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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门》


序章(上)、七里山塘,绘人烟一卷

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自古以来号称人间天堂的苏杭两地,或多或少都与唐代一位大诗人有关。

大唐长庆四年,时任杭州刺史的白居易发动民众兴建水利,修筑堤坝水闸、疏浚西湖。在钱塘门外石涵桥附近,曾有一堤名白公堤,如今已不在。西湖美景千年,后人便将湖上白沙堤当做纪念白居易之处,以致很多人误以为西湖白堤便是当年的白公堤。

白居易以诗文著称于世,至于其私生活方面后世各种考证褒贬不一。但唐代诗文大家中,出仕为官造福一方、发展民生经济、兴修农田水利并留下千年美景,直至今日仍在造福当地、促进商贸繁荣与旅游开发者,白居易首屈一指。

西湖白堤今犹在,钱塘门外古白公堤已无存,而江南一地,还有一道白公堤却保留至今,便是今天的苏州名胜、自阊门至虎丘的七里山塘街。

在修筑堤坝、疏浚西湖后的第二年,也就是大唐宝历元年,白居易告别杭州转任苏州刺史。白居易到任之时,前往吴王阖闾葬剑处虎丘凭吊怀古,看到当地河道於塞、水路不畅,便找来工匠与官吏测量设计,向商贾募资发动民夫开凿了一条山塘河。

此河东起阊门渡僧桥,西至虎丘望山桥,全长七里有余,沿河形成了一条热闹繁华的山塘街,又称七里街。

山塘河开凿的地理位置非常好,不仅有利排涝灌溉,而且水路交通便捷,邻河的山塘街一出现,便成了苏州商业与人文风景荟萃之地,后人亦称山塘街为白公堤,并在阊门外渡僧桥头立白公祠纪念。

苏杭美景,天成山水与人工巧建合一而成,然而白居易却未能久留,山塘河刚刚开通不久,便于次年秋天离去。离任之前的当年正月,白居易登山遥望姑苏城感慨无限,赋诗一首道——

黄鹂巷口莺欲语,乌鹊河头冰欲销。

绿浪东西南北水,红栏三百九十桥。

鸳鸯荡漾双双翅,杨柳交加万万条。

借问春风来早晚,只从前日到今朝。

……

白居易于山上楼阁中吟诗之时,却没有发现半山腰有两位仙人也在遥望城外七里山塘。他们是一男一女,宽袍大袖、腰系丝绦者名叫乔散人;云鬓高挑、婀娜秀媚者是乔散人的道友柳仙子,这两位仙家来自仙界万寿山,游历红尘于姑苏城外驻足。

柳仙子缓缓展开了一幅画卷,约一尺高、近四尺长,然而上面却空空荡荡一无所有。只听她轻声叹息道:“此卷是当年明月仙童行走红尘路过姑苏时所作,不用笔墨,摄月下水面倒映人间山河凝炼成画,却未留一丝痕迹。”

乔散人亦喟叹道:“明月仙童凝炼此画成卷时,清风仙童就在身旁,伸指将卷中画迹隐去,并用大法力在上面画了一道门,从此画中山河人烟自成一界。”

柳仙子微微皱眉道:“这画中界,我亦不解,究竟是怎样一片山河呢?”

乔散人若有所思,一指山下道:“就是这人烟景象,你眼前所见,便是画中之界。”

柳仙子不解道:“可是这山塘河刚刚凿建而成,百年前明月仙童作画之时,人间尚无此河,难道画中也会有吗?”

乔散人微微一笑:“也许有,也许没有,此画本就是摄山水人烟而成,清风仙童以大法力画一门封之,是在印证推衍之道。封入画中的山水人烟皆为虚景,却能随画外人间推衍而变化,就如水中倒影,不知再过千年之后,会有什么样的景致?”…,

柳仙子点头道:“我明白了,假如再过千年有人能看到这幅画,虽然是明月仙童做于千年之前,可画中景色却是当时的姑苏,无论那人来没来过苏州、无论此画流落到何地。只是这卷中画迹已隐去,连你我都看不到。”

乔散人苦笑道:“别说你我看不到,就是那封境入画的清风祖师本人也是看不见的,此物只是他一时动念而已。画上那道门并未与画凝炼一体,只是一道法术,千年之后待这法力消尽,那画迹就会重新显现。如果那时的画迹已变为千年之后的姑苏山水,则说明清风祖师的推衍之道当年便已大成,不在镇元祖师之下。”

柳仙子又长叹一声道:“可惜清风已散、明月不归,就算千年之后这卷中画迹重现人间,可证明百年前清风仙童的推衍之道已不在镇元大仙之下,又能如何呢?清风祖师当年封此画之时,是否想到百年之后他本人已经殒落?”

乔散人摇头道:“此非我所知,清风祖师一时动念留下了这样的画卷,只是一种修为印证。至于这幅画卷本身,反倒是可有可无。”

柳仙子思忖道:“万寿山三大祖师,明月仙童我所知不多,而镇元与清风皆极擅推衍之道,但我却听说那清风祖师根本不会做画?”

乔散人一笑:“清风仙童确实不会作画,亦不擅歌咏,这卷中画迹本是明月仙童摄山水人烟而成,他只是以推衍之术封境入画而已。”

柳仙子转身看着乔散人道:“你亦习推衍之术,却无法与两位祖师相比,但在万寿山,你以擅画闻名,何不以此卷做画,感悟一翻当年意境呢?”

乔散人眯起了眼睛似在思考着什么,等他睁开眼睛之后手中已经多了一支笔,沉吟道:“我手中这支群芳点颜笔,是当年明月仙童所赐,便以此笔做画,描绘眼前山塘景色掩卷,以待千年之后卷中画迹重现之时。既然清风已散、明月不归,此画就留在人间吧。”

言毕,柳仙子展卷、乔散人持群芳点颜笔作画,描绘的便是刚刚开凿的七里山塘风景。画成之后,乔散人随手一挥,此画飘向天际不知落于人间何处。

……

白居易辞苏州任、乔散人作山塘卷之后,又过去六百余年,到了明代成化年间。

此时的苏州山塘街,历经沧桑战乱、几度兴衰之后,繁华远胜往昔。沿河街面店肆林立、会馆集聚、居货山积、游人商贾如云。山塘河上舟楫往来不断,桨声连连夹杂着丝竹弹唱之音。此河白日间商船穿梭,入夜之后彩灯画舫飘荡,是红尘中富贵风流地。

此日夜已深,画舫弦歌声渐渐喑去,唯有船上彩灯在水中细碎的倒影如鳞。沿街商铺早已上了门板,只有大宅门前还挂着写有各家堂号的灯笼,喧闹了一整天的山塘街上没有一个人影。

在这河堤石街旁的很多座桥头,不知道什么年代放置了一座座蹲踞的石兽像,大约半人来高,似狮似虎似猫更似狸。这石兽的样子并不凶恶,反倒一个个笑呵呵的憨态可掬。夜深人静之后,仿佛只有这一座座石兽仍在默默地守护七里山塘河。

就在这时,不论是岸上船中,睡梦中的人们都听见了一声断喝:“妖孽休走——!”

一道人影从望山桥方向飞速而来,脚不沾地地沿山塘街飘行向阊门而去,锃亮的光头在灯笼照耀下依稀可辨,看面貌是一位中年僧人。他身上灰色的僧袍撕开了好几道口子,上面还沾染了斑驳的血迹。…,

僧人穿行山塘街的速度极快,每经过一座石兽像的时候,都挥右手打出一道法诀无声无息地印在石兽的额头上。转眼间他已穿过七里山塘到了渡僧桥前,远远的虎丘方向有一道剑光飞来。这僧人一咬牙,将左手中握的一块玉佩扔进了山塘河中。

这玉佩约一寸宽,两寸长,正面雕一枝修竹,反面刻云花图案,近似水滴形的轮廓,大小恰好能握在手心。它落入河中竟没有激起半点涟漪,仿佛奇异地融入倒影波光里,远处追来的人并没有察觉。

扔出玉佩时僧人脚下没有丝毫停留,竟跃上水面在画舫间奔行,穿过阊门一侧的水门进入了苏州城。那道剑光紧追不舍,凌空越过城墙飞入城中。熟睡中的人们被那一声断喝惊醒,僧人与紧随其后的剑光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僧人似是在山塘街留下了什么东西,当时被追的太紧,打算以后再来取。可是一年过去了、十年过去了、百年过去了,他再也没有回来过。

……

那奇异的僧人离去后又过了二百多年,到了清代乾隆年间。

这一天,北京西郊一座蔽旧的书斋,室中匾额上书“雪芹居”三字,有一青衫文士正伏案而书。他的名字叫曹沾,正落笔写到——

“当日地陷东南,这东南一隅有处曰姑苏,有城曰阊门者,最是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这阊门外有个十里街,街内有个仁清巷,巷内有个古庙,因地方窄狭,人皆呼作葫芦庙……”

曹雪芹作《红楼梦》,开篇提到姑苏阊门外有这么一条街,最是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街内有一座葫芦庙。这葫芦庙究竟何在?小说家言当然不必深究,且书中的葫芦庙已毁于一场大火。可是三百多年后的今天,苏州阊门外繁华的山塘街上,真的出现了这么一座“葫芦庙”。

时间已经是公元2012年夏天,中华人民共和国江苏省苏州*市,七里山塘街已成旅游风景名胜。此街临河而建、水道纵横,踏着石板路走过有很多座古桥,其中相邻的两座桥,一座叫青山桥,另一座叫绿水桥。在这青山桥与绿水桥之间,有一座新修的寺院名叫普福禅寺。

据普福禅寺的旅游景点介绍,这座小小的寺庙就是曹雪芹所写葫芦庙的原型。对于这一点“考证”,有很多人提出质疑甚至在网上谩骂,认为是当地政府组织“砖家”忽悠游客的噱头。

但要注意一点,文学创作中的“原型”与历史考证中的“原址”完全是两个概念。比如《红楼梦》中的贾宝玉,没人能否认他的身上带着曹雪芹的影子,甚至可以说曹雪芹就是贾宝玉的人物原型之一,但是经过了文学艺术加工。

曹雪芹不是《红楼梦》中的贾宝玉,山塘街上的普福禅寺当然也不是《红楼梦》中的葫芦庙。可创作并不凭空,风土人情刻画必然与作者的阅历见闻相关,曹雪芹提到了姑苏城阊门外的这条街、街边的这座庙,书中不经意间带着世上山水人烟的倒影。

普福禅寺始建于宋,寺院窄狭只有前后两进,中间是一个天井,整个格局呈葫芦形,虽不大却一度香火极盛。此庙曾毁于上世纪五十年代末的“大跃进”期间,到了2008年,当地政府于原址重建,它在被损毁的五十年后再度落成,成了山塘街上的一处景点。它是葫芦庙也好,不是葫芦庙也罢,它就出现在那里。…,

很多第一次来到山塘街的游客,看见庙门前的景点介绍时,通常都会露出疑惑之色,皱眉琢磨道:“哦,这里就是红楼梦里面说的葫芦庙?扯淡的吧,一定是忽悠人的!红楼梦是小说,哪会真有这座庙?”

还有一些对《红楼梦》原作印象较深者,可能会面带得色当场向同伴解说,以貌似义愤或嘲讽的语气道:“《红楼梦》我读过多少遍,那十里街,是势利的谐音;仁清巷,是人情的谐音,曹雪芹分明写的是势利街、人情巷,怎么能扯到这苏州山塘街呢?”

往往又会有同伴附和道:“是的,就是的,扯淡的‘砖家’,无聊的政客!弄出来这种东西忽悠人……可悲呀!”摇头感叹之余,神情间却有几分自觉见知优越的满足感。

这一幕在普福禅寺门前经常上演,比如今天,又有一群人在此地做此议论。此时有一个小伙从青山桥方向走来,他挽着一位挺漂亮的姑娘,后面还跟着一位背旅行包的年轻男子,在普福禅寺门前停下脚步看着旅游景点介绍。此人也听见了旁人的议论,只是傻乎乎地一笑,自言自语道:“原来曹雪芹也来过这里,只是这座庙不是那座庙了,呵呵呵,真有意思!”

这小伙子二十多岁,留着小平头,五官模样长得还不错,可脸上总是带着傻乎乎的笑容,看见什么都笑呵呵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他的皮肤呈微棕色,显然是晒的,因为敞开的领口下露出的肤色明显浅的多。

这人的样子和他的名字倒是挺般配的,他叫成天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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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下)、葫芦古寺,成无心之乐

成天乐不是他的学名,他的身份证上写的名字叫成于乐,但是这个学名除了申办各类证件,平时几乎就没有用过,甚至连他自己都忘了。每当别人问他叫什么的时候,他都会笑呵呵地回答:“我叫成天乐。”

成天乐的名字,说起来还颇有故事。他的大名“成于乐”,据老爹说是在他出生后不久请一位很有身份、很有学问、精通玄学的“大师”给起的,来自圣人的一句话——“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后来成天乐翻过《论语》,发现孔子真的说过这句话,看来他老爹所言也不尽虚。

上学之前,孩子在家里或幼儿园一般都用小名,他的小名叫乐乐,读音是欢乐的乐,与大名的念法不一样。到了他上小学一年级的第一天,班主任老师点名,也不知是看花了眼还是太随意,开口就叫道“成天乐!”

老师一下就把三个字叫错了两个字,“于”看成了“天”,音乐的“乐”读成了欢乐的“乐”。这个名字太逗乐了,全班小朋友都笑了,连班主任老师自己也笑了。孩子们在学校里往往都有绰号,于是“成天乐”毫无悬念地成了成于乐同学的外号,平时几乎没有人再叫他的学名。

别人的外号只是外号而已,而成于乐同学的外号成了他的名字,再配上他一天到晚呵呵傻笑的神情,绝对是名如其人。老师点名叫错的情况,从小学到大学不止一次地发生,甚至有几次,成于乐同学自己一迷糊,在考卷上也把名字写成了“成天乐”,而老师居然没发现!

然而成于乐同学并不是完全迷糊,至少在高考的时候没把自己的名字写错,虽然他的高考成绩非常差,但试卷上的名字与身份证和准考证是一致的。除此之外,他平时就叫成天乐,这并不是笔名、化名或者单纯的绰号,而是久而久之习惯了。有一个不算夸张的例子,曾经与他合租一起住了两年的哥们,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学名原来不叫成天乐。

成天乐在辽宁大连参加的高考,只考了三百分出头,成绩那是相当的凄惨。但可不能小看了他的“求学经历”,在成天乐参加高考之前,曾补习一年;而在上补习班之前,还有两年多在欧洲的留学经历。如此说来,他也算是一位海归人才啊。

成天乐的学习成绩非常不好,他在考卷上写的答案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错误已经习惯成自然。初中毕业后,父母找人托关系花赞助费才把他弄到一家还算不错的高中,高中快毕业的时候,父母也清楚别指望这个宝贝儿子高考能有什么出息。

如今的报纸上经常有大版面、多篇幅的出国留学介绍,出国留学中介机构也是五花八门,还经常在高档酒店租会场举行出国留学讲座。经一位熟人的介绍,他父母联系到一家中介机构,一咬牙就将宝贝儿子送到德国留学了。那时候他父亲还在一家规模不大的国有房开企业领导岗位上,家里的经济条件还不错。

按照中介机构的安排,成天乐的留学计划是先读一年语言学校,再按照当地德国大学的入学要求读一年预科,然后考入大学继续深造,等学成归来也算镀金成才了。假如能留在欧洲当地就业,不仅为家庭,也算是为国家解决了负担。

可惜设想描绘的虽好,事实却完全是两回事。成天乐在德国一个叫奥克斯堡的地方读了两年的语言学校,连大学预科都没进去,到了第三年,这个语言学校被地方当局不知查出了什么问题,竟然被取缔关闭了,成天乐于是收拾行李回国。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很多经历类似的孩子,包括他的表哥李小龙。…,

他的表哥真叫李小龙,与那位国际功夫巨星同名,这哥俩的名字都挺有意思的。

回想起留学欧洲两年多的经历,就像是国内中介机构与国外利益方做了一个套,白白让成天乐花了一大笔钱。但另一方面,也怪成天乐自己不争气,他在国内读高中尚且是那种成绩,到了国外离开了父母与老师的管束,还能指望他莫名其妙自发地脱胎换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吗?父母倒是这么希望的,但这种希望未免太天真。

在德国上语言学校的时候,他成天乐呵呵的,上课也不知道在想啥。他与国内来的同学合租房子住,房东也是华人,平时一起交往的朋友也都是中国人,两年多的留学经历,连德语都没学利索,回国后更是忘的差不多了。

与成天乐同一批到德国的高中刚毕业的孩子,也有人顺利过了语言关、读完预科进了大学,不过这样的孩子比例非常少,一百个里面能有五六个就不错了,其他的人大多相当于花家里的钱到欧洲来旅游一趟。

成天乐的留学生涯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收获,至少他用很“节约”的方式过日子,去了欧洲很多地方。父母给他的生活费每月大约六百欧元,他付房租、吃饭,还和来自中国的孩子们一起厮混、结伴出去旅游,也到过巴黎。

很不巧,他到巴黎那几天赶上了当地环卫部门的又一次罢工。每当有人问起成天乐,他对巴黎这座传说中的艺术与鲜花之都的印象时,成天乐感慨最深的一句回答是:“大街上到处是垃圾,烟头也太多了!”

从欧洲回来,他的父母也退休了,家里的经济条件远不如以往,儿子的前途成了令人头疼的大问题。这时他堂姐夫的一个朋友恰好办了个高考补习班,于是就送他补习了一年去参加高考,清楚他的文化课成绩不能指望,于是选择了艺术类专业。

成天乐会画画,从小学到初中,都在当地少年宫学习绘画。绘画水平如何且不说,但和同年龄段的孩子相比,这还算是他能拿出手的“特长”。又是经熟人介绍,成天乐来到上海,在东华大学附属华夏学院美术设计专业读了三年专科,终于拿到了大专毕业证。

本世纪初,很多大学扩招并流行改名,比如中国纺织大学就更名为东华大学,所谓华夏学院是它合并的一个二级分院。成天乐的成绩就算在这里也只能读上专科,学费不便宜,但是混张毕业证倒也不困难,难的是毕业后的就业。

成天乐毕业后本着专业对口的原则,先后到几家广告公司应聘,倒也交了作品得到了面试机会,用设计软件做了几幅创意图,但都没有得到正式的工作。

专业对口的工作没找着,成天乐读书这么多年、花了家里那么多钱,实在也没法厚着脸皮回家继续啃父母,他笑呵呵地想:“我也去过那么多地方、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总有办法混口饭吃的。”

于是成天乐就留在了上海,与一起毕业的大学同学合租房子,在必胜客打了一份工——在后厨切披萨。闲暇的时候还通过同学介绍,偶尔帮人做点设计、打零工再赚点零花钱,倒也能混口饭吃。

就这样的日子过了半年,又到了该付下半年房租的时候,成天乐有点犯愁了,难道还要打电话问父母要钱吗?这事不太好开口呀,自己可是在电话里跟家人说了——在上海混的挺好,有地方住也找到了工作,吃喝不发愁。…,

恰在困顿之际,真是时来运转,有一位许久没有联系过的朋友突然给他打来了电话,语气充满自信、态度充满热情、对他很是关心,让成天乐非常感动。此人叫于飞,曾经和成天乐一起在德国留学两年,据成天乐所知,于飞的家境一般,出国留学负担也不轻松。

于飞在德国的语言学校经常逃课,后来还和另一个中国来的女孩子同居了,直到回国前才分手。回国后成天乐曾给他留下过联系方式,但这几年没什么消息,此时却突然来电话了,于飞显得很忙碌的样子,每次通话也就是三五分钟,却对成天乐的近况非常关心。

通了三天电话,成天乐大概了解到于飞现在正在从事一个规模很大、很有前途的事业。到了第四天的时候,于飞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于飞在苏州,任一家跨国企业的高管,这家公司正要设置新的业务部门,主要负责对欧洲的外贸合作。他想请成天乐到苏州去做该部门的业务主管,薪水非常高、待遇非常好、发展前景更是不得了。于飞之所以想到成天乐,是因为该公司正需要成天乐这种有欧洲留学经历、充满朝气与活力的年轻才俊。另一方面,他们还有在欧洲共同留学的交情,这个职位介绍给他是最合适不过。

成天乐也没多想,只问了一句:“管吃管住吗?”

于飞在电话里哈哈笑道:“那当然!我们有宿舍、有员工餐厅,待遇非常好。只要干上几年出了业绩,奖金能有几百万呢!”

几百万奖金成天乐不敢想,至于业务主管这个职业他也不奢望,但在这个时候有人给他介绍一份工作而且管吃管住,成天乐立刻就收拾行李去报到。从上海到苏州很方便,高铁只需要二十五分钟。

来苏州之前,成天乐根本就没想过自己是不是碰上了搞传销的?虽然在网上和报纸上偶尔也看过传销团伙的报道,但成天乐都没怎么留意,好像那只是娱乐故事而已,离自己很遥远。于飞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成天乐也根本没想到他在骗自己,他成天乐这样一个人,又有什么好骗的呢?

成天乐到了苏州火车站,给于飞发了条短信,过了十几分钟于飞才来。于飞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一个女的,二十出头的样子,打扮虽然朴素了点,但身材和模样都还不错。于飞一看见成天乐就上前介绍道:“这是我们公司的总裁助理,刘小姐,刚从美国留学回来的。”说着话就把成天乐的旅行包抢了过去背在自己肩上。

成天乐刚要说不必,那姑娘已经微笑着伸手道:“成经理,你好,我叫刘书君,很高兴认识你!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她眨着亮晶晶的眼睛,似是脉脉含情地看着他。

这让成天乐很有点不好意思,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心的汗,也笑呵呵地伸手相握道:“你好,我叫成天乐,请多关照!”

这时背着包的于飞拿起电话不知和谁喊道:“车怎么还不过来?……什么?……今天修不好了?”

那位叫刘书君的姑娘解释道:“于总的车坏在半路上了,看来今天是修不好了。”

于飞又说道:“今天下午公司业务学习,去了也没什么人了,成经理是第一次来苏州,不如找个地方好好逛逛,顺便吃个饭。”

成天乐仍然呵呵笑道:“我无所谓呀,怎么样都行。”…,

刘书君很热情地附和道:“好啊,能和成经理这样的帅哥逛街,是我的荣幸!我们去逛山塘街吧,外地来的游客只知道苏州的园林,却不清楚水乡小巷才是苏州风景的精华。”

就这样,三个人来到了山塘街。成天乐不好意思让于飞总背着自己的包,可是刘书君却挽着他的胳膊道:“你就让于总背包吧,我陪你这位帅哥好好逛逛。”

虽然于飞的车坏在了路上,看他的样子也不像什么发了财的大老板,但成天乐第一次到苏州,一下车就有人热情地帮他背行李,还有一位美女换着他的胳膊逛千年山塘街景色,娇滴滴一口一个帅哥叫着。迈过青山桥来到普福禅寺门前时,成天乐也不禁有些飘飘然了。

于飞和刘书君现在做的事,按照传销团伙的行话叫“接新朋友”。到苏州游览,对外地人而言知名度最大的当然是园林,他们为什么要把成天乐带到这山塘街来呢?实际上这个团伙每次“接新朋友”的时候,十有八九都要带人来逛逛山塘风景。

一方面是因为团伙聚集的地方离此不算太远,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七里山塘街不仅是苏州自古以来人文积淀与水乡风景的荟萃之地,而且逛街还不用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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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妖修之法,明七魄三魂

山塘街与其它很多旅游景点不一样,它并不是一个相对封闭的水乡小镇,就是苏州古城外一个繁华的街区,河道与小巷四通八达,沿山塘河北岸的山塘街是旅游区的主体,它没有被围墙或大门封闭,并不设卡收门票,就是城市里的一条步行街。

山塘街景区其实也卖门票,四十五元一张,凭票可参观沿途由文物部门修复保护的几处景点。如果不买这张票,虽然无法进入那几处景点内部参观,但对于逛山塘的情趣而言并无大碍。两千年的苏州水乡古巷,其人文积淀实在太深厚了,虽然经过了现代化的开发与改造,可不经意间随处都可以发现历史的遗痕。

沿河修建的砖木结构房屋,其结构和建筑材料大多新旧不一,小桥上的石板可能是去年填补的,可石板旁桥栏上那模糊的雕花却显示出数百年的沧桑。新修的店铺,柱子和梁可能相差百年,那新砖粉墙下的墙基,却承载了不知道多少代人留下的痕迹。

旧时建房皆有地契,地契以什么划分界线?是界石。在苏州古城的小巷里,随处还能看见界石的痕迹,就是在房院各个外墙角砌进去一块石桩,它本身是外墙的一部分,上面刻有字迹。普通人家一般以姓氏标明,比如“张界”、“李界”、“金界”、“王界”等,其它一些建筑还会刻上郡望堂号、商铺和会馆的名称,比如“余庆堂蒋界”、“郁氏家祠”、“魏福记界”等等。

成天乐一路走过,对老街两旁墙角的界石很感兴趣,沿途看见了很多块。整条山塘街总计七华里有余,京沪铁路与苏州北环高架桥恰好在它的中段凌空而过,将这条千年古街划分为东西两部分,也形成了一条明显的分界。

京沪铁路桥以西,是当地政府、文保、旅游部门修复开发的风情旅游街,规划整齐店铺林立,黑瓦白墙看上去都是崭新的,但那老楼上的窗棱、墙基下的界石、河道上的石桥仍透露出古老的痕迹。而铁路桥以东,大体还保留了老巷子的原貌,除了修复沿途有重要文物价值的景观之外,并没有大规模的改造开发,还是典型的老苏州居住区,略显杂乱却另有一番生机情趣。

从铁路桥下穿过,迈过彩云桥,明显能感觉到气息有微妙的变化,少了几分繁华中的浮躁,多了几缕生气杂乱中的清幽。脚下的石板路也变了,不再是那么整齐划一,成天乐还看见了一块字迹模糊的墓碑和几块界石。这些墓碑和界石已不在它的原位,不知什么年月被人挪到此处修补石板路。

迈过彩云桥往前走,道旁可见好几座古牌坊,但这些牌坊并没有清晰地展现给游人,很多已经被砌在当地住户的院墙里,成了房屋的一部分。更夸张的是,有一座牌坊竟成了一户人家的梁柱,成天乐看见那牌坊顶部的雕花楼从屋顶瓦片中冒了出来。

居民区道路两旁有菜市场,出售各种瓜果肉蔬甚至还有小鸡仔,往横巷里看,有老人坐着竹椅摇着蒲扇,几户人家院里的枇杷树挂满了黄澄澄的果子,看得成天乐煞是眼馋。道旁的普福禅寺不收门票,进入这座传说中的葫芦庙转了一圈,沿山塘街继续往虎丘走,又看见道旁一户人家,挂满枇杷果的树枝伸到了院墙外。

刘书君看了看左右道:“这家院门外挂着锁,里面肯定没人,我们找个东西垫脚,摘点枇杷吃?”…,

成天乐笑道:“人来人往这么多双眼睛,你也敢去偷人家枇杷,胆子真够大的!……那树枝挺高的,够不着,除非我抱着你的腿、把你扛起来。”

刘书君瞪了他一眼,佯嗔道:“人家穿着裙子呢!”

成天乐嘿嘿一乐:“那就算了,人太多,走光了不好!……再说了,那枇杷挂在树上多漂亮呀,又不是你家的,干嘛要把它摘下来?”两人说说笑笑,后面还跟着背旅行包的于飞,这位“于总”已经出了满头汗。

……

就在这时,远处又有两人款步迈过了彩云桥,他们是一对父子。父亲名叫石野,看气度是个中年人,但是形容相貌却看不出有多大年纪,他神态平和走的不紧不慢,每一步都似落地生根,身边的孩子随母姓,名叫柳言成。

柳言成今年十五岁,长的眉清目秀,样子甚是乖巧可爱,明澈的眼神不住地四下观望,他突然停下脚步一指路边道:“这一路走过来,已经看见好几座石狸像了,这石像明明是根据传说刚刚修建不久的,可我总觉得气息不像当代的东西。”

石野微微一笑:“你的神识感应没错,这些石像确实是新的,刚刚雕成放在这里没两年。但它们安放的位置是山塘街各处地气灵枢所在,而且数百年来,此地也曾有这样的石兽像。我刚才已经仔细查看过,这些石像里还留有数百年前的法诀。”

柳言成诧异道:“数百年前的法诀,怎么能留在两年前雕成的石像上?而且这只是普通的石兽像,又不是神念玉箴一类的东西?”

