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作帝妃公主不风流》 001.传奇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传奇的话,你觉得会是怎样的?我不知dào 我的人生会以怎样的结局走完,但那段属于自己的人生真的来临的时候,那贯穿我生命始终的传奇却如蒿草一样遍地重生而又杂乱无章…… ——穆初槿 奢华高档的西餐厅内,清扬悦耳的小提琴曲在餐厅回荡,经久不息…… 窗外的阳光透过橱窗,洒在少女白皙的脸上,她的明眸大而晶亮,双颊透出朝气的粉红,纤纤玉手握着光滑的高脚杯,恬静而优雅。 玻璃旋转门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 走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笔直修长的双腿缓缓的向少女走去,随着稳健的步伐,眸间的哀伤被一抹随意潇洒的精光取代。 穆初槿眸间一亮,温柔的看着走过来的男人,甜甜一笑:“成风,你来了。”水汪汪的眼里盛载着满满的幸福,清亮动人。 男子优雅的坐下,修长的双腿自然的交叠在一起,柳成风端起透明高脚杯,轻啜了一口红酒,给苍白的唇角涂上了一抹嫣红,浓密细长的睫毛掩盖了那瞬间遗漏的哀伤,“槿,我们分手吧!”嗓音平淡轻柔,就像说着一件无光紧要的事。 啪—— 高脚杯从纤纤玉手中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为什么,风?我们明天就要结婚了!”此刻,晶亮的双眸溢出泪花,穆初槿握紧了拳头,她可以卑微的喜欢他,爱慕他,但绝不容许背叛。 对面的男子冷然一笑,黑如点漆的双眸玩味的看着杯中酒红的液体,细长的睫毛未曾抬分毫,“为什么?呵呵……”眸子里满是嘲讽,“你觉得一个男人在关键时刻抛弃自己的未婚妻,能有什么原因!穆初槿!我早就不喜欢你了!” 嗖—— 男子潇洒的吹了一声口哨,修长的手随意的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晶亮的眸子看着刚刚走进来的高挑女人。 穆初槿呆愣的望着逐渐向他们走近的身影,一身性感的短装裙衣,酒红的卷发随意的披在肩上,浓郁的香水味让穆初槿皱了皱眉头。 “她是谁?”穆初槿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因努力压制着情绪,双颊变得通红。 柳成风敛眸瞥了一眼发怒的少女,眸间泛起一丝哀痛,插在西裤口袋里的手已经变得十分冰冷,微微忍住痛,潇洒不羁的揽住旁边高挑性感的女人,吻住她的耳垂,轻语:“她是我的宝贝,我柳成风最喜欢的女人。”深邃的双眸有意无意的撇着对面的少女。 “哎呀……柳少,你好坏……”女人爹声爹气的撒娇,涂着红指甲油的手不停地推拒着男人健硕的胸膛,一副欲拒还休的模样。 002.车祸 柳成风抱紧怀里的女人,看着少女一颗颗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流落下来,心角慢慢的抽痛。 穆初槿,对不起…… 如果有下辈子,我愿意一生一世的守护你…… “哎呦!柳少,你捏疼人家啦!”女子吃痛的抖了抖丰满的身子,引起胸波无限。 柳成风回过神,放缓了手劲,抚摸着手里滑嫩的肌肤,眼里满是柔情蜜意。 穆初槿痴痴的一笑,这就是她用尽一生爱上的男人,这就是她用生命去呵护的男人,老天给她穆初槿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在她将要成为美丽幸福的新娘的前一天,却看到自己的未婚夫和别的女人甜言蜜语,而又是这么的光明正大。 穆初槿抬手抹了抹泪痕,淡淡的扫过眼前的男女,微微一笑:“风,我穆初槿祝你幸福……”说完,快速的转身,向外奔去,眼角的晶莹再也控zhì 不住,顷刻流下来…… 柳成风,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局么?该死的,为什么心会那么痛,简直无法呼吸! 男子握紧拳头狠狠的砸在玻璃桌上,眼角微红。 “柳少,你怎么啦?”高挑的女人倾身扑过去,胸前的丰盈有意无意的擦过男子的手臂。 柳成风倏然抬起头,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强忍住撕碎这个女人的冲动,从皮夹里掏出一张金卡,甩在女人浓妆艳抹的脸上:“滚!不要让我看见你!” 吱—— 一阵强烈尖锐的急刹车声。 穆初槿惶然的回头,瞳孔无限度的放大…… 啊—— 凄厉的尖叫划破蔚蓝的天幕,鲜血洒满大地…… 这就是我的结局吗?穆初槿苦涩的一笑,眼角的泪珠缓缓的流下…… 柳成风疯一般的从西餐厅冲出来,木然的看着地上毫无生气的少女,缓缓地跪下…… 不—— 他使劲抓住那芊芊玉手,十指交缠,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流下来,滴在少女血红的脸上。 空洞的双眸深深的凝望着少女,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擦着少女发白的脸颊,小心翼翼的划过每一寸肌肤,“槿儿,你可会怨我?”高傲的男子低下头,深深的吻住少女饱满的脸颊,似乎想吻去那骇人的鲜血。 “医生,我还有多长时间?”柳成风淡然的望着自己的主治医生,那么的从容镇定,但一想到那爱如骨髓的少女,他所有的平静都会被无情的打碎。 “脑瘤已经恶化,柳少,你应该做好心理准bèi 。”医生指着黑白的CT片,语重心长的说着。 真皮沙发上的男子淡然的一笑,眸间闪过哀痛,“说吧!我还有多长时间?” “最多三个月……” 最多三个月月月…… 医生的话如魔咒,深深的印在男人的心上,就像一根钢钉,牢牢的扎进去…… 柳成峰温柔的吻住少女柔软的唇,眸间泛起喜悦的泪光。 003.穿越 槿儿,我会陪着你…… 苍白的唇角溢出一口鲜血,喷洒出来,形成最美丽的血雾,妖艳而唯美…… 正午时分,阳气最盛,阳气盛极阴气就要出现了。 水晶般透明的阳光,涣散成点点晶莹的水珠,包围着某个角落,渐渐地融成一个旋转的黑洞,越转越大,将那个角落紧紧的包裹,时光仿佛在某个时空定格…… ******************* 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娇嫩的红唇发出一声轻吟,纤纤玉手揉了揉眼睛,银色暗花纹的锦被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耦臂。 “成风……成风……”锣床上的女子低呼出声,秀眉微凝,半侧娇媚的脸颊如花儿般绽放,在昏黄的烛火下,显得妖艳无比。 “公主,醒醒!”温柔如风的嗓音如水般流入耳畔,带着安定人心的魔力,床上的人儿微微安静下来。 水眸睁开,大而晶亮,那迷人的眼眸透着别样的晶晶光彩,像水钻般耀眼而又潋滟生辉。 “你是谁?”入眼的是一个陌生男子的面孔,那深如黑潭的目光,仿佛有着看透人心的本领。说罢,穆初槿支起身子,往后退了退,迷人的水眸不经意间瞥向面前的男子,而那原本晶亮的眸子渐渐的睁大,变得惊讶无比。 啊—— 奢华小巧的公主府响起一阵骇人的尖叫。 哒哒哒—— 高挑秀雅的身影点燃红烛,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一枚银针,拨弄着灯芯。 噼啪—— 灯芯爆出火花,屋内顿时亮起来。 柳水痕放下银针,拿起素净的帕子抹了抹手,只见那袍子是上好的冰蓝丝绸所制,衣摆绣着雅致竹叶花纹,雪白的滚边和他头上银色的发带交相辉映,狭长的凤眸透着妩媚的微笑:“我看公主大概纵欲过度了,深夜叫的这么大,还让不让人睡觉!”柳水痕无奈地抱怨着,嘟起红润的薄唇,娇声娇气。凭什么公主专宠风容雪,夜夜和他在一起,就是不宠幸英俊潇洒的自己,这不公平平平!!!想当年,偶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美男子,呜呜呜…… 花向剑无奈地翻翻白眼:“如果你收起你那娘娘腔的表情,呃……我想穆初槿是会考lǜ 的……” “花向剑!你说谁娘娘腔!”柳水痕暴跳如雷,偶平生最讨厌“娘娘腔”三个字。 “伪娘!娘娘腔!难道我说错了吗?”花向剑不怕死的说着,继xù 挑衅,无所谓的挑挑眉,今晚真高兴,又把那家伙给惹火了,啊哈哈哈…… “花向剑!你给我闭嘴!”某男咆哮起来,眼角擦过泪痕。 “伪娘!娘娘腔……来!像娘们一样给本大爷哭!啊哈哈哈……” “花向剑,我柳水痕杀了你你你……” 唉…… 今晚注定是不平凡的夜。 004.裸男 穆初槿拉紧被子,盖住裸露的身体,神色惊恐的瞪着眼前浑身赤*裸的男子,脸颊通红,犹如火烧……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男人的裸体,虽然与柳成风相恋相爱,但二人却一直没有同居,她是个十分自爱保守的女子。 风容雪扯过床头衣架上的袍子,迅速的裹在身上,行为举止都是那么的从容淡定,自然而然。 穿好衣衫,他微微抬头,盯着眼前如小鹿般受惊的女子,微微皱眉,心有疑惑,倾身靠近缩在床脚的女子:“公主,你怎么了,我是容雪啊!” “不要靠近我!”穆初槿像针扎似的,从床上跳下来,眼里是视死如归的决绝,如果你在对本小姐动手动脚,后果不堪设想,水汪汪的眸子里带着警告的味道。 “哎呦……公主!你踩奴家的手啦!” 谁? 是谁? 脚下有东西在蠕动,且极力的抓起穆初槿的绸鞋,微微向上提,死命的抽出自己红肿的手指。 穆初槿像猴子一样,跳到一边,瞳孔放大。 唰唰唰—— 小巧玲珑的卧室里,站起三四个裸男,从头到脚一丝不挂,那叫一个干净! 啊——啊——啊—— 穆初槿下巴快掉到了地上,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每个人都叫我公主,难道我穿越了?还有……为什么公主的闺房里会有这么多的裸男?这是让她最最最不能忍受的,不是都说古代的女子把贞洁看的比命还重yào 么?zf还给个奖励,束个贞节牌坊,钉上“光荣”二字。这这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你你你们……”纤纤手指指着面前穿好衣裳的众男,穆初槿尽量保持淡定,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容雪盯着眼前极力镇静下来的女人,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公主,夏天夜里凉,别站在地上。”说着,温柔的把纱衣披在穆初槿仅着荷色肚兜的身上。 穆初槿望着眼前的男人,他有着俊秀的眉,英挺的鼻,好kàn 的薄唇,但那双原本应该含笑多情的眼睛,却没有任何的温度,更应该说是空洞,它就像在盯着一个木偶,木偶的感情与他无关,他只要对她温柔就好,其他的什么都不是! 微微平静下来,穆初槿坐在床榻上,抚了抚额头,眉间泛起倦色,今天的震惊着实让自己太累了,当然,还有就是内心猛烈的心痛,柳成风的背叛,就像一把钢刀,狠狠的攫住她的心脏,猛烈地刺痛,直到流出的鲜血结起厚厚的伤痂…… “公主,现在已过子时,您恐怕累了,容雪等先退下了。”男子从容的说着,微微躬身,他没有笑,但他清澈的眼睛却在忠诚的微笑着,让人捉摸不透。 望着众人离去的身影,穆初槿突然感到彻骨的寒凉,双手抱紧臂膀,娇小的身影不停的颤抖,她极力压抑着哭泣,最后变成了小声的呜咽。 005.火红莲 柳成风,你为什么背叛我? 我死了,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你会为我流泪么? “呵呵……”穆初槿微微一笑,咸涩的泪流到唇畔,苦如黄连。纤纤玉手紧紧抓住衣领,裹紧自己,此刻,她很冷,真的很冷…… 朱漆雕花门外,优雅从容的男子注视着卧房里颤抖的身影,冷冷的一笑,如海般深邃的眼眸泛起狡黠的笑意,又透出丝丝疑惑,她似乎和以前不同了! 紫檀木边座的屏风,烟熏色的淡淡山岚,飘渺虚无,空灵唯美。朱漆雕花的木桌上放着一套束竹紫砂壶,整间卧房一尘不染,光滑鲜亮。阳光透过粉色纱帘漫射进来,使整间卧室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娇小的身影坐在木凳上,一头青丝如流水般倾泻而下,轻柔的鬓发顺着肩膀滑落下来,遮住了半张娇美的脸廓,纤细的手指抚摸着另一半娇嫩的脸颊,如葱根般细嫩的食指缓缓的上移,终于抚上了那三道狰狞的疤痕,紫色的伤痂由眉眼斜飞入鬓,破坏了整张脸的娇美,显得那么的可怖。 穆初槿微愣,怔怔的盯着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她可以肯定这张脸和自己原来的一模一样,可是为什么却多了这三道疤痕? 镜中的女子眉头微皱,梅花绣制的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敞开的领口有一抹红光隐约可见,那是一朵妖艳的红莲,如火般绽放,牢牢的印在白嫩的左胸口,与心脏同在,相辅相成。 这是什么? 白皙的小手抚摸着火红的红莲,脑袋里瞬间闪过一抹光影,巴掌大的小脸皱成褶皱。为什么那个男人的胸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红莲,这两者到底有什么联系? 乒乓—— 剧烈的震响打断了穆初槿的思绪。 铜盆滚到一边,地上满是水迹。 “公公公主,奴婢不是故yì 看到您的真容的,请公公公主饶命!”一抹瘦小的身影跪在地上,不停地叩首,眼里布满了惊恐。 穆初槿惊讶的站起来,第一次有人给她行这么大的礼,她当真消受不起。穆初槿赶紧扶住小丫鬟,示意让她起来说话。 小丫鬟受宠若惊,颤抖着身骨,跪在地上:“公公公主,奴婢知错了,请公主不要赶奴婢走!”说着,小声的抽泣起来。 穆初槿微微一愣,接着舒心的笑起来,这个小丫头真有趣,她竟然认为我要赶她走。但……对于曾经的公主,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为什么这么忌讳别人看到她的真容? “你起来吧,我……呃……本宫不怪你。”穆初槿重新坐回木凳上,拿起象牙梳子梳理着鬓发,随意悠然。 小丫鬟战战兢兢的起身,低头走到梳妆台前:“公主,奴婢再重新打一盆水来。” 006.樱花少年 穆初槿回头打量着眼前瘦小的身影,嘴角噙着一抹和善的微笑:“不急,你先帮我梳梳头吧!” 小丫鬟浑身一颤,如芒刺背,唯唯诺诺的接过象牙梳子,小心翼翼的梳理着那一头柔软滑顺的青丝,眼皮低垂,未敢抬分毫。 “你……”穆初槿抚着额头,作头疼状,眉间泛起一丝慵懒,欲言又止的样子。 “公主,哪里不舒服?奴婢这就去叫大夫。”说着,小丫鬟慌张的放下梳子,准bèi 向门口跑去。 “呃……本宫没事……”微抬素手,阻止小丫鬟的动作,“你叫什么来着?”穆初槿悠闲的拢了拢衣领,眸间竟是随意慵懒,问的自然而然,天经地义。一个小丫鬟的名字,主子一时想不起来,也是应该的。 小丫鬟微微一诧,恭敬地颔首道:“回公主的话,奴婢叫小兰。” 穆初槿轻“哦”一声,眸子微垂,“小兰,本宫考考你,怎样?” 小兰好奇的点点头,不知公主要考她什么?今天,公主真奇怪。 水润的眸子有意无意的轻撇着窗外,穆初槿微启薄唇,一脸肃穆:“本宫问你,现在是什么朝代?” “呃……”公主怎么问这么简单的问题?小兰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恭敬道:“现在是穆国天和十一年。” 穆国?穆初槿微微皱眉,一个史书上没有记载的年代?呵——我是穆国的公主,未来的命运会怎样呢?恐怕也无从知晓了。想罢,穆初槿“哈哈”大笑起来,纤细的素手撑着桌子,笑得前仰后合。 小兰微微一怔,呆呆的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公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公公公主,奴婢不解……” 穆初槿勉强支起身子,潇洒的拢了拢垂下的鬓发:“我问你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回答,本宫只不过想看看自己的丫鬟傻了不成?” “公主……”小兰脸颊羞红,委屈的绞着帕子,她哪知dào 公主大清早起来会捉弄她。 窗外。 樱花树下。 站着一个俊美出尘的男子,他一袭白袍,金丝的滚边,头束玉冠,眉眼如画,深如黑潭的眸子静静的盯着窗内的素纱倩影,左手优雅的负在背后,那么的从容淡定。 樱花瓣纷纷落下,如雨,如丝…… 瘦削的肩膀沾染了淡淡樱花,与白袍交相辉映,当真称得上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穆初槿紧紧盯着樱花树下离去的白影,心生疑惑,风容雪?醒来第一眼见到的男子,究竟想干什么?越让人捉摸不透,越危险,此人不得不防。水润的眸子闪过一抹精光,穆初槿轻轻关上窗户。 穆国帝都,商业繁荣,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紫袍少年手握纨扇,头束金冠,银质面具遮住了半边脸颊,纤长的睫毛似有点点银光跳动,神mì 中透着些许妩媚。纤细的紫影悠然惬意的走着,浑身散发着淡淡的贵气,如青竹般儒雅,如兰花般高洁。穆初槿望着人来车往的街道,心里一阵感慨,穆国帝都,当真称得上繁华无比。 007.追星族? 风容雪紧紧跟在身后,一脸的淡然平静,如风般轻柔温雅,嘴角始终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金丝滚边的白袍没有因走路染上一丁点灰尘,处在集市上的他犹如开在昆仑山里洁白的雪莲花,那么的出尘不染。 哇—— “那是容雪公子耶!”一粉面女子兴奋地尖叫,双眼发亮。 “在在在哪哪……” 纤细的玉手一指,几十双杏眼锁定目标。 呼啦啦—— 一阵龙卷风吹过。 一群眼冒桃心的少女向目标追去。 翩翩白衣公子被众美女围在中间,交通瞬间被堵得水泄不通。 这是啥情况? 穆初槿顿时愕然,难道在古代也有狂热的追星族,也存zài 见帅哥就想扑倒的美眉?这穆国民风也太开化了吧!想着,穆初槿嘴上的笑有点挂不住了。 风容雪朝众美女温柔的一笑,倾国倾城。 扑通—— 有人倒地的声音。 哧—— 有喷鼻血的声音。 啊——这也太夸张了吧!穆初槿微微皱眉,深邃的眸子紧紧锁住那抹出尘的白影,手里的象牙折扇轻触着尖细的下巴,若有所思。 风容雪,穆国公主穆初槿最得宠的面首,公主府的大管家,平时待人温柔亲和,不会武功,但却精通文学,就如民间所传:如果容雪公子不作面首,定是穆国的栋梁之才。想着昨晚收集的资料,晶亮的水眸讳莫如深,风容雪,呆在公主府,岂不屈才了?那他呆在公主府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穆初槿无奈的揉揉眉心,眉间染上一抹哀愁,最讨厌揣摩别人的心思,但身在帝王之家,又怎可出淤泥而不染置身事外呢? “小兄弟!小兄弟……”一双略有皱纹的手轻拍了拍紫衣少年的肩膀。 穆初槿微微侧头,一个年过花甲精神矍铄的老伯满脸含笑的看着自己,“我们……认识?”穆初槿狐疑的问道。 老伯微微一笑,露出唇齿,“小兄弟真是贵人多忘事呀!前几天你上医馆去看头痛病,让老朽给你开几幅药调理一下,难道小兄弟忘了?” “前几天?估计我还没穿回来,我哪知dào ?”穆初槿小声的嘀咕着。 “呃……什……什么意思?”老伯一愣。 略微思索,穆初槿拍拍额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老伯,我想起来了,前几天我拜托的事办好了么?” “办好了,那几样药都十分难找,老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凑齐,小兄弟随我到清风堂去取。” “那好吧!”穆初槿点点头,迎上风容雪探究的目光,带着丝丝警告,不许偷窥。 清风后堂。 008.三年前 穆初槿悠然的品着香茗,水汪汪的眸子被升腾的水汽熏染的越发晶亮,微启红唇:“老伯,我为什么会有头痛病?” 老儿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说道:“小兄弟,老朽问你一个问题,你可要如实回答。” “嗯。”穆初槿放下茶杯。 昏黄的老眼打量着眼前脸戴面具的少年,试探的问道:“小兄弟,三年前家里可发生了什么大事?” “三年前的大事?”细长的眉微拧,“老伯,我不曾记得了。”靠!三年前对于我这个刚穿过来的人来说太久远了,如果实话告sù 你,三年前本小姐在上大学,还不吓死你! “哦……小兄弟这样说,也不奇怪了……”苍老的声音微顿,继xù 说道:“小兄弟,恕老朽直言,你的头三年前受过撞击,脑袋里积有血块,导致了一些事情的遗忘。” 穆初槿皱眉听着,手脚有些冰凉了,三年前在公主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头部会受到撞击呢? 倏然,心口传来淡淡的刺痛,就像一根绣花针缓缓的嵌入心脏,虽然不会要人命,但却微微疼痛,如影随形。 “小兄弟,怎么了?” 娇嫩的唇瓣咬出齿痕,穆初槿扶住桌子,脸颊微白,“老伯,我的胸口有些痛?” 老伯温和的抚了抚有些颤抖的背,眼里充满慈爱:“小兄弟,三年前你必定经lì 了一生中最痛苦的事,在你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阴影,导致你有心痛的毛病。” 心痛? 穆国公主——穆初槿的心痛么? 为什么她的意念会残留在我的心里,与我的灵魂纠缠不清? “老伯,这种病能根治么?”穆初槿担心的问道,她好不容易获得重生,不想不明不白的心痛死,就算死也要死得明白,死得其所,重于泰山。 “小兄弟,老朽先给你开几服药,然后再配以针灸疗法,去除淤血,便可记起三年前的事。”老儿耐心的说道。 “多谢老伯。”穆初槿含笑点头,水钻般的眸子却轻撇着窗外飘渺的浮云。自己似乎被卷入了一场无形的阴谋当中,而那幕后操纵一切的黑手却像浮萍一样,抓也抓不住。穆初槿讨厌被操控的感觉,讨厌一切掌控不了的东西。 换上一身素净轻便的衣衫,宝蓝的发带随便扎了个马尾,穆初槿缓缓踱步到雪园。 园里,凝白的山茶花遍地开着,碗型的花瓣,微有露珠沾染,满园的雪白,好似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驱除了满园的燥热,带来了少有的炎凉。 雪园简单而不失华贵,精巧而不输气魄,整个园子清新淡雅,华贵悠然。从雪园的布局不难看出,这里的主人定是个俊秀雅致的翩翩公子。 009.无惧 素白的玉手轻轻捻下花茎,摘下雪白的山茶花,低下头,眯起眸子,淡淡的清香沁入鼻间,让人顿感清爽。 水晶般透明的阳光,洒在雪白的山茶花间,反射到少女白皙的脸颊上,脂粉未施,而色如朝霞映雪,眸光清亮,似有光影跳动。 “她怎么来了?”湖心一亭,花向剑厌恶的皱皱眉,修长的手指握紧了怀里的长剑。 风容雪端起一杯清酒,送入喉咙,“她似乎和以前不同了,你觉得呢?”点漆的眼眸望着那抹白纱的身影,一半天使一半魔鬼的面孔让他有片刻的失神。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管怎样,她还是那个风流淫贱的公主!”花向剑不悦的靠到木柱上,合上眸子,看穆初槿一眼,都是对自己的亵渎。 风容雪淡淡的一笑:“你还是在怨我让你做了穆初槿的面首,是么?” 花向剑睁开眼,无奈地挠挠头:“我知dào 你那是在救我,被江湖人追杀,并不是什么好事。”说罢,抬起眼帘,瞧着向这张望的穆初槿,眸光泛起一丝冰冷:“风容雪的雪园,可不是这么容易进的!” 犀利的剑锋在水面划过一道水痕,足尖轻点,红色的身影俯身向花园冲去。 银芒闪过—— 穆初槿只觉眼前一花,颈间顿觉寒冷。 花向剑皱眉看着眼前微喘的少女,“怎么不躲?”嗓音粗粝冰冷。 嘴角上翘,穆初槿妩媚的一笑,银色面具也染上了柔美的光彩,“花向剑,江湖第一剑客,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拜师于华山陈启天首座门下,排行十三。”穆初槿流利的说着,没有丝毫的停顿,一脸的得yì 。哼!让你得瑟!有本事你杀我啊!你的祖宗十八辈都被本公主挖出来了,你杀了我,皇帝杀你全家家家! 花向剑一愣,眼里满是不可思议,没有底气的握紧长剑,威胁性的抖了抖:“你怎么知dào 的?” 呵呵—— 穆初槿眸里带笑,笑得云淡风轻:“花大剑客,难道没听过有钱能使鬼推磨么?” “你……”持剑的人儿脸颊微红,冰冷的眸子隐含怒意。 纤细的手指挑开颈间的寒剑,莹莹白指被那寒光铮亮的剑锋映衬的煞是好kàn ,显得那么的纤柔慵懒而又无力。 花向剑呆呆的盯着自己杀过无数人的剑锋,眼里竟是讶然。她竟然无视,无视自己的长剑,她竟然不在乎,不害pà ,这……这太打击自己的自尊心了,想当年在江湖,谁听到“天下第一剑客——花向剑”这九个字不吓得魂飞魄散,而她穆初槿竟然把它当成屁,当成空气,无视…… 但花向剑忘了最重yào 的一点,那便是这里不是江湖,是皇家之地,这里不是有刀有剑就能雄霸一方,而是有兵有权有势才能称霸天下。 素白的身影向前一步,娇嫩如花的唇瓣凑到花向剑的耳畔:“哦,忘了告sù 你了,本宫之所以不躲开,是因为你的剑里没有杀气。”唇角上挑,露出魅惑的弧度。 010.下马威 抬起眼帘,穆初槿望着缓缓走来的身影,好不惬意的说道:“容雪,你整天关着他,不让他去闯闯江湖,本宫怕有一天他会成为天下倒数第一,呵呵……”穆初槿掩唇微笑着,十分的无害纯良。乌黑的鬓发垂在颊边,微风拂过,遮住了半边面具。 风容雪微微一笑,优雅的躬身行礼,丝毫不损高贵的风度,“承蒙公主教诲,容雪会让向剑去闯闯江湖。” 花向剑脸色铁青的走到容雪身后,小声嘀咕道:“淫贱公主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变得更加尖酸刻薄。” “花向剑——”穆初槿低喝,“本宫不喜欢别人在背后乱嚼舌根,如果被本宫知dào ,本宫定剪了他的舌头!”素纱女子负手而立,声色俱厉。 “你——”花向剑抬起食指,脸色变成猪肝色,想说的话硬生生的憋在嘴里,只剩下一个“你”字。 “指什么指!再用指头指本宫,本宫让人剁了你的爪子!”穆初槿双眉一挑,杏眸圆瞪。 下马威! 专门为风容雪准bèi 的下马威! “公主,花向剑不懂规矩,切莫怪罪于他。”风容雪淡定的说着,不带丝毫的情绪,只是那黝黑的眸子更加的深邃,更加的让人捉摸不透。 穆初槿轻撇一眼花向剑,警告味十足,双眸微眯:“暂且饶你一次,如若再犯,本宫定砍了你的脑袋。” 花向剑负气的背过身去,有苦说不出,今天穆初槿怎么啦!吃了火药了!以前挺窝囊的,欺负几次都不反抗,今天咋就那么倒霉,一撞撞到枪眼上了。 刷—— 潇洒的收剑入鞘。 作为天下第一剑客,还是随时保持风度的好,不要与女子过不去,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想到这,花向剑又重新恢复了信心,理了理细长的鬓发,继xù 做那潇洒不羁的游侠。 雪园,小书房。 一排排书架被打扫的纤尘不染,架上的书本排放整齐,放置有序,周围充斥着淡淡的书卷香。 处在这样儒雅古典的书房中,穆初槿心情愉悦,连带着眉眼也笑开了花,白嫩的素手熟稔的翻弄着账本,圈圈画画。 “容雪,算盘呢?”穆初槿对身后站定的男子说道。 风容雪微微皱眉,公主曾经不是说过,她不会打算盘么?而且也从不过问府里的账务,都是交给自己一手打理?容雪敛了敛眉,收起心中的疑惑,把算盘放在女子的右手边。 穆初槿自然而然的摸过算盘,左手翻着账本,右手熟练的打着算盘。 整间小屋“噼啪”作响。 水钻般的眸子快速扫射着一列列账目,脑子里进行着周密的计算。倏然,眸子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一行字迹:柳水痕,每月从账房支出一千两白银用于绸庄裁布做衣。他奶奶的,竟然花了本公主一千两白银,穆初槿牙齿“咯咯”作响。 011.公主请用膳 “公主,怎么了?”容雪观察到穆初槿的异样,温和的询问道。 “呃……没事。”穆初槿恢复一脸的淡然,继xù 做事,但那水钻般的眸子却闪过一丝愤恨的亮光。 一盏茶的功夫,桌角厚厚的一摞账本,所剩无几。 纤细的手满yì 的拍了拍算盘,穆初槿起身,扭扭脖子,伸了个懒腰,水润的眸看了一眼满脸错愕的风容雪:“容雪面首,有问题么?” 白袍男子收起眼里的讶然,一脸的云淡风轻,优雅从容,“公主,容雪不才,没有公主这般的迅速。” 高洁华贵的少女得yì 地一笑,眼里满是自信,你当然没有我快,我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主修会计,选修化妆,爱好画漫画,在学校珠算比赛中,偶可是名副其实的冠军! 风容雪把穆初槿的得yì 看在眼里,狭长的凤眸泛起淡淡波澜,接着如深潭般黝黑,那里仿佛是地球的磁场,强dà 而又迷人。 金碧辉煌的大厅,地面上铺就着猩红的毛毯,朱红的木架上放着玉壶春瓶,瓶中插有几束凝白粉色的山茶花,清新淡雅,奢侈靡丽。 红木雕葡萄纹嵌理石圆桌上坐着十几个出色各异的男子,有英俊潇洒的,有魁梧强悍的,有俊美柔情的,有冷酷帅气的…… 穆初槿望着环肥绿瘦,莺莺燕燕的众干美男,双眸晶亮,这真是天下美色尽收眼底啊!原来的公主艳福不浅,是个美男都尽收麾下了。但一桌的山珍海味很快吸引了少女的视线,美男虽然绝色,但毕竟不能解饥渴,一日三餐,五谷轮回,还是必要滴! 穆初槿迫不及待的搓搓手,拿起筷子,准bèi 开吃。 “公主。”小兰上前一步,把茶盘拖到头顶,一脸焦急。 “呃……”这饭前还需yào 饮茶,这古代规矩真麻烦!穆初槿满脸不悦,接过杯盏,仰头一饮而尽。 顷刻,众人在大厅石化了。 今个公主怎么啦!脑子犯抽啊!连漱口水都喝? 众人一脸纳闷。 “公公公主……”小兰口齿不清的跪在地上,一脸惶恐,“奴婢不知公主饥渴,让公主喝了漱口水,奴婢该死!” 漱口水? 穆初槿一脸错愕,香腮染霞,这竟然是漱口水? 啊呸呸呸—— 穆初槿佝偻着身子,抠着嗓子眼,狂吐。 众美男看着娇小的倩影,暗地里笑起来,有的憋不住,直接喷出声来。 小兰察言观色的递过漱盂,惶恐的纠正道:“公主,这漱口水是奴婢晨起打的泉水,清甜可口,不脏。” 012.吝啬 啊—— 穆初槿两眼泪汪汪,更衬得那水钻般的眸子晶彩照人了。“你怎么不早说?本宫都快被你害惨啦!额咳咳咳……”抚着干涩的喉咙,穆初槿抱怨道。 此刻,穆初槿才意思到自己的肩上被一支温厚的大手握着,那手细腻光滑,指甲干净平整,白皙的好似女人的手。 穆初槿微愣,望着优雅含笑的白衣男子,眉毛微皱,她不喜欢与这个男人太亲近,虽然长得跟天仙似的,但越美的事物,不是越就危险么? 穆初槿不着痕迹的甩开那张美丽的手,平静的坐到竹椅上,抬起纤纤玉手,慵懒的说道:“大家都用膳吧!” 风容雪瞄了一眼自己刚才握住削肩的手掌,眼里快速闪过一抹精光,她竟然不喜欢与自己接触,曾经的公主可是非常渴望的。优雅的把手拢进袖袍里,黑如点漆的双眸闪过一丝玩味,他风容雪喜欢倔强的猎物! 剪眸秋水,端的是脉脉柔情。穆初槿眸里带笑的看着雅致竹叶花纹雪白滚边衣袍的男子,笑靥如花:“柳水痕,本宫给你商量个事!”声音柔软,丝丝入骨。 柳水痕受宠若惊,激动地放下碗筷,“公主,您有什么事不如晚上告sù 人家,人家会等你。”说罢,暧昧的眨眨眼,伸出兰花指挑了挑鬓发。 穆初槿脸颊微红,身上鸡皮疙瘩乍起,这柳水痕太娘了吧!会不会是gay!呃……好恶心!公主厌恶的皱皱眉,仔细打量着柳水痕,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测。 只见,柳水痕眉眼含情的瞥了一眼花向剑,眼里竟是得yì 。哼!花向剑,让你说偶娘娘腔,看不!公主今晚就会宠幸我! 但这随意的一瞥,看在穆初槿的眼里,却大大变味了。原来娘娘腔爱慕花向剑那个冷酷无情的家伙,原来他们俩是gay!想到这,穆初槿双眸贼亮贼亮滴盯着柳水痕,为自己的大发xiàn 高兴不已。 众美男嫉妒的瞪着死娘娘腔,难道公主今晚要宠幸他!啊——那个死娘娘腔走鸿运了!真想掐死他他他! 穆初槿极力安抚一下自己的小心脏,防止兴奋过度,扁扁嘴,说道:“现在我们穆国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但……”故yì 拖长声音,水眸撇着还处在兴奋中的柳水痕,“但一些灾区还存zài 食不果腹,换子食之的难民,他们生活悲苦,被疾病活生生的折磨死……”说罢,以帕拭泪,泪光点点,娇喘微微。 “公主心系国家,堪称百姓之福,远水解不了近渴,公主要注意身体,莫要伤心过度……”众人被气氛感染,伤心的劝说道。 “那好吧!本宫决定了!”穆初槿一脸大义决绝,“从今天起公主府缩衣减食,特别是柳水痕大面首,本宫认为你应该带领大家做好表率,从今儿起一个月的房钱减为一百两!” 013.黑影 纤纤手指一亮,在柳水痕的眼里逐渐定格,放大,犹如一个木槌,砰——砸在自己的头上,柳水痕彻底怔忡了。 啊啊啊—— 我的一千两白银! 我那金罗绸缎的衣裳裳裳! 我那美容养颜的金丝燕窝粥! 柳水痕欲哭无泪,搅着手里的绣花手帕,心里暗自滴血。 风容雪安静的靠在软垫上,嘴角微微上扬,好一个精明而又贪财的女子!哼!有趣!半阖的眸子微抬,清澈的眸子里映着那抹暗自得yì 的身影。 是夜。 昏暗的卧房。 一抹黑影从容的走到梨花木床边,俯身在床上摸索了一阵子,似在找什么东西。 当那支修长白皙的手摸到床榻上的木沿时,蓦地一停,那凹凸不平的触感,让黑影迟疑的皱皱眉,一会儿,深如黑潭的眼眸倏然变得晶亮。 黑影轻轻的关上朱漆木门,颀长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奢华朦胧的内室,隐有白白蒸气晃动。 甜腻清幽的香气在整间房里飘动,带着一点靡丽诱人的味道。 纤细玉足从池里出来,笔直的踏到地板上,泛起的水花,在地上流下蜿蜒的水迹。 烟雨朦胧的屏风后,走上来几个小丫鬟,捧着素白衣纱恭敬地披到少女的削肩上。 “你们退下吧……”女子眉间泛起淡淡倦意,身形软弱无力,银色的面具也被粉红的脸颊镀上了一丝嫣红。 “是,公主。”小丫鬟们恭敬的退下。 穆初槿拢了拢绣花勾金的衣领,起身向卧房走去。 推开门,黑暗的屋里,看不见一丝光亮。 今天怎么没掌灯?清秀的细眉泛起淡淡波澜。 穆初槿摸黑向床边走去,她记得锣床边上有一个茶几,上面有一盏美丽的荷花宫灯。 倏然,穆初槿一惊,在黑暗中越发晶亮的眸子看到床上黑乎乎的有一个大物块,那黒物一抖,从里面冒出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在黑暗的屋里,煞是恐怖。 啊—— 穆初槿尖叫一声,本能的向那黒物踹去。 哎呦—— 我的屁屁! 一阵急促的呻吟。 “谁?是谁?”同时,穆初槿快速的摸到火折子,点亮宫灯,屋内瞬间亮起来。 为了适应光线,穆初槿眯了眯眸子,望着在地上捂着屁屁痛苦哀嚎的柳水痕,“是你?” “公公公主……”柳水痕疼的呲牙咧嘴,本想给公主一个惊喜的打算,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彻底凉了。 014.侍寝 水润的眸子盯着地上疼的打滚的男子,“你怎么会到本宫房里来?”穆初槿冷冷的质问。 柳水痕惨白着脸,眼里隐有泪痕,委屈的站起来。那修长的身形竟然没着衣物,本来裹在身上的绸布因那光荣的一踹,被抛在了一边。 穆初槿赶紧抬起手捂住眼,脸颊烧红,“你你你这人好不知羞!” 柳水痕困惑的低下头,欣赏了一下自己迷人健硕的身体,小声嘀咕着:“公主好奇怪,难道我的身材不迷人?” 少女脑袋短路,舌头打结的说道:“本本本宫不是这个意思,你的身体上宽下窄,很不错!” “真的,公主?”柳水痕兴奋的扑过去,一把抱住少女柔软的躯体,入手不错。 啊—— 一声嘶哑的惨叫。 乒乓—— 不明飞行物撞在门框上,门架碎裂,柳水痕直接顺着台阶滚到院子里。 穆初槿揉了揉脚踝,眸子腥红,破空大叫:“没有本宫的允许,谁也不许踏进这个房间一步,否则,就如此瓶。” 乒乓—— 一个两米高的大花瓶被掷到院子里,在离柳水痕一米远的地方摔得粉碎。 卡崩—— 柳水痕浑身一颤,再也承shòu不住打击,两眼一斗,昏死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躲到一棵柳树下,其中几个还不时的向外探探头,确定周围有没有人。 “喂!你听说没有,昨晚公主把死娘娘腔踹飞到院子里,结果娘娘腔吓得昏了过去!”一个风姿儒雅的面首说道。 “唉……那模样那个惨啊!听说娘娘腔的椎骨都碎了,不知dào 这下半生该怎么过啊……”一面首同情的悲叹道。 “是啊……”其他的几个面首随声附和着,都对自己的未来堪忧。 一个俊秀的面首忽然伸出胳膊肘,捣了捣身旁的人:“你说公主莫不是转性了?还是公主换口味了,不喜欢太娘的男人?” 众人眼睛一亮,就如茫茫大海终于抓住了一块浮木,“对啊……我看柳水痕那么惨,就是公主嫌他太娘了。” “嗯。”众男一致点头,双眼瞄向自己的肱二头肌,还是太单薄! 从此以后,公主府随处可见光着膀子,顶着炎炎烈日练习拳法剑法的美男,有的甚至还练习江湖杂耍胸口碎大石,全都一副不练成肌肉美男决不罢休的模样。 穆初槿看着日渐热闹的公主府,心里纳闷了。这些面首到底怎么啦? 015.小面首 起步来到别院,望着卖力锻炼的美男们,穆初槿抚额遮住毒辣的阳光,微启薄唇,体恤道:“大家莫练了,本宫要不是让你们去打仗,何必为难自己?” 一俊雅的面首看到向这望过来的穆初槿,故yì 挺了挺健硕的胸膛,抬起弃文从武的右手,使劲聚力,炫耀着自己拱起的肌肉,狭长的桃花眼多情的暗送秋波。 “呃……”穆初槿继xù 抚额,强忍住呕吐的冲动,努力使自己保持淡定。他们这是怎么啦!脑袋秀逗了? “公主姐姐……”一个嗫嚅粗嘠的嗓音滑入耳畔。 穆初槿抬头,眯起眸子打量着眼前垂首的少年。 少年约莫十三四岁,双颊粉红,蓬勃富有朝气,水汪汪的眼眸天真无邪,樱花般的薄唇微微嘟起,模样俏丽可爱。 一个十足的小正太!穆初槿暗想道。 少年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公主,衬得水汪汪的眸子更加的透亮诱人,仿佛一汪清水缓缓的将要溢出来。“公主姐姐,听说你喜欢强壮的肌肉男,是么?”少年天真的问道。 “呃……”穆初槿眸光微顿,原来是这样啊!接着温柔的一笑:“小弟弟,你是谁?”成功转移话题,可不能用他们肮脏的想法毒害这么纯情的小正太。 少年面颊微红的低下头,眸里带羞,嗫嚅的说道:“我……我叫段子木,是公主府新进的面首。” “面面面首?”穆初槿口齿不清的说着,脸颊羞红,简直要无地自容了,没想到这公主还有老牛吃嫩草的习惯,连这么小的孩子都收? “怎么了,公主姐姐?” “没……没什么?”穆初槿微微一笑,抬起头仰视着高出自己一头的小正太:“从此以后,你叫我姐姐吧!不用做姐姐的面首,把公主府当成自己的家。” “可是……我的志向是做姐姐最出色的面首,像容雪哥哥那样,但如果不作面首,那做什么呢?”说着,水汪汪的眸子黯淡下来,段子木心里涌出一股失落。 唉……这小正太肯定是被那些面首洗脑了,他们真是辣手摧花,败坏了祖国的花朵啊!想到这,穆初槿摇头叹息,同情的看着忧伤的少年:“你还未读完书吧!明天给你请个教书先生,你就好好读书吧!” “读书?”段子木双眸晶亮,似乎发xiàn 了有趣的事物,随后小声地嘀咕道:“读书能帮姐姐的忙么?” “能啊!”抬起纤柔的手掌抚上少年柔软的秀发,穆初槿甜甜地一笑,眼里带着宠溺,“将来做穆国的栋梁之才,姐姐会感到自豪的!” “那我一定要好好读书,不辜负姐姐对我的期望,定要成为穆国的栋梁之才!”少年信心满满的说道,眼睛望向天边的浮云,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以至后来,出现了一个名震天下的第一才子——段子木,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人称“赛诸葛”。 016.质疑 天幕低垂,黑云片片。 金色的阳光隐在层层乌云之后,在天边镀上一层薄透的金黄。 一袭暖风吹过,隐有竹叶簌簌落下。 纤白的手掌摊开,接住一片飘落的竹叶,嫣红的唇畔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那么的从容淡定,仿佛世间的一切都无法影响到他。 “找本宫有什么事?”穆初槿望着眼前优雅的男子,淡淡的说道。银色的面具在昏暗的竹林里,发出幽暗的亮光。 男子并不作答,不慌不忙的把落在掌心的竹叶含在唇边,轻轻的吹奏起来。 那清脆悦耳的音乐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在整个竹林悠闲的飘荡,渐渐的飘进穆初槿的耳里,水钻般的眸子渐渐的眯起,仿佛也被陶醉其中。 静谧的竹林,悦耳的哨声,男子优雅的坐在青石上,单膝撑肘,墨色的秀发被夏风吹拂飘舞,细长锦绣的发带丝丝绕发,如细水般婉转流长。 穆初槿双眸迷离的望着远方烟雨朦胧的湖泊,思绪抽离,想起了许多以前的日子。那时自己是一个孤儿,在五岁时进入孤儿院,七岁那年被人领养回家,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遇见了柳成风,那个带给她欢笑带给她痛苦的男子,那个柳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他是那么的优秀耀眼,似乎自己怎么努力,也追不上他的脚步,所以自己只能卑微的瞻望,仰视。想着想着,水钻般的眸子泛起淡淡涟漪,仿佛一泓秋水,被晓风吹皱。 风容雪收起竹叶,黑潭般的眸子紧紧锁住那抹俏丽的身影,倏然厉声质问道:“你不是公主!”语气冰冷。 穆初槿一惊,抹了抹泪痕,又恢复了一脸的淡定,“风容雪,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质疑本宫!” 优雅的男子淡淡的一笑,依旧那么的云淡风轻,但那深潭般的眸子确是骇人的冰冷。“说!你是谁!是谁派你来的?”风容雪扯住穆初槿的衣领,大声的呵斥着。 “你放开我!我就是公主,如假包换的公主!”杏眸圆睁,仿佛要喷出火来。 风容雪感受到女子的挣扎,紧紧抓住手里的衣领,拢在袖里的竹叶忽然掉落出来,落到溪水里,打着旋儿荡向远方…… “莫要骗我了,无论你怎么伪装,也逃不过我风容雪的眼睛,你不是公主,公主听我吹竹叶从不会流泪,而且,在锣床的木沿上有五道新刻的刀痕,而你……”风容雪盯着眼前忘记挣扎,一脸惊慌的女子,“而你自那次夜里醒来,正好在公主府呆了五天……”说罢,风容雪用力掰过穆初槿的耦臂,按在树上。 017.血之痕 “风容雪,快点放开本宫,否则,休要怪本宫对你不客气!”穆初槿眉峰皱起,双眸泛起怒色,没人可以忤逆我,我讨厌被掌握! 男子微喘,额间渗出细汗,脸颊微红,但那双手仍旧死死箍住穆初槿的手臂。 穆初槿二话不说,抬起脚尖向男子的下身踢去,但却被男子巧妙的用膝盖顶住。 “唔——”穆初槿吃痛的皱皱眉,身上的衣衫早已被汗水侵透,黏糊糊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风容雪也一脸的狼狈,额前的青筋暴露出来,如果这个女人再不要命的挣扎下去,恐怕自己的体力快消失殆尽了。 轰隆隆隆—— 一阵闷雷在天边响起。 狂风乍起—— 竹林间,细长的竹叶打着旋儿,飞舞起来。 “你放还是不放?”水钻般的眸子腥红,穆初槿的耐心都快被磨光了。 风容雪不做声,倾身贴上去,用牙齿咬开层层粉红的衣扣,粗重的呼吸尽数喷在穆初槿的脖子上。 “喂!你干什么?”穆初槿有点慌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到脖子上。 胸前的男子邪魅的一笑,眸里带着不屑,“我会让你露出破绽,血之痕就是最好的证明!”勾起的薄唇,带着凉薄的味道。 血之痕?那是什么东西?穆初槿不安的扭扭身体,狂躁的夏风,让她心烦意乱,身子禁不住颤抖起来。 男子的唇轻轻滑过粉嫩的肌肤,惹起穆初槿的一阵轻颤,“这么敏感?”风容雪轻笑,公主御男无数,怎么可能会这么经不住挑逗?所以,他敢肯定,眼前的女人绝不是公主,但到底是谁呢?深潭般的眸子倏然变得黝黑,怔怔的盯着那朵妖娆的火莲花,眼里竟是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她竟然有血之痕? 穆初槿捕捉到男子的异样,嫣红的嘴角勾起一抹魅惑的笑,“风容雪,怎么样?本宫就是如假包换的公主!”说罢,一手推开男子,眸里尽是愤恨。 “公主?”风容雪讶然的念着这两个字,他从没怀疑过自己的判断力,况且自己做事从没有失策过,这将会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他淡淡的看着眼前高傲的女子,那水钻般眸子里的自信是以前公主从没有过的,穆初槿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女人! 一个超出自己掌控的女人! 但他绝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男子天生的优越感与掌握欲让他不允许! 这些想法只是一瞬间,风容雪又恢复了一脸的从容,尽管身旁狂风乱舞,电闪雷鸣,但他依旧优雅,就像林间的青竹,在狂风暴雨的肆虐下,依然屹立不倒。 穆初槿感受到眼前男子强dà 的气场,那是浑然天成的一种气质,至死不变。可是……她穆初槿讨厌,讨厌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讨厌他出淤泥而不染的神仙风度,但更讨厌他强dà 的掌控欲,她讨厌被掌握! 018.底线 抬起纤纤玉手,用力挥下。 啪—— 风容雪白皙的脸上出现五根纤细分明的手指印,在整张脸上,显得那么的不搭调。 “风容雪,本宫宠你护你,但并不是你欺负主子的资本,本宫可以把你捧上天堂,也可以一脚把你踹到地狱!”女子声声俱厉的说着,在昏暗的竹林,阴深可怖。 男子依旧优雅的站立着,乍起的狂风吹鼓起那金丝滚边的衣摆,凌乱的鬓发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密林深处,一抹嫣红的身影靠在一棵树上,手里的佩刀握的紧紧的,丹蔻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眸里的冰冷如腊月飞雪,那是属于杀手独特的眼光。 她竟然敢打主公? 那个嚣张的女人! 女子愤nù 的瞪着那抹纤细的倩影,眸子泛着嗜血的腥红。 火焰般嫣红的裙摆在绿意盎然的竹林显得十分刺眼。 轰隆隆—— 又一道闷雷响过。 林间的竹子剧烈的摇晃起来。 豆大的雨点便“哗啦啦”的落下来,疯狂的在地上迸溅出泥点子,很快,天幕挂上一层浓密的雨帘。 穆初槿慌忙抱头乱窜,身上的素纱白衣已被雨水侵透,隐隐露出水嫩的肌肤,勾勒着一身性感玲珑的线条。 身后的男子优雅从容的跟在后面,虽然身上的衣衫尽数湿透,但还是一身的好风度,不慌不忙。 “容雪!容大面首!你能不能快点!再不快点,我们就要成为落汤鸡了。”前面的女子催促道,白色的纱衣溅满了泥点子,脸上的妆也花了。 “公主,不急。”男子负手站定,墨色的鬓发滴着水珠,眉间的淡定如烟雨山岚那般的迷人,宛如上好的美玉,洁白无瑕。 没有听到后面追逐的脚步,穆初槿赶紧停下来,扭头看着风容雪:“容大面首,你再不走,本宫会被你害惨了!阿嚏——阿嚏——”吸吸鼻子,穆初槿眼里满是怨色。 “如果公主在这样跑下去,染上风寒莫要怪容雪了。”声音平静,在风雨飘摇的夏季,却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你——”穆初槿伸出手指,真想一指戳死他。 风容雪微笑不语,悠然的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浓密的雨帘使那抹修长的身影变得朦胧而飘渺,很快不见了踪影。 “哼!该死的风容雪,竟然溜得比兔子都快!”穆初槿咬牙切齿的跺着脚,滂沱的大雨打在身上,生疼。 忽然,前方出现了一个黑点,那黑点在雨中漫步优雅从容,逐渐的变大,一眨眼,便来到了穆初槿眼前。 019.避雨 雨中狼狈的女子怔忪了一下,看着眼前撑伞而立的男子,有一瞬间的恍惚。“你……你带伞了,怎么不早说。”穆初槿刺溜钻进油纸伞底下,抬起白皙的手擦试着腮边的水珠。 风容雪支着伞,看着眼前狼狈的女子,那原本白皙的半张脸,此刻竟像个小花猫,心里不禁莞尔,俊美的嘴角微微上扬:“公主没给容雪解释的机会。” 穆初槿杏眸一瞪,竟然学会耍贫嘴了,水钻般的眸子在雨帘的映衬下,晶亮无比,仿佛那里集中了世间最美的光彩,是一切光明的发源地。 轰隆隆—— 雷声夹杂着闪电,仿佛要劈碎天地,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 穆初槿身子微抖,下意识的向里靠了靠,清亮的眸子望着乌黑的天幕。 “公主?公主?”一支温热的手从后面揽住颤抖的削肩,带着安抚的温暖。 “嗯?” “前面有一座假山,我们进去避避雨。”风容雪拥着怀里温软的身子,轻轻说道。 穆初槿点点头,两人疾步向假山走去。 假山内不大,约有两米见方,是由山石杂乱的堆积而成,石头间留下的缝隙渗出雨水,在地上流下斑驳的水迹。 风容雪收起雨伞,优雅的拢了拢衣袖,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的衣着。 穆初槿抱膝坐在碎石上,观察着眼前随时随地都是那么优雅从容的男子,心间泛起淡淡疑惑,这是一个无论在什么地方看,都是那么高洁贵气的男子,可是……这样的人怎么会甘心呆在公主府呢? 噼啪—— 风容雪点燃一堆干草,火红的亮光照亮了这一方小洞。 穆初槿吸吸鼻子,靠过去,坐在风容雪身边。 洞内一时静极了,只听到外面“哗啦啦”的雨声。 对于穆初槿来说,身边的男子还是有些陌生的,而且十分神mì ,让人捉摸不透,所以,穆初槿选择默不作声,还是随时保持距离的好,这样自己也不会受伤,因为人世间最难辨认的就是人心。 风容雪双眸微眯,看不透眼里的情绪,但那双修长的手轻轻抚过自己的胸口,若有所思,因为那里同样有一朵妖娆的火莲花。 一个决定两人命运的唯一牵绊。 倏然,洞里响起一阵轻微的鼾声,打断了风容雪的思绪。 风容雪微微侧头,穆初槿娇小的身子蜷在一起,正睡的酣畅淋漓。 嘀嗒—— 一滴晶亮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来,落在潮湿的裙摆上。 呃…… 020.进宫 男子微诧,满脑子的想法全都荡然无存,望着女子的睡姿,不禁莞尔,上扬的唇角连他自己也没发xiàn ,是那么的迷人温柔。 此刻的她,早已不是那个飞扬跋扈,精明算计的公主,而是一个需yào 保护,渴望得到爱的孩子。 风容雪被自己突然飞来的想法,吓了一跳,他迅速转过头,望着浓云密布的天空,邪魅的一笑,任何人都只能是自己的棋子,而他风容雪必须做那掌棋之人。 “成风?成风?不要丢下我?不要……”秀眉皱出褶痕,女子痛苦的喊嚷着,纤白的素手紧紧的抓住衣襟,但仍旧不能把痛苦减轻分毫。 成风是谁? 风容雪微微皱眉,怎么以前没听公主提起过?难道自己错过了一些重yào 的细节? 穆初槿陷在黑暗的梦魇中,无法脱身,柔弱无骨的手胡乱的挥舞着,最终抓住了一支修长的手,那手温暖细腻,光滑而不粗糙,柔软而不输气力。 穆初槿紧紧抓住温暖的源泉,渐渐的安静下来,眼角的泪痕却是那么的清晰蜿蜒。 男子看着自己手掌里那小巧玲珑的玉手,不禁一愣,这手太小了,自己的大掌是她的两倍,收起心里的异样,黑潭般的眼眸望向渐小的雨幕。 嗖—— 一枚弹丸飞过,精准的打在穆初槿的左肩上,素纱身影浑身瘫软下来,软绵绵的趴在了地上。 一抹嫣红的身影掠过,瞬间跪地,恭敬的向男子俯首:“主公,平南王世子夏寻飞明日到帝都。” 白袍男子负手站定,狭长的凤眸看不出任何情绪,因为所有的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来的可真够快!不过……正合我意。”说的惬意悠然,气定神闲。 “是,主公,属下告退。”周雨蝶回眸,轻撇了一眼昏睡的女子,眸间闪过一丝冰冷,对主公不敬的人,不会有好下场,她会尽快找到解药,去除血之痕。嘿嘿……到那时她周雨蝶可不会心软。 阳光静好,金黄的琉璃瓦,砖红的宫墙,金鳞金甲的飞檐,整座皇宫恢宏雄伟,岿然不动的屹立在帝都的最北端,集天时地利一处,当真是个风水宝地。 穆初槿抬手遮住阳光,纤细的五指慢慢的分开,一簌簌阳光便照在白皙的脸上,银色的面具发着银颤颤的亮光。 乌黑的秀发上被镂空的金冠浅浅的挽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发着淡淡光芒,峨眉淡扫,端的是婉转柔情,颈间一水晶项链,愈发衬得锁骨清冽,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可是,唯一的缺憾便是那银闪闪的面具了,遮住了半边娇美的脸廓。 穆初槿微微回神,这便是权利最集中的地方,是天下人必争之地。在辽阔的苍蓝天幕下,巍峨的皇宫面前,自己显得那么渺小,那么的无能为力。对于将要面对的皇帝,也就是公主的阿弟——穆彦君,自己的心底一点把握也没有,听说穆彦君生性懦弱,如扶不起的阿斗,做事优容寡断,私底下臣民早有怨言,恐怕这江山就快要葬送在他的手里,可是如果穆国灭亡,她一个亡国公主还有机会幸存么?还有就是让她最最不能接受的,那便是传言穆彦君和他的姐姐暧昧不清,隔三差五的便要招自己的阿姐进宫,臣民认为有悖伦理,但都敢怒不敢言。 收起心里的不快,在太监的引领下,穆初槿向偏殿走去。 021.道士 待来到偏殿时,朱漆大门忽然从里面被打开,走出一个鬓发微白,精神矍铄的道士,黑色的道袍,束着高耸的发冠,怀里夹着白如雪的拂尘。 穆初槿微抬眸看了看,也没在意,抬脚便要向殿里迈去。 倏然,一道阴鸷如鹰的眼光扫过穆初槿,穆初槿便感到如针刺般,诧异的扭过头,望着那刚刚擦肩而过的道士。 那道士瘦骨嶙峋,宽大的道袍在空中鼓起,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深邃的眸子紧紧的盯着穆初槿,仿佛要看透她的灵魂。花白的胡须如刺猬般显得有些凌乱,扬了扬拂尘,晦涩的吐出一句:“冤孽啊!” 穆初槿听到道士的话,微微皱眉,在那深邃仿佛看穿一切的目光下,穆初槿感到自己的灵魂似乎挣扎着要脱离这个躯体,那种目光仿佛就像一个吸盘,吸引着自己的灵魂深深的陷进去,再也出不来。 在那种强dà 的注视下,穆初槿脸色煞白,身体有些僵硬。 “阿姐,你终于肯见我啦!”望见门前的人儿,明黄的身影从丹墀上疾步下来,声音温雅亲切,但却透着丝丝焦急惊喜。 那道士向殿里望了望,无奈的叹口气,语气沧桑无力:“穆国的命运恐怕会因你而改变啊……” 说罢,道士向殿外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目送着道士远去,穆初槿僵直的身子蓦然松下来,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好奇怪的道士?他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倏然,手腕被人紧紧的握住,穆初槿抬头,对上一双狭长的凤眸,穆彦君痴痴的看着她,二话不说便拉着她向殿堂走去。 穆初槿一时有些慌了,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个和自己关系有些暧昧的阿弟,水钻般的眸子只是呆呆的盯着那双紧握着自己的白玉般的手。 穆彦君感觉到穆初槿的拘束,眼里有些不满:“阿姐,你何时与阿弟这般生疏了?” “呃……没……没有。”穆初槿连忙否认,收起脸上的慌张,恢复了一脸的平静,仿佛那里从没有被打破,穆初槿打算见机行事,少说话以免露出破绽。 穆彦君撩起明黄的衣摆,优雅的坐在龙椅上,狭长的凤眸透着一股邪气,但在看到阿姐的那一刻,眸间却泛起一丝难得的温柔。“阿姐,这几日你为何不肯见我?” 穆初槿揉揉眉心,露出一抹娇弱,“前几日头痛病犯了,所以只好驳了阿弟的情意,望阿弟莫怪。” “阿姐——”穆彦君从龙椅上慌忙下来,托起纤细的素手,放在颊边:“我还以为阿姐不要我了……”说罢,眸里泛起一抹失落,此刻的他,多么的无助,竟像一个天真的孩子,丝毫没有了皇者的戾气冷酷。 穆初槿抬起手,轻轻揉了揉他的鬓发:“阿姐怎么会丢下君儿,阿姐会一生一世的守护着你。” “阿姐,你说的是真的?”穆彦君脸色柔和下来,眼里竟透出几分孩童的天真。 穆初槿微怔,觉得自己似在诱拐儿童上当受骗,欺骗了人家纯情的阿弟。但面容仍然柔婉,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当然是真的,阿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022.暧昧 “阿姐莫要骗我,否则……”穆彦君脸色倏然暗下来,嘴角一勾露出邪佞的笑,“否则我便摧毁,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语气冰冷,与方才的孩童相比,此刻竟是面煞的恶魔。 纤白的素手吃痛,穆初槿微微皱眉,眼角闪过一丝冰冷,但很好的被掩饰住,依旧一脸的平静。 “阿姐,你是不是被我抓痛了,对不起,对不起……”穆彦君小心翼翼的捧着泛红的小手,鼓起腮帮轻轻吹着,眼里满是怜惜心疼,这是他唯一的阿姐,一个从小疼他爱他的阿姐,在冰冷残酷的皇宫,在别人的眼里看到算计猜忌,而只有阿姐真心的对待他,疼他,所以他穆彦君忘不了,忘不了在那黑暗的皇宫两人相拥取暖的日子,忘不了阿姐为了护他,被妃子打得遍体鳞伤的样子,所以,在当上皇帝后,他会极尽全力满足阿姐所有的要求,阿姐曾说:皇帝可以后宫佳丽三千,妻妾成群,那她穆初槿也要,要美男常伴左右,要面首无数。所以,他便寻遍天下美男,送到公主府,讨阿姐欢心。 穆初槿感觉到手上温热的空气,心间微动,除了柳成风以外,从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这便是亲情的温暖,仿佛一汪清泉,缓缓的流遍全身。望着眼下男子白皙无瑕的脸,穆初槿若有所思,穆彦君,穆国的皇帝,做事虽优容寡断,却残暴冷情,一个阴晴不定却渴望爱的男子。 穆彦君轻拥着她,面颊柔和,真希望能这样一辈子,一辈子拥着阿姐,没有恼人的江山,没有烦人的国家大事,微微阖眸,尖细的下巴靠在阿姐的削肩上。 “阿弟?阿弟……”穆初槿轻叫道,内心泛起一丝波澜,不可能就这样睡着了吧!自己可不是到这来做肉垫的。 “嗯?”尖细的下巴又往里挪了挪,安静的靠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喜欢阿姐身上清新淡雅的味道,就像素白清雅的山茶花,清贵高洁,而不是后宫那些妃嫔们身上浓厚的脂粉味,想起来就让人恶心。 金碧辉煌的大殿十分的安静,只听到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穆初槿一动不动,肩膀早已麻木了,但那肩上的祖宗却睡得十分香甜。穆初槿心里暗自叫苦,这就是皇权至上的社会,皇帝就是老大,所以一定要伺候好他,他可是她这个冒牌公主的衣食父母。 唉…… 这悲催的穿越生活。 如果改变不了,那便只好认命了。 穆初槿低头,细细近距离的观赏着自家阿弟,白皙的脸颊,狭长的凤眸,眼尾上挑,浓密细长的睫毛呈完美的扇形弧度,嫣红的薄唇微微抿起,嘴角挂着小巧的梨涡,煞是好kàn 。 此刻的阿弟,真的好迷人。 023.好戏 穆初槿心思一转,起了逗弄的想法。便捉了一缕头发,轻轻扫着穆彦君英挺的鼻梢。 “阿嚏——阿嚏——”明黄的身影站起来,薄唇嘟起,穆彦君微恼。 望着眼前生气的少年,那俊俏的模样煞是惹人怜爱,微微一笑,抬起素手扯了扯穆彦君粉嫩的腮颊:“阿弟生气的模样真可爱。” 穆彦君面颊微红,有些害羞,垂头不敢看穆初槿,墨色的鬓发随着动作遮住了狭长的眼尾。 竟然害羞了,好有趣的阿弟? 穆初槿心里窃喜,没想到自己穿越到古代,老天爷竟赐给她这样纯情的阿弟。 “皇上,一切都准bèi 好了。”突然,一名侍卫进来,跪地说道。 “嗯,下去吧!”穆彦君收起脸上的表情,慵懒的扬了扬手。 “是,属下告退。” 望着侍卫离去的身影,穆初槿一阵纳闷。 “阿姐,待会领你去看场好戏。”穆彦君邪魅的一笑,狭长的凤眸发亮,似乎那场好戏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穆初槿望着一脸异样的阿弟,没有多问,安静的点点头。 慈懿殿。 光亮如镜的金砖地上,烙着细长的窗棂花样,一样样的万字不到头,仿佛起了花样棱角。殿里焚着上好的沉水香,幽幽淡淡。 侍女拢开帘子,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额角鬓发微白,上身着一件牡丹凤凰纹浣花锦衫,下身着嫣红彩绣祥云纹天香绢留仙裙,长发梳成同心髻,戴着金灿灿的凤凰簪。抬起手拿起侍女端着的杯盏,悠闲惬意的品着香茗。 “太后,公主去了狩猎场。”一嬷嬷恭敬的说道,昏黄的老眼闪过一抹犀利。 “嗯。”太后阴戾的一笑,眸里起一丝厌恶,“哼!她迷惑皇儿这么多年,哀家早该除了她。” 啪—— 杯盏被重重的放在茶几上,略带鱼尾的眼眸闪过一丝愤恨。 那个贱女人的女儿,她不会让她好过! 宽阔的狩猎场,站满了金铠铁甲的侍卫。 场中有一个高高的看台,台上站着一抹俏丽的身影,英姿飒爽,银色的面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阿姐,好戏要开始了。”穆彦君斜靠在软榻上,阴鸷的眼神玩味的看着台下的那一片空地。 穆初槿慵懒的靠着木柱,眸子淡定无痕,轻纱衣袖如水波般流动,飞舞的鬓发衬出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丽。 024.野兽 既然阿弟让看好戏,那么她穆初槿便看,依着穆彦君的性子,还是顺从的好。想到这,穆初槿微微一笑,纤细的玉手摘下一颗吐蕃进贡的葡萄,丢进嘴里,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正午的时光,在毒辣辣的阳光下,整片猎场犹如火烤,炙热的沙粒在燥热的夏风中纹丝不动。 木制栅栏被侍卫打开,一阵刺耳的铁链声便传来,在火烤的大地上,依稀拖出星星火花。白色污垢的囚衣上布满血色的鞭痕,有的地方衣布已经碎裂,露出模糊的血肉,露骨的手腕拴着沉重的铁链,一直长长的拖在地上。 穿着囚衣的男子一步步踏过来,踏到那片火热的空地上,脚下的沙粒烫的生疼。但那明亮的眸子一直紧紧的盯着看台上的那两个身影,眼神凄厉狠绝。 “他是谁?”穆初槿望着台下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男子,幽幽的问道。 穆彦君微挑眉梢,眼里满是不屑:“一个乱臣贼子的后代,叫南宫飞羽,是南宫家满门抄斩后留下来的唯一男丁。” “南宫世家?”穆初槿微诧,“不是都说南宫世家代代对穆国忠心耿耿么?怎么可能会是乱臣贼子呢?” “阿姐说得对,朕也觉得这其中必有猫腻,可是当朝宰相司徒老儿找出证据,各个都对南宫家不利,朕也很无奈。”说罢,穆彦君微皱了皱眉头,最讨厌和阿姐谈论政事了。 “那阿弟便下旨抄了南宫世家,屠了他们满门?”穆初槿轻声问道,心有疑惑,表面看来穆彦君并不像不分青红皂白的昏君,虽然优容寡断,但不会迂腐成这样? 穆彦君端起一盏酒壶,脖子一仰,送入喉中,眉间竟是惬意悠然,“南宫家虽对朕忠心耿耿,但家势富可敌国,所以朕便做一次昏君,抄了南宫家满门,充实了朕的国库,况且,此事由宰相引起,你觉得朕留南宫飞羽一条命,岂不是为司徒老儿留了一个祸害?”狭长的凤眸闪过一丝精明。 穆初槿一笑,双眸微眯,“阿弟好计策,到时便可坐享其成,坐虎观山斗。”千拍万拍,马屁可不能忘拍。 “嗯。”少年眉间自是得yì ,深邃的眼眸望着台下眼神可怖的南宫飞羽,要的就是他眼中的恨,对当朝宰相司徒老儿的恨,借刀杀人,帮自己铲除司徒老儿,这样权利便可尽数握在掌中。 嘎啦啦—— 一辆宽大的木车被推进来,上面装着一个大铁笼,笼子里躺着一个花斑豹子,那豹子神情慵懒,眯着眼睛,看着走来走去的人类,仿佛看着一群枉自挣扎的蝼蚁。 它是杀手之王! 饥饿的野兽! 渴望鲜血,渴望甜美的鲜肉! 025.困斗 这些可恶的人类已经三天没给它东西吃了,所以它饥肠辘辘的舔着爪子,想着怎样才可以捕到猎物,把猎物开膛破肚,吃食他们甜美的内脏。 终于,机会来了。 铁门被打开,豹子懒洋洋的站起来,倏然快速的窜出去,如影魅般迅速,只留给世人一个黄色的光影。 南宫飞羽眼神狠戾的看着对自己虎视眈眈的豹子,嘴角一勾,发出一阵轻笑:“哈哈哈……如果我南宫飞羽今天还能活着出去,必杀了那司徒老儿,狗皇帝!人在做,天在看,你迟早会遭报应的!”南宫飞羽狠狠的诅咒着,牙齿咬破了嘴唇。 “休得对皇上无礼!”一个高大的侍卫踢弯南宫飞羽的腿肚,让他跪在地上,把他的头狠狠的摁在沙地里。 “怎么样,阿弟?你也没料到他会这么恨你吧!”穆初槿调侃的说道,水钻般的眸子带着柔情笑意,淡然的看着台下的南宫飞羽。 “区区一个南宫飞羽朕还未把他看在眼里,他只要帮我铲除掉司徒老儿便好……”穆彦君慵懒的打着哈欠,眼睛讳莫如深,仿佛一切早已料定。 凶残的豹子慢慢的向南宫飞羽靠近,全身的毛发炸起,身子微弓,呲出的狼牙分泌着白色的唾液。 嗷—— 一声长啸,豹子向猎物扑去,锋利的爪子疯狂的撕扯着白色的囚衣,抓出一道道可怖的血痕。 南宫飞羽双眸腥红,使出全身的力qì 抵住把自己扑倒的豹子,并趁机把手腕上的铁链缠在豹子的脖子上。 铁链上粘连的沙粒便簌簌的掉下来,小部分掉进南宫飞羽的眼睛里,视线一下子模糊起来,但手上的力qì 却没有减少。 因为,南宫飞羽知dào ,此刻自己在拼命,如果杀不死这孽畜,那么死的便只有自己,那南宫家的仇谁报?南宫家一百七十三条人命谁来偿还? 不—— 南宫飞羽低吼一声,嗓音凄厉。身上的汗水黏在伤口上,硬生生的疼。 手上的青筋暴起,南宫飞羽咬紧牙关勒紧链子,豹子吃痛的挣扎着,呜咽着,锋利的爪子在地上划出道道深沟,弄得尘土飞扬。 南宫飞羽暴起,把垂危挣扎的豹子掀翻在地,整个身子压在上面,手里的铁链慢慢的收紧,豆大的汗珠混合着浓浓的血水,从额头上流下来,他不知dào 豹子到底死没死,只知dào 一定要勒死它,否则,死的便是自己。 他使劲的压在上面,直到那豹子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再也动不了分毫,他才微微回过神来,发xiàn 身底下的豹子早已口吐白沫,瞪着黑眼珠僵死过去。 026.赏赐 “喂!快点起来,皇上要见你!”一侍卫托起他发疼的身子,向看台上走去。 穆初槿望着眼前血淋淋的男子,眼里竟是不可思议,没想到他还活着,在与一个饥肠辘辘豹子的恶斗下,竟然生存了下来,看来仇恨有时是一个很不错的武器,最起码他活了下来,这似乎早在阿弟的意料之中。 “想不想找司徒老儿报仇?”穆彦君慵懒的靠在软垫上,眸子都未曾抬一下,但王者的气息浑然天成。 南宫飞羽一愣,眼中满是不解,怔怔的看着主座上的穆彦君。 软榻上的人儿唇角邪魅的一勾,让人琢磨不透,“朕便给你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对于南宫世家满门抄斩的遭遇,朕也深感沉痛,虽是朕下的旨意,但决定权却掌握在司徒老儿的手中,朕只是他设的一个傀儡罢了。”说罢,脸上泛起一丝无奈,却没有丝毫的羞愧,因为,他本就不愿为帝,如果不是为了阿姐,皇位对于他穆彦君算个屁。 “我南宫飞羽不报此仇,誓不为人!”跪在地上的男子决绝的说着,字字悲愤,脸色狠戾,报仇已经成为他活下去的唯一支柱。 “哈哈哈——好,朕便放了你!”穆彦君仰头大笑着,墨色的流苏扫过发尾,狭长的凤眸幽暗深邃。 穆初槿静静的站在一旁,水钻般的眸子闪过一丝精明,接着脸色柔和下来,看着穆彦君:“阿弟,我想让他到公主府养伤,以便日后行事。” 穆彦君一听,眸子晶亮:“正合我意。”接着向前一步,附在穆初槿耳畔,神mì 的说道:“他也是我为阿姐物色的一名新面首,阿姐,你觉得怎样?” 穆初槿微愣,脸颊粉红,支支吾吾的不知该说什么是好:“阿阿弟……阿姐并……没那个意思……。” “阿姐莫要害羞,以前赐你面首的时候你不都是欢喜的不得了么?怎么现在反到矜持起来了。”穆彦君漫不经心地说着,微微皱眉,怎么觉得阿姐和以前不同了。 待穆初槿还要推迟,南宫飞羽突然大喝道:“我南宫飞羽堂堂七尺男儿,怎可以苟活于女子的裙裾之下,我死也不会做风流鬼面公主的面首!”说者咬牙切齿,听者七窍生烟。 “你——”穆初槿气结的指着眼前威武不屈的男子,“你竟敢辱骂本宫,说本宫是风流的鬼面公主?”最讨厌别人说自己风流,淫贱,他竟然犯了自己的大忌。 “是又怎样?这是穆国上下众所周知的事实。”南宫飞羽一脸正气,刚正不阿,他是不会向公主的淫威屈服滴! “哼哼——”穆初槿冷嗤一声,恢复了一脸的平静,优雅的转身,望着主座上的阿弟:“此人阿姐要定了!” 027.赏定你! “好,那朕便赏给阿姐。”穆彦君爽快的说道,只要阿姐高兴,别说是一个小小的面首,即便是天上的星星,他也会亲手摘下来,送给阿姐。 不—— 南宫飞羽绝望的叫嚣着,他是不会跟鬼面公主走,不会让他毁了自己的清白,堂堂七尺男儿,怎可受这等屈辱,士可杀不可辱,爹!娘!羽儿无能,随你们去吧! 想罢,血淋淋的身影毅然决然的向木柱冲去。 卡崩—— 脑袋撞在一个柔软的东西上,并没有预想的脑浆飞溅,南宫飞羽诧异的抬起头,对上一截雪白的耦臂。 穆初槿死命抽出自己的胳膊,没想到一时情急之下,竟拿自己的血肉做了别人的肉垫。 真是糊涂啊! 心疼的望着耦臂上乌青的一大片,眼角泛起微微泪光,但却随即被收敛了起来。 “阿姐——你没事吧!”穆彦君快速的冲下软榻,鞋子都没来得及穿,赤脚站在冰凉的地上。一把抱住穆初槿的胳膊,轻轻的揉搓着。 穆初槿眸光微动,仿佛蓄着一汪秋水,晶莹动人。 穆初槿,你是否在窃取别人的幸福呢? 如果穆彦君知dào 自己的阿姐已经死了,而自己只是占据她躯体的一缕魂魄,是不是会伤心的要死呢? 穆初槿不着痕迹的挣开穆彦君的怀抱,一脸肃穆的看着发愣的南宫飞羽:“你可以一死了之,没人拦着你,可你想过没有,南宫世家的仇谁报?一百七三条的人命谁来偿还?堂堂七尺男儿,连这点气度都没有,还算不算男人?古有勾践卧薪尝胆,韩信受胯下之辱,你这点坎算什么?况且,我穆初槿不是卑鄙小人,不会趁人之危!”穆初槿声声俱厉,负手而立,一身气度高洁如兰。 南宫飞羽被眼前女子强dà 的气场完全震撼住,眸子一惊,这该是怎样的女人?说话的胸襟气度绝不输于男儿!似乎外面的那些传言不可尽信。 “来人,把南宫飞羽洗干净送到公主府!”穆彦君把穆初槿扶到软榻上,对身边的人吩咐道。 “是,属下遵命!”两名侍卫托起那条血迹斑斑的身子,向门外拉去。 南宫飞羽呆愣的看着金丝榻上的女子,两条胳膊被粗鲁的侍卫拽着拖在地上也不感到疼,只见那女子朝自己妩媚的一笑,嫣红的唇畔十分的诱人,让人想一亲芳泽,细长的眸子竟比水晶还耀眼,眉如远山,银色的面具微有光影跳动。 “走啦!看什么看!”一名侍卫不耐烦的催促道,把南宫飞羽拖出偏殿。 “阿姐,我赏你一个面首,高不高兴?”坐在软榻上的穆彦君轻拥着怀里柔软的身子,贪恋的呼吸着那阵幽幽清香。 028.暧昧不清 “阿弟处处为阿姐着想,阿姐岂会不高兴?”穆初槿昧着良心说道,心里波涛汹涌,赐个新面首,还是南宫世家的最后一个男丁,恐怕世人又该给自己扣顶帽子了,对于自己的名声,恐怕这辈子下下辈子都无法挽回了。 “阿姐?阿姐?”穆彦君轻唤道,“阿姐,有心事?” “没有,只是近来头痛病犯了。”穆初槿找借口说道,就这样窝在自家阿弟的怀里,怎么看怎么别扭。唉……穆初槿愁上心头。 “阿姐?”穆彦君忽然凑到穆初槿耳畔,温热的呼吸轻擦着女子粉嫩的耳垂,“如果阿姐不嫌弃,把阿弟也收了吧!” “嗯?”穆初槿全身一哆嗦,遭电击似的站起来,眸子里布满惊恐,这究竟是什么年代?姐弟可以通婚吗?这这……不是乱伦吗?穆初槿彻底炸毛了。 看到阿姐惶恐的反应,穆彦君双眸一暗,脸上微有痛色,“我就知dào 阿姐会这样?阿姐最疼我了,难道不能满足阿弟这个小小的要求吗?”穆彦君伤心的质问着,双掌微拢,握起拳头。 “不——阿弟!我们这么做有悖伦理!”穆初槿挣脱穆彦君温暖的怀抱,失声的叫起来,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太悲催了! “阿姐——”穆彦君一步上前,搂住那具柔软清香的身子,嗓音粗嘎沙哑:“阿姐,我们不是亲姐弟,难道你忘了么?你从小宠我护我,在我的心里,你早已不是我的阿姐,而是阿弟最喜欢的女人!你喜欢美男,我可以讨你欢心给你,你要什么只要阿弟有,就会毫不犹豫的给你,难道你还不能接受我吗?”穆彦君急喘着,用力箍紧那不盈一握的纤腰,狭长的凤眸满是痛苦,他快要受不了了,每年他都会问阿姐同样的问题,可是阿姐每次都找借口回绝,他的心好痛!他好伤心! “不——阿弟,容阿姐再想想!”穆初槿用力掰开那铁钳似的手臂,慌忙退出一米之外。对于刚才的那句话太让她震惊了,穆彦君和公主不是亲姐弟?这这……怎么可能?那现在自己的处境岂不是很尴尬! 狭长的凤眸微垂,遮住了那一抹哀伤,“既然阿姐这样说,我也不再为难阿姐,只要阿姐莫要离开我,让阿弟默默的守护着阿姐,阿弟就会很开心!”穆彦君浑身颤抖的说着,眸间微有泪痕,他不可以哭,不可以掉眼泪,身为帝王,就该冷情无欲,可是对于阿姐,他狠不下心,下不了手,他可以威胁她,强迫她,逼她就范,可是他喜欢的女人是阿姐,是那个与自己在皇宫相互取暖的人啊…… 穆初槿不知dào 自己是怎么回到公主府的,她仿佛觉得一切都乱了套了,阿弟不是公主的亲弟弟,那是谁?而自己又是谁?怎么会阴差阳错的来到这个异世? 029.异世孤独 啊—— 头都快要炸了! 穆初槿扯开嗓门大叫起来,此刻,她需yào 发泄!需yào 倾诉!可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找谁倾诉,而谁又该信任呢?走错一步,自己就有可能万劫不复,胸前的火红莲,到底是怎么来的?它就像一枚定时炸弹,可能会在自己毫无准bèi 的时候,把自己炸的尸骨无存! 穆初槿浑身麻木的坐在后院的石凳上,抬头看着墨黑的天幕,不知那里的他是否也和自己在看同一片天空,好想回去,恐怕终其一生,便只是奢望了。嘴角一勾,口里有说不出的苦涩。 “怎么一个人在这?”在寂静的夏夜,那句问话磁性而唯美,仿佛透着安定人心的魔力,让穆初槿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在看天上的星星。”穆初槿没有回头,他知dào 此刻那个男人定是在观察自己,企图发xiàn 自己的破绽,她一定要淡定。 “公主,可否容容雪在此一坐?”男子优雅的说着,仿佛一切都不会影响到他,在穆初槿的眼里,她突然觉得面前的男人除了微笑,再没有多余的情绪。 “嗯。”穆初槿点点头,旋即看着黑暗的天空。 风容雪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对面,青竹雅致的袖袍随风起舞,竟在清爽的夏夜,衬出几分出尘的美。 “为什么不说话?”穆初槿好奇的扭过头,怔怔的看着他,他的脑袋里到底想着什么呢?是否有关于自己的密秘? “人生如梦亦如幻,朝如晨露暮如霞。公主,凡事要看开得好?”风容雪幽幽劝道,略微沙哑的嗓音却带着一丝看透人世的沧桑。 穆初槿微愣,秀眉一凝,“可是人生有许多无奈,我们总是拗不过命运的安排。”纤细的素手摘下一朵粉色的小花,丹蔻的指甲轻轻的把花瓣碾碎,弄得指腹上满是花汁。 风容雪从衣袖中掏出一块素净的帕子,细心的展开,捋平每一个皱痕,优雅的捉住穆初槿的手,轻轻的抹擦着。 只见那纤纤玉手微动,穆初槿想要把手抽出来,却被眼前的男子死命的拉住,“公主,莫急,待容雪给您擦干净。”男子好风度的说着,眸间竟是随意悠然。 水钻般的眸子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他温柔的外表下究竟藏着一颗怎样的心?风容雪虽然表面温柔,但却给人以距离感,他对别人温柔,也是疏离别人的一种表现?只不过方法不同罢了。 墨蓝的天幕,挂着一弯弦月,灰白的浮云如濡染的墨,层层晕在上面,天边约挂着几颗闪烁不定的星。 倏然,一颗流星划破夜空,如烟花般灿烂,拖着细长的尾巴在墨蓝的天边坠落。 030.我命由我不由天 “喂!你看是流星耶!”水钻般的眸子晶亮,穆初槿赶紧闭上眼睛,许下自己的心愿。纤长浓密的睫毛在风中微微拂动,完美的侧脸在银月的映衬下,竟恍如仙子般美丽。 月下优雅的男子心神一荡,好kàn 的眉峰隆起,自己到底怎么啦!刚才那到底是什么感觉呢?竟然在心底涌起一股甜蜜,就像烟花般绚烂。 穆初槿放下手,睁开双眸,眼里满是希翼,原先的忧愁一扫而进,望着一脸疑惑的风容雪:“听别人说,在流星闪过的瞬间许下自己的心愿,就一定会实现,难道你不想试试?” “试试?”风容雪忽然一笑,云淡风轻,“我命由我不由天,我风容雪从不相信命运。”声音冷淡悠然,与曾经的温柔淡雅竟有天壤之别,穆初槿微愣,也许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随着风容雪的一句话,夜空忽然变得很静,清冷的月辉洒在碎石地上,仿佛下了满地的霜。 穆初槿拢拢衣领,今晚的夏夜有些冷,自己的裙装太过单薄了。倏然,一阵淡淡的暖意传来,穆初槿低头,看到肩上披了一件金丝滚边的白衫。 “今夜起风,公主莫要冻着。”风容雪温柔的说道,眼睛微弯,竟比那弦月还要晶亮迷人,穆初槿回神看向别处,只是淡淡的回了句:“谢谢。” “公公公主!”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来。 穆初槿不悦的皱皱眉,三更半夜的嚷什么嚷?心里虽不高兴,但脸上依旧温雅,“找本宫什么事?”穆初槿看向来人,不温不火的问道。 “后院新来的那个面首吵着要见公主,被柳大面首知dào 了,柳大面首就去了后院,结果两人吵了起来!”来人焦急的说道。 穆初槿无奈的抚抚额,这都是些什么事?公主府怎么整天乌烟瘴气的?想罢,面有怒色,“这点小事也来劳烦本宫,你们是怎么做事的?”穆初槿声色俱厉的说道。 “公公公主,奴才该死!”来人双膝跪地,诚惶诚恐的说着。 当穆初槿还要爆fā 时,一个温润的嗓音传入耳畔:“公主,待容雪去处理一下,好么?” 女子优雅的转身,嘴角划过一抹狡黠,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穆初槿微微点头,留下一句:“如果柳水痕不知悔改,便把他关到柴房饿两天吧!” “是,公主。”风容雪微颔首,目送那抹俏丽的身影逐渐远去,深如黑潭的双眸竟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听说你想见本宫,是么?”穆初槿回头,怔怔的盯着眼前面颊微白的男子,他的气色到好多了,风容雪办事效率真高,连她都不得不佩服,成功的摆平了柳水痕,细心照顾南宫飞羽,并使两人得到和解,这真的不错。 031.交易 南宫飞羽望着眼前站定的女子,那一身高洁如兰的气场深深的吸引着他,让他有片刻的恍惚,特意避开眼神,不去看那抹出尘的身影:“你为什么要救我?” “救该救之人,难道有错?”穆初槿左眉微挑,双手优雅的负在背后,说的天经地义。 南宫飞羽眼神一滞,心有疑惑,这个女人究竟想干什么?从她精明的眼光中,他觉得穆初槿一定有阴谋。 纤柔的倩影幽幽的走到窗前,抬头望着飘渺的夜空:“不要用那种探究的眼神看本宫,其实……”撇到墙角一抹黑暗的阴影,水钻般的眸子一暗, “其实本宫并不想害你,只是本宫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便深深的爱上你。”清脆的嗓音泛起一股柔情,在深眠的夜里煞是好听。 听到穆初槿的表白,南宫飞羽浑身一震,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果然,传言非虚,难道自己的清白真的要断送在这个淫贱公主的手里?南宫飞羽紧紧拽住自己的衣领,打算来个拼死抵抗。 穆初槿在窗前站了片刻,直到墙角的那抹黑影离开,她才淡淡的吁了口气,到底是谁在监视我呢? 咔嚓—— 纤白的手轻轻的关上窗户,拉上了素白的纱帘。 “你……你想干什么?”南宫飞羽双眸微红的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女子,死命抓紧胸前的衣领,他要勇敢,不能屈服于穆初槿的淫威之下。 扑哧—— 穆初槿忍不住笑出声来,想来她这个风流公主的名号已经如雷贯耳,穆国上下还没婚嫁的处男都忌讳她的名字吧!难道自己有这么可怕么?穆初槿优雅从容的理了理衣襟,眼神纯良无害,但那动作看在南宫飞羽的眼里,却好像要宽衣解带。 南宫飞羽全身戒备紧绷,那模样堪称马上要上战场赴死的英雄,一眼决绝。 屋内素纱的女子踱步坐在雕花椅上,眼神清明无垢,嫣红的唇角始终挂着一抹迷人的微笑,“南宫公子,你误会本宫了,方才有人再监视我们。”穆初槿解释道。 南宫飞羽听罢,浑身一惊,怔怔的看着眼前华贵的女子,难道刚才说的那些话只为掩人耳目?这个女人真不拘小节,在穆国上下,还没有哪个女子敢光明正大的说出那种缠绵悱恻的话?不过——她真得很特别,那种话在她唇里说出来,自己并不感到厌恶,却只是害pà 中夹杂着小小的期待。期待?我竟然期待!南宫飞羽眼里布满惊恐,为自己刚才的想法吓了一跳。 “南宫公子,本宫想和你做一笔交yì ,怎么样?”穆初槿淡淡的说着,水钻般的眸子里是晶晶的自信,她穆初槿从不打没把握的仗,南宫飞羽,你会答yīng 的。 “交yì ?”南宫飞羽挥去刚才令他方寸大乱的想法,幽幽的重复道。“什么交yì ?”心有疑惑。 032.契约 纤细的食指一弯,穆初槿端起杯盏,闲散的品着香茗,眉间透出一丝慵懒,“你替本宫办一件事,本宫会替你南宫世家洗刷冤屈,助你报仇!” 听到“报仇”二字,南宫飞羽眸间一亮,报仇是他活下去的唯一支柱,“就凭你?你怎么帮我报仇?”男子眼里露出疑惑,不相信穆初槿所说的话,毕竟搬倒当朝宰相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就凭我是穆国的公主——穆初槿,本宫从不打没把握的仗,每个人都有弱点,有好色的,有嗜赌的,有爱财如命的,当然,司徒老儿也不例外。”说着,穆初槿唇角一勾,眼神通透精明。 “好,我南宫飞羽便信你一次,你助我报仇,我帮你办事。”望着眼前自信精明的女子,南宫飞羽忽然觉得穆初槿一定能帮到自己。 水袖一划,穆初槿从袖口掏出纸张递过去。 “这是什么?”看着上面的白纸黑字,南宫飞羽幽幽问道。 “这是你我二人的契约,你只需看过后,在上面签上字便可。”穆初槿递上毛笔解释道。 “契约?” “就像你们这里的房契地契一样,是你我双方二人订立约定的凭证,如果有一天本宫赖账,你可以拿它来找我。” 南宫飞羽皱眉,怎么听着这句话这么别扭呢?可自己又一时找不出来哪里不对? “签还是不签?”穆初槿不耐烦的催促道。 南宫飞羽对着纸张上下一扫,剑眉隆起:“你让我帮你建立一个杀手组织?”眼里布满讶异,一个堂堂公主,为何要建立这种骇人的组织? “嗯,不错,本宫会给你财力上的支持。”穆初槿站起来,眸子微阖,“你是不是很想知dào 为什么,南宫公子?” 南宫飞羽默不作声,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女子,她究竟想干什么?怎么偏偏选中自己?到底有何居心? “穆国的公主,表面上听着很风光,可有谁知dào 作为皇室之女的悲哀呢?现在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可朝廷却暗潮涌动,恐怕一场不小的暴风雨将要来临,本宫之所以要建立杀手组织,只不过为了自保罢了。” 眼前的女子虽华丽丽的站在那,可骨子里却透着谁都无法理解的悲哀,那飘渺烟熏的眉目却有着说不尽的苍凉,不知为何,南宫飞羽竟心生怜惜,“我答yīng 你便是。”说罢,执笔,南宫飞羽四个字跃然纸上。 穆初槿把契约拢进袖里,抬眸,“三日后,必让你心想事成。”细柔的嗓音,如流水般动听,但却透着使人坚信的魔力。 花月楼,风光旖旎。 甜腻的香气在空中流动,仿佛能麻到人的骨子里。 033.宰相之死 一声媚笑在房内传来,只见那女子香肩半露,执扇掩面,狭长的凤眸风韵十足,媚眼如丝。“公子,这便是你要的东西。”说罢,纤纤玉手把一个布包塞进男子的怀里,眼里满是挑逗。 青衫男子优雅的坐在那,从容的检查着包里的东西,唇角慢慢的咧开一个迷人的微笑。 “公子,奴家好累啊!”女子倾身靠在男子肩上,眼波柔柔,“刚才那个老家伙快把奴家折腾死啦!你该怎么补偿人家呢?”说着,纤细的手指如水蛇般在男子的衣领徘徊渗入。 男子捉住胸前不安分的小手,轻轻吻上女子粉嫩的颊边,“美人,本公子给你一百两黄金,如何?” “黄黄黄金?”坐在男子大腿上的女子猛地站起来,眼里金灿灿的发光。 青衫男子把朱漆锦盒搁在桌上,执扇潇洒的离去,留给人一抹青竹般秀雅的身影。 阴暗处。 站在小巷里的青衫男子,像抖苍蝇似的跳起来,“啊!那女人身上的胭脂味好恶心啊!呕……”纤白的手伏在墙上,狂吐。 听着那莺莺细声,如流水般动听,不是那穆初槿又是谁。 白润的指腹抹了抹唇角,穆初槿眸光晶亮,抬手抚上放在胸口上的小布包,唇角一勾,在清辉的月色下,说不出的邪魅。 微风拂过,**便如枯叶般落在地上,娇小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巷子里。 “奉天承运,黄帝诏曰:宰相司徒云峰因勾结外敌,企图谋反,现下证据确凿,人证物证均在,判处明日午时凌迟处死,钦此——”前来传旨的内官一扬拂尘,合上明黄的圣旨。 尖细的嗓音响彻整个宰相府,带着凄厉彻骨的寒冷,如刀子般声声凿进司徒云峰的耳里。 不—— 司徒云峰痛苦的尖叫着,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发xiàn 自己的阴谋,是谁?到底是谁出卖了本相? 他抬起头,花白的头发散下来,眼神腥红凄厉,想着昨日自己的风光,今日却是这般光景,仿佛一切都处在梦中,而自己四十光年的荣华富贵,在朝堂上的呼风唤雨,难道顷刻间就要化为灰烬? 不—— 他接受不了! 他疯狂的抓住头发,使劲拉扯着,蓝绸锦绣的官服凌乱不堪。 “快!快点抓住他!莫要让他伤了自己!”内官赶紧吩咐道。 一眨眼,几个彪悍的侍卫摁住司徒云峰,死死的将他拖住。 “把他带下去,关进死牢。”尖细的喉咙,仿佛含着极利的一根尖刺,在司徒云峰的眼里逐渐的定格,变得黑暗而空洞,仔细一看,他已昏死过去。 “狡兔死,走狗烹……如若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内官看着地上瘫软的人,幽幽的说道。 034.富婆 司徒云峰死去三日之后,一辆简单不起眼的马车从公主府后门出发。 嘶嘶嘶—— 三声马鸣,马车已消失在朝露的晨曦之下。 穆初槿抬眸凝睇着那逐渐淡薄的车影,心间蓦地一松。 但愿南宫飞羽不负我所托,帮我完成心愿。 霞光下的女子,微微一笑,云淡风轻,银色的面具泛起柔和的光。 马车上,黑衣男子拽着缰绳,深黑的眸子注视着远方,那纤白的手跳动着条条青筋,活力而富有朝气。 他一定会帮她办到,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保她周全! 算作是报恩吧!应该也没有其他的什么了?他苦笑一声,自我安慰着。 但一想到他问她为什么这样相信自己的时候,那种甜美而清脆的嗓音总是萦绕在耳畔:“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然用你,那我便相信你,我穆初槿愿意豁出去赌一次!”水钻般的眸子缀满自信。 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啊! 却总是勾起他好奇的意念,让他忍不住想掀开那银色的面具,看一看那面具下的那张脸? 唇角一勾,黑衣黑发扬起,他驾车向远方奔去。 四通八达的古风大道,干净的青石地面,路上行人如织,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穆初槿着一身浅紫色的江南苏绣衫,手握纨扇,优雅从容在路上走着,水钻般的眸子带着丝丝好奇。 这些都是古物啊!如果带到现代,我肯定是名副其实的富婆啦! 穆初槿想着,脚下的步子不禁有些仓促了,她要买好多好多的东西,在二十一世纪,自己穷的响叮当,而现在自己是穆国堂堂的公主,金枝玉叶,吃喝穿住,都是五星级的!她要花银子,大把大把的花——花——花—— 后面的小兰愁眉苦脸,这公主要逛到什么时候?眼看出来都大半天了?为什么公主见什么东西都这么新鲜,是不是在府里憋坏了?看着手上拎着的大包小包的东西,思考着待会是否该雇辆马车。 再看看人家风容雪,淡然的跟在后面,一身光华气质内敛,全身上下小厮打扮的模样,没有金丝滚边的白衫,只着了件青灰色土不拉几的袍子,要多寒酸有多寒酸。 这也是应穆初槿的要求,想来风容雪的欢迎度太高,一出来便会造成交通堵塞,所以穆初槿灵机一动,实话说的好:人靠衣装,美靠亮妆。这样打扮的风容雪,还有谁会认出来呢?虽然这样,但仍能引来路人的侧目。 风容雪抬头,看着又一头扎进人堆里的娇小身影,微微皱眉,这女人怎么这么爱买东西?一副不花完决不罢休的样子,好像跟钱有仇似的。 035.礼物 当然,风容雪是绝不能理解到一个穷的响叮当的人在一夜变成百万富翁的时候,就像一个暴发户,摆脱了贫穷,向着金钱冲冲冲! 穆初槿最大的愿望便是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如今,便都实现了,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老板,这个簪子多少钱?”清脆脆的嗓音,穆初槿手里把玩着通体黑玉般的木簪子,只见流体形的细长簪面上刻着一行娟秀的字:花开枝头青丝绕,流年不顾芳华曲。 “公子,这是上好的楠木所作,不多不少五十两。”老板伸出五个指头。 穆初槿一惊,“这么贵啊!”本打算大方一次,买个簪子送给风容雪,收买一下人心,可是竟然需yào 五十两,我的银子!我……我好舍不得! “怎么了?”呆在人堆外面的风容雪看着穆初槿还不出来,便委曲求全的挤进人堆。 穆初槿未答,只是两手抱着簪子,水眸盈盈的望着老板:“老伯,可不可以便宜一些?” 望着那水汪汪的眸子伤心的小脸,老板心有不忍,多可爱的孩子啊!便宜一些吧!“小兄弟,一个簪子四十两,不能再少了。”老板挥手道。 “嗯……”思索片刻,水钻般的眸子轻撇一眼身旁的风容雪,爽快的说道:“那好吧!老伯给你银子!” 老板接过钱,把簪子用花纸包起来递给穆初槿。 “呶!送给你一个东西。”穆初槿甜甜地一笑,银色的面具也沾染了暮色的光彩。 风容雪诧异的接过纸包,轻轻的打开,连旁边的小兰也经不住好奇心,伸长脖子观看着,公主到底送什么东西给风大面首呢? 胭脂红的暮色下,一个通体乌黑的木簪出现在眼前,流线型的簪子,小巧玲珑,简单而不失气韵,质朴而不失华丽。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凝滞,深如黑潭般的眸子微有异光闪动,在乌黑发亮木簪的映衬下,潋滟生辉。 穆初槿有一瞬间的恍惚,即便他穿成这样,也丝毫不输气度。 “公公公主——”小兰的一声尖叫打破了瞬间的宁静。 风容雪手里的木簪一颤,险些没拿好。 “叫什么叫!”穆初槿回神不耐烦的道。 小兰脸颊微红,觉得自己刚才实在有失礼数,可是有一个重yào 的问题她一定要说,否则她会憋死。“公主,那个簪子是女式发簪。” “女式发簪!女人戴的?”穆初槿不可抑制惊呼出声。 “嗯。”小兰十分中肯的点点头,没想到公主一点就透,真聪明! 穆初槿一把夺过风容雪手中的木簪,半边脸颊通红,“这个簪子你不必要了,本宫自己拿着便是。” 望着眼前惊慌失措的女子,风容雪唇角一勾,发出爽朗的笑声,穆初槿微微一愣,这是她第一次见他这么开怀的大笑,没有拘谨,没有猜忌,只是笑,单纯的微笑而已。 036.害羞 “公主既然送给容雪,那便是容雪的了。”说罢,在穆初槿还未反应过来,优雅的男子从那纤白的小手中拿过木簪,快速的拢进袖里,好像怕穆初槿反悔似的。 水钻般的眸子一愣,怔怔的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 就这样没了? 再抬头,优雅的男子已经走到了前面,留给自己一个颀长的身影,但那发红的耳根依然被穆初槿敏锐的捕捉到,他竟然害羞了! 哇—— 重大发xiàn ! 就像小学生见到班主任去厕所一样兴奋,原来老师也会上厕所! 穆初槿双眼冒光的屁颠屁颠的跟上去。 来到一品居的时候,天幕微垂,霞光满照,夕阳的余晖金灿灿的笼在地上。 “客官,要些什么?”小二殷勤的看着穆初槿等人,利落的把抹布甩在肩上。 穆初槿合拢折扇,优雅的坐下,“要一壶上好的龙井茶,外加一叠芙蓉糕。” “好嘞!客官稍等。”小二向内堂跑去。 风容雪撩起衣摆,打算优雅的坐下,突然,手中一空,看着自己青灰色短袍那及膝的衣摆,风容雪淡淡的一笑,忽然忘了自己的衣衫在穆初槿的要求下,早已变得短小精悍了。 不知为什么?自己竟不感到生气? 奇怪! 风容雪正兀自纳闷,只听一声醇厚的男音传来:要说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穆国公主穆初槿可称之为一奇人。” “奇人?”众人疑声道。这穆初槿可是出了名的淫贱风流公主,花名在外,臭名昭著。 “怎可称为奇人?我看是贱人差不多?”一人附和道。 墙角边的紫衣男子微微皱眉,水钻般的眸子扫射着刚才口粗狂澜的人,恨不得把他千刀万段。我叉!竟然敢骂我! 偶最烦听到“淫贱风流”四个字了。 秀拳紧握,纤细的血管在手面上腾地暴露出来。 “公主,千万要淡定。”身边的男子不慌不忙的劝道,宽大的手掌抚上那紧握的拳头,安慰着快要爆fā 的穆初槿。 “非也——非也——”醇厚的男音再一次传来,言语间竟是随意,只见那男子着一件月牙色长衫,上面用青丝绣着华丽的图案,那衣服质地很好,应该很名贵! “此话怎讲?”一茶客问道。 037.奇人的真谛 男子悠然的踱着方步,目光清朗,“话说这穆初槿有一大爱好:便是收集美男,在自家府邸藏有十几个绝色的面首,从十三岁到十八岁不等,真是道德败坏,有伤风化,这会给全国的百姓带来多坏的影响?落到不怀好意的别国人眼里,又会怎么看待我们穆国子民?真是让我们穆国蒙羞啊!夏某所说的奇人正所谓奇贱无比的人啊!!”男子慷慨的说道,语气凛然,正确向茶客们解释了“奇人”的真zhèng 含义。 “啊哈哈哈——” “夏公子所言极是,此乃“奇人”的真谛啊……”众人齐声附和着,频频点头,差点笑喷出来。 卡崩—— 纤细的手指一紧,杯子便碎为两半了。 娇俏的脸平静无波,水钻般的眸子散着盈盈光彩,穆初槿从袖里掏出素白的帕子抹了抹指腹,嘴角一勾,仿佛在笑,可那眸子中凛冽的寒光,却分明带着几许怒意。 当一个人脸上的表情越加平静的时候,恰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容雪,此人是不是平南王世子夏寻飞?”眸子一眯,露出危险的光芒。 “是,昨日刚到的帝都。”风容雪依旧好风度,平静无波,静静的坐在那,打算看一场好戏。 唇角一勾,魅惑的轻笑一声,白玉般的贝齿便露了出来,“没想到本宫不去找他,他到自己送上门来了!呵呵——” 风容雪一怔,看着眼前临近爆fā 边缘的女子,那是一种怎样的笑声? 冰冷中竟夹杂着随意、嘲讽? 而那水盈盈的双眸顷刻间竟透出幽幽的红光,嗜血妖媚。 难道是因为血之痕? 想到这,风容雪脸颊微白,黑曜石般的眸子泛起异光。 穆初槿腾地站起来,银色的面具散着寒色,夏寻飞,刚到帝都便抢了本宫看重的地皮,现在竟在公众场合损害本宫的名誉,平南王虽富甲一方,可这是在帝都,还轮不到你夏寻飞猖狂! 纤白的手探进怀里,取出一个纯金刚制的弹弓,水钻般的眸子闪过一抹狠戾。 哼哼…… 夏寻飞今日本宫便用银子砸死你! “小兰,钱袋?”穆初槿摊开手掌,朝后面的人说道。 后面的人一脸诧异,奇怪的看着公主手里那小巧玲珑的拴着橡皮筋的东西,公主,要钱袋干什么?心里虽好奇,但还是迅速的把钱袋放在纤白的手掌中。 嗖—— 只见一道银光闪过,精确的命中夏某人的额头。 夏寻飞惨叫一声,捂着起了红包的眉头,眼神变得凄厉,“是谁暗算本公子?快出来?”狭长的眸子快速的扫射着屋里所有可疑的人,倏然,眸光一定,一个戴面具的紫衣少年很快吸引了他的视线。 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是武器吗? 看着又不像? 038.杀人灭口 “是我——”泉水般动听的嗓音,在瞬间宁静下来的大厅,格外的悦耳。 潇洒的展开折扇,穆初槿优雅的站出来,不着痕迹的把弹弓拢进袖里,一脸的坦然无畏。“夏寻飞,你一来便抢了本宫看重的地皮,今日又侮辱本宫,你觉得这笔账该怎么算呢?”鼓起腮颊,轻轻吹了吹手指,眼里惬意悠然,但那微垂的眼帘却夹杂着骇人的冰冷。 “本宫?是穆国公主穆初槿?”众人讶异的瞪大眼睛。 “是她?就是她?银色的面具,鬼面公主!”一人惊呼道。 哇—— 快跑! 呼啦啦—— 瞬间,一品居大厅空荡下来,不着人迹。 微风拂过,水晶琉璃门帘簌簌作响,窗外的树叶便打着旋儿落下来。 紫衣少年一愣,唇角不自觉的抽动,这就是穆国公主穆初槿的名誉啊!没想到波及力这么大!简直是臭名昭著!惨不忍睹!! “呵呵——公主,即便你杀了夏某,也赌不了这悠悠之口啊!”夏寻飞笑得一脸惬意,看着空荡下来的大厅,禁不住感叹道。 “你——”水钻般的眸子闪过一抹厉色,那莹白的玉手直直的指着眼前的夏寻飞,“对于穆国公主曾经道德如何败坏,我们暂且不提,但你抢了我穆初槿看重的地皮,那就该死!” “该死?哼哼……穆初槿你以为你是谁?没有穆国公主的头衔,你便什么也不是!”夏寻飞嗤笑一声,一个小小的女人,竟敢口气如此猖狂!我夏寻飞可吃软不吃硬! 对于从小锦衣玉食的夏寻飞来说,穆初槿已经挑zhàn 了他的极限,贵族的傲气不允许他被人威胁,被人欺负!即便是言语上的相讥,也不可以。 “追命!”紫衣少年娇喝一声,眸里的红光大盛。 嗖—— 一道黑影闪过,如鬼魅般迅速,让人只觉眼前一花。 刷—— 天外一笔。 银光雪亮的刀锋。 夏寻飞眸光惊诧的盯着架在脖颈上的利刀,额头微白,沁出细汗。 “你你你想干什么?”夏寻飞口齿不清的说道。 “哈哈哈——”紫衣少年仰头大笑,银色的面具发着银闪闪的寒光,唇角一勾,如冰块般冷冽,“你猜猜看?”戏谑的话语,却分明带着几丝寒冷。 刀锋下的男子眸光一惊,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嘴唇不住的颤抖:“你你你不能杀我,我爹是赫赫有名的平南王,你杀了我,我爹不会放过你!” “哦?是吗?”秀眉一挑,眸子倏然发出嗜血的红光,最烦威胁我的人!旋即优雅的转身,眼帘未曾抬分毫:“你说如果本宫把你杀了,告sù 你那平南王的阿爹,本宫并不知dào 你是平南王世子,造成误杀,你觉得会怎样?” 039.暗杀 “你——你——”夏寻飞浑身禁不住颤抖,这个女人好歹毒阴险!她浑身所散发的气场透着些许邪气,一种很不安定的气息在自己身边流窜。 “追命,动手!”冰冷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刀锋一紧,黑衣男子方要动手,夏寻飞急忙大吼道:“城北的那块地皮我让给你!” 听到这句话,水钻般的眸子一亮,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可要说话算话,不过——”伸出莹莹食指,摇了摇,“我穆初槿不信你,快点把地契交出来。” 夏寻飞一惊,眼角闪过一抹狡黠,我夏寻飞定会报今日之耻!穆初槿,你等着!不情愿的从怀里掏出地契,给了穆初槿。 水钻般的眸子上下浏览了一遍,唇角一勾,竟是得yì ,以强制强,未必不是好主意!微抬素手,银光一闪,黑影一眨眼便消失了。 风容雪静静的坐在大厅北面的角落里,盯着刚才消失的黑影,若有所思,从黑影的动作武功路数来看,应该是杀手!而且训liàn 有素! 眸子微眯,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站立的紫衣少年,血之痕的力量似乎在慢慢减少,不知这究竟是不是天意呢? 呵呵—— 优雅从容的男子微微一笑,我命由我不由天,风容雪,你怎么可能相信天呢? 哼! 永远不可能! 穆初槿不慌不忙的把地契拢进袖里,望着惊魂未定的夏寻飞,讥笑一声:“夏寻飞,穆初槿不是以前的穆初槿,少拿以前的风流旧事来侮辱本宫,所以,放聪明点,就不要招惹我!” 说罢,优雅的转身,向门外走去,大功告成,有了地契,自己的梦想也便实现了一半了。 呼——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地契终于拿到手了,夏寻飞确实不能惹,毕竟他阿爹握着穆国的经济命脉,如果激怒了平南王,会让阿弟难做的。 吱—— 一声破空的尖锐。 带着寒冷的肃杀。 穆初槿惊愕的回头,三枚银针如利箭般向着自己的眉心破空飞来。 040.是他? 水钻般的眸子逐渐的睁大,慢慢的布上嗜血的鲜红,眼见银光快要迫近,倏然,一股强dà 的气流仿佛扭转了时空,让银针改变了方向,擦着穆初槿的额角飞出去。 叮—— 银芒闪过,打在朱漆的木柱上。 风容雪脸颊微白,方才抬起的手不着痕迹的拢进袖里,黝黑的眸子如水潭般深邃,白皙的脸颊即刻恢复了从容。 “夏寻飞,你敢暗算本宫?”水钻般的眸子红光逐渐敛去,穆初槿一脸怒色,握紧的拳头恨不得对着那张得yì 的脸挥过去。 “是又怎样?穆初槿,暂且让你占着便宜,刚才迫于追命的压力,才不敢对你下手,等你的风月楼一开张,嘿嘿……我夏某会光临的……”余音袅袅,定睛一看,哪里还有夏寻飞的影子。 风月楼?这家伙竟然知dào 我要开风月楼? 好灵通的消息? 眸光一暗,旋即又皱起眉梢,刚才……刚才那股气流好奇妙,竟然瞬间阻滞了银针的速度,扭转了银针的方向,怎么会这样?待再深想,头部传来一阵刺痛,穆初槿抚了抚额角,蓦地想起来,在银针射向自己的刹那,胸前竟发出一股灼热,一股暖暖的力量正在心口翻搅,流窜,仿佛是一股真气,但又带着微微的疼。 “怎么了,公主?”容雪转头看着穆初槿,微有些担心,她是不是刚才吓到了? “哦……没什么?只是有些头痛罢了,我们走吧!”纤白的手指擦过额角,眉间泛起一抹倦意。不知为什么?今天真的好累啊! 一品居二楼包间,水晶琉璃门帘晃荡着流波的光彩。 晶晶水泽折射在那张阴柔的脸上,邪魅而妖娆。拢了拢冰蓝的袖袍,那平整的衣褶仿佛大海深蓝的波浪,嫣红的薄唇一勾,俊秀的眉峰却皱起了小疙瘩,“玄气?”狭长的凤眸怔怔的盯着木柱上的那三枚银针。 “难道是他?”眸子一惊,阴柔的脸上泛起惊涛骇浪,“这怎么可能?不不不……”他兀自摇着头,却终究无法镇定。 低垂的天幕,微有月痕,忽亮忽暗的星子,在墨蓝的天空,深邃而飘渺。 “一定是他!只有他会玄气!”男子最后得出定论,阴鸷的目光望向黑暗的夜空。 小巧别致的阁楼,浅蓝的纱帘随风浮动,漾起淡淡波痕。 空灵清脆的曲子幽幽的从楼中传出,在寂静苍凉的夜空,如秋水般,一圈圈的荡漾出去。 晚风拂过,纱帘微敞,隐隐约约露出女子娇美的脸廓,唇红齿白,螓首蛾眉,身上仅着了件薄透的红纱衣,在夜明珠淡绿的光晕下,更衬得肌肤莹白如雪。 041.受伤 芊芊玉指拨弄着琴弦,眉间娇懒无力,狭长的美眸却透着丝丝冰冷的寒光,倏然,不知想到了什么,寒光一闪,狠戾无情。连带着指上的力道一紧,“嘣—一”一阵沉闷的琴弦声,仿佛带着亘古的遥远与沧桑,琴弦应声而断。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从声音判断,来人一定很急,步伐凌乱不堪。 脚步声一滞,一道白影推门而进,高大的身形微微有些颤抖,连带着呼吸也有些紊乱。 抚琴的女子诧异的回头,紧接着双眸逐渐睁大,娇喝一声:“主公!” 白衣男子脸颊苍白,勉强支撑着身体靠在桌上,原本干净的衣角也沾了些夏夜的露水。 周雨蝶从没有见他这么狼狈,这么柔弱不堪,不禁心角一痛,芊芊玉手迅速握住那苍白的手腕,然,随着时间的推移俊秀的细眉越拧越紧。 看到她的表情,白衣男子微微一笑,但仍是那么的优雅,一路赶来,胸口的疼痛使他乱了步伐,可见方才是多么的难受痛苦,否则,眼前的男子怎会狼狈成这样。 噗—— 男子干呕出鲜血,脸颊显得更加的苍白透明。 “主公!”周雨蝶喊道,扶住颤抖的身形,细长的水眸蓄满泪光,“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怎么可以动用气力?”周雨蝶不要命的嚷着,曾经当神一样崇拜的男子,就这样怔怔的站在自己眼前,虽然他们主仆有别,可是少女芳动的心却怎么也管不住,她喜欢他,就那么默默的喜欢着,她可以为他杀人,办好他吩咐的所有任务,可是却唯独忍受不了他伤害自己,糟蹋自己的身体。 男子挥开莹白的手臂,深潭般的眸子满是坚韧,就像一把出鞘的宝剑,锋利而又尖锐。他扶着桌子,微微的站定,他要自己站起来,他从小到大都是靠自己,都是那么孤独寂寞的活着,他要为那个目标活着,为那个伟大的希望坚强无情的活下去。 周雨蝶从怀中取出一枚淡绿幽香的药丸,塞进那抹毫无血色的唇里,“这枚天蚕香丸可以暂缓血之痕的侵蚀,只要主公在属下没有找到去除血之痕的方法之前,不要再动玄气,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白衣男子微微阖眸,旋掌运气调息,周身金光大盛,金色的玄气便如神龙般飞窜环绕,将其紧紧的包裹,墨色的鬓发在无形气息中飞扬,白色金丝滚边的玄袍圣洁高贵。 蓝天白云,晴空万里,七月的天在初晨却是格外的凉爽。 “啊……”淡白的身影对着天空伸了个懒腰,嫣红的唇畔一勾,又是美好的一天。“我穆初槿要好好的活着——”娇小的女子把手放在嘴边,朝着湛蓝的天空大喊道。 我是无往而不胜的穆初槿! 独一无二! 我要在异世坚强的活下去—— 即便那样会很难。 042.送粥 水钻般的眸子泛着自信的光彩,眉宇间的傲气浑然天成。 微抬眸,一抹淡绿的身影入了视线,“咦!小兰,你要去哪里?”穆初槿问道,晶亮的眸子打量着一脸焦急的小丫鬟。 “公主。”小兰恭敬的颔首,托起一个镂刻着美丽花纹的朱漆木盒,“听说容雪公子病了,尚药司吩咐小兰去送些药粥。” 他病了?穆初槿微愣,昨天不是好好的么?她好奇的掀开木盒,里面放置着一只白玉的瓷盅,揭开盖子,一股白气便腾腾的冒出来,定睛一看,是一碗粘稠的粥,不过粥的颜色却不是大米粒的白色,而是带着些肉色混合褐色,米粥里混着碎肉沫,以及夹杂着不知是什么切成的白色细丁。 淡淡清幽的药香中混杂着浓郁的饭香,令人胃口大开。 穆初槿从小兰手里把饭盒顺了过来,道:“小兰,你先忙去吧!本宫顺路去看看容雪。”温吞的嗓音,带着几分娇懒。 “啊!”小兰僵直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眼神一愣。 “有何不妥?嗯?”说话的女子眸子一眯,带着丝丝好奇,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不不不是!”小兰摇着手,慌忙解释道,她最怕公主眯眸思考的样子了,冰冷中夹杂着看透人心的精明。 穆初槿唇角一勾,优雅的转身,越过小兰,提着木盒向雪园走去。 望着一眨眼便消失在走廊的素纱身影,小兰一个劲儿的摇头,不可能!我一定在做梦,公主从不会这么体恤下人,即使是她最宠爱的面首——风容雪。我一定还没睡醒!小兰迷迷糊糊一脸梦幻的向别处走去。 雪园,依旧如雪般的洁白,淡雅的山茶花茂盛的开着,仿佛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不知为何?穆初槿每次来到这,都感到格外的凉爽,心里如水般的平静。 走过半圆形院门,来到院里。 朱漆的格子门紧闭,整座雪园静极了。 人呢?穆初槿推开木门,朝床榻上一看,淡绿的锦被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床头,却没见到风容雪的身影。 奇怪?她悠悠的走进去,把食盒放到木桌上,观察着屋里的摆设。 被擦得一尘不染的桌子,桌上放着粗鄙的砂壶杯,质地非常的粗糙。 穆初槿拿起杯子,放在手里把玩着,白色的指腹划过粗糙的杯面,小指抵着杯底,摩擦着,有趣?我每个月都会给他发月钱,他却过得这么简朴?是有什么原因,还是他本就是清雅的性子,不喜欢铺张浪费呢? 倏然,小指触到一个凹凸不平的线条,穆初槿微微皱眉,把杯子翻转过来,一朵不起眼的小花,素朴典雅,细细的刻在底面,镂刻的十分精细,丝丝缕缕,都是那么清晰。 043.六角花瓣 抬手抚上精致的小花,一二三……数一数,刚好不差,一共六个花瓣,奇怪?这是什么花呢? “公主?这青天白日的?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我还以为是小偷呢?”来人厌恶的看向别处,不想与穆初槿对视。修长的手指紧握着长剑,就像抱着什么宝贝。 这么讨厌的声音?是谁呢? 优雅的放下杯子,微抬眼帘,看清来人,“花向剑,你还记得本宫给你说过的话么?”随意的口气,却透着迫人的压力。 花向剑眸子一惊,舔了舔舌头,立kè 噤口。 “如若在对本宫不敬,本宫定剪了你的舌头!当日那句话本宫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嗯?”眸子一眯,唇角却咧开一抹娇笑。 花向剑只觉一股迫人的压力直扑面门,浑身有些僵硬了。防备的把剑放在胸前,立kè 岔开话题:“风容雪让我来叫你,他在后院小竹林。” 穆初槿侧头,素手提了食盒,未在看男子一眼,起步向门外走去。 因为,眼前的男人,还入不了她穆初槿的眼。 他不配! 哐啷—— 长剑被掷到桌上,花向剑愤愤的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水,仰头猛灌着,尔后,火红的广袖粗暴的擦了擦嘴角的水渍,他兀自嘀咕道:“刚才怎么了?我堂堂江湖第一剑客竟然感到害pà ?我花向剑竟然怕那个毒妇?”他呆呆的盯着自己曾经染血的双手,不停的质问着自己。 小竹林,一片绿海,微风吹过,泛起淡绿的波浪,一波又一波,起伏不定。 纤细的竹子,柔韧的很,微有波动,便摇晃着柔软的躯体,细长新绿的竹叶抖个不停。 穆初槿踏进去,脚下踩着松软的泥土,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感觉甚好。这风容雪不仅简朴,而且懂得享shòu ?他该是一个怎样的男子呢? 水钻般的眸子搜索着那抹出尘的人影,脚下的步伐从容淡定,微抬眼帘,只见一块乌黑的青石上,仰躺着一个优雅的身影,水晶般透明的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尽数洒在那玉瓷般白皙的脸上,纤细浓密的睫毛微垂,微风拂过,树叶晃动,连带着那脸上的光影也飘忽不定。 穆初槿呆愣的提着食盒,竟恍惚间移不开眼,真是画一般的男子呢?她还以为自己青天白日的遇见了活神仙! “公主?”嫣红的薄唇轻启,如画的男子轻唤道。 穆初槿回神,手指握紧食盒,向青石上的人儿走去。 “容雪,本宫听说你身子微恙,特来看看你。”简明扼要的说明来意,只是上司对下属的慰藉。越美丽的东西,越是危险,虽然美色当前,但穆初槿认为还是划开界限的好,毕竟在这纵情高歌而又疯狂的年代,人心是不可信的。 044.壮阳? 石上的男子微微一笑,似乎听出了穆初槿有意的疏离,只是轻轻的展了展眉心,“多谢公主关心,容雪现在好多了。” 水钻的眸子轻扫着眼前笑面虎的男子,他的脸色白的近乎透明,仿佛要消失了一样,浅薄的唇瓣也有些苍白干裂,他到底怎么了? 收起心里的疑问,穆初槿掀开木盒,轻轻的端出瓷盅,垂着眼帘,道:“本宫带了些药粥,给你补补身体,你每天处理府里的大小事务,甚是劳累,本宫早该给你减减压,这几天你先歇着吧!一切事物交给本宫打理。”穆初槿体贴的说着,明着是让他养身体,暗里是分权的行径,把权利趁机拢在自己的手中。 风容雪静静的听着,眼里已是了然,她的意思,自己岂会不知?但他依旧好风度,平平静静,“全依公主的意思。”温吞的嗓音,听不出喜怒哀乐。 “好,你尝尝药粥?别凉了?”穆初槿端起瓷盅,拿起汤勺递过去。 风容雪支起身子,接过勺子,轻轻的舀了半勺,再慢慢的放进嘴里。 药粥入口,握着勺子的手一顿,穆初槿敏锐的捕捉到他的异样:“怎么了?难道有毒?”不知怎么地,穆初槿就联想到药粥里有毒,电视上不都是这样演的吗? “不,公主你想多了。”青石上的男子微微一愣,旋即唇角展开笑颜,迷人的容颜仿佛昆仑山上的雪莲花,圣洁高贵。 穆初槿眉心微窘,脸颊青一阵白一阵的,自己快被二十一世纪的电视剧害惨了!收敛情绪,垂下眸子,看了看药粥,色泽不错,应该很可口啊! “难道不好吃?”她疑惑的问道。 “不。”男子抿嘴一笑,又喝了一口,“味道不错,多谢公主关心。” 听到这句话,穆初槿放心的一笑,大概自己想多了,接着便道:“你若喜欢,本宫天天吩咐尚药司的人给你送粥。”水钻般的眸子透着丝丝纯真,像清泉般水润清澈。 风容雪微微一诧,连带着手上的勺子也在半空中静止,望着眼前一脸纯良无害的少女,他慢吞吞的开口道:“公主,你知不知dào ,这药粥有什么作用?” 作用?难道不是补品吗?穆初槿心底狐疑着,只见优雅的男子继xù 说道:“这药粥除了养气补血的功效外,另一个作用就是补肾!” 补肾?更坦白一点说,就是壮阳? “什么?”穆初槿惊呼道,“那个那个……那个小兰她并没有告sù 我啊!”少女舌头打结的解释着,脸颊羞红,手上的食盒霎间成了烫手山芋,搁也不是拿着也不是。 风容雪看着一脸娇红的穆初槿,安抚的道:“大概是尚药司的人以为容雪服侍公主不力,所以便送了药粥来给容雪补补身子。”漫长悠然的嗓音温吞自然,丝毫不乱,替少女解着围。 045.永远都不会拒绝 “呃……”顿了半晌,穆初槿收起了脸上的窘迫,淡淡的道:“大概如此吧!”旋即抬眸,望着一脸惬意的男子,他圣洁的仿佛是神仙,不容人去亵渎,自己刚才的慌乱一半是因为怕他误会,另一半大概是怕龌龊的想法污染了他吧! 只见那纤白的手又托起勺子,舀了药粥,慢慢的送进唇里,一口又一口,直到瓷盅光滑见底,那原本苍白干裂的唇也染上了湿润的光泽。 水钻般的眸子怔怔的盯着他,一时间移不开眼,如果他真有表面上的乖巧软弱,那该多好!这样自己也不会处处防着他!穆初槿在心底叹息道。 “公主?”温润的嗓音,永远的不急不慢。 “嗯?”穆初槿回神,才发xiàn 药粥已经喝光了。 她温雅的一笑,接过递来的勺子,轻轻的放进食盒里,埋首整理着,但她的心思却全不在这,眼神深邃飘渺,蓦地,眸子一暗,像冬日的黑夜,捉摸不透。 “容雪,如果本宫要杀你,你会怎样?”娇柔的声音,却透着一股肃杀。 望着那低垂的头,乌黑的鬓发遮住了少女半边水嫩饱满的脸颊,只见风容雪依旧从容淡定,并没有因女子突兀冷漠的话语有任何情绪上的起伏,“容雪永远都不会拒绝公主,公主吩咐什么,容雪便做就是,即使是生命。” 永远都不会拒绝? 是么? 我能相信吗? 也许风容雪真的是喜欢穆国公主的,如若不然,他怎么会容忍自己喜欢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有沾染呢?除非非常爱,爱到包容一切,可是,他那事不关己高高在上的表情却让穆初槿怀疑,他对穆国公主有爱么? 人世间男女的情爱本就十分复杂,哪是她能揣测理解的? 使劲摇摇头,挥去刚才令人头痛的想法,蓦地抬头,水钻般的眸子却撞入一潭黝黑的水湾,那里仿佛是地球的磁场,强dà 而又迷人,蛊惑着人心。 然,同时,嫣红的薄唇不经意间擦过一个柔软的东西,甜甜的,嚅嚅的,水钻般的眸子倏然一惊,一时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时间仿佛静止,细密的神经似乎能感受到周身空气轻缓的流动。 他的唇像一泓清泉。 清凉甘美。 他白皙细腻的脸颊上,纤薄的汗毛都是那么的清晰可见,她似乎能依依的数出来。 046.意外 微风拂过,黑潭般的眼眸微有异光闪动,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一眨,仿佛刮到了少女水嫩的肌肤。 水钻般的眸子,清澈动人,熠熠生辉。 “咳咳咳……你们在干什么?”花向剑一踏进竹林,便看到暧昧的一幕—— 只见风容雪侧身坐在青石上,微微垂首,而地上的少女则微微抬起头,纤白的手握着食盒,纤细的指关节不知是不是使劲太大,变得有些青白了。 “啊!”地上的少女像弹簧似的跳起来,半边脸颊有红光闪动,手里的食盒因为紧张却始终没有放下,仿佛那是她清清白白的保证。 她决对没有欺负他! “容雪,她有没有欺负你!”花向剑抬眸狠抠着穆初槿,恨不得在她身上抠出两个血窟窿,随后似想到了什么,转头检查了一下眼下男子的衣衫,整整齐齐,没有撕破的痕迹,唉……还好,花向剑放心的吁出一口气。 穆初槿握紧食盒立在一边,仿佛亭亭玉立的白莲,脸上虽一时慌张,但水钻般的眸子却一直也没闲着,早已把花向剑的小动作收进眼底。 “本宫什么也没做?”穆初槿急忙解释道,颀长的身形站得笔直,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穆初槿堂堂正正,再说我一个娇滴滴的美女,怎可能霸王硬上弓!最起码也是他霸王我! 但这一幕,看到花向剑眼里,就是点明的做贼心虚,于是,花向剑没好气的道:“解释就是掩饰,你莫要否认!” “哼!再说我堂堂的一个公主,想和自家面首在竹林里做个露水夫妻,男欢女爱,关你花向剑屁事!”眸光一凛,穆初槿愠怒的爆粗口。 最烦别人忤逆! 特别是眼前的男子! “你——你——”花向剑抬起手指指着眼前不可一世的少女,双颊通红,“你好不要脸!” 站定的少女,冷然的一笑,笑声中透出几分女儿家的娇憨,“你觉得怎样做才是不要脸呢?”说着,水钻般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指向自己的男人,仿佛吸盘般牢牢的盯着,脚下优雅的步子慢慢的向男子逼近,一步一步,优雅从容,但又仿佛踏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花向剑一步步的向后退,竟忘记了手中的剑,那是怎样强dà 的气场,能从如此娇小的身体里一瞬间忽的爆fā 出来,使周身的空气也感到迫人的寒冷。 不知怎的,当背后抵住柔韧的青竹,退无可退时,他才微微回神,才能从那迫人的气场中抽离出来。 “向剑,你误会公主了,那只是一场意wài 。”细腻光滑的手指轻轻弹掉落在衣摆上的竹叶,坐在青石上的男子终于站起来,向这边回望着。 047.味道不错 唇角一勾,面具少女魅惑的一笑,仿佛罂粟花在悄然盛开,“本宫还以为你永远窝在青石上不起来了呢?”穆初槿调侃的说道。 啵—— 随着这句轻柔的话语,凝滞紧张的空气,瞬间缓解下来。 抵在树上的男子心间也是蓦地一松。 “公主,开心就好,莫要把向剑的话放在心上。”风容雪颔首道,恭敬的表情一下子可以把人拒于千里之外。 “人已看完,本宫也该走了。”少女一笑,温婉贤良,素纱倩影向前走去。蓦地,身影一顿,穆初槿微微侧头,“哦?对了!你可要替本宫向他好好解释一下喽?本宫不想跟他白费口舌。” 水钻般的眸子瞪了一眼花向剑,旋即优雅的转身,向林外迈去。 望着逐渐消失的纤柔身影,风容雪幽幽的对身后的男子说道:“你斗不过她,以后少招惹她!”语气里多了几分冰冷。 花向剑眸子一暗,无力的把剑砸在树上,他说话的口气令人很不爽! 纤薄的竹叶打着旋儿落下,落在男子的肩头发尾,给如画的男子点缀上几抹新绿,迷人而富有朝气。 他的周身仿佛笼罩着妖娆的雾气,出尘的仿佛是天上的仙子,让人高不可攀,却又觉得高处不胜寒,他终究是孤独的,也许就这样孤独一辈子。 略微苍白的唇角轻轻一勾,顷刻间夺魂摄魄,纤白的手指轻抚着唇畔,她的味道,不错,似回味,似自语…… 难得的笑容,令天地失色…… ************** “你就是绣庄的老板娘?”少年微微侧头,眸子未曾抬分毫,眉间竟是慵懒,纤细的手指抚了抚银色的面具,平添了几分神mì 之感,迫人的气息随之而来。 “是是,就是老生!”一妇人向前一步,殷勤的说道,但脚下仅止于这一步,在少年凌厉的视线下,未敢再近分毫。 “小兰,把花样拿上来?”手掌一击,潇洒的展开水墨折扇。 片刻,小厮打扮的小兰捧着一叠纸呈上来,穆初槿抬起纨扇一指,示意给绣庄老板娘看看。 只见那妇人接了纸,定睛一看,眉毛也开始隆了起来,这……这究竟是什么画?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白净的纸面上,毛笔描绘着一个呲着两颗大白牙的四方块,纤细的小手小脚,方块上还系着一个红条子,虽然形状无法理解,但是整体一看却是极具可爱! 048.画师 再看第二张,一个似狼非狼似狗非狗的怪物,眼睛像铜铃,头上顶着乞丐帽,后面还有一个,好像是个母的,手里握着一口平底锅,不偏不巧拍在乞丐帽上。 啧……真可爱!连她一个老妇人都忍不住想一看再看,但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刷刷刷—— 一口气看完,老板娘两眼冒光,嘴里不停嘀咕着,一个劲儿的感慨。 穆初槿抬起手,转了转折扇,老妇的表情已尽收眼底,她的目的已达到。 “比着这些花样,能否把这些布偶造出来?嗯?老板娘?”少年不急不慢地说着,优雅的拢了拢青竹花纹的衣袖。 昏黄的老眼一亮,眉眼乐开了花,生意来了,老板娘连忙恭敬的道:“公子,虽然老生不知dào 纸上画的是什么?但根据老生开了十几年绣庄的经验,接这种生意还是头一次,不知能不能如画中那般如实的做出来……” “小兰!”清亮的嗓音,少年打断了老板娘即将说下去的话,狭长的眼尾闪过一抹异色。 一声令下,青衣小厮掀开帘子进了内堂,不一会,便端了个托盘出来。 红布一掀,金灿灿的黄金霎间暴露在空气中。 老板娘眼色一亮,如饥似渴的扑到托盘上,略有薄茧的手抚着黄金,似在摸什么极其珍爱的宝贝。 “怎么样,老板娘?你能做到吗?”唇角一勾,魅惑众生。 “能!老生能!一定不负公子所托,原模原样的给公子做出来。”老板娘把金子放在嘴里,使劲咬着,啊哈哈……真的!真的黄金! 紫衣少年微微一笑,眸子闪过精明,帝都第一绣庄老板娘爱财如命,传言果然非虚。微抬螓首,水润的眸子轻扫着窗外精致儒雅的楼阁,那里便是未来的风月楼,她的计划终于快要完成了,不过—— 还有一件事,她必须去做。 “小兰,我们回府!顺便把那位画师叫来。”少年负手而立,眸子凛冽生光。 “是,公主。”小丫鬟恭敬的颔首,微抬眼帘轻撇着眼前华贵风气的少年,此刻她,真的很迷人!气场强dà ,算计精明。 玲珑雅致的公主府后花园,粉红的月季花一簇簇的盛开着,娇嫩的花骨朵微染着露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散着迷人的光彩。 青石花坛边,有一小湖,湖水碧波荡漾,洁白的荷花处在水中央,振翅高飞的蜻蜓在凝白的花瓣上跳着美丽的荷花舞。 049.半颜 傅诗清在府内丫鬟的引领下,穿过回廊,越过院门,便来到后花园。 他好奇的打量着这世人称为人间地狱的公主府,待自己细细看来,也和平常皇亲国戚的住房没什么两样,并没有什么可怕之处,难道是因为穆国公主穆初槿?那个风流成性一夜御男无数的公主? 一夜御男无数? 这怎么可能? 传言的力量真是让人汗颜! 他不相信传言,只相信亲眼所见,对于即将见到的人,他是畏惧中夹杂着丝丝好奇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呢? “哎!公主来了,你可要记得我刚才交代你的话,千万莫要忤逆公主!”旁边引路的小丫鬟捣了捣木讷的傅诗清,朝来人的方向努了努嘴,这一捣,傅诗清才微微回过神,对于刚才小丫鬟交代的话一句未听进去,心底不免有些焦急。 “你就是帝都的第一画师——傅诗清!”来人幽幽地说道,嗓音不急不慢,惬意悠然,但音色中却夹杂着几分冰冷,像雪花般薄凉。 傅诗清未敢抬头,惶恐的跪下,双膝有些发抖,“小民……小民便是傅诗清。”明明是妙龄少女的声音,却让他感到害pà 。 “起来说话吧,不必拘谨。”少女温和的一笑,如春风般溜到他的耳畔,让他的心神蓦然一松。 傅诗清站起来,才微抬眼帘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那是一张娇美的脸廓,巴掌大小,如水蜜桃般水润饱满,银色的面具遮住了她半边脸颊,水汪汪的眸子如碧绿的琉璃琥珀般耀眼,半颜就如此迷人!何况全貌呢? 必定倾国倾城吧! 傅诗清心底叹道,眉间似乎拧了个疙瘩,如此出尘美丽的女子怎么可能与淫贱风流四个字搭上调呢? “傅画师,本宫找你来,是想要你给本宫的面首们画几幅画像,事成之后,本宫必有重赏!”穆初槿温吞的说着,优雅的坐在雕花木椅上,一脸惬意的看着花园里一字排开的众面首,微微一笑。 坐拥天下美男,穆国公主真是艳福不浅啊! 如今他们都是我穆初槿的了,想怎么处置他们都随自己的意! 啊哈哈—— 一个字! 爽! 050.你吃春药啦! 白皙的手摘了一颗酸甜的葡萄,纤细并没有涂丹蔻的手指剥了紫皮,水绿的果肉便丢进唇里,眸子一眯,清甜蜜汁,齿颊留香,没受污染的天然葡萄就是好吃! 穆初槿悠闲的看着一个个搔首弄姿,摆各色招牌动作的面首,脸上笑靥如花,狭长的眸子上挑,如果此女鼻子再尖点,就是个狡猾的狐狸! 哇—— 那个面首好帅! 真阳刚! 够味! 哎哎哎…… 那个也不错! 书生儒雅! 那个…… 还有那个…… 面具少女惬意的欣赏着美男,水钻般的眸子有意无意的扫过正在作画的傅诗清,没想到帝都第一画师竟是个如此年轻俊雅的男子,她还以为是个鬓发花白的糟老头子呢!想到这,唇角一勾,轻笑出声,水润的眸子在银色面具的衬托下,染上莹莹光彩,美丽动人。 卡崩—— 某人的心裂开了一条缝,易动的情愫如春水般涓涓的流出来,最后汇成汪洋大海,在心里泛滥成灾。 她竟然在对我笑! 这…… 修长白皙的手里握着的纤细笔杆,一不留神,微微一抖,黑色的墨迹便滴在白纸上。他蓦然一愣,接着便有些慌了。 “画师!画师!你给人家画完了吗!”某男爹声爹气的说道,刻意敞开的衣襟露出里面单薄的胸肌,凤眸婉转,脉脉含情,他柳水痕一定要把最美丽的一面展现给公主! 这样…… 公主就会宠幸他! 轻抬凤眸,纤细的手指诱惑的抚着自己突出的喉结,轻嗯一声,嘟起艳丽的红唇,轻唤:公主……嗯……眯起眸子,暗送秋波。 噗—— 穆初槿嘴里的葡萄还没来得及咽下,便狂吐出来。之后像遭电击似的从椅子上跳下来,蹲在花坛里干呕着,几乎要把胆汁呕出来。 “公主,你是不是太高兴了!才会如此激动!今晚奴家就去陪你!”某男不怕死的说道,凤眸晶亮,瞥了一眼周围的面首,眼里溢出一丝得yì 。 众人抚额,叹息…… 抬头望着金灿灿的太阳,苍天啊!你长长眼!代表太阳消灭他吧! 呕—— 众人俯身狂吐中。 “柳水痕!你吃了春药啦!本宫警告你多少次了,少给我扮恶心相!”少女狂叫着,紧握的拳头咯咯作响,回眸看了看自己刚吐出的秽物,心拔凉拔凉滴,我的葡萄,吐蕃进贡的葡萄,一个葡萄一两银子,我的血汗钱!!水钻般的眸子使劲盯着伪娘的柳水痕,真恨不得揍他两拳! 051.成人之美 嫣红的唇畔一塌,狭长的凤眸黯然失色,连带着眼皮上的青熏也暗淡无光,模样纯情无辜,如待宰的小羔羊。 啊—— 纤纤玉指一抬,“竟然给我化妆!你竟然化妆!”少女向前一步,伸指戳着柳水痕的胸口,看看能不能戳个血窟窿。 “公主……奴家被你弄疼了!”狭长的眸子泛起莹莹水光,男子娇嗔道,带着数不尽的委屈。 “哼!”穆初槿收敛怒色,水袖一甩,优雅的转身,回到座位上,但眸子一直狠抠着眼前的男子。 柳水痕扁扁嘴,对傅诗清道:“画师,你快画吧!但一定要把我画好kàn 哦!莫要糟蹋了我这幅美丽的皮囊!” 傅诗清微微一愣,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他第一次见女子生气,那喷火的眸子,似乎能燃烧整片大漠。 “喂!画师!你怎么不说话了!”爹声爹气的嗓音由远及近,眨眼间,便来到傅诗清耳畔。 傅诗清一惊,连忙用手捂住画纸,道:“由于刚才断了思绪,再给柳大面首重画一张。” “我看这张便好。”柳水痕一笑,带着淡淡好奇,便趁画师不注意,捉了画纸,握在手中,定睛一看,小脸顿时垮下来,“画师,连你也欺负人家,你怎么能在我的嘴上加上一瞥胡子呢?”纤白的手从袖中抽出手帕,不停的试着眼泪。 傅诗清脸颊一红,木讷的站在那,一时不知该怎么办?还是头一次见一个大男人在自己面前哭。 众人脸上布满好奇,都渐渐的围上去,争相看那柳水痕的画像。 啊哈哈—— 众人狂笑,这就是柳水痕!柳大面首!那一瞥小胡子咋就那么可爱呢! “柳水痕,我觉得你这样显得更阳刚一些,好有风度呦!”某人夸赞的说道。 “真的?”柳大面首双眼冒光,好似看到了希望。 “是呀是呀!你这是因祸得福!”众面首附和道。 某男一脸笑咪咪,真是听得他心花怒放啊! “画师,不必重画了,这幅画我喜欢!”那幅画像个宝贝似的被柳水痕抱在胸前。 “呃……好好好……”傅诗清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了,没想到自己一时的不留神,竟阴差阳错的成全了别人的美意。 052.做什么? 蓝天白云,阳光静好。 垂柳拂面,惬意悠然。 人生本该随性,不是么? 少女想着,抬手遮住脸颊上跳动的树荫光影,神情松散,她窝在躺椅上,领口微张,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柔软的鬓发半偏,如墨如云的发梢一束束的落在椅背上,微风拂过,调皮的晃动着。 “公主,画已画完。”傅诗清颔首说道,低垂着眸子。 “嗯,你先去钱房领赏吧!”纤白的手挥了挥,微微阖眸。 “是,小民告退。”傅诗清恭敬的说道,轻抬眼帘,偷瞥了一眼躺椅上的女子,只见面具少女闭着眼眸,纤长的睫毛弯出好kàn 的弧度,雪纺的领口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如美玉般光滑洁白。 清淡的眸子一定,傅诗清的脸颊有些红了。他急忙转身,向院门走去。 “傅诗清……”如夜莺般动听的嗓音,从少女的唇里叫出来,竟是那么的悦耳诱人。 男子的脚步一顿,他讶异的回头,却撞入一个水钻般潋滟生辉的眼瞳:“你去雪园那里看看,他是不是愿意画像呢?”女子轻语着,似问自己,又好似在问他?旋即嫣红的唇畔一勾,夺魂摄魄。 “呃……”男子一愣,目光有些呆滞,望着少女的脸上渐渐的泛出疑惑,他才低头垂眸:“是,公主。” 俊雅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视线,穆初槿眯眸,抚了抚额,暗自嘀咕道:“真奇怪……”接着似是想到了什么,轻轻一笑。 抬眸,望了望偏西的太阳,根据古代的时刻表,现在应该是申时,他们应该快到了。 哒哒哒—— 一阵脚步声传来,锦绣华服的面首们有说有笑的来到后花园。 他们个个绝色,有的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在华丽锦袍的衬托下,更是美不胜收。 “你们知dào 本宫叫你们来,会有什么事么?”微挑眉梢,少女纯情的一笑,温柔生风,从躺椅上直起身子,单手撑腮,水润的眸子柔情的看着众美男。 “不知dào ……”众人摇头做无知状,就像待宰地小羔羊,纯情无辜。 看到大家的表情,少女越加的温柔了,唇角咧开一个很好kàn 的弧度,像狼外婆似的朝大家挥挥手,安抚道:“你们在公主府住了这么久了,本宫可亏待过你们?” 面首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后像得到答案一般,朝躺椅上的女子点头中肯道:“公主待我们很好,我们都很感激。” “嗯……”穆初槿双眸一亮,这样就好办了,神色一转,接着便道:“本宫的风月楼明日就要开张了,报答本宫的机会来了……” 听到这,众人都支起耳朵,一脸狐疑状,不知公主让他们做什么? 053.在古代做老鸨 少女清了清嗓音,郑重其事的宣bù 道:“明日你们就去风月楼做工,给本宫接客!”纤细的手指一伸,眸子里泛着晶晶光彩,她穆初槿真的好高兴啊!明日就要开业啦!她就要在古代赚取自己的第一桶金啦! 欧耶! 一拍大腿,从椅子上跳下来,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朝众美男一甩,“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眼眸笑眯眯,唇畔咧开,奸诈的像只狐狸。 呃…… 众人冒冷汗…… 做工? 难道让我们当店小二? 想到这,众美男的小脸顿时垮下来,不停的对自己以后的命运扼腕叹息。 扑—— 一两片纤薄的柳叶从枝上掉下来,落在少女水嫩的脸上,嫣红的唇角抽了抽,颊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了,我靠!竟然和预想中的不一样,真是失策啊!失策啊…… “公主,你是不是嫌弃我们在公主府白吃白喝,让我们去做苦力?”一面首悲催的说道。 众人也抬头望着穆初槿,十几双视线如激光般扫射着眼前的少女,心里都一致赞同这个疑问。 哦?原来是这样。 水钻的眸子里满是了然,穆初槿优雅的理了理衣襟,收敛了一下刚才兴奋的情绪,温柔的道:“本宫不是让你们去做苦力,只是让你们去陪客,坦白的说,就是让你们去当三陪!”越往后说,语气越发的纯良无害了。 “三陪?”那是什么东东?怎么没听说过? 众人拧起眉,问句里带着丝丝好奇。 “额咳咳咳……”少女轻轻嗓音,眼角闪过一抹狡黠,但随即被很快的收敛,“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所谓三陪便是陪吃、陪喝、陪睡而已,本宫每月都会发给你们工钱,如果生意好,年终会有奖励哟……”银铃般的声音,透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工钱?”众男眼睛发亮,竟然给我们发工钱?嘿嘿……有钱一切好说!至于这三陪的真zhèng 含义他们还真不太了解。 “陪睡……”一面首小声嘀咕道,心里不解,但这一句话令其他光认准工钱的面首们醍醐灌顶。 啊呀呀呀—— 竟然陪睡! 公主?你怎么舍得? 众美男回头,眼角闪过泪痕,狠抠着眼前的少女,伤心欲绝。 054.人间地狱啊! 只见当事人不予理睬,悠闲的拢了拢鬓发,双眸一眯,露出丝丝危险,凌厉的眼光回绝着众人的目光,纤薄的唇一启:“明日必须去,否则……”杏眸一瞪,“后果自负。”袖袍一甩,留下冷冷的话语。 啊—— 公主府真是人间地狱啊! 面首们欲哭无泪,望着甩袖离去的素纱倩影,心尖默默的滴血,但一想到大把大把的银子,又恢复了脸色,满心欢喜。 有钱?有银子? 等到被公主流放回家的那天,就能潇洒的度过后半生啦! 众美男围在一起嘀嘀咕咕了一阵子,无非都是该怎么赚银子的话题,最后,都笑容满面的离去了。 后花园一角。 妖孽般的男子微微一笑,唇角却透着讳莫如深的寒光,冰蓝丝的衣摆随风浮动。 她的算盘打得不错! 一身纤柔的风骨,辨不出性别的脸上却闪着刚毅的轮廓,哪还有半点爹声爹气的影子。 咔嚓—— 纤细的手指抚上柔韧的柳枝,那么的轻,那么的柔,却在一瞬间应声而断。 一眨眼,冰蓝丝的身影便消失在阳光淡淡的暮色里…… 傅诗清背着画具在路上走着,不禁有些满头大汗了。 他气喘吁吁的向左拐,一会儿又不住的摇摇头,模棱两可的向右拐,凌乱的脚步在花坛里一个劲儿的打转。 最后,心一横,清淡的眸子怔怔的望望天,无奈的叹道:“我迷路了……”刚才没有问公主雪园在哪里,就急着赶来了,这下可怎么办? 他垂头丧气的向花园的一个小亭走去,把画具放在石桌上,拿起衣袖拭着汗。 微风拂过,只见满园的山茶花随风浮动,就像掀起了层层雪浪,一片香雪海,淡淡的花香踏风而至,仿佛透进人的骨子里。 亭下有一方小湖,在水晶般透明的阳光下,如一面锃亮的镜子,蓝天白云,倒映在水里,仿佛另一个人间天地。 望着碧波荡漾的湖水,他的眸间一亮。 那是怎样的一双眸子,竟如琉璃琥珀般耀眼生辉,徐徐良久,都让人无法忘怀。 他摊开画纸,从笔盒里拿出画笔,握在手中,撩起袖袍,下笔如有神的画起来。 丝丝缕缕,纤细的笔尖勾勒出女子娇美的脸廓,淡如烟熏的眉,嫣红魅惑的唇,小巧的鼻,水钻般的眸,都如刀刻般深深的刻在心底。 055.水中画 不到一刻钟,女子清雅绝色的容颜便悉数落在纸上,他呆呆的看着,仿佛画中的女子活了般,嫣红的唇角一勾,在对自己温柔的笑,一霎间倾国倾城。 画中的女子,没有戴面具。 纯真温柔,仿佛圣洁的白莲,优雅的开在池塘里。 “哎!我说你这个画师,我找了你好久,原来你在这!”一阵尖细的女声传来,语气里带着不满。 傅诗清一抬头,看到是公主府的小丫鬟,心下一惊,赶紧把画纸翻过来,倾身向前一步,挡住石桌。 “麻烦姑娘带我去,傅某迷路了。”他故作镇定的说道,清淡的眸子警惕的观察着丫鬟的一举一动。 “慌什么?快点走,我给你带路!”那丫鬟也没有进入小亭的打算,在不远处急忙的催促道。 “嗯。”傅诗清点点头,转身收拾画具。 倏然,一阵清风吹过,纤薄的画纸如白蝶般从桌上偏偏而起,乘着清风,打着旋儿飘向远方,最后落尽水里。 “哎……”男子想徒手去抓,但终究没有抓住,单薄的身子望着被水打湿的画,有些僵硬了。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慢呢?”下面的小丫鬟不免有些急了。 男子愣了半晌,最后懊恼的道:“别说了,我们走吧!”清淡的眸子闪过一抹痛色,夹带着淡淡惋惜,看了一眼水中的画,背上画具头也不回的走了。 “奇了怪了,你吃火药啦!”小丫鬟在后面嘀咕着,加紧追赶男子的脚步。 碧绿的湖水,泛起波痕侵蚀着画纸,只见画中的女子仍在笑,那么的随然潇洒,清新淡雅。 嗖—— 一道银芒划过。 湖面乍起了一道水线。 锃亮的镜面便碎裂开来,在阳光下,晶莹闪烁。 雪亮的长剑仿佛凝着一股气,在空气中撞出破空的尖啸,飞到一支修长的手中,纤细的手指一根根的弯起,握紧了剑柄,另一支手却握着一张湿透的画纸。 模糊的墨迹,仍能看出画中人娇美的轮廓,她在笑,那么的纯良无害,而又潋滟生辉,顷刻间夺魂摄魄。 狭长的眸子一定,困惑的盯着画中的女子,难道是她? 接着,手掌慢慢的拢起,凝聚一股热力,呼—— 一眨眼间,画纸便干了。 女子娇美的轮廓也一瞬间清晰下来。 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擦着纸面,渐渐的抚上画中女子的脸颊,那么的小心翼翼,仿佛捧着一颗易碎的珍宝。 蓦地,唇角一勾,便笑了出来,静静的,连他自己也没有发xiàn 。 056.风月楼 ************* 哇—— 那个是容雪公子耶! 霎间—— 几十双春水剪眸锁定目标,眼睛发亮,脑海都幻想着扑倒美男的场景。 只见俊秀儒雅的公子亭亭玉立的站在木栏边,右手执扇,金丝滚边的白衫微微浮动,如墨发上的金冠熠熠生辉。 