“校尉痛苦太久了,如今能够摆脱这痛苦,还能跟我们那些老弟兄们见着面,说不定现在他就在跟他师君吹嘘自己的功勋呢!”

华雄拍了拍刘獒的肩膀,说道:“若是校尉吹嘘自己的经历,他不会因军功而自得,也不会因振兴公羊而骄傲,他还是会因他教导出了一个贤明仁义的太子而自豪的...不过,他若是正吹嘘着,低头一看,却看到自己的得意门生把自己关在屋内,以泪洗面,你觉得,他该如何跟先烈交代??”

刘獒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朝着华雄大拜,说道:“受教!”

“不必如此...走,跟我去晒晒阳光!”华雄也不废话,站起身来,拉着刘獒就走了出去,众人与诸葛亮正在侧院里交谈着呢,就看到华雄领着刘獒走了出来,众人连忙拜见,刘獒也是勉强的挤出笑容来,一一回拜,华雄大笑,看着一旁的诸葛亮,说道:“孔明啊,好好学...你要学的可还多着呢!”

他也不等诸葛亮回话,大笑着就走出了袁府。

“殿下...”

“姑父,先前使得大家担忧,还望恕罪...”

“无碍,无碍,殿下可要吃些什么?”

“好。”

华雄兴致勃勃的走出了袁府,心里还蛮是开心,想着新任河南尹以及诸多县令的事情,又朝着府邸走去,走到了一半,他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看着远处的袁府,咧嘴一笑,说道:“区区小事,不必言谢!”

与此同时,关羽也已经赶到了皇宫,他并未曾来过此处,故而,刚刚来到了皇宫门口,就被门口的宿卫所拦下,关羽说了自己的身份,又说了要拜见天子的事情,说来,除非是有侍中的身份,或者是位列三公,不然拜见天子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就是北军校尉,想要见到天子也并不容易。

不过,孝康皇帝开了先河,他下诏,大汉天下,任何都能来拜见自己,无论是有冤情,还是有要事,都可与自己禀告,同时,还要求宿卫不能无故将前来拜见之人阻绝在门外,而对于民间想要来拜见天子的百姓,各地驿站都应保护,一路护送至于雒阳,当然,百姓们是不敢来烦扰天子的。

不过,却是有不少的底层官吏,乃至朝中群臣,都来拜见过天子。

有的甚至只是想见一见天子的模样,孝康皇帝也不为难他们。

当今天子,也将孝康皇帝的这项政策所继承了下来,关羽到来之后,很快,韩门就上报了厚德殿,听闻关羽到来,天子还是很疑惑的,关羽此人,在天书里就是了不得的大将,这位是真正的勇将,能够阵斩敌将的猛士,天书里对于此人之悍勇,那是大书特书的,能够在敌军之中将敌方将领直接斩杀的,天书里还真没有几个。

他对关羽包有厚望,故而,他也没有派关羽去接替南军,反而是留在北军,担任黄忠的副手,这自然是他将来执掌北军所做好的打算,在天子的心里,此人还是在将来的太尉人选之中的。

关羽并没有等候太久,便有黄门出来,接关羽进了皇宫,一路上,关羽都是冷着脸,黄门心里认为此人是看不起自己阉人出身,故而对关羽也多有不满,将他带到厚德殿门前,就离去了,关羽独自走进了厚德殿里,天子正在翻看着书籍,关羽走进来,没敢打扰天子,站在一旁,好在天子转过头,看到了进来的关羽,将书放了下来。

“长生来了,来,坐!”

天子挥了挥手,对关羽格外的亲切,这让关羽却有些不适,走到天子面前,坐了下来,天子上下打量着他,点着头,说道:“董公身前,就常常言语,说他麾下有一猛士,形如高塔,能与万军之中取敌首级,今日看来,的确悍勇!!”,面对天子的称赞,关羽涨红了脸,连说过誉。

天子又问了些军旅之事,过了片刻,才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关羽。

关羽明白,天子是在等自己说前来的原因呢,他想了片刻,方才缓缓说道:“陛下,如今官学四起,科功大兴,奈何,却未曾有培养将才之地...”,关羽将袁术说讲的那些内容一一讲与天子听,天子皱着眉头,认真的听着,等到关羽说完,天子还是有些犹豫,他说道:“兵法,重之重也,教与众人..”

同时,他心里也对关羽高看了几分,他本来以为,此人不过是悍勇之士,在其他方面,估计也就是寻常,没有想到,竟还能说出这番话来,心里虽惊奇,可还是迟疑的,说起来,大汉对兵法书籍的掌控是非常严格的,就怕传到天下,被有心之人得到,会引出大乱来,天子也是迟疑此事。

关羽心里也是大惊,因为天子这回答,袁术曾与他说过,还教他,若是天子如此言语,又该如何说服他。

关羽回忆着袁术所教导的内容,又缓缓说道:“陛下,先前与建宁之时,孝康皇帝便设南军,以名将段公为教导,教导诸游侠以兵法之事,不出三载,南军再起,战功赫赫,勇不可挡,当时,北军张公还与段公打赌,结果南军击溃了北军,张公也开始重视在底层将领之中教导兵法...”

“孝康皇帝此举,使得大汉兵力强盛,先后击败了鲜卑,三韩等外敌....”

关羽刚刚说到这里,天子便抬起手,让他停了下来,天子皱着眉头,说道:“好,就按你说的去办,设立兵学,当年孝康皇帝以南北君士卒所教导,那我们就索性大胆些,广招学子,待其完业,分与南北军,乃至周边戍边,乃至执金吾,地方游缴贼曹这类....”

天子认真的说着,他一开口,就将关羽的上奏又提高了几个层次。

关羽只能在心里感慨袁术对天子的了解竟这般透彻,又点着头,对天子的言语表示赞同。

两人谈了近一个时辰,关羽这才告辞离开,天子将他送走的时候,都是有些依依不舍的,天子亲切的抓着关羽的说,认真的说道:“长生啊,这冠军侯,朕是真的想要封出去,可如此多年,都无人能立下足够的功勋,朕如今觉得,长生,你或许能不同与他人,这冠军侯之位,朕就为你留着!!”

“多谢陛下!!”

送走了关羽,天子坐在厚德殿里,独自思索着这事,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关羽如此年纪,他是如何得知段颎与张奂的事,还知晓的如此详细?还有,他方才,是有意提及建宁之事,让朕如此匆忙的下了决定???他为何对朕如此的了解???

不对!这不是关羽的想法!!!

第0560章 咆哮庙堂

天子恍然惊醒,作为孝康皇帝的长子,自幼跟随何子,乃至与王符,天子并不愚蠢,当然,他有自己的缺点,对此,他也心知肚明,他总是想超越孝康皇帝,这并不是他心里对孝康皇帝不敬,对于阿父,他是万分敬佩的,看过天书的他,也非常清楚,若不是阿父,如今的天下该是什么模样。

可越是如此,他心里却越是想要超越阿父,从登基以来,他就活在这种压抑之下,他是孝康皇帝的长子,无论自己做什么,众人都会将孝康皇帝拿出来,跟自己对比,然后训斥自己不够优秀,丢了孝康皇帝的颜面,使得先父失望,都说他比孝康皇帝幸运的多,孝康皇帝早早帮他扫清了贼人,让他没有任何的忧患。

他身边还有不少的好友,这都是孝康皇帝精挑细选,所挑出的,不似孝康皇帝那般的孤独。

可实际上呢?

他登基之后,身边既没有何子,也没有刘公,万事,他都只能靠自己,本来还有个王符扶持着,可王符也不幸身亡,天子所承受的孤独,又岂会少于孝康?何况,人人都会赞美阿父,尽情的贬低自己。

不,朕才不会让阿父失望,朕登基以来,扩疆万里,施仁政,戍军屯,惩豪强,设官学,兴文风,开贸易,增国力,阿父所做的,朕都要去做,要做的比他还要出色,哪怕自己今日身死,也能抬着头,去面见阿父!!

天子时常在心里如此告诉自己。

天子重情,也想要温和的治国,可是这样的下场,他也看到了,王公的身死,改变了他的想法,一层层暴躁刚烈的面具被他戴在了脸上。

不过,他知道自己的缺点,可不代表这个甚至都未曾见过自己的关羽也知道,这些话,实在不像是关羽所能够说出来的,仔细想着,天子却想到了另外一人,他坐在案牍上,思索了许久,方才释怀,他笑了笑,说道:“公路...多谢!”

他没有再等待,直接让韩门将孙坚叫了进来。

次日,天子召开了朝议。

朝议刚刚开始,众人便开始了对刘备的讨伐,刘备坐在座位上,脸色没有丁点的变化,却是有些傲然,藐视群臣的意味,这让群臣更是愤怒,卢植并没有出面保护他,或许,卢植也对这位弟子有足够的信心,想着根本不必自己出面,他就能解决这些麻烦,天子还是一如既往,强势的压下了众人的弹劾。

开始商谈对荆州诸多官吏的处置内容。

到了这时,蔡邕与张飞就有些坐不住了,除了杨彪因年迈,又没有亲自参与这些恶事,当以亵职之罪罢免之外,其余人,大大小小的罪行,蔡邕都是提议将他们处死,完全没有半点的留情,哪怕是对自己麾下的黄祖,他也没有留情,要求处死,面对蔡邕这样的说法,群臣争论不休,又吵了起来。

好在蔡邕身边有个张飞,放开嗓子一吼,几乎能淹没对方所有的声音,庙堂里只能听到张飞怒斥荆州官员,并且一一例举他们的罪行,另外,这些罪行,在汉律之中,也是重罪,要知道,如今对于官吏们的新律,乃是王符与阳球所编写的,一连串的死刑,比之秦法都不遑多让。

当然,新律并没有那些惨绝人寰的刑法,分尸,宫刑这类的残酷刑罚都没有,有的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处死。

这只是比那些酷法少了些痛苦罢了,结果还是一样的。

那些妄图反驳的官吏们,张开嘴愤怒的吼着,却发觉自己的声音怎么都盖不住面前的张飞,在他咆哮之下,他们只有听的份,这让他们格外的憋屈,蔡邕笑呵呵的望着他们,更是让他们火冒三丈,不行,明日我们也要找来一个声若惊雷的壮汉,不然这朝议完全就没法争论了!!

最终,御史台还是获得了碾压性的优势,天子只能听到张飞的声音,这还怎么能输?

天子下令,将涉事官吏全部处死,以此为警告,若有再敢为祸百姓者,先看看这些人的头颅,可与自己相似?

天子下令,一旁的史官自然也开始记录起来,天子行酷法,斩六郡太守,天下震怖。

天子刚刚下了决定,只见刘备站起身来,看到刘备忽然起身,张飞也不再开口,盯着此人看着,说实话,他对此人还是有些敬佩的,可是,无缘相会,刘备站起身,却朝着张飞笑了笑,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份书信,看着天子,说道:“陛下,臣近来染疾,口吃不清,此书信,可能使张君为臣读之??”

天子点点头,刘备将书信递给了张飞,张飞接过便读了起来。

“卫尉淳于嘉,曾受奸贼张松五十万钱,包庇其罪行,张松与熹平十六年,曾毒杀一人,此人乃是中牟乡有秩,却不与张松之辈同流合污,故而遇害,淳于嘉受贿之后,伪造此人之死因,干涉廷尉之审查...”张飞大声说着,群臣大惊,尤其是淳于嘉,面色灰白,整个人软作了一团,瘫在座位上,眼里满是绝望。

方才,就是他大声的上奏,要处死刘备,却没有想到刘备的反击来的如此迅速。

除淳于嘉之外,在座的不少大臣,都是神色慌张,四处张望,或者低着头,浑身颤抖,好在张飞大声读完了淳于嘉的罪行后,便没有多言,将书信放了下来,书信上只记载了他一人的罪行,淳于嘉有些震惊的看着刘备,说不出话来,却见诸多大臣纷纷挪开身子,愤怒的斥责道:“未曾想,你竟是这般奸贼,从此,吾等与你绝交,再不相识!!”

听到众人的呵斥,淳于嘉浑身都颤抖了起来,指着他们,愤怒的骂道:“尔等有何面目骂我,你们不也是...”,他正要开口,天子却直接下令,宿卫将他拖出了庙堂,淳于嘉这才惊醒,抬起头,看着天子,惨笑了一阵,又嚎啕大哭了起来,那哭声越来越远,至于消失。

天子微笑着,看向群臣,问道:“此人罪大恶极,处死如何?”

“当如此!!”

群臣异口同声的说着,却都不敢抬起头,直视天子的双眼,就连司空袁绍也是如此,低着头,强行镇静,汗水还是不断的从额头掉落,正在此时,孙坚起身,直接上奏兵学之事来,群臣还在这茫然之中,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孙坚究竟在说什么,总之,当孙坚说完,看向众人的时候,众人都是茫然的点着头。

再也不敢反对。

他们已经意识到,刘备手中,不对,是天子手里,握着他们全部人的罪证,方才淳于嘉就是个示例,给他们看看,反对天子政令的下场,而淳于嘉想要说出其余众人的时候,天子二话不说,直接将他带下去,也没有多问刘备,直接处决,这更能证明,天子是知晓一切情况的,他只是不愿提出来罢了,前提是群臣得要乖巧,得要听话。

若有反对者,便是下一个淳于嘉。

想着这些,众人心里就是不安,仿佛一道利剑,就悬挂在自己的脖颈上,令他们无处藏身。

这场让他们格外难熬的朝议,总算是结束了,群臣惶恐不安的离去,唯独刘备等寥寥几人,面带笑容,吕布,黄忠,卢植这几个还在跟孙坚商谈着兵学的具体事项,孙坚对于兵学是非常认可的,他决定,在雒阳校场,先设立一处兵学,具体事项,都需要他自己来施行。

“初次招学,我想,还是不要从百姓之中招募,我们将军旅之中的士卒们挑选进来,就找些立过功,表现不错的,也算是对他们的嘉奖,如此一来,倒还能振兴军心...至于兵学的主祭酒,我自己不会担任,我没有那么多时日来教导,不过,我想到了一人....”孙坚笑了笑,说道:“皇甫将军。”

“皇甫将军虽年迈,不能再上战场,可是此人可是资历最深的老将,还是名将皇甫公的侄子,跟随张公,段公,先后征伐羌人,南越,鲜卑,三韩,乃至高句丽,此人征战无数,若不是年迈,这位置也轮不到我来做,我准备亲自邀请此人前来,有这位将门出身的大将军来教导,诸君以为如何??”

孙坚一问,众人连忙点着头。

尤其是卢植,有些赞赏的说道:“孙公为太尉,我颇有微词,今日一看,太尉之位,孙公是适合的...这些事,孙公便自己决定罢....”

“这还是要诸公相助的,我一人岂能成事...”孙坚倒还谦逊,他又说道:“除此之外,还有规模,地点,都需要吾等来商谈...对了,最重要的,是兵学之名称,如太学,门子学这般....”,孙坚刚开口,一旁的卢植笑了起来,说道:“太尉可想得到天子之赏赐??”

孙坚一愣,点点头,说道:“自然。”

“若是如此,我这有个名字...孙公便取名为熹平兵学...”

“如此一来,天子定然会奖赏...”卢植笑着说道,孙坚大笑,说道:“那便依卢公所言!”

几人正聊着,却看到袁绍站在门口,神色有些不对,卢植皱了皱眉头,没有言语,反而是孙坚,有些疑惑的问道:“袁司空??你怎还未离开??”

袁绍看到这几人出来,缓了缓,笑着说道:“还有些政事,不知该不该禀告天子,故而有些迟疑...”,听到他如此言语,孙坚也就不再询问,便与他告辞离去,唯独卢植,附身穿鞋履,动作有些缓慢,看的几人走的有些远了,他这才伸出手,说道:“本初啊,来扶我一把...”

袁绍连忙上前,扶住卢植。

卢植一边缓缓穿着鞋履,一边却低声说道:“天子所在意的,不是大臣犯错,而是大臣不忠,所谓不忠,便是隐瞒,欺骗这类...”

说完,他也穿好了鞋履,朝着袁绍笑了笑,缓缓离开了。

袁绍皱着眉头,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朝着厚德殿走去。

第0561章 尚书革新

当听到韩门言语,袁绍前来拜见的时候,天子已经是想到了什么,手指轻叩着案牍,思索了片刻,点点头,让袁绍进来。

袁绍走进厚德殿的时候,已是看不到平日里那种谈笑风生的模样,脸色惨白,双眼无神,进了厚德殿,便对着天子大拜,声音都有些颤抖,天子没有在意这些,招了招手,让袁绍坐了下来,坐在自己的面前,袁绍坐了下来,他也不知自己该如何开口,说起来,他已经有些后悔如此着急的走进厚德殿。

卢植的那一番话,让他鼓起仅剩的勇气,走进了厚德殿,可是当自己真正坐在天子面前,准备讲述自己罪过的时候,勇气似乎有些不够用了,先前在脑海里构思好的说辞,辩解,如此都不知被遗忘到了哪里,袁绍心里不大肯定,自己这算不算是来求死,天子的脾气向来就是易怒暴躁。

他并不知道,若是自己认罪,是否立刻就去跟淳于嘉作伴,去见阿父,二郎。

袁绍低着头,脸色微微张红,天子什么都未曾言语,只是眯着双眼,打量着他,这让袁绍更是难受,他心里已是明白,二郎所说的那份名单,在他逝世之后,肯定是落在了天子的手里,天子已经掌握了朝中大部分人的罪证,只要天子愿意,他甚至都能重新组建一个新的庙堂。

今日,天子就是将名单其中之一借给了刘备,既是保住刘备,也是向群臣透露一番,让群臣乖乖听话。

既然天子都已经知晓了,自己却还能进厚德殿,这是天子不想过于追究?那自己到底要不要说?陛下是在等着我自己来坦白??袁绍脑海里,无数想法掠过,最后,他还是长叹了一声,抬起头,看着天子,已经有了决定,他站起身,对着天子大拜,说道:“臣有罪,还望陛下恕罪!!”

听到他如此言语,天子并没有惊讶,很是平静的说道:“你放心,朕不会怪罪你知情不报之罪,毕竟,是你的家弟,你碍于情面,没有揭露,也是正常...”

“嗯?”袁绍有些呆愣,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天子,一脸的茫然,天子在说什么??知情不报??家弟??这是在说二郎???袁绍还没有搞明白呢,天子继续开口说道:“华校尉从张松府里得一书信,其中有详细的官吏名单,本初,可要看看?”

还没有等袁绍回过神来,天子就将书信递给了他,袁绍伸出颤抖着的手,接过了书信,这么一看,整个人都呆住了,在最上头,写的却是二郎袁术的名字,袁绍茫然的看着这个名字,他认得这个字迹,他知道这是谁所写的,看到袁绍整个人都一动不动,处于呆滞中,天子盯着他,认真的说道:“朕准备,将袁术从忠烈堂里搬出来....”

那一瞬间,袁绍脑海里一片空白,袁家总是需要人来活着,清白的活着,带领整个家族,二郎死了,承受所有的污名,自己却是清白的活着,继续担任三公,继续带领三公...可是...振兴家族,引领家族,这是袁绍自幼被灌输的信念,为了这个信念,他能将自己困在荒山野岭,自愿为非己出的父母守孝数年。

他能一生都做的士人楷模,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符合士子们一切的道德准则。

“不...陛下,不是他...是我做的,我为了政绩,为了虚名,包庇张松,让他增收税赋...我还受了他的贿赂,二郎只是代臣受过,他无罪,他一生都做的比我高尚,他不该成为罪人...我才是那个罪人...”袁绍拿着书信,颤抖着说道,强忍着让泪水不掉落下来,他抬起头,直视天子,将进贤冠解了下来,放在身边,认真的说道:“请陛下严惩。”

“朕以你为司空,托付要事,抱以厚望,却不想,你竟是这般报答....”天子冷笑着。

袁绍没有辩解,也没有反驳,他只是静静的听着。

“既然你也认罪了,朕就罚你一年的俸禄。”

嗯???

袁绍诧异的看着天子,这惩罚,并不重,尤其是对袁绍而言,他家有的是粮食。

“好了,把进贤冠戴上...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这句话,虽为左传言语,却也是有些道理的....你是国中重臣,司空这个位置,你也担任了如此多年,无论是外征贵霜,还是国内诸事,都少不了你的功劳...今日你能向朕坦白,朕非常的开心,这说明,你也没有把朕当作是昏庸之主,能够说出实言....”

“若你有心改过,便勿要再犯这样的事,为国事,为王事...朕还是信得过你袁本初的...”天子缓缓说着。

袁绍连忙起身,朝着天子大拜,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好了,起来罢,你来带领袁家,那就好好想着家国,想着百姓,勿要跟荆州那些奸贼一般,若是袁家也如此,朕可不会再饶恕了...”天子又警告了一番,袁绍连忙说道:“臣这就下令,分出耕地与民,袁家绝不会做出不轨之事来,若是不然,请斩我首!!”

“哈哈哈!”天子大笑,将他扶起来,言语之中,再也没有怪罪。

袁绍离开了皇宫,却多了些不同的风采,刚刚回到了司空府,坐在书房里,大手一挥,顿时撤掉了司空属十几位官吏,又写出了一群人的名单,这些都是通过考核的优秀人才,他准备向天子举荐这些人,而这些人的相同之处,则是他们都是寒门出身,至于先前废掉的那些,不是袁姓,荀姓,就是杨,陈。

做完了这些,不知为何,袁绍只觉得神清气爽,仰头大笑。

而在太尉府里,孙坚却还在忙碌着,说起来,这还是他初次独自施行一项政令,也不是施行,而是详细制定,具体施行是要交给尚书台的,说起来尚书台也是悲惨,天子刚打算在商贸事完成之后就裁减革新尚书台,却又遇到了兵学之事,尚书台的事情只能再往后缓一缓了。

孙坚找来太尉府的几个能人,其中有两位,还是给与了他不少的帮助,一人乃是陈宫,也是太尉属官里地位最高的,另一位唤作杜微,双耳有疾,可是才能不小,有这两人相助,孙坚也是清闲了一些,过了七八日,陈宫就按着孙坚的意见,弄出了一份详细的策略,包含关于兵学的种种。

孙坚很是满意,夸赞了两人之后,就让官吏将文书递送到尚书台。

官吏将文书送到尚书台的时候,太子刘獒也在尚书台里,在上次前来拜访尚书台之后,他心里就对尚书台看重了几分,时不时便前来此处,偶尔也帮着荀彧来处理文书,官吏并没有多说什么,或许他也没有认出面前的究竟是谁,将太尉的文书交予荀彧之后,他便离开了。

荀彧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商贸点还在修建,这又要修建兵学,人手又要不够用了...郭嘉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接过了文书,稍微的看了片刻,点点头,说道:“这策略还算不错,还有些需要改进的地方,太尉府里的官吏们,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他毫无顾忌的说着,又拿起笔,就准备修改。

荀彧吓坏了,清了清嗓子,厉声说道:“奉孝,这太尉之令,岂能随意修改...”

郭嘉却不理会,直接动笔,说道:“吾等不一直都是如此麽?莫非在太子面前,文若也想要装出一副大贤的模样?不要废话,来,看看这个,还要在雒阳北城修建,制定这策的人是不是得了脑疾??北城都挤成那样了,这兵学不需要马场麽?不需要操练场所麽?整日只谈兵法??不骑射,不行军??”

“还是改在城外罢,这样,这些学子们也就能有了可以操练的场所,何况,他们需要大量的兵械,存在城内,也是不好....”

荀彧有些尴尬的看着刘獒,讪讪一笑,刘獒却是吃惊的问道:“荀公,这你们平日里都是随意的修改策令麽???”,荀彧咳了咳,说道:“自然不是,不过,诏令是在尚书台内完成的,诏令又是以天子名义颁布的,故而诏令与这大概策略有些出入,也是正常的...”

刘獒茫然的点点头,说道:“知晓了...”

当刘獒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正坐在案牍前,兴致勃勃的改正太尉的政令,刘獒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重新认识了尚书台,不过,他也意识到,尚书台不得不革新了,先不说尚书令的职务是否过于劳累,就是这职权,也该收一收,不然这职权也太大了,堂堂太尉的策令,说改就改,太尉都如此,那司徒司空又如何???

刘獒对此感到很是不满。

当史涣与韩浩进尚书台,准备提醒太子殿下,该回东宫的时候,却看到太子正与郭嘉,荀彧挤在一起,兴致勃勃的修改着什么,两人站在门口,待了许久,太子都没有发现他们,韩浩无奈的开口道:“殿下!该回去了!”

刘獒这才抬起头来,这忙碌之中,时间竟过得如此迅速。

“再等片刻,我这就要弄完了....”

韩浩与史涣又等候了许久,刘獒这才走了出来,与两人告别,返回东宫,刚刚回到了东宫,他就让韩浩帮着他通知东宫诸官,前来商谈要事!!

第0562章 三台分立

太子刘獒招来东宫的官吏们,自然也是为了尚书台的革新之事,王符将整个尚书台都带歪了,到了如今,已经是到了不得不改的程度,太子可不觉得,日后的尚书令,都能是何子,王符,邢颙这样的能臣,或为吏者都是荀彧,郭嘉这样的,若是未来出个蠢材,或者不德之贼,定然会出事。

当然,群臣到来之后,太子却不是如此说的。

“诸君啊”看着下方众人,太子缓缓说道:“这些日子,以天子之令,我亲自前往尚书台诸君不知,尚书台,官吏不过百人,却是格外之忙碌,未有半分休歇之时,纵邢公这般,都只能来回奔波,不顾己身,更有郭君,荀君这些,劳累成疾,尚且都要为国事,为王事!”

“我实在不忍啊!!”刘獒说着,擦了擦眼眶边的泪水,他又说道:“看得众人为大汉如此之操劳,我便是心痛难忍,今日将诸君叫来,便是想让诸君帮着商讨,该如何革新尚书台之事,诸君商议完,我会亲自上奏与天子,请求革新!”刘獒站起身来,朝着众人一拜,说道:“还望赐教!!”

“臣等不敢!”众人纷纷起身回拜。

诸葛亮正要开口,却看到袁尚忽然站起身来,看着刘獒,说道:“殿下,此事易也,扩建尚书台,再配与上千官吏,他们就不必如此操劳了!!”,众人沉默不语,像庞统就是完全不掩饰,直接将心里得不屑都挂在了脸上,刘獒咳了咳,我这想减少些尚书台得职权,你还要我给他增加个几千官吏???要不要让三公也去尚书台听令啊???

当然,这些话,刘獒是不能如此讲述的,他说道:“如此众多的官吏,怕是要耗费国库不少的钱财,难以支撑啊”

“这没什么,大不了我家出这钱,只要殿下开心,我就带头捐个一亿钱!!”袁尚拍着胸口说道,这下,才是真的引起了众人的愤怒,不就是家里有些钱麽,吾等都是有经天纬地之才的大贤,区区铜臭之物罢了唉

刘獒面带微笑,还是拒绝了袁尚的请求,他说道:“这公事岂能用私钱??还有,显甫啊,这家中钱财,不能外露还是要谨慎言语啊”

诸葛亮开口说道:“殿下,如今尚书台,以拟定政令,下发诏令,审核查阅都揽在己身,原先并不是如此,在王公担任尚书台之后,他从司徒,司空,以及各部中夺取了不少的权力,用以建宁新政,奈何,自从王公之后,尚书台日渐臃肿,后续者,虽也是重臣,却未有王公之才也,故而使得尚书台有了如今的情况”

“臣之意见,便是将这三处分离开来不但使尚书台受累”诸葛亮说道,刘獒点点头,看来,诸葛亮还是看的很清楚,他明白刘獒所担忧的,故而分出将三个职权分割的想法,刘獒对此便是很是赞同,不过,具体要如何去分割呢。

“臣以为,当设新台阁,以分取拟定政令之责”诸葛亮刚刚开口,一旁的司马懿却笑着摇了摇头,诸葛亮眉头一皱,问道:“仲达可是有不同之策??”

“诸葛公乃是国戚,又身为少傅,我怎敢有不同之策呢??”司马懿笑着说道。

这两人并不对付,或者说,他们从来就不对付,从他们在袁府里跟随太子的时候,他们便是如此,两人都很聪慧,不同的是,诸葛亮喜欢事事亲为,东宫诸事,他都要去插手,都要亲自来管辖,身为少傅,他当然有这个资格,他本身也有这样的实力,可东宫属官却是不大喜欢他这种作风的。

尤其是庞统,他认为诸葛亮是看不起自己之外的所有官吏,故而不悦,只有他自己才能看不起自己之外的全部官吏,你诸葛亮是不能这么做的。

他不太爱给其余人发言的机会,不过,在另一方面,他也从不嫉恨其余人,他没有庞统法正那般的傲气,会看不起他人,也没有司马懿这般总是想要展现自己的才华,他发言只是想让朝事更好,更顺利罢了,就是这么一个复杂的人,有人喜,也有人厌恶。

司马懿与他不同,他也是极为聪慧的一个人,他却时刻都想要展现出自己的才华来,他同样不会将傲气展现在身上,他却是想让众人都知道,我司马仲达,绝非等闲之辈也!这也是他在东宫里,事事都与诸葛亮对着干的原因了。

诸葛亮摇着头,说道:“仲达若有大略,言语便可,不必如此。”

司马懿看着太子,说道:“依我看,不必增设新部,朝中有中书令,本就是负责下达诏令所用的,奈何,后来尚书台职权越重,使得中书令渐渐没落,若是殿下有意,重启中书令,将中书令作为下达诏令所用,另外,朝中侍中侍,本是跟随天子之旁,审阅政令所用,可如今也沦落为黄门一般”

“以我之见,兴这两部便可,诸葛公以为如何?”

司马懿反问道。

“仲达之言不错,然而”诸葛亮话头一转,又说道:“下达诏令,审阅政令,此二者,即繁琐,又极为重要,你觉得,两个区区千石之官,便能负责麽?何况,中书令麾下才多少官吏,侍中侍又有多少,这些人足够麽?仲达可是要说增设便可?那岂不是多此一举,还不如新设两部更便!!”

司马懿也不肯退让,两人顿时就争执了起来,言语甚是激烈,而东宫群臣,也是分成了四派,曹丕,孙权,卢毓,都是支持诸葛亮这边,而庞统,法正,袁尚,这是支持司马懿的,另外,还有周瑜,鲁肃两人,他们属于中立派,并不愿参与这争执之中,除此之外,第四个派系,也就是满宠,他独自一人,他属于砍头派,不喜欢废话。

看着两大派系争吵不休,刘獒也有些无奈,他希望自己的麾下能够和和气气的,不要有这样多余的争论,可是阿父曾把他叫过去,还特意吩咐他,千万不要理会这些,若是有可能,就想办法让他们斗得更凶一些,他们整日争执不休,你反而可以轻松些,可若他们亲如兄弟,你就该慌了!!

刘獒很是想不通,为何要如此,他做事,不就是需要众人团结一心,众志成城麽?为何还要刻意让麾下吵起来呢?是怕他们联合起来,对自己不利麽?可是自己信任他们呀,无论是诸葛亮,还是司马懿,都是与自己结交多年的好友,无论如何,刘獒都不觉得他们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可这是阿父的命令,他也只能听从,阿父总不会害了自己。

他心里如此想着,沉思了片刻,方才说道:“诸君且莫要争吵”,他这么一开口,大家也都停了下来,不再争吵,纷纷看向了太子,都在等着太子来想出办法来,刘獒也有些无奈,这种时候,他也不能过于偏袒一人,他只能说道:“诸君之策,我都觉得很好,我就一同上奏陛下,就看陛下的意思罢”

他如此言语,众人也就点点头,不再争执,毕竟,他们说了不算,太子说了也不算,唯独天子说的才能作数。

当众人离开之后,刘獒这才待在书房里,将诸葛亮与司马懿的建议,乃至不同之处都写了出来,格外的认真,将两者都写好,刘獒也不顾天色已晚,直接就赶往了厚德殿里,无论是宿卫还是阉人都不敢阻拦他,不过,当他赶到了厚德殿的时候,韩门却连忙将他拦住了。

“殿下!!”

“且慢!!”

刘獒笑了笑,见过了韩门,说道:“我有要事见阿父,还望韩老公帮着禀告一声”,韩门有些无奈的说道:“殿下,国家已休息,明日再来罢!”,刘獒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如此时分,阿父怎么会在厚德殿里休歇,韩老公,便劳烦你禀告一声!”

“不是,殿下啊奴婢这”韩门急的说不出话来,还是苦着脸说道:“殿下请回,明日再来”

“让那个竖子滚进来!!!”厚德殿里传来一声怒吼,韩门缩了缩脖颈,没再敢阻拦,连忙让开了道路,刘獒这才走进了厚德殿里,进了厚德殿,刘獒就是一愣,笑着说道:“阿母!!你也在啊!!”,皇后看着刘獒,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是啊,我来与你阿父聊聊,既然你来了,那你们父子俩说着,我先回去了”

皇后这才离开了厚德殿,刘獒有些奇怪的看着皇后离去,又看向了阿父,笑着说道:“阿父,我有要事是关于尚书台”他说着尚书台的事情,又说起了诸葛亮,司马懿的提议,最后才将奏表交给阿父去看,这期间,天子一直都是冷着脸,极为的愤怒,刘獒心里也有些疑惑,阿父这莫不是跟阿母吵起来了?为何看起来如此恼怒啊。

看完了刘獒所递交的奏表,天子点点头,冷冷说道:“嗯,朕知道了”

“那该如何实施啊?”

“这与你无关,滚出去!!!”

天子暴躁的呵斥道,刘獒连忙离开了厚德殿,来到了门外,看着低着头,脸色不安的韩门,刘獒连忙开口说道:“韩老公,我不知阿父正在气头上,原来你方才是为此劝我的多谢多谢,刚才无礼之举,还望韩老公莫怪”

韩门抬起头,苦着脸,强行挤出笑容来,说道:“无碍,殿下,无碍”

刘獒这才连忙离开了厚德殿,阿父看起来心情不好,这政令,他会不会认真的看啊??若是他不理会,自己又该如何啊唉,也不知阿父为何如此生气

第0563章 闻人亲传

天子坐在厚德殿内,看着太子所带来的两份奏表,他也意识到了如今庙堂之中的问题,这些年来,随着一项项的新政,使得大汉的官吏极为的繁杂,又众多,或许,是时候精简一下大汉官吏了,如此下去,不只是办事繁琐,还有就是造成严重的财政负担,国库大量的费用都用在了这些官吏们的身上。

天子决定,还是应当按着诸葛亮的想法,去成立了两个新的机构,用来分走尚书台的权力,不过,天子也不想让中书令与侍中侍就此荒废,想了许久,天子最终有了决定,以中书令为结构,成立中书台,负责下达诏令,也就是具体施行这些事,再以侍中侍成立一个侍中台,负责审阅。

这样做的好处,首先是避免出现更多的官吏,另外,在成立这两个台后,还能裁减掉不少的庙堂官吏,当然,对于天子本身而言,这也就是绝对优秀的政策,避免尚书台大权独揽,让制定,审阅,下达各不同属,分散了权力,有利于天子对庙堂的控制,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侍中台,这侍中都是天子的左右。

那么,审阅之事,天子完全可以亲自来进行审阅,若是出了事,也有侍中台令来承担,不会牵连到天子,如此一来,还真的是妙啊!!

天子又思索着,还是先不急着下达诏令,先让尚书台将兵学与商贸的事情办完,然后再进行此令。

刘獒也不知晓这些情况,返回宫殿,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

熹平十八年,三月

一人出现在了雒阳内,此人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进了城门,一路朝着城南走来,一路都是四处看望,似乎的观察,打量着,脸上有些茫然,似乎在搜寻着什么,这副模样,也让路上的更卒屡次来盘问他,随后便行礼告退,此人看起来,很是疲惫,牵着一匹瘦马,一边搜寻,一边赶路。

终于,他还是拉住了面前的更卒,询问道:“劳烦阁下,不知袁术府邸在何处??”

那更卒大惊失色,有些不悦的说道:“袁子岂能直呼姓名?我不知也!!”,说完,便是恼怒的离去了,这人也是无奈,又拉住一人,询问袁子的府邸,这人直接带着他来到了袁术的府邸门前,他站在袁术府前,眼里有悲伤,也有茫然,上前,叩了门,等候着,没出多久,便有奴仆开了门。

“不知君有何指教??”

“我是袁..子的故友人,故而前来拜访缅怀...”

“请容我与家母禀告一声...”奴仆说着,这人点着头,应允了,奴仆进去没多久,又走了出来,说道:“家母应允了,不过,君也知晓,我家母不易出门迎接,若是君不怪,便由我来带路...可好??”

听到奴仆如此询问,此人点了点头,牵着马,跟着他走进了府里,进了府,就有奴仆领走了那匹瘦马,这人与奴仆到了灵堂,这里摆放着袁术的灵位,尚未撤去,奴仆站在门口,低着头,这人进了灵堂,有些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呆愣了许久,缓缓跪了下来,低声说道:“公路,故人来访...你我多少年未曾相见,却没想到,今日竟是天人永别,再无相见之日...”

他正在这里说着,却有另一奴仆神色不安的走了过来,看着门口的奴仆,挥了挥手,门口的这位,有些狐疑的走了过去,说道:“我在这里服侍宾客,你叫我作甚??”

“此人不怀好意!!”那奴仆低声说道:“你可知,我刚牵马去喂食,在他马背的包裹里,依稀看到了弓弩,我便打开来看,妈耶,是一架黄弩,还是不同于其他弩的那种,就是先前家主常常把玩的那种....”,听到这话,那奴仆也是大吃一惊,连忙问道:“黄弩??莫不是朝中哪位将领??”

“这朝中将领,哪个不与家主相熟,哪个未曾来拜访过??这人你可认得?”

“那....”

“此人该不会是贼寇的探子罢??”

“胡说,贼寇哪里会有黄弩...”

他们正说着呢,却听闻门外传来笑声,华雄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笑着问道:“我侄儿呢??”,他手里还拿着一个牛皮做成的蹴鞠,是送与袁耀的,听闻此人的言语,平常只会厌烦的奴仆门,却是格外的欣喜,他们连忙走了上来,将新来祭拜袁术的那人的事情告知了华雄。

“哦?还有这般事??我去见见去!!”华雄皱着眉头,将蹴鞠丢给了奴仆,大摇大摆的就走进了灵堂里,走进了灵堂,正好看到那人低着头,脸上满是痛苦,眼眶还闪着泪光,华雄蹲在了他的身边,推了推他,这人大惊,连忙起身,看着华雄,问道:“君何人也?”

“这话当是我问你的,你是何人??为何会带着黄弩??!进袁府想做什么?!”

听到华雄的言语,这人心里才明白,原来这是误会了,随后,心里又有些愤怒,他问道:“袁公路之奴仆,便是如此对待宾客,随意翻看宾客包裹???”,华雄才不理会,上下打量着他,这人穿着一身非常不合身的服饰,而且还格外的破旧,满是补丁,看起来就不是他自己的。

包括那双鞋履,看起来都是那般破旧。

何况,也看不出半点的将领之风,完全不像是哪里的将领,这厮究竟是何人??

华雄不愿多想,猛地伸出手,直接掐着此人的喉咙,将他拉到了自己的面前,厉声质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从实招来,进袁府究竟想要做什么??”,而门外的奴仆看到华雄大展神威,心里对华雄的一些成见,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华雄死死的掐着他的喉咙,愤怒的问道:“你倒是说话呀!怎么?做贼心虚,说不出话来了??!”

门外的奴仆低声说道:“华君,你掐着他脖子,他当然说不出话来...”

华雄恍然大悟,松开了手,这人顿时倒在地上,眼里满是惊恐,看着面前的华雄,大叫道:“我乃是议郎马均,我是袁公路的幼年好友,我是鸿都门学的”他甚至都没有说完,华雄再次掐住他的脖颈,将他举起来,愤怒的说道:“还敢说谎,我华雄在庙堂里也是历经多年,从未听闻过你这么一个议郎,朝议也没有见过!!”

“还鸿都门学,编理由也不编个像样的,那里都是匠人!!”

华雄不废话,拉着他就走了出去,身后的奴仆大叫道:“华校尉,这是要去哪里?”

“我把他带回司隶校尉府,那个蹴鞠交给我侄儿,我改日再来问他,若他不知那蹴鞠是我送的,我拿你俩算账!!”华雄暴躁的说着,拖着马均就离开了这里,一手拉着瘦马,一手提着马均,也没有半点的疲累,看着华雄走开,那两位奴仆险些哭了出来,我家少君才六个月啊!!

带着马均返回了府邸,将他交给了麾下官吏,自己则是查看起他的包裹来,果真,这家伙真带着强弩,不过,这并不是黄弩,这种弩,华雄都未曾见过,这倒是有些奇怪,华雄征战十几年,竟未曾见过这样的弩箭,华雄不由得摇着头,拿着弩翻来覆去的看,过了许久,他才看其他的东西来,包括书信。

这是一份劝归信。

“公路逝世,还望君早日归来....朕在雒阳等候....”

华雄看着,脸色大变,朕??他又连忙看着下方的印章,这一看,吓得险些从胡椅上摔了下来,跳起来,就朝着牢狱跑,进了牢狱,却看到马钧正蹲在牢狱里嚎啕大哭,极为的伤心,华雄懵了,看着两个麾下官吏,大骂道:“我只是让你们把他关起来,你们做了什么?!”

官吏有些茫然的说道:“不知,吾等什么也没做啊...”

华雄连忙让他们打开了大门,咧着嘴,笑着来到了马均的身边,说道:“马公啊,方才都是误会啊,我不认得马公,误以为是贼人,我与袁校尉是多年的交情,我也是怕他家人遭受到什么伤害,故而如此,还望马公恕罪,恕罪啊!!刚才无礼了,我这给您赔礼道歉,如何??”

华雄诚恳的说着,马均却还是哭着,他抬起头,看着华雄,又指了指自己脚上的鞋履,说道:“你看,我这鞋都被你弄破了,这鞋履我可是穿了三四年,就如此坏掉了,再也修不好了...”,听到他如此言语,华雄也是吓了一跳,这人怎么还对鞋履情有独钟,他无奈的说道:“马公先起,我赔给你便是了....”

马均听闻,这才站起身来,擦了擦眼泪,看着华雄,认真的问道:“你要赔多少??”

华雄心里忽然觉得不太对劲,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该拿出书信重新再看一遍,自己方才是看错了???

“额,两百钱?如何?”

“善!”马钧说着,伸出了手,华雄咬着牙,从怀里掏了些钱,还是不够,让左右都拿出了些,这才将两百钱给了马钧,马钧乐呵呵的接过了钱,笑着说道:“华校尉,无碍,你方才也是顾忌公路的家亲,我是能理解的,咳咳咳,我这脖颈有些不适,方才可能弄疼了,唉,又要去寻医看病了,也不知要花费多少...”

马钧说着,华雄脑海里精光一闪,涌现出一个人名,大叫道:“闻人袭?!!”

马钧微笑着,看着华雄,点点头,说道:“正是在下之恩师。”

妈耶!!!

救命啊!!!

第0564章 熹平连弩

华雄黑着脸,将马均送出了门。

马钧牵着瘦马,笑着告别了华雄,离开了这里,挥起手来,隐约能听到铜钱的叮当响,也没有停留,直直朝着皇宫走去,当他赶到了皇宫门前的时候,皇宫大门前的宿卫早就冲了上来,将他团团围住,他这衣裳,实在是让人怀疑,穿的如此破旧,还在皇宫门口停下来,这是要做什么?

何况,这些宿卫那都是精锐,眼尖,他们能看出瘦马背上那包裹的形状看起来像什么,眼看这些宿卫都要扑过来了,马钧这次啊慌慌张张的从怀里拿出了侍中的验传,看到此物,诸多士卒们都愣住了,他们知道这是什么,有这玩意,是可以随意拜见天子的,相当与皇宫的通行证。

为何看起来犹如雒阳破落户的一人,竟能拜为侍中。

他们仔细的检查了马均身上的所有东西,这才急忙去禀告宫内黄门,最后,韩门走出了皇宫,来到了大门前,看的被宿卫们团团围住的马均,韩门初次竟也未能认出来,还是仔细的端详了许久,方才惊呼道:“来者可是马议郎???”

马均看着面前的阉人,却是没有想起他的姓名来,只是点点头,尴尬的笑了笑,韩门却热情的笑了起来,上前就拉着马均的手,也丝毫不在意他身上的衣裳,拉着他的手就朝着皇宫走去,边走边说道:“马君可是来了,国家思念已久,常常挂念,今日能见到马公,想来定然会开心...”

说着话,两人就进了皇宫。

而在皇宫外,宿卫们面面相觑,只能摇头叹息,这年头,怪人越来越多了。

当然,他人是进去了,可瘦马就只能留下来,马均进了皇宫,这才想起来,连忙说道:“老公,我那包裹里还有一个弩,是要给陛下看的....能否带进去???”

韩门吓了一跳,说道:“这强弩是不能带进皇宫的...”

“那可如何是好??”

“无碍,等天子言语,自然有人去取来...”

“也好!”

两人一路来到了厚德殿门前,马均大老远就听到了天子的惊呼,“可是朕的张良来了???”,只见天子从厚德殿里跑了出来,还是那副胖胖的模样,马均面带笑容,朝着天子就要行礼拜见,大胖子一路跑来,直接一把抱住了面前的马均,完全不顾君臣礼仪,他很快松开,打量着面前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马均,笑着说道:“孟平啊,你怎么矮了许多?”

“哈哈哈,是陛下又长高了不少....”

两人言语着,一同走进了厚德殿里,面向而坐,大胖子哀叹了一声,说道:“你总算是回来了,这些年,你总是待在宁州,朕让你回来你也不回来,如何,过得可还好?”

马均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陛下不知,宁州虽偏远,在众人眼里都是莽荒之地,可是这里近海,又有河,周围的土地,是非常肥沃的,先前不过是荒废在那些高句丽人的手里,臣这次前往,去了肃慎,扶余,乃至是丁零,他们都需要炭石,愿意用牛羊来换,臣与他们交换,他们都是对大汉非常的尊崇,还有派遣使者,与大汉朝贡称臣之意....”

“这番,宁州也设了外贸据点,商贾们可以与他们贸易,实则善事,只怕宁州在五十载内,就能超越幽,冀,成为河北之冠楚也!”

马均又说了些宁州的事情,天子不由得点着头,马均又说道:“先前又有北军士卒,据说是从西北运来了几千士卒的遗体遗物,全部埋葬在了东濊...”

天子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唉,臣方才又去看了公路...若是我知道他的情况,定会早些回来,见他一面...”马均说着,天子也是有些悲痛的说道:“朕也未曾想道,公路竟会如此早逝...吾等也是不小了...”

两人又缅怀了袁术片刻,马均看的天子神色落寞,又聊起了雒阳之事来,马均说道:“数年不归,未曾想到,雒阳之内,竟有这般变化,这城池足足大了五倍有余啊,从宁州往里一走,这顿时就不同了,处处都是驰道,处处都是驿站,道路上都看不到荒芜的地区,都是成片的耕地....盛世啊,前所未有的盛世啊!”

“如今这户籍,这耕地,这景象,都是远远超过了建宁年啊!”

马均如此说着,大胖子面带笑容,格外的欣喜,不过,片刻之后,又摇了摇头,脸上有些复杂,他说道:“不能如此言语,若不是建宁时的基础,物资堆积成山的国库,何来如今之盛世...朕做的还是不够...远远不够....”,听到天子的言语,看着大胖子的脸色有些不甘,有些忧愁,马均笑了笑。

“陛下,岂能如此言语,秦奋六世之余烈,至于始皇,灭诸国,皆归秦,岂能言始皇帝无能??全凭先祖之基业??而我大汉以太祖之业,太宗之治,方有世宗之盛,世宗之时,灭匈奴,清宇内,无人不从,而岂能言我世宗不堪,全凭先祖之基业??”马均反问,大胖子这才抬起头来,笑着说道:“却是不能。”

马均这才轻笑了起来,没有再言语。

大胖子心里好受了很多,又笑着说道:“你这厮,昔日木讷,寡言少语,今日来,却变得口齿伶俐,能言善辩,看来,这宁州是个善地啊!”

两人聊了许久,只觉得有说不完的话语,马均也才想起自己的目的,连忙说道:“对了,陛下,我还带来了一弩,此物乃是我所制作的军事利器,唤作连弩,此物能以连射,补强弩之不足...”,马均都还没有说完,天子就惊讶的起了身,瞪大双眼,问道:“能与弓一般连射???”

“正是如此,若是以此物改为床弩,黄弩之类....”

“哈哈哈哈!!!好,好啊!!那连发弩在何处?!?”

“我本想带进来,宿卫不许,当在宫门宿卫那里...”

天子连忙将韩门叫了进来,迫不及待的让韩门将东西拿过来,韩门连忙就出去了,天子有些兴奋,还不断的询问着马均,马均也只能一一回答,当韩门将连弩取来,放在天子面前的时候,天子拿起连弩,认真的把玩着,眼里闪烁着火花,看了许久,不由得的大笑,说道:“孟平啊,你大才!!当世无人媲也!!”

马均摇着头,连忙说道:“陛下,先秦之时,便有三发连弩,臣只是将连弩做了改进,此为八发连弩,日后或许还能增进,不过,此物虽是杀伤力巨大,为军事利器,也有不足之处,弩矢之制作,需要很是精良,不能重复使用,因而消耗巨大,还有,此物因机关而射,容易损坏,阴雨之时,也不宜使用...”

马均说着连弩的缺点,天子却不在意,他挥了挥手,说道:“无碍,依君之智,只怕日后会更加完善,更加出色,小小瑕疵,无伤大用!!”

天子把玩了很久,这才问道:“此弩可有名??”

天子这么一问,马均心里就有底了,摇了摇头。

天子又问道:“那朕来赐名如何?”

马均点点头,心里却是已经知晓了此物的名字。

“便叫熹平连弩好了!!”天子兴奋的说道。

果然如此啊,马均心里毫无惊讶,还是点着头,赞赏的说道:“好名字!”

放下了连弩,天子还在讲述着,他要将此物给太尉孙坚,让他来分配与南北军,另外,他还要马均多招募匠人,来制作这利器,却不能让制造方法传世,马均自然也是知晓,立刻应允,看完了此物,天子的心情才是真的大好,拉着马均,更是亲切,他有些激动的说道:“这些年来,朕忙于国事,却是疏忽了鸿都门学...”

“从此以后,朕要大力扶持鸿都门学,你可自行招募匠人,在鸿都门学内研究....”说着这些,天子面色又有些凝重,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若是朕如此行事,只怕鸿都门学内诸多士子都要反对,朝中也会有人来烦朕,这样不行....”,天子有些自言自语的说着,忽然,他抬起头,看着马均,说道:

“孟平,朕要拜你为将作大匠,比两千石,明日,你就去拜见司空袁绍....这样,招募匠人,修建皇宫雒阳城池,修建驰道这样的事情,都由你来做,你可自行招募匠人,另外,你在将作府内制作出多少东西来,都没有人能够说你,这就是你的职责,至于具体的修筑,你可交予麾下匠人来完成,而主要就是制作出更多的国之重器来,可好??”

天子认真的询问着,马均有些懵,他不知道,怎么自己刚来雒阳一天,就当了比两千石的将作,所谓将作,其实就是司空,在秦,司空就是负责修筑修建的诸多事,在世宗皇帝时被废除,称为将作大匠,可是到了建宁时,司空又抬头,与王符一样,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财奴,将将作直接挖空了,只因他觉得将作修筑修建太耗费钱财,他们不知如何正确修建。

故而,他将这些事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将作大匠就此落寞,名存实亡。

如今,天子又要设将作大臣,不过,显然,他不是要废除司空,比两千石,这是要作为司空麾下的官职,来为司空承担一部分的压力,马均也不敢拒绝,连忙起身拜谢,天子大喜,让他坐了下来,天子要起将作大匠,不是要限制司空,而是他想让马均聚集匠人,做出更多这样的重器来!!

在看到了连弩之后,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些新奇事物的强大作用,有的可用于农事,可用于纺织,可用于军事,那为何还要听从庙堂里那些蠢物的胡言乱语,而不去扶持这些匠人们呢???

“孟平啊,你这就要当两千石了...这身衣服改换一换了...”

马均苦笑着,低着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笑着说道:“恩师早逝,所留下的,唯独此衣,这些年来,我缝缝补补,不敢丢弃,穿此衣与身,就仿佛师君在身边,还能听着他的教诲...何况,我也没有什么财力...能够还得起新衣裳...”马均说着说着,不由得抬头看向了天子。

天子的笑容渐渐凝固。

第0565章 大同之世

马均笑着离开了皇宫,这一次,他却没有挥手,只因双手扛着包裹,将包裹放在了瘦马的背上,马均离开了皇宫,他在雒阳内是有着家产的,这份家业乃是闻人袭所留下的,仅一处院落,并不算奢华,马均一路牵着瘦马,朝着自家府邸走去,雒阳虽经历了多次的扩增,还在这内城还是没有大改,他的府邸,刚好离皇宫并不遥远。

到达府邸门前,闻人府,如今的马府,看起来愈发的寒酸,周围竖立起各种奢华的院落,朱红色的大门,让这座府邸看起来实在不能入眼,马均来到了府邸门口,不知为何,心里却有些紧张,长叹了一声,叩了门,不多时,一位老人便打开了府邸大门,走了出来,睁开眼,打量着面前的人。

“阿父...我回来了!”马均说着,他清楚的看到,面前的老人浑身颤抖着,眼眶边掉出泪水来,说不出话,马均上前,给了阿父一个拥抱,看着面前佝偻的老人,马均心里说不出的心酸,这正是他的阿父,在闻人公逝世之后,他就将阿父接了过来,让他待在府邸里,帮着他照看。

毕竟,他是家中长子,还有两位姊妹,都已经婚嫁。

与阿父一同走进府邸里,阿父就要忙着做饭,马均将他拦下,亲自前往,不多时,父子二人就坐在前院里,沉默的吃着饭,两人都有很多言语,想要对彼此讲述,可都不知该如何言语,还是马均放下了碗筷,问道:“这些年来,阿父过得可还好,怎么不见家中奴仆?”

“唉,我不习惯别人来服侍...我给他买了耕地,让他离开了....”老人说着,问道:“大郎,你呢,怎么忽然就回来了?也不事前说一声??”

“公路逝世了,我回来祭拜...”

“那你....”

看着面前开不了口的老人,马均笑着说道:“这次来,我就不回去了,我要留下来了...陛下还拜我为将作大匠!以后就要待在雒阳了....”,听到马均的言语,老人格外的激动,“好,好啊,我儿有出息了,这将作大是个甚麽官啊?俸禄多少啊??”

“乃是三公麾下的官,负责修筑皇宫的,比两千石呢!”

“好,好啊...太好了...”老人赞叹着,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一起,露出笑容来。

“我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我这都有了四个外孙了,何时也能看看孙子啊?”

“快了..快了...阿父,我先前嘱咐你的事....如何了?”马均又问道。

“我都按你说的去做了...”

马均点着头,老人说道:“具体我也不是很懂,这些年里,全部的钱,我都用掉了..不过,还是不够用啊...唉,这年头,日子都不好过...”,听到老人言语,马均点了点头,又笑着说道:“这次,我又弄来了不少,应该是够用的...师君逝世之后,虽钱财有些不济,好在继续了师君的善行...”

两人又聊了许久,至于傍晚,老人带着马均离开了府邸。

马均还是带上了瘦马,马背上,又多出了几个包裹,两人一路来到了城西,这里也是刚刚扩建的,不少地方还正在修建着房屋,还有些正要拆毁的破旧屋子,这些原本都是城外地区,如今还没有来得及拆除,这里与雒阳最繁华的城北,城南不同,这里住着不少贫穷百姓,环境格外的恶劣。

踏进这里,就能闻到一股恶臭味,散之不去。

一路踩着泥泞地前进,来到了一处破烂的房屋前,这房屋少了面墙壁,却还是能遮风挡雨,周围还有些砖石,也是个要被拆毁的府邸,走到这里,老人停了下来,朝着里面叫了几声,他刚开口,这屋内就走出了几个瘦弱的身影来,大大小小共有二十多人,其中众人都是围着一位老者。

这些人,身材瘦弱,可谓是骨瘦嶙峋,浑身脏乱,衣冠不整,他们连雒阳其余的街头都走不进去,还有几人是躺在地面上,没有动静,马均看着这些人,久久没有言语,他们看到老人,就想要跑过来,可看到了马均,却停住了脚步,有些惊恐的看着他,不敢前来,马均的阿父说道:“勿要害怕,这是我儿...”

他如此言语,众人这才走了过来,朝着马均大拜,口称恩人。

马均没有言语,老人翻开了马背上的包裹,找了些吃食,给他们分了下去,众人纷纷拜谢,朝着老人大拜,人群之中的老者,并没有急着接食物,还有不少都留了下来,颤颤巍巍的走到了马均阿父身边,说道:“劳烦大兄,劳烦大兄了,只求上天保佑大兄,保佑这位郎君...长命百岁,长命百岁啊!!”

马均这才开口问道:“还有多少人?”

那老人一听,说道:“还有数百人,不多了,这里只剩下了我们这些老弱病残,多亏了恩人,有力气都得到了差事,或为工,或为农,他们也时常接济我们,我们这才活了下来...全赖天子恩德啊...”,老人说着,双眼含泪,马均长叹了一声,问道:“数百人?何以至此??大汉莫非连数百人都养不了麽???”

“天灾人祸...无奈啊,岂能怪罪大汉?”老人说着,又说道:“我们不是年迈,就是年幼...如今雒阳内也不让去行乞了,就只能缩在这里...”

“救济所呢??庙堂开设的救济所呢??”

“郎君说笑了,那都是救济户籍上有名,有耕地的百姓的,我们连个定居的亭里都没有...”

马均再次长叹了一声,没有言语,老人却笑着说道:“如今的世道好啊,老夫二十年前因灾失去了耕地,众人以我年老,也不肯用我,我只能在雒阳内行乞度日,那时,却遇到了一个大善人,那善人也说姓名,每两三日,就会前来救济雒阳内各个乞儿...那时,雒阳可是数千乞儿啊...全赖他一个人...”

“他是个大善人,大善人,可惜啊....如今我都不知他的姓名,后来,他就没有出现过,我也不知,大善人是否还在...他之后,便是这位恩人,也是时常救济我们,还帮着我们寻找差事,入户,天子也是施行仁政,已经好了很多,就是不知那位大善人,是否还健在....”

看着老人言语着,马均说道:“他还健在,我就依他之令,让阿父代劳,救济诸君的...”

听到马均的话,那老人瞪大了双眼,拉着马均的手,问道:“大善人身体可还好?可能让我去拜谢一番??”,马均说道:“老丈不必如此,他很好,他是个不爱与他人言语的,还是勿要劳烦了...”

“好,这就够了,这就够了...”

马均看着包裹里的钱,思索了许久,才对老人说道:“老丈...我这里有个差事,或许你们都能来助我...”

“恩人尽管吩咐,吾等绝不推辞...”

“嗯..你们先等候几日..五日之后,我再来寻你们...定会给你们都找个差事的...还有,这些钱,你拿着...去买些好的衣裳,都准备准备....”马均又拿了不少的钱,放在了老人的面前,在那一瞬间,老人的双眼通红,他哭了起来,抓着马均的手,哭着说道:“谢谢,谢谢,上天保佑你...恩人,上天保佑你...谢谢...”

马均摇着头,微笑着,看着诸多乞儿大口大口的吃着,眼里露出的泪花,深深的刺痛了马均的心,他有些明白,为何师君会十年如一日的救济这些人,他与师君待了很久,很久,却始终都没有发现这些事,直到师君患病,将要逝世的时候,才将他拉到了身边,告诉他这一切事。

他至今都忘不了,浑身已经萎缩的闻人袭,挺着扭曲的双手,歪着嘴,流着眼泪,浑浊不清的说着话,马均认真的听了很久,才明白师君究竟说了什么。

“孟平啊,我年少时家贫,全家因献礼而破,家中无有三十五钱...我自幼就在四处乞讨,睡在街头,受尽欺辱,好歹活命,好在有同乡救助,又遇善人,善人与我钱财,让我买耕地,可是我没有买耕地,我看着周围那一群跟着我乞讨的人,最后,我用这钱,买了肉,前往河间相张公的府邸,张公名讳衡,字平子,乃是当时之大贤...”

“我就带着肉条,在他府前跪坐了整整两日,他这才将他招进府里,不过,他无意收我为徒,就让我在他府里作工,他教我读书,他有很多书,我都可以随意去读,我日夜读书,这才有了今日...张公之恩,我门下子弟都不能忘却....”

“我担任官吏之后,也学着那个善人,将家里的钱财拿来救济乞儿,可是,我的俸禄就那么一些,我救不了那么多人,我只能想办法来挣钱,为国库攒钱,为自己攒钱...我这些年来,家中也没有奴仆,也没有什么家具,全部都拿来救济别人了,我要离开了,救济不了啦...你把我剩下的钱,全部拿去救济他们,给我留下....三十五钱...三十五钱便可....”

“我不求你能全力救济那些可怜人,我只希望...你有实力的时候,能帮着我,照顾照顾他们...他们之中...之中...未必没有....明日之三公啊....”

马均想着这些,不由得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咬着牙,说道:“这世道,定然会一天天的变好...”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举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

ps:不好意思,老狼要去看球赛了,希望国足能狂虐马尔代夫,若是净胜球在两个以上,老狼明天疯狂更新!!!!中国队加油啊!!

第0566章 将作大匠

马均并没有休歇,直接前往司空府。

当今司空袁绍,马均是认识的,在袁术进入何子门下,却被其父关与屋内的时候,正是此人来通知马均,让马均告诉当今天子,最后是使何子硬闯袁府,将袁术带了出来,因此,他与袁绍也有过几次会面的机会,不过,在那个时候,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竟会以比两千石的身份去拜见他。

而他,更是达到了三公的位置上,并且这位子还很稳固,不会轻易的动摇。

在孝康之前,三公的位置是非常容易变动的,几乎年年都会换掉,有哪里出现了天灾人祸,这都会怪在三公的身上,司徒,司农,司空,太尉,这都是一个劲的换,最为夸张的时候,在一年之内能换三次司徒,可是到了孝康皇帝的时期,他就不喜欢如此频繁的更换重臣,他或许是担心这样的行为会打断朝中各项新政的施行。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三公的地位与权势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百官都梦想着能够作为三公,三公也被视为是一个官吏最高的成就,比从前更甚,当然,如此一来,大臣们想担任三公的难度也就不断的上升,必须要有能力,要有资历,要得到天子的厚爱,满足所有的要求,才能朝着这个位置去爬。

当马均赶到了司空府门口的时候,却是被吓了一跳,这司空府占地很大,大大小小的楼阁清晰可见,左右全然都是他家的院墙,这院墙也是修建的极为高大,在墙壁上还有各种的浮雕,奢华无比,马均心里有些狐疑,天子是如此一个提倡简约的人,如何能应允朝中司空如此的奢靡??

又或者,这袁绍哪里来的胆子,敢如此招摇,不怕引起天子的怒火麽?

敲了敲门,奴仆走了出来,这奴仆的穿着都要胜过马均,就是平常富户,大抵也少有能穿成这样的,不过,令马均感到惊讶的,是这个奴仆极为的谦逊有礼,哪怕是面对马均这般穿着,眼里竟也没有半点小瞧,恭恭敬敬的行礼,这才问起马均的身份来,马均说道:“劳烦禀告一声,将作大匠前来拜见司空!”