石野解释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此物就是一种石像箴。数百年前此地有石像,有人不知出于何种目的把法诀留在石像中,但我猜测后来没有人来到此地开启石像,那留下法诀的人也没有回来过。数百年后,原先那些石兽像早已损毁无存,那些法诀神念容入地气灵枢,偏偏现在又有人修建石像放置在原位,这些石像仿佛就成了一道道门。若有人能开启,则可获得那些法诀。”

柳言成好奇地走上前去,把手放在那石像的头顶,闭上眼睛似是在感应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却皱起了眉头。石野只是微笑看着,见儿子皱眉这才开口道:“你是没法得到那些法诀的,别说是你,就连你老爸我也无法完整地取出那些法诀。”

柳言成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什么,难道是修为不够吗,连老爸你都不行?”

石野摇头道:“这与修为无关,哪怕是当年留下法诀的那人亲自来了,也是无法开启了。他也没有想到一晃就是数百年,山塘街上的狸猫像经过了这么一番变化,那法诀当初虽是人为留下,如今却更似天然融成,成了一种机缘之物。这些石像就像开启之门,你得有钥匙才行,这钥匙是便有缘人的魂魄本身,否则就是把石像打破了也没有用。修为再高,也只能把这些神念法诀抹去而已。”

柳言成追问道:“那什么人才能开启石像,获得那些法诀呢?”

石野沉吟了半晌才答道:“我虽然无法取出那些完整的法诀,但神念感应也知其片段,不过是入门的妖修之法,在我眼中也未见高明。数百年前的法诀神念融入地气灵枢,因这石像重立而出现,已成为自然天成的神念。妖修之法与人不同,妖物修炼之初都是自感而悟,就像人的魂魄成形。获得这法诀的机缘,应属于一位正在感悟天地的妖物。…,

但是刚刚感悟天地的妖物修为尚浅,根本不能变化形体,又怎会跑到这人烟稠密的山塘街来?就算有这样一个妖物偶尔来此,也没本事发现这些石像的异常,更别谈设法开启地气灵枢获得法诀了,所以这些神念法诀被取出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

柳言成又皱眉道:“如此说来,是绝对不可能吗?”

石野摇了摇头:“那倒也未必,我刚才说过这些石像是机缘之物,那么只看机缘而已,有此机缘者祸福亦未知。”

柳言成眨了眨眼睛:“假如,我是说假如,不是妖类而是一个普通的人从这里走过,对石像感兴趣乱动乱摸的话,有没有可能开启地气灵枢获得法诀?”

石野楞了楞,这才笑着答道:“傻孩子,妖物修炼之初与人是完全不同的,山野间飞禽走兽可曾有自己的名字?此类生灵虽有自我意识却不知来世上为何,也不知道所求如何,全凭本能行事。若有机缘巧合,它们莫名开始思考我是谁,开始观察这个世界并反思自身,往往会发生异变,这便是妖修之初。”

柳言成:“我没太听懂。”

石野温言笑道:“听不懂没关系,这个过程是挺玄妙的,无法用语言尽述,就算修行有成的妖类,往往自己也说不清。我给你举个例子吧,假如这山塘街上有这么一只猫,突然开始奇怪自己是何物、为何会生来如此?当它睁开眼睛学会欣赏这山塘景色,并有了种种人们看来也许不切实际的联想,这便是妖修之初。”

柳言成点了点头:“我有点明白了,可刚才问的是——有没有可能有这样一个人?”

石野又笑了:“这世上犯糊涂的人不少,装糊涂的人也很多,但难得以糊涂为常而不自知者。这种人并非神智不清、并非天生愚笨,但为人却混混沌沌,连自己叫什么都会忘了,不是真不知道,而是平时根本不会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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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狸猫太子,揉真假虚实

听见父亲的回答,柳言成更加不解的追问道:“你是说这种人魂魄不全吗?”

石野又摇头道:“那样的人,看上去倒挺像人们常说的魂魄不全,但事实并非如此,他不是天生痴呆、智商完全正常,也不是见事不明、只是不去多思而已。谁家要是有那样一个孩子,父母定是恨铁不成钢却又无可奈何。”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一转,又岔开话题道:“所谓三魂七魄之说,其实是虚指、暗指并非实指。《云笈七签》说三魂,一名胎光、二名爽灵、三名幽精,说七魄分别为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其实都是隐语,并不是说人的魂有三而魄有七。

反倒是医家说的更贴切,精、气、神、魂、魄合五脏,各有所主。肝属木而主魂,肺属金而主魄,木在东象数是三,金在西象数是七,如此而已。再换一种说法,魂主神智清明,魄主气血运行,魂魄相合便是身心无碍……”

石野趁机儿子给儿子讲解魂魄之说,柳言成听了一会儿又插话道:“要是魂魄分离呢?”

石野的回答并不深奥,一笑道:“那是植物人,不是糊涂人。”

柳言成又问道:“假如是魂飞魄散呢?”

石野:“那当然是死人!就算查不出任何内伤、外伤,人也是死了。……你扯这些干什么,刚才不是问什么人有可能误打误撞获得法决吗,现在明白了吗?”

柳言成:“明白了,那种人确实挺少见的,老爸你见过吗?”

石野笑着答道:“倒也不能说没见过,类似那种的人世上其实有很多,但能达到让这石像中的法诀自动融入神识的程度,确实不多见。更别提恰好跑到这山塘街上,误打误撞开启这些石像上的门户、获得里面的妖修法诀了……”

说到这里,他的笑容突然一肃,抬头忘着虎丘方向惊讶道:“有人触动了石像上的地气灵枢,那法诀神念进入了他的神魂中!居然真的发生了这种事,就在此时此地!”

柳言成转身望着远方,一脸震惊道:“什么人啊?”

石野长叹一声,不得不苦笑道:“不就是你说的那种人嘛!居然真的有那样一个人跑到了山塘街,还乱摸乱动这里的石像,误打误撞获得了那妖修法诀,恐怕连他自己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呢!这石像上的法诀是有次第的,需要依次打开才行,这人也不知是走运还是不走运,竟恰好触动了有第一层法诀的石像。”

柳言成很感兴趣地说道:“我们过去看看啊到底是谁,究竟获得了什么妖修之法?”

石野却摇头道:“没这个必要,他人的机缘与你无关。若说妖修之法,你若感兴趣想研究一番,为父自然可以告诉你更高深完整的。你去问那人也没用,他不会清楚是怎么回事的,况且妖修之法本就不是常人修炼之道,就算得到法决传承,不过是像做了一场梦而已。这世上人人都有奇思怪梦,你跑去打搅人家干什么?”

柳言成:“好吧,我就不过去看了。……但是老爸,你带我来逛这山塘街,目的是什么呢?不会就是为了看这几尊石像吧?”

石野伸手一指这周围的天地:“风景千年,古巷小桥流水,难道不值得一逛吗?我带你来,是想让你学会感受万事万物不经意间的玄妙,也包括沿途这些石像。……我听到消息,你小白师兄最近也在这山塘街附近修炼呢。”…,

柳言成挠了挠后脑勺:“白少流师兄?他跑到这里修炼,又在哪处灵枢宝地呀?”

石野的神情有些古怪:“据我所知倒不是什么灵枢宝地,他好像是在一个传销团伙里面,应该是被一个偶尔结识的朋友骗进去的。”

柳言成的样子也变得很古怪,眼睛珠子瞪的老大,张口结舌道:“什么人能骗白少流?他可是最能看透世上人心的!”

石野:“我想他只是借地修行、观众生之相而已,白少流的求证,连我都看得不是很清楚。……他有他的修行,你有你的修行,走吧,继续逛街。观人烟万象有所感所悟,便是你自己的收获。”

父子前走不远,又在路边桥头看见了一座石狸像,石野暗叹道:“这些石像中的法决不知何人留下,经过数百年变化已近似天然神念,又是妖修之法,留在这人烟稠密的市井中并非好事。我本想察看过所有的石像找到源头,然后将这些法决全部抹去。不料有人恰在此时开启、意外获得法决。既然如此,这些法决就都留着吧,有缘人好自为之!”

那触动地气灵枢、打开奇异门户,莫名获得石狸像中妖修法诀的人,就是成天乐。

石像中的法诀有次第顺序,需要触动第一道门户先获得第一层法诀,才能依次开启其它的石像。而那有第一层法诀的石狸像,远在虎丘以西、山塘街风景区以外的西山庙桥头,那里平常根本没什么游客,成天乐怎么会跑去了?

……

如今的山塘街一带总共有七座石狸像,都是这两年根据历史传说重修的,分别是山塘桥的美仁狸、通贵桥的通贵狸、星桥的文星狸、彩云桥的彩云狸、普济桥的白公狸、望山桥的海涌狸、西山庙桥的分水狸。当然了,这几只狸猫的名字,民间的说法并非一致;至于其来历,传说则更加玄妙。

第一种传说与吴王阖闾以及秦始皇有关。苏州名胜虎丘为吴王阖闾墓地,相传阖闾的墓穴在剑池之下,并有鱼肠等三千多把宝剑陪葬。当年秦始皇来到此地,曾见一只白虎踞丘上,秦始皇挥剑欲斩之,白虎化为一道剑光消失不见,虎丘由此得名。

据说那白虎便是虎丘下的剑气所化,后世白居易开凿山塘河时,为了镇压这剑意杀气,便刻了七座石狸像,安放在山塘街各个风水地眼处。当时这七座石狸分别叫金闾狸、通星狸、文星狸、半塘狸、白公狸、便山狸、海涌狸,这是山塘街石狸像最早的传说。

白居易造七狸之说,颇为牵强附会,当代苏州人所知不多。如今最流行的,是关于石狸像来历的第二种传说——刘伯温造七狸。

元末,私盐贩子出身的张士诚在苏州称帝,立国号大周,后被朱元璋所破。传说朱元璋打败张士诚之后,派刘伯温到苏州视察。刘伯温来到山塘街一带,发现山塘河状如卧龙,是一条龙脉所在。他便立了七只石狸猫像沿山塘河风水灵枢放置,这七座石像如一道锁链,锁住了这条龙脉。

此类传说颇为无稽,不过是苏州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刘伯温立石狸像、镇张士诚龙脉的故事,在苏州民间却流传甚广。在如今山塘街的旅游景点介绍中,也采取了这种说法。

关于山塘街石狸像的来历,还有第三种说法。

说到狸猫,有一出经典传统戏目叫《狸猫换太子》。故事讲的是北宋真宗年间,刘妃与内侍郭槐阴谋争宠,用一只剥皮的狸猫偷换掉了李妃所生的皇子。这个孩子被太监陈琳所救、又被八贤王赵德芳收养长大。真宗无子,于是立赵德芳之子继承皇位,冥冥之中似有天意,他挑中的继承人就是自己的亲儿子,继位之后便是宋仁宗。…,

这个故事最早出现在元杂剧中,到了明代已经流传甚广,《狸猫换太子》成了人们耳熟能详的经典剧目,并且经过文人的加工,又变成了“包公案”的一部分。民间传说包拯奉旨到陈州赈灾放粮,遇流落民间的李妃告状,追查之下方使陈年秘事真相大白。

这个故事后来被编入清代著名小说《三侠五义》中,但在《三侠五义》成书之前,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在民间早已家喻户晓。这个故事也并非完全凭空捏造,历史上的宋仁宗确实非刘太后所生,而是一位姓李的宫女之子,被当时的刘德妃收养。宋仁宗幼年继位,刘德妃曾以太后的身份主政,直到刘太后去世后,宋仁宗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

史上确有其事,只是与包拯无关,后来有人便将这段历史记载附会编排成狸猫换太子的故事。

狸猫是野外的山猫,生存繁殖能力特别强,苏州一带的老百姓曾把狸猫当成灵兽供奉,并有“摸摸山猫头,一年好到头”的说法,狸猫在民间是“多子、易生养”的象征。故事里的宋真宗无子,而以“狸猫换太子”,并不是随口的编排,这与狸猫的象征有关。

在明朝中叶,成化、弘治年间,宫廷里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当时皇室子嗣凋零,皇帝不仅儿子少还不容易养活,于是宫廷禁院喜爱豢养狸猫,以求祥瑞之兆,也引起了民间的效仿。苏州一带本就有此习俗,更有人在山塘街以青石刻狸猫像摆放,祈求货殖繁盛。

这第三种传说倒是最靠谱的,也可能最接近于山塘街上石狸像的真实来历,不论怎么说,自古以来山塘街上就有石狸像。民间口口相传,七里山塘街有时又被称为“七狸街”,也有人说成是“石狸街”,倒成了《红楼梦》中“十里街”的又一种谐音。

如今当地重建了石狸像,而大部分游客事先若没有听过传说,走过这条千年古街时未必会留意到那些石狸像,但成天乐却注意到了。他觉得这些神情傻乎乎的雕像挺好玩的,一路已经看见好几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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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石本无名,依有缘人取

通常游客逛山塘街,一般最多只能看见五座石狸像,因为最后两座石像的位置已经超出了传统山塘街的区域,分别在虎丘以西的望山桥和西山庙桥的桥头。山塘街很长,从阊门走过来一共七里多路,到了虎丘就是尽头了,游客至此要么右转进入著名的虎丘剑池游览,要么坐船回头,再继续往前走的人不多。

就算是先游览虎丘,一般人从虎丘出来如果还有游兴,也是转弯去山塘街,很少往另一个方向走,所以也不会看见那最后两座石狸像。

成天乐在刘书君的陪伴下,晃晃悠悠走了七里多路,从阊门一直走到虎丘风景区的正门前。这个地方人来人往很热闹,他扭头看了一眼问道:“哪来这么多人,还有好多老外,那边是哪里?”

刘书君轻描淡写的答道:“那边是虎丘,就是山上有座古塔而已,还不让人上,人多挤得很,没什么好玩的。……我们还是往前走吧,继续逛街。”

号称吴中第一名胜的剑池虎丘,被刘书君轻飘飘几句话就说成没什么意思,不知当年写下“到苏州而不游虎丘,乃是憾事”的苏东坡若听见了,会不会把鼻子给气歪了?而成天乐过其门不入,还傻呵呵笑得很开心。

不是虎丘不值得一游,刘书君不带成天乐进去,原因是进虎丘要买门票,六十块钱一张呢!能省则省吧。

继续往前走,就已经离开山塘街,沿河边是一条小巷,巷子里大多是卖各种旅游纪念品的小商铺。再往前走到望山桥附近,有几家所谓的水乡农家菜馆,大多做外地游客的生意,因为人们走到这里时该累了也该饿了。到了望山桥再往前看,就是一条普通的河边石板巷,这里是老居民区,只有略显杂乱的旧房子,没有什么景点也没有游人,成天乐他们该回头了。

传销团伙“接新朋友”,如果人到的早,领到山塘街从头逛到尾,除了不用花钱之外,其实还有一个作用,就是能把人留下来。

山塘街足够长,从阊门走到虎丘以西的望山桥,有接近四公里的路程,全是在石板上步行,又不可能走的太快,时间最少要一个下午。等逛完了必然又累又饿,再吃完饭也就天黑了,这时候可以顺理成章地把人带回去“休息”。

就算被骗来的人内心起疑,但当时天黑了、人也累了,再经过一番盛情挽留与邀请,十有八九会跟他们回去的。传销团伙搞“业务开拓”,不仅要把人骗来,而且还要成功带回驻地,才算完成了第一步。不能让“新朋友”一下车就发现不对劲,有转身就走的机会。

走到望山桥,火候也差不多了,刘书君娇滴滴地挽紧成天乐的胳膊说道:“帅哥,累了吧?我们都逛了一下午了,时间也不早了,去吃饭吧。”

天很热,走了快八里路,她当然也累,再看后面背包的于飞,已经是满头汗了。成天乐是于飞骗来的,一路上于飞都在想怎么把成天乐留下、加入他们的行业成为他的下线,根本没心思看什么风景,更何况这条山塘街他已经逛过很多遍了。

可是成天乐却摇了摇头道:“不急不急,既然来了,那就好好逛逛!……小刘,你累了吗?来来来,我扶着你走!……咦,这里又有一座好奇怪的石像,我这一路已经看见好几座了。……前面还有一座桥,桥头好像还有石像,走,再过去看看!”…,

后面背包的于飞差点一屁股坐地上,虽然领成天乐逛山塘街是传销团伙事先安排好的计划,为了把人成功地骗回团伙驻地,可是这个成天乐玩心也太重了,已经走了快四公里了,他就不累吗?还要往前逛,前面也没有什么热闹好看啊!

成天乐说着话已经伸手搂住刘书君的细腰,径直往更远处的西山庙桥走去,这动作有点故意吃女生豆腐的嫌疑。可是今天刘书君一见到他就搂住了胳膊,来而不往非礼也,成天乐可是一点都没矫情,也说不清是谁吃谁的豆腐了。反倒是刘书君吓了一跳,被他半搂着不得不向前走去。

于飞快步赶上前道:“前面什么都没有啦,真没什么好看的!……你看,那边都是居民区的小巷子!”

成天乐却游兴不减道:“这些雕像就挺有意思嘛,都是哪来的呀?”

刘书君解释道:“传说山塘河下面是张士诚的龙脉,张士诚听说过吧?后来朱元璋派刘伯温到苏州,沿山塘河立了七个狸猫像,镇住龙脉,山塘街也叫七狸山塘街。……其实都是民间瞎传的,根本没那么回事。现在这些狸猫像,都是新修的,没什么好看的。”

成天乐瞪大了眼睛:“有七座狸猫像?我到现在怎么只看见五个?路上都注意了,应该没有错过的,前面一定还有两个!走,找找去,既然是七狸山塘街,好不容易来一趟,当然要把七狸找全了!”

于飞在后面喘着气道:“成天乐,别往前走啦,我们去吃饭吧,前面真的没有啦,你一定是看漏了!”

成天乐却摇头道:“不对,前面不就有座桥嘛,桥旁边好像有块大石头,应该就是狸猫像。路又不远,来都来了,再过去看看。”

刘书君和于飞只得跟着成天乐又走到了西山庙桥,相比下午走过的风景区,这里显得荒凉冷清的多,四周已经没什么人。桥头果然有一座石狸像,雕工很粗糙,造型很是抽象朴素,如果不说是石狸,很难看出它是狸猫像。

成天乐笑呵呵地说道:“这只猫好大的头啊,身子都埋到土里了吗?……这边好像没什么人了,我们再往前走,找最后一只猫。”

于飞已经快成苦瓜脸了,恰在这时,有个过桥的老太太无意间帮了他一把。老太太应该就是附近的居民,见几个外地人围在石像旁边议论,便以方言味很浓的苏州普通话说道:“前面没有啦,这是最后一座石像,从这里往前数,一共有七个。”

成天乐闻言点头道:“哦,原来是最后一个了,看来我真漏掉了一个!”于飞终于松了一口气,假如成天乐坚持再往前找,找到天黑也找不到啊。

既然是最后一座石像,成天乐就停下来仔细观摩。他伸手摸着石像圆乎乎的脑门道:“狸猫?你真的是猫咪吗,可是一点都不像啊,是谁把你雕的这么难看?长了个猪鼻子,嘴岔还这么大?你叫什么名字啊……”

于飞与刘书君对望一眼,都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这个成天乐与该团伙以前骗来的其他人真的不一样,换个人一下车莫名其妙逛了这么长时间,此刻一定不耐烦了,开始不住的地追问:“你们公司到底在什么地方?……天不早了,我们快点走吧!……我是请假过来的,如果职位不合适的话,我还得赶回去呢。……”…,

可是成天乐却一点都不着急,反而玩的很开心,走了这么远的路眼看天就快黑了,居然还饶有兴致地和石像说话,一边说还一边伸手乱摸。于飞刚想劝成天乐早点回去,突然听见成天乐发出一声惊呼,脚下站不稳身子一软趴在了石像上。他赶紧上前喊道:“成天乐,你怎么回事?”

刚才那一趴,石像的鼻子尖把成天乐的肚子磕疼了,他揉着肚子站直身体道:“这石像好像带电啊,我被电了一下,感觉有一股电流钻到脑袋里了,头好晕,一下子就趴倒了!……不对不对,不是过电,就是头晕,我好像听见石像说话了,你们没听见吗?”

刘书君赶忙扶着他的胳膊道:“帅哥,你肯定是累了,逛了这么长时间,饭都没吃,头晕也正常!……你看,都出现了幻觉了吧?我们赶紧找地方吃饭,然后回公司休息。”

成天乐揉了揉太阳穴道:“好像是很晕,脑袋里嗡嗡响!我们逛挺长时间了,你们也饿了吧?走,去吃饭!吃完饭回去好好睡一觉,你们公司有空宿舍吗?”

刘书君赶紧点头道:“宿舍早就准备好了,有你睡觉的地方,我们快去吃饭吧!……公司宿舍就在山塘街旁边,我们往回走一段就到了。”

几人转身往回走,路过望山桥时旁边就有几家饭店,成天乐建议道:“正好有苏州特色农家菜,我们就在这里吃饭吧。”

刘书君却摇头道:“什么苏州特色农家菜!在虎丘风景区门口都是糊弄外地人的,又贵又不好吃。……既然成经理这样的帅哥来了,一定要去尝尝真正的苏州百年老字号,前面山塘街上就有,反正我们要路过,我请你吃荣阳楼吧。”不由分说就拉着成天乐离开饭店门口,穿过虎丘风景区正门前又回到了山塘街。

山塘街铁路桥往西这一段并没有经过大规模的商业开发,还是一片旧居民区,也保留了苏州老街巷的面貌,这里的饭店可比望山桥那边便宜多了,所以刘书君和于飞要把成天乐拉到这边来吃饭。

夕阳照在山塘河上,波光倒映着两岸风情,景致非常不错,可是成天乐却无心去看。他真的头晕,眼前似乎在冒星星,脑袋里也嗡嗡响。刚才摸那座石狸像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感觉眼前一空,仿佛什么景象都消失了,只看见一片旋涡状的混沌,有一个声音好像在对他说话,可他根本听不清那是什么声音。

成天乐的手原来扶在石像的头上,眼前似是一空,他就控制不住重心趴在了石像上,感觉身体被一道电流侵入,应该是肚子磕到了狸猫像的鼻子尖上,还有一种形容不出的感觉似是侵入到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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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老店百年,止街头一面

往回走的时候,成天乐的肋骨一直在隐隐做痛,感觉头晕脑胀还有点恶心,天很热又走了这么远的路,可能是有点中暑吧?走着走着他的脑门上出汗了,脚下也有点发软,本来他是挽着刘书君,可现在成了勾住肩膀、扶着人家姑娘在走路了。

刘书君真是好耐性、好涵养、好素质啊!她一点都没有不耐烦或厌恶的神色,还从随身的小坤包里摸出纸巾,侧过脸很温柔地给成天乐擦着下巴和额角,一边擦一边小声道:“看看你,出了这么多汗!呆会坐下歇歇,吃完饭回去好好休息。”

成天乐很是感动啊,他搂着人家姑娘的肩走路本就有点不好意思,现在又被美女温柔的小手拿着纸巾擦汗,世上哪找这么体贴的姑娘?她对他可真好!成天乐扭头看了后面的于飞一眼道:“于总也流了不少汗,你怎么不替他擦擦?”

刘书君答道:“帅哥,我就喜欢替你擦汗,不喜欢替于总擦汗。”

就这么一问一答之间,成天乐感觉自己好像已经缓过来了,刚才那股难受劲消失了,看来这小美女的温柔手还真有魔力,擦擦汗就能解乏。成天乐微笑道:“谢谢你,你这么一擦汗,我的感觉就好多了,真的好了!……咦,前面不就是你说的荣阳楼吗?我们快去吃饭吧,我请客!”

于飞闻言在心中暗道:“你请客?刚才怎么不说啊!否则干嘛把你带到荣阳楼来?刚才就进饭店了,这一下午把我给饿的!”

现代很多人对“百年老字号”的印象基本上都来自于媒体的广告宣传,某某药房、某某饭店、某某糕点等等,尤其是那些饭店,往往开在人来人往的繁华商业区,挂着古色古香大牌匾,比如苏州观前街的得月楼。

其实所谓百年老店,无非是百年前有这么家店铺或者挂了这么一块牌子,百年后店铺还在或者牌子又给挂了起来,可能是因为幸运,可能是后人附会,也可能是物美价廉、就是街边的一个小铺,并非是什么高档的场所,比如山塘街旁边的这家荣阳楼。说楼其实并没有楼,就是很普通的临街平房,要不是玻璃上用红纸贴着“百年荣阳楼——国家注册商标”的字样,根本引不起路人的特别关注。

它就是老生活区中的一家面馆,顾客大多是附近一带的街坊,不是什么饭店、酒店。成天乐一进门不禁愣了愣,他原以为是一家大饭店,可以点几个菜要几瓶酒,没想到这里就像上海小巷里的早餐铺。

“百年老店”荣阳楼只卖四样东西:面条、馄饨、汤包、生煎,而且价钱很便宜。最便宜的荷包蛋面和小馄饨都是三块钱一碗,最贵的虾仁大排双浇面也就卖十一块八毛钱。成天乐没看错,这家饭店最贵的“饭菜”就是十一块八毛,而且还是零有整,苏州老居民区的特色嘛!

刘书君见成天乐发愣,面不改色地在旁边细声道:“我们公司的企业文化,首先就讲究节约理财、注重最合理的消费。这家荣阳楼是苏州百年老字号,我们可以用最合理的消费品尝到真正的山塘街特色,帅哥,你说是不是?以前见过这种百年老字号吗?”

成天乐回过神来,呵呵笑出了声:“见过,当然见过!我住在上()海的时候,附近有家小吃店叫‘一壶春’,据说也是百年老字号。他家只卖两样东西,生煎包和牛肉汤,其实主要就是生煎包,但是光吃生煎包太腻又容易噎着,所以又加了一碗汤。”…,

他干嘛笑的这么开心?因为刚才进门前他说要请客,已经做好了出点血的准备,不表示表示,也对不起搂着自己胳膊逛街的美女和一路背包的于飞呀!结果一进门发现是这么便宜的一家面馆,原来于飞和刘书君把他带到这儿吃饭,上哪里找这么善解人意的人啊?

成天乐进门后很豪爽地挥手道:“说好了我请客,你们谁也别抢着结账,千万别客气,随便点!”

于飞是真的饿了,他叫了一份虾仁大排双浇面,又叫了一份爆鱼焖肉双浇面,最后又消灭了一盘生煎包。刘书君稍微客气点,但也没少吃,先来了一碗小馄饨解渴,又吃了半笼汤包,最后也要了一份双浇面。成天乐微微有点吃惊,这姑娘看着很秀气,但饭量不小啊!可能是陪自己逛街累了吧,他有一丝歉意,心中暗道:“等我有钱啦,一定要请他们去苏州真正的百年老字号大饭店,好好撮一顿!”

于飞现在吃面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像一家大型跨国企业的高管,或许他们的企业文化真的很朴素吧,但成天乐根本就没有往心里去。他吃了一碗大排面、半笼汤包,就感觉已经饱了,吃饭的时候注意力全被电视节目吸引过去了。

饭店的墙上挂了一台电视,店老板和服务员有空的时候也坐在旁边看,成天乐的位置正好正对着电视,看到一段很有意思的节目,被逗的咯咯笑。刘书君不解的抬头问道:“帅哥,你在笑什么呢?”

成天乐一指电视:“你们看,那幅画多有意思啊,画的就是山塘街!那个人居然说是唐朝的古画,还拿到现场给专家鉴定,上了电视节目!”话音未落,正在看电视的老板和几个服务员全部笑出了声音,店老板正在喝茶,结果喷了一桌子。

到底什么事情这么可乐啊?电视里正在放的是一辑专题节目,由中央电视台和苏州电视台合办,名为“寻宝——走进苏州”。

随着近年来收藏投资热不断升温,本着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原则,原本严肃的文物鉴定工作,也有了娱乐大众的功能,成了收视率很有保障的一档节目由于享有专家资源优势,中央和北()京台在此类节目上做的最为出色。

为了和地方卫视综艺娱乐节目竞争,中央电视台的相关节目组也走出了北()京,策划了一期又一期在各地寻宝鉴赏的专题节目,掀起了一轮又一轮高潮,就与“心连心”演唱会差不多,每次都找某个地方合作,这一期节目做到了苏州。

两千多年的苏州古城,就算是一些老宅房梁上拆下来的木雕,也堪称精美绝伦的艺术品,苏州民间的“持宝人”当然收藏了大量的珍贵文物。至于这些古物在当今收藏市场中的价值如何,很多人都怀着期待来到鉴定现场,请国内的权威专家一观。

但是这期节目的最高潮,却不是什么珍贵文物出现,而是一幅令人目瞪口呆的“古画”!