唇角一勾,颠倒众生。 周围的色女生发出一阵尖叫,双手托腮,完全迷失在眼前男子迷人的气场中。 小桥,流水,天上,圆月。 公子佳人,天生良配。 只见那男子优雅的展开折扇,一身的贵气,光芒四射,“各位姑娘小姐,容雪宴请各位到风月楼一聚,明晚此时,不见不散哟……”温润的嗓音,有些粗嘎,仿佛摩擦着沙粒。 “啊——真的吗?容雪公子明晚会出现在风月楼吗?” “当然会。”纸扇一合,水润的眸子妩媚无比,轻挑的眼神睨着众美女,微启薄唇:“美女,我会等着你们哟!到时候……”眼神暧昧,嗓音诱人,“我们可以尽情的……” 周围喧闹的声音一下子停下来,所有人都支起耳朵,一脸兴奋的听着下文,眼里充满遐想。 扑倒—— 绝对要扑倒。 口水四溢。 “恩咳咳咳……以下内容大家去了不就知dào 了……”男子魅惑的一笑,在月华中,诱人的如一个妖孽。 “我我我们会去!一定会!我们会告sù 帝都所有的姐妹们……”一女子激动地口齿不清,边说边用帕子猛擦着口水。 男子轻轻的一笑,爽朗动听,一身白衫泛着莹白的光芒。 “风月楼我爱你!” “风月楼我爱你!” “风月楼……” 霎间,所有人都欢呼起来,疯狂的叫嚣着,每个人心中都只记住“风月楼”三个字。 风月楼,顾名思义,便是风花雪月的地方,只不过那里盛产男妓,且个个绝色,质量有保证,只要你有大把大把的钞票,不管男女老少,都可以进去尽情的享shòu 。 那里纸醉金迷,有着人类最原始的本性,却又附庸风雅,舞文弄墨,奢靡却不失清雅。 在众人尽情的欢呼中,男子神mì 的消失,他们只来得及捕捉到那抹颀长白色的身影。 墨蓝的夜幕下,明月高悬,银色光华便如流水般倾泻而下,落在地上,晶莹透亮。 昏暗的巷子里,隐有人影攒动。 优雅的步子丝毫不乱,一身白衫,出尘如月下仙子。 057.逛窑子 终于甩掉了那几个跟屁虫! 哇呀呀呀—— 她们可真花痴啊! 这也许就是二十一世纪所谓的名人效应喽! 如果在古代有电视就好了,登个广告,再把风大面首及府内众美男的照片一放,决对美名远扬,轰动整个帝都! 白影想着,眼底闪过精明,连带着脸部的线条也柔软下来。 他微微起身,向巷子的另一边走去,只见那里光华璀璨,人流如织,应该更好隐藏。 白衣少年抬眸,瞥见那光华璀璨的地方正是百花楼,只见一些穿的露骨的女人正在街边搔首弄姿,水眸盈盈的招揽着顾客。 这就是古代的妓院? 水钻般的眸子里透出丝丝好奇,纤白的手饶有趣味的摩擦着下巴,如果我顶着风容雪的脸去逛了窑子,那结果会怎样? 嘻嘻—— 眼角一挑,计上心来。 奸诈的笑声淹没在喧嚣的人流中。 呱—— 树上小憩的乌鸦站起来,抖了抖身子,刚才是谁打扰了偶睡觉,他妈的笑的真奸诈!不耐烦的扭头啄了啄羽毛,拍打着翅膀飞向远方。 阿嚏—— 谁在骂我? 白衣少年揉了揉鼻子,迈着优雅的步子向百花楼走去。 一双水眸贼亮贼亮滴,望着红灯高悬的正门,朱漆烫金的牌匾,心底激动不已。 “主公?”楼上的女子凤眸一亮,眼底里盛着喜悦,痴迷的盯着那抹出尘的白影。 难道主公是来找我的? 可是…… 似想到什么,女子眸光一暗,主公从没有这么光明正大地到百花楼里找过我啊!奇怪!难道……主公遇到了什么麻烦? 想到这,她微微有些着急了,眉头紧锁,赶紧放下手里的刺绣布料,俯身向楼下冲去。 只见夜空一抹红影划过—— 像瞬间即逝的烟火。 妖娆诡异。 穆初槿一脸高兴的正打算进门,突然脑后传来一股凉风。 她猛地避开气流,跳将开去。 然,一时间瘦削的肩膀却被人握住,很柔软很轻。 058.闲庭信步 “主公?”温柔的话语,如流水般动听婉转,仿佛打在珠玉上。 穆初槿惊愕的转头,一张娇美的脸廓撞入眼帘,她是那样的美,仿佛能令人窒息,妩媚娇艳,就像美丽的玫瑰花。 “你是谁?”水钻般的眸子透着丝丝困惑,轻扫着眼前娇艳的女子。 难道她认识风容雪? 但为什么叫他主公呢? 周雨蝶一愣,秀眉拧起,过了片刻,狭长的凤眸一沉,带着冰雪的寒冷:“你不是他,你到底是谁?”手上的力道一紧,好似要捏碎穆初槿的肩胛骨。 穆初槿吃痛的叫起来,极力想甩开钳在肩上的那只手,但怎么也甩不开。 “你这毒婆娘,快点放开本公子!”穆初槿抑不住的痛呼出声,疼得呲牙咧嘴。 纤细的手指稍微一弯,凤眸一眯,“好,那我就看看你的真面目。” 刚才的一使劲,差点让穆初槿疼昏过去,水钻般的眸子一转,避开周雨蝶伸过来的手,大声向后面呼斥道:“风容雪,我在这里,快点来救我!” 瞬间,凤眸一滞,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慢下来,一愣神的时间,穆初槿抬起脚尖趁机向她的膝盖骨踢去,身子如海绵般一软,已滑出一米之外。 但—— 同时,周雨蝶意识到受骗,手腕一转,一股杀气便直扑穆初槿面门。玉手成爪,刺啦—— 硬生生的把**抓下来。 穆初槿气息微喘,抬起素手抚上半边脸颊,怒骂道:“妈的!你这婆娘好歹毒,差点让本宫破相!” 眼前的红衣女子却是一愣,眼里布满讶然:“闲庭信步?你竟然会闲庭信步?”说着,说着,声音有些颤抖。 穆初槿秀眉一拧,“什么闲庭信步?本宫刚才只是躲避你的攻击,一时情急!” 周雨蝶神色一凛,收回一时的失态,深邃的眸子紧盯着眼前的素衣少女,目光冰冷:“哼!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和他们有关系?”语气里满是嘲讽,不信。 听罢,穆初槿不悦的皱皱眉。 她说话的语气令人很不爽! 但—— 她的话好生奇怪? 而他们是指谁呢? 看着穆初槿兀自发愣,周雨蝶妩媚的一笑:“哼!鬼面公主——穆初槿长得真是不一般啊!啧啧……”丹蔻的食指有意无意的轻抚着细长的眼角,更确切的说是鬓发边白皙的肌肤。 059.含沙身影 水钻般的眸子微眯,纤细的手指抚上脸上那三道狰狞的疤痕,含沙身影?想嘲讽我?没门!我穆初槿可不是吃素的! 旋即唇角一勾,笑的惬意悠然,纯良无害,“大婶,小女子哪有你厉害,一条玉臂万人枕,陪吃陪喝又陪睡,万人瞩目的三陪!人人迷恋的臭婊子子子!”后面的三个字咬音很重,在寂静的夜,余音袅袅,被无限度的放大…… 呃…… 大婶? 三陪? 臭婊子? 街上一下子静下来,行人皆驻足回头。 “那不是去年的花魁——周雨蝶吗?” “是是是呀!那人怎么骂的那么难听!” “怎么可以当众辱没雨蝶姑娘呢?” 周围唏嘘一片,路人渐渐的围上来,指指点点。 周雨蝶脸颊一红,顿觉脸上无光,自己独占花魁多年,第一次被人当众侮辱,她的骄傲不允许! 当即怒气上涌,眸光喷火:“穆初槿!要不是因为血之痕我早就杀了你!还轮到你今天猖狂!今夜我就好好的教xùn 教xùn 你!”说罢,中指大拇指一并,弹出一道冰寒的蓝光。 只见蓝光飞到半空,啵——便如烟花般爆开,化作蓝光点点,落在每个人的天灵盖上。 时空仿佛被定格住,街上的所有人都静止不动,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每个人的眸子中只剩下幽幽的蓝光,就像来自地狱的幽冥火。 黑夜,圆月。 天与地的接道间,仿佛只剩下冰寒的蓝光,它就像腊月寒冬的飞雪,晶莹剔透,唯美而又蛊惑着人心。 穆初槿倒抽一口凉气,她没有心情去欣赏这种场景是如何的美,因为她知dào 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预示着危险的到来。 周围的空气骤然降下来,仿佛自己置身在冰窟中,连带着水钻般的眸子也慢慢的结冰,眼神更冷。 她不怕输! 自古今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如果输得心服口服,她便会认! 但—— 现在,自己是穿来的,在二十一世纪那个和谐共处的小康社会,哪还用什么狗屁武功?所以,和眼前的毒婆娘过招,对自己不公平啊! 总结上述总总条件,对自己灰常不利! 那…… 就先逃吧! 060.必须得死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穆初槿终于说服了自己,脚跟一转,踮着脚尖准bèi 开溜。 “死丫头!哪里逃!”一声娇喝,仿佛出鞘的利剑,冰啸寒冷,周雨蝶持掌向穆初槿袭去。 啊—— 这么快被发xiàn 了! 穆初槿优雅的转过身,面容丝毫不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虽然心里怕得要命,但还得硬着头皮去顶! 唇角微弯,眼角噙满笑意,穆初槿笑面可掬的说道:“大婶,你喜欢风容雪!”不着时调的一句话,说的牛头不对马嘴。 但穆初槿深知两人武功的差距,如果硬碰硬,那么自己便是死路一条,所以只能智取,而风容雪便是她的死穴。 刚才的一句话令周雨蝶措手不及,凤眸一惊,送出去的掌一滞,心底顷刻间慌乱不已,这是藏在她心间十几年的密秘,竟然被这个女人毫不避讳的说出来! 竟然被她说出来! 不! 不能让主公知dào ,否则—— 他会不要我! 所以,她必须得死! 思及此,掌风更加凌厉,冰寒的目光让人生畏。 穆初槿见到她的变化,眼底划过寒光,边本能的躲闪她的攻击,边冷硬的说道:“哼!你害pà 他知dào !怕我告密!”清脆的嗓音带着肃杀的寒冷。 周雨蝶一愣,眉头紧锁,目光挣扎,“你怎么知dào 我的想法?你给我住口!”说着,持掌向穆初槿胸口拍去。 “血之痕?难道你忘了血之痕?”水钻般的眸子慢慢的睁大,薄唇紧抿,声色俱厉。 她在赌,赌周雨蝶不敢杀她,因为血之痕,那个像胎记一样刻在她和那个男人胸口间的火红莲,他们似乎同生共死,令周雨蝶有些忌惮。 呵呵—— 我是不是该感谢风容雪呢? 维系着我的生命,让别人忌惮。 想到这,穆初槿抿唇笑起来,但眸子却透着阴森的寒光。 听到穆初槿的话,周雨蝶忽然感到伸出去的掌十分的烫手,她急忙快速的收回,纤柔的红影因受到内力猛然收回的反噬,令她趔趄的向后退去。 直至膝盖一弯,跌倒在地上,她怔怔的看着自己刚才送出去的掌,仍感到心有余悸,她刚才差点害了主公,差点杀了他! 她深深自责着自己,原本冰寒的眼神只是呆愣的盯着自己纤白的手掌。 这个手掌曾杀人无数,可是—— 没想到,却在最关键的时刻反而反噬了自己。 因为—— 061.你逃不掉! 她不能伤害主公,伤害了那个如谪仙般俊美优雅的男子。 早在十年前,他就像一团火深深的印在自己的心上,永远挥之不去。 穆初槿微愣的盯着一度自责轻喃的红衣女子,心间泛起困惑,爱情?真的存zài 么?旋即冷冷的一笑,自己糟糕的初恋,已经使自己不再相信爱情,有时候银子比爱情更忠诚可靠。 她微微起身,胸口传来一阵刺痛,虽然刚才周雨蝶极力收掌,但凌厉肃杀的掌风仍然破空袭来,硬生生的打在她的胸口上。 仔细想想,如果刚才一掌直接拍在胸口上,自己恐怕早就呜呼哀哉啦! 呕—— 穆初槿干呕出一口黑血,单薄的身子骨有些颤抖,水钻般的眸子闪过一抹心疼。 丫的! 平生第一次吐血! 今夜大出血,明天得好好补补。 抬眸扫了扫依旧发愣的周雨蝶,唇角一勾,说不出的狡黠,趁着她兀自反省,正是她穆初槿离开的好时机。 憋着一口气,咬紧牙关,穆初槿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朝小巷深处走去,由于自己受伤,便只好抄近道回公主府了。 不远处,红衣女子望着逐渐消失的白影,眸光晦暗,纤细的食指一扣,无形中一道蓝光闪过,犹如瞬间即逝的流星。 啵—— 一股强光在空中爆开,慢慢的形成一个晶亮的蓝圈,如水纹般一圈圈的扩大,折射的晶莹水光便笼罩在每个人的身上,仿佛淋了一身的月华,梦幻唯美。 瞬息,空间便动起来。 “咦!刚才怎么回事?”一青衣男子摸着脑门嘀咕道。 “好像……好像看见……啊……想不起来了……”旁边的人摇着脑袋。 “我们走吧……走吧……”说着,众人都散开去,继xù 忙各自的活计去了。 周雨蝶水袖一划,背过身去,红纱衣袖迎风鼓起,在漫漫黑夜中,显得妖娆而诡异。 冰寒的凤眸继xù 盯着那条阴暗的小巷,嫣红的唇角一勾,眸子瞬间发出幽蓝寒光。 哼哼…… 穆初槿! 你逃不掉! 旋即眸光一凛,寒光大盛,只觉一股气流划过,仿佛带着利刃的冰渣,在人身上刮过。 062.血色记忆 雪白的月华落下来,照的百花楼前雪亮,仔细一看,方才的那片空地上,哪还有半个人影。 穆初槿摇摇晃晃的走在路上,原本柔白的衣衫也沾染了淡淡血迹,巴掌大的小脸惨白的仿若透明。 “妈的!平生第一次受内伤,第一次……呕……吐血……”穆初槿抬起袖子使劲抹了抹嘴,擦去腥味的血迹,苍白的薄唇依旧不要命的咒骂着。 巷子里很静,灯光稀疏,穆初槿抬头望了望前边崎岖的胡同,忽然觉得脚下的路很长,很长…… 白皙的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一阵夜风吹过,她不禁打了个冷颤,警惕的回头,水钻般晶亮的眸子只映出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 倏然,不知是自己紧张过度,还是对周围太过敏感,穆初槿只觉心口传来一股刺痛,犹如潮水般一波波袭来。 脚下的步子有些凌乱,她几乎是拖着身子在地上走,最后脚步一顿,粉红的指甲深深的嵌进泥土里,随着心口一波波的疼痛,指甲使劲的抠着泥土,弯曲的指关节也变得灰白。 呕—— 穆初槿佝偻着身子,抚着墙壁的手慢慢的划下,无光的眸子怔怔的盯着刚才吐出的那滩污血,不知不觉中,苍白的唇畔慢慢的蠕动:“血……” 那声轻颤的发音仿佛来自亘古遥远神mì 的诅咒,那么的沧桑无力,而又夹杂着淡淡的冰冷。 在寂静的夜,奇特诡异。 穆初槿使劲摇摇头,我刚才在说什么?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啊—— 地上颤抖的女子低呼一声,秀眉紧锁。 我的头好痛! 好痛! 纤细的手胡乱的捶打着自己的头,束好的鬓发松散下来,月光下的她,显得那么的狼狈不堪。 倏然,脑海红光一闪,记忆的碎片仿佛蒙着一层血帘,模糊不清。待她再逼迫自己仔细回忆,记忆却如流水一样,一去不返,再也捕捉不到。 纤长浓密的睫毛一开,水钻的眸子红光大盛,连带着眼里的瞳仁也是妖艳的血红。 她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胸脯起伏不定。 呼—— 呼呼呼—— …… 急剧的喘息令穆初槿虚脱无力,全身如海绵般柔软,水钻般的眸子渐渐变得空洞无光,最后,瞳仁一定,昏晕过去。 063.春宵一刻值千金 “呃……”月色下的黑影一愣,银色的面具撞入眼帘。 “公主?公主?醒醒……”地上的女子无力的睁开眼睛,只看到一个模糊瘦高的身影,她想动动唇说些什么,但却感到嗓子撕裂般的疼,最终,眸子一合,晕过去。 雅竹小筑,水光粼粼。 月华弄影,共分一色。 青翠的竹楼,水绿的纱帘被小风卷起,晃动的纱纹如碧波荡漾,夺目生辉。 清淡的竹香,充斥着整间淡雅的小屋。 傅诗清坐在床榻边,清淡的眸子盯着眼前昏睡的女子,她的脸颊很白,透明而晶莹。 他从没想到自己可以如此近距离的观摩她,看到她纤细浓密的睫毛,以及眼下那迷人扇形的暗影。 似想到什么,他微微一笑,值得庆幸的是,他略懂一些医术,算救了她一命。 他抬起手,想抚上那张苍白的脸颊,修长的手掌却在空中僵住,只留下骨节分明的手影投射在苍白的颊上。 清淡的眸子一暗,透着淡淡失落,他最终无力的放下,把手默默的拢进袖里。 敞开的竹窗,微有夜风拂过,朦朦胧胧中,带进一股浓郁甜腻的香气。 纤长的指腹弯起,弹了弹沾在上面的红色粉末,清风一送,便洋洋洒洒的飘进屋里。 寒眸带笑,唇角一勾,娇媚无比。 春宵一刻值千金,穆初槿,你就好好的享shòu 吧! 哼! 一眨眼,一抹红影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好热?好热……”床上的女子轻吟出声,纤薄的身子不安的扭动起来。 “公主……”傅诗清轻唤道,嗓音因极力隐忍着欲望,压迫的有些粗嘎。 他感到浑身发烫,下身热胀,腹部传来一股股的热量,他忽然觉得自己需yào 发泄,发泄这难忍的欲望。 该怎么办? 他狠揪着额前的鬓发,却不能把体内的燥热减去分毫。宽平的额头上爆出条条青筋,豆大的汗珠便落下来。 嘀嗒—— 晶莹的汗珠落在桃花般绯色的唇上,女子娇吟的喟叹出声,纤细的素手胡乱的在空中挥舞着,最终扯上了胸前的衣襟,衣扣裂开,露出一片粉嫩的肌肤。 床前男子的呼吸如小马达般急促,尽数喷在苍白中却泛着诡异粉红的脸颊上,傅诗清望着床上如玫瑰花般娇美的女子,那轻颤的粉唇,似乎是在对自己极力的邀请。 064.男人? 他只觉下身的一股股燥热快要把自己烧死,清淡的眸子冒出层层火焰,一波胜过一波,最终,覆盖了理智,身体任由欲望去支配。 啊—— 他低吼一声,压抑而自责,可是他忍不住,忍不住不去碰她,因为他毕竟是个男人,原本藏在内心微小的情愫,却在一瞬间爆fā 出汹涌大波。 男子健硕的腰身狠狠的附上去,炽热的薄唇小心翼翼的亲吻着那片粉嫩的肌肤,虽然他难受的不得了,但他不想对她粗暴,不想伤害到她一丝一毫。 穆初槿皱皱眉,只觉得身上好重,全身酸软无力,朦朦胧胧中,她好像抱住了一个大火球,但在抱住的一刹那,却又带着深深的满足,似乎自己很享shòu 。 她努力的睁开眼,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一张清秀的脸,但原本平静无波的眸子却是火焰般的深红。 自己的身上怎么会有个头? 哦?不对…… 怎么会有个人? 更确切的说是个男人! 粉红的指甲一截截的嵌进掌心,她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可脑袋却是昏昏沉沉,她抬起手想推开身上的男子,却最终无力的落下。 叮—— 银色面具落在地上。 如枯叶,仿佛落下了帷幕。 响亮而清脆。 “不好!”雕花木椅上的男子倏地站起来,胸前的炽热似乎要灼伤了他的肌肤。 火红莲?火红莲竟然有反应了! 风容雪睁开眼睛,黑潭般的眸子划过一丝冰冷,周身寒冷的气息令旁边喝茶的花向剑不禁一震。 “怎么啦?”花向剑皱眉问道。 “公主有难……”低沉的嗓音如击磬石,浑厚有力,但却难掩一丝焦急,蓦地,打破了夏夜的平静。 “什么?”花向剑握紧手里的剑,心中猛地一沉,待抬头,屋里哪还有风容雪的影,只留下一股波动的气流。 “这家伙怎么跑的比兔子还快?你不能动气不知dào ?”花向剑一脸不爽的对空气说道,但眉间的褶痕却越皱越深。 065.没有也罢 哐啷—— 竹门被人踹开,门架都险些震裂。 满室的温香便迎面朝白衫男子扑去。 凝香散? 来人一愣,深邃的眸子蓦地变得黝黑,仿佛带着致命的毒素,周身的寒气似散去了满室的春光绮旎。 只见一瞬间,白影飞扑过去,一脚踢开欲发情的男子,黑潭般的眼眸扫了一眼香肩外露的穆初槿,衣衫凌乱,但还算完好。 幸亏来得及! 他微微舒了口气,拿起薄被裹住床上的女子,望着那苍白而又酡红的脸蛋,眼底闪过一抹心疼,抬起手,又紧了紧被子,把羸弱的人儿裹了个严严实实。 傅诗清跪坐在地上,浑身颤抖,蓬勃的欲望让他难受不已。猩红的眸子望着眼前神仙般的男子,微有泪光闪动。 他的解药,竟然抱在那个人的怀里。 不—— 还给我! 他颤抖着身子爬起来,想伸手扯住女子微垂下的素手,却被一支修长的手握住,裹进被里,塞了个严实。 “你——还给我!快点把她还给我!”他叫嚷着,青筋暴露的手使劲拍打着地板,却不知疼痛。 白衣男子魅惑的一笑,依旧风雅,“帝都第一画师,没有也罢!”冰冷的嗓音,仿佛带着阵阵魔障,如刀刻般,印在人的心坎上。 金丝滚边的袖袍一甩,地上的男子被一股强dà 的气流撞到墙上,随即,便如破布般滑落下来。 风容雪把抬起的手拢进袖里,如子夜般的眸子未曾看男子一眼,抱着怀里的人儿踏出屋去。 夜风拂过,鼓起柔白的衣衫,凌空飞舞的男子仿佛天上的谪仙般,迷人温雅,金色的玄气从空中划过,未曾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身后,雅竹小筑,燃起熊熊大火,照亮了屋前的一方小湖,在整个寂静诡异的夏夜,神mì 妖异。 “嗯……咳咳咳……”怀中的人儿微动,凌空飞舞的男子一诧,低头望去,只见一张小脸如锥子般使劲的往外钻,由一个粉红的鼻子,慢慢的露出一对水汪汪的眼睛,最后整张小脸都露了出来。 “啊……帅哥!”穆初槿诱惑的舔舔唇角,眼色绯红,“好想把你吃掉!快!洗白白了躺在床上,服侍本宫!”被子里的人儿一脸媚笑的看着那张俊逸出尘的脸,眸子贼亮贼亮滴! “呃……”风容雪一愣,黑潭般的眸子盯着那粉嫩的小嘴,变得越发的黝黑,咕咚——喉间的小疙瘩不自觉的滚动。 066.谁做解药? “哇——你脖子上这是什么?嘿嘿……还会动?”迷糊的女子继xù 说道,还极力挣扎着从被里伸出手,想触触那凸出的小疙瘩。 “哎呀——谁把偶包的给个木乃伊似的?憋得本宫好难受!”娇弱的嗓音,带着一股媚色,雪白的耦臂揽上帅哥的脖子,纤细的手指戳着那个滚动的小疙瘩,一个劲儿的傻笑。 空中的男子顿时石化了,身子骨有些僵硬,纵然自己定力再好,也逃不过温香软玉在怀,大概自己好久没找过女人,才会起反应吧! 他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如墨的鬓发随风扬起,稳住乱窜的玄气,向公主府飞去。 纱帘浮动,雪白的月华落在地上,几束光影在水晶帘上晃动着晶光。 锣床上的女子轻叹一声,秀眉微蹙,苍白的唇畔有些干裂,但脸蛋上异常的潮红仍旧没有散去,如濡染的桃花色,玲珑妩媚。 “容雪,公主怎么了?”倚在门边的花向剑淡淡的问道,在银白的月辉下,一双紫眸紧紧盯着床上的人儿,眼里是难掩的焦急。 风容雪优雅的从床榻边站起来,踱步到屋中央,迎着月华而立,黑眸泛着晶晶光彩,看不出任何情绪,“遇到采花贼,中了媚药。”温吞的嗓音,不急不慢。 “采花贼?是谁?”紫眸一寒,花向剑握紧了手中的剑,“我去把他杀了!”说罢,站直身子,一脸的肃穆。 黑眸蓦地一沉,不知在思索什么,旋即唇角一勾,清雅如风,“向剑,你太激动了,不是吗?” “我……我只是……”眸光微乱,花向剑慌忙解释着,但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自己刚才怎么啦!我竟然为那个淫贱公主担心,看来我脑子秀逗了! 拢了拢金丝滚边的衣袖,风容雪眼眸都未曾抬一下,眉间泛起一丝慵懒,“公主中了凝香散,你去取解药。” 解药? 花向剑脑袋瞬间短路,晶亮的眸子转了转,似想到了什么,脸颊一红,尴尬的干咳两声道:“容雪,公主府这么多面首,你让我去找谁呢?”刻意压低了嗓音,但在寂静的夜,仍然清亮。 “嗯?”白衣男子微微皱眉,“向剑,你想多了。”依旧一脸的温雅,浅薄的唇畔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难道你要自己做解药?”门边的男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手掌沁出了薄汗。 话一出口,屋内有一瞬间的沉寂,一双紫瞳微怒的盯着眼前的白衣男子。 只见风容雪云淡风轻的笑了笑,一脸的坦然,无畏,一副事不关己高高在上的样子,薄唇微启,才要开口,却被花向剑抢了白:“你不做,难道让我做?我讨厌穆初槿,这个淫贱风流的公主,哪个采花贼瞎了眼了,竟然采花她!我的贞操难道要毁于此?”说着,某男一脸悲怆,壮士扼腕的模样。 067.紫荆葫芦 唉…… 花向剑这一叹,叹贞操不复,叹命运多舛,叹堂堂江湖第一剑客竟沦落至此,叹风月楼一开张就要沦为男妓,叹天杀的自己竟然有点心甘情愿的献身! “在叹下去,你花向剑就要气短了,最后还得劳烦我给你封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封号!” 风容雪慵懒的翻翻眼皮,从袍里取了个小巧玲珑的紫荆葫芦,递给花向剑。 “这是什么?”花向剑接过葫芦,认真的瞧着,紫色的葫芦,上面刻着奇怪扭曲的花纹,美丽的纹络一直蜿蜒至葫芦底部,仿佛树木的根藤。 “你拿着它去雪园,取一些山茶花的汁液,便可。”嗓音低沉悠长,眼角却分明带着一丝笑意。 花向剑一愣,没想到这就是风容雪所谓的解药?啊呀呀—— 出糗出大啦! 某男嘴角抽了抽,朝风容雪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我去了!”一眨眼,便溜了个没影。 白衣男子优雅的站着,望着消失的人影,笑道:“还是那副死样子!出了洋相就会躲起来。” 挑了挑眉,随即眸光一转,望向床上昏睡的女子。 黝黑的瞳仁倏地一暗,不知在想什么,他踱着步子优雅的走到床边,撩开纱帘,修长的手慢慢抚上女子的脸颊,最后停在了额头,“今晚的事情,就忘了吧!”温柔的嗓音,却夹杂着一种透进骨子里的冰冷。 蓦地,手掌泛起一股蓝莹莹的亮光,仿佛冰蓝的雪花萦绕在额角,慢慢的旋转,如水涡般落进白皙的额头里。 搭在薄被里的手猛地一紧,接着不住的颤抖起来,手的主人似是十分抗拒那股蓝光,抑制不住的抖动着。 穆初槿嘤咛一声,脸颊瞬间苍白了许多,狭长的眉梢紧紧的团在一起,好似一股解不开的线。 白衣男子看到她的反应,眸子越发的黑暗,唇角一勾,魅惑的笑出声:“怎么样?还想反抗?等到你足够强dà 的时候再想起来也不迟!哼!” 刚才的那句话似乎有了作用,床上的人儿瞬间安静下来,不知为什么,眼睛一开,水钻般的眸子泛起丝丝血红,无神的瞪着床前的男子。 风容雪一诧,待要在抬手运气,穆初槿早已昏晕过去。 他的眉峰不悦的皱起,刚才血红的眼睛让他有些心惊,那是怎样的眼神,比冰山还要寒冷,仿佛能冻结世间的一切,眼里的不甘,愤nù ,怔怔的直射着他,让他感到如芒刺背,心悸。 那睁眼的一刹那,似乎使他忘记了呼吸。 好! 很好呢! 068.惩罚 男子一笑,在雪白的月华下,说不出的魅惑,诡异。 第一次在一个女人的眼里,读懂两个字“反抗”,这似乎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勾起了他极大的兴趣,让他原本无光的命运也沾染了一抹亮色。可是—— 他决不会让危险的东西存zài ,即便那是一个人,一个女人! 沉静的雪园,仿佛披上了一件白纱衣,美丽动人。 凝白的山茶花在银月的沐浴下,好似洗去铅华的美人,飞舞的纱衣,广袖飘飘,淡雅的清香随风袭来。 花向剑拧开木塞,紫瞳轻扫着葫芦,只见孔里钻出一道蓝光,快的仿若出鞘的宝剑,带起一阵凉风,吹拂起红衣男子的一缕鬓发。 花向剑抬头,只见蓝光落到雪白的花海中,如鱼得水,在里面四处游窜,一眨眼的功夫,蓝光如闪电般消失,倏尔半空中升起一滴滴大小不一的水珠,晶莹剔透。 最后汇成一条细长的水流,如长蛇般钻进葫芦里。 紫瞳一愣,这究竟是什么宝物? 他怎么没见过? 纤白的手盖上木塞,紫眸露出淡淡疑惑。 在银霜的月辉下,红衣男子立在雪白的花海中,风吹广袖,倏地,眸光一暗,似想到什么,身子骨猛一颤抖。 皎皎月华,波光璀璨。 湖心一亭,站立着一抹长影。 长影的后面,跪着一团纤柔的红影,如云的鬓发遮住了绯色的脸颊,原本冰冷的凤眸却是难得的柔情。 “周雨蝶,你可知错!”冰冷的嗓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柔。 红影一愣,晶亮的凤眸泛起一抹哀色,贝齿咬紧红唇,坚定道:“雨蝶不知。”凤眸抬起,怔怔的盯着那抹出尘的白影,眼里微有泪花闪动。 语毕,周身蓦地掀起一股强dà 的气流,无形中,仿佛有一根铁索,把她紧紧的勒起。 啊—— 地上匍匐的女子低呼一声,鬓发凌乱,生生的呕出一口污血。 丹蔻的指甲深抓着地面,眼里满是委屈与不干,“主公,她冒充您去逛窑子,难道属下不该教xùn 教xùn 她吗?”周雨蝶愤愤的说道,眼神凄厉。 “咳咳——”修长的手放在唇边,白净的绢帕上血花点点,如梅花入雪,白衣男子云淡风轻的勾了勾唇,用绢帕抹了抹手背,之后丢进湖里。 069.杀气 “主公,属下该死!竟害您动了玄气!”女子在地上自责的说道。 白衣男子挥了挥手,一脸的无所谓,似乎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他的人生本就毫无光彩,如果没有那个目标,呵呵—— 他便会活不下去。 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又为谁而活呢? 不知为何,脑子里忽然冒出一双水钻般的眸子,晶亮而又迷人,仿佛磁铁般,会发出强dà 蛊惑人心的磁场。 “主公?”周雨蝶轻唤道,脸上虽平静,但细眉却渐渐隆起,她还是第一次见主公发愣,黝黑的眼眸竟是难得一见的温柔,仿佛初春既释的冰雪。 男子回过神,漆黑的瞳仁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眸底是掩不住的光华璀璨,“不要再违抗我的命令,否则——”眸光一寒,腾起一股杀气。 “属下再也不敢!”周雨蝶匍匐着后退一步,慌忙说道,转瞬,凤眸划过一丝泪痕,不想听到他说出无情的话。 “我已经消除了穆初槿的记忆,不要再去找她,如果她想起今晚的事,对我们的计划非常不利。”白衣男子冷语道,湖中的凉风吹起了雪白的衣摆。 “是!”周雨蝶敛去伤痛,不甘心的沉语道。 华灯初上,灯火辉煌。 梨花街畔,人头攒动。 熙熙攘攘的人群,把交通围了个水泄不通。 仔细一瞧,人群中女性居多,圆的,扁的,胖的,瘦的,应有尽有,但也有少数的男性,每个人都异常兴奋,晶光闪闪的眸子里映着三个烫金大字——风月楼。 噼里啪啦—— 大红的鞭炮从二楼的楼兰边一直坠到地面,拖在地上的一截鞭炮仍旧激烈的跳动着,燃起一股股白烟,红色的彩带,拉花满天飞,如纷飞的雪花般簌簌的落下来,腥红的地毯铺就着门前的一方小路,绵延至几里,及其的奢华气派。 放完鞭炮,众人从前门进去,只见格子门两侧,各站着两个穿着红色制服的英俊男子,引来顾客的频频回头侧目。 他们面带微笑,修长的手里拿着一沓红色的纸张,纷纷发放到每个顾客的手里,一个羞涩的女子接过去,看着上面一行行字迹:风月楼一条龙服wù ,亲爱的顾客们,本店优惠如下:消费满一百两送豪华大礼包一个,满二百两送风容雪签名一个,满三百两送美男画像一幅…… 一列列条目,清晰易懂,满足了顾客的疑问和要求,但这究竟是什么呢? 070.一夜风月楼 女子皱皱眉,随即满心欢喜的踏进风月楼,还偷偷瞥了一眼门口俊美的男子,哇——好帅啊! 雕花雅致的楼阁内,是三层布置,一楼吃饭,二楼是包间,三楼是客房,而客房又分三六九等,有豪华间,有普通间,适合各种层次的人去居住。 然而,风月楼除了一流的服wù ,还有就是这里的服wù 员都是年轻的男性,且各各绝色,有的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让顾客看着也舒心养眼。 当然,这里也有特殊服wù ,对于一些皇宫贵族,这种服wù 是少不了的,就看你敢不敢出钱,有钱就有享shòu ,一定让你欲仙欲死。 “老板,客人都已到齐,节目可以开始了!”白衣男子恭敬地颔首道。 紫衣少年优雅的转过身,负手而立,水钻般的眸子望着楼下交头接耳的宾客,朝男子吩咐道:“点上彩灯,让舞娘上场。” “是。”白衣男子徐徐退下,恭敬的模样仍然掩盖不住一身的光华温雅。 穆初槿唇角一勾,眼底盛满淡淡笑意。 自己亲手调教出的舞娘一定会让宾客们耳目一新,为之疯狂! 水钻般的眸子泛着晶晶光彩,顷刻间夺人心魄。 “猜猜我是谁?”低沉的嗓音倏然萦绕在耳畔,一双修长的手附上了水钻般的眸子,一阖眸,细长的睫毛刮到了后面人白皙的手掌。 紫衣身影蓦地一僵,温热的身躯紧贴着自己的后背,着实令人不舒服。 穆初槿微微皱眉,听着刚才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难道是……旋即唇角一勾,轻唤道:“阿弟……” 背后的人放下手,狭长的凤眸微垂,一对剑眉皱成了小疙瘩:“阿姐,风月楼开张你怎么不通知我?”温吞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怨怒。 穆初槿转过身,伸手抚平剑眉间的小疙瘩,和颜悦色道:“阿姐觉得皇弟整天忙于国事,甚是疲惫,还怎敢劳烦阿弟来呢?” 听到这句话,穆彦君脸色顿时柔和下来,向前一步,轻轻拥住纤薄的紫影,低语道:“我说不过阿姐,先暂且饶恕阿姐一次,如果下次有什么事,一定要通知我,你不知dào 我在皇宫里很闷啊……”语气里透出几分孩子气,浅薄的小嘴不停地抱怨着。 怀里的人轻轻叹息了一声,银色的面具跳动着柔和的光影,穆彦君的一句话令穆初槿母性大发。 唉…… 他还真是个孩子呢? 十六岁的大孩子? 071.救星 穆初槿轻声一笑,抬手扯了扯抵在额头上的那张白皙的脸颊,眸子里泛起一丝宠溺。啧啧……手感不错!不知不觉间,又使劲摸了几把。 “阿姐,我的脸快要变形了!”良久,头顶上终于传来一阵不耐烦的声音,穆初槿赶忙放下手,抬头仔细一瞧,原本白皙的小脸蹂躏成了褶皱,上面还印着几个通红的拇指印。 啊呀呀—— 罪过……罪过…… 穆初槿不好意思的别开头,水钻般的眸子望向楼下,掩饰自己的尴尬。 看到她的反应,穆彦君扁扁嘴,无奈道:“不知dào 阿姐为什么每次见到我,都要捏捏我的脸,但……看阿姐那么喜欢,阿弟就准许你这样做!”不奈的口气,却带着委曲求全的模样,没办法?谁让阿姐喜欢? 想罢,穆彦君又使劲箍了箍怀里温软的身子,倏然,剑眉又皱了起来,“阿姐,你怎么瘦了?” 少女一愣,眸子一转,随即笑了起来:“大概是天气太热,吃的有些少了。”笑声柔软,仿佛泡在棉花里。 穆初槿是真的笑了,与平时伪装的笑不同,没有猜忌,没有冰冷,只是纯粹的笑而已,因为此刻的她,的确感受到了亲人的温暖与关心,她从小孤身一人,虽然有柳成风的百般疼爱,却极度渴望着亲情。 听着少女银铃般的笑声,穆彦君的心猛地一颤,仿佛易动的心弦让人用小指轻轻勾了一下,柔柔的,如蜜汁般的甜美,英俊的脸颊染上绯红的云霞,敛去了平时的邪气,多了几分撩人的柔美。 手掌软滑的触感,让他不忍放手,他使劲把少女箍在怀里,放在腰畔的另一支手紧了紧,低沉着嗓音道:“阿姐的腰比以前更细了,身子也软了不少……”越往后,嗓音越沉闷,带着一丝粗嘎的轻颤。 穆初槿一惊,察觉到他的变化,挣扎着想快速抽身,但奈何穆彦君力qì 太大,紧紧地把她圈在怀里。 “老板,节目快要开始了,您还有什么吩咐么?”温润的嗓音,在闷热的夏夜,仿佛一股清风缓缓的拂来,让听者说不出的舒爽。 救星? 少女兴奋不已,投给白衣男子感激的目光,水钻般的眸子晶亮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风容雪则是满目了然,修长的手拢进袖里,一身的光华内敛,子夜的眸子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 穆彦君不悦的皱皱眉,眸光微怒的盯着眼前的白影,这是谁啊?竟坏朕的好事!边鄙视边无奈地在心底暗自诽谤。 但眼前的男子直接无视,依旧一身的好风度,温雅如风,清贵如竹,愣是让穆彦君挑不出一点错误。 072.吻技很烂! 扁扁嘴,放开怀里清香的身子,穆彦君狠抠着眼前坏他好事的人,道:“阿姐,我在二楼雅间等你,你一定要来陪我。” “当然,阿弟先去吧!”少女微笑着,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倘若穆彦君再不松开她,她一定废了他! 让他成为史上第一个不举的皇帝! 抬眸望着离去的背影,穆初槿对身后的人说道:“这次谢谢你了。”淡淡的语气,夹杂着一丝难得的感激。 男子微微颔首,动作虽恭敬,但一身高贵清雅的气质,却丝毫不受影响,“解决公主的麻烦,乃是容雪分内之事。”温吞的嗓音,如晓风般清润,一声“公主”的称谓,把眼前的人拒到了千里之外。 换一句话说,便是:你是公主,我是下属,帮公主做事,对下属来说,不是天经地义,分内之事么? 风容雪总是很好的把握准这个度,说话的分寸丝毫不差,不知多聪明睿智的人儿才能做到这般的圆滑呢! 穆初槿秀眉微拧,他的面具,丝毫没有破绽,说话的语气虽然温润可人,但却令她很不爽,“风容雪,为什么我们总是无法敞开心扉的去交流呢?仿佛……我总也融不进你的心,你真的很神mì ,总让人捉摸不透……”清脆的嗓音,水钻般的眸子怔怔的盯着眼前的男子,仿佛要刺穿他的灵魂。 风容雪一怔,对眼前女子的坦白感到一丝的惊讶,那双水润的眸子仿佛能看到人的心底,一瞬间让你的心灵无处躲藏。 心乱,但表面依旧温雅,他并未作答,只是淡淡微笑而已。 突然,挂在墙壁上的灯,灭了下来,大厅瞬间黑暗,引起宾客们的惊叫不已。 “节目要开始了。”清脆的嗓音,银质的面具在昏暗的光线下,泛起银色涟漪。 “嗯……”男子低语道,在漆黑的空间里,说不出的好听。 根据发音的方向,穆初槿判断风容雪应该在左后方,于是,便摸着黑向前走去,前边是二楼楼兰的中间,正对着舞台,是观赏节目的最好视点。 砰—— 倏然,撞到一堵肉墙,穆初槿眼冒金花的抬头,脸颊却被一双温厚的手捧住,那人手心很烫,仿佛燃烧着火苗。 穆初槿微怒,张嘴欲叫,娇嫩的唇却被人含住。 唔唔唔—— 唇齿相碰,穆初槿痛呼一声,那人的吻技很烂,炽热的唇一直堵着她的嘴,纤纤玉手使劲推拒着眼前的肉墙,但纤白的手附上去,却摸到了健硕的胸膛。 晚上还有一更!推荐,收藏,都要哦!亲们给力!我的更新便给力! 073.流氓之吻 温厚的手钳制着穆初槿的后脑勺,灼热的呼吸尽数喷在水嫩饱满的脸颊上,由浅吻逐渐的深入,最后企图加深这个吻,但—— 舞台上的灯光骤然亮起来。 穆初槿只觉眼前生风,唇上的压力一轻,定睛一看,哪还有半个人影。 哇呀呀—— 跑得比兔子还快! 水钻般的眸子欲喷火,穆初槿抬手使劲擦了擦唇,随即朝地面啐了一口唾沫,“他妈的!最好不要让姑奶奶逮到你!否则我阉了你!流氓!”穆初槿暗自嘀咕着,水润的眸子警惕着扫射着四周,如激光枪般锐利,如若发xiàn 可疑人物,杀无赦!!! 眸子一转,穆初槿瞄准第一个目标——风容雪,但此人依旧好风度的站在那,黑潭般的眸子望着梦幻飘渺的舞台,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一身柔白的衣衫没有一丝褶皱。 况且,人家风容雪离自己三米开外,也没有这么快的速度逃离案发xiàn 场啊! 目标一! 叉号! 完全否定! 少女转身,看向离自己较近的包间,终于在雅间里发xiàn 了一个可疑人物——花向剑! 只见花向剑一身红衣似火,斜靠在软榻上,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胸前的衣襟有些褶皱,修长的指腹一直摩擦着唇畔,似在回味什么,狭长的眼眸还玩味的看向这里,不经意的一瞥,却停留在了风容雪身上。 靠! 这厮最可疑! 杏眸一瞪,穆初槿昂首挺胸,潇洒的理了理微乱的衣襟,愤nù 的朝包间走过去,周遭的温度登时增高了不少。 花向剑悠闲的摘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眸子一眯,甚是享shòu 。随即又翻了翻身,打了个呵欠继xù 会周公。 倏然,脊背上升起一股热火,他好似觉得有一双仇恨的眼睛在盯着他,在狠狠的抠着他。 咯吱咯吱—— 花向剑警惕的直起身子,耳膜轻颤,这是什么声音? 旋即转过身,越过晃动的纱帘,正对上一双喷火的眸子,来人攥紧拳头,捏的手骨咯吱咯吱的响,粉红的腮颊紧绷。 穆初槿? 她来干什么? 浓黑的眉毛一皱,真是莫名其妙? 074.谁最可疑? 穆初槿仿佛一个铁金刚,杀气腾腾的就要向那间小屋奔去,但半路却被一双白皙好kàn 的手拦住:“老板娘?有个客人要让奴家陪他睡觉?”嗲声嗲气的声音,好似嚼着一颗棉花糖。 紫影蓦地一颤,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像针扎似的跳出一米之外,凝眸盯着眼前的人影,平息情绪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死我啦!”边说边抬手拍了拍方才被人抓过的衣袖。 看到穆初槿的小动作,狭长的凤眸蓦地一沉,随即便换为楚楚可怜的模样,嘟起红艳的唇,娇嗔道:“奴家早就上来了,只是公主没发xiàn 而已。”说着,抬起修长的手理了理冰蓝衣领上的褶皱。 听到柳水痕的话,少女秀眉一拧,似是想到什么,蓦地抬眸,正看到冰蓝衣袍上有一些可疑的褶痕,一条条的,煞是扎眼。 目标三——柳水痕! 很可疑啊! 少女暗想道,但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只是温柔的启唇:“柳水痕,你刚才站在哪里?”轻柔的嗓音,水钻般的眸子仔细的把眼前的男子上下扫了一遍。 柳水痕一愣,随即笑道:“奴家刚才站在楼梯口,刚才太暗,没敢走路。” “哦……”眸子一暗,露出淡淡失落,楼梯口离案发xiàn 场最起码有四五米,他要作案,也没有充足的时间啊!所以,目标三,叉号!! “公主,你怎么不高兴啊!”妖孽的男子发xiàn 少女的失落,奇怪的问道。 穆初槿整理了一下情绪,抬眸微笑道:“本宫没事,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吧!” “公主,哪里有狗?”某男声音陡然增大,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呃…… 没想到柳水痕怕狗? 少女一愣,旋即温柔的安抚道:“没有狗,本宫开玩笑的。”看到眼前的男子神情放松下来,穆初槿接着道:“你说你接到客人了?” “嗯。”柳水痕垂首阖眸,脸颊微红,修长的手从袖里拿出一定金闪闪的元宝,娇声道:“这是客人给的定金。” “定金?”穆初槿眼眸发亮的一把夺过去,放在嘴里咬了咬,哇——真的耶! “老板娘,但是……是……客人……是个……公子……”柳水痕嗫嚅的说道,一脸的羞愤,本以为会换来穆初槿的耻笑,没想到少女拍了怕他的肩膀,鼓励道:“柳水痕,我很看好你哦!你就是有做小受的天分!好好伺候客人,小心别让人爆了菊花!”纤细的手指暧昧的戳了戳柳水痕的前胸,眸子一垂,瞟了瞟某男的屁股,意有所指。 075.舞光四射 呃…… 柳水痕一愣,嘴唇成o型。 老板娘的思想,还是一般人不能理解滴! 望着逐渐消失的紫影,柳水痕抬头望天,怎么突然有一种被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感觉呢? 奇怪! 飘渺的烟雾,在彩灯的照射下,发出五光十色的光彩,仿佛挂在天边的一条彩虹,那么的唯美迷人。 宽阔的台面上,舞娘柔软的腰肢弯出拱形的弧度,半透明的纱衣若隐若现的露出丰腴的肌肤,如凝脂般的柔滑,似云的鬓发半偏,带着几分颓废慵懒的美,仿佛刚刚苏醒的仙子,沾染着朝露的霞光。 台下鸦片无声,静静的,众人仿佛都忘记了呼吸,完全沉醉在这美妙梦幻的世界里。 倏然,烟雾一淡,从半空飞出一个白纱衣裙的女子,只见那女子生的清雅动人,眉眼细长,画着淡淡的梅花妆,眉间一点殷红,仿佛从天而降的仙女。 女子荡着秋千,乌黑的鬓发上束着漂亮的花环,舞台上的白雾渐渐地浓郁起来,秋千越荡越高,仿佛在凌空飞舞,随即一泓清亮的歌声传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夕…… 歌声绵绵,如丝,如弦…… 仿佛泡在清醇的酒里,让人醉意醺然。 所有人的眼里只留下那梦一般美丽的场景,仿佛来到了仙境,久久不能忘记。 不一会儿,空气中便传来一阵淡淡的花香,随着飘渺的雾气,蔓延至观众席,让人顿觉清爽,仿佛在眼前看到一片美丽的花丛,蜜蜂采蜜,蝶儿飞舞,一派生机勃勃的气象。 好美啊! 真想呆在里面一辈子不出来…… 众人感叹道。 倏然,空气中传来一阵清凉的水汽,如绵绵的春雨,细密如丝,飘在人的脸颊上,仿佛觉得天上在下雨。 对于炎热的夏夜,这是十分弥足珍贵的。 在众人愣神的时间,半空突然飞出一个白衣俊雅的男子,一头乌发披散在肩畔,仿佛是天上落下的谪仙,那迷茫慵懒的眼神,蛊惑着人心,挑逗着众人的心弦。 白衣男子如轻盈的蝶影,飞到秋千上,与白纱女子双手交握,嫣红的唇角一勾,薄唇轻启,一阵清润的嗓音缓缓的传来…… 风 没有方向的吹来 雨 也跟着悲伤起来 没有人能告sù 我 爱是在什么时候 悄悄走开 风 伴着花谢了又开 雨 把眼泪落向大海 076.史无前例的绝唱 现在的我 才明白 你抱着紫色的梦 选择等待 记忆是阵阵花香 我们说好谁都不能忘 守着黑夜的阳光 难过却假装坚强 等待的日子里 你比我勇敢 记忆是阵阵花香 一起走过永远不能忘 你的温柔是阳光 把我的未来填满 提醒我花香常在 就像我的爱 …… 伴随着悦耳的歌声,花香四溢…… 大厅静极了,所有的人都迷失在动听的歌曲里,它仿佛是一泓清泉,甘甜纯美,缓缓的流进人的心田。 众人屏住呼吸,眼皮都不舍得眨一下。 这真是史无前例的绝唱啊! “妙啊!妙啊!”穆彦君不住的赞叹道,激动的从软椅上跳下来,伸着脖子,眼皮不眨的盯着舞台。 “当然,这可是阿姐费了好大劲才让阿弟看到这个节目的惊鸿一瞥!”穆初槿软语道,眸子里除了兴奋,却没有多大的惊艳,因为在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纪,这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邪气的眸子困惑的盯着舞台上唱歌的白衣男子,穆彦君问道:“阿姐,我怎么觉的那个白衣人和一个人好像啊!”说罢,细长的眸子塌塌眼角,瞥到了一直跟在阿姐身后的那个白衣男子。 哼! 俊美的真跟个谪仙似的! 讨厌他那一身的好风度! 寸步不离的跟着阿姐,别不别扭啊! 风容雪觉察到旁边男子的怒视,只是微微一笑,高洁的仿若昆仑山上的雪莲花,让人有种想膜拜的感觉。 真是不一般的男子! 邪气的眸子一沉,冰冷的视线在白衣身影上停留了一下,旋即看向舞台。 然,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清脆的响声:“老板,小的有事禀告!” 穆初槿回眸,低语道:“进来!” 青衣小厮垂首进来,靠在穆初槿耳畔低语了几句,清秀的眉渐渐的拧起来。 077.很不巧 “阿姐如果有事,阿弟就不叨扰了,你先忙去吧!”穆彦君察言观色道。 “嗯。”穆初槿点点头,对身后的白衣男子道:“容雪,你随本宫一起出去!” “是,公主!”风容雪微微颔首,随前面的紫影走出雅间。 雅间内的穆彦君却不悦的皱起眉,阿姐什么时候这么信任别人了? 白皙的手撩开水晶珠帘,望向来人,水钻般的眸子蓦地一沉。 “公主,别来无恙啊!”男子眸里带笑,一身皮肉懒洋洋的靠在软垫上,翘着二郎腿说道。 穆初槿向前走一步,一屁股坐在软榻边的小凳上,笑靥如花:“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平南王世子啊!”娇柔的嗓音,仿佛含着蜜糖,但阴阳怪气的语气却让人听着很不是个滋味。 夏寻飞抬眸看了一眼纤薄的紫影,嘴角划过阴森的笑意,但很快隐匿起来,他缓缓的喝了一口香酒,道:“公主,似乎很不想看到夏某啊!嗯?”说着,抬手捏住那尖细白皙的下巴,一拧,迫使少女与自己对视。 少女一笑,并不恼,只是眼底下难掩一瞬即逝的冰冷,微嘟红唇,吹出一缕热气,媚眼如丝的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女人是不可以随便摸的?” 夏寻飞微微一诧,心中疑惑,想放下抬起的手臂,却发xiàn 浑身僵硬,不能动弹分毫。 “我这是怎么啦!”榻上的男子惊慌的叫起来。 穆初槿唇角微弯,眉眼柔顺,踱着步子,不急不慢的走到软榻边,低头看着僵在榻上的夏寻飞:“你觉得呢!哈哈哈——当然是中毒啦!很不巧,本宫在来见你之前,擦了点桂花油!”少女仰头大笑着,语气里满是讥讽。 “你……快点给我解药!”夏寻飞怒吼道,眼底里是不甘,为什么自己两次都栽在这个女人的手里?可恶! 男子愤nù 着,使劲抬起手想抓住那飘荡的紫纱衣角,但却歪倒在床榻上,完全成了一个待宰的羔羊。 “呵呵——”少女掩唇轻笑,水汪汪的眸子却是无良的纯情,她缓缓俯身,漆黑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咬牙切齿的男子:“本宫告sù 过你,少来招惹我!难道你忘了……”低沉的嗓音,透着丝丝妩媚,但却无形中给人一股压力。 夏寻飞眸子一暗,凝聚内力,趁机伸手抓住少女的衣袖,猛地一扯,紫影便向软榻上倒去。 穆初槿微惊,伸出胳膊撑住即将跌倒的身子,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恼怒道:“夏寻飞,不要触犯本宫的底线!”说着,纤细的胳膊抵在夏寻飞的脖子上,慢慢的用力,嫣红的唇角却挂着一抹迷人的笑意。 “咳咳咳……”男子的脸涨得通红,快要喘不上气来,但仍咬牙切齿的咒骂着:“穆初槿,你这个贱……贱女人!” 078.人中金 “有本事再说一遍!”柔韧的胳膊一用力,眸子是瞬间的冰冷。 “我……咳……咳咳……”榻上的男子脸颊变成猪肝色,话不成调,完全吐不出一个字。 “公主,请息怒。”温润的嗓音,倏然传来,仿佛一抔清水,浇灭了穆初槿大半的怒火。 骑在夏寻飞身上的少女,理了理凌乱的衣袖,优雅的从男子身上跳下来,转头看向刚从外面进来的风容雪:“把刚才夏寻飞给的一百两黄金拿过来!” 白衣男子温雅的点点头,从门边的茶几上端过一个铜盘递过去。 水钻般的眸子睥睨了一眼盘里金光闪闪的元宝,哗啦啦——连盘带金子的全都砸在夏寻飞的身上,挺直着腰身,全身散发着傲慢的气质。 “夏寻飞,带着你那一百两黄金给本宫滚出去,本宫虽然爱财,但还不稀罕你的臭钱!”杏眸一瞪,少女负手而立,睥睨着眼前的男子,对于地上金光闪烁的金子,眼皮都懒得眨一下。 门外站着的几个夏寻飞的跟班,全都噤若寒蝉。 “妈的!你们快点给老子进来,老子不能动了!”榻上的男子杀猪般的嚎叫,面目扭曲。 “是是是……”门外的几个人赶紧进来抬自家少爷,低垂着头,双腿发软。 夏寻飞被几个跟班架起来,软绵绵的拖在地上,衣衫凌乱,身上的衣裳皱皱巴巴的,头发乱的像个鸡窝,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纤白的手指抚在尖细的下巴上,一下下的摩擦着,欣赏着夏寻飞乱糟糟的发型,少女突然一笑,禁不住感叹道:“这就是所谓的凌乱美啊!夏傻子,你觉得呢?” 听到穆初槿的话,夏寻飞差点没背过气去,脸红脖子粗,鼻孔只能出气不能进气。 “少爷?请息怒……”旁边的跟班忙劝道,脸上泛起忧色,真怕少爷一口气上不来嘎嘣了。 “闭嘴!”夏寻飞扭头骂道,腥红的眼睛使劲抠着眼前的少女,怒声道:“快点告sù 老子解药的配方!” 水眸一凛,穆初槿轻吐道:“人中金!”短短的三个字,甚是响亮。 “人中金?”夏寻飞一愣,那是什么东西?怎么没听说过? 一直站在门边的风容雪也禁不住好奇了,细长的剑眉微微一皱,但黑潭的眸子里却是掩不住的兴趣。 唇角一勾,少女冷语道:“就是人粪!”洪亮的声音,带着不屑的嘲讽,说罢,穆初槿背过身去,懒得再看那张可恶的嘴脸,对于夏寻飞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找茬,她着实有些厌烦了。 “啊——”跟班小厮全都张大了嘴巴,脸颊憋得通红,想笑又不敢笑,最后便吐出一个“啊”字,随着语气拐了三个弯,显得阴阳怪气。 夏寻飞涨红了脸,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嘴唇不停地哆嗦,但却说不出一句话。 079.等下去 跟班觉察到少爷不稳的情绪,赶紧把他拖出去,头也不回的直奔风月楼门口。 啊呀呀—— 如果再不走,估计少爷就要被那个女人气死了! 赶快逃! 几个跟班抹把汗,奋力向门口冲去。 “记住要把你家少爷放到粪池里泡上三天三夜,才可以解毒呦!”娇脆的嗓音,说不出的纯良,但听在跟班的耳里,却觉魔音入耳。 哇—— 那女的要追上来啦!赶快跑! 穆初槿皱皱眉,好心的提醒他们,怎么都跑的比兔子还快!一眨眼,便消了个没影。 少女回头,看了看自己一手造就出来的风月楼,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微抬眼帘,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人在对自己笑,他的笑容是那么的温雅,仿佛一股清风徐徐的拂过心帘,痒痒的。 这种感觉真的好奇怪呢! 少女眉间泛起一抹困惑,但随即抬头,望着楼阁下的白衣少年,回以同样的微笑,甜甜的,如花儿般悄然绽放。 黑眸不禁一颤,白衣少年微微敛眉,倏然觉得那一夜、那一时、那一刻,心间蓦地被人挑起,仿佛一湖冰水,倏地被晓风吹皱…… 华丽典雅的绮梦阁内,素白衣纱的少女慵懒的理了理鬓前的几缕秀发,她的发饰很简单,只是插了些淡白的花饰。 古代的人起得很早,天微微亮,公主府的下人们就起来干活了,吵得闺阁里的少女甚是心烦, 她懒洋洋的看着镜中的自己,纤白的手摘下银色的面具,用绣帕轻轻擦了擦鬓角的紫色疤痕。 蓦地,不知少女看到了什么,水钻般的眸子睁得通圆,手指慢慢的抚上去,指腹轻轻的抚平了那凸起的一角,旋即嘴角弯起一抹讳莫如深的微笑。 她要等,耐心的等下去,等他们自动来找她。 仅此而已…… 想罢,少女的笑意越发的深沉起来。 咕咕咕—— 微敞的木窗倏然被撞开,穆初槿回头—— 一只白鸽扑打着翅膀落到窗沿上,纤细的脚踝拴着一根白条。 少女走过去,解开那系着的红绳,拿过纸筒缓缓的展开,水钻的眸子上下一扫,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080.隐流之光 南宫飞羽,果然不负我所望。 微抬眼帘,握起毛笔写了一行娟秀的小字,把白纸卷成筒,拴在鸽子脚上。 少女抚了抚鸽子滑顺的白羽,轻语道:“一定要把消息带到!”语毕,抬起胳膊,白鸽便如离弦的箭飞向湛蓝的天际。 南宫飞羽,帮本宫查一查本宫脸上三道疤痕的来历?其他的莫要多问! 穆初槿抬头,望着渐远的白鸽,在心里暗语道。 雪园,凝白的山茶花中,站着一个温雅的男子,他的衣袖白如雪,乌黑的秀发披散在肩畔,浓密的睫毛如轻盈的蝶翼,微微颤动。 忽然,睫毛一抬,深潭般的眸子望向苍蓝的天空,深黑的瞳仁里微有白光闪动,他微抬衣袖,一道金光划过天际,犹如刀剑的寒光般凌厉。 穆初槿回眸,水钻的眸子蓦地睁大,一道金光正在慢慢的把白鸽包裹,仿佛一只勇猛的野兽要把猎物吞没,那么的凌厉迅速。 不!没有人可以阻止我! 目光一凛,胸中充满不甘,少女出于本能对着天空空击一掌,却平空闪过一道红光,如离弦的箭向金光飞去,一瞬间,把金光弹开,化作星星点点,消弭在空际。 飞翔的白鸽终于挣脱了束缚,鸣叫一声,向着更远的方向飞去。 少女一愣,怔怔的盯着自己纤白的手掌,秀眉紧紧的皱起。 白衣少年望着刚才一闪而逝的红光,眸子一沉,清凉的夏风鼓起翩翩衣角,浅薄的唇角突然一弯,少年便浅浅的笑了,只是,眼角难掩冰冷的寒光。 隐流之光,他永远也忘不了。 “公主,宫里的曹公公来了。”小兰推门进来,脸颊粉红,应该刚晨起没多久。 少女轻轻的关上窗户,回眸道:“让曹公公在大厅等着,本宫马上就去。” “是。” “哎!小兰!”微微一沉思,穆初槿急忙说道:“到梳妆台的抽屉里拿一只棕色盒子,靠左边的那个。” “哦。”小兰淡淡应着,靠左边的那个棕色盒子里,不是放着公主最喜爱的镯子吗?她拍了拍脑袋,向梳妆台走去,最近这几个月,公主做事越来越琢磨不透了。 素纱衣袖一拂,穆初槿向门外走去,细长的眉微微一蹙,曹公公是阿弟的奴才,阿弟派他来有什么事呢? 唉…… 少女喟叹一声,先探探情况再说吧!想罢,向大厅行去。 081.蜜沙冰 古雅的大厅,奢华靡丽。 曹公公一身蓝色官服,雪白的拂尘放在红漆金花的茶几上,他悠闲的品着香茗,浑浊的双眼是掩不住的精明,微抬眼皮,瞥到刚迈进来的素纱身影,忙一脸堆笑的站起来,道:“公主,奴才给您请安了。” 少女赶忙扶起跪在地上的曹公公,娇笑道:“曹公公见到本宫不必多礼,您伺候先帝多年,现在又伺候皇弟,真是功德无量啊!” “公主太抬举老奴了。”尖细的嗓音,有些发颤,“功德无量”这四个字真是听得他心花怒放啊! 曹公公笑眯眯的打量着眼前的面具少女,道:“皇上让奴才给公主送些蜜沙冰,让您消消暑,并嘱咐公主一定要好好地照顾自己,切莫太劳累,伤了身子。”说着,递上一个食盒。 身后的丫鬟恭敬的接过去,素纱水袖一划,少女大方的落座在木椅上,“听说曹公公刚纳了一房小妾,本宫念你精心照顾皇帝多年,便送个镯子当做你们的贺礼。” “小兰,拿上来!”清脆的嗓音,如珠玉落盘,在静谧的大厅,说不出的好听,透着皇家公主该有的贵气与骄傲。 浑浊的老眼蓦地一亮,小兰打开锦盒,一个通体碧绿的镯子静静的躺在里面,镯子的表面刻着繁缛弯曲的金纹,十分的精巧细腻。 曹公公迫不及待的伸手摸了摸,眼里微有不舍,乌黑的眼珠一转,急忙跪下道:“这可舍不得,公主太抬举老奴了,此镯价值连城,老奴恐怕消受不起啊……” 水钻般的眸子一闪,穆初槿忙笑道:“曹公公严重了,本宫既然赏你,你便拿着吧!” 曹公公思量许久,表情甚是为难,但很快谢恩道:“日后有用得着奴才的地方,老奴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边说边把锦盒拢进袖里,眉眼笑开了花,这可是价值连城的翡翠玉镯啊! “嗯,曹公公起来说话吧!”玉手一拂,少女眉间微有倦色,不知为什么这几天好累啊!总是提不起精神? 摇了摇头,穆初槿打开食盒,一股清凉的白气迎面扑来,凉爽至极。只见食盒里面放着一只青瓷大碗,碗里盛着一些红豆沙,上面还浇着一层透明的蜜汁,碗边上堆砌着敲得细碎的冰块,一阵清甜的气息萦绕在鼻梢,甚是甜美。 “这就是蜜沙冰?”水钻的眸子微滞,眼里透出丝丝好奇,没想到在古代还能吃到类似于冰沙的东西? 曹公公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端茶的手倏地一僵。 按说蜜沙冰在皇宫很常见,公主应该吃过啊!怎么见了食盒里的东西,跟见了宝贝似的。 奇怪! 灰白的眉毛一皱,浑浊的眼睛泛起疑惑。 082.上架感言 《拒作帝妃公主不风流》就要上架了,感谢大家这些天的推荐和票票,我会继xù 努力!关于文文,前面看似平淡,但却暗潮涌动,后半部分,情节会急转直下,进入紧张情境,所以,看文的孩纸们千万不要错过哟! 因为冬旋知dào ,看冬旋书的亲们多数还是学生,经济上也不太宽裕,不舍得花着几元钱看书,其实我想大家拿出几元钱也不是很难,不过就是少喝一瓶饮料,少吃一点冷饮,甜品多多,对亲们的身体无益,可是看了冬旋的小说,却是能愉悦大家的身心,让亲们心情欢畅,每天都有好心情。有的朋友可能也舍不得这么一点点小钱,去一些网站看那些“免费”的章节,在这里冬旋善意地提醒大家一下,大家的电脑要么是学校的,要么是家里的,那些网站可都是有木马、病毒的,到时候弄不好大家的电脑就要跟着遭殃,之前有很多人就是为了省下这些小钱,去那些网站,好一点的电脑中毒,专门找人来修,花了几百块,惨一点的整个电脑重装,所以冬旋在这里奉劝大家还是不要为了省这一点钱,去那些网站,冬旋保证,小说阅读网充值绝对的阳光、安全,在小说阅读网阅读VIP章节绝对的安全。 特别提醒:如果亲们网络不太好或者出门在外不方便上网时,不妨用手机访问:m。readnovel。com,也能看到本书的最新章节哟!小说阅读网手机站,走到哪看到哪,非常方便。 因为很多亲们还在上学,办银行卡不方便,所以冬旋在这里向大家推荐四种比较适合学生朋友使用的充值方式,让大家在网吧或者报亭就可以买到相应的充值卡充值,冬旋保证让大家花最少的钱,看最精彩的书。 1、骏网一卡通推荐指数:☆☆☆☆ 同样可以在网吧、报亭、小卖部买到,起充10元,1元购买80个阅读币,方便经济。下面是操作步骤:登陆小说阅读网——支付中心——我要充值——骏网一卡通——填写充值数额(起充10元,不支持余额卡,1:80)——下一步——确认——选择充值卡张数——填写充值卡面额、卡号和密码——正确输入验证码——确认支付 2、游戏点卡推荐指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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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小兰一怔,拍拍脑袋,忙道:“府内有冰窖,冬天收集的冰块都会储藏在里面。” “哦?原来是这样,没想到古人蛮聪明的!那我的水果沙冰就有希望啦!”少女眸间一亮,仿佛含着润泽的珠光,晶莹莹的。 古人?水果沙冰? 小兰捶捶脑袋,公主的话好奇怪啊!我是不是太孤陋寡闻了,怎么都没听说过呢? 在小丫鬟还在纠结那几个难懂晦涩的词语时,坐在石凳上的少女早已将袖子掳到了手肘,满脸跃跃欲试的兴奋。 “小兰,去冰窖拿些冰块,顺便到厨房里给本宫拿些水果羊奶,本宫要给你们做好吃的,嘿嘿……”少女咧嘴笑着,露出白莹的贝齿,爽朗的笑容仿若三月的阳光,清雅秀丽。 “呃……是。”望着公主花儿般的笑靥,小兰面有难色,这水果羊奶到好拿,至于这冰块……使劲咬了咬牙齿,一定要给公主搬来。 穆初槿喝了一口香茶,咂巴咂巴嘴,抬头看了眼逐渐东升的太阳,眉间的折痕越来越深,这都一个时辰了,小兰怎么还没来? 素纱的身影一会坐在石凳上,一会站起来,一会又靠在木柱上,白皙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原本单薄的衣衫也沁出了汗渍,她把做水果沙冰的程序在脑子里已经过了两遍了,眼看就快要实施了,就差材料了。 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随着时间的推移,眸子里的兴趣越来越淡了,最后,穆初槿打了个呵欠,眼泪汪汪,靠在石凳上,背部倚着木柱,双脚交叠的搭在石桌上,会周公了。 夏日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在少女水嫩饱满的脸颊上,更衬得肤色莹白如雪,仿若上好的美玉,洁白无瑕。 “公公公公主,小……小兰来了。”娇小的身子,微微抖动着,气喘吁吁的向懒洋洋的白影奔去。 砰—— 一弯身,把一个木桶铿锵有力的掷在地上。 一声巨响,连带着地面也颤动了几下,石凳上的少女像弹簧似的跳下来,抬起手理了理衣襟,甚是无奈的掏掏耳朵。 呼—— 小兰长吁一口气,擦了擦额角的大汗,总算赶到了。 “公主,奴婢把冰块带来了,水果羊奶一会就到。”小兰笑嘻嘻的说道,脸颊漾着激动的粉红。 冰块? 在哪? 少女一低头,满满的一桶冰块出现在眼前,白花花的,十分耀眼,上面升腾着一缕缕白气。她抬手敲了敲厚实的冰块,脸上哭笑不得,这么大的冰块该怎样做成冰沙呢? 倏然,一阵打斗的声音传来,水钻般的眸子一抬,正好kàn 见一抹火红的人影在不远处练剑,只见那人剑法凌厉,招招精准,动若灵猴,飞旋似鹰。 黑白分明的眼珠一转,穆初槿顿时有了主意,于是,她扯开嗓子朝对面喊道:“花向剑,过来!”边说边朝对面的人勾勾手指,神色慵懒。 花向剑一回头,看到凉亭上站立的白影,狭长的眸子一亮,但仔细一瞧,那纤细勾起的食指令他很不爽,不耐的皱皱眉,快速的把剑置在怀里,朝凉亭走去。 不知为什么,自己最近总是拒绝不了她的要求? 男子困惑的皱了皱眉心,刚毅的脸廓却荡漾着一股难得的温柔,与方才的不耐很是不搭调。 “找我有什么事?”男子酷酷的说道,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一副人畜勿进的表情。 穆初槿翻了个白眼,“别摆着一张臭脸,给别人欠你三百吊钱似的?怪不得你最近一直接不到客人!” “你——”男子似想反驳,但最后语塞,忍了下来。风容雪的话突然萦绕在耳畔:你斗不过她,以后少招惹她!这句话一直刻在他的心上,让他记忆深刻。 少女水嫩的脸颊顷刻间也柔软了下来,她走到花向剑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今天你把事情办好了,本宫就不会让你接客了。”娇柔的嗓音,带着安定人心的魔力,与刚才判若两人。 “真的?”红衣男子疑问道,眸里微有不信,金黄的阳光洒在火红的衣衫上,衬得一头乌发也发着淡淡暗红。 “嗯,当然。”少女循循善诱道,眼底闪过一抹狡黠,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的和善温柔。“呶!”穆初槿指了指桶里一摞摞的冰块,“花大面首,你可以把他们削成……沫吗?”声音微微一顿,少女满脸期待,水眸晶亮晶亮的,我的水果沙冰,花大面首,你可不要让本宫失望呦! 浓黑的剑眉一挑,花向剑潇洒的打了个响指,“小菜一碟!” “那你快弄吧!弄完后我请你吃水果沙冰!”穆初槿迫不及待的说道。 “水果沙冰?”花向剑挑挑眉,收起眸中的困惑,拔出雪亮的长剑,右手一抬,眸光一凛,势要划下去,却被一抹娇俏的声音喊住:“慢着!” 花向剑疑惑的扭过头,只见素纱少女笑嘻嘻的走过来,柔细的手指在雪亮的剑身上抹了一把,烟雨般的眼帘一抬,瞧了瞧指腹,“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你的剑杀过人吗?” 挥剑的男子不耐烦的皱皱眉,“当然杀过,我是江湖第一剑客,死在这把剑下的人不计其数!”男子豪爽的说道,眼里透着一股子自豪。 084.大厨 “哦,那好吧!”少女自语道,不慌不忙的从袖里掏出藕色锦帕,铺展在石桌上,端起紫砂茶壶把茶水浇在上面,一股淡淡的茶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穆初槿抓起帕子,小心翼翼的附在剑身上,来回擦了两三遍,直到长长的剑身上沾满了淡淡的茶香。 握着剑柄的手微微一抖,花向剑额角划过三道黑线。 我的寒月剑,为了主人以后的自由清白,就先委屈你一下了。男子在心底无奈地叹道,看着穆初槿一遍又一遍的摧残着自己的宝剑,心间暗自滴血。 “好啦!大功告成!”少女微微舒了一口气。 花向剑抿了抿唇角,举起手中的长剑,眼睛一闭,用力的挥下。 刷刷刷—— 一剑成碎块,再一划一挑,便成了冰屑,最后剑锋一转,旋起凌厉的剑花,白色透明的冰屑腾空飞起,只见剑光一闪,一眨眼,冰屑便成了灰,如雪般纷纷落进木桶里。 “哇——花向剑你真厉害!”少女拍手赞道,眼珠子都快掉下来,对于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穆初槿来说,这绝对是特技! 穆初槿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从桶里捧起一抔冰粉,只见晶莹的粉沙从指缝里滑下来,一束束的落进桶里。 “哇——像白盐一样细腻……” “花大面首,你真的很厉害!”少女扭头赞许道。 花向剑转过头,避开那道醉人晶亮的眼波,谦虚的挠挠头,棱角分明的脸颊飞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 少女卷了卷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的耦臂,浓密细长的睫毛扑闪着,一双黑玛瑙般的眼瞳紧紧盯着手里的东西,有冰粉,水果,羊奶,还有一罐蜂蜜,纤白的手握着勺柄在青瓷碗里捣弄着。 桶里的白气熏染在细腻白皙的脸颊上,甚是凉爽。穆初槿抬起纤细的手腕抹了抹额角细密的水汽,嘴角如粉色的木槿花般绽开,一脸认真的表情霎间晃了少年的眼。 “叮当——”薄唇一嘟,水钻般的眸子光华璀璨,穆初槿右手托盘,左手掐腰,神色清爽的宣bù 道:“水果沙冰出世啦!” 红衣少年眨眨眼,定睛一看,只见小山似的冰沙上放着几颗鲜红的樱桃,碗沿上还插着几个纤薄的桔片,造型有点奇怪。 少女盛了一勺放进嘴里,轻轻一嚼,双眸一闭,回味无穷。 “哇——太好吃了,呶!小兰你尝尝?”说着,穆初槿舀了一勺,递给小兰。 小丫鬟好奇的接过去,细长的眼角偷瞥了一眼红衣少年,旋即羞赧的背过身去,撩起袖袍一挡,默默的把水果沙冰放进唇里。 看着小兰拘谨的样子,穆初槿嘴角一抽,为什么小兰吃东西的样子这么文雅,比自己更像公主呢? 揉揉眉心,抬眸看着小兰的表情,急忙问道:“怎么样?好不好吃?” 小丫鬟眸子一亮,眼里透着新奇,黑水银似的的眸子盯着盆里白闪闪的水果沙冰,吞了吞口水,“公主,小兰还想吃!”边说边回味似的咂巴着小嘴。 “真的?欧耶!成功了!”少女激动的跳起来,两根手指一亮,兴奋的在空中晃动着,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做水果沙冰,就圆满的成功了! 看来,自己又有一笔银子赚啦! “花向剑,过来!”食指一勾,罥烟眉一挑,眼角透着丝丝妩媚动人。 红衣男子微微一震,他忽然发xiàn 一个规律,当眼前的女人越发温柔可人的时候,才是最危险的时刻。 他警惕的走过去,心中却生出一个想法,这个女人就像一个美丽的罂粟,明知有毒,却忍不住想沾染。他的眉心一皱,讨厌自己这样的想法。 “干嘛!”依旧冷冷的语气,透露着一丝不耐烦。 少女温柔的一笑,声音似和煦的春风:“既然你不喜欢接客,那本宫便派你去厨房,你的任务就是在厨房里把冰块制成冰粉,帮本宫制作水果沙冰,供风月楼的客人享用,怎么样?”秀眉一挑。 刚毅的轮廓似乎出现一道裂痕,花向剑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长剑,眼中闪过一抹痛色,没想到我花向剑竟沦落至此,从此由江湖第一剑客沦为公主府厨房一大厨! 唉…… 红衣少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心中酸涩不已,收起心底的不快,少年咬牙说道:“好吧!我答yīng 你!” “这就对了,想开就好!好好干,前途无量!”少女豪爽的拍了拍有些颤抖的肩膀,眼里金光闪闪,仔细一看,一座金山早在眼底沉淀,她的梦想可是要做帝都第一富婆哦! “花公子,你尝一尝?”小兰端着一叠水果沙冰,站在红衣少年面前,眼里满是希翼。 面前的少年不耐的皱皱眉,“对不起,我不想吃!”冷冷的语气,好似腊月的寒风。 清俊的小脸蓦地一红,细长的眼眸隐有泪花闪动,旁边的少女看到这一幕,有些生气了:“花向剑,这时候你耍什么酷!快点吃!别驳了小兰的好意!”说罢,胳膊一横,夺过小兰手里的勺子,从碗里舀了一勺水果沙冰,挑开那张紧绷的唇,恶狠狠的塞进去。 “呃……咳咳咳……”花向剑两眼通红,抚着自己的胸口,不住的咳嗽。“穆初槿,你好野蛮!”少年控诉道。 “姑奶奶我野蛮就对了,所以以后不要惹到我,还有——不要欺负我的丫鬟,特别是小兰!”少女故作狠戾的说道,但盈盈水目却划过一丝笑意。 小兰赶紧扶住花向剑,眸子更红了,心底升起一抹愧疚,“公主,你不要再折磨花公子了。”看着少年委屈的样子,小兰感觉一阵心疼。 “好好好!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还没有出嫁,就向着你那情郎哥哥了!”穆初槿嘟唇说道,十分悲哀的叹了一口气。 小兰轻撇一眼花向剑,羞涩的道:“公主,你不要说了,哪有?”由于紧张,小丫鬟不停的搅着手里的帕子。 085.忒抠门! 花向剑脸颊通红,站姿僵硬,像块木讷的石头,这穆初槿还真是不拘小节,男女间的那点破事都被她光明正大的捅出来了,真是…… 唉…… 既生瑜何生亮? 既生我花向剑,何生那穆初槿呢? 花向剑抚额叹息,抬头望天,竟无语凝噎。 但穆初槿不予理睬,唯恐天下不乱,一双小嘴仍吧嗒吧嗒的说着,传授着小兰驭男三十六计,美女七十二遍,如何的辣手摧草,如何的颠倒众生…… 旁边的小丫鬟边认真的听着,边拿着纸笔一字不落的记下来,有时还虚心的请教几句,十分的乖巧仔细。 花向剑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穆初槿真是天下男人的克星啊! “啊——你们在干什么?”远处传来一阵娇气的声音,冰蓝的衣袖一拂,来人迈着小碎步扭扭捏捏的走上凉亭。 花向剑眸子一亮,好似看到了救星,终于来了个男同胞,虽然这个男同胞有点……呃……娘…… “柳水痕,你最近很忙吧!”花向剑酷酷的掏了掏耳朵,看看能不能掏出耳屎,语气里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的笑意。 “当然,整天都有一堆客人到风月楼去找奴家,奴家可是风月楼的头牌哦!”柳水痕抬高了脸,语气里夹着一丝傲慢。 红衣少年不爽的皱皱眉,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心顿时舒展,“客人可真不一般呢!听说你做了小受!嗯?”说着,眼睛一瞄那冰蓝翘挺的屁股,神色嘲讽暧昧。 “哼!花向剑你太过分啦!”冰蓝的袖袍一甩,柳水痕嘟唇气语道,由于激动,嗓音有些尖细。 这时,穆初槿发话了,这也是没有办法,她总是受不了那个娘娘腔,看一眼都觉得难受。 纤细的小脚翘到石凳上,穆初槿拍拍桌子,“哎哎哎!别像娘们一样吵架,你们还是男人嘛!花向剑,你看你!”修长的食指一伸,“堂堂第一剑客,哪有半点剑客的风度!” 红衣少年低下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小声嘀咕道:“第一剑客早成公主府第一大厨了……” 少女的耳膜一颤,敏锐的捕捉到刚才的话语,神色一厉:“本宫让你进厨房,那是锻炼你,你想成为人人崇拜的好男人么?”娇脆的嗓音,一声问道。 红衣少年仿佛受了魔力般,不自觉的点点头。 水钻般的眸子一眯,狡诈的像只狐狸,清了清嗓子,大声宣bù 道:“好男人就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嗯?知dào 吗?”望着似懂非懂的两位美男,少女眸子一眨,特别纯情的询问道。 良久,花向剑困惑的点点头,但闪烁的紫瞳似乎清朗了许多。 看到花向剑的反应,穆初槿甚是满yì ,随即眸光一转,视线定到冰蓝色的身影上。 “柳水痕,还有你——”食指一曲一伸,眸子微眯。 冰蓝的身影猛地一抖,眼角闪过泪痕,楚楚可怜,微有几分林黛玉的模样,一双无辜的小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双颊粉红的少女。 “柳面首,你在风月楼表现不错,本宫很看好你,继xù 努力哟!”嗓音一转,温柔可人,仿佛抹了一层蜜,甜到人的骨子里。 花向剑额间划过一滴冷汗,一翻白眼,表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脸变得真快! 柳水痕脑袋瞬间短路,待看到少女柔软的表情,眉间一喜,没想到公主没有训斥他,反而表扬了他,这种感觉真不错! 一惊一乍,哪是普通人能比? “公主,奴家喜欢豪华大礼包中的那个黄色的方块小布偶,可不可以赏给奴家?”嗫嚅着语气,柳水痕试探的问道。 “当然可以!” 阴柔的脸颊猛地一喜,高兴的几乎要欢呼雀跃。 “但是——”话锋一转,“一个海绵宝宝十两银子卖给你!怎么样?够便宜吧!一般风月楼里的客人要,本宫可是收二十两的?”少女温柔的解释道,一双大眼睛盛着满满的真诚,比黄金都真。 “呃——”柳水痕一愣,迷糊的拍拍脑袋,他怎么记得风月楼里的客人都是五两买到的?难道自己记错了? 看到蓝衣男子兀自发愣,穆初槿咳嗽了几声,打断了柳水痕的思绪。 “那谢谢公主了,我就买一个吧!”说着,从袖里掏出十两银子放在桌上。 少女瞧了一眼银子,灰常淡定的放进袖里,阖了一下眸,道:“柳水痕,本宫念你勤奋敬业,赏你一碗水果沙冰。”言语大方豪爽。 小兰盛了一碗给柳水痕,柳大面首好奇的端着瓷碗,拿起小勺轻咬了一口,冰沙下肚,一阵清凉沁入心脾,唇齿里夹着一股淡淡的甜香,酸中带甜,甜中又有一丝甘苦,吃一口让人顿觉清爽。 “公公公主,这是什么?这么好吃?”柳大面首激动的语不成句,感激涕零。 少女脸上一得yì ,方要说出,却被花向剑抢了白:“水果沙冰。”他酷酷的展展眉,望着吃了一口又一口的某男,满眼鄙夷。 穆初槿翻翻白眼,瞪了一眼花向剑,对柳水痕慷慨的说道:“本宫先给你盛一碗,你拿着给面首们分一分,知dào 么?” “嗯。”蓝衣男子抱着碗使劲点点头,红色的舌头调皮的舔了舔唇角,像小猫般慵懒迷人。 望着乖巧的柳水痕,穆初槿瞪眼警告道:“不许偷吃知dào 吗?” “知dào 。”甜腻的嗓音,十分的乖巧,就像吃糖得到奖励的小孩,要多乖有多乖。 穆初槿忍不住摸了下男子的头,宠溺的拍了拍,软语道:“走吧!”说罢,递给他一个瓷盅。 柳水痕笑容满面的接过去,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碗,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公主,怎么这么少?”细长的眸子扫了扫石桌上的木桶,与瓷盅相比,真是惨不忍睹! 这公主也忒抠了! 他暗语道,心底微有不舍。 086.这个绝对不给 看到男子晶亮的眼神,穆初槿双臂一张,把木桶揽进怀里,像宝贝似的抱着,杏眸一瞪,用眼神告sù 对面的人:这个绝对不给! 柳水痕塌塌眼角,抱紧手中的瓷盅,不甘心的离去。 “小兰,把这一叠给曹公公送去。”素纱身影站起来,水钻的眸子凝睇着大厅的方向。 “是,公主。”小兰收起食盒,瞥了眼倚在木柱上的红衣少年,羞赧的走出凉亭。 “哈哈哈——”花向剑倏然笑起来,身子剧烈的颤抖着,就像一朵火红的凌霄花。 “你笑什么?”少女奇怪道,还是第一次看他笑,平常总是板着脸的。 红衣少年转过头,黑亮的瞳仁倒映着那抹素纱的倩影,他微微挑眉:“公主确实变了。” “哦?是吗?”穆初槿歪着脑袋,望着他,“是变坏了,还是变好了?”旋即秀眉一挑。 修长的手指抵在下巴上,微微思索,花向剑道:“是变的更腹黑了。”语气轻缓,富有磁性。 少女吃了一口沙冰,娇艳的樱唇冰的通红,仿若娇嫩的桃花,令少年心神不禁一荡。 “腹黑?嘿嘿——本宫喜欢,所以呢?以后就少招惹我!”少女浅笑着,眼底微有亮光闪动,语气里透着丝丝威胁。 刷—— 长剑入鞘。 花向剑潇洒的把剑置在怀里,一脸浪荡子的表情,狂傲不羁。 少招惹她? 嘿嘿…… 他喜欢挑zhàn !要不然,他也不会成为江湖第一剑客! 当然,这些话他都没有对穆初槿说。 “我该走了。”红衣少年淡语道,冰寒的紫眸却望向后花园那片翠绿的竹林。 “喂!别慌走,你帮本宫带一些给容雪。”穆初槿叫住他,塞给他一个食盒,水钻的眸子在说到“容雪”两个字时,却划过一股浅浅的柔情,连她自己也没有发觉,却被面前的男子收入眼底。 冰寒的眸子蓦地一沉,她的表情令他很不爽,他懊恼的皱皱眉,瞥了一眼方才颤动的竹林,嘴角挂起一抹坏坏的笑光。 随即,颀长火红的身影一躬,修长的手附上素纱柔软的腰肢,轻轻一托,少女纤薄的身骨便撞进自己健硕的胸膛里。 “啊——”穆初槿慌叫一声,纤柔的胳膊挡在花向剑的胸膛上,水钻的眸子狠瞪着他。“喂!你想干嘛!”语气很是不善,“小心本宫让你不举!”少女又威胁性的加了一句。 花向剑嘴角一抽,担心的加紧了裤裆,微作轻松的道:“公主,别动,你头发上有一个绿色的虫子,长长的,软软的,跟面条似的……” 待男子还要形容下去,却被穆初槿伸手打住:“别说了,你说的好恶心,快帮本宫弄下来!”少女命令道。 “嗯,好吧!”男子爽快的应道,眼角一弯,看了一眼那片翠绿的竹林,笑容越发的迷人起来。 他抬起手慢慢的抚上那片柔软的后背,眼神温柔如水,怀里的少女不耐烦的拧拧眉,催促道:“花向剑你速度点!不知dào 这样很热啊!” “嗯,马上就好!”紫水晶的眼眸一闭,甚是享shòu ,不胖不瘦,抱着正好!不知为什么?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呢! 怀里的人儿不耐的扭扭身子,忙问道:“好了没?” “马上就好!”说着,男子象征性的把手指放在那如云墨般的鬓发上,快速的拔了一根头发。 唔—— 少女吃痛的摸了摸头,望着眼前的少年,急切的问道:“虫子呢?” 花向剑扭头看向亭下的一方小湖,意有所指的道:“扔水里去了。”但冰寒的紫瞳却又闪过一瞬间的失落,好像是什么宝贝突然间抽离了自己的怀抱,让他觉得空空的。 “真可惜了,我还想把那个虫子碎尸万段呢!”少女失落的说着,又吃了一口水果沙冰,水钻般的眸子印染着半桶的冰沙,心里乐滋滋的,她要把它们全吃光。 呃—— 花向剑一愣,怎么感觉她好像要把自己碎尸万段呢?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做贼心虚吧!他敛敛眉,抬眸凝望着远处飘摇的竹林,淡淡的说道:“今年的竹子真的很绿呢!公主,你说呢?”穆初槿抬头望了望,看着那片绿海般的竹林,模棱两可的点点头,怎么觉得花向剑的话这么别扭呢! 少女揉揉眉心,又继xù 埋头吃沙冰了。 在她穆初槿的眼里,竹林年年都一样,该绿的绿,该黄的黄,关她穆初槿半鸟屁事! 时而洒脱,时而随然,又时而冰冷,如此变化多端的性子,才让她能够在异世坚强的活下去吧!因为—— 她穆初槿总是独一无二的! 竹林深处,一抹白影随风而立,颀长的身影站得笔直,乌黑的鬓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雪白的衣摆沾染了片片竹叶,仿佛是刻在衣摆上的美丽花纹,那么的浑然天成。 倏然,一股气流在他的周身旋转,连带着细长的竹叶也在空中飞舞,渐渐的围绕成圈,把男子旋绕在里面。 他的表情一时间看不清楚,但乱窜的气流却暴露了他的情绪,他生气了! 而且是—— 非常生气! 雪园。 微风拂过,花枝摇曳,凝白的山茶花淡淡的开着,仿佛是落满枝头未化去的白雪。 细瓷般的容颜,眉间泛起一丝慵懒,仿佛是童话里走出来的少年,他昏睡的躺在竹椅上,细长的睫毛一根根的,都是那么清晰可见。 他的脸颊有些不自然的苍白,一身柔白的衣衫,穿在他的身上,略显有些单薄了。 这时,花向剑推门进来,红衣少年悠然的漫步到雪园,修长的手中拎着一个食盒。 他冲躺在竹椅上的少年说道:“容雪,公主让我给你带了一碗水果沙冰,你吃不吃?” 语毕,却没有人答。 花向剑坏坏的一笑,启唇道:“不说话,那我就当是不吃喽!”说罢,快速的掀开食盒,双眸晶亮的搓搓手掌,准bèi 开吃。 087.不是你的东西 啪—— 一声轻响,食盒好似长了脚,向某人手中飞去。 啊—— 我的水果沙冰! 花向剑满脸失落,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食盒落入风容雪的掌中。 “不是你的东西,就永远不是你的!”深邃的黑眸一旋,仿佛是海底的漩涡,慢慢的喷射出冰冷的寒光,但那说出的话语却是出了奇的温润。 红衣少年眉头一皱,低头沉默不语,他似乎有些变了,但到底是哪里,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他摇了摇头,脸上疑惑,风容雪好端端的生什么气?炸毛了!吃了火药啦! 想罢,他觉得自己还是现在离开比较明智。 嗖—— 身子一转,红影便消失在天际,不留一丝痕迹。 竹椅上的男子,望着快速消失的红影,温柔的一笑,眼底的冰冷顷刻散去。 大抵是自己刚才的话确实有些严重了,当时怎么了?竟然有杀人的冲动! 黑潭般的眼眸微讶,旋即视线落到那朱漆的食盒上,他抬起手轻轻打开盒盖,一股清凉的气息便幽幽飘来。 子夜般的眸子一诧,新奇的看着那座小巧的冰山,视线逐渐的上移,最后眸光一定,停留在冰山顶上的那朵凝白的小花上。 修长的手指一并,捏起那朵小花,闭眸轻轻一嗅。 是山茶花? 竟然是山茶花! 她的心可真细啊! 花的清香是那么的淡雅,被毫不外泄的保留了下来。 浅薄的唇角咧开,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如春风般温雅,他的笑容透着淡淡阳光,霎间照亮了他无彩的人生。 握起勺子,轻轻地送进唇里,樱色的唇一抿,冰沙入喉,一股淡淡的山茶花香便流入心底,冰甜清香,回味无穷。 味道真的不错! 他抚了抚唇,深邃的眸光微滞,似陷入了思考,但浅薄的唇角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 是夜,星光璀璨。 罗纱烟雨的水珠帘,散开,晃动着波动的流光。 一阵轻微的呻吟声,打破了夜的沉静。 少女躺在床上,微曲着身子,浑身止不住的颤抖,额角冒出一薄层细汗,莹白的贝齿在薄唇上咬出齿痕。 待仔细一看,床上印染着斑斑血迹。 “唔——痛死了!没想到今晚大姨妈会来!”低呼着,纤白的手抓紧绣花枕巾,“这古代的女人怎么过的?我已经用了两尺白色锦缎了,但还是会流出来!”少女欲哭无泪的哀嚎道。 两眼空洞的看着桌上的那个木桶,牙齿不停的颤抖,心里懊悔死了。 如果知dào 大姨妈会来,我也不会吃半桶水果冰沙了! 啊……唔唔唔…… 少女悔恨的捶胸顿足,眼角流出小溪。 咚咚咚—— 一阵清脆的叩门声,一声声的十分有节奏。 “谁啊!”穆初槿无力的喊道。 “公主,是我——风容雪。”门外的人不急不慢的说道。 水钻的眸子一惊,穆初槿迅速的站起来,抬眼看了看红花点点的床面,赶紧铺展开一叠被子,严严实实的盖上。 全部掩盖完毕,少女才有气无力的向门口走去,打开了门。 “啊——”纤白的手附在唇上,穆初槿伸伸懒腰,打了个呵欠。“这么晚了,容雪找本宫有什么事?”说着,步伐细碎的向木椅上走去,翘挺的屁股一扭一扭的。 呃—— 男子一愣,望着身子骨不住颤抖的素纱倩影,忙问道:“公主,你的脚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水钻的眸子紧盯着那朱漆雕花的木椅,小心翼翼的踱过去,最后一屁股坐在上面,苍白的脸颊顿时神色一缓,穆初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看到穆初槿奇怪的表情,风容雪也没有多问,只是关上门,把一个棕色的托盘放在桌上。 “公主,您今天吃了许多凉物,必然觉得不好受,所以容雪给您熬了一碗红糖水。”男子温柔的说着,细心的把瓷盅里的糖水倒进旁边较小的碗里,附上汤勺,递给穆初槿。 纤白的手指使劲抠着木椅,指甲都变得灰白了,但仍旧不能把疼痛减去分毫。轻微一用力,便鲜血四溢。 “漏……漏了!”少女无力的低语道,屁股底下粘糊糊的,为了不让眼前的男子发xiàn ,她便打算做一次只会说话的木偶。 风容雪微微皱眉,敛眸看了看碗底,沉语道:“公主,多心了,没漏啊。” 苍白的嘴角一抽,穆初槿颤抖着手伸过去,慢慢的靠近小碗,慢慢的—— 最后,指甲终于触到了碗面,穆初槿心间蓦地一松,抬手接住小碗,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胳膊肘一抖,小碗掀翻,红糖水洒了一身。 “啊——”少女像弹簧似的从椅子上跳下来,面露窘色,垂首看着自己湿答答的衣裙,欲哭无泪。 俊雅的男子慌忙递上一抹锦帕,黑曜石般的眸子瞥了一眼朱漆的木椅,蓦地一愣,但随即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浅薄的唇角弯起好kàn 的弧度。 少女着急的擦着衣摆上的糖水,额间急出一滴滴冷汗,娇嫩苍白的唇轻咬着,露出白玉般的贝齿。 “公主,莫急!”白衣男子好风度的劝道,夺过素色锦帕,微弯身躯,轻轻的擦拭着素纱裙摆。 穆初槿微微叹了口气,今天真倒霉,喝口糖水都塞牙! 懊恼的皱皱眉,水钻般的眸子倏然一闪,少女似想到什么,拍拍脑门,猛一转头,巴掌大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朱漆的木椅上,流淌着一片蜿蜒的血迹,在明亮的灯光下,甚是醒目! 哇呀呀—— 丢人丢大啦! 还是在这么俊雅的帅哥面前,让我的老脸往哪搁! 垂首,闭眸,为自己默哀三分钟。 纤白的手抚上脸颊,滚烫的很,现在自己一定满脸通红,像个烧猪头! 优雅的男子仔细擦净了裙摆上的水渍,风容雪直起身子,黑潭般的眸子望着眼前的少女,轻问道:“公主是否来了月事?”黑色的瞳仁扑闪着,问的天经地义,脸不红心不跳。 088.男闺蜜 穆初槿一愣,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使劲掏了掏耳朵,又抬起纤细的手掌拍了拍脑门。 看到穆初槿的小动作,白衣男子只是淡淡一笑,似和煦的春风,温暖怡人。他不慌不忙的对少女解释道:“公主,每逢月底的这几天您便不会宠幸男宠,依容雪猜测,大概是来了月子吧!” 花瓣般的薄唇蠕动了几下,穆初槿却没有说出一句话,她能说什么,难道表扬一下风容雪:您老真是神机妙算!哇——她的脸皮还没有那么厚,至少没有风容雪的厚。 “公主,来!喝一碗红糖水暖暖身子,肚子就不会那么痛了。”身边的男子温柔的劝道,眼里满是体贴。 少女温顺的点点头,抬起纤白的手腕接过去,拿起汤勺,舀了一口,送进唇里,一口一口的喝起来,不一会,身子也渐渐暖和了,肚子的疼痛微解,但下身仍旧黏糊糊的,估计屁股底下又惨不忍睹了。 穆初槿放下瓷碗,红色的小舌头舔了舔唇角的水渍,双臂抱膝,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窗外璀璨的夜空。 夜风拂过,卷起少女一缕细长的鬓发,飘飘然,调皮的在肩畔抖动着。 少年坐在一边望着,黑潭般的眼眸不知是在看静谧的夜空,还是在看夜空下的人。 有时,人比夜空更美丽。 “容雪,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要笑话我,还有,就是要如实回答!”前半句温柔,后半句却带着淡淡的威胁。 月色下的男子,轻轻点点头,闪耀的眸子里露出丝丝好奇,眼前的少女好像一块活宝藏,怎么挖掘都挖掘不完,总是轻易间勾起他的兴趣。 “我想问一下,你们这里的女人来了月事,怎么处理?”纤细的手指挠了挠脑袋,少女扭头盯着眼前的男人,水钻般的眸子十分的纯情,眼底仿佛盛满了璀璨的月华,晶亮迷人。 听到少女的话,黝黑的眸子一滞,浅薄嘴角边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 她怎么会问这么私密的问题? 看到他的表情,穆初槿自嘲道:“本宫当真是糊涂了,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会知dào 女人家的事?”说完,喟叹一声,对自己以后的几天命运,甚是堪忧,但一会儿便笑了起来,大不了她穆初槿这几天不出门。 “容雪稍有了解。”白衣男子淡淡的说道,语气悠缓,神色自然。 “真的?你真的知dào ?那你快说?”穆初槿兴奋的转过身,双手使劲抠着那雪白的衣袖,水润的眸子露出好奇。 男子唇角一勾,露出淡淡的笑意,黑曜石般的眸子印染着皎皎月华,醉人的星眸沉淀眼底,“这里的女子一般都缝制一个袋子,里面装上草木灰,用完后倒掉草木灰,洗干净袋子,便可以了。”温润的嗓音,不急不慢,谆谆教导着少女,传授着方法。 “呃……”少女撇撇嘴,“装草木灰那不是很脏?” 少年一愣,这个问题他倒是没想过,倏地抬眸,看着好奇宝宝的少女。 “你们这里有没有卫生棉?特柔软的那种?”少女希翼的追问道。 “呃……没有。”淡淡的语气,霎间抹灭了穆初槿的希望。 水蜜桃般饱满的脸颊皱成一团,她必须想个好办法。 “公主,容雪不知dào 您所说的卫生棉是什么?但您可以在袋里垫几层柔软的纸或棉花,也许会比较舒服。”白衣男子提议道。 烟雨山岚般的眉梢一舒,少女崇拜的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赞道:“风容雪,你真聪明,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男闺蜜了。” “呃……咳咳咳……”修长的手放在唇边,掩饰着突然而至的尴尬,男子白皙的双颊露出几丝淡淡的红晕。 还是第一次交一个女孩如何的处理月事?我这是怎么啦! 白衣少年抬头望向飘渺的夜空,眼底有一瞬间的迷茫。 “哎!容雪,这些你是怎么知dào 的?”少女侧头好奇的问道,水汪汪的眼睛扑闪着。 风容雪一愣,柔软的耳根都有些发红了,在银霜般的月辉下,沉思良久,终于找到了一个恰当的答案:“我看过女经。” “哦,原来是这样。”说罢,抬头看向墨蓝璀璨的夜空,只是眼底升起一片白雾,散满了疑惑。 黑潭般的眸子蓦地一暗,心间浮起一片涟漪。 他无奈的皱皱眉,自己御女无数,又怎可能不知dào 呢! 不知为什么,自己竟无法说出口? 少年抬头凝望着夜空,黑曜石般的眸子里突然涌上一股哀愁,浓浓的,久久无法散去。 绮梦阁内,梨花木台上的冰雕渐渐的融化,滴答滴答的凝成水珠滴落在玉盘上。 少女着了件浅蓝色的宫装,裙角上绣着细碎的樱花瓣,头上斜插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原本苍白的脸颊也沾染了淡淡霞光,变得有些红润。 唇角一勾,少女便笑了。 没想到风容雪的办法真的不错,现在她都可以四处走动了,而且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浅笑着,穆初槿从屋里坐起了早操。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清亮的口号声从阁内传来,让门外的小丫鬟蓦地一愣。 这大清早的,公主在屋里干嘛呢! 想着,小兰好奇的推开门。 看到来人,穆初槿微微一笑,小手一挥,道:“小兰,来陪我一起做早操!”边说边扭着屁股,两腿分开,用力压着膝盖,白皙的脸颊露出淡淡的粉红,少女不停的娇喘着。 小兰脸色羞红,忙摆手道:“公主,奴婢不想做!”说罢,细长的眸子盯着穆初槿那大幅度的动作,一会撅屁股,一会扭脖子,动作十分不雅观。她还真是一时接受不了。 穆初槿失落的叹了口气,水钻般的眸子瞥到小兰手里端着的早点,气喘吁吁地道:“小兰,你先放桌上吧!本宫待会再吃。” 089.中毒 “是,公主。”微微躬身,小兰把托盘放在茶几上,不巧,一阵微风吹过,卷起袖袍一角,身上的衣片似入了眼,小丫鬟慌忙抬手去揉。 砰—— 粉袖一带,一个小巧精致的紫砂壶掉在地上。 穆初槿停下动作,无奈地掏掏耳朵。 唉…… 这大清早的想清静一会都难! 小兰听到自家公主的一阵叹息,瞬间慌了神色,忙俯身去捡地上的碎片,双手不停地哆嗦。 只见紫砂壶的壶身裂开,露出和着陶泥的小竹,细碎的陶泥渣甚是锋利,小兰抬手抚上去,想一点点的捏起来。但—— 却无意间划破了手指,留下一道深深的血口。 小兰小声呻吟了一声,双眉疼痛的蹙起来。 “怎么了?”穆初槿走过去,担心的问道。当看到小兰流血的手指时,水钻的眸子蓦地一惊。 嘀嗒—— 暗红的污血滴落在地板上,清脆响亮。 小兰拧着眉捂着手指,瘦小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嘴唇霎间乌青,苍白的脸颊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小兰,你怎么啦!”水眸一瞪,穆初槿慌忙抓住她的手,声音变得嘶哑。晶亮的眸子似被那不停流出污血的手指印染的通红。 “公公公主……奴婢……好像中毒了……”小兰虚弱的侧躺在穆初槿的怀里,神色痛苦,青紫的唇中呕出一口黑血,浓郁的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小兰!小兰!”望着逐渐昏睡过去的小兰,少女不停地摇晃着那抹瘦小的身子,水钻的眸子无神的瞪着,露出无助的惊慌,纤细的指甲似要嵌进瘦小的身体里。 “公主,发生什么事了!”来人踏进屋,温润的眸子倏然一滞,俊秀的剑眉也跟着皱起来。 看到温雅的白衣男子,穆初槿慌张的道:“小兰好像中毒了!容雪,你快去叫大夫!”娇脆的嗓音,却含着一丝凄厉。 小兰,公主府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丫鬟,却在不知不觉间走进穆初槿的心,对于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她来说,眼里本就没有阶级之分,况且,对于一个孤儿,这种易怕失去的感觉总是那么的痛彻心扉。 她,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 弯曲的回廊上,少女立身站定着。 素纱广袖随风起舞,周身仿佛置身在一片冰冷之中。 水钻般的眸子凝睇着那一排排朱色的廊柱,眼神倏尔变的狠戾。 竟然有人要害我? 哼! 少女魅惑的一笑,只是那抹笑意未达眼底。 “公主,大夫已在大厅等候。”风容雪一身白袍,浅薄的嘴唇始终抿着,黝黑的眸子里看不出一点喜怒哀乐。 “嗯,随本宫去一趟。”水袖一甩,少女命令道。转身的一刹那,脸上的素色面纱随风起舞,好似一只振翅旋舞的白蝶。 “是!”白衣男子颔首道,望着前面举步优雅的身影,他微皱了皱眉,今天她没有带面具?旋即眉间笼上一抹困惑,她总是让他琢磨不透。 大厅,错金大鼎里焚着苏合香,淡白轻烟如缕,一丝丝散入厅宇深处。 只见,那凝白的山茶花依旧插在金纹花瓶中,清新淡雅,似乎永远都不会凋谢。 这也许都归功于小兰吧! 有一次,她听说山茶花的花香可以减缓头痛,于是,每天天一亮她便起来折几支山茶花,插在瓶中,从此这便成了她的习惯。 穆初槿微微回神,冰冷的视线停留在那碎裂露着乌青色竹子的紫砂壶上,微微启唇:“大夫,她中的什么毒?”淡淡的嗓音,没有一丝情绪的起伏。 头发花白的老头捋了捋胡须道:“老朽在清风堂行医多年,对于这种毒甚是少见,但老朽敢肯定这种毒药必定出自于宫廷。”说着,他伸手拎起一块紫砂壶的裂片,放在掌中,继xù 道:“这种壶叫束竹紫砂壶,在民间甚是少见,且十分昂贵,但观其成色却于其他的束竹壶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穆初槿追问道,紧跟着神色一凛。 “一般的束竹紫砂壶皆是用普通的青竹捆在一起作壶身,外加一条竹索作箍,而这个壶用的却是妲娥竹。”苍老的嗓音徐徐的解释道。 “妲娥竹,生长在南方气候湿润之地,是一味性寒的药竹,其笋、竹、叶皆有消积化淤的药效,常用来治疗心疾中风之症。”穆初槿忽然想到曾经在学校看到的一本书中介shào 过这种竹子,随即便幽幽地说道。 “公主所言极是,但如果在药竹上淬上毒药,却是剧毒无比!” “剧毒无比?”穆初槿秀眉一拧,“可是本宫常常用束竹紫砂壶喝水,并没有感到不适啊!”少女疑惑的问道。 “公主,依老朽看来,药竹被包裹在陶泥里,减少了毒药的渗入,虽然一时不会致命,如果长期饮用,便会一点点的把毒药积淀在五脏六腑,当积累到一定程度,便会毒发身亡。” “这么严重?”穆初槿自语道,水润的眸子闪过一丝冰冷,既然毒药出自于宫廷,那害她的人必是皇宫里的人,但—— 究竟是谁呢! “公主,老朽给您把把脉。”老儿和善的说道,深邃的眸子盯着眼前的少女,晦暗莫测。 “嗯。”穆初槿微笑的展了展眉,轻轻点点头,撩开腕间的衣袖,露出一截雪肤。 大夫把手搭上去,过了片刻,两条眉毛微微皱了起来,眼里布满讶然。 “怎么了?”穆初槿张了张嘴,想开口,却没想到风容雪先她一步问道。 “公主,她……她……这……这怎么可能……”花白胡子的老头面露惊色,暗自低语着什么,且不住的摇头。 “大夫,有什么问题么?”少女优雅的问道,语气不急不慢,只是烟雨般的秀眉轻轻蹙了一下。 老头慌忙神色一定,“公主体内毒素居多,且已入骨,依老朽行医多年的经验,公主早在几个月前就该归西了!”老头讶异的盯着眼前的面纱少女,惊恐的说道。 090.心机 “放肆!”少女娇喝一声,腾地站起来,水眸一眯,全身散发着凛然的气息。 “公公公主饶命!”白胡子老头慌张的伏在地上,浑身颤抖,他活了大半辈子了,第一次在一个少女面前感觉到害pà ,少女的眼神是那么的凌厉而冰冷,仿佛是一把置在冰洞里的寒剑。 白衣男子站在一边,脸上露出丝丝困惑,凌厉的视线由白胡子老头最终落在少女的身上,黑潭般的眼睛深不见底。 “起来说话吧!”收敛一下情绪,玉手一抬,声音中透出一丝慵懒,穆初槿转身落座在雕花木椅上,眸子微眯的望着眼下的老头。 “是。”老儿站起来,垂着头,双腿有些发软。 “此事莫要声张,否则……帝都再也没有清风堂!”理了理素纱衣袖,椅上的少女缓缓的说道,话一出口,无形中却透出一股迫人的压力。 “是是是!”老儿点头如捣蒜。 “下去吧!”娇脆的嗓音一响,老头如获大赦,夹紧药箱,向厅外奔去。 望着远去的大夫,穆初槿弯唇一笑,水钻般的眸子一转,凝睇着眼前的白衣男子,侧头问道:“他的话,你会信吗?” 风容雪抬头望着主座上的女子,只见她优雅的拢了拢鬓发,眉间竟是随意,烟岚般的眉一挑,透着晶晶自信,仿佛一切早已握在掌中。 “公主让容雪相信,容雪便信,一切由公主而定。”男子淡淡的说着,一副随然的表情,他微垂着头,眼里的情绪看不分明。 主座上的少女站起来,微微一笑,慢慢的朝男子走过去,头上的紫晶碎瑛的步摇随着少女的步伐轻轻晃动。 男子依旧恭敬地垂着头,不知在思索什么,当一双平金绣花的鞋子出现在眼底时,他蓦地一愣。 少女俯身,水钻般的眸子看着他低垂的双眸:“容雪,你为什么总是那么乖巧,让人挑不出一点错误呢?你总是太过完美。”说罢,少女抬头喟叹一声。 “人无完人,公主对容雪太妙赞了。”他温雅的一笑,再也看不出一丝多余的情绪。 唇角一勾,少女魅惑的一笑,美丽的笑颜在素纱面纱下,仿佛荡起了淡淡涟漪,那么的光华璀璨。 穆初槿盯着眼前俊雅的男子,淡淡道:“容雪,你帮本宫查一查绮梦阁里的束竹紫砂壶是怎么回事?嗯?”清甜的嗓音,带着丝丝入骨的妩媚。 少年蓦地抬头,对上那道晶亮迷人的视线,他微有些怔忪,一个十七岁的少女,怎可能有这么深沉的心机? 她在试探,试探此事是否与自己有关,倘若自己找不到凶手,那么她便有了措辞,极有可能怀疑到自己的身上,但如果找到呢?自己是否能够全身而退呢? 旋即少年勾唇一笑,俊秀的剑眉一挑,温吞的道:“是,公主。” 听到风容雪的应肯,少女起身,向主座上走去,平金绣花的鞋子轻轻地越过三层台阶,优雅的转身,望着独身而立的男子,柔语道:“容雪,你先退下吧!” “是,公主。”说罢,男子优雅的向门外走去。 望着逐渐消失的白影,水钻的眸子渐渐的眯起,透着丝丝的危险,少女眸子一阖,双拳紧紧地握起,似是非常痛苦,烟熏山岚的眉梢轻轻一蹙。 一阵微风吹过,少女摊开纤白的手掌,掌里的紫砂灰随风飘起,消散在空际。 水钻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手掌上细腻的纹络,秀眉闪过一抹困惑,不知为什么,越来越不能控zhì 自己的力量了,身体里好像有一股能量,就像海浪般在身体里翻搅,微有不慎,便会毫无征兆的泄露出来,但—— 还不至于完全无法控zhì ,似乎有一种力量总是在阻碍着它的爆fā 。 收起手掌,少女抚了抚鬓角,秀眉微拧。 脑袋又疼了,最近常常忘事,我这是怎么啦! 使劲晃了晃头,眼角闪过一丝柔弱,她深吸了一口气,抬眸望着殿外湛蓝的天空,眼里倏然闪过一抹亮色,该去清风堂找老伯了。 ********* 紫衣少年优雅的站在古香古色的大厅,墨色的流苏随着那一头乌发旋绕在肩畔,俊秀清雅的面孔上带着一个银色面具,但那一双晶亮水润的眸子终究让人无法忘怀。 “小兄弟,你来了。”一个青衫老头从后堂走过来,昏花的双眼仔细瞧着眼前的少年,眉眼含笑,花白的胡子轻颤着。 “老伯,好久不见啊!”紫衣少年慌忙恭敬地作揖。 “来来!小兄弟,快坐下。”老儿热情的招待着。 少年微微点头,撩起袍子,优雅的坐在雕花木椅上。不一会儿,清风堂里的下人便端上了茶水。 “老伯,我此次前来是想请您施展针灸之术,我想快些记起三年前的事。”嫣红的薄唇翕动着,语气却是十分的诚恳。 老儿捋了捋胡须,眉眼一笑:“小兄弟太客气了,老朽定当全力以赴,来,随我去后堂。” “嗯。”少年点点头,掀开草帘,跟随老儿向后堂走去。 后堂内有一个单间小屋,屋内古朴素雅,雕花木窗敞开着,隐隐约约能望见窗外有一围芍药,洁白如雪,扁圆的花瓣上撒着金丝,煞是好kàn 。 白胡子的老儿捏了金针,精准的刺入少年的各个穴道,只见那少年坐在软榻上,眉头紧紧的皱起,脸颊变得有些灰白。 观察到少年不适的表情,老儿幽幽地说道:“在老夫施针的过程中,小兄弟,你必然会记起一些模糊的片段,不停的刺激你的大脑,但千万要记住,莫要动气,否则,有可能损害身体。” 紫衣少年点点头,脸颊蓦地一松,全身软软的陷入昏睡的状态。 看到少年的反应,昏花的老眼倏地一喜,眼底的异光看不分明,但络腮胡子的嘴角却噙着一抹狡黠的笑。 091.血色曼陀罗 我这是在哪? 少女一惊,仓促的转身,只见周围白茫茫一片,好似下起了白雾,周遭的一切都看不清楚。 穆初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衫,水钻的眸子蓦地一愣—— 金黄色的云烟衫绣着秀雅的兰花,逶迤拖地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脚穿一双正红鸦金的鞋子。 怎么会这样? 我的衣服呢? 她微讶的看着自己的穿着,秀眉一拧。 这时,忽然从远处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笑声中又夹杂着一声娇俏的女音。 她走近一步,想看清楚,却怎么也看不见,前面依旧是白茫茫一片,可是女子说话的声音却听得十分清楚,仿佛就在耳畔。 “他会来吗?”声音中透着一丝哀怨。 “会来,一定会来,公主尽管放心!到时候我们定可以擒住他!”苍老的嗓音,但仍可隐隐约约听到一声狡诈的奸笑。 公主? 难道那个刚才说话的女子便是三年前的穆初槿? 水钻般的眸子吃惊的一愣,烟雨般的细眉皱的更深,纤细的手指紧抠着描金钩银的衣袖。 待穆初槿低头沉思之际,周围的场景倏然一换。 只见她置身在花丛中,血红血红的一片,随风浮动的花枝,就像璀璨跳动的火焰,定睛一瞧,竟是一片妖艳的曼陀罗花,霎间映红了少女的眼。 她茫然四顾,脑袋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巴掌大的小脸皱成褶皱,她蹲下身子,伏在那片血红的曼陀罗花中,脸颊的煞白在花丛中显得那么的凄厉沧桑。 啊—— 少女抬头朝天,抑制不住的吼起来,水钻的眸子瞬间变得血红,印染了天边如血的残阳,如云的鬓发在风中凌乱的飞舞着,久久不息。 我这是怎么啦?我的头好痛! 好痛! 她痛苦的握紧双拳,狠抠着地里的泥土,纤细的指甲勒出道道血痕,但脑部的疼痛仍旧不能减去分毫。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把他们全部杀光!”女子痛苦的嘶叫着,声音变得凄厉沙哑,最后变成了嘤嘤哭泣。 穆初槿蓦地抬头,望着前方白茫茫的一片,单手撑地,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挪着步子,向声源走去。 她要去看,看清三年前发生的一切,即便只是看到模糊的幻影,即便只是听到别人的谈话,对于她穆初槿来说,绝不能错过一丝一毫。 她慢慢的走过去,渐渐的看清白雾中笼罩着一座宅院,当“公主府”三个字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穆初槿浑身一颤,心底竟犹如针扎般的疼痛,仿佛被人狠狠的攫住心脏,硬生生的似要捏碎。 为什么会有这种心痛的感觉? 为什么…… 难道是穆国公主的心痛么? 她的意念为什么还会残留在我的意识里,与我的灵魂纠缠不清? “求求你!不要去看!不要去看!不要——”倏然一个女声在心底苦苦哀求,嘤咛的哭泣声似是含着极大地委屈。 穆初槿微微皱眉,她怎么能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难道是几个月前死去的穆国公主? 怎么会这样? 她神色一凛,怒道:“你不去面对,永远也解决不了问题,我不是穆国公主,我是穆初槿,所以,我必须看个究竟!我必须在这个异世坚强的活下去!”水眸一睁,眼角起一丝血红:“难道你就不想知dào 你是被谁害死的?绮梦阁里的束竹紫砂壶究竟是谁放的?”清亮的嗓音,夹着一股骇人的冰冷。 压在心底的抽泣声渐渐的小起来,最后归于平静。 少女眼色一寒,推开了朱漆大门。 府院里静极了,但空气中依旧充斥着淡淡的白雾,仿佛怎么散也散不去,灰白的天空,压着乌黑的流云,使整座公主府显得死气沉沉。 她迈进去,只觉背后阴风阵阵,刮得衣摆十分不舒服。 秋末,院里的梧桐树叶打着旋儿落下来,在红砖的地上,洒下一片枯黄,冷风拂过,卷起片片枯叶,仿佛掀起的一片涟漪,打在少女的裙摆上,说不出的萧瑟。 秀眉一皱,她疑惑的向内院走去,正红鸦金的鞋子刚跨过门槛,一股强烈的血腥气迎面袭来,连带着一阵强烈的劲风,吹拂起少女的鬓发。 只见冷清的院内,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具尸体,僵硬的尸身流淌着涓涓鲜血,渐渐的汇成小溪,印染了一方土地。 旋风扫着满地的灰尘,漫过鲜血满布的尸体,卷起死者的衣摆,他们灰白的脸上无神的眸子惊恐的怔愣着,仿佛认为自己不会这么轻易的死掉。 穆初槿轻轻的走过去,越过一个个尸体,水钻的眸子惊讶的瞪着,依死者的死状来看,他们的咽喉处有一道很浅的剑伤,按理说应该不会致命,但却全都口吐污血,瞪着眼珠僵死过去。 眸子一抬,唇角竟勾出一抹冷然的笑意。 一剑封喉,够快!够准! 水袖一划,穆初槿向启明轩走去,那里是公主府的大厅,但血腥味却是最重,最浓…… 正红的绸鞋踏在血迹斑驳的地上,依旧不急不慢的走着,当撩起衣摆走上大理石台阶时,水钻的眸子闪过一丝红影,只见乌青色的台阶上流下一道蜿蜒的血迹,如小溪般潺潺流下,仿佛永远也不会干涸。 看到此场景,穆初槿加紧脚步,向启明轩冲去,厅内的声音也逐渐的明了—— “公主,属下已将他制住。” “好!”女子哀叹的一笑,却无半分喜色,“本宫会永远的将他困住,绑在本宫的身边,至死不放!!”霸道的语气,夹杂着占有的满足感。 随着脚下急乱的步子,穆初槿逐渐看清厅里的全景,乌黑如镜的金砖地上,漫出的血色更显殷浓,缓缓的无声淌凝,就像小儿的手,迟疑的伸向四面八方。 血迹尽染的地上,一个黑衣男子匍匐在上面,在他的脖颈间有一把明晃晃的剑,他僵着身子,一动不动,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仿佛冻结了这满屋腥红的血迹。 092.偏要 垂下的鬓发遮住了他的侧脸,穆初槿只能看到黑衣人挺直的背影,男子的手掌微拢着,狠抓着地面,似是十分的不甘。 “你跟着我吧!我会好好的待你!”主座上的女子温柔的说道,眼里闪过一抹哀愁,但更多的是苦涩。 黑衣男子伏在地上,身子微有些颤抖,黑玉般的衣袍沾染了道道湿痕,那应该是刚染的血迹。 那垂下的乌发止不住的抖动着,就像压抑许久的苍鹰,翱翔天际的翅膀被人抓住,兀自挣扎,却怎么也逃不出魔掌。 黑衣男子倏然抬头,如墨的鬓发随肩滑落,穆初槿忙抬眼去瞧,霎间,眼前却多出一阵白雾, 模糊了眼前的场景。 一阵飓风骤起,少女的身体倏然变得十分轻盈,她飘飘然的浮起,如云秀发随风起舞,广袖裙摆如抖动的蝶翼,如风筝般向着天边飘去,周围的景物瞬间后退,公主府离穆初槿越来越远,最后化作一堆白色的雾气,如动物的皮毛般浓密。 怎么会这样? 少女在那团黑色的劲风中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好像被人捆住,牢牢地困在乌黑的风中。 窗外的芍药洁白如雪,天空清明如镜。 一抹火红的身影出现在窗畔,脸颊俊美,身材窈窕,狭长的凤眼婉转多情,但无形中透着冷艳的绝美。 白胡子老儿看到来人,眉间一喜:“雨蝶姑娘,你终于来了,真是让我老儿难找啊!”眼底带笑,脸上的皱纹绽开,浑浊的眼珠滴溜一转,猥琐四溢。 砰__ 红衣女子眼眸都未曾抬一下,纤细的手指一摊,把剑猛地拍在朱色的桌上:“我要的东西呢?冰冷的嗓音,眼底划过一抹寒光。 老儿眉毛一扬,眼底闪过精光,眉间自是得yì ,干柴似的手摊开,亮出一个红色的琉璃瓶,让少女眸间一亮。 红衣女子抬起手方要夺过去,却被老儿抢先一步合拢了手掌,把琉璃瓶紧紧的攥在掌心。狭长的眸子蓦的一暗,少女渐渐眯起了双眼。 “雨蝶姑娘,我们可是说好的,只要拿到穆初槿的心头之血,你就会……”污浊的眼珠一亮,冒着兴奋的金光,拇指食指一擦,“你就会给我应得的酬金,雨蝶姑娘,难道你忘了?”灰白的眉毛一挑,双手兴奋的揉搓着。 看到眼前索要酬金的老儿,周雨蝶并不恼,只是微微一笑,眼底似有冷光划过,“酬金,本姑娘怎么会忘记呢?只是……”红唇翕动间,一抹寒光划过,如冰锥般锋利。 呲__ 一股鲜血从脖间喷出,污浊的眼睛无神的怔愣着,惊恐的瞪大,眼眦欲裂,附在脖间的手染满了鲜血,止不住的颤抖着,似是觉得自己不会这么轻易的死掉。 “你……你……呃……”话未说完,枯柴的身子便如破布般滑落在地上。 周雨蝶抬起脚,不耐的踢了踢地上的尸体,俯身挑开那一节节灰白的手指,夺过老儿手里的琉璃瓶,冷冷的低语道:“只是你有没有那个命去拿!哼!”眼底满是不屑,胳膊肘一转,迅速的收剑入鞘。 火红的裙摆刮过尸体灰白的脸颊,她微回螓首,凤眸一抬,瞥到软榻上的紫衣身影,眼底晃过异光,唇角一勾,轻蔑的微笑着。 只要解除了血之痕,穆初槿,你认为你还有机会吗?哼! 红袖一甩,女子一眨眼消失在门外。 雪般的芍药依旧随风摇曳着,静静地,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秀眉一蹙,紫衣少年似是十分痛苦,脸颊苍白如雪,青紫的唇咬出一道道齿痕,过了片刻,轻如蝉翼的睫毛一开,如血的瞳仁好似绯色的曼陀罗花。 水钻的眸子竟是一片空然的迷茫,慢慢旋转出空洞的目光,她捂着疼痛的胸口,从软榻上下来,秀眉越皱越深。 自己刚才的梦境真的好奇怪?是三年前的记忆吗? 她抚了抚鬓角,茫然抬头环顾着四周,最后,眸光一定,门前的那滩鲜血,扎眼的很,依旧不停的从尸体上涓涓的流下来。 “老伯_”穆初槿惊呼出声,颤颤巍巍的走到尸体边,眸子微眯,眼里闪动着精光。 死了? 竟然死了? 轻咬着贝齿,眼里微有不甘,她抬手翻过斜躺的尸体,仔细检查着伤口,死者脖间有一道很深的剑痕,伤口流血结痂,有些发黑。 又是一剑封喉! 竟与黑衣男子的手法有些相似,但功力稍有欠缺,划痕太深,显得有些笨拙,没有黑衣男子的凌厉洒脱。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另有阴谋呢? 盯着尸体,穆初槿若有所思,水钻的眸子一眨一眨的来回扫射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倏然,凌厉的眸子一滞,只见血迹斑斑的地面上,死者的手紧紧的如吸盘般附在地上,手背僵直的朝上,灰白的指节留下一道深黑的血沟。 秀眉一拧,视线上移,穆初槿发xiàn 死者的眼珠上翻,极力的瞪着一个方向,凝眸望去,却看到地上那支灰白的手,犹如浮在水面的干柴,想要极力的跳出水面,等待真相的到来。 穆初槿困顿的掀开,水钻的眸子闪着晶晶光彩,只见乌黑的地上,用鲜血勾勒着一朵六角的小花,诡异妖艳。 六角花瓣? 少女一愣,水钻的眸子紧盯着地上的图案,凝眉思索着,从画面来看,这应该是他死前咬破手指画上去的,但他究竟想说什么呢? 盯着血色花瓣,穆初槿兀自出神。 似是在哪里见过? 眉间闪过一抹困惑,待要仔细去想,脑袋却疼的要命。 抬眸凝睇着清明的天空,水润的眸子渐渐的眯起,墨色的秀发随风起舞,周身似乎笼罩着一股强dà 神mì 的气流,不停的旋转,吹拂起窗外的芍药,飘荡起一片花瓣雨,在空中如雪般散落下来。 想要我死,可是我穆初槿偏要在异世坚强的活下去! 093.好戏才刚刚开始 一眨眼,少年腾空飞起,如离弦的箭,划过天际。 凌厉迅速的身手,银色面具,穆国公主、紫衣少年,哪个才是真zhèng 的穆初槿?身体里强dà 的能量穆初槿已能控zhì 一毫,就像在涛涛大江中,引用了一条小溪,即便溪水很小,却可以发挥出巨大的能量。 也许,好戏才刚刚开始…… 喔喔喔__喔喔喔__ 公鸡翘着尾巴,在房梁上精神抖擞的鸣叫着,橘黄的太阳慢慢的从东边升起,迎来了黎明的第一缕曙光。 金色的朝霞染满天际,如透明光亮的水晶,沐浴着整座公主府。 绮梦阁,烟雨纱帐懒洋洋的飘荡着,檀香雕刻的八宝罗纹床上,少女娇嫩的红唇轻轻的蠕动着,似在低语,又似在说着悄悄话,抬起纤细的胳膊揉了揉眼睛,无奈的打了个哈欠,勉强睁开一条眼缝,瞄了一眼外面灰白的天空,穆初槿彻底热泪盈眶了。 古人起的好早啊! 她揉了揉脑袋,顶着鸡窝头从床上坐起来,两眼呆滞的看着窗外,她在想着何时把房梁上的那只鸡给杀了,拔了鸡毛炖炖吃,味道应该很不错。 咚咚咚__ 轻微的敲门声,还有一阵水流浮动的声音,非常的轻,如轻羽触地般细微,但却轻易的被房里的人捕捉到。 体内窜动的气流,已使穆初槿耳力变得十分灵敏,她的身体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轻盈、迅捷、灵敏,已是常人所不能比。 但__ 这只是体内能量的一小部分,有时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能量,到底能发挥到多大,也许自己本身就是一个谜,深深的谜。 “进来。”穆初槿下了床榻,睡眼惺忪的叹了口气。 听到命令,外面的人轻轻的推开门,手里端着一个铜盆,盆里的清水微荡着,来人笑脸盈盈的望着少女,只是细长的眸子微诧,脸颊有些粉红。 她忙放下铜盆,走到床榻边,拿了件晚烟霞紫绫子如意云纹披风,罩在少女粉嫩的香肩上,“公主,天冷。”嗫嚅着嗓音,小兰羞涩的低语道。 这是夏天,哪来的天冷,小兰的借口也太拙劣了。 穆初槿无奈的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嫣然一笑,叹语道:“古代的女人啊!总是那么保守,如果本宫穿着比基尼内衣去游泳,估计你们该去吐血了!唉……”纤细的指尖一点,拂去了衣角的灰尘,眉间竟是洒脱随意,仿佛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什么东西都看不进眼里。 比基尼内衣? 游泳? 好奇怪的字眼? 小兰咬着指甲,歪头思考着,而后盯着少女出尘超然的样子,觉得此刻的她和一个人很像,那个人应该是谁呢……是……是容雪公子,嘻嘻__小丫鬟在心底偷乐着,好似发xiàn 了很大的秘密,天真的眸子泛着盈盈水雾,俊俏白皙的脸颊绽开了花。 “笑什么?”少女奇怪的问道。 “没……没有。”小兰忙失口否定道。 穆初槿微扬眉梢,唇瓣带着浅浅的笑意,就像柔和的晨曦,此刻的她显得有些平易近人,少了些平时的凉薄凌厉。 望着少女迷人的侧脸,小兰咬了咬嘴唇,嗫嚅道:“公主,今天是帝都一年一次的庙会,听说会上有好多好玩的东西,有唱戏的,有卖面人的,有卖面具的,有耍杂艺的……”小兰说的唾沫飞溅,越说越兴奋,最后双手高兴的舞起来。 身旁的人擦了擦满脸的唾沫,牙齿咯咯作响,“打住!”少女“霍”的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直着脖子,居高临下的俯瞰着眼前的小丫鬟,睁瞪着双眸,堪比铜铃。 “公主……”小兰羞愧的低下头,盈盈水目似要滴出水来。 看到如小兔般一下子乖顺下来的小丫头,穆初槿不禁心软了,毕竟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啊!唉…… 少女轻轻叹息了一声,淡淡道:“收拾收拾东西,带些香烛、水果、点心,本宫想去寺庙上香,看看在小兰丫头的摧残下,本宫还能活多久!”虽是抱怨的口气,但更多的却是宠溺。 听到公主并未责怪她,小丫鬟心间不禁一喜,忙点头说道:“是,公主,奴婢这就去准bèi 。”一眨眼,瘦小的身影便蹦蹦跳跳的跑出去了。 这丫头怎么跑的这么快! 穆初槿微微一笑,水钻的眸子凝望着消失的身影,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弧。 好快啊!确实很快…… 只是…… 水钻的眸子一定,晃动着精明的亮光,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轻轻摇了摇头,不住的否定刚才自己升起的异样感觉,如果现在的是假的,那什么才是真的? 她抬眸望着西南方向,那里有一片山茶花的雪园,园中住着一个如雪般高洁温润的公子,他是那么的淡漠,仿佛一切都看不进眼里,无牵无挂,无拘无束,其实准确的说他就是冷情,却无形间处处留情,所以帝都的女子才会这么的迷恋他吧!他总是那么的高高在上,让喜爱他的女子高高瞻仰,勾起了她们的征服欲,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最好的,不是吗? 唇角一勾,她的眉间倏然舒展。 晌午时分,穆初槿便与小兰驾车去了城郊的景明寺。 话说景明寺坐落在帝都城郊,人烟应该很稀少,但听说那里香火旺盛,人流聚集,寺里的佛祖十分灵验,倘若有人在佛祖面前诚心的许下愿望,多半就会实现。随着景明寺名声大噪,寺庙前的商业地区绵延至几里,设有多家驿站,供来自五湖四海的商客居住。 繁华地带,商业繁荣。所以,那里的庙会定是十分热闹,吸引着全城的人去参加游逛。 穆初槿掀开窗帘,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心间自是十分欢喜。 第一次参加古代的庙会,虽然在现代也参加过,但却少了许多民俗风味。 哷—— 驾车的少女娇喝一声,马车“哐啷”停下来。 094.只求命格 小兰利落得跳下马车,掀开车帘,笑靥如花:“公子,景明寺到了。”声音中带着不可压抑的兴奋。 紫衣少年微微一笑,抬起纤白的手指理了理鬓间的两缕秀发,银质的面具如水波般潋滟生辉,嫣红的唇畔挂着浅浅的笑意。 她从马车上缓缓的踱步下来,紫袍随风浮动,干净出尘的好似没有沾染一点灰尘。 如画般的面具少年站在寺庙正门前,引起行人得纷纷侧目。 小兰从马车上拿了竹篮,随穆初槿进了寺庙。 只见庙院正中有一鼎大香炉,青铜打造,炉面刻着丝丝莲花纹,炉沿两侧各有一个兽耳。炉内香火旺盛,燃起一缕缕白烟,充斥着整座庙院。 穆初槿缓缓的步入内庭,来到佛堂。堂内光滑鲜亮,古朴简雅,几座佛像陈列在泥台上,庄严肃穆。 台下,许多善男信女跪在蒲团上虔诚的拜佛上香。 啪—— 紫衣少年合拢了青竹泼墨扇,对身边的小兰吩咐道:“把竹篮里的东西放到泥台上,本公子要拜佛,趁着这个空隙,允许你出去遛一圈。” “是,公子。”小兰忙点头,嗓音甜美。 少年翩然而立,站在光亮的佛堂前,水钻的眸子虔诚肃穆。她望着主座上的佛祖,缓缓的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轻轻的闭上双眸。 佛祖,倘若你真的灵验,请保佑一切爱我和我爱的人,保佑他们平平安安,健康快乐的活下去…… 还有…… 柳成风,让他在那个世界快乐的生活下去,不要再对我有一丝一毫的牵挂。 摊开手掌,少年俯下身体,轻轻的伏在地上,叩头。 即便柳成风背叛了她,但她依旧希望他好,最起码活的要比自己好,她没有资格去怨一个人,也没有能力去奢求别人的疼爱,她只是想无拘无束平平淡淡的活着,做一个快乐的自己,但当她作为穆国公主而重生的那一刻,她的人生注定不平凡。 穆初槿起身,理了理衣襟,轻轻的喟叹一声,心里似是有了寄托,终于不会觉得在异世无依无靠了,佛祖还是可以听自己的心里话的。 她回头向堂外望了望,寻找着小兰的身影,秀眉微拧,这小丫头跑哪里玩去了,怎么还没来?但心底却浮起一丝异样,淡淡的,暖暖的感觉,担心一个人竟是这样,焦急中竟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温暖,好奇怪啊! 她抬眸,扫了眼佛堂,瞧见佛堂西角有一个小摊,摊主是一个年过花甲的和尚,微垂着眸子,前胸的胡子如刺猬般凌乱,身上的灰色僧袍洗的有些发白了。堂内拜佛的人很多,喧嚣声不绝于耳,但老和尚那淡定自若的神态,却带着出淤泥而不染的清韵。 “哎!你看,那个是空寂大师,听说他写签文写得很准,我们去看看。”身边的一对男女低语着,两手相携,向摊前走去。 老和尚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微微沉思,随即笔走龙蛇般在签纸上写下签文,那对男女接过签纸,一脸虔诚恭敬,彼此相看一眼,轻轻点头,齐声道:“多谢大师指点。” “阿弥陀佛。”老和尚双手合十,微微闭目。 男女相视一笑,携手离开。 穆初槿在旁边看着,猜测刚才的那对男女肯定是测得姻缘,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高兴啊!想来那老和尚肯定说了些讨他们欢心的话,无非是百年好合,白头到老之类的禅语。想到这,水钻般的眸子起了一丝鄙夷。 “女施主在旁边看了这么久,难道不想坐下来测一测么?”一句苍老的声音倏然传来。 穆初槿心中一惊,忙抬头,只见那老和尚微闭着眼睛,眉心悠然惬意,如雕像般坐在摊边的竹椅上,岿然不动,仿佛刚才没有吐出一句话。 紫衣少年拢了拢眉心,缓步过去,优雅的撩袍坐下,望着眼前的老和尚,眼里的鄙夷尽散:“大师闭着眼睛,怎知我是女子?”清脆脆的嗓音,带着淡淡的困惑。 “阿弥陀佛,施主走路的声音轻巧细碎,依贫僧的经验,想必应该是个女子。” “大师好耳力!”穆初槿合扇作揖,眼里满是钦佩。 老和尚合手作十,轻轻点头,沉语道:“贫僧看施主慧根颇深,不如给施主算一算,女施主是打算测姻缘,还是测家运,财运?” 穆初槿还礼道:“空寂大师,信女不求其他,只求命格,恳请大师帮信女算一算未来的命格如何?” 听到这句话,空寂大师“霍”地睁开眼睛,混浊的眼珠闪过一抹亮色,“女施主可否把右手伸出来,让贫僧观上一观。” “嗯。”穆初槿轻轻点头,把右手递送到空寂大师面前。 空寂大师一见,清明的眼珠,骇色大震。 觉察到大师的异样,穆初槿忙问道:“大师,请问信女未来的命格如何?” 老和尚眼里骇色未过,对于穆初槿的询问并未作答,只是低头拨弄着佛珠,双唇不住的翕动着,突然佛珠断裂,颗颗佛珠,哗啦啦——洒落一地。 穆初槿眼色讶异,忙叫道:“大师?” 空寂大师长叹一声,看了一眼穆初槿,淡淡的垂下眸子,又恢复了一脸的淡定,“女施主,你的命格奇特古怪,已超出老僧所了解的范围,贫僧无能,实在是测不出姑娘的命格啊!” 穆初槿眼里微有淡淡的失落,撇眼看到刚从外面进来的小兰,忙喊住她:“小兰,过来!”随即穆初槿扭头对老和尚说道:“大师,可否为这位姑娘批示姻缘签?” 空寂大师睁开眼睛,忽而点点头,“可以。”尔后提笔写字,落笔空灵清澈,笔锋出尘,了无杂念。 穆初槿拿起小兰的姻缘签,她的签文是“残日西山落,忧危反掌间,前滩容易过,更有后来滩。” “女施主,贫僧虽无法批示你的命格签,但可奉进你一张姻缘签文。贫僧实在是惭愧,看来尚需闭关修liàn ,两位女施主,贫僧告辞了。”空寂大师离开了摊位。 095.濯尘 大师离开后,只见整平的桌上,留下一张签文白纸随风飞卷,穆初槿执手拿过去,凝眉一看,淡淡墨迹印染着两行字迹:开到奢靡花事了,林中巧遇姻缘花;凤凰岂是凡间物,乘时一直上青天。 水钻般眸子一转,流光在眼底晃悠开来。 “公子,大师写的什么?”小兰好奇的问道,不知不觉间把写有自己的姻缘签文拢进袖里,嘴角挂着甜美的笑意。 紫衣少年微微一笑,眼底沉淀着些许不羁,我命由我不由天,哼!姻缘嘛!笑话!我穆初槿从不相信!我可以相信命运的安排,却唯独不信爱情的长久! 檀色的唇角一勾,魅光掠过眼影,少年把纸笺揉进掌心,揉成团,仍在地上,袖袍一甩,对身后的人吩咐道:“小兰,收拾收拾东西,到马车上等我。” “是,公子。”小兰轻瞥一眼地上揉皱的纸团,静静的退下去。 穆初槿凝眸望着摊边空落落的竹椅,眉心泛起一丝困惑,旋即眉梢一展,忽地想开了,活在当下,未来的事何必去想? 温润的阳光下,少年展颜一笑,摇扇,潇洒的向佛堂外走去。 庙宇内,依旧烟雾缭绕,人流如织。 一阵清风吹过,拂起少年的鬓发,飞扬的发丝遮盖了银色的面具,只露出俊美的半张侧脸,一身光鲜的紫衣流光,纨扇在手,风流倜傥不在话下。 穆初槿抬脚刚迈出门槛,紫衣袖袍倏地被一支小手扯住,她微微皱眉,顺着那支白嫩的小手,视线慢慢的上移,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忽地映入眼帘,乌黑乌黑地,滴溜溜直转,精灵古怪,稚嫩未脱的小脸皱成了一团。 “漂亮哥哥,你带我去找娘亲好吗?”细嫩的嗓音,婴儿肥的脸颊如水蜜桃般可爱。 漂亮哥哥? 穆初槿秀眉轻蹙,好别扭的称谓?她不耐的抖了抖袖子,试图甩掉那支小手,但白嫩的小手却如棉花糖般紧紧的粘在上面,就是不放。 望着那双水汪汪的眸子,穆初槿劝道:“我没有时间,小子,你去找别人吧!”冷冷的语气,透着些许不耐,小兰还在外面等着她,如果去晚了,她会担心的,哪有时间和这个小鬼纠缠? 遭到漂亮哥哥的拒绝,稚嫩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变成了泄气的皮球,扁扁小嘴,哀求道:“漂亮哥哥,娘亲让我去寺庙后院找她,但是我不认路,求求你,带我去好嘛?”甜濡濡的嗓音,微有些发颤,乌黑的眼珠噙满泪花,边用手背擦眼泪,边抽咽的哭泣着。 香雾缭绕的庙院,拜佛烧香的人颇多,孩子的哭泣声很快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他们瞧着小孩忍气吞声楚楚可怜的模样,不住的摇头叹息,多可怜的孩子啊!看着那个少年人模人样的,怎么还欺负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啊!真是……唉……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我佛慈悲,愿保佑那个孩子度过难关,惩强除恶,特别是眼前的这个花花少年!! 刷刷刷—— 几十道谴责的目光凌厉的扫射过来,如锥子般刺在紫衣少年的身上,盯的她浑身不自在。 目光的凌迟!小子!你够狠! 穆初槿狠瞪了小孩一眼,发xiàn 稚嫩的小脸上划过一抹得逞的奸笑。 嘻嘻——漂亮哥哥,你会带我去吧! 水汪汪的眼睛似是能说话,变成了浅浅的月牙。 当然! 穆初槿牙骨咯咯作响,以眼神回语道,气的七窍生烟。 倏然,水钻的眸子一弯,带着温柔的笑意,她优雅的踱着步子,朝小孩走过去,俯下身子,冲小鬼一笑,抬手捏了把粉嘟嘟的脸颊,软语道:“小弟弟,哥哥带你去找娘亲,乖,不要哭啦……” 好温馨的画面! 周围驻足的行人一脸恍然大悟,想来刚才是错怪那个少年了,慈眉善目的模样,也不像坏人啊! 众人顿时一喜,皆笑笑的离开了,留下一片赞叹声。 但路人们皆错过一个重yào 环节,那便是——被纤白的手指捏过的小脸上,泛起两道拇指红痕,小孩疼得呲牙咧嘴。 “漂亮哥哥,你来阴的?”小孩涨红了脸,愤nù 的指责道。 穆初槿轻轻一笑,以扇抵额,得yì 的说道:“我这叫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细眉一挑,继xù 说教道:“如果你再这样耍鬼点子,遇到坏人,小心宰了你!” 水汪汪的眸子一缩,小孩害pà 的颤语道:“哥哥好坏!骗我!呜呜呜——” 啪—— 青竹泼墨扇一展,穆初槿潇洒的转过身,径直向前面走去。 水汪汪的眼珠滴溜一转,小孩忙喊道:“漂亮哥哥,你说话不算话?”小手不耐的揉搓着,巴掌大的小脸皱成褶皱,怎么办?如果漂亮哥哥不带我去后院,我一定会被骂死的! “还不快跟上来,小鬼?”远处,穆初槿微微放慢脚步,冲小鬼喊道。 听到漂亮哥哥的呼唤,白嫩的小脸倏地一喜,一对小短腿在地上兴奋的奔跑着。 漂亮哥哥,虽然表面上冷冷的,但心肠却是十分的软,纳兰哥哥说的没错。 水汪汪的眸子盯着前面颀长的紫影,嘴角一弯,露出一排细齐的牙齿,小鬼蹦蹦跳跳的追随穆初槿,向寺庙后院奔去。 后院,宁静幽远。 翠绿的梧桐叶哗啦啦作响,几只灰色的飞鸟在树梢逐羽啼叫,带起阵阵清风。 穆初槿抬头,扫了眼朱漆院门上的牌匾,只见烫金印染着两个字“濯尘”。 少年摇扇微微一思,濯尘?洗涤世间一切红尘,做到忘我,摆脱俗世尘事,又有几人能做到呢?也许终其一生,都与我无缘了,深处尘世,又怎可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呢?即便是空寂大师也做不到吧!微微一笑,撩袍迈进去。 身后的小鬼一脸困惑,水汪汪的眼珠一眨不眨的瞪着那块门匾,绞尽脑汁,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最终,耸拉着脑袋进了院门,但两条短粗的眉毛却竖着,不知为什么,纳兰哥哥还有漂亮哥哥都喜欢这块门匾,看了一眼又一眼,眼神贼亮贼亮滴,恨不得抱回家! 096.一赏桃花雪(血)一 唉…… 大人的心思,本公子一点都不懂! 背起一双小手,无奈的走着,颇有小大人的风范。 小家伙还挺多愁善感的,小小年纪叹什么气啊! 穆初槿歪头瞅了一眼身后的小影,嘴角挂起一抹难得的笑意,淡淡的,暖暖的。 “漂亮哥哥,你笑起来真好kàn !”甜濡濡的童音,小鬼屁颠颠的跟上来,不经意间发xiàn 漂亮哥哥在偷笑。 “咳咳……”穆初槿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第一次被人夸漂亮,而且还是个断奶没多久的孩子,让我的老脸往哪搁,实乃悲摧啊! “娘亲——”乌黑的眸子一亮,眉间忽地放松下来,任务终于完成了,好舍不得漂亮哥哥啊!带着面具,神mì 而冷酷,好帅啊! 穆初槿转眸望过去,看见一个妇人站在梧桐树下,面有焦色,大概是等急了。 小鬼挥舞着短胳膊短腿奔到妇人的怀里,一脸幸福,妇人俯身抱紧怀里的孩子,似是捧着一个宝贝,檀色的唇不停的唠叨着,说着一些教xùn 的话语,直到小鬼厌烦了,才肯罢休。 而后,妇人抬头望见不远处的紫衣少年,和善的一笑,感激的道:“公子,多谢了。” “不客气,我只是顺路而已。”穆初槿客气的回应道。 小鬼冲少年调皮的一笑,婴儿肥的腮颊绽开了花:“漂亮哥哥,说不定我们还会再见面哟!”说罢,对穆初槿做了个鬼脸。 “告辞了,公子。”妇人和善的说道。 “夫人请——” 望着消失在视线的一大一小的身影,穆初槿展扇一笑,好天真的臭小子,我们还会再见面么?恐怕很难了,毕竟相遇是偶然,但世间的偶然并不是太多。 紫衣少年抬眸凝了眼湛蓝的天空,此时的小院人际稀少,显得格外的寂静。她微合轻如蝉翼的眼睫,只觉一股淡淡的花香迎面扑来,直冲鼻尖。 桃花香? 竟然是桃花? 炎热的七月,桃花花期已过,但这里怎么会有桃花呢? 细长的睫毛一开,烟雨山岚般的眉梢微皱,她嗅着淡淡的花香,向后院深处走去,那里有几间朴素典雅的厢房,一字排开。 她越过厢房,继xù 向屋后行去,眼里透着丝丝兴趣,霍地——眼前一亮,只见一大片桃花林,粉色的花瓣随风飘舞,暖人的微风,卷起地上的桃花雪,浮起片片涟漪,晶莹剔透,雪似天赐。 穆初槿抬手接住柔软的花瓣,放在掌心细细的观摩着,轻轻一嗅,一股清香透彻心脾。 倏然,一阵悠扬的笛音传来,带着淡淡的清凉,淡漠,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直达心底,挑逗着听者的心弦。 紫衣少年合扇轻敲着下巴,水钻般的眸子闪着晶晶光彩,好似染上了淡淡的桃花雪,清丽动人。她静静的听着,在桃花林站的笔直,紫袍在清风中旋转飞舞,悠扬的笛音笼罩在身畔,舒爽怡人。 旋即唇角一勾,眸里泛起浓郁的兴趣,想必林中的人定是个凉薄的性子,笛音清淡的好似不食人间烟火,还真有点濯尘的味道。 她想着,摇扇向桃花林深处走去,银白的靴子踏在粉色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响声,紫色流光的衣摆上也沾染了几片粉淡的桃花雪。 随着步伐的行进,笛音越发的清晰婉转,好似翠绿的青竹,在风中摇曳轻荡,音色空灵,愀然催天雨。 穆初槿凝眸寻视着前方,一抹淡白的身影缓缓的侵入眼线,雪白的衣衫随风抖动,墨色的流苏轻扫着鬓前的几缕秀发,黑如曜石的眸子静静的垂着,仿佛什么也没看进眼里,微风习习,粉色的桃花瓣随风旋舞,笼罩着淡白修长的身影,衬的他仿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出尘蛊惑着人心。 水钻般的眸子凝睇着眼前的男子,眉间闪过一抹困惑,好巧,他怎么会在这里?思及此,她缓缓的踱步过去,在离白衣男子一米远的地方,轻轻的坐在一块光滑的青石上,她没有打扰他,也许觉得此刻太美太朦胧,不忍心出声打扰。 清扬的笛音如缠绵细腻的丝线般缠绕在耳畔,一圈圈,绕进人的心里,引起轻微的波动荡漾。 纷飞的桃花雪落在白衣男子的肩头发尾,仿佛刻意为这美丽的男子添染一抹色彩,心甘情愿的为他装饰,所有的一切都迷失在白衣男子强dà 的气场中,也包括青石上的紫衣少年。 摊开修长的手掌,轻轻的接住飘落的花瓣,男子唇角一勾,放下竹笛,朝身边的人温柔一笑,“公主,好巧。”温吞的嗓音,带着低沉的磁性。 穆初槿微微一笑,摇扇优雅的在青石上坐着,并不打算起来,左眉一挑:“是呀,真的很巧,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独自一人吹笛呢?”困惑的语气,带着浓郁的兴趣,不知为什么,只要能知dào 风容雪的一些秘密,穆初槿总会觉得离谪仙般的男子又进了一步,心底总莫名其妙的泛起一丝欢喜。 风容雪抬头望着苍蓝的天空,眼底划过一抹萧瑟,尔后垂首淡语道:“每年庙会我都会来这里。”轻轻的语气,徒添一丝伤感,黑潭般的眸子望着眼前烂漫的桃花。 水钻的眸子敏锐捕捉到那抹萧瑟,她静默不语,对于别人的伤心往事她穆初槿没必要去问,毕竟他们不是很熟。 “你应该精通音律吧!我唱曲你伴奏怎样?”穆初槿歪头提议道,纸扇轻敲着额头,似在想着该唱什么样的曲子,才能应眼前的景。 风容雪侧过头,凝视着眼前静静思考的少年,清淡的子眸露出些许兴趣,他轻柔的一笑,仿若生风,“容雪愿意为公主效劳。” 啪—— 纸扇在青石上一定,有了!少年眼里闪过一抹亮色,璀璨夺目。片刻,轻启红唇,一泓清音淡淡传来—— 097.一赏桃花雪(血)二 听弦上五月寂寞弄新蕊 看花落满榭添红廋绿肥 是谁独斟一壶诀别泪 为谁心碎复心碎奈何无悔 你起舞桃花雪冷艳欲绝 我痛饮一场风月为你你不觉 你化作桃花雪 红粉成罪 我情愿化蝶伴你飞 此生覆灭 听弦上离别巾湿空城阙 看桃花落遍春泥伤红颜 是谁独饮三千一瓢水 为谁心醉复心醉奈何无悔 我剑舞桃花雪梦何处歇 你飘散一场芳菲为我我未觉 我情葬桃花雪红粉成灰 你悲伤化蝶待飞越前尘荒野 若有缘来世轮回莫枉费 纵有三千弱水亦只引你一杯 ………… 修长的手指在墨绿的竹笛上徐徐的轻跳着,奏出清扬优美的笛音,与那轻缓美妙的歌声合鸣,节奏不慢不快,配合的天衣无缝,二人好像在不知不觉间有了些许默契,飘落的桃花在他们周遭旋绕,静静的飞舞…… 时间仿若静止,渺渺苍幕,仿佛只剩下粉白的桃花,还有那林间遗世独立的两位少年,一个白如雪,一个紫如兰。 随着节奏的轻缓,歌声也接近尾声,白衣男子轻轻的把竹笛拢进袖里,浓密的睫毛一眨,把眼前的面具少年收入眼底,“容雪自知已十分懂公主,看来容雪错了,公主的才情气质已是寻常人所不能比。”温润的嗓音,黑曜石的眸子晃动着奇异的流光。 穆初槿侧头轻瞧着他,谦虚道:“此歌是我的一个朋友所写,本宫只不过有感而发,顺手拿来便用了。”水钻的眸子跳动着桃花粉色的光泽,脸颊多了些血色,显得妩媚动人。 “哦?是吗?公主可否帮容雪引荐一下?”他行进一步,眼里微有希翼,毕竟知己难求,他风容雪可是个乐痴。 “啊——”粉色的脸颊出现一道裂痕,穆初槿面有难色,写歌的人在二十一世纪,我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带你穿越过去吧!她微微沉思,随便找了个借口:“我那朋友已不在人世了。”说罢,脸上窜过一抹哀伤,眼神望向远方,似是陷入了回忆。 白衣男子微微一诧,似是没料到会这样,凝了眼坐在青石上兀自悲伤的紫衣少年,忍不住劝道:“公主请节哀顺便吧。”