奴仆也不吃惊,让马均进了院,在前院里等候片刻,这才连忙去禀告,马均坐在前院里,周围都是栽满了各种各样的树木,坐在树荫下,面前有个石案,有奴仆献上了茶水,这还是马均初次受到这番礼遇,心里好奇,便四处观望着,正看着,却见远处有一人走来,身后跟着数个奴仆,那人身材高大健壮,年纪不小,却还是分外俊朗。

看着这与袁术颇为相似的面孔,马均还是想起了他的身份,连忙站起身来,说起来,袁绍与袁术还是有些相似,不过,袁绍更高大一些,也更俊朗一些,有着别样的魅力,当然,袁术也不差,他经历多年的征伐,身上也是有着一种将领的铁血气息,脸上的疤痕让他看起来更是硬派。

“马君!!”

袁绍大老远便叫着马均,笑着就走了过来,马均连忙行礼拜见,袁绍满不在乎的将他扶了起来,笑着说道:“多年未见,马君竟还是如原先一般!!”,看了看周围,袁绍又说道:“内院有些闷热,若是马君不介意,便与此地叙,如何?”

马均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两人便在这里坐了下来,寒暄了许久,袁绍这才开口说道:“陛下派黄门给我下了诏令,我这才知晓,马君已经返回的消息,马君能担任将作大匠,对司空府而言,乃是大善之事,有君在,我再也不愁修筑之事了!!”,袁绍笑着,看到袁绍如此抬举自己,马均也不敢怠慢,说道:

“还是要劳烦司空扶持....我这将作还只是个空壳,麾下半个人都没有...”

“哈哈哈,将作府亦为司空府麾下,你不必担忧,无论你是需要钱财上的支持,还是人手,我这都可以配与你...”袁绍说着,马均明白袁绍的意思,不过,他根本就没有想跟袁绍争夺权力的想法,袁绍支持自己的条件很明确,要将作府完全的听从司空府的调遣,若是他人,或许还会跟袁绍辩上一辩,可马均没有这个念头。

马均只想搞自己的那些研究,他就好爱这个,争权夺利之类的,他完全不想与参合,故而,他答应的很爽快,没有任何的拖沓,起身就感谢袁绍的扶持,袁绍更是欣喜,面对他也变得更加热情了,两人言谈许久,将作府是有的,在城东,还是个不小的府邸,这里并没有荒芜,而是成为了司空府名下的办公处。

袁绍将这处给与了马均,并且将里头的官吏也一并划给了马均,至于匠人,则是需要马均在修筑的时候自己去动用的,马均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包括钻研这些新奇事物,还有培养匠人这类的,袁绍知道这是天子的意思,全部应允,马均这才告退,袁绍还想留他,马均却以许久未曾陪伴家中阿父为由,急忙的离开。

看着马均离开,袁绍脸上的笑容才缓缓消失。

多出一个人来分走自己的权力,无论任何人都是不喜的,不过,好在这马均还算是听话,没有因天子的宠爱,就想要从自己这里分离出去,至少,在名义上,司空府是管辖着将作府的,这是大事,这代表,日后马均但凡有所收获,这功勋司空府是能分走一部分的。

近来,袁绍与刘备的关系逐渐恶劣,问题就是刘备的司农府,有些脱离司空府的痕迹,刘备看似温和谦逊,实则也是个有雄心壮志的,很多时候,他不理会上头的袁绍,直接上奏与天子,自主行事,渐渐取得天子的宠信与重用,袁绍都有些命令不了他,这让袁绍很是不满,他倒不是因为手中权力的丧失而不满,只是因刘备的无礼而不满。

马均离开了这里,回到了家里,休歇了一整日,次日,方才准备前往将作府。

他与阿父吃了饭,刚刚打开了府邸大门,就被吓了一跳,在门口,站着四个人,这四人都是官吏的打扮,看到马均出门,便询问道:“可是马将作当前??”

“正是。”

“属下拜见马公!!”

众人纷纷拜见,马均有些惊疑不定的将他们扶起,问道:“诸君何人也?”

“吾等皆是将作府之官吏也,因司空之令,前来拜见马公,带马公前往将作府,还有,我们带来了马公的官服,以及司空送的一些礼物...”,几人说着,挥了挥手,身后就冒出几个车架,还有一些人来,就要进府邸去,马均被吓了一跳,连忙挡在门口,说道:“诸君这是要作甚??我府邸里东西齐全,受不得司空的好意!!”

“马公...这些都是将作所用之物,包括车架,奴仆,以及书籍之类...”他们看着马均,这比两千石总不能还步行罢,再看看马均牵的那匹瘦马,这是两千石该骑乘的麽??

马均叹息了一声,无奈的看着他们将东西送了进去,满脸的愁苦,这可如何是好啊,现在有了两匹马,喂养要耗费更多钱了,还有这几个奴仆,这要耗费多少钱啊,完了,完了,家底要没了!!

不过,这些东西也不能缺,尤其是车架,师君在世的时候,尚且都有马车,自己总不能一直都骑马啊。

忙碌完,官吏们带着马均前往将作府,一路上,都是介绍自己,讲解将作府目前的情况,马均认真的听着,到达了将作府,里头又走出了几位官吏,诺大的将作府里,竟只有不到十位的官吏,马均想着,不过,这里地大,倒也不错,周围也没有民舍,只有一处驿站,看起来当初修建将作府的人,还是挺有眼光的。

跟着众人查看了整个将作府,马均还是很满意的,看着一旁的官吏,马均说道:“你可去禀告司空,我们需要扩增将作府....”

那人一愣,说道:“马公,我们不过九人...这....”

“你不知,我要从鸿都门学里招来四百多匠人,这些人都是智慧之士,颇有成就,熹平织绫机便是他们一同做出来的...所以还需要一个侧院,除此之外,我还会招一些贫苦百姓,教会他们制作器具...他们日后就可以带官匠去制作大批的器具,为国所用..故而,我们还是要扩增的....”

听到马均如此言语,那人连忙应允,离开了此处。

他又看向了另外一人,说道:“你以我之令,将鸿都门学内的匠人们带来...全部带来....”

他将诸事吩咐了下去,这才有时间思索日后的事情,将作府是需要修筑城池,修建皇宫这些的,当然,这并不需要马均亲自为之,只需要调遣官匠就可以了,当然,说不得鸿都门学那批的大匠有些新的筑城技巧,那时就需要马均来出面了,因此,马均主要的事情,就是带着那四百多的大匠,来钻研各种新奇事物。

至于那些乞儿,就是要熟练的学会如何使用马均等人钻研出的事务,再教与他人,作为这么一个作用,至于用他们,也是马均想要给他们找个差事,能够活命,这些穷苦人,在得到了差事后,定会比任何人都要努力的劳作,毕竟,他们是真正吃过苦的人,会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活。

还没到傍晚,前往司空府的那人就已经回来了。

他不是独自回来的,他带来了五架大车,这些是袁绍所调来的物资,用以扩建将作府的。

ps:首先恭喜国足五比零暴打马尔代夫,这是马尔代夫主场有史以来最惨痛的失败,心里实在是激动啊,或许有生之年,可以看到国足进军世界杯了,另外,说到做到,今天爆更。

第0567章 苦哉华雄

而在此时,几驾车马缓缓行驶进入雒阳,来到了雒阳的城门,士卒连忙将他们拦截,驾车的奴仆连忙下来,将验传递给了士卒,士卒接过,看了一眼,大惊失色,连忙朝着车架大拜,恭恭敬敬的让开了道路,让他们直接进去,这番举动,也是让城门不少人所看到,他们纷纷猜测,这马车上坐得究竟是何方贵人。

没等他们想出来,马车就已经是不见了踪影。

马车一路来到了皇宫,从马车上,走下了一皓首武夫,明明是白发苍苍,胡须全白,他却戴着一身的甲胄,腰间配着利剑,身材没有半点佝偻,眼神锐利,走下了车驾,此人就朝着皇宫走了过去,而另一马车行驶而去,唯留一架,还在皇宫之前停留着,应当是等着此人再出来。

这老将走到了皇宫门前,皱着眉头,便要取出验传来,却不想,大门的一宿卫忽然大拜道:“麾下拜见皇甫将军!!!”,这宿卫有些激动,他实在没有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从前的主将,看到面前的这宿卫,皇甫嵩一愣,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他的名字来,问道:“你是我的部将??”

“麾下先前与幽州,正是新军之士卒,后因军功,才到了这里...不想,今日竟还能见到将军,将军可还安好??”士卒问道,皇甫嵩笑了笑,拍打着自己的胸口,说道:“我都能披着甲胄来拜见天子,你说我可还安好??”,那士卒笑了笑,说道:“将军勇如当年。”

“唉,那还有当年之勇啊,老了,老了,连你的名字都记不起来了...你也莫要怪我...”皇甫嵩说着,士卒连忙摇着头,说道:“不会,不会...”

两人聊着,另一位宿卫早已进去禀告黄门,过了片刻,两人还在聊着呢,就看到韩门亲自走了出来,看着面前的老将军,他连忙行礼拜见,说道:“拜见老将军!”,看着面前的阉人,皇甫嵩面色不喜,他是经历过党锢之年的老将,心里对于这些阉人实在没有好感,他冷冷的点着头,就要进皇宫。

韩门急忙拦着他,说道:“老将军,皇宫内,是不许佩戴甲胄,不能携带刀剑....”

皇甫嵩停下脚步,有些不悦的说道:“怎么,尔等是怕我这七十多岁的老头去行刺天子麽??我戴甲胄,自然是有自己的目的,你去禀告陛下,我就不信陛下他不应允!!”,韩门有些焦急,却也没有办法,连忙派人去禀告天子,自己又跟皇甫嵩解释,这都是皇宫内规矩,从来都是如此之类。

不过,皇甫嵩还是不理会他,他那个年代的士子们,对于阉人有种超乎寻常的愤怒,他的叔父皇甫规,就曾经上奏天子,希望天子能将自己作为党人逮捕起来,当时的孝桓皇帝并没有理会他,后来,皇甫规大破羌人,在皇宫领赏的时候,还因为暴打了当时的大阉人,险些被丢进牢狱里。

皇甫嵩自幼就跟着叔父,很好的继承发扬了叔父的思想,他也是个非常厌恶这些阉人的,庙堂里的不少臣子也都是如此,当然,他们并不会像皇甫嵩这样十分明显的透露出自己的愤恨,除了他们不是皇甫嵩这样的武夫之外,更多的,还是他们越老越精,看透了一切,而有的人不同,有的人越老,心态却是越年轻,到了最后,却成了孩童性子。

皇甫嵩显然就是这样,他越来越变得任性,甚至是有些顽劣。

众人在皇宫门口僵持了片刻,这才有黄门走了出来,说道:“陛下应允了...请皇甫将军入宫!!”,说着,他又朝着皇甫嵩大拜,皇甫嵩这才笑了起来,得意洋洋的瞥了韩门一眼,这才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韩门心里大怒,这老头,纵然卢公入宫都要解了佩剑,你又算的了什么,倚老卖老之辈!

他在心里骂着,却也不能说出口,只能跟着皇甫嵩一路朝着厚德殿走去,脸上还是洋溢着笑容。

来到了厚德殿门前,皇甫嵩整了整甲胄,大步走进了厚德殿里,天子早已起身等候着,见到了天子,皇甫嵩附身大拜道:“臣嵩拜见陛下!!”

天子连忙将他扶起来,说道:“皇甫将军不必行礼,来,坐...”,天子想上前扶皇甫嵩,却被皇甫嵩躲开了,弄得天子都有些尴尬,皇甫嵩说道:“臣尚能食己力!!”,说着,他便与天子一同坐了下来,坐的笔直,天子也有些无奈了,只好开口询问皇甫嵩的情况,谈及家事,皇甫嵩面色似乎有些不对,却没有多说什么。

又聊了许久,这才说起了兵学的事情。

“陛下,能够与我出殿?!”皇甫嵩瞪大双眼,看着天子,询问道。

大胖子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与他一同走了出去,走出了厚德殿,皇甫嵩大喜,让天子待在一旁,自己走到了中央,从腰间拔出了佩剑,韩门等人大惧,就要去护驾,大胖子有些恼怒的推开了他们,继续看着皇甫嵩,皇甫嵩拿着剑,开始挥舞了起来!!!

这般年纪,他的剑却是依旧锋利,能够听到那阵阵的破空声,剑光闪烁,动作迅速,天子也是懂剑的,他也多年练剑,看到皇甫嵩这般架势,不由得拍手叫好,皇甫嵩一听,更是开心,连续挥舞了许久,直到他整个人都是精疲力竭,喘着气,他这才停了下来,看着一旁的天子,问道:“陛下,臣可老矣??”

“哈哈哈,朕之樊哙,岂会年老??!”

皇甫嵩大笑,忽然停下,有些委屈的说道:“陛下,臣还有一事要向陛下诉苦....大概在五六年前,陛下可是派人去查看我的情况??当时,府里来了个模样丑陋,身材高大的贼子,那贼子言之是来查看我情况的,我当着他的面,吃了三斗米,又饮了酒,拉强弓,入木三寸,这厮当时大叫,廉颇老矣?廉颇老矣?”

“臣以为他明白了,便没有多说...哪知这厮离开之后,到处都出现了关于的臣的传言,说臣射箭之前都要大吃特吃,否则没有力气拉弓,还说臣的弓箭连木都穿不透!!天可怜见,臣射的是房梁木啊!!!”

说起来,皇甫嵩就是委屈,他继续说道:“臣委屈啊,从那之后,众人都言臣年迈,不中用,臣在家里足足等了五年啊,偶尔几日不出府,别人都以为我走了,还来为我发丧!!那天杀的贼子,若是让我遇到了他,我定将他砍成酱泥喂了狗!!!”

听到皇甫嵩的唠叨,大胖子这才明白,为何这老将军一心想要佩戴甲胄入宫,也为什么要给自己展示剑法,他就是受不了这委屈,想给自己看看,自己并未曾年迈不中用啊!

天子心里明白,笑着说道:“老将军放心,这等贼子,朕绝不会轻易放过...这兵学之事,就要劳烦将军了....”

“陛下放心,我定不辜负陛下之厚望!!!”皇甫嵩朝着天子再次行礼,极为的认真,接下来,他就要去找太尉孙坚,跟孙坚来一同处置兵学的事情了,于是,他向天子告辞,离开了皇宫,看着这位一生征战的老将军离开,天子不由得笑了笑,他从来不会怪罪朝中的这些老人,这些跟随过阿父的老人,都是大汉最为珍贵的财富。

送走了皇甫嵩,天子连忙招了招手,将韩门叫了过来。

“你速派人去司隶校尉府,告知华雄,让他这段时日里,小心行事,不要去兵学府,之后几次朝议,他不来也行...若是他询问为何,你就告诉他,皇甫嵩将军来了...”

听到天子的言语,韩门有些诧异,脸上满是疑惑,他想不明白,这老贼回来与华雄有何关系???不过,既然天子下了令,他也就只能去施行。

皇甫嵩出了皇宫,告别了宫门的士卒,这才上了车马,返回府去,皇甫氏虽算不上是太大的家族,可好歹也是显赫将门,在雒阳之内,他们就有两套府邸...皇甫嵩坐上府邸,便睡了过去,一路回到了府里,这才清醒了过来,进了府,奴仆们正在收拾着,皇甫嵩不由得问道:“大郎呢??”

“少家主去访友去了...”

“那他有没有说几时回来??”

“未曾...”

“嗯...”

.........

“敢问华校尉可在??”黄门尖锐的声音在司隶校尉府响起,正在忙碌的几个官吏抬起头,指了指左侧的一处书房,继续低头忙碌,这位校尉是个不爱做事的,校尉府的诸事都落在这些官吏的身上,这些官吏既为有立功的机会而欣喜,又因劳碌而无奈,还是很复杂的。

小黄门走到了侧院,小心翼翼的问道:“华校尉可在??”

他正问着呢,就见一个大汉从书房内冲了出来,光着上身,满脸横肉,走出书房,低着头,看着面前的黄门,问道:“我便是华雄,你有何事???”

小黄门有些畏惧,畏畏缩缩的说道:“陛下令我来传言与校尉。”

“说!”

“陛下言:请华校尉小心行事,勿要外出,不必前来朝议,皇甫将军归矣!”,小黄门刚刚说完,就看到面前那壮汉,面色大变,瞪大了双眼,问道:“皇甫嵩回来啦???”

“正是如此。”

“妈耶!!!出事了,出事啦!!董公啊,为了你,我这要赔上命了,不行,我现在就得去各地巡视,我不能待在雒阳,我要去长安....不,我去武威!!”

“华校尉...武威...似乎不是司隶????”

第0568章 皇甫义真

皇甫嵩在家待了一日,到了次日,忽有人叩响了大门,皇甫嵩还以为是长子返回,连忙让奴仆前往开门,奴仆开了门,却看到门外站着数十来人,几乎将这里的道路都挤满了,而且这些人都是整齐的穿戴着一身甲胄,腰间佩剑,气势汹汹,这群人站在门口,奴仆吓了一跳,连忙令人开了全门,招待宾客。

这些将领竟列成了阵,由一位将军所带领着,一同走进了府邸,一举一动,都是整齐肃然,看的奴仆说不出话来,这些将领们也弄出了不小的声势,皇甫嵩有些吃惊,站起身,疑惑的朝着外院走去,刚刚走到了院门,迎面就看到了这些人,为首之人正是大汉太尉孙坚,孙坚看到皇甫嵩,顿时单膝跪下,朝着皇甫嵩行军礼,高呼道:“吾等拜见将军!!!”

紧接着,身后的诸多将领们也纷纷单膝跪了下来,拱手,高呼道:“吾等拜见将军!!!”

在孙坚的身后,有吕布,有黄忠,有徐晃,还有很多皇甫嵩所不认识的将领,皇甫嵩整个人都呆住了,眼眶边闪着泪光,他有些颤抖着说道:“起来!!!”

“唰~~”众人顿时起身。

皇甫嵩看着他们,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孙坚这才走到了皇甫嵩的身边,说道:“听闻老将军前来,吾等特意前来拜见!!”,皇甫嵩笑着,点着头,说道:“善,善...”,孙坚说道:“昔日,南越之战,鲜卑之战,我都是将军的下属,多亏当时老将军的教导提拔,坚得有今日之成,多谢将军!!”

“无碍,无碍,还是段公教导的好...”

吕布上前,说道:“皇甫公,在幽州之时,多亏皇甫公提拔,重用,举荐与董公,布跟随与两位将军之左右,立下功勋,方知兵事....多谢老将军昔日的教导!!”

之后是黄忠,徐晃等人,纷纷大拜,他们不是跟随过皇甫嵩,就是由他培育起来的,尤其是徐晃这些人,当年,太尉张温张公设立新军,戍边四方,皇甫嵩曾亲自教导过一军,这些人,正是当年皇甫嵩所培育出来的,当然,还有很多与他不相识的,如关羽这些,不过,面对这位老将军,他们也是恭恭敬敬的。

皇甫嵩这一生,都未曾立下什么太大的功劳,在他正值年轻力壮的时候,有张奂,段颎,皇甫规,当这些人逝世,终于轮到皇甫嵩的时候,却又有大量杰出的将领帅才,如张温,董卓,卢植,朱俊,他未曾立下太多的功勋,也没有达到他叔父那般的成就,可他的这一生,都是在军旅之中度过的。

到了如今,他显然已经是整个大汉最有资历,也是功勋最大的将军。

他参与过皇甫规讨伐高句丽人的战斗,他参与过段颎讨伐羌人的战斗,他参与过段颎讨伐南越的战斗,他参与过段颎讨伐鲜卑人的战斗,他参与过张温平定三韩的战斗,他参与过平定倭国,参与过董卓平定高句丽的战斗,这一生,除了董卓讨伐贵霜之战未能参与,其余的战斗,他都未曾落下。

皇甫嵩这一生,都未曾立下什么太大的功劳,可是,他这一生都是在沙场上度过。

故而,当他回到了雒阳的时候,才会使得这些将领们如此动容,众人前来拜见这位从十余岁开始,征战了近五十载的老将军,皇甫嵩心情大好,拉着众人坐下,又让奴仆准备款待宾客的吃食之类,众人坐了下来,皇甫嵩坐在最中间,与众人寒暄,询问近期的诸多军事。

太尉孙坚拿出了一把弩,递给皇甫嵩来看,皇甫嵩看到了这弩,心里有些诧异,他不由得问道:“此为连弩???”,孙坚大惊,问道:“君何以得知??”,皇甫嵩笑了起来,说道:“我年少时,叔父曾有一把,三连发的大弩,我还曾偷来猎兔子,却险些射伤了人,被叔父是一顿毒打啊!!”

“哈哈哈!”众人大笑,孙坚说道:“老将军,这可不是三发弩,这是八发连弩,也叫做熹平连弩...你看...”,孙坚低着头,忙碌了一番,装了机,将弩对准了远处的墙壁,猛地就是连射,连射了八次,方才停了下来,孙坚咧嘴笑着,诸多将领们大多还都不知此物,如今看到,更是大惊。

皇甫嵩瞪大了双眼,从孙坚手里接了黄弩,认真的打量着,咧嘴大笑,说道:“善,善啊,此物天克骑兵啊,若是在北方,西北,城池上放上百余架连弩,哈哈哈,只怕是无人敢来侵犯了!!这是何人所做啊,竟如此之神奇?”

“乃是将大匠马均所制。”

“哦,这人我知晓,此人乃是闻人公的弟子...还曾跟何子学过些日子罢...他都这般厉害了?好啊...好...”皇甫嵩拿着弩,眼里满是依恋与欣喜,他实在是爱极了此物,眼里竟满是温柔,他忽长叹了一声,孙坚有些疑惑的问道:“老将军,可有什么不对??”

“非也,非也,若是当年征伐鲜卑的时候,有此利器,只怕也不用那么多将士死与沙场....可叹我张公啊...唉...”皇甫嵩无奈的说着,脸上有些悲痛。

孙坚点点头,说道:“不过,日后,吾等有了这般利器,将士们也就不会付出这般惨痛的代价了,而马将作还重设了将作府,说要改进这弩,说不定,我们的后人,就能拿着百发连弩,再也不惧外敌入侵,家国太平....”,听到孙坚如此言语,尽管他说的有些夸张,众人还是忍不住点点头,脸上都有些笑意。

看到皇甫嵩如此喜爱此物,孙坚说道:“前来拜见,未曾带礼,便以此物献之...还望皇甫公莫怪...”

“啊??你要赠与我??”

“这..这等利器,我要了也没用...”

“怎么会没用呢?皇甫公要管兵学了,难不成那些学子们不需要来学习如何使用连发弩麽??”

孙坚反问,皇甫嵩这才乐呵呵的收了下来,他这才询问起兵学之事,他有些赞叹的说道:“先前啊,段公在世的时候,南军新设,还不是如今的模样,当时他就说要为家国培养将才,将南军士卒都当作将领来培养,你看看如今,孙文台,包括你,似乎都是南军出身的罢??”

“是。”

“如今的大将,乃至中层的将领,好似都是出自与南军...可见段公之才能,可惜啊,段公未能亲眼看到这些,如今之兵学,便是与当初段公的大策有异曲同工之妙也,却更正规了,可见,在将来,会涌现出更多的名将来,大汉再也不必畏惧外敌了...”皇甫嵩说着,又问道:“这是何人之策啊??”

众人同时看向了关羽。

皇甫嵩看着关羽,笑着,伸出手来,将他的手握着,看着众人,说道:“此人定为日后之段公也!!”

这句评价已经是非常高的了,众人都有些震惊,不过,也没有不服气,关羽无论是英勇,还是这提出的策略,都当之无愧啊,不过,关羽却有些说不出话来,脸色再一次涨红,众人也就当他是不敢当,没有再言语,皇甫嵩又问起其他的事情,包括学子的情况这类,孙坚一一回答,众人聊的火热。

正在这时,院外忽走进了一人。

这人长得同样是身材修长,魁梧有力,不过,穿着却是格外的奢华,看不出半点武人的姿态来,走进了院落,看到院落里的众人,他大吃一惊,瞪大了双眼,这才连忙行礼道:“不知诸多将军来拜访家父,失迎失迎,还望恕罪!!”,他如此言语,众人也就知晓了他的身份,纷纷起身,与他回礼拜见。

他连忙走到了皇甫嵩的身边,有些紧张的说道:“阿父啊,你拐杖呢?不是给你安排了奴仆麽,为何还要自己走动啊...”,他有些无奈的说着,又小心翼翼的捶打起皇甫嵩的腿来,皇甫嵩沉默了片刻,方才对众人说道:“这是我长子,唤作寿固,字孟实...”

听到皇甫嵩的言语,众人都有些吃惊,这是双字名??

看到众人的目光,皇甫嵩笑着说道:“诸君不知,我这膝下双子,自幼体弱多病,都是险些夭折,故而,这长子,我就取名为寿固,以寿命牢固之意,次子比他小了三岁,我取名为寿坚,也是亦然....”,听到皇甫嵩的解释,众人恍然大悟,点着头,皇甫寿固为皇甫嵩捶打了会腿,这才坐了下来,与孙坚亲切的聊了起来。

众人言语被打断,也不知该如何言语,坐了许久,这才起身,一一告退。

皇甫嵩还是有些不舍,说道:“不如再坐一会?”

“老将军,吾等改日还会来拜访的...”

众人纷纷告辞离去,皇甫寿固亲自将他们送走,还说着:“诸君,款待不力,若是下次前来,我定代父好生招待...”

皇甫嵩也来到了院落门口,由于皇甫寿固将他扶着,看着众人一一离去,皇甫嵩还是有些不舍,他转过头,看着皇甫寿固,问道:“大郎啊,晚上想吃些什么...不早了,赶紧招呼奴仆去做着啊...”

“阿父...孩儿在外还有些事,这就先去了...阿父,有什么事就让家里奴仆帮着,或者让他们叫我...我先走了啊...”

看着远去的长子,皇甫嵩站在门口,久久沉默着。

ps:更了一万字,本来还想通宵爆发的,可是才想起明天有课,老狼周四有课...实在无奈,先欠着两章罢,周六,周天再补上。

第0569章 华雄事泄

次日,老将军立刻起身前往校场,这校场建在城外,跟内城的距离还是比较遥远,老将军不愿乘车,直接骑马就朝着外城赶去,城内纵马,虽有些不合乎与规矩,却也是无人敢阻拦,毕竟如今的北部尉不是满宠,老将军就如此一路狂奔,身后的奴仆与官吏们都险些追不上他,来到了城外,因不识路,将军这才停下来,等待官吏跟上,为他带路。

当老将军赶到了兵学之外的时候,却是听到了里头传来的喧哗声,老将军皱了皱眉头,领着诸多的官吏们,骑着高头大马,走了进去,刚刚走进去,就看到众人在校场内围成了圈,皇甫嵩骑着大马上,一眼就能看到里头的场景,两位年轻人,正在对峙着,手握长剑,都不敢松懈。

一旁的官吏正要训斥,却被皇甫嵩拦下,他摇了摇头,这些官吏并不是兵学祭酒,他们只是安排后勤,提供学子,编写名单的小吏,场中央,两人对峙了许久,也不曾真正动手,周围的人不断的起哄,让他们争斗,看到他们这副模样,皇甫嵩忽然开口说道:“兀那二子?!到底斗是不斗?!”

最后几人听到,转过头,看到皇甫嵩等众人,大吃一惊,连忙拉着前方的人,众人这才得知老将军已经到来,也不敢再起哄,连忙朝着老将军行礼拜见,皇甫嵩还是盯着场中二人,那两人得知皇甫嵩到来,连忙收起了长剑,附身行礼,皇甫嵩有些不悦,他并没有回礼,只是摇着头,说道:“如今之青壮,比昔日差矣!”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言语,皇甫嵩这才大声说道:“我便是尔等之祭酒,大汉将军皇甫嵩!!!现在,去找官吏,录了姓名,换了衣裳,在校场集结!!”

众人纷纷忙碌起来,皇甫嵩下了马,站在校场的中间,皱着眉头等待着。

兵学刚刚成立,这些人也还是第一批到来的,之后还会有,正式的教学,是要等到八月才会进行的,而庙堂里所安排的祭酒,也大多是从北军里抽调的老卒,故而,皇甫嵩也并没有开始操练他们,只是,他每日都会让学子们在校场列阵,一动不动的待上半个时辰,一日三次。

当所有的祭酒,士卒们全部到齐之后,老将军还是没有开始教学,他将全部的祭酒叫过来,下达了第一个命令,让他们以北军的方式来操练这些学子,这场操练要四月之久,诸多祭酒都有些恍然,这里不是要培养将领麽?何况大多学子都是从南北军出来的,这样的操练,有什么作用呢?

皇甫嵩刚硬,不许众人质疑。

如此一来,首次招募的一千九百位学子,在兵学校场开始了操练,北军的操练方法,还是有些劳累的,三日一练,有些未曾担任过士卒的游侠士子之类,都有些忍受不住这样的劳累,而这里还有不少是出身北军底层将领的,这些人平常在北军操练别人,如今却要再次经历士卒之操练,心里也有些怨气。

是时,有人反驳皇甫嵩,言之他年老庸碌,这些人都是要担任将领的,为何要像操练士卒那般的操练他们,要是兵学就这样的话,还不如将他们都送进北军得了,皇甫嵩却不理会,他有自己的想法,若是要成为军中将领,起码得要知道士卒的劳累,士卒所能受得苦,未将者岂能不受??

当然,还有其他的原因,这样的操练,对他们本身的勇武,性格都是一种磨砺,是必须要经历的磨砺。

皇甫嵩每日都站在校场上,看着诸多学子们手持长矛,认真的操练着,不时的点点头,这些天来,他一直都在不断的加强对于这些学子们的操练,从三日一练,逐渐变成了两日一练,最后又变成一日一小练,三日一大练,这样的强度,学子们自然是叫苦连天,很难忍受,好在他们都是从各地选出的精锐,并没有就此退却。

这也让皇甫嵩的计划落了空,他还是想着处置一两个想要离去的,借此来震慑军心呢,没想到啊,竟没有要求离开的,皇甫嵩看着众人操练完毕,却没有让他们返回休息,他就站在校场上头,认真的打量着底下的诸多学子们,学子已是被他看的有些发毛,心里恐惧,不由得想着,这厮又想出什么法子来折磨我们呢?

皇甫嵩忽然笑了起来,他将传令兵叫来,对着诸多学子们,开口说道:“明日,你们就不必操练了!!”

他这么一说,传令兵顿时大声吼着他的命令,众人听的清清楚楚的,他们原以为,这操练还会再次加强,却没有想到,这要命的操练竟就这般结束了,他们有些不可置信,一脸的激动与疲惫,皇甫嵩说道:“明日起,你们便以如今操练的四个营,轮流依次听课,有启蒙学,识字不必参与。”

“有兵法学,众人必须参与。”

“有经学,众人必须参与。”

“三日授课,一日休息,间隔两日操练,日后如此。”皇甫嵩说道。

虽还是有些两日的操练,不过,比起原先的疯狂操练,还是要好了很多,以前他们可是一日休息都没有啊,学子们欢呼着,仿佛迎来了胜利的曙光,终于能够听祭酒讲解兵法,传授真正的知识了,皇甫嵩这才下令让他们离去,当学子们离开之后,皇甫嵩又将诸官吏叫来,说道:“接下来,我们还需再招收同等的学子们”

“还要招收??这第一批的学子们,我们都没有传授完啊”

“哈哈哈,往后数月的时日,足以讲授他们兵法之种种其余的,他们还得自己在军营里领悟”皇甫嵩笑着说着,他又说道:“何况,这些学子们,需要竞争下一批学子们早些来,对他们是善事”,皇甫嵩说着,又想要说些什么,却忍着没有开口,看着众人离去,他这才返回了营帐。

坐在营帐里,手里拿着连发弩,不由得把玩了起来。

次日起,皇甫嵩与诸多祭酒们这才开始真正的忙碌起来,第一日的启蒙,说来就是让他们认得字,认得大部分的字,能够分辨书信,不然,也没有必要担任什么将领,这对众人而言,并不难,他们其中不少人都是军中底层的将领,甚至有司马军侯这一类的,还有些士子,认字并不困难,哪怕是那些大字不识的,也能跟着同泽学习。

次日的课,才是他们真正喜欢的,皇甫嵩亲自来为他们讲述兵法,他们本以为,皇甫嵩会带着兵书,来讲解,却没有想到,皇甫嵩什么都没拿,坐了下来,就开始给众人讲述自己经历的大大小小的战争来,详细的讲述着,重点讲述大军的统帅,他第一个讲述的,便是大汉名将段颎,他将段颎所指挥的战事讲解与众人,大家都好似在听故事,听的很是认真,也非常欣喜。

经学,就是他们最不喜爱的课了,来讲课的也是位太学的祭酒,讲的他们昏昏欲睡。

如此,便又过了一月,孙坚方才准备好了下一批前来操练的学子们。

在看到皇甫嵩的时候,他同样是有些不理解,太学,门子学都是一年方才招收一匹,这兵学怎么五个月就要招收新的学子,而且,这五个月内,他们操练了四个月,也只是进学了一个月而已啊,孙坚心里隐约有自己的猜测,却也没有询问,这些日子里,对皇甫嵩的教学提出异议的人并不少。

可孙坚都将他们驳回了,他相信这位老将军,这位在军旅里奋斗了近四十年的将军,整个大汉资历最老的将军,他这么做,定然是有着自己的想法。

孙坚将新一批的学子送到校场,本来是不用他跟着去的,不过,他还是决定跟着去看看,也算是解决了自己心里的疑惑,当他带着新一批的学子们,赶到了兵学的时候,老一批的学子们正在听皇甫嵩授课,孙坚让官吏们登记学子,分发所需,自己便前往后场,也去听皇甫将军授课。

皇甫将军站着,声音很大,学子们绕在他的周围,皇甫嵩怕远处的学子们听不到,只能用力的吼着来上课,远处还有匠人正在修着校场,显然,这是因为看到学子们逐渐增加,生怕校场不够用,故而开始了新一轮的修建,皇甫嵩正在吼着:“当时,段公困在敌人的腹部,没有了退路,三路是敌人,背后是河在这样的时候,段公激励军心,告诉士卒们,已无退路,不胜则死!!”

“他又以钱财赏赐来激励众人,言之斩一人赏三百,斩十人赏赐三千,若斩敌酋,赏百金!!”

“又以酷烈吓唬士卒,后退一步者斩!家亲连坐!!”

“当时,他就率士卒们,直接朝着敌之主力进攻,士卒们以一当十,砍下了羌王的脑袋!!”

“战后,段公将自己所有的赏赐分给了士卒们,为了遵守当时的允诺,甚至散尽了自己的家产!!”

听着皇甫嵩说着这些,孙坚心里都不由得心动,更别谈那些年轻的学子们,各个激动,脸色涨红,恨不得自己在当时,跟着段公手刃强敌,皇甫嵩讲述着,众人都在记录着他的言语,忙碌完了,这才缓缓离开,孙坚这才走到了皇甫嵩的身边,笑着说道:“皇甫将军方才言语,让我也险些拔刀长啸!!”

“文台??你何时来的?”

“刚来,见过老将军”

两人行礼拜见,孙坚这才问道:“将军,我还以为你会为他们讲述兵法,没有想到,竟是讲述段公的战事”,皇甫嵩笑着说道:“兵法之书,给与他们,他们何时阅读都行,不必我来讲解,可是这战事不同,你想想,无论是段公,我叔父,还是两位张公,甚至是董君,还有你,都有自己独特的风范”

“他们所经历的战事里,就包括了他们对于兵法的运用,因此,我让人抄写兵法之书籍,分与他们,再讲述名将之运用如此最为合理这些名将,都是将兵法融入在实战里,这些都是他们最需要的啊段公之战,以诡道,不择手段,张公之战,以爱士卒,使士卒敢死战,纵羌人都能为他死战我叔父与他们不同,我叔父善以奔袭”

“而张太尉,则是以大势挫敌”

“我只是希望,他们之中,也能多出几个如此名将哈哈哈,若是如此,后人讲述他们的功勋的时候,定也会赞叹我几声”

孙坚笑着,两人交谈了片刻,孙坚也算是对这里彻底的放心了,正要告辞离去,皇甫嵩却忽然拉住了他,皇甫嵩皱着眉头,说道:“有一人,不知文台可识得?”

孙坚疑惑得问道:“不知是何人??”

“此人与我只有一面之见,当时我就觉得此人才能卓著,绝非等闲如今却是找不到”

“不知其姓名??”

“我忘矣,只记得,此人乃是一莽夫,身材高大,脸上有一刀痕,少了手指,此人言语不少,好吹嘘”皇甫嵩说着,孙坚皱着眉头,思索着,却没能想到此人。

“对了,这人还有些浑”

“华雄?!!”

孙坚高声叫道,皇甫嵩双眼一亮,猛地一拍膝盖,叫道:“正是此人!!”

“不知此人如今如何?可还健在?”

“有劳皇甫将军担忧,此人健在,先前被拜为司隶校尉,正在雒阳嗯?皇甫将军,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拜见故人”

“那为何要带连发弩???”

“我甚爱此物,不肯落与帐内,那我就先过去了,告辞!!!”

s兄弟们今天有课面前弄出一章来大家见谅,一周就今天有课。

第0570章 将军饶命

看着老将军纵马狂奔而去,孙坚摇着头,感慨道:“华君果真有才,能使老将军如此挂怀”,他说着,想起方才皇甫嵩所讲述的故事,心里猛地兴起了一个念头,皇甫嵩将军知道的是不少,不过,在讲述的时候,却还是少了些激情,说起来,并不是非常擅长讲述,可有一人,他非常擅长讲述这些事啊!!

皇甫嵩将军莫不就是为了此事才去找的华雄?

孙坚越想,越觉得是这样,若是皇甫嵩想通过讲故事的方法来让众人学到些真正的兵法大概,或许这华雄还真的是最佳人选,可惜,他如今在担任司隶校尉,却不能来这里,不过,听闻这人担任校尉之后,一直都是待在府邸里,无所事事,也不曾巡视各地,也不曾劝课农桑之类,不如向天子提议,让他在讲解兵法课之时,前来兵学讲课!!

孙坚很快就做出了决定,不过,他虽身为太尉,却不能直接上奏天子,这兵学目前还是皇甫嵩在负责,最好还是听听老将军的意见,再下决定,想着这些,孙坚反而没有急着回太尉府,目前太尉府的要事也就是兵学之事,其余诸事都不需要他亲自来执行,不如留在这里,多留些时日,也好看看学子们这几日的情况。

而此时,皇甫嵩一路狂奔,进入城内,他又不知路,只能一路询问,朝着司隶校尉府前见,当他赶到了校尉府之后,下了马,牵着马就走了过去,来到了门口,竟也没有人守门,甚至都没有人来询问,他只能将马栓在了门口,自己走了进去,走进校尉府,就能看到一群官吏们都在忙碌着。

皇甫嵩在他们之间搜寻,却没有看到自己想要找到的那人,无奈之下,他只能开口大声的问道:“诸君!敢问校尉何在?!”,他这么一开口,才有官吏走了上来,朝着皇甫嵩拜了拜,说道:“我家校尉外出巡视去了,不在府内,不知多少日才会回来”

听到他这么说,皇甫嵩心里却是有些不信,不悦的说道:“我乃是他故人,你岂能欺我??”

官吏也有些无奈,叹息着说道:“校尉离去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吾等也是寻他不得,这诸事难决”,皇甫嵩认真的看着他的脸,觉得此人好似也没有欺他,点点头,说道:“好,若是他回来,你就告诉他,有故友前来,正在兵学之内,还请他前往一见”

皇甫嵩交代了这句,这才离开了此处。

官吏看着他离去,低着头,假装忙碌着,过了许久,他方才起身,走到了门口,看了看周围,却没有他人,这才放心的走进了内院,到了内院,这官吏方才开口说道:“校尉!!他离开了!!”,只见从前院的树上猛地跳下来一人,却把官吏吓得不轻,此人正是华雄,华雄脸色有些愁苦。

“这厮还真的找到我了这下完了,必须要离去了”

华雄正要让官吏帮着收拾东西,忽然又停了下来,他皱着眉头,官吏也有些疑惑,问道:“将军,如何??”,华雄摇着头说道:“我身为司隶校尉,两千石的地方大员,岂能如此畏畏缩缩,今日或许能逃,那日后呢?我是永远不去朝议麽?先前那老贼不知我姓名,倒也罢了可是如今他已知晓,又该如何??”

“我总不能一直躲着啊我得躲到什么时候,等到那老头死了麽?你看他都能骑马,这老头不会轻易死的”华雄说着,忽然有了主意,他猛地拍手,叫道:“你速速集合一千二百位中都官徒隶,我要带着他们,去巡视雒阳城郊,这雒阳也属司隶,我当去巡视一番”

听到华雄这么说,那官吏也明白了,笑着走了出来,连忙开始召集司隶校尉府的士卒。

当司隶校尉府的士卒们集结在校尉府的时候,周围的几个官府邸,乃至路人,都是格外的畏惧,在雒阳之内,只有执金吾与司隶校尉府的士卒能够自由通行,其他军旅都是不行的,哪怕是南北军,除了一些特殊的场合,其余时日,都是要待在城外,华雄这般大的动作,让众人误以为哪里又出问题了,顿时惶恐起来。

华雄带着这些人就走出了雒阳,他穿着官服,腰佩长剑,气势汹汹,领着人一路从东门走出,直接赶往了兵学,一路走去,路上行人纷纷让道,不敢阻拦,看着麾下这些精锐的士卒们,华雄胆气十足,全然没有了畏惧,赶到了兵学,华雄不由得称赞,不愧是天子重视的地方,这校场竟足足有校尉府校场的四倍有余。

从外看起来,各种设施也是齐全,华雄有些不悦的想着,这都快要修成南北军的校场了,几千学子而已,用得着如此大的校场麽?带着士卒,就来到了兵学的大门,兵学大门,正有两位学子在值守,他们都是穿着北军的服饰,不过,比起北军,还是差了些什么,看到这么一大批人前来,他们也有些慌张。

“来者何人??”

他们大声问道,握紧了手中的长矛,华雄皱着眉头,肃穆的说道:“我是司隶校尉华雄!!前来巡视兵学,速速开门!!”,听到华雄的言语,那两位学子也有些懵,这司隶校尉不去巡视县城,来巡视兵学做什么,不过,他还是不敢无礼,连忙对华雄行礼,又说道:“且容吾等进去禀告”

而在这里,皇甫嵩也是刚刚回到了营帐里,看到孙坚未曾离开,心里有些疑惑,正要与他言语呢,就有学子走了进来,禀告道:“将军,司隶校尉带人前来,言之要巡视兵学”

听到这句话,孙坚懵了,皇甫将军不是去见华雄了麽?怎么华雄又来了??还要巡视??

“他何敢来巡视我兵”皇甫嵩说了一半,忽然停住,司隶校尉来巡视??皇甫嵩笑了起来,点着头,说道:“好说,好说,将他迎进来罢让他巡视这兵学之内,也是蛮好”

学子这才前往去回复,华雄听闻,心里大喜,这老贼是服软了啊,怕了!!

这下,华雄可是不怕了,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没有独自进去,带着士卒们,进了兵学,刚刚进去,华雄就挥了挥手,对士卒们说道:“这里是雒阳内唯一的兵学,多受天子重视,你们去各处看看,可有修筑不力的情况,设施可都齐全,还有,问问学子们,有没有扣下朝中补贴,官吏为非作歹的情况”

随着华雄言语,这些士卒立刻就前往各地,开始询问盘查起来,华雄挺着肚子,等待着,正等着,就看到那熟悉的老头,冷笑着,朝着自己走来,华雄正要开口,却看到了一旁的孙坚,孙坚怎么会在这里??

“华君”孙坚开口,华雄连忙朝着他行礼,拜见了太尉,又朝着皇甫嵩行礼,笑着说道:“拜见老将军”,皇甫嵩也笑着,却没有言语,孙坚说道:“方才老将军还去找你呢,怎么,未曾找到你??你这又是什么情况?怎么带了这么多人??”,华雄咧嘴笑着,说道:“我带人巡视诸县,知道天子对这里的重视,故而来看看”

孙坚点点头,说道:“走,我们去营帐内聊,刚好我有事找你”

华雄有些迟疑,看了看周围的士卒们,这才点头,跟着孙坚走着,皇甫嵩还是没有跟他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着,华雄却觉得这微笑让他有些毛骨悚然,走进了营帐内,三人坐下,孙坚这才开口说道:“我知道,老将军定早就与华君相熟,华君之才,想必老将军是知晓的,如今,老将军以讲述诸名将之战事为授课之要。”

“而华君之口才,雒阳皆闻名,若是能以他为祭酒,与兵法教学之日赶来,与兵学内教导,不知老将军以为如何??”

皇甫嵩一听,笑了,点着头,说道:“我确实是知道华君的口才,我觉得,他能常常来兵学教导,大善我完全同意”

华雄看了看孙坚,又看了看皇甫嵩,说道:“我也很想帮忙,可是我这府邸里诸多要事”

“这无碍,我听闻,校尉府的官吏众多,大多事务,都是他们在忙碌”孙坚说着。

“咳咳我身为司隶校尉,若是常常往这里跑,怕是要引起天子不悦”

“无碍,我自会去找天子说明”

华雄咬着牙,盯着面前的孙坚,某家与你何怨何仇??为何如此害我!!

皇甫嵩大笑,说道:“那就如此罢善,大善!”,华雄也连忙笑了起来,亲切的说道:“能与皇甫将军共事,我实在欣喜啊,老将军,你我故友也还望能够一同教导学子,多多扶持”,看着华雄脸上那笑容,皇甫嵩点点头,说道:“自然如此。”

华雄便开始吹嘘起皇甫将军的诸多功劳,皇甫嵩忽然发现,这厮的口才是真的不错,孙坚并没有乱说啊!

过了许久,孙坚这才告辞离去,他要去厚德殿,跟天子讲明,事情成不成,还是得看天子的意思,华雄也本想与孙坚一同离开,皇甫嵩却拉着他,说道:“还有诸事要与华君商谈,华君且勿要忙着离去”,华雄点着头,两人一同送走了太尉,再次回到了营帐内。

“老将军啊,恕罪啊,我先前也是受了他人之逼迫,无奈而为之,恕罪!!”华雄连忙认怂。

“你这奸贼,害得我待在府苦熬了六年!!贼子,不除了你,我心不安!!”皇甫嵩愤怒得咆哮道。

华雄看到皇甫嵩这个态度,也有些愤怒的抬起了头,冷笑着说道:“我看你年迈,又碍于太尉在前,对你多是退让,你是以为我怕了你?我华雄征战二十年,手刃贼人无数,就你这般的老头,我一拳就能打死一个,你若是知礼,就对我客气些,不然,教你尝尝我的拳头!!”

“哈哈哈,老将军您这是干什么呢,我与你开个玩笑罢了!你何必当真呢,来,来,来,把连发强弩什么的收起来,我们好生聊聊,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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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71章 祭酒华雄

兵学大营,

皇甫嵩帐内

皇甫嵩手持强弩,手中的强弩对准了面前的华雄,华雄早已被吓得不轻,浑身都在颤抖着,惊恐的看着面前的皇甫嵩,就怕他手一动,自己就陨落在这里,皇甫嵩不为所动,冷冷的说道:“你不是一拳打死一个老头麽?来,打我一拳!!”

“老将军说笑了,我怎么能对德高望重的老将军动手呢?我那都是玩笑话啊,您莫要在意,先将强弩放下如何??”华雄笑着说道,双眼却一直盯着皇甫嵩手里的强弩,皇甫嵩做好了发射的准备,对准华雄的脖颈,就要射杀,华雄吓得险些哭了出来,他叫道:“老将军啊,全是我之过,恕罪,恕罪啊!!”

“将军不知,当时,我也是迫不得已,全都是董公逼迫,他想做太尉,就逼我如此做,若是我不做,就要惨死在他的手里啊,我当时就是不肯诋毁老将军,故而被董公押进囚车内,关了足足三日,这事,大家都是清楚的,请将军饶恕了我罢,我当时也不敢反对董公啊!!”

“我一直都在劝他,不能这么做,皇甫将军乃是军中的老将,为人厚道,战功赫赫,可是董公他不听我的...将我毒打了一顿...”华雄抹着眼泪说着。

“哈哈哈!”皇甫嵩忽大笑,他觉得这厮还真是有些意思,将手中的强弩放下,看到皇甫嵩放下了强弩,华雄松了一口气,连忙拜谢皇甫嵩的宽恕之恩。

不久之后,从老将军的营帐里传出了悲惨的哀嚎声。

很快,皇甫嵩牵着华雄的手,笑呵呵的走出了营帐,司隶校尉府的士卒都集结在营帐门口,方才的动静,他们也是听到了,走出的华雄,与方才没有什么区别,看起来没有受伤,也没有什么挨揍的痕迹,他看着下方的诸多士卒,挥了挥手,说道:“还站着干嘛,滚回校场去!!我稍后再回去!!”

这些士卒原本也就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听到华雄号令,纷纷离开,看着士卒们离开,皇甫嵩笑着说道:“华雄啊,那就说好了,日后但凡是有兵法课,你就要来兵学府,为学子们授课,若一日不在,我就去司隶校尉府寻你...这次,我不想让你在士卒面前丢脸,没有让你太难看...若有下次.....”

华雄连忙摇着头,说道:“再不敢诋毁将军....”

皇甫嵩点点头,目送华雄离去,华雄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兵学府。

不过,他的心情还是较为轻松的,毕竟,他总算是摆脱了恐惧,皇甫嵩是揍了他一顿,不过,毕竟没有要他的命啊,这是好事,至于挨揍,华雄这些年里挨的揍可不少,从董卓,到袁术,到皇甫嵩,几乎每一个上官都想要揍他,华雄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只能说一声是世态艰辛,容不得他这般的善人。

回到了司隶府邸,修养了几日,为了应对兵学的准备,他又提前去巡视了各地的县城,做好了准备,天子的诏令也已经下达了,要求华雄前往兵学,协助皇甫嵩教导学子,华雄看了一番,每周只需要前往一日便可,他非常的厌恶读书,乃至与经学这样的,不过,他前往只是去讲讲故事,这是他所擅长的,故而也没有太大的怨言。

只可惜,日后不能再待在司隶府里,一睡就是睡上数个时辰。

“在那时,贼人四处劫掠,毁我城池,害我百姓,段公却不肯出兵,龟缩与城内,众人义愤填膺,十分的愤怒,屡次上奏,段公仍是不允,诸将不知其意,只能谩骂,结果,贼人以为我大军不与扬州,果真上当,大军聚集与一处,准备攻下治所,就在这时,段公率大军猛攻,使得贼人全灭,山民全平!!”华雄放声说着,语气很是激动。

诸多学子们听的津津有味,不时的记下,却也有人疑惑,不由得问道:“华祭酒,我大汉军旅,本就是为了保家卫国,若是坐视贼人劫掠而不出动,这还要我们作什么??”

“嘿,莫非段公所想的不是保家安民麽?若是他冒然进攻,贼人四处逃窜,这岂不是造成更大的危害麽?做事之前,是不是得看那种危害更小??”华雄反问道。

这人却有些不悦,摇着头,说道:“我不觉得如此...”

华雄看着这人,挥了挥手,说道:“来,你起身!”

“你来给我说说,若你为当时的总统帅,你当如何?”

听到华雄这么问,这人却有些回答不上来了,摸着头,认真的思索着,憋了许久,方才说道:“我会任命段公为主将...让他帮我攻伐,,,,”

听到这厮这般言语,众人纷纷大笑,华雄却没有嘲笑他,有些惊异的说道:“你竟与我想的一般!怪哉,怪哉!”

“若是我,我会在各地插上旌旗牙帜,分布鼓角,以疑兵之策,有山民前来便敲击战鼓,使贼人胆寒逃窜,他们是绝对不敢冒险去试探这里究竟有没有汉军精锐的,另外,在夜里,我会令士卒们潜入山民之巢穴,吹号击鼓,让他们不得休眠,再将当地的遗民迁与平原,使得贼众无路可去,不战而降....”

就在嘈杂之中,一人缓缓说着,不由得引起众人的目光,有些学子们面露不屑,莫非你比段公还善战,说的倒是轻巧,此人平日里也不合群,总是看书,少言少语,故而众人不喜,此刻,更是引起众人的愤怒,不由得嘲笑起来,言语恶毒,可是,他这番言语,却是引起了皇甫嵩与华雄的好奇。

华雄看着此人,此人极为年轻,模样俊俏,言语很是认真,周围的嘲笑声,也没有能让他动容。

华雄看着他,点了点头,继续讲述起来,而这时,先前那胡言乱语的家伙偷偷挪动着位子,来到了这年轻人的身边,他低声说道:“我唤作吕蒙,字子明,乃是汝南人,不知同袍之中,还有君这般大才,不知君之姓名?”

那年轻人没有回话,抬起头,继续听着华雄言语。

吕蒙用手碰了碰他,问道:“君何以如此小看我??”

年轻人还是没有回话,吕蒙正要再说,一支大手伸出来,直接掐着他的衣襟,就把他拉了出来,拉他的正是华雄,华雄瞪大了双眼,问道:“你有何言语要说,不如说与众人??”

吕蒙也是瞪大了双眼,看着华雄,摇着头,说道:“不大方便。”

华雄笑了起来。

吕蒙再次坐在年轻人的身边,吃了华雄几脚,他只是觉得后尻有些痛,但也不碍事。

华雄心情却舒畅了很多,他没有想到,原来揍人的感觉如此的爽快,咳咳,不过,这厮还是要好好教导,这厮也太浑了,不教不成器!!

他却没有想到,不远处的皇甫嵩,也是如此想着,华雄这厮还是要好好教导,这厮太浑了,不教不成器。

华雄说了很多,这才让众人离去,走到了皇甫嵩的身边,笑着说道:“老将军,还在玩您那连发弩呢,这玩意,不是南北军之外,众人不能拿麽?为何你这里会有啊??”,皇甫嵩笑了笑,说道:“这是我用来杀豚的....”

“你讲的不错啊,还有一个营,继续讲...”

“老将军啊,这讲的我喉咙痛啊,能否歇息一日,您来讲讲?”

“不成,我讲的没你好....”皇甫嵩举了举手中的强弩,华雄点着头,说道:“行,我继续讲,就剩一个营,我还能坚持....”,说完,他又乖乖回去讲课,最后一营也讲完了,华雄进了皇甫嵩的营帐,准备跟他告辞离去,皇甫嵩示意他坐下,华雄无奈的坐在了他的面前。

“华雄啊,我觉得...你是个有大才的,你口才的确是了得,方才四营,你每次言语的内容虽是一样,可讲起来还是不同...不错,可以看出,你也是个聪慧之人...”皇甫嵩说着,华雄笑着,点点头,说道:“的确如此。”

“好了,我想让你明日也来兵学,一周来两日,如何?”

“明日??我讲不了,明日再讲我就要失声了...”华雄惊恐的说着。

“明日你不必讲,你听就好了...如何?”

“不必我来讲?当真?”

“当真!”

华雄爽快的答应了,笑着离开了兵学府。

而在兵学府的校场上,吕蒙正在揉着自己的后尻呢,先前那位年轻人就走了过来,来到了吕蒙的面前,朝着吕蒙行礼大拜,说道:“方才正与课上,未能回兄长之言语,还望兄长莫怪!”,这人说着,吕蒙一愣,连忙将他扶起来,笑着说道:“无碍,无碍,我这样皮早肉厚,挨上几下没事,你就不同了...”

“不才陆议,字伯言,乃是扬州吴郡人...”

“原来如此,难怪,难怪...”吕蒙打量着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笑着说道:“你方才之回答,我听了,拍手叫好,这才想与你结交,你平日里,独来独往,也不与众人往来,我们甚至都不知你的姓名....”,与陆议不同,吕蒙一直都算是学子里的刺头,大多学子都喜欢与他相处,好友无数。

“我到来之后,他们都未曾与我言语,故而,我也未曾开口..”陆议认真的说着。

“哈哈哈,你整日冷着脸,大家当然不会跟你言语,来,笑,咧嘴...”吕蒙说着,陆议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来,吕蒙端详了片刻,摇着头,说道:“算了,你还是莫要笑了,瘆得慌....”

“日后,你就跟着我,我汝南吕子明之威名,在这学府里,也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你放心,很快,你就能与众人相识,他们都是不错的人...也有几个能人,虽长得没你这般好看,可也是有些才能的,改日我再介绍与你....”

第0572章 教子无方

坐在校场内,听着上方的大儒喋喋不休,华雄却总是犯困,他心里已经是后悔前来听这些课了,与他一般的,还有一个吕蒙,吕蒙好歹还是低着头,浑浑噩噩的听着,而华雄是早已闭上了双眼,皇甫嵩也是蛮佩服他的,众人都是跪坐着,华雄也是如此,只不过,他耷拉着脑袋,就能入睡,不得不说,这是个不错的本事。

当然,皇甫嵩将他叫来,并不是为了让他睡觉的,他起身,走到了华雄的身边,讲台上的大儒早就看到了华雄正在闭目养神,他心里也是极为的愤怒,若是他人如此,他定会以为奇耻大辱,挥袖而去,不过,这位身为司隶校尉,国中两千石,他还真不敢弄醒他,或者愤怒的离去。

他只能将自己的目光移到其他地方去,比如另一旁也有个垂头丧气的学子,这厮是唤作吕蒙的,也是学子里最为混账的一个家伙,这厮就可以随意谩骂了,毕竟他只是个学子,没有任何的官身,故而,吕蒙有些疑惑,在前些时日,这位祭酒明明还不理会自己,怎么今日,就开始如此的针对自己了?

目光一直都在打量着自己,还时不时的提问,这让吕蒙无奈,也只能苦着脸,打起精神来听。

皇甫嵩坐在了华雄的身边,正在熟睡中的华雄,感觉到有人抓着他的肩膀,那一瞬间,他整个人紧绷着,睁开双眼,一手扣住抓住自己肩膀的手,另一只手就要朝着腰间的佩剑摸去,发现无剑,他有些慌,再一看,看到自己正在兵学,他才松了一口气,也不是那般紧绷绷的状态,看向了身边,却是皇甫嵩正抓着他的肩膀。

华雄连忙松开了手,皇甫嵩的手上出现了非常明显的抓痕,华雄这一扣,用了全部的力气,指甲险些插进肉里,华雄看着皇甫嵩手臂上的伤势,连忙低声说道:“老将军我”,他正要辩解,皇甫嵩却摇了摇头,对他笑了笑,华雄心里发冷,如今皇甫嵩的笑容,在他眼里是越来越恐怖。

完了,这老贼又要报复我了!!

华雄如此想着,皇甫嵩放开了手,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抓痕,看到皇甫嵩就坐在自己的身边,华雄也不敢再睡,正能是瞪大双眼,盯着中间的祭酒,装作认真听的模样来,其实脑海里还是在想着别的,他在想起稍后皇甫嵩的报复会是如何的,这是第一营的课,也是最早的,很快就讲完了。

众人返回,华雄这才起身,有些无奈的说道:“老将军,我这不是有意”

“好了,不必多说了”皇甫嵩摇了摇头,他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华雄,打量着他,身为将军,他很明白华雄方才的反应,只有长期待在那种生死之中的悍卒,才会有这样的反应,他麾下就有过不少,这些长期厮杀,时常面对死亡威胁的士卒,比起将领的反应还要迅猛,也常有他们发疯,乃至自杀的情况。

他们大多都受不了那般的折磨。

皇甫嵩看着面前的华雄,他原以为,这厮不过是凭着口才,才混上如今的地位,却没有想到,这厮竟也是个从血海尸山里杀出来的,皇甫嵩看到了华雄身上不少的伤痕,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温和起来,他拍了拍华雄的肩膀,这却让华雄更加的忧心忡忡,不知这老贼又要如何来折磨自己。

皇甫嵩说道:“方才,祭酒讲的是什么?你可听懂了?”

“我愚钝,未曾听懂。”

“你应当听懂的。”

“为何?”

“因为他讲述的是公羊,不过,显然他的公羊没有学到家,不然早就跑下来砍你了”

华雄脸色一沉,又满不在乎的笑了笑,说道:“这与我何干??”

皇甫嵩有些惊讶,看着华雄,却又没有多说什么,他思索了许久,方才说道:“你可知我为何要让你来听经学课?”,华雄点点头,说道:“知道,将军是想要培育我,想让我成才,能够接替卢植”,皇甫嵩险些笑了出来,他摇着头说道:“不对,并非如此,我只是听闻你厌恶经学,故而把你带来,折磨你。”

“你这老匹将军何必呢???”

“哈哈哈,可是现在不同了,如今,我想培育你让你成才,接替卢植。”皇甫嵩肃穆的说着,一点都不似是玩笑话,华雄却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老将军,我知自己犯浑,怎么你也跟着犯浑啊?”

“你本就聪慧,为何如此厌恶进学呢?你想看书,什么书都能看到,为何就整日待在校尉府,无所事事,莫非你一辈子都想待在如今的府邸,你就没个志向,不想往上再走一走??”

“不想,吃饱喝足,能睡个安心觉,足矣。”

正聊着,二营已经是走了进来,祭酒也准备继续讲课,而皇甫嵩还是没能说服华雄,这厮就这般无赖德性,我就是没有志向,我就是不爱读书,你能如何呢??看着面前得意洋洋的华雄,皇甫嵩还是想出了办法来让华雄认真的听课。

只见华雄专心致志的听着祭酒的课,表现格外的积极,还偶尔提问,这让祭酒极为的喜悦,这厮终究是开窍了,华雄拿着笔墨,面前放了个案牍,认真的记录着自己的所学。

皇甫嵩对此非常的满意,华雄这状态一直持续到了最后一营的课结束。

“好,做的不错,你看,你这不就能听懂了麽??”

“是啊,全赖皇甫将军教导有方,我是真心认识到了过去的错误,我定会好好进学经学,要学习这圣人大道,我立志要成为一代经学大儒!!!”

周围的学子们听着华雄如此言语,看着皇甫嵩露出和蔼的微笑,孜孜不倦的教诲,若是不看皇甫嵩手里抵着华雄腰部的连发弩,还真是一个和谐美好的画面啊!!

皇甫嵩看到了众人的目光,直接站起身,举起手中的连弩,叫道:“尔等若不专心学业,便勿要怪我不客气!!”

看着那弩箭闪烁着黝黑的幽光,众人纷纷点着头。

之后的几个周,学子们变得很是刻苦,无论是操练,还是兵法,经学等课,他们都是格外的认真,没有一个敢走神,包括吕蒙都是如此,有一次的经学课,他刚刚低下脑袋,一支弩箭就钉在了在他的案牍上,吕蒙差丁被吓哭了,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移动自己的脑袋,一动不动的盯着祭酒。

祭酒沉默着,他忽发觉,自己的教学似乎有些问题,莫非这才是公羊学的真正教法??