成天乐看见的节目很像是现场直播,但其实早在一周前就录制完毕,所有的画面都是剪辑后的结果。而当时的节目现场,又是另外一番情况——

……

主持人喊道:“下面请第八号持宝人李先生上场!……李先生今天带来的藏宝是一幅完整的唐代古画,画幅高三十二点八厘米,长一百二十九点七厘米,立轴,描绘的是唐代宝历年间山塘河刚刚凿建后的风景与人物。如果鉴定为真,其价值不可估量,将成为我们这次‘寻宝——走进苏州’活动的最大收获!这幅画究竟是不是唐代真迹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随着音乐声,第八号持宝人走到了台上,手里拿着一卷立轴,按照节目要求,在将“宝贝”交给专家鉴定之前,持宝人先要介绍一番藏品的来历,至于说的话是真是假,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这位“持宝人”名叫李万,今年三十六岁,长得白白胖胖模样甚是和善,他在苏州开了一家名叫“安捷通”的系统集成公司,主要经营网络通讯、安防监控等,生意做的还不错。他手中的那幅画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得来的,在一个旧书摊上花了八千块钱买下,上面有几处历代的题款和印章,看来历史上有不同的人收藏过,但都不是什么名家。据他一个懂行的朋友鉴定,那幅画是唐朝的真迹,画的就是白居易刚刚开凿山塘河时的风景。

唐代的真迹啊!不仅是稀世的古董而且还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它该值多少钱啊?想当初是八千块买的,现在八十万根本就别想,八百万也挡不住,至少也得是八千万吧,说不定还不止,弄不好是国宝级文物呀!但它能是真的嘛?李万的心里异常忐忑,拿着画卷的手都在轻轻发抖。

但他还是尽量保持了镇定,让声音不要发颤,如实介绍了手中这幅画的来历,是几年前用八千块在一个旧书摊上偶尔购得。当时他就没以为它是唐代真迹,因为画轴和装裱的痕迹太新,画面完整几乎没有一点损坏。但是画上却有清末时期收藏者的题跋,就算是后代人的临摹作品,也是很有价值的,所以他就买了。

后来经过一个朋友的鉴定,认为这就是唐代的原迹,不知什么原因能够保持的这么新,但也更显示出它的价值所在!本着试试看的心理,李万将这幅画带到了节目现场。平常的时候,这幅画都锁在他办公室的铁柜里,甚至从来都没带回家过。他怕老婆知道花八千块买了这么一件东西,如果是假的会挨骂的。

尽管心情激动,但李万还是口齿清楚、思路清晰,如实介绍了古画的来历,并解释为什么会以这么低的价钱买到?因为卖画的老板也认为这不是真迹,但他却有一个懂行的朋友非常肯定地说画是唐代的东西。李万还没忘记小心谨慎,并没有当众介绍自己的名字和真实身份——万一画是真的,他就是身怀重宝啦,财可不能露白啊!

“持宝人”李万自我介绍完毕之后,小心翼翼的将画卷交给台上的三位专家鉴定,双方都戴着白手套。坐在台上正中间的,是这次鉴定活动的首席专家周逍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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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上传半天也通不过审核,我尽量修改可能的关键()字,重发一遍吧。诸位书友,这可不是重复发布骗更新啊!)

005、岁月鬼手,沧海转桑田

周逍弦教授今年五十八岁,现于北()京故宫博物院文保室任职,也是中国文物协会文物修复委员会的常务理事、博士生导师。他在文物收藏界可是大名鼎鼎,有一个外号叫做“鬼手”。他修复各种文物尤其是古瓷器的水平简直是巧夺天工,多年来从事文物保护和修复工作,经他之手修复的传世珍品无数。

身为最顶尖的文物保护与修复专家,当然也是最权威的文物鉴定专家,今天的节目能请到周逍弦来,就是镇场子的!虽然周逍弦的学术研究重点方向是陶瓷与彩塑的修复,但对于他这种文物大家来说,各类文物的鉴定也都是触类旁通。而周逍弦旁边两位专家的鉴定方向也各有侧重,其中一位就是精通字画考证的,另一位则在玉器、青铜器鉴赏方面极为擅长。

李万把画递过来的时候,周逍弦左边那位字画专家就皱起了眉头,原因很简单,画轴与裱卷太新,简直就像刚从工艺品商店买来的一样!台下有很多观众也有同样的疑问,但考虑到有可能是刚刚装裱过的,要打开之后才能鉴定。

这样的场合,出现唐代真迹的可能性太小了,简直就像开玩笑一般,谁也没认为这幅画会是真的,哪怕是后世的摹本都已经超出节目组的预期了。

周逍弦面带自信的微笑接过画卷,神情却微微一怔,动作定格在那里愣了几秒钟!普通人很难体会到他此刻的感觉,周逍弦一生不知修复了多少件文物,这样的工作需要常人无法想像的认真专注与全身心的投入。在他中年之后渐渐有了一种感受,仿佛那些文物的碎片有自己的生命,他甚至能奇异地感觉到它们在沉睡中呼吸。

听起来也许很玄幻,但这并不是虚构,每一件文物在他的手中重现当初面目,就像从沉睡中醒来、会述说一般。器物本身带有岁月沉淀的气息,心神沉浸其间能真切地感觉到。周逍弦最擅长修复瓷器,哪怕是两件很相似的古瓷碎片混在一起,他都能用手很轻松地分开,因此人称“鬼手”。

但是周逍弦本人却不喜欢这个外号,认为其江湖气息太浓。他是一位学院派专家,一生从事文保工作的学者,并不是搞收藏淘宝的。而此刻,他从李万手中接过画卷的时候,却莫名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画卷虽然没有打开,接在手中却有一种浑厚的岁月沧桑气息。周逍弦疑惑了,这种感觉不可能是假的,也不是任何一种做旧手段能达到的,然而这幅画卷偏偏没有任何做旧的痕迹!难道真的会是唐代的真迹吗?他回过神来,有些迫不及待地展开了画卷……

摄像机的镜头对准了周逍弦的表情,另一个机位对准他手中展开的画,按照导播编排,节目进行到这里要插播一段广告,广告之后再揭晓鉴定结果。但是录制现场却没有间断,现场中央背景墙上有一个大屏幕,播放的就是周逍弦打开画卷的场景,台下所有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当画卷展开的时候,其表面似有一层水波状的涟漪荡漾而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中散去。其他人都看的不是很真切,只有手持画卷的周逍弦莫名感觉到了,下一瞬间,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极为古怪。

现场的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大家都目瞪口呆忘记了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屏幕。但这奇异的安静只持续了短短的几秒钟,紧接着是一阵哄堂大笑,很多人甚至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周逍弦展开画卷的时候,持宝人李万紧张得嗓子眼都发干。理智与常识告诉他,花八千块在旧书摊上买到一幅唐代真迹的可能性几乎是不存在的,但谁也不能说没有万一的侥幸发生。设身处地地想一想,绝大多数人都会有这种反应的,李万已经算镇定了。

李万没有看画卷,那幅画他早就看过多少遍了,再看也看不出什么花样来,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周逍弦的表情,仿佛想从这位专家的神色间看出什么端倪来。周逍弦的打开画卷后的表情很古怪,节目录制现场一度鸦雀无声,紧接着爆发了一阵哄堂大笑。

这笑声把李万给弄懵了,而周逍弦却一言不发,李万不知所措地问道:“怎么了?这幅画怎么了?笑什么?”

周逍弦眉头紧锁没答话,旁边那位字画专家一边笑一边说道:“你家的唐朝,有京沪铁路高架桥啊?”

专家的这句话被麦克播放出去,现场又是一阵哄然大笑,台下有很多人都笑得直揉肚子。李万这才感觉到不对劲,猛一抬头看见了大屏幕,紧接着低头去看周逍弦手中已经展开的画卷,刹那间呆立当场。

那幅画上描绘的确实是苏州山塘街风景,很有些《清明上河图》或《姑苏繁华图》的风格,但无论是谁,一眼就能看出那绝不是什么古画,不需要任何专业鉴定。因为在画卷的中央,京沪铁路与苏州北环高架桥穿越山塘河而过,看得是清清楚楚!

不仅如此,这幅山塘街画卷,就似从某个角度航拍的景象,完完全全就是当代的风景,连步行街外的公路、路旁的电线杆、路上跑的汽车都可以清晰地辨认出来。这样一幅画把录制现场的所有观众都逗乐了,笑声是此起彼伏。

虽然专家还没给出鉴定结果,但是——它还需要鉴定吗?

在一片笑声中,突然传出一声大吼,只见李万满脸通红夺过周逍弦手中的画,大喊道:“不,我拿来的不是这幅画,一定是被调包了!我的画在哪里?”

李万拿来的确实不是这么一幅画,如果是那样,他也不会来到最后的节目录制现场把画卷交到周逍弦手里。像这样的特别专题节目,也是一场民间征集活动,闻讯而来的民间持宝人众多,最后能上节目录制现场的,当然都要经过节目组的筛选。

节目组的筛选甄别并不是权威鉴定,只是把一道关,选择看上去最有新闻效果的东西,同时也剔除掉那些明显不靠谱的“藏品”,比如总不能让人拿着一台IPAD上台找周逍弦鉴定吧?

假如李万一开始就拿着这样一幅画,不可能通过节目组的筛选走到这里来。今天上台之前,他还刚刚将画展开交给工作人员验看无误,这才亲手卷起画卷走上前台的。这个过程中,画卷没有离开过他以及现场工作人员的视线!

但这幅画再度被周逍弦打开时,画迹偏偏就变了,从唐代的山水变成了今天的苏州山塘街景象。李万彻底晕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画被现场工作人员调包了,于是在观众的笑声中忍不住发飚了。无论是谁遭遇这种事情都会发飚的,李万这还是算心理素质好的,换一个人也许会一头栽倒不省人事。

电视台播放的节目经过了编辑,只到那位字画专家发问、现场笑成一团为止,后来李万发飚的场面被剪掉了。李万是怎么与节目组交涉的、工作人员又是怎么处理的?一周后在电视机前的观众们并不清楚其中内情,大家只是被逗的哈哈大笑。…,

对于节目录制现场而言,这是一个意外事件,但这个意外很有娱乐效果与吸引眼球的新闻效应。在以往的类似节目中,导播也会适当地安排一些类似的小插曲,促进现场的娱乐气氛以及节目的播出效果,可这一次绝对不是故意安排的,谁都没想到!这个意外经过剪辑之后,效果的确非常好,所以播出时仍然保留了。

……

吃了一顿百年老字号物美价廉的面条和汤包,又看了一档让人笑翻的电视节目,成天乐是心满意足,吃饭前的那股难受劲早就过去了,甚至已经忘了在狸猫像前的离奇遭遇。吃完饭回“公司宿舍”,成天乐不好意思让于飞继续帮自己背包,主动要把包拿过来。于飞刚想把包给他,却被刘书君悄悄地瞪了一眼,只得又把包背起来坚决做热情好客状。

成天乐的行李怪沉的,好不容易歇过一口气的于飞实在不想替他继续背了,说是“公司宿舍”就在附近,但其实还要走挺远。传销组织“接新朋友”,介绍人得帮新朋友拿行李,这是团伙的纪律,一方面是为了让新朋友感受到“大家庭的关心和温暖”,另一方面是防止新朋友发现不对劲半路找借口溜了。

看成天乐呵呵傻笑的样子,肯定是不会半路跑掉的。但纪律就是纪律,就算是骗人的传销组织也有自己要遵守的规定,在刘书君的监督下,于飞就得背包。

时间已是黄昏,石板巷两旁亮起了路灯,沿山塘街往回走,穿过铁路桥又来到那片经过了商业开发的旅游步行街上。街上还有不少人,旁边的店铺也开着门,刘书君说道:“前面右转过山塘河,我们公司在桥的那边。”

成天乐还不太想回去,吃饱喝足之后他也不累了,反正有人坚决要求背行李,还有美女挽着胳膊,他想在夜色中的山塘街多逛一会儿,睡觉时间还早得很呢!于飞又说道:“其实我们不必总在山塘街上逛,河那边的小巷子景色也是很不错的。早点回去吧,还得走一段路呢。”

在一座小桥头正要拐弯过河,成天乐却突然站住了,手指旁边一家店铺道:“咦,那幅画好眼熟,我们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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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与鬼手周逍弦有关的故事,若有书友感兴趣,欢迎阅读我在发布的另一部小说《地师》(已完本),附传送门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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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在梦闻真,宿醒却迷蒙

这是一家书画店,兼卖苏州旅游纪念品,比如刺绣、画扇、介绍苏州风景的书刊画册等。柜台后面挂了一幅画,立轴条幅,样式很是古典,但显然不是什么古画,因为画上的内容就是如今的山塘河风景。画卷左下角用回形针夹了块小纸片,写着标价两千。成天乐一眼就认了出来,它正是刚才吃饭时在电视节目上看到的那幅画。

成天乐挽着刘书君走了进去,问道:“老板,这画我刚在电视上看过,是那幅原画吗?”

店老板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迎到柜台前笑道:“这位先生,你真有眼力!就是上过电视的那幅画,你刚才也看节目啦?电视节目是上个礼拜录的,节目一播出你就来了,和这幅画真有缘呐!这个机会错过难得,感兴趣就拿走吧,画就这么一幅,明天再来肯定就没有啦!”

成天乐:“多少钱啊?”

店老板觉得这小伙子的笑容是那么可爱,一指画卷道:“不是写着嘛,两千块,真想买可以给你打折。”

刘书君插话道:“打折也不便宜啊,电视上都放了,这明明是一幅搞笑的假画嘛,怎么还卖那么贵?”

店老板眼珠子一瞪:“这位美女,我说它是唐朝古画了吗?我可没骗人,这就是当代苏州山塘河风景画,画的多好啊!更何况它还上过电视呢,已经成为一幅名画了!知道艺术品为什么值钱吗?知名度可是很重要的!真要是唐朝古画,能在这儿买到吗?你又想花多少钱啊?”

成天乐真的动心了,讨价还价半天,花了八百块把这幅画买下了。看着他们出门走远,店老板掏出手机拨号道:“李哥啊,是我,王嗣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个?”

那边接电话的便是刚才电视节目中的“持宝人”李万。李万在电话中答道:“先说好消息吧。”

王嗣水:“你扔我这儿的那幅画,刚有人买走了,卖了八百块,那人是个傻乎乎的小伙子。”

李万:“处理掉了就好,还有什么坏消息?”

王嗣水:“李哥,你刚才上电视了!我看见了,估计嫂子也能看见,就算没看见明天恐怕也会听说的。你不让我说,可是电视台给你播出去了呀,现场那个笑的啊……”

李万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什么,电视播了吗!怎么能播呢,节目组太不像话了!”

王嗣水赶紧补充道:“还好啦,把你现场发飚那段给掐了,就播到观众大笑为止。”

李万喘了口气道:“王嗣水,谢谢你啦!明天请你吃饭,去老北门饭店。那个……画的事情,如果你嫂子知道了问起,你就说是八千块钱卖的。反正我是八千块钱买的,也没赔,电视台那边还赔了我一万呢,回家也能说得过去。”

王嗣水:“电视台赔了你一万啊?假如嫂子问,你总共赚了一万二,就算实账吧,你也赚了两千八。那幅画你干嘛要处理掉呢?留着做个纪念也好啊,反正电视台给钱了,你也不赔!”

李万叹了口气道:“你要是我就不会这么想了,我一看见那幅画就闹心,前几天耳朵里总听见哄堂大笑,当时那场面多尴尬啊。……算了,不说啦,明天晚上请你吃饭,六点钟过来接你。”

李万一周前录完节目之后,当然要找现场工作人员交涉,画怎么莫名其妙变成了那个样子?这事成了一笔说不清楚的糊涂账,但节目组多少要担点责任,否则李万心里也不能平衡。后来实在没办法,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节目组也赔钱了。…,

当然不能按唐朝古迹的价钱赔,反正那幅原画也没正式鉴定过,几乎不可能是真迹,既然李万是八千块钱买的,那么节目组再添点零头凑个整赔了一万,总算给了个交待。其实就那期节目播出后的轰动效果来看,这一万当是付他出场费也值了!

且不提李万此刻有何感想,已经过桥的刘书君不解地问成天乐:“帅哥,你明知道这幅画是怎么回事,还花八百块买回来?”

成天乐答道:“八百块不贵啊,这幅又不是印刷品,就算不是古画,也确实是水墨真迹,画的很不错。我学过美术,看得出来!”

刘书君蹭着成天乐的肩膀道:“你还是搞艺术的?”

成天乐呵呵笑道:“不能算搞艺术的,我从小学过画画,读的也是美术设计专业。”

于飞突然插话道:“成天乐,你带了多少钱啊,不是要你少带点现金吗?……花那么多钱买一幅画,太浪费了!”

成天乐答道:“没带多少钱啊,身上就一千块,请你们吃完饭还剩九百多,正好够买画的。反正公司待遇挺好嘛,还管吃管住,下个月开工资之前也不用花什么了。……你们公司收入不是挺高嘛,我花八百块钱买一幅水墨真迹,你们难道还会觉得贵吗?”

刘书君赶紧解释道:“不贵不贵,八百块钱一幅画便宜的很,但我们公司的企业文化平时讲究节约理财,习惯了。只要成经理在我们公司好好干,用不了多长时间别说是现代画,就算真的是唐朝古迹,那也是随便买!”

成天乐张大嘴道:“待遇那么好啊!”

于飞也顺势接话道:“那是当然,我们的行业前景无限,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悟性!很多人不了解,因此错过了机会,成天乐,你的机遇来了!”

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山塘河南岸已经不是旅游风景区,而是弯弯曲曲的小胡同,转来转去都能把人给转晕了。苏州旧城区的小巷有一个特点,很多是沿河道而建,哪怕是方寸之地也显得幽深多变,往往看似无路甚至好像要走到人家院子里面,一转弯又是柳暗花明。

过了山塘河拐了几个弯,到了一条叫北五径巷的胡同,沿一条河向前走,又不知拐了多少弯,成天乐已经彻底被转晕了。刘书君嘴里说路不远,可是他们走的时间真不短,感觉晚上回“公司”这条路,比一下午逛的街都要长。

渐渐地成天乐又累了,小腿肚子发酸,可是他却不好意思说什么。后面背包的于飞都没说累了,他挽着美女逛胡同怎么能喊累呢?打车都没得打,因为出租车根本就不会钻进这种胡同里来,一直走到晚上十点多钟,已经到了苏州旧城区的边缘,终于看见宿舍了。

小河旁有几栋半新不旧的住宅楼,地方显得很偏僻,连路灯都不亮。刘书君将成天乐领上楼,进了一套单元房,打开一间小屋门说道:“今天已经太晚了,先休息吧,明天参加入职培训。”

这就是集团公司的员工宿舍吗?可真够挤的呀!进门的时候,成天乐看见客厅里还打着地铺,地板上睡着好几个人呢。还好这间小屋里没睡别人,单独给了成天乐,但屋里没床也是地铺,铺的是那种一般人家让小孩打滚玩耍的垫子。初夏的天气比较热,也不需要很厚的铺盖,累了一天成天乐无心多想什么,很快就睡着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

很少做梦的成天乐,这天夜里却做了一个恍惚而奇异的梦。在梦中他又来到山塘街尽头之外的西山庙桥旁,摸着那个傻乎乎的石狸像问道:“狸猫?你真的是猫咪吗,可是一点都不像啊,是谁把你雕的这么难看?长了个猪鼻子,嘴岔还这么大?你叫什么名字啊……”

紧接着眼前一空,所有的景物仿佛都突然消失了,只看见一片旋涡状的混沌,有一个声音仿佛从混沌中传来、又仿佛就在他的脑中响起。白天的时候他确实经历过这一幕,当时听不清楚,此刻在梦里却听见了。

“我叫什么名字?……我叫什么名字?……”梦里迷迷糊糊总听见这个声音,应该是那尊石狸像在说话,随着声音,成天乐恍惚间又看见了面前的景色——他正站在西山庙桥头,摸着狸猫的脑袋。

这一夜总在半梦半睡之间,梦里总是有这样朦胧的场景,但也没什么别的奇异发生。一开始可能有点渗人,后来也就无所谓了。这声音让迷迷糊糊的成天乐有点烦了,随口答了一句“你是耗子!”然后便无声无息,也不知道这梦境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因为成天乐一直在沉睡中。

那梦中的声音没有了,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歌声传来,把成天乐给吵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听见门外好像有很多人在唱歌,睡眼惺忪地开门一看,可不是嘛!客厅里有十几号人,地铺都卷了起来放到墙角,一伙男男女女在那里拍着手唱歌,唱的是一首革命老歌《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成天乐一出门,那伙唱歌的男男女女就像看到了什么重要的大人物,呼啦一下涌过来争先恐后地和他握手。眼前的一幕把刚睡醒的成天乐又搞迷糊了,这是做梦呢还是已经醒了,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要、这么受欢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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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乐不思蜀,享无事殷勤

咦,不对呀!他是被于飞请来的,要做某跨国公司业务部门的主管,难道这些人都是该部门的下属,来欢迎领导的?还没等成天乐想明白,刘书君穿过人群一把拉住他道:“成经理,该洗漱了。”

卫生间很简陋,但是擦得很干净,中间拉着个塑料帘子,里面有喷头可以洗浴。再看洗手盆旁边,牙刷已经摆在了漱口杯上,就连上面的牙膏都已经挤好了。成天乐很感动啊,该公司的宿舍虽说条件差了点,可是待遇确实好啊,什么公司能有美女给挤牙膏呢?

他有些腼腆地说道:“刘小姐,怎么能麻烦你给我挤牙膏呢?真是太不好意思啦!”

刘书君嫣然一笑:“成经理,等你加入了我们公司,我们就是共同开创业的战友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的企业文化就是人帮人……”

她又要谈企业文化了,成天乐插问道:“于飞哪去了,我怎么没看见他,不住这里吗?”

刘书君答道:“你是于经理介绍来的,按照我们的规定,你来的第一天,他要给大家做早饭,洗漱完了快去吃饭吧。”到了这里,刘书君对于飞的称呼有了微妙的变化,从于总变成了于经理,与她对成天乐的称呼一样。

在客厅里吃饭,用四张小桌拼起来一个大饭桌,众人唱完歌,都围着饭桌席地而坐,刘书君依旧坐在成天乐旁边。她向众人说道:“我们今天来了位新朋友,叫成天乐,德国奥克斯堡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而且是一位大帅哥哟,大家说——成经理帅不帅?”

众人异口同声道:“帅——好帅!”

这场面让成天乐自己都纳闷,他清楚自己的五官没什么缺陷,鼻子眼睛都挺端正的,放在人堆里不算难看,但也不至于帅成这样!可是看面前这些人的语气和表情,显得是那么热情而真诚,他都不好意思否认让大家失望了,只有谦虚地摆手道:“我可不是什么奥克斯堡大学毕业的,只是在德国念了两年语言学校而已。”

刘书君接着又开始介绍饭桌上的其他人,一律都是经理,牛经理、归经理、佘经理、申经理等等,皆有不凡的学历、让人羡慕的职业经历。成天乐又开始纳闷了,按照介绍,饭桌旁坐的都响当当的人才啊!其中好几个“经理”,昨天就在厅里打地铺来着,怎么看怎么不像那么回事啊?

就在这时,于飞端着一口大锅走了进来,高声喊道:“开饭啦,今天是白菜豆腐炖五花肉,炖的时间长了点,肉都烂了。”说着话他把锅放在了桌子中央,目光有些闪烁,竟不敢去看成天乐的眼睛。

糙米饭与这一锅菜,就是十几个人的早餐了。成天乐在锅里根本就没看见肉,连油星都没多少,不由得感叹了一句:“于飞呀,白菜炖豆腐,就算没肉,也多放几勺荤油嘛,那样才更香!”

刘书君说道:“早餐就应该吃清淡点,有利于身体健康。”

吃饭的时候这帮人也不闲着,轮流讲小故事、说脑筋急转弯,那些脑筋急转弯以成天乐的智商也觉得是很简单的文字游戏。可这些人却玩得很是认真,每当成天乐“答对了”,都会被奖励一勺米饭或者一片豆腐,这热闹的场面让他无暇去追问心中的疑惑。

他已经察觉到于飞所谓的“公司”恐怕不是电话里说的那么回事,但眼前这些人确实热情好客,不论怎么说,管吃管住就行啊!他来之前就没抱着太多希望,而昨天到今天的经历,感觉还是挺舒服的。这些人聚在一起究竟是干什么的呢?吃完饭再好好问吧。…,

刘书君向众人介绍他是德国奥克斯堡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瞎话张嘴就来,那么介绍其他人的身份与来历时,恐怕说的也不是实话,于飞在电话里介绍所谓的公司时,就更不可能是实话了。这只是个很简单的推论而已,成天乐虽然没心没肺、脑袋里好像缺根弦,但不是弱智,只是遇事不往心里去而已。

刚吃完饭,就有人抢着将成天乐手里的碗筷拿走,不用他洗碗;一转眼的功夫,早晨换下来的衣服也被人拿去洗了。成天乐不知道怎么说谢才好,却被刘书君的两位“经理”给拉出门了。

刘书君对成天乐说道:“成经理,这里的情况可能与你来之前想像的不太一样,但我们的行业你还不了解,你可能会纳闷——我们为什么要住在这样的地方、吃那样的饭菜?今天就给自己一个机会,去参加一场成功介绍会。只要你有悟性,会看见这个行业的无限潜力,先不要着急,在我们这里好好考察两天。”

成天乐呵呵一笑:“我没失望啊,这里真的管吃管住!我不着急,只是有点好奇,你们到底都是干什么的,让我来这里又要做什么?”

刘书君心里直叹气,这个成天乐真是活宝,一般人到这时候早就反应过来了,十有八九会直截了当地问:“你们是不是搞传销的?”把骗他来的那位“朋友”骂个狗血喷头,大多还会想拿行李就走。可是成天乐居然这么说话,让传销团伙早就准备好的一套说辞和手段没了用武之地。刘书君只得故作高深道:“先去开会,只要你悟了,也就都懂了,知道该怎么干了!”

离开居民楼,又是钻七歪八扭的小巷,来到一个偏僻的大院子里,有一间很大的教室。这里很久之前是一家老厂的库房,厂子早停产了,库房还空着,被这个传销团伙租来做课堂。里面真够壮观的,搭了个讲台支着一面白板,白板上写着黑笔大字——“人生如何走向成功!”台下坐了上百号人。

场中没有座椅,放的是一块块青石。附近在修路,这些石头都是在工地上拣来的,凿的很平整,上面垫着东西可以当小凳子坐,但是坐久了也挺硌屁股的。成天乐在人群中坐下,看见一位中年人正在台上讲得逸兴横飞——

“大家来到这里,是为了共同的梦想,寻求改变自己以及生活的机会,让亲戚朋友、街坊邻居、身边所有的人都用敬佩与羡慕的眼光看着你!我们的行业,就是要带给大家一个敢想敢梦的未来。很多人来到这里之前,为什么不能取得成功?原因太多了!

首先是因为懒惰,在事业上不能持之以恒,更可怕是思维上的惰性,不敢去想不可思议的巨大成功。对新生事物的恐惧与无知,受到周围同样恐惧与无知的人负面影响太多,不能以正确的眼光看待成功的道路……

我们一旦克服了这些,成功就在向你招手!比如我,只是公司的一名B级主管,但已经每天住在豪华酒店里,一切消费都由公司签单,而我加入这个行业不过才短短一年。与我同时加入公司的同伴,已经有很多人升入A级,开着游艇满世界潇洒……

成功是可以复制的,就看你怎么想、怎么去做!比如世界首富比尔·盖茨,他如果自己去写程序就做个软件工程师,永远也不可能积累那么庞大的财富。世界上每卖出一套Windows系统,比尔·盖茨就能赚好几十、上百美元,是他在大街上亲手卖光盘吗?这当然不可能,他有无数的微软雇员在帮他赚钱。…,

下面,我就要给大家介绍世界上最先进的商业模式,以几何倍增学原理为基础的利润倍增法,还要向大家介绍成功者都需要具备哪些素质……”

台上的人自称云少闲,大家都叫他云领导,这位云领导一边讲一边在白板上写写画画。成天乐一见这个场面,终于完全反应过来——他是进了传说中的传销团伙了,网上和报纸上看见过的故事,竟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成天乐的感觉有点复杂,于飞确实是骗了他,开始有点担心起自己的处境了。不过成天乐担心的并不是自己该怎么脱身,也不担心这个团伙能骗他什么,而是能否继续管吃管住?

他又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早上见到的那些人是多么热情啊,刘书君也只是让他耐心地考察,那就慢慢考察呗!只听说有人被骗到传销团伙里不好脱身,而自己暂时也没想脱身啊!