大概是受到了感染,磁性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细长的睫毛一抬,眼角一弯,穆初槿脸上顿时容光焕发,连忙附和道:“本宫觉得也是,不能太过伤心,嘻嘻——” 呃…… 白衣男子似是一下子没反映过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了,黑潭般的眸子有一瞬间的呆滞。 “发什么呆?难道没见过美男?”轻快的语气,水钻的眸子乌溜溜的转着,灵气逼人。 风容雪嘴角一抽,额间划过一滴冷汗,不知为何,此刻的她竟让他想起她被雨蝶下药的那个夜晚,轻轻皱眉,他讨厌这种感觉,因为这种感觉令他无法掌握,他讨厌无法掌控的东西,当然,也包括感情,他可以有许多女人,却决不能丢失了自己的心。 但—— 这次,是他第一次在一个女人面前失态,奇怪! 风容雪,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情感化了,怎么可以把表情写在脸上,那对于自己将是一个危险的存zài ! 思及此,男子的眼神倏然变得冰冷,深潭般的眸子望向远方,眼底划过一抹异色。 冥冥中,一股强烈的杀气倏然袭来,带着刺骨的寒气,让人措手不及。 “公主——小心!” 耳膜一颤,紫衣身影瞬间紧绷,她惊诧的回头,接住风容雪倒下的身子,只见白色的胸襟有一处细长的剑伤,霎间染红了前襟。 “容雪——”穆初槿低喝一声,嗓音倏尔变得嘶哑,水钻的眸子微有些惊慌,“容雪,你为什么要为我挡那一剑?你会不会死?”她用力捂住他的胸口,想阻止那涓涓流出的血迹,但鲜血依旧一股股的从指缝中冒出来。 男子的脸颊霎间变得苍白,“公主,容雪没事,你快点走!那些杀手不好对付,不要……咳咳咳……管我……”无血的唇轻颤着,他的脸颊苍白的仿若透明。 “不!要走一起走!”紫衣少年转过头,扫过那群把他们紧紧包围的黑衣人,眼神倏然变得凌厉,她坚决的站定身体,猖狂的一笑,“天下没有我穆初槿过不去的槛,风容雪如有不测,本宫让你们全部陪葬!”冰冷的语气,眼睛起一丝血红,紫袍随风起舞,一股强dà 的气流在她的周遭凝聚,卷起一片片桃花雪。 带头的黑衣人眼睛一惊,微有骇色,他握紧了手中的剑,冲后面的手下吼道:“兄弟们——上!” 一声令下,后面的黑衣人如豺狼般扑上来,穆初槿勾唇一笑,仔细一瞧,才看清除了带头的黑衣人手里握着剑外,其他的黑衣人双手都戴着雪亮的铁爪,类似于锋利的鹰爪。 水钻的眸子闪过一抹亮色,眼里似有了然,纤细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摸了下银色的面具,双眸一眯,“哼!原来如此!”低沉着嗓音,但却带着骇人的冰冷。 她懒洋洋的伸出纤细的食指,眼底盛开着绯色的曼陀罗花,冷艳妖绝,轻晃一下手指,直指带头的黑衣人:“你——必须得死!”凌厉的眸子扫过黑衣人手中滴血的长剑,眼帘闪过一丝寒冷,“你不该招惹我穆初槿的人!”霸道的语气,周身杀气大盛。 带头的黑衣人只觉被紫衣少年扫过的那一眼,犹如针扎般疼痛,他从没见过这样寒冷凌厉的眼神,这样嗜杀决绝的面孔。他手中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忽地——一股迫人的杀气直逼面门,黑衣人眸子微怔,本能的抬剑去挡,只听“叮——”的一声,一股强力穿剑而过,剧烈的撞击让持剑的胳膊一阵剧痛,里面的肘骨全部碎裂。 098.一赏桃花雪(血)三 好强dà 的内力! 黑衣人忍不住感慨惊愕,只是下一秒瞳孔无限度的放大,冻结,没有了呼吸,如破布般倒在地上。 其他的黑衣人错愕的看着这一幕,都屏住了呼吸,他们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头倒下,静静的看到眼前的紫衣少年不费吹灰之力,用一朵粉色的桃花正中头的眉心。 花瓣及软,那得需yào 多大的内力才能把它向利器一样打出去,而且还破剑而过? 这怎么可能? 世间一等一的武林高手也未必能做到啊!可眼前的紫衣少年确实做到了! 倚在桃树边的白衣男子,轻咳了几声,朝地上淬了几口鲜血,染红了地上细碎的桃花,修长的手指拂去嘴角的血迹,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好像受伤的不是他,为穆初槿挡剑的也不是他。 淡漠的眸子凝睇着猖狂霸气的紫影,剑眉微蹙,她什么时候这么强了,这好像是意料之外。 “兄弟们——上!替老大报仇!”一黑衣人吆喝道,眼神愤nù 不甘。 一甘人等听到命令,挥舞着铁爪向少年奔去,把他紧紧包围。 “哼!不自量力!”眼神一戾,似有红光划过,她微抬素手,显得那么的柔软无力,但却无形间凝聚一股气力,把地上的桃花瓣瞬间托起,一股戾风卷带着粉色花瓣慢慢的凝聚成一柄巨大的利剑。 啵—— 花剑如离弦的箭向那群黑衣人挥去,平地卷起一阵清风,刮得皮肤生疼。 冰冷的气流卷起少年紫色的流苏,额前的鬓发在空中飞舞,她的眼眸血红,眼神凄厉寒冷,犹如千年不化的寒冰,她成了世间唯一的杀神。 噗—— 林间泛起一层血雾,霎间映红了整片天空。 黑衣人全都倒地,只是口里还如喷泉般冒着股股鲜血,浓烈的血腥气充斥着整片桃花林。 桃花如血,血如桃花,丝丝相融,终难辨。 紫衣少年眼眸一抬,凝视着地上的十几具尸体,子眸血色尽散,她微微低语:“我给过你们机会,只是你们错过了,哼!生命本就如蝼蚁。”紫袖一拂,没有带走一丝灰尘,她急切的向白衣男子走去。 “容雪,你一定要挺住,我带你回府。”穆初槿撑起风容雪的身子,轻语道,连她自己也没发xiàn 水钻的眸子里多了一种情愫,那便是心疼。 风容雪轻轻点头,眼神微有些涣散,只是黑曜石的眸子撇了一眼地上鲜血满布的尸体,眼底的异光渐渐的晃悠开来。 雪园,听雨阁。 “你好好的躺着,别乱动,本宫让御医看看你的伤口。”坐在床榻边的少女微微起身,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儿,柔语道,旋即退到一边,与花向剑并肩而立。 站定的红衣男子眉心似有起伏,紫瞳闪过一抹失落,淡淡的沉入眼底。 她对他的温柔令他很不爽! “御医。”穆初槿朝侯在厅外的人说道。 一身官服的御医听命从门外走进来,恭敬的作揖,踱到床榻边,轻轻地把手搭在苍白的手腕上,尔后,拨开白衣男子染血的衣襟,仔细包扎着伤口。 穆初槿直视着男子胸口上那道细长的血痕,眼底微有忧色,忙问道;“御医,严不严重?” “回公主的话,容雪公子虽中剑伤,但却没有伤到要害,休息半个月便无碍了。”御医边缠着绷带边中肯的说道。 听到御医的话,穆初槿神色蓦地一松,水钻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床上的人儿。 “咳咳咳——”一声沉闷的咳嗽从身旁传来,成功转移了少女的视线。 她好奇的转过头,看着不住咳嗽的花向剑,眼里稍有困惑。 “公主,你的眼神太过……”旁边的小兰忽然插语道,脸颊羞红,以帕掩面,狭长的眸子有意无意的瞥过床榻。 “太过赤*裸*裸!”花向剑不爽的接道,牙骨咬得“咯咯”响。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唉…… 还是好色啊! 花向剑无奈的在心底感叹。 “哦,原来是这样。”穆初槿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鄙夷的看了一眼花向剑,继xù 说道:“男人的身体本宫见的多了,何况是露出的胸口呢?”说罢,撇撇嘴,眼珠一翻,想想二十一世纪,到了夏天,男人们不都光着膀子吗?有什么好奇怪的?美术课本上不还印着大卫的黄金裸体,供大家欣赏吗? 少女惊人一语,使听雨阁陷入了沉寂。 小兰脸颊憋红,用手帕完全遮住了脸,花向剑则额间冒着冷汗,嘴角抽筋,这也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天哪!! 床上的男子睫毛微颤,苍白的嘴角扬起轻微的弧度,御医则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尽管公主的话语很雷人,不过这也对得起她风流公主的名声了。 “公主,老臣开了些药方,待会可以给容雪公子服下。”御医缠好绷带,递给穆初槿一张药单。 她轻轻扫了一眼,对身边的小兰吩咐道:“你先去煎药,待会端过来。” “是,公主。”小兰撇了一眼床上昏睡的白衣男子,垂首向门外走去。 “花向剑,你去送送御医。”少女吩咐道。 红衣男子眉峰一皱,望了望床榻上的人,沉语道:“我要留下来照顾容雪。” “不可以,快点去!”杏眸一瞪,穆初槿发威道。 “不劳烦花公子了,老臣可以自己走。”旁边的御医赶忙打圆场,额间渗出汗珠。 “嗯?”双眸一眯,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这是穆初槿发怒的前兆。 “走吧!”花向剑硬着头皮对御医说道,失落的随御医离去,他不是不想走,只是一想到她会和别的男子独处一个房间,就会令他心里很不舒服,即便那个人是他及要好的朋友。 穆初槿盯着离去的红影,眉间泛起困惑,这花向剑怎么了,总是感觉怪怪的,旋即轻轻一笑,别人的事与我穆初槿有什么关系? 一阵清风吹过,卷起少女如云的鬓发,她轻轻的走过去,关上雕花木窗,傍晚临近,夏天的夜微有些冷的。 穆初槿凝了眼床上白衣男子的睡颜,心间倏地一软,就像被人调皮的挑起一端,静静的悬着,让你愉悦中又带着患得患失的担心。 她轻轻地走过去,唯恐打扰到他,小心翼翼的为他掖好被角,水钻的眸子凝视着他的睡颜,长的真是俊俏,像画般朦胧,显得那么不真实。 少女盯着男子看了许久,最后轻叹一声,抽身打算离开。 “公主——”低沉的嗓音,带着丝丝沙哑,纤细的手腕被男子轻轻的拽住。 穆初槿惊诧的回头,水钻的眸子微弯,“没想到你醒了,御医说让你先好好休息,你躺着别动,一会小兰给你把药端过来。”少女转身坐在床榻边,不着痕迹的挣脱开手腕间那支修长的手。 风容雪看了眼被搁在被衾上的手,眼底闪动着异光,是失落么?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公主,容雪有事禀告。”温吞的嗓音,黑潭的眸子望着素淡的纱账。 “什么事?” “公主托付给容雪的事有些眉目了。” “你说的是束竹子紫砂壶?”水润的眸子一亮。 “嗯。”风容雪点点头,黑曜石般的眸子凝望着少女,继xù 道:“四年前,太后曾赏给公主一件东西,作为生日礼物。” “是束竹紫砂壶吗?”少女神色一戾,追问道。 “是!但——这只是其中之一。” “其中之一?”穆初槿狐疑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礼物?” 风容雪轻轻咳嗽一声,低语道:“柳太后还送给公主一个面首,他的名字叫作柳水痕。” “是他?哼哼——本宫怎么没想到呢?”穆初槿温柔一笑,优雅的起身,对风容雪说道:“你先歇着吧!明日再来看你!” “嗯,公主慢走。”男子微微一笑,说不出的温雅,即使略显病态,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风度。 少女向前行几步,倏然回头,冲床上的男子轻轻一笑:“风容雪,谢谢你为我挡的那一剑,我穆初槿欠你一条命,有机会会还给你的!”说罢,关门离去,留下微微失神的男子。 他轻轻的困惑着,脑子里不停的回荡着少女爽朗的笑颜,怎么也挥之不去,他讨厌这种感觉,想极力的避免,却总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努力中,迷失了自己。 绮梦阁,纱帘重重,屋内幽香淡淡,如能蚀骨,上好的沉水香静静的焚着,整间雅阁弥漫着朦胧的光泽。 少女在梨花案前坐下,随手拿过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默默啜着。 那茶水已经温吞了,喝在口中定是又苦又涩,但少女却未觉,她凝眉沉思着,如果柳太后要害她,那究竟是为什么?原来的穆国公主和她有什么是非恩怨?还有便是当今的太后姓柳,和柳水痕有什么关系? 099.原来如此 这是偶然,还是阴谋中的必然? 抿了抿唇角,白皙的眉心渐渐的隆起,水钻的眸子蒙上一层如雪般化不开的哀愁,她总是想极力的避免,避免身边所有的一切,但危险却像一张无形的黑网,把她紧紧的笼罩包裹,她越是逃避,那张网拉得越紧,直到现在她坐在梨花案边,喝着苦涩的茶水,才猛然发xiàn 自己早已深陷其中,想出淤泥而不染,已是不可能了。 哼哼—— 她苦闷的一笑,带着冷嘲的味道,但无形中却平添几分苦涩,前世的痛苦,今世的如履薄冰,她穆初槿的一生怎么就是这般的坎坷? 我命由我不由天…… 温吞的嗓音倏然回荡在耳畔,她忽然想起在那个月色朦胧的夜晚,有一个谪仙般的男子曾经对自己说过这句话,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冷冽,自信,无形中透着一股不容忤逆的霸气,那种强dà 无人能比的气场直到现在仍令她震撼。 终究是个不简单的人哪! 喟叹一声,她晃了晃头,打算挥去脑海中那张俊美的脸庞,但它却如眉间的一抹朱砂痣,怎么也挥之不去。 我这是怎么了? 眉间泛起轻微的困惑,淡淡的,却足以令她心神不安。 咕咕咕——咕咕咕—— 扑棱—— 敞开的雕花木窗,撞进来一个雪白的东西。 穆初槿回头,定睛一看,是与南宫飞羽通信的白鸽。 她缓步踱过去,轻轻捉住信鸽,取下脚踝处的纸筒,纤细的手指挑开缠在筒上的丝线,缓缓的展开,轻如蝶翼的睫毛上下一扫,眼底顿时发出璀璨的亮光。 原来如此! 也不过如此! 眼里了然,仿佛一切早已料定。 她优雅的落座在铜镜边,看着镜中的面具少女,唇角邪魅的一勾,说不出的媚人。纤细的食指缓缓抚上银色面具,描金勾花的袖子下坠,露出一段雪白的藕臂,在浅黄的铜镜里,煞是好kàn 。 她轻轻摘下面具,在镜中看到水嫩的脸颊上,那三道狰狞的疤痕,仿佛是地上蜿蜒爬行的蜈蚣,挣扎着钻进鬓角,想深深的隐藏起来。 可她偏不让它隐藏,即便她已用内功除去,却还是要暴露在世人面前,招摇过市。 美貌在带给女人强dà 虚荣心的同时,也是最毒的毒药,放眼历史,古往今来,红颜多祸水,况且是她这种处在高位上的皇家女,她可不想去和亲,不想嫁给某个位高权重的王爷,她只想做一个平平凡凡的穆初槿。 仅此而已。 倏然,水钻的眸子一凛,她似想到了什么,浑身散发着冷然的气息。 南宫飞羽的信,如醍醐灌顶,让她想通了许多事,在穆国公主八岁的时候,遭到一群黑衣人的刺杀,索性有惊无险,命是保下来了,但娇小的花容月貌就此毁于一旦,脸颊上留了三道狰狞的疤痕,从此多了个鬼面公主的名号。 而追杀公主的那批黑衣人,竟来自一个叫做飞鹰的组织,以锋利的铁爪做利器,血腥残暴,遇到要杀的目标,会像豺狼般把猎物撕碎,片甲不留。 看来,那次在桃花林遇到的刺客,应该是飞鹰组织的杀手,但飞鹰组织的头目是谁?和穆国公主有什么恩怨?亦或是受人钱财,替人消灾? 不可能! 她轻轻摇了摇头,不可能属于后者。 听说飞鹰组织虽然杀人,却不是为钱而杀,并不是专门靠杀人营生的组织,而是受命于他们的头领,他们庞大的财力物力都是有人资助的,所以,飞鹰组织背后的人才是真zhèng 的幕后黑手,才是要杀她的人。 唇角一勾,眼角沁出淡淡的笑意,如水般流溢出来。 南宫飞羽所成立的暗组织,不光杀人一流,而且也是一个强dà 的情报网,天下只要有影的事,没有查不到的,只要你出得起钱,你想知dào 什么都会准确无误的提供给你。暗组织的瞬间崛起,让江湖中人咋舌敬佩,望尘莫及。 她穆初槿果然没看错人! 南宫飞羽提供的情报果然不错,他真有做特务的潜质。 纤细的手指执笔如飞,寥寥几笔,简单说了几句,命令南宫飞羽继xù 查下去,她要知dào 飞鹰组织的头目是谁。 金碧辉煌的殿宇,青砖红墙,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那华丽的楼阁被华清池池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 少女一身冰蓝宫装,额间金饰闪闪,更衬得肤如白雪,樱唇玉润。银色的面具在柔和的阳光下,发着淡淡的银光,光华而内敛。 她抬头望了眼巍峨高耸的殿宇,只觉一阵眩晕,如此的奢侈浮华,终究不是她所喜爱的,太耀眼,刺得眼睛酸疼。 定了定神,她起步向百花园走去,穿过拱形花门,夏风习习,百花齐放,蜂飞蝶舞,花香四溢,热闹非凡。 正红鸦金的鞋子踩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一凸一凹,说不出的舒爽。 每逢月底的这几天,她都会进宫去看望阿弟,这似乎是穆国公主生前的习惯,所以,她重生在这具身体上,也应该沿袭她的习惯。否则,依照穆彦君生性多疑的性子,早晚会怀疑的。 “公主,今日好巧,没想到你也来百花园赏花了。”黄鹂般的嗓音,动听婉转,盈盈水目看向蓝影,在穆初槿来到身畔之际,躬身行万福礼。 “嗯,柳妃不用客气。”少女颔首道,纤白的手抬起又落,华贵威严的气质尽显无余。 柳水嫣起身,狭长的凤眸上挑入鬓,魅惑勾人。只见她着了件绯红的宫锦钿花彩蝶锦衣上衫,配着同色的绯红百摺罗裙,外面罩着一层嫣红的薄丝蚕锦细纹罗纱,那领口处和腰带上,绣着几粒晶莹的北海珍珠,雪白的珠子一粒粒点缀在大红的锦缎上,显得很是惊艳。 红唇微启,只觉女子吐气如兰,“公主,你看——那里的莲花好漂亮,不如我们去看看。”柳妃娇笑的说着,脸颊绯红迷人,仿若天边的晚霞。 100.穆彦君的痛 穆初槿微微皱眉,本想拒绝,却不料柳妃拽住她的衣袖,向莲花湖边行去。这使她微恼,但想到柳妃甚得阿弟的欢心,在后宫中极是受宠,而且她有一个强dà 的后台,那就是当今的太后——柳白凤,她们好像是姑表亲。 穆初槿收起心里的不快,紧步跟上去,只见湖里的白莲亭亭玉立,洁白如雪,一片片,仿佛是世间唯一的纯净,让人心底荡漾起伏。 柳水嫣靠在朱漆雕花木栏边,纤柔的身影仿佛也如莲花般柔弱,绯红的衣衫衬得她更加的妩媚动人,相对于她身后的少女,冷冰冰的面容,带着面具的脸庞看不到一丝多余的情绪,风景固然好,可是也是金丝笼里的麻雀,锦衣玉食,却惟独缺少自由。 “小安子,你说阿姐怎么还不来!”修长的手指折了一根花枝,放在手里把玩着,明黄衣着的男子站在百花园中,不时的眺望着前方。 在偏殿等了一会儿,就不见阿姐的影子,所以,他便憋不住提前出来看看,这一看就更加焦急了,几日不见阿姐,甚是想念。 身后的内官察言观色道:“皇上,您太心急了,说不准公主正在往这边赶呢。” 听到内官的话,穆彦君眉间一喜,但随即愁上心来:“宫里的日子太无聊了,朕真不想当这个皇帝。”说罢,手里的花枝一下一下的抽打着娇艳欲滴的牡丹花,粉红的花瓣随之凋落。 内官眼珠滴溜一转,尖着嗓子赶忙劝道:“皇上,如果觉得烦心,不如到莲花湖边看看,那里的莲花应该开了,想必十分好kàn 。” “嗯……那好吧……”思索片刻,明黄的身影向湖边行去。 “公主,你看那莲花真好kàn 。”柳水嫣媚笑道,莹莹玉指指着湖边的一朵白莲,赞赏着,狭长的凤眸晃动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流光。 看着女子巴掌大的小脸,穆初槿淡笑道:“没想到柳妃这么喜欢莲花,本宫一会儿去见阿弟,定让她赏你几朵白莲。”甜美的嗓音,温柔的笑意里满是纯良,适时地讨好别人,对于她来说,也未尝不可。 柳妃眉间一喜,颔首道:“臣妾多谢公主。”尔后,狭长的眸子扫了眼身后,嫣红的唇畔挂起一抹狡黠的笑。 她俯身倚在栏杆边,伸手去够近在咫尺的白莲,垂下的鬓发遮住了脸,掩盖了嘴角得yì 的笑光。 穆初槿一惊,赶忙拽住她的袖子,“柳妃,小心。” 恍然间,穆初槿只觉手间一紧,倚在栏边的女子猛地回头,脸上泪珠闪闪,眼神悲哀凄厉,“公主,求求你放过我,虽然皇上宠我,爱我,令你心生妒忌,但他并没有忘记你这个阿姐,求你放过我……”女子苦苦哀求着,模样楚楚可怜,细嫩的嗓音凄厉而沙哑,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穆初槿眉头一皱,不耐的想甩开袖子,没想到却被柳妃紧紧的抓住,莫名其妙,好端端的这柳妃怎么啦!难道犯病啦!望着眼前梨花带雨的脸庞,穆初槿一阵纳闷。 “穆初槿,我恨你……”柳水嫣倏然一笑,压着嗓子低语道,狭长的凤眸带着几许笑意,“你说,如果我把你的手推开,结果会怎样?”黄鹂般的嗓音,甜美柔情,但下一刻凤眸一转,染满丹蔻的手猛地拽住穆初槿的胳膊,用力向后一推,绯色的身影一眨眼间便落入湖中。 “救命啊……救……咳咳咳……救命啊……”柳妃如落水的母鸡扑棱着翅膀在湖中痛呼着,呜咽着嗓子,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衣襟,模样狼狈不堪,更映衬了她的柔弱不堪,楚楚可怜。 穆初槿一愣,僵硬的看着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手臂,水钻般的眸子微有讶异,这柳妃怎么啦?但当她看到一抹明黄的身影如剑般跳入水中的时候,霍地——什么都明白了。 陷害? 没想到有一天我穆初槿也稀里糊涂的被人栽赃陷害了。 面具少女冷冷的一笑,魅惑的笑意未达眼底,只是把停在空中的手掌慢慢的收拢,直到掌心留不下一丝空隙。 她淡定的站着,神态悠闲儒雅,仿佛自己是个局外人,水润的眸子平静无波的看着穆彦君下水把柳水嫣捞出来,轻轻的放在平地上,仿佛那是易碎的珍宝,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那一瞬间阿弟是爱柳水嫣的。 “嫣儿,快醒醒!嫣儿……”穆彦君轻抚着女子娇嫩的脸庞,眼底满是疼惜,夏日的微风吹过,明黄的衣袍早已湿透,他却浑然未觉。 “……咳咳咳……咳咳……”怀中的人儿倏然转醒,苍白的小脸皱成一团,额间湿漉漉的秀发粘在脸上,向地上不停地淌着水珠,一脸的狼狈,却仍掩不住女子的花容月貌。 “嫣儿……”穆彦君喃喃的唤道,眼底微有忧色。 柳水嫣有气无力的抬起凤眸,眼神涣散的瞥了眼站定在前边的蓝影,眸子大惊,浑身止不住的抽搐,“是她!是她把臣妾推下去的!她要杀臣妾!她要……”还未说完,柳水嫣昏晕过去,抬起的手指也如枯叶般滑落。 “嫣儿!嫣儿!”望着苍白的小脸,穆彦君心间一痛,细长的眸子一戾,似想到什么,心底窜出一阵无名火,猛地抬头,阴戾的眸子狠盯着眼前纤长的蓝影。 “阿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细长的眸子一闭,男子似是十分的痛苦,眼角闪过一瞬间的晶莹,那么快那么迅速,仿佛从来没有划过,比起柳水嫣的落水,更令他心痛的便是阿姐竟然亲手把嫣儿推下去。 她竟然要杀她! 他猛然睁开双眼,掩盖住眸中的痛苦,耐心的低语道:“阿姐,我要一个解释。”言语中不再有王者的威严狠戾,只剩下迷茫无力,仿佛是没有色彩的油画,他一直把阿姐当做他人生中的唯一亮彩,难道他错了么? 101.有喜 嫣儿的出现,让他的人生变得更加多彩,可是,阿姐,你为什么要亲手抹杀我所喜欢的人,即便我对她只是简简单单的喜欢,因为,在嫣儿的身上我忽然捕捉到阿姐的影子,所以,他可以给她机会,给她时间,听她解释。 冰蓝的宫装在风中飘舞,额间的金饰衬得少女的面颊一阵冰寒,望着阿弟殷切期盼得到答案的眼神,穆初槿忽然觉得浑身有些僵硬了,胸口隐隐发疼,她该怎样解释,告sù 他这些都是柳水嫣的栽赃陷害,都与她穆初槿无关,可是,阿弟会相信么?毕竟那是亲眼所见,最起码在阿弟的眼里,她确实是个刽子手,要杀害柳妃的凶手,虽然未遂。 “阿弟,我没有推她。”少女冰冷的说着,语气有些无力,冰蓝广袖随风舞起,清雅的面容在纱衣下若隐若现,看不出情绪。 “皇上,柳妃快不行了!”内官仓皇的尖叫着,尖细的嗓音似是含着一根极利的刺,狠狠的把穆彦君拉回现实。 他慌忙低头,抱起柳妃柔软的身子,疾步向偏殿走去,经过少女身边,眼底闪过一丝难掩的痛色。 穆初槿望着远去的明黄身影,紧紧的握紧拳头,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她忽然捕捉到柳水嫣嘴角得yì 的笑容,那么的刺眼。 纤柔的蓝影微微一抖,少女双眸紧闭,似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细长的睫毛无助的颤动着,为什么每个人都会选择离我而去,为什么我总是被抛弃的那个人,我知dào 自己很不讨人喜欢,刚出生就被父母遗弃,后来又被柳成风抛弃,就连在异世刚认识的阿弟也会离开我…… 哼哼…… 无力的一笑,带着颓废的味道,少女努力的把泪水逼回眼眶,眼泪终究没有掉下来,即便忍得很疼很苦,但纤柔的身骨依旧站的笔直。 黎景宫,偏殿。 小巧玲珑的冰雕,放在殿宇四角,滴答滴答的水声打在玉盘上,在空寂的大厅却是十分的刺耳。 光亮的金砖地,映着一抹纤细的身影,她在等,等阿弟来见她,看看阿弟会怎么处置她,看看那个娇滴滴的柳妃还会耍什么花招。 这似乎也是阿弟默许的,他没让自己走,她不得不在这等。 她望着空旷的大厅,忽然觉得自脚底升起一股深入骨髓的寒冷,那么冷,一寸寸冷进她的心底,让她渐渐的心寒。 世人都说,世间最危险的地方莫过于皇宫,说的一点也没错,勾心斗角,步步为营,这似乎是宫里人必备的手段。 她穆初槿,终究不适合,因为那样太累,太无趣,如果人的一生都耗费在这些事情上,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情愿用一生的浮华富贵,换一瞬的平凡自由。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柳贵人有喜了。”太医叩首说道。 坐在榻边的穆彦君神色一惊,狭长的眸子透着淡淡的喜悦,但随即被一层炫黑的流光掩盖。 “嫣儿,你听到了吗?你有喜了?”男子抓住被衾上那支葱嫩的小手,怜惜的放在掌心揉搓着,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 柳水嫣微微一笑,凤眸婉转多情,“臣妾能为皇上添得麟儿,是臣妾的荣幸。”甜美的嗓音,带着娇媚的柔弱。 片刻,报喜的声音响彻整个偏殿,连站在大厅的穆初槿都听到了。 冰蓝宫装的少女微微一愣,旋即嘴角晕开一阵苦涩,好,很好呢?看来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柳妃怀孕,自己就无端端的多了个谋杀皇子的罪名。 这次自己真的是被人算计了。 少女冷嘲的一笑,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慌神,依旧泰然处之,大不了她穆初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情已成定局,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想着怎么脱困。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穆初槿抬头,一看是一脸焦急的曹公公从外面火急火燎的赶过来了,她嘴唇微张,才要说话,没想到被曹公公打断:“哎呦——公主,我的小祖宗,您有麻烦了,太后要召见您……” 听到来人的话,少女眉头一皱,狐疑道:“她找本宫干嘛?难道是因为柳妃的事?” “是啊!您千不该万不该去招惹柳妃,柳妃的后台是太后,唉……这回您是真的有麻烦喽……”曹公公轻轻的叹了口气,公主素来不与太后交好,二人之间好像有什么过节,唉……主子们的事哪是他一个奴才所能揣测的。 相对于曹公公的担忧,穆初槿则是一脸平静,水钻的眸子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这似乎不错,先会一会柳白凤,探探底,看看她是否与自己八岁遭遇的追杀有关。 纤细的手指挑了几缕鬓发,优雅的整理了一下,薄唇轻启,淡语道:“曹公公,带路。”温吞的嗓音,带着几丝淡然的慵懒随意。 曹公公老脸一僵,心底顿时升起一股子佩服,公主不简单,遇事气定神闲,将来必成事,他在心中暗语道。污浊的眸子划过一抹亮光。 慈懿殿,烟雾朦胧,上好的苏合香静静的焚着,给整间雅阁平添了几分暖意,但压抑的气息却让人缓缓的透不过气。 雅阁里间的丫鬟挑起帘子,那重帘竟全系珍珠串成,每一颗同样浑圆大小,淡淡的珠辉流转,隐约如有烟霞笼罩。 帘未落,却从里面传来一阵绵软的声音:“公主,别来无恙啊……”那声音仿佛带着尖刺,极尽嘲讽中带着绵绵的气息。 穆初槿抬头,只见叠叠重帘中,走出来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狭长微眯的眼角,风韵犹存,仍掩盖不住年轻时的风华绝代。 “初槿叩见太后。”穆初槿恭敬地行万福礼,乖巧的无可挑剔,因为,现在她还不想和太后公然作对,毕竟,实力悬殊。 太后微微拂手,眼角细长的鱼尾纹不自然的跳动了几下,细长的眸子带着深深的厌恶,连带着眼神也十分的冰冷。 102.最讨厌! 穆初槿淡定的站起身子,优雅从容,她敏锐的捕捉到那道凌厉的目光,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厌恶,更确切的说是讨厌,憎恶。 少女垂眸凝视着金砖地面,主座上的人也不再言语,周遭的空气骤然冷下来,空寂的仿佛是无人的山谷,屋里熏着的燃香也起不到一丝一毫的暖意。 时间在流逝,如手中的沙漏一点点的下坠,少女就这样安静的接受着主座上那道目光的一寸寸凌迟,仿佛是被人扒光了衣裳丢在雪地里,供人欣赏,但当事人却浑然不觉,依旧淡定优雅的站着,仿佛什么也影响不到她,什么也看不进眼里,安静的仿若处子。 哒哒哒—— 一双描金勾银的花盆底鞋从台阶上下来,不紧不慢的落进少女的视线,鞋子的主人前行了几步蓦地停住,站在了少女的面前。 柳白凤深邃的眸子细细观摩着眼前的这张脸,这张如影随形深埋在记忆深处的的脸,清雅秀丽,纯洁的仿若白莲,一双水润的眸子清丽透亮,好似上好的夜明珠,细瓷般的皮肤如水蜜桃般饱满,倏地,瞳孔一缩,她忽然觉得此刻的这张脸和脑海中的那张脸重合在一起,惊人的一致。 “瞧,这皮肤细嫩的?”柳太后笑语着,遮盖了眼中的惊讶,莹白的手慢慢的抚上少女的脸颊,来回摩擦着,小指上的螺旋纹金护指有意无意的擦过水嫩饱满的肌肤,留下一道道红痕。 但少女眉头都没皱一下,依旧淡笑着,只是眼底划过一丝寒意,但随即被很好的掩盖起来。 “能得到太后的夸奖,初槿荣幸之极。”少女颔首道,水钻的眸子深不见底。 “哼哼……”柳白凤冷笑,话锋一转:“可是……半张小脸都花了,再俊俏有何用?留着半张脸过日子,一辈子也无法以全貌见人啊!”语毕,拂袖转身,眼角带着丝丝冷嘲的笑意。 穆初槿微微一笑,读出字面的意思:没脸见人,但她仍不缓不慢的接道:“容貌固然重yào ,但如果一个人的心黑,也最多是个蛇蝎美人,让人退避三舍,因为人的命要比容貌重yào 的多。” “哦?是吗?看来本太后孤陋寡闻了。”柳白凤阴沉着嗓子道,语气微有恼意。 “放肆!”站在主座旁边的嬷嬷嚗喝一声,霍地站直身子,指着穆初槿道:“一个贱女人生的野种,竟敢与太后顶嘴!”说话盛气凌人,面目狰狞。 野种? 穆初槿眉头一皱,眼神瞬间冰冷,双眸一眯,周遭的空气似乎凝固,我最讨厌听到“野种”两个字,最讨厌! 少女的目光似一把脱壳的利剑,刷刷刷——射向口无遮拦的嬷嬷,令妇人浑身一抖,仿佛身上真的扎了几个血窟窿。 然,只是一瞬间,少女收回冰寒的目光,温柔一笑,仿佛昆仑山顶堆积的千年白雪瞬间融化,“一个狗奴才,主子没有发话,你竟敢越权犯上,你说……本宫应不应该教xùn 教xùn 你呢?”分明是温柔的语气,但说出的话语却足够的令人胆怯心寒。 语毕,只觉一道蓝影晃过,啪啪啪——凭空响起一阵耳光,洪亮而清脆。 穆初槿站定身姿,吹了吹纤细的手指,仿佛怕弄脏自己的手,又用力拍打了几下,随后才懒洋洋的抬起眸子盯着耳目眩晕摇摇欲落的嬷嬷,一阵冷笑,细白的贝齿咬着朱唇,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柳白凤一愣,望着脸颊高肿的嬷嬷,一阵惊讶,好迅速的动作!怎么好像在哪见过?旋即面色一冷,指着兀自悠闲的少女怒喝道:“穆初槿,你蓄意谋杀柳妃,还要杀害皇子,你可知罪?”扭曲着面庞,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眼前的少女撕碎。 一身官服的曹公公在慈懿殿外急得团团转,望着紧闭的朱漆木门,一脸忧色。 想来这公主进去也一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出来,恐怕……多半是出事了! 唉…… 轻叹一声,扬了扬拂尘,他疾步向黎景宫行去。 此刻,他唯有去找皇上了。 “你们先退下吧!”修长的玉手半扬,明黄的衣袖拂过帘幔,藕荷色的纱帘随之散落。 丫鬟内官们退下,整间雅阁只剩下穆彦君柳妃二人。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女子丰腴的肌肤上画着圈圈,慢慢的游走揉搓,如一根导火索,所到之处无不引起怀中人的一阵又一阵的战栗。 “嗯……啊……呢……”细碎的呻吟自诱人的红唇边溢出,带着丝丝魅惑,麻酥酥的,如虫子般似乎能钻进人的骨头里。 “嫣儿,你喜欢朕么?”魅惑的嗓音丝丝诱惑道,眼角划过一道奇异的寒光,快速而凌厉。带着魔力的手慢慢的上移,如流水般温润。 “嗯……”女子眯眸呻吟一声,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子,哑着嗓子道:“臣妾喜欢皇上……” “是么?”男子兀自低语着,看着女子泛起粉色的肌肤,手指慢慢的上移,最后停留在女子纤细的脖颈间,炽热的指腹轻轻摩擦着手下的柔软,一下又一下,直到指下的莹白泛起淡淡的红。 “皇上,你好坏,弄疼人家了。”柳水嫣媚笑的娇嗔道。 “嗯。”男子低沉一声,手下的力道倏地一紧,狭长的凤眸泛起冰寒的冷光,眼神狠戾决绝。 “皇……皇上……”柳水嫣惊呼一声,眼眦欲裂,娇嫩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嗓音沙哑凄厉。 盯着手下鲜活的生命,就像一头猎豹发xiàn 了自己的猎物,穆彦君冷冷一笑,眼神邪魅,“朕不是傻子,你根本就没有怀孕!”说罢,手上的力道又一紧,看着越来越红的脸颊,穆彦君忽然觉得心里畅快,阿姐根本不可能害她,看来多半是她自编自演的闹剧。 “朕最讨厌自作聪明的女人!”穆彦君咬着牙道,眼神凶狠如阿修罗。 103.为什么? “咳咳咳……咳……”柳妃在床上无力的挣扎着,浑身颤抖,狭长的眼角沁出泪花,“皇……皇上……饶命……”沙哑着嗓子,挤出来的声音破碎不堪。 啪嗒—— 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青筋暴露的手背上,如一滴血隐没入冰冷的雪中。 女子梨花带雨的脸庞,却依旧抹灭不了男子满腔的愤nù 。 “哼!”穆彦君冷嗤一声,甩开手臂,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烫着一般,动作有些仓促。 绵软的身子无力的倒在床上,柳水嫣如获大赦,拼命的呼吸着空气,由于用力过猛,难受的咳嗽起来,一双眸子氤氲着淡淡的水雾,夹杂着难掩的心痛。 “朕可以饶你不死,只要你在世人面前澄清是你自己不小心掉进湖里的,与阿姐无关,朕便可既往不究。”低沉着嗓音,穆彦君缓缓的说道,一身冷寒。 柳水嫣望着眼前修长的身影,丹蔻的手指紧紧的握起,掌下的锦被泛起道道褶痕。 “好,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臣妾答yīng 便是。”床上的女子低语道,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听到女子柔顺的话语,明黄的身影微僵,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痛色,不耐的皱皱眉头,他甩袖打算离去,没想到却从里屋传来一句幽幽的嗓音:“皇上,臣妾为什么无法怀有身孕?” 轻柔的语气,却含着淡淡的幽怨。 穆彦君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漆黑的眸子瞬间深不见底,旋即他冷冷的回了一句:“你累了,先歇着吧!朕要走了……” 啪—— 雕花木门被关上。 望着远去的身影,女子只是苦涩的一笑,是自己没有资格么?他知dào 自己喜爱莲花,每日清晨都命下人们去莲花湖摘了新鲜的莲花,送给自己。 他宠她,疼她,令后宫的妃嫔们妒忌,她也认为自己对他十分重yào ,可后来直到阿哥来看他,才发xiàn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阿哥告sù 她,莲花瓣里含有麝香。 一开始她并不相信,无论阿哥怎么说,她依旧执拗的不听,可是,直到现在,当她终于有勇气问出心中疑惑的时候,他却沉默不语,是默认么? 呵呵…… 到如今,她还能奢求什么? 一滴滴泪珠划落香腮,无尽的寒冷一寸寸将她包裹,空旷的大厅,响起一阵凄厉的冷笑。 穆彦君出了黎景宫,便看到往这边冲冲赶来的曹颖荣,一身蓝色的太监服都显得灰尘凌乱了。 “奴奴才……”来人在一米远的地方匆匆下跪,口齿不清的方要继xù 说下去,却被一身皇袍的穆彦君打断,他不耐的拂拂手:“毛毛燥燥的,有什么事?”语气微有不善。 曹颖荣只觉身上一寒,被眼前的人盯的浑身发毛,眼珠一转,他赶忙哆哆嗦嗦道:“皇上,太后把公主叫去了,这都一个时辰了,公主在慈懿宫还没出来!” “什么?”眼色一寒,苍茫的空中只留下一句问话,待曹颖荣抬头,哪还有半个人影。 他起身收好拂尘,抬手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对于刚才的一幕仍感到心有余悸,皇上老人家不高兴,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俗话说的好:伴君如伴虎,平时他还是小心为妙,不过,刚才皇上是真的生气了,这大热天的,谁招惹皇上了? 唉…… 叹息一声,他夹好拂尘,抬起浑浊的眼珠望了望湛蓝的天空,兀自低语道:“青天白日,多事之秋啊……” 瘦削单薄的身影一眨眼消失在花丛中。 “初槿不知。”冰蓝宫装的少女缓缓的说道,眼神淡漠无波,额前的碎发轻吻着脸颊,竟衬出几分出尘的美。 主座上的柳白凤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这样说,眼前的少女一脸无畏,仿佛什么也不会影响到她,多一丝的情绪对她来说,好似浪费,那副高洁雪莲的表情,忽然让柳白凤想起掩埋在记忆深处的那个女人,那个化成灰她也会认识的女人。 “像啊!” “真是像啊!”柳白凤咬牙切齿的说道,眼珠子似要瞪出来。“来人!”柳白凤怒喝一声,对着从外面进来的侍卫命令道:“给哀家打,狠狠地打!” 望着围攻过来的铁甲侍卫,穆初槿笑语道:“难道太后要屈打成招?”冷冷的质问着,但脸颊上却温柔的笑着。 听到少女的话,柳白凤不屑的冷嗤一声,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你蓄意谋害柳妃,还想要杀害哀家那未出世的皇孙,你说,今日,即便是哀家命人把你打死,臣民们也怨不得哀家分毫,哼哼……” “哦?是吗?那太后打算草菅人命喽!”少女戏语着,水钻般的眸子警惕的扫着围上来的侍卫,纤细的手指成勾,慢慢凝聚着力量,一丝丝模糊的红光在掌间起伏。 “是又怎样?”柳白凤阴毒的一笑,那个女人所有的一切都要消失,何况是她的野种,先帝没做的事,我替他做。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给哀家打!”衣袖一挥,柳白凤愤恨的命令道。 侍卫一听到命令,纷纷向少女靠拢,呈圆形向少女逼近,把穆初槿围堵在中间,手里的兵器泛着冷冽的寒光。 水钻般的眸子一眯,透着丝丝危险,少女抬头傲视着眼前的铁甲侍卫,仿佛在看一群蝼蚁无谓挣扎,嘴角噙起的笑意也越发的深邃开来。 此刻,就像一根弦,绷得紧紧的,弦的一端是穆初槿,另一端是铁甲侍卫,动手的那一刻,便是弦断的那一刻。 而那一刻的到来,必以血做祭品。 他们要打我,那我便让他们死!少女微微一笑,暗想道,手上的红光大盛。 “住手——” 大厅的门猛地被人推开,夹带着剧烈的清风徐徐吹来,温暖的阳光漫射到明黄的身影上,却是一片冷寒。 “朕在此,朕看你们谁敢?”威严的嗓音,夹杂着隐忍的怒气,穆彦君双颊紧绷,细长的影子映在金砖地面上,模糊不清。 此章节重复,勿订!! “咳咳咳……咳……”柳妃在床上无力的挣扎着,浑身颤抖,狭长的眼角沁出泪花,“皇……皇上……饶命……”沙哑着嗓子,挤出来的声音破碎不堪。 啪嗒—— 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青筋暴露的手背上,如一滴血隐没入冰冷的雪中。 女子梨花带雨的脸庞,却依旧抹灭不了男子满腔的愤nù 。 “哼!”穆彦君冷嗤一声,甩开手臂,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烫着一般,动作有些仓促。 绵软的身子无力的倒在床上,柳水嫣如获大赦,拼命的呼吸着空气,由于用力过猛,难受的咳嗽起来,一双眸子氤氲着淡淡的水雾,夹杂着难掩的心痛。 “朕可以饶你不死,只要你在世人面前澄清是你自己不小心掉进湖里的,与阿姐无关,朕便可既往不究。”低沉着嗓音,穆彦君缓缓的说道,一身冷寒。 柳水嫣望着眼前修长的身影,丹蔻的手指紧紧的握起,掌下的锦被泛起道道褶痕。 “好,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臣妾答yīng 便是。”床上的女子低语道,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听到女子柔顺的话语,明黄的身影微僵,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痛色,不耐的皱皱眉头,他甩袖打算离去,没想到却从里屋传来一句幽幽的嗓音:“皇上,臣妾为什么无法怀有身孕?” 轻柔的语气,却含着淡淡的幽怨。 穆彦君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漆黑的眸子瞬间深不见底,旋即他冷冷的回了一句:“你累了,先歇着吧!朕要走了……” 啪—— 雕花木门被关上。 望着远去的身影,女子只是苦涩的一笑,是自己没有资格么?他知dào 自己喜爱莲花,每日清晨都命下人们去莲花湖摘了新鲜的莲花,送给自己。 他宠她,疼她,令后宫的妃嫔们妒忌,她也认为自己对他十分重yào ,可后来直到阿哥来看他,才发xiàn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阿哥告sù 她,莲花瓣里含有麝香。 一开始她并不相信,无论阿哥怎么说,她依旧执拗的不听,可是,直到现在,当她终于有勇气问出心中疑惑的时候,他却沉默不语,是默认么? 呵呵…… 到如今,她还能奢求什么? 一滴滴泪珠划落香腮,无尽的寒冷一寸寸将她包裹,空旷的大厅,响起一阵凄厉的冷笑。 穆彦君出了黎景宫,便看到往这边冲冲赶来的曹颖荣,一身蓝色的太监服都显得灰尘凌乱了。 “奴奴才……”来人在一米远的地方匆匆下跪,口齿不清的方要继xù 说下去,却被一身皇袍的穆彦君打断,他不耐的拂拂手:“毛毛燥燥的,有什么事?”语气微有不善。 曹颖荣只觉身上一寒,被眼前的人盯的浑身发毛,眼珠一转,他赶忙哆哆嗦嗦道:“皇上,太后把公主叫去了,这都一个时辰了,公主在慈懿宫还没出来!” “什么?”眼色一寒,苍茫的空中只留下一句问话,待曹颖荣抬头,哪还有半个人影。 他起身收好拂尘,抬手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对于刚才的一幕仍感到心有余悸,皇上老人家不高兴,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俗话说的好:伴君如伴虎,平时他还是小心为妙,不过,刚才皇上是真的生气了,这大热天的,谁招惹皇上了? 唉…… 叹息一声,他夹好拂尘,抬起浑浊的眼珠望了望湛蓝的天空,兀自低语道:“青天白日,多事之秋啊……” 瘦削单薄的身影一眨眼消失在花丛中。 “初槿不知。”冰蓝宫装的少女缓缓的说道,眼神淡漠无波,额前的碎发轻吻着脸颊,竟衬出几分出尘的美。 主座上的柳白凤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这样说,眼前的少女一脸无畏,仿佛什么也不会影响到她,多一丝的情绪对她来说,好似浪费,那副高洁雪莲的表情,忽然让柳白凤想起掩埋在记忆深处的那个女人,那个化成灰她也会认识的女人。 “像啊!” “真是像啊!”柳白凤咬牙切齿的说道,眼珠子似要瞪出来。“来人!”柳白凤怒喝一声,对着从外面进来的侍卫命令道:“给哀家打,狠狠地打!” 望着围攻过来的铁甲侍卫,穆初槿笑语道:“难道太后要屈打成招?”冷冷的质问着,但脸颊上却温柔的笑着。 听到少女的话,柳白凤不屑的冷嗤一声,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你蓄意谋害柳妃,还想要杀害哀家那未出世的皇孙,你说,今日,即便是哀家命人把你打死,臣民们也怨不得哀家分毫,哼哼……” “哦?是吗?那太后打算草菅人命喽!”少女戏语着,水钻般的眸子警惕的扫着围上来的侍卫,纤细的手指成勾,慢慢凝聚着力量,一丝丝模糊的红光在掌间起伏。 “是又怎样?”柳白凤阴毒的一笑,那个女人所有的一切都要消失,何况是她的野种,先帝没做的事,我替他做。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给哀家打!”衣袖一挥,柳白凤愤恨的命令道。 侍卫一听到命令,纷纷向少女靠拢,呈圆形向少女逼近,把穆初槿围堵在中间,手里的兵器泛着冷冽的寒光。 水钻般的眸子一眯,透着丝丝危险,少女抬头傲视着眼前的铁甲侍卫,仿佛在看一群蝼蚁无谓挣扎,嘴角噙起的笑意也越发的深邃开来。 此刻,就像一根弦,绷得紧紧的,弦的一端是穆初槿,另一端是铁甲侍卫,动手的那一刻,便是弦断的那一刻。 而那一刻的到来,必以血做祭品。 他们要打我,那我便让他们死!少女微微一笑,暗想道,手上的红光大盛。 “住手——” 大厅的门猛地被人推开,夹带着剧烈的清风徐徐吹来,温暖的阳光漫射到明黄的身影上,却是一片冷寒。 “朕在此,朕看你们谁敢?”威严的嗓音,夹杂着隐忍的怒气,穆彦君双颊紧绷,细长的影子映在金砖地面上,模糊不清。 104.报应 柳太后眸子一惊,双手狠抓着椅座扶手,似要把它捏碎,旋即她慈眉善目的一笑,“皇儿,今日的事你莫要管,由母后处理便是。”眼里透着难掩的疼爱宠溺。 剑眉一皱,穆彦君不耐的挥开围堵阿姐的侍卫,踱步到穆初槿身边,关切的问道:“阿姐,你有没有受伤?”说着,捧起穆初槿的手检查着,完全没把太后的话放在眼里。 少女只觉心间一暖,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庞,从穆彦君的手中抽开自己的手,轻轻的抚上他的头,细语道:“阿姐没事,太后并没有为难我。”毕竟柳白凤是阿弟的母亲,看到疼爱的阿姐和自己的母亲不和,想来阿弟心里也不好受,她不想阿弟夹在中间,处于两难的困境,今日的事她不会追究,可是以后她会还得。 “皇儿——”柳白凤看着眼前相互依偎的少男少女,感到十分刺眼,不可抑制的怒喝出声,双肩都有些发抖。 穆彦君转头凝望着主座上的柳白凤,眼底满是决绝,他沉声道:“儿臣恳求母后放过阿姐。” 听到儿子的话,柳白凤只觉一阵眩晕,从小到大,他从没求过自己,如今,他却为了一个女人,一个贱女人的野种,低声下气的求自己,这对于她柳白凤来说,是不是报应? 报应? 雍容华贵的女人冷哧一声,抬头望着金碧辉煌的大厅,琉璃奢华的厅顶,垂眸劝道:“皇儿,穆初槿她蓄意谋害柳妃,还想让我们穆家断子绝孙,她的罪行当诛啊!” 不提还好,一提穆彦君的双眸似要喷出火来,他咬牙道:“柳妃有没有怀孕,母后应该比儿臣更清楚,况且,九年过去了,母后怎么还不知悔改?难道非要至阿姐与死地吗?”穆彦君痛心疾首的说着,眼里布满痛色,愧疚的望着穆初槿,那些尘封在记忆里的痛酸酸涩涩的似要流出来。 柳白凤身子一抖,丹寇的指甲紧抠着木椅扶手,惊语道:“你怎么会知dào ?” “哼哼……”少年冷笑,一双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母后的事,儿臣又怎么会不知dào 呢?” 收起眼底的惊色,柳白凤轻叹一声,内心似有一根棒子在翻搅,她似乎想要呕吐,最终埂在心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她无力的拂拂手,叹语道:‘’ 你带她走吧……”一句简单的话,似用去了她全部的力qì 。 穆彦君眼底闪过一丝伤痛,对于九年前的事他本不想提起,可是母后仍旧不知悔改,没想到今日一提,母后便会如此落寞,他抬头凝望着主座上的女人,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堂堂的一国之母,而今,却是如此的萧瑟,鬓间微染的白霜,让穆彦君心间泛起一抹苦涩。 少女抬头望了眼透过门窗射进来的束束阳光,光底下,灰尘颗粒清晰可见,悬浮在空中,犹如大厅弥漫的忧伤。 谁的忧伤? 而谁又在为谁? 阿弟在为母后,而太后在为谁呢? 九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细细算来那时自己才不过八岁,思索间,她摸了摸银色面具,眼底的疑惑更甚。 是夜,凉如水,深藏在草丛里的夏虫不知疲倦的叫着,皎皎月华而下,整片花丛好似沐了一层白霜。 这大抵已是深夜了。 绮梦阁,纱帘微拂,好似水里的涟漪,轻轻晃动着。 烟雨般朦胧的床幔,层层散开,只听八宝牙床上,传来一阵呓语轻呢,在寂静的夜,煞是清晰。 ‘“不要——不要过来——”她低呼着,纤细的手指拽紧了荷色的被衾,脸颊苍白晶莹,细长的柳眉也紧紧的蹙着。 在梦中,她看到了那片似曾相识的大雾,白茫茫一片,她孤独无助的在里面奔跑着,那里仿佛是一个幽闭的空间,无论她跑到哪,都是一样,白茫茫的,看不到出口。 而她的身后,紧跟着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衣男子,那人提着剑,眼神狠戾,如墨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颊,黑玉般的袍子拖在地上,留下一道蜿蜒的血迹,好似一条紧命爬行的毒蛇,浅薄流着鲜血的唇里,冰冷的念叨着:“穆初槿,我要杀了你,总有一天,我会血洗公主府,定将你千刀万剐!” 霎间,天幕一片血红,半空中泛起一阵血腥的味道,那么的浓烈,好似一群毒虫不停往你鼻眼里钻,慢慢的爬进神经深处。 穆初槿一回头,惊慌的发xiàn 墨玉般的男子忽然如剥落的蜡般,慢慢的融化,黑色的玄袍不停地往下剥落着,鲜红的血一滴滴落在地上,渐渐的化为一摊血水。 杏眸睁圆,是一丝无法掩盖的惊讶,太阳穴不停地突突跳着,她无奈不安的抱紧头,蹲在地上呻吟痛呼。 隐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时时冲击着她,如潮水般一波波袭来,她痛苦着,在记忆深处寻找着真相,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知dào ,换来的却是无尽的恐惧与悲痛。 那个黑衣男子的眼神,她永远也忘不了,那是恨,浓浓的恨,毁天灭地的恨,男子的话语如魔咒般在她耳边不停地穿梭回荡,如钉子一寸寸钉入她的心底。 咕噜——咕噜—— 似气泡的声音,又好像有人睡觉打呼。 穆初槿只觉脚下一疼,好像有什么东西顶了鞋底一下,直直的顺着脚底传进神经里,她惊慌的低头,眼色大骇。 泥色的土地上,冒出一群骷髅头,它们仿佛是破土而出的小草,挣扎着头颅从泥土里钻出来,原本平坦坚硬的土地,如沼泽般柔软,湿润的泥土往外翻着气泡,增加了空隙,让骷髅头更加肆无忌惮的冒出来。 穆初槿惊骇的想要逃离,才发xiàn 周围都变成了泥潭,而自己的身体也在慢慢的下陷,她苦闷的一笑,看着一些骷髅头张开没有肉的牙骨狠狠撕咬着自己的衣裳,却闭眸笑了,当你无法改变现状的时候,那只有去接受,即使面对的是死亡,也要微笑面对。 105.遇刺 寂静的夜,静的有些可怕,连外面的夏虫也突然不叫了,晚风吹过,院里的梧桐树沙沙作响。 而少女依旧沉侵在梦魇中,无法自拔,白皙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窗外明月当空,银白的清辉下,露出一双乌黑的鞋子。 白底黑面,在金砖地面上慢慢前行,轻如蝶翼,在昏暗的屋里,留下一道细长的影子,但暗处明亮的发光体,却足够的夺人心魄。 冷冽的剑光,明晃晃的透着锋利,犹如蛰伏在暗处的死士,在伺机寻找杀人的契机。 忽地,床上的少女嘤咛一声,稍微翻了一下身,令逼近的黑影脚下一滞。 片刻后,床上再没了动静,整个夜寂静的没有半点生气。 昏暗中,只见寒光一闪,黑影目露凶光,持剑向床上刺去。 砰——砰——砰—— 三剑下去,却没有预想的血腥。 黑影一愣,快速掀开床上的罗被,定睛一看,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月光下,黑影明显一僵,忽地明白方才上当了,估计翻身的那会,人已经醒了。 他快速的转身,警惕的环顾四周,忽然在屋角,走出来一个纤细的影子,少女一身夹纱素衣,白皙的肌肤在月华下透着朦胧的银光,应该是方才走的太急,还未来得及穿上衣裳。 “哼哼……想杀本宫,还要看你有没有那个命!”冰冷的嗓音,夹杂着一丝狂傲,银辉下,少女负手而立,一双璀璨的眸子竟翻涌起一丝丝血红。 黑影惊诧,旋即双眸一瞪,脸上蒙着的黑布在风中颤抖,他提剑向少女刺去,利剑破空的尖啸在静谧的夜说不出的刺耳。 看到飞扑过来的黑影,穆初槿冷冷一笑,抬起手,在莹白的月光下,欣赏着纤细如玉的手指,叹息的低语道:“又要用你杀人了,不过这次,本宫尽量不让你沾上血……”说罢,眼神一戾,双手成爪,掌下红光大盛,霎间,映照的脸颊一片绯红。 看到此等景象,黑影眼色一骇,仓促的持剑接招,朦胧间,只觉胳膊肘一阵麻木,半空划过的红光瞬间化为一层血雾,漂浮在空中,在他的瞳孔里定格,放大,口里不止的鲜血提醒着他,现在他受伤了,而且伤的不轻。 “你看,我本不想伤你,是你自己硬要扑上来的?”甜美的嗓音,竟然透着如水般的温柔,她就像月光下的精灵,纯真无邪,与刚才的嗜血,竟判若两人。 这瞬间的变化,令黑影浑身一颤,他看着血流如注的胳膊,吃力的握住手里的剑,咬紧牙骨,向空中抛出一枚弹丸。 嘭—— 瞬间泛起一阵白雾。 穆初槿抬起胳膊一挥,红光晃过,白雾顷刻散尽,看着空空如也的地面,少女不悦的皱起眉。 片刻,红眸似有魅影掠过,少女跳窗向外面追去。 漆黑的夜幕下,斑驳的树影泛起丝丝诡异。 半空中,一闪即逝的黑影,被一双水钻的瞳眸敏锐的捕捉到,她冷然的一笑,运起轻功急速追过去,如一把脱弦的箭,凌厉迅速。 四周黑乎乎一片,昏暗中只看到两道黑影如苍鹰般灵敏矫捷,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不过一会儿,两人的距离在逐渐的缩短,前面的黑影有些踉跄,后面的人紧追不舍,如发xiàn 猎物的豹子,不追到目标绝不罢休。 倏然,前面的黑影一顿,掉头向另一个方向飞去,一眨眼便消失在层层楼宇间。 想给本宫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休想! 穆初槿勾唇一笑,在清冷的月光下说不出的邪魅,俯身下冲,单脚停驻在尖尖上翘的飞檐上。 凝眸寻视着前方,当看到“晴芳榭”三个字的时候,眸子倏地一暗。 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是他? 纤细的黑影轻巧的飞起,平稳的落在地面上,缓步踱入晴芳榭,一进去,只觉园里幽香静谧,一簇簇兰花竞相开放着,在漆黑的夜,好似冒着蓝莹莹的光,冰凉中夹杂着难以磨灭的清香。 好久没来这了? 该见见他了…… 少女微微一笑,缓步向前行去,待走到一处雅阁,方缓缓停下,纤细的食指一扣,抬起刚要敲门,门却从里面被打开。 “公主,今晚怎有雅兴来找奴家?”一双丹凤眼邪魅的一挑,眼尾似带着勾子,无意中夺魂射魄,一身冰蓝的里衣凌乱的散开,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肌,大概起身很仓促。 穆初槿温柔一笑,“本宫闲来无事,本在院里赏月,却无意中看到一个贼,便尾随到这里。” 听到公主的一番话,美艳的男子顿时花容失色,惶恐的尖叫一声,浑身发抖的说道:“公公公主,此话当真?”一张红艳的小嘴哆嗦的没有一点血色。 “呃……”微一思索,穆初槿皱眉道:“嗯,比真金还真。”随即轻哼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冷笑,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啊……公公公主,奴家害pà ……”柳水痕低语道,小鸟依人的靠在少女的肩膀上,在银辉的月光下,修长的身影倚在娇小的身影上,说不出的滑稽,但昏暗中也带着淡淡的协调,仿佛娇小的身影天生般就该这样顶天立地的站着,任何旁物都不能掌控她。 “乖……别怕……”少女轻抚着不住颤抖的肩膀,温柔的安慰道,水钻的眸子在柔和的月光下,仿佛能滴出水来,但眼底的温度却是冰雪般的寒冷,只是被很好的掩盖起来。 既然你给我装,那我便陪你演。 唇角一勾,穆初槿温柔的手掌抚过男子的脊背,慢慢的向那条修长的手臂伸去,她记得,黑影的胳膊肘好像被自己打伤了。 白莹的手指一寸寸掠过男子冰凉的肌肤,向胳膊肘逼去,那么的轻盈,仿佛不着边际,如蜻蜓点水般,却足够的令人心悸。 白皙的肌肤,在月光下,泛起潮红,无不引起男子的阵阵战栗。 106.银光 柳水痕沙哑的羞赧道:“公主,你是不是想要人家又不好意思说,所以故yì 以抓贼为借口来找奴家啊!”睁着一双勾人的丹凤眼,无辜的望着少女,眼底是难掩的情欲。 在寂静的夜,月华璀璨,温香软玉在怀,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很难把持的住,何况是这样的绝世佳人? 穆初槿身子一抖,被这样的眼神赤*裸*裸的盯着,真不好受,她猛地推开柳水痕,冷语道:“夜深了,你睡吧,本宫要走了。”说罢,不待身后的男子说话,逃也似的离开了。 对穆初槿来说,她从没有把柳水痕当做男人,一开始认为他是男同,对他退避三舍,如避蛇蝎,后来听到风容雪带来的消息,才对他提高了警惕,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一个男人,夜黑风高的,着实不妥,大概是她太急于知dào 答案了。 望着消失的身影,男子邪魅的一笑,苍白的唇角微微勾起,狭长的凤眼仿佛盛载着满满月华,轻轻一阖,似要流溢出来。 转身,他快速的关上门,抬眸凝视着敞开的木窗,微微皱起眉。 刚才的黑影,他也看到了。 只是…… 他总觉的哪里不对,穆初槿会追到这里,肯定与黑影有关。 但…… 方才的黑影伤的很厉害,直到现在他都觉得屋里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到底是谁打伤的他呢?手法那么狠厉无情,那得需yào 多大的内力? 思索无果,他轻叹一声,关上了窗户。 景明寺,雨荷亭。 夜风鼓起雪白的衣角,一双漆黑如夜的眼瞳凝视着院中的一棵梧桐树,深不见底,浅淡的眼底仿佛覆盖着千年不化的冰雪,那么的冷,那么的深邃而飘渺。 只是月底下柔白的光,沐浴在雪白的身影上,仍让人觉得他是温柔如风的,优雅从容的,反而让人忽略了他眼底的冰冷,甚至无情。 哗哗哗—— 夜风吹过,说不出的凉意,院里的梧桐都瑟缩着抖动着身子,颤抖的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仿佛是乌鸦的翅膀,一片片,一层层。 “主公,冷刺受伤了。”幽幽的嗓音,带着女子该有的尖细,一双细长的眸子直视着青砖地面,绯红的衣衫在月光下透着惨白的光,显得有些暗淡,微一阖眸,悄悄掩盖了一闪即逝的落寞。 男子负手而立,右手优雅的拢在身前,漆黑的眸子微微一晃,眼底的冰冷更甚,“冷刺的伤势怎样?”温吞的嗓音,徐徐的轻吐着,仿佛别人的生死与自己无关,天大的事也休想影响到他。 “他的肘骨全部碎裂,而且……”微微一顿,抬头望着眼前颀长的身影,继xù 道:“心肺受了很大的撞击……”最后的一句话微带着颤音,夹杂着一丝不可思议,渐渐隐匿在夜风里。 风轻轻的吹,如流水般划过每寸肌肤,渗进人的毛孔里,带来丝丝凉意。 亭内,如夜般的宁静。 唯有“呼呼”的风声擦过耳畔,带着无法言语的冰冷与萧瑟。 良久,男子才缓缓的吐出一句话:“没想到她这么强了……”子夜的眸子闪过一丝玩味,黑亮的瞳仁在月华下流转晃动。 周雨碟微微一愣,眼眸随即一凛,她从没听主公说过谁强dà ,这还是人生中的第一次,当一个男人身上出现的第一次太多的时候,这是不是危险的存zài 呢?特别是因一个女人,一个女人应有的直觉告sù 她,主公对那个女人太特别了,以前主公遇到比他强的对手,总会想方设法的置对手与死地,从不会向现在这样站在这夸赞对手有多么强dà 而没有一丝动怒。 她抬眸观察着男子情绪的变化,却只看到一张平静无波俊美的脸庞,待再仔细观摩,忽地对上一道深邃冰冷的目光,曾经的光华温柔早已不在。 她仓促的低头,眼睛直视着地面,神色有些呆滞,只是不经意间脸颊染上一丝绯红,在白霜的月光下,也透着淡淡的粉红,如娇嫩的桃花般悄然绽放。 风容雪微微皱眉,面目再也看不出一丝情绪,尔后从袖中掏出一个银光闪闪的东西,递给周雨碟,命令道:“按计划行事,不得有误。”说罢,深如黑潭的眸子望向院中孤零零的梧桐,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周雨碟握紧手里的东西,低眉颔首道:“是,主公。” 片刻,绯红的身影静静的退下去,空留一阵淡淡的幽香。 错落有致的庙宇,在乌黑的夜说不出的苍茫与寂寥,上翘弯起的飞檐好似天边的上弦月,一只不知名的黑鸟落在上面,萧瑟而又诡异。 风容雪抬眸凝视着院落拱门,浅薄的嘴角倏地一勾,轻启薄唇,不急不缓的道:‘’空寂大师,别来无恙啊!”温吞的嗓音,不夹带一丝多余的情绪,仿佛在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语毕,拱门处,走出来一个瘦削的身影,只见那人双手合十,一身袈裟衣袍随风鼓起,夜色下,廋骨嶙峋的身子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纳兰施主,好久不见……”苍老的嗓音,带着看透人间红尘的了然,大师并不上前,只是淡然的站在门口,不前行但也不退步。 白衣男子冷冷一笑,眼底微有不悦,“大师,人间的俗事还是少管为妙,您觉得呢?”左眉一挑,双眸就那么直视着不远处的人,带着耐人寻味的冰冷。 “阿弥陀佛……”空寂大师微叹道,精明的眸子望着亭内站定的少年,奉劝道:“纳兰施主,恕老僧多言,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低沉的话语踏着清风流入少年的耳畔,让他有片刻的恍惚,黑潭的眸子微微一愣,旋即抬眸凝望着瘦削的身影,嘴角霍地一弯,“我不会后悔,成大事者必有所牺牲,不是么?”他轻语着,反驳着大师的话,也似在说服自己。 107.何为空寂 少年刚才的迷茫犹豫,被对面的人尽收眼底,空寂大师双手合十,轻叹一声,方缓缓的道:‘’你和你爹一样啊……也许只有失去才知珍惜,世人总是这样冥顽不灵……”漆黑的夜色下,精明的眼珠打量着少年,眼底微有可惜之色。 黑潭的眸子一阖,睁开,已是一片清明,无喜亦无悲,白衣男子轻启薄唇,嘴角划过一抹冷笑:“空寂大师,收起你那大慈大悲的话吧!于我纳兰容雪来说,什么也不是。“少年优雅的站着,眉宇间自成一股傲气,仿佛什么也没看进眼里。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冥冥中自有定数,贫僧只能言尽于此。“苍老的声音在整座庙院回荡,伴着梧桐落叶的簌簌而下,寂寥而苍凉。 望着转身要走的空寂大师,白衣男子冷冷的奉劝道:“大师,那日您对穆初槿说的是不是太多了呢?以后这些事,您莫要管!“言语中带着丝丝警告的味道。 令枯瘦的身影一顿,大师缓缓的转过头,笑语道:“既然不后悔,何必害pà 她知dào ?“污浊的眼珠闪着看透世俗的精明,仿佛一切早已料定。 惨白的月色下,修长的手倏地一紧,少年不悦的皱起眉,“不要试图激怒我,否则,我会让他永远的闭嘴!“冰冷的嗓音,黑潭的眸子是少有的寒冷,曾经的温柔早已不在,现在的他如地狱阿修罗,浑身散发着狠厉的气息。 对于少年恼怒的话语,大师并不生气,一双黑亮的眼珠蓄满淡淡的笑意,“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纳兰施主,你好自为之。“大师幽幽的说道,旋即转身,向庙外走去,浪迹天涯,潇洒随然,本就是他的追求。 空寂,空寂…… 一切为空,一切为寂。 两袖清风,天下任我逍遥。 直到枯瘦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少年才缓缓回神,眼里是说不出的孤寂与落寞,修长的身影在雨荷亭伫立了很久,很久…… 晌午时分,公主府,凌月轩,一片热闹。 奢华糜丽的大厅,琉璃水珠门帘轻荡着,迎接着一位位来客,约莫半个时辰,客厅里的人已到齐就位。 “你说,公主今日让我们聚到这里所为何事?”一面首歪头朝身边的人问着。 片刻,响起一句冷冷的声音,“不知dào 。”语气里少了平时的扭捏作态,一身冰蓝的衣衫衬得脸颊苍白而晶莹,无血的薄唇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勾人的桃花眼睥睨着对面的红衣男子,一脸肃穆。 说话的人微微一诧,没想到平时伪娘的柳水痕今天怎么这么爷们!想着,不禁多看了几眼,他要记住柳大面首阳刚的一面,待以后,也就是在大厅吃完饭后,回去和众大面首说一说,宣扬一下柳伪娘的英雄事迹,也许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谁让他在风月楼挣钱最多,来者不拒,男女通吃,是楼里的名角,用行里的话说那就是头牌。 细长的烟熏眉一挑,柳面首蓦地回头,朝不住盯着自己看的人说道:‘’哎呀……你怎么老是看人家呢?咱们都是一个主子的,要公主知dào 小心阉了你!”娇滴滴的嗓音,仿佛含着一块蜜糖。 旁边的人一抖,差点从椅子上栽下去,连忙抬手抚额,无语望天,天哪!我刚才一定出现幻觉了,伪娘就是伪娘,怎么可能会变成爷们呢! 这…… 这就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啊! 柳水痕不高兴的皱皱眉,红艳的小嘴一嘟,娇嗔的恼怒道:“什么嘛!看人家没给你要钱就是好的,刚才那是什么表情嘛!”说着,泄愤的搅着手里藕色的帕子。 红衣男子抬头向这望了望,对于刚才的一幕早已尽收眼底,关于柳大面首的糗事,他花向剑死都不会错过滴!浅薄的唇角一勾,露出一排白玉般的牙齿,剑眉一挑,冰紫的瞳仁玩味的看着蓝色的身影,意犹未尽。 浓密的睫毛一抬,狭长的凤眸微有恼意,白色的贝齿咬住红艳的薄唇,愤nù 的盯着对面窃笑的红衣男子,咬得牙骨咯咯响。 哼!让你得瑟!不就是我今天到厨房里偷吃了一碗蜜沙冰,让你发xiàn 了!我呸!你丫的,揍的老子到现在胳膊还不能动! 柳大面首恨恨的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狭长的眼尾轻瞥着火红的衣裳,恶毒的咒骂着,而后抬起脚底使劲朝地上踩下去,一遍又一遍的碾着地面,估计如果花向剑在下面垫底,就变成肉末了。 “喂喂喂!你怎么踩我的脚了!”一个四肢发达身材魁梧的面首火爆的嚷道,嗓门粗鄙。 然,旁边的人却浑然不知,继xù 干着脚下的工作,堪有不碾碎决不罢休的气势。 看到眼前的人没反应,五大三粗的面首彻底怒了,霍地站起来,板着因疼痛涨红的脸,低头望着眼皮下的人,掐腰怒喝道:“他奶奶的熊的!你没听见啊!” 如狼般的怒吼,令冰蓝的身子骨一抖,总算有反应了,他抬头纳闷的看着高出自己一头的大汉,恼怒道:“你凶什么凶,野蛮人!难怪你接不到客人!”粉嘟嘟的小嘴一撅,说的天经地义。 烦死了,刚被花向剑揍了一顿,这次谁惹我我跟谁急! 想着,某男不怕死的哼了一声,眼里满是鄙夷。 哇__ 大厅忽地安静下来,众人皆回头看向这里,眼睛瞪大,好似发xiàn 了新奇的东西。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般的帅哥吗?“柳水痕娇嗔道,妩媚的挑起一缕细长的鬓发,一下又一下的往下滑着。 可是,柳水痕不知dào ,众人不是看他,而是他身边的那位,那位脸颊发肿又通红的壮汉,那位临近爆fā 边缘,捏的拳头咯咯作响的壮汉,那位弄死眼前的人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的威猛大汉。 108.唱给谁看 啊呀呀—— 壮汉怒吼一声,上身的衣服全部碎裂,露出古铜色的膀子,那一块块健壮的肌肉猛地暴露在空气中,向众人愤nù 的叫嚣着。 微微一抖,似要哆嗦出一块肌肉来。 刷刷刷—— 一勾,一提,敏捷的动作一气呵成,那叫一个漂亮! 砰—— 冰蓝瘦小的身影如破布般在天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如流星般飞到墙上,亲密的撞击一下,“扑通——“落在地上。 当穆初槿推门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这悲惨壮烈的一幕。 然而,屋里人的动作却出奇的一致,遮脸盖眼,围成一圈,把受害者遮了个严实。 白皙的手指挑开水晶珠帘,头一偏,优雅的走进来,水钻的眸子扫过屋里的一甘人等,最后定格在一个白如雪的身影上,视线缓缓上移,对上一道温润的眸光,唇角一勾,少女微微一笑。 一身淡蓝色长裙,亭亭玉立,如兰,如莲,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红梅,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一头青丝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 那淡淡浅浅的笑容便如蝴蝶般飞入人的心底,停驻在那里,久久不离…… 少年垂眸,遮住了眼底晃动的流光,那里的落寞与担忧也就很好的被隐藏起来。 穆初槿秀眉一挑,向围观的人群走去,前头的面首们自动让开一条道,她优雅的走进去,便看到蹲在墙角鼻青脸肿的柳水痕。 少女俯身挑起男子尖削的下巴,对着那红的发青肿的像猪头的脸打量了许久,方缓缓的道:“这几天你先好好养伤吧!不用去风月楼接客了。”软软的嗓音,流露着淡淡的关心。 “真的?”柳猪头兴奋的叫道,险些蹦起来,但为了维持被害人的楚楚可怜模样,一下子忍住了。 “嗯。”少女轻应道,随即直起身子,背过去,留给男子一抹淡蓝纤细的身影,一头乌黑的青丝温顺的垂在肩头,恍若神妃仙子。 “但……”拖着尾音,嘴角划过一抹坏笑,少女潇洒的一转身:”工钱不给。”眸子一弯,温柔一笑,映在众人的眼里,是那么的纯良无害,但却说着最黑心的话,这真是矛盾的个体啊! “呜——”某男掩面低泣,委屈的咬着帕子,竟无语凝噎,但嘴角却划过一抹狡黠的笑,那么快,那么迅速,仿佛从没有来过。 水钻的眸子倏地一眯,好似捕捉到男子的异样,唇角一勾,眼底划过一抹冷光,如离弦的箭般锐利肃杀。 旋即,眸子一沉,隐藏起隐忍的寒意,她优雅的走到梨花木桌旁坐下,朝后面跟随的面首们垂眉一笑:“大家都坐,今个本宫请大家吃饭,完全是为了犒劳大家,如果没有你们,何来风月楼今日的风光?” 众人听到少女清幽温甜的嗓音,都陆续就位坐下,难得公主今日肯请他们吃饭,虽然她为人吝啬了点,却从没克扣过他们的工钱,在众人眼里,公主能做到这样,实属不易,更何况她是主子,为她做事本是应该,何来工钱一说? 但她却这样做了,公平对待每一个人,也不亏待任何人,所以说,她深得人心,也在常理之中,因为,她是个精明的女人,什么时候该讨好别人什么时候该收买人心,她都掌握的恰到好处,但她也有自己的原则,被别人触犯底线便会把他(她)至于死地的原则。 烟熏眉一挑,看到瘫倒在墙角的蓝影,少女柔语道:“花向剑,去把柳水痕扶过来吃饭。” 她不急不缓的命令着,却让对面的男子皱了皱眉,一双冰紫的瞳仁喷出一窜小火苗,在眼底呼啦啦的跳动着,显然,花面首生气了。 这穆初槿明知dào 他一向和柳水痕不和,而且今儿这事闹得也多半和他有关,可是,却让他去搀扶那个娘娘腔,这摆明了是在看好戏。 哼!打死他也不会去! 想着,扭头,怒目盯着墙角里狼狈不堪的身影,眼里露出警告的味道,眼珠一瞪,好似会说话般,随着视线传进柳水痕的眼里:让我过去,小心我揍你! 冰蓝的身影一抖,自脚底升起一股恶寒,他看到对面有个穿着红衣裳的人握紧了拳头,而且把手里的茶杯捏的咯咯的响,好像在捏他的骨头,一点点的碾碎。 他柳水痕向来不畏强暴,不惧暴打,但他害pà 花向剑会揍他的脸,因为每次打架,花向剑总会想方设法的把他打的鼻青脸肿,然后再叫他“娘娘腔”,那可是他人生中最烦听到的三个字。 他咬紧牙关,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慢悠悠的走到饭桌旁,找了个远离花向剑的位置乖巧的坐下。 水钻的眸子一弯,嘴角扬起一抹得yì ,她早料到会这样,只是借了花向剑的手,不能说她狡猾,只能说柳水痕不识相。 柳水痕唱的这出戏,是做给谁看,是我么? 他是不是想借此受伤,来掩盖他昨晚受伤的事实,来躲开我的怀疑呢? 这是不是说明,昨晚的人就是他! 可是,总觉得哪里又不对,仿佛一切早已被别人掌控,他安排了结局,只等着自己往里面跳,而跳进去的刹那,也就是自己命绝的时候,这种无法掌控命运的感觉,让她眉间泛起一抹担忧,但骨子里却冒出一股子厌恶。 她讨厌一切不能掌控的东西! 讨厌! “公主?”旁边的人唤道,嗓音温吞尔雅,仿佛含着风吹柳絮,那么柔,那么棉。 而少女的思绪像被一根丝线紧紧的拉回,她抬眸冲旁边的人微微一笑,旋即望向众人:“风月楼开业一月有余,能取得今天的成就,多亏大家帮忙,在此,本宫先干为敬。”头一仰,留给大家一个美丽的剪影,半边脸颊虽嵌着面具,却丝毫不影响她的清丽脱俗。 109.试探 她就像一朵白莲,那么高贵雅丽,可那水润的眼眸却好像透着丝丝魔力,银色的面具更加增添了她的神mì ,妖娆,让人始终看不透她在想什么,但她却能摸清你的心思。 莹白的玉指放下夜光杯,眼底似载着浓浓的水色,像酒般醇美甘甜,浓密的睫毛一眨,就像两把小刷子,忽闪忽闪的。 众人见穆初槿喝尽香酒,也恭敬的举杯,纷纷一饮而尽。 轻抬眼帘,忽地就看到一个雪白的身影,只见他静静地坐在那,不急不慢的喝着香酒,白色的玉杯衬的他那双修长的手煞是好kàn ,好似笋尖般细长莹润。 少女垂下眸子,敛去对他的欣赏,却没发xiàn 白衣男子嘴边晕染的笑光,那是自信,那是高兴,发自内心的快乐。 撩起裙子,起身,淡蓝色的身影优雅的向对面的人走去,待到柳水痕身边,穆初槿停步,“柳大面首,本宫敬你一杯,你可是咱风月楼的脊柱,本宫甚是看好你!”一脸真诚,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银色的面具仿佛也是一滩温绵的泉水。 狭长的凤眸一诧,旋即流光一转,男子感激涕零的说道:“公主能看得上奴家,奴家十分高兴,呜呜呜——”从袖中抽出帕子,掩面哭泣。 穆初槿不耐的皱皱眉,眼底起一丝厌恶,但随即隐去,因为她还有更重yào 的事去做。 干完酒,少女笑道:“别哭了,本宫以后会更加器重你!”更加两个字咬音很重,仿佛磨着牙骨,但少女依旧纯真微笑着。 柳水痕猛地抬头,立kè 撞进一双亮晶晶的瞳仁里,那里深不见底,仿佛翻腾起一股巨大的漩涡,要把人吸进去。 少女却冲他一笑,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刚才的讳莫如深,是他自己出现的幻觉,他垂首避开那道目光,抬起手帕擦了擦眼角。 “大家吃饭吧!本宫今日请客,大家只管放开了肚皮去吃!”穆初槿笑语道,清亮的嗓音带着平易近人的温暖。 听到公主的命令,众面首们纷纷拿起筷子吃饭,也不在客气,矫情。 一时之间,凌月轩热闹无比,众人都沉侵在这种和谐美妙的氛围中,因而没注意到穆初槿的小动作。 只见,水钻的眸子笑弯着盯着眼前的冰蓝身影,微露贝齿,尔后,潇洒的转身,纤细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擦过柳水痕的胳膊,动作敏捷迅速,仿若流星飞过,让人没有任何察觉,但柳水痕终究不是凡人,她的小动作还是被他敏锐的捕捉到,随即好kàn 的细眉微微一敛。 淡蓝纤细的身影优雅的走过去,没有再看一眼后面的人,水嫩饱满的脸颊一副悠然闲散的模样,但眼底旋转晃动的流光还是暴露了她的慌张。 怎么会这样? 他的胳膊确实受伤了,但——却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好像不是很严重,出现这种情况的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的内功很强,显然自己没有伤到他,而另一种就是受伤的另有其人,不是他! 白皙的手掌倏地一紧,眉间闪过片刻的慌张,如果是最后一种可能,那自己所面对的便是一个危险而强dà 的存zài ,它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刀,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一寸寸的向你靠近,而你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如砧板上的肉,无能为力…… 她脚步虚浮的走到主座旁,安静的坐下,脸颊有些苍白,但手掌却紧紧地攥着,尖细的指甲嵌进掌肉里,却丝毫不觉,直到一支温暖的手覆上自己的手掌,她才缓缓抬头,撞进一双温柔如风的黑眸里。 穆初槿稍微一愣,眼底闪过些许迷茫,就像在森林里迷路的羔羊,柔弱而又彷徨。 “公主,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温润的嗓音,听不出一点喜怒哀乐,他依旧淡淡的笑着,很轻很浅,好像让你感觉不到他在笑,可是他的眼睛好似会说话般,诉说着笑的话语。 “啊……”穆初槿蓦地低头,乌黑如墨的鬓发遮住了微红的脸颊,握紧的手掌微微的颤抖,随即挣脱开手上的那抹温暖,疏离道:“本宫没事,只是太高兴了。” 淡漠的嗓音徐徐的轻吐着,却让少年心间闪过一抹失落,那么快,那么迅速,他还没来得及捕捉,心间的异样便一闪而逝。 也许,他能早点捕捉到那丝异样,跟着自己的心走,他与她是不是就不会越走越远。而红尘的事总是那么不如人愿…… 砰—— 一声巨响打破了这瞬间的祥和,以至于穆初槿都没来得及细想,便听到铮铮铠甲的声音,接着是叮叮的兵器碰撞声,凌乱的脚步声。 大厅的门大开着,阳光肆无忌惮的挤进来,照亮了整个凌月轩,寒冷的刀锋刺伤了所有人的眼。 水钻的眸子一睁,眼底划过惊讶,单薄的身骨微微颤抖,她极力稳住身形,嘴角晕开冷然的笑,微启薄唇:“王大人,你这是做什么?”一双水润的眸子便铮铮的直视着眼前的人,一脸冰寒,她见过这个人,柳太后的走狗。 一身朝服的王易天,望着眼前气度不凡的少女,狡诈的冷笑道:“老夫奉了皇上之命,来捉拿杀人犯。”语气凛然,说的堂而皇之。 穆初槿微微一诧,旋即眸子一眯,冷笑道:“王大人,你口口声声说要缉拿杀人犯,难不成怀疑本宫窝藏罪犯不成?” “哼哼……”王易天得yì 的一笑,污浊的眸子狠盯着眼前的少女,郑重其事的宣bù 道:“皇上命老夫捉拿的那个杀人犯,不是别人,就是你——穆国公主,穆初槿。”灰白的眉毛一挑,眼底尽是狡黠。 奢华的大厅,一下子安静下来,穆初槿只听到自己颤抖的呼吸,那么清晰,那么刺耳,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在不停的抖,如秋天的落叶般,抖个不停。 “不会……” 110.刁难 “阿弟不会这样对我的……”她不停的摇着头,脑海一片空白,霍地,似想到什么,她猛地抬头,眼神狠戾,眸子泛起一丝血红,“你骗本宫!”语气冷冷,仿佛泡在冰窖里。 凄厉的嗓音,在整个大厅回荡起伏,仿佛是一把锋利的寒剑,那么冰,那么冷,而又透着无限的哀伤…… 她瞪着王易天,手掌旋转起一抹幽红的光,水钻的瞳仁染满绯色的曼珠沙华。 一切骗我的人,都得死! 瞬间,掌心的红光大盛。 王易天身子一抖,只觉一股寒气逼来,他趔趄的后退一步,撞着胆子大喝道:“这是圣旨,白纸黑字写着,老夫怎会骗你!”说罢,从袖中掏出明黄的卷轴,掷给少女。 纤手一抬,露出一段雪白的手腕,穆初槿稳稳的接住圣旨,莹白的食指颤抖的挑开丝线,哆哆嗦嗦的展开卷轴。 “快点去搜,一定要找到那个东西。”王易天对身后的人命令道,眼底闪过一抹阴狠,穆初槿,怪只怪你命薄,千不该万不该得罪当今的太后,哼! 少女一味沉侵在痛苦中,并未发xiàn 离开的侍卫,她兀自摇着头,嘴角却发出凄厉的笑声,仿佛是最美丽的昙花,要在绽放自己的美丽之后,快乐痛苦的死去。 她终究是一人,只不过是一人,本以为异世的重生,可以让她体会到亲情的温暖,弥补自己曾经是孤儿的缺憾,现在看来,也不过是自己的妄想罢了。 哼哼…… 她冷冷的一笑,平南王世子夏寻飞死了,被我穆初槿杀死了!这是多么荒谬! 好一句:证据确凿,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好!说得很好!穆彦君,是我穆初槿错看了你! 也许,亲情终是与我穆初槿背道而驰,而此生我必定要作一个无情无义亦无心的人! 水眸一睁,逼退眼中的泪水,她抬头,负手而立,犹如一个千年不化的冰雕,此刻的她是冷的,心是硬的,当全世界都要抛弃我的时候,那我只有靠自己,我穆初槿再也不会相信所谓的感情,亲情也好,爱情也罢,终究与我无缘。 “王大人,本宫该说这是你们的圈套呢?还是说你们铁面无私呢?”她秀眉一挑,觉察到王易天身后的侍卫少了一大半,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 “嘿嘿……”王易天冷嗤一声,浑浊的眼珠一挑,好似要跳到头顶上,“哼!一会儿自有你哭的时候!”他盯着眼前的少女,眼底竟是得yì 。 穆初槿微微皱眉,思索着到底谁要陷害她,难道是柳白凤?可是自从穆彦君在慈懿宫为自己求情后,柳白凤明显已经放过她了,何必出尔反尔,多此一举?她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她总觉得自己隐隐约约掉进了一个圈套,而又不知dào 给她下套的人究竟是谁。 她忽地抬眸,扫了眼站在角落里的冰蓝身影,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什么,但他脸上平静无波,不附带一丝多余的情绪,深邃的眼底晃动着奇异的流光。 砰砰砰—— 随着脚步声的临近,水钻的眸子渐渐的眯起,一缕阳光照在淡蓝纤细的身影上,显得光华而透明。 “大人,找到了!”穿着铠甲的侍卫俯首在王易天跟前说道。 王易天一喜,赶忙接过侍卫递上的东西,翻找着,那是一个水绿的绣花枕头,枕边勾着好kàn 的银色花边,但重点不在这,在于它出自绮梦阁,在详细一点,那就是在穆初槿的床榻上,是她每天睡觉必备的东西。 少女淡淡的看着,眼底平静的如一潭死水,黯淡如墨,仿佛在看别人演戏,而她绝对不是主角,因为她还没有主角的自觉性与存zài 感。 枕头里面的棉絮被抽出来,渐渐的露出一个黑色的长物,王大人看清包在枕头里的东西,双眼发亮,他一手扯出来,对着穆初槿大喝道:“穆初槿,你好大的胆子,身为穆国公主,竟弄这巫蛊之术!” 少女回眸定睛一看,是一个黑色的偶人,梳着一条小麻花辫,煞白的脸颊有两抹玫瑰色的腮红,神情呆滞,瘦小的身体上插满了银针,后背上贴着一个黄纸,透着淡淡的朱砂笔迹。 她摇头一脸失望,“这娃娃真丑,一点也不好kàn 。”甜濡濡的嗓音,竟含着些许妩媚。 听到穆初槿的话,王大人脸色一暗,黑白相间的胡须呲棱炸了起来,气的差点没背过气去。“证据确凿,穆初槿你休要胡言,来人,把这妖女给我抓起来!”王易天愤nù 的命令着手下,眼珠子快要瞪出来。 “哼哼……”少女不屑的一笑,透着冰寒的冷光,刚才她无意间捕捉到柳水痕嘴角那难得的笑意,透着淡淡的嘲讽,如果你不仔细观察,很难发xiàn ,是对自己的挑衅,还是胜利的微笑? 眸光一暗,鹿死谁手,还不知dào 呢! “愣什么愣,还不快点把她给我抓起来?”王易天不耐烦的催促道。 “可是……大人,她毕竟是公主,这……” “废物!”王易天恼怒的打断要说下去的话,狠剜了眼多嘴的手下,“她诅咒皇上,又杀了平南王世子,这些就足以让她掉脑袋的了,还不快把她抓起来!”愤nù 的咆哮着,故yì 大声宣bù 着穆初槿的罪状,提醒着屋里的每一个人。 听到那句刺耳的话,穆初槿微微一愣,旋即秀眉一拧,气恼道:“你凭什么说本宫诅咒皇上,本宫看是你吧!” “你你你——”王易天哆嗦着嘴皮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宣bù 圣旨的,没想到却被她反咬一口,怪不得别的大臣都不来,谁来得罪这个小祖宗,但他王易天驰骋官场二十几年,也不是吃素的主! 他抓紧手里的偶人,盯着穆初槿道:“偶人的背面写着皇上的生辰八字,你休要狡辩!” 111.红颜怒 听罢,水眸一凝,扫了眼偶人背面的黄纸,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光,冷冷的,却是那么的绝美,随然,旋即秀眉一挑,眼底晃过璀璨的流光。 这是光明正大的陷害么? 什么都准bèi 好了,就差自己往里面跳了,如今看来,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难道自己要认输,听天由命么? 她凝眉望着湛蓝如镜的天空,水晶般透明的阳光悉数洒在莹白的脸上,竟透出几分不符合年龄的沧桑,她是真的累了,为什么每个人都不想放过她,她只是想好好的活着,做一个闲散风流的公主,有阿弟疼爱,有自己一手经营的风月楼,她本想就这样过一辈子,仅此而已。 可是,他们不放过她,陷害她,利用她,让她沦为权利争斗的附属品,让她纠结痛苦,在利用与被利用之间徘徊彷徨,她是真的受够了! 如果说,天若有情天亦老,那我便做无情的人吧! “哈哈哈……” 抬头一阵狂笑,乌黑的秀发滑落肩畔,银色面具下隐藏的一双眸看不出一丝情绪,但嘴角露出的冷笑却是那么的刺眼,她抬眸站的笔直,一身冷傲之气浑然天成,淡蓝的裙摆在金砖地面上映出阴冷的寒光。 “害我之人,必杀之!”咬唇轻轻吐出,眼尾却带着一丝媚色,抬手,起了又落,砰——一声巨响,梨花木桌霍地碎裂开来,霎间变得粉碎。 强dà 的气流忽如游龙盘亘在半空,好似带着冰渣的劲风,经久不散…… 她怒了! 抬眸凝睇着眼前人模狗样的王易天,冷喝道:“今日本宫便跟你走一趟,又如何?”眼底带着一丝傲气,不容人侵犯拒绝,嫣红的唇畔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带着冷嘲的味道。 王易天一震,心底升起一股子的寒冷,不知为何,他竟有些害pà 了,自己的双脚微微有些发抖,眼前的少女是风流的鬼面公主么?看她的样子,好像是个练家子,这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稍作沉思,污浊的眼珠一转,眼下是抓住穆初槿最好的时机,如果她不愿意束手就擒,恐怕自己就制不住了。思及此,忙转头对属下吩咐道:“赶快把公主抓起来!” 一声令下,几个五大三粗的侍卫持着利器向穆初槿靠拢,试图把她包围,然后在合力抓住。他们每个人都提高了警惕,他们知dào 眼前的少女虽然年轻娇小,但却武功高强,刚才的那一怒,让他们忘不了,也许稍不留神,自己就会如方才的木桌般,变成穆初槿的掌下魂。 看着逐渐逼近的侍卫,烟雨山岚般的眉梢微蹙,她似乎不喜欢别人的靠近,在持刀的侍卫离自己一尺远的时候,穆初槿幽幽道:“让开!本宫自己会走。”说罢,不急不慢的向门口走去,姿态优雅从容。 众人皆是一愣,空气中响起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王易天抬手抹了一把额间渗出的冷汗,对于刚才的一幕,他仍感到心有余悸,不一会儿紧皱的眉心便舒展开来,这样更好,自己也不会为难了。 王易天走后,凌月轩一下子安静下来,面首们面面相觑,一时无语,脸上皆有忧色,他们在为公主担心,毕竟公主待他们不薄。看着洒落了一地的饭菜,众人轻叹一声,这一顿饭怎么吃得这般糟糕无趣。 不一会儿,大厅里的人便散的差不多了。只有靠角落的那片雪白的身影,依旧稳稳的站着,好似一株洁白的百合,清新淡雅,而又不输清香气度。 只是,拢在袍子里的手慢慢的握起,深如黑潭的眸子凝望着大厅门口的方向,手掌越握越紧,最后,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看不透的眼底晃动着幽幽的蓝光,仿佛盛载着海蓝的忧伤,不经意间的流溢出来。 离门口不远处,柳水痕若有所思的抬头,木然望着空寂的大厅,眉间泛起淡淡的困惑,回头扫了一眼后面的白影,冰蓝的衣袖一拢,静静的走出凌月轩。 这大抵已是寅时了,陈旧乌黑的窗口透出柔和的阳光来,顺着条条木栅可以看到天边泛红的晚霞,橘黄中透着如血的红,仿佛是啐了毒药的红酒,晶莹的红中夹杂着一丝黑。 昏暗的牢里死一般的沉静,潮湿的霉味仿佛是放了很久的老酒,散发的味道无孔不入,在哪里都能闻到。 一双水钻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中,却是出奇的亮,带着晶晶光彩,是掩盖不住的光华璀璨。 金色柔和的霞光照在淡蓝碎花的衣袖上,仿佛散着晶莹的蓝光,衬得脸颊上的肌肤也更加的白皙迷人。 然,此时,她是寂寞的,再美丽迷人,终究是无人欣赏,而她自己也不曾察觉,那种美就像时间飞逝的流沙,飘渺而捕捉不到,却惟独留给时间去品味。 那道从阴暗角落里传来的目光盯着少女已经很久了,一寸寸,一点点,好似不放过少女身上的任何一个东西,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似乎在计算着什么,但坐在干草石台上的穆初槿知dào ,那道目光阴鸷而没有温度,沧桑而又带着致命的毒药。 显然,那人绝非善类! 抬眸,霍地对上那道阴鸷如鹰的目光,嘴角一勾,露出一抹挑衅味十足的微笑来,淡淡的,浅浅的,却是足够的嚣张。 那道目光倏地一滞,不到一瞬又变得狠戾起来,似乎有些许的愤nù ,隐藏在暗影里的囚衣发着乌黑斑驳的光,好似洗不掉的灰色,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 觉察到目光的愤nù ,穆初槿心间一喜,她就是要打破现在诡异的气氛,让别人先露出马脚,岂不更好! 看到少女嘴角嘲弄的笑意,昏暗的角落里,终于传来一阵尖利苍老的声音:“死到临头了,还不知dào ,哼!”不久,传来一阵凄厉冷嗤的笑声,仿佛含着一根及尖锐的刺,在铁栅上磨出吱吱的响声。 112.生存之道 听到那人不善的语气,穆初槿并不恼,只是冷笑的接道:“你不也一样?何况……”微微一顿,故作深沉道:“鹿死谁手还不知dào 呢!因为游戏还没有结束,不是么?”柳眉一挑,眼神瞬间冰冷。 隐藏在黑暗中的女人一顿,似是没料到她会猜出自己是来杀她的,良久才发出一阵凄厉毛骨悚然的笑声,声音一抽一抽的,好似要断气般,透着浓浓的压抑,她忽的靠前一步,昏暗的光线下,渐渐的看出她的轮廓,一身破烂不堪的囚衣早已不成样子,头发肮脏凌乱,面色灰暗,一双眸子血丝密布,眼圈乌青,身骨瘦弱如柴。 “你知dào ?”她不着头脑的问出一句,眉头轻皱,血红的眼珠仿佛要突出来,眼底微有诧异。 “本宫又怎会不知dào ?”穆初槿优雅从容的站起来,拂手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洁白的额头上一双好kàn 的细眉轻轻的挑着。 暗影里的女人又往前进了一步,灰迹斑斑的指甲紧紧的扣起,染有灰尘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一双眸子渐渐的变冷,泛起一股子的杀气。 “哼!”穆初槿冷嗤一声,“想杀本宫,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如果……你告sù 本宫谁派你来的,或许本宫还可以饶你不死,怎么样?”左眉一挑,斜睨着眼前人。 “做梦!”女人握起拳头,冷硬的接道,旋即凄厉的一笑,“只要我杀了你,我就可以出去,就永远不会呆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里,哈哈哈……”尖锐的笑声里夹杂着一丝难掩的兴奋。 “哦?是吗?”少女不急不缓的接道,一双水钻的明眸噙满笑意,但烟雨般的眉梢却多出一丝哀愁,好似悲悯命运的无奈与生命的顽固。 听到少女惬意从容的语气,暗影里的女人微恼,她毒娘子可是名震江湖的使毒高手,在这里竟然被一个小姑娘瞧不起,说起来真是可笑。她握紧拳头,丹蔻的指甲泛起幽幽的绿光,对穆初槿冷喝道:“女娃,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哈哈哈……”渗着内力的笑声好似一声声催命符,让周围的杂物干草呜咽颤抖。 而,不远处站定的少女,全身紧绷,莹白的手掌旋转起一团幽幽的红光,她的周身被一股强dà 的气流紧紧的包裹,额前的长发随之披散开来,一双美丽的秋水剪眸泛起丝丝血红,冷如寂静的寒冬,多一丝的温暖对于她来说,都是吝啬。 一双丹蔻犹如鬼爪的手极力向穆初槿扑去,只见那女人倾身向前,仿佛尽了全力,但嘴角露出的狡黠,却让人捉摸不透。 穆初槿微抬右手,在空中抛出一团幽幽的红光,水钻的眸子警惕的盯着女人,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她的招数怪异,本以为会很厉害,但没想到开始的第一招她会尽全力,而把整个身子送到对手可攻的范围之内,实等于把缺点全部暴露给对方,这种愚蠢至极的方法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稍微一迟疑,那女人已近在眼前,她的动作迅速,仿若惊鸿,穆初槿尽全力拍出一掌,强dà 的气流悉数涌向女人,带着致命的杀气,寒冷,阴煞。 倏然,那女人冷哼一声,眼底微有不屑,身体一扭,一瞬间改变了方向,她并不打算接招,而是轻巧的施展轻功躲过,随即伸出右手,虚晃一招,一阵绿光霎间便向穆初槿扑去。 水钻的眸子一惊,赶忙收手向后退去,身边悬浮的气流微有些紊乱,她用内力定住身体,左手在面前一拂,好似要拂去迎面扑来的绿光。 看到她的反应,女人阴森的一笑,稳定身形也极力向后退去,待退到离穆初槿两尺远的地方,才落足站稳,望着不明所以的少女,得yì 的笑道:“你虽然武功高强,但缺乏临敌经验,女娃,今儿我毒娘子就好好的给你上一课,兵不厌诈,记住了,啊哈哈哈……” “我中毒了?”明眸一怔,盯着自己手掌上那一团旋转的黑气,眼底微有恼意。 “当然!”女人转过身,血红的眸子狠盯着眼前的少女,露出一丝杀气,“你中了我毒娘子的噬心骨。”她慢慢的走进少女,十分的谨慎,在离穆初槿一尺远的时候,悠悠的停下步子。 垂眸看着脸色苍白的少女,她俯身道:“你说我现在是杀了你好呢,还是看着你毒发身亡,忍受噬心之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啧啧啧……虽然带着面具,瞧这半张脸俊俏的,多水嫩?”说着,抬手想去摸,却被穆初槿抬手隔住。 “拿开你的脏手!”冰冷的语气,浮冰碎雪的眸子里隐藏着浓浓的杀气。 被拒,女人并不生气,只是在看到穆初槿眼底的厌恶时,血红的眸子更红,暴突的眼珠子也变得尖锐起来,“如果你不是我毒娘子要杀之人,有可能我还会收你做我的徒弟,唉……可惜了呦……你长得再美,骨子里再倔,终究要香消玉损……”女人在穆初槿身边转了两圈,阴阳怪气的说着。 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流的皆是冷汗,穆初槿咬牙跪坐在地上,一头乌发遮住了苍白无血的脸颊,她只感觉自己浑身无力,眼前的视线也逐渐的模糊起来。 “哦?对了,忘了告sù 你了,我在噬心骨中加了点软骨散,是不是现在感到浑身乏力,使不上一点力qì ?”看着匍匐在地上,不住颤抖的蓝影,女人一阵得yì 。 “你,卑鄙!”穆初槿咬牙说道,冰冷的寒眸狠瞪着眼前兀自得yì 的女人。 “为了达到目的,就要不折手段,穆初槿,你可要记好,这就是生存之道!”女人转身,似不忍看到少女被毒药折磨的样子,因为那样很残忍,纵然她善于用毒,而且用的皆是毒性最强最能折磨人的毒药,但她却没有欣赏别人毒发身亡的恶趣味。 113.两难 一晃眼,不知女人在哪里摸了个机关,只听到“咚——”的一声响,泛着青苔霉斑的石墙上开了一道暗门,一眨眼,那女人便消了个没影,什么也没留下,穆初槿抬头只看到紧紧关闭完好无损的石墙。 “哼!”穆初槿冷笑一声,“这就是生存之道,不折手段,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她喃喃的念着,仿佛在警告着自己,一遍又一遍。 抬头,望着窗外渐暗的天空,视线越来越模糊,她只隐隐约约看到外面朦胧的亮光,抬手,她想触摸住亦或是抓住飞逝的光阴,却只是徒劳。 乌黑的发粘在颊边,发紫的双唇轻轻的颤抖着,一股黑血顺着嘴角缓缓的流下来,污湿了淡蓝滚边绣着玉兰花的衣领。 恍然间,心口传来一股刺痛,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一点一点的啃咬你的心脏,慢慢的钻进去,在里面不停的蠕动,搅乱着,撕咬着,慢慢的折磨你。 纤细的手指抓紧地上唯一的一片干草,那仿佛是她活下去的勇气,胸口钻心的痛沿着四肢百骸传到身体各处,一点一寸的磨砺着她,恨不得让人在身上桶上一刀,那就是最大的舒服。 “啊——”她忍不住的痛呼出来,在地上打了个滚,淡蓝的衣裳早已被汗水侵透,染满了灰尘,显得那么的无助而又狼狈不堪。 不—— 我不能死! 我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 害我之人,必杀之! 她猛地起身,双手相合,化为兰指,打好莲花座,霎时,一股微弱的气流在她的周遭凝聚,随着动作的加速,慢慢的旋转起来。 噗—— 身体一倾,呕出一口黑血,使她的脸色更加的苍白,穆初槿只觉眼前一黑,身体便软绵绵的瘫倒在地上。 黄昏时分,天气骤冷,原本流云彩霞的天空一下子灰暗下来,不一会儿,便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 然,怡和殿却是一片沉静,仿佛死了一般,辉煌华丽的大厅在昏暗的光线下,一阵阴沉,仿佛与外面的雨天完全的隔开,穿梭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铮亮的金砖地上跪着八九个大臣,他们一声不吭的低着头,全身匍匐在地上,一脸肃穆,从年龄上看,皆是一些资历较深的老臣。 “你们这是在逼朕吗!”龙座上的穆彦君伏案而起,眸子腥红。 “皇上,为了江山社稷,黎明百姓,天象不可不信啊!皇上!”跪在地上为首的大臣慷慨激昂的劝道,一脸愤慨。 “你们!你们——”明黄的衣袍一甩,穆彦君抓紧龙椅,身子气的发抖,嘴唇哆嗦的说不出一句话,“光凭卦象就说穆初槿是煞星转世,妖女再生,你们身为我穆国的子民不觉的荒唐么?” 龙座上的君王声声质问着,语气里含着一抹凄厉,但更多的是无力,有时候君王的一句话未必就是圣旨,如果大臣集体抗衡,帝王的话也是一纸空文,这就是身为帝王没有完全垄断权力的无奈。这一刻,穆彦君深深体会到,他平时的无所作为才导致今天群臣抗旨的局面。 阿姐,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想保你,哪怕用性命也在所不惜,一个是国家,百姓,一个是你,我该怎样取舍? 做一次昏君么?为你做一次,背弃百姓,背弃群臣,只想为你而活,身为帝王,我可以这样么? 哈哈哈—— 他抬头无力的一笑,伸出手指指着丹墀下跪着的大臣:“你们这是干什么?眼里还有朕吗!还有我这个穆国的皇帝吗!” 愤nù 的语气,透着阵阵威严,他沉语着,压抑的嗓音夹杂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沿着四面八方传出去,余音未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请皇上三思!”群臣跪下,齐声言辞道,威严的气势霎间笼罩住怡和殿。 拳头紧握,狭长的凤眸一眯,穆彦君顿感全身无力,他想扭转乾坤,奈何全天下的人都和他过不去。 “皇儿——” 哐啷—— 殿门被人推开,一阵泥土潮湿的味道从外面扑进来,当看到来人时,穆彦君脸色一僵,瞬间苍白下来。 “母后,您不在慈懿殿呆着,来这干嘛!”冷冷的语气,夹杂着一丝不耐烦,已经够麻烦的了,倘若母后再掺和进来,实在是…… 低叹一声,穆彦君背转过身去,头有些发疼。 柳太后一身鹅黄繁花宫装,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紫色的花纹图腾,穿着正式,雍容华贵的气质尽显无余,虽是太后,但也不过三十几岁的年纪,风韵犹存。 只见她一步步越过群臣,在离丹墀一尺的地方站定,凝眉望着龙座上的皇儿,眼色一凛,霍地跪下:“穆国太后柳白凤,恳请皇上处以穆初槿火刑!” 威严正色的语气在整座大厅回荡,响彻云霄,震撼群臣。 火刑,是穆国犯有重罪之人必经的惩罚,后因穆彦君即位,大赦天下,一些残酷的刑罚早已废除,而火刑理所当然的也在废除之列。如今,柳太后提出火刑,摆明了对穆初槿恨之入骨,而且十天之后就是穆国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穆国皇帝要在北海神殿祭天,拿穆初槿这煞星妖女去祭天也合情合理。 “什么?”眸子一惊,穆彦君从龙椅上站起来,浑身发抖,眉眼里喷涌出一股子的哀伤,母后,你又何苦逼我? 大厅一瞬间安静下来,如一潭死水,谁也不敢打破这压抑的沉静,大臣们全都支起耳朵,把头低低的伏在地上,拿穆初槿祭天也好,这样也不会惹怒了老天爷,降灾难于穆国,何况那穆初槿弄那巫蛊之术,诅咒皇帝,杀害平南王世子,这些都足以治她死罪! 死了好,所有的麻烦都迎刃而解,所以作为一代明智的帝王,应该舍小为大,不是么? “皇上,请为老臣做主,还我儿一个公道啊!如果皇上不秉公处理,臣宁愿辞官告老还乡!”平南王愤慨的说道,语气凄哀。 114.幸或不幸 “臣愿辞官告老还乡……” 群臣跪下,声音久久不息。 望着下面跪着的一干人等,明黄的身影一僵,穆彦君一下子瘫坐在龙椅上。 君王有所为,有所不能为…… 阿姐,阿弟要舍你而去了…… 夜幕降临,飘摇的雨丝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雪白的芍药在风中摇曳,凋零的花瓣落在潮湿的土壤中,说不出的萧瑟。 坐在凉亭中的人只觉浑身一冷,他垂眸望着烛火中下棋的白衣男子,冰紫的瞳仁有一瞬间的失落,“容雪,难道你就不担心么?好歹她也跟我们相处那么久了。”本打算心平气和的说出来,没想到出口的语气却含着一丝怨忒。 修长的手指拈了一颗黑色的棋子,从容的落在方格棋盘上,浓密细长的睫毛在昏黄的光线下,投下一抹扇形的阴影,微启薄唇,风容雪淡然道:“有些事情躲不过,那就只好去面对,这也许就是她的命。”平静的语气,带着淡淡的疏离冰冷。 “哼!”红衣男子冷哼一声,嗤笑道:“你的心够冷,也够狠,我一直在怀疑哪一天你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子,还会如这般镇定么?”扫了一眼对面兀自下棋的男子,他又奇怪道:“你为何总是独自一人下棋?” 风容雪一笑,云淡风轻,仿佛什么也看不进眼里,深如黑潭的眸子盯着对面并没有对弈之人的空座,沉语道:“人生如棋,我们握着棋子,也是在握着自己的命运,但人生中最大的敌人也便是自己,我以己为对弈人,也是在挑zhàn 自己罢了……” 幽幽的嗓音,温文尔雅,轻如柳絮,带着一抹深入骨髓的淡然,捻起的黑棋映衬的那骨节分明的手指煞是好kàn ,在昏黄的烛火下,泛起莹白如玉的光。 一双紫眸望向乌黑的天空,感受着飘扬的雨丝,最终无力的轻叹一声,花向剑喃喃的低语道:“被你爱上的人,不知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也许吧……”白衣男子手一顿,再也落不下一颗棋子,凝眸望着飘渺的夜空,幽幽的吐出一句答非所问的话语。 “那日,我定会去救她。”握紧手中的剑,花向剑头也不回的步出凉亭,任凭冰凉的雨丝抽打在脸上。 哐啷——哐啷—— 一阵铁链清脆的响声,耳边的噪音越来越大,隐隐约约有脚步声,夹杂着人粗嗓门的谈话。 被绑在木架上的人儿费力的睁开双眸,在触到火光的刹那,眼皮有一阵酸涩的疼,眼前模糊的画面也渐渐的清晰起来。 穆初槿只感到浑身酸软无力,双腿沉重的好似灌了铅,抬眸观察着这间不大不小的牢房,地上的干草散发着一股子霉味,墙角里堆放着各种各样的刑具,一个个冒着铮亮的寒光,显示着刑具的锋利冷酷无情。 “穆初槿!”一阵冷喝的声音,夹杂着一丝不耐烦。 “怎么成这样了,难道死了!”周围有一些人小声嘀咕道。 “别瞎说,十天以后还要拿她祭天呢!怎么能死!” “喂!醒醒……” 啪啪啪—— 脸颊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穆初槿猛地睁大眸子,狠瞪着眼前的狱卒。 “瞪什么瞪!都是快要死的人了!”狱卒冷喝一声,赶忙放下手,他从没有见过这么冷的眸子,仿佛要活剥了他。 “王大人到——” 外面的狱卒朝这边喊着,听到消息,站在穆初槿旁边的狱卒自动退到一边,一脸恭敬。 穆初槿抬头,望向牢门口的方向,只见一身朝服的王易天在属下的陪同下进了牢门,一屁股坐在狱卒们事先放好的雕花木椅上,随即端起旁边案几上放的杯盏,优哉游哉的喝了一口香茗。 咂巴了一下嘴,这才抬起眼皮,盯着木架上气若游丝的少女,好不得yì 的说道:“穆初槿,本官问你话,你可要如实回答!” “哼!”木架上的人冷嗤一声,咬牙骂了一句:“狗官!”一双血红的眸子狠剜着人面兽心的王易天,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穆初槿深深地清楚,如果王易天来审理此案,那么自己只有死路一条,从自己被抓到入狱,从夏寻飞的死到巫蛊之术,都是幕后黑手一步步算计好的,她不知dào 自己此时是该佩服幕后那人的精明狡诈,还是自己的愚昧无知? 与其懦弱卑微的死,不如轰轰烈烈的活一次,哪怕只有十天,而这十天的时间足以改变一切,不是么? “掌嘴!”王易天怒道,慢条斯理的理了理紫荆花边的衣袖。 啪啪啪—— 脸颊上又一阵火辣辣的疼,疼过后又变成冰冷的麻木,一股黑血顺着嘴角流出来,滴落在血迹斑斑的衣领上。 叮—— 一声脆响,好似金属撞击的声音。 一抹银光滑落在地上,掉落的刹那,在空中划过完美的弧度。 王易天狐疑的抬头,只见木架上的人脑袋歪到一边,一头乌黑如墨的秀发遮住了半边脸颊,而露出的那半张脸被打的又高又肿,已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然,地上那颤动的银色面具,好似感觉到主人的痛苦般,呜咽的发出铮铮的响声。 “穆初槿,你休要嘴硬!快说,夏寻飞是不是你所杀!”王易天站起来,阴鸷如鹰的眼睛狠盯着眼前人。 手指微微动了动,穆初槿抬头,乌黑的眸子无神的看着越来越模糊的身影,干裂的薄唇轻轻颤动了一下,却吐得极其清晰:“本宫没有杀他……”说出去的瞬间,她只感到嗓子眼里好似塞了一团棉花,全身软绵无力。 “哼哼……证据在此,看你如何狡辩!” 啪啪—— 王易天轻击两掌,后面便有一个端着托盘的狱卒走到穆初槿跟前。 穆初槿咬紧牙关,苍白的薄唇咬出一排血印,她极力保持清醒,睁开眼皮盯着托盘里的东西,在抬眸看清的瞬间,心间猛地一颤。 115.背叛 只见乌漆的托盘里,放着一个碎花银簪,丝丝缕缕的花纹勾勒的极其精致,宝蓝的水晶石镶嵌在簪面上,熠熠生辉。 看着那抹幽蓝的光,穆初槿只觉十分刺眼,皮肉的疼痛沿着四肢百骸传到身体各处,令她无处不痛。 但心口的痛却恍如针扎般,那么真实,令她更冷,她仿佛置身在冰窟中,从脚底升起一股子的寒凉,她觉得自己仿佛要冰冻了,没有任何知觉。 看到穆初槿痛苦的表情,王易天以为她正在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懊悔,赶忙趁机说道:“这个簪子是夏寻飞临死前紧紧攥在手中的,你觉得你还可以狡辩吗?” “哼……”穆初槿抬头冷笑一声,不知是被汗水还是被泪水濡湿的头发粘在脸上,无神的眸子里流露出一抹难得的哀伤。 小兰! 小兰…… 只有她能如此轻易的拿到这个簪子,只有她能。 没想到平时最信任的人,却转眼间背叛了自己,她苦涩的一笑,无神的眸子氤氲出一行凄苦的泪水,在眼底缓缓的流溢出来。 “穆初槿,你只要在这张供纸上签字画押,就可以少受些皮肉之苦,怎么样?”王易天示意,狱卒把纸递到穆初槿面前。 望着眼前白纸黑字的罪证,水钻的眸子泛起丝丝血红,愤nù 的火焰似要把它烧光,“本宫没有杀人,也没有诅咒皇上……”穆初槿咬牙说道,语气里含着一抹坚定。 她不想承认,因为不是她做的,就不是她做的,在这方面她非常的执拗,她记得小时候在孤儿院时,有一个小朋友偷了一个布娃娃,藏在了她的小床上,后来被院长搜到,让她承认所做的一切,但她打死都不承认,后来一天都没有饭吃,还忍受着别人的冷嘲热讽,但终究她是问心无愧的。 “呵呵……”王易天不屑的一笑,耐心早已被耗尽,他转身坐到朱漆木椅上,品了一口香茗,翻起眼皮,眼珠闪过一丝狠戾,“穆初槿,你觉得你还能出去么?哼!本官有的是方法让你承认,来人,上刑!” 语毕,牢房一下子沉静下来,外面的雨声就那么清晰的缠绕在耳畔,仿佛在进行死亡的狂欢。 两个狱卒如黑白无常般,走到穆初槿面前,一脸凶煞。他们抓住穆初槿的手指,仿佛要将它一根根的掰下来。 穆初槿吃痛的低头,郝然看到那一排明晃晃的银针,泛着冷气侵人的寒光。水钻的眸子一凛,秀眉也跟着蹙起来。 “针刺穴位本来是可以治病的,但反其道而行之就会让人经脉逆行,痛不可当,或是让练功者走火入魔,怎么样,穆初槿?啊哈哈哈……” 一阵阴戾的笑声在整座牢房回荡,如催命符一般,向众人宣bù 着痛不欲生的死刑,不,是死缓,慢慢的折磨你,摧残你的心智,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啊—— 手指钻心的痛顺着经脉,延伸到身体各处,让人无处不痛,仿佛身体被车轮碾过一般,只有不停的呼吸才知dào 自己不是死物。 十指连心,心口的痛也跟着抽搐起来,那股如蚁噬针扎般的疼,在心口不停的翻搅,让她想呕吐,看能不能把心肝肺吐出来,最终,却无力的喷出一口浓黑的血水。 片刻,十个手指插满了银针,入肉有半寸长,鲜红的血珠顺着银针一滴滴的流落下来,滴在银色的面具上,雕刻的银质花纹也变得血红朦胧起来。 “穆初槿,你认不认!”王易天双眸一瞪,厉喝道,显然,他有些不耐烦了,但更多的是焦躁,平常审问犯人,扎不了一个针,就开始求饶了,而眼前的这个女人,显然是个另类。 “不……不认……”穆初槿细碎的喃喃道,神智有些模糊,眸子半开一条缝,看着眼前所有的人,她要把他们的样子依依记下来,刻骨铭心的刻在脑海里,以后,他们的命一个都不会放过!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扎!继xù 给老子扎!”王易天烦躁的从椅子上跳下来,来回踱着步子,阴森的冷笑了一声。 啊—— 啊…… 一身冷汗侵透了衣衫,巴掌大的小脸毫无血色可言,最后,她抬起脸,看着霉迹斑斑的屋顶,眼神空洞,面如土灰,嗓子沙哑的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如果可以死,我也要有骨气的死,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我却要说女儿膝下是金山,我不可能求饶,决不! “大大大人,她晕过去了……”旁边的狱卒语不成调的哆嗦道,放下搁在穆初槿鼻息间的手指。 王易天甩袖停下步子,黑白分明的眼珠瞧着手指臂膀上满是银针的少女,对身后拿着供纸的狱卒说道:“按上她的手印。” “是。”狱卒走过去,抓住一根红肿不堪的手指使劲按在纸上。 十日过后,便迎来了穆国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按照当地习俗,百姓不得点火做饭,只吃冷食,各家各户都要做到禁烟禁火,类似于传统的寒食节。然,对于穆国的皇帝,要在北海神殿祭天祈福,求得风调雨顺,百姓安康。 而对于穆国的百姓来说,更让人感兴趣的,除了北海神殿的祭天以外,还有一大看点那就是穆国的公主——穆初槿被处以火刑,用来祭祀神灵。 想来那穆初槿作恶多端,已是污秽之身,拿她来祭天会不会惹怒了神灵?但国师无忧道长的一句话打消了他们的担忧:穆初槿已是大奸大恶之人,对她处以火刑,让其净身,洗去罪恶,也是上天的仁慈怜悯,何不给她一次机会,洗去全身罪孽呢?毕竟死者为大……国师大慈大悲的声音让喧嚣的民众霎间安静了下来。 “看!囚犯公主来了!”在乌牙牙的人群中,响起一句童音。 轱辘—— 轱辘—— 116.擦肩而过 地上划满了一道道纵横交错的车辙,好似蜿蜒爬行的蜈蚣,只见路过的囚车上,关押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女,原本淡蓝精致的衣裳露出一道道血痕,血迹斑驳的前襟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她虽低垂着头,但那双晶亮乌黑的眸子却让人不寒而栗,那种眼神如昆仑山上掩埋许久的雪莲,凌厉肃杀,带着愤世嫉俗的冰冷,那眸子瞪着你,却让你错觉的以为它在噙满笑意,嘲弄着世人的愚昧无知,但在眼底又含着一丝悲悯,好似大慈大悲的菩萨,以牺牲自我普度众生。 街边酒楼,雕花木窗的纱帘忽的被风卷开,一阵淡淡的雪梅香便轻轻的吹来,好似一片清羽,缠绕在心弦,令你魂梦牵绕。 原来,雪梅香源自一个男子,只见那人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腰束白玉带,如墨的发丝被嵌宝紫金冠挽起,一双漆黑的眼珠轻轻地眨着,时而闪过一丝墨绿,眼底下的精明不容人小觑。 远观,则,鼻若悬梁,唇若涂丹,肤如凝脂,近观之则是华丽丽的一个美男子: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鼻若悬胆,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薄薄得唇颜色偏淡,嘴角微微勾起,更显得男子风流无拘,平易近人。 他就像三月的春风,没有一丝阴霾,阳光而又温暖,顷刻一笑,光华璀璨。 “龙烨,下面为何这般喧闹?”男子启唇,语气轻柔如丝,一双乌黑的眼珠有意无意的瞟过下面喧闹的人群。 “爷,好像是一个路过的囚犯……”站在窗前的龙烨皱眉看着逐渐远去的囚车,一阵纳闷,一个要去行刑的囚犯怎么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男子端起酒杯,轻啜了一口,听到属下的话,并没什么反应,但不知怎的,在抬头望向囚车的瞬间,心间猛地一震,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背影,那么熟悉。 女子笑靥的脸庞刹那浮现在脑海,水钻般的眸子,巴掌大的小脸,甜美的模样就像一颗刚摘的水蜜桃,饱满甜蜜。 怎么可能会是她?难道自己出现幻觉了,还是最近的思念让他自己有些精神恍惚? 他喃喃的摇摇头,一脸落寞。 “爷,怎么了?”看到男子失魂落魄的样子,旁边的龙烨忙问道,他还是第一次见爷这样,平常他总是谈笑风生的穿梭在各个官场间,远见卓识,已有储君的风范。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故人……”男子温雅的说着,脸上的失落也随即收敛起来,仿佛从没有来过。 龙烨的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一双好kàn 的剑眉一紧,泛起了疑惑,为什么爷每次这样的时候,都说想起了故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人可以让爷如此的念念不忘呢! “龙烨,琉国那可有什么消息?”男子眯眸凝望着窗外一方碧空蓝天,幽幽的问道,一头乌发在风中飘起,侍弄着额前的几缕碎发。 “爷,皇后说让您马上回去,六王爷的一干党羽又在蠢蠢欲动了。”龙烨中肯道。 “哦。”男子低沉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精明,这些好似意料之中的事,低头一沉思,他才淡淡道:“即刻启程。” “是。”说完,身影一闪,龙烨已下楼去准bèi 。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夹杂着粗重的喘气声,好似要断气般,一阵又一阵,男子掏出雪白的绢帕,在嘴角抹了一把,尔后随意的抛在地上,仿佛习以为常,眼底是满满的不在乎。 对于早产儿,能活到现在已是上天对他的仁慈,不是么? 何况,御医说他活不过十八岁,现在不也是好好地活着么? 苍白的嘴角一勾,看了眼血迹斑斑的绢帕,无奈的一笑,在没有见到她之前,他是决不会死的,他始终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没有死,她会等着他,等着他去找她。 在缓慢而冗长的人生中,能够再见她一面,已无憾了。 他缓缓的步出楼梯,只徒留一室的雪梅香,浅浅淡淡,却能沁入人的骨子里。 地上的绢帕,被风一点点的摊开来,仿佛是雪天里遗落的梅花,宁静而悠远…… 昏暗的牢房,仍旧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虽然人已经离开好一会了,但地上留下的蜿蜒血迹,仍旧可以让人想到这个牢房里的主人曾经受了多大的罪与痛苦。 白鹿皮靴踏进去的刹那,猛地一滞,仿佛紧紧的粘在地上般,再也前进不了一步,他稳稳的站在那,周遭的空气仿佛冻结了一般,修长的手指渐渐的拢起,浑身微有些僵硬了。 “主公,属下们已经准bèi 好了。”女子尖细的嗓音,多情的丹凤眼含着一丝媚色,黑白分明的眼珠偷偷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可以如此近距离的瞻仰主公,只有这样才可以!想罢,眼里又多了丝哀怨。 男子好似没听见般,依旧站立着不动,仿若雕像,一脸肃穆。良久,才冷冷的吐出一句:“今晚子时,拿王易天的头来见我!” “呃……”女子一愣,眼里露出诧异,似是一下子没明白过来,最后看到男子扫过来的冰冷目光时,赶忙低头道:“是,属下遵命!” 男子微微扬手,示意后面的人退下,女子本想再说几句,但看到那张冷酷的面容,又连忙禁了口,失落的走出牢房。 一身雪白绸缎,在昏暗的光线下,泛起莹白的光,乌发束着的白色丝带,也随着窗外渗进的小风,飘摇如斯。 他静静的站在那,浑身被一股冰冷之气笼罩,朦胧的光线下,一双好kàn 的眉紧紧的皱起,他不知dào 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他该怎么办? 除了自己的亲人以外,他不知dào 怎样爱一个人,爱人的感觉究竟如何? 他爱了么? 难道这就是爱人的感觉? 彷徨而又害pà 失去。 117.行刑 可是强者之路就不该掺杂任何多余的感情,因为它们会摧毁你的意志,逐渐让你放qì 一切,沉在温柔乡里无法自拔,这是母后告sù 给他的,所以,他不敢轻易爱人,骨子里惧怕一切不可掌握的东西,而感情就是如此,就是世间最不可靠的东西,不是么? 苦涩的一笑,深如黑潭的眸子里流露出哀伤,浓郁的无法排遣,仿佛要化成泪珠,缓缓的流出来。 罢了…… 罢了……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也,必要时,舍鱼而取熊掌也,他连自己的命都可以舍,世间还有什么是不可以舍弃的呢! 未来的事无法预知,那就顺其自然吧!但愿我和她再见,亦是朋友。 澄亦阁,微暗的光线下,明黄衣袍的男子斜躺在椅榻上,骨节分明的手指玩弄着掌中的黑玉令牌,一双狭长的凤眸斜睨着跪在地上的一批黑衣人,正色道:“此次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拿命来见朕!”冷冷的语气,透着一丝邪魅。 “是,影卫遵命!”黑衣人齐声道,语毕,一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穆彦君深深看了一眼窗外,那里的牡丹花开的正艳,火红火红的,仿若一团火,他不知dào 自己此时是否在玩火,为了救阿姐,他不惜调动了对自己寸步不离的影卫,他们向来只认令牌不认人,而这种特制的黑玉令牌是由先帝一代代传下来的,一句话说得好:令牌在手,莫敢不从,而他让影卫去救阿姐,就相当于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没有影卫寸步不离的守护,他是否会安然无恙,这些对于此刻的他来说,早已不重yào 了。 事情成败与否,就在此一搏。 旋即,眸光一暗,起身,穿上外袍,向外走去,此刻,他必须即刻赶到北海神殿了。 随着一阵低沉的号角声响起,穆国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开始了。 穿着祭服的穆彦君从神殿左门进入圜丘坛,至中层平台祭天上香,行三叩九拜之礼,坛下的群臣也纷纷跪下,匍匐在地上,一脸肃穆,虔诚。 被绑在木架上的少女微抬螓首,眯眸望着祭坛上英姿勃发的阿弟,心口倏地一紧,那股针扎般的疼痛又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到身体各处,早已麻木的双手也跟着抽痛起来。 额前凌乱的头发遮住了脸颊,只露出一片苍白的肌肤,纤薄浅蓝的身影被绑在木架上,好似没有重量般,轻盈的如枯叶,但那双水钻的眸子却异常的有神,无不透着如铁的坚定。 苍天既然让我穆初槿重生,又何必让我再死一次! 苍天不公!世道不公! 倘若有朝一日,我定要把苍天踩在脚下,狠狠的蹂躏,势必,遇佛杀佛,遇神杀神,杀尽一切想杀之人,做我想做! 水钻的眸子瞬间泛起一丝血红,带着浓浓的恨意,她忽的抬头,冷望着蔚蓝的天空,日光下,却觉得十分的刺眼,“呵呵……”她凄绝的一笑,好似用尽了全部的力qì ,紧紧的握起双拳,慢慢的闭上双眸。 如果死了之后,可以回到地府,她定要取下阎王的人头,泄这一世之愤! 无厘头的穿越,诡异的结局,她是否该感谢他呢,还是叹命运太爱捉弄人? 听到阿姐悲戚的笑声,祭坛上的穆彦君身形一僵,他微微回头,看到木架上的人儿,心间泛起一股无法言语的酸痛,少女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血痕,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苍白的仿若透明,干裂的唇角还有未干涸的血迹。 她怎么会伤成这样?我明明吩咐王易天要好好照顾阿姐的,看阿姐气若游丝的样子,王易天肯定对她动了刑。 倏地,握紧拳头,狭长的凤眸闪过一抹阴鸷,王易天这狗贼,朕饶不了你! 当号角再一次鸣起的时候,祭祀典礼进行到下一环节,也就是在圜丘前堆积柴草,焚烧玉帛,祭牲等,使天神于烟气之中歆享到人们的敬奉。不过,今年,在焚烧的同时,穆国公主也会被纯净之火净身焚烧,祭给天神,以造福于穆国百姓,令江山社稷永存。 望着下面渐渐垛高的柴草,那一捆捆上落的干柴,慢慢在周身形成一个高台,把自己紧紧的包裹,穆初槿微抬眸,双臂使不上一点力qì ,这几天的捆绑,已使她的胳膊麻木不堪,也不知dào ,自己的胳膊长时间的血流不畅,会不会就这样废了。 看着阿弟那悲哀担忧的神色,穆初槿心底一阵冷笑,现在后悔了么?是不是感到同情内疚,可是我穆初槿不稀罕,一点也不! 她逼着自己避开阿弟那道悲戚的目光,可心底却无法抑制的痛起来,含带着眼角有一瞬间的晶莹,其实,她心里是感谢穆彦君的,如果没有他对自己百般的呵护疼爱,她也不会在异世有幸体会到亲情的温暖,而今,她有什么资格去怨别人,她穆初槿此生唯一的遗憾,便是不能让自己变到最强,保护自己所想保护之人,掌控世间所能掌握的一切…… 眼前的火苗一下子串起来,呛鼻的烟味让她剧烈的咳嗽着,原本清晰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然,细长的眼尾终于肯狠下心来留下滴滴眼泪,她终究不甘在人前哭泣,所以忍了好久,好久…… 当终于有机会好好哭一场时,干燥炙热的烈火却烤的她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眼皮酸涩的发疼,脑海一片浮沉,头昏目眩也随之而来。 乒乒乓乓—— 耳畔响起一阵噪音,好似兵器碰撞的声音,她使劲抬起头,无力的睁开眼皮,奈何此时竟觉得眼皮有千斤重,只勉强睁开一条缝,一个模糊的黑影跳进视线,疾步向自己走来,身轻如影,恍然间,已到眼前,令她浑身一惊,她想极力保持清醒,却最终无力的昏过去。 118.黑影 巍峨高耸的殿宇内,成批的黑衣人向祭台奔去,厮杀声顿时搅成一片,吐着火舌的木架散开,火星,碎木落得满地都是。 黑影把穆初槿夹在腋下,越过内院墙头,向神殿外飞去,顿时,后面的箭雨如期而至,铿锵有力的嵌进墙壁里,倘若黑影再迟一步,肯定被射成马蜂窝。 祭台上厮杀的黑衣人一看人已被救出,纷纷向后撤tuì ,动作迅速严谨,毫不恋战,奔越墙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此刻,神殿里已是满目狼藉,一身祭服的王易天,满脸横肉,由于愤nù 而哆嗦着圆胖的身子,冲旁边惊慌失措的手下叫道:“快去追!快去!不要放过那妖女!” “是,属下遵命!” 王易天抬脚朝退下的人踹了一脚,瞪着铜铃大的眼珠看着手下连滚带爬的跑出去,脸上露出一丝满足,别人见到他王易天王大人就该这样,又敬又怕,他们就是自己养的狗,任务就是效忠自己,舒舒服服的伺候自己。但—— 似是想到什么,肥胖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穆初槿必须得死,否则这次无异于放虎归山,他总有一种预感,倘若穆初槿还活着,必会找他来报仇,让他不得好死! 想着,想着,那双浮冰碎雪犹如碾碎的冰渣般的眸子浮现在眼前,似一把磨砺冰封的剑,有一剑封喉的凌厉,有骇人寒冷的杀气,更有阴厉浓黑的煞气。 不自禁哆嗦了一下,抬头却对上一双邪魅的眼眸,阴寒的目光毫不避讳的扫射着自己,由里到外,自上而下,一片片刮扎着他的皮肤。 忽地,嫣红的唇畔一勾,堂堂的穆国皇帝却邪佞的笑了,好kàn 的丹凤眼一挑,无形间却放出一股子杀气,好像在说:王易天,你的死期到了。 看到这,圆球般的身体不住的哆嗦着,两腿发软,一下子瘫在地上。 “啊哈哈哈……”明黄的身影仰头一笑,帝王的霸气显露无余,转身向北海神殿内堂走去。 坐在地上的王易天,抬起袖子擦了擦额上豆大的汗珠,仍感到心有余悸,他忽然觉得不用穆初槿来找他,他的小命就快玩完了。 一咕噜爬起来,他踉跄着向殿外奔去,非常时期,逃命要紧。 哒哒哒—— 摇摇晃晃间,手臂上的伤口蹭到马背上,一上一下的,渐渐流出鲜血,马背上的少女微微蹙了蹙眉,浅蓝的衣袖早已被污血染红。 轻如蝉翼的睫毛一抖,似展翅而飞的白蝶,少女不安的扭了扭身子。 “别动。”低沉的男子声,透着一丝疲惫,沙哑。 听到声音,马背上的人安静下来,少女睁开眼,眼底微有诧异,接着是一阵难掩的欣喜,她穆初槿竟然没有死! 没有死! 她想起身,却感觉身体僵硬,一阵酸涩,仔细一看,才发xiàn 自己像米袋一样被人横掷在马背上,抬眼望着被马驹狠狠甩在后面的山野树林,心底竟泛起一丝酸楚,难道自己要当逃犯了吗? 哼哼…… 双眸一闭,青紫的脸颊上夹杂着丝丝痛苦,但又带着一丝淡淡的欢乐,这种矛盾的两种情绪全都遍布在脸上,渐渐变得扭曲。 痛苦并快乐着。 “嗯……”马上的男子闷哼一身,蒙在脸上的黑布自嘴角晕染开一片湿润,顺着黑布一角滴落下来。 匍匐在马背上的穆初槿忽觉脸上一片湿润,手背一抹,定睛一看,竟是鲜红的血,似乎还带着淡淡的暖意,腥气。 她了悟似的的支起脖子,用眼角的余光瞥着男子,但这种动作对于屁股朝上,翻身负在马背上的她来说,仍然很困难,“你,你受伤了?”语气里有一丝慌张,她穆初槿要活着,不需yào 别人以命相抵,因为,她已没有心力再去背负一条人命,欠别人的东西必须还,包括命。 黑影不吱声,草原上的骏马依旧卖力的飞驰,奔跑,后面的几百名追兵依旧紧随其后,势有不追到决不罢休的气势,跟随的几十名黑衣人在追兵的夹击下,且战且退,并不恋战,因为他们影卫做事,只需yào 达到目的,成败在结果,而不是过程。 无人应答,穆初槿顿觉无趣,抬头凝思观察着当前的形势,到底是谁派人来救她?望着后面的那批黑衣人,行动迅速,严谨,显然是受过训liàn 的,决不是普通的杀手可比的。 到底是谁? 她斜眼近距离的打量着眼前的黑影,一身黑衣,包裹的严严实实,握缰绳的手粗糙而宽大,手指间有老茧,显然是长期握剑打斗形成的,在往下打量,忽然一抹金光划过视线,那是一个半个手掌大的金牌,做工精巧细致,刻有龙纹,中间镂空用繁体写着一个“影”字。 难道是影卫? 贴身保护阿弟的死士? 穆初槿猛地一颤,眼底满是震惊,阿弟没有忘记她,没有忘记他这个阿姐,他还是疼爱她的,还是没有放qì 她,忽的,眼前闪过阿弟时而温柔而又邪魅的笑颜,他有时残忍,有时天真,有时温柔,变化多端,每一个情绪都充满浓浓的爱,就像清醇的酒,浓郁而又甜香。 此刻,她的心被涨的满满的,仿佛被人放在铺满毛毯的地暖上,懒洋柔暖。 当有人背叛她的时候,她还能得到阿弟浓浓的亲情,两世为人,呵——她穆初槿何其有幸,晶莹的水钻慢慢的碎裂,化成泪珠一颗一颗的滚落下来。 忽然,马驹一顿,处在颠簸中的穆初槿险些掉下去,她狐疑的抬头,再看到那飞腾的缰绳上已没有那支粗糙的手时,眼神倏地一滞。 视线所触,不停交错的荒草上,黑影已被远远的甩在后面,一支箭雨深深的插在他的后心,一双漆黑的眼珠依旧死盯着前方,渐渐变的无神,涣散,最后扩大,空洞,夹杂着丝丝不甘,皇上的任务没有圆满完成,也许是他最大的遗憾了。 119.不悔 穆初槿只觉浑身一震,马背的颠簸,使她迷糊的大脑也逐渐清醒起来,她要活着,虽然她不知dào 黑影是谁,后面拼死保护她的那批黑衣人是谁,但她穆初槿欠他们的,终究会还,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还活着…… 活下去,就是希望! 耳畔的风声变得尖锐刺骨,仿佛化作了风刀,轻轻刮在皮肤上,温柔却让人疼痛,这种说痛不痛的感觉对于人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劲风刮得她几乎睁不开眼,她费力的支起脖子,向后望去,那条逃生的小路已经被鲜血染红,后面倒下的黑衣人也越来越多,紧追的士兵终露出疲惫之色,慢慢变的力不从心。 在风尘仆仆的骑兵中,一支弓箭对准马背上的少女,修长的手指一拉一松,锋利淬了毒药的箭羽直直的飞射过去,精准狠戾。 狭长的丹凤眼一眯,阴柔难辨的脸上挂着一抹阴厉的笑,冰蓝的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 只有她死,太后才会放心! 抬眸远眺,带着一丝残忍的冰冷。 铿—— 箭羽被一把寒光闪闪的剑拦腰截断! 火红的身影从马背上飞跳下来,足尖轻点地面,执剑,站得笔直,一头乌发被风吹散,红色的发带在烈风中飘荡,犹如媚人的凌霄花。 “花向剑——”马背上的少女惊叫出声,欣喜连连。 穆初槿本以为自己死定了,但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想必柳水痕也没料到,看看柳伪娘那愤恨的眼神,啧啧……两人又对上了! 唉…… 真是冤家路窄! 但—— 柳水痕!这笔账我穆初槿终要找你讨得! 哼!柳白凤的人! 两人果然有猫腻。 穆初槿扭了扭头,四处打量,水钻的眸子不住搜索着,难道他没有来? 想到这,心口倏地一痛,眼底是止不住的失望,旋即双眸一闭,嘴角晕开一丝淡淡的苦笑。 想来是她穆初槿自作多情了,她的死,他会在乎么?在这茫茫尘世中,还有什么能入了他的眼,让他真zhèng 怜惜么? 嗖—— 一声破空的尖锐。 身下的马驹像受了什么刺激,发狠的奔跑起来,仿佛在进行死亡的狂欢。 穆初槿一惊,定神向后一看,马屁股上斜插了一根银簪,鲜红的马血涓涓的从伤口流出来,在嫩绿的草地上,留下蜿蜒的血迹。马儿本就疲惫了,但让这银簪一激,发狠似的跑起来,没有方向,可以说是横冲乱撞。 嘶—— 嘶嘶嘶—— 马儿仰头狂叫,前蹄上抬,差点把穆初槿掀翻下去,穆初槿死揪着马鞍,指甲一根根断裂,她必须要抓紧,如果被甩下去,她必死无疑。 身体已是虚弱,恰巧噬心骨突然发作起来,心口的抽痛一阵阵凌迟着她的心脏,仿佛有千万根针扎般,扎下去再抽出来,一次次,她的意志逐渐变得模糊。 “初槿——” 一人惊呼。 马背上的少女疲惫的睁开眼,朦胧中,看到花向剑担心焦急的眼神,冰紫的瞳眸忽的泛起泪花,隐忍而倔强,火红的衣衫有的地方破裂开来,露出一道道血口,白皙的手掌里紧握着一把染血的寒剑。 她很想应一声,但怎么也张不开口,嗓子眼干裂疼痛。 她只觉身子一下子轻起来,裙带飘飞,她仿佛变成了一只自由飞翔的黄鹂鸟,不知今夕何夕,只一味的飞翔。 迷糊间,眼前好似蒙了一层白练,上面的人在离她远去,她只看到悬崖峭壁,凸出的岩石,石缝里钻出的苍松。 突然,腰间一紧,她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抬头,对上一双深如黑潭的眼眸,那里仿佛是地球的磁场,强dà 而又迷人,不经意间,蛊惑着人心。 如锻的墨发在周遭飞舞,嘴角云淡风轻的笑意却足以和苍天媲美,浓密细长的睫毛一颤,如碟,如蝉羽。 “容雪……”她紧紧抠住那青竹滚边的衣袖,小脑袋一缩,紧紧埋进那期待已久温暖的怀抱里。 我寻了你那么久,终于找到了。 你…… 终于来了…… 呵呵…… “别怕,我在……”他轻声道,猛然间抽出腰间的软剑龙吟,向坚硬的崖石上刺去,尖利的剑锋随着身体的下落,在崖壁上划开一道电光火石般的口子。 “容雪……”怀中的女子喃喃的念着,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qì ,却总也喊不够。 她望着他如天神般的脸,那深潭般的眸子好似浸了水的黑玛瑙,晶亮而富有朝气,仿佛是一团烛火,忽的被一下子点燃了,多了些明媚的情绪,而不再是一潭死水。 他亦低头回望着,少女水嫩饱满的脸颊映入眼帘,扯开唇角,他微微一笑,仿若千树万树梨花开,袖袍飘摇,他执剑在石壁上砍着,增加阻力,二人下降的速度渐渐的慢下来。 他设计了一切,却不经意间掉进了自己的局,陪她跌落悬崖,生死不知,这确实在他的意料之外,他不忍让她死,在看到她掉崖的那一刻,他便奋不顾身的扑上去,他只觉的那一刻,自己的心仿佛一下子全空了,他快要失去了他人生中最重yào 的东西,比生命还重yào 。 他的心疼,痛,连呼吸都在痛,所以,他选择陪她一起,不知生死,陪着就好,如果他还有活的机会,便要拼了性命也要救她,他不悔,哪怕即刻便是死亡,他也不悔…… 他纳兰容雪从小到大,还没有什么能看进眼里,而她却是个意wài ,不经意间入了他的眼,像一颗钉子深深扎进他的心,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渺渺天地间,仿佛只剩下紧紧相拥的二人。 他们彼此依偎,似是找到了人世间唯一的温暖,彼此慰藉。 从此他们不再是一半,而是合为完整的一体,彼此相拥,命运从此相连…… “主公——”周雨蝶疯狂的叫着,望着悬崖口茫茫翻滚的云雾,眼神逐渐变得空洞无光。 120.谁是谁的执念 “不!不……不……”她没想害主公,她只不过想要穆初槿死,在慌乱间,趁机拔下头簪射向马驹,让马失控,借机杀死穆初槿,她真的没想到他会跳下去,她真的没有想到,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她喃喃的摇着头,神经错乱,泪水纵横。 “初槿……”似轻叹,似低语。 紫眸阴暗无比,如一堆燃烧殆尽的柴,红衣少年站立在崖侧,手中的寒剑悄无声息的掉落在地上,被劲风掩埋,如它的主人般顿时失去生气,他的脸惨白一片,已无人色,他花向剑忽然意识到,这一刻,他的天,塌了…… 曾经的厌恶,刻意的躲避,已化为如今的刻骨爱慕,他喜欢她,爱她,却总不愿承认,直到她生死未卜,跌落悬崖,他才深深地知dào ,自己对她的爱已深入骨髓,弥足深陷。 纵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他花向剑终要找到她! 咬牙转身,他义无反顾的奔赴崖底。 报—— “皇上,公主跌落黑木崖,生死未卜!” “什么?”手中的茶盏滑落,穆彦君从椅上站起来,脸色顿时煞白。 黑木崖?竟然是黑木崖! 听说,那里地势险恶,险象环生,迄今为止,从没有人到过崖底,传说那里有会吃人的野兽,有最嗜血残暴的动物,它们庞大,血腥,弄死人如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黑木崖,绝对是神mì 与危险的存zài ! “找!一定要给朕找到!”穆彦君怒吼着,双眸发红,宽大的手掌紧紧攥紧袖子。 他急了,内心出现一阵无法言语的恐慌,阿姐陪了他十几年,他们相依为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整整一块活了十余载,他从没想到会失去她,从没想过! 怎么办!怎么办! 阿姐不会有事的,不会! 他踉跄的身子,抬手扶住桌沿,眼底隐有泪光闪动,狭长的凤眸微微泛红。 