一时间,新来的学子们也感受到兵学与众不同的氛围,刚刚来到了兵学的时候,他们是非常开心的,汉人好武,都渴望建功立业,在这时代,名将的声望是稳压大贤的,就例如张奂,段颎,皇甫规这三人,稳压建宁起的所有大臣,除了何子,没有谁的民间声望能与他们抗衡,至于何子,在民间有些被封神的意味。

在交州,扬州,荆州,益州,都有大量的祭祀,是关于何子的,这些年里,当地的官吏们抓获了不少这样的祭祀,这样的祭祀都是违反汉律的,哪怕他们祭拜的是大贤何子,同样的还有闻人袭,闻人袭在益州的祭祀很多,被当地人视为财神,这种祭祀还正朝着荆州,扬州等扩散。

而何子不同,令人地笑皆非的,是在南方地区,何子竟成为了掌管食物的神灵,而接受众人的祭拜,官吏们也实在想不通,这位大儒与吃食有何联系???当然,民以食为天,这也能看到何子在百姓眼里的地位,还是非常高的。

总而言之,名将的地位还是稳压大臣的,故而,新来的这些学子们,都是非常开心,激动的,他们觉得,自己能够实现人生的抱负,日后也定能作为名将传世,可是真正到来之后,却隐约发觉到了不对,他们还要进行操练,叫苦连天的时候,那些老一批的学子们还常常来嘲笑。

这还不是最糟的,他们亲眼看到有祭酒手持连发弩,逼迫学子们听课,甚至,他们看到从太学出身的祭酒,一手持着长剑,一手拿着书籍,使得老一批学子们瑟瑟发抖,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学府啊!!!

而华雄就更惨了,一旬之中,令他最为煎熬的已经不只是两天了,其余时候,皇甫嵩也是常常在傍晚将他叫过去,逼着他来看各种的书籍,华雄也不知道,皇甫嵩手里究竟为何有这么多的书籍,这些大多都是杂书,华雄还不得不去,有几次,他未曾赶到,是皇甫嵩亲自去请至于怎么请

华雄只想砍死那个发明了连发弩的混球。

坐在营帐内,正在看着书,忽有士卒来禀告,言语道:“皇甫公,有一人自称公子前来拜见”

皇甫嵩脸色一暗,点了点头,没过多久,就走进了一人来,这人长得年轻,与皇甫嵩也有些相似,此人走了进来,朝着皇甫嵩行了礼,看到一旁手持书籍,正在阅读的华雄,他也没有行礼,挥了挥手,说道:“你先出去!!”,华雄没有生气,反而大喜,这就要离开,皇甫嵩却叫住了他,让华雄继续读。

皇甫寿固有些不悦,却也没有在意,他看着皇甫嵩,说道:“阿父,近期我四处求学,拜师,我这盘缠有些不够用,你可能借我些来,我日后再还”,皇甫嵩一愣,不由得问道:“我不是月前方才给了一些麽??”

“阿父我这也是为了求学啊,拜见同窗,拜太学祭酒,都需要钱啊,我也无奈啊,我那些耕地的收成,也得等些时日呢”

皇甫嵩没有多说什么,在营帐内翻出了些钱财,递给了皇甫寿固,皇甫寿固皱着眉头,接过钱,说了声谢,皇甫嵩这才说道:“少用些,修饰了府邸,我这也”

“知晓了,知晓了”

皇甫寿固已经离开了营帐里。

皇甫嵩坐了下来,皱着眉头,华雄看了皇甫嵩许久,问道:“那是将军的长子?”

“是啊,我有两个儿子,可惜啊,我教子无方啊让你看了笑话我那次子,正在地方担任太守,他是个爱民的官,晒得黝黑,深得百姓敬爱,我这长子,攻读经学,也是有才,不怪他们他们怪我越老越任性,除非他人面前,否则都不肯叫一声阿父他们的孝顺,都是在别人面前,给他人看的”

“只有缺钱了,他们才会来找我”

“我这般年龄,也没有什么大志,所想的,不过也是偶尔能有人与我聊聊天能够培育几个贤才教子无方,我连自己的孩子都教不好,还将你整日留在这里,让你进学算了,算了不说了,你回去罢这些日子,苦了你了”皇甫嵩微笑着说道。

华雄站起身,有些狐疑的问道:“那我真走了?”

“嗯”

华雄大喜,站起身来,走出了营帐,又谨慎的回过神,来看皇甫嵩是否将连发弩对准了自己。

回过头的时候,他只看到皇甫嵩坐在营帐里,手持连发弩,一遍一遍的轻轻擦拭。

华雄离开了兵学。

第0573章 吴下阿雄

次日,皇甫嵩起了身,拿着连发弩,就要走出门,想了片刻,还是将连发弩放在了案牍上,独自走了出去,这一日,他还是要操练士卒们的,有了新来的这批学子之后,原先那些学子们也不再那么的抗拒操练了,反而,他们更想要给后来者看看他们的成果,时常都会在新学子的周围操练。

有了这两批不同的学子之后,皇甫嵩也算是将兵学府大概的事情定好,在他看来,兵学的学习,最好是能够持续一年半的时间,而其中半年则是用以操练,其余一年的时间,才是真正学习兵法,以及其他事情,在皇甫嵩心里,学习兵法只是最为基础的,他还想要带着这些人,去进行各种的实战操练。

这不是那种单纯的面对面的实战操练,皇甫嵩准备将他们带去一些不同地形,乃至是草原这样的地区,让他们互相进行实战的操练,只要不出人命便可,除此之外,当他们结业之后,皇甫嵩并不打算直接让他们担任各地的将领,却是要弄出为时半年的视察,若是在半年之内,出现了错误,有不对之处,便返回学府,再次进学。

当然,若是严重的错误,则是要以军法处置的。

这些还是皇甫嵩目前所摸索出来的,其他的,他还需要看诸多学子们的情况,以及表现来制定,他之前之所以那么着急的收取新一批学子,还是出于自身的考虑,他年纪已经很大了,皇甫嵩也不知道,明日自己是否还能醒来,明日自己是否还在世,他只能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争取将手上的事情,全部办完。

两批学子们同时在这里操练,吼声震天,战鼓阵阵,旌旗猎猎,这样的架势,却是比之南北军也没有相差太多,而皇甫嵩就在他们之中巡视着,从北军出身的祭酒们,都在愤怒的嘶吼着,拼命的操练这些学子们,皇甫嵩对这样的情况很满意,他向来就是觉得,想要做将领,那就必须要比士卒更能吃苦。

如此,一直到了傍晚,皇甫嵩这才返回了营帐,孤苦伶仃的坐在营帐内,看着空荡荡的屋内,心里也有些悲凉,看着案牍上的连发弩,他也会想着,若这两个崽子不是我的种,我是不是早就将他们射死了??

皇甫嵩思索着,却无力的笑了笑,他做不到,他不能让他人知道自己的孩子不孝,皇甫家虽不是个大世家,也是个将门,若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家族声誉全毁,他不能亲自葬送整个皇甫家,他只有这两个孩子,两个孩子的母亲早早病逝,他一直带着这两个孩子,两人还尚未成亲。

他还得帮着他们来隐瞒,哪怕心里明白他们对自己的厌烦,在他人面前的假惺惺,他还是要帮着来隐瞒。

皇甫嵩正在想着,却忽有人走进了营帐里。

皇甫嵩抬头一看,来人正是华雄,华雄走了进来,也不废话,坐在皇甫嵩的面前,又翻出了笔墨来,看着他忙碌起来,皇甫嵩眼里满是呆滞,呆愣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华雄抬起头,正好看到皇甫嵩这般神色来,他不由得咧嘴一笑,问道:“将军现在可是万分感动??”

这句话,实在是太破坏气氛了,难得出现皇甫嵩脑海里的善念,就如此消散,连发弩再次出现在了他的手上,果真,对这厮,还是不能太高看!!

............

熹平十八年匆匆而过,十八年所制定的两大政策,外贸与兵学,已经是完成了大概,尤其是兵学,皇甫嵩在最初管理兵学的时候还时常遭受到了谩骂,被认为是年迈昏庸,可是渐渐的,人们看出了端倪,尤其是在兵学学子们在司隶内任职,作为城门士卒,更卒,乃至在执金吾等营任职的时候。

可以看到与其余士卒,乃至将领们的巨大的不同,他们大多都是担任最为底层的官职,可是他们极为对这些职务还是相当的上心,格外的认真,皇甫嵩将军身上的那股较真的秉性,似乎已经在他们心中结下了根,他们处理事务非常的迅速,又很是聪慧,言语之中,完全不像是个悍卒,各个好儒。

从他们站立的姿势,乃至一举一动,都能看出这些人的不凡来,有人鼓吹着,这些人比北军更甚,对此,大汉的几个将领都是呵呵一笑,这样的学子兵,北军只要调出三百士卒,就能将之全灭,纵然操练数万次,又如何能与百战精兵正面战斗?皇甫嵩显然是知道这些的。

他是通过与华雄的联系,让华雄安排这些学子们在司隶地区内担任了近一个月的官职,当然,这是天子应允了的,过了一个月,皇甫嵩就带着其余士卒们赶往了北方,听闻是要去凉州,在那里进行操练,他也只带走了最早的那一批学子们,另外,他还带走了华雄,司隶校尉离开司隶,这还是第一次。

不过,他这个司隶校尉,也的确是有些可有可无,袁术很好的帮着他清剿了司隶地区的奸贼,使得如今司隶地区,官吏们都是瑟瑟发抖,绝不敢兴风作浪,对于其他小事,华雄麾下的那些士卒们足矣。

而这些士卒们从草原上回来之后,或许就能真正的结业,到达各处担任将领了,虽事情还没有到最后,可是皇甫嵩的名望却是再次大盛,提出兵学大策的关羽,更是如此,众人都十分的看好他,甚至已经把他看作了孙坚的接班人,天子也是对他进行了赏赐,赐与乡侯爵。

众人也就是不敢擅自接触将领,不然关羽的府邸都要被前来拜访的人给挤满了。

当然,关羽还是不在乎这些,只是脾气变得有些暴躁,面对众人,也就愈发的冷漠,除了北军之中的同袍,对待其余人,都是毫不客气,黄忠作为关羽的上官,最能看出关羽的变化,关羽在得到了赏赐之后,不仅没有开心,反而是有些...他也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总之,关羽并没有因赏赐或陈赞而兴奋。

不过,黄忠也没有去询问,自从他的独子逝世之后,他就很少再与他人言语了,大多时候,都是带领着北军士卒们疯狂的操练,常常借着各种借口,加强对北军士卒的操练,近期,他又找到了借口,兵学的那些娃娃都能如此拼命的操练,尔等为何不可??

当然,这些不过都是兵学之事,另外,就是这外贸据点的事情了,不得不说,尚书台办事还是那么的迅速,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们已经在宁州,交州,成立了两大贸易据点,这两个据点,是有戍边士卒来镇守的,这里没有城墙,没有民居,就是存粹让商贾们进行贸易的场所。

商贾们可以在这里定居,储存商品,对外出售,当然,这是要交税的,同样,外邦商贾自然也是可以进来,自由的与大汉商贾们进行贸易,当然,也是要交税的,在宁州,交州成立之后,当地的官吏们便通知了商贾这个好消息,西州是不必的,曹操在那里早就已经完成了这些。

曹操当时在西廷郡的辛哈县里所建造的据点,如今已是无比的庞大,曹操也干脆将治所移到了这里,这里有着多方前来的商贾,车水马龙,人山人海,成为了西州最为繁华的一个县城,在这里逗留的户籍数量已经超过了六十万人,当然,宁州与交州的贸易据点,或许也能做到这样。

而各地的驿站,也允许来往的商贾们入住,商贾们可以随意通行,自由贸易,当然,行路也是要交税的,比平常的车船税要稍微高出一些,也是在商贾们的承受范围之内,天子逐渐有了些不限制商贾们的举动,这让百官们感到了不悦,他们还是想制止,可是他们却还记得淳于嘉。

这对于这些心怀天下的大贤们来说,实在是过于痛苦,明明有着治国安民的良方,却不能说出口,这简直就是天下百姓的损失!!!

皇宫,厚德殿

天子坐在案牍前,怀里抱着不断蠕动的长陵公主,有些无奈的看着下方的刘棣,刘棣也是瞪大了双眼,看着天子,眼里有些茫然,刘獒则是坐在天子的身边,微笑着,偶尔伸出手来逗弄长陵公主,惹得她哈哈大笑,长陵公主倒是继承了天子,长得肥嘟嘟的,与刘獒不同,与刘棣相似。

“混账!!”天子愤怒的谩骂着,刘棣眼里还是有些茫然,甚至连害怕都没有,天子愤怒的问道:“让你说说这些日子里都学了什么,你一个字都不说,你究竟在做什么??”

“睡觉啊,我早上去,一睡就到晚上,我就回来了...”刘棣说着。

天子都气笑了,想要起身揍他,又怕吓到怀里的小公主,天子咬着牙,看着一旁微笑着的刘獒,不悦的说道:“好好管管二郎,若他下次还是这般,朕就治你的罪!!”,听到天子如此说,刘獒也是无奈,只能点点头,天子又看着怀里一直乱动的小公主,伸出手拍了她一巴掌,不悦的说道:“你们这几个,不是傻都是笨,全都随了尔等阿母!!”

小公主被拍了一下,她愣了一下,抬起头,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盯着天子,看了许久,猛地哭出声来,天子手忙脚乱的哄好她,而对于两个儿子,他就没有这么客气,直接一脚一个,两个都被他踹了出去,刘獒带着二郎,无奈的站在厚德殿门前,二郎抬起头,问道:“兄长,我为何不是女孩?”

刘獒轻笑着,将他抱起来,还真是有些吃力,这小子也太胖了,整个人圆滚滚的,刘獒都险些抱不动他,刘獒抱起他,在他脸上啄了一口,方才说道:“当男孩不好麽?为何想当女孩啊?”

“男孩要挨揍,阿父从来不打姑姑和小姊,我听闻,叔叔他也是打的...”

“哈哈哈,二郎啊,男孩就必须要挨揍,才能成为男儿,走,我带你去找阿母...以后啊,你就用心去学,不要让阿父生气,知道麽?”

“我学不懂,我想睡觉...”

“那就要挨打喽!”

第0574章 将作匠人

刘獒回到了东宫,如今东宫之内,还是由司马懿在忙碌着,诸葛亮因公主刚刚生育,故而无法主持东宫的事务,还是府里照顾刚出生的儿子,还有公主,对于此事,天子是格外上心的,对于饶阳公主,天子或许比长陵公主还要宠爱,刘獒心里想着,若是诸葛亮敢抛下姑姑,前来办公,阿父一定会打断他的腿。

姑姑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儿子,不过,刘獒碍于礼法,还不能去看看自己的这位表弟,还需等些时日,在东宫里,需要刘獒去做的事情还真不多,大多时候,他都是待在书房里,手持春秋,认真的阅读着,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无忧无虑,不会去想任何的烦心事,一心全部投入翻阅之中。

刘獒正在阅读着,忽有士卒禀告道:“司隶校尉华雄来访!”

刘獒一愣,连忙起身,跟着士卒一同走了出去,来到了大门,看到曹丕正在跟华雄谈论着,华雄好似是在抱怨着什么,看到刘獒前来,两人连忙行礼拜见,刘獒将他们扶起来,笑着说道:“两位,不必如此....”,牵着华雄的手,亲切的拉着他进了皇宫,华雄不愿进书房,两人就坐在了前院。

“华叔父不是跟着划皇甫老将军前往北方麽?何时回来的?”

“哎,别提了,那老贼说兵学留下的那些学子们的课还没有结束,要我先回来继续授课,他带着学子们还在北方操练呢...”华雄无奈的说着,刘獒没有多说什么,至于华雄对老将军的不敬,他直接当作没有听到,华雄看起来有些苦恼,他看着刘獒,问道:“殿下啊,你手里有没有那种连发弩啊?”

“就是那种通体漆黑,可以连射的大弩!”华雄连忙问道。

刘獒一愣,令士卒们将曹丕叫来,看着曹丕,问道:“子桓,宫内士卒可有装备连发弩?”,曹丕摇了摇头,说道:“殿下所说的利器,是有着严格限制,只有太尉,南北军才能有,就是执金吾那里都没有....我们这里又怎么会有呢...怎么,殿下想要几架?”

刘獒看向了华雄,点点头,说道:“那你可有办法弄来?”

“臣没有办法,可殿下若是跟陛下询问,或许能弄来几架...”曹丕回答道。

华雄有些无奈的说道:“那就算了,还是不要跟陛下开口了..”,看着华雄忧心忡忡的模样,刘獒心里也有些好奇,华雄作为司隶校尉,两千石,为何如此担忧啊,除了陛下与三公,谁能压得住他?刘獒有些疑惑的问道:“华叔父啊,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没有,没有,最近啊,我这被一条恶犬给缠上了,这恶犬整日蹲伏在我家门口,龇牙咧嘴,常常咬我,故而,我才想要个连发弩来防身,你也知道,我总不能带着士卒们去打狗啊,这实在有损威严....”

“恶犬??这是何等的恶犬,需要连发弩这等利器来防身???”

“殿下不知,我们凉州那里的恶犬,都是这般凶猛,寻常刀剑,强弩都无用...”

刘獒认真的思索了许久,方才说道:“对了,这连发弩,是将作大匠所制作,若是叔父前往将作府,定是能拿上一架的,叔父身为司隶校尉,拿上一架,也是合理的...”,华雄大喜,连忙问道:“这将作大匠乃是何人??”

“乃是前议郎马均,闻人公之爱徒...”

“好了,好了,我知晓了,那还是算了...我不要了。”华雄瞪大了双眼,摇着头说道,刘獒皱着眉头,问道:“华叔父可是与他有什么过节??”

“未曾,只是...我无什么钱财,还是算了...”

“哈哈哈,叔父不必担忧,自从马公到达雒阳之后,我还未曾见过他,这次,我带着叔父前往,他那里定是有几架强弩的...”刘獒说着,便站起了身,正好,他本就有与马均结识的打算了,这次,能以此事去见见此人,倒也正好,刘獒早就听过关于此人的一些言语,不过,他的风评并不好。

群臣大多都是诋毁他的,都说此人奉承天子,以玩物来使得天子怠政,罪大恶极。

在众人嘴里,他是一个无才无德,仅有些小聪明的人,总是弄出些大贤们不屑与做出来的新奇事物来讨好天子,这就是这些大贤们高风亮节,不屑去做,不然,马均做出的那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刘獒并不觉得,阿父会如此重用一个无才无德的小人,他还是希望能够与马均结识一番。

华雄听到刘獒要带他去,思索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殿下钱多啊,不必我来出,妙啊!

两人也不废话,直接出了门,一路朝着将作府赶去,好在满宠并不在雒阳,他因要事去了兖州,同行的还有周瑜与鲁肃等几人,设立在兖州的东学府出了些问题,天子令满宠前往,满宠不在的好处,就是刘獒可以乘坐较为简朴隐秘的车马,随意前往雒阳各地,若是满宠在,他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将作府与兵学一般,同样的设在了城外,需要较长的时间,当然,这同样也是个规模巨大的地方,当赶到这里之后,华雄方才发现了这个问题,这里的规模已经是能够与兵学校场所持平了,他并不能理解,几个匠人何必需要如此庞大的府邸,他们又不必操练??

靠近了将作府,就能听到从内部传来的喧嚣声,各种各样的声音,十分的杂乱,刘獒下了车,曹丕就已经赶去叩门了,里面发出的声音很大,使得这叩门声都被淹没了,曹丕干脆直接用拳来捶打大门,过了片刻,这才有匠人开了门,还不是全开大门,只是开了个缝隙,伸出一个头来。

有些粗鲁的问道:“你找哪个??”

曹丕瞪大双眼,有些说不出话来,还没有等他说话呢,那开门的人就道了句莫名其妙,随手就关上了门,曹丕气的哇哇大叫,刘獒连忙走了上来,说道:“将作府里大多都是些匠人,不知礼,你也不必在意...”,安抚好了曹丕,他又亲自叩门,叩了两下,那人又探出头来,问道:“何事啊??”

“我是大汉太子刘獒,来拜见马公....”

在那么一瞬间,这位中年匠人的神色从迷茫,到狐疑,到惊惧,再到崩溃,只用了片刻,他的眼里满是茫然,手足无措,忽然高呼了一声,就消失在了门口,门口的诸多士卒面面相觑,大门忽然被打开,刘獒再次看去的时候,却是看到了在门口的一众人,这些大都是匠人。

他们跪在地面上,低着头,不敢抬起头看上刘獒一眼,没过多久,刘獒面前便已经是跪满了人,其中有不少的壮年匠人,这些人,面色黝黑,浑身冒着汗水,身材魁梧,激动的颤抖着,而其余人,就让刘獒有些疑惑了,其余的竟然都是些孩童,这些孩童,年纪不大,也只有十几岁,也是与匠人一般的打扮。

而在人群里,还跪着几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这如何使得?!?!

刘獒快步走了上去,连忙扶起这几个老者,说道:“不敢老丈使大礼,请起,请起!”,他回头瞥了曹丕一眼,曹丕也连忙带着士卒,将其余几个老者扶了起来,老丈看起来还是有些畏惧,除马均外,他此生见过最大的官也不过是地方上的亭长,这忽然听闻太子前来,这些人都吓坏了,他们也不知该用如何礼仪与拜见,只能如此。

“众人请起,不必如此!!”刘獒又让众人站起身来。

“老丈,高寿啊!”

老人勉强挤出笑容来,却不敢言语,双手也是不自然,内心还是格外激动的,刘獒看到他如此,也没有多说,只是笑着说道:“老丈不必惶恐,以晚辈视之便可。”,他又看向了众人,说道:“大家都是如此,无论纺机,还是弩机,都是国之利器,诸君大功,令我敬佩也!”

他看着一旁的曹丕,叫道:“子桓!”,曹丕抬起头,看向了他,刘獒看着众人示意了一下,曹丕立刻明白,令士卒们从马车上拿出些钱来,分别赐予众人,刘獒在一旁笑着看着,华雄看着众人激动不已,不敢要这钱,却在士卒们的催促下,接过钱来,眼泪横流,不由得的问道:“你出行为何要带如此多的钱??”

“叔父啊...太子出行,都是要沿路洒钱的...故而车架上备了些铜钱,以备不时之需...就是为了这样的情况所准备的,不只是这里,先前去官学,去地方的时候,都是如此...”,刘獒解释着,又想着幸亏满宠不在,但凡满宠在,那就是一路走,一路撒钱,刘獒一直觉得,这规矩就是为了阻止天子与太子四处乱跑而设定的。

想要离开皇宫去周围转转??可以啊,只要你的钱足够!!

诸多匠人拿了钱,手忙脚乱的感谢起刘獒来,刘獒也只是笑了笑,正在这时,马均出现了,不过,说起来,他的穿着并不是很得体,他的服饰多有些发黑,看起来好似被焦灼过一般,另外,脸上也是灰扑扑的,他看着面前的刘獒,在刘獒年幼的时候,他是见过刘獒的,可是,他很难将现在这个英俊挺拔,一身英雄气的少年代入到昔日那唯唯诺诺的孩童身上。

第0575章 太子大志

刘獒起初也不敢太肯定这是否就是马均,不过,看到周围人对他的那种尊崇,而他本身也不像其余匠人那般,急忙行大礼,他心里就已经明白,此人就是马均了,刘獒朝着他附身大拜,这可是长辈礼,刘獒说道:“拜见马叔父!”,马均不敢受,连忙回礼,说道:“拜见太子殿下。”

两人起身,刘獒走到了马均的身边,马均身上隐隐有股刺鼻的味道,刘獒也只觉得未曾闻到,亲切的握着马均的手,说道:“先前就曾听闻阿父说过叔父的事情,听闻叔父善巧工,国之大才,我便想着何日能与叔父一见,今日,好歹是有了机会...”,刘獒笑着说道。

“殿下过誉...殿下年幼之时,我还见过殿下呢,没成想,到了如今,却是变得俊朗少年,我都不敢认!”马均说着,就带着刘獒去书房,将作府内的改动是非常巨大的,马均拆毁了大量的房屋,只留下了一座,勉强可以让官吏们办公,而其余地方,则都是空出来,或者建造了别的,刘獒也不知这是为什么。

进了那书房,书房并不大,也只能容纳华雄,马均,刘獒三人,曹丕就在门口等候着,华雄进了屋,有些不悦的说道:“这里简直就是与张松那书房差不多,马君你可要当心些啊...”,刘獒心里已经是明白,这两个人,肯定是有些过节的,果然,马均看着面前的华雄,有些茫然的说道:“君看起来有些面熟,不知何人也?”

“怎么就不认得我了??你那脚上的鞋履还是我...”华雄正要说呢,低头一看,却看到马均还是穿着先前被弄坏的鞋履,又进行了缝补,华雄瞪大双眼,接下来的话也没有说,马均笑着,说道:“哦,原来是华君啊,君不开口,我还以为是太子的马夫呢!!”

刘獒连忙劝阻了两人的纠纷,看着华雄,他咳了咳,华雄自然是明白太子的意思,这番前来,他们也算是有求于人家的,可华雄心里还是有些愤怒,三人坐下,刘獒便与马均寒暄了片刻,聊了片刻,又讲起了连发强弩的事情,说着说着,刘獒问道:“马公这里,可有这种利器?”

“自然是有的。”马均明白太子是想看一看,让匠人拿来了一架连发弩,交到了刘獒的手里,刘獒认真的端详起来,越看越是喜爱,这连发弩,做的很是精致,刘獒也明白此物对于国家的重用,手里把玩着,神色像极了天子,马均也是一直在打量着太子,他心里一直都有自己的担忧。

如今匠人能够聚集在一起,将作又变成了让匠人们能随意创造的聚集点,这都是与当今天子有关的,就是因为当今天子重视这些,方才有了如今的成果,可若是将来,自己与天子百年之后,这些会不会随着时代而消失呢?马均一直都很担心这个,朝中百官都是对匠人反感,有敌意的。

而这位太子,听闻又是与这些贤才们的关系非常亲近,那他将来对这些新奇事务又会是什么一个态度呢?

直到他看到太子开开心心的把玩着手中的强弩,格外的欢喜,心里的担忧这才松了下来,看起来,这位太子与传闻之中有些不同,他也对这些感兴趣,他能认识到这些对国家会有多么重要的作用,另外,他还发现,这位被冠以各种仁义,高尚,温和,爱民的太子,似乎对这种军事利器很有兴趣....

他脸上的神色,像极了那位热衷于开疆扩土,想要征服一切的天子刘辩。

天子自从登基之后,大汉基本上已是没有外敌了,兼并了高句丽,倭国,扶余国都成为了大汉的附属,直接派去国相治理,已经是夺走了他们君王的权力,名义上是国,实质上是大汉的郡县,还有西南方的真腊,扶南也是如此,又挺进西州,将贵霜南北直接切断,但凡大汉能够接壤的地区,都被这位暴躁的天子一一吞下。

甚至,更远的地区,如肃慎,丁零这些,则是向大汉进贡,也作为大汉的附属,虽比倭国,扶余等国不同,却在名义上是大汉的领属,这就有些可怕了,放眼望去,大汉所能接触者,天子大多都已经征服。

他本以为,这位受尽了百官敬爱的太子,定是个不同的,较为温和的,如今看来,好似不是这样。

看到刘獒如此喜爱,马均笑着说道:“殿下既然喜欢,那便拿去好了...”,听到马均如此言语,刘獒大喜,沉思了片刻,道:“这如何是好,国之利器,不敢受,何况,不敢欺骗马公,是华校尉想要一架.....”,听到刘獒如此言语,华雄就想着要完了,这厮能会将此物赠与自己??

不成想,马均笑了笑,说道:“无碍,我赠与两架便是了...”

“啊,多谢马公,多谢!!”

“此物造价两千,既是殿下,那就收取一千六百钱,另一架不变,共为三千六百钱!”,马均笑着说道,刘獒呆愣了片刻,这才醒悟过来,连忙让曹丕取钱来,华雄却气的险些跳了起来,他说道:“你收我的钱也就罢了,怎么连殿下的钱都要收,他是大汉储君,能看得上你的连弩,那都是你的荣幸!!!”

“华君此言差矣,我赠与天子一架,都收了两千钱,殿下这才收了一千六....”马均说着。

“这是赠与??你这是抢钱?!”

华雄拽起衣服,就要跟他理论一番,刘獒连忙拦下他,看着马均说道:“叔父,我这没带那么多的钱,回宫之后再送来,如何??”

“好....”

刘獒与华雄一人一架,事情算是办完了,刘獒这才问起了自己的疑惑来,他问道:“叔父,这将作府里,为何有那么多的老人与孩童....莫非都是匠人的家亲?”,马均没有开口,站起身来,带着刘獒来参观将作府,华雄也跟了上去,众人已经开始劳作起来了,在内院里,匠人们正在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没有共同之处,有的人正在造巨大的车架,而有的也在捣鼓拳头大小的石子。

马均解释道:“这些匠人,都是大匠,先前与鸿都门学,制作各种新奇器具的,他们就是在这里制作自己想要做的,大多都是失败了,不过,也偶尔有成功的,殿下看最右边的那人,他近期里将连射弩增设到了连发九次的地步,算是近期内的一大成功了...”

看完了这些,又来到了外院,在这里,有各种纺绫机,乃至各种刘獒毕生都没有见过的物品,而那些孩童之类,就是在使用着他们,马均又解释道:“至于他们,就是第一批熟练的使用这些器械,并且学习如何制作,然后再告诉其余匠人,当然,那些都是官匠,我们称为小匠,他们都是做施工,版筑之类的...当然,等东西制作出来,能够使用之后,他们也能大量的制作,大量提供....”

刘獒点点头,说道:“这样的确很好,可是,为何他们都是些孩童,或者老者,这些东西的初次使用,想必都是有危险的,这种事情,不该让他们来做。”

马均沉默了许久,方才说道:“殿下不知,这些都是雒阳内没有耕地,没有定居,无以生计的乞儿...都是些贫苦人家,我将他们找来,是想他们都能吃上饭,不至于饿死....”,听到马均如此言语,华雄倒还好,刘獒却是大吃一惊,他瞪大了双眼,可不思议的说道:“雒阳之内,怎么会有如此贫苦的百姓???”

“殿下,天下之间,最多的就是贫苦百姓,哪里会没有呢?”

“不是有救济府麽??他们是做什么吃的!!”

“他们是扶持乡野百姓的,那些有田地,录入户籍的百姓,他们不能算是...”

“这...竟有如此之多?”

“多??不,殿下,他们并不多,雒阳为天子脚下,官吏们勤劳爱民,这里的是全天下最少的,在大汉之内,还不知有多少这般的人,或许不会饿死,可也好不到哪里去,整日只能等着官府的救济,以此度日,先前,还有世家大族敢救济百姓,可是如今,他们也不敢了...”马均说着。

刘獒沉思了许久,却都没有说出话来。

马均说完,也就没有多讲,华雄却开口说道:“殿下,你也不必在意,无论是何等时日,总是有贫苦百姓的....有的人越来越富裕,有的越来越贫穷,这不是你能去想,去改变的,连古代的那些圣人,都没有办法改变这些,只能说几句怜悯的言语....这就是自然的道理啊...”

“不,这不是自然的道理...”刘獒摇着头,看着面前的华雄与马均,在这一刻,他显得那般的认真,那般的肃穆,他开口说道:“我立誓,在我登基之后,大汉之中,再也不会有人苦于饥寒,人人有耕地,人人有余衣...先人做不到的,我来做!!”

马均大惊失色,看着面前充斥着自信,又极为认真的太子,他沉默了,并没有多说什么,太子能够想着天下百姓,这是好事,这种时候,总不能去破坏他的这股信心罢,或许在他长大之后,就会明白,自己方才所说的,究竟会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人人有食有衣,这样的世界,仿佛只能在上古尧舜的时代里去翻找。

马均正想着,一旁的华雄却忽然笑了起来,他看着太子,说道:“殿下豪迈!”

“若是我能活到那一天,我会帮殿下打造这种盛世的!!!”

马均讶然的看着一旁的华雄,这厮也疯了???

第0576章 庞统之见

听到华雄的言语,刘獒笑了笑,说道:“多谢华叔父相助!定会有如此一日!”,马均心里更是纳闷,看太子的模样,不像是顽笑,方才他说的是实话??而且,他真的觉得华雄这厮能帮上什么忙?

他倒是觉得,若是要创造这么一个盛世,最重要的就是少些华雄这般的浑人,多些明智之士。

三人又聊了片刻,马均看着华雄,好似想起了什么,他让两人先等候着,自己进了内院,没过多久,他竟拿了个奇怪的乐器出来,华雄也不知这是什么玩意,好似就是用铁片饶了个圆,留下了一个口子,与乐器有些相似,刘獒也是皱着眉头,不知这是何物,马均说道:“听闻校尉与兵学内授课,此物定有大用,这是我麾下匠人所做出的,可以将言语放大!”

华雄不屑的笑了笑,说道:“能将人声放大??这是要套在嘴边上么?”

马均看华雄不信,也是笑了笑,挥了挥手,说道:“华君,来,靠近些...”,华雄靠近了他,看着他手里的玩意,这不就是个去了上头的钟么?他正想着,马均却将此物放在了嘴边,对准华雄的耳边,猛地就是一呵,华雄浑身一颤,捂着耳朵就跳开了,他瞪大了双眼,看着马均手里的那物,咧嘴一笑,说道:“善,大善,来与我看看!!”

他也不等马均同意,就从他手里夺了过来,仔细的打量着。

刘獒也有些吃惊,两人看了片刻,华雄这才无奈的说道:“你有此物,为何不早些给我,却要现在才拿出来,你可知这些时日,我整日吼着与学子们授课,险些失了声....”

“我先前不知将军有这般志向,现在得知,又如何会私藏呢?”

“哈哈哈!”华雄听了,十分欣喜,大笑着,握住马均的手,说道:“是我看错了你,你也是个真豪杰啊!!”,马均连说着过誉,方才补充道:“此物造价五百钱,与将军这般熟悉,便收将军三百钱!!”

华雄想了想,自己也算是占了便宜,点点头,说道:“好,我稍后就让人把钱送来!”

马均笑着点点头,三人正聊着呢,忽听闻内院内传来一阵雷声,震耳欲聋,刘獒与华雄都吓了一跳,华雄瞪大双眼,问道:“你们这还在制造雷??”,马均摇了摇头,说道:“不过是方士的一些东西,还没有弄明白,就不便告知了....”

华雄茫然的点了点头,看向马均的眼神,却是变得有些敬畏了,也没有继续追问,与马均告别,离开了这个诡异的地方,刚刚走出了这里,华雄就有些神经兮兮的问道:“殿下,马均这厮该不会是妖魔所变化的罢??”

“啊?!叔父何以如此言语??”

“你看他举止古怪,又能弄雷,说不定还会降雨...”华雄说着,脸上竟出现了些畏惧,刘獒摇了摇头,说道:“世间之事,千奇百怪,不能如此言语...”,华雄却是有些害怕。

这也不怪他,大汉之内,凉州人对鬼神的尊敬,乃至对这些事情的态度,都是与其他地区完全不同的,他们非常的尊神,又很相信这些神怪之事,在南军的不少凉州将领,都在府内养了方士,作战之前,会让方士来为他们卜卦....

地道的凉州人华雄,也是如此,当然,他没有养方士,可他还是相信这些,就像他一直都相信天上之国,他认为众人在逝去之后,都会去那里,原先的那些老弟兄,包括袁术,董卓,都会在那里迎接他。

刘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心里还是在想着关于那些贫苦百姓们的事情,看起来就有些忧心忡忡,倒是与华雄刚刚到来的那时候有些相似,两人就这么回去了,马均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离开,一旁的匠人想要开口,却不知该如何言语,显得有些纠结,马均看出了他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马公啊,这造价不过五百多钱的连发弩...我们以两千钱卖出去,还是给太子,若是他发现了,只怕....”

“这有什么,他们手里的,可是我亲自做的,莫非我的手艺还不值这个价么?无碍,你继续去忙自己的罢....”

华雄在半路上就跟太子告别离去,他手持连发弩,兴致勃勃的离开了,嘴里还在嘀咕着谁怕谁之类令人难懂的言语,刘獒则是一路回到了东宫,车架到达东宫门前,却看到一人躺在东宫门前,枕着自己的双手,陷入熟睡,刘獒大惊,连忙下车去看,此人却正是庞统,庞统躺在东宫门口,呼呼大睡。

从他身上,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酒气,刺鼻的味道实在难闻,一旁的士卒看到太子回来了,有些无奈的说道:“殿下,庞君早些时日便醉醺醺的前来,要进东宫拜见殿下,吾等无奈阻拦,他这又躺在这里,不愿起身...”,这几个士卒,对于这位东宫属官也是毫无办法的。

刘獒还没有开口,一旁的曹丕大怒,庞统与他们的关系本就恶劣,如今还是这幅态度,曹丕说道:“殿下,请让我带人将这厮乱棍打出,寝与东宫门前,这是对太子殿下的侮辱!!这厮丢尽了东宫的脸,还望殿下严惩!!”

刘獒长叹了一声,说道:“算了,要严惩也得等他醒来,将他抬进宫里去罢...”,曹丕没有办法拒绝,就让士卒们将他抬进去,总不能让他一直睡在这里,刘獒也跟着走了进去,令士卒们安置好庞统,刘獒也就进了书房,写起了奏表,这是写给天子的奏表,自然是关于今日所见到的那些贫苦百姓的。

他正写着呢,过了片刻,门外忽传来叩门声,“进!”,刘獒说了一句,迎面进来的正是庞统,庞统面色还是有些赤红,整个人还没有完全的清醒,看到面前的太子,他还是想要行礼拜见,却险些摔在地面上。

“哎,庞君何以吃这么多酒...快快回去休歇罢...”刘獒无奈的说道,庞统摇了摇头,坐在了太子的面前,看着刘獒,他疑惑的问道:“殿下,我不吃酒,我又能做什么呢??”,太子还没有言语,他继续说道:“我所有需要办的事情,少傅在离去之前就安排好了...”

“诸事都由少傅来办,我也只能吃吃酒,偶尔赞叹少傅一声,如今少傅不在,我也不能赞叹他了,故而就去吃酒了...偌大的东宫,皆为庸碌之辈,殿下你看,若是没有少傅,我们能做成什么事啊??什么都做不成啊!!我觉得,东宫有一个少傅就足够了!!”

听到庞统如此言语,刘獒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刘獒沉默了许久,看着庞统,问道:“君,我有一事不解,君可能为我解惑?”

庞统似乎在这一瞬间清醒了过来,双眼明亮,他看着刘獒,笑着说道:“早就在等着殿下这句话了,这东宫内,不是缺了他诸葛亮,就什么事都办不成,什么问题都无法解决...有何事,殿下尽管吩咐!”

“我今日前往将作府....”刘獒将自己在马均那里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有些忧愁的说道:“我听闻,这天下贫苦之人,不胜其数,我本以为,当今盛世也,不知竟还有这般的情况....”,听着刘獒说着,庞统点了点头,他笑着说道:“殿下,当今的确是盛世啊.....”

“盛世,不是底层百姓生活的多么好,而是国家多么的强盛,殿下以为,孝武与孝文之间,孰为盛世??”庞统反问道。

“这...”

“哈哈哈,世人全以孝武为有汉之大盛,却不知,孝文时期的百姓,其实过得更富裕,这是为何呢?很容易理解啊,毕竟,是不是盛世,又不是那些百姓说了算,还是得由百官,天子说了算啊,他们过得好,自然就是盛世...”庞统笑了笑,又说道:“臣酒醉之言,还望殿下莫怪....”

刘獒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问道:“那该如何让百姓富裕起来呢?”,庞统说道:“办法有很多,以我孝康之事观之,如开垦耕地,减少税赋,都是可以让百姓富裕起来的,不过啊,人越生越多,土地大多分与嫡长,全看这家里兄长能不能做到仁义了....”

“不过,即使他仁义,这耕地分来分去,也会越来越少,迟早还是有更多的百姓会与他们一般....”

“那以庞君所见??”

“我想的法子很简单,不过,却是不知殿下是否能应允....”庞统说着,看了看太子,说道:“殿下可知纺绫机??”

“自然是知道的,这是马将作所做出来的...”

“正是如此,而马将作定然会做出更多的东西来,这东西,我觉得,能改变很多事,殿下可曾想过,在一处建立府邸,在府邸内摆放上数千架这般的纺绫机,让那些家中余丁们来这里劳作,以月余给与粮食钱财...再将这些所纺织的布匹出售与塞外...填补之所用....”

听到庞统这般言语,刘獒一愣,反问道:“君是要让我学地方豪强???”

庞统所说的,跟地方豪强所做的很是相似,豪强们在一些地区建立茶,草药这样的大型耕作地,让农夫们为他们所操练,制作,再将这些倾销与各地,获取大量的利润,这样的作为一直都被群臣所反对,这是耽误农桑的行为,是有损大汉的国体的。

“没错,若是让我当司徒,我就在各地培养豪强,让他们发动百姓炼铁,开矿,作茶,草药,乃至纺织,让他们固定的给这些人钱财粮食,让他们能够活下去,同时又能充实大汉的国库...他们手里的钱越多,交纳的税自然也就越多....”

“扶持这些新豪强,才是大汉的出路!!!!”

刘獒瞪大了双眼,呆愣了许久,方才说道:“庞君醉了....早些回去休歇罢.....”

第0577章 非我不可

纵然是刘獒这种温和,能够接受众人各种劝谏的性子,如今也是有些慌了,刘獒眼里满是茫然,看着面前的庞统,他心里只能想着,这厮定然是醉酒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民者食,历代庙堂都是限制豪强,鼓励耕作,反对百姓们从事农耕之外的事情,从未听闻有扶持豪强来带百姓去做他事的。

何况,天下如此之大,怎么会出现耕地不够的情况,若是耕地不够,继续开垦不就是了,怎么会出现无田地可耕耘的情况,这是不可能的,完全不可能的。

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眼里满是茫然的太子,庞统意识到,自己似乎吓到了太子殿下啊,不过,他心里还是开心的,这说明,起码太子是用心的听完了自己的全部言语,并且思索过了,庞统也没有继续说出这些可怕的言语来,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说道:“酒吃多了,胡言乱语,胡言乱语!”

刘獒看着他,缓缓的恢复过来,方才问道:“若是我要以自己的名义,在各地设立纺绫所,使得无耕地的百姓前往劳作,又会如何?”

“百姓衣食足,而殿下太子之位不保矣。”

“那庞君又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太子不能做的,天子未必不能做,殿下还年轻...”庞统笑着说道,他皱着眉头,脸上还是带着一丝醉酒的赤红,他说道:“先前听闻张松之事,我很是为他而感慨,我比他要幸运的多,阿父,兄长,都十分的疼爱我,他人也碍于我嫡长之身,不敢多说什么....”

“不过,我也有自己的忧愁,我自幼聪慧,殿下何时开智记事??”庞统忽然问道。

刘獒想了片刻,说道:“只记得四五岁时的诸事,往前便是忘却了,没有半点回忆。”

“我就不同了,我记得我近两岁的时候,家里婢女曾指着我,低声说我面相丑陋...”庞统有些自豪的笑了起来,他说道:“那时我还不能理解,当我四五岁的时候,我方才意识到,我与众人不同,我比他们都要聪慧,阿父还没有给我启蒙的时候,我便已经认得大多字了...”

“我跟任何人都说不到一起,长者不愿听我说,而同龄,乃至比我大了十岁的庶出兄长,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故而,我大多时日,都是在独自思索,我思天文地理,我思人世百态...殿下,我这副模样,注定我会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殿下,这些言语,我从未告知过任何人.....”

“若是殿下有意要开创出一个前所未有,惊天动地的伟业来,能相助者,唯我庞士元也!!!!!”

刘獒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庞统,此人长得是那般的丑陋,尖嘴猴腮,大耳扁鼻,就连胡须也是没有半点美感,那就是这般丑陋的人,在此刻,竟是豪气无双,眼里充斥着满满的自信,有种舍我其谁的豪杰之气,刘獒看着面前的庞统,忽然笑了起来,他点着头,说道:“君欲实现大志,唯我无人能也!!!!”

两人大笑。

次日起,众人惊异的发现,刘獒有了非常明显的变化,他将庞统带在身边,常常去找众人询问一些要事,解决之法,曹丕,孙权,卢毓,都被太子找上了门,甚至是袁尚,太子不再是只倾向与诸葛亮与司马懿二人,众人自然是欣喜的,而刘獒也是如此,他在这些人口中听到了很多不错的建议。

而他们的奏表,太子也收集了起来,有些不错的,他就直接递交与厚德殿,让天子帮着看看。

到了熹平十九年二月的时候,尚书台的诸事也算是忙完了,而对于尚书台的一场浩浩荡荡的革新,也就拉开了序幕,这场序幕的掀开者,正是当今的太子,不过,具体的实施,还是要落在天子的身上,天子先前就非常的认可太子所上奏的,不过,当时尚书台的事情繁忙,他不想让诸事中断,如今却是迎来了最好的时机。

刚刚从宁州回来的邢子昂,还没能在家里待上三天,就被天子叫了过去。

邢子昂又连忙赶到了皇宫,也是由韩门亲自将他迎进来,作为对他的敬重,走在皇宫里,邢子昂认真的打量着周围,不得不说,这是有些失礼的行为,来到皇宫的大臣,也是有着严格的礼仪要求,首先,就是你得低着头,解下身上的甲胄,佩剑,跟随阉人小步快跑,到厚德殿门口等待,要高呼自己的姓名,参拜天子。

当然,这些规矩,对这些老臣而言,却是有些失去了作用,别说是韩门这区区阉人,就是天子也不能将他们如何,就连前荆州刺史杨彪,也是因他的年龄免去了死刑,只是罢官归家,可见大汉对老臣容忍,邢子昂认真打量着周围的情况,多少年没有在这里走过,他有些忘记了这里的环境。

这里与昔日有很大的改变,估计也是前些年天子扩增皇宫有关。

来到了厚德殿面前,邢子昂笑了笑,这里倒是与昔日一般,没有太大的变化,他看着这厚德殿,皱着眉头,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韩门也不敢打扰他,只能任由他停步,邢子昂看了许久,忽然开口道:“少君侯....”

“邢公说什么??”韩门有些没有听清。

“没什么....”

邢子昂跟着韩门走进了厚德殿里,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个地方,起码是没有独自赶到的,当孝康皇帝驾崩之后,几乎所有的群臣都以为,邢子昂会成为最受宠爱的天子心腹,毕竟他与孝康皇帝的关系放在那里,天子也定然会重用他,可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事情似乎并不是这样。

邢子昂成为了熹平年里最受冷落的大臣,哪怕是后期之秀,如今都已经站在了他的上头,他却还是十几年如一日的待在尚书台里,在做着最为繁忙,最为苦累的事情,为何会如此,有人说邢子昂太过刚正,故而不受天子喜爱,也有人说邢子昂倚老卖老,不受天子喜。

可真正的原因,唯独邢子昂与天子两人知晓。

邢子昂与其他大臣们最大的区别,或许是他至今还在挂念着一个人,蔡邕常常狂言,自己乃是建宁之臣,不辱与熹平奸贼之手,邢子昂从来不这么说,可是他心里一直都是认真的落实自己的想法,一举一动,都与建宁年没有区别,进了厚德殿里,天子笑着站起身,他即使不是很喜爱这位老臣,可尊敬还是有的。

别的不说,就是这些年里,邢子昂所做出的贡献,天子心知肚明,别看庙堂群臣各种提议,施行各种政策,可若不是此人四处乱跑,在地方上施行政令,所有的政策都会成为空话,他从未让天子失望过,天子笑着起身,就要走到他的身边,邢子昂却是目光一转,看向了厚德殿的左侧。

眼里有些怀念。

那里曾是他熟悉的那人,拉着他商谈大事的地方。

那个人,就仿佛还坐在那里,热情的站起身,挥挥手,笑着叫道:“朕的留侯回来了!!”

天子注意到了他的神色,眉头一皱,本想上前扶住他,却也停下了脚步,没有再动,邢子昂朝着天子行礼拜见,天子说道:“邢公请坐!!”

看着天子面前摆放的胡椅,邢子昂有些为难的说道:“臣不习惯此物,可能坐于地?”

天子心里顿时不悦,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看到了邢子昂闪着光芒的双眼,邢子昂双眼泛红,几滴眼泪凝聚在眼眶,却没有掉落,天子抿了抿嘴。

“好。”

邢子昂跪坐在了天子的面前,为了照顾他,天子也没有继续坐在胡椅上,这就是邢子昂与众人的区别了,胡椅推广了这么多年,纵然蔡邕这般的老糊涂,都是坐上了胡椅,唯独此人,还是保持着跪坐,顽固不化,这也算是变相的对天子的不从了,只是天子未曾在意罢了,不过,是否真的不在意呢?

“邢公这些年里,功勋卓著,朕一直都想要与邢公单独相会,可惜啊,一直都没有时日,今日总算是见到了...邢公啊,家里如何啊,身体如何啊?”

“有劳陛下挂怀,家人都安好,我也算硬朗...”邢子昂说着,他没有说谎,也没有逞强,他的确是很硬朗,明明就是处于最为劳累的职务上,年纪也不算年轻,可他依旧硬朗,没有半点疾病,也不见佝偻之色,若是不询问年纪,只当是四十多岁,邢子昂问道:“陛下可是要革新尚书台?”

天子有些疑惑的问道:“公何以得知?”

“尚书台如此下去,是不行的,陛下聪慧,定然能够发觉,革新之事,迟早施行....”邢子昂说着,看向了天子,又言语道:“昔日,孝康皇帝便曾与臣谈过尚书台革新的事情,可是那个时候,因为要施行各项新政,不能让庙堂过于分散,此事就如此停留了下来....”

“哦?”

“此事,朕却是不知,不知当时阿父与邢公是如何商议的??”

“孝康皇帝言语,要将尚书台拟定诏令的权力拿出来,给与司徒....”

邢子昂刚刚说完,天子便轻笑了起来,他摇着头,说道:“如此一来,岂不是又要让司徒过多的忙碌,司徒大多都是年迈的老臣,如何能受到了??朕之见,将拟定诏令分与中书令,设中书台,将审核之事交与侍中侍,设侍中台,以尚书台为三部,能处理庙堂诸事....邢公以为如何啊?”

“陛下聪慧,我不及也。”

“哈哈哈,非也,非也,邢公之才,众人皆知,不能如此言语啊,邢公啊,那你觉得,如此革新可行麽?”

邢子昂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可行。”

ps:兄弟们,今天开大学生就业会,从下午到晚上都是在开会,老狼也无奈,这一章好不容易攒下的存稿发出了,这还是昨天攒的....没办法了,大家凑合着看罢....

另外,我怕你们不乐意,数据大跌,以防万一,我拿本书来祭天,《盛唐太师》,这是程哥的作品,他也是老人了,盛唐血刃,大魏霸主都是他写的,这本书算是目前历史小说里最为优秀的四大幼苗之一,其余的几个幼苗,等我再更新不了的时候拿来祭天。

第0578章 郭嘉上任

从厚德殿出来之后,邢子昂便回到了原先那沉稳的模样,其实,孝康皇帝根本就没有跟他谈论过什么要革新尚书台,当时,君臣忙碌,没有一时是能够松懈下来的,怎么可能有机会来搞什么尚书革新呢?他说这些,当然就是为了让天子更快的下决定,不要再拖延下去。

尚书台的弊端,已经存在了许久,天子很想革新尚书台,可是心里还是有些迟疑,因为如今的尚书台,是最能让天子安心的,庙堂里的任何政令,尚书台都能完美的执行,让天子没有任何可以担忧的,要知道,在孝康皇帝时期,也就是王符在雒阳的那几年,孝康皇帝方才松懈了片刻,其余时候,这所有的政令,都是天子亲自下令施行的。

其中的监督,进程,所有都有天子的参与,尚书台在那时根本没有如今这般的权力,就是王符,他在拟定诏令,施行政策的时候,也是要在厚德殿里与天子商谈许久,说服天子,才能够施行,至于那时的尚书台诸官,更多还是听从天子的命令,对天子赶到不满意的政令进行修改,经过天子的审视之后,方才下达。

中书令为何会如此迅速的落寞?

不是尚书台夺走了他们的职权,是天子夺取了他们的职权。

当今天子那就清闲了很多,政令由庙堂商议,施行有尚书台,天子只需坐在厚德殿里,等待成功便可,就连监督都有诸多的官吏来做,他有些舍不得当今的尚书台,也是正常的,不过,此事不能再推迟下去了,若是这样庞大的尚书台成为了惯例,日后定会出现大乱,并不是每一代的尚书令都会是贤人。

当他回到了尚书台的时候,荀攸正在忙碌着,而不见了郭嘉,邢子昂没有打扰荀攸,直接走进了后院,果然,郭嘉就坐在一处树荫下,案牍上放了些酒水,他苦着脸,正在吃酒,邢子昂坐在了他的面前,看着他,说道:“尚书台内禁饮....罚你三月之俸禄....”

郭嘉笑了笑,说道:“用这些俸禄来换取一日的安宁,倒也无碍....”,他拿起酒盏,又饮了一口,邢子昂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说道:“你知道,尚书台不能一直都是这样,总是需要革新的,身为王公的得意门生,你怎么会不明白这一点呢??”,郭嘉摇了摇头,说道:“我自然明白,可是不能再拖上一段时日麽?”

“不能。”

“奉孝,尚书台革新,不只是对家国大利,对吾等也是如此,你是四科全冠的大才,不能荒芜在这里,给我这么一个次啊能不足的人当副手...不然,我是没有办法与王公交代的....陛下要设立中书台与侍中台...中书台拟定诏令...尚书台执行,侍中台审阅....这尚书台,我就交予你了....”

郭嘉一惊,抬起头,看着邢子昂,他自然是知道邢子昂为尚书台付出了多少年,对尚书台多么的看重,可听他的意思,是要让自己来执掌尚书台??郭嘉疑惑的问道:“那您呢?你要离开尚书台了??”

“我要去中书台,担任中书令,至于文若,我也给他求了一个侍中令的官.,...”邢子昂笑着说道,还没等郭嘉开口,门口就有人说道:“不可!”

开口的人正是荀攸,荀攸皱着眉头,盯着面前的邢子昂,设立三台之后,自然是有优劣之分的,负责执行的尚书台,最为重要,因为这才是真正施行政令的核心,同时,在名义上拥有最高的地位,而侍中台,更不用说,那是要整日待在天子的身边,帮着

天子去审阅政令,这是拥有最大的权力,还能整日跟随天子的。

至于中书令,他们只能听取庙堂群臣的上奏,然后拟定相应的政令。

邢子昂这是要将两个最好的位置让给他们,荀攸也走了过来,坐在了郭嘉的面前,从案牍上拿了酒盏,猛地喝了一口,顿时,他就咳嗽了起来,险些将酒水喷了出来,郭嘉忍不住的大笑,他是知道,这厮从不会喝酒的,荀攸擦了擦嘴角,有些狼狈,看着邢子昂,认真的说道:“尚书台之中,不能没有邢公...”

“奉孝可以前往侍中台,我去中书台....”

郭嘉摇了摇头,说道:“如此不可,我不想去侍中台,还是我留在尚书台,邢公前往侍中台,至于文若,随便去那里都可以,反正他家大业大,也不会饿死...”

邢子昂看着面前两人又要互掐了,开口说道:“我是有自己的想法的,文若最为机灵,善言语,知对错,侍中台是最合适他的,何况,他跟天子的关系很亲密,跟随在天子的身边,审核政令,最是何事,至于奉孝,你的性子,受不了在中书台无所事事,也不能去侍中台,若是你在皇宫里也如此吃酒,满宠会砍了你的....”

“至于我,从建宁二十年起,我就一心想要在全国范围内修建道路,使得全国上下,政令皆通,庙堂能够有效的管理各地,这对当地的发展也是大有好处的,可惜啊,这些年里,我总是忙碌与尚书台之内,已经过去了二十年,我却没有任何的成果,中书台的事情不多,交给几个官吏去拟定政令,这没有什么难的....我也能够去修路了...”

邢子昂如此言语,两人都没有开口,无奈的点点头。

熹平十九年,四月

尚书台革新,庙堂内设中书台,侍中台两府,分别以邢子昂担任中书令,以荀攸担任侍中令,以郭嘉担任尚书令,百官都有些不理解,为何不是德高望重,资历足够的邢公来办事尚书台,却要交给郭嘉呢??郭嘉的年纪,要担任尚书令,是否还有些年轻呢??

群臣颇有些反对,当然,所谓的资历不足,其实也只是借口罢了,主要的还是郭嘉的身份,这厮是王符的弟子啊,听闻平日里也是骄横无力,举止放荡的,若是让他担任尚书令,是否又会是一个王符呢?故而群臣反对,当然,他们反对也是没用的,天子下了决定,就无法去更改。

到了月末,三人分别前往三地,这宣告了王符主管尚书台的时代正式落寞,有的人虽已经不在了,他却能以特殊的方式继续活着,在王符逝世十几年的时日里,尚书台依旧是按着他所制定的道路在前进着,当然,尚书台的革新,还是不能代表王符已经逝世了。

只要考核还在进行,他就会活着。

只要黄门还会出现在群臣的聚会上,记录他们的言行,他就会活着。

只要还有大贤们还在心里咒骂着王符,他就会活着。

他活在通过考核的学子们的骄傲之中,活在扬州百姓的笑声之中,活在贪官污吏恐惧之中,活在不法豪强的咒骂之中。

天还没有亮,邢子昂便已经起来了,奴仆也已经准备好了车架,吃完了食,上了车马,车便缓缓的驶向了城门,邢子昂很是开心,在昨日,他向天子上奏,要求修建道路,天子没有多说,直接应允了他的上奏,邢子昂心里早就知道天子是不会反对的,为何呢,因为孝康皇帝就曾在国内大规模的修建了驰道。

若是自己能修建更多的道路,天子只会开心,而不会反对。

邢子昂慢慢悠悠的赶到了城门处,奴仆却停下了车马,邢子昂还以为是城门士卒要盘查,却听到奴仆言语道:“邢公,有人挡路,说是要送公....”,邢子昂一愣,自己要离开的事情,连荀攸与郭嘉都不知道,自己并没有告诉任何人,是谁在挡路,邢子昂下了车,看了过去,前方浩浩荡荡的站着一群人。

为首者,正是大汉太子刘獒。

看到邢子昂下了车,刘獒连忙大拜,说道:“拜见邢公!”

众人纷纷行礼,邢子昂说道:“不敢当殿下大礼...”,刘獒走了过来,牵着他的手,又将东宫诸多的官吏们介绍与他,这才说道:“我听闻,邢公即将要离开雒阳,前往修建之事,这些日子里,一直都想要拜访公,却没有半点时日,只能今日来送送邢公....”

邢子昂点点头,也干脆没有上车,与太子谈论着,缓缓朝着城门走去,城门校尉不敢阻拦,连忙大开城门,一行人就走出了县城里,太子问道:“邢公啊,这番是要前往哪里呢?”

“臣准备先去宁州,再去西州,最后是交州...”邢子昂如此言语,刘獒有些疑惑,又问道:“修建道路,为何不先从富裕繁华的中原来修建,却要去边塞之地呢?”

“殿下,修建道路,不只是为了当地之发展,宁州,西州,交州等地,与庙堂甚远,政令不通,难免会出现乱事,故而,我前往这三地,修建驰道,能够将这三地与司隶连接起来,如此一来,对庙堂掌管边塞之地,是有大好处的,另外,若是修建了这三大驰道,日后就能沿着驰道,修建各种的道路,让中原郡县之间建起道路来...”

邢子昂很是认真的讲解着,刘獒点了点头,明白了,他有些为难的说道:“邢公,我有一事相求,不能可能允?”

“殿下吩咐...”

“我这麾下有一人,唤作卢毓...听闻邢公壮举,他有心跟随,不知邢公可能带上他?”

“未有陛下之令,我不能擅自带走东宫属官...”

“此事无碍,阿父是应允了的...”刘獒说着,邢子昂也就没有反对,同意带上卢毓,刘獒大喜,又对卢毓吩咐了很多,这才送邢子昂离开,天子为何要让自己带上一位东宫属官,邢子昂心里也是明白的,刘獒还想要再送他走个几里,邢子昂连忙推辞,这才准备离开。

“邢公...还有一事,使我心存疑惑....”

“不知何事?”

“邢公为何如此痴迷与修建驰道??这驰道真能起到如此巨大的作用麽?”

“我曾答应了孝康皇帝,有生之年,在整个大汉天下,铺满道路....”

第0579章 王符爱徒

皇宫门口,聚集了一众的大臣们,众人都在等待着朝议开始,这一次,司徒公卢植却是早早就赶到了,他比其他大臣要赶早了近一个时辰,只怕自己又耽误了时日,让群臣等待太久,卢植周围站着不少人,卢植正在给他们讲述着什么,看起来他讲的很是激动,挥舞着手,也不知是何事,让这位老司徒如此的激动。

皇甫嵩也已经回来了,此时正在与孙坚与吕布聊着,神色之中,也是有些担忧。

众人正聊着,皇宫大门打开了,众人一一走进,司徒卢植走在最前头,天子特意派了个黄门来扶持他上朝,门口站着两位士卒,正在看着这些大臣们,大臣们前往拜见天子的时候,是不会搜身的,只要不是带了甲胄,佩剑就行,至于匕首这些,从未没有出现过朝中大臣去行刺天子的。

而就在这群人之中,却有一个人,衣袖里鼓鼓的,看起来是藏了什么,他低着头,妄图混杂在人群里,就不会被周围的士卒们所发现,可是,眼尖的士卒还是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异样,沉思了许久,还是上前拦住了他,士卒有些无奈的说道:“华公,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华雄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什么都没有啊!你是不是看错了,麻烦让让,我这还要去见陛下呢!”

士卒长叹了一声,让其余大臣们先行进去,却只拦着华雄一个,说道:“华公莫要让我们为难啊!”,华雄有些愤怒,不服气的说道:“这么多人,你就怀疑我一个,你这是看不起我凉州人,觉得我蛮夷可欺?!!”

“华公...我也是凉州人...这跟籍贯没有关系...你这衣袖....”,士卒看着华雄那鼓鼓的衣袖,实在不知该如何言语,你挥手的时候,那东西都差点把面前老臣的头给砸烂了,你还跟我说你啥都没带??

华雄也没有办法,从衣袖里拿出了当初马均所赠送的东西,说道:“这也不是兵器,这是我在朝中用来发言的....你就通融一下,如何?改天我往你家里送点钱!!”

士卒黑着脸,拿走了华雄的那乐器,然后便走开了,华雄叹息了一声,也走进了皇宫里,群臣上殿,是有着自己的位置的,华雄作为司隶校尉,本该是在稍微靠前些的位置上,为了能够回到自己的位置,他就只能挤进去了,弄得群臣大叫,纷纷谩骂,这厮也完全不在意,挤到了自己的位置,这才跟着众人,缓缓进了庙堂。

众人又各自坐下,不少人都在愤懑的言语着,稍后要弹劾华雄之过,不过,华雄深得天子喜爱,光是弹劾,很有可能会被压下去,还是得想个法子。

天子走了进来,坐了上位,众人起身行礼,天子回礼,朝议这才开始。

“陛下,臣有奏!!”

朝议刚刚开始,天子甚至都没有多说什么,就听到有大臣起身上奏,天子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有何奏?”

“臣要奏御史中丞蔡邕,奏侍御史张飞!”

听到这人要弹劾蔡邕,天子当时就有了兴趣,点点头,让他继续言语,此人这才开口说道:“华雄与殿内不礼,扰乱秩序,殴打老臣...而御史台却是视而不见!故而,臣要弹劾御史台群臣!”

他刚刚说完,张飞便站起了身来,愤怒的说道:“胡说!!!我明明是准备朝议之中弹劾他的!!!还未曾朝议,你就抢先开口!!!”

那人说着原来如此,笑着坐了下来,他要的就是这个,难对付的家伙,自然需要更难对付的人去解决。

张飞看向华雄,正要开口呢,就看到卢植站起身来,看着张飞,愤怒的说道:“坐下!!!”