成天乐眼珠子一转,就算有其他的变化,他也有了应对之策。假如此刻骗他来的于飞了解到成天乐心里在想什么,恐怕会大呼倒霉的。成天乐不是没心眼,但他的心眼从来就没用到过正经地方,让人很是哭笑不得。

成天乐前面有个小伙正准备记笔记,被旁边一位姑娘阻止道:“我们的课堂上是不允许做笔记的,依赖笔记会养成思维的惰性,就需要在这里认真地听讲,真正记住与理解领导的话、领悟成功的方法。”

这里不让记笔记?成天乐一听就乐了,他最讨厌的就是记笔记,坐在石头上听讲课,感觉恍惚间又像回到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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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鼠类登坛,许众生以利

台上的云领导又讲了两个故事,一是“美国营销大王麦当劳”的创业成功经历;还有一个人是该公司某A级业务代表,有名有姓有来历,原先是某机关的公务员,加入行业之后获得了新的人生、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云云。

结合这两个案例,云领导开始阐述成功者需要具备哪些方面的素质?这些话成天乐很耳熟啊,好像在哪里看过?嗯,想起来了!他家里有很多这样的书,讲的都是这些东西,比如《最伟大的推销员》、《成功的一百个法则》、《超级成功学》、《不一样的人生》等等。

那些书都是他老爹买的,让儿子好好的读,看看世界上那些伟大的人物、商业奇才们都是如何走向成功的?那些书成天乐也看了,觉得上面讲的很有道理,可惜好像也没什么用处,他该干啥还是在干啥,考试照样不及格,看完了也就忘了。

可是今天台上的云领导一讲,成天乐又都想起来了——哎呀,很多故事他都听过,就是细节有点对不上。说成功者的素质,尤其是有什么缺点阻止了人们迈向成功,台上的云领导讲的都挺对,貌似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其实不仅是传销团伙,现在很多社会机构搞的所谓的企业拓展培训,讲的也都是差不多的东西,基本都能套到同一个模板上。就在这时,成天乐听见后面有一个声音说道:“放之四海皆准的东西,把废话说的很有条理,就让人觉得不是废话了。干哪行哪业不是一样呢,不论是搞传销还是卖烧饼,哪怕是上街头要饭,不都是一样的道理?”

成天乐愣了愣,暗道这个人是谁呀?难道也是刚被骗来的?传销团伙的其他人可从来不说自己是搞传销的,都是说在从事行业。

台上的云领导继续讲课,又讲到了加入这个行业的心态,用很坚定的语气道——

“在这里走向成功,无论是谁都要从零开始!加入我们行业的人,有各行各业的销售精英、政府机关领导、知名高校的学者等等……,大家知道张艺谋拍的《英雄》吗?想当初就是我们公司的一位A级领导赞助的!这位老A的名字叫秦汉,他加入我们的行业,和大家一样都是从最底层做起,用了两年时间就升到了A级,如今已经开着私人飞机满世界探险。

所以,加入我们的行业,不论你的年龄大小、学位高低、家庭身份背景如何,大家在这里的身份一律都是平等的,都要从最底层做起,谁也不能例外。我们这里没有官二代与富二代,所有人的身份都一样,从睡地铺、吃大锅菜起步!”

这时成天乐身后那人又说道:“难以查证的胡言、勾起虚幻的自尊膨胀!若是对处境不满却无力改变,用这种方式获得麻醉式的心理平衡,很可笑却很有效。三言两语,仿佛就能让人获得自尊与平等,以至于宁愿沉溺在这封闭的心境里,这是一道心锁。”

成天乐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后面坐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年纪和他差不多大。此人好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故意在对成天乐说话,声音不大,却恰好能让他听清。

成天乐左右无聊,就问那人道:“你觉得台上的领导讲的话,有道理还是没道理?”

那人淡淡一笑:“知道南辕北辙这个成语吗,车马越好、盘缠越足,错的便越来越远。……我叫白少流,你叫什么?”…,

成天乐答道:“呵呵呵,我叫成天乐,今天刚来的。”

白少流微微点头道:“刚来的?你的想法好像与别人不太一样,那就好自为之吧。”

成天乐扭头继续听讲,就像曾经在学校里上课一样,老师讲的东西他都听见了,但是脑袋里却好像都没留下,考试时一问三不知,等到有人再讲起同样的话题,他又能想起来——哦,我原来听过呀!总之人是坐在那里听,可是不往心里去,也不会去好好琢磨,反正人家爱说啥就说啥吧。

石头上坐着当然不舒服,后面那人也不再说话,成天乐听着听着脑袋微微耷拉下来,但身体并没有歪倒。这可是成天乐的一项“特异功能”,以前上学的时候就经常坐在教室里似睡非睡,不看他的表情只看背影,还以为他听得多认真呢。

就是这样一种似睡非睡,既没有胡思乱想也没有认真听讲的状态中,突然有一种奇异的力量自然地出现在他的身体里。他微躬的腰缓缓地挺直了,蜷缩的肩膀慢慢地放平了,然后脑海中响起了一个细细的声音:“我是耗子……我是耗子……”

这细细的声音将成天乐猛然惊醒,他嗷的一声蹦了起来,大喊道:“耗子,有耗子!”

这一嗓子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纷纷问道:“哪儿呢,哪儿有耗子?”

台上的讲话被打断了,云领导咳了一声,敲了敲话筒道:“这位学员,请不要扰乱秩序,耽误了大家宝贵的学习机会!就算课堂里有耗子,那也是对大家的一种历练,等将来走向成功时,你会感谢今天的这个课堂里的耗子!”

成天乐一言不发坐了下去,很反常地不笑了,有冷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其他人体会不到成天乐此刻的感受,那声音真真切切地就在脑海里浮现,再联想起昨天的遭遇、夜里的梦境,成天乐突然有了一种可怕的感觉——就是昨天乱摸石狸像的时候,有什么东西钻进他的脑袋中了,而且还会说话!

这感觉让他毛骨悚然、心里砰砰乱跳,想不通是怎么回事?他又闭上眼睛企图寻找脑海深处的声音来源,却一无所获,那奇异的感觉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让成天乐更加不知所措。

这时白少流微微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成天乐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台上的云少闲,轻轻说道:“既然能看见,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过是台上坐了一只大耗子,人间又有多少鼠类呢?尽管他们是人……”

可惜成天乐根本没听见这句话,他还哪有心思去听啊,正流着冷汗,紧锁眉头企图在脑海中寻找什么,可是什么都寻找不到。但成天乐已有感觉,有什么东西进入了他的脑袋中正潜伏着,只是不知如何将之唤醒?他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这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后患、唤醒之后是祸是福?

一上午的“通向成功之路”介绍会结束,又是刘书君和几位“经理”将成天乐带回了宿舍。成天乐板着脸一言不发,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这恐怕是每一位被骗来的人最常见的反应,连刘书君都误会了,她以为成天乐终于搞清楚自己是被于飞骗来的,感到失落和愤怒。于是她一路又对成天乐讲了好几个故事,主题都是围绕着“善意的谎言”。

于飞为什么要骗他?那是因为于飞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发现了如此有潜力的行业,加入其中将来能获得巨大的成功,这完全是出于善意。等到成天乐出人头地的那一天,周围所有人都会羡慕他的成功,到那时他应该感谢于飞今天所做的事情。加入行业绝不勉强,来去自由,但是希望成天乐留在这里多考察几天、领悟成功的道路云云。…,

她最后还问道:“成经理,你悟了吗?”

悟什么悟啊!刘书君苦口婆心讲了半天,成天乐是一句都没听进去,他现在没心思考虑什么身处传销团伙的事情,一直在琢磨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怪事?

回到宿舍吃午饭,两个菜,一盘是素菜,另一盘还是素菜。“公司”今天组织调寝,中午一起吃饭的换了几张新面孔,白少流也在其中。吃饭的时候还是讲故事、考脑筋急转弯、交流成功闪光点等等,可是成天乐却闷闷不乐,一言不发地吃着饭。

这小子虽然心中震撼不已,可是还能照样吃饭,仿佛不知道有心事就应该吃不下饭。由于缺少油水,他自然而然吃的比平时还多,就是板着脸不说话,看上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成天乐吃午饭时,同一单元楼的另一套单元房内,该组织这条线的“领导”云少闲正在和刘书君还有于飞“谈工作”,主要问题就是交待如何将新朋友“成天乐”发展成行业的正式成员。只听这位云领导语重心长的说道——

“他是第一天来,刚刚明白自己是被一个美丽的谎言骗来的,心里会感到愤怒,更重要的是,来之前的期望与事实有巨大的落差。我们现在的工作,就是要弥补这个落差,使他找到新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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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现身说法,观人之妖化

“找平衡”是传销团伙将“新朋友”成功骗进驻地之后,要进行的第一步工作,针对人受骗后巨大的心理落差,进行心理上的疏导或麻醉。其手段并不复杂,就是让团伙骨干成员对成天乐现身说法、讲述自己或他人的经历。

比如张三对成天乐说:“我原先在一家大企业干采购,连工资带外块每个月能拿五千多,但是加入行业之后,才明白自己以前简直是白活了!公司实行的是人帮人的制度,只要你买入一份产品就能成为正式的业务代表,再成功介绍两个下属,就可以升为E级,这不难吧?

等你的两个下属都升为E级,你就可以升为D级,以此类推……等你升到B级以后就可以住进四星级酒店、一切消费由公司签单;如果再升到A级,那好处更是说不完啦……。而你只需要开发两名下属,然后这两名下属再去开发市场,让更多的人来帮助你获得成功,这就是利润倍增学的原理。

假如你一个月完成了开发两名下属的基本任务,那么接下来,下属的努力就会帮助你走向成功。假如他们每人都是在一个月内完成同样的任务,再以此类推,不到半年时间内,你就会升为A级,这是多么有潜力的成功捷径!我当初也是被朋友用善意的谎言骗到这里来的,而我决定留在这里、全身心投入这一行业!”

这种谈心的要点在两个方面。比如针对成天乐而言,张三原来的工作比他好、收入比他高,成天乐能莫名获得一种心理平衡感;一个人这么说、两个人这么说,大家都这么说,成天乐又会获得另一种平衡感——哦,原来这么多人都是一样的经历,他们原先都是那么出色,那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这种“找平衡”的手段,其实并非是传销团伙的专利,在其它场合也很常见。比如某大学生刚毕业进入了某家大机构工作,年纪轻轻对未来充满憧憬,自负怀才想着如何扬名立万。可是现实与心理预期的落差非常大,他不过是科室或车间里最基层的一名小职员而已。

这时候有领导或主管可能会找这个年轻人谈心,语重心长的介绍自己的经历——我当初也是某某大学毕业的,在学校里的成绩是多么好,但是来到公司,也和你如今一样的起步,用怎样的态度、经历了怎样的努力、今天获得了怎么样的待遇;而你现在的机遇和环境比我当初要好多了,一定要珍惜云云。

这种心理疏导手段本身没什么毛病,甚至是很有必要的,是为了让人正确的看待自身的位置。但它必须建立在所描述的情况都是事实的基础上,可在传销团伙里就完全变了味道,讲述者都是瞎话张嘴就来,一个比一个吹的厉害。假如成天乐真的加入了这个“行业”,也成为了“骨干精英”,按照这个套路,他大概也会向新来者现身说法——我当初也是德国奥克斯堡大学毕业归国的,来到这里,才发现了人生真正的价值云云。

云少闲交待了给成天乐“找平衡”的要点,刘书君点头道:“领导,我已经有安排了,今天午饭的时候,就会有人找成天乐聊天,帮助他找好平衡。”

云少闲又交待道:“还要发挥我们行业的特殊优势,前两天不要谈具体的公司制度与业务,让骨干精英们多关怀他,让他感受到热情和真诚,在如今冷漠的社会中,其他地方是很难体会到这种感觉的。他会觉得自己在这里很受重视、人生更有价值,对这样的环境产生心理依赖。”…,

于飞连连点头称是。

……

成天乐吃午饭的时候,不断有人找他攀谈,主动介绍自己的身份与来历——想当初都是干什么的,和成天乐一样来到了这里,“领悟了”之后选择加入了这个行业,去创造敢想敢梦的人生。

有人介绍自己原先是边远地区某贫困县的副县长;有人介绍自己曾是沿海()城市某大学的讲师;还有人更夸张,介绍自己曾是某**团伙的头目。大部分人都往高了吹,也需要个别人往低了说做陪衬,比如有一个女的,就自称原先是在某酒店做鸡的。

“组织”煞费苦心的安排了这个场面,可惜对成天乐来说半点效果都没有、做的全是无用功。成天乐根本就没打算走,而且此刻也无心在意大家都说什么了,他在为自己的奇异状况发愁呢。大家说的话他都听见了,听完了也就过去了,连想都不去想,很自然的当成全是胡说。

成天乐看上去好像脑袋里缺根筋,遇事不爱深琢磨,上当受骗也不算意外,但是他想当然的认为听见的是假话时,同样也不会去深琢磨究竟是不是真的?只有那位女“精英”说话的时候,他才纳闷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心中暗道:“胡吹吧,就你这样还做鸡?假如我是客人,倒找钱也不干啊!”

大家现身说法一圈,只有两个人还没发言,其中一个就是白少流,另一个人叫沈四宝,也是和成天乐年经差不多大的小伙子。白少流就是沈四宝“介绍”来的,刚到这里也没几天,但他与成天乐不一样,已经交了三千八百块钱的产品费,成了公司的一名正式业务代表。

沈四宝也是最基层的业务代表,尚未升入E级,因为他只开发了白少流这么一个下属,还没有完成拉两个人的任务。

众人讲的差不多了,轮到白少流的时候,他慢悠悠的说道:“瞎话说成真话,骗人先骗自己,久而成习以为常,便不知自己是谁了。睁开眼睛去看世界、由此感知自身,是开启灵智之初。本已是灵智无碍之人,沉入此道,如人之妖化,世人亦可成妖类啊。有妖修以人身混迹于尘世,而人却不知自惜!”

白少流为何要说这么一番话?饭桌上那些人显然是在胡扯,但是他们说鬼话都早已纯熟无比,开口时连想都不想,面不改色心不跳,语气显得是那么的真诚。假如用测谎仪来试一下,十有八九也试不出来这些人在撒谎,他们把自己骗的都当真了。若有人能感知人心,也能体会到这些人把鬼话当作真话在说。

成天乐微微一怔,心中暗道:“这人和团伙中的其他人不太一样,他到底是干嘛的呢?”那边的沈四宝闻言在偷笑,桌边的其他人却齐声问道:“白经理,你刚才说啥呢?没听清啊!”看这架式,白少流刚才的话好像只有成天乐与沈四宝听见了。

白少流似笑非笑的答道:“我刚才听见诸位精英的经历,很是感慨啊,大家说得那么好,不过我有一个问题——你们真的知道自己是谁吗?是来到这里忘记了自己本来是谁,还是像大家刚才所说的,是来到这里之后才感觉自己应该是谁?”

对面的“牛经理”神情一肃道:“白经理,说话要注意公司的形象,不要给新学员造成负面影响。我们都可以自豪的回答,就是加入了行业之后、才找到了新的人生、明白了自己应该怎样做人!”…,

“做人?”白少流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扭头问成天乐,“你呢,知道自己是谁吗?”

成天乐正郁闷着呢,想都没想便答道:“我是成天乐。”

白少流一咧嘴:“那你干嘛闷闷不乐,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啦?”

成天乐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早上你说过,你叫白少流。”

白少流点点头:“你年纪应该比我大点,叫我小白就行,大家都这么叫我。”

成天乐摇头道:“早上开会时可是说了,这里的人不分学历高低、身份背景、年龄大小,起步都是一样的。你来的比我早,怎么也得叫你一声老白啊!”

白少流无奈的一笑:“你愿意叫我老白,那就叫老白吧。”

这时沈四宝隔着桌子伸手道:“成经理,我叫沈四宝,应该比你小两岁,朋友们都叫我小四。按照你刚才的说法,叫我老四也行。”

成天乐与他握手道:“老四你好,幸会幸会!”

有人插话道:“沈经理,该你作介绍了。”

沈四宝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可没有诸位老板那么光辉的经历,没什么好讲的。既然大家吃饭的时候都喜欢听故事、谈事业闪光点,我就讲一个古代故事吧。两千七百年前有个人说过——旦暮从事于此,以饬其子弟,相语以利,相示以赖,相陈以知贾。少而习焉,其心安焉,不见异物而迁焉。”

众人纷纷摇头道:“沈经理,你不要这么之乎者也的,听不懂!”

沈四宝轻笑道:“诸位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人才啊,来到这里接受的又是最高级的商业理念培训,怎么会听不懂这些呢?有些道理古已有之,包装了一下就号称现代最新理念,其实说穿了很简单,就看事情怎么做。”

成天乐也没听明白沈四宝在讲什么,更不清楚那句话出自管仲的《齐语》,但他却莫名觉得这位老四真的好有学问,比上午在课堂上演讲的领导有学问多了,不禁有些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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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见异思迁,感境可侵神

吃完饭本来无事,可是这帮人仍然不闲着,又拉着成天乐一起唱歌做游戏,讲故事和笑话。这看上去很无聊也很荒诞,但对于传销团伙来说却很重要。那所谓的培训课堂并不是团伙洗脑的主要过程,闲暇时不停的瞎折腾其实更有用处。

它不仅让人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中填补精神的空虚、获得一种虚幻的充实感,同时也让人没有时间去独自思考,不断跟随着大家所造就的环境一起走。而很多人平常的精神生活多少都感到有点空虚,持续在这个环境中,久而久之也会被一种群体无意识状态感染。

这很像某些教会的传教过程,表面上很正式的宣教布道并不是发展信众最重要的场合,而所谓的教友之间各种交流扯淡活动往往更重要。当代很多地下教会,加入其中的人并不懂真正的教义经典,但他们加入了,原因也与此有关。

成天乐身在其中无法推脱,也跟着大家一起唱歌做游戏,游戏做错了还有惩罚,趁机吃吃其他女经理的豆腐。这一下午,成天乐暂时忘记了发愁,反正搞不清楚自己出了什么状况,发愁也没用,一天很快就这样过去了。

到了夜里,成天乐仍然住那个小单间,这是传销组织对新朋友的待遇,晚上洗漱的时候,大家也都让他优先。折腾了一天,成天乐不仅累了,也无暇想太多事情,可是睡着之后,昨夜那奇异的梦境又出现了。

那细细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呼喊道:“你是谁……你是谁……”

做梦的感觉与清醒时有很大差异,成天乐迷迷糊糊的并不是很害怕,只是在那里听而已,也没有什么其它的怪事发生。听到后来大概是烦了,他很自然的答道:“我是成天乐。”

此话出口,脑海中又无声息,成天乐沉沉睡去,直到清晨再度被众人的歌声吵醒。他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不知为何觉得特别饿,早餐足足吃了三大碗米饭。

第二天上午成天乐没去上课,而宿舍里的其他人虽然无所事事,但一个个都好像很忙的样子。就在这时,有人高喊一声:“领导来啦!”

屋里的人就像打了鸡血般冲向了门口,云少闲在于飞的陪同下走进了进来,有人俯下身争先恐后的给云领导擦皮鞋,还有人给他打扇子、用毛巾擦汗,其热烈程度就像欢迎什么万家生佛的人物,把成天乐看得目瞪口呆。

这一幕也是传销团伙的老套路,重点去烘托一个人的地位,制造神秘感以及心理上的震慑感,此人说话时仿佛就显得很有威信了。云领导是来找新人谈心的,他在众人的簇拥下到客厅里坐好,问成天乐道:“成经理,昨天你已经初步接触了我们的行业,听刘经理说,你的情绪不是太好,我想你肯定是对这个行业有所误解。”

成天乐赶紧摇头道:“没、没、没,我没误解什么,只是在想自己的事情而已,领导千万别误会!”

这话反倒把云少闲说愣了,他只得自顾自接着说道:“现在社会上针对我们的行业,有很多负面的描述与报道,但我们并不是什么传销组织,而是一家正规的直销公司,是经过合法注册的。我们公司在世界上二百多个国家都有分支机构,有一千万从业人员……”

成天乐又连连点头道:“对、对、对,你们不是传销而是直销,有产品,而且一张身份证只能买一套,采用的是国际上最先进的销售模式。法国前总统的夫人吕布尼、著名喜剧大师赵本山都加入过这个行业……这是领导昨天讲的,我都听见了!”…,

云少闲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古怪——这个成天乐也太配合了,一点抵触情绪和反问质疑都没有,反而显得不正常。本来他要向成天乐解释这个行业为何在社会上会受到很多人的误解、它是合理合法的,却只能让最有希望成功的人加入云云……,现在都不用解释了。

云少闲的神色很快就恢复如常,又温和的问道:“那么成经理是决定留在这里继续考察、更深入的了解我们公司的业务、希望加入这个行业喽?”

成天乐很痛快的答道:“是的,我要留在这里继续考察,深入的了解公司,希望早日加入行业……就是不知道待遇怎么样?”

云少闲哈哈笑道:“你很快就会了解的,我们有一整套最完善的制度。”

又闲聊了一番,云领导在众人的欢送声中起身告辞,于飞跟着他一起出门。云少闲板着脸对于飞道:“那个新来的成天乐,反应很不对劲。有很多人刚来这里时假装配合,企图骗取信任趁机溜走。那小子傻乎乎的,也想玩这一套?你一定要留意监督他!这样吧,明天就让他去听正式的业务课,看能不能让他的思想有真正的转变。”

饶是云少闲见多识广,也琢磨不透成天乐,只是觉得此人的反应不对劲,叮嘱于飞要盯紧些、不要让他找机会溜了。其实成天乐这人不用琢磨,琢磨的越复杂反而越糊涂,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留在这个管吃管住的地方。如今身体里出了怪异的状况,成天乐是更加不想走了。

于飞去盯成天乐,就像握紧了拳,却没有处使力气。

这一天又没出门,就在宿舍里瞎折腾,唱歌、讲故事、做游戏。传销团伙里的游戏花样很多,就是为了让人融入一种集体营造的环境气氛中,有层出不穷的新感受,比如有“猫抓耗子”、“学狗撒尿”、“模拟钢管舞”等等,都是带着表演的性质。

玩这种游戏,其实也是不自觉的进行自我暗示的过程,在电影学院的表演课上就有差不多的内容。比如学员在课堂上表演一条狗,趴在地上撅屁股、撇腿、汪汪叫,模仿狗的神态与动作,需要不停的进行自我暗示,把自己就当成一条狗去体会感觉,才能表演到位。演人物也一样,演员拿到剧本,需要代入所演的角色,以这个角色的身份去思考与言行,才谈得上发挥演技。

传销团伙当然不是电影学院的表演系,但同样的道理,一天到晚玩这些游戏,就是为了让人总是处于一种很容易进入自我暗示的状态。这就是看不见的洗脑过程,很多人不明白,只是觉得这些人的行为荒诞或无聊。

玩这种表演游戏,没有气氛的感染一般人是根本放不开的。只有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里大家都这样做,才会渐渐投入进去。有人被骗到传销团伙本不想留下,一时无法脱身也只好敷衍,对这种活动倒也是不太反对的,反正闲着也闲着。可是一旦真绕进去了,再上课的时候感觉恐怕就不同了,这是身处其中时很难察觉到的微妙变化。

成天乐也跟着瞎折腾了一天,渐渐觉得还挺有意思的,但心里一直惦记着身上发生的事情,所以也不可能玩的太投入,就是做个样子而已。晚上睡觉之前,他暗自嘀咕道:“会不会再做那样的怪梦呢?梦里那个声音究竟想说什么呢?”…,

从来不喜欢琢磨事情的成天乐,终于有了一件不得不琢磨的事。说来也怪,有了这心思,从来不失眠的他这天晚上却失眠了,在地铺上翻来覆去折腾了两个小时才睡着。睡着之后却一夜无梦,直到天明时再度被歌声吵醒。

不知不觉中,成天乐对传销团伙成员早上唱歌已经习惯了,就像军人听见起床号一样,假如听不见歌声反倒有些不适应。起床后洗漱,还是刘书君给他挤好了牙膏,成天乐一边刷牙一边感慨——多好的姑娘啊!假如不是现在这种情况,他简直都想泡她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昨天夜里没做梦!难道那仅仅是偶尔做的怪梦而已,自己想多了?成天乐心下稍安,却又莫名感觉到有一些难以形容的失落。

对鬼神怪异之事,这世上有人坚决相信或坚决不信,然而其他绝大多数人的态度都是将信将疑。其实有些事情看似怪异,但也并非不可能,比如千里传音,在古代被认为是神迹,等电话发明再到手机也普及之后,已经不算什么事了。

绝大部分人什么都信又什么都不信,因为那些事离自己太远了,用不着去考虑太多。可这样的事情一旦发生在自己身上,人们的反应都是复杂的,首先是对于未知的恐惧,其次也有强烈的好奇。比如现在的成天乐,害怕的感觉稍淡之后,反倒有点期待有什么奇迹真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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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垂帘逆听,因积习成性

按照“领导”安排,成天乐接受“培训”的进度加快了,这天于飞就带他去听“公司”的业务介绍课。又是一间和前天差不多的大教室、讲台上挂着一块更大的白板,这次讲课的换成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介绍该公司的产品、业务、晋升模式。

这课讲的挺有意思,从商品交易史以及传销的历史讲起,刚开始显得很正规,又讲到传销与直销的区别、营销的技巧、该公司的背景等等。它相当于把大学里需要学一个学期的课程,摘其最有煽动性的部分用几个小时就讲完了,不经意间偷换了不少概念。

台上这位女讲师自称,该公司的业务模式不是传销,原因如何如何……。据说这家公司叫千姿集团,中国分公司注册在某市开发区,董事长名叫兑振华,总资产十几亿美金,曾被评为“杰出贡献十大企业家”云云。

公司的产品是高档护肤品,有两份,一份叫“千姿美”,女士使用;另一份叫“百态骄”,男士使用,合起来是一大套,售价三千八百元整。经老业务代表介绍,购买一套产品才能成为该公司的业务代表。公司的业务代表一张身份证只能购买一套产品,需要再发展下属业务代表才有业绩。

成功发展两名下属,就可以升为E级,如果两名下属都升为E级,本人就可以升为D级,以此类推直至升到最高的A级。升到A级之后便不再升级,月薪十余万并享受公司提供的各种待遇;等到他升A级时所下属的E级也升到A级,便会被顶出局,拿到公司奖励的二百四十万出局费云云。如果还想继续干,那么就重新从最基层级开始。

其实这些并不是重点,讲课的主旨是谈理想、谈人生、谈成功的捷径模式、谈现在艰苦的努力与将来无尽的享受。课堂上还举了很多例子,比如谁谁谁用了半年时间就升到了A级,拥香车美人衣锦还乡,又用了半年就拿到奖励出局,从此拥有了崭新的人生,说的是有名有姓有鼻子有眼,有很多还是耳熟能详的名人呢!

很多人听了之后的感觉很震撼,也有人觉得不对劲,都带着各种心思继续听下去。那位讲师后面的话才是真正的重点,她给了这套循环骗人的模式一个很美丽的包装,宣称这样的行业是最公平的,一切从零开始、人人互相帮助、没有论资排辈,一切成功都要靠自己的努力。

成天乐坐在台下,多少年上课时养成的老习惯了,听着听着就不知道自己在听什么了。人坐在那里,又进入到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既没有胡思乱想也没有认真听讲,更没有真正的睡着。就在这时,潜藏在身体中那股奇异力量又出现了。

成天乐盘腿坐在石头上,腰不自觉得就挺直了,肩莫名的就放平了,就连脑袋也不再耷拉着,脑海中那个细细的声音再度响起:“成天乐……成天乐……”

这突然出现的声音一下子又把成天乐给惊醒了,但这次他没像前天那样蹦起来,看了看四周,原来自己还坐在教室里上课。他的心怦怦乱跳,有些害怕也有些激动,又闭上眼睛企图寻找到声音的来源,却怎么也找不到,只得继续听讲课。

当他听讲课的时候,很自然的又进入了刚才那种状态,那细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成天乐……成天乐……”。…,

这次成天乐并没有惊醒,而是反问道:“你是谁?”

那个声音答道:“我是耗子。”

这一问一答非常奇异,成天乐并没有真的开口说话,身边的人也听不见,只是在脑海中与那个声音对话,他并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办到的,一切都是自然发生。听见回答,成天乐才意识到前天夜里这个声音曾问:“我叫什么名字……?”他在睡梦中随口答道:“你是耗子!”

结果现在这个声音就把自己当成了耗子——它可真够傻的,说什么就信什么!既然是这种状况,成天乐也就不害怕了,心里反而变得很宁静,又问道:“你是什么东西,怎么跑到我脑袋里来的?”

那声音答道:“我不知道,是你把我唤醒的,你问我叫什么名字,又说我是耗子。”

成天乐:“那你究竟是什么呢?”

那声音又答道:“我是耗子啊。”

这不是废话嘛,又转回来了!成天乐琢磨了一会,这才问道:“那你想干什么呢?怎么进到我的脑袋里说话?”

“耗子”答道:“你将我唤醒时,我就在你的神识中。我是一道法诀,就是要教会你修炼、如何去感悟天地。”

法诀?修炼?成天乐又懵了,这都是哪跟哪呀?他好半天都没说话,等突然反应过来这两个词的含义是什么,大感兴趣的追问道:“什么法诀?怎么修炼啊?世上真有修炼这回事?就像和尚道士那样?”