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身边的侍卫走了一半,都被他派去寻找阿姐,不管结果怎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穆彦君总要知dào 个结果! 呵—— 苦涩的笑出声,抬眼望着殿外晴朗的天空,屋檐处的阳光照射进来,突然觉得从未有过的刺眼,穆彦君抬手遮了遮光,明黄的袖边发出刺眼的金光,让他不舒服的眯了眯眸。 他讨厌皇宫,讨厌皇帝,讨厌有关皇帝所有的一切! 为什么他会生在帝王家! 为什么要坐上这至高无上的龙座!拥有天下人垂涎的权利! 坐在龙座上的每一天,他哪一天是快乐的?他哪一天是安稳睡觉的?哪一天是安心吃饭的? 睡觉有影卫把守,吃饭有公公试菜,就连哪天临幸女人都有人安排好,不管愿不愿意,全部都与权利挂钩,女人是用来拉拢朝臣权利的,她们争宠献媚,不都是看上他的皇位么?是说,哪一个是真心? 阿姐曾问他,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是皇帝,我也不再是公主,不如我们就一起浪迹天涯,游荡江湖,自由自在,怎么样? 他记得那一刻,阿姐笑的清丽动人,眼神明媚如光,那笑霎间恍了他的眼。 只是…… 只是阿姐,阿弟还有机会么? 报—— “皇上,公主已找到!”从殿外奔进来一个铁甲侍卫,刚硬的脸颊上,擦出几道狰狞的血痕。 明黄的身影一震,眸间是掩不住的欣喜:“公主在哪?快带朕去!” “是!”侍卫凌厉的窜出殿外,在前面带路,穆彦君紧跟其后。 “等等!”剑眉一皱,穆彦君停住步子,望着四周荒芜偏僻的树林,出来有一阵子了,怎么越走越偏呢!一种不好的预感直升心头,“你说的公主到底在什么地方?” 前面的人越走越快,听到后面的人没有跟上来,脚步一收,转身看着不远处的穆彦君,倏然一笑,那人扯下铁甲,露出里面的黑衣,抽出腰间的长剑,眼神瞬间冰冷,杀意顿起。 窸窸窣窣—— 从树林里又窜出十几个黑衣人,手里皆握着兵器,如豺狼般,训liàn 有素的向穆彦君逼近。 杀手? 穆彦君顿时明白过来,俗话说的好,关心则乱,他一味担心阿姐,却没想到让敌人有机可趁,此刻,他穆彦君上当了! 他们可真会瞅准时机! 这是难得的巧合,还是蓄谋已久的阴谋呢? 哼! 他冷然一笑,细长的眸子蓄满邪魅的因子,陪他们玩玩又如何?每次他都被人保护,从没有跟别人动过手,现在,确是个锻炼的好时机。 死,也要痛痛快快的杀一次! 刷—— 抽出软剑,握剑向杀手冲去! 乒乒乓乓—— 厮杀声不绝于耳,他仿佛被沐浴在血雨里,雪白的祭服红梅点点,破烂不堪,头上的紫金冠掉落下来,乌发瞬间散落,一代帝王,模样狼狈不堪。 腥气,红色,遍地都是,他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血口,握剑的右手有些僵硬,令他全身麻木,可是,他的心底却是十分痛快的,仿佛是做了什么大事,他从小被人管着,母后视他如珍宝,可以说他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伤,也没有杀过人,他是直接继承了皇位,他是父皇唯一的儿子,皇位的不二人选,他几乎没有费什么吹灰之力就成了万人敬仰的皇帝,呵!他的皇位之路是多么的顺风顺水! “嗯……”他闷哼一声,一把长剑贯穿了他的左胸口,喷涌的鲜血顺着刀口涓涓的流出来,染红了雪白的衣襟。 此刻,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他仿佛停止了呼吸,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只是缓缓滑落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冷彻骨,漆黑的瞳孔放大,空旷,只剩下碧蓝天空中飞翔的苍鹰。 多自由啊! 他穆彦君,终于没有人再去强迫,不用再做自己不愿做的事,不用坐拥天下,却如履薄冰! 121.木槿花开 朦胧中,他似看到穿着绯红宫锦钿花彩蝶锦衣上衫,配着同色绯红百摺罗裙的女子,她盈盈一笑,狭长的凤眸别有一番媚色。 “嫣儿……”几不可闻的出声,眼底泛起一抹痛苦。 她不知dào ,他不喜欢她的争宠献媚,不喜欢她对他谄媚的笑,不喜欢她耍一些小心计,他喜欢她曾经的动人,喜欢她八岁那年花灯节对他纯真的一笑,甜甜的叫他,君哥哥,可是,可是,一切都不会重来,她一次都没有读懂,一代帝王的心思,有时候真的很简单,一个心爱的女人,一个温暖的家,而已…… 对于他穆彦君,遥远而又高不可攀…… 眼皮一沉,天地间,一下子黑暗下来,他终于摆脱了一切,阿姐,但愿你还活着,带着阿弟的那一份,一起…… 灰沉沉的天幕,突然下起雪来,大片大片的雪花掉落下来,就像羽毛一样。 她抬起头,扎起的马尾沾染了几许雪花,一张娇嫩的小脸,冻得红扑扑的,就像一颗刚摘的水蜜桃。 “风哥哥,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么?”女孩仰头望着梅花树下的少年,水汪汪的眸子盯着,清澈的如一汪湖水。 少年看着她,宠溺的摸着女孩柔软的头发,微微一笑,转身,折了一枝嫣红的梅花轻轻别在她的鬓角:“会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他握紧了她的手,抬头看着花园里飘落的雪花,仿佛在不经意间承了一个誓言,不管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承诺依旧永存! …… “风哥哥,你骗我!你骗我!你怎么可以丢下槿儿!怎么可以!”女孩抓住少年的胳膊,哭得一塌糊涂。 “槿儿乖,哥哥要去美国读书,很快就会回来。”少年温柔的说着,轻轻的扯开了胳膊上的那双小手,眼里滞留了片刻的不舍,他没有办法,他必须读书,将来还要继承家族的产业,这似乎就是他的宿命,摆脱不了,家族利益向来如此。 女孩抽噎着,吸了吸鼻子,泪花闪闪的看着哥哥,似乎想记住他的模样,“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她天真的问道。 少年抬头看了看窗外飘落的雪花,眸子一定,一截枯枝在雪地中还未被完全掩埋,“当木槿花开的时候……” 吐气飘渺而遥远…… 是啊。 确实是木槿花开的时候。 只是,花开又花落,如此反复了好几年,他已学有成就,长成了帅气迷人光芒四射的青年,少了青涩,多了男人该有的沉稳魅力,而她也不再是总跟在哥哥身后哭哭啼啼的小女孩,她上了一所名牌大学,主修会计,希望将来能帮他打理公司,减少他的疲劳负担,可当她看见站在他身后窈窕的少女时,她才知dào 他的世界已不再属于她…… 她仿佛总也追不上他的脚步,家庭地位的悬殊,别人的冷嘲热讽,流言蜚语仿佛从没有离开过她,即使他刻意保护,小心翼翼的照顾她,把她当做了珍宝,可现实总是残酷的。 他是不是不堪现实的打击,是不是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他是那样成功的人,含着金钥匙出生,长大后成为横跨整个亚洲集团的CEO,他是那么的不凡,走在人堆里也不会被淹没,依旧璀璨如光。 她与他,在时间的洪流中,慢慢的背道而驰…… “槿,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风?我们明天就要结婚了!” “你觉得一个男人在关键时刻抛弃自己的未婚妻,能有什么原因!穆初槿!我早就不喜欢你了!” 我早就不喜欢你了…… 不喜欢你了…… 呵…… 她的心慢慢的变冷,慢慢的变凉,最后变成了一块坚硬的冰,在刺伤别人的同时,也扎得自己生疼,紧紧地,却又是那么的深,在她的心间划开最锋利的口子。 柳成风,你好狠! 好狠…… 让她撕心裂肺的疼,一寸寸疼到骨子里,渐渐地麻木,渐渐地心冷…… 忽的,一双深如黑潭的眸子撞入脑海,他轻轻一笑,仿若春风,暖暖的,带着怡人的柔软…… “公主!醒醒?”耳畔似有人呼唤。 一双手轻轻擦过脸颊,柔柔的,仿佛轻落的羽毛,她的眉头一皱,好似被人扰了清梦,浅薄的唇畔已咬出一排血痕。 “成风?成风!为什么……”她呓语着,濡湿的睫毛打开,瞳孔涣散的光芒逐渐汇聚,最后,视线定格在一张英俊的脸上,他的眉眼柔柔的,仿佛是春水湖面即将融化的冰,只是黑如曜石的眸子闪过片刻的落寞。 “这是哪?”发出的声音干涩沙哑,有些不和谐的尖锐,穆初槿抬头打量着光线昏暗的山洞,眼底有一丝迷茫。 雪白的绢帕擦了擦少女被梦魇濡湿的脸颊,黑潭的眸子盯着少女有片刻的失神,旋即眉毛一皱,垂眸道:“这里是黑木崖边的山洞,我们掉落的时候碰到一股气旋,无意中被卷入这个洞中。” “哦。”轻应一声,眼尾一扫,轻掠过容雪腰间的那把软剑,穆初槿单手撑地颤颤巍巍的支起上半身,一头蓬松的乌发散乱的贴在单薄的肩上,她咬牙试图站起来,奈何胳膊却使不上半点力qì 。 “你中了毒,不能动力,否则会气急攻心。”温暖的手掌抚在她的肩上,风容雪看着眼前倔强皱眉的少女,微微一笑。 昏暗的光线下,山洞一片寂静,偶有刺骨的山风吹来,轻挠着人心。 穆初槿只觉肩上一紧,附在上面的手掌灼热撩人,好似烫铁般,让她紧张不安,无意间抬头,却撞入一方深幽的黑潭,那里深邃不见底,却惟独只有一人,穆初槿在那一瞬间突然觉得风容雪的眼里是有自己的,而且是难得的唯一。 窘迫的垂眸,脸颊一烫,她故作镇定的说道:“你,你不要这样看我!”皱着两弯柳叶眉,穆初槿兀自警告着。 122.毒物军团 她不习惯被别人这样牢牢地注视,特别是风容雪这样强dà 而又隐藏的滴水不漏的男子,她怕自己不小心弥足深陷,却再一次接受抛弃,她的一生中有一次那样的抛弃就足够了,没有必要再接受第二次,她已经没有力qì 再去尝试那钝刀剜肉般的痛苦。 当世界上唯一信赖的人都抛弃自己的时候,她还有信心去爱么? 是现实让她学会了假装,假装坚强,即便那样很难,很痛苦。 望着她纠结的神情,黑眸闪过失落,快得让她来不及捕捉,可是穆初槿知dào 风容雪此刻的不悦,但她害pà 去尝试,更害pà 接受,其实,她的内心很脆弱,弱的连她自己都可以骗过。 良久,二人相视无语。 那道隔阂,无论怎么努力,他们总也无法突pò ,就像生活在寒冷雪地上的两只刺猬,他们相互依偎,靠的近了,它们身上的刺会伤害到彼此,靠得远了,却又抵制不住那凛冽刺骨的寒风,于是它们不停的靠近、伤害、离开,又因为冷和寂寞而靠近,周而复始,却永远看不见对方的伤痕累累…… 嗡嗡嗡—— 空旷的山洞突地泛起一阵回音,仿佛是千军万马奔腾的前奏,哒哒哒的马蹄声击打在山壁上,像秋千一样在洞里荡来荡去,随着钻进来的山风回旋盘绕。 穆初槿一惊,感觉屁股下的地面都在震动,铿锵有力,仿佛一下下的敲在人的心骨上。 有情况?穆初槿转头盯着风容雪,眼神一暗。 “我去看看?”说着,风容雪提剑站起来,乌黑的眸子盯着前面黑漆漆的洞穴,一身白袍纤尘不染。 “等会……”穆初槿拽住他的手臂,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水眸望向前方:“我们一起去……” 光线朦胧中,风容雪只觉臂上的那只手柔软温暖,无形间给他莫大的安心与支持,唇角一勾,稍顿片刻,他轻轻道:“好!” 他扯了那支柔软小巧的手攥在掌心,提剑向黑暗的山洞里行去,此刻,那“嗡嗡”声也越来越近,幽邃狭长的山洞似乎也跟着颤起来。 脚下的路崎岖难走,时不时有尖锐的石子咯着脚底,穆初槿一直忍着,堵在喉咙就变成了沙哑的闷哼。 “它们越来越近,从声音来判断,似乎是一个军团,所以……”容雪低头望着那双晶亮如钻的水眸,“你必须忍着,保持体力,到时……我定会护你周全。” 温吞的嗓音轻吐着,缠绕在耳畔,让穆初槿有片刻的恍惚,她已经把半边身体的重量都移到了他的身上,自己脚下的步子虚浮而凌乱,到那时肯定会拖累他。 思及此,穆初槿动了动唇:“到时候,你不用……”管我。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就收到了身边男子幽深的眼神,冷冷的,夹杂着淡淡的愠怒,所以,穆初槿只好禁了口。 是男人都有保护欲,特别是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穆初槿觉得刚才说的那句话确实触及到他的底线,亦或是男人的禁地,可是,她被别人保护了那么多年,从小到大都有一个温暖如风宠溺她到极点的男子保护她,照顾她,直到梦碎的那一刻,她才知dào 只有自己强dà 才是永恒,因为没有人会一辈子毫无所求的陪着另一个人,或许真的有,但她穆初槿也许终其一生也无法遇到。 “到时,我定不会拖累你,你尽管放心。”穆初槿垂眸握紧了他的手,水眸熠熠生辉。 “嗯。”低沉的男子声,透着些许无奈与心疼,容雪持剑继xù 向洞内行去。 幽深的洞穴越来越暗,最后几乎看不见东西,但那“嗡嗡”犹如踩在心弦的响声依旧气势昂扬的奔来,如洪水般倾泻而下。 忽的,洞里一下子光亮起来,穆初槿回头,风容雪已经擦亮了火折子,微弱的火光下,照的他那张英气逼人的脸一片煞白,而扭头回神的瞬间,也终于看清了袭来的不明之物。 那是一支庞大的毒物军团,密密麻麻,它们或是匍匐在岩壁上,或是被挤落在地上,黑乎乎一片,在火光的照耀下,穆初槿只来得及看清地上那些蜿蜒爬行的毒蛇,它们扭着细长的身子,嘶叫间通红的信子一伸一缩,原本干燥的地上已经布满了绿色的毒液,而毒蛇的旁边还有许多翻滚着身子挣扎着跳出来的蜈蚣,毒蝎,昏暗的半空中,悬荡着银白的丝线,而丝线的尽头是一只只肥大的毒蜘蛛,随着刺骨的寒风,上下摇荡…… 面对如此壮观的景象,穆初槿微微一惊,抽出一口凉气尽量使自己保持镇静,单薄的身子下意思的靠近了容雪,他亦是紧紧拥住她,耳畔响起一句温柔的嗓音:“别怕,它们虽多,但我们只要找出破绽,就不惧!” 淡淡的话语,虽没有找到解决的方法,但却让穆初槿感到一阵温暖,心安。有时候,穆初槿再想,这世间谁说出的话最有分量,最能安慰人心,风容雪当属其一,简单,明了,但却透着坚定蛊惑人心的魔力,他就是这样令人心安的男子,让你莫名的去拥护依赖。 “它们来了——”风容雪低喝一声,举剑向嘶嘶鸣叫翻滚的毒物劈去,朦胧的黑暗中,一泓金光大绽,如流水劈过,快速凌厉,带着尖锐的肃杀,一点不留余地。 顿时,毒物凄厉的叫声响成一片,黑暗中,只觉刀光剑影,招数出神入化,带着冰冷的寒气。 穆初槿握紧手中的火折子,另一支手紧紧的抓住那支被汗水濡湿的大手,在微弱的光线下,只勉强看到他英挺朦胧的侧脸,他的眼神坚定冰冷,黑如子夜,不带任何感情,右手的软剑在毒汁的侵蚀下,依旧完好如初,穆初槿低头看着至脚下升起的那道金色的屏障,心底泛起淡淡的暖意,他把功力分出一半用在自己的身上,真是煞费苦心。 123.所谓烧烤 可是,一半的功力就足以使他对付整个毒物军团,那如果他全力以赴呢!穆初槿的眼神忽的一暗,眼里布满痛苦挣扎之色,他隐藏的那样深,如果不是形势所逼,他定不会暴露自己的身手,他是那样滴水不漏的男子,究竟他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于她,他就像一首永远也参不透的诗,令她晦涩,难懂,而复又彷徨…… “小心!”身边的男子慌忙提醒道,穆初槿感觉手一紧,被他轻轻的捏了一下,她慌忙抬头,一只毒蜘蛛擦过脸颊飞过,穆初槿一惊,倒退一步,紧接着,一道金光飞过,直直的向那蜘蛛扑去,兹兹——毒蜘蛛立kè 化作一缕黑烟。 穆初槿回头,对上风容雪担心询问的眼神,她急忙挥挥手,示意自己没事,白衣男子复又回身挥剑劈向毒物,顷刻,金光大盛,几乎要照亮了整个山洞。 微喘几口气,穆初槿稳了稳心神,低头定睛一看,脚下金色的屏障已经裂了个缺口,而刚才的那只毒蜘蛛就是漏网之鱼。 哼!穆初槿冷嗤一声,本不打算动手,况且自己中毒在身,而且也想借机试一试风容雪的身手,但这毒物和自己过不去,那别怪她穆初槿不客气! 扑—— 纤白的手掌托起一个火球,而原先的火折子在火球的燃烧下,已化为灰烬,她已火折之火为引,附注内力,就像干柴遇到汽油,腾——一下子燃烧起来。 “容雪,想不想吃毒物烧烤?”少女微微一笑,似是在说着一个无关紧要的笑话,倏地,唇角微凝,火球自半空中抛出,噼啪——旋转的火球裂开,如龟裂的椰子皮,一瓣瓣的剥落下来,化作火雨点点向毒物袭去。 霎间,强烈的烧焦味波波袭来,夹杂着浓烈的血腥。 听到呼喊声,风容雪诧异的回头,只看到少女唇角微凝的淡淡笑意,疏离而冰冷,仿佛什么也不在乎,就是那么骄傲,自信。 噗—— 穆初槿吐了一口黑血,苍白的手掌扶住山壁,神色痛苦。 黑曜石的眸子一惊,带着淡淡的心疼,风容雪赶忙收剑扶住趔趄的身子:“你中毒在身,怎能动力!”温柔的话语,却带着愠怒与担心,微有焦急。 穆初槿捂住心口,身子一抖,小手拽住他的胳膊,急道:“别说了,这火只能困住它们一时,我们赶紧走!” 风容雪轻叹一声,看了看被火光围堵的山洞口,也只好继xù 向洞里撤去。 他紧紧拥住她的身子,带着粗喘的颤抖,刚才用功过度,体力尽耗,恐怕一时难以恢复,但怀中的身子骨是那样的单薄弱小,拥在胸前,一个臂膀就可以揽过来,总让人心生怜惜之意,她虽是弱柳之姿,却不输男儿气骨,她总是拼命坚强,却不知dào 就是这种拗人的倔强深深入了他的眼,扰了他平静淡薄的心,让他看着心疼,那种疼如蚁噬,却痛进骨子里。 “容雪,没路了?”穆初槿吃痛的皱紧眉,神色一暗,秋剪水眸盯着紧闭厚重的石门。 “别担心,再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风容雪让穆初槿靠在石壁上,他转身胡乱摸着石壁,试图找到开门的线索。 昏暗中,穆初槿盯着前方朦胧的白影,只觉得他的背影微微有些颤抖,喘出的气息有些沉重凌乱,在寂静的山洞,煞是清晰。 “容雪,你是不是受伤了?”穆初槿挣扎着站起来,拖着虚弱的身子骨一步步走向容雪,语气中夹杂着难掩的着急。 感觉到身后有动静,男子回头,看清来人,眼底微有责备,“你怎么起来了, 我一会儿就找到机关,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他喘着气,似乎很着急,动作有些慌乱,穆初槿还是第一次知dào 原来这个男人也会心慌,也会乱了阵脚,只是,他善于伪装,把自己包裹在凉薄的外表下,刻意与人保持距离,不是他寡淡凉薄,冰冷无情,而是他善于隐藏那颗炽热无比的心。 “容雪,别慌,我们不会死!一定会找到!”穆初槿扯过他微微颤抖的手,紧紧的托在掌心,轻轻的抚着,眼神温柔,昏暗中,她感觉到掌中的那双手已经伤痕累累。 前有石门,后有毒物军团,如果再拖下去,毒物军团迟早会攻上来,那时,他们只有死路一条,穆初槿深刻明白,她方才说出的那句话是多么的无力。 “不!不!我不怕死,但我怕你会跟我一起死!”他愤nù 的咆哮着,心有不甘的转过身,继xù 翻找着石壁,恨不得把厚重的石门戳烂。 听到他的话,穆初槿一愣,接着是莫名的感动,我不怕死,但我怕你会跟我一起死!这句话如一颗种子深深地扎进心底,一下子生根发芽,在她的心里涨的满满的,像蜜一样几乎要溢出来。 牙龈一咬,穆初槿镇定道:“容雪,我陪你一起找!”说着,她俯身在石壁上敲打翻找着,突地,穆初槿敏锐的觉察到一股气流轻轻的擦过脸颊,微不足道,却让她迅速的捕捉到。 “容雪,这里有气流,是石门缝隙透过来的,这里应该很靠近机关!”穆初槿惊喜的推理道,更加卖力的寻找着。 “嗯。”风容雪俯身过来,温暖的鼻息轻轻喷在穆初槿的脖颈上,令穆初槿一窘,她慌忙避开,头埋得更低了。 这时,毒物军团的“嗡嗡”声如期而至,带着地动山摇的气势,它们又恢复了精神,刚才的金光和大火虽令它们损伤惨重,但它们惊人的恢复力却足以令人类惊叹,况且那两个人类伤了它们这么多同类,它们绝不放过! “我去后面抵挡一会,你先找着。”风容雪一个翻身,人已跳出两米之外。 “容雪!”穆初槿慌忙叫道,看着他回转过的头,“你要小心!” 124.机关 “嗯。”他低应一声,留下一抹云淡风轻的笑,转身向前奔去,尽管那笑容仍旧掩盖不了他的苍白无力。 穆初槿打起精神,抹了抹湿润的眸子,俯身摸索着,突然手下一咯,粗糙的刻痕划过手掌,凹凸不平间,似乎是一条龙的图腾。 穆初槿细眉一皱,手指不停摩擦着图案,这大概是一个腾云驾雾口衔龙珠的蛟龙,只是,开关在哪里呢? 她拧着眉,只觉脑袋一疼,犹如搅了浆糊般摸不着思路。 嗡嗡嗡—— 夹杂着毒物凄厉尖锐的惨叫,仿佛是刮在玻璃上,一下又一下,最后连成一片,各种噪音都模糊不清。 “呵——” 洞外传来男子痛苦的咆哮,带着浓浓的愠怒,似乎是狂风暴雨的前奏。 “不行!我必须得快点!他在外面,他在外面……”穆初槿兀自摇着头,汗水淋漓,手指摸着蛟龙,突然一顿,蛟龙的嘴里衔着颗龙珠,凸出一块来,好像是嵌上去的,她用手指一抠,竟然轻松地拿了下来,这令她一喜,但并没有预想中“轰隆隆”的开门声。 奇怪,这是为什么? 她继xù 摸索,摸到一个凹陷的圆槽,这似乎是龙眼的位置,突然,她灵机一动,有一词叫做“画龙点睛”,她赶紧把龙珠放到凹槽里,静静地等待着,但依旧是一片沉静。 她深喘一口气,全部的气血都冲到了脑海,看来,今日他们必要葬身此地! “容雪——”她叫道,看着冲到自己眼前的人,他一身狼狈,脸颊上有几道血痕,白如雪的衣袍也鲜血点点。 他微微一笑,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握紧了她的手,紧紧的捏在掌心,似乎这样就可以感觉到彼此的温暖,感知彼此的存zài 。 毒物越来越近,它们兴奋的叫嚣着,死了一波,还有另一波补上来,它们似乎在打车轮战,刻意消耗对方的体力,如果再这样下去,身为人类的风容雪迟早要力竭人亡。 “容雪,小心——”靠在石壁上的穆初槿痛苦的嘶叫着,仿佛用尽了所有力qì 喊出这一句,直至绝望的沙哑,嗓子好似堵了什么东西,让她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有眼泪扑簌簌的掉下。 风容雪踉跄了一步,险些跌倒,他用剑撑住身子,徐徐后退一步,看着鲜血直流的右臂,一阵苦笑,他回眸望着她,眼里满是感激,如果不是她刚才的一叫,自己的这条胳膊就要没了。 倏地,他的眼神一窒,黑莲般的眼底泛起一层血雾,让他的心口一疼,仿佛心脏被人硬生生的撕开。 远处,穆初槿吐出一口黑血,喷洒在石壁上,气急攻心,让她心脉受损,她疼痛的倚在石壁上,小手揪紧领口粗粗的喘息着。 轰隆隆—— 一阵巨响,厚重的石门终于打开。 风容雪眼前一亮,提起一口气,飞身向前,抱起穆初槿向洞里冲去。 朦胧中,穆初槿只觉耳畔生风,困难的睁开眼,又看到了他淡淡的笑,温柔而迷人,仿佛是上好的醇酒,甘甜而醇香…… 咚—— 又一声震响,在石门关上的刹那,他们终于进来了,把毒物军团隔在了门外。 “嗯哼……” 低沉的一声闷哼,穆初槿只觉抱着自己的男子摇晃着靠在石壁上,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接着握在腰间的那双手突然慢慢的垂下来,令她一惊,她慌张的从温暖的怀抱里跳下去,却看到他紧闭的双眸,苍白无血的脸颊。 “容雪!容雪!容雪……”她慌乱的叫着,不停抚着他的脸颊,一下又一下,小心翼翼,仿佛那是易碎的珍宝。 他的唇发青,唇角有些干裂脱皮,带着淡淡的齿痕,想必是忍了很久了。穆初槿心疼的抚着,试图他能有所感应,亦或是怜悯她的心疼,一下子睁开眼,云淡风轻的看着她。 “咳咳咳……” 剑眉一皱,面容有些痛苦,但轻如蝶翼的眼睫终于张开,穆初槿终于看到了那双黑如玛瑙盛开着黑莲花的眼瞳,精明惑人。 她微微一怔,旋即眼眸泛起一层水花,她一下子扑过去抱住他的头,紧紧的拥着,仿佛怕失去一生中什么最重yào 的东西,“容雪,你终于醒过来了,我害pà 再也见不到你了!”她不停地说着,不停的重复着,像个老太婆,一遍又一遍,仿佛那是多么珍贵圆满的话。 “你知不知dào 你很吵……”低沉的嗓音,透着一丝沙哑,犹如浑厚的钟音,但又带着微微的调侃。 “如果我不叫你,你怎么……”会醒来?穆初槿话未说完,就听到耳畔传来粗重的喘气声,呼呼地如小马达。 眼眸一转,穆初槿慌忙松开他,垂头,脸颊一烫,犹如刚摘的水蜜桃,饱满水嫩,顷刻间,夺人心魄。 “对不起,我下手有点重了。”她抬头窘迫的看着他,微有懊恼,刚才心太急,勒的有点紧了。 容雪盯着她,眼底悄然盛开起一朵妖艳的黑莲花,带着如水的柔情,她无意中的娇羞突然令他心神一荡,搅乱了一池春水。 在他强dà 的注视下,穆初槿只觉得要溺死在他温柔的目光里了,她真真实实的感受到在他的眼里,她是他的唯一,只是,这种唯一又能维持多久? 水眸一垂,微有黯然。 窸窸窣窣—— 风容雪已扶着石壁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腰间的环佩玉石叮咚作响,他的白袍划破了好几道口子,隐约露出里面的中衣,穆初槿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狼狈,可是,他那云淡风轻淡然处之的气场却让他更加脱俗,仿佛可以一下子跳出六界之外,独善其身。 穆初槿赶紧上前搀住他,把他的胳膊扯住搭在自己薄弱的肩上,旋即抬头,冲他微微一笑:“我们一起。” 他一愣,乌黑的眸子瞬间清亮,片刻,吐出一个字:“好!” 125.还命 穆初槿凝眸观察着山洞,这里光线稍微亮一些,虽是洞穴深处,但光线比外面要充足,这是不是意味着出口也越来越近了? 山洞逐渐放宽,石壁两边长有许多罕见的灵花异草,光大大小小的灵芝就好几十个,他们继xù 前行,颇有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突然,凭空刮起一股强dà 的气流,夹杂着淡淡的腥味,带着刺骨的凉意。 穆初槿一颤,风容雪拥紧了她,示意别着急,随着步子的加快,宽敞的隧道逐渐到了尽头,当光线变得稍微强烈些的时候,他们终于一脚踏出隧道,看到一个十分宽阔的场地,应该说这里还是山洞,只不过是一个很大的山洞。 洞顶有一个露天的洞口,圆形,现在已是傍晚时分,弯月星光透过洞口漫射进来,投在下面的水潭里,经过水光的反射,映在斑驳的石壁上,犹如玛瑙水晶,五光十色。 水潭银光波动间,岩石上的水纹也影影绰绰,透着朦胧的美。 但穆初槿和风容雪都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景色到底有多美,而是睁愣着一双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水潭中央卧着的一条银龙。 它沉睡着,布着厚厚角质的眼皮紧紧的闭着,粗长的龙须散在身底下卧着的圆石上,而那石面上开着浅黄的小花,鹅黄的花心还带着如棉絮般柔软的绒毛,如勾的龙爪一动不动的放在柔软的花絮上,甚是享shòu 。 它通体银白,身上的坚硬鳞片在月光的照耀下,发着冰寒的光,透着清冷的色泽。 这一刻,穆初槿深深的意思到,美丽的东西,一定透着不为人知的危险,况且这条龙还是那么会享shòu ,它肯定不是人间的凡物! 忽的,胳膊一紧,穆初槿抬头,对上风容雪警告的眼神,他轻摇着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这是条什么龙?”穆初槿附在他耳畔小声问道。 “这是东海蛟龙,传说需得在人间修行一万年,才能得以飞天升仙,从这银龙的外形来看,恐怕万年已到,它沉睡在此,怕是要升仙了。” 听到风容雪的话,穆初槿盯着银龙,秀眉一皱,若有所思。 那…… 我们如何过去? 穆初槿抬头望着风容雪,眼底微有焦急。 水潭前边有一处洞穴,是他们前进的必经之路,所以要过去,必须绕过水潭。 “我们不要有太大动静,它应该不会醒。”说罢,他的眉一皱,原本发青的薄唇有些发黑,眼熏之处带着淡淡的青色,“传说,东海蛟龙之血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能治百病解百毒,但这茫茫人世,还没有听说过有人能取到蛟龙之血,更别提治百病解百毒了,想来传言不大可信吧!” 他轻轻一笑,带着嘲讽,又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在上的表情,仿佛什么也看不进眼里。 穆初槿附和一笑,扶着他小心翼翼的走着,在她眼里,对于世人揶揄的蛟龙之血,她也不在乎,不切实jì 的东西,何必去挂心? 肩上的臂膀似乎越来越重,耳畔的呼吸声也渐渐急促起来,直到一股冰凉滴进脖颈里,穆初槿才一惊,她抬手一抹,垂眸一看,竟是黑色的血,带着浓浓的腥气。 她步子一停,疑惑的抬起头,“怎么不走了?”风容雪轻声的问,唇角带着一抹淡笑。 那抹笑牵强而苍白,留置在嘴角的笑意也化作了浓浓的黑血,顺着唇畔流下来,一股又一股,仿佛总也流不尽,一道道的滴落在雪白的衣襟上,粘稠而刺眼。 “你中毒了!”穆初槿咬牙说道,眼底微有愠怒,他竟敢硬撑,竟然不告sù 她,难道等他死了,自己拖着一个死尸出去吗! 他微微一愣,低下头,才注意到自己嘴角不停流落的黑血,他慌忙抬手捂住青紫的唇,试图堵住不让血流出来,但那血仿佛和他作对般,顺着指缝一股股的喷出来。 “你还要撑到什么时候?”他都已经这样了,刚才进去石门的那一刻,他肯定饱受毒液反噬的痛苦,成千上万的毒物,他又怎能全身而退? “你快走,浓郁的血腥味肯定会让它醒来,而我中毒已深,出去也必定是死!”他推搡着她,试图使出一股气力把她推出去,可是却被穆初槿反手抓住手臂。 “你摆脱不了我!你不是说东海蛟龙之血有起死回生解百毒的功效吗?那我穆初槿便去取!” “不要任性,你打不过它,只会白白送死!”他神色一冷,也不知dào 哪来的力qì ,甩开了穆初槿的胳膊,背转过身,冷冷的道:“你走!蛟龙之血根本是无稽之谈!我风容雪再也不想见到你!” 穆初槿一愣,莹莹水眸看着那孤单颀长的身影,嘴角晕开一抹苦涩的笑,眼底似有了然,“那个传说是真的对不对,你故yì 装的云淡风轻,硬说世人瞎编乱造!那是真的——” 她大喝一声,最后“那是真的”四个字在山洞不停回荡,仿佛浑厚的钟声,余音袅袅…… “你……”风容雪眼眸一闭,面容扭曲痛苦,她的倔强让他无奈又心疼,嘴角的黑血如喷泉般染红了半边天空,而随着一阵地动山摇的虎啸龙吟,睡龙终于睁开了双目。 强dà 的气流迎面扑来,仿佛狂啸的龙卷风,割在皮肤上如刀子般生疼,让人睁不开眼。 穆初槿身形一窜,拖住风容雪向山洞隐蔽的角落奔去。 素手一点,缚住风容雪的肩周穴,她抽出他腰间的软剑,冲他微微一笑:“我穆初槿说过,欠你一条命,终究会还,今日便兑现诺言!”转身,持剑向发怒的蛟龙扑去,果duàn 决绝! “初槿……”沙哑的嗓音,他看着越来越远的倩影,心口一痛,这两个字早想喊出口,不是公主,不是什么疏离的称谓,而是发自内心情不自禁的叫出她的名字。 126.我决不从! 只是,只是…… 她还有机会听到么? 如雷的龙吟咆哮在耳畔,几乎要振聋了穆初槿的耳朵,她持剑疯狂的在龙身上砍着,灵巧的躲避着龙尾的扫射,但坚硬的龙鳞硬是没有半点伤口,连个印痕都没有。 她急了,如果再这样下去,自己不是被蛟龙一掌拍死,就是累死! 突然,胸口一窒,紧接着气血上翻,龙爪抓住穆初槿的胸口,尖锐的勾爪似乎刺穿了她的心肺,连带着呼吸都是那么急促紧涩,喉咙里夹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激闷在心口,她张嘴想吐出来,硬喷出一口鲜血。 蛟龙愤nù 的咆哮着,龙尾扫荡着洞里的一切,在重重的撞击下,山石一块块的碎裂开来,顺着石壁翻滚而下,原本清新的空气夹杂着飞沙走石,一片浑浊。 龙爪胡乱的在空中挥舞着,连带着穆初槿,她只觉着自己的脊背疼痛无比,似乎是刚才撞击在山石上了,脸颊在飞沙走石的摩擦下,划出几道血口,她的唇早已咬破了皮,洁白的贝齿一次又一次的咬着下唇,她努力用疼痛使自己保持清醒,现在,她必须马上想出办法! 一咬牙,抬起麻木僵硬的手臂,握剑向银白的龙腹刺去,她用尽了所有的力qì ,就是为了等蛟龙吃痛的那一刻,果然,蛟龙一声如雷的嘶叫,把穆初槿狠狠的甩出去。 “呃嗯……”坚硬的石子搁在背上,穆初槿几乎觉得自己的身子要散架了,右腿似乎骨折,动一下都疼得要命,腰间的大骨错开了位,下半身几乎不能挪动分毫。 看来她穆初槿已经瘫了。 苦涩的一笑,带着些许自嘲,忽的,一道心疼悲悯的视线如阳光般照在自己的身上,让她有片刻的怔楞。 她回过头,望着角落里鲜血染满的白袍,看着他黑如莲花般璀璨的星眸,看着那仿佛沾染着露水的黑莲花,看着他刚硬紧绷的脸颊,英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 她倔强的抹了抹下巴上的血,双眸闭上的刹那,是无法磨灭的不甘,霎间,一股强dà 的气流把羸弱的身子紧紧的包裹,一头乌发随之飘散,飞舞,就像飞蛾扑火的蝴蝶,带着坚定决绝! “从不放qì !”她低喝一声,拈手成诀,红唇一开一合间,吐出一串古老的咒语,凌厉而嗜杀,不留余地。 扑—— 气流托起她的身子,碎花蓝裙在空中飞舞,颤抖,带着和命运抗争的决绝,天让我死,我决不从! “起——”怒喝一声,她如翱翔的苍鹰,如瞄准猎物的猎豹,向蛟龙冲去,带着浓浓的杀气,血腥。 龙口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飞沙走石,山崩地裂间,她毅然决然的飞进龙口,穿过细长的隧道,直达蛟龙的元丹,五指成勾,捏住跳动的银光圆球。 元丹乃妖兽本源,如人类的心脏般重yào ,如果妖兽失去元丹,就会命绝! 突然,手掌莫名的一烫,穆初槿赶紧收回手掌,看着烙红的印记,双眸一红,带着诡异难辨的红光。 旋即,食指相对,放在眉间,水眸一闭,内心升起一股强dà 的意念,如奔流不息的洪水,由指尖发出一束火亮的红光,直射银球。 砰—— 银光一炸,爆裂开来,接着,自外面传来一阵山崩地裂的龙啸,带着嘶声力竭的惨叫,震耳欲聋。 穆初槿只觉的眼前一暗,一会子什么也看不见了,龙腹里一片黑暗,因为蛟龙胡乱窜动,穆初槿在里面东倒西歪,朦胧间,觉得有温热的液体喷在脸上,穆初槿用手指一点,放进嘴里一尝,血腥味,是血!龙血! 她双眸一亮,冰凉无力的身体忽然来了一股力量,她赶忙凑下嘴,吸了一口龙血,看着眼前逐渐模糊的亮光,卖力的冲出去。 地上的男子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口里的黑血一股股的冒出来,他使出所有内力努力冲开穴道,随着内力的耗尽,血流更加不止,白袍已不是白色,而是乌黑的血色。 她被龙一口吞入腹中了! 她被龙吃了! “她……她死了……”英俊苍白的面孔颤抖的扭曲着,浑身不停的抽搐,涣散的瞳孔涌出一股湿润,晶莹剔透,如珠如玉…… “她死了!”他疯狂的咆哮着,如一个受伤的野兽,不停摇着头,苍白修长的手指在地上一道道的抠出血痕,指甲断裂,露出红通通的肉。 “呵呵……她死了……我还活着……”乌黑的眸子无神的盯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掌,神色一戾,猛握成拳,向自己的胸口砸去。 “不要——”一阵凄厉的叫声,带着极力的沙哑,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qì 。 拳头一顿,风容雪猛然回头,幽幽碧水间,她踏波而来,上涌的水花轻盈的托起她单薄的身子,蓝色的裙裾沾染着腥红的鲜血,但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嫣红的唇畔紧紧的抿着,仿佛衔着一朵绯红的花瓣…… 星光璀璨间,淋了她一身月华…… 而气息奄奄的蛟龙已拼了最后一丝气力,悲戚的咆哮了几声,龙尾一摆,一眨眼,窜出了洞口,对它,万年修行毁于一旦! 少女轻轻而来,被水流涌出水潭,仿佛轻盈的柳叶,随时消散,她微微一笑,倾城夺目。 容雪…… 她的眸子温柔的看着他,带着欣慰的水光,她一步步艰难的爬过来,膝间的衣裳磨破也不知,在地上留下蜿蜒的血迹。 “初槿……”他轻应着,努力支撑着身子靠近她,一点再一点,任口里的黑血流尽。 经过他们的努力,他们的距离在缩小,他们在不断靠近…… 终于,他们的手掌攥在一起,她的唇附上去,把龙血吐进他的口中,小心翼翼…… 他紧紧拥住她,仿佛要把她揉进血骨里,抿唇吞了一点龙血,剩下的全部送到她的口中,蛟龙之血弥足珍贵,一点便可让人活命,于他,一点便可足够了…… 127.温存 干裂的唇畔,蜕皮的地方带着淡淡血迹,一束水光滴落在上面,渐渐晕染着干枯的花朵,她的唇瓣慢慢变得娇嫩,恢复了些许血色。 容雪复又俯身从潭边掬起一抔清水吸进口中,乌黑的眸子瞅着少女舒展的睡颜,唇角一弯,眼底泛起璀璨的流光。 他轻轻俯身,两臂撑在地上,垂头把水一点点的渡到少女微张的口中,两唇并没有靠近,只是水流簌簌而落,轻轻地流进干裂的唇里。 身底下的少女嘤咛了一声,渐红的薄唇微微的嘟起,极尽全力的吸取甘甜的源头,细长的眉拧成了小疙瘩,似乎有些痛苦。 他抬手抚平了紧皱的眉,轻轻的说了句:“别怕,有我在……” 朦胧中,穆初槿只觉得耳畔似有羽毛擦过,轻轻地,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仿佛是大提琴低沉的音律,缓缓而奏,如清泉般流过…… 混沌中,她想抬手抓住那快要逝去的声音,但胳膊却使不上半点力qì ,情急中,她反手一抓,似乎摸到一块柔软的布料,滑滑的,软软的,舒服惑人…… 浅红的薄唇溢出一声轻叹,带着满足,容雪起身想站起来,却发xiàn 袖口被白嫩的小手拽住,他轻轻一扯,试图拽出来,但没有成功。 他轻轻一笑,眉眼尽是柔情,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脸颊,一点点的划过,小心翼翼,轻轻地如羽毛。 “容雪……”呓语中,细长的睫毛一抖,如振翅而飞的白蝶,一道白练的光射进眸子,穆初槿双眸一眯,看清他温柔的眉眼,眼神一亮。 “容雪!你没死!”她挣扎着起身,拽住他的胳膊,紧紧的攀住他的肩膀,眼角有些许的湿意。 昏迷中,她做了个梦,梦到他浑身是血的站在她跟前,她想靠近他,却怎么也不如意,她上前一步,他后退一步,两人始终无法靠近…… 那时,她好害pà ,总觉得失去了什么重yào 的东西,那似乎比生命都重yào ,让她害pà 彷徨,心里一下子空落下来,又带着针扎般的疼,一点点的侵蚀心脏。 她睁开眼的那一刹那,又看到了他云淡风轻的笑,她突然觉得,她的心一瞬间涨的满满的,满的仿佛一下子要溢出来,她顿觉她的人生算是圆满了。 “别怕,我在……”低沉的嗓音,如轻盈的柳絮轻擦着伤口,温柔而缠绵,温暖的手掌抚过颤抖单薄的肩头,似是在安慰,就像情人间的亲昵。 徐徐的呼吸擦过耳畔,有点痒又有点麻,穆初槿耳根一红,急忙放开他,浓密的睫毛一垂,掩饰着眸中的慌乱,樱红小巧的唇畔轻轻的颤抖着,贝齿一咬,露出一颗珍珠白的牙齿。 “我……我当时以为……我们一定会死……”纠结的神情,细眉一紧,双颊映出女儿家的娇羞,青涩中带着惑人的魔力。 水光漫天中,洞里波光粼粼,皎洁的月光一泻而下,落在石畔,潭边,淡黄的花草间,如一颗晶莹的露珠沾染了朦胧的色彩,梦幻不真实。 风容雪只觉得星辉月色下的水眸,仿佛齐集了世间最瑰丽的颜色,天地山川,琼浆瑶池也比不上她眸间的盈盈一笑。 俯身,附上那抹樱红的唇,品尝她的甜美,唇齿间,轻轻的摩擦着,开始他并没有深入,只是慢慢得碾着,仿佛想抚平她唇间贝齿咬破的伤口。 穆初槿一怔,感到唇角碰触的柔软,令她的心口一颤,他的吻温柔甜美,仿佛是一场春雨在滋润龟裂的土地,那么柔,又那么的缠绵悱恻…… 他一直没有深入,似乎在等她的同意,又似乎在诱惑她主动,她手臂一圈,拥住他的肩,仰头迎上他的唇,浓密细长的睫毛颤动的更加厉害。 察觉到她的迎合,风容雪一喜,搅动灵舌徐徐的探进她的口中,舔吻着那排小巧的贝齿,与隐藏在花瓣中的丁香小舌相缠,相绕,极尽温存…… 他们互相在对方的唇中探索着,搜寻着,仿佛是一对调皮的孩子,在做着你追我跑的游戏,总也玩不倦。 粗重的喘息围绕在鼻尖,带着微微的湿意,一股燥热在体内迅速升腾,细密的汗珠一点点的聚在毛孔中,渐渐的流溢出来。 不知何时,穆初槿已倒在一片淡黄的花海中,身体柔软的好像一滩水,随时要蒸发掉,他的炽热柔情,仿佛是一种软化剂,让她湿润柔软,眸子迷乱炫彩。 他紧紧的抱住她,仿佛要把她立kè 融进血骨里,牢牢的缚在身体里,细密的汗水自他的颈间滑落,偶有几滴落在她的颊上,滚烫着她的肤,她的心,令她激动,不知云里雾里,仿佛下一刻就要溺死在他的柔情蜜意中。 “容雪……”她喃喃的叫着他的名字,温柔媚人,带着急促的娇喘。 “嗯……”他附和一声,鼻息间溢出浓浓的情欲,就像陈年佳酿,散着浓郁的芳香。 他抬手扯开她的衣领,露出白皙的香肩,凝雪般的肌肤一下子暴露在空气中,透着淡淡的粉红,就像一颗剥了皮的荔枝,饱满水嫩。 藕荷色的肚兜在胡乱的拉扯下,已经露出里面的丰盈,半露半掩间,美好的让他移不开目光。他低沉一声,垂头吻了上去,唇畔轻轻的划过,一股清甜的体香萦绕在鼻尖,灼热着他的眸子,他的心,让他忘我的沉沦…… 淡黄的花海中,白色的绒絮上下飞舞,在空中旋转,轻盈,像翩飞的白蝶,调皮的在空中跳起旋转舞,随后轻轻的落在淡黄的花瓣,雪白的衣角,浅蓝的裙摆,交缠在一起的发丝间…… 嗒、嗒、嗒—— 好似啄木鸟啄树的声音,清脆而富有节奏,一下又一下,令拥吻的二人蓦然一颤。 “什么声音?”怀中的少女哑着嗓子问道,一双藕臂揽紧了他的脖颈,水润乌黑的眸子紧张的盯着他。 128.万事通 他微微起身,慢条斯理的理好她的衣裳,遮住了外露的香肩,深如黑潭的眸子泛起轻微的涟漪,透着一脸被人打扰好事的不爽。 “是一只小黄鸡。”他黑着脸说道,眼皮都懒得眨一下,情欲未退的眸子依旧灼灼的盯着她。 穆初槿支起身子,扣紧衣领,抬头张望着,乌黑的眸子四处搜寻着,越过杂乱的石壁,碎裂的山岩,最后在一个小小的隐蔽的乱石中,金鸡独立着一只黄色绒毛的鸡。 它昂着头,颇有骄傲孔雀的味道,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珠不耐的翻转着,精明可爱,不知在想着什么坏主意。 “咳咳咳……小子,你说谁是鸡!你爷爷我是上古神兽:万事通,老子的第十八代祖先乃是万人敬仰的凤凰!”苍老的语气,带着教xùn 小辈的气势,一只小黄鸡真是端足了长辈的架子。 “万事通?那是一只什么品种的鸡?”穆初槿凝眉冲风容雪问道,模样懵懂天真。 白衣男子微一沉思,郑重道:“听说过山鸡,土鸡,叫花鸡,烧鸡……”意味深长的一顿,抬头看了看山石上金鸡独立的黄鸡,思索道:“大概是土鸡品种吧!土不拉几,正好!” “嗯……”穆初槿硬憋着没笑出来,看着容雪一脸认真的模样,没想到他平常不苟言笑,讲起笑话来却那么头头是道,他就像一个宝藏,等待自己去挖掘。 “哇咔咔——气死偶了,尔等小辈怎可不把本神兽放进眼里?俗话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没想到凡间的男子也这样油嘴滑舌!”“土鸡”愤nù 的狂喷着,如果不是一张细长的鸡嘴,估计就喷一口唾沫到风容雪笑得邪恶的脸上。 “无聊。”穆初槿发了一句牢骚,完全把那只“土鸡”当空气,温柔的凝了眼风容雪,“我们走吧,看看前面能不能出去?” “嗯。”男子低应一声,嗓音沙哑而富有磁性,带着让人不经意间的沉醉。 穆初槿起身,自然的勾住风容雪的手臂,一脸娇笑,靥生红晕,仿佛涂了层胭脂,媚人俏丽。 黑潭的眸子盯着她,容雪抬起胳膊理了理她微乱的鬓角,把掉下的一绺头发绕在她的耳后,柔语道:“我们走吧。” “嗯。”望着他温柔的眉眼,穆初槿羞赧的垂头,目光慌乱的游离,最后定格在清澈如镜的水面上。 水影中映着一对璧人的身影,男的高大英俊,染了水的黑玛瑙也融进这清澈的水中,柔柔软软,熠熠生辉间是化不开的柔情,女的娇羞俊俏,巴掌大的小脸,水眸媚色撩人,顷刻间,夺人心魄,当真称得上“倾国倾城”。 她慢慢欣赏着这幅赏心悦目的画面,眸光划过自己的脸庞时一愣,美丽的脸,没有银色面具,没有红肿淤血,清清丽丽的如一枝待摘的白莲,白里透红。 “啊——”她不可抑制的惨叫一声,捂住自己的脸颊,一双乌黑的眸子无辜的瞪着对面的男子,仓皇而羞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肯定看见她的脸了,而且早就发xiàn 了,却一点惊艳都没有,连最起码的吃惊都没有!想到这,穆初槿一阵失望。 “怎么了?”风容雪拿开捂在小脸上的那双手,一脸关心,只是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坏笑。 樱唇一撅,穆初槿懊恼的垂眸不语。 “啊!” “怎么了……” 角落里传来一阵阴阳怪气的调笑,仿佛是一对男女在调情,男的在问女的第一次疼不疼,要不弄得轻点,接着角落里传来女子娇喘的声音,带骂了一句:你好坏! “你把人家弄疼了?情哥哥……”嗲声嗲气的女声,一句“情哥哥”的长音在山洞来回扫荡,让穆初槿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穆初槿随手搓了搓胳膊,打着颤冲风容雪道:“这只土鸡是不是在发情期?忽男忽女,不是在进行自*慰吧!额……”似想到什么,穆初槿咬着牙一阵恶寒。 白衣男子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皱眉沉思道:“也许吧……”一阵长音,带着意犹未尽的深意,旋即抬眸悲悯的看着对面金鸡独立如跳梁小丑的“土鸡”。 万事通本来是要取笑这对不知羞耻在外“兽”面前大秀恩爱的狗男女的,可没想到却被他们反咬了一口。 唉…… 抬头轻叹一声,祖师爷爷说得对,人类阴险狡诈,哪有我们神兽天真纯良?要不是偶太纯真!偶太善良!(咳咳咳……以下自动省略了两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字的词语……)也不会被人蒙了一顿,愣是给别人做了契约灵兽,虽说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虽说比人类更高一级,一个神,但自从把偶许给她做了神兽,签了卖身契,就再也没见过她,这花开复花落,冬去又春来,过了将近三千年,它每日提心吊胆,总是害pà 她会来找它,传说她很凶,很厉害,是个十足的母夜叉,冷酷无情,所以,偶希望在有生之年再也不要看见她,让偶独守空房吧!做个挂名新娘,不用陪她上阵杀敌,但愿她忘了旧欢另寻新爱!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 唉…… 一抬头,乌黑的眼珠瞪着对面的狗男女,一阵怅然,过往的伤心往事复又涌上脑海,徒增几分伤感,几许情。 三千年未见,她的样貌已记不清楚…… 眼珠一滚,睥睨着那对人类,最后定格在那身浅蓝的花裙上,哦不对,更确切地说是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怎……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它用鸡爪挠了挠肚子,伸了伸短腿,一阵狐疑,最后鸡眼一瞪,险些要晕菜了! 哇咔咔—— 真是冤家路窄啊! “容雪,那鸡怎么了,不会死了吧!”旁边的少女担心的问。 “不会,它是神兽万事通,不会轻易死的,看样子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身旁的男子耐心解释道,一双眉眼紧紧盯着山石上摇摇晃晃的“土鸡”。 129.彩羽 “哦。”穆初槿凝眉沉思着:“万事通?”语气中夹杂着疑惑。 看着她纠结的神色,容雪解释道:“神兽万事通,系属火性,知dào 世间尚存zài 的一切,是个博学多识的宝典,善模仿声音,可以一下子变换多种音色,所以,它的另一个名字叫做“千音变”。” “嗯,善于模仿声音?也就是民间的口技喽!”水眸一亮,穆初槿一阵奸笑,眸中滋生着邪恶的因子,朦胧中,脑海里窜出一个还算和谐的画面:“通通,给本大爷说个段子,嗯?”某女呷了一口茶,眸子一眯,抬手捏了颗花生米仍进嘴里,抚了抚屁股下的羊毛毡子,慵懒的抬起眼皮子扫了眼台上说的唾沫飞溅的黄鸡,甚是享shòu 。 “初槿,你的眼睛好亮!”容雪忍不住对着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称赞道。 “咳……”垂眸掩饰了些许色彩,穆初槿回头道:“怎么收了它?” 风容雪一笑,眼底闪过坏笑,黑潭般的眸子隐藏着丝丝精明,眼珠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一个方法换她的盈盈一笑,值了! 他靠近一步,附在她的耳畔,沉声道:“它的脖子间有根彩羽,只要找到拔下来,就是它命定的主人!” 感觉到耳畔温热的喘息,穆初槿一哆嗦,抬眸瞪了他一眼,你是故yì 的? 风容雪浅笑的后退了一步,确保自己绝对安全,决不会遭到穆初槿的暴力攻击,抬眸望着气鼓鼓的小脸,温柔笑语道:“你想要收它要看缘分……”深黑的眸子一翻,满是挑衅,好似在说:你和它没缘分,你收不了它! 看着对面人欠扁的模样,柳叶眉一挑,穆初槿哼道:“好!那我便把它的彩羽拔下来,如果找不到……”牙骨一咬,“就把它的毛全拔光!我就不信拔不掉它的彩羽!哼!”头一昂,胸一挺,穆初槿雄赳赳的向金鸡独立的“土鸡”奔去。 后面的男子一笑,望着单薄倔强的背影,眸底是掩不住的笑意,好似一汪清水浅浅的溢出来。 这也许就是她本来的性子吧!只是太会伪装,把自己的坚强暴露在外表下,刻意的告sù 别人:我很强,不需yào 垂怜!不需yào 保护!殊不知,她越是这样,就让他觉得越心疼…… 山石上的“土鸡”望着越来越近的少女,全身的毛发都倒竖起来,一双鸡腿忍不住颤抖着,哆哆嗦嗦间,咕噜——滚下山石。 穆初槿脚下的步子一顿,扑哧一声笑出来,走到乱石边,蹲下身子。 “通通,乖,别拍,让我摸摸你。”少女扒开地上散乱的小石子,慢慢的从土堆中挖出一只灰不溜秋的“土鸡”,拎起柔软的鸡翅膀,笑眯眯道:“我还不知dào 万事通能像老鼠一样会打洞,奇怪!”秀眉一皱,盯着耸拉下来的鸡头,又道:“你为什么往土堆里钻,我要不会吃了你?”天真的语气,一双乌黑的眸子无辜的眨着,多么的纯情无害。 万事通顶住!顶住!不要被她无辜的眼神蒙骗了! 你还记得三千年前你是怎么被骗的吗?曾经有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对你说,通通,跟我回去,要什么有什么,你不是想吃神虫吗,想吃仙丹吗,我那里莫说是神虫,就连五千年的仙丹就有一大箩筐?本上神什么也不缺,就缺能解闷的神兽! 在美食的诱惑下,万事通咬牙签了卖身契,郑重宣bù 把万事通卖给她,誓死效忠! 曾经的血泪史历历在目,望着少女纯真的面孔,一阵流泪,上神,你怎忍心一次又一次欺骗偶幼小的心灵,纯真的感情? 狂飙泪雨中,万事通“土鸡”华丽丽的倒下去。 “啊……怎么了?”穆初槿双目一惊,反手慌忙去抓,却只扯住了几根毛羽,土鸡倒栽葱的从手中滑落。 怔忪中,一根彩羽在明亮的光线下,隐隐发光,发出炫彩的颜色,美丽迷人…… 突突突—— 容雪脚一顿,转头看着少女白皙娇美的脸颊:“什么声音?”说罢,唇角一勾,笑的好不惬意。 穆初槿摸了摸挂在腰间的碎花蓝包,甜甜一笑,乌黑的眼珠咕噜噜的翻转着,“它在动,应该是快要醒来了。” 刚说完,包面上鼓起一个乱动的圆球,接着传来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啊呀呀——偶这是在哪里?怎么乌漆麻黑的?” “你在我的包里啊!乖,别乱动。”少女轻拍着鼓囊囊的小包,神色温柔,就像在哄吃奶的小孩。 穆初槿不说还好,一说就引起里面更大的暴动,腾——一只鸡头窜出来,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快速的翻转着,大约转了几秒钟,最后小眼一瞪,死死的盯着那张笑眯眯谄媚的脸,一阵恶寒哆嗦,头上的绒毛炸起来,栗色的小嘴微张着,完全处于震惊离魂的状态。 少女一愣,水眸看着炸毛的土鸡,唯恐它翻脸不认帐,赶忙低头在身上翻找着,最后一顿,神色接着松下来,长长的虚了一口气,终于想起来了,它在这里! 穆初槿一侧头,水眸弯弯的盯着新收的爱宠,指了指耳垂:“呶!我把你的彩羽穿了个环挂在耳洞上了,嘻嘻……好不好kàn ?”清脆的嗓音,微微一笑,露出一排贝齿,纯真无邪,一脸无害。 “呃……”呆滞了五秒,万事通终于认命的一闭双目,带着看透红尘破罐破摔的大彻大悟,小眼珠终于流下了一行悲催的眼泪,低头老泪纵横的说道:“好吧……早该履行这个契约了,没想到……来得如此快……”边说边一顿顿的抽噎着,鸡爪子揪了穆初槿的蓝花衣角,狠狠的抹了一把鼻涕。 “额……”穆初槿嫌恶的赶紧把衣角抽过来,转头担心的看着风容雪:“它会不会得了禽流感?” 风容雪剑眉微皱,眼尾带笑,“不会,让它哭一会儿吧,心里也许会好受些。” 130.什么情况 “嗯。”穆初槿认真的点点头,垂头看了眼那颤抖的小身影,轻叹了声,“我们走吧!” 容雪轻应一声,二人并肩向洞穴行去,他们轻靠着,带着些许惺惺相惜。 “哇啊……哇啊……我那悲苦的命啊……” “我那痛不欲生的小心肝啊……” 一阵啼哭中伴着哼鼻子的声音,一抽一抽的,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这一刻,万事通突然觉得它的一生因为和穆初槿挂钩,从此再无希望,就好比上了贼船,一条绳上的蚂蚱,它会算命,刚才为穆初槿扑了一卦,算出她命运多舛,一生悲苦,这让它情何以堪,它的前途一片黑暗啊!它比窦娥都冤!比小白菜都苦! 唉…… 长叹一声,竟无语凝噎。 唉…… 唉唉唉…… 那半死不活唉声叹气的声音缠绕在耳畔,折磨着穆初槿脆弱的神经,最后,拳头一握,扭头看着风容雪,似乎在说:我想砸死它! 容雪云淡风轻的一笑,左眉一挑,冲旁边的人儿问道:“初槿,我有些饿了,不如我们吃烤鸡吧!” 磁性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的洞里,煞是好听,穆初槿觉得他的唇似在耳畔,痒痒的挠着她的心,心猿意马间,那只聒噪的鸡终于没了动静,连翻滚的小蓝包也安静下来。 沉静的空间,穆初槿似乎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她小脸一红,幸亏这里光线不足,没有被对面的人发xiàn ,此刻的安静,才让她意思到,刚才他说的那句话对于土鸡的打击是那么大,她抬头盯着对面的男子,似是在重新认识他,要说世上不爱说话,却语出惊人一击要害的人是谁,当风容雪莫属也! “怎么了?”他轻问,低哑着嗓子。 “没……”她一抬头,水眸笑弯的看着他,“风容雪,有没有人告sù 你,其实你很腹黑。” “腹黑?”他剑眉一皱,好像没明白。 “就是你很坏!”她调皮的强调着,把“坏”字咬的很重,细长的眉眼一翻,带着坏笑。 “那……”容雪一沉思,反咬一口:“你也很腹黑!” “哼!不理你了!学别人说话,不是好孩子!”她一跺脚,带着女儿家的娇羞,转身疾步向前走去。如果不是光线太暗,一定会看到她脸上的红云。 风容雪一笑,眼底微有困惑,他不会哄女孩,也没哄过,难道自己刚才说错话了? “笨!还不快去追!” 寂静的山洞,响起一句老成的声音,夹着一丝做作的沧桑,万事通探出头,望着傻站着的白衣小子,狠斥着。 经一提醒,风容雪赶紧追上去,还不忘向万事通投去感激的眼神。 土鸡无奈的翻翻白眼,还腹黑呢!经本神兽的慧眼一相,傻子一个!这些痴傻的人类,整天想着谈情说爱,干不了正事!唉……哪有本神兽高洁,坐怀不乱,至今仍是童子身一个! “啊……怎么又有一个石门?”穆初槿停下脚步,眼眸微诧。 跟上来的风容雪也皱眉看着这道厚重的石门,一阵沉思。 “怎么办?刚才的那道石门我都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打开的?”穆初槿懊恼的说着,凝眉努力回想着刚才开石门的情景,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那还不简单,问问本神兽我不就得了!”老成的嗓音,夹着一丝得yì ,一只黄色的鸡头冒出来,挂在蓝袋上睁着眼珠看着沉思的两人。 听到声音,穆初槿眼眸一亮,低头温柔的看着自吹自擂的土鸡,柔语道:“通通,你告sù 主人,怎么开这道石门?” “哼!”万事通小眼一翻,倒是挺自觉的,它还没承认她呢,就自称主人了,可是,它和她签了灵兽契约,无法违抗她的命令,于是,只好认命的嚷道:“石门下方有个椭圆凸出的石块,你推一下,石门就能打开。” “啊……这么简单。”少女疑问道。 “就是这么简单,不信你试试,哼!亏你还是我的主人,连自己的灵兽都不信!”万事通抬着鸡嘴抱怨道,一脸伤心。 穆初槿赶紧笑眯眯的捋顺黄色的鸡毛,轻语道:“我不是不信你,只是你说的方法实在简单,我刚才在开第一道石门的时候可是费了好大劲的!” “谅你也不敢!”鸡头一抬,恨不得伸到天上去,“打开第一道石门必须把龙珠移到龙眼的位置,而且还有最关键的一步,就是用处子之血祭祀石龙!” “哇——好麻烦!”穆初槿脑袋一痛,仔细回想着开门的情景,轻念道:“我把龙珠放到凹槽里了,可是这处子之血哪里来的?” “是不是你喷出的那口黑血?”风容雪皱眉轻语着,眼睫一垂,遮住了眼瞳中奇异的流光。 “哦。”原来如此,穆初槿恍然大悟,眼底惊诧,觉得不可思议,按说自己是魂穿,这肉体的前身是个风流成性的公主,肯定不是什么处女,那……就有一种可能,就是自己不是魂穿,而是连人带肉的一块穿过来了! 咚—— 一声闷雷炸得自己外焦里嫩,这究竟是什么逻辑,什么情况? 我…… 她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身体,浅蓝碎花的裙子,一阵苦思。 轰隆隆—— 一阵巨响,让穆初槿打了个激灵,她抬头发xiàn 风容雪已经打开了石门,在微笑的看着她,等待她陪他一起进去。 她收起混乱的思绪,抬脚跟上去。 洞内光线明亮,有许多大大小小圆润的青石,不知是不是被刻意打磨过,皆都是光滑如玉,泛着青幽幽的光,除了青石,还有许多小巧的石块,天然形成,乌黑发亮,堆砌在一起,就形成了形态各异的石像。 这里的石头美丽漂亮,但却没有花花草草,连半个植物都没有,也许这里常年没有阳光,并不适合植物生长,但整个山洞却不失华丽,因为石壁里镶嵌着无数鸡蛋大小的夜明珠,使整个山洞罩在清辉的珠光中,抬头看向洞顶,只觉上面五光十色,就像夜空的星星,美丽璀璨。 131.魅姬 “好美!”穆初槿赞赏道,但细长的眸子却警惕的扫视着四周,如此美丽的景象,必然经过人工的修饰,她可以肯定,这周围一定有人! “笨蛋主人!不是有人,而是有妖!”躺在布包里的万事通纠正道。 听到包里的动静,穆初槿一诧,“你能听到我的心声?” “当然,我是你的契约灵兽,你所想的我都能感应到!”包里的土鸡惬意的得瑟着,还不忘补了一句:“这还用问!” “初槿,过来,到我这边来。”风容雪冲她招招手,眼底微有焦色,她令他担心。 穆初槿恶狠狠的拍了下碎花蓝包,自动忽略掉土鸡咬牙切齿的惨叫,她温顺的走过去,抬手握住他伸出的手,低语道:“我们要在一起……”眼眸一抬,带着浅笑。 “嗯。”他低应一声,抬头警惕的看着周围,最后,眸光一定,黑色的瞳仁升起一股寒意,手掌一转,无形中凝起一股玄气,带着淡淡的金光。 嗖—— 如离弦的箭般向一堆乌黑的石头冲去,精准狠戾。 轰—— 石像倒塌,一块块石头从上面滚滚落下来,急速的砸在地上,咚咚直响,石沫飞溅。 忽的,一抹红影闪过,在石堆石像间窜动了几下,动作迅速,只留下一片模糊的影像,火红的衣影…… “哈哈哈哈——” 凭空响起一阵娇笑,尖锐媚骨,带着轻柔的颤音,笑声婉转间,火红的魅影在空中飘摇不定,最后,身形一晃,落在一个石像上。 黑发于风中飞舞,仿若轻盈的蝴蝶,如锻的墨发长到脚踝,与火红的衣裙形成鲜明的对比,却无形中平添一抹艳色,当微风擦过,鬓发吹开,终于看清了那张媚色天成的脸,那张脸艳绝美丽,带着成熟妩媚的风韵,狭长的眼尾一扫,自有万种风情。 “好美!”穆初槿一愣,她又一次说出了这两个字。 那简直就是一种妖孽! 媚到骨子里的妖孽! 火红的眼眸仿佛燃烧着溺死人的火焰,顾盼流转间,仿佛吸住了你的魂,缠着你的心,让你恨不得能把生命献给她,只求她倾城一笑! “别看她!” 耳畔响起一句温吞的嗓音,带着警告,穆初槿浑身一颤,仿佛初醒,刚才她是怎么了,怎么会产生那种想法?想把生命给她! “主人,本神兽好像闻到了一股狐狸的骚味!”躺在布包里的万事通终于睡醒,擦了擦鼻涕,赶紧嗅起来,还真是一只狐狸,哦,不对!两只! “凡人?”魅姬一愣,似是在思考什么,狭长的红眸盯着眼前的少男少女,眉间微有困惑。 穆初槿攥紧了风容雪的手,眸子透亮警惕,她不怕死,不怕对手,但如果伤害到她穆初槿想要保护的人,那就别怪她穆初槿不客气! 手掌间传来淡淡暖意,容雪握紧了她,抚平了她心间的激动,他在关键时刻总是那么镇定,从容,仿佛一切皆在他的掌握之中,穆初槿觉得他是一个骄傲强dà 的男子,总是带着让人莫名的心安,而又难以掌控。 火红的眸子散着诡异的红光,不停的在他们身上流连扫射,似乎想看出什么东西。最后,眸光一亮,她仰头忽的笑语道:“哈哈哈——想什么便来什么!” 尖细的嗓音,带着酥麻入骨的媚色,猖狂的笑声在整个山洞回荡,盘旋,真是无孔不入,穆初槿紧皱着眉,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哼哼……”一声轻笑自唇间溢出,风容雪好风度的问道:“此话怎讲?”温吞的语气,眼尾的笑意带着些许漫不经心。 魅姬转身,眼底有少许异光流转,媚笑的眸光微沉,定格在白衣男子的身上,“雪龙一族的人?嘿嘿……”神色一冷,“好,很好!我魅姬正需yào 少男少女的精元炼丹,这真是天助我也!”说罢,红影一转,在石像间留下了许多朦胧的魅影,快得让你捕捉不到。 穆初槿隐约感到耳畔生风,有股冰凉的气流擦过脖颈,只觉刺骨悚然。 眨眼间,红影已落在眼前,妖艳欲绝的脸颊忽的绽开一朵妖娆的花,含着令人心醉迷乱的媚色,但通红的眼底却盛开了刹那的寒意。 “别看她!”旁边的男子暴喝一声,接着一股强dà 的金光向那张妖绝的脸袭去。 穆初槿回神,才发觉红影已悄无声息的飞至眼前,离自己仅有一指之遥,她一惊,掌间揉起一团火红的球,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素手一掷,向红影扑去。 魅姬迅速后退,唇角挂起一抹冷笑,细长的眼尾瞪着远处的白衣男子,红唇轻启:“漂亮男人,你总是在坏我的好事!哼!” 她退了几步,退得有些狼狈,最后,站定在石像上,一身红袍猎猎作响,火红的寒眸紧盯着对面的男人,眼底露出一丝欣赏,“我的媚术竟然对你不起作用,这真是奇怪了?普天之下还没有几人能逃过火狐的惑人媚术!”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世间你不知dào 的多着呢!”温吞的嗓音,带着丝丝慵懒,他淡淡的表情,一双乌黑的眸子扫了眼惊魂甫定的穆初槿,眼底的焦色被顷刻掩盖,扭头神色冷冷的盯着火红的影子。 穆初槿向前几步,跟紧风容雪,从他们的对话中,她知dào 自己刚才中了媚术,没想到普天之下竟然真的存zài 这种下作的法术,她以前只听说过有妖精利用此术迷惑男子,吸其精元,增加功力,却没想到这次自己竟然中招了,如果没有容雪的提醒,自己很可能就呜呼哀哉了! 思及此,心底升起一股怒气,神色一变,狠抠着火红的身影,犹如冰渣般“嗖嗖”的射过去。 魅姬接受到那道目光,转脸看过去,嘴角泛起笑意,媚色顿生,眼眸泛起奇异波动的流光,带着朦胧迷幻的色彩。 132.秘密 穆初槿迎上去,盯着那张媚色妖绝的脸,眼神只剩下一团死寂的冰冷,倏地,薄唇一弯,清丽的脸颊露出倾国的娇媚,“你觉得你的媚术对我还有用么?用过一次,再用第二次,真是愚不可及!”哼笑一声,她握紧了风容雪的手,冲他盈盈一笑,调皮的问道:“你觉得我好kàn ,还是她好kàn ?”完全拿对面的火狐当空气。 容雪云淡风轻的一笑,不屑的瞥了一眼对面愤nù 颤抖的红影,抬手轻刮了一下小巧的鼻梁,宠溺的道:“谁也不能和你比!她连你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淡淡的语气,说的天经地义,他声音温柔,但说出的话却十分有分量,让你认为那就是真理,不自觉间听从。 眼睫一垂,穆初槿娇羞的一笑,一张脸颊红的犹如刚摘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呕——”布包里一阵骚动,万事通钻出脑袋一阵狂吐,同情的看着对面几乎气的晕倒的火狐,圆润的鸡屁股高高挂在了包上。 “咳咳咳——麻烦你们调情到一边调去!哦!我的小心脏!我的小心肝……”万事通土鸡不停的抱怨着,浅黄的绒毛变成了害羞的粉色,“人家还是纯情的小男生耶!麻烦照顾一下我嘛……” 啪—— 素白的手一掌拍下去,把发嗲的土鸡按进蓝边碎花的布包里,转头柔情蜜蜜的看着风容雪一笑,“小孩不懂事,别听它瞎说!” “啊——笨蛋主人!色女主人!你重色轻友!见色忘义……哎呦!你你你竟然实施家暴!哎呦我的祖宗啊……” 看着这幅鸡飞狗跳的画面,风容雪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子说冰冷的时候比谁都要决绝,当有人对她好的时候,她定会掏心掏肺的对那人十倍的好,她可以平易近人,笑语连连,也可以冷酷无情,狠戾决绝,她倔强,坚强,内心藏着恶劣的因子,而善良又与她密不可分,她也有片刻的心软,那难得的柔情可以将刚硬的男子化为绕指柔,她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她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人! 他微微一笑,唇角晕开璀璨的光,带着幸福,暖暖淡淡,过去的二十多年,也不及现在的一瞬。 “是不是高兴太早了——” 半空传来一声怒喝,红影一窜,朝穆初槿扑去。 “从来就没放松过!”唇角一勾,穆初槿冷笑一声迎上去,刚才的故作轻松,就是迷惑对手,留下破绽,让对手有机可乘,但当对手袭击的那一刻,要给对手最有力的回击,一网打尽! 呵—— 她穆初槿何时轻松过,何时放松过警惕! 从来就没有! 危险的环境,只会让她更机警! 魅姬稍微一诧,但那一瞬间的怔忪并未达眼底,反而眼尾却带着盈盈笑意,细长的眼一眨,挑衅的说道:“敢不敢跟我走!知dào 你心中想知dào 的一切!”低低的嗓音,带着丝丝诱哄。 握在手上的火球光亮一弱,穆初槿抬起头盯着那双细长火红的眸子,冷冷一笑,“你当我是傻瓜!我凭什么信你!” 魅姬魅惑的一笑,眸中诡异难辨,启唇低语着,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话。 刹那,穆初槿脸一白,水眸布满诧异,惊愕。 愣神间,魅姬已飞身向前,消失在前面昏暗的洞穴中…… “初槿!回来!” 耳畔听到焦急的呼喊,穆初槿抬头,对上那双担心的黑眸,她微微一笑:“容雪,等我!我马上回来……”蓝影一转,向着洞穴飞身而进,她的耳畔犹在响着魅姬的那句话:你不属于这个时代…… “初槿……”望着消失的蓝影,风容雪只觉心底一慌,总觉得要有事发生,微一沉思,剑眉皱起,刚才那个女人到底对她说了什么?可以让她奋不顾身的追上去? 她的眉眼忽然在心间一恍,让他的心底更加焦急,他从小到大,除了至亲的人外,从没有这样担心一个人,那么的心慌,仿佛下一秒就再也见不到她一样,空空的,空的有些慌神,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能再让这种情绪折磨自己,左右自己,留在这里等待只会让他疯掉! 他神色一冷,疾步向昏暗的洞穴赶去,她独自一人去那,又怎能让他放心。 昏暗的洞穴,每向前一步光线都要暗上几分,洞内很潮湿,偶有水声滴答流过。 穆初槿浑身紧绷,刚才明明看见火狐钻进来了,怎么现在没影了?望着昏暗的隧道,窄小的空间,穆初槿感觉自脚底升起一股阴冷之气,令她心生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火狐!你出来!把话说清楚!”寂静的山洞,响起穆初槿的声音,显得突兀而无生气,深呼一口气,回答自己的只有一阵阵回音,就像有另一个自己在朝她喊一样,一样的声音,一样愤nù 的语气。 “胆小鬼!缩头乌龟!”少女咒骂了几句,继xù 小心的前行,她两指一搓,自指尖亮起一团火苗,由于喝了蛟龙之血,穆初槿的武功更加的上乘,身体内强dà 的气流慢慢变得收发自如,被她依依挖掘出来。 洞内泛起昏黄的光,照亮了前面的一方小路,前面似乎没有尽头,依旧黑暗无光,而自己指尖的这搓小火苗也显得微不足道。 她懊恼的皱皱眉,觉得自己是不是上当受骗了!但火狐也没说错啊,她确实不属于这个时代,而火狐是唯一知dào 她秘密的人,哦,不对,是妖! “穆初槿,在黑暗中的滋味如何?” 幽暗的空间,响起一阵妖媚的笑声,带着丝丝狡黠,挑衅,而又不失娇媚,虽然说出的明明是狠毒的话,却让人觉得十分悦耳。 细眉一皱,秋剪水眸望着黑暗的半空,身形一顿,她认真仔细的判断声音的方向,试图找出破绽,但那声音仿佛就在身边,就在耳畔,让你无从判断。 133.幻阵 “怎么会这样?”穆初槿质疑出声,微有不解。 “哼!”凭空响起一声冷嗤,接着传来一阵尖锐的狂笑,“你进了幻阵,幻阵!哈哈哈——” “除非死在里面!否则……就别想出来!” 别想出来…… 出来…… 幽闭的空间只余下这片刻的回声,仿佛魔音般在穆初槿耳畔一阵阵的过滤,环绕,让她身形蓦然一僵,但随即双目一嗔,眼底氤氲起熊熊怒火。 想让她死!偏不!冷笑一声,天下想让她穆初槿死的人何其多,可她现在仍然好好的,她有这个自信觉得自己一定会出去! “火狐,你给我出来!”她愤nù 的咆哮着,心有不甘,她想知dào 那个女人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应该知dào 些什么,否则不会那样说,她必须找到她问清楚,当然,首先得破了这个阵。 幻阵?秀眉一拧,她怎么没听说过? 望着周围沉静黑暗的空间,仿佛是濡染的墨,一片幽黑,让你摸不着方向,但脚底下的地面却真真实实的存zài ,依旧是凹凸不平的山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根本没有出口? “万事通?万事通?”穆初槿低唤道,声音焦急,怎么一会子也没听见土鸡的动静,它怎么了? 顺手摸了摸腰间,空了?旋即细眉拧起来,纤纤素手又来回摸索了一遍,依旧什么都没有。 她腰间的碎花蓝包呢? 一双水眸在黑暗处炯炯有神,来回扫射着,试图搜寻什么,可是,周围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就连空气也仿佛是凝滞不动的,总之,周围死气沉沉,唯一的动静就是自己“砰砰”的心跳。 万事通呢?那只土鸡跑哪去了? 难道是自己来的时候丢到路上了,可是,如果掉了应该有动静,自己怎么会没觉察到?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刚才来的火狐,她肯定趁着黑暗的掩护靠近自己拿了布包,偷走了万事通! 唉…… 轻叹一声,眼底微有幽怨,真是一只没用的鸡,本想利用它的博学多识,问一问怎么破阵,现在怎么办?看来那火狐心思缜密,万事通知晓破阵,怕坏了她的好事,偷走万事通,绝了她穆初槿的退路!可是…… 想让她穆初槿死,没那么容易! 水眸一暗,周身顿时紧绷,闭眸凝气,集中精力,感知周围的环境。 既然看不见,那便用心看!心中的感觉往往比眼睛看到的更加真实! 忽然间,耳畔传来“呼呼”的风声,夹带着刺骨的寒意。 穆初槿一颤,猛然间睁开双眸,一片白,纯粹的白色扑入眼帘,灰沉沉的天幕飘落着鹅毛般的雪花,周围仿佛盖了一层厚厚的皮毛,纯白的空间让你有些透不过气。 这里是哪? 水眸泛起困惑,原本黑暗的空间一下子变成纯白色,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但穆初槿知dào 自己还没走出幻阵,这一定是幻阵幻化出的景象。 寒风刮过,吹拂起乌黑如墨的秀发,凌乱的发尾徘徊在脖颈,让水眸闪过片刻的迷茫。 白茫茫的天地,静谧的有些可怕,没有飞禽走兽,没有树木,只是纯粹的白,白的近乎空洞,唯一的动态便是天幕飘落的雪花,打着旋儿,轻盈的落在地上,融进雪白的地面中,融进将化即化的雪花中…… 正红鸦金的布鞋踩在雪地上,却没有预想中的“咯吱咯吱”声,抬手接住飞舞的雪花,待雪花触指的瞬间,却直直的穿过去。 水眸一转,眼底似有了然,这里是幻境,一切皆虚无,眼里看到的都不真实,虽有刺骨的寒风,但雪花都是假的,都是不存zài 的幻境,所以,穆初槿判断那风不是雪地中的寒风,而是山洞中的山风,到目前为止,她依旧在山洞里,只不过被幻阵暂时蒙住了双眼。 她静静沉思着,水钻的眸子划过奇异的流光,脑海中闪过片刻的熟悉。 这种场景好像在哪里见过? 到底在哪…… 俊秀的眉一挑,迷惑的眸子望向远方,空白的天幕,白雪皑皑的雪景中,静静的躺着一个美丽的庄园,豪华的欧洲风格别墅,宽大的落地窗上结着美丽蜿蜒的窗花,水绿的窗帘在里面轻盈的飘荡,仿佛一片水波,静静的流动。 柳家别墅? 穆初槿眼底一诧,水眸氤氲出朦胧的水汽,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这些,再也回不去,这……这…… 她哆嗦着唇,几乎不能言语,水眸紧紧盯住那豪华雄伟的别墅,唯恐它会消失般,她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与柳成风度过了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那么美,那么朦胧,作为养女,寄人篱下,实属不易,可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少年却深深地刻入心底。 那么深刻,那么沉重,她背负着被人耻笑嘲讽的压力,坚强的要和他走到一起,和他走到结婚的殿堂,做他柳成风最幸福的新娘,可是…… 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谎言! 一切都是! 痛苦的记忆一下子涌出脑海,刺激着最敏感脆弱的神经。 “初槿,你是我们的养女,成风他是你的哥哥,你们不能在一起,再说,你在柳家生活的十几年,我们可曾亏待过你!”沙发上的贵妇人优雅的说着,眉眼和睦,淡淡的语气却带着微微的嘲讽。 “……”大厅里站着的少女一阵沉默,红色的大理石上映出单薄孤独的影子,她挺身站在那,眼底仍带着无人能劝的坚持。 “阿姨,我爱他!”清甜的嗓音,在大厅一遍遍的回荡,水钻的眸子带着坚定的流光,单薄的身影透着些许倔强。 良久,厅内一阵沉默,周围的空气仿佛凝滞不动,带着浓浓的压抑。 腾—— 一阵刺耳的声响,贵妇人站起来,一脸怒意,指着少女:“穆初槿,我们好吃好喝的养了你十几年,你就是这样报答我们的吗?穆初槿,我直白的告sù 你,你配不上他!” 134.你们都要陪葬! 你配不上他! 你配不上他…… 空旷的大厅不停的回旋着,一遍又一遍,在她的心底撕开了一个缺口,不停的灌着冷风,凌迟着她的心。 “那你们当初为什么收养我?”少女抖着肩膀,嗓音沙哑,泪珠不停在眼眶打转,她握紧了手掌,她不想听到那个答案,不想!她逃避了十几年,逼迫自己不去想这其中的缘由,可是…… 漂亮的脸蛋变得痛苦扭曲,浑身都在抽搐。 “哼!”贵妇人嗤笑一声,眉眼一挑,“养着你,就是为了商业联姻,王氏集团的老总看上你了,只要你乖乖的跟了他,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王氏集团的老总?”少女冷笑一声,眼底是掩不住的嘲讽,“让我去做情妇吗?他的儿子都比我大,阿姨,你可真会想!” 嘭—— 门一甩,她飞奔出去,任外面的雨丝淋湿了衣裳。 美丽的梦,一瞬间倒塌。 朦胧的爱情抵不过现实的残酷!她的命运是不是就该如此…… 细长的睫毛一垂,豆大的泪珠缓缓的流下来,流尽唇里,带着淡淡的苦涩,眉眼间,只剩下朦胧模糊的世界,随着晶莹的泪花,顷刻间涌出来…… 她蹲下身子,紧紧的抱住自己,捂着胸口,忍受着那一波又一波的抽痛,她张开嘴,想吐出来,却只觉得喉咙一阵堵塞,憋闷的感觉涨满心口,眼泪却再也流不出来。 指甲一紧,刺痛了手掌,她咬牙起身,淡淡一笑,冰冷的寒风插进领口,她却感不到半点寒冷,脚步一抬,向着那栋别墅走去。 她想去看看,看看在那株美丽的梅花树下,是否还有一个温暖如光的少年,他轻轻一笑,眼底盛满了洁白的雪花,嘴角的笑意浓烈而热切…… 昏暗的山洞,光线很低,几乎不能视物,滴答的水流声旋绕在耳畔,在静谧的洞穴,轻轻敲打着人心。 剑眉一皱,风容雪望着面前厚重的石墙,一阵沉思。 怎么没路了? 刚才明明听到有声音? 黑潭的眸子紧盯着乌黑的石门,旋即睫毛一垂,似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幽黑的眼瞳深不见底。 白袍一甩,他立kè 转身,顺着原路赶回去,脚步焦急却不失沉稳。 狭长的隧道终于到了尽头,他一脚踏出,抬眸望着珠光璀璨的山洞,深黑的眸子渐渐的眯起。 形态各异的石像间,站着一个鬼魅火红的身影。 “漂亮男人,我等你好久了……”魅姬一笑,媚色顿生。 “哼!”风容雪冷笑一声,眼底微有不屑,冰冷的眼瞳直视着石像上站定的身影,掀起薄唇:“你把她带到哪里去了!”不善的语气,带着冰冷的质问,不容人拒绝。 “哈哈哈——”魅姬仰头大笑,纤细的手指挑起一缕乌发,轻轻的绕在指尖把玩着,眼底划过一抹狡黠的流光。 “她在幻阵,过的很不错呢!估计……”眼尾一抬,带着媚笑,“她都不愿意出来了,你应该帮她感谢我呢,嗯?” 黑眸一戾,一股冰冷之气在周围旋转,带着狂扫一切的愤nù ,他抬眸盯着石上的身影,眼底旋转着奇异的流光,如漩涡般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哦?生气了?”细眉一挑,仿佛在意料之中,魅姬望着修长的白影,不慌不忙道:“你中了火红莲“同心共死”,只要她死,哼!你也活不成!呵——一石二鸟,真划算!”语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轻松,只要他们一死,她就趁机夺取他们的精元,红眸凝睇着石下漂亮的男人,眼底闪过片刻的可惜,他们二人皆非凡人,只要拿他们炼药,他就有救了,想到这,她微微有些兴奋,瞬间的怜悯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认为你能得逞么?”左眉一挑,神色冰冷,他微微一笑,带着嗜杀的森冷决绝,修长的手指在袖中微微拢着,沉稳镇定,仿佛一切皆在意料之中。 “你想怎样?”魅姬一慌,绷紧了身子,眼前的男人不容小觑,她似乎嗅到了丝丝危险。 “哼……”淡笑间,左手拢起一团冰冷的玄气,带着淡金色的光向着魅姬扑去,凌厉且迅速。 “啊……” 魅姬一愣,没想到说话的功夫,对面的男人已凝气向自己逼来,攻的她措手不及,身形一翻,急速的向后撤tuì 。 咚—— 魅姬停留过的石像,瞬间碎裂开来,变成细碎的石沫,在空中凌乱的飘舞,一股强dà 的气流在石像上空飞旋,仿佛是狩猎的苍鹰,盘旋许久才离去。 红影一颤,火红的眸子呆呆的盯着碎裂的石块,失神良久,如果自己没有躲,那…… 睫毛一垂,掩盖了心有余悸的恐慌。 转头,望着浑身冰冷的男子,魅姬顿觉慌张,心底滋生出可怕恐怖的东西,他绝对是一个强dà 冷酷的男人! 一个危险的男人! “她若死,你们都要陪葬!”淡淡的语气,睫毛一抬,眼底划过狠戾的残酷。 你们? 魅姬一惊,身子猛然一颤,他知dào 了,他竟然发觉了! 丹蔻的手指埋进乌黑的石沫中,紧抓着衣角,火红的眸底带有一份决绝。 可是,为了他,她的命又算得了什么! 那道石门他打不开,又怎会伤害到他!魅姬自我安慰着,从碎石中爬起来,狠瞪着不远处的男人,冷厉道:“让我们死,哼!休想!你等着为你的心上人收尸吧!哦?”眼皮一抬,望了眼站定的白影,“也许你根本没有机会,因为……你也会死!哈哈哈……” 仰头大笑的瞬间,神色一暗,魅姬双脚一点地面,借力向风容雪扑去,周身燃起璀璨刺眼的红光,仿佛是一团火球,滚滚的向目标袭去。 她只需yào 拖延时间,当穆初槿困死在幻阵里,她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风容雪眼皮都未眨一下,右手拈决,左手出掌,抵住火狐的进攻。 135.王者 轰—— 一条雪白银龙自风容雪胸间窜出,龙尾一摆,扶摇而上,直冲九天。 绚丽刺眼的白光顷刻照亮了山洞,银龙咆哮出声,周身银光顿时绽放,快如闪电,地上碎屑的山石卷起漩涡,发出争鸣之声。 “去——” 低喝一声,雪龙摆尾,只余片片雪花,龙头一窜,钻进洞穴,消失在黑暗中。 听着余音未了的龙吟,魅姬微愣,眸底是掩不住的惊诧,雪族银龙?竟然是雪族银龙!传说能召唤雪龙的人必是雪族王者,那面前的这个男人…… 红眸闪烁,呆愣的望着远处的男人,烂漫雪花中,他优雅的站在那,嫣红的唇畔噙着似有若无的微笑,狭长的眸子不再是深色的黑,而是深幽的蓝,冷冽的冰色,仿佛碾碎的冰渣般,没有温度,狭长的睫毛忽闪间,飘落着一片晶莹的雪花,轻盈唯美…… 修长的手指接住那片晶莹的白,优雅的放在唇边吻进嘴里,眼睫一垂,盖住了骇人的寒光,唇角弯起,苍白的面颊绽放一丝冰冷的笑。 那笑极淡,就像天边的浮云,清风吹过,片刻都不停留,即刻消散…… 魅姬望着如神祗般的男人,浑身一冷,她感到从未有过的残忍冰寒,仿佛下一刻就会在男人的笑意中无声无息的死掉,而自己竟然未觉。 她微微回神,红眸瞥到男人嘴角流下的血迹,面颊一喜,“你没有了护体雪龙,更加奈何不了我,哼!雪族王者的精元真是难得啊!”她魅姬一定要得到,那时他就会有救了,他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纵然面前强dà 冷酷的男人也是个痴情人,为了幻阵里的少女宁愿分出自己的护体雪龙前去保护,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可每个人都是自私的,虽然她魅姬不能称之为人,但她同样也具有人类的品性,为了自己的安逸欢乐,总是要有牺牲,何况她和他相守了千年,眼看救治他现今有了希望,她又怎肯甘愿放qì ! 收起恻隐之心,她面色一冷,凝聚所有气力,向对面的男人扑去。 纵是死,也要拼死一搏! 白色的空间,片片雪花落在地上,悄无声息,万籁俱静,周围一切仿佛死了一般。 欧洲样式的别墅就在眼前,仿佛触手可摸到,朦胧而冰冷,就像一座雪白的坟墓,埋葬了曾经的幸福与美好,遥远而迷茫。 颤抖的指尖推开雕花铁门,一股劲风吹袭而来,夹杂着冰冷的雪花,打着旋儿向着穆初槿扑去,而她恍若未觉,无神的眸子盯着那棵嫣红的梅树。 梅花依旧,细长的枝条落满积雪,压弯了枝头,零星的几许梅花在风中摇曳生辉,寒风吹过,似乎能闻到淡淡的清香。 当然,香气自然闻不到,这里是幻阵,一切皆虚幻,皆由心生幻化而来,而那淡淡的梅香只是留存zài 记忆深处的影像,刹那蛊惑了穆初槿的心。 望着梅树下空落落的雪地,水眸微有失落,什么都没有,他不在,也许自己穷其一生也再也见不到他,再也找不到那个梅花树下温暖如光的少年。 雪花无声无息的飘落,静静的,仿佛是轻落的羽毛,带着片刻的温暖,此刻,她突然感不到半点寒冷,水钻的眸子一片白茫,如这片纯白的空间,空洞茫然。 她不知dào 自己这是怎么了,心口说痛不痛,只是剩下难受的憋屈,闷闷的,顶胀着胸口,让她慌乱不安。 她爱他吗? 还是爱自己年少懵懂的青葱岁月,连带着岁月中的人与景一块爱着? 那…… 究竟什么是爱呢? 她抬头望着灰白的天空,任寒风冰雪吹拂着自己的脸颊,她想让自己清醒,哪怕只有片刻,也足够她理清心绪。 忽的,脑海窜出一双深黑的眼瞳,连带着嘴角云淡风轻的笑,从容镇定,仿佛是一朵洁白的雪莲,妖娆而又清丽随和的盛开着,轻易间蛊惑着人心,扰了她平静的心湖。 “槿儿……”声音飘渺遥远,但却是温暖亲切的。 她猛然睁开眼睛,望着梅花树下温文尔雅的少年,眼底积蓄出晶莹的泪花。 “成风……”她喃喃的念着,小心翼翼,唯恐他会消失般,她轻轻的走过去,紧紧的盯着那道颀长的身影,一步步的走过去。 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 她激动的走到梅树下,抬头仰视着少年英俊的脸庞:“哥哥……”颤抖的手指想要触摸少年雪白的衣角,在触到的刹那,眼前的一切恍然消失,一干二净。 “不——” 她疯狂的咆哮着,眸子血红,精神错乱,明明那么近,明明就是那么近,好像就能感觉到他的温度,他如光般的温暖,怎么可以一下子消失了。 怎么可以! 不—— 空旷的世界,只余下撕心裂肺的咆哮,她的家,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她做了十几年的美梦,怎么可以残酷的破碎,不留一点痕迹? 空茫茫的天地,雪依旧落着,不知疲倦,刺骨的寒风吹乱了一头乌发,发丝和着泪水粘在脸上,在风的舔舐下,只剩下麻木的疼。 柳家别墅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带着那温暖如光的少年一起,快得让她连他的衣角都没触到。 呵—— 苦涩的一笑,再抬眸的瞬间,渺渺苍幕间,平地出现一间茅草屋,屋前有一条晶莹的小河,流动的水波恍若闪烁的金银。 点点雪花静静的落进去,融进晶光的水流中,最后,消失不见…… 那是什么地方? 她狐疑的走过去,越过小河上弯弯的木桥,推开了陈旧的木门,屋内几乎纤尘不染,简单的摆设:一方木桌,一张竹床,床上摆着叠的整整齐齐的藏蓝锦被,床边的案几上放着金色的香炉,白色的烟雾冉冉升起,带着淡淡的暖意。 穆初槿困惑的走进去,虽然这里是幻境,但她似乎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青竹味,仿佛能沁骨,让人舒心惬意。 136.堕入 “槿?”疑惑的语气。 听到声音,令穆初槿浑身一僵,她木然的转过身,一张英俊的脸庞映入眼帘,一身绣绿纹的紫长袍,如墨的发丝被嵌宝紫金冠挽起,看到眼前人,乌黑的眸子带着欣喜,只是唯一和他华丽的衣裳不配的是他的臂弯抱着一摞干柴,刚才似乎是寻找柴火去了,气息微喘。 依旧是那张熟悉的脸庞,他还是那样英俊帅气,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他的嘴角似乎总带着笑,让人一看,暖暖的,亲和而又平易近人。 “槿,刚才你跑到哪去了?我找不到你,以为你又不要我了?”轻斥的语气,却不失温柔,他进屋把干柴放到角落里,在盆中添着木炭。 “成风……”穆初槿走进一步,语气微有不信,他……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他看到现在的自己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嗯?”他转头,额间沁出细汗,俊秀的眉挑起,带着寻问。 “成风!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会在这个时代?”盈盈水眸忽的睁大,看着眼前忙碌微喘的男子,他已经不是那个青涩的少年了,现在的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眉宇间的英气勃发已清晰可见,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子气势。 听她一问,男子一愣,停下手中的动作,剑眉轻柔一皱,他站起来,墨黑濡染的瞳仁盯着少女,眸底微有错愕。 “成风是谁?”低沉的嗓音,带着轻轻的疑惑,却令穆初槿一颤。 “你……”穆初槿努力遏制住颤抖的身骨,水钻的眸子怔怔的盯着他,嫣红的薄唇一抖:“你是谁?” 男子抬手擦了擦薄汗,绣绿滚边的袖子拂过额头,温柔的勾起唇角,低语道:“我是秦佑情啊,槿,你今天好奇怪?咳咳咳……”他拨开新放进的木炭,让火尽快的燃烧,呛人的白烟从火盆中一缕缕的冒出来。 淡青色的烟雾在暖湿的屋内飘荡,空气夹杂着一丝憋闷,但似乎却透着淡淡的暖意,以至于穆初槿都不知dào 这究竟是现实还是幻境。 倘若是幻境,为什么这么真实,为什么会在这个时代再一次看见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这是巧合么?还是冥冥中的注定? 她懵然的望着屋里的一切,连眸子也不舍得眨一下,她唯恐自己双眸一闭,这些都会消失,就像柳家别墅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让自己无迹可寻。 “槿,你冷不冷?”屋内,忽然响起一阵低沉暗哑的嗓音,轻轻地,如外面飘落的雪花,落在心坎间,戳着最柔软的心田。 “嗯?”愣神间,双手已被人执起,他的大手握住她的小手,放在掌心轻轻的揉搓着,他低下头,捧着那双小手哈着气,眼底是轻柔如水的温柔。 “还冷不冷?”他低问着,语气微喘,手下的动作却没停,直到那双小巧的白手终于有了些许血色,他的眉心才舒展。 看着男子温柔的眉眼,穆初槿心间一动,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梅花树下温暖如光的少年,他温柔的一笑,仿若生风,淡然而随和。 “秦佑情……秦佑情……”穆初槿喃喃的念着,仿佛在一遍遍的揣摩回味,眸底带笑,沁出晶莹的泪花,仿佛是碎裂的水钻,带着动人心魄的美。 直到浅蓝的衣裙变得模糊朦胧,变得梦幻般的虚虚浮浮,直到自己的手与男子宽大的手一块融合,渐渐的分不开彼此,变得模糊不清。 耳边倏然响起一阵回音似的声音,如梦境般朦胧不真实。 “穆初槿,留下吧!这里多么温馨美好,和着自己心爱的男人一起,留下吧……” 留下吧…… 吧吧吧吧…… 诱惑的声音,却抓住了她穆初槿内心最深度的渴望:有一间小木屋,最好靠着一条玉带般的小河,在冬天晶莹的雪花下,与自己心爱的男子围在火盆边,相拥取暖,讲着世间最贴心体己的话,温馨惬意。 仅此而已。 望着自己逐渐透明的身体,穆初槿心底似乎带着一丝宽慰,好像是梦想成真前的欢乐,水钻的眸子熠熠生辉,是掩不住的希翼。 真的可以么? 执着他的手,与他一起。 可是,为什么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的心似乎少了一块呢?到底忘了什么,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那似乎对她很重yào ,就像生命一样,到底是什么? 她挣扎着,可是脑海一片混沌,她好累,她再也不要想了,只要点头答yīng ,她就可以和他一起堕入这个梦境中,再也不用醒来,再也没有人间的喜怒哀乐,再也没有恼人的心事,她可以很近的触摸到自己的幸福,紧紧的抓进手里。 那穆初槿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答yīng ? 心底有一个声音一遍遍的鼓励自己,仿若魔音般,在心底回响,带着丝丝诱哄,温柔诱人,亦如外面飘扬的雪花。 水眸一阖,带着淡淡的笑,抬手附住温暖的大手,薄唇掀起:“好……” 轻盈,低柔…… 顿时,周围狂风大作,一股强dà 的气流向单薄的身影袭来,带着席卷一切的凌厉,屋内的一切都在摇晃破碎,而自己眼前的男人依旧温和的看着她,嘴角挂着淡笑。 嘭—— 一股强光袭来,带着外面纷扬的雪花,木屋的门被劈开。 穆初槿慌忙转头,一条银龙盘旋在上空,身上的龙鳞泛着雪白的光,晶莹剔透,仿若冰雕般,透着冷森的寒气,龙尾一摆,带起强dà 的气流,犹如劲风般顷刻向他们袭来,连带着木屋都在摇摇晃晃。 倏然,龙首一昂,向着木门的方向奔进,穆初槿只觉一股白光袭来,十分的刺眼,她微微眯眸,只见,烂漫雪花中,龙身一变,化作一个温雅如风的男人,他的乌发被雪风卷起,挡住了半边脸颊,只是一双冰蓝的眸子却透着清冷的光,就像大海的深邃,打着旋儿,不知不觉间把你吸引进去。 137.不许 “我不许!”低沉的嗓音,没有了平时的温柔,却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冰蓝如雪的眸子直视着眼前的少女,仿佛透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刹那间,左右了穆初槿的思想。 唇角轻扯,他冷冷的一笑,下一刻眉宇一拧,执剑向前刺去。 “容雪,不要——” 当看到柳成风痛苦扭曲的脸庞,穆初槿惊呼出声,她慌忙低头,雪亮的剑锋贯穿了面前男人的胸膛,鲜血染红了绣绿的衣襟,染红了穆初槿透亮的眼眸,腥红温热的血液顺着剑尖一滴滴的落在地上,最后变成了流淌的小溪,汇聚成一条长长的红线。 “不!不不不……”纤白的手堵住流血的伤口,但那血仿佛与她作对般,怎么也擦不干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槿……别动,让我好好kàn 看你……”慌乱的小手被宽大冰凉的手握住,他看着她微微一笑,深黑的眸子仿佛承载着世间光华,耀眼而明亮。 水钻的眸子噙满泪花,穆初槿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间泛出一股酸痛,涩涩的,仿佛失去了世间至亲的人,仿佛少了世间唯一的依靠,他就像一棵树,稳稳的撑起自己的一片天空,因为他,自己的童年才有阳光,因为他,自己冰冷孤独的性格才逐渐有了温度,因为他,自己才知dào 原来世间有一种感情可以天长地久,可以久久的依靠…… 她泪眼模糊的看着他,看着他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逐渐消失,周围的场景迅速转换,没有木屋,没有小河,只有空白白的天地,唯一飘落的雪花…… 穆初槿猛地转身,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再看到白衣男子的瞬间,眼底似有了然,他冷冷的站在雪地中,一头乌发凌乱飞扬,一双冰蓝的眸子冷冷的瞪着她,苍白浅薄的唇角紧紧的抿着,右手的软剑依旧紧紧的攥在手里,而上面连一滴血都没有。 “谢谢!”清冷着嗓音,穆初槿望着雪地中的男人,睫毛一垂,遮盖了眼中流动的情绪,如果没有他,自己很可能就永远呆在幻境里,直到消失,透明,木屋,小河,乃至柳成风,都是假的,是自己的心魔在作祟,她是不是应该佩服火狐施的幻阵之术呢?利用人心最深处的渴望,把它依依呈现出来,困住你的身心,直到你心甘情愿的死去,永远的消失在世界中,不留半点痕迹。 “不用!”冷冷的语气,冰蓝的眸子依旧望着雪地中的少女,不知是不是距离太远,亦或是场景太朦胧,穆初槿突然捕捉到蓝眸中片刻的忧伤。 他还是芥蒂的吧!刚才自己与柳成风的生离死别,虽是幻境,但却是真实的感情流露,他看到了,看的真真切切,却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观看,不插一语,仿佛是一个局外人,看着局中人苦苦的挣扎,而他毫不在意,只是看,静静的看,就像看到的都是死物般,情绪没有一点变化。 想到这,穆初槿顿觉胸口一阵憋闷,胀胀的,好难受,她讨厌他的冷情,讨厌他的随然,讨厌他对她带上的假面具,她总是想尽一切办法撕开他温和的面具,看一看面具下的那张脸是否也与表面上那么平静,却总也不如意。 “幻阵要破,我们走吧!”他转身,没有看她,径直向模糊的出口走去,出口处露出山洞一角。 穆初槿抬脚跟上去,眼底微有失落,他怎么可以这样,是不是吃醋了?望着那道颀长的身影,心底泛起小小的窃喜,他还是在意的,虽然不会明显的表达,但仔细观察,还是可以发觉的。 “初槿,如果那一切都是真的,你该如何选择……” 凭空飘来一声轻叹,带着浓郁化不开的哀愁,随着飞舞的雪花,鼓起的劲风,消失在幻境中…… 温吞的嗓音是穆初槿所熟悉的,那句话虽然模糊朦胧,但却被她尽收耳内,她的脚步一顿,秀眉挑起,对着灰尘的天空,低语道:“如果真有那样的结局,我穆初槿就算豁出性命,也不会让它发生。”当然,要把它扼杀在摇篮里,未雨绸缪,才是她穆初槿该做的,她既然掌握不了,那就主动预防。 答案,出乎意料,又似在预料之中,让白衣男子唇角一勾,眼底划出璀璨的流光。 穆初槿再抬头,前面的白影已不见踪影,连一片衣角也没留给她,这是怎么回事?容雪呢? 在她疑惑之际,灰尘的天幕划过强烈的白光,一条雪白的蛟龙盘旋而上,直冲九天,忽的,龙首一转,凝了她一眼,摆尾向出口冲去。 雪白的天幕顷刻而落,仿佛是褪色的油画,一块块的掉下来,脚下的雪地急速的塌陷下去,周围的场景渐渐的淡去,消失,穆初槿恍然意识到,幻阵已破!可是,风容雪呢? 水眸凝睇着雪龙消失的方向,一阵茫然,她永远忘不了蛟龙回首的那一眼,浓烈而深情,又盛载着化不开的忧伤,就像海蓝的液体,慢慢的流溢出来,小心翼翼的滞留在海底。 清辉的山洞,杂乱的山石间,石沫,尘土在空中弥漫,仿佛是久久未散的硝烟,魅姬扶住石壁,气息喘息的倚在墙上。 “纳兰氏雪龙一族的人果然够狠,只是可惜最后一位皇帝昏庸无能,败在了穆叶天的手中,成就了现在的穆国,啧啧啧……” “说够了没!”眉眼一挑,站在石像上的男子冷眼看着苟延残喘的魅姬,眼底没有一丝温度,面容淡然的就像一块顽固的石。 “没有!”魅姬忽的一叫,嘴角流出的鲜血融进火红的衣中,看不出半点血迹,但前襟却濡湿了一片。“你不能杀我!” “哦?说出原因?”简单的话语,不带一丝感情,冰蓝的眼珠直视着颤抖的红影。 “因为……”魅姬咬咬牙,她在赌,赌眼前的男人还没救出穆初槿,神色一戾,“幻阵只有我能破!”抬头,望着远处站定优雅的男人,红眸闪烁。 138.饮鸩止渴 “呵……”低沉的一笑,白衣男子抬眸看着远处狼狈的女人,“雪龙已经破了阵法,至于你的命……”神色一冷,严酷如阿修罗,“不留也罢……” 不留也罢…… 也罢罢罢…… 温吞的嗓音在空旷的山洞一遍遍回荡,仿佛是死神来临的脚步,一步步踏在魅姬的心坎上。 “哼……”魅姬苦笑一声,火红的眸子凝视着面前冷酷的男人,凄厉的低语道:“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把他(她)看得比生命都重yào !” 寂静的山洞,盘旋着女子凄凉沧桑的语音,仿佛是看透世态炎凉的低喃,仿佛是懵懂少女对美好爱情的希翼,又仿佛是扑火的飞蛾在燃烧最后的炽热…… 白影一僵,风容雪转过身,凝望着陷入回忆中的红衣女子,静静的看着,仿佛是重新认识眼前人,也许一开始他根本没有用正眼去看,因为他不屑,除了她之外,再没有哪个女子能入了他的眼,进了他的心,可是,现在他似乎觉得火狐有一种无法让人忽视的东西,那就是对爱情的执着,她拼命保护的那个妖狐,应该是她的爱人吧! 垂眸,眼底泛起困惑,既然爱了,为何会有那么多的痛苦呢?而为何明明知dào 有痛苦,却还甘之如饴呢? 他是,火狐亦是,世间千千万万的有情人皆是,谁创造了男人与女人,而谁又创造了爱情呢? 苦涩的一笑,冰蓝的眸子充满哀伤,忧郁浓烈的无法排遣。 听到男子的轻笑,魅姬回神,眼珠一翻,嫣红的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哼!纳兰容雪你确实很强dà ,可你在感情上确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觉察到对面男人蓦然苍白的脸,她继xù 道:“穆初槿她不爱你,她爱幻阵里的那个男人,而你却像个傻瓜一样拼了命的去救她,呵呵——你真是个可悲的男人!哈哈哈……” 猖狂的媚笑在洞内回荡,仿佛是火药的催化剂,在空中响起“噼里啪啦”的响声。 那个男人怒了!被她魅姬戳到了痛处,哼!她就是要激怒他,不是人类有一词叫做“怒及攻心”,他本就受了伤,只不过伪装的很好,只要她魅姬适时的激怒他,就还有活命的机会,而穆初槿就是他的软肋。 她没想到眼前强dà 的无可挑剔的男人,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而且和一个女人有关,你说可不可笑,可是,她魅姬没有资格取笑别人,她不也是如此。 身在局中,却甘之如饴,明知是毒药,却饮鸩止渴。 噗—— 容雪喷出一口血雾,摇晃的身体扶住手下的石像,神色痛苦,冰蓝的眸子一块块的碎裂开来,一层层的剥落,一点点的吞噬他的心智,修长的手指泛起白痕,紧紧的扣进石缝里。 “哼!”魅姬身形一转,凝气施起轻功向前方黑暗的洞穴奔去,打开那道石门,她就可以暂时保住性命!对于丹药,她可以再想办法! 宽敞的山洞,干燥而温暖,各种奇花异草有的长在石壁上,有的埋进石缝中,望着眼前灵气聚集的风水宝地,米粒大的小眼都快要瞪出来。 只见一只嫩黄的小鸡在地上蹦跶乱跳,一会儿用那堪比啄木鸟的嘴啄啄墙壁,一会儿用那比狗还灵的鼻子嗅嗅这嗅嗅那。 “咳咳咳……我说你这修行了九千年的狐妖怎么老是病恹恹的?难道那火狐虐待你,整天让你吃不饱,还是强迫你侍寝,导致你纵欲过度?”万事通很不老实的拿屁股对着人家,歪着鸡头去够墙上的一颗鲜美的灵草,一定要吃掉它,那可以增长几十年的灵力呢。 “事通老弟,此言差矣。”低沉的嗓音,犹如浑厚的钟声,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慵懒的躺在温暖的石床上,黑色的眸子透着丝丝精明,嘴唇一张一合间,伸出腥红的舌头舔了舔柔软的毛发。 “唉……”万事通扭过鸡头,角度诡异,为了够着灵草,又为了能瞥到石床上的那只雪狐,它的鸡头都快扭断了,“你说你三千年前逞什么能,非要和魔界的冥尊决斗,导致现在还瘫痪在床上,再也化不出人形!”万事通愤愤的说着,鸡眼中多了丝怜悯,堂堂的前任狐王九千年修行毁于一旦,任谁都可惜!只是不知dào 他这三千年是怎么过的,怎么能够坚持下来? “三千年前的决斗,孤王至今不悔!”白狐淡淡的说着,无形间透出王者凌厉的气势,那一身通体雪白的毛发透出淡淡的金光,那是王者的荣耀,即便是一个落魄的君王,可他也是堂堂的真龙天子,气势孰人可挡! 嗖—— 一道白光飞过,直直的射向灵草。 万事通赶紧张嘴接住,感激的瞥了一眼白狐,看着射向灵草的暗器,一根狐狸毛从空中缓缓的飘落下来。 “咳咳咳……”石床上的狐王轻咳了几声,深黑的眼珠划过片刻的萧瑟,略有凄凉。 “狐王,狐王……”万事通吃完灵草一脸伤心的扑棱着两只小短腿跑过去,用嫩黄的鸡翅膀捋了捋狐王雪白的毛,“你不会死吧……否则,人家会很伤心的!”说着,用鸡翅膀抹了几滴金豆子。 “呵呵……不会……”说完,一双细长的瞳仁望向远方,不知在看什么,亦或是在等什么,深黑中带着不可磨灭的光。 咚—— 石门打开,一道火红的身影窜了进来,令细长的狐眸一亮。 “王!”魅姬低喊了一声,急切的走到石床边,不知是不是受伤太重,在踏上台阶的那刻险些跌倒。 女子发丝凌乱,白皙的脸颊有几道细长的血痕,华丽的袖孔也擦破了口子,“王,我马上带您离开!” “为什么?”狐王看着她,眸子里满是探寻与担心,“魅姬,你是不是又和人打架了?” 俯下的手一颤,魅姬望着那双深黑的瞳仁,仿佛自己的思想已被对方看透,她慌忙别开头,咬牙道:“没有!” 139.火雨 “呵——”狐王一笑,精明的眸子扫了眼不知所措的女子,沉语道:“你每次说谎亦或是紧张的时候,都会不停的绞着手指。” “啊……”魅姬低头看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指,慌忙把手放到背后,“没……没有……”她急忙掩饰着。 “你走吧!孤王再也不想看到你!孤王讨厌说谎的女人!”双眸一闭,白狐慵懒的趴在石床上,惬意悠闲。 “什什么……”魅姬一愣,红唇微张,眼底的无措慢慢变成了晶莹的泪花,她愣了许久,突然意识到什么,慌忙跑过去,匍匐的跪到床边,“王,我会改,会改!求你不要赶我走!求求你……” “滚!不要让孤王再看见你!”冷冷的语气,不容人拒绝。 旁边的万事通看着这情形,别提有多高兴了,狐王老兄终于帮它教xùn 了火狐,想当初这女人是怎么对它的,偷了它,还理直气壮的羞辱了它一顿,想起来就气。 于是,万事通赶忙附和道:“狐王让你滚你没听到!快滚快滚!”边说边扑棱着鸡翅,恨不得扇出一股龙卷风,把火狐吹出去,越远越好。 嗖—— 一道冷光扑来,魅姬狠瞪了眼碍事的土鸡,恨不得将它千刀万剐,吓的万事通赶忙禁了口,躲到一边装空气去了。 “王……王……”魅姬苦苦哀求着,而石床上的白狐只是闭眸不语,不知是气的还是怎的通体雪白的毛都在颤抖。 “想走……没那么容易!” 一声厉喝,从石门外传来。 万事通转头,看到容雪与穆初槿并肩而来。 “主人——”万事通那个激动,扑棱着翅膀打算给穆初槿来个熊抱,当然,没有得逞,在白衣男子微眯的眼神下,咯嘣——断了! 穆初槿张开手,嗔了风容雪一眼,扯过呆愣的土鸡,轻轻的拥在怀里,素白的手摸着黄色的鸡头:“通通,那个女人有没有虐待你?”说着,凌厉的眸子扫了眼跪在地上的红影,最后视线上移看到石床上雪白的狐狸时,眼底微有诧异。 “呃……”鸡头一扭,望了眼石床上病恹恹的狐王,圆溜溜的眼里满是悲悯,唉……轻叹一声,看在狐王的面子上,就不打小报gào 了。 “没有……”鸡头一垂,万事通低语着。 可这表情看在穆初槿的眼里真不是滋味,难道火狐威胁它了?想着,秀眉一拧,双眸划过一丝阴狠。 她穆初槿的人,并不是谁都可以招惹的! 把万事通塞进包包里,眼睫一抬,满是冷然之色,“火狐,在幻阵我穆初槿差点死掉,这笔账我们总是要算的!”沉着嗓音,带着说不出的压抑,嫣红的唇角勾起。 “呵呵……”床榻边的女子站起来,眼底微有凄然,“你想杀了我,哼!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说着,魅姬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回头看了眼石床上的白狐,倘若我死,你是不是会好受些? 倏然,周围狂风大作,一股强dà 的气流迎面扑来,刮起地上的飞沙碎石,漫天的混沌中,一团红光在周围四窜,仿佛是世间最璀璨的烟火,诡异妖艳。 “妖狐之光?”容雪低喝一声,右手拢起玄气护在他和穆初槿的身上。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穆初槿双目一紧,黑白分明的眼珠直直的盯着漫天飞石中黑发乱舞的魅姬,火红的双眸带着一份决绝,透着诡异难辨的光,她似乎在笑,又似乎在流泪,就像燃烧殆尽的飞蛾,在寻找扑火的那一刻。 “只有用自己的元丹才能催发出妖狐之光,这是火狐的必杀绝技,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用它需yào 付出生命!” “什么?”眼底微有错愕,穆初槿来不及多想,右手托起一个火红的球珠,凝聚气力,双手合拢,凝眉掷过去。 嘭—— 火球与红光半空相撞,平地掀起一股强dà 的气流,带着燃烧的炽热,一股热风向穆初槿席卷而来,容雪赶紧凝起玄气,把护体屏障加固,不留有一点缝隙。 只见,洞内火花点点,一束束流火从空中落下来,仿佛下着一场火红的雨,“噼里啪啦”的滴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响声,地上盛开的灵花灵草全都化为灰烬。 噗—— 一股腥甜顺着嘴角流下来,落在火红的衣襟上,破了口子的袖摆上,火红的眸子微睁,有一束流光渐渐的消散,透着说不出的苍凉悲哀。 “王……”红唇一颤,依稀吐出一个字,狭长的眼角瞥了眼石床上剧烈颤抖的白影,嘴角晕开苦涩的笑。 我死了,你还是会伤心的吧! 漫漫火雨中,绯红的身影在空中划过美丽的弧度,就像瞬间陨落的流星,直直的向着燃烧剧烈的火坑奔去。 那里是翻滚的火海,是炼丹的神火之地,是天界遗留在人间的三味真火,传说真火可以练出世间最纯最好的药,所以她魅姬花了一千年找到这个风水宝地,希望在有生之年可以练出解药,医治自己的心上人,医治自己恋了千年的男子。 既然要元丹,要精元,那她便让自己入药,投奔火海,练出元丹,保住他的性命,她不知dào 这个法子有没有用,他吃了她的千年元丹之后,可不可以长命万岁,亦或是只是管住一时,性命终究无法长久,可是,她魅姬做了就不后悔! 呵—— 他不爱自己,哪怕自己守了他千年,无论他如何落魄,可他依旧是个冷情的帝王,无情无爱,更不会青睐自己这个三千年的红狐?她魅姬说纳兰容雪是个傻瓜,可她不也是如此? “王——我魅姬爱你!生生世世,亦或是来生来世,我依然爱你——”她低喊着,嗓音凄厉,但却带着无人能阻的决绝。 “我入火,元丹给你……”望着眼前逐渐靠近的翻腾岩浆,窜动的火海,狭长的眼角落下一滴晶莹。 140.赠珠 别了,我的爱人…… 我魅姬,虽死不悔…… “不要……” 一条白影飞速的从石床上跳下来,向着火坑奔去。 穆初槿张开的唇还未来得及合上,就看到狐王已决然的跳下去,纵身一跃,跳进无尽的火海中。 倏然,手上一紧,风容雪拽住她的手,向火坑奔去,同时,一股金色的玄气聚起一个水球向火坑掷去。 腾—— 火海上方冒起一股白气,水球仿佛落进了大海中,没有起一丝波澜,金色的玄气无法抵御天界的三味真火。 穆初槿呆愣的看着脚下翻滚的岩浆,只见漫漫火海中,火红的衣裳慢慢的碎裂退化,变成了一只火红的狐狸,那狐狸美丽妖艳,漂亮的三尾在火中好似绽开的花,它的旁边紧拥着一个通体雪白的狐,华亮的皮毛染上了火焰的颜色,原来的一尾慢慢的退化,最后变成了细长蓬松的九尾,美丽清绝,仿佛是凤舞九天的华丽谢幕,仿佛是昆仑山上晶莹的飞雪…… “狐王!狐王……”土鸡扒开碎花蓝包,看着渐渐变成红点的狐狸,捶胸顿足的哭道:“你怎么可以这么想不开,怎么可以?那女人既然把元丹心甘情愿的交给你,就可以保你三千年的性命!你怎么可以这么傻?你不是讨厌她么?怎么会这样……呜呜呜……” “他还是爱她的吧……虽然对她说出了那样狠毒的话……”温吞的嗓音,带着微微的沙哑,冰蓝的眸子在火焰的炙烤下,渐渐的变成深色的黑。 穆初槿一颤,胳膊不住的抖,难道这就是爱么?欺骗也是一种爱么? 水钻的眸子怔怔的望着翻涌的火海,虽然处在温暖的空气中,但脚底仍感到一阵阴凉,慢慢的顺着骨头窜进心里,细长的睫毛一眨,一滴晶莹终于流露出来,轻轻的落进火海中,不见踪迹。 “孤王活了上千年,如今才知心中所系之人,特赠元丹与有缘人,望珍之……” 火中响起一句低沉的嗓音,带着王者孤傲的气势,最后,余音袅袅,滞留在海底。 嘭—— 一阵蓝光袭来,从翻涌的岩浆中升起一颗宝蓝的圆珠,光晕流转间,发出至纯的幽蓝之光。 穆初槿一愣,看着向自己飞来的元丹,木然的抬手接住,稳稳的攥在掌心,低头,璀璨宝蓝的珠子,里面似乎有蓝光流转,仿佛是一泓活水,生气而富有灵性,只是在蓝珠子的表面有一个小小的凸起,好像是一滴水滴,晶莹莹的,特别漂亮,但这么光滑的珠子,突然多了这一块,怎么看都有点小瑕疵。 “咳咳咳——笨蛋主人,那是你落在上面的泪。”万事通用心语传输道,米粒的眼珠一垂,用鸡翅膀抹了几滴金豆子,狐兄,你死了,总算留了个东西给老弟我作纪念,虽然给了穆初槿,但她是我的主人,她的东西就是我的,嘿嘿嘿……万事通这鸡很不厚道的想着,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呃……”穆初槿挠挠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纤白的手指又抚了抚宝蓝的珠子,琥珀琉璃般的色泽,把水钻的瞳仁映的火亮,最后,轻叹一声,把珠子放进包里,让其与土鸡为伴了。 万事通眼珠一亮,抱起珠子一顿猛亲,但由于鸡嘴的缘故,只好啄了几口,元丹,元丹!九千年的元丹,哦,不对!加上火狐三千年的灵力,总共是一万两千年的元丹,哇咔咔——万年元丹,千年难遇啊! 如果我吃了,会变成什么?难道是超级黄鸡,哦,不行不行!偶要做超级鸡王!啊呸呸呸!怎么总是张口闭口都是鸡,偶不是鸡,偶是神兽万事通,都怪可耻的人类胡乱给偶安得名号,偶不是鸡,偶要做万人敬仰的凤凰! 穆初槿拍了拍腰间骚动的包裹,由于心灵感应的缘故,刚才土鸡龌龊的想法全都被穆初槿接收到,清了清嗓子,少女笑眯眯道:“你想吃啊……” 包里的万事通赶紧支楞起耳朵,一脸期待,鸡眼发亮。 又清了清嗓子,少女继xù 道:“可以,只是这么大颗珠子你怎么吃得下呢?要不让主人我给你剖开肚子,塞进去,以前我看人家做烤鸡的时候都从鸡肚子里塞些香料进去,怎么样?” “……”包里的小身子骨一颤,鸡腿一软,一屁股坐在珠子上,最后似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弹开,仿佛下面坐的是烫铁,如避蛇蝎。 良久,包里再无动静,连轻微的呼吸都没有,平常还能听到土鸡的呼噜声呢,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莫不是死了? 穆初槿皱皱眉,眼底却带着一抹坏笑。 “估计是吓死了。”容雪轻轻一笑,仿佛能听到穆初槿的心声般,浓密的睫毛一垂,把少女的奸诈收进眼底。 “嘿嘿……” 少女娇俏的一笑,露出一排细齐的贝齿,一双眸子弯且亮,随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转身,素白的手慌乱的摸上容雪胸口上未干的血迹,关切的询问道:“还难受么?” 刚开始在山洞看见他的时候,他那痛苦吐血的表情,让穆初槿永远也忘不了,眼神绝望悲痛,原本流光溢彩的黑眸暗淡无光,仿佛经受了什么莫大的折磨,令她心尖一颤,胸口也莫名的跟着痛起来。 “不疼了。”深黑的瞳仁凝着少女清丽的面孔,承载着淡淡的温柔,垂眸看着胸口上的那双小手,心情似乎突然好起来,他趁机捉住那双小手,紧紧的攥在掌心,莹白的指腹轻轻的摩擦着,碾磨着。 穆初槿只觉手面上好似有一击电流划过,让她指尖一颤,旋即脸颊一红,突然变得异常燥热起来,她慌忙抽出手,低垂着眸子,不敢看那双温柔足已溺死人的眉眼。 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指尖仍残留着她的柔软,容雪轻柔一笑,转手摸了摸穆初槿柔柔的头发,俯身,黑曜石的眸子盯着她,苍白的薄唇有意无意的擦过眼下通红圆润的耳根,低语道:“我们走吧……” 141.地宫 嗓音磁性,低沉,仿佛聚齐了世间最美妙的音符,让人听着说不出的惬意,沉醉。 穆初槿一颤,感觉浑身仿佛被烈火烤了一下,燥热中竟带着小小的欣喜,那如蜜桃般水嫩的脸就如火烧的红云,连带着细长的脖颈也红起来,觉察到自己的变化,穆初槿赶紧抬手遮住红通通的脸颊,晶亮的眸子带着丝懊恼,狠狠瞪了一眼面前的罪魁祸首。 “哈哈哈——” 容雪转身,好不惬意的向前行去,就差拿个折扇扇风了,穆初槿呆呆的望着那抹雪白潇洒的背影,一头乌发垂在肩头,仅用一根白色的绸带束起,如此简单的装束穿在他的身上,怎么可以这么顺眼好kàn 呢? 看起来好像神仙耶! 想到这,穆初槿一哆嗦,如果他是神仙,那她穆初槿就是王母娘娘! 苍天不公啊,怎么可以在赋予他这么好的皮囊时,在给他配上这么出尘淡雅的气质呢! 水眸盯着前面的白影一阵出神,最后好似想到了什么,穆初槿轻拍脑门,她刚才貌似被人调戏了,而且是不苟言笑冰冷不失温雅的风容雪,在她穆初槿的预算中最最最不可能的一个人! 但凡事都有例外,他风容雪就是一个,一个始终让人琢磨不透的男人,而有时又是那么孤独忧伤让人不自觉心疼的男人! 唉…… 轻叹一声,穆初槿甩甩头跟上去。 喜欢便喜欢了,他的身份或是目的何必去追究呢,只要不威胁到自己,不伤害自己的亲人,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风容雪有,她穆初槿亦有,不如给对方一些宽容,少些苛责,岂不更好? 想开了,穆初槿突然觉得从未有的轻松。展颜一笑,倾国倾城,霎间慌了前面男人的眼。 顺着昏暗曲折的洞穴前行了大约一个时辰,出了一个约莫两尺宽的洞口,穆初槿只觉眼前一亮,仿佛有刺眼的金光迎面扑来,带着少有的华丽,耀眼。 “小心。”旁边的男人扶了穆初槿一把,语气含着淡淡的斥责。 身体一顿,穆初槿回神低头看了看脚下,才发xiàn 有一排高高的台阶,台面上涂了耀眼的金粉,显得极其奢华,而无形中又透着一种高贵,叫人看了反而不腻。 “哇咔咔——北海神殿的地宫真他妈的好kàn !就是富贵!”包里探出一个黄嫩嫩的鸡头,圆圆的鸡屁股挂在了包链上,细长的鸡脖子拼命的往外梗着,米粒大的小眼金光闪闪。 “地宫?”穆初槿望着眼前奢华宽阔的大厅,四面墙壁几乎都涂着金粉,壁上吊着的灯架里都放着鸡蛋大的东海夜明珠,前面的大门挂着的门帘都是用上好的珍珠、金珠串成,光彩夺目,价值连城。 整座大厅都被笼罩在一片淡金色中,在令人眩晕的金光中又夹杂着琉璃的紫色,斑驳的光影投射在墙壁上,一时间显得影影绰绰。 穆初槿与风容雪并肩下了几百层的台阶,额间皆沁出了薄汗,穆初槿扭头看了看容雪,气息微喘的说道:“我怎么没听阿弟说过北海神殿下面有地宫呢……”皱了皱眉,又望着奢华的宫殿,一阵纳闷,这么庞大的工程又是什么时候建的呢,即便是建了也得花几十年吧,亦或是几百年。 不知怎的,雪白的身影一僵,卷曲的睫毛垂下,容雪才缓缓的道:“也许连穆彦君也不知dào 吧……” 水眸依旧观察着大厅,似乎没觉察到身旁男子的僵硬,连对于容雪对当今穆国皇帝直呼其名也没有注意,大概是看的久了,穆初槿抬手捏了捏眉心,淡笑道:“容雪,我的眼有点花,这金光太刺眼了!” “走吧,再往前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口,呆太久会眼盲的。”容雪温柔的抿抿嘴,修长的手指轻柔了下穆初槿洁白的额头,眼底溢满滴出水的温柔。 小手被大手包裹,温吞的男人领着少女不紧不慢的向前行去,对于面前的珠光宝玉视若无睹,只留一双水钻的眸子滴溜溜的转着,就像饿狼看见猎物闪闪发光,穆初槿扭着头看着价值连城的宝物慢慢的向后退去,渐渐的离自己远去,心底泛起一股酸痛,夹杂着不甘心,都是宝物啊,倘若她穆初槿敲下一块地砖背回去,那也足以衣食无忧的过完下辈子啊! 穆初槿带着二十一世纪现代人的眼光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可怜巴巴,但那双修长有力的手依旧紧紧的拉着,仿佛穆初槿会跑了般,连拉带拽的把少女拖出去。 穆初槿扭得脖子都快抽筋了,水汪汪的眸子仿佛能滴出水来,带着无法磨灭的委屈,这风容雪真不是人,见钱都不眼开,他依然很淡定,但是面对银子,不,金子!对于二十一世纪的穆初槿,一个穷的响叮当的大学生来说,又怎能视若无睹? 此时此刻,穆初槿只觉的有一个猫爪子在自己的心尖慢慢的挠,抓,痒痒的。 “如果你想死在这里,我没话可说。”前面的男人好风度的松开僵硬汗渍的小手,脚底生风的头也不回的上前走去。 穆初槿一愣,旋即细眉一拧,痒痒的心底登时化为愤nù ,作为一个穷的响叮当的的现代人,风容雪这个迂腐的古人怎么会懂,她穆初槿永远记得在孤儿院生活的那些日子,伙伴都可以因为一个简陋的布娃娃而打架、争吵,每个孤儿院的孩子都期望自己可以被家底富裕的人领养,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 紧了紧拳头,穆初槿扭头又狠狠看了一眼金光闪闪的宝物,在心底决然道:我穆初槿早晚要做天底下最富的人,能力最强的人。 “好啦好啦!通通别看啦……”少女挥挥手,一巴掌拍到头快掉到地上万事通翘的高高的屁股上,水眸一眯,真是一只贪财的鸡,眼底泛起一丝鄙夷。 142.刀名 哼!万事通缩了缩脖子,小眼一翻:吃不到葡萄偏说葡萄酸,真是一个贪财而又口是心非的女人! 我万事通的命运好悲催啊…… 抬头望天,一阵无语。 穿过九曲连环的廊道,欣赏着墙上勾勒细致,活灵活现的壁画,穆初槿原本烦躁的心情忽的放松下来,舒了舒眉心,问着前面步伐始终不变走的不紧不慢的容雪:“喂,我怎么觉得越往前反而越冷了,你有没有感觉到?” “嗯。”容雪轻应一声,停了步子,转首看着那双水钻的眸子:“我以为我不说话,你永远也不会理我。”轻柔的语气,说的气定神闲,一条好kàn 的剑眉还轻轻的挑着,带着些许戏谑。 “我哪有你这么小气?”水眸一弯,穆初槿疾走几步,跟上他,保持步调一致,眼尾瞅了瞅旁边的男人,心底一阵诽谤,风容雪是典型的闷骚型男人,明明心底担心的要死,害pà 惹自己生气,自己会不理他,现在可好,口是心非,反将了自己一军,觉得她穆初槿多愿意跟他说话似的。 唉…… 不和他计较了,大度一些,倒会显得他小家子气。 “走,我们到前面看看!”挽了他的手,好风度的向前走去,而后面的容雪反倒像个扭捏别扭的小媳妇,羞答答的跟在后面。 容雪一愣,低头看着手上的那支白皙的小手,不禁莞尔一笑,如果世界上有一个女人可以让他纳兰容雪心甘情愿的站在背后的,惟穆初槿一人尔。 看着眼前华丽丽的石房,穆初槿不禁呆了,这里虽于外面奢华无二,但却带着份雅致,就好比江南水乡的玲珑青瓦白墙,有闭月羞花的美态,又有小家碧玉的细腻聪慧。 抬脚走进去,小心翼翼,唯恐打乱了屋里摆设的格局,影响了这份雅致。 在水色淡淡的纱帘后,隐约映出清辉的光晕,微风拂过,纱帘飘荡间犹如水波流动,说不出的灵美雅致。 撩开纱帐,郝然看见一个银光闪闪的长物,那是一把银光铮亮的宝刀,稳当当的放在朱红的檀木架上,气流浮动间,刀身周围笼了一层淡绿的光环,莹绿中透出丝丝的寒气来。 “这是把什么刀?”素白的手拿起来,细细观摩着,一双秋剪水眸照的雪亮。 容雪皱了皱眉,墨黑的眼珠盯着宝刀看了许久,才缓缓道:“不知dào ,但它的杀气很重。” “杀气?你是指宝刀本身的寒气?”莹白的指腹摸了摸刀柄上嵌进的紫色宝石,秀眉一拧,突然间脑海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非常的快速,一眨眼就再也想不起来了,仿佛她什么也没看见。 “嗯。” 容雪轻应着,抬手试图拿开穆初槿手中的刀,不知怎的,他不喜欢她拿刀的姿势和样子,总觉得她是个娇小的女人,拿刀不太适合她。 手指接触的刹那,只觉浑身一震,仿佛被冰锥扎了般,带着冰人的凉意和刺骨的疼,那种疼痛仿佛能麻进神经,让你的心底泛起一股久违的凉。 “怎么了?”穆初槿觉察到容雪的僵硬,看着他微白的脸颊,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垂了垂眼睫,漆黑的眼珠盯着少女素白小巧的手,和带着手里那把寒光铮亮的宝刀,没有再言一词,只是一双好kàn 的剑眉微微拧着。 摸着漂亮滑溜的刀身,穆初槿笑语道:“这把刀虽然大了些,但握着却觉得十分轻盈,你看刀柄处还有一个紫琉璃水晶的吊坠,虽说男人佩刀无话可说,但怎么看这都是女人用的?”水钻的眸子透出晶晶光彩,穆初槿高兴的揣测着。 望着少女明媚的脸颊,容雪低头不语,深如黑潭的眸子似睁似闭的盯着正红金花的地面,忽的,一抹流光跳转落进深黑的潭水里。 “容雪,你说它有没有名字?”穆初槿转头,兴趣盎然的看着沉默不语的男人,水钻的眸子如天上璀璨的繁星。 白影一僵,抬头对上那道灼灼的视线,浅红的两片薄唇动了动,最终没有吐出一句话。 对于容雪的表现,穆初槿正纳闷,这时,碎花蓝包里终于有了动静,貌似万事通神兽刚刚醒。 “啊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软嫩的翅膀拍了拍鸡嘴,万事通才懒洋洋的道:“它当然有名字,叫……”故yì 拖长了音,小眼一转,望着主人倾国倾城的脸:“主人,你猜猜看?” 穆初槿一怔,望着一脸真诚的鸡,当然浑身鸡毛的万事通是看不出表情的,如果可以有表情,那么你肯定能看到万事通笑得奸诈的脸,猥琐加窃喜。 “叫万事知?”疑问的语气,水眸望着鸡头,试图得到肯定。 咯噔—— 万事通神兽狠狠噎了一把,这刀咋和自己扯上关系了,还和自己同姓,亏这女人想的出来? 摇摇头,坚决否定。 穆初槿一脸失望,“叫神刀?” 没水准,土鸡翻白眼摇头,还不如直接说宝刀呢! “兔基(土鸡)?”手里的刀一抖。 万事通滴汗摇头。 “花刀?”刀柄花花的,挺配的,穆初槿暗想,不知是不是幻觉,手中的刀似乎抖得更厉害了。 “不是。”万事通狂飙汗中。 “嗯……”咬手沉思,看天看地,旋即眉眼一开,笑眯眯道:“女式刀?”手腕一弯,宝刀险些掉下,接着发出嗡鸣之声。 看到宝刀此等反应,少女一喜,难道是猜对了?抬眸,精光闪闪的望着万事通。 “大错特错!” 一下子把鸡翅膀拍到旁边的桌子上,万事通忍不住大喝道,如果它再不出来澄清,恐怕神刀早晚会被气死! “它是天底下赫赫有名的斩魂刀,是一位远古上神几万年前遗留在人间的上古神器!”一口气说完,真是痛快,否则,它不敢保证,如果它万事通再不吱声,会不会被斩魂一刀毙命! 143.烈焰痕 “呃……”斩魂刀的确比自己刚才说的好听,水眸看着手里呜咽颤抖的刀,忍不住抚了抚银白的刀身,仿佛是在抚摸一个急需yào 安慰的宠物。 “斩魂别生气啦,没想到你的名字这么好听。”少女盈盈一笑,眼底溢满光华。 突然,手腕一抖,银芒划过,刀柄脱手而飞,在穆初槿身边转了一圈,忽上忽下,就好像是得到主人赞赏撒欢的小狗。 铮—— 清脆的争鸣声后,刀柄入手,稳稳的嵌进掌心,带着些许灼热,但却摸着十分舒心,穆初槿怔愣了片刻,望着手里的斩魂,一阵欣喜。 “咳咳咳……穆初槿算你命好,斩魂刀认你做主人了!”万事通直呼姓名的说道,鸡眼一翻,哼!真是没出息的斩魂刀,这么快就找了个美女主人,果然是一把色刀,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早晚有你后悔的时候! “嗯?”眉间泛起疑惑,水眸望着斩魂刀,一阵纳闷,它这么快就认我做主人了,比收万事通轻松多了! “你看你的右手心里是不是有一个烈焰痕,那就是你与它订的神器契约!”万事通以为穆初槿疑惑这个,昂首说道,充分发挥了万事通宝典的本领。 水眸一滞,穆初槿赶紧翻开手掌,纤白的掌心,有一个血红的火焰痕迹,仔细一看,还隐隐发出金色的光晕,带着淡淡的灼热。 “斩魂……斩魂……”红唇翕动间,穆初槿喃喃念道,眼底满是喜爱,莹白的手指缓缓的擦过刀身,秋剪水眸被照的雪亮,不知是不是容雪的错觉,一刹那间,竟觉得她的眼底似有红光划过,诡异难辨。 “容雪,你在想什么?” 穆初槿跳到容雪身后,漆黑的眼珠盯着沉默不语的他,一双水钻的眸子弯成细长的月牙形,承载着满满的月华。 “把刀给我吧,我替你拿着!”容雪抬头,深潭的眸子凝视着少女,眼底沉静温雅,淡色的薄唇轻轻抿着,似乎在笑,可是脸上紧绷的皮肉却带着一份难掩的严肃。 “啊?”穆初槿一愣,低头看着伸过来的那支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握刀的手心不自觉的紧了几分,好kàn 的柳叶眉也跟着蹙起来。 容雪在掌间凝起一股透明的玄气,慢慢的向斩魂刀靠近,不知为什么,他对刀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在哪里呢,他一时想不起来,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它,绝对危险! 在指尖将要接触的刹那,刀身一偏,手指竟与刀身错开,容雪微怔的抬起头,深黑的眸子凝视着护住斩魂刀的少女:“给我!”几乎是命令的口吻,带着丝丝冰冷。 “……”穆初槿握紧手里的刀,身形一僵,她还是第一次见容雪那么认真冰冷,他平常都伪装的很好,即使发怒也不喜形于色,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这样对她,她穆初槿只是想要个防身的兵器,难道也要经过他风容雪的同意? 想到这,穆初槿一阵气堵,脸颊绯红。 望着那张气红的小脸,浓密的睫毛一垂,容雪微有失落,伸出去的手紧了紧,最终缩进袖口握成拳。 “走吧。”淡如风的语气,容雪转身向屋外走去。 “容雪?” 穆初槿急叫一声,无奈的看着那雪白的衣角消失在视线内,张开的红唇还未来得及合上,就抬起脚疾步追上去。 “主人,想不想把刀变小点?”包里传出一阵声音,带着些谄媚。 “怎么变?”穆初槿边抬眼狠抠着前面小气的男人边问着万事通。 “嗯……”万事通抬爪挠了挠肚皮,望了眼蓝光闪闪的元丹,咽了咽口水,慢吞吞的说道:“美女主人,我饿了可不可以吃那颗珠子?” 哼!小样!竟敢给我谈条件? 眼珠一翻,红唇一撇,穆初槿柔语道:“可以啊,你快点告sù 我吧!”循循善诱的嗓音。 “真真真的?”万事通激动的口齿不清,在包里给蓝珠子来了个熊抱,亲爱的小珠子!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了,偶爱死你啦! 头脑发昏的万事通赶紧跳出包外,扑棱着鸡翅膀爬到穆初槿的肩上,趴在穆初槿耳边一阵低语,还不住的抬着鸡爪子比比划划,听的穆初槿的眼珠子一阵发亮。 “就是这样?” “嗯!”鸡头一点,万事通胸有成竹。 双眸一闭,绯红的薄唇念出一串口诀,只听一句“收!”,手里的斩魂刀立时一抖,抛向空中,幻化成一个拇指大小的刀环飞到穆初槿的耳边,“咔嚓”一声,牢牢的扣在耳洞上。 紫色的流光在腮边映出美丽的光晕,仿佛是天边绚丽的彩霞,浅紫浅红,混在一起,调和出最魅人的色彩。 “主人,把珠子给我吧!”看着半空中被穆初槿抛得一上一下的蓝珠子,嫩黄的鸡头也跟着一上一下,米粒的小眼炯炯有神。 “珠子?什么珠子?我……我答yīng 给你了么?”挠挠头,看天,一脸诚实的模样,“万事通你是不是有臆想症?” “什什什么……”看着穆初槿装傻充愣的模样,万事通鸡毛一竖,彻底炸毛了。 “美女主人,你竟然说话不算话!” “啊呸!还美女主人呢!呸呸呸!臭女人,快点把蓝珠子还给我!还给我我我……”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祖师爷爷说的没错!!!” “啊啊啊啊……” “顺着走廊一直往前走,或许能找到通往地上北海神殿的出口。”莹白的指腹感受着清凉的小风,有一股气流是从前面传过来的。 “嗯,不错。”穆初槿附和道,加紧了脚步,由于山洞光线太弱,即使有光也是珠宝散发的光晕,这使她没有一点时间观念,也不知他们在这里究竟呆了几天,而且在她不在的日子里,上面会不会有什么变故,这令她心神不安,她总觉的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144.释魂 随着步伐的跟进,廊道越来越宽,石壁上的画像也与前面的有所不同,画面渐渐变的模糊,画中的人物好像处在一片朦胧的云海中,广袖翩跹,流苏飞扬,举手投足间仿佛都带着诗一般的画意。 目光游移间,他们来到一个宽阔的宫殿,这里极其奢华,金光耀眼,描金勾花的石柱透着无法抵挡的雄伟气势,四根粗壮的石柱高耸的插在宫殿四角,金色的柱子顶端镶着霸气威严的龙首,双目凸出,细长的龙须张牙舞爪的在空中划过不羁的弧度,张扬的无法形容。 金砖地面光滑铮亮,隐约透出人影,蜿蜒的金色花纹仿佛是锦缎上美丽的刺绣,一针一眼都是那么精致细腻。 四周平滑的墙壁雕刻着生动活现的人物画,刻工精细,人物的衣角线条都丝丝缕缕的勾勒出来,连人物细长的眼睫都看的十分清楚,真想用手指戳一戳,看看是不是真的。 乌黑的眼珠盯着唯美的石画,穆初槿暗想道,画中的人物虽多,但有一点却十分明确,有一个人物在四面墙壁上多次出现,就是那个手握大刀衣袂飘飘的人,一双琉璃目,飞扬的发丝遮住了半边脸颊,但浑身上下却带给人一种冰冷感,漂亮的眸子透着无神的光,空洞的近乎残忍,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瓷娃娃,难道是石匠没有刻画好,导致人物呆板生硬? “那是天界令人闻风丧胆的杀神。”万事通突然从包里钻出来,冒出一句。 “杀神?”穆初槿又盯着墙壁仔细看了一眼,那一身妆容打扮张扬霸气,冰冷决绝,人物线条玲珑,虽然穿着铠甲但仍遮不住魅人的容光,“是个女人?” “当然。”土鸡点头,“杀神嗜杀,冷酷残忍,但却从不滥杀无辜,在天界很少参加宴席,为人处世低调,只是……在一万年前就失踪了,天界再也没有过她的消息。” “失踪?”穆初槿双目一凸,水眸荧光闪闪,“天界的神失踪了,难道没有派人去找?”好奇的语气。 “切——”万事通鄙视的哼哼鼻子,“你以为天上的神都像菜市场上的人那么多,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世间形成的神也不过十个而已,而杀神便是其中之一,神的生命与天地同长,漫漫无绝期,他们行踪不定,袖中自有乾坤,哪是天界管得了的!” 听了土鸡的一番话,容雪踱步到石壁边,抬头凝视着眼前这幅巨大的壁画,黑潭般深邃的眼瞳泛起轻微的划痕,淡淡如蜻蜓点水。 穆初槿转首,发xiàn 在宫殿的北面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石台,台边有许多莲花纹的雕刻,石台的四面刻有浮雕,是一个美丽的鸟儿站在枝头昂首啼叫,似乎在告知春天的到来,在茂密的花丛中,掩映出两个苍穹有力的繁体字“释魂”,笔法空灵,笔画如流水般潺潺流出。 石台上摆放着一个圆形的铜镜,镜子很普通,与人间无异,只是光滑的镜面乌黑一片,就像濡染的浓墨。 穆初槿抬手拨弄了一下镜子上的花边,转头望了一眼还在看壁画的风容雪,说道:“容雪,你看!这里有一个奇怪的镜子。” 闻言,男子转身走过去,漆黑的眼珠扫了一眼铜镜,好kàn 的剑眉轻轻一皱:“释魂台?”温吞的语气,只带着点轻疑。 “你知dào ?” “嗯,听说释魂台可以让人看到自己的前世,曾经在天下引起过一段风波,许多人都争相寻找释魂台和因果镜,但却无果,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容雪走过去,看着乌黑的镜面没有半点惊讶,粗糙的指腹划过镜边,“这就是因果镜。” “哦。” 穆初槿向前一步,看着石台边举止优雅的男子,心底泛起淡淡的甜,细长的眼尾轻轻的翘起,就像六月悄然盛开的花。 “想不想看看自己的前世?”嘴角一弯,容雪忽然转头看着她,眼底载着温柔如水的光华。 穆初槿一怔,前世?应该看吗?不知为什么,她却没有多大的兴趣,毕竟前世的纠葛与现在的自己无关,过去便过去,又有什么好追究的呢!也许,当我们每个人在奈何桥前喝下孟婆汤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选择,忘却前世,把握今生,轮回复轮回,创造不同的人生。 “不了。”她轻轻摇头,冲前面的人一笑:“我比较喜欢今生。” 似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回答,男子温柔一笑,走过来执起她的手,轻语道:“我们到前面看看,再往前一点应该就能找到北海神殿的出口了。” “嗯。”穆初槿点头应允,越过石台向前走去。 叮—— 一声脆响,仿佛是打断了片刻的宁静,一道紫色的流光突然滑落在石台上,仿佛是命运的选择般,精准而又不可思议。 穆初槿只觉耳上一轻,反手想抓住化身为刀环的斩魂刀,没想到却弄巧成拙的一掌按在石台上。突然—— 一道金光划过,仿佛是流星的轨迹,带着炽人的灼热,向前面的石壁直射飞去。 嘭—— 金光入石,壁上画像迅速化为白雾一片,就像白色的画布从高大的石壁上直直的垂下来。 “白布”上的画面渐渐的流动起来,仿佛是翻滚的云雾,汹涌的如滔滔海水,带着扫荡一切的气势。 “这是什么情况?”万事通冒出鸡头,惊恐的看着石壁上的画面,栗色的小嘴张开,米粒的鸡眼竟带着丝丝兴奋:“哇咔咔——前世因果镜开啦!开啦!上古神境啊……” “闭嘴!”素白的手拍上鸡头,万事通忽然看见金光闪闪的星星。 “难道是我花眼了,为毛在铜镜里会看见我们仨?”更确切的说是我们仨的头:风容雪,穆初槿,还有我万事通。鸡头一歪,伸直脖子瞅着镜面。 “看来,我们的前世即将揭晓了。”身旁的男子无奈的一笑,语气里透着淡淡的无所谓,又好似很怕麻烦,看会免费电影都会浪费容雪大神的时间。 145.前世 “你很紧张?”温柔如风的语气。 “……没有。”摇头,乌黑的眼珠盯着云雾逐渐散去的画面。 “那你干嘛攥我的手攥的那么紧?”奇怪的问句。 “呃……”赶紧抽出手,在袖子上抹了抹汗渍,穆初槿无语了。 画面逐渐的变换,最后镜头停在一块绿油油的草地上,土地肥沃,细长的草叶沾着透明的露珠,场景是春天初晨的模样,到处带着勃勃生机。 忽地,在轻风摇曳的绿草间,挣扎着爬出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紫褐色的甲壳,一对触角微微抖动,细长带有锯齿的前肢慢慢抬起,使劲抵住一个相对于它来说十分庞大的圆球,后面的两条细腿费力的蹬住地面,身体保持倾斜,终于,圆球慢慢的滚动起来。 那是什么? “呃……” 屎壳郎! 宫殿里很静,微有晓风轻送。 三个头,六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白布”,纷纷在头顶冒出一个问号:这是谁的前世?就在众人疑惑之际,绿油油的画面急转,迎来一片岚烟飘渺的山峰,只见那里鸟语花香,蝶舞蜂飞,生机勃勃,好不热闹。 蓬莱山之巅,暖色的阳光下,昂首站着一只金光闪闪的鸡,嫩黄的翅膀,米粒的小眼睛,栗色的尖嘴大张,高歌一曲:“我是一只兽,可爱的小兽(受),英俊潇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偶的祖先是万人敬仰的凤凰哟……” 威风凛凛,山风呼啸间,鸡头上的一撮绒毛被风吹得从中间分开,泾渭分明,鸡眼一眯,潇洒的甩了甩头颅,尔后,抬起嫩黄的鸡翅膀遮住了半边脸,扭着鸡屁股看向对面花枝招展的孔雀神兽:“小美眉,下午有没有时间呢?” 三角形的鸡脸泛起两团可疑的红晕,鸡毛霎间变成了粉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呃……”一滴冷汗划过穆初槿的额头,她惊诧的扭头看向早已一头扎进石缝的万事通神兽,眼神发亮,里面全是红果果的崇拜,没想到土鸡的前世竟然是个屎壳郎,而且还自恋到无法形容,泡美眉,扮酷耍帅,一样不差,这真是她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鸡”? “啊啊啊……本神兽的老脸都快被丢光啦!偶活了五千年哪!五千年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偶痛恨死因果镜啦,死神境!烂神境!本神兽怎么可以是个屎壳郎!怎么可以!!!!”土鸡捶胸顿足,以头抢地尔,无面目见穆初槿等小辈。 就在土鸡暴跳着飞上释魂台要毁灭因果镜的时候,被穆初槿倒提着扯下来,“嘘——别吵了,画面要换了。”穆初槿警告着,把聒噪的土鸡塞进碎花蓝包里。 蓬莱山之景慢慢的消散,就像被风吹散的流云,消失的渺无踪迹,化为白茫茫一片,最后镜头一晃,“白布”中似有气流浮动,层层云雾翻滚、沸腾,带着生命觉醒的凌厉,释魂台周边浮起一团朦胧的水汽,中间的因果镜被一股无形的气流托起,白色的水汽慢慢的汇聚,分散在因果镜周围,片刻,忽的镜光大盛,乌沉的镜面发出金色刺眼的光,如一道利剑射向云雾翻滚的“白布”。 而在穆初槿抬头看向“白布”的刹那,一道凌厉的视线射向因果镜,只见金色的镜面,郝然倒映着一张倾国绝色的脸,晶莹水眸,带着丝丝惊愕,眼珠里是“白布”映出的白,雾蒙蒙的,就像璀璨星华的水钻,容雪转首,望向神境射向的石壁,眸中的诧异深沉眼底。 只见白色的石壁,慢慢的从中间裂开,就像龟裂的土地,伴随着碎裂的石屑从石缝扑簌落下,整座宫殿都在微微颤抖,摇晃的地面使穆初槿站不住身体,倏然,一支温暖的手握住了自己的腰,紧紧的,带着淡淡的灼热。 抬头,对上黑如曜石的眼眸:“这是怎么了?那块墙怎么塌了?” “别慌,看看再说。”