张飞立刻就坐了下来,他不知司徒为何会如此的愤怒,不过,他还是觉得在这种时候不要去触怒他比较好,卢植看着下方群臣,愤怒的说道:“国事重大,尔等却把朝议当作儿戏,说的都是些什么狗屁事!!”,老司徒发威,一时间,整个庙堂里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人敢开口言语。

卢植这才看向了天子,有些激动的说道:“陛下,在建宁之时,凉州表氏一代,地动山摇,摧毁民居无数,却未曾注意,与月前,此处再次地洞,不知为何,地下竟有水出,泛滥成灾,城中的官衙乃至民居全部倒塌,杀人四千....”,卢植说着,险些流下泪来,他开口道:“凉州刺史已经开始了赈灾之事,还需要庙堂援助。”

“什么,竟有此事??”天子也是大吃一惊,此事他竟不知??

“陛下,我也是今早才得凉州之奏报!!”

“袁司空!!此事,你亲自来救济,全力赈灾,若有百姓灾后伤亡,你之过也!!”

“谨喏!”

众人又商量起对策来,城市被淹没了,这就是大问题了,虽然被淹没的是个小县城,可这县城要如何去办呢?众人正在商议着,却又拿不出好的对策来,华雄却忽然开口说道:“此事,无以解决,可依古法,县易处,更筑城郭,而受灾之百姓,则给与补偿,不过,此事也有弊端,城郭未曾建好,百姓心里惶惶,容易出事。”

“为了避免他们闹出事来,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们参与建设城郭,每日以粮食给与,此为以工代赈,乃是昔日孝康皇帝处置流民时所用的...”

“诸君觉得如何?...嗯?为何都要如此看我??”华雄看着众人,庙堂里静悄悄的,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就连天子也是如此,张大嘴巴,眼里有些茫然,这厮真是华雄麽?莫不是被妖魔缠了身??这些话,是你华蛮子该说的麽,你不是该老老实实坐下来,听着大贤们来讲述如何赈灾麽???

华雄被他们看的有些毛了,也有些茫然,这些人是怎么了?

“华君所言有理...有理,袁司空啊...这次赈灾,你把华君带上...”天子说着,袁绍连忙低着头,说道:“谨喏!!”,庙堂里还是有些寂静,皇甫嵩咳了咳,起身说道:“陛下,这兵学之士子,都已操练完成,能够前往各地,不过,臣不知当如何分配,实在为难,不知陛下可有什么指教?”

天子看着皇甫嵩,学子们操练完了?他本以为,此事还要等上一段时日呢,没有想到,皇甫嵩如此迅速,不过,这也让他有些狐疑,这些学子们,真的能够担当大任麽?天子点点头,说道:“有劳将军了...”

他又看向了众人,询问道:“诸君可有见解?”,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竟然也看了看华雄,不等华雄回话,群臣就已经开始了上奏,各抒已见,有的要求将他们送进戍边军旅,看看他们的作为,有的却觉得应该以他们为主,再组建一支军旅,也有人觉得可以让他们担任南北军的各级将领。

众人各自言语,庙堂里有些纷扰,而袁绍起身,带着华雄离开了,赈灾之事,是最为重要的,他们必须立刻出发去执行,华雄无奈的跟随袁绍离开,他原本还想了个不错的策略来着,可惜啊,袁绍拉着华雄走到了门口,华雄就从士卒的手里要回了自己的东西,两人急忙朝着司空府走去。

“华君,我还要在雒阳内召集运输的粮草之类,不能即刻前往,华君可能先行一步,也好稳住民心...”袁绍看似是询问,不过,他的言语还是有些强硬,容不得华雄反驳,华雄也不想反驳,他点点头,说道:“可以,不过,袁公,请给与我些物资,不用太多,能够现在带走便好....”

“百姓们,官吏们都在等待着庙堂的救济,而我若是空手而去,怕是不妥,我就先带上些许物资,告诉他们,后续的物资正在路上,这样一来,凉州的情况也就能稳定下来...”

“可!”

两人就这般离去了,可是庙堂里的争执却迟迟没有结束,还在争吵着,却也拿不出一个像样的方案来,正在这时,却听的庙堂里有人失声大笑,这笑声,使得群臣毛骨悚然,只因这笑声是那么的熟悉,就好似....众人纷纷看去,果然,坐在司徒身边的郭嘉,正在仰头大笑着。

天子一愣,嘴角挂着一抹笑容。

“你这厮!!!庙堂之中,岂能容你如此妄为??!!”

御史台的张飞起身,看着郭嘉大骂,郭嘉有些无奈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不必那么大声,世人啊,拥有的越多,声音便越小,反而是那些一无所用的,整日都喜欢大声嚷嚷....”,他说着,不等对面暴跳如雷的张飞言语,站起身,朝着天子一拜,说道:“还望陛下恕罪,只是臣看到这庙堂群臣,却为了小小一个兵学之事,吵得不可开交,故而失声发笑....”

妈耶!!王节信回来了!!

有的老臣吓得险些晕厥了过去,这熟悉的语气,这熟悉的不屑,藐视.....天子笑了笑,问道:“那依奉孝之想,当如何啊?”

“臣以为,可效仿科功之事,设立兵学考核,不只是兵学学子,但凡学子能够参与,以兵法,骑射,谋略,经学等四科考核,能通过者,如科功考核一般,成绩优异者,自然是要前往南北军,中等者,前往各地戍边军旅,再差者,为更卒,执金吾等,最次者,不予通过,送回兵学...”

郭嘉说完,便坐了下来。

“嗯,这策倒是不错啊...”天子眯着眼,点了点头。

郭嘉看着周围的群臣,不屑的笑了笑。

王节信,我师也!

第0580章 陈留世子

朝议结束,群臣纷纷离去。

郭嘉是最先离开的,天子应允了他的上奏,群臣虽有些反对,却也没有像样的借口,只能应允郭嘉,郭嘉身为尚书令,这政令,自然也是他亲自施行,已经经过了天子的应允,具体的事项,只要等中书令拟定完成,交予荀彧审查,再由郭嘉施行就好了,群臣心里大多对郭嘉不满,眼里都是带着恶意,只是郭嘉完全不在乎罢了。

皇甫嵩刚刚走出了皇宫,蔡邕却拦住了他。

两人虽都是熹平老臣,却也不是很相熟,皇甫嵩有些疑惑的看着蔡邕拦住自己,蔡邕笑着问道:“义真...许久不见,可还安好啊?”,皇甫嵩也笑了笑,朝中的老臣越来越少,如今的建宁重臣,也只剩下了寥寥几人,他还是客气的说道:“许久不见,我尚好,公如何啊?”

两人一同朝着宫外走去,聊的很是开心。

“义真啊,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当如何开口...”

“何事啊?”

“这兵学里,你究竟是如何教导的...我派去助你的那位太学祭酒,今日里愈发的癫狂,常常在学堂里追打学子,太学生们是苦不堪言,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这番模样了...唉,那人唤作崔琰,与故司徒有些关系,本也是个相貌堂堂,道德上佳的翩翩君子..唉,我如今都不敢让他去教学了...”

蔡邕说着,皇甫嵩却是笑了起来,他摇着头,说道:“他这般教学,难道学子们没有明显的进步麽??”,蔡邕无奈的说道:“进步自然是有的,可是这太学不比兵学,在这里的学子...怎么说呢,经不起打啊,他先前打伤了三人,一人是司空的庶子唤作袁熙,一人是西廷太守的三子,唤作曹彰...还有最后一人,是陈留王的独子刘懿....”

皇甫嵩点着头,却有些疑惑的问道:“陈留王还有个儿子??”

“是啊,他这儿子,今年不过十二岁,陈留王给天子上奏,要让儿子前来太学进修,天子很是喜爱陈留王,就让这位世子进了太学,结果呢,他这才来了第三天啊,就被痛揍了一顿,你说我如何跟天子解释啊....”,皇甫嵩也明白了他的为难,太学还是太麻烦啊,若是在兵学,我管你是谁的儿子,抓起来一同痛殴!

“这样罢,崔君也是个有才的,他不适与太学,不如就送到兵学来,在兵学担任祭酒便好了...如何啊?”皇甫嵩问道。

蔡邕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如此甚好,原先我心里还有些惧怕,你不知道啊,天子有意等皇次子稍微年长之后,也来太学进读...这些日子里,可愁死我了...若是那..崔君再把皇次子一同打了,我也保不住他了...”

而正在这时,一个有些瘦弱,病怏怏的少年,出现在了东宫门前。

今日值守的乃是孙权,孙权直接拦住了他,皱着眉头,打量着面前这少年,厉声说道:“止步!!此处乃是太子东宫,来者何人?!”

那少年抹着眼泪,叫道:“我是陈留王之子刘懿,来拜见我兄长!!!”

听到这人如此言语,孙权也是愣住了,陈留王,他是知道的,这是当今天子的二弟,他还有个儿子,这孙权就不知道了,不过,若是真的,那此人就是宗室,还是最为接近皇室的宗室,归于孝康皇帝这一脉,孝康皇帝之孙啊,孙权立刻让士卒前往禀告,而此时,刘獒正在宫内与庞统聊着考核之事。

“郭奉孝啊,不愧是四科全冠之人,这政策一出,大汉再不愁将才啊!”

“殿下,但凡名将,都是在战斗之中磨砺出来的,没有战争,不过是些纸上谈兵的将领罢了,当不得将才之称...这一次,只能是选出大批的底层将领,如司马军侯这些,不过也好,起码日后我大汉的将士大多认字,这对大汉军旅的作用也是巨大的...只会冲锋的蠢货,是当不起名将的...”

两人正聊着呢,就听到有士卒禀告,有一人自称陈留王之子,来拜见太子殿下。

刘獒皱着眉头想了片刻,的确,自己好似是有这么一个堂弟,不过,叔父的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这位堂弟也一直在陈留,怎么忽然来了雒阳??刘獒还是决定出去见一见,站起身,就朝着门外走去,刚刚走到了门口,他就看到了站在门口,正在自言自语的那位少年。

这少年,长得很是清秀,却格外的瘦弱,看到他的长相,刘獒基本就已经肯定了他的身份,他虽没有见过这位堂弟,可他是见过叔父的,这厮跟他阿父长得很是相似,都是有些病怏怏的,刘獒刚刚走了出来,这小子就哭着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刘獒,就开始痛哭了起来,刘獒大惊,也不好推开他,只能询问着。

“兄长,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刚刚来太学,就被人打了...”刘懿哭着叫道。

刘獒皱了皱眉头,陈留王的独子在雒阳内被殴打,这可不是好事,容易损害到阿父的名声,他问道:“究竟是何人敢如此对你,为何事??”

“兄长,我这刚来太学,我也不知啊,我去听课,那祭酒就问我问题,我这才刚来,我哪里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我回答不上,他就说我不思进取,就拿剑背打我....”刘懿委屈的说道,刘獒一听,也有些无奈,说道:“你别哭了,多大的人了,还哭哭啼啼的,带我过去罢,我看看是哪位祭酒...敢如此对待学子...”

刘獒即刻起身,与刘懿一同前往太学,他并没有带上太多人,可是太学里还是有很多的学子们看到了他,纷纷前来拜见,刘獒也一一回礼,这看的刘懿有些羡慕,站在刘獒的身边,好似自己也变得高大了许多,不由得挺直了腰板,跟着刘懿,终是赶到了哪位祭酒所在的府邸外。

刚刚走到了门外,就听到从内传出的朗朗读书声。

这读书声,格外的熟悉,熟悉的并不是声音,而是他所读的,刘獒呆立在门前,久久没有动身,刘懿有些疑惑的看着陷入呆滞的刘獒,也是不知他为何会如此,听着从屋内传出“故而有三世,及三富,国富则士富,士富则民富,民富则国富”,听着这些,刘獒缓缓低下头,看着一旁的刘懿,俯下身来。

“懿儿啊,这位祭酒,是个有能力的,你以后,认真听他的课,不要招惹他...他讲的那些,都是很有道理的...你要认真去听....”

刘懿瞪大了双眼,他不知刘獒为何忽然会如此言语,可是他能能感受到刘獒言语里的诚恳,没有半点虚假。

他茫然的点了点头,刘獒牵着他的手,在门口站着,等候了许久,等到读书声渐渐停止,他才令人去叩门,没过多久,一位身姿挺拔,相貌英俊的文士走出了府邸,此人穿着干练,腰佩长剑,公羊打扮,刘獒朝着他一拜,说道:“太子刘獒,见过君...”,崔琰一愣,连忙回礼道:“拜见太子殿下。”

“我这幼弟不懂事,触怒了君,这次前来,就是带他与君道个歉....”

“这倒不必了...我也要离开太学了...”崔琰笑了笑。

“既如此,还望君能收我这幼弟为徒,能够教诲他,走上正途...劳烦阁下了...”刘獒再次行礼,崔琰面对太子的请求,也不好拒绝,看着刘獒身边瞪圆了双眼,有些茫然的小家伙,他点点头,说道:“谨喏!”

刘獒这才将堂弟交给了这位,又吩咐了刘懿几句,就转身要离去,走了几步,却停下来,转过身,又道了一声谢。

崔琰目送太子离去,心里却是想着,不愧是袁子一手教导出的太子,果真大贤啊,又低着头,看向了自己这新收的弟子,刘懿也是抬起头,茫然的看着崔琰,我是谁,我在哪里,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这是什么情况???

“你唤作刘懿?孝康皇帝之孙?陈留王之子?”

“回...师君,正是如此....”

“嗯,不错,好,你若有你耶耶三成的德行,就能学到我的真传....”

刘獒回到了东宫,不知为何,却也无心再跟庞统继续聊天了,让庞统去休息,自己也就进了书房。

独自坐在书房里,看着面前的案牍,刘獒沉默着,伸出手,从案牍上的剑架上拿出了一把佩剑,这佩剑有些破旧,却还依然锋利,剑柄上刻着几个横杠,这代表这把剑痛饮了多少人的鲜血,手里拿着长剑,刘獒泪流满面,眼泪忍不住的掉落下来,抬起头,紧紧闭着双眼,张大嘴巴,却忍着不发出哭声来。

我是大汉太子,我不能哭,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会哭。

可是,师君,我好想念你啊。

方才那一瞬间,我还以为是您坐在书房里,高声朗读着公羊春秋。

你的后背,还疼麽?

眼泪一滴一滴的掉落在案牍上,刘獒伸出手来,抹去脸上的泪痕。

“殿下!!少傅回来啦!!”有黄门在门外叫道。

刘獒迅速起身,用衣袖抹了抹自己的脸。

诸葛亮站在书房门口,正在跟孙权与曹丕聊着呢,就看到太子欣喜的走出了门来,他一脸的笑容。

“哈哈哈,姑父回来啦!!!”

“太好了,这东宫诸事,还是不能少了姑父啊!!”

一张洋溢着微笑的脸庞,唯独眼眶有些通红。

第0581章 要烹郭嘉

拉着诸葛亮坐了下来,东宫几人也就到了,诸葛亮已经很久没有前来了,他也不敢出门,照顾长公主,照顾孩子的事情也落不到他的头上来,他整日就在府邸内读书,也关注着庙堂里的各种大事,包括这赈灾,乃至兵学考核之类的,近期来,庙堂里也就五件大事,驰道,兵学,考核,赈灾,外贸。

诸葛亮面色还是挺好,或许是刚刚有了孩子之后的兴奋,这再一次让诸葛亮成长了不少,他已经逐渐褪去了年轻时的那种浮躁,身上就有种非常沉稳,能够让人折服的那种气质,与众人坐了下来,当然,刘獒首先就是询问自己那位表弟的情况,诸葛亮笑着说道:“已取名为瞻很是健壮”

听到这句健壮,刘獒一愣,这该不会是随了姑姑罢,诸葛亮这英俊的脸,配上阿父那般的身材嘶

诸葛亮说道:“殿下有空闲之时,便来我府邸,见见他,长公主也是甚是思念”

两人聊了片刻,话题渐渐转移到了政事上,诸葛亮谈起如今的五大政事,又认真的说道:“同时施行五大政,对庙堂的压力很大,又是在尚书革新的时候,不过,只怕是没有办法劝说天子的,这五政,都是很不错的,尤其是驰道,这是最为重要的,大汉的疆域实在辽阔,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状态”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不修建驰道,是很危险的,不利于庙堂对地方的掌控邢公要修三条驰道,一条从司隶至于宁州,一条至于西州,一条至于交州,这三条都是很困难的,要修建至于宁州,则是要渡河,多丘陵,要修往西州,更是艰难虽无河水阻碍,可是西州那连片的恶劣情况,驰道很难,或是最难”

“交州不必多说,要渡河,还是多山林猛兽的”

“唉,不过,也能看出邢公之能,在建宁时期,他就能在七处地界修建驰道如今之盛世,或许真有大为,只是,邢公若是修建了西州的驰道,只怕天子又会对贵霜动手,先前撤军,只是因后勤不足,可若是道路连接雒阳能直接输送粮草至于西州那就是贵霜的末日了”

诸葛亮说着,他还是对驰道最为看重,刘獒点点头,没有开口,一旁的庞统却开口说道:“不过,依我之见,贵霜迟早都是要打的人越多,田地越少,若是不抢夺他处的耕地,就只能让自家百姓饿着”,听到庞统这么说,诸葛亮有些不悦,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我将卢毓派去相助邢公了,邢公要修建前往宁州的驰道,如今已经开始探测地方了”

“嗯那仲达,公瑾他们呢??”

“他们先是去了兖州,如今正在青州,具体的事情我不知晓,据说是出了个贼人,这贼人也是胆大,先后砸烂了一些浮屠庙宇,方士祭坛,还殴打方士,妄言天命兖州,徐州,青州三处官府同时动手,都没能抓到此人后来满公就带着仲达与公瑾过去了”

“竟有这般人,不知是何来历??”

“我也不知晓,是天子派遣他们过去的,我是从御史台张君那里听闻了一些,据说是个年轻学子,也不知姓名,就是爱去找方士,浮屠,进行谩骂,辩论,有些时候,看到其余人来祭祀,他也会谩骂辩论,此人又擅剑唉,不知是何等丧心病狂之人,能做出如此举动来,方士们如今都不敢在青州徐州传道了”

“这等小事,为何会引起天子的注意来?”

刘獒看了看周围,低声说道:“孝桓皇帝亲自设立的浮屠祭祀,被他给砸掉了阿父能不愤怒麽”

诸葛亮恍然大悟,心里却对此人有了些兴趣,若是他没有死在满宠的手里,或许就能看到他了。

两人聊了许久,庞统等人又有些插不上话,这就是他们对诸葛亮不满的缘由了,有诸葛亮在这里,刘獒的全部注意力都会在他的身上,而诸葛亮这个人,做事都喜欢亲自为之,完全不给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他们如何能喜欢呢,与他关系较为亲密的那几个,也只是因敬佩他的才华,才会听从他的。

而此刻,在尚书台里,

郭嘉手持诏令,脸上满是不屑,下方的诸多官吏,都是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位建宁第一才,他因四科全冠,哪怕这些年里一直都在尚书台里,也是有着不小的名声,郭嘉大概的看了一遍,就将诏令给扔在了案牍上,他摇着头,说道:“这就是荀文若审议出来的政令???”

“呵,好家伙,考核还要人上台对杀,怎么不干脆给他们各五十士卒,互相厮杀,最后活下来的去当冠呢??”

“这又不是选拔护卫,考核将才,竟如此胡闹!!也不知是哪个傻子,还要比试力气!带兵打仗,这双方将领莫非还要在两军前掰个腕子??胡闹!!”

郭嘉极为的愤怒,他说道:“将这几个去除了,全部换成骑射,兵法不改,不过,得要以问策的形式进行,还有,经学不必考核太多,他们又不是去当治经博士!这军略也要改,让太学祭酒出题??太学祭酒懂个屁的打仗,让北军校尉来出题审核!!”,郭嘉直接下令,当场就让官吏去照办。

尚书台的官吏都有些害怕,无奈的说道:“郭公啊,这是天子的诏令,我们只能实施,不能改变,吾等无权啊若是冒犯改变,这是违抗天子诏令,要去见张屠的”

“怕个甚,按我说的去做便好了!”

郭嘉毫不在意,便要将这些事情分配下去,官吏们欲哭无泪,说道:“吾等不敢啊”,郭嘉也没有办法说服他们,长叹了一声,挥了挥手,说道:“那就各自回去罢,我也回家去,我要上奏天子,这等蠢物拟定的政令,我尚书台无法去执行!!”,听着郭嘉的这些话语,官吏们低着头,都不敢回话。

郭嘉直接赶走了他们,自己又写了一篇上奏,交给一个官吏,让他带给天子,自己就去后院呼呼大睡。

而在厚德殿里,原本正在心平气和与荀彧聊着赈灾之事的天子,此刻却已经是暴跳如雷,拿着郭嘉的上奏,天子二话不说,直接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来,就要走出厚德殿去,一旁的荀彧紧紧的拉着他,虽然他还没有看奏表的全部内容,可是他心里已经明白,郭嘉这厮肯定是写了什么不该写的东西。

在尚书台,郭嘉就是如此,无视礼法,举止放荡,他常常敞开上衣,坐在书房内办公,为此,邢子昂不知骂了他多少次,扣了他多少年的俸禄,郭嘉也不在意,每次稍微吃多了些酒水,就开始胡作非为,而且,他还是雒阳书馆内两个被禁止入内的大臣之一,其中一个是张飞,至于为何禁止他进入,这很好理解。

另外一个便是郭嘉,据说是因为有一次他喝多了,正在书馆内读书,却听到有人谩骂王符,郭嘉二话没说,走到那人身后,对着他就开始尿溺,湿了那人一身,那人险些当场就将郭嘉格杀了,好在有士卒拦着,从那之后,书馆就再也不许郭嘉进去了。

莫不是这厮又喝多了??

荀彧心里想着,却死死的拦着天子,这些年里,也不知是否是皇宫里的膳食太好,他这体格,完全挡不住天子,天子拖着他,一步一步朝着殿外走去,荀彧急忙说道:“陛下啊,郭嘉这性子,也是受了其师君的影响啊,昔日,孝康皇帝能容忍王符,为何陛下不能容忍奉孝呢???”

听到荀彧这言语,天子这才停了下来,脸色依旧是涨红,他愤怒的将奏表抛给了荀彧,说道:“你自己看看,朕要如何容忍这厮??朕定要砍了这厮!!!”,荀彧这才接过来,草草看了几眼,在书信里,郭嘉无情的嘲讽下达的政令,还说道:“若比试力气,不如找来几头蛮牛角力,胜出者担任北军校尉,不知是何等蠢物出此策”

“本以为文若贤才,能助我,却不想,也是个腹中空空的蠢物,想与他相处近十年,不由得去沐浴焚香,除被他沾染的恶臭之气”

“本以为天子聪慧,何子之徒,却不想,如此政令,亦能派往尚书台,陛下可还安康???无疾也???”

荀彧双眼一黑,心里只叫了声妈耶,险些摔倒。

难怪天子如此愤怒,都想自己过去砍他,骂自己倒是无所谓,被他挖苦了近十年,早已习惯,可是天子,他是如何敢如此谩骂的,他看着面前暴怒的天子,却强行笑着说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怎么??恭喜我还安康,没有得脑疾????”

“咳咳,当然不是,陛下,我听闻,只有遇到贤明的君主,臣子们才敢直抒己言,敢于抨击,他敢如此书写,岂不是说明了陛下之贤明麽??”荀彧有些尴尬的说着,天子却冷笑了起来,说道:“按你的意思,朕还当去感谢他??谢谢他祝朕安康???”

荀彧连忙继续看了几眼奏文,有些吃惊的说道:“陛下,你看他后续的说明,其实他想的法子更合适啊,如此一来,考核之事,定然是能完美进行的,此法定能流传万世,陛下之威名,也要被永世流传了”,他用这种看似愚笨的办法来转移天子的注意力,事实证明,天子还就真吃这一套。

听到还有后续的上奏,天子也就拿过了书信,继续看了下去。

“嗯的确,他说的的确不错算了,算了,就按他所说的去办罢”

“陛下圣明!!”荀彧朝着天子大拜。

“好了,不要夸朕了,把诏令修改一下,下发给尚书台,另外,你把郭嘉叫来,就叫到厚德殿来,朕要跟他好生商谈一番顺便给他看看,朕可还安康,可还有力”天子冷笑着,擦拭着手中的宝剑。

完喽。

郭奉孝,我救不了你了,这是你自找的,莫要怪我!

第0582章 莫惹天子

荀彧很快就安排了下去,按着郭嘉的提议,他将政令重新进行了修改,在先前,荀彧并没有对政令多加修改,他对兵事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何况,这也是天子亲自安排的,没错,郭嘉口中念念不忘的蠢物,其实就是....咳咳,这就不要多说了,还是抓紧修改政令比较好。

荀彧做起事来还是迅速的,在尚书台里磨砺了多年,最出色的就是他们的行事效率,不到半个时辰,荀彧就已经按着郭嘉的请求,对整个政令完成了一次大的修改,而天子不想让他待在厚德殿里搞这些,直接让他回府去弄,荀彧无奈,拿着已经修改好的政令,就要离开皇宫,迎面就看到郭嘉走了进来。

郭嘉低头看到了荀彧手里的政令,会心一笑,说道:“已经修改完了罢?”

荀彧没有言语,只是回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匆忙的离开了,这份诏令,他还需要拿去中书台,重新拟定,然后再给与尚书台,尚书革新,很多事情的确是变得繁琐了许多,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而看到荀彧没有搭理自己,郭嘉只是不屑的笑了笑,就走进了皇宫里。

黄门领着郭嘉,并没有赶到厚德殿,而是来到了琼苑。

郭嘉看到许多人正在忙碌着,这些黄门跑来跑去,也不知是在做什么,郭嘉走近了之后,才看到了这里的真实情况,这里立着一座大鼎,大鼎里装满了水,底下则是燃烧着火堆,鼎里的水正在沸腾着,郭嘉看着这情况,有些讶然,正坐在一旁,看着黄门忙碌的天子,转头看向了郭嘉,挥手让他过来。

“拜见陛下!”

“哎,不必多礼,来,坐!”天子亲切的说着,拉着郭嘉坐在自己的身边,指了指远处的大鼎,微笑着问道:“奉孝啊,你看这座大鼎如何啊??”

“不错,不错,甚是精美...”

“那作为你埋骨之地,如何??”天子再次问道,脸上依旧是带着微笑,而周围的黄门却是觉得毛骨悚然,就连远处的太史令都惊呆了,拿起笔,不知道该不该写,若是自己现在写,“熹平十九年,三月,帝与琼苑烹尚书令而食”,这位会不会连带自己一同下鼎煮了???

郭嘉也是吓了一跳,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陛下是要烹臣而食???”

“是啊,朕听闻啊,这越是刚烈倔强的人,这肉便越是好吃....”天子挥了挥手,叫来了几个宿卫,指着郭嘉说道:“将这厮投进大鼎,给朕煮喽...”,宿卫明白天子的意思,也没有吃惊,走了过来,直接将郭嘉押了起来,就朝着大鼎走去,郭嘉忽然开口道:“陛下且慢!!”

大胖子咧嘴笑了笑,询问道:“如何?怕了?你还有甚麽话想说?”

“臣只是想说,即使陛下要烹了我,先前那奏表也是很烂,非常烂,无论角力,对杀之令是谁提出来,都请陛下不要再听此人的...好了,臣说完了。”

郭嘉急促的说着,天子大怒,咬着牙,站起身来,走到了他的面前,冷冷的盯着他的双眼,说道:“你真当朕不敢杀你??”

“陛下,臣听闻,为君者最能容人,我师王公,一生桀骜,孝康皇帝尚且能容忍,不知陛下何以要杀臣??刚正不阿为罪邪??”

天子冷笑着,说道:“你倒是聪慧,以孝康皇帝压朕,想让朕对你网开一面,是麽?”

“不错,依你的才华,朕的确不会杀你...不过,你若是把朕当作孝康皇帝,那你就错了,朕比阿父,可要凶多了!!”,在那一瞬间,天子扑了上去,只听的琼苑里鸡飞狗跳,众人大叫着,连忙上去阻拦天子,太史令站在远处,连忙记录着,“熹平十九年,三月,帝与琼苑殴打重臣,大失礼。”

没过多久,天子笑着走出了琼苑,登基之后,好久没有动手了,实在是爽快啊,天子笑着,迎面却看到了皇后,皇后正要去寻他,却听到琼苑里的动静,特意来查看,皇后有些疑惑的问道:“琼苑内何事?是何动静???”

“无碍,只是有个醉汉在琼苑睡着了...不必理会他...”

荀彧在书令台等到官吏们重新拟定了诏令,这才前往尚书台,进了尚书台,看着这空荡荡的府邸,荀彧不禁有些感慨,自己所在的那些日子里,这里怎么会如此的空闲,还是得提醒郭嘉一番啊,想着这些,他走进了书房里,刚刚走进,就看到郭嘉坐在案牍前,鼻青脸肿,衣服也是破烂不堪,正在往脸上抹药....

“哈哈哈,郭奉孝啊,郭奉孝,你也有今天??”

“我早就与你说了,小心行事,莫要招惹天子,莫要招惹他,当今可不是建宁时,容你胡作非为,当今天子的秉性,你又不是不知晓,为何要去招惹他呢??”荀彧无奈的问道,郭嘉刚想要开口谩骂,却是吸了口冷气,没有言语,只是恨恨的瞪了荀彧一眼,没有开口。

荀彧将修改好的政令,放在了他的面前,说道:“日后你若是再遇到这样的时期,你直接来找我,我再重新审议便好了,千万不要这么冲了...”

他又说了片刻,看了看四周,看的没人,他才继续说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忧,当今天子暴躁易怒,可他还是不会在意这些的,他刚刚登基的时候,我还骂他是昏君,与他打了一架,当时啊,我把他打的也是不轻,后来呢,他照样没有怪罪我,所以啊,你也不要担忧...”

“孝康皇帝他不会轻易揍大臣,可是他会要你的命,当今天子就不会了,他是个心软的...尤其是对待我们这些故人...你也莫要怨恨,老老实实做你的尚书令...”

郭嘉双手堵着耳朵,低着头就看起奏表来,丝毫不在意荀彧跟他说了什么,看到他这个模样,荀彧也是怒了,说道:“那你就继续如此行为,有一日你被天子打死了,我会亲自埋了你的!!”,说完,他转身就离开了。

........

而此刻,刘獒正在诸葛府内,抱着自己的表弟,逗弄了起来,小家伙显得很是慵懒,无论刘獒怎么做,都不肯睁开双眼,只是睡着,偶尔会睁开双眼,看上刘獒一眼,便继续睡觉,刘獒哭笑不得,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怕生的小儿,自己抱了这厮,本以为他会哭闹,没有想到,不哭也不闹,继续呼呼大睡。

诸葛亮还有些开心的说道:“他是知道近亲呢!”

刘獒起初也是觉得如此,可是没有想到,后来曹丕与孙权都抱了抱这小家伙,可是这小家伙,还是没有任何的表示,继续呼呼大睡,几人都觉得好玩,而刘獒,还要去见见姑姑,在奴仆的带领下,进了后院,刚刚走进后院,就看到姑姑正坐在院落里晒着太阳,刘獒大吃一惊,连忙说道:“姑姑,你怎么起身了?”

饶阳长公主,惊喜的看着前来的刘獒,再次起身,想要走到刘獒的身边,刘獒抢先一步,迅速走到了她的身边,饶阳长公主拉着他的手,十分开心,说道:“你来了,太好了,这些日子不见,你又长高了些,兄长可还安好麽?阿嫂呢?你那刚刚出生的妹妹如何了??”

“姑姑不必担忧,他们都很好...也都很想念你...”

饶阳公主点着头,不知不觉,双眼就有些泛红,拉着刘獒的手,又询问了很多,这才说道:“这些日子里,我实在是想念你们,好几次,我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听着姑姑说着这些,刘獒也劝着,说道:“姑姑不要如此言语,再过些时日,你就带着小家伙去看阿父,阿父定然会非常开心的...”

“对了,我堂弟也来了,如今正在雒阳...”刘獒连忙说着,饶阳公主一愣,问道:“你哪个堂弟啊?”,刘獒说道:“乃是陈留王之子,唤作刘懿...”,饶阳瞪大了双眼,有些惊讶的说道:“他来了?好啊,他长得像不像二哥啊?好多年都没有见到二哥了,我都要忘了他的模样了...”

“像极了...”

“好,下次你再来的时候,把他也带过来...”

“嗯...”

刘獒与饶阳长公主聊了很久,直到公主有些疲乏,刘獒这才离开了后院,走到了前院,诸葛亮还在跟孙权,曹丕他们聊着,刘獒拉着诸葛亮,有些认真的说道:“姑父啊,姑姑很想念天子,你若是有空闲,便带着姑姑,瞻儿,前往厚德殿,去阿父见一见...阿父也很是思念姑姑,这些日子,他偶尔在叫长陵的时候,都会莫名的叫错,叫饶阳...”

听到刘獒如此言语,诸葛亮也是点点头,说道:“我明日就带着她去厚德殿,她身子也好了很多,我安排好车马,不受寒,应当是可以的...”

“姑父,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对了,邢公修建驰道的事情,我东宫也有参与,就劳烦姑父能帮着安排人手,起码在这司隶地区的事务,还是让我们来办罢,司隶地区的官吏大多骄横,东宫出面,想必他们也会立刻服从...邢公性子极好,还是不要让他被些小人欺辱了....”

诸葛亮眯了眯眼睛,明白了刘獒的意思。

他点着头,说道:“我立刻安排人手,殿下放心...”

“唉,这种时候,本来不该劳烦姑父的...姑父莫怪啊...”

“不敢,身为少傅,做这些都是应当的。”

第0583章 最强向导

东郡,濮阳县

邢子昂率领一众当地官吏,在县城周围徒步巡视,当然,他是在查看此处是否能作为宁州驰道的中转点,濮阳算是中原发展最好的几个县城之一,地理优势明显,还拥有大量的人力,邢子昂不苟言笑,认真的查看着,而在他的身后,包括兖州刺史,东郡太守,濮阳县令等一群人跟随着,官吏们浩浩荡荡,邢子昂的名头,在地方上还是很管用的。

他多年待在尚书台之中,多次前往各地实行政令,地方官吏们有不知朝中九卿的,却没有不知尚书令的,在这方面看来,太子的担忧似乎是有些多余的,兖州刺史换做田渊,他先后做个青州,扬州,豫州等地的刺史,才能不错,师从郑玄,在任期间,也是多兴农桑,多行屯田之事,而他与邢子昂的性子相差不多,都是少言寡语的,却又好民事。

太守唤作蒋干,貌不惊人,乃是熹平初年的考核生,先后担任过三地之县令,今年方才被调到东郡来担任太守,比起田渊,此人的言语就多了一些,故而这一路上都是他在跟着邢子昂,告诉他这里的种种要事,例如户籍数量,这几年里征税的变化,甚至连周围的道路情况,他都是非常的熟悉,这让邢子昂不由得高看了他一眼,这厮今年方才上任,却对东郡这数年的情况都了如指掌,当真不易。

邢子昂在濮阳,白马,顿丘等地巡视了六七日,方才确定了在这里的修建之事,修道与修驰道完全就是两回事,修道路很容易,只要一个平坦的地面,能够让马车通过,让马车上的人不至于被甩下来,这就足够了,可是驰道不同,驰道是天子车架能够通过才可以的,早在先秦,始皇帝便在全国内修建了十三条驰道,其中最为著名的则是有九条。

有从以咸阳为中心,有东方大道,由咸阳出函谷关,沿大河经定陶,临淄至成山角,有西北大道,由咸阳至临洮,有三秦楚大道,由咸阳经武关,至于江陵,有川陕大道,由咸阳至巴蜀,有江南新道,南通蜀至桂林,有北方大道,由九原沿长城东行至冀州,以及直道等等,这些驰道,将整个天下连接起来,使得庙堂能够直接管理天下各地,这也是为了施行郡县制而做的准备之一。

按照秦律,驰道在平坦之处,道宽五十步,隔三丈栽一树,道两旁用锥夯筑厚实,路中为专供天子出巡车行,当然,汉朝还是有些不同的,汉朝天子虽喜欢出皇宫,却从不弄得声势浩大,天子车架巡游天下这在汉朝是不能轻易看到的,因为如此太耗损国力,早在孝文皇帝时期,他就根据大汉的情况,对原先的很多规矩做出了改变。

在孝康皇帝的时期,天子想要在天下内修建驰道,而为了避免徭役过重,国力耗损太大,故而将道宽改成了十五步,栽树不变,不设天子出行的御道,道路之高度,也稍有些降低,这样的举措,自然是为了在减少损耗的同时,修建更多的驰道,孝康皇帝时期,又新出现了六条驰道,在秦驰道的基础上,进行了扩增,西北连接了张掖,南方连接了荆南,北方连接幽冀,青徐,这些驰道统称为建宁驰道。

邢子昂还是非常开心的,这里有蒋太守这样的人在,制定路线之类,并不困难,蒋干对这里的地形都是了如指掌的,事情进行的很是顺利,不过,邢子昂却也有自己的担忧,站在城头上,遥望着濮阳的城外,蒋干站在他的身后,不知在想些什么,刺史早已离去了,调动徭役这些事,刺史也帮不上什么忙,项子昂忽然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邢公?大事要成,为何叹息??”蒋干有些疑惑的问道。

邢子昂摇着头,说道:“我要新建这三条驰道,不过,这三条驰道,我并不想在原先驰道的根基上继续修建,这里有你,我是非常满意的,你对这里的地形,人情的了解,实在令我震惊,可是离开了此处,我就不知还能否遇到你这样的能人了,唉,不知要耗费多少年,这驰道才能修建完成啊...”,听到邢子昂如此言语,蒋干愣了一下,皱起了眉头。

不知为何,他竟思索了起来,有些迟疑。

看着面前这身姿挺拔的老人,蒋干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邢子昂转过身来,亲切的拍了拍蒋干的肩膀,笑着说道:“你很不错,大汉还有你这般的年轻人,老夫甚是欣悦,假以时日,你定也能为国中九卿啊!”,听到邢子昂这样的夸赞,蒋干脸色有些赤红,有些羞愧,他想了片刻,忽然开口说道:“邢公,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听到蒋干的言语,邢子昂一愣,他问道:“何人??”

“能帮邢公修建更多驰道的人。”

邢子昂有些疑惑的跟着蒋干,走在濮阳的城内,两人走了许久,渐渐来到了有些贫穷的城南,这里的房屋明显的要矮小很多,周围的百姓们,看到这两个大官到来,都是有些慌张的行礼拜见,又匆匆离开,又转过了几个街,蒋干带着邢子昂,来到了一处府邸面前,这府邸,也算不上是府邸罢,只不过是些栅栏围起来的小屋罢了。

蒋干站在门口,叫道:“学生蒋干,前来拜见大儃公!!”

邢子昂没有听清,什么公??

蒋干又叫了一声,这时,才有一人从屋内走了出来,此人并不高大,也不过是中年,却拄着拐杖,面色有些苍白,看似是刚刚大病了一场,看到门外的蒋干,他笑了笑,说道:“是你啊,进来罢!!”,蒋干带着邢子昂就走了进去,又行礼拜见,邢子昂还没有搞清楚究竟是什么情况,也只是有些疑惑的看着面前的这人,那人看到邢子昂,却行礼拜见,邢子昂连忙回礼。

三人坐了下来,看着面前的蒋干,那人问道:“怎么了?又有什么事不清楚?”

蒋干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指着一旁的邢子昂,说道:“此人乃是中书令邢公...前来此处,为修建驰道之事...”,那人哦了一声,点点头,没有言语,蒋干又介绍道:“邢公,这位乃是我濮阳内的奇人,唤作大儃都,此人对大汉境内的地形人情,都是格外的熟悉,关于兖州的诸多情况,我都是从他这里知晓的...”,蒋干说着,邢子昂却是有些呆愣。

这一听就是假名,怎么会有大这个姓氏呢?此人究竟是何人呢?

邢子昂看着面前的大儃都,问道:“君究竟是何人?”

“我就是大儃都,阁下或许不知....”他叹息了一声,说道:“我并非是兖州人,我乃是倭人,唤作大儃都...”,听到他如此言语,邢子昂恍然大悟,点点头,心里的疑惑却没有减少,一个倭人,如何能如此熟悉的知道大汉境内的情况,他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邢子昂假装不知的问道:“这番前来,是有事要询问,我欲在兖州修建驰道,通往宁州,不知君有何见解?”

“从濮阳修建??邢公是不打算在原先的驰道上扩增啊...为何呢?”

“我要让驰道更多些...最好将整个天下都紧紧的连在一起,没有缺漏。”邢子昂认真的回答道。

大儃都点了点头,甚至都没有犹豫,直接开口说道:“阁下从濮阳出发,这不太好,最好是从平丘出发,至于白马,白马渡河,到达濮阳,至于广平,过信都到任丘,过北平至平冈,直到平梁...”,他脑海里仿佛就有一卷很大的舆图,平淡的说着,就规划好了一条漫长的驰道,他又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当然,这还是只是初步的,具体如何,还得靠邢公来...”

听着他说完,邢子昂早已是吃惊的站起身来,看着面前这个倭人,又看了看一旁的蒋干,蒋干笑着,说道:“邢公,如何,我就说,此人定能相助邢公,完成驰道之事...”

邢子昂朝着面前的大儃都一拜,说道:“还请阁下前来助我!!”

大儃都连忙起身,扶起邢子昂,摇着头说道:“请邢公见谅,我无心仕途,也不好这些,我所愿者,唯有游遍天下,去看看更多的地方,也不隐瞒公,我本是要水路前往凉州,然后去西州的,可近期身体不适,我才无奈的停留在这里...邢公恕罪....”

邢子昂有些无奈,他又说道:“驰道之事,关系重大,造福百姓,若是君能助我,事成之后,阁下大名,定也会传遍天下,得众人敬仰,这样一来,阁下再去游遍天下,岂不也是容易了许多??”,大儃都说道:“在十三年前,也曾有人与我说过这些,当时我便拒绝了,这十三年里,我走遍了大汉,能踏足的所有地区,经历了无数事...我心在山川湖泊之间...还望公恕罪...”

“唉...”邢子昂长叹了一声,打消了继续招募此人的想法,人各有志,不能强求,邢子昂也就坐了下来,不想再劝,一旁的蒋干却开口了,他看着大儃都,说道:“阁下游历天下,可曾感到道路之不便?这天下间,有多少人,都是与君这般,想要游历天下的,可是呢,却碍于道路,不能前往,君可知,这番邢公不只是要修建宁州道,还要修建西州的....”

“若是君能相助,日后再游历天下,岂不是更加方便??”

“当然,若是君不愿为官,那就不做官了,跟在邢公身边,帮着他修正路线,指点地形道路之累,等到驰道修建完成,君便离去,这也不会耽误君太长的时间啊...”

蒋干这么劝着,大儃都脸上竟有了些动摇。

ps:不知大家可还记得此人,就是刘默前往倭国的时候,为他带路的向导,就是有个走遍天下的梦想的那位,不知不觉,已是十三年的时间了...唉....

老狼为了能把今天的更新补上,特意来了网吧,这一章就是在网吧写完的,因为宿舍里断电,老狼熬夜把三章写完。

第0584章 华雄赈灾

看着大儃都的脸上出现了些许的迟疑,蒋干又立刻说道:“若是驰道修建完成,只怕会有更多如君这般的人,游历天下,君之道不孤,何况,这对君本身也是大有好处的,另外,若是能够修筑完成,君游历天下之出,我一人承担,为君买来几个奴仆,车马,让君能够更好的前往各地,如何??”,蒋干劝说着,大儃都听着,有些迟疑的说道:“我能否再思索两日?”

“当然!”邢子昂开口说道,虽说他最近有些焦急,想要早些开始修建,可是他看到了此人的才能,有此人在身边,就仿佛拿了一张最为精致的舆图,在这里花费两日的时间,是完全值得的,谈妥之后,三人聊得也就有些放开了,聊得很是开心,邢子昂问起冀州,幽州,宁州的一些情况来,此人都是极为详细的告诉他,就好似没有他不知道的地方。

邢子昂也不知道,这人是如何记下那么多郡县,以及他们的情况的,当邢子昂问起的时候,大儃都笑着说道:“阁下可是不知啊,在倭国未曾整合之前,小国林立,别说是城池,就是国家就是多的令人头疼,那时,我也还年轻,就喜欢在各处游荡,我曾走遍了整个倭国,就连蛮夷所在的北方,也曾踏足,那时,我就习惯记下自己去过的每一个地方...”

“而大汉,啧啧,比倭岛大了何止十倍啊,我四处游历,花了足足十三年,都未能走完整个大汉,哈哈哈,好在我出身尚可,不愁钱财,偶尔没了钱财,我就去拜访当地的豪强大族,问他们借些路费,他们与我交谈之后,大多都是肯帮我的...”说着,他又看了看一旁的蒋干,邢子昂也就明白,他们两人是如何相识的了,蒋干对此只是微微一笑。

“不过,我有一事不明,阁下若要游历天下,除非是以学子之身,不知这通行令,是从何处而得?”邢子昂有些疑惑的问道,大儃都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张泛黄的书信,看得出他对这书信的珍惜,他将书信递给了邢子昂,邢子昂接过了书信,这竟是一份通行令书,要求各地亭卒不得为难,而在最后方,署名者,乃是写着大汉太史令刘默这七个大字。

“刘默给的??你与他有亲?”邢子昂自然是认识刘默的,将书信还给了此人,他有些疑惑的问道,大儃都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有亲,只是昔日曾有幸与他相识,相助一些事,故而他为我弄来了这书信,这书信上还有天子之印,故而无人敢阻拦....”

邢子昂点点头,再一次看着面前这人,他觉得,这人很不普通,说不定就是昔日立过什么大功,不然,刘默也不会为他弄来这个。

三人又聊了许久,到了傍晚,两人这才离去。

走在路上,蒋干有些羞愧的说道:“邢公,先前,也是他来寻求我的帮助,我见他见识不凡,便留下他来叙话,兖州之事,我都是从他那里听闻的...还望邢公恕罪....”,邢子昂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先前我还以为你只有九卿之才,可是如今,你却让我看到了三公之德...无碍的,好好做自己的事情,天子贤惠,定然会重用你的....”

........

而在此刻,华雄以是带着数辆车马,赶到了灾发之地,他骑着高头骏马,行驶在队伍的最前头,刚刚靠近了县城,便有亭卒出来,拦住了他,华雄没有为此而愤怒,反而是夸赞了他们这种严谨的行为,得知了华雄的来历,这些人对他也是无比的恭敬,华雄将亭卒叫到自己的身边,认真的说道:“等会,你就去禀告县令,让他组织人手,在百姓聚集地区,高呼:庙堂的救济到来啦!!”

“另外,让百姓们来迎接庙堂所派的人,多派些士卒来,让他们维持秩序!”

“明白了么?”

“谨喏!”更卒接了令,连忙朝着驻地赶去,华雄却下令让车马停了下来,众人立刻停下,却都有些不理解,将粮草早些运过去不是好事么?为何还要多耽误时日呢?官吏们之中,有一人忍不住,走到了华雄的身边,询问道:“华公,这驻地就在不远处了,为何要在这里停车呢?”,华雄瞥了他一眼,说道:“你真以为,我们带来的这些物资,就足以救济所有的百姓么?”

“这些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我这么着急的前来,主要还是为了稳住民心,我们要大张旗鼓的,要让百姓们知道,庙堂在最快的时日里派出了物资去救援他们,这样以来,他们就有了信心,不会再担忧,焦虑,也不容易出事,至于粮食,他们是不会饿着的,凉州周围的县城们都会资助他们,难不成还养不活这些百姓么...”

听到华雄这么说,这官吏有些明白,点了点头。

“还有啊,赶快把车上的粮食什么的解开,稍后进了驻地,就四处给百姓们撒钱,撒粮食...刚刚受灾,困扰百姓的不是饥饿,是恐惧,是悲伤,我们要让他们开心起来,重修家园...”华雄说着,又不屑的看了此人一眼,说道:“平日里还是要多读书的,你看看你,身为司空府的官吏,这些事都不知道,你是袁公的亲戚么??”

这官吏面色涨红,却说不出话来,他唤作高干,还真的就是袁绍的亲戚!!!!

他憋红了脸,方才说道:“虽是与袁公有亲,可我也是通过了考核的....”

“嘿,那我要是去考,莫不是能考个四科全冠??哎,要不是我事情繁忙,整日办公,这大汉首例的四科全冠,就不会是那个姓郭的小子了,你可不知啊,我通读诗书....”华雄正吹着呢,就听到远处的高呼声,他心里明白,更卒已经传达了自己的要求,华雄连忙吩咐众人准备好洒的物资,这才带着众人前往驻地。

远远的,华雄就看到了道路上的那些百姓们,这些百姓们,面有菜色,站在道路的两旁,眼里都是悲伤落寞,他们刚刚失去了自己的家园,失去了自己的亲人,士卒们则是站在他们之中,看着周围,华雄骑着大马,不知何时,手里出现了一个奇特的东西,他将此物放在了嘴边,大声的说道:“奉天子之令,司隶校尉前来赈灾!!天子听闻此地灾情,心中甚忧,免此地三载之税赋,为尔等重铸城郭!!”

“奉天子之令,司隶校尉前来赈灾!!天子听闻此地灾情,心中甚忧,免此地三载之税赋,为尔等重铸城郭!!”

华雄一遍遍的高呼着,而他身后的士卒们,则是直接朝着百姓们就洒去了各种的物资,百姓先是一愣,随后开始捡起这些抛来的钱财,以及各种粮食,乃是肉类,百姓们高呼着,先前那种死寂的气氛一扫而空,众人高呼着天子万岁,言语都是颤抖着的,华雄看着这些百姓们,依旧在高呼着,也不理会,而站在对面,迎接他们的县令,此刻却是险些晕厥。

他是在这惊恐之下,险些晕厥。

这些物资本来都是要调度分配的,怎么能如此洒给百姓们呢?县令又一看,这厮竟是在洒钱,县令吓得双腿颤抖,要不是一旁的士卒扶持着,早已倒地,撒钱??你竟敢撒钱??你可知谁才能在行走的时候沿路朝着百姓撒钱??这厮是不想活了么??

显然,华雄身后的高干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浑身一颤,连忙迅速下车,走到了华雄的身边,想要开口言语,华雄却一心对百姓们高呼着那一句言语,没有听到他的言语,高干面色惨白,这下可是完蛋了,华雄走到了县令的面前,翻身下马,看着面前的县令,皱着眉头说道:“你为何不拜我??”,那县令指着华雄,有些颤抖的说道:“你这大逆不道...”

他还没有说完,华雄直接上前,揽着他的肩,带着他强势的走了出去,县令大惊,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华雄一只手捂住了嘴,县衙士卒们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能跟在他们后头,众人走进了临时的县衙之内,华雄这才猛地将县令放开,县令险些被摔在地面上,华雄看着他,说道:“你这蠢货,险些坏了大事...你可知如何安抚百姓???”

“可是..你方才...你方才,道路撒钱,你可知这是什么行为????”

“我哪管他是什么行为,只要能安抚住百姓,为天子平事,他又如何会因这些怪罪与我??反而是你这蠢货,这些日子里,光是攒着粮食...也不想法子来安抚民心,我问你,后院里明明关着那么多的豚,为何不分与百姓食之??”

“百姓若是吃的太饱,就会沉迷与享受,不会再动手修建城郭...何况,这些都是要按着日子分与百姓的,如何能直接分与百姓食之?你这般莽夫,自然是不....”

“轰!!”县令还没有说完,华雄一拳已经是重重的轰在了他的面门上,顿时,他整个面目都扭曲了起来,鼻子塌了进去,眼珠似乎都要崩裂出来,他都没有发出一声声音,直接倒在了地面上,晕厥不醒,华雄不屑的看着他,又看着其余的官吏们,这些官吏们都被吓坏了,看到华雄看来,都纷纷后退了一步,华雄命令道:“迅速将这些豚都给我宰了,分与百姓们去吃!!”

“今天,就让百姓们吃个够,吃到腹饱...得让他们知道,庙堂的救济来了,他们的日子就会有明显的好转了,日后只会更好,不会如此....”

“另外,今夜不宵禁!!!”

“怎么??你们不同意??”

“不,不,谨喏!!!”

第0585章 兵学考核

雒阳内,考核之事也是进行的如火如荼。

尚书台的办事效率,并没有因为邢子昂的离去而有所变化,郭嘉仅仅是不到十五日的时间内,便已经完成了考核诸多要事,也是因有四科考核在前,让郭嘉有了可以参考,考核地点还是设在了雒阳之内,就离四科考核不远的地方上,郭嘉亲自督工,将这里的建成了一个平凡的校场,也就是设了栅栏而已,空间还是空荡荡的,两种考核的规模不同。

参与的不过只有千人,学子们同时考核,也就不需要提供休息的场所。

这次考核,虽说是允许不是兵学的学子们也报考的,可是几天下来,想要应考的人却是寥寥无几,郭嘉心里想着,等到下次,定下了合适的时间,就能提前让各地的学子们报考了,当然,这首次的考核,估计是做不到的,这次只能是从学子们之中来挑选了,不过,这批人应当都是不错的罢,听闻都是南北军里的精锐,加上一些被举荐的精英。

当然,这兵学考核,不能做的与四科考核那般的残酷,这些人才们,就算是次等的,也不会被夺取考核的资格,还是可以前往地方担任将领,只要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那种,就完全可以担任一些底层的将领位置,如统帅地方更卒这些,当然,若是不满意,可以等着进行下一次的考核,这就是兵学好的地方了,不像四科考核那般,一个人只有两次的机会,实在令人痛恨。

郭嘉在安排好了场所之后,就开始从北军抽调出士卒来,监察考场的安全,而北军中侯黄忠也是大方,听闻了郭嘉的请求,直接就让大将关羽派了出来,帮着郭嘉来主持这次考核,有心人都能发现,这些日子里,黄忠越来越不爱出面,大多事情,他都是放给关羽来执行,众人隐约感觉到了这种变化,莫不是黄忠准备将北军交于关羽之手?

有了驻守的士卒,郭嘉也不拖沓,直接给皇甫嵩写了诏令,让学子们先准备着,即将开始考核,接下来,就是最为重要的考题了,对于考题,郭嘉也没有太为难,他直接将吕布,皇甫嵩,黄忠,乃至吕布叫了过来,平常要叫这四人,那都是很困难的,要知道,这四人已经算是大汉如今最为显赫的武将了,奈何,郭嘉直接以天子诏令将他们叫到尚书台,他们也不敢不从。

四人到达之后,郭嘉没有废话,直接说道:“兵法考核,还望诸公出题...另外,还希望诸公不要泄题,否则...”

“你要如何呢?打死某家么??”吕布听闻,当场就站起身来,愤怒的看着他,在吕布看来,郭嘉这种言语,显然是在侮辱他们,他们又怎么会将题目泄露出去呢?他们可是大汉最为显赫的四位将军啊,除了他们之外,也就只有一个太史慈,和一个张辽,能勉强与他们持平,其余人都是不行的,看到面前即将暴走的吕布,郭嘉也不害怕,他瞥了吕布一眼。

“我就上奏天子,撤了你的职。”

“你这厮!!”吕布说着就要过去,黄忠连忙起身,将他拦了下来,郭嘉看了他一眼,说道:“快些写罢,考核在即...不要耽误了时日...”,说完,他就坐了下来,看着众人,吕布暴跳如雷,还是皇甫嵩开口让他平静了下来,皇甫嵩作为吕布原先的主将,吕布对他还是不敢不从的,无奈之下,吕布也只能坐下来,看向郭嘉的眼里满是怒火。

没过多久,几人进行协商,谈论,最后确定了这次考核的题目,他们这才离开了尚书台,吕布有些愤恨的走在路上,却又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说道:“还是沙场上好,我何曾受过这样的气,在这庙堂里,我就好似被捆绑住的老虎,无法挥动爪牙...实在憋屈啊,憋屈啊,如华雄,郭嘉这般的小辈,都敢欺我,若是在沙场上...我不活撕了他们....”

听到吕布这悲愤的言语,皇甫嵩笑了笑,看着他,认真的说道:“奉先啊,这庙堂,与沙场没有什么不同,这里的争斗,反而要比沙场更为艰难,你若是想要不受辱,那就跟沙场一样,多去立功,不断的朝上去爬,当你爬到了三公的地位,你看看这些人可还敢如此对你?与其抱怨,不如想办法,去做更多的事,你还年轻啊,像我这般,半截身子入了土...纵然想要立功建业,也是无法...”

“奉先啊,我希望在这庙堂里的战场上,你也能一往无前,英勇难当....”

皇甫嵩说了几句,吕布却陷入了沉思之中,皇甫嵩没有再多说什么,笑着离开了。

当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考核也就开始了,这次的考核,显得很是重要,学子们进入了校场,各自坐下,看着周围驻守的士卒们,一股肃穆的气息传来,首先就是兵法考核,题目出来,众人便开始做了起来,担任主官的有郭嘉,有皇甫嵩,有太尉,但是地位最高的,却是大汉太子,刘獒,没错,太子亲自前来,主持这场兵法考核。

这也是大部分学子们初次看到了这位太子,太子看起来很是温和,他坐在太尉的身旁,看着众人,偶尔有学子与他对视,他还会笑着点点头,以为鼓励,这让学子们对太子的感官顿时大好,考核很快就结束了,众人也就纷纷离开,次日,又是考核军策,所谓军策,也就是日后大汉的军事策略,例如组建军旅啊,革新军旅这类的。

太子依旧在场,到后来的经学考核,太子都是在的。

经学考核的题目,干脆就是由郭嘉自己所出的,郭嘉作为四科全冠,为这些莽夫们出些经学题目,实在是太容易,学子们再次答完,表情不一,有的沉稳,有的欢喜,当然,也有的一直在唉声叹息,看着经学试卷发呆,愣是连题目都未能写完,到了最后一日,则是迎来了最为重要的,也就是骑射之考,骑射如今已是成为了考验将领是否英勇的一个标准。

先前如凉州三明,后来的张温,董卓,以及如今的孙坚等人,都是能够马上飞射的猛士。

诸多学子们都准备齐全,准备参与考核,正在这时,却看到门外忽然喧哗起来,诸多驻守的北军士卒们,纷纷行军礼,朝着门口拜见,而在校场上的官吏们,也是纷纷大礼拜见,就连太子也是如此,看着学子们还有些茫然,皇甫嵩不由的叫道:“拜见陛下!!”,这一声,他们方才反应过来,连忙附身行礼,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看到在几个士卒的簇拥下,庞大的天子缓缓走了进来。

天子走进来,目光是盯着这些学子们的,至于校场上的官吏,他都没有多看几眼,盯着这些学子们,而这些学子们,也感受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压力,让他们不敢抬起头去看天子,当然,凡事都有例外,有个学子,就一直抬起头,认真的打量着面前的天子,一点都不畏惧,天子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情况,天子一步一步走上了将台。

“起身罢!”

让官吏们起身之后,天子面向了学子们,说道:“尔等也起身!!”

“多谢陛下!!”

天子笑了笑,说道:“今日,朕为尔等而来!!朕听闻,皇甫老将军,为朕操练出了一批能够争夺冠军侯之位的少年将才们,各个都是熟知兵法,上马骑射,虎狼之士,不世将才....朕有些不敢相信,今日前来,就是看看这群所谓的虎狼之士,可是名副其实??”

他只是一番言语,就弄得学子们热血沸腾,各个都有些激动,还是那位学子,一直盯着天子,不知在想着什么,天子继续说道:“今日,就看尔等之能,若是老将军之言属实,朕有大赏!!!”

“多谢陛下!!!”

众人大叫了起来,天子又看向了那位学子,指着他,问道:“你何人也?!”

那学子一愣,连忙拱手说道:“末将..不对,臣...额,学生吕蒙!!拜见陛下!!!”

天子笑了笑,说道:“你方才一直盯着朕看,怎么,是想看看大汉天子长得什么模样么?”

“是!”

“那可是看清楚了??”

“未曾!!”

“那就好好表现,若是你能为此科之冠,朕让你来厚德殿面圣!!!”

“谨喏!!”

天子笑着点点头,又在将台坐了下来,看着学子们,学子们都是格外的激动,叫到他们姓名的时候,他们都是擦拳摩掌的就上去了,飞速的骑上骏马,拔出了箭来,对着远处的木靶,便是狠狠的射去,以五人同时进行,又有六考核处,故而是三十人同时进行,这为首的三十人,都是击中了木靶,格外的开心,有的忍不住仰头长啸起来。

也有的想要展示自己的武力,连射了数支箭,中了三四个,也是勇武了得。

天子笑着点点头,算是对他们的嘉奖。

很快,就是吕蒙出场了,他先是朝着将台上的天子拱手行了礼,这才做好准备,一声令下,他猛地飞上了马背,纵马狂奔而去,一马当先,学子们大多都不是这样,狂奔是不利与射中的,这场不是比试谁骑得快,而是比谁射得更准,吕蒙不在意这个,他纵马狂奔,猛地抽箭便射,正中木靶,随后又猛地站起身来,直接站在马背上,双腿夹着骏马,又射了一支。

他又侧下身来,做出各种危险又困难的动作,手中却是在不断的拉弓射击!!!

一时间,他以各种动作,射掉了箭囊里的七支箭,而箭箭都是中了木靶,不过,这厮为了逞能,却是将四支箭分别射在了其余四人的木靶之上。

皇甫嵩无奈的看着他,又看了看一旁的天子,好在天子并没有恼怒,看着下方耀武扬威的吕蒙,他猛地拍手,叫起了好。

第0586章 天子谋划

天子坐在将台上,看着诸多学子们的发挥,心里大喜,看着一旁的郭嘉,他挥了挥手,郭嘉走到了天子的身边,天子开口说道:“下次,去掉周围那些栅栏,让百姓,官吏们都来看看...”,天子说着,思索了片刻,又说道:“朕在想,或许应该让南北军也多举办类似的比试.....”

郭嘉皱着眉头,点点头,说道:“可矣。”

天子越是想,就觉得此事越是可行,过了很久,这考核也就结束了,官吏们忙碌起来,而天子也是起身,将要离去,离去之前,天子看到了人群之中的吕蒙,他瞪大了双眼,看着天子,似乎在等自己开口,天子笑了笑,朝着他招了招手,吕蒙也不害怕,穿过那一群宿卫,走到了天子的身边。

“不错,不错,倒是没丢皇甫老将军的颜面,哈哈哈,等考核结果出来,你若能得此科之冠,便告知皇甫老将军,让他带着你进厚德殿,朕自有重用!”

听到天子这般言语,吕蒙开心坏了,咧着嘴傻笑着,气的皇甫嵩一脚踹了上去,骂道:“还不道谢?!”

吕蒙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行礼拜谢,天子并不在意,跟华雄待久了,这厮看起来,都有些谦逊有礼,翩翩君子的模样,当然,谁去跟华雄比,都是这般模样,天子又劝了他几句,这才离开了,等到众人离开,学子即将返回兵学,诸多学子都围在吕蒙的周围,纷纷开口问道:“方才陛下与君说了什么??”

“当然是夸我了,夸我当为众学子之首!”吕蒙说着,众人知道他的性格,也也纷纷起哄,不过,看得出,对于吕蒙,他们大多都是非常的羡慕,聊了几句,吕蒙就去找陆议了,走到陆议的身边,他说道:“伯言,你我的机会来了,其他我倒是不知,可只论骑射,这诸多学子,无人能与我争夺....”