“耗子”又答道:“这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让你感悟天地、感觉到自身的存在,去思考自己是谁。”

成天乐答道:“我是成天乐。”

“耗子”又问道:“成天乐是谁?”

成天乐又答道:“成天乐就是我。”

这个答案太简单了!如果换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可能会陷入深深的思考,沉浸到深奥的哲理中。因为这个问题确实很难回答,首先要反思自己是怎样一个人、为何会成为这样一个人、又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以及能否做到等等。

但那个声音想要的并不是那种答案,那对于修行求证的思索境界来说已经很高了。“耗子”只是包含妖修法诀的一道神念心印,说出了妖修之入门的最初一问,针对的是刚刚开始感悟天地、思索自己存在的妖类。成天乐答的正好。

比如一只猫,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中,突然开始思考起自己的存在,通过观察天地而有所感悟,知道了自己的名字,便意味着它与其他的族类开始有所区别。这个名字并不是别人称呼它的,而是它称呼自己的,它不再是一只通常意义的猫,而是某某某,此便是妖修之初。

“耗子”似乎显得很满意,又说道:“你已知自己与族类的不同,那么就应该试着感受这天地万物,看看与以往有什么区别?你会觉得身心若存、新奇无比,这就是入门之道。不要着急,这个过程很漫长。”

飞禽走兽本无名,就算家养的宠物有名字,听见主人叫一声会跑过来,那也是因为长期形成的本能反射,主要是通过进食以及其它的记忆。它并不理解名字是什么,也不会去思考自己与族类的区别。何为妖?变异为妖!这种变异并不是指生物学上的基因变异,而是它的思维方式出现了本没有的变化,从而拥有了精神灵性。

对于拥有语言文字、有社会文明传承的人来说,这个过程倒是没必要,人是万类之灵,并不在浑噩之中。所以石狸像中的妖修法诀,一般人是拿不到的,可是成天乐却误打误撞得到了。可成天乐自己并不知道自己所得到是妖修法诀,至于说话的那个声音更不清楚这些,所以成天乐和“耗子”聊的还挺好。…,

成天乐又问道:“你是说——你想教我修炼?那我到底该怎么修炼呢?”

“耗子”又说道:“不必刻意做什么,就是要寻找现在这样的心境。能听见我的声音,自然而然也就能体会身心与天地感应之动。”

没有人能够说清楚成天乐此刻的遭遇,就算当年在石狸像上留下妖修法诀的那人亲自来了,恐怕也搞不明白状况。那留有法诀的石狸像在历史上早已毁去,这道神念心印却融入地气灵枢,最后却又依附于那新落成的石狸像,仿佛也有了朦胧的灵智,就是在成天乐脑海中开口的那个声音。

成天乐得到的神念心印,早已与当初那人留下的不一样了,这其中既有法诀神念自身的变化,也有地气灵枢的影响,更有那石狸像的变化在其中。位于风水地眼上的石狸像几次损毁重建、却都在同一位置,自古以来人们看到这石狸像时心念汇聚,仿佛也给它赋予了某种灵性,就类似那石像之灵。

那石像的灵性与法诀神念融合在一起,都进入了成天乐的神识中,才导致现在这种奇异的状况。

成天乐在琢磨“耗子”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而台上的讲师已经说到了高潮,只听她激动的高声道:“有那么多人已经成功的先例,我们也完全可以成为他们,只要沿着这条道路走下去!公司提供了一个成功的环境,我们应该感谢将自己介绍到这里来的朋友。当你几年后驾着名车周游世界的时候,当你的亲戚朋友都后悔对你的误解时,你就会发现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情都是值得的。”

成天乐正在奇异的状态中与“耗子”交流,他完全能听见台上的讲话,却并没有想台上在说什么。就在这时,有一个声音又在他身后说道:“天花乱坠,不过是勾人欲之膨胀,引一道贪念由心生。若心中无此贪欲,则无人进此门。”

刚才台上讲的那么热闹,成天乐是一点没受干扰,可是这个人一开口,却立刻把他给惊醒了。此人说的话仿佛是直接印入脑海中,成天乐想不听都不行!听声音又是白少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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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一念怀私,以妖诀自喜

好不容易才和“耗子”聊起来,一转眼又被人打断了,成天乐有些懊恼的回头道:“老白啊,你听课就不能认真点?”

白少流淡淡一笑道:“我听得很认真啊,只是觉得你有点不对劲而已。”

成天乐可不想告诉他自己的秘密,只是反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少流仍然笑道:“成天乐,我问你个问题,什么是常识?”

成天乐答道:“就是大家都知道的。”

白少流:“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成天乐:“大家都那么认为,而且显而易见,自己当然也知道了,比如人活着要吃饭。”

白少流又问道:“假如一件事情,显而易见是不可能成功的,可是有人不断的告诉你成功的范例;你所见到的每一个人,都说事情应该那么做,是否也会形成一种所谓的常识呢?”

成天乐突然心有所悟,想了想答道:“倒是有这种可能啊,比如从一开始就把猫叫做耗子,只要所有人都这么称呼,那么猫的名字就是耗子。”他说话时心情很忐忑,暗自琢磨——难道这个老白发现他的秘密了?

假如是昨天,若有人能理解他的处境、不把他当成精神病,他倒很想找个人问问的,可今天与“耗子”聊上了之后,他反而不想让人知道了。他已隐约觉得自己身上发生了奇迹,而且这种事情也不好轻易与人分享,有那么一点私心眼。

白少流笑了,以目示意台上道:“她讲了那么多,你听了这么久,又听见了什么呢?是不是脑袋有两个声音在说话,一个是你原先的常识,另一个是这里的人要告诉你的。只要不要脸、敢去骗,再拉两个人入伙,让他们用同样的方式复制下去,很短时间你就能赚几百万。假如在平时有人告诉你,这么做就是追求人生成功的光辉道路,你能信吗?”

成天乐笑呵呵的答道:“我当然不信!”说话时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老白并没有发现他的私人小秘密,仍然在谈课堂上的事情。

白少流点了点头:“可是这里每个人都会告诉你,事情就应该这么做,如果在这个封闭环境中一直如此,久而久之你所谓的常识也会动摇的,因为大家都是那么说的,还给你举了那么多有名有姓的例子。”

成天乐摸了摸后脑勺傻笑道:“原来你在谈刚才讲的课呀,对不起,我没怎么听,在想心事呢,所以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白少流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不是我的意思,而是这里很多人心中折射出的欲念。有人加入这个所谓的行业,并不是因为那个看似很美的公司制度,而是心中的一丝贪念膨胀。用这么简单、白痴都能干的方式,骗两个人来坐等成功,谁不想呢?就算开始不信,这一丝欲念缠绕心神,渐渐也会说服自己去信。

反正诸事不顺、谋业艰难,何尝不去试一试这种送上门来的侥幸成功?台上讲的课千言万语其实就是几句话——按照她说的办法去做、几年后就能赚到很多钱,而且这个办法很简单。这几句话能勾起人们的贪欲,所以很多人尽管是被骗来的,仍然自愿留下了,又重复着骗人的事情。”

成天乐又挠了挠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的笑道:“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啊?你既然这么想,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呢?不想个办法赶紧走,还有空跟我说这些?”…,

白少流似笑非笑道:“我只是来看看的,今天在这里感受到了很多人的欲念折射,仿佛内心中有两种声音在对问。”

成天乐低声道:“我有我的状况,你有你的想法;我不是为了发财来的,就是想留在这里。至于你啊,我好心说一句,自己想办法脱身吧。”说完话转过身去继续听课,他不是真想听课,而是想再进入那种奇异的状态,再找“耗子”多聊几句。

可惜事与愿违,他越刻意想进入那种状态,却根本无法做到。这种感觉有点类似于做梦,人不可能让自己不做梦,可是想做梦的时候也不可能说梦就梦。成天乐又琢磨起刚才的经历,他是怎么听见“耗子”的声音的?不是刻意去在脑海中寻找,而是正常的听课!

想到这里,他又开始听课了,听着听着又不知道台上在说什么了。可恰在这时,一片震耳的鼓掌与呼喊声把他给“吵醒”了。只见台上的“讲师”说道:“让我们举起拳头一起高喊——只要相信自己,就一定能成功!”

台下的学员们一起举起拳头高喊,很多人兴奋的满脸通红。这声音不仅把成天乐给吵醒了,而且也意味着今天的课程结束,他该回去吃午饭了。

回去的路上,成天乐又恢复了笑呵呵的神情,但他的笑容与平时不太一样,显得有些贼兮兮、神神秘秘的样子。因为他身上发生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心里有了自己秘密。

这世上很多人尽管看上去庸庸碌碌,可是内心深处都隐约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渴望着什么奇迹的发生,能从此一展胸襟抱负、享受大好人生。这种心态也很正常,就算是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也是独一无二的,世上就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但大多数人的际遇都是类似的,至于有什么结果,不在于自己想怎样、而在于都做了什么。比如成天乐曾有留学欧洲的机会,这很难得,但他还是现在这幅样子。

可是人们仍然渴望着奇遇,平时总忘不了做各种白日梦——能够用简单的方式获得超凡的成功,所以成天乐身处的传销组织往往总能把骗来的人留下一些。

成天乐这个样子,于飞是看在眼里、喜上心头,因为这就是“新朋友”听完课之后思想有所转变、希望加入行业的反应啊!很多人被骗来之后,进过公司一系列的手段安排,最后动了心、决定留下一起干,往往都是这么一副表情。于飞越想越开心,自己终于要成功开发第一个下属了,再发展一个,就可以升为E级,然后下属再开发下属……那高薪回报与巨额奖金仿佛已经在向他招手。

午饭成天乐又吃了三大碗,一边吃一边偷着乐,于飞也在偷着乐,这两人各怀心思。

下午接着折腾、做各种游戏,成天乐颇有些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等到晚上睡觉,成天乐又在琢磨怎样与“耗子”交流、今天夜里能不能再做那奇异的梦?他已经有体会,上午与“耗子”在脑海中对问,那感觉与做梦是不一样的,至于有什么区别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不同。这么一琢磨,结果他又失眠了,大半夜了也睡不着觉,更别提听见“耗子”的声音了。

成天乐干脆坐了起来,拿枕头垫着屁股,学着课堂上的样子在地铺上坐好,试着用这种方式看看能不能与“耗子”接上头?结果还是没用,环境和心理感觉完全是不一样的,他进入不了那种奇异的状态,困意袭来反而昏昏欲睡,身子一倒沉沉睡去,又是一夜无梦。…,

夜里没睡好,第二天成天乐起的还挺早,厅里的众经理还在卷地铺呢,他就出来了,被大家拉着一起唱歌,他亲眼看见刘书君进了洗漱间给他挤牙膏,还把毛巾都叠整齐放在洗手盆旁边。正在唱歌的成天乐赶紧跑到洗漱间道谢,刘书君则冲他嫣然一笑,看来已经从于飞那里了解到他的“思想转变”,笑容是那么的妩媚。这姑娘简单是越看越漂亮、越看越可爱了!

虽然是最普通的中华牙膏,可成天乐觉得颊齿留香。牙刷到一半,看着镜中的自己他突然像开窍了般脑海中灵光一闪,叼着牙刷冲出去一把抓住了刘书君的胳膊。

刘书君吓了一跳,怔了一下竟然没有挣脱,回头问道:“成经理,你干嘛这么热情?有点吓着我了!”

成天乐拔出牙刷,口吐白沫道:“我要去上课,吃完饭就去!”

刘书君一怔,随即笑道:“还没正式加入行业之前,该听的课你都听了呀,只要你记住了、有了思想认识,不用每天都去听的,下一步我们该谈具体的工作安排了。”

成天乐语气坚定的说道:“不,我就要去听课,什么课都行!”见刘书君纳闷的样子,他又动了心眼,赶紧补充道:“前几天的课我都没有认真听,感觉有很多地方需要更深的领悟。……以前真是白活了呀,现在才明白了成功的道理!”

见他的语气如此诚恳,刘书君又问道:“成经理,你已经决定要正式加入我们的行业吗?”

成天乐心中稍有犹豫,因为要“正式加入行业”就意味着掏三千八百块钱登记入伙,成为公司的“业务代表”。他既不想掏也掏不出来这笔钱,但仍然很肯定的点头道:“当然想!所以我需要更深入的考察了解,我这人有点傻,上课总是记不住,所以要一遍一遍的听。”

刘书君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我就带你去听公司的正式业务代表才能上的培训课,下午再谈工作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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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书中的“白少流”是一个观察人心欲念的象征,若有书友对他的故事感兴趣,欢迎阅读我在发布的另一部长篇小说《人欲》(已完本),多谢支持!附链接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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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黄金遍地,事反常为妖

成天乐为何突然变得这么好学、坚决要求去上课?这可是他在学生时代从未有过的事情,简直就是个奇迹,假如让他爹妈知道了、假如不是传销课,二位长辈会笑得合不拢嘴的。只因为成天乐意识到一件事,要想再听见“耗子”的声音,得到那神奇的“修炼法诀”指引,只能再回课堂去听课,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这是从实践中总结出的经验。

这天上午成天乐去听的是业务流程课,本来这样的课程是要交钱成为正式业务代表之后才能听的,鉴于他的态度出色,刘书君也带他去了。有意思的是,在这个课堂上又见到了白少流,这次是坐在他前面。白少流看见成天乐,微微一皱眉道:“你已经交钱入伙了?”

成天乐神神秘秘的小声道:“还没有呢,是我自己坚决要求来听的!”

白少流释然一笑:“那就好好听吧,看你的表情,就好像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成天乐不是来听课的,而是因为他发现只有在听课的时候才能找到感觉,所以要试一试。这一试就试出“规律”了,当他假装上课在脑海中企图寻找“耗子”的踪迹时,是不会成功的,只有当他暂时忘了“耗子”这回事,企图真的去听课,才会进入那种奇异的状态。

其实这是他的老习惯,以前在学校上课的时候就喜欢走神,这种走神并不是胡思乱想,就是听不进去,听见也好像没记住的样子。

果然,当成天乐暂时忘记“耗子”去听台上的讲课时,那奇异的感觉又出现了,最初并不是脑海中的声音,而是身体的莫名反应,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让他的姿势变得端正,否则就会感觉不舒服。然后他就进入到一种奇异的状态中,台上讲的课每一句他都听得见,可是就像过耳不留,仿佛五官感应已经退守到脑海中的世界。

成天乐根本没有想该怎么去形容这种状态,而是自然开口道:“耗子,我又来啦!”

“耗子”的开口并不是通常人们所理解的声音,而是脑海中自然出现的一道心印神念,它又说道:“很好,你已能入境自如,这才谈得上修炼,不要错过这机缘,静心体悟吧。”

成天乐:“体悟什么?修炼什么啊?”

“耗子”有些奇怪的反问道:“难道你没有体会吗?就是这种感悟天地、体会身心的感觉啊!当你踏入此种境界难道不美妙吗?去体会你是如何存在、如何与这天地之间互动,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

成天乐纳闷的问道:“这就是你所说的修炼?”

“耗子”答道:“这只是入门而已,否则谈不上修炼。一切才刚刚开始,不要着急,等你有所成就之后,自然会明白的。”

成天乐自作聪明的说道:“哦,我明白了,难怪电影电视里那些高人没事就要打坐。”

“耗子”:“什么是电影电视?”

成天乐:“这你都不知道?嗯,也难怪,你是耗子嘛!你也不要着急,既然我们接上头了,我以后会慢慢告诉你的,现在我要修炼了!”

在他以前的概念里,所谓修炼就是影视作品或者小说中描写的什么运转法力、呼风唤雨、法宝乱闪一类的场景。但是“耗子”让他做的,倒也很像那些神仙大侠的打坐闭关,却没有太多的提示,就是要他自然的在现在这种心境中去体会。其实成天乐与那位谁也不知该怎样形容的“耗子”都不明白,成天乐为何要在这种情况下才能入门?…,

别提妖修法诀了,就算人间修士的自古传承法诀,得到了也不等于就可以去修炼成。哪怕那法诀能用文字写出来,字字都能让人看懂,也很难达到文字所描写的那种状态。更何况越是入门的法诀,就愈加深奥难解,若不得指点,仅仅看典籍自己瞎琢磨照着练,几乎是没用的。因为人的心境变化,有太多条歧途。

无论何种修行传承,入门之初都要寻找一种相应的心境。人在平常时很难能让身心进入到那样的状态,就算偶尔捕捉到了,也是转瞬即逝。这与在健身房举杠铃练肌肉完全是两回事,不是一句“勤修苦练”就能够突破的障碍。比如有人读佛门止观,按自己对典籍的理解打一辈子坐,也可能进入不了真正的观境。

心境来源于心性,与日常言行中的身心状态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修炼传承讲究师徒缘法,但从来都没有人指点过成天乐如何进行身心调摄,至于各种观法、诵法、息法、身姿摄要等等,他更是一概不知。要是平常的时候,他就算得到了法诀,也不可能窥入门径,就像传销团伙那些经理听沈四宝讲《齐语》,就算听见了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各派修行入门法诀,讲究的“垂帘逆听,内应外感”、“洗心退藏,涵养本源”、“意守丹田,一阳生动”、“具缘诃欲,弃盖调和”等等等等,若无师承的调摄法门的随时指点护持,就算字面上的意思和各种注疏都看懂了,但真正进入那种状态却很不容易。

成天乐并不清楚自己无意中进入了“垂帘逆听”的收摄法门,在这种状态下去涵养身心与天地万物相呼应的那一丝本源。说起来玄妙,其实真正进入这种状态却很单纯,单纯的接近于朴素,就是体会的自我的存在。人为什么会存在、通过什么感知到自己的存在?不必去深思,就是在这种状态下体会。

成天乐真的有所体会,台上讲课的声音每一句都变得那么清晰,甚至连台下那些学员们的呼吸声也变得清晰可闻,墙角边有几只耗子悄悄的溜过,地上还有几只小强爬了过去,成天乐竟然都感应的清清楚楚!但他又好像听而不闻。这种感应也不能说是听见的,总之似是五官形成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感知。就因为这种感知,他才能意识到周围世界的存在——而自己是怎样的一种存在状态,就是由这些感受汇聚而成,渐渐清晰可辨。

这可不是人间修士的修行法门,而是典型的妖类自感修行入门之法。

成天乐进入这种状态当然无比新奇,但他身处其中时,体会不到激动或者震撼,只有在回过神来才会意识到这体会给他带来的巨大冲击。成天乐眼帘微垂仿佛是似睡非睡,而台上的讲师仍在授课,今天讲的内容是各初级业务代表开发市场的流程与技巧,按照外行话来讲,首先就是怎么骗人。但是在这个公司内部培训时,说法却不太一样。

台上的讲师是一位三十左右的男子,鼻梁上架着眼镜,竭力扮成一副学者像,自称是该公司的一位B级领导,首先给大家讲了个“拣金子”的故事。故事大意是有一个人走到山上,发现满地的石头都是黄金,他想打电话告诉朋友来拣金子,但又知道别人不会相信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所以找了另一个借口骗人来。…,

领导问道:“诸位,你们说这是骗人吗?到来的人发现真相之后,只会感激他!我们都是从这条路走过来的,来到这里发现了深山里的黄金,还需要更多人来帮助我们合力开采。你的成功,就是建立在他人成功的基础上。首先第一步,就是能让人到这里来,看到与接受这一事实,这是事业成功的!”

这是针对已经交钱入伙的“业务代表”们所上的第一课,要谈的就是怎么继续骗人,比如于飞把成天乐骗来,然后成天乐决定加入行业再去骗别人。它首先要解决的问题还不是怎么骗人,而是如何看待这种骗人的行为?

经过前期培训,使人相信加入该公司便是踏上了一条走向人生成功的捷径,那么就要在自我意识中坚信——开发业务的行为绝不是骗人的,而是帮助他人、也帮助自己走向成功,只是通过一个个善意的谎言而已。

就像白少流那天所说的,骗人先骗已,这些人要让自己都进入到一种状态中,坚信他们的行为不是在骗人而是在帮人。否则的话,他们在给熟悉或不熟悉的朋友打电话时,三言两语就会露出破绽。要把鬼话说的跟真话一样,坚信自己这么做是对的,听上去才会可信。假如他们内接受了这种观念,虽然人看上去还正常,但是心态以及思维方式已经完全不同了。

在平常游戏中各种“放开”的玩,到现在让自己形成这种观念,就像演戏的演员已经入戏,不自觉跟着剧中那个角色去思考、做出那样的行为。假如不是在这种环境中,没有经过这个过程,谁都会认为这种欺骗行径超出了道德上的羞耻界线,可是现在他们已经没有这种羞耻心了,就像进入到一种奇异的、常人难解的状态中。

**

014、自欺欺人,岂窃得心安

今天白少流反常的没有开口说话,一直在“修炼”中的成天乐又是被歇斯底里的欢呼和鼓掌声惊醒的。这节课翻来覆去讲的其实就是一个要点,要台下的人如何去说服自己怎样忘记为人廉耻的底线,毫无心理负担甚至殚精竭虑的去骗人。最后台上的这位“领导”让大家一起高呼——“战胜自我,才能走向成功!”

回去吃午饭的路上,于飞不再紧盯着成天乐,看现在这架式成天乐已经完全动心了,表现得这么积极,不用再担心他会溜走,况且行李和随身物品都在宿舍里呢。

虽然一上午什么都没干,但是成天乐却觉得特别累,浑身都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疲惫感。他可是在石头上端坐了一上午连动都没动啊,保持这种中正的身姿当时感觉很舒服,事后也很奇怪的没有觉得腰酸背疼,但莫名却感觉体力消耗极大,就像不知不觉中徒步登上一座摩天大楼似的。体力的莫名消耗给成天乐带来的最深切的感受就是饿、特别的饿!走在半路上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

成天乐只想快点赶回去吃饭,一边走一边还在回味无比新奇的感受,此时才能体会到心神所遭遇的巨大冲击,他以前从未以这样一种方式与观察与感受身边的世界。就在这时,突然又有人问道:“成天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不知何时,白少流就并肩走在他的身边。这个人有点怪,成天乐无可奈何的呵呵笑道:“老白啊,那么多人,你怎么总是有问题偏偏要问我呢?”

白少流也笑了:“因为我看见你觉得投缘嘛!刚才在课堂上,有人仿佛恍然大悟,有人精神振奋,有人困惑不解,有人暗怀愤恨。只有你好像没有什么反应,却又好像把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我觉得你挺有意思。”

成天乐暗生警惕,难道“耗子”的秘密真的被此人察觉了?他尽量笑着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反应、还把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

白少流一耸肩:“因为你根本没有欢呼鼓掌,也没有面带不不屑,而是一副笑呵呵看热闹的样子,这一眼就能看出来啊!”

成天乐真的笑了:“老白,你是来听课的、还是来看听课的人?”

白少流:“我在这里就是个旁观者,想问你个问题——有一件事情明知道不对,可是这里的所有人都说它对,在这样一个封闭的、不清楚有什么未知危险的环境中,你也不得不说它对。这是被迫压抑了良知、还是久而久之失去了良知?”

成天乐不笑了,微微皱起眉头道:“你是说今天的课还有课上那些人吗?干嘛说的这么复杂?其实他们就是想骗人,找个借口和理由告诉自己——这么骗人是好的、是应该的,然后心安理得的去行骗。今天的领导说的挺好听,什么放下思想包袱、战胜自我,其实不就是这个意思吗?这些话,你上次不是已经说过了?”

白少流:“原来你都听见了、也都记住了,倒是让我有点小意外。”

听见这话成天乐微微一怔——有点不对劲啊?不是白少流不对劲,而是他自己不“正常”。以前听课,老师讲什么他很难记得住,几乎一大半都还回去了,等到有人提醒时他才恍然大悟——哦,原来我听过呀!可是刚才白少流什么都没提示,成天乐自然就想起课堂上所发生的事情,要知道当时他根本没听课,而是在奇异的状态中修炼!…,

“耗子”说过,所谓的修炼入门,就是在奇异的宁静中去感受这个世界的律动呼应,那什么是这个世界的“动”呢?身心所处的环境、一切光影声色都包含在其中,也包括台上老师的讲课。成天乐竟然以一个观察者和感受者的身份,能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尽管不是每一个细节都丝毫不,但也能明其大概。

哇!难道这就是修炼的神奇?成天乐又有些暗暗激动了,这是一个新发现啊。

见他又在那里偷着乐的样子,白少流仿佛自言自语道:“其实这不过是一念贪欲膨胀的扭曲放大,那些人首先要相信那么做对他们自己有莫大的好处,然后才能让他们忘记廉耻、颠倒是非。他们会自己说服自己,人生的成功就应该这样做,逐渐人性泯灭、从容为恶。”

成天乐闻言莫名打了个冷战,拍了拍白少流的肩膀压低声音道:“老白呀,我知道你是明白人。但是需要低调一点,才好找机会溜走!这里肯定还有人没有真的上当受骗、也想找机会脱身,你看看人家多低调。”

白少流淡淡一笑:“我无所谓高调低调,就是冷眼而观。成天乐,你知道人为什么会被妖魔化吗?”

成天乐愣了愣:“妖魔化?什么意思?你是说公司里那些业务精英吗?其实他们很热情的,每天还帮我挤牙膏、叠被子、洗衣服呢。他们就是被骗了而已,也怪可怜的。”

白少流神情有些古怪,微微摇头道:“你这个样子有可能是无奈,也可能是乐在其中,可有些人不同。你现在只看到了面,但是很快就会了解人性扭曲之后会有什么样的言行。下午不是有领导要找你谈工作嘛,做好思想准备吧。”

这一上午成天乐的体力消耗莫名非常的大,中午足足吃了四大碗米饭。对于自己的饭量大增,成天乐自有解释,是因为传销团伙里的菜太缺油水了,难怪那天在荣阳楼请刘书君和于飞吃面,他们俩会吃那么多——谁也不是天生的饭桶,都是环境所造就嘛,应该理解。

吃完饭于飞来找成天乐,说是云领导有请,带着他出了门。穿过七歪八扭的小巷来到另一栋居民楼,三楼一套不大的单元房里,云领导正坐在客厅里等他,刘书君也待在一旁。云少闲一见成天乐,很有风度的摆手道:“成经理,快坐!天热,喝杯冰水。”

今天要谈的“工作”主题只有一个,就让成天乐购买产品成为公司的正式业务代表,直接点说就是让他掏三千八百块钱。成天乐刚被骗来还没几天呢,照说不应该这么快的,但谁叫他表现的这么好呢?成天乐再想拖延、说要继续考察,有点说不过去了,因为就算交了钱也不耽误继续学习业务啊,像他领悟这么快的人,就应该早点加入行业嘛。

成天乐无奈,最后使出了杀手锏——我没钱!

于飞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就说过不必带太多现金,成天乐带了一千块,请了一顿饭买了一幅画,目前兜里还剩一百多,当然是远远不够的。刘书君适时插话道:“你在饭店里付钱的时候,我可看见钱包里有银行卡,卡里没钱吗?”

云领导不动声色的说道:“成经理,我们可以派人陪你一起去银行取钱,以保证你的安全。”

成天乐苦着脸说道:“那张卡早就废了,连密码我都忘了!我原先连房租都付不起了,于飞大哥给我打电话说管吃管住待遇还好,我立刻收拾包就过来了。……于飞,我的情况你都清楚啊,是不是这样?”…,

别看成天乐说得貌似诚恳,可他还是打了埋伏,他的银行卡里还有两千块钱,尽管不够交产品费的,但也不是废卡。不过他的处境于飞的确有所了解,无声的点了点头。刘书君眨了眨眼睛问道:“这其实没有关系,很多人来的时候都没有带够钱,成天乐,你真想加入行业吗?”

成天乐点头道:“我想留在这里继续考察、学习!”

于飞说道:“成经理,你可以打电话向父母求助啊,让他们给你汇一笔钱。就连上欧洲留学都能给你掏钱,这么好的事业,再资助你一笔钱很简单!”

成天乐苦着脸反问道:“你要我怎么说呢?实话实说吗?那肯定没门!”

于飞:“你在课堂上难道没有听到‘拣金子’的故事吗?你可以找一个借口,比如你遇到什么事急需用钱,你父母怎么会不给呢?你应该明白,这不是欺骗、是你人生成功的,等将来发了大财开着奔驰宝马把二老接到别墅里,他们都会为你骄傲的!”

成天乐直摇头:“于飞呀,这一招已经不好用了。”

于飞:“为什么?”

成天乐眼珠子一瞪:“因为你呀!”

于飞纳闷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成天乐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道:“你忘了吗?我们在欧洲快回国的时候,是你说好不容易来一趟,没有去逛逛传说中的红灯区实在太遗憾了,一定要拉我去。我当时买完机票就没钱了,就是你给我出的主意,让我骗家里人,说事情有转机,又联系到另一家语言学校可以上预科,我爸妈又给我寄来五千欧元,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于飞:“是有这么回事啊,我记得你当时也挺开心,但和现在有什么关系?”