低沉的男子声,带着安定人心的魔力,穆初槿紧紧拥住男子健硕颀长的身子,水钻的眸子望向一层层不停剥落的石壁。 石屑飘飞间,裂开的石壁慢慢的脱落,露出里面的一层石面,就像一个剥开蛋壳的鸡蛋,把它原本的面貌呈现在世人面前。 那是一副美丽的壁画,就像敦煌莫高窟的飞天图像,里面林立着大大小小的罗汉神佛,而在众神中间有一个丰满威严的佛像,他右手礼佛,左手拈珠,面目慈善祥和,带着普度众生的虔诚,咧开的嘴角带着微微的笑,如流云般轻淡。 “傅幽,还不醒来来来——” 温淡的语气,带着无人能比的威严,浑厚的尾音在空中一层层的扩开…… “谁?是谁!”尖利的女声,穆初槿突然头痛起来,她双手抱头,觉得有一根刺在不停的往自己的脑子里钻,翻搅着脆弱的神经,它们好像被人慢慢的抓起来,渐渐的收紧,就像收渔网般徐徐渐进。 “啊!啊额……啊!!” “初槿,你怎么了?”容雪慌张的托起她的头,看着她扭曲痛苦的脸庞,眼底满是焦灼的担心。 “容雪,我听见有好多人在说话,不!”她拼命摇着头,“不是在说话,好像有许多和尚在念经!啊额……”穆初槿颤抖着身子瘫在地上,一头乌发在头痛的折磨下凌乱不堪。 “念经?和尚?”容雪支起身子,抬头看向对面金光闪闪的壁画,画中的众神罗汉皆望向中间,那里安稳的坐着一个面露微笑的佛像,他虔诚和睦,却带着无人能挡的气势,那是一股让人心甘情愿的去顶礼膜拜的气势。 “傅幽!还不快醒来……” 疼痛中,这句话如魔音绕耳,在穆初槿的脑海一遍遍的徘徊扫荡…… “啊额……你是谁?是谁!”穆初槿在地上翻滚着,身子不停的抽搐。 146.封印 “初槿!初槿……” 容雪抱紧不停打哆嗦的小身子骨,漆黑的眼珠泛起汹涌的涟漪,顷刻是骇人的冰冷。 既然回忆那么痛苦,不如忘却! 望着前面金光佛像,左手成诀,薄唇翕动:“玄气之宗——封印!” 刹那,掌间发出一股七彩的玄气,而在流光溢彩的气流中,属金光最盛,霎间,玄气如离弦的剑向石壁飞去。 腾—— 一瞬间发出剧烈的响声,带着山崩地裂的气势。 整座宫殿都跟着剧烈的摇晃起来,石壁上金色的画面层层碎裂,就好像剥落的油画慢慢的掉下来,宽宏的殿顶逐渐塌陷,掉下大大小小的石块,石沙飞扬,空气污浊凝滞。 “这是什么情况?” 万事通从布包里钻出来,惊悚的看着眼前惨烈的状况,刚才睡的好好的,要不是一屁股摔在地上,被穆初槿这女人压在身下,它怎么会舍得出来? “土鸡,跟上!”容雪打横抱起昏倒在地上的穆初槿,连头都懒得转,直接运起轻功朝前面狭窄的廊道飞去。 “啊啊啊……不待这样的,你这厮竟然有性别歧视!光救女的不救男的!”土鸡上蹦下蹿的反抗着。 轰—— 石头像开出的豆腐花,重重的砸落在地上,飞溅起石沫。 “呃……”鸡头一呆,米粒的小眼一抖,接着传来一声惨叫:“哇啊啊——地宫快塌了,赶快跑!!!” 万事通神兽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立kè 扑棱着嫩黄短小的鸡翅膀,飞速的朝前冲去。 关键时刻顾命要紧,什么性别歧视救女不救男啊都是浮云! 绮梦阁,花窗微敞,晓风轻送间,带走淡淡药香。 穆初槿倚靠在床榻上,水钻的眸子凝着窗外雪白金丝抽芽的芍药,俊秀的眉渐渐的拢起来。 自从风容雪把她带出地宫之后,她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时至今日才醒来,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的身骨很差,仿佛元气大伤,但对于地宫的那段经lì ,仍旧让她匪夷所思,宫殿里一遍遍缠绕在自己耳畔的梵音,还有那句朦胧的话语,仍旧让她摸不着头脑,然而,傅幽又是谁?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当时,她只觉的头痛欲裂,脑海里仿佛要捕捉到什么,可是朦胧间似乎看到一束七彩的流光,而属金光最盛,那束光很美,就像天边悬挂的彩虹,梦幻美丽。之后,她就再也捕捉不到什么了,紧接着头痛也稍有减轻。 吱呀—— 收起烦乱的思绪,穆初槿偏过头,对上一双乌黑如潭的眸子,他站在门口,身影颀长,一身白袍飘逸俊美,如锻的秀发被松垮垮的束在脑后,一双白鹿皮靴纤尘不染,站得笔直。 他微微一愣,旋即抿嘴轻笑,“你醒了。”淡淡的语气,带着丝丝轻扬。 “嗯。”穆初槿一应,撇过头轻咳起来,由于气流不畅,白皙的双颊染上了红晕。 “咳咳咳……”干涩痒痛的喉咙使胸口一阵憋闷,穆初槿无奈的看向坐在床边端着药碗的风容雪:“生病真痛苦!”塌下眼睫扫了眼乌黑的汤药,穆初槿一阵哆嗦。 这悲催的古代啊!她此时此刻好怀念现代的药片,不苦还包着一层糖衣,一口水就把药吃完了。 无力的瞪视着那碗乌黑黑的药汤,穆初槿咬牙道:“我感觉现在身体很好,应该不用吃药了!”严肃的表情,仿佛自己就是医生,说出的话灰常有权威。 剑眉一皱,乌黑的眸子盯着眼前不想吃药的小女人,张开浅色的薄唇,劝道:“初槿,良药苦口利于病,现在你还处在恢复期,必须喝药!”强硬的语气,药碗坚定的向前挪了一下,稳当当的放在穆初槿的下巴下,穆初槿只要一张嘴,保准风容雪会恰到时机的塞进一勺汤药。 待身旁的男人还要继xù 说下去,穆初槿赶忙截断:“好好好!我喝!如果我不喝早晚会被你唠叨死!风容雪你真的很婆妈!” 掏掏耳朵,水钻的眸子满是无奈,接过风容雪手里的药碗,闭气一口喝下去。 “呃……” 男子一愣,刚才还吵着不喝药的,现在竟然一口气喝下去,他还真有点反应不过来,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蜜饯,嘴角轻轻的上扬。 “初槿,本来打算在你喝药前给你吃颗蜜饯的,不过现在看来,应该用不着了。”温柔的眉眼,说出的话是多么的纯良无害。 “什么?” 大脑顿时短路,穆初槿抹了抹下巴上的药汁,水钻的眼珠瞪得溜圆,视线扫到那颗红通通涂着蜂蜜的蜜饯,粉嫩的小舌舔了舔沾在唇边的汤药。 “你怎么不早说?”一手抢过蜜饯,塞进嘴里,穆初槿话语含糊的说着:“现在给……也……不晚。” 入口香甜,喝药本来很痛苦,不过现在吃了颗蜜糖,嘴里的苦味也渐渐散了,只剩下浓郁的甜味。 抬眸对上那双乌黑如点漆的眼瞳,穆初槿一时失神,在那乌沉的深潭里仿佛起着冰蓝的流光,它隐匿其中,让人很难发觉,但又无意中深深蛊惑着人心。突然,脑海窜出一副画面:雪白的天幕,烂漫雪花中,乌黑长发的男人,冰蓝的苍眸,清冷决绝的身影…… “在想什么?” “啊……没有。”穆初槿转过头,垂下眼皮,转移话题:“我昏了多久?” “三天。” “哦。”轻应一声,对于穆初槿来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抬眼望了望窗外刺眼的阳光,似想到什么,俊秀的眉一挑,“我们在山洞里呆了多久?” 容雪盯着那张苍白如雪的脸颊,云淡风轻的道:“一个月。” 听到这句话,穆初槿一颤,细眉紧皱:“怎么这么久?为什么我们在山洞里完全没有饥饿感?” “因为蛟龙之血。”看着渐渐舒展下来的细眉,容雪继xù 道:“在我们离开的这一个月里,宫里发生了许多事。” 147.冰释前嫌 风容雪望着床上单薄的身影,眼里蓄满温柔,该不该告sù 她呢?然而,如果自己不告sù 她,她早晚会知dào 的。 “什么事?”穆初槿急切的问道,面容渐渐的冷硬起来。 “皇上在一个月前遇刺,而今仍卧病在床,宫里的消息封锁的很严,具体情况不甚清楚。”容雪看着那张越加苍白的脸,谨慎的说道。 “咳咳咳……” 瞳孔猛地一缩,穆初槿低头猛咳起来,胸口的憋闷夹杂着撕裂般的疼痛,令她剧烈的喘息着。 “如果阿弟不派出影卫救自己,就不会遇刺,就不会这样……咳咳咳……咳……”锦被里的手紧握成拳,如果自己足够的强dà ,阿弟也不会被迫冒着生命危险去救自己,如果…… “咳咳咳……” “初槿,别这样,你不要太自责……”容雪拥住瘦弱的肩膀,神色郁结。 “是吗?这些事都是因我而起,阿弟却因此而受牵连,而我穆初槿又怎能心安理得的置身事外?”牵了牵唇角,露出自嘲的笑,脸色越发苍白,无神的眸子氤氲出淡淡的水汽,如雾般朦胧。 温雅的男人从袖孔掏出帕子,轻擦了擦残留在穆初槿嘴角的血迹,柔语道:“你在地宫塌陷的时候受了伤,体内积聚了许多淤血,现在咳出来应该就没事了,其他的事你莫要再想了,只要安心养伤就好。” 漆黑的眼珠凝着她,仿佛天地之间只容她一人,于他来说,一人便足够了。 “不行!”恳切的语气。 拿着绢帕的手一顿,旋即嘴角一勾,容雪俯下身子继xù 整理着被穆初槿揉乱的蚕丝被。 “我要进宫见我阿弟!”穆初槿阻止了那支欲给她盖被子的手,眼底闪烁着坚定。 沉思片刻,容雪方吐出一字:“好。” 明黄的帷幔扫过眼帘,拂过的微风搅动起床幔四角悬挂的香囊,飘起淡淡的兰花香,仿佛让你看到白色的兰花花圃。 而在那清淡的兰花香中,明黄的纱帘慢慢的敞开,露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明黄的身影,穆初槿脸色微白,素白的指尖缓缓抚过那张瘦削颧骨凹陷的脸颊,眼底闪过痛色,浓郁的无法排遣。 “阿弟……”穆初槿轻唤道。 卷曲的睫毛一颤,穆彦君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倾城绝色的容颜,眉似新月,眸若星辰,樱桃小口一点点,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肌妙肤,弱骨纤形。 “阿姐?”沙哑着嗓音,穆彦君费了好大力qì 才问出一句。 “嗯。”乌黑的眸子一亮,看着醒来的阿弟,穆初槿心底一暖。 “你的……咳咳咳……”话还没说完,穆彦君就剧烈的咳嗽起来,其实他想问的是:为什么你的脸好了? 穆初槿抬手抚了抚鬓角滑嫩的肌肤,解释道:“阿弟,我不知dào 我脸上的疤痕因何而来,但是你心底的愧疚我还是能感觉到的,既然一切已经过去,就不要再提了。” 望着少女温柔饱满的眉眼,穆彦君只觉心底一片柔软,“阿姐,你是不是知dào 八年前的刺杀和她有关?” 唇角轻扯,穆初槿淡淡一笑,弯下腰在穆彦君背后垫了一个软枕,才缓缓的道:“事情已经过去,阿姐不想再追究,现在,阿姐不是好好的吗?无论太后与我娘有什么是非恩怨,那都是上一辈子人的事,与我们有何关系?” “阿姐能这样想就好……”穆彦君吃力的喘了一口气,眸子无神的望向窗外,那里牡丹开的红火,犹如绽放的生命,带着朝气与希望。“但愿母后能知悔改……唉……”几不可闻的叹息,带着淡淡的哀愁,如蚕丝般绕到窗外—— 暗绿纹宫装的妇人站在柳树下,细长的眼尾绽开了花,慢慢的沁出泪珠,顺着微白的腮颊流下来。 “太后,该回去了。”旁边的嬷嬷提醒道。 “嗯,走吧。”妇人转身,离开。 穆初槿抬头望了望窗外,心底一松,刚才的那番话她应该听到了吧,为了阿弟,她相信柳白凤会放手,而她穆初槿亦会,因为她们都深深爱着一个亲人——穆彦君。 八年前对于穆初槿的那场刺杀,在她从地宫回来时就接到了南宫飞羽的回信,暗组织已查到飞鹰组织的首领就是柳白凤,当今的穆国太后,一个集天下权利于一身的女人,柳白凤对自己的陷害乃至刺杀,她穆初槿都可以既往不咎,因为这是她穆初槿欠穆彦君的,而今她已经还了,倘若柳白凤再害她穆初槿,她决不饶! “阿弟,是谁刺杀的你?你知dào 么?” “不清楚。”穆彦君摇摇头,眉头一痛,脑海中浮现出当时被刺的场面,咬了咬干裂的唇角,才道:“他们都蒙着面,是一批训liàn 有素的黑衣杀手,但我记得有一个杀手冒充铁甲侍卫把我引进了小树林……咳……咳咳咳……”穆彦君抓住锦被猛咳起来,苍白的脸颊涨的通红。“噗——” 金砖地面上出现一条乌黑的血迹。 穆初槿赶紧掏出手帕擦拭着穆彦君嘴角流出的黑血,“阿弟!阿弟……” “我没事,阿姐……”按住穆初槿的手,穆彦君淡淡一笑,无力而苍白。 “我不会让你有事!”水钻的眸子透着坚定,穆初槿反手抓住手背上冰凉的手掌,咬唇忍住悲恸的情绪道:“你还记不记得他的样子?” “记得。” “好,阿弟,你先休息,呆会我会让画师过来,把凶手的样子画下来,替你找出幕后黑手,保我们穆家江山!” “嗯。”闭眼,穆彦君无力的躺下,向被子里缩了缩身子,像个无助的孩子。 今年他不过16岁,却要像大人一样去治理一个庞大的国家,去参与深宫中的勾心斗角,穆初槿心里微微的疼,如针扎般,她从小是个孤儿,现在重生好不容易得了个弟弟,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苦,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会保全他,哪怕拼上性命。 148.质问 穆初槿拉好床幔,抬眸望了眼苍白的睡颜,方才缓缓的离去。 出了寝宫,来到大厅,却看到站在门外的柳水嫣,她一身鹅黄衣衫,微风拂过,体态娉婷,广袖流裙。 身在远处,带给人几丝飘渺的感觉。 阿弟卧病在床的这一个月里,她清瘦不少。 “我等你很久了。”柳水嫣转过身,狭长的眸子凝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 没有过多的礼数称谓,少了飞扬跋扈,只是建在平等的阶级上,说些话而已。 “找我什么事?”细眉一挑,穆初槿转身坐在雕花木椅上。 “我求你救救皇上。”柳水嫣走进一步,直截了当的说道,眸子透着暗淡,面容苍白。 “哦?”穆初槿冷笑,“你怎么这么肯定我会救他?”望着对面瘦弱的身影,穆初槿心里冷硬的很,当初柳水嫣差点害死她,这笔账她还没有找她算呢? 她穆初槿自诩不是什么圣人,不是谁招惹她都可以全身而退的?她穆初槿是会记仇的! “你一定会救他!”柳水嫣肯定的说着,凤眸带着点点亮光,只是眼角的红痕还是暴露了她此刻的情绪,“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 噗通—— 柳水嫣跪在地上,眼里噙着泪珠,抽噎的说着:“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我一般见识……但我恳请你看在他叫你一声“阿姐”的份上救救他……” “呵呵……柳妃你这是唱的哪出?”穆初槿冷笑,优雅的站起来,脸色冷硬,低头看着地上哭泣的女人:“阿弟我自然会救!但此事与你无关!” 甩袖,穆初槿抬脚向外面走去。 “哎!等等!”柳水嫣在后面叫住穆初槿,“我知dào 一种可以起死回生的药!” 脚步一滞,穆初槿转首,拧着眉:“阿弟要没死,何来起死回生的药一说?” 细长的睫毛一颤,柳水嫣哆嗦着唇道:“他已经死了。” “你休要胡言!”穆初槿身子一抖,“他刚才不是……” “他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死了,不过在南疆有一个古老的咒语,可以让人起死回生,但活过来的人如同行尸走肉,身体极其虚弱,在咒语的维持下,也只能撑两个月而已,所以,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去寻找神药——七夜果!” 看着柳水嫣苍白的脸颊,穆初槿细眉一拧,脑海灵光一闪,“那是什么咒语?” “起血咒。”平淡的语气,苍白的唇角扯出一个笑。 “是它。”双手一紧,穆初槿抬眸望着眼前瘦弱的女子,传说起血咒来自于南疆,是一个巫女爱上了一个平凡的男人,后来因为男人犯了族规,被族长处死,巫女为救心上人每天用血蛊吸食自己体内的精血,然后在把蛊虫植入心爱人的体内,由于血蛊的生命极其短暂,在人的体内更难存活,所以巫女要不停的让血蛊吸食自己的血,放入心爱人的身体里,日复一日,天天如此,也不过是想维持心上人两个月的生命而已。 “你爱他?”穆初槿问道,视线扫过柳水嫣露出的一截藕臂,雪白的肌肤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的已结痂,有的还残留着血迹。 瘦弱的身影一动,抬起凤眸,柳水嫣惨然道:“阿娘曾经告sù 过我,爱上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对帝王动情,一入宫门深似海,最是无情帝王家!” “可是,你还是爱上了他……”穆初槿叹道,如果每个人都可以控zhì 住自己的感情,拥有自己的爱情开关,不想要时,就关上,那该多好! “对!我爱他,可那又怎样?”柳水嫣背过身,神情悲苦,身子抖得厉害,“他不可能为了我而遣散后宫,不可能只宠我一人,他是我唯一的男人,而我却不是她唯一的女人!呵呵……”悲戚的一笑,眼角流出泪珠。 “阿弟也有苦衷,他必须站在帝王的角度去考lǜ 问题,你应该谅解他!” “谅解?哼哼……当你爱上一个人时,就会变得很自私,不允许感情有丝毫的背叛,所以,我会妒忌他宠爱的任何一个女人!也包括你!”柳水嫣突然转过身,眸子通红的望着穆初槿。 穆初槿心底一颤,旋即莞尔一笑:“我是他的亲姐姐,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不!你不是——”柳水嫣剧烈的颤抖着,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 她极度的缺乏安全感,每次看到穆彦君对他阿姐关怀备至,宠爱有加,她的心犹如刀绞,那种无法言语的不安慌张就如毒蛇般一点点的侵蚀她的心脏,当她知dào 穆初槿与穆彦君没有半点血缘关系时,她要彻底的崩溃了,传言他们姐弟二人关系暧昧,但还不至于令她恐慌,直到那日躲在窗下听到姑姑和王易天的谈话,她才知dào 穆初槿并非亲生。 从此以后,她都在惶惶不安中度过,害pà 有朝一日穆彦君会弃她而去,害pà 自己的余生会在人人畏惧的冷宫中度过,所以,她才以假孕落湖之事陷害穆初槿,试图趁机除掉她,没想到却被穆彦君一眼看穿。 凤眸慢慢积蓄出泪珠,滴滴落下来,落在手臂上,融进伤口中,却感觉不到痛,只是心底的疼痛早已让她忘了自己。 听到柳水嫣的话,穆初槿浑身一僵,漆黑的眼珠瞪着眼前不停颤抖的女人:“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穆初槿上前一步,抓住柳水嫣的手臂,急切的问着。 穆初槿的声声质问,方让柳水嫣如梦初醒,天哪!她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不要问我!”柳水嫣试图挣脱手臂上的钳制,却被穆初槿紧紧的握住:“告sù 我,我不是穆彦君的亲姐姐?” “不不不……”柳水嫣拼命摇着头,嘴唇哆嗦着,她刚才不经姑姑的允许竟然说出那句话,姑姑是不会放过她的,不会! 149.休战 “公主,太后有请。” 此刻,曹公公站在门外,通报道。 穆初槿听到响声,放开虚弱的柳水嫣,对曹公公道:“好,本宫正要去找她!”双眸一眯,眼底划过一抹精光。 理了理袖孔,向门外走去,行了几步,转首看向站在大厅中兀自失神的柳水嫣:“柳妃,七夜果本宫自会寻找,还请你好好照顾皇上,在此等候佳音。” 唇角一勾,穆初槿向慈懿殿行去。 柳水嫣望着远去的背影,慌张的神色渐收,她稳了稳心神,咬牙转身走进偏殿,她要去照顾龙床上的那个人了,纵然对他心存怨恨,但她终究放不下。 慈懿殿。 殿阁内光线昏暗,只有铜香炉中燃着一撮沉香屑,几缕青烟飘了又散…… “太后,几日不见轻减不少啊!”厅中的少女盈盈一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你怨我也罢,恨我也罢……”床榻上的妇人披衣走下来,面色忧郁,鬓发隐见几根银丝。“但是皇儿的命攥在你手里!”柳白凤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少女,视线扫过穆初槿光滑的鬓角,只是微微一笑,仿佛一切早已料到。 “初槿担当不起!”面容冷峻,漆黑的眼珠凝着病态愁容的柳太后,神色没有一丝动容。 柳白凤上前走近几步,昏黄的眼珠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女,神色一呆,似陷入了什么回忆,“像啊……真像啊……也许本宫一直在犯错……”鱼尾纹的眼珠泛起泪花,带着深深的懊悔。 穆初槿秀眉一皱,后退一步,不太喜欢柳白凤的靠近,她对她终究存着警惕的,“哼!收起你的假慈悲!我穆初槿可不会吃这套!” “是吗?”收起情绪,柳白凤面色一凛,幽幽的行至椅榻上,慢慢的坐下,雍容华贵的气质尽显无余,虽然朝廷处在内忧外患的困境,但她堂堂一国之母还不至于垮掉,她要熬着,坚强的撑住,等到皇儿醒来,依然看到穆家的大好江山! “本宫找你来,是想和你做笔交yì !”柳太后直接说道。 “什么交yì ?”水眸是掩不住的兴趣,她到想知dào 柳太后会给她做什么交yì ? “只要你去鬼雾森林帮本宫找到神药七夜果,救得皇儿,本宫就会帮你做一件你很想做但一直没成功的事。”摸着手腕上绿莹莹的玉镯子,柳太后淡淡一笑。 穆初槿一诧,眼中的兴趣更甚,“我的什么事会让太后这么感兴趣?” “血之痕。”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穆初槿怔住,“你怎么会知dào ?” “本宫要想知dào 什么没有人可以阻拦,作为交yì ,本宫可以帮你除去血之痕!嗯?怎么样?”左眉一挑,妇人慵懒的问道。 “呵呵……”穆初槿冷笑,柳白凤还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把她们的关系分得一清二楚,她帮她找到神药,她亦会帮她除去血之痕,只是这件事她怎么会知dào ?难道是柳水痕告sù 她的?想到这,脑海一片了然,想来柳面首多次给公主侍寝,知dào 公主胸前的火红莲也无可厚非。 “想的怎么样?”看着陷入沉思的穆初槿,柳白凤不耐的催促道,她没有多少时间了,现在朝廷动乱,有许多党羽在暗处蠢蠢欲动,国不可一日无君,但愿天佑我皇儿,早日醒来。 “阿弟我会救,但我不想以阿弟做筹码!”回过神,穆初槿双眸一动。 椅榻上的人直起身子,双眸一眯,“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休战!”声色俱厉,水眸一瞪。 看到柳白凤皱起的眉,穆初槿解释道:“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为了阿弟,我退一步,如果你再想害我,我穆初槿决不再留情面!”负手而立,秋剪水眸带着狠戾。 她的话说的很清楚,是和是战全由柳白凤决定,对阿弟她穆初槿已仁至义尽,她从不想亏欠谁,对任何人皆是如此。 柳白凤抬起头,望着站定的少女,淡蓝衣衫广袖飘飞,眉间是掩不住的才情意志,倘若她是男儿,恐怕这穆国早已易主,还好,幸亏不是,就凭她如此疼爱君儿,君儿的一生也会平平安安。 轻叹一口气,柳白凤方道:“好。” “那初槿告辞!”转身,向门外走去。 她穆初槿永远也不会以阿弟做筹码,她对他的爱不会带有任何瑕疵,穆彦君用生命去救她,她穆初槿亦愿意用性命去补偿! 而对于柳白凤提出的交yì ,她不屑! “穆初槿,想要去除血之痕必须找到清莲木……” 殿内,飘出一句女声,随着清风,渐渐飘散。 望着阳光,穆初槿淡淡一笑,阿弟终于不会两难了。 天气渐暖,明媚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晴芳榭,花园。 柳大面首躺在贵妃椅上,悠闲的品着香茗晒太阳,细长的眸子微微的眯起,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哎呦……真舒服……”一把羽扇遮住水嫩的小脸,柳水痕忙着会周公。 吭啷—— 门被踹开,可怜的门架子松松散散的挂在门框上。 “柳水痕,你给我出来——” 火红的衣衫,雪亮的剑锋向着贵妃椅上的人刺去。 嘭—— 柳水痕一下子从椅子上翻过去,跌坐在地上。 “啊呀呀呀……你神经病啊……三天两头的不在公主府,一回来就来找本公子打架!你烦不烦……”地上的人嘟囔着嘴站起来,急急忙忙的整理了下妆容,关键时刻,他还是很爱美的,形象他一直很看重,不像某人为了寻找什么狗屁公主,整天不见人影,天天呆在黑木崖,都快成望夫石了。 “你还说,要不是你背后射那一箭,要不是……”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柳水痕接了去:“要不是你与我缠斗,要不是你带兵追杀……你这狗汉奸小瘪三诸如此类等等,本公子都听腻了!” 150.纠结 掏掏耳朵,柳水痕悲催的翻了个白眼,这都一个月了,天天如此,他柳水痕早就会背了,耳朵都磨出茧子了! “咳咳咳……”花向剑被自己的口水猛呛了一下,水蒙蒙的眼珠狠盯着柳水痕,一副苦瓜样。 “喂喂喂!哥们要哭?快躺在老子的怀里尽情地哭,来!”柳水痕赶忙招招手,等待某人决堤的那一刻,一个月了,天天对着一双要哭不哭快要憋出屎来的眼神,你能不难受吗? “滚!” 铿—— 花大面首把剑扔在地上,神色呆愣的望着满园的红花,紧紧的攥起拳头,这都一个月了,她还了无音讯,难道她真的……真的不在了? 不!不—— 他不甘心,他不相信!她是那么要强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死去! 她一定还活着,一定! 这种信念已经支撑了他一个月,每次想起,都使他浑身充满力量。 想到这,他又拾起剑准bèi 向门外冲去。 “喂喂喂!望夫石!你不在的这三天里,公主已经回来了!”柳水痕忙不迭的在后面喊道。 嗖—— 柳水痕只看到一道红影,接着颈边的衣领被人提了起来,“真的?”兴奋的问句。 “咳……咳咳……”柳水痕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比黄金都真!麻烦你松……松开……手……” 嘭—— 话完,柳大面首华丽丽的落在地上,再抬头,哪还有花向剑的半个影子。 “花向剑,最好别让本公子看见你!重色轻友的家伙!” 揉着屁股,柳水痕一瘸一拐的站起来,他刚得到消息,太后和穆初槿休战了,他只要负责盯紧穆初槿就好,其他的事他不用管了。 抬头,望了眼明媚的太阳,唉……今年夏天果然清闲,嘿嘿……又躺回贵妃椅上会周公去了。 当一道红影冲进绮梦阁时,着实把穆初槿吓了一跳。 踢门。 撩袍。 一气呵成! 花向剑就这样急冲冲的闯了进去,抬头,看到眼前的画面,冰色的紫眸快要滴出血来。 冰雪肌肤,荷色牡丹花肚兜,烟罗紫亵裤,浅蓝的纱裙还在地上轻盈颤动,一张红嫩的小嘴大张,绝色的容颜带着难掩的惊色。 春光乍泄,让人没有一丝准bèi 。 “啊——” 高分贝的叫声响彻云霄。 噗—— 一阵掌风袭来,花向剑只觉面门一冷,身子就像破布一样被人丢出了门外。 砰—— 与此同时,雕花木门被一阵风从里面关上。 望着关紧的木门,花向剑才晕晕乎乎的从地上爬起来,刚才香艳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白皙的脸颊一片酡红,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只是尴尬之色布在脸上,此刻,他该怎么办? 紫眸呆呆的盯着朱红的门,面容纠结,接下来是不是应该进去道个歉,毕竟看了人家的身子,但…… 唉…… 是不是直接进去对她说,我要负责…… 纠结再纠结,最后牙关一咬,下定决心,花向剑抬手方要敲门,这时,门却开了。 “花大面首,找本宫有何事?”水光的眸子凝着眼前脸颊红润的男人,细长的眉一挑。 花向剑一愣,两眼一眨不眨近距离的看着少女娇美的面容,只觉气血上涌堆集到脸颊上,薄唇一颤:“我我我……只是来看看……”上下打量了穆初槿一圈,看到没有少块肉,也没有留下疤,才没头没脑的丢下一句:“没事……” 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喂!花向剑你等等!”穆初槿叫住他,望着对面别扭的男人,她盈盈一笑,“谢谢!”声音甜美,神色真诚。 花向剑一呆,完全沉溺在那美丽明媚的笑容里,它仿佛是一个暖阳的烙印,深深的刻在他的心里,直到死去的那一刻,他想起来都是甜蜜蜜的。 回过神,剑眉一挑,“谢我什么?”他绞尽脑汁,都没想到穆初槿会因什么而谢他。 “一个月前,黑木崖,你替我挡得那一箭。” “……哦” 花向剑淡淡一应,眼底满是了然,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她还记得,是不是应该在心底暗喜一下,庆幸她还记得自己,哪怕她能偶尔想起自己亦或是想到和自己有关的事物,他花向剑都很满足。 “欠你一条命,我穆初槿会还的!”明媚的阳光下,少女郑重的说道,认真的下了一个承诺,坚定而执着。 只是,她不知dào ,现在以至后来,这个承诺终究没有实现,成了她穆初槿一辈子的亏欠,每每想起,总带着深深的遗憾。 “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花向剑微微一笑,偏过头避开那道明亮灼人的视线,心底微微的疼,还不还命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dào 我喜欢你。 阁外,微风过,花雨飘。 带走淡淡愁绪…… 乌衣巷,是帝都繁华的街道之一,每三天这里就举办一次集会,家家户户的百姓都会出门到这里买些家庭用品,大到房屋地契,小到针头线脑,各个领域都有所涉及。 正值夏季,街上的行人都穿着薄纱衣衫,穆国民风是相当开化的。男女若是心仪,可在街上牵手,没有太多的规矩,虽然女子的三从四德尤为重yào ,只要不会太出格,众人还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对于穆国公主圈养面首,夜夜笙歌,寻欢作乐,荒淫无道来说,还是令人唾弃的。 鹅黄衣衫,两条羊角辫被松垮垮的盘在头顶,细长的眸子打量着街上琳琅满目的玩物商品,眉眼弯成了月牙形,抬头望了眼后面举步优雅带着面具的少女,蹦跳的跑过去,兴奋的说道:“公主,我们到那边去看看。” “好啊!”穆初槿爽快的答道,水钻的眸底划过一抹精光。 “姑娘,这些都是上好的胭脂水粉,从南方进来的新货,不信您闻闻?” 151.怀疑 接过一盒胭脂,穆初槿轻轻的嗅着,只觉一股玫瑰精油的香气迎面扑来,确实不错。“小兰,给你买一盒怎么样?”转头,看着双颊粉红的小兰,带着淡淡的笑。 小兰一怔,连忙摆摆手,“那怎么行?我是丫鬟,哪有让小姐给买东西的道理?” 穆初槿把胭脂盒塞进小兰的手里,细长的眉眼一翻,带着宠溺,抬手点了下小兰的额头,嗔怪道:“你呀!我何时把你当过丫鬟?你一直是我的妹妹。” “公公……小姐……”握紧手里的胭脂盒,细长的眸子透着水润的光,小兰咬咬嘴皮,激动得无法言语。 她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小丫头,在七岁时家乡闹灾害,父母亲戚相继饿死,为了活命,忍痛埋了亲人的尸骸,到帝都寻求活路,就是那时遇见了小公主,她虽然有时耍大小姐脾气,但却很少打她,一日三餐从没有少过,她从饿肚子走向了温饱,如果没有公主,她早就饿死在街头了。 “看你们主仆那么情深,我就再送姑娘一盒,买一送一怎么样?”卖胭脂水粉的中年男人提议道。 穆初槿一笑,轻点头。 “那谢谢老板了!”小兰兴奋的接过另一盒胭脂,不住的向老板道谢。 望着小兰朝气天真的脸,穆初槿喃喃的念道:“主仆情深……”水眸一滞。 “公主,你在嘀咕什么?”一个小小的脑袋伸过来。 “没说什么?”穆初槿扒开挡住视线的脑袋,眸底盛着浅浅的笑。突然,手里被塞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一个绛红色的胭脂盒。 “公主,送给你,我们俩一人一个。”天真的眸子,闪着晶亮的光。 穆初槿一闪神,鹅黄的身影已蹦跳跳的跑到前面去了。烟熏色的细眉一挑,穆初槿心底微暖,仿佛被人轻轻地触了一下,望着小兰活泼的身影,她始终无法相信那件事和她有关。 该怎么办?有些事情一旦说出口,就无法挽回,同样,所造成的伤害也无法弥补,她该不该问,又该不该怀疑,如果问了,那就代表着自己不信任她,如果不信任,那又何必把她当做姐妹? 她一直不想卷进感情的漩涡,认为人世间最难把握的就是感情,可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经lì 中,她一直在情感的漩涡中浮浮沉沉,总是抽不开身。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去接受、去面对了,总是逃避,终究不是办法。 再抬头,却看到小兰驻足在一个首饰摊前,正对着一对银簪出神,穆初槿走过去,定睛一看,那是一对很好kàn 的簪子,上面镶着圆润的珠花,用丝线串成的珠花中嵌着一颗水蓝色的宝石。蓝莹莹的,就像大海深邃的颜色。 “小兰,喜欢么?要不我给你买下来?” “不……我不要……”小兰摇头,脸色微白,双唇不停的颤抖。 “小兰,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察觉到小兰的变化,穆初槿轻轻的揽住瘦小的肩膀,抬手探了探小兰的额头,只是眼底的担心在看到小兰望着碎花银簪慌张的表情时,慢慢的冷却。 难道此事真的与她有关? 忽的,心底猛地抽痛,就像被一根绣花针轻轻的扎了一下,虽然不会致命,但却让你真真实实的疼了一把。 “公主,小兰没事,我们走吧……”抓住穆初槿的手,小兰僵着身子向前走去。 穆初槿只觉握住的手冰凉彻骨,还在微微的发抖,小兰究竟是怎么了?她穆初槿始终无法相信就是小兰把簪子交给了别人,导致她被害入狱。 车水马龙的街道,行人川流不息。 经过刚才一事,小兰安静不少,走着路时常出神,有时碰到路人也不知,放在腹前的那双小手紧紧的攥着,红色的嘴唇咬出一排齿痕,她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穆初槿看着这一切,心底很不是个滋味,小兰到底怎么了?如果这事是别人逼迫她做的,她大可以说出来,自己可以原谅她,毕竟她年纪尚小,考lǜ 不周也可以谅解。 “糖人,好吃的糖人喽!” 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诱人的甜香扑鼻而来。 水眸一动,少女紧走几步,追上前面卖糖人的老人,“老伯伯,我要买你个糖人。” “行啊,姑娘,随便挑一个?” 纤细的手指划过一个个形态各异,或搞笑或漂亮的糖人,晶亮的眸子一眨,旋即眼尾慢慢的上挑,面具下的少女盈盈一笑,“老伯伯,你可不可以给我现做一个?” “莫非是姑娘不喜欢这些?”老人眉毛一皱,“可是再做一个还是这些样式?” 银色面具下的嘴角轻扬,少女说道:“我画下来,您照着做就行。” 思索片刻,昏花的老眼带着兴趣,老人点头道:“好。” 执笔轻勾,简单的线条就跃然纸上,一个活灵活现的猴子手拿一根长棍,脚下蹬着祥云, 双目微嗔,一副小霸王调皮可爱的模样。 当穆初槿放下袖子,搁下纸笔,才发xiàn 周围已经围满了人,“姑娘,这是什么?好可爱?一个猴子怎么拿着一根棒子,脚下还有云彩呢?”旁边的一个人问道。 “啊……”穆初槿一愣,旋即轻轻一笑,不慌不忙的解释道:“他的名字叫孙悟空,别看他只是一个瘦不拉几的猴子,他可是一个敢爱敢恨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看他手里握的这个棒子了吗?它的名字叫做金箍棒,有千斤重。” “哦,原来如此……”众人点点头。 “姑娘,老朽做好了,给你。” 穆初槿抬手接住,只见那糖人活灵活现,与画上画的一模一样,拿在手里小巧玲珑,甚是惹人喜爱。 “娘,我想要一个!”人群中响起一阵孩子的声音。 “好,娘这就去给你买!” “老板,我也要一个!” 152.小兰之死 “我也要一个!” …… 此时,人群一下子沸腾起来,争相要那孙悟空的糖人,一时间好不热闹。 “呶!给你!” 穆初槿把小巧的糖人放在小兰的手里,甜甜一笑:“姐姐希望你也像孙悟空一样勇敢,敢爱敢恨,坚强的去面对人生的一切!” 小手迟疑的攥紧粘着糖人的竹签,小兰眼里泛起泪花,“谢谢姐姐。” 少女微微一笑,一双水眸晶亮无比,抬手附上小兰的手背,轻拍了拍,似在安慰。 待人群散去,穆初槿把银钱递给捏糖人的老人。 老人赶紧放下手里的做活,推拒道:“不了,姑娘,多亏你那可爱的糖人,让老朽赚了不少银子,老朽怎还好意思要姑娘的钱呢?” “我出的画,您出的料和手艺,这钱您还是收下吧!” 听少女一说,也在理,老人把钱收下,随后又拿了一个漂亮的糖人递给穆初槿:“姑娘,这个您拿着,留个纪念。” “嗯。”微微一笑,穆初槿抬手接过。 望着远去的清秀背影,老人一阵感慨,那少女虽带着面具,可是那嘴角的笑容让人看着特别的舒心,仿佛是一暖阳光能深深的照进人的心底。 “老伯,这个糖人多少钱?”温文尔雅的声音,带着低沉的磁性。 老人转头,看见一个白衣翩翩的公子正兴趣盎然的打量着“孙悟空”糖人,还不时的伸出手指戳了戳孙悟空手里握着的金箍棒,深潭黑色的眸子里带着好奇。 “公子好眼力,这是老朽刚做的新货,不多不少五文钱。” 浅色的薄唇一勾,白衣公子从袖孔里摸出一锭银子扔给老人,拿了糖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喂!公子,还没找你钱呢?”看着手心里银灿灿的元宝,老人赶忙叫道。 “不了……”修长的手指微摇,只留下一抹白如雪的身影。 微风过,声音清冷而悠远…… 出了乌衣巷,穆初槿和小兰向公主府行去,路过拐角,却看到墙角里围了一圈人,许多人在那里指指点点,不知dào 在说些什么。 天色尚早,闲来也无事,穆初槿便和小兰商量着到那边去看看。 拨开一层层“人墙”,小兰拼命的挤了进去,在前面为穆初槿开道。 透过人群,只见墙壁上挂着一块洗的发乌的白布,上面写满了红字,地上跪着一个披麻戴孝的女人,神色悲苦,女人前面放着一个破烂的草席子,上面用白布盖着尸体。 穆初槿仔细阅读了白布,看懂了意思。讲的是该女子家境贫穷,父亲身患重病,无钱医治,最后病死在家中,但苦于无钱葬父,特在此卖身,只求能遇到心善的人给些银两,埋葬她父亲的尸骸。 “小姐,她好可怜……”小兰小声嘟囔着,细长的眸子蓄着朦胧的水汽。 “嗯。”穆初槿淡淡一应,内心一震,这就是古代的“卖身葬父”,以前只是在电视上看过,不过现在亲身经lì ,还是为之一振,古人重孝,有三年披麻守孝之说,想到这,穆初槿从袖子里掏出钱袋,向跪在地上的女人走去。 前面的人自动让开一条道,聒噪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不知是不是被少女的行为所感动,还是众人没有反应过来,总之,此刻很静。 弯下腰,穆初槿看着女人蜡黄的脸,递过钱袋:“这些钱足够你葬父了,剩下的银子留着干个活计,也会使你衣食无忧。” “谢谢小姐!谢谢!”女人带着哭腔不停的磕头,激动不已。 穆初槿低头看了眼女人旁边的尸体,不知是不是错觉,蒙在死人头上的白布竟然轻轻颤动,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细眉一拧,抬手才要揭开白布,突然,一阵掌风袭来,夹带着一股白色的粉末。 穆初槿赶紧捂住口鼻,但仍觉得脑海一片昏沉,四肢顿觉无力。抬头,发xiàn 刚才还在哭泣的女人,手里已经握着一把大刀,面色狰狞的向自己扑来。 躺在草席上的“尸体”也翻身起来,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剑,只是剑尖泛着绿光,显然,上面淬了毒。 场面一时混乱起来,围观的群众也变成了手拿凶器的刺客,他们出招狠戾,向着头脑发昏的穆初槿攻去。 “公主,小心——” 穆初槿只觉身子一趔趄,被一个瘦小的身影推到一边,待再回头,小兰已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穆初槿浑身一哆嗦,无论怎样擦眼睛都看到那红的刺眼的鲜血,红通通的,从小兰的胸口急湍湍的流出来。 “小兰——” 水眸一瞪,穆初槿使出力qì 飞身过去,托起小兰冰凉的身子,脑海一片麻木。 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刚才还好好的! 穆初槿哆嗦着手拥住小兰瘦弱的肩膀,神色慌张错乱,“小兰,小兰!你醒醒,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姐姐!看看姐姐!” “不!不——”穆初槿抱紧小兰的头,眼底泛起泪珠,地上温热的鲜血染红罗裙也不知。 “初槿,快带小兰离开!”凭空跳出一个人影,穆初槿懵然的抬头,看到了一身白衣帮自己挡住剑锋的风容雪。 无神的眼珠一愣,接着反应过来,好像抓住了一个救星,穆初槿哆嗦着唇,哭叫道:“容雪!容雪!你快过来!小兰快死了!你快救救她!” “初槿,别怕!”容雪按住她的双肩,紧紧的握住,“快带着小兰离开,这里交给我!”黑潭的眸子带着坚定,直视着少女,“嗯?” “好!”水眸一定,收起慌张的情绪,穆初槿抱起小兰冰凉的身子,运起轻功向公主府飞去。在迷药的作用下,穆初槿从没想过此刻的自己是多么清醒,而她的轻功是她这辈子以来最快的一次,如果可以变化,她真的想变成一束光,带着小兰去找帝都最好的大夫。 153.画意 “公公公……主……”微弱的声音,怀里的人轻咳了一声。 听到动静,穆初槿心间一喜,克制住激动的情绪,柔语道:“小兰,你撑着,我们马上就快到家了,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大夫医治你,你要坚持住!”说完,穆初槿又凝起一股气力向前飞去。 “咳……公主,你……快……快放小兰下去……我有话……说……咳……”怀中的人儿气若游丝的说着,喷出一口鲜血。 穆初槿一惊,面上微凉,用手一抹,才知是腥红的鲜血,低头看到小兰惨白无血的脸,穆初槿赶忙停下,把小兰的身子轻轻靠在墙上。 握紧瘦弱的小手,穆初槿抹了抹腮边的泪珠,低语道:“小兰,你有什么想说的,只管告sù 姐姐?” 睁开无神的眸子,小兰看着穆初槿,咧开染血的唇角,苍白一笑,“姐姐……看到那对银簪让小兰想起了已故的阿姐……她曾经很疼我……那年家里闹饥荒……米缸里没有一点米……那时我小不懂事……整天吵着要吃饭……阿姐就去码头帮人家扛麻袋……几十斤重的麻袋……她一个瘦弱的女子又怎么扛得动……咳咳咳……”说着,小兰嘤嘤的哭起来,泪珠一颗颗的顺着眼角滑下来。 “小兰,姐姐知dào 了,你不要说了……” “直到有一天她去粮仓……麻袋摞得太高……她够不着……被掉下来的麻袋活生生的砸死了……啊……”小兰蜷起身子,不停的抽搐,眼角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她曾说她想要一对银簪……她一个我一个……代表姐妹同心……可是可是……咳咳咳……呕……”腥红的血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慢慢染红了鹅黄的衣襟。 “小兰!小兰……”望着慢慢闭起的双眼,穆初槿心口撕裂般的疼,仿佛被人划开了一个缺口,不停的向里面灌着冷风。 “谢谢……公主……”唇角带着浅笑,小兰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只是她的右手心里还紧紧攥着一个小巧玲珑的糖人。 “小兰——” 穆初槿紧紧拥住冰凉的身子,仰起头,任泪水决堤。 听雨阁,弥漫着淡淡的山茶花香,窗外,雪白的茶花徐徐的开着,明亮的光景下,晃荡着柔软的腰肢。 蜡黄脸色的女人,唇色惨白,女人抬起手指放在脸上,刺啦——撕掉一块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娇媚的脸,细长的眸子凝着面前的白衣人,睫毛一颤,立kè 跪在地上。 “求主公恕罪!” 放在腹前的手一紧,白衣人猛然转过身,剑眉冷凝,脸上似挂了一层寒霜,“周雨蝶,谁允许你这样做的?”冰冷的质问,带着丝丝愤nù 来临前的压抑。 “求主公饶命!”感觉到男人周身冰冷的空气,跪在地上的女子惊恐的后退了一步,膝盖在冰凉的地上磨出血口。“这是夫人的意思!” 看到男人凝起的眉,周雨蝶赶忙从袖孔里掏出一张纸,小心翼翼的递给风容雪。 黑潭的眸子一滞,接过,展开纸张一看,雪白的纸面上笔墨渲染出一窜绯红的花朵,或浅或淡的枝条纵横交错,在浓墨花枝旁边有一行字:有女同车,颜如舜华;有女同行,颜如舜英;此女奈何?问号后面加了一个圆圈,里面是用黑笔画的叉号,只见两道竖线的末尾笔尖凌厉,似两把锋利的宝剑,交错辉映,露出隐隐的杀气。 手里的白纸不自觉的捏紧,她的意思他又岂会不明白?舜华、舜英系指木槿花,源自《诗经‧;郑风》,母后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 “主公,夫人让属下传话,现在穆国内忧外患,朝中一些党羽又虎视眈眈,穆彦君卧病在床,对我们来说,正是好时机!”周雨蝶劝说道。 望着手里的画,风容雪一阵出神,现在的形势他不是不知dào ,可是有些事情一旦去做了,就再也无法挽回,可以缓缓么?让时光停留在此时,享shòu 片刻的美好。想到这,风容雪自嘲的一笑,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想到逃避,这曾经是他最不齿的做法。 把画拢进袖孔里,又恢复了一贯清冷的表情,眉眼温雅,气质尊华,“下去……”淡淡的语气,带着不容人反抗的戾气。 “主公!夫人的意思你可明白?”周雨蝶口快的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夫人要杀穆初槿,这是板上钉钉子的事,一旦夫人下了命令,主公从没有让夫人失望过。 “下去!”厉喝,不带一丝感情。 “主公!穆初槿要救穆彦君,她挡了我们的路,必须要杀了……”周雨蝶还未来得及说完,只见风容雪袖袍一甩,带起一股掌风,把周雨蝶扫到门外。 “下不为例!” 屋内传来一声冷喝,淡淡的语气,却带着丝丝的冰冷,吐出一口污血,周雨蝶踉跄的从地上爬起来,面色惨白。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主公,你是不是越陷越深了呢?如果不遵从夫人的命令,下场他应该清楚。 细长的眸子闪过一抹哀色,周雨蝶颤颤巍巍的离开。 天色暗淡,细雨飘飞。 日落时分,天空下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 “小兰,我一定查出凶手,帮你报仇!”单薄的身影,缓缓的跪下,水亮的眸子透着狠戾。令身后执伞的白衣男子为之一震。 红木漆的棺材,在细雨的洗刷下,越发的透亮。穆初槿望着,渐渐的失神,她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模糊了双眼,让她看不清周边的景物。 对于小兰,她是心存愧疚的,那时,她那么怀疑她,当小兰看着那对银簪发呆时,她以为她在为银簪让她入狱一事愧疚,原来,是自己想错了,可是,她口口声声拿小兰当姐妹,却在最后没有信任于她,而她穆初槿怎么对得起小兰为她挡的那一剑? 躺在棺木里的应该是她,而非小兰! 154.中毒 看着地上不住颤抖的瘦弱身影,他知dào 她在极力忍耐着哭泣,风容雪抬手握住发抖的肩膀,淡淡道:“想哭就哭出来吧!或许会好受些……” “不!”穆初槿咬唇,擦了擦眼泪,漆黑的眼珠凝着水珠点点的棺木,嗓音冷冽:“我穆初槿对天发誓,势必找到幕后黑手,替小兰报仇!!!” 声色俱厉,带着少有的决绝,盈盈水眸,坚定无比。 小雨的淅沥沥,在耳畔环绕,但那坚定愤nù 的女声却缠绕在心尖,令风容雪浑身一颤,修长的手指紧攥着伞柄,慢慢的发白,黑潭的眸子直视着穆初槿痛苦扭曲的脸庞,渐渐充满哀伤。 “初槿,你在干什么?”风容雪一慌,扔下伞,赶忙阻止拿刀划向手腕的手。 “我要以血祭小兰!”淡淡的语气,垂眸,涓涓血水顺着手腕处一道深色的红线,一滴滴的落在朱红的棺木上,在雨水的冲刷下,慢慢的渗进棺材里。 “小兰,这样你会不会感觉到姐姐一直在身边,生生世世,都在陪着你……”穆初槿呢喃着,语调轻柔,在朦胧的雨幕中,她忽然看见小兰在拿着糖人天真的对她笑,那笑容甜蜜而幸福,温暖了她的心。 望着,望着…… 穆初槿突觉胸口一痛,身上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针扎般的疼。 噗—— 喷出一口黑血,穆初槿望着在雨水中渐渐散开的血迹,眼中恍然,“容雪,斩魂刀上有毒……” 说完,无力的昏过去。 “初槿!初槿……” 摇晃着唇色发紫的穆初槿,容雪慌忙抱起瘦弱的身骨向公主府行去。 昏迷中,穆初槿只觉全身乏力,仿佛被人抽干了血,而右手的食指还在隐隐作痛,无力的睁开眼,对上一双狭长的凤眸,一张妖孽的脸带着狡黠的笑,怎么看都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花向剑,穆初槿醒了?我说我医术高明嘛,你偏不信!”柳水痕身子一挪,让开一个窝,媚人的眸子瞥向旁边一脸焦急的火红身影。 听到此话,花向剑一脚踢开柳水痕,冰紫的瞳仁柔情的盯着床上苍白的人儿:“公主,你终于醒了。” 抬手揉了揉眉心,水眸望着浅蓝的帷幔,慢慢变得清明,“我的毒……”穆初槿看向右手食指,眉头一皱,纤细的食指上插着一根明晃晃的银针,黑色的血水顺着针眼一滴滴的流下来,如断了线的珠子。 “这这这是……”花向剑望着床前铜盆里半盆血水,嘴角一抽,紫眸一转,瞪向旁边悠闲哼曲自娱自乐的柳水痕,面色不善。 冰蓝的身影一抖,那道可以杀人的目光已经在自己身上滚了两遍了,他可以无视,继xù 无视,偶当透明人,可是当两道目光齐刷刷的射过来的时候,他柳水痕还可以装没事吗?显然,答案是否定的。 “咳……”轻咳一声,掩饰些许尴尬,柳水痕赶忙解释道:“我那是帮公主放血解毒,况且公主中的毒非常难解,我可是下了血本,把家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出我的传家之宝——天山雪莲,救了公主一命……”慷慨陈词,义愤填膺,柳水痕是磨破了嘴皮子硬着头皮头头头是道的解释着。 抚了抚额头,穆初槿面露倦色,“本宫的脑子有点晕,柳大面首你可以住嘴了!”向被窝里缩了缩肩,穆初槿打算堵住耳朵,她没想到平时伪娘的柳水痕也有做三八婆的潜力。 “公主,如果没有我柳水痕救……” 砰—— 冷风灌进来,木门敞开,喋喋不休的“三八婆”被花大面首一脚踹出去。 收脚、关门,动作如流水,一气呵成! 转身,弹了弹衣间的灰尘,抬头,冲惊愕的穆初槿微微一笑,花向剑端了药碗做到床榻边,柔语道:“公主把药喝了再睡吧!”眉眼温柔,嘴角带着浅浅的梨涡,在昏黄的烛光下,英俊的脸庞魅惑迷人。 “呃……”穆初槿一愣,花向剑这是怎么了?平常对自己都是凶巴巴的,现在……这种情况,这种温馨的画面,真是令人无法理解。听说自己落崖的那一个月里,他拼命的寻找自己,常常是废寝忘食,夜不归府,这让她穆初槿灰常感动。 望着快要拧出水来的紫眸,穆初槿忽觉脑海一瞬清明,莫非……难道……他……我……想到这,穆初槿一颤,被子下的手一哆嗦。 “怎么了?”察觉到穆初槿僵硬的神色,花向剑皱眉问道。 “啊……没什么……”水眸扫到花向剑端着碗的手,穆初槿赶紧说道:“花向剑,你把药给我,我自己喝。” 触到穆初槿盯着药碗的视线,花向剑脸一红,只觉手上的碗如烫手山芋,慌乱中他把药碗交到穆初槿手上,避开那道探寻的视线,口不择言的说道:“你先歇着吧,我……我先走了……明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花向剑慌不择路的向门外冲去,现在,眼睛盯着的那扇离自己几米远的木门,就是他的救星,一路上颠颠簸簸,障碍频出,碰翻了两个凳子,打碎了两个茶杯,一边道歉一边扶起板凳椅子捡起茶壶茶碗,这几米远的路程可谓是“浩浩荡荡”。 急冲冲的打开门,再快速转身轻轻地关上,花向剑终于抬头望天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旋即低头,懊恼的看着自己一双修长的手掌,兀自出神,我这是怎么啦!挠挠头,轻叹一声,无奈的离开。 穆初槿望着屋里惨不忍睹的景象,一阵无语,旋即秀眉一皱,轻轻的叹出一口气,看来自己猜得没错,他对自己果然非比寻常,可是,这感情的事她穆初槿还真不会处理?唉……怎么办?想着,脑袋一痛,索性不去想了。 指尖一痛,望着已经凝血的针眼,穆初槿心思一沉,抬手摸了摸化成刀环的斩魂刀。 155.交通工具 究竟是谁可以在自己的刀上下毒,而她竟然不会察觉? 而且可以料到自己一定会用刀割破手腕祭奠小兰?如此看来,下毒之人必定对自己非常熟悉,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那个人将是一个可怕的敌人。 然而下毒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难道是想阻止她救穆彦君! 思及此,水眸一沉。 休息了一日,穆初槿的身子渐渐的好起来,从地宫出来元气大伤,又加上这次的中毒,使她整整廋了一大圈。 漆黑的眼珠凝着少女越发尖细的下巴,风容雪忍不住道:“再休息几日,你的身子还没完全恢复好。” 打着包袱的少女手下一停,“不了,阿弟的命不能等。”说完,又在包里塞了几件换洗的衣裳。 “要不我陪你去?”鬼雾森林危险重重,那里掩埋着许多恶灵,一到深夜,四荒八野鬼哭狼嚎,阴风阵阵,被世人称为“阳间的地狱”。她去那,着实令他不放心。 发xiàn 对面白衣男人担忧的神色,穆初槿只觉好笑,但心底泛起一丝暖暖的甜,放下包袱,走过去,穆初槿轻轻拥住风容雪,“你留在这里帮我打理公主府,你怎么可以离开?你是公主府的大总管。” 温顺的嗓音,怀里满是少女清幽的体香,软软的,抱着不胖不瘦正好,黑潭的眸子一柔,泛着溺死人不偿命的水光,“好,你千万要小心。”双眸一闭,遮住了眼底露出的心疼。 如果可以这样一辈子,那该多好。 砰—— 门被人粗鲁的推开。 来人看见屋内这幅你侬我侬的温馨场景,无法抑制的大叫出声:“啊——” 拥bào 的二人身体一僵,穆初槿轻推开风容雪,无奈的看着如狗叫的柳水痕,“柳大面首,你发什么神经?” “呃……”柳水痕一呆,看着望向自己的那两双黑溜溜的眼睛,脸上一红,快速冲对面的两人抛了一个暧昧的眼神,“你们继xù !”说完,赶忙躲出门外,很有眼色的关上门。 看着关紧的木门,以及白色的窗纸上映出的一片人影,穆初槿无奈的抚抚额,“柳大面首,要想听就进来听!”穆初槿冲外面大喊道。 “这也能够被发xiàn ?”只听窗下的人小声嘟囔了一句。 “真够白痴!”穆初槿无奈的翻翻白眼。 “初槿,他肯定找你有事,我先走了。”风容雪温柔一笑。 “嗯。”穆初槿点点头,神色温柔,目送风容雪离开。 站在门口的柳水痕,不自然的抽抽嘴角,悲催啊!没想到他柳水痕竟做了次电灯泡!窘迫了一会子,才反应过来他来此的目的。 “公主,你打算怎么去?” 被柳水痕一问,穆初槿忽的一愣,看着柳水痕笑的得瑟的脸,答道:“当然是骑马去了。”一副这还用问的表情,说你是白痴你果然够白痴! 狭长的眸子一眯,闪过一抹精光,打着心里的小算盘,柳水痕喜滋滋的道:“本公子呢,可以卖给你一套交通工具?比你骑马去要快上百倍,说不定你骑马来回两趟皇上早就死了?怎么样?不多不少五百两黄金?”说着,柳大面首忽觉面前金光闪闪,眼前都是那金灿灿的大元宝。 望着在做美梦的冰蓝身影,少女盈盈一笑,兴趣十足地问道:“什么宝贝?先让本宫看看?如果好呢,本宫就买?”穆初槿表现的十分大方,仿佛金钱在她眼里就是粪土,豆腐渣! “嘿嘿……”依此情况看,生意做成了一半了,柳水痕心下想着,慢悠悠的从袖孔里掏出一个折的小巧玲珑的纸鹤,小心翼翼的端放在掌心,得yì 洋洋的看着穆初槿。一副“怎么样?羡慕我吧!”的表情。 “呃……”盯着小的没有自己拳头大的纸鹤,穆初槿嘴角一抽,“你让我用这个?”不可思议的眼神。 “是啊!”柳水痕点点头,眸子笑眯成一条线。 “它太小了,又是死物,本宫怎么……”还未说完,穆初槿就看到柳水痕从怀中抽出一把小刀割破了手指,在纸鹤上滴了一滴鲜血,随后,嘴唇一动,念了一串奇怪的文字。 呼—— 穆初槿只觉一阵疾风吹来,光线暗淡的屋内出现一道金光,比黄金都亮眼,紧接着听到一阵清脆悦耳的鸟啼。 待金光散去,穆初槿放下遮住眼的手,放眼望去,屋内多了一只庞大的鸟,有一头水牛那么大,五颜六色的羽毛冒着金灿灿的光,杏仁大的小眼乌黑黑的,但却显得无神而呆滞,就像一个傀儡。 “这是……” “它不是真的,只是本公子用折纸术幻化出来的纸鸟,载你去鬼雾森林的交通工具。”柳水痕看着一脸吃惊的穆初槿,慢悠悠的解释道。旋即,细眉一挑,“怎么样?五百两黄金值吧!” 水眸一转,收起惊讶的情绪,穆初槿故作好奇的问道:“你告sù 本宫,这个鸟怎么用?” “行!”观察到穆初槿感兴趣的脸色,柳水痕眉开眼笑的凑到穆初槿耳边,嘀嘀咕咕的说起来。 “嗯……哦……”穆初槿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十分的配合,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用柳水痕交的方法,穆初槿把屋内的大鸟变成小巧的纸鹤放进袖孔里,一脸兴奋满足。 “谢谢柳大面首了,你送的礼本宫就不好意思的笑纳了。”穆初槿慢条斯理的说着,理好了布包。 “嗯,不客气,公主,那啥啥……五百两黄金……”拖着长音,拇指食指一搓,柳水痕笑眯眯的说着。 秋剪水眸一动,纤细的食指挑起肩上的两缕秀发,穆初槿望着指上发黑的针眼,惬意的说道:“如果本宫告sù 太后你竟然暗地里咒皇上死,还说本宫救不了皇上?而且还私自隐藏交通工具,耽误了皇上看病,你说这后果谁来承担呢?嗯?” 156.大火 水眸一瞄,瞥向身子骨发抖的柳水痕,笑的好不惬意。 “穆初槿,你竟敢耍老子!本公子和你势不两立——” 彼时,绮梦阁里响起一阵咆哮。 隔壁,大婶家。 “奶奶的熊的,谁家的猪没拴好?大清早的鬼叫什么?” 对面,大叔家。 “孩子她爹,你大清早杀什么鸡啊!” (咳咳咳……诸如此类等等等,不再细说。) 话说穆初槿得了神鸟,精神倍爽的踏上了征程。 空中,气流浮动,偶有几只雀鸟与穆初槿擦肩而过,站在宽大的鸟背上,穆初槿俯瞰着下面恢弘的景色,一时间只觉万物尽收眼底。 “好漂亮啊!”望着绵延不断的山峦,白练似的磅礴瀑布,水眸发亮,一身轻减的蓝衣在空中飘摇如丝,清凉的微风擦过长发,让人感觉仿佛自己要飘起来,已化成空中飞过的流云。 好舒服!闭眸,深吸一口气,穆初槿只觉脑海一片清明,稳了稳心神,凝气聚力,穆初槿谨慎的驾驭好纸鸟快速的向琉璃镇飞去。 琉璃镇是一个普通的小镇,镇上人口不多,就一百户人家,小镇的后面就是人人闻之畏惧的鬼雾森林,所以,今晚穆初槿打算先在那里落脚,明天一早再去闯鬼雾森林。 望着下面人头点点的小镇,穆初槿眉间一喜,嘴中念出一串口诀,纸鸟前进的方向猛地一转,俯身向下冲去。 站稳脚跟,穆初槿把纸鸟收进衣袖里,神色微倦的进了一家客栈。 “姑娘,您是新来的吧!别看本店简陋,但对于吃食小店可谓是应有尽有,有土豆肉丝、小葱拌豆腐、鱼香茄子……”旁边的小二热情的介shào 着,但此刻的穆初槿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她最讨厌买东西的时候,别人在她耳边喋喋不休了,他不嫌浪费唾沫,她穆初槿都嫌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不耐的截断小二的热情介shào ,带着斗笠拢着面纱的蓝衣姑娘方懒懒的说道:“小二哥,你就随便上三道菜吧!” “呃……好嘞!”甩了甩肩上的抹布,小二哥悻悻的离开。 简陋的客栈饭客确实不多,多半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日暮时分刚从地里干活归来,在这里歇歇脚讨碗水喝,亦或者是弄一碟花生米要一杯小酒在客栈唠嗑。 “听说没有,昨天夜里有个来这的外地人死了,他的尸体呀就躺在去鬼雾森林的那条道上。”不远处,一个庄稼汉小声嘀咕着,面色惊恐。 “这事啊我也听说了,死的很凄惨,尸体好像都被撕碎了,啊呀……真是惨不忍睹!” “我听小英她爹说,那人好像是去找什么神药……七夜果来着?结果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你一言我一语,一群普通老百姓围在一起,兴致勃勃的说着,每天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凡日子,这些诡异惊悚的事情却给他们的生活增添了许多色彩。 执筷子的手一顿,面纱下的眉慢慢的拧起来,难道这世间除了她之外,还有人在寻找生死药七夜果?思及此,穆初槿面色变得凝重起来,看来明天她必须得进那个森林了。 吃完饭,穆初槿便在小二的引领下进了一间客房,“姑娘,这是您的房间,您尽管住,愿住多久您就住多久。”小二热情的招待着,兴奋地神色就像刚打了鸡血。 穆初槿应承着,只觉得一阵纳闷,原先她刚吃完饭,就被小二领着来到客房,她还没说住店呢?奇怪?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条龙服wù ,察言观色,不用说就给你准bèi 好一切?望着小二笑眯眯的脸,穆初槿怎么觉得小二哥不是在看她,而是再看一定金光闪闪的元宝呢? 谢过小二,穆初槿神色倦怠的进了屋,刚进屋只觉一股极淡的清香扑鼻而来,让人闻之顿觉神清气爽,刚才的倦乏也一扫而空。 一双水钻的眸子观察着屋里的摆设,一个床,梨花木的,床边有一个圆木桌,三个凳子,屋角有一个纱橱,雕花的木窗微敞着,可以看到街上的夜景以及满天的繁星,显然,这个屋子的方位极好,最吸引穆初槿注意力的就是窗台上放着一盆盆景,雪白的花朵,淡淡的清香,没想到竟是山茶花。 凝着那山茶花,穆初槿就突然想到一个人,温雅如风的笑,漆黑如潭的眼珠,一身雪白衣衫,修长的手指优雅的拢在青竹滚边的衣袖里。 摸摸额头,穆初槿无奈一笑,这才离开一天,相思就泛滥成灾了,感情这玩意还真不能上心,可是她现在已经中毒很深了,怎么办?望着窗外的璀璨夜空,姑娘家的心思有一天也会出现在她穆初槿的身上,还真是始料未及。 半夜时分,穆初槿睡得正沉,迷糊中忽觉一股刺鼻的烟味袭来,夹带着一股干燥的热风。感觉到不对,穆初槿猛地睁开眼,抬头一看,门外已是火光冲天。 火焰已经爬到了门框上,在不停的往屋里渗,白色的烟雾顺着门缝钻进来,一时间,客房里浓烟滚滚。 “咳咳咳……”穆初槿被呛得不住的咳嗽,赶忙捂住口鼻,穆初槿飞身向窗口掠去,现在门口的路不通,只有从窗户口跳下去了。 提气才要往下跳,当看到火光冲天的街道时,穆初槿顿时傻眼了,紧接着秀眉一皱,纵火人真可恶,竟然在自己的窗下堆了一摞干柴,空气中还不时的传来一股煤油味,显然,是封住了自己的退路。 怎么办? 抬头望向被火烧的快要垮下来的门口,穆初槿牙一咬,只有从那里逃出去了。走到床边扯下被单,在上面浇了一壶凉茶,穆初槿披上急冲冲的向门口冲去。 吭啷—— 踢开还在燃烧的门框,穆初槿冲进火海中,忍受着烈火的炙烤,呛鼻的浓烟,穆初槿飞身向客栈正门冲去。 157.黑衣人 刚行至楼梯口,才发xiàn 木梯上已经全是火焰,被越烧越旺的大火层层包围,怎么办?穆初槿心间一急,该怎么下去? 咚—— 一块木头从房梁上掉下来,差点砸到穆初槿,穆初槿运气躲到一边,看着自己刚才站着的地方已经被掉下来的房梁砸的严严实实,真是心有余悸! 吱吱啦啦—— 穆初槿闻到一股烧焦味,转头才发xiàn 自己的头发被烧了一缕,头上的被单已经开始着火了,慌乱中,穆初槿赶紧扔掉被单,他妈的!为什么房间里就一壶水,如果多浇点也不至于这么快着火了! 水钻的眸子瞅着漫天的火焰,透着些许不甘心,哼!想阻止我救阿弟,不可能!握拳,在穆初槿凝力发功之际,纤细的手腕倏地被人握住。 转头,看到一个带着青铜狼牙面具的黑衣人,一双黑色的瞳仁凝着她,不带一丝感情,“走!”一个字,沙哑的嗓音。 火海中,穆初槿只觉腰间一紧,被那黑衣人提起腰带向屋顶飞去,呆愣了几秒,穆初槿还没弄清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不上下走,而往上飞,上面是屋顶啊!这黑衣人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喂喂喂!快点放我下来!” 扭动了几下小蛮腰,放在腰间的手如两把铁钳把她夹得紧紧地,无奈的翻翻眼皮,抬头,火舌翻卷的屋顶离自己越来越近,“啊——”你还真把我往火坑里推啊!情急下,穆初槿闭紧了双眼,她没有勇气去看自己拿血肉之躯去撞房顶的惨状! 咚—— 被火花吞没松散的房顶被一股掌风顶起来,一下子爆开,黑衣人拎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就这样华丽丽的冲了出来。 当穆初槿睁开眼时,她与黑衣人已经站到了人迹稀少的大街上,这里十分安静,街边的几户人家依旧在沉睡,穆初槿深呼出一口气,对于刚才的一幕仍感到心有余悸。 望着停在不远处的黑影,只觉那人衣袂飘飘,清冷决绝,墨发流苏随风起舞,脸上的青铜狼牙面具显得有些狰狞可怖,回了回神,穆初槿赶忙说道:“多谢大侠相救,小女子不胜感激。”双手抱拳,穆初槿客套的说着。 “不用。”直接拒绝。 沙哑的嗓音,几乎分不出是男是女,但穆初槿观察着黑衣人的体型,身材修长高大,一定是个男人,而且对于他那破锣似的嗓音应该是伪装的,有可能是吃了个变音的药丸,不愿透露身份。 再抬头,空旷旷的街道只剩下自己孤单的身影,那黑衣人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个衣角都没留给她。 “唉……轻叹一声,这年头不光有一条龙服wù ,而且还有做好事不留名的大侠?思索了一会儿,无果,穆初槿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折腾了大半夜天也快亮了,她该准bèi 准bèi 向鬼雾森林进军了。 咚咚咚—— 什么声音? 低头一看,碎花蓝包鼓起一个圆球,圆球从包左边滚到包包右边,在里面一阵翻搅,折腾。看着那躁动的球,穆初槿才想起来三个字:万事通?它怎么跟来了,她不是让它好好呆在公主府养精蓄锐吗?想到这,穆初槿把“圆球”从包包里掏出来。 不掏还好,一掏出来吓一跳,这哪是黄嫩嫩的土鸡啊,分明是一个从碳堆里滚出来的黑球,扑哧——没忍住,穆初槿一下子笑起来。 “笨蛋主人,你还笑!叫你笑!臭女人!”“黑球”愤愤不平的骂起来,米粒的小眼珠在焦黑羽毛的衬托下,越发的晶亮。 收起笑容,穆初槿盯着万事通,奇怪地问道:“我不是让你呆在公主府么?你怎么跟来了?” 听到穆初槿的话,万事通张开看不出颜色的鸡嘴,不情愿的说道:“本神兽忘了告sù 你了,你我之间达成了契约,作为你的神兽我不能离你太远,否则……”小眼充满哀伤,抬起发黑的鸡翅膀抹了几滴金豆子。 “否则你会怎样?”穆初槿兴趣盎然的问道。 “否则本神兽会很难受。”扁扁小嘴,万事通伤心的说着。 “刚才客栈着火的时候,你在干嘛!”双眸一眯,穆初槿危险的说道,当时在客栈她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凭什么逃生都落在她一个人身上! 哧溜—— “黑球”一眨眼钻进蓝包里,小心谨慎的露出一个鸡头,嗫嚅的说道:“当时,偶在睡觉。” 说完,鸡头缩进包包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啊!”活动了下筋骨,穆初槿把手伸进包包里,开始她的折磨大计。 雪花宫。 殿内光线昏暗,只有几颗夜明珠发着惨绿的光,四角的冰雕融化的滴水声在殿内清晰可闻,空气中透着清冷的味道。 只见青铜狼牙面具的男人坐在虎皮椅上,修长的指尖把玩着一个墨黑的簪子,漆黑的眼珠透着淡淡的温柔,而就在离男人几米远的台阶下,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人,仔细一看,竟是客栈里的小二哥。 “宫主,饶命!饶命!”地上的人哆嗦着说着,不住的磕头。 听到声音,漆黑的眼珠一冷,扫向下面,“你办事不力,该杀!”说着,修长的手掌慢慢的凝起一股气力。 “宫主,饶命啊!小的不知dào 客栈会着火,小的一直在尽心的招待那位姑娘啊……小的……呃……”双目一嗔,小二哥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收起手掌,把墨黑的簪子拢进袖里,椅座上的男人扫了眼清理尸体的手下,哑着嗓子道:“继xù 保护她,对于追杀她的那批人,不得留活口!嗯?”露出的嘴角一弯,带着冷冽的笑。 “是,属下追命!” 一路上吵吵闹闹,穆初槿终于来到了鬼雾森林。 望着前面茂密的林丛,右手一抬,穆初槿凝起一股护体金光,笼罩在身上,鬼雾森林地处湿热地带,早晨林间瘴气很重,为了防止中毒这是最保险的做法。 158.鬼门关 鬼雾森林鬼影重重,阴风阵阵,不时闻到动植物尸体腐烂的恶臭,穆初槿深知要想得到神药七夜果,就必须找到七夜树,而此树生在林子中部。摸清方向,穆初槿急速向林子中部行去。她必须赶到太阳下山前找到七夜树。 传说七夜树子时结果卯时而落,落入土中遇泥则化,所以,闯进鬼雾森林得到七夜果的人少之又少,一是时间赶不上,二是……还有一个最最重yào 的原因是谁都无法熬过半夜子时鬼门大开阴灵出来的时候。 林间岚烟飘渺,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不是深一脚就是浅一脚,现在才走了一个时辰,鞋底都快粘在泥巴上了,拔都拔不出来。然而时间飞速流过,走了一会子才走了不到四分之一的路程。怎么办? 水眸一动,穆初槿从耳间摘下刀环,化为斩魂刀,望着寒光铮亮的刀面,穆初槿暗想着,听说剑仙可以御剑飞行,那么有御刀的吗?思及此,穆初槿打算试试。 翻过刀身,纤细的手指燃起一撮火红的亮光,食指一抬,那束红光就没入银白的刀身中,等了片刻,却没有一点反应。奇怪?细眉也跟着皱起来。 “美女主人?”万事通从包包里钻出来,谄媚的向转过头来的穆初槿抛了个媚眼,为了将功赎罪,他万事通要华丽丽的表现一番了。“主人,这里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树林,这个林子的四周贴有类似于封印的符咒,凡是来到这里的人,都无法运用自己的功力法术,但是……”鸡眼一转,“如果想破除符咒的压制,可以吃七夜果,此果不仅可以起死回生,还可以解禁封印!” “哦……”眼里满是了然,随后穆初槿还不忘补了一句:“没想到你知dào 的挺多,还挺有用的。”后一句话真是一语双关,是七夜果挺有用呢,还是另有所指? 原本没打算让万事通来,觉得一个土鸡也帮不上忙,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有些价值的。摸了摸黄色的鸡头,穆初槿眯眸一笑。 万事通翻翻白眼,刚才穆初槿思索的那番心思它可是清清楚楚的感应到了,现在笑眯眯的样子还真像一只狡猾的狐狸。敢怒不敢言!但是没办法啊,谁让它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一不小心栽在了穆初槿的手里呢! “我脑子里怎么出现了一只笑眯眯的狐狸?”摸着鸡头,穆初槿奇怪的问道,“是不是你在想它?” “没有!绝对没有!”万事通猛地扎进包包里,它可不想在实行一次穆初槿的折磨大计了,那真是痛苦并快乐着的存zài ,挠人家痒这种方法真下作!亏她想得出来!土鸡腹诽着。 日落时分,穆初槿终于来到了鬼雾森林中部,想来这一路上也平平安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只是看到了许多动物的尸骸,有的只剩下白骨,有的是鲜血淋淋的尸体,上面有被撕咬的痕迹,像是经过了什么猛兽的荼毒,样子极其血腥残忍,尸体碎裂不堪。 “主人,你知dào 嘛?鬼雾森林最可怕的不是白天,也不是黄昏,而是半夜子时!” “为什么?”穆初槿望着面前参天的大树,淡淡的问着,万事通的话她并未仔细去听,而是把精神集中在这棵能接出神药的七夜树上,这是一棵很普通的树,枝繁叶茂,树根粗大,白色的枝干上开着浅黄的花朵,那花朵十分的小,花心抽着细黄的丝儿。 万事通发觉到穆初槿心不在焉,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气呼呼的跳到穆初槿的肩上,张开鸡翅膀轻拍了一下穆初槿的脸,“喂!主人!你知不知dào 我们的小命快玩完了?”鸡眼轻斜,望了眼快要落下山的太阳公公,土鸡打了个哆嗦。 “我们现在不都好好的?万事通神兽你发什么神经?”被人打扰了思绪,穆初槿很不爽的轻挥了一下胳膊,把万事通扫到地上。 “哎呦……”万事通惨叫一声,撅着鸡嘴从地上愤愤不平的站起来,“刚才是什么东东,竟然硌了一下本神兽的屁屁?”嘟囔着,鸡头一垂,米粒的小眼一眨,接着传来一声比刚才还要高分贝的惨叫。“主人——” 穆初槿回头,看向万事通站着的地面,水眸一惊,只见潮湿的土壤里露出一块死人骷髅,白色的骷髅上还爬着许多小虫子。 噔噔噔—— 扑棱着鸡翅膀,土鸡突然变小鸟,在空中半飞半跑的落在了穆初槿的肩上,“主人,我看到树底下埋了好多骨头,好可怕啊!”嫩黄的小身骨不停的发抖。 穆初槿蹲下身子,望着隐约露出地面的死人骨头,一脸了然,难怪这棵树长得如此茂盛,原来是用死人养出来的?那这棵树上得寄居了多少孤魂野鬼?思及此,眼中似有精光闪过。“通通,你刚才要说什么?” 万事通长虚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才想起来自己要说的话:“鬼雾森林其实是一个鬼门关,每到半夜子时就有恶鬼被从地府里放出来,由于林子四周贴有符咒,他们也只能在这一带活动,所以,地府的鬼差大神们也都不管,这里几乎成了人间的三不管地带!” 听到此话,穆初槿眼珠一沉,“看来,我们必须得提前做好准bèi 了。” 穆初槿皱眉思索道,不能用武功,也不能用法术,那该怎么办?抬头望着昏暗的天边,天地之间的那道光线越来越暗了,黑夜很快就要来临了。 “怎么办?”穆初槿轻问出声。 “我哪知dào ?”万事通一副“你还好意思问我的?”表情。 大眼瞪小眼,穆初槿就和土鸡对望了半晌,坐等七夜树开果,然后在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命去拿。 不行!她穆初槿得做点什么? 夜幕时分,很快就来临了,空中响起一阵凄厉的鸟鸣,在静谧的森林里,显得甚是诡异恐怖。 159.子时 “主人,我有点冷。”站在树枝上的土鸡猛地打了一个哆嗦,米粒大的鸡眼望着从那不停挥刀练功的穆初槿,一阵无语。 唉…… 我那白痴主人怎么那么傻呢,给她说了多少遍了,森林里有封印,无论你多么厉害,走进这鬼影重重的森林里就立kè 成了待宰的羔羊?拿不到神药不说,还得白白搭上它这条珍贵的小命?想来它还没有成亲生子,还没有人继承它大名鼎鼎万事通神兽的香火?古人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它死后可怎么有脸面见祖师爷爷呢? 耍着大刀的穆初槿一脸狠抽,她原本想凝神练功,没想到半路上思绪忽然变得很混乱,且内心一阵哀伤,隐约中脑海浮现出一幅画面:一只土鸡抱着另一只鸡头长着白毛的土鸡嚎啕大哭,两张鸡嘴还一张一合的,貌似在谈着话。紧接着听到一阵心语,大约都是些没有续成香火对不起祖师爷之类的话。 收起斩魂刀,穆初槿默默的走过去,伸出手指点了点万事通的头,柔语道:“通通,忘了告sù 你了,虽然我无法用武功法术,但我的体内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它可以帮我杀死恶鬼。” 听到此话,万事通立kè 精神抖擞,眼前充满了黎明的曙光,旋即小嘴一开:“美女主人,爱死你啦!”扑棱——一下子跳到了穆初槿的肩上,嫩黄的鸡翅膀拥住穆初槿的脖子,一个劲儿的猛蹭。 少女微微一笑,继xù 说道:“到时候我摘了七夜果,你就立kè 衔了果子去皇宫找穆彦君,知dào 么?” “嗯。”被兴奋冲昏头脑的土鸡一个劲儿的点头,还不忘问一句:“主人,你呢?” “我……”水眸一滞,敛了敛心神,穆初槿赶忙说道:“我就在你后面跟着你啊!这还用问!”俏皮的一笑,遮住了眼底暗淡的神色。体内那股神mì 的力量她一直无法掌控,她现在只能从无穷的大海中引用一条小溪,如果硬要用的话,很可能遭到反噬。 诡异的夜晚,空气中的腥臭味越来越强烈,此时天上的月亮变成了妖异的紫,圆圆的轮廓外有一圈绯色的红,黑色混沌的夜空没有星子,只有一轮诡异的苍月。 “主人,子时快要来临了。” 扑通—— 万事通快速的跳进碎花蓝包里,只露出一个鸡头,外面是越来越冷了,这里本是湿热地区,没想到到了夜晚,竟冷的犹如寒冬的腊月。 “别怕,通通。”抚了下哆哆嗦嗦的鸡头,水眸凝着温柔,即使身处险境,她依旧从容镇定。“刚才我给你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嗯。”土鸡乖巧的点点头。 “在重复一遍?” 不情愿的翻翻白眼,土鸡颤着鸡嘴,重复道:“主人摘了果子,我就立kè 衔起果子跑!”对于逃命跑路来说,它万事通可是灰常擅长的。“然后,主人会乘着纸鸟来追我,然后……我们就一起走了……”当说到“走”字时,米粒大的鸡眼闪闪发光。 听了通通的话,少女微微一笑,昏暗的夜色下,嘴角泛着璀璨的光华,“美女主人,你笑起来真好kàn ?”土鸡一呆,小眼色眯眯的。 把挂在包链上的鸡头一掌按进包包里,穆初槿故作嗔怪道:“你呀就好好地藏在包包里,不要出来,得到果子时就跑,什么也别管,有主人护着你,嗯……”思索一会,又道:“等出去以后,主人一定会在收个灵兽,给你做老婆怎么样?” 包里的小身骨一颤,鸡翅膀抹了两滴金豆子,“主人,你对我真好……”鼻音轻颤,现在它的灵力太弱,无法帮zhù 主人,关键时刻,反而成了主人的累赘,想到这,心里一阵失落,它万事通活了五千年,想想这五千年里不是吃就是睡,真是愧对祖师爷列祖列宗啊!现在,它万事通暗自发誓,一定要勤于修行,成为主人的得力助手。它万事通可不是吹,它的曾曾祖父可是人人敬而畏之的战兽——麒麟。 静谧的夜色下,主兽二人谈着贴心的悄悄话,温馨的气氛一时让人感觉不到将要来临的子时。 紫月当空,天幕忽的阴沉下来,林间树叶萧萧,阴冷的腥风扑面而来,刮在脸上感觉犹如针扎般。 望着越发生机勃勃的七夜树,穆初槿知dào 七夜树快结果了,然而子时也快来临了,鬼门大开恶鬼出来的时刻已经临近了。 不到一刻,浅黄的花朵发出迷人心魄的暗香,细小的花瓣慢慢的变大,仿佛重新开放一般,慢慢的盛开,鲜嫩的花瓣发出莹绿的亮光,如千万个萤火虫落在上面。微风拂过,花瓣飘摇,似在为鬼门的大开狂欢载舞,那是开在夜色下的幽灵花。 忽的,阴风夹着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穆初槿只觉眼前一闪,脑海晕乎乎的,似看到了奢侈华丽的公主府以及那秀美怡人的雪园,还有阿弟坐在龙椅上健健康康的上早朝,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主人,快点捂住口鼻,七夜树的花香有迷人心智的作用!” 听到响声,穆初槿浑身一震,立kè 从幻境中抽身出来,双眸警惕的扫射着四周。周围黑暗,林间慢慢的升起一阵白烟,像是起的什么雾。突然,只觉眼前一亮,抬头,看向七夜树,浅黄的花心里,慢慢的凝出碧绿的果实。 紧接着,传来一阵鬼哭狼嚎—— 啊……嗯哼…… 啊……啊啊…… 凄惨声响成一片,白色的烟雾中,跳跃着黑色的鬼影,无数双惨绿的眼珠隐匿在雾气中。 穆初槿浑身紧绷,握紧手里的斩魂刀,快速的向七夜树冲去,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和力qì 去跟这些阴灵缠斗,此刻,她很清醒,她来这的目的只是得到七夜果! 耳边的阴风,冷的如刀子般割在脸上,穆初槿使出全身的力qì 向树上跃去,纤细的手指离七夜果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 160.突变 突然—— 从黑色皱巴的树皮里窜出一个青面狼牙的阴灵。 穆初槿赶紧翻身向后面退去,漆黑的眼珠狠盯着眼前张牙舞爪的阴灵,眼底泛起一股子的冰冷,还差一点点,就一点点,她就可以够到七夜果了!握紧手掌,浅色的唇一弯:“挡我者,死!” 握刀,向阴灵冲去。 面色青黑的阴灵露出两颗尖锐的狼牙,一口咬住斩魂刀,深黑的骨爪挥舞着向穆初槿执刀的手抓去。 嘶—— 斩魂刀被阴灵咬住,一时拔不出来,穆初槿忽觉手面一痛,凝眉一看,才发xiàn 白皙的手面上多了三道乌黑的抓痕。 水眸一红,穆初槿抬脚踹向阴灵,用力抽出斩魂刀,抬眸看向七夜树,才发xiàn 树底下游荡着许多阴灵,大概是闻到了血腥味,阴灵们兴奋着向穆初槿扑去。 阴灵多饿鬼,能吃到新鲜人肉,喝到新鲜人血,他们就可以暂时摆脱饥饿,地府穷苦的生活,已经把他们饿疯了,他们不光可以吃到新鲜的动物,还可以吃到梦寐以求的人肉,这是多么痛快! 淡蓝衣影,站在林中央,手握斩魂,面容冷峻,嫣红的唇角倏地一弯,露出一抹冷然的笑。笑意淡淡,却比冰雪还要冷。 漫天的阴风下,单薄的身影握刀向天,右手拈诀,冰色的眸子泛起诡异的红光。 一时间,天地忽变,黑云遮月,阴风怒号。天地间,仿佛只余下这淡蓝的衣影,英姿飒爽,墨发飞扬。 “诛杀阵——” 语毕,天地一暗,一股强dà 的力量袭来,黑色的云雾把单薄的身影紧紧的包裹,在她的周身沉沉浮浮。 抬起纤纤玉手,穆初槿费力的托起一个红光流转的球,“去——”呼喝一声,用力向阴灵们抛去。在红球离开掌的瞬间,穆初槿“扑通——”跪坐在地上。 “主人?你怎么啦……”万事通挣扎着就要从包包里钻出来。 “别出来!” 穆初槿面色惨白,抬手擦掉下巴上的污血,水眸凝着前面惨叫的阴灵,迅速的站起身向七夜树冲去。 现在她没有多少时间了,在天亮之前必须摘到七夜果,而刚才的阵法只能困住他们一时,因为杀死一波还有另一波补上!在这样缠斗下去,只会消耗她的体力。 “通通,我数到三,你就带着七夜果跑,知dào 么?”锐利的眸子如夜色下的苍鹰,凝着碧绿的果子,穆初槿快速向树上跃去。 “一!” 近了。 “二!噗——” 穆初槿喷出一口鲜血,从树皮里伸出一双鬼手狠狠的抓在她的背上,“啊……”穆初槿痛叫出声,但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停,如果她不坚持下去,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莹白的手指一挽,穆初槿握住清凉碧绿的果子,咬紧牙关:“三!”把果子交给万事通,顺便带起一股掌风,“走!” 万事通衔紧七夜果,快速的向前面跑去,一时间,只听见凄厉的鬼嚎,阴凄凄的,真是哭的人肝肠寸断。 “啊额……”不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痛呼,尾音带着颤颤的沙哑。 主人? 万事通慌忙停下脚步,转头 —— 黑色的阴灵,已经围成一个团,乌沉沉的,而就在那团黑雾中间,站着一个手持大刀浴血奋战的女子,她的脸上满是污血,淡蓝的衣衫被饿鬼咬破,露出红通通的血肉。凌厉的眉目,是必杀的决绝! “主人——”万事通向后面跑了两步,痛心大喊着。原来主人是骗它的,她所谓的神力也无法阻挡黑暗的阴灵,她根本无法活着出去!还说什么给它找老婆,都是哄它的?吸吸鼻子,万事通抹了抹眼泪。 “通通,快走!”砍死一个阴灵,穆初槿焦急的叫道,“把七夜果带给阿弟,让他活过来!噗——”穆初槿跪在地上,银白的刀身深深的插在泥土里。 “主人——我不走!”万事通抽噎着,鸡眼里噙满泪花,虽然它万事通比较怕死,但是让它抛弃主人它做不到。 “通通,我还你自由,现在你可以走了!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主人,就必须离开,主人的意愿神兽是不可以违背的!”水眸一眯,旋起冰冷的雪花,拔掉耳间的彩羽,穆初槿决然的掷过去。 七彩光色的羽毛快速的穿过重重阴灵的阻隔,精准的落在万事通细长的脖子上,“主人……” “必须离开!”语毕,抹掉污血,惨白的脸上只是一片冷然,斩魂刀过处,又有几个阴灵倒下,凑着这点时间,穆初槿从袖孔中掏出纸鸟,双唇微动,纸鸟霎间动起来,扇动翅膀向万事通飞去。 穆初槿凝起气力拍出一个掌心雷,灭掉了万事通周边的阴灵,水眸微动,“通通,让纸鸟带着你走!”双手一抬,催动体内的功力,向天上抛去。 霎间,鬼雾森林的上空出现几道金色的符咒,在穆初槿凝力对抗的瞬间,摇摇欲落。 “走——” 上空出现一道裂缝,穆初槿隔空御鸟使劲全身力qì 把纸鸟送出去。 “主人——” 望着越飞越远的鸟影,双眸一动,穆初槿淡淡微笑,似是用掉了所有的力qì ,砰——斩魂刀落在地上,单薄的身影仰面缓缓的倒下去…… 周围的阴灵一下子全都扑过来,乌压压一片,把淡蓝的衣影紧紧的围在里面。 地上的斩魂刀,呜咽颤抖,似乎在为主人悲痛,挣扎着似要从地上飞起来,但苦于符咒的封印,无法催动神力。 咚—— 一声巨响,犹如雷鸣,只见一眨眼间,所有的阴灵都被炸开了花,碎裂的身体向四周飞溅。那是一股无形的力量,带着冰冷的肃杀,没有一点心慈手软,凌厉且决绝。 漫漫夜色中,落下一个黑衣猎猎墨发飞扬的男人,青铜狼牙面具下的眸子犹如死神来临前的宁静,深邃冰冷。 161.标志 深黑的瞳仁扫向树下血肉模糊的身影,瞬间变得死寂,修长的手掌微拢,带起一股金色的光,薄唇轻动,拈手成诀,隐约中只听到一个“杀”字,接着便传来地狱般的鬼哭狼嚎,由于快到卯时阴灵们的阴气变弱,在黑衣人猛烈的攻击下更是无处遁藏,一时间,鬼雾森林成了人间炼狱,厉鬼哀嚎的声音响成一片,让人只觉毛骨悚然。 但黑衣人似是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径自朝树下的人走去,弯身抱起一息尚存的穆初槿,一眨眼便消失在丛林中。 天边初露朝霞,清风习习,满山滴翠,绿影婆娑,树涛涌动。 穆初槿醒来便看到前天晚上在客栈救了自己的黑衣大侠,脑袋回想了一阵子,才恍然明白昨夜又是此人救了自己,一时间只觉心下感激。 “谢谢你。”少女微微一笑,嗓音略带沙哑,微风拂过,柔软的发丝拂过脸颊。 黑衣人拿了一根粗大的树枝在收拾一只不知从哪里打来的野兔子,待收拾妥当,插在了被削的尖细的木条上,对于穆初槿刚才说的话,连个反应也没有,黑衣人带着青铜狼牙面具,一时间穆初槿也看不到他的表情,真是个奇怪的人。 淡金色的阳光下,穆初槿盯着那双拿着树枝烤着兔肉却十分好kàn 的手,只见那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被修理的平平整整。噼啪——地上的柴木爆出火花,火中的兔子肉变成了淡淡的金黄色,肉上的油脂慢慢的凝成颗颗水珠,滴落到燃烧的柴木中,发出“吱吱啦啦”的脆响。不一会儿,空气中就传来浓郁的肉香。 闻着香味,穆初槿只觉得肚子饿的难受,仿佛有许多小虫子在肚子里闹腾争抢着要从肚皮里钻出来,最后,“咕咕——”一声闷响,强烈表达了穆初槿此时的愿望。 呼—— 长舒一口气,白皙的脸颊泛起粉红,穆初槿摸着肚子不好意思的看着兔子肉,眼睛贼亮,头眼发昏间,顿觉那修长白皙的手也和金黄香喷的兔子肉合为一体了。 清风拂过,卷起浓郁的芳香,四处飘溢。墨发飞扬间,青铜面具下浅色的薄唇微扬,漾起淡淡波澜。 吞了吞口水,穆初槿看到那双修长好kàn 的手慢慢的抬起,向火堆边挪去,穆初槿一时欣喜,难道要开吃啦!想到这,穆初槿几乎要跳起来欢呼雀跃了,一天一夜没吃饭了,她早饿的不行了。 水眸盯着手,一眨不眨,只见那手慢慢的挪啊,挪啊……最后停到黑衣人的胸口,修长的手指慢慢的爬进去,从里面掏出一个藏蓝色的包裹,随后修长的手指挑开带子,打开,竟是小瓶子小罐子,穆初槿一呆,他这是要干嘛? 黑衣人旋开瓶盖,慢条斯理的把一些盐巴、辣椒、胡椒粉倒在金色的兔肉上,登时空气中的香味更加的浓郁,穆初槿只觉得那香味无孔不入,都快顺着自己的汗毛眼钻进去了,如猫爪子般轻挠着她的心。 在穆初槿饿得发昏心猿意马间,只听那黑衣人哑着嗓子道:“马上就好了。”浅色的唇角微扬,带着流云般的笑,深黑的瞳仁不时的看向极力忍耐饥饿感的穆初槿,唇角又是一弯。 “没事,我不急,你多烤会。”穆初槿不好意思的说着,乌黑的眸子盯着那双把兔子肉来回翻烤的手,“你平时都带着香料吗?”为了转移自己的饥饿感,穆初槿抬头问道。 深黑色的瞳仁一缩,旋即一弯,慢慢的微笑开来,“身在江湖,风餐露宿是常有的事,带些香料以备不时之需。” “哦……”穆初槿点点头,一张小脸被火光照的粉红,望着黑衣黑发的面具人,穆初槿突觉江湖中人骨子里都透着一股豪爽,救人不留名,处处行侠仗义,逍遥自在,那种日子似乎也不错,如果有朝一日她能够从皇宫中全身而退,她也会仗剑天涯,游遍天下。 “好了。”黑衣人一声令下,穆初槿全身的饥饿细胞都叫嚣起来,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盯着金黄色、香喷喷的兔肉,穆初槿迫不及待的伸出手去,不料在碰到的瞬间,“啊——”了一声,缩了回来。懊恼的盯着红通通的手指,穆初槿欲哭无泪,眼巴巴的瞅着黑衣人。 “别急。”黑衣人慢吞吞的说道,只见黑衣人把插着兔子肉的树枝从火堆上撤下来,然后再把树枝倒竖,兔肉上的油珠都流了下来,“这样温度就低些了,吃起来不那么烫了。” “哦……”不耐的翻翻白眼,你怎么不早说?穆初槿想着下次她一定自己烤一个,不光要烤兔子,还要烤全羊? 撕下兔子腿,递给穆初槿,“吃吧!”随后,黑衣人自己也撕了一块兔子肉,慢吞吞的吃起来。 丢下心中的小计较,穆初槿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边吃边乌鲁乌鲁的说着:“喂!你叫什么名字?” 黑衣人一顿,随后嗓音沙哑的道:“在下司徒雪。” “司徒雪?”吃掉兔子腿,穆初槿一愣,怎么也带个“雪”字?听到这个名字,一瞬间让她想到了风容雪。她这是怎么啦!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一个是江湖侠士,一个是人人崇拜风度优雅的容雪公子。 愣神间,黑衣人又递过一块兔肉,“给,再吃些。” “嗯。”穆初槿接过金黄的兔肉,垂眸方要吃下,在看到黑衣人放下的手时,忽的一愣,黑色的衣摆上绣着一朵白色的小花,花瓣不多不少,正好六瓣。 六角花瓣? 水眸一沉,穆初槿试探的问道:“你的衣摆真好kàn ,那朵小白花好别致啊!” 黑衣人放下手中的肉,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衣摆,淡淡道:“它其实是雪花,这是雪花宫的标志。” “雪花宫?” 穆初槿眼色一亮。 162.买马 对于雪花宫她早有耳闻,南宫飞羽在信中多次提到,暗组织有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那就是雪花宫,雪花宫是一个十分庞大的杀手组织,实力雄厚,在二十年前成立,是江湖上排名前三的杀手组织之一,其名号在江湖上如雷贯耳,让人不容小觑。 眸子一转,穆初槿赶忙问道:“你是那里的杀手吗?”看着黑衣人这身打扮,带着青铜狼牙面具,这也是每个杀手组织必有的规矩,任何时候都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 “嗯。”淡淡一应,尾音沙哑,黑衣人又默默的吃起来,深黑的眸子透着暗沉的流光。 穆初槿望着燃烧的篝火渐渐的出神。看来,老伯之死必是凶手买通了雪花宫的杀手,要不然老伯手下的那朵六角花怎么解释呢? 还有,她忽然想起来了,在雪园看到过这个六角花,那是深深嵌在杯底的,容雪那里怎么会有这个标志呢? 难道风容雪和雪花宫有关? 思及此,穆初槿顿觉口里的肉食之无味了。 吃饱喝足后,穆初槿便欲于司徒雪辞行,司徒雪虽救了她,但毕竟是雪花宫的杀手,杀手向来心狠手辣,狠戾无情,对于此人,她还是无法信任的。 方才她问他来鬼雾森林的原因,司徒雪只是含糊其辞的说是来采药,穆初槿虽有狐疑,但也不敢多问,少管闲事,对于此刻的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嗖—— 一声哨响,忽的,从林子里窜出一匹英俊神武的马来,只见那马通体银白,在阳光的照耀下,似缓缓而流的水银。 司徒雪放下唇边弯曲的食指,双眸一眯,似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邪魅,让站在侧首的穆初槿猛然一愣。 他真的是杀手?! 穆初槿的脑子里忽然溜出一串问号。 “司徒大侠,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但是……只要你有困难,可以拿着这个玉佩去穆国公主府找我,我穆初槿定会鼎力相助!”少女盈盈一笑,语气坚定。 司徒雪望着手里莹白的比目鱼玫瑰佩,眼珠一沉,平静的拢进袖子里,淡淡的一应。 “后会有期!”双拳一抱,穆初槿豪爽的说道,颇有金庸武侠的风范。 转身方要走,却听到一句:“穆姑娘,等等!” 穆初槿顿住脚步,细眉微皱,难道自己说错了,电视上不都是这样演的吗,分别时刻要豪爽的说句“后会有期”,而且还有一个重yào 的动作,那就是抱拳,这应该是江湖礼节吧,难道这个时空不大流行? 收起胡乱思绪,一双乌黑水钻的眸子疑惑的瞧着后边人。 司徒雪唇角一勾,青铜狼牙面具下的眸子乌黑发亮,修长的手指抚了抚马背上的绒毛,沙哑道:“姑娘此去路途遥远,不如和我同去集市买个马儿如何?” 听到此话,穆初槿方要拒绝,手指不自觉的摸向自己的腰包,忽然一愣,水眸立kè 暗下来,完了,她的钱袋估计掉在客栈里了,还有她带来的衣裳也一并葬身火海了,现在,她可是身无分文,穷的响叮当,况且此地离穆国甚是遥远,该怎么办? 抬头,对上黑亮的眸子,顿时看到了希望,穆初槿赶忙应道:“好。” 马棚里,各色各样的马儿一字排开,有的红艳如火,有的银白如雪,有的乌黑如墨,各个价位样色的马儿都有。 一个灰布衣的老头徐徐的介shào 着,浑浊的眼珠泛着光,滴溜溜的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男的带着青铜狼牙面具,女的带着斗笠罩着面纱,真是一对奇怪的组合。但不管如何怪异,他们可是他的金主,在他的眼里都是金光闪闪的金子。 “老板,我就要这匹。”清脆的嗓音,仿若银铃,少女摸着枣红的马儿,乌黑的眸子里都是满yì 。 旁侧的老头一听,兴奋地才要点头,忽然,从后面传来一阵清甜的嗓音:“老板,这马儿本小姐要了!”纤细的手指正好指向穆初槿手下的枣红马。 摸着马儿的手指一顿,穆初槿转头,透过面纱,隐约是一个明媚少女的轮廓,鹅黄衣衫,身姿纤细,肤如凝脂,鼻似悬胆,口若含丹,眉弯浅浅,十分俏丽可人的模样。 “姑娘,对不住了,这匹马已经被人定下了。”老头走到黄衣少女身边欠了欠身,客气的拒绝道。 “什么?” 柳叶眉一竖,少女颇有些不耐烦,瞥了眼站在马厩旁的穆初槿,纤纤玉手便从衣袋里摸出一锭金子,举手在老头眼前晃了晃,得yì 的说道:“怎么样?本小姐出双倍的价钱!” 看到金灿灿的银子,老头眼睛都直了,搓了搓手掌,忙冲黄衣少女说道:“好说好说!姑娘,你等一下,我去给买主打个商量。” 不远处,穆初槿早已细细打量完了黄衣少女,从她言行举止还有以本小姐自称可以得出,她应该是个官家小姐,而且可以肯定应该是第一次出远门,在大庭广众之下就亮出自己的钱财,可不是个明智的做法,从周围人赤*裸裸的目光就可以看出,如果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有麻烦。 穆初槿看着乐滋滋跑过来的老头,眉头一挑,眼底笑意浅浅。 “姑娘,您看您可不可以……”老头笑眯眯的说着,语句迅速,唯恐穆初槿不答yīng ,但话未说完,还是被穆初槿打断了:“老板,我与这马儿甚是投缘,而且还是我先要的,再说你做生意几十年总该知dào 个先来后到吧……”纤细的手指抚摸着马儿枣红的毛发,十分的轻柔,细腻。 老头一听,不禁愣了,眨巴眨巴眼,想来跟前的这位姑娘也不是个好惹的主,这可怎么办?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既可以不得罪眼前的这两位买主,又可以让他赚银子? “老板,你快点啊!本小姐还有急事呢!可没有时间在这里瞎耗!”远处的人嚷道。 163.救人 听到催促声,老头额间渗出豆大的汗珠,这可怎么办?这可如何是好?一时间六神无主。 “老板,我看这样……”耳边响起慵懒细腻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娇憨。 老头顿时双眼发亮,好似看到救星般盯着眼前罩着面纱的少女,“姑娘,你快说!”不知是错觉还是怎的,似看到白纱下的少女狡黠一笑。 穆初槿在老头耳前低语了几句,只见老儿脸上一喜一悲,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点头答yīng 了。 “你刚才给他说的什么?”马背上的司徒雪哑着嗓子问。 穆初槿放缓了马缰,扭头看着司徒雪,眼底露出一抹趣味,没想到冷冰冰的司徒雪也会有好奇的时候。唇角一弯,不慌不忙解释道:“我只是让老板白白送给我一匹良驹作为条件罢了。”说着,爱怜的摸了摸雪白的马背,这匹马可比那匹好多了,日行千里不说,而且还十分的漂亮,通体雪白,四肢矫健,额间马鼻上还有一撮黑毛,犹如嵌在眉心的黑宝石。 手下摸着,心底是止不住的喜爱,穆初槿弯身伏在白马耳侧,细语道:“不如我给你起个名字……”顿了片刻,眼睛一亮,拍手叫道:“对了!叫小白如何?” 清脆的女音,随着徐徐清风,飘到很远。屁股下的马儿没精打采的嘶叫了几声,算是默认了。 通往穆国的大道上,人烟稀少,荒草凄凉。干裂的泥土路上,马蹄的“哒哒哒”声或深或浅的响着,伴着清风,扬起灰尘。 “前面有一家驿站,我们今晚到那里歇息如何?”司徒雪提议道。 “好啊。”穆初槿轻点头,望了望天边朦胧轻浮的晚霞,拉紧缰绳,向前面驿站行去。她先前本打算与司徒雪分道扬镳,但苦于没有行头盘缠,所以分别一事就此作罢,既然他有意相送,她也没有必要矫情的拒绝。 砰砰平—— 刀剑相撞的声音。 从旁侧的小树林传来。 激烈的刀剑中夹杂着隐约的对话声。 “敢打本小姐的主意,我看你们找死!” “嘿嘿……小美人,快把金子拿出来,兄弟们可以对你温柔点!”接着,林子里传来一阵“嘿嘿”的淫笑。 “呸!”显然,小美人不爽,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旋即,林子里的打斗声更加的激烈。 拽着缰绳的手猛地往后一扯,雪白的马儿扬蹄嘶鸣,马儿霎时停下里。 穆初槿皱了皱眉,刚才的声音好熟悉,似在哪里听过,本小姐……思索片刻,眼珠一亮,原来是她啊!嘴角一抿,这下有好戏看了。 扭头向后望去,才发xiàn 司徒雪早就没影了。穆初槿微有错愕,难道跑到前面去了?于是,又转头望了望前面,空旷旷的古道,什么也没有,连个豆大的背影也没有。 在穆初槿呆愣之际,林子里的打斗声已经停了下来,从里面隐约传来求饶哀嚎的声音。穆初槿了然,扯紧缰绳,急速向林子里赶去。 看来,司徒大侠又去行侠仗义了,唉……真是爱心泛滥啊! 葱郁的小树林,地上跪着几个粗布打扮的男人,蓬头垢面,身材粗壮,显然空有一身蛮力,但被生活所迫,才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求求大侠!不要杀小的!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吃奶的孩子,请大侠网开一面,不要杀我……” 地上的几个男人苦苦哀求着,在他们跪着的身边已经躺着几个同伴的尸体,鲜血淋淋,尸体尚有余温,刚死去没多久,脖颈处有一个深深的剑痕,显然是一剑封喉毙命! 穆初槿骑马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幅求饶血腥的画面,但画中手握寒剑的黑衣男子却冷得很,眼底一片死寂,脸上没有半点动容。 “哼!叫你们欺负本小姐!叫你们抢本小姐的金子!”莹白的玉手里紧握的皮鞭毫不留情的抽打在那几个男人的身上,雨点般,皮开肉绽。 顿时,地上哀嚎一片,那几个男人迫于司徒雪的压力,只好被黄衫少女抽的在地上胡乱翻滚。 穆初槿看着,心有不忍,毕竟他们都是些庄稼汉,因生活所迫才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不如放他们一马。张开唇,才想说出心中的话,突然,“刷刷刷”几声,周围终于静下来。 血红的地上,十几具尸体躺着,身体尚在流血,有的几具粗布衣裳已经裂开,露出皮开肉绽的鞭痕。 刷刷—— 收剑入鞘,司徒雪越过尸体,径直走了过去,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大侠,等等我,我要跟你一起走!”黄衫女子追了上去,秋剪水眸精光闪闪。 手里的缰绳一颤,穆初槿握紧了绳子,无奈的扫了眼横七竖八的尸体,催促马儿跟了上去。望着前面策马奔驰的黑影,穆初槿心底一沉,他还是杀手啊,和司徒雪相处了几日,他的身份她都差点忘了。过了今夜,便与他辞行吧,况且在走上一天的功夫,就到穆国的边境了。也没什么好忧虑的了。 驿站里,都是些风尘仆仆的路人,这里环境简陋,发乌的窗纸都破了洞,从外面向里灌着冷风。屋里的桌椅板凳都破了漆,还有的缺胳膊少腿。乌黑的木头楼梯人走在上面,似有摇摇欲坠的感觉,脚下的木板也踩得“咯吱咯吱”发响,这里的简陋破烂程度直接超出了穆初槿的想象。 傍晚时分,驿站里人迹稀少,况且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赶路的路人也没几个,加上穆初槿等人,也就五六个。 望着粗瓷碗里的白面包子,穆初槿顿觉胃里饿的难受,便拿了包子放进嘴里,猛咬了一口,这一口下去,穆初槿一愣,旋即又咬了一口,顿时傻眼了。 这时,旁边的黄衫少女便大嚷的叫起来:“老板,快过来!”双手掐腰,细长的眼珠似要喷出火来。 店家一听到声音,便颠颠的跑过来:“姑娘,怎么了?” 164.下不为例 慕容月儿把手里的包子啪啪的扔到桌面上,双手掰开白胖胖的包子,从里面抽出一根青菜叶子,忍无可忍的道:“这就是包子?这就是你们店卖的包子!没有肉馅不说,还可怜巴巴的放了根青菜,你们这是卖的什么包子!本小姐看是馒头还差不多!”说完,狠狠拍了下桌子,一副很不爽的表情。 店家愣愣的擦了擦额际的汗珠,眼底微有不解,忙颤颤巍巍的解释道:“姑娘,这方圆百里,十分的偏僻,能弄到一根青菜就不错了,况且此地连年干旱,百姓颗粒无收,我们这里还算好的呢!” 慕容月儿双颊潮红,气呼呼的,听店家一说,细眉皱了皱。 毕竟是管家小姐,老百姓的疾苦她又能知dào 几分。穆初槿望了望低声下气的店家,忙摆了摆手:“老板,你且下去吧。” “是,多谢姑娘。” 慕容月儿看着老板对穆初槿称谢,心底很不爽,小声嘟囔了一句:“多管闲事!”声音虽小,但穆初槿却听得一清二楚。 淡眉一皱,穆初槿并不言语,只是拿着秋剪水眸嗔了慕容月儿一眼,旋即笑意淡淡的望着司徒雪道:“司徒大侠,多亏你这几天的照顾,小女子不胜感激,此地离穆国甚近,不便再让大侠相送,明日我一人上路便可。” 面具下的唇角微动,最后司徒雪轻轻点头,算是答yīng 。 看到司徒雪同意,穆初槿顿觉心里一松,忽然觉得自己刚刚卸了个大包袱,奇怪,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听到穆初槿辞别的话,慕容月儿不禁喜上眉梢,终于不用看到这个头戴斗笠的古怪女子了,一副清高高高在上的模样,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不知怎的,心里冒出嫉妒的小泡泡。 望着面前吃着包子的斗笠女子,眼珠一转,慕容月儿冒出一番小心思,她的身材不错,杨柳腰姿,细细长长,纤白的手指拿着白胖的包子,端送到斗笠下的面纱里,慢条斯理的吃着,吃相还算文雅,不像乡野村姑般粗俗,但又不像官宦小姐,温柔娴淑。 穆初槿早就觉察到慕容月儿的目光,那目光就像刀子一样在她身上来回刮了两遍了,当真不舒服。索性她放下包子,闷闷道:“我吃饱了,先去休息了。”站起身,便向楼梯口行去。 呼—— 突然,一股凉风袭来,让毫无防备的穆初槿下意思的一躲,身体趔趄。 收了收紊乱的心绪,穆初槿定睛一看,刚才的那一击原来是慕容月儿的鞭子,不知何时,自己的斗笠面纱已悉数落到她的手中。 微风拂过,对面的女子秀发飘舞,如锦缎般流光溢彩,一双眸子如钻如星辰,浅红的薄唇微微的抿着,面容冷艳决绝,当真称得上是“倾国倾城”。 慕容月儿咬住红唇,眼底妒忌横生,真后悔摘了她的帽子,你看,周围人的眼睛都看直了。连旁边的司徒大侠都呆呆的,黑曜石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过了片刻,又扭过头来盯着自己,只是死寂的眼底却是骇人的愤nù ,令慕容月儿浑身一颤。 接收到周围人太过刺眼的目光,穆初槿面有愠怒,手掌一拢,水袖一划,从袖孔里飞出一条雪白的绸带,慕容月儿只觉手腕处一痛,斗笠已经重新带到穆初槿的头上,紧接着白绸也飞回穆初槿的袖孔中。 “下不为例!” 穆初槿冷冷的撇下这一句,头也不回的向客房行去。 慕容月儿一愣,她永远也忘不了刚才那个少女看自己的眼神,冷艳绝俗,带着刺目的杀光,仿佛吸盘般牢牢锁住你的灵魂。 自那日与司徒雪辞别后,穆初槿便策马加鞭的向帝都赶去,终于在翌日清晨赶到。 黎明时分,天蒙蒙亮,宽敞的街道上行人并不多,路旁的几家店铺零星的开着,伴随着店老板碎碎的话语。 穆初槿牵了马儿,走到茶棚边,要了一杯清茶,思量着等太阳出来在回公主府,给府里大大小小的面首们留些穿衣服的时间。 “姑娘,是不是刚从城外边来?”店家上了一盘点心,热情的招待着。 “嗯。”穆初槿淡淡一应,喝了口清茶,心思一顿,便问道:“店家,最近帝都可有什么有趣的事?” “姑娘,这还真让你问对了。”现在店里也不忙,店家索性坐下来,和穆初槿攀谈着:“上个月传闻皇帝抱恙在身,将命不久矣,谁知前几天就突然好了,现在生龙活虎的,上早朝处理政事,百姓都说是天佑穆国,皇帝是真龙天子,自有天神庇护,将来必要造福百姓,是我们穆国的一代福帝啊。” 听到这,少女的唇角倏地一勾,眸底含笑,“店家说的是……” “孩子他爹,过来!把这花插门上!”屋里传来一句妇人的声音。 “哎!”店家忙一应,朝穆初槿轻点点头,便起身到屋里拿了一束淡紫的花枝插在门闩上,那花瓣非常的小,五角形状,如点点星辰,中间的花心是淡黄色,这紫花并不算美,可以说是很普通,但却让人心底泛起一股怜惜喜爱。 “店家,为什么把这小花插在门闩上?” “姑娘,应该是外地人吧!”店家望了眼门上的紫花,问道。 穆初槿尴尬的点点头,品了一口茶,“这是不是你们当地的习俗啊!”穆初槿猜测道。 “是呀,此花名叫幸福花,是穆国的国花,甚得百姓喜爱,它不仅好kàn 而且是夏天驱蚊虫的宝贝,还可入药治病。” “哦,没想到这普普通通的小花这么厉害,比空有一番美貌的牡丹玫瑰强多了。”取了一朵幸福花攥在掌心,那五角星的花瓣仿佛是孩子纯真的笑脸,淡淡的向外流溢着幸福。 看到穆初槿这么喜爱幸福花,店家不禁乐呵呵的笑起来:“姑娘,今日便是穆国一年一度的幸福花节,姑娘不如留下来找找自己的有情郎?” 165.灯谜坊 听到店家这样讲,穆初槿不禁一愣,忙问道:“莫非此花是情花?” “不错,姑娘。”店家徐徐解释道,“幸福花又叫心仪花,在今夜子时之前将此花送给自己的心仪之人,便可心想事成,得到花神娘娘的庇护,幸福美满。” “哦,原来是这样。”穆初槿微微一笑,捧着手里的幸福花,渐渐的出神。 夕阳西下,霞光万丈,微风徐徐,在炎热的夏季,倒也清爽。 帝都的街道,此时已是人山人海,从人群中可以看出大多是女未出阁男未婚娶的年轻人,路边有卖花的小童,他们脸蛋酡红,手里挎着花篮,眼珠晶亮的招待着买花的大哥哥大姐姐们。 穆初槿仔细一看,原来都是买一些淡紫的小花,星角花瓣,不媚俗,不艳丽,却自有一股子清纯气味,就像一坛佳酿,搁的越久就越发的醇香。 “那是幸福花。”身旁的人解释道,嗓音清净,醇厚,也似那佳酿般诱人。 穆初槿轻“嗯”一声,忽然想起店家最后的几句话,不禁红了脸,今天的节日类似于中国传统的七夕节,是情人间的节日,她本想出来凑凑热闹,毕竟这是第一次参加穆国的幸福花节,心里有几分好奇几分期待,可是苦于她人生地不熟的,便想找一人来作陪,她很快想到了风容雪,但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清不楚,是恋人吗?又好像不是,处处谨慎小心,她和他之间总觉的隔着一面墙,她看不清楚他,也猜不透。于是打消了和他同去的念头,谁知她还没开口,风容雪到自己送上门来了,说是带她出去散散心,看看花灯,幸福花节不仅有美花,还有精致漂亮的花灯。听风容雪一说,穆初槿不禁心动了,才要答yīng 下来,但一想又闭了嘴,最后索性把府里的面首们都喊了出来,一起来个大团圆游赏花节。 灯光点点,花影绰约。 街头到街尾连起长长的灯龙,一时间灯火辉煌,亮如白昼。美轮美奂的花灯在眼前晃过,仿佛穿梭在灯的海洋。 青衣少年顿足在街边,微仰着头看挂在细竹上的荷花灯,水汪汪的眸子晶光闪亮,灵气逼人。纤长弯曲的睫毛在眼底留下浅浅的阴影,一眨而下,好像一把小刷子刷过人的心坎。 “子木,喜欢么?”蓝衣女子盯着那张朝气俊美的脸蛋,柔声问道,眼底笑意浅浅。 白皙的脸蛋倏地一红,少年赶忙低下头,俊秀的剑眉一挑,眼底透出几分懊恼,竟然被她发xiàn 了,现在他都十四岁了,再过两年就成人了,不应该再玩小孩的东西了。深深凝了眼漂亮的荷花灯,段子木坚定地摇摇头:“穆姐姐,我不要。” 看着少年纠结的表情,水眸一转,穆初槿悠悠走到花灯边,莹白的手指摸着粉色的荷花瓣,深黑的瞳仁在灯火下越发的清亮,“子木,姐姐记得你的家乡是有名的荷花乡,那里的荷花听说很漂亮,现在应该是荷花开的季节,姐姐想要几朵荷花,明日准你回家帮姐姐去摘。” 轻柔的女音徐徐传进少年的耳中,听到“回家”二字段子木立kè 抬起头,乌黑的眼瞳带着难掩的兴奋,公主竟然准许他回家一趟,真是太好了!他没想到公主竟然以这种借口让自己回家,当下心底充满感激。 “嗯……”莹白的食指轻敲了下唇角,穆初槿好似思索了一下,眉眼弯弯,“作为回报,穆姐姐就送你一个荷花灯。” 少年一愣,接受到穆初槿寻问的目光,连忙点点头,颊边飞起两片红云,让穆初槿不禁母性大发,好想捏捏他的脸,手感肯定很好。 穆初槿正对着段子木发愣,却被人扯了扯袖角,当即回过神,回头看着风容雪,只见他唇角噙着笑,淡淡的但很欠扁,他微抬下巴示意穆初槿向后看。 疑惑的目光扫过木架上的花灯,最后定格在架子上边挂着的木牌上,只见上面板板正正的写着七个大字:非卖品,仅供观赏。看到这,穆初槿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气死了,大话说完了,她答yīng 要买给段子木的,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竟然在异时空也存zài “非卖品”三个字,岂有此理! “店家,可不可以把这个花灯卖给我?”穆初槿一眨不眨的盯着荷花灯。 中年男人看着眼前的面具少女,又看了看自家的花灯,微笑的说道:“姑娘,此灯不卖。” 细眉一拢,穆初槿急道:“为什么不卖?” 男人一愣,没料到她会这样问,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时,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大多是手持纨扇的翩翩公子,喜附庸风雅,好舞文弄墨。 “姑娘,这里是帝都有名的灯谜坊啊!连这都不知dào !”一年轻男子摇着扇子嘲笑道。 穆初槿瞪了那人一眼,独自念道:“灯谜坊是干什么的?莫非是……猜出灯谜才会给花灯?” “是啊……” 周围的人附和着。 “姑娘长这么大,莫非都没出来过?” “哈哈哈……” 哄笑声响成一片,不禁令穆初槿面红耳赤,幸亏带着面具,别人也看不见。愤nù 的瞪视着周围的公子哥,穆初槿赌气说道:“有什么好笑的!既然不卖,那就猜呗!”撸了撸袖子,气呼呼的瞪着中年男人:“店家,我猜对了你可要把花灯给我。” “嗯,这是自然。”男人点点头,好心的提醒道:“姑娘,我们这里之所以是帝都最有名的灯谜坊,是因为这里的灯谜有些难猜,曾经难住了帝都四大才子,所以,我看……” “好啦好啦!”穆初槿不耐的打断,“我自然能猜的出来。” 猜不出来,不是还有风容雪吗? 周围人看着穆初槿自信满满的样子,不禁冷嘲热讽,她一个女子怎可能猜出来,何况灯谜坊的灯谜这么难,曾经难住了名震帝都的四大才子,更别说眼前名不见经传的少女了!众人眼里满是鄙夷。 166.猜谜 平静心绪,穆初槿抬首看着荷花灯上贴着的纸笺,只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两行小字:踏花归来蝶绕膝,打一中草药名。水钻的眼珠盯着粉色的小纸条,渐渐的出神,随即山雨烟岚般的眉梢慢慢的窘起,穆初槿的心底瞬间泛滥成灾了。 这么文绉绉的灯谜,真是不好猜,对于她这个实实在在的现代人,猜灯谜自不是行家,让她打打算盘还行,至于这猜谜……唉…… 此时,人群中渐渐响起一阵骚动,有的人看见荷花灯上的灯谜,不禁叹道:“这灯谜真难啊!学医的无文采,学文的不会医经,这猜药谜的,鲜少有人猜得出呀!” “是啊……看来这姑娘八成是猜不出来了……” 周围感叹连连,有幸灾乐祸的,有表示同情的,一时间喧嚣不停。但站在人群中的蓝衣少女依旧静静的站着,仿佛清冽的莲,淡淡静静,从容不迫。 她微微仰着头,一头乌黑的秀发如缎子般垂散在肩头,侧脸的轮廓柔软而美丽,被灯晕镀上了一层暖黄,银色的面具如星子般透亮,反射的光线一时让人看不见那双水钻的眼瞳。 “通通!通通……”穆初槿双唇未动,只是用心语呼唤着在包中呼呼大睡的土鸡。 “呼……干嘛啊……”咂巴咂巴小嘴,万事通换了个睡姿,又埋头睡起来。 真烦人,主人又吵它睡觉了,它可是大大的功臣,如果没有它,那穆彦君早死了!说什么也得让皇上封它个大官当当,和穆初槿平起平坐!万事通边流口水边想着。 但穆初槿可没给它这么多时间想,周围的人只觉站着的蓝衣少女双眸似乎一冷,眼珠子鼓鼓的似要瞪出来,一眨不眨的盯着纸条看,好似和纸条有仇似的,当然外人是看不出穆初槿在对万事通进行威逼利诱,最后的结果就是万事通土鸡妥协了,极不情愿的施展它刚不久以为主人葬身鬼雾森林发奋练成的隐身术。 哼!穆初槿亏我还想着你!你竟然揍我!哇——它好想哭啊!它一定要找风容雪美男诉诉苦。 空中,万事通隐着身扑棱着柔嫩差点没被穆初槿折烂的鸡翅膀,飞到风容雪身边,一屁股坐在雪白的肩头上,伸出嫩黄的鸡翅膀抹了几滴金豆子。 风容雪只觉肩头一沉,似乎有一个柔软的东西落在了上面,他才要转头去看,就听到了一阵细碎熟悉的抽泣声:“小雪雪,你家女人让我问你答案是什么,你快点说吧!我好早死早超生!哼……”传来一阵抹鼻涕的声音,风容雪的脸不自觉的抽了抽,抖了抖肩想把万事通抖掉,但很遗憾没成功。 浅薄的唇一张一合,清醇干净的嗓音,徐徐的轻吐着,仿佛是春天久违的清风,坐在肩头的听答案的万事通不禁要醉了,花痴的赞道:“啊!帅哥!你的声音好好听,连我都要醉了!真便宜我那色主人了!” 啵——轻啄了一下美男的脸蛋,万事通屁颠颠的飞走了。 望着万事通胖球球的身体钻到了穆初槿的包包里,风容雪心间一松,他的答案想必它已带到了,现在虽然有血之痕的制约,但对于万事通的低等法术他还是可以识破的。想到这,白衣男人轻轻一笑,呵呵……土鸡这样,也不知dào 像谁? 像她吧!刁钻可爱,滴溜溜的小眼珠一翻就是算计,有时奸诈的更像一只狐狸,有时冰冷的可以媲美昆仑山上深埋的寒玉。 “踏花归来蝶绕膝,香附遍身不绝馨!” 夜风吹过,清甜的声音,幽幽如清泉,却不失洪亮。 有一刹那,众人俱无声,只静静地看着那个吟诗的少女。 似欣赏一副绝美的画卷般,不忍打破画中的那份宁静与悠然。 中年男人表情一震,双目外瞋,旋即上涌起一股子兴奋与激动。 “咦,这不是猜谜吗,怎么还对上对子了?” “笨死,人家姑娘已经猜中了!” “什么,谜底是什么?” …… “哈哈,好个香附遍身不绝馨!姑娘好文采。”中年男人一边拍手一边向着穆初槿身前走来,赞道:“想不到姑娘不仅才思敏捷,便是这医理也十分通晓。不仅对上谜底是香附,还对出了这么好的一句绝句呀!妙,妙,真是妙啊!”。 “店家谬赞了。”穆初槿脸色微窘,答案是风容雪告sù 她的,现在她受此称赞真的不大合适。 “姑娘莫要谦虚。”中年男人慈目一笑,说着客套的话。 接受着众人红果果崇拜欣赏的目光,穆初槿掩饰尴尬的轻咳了几声,眼珠一翻,笑眯眯的问:“店家,荷花灯我可以拿走了吗?” “呃……自然是可以。”男人寻思一番方道。 穆初槿看到店家迟疑的样子,估摸着店家莫非要反悔了,怎么那表情极不情愿呢。穆初槿抬眼扫了下周围拍手叫好的人,心底又升起一股底气,反正有人作证,也不怕店家反悔。 拿了荷花灯放在手端细细观摩着,碧绿如玉的荷叶,粉色的荷花往外张开,带着张力与精致绽放在人眼前,让人仿佛嗅到了淡淡的荷花香,从表面来看很普通,但手工却十分细腻,想来价钱也不菲。 “姑娘,你先等一下,容我去楼里问问。”中年男人突然说道。 听店家一说,穆初槿愣住,“难道你不是这里的老板?” “我是灯谜坊掌事的,但不是坊里的老板,这个灯谜是老板所出,容我去后面知会他一声。”解释完,店家匆匆向阁楼行去。 “喂……”望着远行的背影,穆初槿纳闷道:“真奇怪……” “没想到今年灯谜坊的秦老板竟然来了,真是难得啊!” “是啊,平常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商业奇才秦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 …… 167.慕容月儿 周围的一群人开始嚷嚷起来,大都是在说些秦老板如何年轻有为,成就了一段商业奇才的佳话,他的商业触角延伸到全国各地,穆国有接近三分之一的资金流入他的口袋,传说他不仅富可敌国,而且貌比潘安,才比子建,是多少少女心中的梦中情人,是高富帅的象征。 听着人群中一波高过一波的谈话,穆初槿不禁头都要炸了,不就是有钱吗,不就是帅一点长得好kàn 一点吗,有什么好稀奇的! 穆初槿撇撇嘴,不以为然。抬头搜索着人群中的风容雪,视线晃了晃,越过乌牙牙的人头,最后定格在一抹出尘的身影上,只见他的嘴角噙满笑意,淡淡的,却很温柔,深黑的眸子也弯弯的,带着难得的欢喜。 难得见他这么高兴,穆初槿知dào 平常风容雪看上去温柔淡雅,但眼神却是空洞冷漠的,带着淡淡的疏离,不容人靠近。现在,不知遇到了什么开心事? 穆初槿才要准bèi 走过去,但在看到站在他身后的鹅黄身影时硬是刹住了脚步,刚才风容雪是背对着她的,她没有看到他后面站着一个明媚的少女,在看清少女的脸庞时,穆初槿一震。 是她! 和她抢马后来又被司徒雪救了的那个少女! 震惊过后,穆初槿感叹的一笑。 天下之大,真是无处不相逢啊! 黄衣少女在男子身边谈笑风生,眸子浅浅,承载着满满月华,举手投足间,都绽放着活力,那仿佛就像一团火,炽热却不容人忽视。 男子似乎也很配合,原本深邃的眼底竟透着几分宠溺,那是穆初槿不曾见到的。 他们认识? 细眉一皱,似是意识到什么,水钻的眸子慢慢的暗下来。 “姑娘,我们老板想见见你,可否到楼里一坐?” 这时,店家从坊里走出来直奔穆初槿跟前。 穆初槿回神,垂了眸子,委婉的拒道:“不了,我还有事。”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没有刚才猜灯谜的兴致? 转身,走向茫茫的人海。 “……” “姑娘!喂,姑娘!”中年男人没想到她会拒绝,不禁愣了神,再回头叫喊,少女已不知去向。 “人呢?” 低沉的嗓音,带着轻轻的寻问,伴着和煦的清风。 站在路边寻人影的李青背影一僵,连忙转身,答道:“老板,那姑娘走了,我拦都拦不住?”说完,微抬眼皮观察着老板的脸色,老板年轻有为,待人和气,每天都挂着一副好面孔,让人觉得特好欺负,但这只是表面现象,秦情可以带人温柔,可以给你阳光微笑,但在工作生意中是绝对的面瘫脸,严肃不苟言笑。 “是么……”语气中带着难掩的失落,漆黑的眸子盯着茫茫的人海,渐渐的迷离落寞。 “咳咳咳……” “爷,外面风大,您快进去吧!”一青衫男子从坊里出来,眉目凌厉,腰间配着一把长剑,他把手里的外衫披到弯腰咳嗽的男人身上。 “不碍事……咳咳……” 最后又看了眼流动的人群,男人才缓缓的进去,空气中残留着一阵强过一阵的咳嗽和粗重的喘息声。 月圆,姣姣夜空流云浮动,星子犹如碎钻般撒满天幕。 花前月下,确是个赏月喝酒的好时机。 夜风轻送,传来淡淡花香,萦绕在鼻尖,透着一股熟悉。 幸福花香? 穆初槿放下酒杯,起身走到窗台边,发xiàn 不知何时,窄小的台子上多了两朵紫色的小花,花瓣如星,暖色的紫在月光下变得朦胧而又模糊不清。 这大概就是幸福的颜色。 双眸一眯,拾起幸福花放在手心小心翼翼的端详着,“这是谁送的花呢?”转头望了眼窗外,什么也没看到,只有似有若无的花香萦绕在鼻尖。 把幸福花插在花瓶里,洒了些清水,穆初槿望着星子般的花瓣微微出神,希望它可以多活几日吧,纵然美丽不可长存,但我只要记住此时的美好就好。 叩叩叩—— 耳边传来敲门声,不紧不慢,似乎很悠然。 从敲门的规律,穆初槿也可以猜的出来的人是谁。 她似乎对他非常了解,又好像不是。 她有点困惑了。 皱了皱眉,“进来。” 推开门,风容雪披着月华从外面走进来,身影绰约,似乎也融进了这朦胧的月色。 “初槿,为何不辞而别?”温吞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焦急。 显然,他是来质问她的。 她知不知dào 他在灯谜坊没有找到她,是多么的担心,多么的焦急,他为此差点拆了灯谜坊的楼阁,后来他碰到了一个男人,一个温雅如风,笑一笑都那么光华璀璨的男人,那是一个拥有强dà 气场似乎可以与他平起平坐的男人,第一次他竟然有一种危险的感觉,似乎要失去什么东西,一个于他来说非常重yào 的东西,只是现在他还未想到。 “我看你很忙,没空搭理我,我就识趣的先走一步了。”看到风容雪的担心,穆初槿压住心底的小小兴奋,面无表情的说道。 听到此话,月光下的身影一僵,深邃的眸子带着几分困惑,视线扫过桌子上的酒壶酒杯,心思渐渐的明了。 风容雪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好起来。他向前走几步,地上的影子被拉出好长。 站在窗台边的穆初槿屏住了呼吸,心跳如擂鼓,耳边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不紧不慢,依如他敲门的节奏,一步步踏在她的心坎上。 后面的风容雪只觉月色下侧影朦胧迷人,在白色的窗纸上留下绰约的剪影,微风拂过,发丝微扬,窗纸上的剪影也跟着动起来,犹如飘摇的灯烛,燃烧在他的心间。 一双有力的臂膀在后面拥住了她,牢牢的紧贴着她,他的呼吸缠绵的轻浮在她的耳畔,就像三月柔暖的春风,让人舒适清爽。 穆初槿感受着身后的人传来的淡淡体温,嘴角微扬。 168.解释 他总是很细心,知dào 她不高兴总会来哄她,但她有时候就会想,风容雪是喜欢以前的穆初槿,还是喜欢现在的穆初槿? 毕竟她们是两个不同的灵魂。 “吃醋了?” 寻问的语气,却带着几分戏谑。 他说话的呼气声喷在她的耳垂上,竟有些痒。 穆初槿不舒服的挣了挣,但没有脱开风容雪的怀抱,他把她箍得很紧,唯恐她逃脱了般。 挣扎未遂,穆初槿才气呼呼的说道:“才不是呢!” 埋怨的口气,带着女儿家的娇气。 寂静的夜空,传来男人的轻笑,透着点鼻音,贴着穆初槿的耳鬓,她突然觉得夏天真的来了,此时竟感到有些热了。 “她叫慕容月儿,我和她……” 男子的嗓音低沉沉的,就像大提琴的嗡鸣。 “雪哥哥,你在不在里面啊……” 门外传来喊声,带着几分焦急,是少女独有的细腻嗓音。 风容雪方要解释的话也淹没在刚才突如其来的喊声里,被人打断,他并不恼,只是眼底的浅淡温柔却再一次刺痛了穆初槿的眼。 穆初槿挣开风容雪的怀抱,这次却十分轻易,因为他的臂膀已经没有先前的那么用力了,而他的注意力似乎也没放在她的身上,深潭的眸子凝向了窗外。 “雪哥哥,你快点出来,我怕黑……” 外面传来近乎乞求的声音,表达着少女是多么的柔弱无助。 “她叫你呢,你快点出去吧。” 穆初槿转了身,眸子盯着房间一角,暗了神色。 “初槿,我只是把她当做……”妹妹,最后二字被外面颤抖的声音打断:“雪哥哥,月儿害pà ,你在哪里……” 慕容月儿蹲在花坛边,瘦小的身影缩在花枝绰约的阴影里,一双明媚的眸子晶晶发亮,带着莹润的水光,说不出的楚楚动人,让人有一种很强烈的保护欲。 站在屋里的风容雪转首看了眼窗外,眼底是隐忍的焦急,他张了张唇欲解释,但最后匆匆甩下一句话:“初槿,我先出去一下,月儿从小就怕黑。” 他不知dào 他的那句“月儿从小就怕黑”是那么的温柔缠绵,让穆初槿呼吸一窒。 “月儿!” “雪哥哥,你去哪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外面传来少女的嘤嘤哭泣,细细碎碎的,却带着柔弱致命的杀伤力。 “月儿乖,别哭了……” “雪哥哥……” “我送你回房。” …… 交谈的声音逐渐远去,淹没在苍茫的夜色中。 白霜的月色下,独留一抹淡蓝纤柔的身影,地上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垂了眸子,心底泛起微微的酸痛,穆初槿只觉心中不是个滋味,纤白的手指搅在一起,不停的颤抖,揉碎了藏在手心里的幸福花。 亭外,下起了磅礴的大雨,白练似的的雨幕在天地间拉开巨大的帷幕。 周围的空气潮湿闷热,让人心底自生起一股子的烦躁。 他静静的站在那,气定神闲,仿佛一下子融进这浓密的雨幕中,不见了踪迹。 他的感情是不容外露的。 “主公,雪花宫宫主送来清莲木。” 周雨蝶把一个朱漆锦盒轻轻的放在风容雪跟前,狭长的媚眼带着一丝感伤。 高大颀长的身影并没动,只是静静的看着这没完没了的雨幕,不知何时,夏天就这样悄然无声的来了,带着这滂沱的雨幕,亦如现在的形势。 “放那吧……” 清冽的嗓音,音色中似带着一股疲惫,他仍然在犹豫,在纠结,他风容雪自诩纵横天下临危不乱,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把天下踩在脚下,对于自己喜爱的东西,他轻易的勾勾手指就可以得到。 而…… 那么她呢? 深潭般乌黑的眸子透着一丝迷茫,充满了浓浓的雾气,浑浊的无法排遣。 看着主公迷茫不坚定的眼神,周雨蝶忍不住道:“主公,夫人上次的警告您忘了吗!她让您杀穆初槿您没有,现在慕容小姐来了,定是得了夫人的命令,您怎么可以一时糊涂啊!上次错过了良机,夫人已有责怪的意思。还请主公已性命为重,尽快配合解除血之痕!” 周雨蝶涨红了脸,情绪有些激动,她必须劝动主公解除血之痕,现在有了解除它的法子,只要主公配合,他很快就会恢复法力,成为武功卓绝强dà 无比的男人! 凌空天下之上,主宰一切! 对于眼前的男人,世界上没有他得不到的,只是他想不想而已! 凄厉的雨声回响在耳畔,仅使深潭的眼瞳闪了一下,风容雪自嘲的勾勾唇角,白袖里的手指慢慢的蜷起。 是呀,母后已经愤nù 了。 在这场计划中,他不应该掺杂任何私人感情,他仍然记得那个冬寒的雪夜,他在父皇坟前发下的誓言:定要铲除穆国,光复大业,还我纳兰氏江山! 曾经的誓言,句句在耳,场景历历在目,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会不停的提醒自己,要报仇! 要光复大业! 要重建纳兰氏江山! 他没有忘记! 重来就没有! 可是,当他遇见穆初槿,当那个少女在床前想来的那一刻,那双明动的眸子就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底,如烙印般抹也抹不掉。 犹如心间的一抹朱砂痣。 母后特意安排的那场刺杀,也是对自己的警告吧!如果自己爱上那个女人,母后会选择毫不犹豫的杀了她! 仅此而已。 母后总是那么无情,在父皇归天的那个夜晚,她就再也没有笑过,对待自己,就像看到仇人一样。在母后的眼里总是看到愤恨仇视,好像他就是杀人凶手般。 呵呵…… 眼中多了份苦涩与自嘲,他小心翼翼的把哀伤藏落眼底,又恢复了一贯的清明。 “你下去准bèi ,九月十五月圆夜,解除血之痕!”慢慢的抬起眼帘,又看向了混沌的雨幕。 169.宴席 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做! 这就是他的宿命! “是,主公!” 周雨蝶躬身退下,在走出雪园的刹那,瞥了眼坐落在公主府中间的绮梦阁,嘴角涌出诡异的笑。 穆初槿,血之痕一旦解除,你认为你还有活着的必要么? 宽宏的宫殿,地上铺着厚厚的嵌金丝的地毯,梁上挂满了精巧的彩绘宫灯,结着大红的绸花。大殿四周由六对高高的铜柱子支撑,铜柱子旁边都设有一人高的雕花盘丝银烛台,天色还看不见一丝暗淡,但上面早早点起了臂腕粗的蜡烛,烛中掺着香料,焚烧起来幽香四溢。 穆初槿坐在贵宾席,一脸的无精打采。 她今日穿了件素色的锦绣长裙,化了淡淡的妆,小巧的樱唇只点了点儿朱红,几乎看不出颜色,银色的面具依旧带在脸上,只露出一双水钻乌黑的眸子,如云的长发仅用一根玉簪挽起,不刻意的打扮,在胭脂味颇浓的小姐贵夫人中间倒也出彩,带着份素雅的美,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周围精雕玉琢的贵夫人小姐们交头接耳,纷纷拉着家常话,无非就是谁家的女儿嫁了个有钱有势的亲王,或是兵部侍郎的女儿长得多么漂亮诸如此类等等,穆初槿听的头都大了,如个木偶般呆呆的坐在那。 她虽坐在贵宾席,处在上首东北角,但这里多是女眷,大都是朝中大臣的夫人子女,穿的名贵丝绸,带着珍珠银钗,身份自然不低。 穆初槿并没有加入她们的谈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一来她不喜欢,不喜欢八卦,二来鬼面公主穆初槿臭名昭著,早让人“敬而远之”了。这让她到图了个清静。 她抬高视线,观了眼下面的宴席,她处在高位,下面的情况一览无余,许多官阶小的臣子携带家眷都坐在那,十分的热闹,谈话声不绝于耳。 “听说没,这次宴请的琉国太子爷是出了名的美男子,长得那个俊呢!” 耳边传来贵夫人们的谈话,那个女人的声音很大,带着难掩的兴奋,穆初槿想不听到都很难。 “是呀,今夜有幸目睹他的真颜真是我们十辈子修来的福气呀!” “唉……就是可惜了,他快要成婚了,如果他不来提亲,我定要想办法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是啊,我们也是……唉……就是可惜了……” 哀叹声连连,让穆初槿突然很无语,不就是邻国的太子来穆国提亲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好像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似的。 再说娶得好像是才貌双全的玲珑郡主,玲珑郡主貌美如花,怎么会配不上琉国太子呢? 和亲虽是政治婚姻,两国各取所需,但却使两国百姓免受战争之苦,妻离子散,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这玲珑郡主可是大穆国的功臣啊! 穆初槿不禁心底升出一股子敬畏。 “真是便宜了那夏玲珑了,要不是……” 后面的声音渐渐小下来,说话的那几个夫人偷偷地朝穆初槿这里瞅了瞅,随后耳语了几句,就不再言语了。 由于穆初槿功力高强,耳力也提了上来,她们刚才嘀咕的几句全让穆初槿听到了。 原来夏玲珑就是平南王的掌上明珠,夏寻飞的妹妹,因夏寻飞一案追查未果阿弟为了安抚平南王,答yīng 把夏玲珑嫁给琉国太子秦佑情为太子妃,一来来表达两国友好的夙愿,二来玲珑郡主倾心琉国太子已久,也算是圆了夏玲珑的心愿,让她有个好归宿。 宝贝女儿有了好归宿,平南王自是欢喜,也抚平了失去独子的心伤。 穆初槿冷冷一笑,笑意中多了些嘲讽,这儿子才死了没多久,就忙着给女儿办婚事,他平南王这伤口还真抚的平啊! 况且,她穆初槿并没有杀夏寻飞,凭什么把责任推到她的身上,让她穆初槿背这个黑锅,她穆初槿可没忘记在她身陷牢狱的时候,平南王是如何的在阿弟面前添油加醋落井下石! 面色一冷,穆初槿心里顿觉堵得慌,突然很想一走了之。因为,她受不了旁边的贵人小姐们传来的幽怨眼神。 最后,阿弟从后庭步出,黄袍加身的坐在了主座上,席间的大臣女眷们都站了起来,恭敬的叩首跪下,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穆初槿跪在中间,偷偷打量了眼主座上的阿弟,他的气色的确好了,神清气爽,少了往日的病态苍白,多了几分上位者的英气,越来越有帝王的气魄了。让她深感欣慰。 “众爱卿平身。” 微拂手,明黄的衣摆轻扬,众人颔首的站起来,恭敬的坐在了座位上。 穆初槿坐定,坐等开席吃饭,其实对于宴席她没有多大的兴趣,为了不虚此行,那就不要委屈了自家肚子,这样还省了一顿饭钱。想着,心情渐好,水钻的眸子越来越水润。 其他的夫人小姐们也眼睛发亮,如打了鸡血般兴奋,但她们可不是为了吃,而是琉国太子爷要进殿了。 她们要一睹美男风采! “宣——琉国太子进殿!” 尖细的太监嗓音穿透殿门,传到门外,由外面的小太监一层层的传递下去,这似乎是一段很长的时间,让在场的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但—— 又似乎很短,当一身紫纹蟒袍的身影踏进殿门的那一刻,众人眼中猛地一亮,无不为男子的风华绝代所倾倒。 那是一个怎样的男人? 笑一笑光华璀璨,温暖迷人。 唇瓣如花,鼻若悬胆。 暗云花样的衣袖随着步伐随风抖动,仿佛振翅欲飞的蝶。墨发被素色羊脂玉簪束起,多了几分飘逸的美。 他仿佛离人很近,又似乎很远,让你顿觉温暖。 若即若离。 “琉国太子秦佑情拜见皇上。” 磁性的嗓音,在宽敞明亮的大厅显得甚是洪亮,又透着说不出的好听。 好熟悉的声音? 170.挑衅 穆初槿心一紧,震惊的抬起头。 透过层层阻隔,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依旧如初见般,温暖照人。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儿时像个狗尾巴一样跟在他身边,气急败坏的大叫着:“风哥哥,等等我?” “傻丫头,你快点啊!” 和煦如风的声音,仿佛侵了阳光,他转过头微笑着看着她。 阳光洒在少年的脸上,细细碎碎,犹如耀眼的碎钻。 霎间迷了她的眼。 以至后来,她不得不眯起眼睛仰视他。 而他们的距离随着年龄的增长也越拉越大,最后,他绝情的悔婚,彻底伤了她的心。 曾经的过往历历在目,望着殿堂上的那个男人,穆初槿的脑海轰的一声炸开,手指捏紧了素锦的衣袖,在上面留下纵横交错的折痕。 深黑的瞳孔凝着那个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的男人,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苍白的脸颊上冒出一层层冷汗,贝齿咬破了嘴唇。 秦佑情似乎感受到一道目光,不知为什么,那目光说不出的悲愤,伤心,落寞,仿佛要刺穿了他的脊背,让他从脚底升起一股寒凉。 心底突然很不舒服,他困惑的转过头,但脸上依旧是淡淡的表情,他不着痕迹的扫过每一个人,最后视线在一个女子身上定格,那少女戴着面具,目光清冷,浑身散发出一股戾气,阴冷透骨。 她的打扮很普通随意,没有其他贵夫人小姐们的浓妆艳抹,没有玛瑙金钗,有的只是素净的衣裙,一根玉簪而已,在所有的人都想一睹琉国太子风采的时候,她却随意悠然,满不在乎。 犹如临寒独开的梅,清冷孤傲。 潇洒决绝。 令他心底一亮,仿佛灌进来一股清泉,清澈透亮。 她是个很特别的女子呢! 看到秦佑情望过来的目光,穆初槿仓皇的低下头,收稳了激动的情绪,再次抬起头,眼底只剩下淡淡的冷漠,深黑的眸子犹如外面低垂的夜幕。 穆初槿转头看向昏暗的窗外,那里有一棵垂柳,微风拂过,有鸟儿振翅飞起,伴着啾啾的鸟啼。 水钻的眸子随着鸟儿的飞起起起落落,她似乎很随意,没有再去留意殿中的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可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刺进了她的心底,犹如荆棘般深深的扎进去,虽然那里已经结痂,但扎进去的那一刻仍在流着脓水,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疼痛。 也许是麻木吧! 或许什么也不是。 就像你从小依赖信仰的神突然要离你而去,你忽然觉得自己丢了个心爱的玩具,心里空荡荡的,失落哀伤还是会有的。 没有了身后的那颗大树,突然就没有人生中的庇护。 现在,她足够的强dà 了,那棵大树早已不在,她该学会独立了。 独立的面对人生的一切。 当一句清亮的声音传进耳里时,穆初槿心间怔然松下来。 无论是在那个世界,还是这个异世,他都不可能娶她,他和她在他说要娶夏玲珑为妻的时候就早已不相干了。 夜暮时分,晚宴开始。 觥筹交错,杯光灯盏。 饭菜酒气香萦绕在鼻尖,穆初槿突觉有些透不过气。 她微划水袖,起身向御花园走去。 这里光线有些暗,天上弯月如勾,星光点点。 园内,花枝摇曳,香风阵阵。 一扫刚才的闷热。 “你确定她在这里?” 不远处,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伴着低沉的谈话。 “郡主,奴婢没有撒谎,她就在前面。” 嗫嚅的女音透着些许坚定。 穆初槿慢慢的抬起头,正好kàn 见向这里缓步而来的夏玲珑,眼神一闪。 光线虽暗,但穆初槿依旧看清了那少女的模样,豆蔻年华,肤如凝脂,细眉弯弯,犹如薄月。一身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花容月貌出水芙蓉。 “你就是风流公主穆初槿?”夏玲珑皱眉凌厉的问道,眼神透着一股轻蔑。 穆初槿收起打量的目光,长睫一垂,遮住眼底一闪即逝的冷意,淡淡道:“找本宫有何事?”她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因为谁规定她夏玲珑问的问题她穆初槿就一定要回答! “哦?”拖长的尾音,“原来你就是那个鬼面公主!”尖锐的语气,眼神有些愤恨,夏玲珑强作镇定,保持着大家闺秀的风范,“是你杀死了我哥哥,对不对!”莹白的手指绞紧了帕子。 面对夏玲珑的质问,穆初槿心底一冷,眉间泛起一丝恼意,她现在是百口难辨了,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她杀死了夏寻飞。微微平定心气,穆初槿坚决道:“不是!”说完,眼也不抬的绕过夏玲珑向园外走去。 “你站住!”夏玲珑气势汹汹的挡住穆初槿的去路,再也维持不住大家闺秀的风范,脸颊潮红的说道:“你杀死了我哥哥,竟敢不承认!如果不是皇上保你,我爹爹早就把你给杀了!哼!”不屑的一哼,眼底的轻蔑更甚。 她向来是个规规矩矩的大小姐,特别看重女子的三从四德,而对于女子,贞洁最重yào ,不像眼前的这个女人,光面首就几十个,真是道德败坏,丢进了穆国子民的脸! 