“到时候,我去面圣,跟陛下举荐你!”

“我?”陆议一愣,有些疑惑的问道。

“当然,我寻思罢,这北军是不可能让我们出头的,北军里都是些老将啊,什么关羽,徐晃,麴义,张济这些人,这都都是参与过多次战役的老将啊,我们去北军,是没有什么空缺的,何况北军战事也少,我们去了做什么??操练士卒麽?所以啊,我们之中的优异者,定然是要去南军的...”

“南军时常与塞外羌作战,建功立业的机会可是多着呢!!”

“还有,你想想,这北军就是固定下来的五个校尉,可南军呢,南军十二营,可以有十二个校尉啊,说不得我们都能去混个校尉....”吕蒙说的正开心呢,陆议却连忙打断了他,问道:“兄长,这些我都知晓,不过,这与兄长向陛下举荐我又有什么联系呢??”

“我这性子,你也知晓,或许能为校尉,可是将来呢,这南军中侯,也得落在我们这些人的头上罢,那时,若是他人做了这中侯,我岂能服他??只能是伯言你来做!!”

陆议看着面前的吕蒙,吕蒙大言不惭的讲述着将来陆议成为南军中侯,又要如何竞争,成为庙堂太尉之类的言语,只能是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兄长有远见...我不如也....”

天子返回了庙堂,却连忙将孙坚叫到了厚德殿里,坐在厚德殿里,天子给孙坚讲起了自己的想法,也就是要让南北军也如此比试上一番,孙坚认真的听着天子讲完,心里却是有些疑惑,他开口问道:“陛下,南北军是靠着功勋升迁,而不是骑射,若是论骑射,士卒之中,不乏有远超将领的,只怕不好....”

“朕不是要以骑射来使得他们升迁,只是有奖赏罢了...”

“陛下,南北军士卒,大多都是骄横的,即使不升迁,只是奖励,那若是寻常士卒赢下了将领,乃至上官,那日后将领还如何统帅这些士卒们呢?士卒又会不会服从他呢?会不会让士卒们更加骄横??”孙坚反问道,天子皱着眉头,思索了许久,方才说道:“朕如此为之,不是朕好热闹...”

“朕是要让百姓们,官吏们,去看看南北军的勇武,一则安定民心,二则奸贼畏惧,三则军旅好武....这能在民间引起尚武之风啊,自从何子逝世之后,当今天下的士子,愈发懒惰,风气败坏,太学内就有不少学子们聚集起来食散,整日坐着谈论经典,不干实事...这一点,玄德已经向朕禀告过了很多次....”

“你自己想想,若是风气愈发如此,将来的大汉,是要靠谁来治理??”

“朕近来就在思索,是否要在民间大力推行公羊之学说...如今太学大多祭酒,都是在教导公羊春秋....如崔琰等大儒,都开始治理公羊春秋,这一点很好,另外,还有就是这骑射之事....”

天子说着,孙坚心里明白,他认真的思索了许久,方才说道:“若是陛下有这种念头,那也好办,不必弄骑射,让南北军士卒正常的操练,结阵这些,让百姓,官吏,士子们观看就可以了...骑射也可以举办,不过,应当让士卒与将领分开举行....”

“好,那你好生思索,给朕拿出个办法来,一月之内,务必要做出详细的谋划!!”

“谨喏!”

送走了孙坚,天子独自坐在厚德殿里,抚着胡须,陷入思索之中,等这些繁琐的事情办完了,自己也要对国内民事多上心了,接下来的这段时日里,外无大敌,内部清平,正是该大治的时候,天子的心里,有着一张巨大的宏伟蓝图,邢子昂的驰道,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方面。

邢子昂修建驰道的事情,固然是重要的,天子也准备全力来相助他成事,先等他这三条驰道修完,加强庙堂对各地的管理,随后就是要全力实现邢子昂念念不忘的天下铺路,四通八达的局面,要做到县与县之间,都能够让马车通行,没有阻碍,要完成这些,或许会很困难,按邢子昂的说法,大抵是要用四十年的时间来完成的。

不过,这很值得。

另外,还有水利问题,近来,在幽,冀,青等地,涝灾不断,常有大河杀人,这倒是提醒了天子,得要开始修建水利工程了,所谓的水利,一方面是降低河水对当地的危害,另外一方面,就是利与农桑,天子性子燥,他做什么都希望能尽快的完成,而修建道路的事情,或许是他能等待最久的事情。

虽说各地的刺史,官吏,有的也在自发的修建水利,作为自己的政绩,可天子还是觉得这么做有些缓慢,没有庙堂的资助,光靠着当地郡县的实力,是没有办法大规模来修建的,只有动用国库的力量,扶持各地,督促官吏们去执行,而这些,天子心里也大概有着自己的构思。

他要在四十年里,在大汉铺满道路。

他要在三十年里,在大汉修建超过三千渠道河坝。

若是可以,他还想在大汉每一个县城内都修上官学,当然,刘备尝试过了,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一个天子无法等待的时日,或许只能交给刘獒去办了,光靠着这些功勋,自己就不比阿父要差罢,天子暗自笑着,郭嘉这厮,虽说不是很听话,可要做这些事,还真都绕不过他。

天子正思索着呢,韩门便走了进来,行礼说道:“国家,长公主殿下前来....已在慈宁宫...”,听到这一句,天子大惊,连忙跳了起来,问道:“朕那侄儿也是到了??”,韩门笑着点头,说道:“到了,长得白白胖胖,很是安康....”

“好啊!哈哈哈!!”

天子说着,便直接朝着慈宁宫去了,韩门等一众黄门跟在他的身后,天子步伐很快,他已经近一年没有见到幼妹了,心里说不出的思念,走近了慈宁宫,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熟悉的笑声,天子听闻,有不由得笑了笑,值守的黄门看到前来的天子,连忙行礼,天子没有理会他们,直接走了进去。

走进慈宁宫,就看到皇后抱着一个小儿,正在逗弄着,长公主,就坐在一旁。

“哈哈哈!!朕的长女来啦!!”天子大笑着说道,天子刚刚开口,正在与皇后聊着的长公主,猛地抬起了头,看着前来的天子,眼眶通红,站起身,直接跑着,扑进了天子的怀里,长公主扑在天子的怀里,大声的哭了起来,天子连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可是诸葛亮那小子欺负你了??!”

“朕就知道那厮不是什么好人!!果然如此!!来人啊!!叫张郃进宫!!”

天子吼了起来,长公主连忙抬起头,不悦的说道:“他怎么敢欺负我,我只是太思念兄长了,故而哭泣!!”,天子尴尬的笑了笑,说道:“那你也不必哭啊,你这么一哭,朕还以为是他欺负你呢...还有,放开朕,你都已经有孩子了...怎么还是这副模样啊!”

天子说着,这才想起自己的侄儿来,连忙笑着走了过去,从皇后手里接过了孩子,孩子长得很是可爱,胖嘟嘟的,被天子抱起来,他也只是睁开眼,看了看天子,随后又呼呼大睡,天子大笑,在他脸上啄了几口,本以为这孩子会哭,没有想到,他不哭也不闹,只是伸出双手,抗议了片刻,又开始睡觉。

“来,叫舅父,叫舅父!”天子逗弄着怀里的孩子。

饶阳公主站在一旁,心里也是纳闷,自己怎么忽然就被兄长无视了??

天子抱着孩子,看着一旁的饶阳公主,说道:“没事你就回去罢,孩子留在宫里,让朕跟皇后照看几日...朕看他也乖巧,想必不会哭闹.....”

第0587章 考核结果

饶阳长公主坐在一边,看着长兄与阿嫂逗弄着孩子,压根不理会她,心里有些委屈,眼巴巴的看着他们,过了许久,皇后这才抱起了小家伙,看着天子,笑着说道:“好了,别再气饶阳了,这些日子里,你哪天不是在提她...如今相见了,你还要逗她...孩子我带着走一走,你们兄妹俩好好聊罢....”

皇后抱着小家伙离开了。

看着面前的长公主,天子初次意识到自己的年纪也不小了,他不禁感慨道:“曾几时,你还是个只会叫阿父的小儿,没想到,你如今也为人母,有了自己的孩子...”,听着天子如此言语,长公主坐在了他的身后,帮着兄长轻轻捶打他的后背,说道:“无论我是否成家,兄长都是我的至亲....”

“哈哈哈,没错,诸葛那小子,哪里能比得上自家兄长呢??”

“兄长...”饶阳公主看到了天子头上的一丝银发,心里一痛,却不知该如何言语,天子笑了起来,说道:“怎么,看到银发了??这多正常啊,你长兄都已经三十有五了,这可是不小的年纪啊....你总是不来厚德殿里见朕,说不得,哪天朕也走了,你再想看到朕,也是看不到了...”

“兄长!!”

饶阳公主猛地掐了一下天子的后颈,天子再次大笑。

“这十年来,你一直唤朕为阿父,看着长陵,就仿佛看到了昔日的你..虽说朕平日里不喜诸葛那小子,可这小子比起他人来,也是不错的,起码他不敢欺负你...既然为人母,那就收起你的脾气,好好照顾家里,好生教导孩子,别让他成为他阿父那般的小人...”

“有什么事,你只管来厚德殿寻朕便是了...朕很喜欢瞻儿,以后要是没事,就常带他来...”

天子说了会,又聊起了陈留王,他说道:“你二哥的孩子也长大了,前些日子来殿里见朕,跟他阿父一样,病怏怏的,獒儿给他安排了名师,他如今就在太学,这孩子虽病弱,可也聪慧,有些时候,朕好想阿父能够看看自己的这些孙辈...改天,朕让懿儿也去拜访你...朕也不能总是让他过来,你就让诸葛亮多帮扶下他....”

“嗯...”

两人走出慈宁宫的时候,张郃正站在门口,等待着。

天子出来,看到他,也是有些吃惊,问道:“张公??你如何在此啊?”

“陛下,黄门来传诏令,要我前来找陛下...”

天子这才反应过来,说道:“好,你先去厚德殿等会,朕稍后就过去...”,张郃点点头,这才离开,天子看着长公主,说道:“去找你阿嫂,去看看长陵罢,她倒是与你长得颇为相似,圆滚滚的,哈哈哈,朕还有事,就过去了,你自己去罢...”

长公主恭送天子离开,这才去找皇后。

天子坐在厚德殿里,张郃站在身边,天子吩咐道:“派人在沿海沿河的各郡县里探查,给朕找出几个在地方上修建水利最为出色的人来,记住,不要只是看规模大小,要看对地方上的作用影响,列下名录来,递交上来,四个月之内,务必要完成!”,张郃点了点头,绣衣使者如今遍布在整个大汉境内,要探查这种事,非常容易。

................

天方亮,吕蒙就已经站在陆议的营帐门口叫了起来,他叫道:“伯言!伯言!出来啊!出来!!”,众人原本都在熟睡,吕蒙如此大喊大叫,却是将整个营帐都弄得不安宁,不少人叫骂了起来,吕蒙也不在乎,反而用更大的声音回骂道:“今日兵学考核要放榜了,还在睡觉??尔等何以为将啊?!”

今日兵学的考核结果正式要出来了,吕蒙昨日激动的可谓是彻夜难眠,这才一大早就来找陆议,是要与他一同去看榜,很快,陆议就走了出来,他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吕蒙看到他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说道:“伯言啊,不要这么自暴自弃啊,无碍的,我今日去见陛下,我自会向陛下举荐你,即使你没有通过,也无碍...”

“多谢兄长。”陆议说着。

“你我兄弟,不必言谢,不过啊,我觉得你也不会不通过,别的不说,起码经学之冠,你是能拿到手的,我呢,别的不行,想来也只能拿个军策与骑射的最冠了...”吕蒙说着,拉着陆议就往外走,众人也都起来了,吕蒙如此大喊大叫,众人也是睡不了,皇甫老将军都被他所吵醒了。

有些不悦的瞪了他一眼,这才领着诸多学子们,朝着兵学考核校场走去,走在路上,吕蒙与陆议讲起了自己日后的谋划,“我们先进南军,你我可为校尉,到时候,我们带人去塞外,征伐羌人....”,吕蒙喋喋不休,一直说到了校场之前,皇甫嵩让他们留在这里,自己进去拿榜,没过多久,他就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榜单。

众人几乎都要把脖子拉长了,踮起脚尖来,盯着皇甫嵩看着,仿佛他们能看到榜单上的名字一般,吕蒙不屑的看着他们,摇了摇头,皇甫嵩清了清嗓子,便开始念起众人的名字来,他放声叫道:

“兵法最冠,吴郡吴县人陆议陆伯言!!”

他只喊了一句,众人便是惊呼了起来,纷纷转头寻去,窃窃私语,陆议有些茫然的看着上方的皇甫嵩,他身边的吕蒙大笑,说道:“厉害啊!伯言!!这首个冠就被你如此拿到了!!”,陆议低声说道:“侥幸,侥幸罢了...”,皇甫嵩说完,又说道:“兵法次冠,蜀郡人张任张志节!!”

众人再次惊呼,吕蒙皱着眉头,在人群里寻找,终是找到了一个年纪颇大的魁梧汉子,此人面带微笑,朝着周围行礼,吕蒙有些吃惊的问道:“此人是谁??怎么未曾在兵学里见过??”,陆议低声说道:“他不是兵学里的,是外来的考核学子,与我们一同参与兵学考核的...像他这样的不多,只有六七个罢...”

吕蒙点点头,有些不悦的说道:“这厮都多大年纪了,也来与我们抢夺,真是不知羞!”

“军策最冠,吴郡吴县人陆议陆伯言!!”

皇甫嵩再次开口,众人瞪大了双眼,看着陆议,陆议更是难为情,自己也有些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写了一句关于日后军旅的变迁,以及对水军的革新,怎么就拿到了最冠呢??一旁的吕蒙也是如此盯着他,说道:“你可还真是深藏不露啊,双冠啊!!”

“军策次冠,南阳郡宛县人文聘文仲业!!”

吕蒙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说道:“我就知道比不过这厮,这厮在四营,据说连崔君都很喜欢他....”

“经学最冠,吴郡吴县人陆议陆伯言!!”

整个考场忽然一片寂静,陆议再次摸了摸脑袋,看着一旁的吕蒙,有些难为情的笑了笑,吕蒙摇着头,说道:“可惜啊,你拿不到骑射最冠了,若是你能拿到,你看到我腰间的长剑了麽?我沾着酒水就把这把剑给吃了!!”,吕蒙说着,皇甫嵩又公布了下个结果。

“经学次冠,颍川郡长社县人徐福徐元直!!”

“这不是那个游侠麽??他如何也能拿啊???”吕蒙疑惑的问道,陆议摇着头,说道:“徐君虽游侠出身,却格外好学,还常常寻我,与我一同进学,我从未见过如此刻苦之人,他刚刚进兵学的时候,甚至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如今也是通读春秋....”

“无碍,这骑射最冠,定然是我的!!”吕蒙笑着说道。

“骑射最冠,阳平郡卫国县人乐进乐文谦!!”

“嗯???这又是谁??这...不对...这....”

“骑射次冠,南安郡人庞德庞令明!!”

吕蒙呆呆的看着上方的皇甫嵩,眼里满是疑惑,他想上去争辩,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握紧了双拳,脸色赤红,他就呆愣在原地上。

兵学考核的结果出来的时候,众人都是震惊的。

最为耀眼的,自然就是那位来自江南的年轻人陆议,此人平日里寡言少语,从不与他人攀谈,看起来文文弱弱,呆愣无知的模样,没有想到,却竟然夺了三冠,而他在骑射方面,也是不弱,仅仅排在了第四位,这样的一个人才,无疑是让众人震惊的,又有些羡慕,此人绝对是今年学子之中的翘楚。

陆议周围瞬间就站满了人,众人都是在贺喜着他,亲切的寒暄着,一个个都仿佛是他的多年好友一般,虽然他们从未与陆议说过几句话,甚至,他们还常在课里嘲笑他,可如今却都变得那般的亲热,众人正与他聊着,忽有人开口问道:“对了,吕蒙呢??他不是说骑射最冠已经是他的了麽?”

众人在周围搜寻,却都没有看到吕蒙的身影,众人大笑了起来,有人开口说道:“他应当是去见天子了罢!!”

“不对,他是去南军当校尉去了!!”

“哈哈哈!!平日里就看不惯这厮如此骄横,如今可好了,什么都没有考上,灰溜溜的跑了?!”

众人放肆的取笑,陆议瞬间皱起了眉头,连忙在周围寻找,却都没有看到吕蒙的身影,他直接推开面前的几个人,从他们之中走了出来,看着周围,想了片刻,就朝着兵学府冲了过去,被他推开的几个学子有些不悦,看着他离开,愤怒的说道:“不过是幸运了些,竟如此无礼!!”

第0588章 无敌之师

陆议迅速返回了兵学府邸,整个兵学府邸都是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学子们如今都在校场,稍后可能还会跟聚个会,至于新一批的学子们,还都在司隶内担任底层官职,也不在这里,陆议走进了兵学府,直接朝着吕蒙的营帐快步冲了过去,跑到了营帐前,陆议猛地掀开了营帐门,走了进去。

吕蒙果然在这里,他坐在案牍前,案牍上放着一把长剑,他盯着长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剑身正在闪烁着寒光,陆议大惊,连忙走到了他的身边,一把拿走了案牍上的长剑,吕蒙却还是一动不动,看着面前的案牍,沉默着,陆议长叹了一声,坐了下来,坐在他的身边。

“兄长,你可还好?”

陆议开口问道,吕蒙却还是盯着前方,一动也不动,也没有回话,陆议本就不善言语,此时也不知该如何言语,他又说道:“兄长,还有机会,下次,兄长定也能名列前茅....”,陆议开口说道,听到陆议如此言语,吕蒙咧嘴笑了笑,转过头,看着陆议,眼里满是复杂。

“伯言,你不必劝我了...让我自己待一会罢....”

“对了,祝贺你三科最冠...改日,我定陪你痛饮一场...”吕蒙说着,抿了抿嘴,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这里来的,就在方才,考核结果,晴天霹雳,他也无法再待在那里,想着自己原先的那些言语,他更是无地自容,与其在那里受辱,倒不如独自返回营帐里,坐一会。

他也不知接下来该如何,虽说他没有拿到最冠,甚至连次冠都没有,可只是通过考核,他还是做到了的,只是,真要如此耻辱的去接受麽?日后还怎么去看这些同窗呢?有何颜面去看他们啊,吕蒙想着这些,心里就更是苦涩,闭上双眼,深深呼吸,陆议面色看起来也没有多么欣喜,即使他拿了三冠。

“兄长,自我来到兵学之后,除了兄长,无人理会,在这兵学里,我也就与兄长的关系最为亲切,我不愿看到兄长如此模样,兄长之才能,他人不知,我是知道的,这番只是时运不佳....”陆议说着,这还是他初次劝慰,他也不知自己该如何说,吕蒙摇着头,说道:“领你好意,我无碍,你就留我一人再想想罢...”

陆议没有开口,也没有离去,就静静的坐在他的身边。

两人沉默着,坐了许久,却有一人走了进来,陆议转头看去,来人正是皇甫嵩,陆议连忙起身拜见,他拉了拉一旁的吕蒙,吕蒙也不理会,只是坐着,皇甫嵩走到了他们的身边,看着陆议,说道:“你先出去罢....”,陆议有些担忧的看着吕蒙,点点头,离开了营帐。

皇甫嵩坐在了吕蒙的身边,说道:“你与陆议的关系不是很不错麽,怎么不去陪他吃上几杯??”

“将军...我...我并非是嫉妒伯言,我也不会恶他,只是,我不明白,骑射,我怎么会不是最冠呢?”

“这多简单,你一心想着出头,把四支羽箭都射在了他人的木靶上,你只算是中了三支,最冠可是七发全中的,你如何能比呢??”皇甫嵩反问道,吕蒙这才抬起头来,看着皇甫嵩,问道:“只是因为这些???”

“不只是,自从你进入兵学之后,骄横无比,谁也看不起,觉得兵法无用,军策无用,经学无用,只爱舞刀弄剑,上马飞射,天子几句陈赞,就让你上了天,不知自己是谁,肆意卖弄...怎么,如今这一步,莫不是你自己走出来的麽??”皇甫嵩这反问,直接就让吕蒙愣住了,他看着面前的皇甫嵩,许久没能说出话来。

“别如此看我,这次考核,你虽未能通过,可我还是来看你,为何??只因我觉得,你身上有一股英雄气,与我那过世的叔父相似,你或许不知,我叔父皇甫规,凉州三明之一,他年少时,也是你一般,不爱经学兵法,只好武艺,好饮酒,放荡终日,纨绔任侠,后来,在祭祀先祖之时,他醉酒进入,玷污了先祖....”

“我曾祖,度辽将军,令人将他抓起来,丢进酒缸里,按着他的头,不让他出来....”

“他大病一场,醒来之后,却是再也不曾吃酒,开始专心与学业,先后担任功曹,郎中,太守,平定叛军,又担任中郎将,最后接替曾祖,担任度辽将军....”皇甫嵩说着,看着吕蒙,说道:“我本还开心,这次失利,可否能像改变我叔父的那酒缸一般,让你振作起来,用心学业...没想到,是我看走眼了...”

“你哪里比得上我叔父,竟像个女子般,在这里躲着,连庆贺你同袍的勇气都没有??连接受耻辱的勇气都没有??”

“算了,算了,你这般竖子,担不起我亲自来劝慰!!”皇甫嵩不屑的说着,便站起了身,朝外就走,吕蒙呆呆的看着他离去,猛地站起身来,朝着皇甫嵩一拜,说道:“多谢教诲!!!”

皇甫嵩没有回头,脸上依旧是肃穆的,走出了营帐,却看到陆议正站在门口。

“哈哈,你这厮,也学会偷听了??”

皇甫嵩说着,陆议脸色一红,说不出话来,皇甫嵩招了招手,让他跟上,又说道:“这一批学子里,就你最为出色,不过,你也千万不要骄傲,知道了麽?若是你能去南军担任校尉,记着,对原先那些校尉们尊敬些,不要再如此冷漠,不然,你会吃尽苦头的....”

皇甫嵩说着,陆议认真的听着,等到皇甫嵩讲完了,陆议忍不住问道:“老将军,寿成亭侯年少时真的嗜酒???”

皇甫嵩大笑,看着身后的陆议,低声说道:“我叔父啊,自幼就不能饮酒,更是从未吃过酒...”

“那方才...将军你是...”

“我是骗他的,只希望他能振作起来罢....”

皇甫嵩笑着,离开了兵学府邸。

陆议有些茫然的站在原地,看着皇甫嵩离开,想不到啊,这样德高望重的老人,都会欺骗别人,他心里想着,又返回了吕蒙的营帐,他还没有赶到营帐,就在路上遇到了吕蒙,吕蒙脸上的愁苦与不甘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看着面前的陆议,大笑着说道:“伯言!与我去买些酒水来?!”

“好!”

兵学考核的结果很快也就传了出去,不过,关心此事的人不多,也就朝中那几个将领较为关注,陆议这个名字也就如此走进了这些人的心里,在厚德殿里,天子看着手里的名录,摇了摇头,这吕蒙竟然没有入选,实在是可惜啊,不过,熟知天书的他,也是知道这几个人的,各自都是在天书里出现过的将才。

天子看着这名单,皱着眉头思索了许久,凉州受塞外羌人的劫掠久矣,要不就将这些家伙全部都派去南军,将塞外羌人的问题先给解决了,凉州作为庙堂通往西州的桥梁,绝对不能有失,当然,如今的塞外羌人,是做不到席卷凉州,阻断交通这些事的,可他们还是能劫掠商旅,危害边塞。

正好,就让这些羌人来与这些年轻将领们练练手罢。

仔细想想,这南军之中,将才还真是不少,等这些人赶往之后,这支南军,想来会成为整个大汉最为恐怖的军旅罢,远远超过北军,如此也好,正好来解决边塞上的一些问题。

至于这些人该如何分派,却需要太尉来操劳了,天子知道孙坚最近有些忙碌,也就没有将他叫到宫里来,直接将诏令发给了他,孙坚正在府里与众人商谈这南北军操练之事,此事还没有商议完成呢,黄门就先到来了,带来了天子诏令,孙坚翻开诏令,看了几眼,不由得叹息,将诏令放在案牍上。

坐在孙坚对面的陈宫看着孙坚一脸的疲倦,无奈的问道:“陛下又下令了?”

“是啊,让我早日安排通过考核的学子去南军...看来,天子是想动用南军了,估计是要对塞外羌人...这事情,都要堆积成山了...这可比带兵打仗要难多了...我算是知道贾公为何一心要远离庙堂,前往西州了...”孙坚摇着头,有些苦涩的说道:“我觉得,贾公起码能比我多活个三十年啊...”

“太尉莫要如此言语....”,陈宫说着,“这些事,交予吾等来办就好...按照考核成绩来分派,并不困难....”,孙坚摇着头,说道:“这还不难??南军的空缺本来就不多,硬是要塞进去一批人,谈何容易啊,若是让他们夺取原先将领的位置,只怕南军离心,可若是不夺,莫非要这些精心培育的学子们去做士卒麽??”

“那...只能增设南军的规模了?”

“是啊,只能增设了...或许调换...可南军先前伤亡惨重,这才刚刚招募完了士卒,若是又要招募,天子那性子,指不定那一日就要攻伐塞外,难道要让刚刚招募的新卒们去塞外送死麽??”

“我倒是有个注意...太尉公,在凉州,还有一支军旅,护羌中郎将的军旅,太尉可还记得?”

“切里撤原先的军旅??我当然记得,目前...是老将宗员在担任中郎将的位置??”

“没错,我们可以从他的麾下掉选出一批精锐士卒来,进入南军,进学扩充...这样,也就能随时应对对外作战,也能将这些学子们弄进南军....”,陈宫说着,孙坚点点头,却又皱着眉头,说道:“可他麾下都是些羌人...羌人如何能进南军??”,陈宫一愣,反问道:“他们昔日跟随切里撤将军,多次挫败塞外羌人,功勋卓著,为何不可??”

孙坚沉思了片刻,无奈的说道:“也只能如此了,那具体的就由你来办罢....”

“谨喏。”

第0589章 闻风而至

陆议看着手中的诏令,神色平静。

而坐在他身边的吕蒙,就不是如此了,他大概的看了遍陆议手中的诏令,就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道“好啊,南军校尉啊,不愧是兵学诸学子之首,起步便是校尉,这可超过了太多人,南军目前也不过九位校尉罢,哈哈哈,你是第十个校尉了!妙啊!!”

这诏令是今早才送来的,诸多学子们也都拿到了,这些是太尉府对他们的册封,令人惊讶的是,超过大半的学子们都是被分到了南军,其余些成绩不太优异的,方才被分到了地方上的戍边军旅中,而规格最高的,自然就是陆议,他是唯一被册封为校尉的,还是直接担任南军的校尉,统帅两千多的南军精锐。

“你怎么半点都不开心啊?莫不是看不上这校尉??”吕蒙看到陆议没有半点的兴奋,不由得开口询问道,陆议摇着头,说道“兄长啊,这唯一的校尉,并不是好事,做这个校尉,只怕会引来很多麻烦,兵学考核,他们都说是在校场上,其实,我觉得,考核是在战场上,是在军营里,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开始啊”

“哦?麻烦??你是觉得张中侯会寻你麻烦?”

“这倒不会,不过,南北军中,不少的将领与士卒都是不喜这兵学的,若是我担任军侯,司马也就罢了,可我是去担任校尉,你觉得,原先那些从沙场中杀出来的校尉,能看得起我这个学府里出来的白净儒生麽??”,陆议反问着,又说道“天子对兵学看重,却有很多人不喜,故而,接下来,很多人的目光都会放在我们的身上”

“而我又是唯一的校尉,对于那些反对者而言,若是我出了差池,不是正能证明兵学是不该施行的麽?”

“而对天子而言,他将我扶上校尉,不正是想让我建功立业,来证明陛下的决策是正确的麽?”

“故而,这位置,才是最麻烦的位置啊。”

陆议认真的解释着,吕蒙眯着眼,思索了许久,方才说道“原来如此,那你这一去,可是要注意啊多加防备”,吕蒙这么一说,陆议大吃一惊,连忙问道“兄长难道不前往南军麽?”

“我??哈哈,太尉倒是没有忘记我,给了个南军的军侯可是我已经辞回了,我不去了”吕蒙笑着说道,陆议劝道“兄长,这军侯虽不高,可也是难得,何况这还是南军的”

“我知道,可是,我这心里始终还是有些怎么说呢,我准备在兵学里多待一段时日,好生进学,将先前荒废的,全部补上,你不必担忧,只管在南军里等着,我迟早都会过去找你的”

听到吕蒙这么说,陆议心里不由得对他有了敬意,吕蒙如此高傲的一个人,能够留在兵学,坦荡的面对众人的奚落嘲讽,继续进学,这是多么大的勇气,除了吕蒙之外,似乎没有人是愿意留下来的,这是耻辱啊,留下来就代表没能通过考核,要跟下一批的学子继续进学,众人都不敢接受这样的耻辱,可吕蒙就敢。

“那我就在南军,等候兄长前来。”

“你什么时候要前往南军??”

“大概实在后日。”

“嗯,到时候我去送你。”

太尉府的效率就是高,很快就完成了对兵学学子们的安排,另外,也同时对南军进学了新的扩增,使得南军士卒人数超过了三万人,再加上北军的四万,大汉已是拥有八万的常备精锐,这样的规模,放眼大汉周围,没有人能够媲美,也没有谁不害怕,再这一年里,大汉同时迎来了来自东北地区诸多小国的使者。

大鸿胪赵温亲自迎接他们。

他们前来的目的也很是简单,修善与大汉的关系,大汉在宁州设立外贸据点,这看似扶持商贸活动的行为,却对北方诸多的小国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大汉商贾们出现在了他们这里,向他们倾售各种货物,同时又买进他们的牛羊之类,有的则更厉害,直接买下他们的一些地区,在这里开设铜铁矿场,开始挖矿。

商贾们还雇佣了他们不少的人手,用以各种事务,这让整个北方诸国都不安宁,这些被大汉商贾们所雇佣的人,或者成为他们商贸合作者的人,都不再听从君王的命令,仗着大汉的庇护,无视当地的部落大人,甚至有几个商贾,直接买下了大量的奴隶,组织商队护卫,实力超过了一般的部落大人。

这些小国也是无奈,大汉在北方,有徐荣,太史慈,典韦三人共计两万六千人的军旅,加上戍边军旅,足以震慑住他们,徐荣以保护商贾的名义,在娄邑,肃慎,丁零还驻扎了兵马,所有的这些,都让这些小国感受到了威胁,没有实力来反抗这些,就只能派出使者,以各种礼物来讨取天子的欢心,少受些欺负。

天子甚至都没有出面,让赵温与卢植与他们交谈。

与此同时,凉州的灾情也好转了起来,袁绍带着大批的辎重补给前来,百姓们再次欢呼雀跃,大汉如今正是盛世,战事过去之后,原先空虚的国库也很快就充实了起来,面对凉州这般的灾情,国家还是完全有实力能够进行救济,主要的就是不要让当地的百姓逃亡,生乱。

每次地方上出现了灾情,百姓总是会出现逃亡的情况,当地就会多出些流民贼寇,危害的就不只是受灾之地了,周围的地区都会受到波及,这一次,华雄做的很好,他赶到这里后,直接打开了当地的粮仓,又强令凉州刺史送来物资,解除了当地的宵禁,分与肉食,出身凉州的他,还常常设宴,与百姓们高歌共舞。

出奇的是,华雄赶到之后,明明有超过十万的百姓受灾,却没有出现任何动乱,哪怕小规模的殴斗,抢掠之类的事情都没有出现,在民风粗狂,百姓好斗的凉州,这是有些令人诧异,不可思议的,袁绍前来的时候,心里是做好了准备的,他知道这是费力不讨好的,只要出现了什么动荡,定然就是他的罪责。

这司空之位啊唉

没有想到,当他真正来到灾地的时候,却发现这里的百姓早已开始修建新的家园,没有出现任何的动乱,华雄带着诸多官吏前来迎接他,百姓们都在忙碌着,华雄也没有带着他们一同拜见袁绍,只是告诉他们,庙堂新的救济到来了,让他们赶紧修建,做的越多,救济越多!!

袁绍跟着华雄,先是去看了这里的城郭的修建情况,出乎意料啊,华雄已经将大概都制定好了,只需材料补齐就好,这座城郭,定然会比原先的城池更加的雄伟,百姓们也没有了最初的悲哀,欢声笑语,袁绍一路看着,很是吃惊,他不由得问道“华校尉竟还知这修筑之事???”

“我平日里都是钻研圣人大道,修筑之事我怎么会知道呢?”华雄说着,袁绍皱着眉头,又问道“那这修筑之事是如何制定的?”

“是这样,凉州刺史府那里,有不少擅长此道的能人,他们都是听闻了我的名声,故而前来帮助,我也是以礼相待,礼贤下士,他们就帮我制定修筑之事了,袁公,你看,那位正在城头上指挥的,就是从凉州刺史府里来帮我的贤才,他唤作李严虽年轻,却还是有些本事的,我就让他统帅其余贤才,帮着修筑。”

袁绍点点头,看了过去,却见一年轻人正站在城头,指挥着众人,正叫着,转过头,看到了前来的华雄,那人连忙走下了城头,华雄咳了咳,看着袁绍,说道“袁公,他们也在忙碌着呢,我们还是先回府罢”

“我还是见见这位贤才罢这样能自发前来救济灾民的贤才,不多了此人大德啊!”袁绍感慨着,这人却慌慌张张的走了过来,朝着华雄一拜,又朝着他身边的袁绍一拜,却没有认出袁绍来,他看着华雄,有些委屈的说道“华公啊,这修筑之事,我都制定好了,何时才能放吾等离开啊???”

“咳咳”,看着一旁袁绍那狐疑的目光,华雄解释道“袁公不知,这些人自发来救济灾民,还想不要报酬,就这般离去,我当然是不许,硬是要留住他们,好生的款待一番,他们不肯受,让我放他们离去,袁公啊,如今这样心怀天下,又不索要报酬的贤才,是越来越少了啊”

李严也是有些茫然的看着华雄,又看了看一旁的袁绍,袁公??他猛地反应过来,连忙朝着袁绍行礼,说道“拜见司空公,不知司空当面,有失大礼,还望海涵!!”,看着这人如此言语,袁绍点点头,问道“你是哪里人,担任何职??”

“臣父乃是南阳人,可家母却是汝南人,说起来,还是与袁公同宗”

“哦?与我同宗?你阿母何人耶?”袁绍有些吃惊的问道。

“乃是袁光禄之孙。”

袁绍听闻,心里大喜,袁光禄,也正是袁平,因担任过光禄勋,被称为袁光禄,而袁平正是袁绍的大伯,袁逢之长兄,他是在没有想到,这年轻人竟还是自家的亲戚!

看到两人是亲戚,华雄脸上却有了些尴尬,不知该如何言语。

“你原先在哪里,何时来这里赈灾的?”袁绍又问道。

“我原先在凉州刺史府担任长史,这些年里,因刺史重用,我先后在凉州内参与筑城之事,后来,华校尉来刺史府,找刺史要几个懂得修筑的贤才,刺史不许华君”,李严迟疑了片刻,又说道“后来,华君听闻了我的才能,特意来找我,想让我帮忙,我心想,灾事要紧,不能让百姓受苦,故而就赶来了”

“其余事,都是华君所说的那样,我来帮助灾民,岂能要报酬呢”

捡到一本三国志

捡到一本三国志

第0589章 闻风而至

陆议看着手中的诏令,神色平静。

而坐在他身边的吕蒙,就不是如此了,他大概的看了遍陆议手中的诏令,就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道“好啊,南军校尉啊,不愧是兵学诸学子之首,起步便是校尉,这可超过了太多人,南军目前也不过九位校尉罢,哈哈哈,你是第十个校尉了!妙啊!!”

这诏令是今早才送来的,诸多学子们也都拿到了,这些是太尉府对他们的册封,令人惊讶的是,超过大半的学子们都是被分到了南军,其余些成绩不太优异的,方才被分到了地方上的戍边军旅中,而规格最高的,自然就是陆议,他是唯一被册封为校尉的,还是直接担任南军的校尉,统帅两千多的南军精锐。

“你怎么半点都不开心啊?莫不是看不上这校尉??”吕蒙看到陆议没有半点的兴奋,不由得开口询问道,陆议摇着头,说道“兄长啊,这唯一的校尉,并不是好事,做这个校尉,只怕会引来很多麻烦,兵学考核,他们都说是在校场上,其实,我觉得,考核是在战场上,是在军营里,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开始啊”

“哦?麻烦??你是觉得张中侯会寻你麻烦?”

“这倒不会,不过,南北军中,不少的将领与士卒都是不喜这兵学的,若是我担任军侯,司马也就罢了,可我是去担任校尉,你觉得,原先那些从沙场中杀出来的校尉,能看得起我这个学府里出来的白净儒生麽??”,陆议反问着,又说道“天子对兵学看重,却有很多人不喜,故而,接下来,很多人的目光都会放在我们的身上”

“而我又是唯一的校尉,对于那些反对者而言,若是我出了差池,不是正能证明兵学是不该施行的麽?”

“而对天子而言,他将我扶上校尉,不正是想让我建功立业,来证明陛下的决策是正确的麽?”

“故而,这位置,才是最麻烦的位置啊。”

陆议认真的解释着,吕蒙眯着眼,思索了许久,方才说道“原来如此,那你这一去,可是要注意啊多加防备”,吕蒙这么一说,陆议大吃一惊,连忙问道“兄长难道不前往南军麽?”

“我??哈哈,太尉倒是没有忘记我,给了个南军的军侯可是我已经辞回了,我不去了”吕蒙笑着说道,陆议劝道“兄长,这军侯虽不高,可也是难得,何况这还是南军的”

“我知道,可是,我这心里始终还是有些怎么说呢,我准备在兵学里多待一段时日,好生进学,将先前荒废的,全部补上,你不必担忧,只管在南军里等着,我迟早都会过去找你的”

听到吕蒙这么说,陆议心里不由得对他有了敬意,吕蒙如此高傲的一个人,能够留在兵学,坦荡的面对众人的奚落嘲讽,继续进学,这是多么大的勇气,除了吕蒙之外,似乎没有人是愿意留下来的,这是耻辱啊,留下来就代表没能通过考核,要跟下一批的学子继续进学,众人都不敢接受这样的耻辱,可吕蒙就敢。

“那我就在南军,等候兄长前来。”

“你什么时候要前往南军??”

“大概实在后日。”

“嗯,到时候我去送你。”

太尉府的效率就是高,很快就完成了对兵学学子们的安排,另外,也同时对南军进学了新的扩增,使得南军士卒人数超过了三万人,再加上北军的四万,大汉已是拥有八万的常备精锐,这样的规模,放眼大汉周围,没有人能够媲美,也没有谁不害怕,再这一年里,大汉同时迎来了来自东北地区诸多小国的使者。

大鸿胪赵温亲自迎接他们。

他们前来的目的也很是简单,修善与大汉的关系,大汉在宁州设立外贸据点,这看似扶持商贸活动的行为,却对北方诸多的小国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大汉商贾们出现在了他们这里,向他们倾售各种货物,同时又买进他们的牛羊之类,有的则更厉害,直接买下他们的一些地区,在这里开设铜铁矿场,开始挖矿。

商贾们还雇佣了他们不少的人手,用以各种事务,这让整个北方诸国都不安宁,这些被大汉商贾们所雇佣的人,或者成为他们商贸合作者的人,都不再听从君王的命令,仗着大汉的庇护,无视当地的部落大人,甚至有几个商贾,直接买下了大量的奴隶,组织商队护卫,实力超过了一般的部落大人。

这些小国也是无奈,大汉在北方,有徐荣,太史慈,典韦三人共计两万六千人的军旅,加上戍边军旅,足以震慑住他们,徐荣以保护商贾的名义,在娄邑,肃慎,丁零还驻扎了兵马,所有的这些,都让这些小国感受到了威胁,没有实力来反抗这些,就只能派出使者,以各种礼物来讨取天子的欢心,少受些欺负。

天子甚至都没有出面,让赵温与卢植与他们交谈。

与此同时,凉州的灾情也好转了起来,袁绍带着大批的辎重补给前来,百姓们再次欢呼雀跃,大汉如今正是盛世,战事过去之后,原先空虚的国库也很快就充实了起来,面对凉州这般的灾情,国家还是完全有实力能够进行救济,主要的就是不要让当地的百姓逃亡,生乱。

每次地方上出现了灾情,百姓总是会出现逃亡的情况,当地就会多出些流民贼寇,危害的就不只是受灾之地了,周围的地区都会受到波及,这一次,华雄做的很好,他赶到这里后,直接打开了当地的粮仓,又强令凉州刺史送来物资,解除了当地的宵禁,分与肉食,出身凉州的他,还常常设宴,与百姓们高歌共舞。

出奇的是,华雄赶到之后,明明有超过十万的百姓受灾,却没有出现任何动乱,哪怕小规模的殴斗,抢掠之类的事情都没有出现,在民风粗狂,百姓好斗的凉州,这是有些令人诧异,不可思议的,袁绍前来的时候,心里是做好了准备的,他知道这是费力不讨好的,只要出现了什么动荡,定然就是他的罪责。

这司空之位啊唉

没有想到,当他真正来到灾地的时候,却发现这里的百姓早已开始修建新的家园,没有出现任何的动乱,华雄带着诸多官吏前来迎接他,百姓们都在忙碌着,华雄也没有带着他们一同拜见袁绍,只是告诉他们,庙堂新的救济到来了,让他们赶紧修建,做的越多,救济越多!!

袁绍跟着华雄,先是去看了这里的城郭的修建情况,出乎意料啊,华雄已经将大概都制定好了,只需材料补齐就好,这座城郭,定然会比原先的城池更加的雄伟,百姓们也没有了最初的悲哀,欢声笑语,袁绍一路看着,很是吃惊,他不由得问道“华校尉竟还知这修筑之事???”

“我平日里都是钻研圣人大道,修筑之事我怎么会知道呢?”华雄说着,袁绍皱着眉头,又问道“那这修筑之事是如何制定的?”

“是这样,凉州刺史府那里,有不少擅长此道的能人,他们都是听闻了我的名声,故而前来帮助,我也是以礼相待,礼贤下士,他们就帮我制定修筑之事了,袁公,你看,那位正在城头上指挥的,就是从凉州刺史府里来帮我的贤才,他唤作李严虽年轻,却还是有些本事的,我就让他统帅其余贤才,帮着修筑。”

袁绍点点头,看了过去,却见一年轻人正站在城头,指挥着众人,正叫着,转过头,看到了前来的华雄,那人连忙走下了城头,华雄咳了咳,看着袁绍,说道“袁公,他们也在忙碌着呢,我们还是先回府罢”

“我还是见见这位贤才罢这样能自发前来救济灾民的贤才,不多了此人大德啊!”袁绍感慨着,这人却慌慌张张的走了过来,朝着华雄一拜,又朝着他身边的袁绍一拜,却没有认出袁绍来,他看着华雄,有些委屈的说道“华公啊,这修筑之事,我都制定好了,何时才能放吾等离开啊???”

“咳咳”,看着一旁袁绍那狐疑的目光,华雄解释道“袁公不知,这些人自发来救济灾民,还想不要报酬,就这般离去,我当然是不许,硬是要留住他们,好生的款待一番,他们不肯受,让我放他们离去,袁公啊,如今这样心怀天下,又不索要报酬的贤才,是越来越少了啊”

李严也是有些茫然的看着华雄,又看了看一旁的袁绍,袁公??他猛地反应过来,连忙朝着袁绍行礼,说道“拜见司空公,不知司空当面,有失大礼,还望海涵!!”,看着这人如此言语,袁绍点点头,问道“你是哪里人,担任何职??”

“臣父乃是南阳人,可家母却是汝南人,说起来,还是与袁公同宗”

“哦?与我同宗?你阿母何人耶?”袁绍有些吃惊的问道。

“乃是袁光禄之孙。”

袁绍听闻,心里大喜,袁光禄,也正是袁平,因担任过光禄勋,被称为袁光禄,而袁平正是袁绍的大伯,袁逢之长兄,他是在没有想到,这年轻人竟还是自家的亲戚!

看到两人是亲戚,华雄脸上却有了些尴尬,不知该如何言语。

“你原先在哪里,何时来这里赈灾的?”袁绍又问道。

“我原先在凉州刺史府担任长史,这些年里,因刺史重用,我先后在凉州内参与筑城之事,后来,华校尉来刺史府,找刺史要几个懂得修筑的贤才,刺史不许华君”,李严迟疑了片刻,又说道“后来,华君听闻了我的才能,特意来找我,想让我帮忙,我心想,灾事要紧,不能让百姓受苦,故而就赶来了”

“其余事,都是华君所说的那样,我来帮助灾民,岂能要报酬呢”

第0590章 我奸贼也

袁绍笑着点点头,赞叹道:“好一贤才,可矣,你就先在这里好好做着,走之前,我会跟刺史言语一声...你这般贤才,是不能荒废在这里的...”,听到袁绍这么说,李严很是开心,连忙说道:“多谢袁公提携!!”

“没错,我是觉得,此人很适合在袁公麾下啊,他善政,修筑城池什么的,都没有让我多过问一句,全部都是他亲自制定的,光是看如今的城郭规模,我就觉得这里会兴起一个雄伟的大城,这样的人,不能荒废了,我看贺州,新州,西州这里,都需要建造城池,此人最是合适!”华雄笑着说道。

李严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看着华雄,还是伸出手,说道:“多谢华公!”

袁绍又去看了不少地方,才跟着华雄返回了临时的官衙府,灾地的情况远比他所想的要好的很多,百姓们过得也是不错,袁绍觉得,这里的事情,都不需要自己再过多的操劳了,接下来就是分发粮食,以及督促建造,直接让华雄代劳就好,当然,自己也不能急着离去,这事做好了,也是他的功绩,起码要让天下人看到司空的确是亲自来济灾了。

不过,来到了县衙之后,袁绍却是瞪大了双眼,这里的情况,与百姓那里截然相反,破破烂烂的县衙,官吏们各个都是身材消瘦,面有菜色,眼里含泪,看到袁绍前来,诸多官吏们高呼着,纷纷来到了袁绍面前,朝着袁绍大拜,潸然泪下,几乎所有的官吏都是在痛哭着。

袁绍大惊,看着一旁的华雄,华雄耸了耸肩膀,说道:“他们定然是听闻过袁公的大名,初次相见,心里激动,故而如此....”,袁绍无奈的看着他,抬起头,看着这个好似废墟般的县衙府邸,县衙府邸摇摇欲坠,袁绍都不太敢走进去,他皱着眉头,询问道:“县衙关乎于国家颜面,如何能修成如此模样??”

“袁公啊,吾等要弹劾司隶校尉华雄!!”

“这厮欺人太甚!!!”

“他暴打县令,残害官吏!!”

“他让我们住在这样的危楼里,还不许我们自行建屋!!”

“他不给吾等吃食,每日两顿,全是菜叶!!”

“求袁公为吾等做主啊!!”

众人大叫着,袁绍看了看周围的士卒们,士卒们上前,将他们扶起,袁绍冷着脸,看着华雄,问道:“华雄,这是什么情况??”,华雄还没有回答,从他身后走出了一位官吏,笑着说道:“袁公,此事不怪华公,全是因为他们对华公不尊,故而落得如此下场....”

“李肃,你也是我等同僚,何以背吾等??”,此人刚刚说完,就有人开口大骂。

袁绍也是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你又是何人??”

“回袁公,我乃是五原人,此地贼曹,跟随华公,处置诸多事...”,他笑着说道,言语里都是极为的恭敬,袁绍点点头,看着华雄,说道:“华雄,你为何如此,若是说不清楚...我直接上奏天子,去了你职,将你交给廷尉!!”,听到袁绍这么说,华雄摇着头,说道:“这岂能怪我??”

“袁公啊,这些都是他们自取的,这房屋,说是丢尽了大汉的颜面,袁公可知,他们起初为灾民修缮房屋的时候,就是这么修建的,我让他们提出建议,如何安置灾民,他们说可以如此简易的快速修建大量的房屋,让灾民们先入住,免得出事...哈哈,既然他们觉得百姓应该住在这样的房屋了,那我就让他们先住进去看看了....”

“至于吃食,我来之前,粮仓里满是粮食,这些人却以百姓会怠慢为由,只给百姓少量的粮食,大多都是他们自己留着吃,整日大鱼大肉啊,我想,他们说的很有道理啊,百姓吃肉,是会变得怠慢的,他们也是如此啊,于是我就让他们也多吃菜,一日两顿,免得他们也怠慢了大事!!”

“至于毒打县令,残害官吏的事情,我看他们督促百姓修建的时候,也是手持长鞭,进行督促,我去询问,他们说如此才能让百姓更快的修建,我非常认同,于是我也拿了鞭子,哪个官吏不干活,我就督促他们....”

“袁公觉得我做的如何??”华雄笑着问道。

“强词夺理!!”袁绍大怒,看着华雄,愤怒的说道:“官吏岂能与百姓一样??等我回去,我就向天子弹劾你!”

华雄没有回话,看着袁绍,看了许久,方才摇着头,说道:“校尉若是得知,定为你的举止而羞愧!”,他说完,也不回话,直接转身离开,袁绍眯着眼,看着华雄离开,这才亲切的拉起诸多官吏们来,有些不悦的说道:“华雄这厮如此折辱你们,又不将我放在眼里,我定会严惩,你们放心罢!”

“多谢袁公,袁公贤惠啊!”官吏们流着泪说道。

“可惜啊,这厮受天子喜爱,我也没有办法弹劾他,不如,你们先去收集罪证,傍晚的时候,来寻我,将华雄的罪行递交给我,我自当为你们做主!!”袁绍肃穆的说着,众人纷纷答应。

袁绍交代好了这些事,便也不去巡视了,士卒们在一旁建了行军营帐,他就直接住在了这里。

到了傍晚,诸多官吏纷纷到来,袁绍设宴款待。

“袁公,这是华雄那厮的罪证,他给吾等修建的房屋塌了,压死了三位同僚啊!”

“袁公,你看,这是给与更卒的调令,是华雄所书写的,他带着士卒们去凉州刺史部,将几个官吏绑了过来,以他们的性命为要挟,强迫他们修建城池!!”

众人纷纷将罪证递交了上去,袁绍认真的看着,时不时的点着头。

正在这时,忽有一人走了进来,却是让诸多官吏大怒,险些要去揍他,此人正是李肃,李肃走了进来,朝着袁绍行礼拜见,说道:“拜见司空。”

“你这厮不是跟随华雄的麽?怎么,有何事??”袁绍冷冷的问道。

“袁公不知,华雄前来之后,残害官吏百姓,我很是厌恶,故而待在他身边,收集罪证....今日就是要献与袁公!!”,李肃说着,袁绍惊讶的问道:“当真如此?”

“自然,袁公请看,华雄这厮前来的时候,竟然让士卒们沿路撒钱,让百姓争夺,这可是大罪啊,不轨之心,一目了然!!”

李肃说着,又看着周围的官吏们,拜道:“先前多有得罪,还望诸君见谅!”

众人也纷纷回礼,不再敌视。

袁绍得到了华雄全部的罪证,面露喜色,看着诸官吏,说道:“很好,不错....就这些了麽?没有更多的了??”

“没有了,还望袁公为吾等做主!”

官吏们回答道。

袁绍点着头,说道:“自然为会你们做主!来人啊!!”,他这么一吼,周围猛地冲进来了三十多个精锐的士卒,这些都是鱼北军士卒,来保卫司空北行的,也是护送粮草,士卒们冲进来,官吏又惊又惧,瞪圆了双眼,看着袁绍,袁绍挥了挥手,说道:“全杀了...”

说完,他就看着手中这些罪证来,士卒们听到命令,直接扑了上去,这些官吏们也有善剑的,可是哪里敌得过最为精锐的北军呢?北军士卒们直接杀进了人群里,手中刀剑挥砍,官吏们一一倒了下去,伴随着嚎叫,哭泣,求饶,袁绍波澜不惊,低头看着手中的奏文,血液四溅,有几滴血甚至落在了袁绍面前的纸张上。

袁绍也不理会,继续看着。

忽然,一只手猛地搭上了案牍,血色的手,袁绍看了过去,那人却是李肃,李肃躺在地面上,胸口出现了一个血洞,正在冒着血,他吃力的将手放在案牍上,双眼盯着袁绍,脸色苍白,双眼通红,满是怨恨,不甘,他哆嗦着,问道:“为...为何?”

袁绍没有回答,继续看着这些罪证,李肃不甘的又爬进了一步,血手猛地抓住了袁绍的衣袖,双眼死死的盯着袁绍,袁绍将手中的罪证收了起来,右手抓着那血手,将血手扯开,丢在了地上,他走到了李肃的身边,俯视着他,说道:“尔等这般不为国,不为民,只想着自己的奸贼,留之何用?”

李肃颤抖着,想要说什么,却还是安静了,双眼盯着上方,一动也不动。

袁绍从满地的尸体之间走过,走出了营帐,直接来到了华雄的营帐。

华雄正在营帐里读书,袁绍忽然进来,吓了他一跳,他看着袁绍,袁绍皱着眉头,浑身还沾染着血迹,他将无数纸张直接丢在了华雄的面前,看着华雄,有些不屑的说道:“把这些拿去烧了罢,若是二郎得知,定为你的愚蠢而羞愧!!”,说完,他也不理会目瞪口呆的华雄,直接离开了营帐。

华雄俯下身,将纸张捡起来,看了片刻。

“妈耶?!我竟是这般无恶不作的奸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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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身体有些好转,起码坐在电脑前不会头疼了,感谢大家的关心。

第0591章 涿郡黄龙

熹平十九年,七月

涿郡井现黄龙。品=书/网

华雄坐在营帐里,说实在的,他真的有些不想烧毁这些,看了这些,他就仿佛在看自己这些日子里的成就,洋洋得意,自己竟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果真,这读书就是有好处啊,华雄不禁想着,又捧着这些看了起来,直到次日,他才依依不舍的将这些烧毁了,走出来的时候,百姓们依旧在忙着建造。

这些贤才们的逝世,对他们没有半点的影响。

对华雄而言,更好,还省下了不少的饲料。

当然,也不是没有任何的影响,当天傍晚,凉州刺史赶来了这里,他还带着郡县士卒,也有数百人,兴师问罪之意已经是非常的明显了,袁绍与华雄本来还在商讨该如何制定百姓们修建所得的补给数量,就听到有司空属官来报,凉州刺史已经前来,袁绍没有在意,让刺史等着,自己继续忙碌着。

司空属官也就出去,直接让刺史在外等候着,等司空忙完再来拜见。

“袁本初!!欺人太甚!!”

只听的一声暴呵,一人就冲进了营帐内,此人留着长须,穿着简朴,面色涨红,有些愤怒,走进了营帐,他就看向了正在案牍边忙碌的袁绍来,袁绍一点都不惊讶,淡然的抬起头,看着那人,说道:“君何以如此失礼??”

刺史气的笑出声来,他看着袁绍,问道:“我无礼??司空前来赈灾,又何故私杀我凉州官吏?!”

“私杀凉州官吏??告诉你,我袁本初,五世三公,代代忠良,遇到这样庸碌无能,危害地方的蠢贼,别说是县令,就是刺史,我也能杀!!”,袁绍冷冷的说着,手却是放在了腰间,那人也是不惧,冷笑着,说道:“看来袁公是想将我一同杀死了??好啊,我今日就在这里,劳烦袁公动手!!”

袁绍二话不说,起身,拔剑,就要过去,华雄连忙抓住袁绍的衣襟,说道:“袁公!!且慢!!这是地方刺史,不是县令啊,他唤作毛玠,是天下闻名的清官,家徒四壁的那种,天子对他甚是看重,这人你不能在这里格杀,袁家势大,派出刺客死士就可以了,何必亲自动手呢??1”

“混账!我与他又不是私仇!!就是私仇,我袁家也没有刺客死士什么的!!”袁绍暴跳如雷,挥舞着手里的长剑,险些把华雄给砍了。

毛玠冷笑着,看着他们,还是没有半点惧怕,他说道:“你纵为司空,也没有资格私杀我凉州官吏,此事,我定会上奏庙堂,告与天子!”

“凉州遇灾,你身为刺史,不亲自来赈灾,还任用这些蠢物,你看看他们都是用了什么方法来赈灾,若是闹出动乱来,可是你这厮来负责??你还能安然站在这里与我争吵??”

“灾发之时,我正在这里,华校尉进入凉州之后,我才因要事而离去,无论地方官吏有何罪过,只要不是叛乱谋逆,你就不能私自杀害!!此事,我与你没完!!”毛玠说着,转身离去,袁绍不屑的看着他离去,说道:“无能之辈,只能逞口舌之利,蠢贼杀就是了,像这厮这般,凉州何时能振兴?我也定当上奏天子,告他不治之罪!”

华雄在一旁站着,也不说话,面带笑意,点着头,说道:“正该如此。”

当这两份奏表同时到达庙堂的时候,天子都有些头疼,首先是毛玠的奏表,毛玠在奏文里将袁绍大骂了一顿,说他妄杀官吏,无视汉律,罪大恶极,要求天子严惩,另外,袁绍的奏表也是相差不大,同样将毛玠痛批了一顿,详细的告知了当地官吏们的作法,要天子严惩毛玠疏忽失职之罪。

坐在厚德殿里,天子也不知该如何处置,看着奏表,陷入了沉思,毛玠此人,是他较为喜爱一个大臣,此人才能非凡,在前往凉州之后,在整个凉州都带起了清廉之风,短时间内,使得因战事而不堪的凉州又有了起色,作为商贾们前往西州的必经之地,凉州要发展起来,其实并不困难,他大力的在凉州种植棉等经济作物,有意改善凉州贫苦的局面。

而袁绍就更不用提了,此人作为司空,近期来做的也很是不错,国家诸多大事都是由他来做,政绩斐然。

遇到这样的事,天子想的不是孰对孰错,而是谁对自己来说更加重要。

两者难以割舍,天子也就只能对袁绍小惩,安抚好刺史毛玠了,天子以书信告知毛玠,说自己定会严惩袁绍,让他继续在凉州做自己的事,同时,又给袁绍书信,让他将赈灾之事交给华雄,自己返回庙堂里,算是夺走了他赈灾的政绩,也是给了毛玠一个交代,不过,罢官或者入狱,就是不太可能的了。

天子正在厚德殿里思索着呢,就听到外头传来了哭声,只见韩门走了进来,满脸的泪痕,走到了天子的面前,他也不多说,直接就跪了下来,大哭着,天子大惊,连忙起身,问道:“出了什么事??”

“国家,国家为奴婢做主啊,奴婢的侄儿被杀了..”韩门哭着叫道,天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就在方才,他还以为又是那位重臣出了什么事,不过,韩门的侄儿被杀了?天子有些疑惑的问道:“且别哭,你侄儿是谁?怎么被杀了??”

“国家,奴婢侄儿唤作韩胤,本是太学学子,后来通过考核,前往凉州为官,却不知,所犯何事,竟被袁司空不审而杀,国家要为奴婢做主啊!!”,听到韩门如此言语,天子这才明白了,原来袁绍杀的那几个官吏里,还有韩门的亲戚??天子看了看他,有些无奈的说道:“你且起来!”

韩门哭啼啼的站起身来,看着天子。

“你那侄儿,为地方官吏,却不思为百姓事,多有怠慢,这才被杀....不过,袁本初如此行为,也是有些过分了,你放心罢,朕已经给他下了诏,让他返回庙堂,到时候,朕会严惩,让他再给你赔上钱财..此事,你也不要怪罪与司空,毕竟你那侄儿也有过错...”

天子劝说着,韩门点着头,大拜,感谢天子的恩情。

韩门有些落寞的走出厚德殿,脸上还带着媚笑,然而眼里却是说不出的悲伤,他家里没有他人,唯独这位侄儿,自己长兄的独子,长兄将自己拉扯大,却死与疾病,自己的年龄跟侄儿相差不多,为了养活他,为了养家,他来到了这里,承受无数的委屈,甚至是耻辱,只想着他能过得好一些。

如今,他也死了。

可韩门无能为力,他能做的,只是跟天子哭诉一场,除此之外,他什么也做不到,甚至,当天子要让袁绍为他赔钱的时候,他只能媚笑着,感谢天子的恩德。

韩门有些悲痛的笑了起来,又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次日,赵温上奏天子,希望天子能够见见北方诸国的使节,诸多事情,群臣早已安排妥当,让他们拜见天子,也只是个形式罢了,让他们感受到天子对他们的重视,北方诸国,与扶余国相连,而扶余国是大汉直接派出国相来管辖的,这些国家则不是,他们虽说是大汉附属,却不受大汉天子的直接管理。

群臣聚集在庙堂门口的时候,卢植老早就已经赶到了,他拄着拐杖,浑身都在哆嗦着,身边站着不少的大臣,大鸿胪赵温有些无奈的说道:“司徒公,天子有言,让你不必来早朝...什么事直接上奏天子即可,您这又是何必呢?”,卢植笑了起来,说道:“我身为司徒,岂能待在府里给陛下上奏??”

“何况啊,这些使者的事情,都是我在处置,关于他们的朝议,我怎么能不去呢?”,卢植摇着头,等待了许久,群臣聚齐,他这才带着群臣走进了皇宫,走到了大门,他又缓慢的褪鞋,原本,像他这个年纪的,是不必褪鞋的,就是带着佩剑进宫,也没有人能说他的不是,可卢植执意如此,此乃礼法,岂能无视??

在两位黄门的扶持下,卢植带着群臣,朝着大殿走去。

唉,看来自己也该让出司徒之位了。

卢植心里想着,他本以为,自己能够像崔公那样,仗着自己年迈,帮着天子,处理庙堂里的诸事,反正自己年迈,想打谁就可以打谁,想骂谁就可以骂谁,谁也不能还手,也不能还口,往大里说,就是自己在朝议,将天子大骂一顿,或者拿拐杖打他,天子都不能惩罚自己。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崔公那样,年过八十还能上朝,还有力气去骂人。

反正卢植是做不到的,他半生在军旅,整日操练,骑马射箭,后来又去了北方边塞,在酷冷之中,与雪灾争斗了数年,这让他落下了无数病来,天气一冷,他就浑身疼痛,尤其是膝盖,腰背,疼的要命,即使暖和的时候,他也只能多穿些,要跟崔公那般,年过八十还硬朗结实,他怕是做不到了。

一阵风吹来,卢植缓缓抬起头,眼里有些惊愕。

他深深的呼吸起来,周围扶持他的黄门也感受到了他的异样,连忙开口说道:“卢公?司徒公?!”

卢植忽然转过身,看着群臣之中的赵温,他招手,示意他前来。

赵温一愣,连忙走了出去,走到了卢植的身边,急忙问道:“卢公?可是身体不适?”

“北方诸国,部落林立,不能派遣国相治理,让商贾们低价购买他们的铜铁产地,雇佣他们的人进行挖掘,然后做出各种成器,再出售给他们,另外,他们来大汉境内贸易,让他们的商贾缴纳入汉税,对于我们的商贾,若是他们敢受税,就让...就让...徐荣去杀了他们的君王,曹操,我死了,曹操可以当司徒....”