成天乐:“你倒是玩的开心,自己的钱花没了,我还帮你付了五百欧元!然后回国说事情没办成,爸妈当然要问我五千欧元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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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旧事重提,彼见欺亦怒

于飞被成天乐提起往日不算光彩的经历,很是尴尬的说道:“是有这么回事,你回家怎么说的?”

成天乐:“我能怎么办呢?只能说那五千欧元被我从银行取了出来放在枕头底下,结果被一起合租的同学偷走了!”

刘书君又插话道:“把五千欧元的现金从银行里取出来放枕头底下,你傻啊?就这话,你爸妈能信吗?”

成天乐一摊双手:“不信也没办法啊,反正钱没了!我表哥当时也在德国,就和我住在一起,他帮我圆的谎,说是合租同一所房子的另一个中国同学把钱给偷了。那个同学家境一般,在德国开销很大,还和一个女同学同居,临走需要一大笔钱。我爸妈也没法追究这件事,就算知道我在撒谎骗钱也只能算了,但以后我再玩这一套,就一点都不好使了!”

于飞突然听出来不对劲,一把薅住成天乐的衣领吼道:“和你们合租一套房子、还和女同学同居?那不就是我吗!”

成天乐:“说的就是你呀,有什么好奇怪的?谁叫你和我住一套公寓,当时那点子又是你出的?我表哥如果说的不沾点边带点实话,能过得了我爸妈这一关吗?他可是把你的名字、家住哪里都说出来了。不过你放心啦,我爸妈也不信,就是没有再追究而已。就算追究,中国的派出所也管不了德国的盗窃案,而且一点证据都没有。”

于飞恼怒道:“当然不可能有证据,我也没干过,这不是栽赃嘛!”

成天乐拨开他的手道:“于飞大哥,你别激动啊,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也没什么损失!我表哥说的都是善意的谎言,帮助我解决问题,只是借你的名字用一下,对吗?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是吧?要不然你发现了这么好的行业,为什么偏偏要给我打电话,叫我来一起走向成功呢?”

于飞仍然一脸怒意,却有点说不出话来,云少闲咳嗽一声道:“于经理,成经理说的有道理,你们就不要再扯这些事情了,先谈正经工作。”

成天乐转身冲云少闲道:“我谈的不就是正经工作吗?于经理要我跟父母骗钱,我爸妈已经学精了,骗不到的。”

刘书君又说道:“那也未必呀,你只需要换个借口。比如你在外面受了伤,需要医疗费;或者打架把人打伤了,需要付别人医疗费。也可以说你和女孩子同居,不小心让人怀上了,去做人流急需用钱。一般这个借口最好用,几乎是百试百灵,有很多人都是这么干的!……”

成天乐断然摇头道:“这个办法肯定不行,我今年二十五,爸妈认为我已经不小了。如果听说这个消息,他们肯定不会给我汇钱,而是直接飞过来准备抱孙子,还会想尽办法劝我赶紧回去把婚事办了,我还不了解他们?可我上哪给他们变出来一个女朋友啊,再说也不可能继续留在这里从事行业了!”

刘书君的眉头微微一皱:“那可以找别的借口,比如说你在外面**被公安局抓住了要罚款,这个法子也是很灵的。不要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反正你在欧洲也逛过红灯区,要知道等将来你成功之后,这些小事都不过是成功者的花边新闻而已。”

成天乐断然摇头道:“不行,你可不知道,那次的事情虽然就那么算了,可是亲戚都知道我在撒谎,暗地里都怎么说我呢!我已经决定了,不再骗父母的钱了。”…,

于飞:“你又不是没骗过!”

成天乐反问道:“我就不能改邪归正吗?在你的帮助下,我加入了咱们这么好的行业,算不算改邪归正?”

这两个人说着话又要吵起来了,云少闲板着脸劝阻道:“成经理,看来你还是没有端正心态呀!这不是骗,只不过是家人在你身上的投资,将来你会给他们千倍百倍的回报。想明白这一点,你就会清楚该怎么做了。”

成天乐又转身道:“请领导放心,我已经想到办法了,能不能让我和于经理单独谈谈?”

云少闲一指旁边的小门道:“不必出去,你们有话要私下说的话,可以在里屋谈。”

成天乐把于飞拉进了旁边的小屋,拽着胳膊不撒手道:“于飞,是你说的,这是人帮人的行业,对吗?”

于飞沉着脸道:“当然是,课你也上了,人你也见了。”

成天乐:“只要成功发展两名下属,再让下属用同样的方式去开发下属,用不了一年半载就能升为A级,到那时月薪十几万呢,对不?”

于飞脸色缓和下来:“对呀,说的不就是嘛!你出现在这三千八百块算什么啊?”

成天乐笑呵呵的点头道:“对呀,我是你开发的下属,我的成功就是你的成功,反正将来要赚那么多钱,这三千八百块你先帮我垫着吧!为了成功,你会在乎这点付出吗?”

于飞有点傻了,没想到成天乐打的是这个主意,断然摇头道:“你干嘛要跟我借钱?”

成天乐笑容不改:“因为我们关系好啊!要不然,这么好的事业,你怎么偏偏想起我,让我来加入呢?就像那个拣金子的故事,你在山上发现了遍地黄金,就想起来给我打电话!都铁到这个程度了,三千八百块钱算什么?再说了,你当年在欧洲逛红灯区,我可是帮你付过五百欧元的,经过这么多年通货膨胀,你今天帮我付三千八百块人民币,也不算什么吧?”

这话说的让于飞很是无奈呀,成天乐是他骗来的,现在再让成天乐去骗钱的时候,成天乐居然打起了他的主意。其实他不清楚,成天乐刚刚发现自己被骗到传销团伙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这个“对策”,反正这里管吃管住,假如要钱就和于飞借——不找他又找谁呢?

于飞有点应付不了成天乐,只得也搬出了杀手锏:“我们公司有内部纪律规定,业务代表之间不可以私下借钱,如果两人之间产生私下借贷关系,必须经领导同意。”

成天乐追问道:“有这条规定吗?我这几天怎么都没听说呢?你就别骗我啦!”

于飞赶紧解释道:“真的有规定,那是正式业务代表上的心态课和纪律课上讲的内容,你还没听过呢!”

成天乐的手抓得更紧了:“哦?那我要去听!听完了才能相信你。”

于飞:“行,我带你去听,你想听什么课都行,赶紧把手松了!”

成天乐却仍不松手,凑近了小声道:“于飞大哥,你私下里借给我钱,不告诉别人,谁能知道你违反了公司的规定呢?”

于飞一脸正义凛然状,大声道:“不行,加入行业的心态一定要端正,一言一行都要自觉!我怎么可以私下违反公司纪律借钱给你借钱呢?坚决不可以,我不是这种人!”说完话赶紧挣脱成天乐的手,推开门跑进客厅,告状似的冲云少闲道:“领导,成经理要跟我借钱!”…,

云少闲眼神中有一丝阴沉之色,却颇有些哭笑不得,摆了摆手道:“你们俩说话那么大声,我都听见了!……成经理,于经理说的对,公司确实有这个规定,业务代表之间不能私下借贷。”

成天乐也走出门道:“这我不知道啊,我要去听课。”

云少闲看了他一眼,好像在琢磨这个人,过了片刻微微一笑道:“从现在开始,你想听什么课就听什么课,只要不耽误正常的业务开展。这样吧,你明天就去好好听听公司的业务纪律与从业心态课程。如果还想不通,我会组织业务骨干给你做思想工作的,帮你一起想办法,一定可以成功。”

成天乐摸了摸后脑勺道:“谢谢领导,也谢谢大家,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其实办法领导就有啊,现在就能解决,只要你说一句话。”

云少闲哦了一声道:“我说什么话?”

成天乐:“于经理刚才说了,公司有内部纪律,业务代表之间不许私下借贷,借钱要经领导批准。那你就批准于飞借我钱,不就解决了吗?”

原来成天乐想到的是这个办法,于飞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云少闲微皱眉头道:“私人借贷关系是自觉自愿的,他不提出申请,我谈什么批准?如果他不想借,你也不能强借啊?就算他想借给你,我现在也是不会批准的。”

成天乐哭丧着脸道:“为什么?”

云少闲语重心长的说道:“成经理,因为你还没有认识到自身所具备的潜能,没有克服成功路上心态的障碍,没有尝试着去战胜自我。你要求接受更多的培训是对的,一定要放下包袱、解放思想,我会找老业务代表给你做辅导的。……刘书君,你现在带成经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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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虚授人渔,实退结己网

刘书君带着成天乐回宿舍了,于飞却留了下来。云少闲看着他,用和蔼关怀的语气说道:“于经理啊,其实成天乐有些话是对的,假如他实在拿不出三千八百块钱加入行业,你未尝不可帮他一把。”

于飞脑门上有点冒汗了,诧异的问道:“什么?领导的意思是劝我借钱给他?这怎么可以呢,假如这样形成了风气,业务就很难开展了!”

云少闲点了点头道:“规定是有道理的,所以借贷关系需要领导批准,只在特殊的情况下才可以。不过你放心,假如不愿意借的话,我是绝不会勉强的。但你要想清楚一件事,如果他成为正式业务代表,作为你的下属,只要他能继续开发更多的下属,你一样是有提成的,这也是成功的基础啊。”

于飞想了想似有点动心,又似有点犹豫道:“先不必这么着急吧,让他多上上课,也多接受思想工作,我看就一个月期限吧。也许用不着等待那么久,他就已经想办法搞到投资了。”

云少闲微笑道:“好的,那就到时候再说,你心里有数就行。”

于飞有些忐忑的又问道:“成天乐的身份还是新朋友,但他已经决定加入行业,这段时间也不能浪费了,是否可以让他尝试提前开发市场呢?”

云少闲脸上的笑意更深:“他是你的下属,你应该知道怎么去指导他的工作,如果他有能力提前开拓下线市场,那也是你的能力啊!……于经理,成天乐想去上课,我看你也需要好好补一补课,公司讲授的各项业务技巧,你掌握的还很不够啊,业务能力还可以提高很多嘛!”

……

回去的路上,成天乐颇有些自鸣得意,他觉得自己刚才的应对简直太聪明了、太有心机了!可惜旁边没有人夸奖他几句,这感觉让他心里痒痒的很不过瘾,主动伸手搂住了刘书君的纤腰。

刘书君吓了一跳,轻巧的一侧身躲开道:“成经理,不要这么亲热,影响不好!”

成天乐呵呵一笑:“这有什么影响不好?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你主动挽了我的胳膊,我当时很有些心潮澎湃啊。这几天你又对我这么好,知道吗,我对你是很有好感啊。真心的,不骗人!”

刘书君语气幽然道:“如果你对我的印象真的那么好,那就不妨帮我一把。”

成天乐左手扶右臂,一挥拳道:“要我怎么帮你?是赴汤还是蹈火?”

刘书君扑哧一笑,又靠过来挽住了他的胳膊道:“用不着你两肋插刀,只是很简单的一件小事。我开发了四名业务代表,其中三人都已经升到E级,所以我也升到D级了。可是只有一个于飞到现在连E级都没上去,你是他开发的第一个下属,就不能早点交了产品费正式加入行业?帮他也等于在帮我。”

成天乐面带惊讶道:“你已经是D级领导了,很快就要升C级了吧?公司的业务我也懂,你只要开发两名下属,让下属各自再去开发市场,这样就可以了,你为什么一共开发了四名下属呢?”

刘书君答道:“你没有好好听课吗,升到A级之后就不再升级,等到将来被顶出局的时候,多一条线就多一百二十万的出局费啊!成经理,如果你想实现人生的辉煌,其实不应该只满足开发两条线。”

成天乐:“哦,是这样啊?看来我还真得好好再去听课,课堂上不让记笔记,那节课的内容没有记得太详细。”…,

刘书君挽着他的胳膊走,这是夏天,他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体香,感觉不禁有点微醉还有点动心,不由自主的抽出了胳膊又搂住了姑娘家的肩膀。刘书君一晃身体把他的手甩了下去,撅着嘴说道:“这里不是山塘街,公司内部有规定,学员之间不可以太过亲热,要控制不良风气!”

这是拒绝,可是让成天乐的心里更痒了,嘿嘿讪笑道:“那不在公司的时候呢?有机会的话,我想再请你逛逛山塘街,还想请你去真正的百年老字号大饭店好好享受!”

刘书君扭头嫣然一笑:“等你的事业成功,怎么都好说,到那时自然可以享受大好人生。但是现在要从第一步做起,你先加入行业成为正式的业务代表,然后去努力开发市场。”

刘书君笑得虽然漂亮,可是说的话万变不离其宗,只紧扣一个目的和主题。而成天乐今天自以为有心机,可是他那点心眼旁人一眼就看穿了,无非就是想不掏钱也能加入行业,玩个空手套白狼的把戏而已。成天乐这个人脑筋不怎么喜欢拐弯,遇事不习惯深琢磨,他的想法往往简单而直接。他是于飞骗来的,他不想掏钱,那就找于飞借钱——多简单啊!

回到宿舍,一进门成天乐就愣住了,下午本应该是“娱乐活动”时间,可是客厅里的十几位“经理”都席地而坐,中间有一个人正在向大家侃侃而谈,完全就是上课的样子,讲课的人竟然是沈四宝。沈四宝讲的似乎是传销课,但又好像是古文课,成天乐来得正好,听见了从头开始的内容——

有一句古语叫“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句话曾经很出名,在传销大潮刚刚兴起的时候,几乎成了各大传销课堂必定会引用的一句名言,那时的“讲师”讲的自然是白话,大意都是“给你一条鱼,不如教会你钓鱼的方法。”然后鼓励学员们如何去发展下线,那样便可以财源滚滚云云。

但是后来的传销组织“培训材料”里提到这句“名言”的次数却越来越少,因为这十几年来,这句话不断被引用宣讲,已经快烂大街了。既然是谁都知道的东西,就失去了神秘感,也无法显得台上的讲师理论高深、水平高超了。

但“授人以渔”的俗语古已有之,不会因为听过的人少、众人不知而高深,也不会因为引用的人多、谁都能白话两句而低俗。它讲的就是教育的重要性,这种教育指的可不是传销课堂,我们从小在学校学习的各种知识、培养的各种素质和技能,道理都是如此,教育本身就是授人以渔的过程。

从小在学校里学会读书写字、学习数理化、文史经济等等知识,它本身不会创造什么,而是用以创造的基础。有一种人心态很有趣,往往自负才华,抱怨在这个社会上得不到想要的,于是觉得这个世界错了——对于自己而言不应该是这样子!其实世上很多事情肯定都有问题,但还有一点要想到——自己在世上不仅是学到了什么,更重要的是创造了什么?

很久之前的传销组织“培训教材”上,宣称“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句话是老子讲的,其实《道德经》里没有这一句。如果一定要在典籍里找出处,其来源倒可能是《史记》里的一句名言:“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如果说大白话,意思无非是:“与其在水边看着鱼儿眼馋,不如回家去学怎么织渔网”。它讲的道理与“授人以渔”是一致的,但是角度不同,更加深刻也更加积极。这世上除了国家强制性或社会公益性教育之外,很少有人会平白无故教会你获得成就的技能,每个人会有什么际遇,就在于他自己去学什么。

我们很少会平白无故遇到“授人以渔”的事情,最大的可能只会是张三经常向李四白要鱼吃,李四实在烦了对张三说道:“想吃鱼,不会花钱买啊?买不起,就自己去打!不会打,就想办法去学!”——这便是“退而结网”。

而“退而结网”的涵义可大可小,大到治理国家天下,小到去打条鱼,道理都在其中。沈四宝最后说道——今天解释这两个成语,不是说公司的培训教材怎样,而是我们自己的态度如何,不要幻想别人会无故授你以渔。我之所以是有灵智的人,是因为我们会思考。很多时候我们的选择不在于别人想教你什么,而是你自己学会了什么、又在学着做什么!

屋子里的一众经理们听的有些大眼瞪小眼,而白少流率先鼓掌,成天乐也跟着鼓掌呵呵笑道:“老四啊,你真的好有学问啊,我崇拜你!”

刘书君见到这一幕暗皱眉头,悄悄关上了房门退了出去。她走下楼掏出电话拨号道:“云领导……那个沈四宝很不对头,还有他拉来的那个白少流也同样可疑,虽然也交了产品费加入行业,但根本不是这路人。我怀疑他们是卧底,但还搞不清楚究竟是哪路人马?”

云少闲在电话中叮嘱道:“我也看出来了,这两个人很可疑,但他们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我们就不要轻举妄动,我总感觉他们不太好惹。……这样吧,明天就调寝,把他们尽量隔离开来,下一次转移的时候,趁机把这两个人甩出去。”

成天乐可不知道刘书君出门打电话汇报这种事情,沈四宝讲完“课”,众经理们接着做游戏搞娱乐。成天乐找了个机会凑过去小声道:“老四啊,你在这里上那么多课还不够,居然有兴致讲起课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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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釜底抽薪,断缘而无伤

沈四宝苦笑道:“你刚才不在,没看见那个场面。有一位原先在乡下养猪的大婶,不断的和我谈授人以渔的道理,质问我为什么来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成功升E级?坐在那里拉着我没完没了啊,堪比高手的神念攻击!我实在头疼得受不了啦,所以才反客为主,干脆也开讲吧。”

成天乐一把抓住沈四宝问道:“神念攻击?什么意思?能不能解释一下?”

成天乐遇事不爱往心里去,但也很能抓重点,对感兴趣的东西倒是很上心的,可惜他除了吃喝玩乐以外对其他方面的兴趣实在太少了,只是如今又多了“耗子”教的“修行法诀”。“耗子”自称是一道“神念心印”,成天乐朦胧的好似能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他又不完全理解。刚才听见沈四宝无意中提到“神念攻击”这个词,当然要问个清楚。

沈四宝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我就是打个比方而已!你可不知道那位大婶有多烦人啊,一副热情洋溢的样子,颠三倒四、没完没了,说得我都快想砍人了!”

成天乐呵呵笑出了声:“消消气,别往心里去,你这么有学问的人干嘛和她一般见识?”

沈四宝瞄了他一眼道:“你笑什么,幸灾乐祸吗?别高兴得太早,今天领导找你谈工作了吧,不久就会有人来辅导你,到时候你就知道厉害了。”

成天乐也暗暗有点担忧起来,又凑近了一些悄声道:“老四,既然你这么有学问,我能不能请教一个问题。假如有人想逼你打电话骗人,你又不愿意,该怎么办呢?”

沈四宝就像看一个白痴那样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反问道:“那些电话号码,你不看通讯录都能记得住吗?”

成天乐答道:“当然记不住,哪能一个个都背下来,除了我自己家的电话,其它的全得看手机通讯录。”

沈四宝不紧不慢的又说道:“你手机里的通讯录对你很重要吗?如果是那样的话,算我没说。”

成天乐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你真是太聪明了!多谢、多谢!”说完话悄悄走到洗手间把手机掏了出来,将上面存的联系电话全部删除。这下好了,就算传销团伙想让成天乐打电话骗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打给谁了?

其实沈四宝教成天乐的是釜底抽薪之计,实在算不得高明,也只有成天乐这种傻乎乎的家伙才想都不想就照办了。生活在现代资讯社会中的人们,和人打交道、做生意、进行各种交流,距离上的限制已经很小,如果偶尔把手机丢了倒不算大事,可是把长期以来积累的各种联系方式都丢了,那可是很要命的。

比如有的生意人手机里存着上千个号码,平时有些联系人根本想不到也用不着,可某些时候却必须要联系上,否则某些事情就要命了。再举一个更简单的例子,刚认识的男女朋友约会,约定在某家大商场附近见面,虽然指定了大概位置,但是不知道对方的手机号码,可能根本连人都找不着。

把手机里的记录全部删了,又没有做备份保存的话,就等于把以前所积累的各种社会资源和社交关系都暂时割裂了大部分,假如真有什么事需要联系谁的话,那只能瞪眼哭了。还好成天乐既不做什么生意,也没有什么朋友必须要保证能联系上,才会傻乎乎的这么干,干完之后还很得意。…,

但成天乐还算留了个心眼,他认识的朋友大多都加了QQ好友,这些人的联系方式等有机会上QQ再一个个去问吧。

这天夜里,成天乐虽然明知自己不太可能进入那种奇异的状态,但还是坐在地铺上试了试,果然没有成功,反而显得有些心烦意乱,躺下来睡觉时又失眠了,就连客厅里传来的鼾声都听得那么清楚。于是他溜出卧室,贴着客厅的墙角走到阳台上去透透气。阳台上也有两个人在乘凉,还在那里小声的说着话,听声音是沈四宝与白少流。

沈四宝:“下午被那老娘们纠缠得实在有点受不了,这里呆不下去了,我要走了。”

白少流:“谢谢你把我叫来,还主动掏钱帮我交了产品费。”

沈四宝:“客气什么,你也帮过我的忙。要不然我就被那个老江湖给骗了,损失钱财倒没什么,但是栽那样的跟头可是太丢脸了!”

白少流微微一笑:“你和那人在吃饭的时候谈生意,我坐邻桌,趁那人上厕所的功夫,我只是顺便提醒你一声。你年纪不大却也是老江湖,但那人手段高明、有破绽你没看透,我偶尔听见你们说话,恰好发现了一点问题。”

沈四宝:“你说想找一个地方观望世间人心欲念,我恰好想到这么一个地方,还满意吧?”

白少流:“这地方很合适,该看的也差不多了,你还有事要忙,而我的事情更多,现在就走吧。”

沈四宝:“我很好奇,你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本领,就是这么历练出来的吗?”

白少流笑了笑:“有些感觉可能是天生比较敏锐,人们的喜怒哀乐,不像他们自以为的能隐藏的那么好。但观言行知人心,的确是一种历练,这就是所谓人相、我相、众生相吧?”

沈四宝:“哦,听你说这句话,难道是佛门修士吗?我看着却不太像啊!”

白少流摇了摇头:“不算是,似是而非。世上的感悟总有相通、可借鉴之处,每个人的福报也是不同的。”

沈四宝:“福报?那你对所谓今生来世之说又是怎么看的?”

白少流又笑了:“众生皆是再来人,纠结这些没有意义,只看现在是什么德行!”

沈四宝点头道:“多谢指点!我是江湖风门中人,感触最深的地气灵枢、人天互感,对这方面所思却是不多。”

白少流:“难怪你对环境的体察那么敏锐,总呆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感觉很不舒服吧?那就赶紧走。”

沈四宝突然扭头道:“成天乐,既然都听见了,那你走不走?想走的话,我现在就带你走,回屋收拾一下行李,我在阳台上等你。”

成天乐还有点迷糊,揉了揉眼睛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我好像没太听懂。”

白少流:“能听见就算有缘,听懂什么算什么吧!你都听见什么了?”

成天乐:“我就听明白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好像又说你们是什么地方的人,现在想走了。想走掉不太容易啊,别看这里好像没有保安警卫,其实盯得可紧呢,你们想怎么走?”

沈四宝一指阳台外:“天大地大,怎么不能走?”

成天乐嘴张得老大:“啊,这里可是四楼啊,你们想从阳台上爬下去?太危险了!”

沈四宝微微一笑道:“四楼很高吗?你想走,我可以带你走,保证不惊动任何人,也没有任何危险。我看出来了,你不是这里的人,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成天乐压低声音惊呼道:“老四,原来你是武林大侠啊!会轻功能飞檐走壁?”

沈四宝差点笑出了声:“差不多吧。少废话了,你走不走?”

成天乐摇头道:“我不走,这里管吃管住,有的姑娘又挺漂亮、对我还挺好,我才舍不得走呢!……老四啊,既然你会功夫,能不能教我几招绝技,到时候我学会了,不就可以自己走了吗?”

沈四宝差点没给他一拳,皱着鼻子道:“在这个乌烟瘴气的鬼地方练功?你就好好练练心吧!我的功夫可是家传的,你想学去找别人。给机会你不走,回头后悔可就晚了。”

白少流冲沈四宝摆手道:“他愿意留下自有他自己的想法,你就不必勉强了。”然后又扭头冲成天乐道:“我这几天说的话,你都记住没有?人是如何自堕妖行的,你还没看够吗,真的不想走?”

成天乐仍然摇头道:“我真的不想走,还有事呢!”

白少流:“既然如此,你就回去睡觉吧,别站在这里说话让屋里的人起疑。”

成天乐点头道:“行行行,我回屋睡觉,掩护你们逃跑!老白、老四,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啊?”

沈四宝笑道:“你把手机里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了,何必再留我们的?看缘份吧,有缘自会再见的。……我们在这里买的两套产品懒得带走了,就留给你吧。”

成天乐夜里起床,正好撞见了沈四宝和白少流在谈话,沈四宝好意要带他走,但成天乐却坚持要留下。沈四宝原来是一位“高手”,会“家传功夫”,这让成天乐很是羡慕。但现在的成天乐也有自己的秘密,他有“耗子”所传的“法诀”,呆在传销团伙里就是为了“修炼”,心里想着弄不好有朝一日,他比沈四宝还要厉害呢!

成天乐回屋睡觉,一边竖着耳朵听阳台上的动静,可他什么声音都没听见,也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就睡着了。这天夜里他又做了个梦,梦见的却不是和“耗子”谈话,而是站在一只像牛犊那么大的耗子身上飞檐走壁,最后又腾云驾雾,总之是修炼成了高人……再后来被唱歌声吵醒了。

醒来之后,他发现枕头旁边多了几样东西,两份女士护肤品“千姿美”与两份男士护肤品“百态骄”,正是该传销团伙的两套“产品”,应该是沈四宝和白少流留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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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认耻自鸣,染疫犹传瘟

夜里莫名其妙少了两个人,沈四宝与白少流不见了,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怎么走的、又去了哪里?但剩下的人们早上起床还继续唱歌,就像有一种既定的习惯决定了他们日常的行为,也不知是心理素质超强还是神经不正常?表面上看起来,这件事好像就没有发生过,因为领导当天就让团伙成员又一次“调寝”。

所谓调寝,就是调换住的地方。一个传销团伙的规模有多大,除了少数高层人员谁也不太清楚。他们一般以一个C级领导为一个活动单位,包含几十到上百人不等,租住在好几套民房里。这些人员会不定期变动或调换住处,一方面是为了对付有关部门的检查,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将住在一起的人员重新拆分组合,保持一种流动性,避免“负面情绪”的滋生与相互感染。

比如刚被骗来的“新朋友”,就尽量不能安排在一起住,这样不利于“思想转变”,而要让骨干精英们包围在“新朋友”身旁,不断的现身说法找平衡,并适时进行业务上的引导。

成天乐并没有被调寝,仍住在原先那间小屋里,他还是新朋友的身份、享受新朋友的待遇,只是每天在一起吃饭的人又换了五六张新面孔。这么一来,团伙的普通成员甚至没有意识到白少流与沈四宝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失踪了,看来“领导”显然是想低调处理,不希望产生太大的负面影响。

被骗到这里来的什么人都有,难保有什么意外状况发生,但是像这种意外实在太罕见了,云少闲也感到暗暗心惊。那两人本已引起了他的警惕,现在自己走了更好,但愿回头不会有更多的麻烦,他们能这样无声无息的脱身,显然很不简单。

这状况搞得成天乐倒有点纳闷了,怎么没人提这回事呢?他是知道内情的,这仿佛也成了他的一个秘密,既然大家都不说,他也就不说——说出来岂不成沈四宝的同伙了?他还想继续留在这里混吃混住、修炼神功呢!吃完早饭于飞带他去上课,这次不是仓库里的大教室,而是在一间民房的客厅里。

装备升级了,不再是用块石头当凳子,地板上放着好几溜小马扎,三十平方米左右的房间里,竟然挤下了四十多人听课。这里可没空调啊,而这些人的神情居然都挺亢奋,难道就不觉得热吗?其实他们都出汗了,但好像就没感觉似的。今天这个课堂的主讲人又是云少闲,成天乐注意到了,这位云领导竟没有流汗,不由得暗自感慨——领导就是领导啊,果然不一样!