残花败柳,还敢在她夏玲珑面前耀武扬威! 哼! 听到夏玲珑的大呼小叫,穆初槿面若寒霜,双眸一眯,嘴角涌出笑意,“玲珑郡主,你哥刚死没多久,连丧期都没过,你就办起了婚事,怎么说也于理不合啊!” “你……”夏玲珑面色一白,手里的帕子似要捏碎了般,樱唇被紧咬着。 穆初槿衣袖一摆,高傲的轻哼一声,冷冷道:“本宫还是劝郡主少胡搅蛮缠,莫要费那口舌之争!当不当上太子妃还说不定呢!哼……” 望着远去的素纱身影,夏玲珑双眸通红,恨不得把穆初槿撕碎。 171.唯舞独尊(一) “郡主,节目快要开始了。”旁边的丫鬟小声提醒道。 夏玲珑本就生气,现在正在气头上,听丫鬟一说,怒气上涌,抬手甩了丫鬟一巴掌,“没用的东西!” 说完,眼底闪过一丝愤恨,随即似想到什么,嘴角涌出一抹诡异的笑。 穆初槿坐在座位上,瞳孔漆黑无比,抬眼望了望与阿弟相谈甚欢的秦佑情,眼神又黯淡了几分。 能在异世见到他,实属意料之外。 只是,看着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却觉得很陌生。 他依旧是商业奇才,在公众场合,总是那么游刃有余,恣意的穿梭其中,这是他的强项。但眼底的孤冷哀伤却是她读不懂的。 穆初槿端起酒杯,品了一口醇酒,当酒香灌进鼻腔的刹那,她似想到什么,身形一顿。 她一度认为他是柳成风,但异世之大,无奇不有,秦佑情和柳成风有可能只是两个外貌相似的人! 他们有可能不是同一个人! 又或者…… 他也和自己一样,穿越到异世,以不同的身份生活着。 想到这,穆初槿身体一颤,她突然很不希望是第二种可能,因为…… 因为风容雪么? 他们二人同时出现在她面前,她又该如何抉择呢? 穆初槿苦涩的一笑,揉揉眉心,大概自己想多了。 在她思索之际,众人已经停止了说话声,纷纷看向高台上的彩衣少女。 不知何时,大殿正中架起了一座高台,上面用猩红的地毯铺着,四周的彩绘宫灯也亮起来,发出璀璨各色的光芒,仿佛舞台上投射的彩光。 夏玲珑站在台面上,身影纤长,在灯光下,肌肤如细瓷般精致动人。 她微微含笑,眉眼细长,体态端庄。抬眸,淡淡扫向众人,轻轻一躬身,柔声道:“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琉国太子爷可否允了小女子?” 说话间,细长的眸子望向贵宾席上的秦佑情,眼底精光闪闪,满是倾慕。 虽然她已经极力遏制住对他流露的情愫,但在望向他的刹那,依旧抵不住满腔的柔情蜜意,爱意绵绵,她夏玲珑爱上秦佑情,也许就是她今生的劫。 男子冲她一笑,眼底溢满光华笑意,那笑阳光温暖,光彩照人。听说,琉国地处北方,气候偏寒,常年下雪,没想到那么寒冷的地方怎么养出那么温暖的他呢? 雪梅香般的男子,诱惑着她萌动的心呢。 “允了。”低沉的嗓音,伴着男子的轻笑,夏玲珑心底顿时雀跃起来。 他是不是喜欢她呢? 他对她笑的那么甜? 夏玲珑压住心底涌出的兴奋甜美,嘴角突然泛起一丝诡异,她抬眸越过层层人群,视线停在素锦的身影上,面笑心冷的说道:“可否请公主为小女子伴舞?” 一语完毕,惊了四座。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全都禁了口,大气也不敢喘。 谁都知dào 穆初槿和平南王的恩怨,穆初槿杀了夏寻飞,这是板上钉钉子的事,夏玲珑肯定对穆初槿恨之入骨,怨恨在心。 现在,夏玲珑仗着有琉国太子爷给她撑腰,当众挑衅穆初槿,但穆初槿要是个软柿子任人捏还好,可关键是她不是个好惹的主! 现在,二人卯上了,这局面该如何是好? 穆初槿本打算再吃点东西就偷偷的溜走,她把桂花糕放进嘴里,还没吃进去,就看到众人投来的目光,有惊悚,有畏惧,有慌张,有幸灾乐祸,各种眼神齐刷刷的看着她。 什么情况? 她穆初槿何时成了焦点? 熏眉微皱,穆初槿慢条斯理的把桂花糕放进托盘里,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向高台上的纤柔少女,低眉细语道:“麻烦郡主再重复一遍,刚才本宫没听清?” 轻柔的嗓音,带着淡淡的随然,多了份潇洒,临危不乱,从容镇定。 她可是跟风容雪学的呢?也许,风容雪一直都不知dào ,他何时交了这么个徒弟? 听穆初槿一问,众人唏嘘一声,公主不简单啊! 台上的夏玲玲面色难看,握紧了手中的绢帕,强笑道:“可否请公主为我伴舞?”细长的眸子瞪着台下的女子,闪过一丝得yì 。 众人望望夏玲珑,再转过头来看看穆初槿,只见面具少女微微一笑,水钻的眸子盛满了笑意,樱唇轻启,徐徐吐出:“好,容本宫去后台准bèi 准bèi 。” 起身,离席。 留给众人一身纤薄素锦的衣影。 官家夫人小姐们望着逐渐消失的人影,不禁嗤笑道:“看她走的那么匆匆,想必是借故逃走了。” “是啊,穆初槿贵为公主,却什么也不会,连女子最基本的女红也不会做,真是丢人哪!” 一位官家小姐尖酸刻薄的说着,眼底满是轻蔑。 “我看她啊不想在琉国太子爷面前出丑罢了!” 一粉面贵妇人附和的说着,众人听到后都咯咯的笑起来。 顿时,哄笑声一片,如水波般一层层的扩散出去,传到正坐在贵宾席上攀谈的男人耳里。 紫色身影一僵,苍白的脸颊上渐渐的出现一道裂痕,深黑的瞳孔仿佛流转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太子?太子!”穆彦君皱眉唤道。 “在。”秦佑情回过神,淡淡的回答,只是刚才的那三个字犹如烙印般深深的刻在心里,在心间翻起千尺浪。 穆初槿。 难道那个公主叫穆初槿? 怎么会这么巧合,那会不会就是她呢? 漆黑的眼底一亮,顿时充满希翼,仿佛黑夜来临前的星子,一瞬间被点亮,光华璀璨。 噗—— 轻轻的呼啸声,带着风的撞击。 众人只看到一条雪白的锦缎,飞如蛟龙,横铺上空,直达高台。 白衣少女脚步轻盈,身轻如燕,晶莹玉足踏过雪波,引起足踝上银铃作响,叮叮咚咚,扣人心弦。 伴着黑夜清风,更加清脆动听。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眼底满是惊愕,带着些微的不可思议。 172.唯舞独尊(二) 锦缎上的那个神仙女子真的是公主? 那白衣女子轻纱遮面,一双玲珑目竟比那弯月还迷人水亮,狭长的眼尾点了色,是一种淡淡的紫,清丽中说不出的魅惑。雪白的长颈被衣领遮住,带着一种禁欲的美。 女子前身一倾,翻身跃上高台,周身的雪缎化为螺旋,仿佛雨过晴空的彩虹,在宫灯的照射下,发出明亮的颜色,在少女周遭围绕成纹。 夏玲珑一愣,眼底微有恼怒,收起震惊的心绪,她快步走到琴台边,坐下,抚琴,嘴角涌起诡异的笑。 穆初槿,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哼……残花败柳而已。 莹白的玉指抚过琴弦,夏玲珑面带微笑的弹着,熟练的手法伴着清幽的琴声,徐徐的流传开来。 听到琴声,水眸一动,眼底仿佛堆满笑意,晶莹剔透。 白纱一甩,如轻盈的蝶翼,看似柔韧的锦缎在穆初槿手里犹如灵蛇,婉转盘旋,扶摇而上。 身影如魅,在空中弯出迷人的弧度,如云的长发在风中张扬开来,带着不可一世的霸气。 穆初槿在跳舞中掺杂了玄幻莫测的轻功,每一个动作都被她舞到极致。 她本就有跳舞功底,现在加上轻功,更是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夏玲珑看向高台上旋转的白衣少女,双眸一眯,手指一紧,瞬间改变了琴音的节奏,由先前的轻缓悠长瞬间化为凌厉飞速。 夏玲珑运指如飞,美妙的音符在她的手底涛涛的奔涌出来,情形瞬间变得紧张,如果没有熟练的舞步,是跟不上音符的节奏的。 看到对面少女微乱的脚步,夏玲珑一喜,唇角勾起笑意,穆初槿虽然跳舞跳的好kàn ,但却只是随意摆出几个动作,并没有规律,如果自己随便一改节奏就会使她方寸大乱。 哼!穆初槿你也不过如此! 夏玲珑得yì 一笑。 洁白的额头渗出薄汗,穆初槿双颊微红,暗骂夏玲珑卑鄙,刚才的瞬间变化让她措手不及,舞步有些微的凌乱。 虽然内心焦急,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手上的白绸依旧如灵蛇般飞快的舞着,越过夜空,仿佛有了方向般直击琴台上的女子。 夏玲珑还沉醉在沾沾自喜中,对于穆初槿的出手毫无防备,她只感到一股劲风朝自己面门袭来,带着冷冷的杀气,让她心里一颤,吓的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 但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一枚玉润莹白的酒杯瞬间打偏了白绸的方向,让那股迫人的杀气擦着自己的耳垂而过,虽然那个酒杯阻截了杀气,但仍让她的耳垂感到疼。 可想而知,如果白绸扫到她的脸上,将会是多么可怕。 夏玲珑惨白了脸,手指一抖,琴音的节奏随之慢下来。 台下有一霎间的宁静,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但谁都不敢说话,依旧看着舞池中轻盈冷然决绝的身影,那是一个冷艳如幽灵的女子,她仿佛淬了毒药,带着冰冷的美。她虽然冷,但仍叫你不自觉的想要靠近,这仿佛就是飞蛾扑火的固执,明知是死路,却仍然甘之如饴。 漆黑的眸子一扫,直直的看向贵宾席上雪梅香般的男子,他的手里空空的,苍白的唇角噙满笑意,温暖迷人,但却不再属于她。 穆初槿面色一冷,瞳孔如深邃的夜色,再也看不到边际。 她突然很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眼中酸涩的疼,一模一样的脸,却再也不会维护她,而是在她面前去帮zhù 另一个女人,一个故yì 刁难她的女人。 好! 很好呢! 微微一笑,眼底冷色攀升,穆初槿仰面躬身,微风中,脸上的白纱随风飘起,不经意间落入了男人的眼。 依旧是熟悉的容颜,清丽娇媚,带着少女独有的饱满脸庞,仿佛是刚摘的水蜜桃。 灵动的眸子自有一股子灵气,让人一看不容忽视。 秦佑情身形一僵,眼底再也看不见别物。 深邃的瞳孔带着浓郁的暗伤,没想到在这种场合竟然找到了她,没想到他们却这样戏剧性的见面,只是他还是没有娶她,还是在她面前向另一个女人提亲。 他终究无法给她想要的一切。 英俊的脸庞逐渐变得苍白无比,他不自觉的咳嗽了几声,雪白的帕子上留下梅花点点。而他却浑不在乎,收起绢帕,眸子一度痴迷的望向舞台上挥剑的白衣身影。 一挥手,雪白的锦缎仿佛灵蛇般越过众人,缠上侍卫的长剑。 叮—— 一声脆响,宝剑脱壳而出。 铮亮的寒剑在夜色下,银光闪闪,照亮了穆初槿的眼。 那双眸子在月色下,漆黑无比,带着冷艳的美,又带着深深的诱惑,让众人不禁迷失在那深邃幽深的瞳孔中。 看着手中的剑,穆初槿微微一笑,起身一跃,运剑如飞,身影如魅,刀光剑影间,让人只看到一片模糊的白影。 夏玲珑一愣,手指不自觉的快起来,节奏如涛涛江水,飞流直下,但依旧跟不上穆初槿的舞步。 只见那剑在少女手中如长了翅膀般在高空中划过银亮的弧度,纤柔中带着一股韧劲,强势中又有一抹少女的柔弱,让人心生怜惜。 衣袂翩翩,轻盈如蝉翼,在月华下,少女的容颜犹如白瓷。 宫灯下。 朦胧的白沙下。 众人似乎很想看清少女的脸庞,他们很想知dào 那白纱下究竟藏着怎样的容颜,他们似乎忘了台上的人就是穆国子民人人唾弃的鬼面公主——穆初槿。 穆初槿的动作越来越快,身影不停的在台上换着方位,让人看不真切,仿佛是误入人间的仙子,在浮云流动中,只留给众人衣袂翩跹的薄影。 夏玲珑不停的抚着琴,指尖因为用力过大被银色的琴弦磨出血泡,她不能停,不能输,一定要跟上穆初槿的节奏,她本想要耍耍她,让她出丑,没想到她却用同样的方法折磨自己,她一定要撑下去,不能在他面前出丑。 173.见或不见 决不能! 铮—— 尖锐的争鸣之声。 琴弦应声而断。 夏玲珑吃痛咬唇,手指被冰冷的琴弦划破,她呆呆的看着断裂的琴弦,眼神空洞。 最后,台下传来的唏嘘声,瞬间打破了她的呆愣,她慌忙扭头,望向贵宾席上令她魂梦牵绕的男子,她发xiàn 他并没瞧她,而是凝眸望着穆初槿。 这令她的心一痛,仿若被蚁噬,眼神霎间变得通红,怨恨的瞪向高台上舞剑的白衣女子,仿佛要洞穿了少女的脊背。 一剑舞毕,穆初槿微微平定了下心绪,眼底淡然一片。 刚才的凌厉被片刻收起,仿佛从没有表露过。 素白的手一抬,刚才还握在手中的剑好像长了眼睛般精准的飞到侍卫的剑鞘内。 众人眼底惊骇,这该需yào 怎样的功力啊! 眼前的这个不过十七岁的少女真的是穆国臭名昭著的公主吗? 众人回过神,纷纷望向高台上的白衣少女。 只见她双眸带笑,脚步生风的走到夏玲珑跟前,面色温柔无比,她躬身附在夏玲珑耳畔不知说了什么,令夏玲珑的脸色更加的苍白,狭长的眼神有瞬间的慌乱。 秦佑情慢慢的勾起唇角,眼底带有宠溺,仿佛沉醉在什么美好的回忆中,她还是那样啊,清纯中带点小邪恶,有时天真的如明媚的孩童,有时邪恶的如恶魔,她会耍小坏点子,可以气死人不偿命,可以无辜的如小绵羊,她就这样令人着迷。 让你深陷其中,勾住你的魂,拴住你的心。 躲都躲不掉。 那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不知被她说了多少遍了,没想到现在都这么大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说着这句老套俗气的话,显得很孩子气,但不知何时,她的语气变得这样冷了,没有感情,有的只是冷漠,心硬,看来,那件事对她打击很大吧。 想到这,愧疚之色浮现在脸上,让他难过的透不过气,一时间只觉心底血气上涌,又吐出几口鲜血,望着梅花点点的绢帕,深邃的瞳孔只剩下哀伤孤寂。 此生他还是没有资格拥有她。 “爷,您没事吧!”站在身旁的龙烨慌张的问道。 爷肯定又是情绪激动了,是不是又想起他的那个故人了,可是是什么引起他的想念呢? 他抬头望向舞台上轻灵的白衣少女,眼底满是钦佩。 好俊的轻功! 不一般的女子呢! 摊开手掌,雪白的锦缎层叠的落到掌心,唇角一勾,穆初槿优雅的拢进袖里,转身,头也不回的向台下走去。 她该走了,对于别人的表情或看法,她没空去理会。 这次,她终于摆脱了个麻烦,她要让夏玲珑知dào 她穆初槿不是好惹的,不要随便把夏寻飞的死扣在她的头上,这顶帽子太大,不是她穆初槿愿意背负的。 此时的夜好静,宴会的喧嚣逐渐离穆初槿远去,但此刻她的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 内心深处,突然泛起轻微的孤独,一个无法被理解而又无处倾述的无助迷茫浓浓的包裹着她,无论秦佑情是不是柳水痕已经不重yào 了,重yào 的是她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异世,是上天的垂怜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弥补在过去未了的心愿么? 还是,上天在给她穆初槿开一个可笑的玩笑,对她进行新一轮无尽头的折磨? 望着惨白的月光,她的内心却突然空落落的,孤独而又哀伤,她仿佛处在一个幽暗的陷阱里,那里有着不知名的危险,也有着那个男人带给的淡淡温柔,一个迷死人不偿命却又如罂粟般的温柔。 不知为什么,此刻她却感觉不到任何的温暖,她与他最大的隔阂就是彼此间的不信任,他就像一个谜,是一个神mì 而又危险的男人,但却深深的吸引着她。 和他靠的越近,那种不安的感觉反而就像冰凌一寸寸的割破她的肌肤,渗进她的心脏,在她的胸间翻起千尺浪。 她讨厌虚无缥缈的感觉,讨厌! 风容雪,我该拿你怎么办? 她穆初槿不是傻子,有些事情她似乎有些明白,又似乎不想弄明白! 烦恼的皱皱眉,穆初槿抬手,捏住牡丹纤细的花枝,她想把花摘下来,太美丽的东西,她怜惜的想要留住。 脚步声渐进,来人修长的身影在花坛上留下一抹阴影,微风拂过,花枝摇曳间,那影子似乎也被割得支离破碎。 秦佑情站在不远处,看着少女懊恼的在摘着一朵粉红的牡丹,皎洁的月华下,抬起的藕臂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 嘶—— 细眉一皱,少女吃痛的抽出手指,莹白的指腹上凝出血珠,在暗夜下,说不出的妖异。 对面的秦佑情心一紧,加快了脚步,最后似是意思到什么,身形一顿,在离穆初槿一步之遥时优雅的停下来。 “公主,摘花还是要小心一些。” 低沉的嗓音,透着淡淡的干爽,似乎带着青竹阳光的味道,在清凉的黑夜竟叫人说不出的温暖。但不知为什么,这简短的言语间,竟带着些许斥责的味道。 话语伴着清风传到穆初槿耳里,却令她一愣,眼瞳慢慢的泛起一层模糊的水雾。 曾经也有一个少年这样无微不至的关心着她,她还记得有一次自己调皮的爬树,结果没站稳就从树上掉下来。她原本以为自己一定死定了,肯定摔断胳膊腿,成为没人要的丑媳妇,将来一定嫁不出去。 可是预想的疼痛没有到来,却感觉到一双有力而又温暖的手臂,他接住了她。但少年却因为承shòu不住下坠的压力,单膝跪在了地上,一双手臂差点残废。 她永远也忘不了少年温柔的去安慰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女孩,他说不怪她,他说他一点也不疼,却不知dào 那时她有多内疚。 穆初槿抬起眼帘,水钻的眼瞳在夜色下闪闪发亮,犹如流动的水银。她颤抖的抬起手臂,慢慢的抚上那张熟悉英俊的脸庞。 174.占有欲 “风哥哥……” 紫色的身影一颤,黑曜石般的眸子狠狠闪了一下,秦佑情别开头,视线投向别处,轻唤道:“公主?” 如梦初醒般,穆初槿慌张的放下手,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慌忙道歉:“对不起,太子与本宫的一个故人很像,刚才真是……对不起……”笑了笑,带着些微的自嘲。 “公主,太客气了。”秦佑情淡淡的说道,苍白的唇角微微的抿起,脸色在月华下有些透明,他轻咳了一声,飘忽的眼神最终定格在那抹白影上,“想必那个故人对公主很重yào 吧……” 微风过,低沉的声音消失在虚无缥缈的空气里,一吹便散…… 穆初槿心底微痛,转过身,深深的望着这张一模一样的脸,一字一句的说:“他对我非常重yào !” 是啊,非常重yào ! 一个默默守护她的男人,守护了她那么多年,虽然最后说了那么无情的话,可是曾经的过往并不是一句残忍的话就可以轻易抹掉的。 也许,自己那时太过冲动了吧,仔细想想,他也许有自己说不出的苦衷,她怎么可以就这么轻易的怀疑他呢? 唉…… 如果可以回去,再重新见到他,她定要好好的对他说声“对不起”,他的选择也许是对的。有谁说谎言是对另一个人变相的保护,也许你看到的不是真的,听到的也不是真的,但内心的感觉却是真的。 收起低落的情绪,水钻的眸子氤氲的水汽渐渐的敛去,滞留在眼底。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感觉到身边的男人心情似乎大好起来,嘴角的笑意似乎比平时还要灿烂,温暖。 黑云遮月,夜一下子静下来,也跟着暗下来。 婆娑的树影下,似乎倒映出一个模糊的身影,黑影动了动,藏在暗处的眼瞳如夜色般寂静凉薄,浑身透着淡淡的冰冷。 衣袍翻飞,深潭般的眸子望着逐渐远去的人影,微微闪了一下,旋转出流波的异色。 天气闷热,仿佛在人的周围裹了一层细密的水汽。即使在屋里呆着,什么也不做,也会汗流浃背。 这就是悲催的古代。 没有发达的科技,没有空调,连个简陋的风扇也没有。 但有钱就有享shòu ,这就是穷人与富人的差别。 此刻,穆初槿正斜躺在贵妃椅上,旁边站着几个丫鬟,手里握着蒲扇,轻轻的摇着。 这里是个凉亭,亭子的前面是一片茂密的竹林,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 小风袭来,夹杂着淡淡的青竹味,竟让人说不出的舒爽。 水钻的眸子半睁半阖,许是躺的有些麻木,穆初槿翻身换了个姿势,娇柔的身躯透着几分慵懒,无形间带出一股媚色,浑然天成,一点也不造作。 “公主,您的凉茶。” “嗯。” 轻应一声,素白的手接过丫鬟递来的花茶,樱唇轻轻抿了一口,一股清凉的茉莉香气侵入舌尖,挑起了她敏锐的味蕾,心里瞬间安静下来。 放下青花瓷杯,水钻的眸望着前面葱郁的竹林,渐渐的暗下来。 林子的前面就是雪园,只要穿过这片阻隔,她就可以看见他,看见这几日都叫她心绪不宁牵肠挂肚的男人,但是,天生的清高傲气不允许她这样做。自从那日慕容月儿把他叫走之后,他就再没有来找过她,他们之间好像闹起了别扭,穆初槿不知dào 她到底哪里得罪了风容雪,导致他这几日都不见人影,他好像在特意躲她,又好像特别的忙。 水钻的眸怔怔的望着绿波浮动的竹林,渐渐的失神,似陷入了某种回忆。 她忽然想起来他们那时在山洞相依相存的情景,那时的他们是多么的依赖彼此,他的眼里仿佛只有她,她也动情的望着他,她原本以为经过山洞的那段刻骨铭心的经lì ,他们的关系会有所改善,不知为什么,当他们身份不同的出现在公主府时,一切又恢复到原点。 他漆黑的眼底依旧让人看不透,他依旧精明神mì ,依旧冷漠凉薄,依旧淡淡的温柔,带着似真似假的面具,嘴角的笑意不经意间会向她展露,却不是她的唯一。 有人说男人占有欲很强,对自己爱的女人会很霸道。但女人同样也如此,对于她们爱的男人有着强烈的占有欲,她既然是他的,那么他必然是她的。 她穆初槿自认不是什么完美的人,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她不喜欢雾里看花,不喜欢看不清楚的事情,她喜欢挑明了说。可是,面对她和风容雪的关系,她此刻只剩下迷茫,就仿佛独身处在一片白蒙蒙的雾气中,在那里看不到方向,每前行一步都小心翼翼,但似乎又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拼命引诱着她,让她奋不顾身的寻找。 他们是恋人吗?好像不是,只是处在暧昧的边缘,比爱情稍浅,比友情稍高,那是一股莫名的情愫,在他们之间流淌,但却该死的那么致命,诱惑着她,让她在爱与不爱间挣扎,这就是风容雪的魅力,把她推向感情的深渊,但选择权还是在她的手里,但他却不知dào 无论是什么选择,她穆初槿都会被摔得粉身碎骨。 呵! 苦涩的笑堆积在唇角,穆初槿突然心底微微有些慌乱。她没想到自己比想象中爱的要深,感情比想象中的要强烈。 她和风容雪的感情,仿佛是一场拉锯战,紧紧磨砺着彼此,最后看谁先弃械投降,看谁先丢了自己的心,那么那个人将会输的很惨,有可能全城覆灭。 有哪个女人会向她这样,把感情比作一场战争? 想到这,穆初槿自嘲的一笑,但眼睛里更多的是无奈。 因为你还没有遇见一个像风容雪这样的男人。 精明,强dà 。 转眼,残阳西斜,霞光满天。 此刻竟是无比的和谐,美好。 贵妃椅上的少女垂了眸,似是睡着了,一双纤细的眉轻轻的拢着,犹如山外飘渺的烟岚,淡淡的,如柳絮般轻盈,虚浮。 175.等待 微风吹过,吹起了她锦缎般的发,淡蓝的衣衫仿佛风中飞舞的蝶,柔和的霞光洒在雪白的肌肤上,发着珍珠般璀璨的光泽,她的脸颊似乎一瞬间柔和了下来,少了往常的阴郁戾气,眉心也淡淡的舒展。 “公主,起风了,该回屋了。”旁边的丫鬟小声提醒道。 穆初槿迷糊的睁开眼,眸底是隐藏不住的落寞,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她等了他很久,只是这么近的距离,他却不愿踏足一步。 她与他之间仅仅是一个竹林的距离么? 呵呵…… 她傻乎乎的等在这里,期盼着他会来找她,她给了他这么近的距离,可是他却连看也不看一眼,她应该是知dào 自己在这等他吧,他是那样心细如尘的男人,可是他却没有来。 他以为她堂堂的穆国公主真的很闲吗,没事跑到这里大老远的来乘凉,呵呵……她穆初槿真是自讨没趣! 撑住椅背,穆初槿慢吞吞的站起来,突然,脑海一阵眩晕,仿佛沉进水里般,摸不着东南西北。 “公主?”小丫鬟上前一步,赶忙扶住她。 细眉一挑,穆初槿懊恼的揉揉太阳穴,挥开丫鬟的手,“本宫没事。” 大概血液冲脑的缘故,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黄昏而至,柔和的光晕仿佛是透过玻璃射过来的,晶莹清亮,一束束分散开来,双眸一眯,似乎能看到阳光的颜色。 微风拂过的竹林依旧轻微的荡着,伴着沙沙的响声。透过竹子间的缝隙,似乎还能看到盛开的雪白的山茶花,晓风轻送间,似乎还能嗅到那淡淡的花香。 绿波的竹林,不知是不是被风吹开了,从中间裂开一条缝来,一眨眼便从里面晃出一个人来。 鹅黄的衣裙,浅蓝的裙带在风中飞舞,仿佛是轻舞的蝴蝶。细长的眸子透着晶晶光彩,脸蛋是少女独有的潮红,透着生命的张力与活力。 如果,她的眼神足够的友善,少了些轻蔑与不屑的话,穆初槿倒愿意和她做朋友。 “你就是穆初槿?” 一眨眼,少女便来到了眼前,口气带着丝丝挑衅,由于太过激动,声音带着些尖锐。 细眉一皱,压住眼底的不耐烦,穆初槿轻点了一下头,毕竟她是风容雪的客人,她不便和她起冲突。 慕容月儿看着眼前的面具少女,只觉得一阵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她细细打量了下周围,细碎的步子在凉亭里溜了一圈,最后,视线又回到了穆初槿身上。 “你是不是在等雪哥哥?” “是。” 穆初槿毫不避讳的答道,凡事她喜欢挑明了说,不喜欢拐弯抹角,索性便坦然承认了。 “你……”慕容月儿咬了咬嘴皮,眼里微恼,她只不过随口问问,没想到她到光明正大的承认了,还回答的理所当然。 鬼面公主——穆初槿,当真如传言般恬不知耻风流成性吗? 慕容月儿的眼睛又在少女身上遛了两圈,由于天气闷热,穆初槿便穿了件薄透的纱衣,半露出雪白的肩头,而衣衫下的肌肤也若隐若现,在柔和的霞光下,竟说不出的妖媚。 哼! 果然是个骚货!专门勾引男人!雪哥哥怎么会喜欢她! 想到这,慕容月儿讥诮的一笑,不自觉的抬高了下巴。 穆初槿早感觉到慕容月儿的眼珠子就像粘在自己身上一般,来回刮了好几遍,当然她眼底的不屑也被穆初槿敏锐的捕捉到,当下穆初槿心底不痛快了。 “慕容姑娘,找本宫有何事?”冷冷的语气,穆初槿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只是抬眸看向了葱绿的竹林。 她没有等到他,却等到了慕容月儿,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却来了,真是麻烦! “我……我……”慕容月儿一顿,最后咬了咬牙,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气呼呼的道:“本小姐是来告sù 你,以后离雪哥哥远一点,他待人温和,不懂得拒绝人,所以,他讨厌你,并没有说出来,本小姐替他说了!” 语毕,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凝滞。 “说完了?” 穆初槿瞥了眼站在身旁的少女,轻轻一笑,眸色顿时柔和下来,由于情绪激动,慕容月儿双颊通红,小巧的鼻尖透出了薄汗,竟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慕容月儿长嘘一口气,心间的大石顿时落了下来,终于鼓起勇气说完了,这样她就会离开雪哥哥了吧!想到这,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得yì ,双眸兴奋的望着穆初槿,骄傲的犹如孔雀,又像胜利荣归的战士。 “真是孩子气呢?”穆初槿微微一笑,起身倒了一杯花茶,递给慕容月儿。 少女迟疑的接过,奇怪,她这样说她,她竟然不生气? “你今年是不是十五岁了?” “是。”慕容月儿一愣,不知所措的答道,晶亮的眸子呆呆的望着对面悠然喝茶的少女。 咦?她怎么错开话题了? 难道她没听懂? 所以,她又不紧不慢的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口气也变得重起来,那模样让穆初槿错觉得以为自己面对的是风容雪的正牌妻子,而自己却是个破坏人家家庭的小三。 “你还没有成年吧!”怎么古代的人都这么早熟呢? 穆初槿的脑袋里还是没办法接受古代早龄婚嫁的习俗,所以,在她眼里,慕容月儿也只是个被人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罢了。 她对风容雪怎么可能是爱情呢? 望着对面萝莉的面孔,穆初槿不禁又是一笑。 慕容月儿被看的莫名其妙,对于穆初槿奇怪的微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心里不禁又是一喜,对面的女人真够傻的,雪哥哥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女人? 当然,穆初槿忽略了一个很重yào 的问题,官宦之家的小姐虽然年纪小,但心智却已十分成熟,轻敌,会吃亏的。 177.上药 看着这感人的画面,穆初槿只觉的嘲讽,她还没弄清是什么情况,就迎来了风容雪冰冷的目光,漆黑的眼底,深深的黑,带着肃杀与冷漠,让毫无准bèi 的穆初槿一愣。 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在怨她? 穆初槿顿觉心里犹如针扎了般,微微的疼,但她还是顺了顺心气,耐心的去解释:“我不知dào 她会这样……我……”什么也没做…… 最后的几个字硬是堵在了嗓子眼,还没等她说完,风容雪已抱着慕容月儿匆匆的离去。 只留给她一个雪白清冷的背影。 “公主?”旁边的小丫鬟嗫嚅的叫道,递过来一个雪白的绢帕。 穆初槿动了动麻木的双腿,才要使力站起来,却发xiàn 胸前有点点的血污,她一愣,摸了摸鼻子,手里湿乎乎一片,一股腥气在空气中蔓延。 她竟然流鼻血了? 细眉轻皱,穆初槿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抹了抹鼻子,不着痕迹的把帕子拢进袖里。 “扶本宫回去。” “是。” 苍白的月华,细长的背影投在花砖地上竟带了点苍凉,在风中的肆虐下,微微发抖。 雪园,山茶花依旧。 在夜色的熏染下,白茫茫一片,仿佛是冬季落了一地的雪花。 屋内,暖黄的灯光下,映照着少女苍白的脸颊,虽然恢复了点血色,但青紫的薄唇让人看着总有种惊心怵目的感觉。 “雪哥哥,你别走,在这里陪着我……”柔软的女音,带着沙哑,仿佛含着细碎的沙子,但却让人忍不住的怜爱。 “嗯,乖乖的睡觉。”修长的手指理了理少女光洁额头上的碎发,风容雪淡淡的应着,只是瞳仁里藏着些许的心不在焉。 刚才那哀戚的眼神,让他的心微微发颤。她孤零零的坐在地上,难道不知dào 起来么?算算日子,她快来月子了,她有痛经的毛病,也不知dào 提早做准bèi 。 兴许是自己刚才做的的确有些过了,那么用力的把她推倒在地上,想起来就后悔。可是,她也有错在先,竟然把月儿推在地上,导致她发病。如果不是自己及时赶到,亲眼目睹了那一幕,后果真不堪设想。 如果月儿有个三长两短,那将是他一辈子无法弥补的。 不知从何起,他已把保护月儿当成了一种习惯,一种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深深内疚,如果没有他,月儿也不会变成这样,一激动就会发病,即使他小心翼翼的呵护,但她还是脆弱不堪。 “雪哥哥?” “嗯?”风容雪急忙应道,刚才的挣扎只是转瞬即逝。 “雪哥哥,你又走神了。”床上的少女嘟着嘴埋怨着,水眸渐渐的暗下来。 难道雪哥哥在想那个女人? 不! 雪哥哥你不能这样对我! 水眸霎间泛出泪光,怔怔的望着床边的男子。 “怎么了?” 依旧是轻柔的嗓音,从小到大从来都是这样,仿佛声音过大她就会碎掉般,可是,她已经不是小孩了,而是个情窦初开的花季少女,她的心雪哥哥到底知不知dào ? 水眸垂下来,灯光在眼底投下扇形的阴影,抖了抖睫毛,慕容月儿翻过身,背对着风容雪,闷闷的说道:“我要睡觉,雪哥哥你可不要走。” “嗯。”声音里带着宠溺,在寂静的夜色下,显得有些低沉,却很耐听。 过了一会儿,慕容月儿感到肩头的被子被人拉了拉,随后灯光也灭了,屋内顿时暗下来,最后,“咯吱”一声,门打开又被关上了。 她翻转过身来,望着紧闭的门,眸子瞬间凌厉起来,哪里还有少女的柔弱娇羞。 雪哥哥,一定是我的! 穆初槿,你等着! 慕容月儿嘴角涌出诡异的笑,天真又烂漫,但却是一种说不上的阴森。 轻轻的推开门,不知是不是来人非常的小心,竟然没发出半点声音。 深潭般的眸子在夜色下,发出深邃的蓝光,仿佛是海面浮起的碎冰,带着惊心动魄的美。他慢慢的收起脚力,轻轻的走到檀香木的床跟前。 修长的手指慢慢的撩开水蓝的纱帐,酣睡娇美的容颜便呈现在眼前。 他的夜视力极好,周围的景物一清二楚,床上的人儿脸蛋潮红,细眉微微的蹙着,仿佛承shòu着莫大的痛苦。他伸手轻轻的抚平她的眉梢,眼底是染了水的温柔。 床上的少女嘤咛了一声,随即翻了个身,露出半个圆润雪白的肩头,她似乎睡的很沉,空气中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黑影弯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替少女拉了拉锦被,感受着耳边湿热的呼气,他的唇角一勾,眼角似乎泛起了涟漪。 黑影在床前站了一会儿,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从袖孔里掏出一个碧绿的玉瓶,轻轻的坐在了床边。 修长的手指慢慢的从被角里抽出少女的手,翻转过来,深黑的眸子看着磨破了皮的手掌, 眼底微微闪了一下,带着深深的懊悔。 还是太用力了,竟然伤到了她。 咬了咬唇,把药膏轻轻的涂在伤口上,他那么的小心翼翼,唯恐弄疼了床上的人儿,虽然他已点了她的昏睡穴,但还是怕惊醒了她。 床上的人儿不知是疼的还是怎的,眉梢皱的更深了,随后翻了个身嘟哝了一句:“风哥哥……” 声音虽小,在寂静的夜色下,却让身边的人听的足够的清楚。 高大的黑影一滞,足足过了半刻钟,才动作起来,僵硬的处理完手底下的事,僵硬的把玉瓶拢进袖里,深潭的眸子怔怔的看着床上的少女,最后双拳一握,一道黑影从窗户中飞奔出去。 嘭—— 被外力撞击的木窗发出刺耳的噪声,一下子惊醒了床上的人儿。 穆初槿木然的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被风吹得一开一合的窗户,细眉皱了皱,她打着哈欠下了床,走到木窗边,望着乌沉沉的夜色,外面起了风,院子里的梧桐树沙沙作响,显得甚是诡异凄凉。 178.比赛 她不耐烦的关紧了窗户,被风一吹睡意全无,一股淡淡幽香伴着微风吸入鼻尖,让她一惊。手掌上的清凉浇灭了原先火辣辣的疼,现在感觉好多了,看着荧绿发亮的伤口,穆初槿心思一暖,难道他来过? 水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发颤的窗棂,慢慢的出现困惑。 可是怎么走的如此匆忙?差点撞坏了她的窗户? 刚才瞬间燃起的火星又一次被浇灭,穆初槿顿觉心里不是个滋味。 熙熙攘攘的街道,人流如织。 穆初槿无神的走着,这几天她倒是清静不少,自从慕容月儿昏倒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风容雪,他又一次消失了,就如雪园里的山茶花,如果他想隐藏自己,就绝对让你找不到。 可是,穆初槿也不知dào 自己这是怎么了,不见他却老是想着他,想着他淡淡的微笑,冰冷疏离的眼神,难得一见的温柔宠溺,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相思病? 脚下的步子顿了顿,水钻的眸子似是意识到什么,变得有些讶然。 难道自己爱上了那个男人? 这就是爱上一个人之后患得患失的感觉吗? 水钻的眸子动了动,突然间,穆初槿像是明白了自己的心。 以前不去想的问题,也许是逃避吧,此刻却豁然开朗。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他们有太多的隔阂,他们之间并不信任,那怎么能叫爱呢? 可是,爱情来了,是不需yào 理由的。 一时间,她心乱如麻。 “快走,要开始猜了!” “我们得快点,可不能错过!” “走走走!”后面的人开始簇拥着前面的人向一个方向跑去。 三三两两,到后来的成群结队,街上的人流开始出现逆方向的倒转,向后面的某个方向匆匆流去。 嘭—— 穆初槿被一个壮汉挤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上,她茫然的回过神来,抬头一看,早已寻不见壮汉的人影。 呆愣的看了下四周,所有的人除了她之外,都拼命的向后面挤去,削尖了脑袋似的向后面扎去。 这是什么情况? 穆初槿赶忙拽住旁边的一个大婶,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去?”看那大婶的模样给要去捡钱似的。 “哎呦!姑娘,你不要拽着我哟!我要去灯谜坊看帅哥猜灯谜!”说完,大婶花痴的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甩开穆初槿的手臂,迫不及待的向前冲去。 穆初槿只觉眼前一晃,哪里还有大婶的半个影子,连个衣角也没留给她,但一想起大婶刚才说的话,不禁额冒黑线,这穆国的大婶也太大胆了吧! 许是受周围活跃氛围的感染,穆初槿的心情顿时好起来,她也想到灯谜坊去凑个热闹,说不定会碰到什么有趣的事。 亭台楼阁,这灯谜坊虽然外表普通,但里面却别有洞天。 环形的楼台,朱色木栏旋转一周,让人一抬头就能望见楼顶彩绘各色的天花板。而且,楼顶的四周装饰着五颜六色的彩灯,不知是不是穆初槿的错觉,她竟然看见它们在发亮,朦胧梦幻的光泽使整座楼宇都侵泡在彩色的泡沫里,让你仿佛处在云里雾里。 在往前看看,薄如蝉翼的屏风边,有一个水波荡漾的池塘,塘里还开着几朵清新的莲花,雪白的莲瓣静静的开着,带着独有的圣洁,清傲,少了梅花的冷然,多了几分清新。空气中,似乎还能嗅到淡淡的莲花香。 真漂亮!这是谁设计的?真是太有才啦! 水钻的眸子里带着些许的不可思议,穆初槿找了个雅座,准bèi 看这场灯谜比赛。 显然,这里的设计已经让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听说,帝都有名的两大才子将在这里举行猜灯谜比赛,租用了灯谜坊的地界,借助才子的名气在加上名气不小的灯谜坊,他们便可以名利双收。名自然不用说,但这利则是你要来灯谜坊看比赛,就得交钱,这类似于现在的买门票,听二位才子说,他们将会把这次挣得钱无偿捐给灾区,也相当于现在的募捐公演。 穆初槿没想到在古代也存zài 这种现象,兴趣不禁愈加的浓郁起来。 当周围安静下来的时候,昏暗的台面上,忽然亮起彩色的灯光,把台上两位俊秀儒雅的男子照的雪亮,他们白皙干净,带着书生气,举止间又流露出风流才子的清贵气质。 “感谢大家来参加本次的灯谜比赛,我们二位甚感欣慰。”说着,二人合手作揖,“这次比赛的规则和去年一样,只要能猜出我们二人的灯谜,就会在此得到我们相赠的礼物。” “真的吗?” “去年的比赛仍让人难忘啊!今年肯定也会很精彩!” “我才不要猜灯谜,我只想看美男!”一个娇滴滴嗫嚅的小女生音。 “我……我也是……”一个弱小的声音附和道。 观众席间一阵骚动,有的人交头接耳,有的人带着跃跃欲试的表情,双眼兴奋的快要瞪出来。 穆初槿抬手擦了擦额头的薄汗,被刚才自己窃听到的话差点雷倒,这穆国的子民不用这样红果果大胆的说出来吧! 都说穆国公主风流,但她私底下观察了一下这些眼冒红心的女人也跟风流公主强不了哪去!但穆国子民为什么偏偏容不下风流公主穆初槿呢?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仇富心理?人家风流公主不仅有钱而且还有许多美男,而且还可以光明正大的养着许多绝色的面首,坐享天伦之乐,这是穆国的女人想都不敢想的,所以她们嫉妒,嫉妒风流公主生在帝王家,有一个如此疼爱宠爱她的弟弟,有这么多的美男。 唉…… 穆初槿无奈的叹了口气,谁让她们没有生在帝王家呢? 她们只是看到了表面的浮华,可是又有谁能想到皇宫里的阴险狡诈呢?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 场面顿时静下来,穆初槿也一时收回了思绪。 179.回忆 只见一位才子手里拿着一个卷轴,哗啦——一下子展开,露出几个遒劲有力的大字,随即台下就有人小声的念叨出来:“初一,打一成语。” 片刻,周围便传来窃窃私语声。台上的二位才子眼神期待的望着观众席,等待着有人回答。 不一刻,就从人群中站起一个清瘦的少年,十四岁的年纪,乌眸水亮水亮的,炯炯有神。“日新月异。”清亮的嗓音,带着少年变声期的沙哑。 霎间,周围有一瞬的沉静,接着传来台上二人的淡笑声,带着压抑不住的赞美:“猜对了,小子,真不赖!” 少年腼腆的笑了笑,耳根微红,垂下纤长的睫毛,旁边的少女眼底冒着红泡泡不停瞅着低头的少年。 “哇——长的好帅呦!” “是啊!长得好清秀!开始我以为是个女的呢!”某花痴女小声说着,虽然极力压低了声音,但穆初槿依旧听的清楚,想必那少年也听到了。 穆初槿转头看了看那少年,没想到他从家里回来了,那晚准许他回家乡看荷花之后,就没再去看过他,似乎很久她都没有再去看公主府的面首了,估计他们也快把她这个公主给忘了吧! 穆初槿苦涩的一笑,似乎除了那个男人之外她就再没有看过任何一个男人,现在她整颗心都拴在那个男人的身上,真不知dào 究竟是好是坏? 不知不觉间,台上的二位才子已经出了好几道灯谜了,除了段子木对答如流闯了一关又一关外,也不乏有几位书生加进来,但他们都没有段子木聪明,中途都被迫退出,没有撑下来。 在穆初槿胡思乱想之际,突然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让穆初槿一愣,这声音好熟悉,似在哪里听过,穆初槿狐疑的抬起头,是一张中年男人的脸,带着憨厚的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是灯谜坊的那个中年男人? 台上的李青面带微笑,显得和蔼和亲,一副管事的模样,他清清嗓子,道:“看在大家如此高兴的份上,我们老板出了一道灯谜,跟大家凑凑热闹!” 一听是秦老板秦大公子的灯谜,台下的人不禁嚷叫起来:“快说!快说!” 迫不及待的吵闹使现场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令穆初槿顿时也来了精神,本打算这样平平淡淡的看下去,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秦老板也参与进来了,真是一个神mì 又有趣的男子。 “坐也是坐,立也是坐,行也是坐,卧也是坐。猜一动物名。”李青口头说道,不急不慢,但却令穆初槿浑身一僵,她的脸霎间白了下来。 这个灯谜真的很白话,和前面二位才子出的文绉绉的文句相比,显得容易理解多了,对于穆初槿这个现代人来说,自是很好,但对于附庸风雅的穆国子民来说,反而有些难了。 台下顿时鸦雀无声,每个人都皱紧了眉头,他们几乎把地球上见过的生物都想了一遍,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穆初槿木然的坐在椅子上,双肩剧烈的颤抖起来,她的眸子逐渐迷离起来。 “丫头,我给你猜个谜语,如果回答对了我就带你去海边玩。”少年循循善诱道,在三月的阳光下笑的温暖。 女孩转了转水钻的眸子,眼底泛起坏笑,几乎弯成了月牙状,拍拍胸脯爽快的答yīng 道:“好啊!风哥哥,你就等着做我的钱袋带我出去玩吧!嘿嘿……”狡黠的笑,犹如一只奸诈可爱的小狐狸。 少年皱了皱眉,怎么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呢!抿了抿嘴,少年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大声念道:“坐也是坐,立也是坐,行也是坐,卧也是坐。猜一动物名。”为了便于记忆,他就把谜语记在本子上了,当然谜底自然也在上面。 “嗯……”故作思索了一会儿,女孩幽幽道:“是青蛙。” “嗯?” 少年一愣,许是没想到她会说出来,于是便又说了一个,女孩对答如流,接着又说了一个,随即又说了一个,最后又说了一个,结果女孩都一一回答了出来。 最后的最后,就是女孩如愿去了海边,如愿吃上了霸王海鲜,如愿花了少年口袋里的钱,如愿捡了个便宜。 碧蓝的天幕,浩瀚的大海,残阳的余辉似乎也融进了幽蓝深邃的海面。 女孩脱下凉鞋,抓在手里,在沙滩上踩下一个个细小的脚印,后面的少年亦步亦趋的跟着。 在华丽的天幕下,说不出的和谐唯美。 “风哥哥,你知dào 我为什么都猜对了?”女孩转过头呼呼的问道,微风吹起了她细密的长发,扫在胸前如跳动的小白兔。 少年眼底满是宠溺,抚了抚女孩柔软的头发,“傻丫头,我知dào 你偷看了我的笔记本。”说完,少年轻轻一笑,声音消失在潮湿的海风里。 女孩懊恼的皱皱眉,随后也傻乎乎的跟着笑起来。 水钻的瞳仁里倒映出碧海蓝天,倒映着少年修长挺拔的身影。 穆初槿眼里渐渐的湿润,她喃喃的念道:“是青蛙……” 声音轻轻地,似在回忆过去的美好,如流水般,在大厅慢慢的回荡。 周围很静,静的仿佛掉一根针都能听到。接着,台上传来李青激动的声音:“姑娘,你猜对了!” 这本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灯谜,李青本不应该这么激动,但是他的情绪之所以波动那么大,是因为这个灯谜几乎每年都会念一遍,但都无人能猜出来,没想到今年竟有人猜出来了,他能不高兴吗?如果他们老板知dào 了,还不高兴死! 一霎间,周围人惊诧的眼底满是羡慕,欣喜,他们也自然知dào 这个灯谜的价值,每年都会拿出来说一说,他们每次都迫不及待的听秦老板的灯谜,希望可以猜出来,但每次都是失望而归,好几年了反反复复都是这一个也失去了斗志与耐性,但还是存zài 那些心存希望的人,一听是秦老板的灯谜就趋之若鹜的去猜。但结果可想而知。 180.猜对 穆初槿接受着众人羡慕的目光,一时间觉得尴尬,她只不过情不自禁的随口一说,竟然猜对了,要不是她在以前看过这个灯谜,现在说什么也猜不出来。 她抬头扫了眼周围,看到段子木红晕的小脸,他的眸子噙着笑,带着浅浅的羞赧,似乎在为她高兴,那目光是绝对的崇拜,在他幼小的心灵里,估计自己快成神了吧!想到这,穆初槿更加觉得不自在起来。 “姑娘,可否随我去见一下秦老板?”此时,李青已来到她眼前,但也恰是穆初槿的救星,最起码她不用接受周围人的“凌迟”了,那感觉特不好,就好像你成了动物园里让人观赏的猴子。 穆初槿赶紧站起来,跟随李青向楼上走去。 “姑娘,我们见过一次面,您还记得吗?”李青殷勤的在前面为穆初槿开路,他可得好生的伺候这位姑娘,说不定就是老板要找的那个人。 “嗯。”穆初槿淡淡一应。 “就是在上次幸福花节也是姑娘猜对的灯谜呢,姑娘真是才女啊!冰雪聪明!人中龙凤!”李青嘴皮不停的说着奉承的话,穆初槿揉揉耳朵,没有拒绝。 朱红的雕花木门被前面的人打开,视线霎间变得朦胧起来,山岚飘渺的屏风,那薄透的白纱墨迹点点,仿佛是慢慢晕染开的水痕,带着点朦胧的虚无。 敞开的木窗边放着一个青花瓷瓶,瓶里放着几枝红梅,梅花点点,零星的伏在枝头,窗外的风吹过来,似乎还在摇动,不禁令整个房间都充斥着淡淡的梅花香。 “姑娘,请。” 说完,李青关上门颔首退下去。 穆初槿大脑有一瞬间的停滞,水钻的眸子转动着扫过屋里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定格在伏案而坐的人影上。 他的脸依旧很熟悉,只是有些苍白的晶莹,浅薄的唇紧紧的抿着,嘴角似乎噙着优雅的笑意,狭长的眸子波光流转,藏着温润如沐春风,卷曲细长的睫毛一抬,定定的瞧着她,深黑的瞳仁带着奇异的星光,那仿佛是隐藏许久化不开的浓情,让穆初槿心间突地一跳。 “公主,请坐。” 他倒了一杯清茶,垂了眼睫,遮住了无意间流露的情愫,仿佛刚才只是穆初槿的错觉。 收起刚才令人心悸的感觉,穆初槿微笑的走过去,大方的落座:“没想到堂堂的琉国太子竟是这灯谜坊的幕后老板啊!呵呵呵……” 少女优雅的笑着,只是笑意未达眼底,琉国太子秦佑情藏得真深啊,他几乎掌控了穆国三分之一的经济命脉,不仅是灯谜坊的幕后老板,还是琉国未来的皇上,但他的目的是什么,不禁令她怀疑。 捕捉到水钻的眸子里折射出的探寻目光,秦佑情低下头慢慢的喝起茶来,氤氲的水汽遮住了眸子里深藏的情愫。 苍白的指尖落在素白的瓷杯上,说不出的好kàn ,修长。 穆初槿抬头看着眼前喝茶的男人,只觉得他的举止说不出的优雅,和煦,他的动作很轻,很柔,慢条斯理,不急不慢,但他的这种优雅又和风容雪的不同,那双狭长乌黑的眸子是透着底的湖,没有冰棱,没有寒冷,可以让你一望到底,看到自己清亮的影子。 而风容雪那个深藏不露的男人,眼底是见不到底的黑,就像幽幽的深潭,带着致命强dà 的吸引力,蛊惑着人心,让你不经意间深陷其中,又在不知不觉间沉沦以至丢了性命也不自知。 空洞,冷漠,似乎才是风容雪的代名词。 而他—— 和煦如三月的风,不热不燥,不温不火,刚刚好。 “公主?” 察觉到少女的出神,秦佑情皱眉唤道,只是温吞的嗓音里多了些不易察觉的失落。 水钻的眸,依旧清亮,出神的盯着他,却是在透过他再看另一个人。 “嗯……” 穆初槿掩饰尴尬的眨了眨眸子,刚才她在干什么?对于面前的美男,她在犯花痴吗?穆初槿不动声色的低下头,把刚才的慌乱遮掩的很好,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但对于身前的男人,还是被他轻易的捕捉到。 秦佑情微微一笑,眼里是掩藏不住的宠溺,狭长的眸子仿佛是蘸了水的黑玛瑙,温柔浅漾。 恰巧穆初槿抬头,刚才男人的微笑恰好收近眼底,藏在袖里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几分,张开的唇又咬着合上,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眼底多了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咳咳咳……” 夹杂着剧烈的喘息。 仿佛断气了般,咳嗽声被人极力压抑,带着沙哑的呜咽。 随着秦佑情微躬的脊背,木桌上的茶壶禁不住颤了颤。 穆初槿一愣,随即起身轻拍着秦佑情的脊背,男子白皙的额头上渗出细汗,苍白的唇紧紧的咬住,极力压抑着咳嗽,仿佛是十分痛苦,英俊的脸颊涨得通红。 不知为什么,看到堂堂的琉国太子这幅模样,穆初槿没来由的一阵心疼:“你……你怎么会这样?” 迟疑的声音,透着焦急担心,穆初槿觉得自己本不该这样问,但却在不经意间脱口而出。 苍白的手抓紧素色锦帕,抹去嘴角流下的嫣红,不着痕迹的拢进袖里,秦佑情微微一笑:“不碍事,早已习惯了。” 淡淡的嗓音,仿佛是看透世间繁华的大彻大悟,让穆初槿听的一阵心动,透着一股莫名的熟悉。 但—— 却巧妙的避开了穆初槿寻问的话题。 窗外,风徐徐吹过。 碧蓝的天幕下,对面楼阁的繁华与灯谜坊交相辉映,不分高下。 “雪哥哥,在看什么?” 后面的慕容月儿跟上来,凑过头才要向窗外望去,却被窗边的人挡住。 风容雪抚了抚少女柔软的发,嗓音温软:“月儿,想吃什么?”深潭的眸子透着宠溺,只是眼角的余光还在窗外未收回来,嘴角的笑意忽然变得很牵强。 “雪哥哥,月儿想吃脆吵雀舌。” 慕容月儿歪着头,天真的眸子笑意浅浅,隐藏了瞬间的失落,他的不快还是被她敏锐的捕捉到了。 181.宠溺 “好。”男子温润的笑了笑,招手叫来了伙计。 “公子,您要点什么?”小二点头哈腰的笑着。 “你们这里有没有脆炒雀舌?来上一盘!” 风容雪优雅的坐下,理了理好kàn 的袖孔,垂下眼睫遮住了一闪即逝的落寞,幽深处寂静的如秋天的湖。 “脆炒雀舌?”那店伙计一愣,“公子,对不住了,没有这道菜,您不如换一样?” 坐在旁边的慕容月儿脸色一变,心里本就不痛快,听店伙计这样说,怒气登时冲上来,樱唇一抿,柳眉倒竖:“你们不是天下第一楼吗!竟然连这么普通的菜都没有,还怎么对得起这个招牌,也不嫌寒碜的慌!哼!” 说完,扭头扯了扯风容雪的衣袖,撒娇的嘟着嘴:“雪哥哥,月儿今天一定要吃到脆炒雀舌!” 风容雪安静的端坐着,刚才因月儿刁蛮的语气而皱起的眉渐渐的柔化开来,他刚才有些生气,觉得是不是太宠她了,养成了她如今刁蛮的性子,但一想到她发病的样子,看着此刻她娇憨的模样,到嘴边的斥责立kè 咽了下去,眼底只剩下淡淡的宠溺。 修长的指尖轻触了触慕容月儿额前柔软的碎发,风容雪转首看了看面有难色的店伙计,说道:“我把方法告sù 你,你照着去做就行了。” 淡淡的语气,充斥在楼阁内,瞬间解了店小二的围。 听说有做法,店小二立kè 来了精神,感激的点头应肯:“公子您说,您说!” 风容雪张了唇才要开口,却被旁边的慕容月儿抢了先:“这还不简单,只是一道普普通通的菜而已,你先去准bèi 二三百只鹦鹉来!”天真的语气,晶亮的眸子闪亮亮的如天上的星星,一眨不眨的盯着店小二。 站着的店小二双肩一抖,肩上的抹布差点没抖下来,“二……二三百只鹦鹉?姑娘要它做什么?” 慕容月儿细眉一挑,看着店小二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随即一拍桌子:“叫你去准bèi 就去准bèi ,哪来那么多废话!再说你笨啊!割下鹦鹉的舌头不就做成这道菜了,鹦鹉的舌头最灵活,所以肉也最筋道,最好吃。弄上几百只鹦鹉舌头,再搭配点香菇什么的大火一炒就好了……”多简单啊!慕容月儿瞅着店小二,翻了个白眼,顺带咂巴咂巴了小嘴,似在回味脆炒雀舌的美味。 店小二脸部抽了抽,如霜打了的茄子,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道:“姑娘,鹦鹉多用来供人赏玩,这炒菜还是头一次听说,再说帝都虽有人养鹦鹉,但要一气弄到二三百只,恐怕很难……” 慕容月儿抬眸瞪了店小二一眼,吓得店小二赶忙禁了口,脆炒雀舌这种名菜,吃的人非富即贵,哪是民间能有的,想来眼前的这两位客人也不好惹啊,他今天怎么这么倒霉,碰了这两个不能得罪的主? “呵呵呵……” 坐在雕花木椅上的男人突然轻轻地笑起来,那声音特好听,如软绵的柳絮漂浮在空中,瞬间解了小二的尴尬,小二茫然的抬头瞅着眼前面如冠玉的公子,一阵纳闷。 “月儿,你不要再难为眼前的这位小哥了。” 慕容月儿极不情愿的轻哼一声,坐在一边不出声了。 风容雪宠溺的一笑,眸中灿若星辰,“鹦鹉舌不用你们准bèi ,你们只要负责收鹦鹉就行了。”轻淡的语气,带着男子绝代风华的笑,轻轻的飘向窗外。 店小二一愣,双眉不禁皱起来,眼底满是狐疑,难不成眼前的这位公子长了三头六臂会变鹦鹉?二三百只的鹦鹉可不是小数目,想要在帝都集齐这么多鹦鹉几乎不可能啊! 此刻,原本闷闷不乐的慕容月儿听风容雪这样一说,顿时来了精神,脸色带着无法言语的喜悦,“雪哥哥,你是不是要给我捉鹦鹉?” “是啊,你这个小丫头真是多事,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啊!” 宠溺的拍了拍慕容月儿的额头,风容雪起身,优雅的踱到窗边,从袖孔里掏出一个墨绿的竹笛,放在唇边轻轻的吹起来。 笛声婉转悠扬,但又有点说不出的奇怪,有点像叽叽喳喳的鸟语,又像情人间的呢喃在进行亲密的对话。 窗外,晴空万里,欢脱的音符自修长的指尖流出,仿佛魔咒般,带着不可抵挡的魔力。 穆初槿细眉一皱,好熟悉的笛音? 她慌忙向窗外望去,正好与对面吹笛的男子四目相触,幽黑的瞳仁,映着窗外的碧空蓝天,如一片幽谧的湖。 “他在干什么?”穆初槿轻问出声,水眸怔怔的望着对面的人。 秦佑情踱步到穆初槿身边,望着远处的人,轻语道:“他在召唤。” “召唤?”穆初槿一愣,眼底不解,转首望着秦佑情试图得到解释,但旁边的人只是闭口不语。 她没有再问,复又抬眸望着风容雪,不一会儿,远处忽然传来叽叽喳喳的鸟鸣。 开始很细碎,慢慢的变成一片。 穆初槿狐疑的极目远眺,在遥远的天幕出现一道黑线,慢慢的那道黑线有逐渐变大的趋势。后来,待黑线变近了,穆初槿才看清那是一群花花绿绿的鹦鹉,特别的好kàn ,从四面八方直奔天下第一楼而去。 呃…… 穆初槿嘴唇张成了O型,这真是奇观啊! 各色各样的鹦鹉飞落在楼阁上,扎堆的往天下第一楼钻去,一群鹦鹉徘徊在白衣男子身侧,在他站着的窗边打着旋儿,或飞或落,叽叽喳喳的似在和他进行对话,但白衣男子始终紧紧的抿着唇,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幽黑的瞳仁只是淡淡的扫了穆初槿一眼,复又冷漠空洞的离去,仿佛在他眼里穆初槿就是陌生人和他毫不相干。 穆初槿一怔,眼底蓄满了疼痛,她紧了紧手,极力压抑着那种不安莫名的情绪,她依旧平静的远眺着,只是脸色微白。 “雪哥哥,你好厉害啊!”慕容月儿站在窗边,拍手叫道,一手抓住风容雪的胳膊,轻轻的摇着,抬高了下巴,看着店小二:“还不快抓住它们,去做我的菜!” 182.受伤 “是是!我们马上去做!二位稍等!”店小二从震惊中醒悟过来,忙屁颠颠的下去忙乎了。 天下第一楼,一瞬间引来这么多漂亮的鹦鹉,一时成了帝都的焦点,楼里楼外早就围满了人,看热闹的极其多,在众人口耳相传中,慢慢的演变成才子博佳人一笑的故事。 “那个公子为博美人倾城一笑,特地引来三百只鹦鹉做成失传已久的名菜“脆炒雀舌”,真是令人羡慕啊!” “是啊,真是难得!” “我要是能有一个这么爱我的男人就好了!” “唉……” “世间好男人真少啊!” …… 灯谜坊内,许多人交头接耳的低语着,眼里是掩不住的羡慕,有失落,有惆怅…… “没事吧!” 秦佑情微扶了扶穆初槿,只觉得她的脸色不大好kàn ,他抬眸望了望对面欢语的男女,神色渐渐的清明,浅薄的唇渐渐的抿起来。 “我没事。” 不着痕迹的拂开胳膊上的手,穆初槿转身缓缓的坐在座位上,放在罗裙上的手不自觉的抓紧。 秦佑情随手关上窗户,把外面的嘈杂声隔绝在外,屋内顿时安静下来,但却不让人觉得压抑,而是说不上的轻松。 “你为什么会出那道灯谜?”水钻的眸子怔怔的望着对面的男人,眼神有些茫然,但仿佛又能看入人的心底,“还是你根本就是他?” 轻轻的话语,像在喃喃低语,飘渺的如山外的浮云,带着朦胧的不真切。 倏地,噙在嘴角的笑意慢慢的凝固,最后高大的身影僵住,苍白的指尖刺入掌心,刚才悸动痉挛的心脏渐渐的平静下来,虽然在滴血抽痛,他还是忍住了,咬了咬牙,“公主,那道灯谜我一直以为不会再有人猜出来了,没想到……” 他静静的看着她,眼底是流出水的温柔,“我曾经发誓猜出灯谜的人将是我的红颜知己,公主,可否做我的红颜知己?” 狭长的眸子瞧着穆初槿,透着认真。 穆初槿淡淡一笑,垂了睫毛,遮住了那瞬间的哀伤,过了片刻,方吐出一字:“好。” 红颜知己。 对你对我,都好。 嘭—— 木窗突然被撞开,发出碎木迸裂的声音。 在寂静的房内,煞是刺耳。 从外面窜进来一个黑影,接着又窜进来一个,接二连三,进来了一批黑衣人。 刀光剑影间,一柄锋利的长剑直直的向穆初槿身边的人刺去。 穆初槿警铃大作,立kè 跳脱起来,手里早已握了把寒光铮亮的刀。 刀锋一转,才要向黑衣人砍去,突然,空气中出现一道绿色荧亮的光,带着奇异的香味。 毒粉? 穆初槿用刀面一挡,迅速退后一步,闭息。 慌乱间,腰间多了一支温暖的手臂,穆初槿惊诧的抬眸,对上一双温润的眸子,带着点阳光的味道,只见他袖袍一挥,悬在空中的毒粉瞬间不见了。 “谢谢。”穆初槿道完谢,便从那温暖的怀抱中滑脱出去。 水钻的眸子冷然的望着房内的黑衣人,眼底一片肃然,她看得出,这些黑衣人的招式和服饰均不是穆国所有,显然,他们要杀的人不是她,而是琉国太子——秦佑情。 “咳咳咳……” 与黑衣人缠斗的秦佑情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脸色比原先更加的苍白晶莹,高大的身影不停的抖动着,连带着手中的剑也似乎不稳起来。 穆初槿暗叫糟糕,没想到琉国太子的身子骨这么弱,她本来看见他这么轻易的化去毒粉,以为他处理这些杀手应该轻而易举,没想到关键时刻却发病了。 如果琉国太子在穆国境内有什么闪失,穆国也会脱不了干系,在进一步说,说不定会引起两国的战争。 想到这,穆初槿赶忙握刀冲锋而上,随手砍倒了围在秦佑情身边的几个黑衣人,飞身跑过去,扶住秦佑情微微颤抖的身子,“你没事吧,这里交给我,你先走!” “不!”借助穆初槿的支撑,秦佑情站直了身子,淡然的一笑,“我们一起走。” “好。”穆初槿眸子动了动,此刻她忽然觉得秦佑情眼底的决绝让她心间一颤。 穆初槿与秦佑情并肩靠背,一个握刀,一个执剑,与剩下的几个黑衣人搏斗起来。 “雪哥哥,那边好吵啊!” 吃着菜的慕容月儿抬眼望了望对面的楼阁,窗户裂开,不时传来碰撞碎裂的声音,里面似乎打得很激烈。 幽黑的眼瞳凝了眼对面,修长的手握着筷子,慢慢的紧起来。 “雪哥哥,我去窗户边看看!”说着,慕容月儿站起来,兴冲冲地的跑过去。 当慕容月儿看到那张带着面具的脸时,脸色顿时暗下来,牙骨咬紧了几分。 蓝衣少女动作凌厉,眼神肃杀,握着刀说不出的霸气,面对眼前凌乱的场面,依旧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的慌张,淡然的脸上带着少有的自信。 慕容月儿双眸一眯,细长的指尖不着痕迹的拂过窗边探着头的柳枝,稍一用力,一道绿光直接朝对面的楼阁飞去。 “小心——” 一声呼喝,穆初槿只觉腰间一痛,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但那东西不偏不倚正好刺进了她的穴道,顿时让她疼痛不已。 就这一闪神的功夫,一道银光划过,直逼穆初槿的面门。 疼痛的穆初槿只觉面上一冷,眼前的银光使她的眼前一花。 千钧一发之际,后背被人轻轻一推,穆初槿顿时跌到一边,趴在了墙边的花架上。 她立kè 起身,转头,只看到鲜血从秦佑情白皙的手腕间流出来,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流到铺着羊绒毯的地面上。 白色的绒毯,混合着血花,仿佛是遗落在雪地里的梅。 穆初槿眼神一紧,只觉那红光太扎眼。 看来他是用手臂挡住了袭击自己的那一剑。 跃起,刀锋过。 头颅落地。 刷刷刷—— 穆初槿利落的解决掉剩下的几个黑衣人,比刚才的动作还要迅速,不知为什么,穆初槿突然觉得当她愤nù 或情绪激烈时,她的潜能总是无意间被激发出来。 183.夜色 仿佛是一条湍急的大河,流动的更加迅速,不动则已,一动翻起千尺浪。 “你……你疼不疼?”穆初槿焦急的扯断裙边,包住秦佑情流血的手腕,心底扯痛。 “不疼,没事……” 轻咳了一声,眼神温柔的望着一脸担心的穆初槿,嘴角溢出久违的笑意。 穆初槿扶秦佑情站起来,不经意间抬头,正好望见窗边的那道白影,他定定的站在那,眼底是冷漠的洞,寒冷的冰棱。 随后,白影转身,再也没有看他们一眼。 穆初槿咬紧了唇,眼中慢慢的泛起挣扎。 刚才他是看到了吧,他为什么没有出手救她,为什么? 难道他真的对她如此绝情冷漠? 难道一切都是做戏! 都是假的! 心脏仿佛被人攫住,慢慢的掀开一个缺口,无尽的灌着冷风,让她感到彻骨的寒意,旋即,心脏慢慢的抽痛起来,一张一合的痉挛,被人狠狠的握住,让她疼痛的几乎不能呼吸。 不知何时,她陷得已经如此深了。 红纱帐暖,风光旖旎。 粗重的喘息声在昏暗的光线下此起彼伏,圆木桌上的红烛爆了个轻微的灯花,似乎也没有打破屋里的温情。 直到烟雨朦胧的纱帐被一支素白柔弱无骨的手撩开,才看到女子酡红的脸蛋,春水荡漾的眸子带着说不出的满足,红润饱满的唇透着别样的风情,狭长的眼尾微微的上翘,带着蛊惑男人致命的吸引力,妩媚妖娆。 床上衣衫不整的男人似乎还沉醉在刚才的翻云覆雨中,棱角分明的脸带着似醉酒的沉迷,略厚的唇微张着,肤色有点黑,脸上带点沧桑刚硬,是在外面常年闯荡的结果。 “冷刺?”娇媚的女声,似乎含着蜜糖,让人一听似乎能麻入骨髓。 “嗯?”沙哑着嗓子,带着瓮声的低沉,被唤作冷刺的男人抬手抚了抚掌间的柔软,原本刚硬的脸庞渐渐的柔和下来,一双不算好kàn 但发亮的眸子痴痴的盯着怀里的人。 女子翻了个身,纤细涂着丹蔻的手指轻轻的在男人赤裸的胸膛上勾着圈圈,让冷刺一阵酥痒,但又有种说不出的舒服,他自喉间发出一声抑制不住的呻吟,不禁又搂紧了女人几分。 “你帮我做件事如何?”妖娆的眼底噙满了笑,嘴角弯起诡异的弧度,但却被脸上迷人的媚色很好的掩住。 “什么事?”冷刺身体微微动了动,原本发亮的眸子一瞬间暗下来,当她每次来找他的时候,都会让他帮她做事。 在她心底,自己究竟是什么? 轻闭了眼,他在心底叹了口气。 爱上这样的女人,注定是个错误。 “九月十五快到了,那晚我会帮主公解除血之痕,你帮我……” 昏暗的光线下,女子细细碎碎的说着,媚人的眸子渐渐的亮起来,带着希翼的光彩。 听完后,冷刺的肩膀逐渐的抖起来,刚硬的脸色瞬间苍白下来,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女人,眼神狠狠颤了一下,“你想过我没有?” 他压抑着嗓音,忍受着心底喷涌的鲜血,她的话像把生锈的刀子慢慢的钝着他的肉,凌迟着他的心,而在她的眼中,却是希翼,兴奋,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她知不知dào ,如果被主公发xiàn ,他的下场将是什么? 不! 她从没想过! 他为她做过的每一件事,她从没放在心上。他为她出生入死她从没想过,她一心想着那个冷情高不可攀的男人,她从没正眼瞧过他,从没有! 悲痛的情绪涌至心头,令他慢慢的收紧了手掌,掌间的柔软是那么的令他贪恋,所以,他只能一味的臣服。 “哎!你弄疼我啦!”她使劲拍掉男人粗粝的手掌,眼底满是厌恶,不满,不经意间划过一闪而逝的冰冷。 冷刺回过神,连忙道歉,手掌不停的抚过刚才被他掐红的地方,眼底满是心疼。 狭长的眼尾睨着男人笨拙的动作,眼底满是鄙夷,尖锐的轻斥一声:“你真笨!”说罢,纤长的指尖拈过红纱衣,披在身上径直下了床。 “别走!”冷刺半跪在床上,轻揽住女人细长白皙的脖颈,眼底蓄满柔情,又带着无法言语的伤痛,略厚的唇微张了半天,最后牙骨一咬,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我答yīng 你便是。” 听到这句话,嫣红的唇角一勾,眼底流过计谋得逞的星光,她转过身,亲吻男人刚硬微黑的脸颊,抚平男人微微颤抖的身子。 月亮升至中天,皎洁的月光洒落了一室的春光。 急促的喘息声又一次响起,带着女子娇喘媚人的细语,似在安慰身上的男人。 最后,寂静的夜色下,响起一句浑厚的男人声音:“为了你,我死也不怕!”随后,淹没在一波又一波的情潮中。 九月十五,秋初。 月圆夜。 “花向剑?” “嗯?”红衣少年一愣,停下脚步,一双晶莹剔透的紫眸在月华下闪闪发亮。 穆初槿怔怔的看着对面的人,突然觉得透着莫名的熟悉,到现在她才发xiàn 原来他的眼睛是淡淡的浅紫色,仿佛琉璃般,承载了满满月华,满的似乎要溢出来。 “谢谢你送的花。”少女嫣然一笑,唇畔轻轻的勾着,抿成一条线,眼底是真诚的感激。 没想到幸福花节那天是他送的花,虽然有些莫名的失落,但穆初槿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花向剑一愣,随之面有窘色,无措的挠挠头,“啊呃……那天我看着别人都送了,所以……嗯……” 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看着花向剑窘迫的样子,穆初槿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花向剑你是不是喜欢我?” 清亮的女音,水钻的眸子笑意弯弯的盯着对面的少年,亮如星辰。 薄片的唇张开,花向剑一时忘了合上,大脑瞬间短路,空白一片,最后发愣了足足有半个钟头,他才连忙挥了挥手,又摇了摇头,张开嘴“啊啊啊”了半天,硬是没吐出一个字,脸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 184.撞见 “呵呵呵……”穆初槿轻笑着一眨眼走到了花向剑面前,细弯的眸子盯着眼前手足无措的少年,唇角咧开的弧度逐渐的放大,“花向剑,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真是爱死你啦!” 穆初槿抬手掐了掐花向剑白皙的腮颊,触感软滑,嘿嘿!手感真不错! 感受着脸上的柔软,花向剑仿佛触电般,当听到穆初槿随口说出“爱死你啦”时,神色更是如打了鸡血般的兴奋,他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了。 如此近距离的和她靠近,还是第一次,他似乎能听到她轻微的呼吸声,带着少女独有的馨香,紫眸柔柔的盯着少女饱满水嫩的脸颊,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毛孔,她的睫毛浓密且长,如两把小刷子来回扫着,在眼底投下扇形的阴影,更加映衬的眸光灿若星辰。 娇嫩的樱唇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蔷薇花,微微的张开,带着致命的诱惑,情不自禁的,他慢慢的凑近,凑近…… 最后,终于攫住了那柔软甜如蜜的唇,和他想象中的一样的美好,清甜如泉,带着淡淡的芳香,让他情不自禁的深陷其中,想要更加的深入。 他生涩的挑起舌尖轻刷着那排莹润如珠的贝齿,希望它们能为他敞开,他小心翼翼,聆听着自己颤抖的心跳,轮廓分明的脸颊在雪白的月色下透着淡淡的粉红。 可见他是多么的紧张。 想来他花向剑独闯江湖恣意多年,除了练剑杀人,还从没有和一个女人如此的靠近,他自认此生与剑相依,便是人生大幸,此生之足。 可是,握剑杀人会有心跳的感觉,没想到与她接吻更让他心跳不能自已。 带着试探带着朦胧的情意,在夜色的掩护下,便一发不可收拾。 面对突如其来的吻,穆初槿一愣,身体瞬间僵硬下来,最后似意思到什么,她慌张的推开眼前的人,向后快速的退了一步,眸子里满是错愕。 花向剑的身体向后踉跄了下,怀中少了刚才碰触的柔软,不禁让他萧索,看着穆初槿抗拒的神色,开始懊悔起来,刚才他在做什么?他皱着眉不自觉的打了下自己的额头,满脸的自责,但心底又泛起说不上的心酸。 “公主?” 身后传来温润的嗓音,带着淡然的平静,看不出一点情绪,只是嗓音比平常要低沉一些。 听到熟悉的声音,穆初槿身体僵的更厉害了,她拍了拍僵硬的脸颊,木然的转过身,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雪,你怎么来了?”说完,她垂下头蹙起了眉,不敢看他深邃直射的眼神,只觉有种被人捉奸在床的感觉。 “我给你送点东西。”他走到她身边,往她手里塞了个朱漆的木盒,只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动作竟有些重了,木盒上的木把硌得穆初槿的手掌一阵的疼。 风容雪似是无察觉,温柔的冲穆初槿一笑。但穆初槿怎么看都觉得那笑太扎眼,太过空洞,仿佛幽深的水潭,让你看不见底。 “额……谢谢。”怔忪了片刻,穆初槿别扭的道了声谢,他们好像在闹矛盾,今夜他突然来找她,真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望着那双深邃犹如子夜的眼瞳,穆初槿顿觉尴尬,心里微微的堵得慌,上次他为了让慕容月儿吃上脆炒雀舌,引来成千上万的鹦鹉,足以看出他是多么的宠她。 掩盖了眸中瞬间的失落,避开那道射人的目光,掀开了木盒,看到里面放着一个青花瓷盅,掀开瓷盖,竟是一碗红枣莲子汤,带着甜腻的香气,在微冷的夜色下,还冒着白色蒸腾的热气。 他送这个干什么? 不禁让她一愣。 察觉到她的异样,风容雪解释道:“秋凉,这几天你要注意保暖,保重自己的身体。”温润如玉的男子又抬眸看了看还在发愣的少女,语气顿了顿:“……我先走了。”眸光一闪,最后又恢复了平静,随后潇洒的转身,冲花向剑一笑:“向剑,你随我来,我有事找你。” 雪白的月华下,男人笑得格外柔和,仿佛是冬天飞舞的雪花,轻盈动人,但却带着淡淡的冰冷,如雪地中的腊梅,孤傲决绝。 花向剑身子骨一抖,总觉得风容雪的那笑特有深意,虽然还是和平常一样平易近人,但今夜总觉的有点问题,和以往格外的不同。望着对面笑得面善的白衣男子,如果忽略掉那眼底窜动的火苗的话,还是显得很好相处的。 略一踌躇了一会儿,花向剑面色铁青的跟在风容雪身后无奈的走了。 面对他的会是什么?穆初槿就不得而知了,但结果肯定不好,因为第二天穆初槿发xiàn 花向剑英俊白皙的脸颊上有点些微的淤青,这让她纳闷了许久,但无论怎么问花向剑,他都支支吾吾的不说,最后穆初槿只好作罢了。 抱着木盒的穆初槿望着渐行渐远的人影,脸颊微微的发红,圆润的耳垂泛着诱人的樱红,没想到她来月子的日子他比谁都记得清楚,还特意送来了甜汤,唉……怎么说呢? 轻叹了口气,穆初槿抱着木盒发着呆。 他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呢?像谜一样,她依旧猜不透。 思索无果,穆初槿便进屋睡觉了。 湿漉漉的早晨,带着清新露水的味道。 森林里,阳光明媚,一束束光线仿佛是被琉璃滤过一样,闪着水晶般透明的光泽。 一道曼妙的身影,纤柔细长,一头鬓发如云似锦,柔顺的垂在肩头,仅用一根紫色的流苏束起,不加雕琢的脸颊依旧是倾国倾城的美,如青莲,如凌寒独开的梅…… 雪白的足踏在紫色的小花上,竟有种说不出的柔软温暖,熨帖着脚底的肌肤,还有些微微的痒。 少女微微一笑,在水晶般的阳光下,带着朦胧梦幻的色彩,连带着周围的花儿都跳跃起来。 她抬头,前方是一望无际的花海,朦朦胧胧的紫,拥着淡淡的绿,惟独她站在其中,雪白的裙裾随风起舞,伴着淡淡的花香,美的不可方物。 185.似真似假 “初槿?”花海中的白衣男子冲她招了招手,嘴角噙着阳光的笑,眼角是轻起的波澜。 听到远处的呼唤声,她诧异的抬头,好一会子才反应过来,随后提起裙裾朝对面的人跑了过去,一头扎在那温暖带着青竹味的怀抱里,她心底泛起浓浓的甜,就像塞了个棉花糖,被涨的满满的,还带着无法言语的幸福。 “容雪,这里是幸福花海,我觉得……”她抬起头,眼睛弯成了月牙状,亮的令天地失色,可是话还没说完,她的脸颊瞬间僵下来,嘴唇剧烈的哆嗦着。 漆黑的眼底映出男人刚硬凶戾的脸庞,一双愤nù 的眸子直直的射着她,冷冽的射入心底,带着逼人的杀气。 “容雪……”苍白的唇颤抖了一下,眼角渐渐的溢出泪水,穆初槿无力的跪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身下的花海早已不存zài ,而是染满血的土地,犹如地狱里盛开的曼珠沙华。 妖娆残忍。 地上,锃亮的剑锋,依旧缓缓滴着鲜血。 周围一瞬间暗下来,带着骇人的冰冷,穆初槿感到脚底彻骨的凉,伴着腹部剧烈的绞痛,仿佛被车轮碾过一般,连带着胸口也痛起来。 “容雪——” 她慌忙抬头,大声呼喊着,只看到灰黑的天幕,周围已经什么也不存zài 了。 花海中,早已不见了那颀长伟岸的身影…… 穆初槿醒来时是被雷声惊醒的,楼阁里的窗户被外面呼啸的狂风吹开,夜色下,发亮的瞳仁怔怔的盯着一开一合的窗棂,脑海里木然一片。 素白的手捂住胸口,她心底充斥着莫名的慌乱,空空的,仿佛是一块冰冷的石头,僵硬的没有什么感觉,只是空,无穷无尽的空,仿佛是一个无底洞,突然被冲开,向里面灌着冰凉刺骨的风,无论怎么灌也装不满,仿佛是什么东西突然之间断了,断的彻底,断的绝情。 穆初槿抓紧了自己的领口,抹了把虚汗,身子仍旧抑不住的颤抖着。随后,她似意识到什么,掀开身上藕色的肚兜,眼前顿时一亮,胸口的血红莲发着金色的光,显得更加的诡异妖娆。霎间,映红了穆初槿的眼。 愣了一会儿,穆初槿讶然的放下肚兜,脸色苍白的无血色,水钻的眸子在夜色下异常的发亮。木然的转了转眼珠,瞅着窗外狂风怒吼的夜色,穆初槿抓起床架上的衣衫,快速的穿上鞋,向外面冲去。 婆娑的树影在地上剧烈的抖动着,犹如乌鸦黑色的羽毛。穆初槿抓紧了单薄的衣衫,直奔雪园而去。 望着对面紧闭的门窗,穆初槿心里稍微的安静下来,少了来时的不安、慌张。周围的狂风肆虐的吹卷着,院里的梧桐树叶被风吹得哗啦啦响。 穆初槿觉得自己现在肯定像个女鬼,披散着头发,被风吹得张牙舞爪,身上松垮的穿着一个灰不溜秋的白衣,趿拉着布鞋,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以现在这种邋遢样去见他,No! 否定的晃了晃头,她要立kè 回去,都怪那该死的梦境。 穆初槿紧了紧身上的衫子,望着阴暗的夜空极力闪过的光电,更加坚定了回去的决心。 因为不久将要迎来一场特大暴风雨,她可不想被淋成落汤鸡。 前脚一抬,穆初槿才要转身,却被突然亮起的灯光顿住了,对面屋内摇曳着朦胧的烛影,投在白色的窗纸上,阴暗不明。 他怎么还没睡? 穆初槿望着如墨水般浓密的黑夜,眼里满是困惑。 现在大概是丑时,也就是凌晨两点左右,正是人睡的最香甜的时候。 想到这,穆初槿收起离开的步子,向听雨阁走去。 朱漆的雕花木门,在刺眼的闪电分割下,出现交错类似于刀剑的光影,霎间照亮了穆初槿的眼。 穆初槿没有刻意收起脚力,而是放大了脚步声,也许是被电闪雷鸣掩盖了吧,并没有引起屋里人的注意。 此刻,屋里传来了轻微的响声,好像是撞翻东西的声音。 穆初槿侧耳倾听,沉重的喘息声顺着薄薄的窗纸传过来,隐隐约约中还夹杂着女子妖媚的娇喘。 伏在窗畔的身影一僵,穆初槿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揉了揉耳朵,复又伏在窗畔,清晰的声音夹杂着女子调情的娇嗔如蚕丝般萦绕在穆初槿耳畔,挥也挥不去,她的脸色瞬间苍白下来。 怒号的狂风中,穆初槿的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如浮萍般没有支撑,她抬手撑住了墙壁,右手紧紧的捂住快要抽噎出声的哽咽。 眼角疼痛的泛红,硬是没掉下一滴眼泪,但心脏仿佛被人生生的扯开,露出一个大洞,里面是自己血淋淋的伤口。 为什么? 在我以为你喜欢亦或爱我时,你的身边却有着别的女人。 你对我的感情只是做戏么? 如果我没有公主这个皇家头衔,是不是你就会把我无情的抛掷? 紧紧的捂住胸口,似乎这样才能弥补心脏撕裂的缺口。 素白的手紧紧的抠住墙壁,余下几道深深的抓痕,如狰狞爬行的蜈蚣。 在你心里,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 水眸一戾,穆初槿直起身子,握紧了拳头,她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下心绪,面无表情的走到门边,停下来。 她要当面问清楚,就当自取其辱也罢,什么都无所谓了,她要问清楚,她不要他们在里面享乐,而她在这里独自舔着自己的伤口。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在狂风肆虐的夜晚到也听的清楚。 似是听到了动静,屋里女子的娇喘声渐渐的小下来,伴随着男人的喘息声也小下来。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随后传来撞翻东西的声音,大概是屋里的人下床了,只是灯这么亮,怎么还会碰倒东西? 接着传来簌簌的穿衣声,虽然门外站着人,但里面穿衣的人依旧不紧不慢,慢条斯理的似乎很优雅,世间除了那个男人如此从容,还会有谁? 她永远记得在绮梦阁醒来的那一刻,伴着她骇人的尖叫声,那个赤*身裸*体的男人依旧从容的穿着衣裳,不紧不慢,镇定自若。 186.背道而驰 穆初槿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料定,他——风容雪,绝对不简单,所以她把他列为危险人物勿近的名单,只是在她一步步后退的时候,而他却在对她一步步的靠近,让她掉进他的温柔陷阱,耐心趣味十足的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那一刻,而那一刻真的来临之时,对于他,是捕到猎物胜利的满足,而于她,却是万劫不复! 不久,门开了。 清风中,随着门扉的打开,传来一阵沐浴完的芳香,不知是不是穆初槿的错觉,空气中夹杂着似有若无清冽的药味。 “初槿?”风容雪一愣,深潭的瞳仁里满是惊愕。 大概他没想到半夜她会来找他,而且是在暴风雨交加的夜晚。 穆初槿不做声,只是身子抖得更加的厉害,在他开门的那一刹那,她看见烟罗纱帐间躺着一个妖艳绝美的女子,那女子侧着身,衣衫滑落在肩头,露出绸缎般雪白的香肩,那细长白皙的脖颈上隐约透着淡淡的吻痕。 女子双眸一眯,挑衅的望着门外的少女,脸颊是妖娆的魅惑,上挑的眼尾一抬有万种风情,瞬间便虏获了男人的心,勾起隐藏在男人身体里野性的兽欲。 真是一个勾人的妖精! 穆初槿双眸一瞪,收回视线,转到了风容雪身上。 只见他的头发微湿,大概是刚沐浴完没多久,在阴暗的夜幕下,他的脸色透着些微的白,带着点晶莹的透明,浅薄的唇片有点干燥,退了皮,似乎还有着一道或浅或深的齿痕。 在往上看,他的鼻子坚挺,很有立体感,眼睛犹如黑潭般的深沉,摸不着底,只是又与往常不同,闪闪发亮,荡漾着莫名的情愫,一眨眼,闪过幽邃的蓝光,如夜幕下的闪电快的让你以为是幻觉。 藏起那瞬间撕心裂肺的疼,不去管内心如何的翻搅,穆初槿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眼神冷漠,“很惊讶是么?还是懊恼我打扰了你的好事?呵呵呵……” 伴着呼啸的狂风,穆初槿“咯咯”的笑起来,笑的花枝乱颤。 笑的随风欲倒。 如湖上飘摇的浮萍,总也靠不到岸。 昏暗狂风呼啸的院落里,那阵清脆的笑声极其的刺耳。风容雪优雅的站着,如夜色中一棵苍劲的松,亮白的闪电在他看不出情绪的脸上割出交错的光影,照的通透雪白。 拢在袖中的手指不自觉的蜷紧了几分,他虽表面无样,可心脏在剧烈的抖动着,仿佛被人狠狠的锤了一拳,让他微微的发抖。 对于此事,他并不想解释,因为现在多说无益,只会越描越黑。她的痛苦他看在眼里,可是他自认他的感情投入的不比她的少,只不过一个外露,一个隐藏的很好。 她痛,只会让他更痛! 既然爱他,为什么不选择相信他? 她知不知dào ,她刚才说的话有多么伤人。 深邃的眸子划过一抹不易擦觉的伤痛,最后,他轻叹了一口气,揽少女入怀,还是不忍看她伤心。 “你要相信我……”他在她耳畔喃喃低语着,手掌抚上了少女的肩膀,轻轻拍着,像是在安慰。 肩上的温暖带着无人能抵的力量直达她的心底,穆初槿止住笑声,垂眸望着对面的男人,眼神露出蓄满的哀伤。 风容雪此时才发xiàn 穆初槿已是泪流满面。 “你说让我相信你,我一直在努力。风容雪,你知dào 吗?我一直希望自己看到的是假的,听到的也是假的,关于你做过的一切都是假的。可是,当许多事情摆在我眼前,即便我两耳不闻,两眼不明,依旧能猜出几分。老伯的死、夏寻飞的死还有其他的什么我不知dào 的,难道就和你没有一点关系?”说到最后,穆初槿泣不成声,浑身剧烈的颤抖着。 沙哑的声音如夜色中被风割裂的竹叶,还没有落下,便已是支离破碎。 经lì 了那么多,前面发生的许多事都带着诡异的巧合。她绞尽脑汁怀疑了每个人,却始终没有怀疑到风容雪的头上,现在想来似乎有点通了,又有点说不通。 老伯手下的六角花,自己的贴身之物银簪的丢失,这些难道他真的可以置身事外? 穆初槿凝着对面的男人,她想看看他是否依旧可以从容镇定,他脸上的淡然什么时候才可以被打破。 风容雪,你知dào 吗?你真的很冷血!冷漠的让我无法再靠近你,我无法走进你的心,也掌控不了。 每一步我都在小心翼翼,警惕的防备你的每一个动作,当我真的要以真心交付时,你让我看到的是什么? 是你和别的女人的寻欢作乐而已。 真的,你可以如此坦然镇静的站在我面前,而又懒得去解释,那么,我穆初槿也会觉得无所谓,麻木了吗? 呵呵…… 为什么心还会那么痛,痛的连每一根毛孔都在收缩。 我们的爱情,停留在原点,也许终将这样停驻下去,也许…… 直到其中的一个人再也熬不住,就会转身离开…… 望着那对在夜色下愈加晶莹的眸子,风容雪浑身一颤,脸色比刚才更加的苍白,他微慌的拉住她的手臂,手也在微微的发抖,好像怕失去般用力握紧了几分,“初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即便一切都是假的,但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他语无伦次的说着,脸色带着少有的慌张,每一个字句从那浅薄的唇中吐出,都带着发自肺腑的真情,深黑的眼底闪动着淡蓝的幽光,动人心弦。 穆初槿只觉内心一痛,比刚才突然痛的更厉害。呵……为什么不解释?还是我的感受对于你来说真的无所谓。 穆初槿冷然的一笑,甩开胳膊上束缚的手臂,眼底萧索疏离,“风容雪!你的感情游戏还没玩够吗?现在,我这个穆国的公主是不是还对你有几分价值,让你这么迫不及待的说着违心的话留住我!” “我说的是真的!”风容雪凝着眼前冷漠的少女,再一次强调,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伤痛,她说的话真的很伤人,他对她的每一分都是真心,难道她感觉不到吗?她怎么可以一概而论,把他们曾经的感情通通的抹掉! 187.雨幕如痛 但他没有说出来,他的骄傲不许,他是个感情不外露的男人,他不能让她知dào 他的哀伤、心痛,他想和她分享自己的快乐,并没有忧伤。 风容雪隐没了眼中瞬间的情愫,只是脸色苍白的近无血色,牙骨紧咬,脸部轮廓更加的分明,似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可以说他很会隐藏,除了雪白的衣衫因为临时的穿衣而有些皱皱巴巴外,一切与平常无异。漆黑的瞳孔只是怔怔的瞧着临近爆fā 边缘的穆初槿。 咚—— 一声秋雷打破了瞬间的宁静。 一场秋雨一场凉,周围的空气似乎冷却下来。 站在门外的穆初槿感到从未有过的寒冷,只是心底一阵的麻木掩盖了这从脚底上窜的冷意,她望着眼前依旧从容优雅的男人,嘴角扯出一抹笑,牵强,空洞。 “风容雪,如果有一天我们站在对立的两端,你威胁到了我的亲人,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她的笑极浅,却带着致命的吸引力,仿佛一株毒罂粟,开着最绚丽的花。 狂风中,风容雪脸上没什么表情,宽大的衣袖被风鼓起,一头乌发也被风吹乱了,他只是用右手轻触了下额头,似乎想抹掉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有。 再抬头,只看到那抹纤柔的背影,柔弱,却不失坚强,逐渐离他远去…… 由几步之遥渐渐的拉远,这似乎就是他们的距离。 想要靠近,却总是背道而驰。 呕—— 他弯下身子,肩膀不停的颤抖,他知dào 现在他的身体很虚弱,为了不让她担心,所以他在她面前,艰难的忍耐了许久,但最后他还是骗过了她,没在她面前露出马脚。 想到这,他苦涩的一笑,带着淡淡的安心。 抹掉嘴角流落的鲜血,染血的绢帕被他无所谓的抛掷。此刻,他的心里是一片麻木,一片不为人知的心痛,胸口酸涩的疼,仿佛有什么要涌出来,他干呕了几下,只是腥气的血水。 他要找个没人的地方独自舔着伤口,即便很难,很痛苦,但他孤零零的二十几年,早就习惯了。 抚了抚胸口,那朵妖异的血莲花已经不存zài 了。 他不用再受任何人的牵制,他的武功也不会被压制,他失去的一切将会以最残酷决绝的方式通通的夺回来。 可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而是一种难言的心痛,空空的,仿佛被人生生的扯开一个洞,遗落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转头,看向屋内,深潭的瞳孔一缩,眼里掠过一丝透骨的冰冷,顷刻杀意顿现。 夜幕下,狂躁的风似乎想把一切撕碎。路边的柳枝“吱吱”的响着,最后不堪重负的断裂下来,嘭的——掉在地上。 凌乱的长发混着泪水粘在脸上,眼被风吹的睁不开,索性把眼闭起来,任泪水划落。 风容雪,其实那句话后面还有一句,我没有说。 杀了你,我穆初槿绝不会独活! 狂风中,穆初槿木然的奔跑起来,使出全身的力qì ,发了狠不要命的奔跑着,她只知dào 脑海里空白一片,她想用这种方法来缓解心中的疼痛,弥补心中巨大要命的伤口。 可是,心中的那道口子仿佛和她作对般,如漫长的黑夜逐渐的扩大,拉长,无情的将她吞噬,包裹,没有留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哗—— 大雨不期而至,带着吹卷一切的疯狂,打在宽大的梧桐叶上发出剧烈吧嗒的响声,带着呛人浓烈的泥土味。 雨点如刀子般打在脸上,打在单薄的白衣上,侵袭着她瘦弱的身骨,撕裂着她近乎麻木的心脏。 她想忘掉一切,忘掉发生在穆国的一切,她想着自己也许还是生活在柳成风庇护下的那个小女孩,无知年幼,带着对人世的美好憧憬,幸福的活着,单纯的活着,没有皇宫的肮脏,没有政权阴谋的勾心斗角,没有真情假意的欺骗,没有任何龌龊的东西…… 是呀,那样的确不错,她梦想的那个象牙塔,那个少年从小便帮她建起,把她牢牢的圈在里面,让她过着无忧无虑公主般的生活。 她依赖他,依赖的要命。可是,现在没有了柳成风,没有了那个光鲜的少年,她穆初槿依然好好的活着。因为她已不再是曾经的她,曾经那个天真无邪只知dào 跟在少年后面的小女孩早在出车祸的那一刻就死了。 她在穆国重生,就必须承担现在所要面对的一切,包括那个让她爱到心坎间又恨到骨子里的男人,他迷惑她,困扰她,把她困到感情的陷阱里,看她如困兽般挣扎。现在,她也如他所料,像个傻瓜一样,在秋雨中疯狂的奔跑,像个泼妇,像个被丢弃的娃娃,像个没有感觉的木偶,像个一碰便碎的瓷器…… 不管了,不管结果怎样,不管明天是天崩地裂也好,不管此刻就这样死去也罢,她穆初槿什么都顾不上了,她的心已经空了。 欺骗,背叛,利用,阴谋,权术…… 在这个龌龊的环境中,所滋生的感情是多么的脆弱不堪,多么的不值一提。 前世,今生,绞在一起,像把刀子钝着她的肉,一寸寸,一点点,割裂着她的肤,她的心。 人生最大的惨痛,不是生离死别,阴阳相隔,而是最爱的人才是那持刀之人,在他笑的最美丽的那一刻,无情的把你置于死地。 穆初槿望着被闪电切割的雨幕,脑袋越发的昏沉,仿佛惯了铅一样,她步履蹒跚,最后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雨水落在脸上,穆初槿忽觉从未有过的清醒,仿佛新生一般,水钻的眸子在雨水的冲刷下越发的灼亮。 麻木过后,她感到全身的疼,无论哪里都疼,仿佛针扎般,又仿佛被人戳进了铁丝,一点一点的往她皮肤里钻。但她只是匍匐在地上,任雨水击打着那单薄的身子,右手狠狠的抓紧胸口的衣襟,全身的痛也抵不过这里的痛。 眼前发黑,周围的雨幕也慢慢的被黑暗侵蚀…… 188.无药可救 穆初槿慢慢的闭了眼,苍白的唇角倏地勾起,她突然觉得从未有过的轻松,暂且放纵一下自己吧,没有人打扰,没有人关心,就这样平平静静的独自下去,也好…… “小姐,你看前面好像有个人?” 说话的小丫鬟上前紧走了几步,在离地上的那团白影仅一步之遥时顿住,手里的灯笼在激烈的暴风雨中剧烈的摇晃着,微弱的灯光在夜色中忽明忽暗。 慕容月儿听闻,走过去,低头一看,敛起了眉,“把她翻过来,看看脸?” 看这身形怎么这么熟悉呢? “是。”小丫鬟撑着伞,小心翼翼的蹲下身子,手指发颤的把地上的人翻过来,露出一张清秀苍白的脸颊,虽然被湿淋淋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但依旧让人看得清晰。 慕容月儿的眼忽的眯起来,嘴角露出笑意,“原来是她啊,没想到会这么巧。小菊,过来!” 被唤作小菊的丫鬟唯唯诺诺的走到慕容月儿身边,为慕容月儿撑住伞,恭敬的跟在后面。 慕容月儿弯下腰,瞅了地上的人一会儿,最后直起身子,抬高下巴,抬起了脚尖,重重的向地上那支葱白滑嫩的手碾过去,眼神随着脚下力道的加深慢慢的得yì ,仿佛一朵盛开的花,开的花枝乱颤。 地上的人儿吃痛的低吟一声,脸色霎间苍白,额上的头发与那张晶莹的近乎透明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看着煞是揪心。 “穆初槿,你可不要怪我,谁让老天让本小姐这时候遇见你,这就是天意!”凤眸一冷,脸色狠戾起来,脚下传来骨头碎裂的脆响,慕容月儿的脸才渐渐的柔和下来。 “小菊,我们走吧!”慕容月儿拍了拍手,仿佛放下了什么东西,别提有多惬意了。 “是,小姐。”小菊愣愣的瞧着地上的人,脸色些微的发白,刚才小姐的那一脚可真不轻,她从没见过自家小姐这样,凶狠、残忍。犹豫了会,怜悯的看了眼地上毫无知觉的人,小菊咬牙跟了上去。 “她最好被雨淋死,这样雪哥哥就要我一个人了……” 浅蓝的油纸伞下,慕容月儿微微的笑起来,眸色在雨幕中,晶莹透亮,天真无邪,与刚才的狠戾判若两人。 昏暗的夜色下,雨帘越来越浓密,仿佛是一根根长长的水线从天上直垂而下,落在地上,混成一条条湍急的小溪。 这时,暴风雨中,传来一阵烈马的嘶鸣,夹杂着马蹄强有力的节奏声。 “哷——”马车上的人拉住了缰绳。 “什么事?” 车内传来温吞的嗓音,如白云清泉般清冽。 一阵风吹过,似乎能看见一张英俊柔和的脸庞。 “爷,前面有个人挡住了路?”这条路是小路,本就不宽,一个人横亘在路中央,完全堵住了马车的去路。 “去看看?”车内的男人说道,语气带着点急喘,随后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马车上的人得了命令,利落的跳下车,向地上那团白影走去。 在雨水的冲刷下,那团白影显得越来越模糊瘦小,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地上的积水冲走。 披着蓑衣的男人俯下身子,定睛一看,眼底微诧:“公主?” 电闪雷鸣中,那两个字似乎带着极大的穿透力,传进了车里,令车中的人身形一动,立kè 下了马车,朝着地上的人儿奔去。 “爷,您怎么出来了?身子要紧!”李青赶忙脱下蓑衣披在自家主子身上,眼里微有错愕,还是第一次见爷紧张成这样? 秦佑情抱紧了那团白影,轻轻的拥住,“槿儿……” 一句似轻叹似低吟的声音,一点点的淹没在雨幕中,不留下任何痕迹。 睡梦中,穆初槿似乎看到一张熟悉温柔的面孔,那双温暖好kàn 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好像怕她消失了般。自己的手好像被一个人拿起又放下,如此反复了许多次,最后又紧紧的握住。 她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但怎么也不如意。她只是想要看看那个人是谁,为什么对她那么温柔,那么好,会不会是他呢? 那个冷漠却不失温柔的男人? 想着想着,她不自觉的喊出了那个男人的名字:“容雪……”说完,心口发出一阵无法言语的疼,但又带着莫名的安心。 握着自己的那双手蓦地一僵,最后又紧紧的握住,再也不松开。 掌间的柔软暖意顺着指尖慢慢的传到她的心间,让她不自觉的想要更加的靠近,汲取这世间唯一的温暖。 最后,她终于靠近了温暖的源泉,嘴角露出心满yì 足的笑。 淡淡的青竹味,又似乎不是,会不会是容雪,她来找自己了? 想到这,她的心情一下子好起来。 “爷……” 龙烨站在门口小声唤道。 秦佑情微微点头,示意他在门口等着。他转头把手里的那双瘦弱缠着纱布的小手放进锦被里,轻轻的替她掖好被角,才轻脚的向外走去。 秦佑情关好了门,才冲身边的人问道:“大夫怎么说?” 龙烨看了主子一眼,稍顿了片刻,才皱眉说道:“她中了蛊毒。” 剑眉一抖,男子的唇抿起来,“中的什么蛊?”语气冷了几分。 “大夫说这种蛊毒非常少见,是南疆失传已久的伤心蛊。蛊虫是以人的心头之血喂养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才种到人的身体里的。而且在这七七四十九天里,施蛊人必须以自己的血为引,才可养活蛊虫。蛊虫一旦入体,便会沿着血脉钻进心脏,被下蛊之人将会饱受噬心之痛,初期表现为流鼻血,中期会浑身抽搐,蛊虫入心,蛊毒的噬心之痛才真zhèng 的开始发作,过程备受折磨,直到被下蛊之人再也忍受不了,最后自我了断方可解脱。” 站在门外的男子身形一僵,脸色也比刚才白了几分,眼底微有怒火,几天不见,她怎么变成这样?是那个男人下的毒吗?是他吗? “查出下蛊之人,找出解蛊方法。”男子命令道,语气凝重。 189.再遇 “可是……”龙烨顿了顿,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也最残酷的事实:“爷,大夫说此蛊无药可解。” 秦佑情瞪了龙烨一眼,眼神慢慢冷下来,“先查出下蛊的人,至于方法……”瞄了眼躬身垂头的手下,唇角一勾:“你去趟南疆,了解了解情况,务必在三天之内给我答复!” 听到此话,龙烨的肩膀一抖,三天,就三天,让他去遥远的南疆打个来回,真是难上加难啊!他抬起头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家主子,以眼神乞求:可不可以宽限几天? “不行!”男子坚定的说道,眉头都没皱一下,转身离开,只留给他一抹飘渺的背影。 只听在前面传来自家主子的一声轻叹:“槿儿等不了……” 似落寞,似心疼…… 掺杂了许多说不出的情愫。 或浓或淡…… 龙烨心头一震,抬眼望着面前紧闭的红门,低叹道:“穆姑娘,你可不要辜负了爷的一番好意。” 院落安静,祥和,有几只鸟儿在屋瓦上叽叽喳喳的鸣叫,在初秋的早晨煞是悦耳。 空气中湿漉漉的,看来是她起早了。 她拢了拢额间的发,在抬手的瞬间扯痛了伤口,低目看了看包的像粽子的右手,心里只觉好笑。只是笑意在唇角留了没多久,就凝住了,脑海中猛然飘过一阵模糊的画面:浓密的雨帘中,一个黄彤彤的身影恶狠狠的碾着自己的手指,旁边有个小丫头唯唯诺诺的唤那个人叫“小姐”,头顶上是一把浅蓝花纹的油纸伞。 疾风骤雨,虽然被浓密的雨线遮挡了视线,但她仍然记得那双狠戾得yì 的眸子,时而天真,时而阴冷,时而跋扈…… 好熟悉? 轻捏了捏额头,穆初槿的心思顿时清明起来。 是她! 慕容月儿! 水钻的眸子盯了会缠着纱布的手指,嘴角才慢慢的柔和下来。她慵懒的靠在柳树下,眉宇间带着抹自嘲,“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男人的地方就是有战争,唉……” “穆姑娘,在为什么感叹呢?”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不久,人就来到了眼前。 穆初槿眯起了眼,打量着来人。一身藏蓝长袍,腰间束着青色纹理的衣带,头发被一支竹簪束起,面目清秀,气质文雅,一个活脱脱的俊雅书生。 看着,看着…… 不知怎的,穆初槿脑海里就认定他肯定是个饱读诗书的书生,沾着书墨香,最好手里在拿根毛笔,认真的伏在案边…… 伏在案边……怎样? 最后,双眸一亮。 对! 他应该伏在案边作画! 想着,脑海里不自觉的出现了一副画面:男子撩起袖角,紧握画笔,一双淡雅的眸子认真的看着前面的众美男,精心的画像。好像有一个少女边吃葡萄边躺在贵妃椅上,慵懒的看着众美男,咧开嘴角高兴的笑着。 那个少女是谁呢? 究竟是谁? 想到这,穆初槿的脑子忽然疼起来,眼前快速的闪过一些模糊的光影,快得让她来不及捕捉。 “穆姑娘,你还记得我么?”蓝衣男子微有希翼的问着。 穆初槿揉了揉额角,抬眼望着眼前的男人,只觉的好像在哪里见过般,但怎么就是想不起来。 “我们见过面?”穆初槿试探的问道,困惑的直起了身子,少了刚才的惬意慵懒。 她不可能记忆那么差啊!如果见过面,即使和她有一面之缘,她也会记住的,她从小记忆就很好。 这是怎么回事? 蓝衣男子一听,眼底星光暗淡下来,面有失落,“傅某乃一介草民,公主又怎会记得?”像是在自言自语。语毕,自嘲的笑了笑,多了几分无奈,惆怅。 穆初槿细眉紧拧,抬手轻触着脑门,绞尽了脑汁,最后无奈的一笑:“不知怎的,我觉得我好像丢了一段记忆,关于你的一切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哦?怎会这样?”男子皱了皱眉,看着穆初槿微白的脸颊,她的眼神好陌生,就像从没见过自己一样,水钻真诚的眸子,不像在撒谎。 “要不你给我说一说,兴许我会想起来?” 听穆初槿一提,男子一愣,旋即支吾起来,面有尴尬之色,最后咬了咬牙,方道:“好啊……” 凉亭,风过无痕。 被雨水冲刷过的石阶,更加的青白,干净。 亭内的两人聊得甚欢,少女的表情时而凝重,时而发笑。男子听到少女的笑声,眼神愈加的发亮,也愈加的温柔。 “傅诗清,你说我请你到公主府给面首们画像,我好像有点印象了,可是最后你是怎样离开的呢?”穆初槿愁眉问道。 傅诗清面有难色,最后只好如实说道:“那夜我见你昏倒在地上,似乎受了很重的伤,我就把你背到了我的住处,想替你处理伤口,可是……” “可是怎样?”穆初槿看到傅诗清脸颊一红,感到更加的奇怪,禁不住问道。 “可是傅某中了媚药,而你又昏迷在床上,所以……” “所以我们就……那啥啥啦!”穆初槿吞了吞口水,急切的接道,她难道失身于他?可是又说不通啊,在悬崖山洞的时候,她还是用处子之血打开洞门的呢!想到这,悬着的心立kè 放了下来。 听到对面少女口无遮拦的一说,傅诗清脸色更红了,他急忙挥挥手否认道:“我们没有……被后来的一个如谪仙般的白衣男子打断了。” 穆初槿一诧,皱眉问道:“你还记得那白衣男子的样子吗?” “记得,当然记得!”傅诗清连忙点点头,继xù 说道:“那个男子很冷,浑身透着股冷劲儿,眼神黑暗深邃,他很愤nù ,一脚把傅某踹下了床!” 听到这,穆初槿眼神一滞,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她歪头想着如果傅诗清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她认识的穿白衣裳的男人,除了风容雪,还会有谁! “那个男人一掌把我拍的差点背过气去,待我迷糊的醒来时,发xiàn 自己处在一片火海中,我的雅竹小筑被人烧了!”傅诗清哆哆嗦嗦的说着,语气不稳,对于曾经的那一幕仍感到心有余悸。 190.慕容将军 穆初槿面目一僵,再也笑不出来了,“是他放的火?” “对啊,那个白衣男人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想杀了我,火肯定就是他放的,我永远记得他冷冷的甩下一句话,帝都第一画师,没有也罢!那么冷酷决绝!最后连头都没有回,抱起公主就走了。唉……”傅诗清偷偷瞥了眼陷入沉思中的少女,眼底星光闪动,那个白衣男人在抱起公主的瞬间,眼底荡漾的柔情,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想必,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也是那个男人抹掉的吧!他相信那个男人有那样的能力。 “谢谢你,如果不遇到你,恐怕我永远也不会知dào 我遗失了一段记忆。”虽然不怎么光彩,虽然有点蹊跷。穆初槿揉了揉眉心,忽然感到一股说不出的疲倦。 他为什么要抹去我的记忆?如果仅凭傅诗清说的这一段,她穆初槿也不会放在眼里,毕竟她不是古代的女人,遇到这种事情要死要活,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什么原因? 他到底还瞒了她什么? 他到底藏得有多深? 来穆国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些问题她以前通通都没想过,不知这几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这几个问题不停的在脑海盘旋,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浮出水面。可是她的心底竟有些微微的期盼,希望它不要出来,就让她这样自欺欺人下去。 “公主!”傅诗清叫住拍着脑袋打算离开的穆初槿,抿了抿唇,敛眉说道:“那个男人有点危险!公主还是小心些为妙。” “嗯,我知dào 了。”穆初槿转头,微微一笑,眼里多了几分落寞。 可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 宽敞的街道上,此刻聚满了人,喧闹声响成一片。 整齐节奏感强烈的步伐声逐渐靠近,人们自动让开一条道,纷纷仰头望着马背上的男人。 男人一身戎装,沉重的铠甲穿在身上说不出的伟岸有力,历经沧桑的脸上带着岁月雕刻下的痕迹,虽然鬓角染了霜,依旧掩不住军人肃穆凛冽的气势。 手下的缰绳被满是薄茧的指端紧紧的拉着,幽黑略有浑浊的眼扫过马下的百姓,泛起淡淡的暖意,使刚硬的脸庞顷刻柔软下来。 “那人是谁?” 听到后面的嘀咕声,前面的小伙子吃惊的转过脸,看到带着银色面具的人,神色一愣,最后撇撇嘴,说道:“那是穆国骁勇善战的慕容老将军,立下战功无数,是穆国的第一功臣,连这都不知dào ?”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但更多的是惊讶。 面具下的眸一冷,旋即慢慢的眯起来,令前面的小伙子一哆嗦,小伙子赶紧转过脸,继xù 盯着马背上的人,连动都不敢动了。 穆初槿出了人群,鼻尖溢出薄汗,不知为什么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的虚弱下来,稍微走动一下,都好似费了很大的力qì 。 懊恼的垂下头,鼻孔濡湿,一摸才发觉这温热的液体竟是红通通的血。瞳孔一缩,穆初槿不耐烦的皱着眉,抽出手帕赶紧抹掉鼻血,好似抹掉它就不存zài 般。她抬起头,慵懒的望着前面远去的一群人马,嘴角溢出一丝苦涩的笑。 191.想起 她早派人调查了慕容月儿的身份,但没想到慕容老将军竟有个这样刁蛮跋扈的女儿。可是,容雪又怎么会认识她呢? 他的一切似乎早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很难掌握,也掌握不了。 眼前的一切,已不是她穆初槿所能控zhì 的。 现在,她只希望保护住身边想保护之人,对于别人,她也没有精力去想。 人群渐渐的散去,一眨眼间,街道边也只剩下穆初槿一人呆呆的站着。 她望着前面的队伍许久,直到那群人消失,她才回过神来,一阖眸,脸色瞬间冷却下来。 有些事情还是去问问阿弟的好,穆初槿暗忖道。 亭台楼阁,暖风中,隐约有暗香浮动。 望着前面花枝招展的女人,穆初槿无奈的皱皱眉。 但“百花楼”三个烫金柳体大字横亘在朱漆的牌匾上,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恣意风流。 听傅诗清说,她昏迷的那条小路是直通百花楼的,如果她没猜错,她应该从脚下这条路横穿过百花楼,在楼边的暗巷中穿过去的。 望着那条光线昏暗的小巷,穆初槿狐疑的走过去,认真的观察着周围的景色,希望可以唤起遗失的记忆。 “那不是百花楼的花魁吗?” 旁边有人惊讶的嚷道。 穆初槿闻声转过头,忽然看到在小巷的一个杂沓角落里靠着个红衣衫的女人,那女人哆嗦着身子,脸色苍白,有些病态,穆初槿从现在站着的角度只能看到女人的侧脸。 虽然头发有些凌乱,但依旧掩盖不住女人惊艳娇媚的美,她微垂着眸,愤恨的眼神瞅着旁边几个模样猥琐的男人,但却有心无力。 好熟悉的眼神? 穆初槿双眼一眯,抬起脚步向小巷深处走去。 “喂,小子,别多管闲事,滚一边去!” 看到向这边走过来的人,面庞黝黑的男人粗鲁的嚷道,边嚷边恶狠狠的撸着袖子,大有“你在靠近我就揍你”的架势,但走过来的人似乎并没有注意男人恶劣的态度,一双水亮的眸只是看着地上的人。 “救我……”女人虚弱的说着,一双狭长的凤眸一眨不眨的望着穆初槿。她使劲挥着手阻挡着周围男人的骚扰,但衣衫还是被那几人扯破,露出里面雪白的肌肤。 “哇——果然够味,你先上还是我先上!” 男人们两眼冒光,红果果的打量着墙角边的女人。 “我来我来!”说着,一个男人兴冲冲地解着裤腰带就要向地上的女人扑去。 嗖—— 破空的尖锐。 男人瞳孔放大,就直挺挺的倒在地上,连血都没来得及流出。 周围的几个男人还没弄清是什么情况,都呆愣愣的望着刚才倒下的兄弟,眼睛瞄到没入眉心的那根银针,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如果还想死,本公子不介yì 再解决掉一个,嗯?”面具少年双眸一眯,带着一股慵懒,葱白的小手抚了抚唇,懒散的打了个哈欠。 本来还猖狂的几个男人顿时蔫下来,玩女人可以,但是前提必须是有命才能玩,男人们面面相觑,最后,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哼,到也识趣。”穆初槿嘀咕了一句,慢慢的向墙角落的女人走去。 她蹲下身子,仔细端详着女人媚骨天成的脸,“啧啧……长的倒挺漂亮,只可惜沦落了风尘。”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个女人就是那晚风容雪床上的那个人。 妖娆,艳丽。 男人心目中的极品尤物。 穆初槿边瞧着边咂巴着小嘴,看得有滋有味,美色当前,她还是有心情去欣赏的。 周雨蝶咬紧了唇,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齿痕,在听到面前的人说话的时候,她就猜到是穆初槿,没想到救自己的人竟是她,真是冤家路窄。可是,她不会感激她,如果不是她,她也不会这样,被那个男人废了武功,连冷刺都被关进了地牢。 她只不过让冷刺在那个男人喝的药里,下了点媚药,没想到他却如此残忍的对待她。 想到这,周雨蝶脸色寒下来,怨毒的瞪着穆初槿。 接受到这样的目光,令穆初槿一愣,她想着遇到这种事,平常的女人都会感激涕零,更甚者以身相许也说不定,但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我们是不是认识,我好像见过你。”穆初槿抬手挑起女人细尖的下巴,水钻的眸子不放过女人脸上任何一点表情。 周雨蝶扭了扭脖子,试图挣脱掉钳制着下巴的那支手,但穆初槿捏的实在是紧,她只是眯眸盯着脸色惨白的周雨蝶,嘴角一勾:“怎么?你不想说?还是怕我想起什么?” 周雨蝶抬起头,细长的眸子闪过一抹异色,她冷冷一笑,不无嘲讽:“如果你想知dào 答案,应该去问你最相信的那个男人,何必来找我?哼!” 她用手挥开穆初槿的胳膊,扶着墙壁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向百花楼走去。行了几步,最后又转过头,诡异的一笑:“穆初槿,总有一天你会跪下来求我救你,呵……” 望着前面消失的红影,穆初槿皱紧了眉,她的那句话实在让人琢磨不透,但她穆初槿向来不求人,所以,恐怕令她要失望了。 咚咚咚—— 锣鼓敲响,吸引了不少周围人的目光。 一个身宽体胖的汉子手里提着铜锣,在街边来回敲打着,边敲边喊:“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胸口碎大石、吐火走钢丝、变魔术应有尽有,大家快来看喽——” 激动人心的锣鼓声霎间止住了行人的脚步,渐渐地大家围成一个圈,把里面的人包了个严实。 “你看,那个人好厉害哦,锄头大的铁锤砸下去竟然没受半点伤?” “是啊,真是神了……”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穆初槿也觉得新鲜,毕竟这是第一次在古代看杂耍,穆初槿在心里想着,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闯江湖?卖艺赚钱顺便游历游历江湖,过着恣意潇洒的生活,似乎也不错。 望着前面的肌肉男,发亮的肱二头肌高高的耸起,手起,如刀般落下,地上的一摞砖块被击的粉碎,真是让人大快人心,引起观众的连连拍手叫好。 192.想起(二) 穆初槿也被眼前的热闹吸引,不自觉的向前探了探身子,在离自己一步之遥的地方站着一个大汉,穿着短汗衫,裤腿卷到膝盖,手里拿着火把,那汉子得yì 的一笑,向旁边的人扬了扬手里的东西,看热闹的人立kè 向后退了一步。 当一片明亮的火焰穿过眼前时,着实令穆初槿吓了一跳,她错愕的向后退了一步,但还是晚了,她似乎闻到了自己头发烧焦的味道。 她发愣的望着前面,瞳孔没有焦距,零碎的光影瞬间袭击脑海,烟花般爆开的蓝光,冰冷妖艳的红衣女子,挑衅的表情…… “公子,您没事吧。”那汉子抱歉的看着受惊的面具少年,见穆初槿没反应,以为被吓到了,一个劲儿的道着歉。 呆愣了两秒,回过神,穆初槿朝那汉子摆了摆手:“我没事,你继xù 。” 穆初槿转过身,挤出人群,后面不时传来热烈的喝彩声,但穆初槿忽然什么也听不进去了,早已没有了方才的兴致。 百花楼,帝都最有名的烟花之地,每年的花魁选举都非周雨蝶莫属。周雨蝶顶着帝都第一花魁的头衔,早已成为王公贵族们争相追求的对象。可是,无论公子哥们出多少钱,她都卖艺不卖身,闲暇时只是陪客人吹吹小曲喝喝酒而已,但光这样挣得零头就足够平常百姓家吃上好几年。 光凭这一点,周雨蝶的身份就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这么有名的风尘人物怎么会跟风容雪扯上关系呢?她可没忘记周雨蝶柔柔的叫的那声“主公”。现在想起来,穆初槿心里还酸酸的闷得难受。 秋雨绵绵,清冷的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芳草气息。 奢华的院落内,寂静无声。 偶有凄厉的鸟鸣在空中闪过,来去匆匆。 轻盈的白衣在空中鼓起,仿佛振翅欲飞的蝶。脚下的路铺着形色各异的鹅卵石,踩在上面凹凸不平,就像人生走过的路,没有一帆风顺。 乌黑的长发垂在腰际,秋风拂过,带着细微的凉意,擦过那张过于苍白的脸庞,原本水亮的眸子在看到地上留下的斑驳血迹,顷刻变得暗淡无光。 眸子如死水,而眼前再也没有曾经的一团白雾。 她警惕的走进去,走进公主府的大厅,“启明轩”三个字在眼前晃过,就像在宣告真相的到来。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把他们全部杀光!” 凄厉的叫喊声从大厅传过来,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说话者似乎非常的愤nù ,压抑,自喉间发出痛苦呜咽的抽噎。 一道纤柔的白影踏进大厅,望着眼前鲜血淋淋的画面,雍容华贵的少女跪在地上,神情痛苦,膝盖下是死去的手下,地上的鲜血顺着死者的伤口喷泉般的流出来,霎间染红了人的衣襟。 “你种的因,就应该承担这样的果!” 大厅里,倏然响起冰冷的声音,仿佛被泡在冰窖里,冷的刺骨,秋风吹过,卷起墨黑衣袍的一角,带着冷冽的弧度。 193.噬心之痛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华贵的衣服遮挡不住她的狼狈,她匍匐在地上拽着男人的衣角,泪流满面。 “我爱你……你知不知dào ……我可以为你散进公主府的所有男人……”她抽噎着,脸色惨白。苍白的指尖拽紧黑色的衣角,仿佛手里就攥着她的希望。 站在厅里的男人,满脸鲜血,黑色的衣袍带着道道血痕,深潭般的眸子一眯,闪过一抹狠戾,浅薄的唇一勾:“可是我不爱你,我只会……让你死!” 掌风扫过,似乎很轻,又似乎很重,慢慢的抚过少女的额头,好似情人间的抚摸。看着少女如破布般倒下,黑色的眼底萧瑟一片。 黑衣男人蹲下身子,苍白修长的指尖轻轻抚过少女无血的脸廓,眼神依旧冰冷,“我会如你所愿,呆在你身边……”唇角一勾,笑意瞬间凝滞在嘴角,漆黑的眼珠无半点温暖。 颀长的黑影站起来,周身的戾气仿佛能冻结世间的一切,深邃的眸子透过门外的白影望着血迹斑驳的院落,慢慢的变弯而狭长,荡漾着点点的温柔。至始至终唇角都噙着优雅的笑意。 虽然空洞的近乎残忍,但温和的面具瞬间让男人变得无害而又平易近人。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风容雪,你骗了我好久……” 一滴泪划过脸颊,白影在空气中慢慢的消散…… 温暖的手掌抚上额头,带着说不出的舒爽暖意。让她贪恋,她不想醒,也不愿意醒,只想这样睡过去,再也不去面对恼人的现实。如果连那份感情都是假的,世间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 “槿儿,该醒来了……” 温柔如水的嗓音,那么小心翼翼,动听缠绵。 是谁在呼唤她? 她想做个胆小鬼,她不要出去,她不要醒来,就这样鸵鸟的做一次,把自己关在笼子里,不让任何阳光照进来,她想静一静。 她贪恋此刻的安逸,温暖,有个人在她耳畔唤着她,念着她,其实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可是,声音的主人不是他,不是那个让她爱到心坎间恨到骨子里的男人。他骗了她,骗的好苦,她的心里苦苦的,已无半点暖意。 胸口瞬间的空洞倏地被无法言语的疼痛填满,心脏仿佛被人狠狠地攫住,不停的揉搓凌迟,没有给她半点的喘息的机会。 疼…… 好疼…… 她不自觉的蜷缩起身子,苍白的脸颊如核桃般皱着,细密的汗珠濡湿了额发。 “槿儿……” 温柔细语的呼唤,带着焦灼,言语间是化不开的浓浓依恋。 忽然间,她看见阳光下笑的一脸灿烂的少年,他的唇角咧开,似乎在不停的唤着她的小名,眉宇间的宠溺,仿佛阳光洒满天空,温暖了她冰冷的心。 蚀骨的痛随着心脏往全身蔓延,仿佛是被溺毙在冰水中,冷的刺骨,麻木。疼痛中夹杂着彻骨的冰冷,她好怕,虽然她表面上很坚强,可是她还是会怕的,她怕自己就这样死去。其实,她很怕痛,很害pà 孤独寂寞,可是她越是怕,它们总会将她包围,总是如影随形。 混沌中,似乎有人握紧了她的手,不久,一股暖流顺着指尖传入心脏,慢慢的温暖着全身,缓解了刚才的不适。虽然仍有点痛,但却不冷了。 “槿儿,还冷不冷?” 依旧是那温柔的嗓音,带着淡淡的愁绪,宠溺。 床上的人儿动了动唇,极力想说一声,其实她不冷了,不用再这样握着她了。在昏迷中,她的脑子依旧是清醒的,有人在给她传输内力,缓解她的寒冷,她很感激。 她极力的想睁开眼,努力了好几次,终于露出了一条缝。熟悉的容颜,近在咫尺,狭长的眉眼是掩盖不住的柔情,潺潺似流水,望进去清澈见底。 “风哥哥……”纤弱的身骨一头扎进那温暖宽阔的怀抱里,眼里蓄满泪水,她没有做梦,她终于见到他了,见到一直疼她爱她的哥哥,那个会把她捧在掌心仿若至宝的哥哥。她可不可以软弱一下,就那么一小会儿,紧紧的靠近他的怀里,像亲人般无微不至的呵护她,这样她就不会孤独,不会寒冷。 背上的那双宽厚有力的手一下下的轻拍着,传递着淡淡的暖意,突然让穆初槿觉得很安全,舒心。 “公主……”似轻叹了一声,低沉的嗓音轻唤着。 怀中的人一僵,穆初槿蓦地向后仰了仰身子,不着痕迹的脱离了温暖的怀抱,她歉意的低下头,眼神躲闪,咬紧了唇,“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无碍……”狭长的眸子垂下来,遮住了瞬间划落的哀伤。 穆初槿慢慢的缩进被窝里,只觉胸口一阵阵的疼,她吃痛的咬着唇角,抬头问道:“我刚才怎么了?怎么全身感到无力?身体怎么这么弱了?”边问边皱紧了眉头。 秦佑情抿了抿唇,解释道:“昨晚你发了烧,今早才退,吃点东西,休息几天,应该就恢复了。”说着,拾起桌上的碗勺,舀了勺白粥,轻轻的递到穆初槿唇边。 望着勺子里香甜细软的白粥,穆初槿一愣,片刻,睫毛一垂,淡淡道:“谢谢,我自己来。”接过秦佑情手里的勺子,慢吞吞的吃起来。 秦佑情抿紧了唇,脸色有些微的白,浅薄的唇一哆嗦,突然压抑不住的咳嗽起来。他赶紧抽出绢帕捂住唇,咳嗽声才渐渐小下来。 “你没事吧……”穆初槿连忙放下碗勺,轻轻的拍打着他的脊背,面有焦色。 “无碍,老毛病了。”秦佑情避开穆初槿的碰触,冲她微微一笑,带着淡淡的疏离。“你先吃吧,吃完后好好休息,如果有什么需yào ,可以去找李青,我有事先出去了。” “嗯,你去吧。”穆初槿点了点头,望着逐渐远去的背影,说不出的落寞,瘦削。她突然觉得心里一紧,有点闷闷的疼。 弯曲的走廊尽头,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194.柳妃 男子躬下腰扶着朱漆的木柱急烈的喘息着,腮颊潮红,带着病态的苍白,细长的眼底有一道青痕,大概是一夜未睡的缘故。 “爷!”李青从远处疾步走来,手里拿着一个乌黑的药瓶。 秦佑情用绢帕擦去嘴角的血迹,接过李青递过来的药丸,慢慢的吞下,神色淡然,似乎对这已经习以为常了。 “爷,您是不是又用武功了?”李青神色焦急的问道。 秦佑情皱了皱眉,没说话,寂寥的眸子望着远处紧闭的房门,划过一抹哀伤。“我没事,你且下去吧。”他挥了挥手,显得很无力。 李青倾身想向前搀扶一下,却被面前的人抬胳膊挡住,“爷,您不舒服,我送您回屋吧。”李青放下了手,眉宇间满是担心。 秦佑情摇了摇头,蜷起手掌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望着日渐单薄的背影,李青无奈的叹了口气,心里那个难受啊! 爷自幼体弱多病,还有咳血症,虽然练功强身,但终究不能动武,况且前一次有一批杀手来刺杀,爷用功过度,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现在,又用了武,虽然他不知dào 原因是什么,但是他猜测肯定与那屋里的人有关。 但愿龙烨快点回来,他嘱咐他好好照顾爷,如果他照顾不好,不知龙烨那小子又怎么整他。 做仆人难,想做一个称心如主子意的仆人更难哪! 几日不见,她比以前更加的丰美,山岚般的眉宇间透着惬意,慵懒,少了些嫉恨,多了些少妇该有的幸福。 绯红百摺衣裙勾勒着略显臃肿的身形,眼尾带着成熟妩媚的风情,凝雪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红,就像天边流云彩霞,说不出的美。 柳妃怀孕五个月,盛得龙宠,一时间荣冠后宫。 阿弟,有她相伴,也是命中幸运。 穆初槿暗自感叹着,踏入黎景宫。 柳水嫣看到进来的人,立kè 挣扎着要从软榻上下来,却被穆初槿轻按在了榻上,“别起了,可别累着我那侄儿。” 柳水嫣一愣,后来听出穆初槿语气里的调侃,脸色一红,忙说道:“姐姐,你怎么知dào 肚子里的就是男孩?” 穆初槿抬手抚了抚柳水嫣微凸的腹部,笑语道:“我听人说如果肚子尖的话,生出来的肯定是男孩。” “真的吗?”狭长的凤眸一亮,透着些许的天真,柳水嫣用手抚摸着肚子,脸上洋溢着淡淡的幸福。 “哈哈……骗你的!”穆初槿憋不住的轻笑出声,脸色少了平时的严肃,多了几分柔和,一时间让柳水嫣看的有些呆愣。 她没想到她和穆初槿少了穆彦君这层隔阂竟可以这样平淡轻快的相处,自从怀了孩子,从穆彦君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以及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不难发xiàn ,原来穆彦君是爱她的,爱的那么深,并比她爱的少。以前对穆初槿的敌意顷刻化为乌有,剩下的只是由穆彦君连带的那份浓浓的亲情。 195.女人们的友谊 “姐姐,你好过分,竟然骗我!”柳水嫣佯装生气的说道。 “哈哈……柳水嫣,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都说恋爱中的男女智商为零,没想到说的还真有道理。” “你……”凤眸一瞪,更显的秋水连绵。 “唉……不惹你了,如果惹哭了,阿弟该来找我了,看,我给未来的侄儿或小侄女带了些衣裳。”穆初槿说着从布包里掏出几件做工精细的小裤子小衣裳,举着在柳水嫣面前晃了晃。“虽然在皇宫里什么都不缺,但这些小衣裳都是纯棉的,穿起来比丝绸锦衣华服的舒服些。”边整理着衣裳,穆初槿边絮絮叨叨的说着,她忽然发xiàn 自己很有做婆婆的潜力。 半天没得到响应,穆初槿困惑的抬起头,看到柳水嫣眸子里噙满泪花怔怔的望着她,“怎么了?” “姐姐,我以前害过你,难道你就不介yì 吗?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声音里带着轻颤,沙哑。 穆初槿微微一笑,轻叹了口气,带着如释负重,“既然阿弟爱你,而你又待他真心,我定然是希望你们好,你们过得好,开心,我就放心了,还会怨恨你吗,你照顾好了阿弟,我该感激你,怎会怨你?” 柳水嫣抹了抹泪水,眼里释然,嘴角带笑,“谢谢阿姐,给了我弥补的机会,我一定会照顾好彦君,给他一个幸福的家。” “这样就好,等孩子出生了,我还会来喝满月酒的,我可是很贪吃的,别忘了给我摆好酒席,我要大吃特吃一顿!”穆初槿调皮的眨眨眼,调侃的说道。 看到穆初槿的小动作,柳水嫣一愣,接着“呵呵”的笑起来,身子颤得如一朵盛开的芙蓉花。“姐姐,肯定是怕我在宫里闷坏了,特意来给妹妹解闷的。” “当然,我这可是免费的表演,最好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侄儿,作为表演的辛苦费。” “一定!”柳水嫣表情严肃的点点头,说不出的滑稽。 “说什么呢?说的这么高兴?” 这时,穆彦君穿着明黄的衣袍从外面走进来,一脸狐疑的看着面前这笑的前仰后合的两人,心里一阵纳闷,她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想着,不自觉的问出声:“你们没吵架吧!怎么关系这么好了?” 两个小女人止住笑声,扭头,一脸神mì 的看着穆艳君,异口同声的说出两个字:“秘密。” 穆艳君一愣,忍住差点没笑出来,脸上顿觉无奈,“唉……女人的友谊还真伟大,变脸比翻书都快!” 暗自嘀咕了几声,对面的两个女人依旧鸡婆的聊着,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穆彦君苦巴着小脸坐在一边,倒了一杯清茶,慢悠悠的喝起来。 过了约莫一个钟头,终于有人发xiàn 了穆彦君的存zài ,“阿弟,我找你有事,到外面说一下,别打扰了妹妹休息。”说完,露出细白的牙,笑的那叫一个灿烂。 “什么?”穆彦君面有不快,大清早的一下朝就往这黎景宫赶来,想看看娇妻,这手还没摸上呢,就要被阿姐喊出去,这还有没有天理? 196.多虑 “彦君,你就快些去吧,我在这等你,嗯?”轻呢的尾音,带着说不出的风情,似乎能让人酥到骨子里,显然,这句话很受用,刚才还暴跳如雷的阿弟,立kè 温情款款,扭头对穆初槿招呼了一声:“走吧,阿姐。” 穆初槿央央的跟在穆彦君后面,回头对柳水嫣抱怨了一句:“这就是典型的见了媳妇忘了姐啊!啊呀——我的命好苦啊……” “哈哈哈……”床榻上的柳水嫣没心没肺的笑起来,笑的那叫一个风情万种。 摘星楼,微风习习。 远眺,晴空流云,霞光尽染天际。 明黄的流苏顺着阿弟墨黑的发际飘摇下来,在朝霞的侵染下,带着说不出的美,他的身形修长略显单薄,黄袍广袖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朝廷有些异动,但我一直查不出原因。” 阿弟低沉的嗓音在清风中,带着淡淡的焦灼,忧愁,狭长的眉眼间染了萧瑟。 身后的女子烟岚般的眉宇间轻起波澜,浅蓝的宫装衣裙在风中也被吹的凌乱,张扬。 “朝廷中的事,阿姐不懂,帮不上多少忙,只是我觉得此刻慕容将军回城实在有些蹊跷,你还是多留意些。”穆初槿轻声提醒道,水钻的眼珠里带了些难掩的迷茫,只是怔怔的望着远处的宫墙楼宇,眼神飘渺而悠远。 “阿姐多虑了。”穆彦君抬手抚上楼栏,剑眉不着痕迹的一皱。 “为何这么说?”难道真是她多想了吗?穆初槿皱眉问道。 “这次将是慕容老将军最后一次踏进帝都,他后日便要移交兵权告老还乡。想来慕容将军为穆家江山任劳任怨二十余载,他如今要回归故里,真有些舍不得,但这也是最好的归宿。”阿弟望着远处宫廷飞檐,继xù 说道,“长时间握有兵权,迟早要遭人非议,他后日离去,也是最妥当的。” 听穆彦君这样说,穆初槿心中的石头安然的落了下来,但她心中仍有一丝不解,便脱口问道:“他为什么会遭人非议呢?” “阿姐有所不知,慕容将军曾是前朝的旧部,在前朝灭忙之际,率领旧部几十万人归降与父皇,后来在外征战二十余载,创下战功无数,被父皇封为“第一将军”,受到很高的嘉奖,足见父皇对他是多么的器重。” 穆初槿一愣,慕容老将军的身份着实令她吃惊了一把,前朝旧部,弃了旧主投奔新主,说他是审时度势呢,还是卖主求荣呢?但她本身并不反对这样做,只能说人家慕容将军精明,没让自己的部下跟着自己送死。 她想了想,总觉的哪里不对,但又苦于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只好禁了口。 只留下淡淡的愁绪被清风吹散…… 龙烨一身风尘的进了灯谜坊,便碰到在柜台前算账的李青,他疲倦的走过去,问道:“爷呢?”说完,“铿——”的一声,佩剑被放到了桌上,龙烨端起一口清茶猛灌了下去。 李青看着眼前灰头土脸的人物,撇了撇嘴,眼底有一丝嫌恶,“你就不能洗了澡再来问我,看你这一身的臭汗味,别熏了我这灯谜坊?” 197.南北蛊 黝黑的面孔倏地冷却下来,龙烨不耐的皱皱眉,浑身散发着冷气,棱角分明的脸孔阴暗不明,“我这问你正事,哪这么多废话,快说!爷在哪呢?”边说边用带着薄茧的拇指摩擦着剑柄,一下又一下,仿若珍宝。 李青翻了翻眼珠,没好气的擦了把汗,又拿利器威胁他,总是这样,平常一副冷冰冰的面孔,整天给别人欠他多少钱似的?哼!李青这样想着,并没敢在面上表现出来,只是语气恶劣的说了一句:“在二楼西厢房!” “哦,知dào 了。”龙烨拿了佩剑起身向楼梯上走去,待行到楼梯拐角处,又皮笑肉不笑的转过脸,冲还在咬牙切齿的李青说道:“别忘了把我的疾风牵到马厩,顺便给它洗洗澡。”命令的语气,随后扭头消失了,只留下一道潇洒的背影。 李青一呆,瞳孔没有焦距的停在楼梯口,神色涣散,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才意识到龙烨说的疾风就是他那宝贝的马儿,脸色顿时黑的像锅底,他咬了咬牙,暗自诽谤着,好!你让我给那臭马洗澡,我就洗,看看能不能刷下一层马皮来,龙烨你这臭小子,我咒你打一辈子的光棍! 龙烨顺着走廊,一路向西,还没到西厢房便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咳嗽声,夹杂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急促喘息。他不由的步子一急,三步并两步,推开了房门。 “爷?”龙烨急叫了一声,一眼便看到扶着桌沿弓腰咳嗽的秦佑情,赶忙上前一步把人扶到了床上。 “查的怎样?”龙烨还没掖好被角,床上的人就不耐的问道,语气淡淡。 龙烨整理好手里的活,面有不快,但碍于身份,也不能过分的责备主子,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爷,您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动武了。” “爷知dào 。”秦佑情敛了眸,遮盖了眼底瞬间划过的愁绪,淡淡的,仿佛秋天幽深的湖水。 龙烨恭敬的退到一边,看着床上闭眸不语的人,眼底有一丝懊恼,似想到什么,愤愤的说道:“肯定是李青没看住爷,他整天钻到钱眼里了,天天抱着算盘算账,就知dào 钱钱,哪里还管爷的事?我离开没几天,爷就病成这样,他怎么照顾的?”越说脸色越差,最后双拳一握,龙烨昂首就要向门口走去,去找李青算账。 “回来!如果你生爷的气,就直接说出来,不要迁怒别人。虽然李青文弱了些,但也有他的过人之处,他掌管着穆国生意的所有账目,可以说是一个十分精明的管家,你不要动不动就拿拳头威胁他。唉……”无奈的轻叹了声,气息也渐平息下来,自己的手下是个什么德行,他都摸得一清二楚。“你且给我说说在南疆查到的情况?” 龙烨顿了足,重新拐回到床前,看着床上人苍白如雪的脸颊,刚才的怒意也消了大半,只得沉气低语道:“属下仔细寻问了当地人,才知这种蛊毒在南疆叫心头蛊,当地人都说此蛊无药可解,心头蛊是南疆禁蛊之一,他们的族长不允许自己的族人使用,因为此蛊太过阴毒,而且养蛊虫的人也会因以自己的血为引而备受折磨,可以说是得不偿失。” “看来,下蛊的人必定是十分痛恨穆初槿的。”秦佑情淡淡的说道,眼神有一瞬间的冷寂。 “嗯,当地人也说除非是深仇大恨,要不然谁会下如此阴毒的蛊?”龙烨皱眉附和道。 “那心头蛊可有解决办法?”秦佑情执意的问道,他相信万事都没有一定,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会帮她解毒。 因为他放不下。既然放下那么痛苦,那就不要放手,哪怕是仅仅的守护在她身边,能够每天看到她,看到她爽朗的笑靥,也是他人生中莫大的知足。 听自家爷一问,龙烨顿了片刻,才迟疑的说道:“听说有一种蛊虫和心头蛊天生相克,唤作南北蛊,也被南疆人称作鸳鸯蛊。南北蛊本是一对,把两个蛊虫分别植入被下蛊之人和另一人的体内,然后让蛊虫钻入心脉,被下蛊之人的北蛊就会联合另一人心脉中的南蛊吃掉心头蛊,蛊毒得以解决。” “就这样?”深黑的瞳仁一亮,秦佑情的脸色柔和下来,少了些苍白。 只要有去除蛊毒的办法,他都愿意为她一试。 觉察到秦佑情脸上的轻松,龙烨忙接着解释道:“但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成为南蛊的寄生体,要想植入南蛊,必须有玄气护体,因为南蛊进入心脉的时候,难忍的噬心之痛会让人承shòu不住,稍有差错就会心脉寸断而死,而种有北蛊的人也会随之死亡。玄气是所有护体之气中最具有防御能力的武功,所以练就玄气的人才是最佳的人选。然而,玄气护体也只是保一时之命,北蛊会在人体内因为吃掉心头蛊而死亡,但是南蛊会长留在人体内,每到月圆之时就会让人痛不欲生,噬心之痛将会加剧,被种有南蛊人的寿命也只剩下三年而已。” 听到这里,秦佑情脸色严肃起来,被子下的手握成了拳,“玄气?呵……”嘴角勾了笑意,眼底却是万般的无奈,“玄宗派曾和隐流、佛修并称为那个地方的三大名派,最后却由隐流独大,在那个地方呼风唤雨。如今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玄宗派早已消失匿迹,到哪里去找这玄气的传承人?恐怕犹如大海捞针罢了……就是即便找到玄气的传承之人,也不会舍弃了性命去救一个毫无相关的人哪……” 虽是夏季,但屋内却透着丝丝的清寒,碧纱床幔,却拂不去床上人眉间的忧愁。 秦佑情轻叹了口气,眼底透着难掩的哀痛。 难道真得没有办法了? 难道此生还是会与她阴阳相隔? 不!他不许!他可以先走,可以视生命为无物,却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她先离开。要走也是他先走。 198.龙烨 垂了眸,纤长的睫毛淬满了晶莹的光。不久,屋里传来一句淡淡的嗓音,仿佛是天边虚无缥缈的云:“尽快去找玄气传承之人,找不到也得找……” “是,属下遵命!”龙烨颔首应肯道,蓦然离开了屋。 爷的执着有时他不懂,他也理解不了。为什么一遇到那个女人的事,爷的清静淡雅都会化为虚无。爷找了那个女人那么久,一次次的失望又一次次的重拾希望,却从没有放qì !爷其实是骨子里很倔强的一个人,认定的事就不会轻易去改变。 龙烨轻叹了口气,握剑向马厩赶去,他要检查一下李青的工作情况,顺便挖苦一下他,谁让他没看好爷?这怪谁! 穆初槿洗了脸,带上面具,站在镜子前扎了个高高的马尾,人一下子显得精神起来,拿起衣架上男式长衫罩在身上,越发显得清爽怡人。 在秦佑情准bèi 的院落里窝了几天,她觉得自己身上都快发霉了,今日方感到身体好了许多,也使上力了,便想着出去溜溜马儿。 她可听说琉国太子爷是十分爱马的,在琉国皇家马场里养着数不尽的宝马,虽然这里比不上皇家马场,但想必灯谜坊马厩里的马也不赖。 还没走进马厩,就大老远的听到一阵叫骂声,就像狗被踩急了尾巴。穆初槿脚下的步子不由的加快,对于前面的情况有些迫不及待。 有八卦的地方,永远有娱乐。 “李青,看在爷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可是你必须向我的疾风道歉!”一个黑衣黑发的男人竹竿似的站在一匹高大的黑马旁,抬手指着中年男人的鼻子,面容冷峻。 “我为什么要道歉?不就是虐待了它一下吗?况且是一个畜生!”李青皱着眉,态度恶劣,丝毫不畏惧黑衣男人手中的剑。不就是一把剑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对我李青来说,算个屁! 显然,有人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想到最先受到生命威胁的那个人是谁。 “好!李青你有种!”龙烨咬了咬牙,腮颊紧绷,手里的剑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如此反复了几次,最后咬唇蹦出了四个简单的字:“疾风,踢他!” 哒哒—— 马后腿一扬。 一声惨叫。 穆初槿赶忙把手放在眉间,远眺了一下刚才呈抛物线飞行的黑点,嘴唇再也抿不住,“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龙烨听到笑声,微惊的转过头,这才发xiàn 原来还存zài 第三者观看,脸孔不由一红。 穆初槿肩膀发颤的走过去,看着被唤作“疾风”的黑马,说了句:“这匹马真听话!不过……”穆初槿扭过头看着一脸尴尬的龙烨,说道:“你们俩还真的跟公主府的花向剑柳水痕有的一拼!” 龙烨不好意思的低了头,尴尬之色被很好的掩盖起来,抱拳恭敬地问道:“穆姑娘前来,所为何事?” 穆初槿扫了眼马栏内形色各异的马儿,唇角一勾,“给我挑个上好的马儿,我想出去溜一圈。” 199.酒不醉人 “是!”龙烨立kè 走进马栏,牵出一匹高大的枣红马。 穆初槿摸了摸马儿柔软的毛发,甚是满yì ,漆黑的眸子望着龙烨问道:“这马可是这里最好的马儿?” 被穆初槿一问,龙烨猛然愣住,一时间不知dào 该怎么回答。由于爷对马十分挑剔,马厩里的马都是百里挑一的好马,哪有优劣之分,况且为了穆姑娘的安全,他还挑了匹非常温顺的母马,虽然年龄大了点,但脾气特好,一定不会伤害到穆姑娘。如此看来,倒真是一匹好马。思及此,龙烨赶忙应承道:“是。” “好,那我走了。”穆初槿翻身上马,夹了马肚向门外赶去。 倘若穆初槿知dào 这匹马是如何的温顺,温顺到连跑都像在散步,打死她她也不会让龙烨去挑马。谁会想到如此冷酷的男人,怎会挑个如此温顺的马儿给她? 唉……悲催啊! 穆初槿骑着马走在集市上,发觉旁边人家骑驴的都比自己快,一时间望天无泪。 高大的枣红马漫步在青白石砖的街道上,还是十分扎眼的。穆初槿接受着路人的注目礼,一路向南,随着马蹄“哒哒哒”的细碎声,待行至一座楼阁前,悠然停下。 奢华的门面,正门上方俨然写着三个烫金草体大字:风月楼。字体遒劲有力,张扬洒脱,让人看着舒心随意,却又不失庄严。 “老板?” 