“司徒公,我知晓了,我知晓了,来人呐!!来人呐!!!快去将太医令叫来!!”赵温大吼着。

身后的群臣都乱了,纷纷跑来,黄门们惊呼着,跑去找太医令。

“来不及了...”

看着他们忙碌,卢植摇着头,说着,又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司徒公!!!!!”

捡到一本三国志

捡到一本三国志

第0592章 司徒曹操

皇宫内,台阶一路通向了大殿。

周围站着身披金甲的精锐宿卫,手持长矛,浑身都散发出金黄色的光芒,令人不能直视。

卢植弯曲的腰板渐渐挺直了起来,灰白色的胡须渐渐变得纯黑,卢植跟随着百官,一步一步走过这些台阶,朝着大殿走去,这台阶也是由玉石所铺砌而成的,礼仪郎在一旁吹起了乐府曲,卢植有些茫然,看了看周围,最前方,何休正带着百官,进入大殿,腰间佩戴着长剑,昂首挺胸,群臣跟在他的身后。

闻人袭还是穿着他那身朴素的衣裳,一旁的刘矩有些不屑的看着前方的何休,无奈的摇着头。

再往后,王符正在与袁逢说着什么,使得周围的大臣们都有些不悦,在右侧,崔寔苦恼的闭上了双眼,而刘默正兴高采烈的与他说着什么,好似是在说什么瞻儿,卢植正在看着呢,一旁忽有人拉了拉他,卢植转过头去,却正是段颎,段颎看起来威风凛凛,笑着问道“来了??”

“嗯。”

“小子,还在生我的气麽?”

“从来没有。”

在他的身后,阳球忽然探出头来,说道“哎,谢谢你送的衣裳啊!”

“陛下有诏,群臣觐见!!!”,在门口,宋典高呼着。

卢植跟随群臣走进了大殿里,抬起头。

天子正坐在上位,看到卢植的目光,他笑了起来,朝着他眨了眨眼。

“司徒公啊!!”群臣嚎啕大哭,卢植躺在赵温,孙坚的臂膀里,脸上渐渐的出现了一丝笑容,鼻息渐渐停止,身体软了下去,而在这个时候,太医令这才匆匆跑来,推开人群,挤到了最内部,就连忙伸出手去探司徒公的鼻息,众人都不敢打扰,就连正在哭泣的大臣,也在那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太医令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说道“司徒公已经走了。”

“司徒公!司徒公呢?!!”

只见天子从大殿之中冲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群黄门,天子跑的很快,很快就冲到了这里,群臣纷纷让开,只留下最中间的赵温与孙坚,还在抱着卢植,天子双眼有些泛红,看着安静熟睡的卢植,他慎重的伸出手来,朝着卢植大拜,周围的大臣们纷纷跟着大拜,恭送大汉司徒卢公。

朝议也没能继续,群臣各自返回,而卢毓目前还在外,并不在雒阳之内,于是乎,只能是由赵温来将卢植送回府里,负责发丧之类,当然,也是连忙给卢毓写了书信,让他立刻返回雒阳,原本要接见的使者,也就只能再多等几日了,卢植的忽然逝世,也是在雒阳内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卢植作为建宁老臣,无论是弟子,还是好友,还是仰慕者,都是不少的,而他师从马融,也是天下少有的大儒之一,这样的人逝世了,自然是使得整个雒阳都陷入了悲伤之中,学子们自发的为卢公守灵,跪拜在他府邸的周围,整整两日,不吃不喝,不少的北军将领,也来到了这里,为卢植而流泪。

卢植是担任过北军校尉的,这些将领,大多都是他先前的亲信士卒。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的士子,官吏,都是前来祭拜卢植的,当然,当赵温提起忠烈堂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反对,卢植是完全有资格进入忠烈堂的,在担任北军校尉的时候,他战功赫赫,在担任地方刺史的时候,他又大兴贺州,使得贺州一跃而上,后来进入庙堂,熹平仁政,熹平新政等等都是他的任期内完成的。

他自然算的上是大汉忠烈。

在外忙碌着的卢毓与刘备返回了雒阳,准确的来说,是刘备带走的全部东宫官吏,全部都返回了雒阳,他们的事情已经办完了,众人马不停蹄直接赶到了司徒府邸,卢毓从一开始就在哭泣,等他返回了雒阳的时候,他已经失声了,双眼肿痛,看不清道路,刘备扶着他,眼泪也是不断的掉落。

众人来到了府邸,却在人群里看到了诸葛亮。

诸葛亮看到这些同僚,本是该开心的,奈何啊,这样的见面,实在是让他们开心不起来,诸葛亮也只能对着卢毓说上一声节哀,其余更多,他也说不出口了,卢毓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在刘备的扶持下,走进了府邸,刘獒正在府邸内,跪坐下来,为司徒公送行,看到他们走了进来,刘獒起身,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节哀”

他也不知该多说什么,皱着眉头,卢毓看到了躺在地面上熟睡的阿父,在那一刻,他浑身瘫软了下来,坐在了地面上,嚎啕大哭,只因失声,他发不出声来,刘备硬是将他拉了起来,将他带到了卢植的身边,卢毓将头埋在卢植的胸口上,痛苦的哭着,刘备朝着卢植大拜,再拜。

他永远不会忘记,师君对他的恩情,若不是卢植,只怕他还是一个乡野里的游侠头子,整日游荡,浑浑噩噩,是卢植改变了他的人生,让他有了今日的一切,在他心里,值得他来感谢的,只有含辛茹苦将自己养大的阿母,资助自己进学的叔父,以及面前这位接纳了自己的师君。

刘备抬起头,却看到了右侧还站着一人,此人脸庞被烧毁,看起来有些颓废无力,此人正是公孙瓒,公孙瓒也看到了刘备,转身就要离开,刘备连忙追上了他,低声叫道“兄长!!!”,公孙瓒停了下来,刘备走到了他的身边,公孙瓒有些不自然的别过了头,不愿让别人看到自己那狰狞的面孔。

“兄长,许久不见既然来了,为何不与我来相见呢?”

“我还有要事,今日就是来送别师君的,改日再找你罢”公孙瓒说着,就匆匆离去了,看着他离开,刘备无奈的叹息着,骁勇营的事情,对公孙瓒的打击巨大,这么久了,公孙瓒还是没能从悲痛之中走出来,刘备无奈的摇着头,这位英勇的将军,也不知何时才能战胜自己,再次领兵。

刘备在这里陪伴了卢毓两日,这才回去休息。

太子也是给了卢毓长达两年的时间,让他为司徒公守灵。

厚德殿里,天子与赵温面向而坐,两人都是沉默不语,天子说道“司徒公走了,这使节之事,就得要你来操劳了司徒公可曾与你说过使节之事??”

“陛下,卢公在临走之前,曾与臣说过,他说,不能派出国相直接管辖这几个地区,这几个小国,部落林立,君王并不能管辖整个国家,若是派出了国相,就是想办法整合他们,要在他们身上耗费大量的精力,与其如此,不如让商贾们自由行事,挖掘他们的同铁矿物,而没有派出国相,我们还能收取他们的入关税”

“他还说,若是对方也要收大汉商贾的税,就让徐荣率兵擒杀他们的君王”

听到赵温如此言语,天子瞪大了双眼,这真的是卢植所说的麽?

卢植不是向来就是温和派麽,对董卓,张温,乃至段颎都是不喜,怎么会提出这样的政策来,他看向赵温的时候,赵温同时也有些茫然,他说道“臣未有半点谎言,这真是卢公所言语的”,天子点了点头,赵温的性子更软,他绝对不会说出这样话来,赵温又说道“另外,司徒公还说,西廷太守曹操可为司徒。”

天子眼里闪过一丝的疑惑,却很快就被他收了起来。

“使节之事,你就按着卢公吩咐的去办罢,记得,必须要让他们同意,徐荣在他们国内有驻兵之地,另外,就是让他们不得设立对大汉商贾的税赋,还有,他们前来的话,必须要上交税赋”天子如此言语,赵温也只能照办。

送走了赵温,天子就开始思索起来,是否要将曹操召回来呢?他认真的想着,如今的西州,被贾诩治理的不错,呈现出繁荣向上的姿态来,曹操在西廷也是发挥着重要的作用,自己要是将他召回庙堂里,那谁能接替他的位置呢,天子思索了许久,脑海里猛地出现了一个人名。

广陵太守,陈登。

至于天子为何会想起此人来,还是因为张郃先前的调查,天子先前为了修建水利,让张郃前往各地,去寻找在水利工程上有所建树的,后来张郃便举荐了此人,列出他的政绩来,张郃所上奏的共有五人,而在这五人之中,唯独他的官位是最低的,这无人,分别是扬州刺史沮授,益州刺史田丰,兖州刺史国渊,凉州刺史毛玠,以及这位广陵太守陈登。

陈登乃是徐州人,少有慧名,后进入太学,又过考核,为地方官吏,先后担任了三地县令,两郡太守,他在担任东阳县令的时候,曾出资抚养老人,养育孤儿,视民如子,很受尊敬,后来迁调,在武阳,魏县为县令,在这时,他也是充实粮仓,修建水利,使得两地百姓富裕,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后来出任吴郡太后,他在吴郡内修建了六条渠道,大力的发扬渔业,使得吴郡在扬州诸郡里成为了最为富裕的地方,后来出任广陵太守,为人期间,他也是重视水利,重视农桑,教化百姓,使得他受到了整个两淮地区的百姓的尊敬与爱戴,在他离开扬州之后,甚至扬州刺史沮授多次上奏天子,希望能让陈登返回扬州,自己可以让出刺史的位置。

天子原本是想用这些人来开始大汉将来二十年里的水利谋划,可是如今,司徒公早逝,能够接替他位置的,也只有寥寥几人,还是天子不太喜爱的,邢子昂原本是最为合适的,不过他如今在修建驰道,不能长期待在庙堂里办公,因此,天子还是决定让曹操过来,出任司徒了。

至于曹操的位置,就暂时让陈登先顶上去罢,此人颇有些才能,他在西廷,也应该能够继续曹操的事业。

看来,让整个大汉群臣都为之头疼的那个人,又要回来了。

第0593章 青州狂生

东宫,

诸多官吏难得聚齐,包括长久在外的周瑜,司马懿,鲁肃等人,当然,卢毓是不在的,可能在一两年的时间里,他都不能来了,他是卢植的独子,他的兄长早早病逝,也只剩下他这么一个幼苗,他要为司徒公守孝,众人聚齐,本该是开开心心的坐下来畅谈,奈何,正值哀痛之际,众人都不能将这份欢喜之情流露出来。

“仲达啊你总算是回来了你们这一去,去了这么长久的时日,我知你们是去抓贼的,心里很是担忧啊”刘獒说着,司马懿拱手说道:“使殿下心忧,吾等之罪也”,太子又看向了周瑜,不由得问道:“周君,怎么不见显甫??他去了哪里??可还安好??”

周瑜说道:“殿下,他无碍,他是将贼人送去了廷尉可能要来迟些。”

众人这才开始聊了起来,谈及诸葛亮的长子,司马懿有些惊讶,他问道:“我这才离去多少日子,孔明就有孩子了??长得什么样,可是如孔明一般,年少而聪慧,整日夸夸其谈,目空无人??”

诸葛亮一听,心里顿时不悦,立刻回道:“我那小儿,生来也不聪慧,整日都忙着要去书馆,士卒不让进,他还要谎称是三公之孙,实在令我羞愧啊”

“咳咳咳”刘獒连忙清了清嗓子,他就知道会是这样,这两人,只要是凑在了一起,立刻就开始争吵,真的不知,将来若是一人为司徒,一人为司空,庙堂之内可还能有片刻的安宁,刘獒还没有开口呢,一旁的满宠冷冷的说道:“假冒进入书馆,可是大罪。”

满宠一开口,诸葛亮与司马懿都愣住了,都闭上了嘴巴。

刘獒只能想法来转移话题,他疑惑的问道:“满君啊,你们这次去了如此之久,是遇到了什么样的贼人啊??可是劫掠的巨寇?”

满宠肃穆的摇着头,说道:“非也。”

“那可是妄图谋逆的奸贼??”

“非也。”

“那究竟是何人,为何又要派出如此多人去抓捕呢??”太子有些疑惑的问道。

“一年轻士子罢了,此人罪大恶极,妄谈天命,诋毁圣人,训斥百家,殴打方士,砸毁庙宇他还杀了人罪大恶极!!”满宠开口就是讲述了这人一系列的罪证,这说的太子都有些迷糊了,这都是些什么罪证啊,就这些罪证,还需要你们来动手麽?

看着太子有些茫然,满宠又不悦的看着一旁的周瑜,说道:“另外,臣还要上奏周君,司马君,鲁君等,与贼寇相连,包庇贼人,与之结交。”

天子更是茫然,看着周瑜,司马懿几个人。

司马懿笑了笑,说道:“殿下,还是我来说罢殿下可知浮屠教?”

“我知晓。”太子点点头,如今皇宫里还有不少浮屠的经典呢,都是孝桓皇帝时期翻译整理出来的,孝桓很相信这些,在全国内发扬,使得本土的方士之流大怒,与他们起了不少的争执,刘獒是看过那些浮屠经典的,不过他并不感兴趣,在他看来,这些人与北方那些骗人的方士没有什么区别。

“殿下或许不知,丹扬有个豪强,唤作笮融,此人生性凶残,却信奉浮屠之教,他出资与徐州境内设立多数的庙宇,供奉浮屠,还要佃户乃至郡县众人都来信奉,他与当地的官吏结识,为非作歹,乃是个不择不扣的恶贼,他多设庙宇,将家资转变为浮屠之资,以此躲过税赋在地方上欺压百姓,无恶不作。”

“只因他尊浮屠,郡中刺史之类全然不查,竟让他还有了几分势力。”

“后来,他碰到了一位狂生,这位狂生乃是青州人,也是出身豪强,自幼好读书,不到十岁,就已经读完了诗书礼易,十分了得,后来游学与青,徐,并,冀之间,他才华过人,生性卓异,豪爽,洒脱不羁,敢直言,不矜小节,默语无常,被这四州大贤称为狂生,此人来到徐州,便看到了这里的情况”

“殿下不知,此人原先就非常痛恨方士,痛恨经典,乃至圣人,目空无人,目空无物,他尤其不语鬼神,先前就在冀州殴打方士,还拉着方士来辩论,在百姓面前让他们出丑,故而在冀州几处被通缉,在青州,他又砸毁了孝桓皇帝亲自设立的庙宇,纵火烧毁,妄言,若有神灵,来寻我仲公理仇!”

“故而他在青州也被通缉,无奈之下,去了徐州,却看到这里众人笃信浮屠,言语之中全然是浮屠,道路上大多都是僧人,这让他如何能忍,他便在徐州开始了殴打僧人,焚烧庙宇,言之万事人事,天岂有命,这些事,自然是引起了笮融的追捕,他又击杀了数个笮融派出的好手”

“后来,笮融在郡里做浴佛会殿下不知,这贼实在可恶,当地郡县官吏设立救济所,所分与民众的物资,都被这贼给夺取了,他言以物献佛,私吞了这些,骗取百姓的财物,设立这浴佛会会刚刚开始,诸多僧人正在朗诵经典呢,忽有人询问道:信浮屠可能长生?”

“笮融听闻,回道:浮屠之法极妙。”

“他刚刚回答完,狂生就从人群里跳了出来,一刀将笮融枭首,大叫道:让乃翁看看你的奇妙浮屠法!!”

“他又当众向浮屠相便溺,捣毁,狂笑不止。”

“他好口才,竟说服了一众的徐州游侠,大肆的杀害僧人,捣毁庙宇,极为残暴,这事愈演愈烈,最终才使天子大怒,派人捉拿,这人逃来逃去,竟无法抓捕吾等前往,在各地盘查,几经搜捕,才抓住了他”,司马懿说着,脸上还是有些疲倦,可以看得出来,抓捕之事并没有他说的那么轻松。

满宠冷哼了一声,说道:“无知贼子罢了。”

这话周瑜就有些不爱听了,周瑜说道:“此人大才,而笮融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如何能说他是贼子呢?我觉得,廷尉应该释放了他,让他来东宫,协助殿下!!”,满宠大怒,说道:“他是何官身,能擅杀人?笮融便是恶人,也当吾等处置,与他何干??他杀人,便是犯了大罪!”

“是啊,笮融之罪,君当处置,笮融为恶这么多年,也不见满君言语一声,如何他已经死了,满君想要处置他了??怎么,要不将他的尸首挖出来,满君再来一次审判,好让天下人得知,满君是何等的正直?!”周瑜冷笑着说道,眼看两个人要打起来,还是诸葛亮连忙开口,让两个人都冷静下来。

“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会如实的上奏天子!”满宠说着,转身离去。

周瑜看着他,冷哼了一声,说道:“沽名钓誉之徒。”

刘獒有些尴尬,这两个人,他都很看重,也不知该如何劝说,还是司马懿说道:“殿下,此人大才,殿下可以去看看他,他如今应该被关在廷尉大牢,我带殿下去看看如何,殿下只要与此人交谈片刻,就能知道此人的不凡之处!”,司马懿如此说着,连诸葛亮心里都对此人有了些好奇。

更别提是刘獒了,刘獒瞪大了双眼,问道:“此人当真如此了得?”

“是。”

司马懿点着头。

刘獒有些意动,却又不肯定阿父对此人的态度,若是自己冒然去见,会不会使得阿父不悦呢,他正想着呢,一旁的诸葛亮笑着说道:“殿下,无碍,一同去看看罢,趁着满君不在,若是稍后他又回来了,只怕殿下是去不成的”,听到诸葛亮这么说,刘獒就干脆的答应了,带着东宫群臣,就朝着廷尉走去。

刚刚走到一半,就看到了袁尚,袁尚领着几个士卒,正朝着东宫走来,迎面看到刘獒,他也是很吃惊,连忙前来拜见,刘獒扶起他,说道:“显甫啊,这些日子,劳烦你了”,袁尚摇着头,说道:“无碍,殿下,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廷尉,去见那个贼人。”

“啊!”袁尚大吃一惊,连忙摇着头,说道:“殿下还是不要去了,这厮简直就是个疯子,一路上,他都在说着大逆不道的言语,他说大汉没有天命,是太祖有精兵良将,才能”,袁尚已经不敢继续说了,连忙闭上了嘴巴,刘獒听闻,笑了笑,说道:“此人如此痛恨我公羊麽?”

公羊在大汉最为核心的自然是天命之说,公羊儒学认为,国家的变化,一切都是天命,在经历过王莽之后,公羊遭受到巨大的打击,又对天命说进行了改进,其中最为厉害的就是何休了,为了防止这样的情况出现,他直接将天命安放在了大汉天子的身上,言之亲,周,商等都是没有天命在身,才会有国家覆灭,德不配位。

只有我大汉的天子,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故而能做的如此久的天子,一统天下,无人不从,商周都是管理不了地方,如何能算是有天命呢?何休直接剥夺了天命说的根本,天道有变,有德者居之的说法,直接将这说法改成了天道不变,刘家人居之,其他人,哪怕是夺取了江山,也不会长远,定会遭受到上天的惩罚!

何休的这新理论,一直在大汉内盛行,如今官学里幼童们所学习的,就是何休所修改的后公羊春秋。

这人的言语,显然就是对公羊的宣战,是对整个大汉的挑战,否认大汉的天命,这是多大的罪行啊!

不过,刘獒却没有恼怒,反而是更想要看看此人了,他不理会袁尚的反对,领着众人,前往廷尉,到达廷尉的时候,廷尉的士卒们都吓坏了,连忙禀告,奈何,廷尉并不在府中,其余官吏也不敢阻拦太子,只能带着众人去见这位狂生,刚刚走到了大牢门口,刘獒就听到有人在牢狱内放声高歌。

“大道虽遗,见几者寡,任意无非,适物无可!”

“古来绕绕,委曲如琐,百虐何为,至要在我!”

“寄愁天上,埋忧地下,叛散五经,灭弃风雅!”

“百家杂碎,请用从火,抗志山西,游心海左!”

“元气为舟,微风为舵,敖翔大清,纵意容冶!”

第0594章 凶人法正

听这高歌,刘獒却猛地停了下来。

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震惊,竟真有人如此狂妄??叛散五经,灭弃风雅,百家杂碎,请用从火,这真的是士子所能说出来的话麽?在那一刻,刘獒竟有了些迟疑,不敢再往前迈进一步,其余众人,大抵也是如此反应,司马懿这些原先就见过他的倒还好,像诸葛亮,庞统这些未曾接触过他的,都是如刘獒一般。

司马懿开了门,侧身,让刘獒能率先进入,刘獒也不再犹豫,带头走进了大牢之内,其余人纷纷跟了进去,诸葛亮正要进去,司马懿却立刻顶在他的前头,率先走了进去,诸葛亮看着他,也只是无奈的摇着头,这厮比自己还要年长一岁,竟还是这般的孩童性子,或许自己该给这厮安排个亲事?让他稍微成熟些?

刘獒走进牢狱内,左转,就看到了那位年轻人。

年轻人此时正坐在席上,仰起头,高歌。

刘獒脑海里,曾经想过此人的模样,在他看来,如此狂妄的狂生,大概是个不修边幅,甚至衣裳都不整齐,扯开上衣,放荡不羁的,可是,与他想的正好相反,这位年轻人十分的干净,从穿着来说,不沾半点的灰尘,整个人都打扮的很是得体,就连双手,也是犹如玉石一般,没有半点的污垢。

看他的模样,完全不像是个被押进了廷尉的犯人。

他注意到来人,笑着站起身,朝着众人行礼拜道:“拜见诸君!!”,刘獒连忙回礼,眼里更是疑惑,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狂生啊,他见过不少的狂生,像郭嘉王公这般的,公然藐视众人,从不行礼拜见他人,都是傲然的等待着他人来拜见,也见过庞统这般,礼仪得当,可言语之中总是看不起众人,以己为尊的。

也有诸葛亮,司马懿这般将傲气藏在心里的。

可是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谦逊有礼的狂生。

此人笑着说道:“请恕我无法出去迎接诸君,诸君请坐,不要拘束,就当成是自己的家便好了”

有拿廷尉大牢当家的麽??

刘獒咳了咳,说道:“听闻君的才名,故而前来拜见。”

“来者是友,临死之前,还能有友人来拜访我,我甚是开心,请坐!”,他说着,就好似在家里招待宾客,很是热情,刘獒听闻,笑了笑,也不理会这地上的脏乱,直接坐了下来,看着太子的举动,众人大惊,有心劝说,刘獒却热情的招呼着他们,说道:“诸君都坐下罢,吾等为客,岂能不听这主家安排?”

众人面面相觑,在诸葛亮与司马懿之后,众人也就坐了下来。

年轻人非常的开心,隔着铁栅栏,说道:“诸君既来看我,可曾带酒?”

“请君恕罪,未曾。”

“无碍,无碍。”年轻人说着,看向了司马懿,说道:“仲达,看来你是想救我啊,这太子殿下都被你请来了?”,司马懿并不疑惑他如何能看出太子的身份来,点点头,说道:“君死在牢狱之中,未免可惜。”

“是啊,我也觉得可惜,我那本书还未曾写完”他看着太子,说道:“殿下,我有大才,可能救我一命?”

刘獒忍不住笑了起来,问道:“君有何才?”

“殿下不知,我最善抓鬼,弑神,灭浮屠之道,另外,我还能破天命”年轻人笑着说道,众人大笑,刘獒也是面带笑容,不由得问道:“君先前是做方士的?”,年轻人点着头,说道:“正是,我一直在青,徐,冀,并四州行方士之事,听闻哪里有恶鬼,我便去抓住他们后来,果真抓了不少的恶鬼”

“有为了骗取愚民的钱财而装成的鬼,有为了吓死家长继承财政而装成的鬼,更多还是只活在愚民口中的恶鬼,这些鬼物,阴森可怕,却是与传说中的一般”年轻人说着,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我还懂弑神之道,地方常有祭祀,言之雷神,敢有不敬者必死我以尿溺,看来这神也是惧怕童子尿的,未能施展他那无上的法力”

“有些人自称能与神沟通,我与他一阵沟通,他方才承认,一切都不过是他自己谎称的”

“至于浮屠,那笮融自称有无上法力,哄骗愚民,参与浴佛会,还说参拜浮屠能永生不死,九世享乐,我一剑将他砍死,看来,这浮屠,神鬼之类,也是与人一般,惧怕刀剑的”

刘獒有些吃惊,像这位年轻人一般看法,曾经还有一个王符,那位也是个狠人,听闻在扬州的时候,就摧毁了大量的祭祀庙宇,狂言,有能耐就来寻我王节信复仇,后来他死于刺客之手,就有人说他是死于天谴,可是像这位年轻人一样,完全不在乎任何鬼神的,他还未曾见过,王符摧毁那是不合汉律的祭祀,正统的祭祀他还是在意的。

他也会偶尔去祭拜先祖这样,可这年轻人,大抵连这些都不会去做罢。

“天地无神,也无灵,万事,皆为人事,吾等之为,何言鬼神耶?”年轻人说着,又摇了摇头,说道:“本来我是不该说这些的,殿下是不肯再帮我了罢,可惜啊,若是我今日死在了牢狱之中,数千载之后,后人定会责骂诸君,责骂诸君愚昧无知,想起这些,我心里甚是不忍啊。”

听到这年轻人的言语,刘獒沉默了许久,他说道;“你说的,或许也有些道理可是,你说的这些,能够为家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呢?你能像闻人公那般让国家富裕,还是能像董公那样征战四方,或能像卢公那般大治天下??若是你都不能,我又为何要救你呢?”

“殿下所说的,我都不能,可是,我能做到他们做不到的,我能改变这天下人的心,我能让众人不再愚昧殿下要知道,万事万物,都是由人为之,若人不变,这天下如何能变,王公诸多政令,到现在,发挥出如此巨大的作用,却还是被无知者所斥,不肯应时而革新。“

“若是殿下能救下我,我的书,或许不能改变这一代人,他们愚昧到无药可救,可下一代,乃至后来人,都定会改变,会愿意看到新的事务,将事情不托付与鬼神,先祖,自己来做,人之力,远超所谓鬼神天地也!!”

刘獒被吓了一跳,瞪大了双眼,看着他,不由得问道:“君何人也?”

“仲长统,拜见殿下!!”

当众人走出牢狱的时候,他们还是无法忘记那位年轻人的言语,仲长统,他是一个狂生,谦逊有礼的狂生,对待众人都是性平气和,面带微笑,可他的言语,却又是那么的不可一世,他的诸多说法,甚至让诸葛亮这样的大才都陷入了沉思,走在路上,袁尚有些茫然的问道:“殿下,你要救下他麽?”

“嗯,我会告诉阿父,救下此人,这样的人,死在牢狱之中,的确是有些可惜了虽然他说的,我并不认可不过,也不能就这样将他放出来,只要他承认自己的错误,不再否认天命所归,阿父就定会放了他,那笮融,本就奸贼,杀了是除害,可是他无视天命,这是阿父不能忍受的”

刘獒说着,袁尚茫然的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那可要我去跟廷尉聊聊,让廷尉好生看管着他?”

刘獒点点头,看向了一旁的法正,说道:“孝直,你便与显甫去找一下廷尉,让他稍微照顾下仲长统,不能让他在牢狱内受到委屈”,法正点点头,袁尚却有些不悦,他说道:“此事,我一人就能办成,何须孝直一同前往?”

“显甫,你不知,这廷尉唤作黄琬,先前因刘公,满宠之事,他与东宫也有些仇怨,我是怕你吃亏还是让孝直与你一同去罢”,听到刘獒这么说,袁尚这才接受,刘獒带着其余人直接返回了东宫,而袁尚则是与法正一同前往黄廷尉的府邸去,法正言语不多,一路上都是袁尚在开口说话。

法正认真的听着,袁尚有些无奈的说道:“孝直啊,有些时候,跟你们在一起,我总是觉得自己低人一等我什么也不知道,就因阿父,混在你们身边今天那厮在牢狱内胡言乱语,你们听的津津有味,我却是一点都未能听得懂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人变得聪慧一些,起码以后我做事,殿下也能放心的让我一人前往呢?”

“多读书。”

法正说道。

“我在看啊,这两年里,我读的书已经超过了先前十几年里所读的,可是,好似未曾有长进”

“不是看几日书就能成的,像我们这种人,没有少傅,仲达那般的天赋,就只能勤学不倦,只有比他们更加拼命,才能成为比他们更加优秀的人。”

两人聊着,来到了黄琬的府邸门口,袁尚也不敢与法正闲聊,立刻上前敲门,不多时,一位奴仆开了门,看着门外的两人,问道:“君有何事?”

“我奉太子之令前来,前来拜见廷尉!”袁尚说道。

奴仆听闻,立刻进去禀告,过了片刻,他走了出来,面带谦意,说道:“我家主身体不适,不能见客,还望恕罪!”,说着,他就要关门,袁尚连忙说道:“不过一小事,耗不了廷尉多长时”,他还没有说完,门就已经被奴仆关上了,袁尚一脸的愤怒,脸色涨红,说不出话来。

法正走上前,叩了门。

没有人来开门,法正一次次的叩门,声音越来越大,几近与砸!

奴仆立刻开门,也是不悦的看着门外,说道:“我都说”,法正一把掐住他的脖颈,将他扯到自己的面前,低声说道:“你回去告诉黄琬那老犬,他今日若是不跑着出来见我,我法孝直对天立誓,将来定要想尽办法,灭他全门,鸡犬不留,让他男丁为奴,女丁为娼,你现在就给我去禀告,我只等他三刻。”

奴仆浑身都在颤抖着,脸色苍白,惊恐的看着面前的法正,法正猛地推开他,他吓得整个人都瘫坐在了地面上,朝着府邸就逃了进去。

在另一旁,袁尚目瞪口呆。

第0595章 孝康之策

袁尚诧异的看着面前的法正,陷入了呆滞。

法正怎么忽然就好像变了个人一般,何况,三刻之内,这廷尉又如何来得及出来见你呢

袁尚正想着呢,法正却忽然冷笑了起来,他说道“三刻已到,我们回去罢”,法正说着,拉着袁尚就往回走,一路上,袁尚啥也没敢说,啥也没敢去问,只能畏惧的走在法正的身边,两人一路无甚言语,沉默着,过了许久,袁尚方才叫道“孝直啊”

“嗯”

“这得读什么书,才能跟你这样啊”

“公羊解诂”

两人返回了东宫,值守大门的曹丕见的法正面色不悦,也没有多问,连忙让他进去,法正带着袁尚,走进了内院,刘獒正在跟众人聊着,见到他们回来,刘獒正要开口,却看到了法正那有些阴沉的脸,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可是廷尉不许”,法正有些愤怒的说道“何止是不许”

“我们连他的面都没有见着他听闻是东宫属官,根本就不出来拜见,让奴仆回话,说什么太子之官,他无颜去见奴仆甚至骄横,言语之中,满是对太子的不敬我一时气急,便咒骂了他几声,这才回来”,听到他如此言语,东宫诸官暴怒,纷纷看向了太子,刘獒面色也有些不悦。

他强忍着心里的怒火,说道“算了,他是朝中九卿,年长于我,我不能与他计较”,刘獒刚刚说完,周瑜二话不说,直接朝着门外走去,鲁肃急忙起身,拦下了周瑜,问道“周君,这是要往哪里去”,周瑜皱着眉头,眼里满是愤怒,他说道“君辱臣死,我这就去杀了他”

“公瑾且慢”诸葛亮开口,说道“他乃是九卿,若是杀了他,必定连累太子”

“那要如何看着他侮辱殿下九世之仇,犹可报”,周瑜说着,就朝着殿外走去,鲁肃却拉不住他,还是刘獒站起身来,说道“公瑾不必如此迟早都有报仇的机会,不能急于一时”,听到太子这么说,周瑜方才停住了脚步,长叹了一声,说道“谨喏。”

刘獒还是非常开心的,周瑜这句话,让他瞬间忘却了对黄琬的不满,很是开心,他笑着说道“不过,还是要多谢公瑾,有诸君在这里,我没有什么可以担忧的了”,众人连称不敢,大家坐了下来,聊了起来,不知为何,气氛很是不错,就连诸葛亮,司马懿这两人,都没有争吵起来。

“显甫,袁司空回来了如今如何了”刘獒询问道。

“别提了,刚刚回来,就去了厚德殿,好似是被天子训斥了一顿,如今还待在府里,闭门不出,还常常教训我我这都不敢回府了”袁尚摇着头,愁眉苦脸的说着,一旁的庞统看着他,问道“你阿父都是如何打你的”,袁尚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说道“他都是来找我,然后丢给我一卷书,就开始考较,我哪里答得上来,答不上来,他就揍我”

“你都这般年纪了,还如此怕他”庞统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这也无碍,有上中下三个对策,你可以选择一个”

“哦请君告知与我”袁尚瞪大双眼,问道。

“下策,就是以后腰间佩剑,你阿父要打你,你就拔剑刺之”庞统说着,袁尚被吓了一跳,说道“这也是计策那是我阿父,纵然他打死我,我也绝不能还手,怎么能拿剑,这不行,不行”,众人大笑,司马懿笑着说道“士元,你别再逗弄他了,有什么谋策,就告诉他罢”

庞统听闻,也不再逗袁尚,继续说道“要不你就认真,你阿父问你的时候,你能回答的上,他就不会打你了”

“不,你不知晓,之前我回答上来,他竟说我回答的不够迅速,还是将我打了一顿”

“那就只能用上策了,你时刻都要穿戴整齐,做出一副正经模样来,等你阿父拿着书籍来找你的时候,你就义正言辞的告诉他,我在为太子事忙碌,未有空闲时日你这么回答,你阿父就再也不会打你了反而可能会赞赏”庞统说着,袁尚问道“如此,真的有用”

“那是当然”庞统自信满满的说道。

袁尚且先相信了,众人又继续聊了起来,太子说道“听闻,华叔父也要回来了,他在西北赈灾,做的很不错,据说这次能够封侯了也不知真假”

众人聊了许久,这才散去,刘獒是直接就去厚德殿,关于仲长统的事情,他还想跟阿父聊一聊,这厮虽有些狂妄,可还是有才能的,不应该就这么死在牢狱之中,他犯下的罪过不少,可都是些小罪,哪怕他杀了笮融,那厮也是该杀,死有余辜,刘獒想着,急忙动身去了厚德殿,而袁尚则是返回了府。

回到了府邸,袁尚也没有褪下衣裳,正坐在案牍之前,将书放在案牍上,认真的读了起来。

没过多久,袁尚就有些看不下去了,打着哈欠,眼里也有些迷茫,忽然听到有人走了过来,袁尚连忙惊醒,瞪大了双眼,做出一副认真的模样来。

果真,袁绍走了进来,皱着眉头,进了屋,看到袁尚坐在案牍前,认真的看着书,他脸上闪过了一丝笑容,他有不少的儿子,可最有出息的,还是面前这位最为年幼的儿子,袁尚,他长相与自己很是相似,自己也从小就宠爱他,甚至还送到了太子的身边,在这些年里,他的确成长了不少,整日跟在太子的身边,自己是最能看到他的成长的。

不过,这远远不够,袁家代代忠良,袁尚迟早会成为袁绍之后的袁家家主,带领一个庞大的家族,这样的人,就必须要做到最为优秀,哪怕不能与自己,或者二郎那般,起码也要能保得住这个家族啊,故而,袁绍对他的要求也就越来越多,只希望他能快点成长起来,如今看到他如此,心里自然是喜悦。

袁绍拿出了一本书,就要递给袁尚。

“阿父,我正在忙太子之事,没有空闲时日。”袁尚严肃的说道。

袁绍一愣,随后看向了他手中的书,那是一本论语,还是是一本被拿翻了的论语。

不久之后,袁尚的屋子内传出剧烈的惨叫声。

“庞士元你竟骗我”

与此同时,刘獒正坐在厚德殿里,将今日所见所闻告知了天子,天子有些忙碌,一边审视着各地的奏表,一边听刘獒言语,直到刘獒说完,天子方才问道“就这点事,你也来找朕”

“那我”

“这天下啊,什么样的人都有,千奇百怪,有的忠,有的奸,有的智,有的蠢,有的狂,有的懦,千奇百怪,不过,在你的眼里,只能有两种人,一种是能为你所用的,一种是不能为你所用的,若是能为你所用,无论他是忠是奸是狂是蠢,你都敢重视他,重用他,让他能为你效劳,可若是不能为你所用的,你就该除掉他”

天子冷静的说着,刘獒却是被吓了一跳。

天子抬起头来,盯着刘獒,说道“天底下,没有绝对的人,一个人如何,还是要看用他的人是谁,有些人,本是谋朝篡位,毒杀天子,为祸天下的恶人,可在明君手里,他却是征伐四方,开疆扩土的英雄这足以说明,关键还是在你我之上的,阿父得到天书,他明知董卓,曹操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却没有处死他们,反而是重用”

“建宁时期,号称名臣所归,可依然有着曹嵩,阳球,王公这样被天下人厌恶的,不屑的,痛恨的,别的不提,就是曹嵩,他没有任何的政绩,才能一般,为何能跻身九卿你觉得是你耶耶不能识人麽”

“庙堂之内,需要各种各样的人,为君者,就是要学会什么人去做什么样的事情天下之人,无人不能为你所用,狂生狂生又如何,能狂的过王公麽”

天子连番的询问,让刘獒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抬起头,说道“阿父,我明白了那我,把他接出来”

天子听闻,忽然诡异一笑,说道“昔日啊,王公入狱,朕也想去救他,你耶耶曾经帮了朕,让朕很快就得到了王符的效忠,你可愿让朕来帮你”

刘獒听闻,顿时大喜,连忙点着头,说道“自然愿意”

“啪”

刘獒捂着脸,从厚德殿里走出,眼里满是泪雾,耶耶曾打了你一掌,你又何必拿我来出气呢

等着,我总也会有儿子

刘獒心里想着,带着护卫,急忙前往廷尉大牢,韩浩与史涣都忍不住看着刘獒的脸,刘獒的脸上有个很清楚的巴掌印,不想都能知道,这天下敢打太子巴掌,只有天子与皇后了,而太子方才是去见天子,太子究竟是说了什么,才会让天子如此的愤怒呢他们心里想着,却也不敢去询问。

刘獒领着他们赶到了廷尉,带着天子诏令,廷尉士卒不敢反抗,立刻释放了仲长统。

仲长统有些茫然的走出了廷尉,迎面就看到了刘獒,刘獒笑着说道“想把君从这里带出来,可真的不同意啊”

仲长统正要说话,却看到了太子脸上的伤痕,仲长统沉默了片刻,面朝太子,附身行礼。

“臣仲长统,拜见太子殿下”

嘿,真别说,阿父这计还是有用的,就是有些疼。

捡到一本三国志

捡到一本三国志

第0596章 家门不幸

熹平二十年,元月

华雄骑着骏马,带着一众司空官吏,朝着雒阳驶去,一路上,华雄都在张望着,自己作为司隶校尉,到达司隶之后,竟没有一个当地的县令之类来迎接自己,自己这司隶校尉就这么被看不起麽华雄思索着,这次,他在凉州可算是立下了大功,大家都说天子可能要给自己册封个爵位。品=书/网

其实,华雄是并不在意什么爵位的,这玩意能值几个钱啊,顶多就是人家来见自己的时候,笑呵呵的尊称一声华侯,其实呢,背地里还是一样的骂着自己,没啥用的,倒不如给自己一个实在的官位,这司隶校尉,对自己这般饱读诗书的人来说,实在是有些太低了,唉,当今天子贤惠,怎么就是没有发现自己这个大才呢

华雄心里想着,当他来到了城东的时候,却惊异的发现,道路上没有了行人,远远的,就能看到青盖,诸多旗帜,还有不少的车马,华雄大喜,总算是有人来迎接自己了,他整了整衣冠,肃穆的朝着城门赶去,而等候他的人也是很多,看到华雄赶来,纷纷朝着他走来。

为首之人正是刘獒。

在他的身边,竟还跟着袁绍,孙坚,身后还有九卿,百官几乎都赶来了,华雄心里那可是一个感动啊,没有想到,自己竟如此的受重视,如此多的人都来迎接,华雄下了马,急忙走了上前,迎着众人惊愕的目光,他笑着说道“有劳诸君迎接多谢多谢殿下”

他拱手拜见,众人却都吓了一跳,刘獒瞪大了双眼,问道“华叔父你不是在凉州赈灾麽”

“灾情已经好转了,天子让我回来了怎么,你们不是来迎接我的”

华雄有些茫然的问道,刘獒却有些尴尬了,有些为难的说道“我不知叔父也是此时回来还望恕罪。”,华雄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无碍,那你们继续等着罢,陛下让我去见他,我得赶紧过去了对了,你们是在等候何人啊”

“我们在等候曹公。”

“曹操”

“正是。”

华雄点点头,这才带着众人直接进入县城,看着远去的华雄,刘獒还是觉得应该找个时日去道个歉,实在有些尴尬啊,当然,华雄并不这么觉得,他反而是有些窃喜,这次让百官都来迎接自己了,自己不愧是朝中大才啊,他如此想着,让司空官吏们返回府邸,自己则是直接前往皇宫。

赶到了皇宫里,轻车熟路,不过,宿卫还是将他拦了下来,认真的审视着,还要搜寻,若是别的两千石,又是如此受到天子宠爱的,他们绝对不敢,可是华雄不同啊,他们也不知道,这个与众不同的两千石会不会再想要带些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皇宫,华雄看到他们如此警惕,也只是愤怒的骂了几句,然后将那铁乐器交了出来。

走进了皇宫,一路朝着厚德殿走去,黄门跟在一旁,都快跟不上华雄,黄门心里也是暗骂这个西凉蛮子,如此不知礼,皇宫里大臣是要低头踱步的,你这厮,不踱步前进也就罢了,还带跑的华雄一路赶到了厚德殿前,都没有等到黄门禀告,一头撞进了殿内,天子正坐在案牍前审查奏表呢,华雄这般闯进来,把天子都吓了一跳。

天子想要训斥,看着面前咧嘴笑着,等待自己来夸赞的华雄,想了想,还是算了,对这样的憨货,自己也有点不忍训斥,天子无奈的起身,说道“华校尉来了来,坐”,华雄坐在天子的面前,天子夸赞道“这番,君前往西凉,百姓无有伤亡,灾情好转,新城渐起,朕实在是欣慰啊”

“君大才也”

华雄这才得意的笑了起来,表现得犹如一个顽童,他说道“陛下,这并非臣一人之功,还是因陛下啊,若是陛下没有发现我的才能,不让我去赈灾,我也不能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啊”

“额爱卿所言有理,有理。”

天子想了片刻,说道“这次,你做的不错,朕准备给与你一个侯爵,乡侯之爵,如何”

华雄认真的摇着头,说道“陛下,臣不想封侯,臣想当官。”

“哈哈哈,好,你想当什么官”

“我听闻,司徒卢公死了,臣自以为,臣能接替他的位置,统帅百官”华雄肃穆的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对面的天子却是目瞪口呆,瞪大了双眼,站在门口的黄门险些忍不住笑了出来,就这浑人,还想要做司徒看天子不把你骂个狗血淋头,说不得就要扑上去揍你了

天子只是愣了片刻,方才笑着问道“你真的想做司徒麽”

“是啊”

“为什么呢”

“近来,我读了很多书,这些书我总不能白读啊,读了书,知晓了很多,我就得去施展我的才华啊”

“哈哈哈,有道理”天子点着头,又说道“不过,这司徒啊,要懂得地方的收成,要知道土地的数量,要精通税收,要知晓各地的灾情,要知晓天下的土地情况,负责丈量之事,这些,你可都已经学完了”,天子这么一问,华雄有些呆愣,“原来要知晓这么多的东西我全然不知”

“现在也不晚,你担任司隶校尉,这司隶,是天下最为繁华,耕地最多的地区,你可以先丈量司隶的耕地,可以做个小司徒,先处置好司隶的情况,若是你能将司隶大治,让司隶变得更加繁华,也学会了这些,朕就让你担任司徒,如何啊”

“真的”

“自然,朕岂能骗你”

“好我定然学会这些”

“哈哈哈,好,学完之后,来告诉朕”

“谨喏”

当华雄离开的时候,黄门可谓是震撼了,天子莫不是真要让这厮来担任司徒他想着,天子却开口叫住了他,天子有些疑惑的问道“韩门的病还没有好麽”,小黄门连忙说道“国家,还未痊愈。”

“好罢让太医令再去看看他”

华雄离开厚德殿的时候,只觉得满腔的雄心壮志,想要现在就返回司隶校尉,想了想,还是该去见一见皇甫嵩,又立刻朝着兵学赶去,到达兵学的时候,兵学里空荡荡的,这一批的学子们还在各地担任官吏,未曾回来,兵学府又没有招收新一批的学子,故而显得有些空,他一路朝着皇甫嵩的营帐走去。

进了营帐,却不见皇甫嵩,这让华雄有些吃惊,他平日里不是整日都在这里麽去哪里了

他在周围搜寻了一番,只听的一个营帐内有读书声,他就走了进去,走进营帐,华雄吓了一跳,这不是那个吕蒙麽他怎么会在这里读书吕蒙看到华雄,也急忙站起身来,拜见祭酒,华雄有些茫然的问道“怎么是你你在这里读书”

“是啊,华祭酒,我未能通过考核,就留下来了,准备与下一批的学子们继续攻读”吕蒙坦荡的说着,华雄点点头,夸赞道“你很不错,有这胆魄,下次考核,好好参与,只要你通过了,我会亲自举荐你的”

“多谢校尉”

“对了,皇甫公呢他去了哪里”

“皇甫公似乎是家里出了些事离去了。”

华雄点点头,又嘱咐吕蒙好好读书,这才离开了兵学,前往皇甫嵩的府邸。

赶到皇甫嵩的府邸,华雄叩了许久的门,也没有人出来开门,华雄有些疑惑,又敲了许久,这才有个老奴颤抖着打开了门,露出一个头来,看着面前的华雄,看了许久,这才问道“君有何事”,华雄笑着说道“我是来找皇甫将军,他可在府内我是他的好友,华雄,司隶校尉”

他说完,那老奴却说道“皇甫将军已经休息了请君改日再来罢。”

华雄下意识感觉到了不对,他直接伸出手,一把将门推开,那老奴吓了一跳,想要阻拦,却哪里能拦得住,华雄直接走进了府邸内,府邸里内有些脏乱,完全不像是个两千石的府邸,华雄一路走到了内院,这里更是乱,听着动静,他走进了书房内,书房里,皇甫嵩正坐在案牍前,擦拭着自己心爱的连发弩。

听到开门声,他愤怒的抬起头,就要谩骂,看到来人是华雄,他收住了口,“你来了。”

华雄看着周围,周围乱成了一片,翻箱倒柜的痕迹十分的明显,皇甫嵩看起来似乎要苍老了几十岁,整个人都变得有些颓废,脸上是散不去的忧愁,看到他这个模样,华雄皱着眉头,坐在他的面前,闻了闻周围的古怪的问道,问道“你家大郎服散”

“你如何得知你也”

“先前,袁校尉为了止痛,也吃过这东西,我知道这味道”

皇甫嵩苦笑着,说道“这竖子,趁我不在府邸,殴打府里的奴仆,又拿走了府里的钱财一母同胞,一母同胞啊,差别何以如此巨大”,皇甫嵩摇着头,说道“我那小儿子,如今在外为官,他的俸禄,每次都要先送到我这里来,可是,这点东西,都要被他的兄长抢走”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家丑啊,若是传出去,皇甫氏的脸往哪里搁啊”

皇甫嵩痛苦的说着。

“可要我找他,言语几声”华雄问道。

“不必劳烦你了,我亲自来”

“你何时回来的”

“今日回来的,刚刚去见了天子,天子说要让我当司徒呢”

“恩”

捡到一本三国志

捡到一本三国志

第0597章 雒阳三恶

城门外,一伙农夫打扮的行人正朝着城门走来,刚刚来到了城东门的大道上,他们便被路边的士卒官吏们所拦着了,这些官吏们有些不耐的挥了挥手,说道:“此路不通,另行他路!”,这些人,为首的是个黑矮汉子,这汉子穿着朴素,完完全全就是个刚从乡野里出来的老农。

老农有些疑惑的问道:“道路如何不通?莫不是在修建?”

“快走!快走!”士卒们直接上来驱赶,老农身后的众人大怒,就要去骂,却被老农拦下,老农笑了笑,带着众人去了别的路,从西城门进入雒阳,走在路上,后方的众人问道:“司徒公,吾等为何要受那小官的欺辱??”,曹操笑着说道:“这说明吾等伪装的甚好啊,这一路走来,我们看到了地方上多少的真实情况啊!”

“趁着还能看,就多去看看,以后可就看不到了...”

“这...日后想看走下来便好,怎么会看不到呢?”

“以后啊,你再来看的时候,他们就不会给你看这些了,沿路的情况,你都记下来了罢,这次回到庙堂,就拿凉州开刀....”

“谨喏!”随从说着,脸上还是有些迟疑,看着他这副模样,曹操不由得问道:“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他身后的随从非常的年轻,不过十六十七岁的模样,面色稚嫩,面白无须,眼里也有些懵懂无知,他稍微靠近了曹操,低声询问道:“阿父啊,以后我们不是也能便衣出去巡查麽?”

“这倒是可以,不过,子建啊,这人呐,常常会因自己地位的变化,随即看法眼光也会不同,我成为司徒,统帅百官之后,又怎么可能有如今的看法呢,怎么会看的跟现在这般的清楚呢?”

曹植一愣,完全不明白曹操的意思,只能点点头。

一行人回到了府邸,曹操让其余属官且回家休息,这些人跟着曹操长期在外,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听到曹操的言语,他们也是纷纷告辞,急忙的归家,欢声笑语,曹操也显得很是开心,亲自上前去叩门,可是,过了许久,竟都没有人来开门,曹操皱着眉头,再次叩门。

这个时候,才有一人,骂骂咧咧的打开了门,不耐烦的说道:“家里无人!无人!”

开门的这厮,长相有些奇异,身材魁梧,一脸的黄须,他打开了门,看到门外的曹操,吓了一跳,强行挤出一抹笑容,笑着说道:“阿父!!你来了?!兄长他们呢??”,曹操眯着双眼,打量着他,曹彰一动也不敢动,面带笑容,尴尬的站在阿父的面前,这厮看起来,比之前还魁梧了很多,不过,这脸是怎么回事?跟人家斗殴了?

曹操有些疑惑的想着,还没有言语呢,他身后的曹植率先扑了过去,一把抱住曹彰,笑着说道:“兄长,我回来啦!!”,曹彰大喜,猛地一抱,却弄得曹植险些咽气,呼吸不上来,还是曹操看不下去,一脚踹在他身上,他才连忙放开了曹植,他低着头,看着面前的曹植,说道:“四郎啊,你可算是回来了!”

“贵霜那边好玩嚒?有吃人的大虫麽?”

“未曾看到...”

曹操不理会这厮,直接去了书房,走到了书房旁,就听到从书房传来的读书声,声音还带着孩童的稚声奶气的,不过,他读的却竟是《崔公新政》,要知道,这本书,连太学里的士子们都不能轻易的看懂,曹操面带微笑,接着对方的话语,低声的说道:“是故,当以海外从计,兴夷州,分发太守,多设船码.....”

曹操的声音一响起,书房内寂静了许久,忽然传出一阵哭声,小家伙从书房里冲了出来,扑到了曹操的怀里,曹操哈哈大笑,抱着怀里的小家伙,说道:“勿要哭了,都多大的人了,还在这里哭,知羞不知羞啊!!”,小曹冲哪里管这些,哭着叫道:“阿父!我好想你!!”

“哈哈哈,我也想你,勿要再哭啦,你四兄也来了,别让他看了你笑话啊!”

曹操说着,抱着小家伙,就进了书房,坐在曹操的怀里,小曹冲却是不安分,探出头来,张望着周围,说道:“四兄在哪里?他人呢?”

“怎么,想他了?你不是一直跟他过不去麽?天天吵架!”曹操抚摸着胡须,笑着说道。

“我没有想他!”曹冲气呼呼的说道:“他只是在想,他跟着阿父这么久,有没有聪明一些,可否还是像原先那般的愚蠢!!”,曹操听闻,不由得大笑,在家里,他向来就是不太管着孩子,孩子们想要做什么,他都去支持,故而,才有曹彰这般整日不爱学文,只想舞刀弄枪的,也有曹植这样反对新政的。

曹操主持新政,曹植反对,可曹操并不在意,只要曹植能说出道理来就好。

曹冲却是个支持新政的,身为兄长的曹植,常常被曹冲说到讲不出话来,两人的关系很是“恶劣”。

“咳咳...”,站在门口的曹植清了清嗓子,正在说着他坏话的曹冲听闻,连忙转过了头来,看到站在屋外的曹植,他笑着跳了起来,从案牍上拿起了一本书籍,迅速跑到了曹植的面前,小小的人,举起了书,说道:“兄长,你看我给你整理的诗赋!!”,曹植笑了起来,接过了书籍,吃力的抱起小家伙,在他脸上狠狠啄了一口,看着他又闹起来,不由得笑着。

“你们二兄呢?他在哪里?”

曹操有些不悦的问道。

“他不是在东城门迎接阿父麽?”曹彰有些茫然的说道,曹操这才明白为何东城门不让走了,他挥了挥手,说道:“把那蠢货叫过来,另外,告诉其他人,我已经回府了,司徒不佩印,不得行大道...”曹操不屑的说着,任由曹彰去禀告,过了片刻,曹丕也回来了,他有些恼怒,走进书房,先是跟曹操行礼拜见,这才抱怨道:

“阿父啊,太子领着百官来迎接你,你怎么能避而不见呢??百官都气坏了,他们等了你足足一日啊,司空与太尉都在的,他们也是格外的愤怒,无论我怎么劝说,他们都不听...阿父啊...唉...”曹丕无奈的说着,气的直跺脚。

“那又如何,若是他们敢来寻阿父的麻烦,我一手一个,全部都给掐死!!”曹彰有些不屑的说着,正吹着,却拉扯到了脸上的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曹丕看着他,骂道:“我还没说你这厮呢,你方才是什么态度??要不是我拦着,周瑜差点就把你砍了,当着大汉司空,太尉,你就这般高傲....存心气我??”

他说着,伸出手就朝着曹彰走去,曹彰吓得连忙躲在曹操的身后,说道:“阿父没来你就打我,阿父来了,你还打我,那阿父不就白来了麽?!”,曹操伸出手,拦下曹丕,笑着,打量着面前的曹丕,说道:“不错啊,起码还能在东宫说得上话,你别急,我啊,向来就跟他过不去,无碍的...”

“至于你,就带些礼物,一一过去拜访这些人,为我道歉,你也就能认识更多的人...这对你有利...”曹操说着,几个儿子都没有开口,曹丕也是长叹了一声,这才注意到了曹植,说道:“我曹家,也就自建跟我是常人啊...”,曹植还没有开口呢,一旁的曹冲说道:“兄长!!奇异之人,定有非凡作为!”

“哈哈哈,说得对,就你这小子最有最为!”曹丕说着,又添油加醋的将曹彰与曹冲所做的那些事告知与曹操,“阿父不知啊,这两个小子,完全不听我的,小的,天天偷偷跑到书房里,乱翻奏表,被我训斥了多少次,也不改,还常常在我的书籍上涂鸦,大的,就不用提了,太学祭酒已经找了我六次了!!”

“六次...这也不多啊...”

“一旬内啊,一旬内找了我六次啊!!”

曹操再次大笑,说道:“无碍,日后你成家立业了,也是有了经验,知道如何治家了...”

“若我的孩子都是跟这两人一般,那我宁愿不成亲...不成家...”曹丕捂着头,痛苦的说道,一旁的曹冲还不老实,朝着他做着鬼脸,曹操轻轻一掌打在他的头上,肃穆的说道:“你们两个,平日里气一气兄长,我不管,可若不敬,那就休要怪我了,我离开之后,你们长兄又在外忙碌,你们兄长为了你们操劳,不能对他无礼,知道了麽?”

“嗯...冲儿知道啦!”

“记住,长兄为父,我不在了,万事就听你们大兄的,他不在,就听你们二兄的...”

曹操说着,又看着一旁的曹彰,有些奇怪的问道:“你不是很能打麽?这脸上的伤势是什么情况?”

“阿父啊,别提了...”曹彰有些无奈的说道:“我在太学有个同窗,唤作刘懿,是个宗室,我先前跟他起了冲突,把他打了,先前也还好,后来也不知怎么,他疯掉了,整日都来找我,说什么要报仇,一日之内,找了我四五次,我几番能胜过他,偶尔也吃些亏,不过,我是真的怕了这厮啊...怎么也打不走,喊着九世之仇就冲过来了...”

“九世之仇??那你自求多福,这事也不要找我...”曹操冷冷说道。

他又看着曹丕,问道:“这刘懿又是哪个??”

“唉,还能是谁,雒阳三恶之一,阿父不知,三郎,刘懿,还有司空府的袁熙,这三人在雒阳内为非作歹,四处横行,故而被称为雒阳三恶...那刘懿,是陈留王之子,孝康皇帝亲孙,不知为何也会变成这样....”

“雒阳三恶???雒阳三恶???”曹操模样有些呆滞,反复的询问着。

“阿父...怎么了?”

“无碍...你袁叔父....他被葬在了哪里?”

“阿父...你不要哭。”

坐在曹操怀里的曹冲,擦着曹操脸上的泪痕,急切的安慰道。

ps:初代雒阳三恶人,何休,刘矩(老太尉),刘淑(大胖子的爷爷)

二代雒阳三恶人,袁绍,曹操,袁术

三代雒阳三恶人,袁熙,曹彰,刘懿

四代雒阳三恶人,袁??刘??诸葛??

第0598章 曹家五子

群臣集结在皇宫的门口,不过,他们脸色都不是很好,有些愤怒,几个几个的聚在一起,不知在说着什么,正商谈着,一架马车停在了不远处,司徒曹操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大摇大摆,得意洋洋,群臣更是愤怒,却也无可奈何,纷纷别过头去,不再看他,曹操大抵是第二位被众人厌恶的司徒了。

曹操压根没有理会他们的无礼,看到众人装作未曾看到自己,曹操也不去理他们,在人群里搜寻了片刻,就找到了自己想要找到的人,显然,那人也看到了他,司农刘备,看到迎面走来的曹操,笑着上了上去,曹操亲切的握着他的手,笑着问道:“哈哈哈,玄德,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两个人是多年的好友了,从他们在宁州担任官职的时候,两人就相识了,直到如今,两人的关系依旧是很不错的,刘备也是打量着面前的曹操,曹操在前往贵霜之后,似乎变得更加黝黑了,原先的曹操,还褪不去身上那一股游侠的风气,如今的曹操,看起来,更加的内敛,浑如一介老农。

“日夜盼望,总算是等到了曹公前来啊!实在太好了”刘备不由得感慨着,曹操有些吃惊的问道:“哦?不知玄德竟如此思念我?”

“曹公不知,如今我可是背负着酷吏之名,曹公不在,这群臣都来骂我,如今曹公到了,我自然也就能脱身了”

“哈哈哈!有理!有理!”

群臣聚集,看着曹操与刘备畅谈,不亦乐乎,不由得低声咒骂着,大抵都是些不好听的词语,庙堂之中,有这般的小人勾结起来,也是让大贤们很是担忧,国中贤才如此多,怎么会轮到这般小人来统帅百官呢?贤才们感慨着,却又不得不跟在曹操的身后,朝着大殿走去。

袁绍一直都是站在一旁,身边还站着马均等几人,面对老友曹操,他却没有任何要与他拜见问候的意思,说起来,对于曹操担任司徒,他心里并不是很开心,这个曹阿瞒,从小就是跟在自己后头,在横行雒阳的三人之中,也是最次的,如今竟是爬到他的头上,担任司徒。

虽说三公不能说谁高谁低,可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起码在进入大殿的时候,就是司徒带着群臣进入,而不是司空。

带着群臣走进大殿里,曹操格外的平静,若是几年前,他这个时候,或许还会转过头来,蔑视的看一看身后的那些大臣们,在他们愤怒的目光下放肆大笑,可是如今他不会了,他已经是五个孩子的父亲了,他的脑海里,还是在思索着,他一心想要推行新政,实现自己的报复,总算有了这么一日,如今的地位足以让他施展所有。

在这种时候,他宁愿将更多的精力放在政事上,而不是跟后头那些蠢物们去争斗。

进入大殿,曹操坐在首位,群臣纷纷坐了下来,等待天子。

天子走进了大殿,坐在上位,接受群臣的拜见,看着下方的臣子们,不知为何,天子心里却是有些苦楚,自己登基也有二十年了,这些年里,大殿里的人,自己送走了多少,又迎来了多少,迟早有一天,自己也会跟他们一样离开罢,天子想着,面色却没有任何的变化,他开口说道:

“曹公能前来庙堂,是卢公之遗愿也!朝议结束之后,曹公可前往祭拜!”

“谨喏!”

“群臣可有上奏?”

“陛下!!!”大鸿胪赵温颤抖着站起了身,他面色涨红,连花白的胡须都在颤抖着,天子有些奇怪,赵温向来就是和善之人,在朝中风评极好,谁将他气成了这般模样??众人也是有些奇怪,赵温看着天子,咬着牙说道:“陛下,臣要弹劾尚书令郭嘉!!!”

“哦?他做了什么?”

天子闻着,又看向了一旁的郭嘉,面对大鸿胪的弹劾,郭嘉丝毫不在意,甚至都没有去看赵温一眼,赵温愤怒的说道:“他竟敢扣下庙堂对北方诸王的赏赐!!原本要通过水运前往宁州的七艘船全部都被他扣住了!!目无王法,目无王法啊!”,赵温愤怒的说着,气的浑身颤抖。

天子皱着眉头,郭嘉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按理来说,这与他的职务完全不搭边啊,何况这还有损庙堂的颜面,他看向了郭嘉,郭嘉缓缓起身,说道:“陛下,朝贡之制不对,回礼太重,我怕他们受不起故而扣下,至于具体回礼,我自会操办!”,郭嘉说着,赵温却是气的说不出话来。

指着面前的郭嘉,这位老实人憋红了脸,想了许久,方才憋出一个“竖子”来,他说道:“这朝贡之事,乃是我大鸿胪所管辖,与你尚书台有何关系??你连陛下都不禀告,就要自行其事,你你不当人!!”,看着面前的大鸿胪,天子无奈的劝慰道:“赵公,你先别急,此事,朕定当处置!”

赵温这才平静了下来,天子也是怕这老人被郭嘉气的在朝议里晕厥过去。

“至于你,奉孝,既然你说朝贡之制不合理,那就给朕拿出个合理的等朕同意,才能行事你如此行为,简直就是不把大鸿胪放在眼里!!若有下次,朕定不饶!!”,天子说的很是严肃,可是他言语里的包庇,群臣还是能听出来的,这厮如此妄为,天子就只是警告一下,别有下次???

郭嘉点点头,坐回自己的位置。

“陛下”曹操站起身来,群臣的目光一下子就盯住了他,这位新任的司徒,曹操看着天子,认真的说道:“臣这番从贵霜返回雒阳,途中所见,有三点,当以解决!若是不解此三事,日后定有大乱!”,听到曹操如此严肃的说着,众人也不禁有些疑惑,天子面色不太喜悦。

中所皆知,当今天子是不太喜欢听到这些的,比起这些,他更希望听到的是沿途传来的好消息,繁荣景象。

曹操说道:“一则,为民居也,臣与西廷,郡内民杂,安息贵霜,西域羌人,风俗言语不同,故而多处分居,臣上任之后,使得百姓迁徙,一同居住,虽有些波折,却以此为长久之道也,而臣路过西州凉州多处地界,赶到司隶,道路之中,民皆以分居,使羌语者,匈奴语者,汉语者,居与不同之地此不妥也!”