这里的小马扎还没石头凳子舒服呢,因为人挨着人腿都放不开,腰也自然难以挺直。成天乐左边是一位又高又胖的大汉,一身汗臭味很难闻,还好右边坐的是个年轻姑娘,看气质打扮是一副学生像,皮肤很白嫩、听课很认真。成天乐和她的膝盖都碰一起了,偶尔忍不住动动蹭两下,算是这气息污浊的环境中唯一让他感觉挺舒服的事情。

云少闲今天讲课的对象是那些已经通过了“思想转变”,正式加入行业成为业务代表,需要加紧开拓市场、搞好业务开发的人,包括一些已经升入E级的成员。成天乐算是个例外,是他自己主动要求来听这个课的,课程的主要内容是开展业务的技巧以及公司内部的纪律规定。…,

所谓业务技巧就是怎么把人骗来,除了“端正思想态度”之外,还要有具体的工作方法,成天乐此时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于飞骗来的、于飞又为什么偏偏选中他?原来这伙人加入行业之后,都会在上线领导的辅导下拉一个名单,逐步分析对哪些人下手的成功率最高。

为了防止刚刚洗脑成功的学员们产生抵触情绪,这个名单暂不包括亲戚家人,也许是因为这些新成员来的时间还短、人性的良知尚未完全扭曲吧,直接去欺骗自己最亲近的人还是难以接受的。传销团伙对此也有说法,把亲戚家人称为“内盘”、是已经掌握的资源,要靠自身事业的成功去感化他们的误解,先不必急着去动。

那么业务开发的重点就是所谓的“外盘”,也就是在关系最密切的亲朋好友之外,那些平时有过交往、了解一些背景的社会关系,其中最重要的是同学。名单开出来之后,上线领导会帮助下属去分析名单上每个人的特点,确定重点对象进行详细讨论。

讨论的内容包括这个人的年龄、性别、习惯爱好、目前的职业、生活状况等等,从而分析什么样的人加入行业的可能性最大、以及应该用什么样的谎言骗来?听到这里成天乐才明白,于飞之所以会给自己打电话,是认为他很好骗,而且骗来之后加入行业的可能性也很大。于飞的上线是刘书君,看来他也是刘书君帮助于飞选中的。

其实在旁观者眼里,傻呵呵的成天乐确实是最理想的下手对象。他大学毕业后没有正式工作,独自在外地打零工混日子,这种人家庭背景也不可能太好、骗来不会惹太大麻烦;但他曾经又去欧洲留学,家里的经济条件也不会太差,社会交往关系也应该有一些。

台下坐的这些人,都是曾经被这么骗来的,但现在却听得很认真,因为领导讲的是成功开展业务的“秘籍”啊!台上的云少闲此刻就自称“授人以渔”,让学员们很是振奋,忘记了气息的污浊和环境的燥热。

这果然不是一开始就能听的课,要经过一系列的洗脑,让人们坚信他们来到这里是拣取黄金的,骗人行为是善意的、是帮助自己与他人走向成功,才会顺理成章的接受这种培训。假如成天乐来到这里之后没有出现意外的状况,很难说他今天不会和其他人一样,也陷入到这种扭曲的心境中。

说起来,成天乐没有经历传销团伙所期待的转变,需要感谢两位朋友。一位是“耗子”,是它让成天乐无暇旁顾、传销团伙安排的一系列手段几乎都成了无用功;另一位是白少流,他就像一片污浊中毫不沾染的清晰,简单直接的说透了很多事情的实质,沿着白少流的话去看眼前的事情,会自然有一种感觉——哦,原来真的是这样啊!

而成天乐的兴致却不在传销团伙的业务上,也不在白少流讲的那些道理中,他的目的很单纯,一开始就是为了找个管吃管住的地方,后来被莫名出现的“耗子”吸引的了全部的心神。他要在这里修炼,只有上课的时候才能找到修炼的感觉,所以他要上课!

但在今天这节课上,成天乐却没有进入那奇异的状态,因为一开始他就被云少闲讲的话吸引了。就算是傻子,也得搞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被骗来的吧?而台上讲的就是行骗的过程,成天乐听完之后是恍然大悟。…,

云少闲接着往下讲,又是老套话了——关于在开发市场时如何摆正心态?云领导又介绍了好几位名人经历了很多挫折最终走向成功的故事,鼓励大家一定不要遭遇困难就气馁、坚持就是胜利云云。假如白少流在这里,可能又会说:“无非是胆子更大一点、不要脸更彻底一点……”听到这里的时候,成天乐渐渐觉得很无聊,莫名有点怀念起白少流了。

成天乐本意是为了到课堂上“修炼”,而今天上课却没有修炼,云少闲一开始讲的内容他很感兴趣,讲到感觉无聊的地方时,成天乐还在等着听后面的内容,因为他心里想搞清楚两件事,关于公司内部的纪律规定,是不是像于飞说的那样——不可以私下借钱?是不是像刘书君说的那样——男女业务代表之间不可以太亲密?

等了半天,云少闲终于讲到公司内部的各项规章制度,果然有这些规定。成天乐还听到了一条很感兴趣的内部制度,原来这里也不是白吃白住。被骗来的新朋友看似不用交钱,其实是介绍人垫付的。而正式入伙成为业务代表之后是要交食宿费的,每天十五块钱。

连吃带住一天只要十五块钱,实在很便宜啊,但也得想想食宿的条件。成天乐住的那套房子,三室一厅的结构、位于很偏僻的郊区,晚上厅里睡了六个人,另外两间屋里每间也睡了四个人,只有成天乐所住的那间小屋只睡了他一个,总共住了十五个啊!食宿费一天是二百二十五,一个月就是六千七百五,再想想团伙里那种伙食标准,公司并没有在这些人身上贴什么钱。

而成天乐也根本没准备花这个钱,他倒不是想讹诈于飞,因为来之前就说好了管吃管住,所以他才会跑到苏州“工作”。听说了这条规定,他更加打定主意不能交钱入伙了,因为那样的话,他的身份就不再是“新朋友”,而是正式的“业务代表”了,食宿需要自己掏钱。如果还是“新朋友”的话,他每天十五块的食宿费就要由于飞掏,这可不是他跟于飞借钱,而是合理利用公司的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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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外景内守,稳坐入境观

台上的领导接着又开始讲市场分析课以及成功后的感恩心态云云,成天乐已经没兴趣再听了,他准备开始修炼,然而却怎么样也进入不了状态,就连他在学校里“修炼”多年的“特异功能”都不好用了。在这里,他没法进入那种奇异的状态,原因很简单——环境太恶劣了!

这么多人大热天关门挤在一间屋子里,小马扎密密麻麻挨在一起,可以想像闷热和各种汗味混杂的感觉。成天乐又不像其他人那么精神亢奋、暗自盘算着发大财的美梦而忘了自己坐在什么地方。

他的汗水把衣服都沁湿了,左边那位大汉身上的气味特别重,逼得成天乐尽量把身体往右靠,可这么小的地方又能往哪里躲?右腿蹭着姑娘的膝盖,胳膊也贴在了人家的肩膀上,那感觉就与肌肤相亲一般,弄的成天乐心里痒痒的,总之十分怪异甚至荒诞。修炼对环境是有要求的,越是入门阶段越是讲究,成天乐在这种场合根本无法入境,更别提什么修炼了。

这一上午的课,是成天乐进入这个传销组织以来最难熬的经历,身心倍感折磨,好不容易坚持到下课,他甚至有点晕眩、腰酸背痛腿抽筋差点没虚脱,几乎是喘着粗气扶着墙下楼的,好半天才缓过来。既然这么累,他中午又就着很咸的菜吃了满满两大碗米饭,虽然也不少了,却没有昨天吃得多。

传销组织骗人与控制人的手段虽很有讲究,看上去花样也很多,但它所谓的“业务模式”却很简单,所有人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它告诉学员们一种模式,只要按照这个模式简单、反复的做下去,就可以获得巨大的成功云云。所以他们的生活环境也好像套在一个有规律的模式当中,每天起的很早,唱歌、吃早饭、上课、吃午饭、娱乐、吃晚饭、交流,十点之前就熄灯睡觉,日复一日,生活上有点类似半军事化,也是一个精神上的集中营。

成天乐的生活也变得很有规律,早上起来练练嗓子,吃完饭就赶紧去上课,他不再去听精英骨干们才能上的、坐马扎的小课,只挑那些给新朋友或最基层业务代表们上的、坐石头的大课。其实那样的大课堂也是污七八糟,成天乐却乐在其中,因为他恰好能进入那种“垂帘逆听,涵养本源”的入境状态。

成天乐对此掌握得越来越熟练,按术语应该说是渐渐知常,知常之后是守常,但他离开这个课堂之外的环境却做不到,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学过如何去自我调摄身心,得到法诀、开始修炼都是误打误撞,借助的是外缘。

虽然不像电影电视里看到的那么不可思议,成天乐并不会飞天遁地,但感觉也挺神奇的,更确切的形容是新奇。坐在这么大一间教室里,没有刻意去听、去看,却把四面墙壁和天花板所包围的这片空间感应得清清楚楚,能清晰的察知这里的每一种存在。反复听了很多次同样的课程之后,成天乐尽管当时不在听课,但事后已经能把老师讲的那些内容背下来了,这对于他来说这可真是个奇迹!

他老老实实坐在那里,眼帘微垂带着傻呵呵的笑容,就是那么一上午不动也不说话,在别人眼里他是一上课就瞌睡,偏偏还那么喜欢去上课,而且瞌睡的时候还坐的那么端正。成天乐多少还是有点缺心眼,假如去弄副墨镜戴上,就没人能看出他在打瞌睡,反而显得他是听得最认真的。…,

成天乐当然没有伸手去乱摸,可是感觉却像有一只无形的手能延伸很远,能够感受到周围的一切。这是妖修之初感悟天地的境界与状态,假如他是山里的一头老虎,可能会傻傻的坐在山石上体察天地万物,仿佛在吸取日月精华。这个过程会有多久呢?要看机缘,谁也说不清,可能几年、几十年,有很多妖物迈过这一步甚至用了上百年。

成天乐可不是山野中吸取天地精华的妖物,他就是坐在传销课堂上的学员。对于他这个“人”来说,这种修炼其实是在培养最朴素的神识。没有人告诉他什么是神识,全凭他自己去感应。他感应的是天地万物与身心的呼应,此时此地也就是传销课堂里的种种情形,在身心寂静中体会周围世界的生动,这其实也谙合修炼观境入门的“外景内守”之法。

在这期间,他和“耗子”也有过几次交流。在习惯了上课时修炼之后,有一次他在脑海中呼唤道:“耗子,你在干什么呢?”

“耗子”的声音答道:“和你一样,我也在修炼,你的修炼就等于我的修炼。”

成天乐追问道:“耗子,我知道你是耗子,这是我给你起的名字,但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有什么来历啊?”

“耗子”答道:“我在修炼的正是这些啊,不感知世界,怎知自己?”

成天乐:“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修炼法诀的?”

“耗子”:“应该是有人留下的,而与那神念心印好似已融合一体,进入你的神识中就像是苏醒过来,而我的任务就是要把它传授给你。”

成天乐:“哦,这是你的任务啊?那么我的修炼就是你的修炼,我也是在帮你喽?”

“耗子”:“是的。”

成天乐:“那你是不是应该谢谢我啊?”

“耗子”:“怎么谢?”

成天乐:“我天天起大早来上课,也是帮你在修炼,以后我有什么事,你是不是也应该帮我?”

“耗子”:“应该,可是我能帮你做什么呢?”

成天乐:“等我有事再说吧,你又能干什么呢?”

“耗子”:“我除了教你修炼法诀之外,好像什么都做不了,除非你修炼有成、而我也能领悟更多。但现在的法诀只是入门,它并不完整。”

成天乐:“不完整?那你怎么教我!”

“耗子”:“不要着急,法诀共有七份,在我来的地方,共有七个不同的地点。你只有将这入门法诀修炼成功,才能依次得到其它的法诀。”

成天乐突然想起来了,自己是在乱摸西山庙桥头那座石狸像时发生的怪事,“耗子”莫名其妙就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山塘街一带总共有七座石狸像,从东往西数,西山庙桥头是第一座,那么剩下的法诀肯定就在其他六座石狸像中。

他又问道:“怎么才算修炼成功?”

“耗子”:“到时候你自己就知道了,现在我也说不清。但若修炼未成,你是得不到那第二步法诀的。”

有了这么一段交流,成天乐的主意就更坚定了,暂时绝不能离开这个传销团伙,这不仅仅是吃住的问题,而是上哪能找这种课堂去修炼啊?就算到了外面,恐怕听别的课也没这种效果,而且还得花钱!等到修炼成功之后,再想办法离开,还要得到另外的法诀呢。那些石狸像就在大街旁边,可千万别丢了或者让人搬走了!但这种可能性不大,他想想也就心安了。…,

……

成天乐不着急,可是于飞却急坏了!表面上看,成天乐在传销团伙里的“思想转变”很成功,天天积极上课了,下课后就老老实实呆在宿舍里也不乱跑,从来不吵着闹着要走。但是上课也罢、平时的种种娱乐交流也好,都是传销组织控制人的一种手段,而不是目的,他们的目的只有钱。成天乐天天上课,于飞可挣不到钱啊,每天还得在他身上倒贴十五块!

这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要“劝导”成天乐赶紧弄钱、好交产品费加入组织,可是成天乐就是弄不到钱。于飞只得说:“就算你不想从父母那里借,总可以找亲戚朋友吧?”

成天乐苦着脸道:“我也想啊,可惜联系方式都丢了!”

于飞纳闷道:“你手机里不是有通讯录吗?就算有些人不知道联系方式,你也可以打电话问啊。比如找一个大学同学,问他手里有没有班级的通讯录、知不知道谁谁谁的电话?这些技巧上课的时候都讲了呀,你是怎么听的?”

成天乐掏出手机道:“你自己看吧,好像出毛病了。”

于飞接过手机捣鼓了半天,懊恼的说道:“你是怎么弄的?是不是故意删的!”

成天乐:“这可不怪我,只能怪你!”

于飞:“怎么又怪我?”

成天乐:“我那天到苏州一下火车,你要我给家里打电话报个平安,我打了,当时手机还是好好的。到了山塘街,你说你的手机没电了,要借我的手机给公司打个电话,后来手机就欠费了。我很奇怪啊,上车前刚刚充了一百块,才打两个电话怎么就没了呢?以为是卡出毛病了,就把电池拆下来、把卡也拔出来重装了一下,结果也不知道碰哪儿了,里面存的东西全没有了!”

确实曾有过这么一出,成天乐下车之后,于飞借他的电话打收费声讯台了,直到把话费全用光,这是传销团伙限制“新朋友”与外界联系的手段之一。没想到成天乐拿这个说事,明明电话里的所有记录都是沈四宝出主意让他全删的,现在却怪到于飞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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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啼笑皆非,精进何神速

成天乐的手机停了,人又被困在这里,想和外界联系只能按照传销团伙指定的方式,由公司提供电话联系业务,打电话的时候还有人监督。可是对于一个已经切断了与外界联系方式的人,就算于飞想逼他,成天乐又能找谁借钱呢?

于飞很郁闷,越想越不甘心,他怎么就骗来了成天乐这么个活宝呢?假如成天乐现在想走,于飞以及这个团伙是绝对不会放他的,好不容易把人骗来了,又投入了这么多精力,就算最终留不下,不诈出点油水来也别想脱身!可是成天乐根本没想走,他态度上配合得很好,希望加入行业、积极学习业务,就是条件困难了点,实在搞不到钱啊!

时间一晃,成天乐在传销团伙里已经呆了半个多月了,每天吃白菜豆腐睡地铺,可是成天乐呵呵,课一天不落,午饭能吃四大碗。终于有一次调寝的时候,成天乐也被调了,到了新宿舍,他不再享受“新朋友”住小单间的待遇,而是和其他几位“经理”一起在客厅里睡地板,刘书君从一个星期前就不再给他挤牙膏了,衣服当然也得自己洗了。

成天乐虽然不成器,有钱的时候爱乱花、荒唐事也干过不少,但也不是没尝过“苦日子”。他在德国的时候,和几个中国同学合租房子,平时花钱的地方也不少,那么生活费就很紧张了。他们自己做饭吃,在当地超市里买米买菜,也不可能讲究什么厨艺,很多时候伙食也不比传销团伙里好多少,那些日子也都过来了,他回国时瘦了一圈。

等到上大学之后,学习轻松,成天乐渐渐又养胖了,但身材一直还不错。在传销团伙这半个多月,日子过的艰苦,成天乐又瘦了些,小腹和腰间的赘肉没了,身子骨反而显得更结实,精神头也越来越足!可以说倒头便能睡得好、睡醒就能吃得香,上课一坐很快就能入境修炼,仿佛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生活的环境与节奏。

他“修炼”了大约二十多天,“耗子”又一次在脑海中说话了:“成天乐,你的修炼精进神速,这些天已经到了守常境界。可是我总在固定的时间才能感到你的修炼,这又是怎么回事呢?你中午和夜里都在干什么?”

成天乐答道:“我只能上午修炼,因为这时候才上课嘛,别的地方找不着感觉!”

“耗子”的语气第一次显得有些犹豫:“让我想想,这似是有些关障在阻碍你的修行。从现在开始,你要考虑一些习性上的改变了。首先应该从饮食做起,在入门法诀修炼成功之前,如果能坚持的话,最好不食荤腥。不要害怕,你已与族类不同,只要你的身体没有异常,就试着尽量坚持。”

成天乐纳闷的问道:“我每天吃什么,难道你不清楚吗?”

“耗子”反问道:“你修炼未成,我只是你神识中的一道心印,怎么会清楚你每天吃什么?我只是能感应到你修炼的状态而已,精进神速却总似有点问题,到了这个时候就应该提醒你注意习性,说早了也没用啊!”

他们说的其实是两家话,而且完全说拧了。妖类修行,最难的就是自感天地这一步,要想在灵智中唤醒清晰的自我意识、从族类中脱身而出,这个过程是相当漫长的,有许多妖类要经历上百年,往往因寿元已尽而修行不成。…,

成天乐虽不算什么出色的人才,但他只要能入境修炼,这第一步的感悟可比山里面一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老虎强太多了。也许他的神识还远不够强大,但所谓“修行精进”指的是神识清晰,所以耗子才会夸他“精进神速”,这是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误会。

“耗子”提到了习性的转变,也是完全从妖修的角度来说的。比如一头老虎当然是吃肉的,吃素会饿死。但是踏入妖修之门的变异很奇妙,也包括习性的超脱,否则它只能永远是老虎不可能是虎妖。留下这套妖修法门的古人,应该是一位长期混迹人间的高手,他整理法诀时也借鉴了人间各派修士传承的经典法门。

酒肉荤腥其气混浊,不利于修行也不利于修心,所以很多修士常年吃素,等有了一定的修为后还经常辟谷不食。而这位妖修前辈也刻意在法诀中做了这样的提醒,就看得到法诀的妖修能不能过这一关了?素食禽兽倒还好说,肉食者还真有点麻烦!

但这个要求并不勉强,以不伤害身体为前提尽量做到,只要过了入门这一关,也不是必须永远坚持的。总之“耗子”告诉成天乐,这段时间坚持素食可能对修炼的突破有好处。妖类带有天生的习性,比如猛虎成妖化为人形,潜意识里还是爱吃肉的。在修炼之初能吃素食,其实是既证明了自身的转变,同时也是在帮助自身向超脱族类的境界更快的转变。这不仅是修心也是修身,妖修从一开始就是身心一体。

成天乐的伙食本就没什么油水,修炼中莫名的消耗又使他的饭量变得特别好,“耗子”不这么说也就罢了,这么一说反倒把他的馋虫给勾起来了。走在路上闻见谁家窗户里飘出来一点酒肉香味,成天乐馋得是直流口水啊。一想到修炼的要求,除了传销团伙还有什么地方能天天忍得住不吃肉呢?这里真是太合适了!

……

成天乐了解到坚持食素对自己的“好处”,就更加安心地呆在传销团伙里,转眼就快一个月了。于飞将成天乐骗来,却没有发展成自己正式的下线,反倒贴进去四百多块了,终于忍无可忍。这天晚上,于飞单独叫成天乐出去了,把他带到巷口的一家小吃铺里,谈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于飞今天显然是咬牙下了本钱,他点了一盘炒螺蛳、一盘卤汁香干、两份扬州炒面、两瓶冰镇啤酒,与成天乐面对面坐下来边吃边聊。这家小吃铺是该团伙这段时间的定点“宴会厅”,有重要的事情谈才会到这里来吃饭,他们称之为“赴宴”。

啤酒拿来了,于飞在扭头问老板要起子,成天乐已经站起身来用筷子撬开了瓶盖,弯腰给于飞倒了热情洋溢的一杯啤酒,又很小心的给自己倒满了一杯沫很少的。他放下瓶子端杯道:“于飞大哥,你对我可真好!知道最近的伙食太朴素,今天特地请我来赴宴,谢谢,我先干为敬!”

他将满满一杯冰镇啤酒一饮而尽,很舒服的打了个嗝,又坐下道:“于飞大哥,有什么事情你就尽管说吧。”

于飞见成天乐把酒干了,赶紧也把自己这杯喝完,轻轻咳了两下,又抓过酒瓶重新倒满,伸筷子夹了一块带卤汁的香干嚼完咽下,这才看着成天乐说道:“你不用和我客气,我也不会和你客气的,谁叫我们的关系这么好呢!这里没别人,成天乐,你跟我说句实话,是不是一直想找机会溜走?”…,

成天乐一怔,于飞这是啥意思,难道是想试探他?可惜成天乐没什么好试探的,随即呵呵笑道:“话怎能这么说呢,我的表现难道不够好吗?你误会啦,我不走,就想留在这里!”

于飞却像没听见他的话,又喝完了杯中酒再重新倒满,又低头吃了好几口菜,这才自顾自接着说道:“其实有很多人来到公司,装作很配合的样子,却根本就没有领悟人生的价值与事业成功的道理,找各种借口不交产品费加入行业,就是想用表面上的态度骗取公司的信任,从而找机会当逃兵。”

成天乐见于飞说话不耽误喝酒吃菜,也赶紧给自己倒了一杯,捏起一根牙签挑螺蛳肉,速度飞快的吃着。螺蛳虽小也是肉啊,多少天没吃到这么整块的肉了!虽然“耗子”建议他这段时间尽量坚持素食,可是“耗子”却不清楚成天乐已经吃了快一个月的素了。

成天乐一边吃一边还在心里想——公司的饭菜那么差,我早就达到“耗子”的要求了,“耗子”说的是尽量坚持吃素,又没说坚决要求素食,偶尔来一小顿也没关系的。

于飞见成天乐没反应,只得又说道:“你到底听见了没有?别光顾着吃啊!”

成天乐头也不抬道:“我吃我的、你说你的,没关系,我都听着呢!”

于飞终于放下筷子道:“不论你是在找机会想溜走,还是真心要加入行业,我都已经把你当成自己的下属——需要用真诚打动与帮助的对象。鉴于你的情况特殊,暂时无法交上产品费,我和领导汇报商量过了,决定特事特办。”

成天乐嚼着螺蛳肉抬头问了一句:“怎么办啊?”

于飞:“公司决定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提前开展下一步工作,现在就把主要精力放在开发下属业务代表上。等到将来赚到钱了再补交产品费,相应的级别一样给你计算。朋友之间再说一句私人话题,如果你真想走的话,只要开发了两名业务代表,我也可以想办法让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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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虚极静笃,物并作观复

听于飞的意思,成天乐不论是想留下还是想走,前提都是再骗两个人来入伙。成天乐终于放下筷子歇了口气,把酒干了这才说道:“可是你也知道的呀,我的联系方式全丢了,想联系业务也不知道去找谁呀?”

于飞的笑容有些狠:“放心,我给会你提供联系方式。为了帮助你开发市场成功,业务资料也都会帮你准备好,明天刘经理和我还会给你做现场辅导,你只要有思想准备就行。”

成天乐微微吃惊道:“你提供联系方式?可我不认识也不行啊!”

他们喝酒的口杯,一瓶啤酒只能勉强倒四杯。第一瓶已经没了,于飞又打开另一瓶主动给成天乐倒了一杯,这才缓缓答道:“你当然认识,就是你的表哥李小龙。别忘了我们在德国都是同学,我还有他的联系方式。”

成天乐说了声谢正要喝酒,闻言把酒杯顿在桌上道:“李小龙!他去年借钱开了家店,生意才有点起色,几个月前刚结的婚,你要我把他拉到这里来?”

于飞盯着成天乐的眼睛,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这里怎么了?注意你的思想态度!我们这么做,难道不是在帮他走向敢想敢梦的人生吗?要坚信我们的行业和我们的精神就是在助人,这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他的成功!等到将来他加入了行业、获得了辉煌的业绩时,他和家人都会感激你的。成天乐,这不是公司在考验你,而是你考验自己的时候到了!”

不爱琢磨事情的成天乐,这一瞬间心中却闪过了很多念头,不禁想起了白少流说过的那些话。于飞竟然要让他把表哥李小龙骗到这里来,放下举债经营刚有起色的店铺、抛弃新婚妻子与家中的父母。成天乐不禁有个疑问——于飞看上去心智和谈吐都正常,但他还是人吗?那做人最起码的良知、廉耻、道义、亲情都哪里去了?

这些人反复的告诉自己——这么做是对的、谎言是善意的,只要把人骗来,再让他们按照同样的方式去骗人,便是人生的成功价值所在。幸亏成天乐并没有堕入其中,他还保持着正常的思维方式,如果他真按照于飞的交待去骗表哥,那他会觉得自己也不是人了。

想到这里,成天乐问道:“于飞,你究竟要让我怎么做?”

于飞:“给李小龙打电话。”

成天乐:“说什么呢?”

于飞:“这你不用担心,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你把稿子背熟,说的自然点就可以。”

成天乐:“我的手机欠费停机了。”

于飞:“没关系,用公司的电话打。我再悄悄告诉你,会有领导在旁边监听的!还有什么问题吗?”

成天乐:“当然有问题,上课的时候不是说了吗?家人亲戚都是‘内盘’,需要用将来的成功扭转他们的观念、打消他们的误解,不必着急先动。”

于飞笑了:“成天乐,你误会了。我们之所以先不动‘内盘’是因为有‘外盘’资源可以开发,但你现在有吗?说到打消误解,也没人误解你啊!等你把李小龙给带来,亲戚家人到那时才可能对你有所误解。但你们会用人生的成功证明给他们看的,不是吗?”

传销团伙中有不少人,尽管扭曲了良知、接受了所谓的培训,但也未必擅长骗人,很难将关系一般的普通朋友骗到外地来。久而久之,似有妖魔啃噬使得他们内心发狂,或者实在无奈,也会将手伸向亲戚。现在是成天乐将于飞逼的无奈了,于是他让成天乐去骗李小龙。…,

骗人能否成功,不仅要看骗子的伎俩,更要看骗子的身份,亲戚之间谁能想到呢,这种事是防不胜防啊!成天乐想推脱也不可能,慢吞吞的喝了半杯酒,低头道:“给李小龙打个电话,对吧?我已经很久没跟家里人联系了,正想打一个呢。”

于飞很满意的点头道:“这样就好,明天就按公司安排的办!先吃饭吧,为了预祝事业的成功,我们干一杯!”

成天乐默默的喝酒,这时扬州炒面上来了,热气腾腾的放了不少油,里面还有洋葱、肉丝、青椒、木耳,闻着香喷喷的很是勾人。照说成天乐应该馋得直流口水才对,可他现在却没感觉了,这么多天来不论伙食有多差,成天乐一直吃的很香啊,今天面对难得打牙祭的机会,却突然失去了胃口。

虽然没胃口,成天乐却似条件反射般的吃完了盘子里的饭菜,倒也混了个酒足饭饱。回去之后第二天上午照常上课,他坐在那里却真正的走神了。下午于飞就要让他给表哥李小龙打电话,到时候该怎么办呢?真是愁人啊!

忧愁的成天乐无心修炼也无法修炼,一直在皱着眉头。想着想着,他突然自己笑了,悄声嘀咕道——“干嘛琢磨的这么复杂,这事情不很简单吗?打就打呗,反正我来苏州之前也给李小龙打过电话,说过这回事。顺便让他给家里报个平安也好,这么长时间都联系不上,也让别让父母担心了。”

成天乐究竟是怎么想的,恐怕只有天知道了,于飞是绝对猜不到的!其实他的脑筋简单得很,现在只是决定发挥本色而已。心情安定下来,成天乐又开始修炼了,很快进入到这些日子以来习以为常的奇异状态。变故就发生在这天上午,进入“垂帘逆听”之境、在寂静中感受着周围一切生动的成天乐,脑海中突然“轰”的一下,就似有什么东西爆开了!

怎么回事?他在入境中对外界的感应,这些天一直只局限在这间教室里,此刻却好似猛然突破了墙壁的限制、延伸到了屋外。他虽然看不见教室外的情景,却能通过这种奇异的方式感知到外面的事物。这种感知不能形容为视觉、味觉、听觉、嗅觉、触觉,而像一种奇异的融合,不是那么清晰却很生动。

环境一下子变得嘈杂多了,充满了各式各样的扰动,就像被动的在脑海中塞入了很多东西。这感觉并不是头痛欲裂,也并不妨碍成天乐仍停留在入境的状态中,但是却很不好受。这时他就听见了“耗子”叫了一声,似乎很惊讶,主动在脑海中开口道:“你的精进神速,可是神识并不强,怎么直到今天才突破见知之障?”

成天乐正难受着呢,他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正想叫“耗子”出来,难得听见它主动开口,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叫见知之障?”