大老远,站在门口的门童就看到了懒洋洋的骑在大马上的面具少年,双目一凸,有些吃惊,老板怎么来了?上面没通知啊!难道这次老板想微服私访? 想到这,门童立kè 来了精神,脸上的惊愕也只是一闪而过,门童屁颠颠的跑过去,谄媚的接过穆初槿手里的缰绳,随后冲后面的门童小声嘀咕了句,后面的门童立kè 进了屋,不一会儿楼里的张管事就笑容满面的出来了。 “老板,您要来怎么不早通知一下,我好命人去做准bèi 。”张管事笑眯眯的说着,把穆初槿请进屋,领到一间上好的雅间坐下。 “我只是来逛逛,不用太大费周章。”穆初槿谦虚的说着,笑容可掬。 张管事眼珠一转,脸颊微抽,老板话里有话啊!作为奴才的,能听不出来吗?老板只要说不用太大费周章,那意思就是一定要大费周章,一定要好吃好喝的招待。张管家无奈的望了望窗外的一方晴空,心底瞬间跟明镜似的,今天老板来,根据以往的经验,不外乎两件事,第一是拿钱,绝对把风月楼当成了私有小金库,第二是吃饭,而且是吃风月楼最名贵的招牌菜,老板嘴很刁,很挑剔。但有一点老板表现的最好,就是从不招女人作陪,这样也为风月楼省了不少银子。 啪啪—— 张管事轻击了两下手掌,旋即,一群侍女鱼贯而出,手里皆端着托盘,不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汤菜。 “老板,您慢用。”张管事恭敬的退到一边,守着。 穆初槿闻着浓郁诱人的菜香,嘴角口水四溢。赶忙握起筷子,还算优雅的吃起来。由于前几天生病,秦佑情命人给她吃的都是颇为清淡的东西,现在病好了,可以开荤了,当然要好好的吃上一顿。 感觉到有一道视线紧紧的盯着她,穆初槿顿觉浑身不自在,转过头迎上张管家热切的目光,来不及吞咽下口中的肉,口齿不清的说道:“张管事你也别馋的流口水了,快坐下来与我同吃,再说我一个人吃这一桌子菜也吃不完呀,来!”边说穆初槿边拍着身边空出的座位,以鼓励的眼神示意张管事坐下。 其实,张管事等的就是这句话,伺候了老板这么久了,每次他都会让他坐在身边陪吃,顺便还一起把酒言欢,虽然说不上是知己,但老板的态度却是让人钦佩的,完全没有身份之分,待人平等温和。除去贪吃贪财的坏毛病,其实老板还是挺不错的一个人。 张管事这样想着,越想越看身边掳着袖子吃饭的人越顺眼,越亲和,一激动就赶紧掏出袖中一沓银票递给穆初槿:“老板,这是风月楼这个月挣的钱。” 穆初槿正吃得带劲,一听钱这个字眼立kè 停了下来,麻利的接过张管事手里的银票,笑的红光满面:“张管事,好好努力,你挣得越多,你领的钱也越多,你可是我们风月楼的大股东呦!到年末分红的时候绝对少不了你的!” 张管事脑袋晕乎的喝着酒,虽然他不知dào 老板口中说了无数遍的“股东”究竟是个什么玩意,但从他领的钱得到的奖金中可以看出,似乎这个官还挺大。他含糊的应承着,笑的傻兮兮的。 浓郁的桂花香气充斥着整个雅间,带着香冽诱人的味道。穆初槿仿佛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泡在浓郁的桂花酒酿里,漂浮酸软的使不上一点力qì 。 “张管事,哎!张兄!”穆初槿拍着耷拉着头快要睡着的人,笑呵呵的说道:“我觉得你这桂花酿怎的不醉人?你看我都喝了一坛了,竟还不醉?”说着,穆初槿又抱起一坛酒往嘴里猛灌着。 张管事醉眼迷离的抬起头,由于酒劲上涌,脸颊通红,“老板,我老张说句实话,你心里肯定有事,要不然怎么喝不醉呢?嗝……”摸着发福的肚皮,张管事懒洋洋的打了个饱嗝。 穆初槿嫌恶的皱皱眉,一双水眸晶亮无比,仿佛染了光,越发的黑亮。抬脚踹了椅子上醉的不省人事的人一脚,“我说张管事,张大叔,你也就三十几岁的年纪,别整天整的给老头似的,虽然结了婚了,但也要时刻注意形象啊!”穆初槿碎碎念的继xù 说着,“要不是看你有头脑有文才,我早把你给开了,况且风月楼里的都是俊男美女,你不觉得有损形象啊……” 说着说着,穆初槿的声音慢慢的小下来,最后完全不出声了,整间雅阁只传来张管事沉重的呼噜声。 200.山雨欲来风满楼(一) 听着时起时伏的“噪音”,穆初槿无奈的一笑,抹了下眼角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转身向门外走去。 繁忙的后厨房,挤满了忙碌的人,穆初槿踉跄着走到一个木柱边,依靠似的倚在上面,闭上了眼,眉宇间有着散不开的忧愁。 如果她能像他们一样忙碌,为生活而繁忙,是不是就可以忘记一切烦恼?如果她也可以像他们一样平庸,是不是就可以少了这么多的烦心事? “老板好!” “老板好!” 陆陆续续走过的人,不停的向穆初槿颔首问好。穆初槿无奈的依依应肯点头。当了老板,突然感觉到了老板的架子。 如果她仅仅是风月楼的老板,那该多好? 这样想着,穆初槿望着天上轻浮的流云,眼底湛蓝一片。 他没来找过她,她也不曾回去? 他们兴许就这样断了吧! 敛上眸,眼底的情绪莫名不清。 轱辘——轱辘—— 车轮碾轧土地的声音,夹带着车辙子断断续续的摩擦声,传进穆初槿的耳里有些刺耳。 睁开眼,前面有一个穿着粗麻木汗衫的男人在拉着排车,粗糙的绳子是拴在背上的,在黝黑的脊背上留下一道道细长粗粝的口子,有些口子颜色发暗,看来应该是旧伤,年岁有些长了。不知是不是错觉,穆初槿觉得一些伤口并不是绳痕,那粗长宽大的伤疤不是一个细长的绳子就能磨出来的,看起来,更像刀疤。 那汉子停了车,从背上解下麻绳,扛起车上的粮食麻袋就向厨房走去,动作利索麻利,豪不吃力,步子平稳矫健,高大的身形和他肩上粗重的麻袋有些不衬,那样的身板扛枪应该更好。 穆初槿暗忖着,视线紧盯着短布衫的汉子,眼中兴趣盎然。 “喂!小伙子,你是新来的吧!老生怎么没见过你!”厨房里洗着菜的大婶问道。 那汉子腼腆的笑了笑,挠了挠头发,口音不周正的说道:“大婶,俺是新来的,呵呵……” “我一听你说话,就知dào 你不是本地人,这口音好像在哪里听过……”大婶放下手里的菜,在围裙上抹了抹,一拍脑门,“想起来了,你家应该在青城吧!那里离边疆很近的!听说青城里驻扎着慕容老将军的军队,在那一带慕容将军深受爱戴!” “呃……”那汉子一愣,黝黑的脸庞突然有些僵硬,再也笑不出来了,眼神似乎有些躲闪,迟疑了片刻,那汉子连忙挥手否认道:“俺不是青城的,俺家乡在汉城。” “哦……难道是老生记错了?但是不可能啊!我表姑还在那呢?”大婶困惑的摇了摇头,又低头洗起菜来,嘴里不知在嘀咕着什么。 看到大婶不再追问,那汉子好似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无意间撞到穆初槿投来的狐疑目光,神色不由一愣,随后不知是热的怎的,抬起胳膊抹了抹额间的汗水,遮住了穆初槿打量的视线。 目送着逐渐远去的排车,面具下水钻的眸慢慢的眯起来。 201.山雨欲来风满楼(二) 穆初槿走到刚才排车停放的位置,由于昨夜下了一场秋雨,土地还十分松软,清晰的车辙印就留在了地面上。穆初槿打算顺着车辙印跟踪过去,一探究竟。前脚刚抬,就觉得脚下一硌,好像踩了什么东西。低头,潮湿的地面上静静的躺着一个朱漆的木牌。 这想必是刚才那汉子扛麻袋时不小心遗落下来的。 穆初槿思量着弯腰捡起来,握在掌间,长方形的木牌,不大不小放在手里正好。造的如此精巧,这大概是证明身份的物什。穆初槿思索着,把牌子翻转过来,“慕容”二字郝然清晰的暴露在眼前。 看到这俩字,令穆初槿一诧,似突然意思到什么,穆初槿赶紧把木牌放进袖里,施展轻功向前面追去。 幽深曲折的巷子,那汉子左拐右拐了七八次,大概是怕人跟踪,故yì 绕弯,还不时的回头察看,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更像一个侦察兵。 穆初槿费力的施展着轻功,忍受着没把那人拍晕的冲动,努力保持着身体平衡,几次由于怒气上涌,加上刚才没上来的酒劲也悠悠的涌上来,让她险些被发xiàn 。 值得庆幸的是,那汉子武功不高,并没有发xiàn 一直扒在墙头上的穆初槿。 “你怎得这样慢?让你帮王阿爹送个粮食,你怎么如此拖拉?这要是在军队,将军早把你军法处置了!”来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黝黑的皮肤,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调侃的语气令那进门的汉子松了一口气。 “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得处处小心些,不然……”汉子的声音渐渐的小下来,把排车拉进了院里,关上了门。 穆初槿小心翼翼的爬上墙头,偷偷的静观着院里的情况。 那汉子坐在院落里一个青白的石凳上,大口喝着茶水,旁边渐渐的围上了五六个人,皆是短布衫,皮肤黝黑,是风吹日晒的颜色,腰间都挂着朱漆木牌,随着风,摇啊摇。农家小院里,不时传来男人们粗犷的嗓音,伴着一阵打打闹闹。 穆初槿侧耳倾听,发xiàn 他们聊得都是些军队里的事情。他们穿的都是寻常百姓家的衣服,却为何言行举止都离不开军队? 穆初槿皱着眉,神色迷蒙一片,发愣的盯着风中飘摇的木牌。倏地,瞳孔一怔,脸色已是惨白一片,抓在墙上的指尖渐渐的泛白。 她立kè 转身,飞下墙头朝风雨楼的方向赶去。 门童看到急急赶来的穆初槿,神色一呆,似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怔神的片刻,面具少年已来到眼前。 “速牵一匹快马过来?”穆初槿气息微喘的吩咐道,神色焦急。 “呃……是,老板。”门童赶忙应道,转身向马厩跑去,不一会儿就牵了一匹乌黑发亮的良驹。 穆初槿接过门童递来的马缰,一跃,跳上了马背,“嗖——”一声鞭响,马儿扬蹄向前面飞驰而去。 耳畔微风浮动,虽已是初秋,天气依旧有些燥热,一会儿,穆初槿就觉得身上冒了一层密汗。 202.山雨欲来风满楼(三) 她本打算进宫,但看着天边西落的日头,怕已是来不及,就调转了马头,向公主府赶去。 此时,公主府里寂静一片,院里的垂柳已有了凋落的痕迹,细长的柳叶静静的躺在青砖地面上,安静的睡着了。 迟暮时分,面首们都去了风月楼,这时候风月楼人最多,生意最旺盛,可以说是穆国民风相当开化,百姓的夜生活十分丰富。 望着空荡荡的院落,周围一片安静,偶有几声凄凉的鸟鸣,穆初槿越发觉得心里慌乱一片。总觉的有什么事要发生。 抹了抹额际的薄汗,穆初槿推门走进绮梦阁。执笔,撩袖,洁白的字条上仅有两字:速来。 推开格窗,拧眉望着灰白的天幕,一只洁白的信鸽匆匆的离去,无不招示着它的主人是多么的焦急。 随着那抹白影,视线渐渐的深远。 她要做的,就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做好准bèi 而已。保护想保护之人,一直是她的夙愿。 啾—— 刺耳的鸟鸣划过天际,撕裂了即将来临的夜幕。 穆初槿只觉今日的黄昏格外的寒冷,方才的燥热因为这凄厉的叫声逐渐的消退。她攥紧了手掌,身上的衣衫在秋风中犹如割碎的裂帛。 双眸一眯,望着白鸽跌落的方向,穆初槿从桌案上拿起方才写好的纸条,熟练的折成纸鹤,滴上一滴血珠,立kè 在空中幻化出一只全身透明的小鸟,需仔细看,才发xiàn 小鸟的肚子上隐约透着殷红的血珠。 “去找南宫飞羽,务必让他今夜赶来!”一句清浅的声线,从唇里徐徐的吐出,水钻的眸透着一丝难掩的精光。 空中的小鸟仿佛听懂了穆初槿的话般,在空中围着穆初槿饶了几圈,随后利箭般的向空中飞去,在夜色的掩护下,没有留下一点痕迹,也更难让人发觉。 雪白的山茶花,满园遍是,仿佛是下了一夜的雪,虽然夜色降临,却依旧白的圣洁,仿佛什么也亵渎不了它。 花枝高傲的立在枝头,带着一股清贵,带着睥睨世界的霸气,清风微拂,也吹不动那高傲的头颅。 透花的白墙,拱形的花门,除去这些屏障,他们之间再也没有阻挡。 深吸一口气,吸进了这夜色中清淡的冷香,凉薄,淡漠。该来的,始终要来,躲是躲不掉的,该去面对了。 面色一硬,穆初槿抬脚跨进了雪园。 关键时刻,软弱,寡断并不适合她穆初槿,如果爱情只是欺骗,那么她穆初槿宁愿不要!那么,不论付出何种代价,她都会保护好她身边的人,前世的孤独,她不想在忍受。 灰白的夜色,仿佛是退了色的油画。那画中的白袍依旧光鲜无比,洁白不染纤尘。 他的发在空中浮动,犹如上好的锦锻划过的流波,璀璨无比。负手而立,他犹如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不敛而霸气外泄。俊美的脸庞,犹如天神,颀长的身影坚如磐石,岿然不动。 他的表情,在昏暗的光线下,一时看不清楚。 ''你来了。''淡淡的语气,仿佛早已预料。 风容雪并未回头,徐徐的清风吹起他的乌发,但丝毫不影响他的美。 穆初槿站在拱门处,并未向前,她知dào 他会等她,她也做好了十足的准bèi ,逼迫自己的心肠硬起来。可是,在看到那抹白影的刹那,心里却顷刻间乱起来。 她承认,她做不到他的那般镇定,明明真相就在面前,明明错的就是他,可他依旧从容,依旧安静,就像这园里的山茶花,仿佛什么也影响不到他。 呵……他的心肠可真硬啊。 ''你阻了我的信鸽,我要一个解释。''恢复了些许镇静,穆初槿冷漠的开口,一双黝黑的眸子直直的盯着那抹白影。 他转过身,深潭的眼珠凝着她,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你还是知dào 了,你很聪明。'' ''呵……多谢夸奖。''嘴角不无嘲讽,穆初槿的身子在风中抖得犹如独开的木槿花,但水钻的眸子透着冷凝,暗藏的什么东西也逐渐的碎裂开来。 风容雪抬眸,幽然的望着对面剧烈颤抖的身影,眸光瞬间柔和下来,他慢慢的过去,脚步有些微的慌乱,他承认,在看到她伤心冷硬的眼神时,心底仿若针扎了般的难受。 她不该这样看他,她曾经都是温柔的,虽然平时故作冷漠,可那柔柔的眼神欺骗不了她对他的爱,那么真实,那么实实在在的爱。 他抬起手指,想抚慰她的脸颊,但却被她轻巧的避开,迎来的是她质问的目光。 ''我想听你的解释,风、容、雪,我要一个解释!”穆初槿声音暗哑,喉间是压抑的咆哮。''休想敷衍我!''她挑眉,对于他的虚假温柔,她穆初槿早已受够,也不会轻易陷进去。 前世失败的感情,今世的欺骗,不得不让她再次冰封了自己的心。她穆初槿对天发誓,永生永世,再也不相信爱情! 太虚无飘渺,太难以掌控,又太痛苦! 呵…… 人间的情爱,果然不适合她。 收起手掌,风容雪的面色冷硬起来,方才的柔情仿佛是穆初槿的错觉。他转过身,仰起头望着模糊的天空,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眸光冰冷,带着难掩的恨色。 ''我本是前朝太子,如果没有穆叶天这个奸臣,如今的皇位本是我纳兰容雪的。穆叶天这个小人趁父皇缠绵病榻之时,逼宫篡位,还冠冕堂皇逼迫父皇拟出圣旨招告天下,说太子年龄尚小,又无德体弱,不能堪当大任,为天下苍生考lǜ ,便把皇位禅让于他!呵……他想的可真是周到!可是他永远不会想到,他穆家的天下会有易主的一天。'' 冰冷的语气,云淡风轻的述说着早已尘封的过往,令穆初槿浑身剧烈的颤抖着,水钻的眸子满是震惊,她永远也不会想到,风容雪,眼前这个深藏不露的男人,竟是前朝太子,肩负着复国的重任。他的恨,他的愤nù ,深深的感染着她,在他的周身筑起一道坚固的墙,谁也进不去,连她也不可以。 勿订!所更章节在此之前 “咳咳咳……咳……”柳妃在床上无力的挣扎着,浑身颤抖,狭长的眼角沁出泪花,“皇……皇上……饶命……”沙哑着嗓子,挤出来的声音破碎不堪。 啪嗒—— 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青筋暴露的手背上,如一滴血隐没入冰冷的雪中。 女子梨花带雨的脸庞,却依旧抹灭不了男子满腔的愤nù 。 “哼!”穆彦君冷嗤一声,甩开手臂,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烫着一般,动作有些仓促。 绵软的身子无力的倒在床上,柳水嫣如获大赦,拼命的呼吸着空气,由于用力过猛,难受的咳嗽起来,一双眸子氤氲着淡淡的水雾,夹杂着难掩的心痛。 “朕可以饶你不死,只要你在世人面前澄清是你自己不小心掉进湖里的,与阿姐无关,朕便可既往不究。”低沉着嗓音,穆彦君缓缓的说道,一身冷寒。 柳水嫣望着眼前修长的身影,丹蔻的手指紧紧的握起,掌下的锦被泛起道道褶痕。 “好,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臣妾答yīng 便是。”床上的女子低语道,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听到女子柔顺的话语,明黄的身影微僵,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痛色,不耐的皱皱眉头,他甩袖打算离去,没想到却从里屋传来一句幽幽的嗓音:“皇上,臣妾为什么无法怀有身孕?” 轻柔的语气,却含着淡淡的幽怨。 穆彦君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漆黑的眸子瞬间深不见底,旋即他冷冷的回了一句:“你累了,先歇着吧!朕要走了……” 啪—— 雕花木门被关上。 望着远去的身影,女子只是苦涩的一笑,是自己没有资格么?他知dào 自己喜爱莲花,每日清晨都命下人们去莲花湖摘了新鲜的莲花,送给自己。 他宠她,疼她,令后宫的妃嫔们妒忌,她也认为自己对他十分重yào ,可后来直到阿哥来看他,才发xiàn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阿哥告sù 她,莲花瓣里含有麝香。 一开始她并不相信,无论阿哥怎么说,她依旧执拗的不听,可是,直到现在,当她终于有勇气问出心中疑惑的时候,他却沉默不语,是默认么? 呵呵…… 到如今,她还能奢求什么? 一滴滴泪珠划落香腮,无尽的寒冷一寸寸将她包裹,空旷的大厅,响起一阵凄厉的冷笑。 穆彦君出了黎景宫,便看到往这边冲冲赶来的曹颖荣,一身蓝色的太监服都显得灰尘凌乱了。 “奴奴才……”来人在一米远的地方匆匆下跪,口齿不清的方要继xù 说下去,却被一身皇袍的穆彦君打断,他不耐的拂拂手:“毛毛燥燥的,有什么事?”语气微有不善。 曹颖荣只觉身上一寒,被眼前的人盯的浑身发毛,眼珠一转,他赶忙哆哆嗦嗦道:“皇上,太后把公主叫去了,这都一个时辰了,公主在慈懿宫还没出来!” “什么?”眼色一寒,苍茫的空中只留下一句问话,待曹颖荣抬头,哪还有半个人影。 他起身收好拂尘,抬手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对于刚才的一幕仍感到心有余悸,皇上老人家不高兴,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俗话说的好:伴君如伴虎,平时他还是小心为妙,不过,刚才皇上是真的生气了,这大热天的,谁招惹皇上了? 唉…… 叹息一声,他夹好拂尘,抬起浑浊的眼珠望了望湛蓝的天空,兀自低语道:“青天白日,多事之秋啊……” 瘦削单薄的身影一眨眼消失在花丛中。 “初槿不知。”冰蓝宫装的少女缓缓的说道,眼神淡漠无波,额前的碎发轻吻着脸颊,竟衬出几分出尘的美。 主座上的柳白凤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这样说,眼前的少女一脸无畏,仿佛什么也不会影响到她,多一丝的情绪对她来说,好似浪费,那副高洁雪莲的表情,忽然让柳白凤想起掩埋在记忆深处的那个女人,那个化成灰她也会认识的女人。 “像啊!” “真是像啊!”柳白凤咬牙切齿的说道,眼珠子似要瞪出来。“来人!”柳白凤怒喝一声,对着从外面进来的侍卫命令道:“给哀家打,狠狠地打!” 望着围攻过来的铁甲侍卫,穆初槿笑语道:“难道太后要屈打成招?”冷冷的质问着,但脸颊上却温柔的笑着。 听到少女的话,柳白凤不屑的冷嗤一声,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你蓄意谋害柳妃,还想要杀害哀家那未出世的皇孙,你说,今日,即便是哀家命人把你打死,臣民们也怨不得哀家分毫,哼哼……” “哦?是吗?那太后打算草菅人命喽!”少女戏语着,水钻般的眸子警惕的扫着围上来的侍卫,纤细的手指成勾,慢慢凝聚着力量,一丝丝模糊的红光在掌间起伏。 “是又怎样?”柳白凤阴毒的一笑,那个女人所有的一切都要消失,何况是她的野种,先帝没做的事,我替他做。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给哀家打!”衣袖一挥,柳白凤愤恨的命令道。 侍卫一听到命令,纷纷向少女靠拢,呈圆形向少女逼近,把穆初槿围堵在中间,手里的兵器泛着冷冽的寒光。 水钻般的眸子一眯,透着丝丝危险,少女抬头傲视着眼前的铁甲侍卫,仿佛在看一群蝼蚁无谓挣扎,嘴角噙起的笑意也越发的深邃开来。 此刻,就像一根弦,绷得紧紧的,弦的一端是穆初槿,另一端是铁甲侍卫,动手的那一刻,便是弦断的那一刻。 而那一刻的到来,必以血做祭品。 他们要打我,那我便让他们死!少女微微一笑,暗想道,手上的红光大盛。 “住手——” 大厅的门猛地被人推开,夹带着剧烈的清风徐徐吹来,温暖的阳光漫射到明黄的身影上,却是一片冷寒。 “朕在此,朕看你们谁敢?”威严的嗓音,夹杂着隐忍的怒气,穆彦君双颊紧绷,细长的影子映在金砖地面上,模糊不清。 204.山雨欲来风满楼(五) “走,到屋里去。''风容雪扯着穆初槿纤细的手腕就往屋里拽。 “风容雪,你疯啦!你……你弄疼我了!''穆初槿皱眉踉跄着步子,整个身子几乎都被风容雪提了起来。手腕的痛处让穆初槿疼的呲牙咧嘴,但心底却一阵憋屈的慌。 他囚禁她,她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到对她凶起来了。 怎么以前没发xiàn 他是这样的人,平常温柔劲儿呢?都跑哪去了? 想到这,穆初槿胸中登时冒出一股气,在风容雪转身关上门的刹那,反手甩脱开抓着她的大手,唇角泛起一抹冷笑,“风容雪,你别以为你可以控zhì 全局,只要我穆初槿活着的一天,你的目的就休想达到!” “想不想达到也有我说了算,你只要乖乖的呆在这里!哪也不能去!”风容雪气呼呼的答道,看着眼前张牙舞爪的女人,心底突地升起一阵无奈。打舍不得打,怒又怕惹她生气,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着。 他这究竟是怎么了?大局当前,应该立kè 解决掉眼前的问题才是。要是换作以前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杀掉,只有让眼前的人消失,一切都不是问题。 可是,如果一切可以如想的这般简单,他又何苦在这里找罪受? 抬手,点了她的穴道。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风容雪打横抱起穆初槿僵硬的身体,轻轻的把她放在床上,体贴的为她掖好被角,深潭的眸子看着眼下横眉冷对的女人,心间徒生一股哀叹,“你好好的呆在这里,明天一早我会来接你,乖……”温柔的语气,屋内灯光虽暗,但那双深潭的眸子却黑的发亮,不经意间,突地划过一道冰蓝的流光。 男子柔柔的在穆初槿额间印下一个吻,淡淡的,如风吹过的柳絮,轻盈的带着温柔。蓝色纱帐挡住了风容雪远去的背影,却平地添出一股孤绝,霸气。 水钻的眸凝着蓝色的帐顶,瞳孔渐渐的收缩。她总觉得今晚并不会像风容雪想的那般顺利,似乎有什么不可预知的危险在向他们靠进。 蛰伏在暗处,在你无措间,向你逼近。 幽暗中,水钻的眸突地一亮,犹如隐藏在暗夜里的鹰。倏地,漆黑的瞳仁中一道红光闪过,穆初槿摊在锦被里的手倏然握紧。 如果被困在这里,她就不是穆初槿了。 活动了下手腕,穆初槿翻身下了床。 推开红格子木门,望着静谧的院落,眼神定格在那泛着璀璨金光的拱门上,以拱门处为中心,金光呈放射状态向墙壁周围扩散,仿佛无形中扯开一个密布的网,把雪园紧紧的包裹。 可以说是风容雪做的防护措施非常的好,雪园如被包在金丝里的蚕宝宝,连一个苍蝇也飞不出去,更何况是穆初槿这样一个大活人? 抬起玉指捅了捅那层密布的金网,柔柔软软的,指尖挤压处凹出一个漩涡,接着便觉得好似碰到了海绵,轻绵无力的就被弹了回来。 看到这等反应,穆初槿脸色暗下来,渐渐的有些焦急,这风容雪太奸诈了,为了囚禁她,而又害pà 她伤了自己,估计他早料到那个穴道困不住她,所以更加加固改良了这个屏障。现在,她想逃出去,估计难上登天! 这该如何是好? 穆初槿烦闷的踱回屋里,思索着解决的良策。现在,夜色渐浓,面首们都还在风月楼没有回来,也没有人可以帮她。但她又必须得出去,以便和南宫飞羽汇合,赶到皇宫去救阿弟。虽然,风容雪信誓旦旦的保证过会放过穆彦君,但她害pà 事情有变,她不会拿阿弟的性命去赌。 这般思索着,心底一阵沉闷,莫名的心慌着。倏地,穆初槿只觉一个黄色不明物体如利箭般朝自己飞奔而来。 穆初槿惊愕的下意思一躲,那个不明物体就“咚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啊呀呀,臭女人,你这么急急的召我来所为何事?”一只嫩黄的土鸡烂泥般的趴在了地上,鸡屁股被迫朝天,很显然,某神兽由于没把握好降落的位置,跌了个狗吃屎。 当穆初槿看清了地上的黄色物体,双眼突地一亮,立kè 金光闪闪,啊呀呀,她只不过稍微想了一下,万事通那死鸡跑哪去了?没想到它就来了,这就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眼前的这只鸡,就是希望! 幸亏自己衬万事通睡觉时,偷偷的拔了一根彩羽,来弥补上回在鬼雾森林还回的那根。摸着耳朵上的羽毛,穆初槿柔柔的说道:“通通,告sù 我,你是怎么进来的?” 看着面前笑得谄媚的主人,万事通一阵恶寒,现在用到它了,就把它当个宝了。哼!自从跟着她来到公主府,几乎整天见不到她的人影,臭女人整天忙着泡帅哥,它万事通就直接被打入了冷宫,而且每天还得顶着花向剑那吊骚男的性骚扰,缠着它问东问西,大都是跟主人有关的芝麻绿豆大的琐事,有本事自己去问主人啊!切……整天缠着它有什么用?它只不过是那臭女人半路顺便收到的神兽而已…… 如此这般的想着,万事通顿时感慨连连。抬起圆豆大的小眼,白了眼主人,耸拉着脑袋道:“美女主人,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我?”绵软的音色,带着颤音,万事通又名千音变,此时声音竟变成了娇滴滴的童音,煞是惹人怜爱。 听出来那童音里的失落,穆初槿蹲下身子,抱起地上的万事通,抚了抚它圆溜溜的小脑袋,软语道:“对不起了啦,通通,最近烦心事比较多,就把你给忽略了,对不起……” 穆初槿一个劲儿的道着歉,心底微慌,她一直把万事通当成自己的宠物,从来就没想过它也会有人类的感情,也会感情脆弱的缺乏安全感,看着那泪光闪闪的绿豆眼,穆初槿的心被扯的生疼。 自己的确太疏忽它了。 这厢穆初槿因自责内疚着,那厢怀里的万事通没心没肺的哆嗦着越加肥胖的身子乐滋滋的笑起来。感觉到怀里的不对劲儿,穆初槿一愣,垂眸看了眼那黄色物体,虽然毛毛的鸡脸是看不出表情的,但那小眼里的兴奋是不假的。 勿订!所更章节在此之前 “咳咳咳……咳……”柳妃在床上无力的挣扎着,浑身颤抖,狭长的眼角沁出泪花,“皇……皇上……饶命……”沙哑着嗓子,挤出来的声音破碎不堪。 啪嗒—— 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青筋暴露的手背上,如一滴血隐没入冰冷的雪中。 女子梨花带雨的脸庞,却依旧抹灭不了男子满腔的愤nù 。 “哼!”穆彦君冷嗤一声,甩开手臂,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烫着一般,动作有些仓促。 绵软的身子无力的倒在床上,柳水嫣如获大赦,拼命的呼吸着空气,由于用力过猛,难受的咳嗽起来,一双眸子氤氲着淡淡的水雾,夹杂着难掩的心痛。 “朕可以饶你不死,只要你在世人面前澄清是你自己不小心掉进湖里的,与阿姐无关,朕便可既往不究。”低沉着嗓音,穆彦君缓缓的说道,一身冷寒。 柳水嫣望着眼前修长的身影,丹蔻的手指紧紧的握起,掌下的锦被泛起道道褶痕。 “好,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臣妾答yīng 便是。”床上的女子低语道,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听到女子柔顺的话语,明黄的身影微僵,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痛色,不耐的皱皱眉头,他甩袖打算离去,没想到却从里屋传来一句幽幽的嗓音:“皇上,臣妾为什么无法怀有身孕?” 轻柔的语气,却含着淡淡的幽怨。 穆彦君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漆黑的眸子瞬间深不见底,旋即他冷冷的回了一句:“你累了,先歇着吧!朕要走了……” 啪—— 雕花木门被关上。 望着远去的身影,女子只是苦涩的一笑,是自己没有资格么?他知dào 自己喜爱莲花,每日清晨都命下人们去莲花湖摘了新鲜的莲花,送给自己。 他宠她,疼她,令后宫的妃嫔们妒忌,她也认为自己对他十分重yào ,可后来直到阿哥来看他,才发xiàn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阿哥告sù 她,莲花瓣里含有麝香。 一开始她并不相信,无论阿哥怎么说,她依旧执拗的不听,可是,直到现在,当她终于有勇气问出心中疑惑的时候,他却沉默不语,是默认么? 呵呵…… 到如今,她还能奢求什么? 一滴滴泪珠划落香腮,无尽的寒冷一寸寸将她包裹,空旷的大厅,响起一阵凄厉的冷笑。 穆彦君出了黎景宫,便看到往这边冲冲赶来的曹颖荣,一身蓝色的太监服都显得灰尘凌乱了。 “奴奴才……”来人在一米远的地方匆匆下跪,口齿不清的方要继xù 说下去,却被一身皇袍的穆彦君打断,他不耐的拂拂手:“毛毛燥燥的,有什么事?”语气微有不善。 曹颖荣只觉身上一寒,被眼前的人盯的浑身发毛,眼珠一转,他赶忙哆哆嗦嗦道:“皇上,太后把公主叫去了,这都一个时辰了,公主在慈懿宫还没出来!” “什么?”眼色一寒,苍茫的空中只留下一句问话,待曹颖荣抬头,哪还有半个人影。 他起身收好拂尘,抬手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对于刚才的一幕仍感到心有余悸,皇上老人家不高兴,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俗话说的好:伴君如伴虎,平时他还是小心为妙,不过,刚才皇上是真的生气了,这大热天的,谁招惹皇上了? 唉…… 叹息一声,他夹好拂尘,抬起浑浊的眼珠望了望湛蓝的天空,兀自低语道:“青天白日,多事之秋啊……” 瘦削单薄的身影一眨眼消失在花丛中。 “初槿不知。”冰蓝宫装的少女缓缓的说道,眼神淡漠无波,额前的碎发轻吻着脸颊,竟衬出几分出尘的美。 主座上的柳白凤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这样说,眼前的少女一脸无畏,仿佛什么也不会影响到她,多一丝的情绪对她来说,好似浪费,那副高洁雪莲的表情,忽然让柳白凤想起掩埋在记忆深处的那个女人,那个化成灰她也会认识的女人。 “像啊!” “真是像啊!”柳白凤咬牙切齿的说道,眼珠子似要瞪出来。“来人!”柳白凤怒喝一声,对着从外面进来的侍卫命令道:“给哀家打,狠狠地打!” 望着围攻过来的铁甲侍卫,穆初槿笑语道:“难道太后要屈打成招?”冷冷的质问着,但脸颊上却温柔的笑着。 听到少女的话,柳白凤不屑的冷嗤一声,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你蓄意谋害柳妃,还想要杀害哀家那未出世的皇孙,你说,今日,即便是哀家命人把你打死,臣民们也怨不得哀家分毫,哼哼……” “哦?是吗?那太后打算草菅人命喽!”少女戏语着,水钻般的眸子警惕的扫着围上来的侍卫,纤细的手指成勾,慢慢凝聚着力量,一丝丝模糊的红光在掌间起伏。 “是又怎样?”柳白凤阴毒的一笑,那个女人所有的一切都要消失,何况是她的野种,先帝没做的事,我替他做。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给哀家打!”衣袖一挥,柳白凤愤恨的命令道。 侍卫一听到命令,纷纷向少女靠拢,呈圆形向少女逼近,把穆初槿围堵在中间,手里的兵器泛着冷冽的寒光。 水钻般的眸子一眯,透着丝丝危险,少女抬头傲视着眼前的铁甲侍卫,仿佛在看一群蝼蚁无谓挣扎,嘴角噙起的笑意也越发的深邃开来。 此刻,就像一根弦,绷得紧紧的,弦的一端是穆初槿,另一端是铁甲侍卫,动手的那一刻,便是弦断的那一刻。 而那一刻的到来,必以血做祭品。 他们要打我,那我便让他们死!少女微微一笑,暗想道,手上的红光大盛。 “住手——” 大厅的门猛地被人推开,夹带着剧烈的清风徐徐吹来,温暖的阳光漫射到明黄的身影上,却是一片冷寒。 “朕在此,朕看你们谁敢?”威严的嗓音,夹杂着隐忍的怒气,穆彦君双颊紧绷,细长的影子映在金砖地面上,模糊不清。 206.山雨欲来风满楼(七) 望着北边天空泛起的亮光,穆初槿面色不由一沉,光亮处正是皇宫所在的位置,依着北边的火光冲天,那里应该聚集了上万个拿着火把的人,皇宫此刻必是被围的水泄不通。如要把阿弟救出来,必不能强攻,因为自己手里只有几十个暗组织的杀手。再是铁打的人也不能以一抵百。最好是智取。 下定决心,穆初槿冲南宫飞羽吩咐道:“南门把守相对松散,你带上几人到南门捣乱,只要给我争取三分钟时间就可以,三分钟过,立kè 撤离,记住,千万不要露出马脚!” “是。” 南宫飞羽点头,望着少女自信青春洋溢的脸,拧眉问道:“你当如何?” “我会趁机溜进去,与里面暗组织的人汇合,一起救出阿弟。”穆初槿顿了片刻,脸色又暗淡下来,继xù 道:“如果情况有变,我会发出信号,记住,你的任务就是快速的带阿弟等人离开,不用管我!” “可是……”南宫飞羽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片刻的迟疑,他很惊讶,他没想到她竟有这样的打算,舍弃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救穆彦君。 “没有可是,飞羽,记住我的命令。”穆初槿面色凝重,带着少有的坚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念,都有自己要守护的东西。那么,她也不例外。只是,她守护的是自己重生得到的难能可贵的亲情。 看不见,摸不着。 却是无价之宝。 “……是。”南宫飞羽艰难的应道。 望着眼前身形单薄的少女,眼里的敬重又多了几分,如果初槿是个男儿,恐怕现在的穆家江山也不会面临四面楚歌的境地。 皇宫南门。 夜色下,依稀可看见那恢宏门面上的红漆。在岁月的冲刷下,有的地方剥了皮。 十几个银装铠甲的士兵,不停的来回巡逻,面色严肃。手里握着的兵器在暗色下,衬托出肃杀的寒光。 守门的小兵望着逐渐向这边靠拢的三个醉酒邋遢的男人,神色顿时警惕起来。 “去去去!一边去!”推攘着不停往自己身上靠的醉鬼,小兵年轻的脸上有些急了。“再不走我就打你们了!”说完,举起了手中的长茅,作势要打。 年轻的小兵,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顿时有些无措,稍显稚嫩的脸上顿时涨的通红。 “哎呦,兄弟们,这不是风月楼有名的小绾吗?你看这脸蛋虽然黑了点,但嫩的却跟水豆腐似的!嗝~~~”边说边挥舞着油呼呼吃完鸡腿的大手揉搓着年轻士兵的小脸。 年轻的小兵忍不住醉鬼们的胡搅蛮缠,恶狠狠的抡起长茅当棍子打了下去,打的三个醉鬼直嗷嗷的嚎叫。 顿时,吸引了巡逻兵的注意,十几个士兵前后有序的走过去,步伐整齐严谨,让暗处的穆初槿狠狠佩服了一把。 倏然,夜色中,一阵清风拂过,带着隐隐淡淡的清香,如雪莲般清冽,让人心漾。 “怎么了?”前面的一个巡逻兵问着最后一个脚步迟疑的士兵。 “没什么!”最后一个士兵回头张望了一下,拍了下脑门:“大概出现幻觉了,只不过是一阵风而已……” 说罢,随前面的巡逻兵向门口走去。 暗处,穆初槿微微松了一口气,身体一跃,向皇宫深处飞去。 楼宇飞檐虽参差不齐,倒也是最好的藏身处。 穆初槿避开一个个巡查的叛军,卖力的施展轻功向黎景宫赶去。 不知是不是用力过度,在初秋的凉夜,额头上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穆初槿困惑的呼出一口气,自己的身体是越来越弱了,但不知dào 是什么原因,难道是她多想了? 望着逐渐远去的叛军,穆初槿从一棵大树后跳了出来,水钻的眸警惕的扫了下周围。 什么也没有。 刚才的一拨叛军早已离开了,她站的地方比较偏僻。眼前的房屋建筑破败凋零,在黑寂的夜里,显得阴森恐怖。 呱——呱—— 一只乌鸦扑棱着翅膀飞到了屋檐上,虽看不清上面的琉璃碧瓦,但夜风拂过所发出的“簌簌”声,还是让人一听便觉得那里的屋瓦因年久失修早已残缺不堪了。 “宣若宫。” 盯着门楣上摇摇欲坠的牌匾,穆初槿轻吐道。 稍刻,腾空而起,翻身跃过宫墙,向里面飞去。 宣若宫是皇宫里的冷宫,偏僻而隐秘。当穆初槿安稳的落在院落里,才发xiàn 脚下的荒草都有一丈高了。 显然,这里并未有人住。 没人住,岂不更好? 穆初槿双眸一亮。 这样更方便了自己做事,也不会让人发xiàn 。 因为宣若宫的后面有一条小路是直通黎景宫的,只要她足够的小心,就不会被叛军们发xiàn 。况且,此处偏僻又荒废已久,又有谁去在意。 思及此,穆初槿拨开眼前遮目的荒草,看清了眼前的羊肠小道,眉间一喜,快速的飞穿过去。 约莫行了半个时辰,穆初槿只觉眼前一亮,奢华靡丽的黎景宫就到了。 借着夜色的掩护,穆初槿飞上屋檐,轻收脚力,隐身在暗处,静观着宫里的情况。 黎景宫里,依旧安静。 这仿佛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安静的有些过了头。 似乎连草丛里的蚊虫都不叫了,静静的蛰伏在暗处,等待着非常时刻的到来。 华丽的宫灯在半空中垂挂着,把宫里宫外照的恍如白昼。 虽然此刻表面上安静,但穆初槿依旧嗅出了危险紧张的味道。 因为宫外的叛兵逐渐的加多,慢慢的变成一排,由一排变成一圈,把黎景宫四周围了起来。紧接着,外面又加固了一圈弓箭手。估计,现在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了。 看来,慕容老将军是做了十足的准bèi 。 不成功便成仁吧! 思索着,穆初槿嘴角扯出苦笑,没想到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她还可以如此的镇静,评判着别人的过失英勇。谁让她是个局外人呢? 天下,权利,她不在乎。 她只想过些简单平凡的日子,自由自在,要这么多的权利干什么? 勿订!所更章节在此之前 “咳咳咳……咳……”柳妃在床上无力的挣扎着,浑身颤抖,狭长的眼角沁出泪花,“皇……皇上……饶命……”沙哑着嗓子,挤出来的声音破碎不堪。 啪嗒—— 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青筋暴露的手背上,如一滴血隐没入冰冷的雪中。 女子梨花带雨的脸庞,却依旧抹灭不了男子满腔的愤nù 。 “哼!”穆彦君冷嗤一声,甩开手臂,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烫着一般,动作有些仓促。 绵软的身子无力的倒在床上,柳水嫣如获大赦,拼命的呼吸着空气,由于用力过猛,难受的咳嗽起来,一双眸子氤氲着淡淡的水雾,夹杂着难掩的心痛。 “朕可以饶你不死,只要你在世人面前澄清是你自己不小心掉进湖里的,与阿姐无关,朕便可既往不究。”低沉着嗓音,穆彦君缓缓的说道,一身冷寒。 柳水嫣望着眼前修长的身影,丹蔻的手指紧紧的握起,掌下的锦被泛起道道褶痕。 “好,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臣妾答yīng 便是。”床上的女子低语道,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听到女子柔顺的话语,明黄的身影微僵,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痛色,不耐的皱皱眉头,他甩袖打算离去,没想到却从里屋传来一句幽幽的嗓音:“皇上,臣妾为什么无法怀有身孕?” 轻柔的语气,却含着淡淡的幽怨。 穆彦君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漆黑的眸子瞬间深不见底,旋即他冷冷的回了一句:“你累了,先歇着吧!朕要走了……” 啪—— 雕花木门被关上。 望着远去的身影,女子只是苦涩的一笑,是自己没有资格么?他知dào 自己喜爱莲花,每日清晨都命下人们去莲花湖摘了新鲜的莲花,送给自己。 他宠她,疼她,令后宫的妃嫔们妒忌,她也认为自己对他十分重yào ,可后来直到阿哥来看他,才发xiàn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阿哥告sù 她,莲花瓣里含有麝香。 一开始她并不相信,无论阿哥怎么说,她依旧执拗的不听,可是,直到现在,当她终于有勇气问出心中疑惑的时候,他却沉默不语,是默认么? 呵呵…… 到如今,她还能奢求什么? 一滴滴泪珠划落香腮,无尽的寒冷一寸寸将她包裹,空旷的大厅,响起一阵凄厉的冷笑。 穆彦君出了黎景宫,便看到往这边冲冲赶来的曹颖荣,一身蓝色的太监服都显得灰尘凌乱了。 “奴奴才……”来人在一米远的地方匆匆下跪,口齿不清的方要继xù 说下去,却被一身皇袍的穆彦君打断,他不耐的拂拂手:“毛毛燥燥的,有什么事?”语气微有不善。 曹颖荣只觉身上一寒,被眼前的人盯的浑身发毛,眼珠一转,他赶忙哆哆嗦嗦道:“皇上,太后把公主叫去了,这都一个时辰了,公主在慈懿宫还没出来!” “什么?”眼色一寒,苍茫的空中只留下一句问话,待曹颖荣抬头,哪还有半个人影。 他起身收好拂尘,抬手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对于刚才的一幕仍感到心有余悸,皇上老人家不高兴,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俗话说的好:伴君如伴虎,平时他还是小心为妙,不过,刚才皇上是真的生气了,这大热天的,谁招惹皇上了? 唉…… 叹息一声,他夹好拂尘,抬起浑浊的眼珠望了望湛蓝的天空,兀自低语道:“青天白日,多事之秋啊……” 瘦削单薄的身影一眨眼消失在花丛中。 “初槿不知。”冰蓝宫装的少女缓缓的说道,眼神淡漠无波,额前的碎发轻吻着脸颊,竟衬出几分出尘的美。 主座上的柳白凤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这样说,眼前的少女一脸无畏,仿佛什么也不会影响到她,多一丝的情绪对她来说,好似浪费,那副高洁雪莲的表情,忽然让柳白凤想起掩埋在记忆深处的那个女人,那个化成灰她也会认识的女人。 “像啊!” “真是像啊!”柳白凤咬牙切齿的说道,眼珠子似要瞪出来。“来人!”柳白凤怒喝一声,对着从外面进来的侍卫命令道:“给哀家打,狠狠地打!” 望着围攻过来的铁甲侍卫,穆初槿笑语道:“难道太后要屈打成招?”冷冷的质问着,但脸颊上却温柔的笑着。 听到少女的话,柳白凤不屑的冷嗤一声,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你蓄意谋害柳妃,还想要杀害哀家那未出世的皇孙,你说,今日,即便是哀家命人把你打死,臣民们也怨不得哀家分毫,哼哼……” “哦?是吗?那太后打算草菅人命喽!”少女戏语着,水钻般的眸子警惕的扫着围上来的侍卫,纤细的手指成勾,慢慢凝聚着力量,一丝丝模糊的红光在掌间起伏。 “是又怎样?”柳白凤阴毒的一笑,那个女人所有的一切都要消失,何况是她的野种,先帝没做的事,我替他做。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给哀家打!”衣袖一挥,柳白凤愤恨的命令道。 侍卫一听到命令,纷纷向少女靠拢,呈圆形向少女逼近,把穆初槿围堵在中间,手里的兵器泛着冷冽的寒光。 水钻般的眸子一眯,透着丝丝危险,少女抬头傲视着眼前的铁甲侍卫,仿佛在看一群蝼蚁无谓挣扎,嘴角噙起的笑意也越发的深邃开来。 此刻,就像一根弦,绷得紧紧的,弦的一端是穆初槿,另一端是铁甲侍卫,动手的那一刻,便是弦断的那一刻。 而那一刻的到来,必以血做祭品。 他们要打我,那我便让他们死!少女微微一笑,暗想道,手上的红光大盛。 “住手——” 大厅的门猛地被人推开,夹带着剧烈的清风徐徐吹来,温暖的阳光漫射到明黄的身影上,却是一片冷寒。 “朕在此,朕看你们谁敢?”威严的嗓音,夹杂着隐忍的怒气,穆彦君双颊紧绷,细长的影子映在金砖地面上,模糊不清。 208.希望 “不行!阿弟在里面,我一定要去救他!”水钻的眸里急色渐显,巴掌大的小脸紧皱着,面部沾染的烟灰依旧掩不住她清丽的容颜。 看着穆初槿要挣脱开他的手臂,花向剑指上使力,使劲掐住穆初槿的胳膊,紫眸通红,“初槿,我进去,你在外面等着,相信我,我一定会把他们带出来!” 话还未说完,花向剑已经披了件湿衣冲进火海。 惊诧的望着那抹逐渐消失的红影,第一次,他叫了她的名字,突然令穆初槿莫名的心慌,她急忙喊道:“你千万要小心!” 不知他有没有听见,穆初槿焦急的望着漫天的火海,眼睁睁的看着汹涌的火舌把那抹红影吞没,最后消失不见。 嘭—— 一声巨响,带着烈焰的木头从房梁上掉下来,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穆初槿似乎看到了溅起的火花,吐着火舌,舔吻着铺着羊绒毯的地面,伴随着“吱吱啦啦”的响声。令穆初槿口干舌燥,酸涩的眼眶顿时涨的生疼。 她觉得她此刻呆的每一秒都是煎熬,时间每增加一分,她的心就沉一分,嗓子眼里翻涌的气血,让她突然想干呕。 火海中,木头滑落的声音越来越频繁,整个空间仿佛都小起来,眼睛所看之处都是明亮的火焰。 穆初槿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胸口跳脱出来,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时间那么久了,他们还没有出来,还没有出来! 怎么办? 她自认我命由我不由天,可是当面对如此剧烈的大火,她还是无能为力,她还是没有办法保护别人,她还是不够强dà ,她是不是很懦弱,是不是很没用? 水钻的眸子慢慢变得空洞,死寂。 如果,穆彦君死了,她还有什么可以守护? 她还有没有理由继xù 活下去? 曾有位老人在她五岁的时候对她说过,你命里带煞,是命定的孤星,无父无母,便是你命格孤煞最好的印证。以后,你所接触到的每一个人,只要你不执着与他,那么便不会有灾难。大爱不可求,小爱不可强求,莫要太执着。 当时听到老人的话,她只是一笑而过,并未在意。现在再想起来,这是不是就是上天对她的惩罚? 她注定一生孤独,不配拥有爱情,亲情。 呵…… 眼角有殷红的液体流出,在苍白的面容下留下纵横的痕迹。 穆初槿木然的望着眼前的火海,心里的希翼在一点点的缩小,她的心也在慢慢的冰冷,麻木…… 仿佛溺在了海水里,幽暗的海底,看不到一点亮光。逐渐地,呼吸加剧,她痛的似乎忘了呼吸。 嘭—— 黎景宫主殿上的房梁彻底塌了下来,但她依旧没有看到那抹红艳的身影,以及阿弟英俊的脸庞。 穆初槿抹了把眼泪,神色瞬时冷下来,抬眸看了眼漫天落下的火球,嘴角泛起阴森的笑意,阿弟他们如有不测,让他们陪葬可好? 通体的寒气,犹如地狱走出的阿修罗。 穆初槿身体僵硬的走出去,空洞的眼神下是骇然的冰冷。 每踏足一步,对于她来说都是万劫不复。 “初槿……” 沙哑的声音,仿佛含着粗粝的沙子。从身后慢慢的传来,犹如破土而出的树苗,缓慢的发了牙,带着生的希望。 脚步硬生生的顿住,穆初槿快速的转身,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但当她看到火海中那抹艳红的身影,晶莹的紫眸,刚才的冰冷烦恼顷刻融化。一时间,脸部由于极度的兴奋变得有些扭曲。 花向剑、穆彦君搀扶着大肚子的柳水嫣,三人衣衫破烂,脸上满是烟灰,好不狼狈。但三双发亮犹如蘸了水的眼睛齐齐的看向她,透着殷切,喜悦。 这一刻,穆初槿顿感满足。 咚—— 一声爆响,连着大地都跟着颤抖了几下。 穆初槿等人回过神,收起刚才泛起的喜悦,神色都变得紧张起来。 黎景宫的宫门原本是由皇帝亲派的御林军把守的,现在,坚固的宫门已经被炸药轰的粉碎,不久,叛军就要冲进来了。 “花向剑,你先护送他们离开,我来断后。”穆初槿幻化出斩魂刀,握在手里,望着叫嚣着往这边冲来的叛军,眸中带煞。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人。”花向剑反驳道,望着穆初槿苍白的脸色,心底是更加的不放心。 “阿姐,如果你不走,我也不走。”旁边扶着柳水嫣的穆彦君插语道,眼里满含着关心。 “阿姐,你随我们一起走吧,要死就死在一起!”柳水嫣水眸莹莹,语气坚定。莹白的玉手紧抓着穆彦君的衣襟,好似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劝说,穆初槿内心被涨的满满的,仿佛塞了团棉花,软软的,暖暖的。 倏地,穆初槿便笑了。 “哈哈哈……”穆初槿仰头,神色慵懒,眸色冷意犹在。“你们太看不起我穆初槿了,你们呆在这里,只会拖累我,还不快走!”说着,穆初槿眯眸看了眼寒光闪闪的斩魂刀,刀面寒气凛凛,杀气盎然。 突地,斩魂刀又比刚才大了一倍,寒光暴涨,浓浓的杀气不禁让其他三人后退。尔后,穆初槿握在手里的刀剧烈的颤抖起来,好像叫嚣着主人赶快冲进战场,痛痛快快的杀一番。 “初槿!” “阿姐!” “阿姐!” 三人异口同声的叫道,面色由惊愕到担心。 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穆初槿,冰冷嗜血,更不知dào 她的武功竟有这般的深。 “还不快走!”左眉一挑,穆初槿暗自使出一股劲力,仿佛飓风般,把他们推到了通向宣若宫的那条小路。 “顺着这条小路往前走,路的尽头会有人接应!”说罢,穆初槿握刀冲进了叛军。 一时间,喊杀声、惨叫声响彻了黎景宫。 “我们走!”花向剑咬牙扭过头,不再看身后的少女,拖拽着穆彦君柳水嫣就往小路赶去。 她交代他的事,他一定帮她完成。 夜色下,花向剑面色冷峻,阴暗不明。心底虽然十分的担心焦急,但依旧无能为力。咬了咬牙,不由加快了脚步。 勿订!所更章节在此之前 “咳咳咳……咳……”柳妃在床上无力的挣扎着,浑身颤抖,狭长的眼角沁出泪花,“皇……皇上……饶命……”沙哑着嗓子,挤出来的声音破碎不堪。 啪嗒—— 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青筋暴露的手背上,如一滴血隐没入冰冷的雪中。 女子梨花带雨的脸庞,却依旧抹灭不了男子满腔的愤nù 。 “哼!”穆彦君冷嗤一声,甩开手臂,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烫着一般,动作有些仓促。 绵软的身子无力的倒在床上,柳水嫣如获大赦,拼命的呼吸着空气,由于用力过猛,难受的咳嗽起来,一双眸子氤氲着淡淡的水雾,夹杂着难掩的心痛。 “朕可以饶你不死,只要你在世人面前澄清是你自己不小心掉进湖里的,与阿姐无关,朕便可既往不究。”低沉着嗓音,穆彦君缓缓的说道,一身冷寒。 柳水嫣望着眼前修长的身影,丹蔻的手指紧紧的握起,掌下的锦被泛起道道褶痕。 “好,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臣妾答yīng 便是。”床上的女子低语道,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听到女子柔顺的话语,明黄的身影微僵,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痛色,不耐的皱皱眉头,他甩袖打算离去,没想到却从里屋传来一句幽幽的嗓音:“皇上,臣妾为什么无法怀有身孕?” 轻柔的语气,却含着淡淡的幽怨。 穆彦君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漆黑的眸子瞬间深不见底,旋即他冷冷的回了一句:“你累了,先歇着吧!朕要走了……” 啪—— 雕花木门被关上。 望着远去的身影,女子只是苦涩的一笑,是自己没有资格么?他知dào 自己喜爱莲花,每日清晨都命下人们去莲花湖摘了新鲜的莲花,送给自己。 他宠她,疼她,令后宫的妃嫔们妒忌,她也认为自己对他十分重yào ,可后来直到阿哥来看他,才发xiàn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阿哥告sù 她,莲花瓣里含有麝香。 一开始她并不相信,无论阿哥怎么说,她依旧执拗的不听,可是,直到现在,当她终于有勇气问出心中疑惑的时候,他却沉默不语,是默认么? 呵呵…… 到如今,她还能奢求什么? 一滴滴泪珠划落香腮,无尽的寒冷一寸寸将她包裹,空旷的大厅,响起一阵凄厉的冷笑。 穆彦君出了黎景宫,便看到往这边冲冲赶来的曹颖荣,一身蓝色的太监服都显得灰尘凌乱了。 “奴奴才……”来人在一米远的地方匆匆下跪,口齿不清的方要继xù 说下去,却被一身皇袍的穆彦君打断,他不耐的拂拂手:“毛毛燥燥的,有什么事?”语气微有不善。 曹颖荣只觉身上一寒,被眼前的人盯的浑身发毛,眼珠一转,他赶忙哆哆嗦嗦道:“皇上,太后把公主叫去了,这都一个时辰了,公主在慈懿宫还没出来!” “什么?”眼色一寒,苍茫的空中只留下一句问话,待曹颖荣抬头,哪还有半个人影。 他起身收好拂尘,抬手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对于刚才的一幕仍感到心有余悸,皇上老人家不高兴,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俗话说的好:伴君如伴虎,平时他还是小心为妙,不过,刚才皇上是真的生气了,这大热天的,谁招惹皇上了? 唉…… 叹息一声,他夹好拂尘,抬起浑浊的眼珠望了望湛蓝的天空,兀自低语道:“青天白日,多事之秋啊……” 瘦削单薄的身影一眨眼消失在花丛中。 “初槿不知。”冰蓝宫装的少女缓缓的说道,眼神淡漠无波,额前的碎发轻吻着脸颊,竟衬出几分出尘的美。 主座上的柳白凤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这样说,眼前的少女一脸无畏,仿佛什么也不会影响到她,多一丝的情绪对她来说,好似浪费,那副高洁雪莲的表情,忽然让柳白凤想起掩埋在记忆深处的那个女人,那个化成灰她也会认识的女人。 “像啊!” “真是像啊!”柳白凤咬牙切齿的说道,眼珠子似要瞪出来。“来人!”柳白凤怒喝一声,对着从外面进来的侍卫命令道:“给哀家打,狠狠地打!” 望着围攻过来的铁甲侍卫,穆初槿笑语道:“难道太后要屈打成招?”冷冷的质问着,但脸颊上却温柔的笑着。 听到少女的话,柳白凤不屑的冷嗤一声,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你蓄意谋害柳妃,还想要杀害哀家那未出世的皇孙,你说,今日,即便是哀家命人把你打死,臣民们也怨不得哀家分毫,哼哼……” “哦?是吗?那太后打算草菅人命喽!”少女戏语着,水钻般的眸子警惕的扫着围上来的侍卫,纤细的手指成勾,慢慢凝聚着力量,一丝丝模糊的红光在掌间起伏。 “是又怎样?”柳白凤阴毒的一笑,那个女人所有的一切都要消失,何况是她的野种,先帝没做的事,我替他做。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给哀家打!”衣袖一挥,柳白凤愤恨的命令道。 侍卫一听到命令,纷纷向少女靠拢,呈圆形向少女逼近,把穆初槿围堵在中间,手里的兵器泛着冷冽的寒光。 水钻般的眸子一眯,透着丝丝危险,少女抬头傲视着眼前的铁甲侍卫,仿佛在看一群蝼蚁无谓挣扎,嘴角噙起的笑意也越发的深邃开来。 此刻,就像一根弦,绷得紧紧的,弦的一端是穆初槿,另一端是铁甲侍卫,动手的那一刻,便是弦断的那一刻。 而那一刻的到来,必以血做祭品。 他们要打我,那我便让他们死!少女微微一笑,暗想道,手上的红光大盛。 “住手——” 大厅的门猛地被人推开,夹带着剧烈的清风徐徐吹来,温暖的阳光漫射到明黄的身影上,却是一片冷寒。 “朕在此,朕看你们谁敢?”威严的嗓音,夹杂着隐忍的怒气,穆彦君双颊紧绷,细长的影子映在金砖地面上,模糊不清。 210.服毒 一黑一白的身影进了百花楼,正在招待客人的鸨妈妈看到进来的二人,眼前顿时一亮,立kè 扭动着腰肢摇着香扇向那一黑一白走去。 “二位爷,看着有些面生啊,想必是第一次来吧!我们百花楼啊……什么样的姑娘都有!嘻嘻……”边说边掩唇一笑,面容上的白粉抖得差点掉下来。 看到老鸨这幅德性,龙烨立kè 挺身向前,挡住老鸨要向爷身上靠的身子,皱眉问道:“雨蝶姑娘在不在?” “哟……二位爷一进来就要我们百花楼的花魁,哪有那么容易的?再说,帝都想见雨蝶姑娘的人多了去了……” “鸨妈妈,你且带我们去吧!”温文尔雅的声音,在黑衣少年身后响起,修长的手掌中多了一锭金子。 老鸨向后一看,乐开了花,接过金子,把二人引到了二楼雅间。 龙烨推开红门,看到眼前的情景,面容一惊。 红衣女子披头散发的跪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如没有灵魂的木偶,呆呆的,仿若死了般。 “爷?你看……”龙烨侧身,让开了道。 秦佑情进了门,看了眼地上的女子,神色如常,径直走进去,龙烨紧跟其后。 听到脚步声,木然的眼珠仅是动了动。 “周雨蝶,你可知今日我来找你的原因?”秦佑情撩袍坐在了木椅上,与地上的女子平视。 地上的女子未动,眼珠虚无的望着远方。屋内,顷刻静下来,只听到了些微的呼吸声。 不一会儿,屋内响起一阵清脆的水声。只见,白衣男子优雅的倒了一杯清茶,慢慢的品起来,眉间不急不躁。 这时,站在秦佑情身侧的龙烨有些不耐烦了,厉声催促道:“爷问你话呢!还不快说!”看到地上的女子还未动作,紧接着又说道:“不说我便杀了你!虽然我龙烨从不杀女人,但你这种女子人人得而诛之!哼!” “呵呵……”周雨蝶低笑一声,缓缓的抬起头,露出泪迹纵横的脸。“你们来的原因我自然知dào ,可是……”顿了顿,意料之中,看到端茶的手一僵,周雨蝶眼里闪过一抹嫉妒,穆初槿她有什么好,为什么这么多男人喜欢她?而她却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女人!为什么?凭什么? “可是什么?”龙烨支起耳朵,打断了周雨蝶的愣神。 红唇一勾,周雨蝶盯着眼前的白衣男人,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永远也不会告sù 你们,哈哈哈……韶光暂借,寂寞里摇曳。一为别,几回魂梦自此与君绝……” 屋内响起一阵轻歌,周雨蝶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欢快的如小鸟般在屋里蹦蹦跳跳,连带着歌声也轻快了许多。 “疯子!完全是个疯子!爷,你看怎么办?”盯着那团来回摇晃的火红,龙烨头疼的问道。 “这……好办。”话语一缓,紧跟着眼神冷寂下来。 咚—— 上好的青花瓷杯滚落在地上,一霎间便是支离破碎。 轻快的歌声猛地停下来,周雨蝶愣愣的看着滚落在脚边的碎瓷片,瞳孔一缩。她没想到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白衣男人也会生气,也会毫不掩饰的外露杀气。她后怕的抬起头,身子微微的发抖。 看到发疯的周雨蝶突地沉寂下来,龙烨眼里微有吃惊,再看向自家主子时,眼中多了抹敬佩。 “你对公主下蛊,导致她性命危在旦夕,我又岂能饶你?你如今不知好歹,还在这里幸灾乐祸,我秦佑情定不会放过你!你既然对她下蛊,必然知dào 只有练就玄气的人才能解得此蛊,速速说出来,兴许我还能留你个全尸!” 冰冷的嗓音,如雪梅般清高孤绝,不容人质疑。 听得此话,周雨蝶眸色一惊,稍后又缓和下来。她死也不会说出那个人是谁?况且若要解蛊,种下南蛊的人定会痛不欲生,不得善终,她又怎么忍心让他陷于囹圄,为了那个女子,而且是她周雨蝶痛恨的女人,真的不值! 况且,穆初槿蛊毒发作而死,不得善终,是她很期待的呢。 想到这,周雨蝶沉沉的笑起来,笑声越发尖利,让人一听有些毛骨悚然。 座上的男子眉头一皱,眸色深下来,面容更加的冷峻。 龙烨觉察到身旁男子的变化,知dào 这是爷要发怒的前兆,赶忙对着不远处的红影催促道:“还不快说!” “哼!我死也不会说出!我要穆初槿给我陪葬!”周雨蝶声尖的吼起来,神色一戾,面上的笑容倏地僵住。 秦佑情觉察到话里的不对,立kè 站起来向僵住的红影奔去,但还是晚了一步,黑紫的鲜血已经顺着周雨蝶的嘴里流了出来。 秦佑情接住下落的身子,看着周雨蝶的眼神越发的冷下来,“谁有玄气?周雨蝶!快说!” 周雨蝶的身子被狠狠的捏住,仿佛要被生生的捏断,但怀里的女子依旧冷冷的勾着红唇,幸灾乐祸的嗤笑:“我……死了……穆初槿……也会……呵……” “不会!她不会死!我不许!周雨蝶!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杀了你!”温雅的男子再也忍不住,冷峻的面容瞬间崩溃,再也没有了曾经的沉静,慌张、害pà 、愤nù 瞬间袭上了心头,让他恨不得掐死眼前的女人。 周雨蝶吐了口血水,神色渐渐的涣散,望着眼前发疯的男人,有气无力的笑起来,“秦佑情,看你这么痴情,你靠近点,我告sù 你……” 秦佑情一愣,低头看着满身污血的周雨蝶,皱了下眉,低低的探下身去。 染着血的唇一开一合,缓缓的叙说着,看到男人吃惊的模样,周雨蝶心满yì 足的闭上了眼睛。 面上惊色未过,就被一阵惊恐替代,秦佑情猛地站起来,稳了稳乱的心神,“龙烨,快随我去皇宫!”说罢,三步并作两步运起轻功朝门外飞去。 龙烨一下子未反应过来,直到看到眼前匆匆掠过的白影,才急忙提醒道:“爷,你千万别动功!”说着,朝着前面的白影追去。 勿订!所更章节在此之前 “咳咳咳……咳……”柳妃在床上无力的挣扎着,浑身颤抖,狭长的眼角沁出泪花,“皇……皇上……饶命……”沙哑着嗓子,挤出来的声音破碎不堪。 啪嗒—— 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青筋暴露的手背上,如一滴血隐没入冰冷的雪中。 女子梨花带雨的脸庞,却依旧抹灭不了男子满腔的愤nù 。 “哼!”穆彦君冷嗤一声,甩开手臂,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烫着一般,动作有些仓促。 绵软的身子无力的倒在床上,柳水嫣如获大赦,拼命的呼吸着空气,由于用力过猛,难受的咳嗽起来,一双眸子氤氲着淡淡的水雾,夹杂着难掩的心痛。 “朕可以饶你不死,只要你在世人面前澄清是你自己不小心掉进湖里的,与阿姐无关,朕便可既往不究。”低沉着嗓音,穆彦君缓缓的说道,一身冷寒。 柳水嫣望着眼前修长的身影,丹蔻的手指紧紧的握起,掌下的锦被泛起道道褶痕。 “好,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臣妾答yīng 便是。”床上的女子低语道,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听到女子柔顺的话语,明黄的身影微僵,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痛色,不耐的皱皱眉头,他甩袖打算离去,没想到却从里屋传来一句幽幽的嗓音:“皇上,臣妾为什么无法怀有身孕?” 轻柔的语气,却含着淡淡的幽怨。 穆彦君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漆黑的眸子瞬间深不见底,旋即他冷冷的回了一句:“你累了,先歇着吧!朕要走了……” 啪—— 雕花木门被关上。 望着远去的身影,女子只是苦涩的一笑,是自己没有资格么?他知dào 自己喜爱莲花,每日清晨都命下人们去莲花湖摘了新鲜的莲花,送给自己。 他宠她,疼她,令后宫的妃嫔们妒忌,她也认为自己对他十分重yào ,可后来直到阿哥来看他,才发xiàn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阿哥告sù 她,莲花瓣里含有麝香。 一开始她并不相信,无论阿哥怎么说,她依旧执拗的不听,可是,直到现在,当她终于有勇气问出心中疑惑的时候,他却沉默不语,是默认么? 呵呵…… 到如今,她还能奢求什么? 一滴滴泪珠划落香腮,无尽的寒冷一寸寸将她包裹,空旷的大厅,响起一阵凄厉的冷笑。 穆彦君出了黎景宫,便看到往这边冲冲赶来的曹颖荣,一身蓝色的太监服都显得灰尘凌乱了。 “奴奴才……”来人在一米远的地方匆匆下跪,口齿不清的方要继xù 说下去,却被一身皇袍的穆彦君打断,他不耐的拂拂手:“毛毛燥燥的,有什么事?”语气微有不善。 曹颖荣只觉身上一寒,被眼前的人盯的浑身发毛,眼珠一转,他赶忙哆哆嗦嗦道:“皇上,太后把公主叫去了,这都一个时辰了,公主在慈懿宫还没出来!” “什么?”眼色一寒,苍茫的空中只留下一句问话,待曹颖荣抬头,哪还有半个人影。 他起身收好拂尘,抬手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对于刚才的一幕仍感到心有余悸,皇上老人家不高兴,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俗话说的好:伴君如伴虎,平时他还是小心为妙,不过,刚才皇上是真的生气了,这大热天的,谁招惹皇上了? 唉…… 叹息一声,他夹好拂尘,抬起浑浊的眼珠望了望湛蓝的天空,兀自低语道:“青天白日,多事之秋啊……” 瘦削单薄的身影一眨眼消失在花丛中。 “初槿不知。”冰蓝宫装的少女缓缓的说道,眼神淡漠无波,额前的碎发轻吻着脸颊,竟衬出几分出尘的美。 主座上的柳白凤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这样说,眼前的少女一脸无畏,仿佛什么也不会影响到她,多一丝的情绪对她来说,好似浪费,那副高洁雪莲的表情,忽然让柳白凤想起掩埋在记忆深处的那个女人,那个化成灰她也会认识的女人。 “像啊!” “真是像啊!”柳白凤咬牙切齿的说道,眼珠子似要瞪出来。“来人!”柳白凤怒喝一声,对着从外面进来的侍卫命令道:“给哀家打,狠狠地打!” 望着围攻过来的铁甲侍卫,穆初槿笑语道:“难道太后要屈打成招?”冷冷的质问着,但脸颊上却温柔的笑着。 听到少女的话,柳白凤不屑的冷嗤一声,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你蓄意谋害柳妃,还想要杀害哀家那未出世的皇孙,你说,今日,即便是哀家命人把你打死,臣民们也怨不得哀家分毫,哼哼……” “哦?是吗?那太后打算草菅人命喽!”少女戏语着,水钻般的眸子警惕的扫着围上来的侍卫,纤细的手指成勾,慢慢凝聚着力量,一丝丝模糊的红光在掌间起伏。 “是又怎样?”柳白凤阴毒的一笑,那个女人所有的一切都要消失,何况是她的野种,先帝没做的事,我替他做。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给哀家打!”衣袖一挥,柳白凤愤恨的命令道。 侍卫一听到命令,纷纷向少女靠拢,呈圆形向少女逼近,把穆初槿围堵在中间,手里的兵器泛着冷冽的寒光。 水钻般的眸子一眯,透着丝丝危险,少女抬头傲视着眼前的铁甲侍卫,仿佛在看一群蝼蚁无谓挣扎,嘴角噙起的笑意也越发的深邃开来。 此刻,就像一根弦,绷得紧紧的,弦的一端是穆初槿,另一端是铁甲侍卫,动手的那一刻,便是弦断的那一刻。 而那一刻的到来,必以血做祭品。 他们要打我,那我便让他们死!少女微微一笑,暗想道,手上的红光大盛。 “住手——” 大厅的门猛地被人推开,夹带着剧烈的清风徐徐吹来,温暖的阳光漫射到明黄的身影上,却是一片冷寒。 “朕在此,朕看你们谁敢?”威严的嗓音,夹杂着隐忍的怒气,穆彦君双颊紧绷,细长的影子映在金砖地面上,模糊不清。 212.老朋友 “多谢夫人,只是夫人有要事在身,本太子也不便打扰,自己找找便是。夫人的好意本太子心领了。”看着还未下马的苏夫人,他知dào 她必定有急事,便趁机这样说道。因为苏夫人的好意必定是想监视他,但他不会给她机会。 微一沉思,苏云熙看了看马下的男子,微微颔首,“那……太子爷请自便。”说完,扬起马鞭,随着一干人马,浩浩荡荡的离去。 她要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她盼了十几年,终于又见到了。 “太后,叛军要来了,您赶快离开吧!”一个年老的嬷嬷俯身跪在地上,劝说道。 柳太后看着地上的人,面色哀戚,眼神有些苍茫,“云儿,你跟随我多年,哀家待你如姐妹,现在叛军来袭,哀家这里存了些细软,你带着离开吧!也算尽了你我这几十年的主仆情意。” “不,云儿不离开!”被唤作云儿的嬷嬷颤抖的匍匐着身子,抱住了柳太后的腿,嚎啕大哭着。她知dào 她要干什么,一起面对宫里的风风雨雨几十载,她比谁都了解自家的主子。她是想守着先帝,守着皇宫,守着穆家的江山。 可是,这叛军来袭,岂是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挡住的? “云儿,我心意已决,你速速离开吧。”柳太后拂开腿上的手,神色一冷。她不需yào 无谓的牺牲,她知dào 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该还的债总是有人要来讨得。即使她不想,她躲避了十几年,可是…… 想到此,柳白凤眼神闪烁,面上的哀戚更甚。 “太后,她绝对不好对付,您会死在她的手里啊!” “哀家知dào ,这是哀家欠她的。”柳白凤绕开云儿,向窗外望了望,外面的嘈杂一直没有消停过,有惨叫,有哀嚎,有厮杀…… 她不想看到有人再牺牲了,不想看到生灵涂炭,不想看到无辜的人在她们的仇恨中苦苦的挣扎。十几年前的糊涂决定,至今都让她后悔,可是在欲望面前,她还是选择了屈服,选择了坐拥天下,唯我独尊的欲念。 呵…… 眼角有些湿润,柳白凤通体冰凉。 高跷的花盆底鞋踏在石板地上,发出清脆苍凉的声音,仿佛带着苍茫的遥远与无奈。 砰—— 一声震响,把她吓了一跳。 她转头,看到自己的贴身嬷嬷已经仰躺在地上,额头上冒出涓涓的污血来。 “云儿!”柳白凤脚步不稳的走过去,托起了云儿的身子。她的贴身侍女,从小就跟着她,现在她想放她走,安度晚年,没想到她却…… “小姐,你我主仆几十载,云儿又怎能撇下你一人独自离去。云儿一直忘不了小姐处在闺阁中对云儿笑的那一幕,还有交云儿写字的那一幕……” 往日的欢声笑语历历在目,柳白凤心底升起一股悲凉,仿佛让她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 “云儿……我的云儿……你怎么那么傻……”柳白凤声泪俱下。 “云儿不会离开小姐,也不会成为小姐的累赘,小姐,她不会放过你,你赶快离开。你想想如果您死了,君儿怎么办?柳妃怀孕,您就不想看看您那还未出世的孙儿,您不能让孩子一出生就没了奶奶啊……” “云儿,你说的我都知dào ,都知dào ……”柳白凤心里一沉,仿佛有千金重压在心口,她不是没想过,她也贪恋着红尘,可是,她不会放过她,她比谁都了解她。 “小姐,云儿先去了……这样,您也赶不走我了……” “云儿?云儿!”柳白凤失声嚎叫着,内心哀痛。 她现在自身难保,云儿定是不想拖累她,便选择这样去了。可是,留下她来,孤独的活着的,才是痛苦的。 哐—— 红格子木门被人猛烈的推开,仿佛狂风暴雨般,明亮的火把照了进来。 看清来人,柳太后并未惊讶,只是苦涩的牵了下唇角。 该来的还是来了…… 发亮的铠甲穿在她的身上,的确好kàn ,英姿飒爽,虽已是中年,但依旧掩不住她的风华。 她慢慢的向她走来,沉重的铠甲在她身上,发出“丁丁玲玲”的响声,但她手中握着的刀,让她觉得格外的刺目。 这一刻,她们终于兵戎相见了。 “柳太后,别来无恙啊!”眼尾一挑,闪过寒芒。 “云熙,我等了你好久了。”柳白凤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人,面色苍白。 “哼!”苏云熙嗤笑一声,“你该知dào 我今日来的目的。” “你是来讨债的。”柳白凤轻缓的说道,仿佛看透了世态炎凉。 “不错,你说的真对!你欠了我什么,堂堂的穆国柳太后应该清楚!”苏云熙神色一戾,似笑非笑的道。 “对啊!呵呵……我很清楚,当年的事是我对不住你,要杀要剐随你。” 听到柳白凤平静如水不起波澜的话,苏云熙只觉得难受,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个耳光,这个仇恨她念了十几年,恨了十几年,背负了十几年,就是为了今日,没想到却听到她说的这句话,让她怒气都没地撒。 憋闷感顿生,苏云熙怒喝道:“当年的事不是你一人就能承担的,你们穆家的每一个人,还有死去的穆叶天,都得承担,我要你们穆家江山,我要你们物归原主,哈哈哈……” 看着怒气冲天的苏云熙,柳白凤哀戚道:“你要江山,现在得到了,我对不住你,我甘愿承担责任,但莫要牵连无辜的人。” “哼!无辜的人?世间有谁是无辜!”苏云熙反问道,愤世嫉俗,通体的寒气仿佛要燃烧起来,“我不会放过和穆家有牵连的每一个人,当然……”眼尾一转,“更不会放过你的儿子!” 听得此话,柳白凤面色一惊,惨白的已无人色,她当即跪在地上,隐忍哀伤,“云熙,这是我们上一辈子的恩怨,何必牵连下一代,我求你大发慈悲,放过我的孩儿……” 沙哑着嗓音,穆国集权利荣华于一身的柳太后卑微的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面前的女人。 213.姐妹花 “哼哼……”苏云熙连眼皮都未抬一下,神色冷的吓人,“你求我放过你,可是十几年前你可曾放过我?这一幕可真似曾相识啊!我记得我也是在这里,身怀六甲的跪在冰凉的地上求你放过我,可是你当时是怎么做的!” “我……我……”柳白凤身体僵硬的瘫坐在地上,眼神呆滞。 二十六年前,帝都有三大姐妹花,一个是隐华,令两个便是苏云熙和柳白凤,她们三人虽不同姓,但却是生死相依的好姐妹。三姐妹除了隐华的身份背景有些神mì 外,另两个家里都是世袭大家,一个是书香门第,一个是名将之后。 一转眼,三人都到了及笄的年纪,行过上头礼后,陆陆续续的就有许多公子哥向这三家提亲,光说媒的就说破了嘴,踏破了门槛。人人都说谁要是能娶到这三姐妹其中的一个,谁就能光宗耀祖,比那及第的状元郎都要荣耀。 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这三家的父母都是极其宠爱自家女儿的,小女儿家的心事父母也不懂,便遂了她们的意。苏云熙心仪纳兰桀,在纳兰桀登基时,被封为皇后。柳家小姐柳白凤嫁于当时朝廷少年宰相——穆叶天,最后,独独剩下身份特殊的隐华待字闺中,并未言嫁。 本来帝都的公子哥们看着三姐妹花慢慢的嫁为人妇,变得心灰意冷,最后剩着个隐华,又让他们心生希望。传言三姐妹之一的隐华家世富可敌国,貌美如花,但性格清冷凉薄,是个十足的冷美人,就像带刺的玫瑰,但越是顽劣的女人,就越激发了他们的征服欲与好奇心。于是,隐家的隐小姐经常受到公子哥们的各种骚扰,这很让她头痛。 有一次,嫁为人妇的柳白凤来找隐华游玩,隐华无意间向自己的好姐妹说了近来的烦恼,柳白凤一听,十分不满,当即把那些公子哥们骂了个狗血淋头。无奈之际,忽然心生主意,便想了一个法子,让隐华对外宣bù 她已嫁人。 隐小姐一听,急了,说她现在待字闺中,又无心仪之人,又怎会这么快嫁人?柳白凤听自家姐妹这样说,当即敲了她的额头,笑骂道,你傻啊,我只是让人在外造谣,并不一定成真。听她一说,隐华恍然大悟,觉得这也是个好主意。可是,令人头痛的问题随之而来,她应该对外宣称她嫁于谁?而谁又愿意淌这个浑水呢? 最后,柳白凤想了想,忽然就想到了自己的夫君——穆叶天,就让隐华对外宣称嫁给穆叶天。隐小姐一听,当头一蒙,觉得十分不妥,毕竟柳姐姐刚新婚不久,又怎能对外宣称穆叶天又要婚娶。当时就对柳白凤说了自己的想法,本想委婉的拒绝,但柳白凤当即阻断了,笑着说只是假的,何必当真,穆叶天只是平白担了个名头罢了,可是得委屈了自家好姐妹隐华,对外宣称做小。隐华微微一笑,也不好推却,便只好答yīng 。 从此以后,穆叶天成了帝都公子哥们嫉妒的对象,没想到他小子艳福不浅,帝都三大姐妹花光他一人就占了俩,真是坐享齐人之福。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公子哥们恨不得把穆叶天大卸八块,但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穆叶天年纪轻轻便当了当朝宰相,实力当真不容小觑,帝都的男人们闲暇时发发牢骚,从此不再打隐华的主意。 为答谢柳白凤穆叶天相助,隐华登门拜访,由此认识了穆叶天。后来,穆叶天谋权篡位,建立穆国,称帝,不久便迎娶隐华封为华妃。 从此,隐华与柳白凤有了嫌隙。 华妃进宫不久,便诞下一女婴,封为槿华公主,深得穆帝喜爱。 只是,好景不长,在女婴不足月余,华妃便薨了。穆帝因此颓废下来,无心朝政,最后还是柳皇后把嚎啕啼哭的槿华公主抱到穆帝面前,穆帝看着锦被里哭的皱巴的小脸,顿时心生怜悯,又去上朝了。 最后,穆帝因救八岁的槿华公主,被刺客刺死。 这般回想着,如今再看现在,她们已经没有年轻时的轰轰烈烈,风华绝代,岁月的刀痕在每个人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可是,在仇恨的滋养下,心却未老。 “哈哈哈……命运弄人,谁也想不到曾经生死相依的姐妹花,如今竟是这般光景?柳白凤,你敢说隐华的死跟你无关?”苏云熙瞪着地上的人,嘴角嗤笑。 这就是她的好姐妹,害了隐华,后来又害了她,还害了她那未出生的孩儿,她永远忘不了那个寒冷的冬天,她身怀六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眼前的女人,希望她放过纳兰桀,放过他们一家三口,可是,她没有!没有! 杀了她的夫君,从此让她孤苦无依,这十几年来,她从未忘记过仇恨! 从来没有! “我恨她,她抢了我的夫君,抢了我的宠爱,你不知dào 我每夜独守空房是个什么滋味?那种害pà 孤独整天伴随着我,让我彻夜难眠……”柳白凤痛苦的跪在地上,佝偻着身子,无法抑制的嚎啕起来。 “哼!柳白凤,你就是太自私!你抓不住穆叶天的心,又怪得了谁!” “不!先帝是爱我的。”柳白凤慌忙解释着,似乎想极力证明什么,“我们夫妻相濡以沫了二十几年,是有感情的,如若不是隐华插足,她进宫不久,便生下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令我嫉妒发狂,我又怎会害她?” “那是你自己种的果,如果你当时不提议造谣穆叶天要娶隐华,他们二人又怎会认识?你这就叫惹火上身?你怨不得别人。”苏云熙得yì 的一笑,看着地上越加痛苦的柳白凤,她的心情更加的舒畅起来。 “不……不是这样的……” “是,这都怪你!”苏云熙向前几步,俯身看着极度崩溃的柳白凤,诱哄道:“记住,这都是你的错!哈哈哈……”苏云熙尖笑着站起身,不屑的看了眼柳太后,“你应该还有一事不知dào 吧!那就是槿华公主与华妃并无血缘关系。想你这几年来,一直想置穆初槿于死地,可就是恨错了人啊!最后反被穆初槿小辈将了一军,穆国高贵无比的柳太后,你真是太可怜了,连仇人都找错喽!” 214.穆彦睿 明扬暗讽的话,在整个空旷的大厅来回扫荡着,让柳白凤无奈的苦笑出来。 “我知dào ,我一直都知dào 。她们虽然像,但又有些不同,我见过她的生母,那是个十分俊美的女人,她们才是真得像啊……”柳白凤喃喃的念叨着。 苏云熙微诧,没想到柳白凤知dào 。她收起笑意,神色一冷,“还有一事,你绝对不知dào !”看到柳白凤皱起的眉,苏云熙冷冷笑道:“你还记得你的大儿子——穆彦睿吗?” “你……你是说……睿……儿?”柳白凤忽觉胸口如针扎般的疼,令她的呼吸停滞。 穆彦睿,她的大儿子,是她此生最亏欠的人,是她心中永远不愿揭开的伤疤。 心满yì 足的看到柳太后痛苦的表情,苏云熙得yì 道:“你那六岁的大儿子穆彦睿并未死,而且还活的很好呢!” “你是说真的?”柳白凤眼露喜色,猛地站起来,激动地拽住了苏云熙的衣袖。 她的大儿子还未死,还未死! 她以为他死了,以为在那次叛乱中被人杀死了。她六岁的睿儿,已经离开了她十几年,一定长高了,长大了,长胖了。现在,他还会不会认她,会不会怪她,会不会恨她没有保护好他。他还那么小,只是一个六岁的孩童,就接受着腥风血雨的洗礼,看到皇宫里打打杀杀的场面,是她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 看到柳白凤眼里的愧疚,苏云熙不屑的一笑,“柳太后,你未免高兴太早了,我可是准bèi 让你看一场好戏呢!” “什么意思?”柳白凤狐疑道,她觉得苏云熙没这么好说话,她既然告sù 她睿儿未死,一定有她所图谋的。 “柳白凤,你应该感谢我,我可没有抢穆家江山,只是顺水推舟的换了个继承人而已。” 听到此,柳白凤眉头皱的更紧,她这话什么意思? “现在,您的大儿子正拿着剑杀他的弟弟,也说不定哟!” “你……你说什么?”柳白凤神色一震,瞳孔睁大,狠狠的揪住了苏云熙的衣裳。 “不要这么激动。”拂开柳白凤的手,苏云熙神色悠然的道:“国灭时,我身怀六甲的逃到琉国,后来不幸流了产,所以便心善的收养了仇人的儿子,你说我好不好?白给你养了十几年的儿子?你的儿子啊,到现在都口口声声的叫着我母后,叫的我啊,那叫一个甜哟!” 柳白凤神色呆滞的坐在地上,嘴唇颤抖的已经无法言语。 苏云熙好毒,竟然利用她的儿子亲手毁了穆家江山,亲手要杀了她们穆家母子。她苦心计划了今日的这场戏,就是让她穆家的儿子互相残杀。其实,苏云熙很聪明,她既然要报复她,不光让她失权失势,而且还让她失去她至亲的人。 她真的好毒,真的好狠的心呢!苏云熙,你已经成功的打击到了我,你报仇了,你做到了。 柳白凤闭上眼,眼泪再也控zhì 住的流下来,身体冰凉彻骨,仿佛死了般,不能动弹分毫。她的心木木的,仿佛被人插进了一把钢刀,使劲的往里面戳着,捅着,一遍遍,让她痛苦的想去死。 可是,她不能,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儿子们互相残杀,所以,她不能死!绝对不能!这种想死却死不成的感觉,生生的折磨着她,这也许就是世人所说的生不如死。 “哈哈哈……柳白凤,你也有今天!”苏云熙咬牙切齿的道,面容畅快。从来没有见她这么失态过,她当了太后这么多年,早练就了温柔端庄喜怒哀乐不外露的性子,现在,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哪还有半点端庄的风采。“唉……真是世事难料啊!风水轮流转……” 听到这幸灾乐祸的声音,柳白凤幽幽的转过头,睁大了通红的眸子死盯着苏云熙,仿佛要用眼神洞穿了她,“苏云熙,你我从小情同姐妹,怎对我如此歹毒?我曾经那样对你也是逼不得已,在时局政治面前,哪是我一个女人能说了算的?前朝灭亡,那是大势所趋,纳兰桀昏庸无能,即使穆叶天不动手,那皇位早晚会易主?你总说我看不透,是我一手颠覆了天下,可是,你才是那个看不透的人啊!历史的潮流谁能阻挡?我们只不过是顺应时势,改朝换代罢了……” 沙哑的嗓音,带着无尽的沧桑,在整个大厅突兀的响起。突然,让人感到些许的寒凉。 苏云熙神情一滞,眉头皱起来,漆黑的瞳孔泛起一丝波澜,“你应该知dào ,即使前朝会灭亡,可我都不想那是我的好姐妹在一步步逼我走上绝路。你知dào 我的心有多痛吗?你就像在拿着刀,一步步的逼我自尽,不留给我一点喘息的机会。我身怀六甲,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产,最后在官兵的追杀下,导致早产,生下一个死婴。你知dào 我抱着那毫无声息的小身体内心是怎样的疼痛,你知dào 吗?柳白凤,我的好姐姐,你知dào 吗!” 苏云熙哆嗦着身子,银亮的铁甲发出“簌簌”的响声,仿佛是冬天落下的冰凌。 “柳白凤,最起码你还能看到你的儿子,而我呢?没了丈夫,没了孩子,我什么都没有!”苏云熙的声音逐渐的冷下来,眼神凄厉。 柳白凤垂了眼,内心升起一股疲倦,往事重提,竟是一个不忍心揭开的伤疤,如今,把疤口揭开,那滋生的肉芽连着血肉,还是十分的疼,十分的痛。 “来人!” “在!” 门外走进来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冰蓝的衣衫,阴柔难辨的面孔。 “柳太后,该送你上路了,你可有什么遗言留给我的儿子?”苏云熙眼神一抬,蓝衣男子立kè 心领神会,从袖孔里摸出一个好kàn 的青花瓷瓶,慢慢的朝柳白凤走过去。 坐在地上的柳白凤神色一呆,尔后缓慢的抬起头,瞳孔没有焦距,怔怔的望向朝自己走过来的人。 “姑姑,我手里的糖豆豆很甜呢?你吃了保准你没有半点痛苦。”蓝衣男子蹲下来,心情不错的说道。 勿订!所更章节在此之前 “咳咳咳……咳……”柳妃在床上无力的挣扎着,浑身颤抖,狭长的眼角沁出泪花,“皇……皇上……饶命……”沙哑着嗓子,挤出来的声音破碎不堪。 啪嗒—— 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青筋暴露的手背上,如一滴血隐没入冰冷的雪中。 女子梨花带雨的脸庞,却依旧抹灭不了男子满腔的愤nù 。 “哼!”穆彦君冷嗤一声,甩开手臂,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烫着一般,动作有些仓促。 绵软的身子无力的倒在床上,柳水嫣如获大赦,拼命的呼吸着空气,由于用力过猛,难受的咳嗽起来,一双眸子氤氲着淡淡的水雾,夹杂着难掩的心痛。 “朕可以饶你不死,只要你在世人面前澄清是你自己不小心掉进湖里的,与阿姐无关,朕便可既往不究。”低沉着嗓音,穆彦君缓缓的说道,一身冷寒。 柳水嫣望着眼前修长的身影,丹蔻的手指紧紧的握起,掌下的锦被泛起道道褶痕。 “好,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臣妾答yīng 便是。”床上的女子低语道,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听到女子柔顺的话语,明黄的身影微僵,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痛色,不耐的皱皱眉头,他甩袖打算离去,没想到却从里屋传来一句幽幽的嗓音:“皇上,臣妾为什么无法怀有身孕?” 轻柔的语气,却含着淡淡的幽怨。 穆彦君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漆黑的眸子瞬间深不见底,旋即他冷冷的回了一句:“你累了,先歇着吧!朕要走了……” 啪—— 雕花木门被关上。 望着远去的身影,女子只是苦涩的一笑,是自己没有资格么?他知dào 自己喜爱莲花,每日清晨都命下人们去莲花湖摘了新鲜的莲花,送给自己。 他宠她,疼她,令后宫的妃嫔们妒忌,她也认为自己对他十分重yào ,可后来直到阿哥来看他,才发xiàn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阿哥告sù 她,莲花瓣里含有麝香。 一开始她并不相信,无论阿哥怎么说,她依旧执拗的不听,可是,直到现在,当她终于有勇气问出心中疑惑的时候,他却沉默不语,是默认么? 呵呵…… 到如今,她还能奢求什么? 一滴滴泪珠划落香腮,无尽的寒冷一寸寸将她包裹,空旷的大厅,响起一阵凄厉的冷笑。 穆彦君出了黎景宫,便看到往这边冲冲赶来的曹颖荣,一身蓝色的太监服都显得灰尘凌乱了。 “奴奴才……”来人在一米远的地方匆匆下跪,口齿不清的方要继xù 说下去,却被一身皇袍的穆彦君打断,他不耐的拂拂手:“毛毛燥燥的,有什么事?”语气微有不善。 曹颖荣只觉身上一寒,被眼前的人盯的浑身发毛,眼珠一转,他赶忙哆哆嗦嗦道:“皇上,太后把公主叫去了,这都一个时辰了,公主在慈懿宫还没出来!” “什么?”眼色一寒,苍茫的空中只留下一句问话,待曹颖荣抬头,哪还有半个人影。 他起身收好拂尘,抬手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对于刚才的一幕仍感到心有余悸,皇上老人家不高兴,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俗话说的好:伴君如伴虎,平时他还是小心为妙,不过,刚才皇上是真的生气了,这大热天的,谁招惹皇上了? 唉…… 叹息一声,他夹好拂尘,抬起浑浊的眼珠望了望湛蓝的天空,兀自低语道:“青天白日,多事之秋啊……” 瘦削单薄的身影一眨眼消失在花丛中。 “初槿不知。”冰蓝宫装的少女缓缓的说道,眼神淡漠无波,额前的碎发轻吻着脸颊,竟衬出几分出尘的美。 主座上的柳白凤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这样说,眼前的少女一脸无畏,仿佛什么也不会影响到她,多一丝的情绪对她来说,好似浪费,那副高洁雪莲的表情,忽然让柳白凤想起掩埋在记忆深处的那个女人,那个化成灰她也会认识的女人。 “像啊!” “真是像啊!”柳白凤咬牙切齿的说道,眼珠子似要瞪出来。“来人!”柳白凤怒喝一声,对着从外面进来的侍卫命令道:“给哀家打,狠狠地打!” 望着围攻过来的铁甲侍卫,穆初槿笑语道:“难道太后要屈打成招?”冷冷的质问着,但脸颊上却温柔的笑着。 听到少女的话,柳白凤不屑的冷嗤一声,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你蓄意谋害柳妃,还想要杀害哀家那未出世的皇孙,你说,今日,即便是哀家命人把你打死,臣民们也怨不得哀家分毫,哼哼……” “哦?是吗?那太后打算草菅人命喽!”少女戏语着,水钻般的眸子警惕的扫着围上来的侍卫,纤细的手指成勾,慢慢凝聚着力量,一丝丝模糊的红光在掌间起伏。 “是又怎样?”柳白凤阴毒的一笑,那个女人所有的一切都要消失,何况是她的野种,先帝没做的事,我替他做。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给哀家打!”衣袖一挥,柳白凤愤恨的命令道。 侍卫一听到命令,纷纷向少女靠拢,呈圆形向少女逼近,把穆初槿围堵在中间,手里的兵器泛着冷冽的寒光。 水钻般的眸子一眯,透着丝丝危险,少女抬头傲视着眼前的铁甲侍卫,仿佛在看一群蝼蚁无谓挣扎,嘴角噙起的笑意也越发的深邃开来。 此刻,就像一根弦,绷得紧紧的,弦的一端是穆初槿,另一端是铁甲侍卫,动手的那一刻,便是弦断的那一刻。 而那一刻的到来,必以血做祭品。 他们要打我,那我便让他们死!少女微微一笑,暗想道,手上的红光大盛。 “住手——” 大厅的门猛地被人推开,夹带着剧烈的清风徐徐吹来,温暖的阳光漫射到明黄的身影上,却是一片冷寒。 “朕在此,朕看你们谁敢?”威严的嗓音,夹杂着隐忍的怒气,穆彦君双颊紧绷,细长的影子映在金砖地面上,模糊不清。 216.侮辱 听到手下的汇报,慕容老将军眉毛一凸,焦躁的皱起了眉,俗话说的好,擒贼先擒王,对于穆彦君,决不能放虎归山。“传我命令,谁能抓住穆彦君,本将必会重重有赏!” 慕容将军一发话,立kè 激起了士兵的神经,他们摩拳擦掌,精神振奋,气氛一下子高昂起来。 看着像打了鸡血的士兵,慕容老将军欣慰道:“必定会抓住穆彦君这个狗皇帝,你觉得呢?少主?”慕容老将军反问着身边的男人。 只见,风容雪微微一笑,幽黑的眼珠回望着慕容将军,似笑非笑的道:“慕老将军自是说的对。”语气沉静,没有多余的情绪起伏,他话里的意思一时让人捉摸不透。 慕容老将军赶忙禁了口,没有再言语。 他虽征战沙场多年,而且是两朝元老,自是身价高贵,获得过无上荣耀,如果先帝在世,必定会对他毕恭毕敬。但眼前的少主呢,看着待人温柔客气,可他喜怒不形于色,让人看不清,摸不透,总让人觉得危险,可怖。 暗处,穆初槿的神经着实紧张了一把,刚才风容雪的视线扫过来的时候,她以为他会发xiàn 他们,可是最后,他还是移开了,随后神色不明的跟旁边的慕容将军说话。 他应该没发xiàn 什么吧。穆初槿自我安慰着,视线紧锁着那条白影。 “公主,别担心,他发xiàn 不了我们。”花向剑看到穆初槿若有所思的神色,急忙安慰着。 “你不知dào ,他是一个心细如尘的人,我的心里惴惴不安的,我觉得他肯定发xiàn 了什么。”穆初槿面有焦色,说出的话让花向剑一下子沉默下来。 他确实不了解他,没有穆初槿了解。看到穆初槿冰冷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情绪,还是因那个男人的出现而起,他的心里有些的疼,微微的疼,可以忽略,可是他不想,似乎这样疼着也是一种幸福。 偷偷的幸福。 宫苑内,一个士兵在慕老将军耳朵边说了什么,令他眉间一喜,他满yì 的点点头,随后朝士兵吩咐了几句,士兵乖巧的下去做了。 不一会儿,那个士兵就扛过来一个麻袋,伴随着,麻袋里发出的“呜呜”声。 风容雪转过身,看了眼扔在地上扭动的麻袋,眸色瞬间暗下来。 “将军,这是作何?” “少主。”慕容老将军恭敬的作了个揖,“末将把穆彦君的宠妃给捉过来了,想必那穆彦君必定舍不得美娇娘,定会来寻的?” “呵呵……将军真是好计策!”风容雪笑的温雅,语气轻快。 慕容老将军听到少主赞赏他,也欢喜的不得了,一个劲谦虚的说哪里哪里。 瞥了眼自谦的慕容将军,细长的眸子眯起来,旋即,闪过一抹幽蓝,璀璨无比。“利用女人来捉住穆国的皇帝,作为一代名将的慕容老将军,想的真是周到啊!” 温吞的语气,不无嘲讽。 令谦虚的慕容将军身形一僵,挂在嘴角的淡笑就此止住,所以就变成了一种说笑不笑哭笑不得的表情。 慕容将军的脸色非常难看,他这么大年纪,论说也是风容雪的长辈,苏云熙对他都客客气气的,哪想到在少主眼里自己和普通的奴才无异,想到这,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他不服气的哼了声,不再看风容雪,但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所以,他的不满人家风容雪压根就没觉察到,但更大一部分还是人家风容雪不在乎。 慕容将军忍住怒气,对士兵硬声吩咐道:“把这个女人给我绑起来,本将倒要看看,他穆彦君能躲到几时。” 士兵在慕容将军的吩咐下,把挣扎的柳水嫣绑到了木柱上。 看到捆绑自己的人,在拴自己的时候,不停的抚摸自己的身体,这让柳水嫣怒火中烧,当即破口大骂:“你们这些虾兵蟹将,臭男人!离本宫远点!” 柳水嫣愤nù 的挣扎着,奈何绳子捆的太紧,她每动一下,皮肤就勒的火辣辣的疼。 躲在暗处的穆彦君,神色焦急的想要跳脱出去,却被穆初槿死死的按住,“阿弟,莫要落了他们的圈套。” “阿姐,他们竟然把嫣儿捆绑了起来,她那么娇弱的身子,怎么受得了?”穆彦君使劲的想挣脱开穆初槿的手,但穆初槿手劲儿很大,他一时无法脱身。 “你冷静点,看看再说。”穆初槿眯了眯眼,看向宫苑。 慕容将军看到柳水嫣的反应,面不改色,冷着脸又朝自己的手下耳语了几句,领命的士兵就兴冲冲地下去了。 “怎么?慕老将军又有妙计?”旁边的男子问。 慕容将军故yì 沉吟了一番,才悠悠的道:“老臣只是使了点小计策,恐怕入不了少主的眼。”慕容将军推辞着,竟说了些没用的,故yì 绕弯。 风容雪皱了皱眉,早闻慕容老将军顽固,脾气倔强,睚眦必报,没想到还真如此。可是,该怎么让他改改性子呢? 风容雪微微思索着,旋即,嘴角笑开了来。 他幽黑的眸子转向木柱,看到被捆绑在上面的柳水嫣,面色如常,对于不重yào 的人,他没有必要浪费精力的,他只答yīng 她,不伤害穆彦君,其他的人,他可保证不了。 柳水嫣愤nù 的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几个猥琐的士兵,她的身上仿佛长满了刺,她不安的扭动着,“你们别过来,别过来……穆彦君不会放过你们的!不会放过你们……”柳水嫣由愤nù 慢慢的转为惊恐,她的身子微微的发抖,她想到了腹中的孩儿,她真的好害pà ,哆嗦着唇:“你们别过来,别过来……穆彦君!救我……嫣儿好害pà ……” 柳水嫣神色哀戚,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小美人,别怕!让哥哥们好好地疼你……” 流着口水的士兵慢慢的向木柱上的人靠近,虽然心底有些胆怯,但将军的命令在那,他们也只好这样做,并趁机占着柳水嫣的便宜。 “阿姐!”穆彦君怒视着穆初槿,眼中燃烧着火焰,“阿姐,不要阻拦我,否则,我会恨你!” 勿订!所更章节在此之前 “咳咳咳……咳……”柳妃在床上无力的挣扎着,浑身颤抖,狭长的眼角沁出泪花,“皇……皇上……饶命……”沙哑着嗓子,挤出来的声音破碎不堪。 啪嗒—— 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青筋暴露的手背上,如一滴血隐没入冰冷的雪中。 女子梨花带雨的脸庞,却依旧抹灭不了男子满腔的愤nù 。 “哼!”穆彦君冷嗤一声,甩开手臂,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烫着一般,动作有些仓促。 绵软的身子无力的倒在床上,柳水嫣如获大赦,拼命的呼吸着空气,由于用力过猛,难受的咳嗽起来,一双眸子氤氲着淡淡的水雾,夹杂着难掩的心痛。 “朕可以饶你不死,只要你在世人面前澄清是你自己不小心掉进湖里的,与阿姐无关,朕便可既往不究。”低沉着嗓音,穆彦君缓缓的说道,一身冷寒。 柳水嫣望着眼前修长的身影,丹蔻的手指紧紧的握起,掌下的锦被泛起道道褶痕。 “好,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臣妾答yīng 便是。”床上的女子低语道,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听到女子柔顺的话语,明黄的身影微僵,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痛色,不耐的皱皱眉头,他甩袖打算离去,没想到却从里屋传来一句幽幽的嗓音:“皇上,臣妾为什么无法怀有身孕?” 轻柔的语气,却含着淡淡的幽怨。 穆彦君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漆黑的眸子瞬间深不见底,旋即他冷冷的回了一句:“你累了,先歇着吧!朕要走了……” 啪—— 雕花木门被关上。 望着远去的身影,女子只是苦涩的一笑,是自己没有资格么?他知dào 自己喜爱莲花,每日清晨都命下人们去莲花湖摘了新鲜的莲花,送给自己。 他宠她,疼她,令后宫的妃嫔们妒忌,她也认为自己对他十分重yào ,可后来直到阿哥来看他,才发xiàn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阿哥告sù 她,莲花瓣里含有麝香。 一开始她并不相信,无论阿哥怎么说,她依旧执拗的不听,可是,直到现在,当她终于有勇气问出心中疑惑的时候,他却沉默不语,是默认么? 呵呵…… 到如今,她还能奢求什么? 一滴滴泪珠划落香腮,无尽的寒冷一寸寸将她包裹,空旷的大厅,响起一阵凄厉的冷笑。 穆彦君出了黎景宫,便看到往这边冲冲赶来的曹颖荣,一身蓝色的太监服都显得灰尘凌乱了。 “奴奴才……”来人在一米远的地方匆匆下跪,口齿不清的方要继xù 说下去,却被一身皇袍的穆彦君打断,他不耐的拂拂手:“毛毛燥燥的,有什么事?”语气微有不善。 曹颖荣只觉身上一寒,被眼前的人盯的浑身发毛,眼珠一转,他赶忙哆哆嗦嗦道:“皇上,太后把公主叫去了,这都一个时辰了,公主在慈懿宫还没出来!” “什么?”眼色一寒,苍茫的空中只留下一句问话,待曹颖荣抬头,哪还有半个人影。 他起身收好拂尘,抬手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对于刚才的一幕仍感到心有余悸,皇上老人家不高兴,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俗话说的好:伴君如伴虎,平时他还是小心为妙,不过,刚才皇上是真的生气了,这大热天的,谁招惹皇上了? 唉…… 叹息一声,他夹好拂尘,抬起浑浊的眼珠望了望湛蓝的天空,兀自低语道:“青天白日,多事之秋啊……” 瘦削单薄的身影一眨眼消失在花丛中。 “初槿不知。”冰蓝宫装的少女缓缓的说道,眼神淡漠无波,额前的碎发轻吻着脸颊,竟衬出几分出尘的美。 主座上的柳白凤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这样说,眼前的少女一脸无畏,仿佛什么也不会影响到她,多一丝的情绪对她来说,好似浪费,那副高洁雪莲的表情,忽然让柳白凤想起掩埋在记忆深处的那个女人,那个化成灰她也会认识的女人。 “像啊!” “真是像啊!”柳白凤咬牙切齿的说道,眼珠子似要瞪出来。“来人!”柳白凤怒喝一声,对着从外面进来的侍卫命令道:“给哀家打,狠狠地打!” 望着围攻过来的铁甲侍卫,穆初槿笑语道:“难道太后要屈打成招?”冷冷的质问着,但脸颊上却温柔的笑着。 听到少女的话,柳白凤不屑的冷嗤一声,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你蓄意谋害柳妃,还想要杀害哀家那未出世的皇孙,你说,今日,即便是哀家命人把你打死,臣民们也怨不得哀家分毫,哼哼……” “哦?是吗?那太后打算草菅人命喽!”少女戏语着,水钻般的眸子警惕的扫着围上来的侍卫,纤细的手指成勾,慢慢凝聚着力量,一丝丝模糊的红光在掌间起伏。 “是又怎样?”柳白凤阴毒的一笑,那个女人所有的一切都要消失,何况是她的野种,先帝没做的事,我替他做。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给哀家打!”衣袖一挥,柳白凤愤恨的命令道。 侍卫一听到命令,纷纷向少女靠拢,呈圆形向少女逼近,把穆初槿围堵在中间,手里的兵器泛着冷冽的寒光。 水钻般的眸子一眯,透着丝丝危险,少女抬头傲视着眼前的铁甲侍卫,仿佛在看一群蝼蚁无谓挣扎,嘴角噙起的笑意也越发的深邃开来。 此刻,就像一根弦,绷得紧紧的,弦的一端是穆初槿,另一端是铁甲侍卫,动手的那一刻,便是弦断的那一刻。 而那一刻的到来,必以血做祭品。 他们要打我,那我便让他们死!少女微微一笑,暗想道,手上的红光大盛。 “住手——” 大厅的门猛地被人推开,夹带着剧烈的清风徐徐吹来,温暖的阳光漫射到明黄的身影上,却是一片冷寒。 “朕在此,朕看你们谁敢?”威严的嗓音,夹杂着隐忍的怒气,穆彦君双颊紧绷,细长的影子映在金砖地面上,模糊不清。 218.捆绑 垂了眸,遮住了那瞬间凝聚的哀伤。 他要好好的平复一下心绪,不能在慕容面前露出半点破绽。他能帮他夺江山,亦能乱了他的江山。 风容雪恢复了一贯的冷情,双目睁开,已是冰雪般的寒冷。 他可以纵容她一次,但决不会姑息第二次! 既然难以掌握,那就使用非常手段,即使把她困在身边,绑在身边,也要得到。 她怨他也罢,恨他也罢,他必须让自己的心硬起来。 “来人,准bèi 弓箭!”风容雪眯眸望着远方,负手而立,站如苍松。 慕容将军看着下去准bèi 的一干人等,神色一呆,旋即急忙劝道:“少主,夫人说要抓活的。” “是吗?”风容雪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慕容将军,眼神犀利。“慕老将军难道要违抗本少主的命令?” “末将不敢。”慕容将军赶忙垂了头,不敢言语。 因为那危险的气息已经将他紧紧包裹,他怕下一刻就会溺毙在那冰冷的眼神下。看着那幽深的眸子,他忽然想起了沙漠中的狼,那是一种极其敏感残暴的动物,一旦盯上可口的猎物,就会想方设法的把猎物撕碎。 望着围在士兵外围的弓箭手,穆初槿微微一愣,他们已经被包围了,一会儿,他们就会被扎成马蜂窝。 转头,望着阿弟不顾性命的冲向那高台,穆初槿心底升起一股哀伤,她这是做什么,怎么也跟阿弟一起胡闹?既然想救柳水嫣,就该想个万全之策。可是,那慕容老狐狸实在奸诈,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人侮辱柳水嫣,这不是在打穆彦君的脸?再说,她那阿弟也不会带引作弊,当那缩头乌龟?必会跳出来营救柳水嫣,而穆彦君是她穆初槿的阿弟,她又怎会放心?而那花向剑又不放心她,也就跟着来,跟着往火坑里跳,所以,就出现了如今的局面。 而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三人同时落难,想逃出这设计好的陷阱,真是难上登天。 穆初槿顿觉一种无力感将她紧紧的包围,她这才发xiàn 自己的手脚已经冷的吓人,才发觉自己的心口怎的在隐隐作痛,刚才只顾杀人,并没有发xiàn 自己身体微小的变化。她抚了抚额头的汗,闻到一股血腥气,定睛一看,才发xiàn 手上已沾满了血迹,自己的一身长袍也像在染缸里染过一样,血红一片。 “你怎么啦?”花向剑挥剑扫开攻向穆初槿的几个士兵,微微用手扶了下身子摇晃的穆初槿。 “花向剑,我没事。”挣脱开伸过来的手,穆初槿抬头望向远处,正好和空中的那道目光相撞。 她知dào 他一直在看她,一直关注着她。那种时而冰冷时而温柔的目光从她出现在这里,就没离开过。 “风容雪,我有话对你说。”穆初槿催动内力,把声音扩到最大,一时间盖过了那振奋人心的喊杀声。 攻来的士兵顿时一惊,皆看向那持刀的人。 周围一霎间静下来。 仿佛只剩下那两道身影。 一个颀长伟岸,一个纤细单薄。 “住手!”风容雪抬手,低喝一声,眉宇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她的状态似乎不是很好。 穆初槿顺着众人让开的那条道,慢慢的走过去,穆彦君花向剑紧随其后。 抬眼望着人前的他,穆初槿忽觉十分的遥远,这是他们的距离吗?即使心咫尺,但身永远远隔天涯。 穆初槿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站在二十几层的台阶下,回望着上面的男人。 “风容雪,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要如实回答。”水眸直视着黑眸。 “你说。”他以为她会向他屈服,会求他放过他们。可是,他想错了,她没有,反而让她回答她的问题,她这是要做什么? “大胆刁妇!怎可对少主无礼?”慕容将军怒喝道,想阻断穆初槿问的话,少主身份高贵,怎可以与一个平民女子有所牵连? “将军!”风容雪低喝一声,看了眼宠辱不惊的穆初槿,申明道:“她是穆国公主。” 听到少主的话,慕容将军面色一惊,台阶下的这个俊美人竟是人人敬而远之的鬼面公主——穆初槿?真是不可思议。 不理慕容将军眼里的诧异,风容雪望向穆初槿。 “我曾问过你束竹紫砂壶是谁送给公主的,我今日想再问一遍,是不是柳水痕?”清冷的嗓音,穆初槿望着高台上的男子。 她只不过是想确认一下,她和他过去相处的每一分钟,所经lì 的每一件事,他对她有几分真心?他对她又说了多少真话? 风容雪一愣,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最终,沉默了会,还是说道:“不是。” “好,很好。”穆初槿闭了会儿眼,面色有些苍白,但双瞳睁开的刹那,已是波澜不惊。“在桃花林,我们遇刺的那一次,是不是你……”穆初槿顿了一下,右手有些抖起来,她努力的克制着,想用右手捂住心口,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她不想承认那次他在骗她,为她挡剑受伤都是逢场作戏,但,她宁愿让自己痛苦的清醒着,也不要这样傻傻的幸福着。她向来理智,这般残忍的理智着。 “那些都是你故yì 安排的,是不是?让我怀疑柳白凤,让我怀疑柳水痕,引开我的注意力,不用怀疑到你的头上,这样,你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做你的事,进行你一手安排的计划,是不是?” “是。”风容雪咬牙,显得有些被动。 “还有那夜我遇刺的那一次,还有我被栽赃陷害的那一次,还有我中毒,还有阿弟被刺……”穆初槿越说肩膀抖得越厉害,望着风容雪越来越差的脸,她的心口如针扎般的难受。 风容雪攥紧了手掌,宽大的衣袖遮住了那紧握的拳,他极力保持着镇静,大庭广众之下,他不能,他不能对她有丝毫的怜悯,激动。 “是,这些都是我做的。”风容雪坦然的承认着,面色如常,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只是,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越发的幽邃,直直的盯着穆初槿。 219.真的不在乎了吗? “好,很好呢?”穆初槿深吸了一口气,勾唇一笑,清丽绝艳。让周遭的士兵们看的有些呆愣。 “风容雪,我穆初槿今日算看清了你的真面目。你我从此以后,一刀两断吧!”穆初槿潇洒的转身,背对着风容雪,说出的话云淡风轻。她不在乎了,人间的感情,真的不可靠,不可靠!她前世失恋了,被抛弃了,今世还是如此,她穆初槿此生终究与爱情无缘。 可为何心还是这般的痛的,比前世都痛,痛上千倍万倍。她想佝偻下腰,捂一下胸口,但她不能,不能在他面前懦弱。她穆初槿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哭哭啼啼,寻死觅活,她不可以,她是堂堂的穆国公主,虽已亡国,但她有她的骄傲,她会让世人认为是她甩了他,甩了这个未来的皇帝。况且,他的未来所放眼的是整个天下,他的目光也不会集中在她一人身上,后宫佳丽三千,即使他再痴情,也磨不过时间,人老珠黄,他会有别的女人,而她,终将在冷清的皇宫中孤独的死去。 她不想被生活奴役,更不会拿自己的自由,去跟一个古代的帝王长相厮守,去跟后宫的众美人争宠。不是她争不过,只是,她觉得太无聊,她还有大好的人生去游逛外面的花花世界,还有无限的青春去挥霍。 哪怕,最终,孤独终老。 但心中的那个位置,永远被一个人的身影占满,恐怕,再也不会为谁敞开。 风容雪摊开了握起的拳头,优雅的背在了身后,幽黑的眼瞳凝着远处的穆初槿,嘴角勾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槿华公主,你说的什么?本少主怎的听不明白?” 穆初槿一愣,诧异的转过身。这大庭广众之下,他竟然公然耍赖,难道自己的声音太小,导致他没听清楚?可是,扫过众人错愕的脸,穆初槿瞬间清楚了,在场的所有人,惟独他风容雪不明白而已。 深黑的眸扫过台下的悠悠众人,风容雪抿了抿唇,转头望着还处在呆愣中的慕容老将军,问道:“将军,可明白?”说罢,那细长的眸子轻轻的眯了眯。 “末将,呃……不明白。”慕容将军说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又向他屈服了,真是有损他的形象啊。 众人惊愕之际,穆初槿忽听耳畔响起一道低沉的男音:穆初槿,你敢离开我,我就让你身边的人陪葬!穆初槿浑身一震,颤抖的抬起头,盯着那道漆黑的瞳孔,脸色煞白。 “阿姐,你怎么啦?”旁边的穆彦君扶住穆初槿摇摇晃晃的身子,不明所以的问道。 穆初槿望着阿弟担心的面容,刚才的话他们都没听到吧,他催动内功用了暗语,在场的所有人,只有她能听到而已。 “我没事,就是有点劳累。”穆初槿借着穆彦君的臂力,站起来。回望着台上的男子,眼里闪过一丝哀痛。 “我留下,放他们走!” “不行!” 风容雪果duàn 拒绝。 “风容雪,你答yīng 过我什么?”穆初槿面容一怒。 “呵……”风容雪抬头望着下面陪他出生入死的将士,眼神冷峭。“我给过你机会,穆彦君,亡国的皇帝,必须得死!” 说完,深潭的眸子望向别处。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欢呼:杀了狗皇帝!杀了狗皇帝…… 士兵欢呼举起的兵器,在惨白的月光下,发出银亮的光芒,射在瞳孔里,只剩下一片冰寒。 宫苑内,充斥着叛贼的欢呼,一波高过一波,真有四面楚歌的境地。 那种欢叫,让穆初槿浑身起了疙瘩,她纵然再厉害,也阻挡不了慕容老将军的千军万马。那么,阿弟呢?难道真得要葬身于此? 她来到异世得到的第一份温暖,就这样离她而去吗? 前世,父母离开了她,柳成风离开了她,现在,连阿弟也要离开吗? 她所执着过的每一个人,最后的结局,都是要离开她吗? 那个老者的话又在耳畔回荡,就像一个催命符揪住了她的心口,让她痛的无法呼吸。 “哈哈哈……大爱不可求,小爱不可强求!”深叹一口气,穆初槿忍住了泪水,仰头大笑着。 “阿姐!” “公主!” 穆彦君花向剑被穆初槿突然的大笑一惊,皆是担心的瞅着她,怕她一时想不开。 “风容雪,我该感谢你。让我穆初槿再次清醒的认识了世间,认识了这个世道。我不怪你,你有你的不得已。穆彦君留不得,而我这个亡国公主更留不得,你们这里不是都兴诛九族吗?我应当连坐才是。留下我,我就会报复!”水眸一睁,杀气顿现。 “放肆!”台上的慕老将军呼喝道,“来人,把这个亡国奴抓起来!岂能容她口出狂言!” 风容雪扫着行动的士兵,并未阻止。一身王者之气,不容人冒犯。 花向剑穆彦君看着向这走来的士兵,全身警备,握紧了手中的剑,把穆初槿护在中间。 “等等,让我把话说完,再抓我也不迟啊!慕容老将军!”穆初槿笑着,向前一步,脱开了花向剑穆彦君的保护。 “风少主,请容小女子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风容雪拧了拧眉,不喜欢她这样给他说话。他点点头,抬头望着她。 “小兰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穆初槿凝着他,深深的看着他,仿佛想努力的看穿他的灵魂。但是,她什么也没看到。 他依旧风度翩翩,气度很好的站在那。 即便眼前有着千军万马,即便眼前有着唾手可得的江山,他依旧优雅从容,临危不乱。 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那么。 包括她吗? 想到这,穆初槿哂笑起来,幽邃的眸子直直的望着那双黑眸。 就这样,沉静了几秒。 穆初槿突然觉得时间好长,又觉得好短,她怕听到她不想要的答案。他一直说爱她,却在她不觉中,伤害着她爱的人。 如果,两个人的相爱,是以伤害无辜的性命为代价,那么,她穆初槿宁愿不要。 那爱,太沉重。 她柔嫩的双肩,会背负不起来。 好累,好累…… 但她不能睡,不能倒下,因为,她的事还没完成。 220.断情绝爱 风容雪僵直了身子,身形笔直。微风拂过,鬓发扬起,遮住了他的眼睛。穆初槿看不到他的神色,只觉得一阵落寞。 “你那丫鬟,的确是我的皇儿所杀!” 声音从身后传来,穆初槿一惊,诧异的转过头。蓦地,看到一个身穿铠甲的女人。 英姿飒爽,贵气逼人。 她悠悠的走过来,看着穆初槿,张口才要想说话,就被风容雪拦住:“母后,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毫无起伏,仿佛与陌生人说话无异。 只是,那双眼睛竟带着几分不安。 “穆初槿,你那丫鬟是我让皇儿杀的!”苏云熙眯眼笑起来,并未看自己的儿子,而是转头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粉黛不施,而倾绝色。 蛾眉螓首,灵气逼人。 感受到苏云熙射过来的目光,穆初槿全身警备,抬头凝着离自己不远的苏夫人,“你为什么要杀她?她只是个小丫鬟!”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丫鬟。 苏云熙径直向台阶上走去,后面跟着一排将士。她并未急于回答穆初槿的话,而是慢慢地不失端庄的走到了高台。 “其实,想杀的是你,只不过你那丫鬟平白做了替死鬼罢了。”苏夫人眼皮未抬,只是盯着风容雪,企图从他脸上找出狼狈的痕迹。 可是,没有。 在喜欢的女人面前,他依旧镇静。 对于,穆初槿的误会,她只不过火上浇油了一把,小兰之死与他并无关系。可是,她偏推在他身上。让那个女人恨着他,怨着他。 不为感情所左右,做一个断情绝爱的人,才是她苏云熙的儿子。 现在,这幅冷情的性子,倒是和她有几分像。 可是,终究不是自己亲生的。所以,从小到大,她都防着他。 “皇儿,你就该听母后的话,在那个时候,就应该杀了这个女人。母后知dào 她对你有用,你不舍得她做弃子,你还对母后说,物尽其用,人尽其才。”苏云熙拖着长音,看到远处抖如筛糠的身影,再瞅瞅自家的儿子。 不得不说,他的定力很好,脸上平静无波,只是,有点苍白了。终究是她养大的儿子,他的个性她做母亲的,还是十分了解的。看来,那个女人在他心中,还有几分重量。 “阿姐!”穆彦君扶着穆初槿,看着她煞白的脸,只觉得内心一阵难受。 那个男人骗了她,原来,她不爱阿姐,只是在利用她。利用阿姐对他的宠爱,更好的隐瞒了身份。 前朝太子,顷刻间颠覆了他的江山。 前朝太子,欺骗了阿姐的感情。 前朝太子,抓了他心爱的女人——柳水嫣。 穆彦君越想越气,如果结果最终是个死,那他穆彦君也要拉个垫背的。 “花向剑,你扶着阿姐!” “嗯?”花向剑一愣,随后从穆彦君手里接过穆初槿,此时,穆初槿已成木偶般,呆呆的任人扶着,好似失去了灵魂。 花向剑看着,只觉的心中疼的难受。他用温暖的手掌轻抚着穆初槿的背,希望给她带去暖意,但她依旧如木偶般,神色痴傻,仿佛沉醉在了某个虚空。 过去的一切历历在目,原来,终究不过是个谎言。 “喂!你干什么?” “这么敏感?” “风容雪,怎么样?本宫就是如假包换的公主!” “风容雪,本宫宠你护你,但并不是你欺负主子的资本,本宫可以把你捧上天堂,也可以一脚把你踹到地狱!” “听别人说,在流星闪过的瞬间许下自己的心愿,就一定会实现,难道你不想试试?”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风容雪从不相信命运。” “呶!送给你一个东西。” “公公公主——” “叫什么叫!” “公主,那个簪子是女式发簪。” “这个簪子你不必要了,本宫自己拿着便是。” “公主既然送给容雪,那便是容雪的了。” …… “公主——小心!” “容雪,你为什么要为我挡那一剑?你会不会死?” “公主,容雪没事,你快点走!那些杀手不好对付,不要……咳咳咳……管我……” “不!要走一起走!” …… 往事不堪回首,如今想来,他们已经在一起经lì 那么多了。 骗局!这一切都是骗局!!! 水眸里蓄满了泪水,穆初槿终于抖着肩膀隐忍的抽泣起来,她快受不了了,她的心肺快要炸了,她只觉的好难受,想拿一把刀捅一下自己,看看是不是比这疼! “风容雪,你夺我江山,伤我阿姐,绑了嫣儿,这一笔账我们该算算了!”穆彦君面容紧绷,双眸通红。 他不能一直躲在阿姐身后,每次都让阿姐帮他善后。他已经长大了,长成了身体修长伟岸结实的男人,他是一代帝王,哪怕现在就死,他也要骄傲的死,像一个帝王般,威武不屈的死去。 风容雪皱了皱眉,并未把穆彦君的话当真,只觉的他是一时冲动。他只是使劲盯着远处那道薄影,一动不动。 他知dào ,他的心在滴血! 他的额头,冒着汗珠,露出青色且细长的线条。 他的身形快要僵硬,但他还得撑下去,依旧站的笔直。 “皇儿,他的父亲杀了你父皇,夺了我们纳兰江山,杀了我们皇族一千三百零七条人命!”苏云熙冰冷的说着,眼睛里喷出愤nù ,嘴角却挂着不明的笑意。 苏云熙说完,全场寂静,酝酿出仇恨的气息。 所有的士兵,皆看着穆彦君,眼神愤慨,因为,他们多半是皇族的后裔。只要是跟皇族沾点亲戚的,都被苏云熙暗地收养了起来,专门训liàn ,为了就是今日的报仇雪恨。 风容雪身形一僵,他感受到了全场那种强dà 的怨念,那种要将穆彦君千刀万剐的仇恨。他木木的转过头,盯着苏云熙,自己的母后。 她这是要逼他吗?亲手杀死穆彦君,杀死穆国的皇帝,穆初槿的弟弟,从此,让穆初槿恨他一辈子! 让他们中间,永远横亘着一条鸿沟。 母后从小对他说,人要断情绝爱,不要成为感情的奴隶,苏云熙做到了,从小对他严加看管,稍有不慎,就对他施以暴行,仿佛是他让她这样落魄般。 勿订!所更章节在此之前 “咳咳咳……咳……”柳妃在床上无力的挣扎着,浑身颤抖,狭长的眼角沁出泪花,“皇……皇上……饶命……”沙哑着嗓子,挤出来的声音破碎不堪。 啪嗒—— 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青筋暴露的手背上,如一滴血隐没入冰冷的雪中。 女子梨花带雨的脸庞,却依旧抹灭不了男子满腔的愤nù 。 “哼!”穆彦君冷嗤一声,甩开手臂,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烫着一般,动作有些仓促。 绵软的身子无力的倒在床上,柳水嫣如获大赦,拼命的呼吸着空气,由于用力过猛,难受的咳嗽起来,一双眸子氤氲着淡淡的水雾,夹杂着难掩的心痛。 “朕可以饶你不死,只要你在世人面前澄清是你自己不小心掉进湖里的,与阿姐无关,朕便可既往不究。”低沉着嗓音,穆彦君缓缓的说道,一身冷寒。 柳水嫣望着眼前修长的身影,丹蔻的手指紧紧的握起,掌下的锦被泛起道道褶痕。 “好,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臣妾答yīng 便是。”床上的女子低语道,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听到女子柔顺的话语,明黄的身影微僵,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痛色,不耐的皱皱眉头,他甩袖打算离去,没想到却从里屋传来一句幽幽的嗓音:“皇上,臣妾为什么无法怀有身孕?” 轻柔的语气,却含着淡淡的幽怨。 穆彦君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漆黑的眸子瞬间深不见底,旋即他冷冷的回了一句:“你累了,先歇着吧!朕要走了……” 啪—— 雕花木门被关上。 望着远去的身影,女子只是苦涩的一笑,是自己没有资格么?他知dào 自己喜爱莲花,每日清晨都命下人们去莲花湖摘了新鲜的莲花,送给自己。 他宠她,疼她,令后宫的妃嫔们妒忌,她也认为自己对他十分重yào ,可后来直到阿哥来看他,才发xiàn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阿哥告sù 她,莲花瓣里含有麝香。 一开始她并不相信,无论阿哥怎么说,她依旧执拗的不听,可是,直到现在,当她终于有勇气问出心中疑惑的时候,他却沉默不语,是默认么? 呵呵…… 到如今,她还能奢求什么? 一滴滴泪珠划落香腮,无尽的寒冷一寸寸将她包裹,空旷的大厅,响起一阵凄厉的冷笑。 穆彦君出了黎景宫,便看到往这边冲冲赶来的曹颖荣,一身蓝色的太监服都显得灰尘凌乱了。 “奴奴才……”来人在一米远的地方匆匆下跪,口齿不清的方要继xù 说下去,却被一身皇袍的穆彦君打断,他不耐的拂拂手:“毛毛燥燥的,有什么事?”语气微有不善。 曹颖荣只觉身上一寒,被眼前的人盯的浑身发毛,眼珠一转,他赶忙哆哆嗦嗦道:“皇上,太后把公主叫去了,这都一个时辰了,公主在慈懿宫还没出来!” “什么?”眼色一寒,苍茫的空中只留下一句问话,待曹颖荣抬头,哪还有半个人影。 他起身收好拂尘,抬手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对于刚才的一幕仍感到心有余悸,皇上老人家不高兴,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俗话说的好:伴君如伴虎,平时他还是小心为妙,不过,刚才皇上是真的生气了,这大热天的,谁招惹皇上了? 唉…… 叹息一声,他夹好拂尘,抬起浑浊的眼珠望了望湛蓝的天空,兀自低语道:“青天白日,多事之秋啊……” 瘦削单薄的身影一眨眼消失在花丛中。 “初槿不知。”冰蓝宫装的少女缓缓的说道,眼神淡漠无波,额前的碎发轻吻着脸颊,竟衬出几分出尘的美。 主座上的柳白凤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这样说,眼前的少女一脸无畏,仿佛什么也不会影响到她,多一丝的情绪对她来说,好似浪费,那副高洁雪莲的表情,忽然让柳白凤想起掩埋在记忆深处的那个女人,那个化成灰她也会认识的女人。 “像啊!” “真是像啊!”柳白凤咬牙切齿的说道,眼珠子似要瞪出来。“来人!”柳白凤怒喝一声,对着从外面进来的侍卫命令道:“给哀家打,狠狠地打!” 望着围攻过来的铁甲侍卫,穆初槿笑语道:“难道太后要屈打成招?”冷冷的质问着,但脸颊上却温柔的笑着。 听到少女的话,柳白凤不屑的冷嗤一声,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你蓄意谋害柳妃,还想要杀害哀家那未出世的皇孙,你说,今日,即便是哀家命人把你打死,臣民们也怨不得哀家分毫,哼哼……” “哦?是吗?那太后打算草菅人命喽!”少女戏语着,水钻般的眸子警惕的扫着围上来的侍卫,纤细的手指成勾,慢慢凝聚着力量,一丝丝模糊的红光在掌间起伏。 “是又怎样?”柳白凤阴毒的一笑,那个女人所有的一切都要消失,何况是她的野种,先帝没做的事,我替他做。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给哀家打!”衣袖一挥,柳白凤愤恨的命令道。 侍卫一听到命令,纷纷向少女靠拢,呈圆形向少女逼近,把穆初槿围堵在中间,手里的兵器泛着冷冽的寒光。 水钻般的眸子一眯,透着丝丝危险,少女抬头傲视着眼前的铁甲侍卫,仿佛在看一群蝼蚁无谓挣扎,嘴角噙起的笑意也越发的深邃开来。 此刻,就像一根弦,绷得紧紧的,弦的一端是穆初槿,另一端是铁甲侍卫,动手的那一刻,便是弦断的那一刻。 而那一刻的到来,必以血做祭品。 他们要打我,那我便让他们死!少女微微一笑,暗想道,手上的红光大盛。 “住手——” 大厅的门猛地被人推开,夹带着剧烈的清风徐徐吹来,温暖的阳光漫射到明黄的身影上,却是一片冷寒。 “朕在此,朕看你们谁敢?”威严的嗓音,夹杂着隐忍的怒气,穆彦君双颊紧绷,细长的影子映在金砖地面上,模糊不清。 222.玉铃铛 相见既然是离别,那还不如不见。只是,上天弄人,竟这样阴差阳错,玩弄世人。 穆初槿从穆彦君的怀里掏出一个硬质冰凉的东西,定睛一看,没想到是一个玉质的铃铛。在月光下,晶莹剔透,颜色纯正。 穆初槿机械的递过去,眼角挂着泪痕。随后,呆呆的望着阿弟,仿佛这样看着,他就能活过来一般。 此刻,她的心,连痛的都无法再痛了。 可以说是,毫无知觉。 即便,此刻杀了她,她也不会反对。 心死,已大于一切。 叮铃铃—— 微风拂过,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风容雪神经一颤,回头望着那白亮亮小巧的东西。脑袋瞬间空白。 “母后,你为什么让玉匠做了两个铃铛?”穿着锦袍的小孩歪着小脑袋问道,一双眸子乌沉乌沉的。 “睿儿,来,母后给你挂脖子上。”华贵的妇人并未回答,只是小心翼翼的带在了儿子的颈上,顺便,亲了下他的小脑袋,眼里满是怜爱。 “母后,你说啊,为什么啊!”男孩摇着母后的手臂不停的问道,一脸的俏皮。一双黑亮的眸子透着好奇,一副“不问出来死不休”的模样。 “好啦!母后告sù 你。”妇人被缠得不清,只好说道:“那是给你弟弟留的,母后的肚子里有了小宝宝。” “啊!真的!”男孩一呆,随即兴奋的跳起来。“这样就有人陪我玩喽!哦……太好啦!” …… 风容雪捂住了脑袋,脸色惨白。他颤抖着身子,跪下来,不停的否认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柳白凤凄凉的笑了笑,闭上眼,泪水顺着腮颊慢慢的留下来。 一滴一滴的落在了穆初槿的手背上,穆初槿呆滞的转过头,看着跪在地上痛苦嚎叫的风容雪,神色轻轻的眨动了一下。 她再回头,柳白凤已经软绵绵的倒在了穆彦君身边,面白如纸。她伸手一探,已经没了气息。 只有一个铃铛,被扔在地上,静静的躺在那,风一吹过,滚出去好远…… 好远…… 看着眼前想哭却一直哭不出来的少女,花向剑眼神闪了闪,克制着内心的难受,淡淡的说道:“想哭就哭出来吧,我借你个肩膀靠一靠。” 良久,身边的人未动,仿佛已经忘了动般,漆黑的眸子只是望着地上冰冷的尸体,一眨不眨的望着,瞳孔睁得很大,通红通红的。 花向剑看着心疼,把穆初槿的脑袋强硬的按在肩膀上。穆初槿并未挣扎,非常的听话,仿佛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 “穆初槿!要哭就哭出来!不要憋着!”花向剑突然大声说道,不停的用手掌揉搓着穆初槿僵硬麻木的后背,想传递给她些许暖意,但她浑身冰凉,仿佛冰块般,无半点暖意。 穆初槿依旧不动,连眸子都未眨一下,只是,呼吸越加的急促,双颊通红,仿佛要喘不上气般。 “穆初槿,你哭出来,我求你了,没关系,暂时软弱一下没关系。穆彦君死了,已经死了!”花向剑不停的摇晃着手中单薄的身子,大声的吼起来。 “啊——”穆初槿凄厉的叫起来,眼泪哗哗的流下来,水眸通红,透着无尽的血色。“他死了……阿弟死了……”她喃喃的念着,好像在不停的确定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 花向剑抱紧穆初槿颤抖的身子,使劲拥着,希望她会感觉温暖,她通体凉透了,似乎灵魂也随着穆彦君死了,现在她终于哭出来了,终于有些生气了。 穆初槿狠掐着手中紧攥的东西,她不知dào 是什么,她只是由着自己的心性使劲的抓着,似乎这样就能握住自己宝贵的东西。阿弟死了,她什么也没有了,没有人再像阿弟那样关心她了。她的世界崩溃了,从此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叫穆彦君的少年,从此再没有人甜甜的叫她阿姐。 什么都没有啦! 没啦! 她仰起头,看着乌黑的天空,无法抑制的笑起来,笑的眼泪刷刷的流,眼眶太小,也无法承载她一时流下的眼泪,所以,胀的生疼,仿佛有刀子在强迫的把它割开。 “初槿……”花向剑念着,不停的安慰着,内心犹如刀割。 “啊——”穆初槿紧拥着,任泪水肆无忌惮的流下。 因为,从此以后,她都不可能再流眼泪了。 廉价的东西,她向来不吝惜。 风容雪站起来,呆愣的望着不远处拥bào 的男女,慢慢从地上拾起了剑,他没发一言,慢慢的转身,向台阶上走去。 他一步一步的走到苏云熙身边,叫了声“母后”,随后,静静的站在了一边,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仿佛死了般。 苏云熙盯着身边的人,只觉的他越发的安静,也越发的让人琢磨不透。她不知dào 风容雪刚才为什么那么痛苦,她以为他在为杀死穆初槿的弟弟而后悔,面对风容雪的呼唤,她只是“嗯”了声。 惨白的空地,月华下,那片青色的身影依旧静静的躺在上面,仿佛睡着了般。 柳水嫣死盯着,嘴唇不住的哆嗦,她咬住唇,使劲的咬住,有血珠顺着嘴唇流下来,她不觉得疼,一点也不疼,手腕上已经勒出一道道红痕,青紫交加,她也不觉得疼。 她只知dào 哑着嗓子,一遍遍的呼唤着自己的夫君,她好想奔过去,把他拥进怀里,她好想去…… 她使劲扭动着身子,哪怕现在让她斩断双脚,爬过去她也愿意。 “你说过,你陪着我,怎能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穆彦君!”柳水嫣凄厉的哭起来,头发披散下来,落在肩上,不停的抖动着。 “我的好妹妹,想不想过去?” 魅惑磁性的嗓音,带着一丝轻笑。 “想!”柳水嫣不可抑制的喊出声,抬起头,眼神顿时一喜。“哥哥!” 冰蓝衣衫的男子慢慢的走过去,神色不明,只是嘴角挂着一抹细微的笑,但眼睛里却是一片冰冷。 看到向这走来的人,柳水嫣赶忙道:“哥哥,快点给我松绑,我要去看穆彦君!哥哥,你知dào 吗?穆彦君被风容雪杀死了!被风容雪杀死了!” 勿订!所更章节在此之前 “咳咳咳……咳……”柳妃在床上无力的挣扎着,浑身颤抖,狭长的眼角沁出泪花,“皇……皇上……饶命……”沙哑着嗓子,挤出来的声音破碎不堪。 啪嗒—— 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青筋暴露的手背上,如一滴血隐没入冰冷的雪中。 女子梨花带雨的脸庞,却依旧抹灭不了男子满腔的愤nù 。 “哼!”穆彦君冷嗤一声,甩开手臂,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烫着一般,动作有些仓促。 绵软的身子无力的倒在床上,柳水嫣如获大赦,拼命的呼吸着空气,由于用力过猛,难受的咳嗽起来,一双眸子氤氲着淡淡的水雾,夹杂着难掩的心痛。 “朕可以饶你不死,只要你在世人面前澄清是你自己不小心掉进湖里的,与阿姐无关,朕便可既往不究。”低沉着嗓音,穆彦君缓缓的说道,一身冷寒。 柳水嫣望着眼前修长的身影,丹蔻的手指紧紧的握起,掌下的锦被泛起道道褶痕。 “好,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臣妾答yīng 便是。”床上的女子低语道,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听到女子柔顺的话语,明黄的身影微僵,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痛色,不耐的皱皱眉头,他甩袖打算离去,没想到却从里屋传来一句幽幽的嗓音:“皇上,臣妾为什么无法怀有身孕?” 轻柔的语气,却含着淡淡的幽怨。 穆彦君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漆黑的眸子瞬间深不见底,旋即他冷冷的回了一句:“你累了,先歇着吧!朕要走了……” 啪—— 雕花木门被关上。 望着远去的身影,女子只是苦涩的一笑,是自己没有资格么?他知dào 自己喜爱莲花,每日清晨都命下人们去莲花湖摘了新鲜的莲花,送给自己。 他宠她,疼她,令后宫的妃嫔们妒忌,她也认为自己对他十分重yào ,可后来直到阿哥来看他,才发xiàn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阿哥告sù 她,莲花瓣里含有麝香。 一开始她并不相信,无论阿哥怎么说,她依旧执拗的不听,可是,直到现在,当她终于有勇气问出心中疑惑的时候,他却沉默不语,是默认么? 呵呵…… 到如今,她还能奢求什么? 一滴滴泪珠划落香腮,无尽的寒冷一寸寸将她包裹,空旷的大厅,响起一阵凄厉的冷笑。 穆彦君出了黎景宫,便看到往这边冲冲赶来的曹颖荣,一身蓝色的太监服都显得灰尘凌乱了。 “奴奴才……”来人在一米远的地方匆匆下跪,口齿不清的方要继xù 说下去,却被一身皇袍的穆彦君打断,他不耐的拂拂手:“毛毛燥燥的,有什么事?”语气微有不善。 曹颖荣只觉身上一寒,被眼前的人盯的浑身发毛,眼珠一转,他赶忙哆哆嗦嗦道:“皇上,太后把公主叫去了,这都一个时辰了,公主在慈懿宫还没出来!” “什么?”眼色一寒,苍茫的空中只留下一句问话,待曹颖荣抬头,哪还有半个人影。 他起身收好拂尘,抬手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对于刚才的一幕仍感到心有余悸,皇上老人家不高兴,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俗话说的好:伴君如伴虎,平时他还是小心为妙,不过,刚才皇上是真的生气了,这大热天的,谁招惹皇上了? 唉…… 叹息一声,他夹好拂尘,抬起浑浊的眼珠望了望湛蓝的天空,兀自低语道:“青天白日,多事之秋啊……” 瘦削单薄的身影一眨眼消失在花丛中。 “初槿不知。”冰蓝宫装的少女缓缓的说道,眼神淡漠无波,额前的碎发轻吻着脸颊,竟衬出几分出尘的美。 主座上的柳白凤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这样说,眼前的少女一脸无畏,仿佛什么也不会影响到她,多一丝的情绪对她来说,好似浪费,那副高洁雪莲的表情,忽然让柳白凤想起掩埋在记忆深处的那个女人,那个化成灰她也会认识的女人。 “像啊!” “真是像啊!”柳白凤咬牙切齿的说道,眼珠子似要瞪出来。“来人!”柳白凤怒喝一声,对着从外面进来的侍卫命令道:“给哀家打,狠狠地打!” 望着围攻过来的铁甲侍卫,穆初槿笑语道:“难道太后要屈打成招?”冷冷的质问着,但脸颊上却温柔的笑着。 听到少女的话,柳白凤不屑的冷嗤一声,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你蓄意谋害柳妃,还想要杀害哀家那未出世的皇孙,你说,今日,即便是哀家命人把你打死,臣民们也怨不得哀家分毫,哼哼……” “哦?是吗?那太后打算草菅人命喽!”少女戏语着,水钻般的眸子警惕的扫着围上来的侍卫,纤细的手指成勾,慢慢凝聚着力量,一丝丝模糊的红光在掌间起伏。 “是又怎样?”柳白凤阴毒的一笑,那个女人所有的一切都要消失,何况是她的野种,先帝没做的事,我替他做。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给哀家打!”衣袖一挥,柳白凤愤恨的命令道。 侍卫一听到命令,纷纷向少女靠拢,呈圆形向少女逼近,把穆初槿围堵在中间,手里的兵器泛着冷冽的寒光。 水钻般的眸子一眯,透着丝丝危险,少女抬头傲视着眼前的铁甲侍卫,仿佛在看一群蝼蚁无谓挣扎,嘴角噙起的笑意也越发的深邃开来。 此刻,就像一根弦,绷得紧紧的,弦的一端是穆初槿,另一端是铁甲侍卫,动手的那一刻,便是弦断的那一刻。 而那一刻的到来,必以血做祭品。 他们要打我,那我便让他们死!少女微微一笑,暗想道,手上的红光大盛。 “住手——” 大厅的门猛地被人推开,夹带着剧烈的清风徐徐吹来,温暖的阳光漫射到明黄的身影上,却是一片冷寒。 “朕在此,朕看你们谁敢?”威严的嗓音,夹杂着隐忍的怒气,穆彦君双颊紧绷,细长的影子映在金砖地面上,模糊不清。 223.游戏开始 柳水嫣激动的说着,好像一个被人欺负了给哥哥告状的小女孩,眼里闪着泪花。 柳水痕看着自家妹妹,阴测测的笑起来。 “哥哥,你怎么啦?”