“当以使百姓杂居,混与一处,对国大利,不宜细说!”

曹操刚刚说完,群臣就陷入议论之中,庙堂之内格外噪杂,曹操有些不悦的看着群臣,说道:“我未曾说完,群臣不得言语!!”,群臣瞪大了双眼,看着曹操,有些茫然,不让开口??就是天子都不说让大臣不准商谈,你曹孟德何敢如此??

“卫尉何在?!”

“臣在!”

“再有喧哗庙堂,无视天子者,杖杀!”

“谨喏!”

庙堂里彻底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曹操这才看着天子,继续开口说道:“此一事,其二,乃是官吏之事,地方官吏多骄横,虽不至欺压百姓,可言语恶劣,不予善言,破口大骂郡县之州长尚且不会如此,却是地方亭里之间的那些小吏,常常不可一世,与民不善太平尚好,可若是灾时,再有这样的官吏,岂不是逼民杀官造反???”

“故而,还望陛下下令,要求各地郡县的官吏,严查此事,严禁如此行为。”

“三则是牲畜之事,庙堂诸君或许知晓,司农麾下有官吏,唤作兽医令,疗马病而地方之上,牲畜对百姓甚是重要,我在凉州,见到有足足两百多头耕牛因病情而逝,不能食,只能丢弃还望陛下允许,使得各县设兽医之职,疗牲畜之疾!”

曹操说完,这才看着天子,等待天子的回复,天子并没有回复,反而是看向了群臣,问道:“诸君以为如何?”

“不可!!”

“不可!!”

群臣纷纷反对,袁绍最先起身,看着曹操,说道:“杂居之事且罢,如此一来,的确是能够消除隔阂,对推行雅言也是大有好处,百年之后,众人皆言雅言,对国对民都是大益,兽医之事,也可为,牲畜乃百姓之重,若是设兽医,对百姓是善事,可是这与民为善之事”

“曹公要知晓,官吏有威,方能震慑愚民,若是官吏笑颜以对,百姓不惧官吏,天下定会大乱!此等举措,有损大汉颜面,更是有害与地方!”袁绍肃穆的说道。

群臣纷纷赞同。

曹操却笑着说道:“袁公官吏自当有威,这威,却不是靠打骂欺辱来的来的,自古名臣,在地方上,使得百姓爱戴,威风堂堂,他们莫不是都是靠着打骂百姓得来的官威吗??我以为,官吏的威风,是靠着爱民来得到的,而他们随意谩骂百姓,欺辱百姓,这才是真正有损大汉颜面的事情!!!”

听到曹操这么说,袁绍一时间竟不能反驳,皱着眉头。

“曹公!你休要在庙堂里胡言乱语,若群民杂居,岂不是使得蛮胡不分,危害地方??贤才岂能出与蛮夷也?”

曹操听闻,笑着,说道:“此事,你可去问问已故交州刺史刘公,或者问问他的爱徒。”,那人就好似被掐住了脖颈,也说不出话来,天子冷静的看着群臣的反应,看着群臣又要吵起来,他伸出手,开口道:“曹公所言有理,此事,就交予曹公来处置另外,这庙堂里,群臣商谈,可以随意,曹公不能以卫尉吓唬他们”

“臣之过,陛下恕罪!”曹操连忙低头。

天子点点头,结束了朝议,走在路上。

袁绍刚刚走出了朝议,曹操就挡在了他的面前。

“本初啊,面对老友,怎么避而不见啊??”曹操笑着问道。

“避而不见得是你前日,我在城东门等的腿都麻了,你可曾来理会我??就派了你家的小子来打发我??”袁绍有些不悦的反问道,曹操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本初勿恼,我也是听闻了那小子的浑事,昨日将他揍了一番,现在还在家里躺着呢!别与小辈计较!”

“我自然不计较,小辈之事,自有他们处置,我家大郎目前正在廷尉,若是他去找你那儿子的麻烦,你也不要与小辈计较啊!”

“哈哈哈,这你放心罢,我那三郎,随了我,天生神力,寻常四五个汉子不能近身,我准备把他送到兵学去,说不得,你那长子就要他麾下担任官职啦!”

“还有啊,我家大郎在倭国,已经是两千石的藩王啦!”

“我家二郎在太子那里,如今也是深得重用!”

“我家四郎精通诗赋,已经写了三十余篇诗赋,鸿都门学里的那些老儒都为之惊叹!”

“忘了说,我那五郎,稚嫩幼童,却是聪慧无比,他四个兄长都没办法跟他辩论,今年他全冠通过了官学考核,本来是要去太学的,他说太学教授的知识太简单,故而留在府里读书!哈哈哈哈!”曹操放声大笑,得意的望着袁绍。

袁绍黑着脸,返回府邸。

当夜,从袁尚屋内再次传出了惨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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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9章 曹刘联姻

与众人所想的一样,曹操这厮在担任司徒之后,就开始行令四方,他的本职本该是土地,可他似乎并不满意这些,他首先的三条政令,没有一条是与土地赋税有关系的,而他跟司农刘备的关系极为密切,刘备常常赶到曹府,两人畅谈至夜,同床共寝,操使府中四子以长辈礼对刘备,刘备也很是喜爱他们。

“故而,我以为,上位者不能事事亲为,阿父作为司徒,先行三策,要选合适的年轻人去做,这样才能培养出更多的人才来,而且同时进行这三册,短时间内完成,对阿父是有大利的,阿父初为司徒,朝内外不服者有,可若是阿父政绩颇多,能超过先前诸公,众人即使不满,天子也定然会护着阿父的!”

站在三位兄长,阿父,乃至刘叔父面前,曹冲也没有拘束或畏惧,反而是大声的说着自己的见解。

曹冲说完,其余人还没有言语,刘备却是惊讶的叫道:“天下真有生而知之者也?”

“哈哈哈,玄德过誉啦,这些话,也不知这小子是从哪里听来的!”曹操说着,可是言语里的喜爱与自傲却是藏不住的,刘备对曹冲格外的欣赏,上下打量着他,忽然笑了起来,说道:“曹公啊,我这膝下有双女,我这女儿虽谈不得俊美,却也是知书达理,极为贤惠,深得吾爱,不如我与曹公结个亲,如何啊?”

曹操与刘备的关系极为的密切,自从幼年的那些好友一一离开之后,在整个庙堂里,刘备成为了曹操唯独的挚友,听到刘备如此言语,曹操自然是大喜过望,笑着说道:“善!我有五子,不得玄德瞧上了哪两个?”

刘备一愣,我只是想把女儿嫁给曹冲,怎么就成了两个都要嫁??

不过,转念一想,曹操这几个孩子,也都了得,长子曹昂他未曾深交,但是也听过此子在倭国的诸事,荀彧屡次上奏,弹劾此子,说这子交友甚广,倭国上下,王侯至于亭里,都甚是爱戴,而在邪马台,他完全架空了荀彧,荀彧的政令没有他根本无法实施,他知道荀彧究竟有多大的才能,能把荀彧逼成这个模样,想来这厮也是不错的。

可是,他身份实在敏感,作为藩王,还有不小的野心,这人不能当自己的女婿!

此子曹丕,已经是成为了太子最为偏爱的心腹,整日把守东宫,天子出巡,身后跟随的定然是他,这人不错,待人温和,有些计谋,长女或能许配与他,至于曹彰,这厮浑身都是他阿父的英雄气,好勇好斗,或许日后也有一番成就,可是战场凶恶,他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成为寡妇。

至于曹植,这厮长得文弱,善作诗赋,不过,比起他的幼弟,还是差了些啊。

刘备笑着说道:“曹公诸子,各个了得,可惜啊,我只有两女,我那长女,与曹公次子年纪相当,不如就许配与他,至于小女,则是与冲儿年纪相当,就许与他,如何??”,正在下方跪坐着听着长辈聊天的曹丕顿时就慌了,什么情况??自己怎么忽然就要婚嫁了??

曹操听了,很是开心,说道:“大善!!”

曹冲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们,问道:“阿父,我要成亲了麽?”,众人大笑,曹操让他过来,坐在自己的膝盖上,说道:“是啊,你以后就要跟你刘叔父的女儿成亲了,去拜见你岳丈!”,曹冲皱着眉头,说道:“可是我不想成亲,兄长说成亲是很苦的事情,他说太子少傅就常常被他妻子欺...”

“咳咳咳...”曹丕清了清嗓子,曹冲立刻不再言语。

曹操眯着双眼,看向了次子曹丕。

........

坐在东宫,众人都是看着曹丕与袁尚,有些茫然,这两人是打了一架麽?为何看起来都是如此的凄惨呢?袁尚双眼乌黑,一看就是被揍了一顿,双眼都要睁不开了,至于曹丕,路都有些走不动了,一瘸一拐的,两人面面相觑,都不言语,刘獒没有过问,可是一旁的司马懿却忍不住了,问道:“子桓啊....你是怎么了?”

“显甫如此模样,我们倒是见过了,可你是什么情况啊?”

“唉,司马君不知啊,我这还没成亲呢,就已经尝到了婚嫁的苦头啊...”,曹丕摇着头,无奈的说着,司马懿不由得大笑了起来,看着一旁的诸葛亮,说道:“孔明,你也太不仗义了,你在这方面是有些经验的,为何不教导子桓一二??害的他白受苦!”,诸葛亮黑着脸,没有回话。

“不对啊,你这还没有婚嫁,怎么会先尝到苦头呢?”

“阿父揍的...我给五郎说婚嫁甚苦,他说给阿父了...”

“哈哈哈!”司马懿忍不住,再次大笑,摇着头,问道:“你要迎娶何人?可曾定下时日?吾等也好庆贺啊!”,曹丕无奈的说道:“乃是刘司农之长女,阿父还在与他商谈时日,未曾定下...”,众人再次大笑,刘獒也是笑着祝贺,曹丕被他们说的脸色都有些羞红。

“曹公初上任,就要施行三大策...接下来,只怕曹公也不会休歇,大汉总算是盼来了真正的能臣啊....”,坐在末尾的仲长统忽然开口说道,面对他这般奉承的言语,众人有些惊愕,很难听到这厮如此的夸赞他人啊,朝中诸多贤臣,只听过他曾夸赞王符,这曹操算是第二个啊!

“看来文理是支持革新的?”刘獒问道。

“那是自然,唯有不断的革新,才能使得国家更加强大...昔日之策,不通今时,想要治国,唯革新也!”,听到他的言语,众人里有赞同的,也有不大同意的,庞统,司马懿这几个是很赞同的,其余的几人却是不太同意,尤其是诸葛亮,他一直觉得,治国是大事,谁也不知革新后的结果,冒然进行,定然会引起大乱。

“诸君...这番新策,曹公给陛下上奏,希望东宫属官能相助一二...不知大家可愿前往?”刘獒询问道,众人有些惊讶,按理来说,曹操不至于无人可用,要在东宫里选人手啊,不过,很快,他们就明白了,这是要培养新人,顺便交好太子啊,众人也都没有开口,诸葛亮说道:“全听殿下吩咐。”

“既然如此,那就要劳烦姑父,仲达,公瑾,士元,文理,孝直前往司徒府了,其余人,留在东宫罢,马上就要迎来考核了,陛下似乎还是要我来主持..我才疏学浅,独自一人,怕是难以完成...”

“谨喏!”

当诸葛亮带着众人赶到司徒府的时候,曹操正在忙碌着,这位司徒,是位与众不同的司徒,他们见过无所事事的司徒,见过将领做派的司徒,也听说过拔剑砍人的司徒,乃至被万人唾骂的司徒,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曹司徒把司徒府搞成了如坊市般,内院里摆放着十几个案牍,全部都是司徒府的属官,密密麻麻。

而曹操也在其中,他还不断的吼叫着。

“把以往兽医令的记录给我!!”

“你们几个!现在就去找郭嘉,告诉他,先不要派人,我这里还要派人去的!!”

看着一国司徒坐在官吏之中,大吼大叫着,不像是治国,倒像是街道上的商贩,曹操正吩咐着,看到到来的孔明几个人,他有些愤怒的挥舞着手,叫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帮忙!!”,前来的东宫诸官有些呆愣,看着曹操暴躁的模样,似乎下一刻就要冲过来打人,众人连忙走上前,询问官吏有何事自己能帮上忙。

这时,他们方才发现,曹操竟是在统计以往以来的耕地数量,翻阅了无数的文献,另外,他还在统计人口的增长,乃至地方的变迁,还有全新的,从来没有人注意过,就是地区启蒙识字人数的统计,东宫群臣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是被骗了,曹操不是要扶持新人,是真的要拿自己这些人当无费劳力来用啊!!!

他们不知道记录这些有什么用,可是他们也不敢去问,众人一直忙碌到了夜里,事情没有做完,要查阅的文献实在太多,而曹操也没有为难他们,逼迫他们继续留下来写文,曹操总算是恢复了正常,他让官吏们回去休歇,这还不止,又令自己的奴仆为这些官吏们赠送些钱乃至肉食。

众人不敢受,曹操说道:“这些日子,诸君多繁忙,这些且先拿去,事成,我自有大赏!”

众人纷纷拜谢,这才离开,诸葛亮带着其余人,他也有些焦急,曹操走过来,他连忙开口说道:“曹公,我可能先回去,我家里还有些事,我明日定然早些来...”,曹操有些怜悯的看着他,长叹了一声,说道:“无碍,你回去罢,无碍的...“,看着诸葛亮急急忙忙的离开,曹操忽然对曹丕有了些愧疚,原来他说的也有些道理啊。

“诸君...若是我想的不错,都是未曾成亲的罢...”曹操看着其余众人,笑着问道。

众人一愣,似乎还真是如此,曹公真乃神人啊!

“既然如此,那就留下来吧,我在府里设宴,款待诸君!感谢诸君今日的帮忙!”曹操眯着双眼,笑着说道,众人也不敢离去,只能答应,可是,总觉得司徒公不安好意啊!!!

第0600章 欺压东宫

次日,诸葛亮早早赶来司徒府,跟着奴仆走进了府邸,在这天还未亮的时候,众人早已聚集在前院,正在忙碌着,曹操还是一如既往的吼叫着,诸葛亮前往拜见,曹操也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他赶紧干活,而其余东宫群臣,此刻看起来,都是格外的疲倦,在人群里,他还看到了曹丕,这厮也被曹操抓了壮丁啊。

诸葛亮也加入到了他们的行列之中,没过多久,其余官吏也纷纷赶到,又开始了一整日的忙碌,到达傍晚,众人缓缓起身,曹操再一次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笑着说道:“实在劳烦诸君了,今日不如也留下来,我定好生款待,如何??”

“不了,不了,感谢曹公,吾等还是回去休歇罢,多谢!!”众人畏惧的说着,这事他们做了两天了,自然知道,若是要全部做完,又要耗费不少的时日,如今他们也早已精疲力竭,若是再留下来,只怕明日他们全部都要去见仁宗孝康皇帝了!!

曹操看他们如此模样,也不为难,点着头,说道:“也好,今晚就好好休息,明日再来我在此等候!”

众人委屈的说了声谨喏,这才走出了府邸。

“你们该不是从昨晚就在忙了罢?”诸葛亮有些诧异的问道,司马懿疲倦的抬起头,看着他,无奈的说道:“什么也不要问了,明日,我就要成亲,我要成亲,我宁愿跟你一般在家里提心吊胆的,也不愿再被这厮折磨,这位简直就是疯了,一晚上,我们只睡了一个时辰,华校尉手里的那物,不知为何在他的手里不说了,不说了”

司马懿拖着身子,一步一步,朝着自己的府邸走去。

诸葛亮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深夜,曹操坐在书房,周围点着烛火,能够照亮他的周围,曹操看着面前的这些统计结果,不由得吃惊,抚着胡须,陷入沉思之中,令人奇怪的是,在整个建宁年间,户籍数量虽一直在上涨,可是远远没有熹平这么过分,尤其是在熹平六年,这一年里出生的新生儿,都快赶上之前六年的总和了!

熹平六年,曹操皱着眉头,思索着,这不是熹平仁政和底层官学正在大范围施行的时期麽?

官学能提升户籍??

还是,熹平仁政?

曹操思索着,忽然醒悟,以往的新生儿并不少,可惜,新生儿的夭折率极高,寻常百姓家里,想要让孩子平安成长,绝不容易,推行仁政之后,庙堂对于贫苦百姓进行救济,不能让他们过得富裕,起码也不会让他们挨饿受冻,这样一来,新生儿的存活率大大提升,起码百姓有钱能够叫医师,能喂饱孩子。

曹操点着头,他又想到了一件事,户籍向来就是国家的要事,户籍越是多,对国家的作用就越是强大,无论是徭役,税赋,兵力,无数方面都在影响着国家,而户籍自然是越多越好,若是能充实宁州,贺州,新州,交州,荆州,西州,凉州等地区,这些地区的发展是不比中原这几州要差的!!

新生子无疑就是影响国家户籍数量的,既然如此,要不要让国家来照顾保护这些新生子麽?天子设立救济府,在各县救济贫苦残弱,在这里,是否能加上关于新生儿的保护政令呢?曹操思索着,若是每个新生子国家都出钱,想必国库是支撑不起这样的负担的,可若是对那些患病的,以及家境极为贫穷的新生儿给与一段时间的救济,似乎还是可行的。

曹操抚着胡须,此事并不着急,还要看其他方面的结果,耕地尚未统计完成,不过,目前的结果还是能清楚的看到,耕地面积在建宁时期出现过一个巨大的上升,这自然是因屯田之制,到了熹平,一直都未曾有太大的长进,直到熹平十年左右,崔公施行军屯,让戍边军旅全部变成农夫,这才迎来了大规模的增加。

看来,这戍边军屯之事,还是要继续啊,尤其是开垦这方面,能够组织边塞百姓,进行大规模的开垦呢?

庙堂提供器具,甚至可以提供粮食,让他们开垦之后,把一部分的耕地给与百姓。

曹操想起什么,就连忙记录下来,直到快要天亮,他还伏在案牍前,疯狂的忙碌着。

次日,当东宫官吏到来的时候,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还是精神奕奕的曹操,正在大吼大叫,让他们赶紧去干活,勿要偷懒,他们也习惯了,连忙开始忙碌起来,到中午进食的时候,曹操也是坐在这里,跟诸多官吏一同进食,吃的与他们一般,没有任何的区别,到了这个时候,诸葛亮这些人,反而是有些敬佩起曹操来。

“诸君啊,我看遍了今日的统计之论,仁政之后,户籍大量增加,我看呐,还是新生儿得以存活,没有以往那般庞大的夭折数量,故而如此我想,庙堂或许应该增加对新生儿的保护政令”,曹操吃着饭,将夜里所想的告知了众人,出于对司徒的尊重,众人也不敢吃饭,等着曹操说完。

“你们愣着干什么!?只有不到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快吃!!边吃边说!!”

“可这实在有违礼法”诸葛亮有些迟疑的说道。

“狗屁的礼法,礼法能帮我做完这些事麽?快吃!勿要呱噪!”曹操骂着。

众人也就不管了,直接开吃。

“曹公,我有一言”,仲长统吃着饭,说着,曹操看向了他,不过,却没有认出此人来,仲长统说道:“曹公说了,新生儿夭折的很多,可曹公可知,这些大量夭折的新生儿,都是何人?”

“贫苦百姓家罢?”

“曹公所言不差,还有一处相同,他们大多都是女婴乡野之中,女婴是最难养活的,百姓大多都是关心男丁,因男丁可以帮着照顾家里,而女丁则是要外出为妇,这就是使得大量女婴因照顾不妥而死去”仲长统说着,表情也渐渐肃穆起来,他说道:“我知晓,庙堂诸君对此定是不以为然”

“因女丁不能服徭役,不能为官,与国无大用,以我之见,此言谬也,近年来,男丁越加的庞大,而女丁不足,曹公所为,是为了增加户籍,若是不保护女婴,不使女子数量上涨,这户籍,要如何增长?两个男人麽?这是不可能的,故而,我希望,曹公在制定政令的时候,也能想到这些!”

话题有些肃穆,群臣都安静了许久,诸葛亮点着头,说道:“此言有理,这诸事还是在于庙堂,万般变化,都是从庙堂起,此事,曹公应当与天子商谈一二,我想,只要能将建宁与熹平年户籍数量给天子观看,天子定然支持,有天子支持,一切都能改变”

“没错自从马将作制作出织绫机之后,百姓家里多备,天子令其改进,如今司隶地区,不少百姓家里也是有此物,家中女丁,也能进一步的纺织绫布,女子能发挥的作用会更加的巨大不过,我觉得,还是应该从税赋上进行改变,如今未婚的男女都是要征收重税的,我觉得,可以去掉对未婚女子的税,加重对未婚男丁的税赋”

“有不少百姓,就是惧怕这些税赋,方才如此厌恶女丁”

说这话的正是庞统,其余几人也纷纷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说实在的,曹操很是震惊,他本以为自己想的已经足够深,却没有想到,面前这几个年轻人,竟然提出了他从未注意到的事情,他们的建议让曹操觉得很惊讶,又很是赞叹,诸葛亮与庞统,他早就知道这两个人的能力,也听说过,不过,最初开口的那位年轻人,他却是从来未曾见过,也不知姓名。

他不由得问道:“君,你何人耶??”

仲长统微笑着说道:“在下仲长统,字文理,目前在东宫,为太子伴读。”

曹操一愣,这太子的太傅都还没有确定下来,这伴读是哪里来的,是没有空缺的位置,所以只能这样留在自己的身边麽?看来太子对此人还很是看重啊,曹操看着他,点头称赞道:“君大才,庙堂三公,日后定有阁下的一席之地!”,仲长统摇着头,连称不敢,曹操又询问了几个人的建议。

众人也是苦思冥想,针对曹操的其余想法,也提出了很多的建议。

曹操不由得感慨,有这样的东宫群臣,将来太子登基之后,大汉将会迎来何等的盛世啊!

众人正聊着,曹操忽然变了脸。

“还愣着做什么!!都讲完了!!还不去干活!!”

众人再次忙碌了起来,直到傍晚,这才作罢,看着疲倦的众人,曹操这才说道:“这三日,实在幸苦诸君了,我初来乍到,人手不足,故而劳烦了诸君,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明日,你们就不要再来了,直接去尚书台,找郭嘉罢,这厮已经催促了三天了,他本想派出人手,进行我那三策,我想让你们也过去,所以一直不肯让他派人”

“你们直接去找他罢,记住,你们还年轻,很多事,跟你看的书上所记载的不同,施行政令的时候,多尊重些那些干实事的小吏,不要乱开口,不要冒然的行事,你们还要学习他们的办法,他们可能读的书没有你们这么多,可若是在地方上,这些人能把你们这些不谙世事的孺子吃的干干净净明白了吗?”

“吾等明白!”

“好,那就去罢!”

第0601章 熹平之治

诸葛亮返回府邸休歇,当他疲惫的走回府邸的时候,饶阳公主就在院落内,从诸葛瞻的双臂下托着,让小家伙在院落里漫步,若是其他孩子,到了这个年纪,定然是乐此不疲的来回走动,来尝试这种全新的行动方式,可是诸葛瞻不同,无论阿母如何催促,或者逗弄,他都是一动不动的站着,低着头,打着哈欠。

诸葛亮站在院门,看着母子二人,身上的疲倦一扫而空,微笑着,认真的看着。

饶阳公主抬起头,看到了正站在门外的诸葛亮,她忍不住就哭了起来,诸葛亮大惊失色,连忙走了上去,问道“夫人,怎么了?怎么了?”,饶阳公主看着一动不动的诸葛瞻,哭着说道“大郎是不是有疾病,为何如此嗜睡,也不走动”,诸葛亮一听,连忙劝慰道“夫人莫急我之前不是让华医师帮着看过了么?”

“瞻儿健康的很,肥肥胖胖的,类母”

他还没有说完,饶阳公主就狠狠的掐住他的腰部,恶狠狠的问道“你是说我胖??”

“不敢,不敢,夫人放手,我并无此意啊!”

“哼!”饶阳公主放开了他,抱起诸葛瞻,看着诸葛瞻倒在自己怀里就睡,她还是有些担忧,问道“不如,我们再去找华医师来看看?”

“不必了这厮啊,没有什么疾病,就是懒了些这个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诸葛亮无奈的摇着头,饶阳公主这才平静了下来,抱着诸葛瞻,狠狠的啄了几口,说道“安康就好!”,诸葛亮也不好说什么,“夫人还是赶紧擦了眼泪罢,不然啊,只怕绣衣使者又来抓我了”

“哈哈哈,你敢说我兄长的坏话!”

“不敢,明日,我可能要外出一趟,不知要多久”

在饶阳公主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诸葛亮离开了府邸,前往尚书台,众人在尚书台门前聚集,一同走进,尚书台与司徒府相差不大,众人也是在忙碌着,他们刚刚到达,郭嘉皱着眉头,走了出来,看着众人,他脸上满是不悦,原本早就应该实施的政令,就为了等这几个人,被推迟了足足四天。

郭嘉心里自然是不悦,不过,他倒没有曹操那般的坏脾气,没有谩骂,看着众人,说道“我这分派的人手早已定好,自己也要一同前往,你们就自己跟着来,现在便出发!”,刘獒不在,诸葛亮官衔最大,便由他来分派,他也没有胡乱分派,按着众人所善,分与三事。

诸葛亮带着周瑜准备去施行杂居令,杂居令的实施,要从四边开始,也就是益,西,宁,交这四个地区率先开始,诸葛亮精通多种言语,带上周瑜则是为了应对可能会遇到的麻烦,司马懿与法正去找兽医令,他们要做的是找到擅长此道的官吏,然后分配与各地,也是繁琐无比。

至于仲长统,则是要单独跟随官吏们去施行二策,也就是与民相善之令,这是需要制定相应的律,施行四方,有诸多官吏们相助,并不算是太难。

众人分工,这才告辞离去。

曹操的三策,属于他上任之后,首次来树立威望的三条政令,若是能大成,对曹操是极有好处的,不过,对于他们的施行,曹操似乎并不在意,再也没有询问过,完全的交予郭嘉来施行,郭嘉不同,郭嘉则是要事事都按着自己的谋划来进行,他来回奔波着,也不忘记给各地的官吏们下达命令。

诸葛亮这些人,成为了郭嘉手里的工具,完全没有任何的自由,只能施行郭嘉的吩咐,众人对此很是不满,就连诸葛亮,也是有些无奈的对周瑜说出专横独断四字,他这段时日给郭嘉上的奏表,都被郭嘉驳回来了,回信里满是对诸葛亮提议的不屑与藐视,这样被无视,诸葛亮还算是首次了,也难怪他会如此言语。

周瑜只是笑着,说道“东宫群臣,先前也是如此言语诸葛君的。”

诸葛亮愕然。

众人虽都不满郭嘉的行为,可不得不说,这位在尚书台操劳已久,一直都在基层忙碌,施行政令的尚书令,做起事来确实要比东宫群臣都厉害的多,不仅想的周全,还能因地制宜,对每条政令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施行的很是出色,就连诸葛亮,司马懿,在他面前也收起了自己的傲气。

他们心里无数的谋略,可是到了地方之后,方才发现,似乎与实际有些出入,事情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般,比如诸葛亮就曾提议,希望在施行杂居令的时候,对被迁徙百姓进行补贴救济,这提议被郭嘉驳回,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满,可是真正到达当地之后,他才发现,一则是这些边塞地区的官衙里存粮不多,二则被迁徙的游牧民是没有什么家土情怀,或者需要放弃土地。

他们原先就是靠着游牧为生,需要补贴的是那些未曾迁徙的耕作民,因为游牧民刚刚迁徙而来,没有安置的时候,会有牲畜啃食农作物的情况,对本地的百姓造成了损害,诸葛亮这才闭口不言。

东宫群臣的情况,都跟他相差不多,刚开始还有些想要施展抱负,跟郭嘉比试的想法,可是到了后来就没有这个想法了,乖乖的施行尚书令的政令就好了

到了熹平二十年的冬季时,三策已经是完成了两策。

首先是兽医令之时,司马懿从官职名录里,找到了历代的兽医令,又找到了他们的门下弟子,这些人大多都是在地方上靠着医治百姓的牲畜,或者在军旅里医治马匹,这些人的数量并不少,兽医令麾下有八吏,都是精通这方面的能人,他们的弟子不少,这四十多年里,光是兽医令就换过近五十人。

故而数量庞大,在郭嘉的指挥下,优异者去了各个郡县,来担任当地的兽医令,分县令之麾下,而年迈者,也被郭嘉聚集起来,如太学一般的大量收招人员,进行这类的教导,好让各地没有空缺,故而在短短七个月的时间里,这条策令就已经是成功的完成,各地也都迎来了这种新生的官吏。

他们的成效暂且没能看出来,不过,随着他们人数的增加,牲畜因疾病死去的情况想来定然会减少,牲畜的数量增多,对百姓,对国家而言都是大善之事。

另外一条就是与民为善令了,这条政令做起来,似乎比先前预想的要难一些,还是郭嘉亲自出面,与仲长统一起,将与民为善编入了汉律之中,明确的规定了,不许各地的官吏谩骂百姓,不许欺压百姓,此令必须推与乡野,使得百姓皆知,各地都邮,刺史在巡查百姓的时候,也要询问百姓,可知汉律不许官吏谩骂殴打百姓,当地可有这般的情况。

这条政令就完全是为了百姓着想了,很多人都觉得这样的政令不妥,会让百姓不惧官吏,扰乱地方,故而郭嘉又加上了一条,若有百姓栽赃官吏,为死罪,不敬辱骂官吏者,鞭刑。

这样一来,也算是在照顾百姓的同时,也适当的想着官吏,以防百姓因此令而不尊不敬官吏之令。

最难的也就是杂居令,杂居令中需要迁徙的不只是游牧民,塞内还有不少的使匈奴语者,羌语者是耕作为生的,让他们迁徙就是困难的事情了,好在郭嘉也做出了相应的改变,在这些定居耕作民之中推广雅言,能使雅言者不必迁徙,这样一来,倒是在各地兴起了学雅言的风气,也是对国大利。

可正因此,此事迟迟都没能完成。

这三条政令,都没能给曹操带来多大的威望,主要是因为这三策短时间内不会出现太大的成效,众人只知道三策施行,却不知道这三策能给大汉带来什么样的变化,不过,司徒曹操并不是一个能闲的住的人,在三策正在进行的时候,曹操又上奏天子,希望天子能推行另一大策。

这条策令也正是先前曹操所想的保护新生儿的政令,降低新生儿的夭折率,以此来增加人丁,这条政令,没有太多的官员们反对,哪怕他们与曹操的关系再不好,他们也能知道这条政令的好处,人丁的多少,是国家中最为重要的,不能轻视,就连天子也很是看重曹操的这一策,与百官商谈。

曹操想让救济府对家境贫困的新生儿进行补助,对得病的新生儿进行医治,废除女丁的未婚税,倡导百姓重视女婴,遗弃与不抚养都被曹操列为了大罪,在大汉朝,只有儿女不抚养父母是重罪,可父母不抚养儿女顶多会被骂几句,可是现在不同了,若是再敢不抚养,丢弃,这是直接要被当地亭里官吏抓起来的!

百官都有些吃惊,这个曹孟德,为了政绩也是拼了命啊,这样的政令他都能想出来,不过,天子罕见的直接出面来支持曹操的这条政令,还赞为熹平第二政,百官自然就不敢废话了,天子都这么夸了,他们还能怎么办,只能跟着天子一起夸赞啊,曹操在朝议里,听着群臣对天子,对自己赞不绝口,也是有些惊讶。

天子的威望越来越高,如今连百官都不敢反驳了??

曹操的上奏顺利通过,政令先是在中书台拟定,又送到侍中台审批,最后方才送到了郭嘉的面前。

极为疲倦的郭嘉茫然的接过天子诏令。

曹司徒又颁发了一条政令???

这是完全不把我尚书台官吏当人看啊!!!!



第0602章 治世名臣

“混账!!”

天子愤怒的站起身,看着面前的曹操,怒气冲冲,他将曹操的奏表狠狠摔在了案牍上,问道“你这是想做什么??是诋毁朕还是在挖苦朕??”,曹操肃穆的说道“陛下,臣这也是为了人丁大策,绝非有他意!”

“呵!”,天子冷笑着,盯着曹操,问道“这人丁大策与朕收纳嫔妃有何关系??莫不是要朕出力??多生儿女,增加户籍??”,天子说着,又摇着头,无奈的说道“从古至今,但凡名臣都是劝天子少纳嫔妃,专心国事,从未听闻臣子劝天子沉迷女色的,曹孟德啊,曹孟德,你可是千古奇人啊!”

“若是朝中百官得知,定然是想食你的肉!!”

“陛下,即使臣什么也不做,他们也早就想杀了我了,臣一心为国,他们一心为私,相互抵触,也是无可奈何。”曹操说着,又问道“陛下当真不肯听臣的?”

“废话,若是听你的,大肆纳美人入宫,那长史令当如何记载?天下百姓又会如何看待朕?朕不想百年之后,在百姓口里成为沉迷女色,不理朝政的昏君!!”,天子不悦的说着,曹操无奈的长叹了一声,又说道“既然如此,那陛下可能对蔡家封侯,许以高位,不必授予太重要的官职,只要让天下人看到陛下宠幸他们就好”

“你是司徒啊,天下那么多的事情你不去管,咋就跟朕过不去啊!朕为何要这么做?你可知孝康皇帝花了多大的精力才消除了那些奸贼外戚??你要朕再把他们抬起来??你是收了蔡邕的钱罢!!”

“陛下,臣这也是为了家国啊唉陛下不肯,那就算了这人丁大策,已经是拟定完成,陛下定然也是看到了,救济府如今所要承担的非常巨大,日后所要发挥的作用也定然巨大,臣观遍以往的人丁,耕地,铜铁,商贸赋税等诸多数据,臣发现,百姓是最为重要的,只有百姓富裕,一切都能顺利的发展,救济府在日后定会承担更多”

“你想要扩增救济府?”

“是,臣想让救济府从司空府脱离出来,设立济民令,列入九卿,将其余的救济机构全部划入救济府所管辖”,曹操说着自己心里的想法,又补充道“陛下,如此一来,救济府的地位上升,扩增也就是应当的,百姓们会过得更好,大汉会更加富强,陛下的功德也定然会是前所未有的,就是尧舜亦不如”

“好了,好了,别捧了你说的朕明白,可是,这国库能支撑的起麽?光是人丁大策,司空就向朕抱怨了不少,想要救济百姓,让百姓富裕,起码得要让国库能给得起各地官吏的俸禄罢??”,天子反问道,曹操也是走运,若是他对历代以来的天子言语要将新生的府台直接列入九卿,只怕直接就被打出皇宫了。

可是在他面前的,正好是一位热衷于革新,不拘古法的天子。

听到天子如此询问,曹操咧嘴一笑,说道“对此,臣有办法,不过,陛下要等待一些时日。”

天子点点头,说道“不急你也且休歇几日”

“陛下,臣不累!”

“你不累!郭嘉险些被你累杀了!!”

曹操回到府邸,还没有进书房呢,就看到曹彰笑着走了过来,看到曹操,他笑着问道“阿父回来啦?这些日子,阿父也疲惫了,就别去书房了,去休息罢,孩儿老早就吩咐奴婢,让他们做些肉食”

曹操狐疑的打量着面前笑嘻嘻的曹彰,“你烧了我的书房?”

“啊?孩儿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

“那为何不让我书房?”,曹操问着,就朝着书房赶去,曹彰无奈的跟在他的身后,两人进了书房,书房安好,并没有什么被破坏的痕迹,曹操坐在了案牍前,曹彰又连忙走到他的身后,为曹操揉捏起肩膀来,说道“看到阿父整日为国事操劳,孩儿实在不忍啊未能帮得上阿父,实在心痛啊”

“要多少钱?”

“孩儿不是要钱!!”

“那你要什么,直说!”

曹彰看着曹操,想了许久,方才说道“孩儿想去兵学”,曹操瞥了他一眼,问道“就这事?”

“嗯。”

“那就去罢去兵学,找皇甫老将军,看他收不收你,还有,不许提我的名头!”

“多谢阿父!!多谢阿父!!”曹彰很是开心,他没有想到曹操会答应的这么迅速,曹操挥了挥手,说道“那就不要再烦我了,快去罢,若是他们不要你,我就把你送到南军去,当个士卒,还是可以的”,曹彰听闻,也不恼怒,开开心心的便离开了,曹操坐下来,看着面前的几份奏表,陷入沉思。

他先前跟天子说的,有办法来解决救济府对国库的压力,并不是胡乱言语,他是有自己的谋略的,这还是一位能人给与他的提议,这提议他从来都没有忘却,一直都在思索着,或许,该去找那位能人,来听听他的建议,曹操心里想着,很快就有了注意,他连忙吩咐奴仆,备好马车,自己要外出。

车马一路赶到了司隶校尉府,曹操下了车,让奴仆们在这里等候着,自己走向了府邸,走进司隶校尉府,立刻就有官吏上前,这位官吏还不认得曹操,疑惑的问道“君有何事?”,曹操笑着说道“你家校尉可在府中?我是他故人,前来拜见。”,官吏听闻,不敢冒然开口,这些年里,不少的校尉故人都来拜访过校尉,而大多却都是跟校尉有仇的。

官吏不敢开口,曹操这才说道“我乃司徒曹操。”

官吏连忙大拜,这才说道“校尉在内院。”,他让曹操暂等片刻,进去禀告校尉,曹操只是等了片刻,就看到华雄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看到曹操,他笑着,说道“原来是曹司徒啊!”,府邸内群官听闻,也纷纷起身,拜见曹操,曹操让众人起身,这才上去与华雄攀谈。

“华公啊,许久不见,朝议也不寻我我实在想念,就来府里拜见你了”曹操说着,华雄却直接拉着他,走进了书房,两人坐下,华雄这才开口说道“曹公啊,不是我不去找你,朝议里,你坐的位置是在太靠前,我没有办法去接近啊”,曹操一愣,也没有再问,亲切的与华雄寒暄起来。

“这些日子里,我整天都在忙着司隶的要事,司隶地区的诸多县令,还都是不错的,几个尹也是贤人,治理的都很好,我在司隶建了几个驿站,沿着大河还有几个船码,我准备在这里建设一下,多造些船只”华雄说起自己这些时日里的作为,得意洋洋,曹操也夸赞了几句。

“华公啊,你可还记得昔日吾等去征伐贵霜,公曾言语,将世家大族分以等级,依次规定他们能拥有耕地,奴仆的数量,不得超过这些”

华雄思索了片刻,这才想起来,说道“我记得,那时候,曹司徒还夸我是国中大才来着!”

“不知华君以为这救济府如何?”

“救济府,很好啊,给百姓的救济虽不多,却能让他们活命,尤其是灾年,起到的作用就更大了司徒问这个做什么?”

“当日华公的提议,我准备施行,以等级来划分世家,规定耕地,人丁的数量,另外,救济府,我准备让给世家大族来做!”

“哦?司徒是想让他们出钱出粮?”

“没错,这等级划分,可以三年进行一次,以世家大族的名望,财富等进行划分,得到第一级的世家,则可以入驻救济府,成为左丞,掌管救济百姓之事,这钱财粮食,也是他们来出三年重选,等级下降者淘汰,上升者再入住救济府我想过了,只要庙堂对那些高层次的世家称赞,帮他们提升威望,他们定不会反对”

“至于救济府他们原本就想救济百姓,来获取在百姓中的名望,可是天子不许,这一次,我是给了他们一个正大的理由,能够救济百姓,他们定然也会答应若实在是不答应,那就让南北军出面,与他们继续商谈若是能将救济府的钱财粮食压力转接到世家身上,哪怕是一部分,国库就不会再因救济之事而烦忧”

曹操说着,又长叹了一声,说道“可是我若是如此行为,陛下不知能否答应,这政策是限制了世家大族的耕地人丁,可也算是扶持,帮助了这些大族,让他们在百姓中获取声望,这是很危险的事情,若是久了,百姓念记他们的仁义,庙堂都不好对他们动手,故而,我还是有些迟疑”

“司徒是怕奸贼利用救济府,养起名望,鼓动百姓,抵抗庙堂?”

“算是这般。”

“这倒是难办,不过,曹公可以去东宫啊,东宫群臣里,聪慧的可不少啊,尤其是孔明,仲达这几个,虽也是出身世家,可司徒若是去询问,他们定有办法,不会藏私的我虽博览群书,可这事,我还没有想出好的办法来”华雄说着,曹操点点头,或许只能如此了。

“对了!”,华雄忽然惊呼起来。

曹操瞪大双眼,看着他。

“曹司徒可以去找这些世家大族啊,把最有可能获得最高等世家的人全部找来,袁,荀,司马,杨这些家族,司徒将想要施行的政令告诉他们,然后再询问他们,该如何防备日后有奸贼养名望,鼓动百姓,抵抗庙堂”,华雄咧嘴笑着,又说道“他们定会有很不错的建议,绝对要比仲达他们更加实用!!”

“哈哈哈哈!!”

曹操大笑。

第0603章 十三校尉

凉州,姑臧县。

陆议率领着一批的将领们,终于是赶到了这里,他们大概有六百余人,全部都是通过了兵学考核的学子们,在他们离开兵学之前,皇甫嵩给他们上了最后一课,皇甫嵩告诉他们,当他们踏出这里之后,他们就不再是学子,他们都成为了大汉的将领,相互之间,纵然关系再为密切,也要遵守军法。

全员听从陆议的军令,前往南军大营,若有不从者,斩。

听到这句斩,这些学子方才意识到了自己地位的变化,军令如山,绝不留情,陆议带着他们前往西凉,在这个时候,陆议的确是表现出了兵学考核最冠的实力,他让张任率领一批骑士,在前方开道,让沿路的行人避让,不得阻拦,让文聘在后方巡视,若有脱离队伍者,以逃兵处斩。

而乐进与庞德则是巡视左右翼,行督促之职,而徐福也不简单,陆议将后勤粮草全部交予他来做,陆议走在众人之前,带着众人前进,这么一番布置下,众人是完整的到达了南军,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赶到了姑臧县,南军就派出人来迎接他们,到来的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将领,有些儒风,看上去很是平易近人。

来人可是陆校尉?那人开口询问道。

陆议连忙下马,走到那人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礼,说道正是。,说完,他就抬起头,打量着面前的这位校尉,也不开口询问校尉的身份,有些尴尬,这位校尉无奈的自我介绍道我是南军校尉,唤作赵云,来人正是赵云,陆议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才想起此人来。

他在赶来之前,是打听过南军的情况的,南军十二校尉,名字他是记下了的。

陆议看着赵云,点点头。

赵云笑了笑,让陆议带着人跟上自己,这才朝着南军走去,走在路上,赵云有些疑惑的问道陆校尉,是不善言辞?,陆议点点头,没有回答,赵云了然,这才跟他说着无碍,我南军是看能力的,不搞有的没有的,你也不必担忧,张将军已经设宴,准备款待诸君

两人一路笑着,赶到了南军大营。

远远的,就能听到从南军大营传来的嘶吼声,南军士卒正在操练,前来的将领们有些欣喜,交谈起来,窃窃私语,赵云猛地转过头,大声说道肃静!!!,众人顿时寂静了下来,瞪大双眼,看着这位将领,陆议也被他吓了一跳,牵着的骏马都险些受惊了,他没有想到,看上去如此温和的儒雅将领,竟也有如此暴躁的一面。

赵云看到众人寂静下来,这才回到了原先的模样,笑着说道校尉与我进去罢

其余众人都被留在了这里,哪怕徐福,张任他们也是如此,校尉级别的宴会,他们就是最冠也没有办法进去,只能是羡慕的看着陆议与赵云一同离开,赵云带着陆议,一头撞进了营帐内,原本正热热闹闹,欢声笑语的宴席,忽然间寂静了下来,众人都是盯着年轻的陆议,打量着他。

看着营帐里这些彪悍的大将,陆议忽有些紧张,没能开口,赵云低声说道还不去拜见将军

陆议这才反应过来,朝着坐在主位上的张辽行礼拜见。

属下陆议,拜见张将军!

张辽点点头,说道校尉,入座罢。

陆议非常自觉的来到了末席,坐了下来,营帐内的气氛有些肃穆,张辽开口说道你来这之前,想来也听说过南军的编制,南军与北军不同,北军那些人,不需要天天打仗,只有五个校尉,可我们能足足有十二位,你来了,可你不能算是这十二校尉之一,我们这可不是北军,你得先去杀几个塞外贼寇,手上染了血的,才能算是我南军校尉!!

正是如此!!!

将领们大声的叫着,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狂野,野蛮的气息,南军在凉州待了近三十年,凉州这种彪悍,这种狂野,早已深入他们的骨髓,让南军上下都变成了彪悍的凉州蛮子,上至张辽,下至士卒,各个都是这般,他们喝着马奶,挥着长矛,打的塞外羌人退却了数百里!

营帐内唯一正常些的也就赵云,可是下一刻,陆议就看到这位虎将抓起了羊腿,如恶狼般的撕咬着,这当地环境对人的改变竟如此之大?

陆议看着张辽,肃穆的说道将军放心,我定不会辜负将军的厚望。

嗯,很好,给你介绍一下这些都是你的同僚这位,唤作孙策,字伯符,曾手刃流寇二十余人!,一位年轻的校尉桀骜的抬起头,有些不屑的看着陆议,冷哼了一声,看得出,他对陆议并不是很友善,张辽又指着另外一人,说道这位唤作马超,字孟起,西凉人,他能骑着马一次射穿三个贼人!!

马超朝着陆议点了点头,算是问好了,马超长得非常魁梧,满脸的大胡须,双腿却有些罗圈,这是长期骑马的症状,陆议连忙将自己的视线从他的腿上移开。

这位是赵云

程普!

田豫!

蹋顿!

文丑!

严颜!

甘宁!

魏延!

张绣!

高顺!

陆议算是认识了南军全部的校尉,这十二位校尉,看起来一个比一个要凶悍,陆议光是看着他们,都有些心惊胆战,陆议一一与他们行礼,宴席这才开始,众人边吃边喝,张辽说道因太尉之令,特意给你准备了一个营,你以后就统帅这个营,至于其他人,让他们休歇一晚,明日再分配到军中。

将军他们的调令,太尉那里

我不管太尉是如何调遣的,南军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明日我自行分派,若是有不配入我南军的,我直接将他送回太尉,让他去北军,不要来祸害我南军!你可明白了??张辽说着,陆议连忙点头,一旁的诸多将领也谈论起来,对这些新来的学子们有些不屑,最为抵触的似乎就是孙策。

孙策有些不悦的说道也不知这太尉是怎么想的,将一群乳臭未干的竖子们送进南军,这南军又不是他的,为何不送去北军呢?反正,还是应当我们自己做主,只要不是天子诏令,那太尉府的命令又能如何!!

听着孙策对太尉府的抱怨,众人纷纷应和,唯独陆议有些慌。

据我所知,这太尉不就是阁下的父亲麽???

坐在营帐里,陆议只觉得自己似乎来到了贼窝,他先前是去过北军的,作为学子里最为优秀的家伙,他在下方各地担任官职的时候,曾经带人去把守北军校场的大门,在那里,他看过北军的作风,北军是一支铁血军旅,他们每个人都是冷着脸,从校尉到士卒,每个人都是沉默着,让人望而生畏。

南军看起来算了。

宴会结束,张辽也没有单独与陆议再说些什么,直接让士卒将他安置好,其余将领们都早已被安置齐全了,度过了一个难熬的夜晚,到了次日,陆议方才是看到了自己的军旅,他的军旅,与众不同,有不少的羌人,他原先也不知道,这些羌人看起来与中原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在听到他们拗口的雅言之后,陆议方才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陆议没有废话,用在兵学里学到的知识来操练这些士卒,直接就开始了操练,他的这番举动,总算是改变了南军其他将领们对他们的态度,与陆议赶来的将领们聚集在校场,赵云等校尉从他们之中挑选了人手,带回自己的营帐里,这些校尉们恶劣,以及不屑的态度,也惹恼了这些到来的新将领。

看到他们脸上还有些怒火,有些不服气,南军的老校尉们决定给他们上一课,于是乎,正在操练士卒们的陆议听到了从前校场传来的惨嚎声,陆议连忙赶了过去,他是害怕自己这些同窗会与校尉之列起什么冲突,赶到校场之时,校场里格外寂静,赵云,马超,孙策这三人擦拭着手,聊着天,而在他们的周围,则是躺着二十多个随行而来的将领。

这其中,陆议还看到了徐福,庞德,乐进这三个人,陆议有些茫然,看着台上的赵云,有些疑惑的问道校尉,可是他们犯了什么错??,赵云还没有开口,一旁的孙策开口了,他笑着,说道无碍,吾等只是教授他们南军的操练之法,他们有些经受不住

陆议看着其余的诸多将领,皱着眉头,大声说道尔等都是皇甫将军的弟子!!既然来了南军,就要服从校尉的安排,军法如山,再有触犯军法者,我当亲自斩之!!!,听到他这么言语,诸多将领纷纷言喏,陆议说完,这才看向了赵云几人,说道诸位,这些人新来,可以好好教授他们操练之法。

让他们学的清楚些,记得牢固些,这样一来,日后诸位的宗族后人来到南军之后,这些人也好教授与他们!

告辞!!

陆议拱手,遥遥一拜,即刻离去。

孙策瞪大双眼,看着陆议走开,咧嘴笑了起来,说道这厮还不错啊,不是个软蛋,不错。

是啊,这些人也是操练了不少的,还挺能打,我都挨了一记黑拳,马超揉了揉自己有些红肿的眼眶。

究竟如何,我们说了不算,将军说了,十七日后,我们就要去塞外了,那时候,我们就能看到他们的表现了



第0604章 徐福徐庶

大清早,众人还在熟睡着,校场上传来的一阵怒吼声就让众人惊醒了,南军士卒们几乎都是跳着站起来,手持戈矛,就要往外冲,当这个时候,他们方才听到了校场上的操练之声,原来是陆议早早起身,率领他的部营开始了操练,南军士卒们愤怒的谩骂着,包括几个校尉,也是格外不满。

张辽走出营帐,望着校场的方向,有些无奈的叹息着,说起来,执掌南军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南军虎将很多,光是他麾下的十二位校尉,随便拉出去一个,都能吊打塞外的诸多贼寇,所向披靡,可是,要管理这样一支虎将极多的军旅,却是极为麻烦的,光是磨合他们之间的矛盾,张辽就花费了大量的精力。

陆议等人的到来,也算是让原先的这些校尉们团结了许多,不过,新的矛盾出现了,陆议所带领的诸多将领,与这些原先的将领们,张辽能够理解他们为何如此不悦,毕竟,太尉府从南军里抽走了不少的能人,将这些学子们补充进去,那些被抽调走的,都是这些校尉们倚重的心腹,他们定然对新来的兵学将领多有不满。

这个问题,张辽必须得要解决,南军上下,校尉若是与底层将领不合,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必须要上下齐心,南军方是无敌的,他正站在门口思索着呢,却忽然有人开口说道:“这小子,到底还是有些傲气啊,与吾等宣战??”,张辽转过头去,站在身边的正是赵云。

张辽点点头,说道:“毕竟是皇甫将军的得意门生,定然不能容忍你们这般欺辱啊得想个法子,让他们也融进南军里。”,在南军大营里,张辽与赵云的关系是非常密切的,两人算是挚友,这些话,张辽也就能对赵云说一说,赵云问道:“你这次带我们去塞外,就是想让他们融入进来罢?”

“嗯一同作战之后,他们才会接受罢”张辽说着。

“那些塞外的贼人也是可怜,你每次需要解决问题,就要出征塞外,让我想想,为了获取南军众人的认可,你发动了一次,为了解决伯符与蹋顿的矛盾,你又让他们两人出征了一次,为了操练士卒,又去了两次哈哈哈,他们都跑了那么远,你还是不放过他们”赵云轻笑着。

“我这也是为了他们啊前后六次出征,我们带回了近十万人,这些人如今在凉州内耕作,畜牧,不必在塞外当贼寇要过得好?他们原先住的都是什么地方啊,穷山恶水,皑皑雪原,还不如到凉州来生活,,,他们都应当感谢吾等不过,那贼酋也是狡诈,若不是他一直抹黑吾等,说他们原先那些族人都被吾等杀了,只怕这些贼人都会自己前来投效”

“子龙啊,这番出征,我准备动用全部的军力,彻底平息凉州外的劲敌”张辽眯着双眼,说着,赵云却是一愣,问道:“全军出动??为何啊,你不是一直留着他们”

“我原先是留着他们来练兵,可是如今,没有那个必要了,如今的实力,对上他们,完全就是碾压,如何练军??何况,天子有诏,不久之后,我们就要离开凉州了”张辽说着,走进了营帐里,赵云坐在了一旁,看着他,脸上满是疑惑,南军在凉州驻扎了如此之久,怎么就要离开了。

“我们要去西州,准确的说,我们是要去西廷”张辽笑了笑,说道:“以后就不是跟这些贼寇练兵了,我们要去找贵霜人,找安息人,与他们练军”

“又要开战了???”

“不是开战,只是练军罢了,贵霜人知道大汉的威名,不敢妄动,可其他人还不知道呢,也应当他们知道一二,你说呢?”

“哈哈哈,你说的有道理!”

两人大笑了起来。

陆议刻意提前操练士卒,果真是引起了原先校尉们的不满,似乎与陆议较劲一般,整个南军都陷入了疯狂的操练之中,各个都是热火朝天,要比试个高低,校尉们亲自参与到士卒之中,开始操练,陆议都是如此,张辽最初也没有去阻止,在他看来,这样的竞争还是不错的,起码此刻多流些汗,比在战场上流血要好很多。

可是在接近出征之时,还是如此,不仅没有退散,反而有些更加疯狂的意思,校尉与士卒们都是累的几乎站不稳,陆议也败下阵来,整整三日,他都是因体力不支,倒了下去,老校尉们耀武扬威的从他们阵前走过,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容,而与陆议一同到来的将领们,也是在这些老校尉们的身后,脸上带着笑意。

他们都没有倒下去,支持到了最后,甚至,比南军原先的士卒将领都坚持的更久,挫败了陆议之后,这些校尉们都很是开心,对这些没有丢自己脸面,坚持到最后的兵学将领们,也没有先前的那般排斥了,陆议连着败了三次,每一次,他坚持的时间都久了一些,却始终没能赢过原先的校尉们。

一瘸一拐的返回营帐里,他麾下的士卒们都有些敬畏的看着他,这些士卒们都是近期才被招进南军的,自然是比不上原先操练已久的士卒们,陆议反而是他们之中坚持最久的,这让士卒们都格外的尊敬陆议,没有因为他的失败而小看他,至于陆议带来的那些将领们,也是跟在他们校尉的身后,笑着谈论起陆议来。

纵然四冠又如何,操练之中,还不是我们坚持到了最后!!

通过这场陆议与十二营的角力,他们成功的融入了各自的军旅之中。

返回营帐里,陆议有些气喘吁吁的,喝了些水,让士卒们离去,士卒们刚刚离去,气喘吁吁的陆议就平静了下来,没有任何的异样,他听着校场传来的欢声笑语,以及对自己的讽刺,不由得笑了笑,总算是让他们融进了南军之中,这样一来,他们也就不会再受到欺辱了,很好。

陆议正思索着,忽有一人走进营帐,陆议大惊,抬起头,来人是一位年轻的儒将,面带微笑,走进来,也没有废话,直接坐在了陆议的面前,陆议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有些疑惑的问道:“徐元直??你怎么来了??”,前来的这位,正是与他一同到来的徐福,徐福看着他,笑了笑,说道:“为感谢校尉而来。”

“感谢我??休要胡说,你与我非一路之人,还是出去罢!!休要来羞辱我!!”陆议愤怒的说着,别过头去。

徐福摇了摇头,说道:“校尉,不必如此了,我与他们不同,我不能以牺牲校尉的威名来让自己融进军旅之中”,陆议惊讶的看着他,不知他是惊讶与徐福能够发现,还是徐福能如此言语,徐福认真的看着他,说道:“校尉,你的大义,实在令我敬佩,可我何德何能,能让校尉如此相助”

“校尉,你放心,我是不会告诉他们的”看着有些无奈的陆议,徐福又连忙说道。

陆议长叹了一声,说道:“你这又是何必呢?你这么走进我的营帐,你的校尉,岂能再容你?”

“校尉不必担忧,我在蹋顿校尉麾下,他是个和善的人”

“和善???”

“我家校尉相貌凶恶,不善言语,可他真是和善的人,我到来之后,他从未苛待与我,一视同仁,我还得知他常常拿出自己的俸禄来,赠与先前战死的同僚的父母校尉也是聪慧之人,人怎么能以相貌而论呢?”徐福说着,陆议思索起来,似乎这位蹋顿校尉还真的从未针对过自己,虽然他是整个军旅里最为凶神恶煞之人

“好罢,徐君前来,只是为了感谢我?”

“是,校尉是个高义的,我想能与校尉结识”,徐福说起来,面带微笑,陆议看着他,没有回话,徐福说道:“校尉,其实,校尉不必如此为之,如此一来,吾等纵然能融入南军,可是校尉威名有损,校尉乃是兵学之冠,天子都在盯着呢何况,张将军早已想出办法来,不久之后的出征,就是为了此事,校尉是不必心急的。”

“若不如此,只怕出征之时,会出差错。”

“唉”,徐福长叹了一声,看向陆议的目光里满是赞赏,他苦笑着,说道:“只能是委屈了校尉”

“元直我看你不似他们不知你是何出身?”

“校尉,我家时代为农,阿父耕耘与长社,谈何出身呢?”

“幼时无知,做了游侠,四处为非作歹,让父母担忧,实在该死,不瞒校尉,我在弘农犯了罪,被当地官吏抓住,同行好友将我救了出来,我改名为徐庶,慌忙出逃,回到家乡,阿父却已病逝,阿母更是狠狠的打了我一顿,那一日,我思索许久,改回原名,为阿父守了灵,三载之后,我带着阿母,来到雒阳,去司隶校尉府自首认罪”

“司隶校尉华公,是个善人,他没有为难我,得知我有老母在雒阳,赦免了我的罪行,还帮我在雒阳内购置了家当,送我前往兵学读书”

“从那之后,我一心读书,方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不知以我罪人之身,耕农之后,可能与校尉结交?”

陆议看着他,看了许久,慎重的点了点头。

“可。”

第0605章 骁勇归来

熹平二十年末,南军全体出动,开拔塞外。

从董卓征战贵霜之后,南军便没有过以如此规模出征,率军的自然是张辽,麾下十三营,也各自准备齐全,那场陷入疯狂的操练竞争,还是被张辽所中断,大军即将开拔,士卒们得要保存好体力,才能远征塞外,不过,经过这场竞争,各部里的兵学将领们都已经融入自己的军旅之中,与校尉之类的谈笑风生。

唯独陆议,被其他人排斥在外。

对此事,张辽却没有插手,陆议并不愚笨,相反,这是个很聪慧的人,他定然会有办法,张辽如此想着,在一个不太适合出兵的时候,发动了对塞外的征战,所谓的塞外地区,在原先是指并凉之西北,凉益之西南,在并凉西北地区,有大量的鲜卑人,匈奴人,乃至诸多不同部落,可是在新州与贺州成立之后,这些人不是成为了这两州的子民,就是已经外迁离去。

故而,并州与凉州的西北地区,已经是成为了大汉的领土,也就是被新州包含在内,没有了所谓异族的说法,唯独存在塞外贼寇的,是凉州的西南地区,与益州接壤,在这里,存有着大量的土著,以及羌人,这些羌人,其实也大多是跟随汉军征伐过周围的将士之后,先后也有过自己的王,可惜,时运不济,总是能遇到一些不该遇到的人

每一次遭受打击之后,他们都能缓过神来,而上一次,他们却是遇到了段颎,段颎直接砍了他们的王,这让他们沉沦了几十年的时间,都没能缓过神来,他们后来还鼓动凉州境内的羌人,卷起汉朝内部的叛乱,先后遭遇了董卓,袁术,孙坚,切里撤,以及如今的张辽。

若只是一味的战争也就罢了,可恨的是大汉改变了以往的策略,在孝康皇帝之后,边塞地区多施行怀柔政策,大批的收纳了匈奴,羌,乌桓,氐等,分发土地,教导耕作,识文断字,允许他们参与考核,可以担任地方官吏,如今南军里都有一大批的羌人,这一系列的改变,让塞外贼寇全面崩溃。

他们失去了汉朝内部同族的支持响应,甚至连他们本身的部落民,都是成群的逃离,前往大汉境内,居住了四十多年,到如今,第三代的孩童平日里在唱雅言童谣,说起凉州方言来,甚至比凉州人还要像凉州人,这是直接摧毁了他们的根基,庙堂也想过将这里并入大汉的境内,加以管理。

不过,朝中不少大臣都是反对的,他们连凉州都想放弃,何况是这塞外之地呢?

得到了没有什么好处,反而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来管理,得不偿失。

不过,从孙坚时期,塞外诸多贼寇的实力就已经是威胁不到凉州境内了,可他们还是保持着常常去塞外练兵的传统,一直延续至今,张辽以马超赵云为先锋,以陆议断后,自己坐镇中军,大军浩浩荡荡的朝着塞外行军,刚刚走出了凉州,他们就遇到了小规模的贼寇,马匪之流,马超赵云两人,一同出击,却是抓获了数百俘虏。

俘虏留给了陆议,其余人继续前进。

原本就是冬季,这里的冬季要更为的寒冷,处处都是积雪,使得士卒们难以前进,张辽执意在这种时候出军,本就是有磨练之意,这些贼寇没有统一的部署,各自为军,不可能是南军的对手,进入核心地区之后,张辽直接施行了分兵之策,将十二营全部散开,分散形的进行抓捕清剿。

同时,他又严格的命令部下,不许杀害百姓以冒军功。

众人纷纷离开,他们并不是初次赶到这里,对这里也是较为的熟悉,张辽告诉了他们集结的地区,以及时日,陆议还是被他留在了身边,毕竟陆议初次来到这里,并不知道这里的地形以及环境,还是留在身边安心一些,张辽并不像其他将领那般的急切,与陆议所部一同,不慌不忙的朝着集结地区赶去。

陆议心里也是明白,这初次出征塞外,自己不太可能有什么立功的机会,更多的还是要观察,要学习,跟着张辽,倒也是不错,起码有不懂的,都可以询问他,两人一路走去,在道路上,偶尔会看到一些披裹毛衣,脸色灰白的牧民,这些人,对与到来的大军是非常警惕的,塞外的贼寇,常常就是靠劫掠他们为生的。

陆议立刻派出麾下的士卒过去攀谈,他麾下士卒都是羌人,这些人过去与牧民交谈的时候,这些牧民都是惊呆了,他们知道这支军旅,大汉的军旅,这些人与贼寇不同,他们从不侵犯百姓,即使有侵犯的,只要告诉骑着马的,他们就会处置,可是这么久以来,他们还未曾见过有羌人在这军旅之中。

士卒们一路上都是朝着他们劝说,告诉他们,大汉境内的百姓的生活是多么的美好,告诉他们,若是不想待在这里遭受贼寇的迫害,可以前往凉州,益州,这些人的劝说,可比其他士卒要更能让他们信服,就这么一路劝说着,倒是说动了不少人,都对这个强大的国度有了向往之心。

偶尔遇到贼寇劫掠牧民的情况,张辽也是不出手,让陆议来解决。

“这里的气候有些不对若是你头晕,或有什么不适,告知与我”,张辽只是吩咐了陆议一句,就没有多说了。

其实,不用张辽多说,陆议已经是感受到了这里的不同之处,一行人如此前进,沿路,常常能看到战斗的痕迹,这自然是先前的军旅所留下的,诸多营,斩获颇多,南军如此大规模的出征,何况又是如此一个季节,给与了敌人重创,因为汉军从未在这种季节里发动过征战,故而他们都没有什么迎战准备。

而这十二营,没有一个是好惹的,他们一路走来,都几乎没有太大的战时阵亡,有摔下山谷的,却没有战死的,没有人能够抵御这样的进攻,离着集结的地方越来越近,塞外贼寇却有些不够杀了,光是马超一个营,就俘虏了超过四千多人的贼寇,如此浩荡的队伍,贼寇望风而逃。

陆议一路跟张辽聊着天,渐渐靠近集结之地。

“啊!!!!”

一声大吼,陆议被吓了一跳,连忙拉住缰绳,一旁的张辽早已拔出了长剑,看着周围,士卒们也是纷纷做出迎战的姿势来,而四处却都没有人影,陆议心里有些发凉,光有声音,却没有人影,这是什么情况?他正想着,从前方的雪地之中,却突然跳出几个人来,陆议连忙打量起来,只有四个人,看来不是贼寇。

可他们又不像是牧民,没有牲畜,服饰也不同,何况,他们埋藏的地方,刚刚可是被士卒们所探查过的,寻常人能如此好的隐藏住自己麽?若不是他们开口,只怕大军就如此过去了,根本发现不了他们。

总共四人,两人扶持着一人,还有一人,朝着汉军嚎叫着。

陆议看着一旁的士卒,说道:“过去问问,他们是何人”

士卒点点头,朝着他们走过去,为首那人,看着汉军,发疯般的嚎叫着,他跪倒在了地面上,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却又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如此疯狂的模样,士卒们都有些害怕,走到他们的身边,用羌语问道“你们是何人?!”

那些人有些茫然的看着他,又看了看汉军。

四人都有些激动,有些崩溃,被扶持着的那人,哆嗦着说道“我们是汉军是汉军”

羌人士卒大惊,连忙回去禀告。

“什么??汉军??怎么可能??除了我南军,哪家汉军会出现在这里??”,张辽听闻,有些吃惊,却又下了马,走到了他们面前,将跪在地上哭泣的那人扶了起来,那位被扶持着的人,看来就是他们的为首者,张辽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们,问道“不知诸君是汉军何营??”

他也才看清楚,被扶持的那人,双腿都已经废了,膝盖之下,都已经被砍断了。

这个人的长相,也着实恐怕,整张脸,都是被烧毁了,极为的狰狞。

四人站在张辽的面前,为首者的嘴唇一直都在颤抖着,眼泪滴落而过。

“大汉骁勇营在此!!!!!!”

张辽的脸色变了,他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这几个人,他大叫道“来人呐!!快些拿热水!!拿吃食!!!”,士卒们迅速忙碌起来,陆议也走了过来,扶持着几人,将他们接到马车上,让他们坐下来,给他们换了冬衣,又吃了热水,这几个人仿佛才有了些精神。

“诸君是骁勇营的士卒??”

“正是很早之前,我们出征贵霜,很多人在路途上走散了,也有人在阳迦山上冲出了火海,我就是其中一个,我们聚在一起,被贵霜人追杀,一直追,一直逃,我们逃到了南贵霜,逃进山林,朝着大汉,一直走,一直走,只剩下我们四个了,只剩下四个了战事如何了??我们赢了麽?”为首者忽然抬头问道。

“我们赢了贵霜王都被杀了。”

“那你认识骁勇营的主将麽?公孙校尉,他呢?”瘸腿的士卒有些慌张的问道。

“他还活着,他无碍,他如今在雒阳”

瘸腿士卒欣慰的笑着,点点头,说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我还有还有个弟弟”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张辽大吃一惊,连忙伸出手探他的鼻息,他龟缩在大衣里,骨瘦嶙峋,整个人缩成一团,闭着眼睛,永远的熟睡。

“军侯!!军侯啊!!”

看着其余三人痛哭,张辽站立许久,后退了两步,单膝跪下。

他对这位不知名的军侯行了一个卑微的军礼。



第0606章 虎将回归

“将军,为之奈何?”

陆议看着张辽,皱着眉头问道,张辽沉思了片刻,说道“骁勇英雄,本当我亲自护送,至于凉州,可是,这战事在我身,我不能如此离去,只怕还是要劳烦你了,请你将这些人送回凉州,交到凉州刺史的手里,再护送到司隶去”,张辽吩咐着,陆议点点头,张辽看了看前后的士卒们,又说道

“你这番返回,我只能与你五十人照顾好他们,将他们安全带回凉州去”

“谨喏!”

陆议带着这三位勇士,返回凉州,不对,是四位勇士,那位逝世的军侯,被士卒们抬着,一行人迅速朝着凉州返回,张辽则是带领其余人继续前进,两人分开之后,张辽就加快了攻伐的速度,在短短的时日内,他率领大军杀到了集结的地区,在这里,只有赵云与蹋顿的军旅,其余人还没有返回。

两人前来与张辽拜见,这才注意到了陆议不在,蹋顿没有询问,赵云却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不见了陆校尉?”,张辽有些肃穆的说道“在路上,我们遇到了四人,是骁勇营的士卒我让陆议将他们送回凉州去了”

“什么??孝勇营??可他们”赵云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收住口,吃惊的问道“真的是孝勇营?”

“不会有假,除了骁勇营,谁能躲得过我们的斥候,若不是他们开口,我都没有发现身边竟还藏着人,这样的军旅实在可怕”张辽说着,长叹了一声,赵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问道“他们从贵霜,如何跑到这里的??为何不去西廷??西州??“

张辽没有回答,过了片刻,赵云方才醒悟过来,抿了抿嘴,眼里多了一些敬佩,他们从贵霜赶到这里,究竟经历了些什么,赵云不敢去想,面前这塞外之地,皑皑雪原,无数的山川丛林,一行人从贵霜出发,一路逃避追杀,翻山越岭,穿越塞外,赶到凉州附近这赵云觉得自己都未必能够做到。

一步一个血印啊。

而在另一边,陆议带着这些人,朝着凉州走去,他一直都在打量着这三位骁勇营的士卒,即使在汉军之中,他们依旧显得很是不安,不时的打量着周围,往往他们都没有看到人影,他们却能察觉到动静,连忙提醒陆议,前方有人,随后,方才有牧民出现在陆议等人的眼前,这样的本事,让陆议深深敬佩。

“校尉”其中一人有些惶恐的叫道。

陆议看着他,说道“君有何吩咐?”

“我只是想问问,如今是何年?”

“熹平二十年。”

“二十年”那人有些呆滞的自言自语着,好久方才缓过神来,陆议没有言语,他知道,出征贵霜是在熹平十四年也就是说,这些人经历了长达五六年的跋涉,方才赶到了这里,陆议不敢去想,他们究竟是如何走到这里的,那定然是一件残酷的事情,熹平十四年,那时他还不过是个孩童罢了。

他派出几个士卒,骑马先行返回凉州,将这里的情况告知刺史。

当陆议带着人来到凉州边界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一行官员,正在边界等待着,陆议下了马,让那三位勇士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朝着那些人走去,凉州刺史毛玠看到了他们,也看到了走在前方,惶恐不安的那几个粗糙汉子,他们满脸胡须,骨瘦如柴,不断的打量着周围。

刚刚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毛玠真的是吓了一跳,骁勇营竟还有存活的,他知道天子究竟多在意这支军旅,这仇恨,天子始终都没能忘记,军旅之中还常常有征伐贵霜,将之灭国的声音,毛玠先是派人去通知凉州各地的官吏,让他们做好准备,迎接壮士,又亲自带着凉州诸多官吏,前来迎接。

毛玠站在最前方,陆议带着人赶到了。

那几个人就要行礼,毛玠连忙拉住了他们。

“凉州刺史毛玠,恭迎壮士归国。”

毛玠朝着他们行礼说道。

那三人呆愣了许久,眼眶渐渐湿润,颤抖着问道“我们到家了?”

“正是,此处乃凉州境内,大汉之土地。”

“我们到家了到家了”

看着这三人跪倒在地面上,亲吻着土地,痛哭流涕,诸多官吏,士卒,都是沉默着的,没有一个人来嘲笑他们,众人默默不语,毛玠与陆议上前,扶起他们,返回姑臧县,一路上,都有官吏来迎接,拜见,百姓也有,只是,百姓记不住那么多,他们并不知道骁勇营是什么,跟着官吏们迎接,却也没有官吏们那般的激动失态。

他们在姑臧县里休息了两天,这才朝着司隶前往,而这个消息,则是传向了雒阳,正在厚德殿里批阅奏文的天子,在听到韩门的禀告之后,跳了起来,瞪大了双眼,问道“骁勇营??他们还活着??”

“国家,回来了四个人,其中一人在半途病逝,还留下三人。”

“好!好!回来就好!!”天子格外的激动,他吩咐道“速告知公孙校尉,另外,告诉华雄,让他负责去迎接,还有,告知雒阳的百姓,要讲明他们的事迹,等他们进入雒阳的时候,众人都要去迎接!!还有,把曹操给朕带来!!”,韩门立刻跑了出去,忙碌起来。

公孙瓒正坐在府邸里,神色有些颓废,有些茫然。

他的儿子公孙续,陪伴在他的身边,与他喂药,这位虎将,身子愈发的虚弱,自从贵霜之战后,他就完全的变了一个人,整日坐在府中,愣神发呆,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双目无神,也不言语,公孙续一点一点的喂了药,又问道“阿父,需要我带你去外面走一走麽?”

公孙瓒没有回话,依旧是如此坐着。

公孙续无奈,没有再多说什么,公孙续拥有跟阿父一样坚毅的脸庞,身材魁梧,有勇力,他如此年纪,本该是南北军里的后起之秀,可阿父病倒之后,他就一直陪伴在公孙瓒的身边,没有入伍,也没有去兵学,倒是得了个孝名,两人正坐着,忽有叩门声,公孙续连忙去开门。

门外却是一位阉人,面带喜色,笑着问道“公孙校尉可在?”

公孙续疑惑的点点头,带着他进了前院,来到了公孙瓒的身边,阉人开口说道“天子有诏,令校尉公孙瓒与七日后跟随司隶校尉华雄,迎接骁勇营壮士。”

他刚说完,一直愣神的公孙瓒猛地转过头,死死的盯着他,沙哑的问道“你说什么?”

“骁勇营还有存活的壮士,他们回来啦,如今就在凉州即将返回雒阳”

“续儿!续儿!续儿!!”公孙瓒急促的叫着儿子,公孙续连忙跑到阿父的身边,公孙瓒拉住他的手,颤抖的问道“他们回来了!!他们还活着!!扶我起来,扶我起来!!!”,公孙续急忙将他扶起来,公孙瓒咬着牙,蹒跚着,走到了那阉人的身边,从他手里夺过诏令,认真的看着。

他忽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却夹杂着哭音。

“续儿!准备肉食,酒水,我不能让他们看到我这个模样,还有七天,给我药!!!”

七日之后,华雄刚刚准备要外出,就看到两人骑着白色的骏马,飞奔而来,华雄一愣,为首那人,却正是公孙瓒,公孙瓒佩戴着甲胄,骑着骏马,腰配长剑,背后带着强弓,仿佛就要出战一般,看着他的模样,华雄有些呆滞的问道“骁勇校尉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一行人连忙前往迎接之地,一路赶到了司隶靠近凉州的地界,就在这里等待着,公孙瓒肃穆的眺望着远方,一动不动,众人也被他所感染,都是极为的肃穆,渐渐的,远处出现了人影,最前方,则是四位士卒,正抬着一人的遗体,缓缓的朝着这里走来,公孙瓒看的清楚啊,那人身上包裹着的,正是骁勇营的旗帜。

公孙瓒浑身都在颤抖着,在那一刻,他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声,挥动长鞭,骏马飞速的冲了过去,华雄等人惊愕,而在对面,走在前方的士卒们,看到一骑士飞速的冲了过来,还有些紧张,却不想,身边的那几个骁勇营的士卒仿佛着了魔一般,在他们看到这白色的骏马之后,他们就有些疯狂了。

公孙瓒飞奔到他们的前方,跳下马来,扔了马缰,冲了过来,三人也冲了过去,当他们见面的那一刻,四个人,抱成了一团,公孙瓒叫着他们的名字,嚎啕大哭,四人哭着,叫着,却都不愿松开对方,华雄看着这一幕,罕见的,他脸上竟出现了几分的悲伤,没有人去打扰他们的相遇。

公孙瓒让公孙续将牵来的白色骏马交与他们,自己带着头,让众人骑上了白色骏马,他走到了逝世的军侯身边,将他抱了起来,在公孙续的帮助下,他拥着此人,两人坐在骏马之上,公孙瓒一手抱着军侯,一手扛着骁勇的旗帜,领着众人,浩浩荡荡的朝着雒阳出发。

走在道路上,官吏迎接,百姓欢呼拜见。

在公孙瓒到来之后,这几个人顿时就变了,他们不再惶恐,不再畏惧,他们挺直了身子,跟在公孙瓒的身后,握紧了腰间的长剑。

骁勇营,时刻都做好了迎战的准备,我们无所畏惧,我们无所无能,

不负其名,

我们,

就是大汉最为骁勇的军旅。

骁勇营,出发!!!



第0607章 恶人华雄

骁勇营成为了首个面圣的军旅,如此说来或许不太恰当,骁勇营这三位士卒,成为了首个与天子相见的寻常士卒,他们到达雒阳的时候,所受到的迎接也是绝无仅有的,天子有意推广这次的事件,这不仅是迎接几位幸存的士卒那般的简单,他主要是想将这几人作为典范来,使得天下人都知晓大汉的勇武!!

三公一同迎接,这等待遇,不可谓不小,百姓亦如此,雒阳的百姓与他处不同,这里多是士子,官学,故而识文断字者不少,同样的,知晓骁勇营的人数也不少,骁勇营在这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待遇,公孙瓒大病初愈,此刻却没有半点病态,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已经是回到了原先的虎将姿态。

百姓如此热烈的迎接士卒,上一次,还是董卓征伐贵霜返回的时候呢,不少的官吏,也在人群之中,一同欢呼,而太子则是跟着三公前来迎接,在迎接他们之后,刘獒非常的恭敬的带着他们前往皇宫,去面圣,天子还在等待着呢,公孙瓒也要一同前往,众人离去,百姓却都没有散开,还在欢呼着,北军已经出来帮着维持秩序了。

“嘿,一群溃败之人,何必如此隆重呢?你们不知道,他们都是战败后逃回来的,逃兵竟也有这般的待遇!”

人群之中,还是有恶毒之言,一位士子,就是在朝着周围的好友们讲述,他所知晓的内情,他大言不惭的说道:“所谓骁勇营啊,其实就是大汉最不能打仗的军旅,我听闻,他们遇战必逃,从未正面战斗过,没有打过胜仗,你们不知,这骁勇营啊,不是汉人,他们是东濊人,懦弱胆怯...”

他还没有说完,从人群里猛地钻出一人来,飞起一脚,正中他的胸口,这人都来不及多说什么,直接倒了下去,还碰到了不少人,这里出现了些动静,自然是引起了北军的注意,还没有等那人站起来,就已经有士卒走了过来,肃穆的看着众人,问道:“发生了什么??”

一人走了出来,这人长得很是儒雅俊俏,神色却是格外的愤怒。

他指着地面上那人,说道:“将那人送去绣衣府邸,他侮辱骁勇营!”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乃太子少傅,诸葛亮。”

北军士卒听闻,直接走向了那人。

随后传来了一声惨嚎声。

华雄看着周围,吕布,孙坚,关羽,黄忠,但凡军旅中大将,都来迎接公孙瓒,与他寒暄问好,来问候那些士卒们,对于这些士卒,他们都是表达出了自己的敬意,包括孙坚在内,他们参与过贵霜之战,心里知道骁勇营经历了什么,而这趟回家的旅途,或许比他们的那场战役,要更加的惊心动魄。

华雄看着他们聊天,却总觉得有些不对,说不出哪里不对。

公孙瓒领着这三人,进了皇宫,在韩门的引领下,四人赶到了厚德殿之内,公孙瓒还好,其余三人就有些惶恐了,这可是天子啊,走进了厚德殿,天子正笑着,等待着他们,看到他们进来,天子站起身来,公孙瓒率他们立刻行礼拜见,天子笑着,将他们一一扶起来,让他们坐了下来。

“诸君能够回来,朕心甚悦!”

“诸君都是大汉的勇士!朕绝不会亏待诸君!”天子说着,众人也很是激动,天子又询问了几句他们的情况,骁勇士卒有些悲凉的说起经历:“那场战役,对方也崩溃了,我们逃出了十多人,一路上,小心翼翼,想要返回战场,可是道路上满是贵霜士卒,我们又遭受到了追杀,只能一路朝着南方逃离....”

“过了大夏,我们聚集了骁勇营的所有溃兵,共有七十三人,追兵不断,我们只能不断的逃亡,也不知道逃到了那里,询问当地百姓,方才得知已经是在贵霜的南部,可是他们也不知道战事如何,军侯说一直朝着东部走,就能回到家乡...我们就一路朝着东走...那里极为的炎热,我们受不了,只能脱掉了衣裳,继续前进...”

“可是,我们没有想到,过了不久,就是极度的寒冷,没有衣裳,我们只能去偷,去抢,不少人冻死在了那里...遇到了大山,不可能翻阅的大山,我们绕着大山,不断的前进,一路上,捕猎,劫掠,绕过大山,又是皑皑雪原,如此一路走来,遇到了贼寇,遇到了猛兽,有人冻死,饿死,战死,病逝....”

“还有很多人,经受不住这些,疯了...自杀....”

“最后,只剩下我们四人,一路朝着东方,不断的行走...”

他们说着,天子也是有些沉默着,他伸出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问道:“你说,你想要什么奖赏,朕都会赐予你!”

那几个人有些拘束,不敢开口。

公孙瓒说道:“勿要扭捏,直言便是了。”

那几人对视了一番,思索了片刻,方才言语道:“陛下,吾等想返回东濊...”,天子点点头,说道:“朕要赐予你们爵位,你们就返回东濊,朕会赏赐你们钱财,给你们在那里建鱼塘,你们也可以买自己的船,从事渔业...”

“多谢陛下!!!”

雒阳内的百姓们也渐渐散去,将领们聊着天,也各自返回,华雄这个时候,方才惊醒,对了,皇甫将军呢???

皇甫府邸,

这里早已没有了奴仆,府邸里极为的脏乱,年迈的皇甫嵩躺在床榻上,不断的咳嗽着,在一旁,他的儿子,皇甫寿固,正搜找着一旁的木盒,想要找出些钱财来,皇甫嵩咳嗽着,整个人都气的颤抖,瞪大了双眼,瞪着远处的儿子,却是说不出话来,皇甫寿固翻找了许久,也找不出钱来。

他不耐烦的走到了皇甫嵩的面前,问道:“阿父,钱呢??”

“你的俸禄呢??我明明没有拿走!!”

皇甫嵩死死盯着他,却是没有言语。

皇甫寿固冷笑着,猛地跺脚,骂道:“是坚寿那竖子拿走了对么??阿父,明明是我在这里照料你,你为何要把东西都给他呢??为何啊,从小到大,一切都是他的,为何不是我的,我不是你的长子麽??为何都是那竖子的!!他在宁州当县令,我却要在这里上太学??!”

“畜...畜...”皇甫嵩咬着牙,却是说不出话来。

皇甫寿固没有理会他,看着周围,整个人愈发的狂躁,胸口炽热,他需要钱财,他需要服散,越是这般,他对弟弟的仇恨就越是巨大,都是这竖子,骗走了阿父的钱,让自己如此痛苦,阿父也是愚笨,为何要给他呢?为何不是他来照料阿父,自己去当县令呢??!

自幼,阿父就是疼爱那竖子,自己为何如此失爱呢??

他愤怒的想着,低下头,却看到了放在阿父身边的连发弩。

哎,这东西似乎值不少钱??

皇甫寿固伸出手,便要夺走那物,皇甫嵩发现了他的意图,紧紧的抓着连发弩,皇甫寿固用力去抢夺,也没能从他手里夺走,皇甫寿固气的直跺脚,愤怒的叫道:“你松开啊,我是你儿子,莫非还没有这破烂东西重要麽?松开!!”,他叫着,理智渐渐的失去,一拳打在了老父亲的胳膊上。

年过七十的皇甫嵩,哪里受得了这个,松开手,连发弩直接就被夺走。

皇甫嵩面色涨红,想要起身,可却无法起身,咬着牙,浑身都在颤抖着,他说着:“死...死...”,皇甫寿固猛地惊醒,这是军事要器,若是拿去卖,岂不是死罪??他想起来,却又格外的愤怒,此物也不能卖钱!!他看着面前的皇甫嵩,愤怒的将连发弩扔在了地面上。

“你就喜爱这些???我不是你的儿子麽?!”

他怒吼着,一脚踩在连发弩上,看着踩不烂,他又拔出佩剑来,将连发弩砍成了数块。

砍完之后,也不理会老父,直接离开了屋子。

皇甫嵩看着地面上的连发弩,痛苦的哭了起来,伸出手来,想要捡起这些,他却没有任何的力气起身,眼泪不断的掉落,他悲痛的嘶吼着。

“咚咚咚!”

华雄叩门,站在皇甫府邸外,他有些散漫的看着周围,没有人出来开门,他又叩了门,等待了许久,还是没有人来开门,华雄皱着眉头,后退了几步,一脚揣在了大门上,大门轰然倒塌,华雄直接走了进来,一路走来,看着皇甫府邸里的残破景象,他心里感觉有些不对,急忙冲进了内屋之中。

皇甫嵩躺在病榻上,还在哭泣着,地面上的连发弩,则是散落成了一片。

华雄连忙冲到了他的身边,抓着他的双手,问道:“皇甫公??皇甫公??怎么了??”,皇甫嵩没有回话,只是哭着,华雄伸出手,蹲在皇甫嵩的身边,将他背了起来,就朝着门外跑去,一路上,华雄都没有言语,背着皇甫嵩狂奔,一路冲到了雒阳内的一医师家宅里,医师看到这情况,自然是连忙出来,将皇甫嵩搬到内院里。

医师进去了,华雄站在外院,皱着眉头,一动也不动。

过了片刻,医师方才走出来,面色不悦,愤怒的说道:“为何现在才将他送来??你知不知,他患了温病,本是小疾,却拖延到现在,险些没命!!我要报官!!告你不孝!!”

面对他的怒火,华雄没有多说什么,从怀里拿出了沉甸甸的铜钱,放在了他的手里,认真的说道:“劳烦你好生医治,我还有一要事,我去去就来。”

医师愤怒的看着他,将他的铜钱丢在地上,大吼道:“我定然报官!!!”

华雄没有理会他,走了出去。

走在路上,华雄巡视着周围的人,在路上,他看到了一游侠,看起来有些神志不清,一摇一晃的走着,华雄走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脖颈,冷冷的问道:“你可认得皇甫寿固??”

.......

“先借我些钱来,我日后定会还的...我这也是出了些问题,阿父病了,钱我都拿去救他了,没钱了啊...”,坐在屋子里,皇甫寿固有些无奈的说着,周围坐着他几个好友,这些人古怪的看着他,却又笑了起来,说道:“孟峻啊,不是吾等不借钱,只是,你先前玩投壶,还欠了我们几千钱呢...”

“你是大将军的儿子,怎么会没有这点钱呢?休要顽笑了...”

皇甫寿固有些无奈的说道:“我真的是....”,他还没有说完,院外传出一声惊呼,却又忽然消失,众人大惊,纷纷起身,拔出了长剑,皇甫寿固也是如此,众人盯着门,有些疑惑的问道:“四郎??你没事罢??怎么了??”

“轰隆!!!”

门直接被踹开,一虎背熊腰的男人走了进来,这男人手里还抓着一东西,众人仔细一看,却是吓得失了神,那正是在外放风的四郎的头颅,华雄将那头颅丢在了地面上,就走了进来,这屋子里还有三位游侠,他们愤怒的吼着,就冲了上去,只见的剑光闪烁,那三人都是瞪大了双眼,轰然倒下。

皇甫寿固被溅上了一脸血,他瞪大了双眼,也不敢擦拭。

直到华雄抓起他的脖颈,他才惊醒,说道:“我父皇甫嵩,我父皇甫嵩!”

华雄冷冷的看着他,将长剑收了起来。

皇甫寿固这才说道:“壮士,你放了我,我绝不报官,我绝不告知任何人!!”

华雄咧嘴笑着,从怀里逃出了一把匕首来。

“扑哧!”

匕首插进了皇甫寿固的腹部,皇甫寿固捂着腹部,有些茫然的看着面前的华雄,他忽然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扑哧!”

“扑哧!”

“扑哧!”

在短短的时间里,华雄反复插了他十几刀,皇甫寿固弯下身子,疼的想要呻吟,却发不出声来,华雄刀刀都是刺向了不致命的地方,他不能让这畜生死的太轻松了,华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插了多少刀,他只知道,到了最后,这厮已经是死掉了,死的干干净净,浑身无力,他的腹部,已经是被华雄刺得血肉模糊,华雄诺大的拳头,都能来个对穿。

华雄松开他,他倒在了血泊之中。

华雄有些嫌弃的擦拭了双手的血液,以及匕首上的血迹,这才转身离去。

“我早就该宰了你的。”

第0608章 天子禁令

走出府邸,华雄站在门口,用布条擦拭着自己身上的血迹,观察着周围,路上偶有行人路过,看到华雄这般模样,自然都是吓得匆忙离去,华雄等待了许久,方才看到县衙的更卒跑了过来,从三个方向冲来,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华雄看了看他们,带队乃是北部尉,他自然是认得华雄这位顶头上司的。

“华校尉??”

北部都有些惊讶的问道,华雄看着他,冷冷说道:“这里的游侠私聚,聚饮,被我识破,还要与我动手,全部都被我诛杀了,收拾好这里,让县令处置其余事!”,说完,他也不再逗留,直接离开了这里,他本来想要直接去找皇甫嵩的,可是想了想,自己这般模样去见他,怕是有些不适。

华雄先是返回了自家的府邸,换了衣裳,洗浴,这才前往医馆。

医师还是没有给华雄好脸色,华雄也不在意,没有生气,等候了许久,皇甫嵩也没有醒来,华雄无奈,只好先行返回,他直接前往兵学,找到皇甫嵩的那些属官们,询问皇甫嵩次子的下落,让他们写信与他,告知他,皇甫嵩患病,让他迅速前来,做完了这一切,华雄方才回去休歇。

次日,他再次前往医馆的时候,皇甫嵩才有些好转,能够坐起来了,也能开口了,看到华雄走了进来,皇甫嵩打量了他许久,方才问道:“是你把我送到这里的?”,尽管他还是有些虚弱,可总算是能言语了,华雄咧嘴一笑,坐了下来,说道:“老将军数次想要杀我,我却救了老将军,老将军不必言谢,我华雄向来就是这般的仁慈君子”

“呵”皇甫嵩冷笑着,又看了看自己的周围,神色悲哀,他说道:“劳烦校尉了”

“对了,老将军的那位儿子,他聚众饮酒,违反汉律,已经被我关进绣衣大牢了这事,老将军不能插手,罪证确凿,只怕他要在里面待上很长一段时日了”华雄说着,皇甫嵩一惊,抬起头,看着华雄,有些慌张的问道:“是廷尉负责的大案麽??”

“不是,是我与张郃负责的,他聚众闹事,老将军也知道,雒阳与别处不同,这是天子脚下,我昨日就是为了抓捕他,去了你的府邸,看到你病倒,将你送来,随后就抓住了他,已经在受审了将军,你与我虽是交情不浅,可这事,我不能帮你,我也算是给足了将军颜面,若是他人,我早就斩杀了”华雄有些不悦的说着。

皇甫嵩沉思了片刻,点着头,说道:“也好,也好,但愿能够改过自新还能放出来麽?”,他又有些急切的问道,华雄看着他,说道:“那得看他了,若是他能改过自新,我便与张郃言语一声让他出来!”

“多谢校尉!”

皇甫嵩说着,华雄只是笑着,没有回话,也说不出话来。

“另外,老将军这般模样,只怕兵学之事要难了老将军还是上奏天子,告知这里的诸事罢”

皇甫嵩点点头。

在同一时间里,皇甫嵩与华雄的奏表同时到达了厚德殿,天子先是看了皇甫嵩的奏表,有些无奈的叹息着,莫非朕又要失去一位国中栋梁了麽?皇甫嵩若是不能担任了,那该让谁来呢?天子思索了片刻,忽然有了主意,公孙瓒或许可以接替皇甫嵩,继续兵学之事,他先前操练骁勇营,操练的就很是出色,想必在兵学也能有所施展罢。

天子想着,又翻开了华雄的奏表。

他只是看了一眼,眼里便燃烧起怒火来,咬着牙,愤怒的吼道:“大汉以孝治国,竟还有这般的不孝子??!”,天子气急,将奏表狠狠丢在案牍上,站起身来,在殿内徘徊着,天子最厌恶这等不孝之徒,若是在别处,从当地的亭长到刺史,都落不得好下场,可惜啊,这厮却是皇甫嵩的儿子!!!

倒不是说老将的儿子就能为所欲为,只是,皇甫嵩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人也已经被华雄给斩了,天子也不好将此事再提出来,这就有些逼杀老将的嫌疑了,算了,算了,天子强行隐藏住心里的愤怒,可是他却注意到了另外一个情况,这情况,似乎比不孝还要严重,他坐下来,大叫道:“韩门!!”

韩门连忙走了进来,看着天子,天子挥了挥手,吩咐道:“你将太子给朕找来!!让他即刻过来!!”

刘獒原本还正在东宫里,跟诸葛亮等人商谈司徒的一系列新政,却有阉人急急忙忙的前来,要太子即刻去拜见天子,刘獒也是被吓了一跳,莫不是阿父病了??他不敢耽误,连忙跟着阉人冲进了皇宫,一路来到了厚德殿,气喘吁吁的走进厚德殿里,正在气头上的天子,转过头,看着面前气喘吁吁,面色赤红的小子,怒火也消散了一些。

“怎么来的这么急?”

“听到阿父召见,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刘獒说着,天子冷哼了一声,说道:“以为朕要死了,你要当天子了??”,刘獒吓得不敢说话,天子看自己说的有些过分了,让刘獒坐下来,抚着胡须,有些肃穆的问道:“你在太学,门子学,交友广泛,认识的人不少,可是如此??”

“是这样的。”刘獒点点头。

“那朕问你,你可知道散?”

“孩儿知晓,此物,大概与孝康皇帝时所出现,据说,乃是南阳人张机所制,可治寒疾,又有华医师改进,有止痛之效,张机所制者,唤作五石散,华医师所制者,唤作麻沸散,两者对疾病皆有奇效,不知阿父何以如此询问??”刘獒有些疑惑的问道,天子一愣,瞪大双眼,问道:“你是如何知晓这些的???”

“这两物在士子名士之中流传甚广,众人皆服,孩儿自然也是知晓一些的。”

“你没有服过罢???”

“未曾。”

天子这才松了一口气,问道:“此物能使人患瘾,你可知晓?”

“孩儿知晓。”

天子思索了许久,方才问道:“学子们,服散的很多麽?”,刘獒思索了片刻,点点头,说道:“不少,不只是学子,就是官吏们,也是不少,尚书令郭嘉,就时常服散”,他说着,又抬起头,看了看阿父的脸色,不知为何,天子忽又暴躁了起来,站起身来,愤怒的说道:“混账!!混账啊!为何没有人与朕说??!”

刘獒还是有些不明白。

天子低着头,看了他一眼,这才认真的说道:“獒儿,你要记住,朕虽厌恶这些不干实事的所谓名士,可是就是他们与士子们,作为国家的根基,极为重要,孝武时期的士子们好武,故而能够征伐四方,万民支持,暴秦士子所学法,性暴虐,故而秦苛刻作为天子,你要做的,就是引导他们,让他们成为你所想要变成的模样”

“始皇帝以酷吏治国,故而国内士子治法,孝武好武,文韬武略,故而彼时士子多好武”

“服散啊疯疯癫癫,不拘礼法,若是士子名士都如此,日后的大汉,那要变成何等模样??!”

天子肃穆的说道:“此事,极为的重要,你现在就去找张机,找华佗,此事,朕就交予你来办但是你自己不能出面,你可以让满宠出面,来断绝这些事,服散之事,不可为!!”

“谨喏!”刘獒拱手拜道。

走出厚德殿,刘獒皱着眉头,沉思着,阿父对服散之事如此的看重,他是没有想到的,服散的危害,能有如此之大麽?可若是阿父所说的是真的,那到自己登基的时候,朝中群臣都是**着身子,疯疯癫癫的,这可就有些可怖了,不能如此啊,回到东宫的时候,他还是在思索着这些事。

到了东宫,诸葛亮与司马懿还没有离去,两人正在讨论经典,辩论不休,谁也不能说服对方,看到太子回来,神色又有些不对,他们也停下了争斗,连忙上前,询问道:“殿下,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并非如此只是”刘獒沉思了片刻,还是将天子的言语告知了他们,当然,没有完全的告诉,只是说起天子想要禁止服散,诸葛亮听闻,顿时大喜,拍着手,说道:“早该如此,殿下不知,学府里服散的那些学子们,原本都是些有识之士,服了散之后,却是**着,在学府内狂奔,我听闻,太学里的情况要更加严重”

“服了散,他们就恍若变了个人,也不畏惧祭酒惩戒,肆意妄为,谈论国事,早就该禁止了!!”

诸葛亮说着,司马懿却是摇了摇头,他说道:“殿下,太尉不久之前方才将华医师找了过去,就是想大力制造这些散,这些东西,能够救下不少的士卒们,起码,能让他们不再痛苦的离开,太尉的这个举动,很多将领都是支持的,他们还想让华佗帮着教导一大批能制散,能医人的军医,跟随军旅,一同征战”

“而朝中百官,好此物的也不少,天子倒也还好,可若是殿下提议要禁,只怕会引来很大的阻力,何况,我觉得,此物能救人,也不该全禁啊”

眼看两人又要争吵起来,刘獒无奈的说道:“阿父没有想让我出面来做,就是你们,他也不让。”

“那陛下要让何人主持此事?”

“满君。”

第0609章 陆议之策

西北的战事,并没有因骁勇营的事情而中断,反而是愈加的激烈,全军斩获很是丰厚,在分散作战之后,一路上经历了无数次的小战役,当全军集合的时候,他们已是消灭了超过两万人的贼寇,活抓了近万,同时捕获的牲畜也是有几千头,战功最为出色的就是赵云了,他率领一支三百人的骑兵,消灭了近两千多人。

然后就是马超,魏延这两个,也是斩获不少,其余人都有些运气不佳,没能碰到大规模的贼寇,即使如此,南军也是给了塞外贼寇一个重大打击,这一次,他们想要再缓过来,怕是不能的了,这些人,先前也不是贼寇,只是生活在在外的百姓,有羌人,也有很多不同言语的,张辽都说不齐全。

奈何,他们先前跟随叛贼,结合凉州境内的不轨之徒,发动了叛乱,导致护羌中郎将切里撤身死,切里撤死的非常蹊跷,他死在营帐里,之前也没有疾病,凉州人大多以为,他是被毒杀的,切里撤将军,是跟随过张奂的将领,在讨伐鲜卑,抵御塞外入侵,内部叛乱的时候,都是战功赫赫。

他麾下是羌人士卒,这些士卒英勇善战,又熟悉地形,他也成为了羌人中地位最高的将军,奈何,他忽然暴毙,没有任何疾病,没有搏斗的痕迹,他是被毒杀的,他所饮的酒水里含毒,在他身死之后,塞外的羌人便造谣,言之将军乃是被汉庭毒杀,因为汉庭不能接受一个羌人担任如此重要的位置。

他们想要策反将军麾下那些羌人士卒们,占领凉州。

奈何,他们算错了一点,将军从不饮酒。

他的亲卫,给这位将军灌了毒酒,将他毒死,而这位亲卫,先前就是塞外羌人,被切里撤将军俘虏,将军看他颇为英勇,特意赦免了他,给与官职,为他婚配,对他甚好,没有子嗣的将军,几乎是将这亲卫看作子嗣来培养的,可是,他却趁着将军熟睡的时候,按着他,强行灌了毒酒,使的他身死。

也不知他在灌酒的时候,对于这位待他极厚,甚是爱他的将军,心里可曾有过半点的不忍???

酒水是天子的赏赐,他们本以为能通过这一点来策反士卒,可是啊,嗜酒如命的将领,士卒们,都知道这位将军,他是从来不饮酒的,庙堂的赏赐,从来都是赐给了麾下的将领们,这位亲卫,显然是个蠢货,他这般行为,使得愤怒的士卒们将他砍成了肉泥,连同其余几个亲卫。

塞外贼人的阴谋未能达成,他们只能选择趁着将军身死,进行叛乱,随后,他们遇到了南军的进攻,南军将他们所谓的二十万大军打的丢盔卸甲,哭爹喊娘,这些人,在南军面前,不堪一战,近十万的叛军逃到了塞外,塞外贼寇也就真正的出现,他们劫掠塞外牧民,裹挟他们,在这里繁衍,同时又不断的侵扰凉州。

直到如今,张辽正式的讨伐,给与了他们重大打击,原本就不足五万的贼寇,一次性少了三万多,剩下的贼寇们,都是在各地躲藏着,混在牧民之中,不敢抬头,张辽却不想见好就收,他要继续在这里待着,直到彻底的消除了这里的贼患,他才肯返回凉州去。

天气愈发的寒冷,天天都在降雪,雪已经过了小腿,如此寒冷的季节,让士卒们都有些吃不消了,张辽坐在营帐内,正在思索如何剿灭贼寇,却忽有士卒入内,禀告道:“东方有人前来,规模不小,不知是何人....”,张辽听闻,连忙前往观看,在这降雪之中,的确是有些看不清远处的情况。

张辽看了片刻,方才命令道:“子龙,你且过去看看,若是敌人,直接开战...不必等我的命令!”

赵云点点头,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带着自己的部营过去了,过了片刻,却也没听到什么动静,那些人还是在朝着营帐赶来,张辽心里便明白,这些人并非贼寇,果真,当他们靠近的时候,众人方才发现,走在最前方的,却是赵云与陆议,他们身后,则是牛车,很多车马,还有些民夫,穿的很是厚实。

张辽有些疑惑的走上前,身后还跟着诸多校尉。

“陆校尉,这是什么情况?”

“将军,这些是我从凉州带来的补给,有过冬的衣裳,有石炭,也有酒水....”,陆议说着,指了指后方,车辆却是不少,张辽一愣,从凉州带回来的??凉州刺史何时如此好言语了,他还没有开口,一旁的校尉们很是激动,甘宁舔着嘴唇,问道:“酒水??在哪里??”

陆议说道:“诸君勿急,先安置了车架,我再分与。”

校尉们都是大喜,连忙前往,帮着安置,最后,陆议方才分配物资,他似乎早有打算,对各营的分配都很是公平,没有差别,分配之后,士卒们欣喜的穿着厚实的大衣,笑着,又有人寻了干净地界,点起火来,校尉们围绕着,坐在火堆边,吃着酒,脸色赤红,张辽接过酒水,也吃了一口,呼出一口热气来。

“伯言!来!!坐!!”

甘宁笑着叫道,陆议走了过来,也坐在这里,甘宁递给他酒水,笑着问道:“你是怎么弄来这些的?那毛老头,为人很是吝啬,张将军从他手里,可是连一钱都没能拿到过啊!”,众人也是笑了起来,看着陆议,也是好奇,陆议看了看远处的张辽,这才说道:“这些,都是我与刺史交易所得。”

“交易??你拿什么交易得??莫非你家是个大豪强?”

“我拿人口,与他交易的。”

“佃户??奴仆??多少?”

“二十万。”

“噗~~”甘宁将嘴里的酒水喷了出去,瞪大双眼,看着他,问道:“你说啥??你家有二十万人丁??你是做啥的???”,陆议笑了笑,说道:“自然不是我家的...”,他又看着张辽,说道:“请将军恕罪,免我未曾上奏之罪....”,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他,包括张辽在内。

“将军或许知晓,塞外之地,百姓之数,是不低与二十万的,这些牧民,不是被贼寇们所劫掠,就是为贼寇所牧,很多百姓,成为了贼寇的生存来源,贼寇不事生产,靠着劫掠他们为生,而也有不少的牧民,本身就是贼寇的一员,家亲族人,他们帮贼寇畜牧,这样,遇到汉军也不会有畏惧....”

“甚至,我们每次出征,不能消灭贼寇,就是这些人通风报信,或者贼寇直接冒充牧民....”

“我觉得,可以将这里的牧民迁徙到凉州去,一来,是让这里的贼寇无处藏身,也会失去生存来源,无以为生,其次,这样一来,也能充实凉州的人口,对凉州大益,我将这些想法告知了毛使君,他很是欣喜,就给与了我这些补给....我没有事前与将军联系,还望将军恕罪。”

陆议说完,众人都是有些惊异的看着他,甘宁咧嘴笑着,说道:“你带来这些,为何要怪罪你呢?说真的,就是将军不同意,那毛老头也不敢如何,他还敢进南军大营来找你麻烦麽?你勿要担忧!就当是从刺史府里抢来的就好了!!”,陆议看着张辽,张辽笑了笑,说道:“你做的不错,这些,我都没有想到...很好...”

“那么,接下来的时日,我们就对这里的牧民进行迁徙,将他们带去凉州去....”

“对了,谢谢你的酒!”

“感谢陆校尉的酒!!”

众人纷纷高呼起来。

从次日开始,张辽就开始了对塞外牧民的强行迁徙,还是分散开来,四处寻找当地百姓,将他们带回凉州去,其中也遇到了一些盗贼所冒充的,与汉军厮杀,却不是南军的对手,经过了长达两个月的迁徙,共计有近三十万人迁徙到了凉州境内,凉州毛玠开心怀了,他将这些分散安置在凉州内,以防万一,又让当地官吏们严格监督。

这些百姓大多都是畏惧的前往,本以为自己要变成奴隶,可是,没有想到,汉庭并没有传闻中的那般恐怖,没有屠杀,没有虐待,甚至都没有态度恶劣的,他们被安置在各地,继续自己的畜牧,这里要比塞外好过数百倍,他们也愿意居住在这里,经过这些,凉州受益,而塞外的贼寇就是生不如死了。

他们失去了生存来源,无处躲藏,南军的不断追击,使得他们更是不堪。

到熹平二十一年元月的时候,战事差不多是结束了。

塞外再也看不到贼寇的身影了,这个时候,张辽方才带着军旅返回了凉州,而这个时候,陆议已经是跟诸多校尉们打成一团,关系很是亲近,就连最为敌视他的孙策,此刻也是笑着走在他的身边,与他聊着天,张辽松了一口气,南军内的情况,终于是稳定了下来,现在,就能上奏天子,可以前往西廷郡进行驻守了。

凉州的局势,经历了皇甫规,张奂,段颎,卢植,张温,切里撤,袁术,孙坚,张辽这十位将军的平定之后,总算是迎来了最后的稳定祥和,外敌皆除,内无忧患,作为通往西州的重要地区,凉州的发展是势在必行的,刺史毛玠有意将凉州作为全国最大的棉种植生产的地区,面向全国进行销售。

除此之外,他还要让凉州成为最大的畜牧地,畜马匹牛羊。

他心里的想法很多,不过,这都还需要得到庙堂的支持,资助,想法才能变为现实。

ps:假期结束了,老狼也是回来了,可以回到原来的更新速度了,咳咳,这段时间还好没有人催更,一个开心的假期!!

第0610章 如此美景

东宫里,刘獒与满宠面向而坐,说起来,刘獒也有些迟疑,他知道,这位满君行事虽有些苛刻,但他是个有才能,正直公正的官员,日后的廷尉,非此人莫属,可是,也不知阿父对此人是看重还是怎么,这种于世为敌,累活脏活,总是让他去办,这次的禁散令,没有交给司徒,没有交给尚书令,反而是交给了这位东宫的小属官。

“满君,这番叫你前来,是有要事要托付与你....”刘獒思索了片刻,方才说道:“如今士子官吏,多有服散者,五石散,麻沸散,本为治民之良药,落到这些人手里,却成了乱人心智,使人为恶的恶物,故而,天子有意禁止,此事,交予满君,不知满君可有什么所想的?”

满宠肃穆的看着刘獒,问道:“陛下是要全部禁止,还是部分禁止?”

“哦?何谓全部禁止?”刘獒有些没明白。

满宠又说道:“此物在军旅之中,与疾患之中,尚有大用,若是陛下决意全部废除,臣只要杀了制作者,使得无人再能做此物便可,若是陛下是不许士子官吏,无病痛者服用,我只需抓捕服散者便可,不知陛下是何意?”,听到满宠的言语,刘獒思索了许久,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眼里有些悲凉,他说道:“不该全部禁止。”

“我见过受病痛折磨的人...这散,再不济也能让他们免些苦楚...天子并没有直接吩咐,要我来处置,既然如此,那就要劳烦满君,禁令,明日就会下达,我提前告知了荀公..满君明日就可以开始行动了,稍后,我再亲自前往执金吾,满君可以带执金吾之部营行动...任何人都能抓!”

满宠点点头,离开了此处。

刘獒送走了满宠,又立刻准备外出,带上了史涣,韩浩,曹丕,孙权,就直接离开了东宫,也没有带上太多人,走在路上,孙权有些好奇,问道:“殿下?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刘獒说道:“满君明日要施行禁散令,需要执金吾相助,故而,我是去拜访执金吾,希望他能派出军旅相助....”

听到是要去吕布那里,史涣与韩浩心里就有些畏惧,昔日那些阴影,他们迟迟未能忘记,那人带来的恐惧,非同一般,曹丕与孙权不知这些事,可心里还是有些疑惑,孙权问道:“殿下,这是天子吩咐的事情,给执金吾写封书信不就好了,为何要亲自前往呢?陛下可是不想殿下在此事里太多露面的....”

刘獒咳了咳,说道:“你们不知道,这吕将军啊,为人高傲,若我只是一封书信过去,只怕他心里不悦,对满君多有为难,还是我亲自前往,当面言语比较好,这也算是表达我对他的敬意嘛...”,孙权点点头,也就没有多说什么,韩浩却是瞥了刘獒一眼,别人不知,他可是知道殿下的真正目的的,不过,他也只能藏在心里,不能告诉别人。

一行人赶到了执金吾大营,士卒们即刻前往禀告,很快,便恭恭敬敬的迎接太子进入,刘獒与众人走在营帐内,却是看着周围,不时的打量着,也不知在寻找什么,一路走到了营帐里,吕布正坐在营帐内,正在读书,孙权曹丕等人留在营帐外,刘獒独子进入,他看到这一幕,也有些愣神,早听闻吕将军是能文能武的儒将,今日看来,的确是如此啊!

看到刘獒走了进来,吕布抬起头,笑着说道:“太子殿下来了,坐!”

刘獒拜见了他,坐在他的面前,吕布说道:“上次攀谈之后,不知为何,殿下就再也没有来过大营了,可是我哪里得罪了殿下???”

“不曾,只是诸事忙碌,故而无法前来...”

两人寒暄了片刻,刘獒这才说起正事来,他说道:“将军,这禁令,是对于官吏与士子的,军旅并不会受到影响....明日起就要开始施行禁令了,阿父的意思是,想让执金吾相助,由我东宫满宠满君施行,我这番前来,就是希望将军能够相助一二....”,看太子说的如此客气,吕布很是受用。

“这等小事,殿下写封书信不就成了,何必要亲自前来呢?”

“将军战功赫赫,威名远扬,小子岂敢不敬?”

“哈哈哈,过誉,过誉了...”

吕布应允了此事,只等明日满宠前来,就能正式施行了,聊着聊着,刘獒不动声色的问道:“昔日,我唐突了将军爱女,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想起来,实在是愧疚啊....”

“殿下勿要如此言语,我那小女,也是被她阿母宠坏了,她也有不对...”

“今日怎么不见她?”刘獒又问道。

“她....”吕布迟疑了片刻,方才无奈的说道:“她去狩猎了...唉...让殿下见笑了。”,刘獒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能如此言语,虎父如此,家女定也不凡啊...说起来,我到如今,都未曾参与狩猎,懂得骑马,也懂弓术,却总是打不到猎物...”,吕布听闻,不由得哈哈大笑,说道:“这好办,改日,你有空闲的时候,来找我,我教你!”

“我的箭法,在这雒阳城内,也是无有敌手的!”

刘獒点点头,却没有再提此事了。

两人交谈了许久,刘獒这才离去,走出营帐,直接返回东宫。

走在路上,曹丕一愣,忽然开口说道:“殿下,那人不是将做大匠马君麽??”,刘獒转过头看去,那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的确是马均无疑,马均牵着一匹瘦马,马背上大大小小的包裹,他没有注意到刘獒,低着头,只管走自己的,刘獒在四人的保护下,走到了他的面前,拦住道路,笑着问候道:“侄儿拜见叔父!”

马均一愣,抬起头,看到面前的刘獒,点点头,受了他的拜见,疑惑的问道:“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我方才因事去寻执金吾,叔父又是往哪里去?”

“我...有些琐事...”马均说着,却又没有详细说明,他看着面前这个俊朗的太子,想了片刻,方才说道:“若是你愿意,可以与我一同前往,如何?”,刘獒想了片刻,东宫内自己也没有太多的事要做,禁令也是满宠去施行,去就去罢,他点点头,便跟着马均一同赶路,走在路上,马均几次都想要说些什么,却也不知该如何言语。

“殿下,你觉得,何为盛世啊?”马均问道。

“国泰民安,无外忧,无内患...”刘獒说着,马均没有开口,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点着头,一行人来到了城西,刘獒从未来过这里,这里是新扩增的地区,几处地界都在进行翻修,行人很少,道路都有些不堪,刘獒有些惊异,而曹丕孙权等人,也是警惕的看着周围,他们早就听说过城西的恶名,据说这里有不少的恶徒。

马均还是很平静,看到马均走来,周围缓缓走出不少的人来,这些人,有的仅仅是用一片布条来遮身,在这寒冷的冬季,他们被冻的浑身赤红,胡须脏乱,呆滞的看着他们,马均从马背上拿下包裹里,里面都是些厚实的衣裳,马均让曹丕与孙权帮忙,将这些分与众人去,大家都忙碌起来。

刘獒皱着眉头,看着周围的这一切,我大汉还有这样的地方,还有这般贫苦的百姓?

“殿下,你看,这些都是失去了土地的可怜人啊,有的因天灾,有的因人祸,大汉如今的律法,豪强都不敢将他们收为佃户,也不敢让他们当奴仆,他们就只能在城内游荡,城内的更卒,又不让他们出来祈祷,怕他们影响皇城的威严..”马均说着,皱着眉头,又说道:“我先前收了所有的乞儿,让他们在将作府内干活...”

“可是,又多出了这么多人...殿下,你觉得,国泰民安为盛世,我是认可的,但是,我觉得,国内最底层的百姓都能吃得起饭,穿得起衣裳,哪怕再贫穷,也不至于饿死冻死,这才是真正的盛世啊...盛世,是记载与太史令的书籍上,还是在这天下百姓的身上呢?”

刘獒没有言语,沉默着。

“不要抢!大家都有肉食吃!!哎,你不要生吃,生火再吃!!”

从远处,竟传出响亮的女声,众人都有些惊异,连忙看了过去,在不远处,一群乞儿正围在篝火边,手里死死的抓着各种肉食,有半只鸡,一只兔腿,甚至还有些刚刚被切开的肉块,而在他们的对面,在一群精锐士卒的簇拥下,一位长相精致,身材高挑的女孩,正在分发这些吃食。

刘獒认得这女孩。

吕将军的爱女。

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刘獒皱着眉头,想着,马均看了看,没有在意,继续说道:“殿下,这里的诸多事,我昔日便与殿下说过,若是殿下能与天子言语一二,救下他们,我会非常感激殿下的...”,听到马均如此言语,刘獒也就暂时没有理会远处的那个靓影,他点点头,肃穆的说道:“叔父放心,我会想出办法来的。”

马均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看着远处的女孩,刘獒很想上前与她说句话,聊聊天,或者干脆在她面前立下定要拯救这些人,逃离苦海的雄伟誓言,迎得她羡慕欣赏得目光,不过,刘獒始终都没有上前,去打扰她,面前这景象,唯有破破烂烂的房屋,一群与美挂不上钩的人,一位穿着厚实,脸上还沾着泥土的女孩。

可这景象,刘獒看来,的确是很美。

他转身离去,

不忍破坏这美景。

第0611章 峻法酷刑

走出自家府邸,郭嘉便感受到了这天气的不友好,迎面刮来刺骨的冷风,让他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身子,他自幼体弱多病,这个特点,至今未曾有什么改变,依旧是这般的体弱多病,稍微遇到些风寒,他就有些受不了,奈何啊,尚书台的事情极多,原本就很是忙碌的尚书台,在迎来曹司徒这位狂人之后,更是没有片刻闲暇时日。

曹司徒不是在施行新政,就是在施行新政的路上。

完全不把尚书台官员当人看!!

不过,对此,郭嘉是尚书台里唯独没有太大意见的官员,他很欣赏曹司徒的各项政策,同时,他也很喜欢曹司徒这种干练,说做就做,完全部拖沓的风格,两个人就此勾结,成为百官的眼中钉,哦,对了,还得加上一个刘备,一个满宠,这四人,被称为熹平四贼,曹操便是贼首。

曹操,刘备,郭嘉,不以此称呼为耻,却为此而骄傲,君看建宁十二贼,哪个不是治世名臣??

唯独满宠,对此有些意见,以诽谤同僚之罪,奏告这些大臣,廷尉还抓了几个。

郭嘉呼着热气,这天气,抱怨着这愈发寒冷的气候,终究是来到了尚书台门前,看来自己还是该买个马车了,本以为家与尚书台不远,就没有购置,可是这天气,实在不适合步行啊,郭嘉心里想着,走进了尚书台之内,尚书台之内,一片寂静,诸多官吏们坐在案牍前,有些古怪的看着郭嘉。

郭嘉有些不悦的说道:“愣着做什么!干活!!”

众人这才忙碌了起来,坐在书房内,郭嘉是又困又冷,案牍上的文案,看起来都是有些模糊了,郭嘉无奈,从一旁的木盒里拿出了纸张,果然啊,还是得服些散,才能打起精神来,也不畏惧这寒冷,他拿出散来,正要取出其余器具,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暴呵,郭嘉被吓得一个哆嗦,还没有转过头呢,一个人就飞扑过来,将他按在了地面上。

这是一个精装的士卒,就藏在尚书台之内,郭嘉被按在地面上,也不挣扎,愤怒的叫道:“何人??敢袭我大汉官员!!!”

他正叫着,面前却出现了不少人,士卒们将郭嘉扶起来,郭嘉抬头看去,面前的正是东宫的满宠,郭嘉一愣,问道:“满宠??你想做什么?!”

“前日之禁令,你可知晓?”

郭嘉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刻想起前日庙堂所颁发的禁散令,他瞪大了双眼,摇着头,说道:“什么禁令,我不知也!我正在忙国事,将我放开!!”,满宠弯下身来,从地面上捡起了郭嘉丢掉的那些东西,他抬起头,看着正在辩解的郭嘉,冷冷的说道:“带走!!”

士卒们完全没有理会郭嘉的言语,直接拖着他,就走出了尚书台,尚书台的诸多官吏有些惊恐的看着满宠,却都不敢开口,郭嘉心里暗骂着,却又无可奈何,任由士卒们带着他,一路来到了廷尉大牢,到了这里,也没有废话,直接被士卒们锁进了大牢之内,士卒们离去了,只留下一个茫然的郭嘉。

郭嘉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竟会沦落到这一步。

回过头来,郭嘉惊奇的发现,大牢里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大牢还关押着不少人,这些人大多都是朝中官员,可是,郭嘉还是他们之中官位最高的,他们纷纷拜见,郭嘉罕见的回了礼,疑惑的问道:“你们也是服散?”,众人点点头,脸上满是无奈,郭嘉长叹了一声,说道:“唉,满宠这恶犬,可惜啊,我那些事本来今天能够全部完成的。”

“自作自受....”

人群之中,有一人开口,郭嘉有些不悦,看了过去,却是一位官员,身材魁梧,脸上多有伤痕,委屈的坐在最里头,看向这些官员的时候,眼里都是有愤恨的,郭嘉认出了此人,这不是司隶校尉华雄麽??他竟也服散??郭嘉没有理会他方才的无礼,问道:“华君??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也服散?”

“我服你个鸟厮!”

华雄显得格外暴躁,他激动的站起身来,看着牢狱内众人,说道:“还不都是你们这些蠢物,我明明在整个司隶都一再宣传,不能服散,推行禁散令,结果呢,你们这些混账,被抓住的时候,都说自己不知道禁令,满宠那狗贼,公报私仇,说我没有推行禁令,玩忽职守,将我也关进来了!!!”

看到面前格外暴躁的华雄,郭嘉咳了咳,没有再言语。

众人正在牢狱内闲聊着,却听到一人暴躁的声音从外传来。

“谁敢拦我!!”

众人认真的听着,却看到一矮小黑汉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不少的士卒,这家伙不就是司徒曹操麽?曹操在被关押的众人里,看到了郭嘉,他指着郭嘉,对士卒叫道:“将他放出来!若是耽误了要事,我拿你是问!放出来!!”,士卒也没敢放人,有些委屈的看着司徒,曹操暴跳如雷。

郭嘉冷冷的看着他们表演,心里总算是明白,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当了鸡啊。

华雄这厮却忽然站起身来,叫道:“曹公!!曹公!!是我啊!!把我也就出去啊!!”

曹操一愣,方才看到了里面的华雄,他正要开口,却见满宠从外走了进来,皱着眉头,看着曹操,说道:“曹司徒,廷尉不是你能擅闯的地方,还请你速速离开,否则,就休要怪我无情了!”,听到满宠如此言语,华雄大叫道:“你一个小小官吏,还敢对司徒无礼??!曹司徒!把他扔进大牢罢!!”

曹操也是愤怒的说道:“我是三公,司徒,尚书令有要事在身,你速速放了他!”

曹操与满宠争辩了许久,满宠皱着眉头,大手一挥,说道:“来人啊,将司徒曹操关进牢狱!!”,顿时,士卒们直接扑上去,押着惊慌失措的曹操,就带进了牢狱之中,关上了门,士卒门都离开了,看着这景象,牢狱内的众人都惊呆了,妈耶,堂堂庙堂司徒,就这么被丢进牢狱了??

曹操愤怒的谩骂着,却也是无奈,只能在牢狱内踱步。

郭嘉平静的笑着,压根不在意,曹操走到了他的身边,低声问道:“奉孝啊,你看我演的如何啊?”

“差矣!也只能骗骗华雄了。”

“奉孝勿要言语...”

“嗯...”

看得出,牢狱内的众人还都是有些畏惧,有些担忧的,司徒都被关进来了,这还了得?他们却不知,在这个时候,府邸之外,满宠却正在与黄门对峙,这位黄门,就是天子所派出的黄门,一路上,倒是吸引了不少的士子们,纷纷跟随,他们方才听闻,满宠这疯子将司徒与尚书令都给抓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黄门到达廷尉门前,便宣读天子诏令,让满宠将司徒,尚书令,司隶校尉这三人放出来。

满宠却挡在门前,说道:“禁令乃是天子颁发,也是天子之诏令,今日,天子却因犯罪之人的身份而要违反自己的诏令,这是身为人臣的我所不能答应,若是天子禁闭,我自裁与此,请踏过我的尸体,将罪徒带走!!”

即使平日里对满宠再有怨恨的士子,听到满宠说出这些话,也是对他敬佩有加,都不知该如何赞誉,而天子所派遣的黄门也是无奈,与满宠争执了许久,也是无奈的离去,满宠令士卒们守在门前,自己继续去抓捕,而这一幕,被士子们四处宣扬,众人都是赞同满宠这种人臣的风范,满宠的威名再次传遍雒阳!!

而在厚德殿里,得知黄门已经返回之后,天子只不过是笑了笑,没有言语,满宠这厮,平日里顶了这么多的锅,这次,也该让他风光一下,日后獒儿也好用他啊....

就如此,曹操,郭嘉这些人,足足被关押了一个晚上,而禁令也是传遍了司隶,满宠抓司徒的故事,顿时也传向了各个地区,大汉各地的官吏,都不敢怠慢此事,急忙施行禁令,生怕惹到满宠这疯子,同时,对曹操,郭嘉十分痛恨的大臣们,都是对满宠格外的赞赏,他走出了四贼的恶名之中,风评好转。

到了次日,牢狱内的人数已经是多了很多,满宠冷着脸,走了出来,看着曹操,郭嘉,说道:“你们两人,给我出来!!”,听到他的言语,曹操这才与郭嘉走了出来,还是极为的愤怒,满宠对曹操没有多说什么,却是对郭嘉说道:“你是真正有罪的,这次,只因天子之令,方才放过你,若是有下次,你就真的走不出来了...”

面对满宠的威胁,郭嘉冷着脸,没有言语。

满宠挥了挥手,顿时冲来了几个士卒,将郭嘉按在地面上,拿出了棍,棍上是沾了血的,朝着郭嘉背后轻轻的来了几下,将郭嘉背后都弄得仿佛鲜血淋漓的模样,这才松开了他,满宠看着他,说道:“躺在那边,稍后有士卒会抬着你离开的...”,郭嘉明白,这都是天子的意思,若是让满宠来,只怕就不是假棍了。

他只能顺从这酷吏,躺在了一旁。

接着,就是华雄被押了出来,他看着一旁血肉模糊的郭嘉,被吓坏了,看着一旁的满宠,强笑着,说道:“满君啊,我日后定会大力推行政令,绝对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哎!!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华雄也被按在了地面上,满宠看着惊恐的华雄,对一旁的士卒吩咐道:“这厮不像郭嘉那般文弱,能抗打,就用真棍罢...”

“彭!!”

“彭!!!”

看着乱棍挥舞,华雄惨嚎着,一旁的郭嘉与曹操都有些吃惊,这可演的真像啊,不只是这士卒,就连华雄也是如此,看起来就好像是真的被打了一般,没看出来,华雄竟还有这般的本事,终于,华雄也躺在了一边,其余人都被带了出来,看到面前这惨景,纷纷求饶,满宠却不听他们的,直接下令!!

当曹操走出廷尉的时候,门外的士子都开始惊呼起来,而随后看到血肉淋漓的郭嘉,华雄分别被士卒们抬出来,众人都是有些吃惊的,心里对满宠是极为忌惮的,这厮可真是疯了,两千石,说打就打!!

而在人群里,看到曹操走出来,三个少年聚在一起,有些茫然的看着,一人转过头,问道:“子文,如何,还要去救你阿父麽?”

“他都出来了,还救啥呀!回去罢!”

郭嘉与华雄被抬着,一起被送到了尚书台里,尚书台里空无一人,士卒们安置好了他们,又去请医师来,郭嘉说道:“华君啊,你这弄得跟真的似的,好了,这里没人,你就不要再装了!”,郭嘉跳起身来,朝着华雄的后尻就是一拳。

“嗷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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