柳水嫣惊恐的问道。 “妹妹,嘘!别哭。”修长的食指放在唇边,柳水痕笑眯眯的说道。 柳水嫣呆呆的望着哥哥,只觉的那双凤眸里透着她所不熟悉的情绪。 白皙修长的手指接住柳水嫣腮颊上欲落的泪珠,慢慢的放到唇边,浅尝了一下,“是苦的。”柳水痕笑语道。 “哥哥?” “妹妹,我们做个游戏好不好?” “什么?”柳水嫣疑惑不解。 柳水痕上前一步,来到了柳水嫣身后,附在她耳畔,低语道:“你没有考lǜ 的时间,游戏开始!” 倏然,柳水嫣只觉喉咙一紧,脖子上多了一个铁钳似的手。 “哥哥……你……”柳水嫣挣扎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眸子里透着不可思议。 柳水痕并未理,转头朝那片空地上大喊道:“穆初槿!想不想要柳水嫣活命!” 听到声音,穆初槿一惊,挣开花向剑的怀抱,水眸紧紧的锁住远处的男人。 柳水痕? 我等你很久了。 穆初槿一笑,慢慢的站起了身。 “当然想!”声音沙哑,穆初槿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大脑也跟着迅速的运转起来。 “穆初槿,痛快啊!”柳水痕赞赏道,但那眸子里却是冷然一片。“穆初槿,我让你做一件事,你可愿意?”看到穆初槿皱起的眉,柳水痕又懒懒的补充道:“这件事只有你穆初槿能做到!” “你说。”穆初槿眼里多了抹玩味,什么事呢?她可是很好奇呢! “其实很简单,就是让你自刎!”凤眸带笑,看着少女僵住的脸,柳水痕笑的越发欢快,穆初槿,你会做到得!因为穆彦君死了,你一定不会让柳水嫣出事! 听到哥哥这样荒唐的想法,柳水嫣剧烈的挣扎起来,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别动!”柳水痕不耐烦的怒喝,眼神一冷。“你不要那么急,只要穆初槿一死,哥哥就会让你去陪穆彦君。” 柳水嫣浑身一僵,双眸睁大,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哥哥,你好狠的心! 眼里蓄满了泪水,柳水嫣慢慢的安静下来。 她的眼里突然多了抹释然与遗憾,释然的是可以下去陪自己的夫君,遗憾的是她的孩子也将和她一起死去。 深潭的眸子盯着高台上的蓝影,慢慢的眯起来,刚才的那个人,是他没错!风容雪转头看了眼苏云熙,皱了皱眉,他们是什么关系? 难道……他是母后派来的探子。这样一想,风容雪突然明白了。他一开始就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他办的所有事情都顺风顺水,总觉的有人在暗处帮了他一把。他一直以为柳水痕是柳白凤的人,穆初槿也这样认为。其实,现在看来,是母后的人才对。让穆初槿误会是柳白凤所为,柳水痕可出了不少力。 那现在柳水痕让穆初槿死,难道也是母后的意思? 风容雪攥紧了手掌,狠盯着高台上的柳水痕。 如果他敢对穆初槿动手,他不介yì 送他上西天。 苏云熙,他口口声声叫着的母后,也不可以。 他慢慢的调动体内真气,柳水痕坏了他的好事,就不应该留,不管他是谁的人。 “哈哈……柳水痕你真是痴人说梦!死到临头都不自知!” 宽阔的空地上,在月华下,蒙了一层亮亮的白光。穆初槿笔直的站着,嘴角挂着嗤笑。 听到穆初槿这样说,风容雪的手慢慢的放下来。 “你说什么?”柳水痕狐疑,凤眸里已经没了笑意。 “你猜?”不知何时,穆初槿手里多了一把墨绿的玉笛,不停的转在手里把玩着。 看着那在空中翻了个的笛子,柳水痕笑了笑,“难道公主要给我吹曲听?”语气里带着揶揄。 此时,穆初槿竟点了点头,非常认真,只是嘴角挂着冷冷的笑勾。 “公主,这个玩笑可开不得。”柳水痕拖着长音不耐烦的道。 “那你就试试?”细眉一挑,穆初槿握紧了玉笛,水眸被笛身照的绿莹莹的,仿佛是躲在幽暗处的狼。“那得看你有没有命听!” 说罢,玉笛已经响起一首轻扬的乐曲。轻悠悠的笛音,说不上多么好听,但让人听着就是舒服,悦耳。 众人仔细听着,觉得和平常乐曲无异。 但高台上的男人突然惨厉的叫起来,痛苦的弯下身子,脸面变成紫红色,手上、脖子上布满了树藤般的黑色条纹,随着越来越轻缓的乐曲,那条纹逐渐的加深加多,大有爆满全身的趋势。 “停下来……快点停下来……”柳水痕捶打着地面,恨不得挖个坑钻进去。 穆初槿水眸一冷,把乐曲吹的更加的轻缓,轻缓的能让人昏昏欲睡。可是,男子的凄厉叫声却让他们怎么也睡不下去。反而,让众人更加的清醒。 看一个单薄的小女子怎么把一个嚣张的大男人折磨的五体投地! 直到,柳水痕口里耳里流出了黑色粘稠的血,笛音才缓慢的停下来。 穆初槿眯眼看着已经瘫倒在地上的人儿,满yì 的勾了勾唇角,但那眸子却是丝毫没有笑意。 “为什么会这样?”口吐污血的柳水痕不死心的问道。 他不知dào 刚才自己是怎么啦!怎么一听到穆初槿的笛音就仿佛觉得有千万个虫子在撕咬着自己的每一寸肌肤,仿佛要钻进他的心肝肺里,把他慢慢的吃了。 他努力的抬起头,看着周围的人,除了他如此狼狈外,其他的人都好好的站在那。 “柳水痕,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清脆脆的嗓音,穆初槿清冷的说着。 “你什么时候怀疑我的?”柳水痕咬牙支撑起身子,让自己慢慢的坐起来,抬头望着穆初槿。 穆初槿转了身,迎着柳水痕射来的目光,嗤笑了一声,“在你给我纸鸟的时候。” 224.一箭毙命 听罢,柳水痕懊恼的皱着眉,那次的确是他疏忽了,他只是接到命令要把穆初槿引到鬼雾森林,所以,便给她提供了交通工具。没想到这竟成了她怀疑他的理由。因为,折纸术本是一门幻术,来源于琉国,因为是绝门密技,所以不会外传,除了琉国的少部分人会用外,穆国的人根本不会用。 但他为什么一听到笛音就会变得如此糟糕呢? 柳水痕疑惑的望向穆初槿,试图得到答案。 “因为你的那滴血,可是本公主下蛊的好渠道。”穆初槿摊开手掌,里面有一个小巧的白色纸鹤,而那雪白中正好有一滴血红,由于时间太长,变成了褐色。 柳水痕身体一僵,接着浑身抽搐起来,许是情绪太激动了,面部极度扭曲着。 就在众人茅塞顿开之际,一声清脆的鸟鸣划过天际。 疾风拂过,只见空地上多了一只巨型大鸟。 那鸟身形巨大,宽阔的躯体伏趴在地上,似乎在等待主人的命令,一身金色的羽毛,在月光下,闪闪发光。让人一看,顿觉刺目。 “毕方鸟!”一个有眼识的士兵忽的叫道。 声音不大,但却让在场的每个人听的真切。 一时间,唏嘘一片。 众人一眨不眨的盯着那片空地,看着那毕方鸟乖巧的卧在地上,足球大的眼珠望着自家主子,仿佛在等待什么赏赐。只见,穆初槿伸出手掌,摸了摸毕方鸟颈下的毛,那鸟便“啾啾”的尖叫起来,好似非常的兴奋。 众人齐抹了把汗,那毕方鸟实在太大了,穆初槿站在旁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恐怕毕方鸟一个爪子就能把人拍死。 忽然,在毕方鸟背上跳下来十几个黑衣人。由于刚才只顾欣赏鸟了,众人并未觉察,直至看到那几个黑衣人走到穆初槿身边,不知说着什么,众人才回过神来,原来,穆初槿搬来救兵了。 宫门外的南宫飞羽一听到穆初槿的笛音,便匆匆乘着毕方鸟寻着声源赶到此处。因为,他们的暗号就是笛音。 忽的,一道黑影闪过,打了个来回。众人只看到刚才跟穆初槿说话的那个黑衣人手里多了个人,而那人正是挺着肚子的柳水嫣。 “姐姐,哥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柳水嫣泪眼婆娑,远望着翻滚在地上的柳水痕,浑身剧烈的颤抖。 “他或许不是你哥哥!”穆初槿皱了眉,她早就怀疑柳水痕的身份了,但就是查不出来。这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柳水痕背后的势力很强dà ,一直把他掩护的很好。 柳水嫣惊讶,不可置信的望着俯趴在地上的柳水痕,愤nù 的问道:“你把我的哥哥藏在哪里了?” 柳水痕用手抹了抹嘴角的血渍,冷笑道:“你的哥哥早死了,就在十年前,我亲手把他解决了,我的真名叫欧阳诺,是苏夫人的手下。” 柳水痕支撑着身子站起来,走到了苏云熙身后,恭敬地叫了声“夫人”。苏云熙点点头,随后对穆初槿道:“欧阳诺是我安插在柳白凤身边的探子,他可为你误会柳白凤出了不少力呢。” “我原本以为一直是柳白凤要害我,没想到却中了你们的奸计,让我跟柳白凤反目成仇,哼!真够阴险!”穆初槿冷笑了下,脸色惨白下来。 穆初槿攥紧了手掌,扫了眼周围的人,最后咬牙转头看了眼南宫飞羽。黑衣人立kè 心领神会,把还处在伤心中的柳水嫣扶上鸟背,然后,又看向了站在穆初槿身旁的红衣男子。 “本公子不走!”花向剑硬着头皮说道,因为穆初槿在盯着他,示意他上去,但他不想逃,不想离开她,他要和她共进退。 “不用管他!”穆初槿看了眼死拗着不走的花向剑,对南宫飞羽说道。 “那属下告退!”南宫飞羽深看了眼穆初槿,垂首说了句,然后跟随几个黑衣人上了毕方鸟。他让她办的事,他一定办到! 随着毕方鸟飞起,周围起了一阵大风,带着尘土飞扬。空地旁边的几人,皆是掩面,被那股强dà 的气流刮得睁不开眼。 “来人!快放箭!” 苏云熙一声令下,只见箭矢如密密麻麻的细雨般朝毕方鸟飞去。 穆初槿赶紧抬起手掌凝集出一股红光,向那排箭雨掷去,随着“嘭——”的一声,连带着大地也跟着颤抖了几下,那飞去的箭雨刚好被挡了下来,全都如烧焦的黑炭般徐徐的往下落。 苏云熙一看,怒火中烧。从没有人能违抗她的命令,何况是一个小小的穆初槿?她扰了容雪的心湖不说,还使她一手培养起来的工具越来越脱离她的掌控。这就足够至她与死地!苏云熙望着远处的穆初槿,笑了笑,手里霎时多了一把弓,弧形的弓弦上,附着一柄箭,此箭乃玄铁打造,锋利坚硬,可以说是只要瞄准猎物,就能一箭毙命! 苏云熙抬起弓,眯眼瞄准了猎物,只听“嗖”的一声,银光一闪,没入夜色中。 “母后——”风容雪吼叫起来,快速的向穆初槿所呆的那片空地飞去,但为时已晚,那箭早向目标袭去,夹带着夜风的冷冽,冰冷无情。 穆初槿只听到一阵破空的尖啸,她猛然转过头来,却在一瞬间被一个身影扑倒在地。她看着压在身上的人,叫了声:“花向剑?” 只觉身上人闷哼了声,接着便有一股热流顺着衣角滴滴答答的流下来,湿了穆初槿的手。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他的唇惨白着,双眸微阖。穆初槿瞬间明白了过来,她哆嗦着手,放在眼前看着那刺目的液体,内心突地剧烈一痛。 “花向剑?花向剑,你醒醒……醒醒……”穆初槿用染着血的手摸着花向剑惨白的脸,痛呼着。 “初槿……”花向剑睁开眸,嘴角一咧,露出甜甜的笑来。“能为你死真好……”他轻语着,嘴角流着血水,紫眸里却承载着浓郁无法排遣的幸福。 225.只为你 “不!你不能为我死!我穆初槿不想欠别人的命!不想——”穆初槿慌乱的摇着头,托起花向剑逐渐冰凉的身子,泪眼朦胧。 “我……我喜欢你……”花向剑使力伏在穆初槿耳边,轻轻说道。 “我知dào !我一直都知dào !”穆初槿疯狂的点头,拂开他脸边杂乱的发丝,边笑边流泪:“你很傻,你的心意我都知dào ,可是,我没法回应,我怕会伤害了你,我不知dào 该怎么做……” 穆初槿无措的摇着头,嗓音嘶哑。 “没关系,看到你为我流泪,我好开心……”他抬手接住那一颗颗泪珠,似珍宝般,攥在手心里,感受着里面的湿意,笑的更加灿烂。 “不……你不能死……”穆初槿抱紧了怀里的人,“你们都不要离开我……不要……” “初槿,我有东西要给你看……”他笑着,好像是得了宝贝的孩子。 穆初槿止住哭声,呆呆的望着他,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穆初槿,穆初槿抹了抹眼泪,伸手展开。 纸张有些皱了,还从里面掉出一根发丝,长长的,在风中,自有一股柔韧。穆初槿望了望花向剑,只见花向剑笑道:“那是你的头发,其实你头上没有毛毛虫,那次我是骗你的。” “是吗?”穆初槿忍住哭声笑了笑,眼角不停的泛着泪花。“没想到你还留着……” “嗯。只要是你的东西,我一直仔细的留着……” “只要你幸福,我就快乐……” “看到你伤心,我会心痛……” “我送你幸福花,就是希望你幸福,天天快乐……” “穆初槿,我喜欢你……” “虽然,每次看到的都只是你的背影……” 穆初槿捏紧了纸,泪眼婆娑的望着画中的美人,水钻的眉眼,嘴角挂着柔和的笑。虽然上面水迹斑斑,但仍能清晰的看到轮廓。 穆初槿捂住嘴,不可置信的,眼中不停的泛起水花,泪不停的流着,流着…… 没想到你爱我至深,没想到我还是欠了你。 “花向剑,你怎么那么傻……”抱紧早已双眼紧闭的人儿,穆初槿失声痛哭起来。 “初槿——”风容雪急赶过来,看到她安然无恙顿时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他望着她痛哭的模样,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对于花向剑,他所做的一切,他纳兰容雪会感激一辈子。因为,他舍命救了他爱的女人。 穆初槿呜咽着,颤抖着身子,脸色更加惨白。她咬住唇,转头凝了眼身后的男人,双眸赤红,“风容雪,我恨你!”说罢,闭了双眸。 霎间,周围狂风乍起,带着飞沙走石,席卷着地上的枯叶,在穆初槿周遭旋转起来,如水涡般,越来越大。 看到周围瞬起的变化,风容雪一惊,“初槿,不要用功,小心走火入魔!”他抬手想运功压制穆初槿体内乱窜的真气,却被穆初槿周身的红光一瞬弹开。 “你!还有你!还有你们!必须得死!”穆初槿站起来,伸手指着周围的人,嘴角挂着狂傲的笑,她仰起头,闭了眼,泪珠顺着眼角一滴滴的流下来。 爱我的,为我而死,我爱的,一心想要我爱的人死。我信的,背叛我,我依赖的,舍弃我。我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求,只想简单的生活,可是,上天弄人,逼我至此! “哈哈哈——”穆初槿仰头大笑,眼里再无清明。 周围的士兵顿时一惊,被她指过的人,都后怕的往后退去。那是什么眼神,冷冽如冰渣般,透着嗜血的红光,让人心惊胆战,不自觉间想要臣服。 “我本不想杀你们,可是你们却杀了我爱的人,那就去陪他们吧!”她淡淡一笑,抬起了手掌,轻如羽毛,似是不带任何力量。但却在一瞬间凝聚成光球,泛着诡异的红光,随着穆初槿愈加咧开的嘴角,光球越来越大。 “所有人都后退!”风容雪喝道,随即右手拈诀,在穆初槿周围拉开一条蓝色结界,挡住了穆初槿真气的袭击。 “风容雪,你要帮他们?”红眸抬起,凝着远处的男人,穆初槿皱起了眉。 “初槿,不要这样!”风容雪望着红光里那条单薄的身影,眼里满是疼惜。光色下,她的脸越来越白,他知dào 她是恨的,怨的。可是,如果再这样下去,她会有生命危险。 “容雪,不要让我更加恨你!” 话音甫落,众人只看到一个巨大的红球朝头顶砸过来,带着一股强dà 的力量。接着,便听到一阵惨叫。没想到红球在逼近的那刻,化作了利刀,把人的脑袋削了下来。 顿时,宫苑内血花飞溅,血肉模糊,一时间成为地狱屠宰场。 穆初槿笑着,心里突然畅快,她喜欢红色,特别是血的颜色,那种冷冽的杀气,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快慰。她忽然觉得,周遭的杀气愈浓烈,她杀人的兴致就愈高。 她抬起手,慢慢的,她享shòu 这种杀人的过程,主宰生杀大权,掌握着人类最重yào 的东西,那便是死亡。她凝结起光球,才要把球抛出的瞬间,动作倏然僵住。她抬起头,望着对面半空悬浮的男人,突地就笑起来,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容雪,难道你也想死?” 风容雪暗自运功,把那条蓝色结界拉到最大,把所有人都保护在里面,望着远处的穆初槿,道:“初槿,住手!” “为什么要我住手?当初你杀阿弟的时候可想过住手?苏云熙杀我的时候可想过住手!风容雪,你现在跟我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红眸冷然,穆初槿运功势要冲破风容雪的压制。 微有恼意,黑眸隐约有冰蓝流转,风容雪怒道:“初槿,不要逼我动手,你打不过我!” “呵呵……那就试试!”闭眸,遮住了那凝聚的哀色。周围,顿时红光大盛,让人只觉刺目无比,把宫苑照的恍如白昼。 风容雪左右手相拢,嘴唇一动,霎间,从胸口窜出一条银龙,周遭雪花飞舞,银龙带着刺目银光,向那团红光飞去,带着凌厉的气势,所到之处,皆是白气缭绕。 226.发作 刺—— 银白红光相撞的刹那,带着一声破空的尖锐。 待光亮散去,周围寂静下来。 单薄的身影颤抖着,用刀柄撑地站起,嘴角有血流下来,如小溪般,涓涓而下。穆初槿捂住心口,隐约感到那里噬心的疼,疼的仿佛有刀子在一刀刀的捅着,她觉得浑身都冷却下来,夜风拂过,肩头的发丝凌乱的飞舞着,更加映衬了穆初槿的苍白。 哦哇—— 穆初槿朝地上呕了一滩血水,再也忍不住胸口噬心的疼,仰面的倒下去,这仿佛是一个慢镜头,在风容雪眼里,慢慢的滑落,让他觉得一阵刺目,眼中的愤nù 被一股莫名的心疼紧紧的胀满。 “初槿——”他飞过去,接住她滑落的身子,望着她惨白无血的脸,慌乱的喊叫着。他只不过是用了半成的功力,他自认下手有分寸,没想到她竟然连他半成的功力都抵挡不住,她的身子骨怎么这般差了? 他疑惑着,摸着她紧闭的眸子,慢慢的在手里运起一团蓝光,放在了她的心口,给她疗着伤口。但令他诧异的是,穆初槿的身子好似在排斥,对于他的功力并不吸收,无论他凝聚多少的功力她都不能吸收分毫。他收起手,紧紧拥着怀里的人,心里一阵乱麻。 她不能离开他,他不许! 他又运起功,周围暴起一阵蓝光,在他们的周遭交织成一个透明的气场,紧紧的将他们包裹。倏地,深潭的眸子里泛起片刻的慌乱。穆初槿的嘴角忽的流出鲜血来,风容雪慌乱的用手去捂,可血仍然不受控zhì 的从指缝里流出来,涓涓不断。 “不!不……”风容雪惊慌的摇摇头,挥手撤去了周遭的透明气场,深黑的眸子死盯着怀里一动不动的人,“穆初槿,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吗?你要离开我吗?”他痛心疾首的说着,深黑的瞳仁变成了苍蓝,冷寂无比。 这时,秦佑情赶了过来,望着空地上紧抱着穆初槿的男人,愣了一下,随后,又匆匆的赶过去。 “把她交给我!”秦佑情望着奄奄一息的穆初槿,心里微有恼意。他狠盯着那个男人,恨不得将他杀死! “不!她是我的!”风容雪倏然抬头,望着秦佑情,眼里的苍蓝更加幽邃。 “你逼她动功,还给她下了心头蛊,难道不是要置她于死地吗!”秦佑情捏紧了手掌,眼眸赤红。这个男人的目的达到了——让穆初槿死,他又表现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给谁看! “什么心头蛊?”风容雪皱眉。 一看到风容雪这般模样,不像装出来的,但周雨蝶是他的手下,难道不是受了他的意?秦佑情想了下,道:“周雨蝶给穆初槿下了心头蛊,今晚月圆夜,蛊毒初次发作,不能动功。倘若动功,导致蛊虫入了心,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抬头望着半圆的明月,秦佑情哀叹道:“但愿蛊虫还没有入心,那样还有得救……” 惨白的月华下,风容雪身形僵住,脸上毫无人色,“心头蛊是什么蛊毒?有没有解药?”他慌忙问道。 “有,南北蛊。”秦佑情看了眼风容雪,又道:“可是必须找到玄气的传承之人,否则即使种了南北蛊也不管用。” “呵……我会。”风容雪惨白的一笑,黑眸里的苍蓝逐渐消散。 “什么?”秦佑情不可置信的看着风容雪。 “我是玄气的传承人。”风容雪重申道。 他可以救她,这是不是上天的垂怜,让她没有就这样离开他?没有让他一人孤独的生活在人世间!没有她的日子,他真是无法想象,那简直就是噩梦。 他开心的笑了,紧紧的拥住了怀中单薄的人儿,仿佛拥着易碎的珍宝。 秦佑情望着风容雪,无奈一笑,没想到他就是拥有玄气的人,那他必然和玄宗派有关联。天大地大,没想到这世间唯一的玄气传承者就是眼前的男人。这是不是就是一场孽缘呢,即使穆初槿活了,那他的寿命也只剩下三年而已。想到这,秦佑情对风容雪道:“北蛊在穆初槿身体里会因为消灭心头蛊死去,而南蛊在你身体里,会继xù 寄存下去,每到月圆夜,蛊毒就会发作,而且你的寿命只有三年。” 秦佑情的话徐徐的飘进风容雪的耳里,只见他无奈一笑,黑眸幽邃,“没想到还是跟她没法在一起,这也许就是命中注定。我纳兰容雪从不相信命运,没想到今夜却想祈求上天的垂怜,让我们圆满。虽然只是三年,我也想和她一起走过,可我是不是太贪婪了……呵……”他低下头,抚摸着穆初槿惨白的脸颊,一滴泪终于落在了她苍白的唇上,那么的无力,沧桑。 秦佑情看着眼前一幕,皱了皱眉。对于眼前的男人,他突然不懂了,他到底爱不爱穆初槿呢?可是,既然爱她,为什么还要一次次的利用她?伤害她所爱的人呢?但倘若有一天穆初槿知dào 风容雪的牺牲,还会这么恨他吗?毕竟穆彦君和花向剑皆是因他而死。 望着月华下少女安静的容颜,苍白而晶莹,仿佛琉璃般,那么光华璀璨。他忽然想起来什么,轻轻叫了声:“槿儿……” 黄花梨制的木窗,珠帘微卷,清清浅浅的晨光便透过碧纱照了进去。 穿过两层水烟纱帐,只见一美丽女子侧卧在软榻上,长睫低垂,眼波流转间倾倒众生,唇色微白,但却透着一层水润光泽。 屋内正燃着沉水香,青烟自鼎中丝丝飘散,朦胧的烟雾间透着缕缕的香气。 软榻几步开外的地上,铺着一张厚重且华丽的织云毯。柔软如步入云端的毯中央,躺着一只黄色小鸡,栗色小爪子半翘在空中,慢悠悠的挠着肚皮。 边挠边吟唱:“我是一只兽,可爱的小兽,英俊潇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偶的祖先是万人敬仰的凤凰哟……” 咚—— 绣鞋飞了过去。 瞬间,屋里安静下来。 227.封后封妃 一会儿,便传来万事通迟钝的惨叫:“啊呀呀!你这个臭女人,竟然偷袭我!我怎么有你这种主人啊!没有兽权不说,还跟你一样被关在此处!做了金丝笼里的鸟,我才不要这样!我是万人敬仰的凤凰!凤凰——”万事通边嚎叫边一屁股坐在柔软的毯面上,抹着金豆子。 “烦不烦人啊!”穆初槿怒吼一声。 咚—— 飞过去一个花瓶。 屋内彻底静下来。 被抛在地上的花瓶在地面上滚了几圈,最后被一双好kàn 的鞋子截住。 床榻上的美人望着门口的人,笑了笑,但眸子仍旧是瞪着万事通的,“不知慕容姑娘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慕容月儿弯腰捡起花瓶,把花瓶慢条斯理的放在桌上,眸中带笑,“听说姐姐被雪哥哥关了起来,没想到这是真的?”她转过头,望着穆初槿略显苍白的脸,又道:“先前就知dào 姐姐病了,一直想来看看,可是雪哥哥不许,所以到了今日才来,姐姐莫怪啊!” 穆初槿望着举止优雅的慕容月儿,皱了皱眉,只觉得她有点不一样了,一身贵气逼人,笑容娇媚,得体的挑不出一点瑕疵。 接受到穆初槿打量的目光,慕容月儿娇羞道:“这几日,雪哥哥在筹备登基大典,所以来不及看姐姐,姐姐千万不要生气。况且,雪哥哥成了皇帝,我们以后就是姐妹,虽然你是做小,但只要雪哥哥喜欢,姐姐也不要担心。” 床榻上的人身形一僵,嘴角的笑就那么凝住,“什么意思?” 慕容月儿微微一笑,解释道:“雪哥哥登基,将会封我为皇后,那时,如果雪哥哥想把姐姐纳为妃子,我也不会反对的。”说罢,她甜甜一笑,低下了头,眼神倏地暗下来。 “是吗?慕容姑娘这姐姐叫的是不是太早了?”穆初槿挑眉,问道。锦被下的手却不自觉的握了起来。 “兴许是早了,我只是太高兴了,想来和穆姑娘说说。如果穆姑娘不愿意,可以当面跟雪哥哥说清楚,只要穆姑娘当面拒绝,我想雪哥哥不会推辞的。”慕容月儿当即改了口,叫着穆姑娘,眼中带着笑意。 “我会的,不劳烦慕容姑娘担心。”穆初槿冷声道,脸色微白。 觉得目的已达到,慕容月儿笑的越发灿烂。于是,站起来准bèi 告辞,但在看到门口飘进来的雪白衣角时,眼皮一转,当即朝门外笑语道:“雪哥哥,你终于来了,初槿姐姐可想死你了!” “哦,是吗?”风容雪进来,瞧了眼床榻上的人,随后宠溺的望着慕容月儿,说道:“没想到月儿也在这里?” “是啊,雪哥哥,我是来看初槿姐姐的,特地来给姐姐送些养身体的补药。”慕容月儿甜甜的说着,扯住了风容雪的胳膊,笑的愈发甜蜜。 “呵……那月儿有心了。”风容雪笑了下,看了眼桌上的锦盒,知dào 那里定是价值不菲的药膳,眼神温柔的望着慕容月儿,摸了摸她的头。 慕容月儿把风容雪往屋里拉了拉,更加靠近床榻,暗瞧了眼脸色难看的穆初槿,随后甜笑道:“雪哥哥,初槿姐姐有话对你说哦。” “什么话?”风容雪挑眉,好心情的坐在了床榻边,望着穆初槿。瞧着她单薄病弱的模样,眼神顿时柔和下来,带着深深的心疼。 慕容月儿在旁边看着风容雪的变化,手指慢慢的绞着帕子,凤眸带着笑,但却很浅,仿佛隐匿着一层薄冰般,让人看不清楚。 风容雪抬起手,抚上了穆初槿的发。但却在手指靠近的瞬间,被穆初槿偏头躲开。穆初槿看着风容雪瞬间僵下来的脸,冷声道:“我有话要对你说。” 风容雪尴尬一笑,收起了手,“你说,我听着。” 穆初槿转头望着慕容月儿,说道:“我们谈话的时候,我不希望有外人在旁边。”看到慕容月儿当即冷下来的脸,穆初槿嘲讽一笑。 “初槿!”风容雪皱了皱眉,口吻有些责斥。 “要么你就让她走,听我说。要么我们就什么也不说,你们都走。”挑着眉梢,穆初槿冷笑了下,抬手把被子往身上扯了扯,转身背对着他们。 她给了他选择的权利,给了他机会,至于结果如何,全凭他自己把握。这么说来,她穆初槿很仁慈呢?看着杀了阿弟的男人,还可以这么好脾气的让他选择。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缭绕的香雾在空气中一圈一圈的飘散着,闻在鼻尖,带着一股冷香气息。 慕容月儿绞紧了帕子,最后慢慢的松开,脸色柔和下来,“雪哥哥,那你们聊吧,我不打扰了。”说着,慕容月儿眼圈微红,看了眼风容雪,扭头走了。 “月儿?”风容雪叹息的叫了声,带着怜惜。他转过头,望着床上的人,微有恼意,“初槿,你怎么和一个孩子过不去?” “孩子?”穆初槿坐起来,望着风容雪责备的神色,胸间就升腾起一股怒气,“她若是孩子,就不会来我这嚷嚷着你要册封她为皇后,而纳我为妃。” “她给你说了这些?”风容雪皱眉,狐疑的问道。 看着风容雪怀疑的表情,穆初槿冷笑了起来,“风容雪,你不信我?” “不是,我当然信你。我对你的感情,难道你不知dào 吗?” “风容雪,我真的不知dào 。你的一切,包括你这个人,我都看不懂。”穆初槿声音弱下来,微有哀戚。 风容雪倾身向前,近距离的看着她,望着她水钻的眸子,把那里面的哀戚看的清清楚楚,他心疼着,柔语道:“我一直努力的让你看到我的真心,一直在努力。等我安定了天下,就好好的陪着你。” 穆初槿直视着那深潭幽黑的瞳仁,望着里面小小的自己,无奈的一笑,“风容雪,你一直在让我等,一开始你要攻打皇宫的时候,让我等。现在,又说安定了天下,再让我等。风容雪啊,人生能有多少次等待?而我穆初槿凭什么要等待你?等待一个看不清摸不着的未来?帝王素来无情,而我穆初槿小小女子,也受不起一个帝王一次又一次的承诺。风容雪,把你的承诺留给你的后宫佳丽三千吧。我相信会有数不清的美人等着你的。” 228.诱惑 望着穆初槿眼里流露的嘲讽,风容雪微有恼意,她捏起她的下巴,让她的眸子对着他的,“穆初槿,你还有没有心?你怎么可以对我说出这些无情的话?你怎么可以把我的真心玩弄在股掌间时,又这么无情的抛弃?” 他低头,狠狠的吻上她苍白的唇,用牙齿轻扯着她的皮肉,粗糙的舌头滑进她的唇里,与她的丁香小舌抵死缠绵。她躲,她藏,他进,他攻,势必要逮住她的舌头,让她没有逃避的机会。 感受到她软化的身体,他把她顺势推倒在床榻上,手抚上她落在罗衾上的三千青丝,慢慢的揉搓,看着她慢慢迷离的眼神,他的心里带着快慰的,他想要征服她,一直都是。他看着她那么要强,那么容易的就可以脱离他的掌控,她可以随时丢弃他,但他绝不可以没有她,她占满了他的心,让他的脑海里再也容不进别物。 “初槿,你是我的……”他喃喃念着,粗鲁的扯去了她的衣衫。他一开始就命人给她送了些单薄的衣裙,对于今天上演的一幕,也在他的计划中,他不能失去她,他要得到她,得到她的身,得到她的心。让她的世界也如他般,被彼此满满的塞满,绝不留一点空隙。 看到她为花向剑伤心,流泪,看到她与秦佑情眉眼传情,看到她对穆彦君不要命的疼爱,他是深深的嫉妒的,嫉妒的要死。 她怎么这么关心这些毫不相干的人,而不把他放在眼里,放在心中最重yào 的位置。 他心痛,心伤,这些她都不知dào 。她可以把他的真心,高傲的踩在脚下,只因他爱她,爱到骨子里,爱到连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他害pà ,害pà 她潇洒的对他说一句:风容雪,我要离开你。你守着你的江山,而我穆初槿要自由自在的生活。 自由自在吗? 呵…… 他风容雪此生都无法自由自在了,因为,他的心已被她穆初槿深深的囚了起来,再也见不得别人。 “容雪,你放开我,我们不能这样……”穆初槿看着身上的人,有些慌乱了。男女之事,她虽不排斥,但一想到阿弟,花向剑,还有小兰,她都无法和身上的人继xù 下去。 深潭的眸子望着她,摸着她娇媚如花的脸,低头吻上她的脸颊,深深的吻着,在那娇嫩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湿痕。他伸出舌尖挑吻她的肌肤,由嘴巴到鼻子,再到眼睛,最后咬住那圆润的耳珠,用舌尖捕捉她的敏感点。感受到身下的人颤抖了下,黑眸里微有笑意。 “别……”穆初槿伸出藕臂推却着,却被风容雪反手别在背后,他望着她越发迷离的眼神,诱惑道:“初槿,说你爱我……” 穆初槿望着他深黑的眸子,仿佛漩涡般,把她深深的吸进去。她仿佛受了蛊惑般,轻喃道:“我爱你……” “好,我也爱你……”他脱去她最后的里衣,看着她胸前的美好,轻轻的抚了上去,一下下的揉搓,感受着手里绽放的饱满,黑眸带着痴迷。 “初槿,你要记住,我纳兰容雪爱你,爱到骨子里……”他喟叹了声,低头吻上了那粉红的蓓蕾,仿佛品尝一杯醇酒,带着女人香气,在他的舌尖绽放出最瑰丽的色彩。 “恩呢……”身下的人儿嘤咛一声,完全臣服在他设置的欲海中。 她拥紧了他,双眸迷离的望着他在她胸间挑逗着她,她明明知dào 这样不可以,可是因为爱了,所以无法拒绝,灵肉的结合,她穆初槿素来不排斥,她一直希望和最爱的人在一起,如今也圆满了。 此刻,她什么也不想。脑海里空白一片了,在他的身下,她完全臣服了。 “初槿,我要开始了,你要忍着……”风容雪望着她娇红的脸颊,慢慢的分开了她的大腿。 穆初槿困惑的望着他,那模样带着些许无辜,她是不知dào 的,他为什么和她这样说,她现在连思考一下,都觉得费脑筋。她木讷的点点头,微阖着眸。 风容雪得到她的首肯,面色一喜,腰身一挺,就那么进去了。 “啊……”水眸睁开,微有湿意,穆初槿望着风容雪,才理解过来刚才风容雪话里的意思,顿时羞红了脸。 风容雪看到到她娇红如玫瑰的脸颊,俯身吻咬着她的耳垂。随即,身子抽*动起来,轻轻的,唯恐弄疼了她,知dào 她是第一次,他更加的小心翼翼。 察觉到她皱起的眉梢,他轻轻的吻上去,由上到下,看到她咬紧的红唇,他伸出舌尖吻了上去,霸道的滑了进去,“要是疼,就叫出来……”他好心情的建议道。 “不……”穆初槿拒绝。 “是吗?”他眼里坏笑,一个挺身,把自己全部没入其中,听到她倒抽气的声音,他抬起臂膀把她圈进怀中,让她更加的靠近他,让他们中间再也没有一点缝隙。 “恩呢……”穆初槿闭了眸,感受着他把浴火播撒在她身体里的每个角落。她的每根汗毛都倒竖起来,连脚尖都酥麻如骨。 “容雪……容雪……雪……”她喃喃叫着,把头埋进了他的臂弯,手指在他健硕的背上留下一道道抓痕。 “初槿……槿……”风容雪握紧了她纤细的腰肢,带领她攀上情*欲的顶峰,身体的律*动逐渐的加快。 穆初槿只觉眼前突地绽放出一朵绚丽的烟花,仿佛站在云端间俯瞰人世间的繁华喧嚣。 与最爱的人一起执手,欣赏世间华美无双。 我爱的人,终于属于我了。 风容雪闭了眼,嘴角绽开了笑。 无论以后她怨他也罢,说他诱惑她也罢。但她穆初槿也休想摆脱他,从此她的身体里盖上了他纳兰容雪的烙印。 生生世世,都有。 百花园。 奇花异草,郁郁葱葱。 只听,从那百花争艳的园里传来声音:“穆初槿,我恨死你了!凭什么雪哥哥要喜欢你!凭什么?”慕容月儿边说边用鞭子抽打着花枝,把脚底下的花树弄得东倒西歪,花瓣落了一地。 勿订!所更章节在此之前 “咳咳咳……咳……”柳妃在床上无力的挣扎着,浑身颤抖,狭长的眼角沁出泪花,“皇……皇上……饶命……”沙哑着嗓子,挤出来的声音破碎不堪。 啪嗒—— 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青筋暴露的手背上,如一滴血隐没入冰冷的雪中。 女子梨花带雨的脸庞,却依旧抹灭不了男子满腔的愤nù 。 “哼!”穆彦君冷嗤一声,甩开手臂,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烫着一般,动作有些仓促。 绵软的身子无力的倒在床上,柳水嫣如获大赦,拼命的呼吸着空气,由于用力过猛,难受的咳嗽起来,一双眸子氤氲着淡淡的水雾,夹杂着难掩的心痛。 “朕可以饶你不死,只要你在世人面前澄清是你自己不小心掉进湖里的,与阿姐无关,朕便可既往不究。”低沉着嗓音,穆彦君缓缓的说道,一身冷寒。 柳水嫣望着眼前修长的身影,丹蔻的手指紧紧的握起,掌下的锦被泛起道道褶痕。 “好,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臣妾答yīng 便是。”床上的女子低语道,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听到女子柔顺的话语,明黄的身影微僵,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痛色,不耐的皱皱眉头,他甩袖打算离去,没想到却从里屋传来一句幽幽的嗓音:“皇上,臣妾为什么无法怀有身孕?” 轻柔的语气,却含着淡淡的幽怨。 穆彦君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漆黑的眸子瞬间深不见底,旋即他冷冷的回了一句:“你累了,先歇着吧!朕要走了……” 啪—— 雕花木门被关上。 望着远去的身影,女子只是苦涩的一笑,是自己没有资格么?他知dào 自己喜爱莲花,每日清晨都命下人们去莲花湖摘了新鲜的莲花,送给自己。 他宠她,疼她,令后宫的妃嫔们妒忌,她也认为自己对他十分重yào ,可后来直到阿哥来看他,才发xiàn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阿哥告sù 她,莲花瓣里含有麝香。 一开始她并不相信,无论阿哥怎么说,她依旧执拗的不听,可是,直到现在,当她终于有勇气问出心中疑惑的时候,他却沉默不语,是默认么? 呵呵…… 到如今,她还能奢求什么? 一滴滴泪珠划落香腮,无尽的寒冷一寸寸将她包裹,空旷的大厅,响起一阵凄厉的冷笑。 穆彦君出了黎景宫,便看到往这边冲冲赶来的曹颖荣,一身蓝色的太监服都显得灰尘凌乱了。 “奴奴才……”来人在一米远的地方匆匆下跪,口齿不清的方要继xù 说下去,却被一身皇袍的穆彦君打断,他不耐的拂拂手:“毛毛燥燥的,有什么事?”语气微有不善。 曹颖荣只觉身上一寒,被眼前的人盯的浑身发毛,眼珠一转,他赶忙哆哆嗦嗦道:“皇上,太后把公主叫去了,这都一个时辰了,公主在慈懿宫还没出来!” “什么?”眼色一寒,苍茫的空中只留下一句问话,待曹颖荣抬头,哪还有半个人影。 他起身收好拂尘,抬手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对于刚才的一幕仍感到心有余悸,皇上老人家不高兴,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俗话说的好:伴君如伴虎,平时他还是小心为妙,不过,刚才皇上是真的生气了,这大热天的,谁招惹皇上了? 唉…… 叹息一声,他夹好拂尘,抬起浑浊的眼珠望了望湛蓝的天空,兀自低语道:“青天白日,多事之秋啊……” 瘦削单薄的身影一眨眼消失在花丛中。 “初槿不知。”冰蓝宫装的少女缓缓的说道,眼神淡漠无波,额前的碎发轻吻着脸颊,竟衬出几分出尘的美。 主座上的柳白凤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这样说,眼前的少女一脸无畏,仿佛什么也不会影响到她,多一丝的情绪对她来说,好似浪费,那副高洁雪莲的表情,忽然让柳白凤想起掩埋在记忆深处的那个女人,那个化成灰她也会认识的女人。 “像啊!” “真是像啊!”柳白凤咬牙切齿的说道,眼珠子似要瞪出来。“来人!”柳白凤怒喝一声,对着从外面进来的侍卫命令道:“给哀家打,狠狠地打!” 望着围攻过来的铁甲侍卫,穆初槿笑语道:“难道太后要屈打成招?”冷冷的质问着,但脸颊上却温柔的笑着。 听到少女的话,柳白凤不屑的冷嗤一声,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你蓄意谋害柳妃,还想要杀害哀家那未出世的皇孙,你说,今日,即便是哀家命人把你打死,臣民们也怨不得哀家分毫,哼哼……” “哦?是吗?那太后打算草菅人命喽!”少女戏语着,水钻般的眸子警惕的扫着围上来的侍卫,纤细的手指成勾,慢慢凝聚着力量,一丝丝模糊的红光在掌间起伏。 “是又怎样?”柳白凤阴毒的一笑,那个女人所有的一切都要消失,何况是她的野种,先帝没做的事,我替他做。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给哀家打!”衣袖一挥,柳白凤愤恨的命令道。 侍卫一听到命令,纷纷向少女靠拢,呈圆形向少女逼近,把穆初槿围堵在中间,手里的兵器泛着冷冽的寒光。 水钻般的眸子一眯,透着丝丝危险,少女抬头傲视着眼前的铁甲侍卫,仿佛在看一群蝼蚁无谓挣扎,嘴角噙起的笑意也越发的深邃开来。 此刻,就像一根弦,绷得紧紧的,弦的一端是穆初槿,另一端是铁甲侍卫,动手的那一刻,便是弦断的那一刻。 而那一刻的到来,必以血做祭品。 他们要打我,那我便让他们死!少女微微一笑,暗想道,手上的红光大盛。 “住手——” 大厅的门猛地被人推开,夹带着剧烈的清风徐徐吹来,温暖的阳光漫射到明黄的身影上,却是一片冷寒。 “朕在此,朕看你们谁敢?”威严的嗓音,夹杂着隐忍的怒气,穆彦君双颊紧绷,细长的影子映在金砖地面上,模糊不清。 231.穿越真相 听到苏云熙的质问,欧阳诺当即跪在地上,面上并无惶恐之色,“属下不知。” “好一个不知!”苏云熙手一拂桌面,只听“砰——”的一声,桌面上的茶壶滚落下来,“哀家当初可让你劫持柳水嫣?可让你逼穆初槿自刎?这些都是你自作主张吧!” “是!是属下所为!”欧阳诺垂下了头,放在地面上的手被慢慢的握了起来。 “你认罪到认得利落!”苏云熙嗤笑,“你是哀家最得力的手下,哀家真是对你失望啊!” “属下该死!”欧阳诺扣了头。 苏云熙哀叹一声,眼带疲惫,“你们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啊!皇儿皇儿不听话,就连你也违抗哀家的命令。” “属下让夫人伤心,属下该死!” “罢了!罢了!念你先前有功,这次就饶你一次,下不为例!”苏云熙拂手。 “多谢夫人!”欧阳诺站起来,脸色微白。 “暖香阁那边,情况如何?” “穆初槿很少出门,她身体似乎有恙。”垂首站在旁边的欧阳诺答道。 “身体有恙……”苏云熙喃语着,眼神倏地一冷,“穆初槿这个女人留不得,就凭她占据了容雪的心,就更加留不得!” “可是,她现在呆在皇上身边,属下根本没法下手,更何况,她本身也会武功,属下恐怕不是她的对手。”欧阳诺皱着眉。 “这样啊……得想办法让她自己离开。”似想到什么,苏云熙得yì 一笑,“听说,她非常疼爱她的阿弟穆彦君,此传言当真吗?” “是,属下可以肯定。” “那容雪杀了她的阿弟,这事情可不妙啊!”说罢,苏云熙“咯咯地”笑起来,“虽然,穆彦君和容雪是兄弟,哀家设计让容雪杀了穆彦君,让柳白凤含恨而终,可是,这心里一直不高兴,但一想到穆初槿因此而离开容雪,哀家就高兴的要命,哀家一手栽培的工具,怎么可以让一个女人毁了!” “夫人说的极是。”欧阳诺看到苏云熙心情大好,急忙附和道。 躲在窗户下的穆初槿,惊讶的捂住嘴。她刚才是不是听错了,穆彦君和容雪竟然是兄弟,是柳白凤的儿子,那苏云熙是容雪的什么?水眸一转,穆初槿突然想到一个恐怖的答案,难道她一直在利用容雪来报复柳白凤? 不是这样的。她摇摇头,想甩掉脑袋里那个恐怖的答案。风容雪,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如果知dào 自己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弟弟,他会怎样?会不会崩溃,会不会……穆初槿不敢再想下去,她整个人都处在僵硬状态,她被这个答案吓住了。 如果苏云熙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对于风容雪来说,真是太残忍了。 “谁?谁在那?” 突然,屋里传来欧阳诺的声音。 穆初槿惊呼的抬头,看到了眼前逐渐放大的身影。 “是你?”欧阳诺皱眉,眉梢倏地一展,嘴角带着冷笑。他转过头,对苏云熙道:“夫人,你说的人来了。” 苏云熙一愣,朝窗户望去,在看到从窗户下站起来的穆初槿时,眼神倏地冷下来,泛起杀气。 “现在我是叫你夫人呢,还是叫你太后呢?”穆初槿讥讽道,水眸直视着苏云熙。对于刚才苏云熙的话,她穆初槿是恨她的,她怎么可以这么歹毒,利用风容雪不说,还让他亲手手刃了自己的弟弟。 “你在外面听了多久了?”苏云熙冷冷的问,朝穆初槿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穆初槿毫不畏惧,望着苏云熙冷下来的脸,她只是道:“你们说了多久,我就听了多久。” “那你就必须得死!”苏云熙在穆初槿身前停下,眼里冒着杀气。 “怎么?苏太后还真打算杀人灭口?”穆初槿笑着。 “难道你不该死?哀家本打算饶你一命,可是你偏偏不老实,听了不该听的话,这也怨不得别人!”苏云熙冷笑。 “苏太后是怕我告sù 容雪,让您一手栽培的工具毁于一旦吧!” “是又怎么样?”苏云熙挑眉,眼里杀意更甚。 看到苏云熙眼里毫不遮掩的杀意,穆初槿淡笑:“还真被我猜对了!” 苏云熙慢慢的抬起手,凝聚着真气,可是在看到穆初槿那张淡然无惧的脸时,倏地把手放下来。“穆初槿,在你死前,哀家让你知dào 一件事,怎样?” 一听到苏云熙的话,穆初槿登时来了兴趣,问道:“什么事还有不是我穆初槿知dào 的?” “当然,这件事你绝对不知dào 。你听了可不要后悔?”苏云熙悠然道。 “我穆初槿有什么可后悔的?”穆初槿嗤笑,不以为然。 “好,那哀家就告sù 你。容雪是哀家一手带大的,哀家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穆初槿,比起天下来,他更爱天下。而你穆初槿,在他容雪的心里,真的不算什么?要说这世间,爱江山更爱美人的男人,真的很少啊!” 听到苏云熙的话,穆初槿烦躁道:“你给我说的就是这些?” “当然不是。”苏云熙微微一笑,“想不想知dào 你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看到穆初槿突然僵住的脸,苏云熙又道:“我们早知dào 你不是原来的那个穆初槿了,原来的公主——穆初槿早已在你出现的那一天就死了。因为那公主迷恋容雪,让人趁容雪受伤时,在他身上种了血之痕,你知dào 血之痕是什么吗?” 捕捉到穆初槿愈发茫然的表情,苏云熙心情大好,“血之痕又叫同心共死,种在两个人的身上,只要其中有一个人死了,那么另一个人也必须得死。所以,那公主真是精的很哪!怕容雪恢复了武功,找她寻仇,所以把血之痕种在了她与容雪的身上。这样,她不仅可以无性命之忧,还可以把容雪锁在身边。想的真是好啊!可是,我那皇儿岂是任人摆布的主?他命人寻了无忧道长,听说那无忧道长通天入地,擅长聚魂。于是,他命无忧道长寻找与公主相同体质的人,只有把火红莲种到与公主相同体质的人身上,就可以把血之痕转嫁过去,而那公主的性命就可有可无了。” 勿订!所更章节在此之前 “咳咳咳……咳……”柳妃在床上无力的挣扎着,浑身颤抖,狭长的眼角沁出泪花,“皇……皇上……饶命……”沙哑着嗓子,挤出来的声音破碎不堪。 啪嗒—— 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青筋暴露的手背上,如一滴血隐没入冰冷的雪中。 女子梨花带雨的脸庞,却依旧抹灭不了男子满腔的愤nù 。 “哼!”穆彦君冷嗤一声,甩开手臂,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烫着一般,动作有些仓促。 绵软的身子无力的倒在床上,柳水嫣如获大赦,拼命的呼吸着空气,由于用力过猛,难受的咳嗽起来,一双眸子氤氲着淡淡的水雾,夹杂着难掩的心痛。 “朕可以饶你不死,只要你在世人面前澄清是你自己不小心掉进湖里的,与阿姐无关,朕便可既往不究。”低沉着嗓音,穆彦君缓缓的说道,一身冷寒。 柳水嫣望着眼前修长的身影,丹蔻的手指紧紧的握起,掌下的锦被泛起道道褶痕。 “好,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臣妾答yīng 便是。”床上的女子低语道,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听到女子柔顺的话语,明黄的身影微僵,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痛色,不耐的皱皱眉头,他甩袖打算离去,没想到却从里屋传来一句幽幽的嗓音:“皇上,臣妾为什么无法怀有身孕?” 轻柔的语气,却含着淡淡的幽怨。 穆彦君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漆黑的眸子瞬间深不见底,旋即他冷冷的回了一句:“你累了,先歇着吧!朕要走了……” 啪—— 雕花木门被关上。 望着远去的身影,女子只是苦涩的一笑,是自己没有资格么?他知dào 自己喜爱莲花,每日清晨都命下人们去莲花湖摘了新鲜的莲花,送给自己。 他宠她,疼她,令后宫的妃嫔们妒忌,她也认为自己对他十分重yào ,可后来直到阿哥来看他,才发xiàn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阿哥告sù 她,莲花瓣里含有麝香。 一开始她并不相信,无论阿哥怎么说,她依旧执拗的不听,可是,直到现在,当她终于有勇气问出心中疑惑的时候,他却沉默不语,是默认么? 呵呵…… 到如今,她还能奢求什么? 一滴滴泪珠划落香腮,无尽的寒冷一寸寸将她包裹,空旷的大厅,响起一阵凄厉的冷笑。 穆彦君出了黎景宫,便看到往这边冲冲赶来的曹颖荣,一身蓝色的太监服都显得灰尘凌乱了。 “奴奴才……”来人在一米远的地方匆匆下跪,口齿不清的方要继xù 说下去,却被一身皇袍的穆彦君打断,他不耐的拂拂手:“毛毛燥燥的,有什么事?”语气微有不善。 曹颖荣只觉身上一寒,被眼前的人盯的浑身发毛,眼珠一转,他赶忙哆哆嗦嗦道:“皇上,太后把公主叫去了,这都一个时辰了,公主在慈懿宫还没出来!” “什么?”眼色一寒,苍茫的空中只留下一句问话,待曹颖荣抬头,哪还有半个人影。 他起身收好拂尘,抬手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对于刚才的一幕仍感到心有余悸,皇上老人家不高兴,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俗话说的好:伴君如伴虎,平时他还是小心为妙,不过,刚才皇上是真的生气了,这大热天的,谁招惹皇上了? 唉…… 叹息一声,他夹好拂尘,抬起浑浊的眼珠望了望湛蓝的天空,兀自低语道:“青天白日,多事之秋啊……” 瘦削单薄的身影一眨眼消失在花丛中。 “初槿不知。”冰蓝宫装的少女缓缓的说道,眼神淡漠无波,额前的碎发轻吻着脸颊,竟衬出几分出尘的美。 主座上的柳白凤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这样说,眼前的少女一脸无畏,仿佛什么也不会影响到她,多一丝的情绪对她来说,好似浪费,那副高洁雪莲的表情,忽然让柳白凤想起掩埋在记忆深处的那个女人,那个化成灰她也会认识的女人。 “像啊!” “真是像啊!”柳白凤咬牙切齿的说道,眼珠子似要瞪出来。“来人!”柳白凤怒喝一声,对着从外面进来的侍卫命令道:“给哀家打,狠狠地打!” 望着围攻过来的铁甲侍卫,穆初槿笑语道:“难道太后要屈打成招?”冷冷的质问着,但脸颊上却温柔的笑着。 听到少女的话,柳白凤不屑的冷嗤一声,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你蓄意谋害柳妃,还想要杀害哀家那未出世的皇孙,你说,今日,即便是哀家命人把你打死,臣民们也怨不得哀家分毫,哼哼……” “哦?是吗?那太后打算草菅人命喽!”少女戏语着,水钻般的眸子警惕的扫着围上来的侍卫,纤细的手指成勾,慢慢凝聚着力量,一丝丝模糊的红光在掌间起伏。 “是又怎样?”柳白凤阴毒的一笑,那个女人所有的一切都要消失,何况是她的野种,先帝没做的事,我替他做。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给哀家打!”衣袖一挥,柳白凤愤恨的命令道。 侍卫一听到命令,纷纷向少女靠拢,呈圆形向少女逼近,把穆初槿围堵在中间,手里的兵器泛着冷冽的寒光。 水钻般的眸子一眯,透着丝丝危险,少女抬头傲视着眼前的铁甲侍卫,仿佛在看一群蝼蚁无谓挣扎,嘴角噙起的笑意也越发的深邃开来。 此刻,就像一根弦,绷得紧紧的,弦的一端是穆初槿,另一端是铁甲侍卫,动手的那一刻,便是弦断的那一刻。 而那一刻的到来,必以血做祭品。 他们要打我,那我便让他们死!少女微微一笑,暗想道,手上的红光大盛。 “住手——” 大厅的门猛地被人推开,夹带着剧烈的清风徐徐吹来,温暖的阳光漫射到明黄的身影上,却是一片冷寒。 “朕在此,朕看你们谁敢?”威严的嗓音,夹杂着隐忍的怒气,穆彦君双颊紧绷,细长的影子映在金砖地面上,模糊不清。 此章重复,勿订。 “咳咳咳……咳……”柳妃在床上无力的挣扎着,浑身颤抖,狭长的眼角沁出泪花,“皇……皇上……饶命……”沙哑着嗓子,挤出来的声音破碎不堪。 啪嗒—— 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青筋暴露的手背上,如一滴血隐没入冰冷的雪中。 女子梨花带雨的脸庞,却依旧抹灭不了男子满腔的愤nù 。 “哼!”穆彦君冷嗤一声,甩开手臂,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烫着一般,动作有些仓促。 绵软的身子无力的倒在床上,柳水嫣如获大赦,拼命的呼吸着空气,由于用力过猛,难受的咳嗽起来,一双眸子氤氲着淡淡的水雾,夹杂着难掩的心痛。 “朕可以饶你不死,只要你在世人面前澄清是你自己不小心掉进湖里的,与阿姐无关,朕便可既往不究。”低沉着嗓音,穆彦君缓缓的说道,一身冷寒。 柳水嫣望着眼前修长的身影,丹蔻的手指紧紧的握起,掌下的锦被泛起道道褶痕。 “好,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臣妾答yīng 便是。”床上的女子低语道,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听到女子柔顺的话语,明黄的身影微僵,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痛色,不耐的皱皱眉头,他甩袖打算离去,没想到却从里屋传来一句幽幽的嗓音:“皇上,臣妾为什么无法怀有身孕?” 轻柔的语气,却含着淡淡的幽怨。 穆彦君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漆黑的眸子瞬间深不见底,旋即他冷冷的回了一句:“你累了,先歇着吧!朕要走了……” 啪—— 雕花木门被关上。 望着远去的身影,女子只是苦涩的一笑,是自己没有资格么?他知dào 自己喜爱莲花,每日清晨都命下人们去莲花湖摘了新鲜的莲花,送给自己。 他宠她,疼她,令后宫的妃嫔们妒忌,她也认为自己对他十分重yào ,可后来直到阿哥来看他,才发xiàn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阿哥告sù 她,莲花瓣里含有麝香。 一开始她并不相信,无论阿哥怎么说,她依旧执拗的不听,可是,直到现在,当她终于有勇气问出心中疑惑的时候,他却沉默不语,是默认么? 呵呵…… 到如今,她还能奢求什么? 一滴滴泪珠划落香腮,无尽的寒冷一寸寸将她包裹,空旷的大厅,响起一阵凄厉的冷笑。 穆彦君出了黎景宫,便看到往这边冲冲赶来的曹颖荣,一身蓝色的太监服都显得灰尘凌乱了。 “奴奴才……”来人在一米远的地方匆匆下跪,口齿不清的方要继xù 说下去,却被一身皇袍的穆彦君打断,他不耐的拂拂手:“毛毛燥燥的,有什么事?”语气微有不善。 曹颖荣只觉身上一寒,被眼前的人盯的浑身发毛,眼珠一转,他赶忙哆哆嗦嗦道:“皇上,太后把公主叫去了,这都一个时辰了,公主在慈懿宫还没出来!” “什么?”眼色一寒,苍茫的空中只留下一句问话,待曹颖荣抬头,哪还有半个人影。 他起身收好拂尘,抬手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对于刚才的一幕仍感到心有余悸,皇上老人家不高兴,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俗话说的好:伴君如伴虎,平时他还是小心为妙,不过,刚才皇上是真的生气了,这大热天的,谁招惹皇上了? 唉…… 叹息一声,他夹好拂尘,抬起浑浊的眼珠望了望湛蓝的天空,兀自低语道:“青天白日,多事之秋啊……” 瘦削单薄的身影一眨眼消失在花丛中。 “初槿不知。”冰蓝宫装的少女缓缓的说道,眼神淡漠无波,额前的碎发轻吻着脸颊,竟衬出几分出尘的美。 主座上的柳白凤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这样说,眼前的少女一脸无畏,仿佛什么也不会影响到她,多一丝的情绪对她来说,好似浪费,那副高洁雪莲的表情,忽然让柳白凤想起掩埋在记忆深处的那个女人,那个化成灰她也会认识的女人。 “像啊!” “真是像啊!”柳白凤咬牙切齿的说道,眼珠子似要瞪出来。“来人!”柳白凤怒喝一声,对着从外面进来的侍卫命令道:“给哀家打,狠狠地打!” 望着围攻过来的铁甲侍卫,穆初槿笑语道:“难道太后要屈打成招?”冷冷的质问着,但脸颊上却温柔的笑着。 听到少女的话,柳白凤不屑的冷嗤一声,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你蓄意谋害柳妃,还想要杀害哀家那未出世的皇孙,你说,今日,即便是哀家命人把你打死,臣民们也怨不得哀家分毫,哼哼……” “哦?是吗?那太后打算草菅人命喽!”少女戏语着,水钻般的眸子警惕的扫着围上来的侍卫,纤细的手指成勾,慢慢凝聚着力量,一丝丝模糊的红光在掌间起伏。 “是又怎样?”柳白凤阴毒的一笑,那个女人所有的一切都要消失,何况是她的野种,先帝没做的事,我替他做。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给哀家打!”衣袖一挥,柳白凤愤恨的命令道。 侍卫一听到命令,纷纷向少女靠拢,呈圆形向少女逼近,把穆初槿围堵在中间,手里的兵器泛着冷冽的寒光。 水钻般的眸子一眯,透着丝丝危险,少女抬头傲视着眼前的铁甲侍卫,仿佛在看一群蝼蚁无谓挣扎,嘴角噙起的笑意也越发的深邃开来。 此刻,就像一根弦,绷得紧紧的,弦的一端是穆初槿,另一端是铁甲侍卫,动手的那一刻,便是弦断的那一刻。 而那一刻的到来,必以血做祭品。 他们要打我,那我便让他们死!少女微微一笑,暗想道,手上的红光大盛。 “住手——” 大厅的门猛地被人推开,夹带着剧烈的清风徐徐吹来,温暖的阳光漫射到明黄的身影上,却是一片冷寒。 “朕在此,朕看你们谁敢?”威严的嗓音,夹杂着隐忍的怒气,穆彦君双颊紧绷,细长的影子映在金砖地面上,模糊不清。 233.要不要 苏云熙盯着那对远去的身影,眼里带着不可思议,“他给我说了什么?他给我说了什么?”苏云熙在大厅咆哮着,眸子喷火,“哀家亲手带大的他,他竟然对哀家说出这些话,竟然要哀家俯首称臣,匍匐在他的脚下?他还当哀家是他的母后吗?他还有人性吗?”苏云熙哆哆嗦嗦的说着,气的浑身发抖。 “夫人息怒。”欧阳诺劝道。 “不……我一手培养的工具竟然背叛我,竟然背叛我……”苏云熙摇着头,不住的说着。 欧阳诺看着陷入疯癫的苏云熙,担忧的叫了声“夫人”。随后又道:“夫人,属下有一事禀告。” 苏云熙努力压抑住怒气,揉了揉额头,“说。” “那穆初槿活不了多少时日,她中了心头蛊,命不久矣。” “此话当真?”苏云熙眼睛一亮。 “是,属下是听周雨蝶说的,是她下的蛊。” “这就好……”苏云熙冷笑起来。 穆初槿被风容雪带到暖香阁,看着眼前一身明黄的男人,穆初槿只觉讽刺,曾经阿弟也是穿着这身龙袍站在她跟前的,可是,这一眨眼的功夫,阿弟死了,却换成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想着,穆初槿便笑了出来,“呵呵……真够讽刺的,纳兰容雪啊,你得了天下,每天都活的心安理得吗?” 风容雪关上门,转过头,眼神瞬间冷下来,苍蓝的眸子夹杂着一股预来的暴风雨。“穆初槿,你非得这样说话吗?” “呵……对于你这种伪君子,我还能说什么?”穆初槿冷笑着,眼里带着厌恶。她讨厌他的装腔作势,既然都是他做的,为什么不说出来,还把她穆初槿当傻瓜一样的骗着吗?他打算骗到她什么时候?倘若她不是在苏云熙那里听到她穿越的真相,估计风容雪到死都不会告sù 她。 “伪君子?”风容雪眸中带怒,苍蓝流转间是一股冰冷,他走过去,扯住穆初槿的胳膊,“我是伪君子?就因为我骗了你,可是我虽迫不得已的欺骗了你,可我有半点伤害你吗?你穆初槿不还好好的站在这?” 穆初槿使劲甩了甩胳膊,可是没甩开,他的手就像铁钳般牢牢的附在上面,“风容雪,你放开我!你敢说你没有伤害我,你伤了我的心,你明知dào 我不是真zhèng 的穆初槿,你明知dào 我不是公主,你让我穿越到这里无非就是为了你自己的命,为了你的天下大计!”水眸睁着,隐约有水光。 风容雪看着她,有些呆愣,那水眸里的泪光深深刺疼了的他的眼,他颤抖着唇,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风容雪,怎么?你无话可说了吧!”穆初槿嘲讽一笑。 “你让我说什么?倘若我说我对你是真心,你会信吗?我讨厌穆国风流公主,开始让你代替她,也只是权宜之计,我没想到自己会爱上一个来自异界时空的人,没想到自己会爱上自己亲手设的棋子。我本以为等解了血之痕,就把你杀掉,弃了你这颗棋子。可是,我没想到自己会爱上你,还爱的那么深,我没想到……”风容雪喃喃的念着,眼里满是慌乱。他凝着眉,带着些许挣扎。 “呵……”穆初槿冷笑,甩开了风容雪的钳制。 “风容雪,我恨你!”穆初槿一字一顿的说道。 “不……”风容雪转过头,眸色冰蓝,“你不能恨我!你更不能离开我!” 穆初槿只觉好笑,这风容雪真固执,他都欺骗了她这么久,这么多,难道她穆初槿连恨一恨他都要管吗?穆初槿直视着那对冰蓝的苍眸,忽的在那抹冰蓝中,发xiàn 一丝脆弱,伤痛,这让穆初槿一愣。待穆初槿再仔细看去,里面什么都没有,仿佛刚才的只是她的幻觉。 “风容雪,你简直不可理喻!”说完,穆初槿转身往门外走去。 “你要去哪?”身后传来一声咆哮。 穆初槿惊诧的转过头,看到眼前蓦然放大的脸,“风容雪,你……”不等穆初槿说完,风容雪低头猛吻过来。 “呜呜呜……放开我……”穆初槿只觉嘴皮疼的要命,他哪是吻她,分明是像野兽般撕咬她。她使劲推打着,却推不动分毫。 “初槿,不要离开我……”风容雪低头吻着,抱紧了她,把她紧紧的箍在怀里,仿佛要在这一刻把她揉进血骨里。 “放开我!放开我……” “不,死都不放!” 穆初槿越挣扎,风容雪箍的越紧。片刻,穆初槿就气喘吁吁了,全身再无半点力qì 。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男女力量的悬殊。跟暴怒的风容雪肉搏,想赢想都别想。 风容雪吻住娇喘的嘴唇,把穆初槿的惊呼一并吞进嘴里。他深情的吻着,苍蓝的眸里藏着隐忍的哀伤,仿佛海蓝的液体般,慢慢的溢出来,一点一滴的流进穆初槿的心里。 “风容雪,你也会痛吗?”穆初槿冷笑着。 “不许笑,我不喜欢你这样笑。”风容雪咬住她的耳垂,在她迷乱的眸里终于看不见那丝冷笑。他扯去她的外衫,手指如带着魔力般伸进她的衣里,揉捏挑逗,听着她微微的娇喘轻吟,他的心里有片刻的满足。 “初槿……”他把她抱到床上,放下了帷幔,层层珠帘席卷下来,如水流般一泻而下。 穆初槿越发的迷离,再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她知dào 她又要在他的陷阱里沦陷了。感受到胸前的凉意,穆初槿顿时清醒过来,“风容雪,不要让我更加恨你!放开我!” “是吗?你不想要?”他问着,眼神邪魅,黑眸闪过丝丝冰蓝,仿佛旋绕的冰蚕丝般。 “不要!”穆初槿咬牙拒绝。 “好……”双眸一眯,风容雪低头咬住那抹粉红,放在舌尖挑逗捻转,另一支手慢慢的往穆初槿的下身滑去。 “不……”穆初槿努力保住清明,慌乱的并住了双腿。但身子仍剧烈的颤抖着。 风容雪邪魅一笑,手指伸到那娇美的花心中,轻轻的滑进去,不停的揉捏,抽动进出。感受到手指间流淌的湿润,风容雪问:“怎样?要不要?” 234.囚住爱 “不……要……”穆初槿咬紧牙,水眸氤氲着薄雾,身子却是颤抖的更加厉害。她并紧了双腿,可腿却不受控zhì 的颤抖着。 看着手指被那湿润的花心完全的包裹,风容雪眸色一深,当即俯身在穆初槿胸前用力揉捏了一下,预料中,身下的女子抽气一叫,那紧闭的腿也无力的分开了。 风容雪迅速把手抽出来,腰身一挺,便刺了进去,过了片刻便律动起来。他用双手分开她的大腿,分到最大,把自己深深的埋进去,不留一点缝隙,深深的占有。 穆初槿喟叹一声,还是沦陷了。她拥住了他健硕的身子,感受着他带给她的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她仿佛漂浮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中,而他就是她唯一的浮木,为了不溺水丧命,她紧紧的抓着,抓着…… 随着动作的加快,细密的汗珠顺着相贴的肌肤流下来。穆初槿不可抑制的叫出声,紧紧的抱住了他,下一秒风容雪低头吻住她,把她的轻吟含进嘴里。 唇舌交缠,分不出彼此。 “容雪,雪……我快受不了……”穆初槿似快乐似痛苦的抽泣着,眼角带着湿意。 苍蓝的眸里染着深深情欲,她的娇弱求饶越发激发了他的欲望,他伸出舌尖邪恶的接住她欲落的泪珠,把她的手臂箍在头顶,诱惑道:“你要不要……” “不……”穆初槿摇着头,眼神迷离,不知是要还是不要。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快,那即将来临的高潮快要把她淹没,她无法抑制的叫出:“要……” “好,真乖。不要离开我,知dào 吗?千万不要离开……”他拥紧了她,带她攀上了欲望的顶峰。随即,他释fàng 了自己,带着无法言语的快慰。 周围,暖香四溢,静谧无声。 只有翠绿帷幔,飘飘荡荡。 穆初槿睁眼醒来,枕畔已没了人影。估计,风容雪是去上早朝了。 她苦闷一笑,他的帝王生涯才刚刚开始,起早贪黑是常事。穆初槿下了床,披上纱衣,只觉胸口气闷发堵,剧烈的咳嗽几声。这时,便有人开门进来。 “姑娘,您的药。”丫鬟碧桃把瓷碗端上来,呈到穆初槿跟前。 穆初槿一看那乌沉沉的汤药,皱了眉。“我为什么要喝这些?” “这是皇上吩咐的,奴婢不知。”碧桃不卑不亢的说道,一脸淡定。 穆初槿知dào ,碧桃虽身形纤细,但脚步轻盈,仔细看去,就是练家子,想来是风容雪派来监视她的。想到这,穆初槿嗤笑了声,问道:“这是不是无子汤?” 碧桃皱眉,没说话。穆初槿当她是默认,嘴角咧得更厉害,“没想到古代的皇宫还真流行这套,喝就喝,反正我穆初槿也不屑怀上他的孩子。”穆初槿愤nù 的闭气一口喝下汤药,把瓷碗重重的甩在托盘上,就气冲冲的推门出去了。 外面阳光明媚,空气清新。可是,这眼前一排排的侍卫是怎么回事?穆初槿以为自己眼花了,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的瞬间,还是看到了侍卫一个个面无表情紧绷的脸。 “你们这是作何?” “回姑娘的话,皇上吩咐了您不能离开暖香阁半步。”侍卫首领说道。 “你们这是监视我?”穆初槿咬牙。 “不是,是保护您。” “哼!说得倒好听!可是,我偏要出去!”穆初槿甩袖,凶神恶煞的往外走去。果然,没走几步,就被侍卫用一排排兵器拦住了。 “姑娘,请不要为难手下。” “放开!”穆初槿怒目圆睁的看着这些侍卫,锋利的兵器架在她的胳膊上,她竟无半点还手之力,不知那风容雪给她吃了什么,她竟是如此的虚弱不堪。 “请姑娘不要为难手下,倘若您出去了,小的们的人头就不保了。”侍卫们跪下,恳求道。 “你们的命关我屁事!”穆初槿嘴上虽说着,但身子却不由自主的转过去,进了暖香阁。 “碧桃,外面有什么新鲜事说给我听听?”穆初槿对着镜子,往头发上插着金钗,可是,那细长的钗子插上去又松松垮垮的掉下来,她发觉最近这几日她的头发也枯黄了,全身越发的无力。 “姑娘,奴婢帮您插上吧。”守在旁边的碧桃道,但并没有回答穆初槿的问题。 “我自己弄,不用你!”穆初槿眉间带怒,知dào 无论她怎么问碧桃,碧桃都不会告sù 她,她现在被囚禁于此,跟外界彻底断了联系,就连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都分不清了。 “皇上。”碧桃朝后轻叫了声。 穆初槿抬眸望着镜子中修长的身影,依旧兀自弄着金钗,最后,手被人捉住。风容雪从穆初槿手里顺过来金钗,轻轻的帮她插在头上。 “好kàn 吗?”穆初槿问,怔怔的望着自己满头的金银珠钗。 “很美。”风容雪俯身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头,乌黑的眸子望着镜中的人影,淡淡一笑。 “你满不满yì ?你若不满yì ,我再换个钗子。”说着,穆初槿就抬手拔头上的珠钗。 风容雪一见她这样,赶忙用手按住,“你今天怎么了?” “我今天很乖,你没看到吗?你关我的这几日,我不哭不闹。我现在唯一的事情,就是做你喜欢的事,就是尽心尽lì 的服侍你,这样不好吗?”穆初槿转过头,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耳畔轻语着。 被环住的身子一僵,风容雪扯开她的手臂,问道:“你是不是在怨我囚禁你?” “没有。”穆初槿微微一笑,手指抚摸着他的脸颊,水眸弯弯。 “你再忍耐几日,我怕母后伤害你,所以便把你囚禁般的保护了起来。穆初槿,你知dào 吗?你千万要好好的爱惜自己,照顾好自己的身子。”风容雪捉住在脸上乱动的手,一脸认真的说道。 “我会的。”穆初槿低头趴在他的胸口,嘴角带笑,眸中隐有流光闪过。 穆初槿已在暖香阁呆了几日,这几日她抬头看到的是华丽的屋顶,低头看到的是描金勾花的地板,她越发觉得自己成了金丝笼里的鸟了。不过,在看到慕容月儿的瞬间,穆初槿的眼睛亮起来。由于风容雪对慕容月儿的纵容,现如今也只有她能自由的出入暖香阁了。 235.滑稽的容雪 “姐姐,身子近来如何?”慕容月儿又如上次般带了些补品,不过她的衣着打扮,却让穆初槿愣住。大红的衣衫上,凤凰栩栩如生。 “姐姐,我这嫁衣好不好kàn ?”慕容月儿说着起身转了一圈,翩翩身姿,纤细骄人,明眸嬉笑间,自带一股风韵妩媚,连穆初槿看了都不禁吃惊,慕容月儿仿佛一夜间蜕变的蝴蝶,举止投足间已有了母仪天下的姿容。 “很美。”穆初槿道,眼里不乏欣赏。 慕容月儿看到穆初槿眼里并无失落情绪,心里不禁恼怒。这几日她苦学宫中礼仪,请教了宫里的管事嬷嬷,直到得到嬷嬷的赞许首肯,她才对自己满yì ,这才鼓足了勇气来见穆初槿。她心里虽不快,但面上并没有表露。在管事嬷嬷的教养下,她已把宫里的为人处世练就的炉火纯青。“姐姐,我三日后要和雪哥哥大婚,你一定要来喝喜酒啊!” “会的,姐姐祝妹妹与皇上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穆初槿笑的满面春风,仿佛要结婚的是她似的。 “嗯,我等着姐姐来。”慕容月儿说完,脸黑了下来,她实在装不下去了。她不知那穆初槿怎么了,面容和蔼不说,还非常热情的拉着她的手,跟她说了半天的话,最后穆初槿还依依不舍的把她送到门口,直到看到她消失才惆怅的进了屋。她思索着,那穆初槿莫不是转性了,想开了,知dào 斗不过她慕容月儿,就只好认命的做个普通妃子,趁机笼络她。可是,她决不会让穆初槿好过的,即使是在皇宫里做个妃嫔也不行。 “碧桃,把这些补品都收起来,不要浪费了月儿妹妹的心意。”穆初槿眼眸明媚,对方才慕容月儿说的事全然不放在心上。 “是。”碧桃疑惑的瞅了眼穆初槿,就赶忙走到桌前收拾着东西。 “今晚,去把皇上请来,知dào 吗?”穆初槿画着熏眉,只瞧镜中女子眉眼细长,唇红齿白,肤如凝脂,当真美若无双。 过了片刻,身后并无回音。穆初槿皱眉转头,看到碧桃瞅着桌上的东西,正在发傻。“怎么了,碧桃?” “没什么。”碧桃回过神,朝穆初槿一笑,又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才道:“奴婢晚上会去请皇上。”说着,拿着补品物什退了下去。 穆初槿推开窗,才知夜色降临。窗外,皓月当空,繁星闪烁,与屋内决然不同。穆初槿一笑,带着无奈自嘲,轻轻抚了鬓角,摊开手掌,就多了一根细小的银针。 “姑娘,皇上来了。”听到碧桃的声音,穆初槿迅速握起了手掌,转身,面带微笑的迎了上去。 “在看什么?”风容雪问,上前揽住她。他心情极好,没想到她会主动找他。 “没看什么,就是想你了,觉得你每天勤于朝政,太过劳累了。你看,这几天你都瘦了。”穆初槿摸着他略显瘦削的脸颊,柔声道。 “呵……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关心人。”风容雪捉住她的手,放在掌心,眉眼带笑。 “我只关心住在我心里的人。”穆初槿望着他,看到风容雪惊喜的模样,又道:“你累了一天了,想必是饿了,我给你准bèi 了晚膳,一起吃吧。” “好。”风容雪点头,在饭桌前坐下来,望着穆初槿殷勤的给他夹菜倒酒,心底一暖,感动道:“我这莫不是做梦?” “当然不是。”穆初槿娇嗔了声,瞪了他一眼。那一眼落进风容雪的眼里,带着一股数不尽的风情媚骨。穆初槿本是冷情的性子,不过现在她穿着华美的宫装,打扮的娇俏明艳,举止间尽是风华无双。 风容雪动情的揽住她,让穆初槿坐在他的腿上,他把下巴靠在她的颈间,呼吸着属于她的体香,道:“每天下朝看到你在这里等我,我就感到一阵心暖,那种感觉好像沐浴着春天的阳光,浅浅的暖,淡淡的幸福。初槿,我希望这不是梦,也不是短暂的幸福,我希望和你能执手一生。作为帝王,我可以有很多女人,可是刻在我心里的就你一个,唯一的一个。” 水眸一紧,穆初槿嘴角牵强的笑蓦地收起来,端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她感到此时端着的酒竟成了烫手山芋。 “怎么了?怎么身子这么凉?”风容雪担心的问,赶忙用手揉搓着她的肩头,随即又吩咐碧桃端来了一碗姜汤。 “我没事。”看着风容雪手里端的汤碗,穆初槿推拒道。她实在不想喝,何况她身子无恙,并没有伤风感冒。 “你不喜欢?况且这几天天寒,你喝些姜汤好驱驱寒?”风容雪说着,就拿起汤勺送到穆初槿嘴边。 “为什么古代的东西这么差呢?在我们那个时代受了风寒就不用喝辛辣的姜汤,还是我们那个世界好啊!”穆初槿盯着汤勺,抱怨的说道。 “那你想不想回去?”风容雪突地问,拥着穆初槿的手一紧。 被风容雪一问,穆初槿愣住,随后笑道:“不想,因为这里有你,我要是回去了,谁来陪你?况且,在那个时空我已了无牵挂了,我本来就是个孤儿。”说着,穆初槿的声音渐渐的低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这样就好,来!我喂你喝。”风容雪心情蓦地大好。 穆初槿皱眉,没听懂风容雪的话。他现在不正在喂她吗?为何还在说一遍?穆初槿惊讶的望着风容雪仰头喝了一大口姜汤,汤水含在嘴里使他的腮帮看起来鼓鼓的。穆初槿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滑稽的风容雪,当即伸出手指轻戳了戳他的腮帮。 “哈哈哈……”穆初槿笑起来,“风容雪,你好滑稽!” 风容雪看到穆初槿嘲笑她,脸都绿了,当即捉住她笑的前仰后合的身子,吻了上去。这突然的袭击让穆初槿愣住,她近距离的望着那英俊近在咫尺的容颜,小心肝剧烈的跳起来,就像有小鼓在敲打。 236.暴怒 当辛辣的姜汤入喉的时候,穆初槿才明白过来,这就是他要喂她啊!呛人的姜汤随着风容雪的舌头不停的翻搅,然后慢慢流入她的喉咙。她的丁香小舌被迫与他共舞,他狂热的激情似乎要把她的舌头吞入腹中。 穆初槿拥紧了眼前的男人,大胆的学着风容雪的吻法热情的回吻着,彼此炽热的呼吸回荡在耳畔,渐渐的分不开彼此,而那姜汤早已被穆初槿吞入了腹中。 风容雪觉察到穆初槿的热情,心里自是高兴,可是还有半碗姜汤没喝,当即想抽出唇。可是,没成功,穆初槿拥紧了他,不许他离开。她生涩的吻法更加挑起了他的欲望,望着她红云满布的脸颊,听着她溢出的轻吟,风容雪身体一阵火热,立kè 抱起怀中的人儿上了床榻。 穆初槿衣衫半露的躺在床上,眼神魅惑迷离的望着身上的男人,轻叫了声:“容雪?” “嗯?”风容雪急切的扯着她的纱裙,半天才应了声。 “可不可以叫我来?”话一出口,穆初槿羞红了脸。 “什么?”风容雪停下了动作,望着乌发落满枕畔衣衫半敞的女子,神色愈发的火热。 “我要来……”穆初槿揽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哈着热气。“你这几天上朝太累了,我来帮你。” 听到穆初槿的提议,风容雪只觉新鲜有趣,虽然身体紧绷的要命,但还是点头纵容了她。 得到首肯,穆初槿立kè 翻身,跨坐在他身上,呈女上男下的姿势。“你就好好的享shòu 吧,容雪……”穆初槿娇滴滴的叫着,眼神妩媚。 风容雪温雅一笑,眼神似带了些鄙夷,我看你怎么办?“不过,你要是累了,可以换我?” “不会!”穆初槿神色一冷,嘴角却挂着迷人的微笑,旋即,脸上绽开了一朵绝美妖艳的花,瞬间射了风容雪的心神。 “我美不美?”穆初槿俯身在风容雪眉间落了一个轻吻,望着他乌黑的眸子魅惑一笑,随即,手如游蛇般下滑到风容雪的腰际,一使劲,便把紫荆腰带扯了下来。 风容雪垂眸,神色一闪,抬眸的瞬间化作了款款柔情,“美……我的女人比任何女人都美……” “所以,你不要在外面拈花惹草,即使当了皇帝也不能染指其他的女人,知dào 吗!”杏眸一瞪,穆初槿利落的用腰带绑住了风容雪的胳膊,挂在了床头。 风容雪无奈的看着自己这诡异的造型,好笑道:“穆初槿你还真大胆,竟敢这样对朕!” “这还只是开始,要是在外面找别的女人……”拉长音,穆初槿双眸一眯,带点威胁的味道。 “不会!她们只是摆设!”风容雪说完,当即讨好的抬头亲了穆初槿一口。 “哼!这还差不多!”穆初槿勒紧了腰带,气喘吁吁的趴在风容雪身上,“我这身子怎么这么差了?累死我了!” “要不……我来。”风容雪眉眼一急,说道。他是真担心她的身子。 “不行!”穆初槿拒绝,眼神一冷。随即爬起来,把风容雪的龙袍剥了个精光。上下打量着风容雪修长的身形,最后视线停在他的昂扬上,她知dào 那里早就坚硬如铁了。她双眸一眯,当即用手握住。 “初槿,你想折磨死我吗?”风容雪抽着气,责斥道,脸上带着不快,随后抱怨道:“你这是跟谁学的?” “跟我们那个时空的人学的,我从书上看过许多,你要不要听听?”穆初槿趴在他耳朵上,轻轻一吹,看到他颤的厉害,当即动起手来,手中的灼热烫的惊人,似乎带着脉搏的跳动。穆初槿轻吻着他的胸膛,慢慢的下移,手上的动作也在加快,听到身下的男人传来快慰的呻*吟。 唇角微勾,时机到了,穆初槿水眸一冷。藕臂轻轻的抚上鬓角,白皙的手掌慢慢的向风容雪颈间移去。银光乍现,穆初槿精准的刺下去。 嘶—— 耳畔突然传来一阵暴怒的龙吟,紧接着她感到自己的身子受到一股外力的撞击往半空抛去,而那嘶吼的龙吟似要将她的耳膜震碎。 “呕——”穆初槿吐出一口污血,她的脊骨撞在墙上,整个身子不受控zhì 往地上摔去。可是,预料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她的身子在空中停顿了一下,才缓缓的落在地上。由于地面上铺着绒毯,落地的瞬间并不疼。 穆初槿费力的抬起头,看到屋顶上空盘旋着一条银龙,龙尾摆动的瞬间,周遭隐有雪花浮动。只是,龙头上苍蓝的眼珠却如冰渣般冷冽。 此时,风容雪已经从床上穿好衣裳坐了起来,他的指尖还流转着淡淡的金光,穆初槿掉落的瞬间,是他用玄气接住了她。他转头,死盯着瘫软在地上的人,眼眸苍蓝。 “穆初槿,你好大的胆子!”风容雪三步并作两步的从床上下来,抓住穆初槿的头发,使她的目光被迫对着他的。 “哼!要杀要刮谁你!我穆初槿无话可说!”穆初槿瞪着他,冷冷一笑。她早就想好了,如果逃跑不成功,那她便是一死也决不仰人鼻息的生存。 “穆初槿,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风容雪收紧手掌,看到穆初槿因为疼痛惨白下的脸,内心犹如割肉般的疼。 “皇上,初槿乃一介民女,还受不起皇上的恩宠。即便你给我再大的荣耀,对于我穆初槿来说都是耻辱!”穆初槿揶揄道。 “我给你的这些都是耻辱?嗯?穆初槿,你还有没有心?”风容雪咆哮着,胸口剧烈起伏。一怒之下,拖起穆初槿的身子,就往床上拽去。 穆初槿被拖在地上,膝盖扎上了瓷碗的碎片,雪白的绒毯上流下了道道血痕。头皮被风容雪扯着,她的胳膊使不上力,于是,穆初槿张嘴使劲咬在风容雪的手臂上。 风容雪吃痛的把穆初槿一下子抛到床上,只见他眼珠冰蓝,犹如千年冰凌,尖锐锋利。“穆初槿,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离开我!”风容雪一遍遍的重复着,抬手撕碎穆初槿单薄的纱裙。 237.拒作帝妃 看着漫天飞舞的衣衫碎片,风容雪大笑起来,“穆初槿,没想到你会骗我,没想到你为了逃出去,竟在我面前演戏。我真希望你能像演的那般对我,看来,是我纳兰容雪做梦了!”说罢,风容雪低头咬住她的粉红,放在舌尖啃噬挑逗。 穆初槿只觉胸前疼的要命,抬起胳膊使劲推打着身上的男人,可是,她挣扎的越厉害他就咬的越紧,“风容雪,你疯了,你弄疼我了!” “穆初槿,你也知dào 疼?你也有感觉?”风容雪嗤笑,分开她的腿,就强硬的把自己送了进去。不带一丝怜悯,看着身下人儿疼的苍白的脸,风容雪的动作越加的加快。 “疼!你放开我,风容雪!你这个魔鬼!”穆初槿使出全身力qì 拍打着风容雪的背,打的她的手掌已经红肿一片了。她害pà 这样的风容雪,她害pà 他的暴怒,还有绝望。从风容雪的身体里,发出的是一阵死气的绝望与要命的恐慌。 他紧紧的抱紧她,紧到分不开彼此,血水相依。他害pà 失去她,哪怕一秒也不行。她已经成了他的骨中骨,肉中刺,无法割舍。 他快速的抽动,每次送入都进到最深处,直到听到她的痛呼嘶叫,他才安心,才知dào 她是存zài 的。她今晚没有离开他,没有逃出他的手掌心,没有被母后杀害。他还能拥有她,他知dào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与她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 一想到这,他就绝望的要命,他就无法呼吸。“初槿,不要离开我,我好孤单,母后从没爱过我,从没有……我从小生下来只是复仇的工具,一个工具,呵……” 穆初槿疼痛间,感到肩畔濡湿,她震惊的睁开眸,看到风容雪微湿的眼角,“风容雪,你……啊……”穆初槿还未说出话,就被下身的疼痛打断。 “别看,别问……”风容雪喃喃的说着,把头埋进她的颈间,吸吮着她发间的清香,神思慢慢的抽离。 穆初槿承shòu着风容雪一次又一次的索取,她的身子逐渐麻木。她试图揪紧锦被,可是布料太滑,她抓不住。她的头已经脱离了枕头,身子被风容雪紧紧的圈进怀里,双腿已经被他抬到腰际,随着他动作的加大,穆初槿只觉头脑发晕,身体再无半点力qì ,昏了过去。 黎明时分,身上的人终于消停了。 穆初槿疲惫的睁开眼,看着身旁安静睡着的人,内心一阵疼痛,仿佛被一根绣花针刺了心脏般,细小的疼着,时时提醒着自己的痛觉。她抬手抚上他的脸颊,莹白的手指轻轻的划过他的眉,他的眼,还有他高挺立体的鼻梁。 “容雪,因为我们之间有太多的误会牵扯,所以我们不能啊……”穆初槿轻语着,苦涩一笑。 卷曲的睫毛抖动了下,穆初槿的手指被抓住,风容雪醒来,苍蓝的眸子望着她,眼里沉寂的犹如一望无际的海洋。“没有试过,怎么知dào ?” 穆初槿一看他醒了,脸色一冷,想把手抽过来,当即挣扎了下,不过这次却很轻松,风容雪识趣的放了手。“可是,我们连试的可能都没有!”穆初槿说完,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风容雪垂了眸,沉默不语。 屋内一时静下来,只能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 良久,才听风容雪道:“我三日后大婚,到时必定封你为妃。” 穆初槿蓦地僵住,她缓缓转身,水眸望着风容雪,挑衅道:“我若说不愿意呢?” “这由不得你!”风容雪否定道,眼里带着一股强势。 “哈……风容雪,三日后你与慕容月儿大婚,为何扯上我?” “封你为妃是我答yīng 与慕容月儿成婚的条件,穆初槿,我这几日都在与母后周旋谈判,你怎么可以拒绝?”风容雪怒道。 “那我还真不能浪费了你的苦心啊!”穆初槿嗤笑,“可是,我不喜欢做你的妃子,我要当你的皇后,如何?” “穆初槿,你……”风容雪失语。她明知dào 他要稳定天下,必定依托慕容将军的势力,倘若封穆初槿前朝公主为后,只会有害无利。就他封她为妃一事,已经让他很头疼了,每天都有数不清的奏折弹劾此事。 “做不到就放我走,风容雪,妃嫔的头衔我穆初槿不看在眼里,况且囚牢般的宫廷生活,我不喜欢。既然你给不了我蓝天,那就放我自己去寻找。” “你就那么想离开我?”风容雪望着怀中的人,问,神色复杂。 “当……”然,穆初槿还没说出口,就被风容雪点了昏睡穴睡了过去。 风容雪望着穆初槿恬静的睡颜,垂眸说了句:“好,我成全你。”说完,他抬头望着窗外灰白的天空,闭眸的瞬间眼角便落了湿痕。 景山,风景秀丽,树木葱郁。 一辆华丽的马车行驶在山道上,山风吹过,卷起车帘,少女甜美的脸庞便沐浴在晨光中。身穿黄袍的男子一遍遍抚摸着少女的脸颊,眼里满是怜惜。 “冷碧,再拿些药来。” “是。”驾车的女子单手掀开车帘,递过一粒青绿的药丸。此女面容小巧,身形纤细,便是穆初槿的丫鬟碧桃了。 “在途中她会不会醒来?”风容雪问。 “不会,属下在续命丸里添了迷魂药,穆姑娘至少要睡两天。”碧桃说完,便驱车往景山深处行去。 晌午时分,马车停了下来。只见车前是一座用铁链拉成的桥,桥边没有护栏,只用三条拇指粗的铁链搭成,而桥下便是奔腾不息的江流。湍急的江水拍打着周边的石岩,发出“隆隆”的响声。 “你在这等着,没有朕的命令不许进来。”风容雪朝后吩咐了声,便抱起穆初槿往桥上行去。 “……是。”碧桃担忧的望着远去的身影,轻声说了句:“穆姑娘,你一定要好起来,莫要辜负了少主的一番心意。” 风容雪运起轻功,抬脚稳步踏上铁链。他抱紧怀中的少女,疾步向桥的另一方向行去。桥下“隆隆”的响声并未断绝,呼啸的风声夹杂着激烈的水汽从桥上吹过,吹得铁链“叮铃”作响,但桥上的人依旧面不改色,稳步如山。 238.解蛊 许是铁链的声响惊动了另一头的人,只见,桥头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侍卫,他们身穿黄色盔甲,头戴盔帽,手里执着带着倒刺的铁棍。“所来何人?竟敢私闯皇家重地!”声音一出,在山间响起阵阵回音,和着江风传出很远。 “我乃纳兰氏家族第十二代传人——纳兰容雪,今日到此拜访,借冰火泉一用。”风容雪疾步而来,不到一刻便过了铁桥。 那二位侍卫看了眼风容雪怀里的女子,便道:“此女可是你的皇后?入了纳兰氏的家谱?” “不是,他是我心爱的女人。”风容雪横抱着穆初槿,怜惜的望着怀中女子,淡淡一笑。 听风容雪这样说,那二位一愣,然后相互对望了一眼,道:“如果非我族类,作为纳兰氏家族第十二代传人,你应该知dào 所要付出的代价吧。” “知dào 。”风容雪当即半跪在地上,把穆初槿轻放在地面上凸出的山石上。只见,他宽衣解带,露出赤裸的胸膛。山风吹拂起他的发,苍蓝的眸里带着一股决绝。 “来吧。”风容雪趴在地上,运起护体玄气。立kè ,他赤裸的脊背上就呈现出一层金色的光圈。 “皇上,奴才得罪了。”说着,那侍卫执起铁棒,就向风容雪身上砸去。 顿时,传来一阵“砰砰”的棍棒声。一开始由于有玄气护体,风容雪并未感到疼痛,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达到四十棍的时候,他的防护罩瞬间爆破。带着倒刺的铁棍招呼在身上,让他脸色苍白,但他的面容依旧沉静,不起丝毫波澜。只是,有血从嘴里流出来。 空气中,泛起血腥味,随着“砰砰”的棍棒声,愈加的浓烈。 终于…… 第八十棍打完了。那侍卫立kè 收了铁棒,只见,棍棒上鲜血淋淋,沾着些血红的皮肉,那长长的倒刺上也是血迹连连。 风容雪摊开紧握的拳头,神色有些迷离,苍白的唇上都咬出了血痕,但当看到山石上躺着的少女时,却是淡淡一笑。 “皇上,把这个吃了,防止落下病根。”侍卫把黄袍披在风容雪血淋淋的背上,又向他嘴里塞了个药丸。 风容雪吞下药丸,就兀自站起来。有侍卫要伸手扶住他,让他挥手拒绝了。他踉跄着步子走到山石边把穆初槿抱起来,向山洞走去。 洞内,温度适宜。生长着世间难得一见的奇花异草,而在这堆花草中,掩映着世间传说中能医百病让人长寿的冰火泉。 只见,泉水幽碧,波光粼粼。冰火泉呈太极八卦形,坐落在山洞正中。天然山石环绕,形成一个标准的圆形,中间有山石相隔,把泉水分成冰火两个温度。 泉水冒着腾腾白气,不过,一个是冰寒之气,聚集天地之寒;一个是极热之气,聚集地热岩浆之火。然,并非所有的人都能享shòu 这长寿治百病之利,需得有玄气护体才行,否则寻常人等进去,早化作一堆白骨。这也是冰火泉归纳兰氏雪龙一族所有,而无人敢争抢的原因。 风容雪退去穆初槿的衣衫,把她轻轻的放进极热的泉水里。随即,抬手运气,拍在穆初槿的脊背上,往她身体里源源不断的输送着玄气。炙热的蒸腾白气,让穆初槿脸色红润。倏然,穆初槿痛叫了声。风容雪一惊,收起手掌,看到在穆初槿的皮肤上有个凸起,似有东西在跳动,长长一条,急速的乱窜。 但风容雪并不慌,因为穆初槿种了蛊毒,她体内的蛊虫因为怕热,所以才会慌乱逃窜。风容雪退了黄袍,进了极寒泉水里。他从泉边的石头上拿过一个紫色的木盒,打开,便有两个黑白色胖墩墩的虫子悬浮在冰火泉上空。 他两掌相对,掌心孕育出一个金色的光球,光球由起初的米粒大,到后来的足球般大小。风容雪使足了劲儿,脸色惨白的吓人。倏然,有血从嘴角流出来,落进水里。 “去——”风容雪低喝一声,光球便如离弦的箭般急速飞去,把那空中黑白色蛊虫紧紧包裹。原本昏睡的黑白二虫,倏然睁开了小小的黑眼,软胖的身子剧烈的挣扎着。最后,光球落下来,掉进了泉水中。 那黑白二虫便顺着水流,摇摆着胖墩墩的身子往冰火泉两个方向游去。一个进了风容雪的身体里,一个进了穆初槿的身体里,进去的瞬间,便传来风容雪嘶哑的呼叫。 “啊……” 那钻心蚀骨的疼,随着黑色蛊虫往皮肉里的深入,越发的浓烈。风容雪抓紧了泉沿,整个身子弓起来,豆大的汗珠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流下来,他低声呜咽着,手指抠进石子中。 被热水环绕的穆初槿却没什么感觉,白色蛊虫在她体内很温顺,并未弄疼她,只是和里面的心头蛊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最后终于把心头蛊吃掉。过了片刻,那白色蛊虫也不动了。穆初槿头顶上升起一个金圈,是风容雪用玄气相护。疼痛过后,风容雪便利用南蛊在他体内产生的力量,帮zhù 穆初槿体内的白蛊吃掉心头蛊,最后白蛊也在穆初槿体内死去。 风容雪放下手臂,浑身虚脱无力,由于刚才耗费了过多的真气,他此时才感到泉水里的极寒之气。他立kè 撑臂从泉水里爬出来,披上衣袍,就往冰火泉另一头跑去。此时,穆初槿还泡在泉水里,因为玄气防护罩弱下来,他必须得把穆初槿从泉水里抱出来。 穆初槿的脸颊被泉水熏染的酡红娇俏,乌黑的长发飘浮在水面上,水下的肌肤若隐若现,带着极大的诱惑力,看的风容雪不禁心神一荡。他懊恼皱眉,他素来受不了穆初槿的诱惑的,就像上次明知dào 她对他献媚不怀好意,却还是纵容她。因为他喜欢她的有血有肉,喜欢她的柔情怜人,可是,穆初槿是个不容示弱的女子啊!风容雪想到这无奈一笑。 “容雪……”怀中的女子轻叫了声,只见穆初槿闭着眼却皱着眉头,她嘟囔着,无意识的嘟起了唇,“我好热……容雪……”穆初槿边迷糊的说着,边挥舞着手臂抱住了风容雪的肩膀,抱住后秀眉一展,喟叹了声,“好凉啊……好舒服……” 239.身世 “别动。”风容雪哑着嗓子抓住在他胸前挥舞的小手,他刚穿好的衣袍又被穆初槿扯开,露出了赤*裸的胸膛。他眯眸瞧着那酡红的小脸一个劲儿的往他怀中钻着,还不停的用小巧的鼻尖蹭着,真是蹭的他心间酥麻。不过,此时他受了伤,还真是有心无力了。 他单手抱起穆初槿,出了泉水,随后扯过搭在石头上的衣衫裹在穆初槿身上,他也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袍,一切收拾妥当后,就往洞外行去。 可是,走了没几步,倏地,胸口传来阵痛。由于抱着穆初槿,他脚步不稳,差点歪倒在地上,情急下,扶住了石壁。风容雪粗喘了几下,才俯身呕出一口污血。 “风容雪,你怎么了?”怀中的女子倏然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张惨白毫无血色的脸。 风容雪一愣,赶忙低头看向穆初槿,“你……” “我们这是在哪?”穆初槿挣脱开风容雪的怀抱,从地上站起来,水眸疑惑的打量着周围,最后定格在靠着石壁喘息的风容雪身上。 “容雪,你怎么受伤了?我们……”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风容雪一手捞进怀里抵在石壁上猛吻起来。他的吻带着血腥味,激烈而缠绵,他吻得绝望而动情,他宽大的手掌摩擦着她的背,抚过她的肌肤,感觉是那么真实。穆初槿睁大眸子,看着周围奇幻的景象,发着绿光的小草,会转动摇摆的小花,红通通的果实,都是那么迷人而玄幻。她想着,大概自己是做梦了。 穆初槿闭上眼,没一会儿身子便软下来,瘫倒在风容雪怀里。风容雪收起放在穆初槿颈间的手指,低叹道:“好好睡吧,等醒来一切都好了……”他吻她,只是怕她问他来这的原因,他不想让穆初槿带着负疚感离开,既然选择放手,那就彻底的放开她,让她去寻找她的蓝天,那个没有他风容雪,她也依旧会快乐的地方。 迷糊中,穆初槿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她深处火海,她不停的在里面挣扎,不停的哭叫,她想呼救,最后叫出的是风容雪的名字,没想到她一叫他,他就来了,还把全身弄得凉凉的,来给她降低温度。 穆初槿揉着额头,从床上起来。她现在感到精神饱满,体力充沛,没想到她休息了一夜身体竟是这么好了。她抬手抚上挂在耳朵上的斩魂刀,一摸刀身它竟能“呜呜”的颤抖起来,想来是她的功力恢复了些吧,斩魂刀都能感受到她的灵力了。 穆初槿看见在屋里打扫的碧桃,便问道:“我睡了多久了?风容雪是几时走的?”穆初槿想起昨晚风容雪的震怒,就有些害pà ,他的脾气还真是大。她虽然设计诱惑了他,可是毕竟没有成功,她先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让她眼睁睁的看着风容雪与慕容月儿成婚,她受不了。所以,她必须离开,逃到一个没有风容雪的地方,尝试新的生活。天下和她,风容雪只能选择一个。可是,那个男人还是选了天下啊。 “姑娘,您已经睡了两天了。”碧桃站在穆初槿身边,垂首道。 “两天?”穆初槿一愣,脸上满是吃惊,“我怎么一睡就睡了两天?” “皇上说您太累了,不让奴婢叫醒你,所以您这一睡就睡了两天。”碧桃耐心的解释着,面容平淡。 “哦……”穆初槿疑惑的揉揉额角,嘀咕了声:“想必是我太累了……”随后,又冲碧桃吩咐道:“我饿了,你去厨房弄些吃的。” “是,姑娘。”碧桃退下,关上了门。 穆初槿从床上跳下来,对于碧桃的说辞她自是不信的,她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睡了两天,想必是被人下了药了。可是,她身子并无恙啊,反而比先前更有精神气力了。穆初槿收起这些疑惑,慢慢的抬手运起了气。 果然如她所料,她的掌心竟然凝起了红色的光球,而且比先前颜色更纯正明艳。穆初槿以为这是自己身体恢复的原因,却不知dào 是风容雪把她带到冰火泉,让她在那闻名天下的泉水里泡了一夜,打通了身体的脉络,让她的武功更上一层楼。 穆初槿正沉思间,忽的门被推开了。穆初槿以为碧桃来了,赶忙停止运功,她转头,看到来人,眼神一眯。“太后,你怎的来了?” “哀家来此自是有事与你说。”苏云熙身上穿了件普通的衣裳,并不是宫里华贵的衣衫,想来是进来见穆初槿甚是不易的,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段才没有被风容雪发xiàn 。 听苏云熙一说,穆初槿当即一笑,“太后莫不是来给我送毒药的?看看我死了没有!” “哀家若想让你死,你决不会活到现在。现如今,时间不多,哀家就长话短说,哀家来此是来救你的。” “救我?我没有听错吧。”穆初槿嗤笑。 “信不信由你。况且你的母妃见了哀家还要叫哀家一声姐姐呢,你怎么这么没有规矩?”苏云熙哀叹道。 一听“母妃”二字,穆初槿立即皱起了眉。她一直对自己的身世好奇的很,记得柳水嫣曾经说过她与穆彦君并不是亲姐弟,这让她狐疑了很久。如果穆叶天不是自己的生父,那她又是隐华和谁的孩子呢? 看出穆初槿的困惑,苏云熙趁机道:“你的母妃隐华被穆叶天封为华妃,甚得圣宠。可是,最后却惨遭人陷害,世人以为华妃死于难产,生下槿华公主后就驾鹤归西。但是,不然,她是被柳白凤害死的,哀家记得她临死之时,让人寄来一封信,信中道明了你的身世。”说着,苏云熙从袖中抽出信纸递给了穆初槿。 穆初槿疑惑的打开,匆匆看了一遍,脸色顿时惊住。她没想到华妃竟不是自己的生母,而穆叶天也不是她的父亲。信中并未道明她的亲生父母是谁,而是让她长大成人后去一个神mì 的地方——隐流,从那里定能明白自己的身世。 240.逃离(上卷完) “哀家的好姐妹隐华自知命不久矣,便在临死的前一晚连夜差人送了这封信,托哀家在你长大后,把这封信交于你,现如今交到你手里,也算了了她的心愿。如今回忆,她素来不好争斗,明知柳白凤害她,却念及姐妹之情,不去反击,最后竟落了这种下场,唉……”苏云熙说着,眼色迷离,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 穆初槿听着,又把信纸摸了又摸,看着信纸发旧泛黄的颜色,不像伪造,但她是决计不会相信苏云熙的,这也许就是她的诡计。不过,她有一点是算对了,那她必然要去隐流去寻找她的身世,她不想不明不白的活着。况且,在异世她作为穆国公主穆初槿活着,就必须办好这个角色。想到此,穆初槿哀叹道:“现如今我被囚禁于此,虽想急于去寻找自己的身世,但也是有心无力啊!” “哀家可以帮你。”苏云熙说道。 “我可以相信太后的话吗?”穆初槿反问道。 “当然,看在隐华的情面上,哀家也早打算要帮你逃出去了。只要你离开了皇儿,离开了皇宫,哀家就不会杀你,你走的越远越好,这样你也高兴,哀家也高兴,岂不是皆大欢喜?”苏云熙挑眉,眼神一闪。 穆初槿冷笑,这才是苏云熙来找她的目的吧。苏云熙自知斗不过风容雪,又烦恼因为她,风容雪脱离了掌控,所以便以此让她自动离开,这样,风容雪也怨不得她分毫,她还是能继xù 做她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后吧。但苏云熙借机帮zhù 她,也正好趁了她的意。她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穆初槿苦闷一笑,随后说道:“好,一切听从太后安排。” “穆初槿,哀家今日帮了你,你一定要承诺永远不要回来,永远不要出现在纳兰容雪的面前,怎样?你能做到吗?” “能。”说完,穆初槿垂下了眸。 黑夜里的皇宫,都悬挂起了宫灯,明明暗暗的灯光中,有身穿铠甲的士兵来来回回的走着,也偶尔有两三个宫女挑着宫灯路过。 一个宫女提着不算亮的宫灯出了暖香阁,走了没几步,就被巡逻的侍卫拦住了:“何人?” “奴婢是暖香阁的宫女碧桃,姑娘晚上饿了,我去御膳房给她弄些吃的。”小宫女细声说着,眉眼温顺。 侍卫首领借着月色又看了那宫女两眼,他在这暖香阁呆久了,自然也和碧桃姑娘混了个脸熟,一看那脸和记忆中的一样,便放了行。 小宫女慢吞吞的走着,在走出暖香阁瞬间,脚步不由加快。最后,急急的拐进了一个黑黢黢的小巷。 水眸警惕的检查了一遍周围,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小宫女才靠在墙上抚了抚胸口,只见,昏暗的夜色下,她抬手往脸皮上一扯,就有一张皮落下来,当然,此人正是要逃跑的穆初槿。 穆初槿深吸一口气,苏云熙给了她一包迷药,说是可以迷昏武林高手,不管她武功再强,都能昏倒,所以,穆初槿就自然而然的用在了碧桃身上。而夏玲珑郡主正要去琉国和亲,在今早卯时便有和亲队伍出城门,所以,穆初槿可以趁机混在队伍中,借机逃出去。而那陪嫁的丫鬟婆子们现如今都被安顿在了怜星殿,她必须去殿门口与他们会合,好混进和亲的队伍中。 穆初槿静静的在路上走着,她暗自运起了轻功,脚下自是运步如飞。行了两个时辰才来到怜星殿,她悄悄的把身子掩在门口放置的石狮后,等待出门的和亲队伍。 卯时,很快来临。但天色还很黑,刚刚能看清人影。穆初槿看到从殿中出来的那一路人,立kè 悄悄的混了进去,跟随他们往宫门走去。 走了一段路,途径御书房。穆初槿只顾急冲冲的往前走了,并未觉察到她到了什么地方。只是,当所有人都跪下的时候,她一怔,也赶忙垂头跪在了地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宫女齐声说着。 穆初槿低着头,脑袋埋在了地上,脸上冒出了汗。她僵着身子,不敢动弹分毫。 “都起来吧。”风容雪手一拂,在几个太监的陪伴下就往前走去,并未停留。只是,途径一个宫女身边时,步子顿了一下,也只是一下下而已,他又头也不回的进了御书房。 待皇上走远了,众人才站起来。穆初槿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她以为风容雪发xiàn 她了,他只是在她身边停顿了一下,就把她紧张成这样了。 “开门——”随着侍卫的喊声,朱红的宫门终于打开了。 穆初槿望着近在咫尺的宫门,眼中多了抹忧伤。她就要离开了,逃出了他的牢笼,逃出了他的怀抱,她要飞往新的蓝天,她要自由翱翔。可是,当自由就在眼前,内心隐藏的伤就那么无休无止的冒了出来。她捂住胸口,苦涩一笑。 纳兰容雪,再见。 再也不见…… 长长的和亲队伍,跟着一架华丽的马车,缓缓的往宫门外行去。 “郡主,到了琉国您就是受人敬仰的太子妃了,就是未来他们琉国的皇后了!”马车内,一个小丫鬟谄媚的拍着马屁。 夏玲珑坐在车内,一身凤冠霞帔,面若桃花。只瞧她娇羞一笑,道:“那是自然,琉国,我来了!” 太阳跳出地平线,放出万丈金光。 只见,高高的城墙头,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身形修长,身穿黄袍,清晨的风吹着他的发,与流苏共舞。 “皇上,时辰到了,您该准bèi 成婚了。”旁边的太监总管提醒道,只见他手中端着托盘,上面放着叠放整齐的大红喜服。 “再等会儿。”风容雪道,他眼神痴迷的望着那条远去的队伍,深深的看着,看着……直到他们变成了一点,变成了朝阳下天边的浮云。 “走吧。”风容雪转身,把一个莹白的玉佩收到手里,他紧紧的攥着,眼神苍蓝而又孤寂。他慢慢下了城楼,把手中攥紧的玉佩小心翼翼的塞进怀里…… 天和十三年,穆国灭亡。纳兰容雪即位,改国号为“黎”,被世人尊称为“黎璟帝”。登基当日,封大将军之女慕容月儿为后。黎璟帝大婚之日,大赦天下,减免赋税,深得民心。黎国一时间成为南方富庶之地,使周边小国畏惧,它们纷纷朝觐呈上贡品美女,与黎国缔结友好之帮。与南方黎国相对的,便是北方琉国,琉国也是商业繁茂,国泰民安。现如今,天下一分为二,琉黎两国成为南北两地霸主。 241.琉国(下卷开垦中) 跟随和亲队伍行了半日,等到完全出了黎国的境地,穆初槿才松下一口气。凑着队伍停下来歇息的会儿,穆初槿就运用轻功遛了出去。 直到再也看不见那条队伍了,穆初槿才从树上飞身下来。她这脚刚落地,就听到“扑通”一声,有什么东西也跟着她从上面落了下来。 穆初槿诧异的低头一看,只见一个黄绒绒的东西掉进了草丛里。穆初槿纳闷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何物。“万事通?”穆初槿用脚尖戳了戳万事通翘起的鸡屁股。 噔—— 万事通的身子在地上翻了个,随即就鸡腿散架的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穆初槿一看这情形,当即一慌,她只顾着自己逃出来了,早把万事通这神兽忘了。她竟不知它是何时藏在她衣裳里的,跟着自己逃了出来。想必,这期间定是经lì 了千辛万苦啊。穆初槿这般想着,眼里满是后悔怜惜。自家神兽原本鲜黄的鸡毛都变成了暗黄,毛中掺杂着数不清的泥点子,还有它栗色的小爪子上满是灰尘,不知是跑了多远的路,才追上她。 “主人……”草丛里终于有了声音,这让穆初槿惊喜,她原本以为万事通神兽死了呢?到不成想还活着,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啊。穆初槿赶紧拾起万事通,端放在眼前,与万事通眼对着眼。 “主人啊,麻烦您跑慢点成吗……”万事通咳嗽一声,吐出一口浊气,只见它灰头土脸,脸上的鸡毛都变成了黑色。 “为什么?”主人眨巴着水汪汪的眸子,不解的看着它,看的万事通神兽心里一阵憋气。它都不好意思说她了,什么主人嘛,丢下它,跑的比兔子还快。万事通翻翻白眼,没好气的道:“我们之间有神兽契约,距离不能离得太远,本神兽在后面追的很辛苦,知dào 否?” “呃……”思索了下,穆初槿才点点头,随后纳闷的看着可爱的万事通神兽。 万事通本打算原谅她的,可是,一看它问的最基本的问题,她都能想上半天,真是当真没把它万事通神兽放进眼里啊。“啊呀呀!你这个臭女人,你在皇宫里被囚禁的几日,本神兽是受尽了别人的白眼啊,特别是那个叫慕容月儿的臭女人,老是想着法子的虐待我,竟然让人在本神兽的饭菜里下了巴豆,害本神兽拉了三天的肚子!你看,本神兽这腰都瘦了两圈了!”万事通边用翅膀戳着穆初槿的脸,边把另一支翅膀放在腰上,不停的比量着。 “唉……”穆初槿长叹一口气,无奈的望着发飙的万事通,“通通啊,我说你什么好啊,你怎么这么窝囊呢,怎么这么没脑子呢,怎么……”发觉万事通越来越“绿”的脸,穆初槿转移话题道:“俗话说的好,这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这慕容月儿实在忒嚣张了,竟敢欺负我的小通通,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得到主人的安慰,万事通心里好受多了,于是,感激道:“主人,我一定会苦练法术,带我法术大成之日,就去找慕容月儿报仇!” “好样的!”穆初槿抚了抚万事通雄赳赳的鸡头,随后又奸笑道:“通通啊,你不用找她报仇也行,主人已经替你报了。” “美女主人,此话怎讲?”看到主人奸计得逞的脸,万事通靠到穆初槿嘴边,把耳朵贴在上面,期待她说说。 “就是啊,我在她给我送的补品里,放了麝香,你猜被风容雪知dào 了,结果会怎样?” “哼哼……”万事通尖声笑起来,笑的穆初槿感到毛骨悚然,“那肯定被主人的男人给误会了,把那个臭婆娘一气之下给休了!” “哈……但愿如此。”穆初槿把万事通塞进怀里,眼神落寞。 “主人,你怎么不说话了?”万事通从穆初槿怀里伸出鸡头来,抬脸望着上面尖细的下巴。 “快把脑袋缩回去!”穆初槿气哼哼的把万事通的脑袋拍进衣裳里,塞好。 “你这个臭女人,你憋死我啦!”万事通在不透气的衣裳里剧烈的挣扎,最后,还是气吁吁的趴在里面一动不动了。它知dào ,主人和她男人掰了,所以一提起那个男人的名字就伤心了。唉……万事通呆在里面开始伤春悲秋了。 穆初槿从集市上买了匹马,就往琉国赶去。因为,在路上他看见了暗组织驯养的信鸽,她一吹口哨,那鸽子就乖巧的飞了过来。穆初槿拆开上面的纸条,才知柳水嫣被秦佑情带到了琉国,他们在琉国京都等她。穆初槿写好书信,通报自己一切安好,把信纸绑在鸽子腿上,穆初槿放飞了白鸽。一想起秦佑情,穆初槿还是十分感激他的,他把柳水嫣接到琉国,才是最安全的,因为前朝皇族已经不适合呆在黎国了。 琉国地处北方,终年寒冷,那里四季如冬,以雪梅景最是迷人。琉国强盛,以商业为根本,许多小国与琉国有商业上的往来,他们提供粮食布匹,琉国提供金银铝等稀有金属矿产,他们互通往来,致使琉国成为北方的商业帝国。 穆初槿从成衣店买了几件棉衣,她赶了几日的路程,越往北天气越冷,她加紧了脚程,她要在天黑前赶到琉国京都,和南宫飞羽等人汇合。 落日时分,穆初槿终于看见了琉国京都的城门。她牵着马儿进了城,只见城里极是热闹,行人如织,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穆初槿看见有许多异族女子,打扮极其大胆,她们穿着裸露,外面身披厚重的狐裘,里面却只穿了件露着肚脐的短衫,脚上穿着毛皮靴,她们纤腰细柳,长发卷曲飘飘,无不带着异族情趣风味,而于黎国相比,黎国的百姓要更加保守一些。 “初槿?”身后传来声音。 穆初槿转头一看,竟是多日未见的南宫飞羽。“你怎么知dào 我今日到达?” 南宫飞羽笑道:“自从你让飞鸽传了讯息,我就天天派人在城门口瞅着了。只要你到,我就会立kè 出来迎接你。” 243.沧镇 “我就知dào 你会拒绝,呵……”秦佑情哀叹一声,垂下眸,端起微凉的茶水喝着。 “对不起,成风,我已经变了心,你对我越加的好,只会让我更加难过,我很感激你,把柳水嫣接到这里,让我们有了安生之地。再等一日,郡主就进城了,你就要大婚了,我希望你幸福,真的。”穆初槿说着,眼角微湿。她和柳成风从小一起长大,这浓浓的情意怎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可是,她必须这样,因为,世界上没有谁会等待谁,也没有谁会为谁无私的付出,秦佑情的付出,是想得到她同等的回报。她既然回应不了,就只能忍痛割舍,摒弃。 “我会的。”秦佑情低头咳嗽几声,再抬起脸时,肤色显得更加苍白。 穆初槿担心的道:“你的婚礼我没法参加了,我想去寻找穆初槿的身世,就是我这个身体的主人,我现在也不知dào 自己到底是风流公主穆初槿,还是你的小妹妹穆初槿了,但我不想稀里糊涂的活着,所以,我必须去。” “你要去哪里?”秦佑情担心问道。 “隐流。” “就是那个传说中神mì 的隐流大陆?”秦佑情皱眉。 “是啊,难道太子知dào 什么?不如给我说说。”穆初槿焦急问道,对于隐流她是一点也不知dào ,况且她曾动用暗组织的势力收集关于隐流的信息,可是,无果。好像世人都不知dào 有隐流这个地方的存zài 。 “隐流大陆是一个神mì 的地方,坐落在琉国最北。那里终年迷雾,设有结界,寻常人等是进不去的。俗话说得好,沧海易渡,隐流难寻。你要去的话,可以先渡沧海。” “多谢太子提点。”穆初槿感激道。 秦佑情心中是越发的苦涩,她现在只会客套的叫他太子了,他知dào 在她心中,他已经不是她的风哥哥了,而那些童年旧事早已随风流散,只有他会在原地缅怀罢了。望着穆初槿晶亮的眸子,秦佑情担心道:“那里太危险,而且你也不熟悉地形,不如我陪你去吧!” “不用。”穆初槿立kè 拒绝了,察觉到秦佑情又悲伤下的表情,穆初槿赶忙解释道:“再过几日你就要做新郎了,何必要跟着我这个野丫头瞎晃荡,我去隐流,也是为了散散心,权当一次免费旅游好了,等弄明白了身世,我就来找你。” 沉思片刻,秦佑情才道:“好,我等着你。” 穆初槿冲他微微一笑,“成风,你一定要幸福哦。”没有我,你也要幸福。穆初槿在心里默默念道。 秦佑情垂眸,轻“嗯”了声。 “什么?姐姐,你要走了?”柳水嫣大叫道,经过这几天的发狠吃饭,柳水嫣面色红润了,身体也丰盈了,穆初槿看她这样,也更加放心了。 “我走了要不是不回来,你知dào 的,我并不是穆彦君的亲姐姐,我要去寻找自己的身世,我不想不明不白的活着,说不定我可以找到我的亲生父母,又多了个幸福的家,到那时,我们再在一起,幸福的生活。”穆初槿安慰着发飙的柳水嫣,说道。 “真的?”柳水嫣看到穆初槿眼里的亮光,只好不再留她,只是担心的道:“姐姐,你一定要回来。” “嗯。”穆初槿与柳水嫣告了别,就与南宫飞羽等人往沧海行去。 沧海位于琉国的西北,那里有一个靠海的小镇,叫做“沧镇”。那镇子不大,有百来户人家,大都是靠打鱼为生,人们的生活还算富裕。 穆初槿等人来到镇口,只见一块光秃秃的岩石上,歪歪扭扭的写着“沧镇”二字,想来是让人随意雕刻上去的,毕竟这小镇地处偏僻,虽是靠海,但由于海的对面是隐流,根本没有人会去,所以海上商业也不算发达,只有渔民打个小鱼维持生计而已。 穆初槿进了镇子,找了家下榻的客栈。随后,吃了饭食,又打发了伙计去成衣店买了些厚重的棉衣,听打渔回家的渔民说海上风大偏冷,所以他们必须做好充足的准bèi 。 “客官,这是您要的衣裳。”伙计开门,把叠放的整齐的粗布棉衣放在桌上,穆初槿立kè 从袖子里掏出碎银,打赏给伙计。 伙计高兴的伸手接住,随后问道:“客官,这是要渡海吗?” “是啊,你们镇子里有没有渡船人?”穆初槿问,此时她穿了件厚重的棉衣,又把头发扎了个马尾,很难让人分辨出性别。那伙计一看穆初槿说话嗓音细腻,才知她是女子,便好心提醒道:“姑娘,在镇口的北边有一家“渡站”,那里有一个渡船人,不过,他……” “他怎样?”穆初槿好奇道,看出伙计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渡船人是有名的恶人,叫疤哥,长得凶神恶煞不说,对人还十分的刁蛮,他帮人渡海一人要收十两银子,我们这地处偏僻,地方又小,镇子里的人哪有这么多银子?所以,他的生意来源,都是靠镇外的人,就像你们这样的。” “难道也有人像我们一样要渡海去隐流?”穆初槿惊奇道。 “是啊,隐流地处隐秘,琉国很少有人知dào 这个地方,可是,我们这个镇子因为靠着沧海,所以对隐流略知一二。再说,那疤哥挣得是卖命钱,在海上越靠近隐流,就越危险,听说那里住着九头怪,让前去的外地人有去无回!我看姑娘还是不要去了。”伙计建议道。 “多谢了,我知dào 。”穆初槿送走了伙计,对那个神mì 的隐流大陆越来越好奇,也越加的更感兴趣,这么神mì 的地方,怎么会跟她有牵扯呢? 一早,穆初槿和南宫飞羽等人就出发了。他们先去了渡站,找渡船人送他们去隐流。天微微亮,沧镇还处在一片静谧中,不过这渡船人疤哥有个规矩,要在太阳升到正中的时候才出海,因为那时海上视野清晰,海风不大,渡船最好。 此章重复,勿订。 “咳咳咳……咳……”柳妃在床上无力的挣扎着,浑身颤抖,狭长的眼角沁出泪花,“皇……皇上……饶命……”沙哑着嗓子,挤出来的声音破碎不堪。 啪嗒—— 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青筋暴露的手背上,如一滴血隐没入冰冷的雪中。 女子梨花带雨的脸庞,却依旧抹灭不了男子满腔的愤nù 。 “哼!”穆彦君冷嗤一声,甩开手臂,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烫着一般,动作有些仓促。 绵软的身子无力的倒在床上,柳水嫣如获大赦,拼命的呼吸着空气,由于用力过猛,难受的咳嗽起来,一双眸子氤氲着淡淡的水雾,夹杂着难掩的心痛。 “朕可以饶你不死,只要你在世人面前澄清是你自己不小心掉进湖里的,与阿姐无关,朕便可既往不究。”低沉着嗓音,穆彦君缓缓的说道,一身冷寒。 柳水嫣望着眼前修长的身影,丹蔻的手指紧紧的握起,掌下的锦被泛起道道褶痕。 “好,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臣妾答yīng 便是。”床上的女子低语道,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听到女子柔顺的话语,明黄的身影微僵,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痛色,不耐的皱皱眉头,他甩袖打算离去,没想到却从里屋传来一句幽幽的嗓音:“皇上,臣妾为什么无法怀有身孕?” 轻柔的语气,却含着淡淡的幽怨。 穆彦君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漆黑的眸子瞬间深不见底,旋即他冷冷的回了一句:“你累了,先歇着吧!朕要走了……” 啪—— 雕花木门被关上。 望着远去的身影,女子只是苦涩的一笑,是自己没有资格么?他知dào 自己喜爱莲花,每日清晨都命下人们去莲花湖摘了新鲜的莲花,送给自己。 他宠她,疼她,令后宫的妃嫔们妒忌,她也认为自己对他十分重yào ,可后来直到阿哥来看他,才发xiàn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阿哥告sù 她,莲花瓣里含有麝香。 一开始她并不相信,无论阿哥怎么说,她依旧执拗的不听,可是,直到现在,当她终于有勇气问出心中疑惑的时候,他却沉默不语,是默认么? 呵呵…… 到如今,她还能奢求什么? 一滴滴泪珠划落香腮,无尽的寒冷一寸寸将她包裹,空旷的大厅,响起一阵凄厉的冷笑。 穆彦君出了黎景宫,便看到往这边冲冲赶来的曹颖荣,一身蓝色的太监服都显得灰尘凌乱了。 “奴奴才……”来人在一米远的地方匆匆下跪,口齿不清的方要继xù 说下去,却被一身皇袍的穆彦君打断,他不耐的拂拂手:“毛毛燥燥的,有什么事?”语气微有不善。 曹颖荣只觉身上一寒,被眼前的人盯的浑身发毛,眼珠一转,他赶忙哆哆嗦嗦道:“皇上,太后把公主叫去了,这都一个时辰了,公主在慈懿宫还没出来!” “什么?”眼色一寒,苍茫的空中只留下一句问话,待曹颖荣抬头,哪还有半个人影。 他起身收好拂尘,抬手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对于刚才的一幕仍感到心有余悸,皇上老人家不高兴,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俗话说的好:伴君如伴虎,平时他还是小心为妙,不过,刚才皇上是真的生气了,这大热天的,谁招惹皇上了? 唉…… 叹息一声,他夹好拂尘,抬起浑浊的眼珠望了望湛蓝的天空,兀自低语道:“青天白日,多事之秋啊……” 瘦削单薄的身影一眨眼消失在花丛中。 “初槿不知。”冰蓝宫装的少女缓缓的说道,眼神淡漠无波,额前的碎发轻吻着脸颊,竟衬出几分出尘的美。 主座上的柳白凤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这样说,眼前的少女一脸无畏,仿佛什么也不会影响到她,多一丝的情绪对她来说,好似浪费,那副高洁雪莲的表情,忽然让柳白凤想起掩埋在记忆深处的那个女人,那个化成灰她也会认识的女人。 “像啊!” “真是像啊!”柳白凤咬牙切齿的说道,眼珠子似要瞪出来。“来人!”柳白凤怒喝一声,对着从外面进来的侍卫命令道:“给哀家打,狠狠地打!” 望着围攻过来的铁甲侍卫,穆初槿笑语道:“难道太后要屈打成招?”冷冷的质问着,但脸颊上却温柔的笑着。 听到少女的话,柳白凤不屑的冷嗤一声,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你蓄意谋害柳妃,还想要杀害哀家那未出世的皇孙,你说,今日,即便是哀家命人把你打死,臣民们也怨不得哀家分毫,哼哼……” “哦?是吗?那太后打算草菅人命喽!”少女戏语着,水钻般的眸子警惕的扫着围上来的侍卫,纤细的手指成勾,慢慢凝聚着力量,一丝丝模糊的红光在掌间起伏。 “是又怎样?”柳白凤阴毒的一笑,那个女人所有的一切都要消失,何况是她的野种,先帝没做的事,我替他做。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给哀家打!”衣袖一挥,柳白凤愤恨的命令道。 侍卫一听到命令,纷纷向少女靠拢,呈圆形向少女逼近,把穆初槿围堵在中间,手里的兵器泛着冷冽的寒光。 水钻般的眸子一眯,透着丝丝危险,少女抬头傲视着眼前的铁甲侍卫,仿佛在看一群蝼蚁无谓挣扎,嘴角噙起的笑意也越发的深邃开来。 此刻,就像一根弦,绷得紧紧的,弦的一端是穆初槿,另一端是铁甲侍卫,动手的那一刻,便是弦断的那一刻。 而那一刻的到来,必以血做祭品。 他们要打我,那我便让他们死!少女微微一笑,暗想道,手上的红光大盛。 “住手——” 大厅的门猛地被人推开,夹带着剧烈的清风徐徐吹来,温暖的阳光漫射到明黄的身影上,却是一片冷寒。 “朕在此,朕看你们谁敢?”威严的嗓音,夹杂着隐忍的怒气,穆彦君双颊紧绷,细长的影子映在金砖地面上,模糊不清。 245.血雕 “咳……没什么。”司徒雪轻咳了声,抬眼看向外面,外面已经日上中天,阳光普照大地了。“到了正午了,我们该出发了。”司徒雪扭头说道,发xiàn 穆初槿正和疤哥砍价,只见二人争得面红耳赤的,疤哥皱着眉,脸色难看,纠结万分呢。 “就这个价钱,你要是不渡我们,你就等着挨揍吧!”穆初槿威胁道,随后又补充了句:“这就是你刚才忤逆本姑娘的代价!” “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讲理!”疤哥急了,他脑门有些大,这一急就红通通一片了,让人看着甚是可怜。 “哼!刚才你若是拿了我给你的银子,乖乖的给我们渡船,也许就不是现在这个结果了?疤大叔,机会就只有一次,可是,你没有抓住!这怪得了谁!”穆初槿嗤笑道。 “行!你这小丫头,不给够银两,老子就不渡船了,大不了你打死我!你们也过不了海,去不了隐流!”疤哥生气的坐在地上,耍起了赖,干脆破罐子破摔! “你!”穆初槿语结,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她挥舞着拳头就想揍上去,却被司徒雪用胳膊拦了下来。“时候不早了,我们赶快走吧,疤哥,还不快起来!” 语毕,疤哥竟然鲤鱼打挺的站了起来,那速度快的让穆初槿咋舌,她惊愕的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她发觉那疤哥挺怕司徒雪的,听着司徒雪命令式的口吻,只觉这司徒雪不简单,身上有一股强dà 的气场。 “他是雪花宫的人,我的地位比他高一些。”司徒雪转头解释道,只瞧他眸子深沉幽黑,穆初槿一时觉得熟悉,待仔细辨清,司徒雪已经转过脸去了。 “原来如此啊,那司徒大哥去隐流做什么?”穆初槿好奇的问,问完后才觉有些逾越了,不过,对于司徒雪她总提不起戒心来,不知为何? 司徒雪顿了顿,似乎在想着措辞,过了片刻才道:“雪花宫在隐流,我执行完任务要回去复命。” 一听司徒雪这样说,穆初槿登时呆住,雪花宫那个排名第一的杀手组织,竟然在神mì 的隐流大陆,藏得还真是深啊!穆初槿悻悻的赞道:“雪花宫还真是厉害,想来那雪花宫的宫主定然不简单啊!” “可以这么说。”司徒雪说完,嘴角一弯。 穆初槿和司徒雪等人上了船,木船不大,只勉强做开八九个人,南宫飞羽等人坐在了船尾,疤哥坐在了前面,划着木浆,而穆初槿和司徒雪坐在了船中间。 一艘小船在海浪尖上行着,穆初槿每每看到小船顶在了浪尖上,心就跟着悬起来。她作为二十一世纪现代人,还真没做过如此简陋的船。这艘木船不知是年久失修怎的,有水顺着船角渗进来。穆初槿一想到自己那花出去的几十两银子,心就滴血,花了大价钱,竟做了如此差劲的船,她还是第一次做这种赔本的买卖。 疤哥只觉背后冷飕飕的,他偷偷往后瞟了瞟,正好对上了穆初槿冷冰冰的眼神,疤哥划桨的手一哆嗦。 “穆姑娘,去隐流所为何事?”这时,司徒雪说话了,成功的转移了穆初槿的注意力,疤哥立kè 向司徒雪投去感激的眼神。 穆初槿转头,道:“我去隐流寻找自己的身世,其实也不重yào 啦!”穆初槿笑,水眸亮亮,映着碧海蓝天,越发的晶亮。 “隐流是以强武为尊的大陆,那里甚是凶险,穆姑娘可要小心啊。”司徒雪提醒道。 “嗯,我会小心的。”穆初槿说完,伸手指了指坐在后面的南宫飞羽等人,说道:“我带了帮手,应该不成问题。” 司徒雪转头视线一一扫过南宫飞羽等人,没再说话。 南宫飞羽握紧了剑,只觉前头的黑衣男人眼神过于犀利,他不知dào 穆初槿是怎么和他认识的,但凭他混迹江湖的这几年经验可以判断,那男人定不简单,只不过是穆初槿戒心太少了啊。 倏然,耳边传来一阵“隆隆”巨响。随着木船的前行,是越发的声大。 穆初槿以为是海浪声,并未在意。可是,疤哥却突然“啊啊”的大叫起来,“不好了,血雕来了,大家小心!” “为什么你不早告sù 我们?”穆初槿抬眸瞧着海天相接的地方,出现的那一片黑线,愤恨的瞪了疤哥一眼。 疤哥憋屈的支吾了一声,愣是没说出话,想来是没心思再回答穆初槿的问题了,这血雕已经够他头大的了,他不知这穆初槿姑奶奶怎的还有心情问他这个。此时,司徒雪站了出来,不慌不忙的替疤哥解释道:“中午血雕不会出来,因为它们怕热。只是它们此时出来,我想我们应该是赶上它们一年一次的迁徙了。” 司徒雪说完,天边的那条黑线越来越大,那“隆隆”声也越来越响。穆初槿抽出斩魂刀,所有的人都在备战状态,只有那司徒雪懒洋洋的立身在船上,潇洒的很。只见他右手执剑,左手拢在背后,穆初槿怎么看都觉的他在摆造型。海风吹起他的发,飘飘扬扬,挡住了他的青铜面具,穆初槿抬眼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她仔细瞧了瞧那面具,揣测着他的鼻梁应该很高。 “血雕来了!”疤哥大喊一声。 穆初槿赶忙回神往天边望去,只见一只只巨大的血雕狂扑而来,它们通体发黑,爪子锋利,嘴巴又尖又细,与秃鹫有些类似,但要命的是它们比秃鹫大得多。血雕嗜血,所以,一旦有人受伤,它们会更加疯狂。 巨大的血雕扑闪着翅膀,飞驰而来,越发靠近小船,由于它们身体庞大,不易靠近,它们只是盘旋在上空,找准时机,便准bèi 随时俯冲下来,完全把船上的这几人当成了鲜美的猎物。 “小心!”身后传来司徒雪的呼喊,穆初槿震惊的转头,看到一只血雕露出利爪急速向她的后背抓去。穆初槿立kè 抛出斩魂刀,凌厉的刀气扭转了血雕的方向,由于速度太快,那血雕还来不急转变方向,就掉进水里,被凶猛的海浪淹没了。 此章重复,勿订。 “咳咳咳……咳……”柳妃在床上无力的挣扎着,浑身颤抖,狭长的眼角沁出泪花,“皇……皇上……饶命……”沙哑着嗓子,挤出来的声音破碎不堪。 啪嗒—— 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青筋暴露的手背上,如一滴血隐没入冰冷的雪中。 女子梨花带雨的脸庞,却依旧抹灭不了男子满腔的愤nù 。 “哼!”穆彦君冷嗤一声,甩开手臂,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烫着一般,动作有些仓促。 绵软的身子无力的倒在床上,柳水嫣如获大赦,拼命的呼吸着空气,由于用力过猛,难受的咳嗽起来,一双眸子氤氲着淡淡的水雾,夹杂着难掩的心痛。 “朕可以饶你不死,只要你在世人面前澄清是你自己不小心掉进湖里的,与阿姐无关,朕便可既往不究。”低沉着嗓音,穆彦君缓缓的说道,一身冷寒。 柳水嫣望着眼前修长的身影,丹蔻的手指紧紧的握起,掌下的锦被泛起道道褶痕。 “好,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臣妾答yīng 便是。”床上的女子低语道,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听到女子柔顺的话语,明黄的身影微僵,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痛色,不耐的皱皱眉头,他甩袖打算离去,没想到却从里屋传来一句幽幽的嗓音:“皇上,臣妾为什么无法怀有身孕?” 轻柔的语气,却含着淡淡的幽怨。 穆彦君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漆黑的眸子瞬间深不见底,旋即他冷冷的回了一句:“你累了,先歇着吧!朕要走了……” 啪—— 雕花木门被关上。 望着远去的身影,女子只是苦涩的一笑,是自己没有资格么?他知dào 自己喜爱莲花,每日清晨都命下人们去莲花湖摘了新鲜的莲花,送给自己。 他宠她,疼她,令后宫的妃嫔们妒忌,她也认为自己对他十分重yào ,可后来直到阿哥来看他,才发xiàn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阿哥告sù 她,莲花瓣里含有麝香。 一开始她并不相信,无论阿哥怎么说,她依旧执拗的不听,可是,直到现在,当她终于有勇气问出心中疑惑的时候,他却沉默不语,是默认么? 呵呵…… 到如今,她还能奢求什么? 一滴滴泪珠划落香腮,无尽的寒冷一寸寸将她包裹,空旷的大厅,响起一阵凄厉的冷笑。 穆彦君出了黎景宫,便看到往这边冲冲赶来的曹颖荣,一身蓝色的太监服都显得灰尘凌乱了。 “奴奴才……”来人在一米远的地方匆匆下跪,口齿不清的方要继xù 说下去,却被一身皇袍的穆彦君打断,他不耐的拂拂手:“毛毛燥燥的,有什么事?”语气微有不善。 曹颖荣只觉身上一寒,被眼前的人盯的浑身发毛,眼珠一转,他赶忙哆哆嗦嗦道:“皇上,太后把公主叫去了,这都一个时辰了,公主在慈懿宫还没出来!” “什么?”眼色一寒,苍茫的空中只留下一句问话,待曹颖荣抬头,哪还有半个人影。 他起身收好拂尘,抬手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对于刚才的一幕仍感到心有余悸,皇上老人家不高兴,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俗话说的好:伴君如伴虎,平时他还是小心为妙,不过,刚才皇上是真的生气了,这大热天的,谁招惹皇上了? 唉…… 叹息一声,他夹好拂尘,抬起浑浊的眼珠望了望湛蓝的天空,兀自低语道:“青天白日,多事之秋啊……” 瘦削单薄的身影一眨眼消失在花丛中。 “初槿不知。”冰蓝宫装的少女缓缓的说道,眼神淡漠无波,额前的碎发轻吻着脸颊,竟衬出几分出尘的美。 主座上的柳白凤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这样说,眼前的少女一脸无畏,仿佛什么也不会影响到她,多一丝的情绪对她来说,好似浪费,那副高洁雪莲的表情,忽然让柳白凤想起掩埋在记忆深处的那个女人,那个化成灰她也会认识的女人。 “像啊!” “真是像啊!”柳白凤咬牙切齿的说道,眼珠子似要瞪出来。“来人!”柳白凤怒喝一声,对着从外面进来的侍卫命令道:“给哀家打,狠狠地打!” 望着围攻过来的铁甲侍卫,穆初槿笑语道:“难道太后要屈打成招?”冷冷的质问着,但脸颊上却温柔的笑着。 听到少女的话,柳白凤不屑的冷嗤一声,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你蓄意谋害柳妃,还想要杀害哀家那未出世的皇孙,你说,今日,即便是哀家命人把你打死,臣民们也怨不得哀家分毫,哼哼……” “哦?是吗?那太后打算草菅人命喽!”少女戏语着,水钻般的眸子警惕的扫着围上来的侍卫,纤细的手指成勾,慢慢凝聚着力量,一丝丝模糊的红光在掌间起伏。 “是又怎样?”柳白凤阴毒的一笑,那个女人所有的一切都要消失,何况是她的野种,先帝没做的事,我替他做。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给哀家打!”衣袖一挥,柳白凤愤恨的命令道。 侍卫一听到命令,纷纷向少女靠拢,呈圆形向少女逼近,把穆初槿围堵在中间,手里的兵器泛着冷冽的寒光。 水钻般的眸子一眯,透着丝丝危险,少女抬头傲视着眼前的铁甲侍卫,仿佛在看一群蝼蚁无谓挣扎,嘴角噙起的笑意也越发的深邃开来。 此刻,就像一根弦,绷得紧紧的,弦的一端是穆初槿,另一端是铁甲侍卫,动手的那一刻,便是弦断的那一刻。 而那一刻的到来,必以血做祭品。 他们要打我,那我便让他们死!少女微微一笑,暗想道,手上的红光大盛。 “住手——” 大厅的门猛地被人推开,夹带着剧烈的清风徐徐吹来,温暖的阳光漫射到明黄的身影上,却是一片冷寒。 “朕在此,朕看你们谁敢?”威严的嗓音,夹杂着隐忍的怒气,穆彦君双颊紧绷,细长的影子映在金砖地面上,模糊不清。 247. 247.美人鱼 一听疤哥这话,穆初槿皱起了眉,“日落前赶不到结果会怎样?” “会碰见美人鱼,非常非常漂亮的美人鱼。”疤哥说话凝重,穆初槿知dào 疤哥绝不是在夸赞美人鱼是如何的漂亮。果然,只听疤哥补充道:“她们喜欢听人类唱歌,喜欢俊美的男子,凡间男子若是受不了她们的蛊惑,就会被拖下水掳走,当然,等待他们的绝不是快活风流,而是被掏心挖肺。后来,世人就不再叫她们美人鱼了,而是恶人鱼。” “她们喜欢夜晚,不喜欢亮光?”穆初槿问道。 “嗯,所以我们必须在日落前到达隐流结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疤哥加快了划桨的速度,小木船加速向前行去。由于经过了血雕的撞击,小船已经有些积水了,所以,这船速是越发的慢,想要日落前赶到隐流真是想都别想。 “不如,我们做好准bèi 吧。”穆初槿建议道。 “该怎么做?”南宫飞羽等人看向穆初槿,就连司徒雪也睁着眼珠瞅过来,这船上的几个男人完全把穆初槿当成了智慧星,活菩萨。 穆初槿吞了口唾沫,摊开手,“不要看我,我是女人,美人鱼不吃我,所以,我最安全。如果,你们想象我这样,除非你们都变成女人。” 一听穆初槿这样说,众人又都失望的转过头,沉默不语了。 “唉……要说我们这几人中谁最安全,当属我穆初槿啦,要说谁最危险啊,那就是……”纤细的食指在这几个大男人身上晃啊晃,只要她的手指在哪个方向顿了一下,坐在那个方向的人,就惊恐的瞪着眼珠如坐针毡。穆初槿极力忍住笑,板起了脸。最后,纤纤玉指摇摇一定,落在了黑衣黑发的司徒雪身上。 “姑娘,说的可是我?”司徒雪问道,语气不急不缓。 “是啊!”穆初槿眯眼瞧他,嘴角一弯。 “可是……”司徒雪困惑的摸了摸自己的青铜狼牙面具,“我带着面具,这么恐怖吓人,难道还有女子会喜欢不成?” 众人都觉司徒雪说的有道理,都疑惑的望向笑的幸灾乐祸的穆初槿。 “当然,身为女人,我当然知dào 广大雌性动物的喜好啦。司徒大哥的魅力,还真是无人能挡啊!神mì 魅惑,是广大女同胞的幻想对象呢。不如,司徒大哥摘掉面具,让我们瞧瞧怎样?不管是美是丑,总该让我们看看嘛!”穆初槿怀疑司徒雪是自己认识的人,所以,想看他的面貌一辩真伪。借着这个时机,穆初槿逮住机会赶忙问道。 这司徒雪还未出声,只听那疤哥嘲笑道:“小丫头看上了人家,就直说嘛,何必绕着弯子瞧人家的样貌?” “你……”穆初槿听疤哥说完,面红耳赤。她还真没那意思,这疤哥真是个口无遮拦的人,想什么说什么。穆初槿偷瞥了眼司徒雪,发xiàn 他正盯着海面出神,完全没往她这边看,穆初槿胸口的石头才落下来,但愿他不要误会就好。但穆初槿总觉得心里有些别扭的。 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只有粼粼波光反映在海面上,仿佛洒满的碎钻。 “她们来了!”司徒雪突然道。 随着司徒雪的呼喊,众人立kè 站起来,他们肩并肩的靠在一起,把疤哥围在了中间。此时海面平静,灰暗的天际快和海平线融合在一起。小船漂浮在海面上,犹如一片柳叶般,飘飘荡荡。 众人屏住呼吸,只觉周围很静,只能听到轻微的海浪声。倏然,不到一刻,从远处传来一阵清幽的歌声,那歌声传进耳里让人只觉轻柔无比,仿若天籁。和着这美丽的海景,使歌曲显得更加的轻扬,动听。 “谁在唱歌?”穆初槿皱眉。 “还能有谁?当然是美人鱼!”躲在众人中间的疤哥插了一句。 “美人鱼?那她们唱歌做什么?” “当然是迷惑男人的心智。”说完,疤哥轻拍了拍后面那几人的肩膀,这一拍倒好,被拍的那几人都软趴趴的倒在了船板上。 穆初槿吃惊的看着双眼紧闭的手下,“他们怎么了?” “这就是美人鱼唱歌的效果,他们被催眠了。”疤哥无奈道。 “那我们怎么会没事?”穆初槿扫视着仍然站的好好的司徒雪和南宫飞羽,问道。 “因为我们武功高啊!连这都不知dào ,你还真是笨!”疤哥趁机揶揄道。 穆初槿面容一僵,显然,对于疤哥说的话她不是很乐意。倏然,“噗——”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穆初槿借着海面反射的亮光一看,竟是一个美人头。长发飘飘,唇红齿白,眉眼弯弯,长得甚是甜美。真是一个娇滴滴的弱质美人啊! 穆初槿忍不住摸着下巴赞赏道:“美实在是美啊!” “郎君,多谢夸奖。”只瞧那美人脸一笑,仿若羞花,那琉璃般的蓝眸望着穆初槿,又道:“郎君,不如下来与我玩耍吧!”说着,那美人伸出莹白的藕臂抓住船沿,尖细的下巴放在上面,媚眼如丝的瞧着穆初槿。 幸亏穆初槿是个女的,否则,一个正常的男人是很难抵挡住美人鱼的诱惑的。但穆初槿到不紧张,而是心底极其兴奋,她穿着厚重的灰布棉衣,女性曲线尽遮,难怪那美人鱼把她当成了男人。而且她还自恋的摸了摸脸,认为自己肯定成了美人鱼眼里的美少年。 “咳咳……”疤哥突然咳嗽了声,打断了穆初槿的自恋,只见疤哥大叔凑到穆初槿耳边小声道:“她那是在诱惑你,不管你长得美丑,只要是个男人她们就要。” 听疤哥这样说,穆初槿当即心里不爽,只见她抬手勾起了美人鱼的下巴,说道:“美人,你说你是喜欢我呢,还是喜欢我旁边的这个臭男人呢!” “这还用说,当然是喜欢郎君了,旁边的那个大叔好丑哦!”美人细着嗓子娇滴滴的道,一双蓝眸在看向疤哥时满是厌恶。 疤哥脸顿时黑下来,他怒瞪了眼那美人鱼,才要抬起木浆敲上美人鱼的脑袋,可是,手却被司徒雪按住了,只瞧司徒雪笑道:“穆兄,你可真是花心啊!难道忘了怡红楼痴等你回去的小花花了吗?” 248. 此章重复,勿订。 “咳咳咳……咳……”柳妃在床上无力的挣扎着,浑身颤抖,狭长的眼角沁出泪花,“皇……皇上……饶命……”沙哑着嗓子,挤出来的声音破碎不堪。 啪嗒—— 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青筋暴露的手背上,如一滴血隐没入冰冷的雪中。 女子梨花带雨的脸庞,却依旧抹灭不了男子满腔的愤nù 。 “哼!”穆彦君冷嗤一声,甩开手臂,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烫着一般,动作有些仓促。 绵软的身子无力的倒在床上,柳水嫣如获大赦,拼命的呼吸着空气,由于用力过猛,难受的咳嗽起来,一双眸子氤氲着淡淡的水雾,夹杂着难掩的心痛。 “朕可以饶你不死,只要你在世人面前澄清是你自己不小心掉进湖里的,与阿姐无关,朕便可既往不究。”低沉着嗓音,穆彦君缓缓的说道,一身冷寒。 柳水嫣望着眼前修长的身影,丹蔻的手指紧紧的握起,掌下的锦被泛起道道褶痕。 “好,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臣妾答yīng 便是。”床上的女子低语道,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听到女子柔顺的话语,明黄的身影微僵,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痛色,不耐的皱皱眉头,他甩袖打算离去,没想到却从里屋传来一句幽幽的嗓音:“皇上,臣妾为什么无法怀有身孕?” 轻柔的语气,却含着淡淡的幽怨。 穆彦君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漆黑的眸子瞬间深不见底,旋即他冷冷的回了一句:“你累了,先歇着吧!朕要走了……” 啪—— 雕花木门被关上。 望着远去的身影,女子只是苦涩的一笑,是自己没有资格么?他知dào 自己喜爱莲花,每日清晨都命下人们去莲花湖摘了新鲜的莲花,送给自己。 他宠她,疼她,令后宫的妃嫔们妒忌,她也认为自己对他十分重yào ,可后来直到阿哥来看他,才发xiàn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阿哥告sù 她,莲花瓣里含有麝香。 一开始她并不相信,无论阿哥怎么说,她依旧执拗的不听,可是,直到现在,当她终于有勇气问出心中疑惑的时候,他却沉默不语,是默认么? 呵呵…… 到如今,她还能奢求什么? 一滴滴泪珠划落香腮,无尽的寒冷一寸寸将她包裹,空旷的大厅,响起一阵凄厉的冷笑。 穆彦君出了黎景宫,便看到往这边冲冲赶来的曹颖荣,一身蓝色的太监服都显得灰尘凌乱了。 “奴奴才……”来人在一米远的地方匆匆下跪,口齿不清的方要继xù 说下去,却被一身皇袍的穆彦君打断,他不耐的拂拂手:“毛毛燥燥的,有什么事?”语气微有不善。 曹颖荣只觉身上一寒,被眼前的人盯的浑身发毛,眼珠一转,他赶忙哆哆嗦嗦道:“皇上,太后把公主叫去了,这都一个时辰了,公主在慈懿宫还没出来!” “什么?”眼色一寒,苍茫的空中只留下一句问话,待曹颖荣抬头,哪还有半个人影。 他起身收好拂尘,抬手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对于刚才的一幕仍感到心有余悸,皇上老人家不高兴,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俗话说的好:伴君如伴虎,平时他还是小心为妙,不过,刚才皇上是真的生气了,这大热天的,谁招惹皇上了? 唉…… 叹息一声,他夹好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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