“耗子”的声音原先仿佛是不带感情的,此刻却有了情绪的成份,没好气的说道:“你坐在屋子里,看见四面墙壁和屋顶把你封在其中,便自然以为感知不到屋外的情景,或者根本就没想到去感知屋外的天地,这便是见知之障!——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我自然就知道。”

成天乐:“哦,原来如此啊!我根本没有想到去感知屋外的一切,现在却突然察觉到了,这就是突破?这么说,我的第一层法诀修炼成功了?”…,

“耗子”:“还没有呢,这只是一个要经历的过程,但你的确更进了一步。”

成天乐:“可是感觉很不舒服啊!”

“耗子”:“仅凭苦练不可得修行,但修行亦不可无苦练,现在便是第一层法诀中需要下苦功的地方。若不是你入境更深,又怎能感受到平常世界如此之多的嘈杂?要在这种嘈杂中历练心神不动,才能凝炼神识清晰,法诀中只有两个字——撄宁。解释起来可就复杂了,它有很多种法门,这是其中之一,你慢慢体会便是了。”

成天乐:“假如时间长了,谁也受不了啊!”

“耗子”的语气又恢复了平淡:“如果受不了主动放弃,便是放弃修炼;如果实在无法坚持下去,便是修炼未成。这一关也是在修炼你的心志,不要有疑师、疑法、疑道之心。”

它的话有时候挺深奥,成天乐却朦朦胧胧能明白个大概,但又不是十分透彻,若想追问究竟,“耗子”自己也说不太清楚。成天乐只得又问道:“那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耗子”:“等到你不受其扰,心神自然重归安定的时候,就修成了这第一步法诀。”

成天乐在脑海中对答的声音已经渐渐弱了下去:“耗子啊,我现在已经快受不了了!”

“耗子”:“受不了就收功嘛,也没要你一次修成。日日用功坚持不断,这才叫苦练。”

“耗子”让成天乐“收功”,成天乐立刻就离开了这奇异的状态,就像从虚幻的纷扰中回到了现实世界,而其实刚才那嘈杂的处境才是更清晰的现实。当他睁开眼睛又看着讲台上的“导师”和身边的“学员”们时,喘了好几口粗气,却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便是刚才“耗子”所说的“收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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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人间正道,烦恼即菩提

成天乐原先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收功?就像他也不清楚该怎样入境。以前的每一次“修炼”,都是因外界各种干扰打断而结束的,比如白少流曾突然说话,每次下课前导师带着学员们歇斯底里的喊口号。而今天他在修炼中受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干扰,却没有从定境中散失心神,而是主动退出来的,终于学会了收功!没有人教过他该怎么收功,成天乐走到这一步,自然就掌握了,这也是符合妖修之法的自然过程。

这是成天乐迄今为止最大的收获,他的修炼果然有突破,虽然他还不能自主掌握如何“入境”,却已知道该怎样在修炼时“收功”。用一句文艺点的话来形容——我虽不知该如何开始,却明白怎样去结束。

从今天起,成天乐才谈得上真正的修炼,而以前的他只不过是在连续体会入境的状态而已,每一次都是因为意外的干扰而退出,从来就没有主动收过功。虽然境界的体会越来越清晰,但那凝炼的、异常微弱的神识法力每一次也都散去了,功力并无寸进。假如他是人间大派的修行弟子,都得让师父给骂死!可传他法诀的“耗子”却不这样,甚至还夸他精进神速,因为这是从妖修的角度来谈的。

这套法诀,是一位混迹人间多年、境界高深的妖修留下的,专门指点妖类修行,它也参考了人间各派法门的内容。比如“耗子”提到的“撄宁”二字,便语出《老子》。其实“耗子”自己并不详解其意,成天乐当然也不太明白;“耗子”就是形容这种状态的感受与过程,让他自己去体会。

“耗子”说的“疑师、疑法、疑道”则更有意思,妖修之初都是因机缘自感天地,没有师承指点,所以并无师可疑。假如走到成天乐今天这一步,那便是人间修士所形容的“疑法”。成天乐有“耗子”的指点,才会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山野中的禽兽遭遇这种状况,当然困惑不解,要么不再敢继续尝试,要么可能会陷入狂乱。

人间市镇里如果有一条狗疯了,人们会知道,可能是因为狂犬病或者是别的原因。但如果深山里有一头老虎,吞吐天地精华时纷扰难耐,举止会变得如乱如狂,自古以来能有多少人清楚呢?妖修若无传承,绝大多数情况都有意外的机缘,想迈过第一步非常艰难。禽兽成妖,其概率比人们买彩票中大奖还小得多。

成天乐入境前想通了犯愁的事,收功后又有所获,他很满意,午饭又吃了不少,一直笑呵呵的,直到于飞来请他去“工作”。他们又来到上次和云领导“谈工作”的那套单元房,刘书君也在,成天乐被叫到里屋,刘书君给了他两张纸,上面写着打电话的要点,该怎么说话、问什么问题、在什么时候挂断、一共要打几次、如何掌握火候等等。

这是两室一厅的民宅,他们在屋里说话的时候,另一间屋子里也有人在谈业务。也是两位上线领导在“帮助”一位新加入的业务代表,分析如何如何打电话与朋友联系。成天乐居然听见了隔壁的谈话,大概了解到那边发生的事情——

那位业务代表与成天乐有点“同病相怜”,虽然自己交了产品费加入了行业,可是这段时间始终没有成功骗到人,打电话钓了一圈鱼却两手空空。但他与成天乐不一样,此人工作态度很积极,越是骗不到人心里越着急,迫切的想成功走出事业第一步。这人今天要打电话的对象是他的表弟,也就是说终于把手伸到了“内盘”。…,

此人的这位表弟今年夏天已经上完大学三年级,家庭条件虽一般但也算过得去,读的是一所三流本科院校。学费很贵,可他的成绩差,只能花这么多钱才有学上。他在大学一年级就开始搞对象、大学二年级在校外租房同居、大学三年级又换了个女朋友继续同居,最近有两件闹心事,一是女朋友不小心怀孕了,刚去完医院;二是期末挂科太多,学校要求重修。

好不容易混到大三结束,再有一年就能毕业了,现在却要重修一年,再加上女朋友的事情,两人之间难免有吵闹。他心中非常烦躁郁闷,有点不想继续念了,看什么都不太顺眼,甚至也不想再跟这个女朋友继续处下去。

传销团伙的两名上线领导对那名业务代表分析道:“你的表弟是最好的开发对象,现在是暑假,他不想继续念书又不想回家挨父母骂,跟女朋友呆在一起还心烦,应该很希望到外地走走换个环境。像他这种人,成绩这么差,花那么多钱读书又有什么用呢?到这里来正是实现人生转折的机会!你要好好帮助他,加入我们的行业只要用心去干,用不了几年你和他都能衣锦还乡。”

那名业务代表连连点头,和两位上线领导讨论得很热切,成天乐却莫名感觉到一种寒意升起。他们竟能把这种事做得如此心安理得、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假如那个表弟身陷传销团伙,就等于放弃了大学学业,也等于莫名失踪抛弃了女友。

这是人性良知的扭曲与泯灭啊,然而他们却做得这么理直气壮!想到这里,成天乐不禁打了个寒战,扭头看了刘书君一眼。刚认识这位姑娘的时候,成天乐觉得她是那么的美丽可爱、温柔乖巧、热情善良。可是后来在“公司”呆的时间长了,熟悉了那些业务课程,成天乐才多少明白,刘书君对他表现出的热情和关怀只是一种“业务手段”。

但这些并不妨碍他在内心中对她有一种特殊的好感,毕竟人家帮他挤了一个多星期的牙膏、搂在一直逛过山塘街!年轻男女之间的感觉本来就是说不清的,成天乐很喜欢搂着刘书君腰的那种感觉,很希望能与她有更多亲密的接触,看见她时总有一种朦胧的冲动。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以另一种眼光来审视这位姑娘。

于飞要成天乐做的事,其实与隔壁的事情性质是一样的,目标选中了成天乐的表哥李小龙,这必然也是和刘书君商量讨论后的结果。如果不带任何个人感情因素去看,刘书君与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呢?——成天乐打了个寒战,用力甩了甩脑袋。

刘书君恰在此时开口道:“成经理,刚才说的话你都记住没有,不要总摇头啊!”

成天乐看着她表情有些古怪,似是在询问又似在苦笑,答道:“不要叫我成经理,叫我成天乐。”

刘书君微微一怔,随即嫣然一笑道:“叫你成经理觉得见外了?那好,成天乐,刚才说的话都记住没有、知道该怎么打电话吗?”

成天乐又恢复了往日笑呵呵的样子道:“当我是白痴啊,电话怎么能不会打呢?”

刘书君递给他一部话机,这是一种插卡式移动座机的分机,显然通话的时候能被监听,也不知监听者是谁。成天乐看了一眼于飞给他的那几张纸,拨通了表哥李小龙的手机,响了好几声对方才接通道:“喂,哪位呀?”…,

成天乐:“小龙,我是乐乐!”

李小龙:“哎呀,乐乐啊!真不好意思,这段时间一直太忙,都没跟你联系过,你怎么用这个号码?”

成天乐看了一眼手里的纸,边念边说道:“我在外地出差,手机出了点毛病,这是我们分公司的办公电话。……小龙啊,最近店里生意怎么样、我大舅和大舅妈身体都还好吧、在忙啥呢?”

李小龙:“都挺好的!今天出门车蹭了一下,刚送修配厂回来,下午还得送货,哎呀,真是忙死了!”说着话他还故意叹了一口气,叹息声中却隐含几分的得意。

成天乐:“咦,你什么时候买车啦?上次你结婚、我回去喝喜酒,还没听说你有车呀?”他刚才根本就没有问这茬,表哥在电话里很突兀的提起,显然有点向他炫耀的意思。

李小龙又叹了口气道:“刚从车行提回来没多久,店里生意忙,没车可不行!就是普通家庭轿车,不到十万块,还是贷款买的。……下次你回来,我去你家接你出去玩。”

成天乐:“你的房子有贷款,又贷款买车,看来店里的生意不错呀?”

李小龙终于哈哈笑道:“小本买卖,养家糊口而已。我爸妈退休也没事,都在店里帮忙,我主要是在外面跑。再说了,这些都是结婚前讲好的,没房没车,你嫂子也不愿意呀!”

成天乐神情变得有些暧昧,嘻嘻笑道:“新婚生活感觉如何,胖了还是瘦了?”

李小龙的声音分明也在笑,话却答道:“唉,别提了!自从买了车之后,天天中午这么忙,还要跑到你嫂子她们公司楼下等她下班一起吃午饭,好烦人呐!”

成天乐嘿嘿笑道:“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这是幸福的烦恼。”

成天乐竟然在电话里唠起家常来了,和李小龙是有说有笑。刘书君忍不住在他另一只耳朵边轻声提醒道:“注意业务技巧,要引导话题,重点谈你的近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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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观音莫名,混沌开一窍

李小龙最近的日子显然过得挺不错,至少比刚回国时四处找工作碰壁的处境要滋润多了,与成天乐通电话的时候,很有些有意无意想炫耀的心态,只顾着说着自己的事情,过了半天才问道:“乐乐,你最近怎么样啊?上个月打电话,听说于飞给你在苏州介绍了份工作。你去了吗、就是现在这个公司?”

成天乐又低头看纸,边念边说道:“很好啊,非常好,我已经在公司上班一个月了!这是一家跨国企业集团,在国际上有很多分支机构,待遇不错,就是平时忙了点。不过公司有规定,部门主管以上领导每年还可以去国外休假,我就等着明年休假呢,再去欧洲故地重游。”

李小龙吃了一惊:“这么好的公司,你没骗人吧?”

成天乐:“公司就是这么说的呀,不过我刚来,正在熟悉情况呢。”

李小龙:“那你可得好好干,同时也长个心眼,别净听忽悠!于飞这个人根本不靠谱,干啥都不行,他介绍的工作也得小心点。”

成天乐瞄了旁边的于飞一眼,呵呵笑道:“我知道啊。”

李小龙仍然有点不放心的追问道:“你在于飞手下干吗?他不会是找你当苦力去了吧,许诺了种种将来的待遇,就是要你在部门里给他干脏活累活?”

成天乐:“你误会啦,不是这样的。将来的待遇都是公司说的,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呗,我干好自己的事就成。于飞现在不是我领导,反倒有点像我的秘书,专门给我安排吃住呢。”

于飞在旁边干瞪眼,却又不好插话,刘书君又在成天乐耳边道:“说话要有重点,不都教好你怎么说了嘛!”

成天乐一扭头:“说错了吗?我不都照着念了吗?”

李小龙在电话那边诧异道:“念什么念,乐乐,你在跟谁说话呢?”

成天乐:“念开会的发言稿,跟写稿子的助理说话呢!”

李小龙有点被镇住了:“呃,工作真不错呀,你当主管了吗?都有助理了!”

成天乐又呵呵笑道:“也就那样吧,据说公司主要是看中了我在欧洲留学的经历,于飞介绍我是德国奥克斯堡大学毕业的研究生。我刚适应环境,还在试用期呢!”

李小龙有些将信将疑的说道:“那你可得好好熟悉业务,一开始别露馅了。其实很多工作吧,做上手都一样!比如我以前也不会做生意,现在不也一样干熟了吗?等到那时候,学历问题已经不重要了,这是个锻炼的过程,等你积累了足够的资历再说其他。”

成天乐点头道:“嗯,我正在这里苦练呢!”

刘书君又在他耳边道:“差不多了,这是第一通业务电话,就是做个铺垫,不用说太长时间。”她说话时嘴里吹出的气呵得成天乐的耳朵痒痒的,仿佛很舒服,可成天乐却有意往旁边闪了闪。

于飞也小声提醒道:“资料写的东西你倒是注意看啊,快问他大胖的电话!”

“大胖”是成天乐回国后在高考补习班认识的同学,两人的关系非常好,后来大胖也认识了李小龙,曾经常在一起玩。于飞上个月某次给成天乐打电话的时候,看似无心的闲聊,问他刚才怎么占线?成天乐顺口提到他刚给李小龙打电话,让李小龙去找大胖他爸帮个忙。于飞又顺口问大胖是谁?成天乐就简单介绍了几句,结果于飞就记住了。…,

真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现在成天乐失去了所有的联系方式,于飞找到一个李小龙做突破口,然后又要通过李小龙让成天乐找到更多的联系人。他可并不满足于只让成天乐骗来一个李小龙,要多骗来几个才够本!而且传销团伙骗人过来的成功率并不高,自然要把网撒的范围越大越好。

成天乐收起笑容点了点头,继续在电话里说道:“小龙啊,我把大胖的手机号码给丢了,你那有吗?”

李小龙:“你等会儿……”过了一会儿而他说了个手机号码,是大胖的。

成天乐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纸:“小龙啊,你忙你的,先不聊了。我马上要开部门会了,还得发言呢。”

电话挂断之后,成天乐问刘书君道:“怎么样,还可以吧?”

刘书君点了点头:“第一次联系业务,基本上还过得去,但有些细节问题要注意,你差一点就被对方引导了话题、对业务开发产生不利影响。……今天只是个铺垫,我们回去再商量一下,明天你再给他打电话。只要借口得当,就一定能让他来!做生意的人就跟他谈生意,就说我们公司有一笔业务恰好他能接,需要本人过来当面谈,这很好吧?”

成天乐微微皱着眉头道:“我表哥日子过得还不错,你们一定要把他拉到这里来吗?他开店借的钱怎么办?房子车子欠的贷款谁来还?还有我嫂子呢?……”

于飞打断他的话道:“成天乐!让他来到这里,就是帮助他取得成功!只要他加入行业好好干,升到B级、A级,房子车子算什么呀?至于他老婆,只要将来他干得好,也可以把爱人叫来一起加入行业,这不是造福全家吗?你接受这么长时间的培训,这个道理都没想明白?”

成天乐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明白,我终于想明白了!”

他当然明白了,传销团伙所谓“帮助人走向成功”的说法再动听,说穿了就是最简单的两个字——骗钱。而且骗得是那么恶劣,连人的心神一起骗,为了骗钱到手不顾任何人的死活,哪怕对象是亲朋好友。陷身其中的人,扭曲了人性、割裂了亲情、泯灭了良知,却将自己行为说得那么好听。难怪以往的朋友了解真相之后,都会像躲避瘟疫一样躲避他们。

想通了这些,成天乐已经不想多说什么了,这次他有了自己的主意,不论于飞和刘书君怎么诱导他,他都会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办的。打完电话出门的之后,成天乐很沉默,看上去好像是在思考明天怎么继续开展业务,其实他是在想另一件事。

他刚才进里屋的时候,心中暗想隔壁会不会有人?心念一动就留意了隔壁的状况,结果真的听见了隔壁的谈话声,随着声音好似还朦胧的感觉到那三个人大概的体态。以前的他绝没有这个本事,或者正常人都没有这种本事!这是修炼出的神功吗?下楼的时候他也刻意在体会,仿佛能敏锐的察觉到楼梯的轻微震动。通过这种震动,成天乐能清晰的感觉到身后的于飞走在什么位置,甚至对周围微弱的气流与气息变化也有感觉。

这是一种回归于直觉,却又超越了直觉的神识,妖修大多在这一方面异于寻常。成天乐习练的是妖修法诀,尽管没有什么别的本事显出来,这点变化却是最明显的,就似浑浑噩噩中莫名开了一窍。…,

但是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平常人可能难以理解为什么,可以举一个不算太恰当的例子。中国第一位航天员杨利伟飞上太空,肩负了多项科研与测试任务,返回地球之后,有专家问他对太空舱的体验以及改进意见。杨利伟说了其中一条,太空环境中理论上没有其它声音,应该极其寂静,可实际上人的耳中却始终能听到一种背景噪音,可能是太空舱的各种仪表所发出的。像这种微弱的噪音在地面环境根本听不出来,但在太空舱中却显得特别清晰、嗡鸣不断,就像直接钻进脑海,对宇航员的休息是极大的干扰。

成天乐当然不是飞到太空的宇航员,可是他延伸神识去感应周围时,陡然清晰的直觉带来的也是极大的困扰。还好,他想去这么感应的时候才有这种体会,不刻意如此时仍与平常一样。只是每次修炼时在入境的状态中却显得很麻烦,因此“耗子”才会说这是一段苦修的历练。

按照安排,他明天还要给李小龙打电话,打就打吧,成天乐脑袋里有根弦、心中有数,知道该怎么打那个电话。骗人成功不容易,想不成功还不简单嘛?若是发挥本色,那是他最擅长的!

第二天上午成天乐继续“上课”练功,入境之后感受万物纷扰,连屋外树上的虫鸣声都是那么清晰的进入脑海。有多少人明知道这样是受罪还要故意去受折磨呢?至少成天乐绝没有这个爱好。但他现在是为了修炼,为了一种更大的爱好追求,所以选择了忍受。也幸亏“耗子”把这些都说明白了,否则以成天乐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自讨苦吃的。

以前练功都是坐下不久就入境,直到下课前被口号与欢呼声吵醒。而今天这次入境却很短,大约只过了二十分钟成天乐就主动收功了,然后不得不在课堂上又坐了一上午。而于飞显然很着急,对成天乐逼得也有点紧,刚吃过午饭就把成天乐带去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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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飞牛在天,气吹山河动

电话拨通之后,周围的背景音很嘈杂,成天乐问了一句:“小龙啊,在哪儿呢?”

李小龙答道:“陪你嫂子吃饭呢!昨天不是告诉你了嘛,天天中午要开车到她们楼下,陪她吃完午饭再回店里。……找我有什么事啊?”

成天乐言简意赅,单刀直入道:“你现在做的是通信生意,对吧?”

李小龙笑道:“什么通信生意,就是个手机店,兼卖卡、入网、维修、充值,守在学校门口地角还不错。怎么,你也对生意感兴趣了?”

成天乐一本正经道:“公司有人告诉我,有一笔生意上的机会。是国际上一家做通信器材的知名大公司,想物色一级代理,每年销售额有几百亿呢。对方久仰你在业界的名望,所以特意要我请你过来当面洽谈。”

于飞在旁边急得直跳脚,凑到耳边低声说:“错啦,错啦,只是地区代理,是几百万,不是几百亿!你胡说什么呢?李小龙只是开了一个手机店,哪个国际大公司能久仰他的大名?”

成天乐放下话机扭头道:“不是你交待的吗?让我和李小龙谈生意,将生意描绘的越大越好,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几百亿不比几百万更大啊?你还要我尽量夸他——平时诚信能干,短短时间就能把店经营的那么有起色,市场口碑很好,所以才会给他推荐这个机会。昨天我在宿舍听另一位经理打电话,说的就是‘久仰你在业界的大名’。我也这么说,不是更好听吗?”

于飞赶紧按住成天乐手中的话机听筒道:“正在打电话呢,你跟我瞎聊什么?别让他听见了!”

成天乐瞪眼道:“明明是你在找我聊!”

刘书君在旁边摆手道:“你们别说话了!成天乐,你赶紧接着打电话。”

刚才于飞捂话筒动作有点慢了,李小龙多少还是听见了一些,他的声音从耳麦里传了出来:“你在胡说什么!又在和谁说话呢,我怎么觉得你不正常?”

成天乐拿起话筒道:“我和于飞说话呢,这生意就是他推荐的,所以才会想到你。”

李小龙喝道:“满嘴跑火车,你也信啊!我一个小手机店,谈什么几百亿的生意?你告诉他——直接去找中国移动。不是我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成天不着调呢?”

成天乐连忙解释道:“别误会呀,确实是有生意,想让你来一趟面谈,你来不来?”

李小龙:“见鬼才去!你忘了于飞往欧洲捣腾旅行包的事情啦,说是集资赚大钱,结果呢?说什么被海关扣了,大家跟着他全赔了!我建议你留意另外再找一份工作吧,他给你介绍的皮包公司,趁早小心点。”

成天乐:“有话好好说,干嘛激动呢?”

李小龙的音调低了下去:“那就好好说话,我每天午饭都不能到外面吃,还能跑到苏州跟你谈于飞的生意?”这时成天乐又听见电话那边有个女声不耐烦的问道:“跟谁打电话呢?饭也不好好吃!”

李小龙答道:“是我表弟乐乐,说是有几百亿的生意要谈,让我南下一趟。”

表嫂的声音又说道:“乐乐?你姑家的那个乐乐?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居然还要叫你去外地谈生意,就他那样被人骗了还帮着数钱呢……”

李小龙赶紧打断道:“小声点,电话没挂呢,别让他给听见了!”又重新拿起电话道:“乐乐,我现在的业务挺多的,就是资金紧张做不过来,真没时间出远门,店里每天都走不开呢。那么好的生意还是让于飞自己做吧,你也别参合了!什么时候回家看看啊?我和你嫂子请你吃饭。”

李小龙以为表弟听不到自己老婆在餐桌对面的数落,却没想到现在的成天乐只要刻意留神,耳朵灵的很!刚才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成天乐苦笑道:“十一回不去的话,过年肯定回去。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拜拜!”说完他主动挂断了电话,本色发挥非常成功。

放下电话之后,于飞和刘书君脸色都不太好看,成天乐问道:“怎么了,你们干嘛都这样看着我?”

刘书君像看怪物一般问道:“成天乐,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成天乐反问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都是按你们给的材料讲的,就是自己发挥了一下,也是业务课上讲的那些精神嘛。”

看于飞的表情,简直想一拳揍到成天乐的脸上去,他喘着粗气说道:“成天乐,下次你千万不要自己发挥了,就照稿念,上面怎么写的你就怎么说!”

刘书君冲于飞道:“李小龙这条线算是废了,其实我早就劝你别抱太大指望。家里有车、有房、有老婆,像他这种情况很难弄来,就算来了,估计也不能真心留下加入行业。……这一次,就当是让成天乐熟悉业务了!”

于飞阴着脸点了点头,又朝成天乐道:“这两天我好好给你准备一下材料,要汲取经验教训、不能气馁。过两天你再给大胖打电话,我帮你制定详细的方案,顺便把你们那个高考补习班的通讯录也尽量要来。”

成天乐:“高考补习班?和我熟的人不多啊!那时候我是全班最后一名,大家都忙着学习呢,估计还记得我名字的人都不多了。那时候也不是谁都有手机,而且好几年过去了,大多去了外地上学,联系方式早就变了,恐怕也没什么通讯录。”

于飞:“你就顺便问一声有没有,有的话就尽量弄到手!我们的主要业务开发对象是大胖,争取从他身上打开你事业成功的突破口!”

成天乐:“好久没联系了,他最近的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

于飞:“只要能联系上就行,第一个电话不直接谈业务,先摸他的底,你一定要注意技巧。其实你给李小龙打的第一个电话,基本上还是可以的。”

于飞现在看成天乐,是越看越生气、越看越失望,但越是如此他就越不肯放弃,一定要想办法在成天乐身上榨出油水来才甘心,所以给大胖的那个电话,他要盯着成天乐好好打!其实成天乐在传销团伙里安分守己表现积极、做什么事情都很配合,对“公司”或别人而言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对于飞来说却不一样,成天乐不仅是他经济上的一个负担,更已成为精神上的负担了。

成天乐却管不了于飞有什么负担,同时对睡地铺、吃没有油水的大锅菜也是心安理得,唯一让他难受的就是每天的修炼。“耗子”说这是苦修,真的是很难熬的经历。

第二天他再度在课堂上入境练功时,“耗子”又主动开口说了一句话:“你昨天修炼的时间太短,我刚想说话你就已经收功了!其实你本可以坚持更长时间的,只要心神不散失、能主动收功,就会精进更快。”

成天乐:“昨天我坚持了那么长时间啊,你竟然还说不够!还想让我怎么样?”

“耗子”答道:“功夫下的越足,你突破这层境界就越快,这里面的道理不难想明白!你若天天只修炼那么短时间,可能永远也突破不了,如果你每一次都能使功力增长一分,才会有修炼成功的机会。”

它讲的道理很简单,成天乐只有每次炼功坚持的时间越长,才能在越短的时间内突破,如果既想修炼又不想下苦功,那其实所用的全部时间反而是最长的,并且可能会永远不得突破,这几乎是最朴素的辩证法了。成天乐当然明白,所以这一次他坚持了半个小时,在接近于心神散失的极限才主动收功,然后才发现自己出汗了。

天很热、教室里人多,出一身臭汗本来很正常,但成天乐浑身上下几乎每个毛孔里都往外渗出汗珠,衣服、裤子连鞋子都湿透了!这汗的气味还特别腥臭,坐在他前后左右的“学员”们都捂着鼻子尽量将身体闪开,用一种不可思议、厌恶莫名的眼光看着他,到后来他们甚至换了座位。偌大的课堂里,以成天乐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真空地带。

成天乐入境修炼时的知觉相当敏锐,可他偏偏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变化,等到收功后抬起眼帘,一股热乎乎的骚臭气息差点没把他给熏晕过去,他一捂鼻子心中骇然道:“谁这么臭啊?天呐——是我自己啊!”

骇然之后,他又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就似在盛夏的季节跑了一个全程马拉松那般累。并且这种累不仅是身体上的,精神上感觉也是倦怠至极,就似搓了整夜的麻将刚刚推牌下桌。他坐在那里喘着气,好半天才勉强缓过来,这时他又觉得特别的渴,嗓子就像要冒火,脑袋也是晕晕的。出了那么多的汗,他现在的样子就像刚从臭水沟里捞出来似的,能不渴吗,差点就要脱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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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弦外之音,对牛谈谁听

下课之后近百名“学员”各回宿舍,看似散乱随意,其实都有各自的小队伍,还有人在暗中监督。成天乐迈着发软的双腿尽量快的往回赶,身上黏糊糊、臭烘烘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在宿舍楼下他遇到同屋的“马经理”。这位“马经理”刚从另外一个课堂回来,一捂鼻子道:“成经理,你掉河里去了?”成天乐却无心和他打招呼,三步并做两步冲上楼,进了宿舍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直接冲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呼,有一位女“经理”正坐在马桶上方便呢,门却忘了锁好,突然就见成天乐带着一身难闻的腥臭味冲了进来!然而成天乐根本就没看她,直接从身前掠过冲到了里面的小隔间,顺手拉起了帘子。然后他隔着帘子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里面。”说着话已经打开了淋浴头,连鞋和衣服都没脱就开始冲洗起来。

那女经理刚开始是被惊呆了、很是不知所措,等回过神来是又羞又臊,恼喝道:“成天乐,你耍流氓!”

成天乐仍然隔着帘子解释道:“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上厕所怎么不锁门?”

那女经理坐在马桶上,被成天乐噎得说不出话来。这时成天乐又说了一句话:“能不能麻烦你帮个忙?到我的行李包里拿套干净衣服,谢谢啦!”

天底下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那女经理都懵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提好裤子冲出了洗手间,反手重重的把门摔上。

成天乐真不是故意的,他浑身汗透了,这层汗不仅腥臭还特别黏稠,半干之后连着衣服紧紧的粘在身上,甚至走路都咯唧咯唧响,而嗓子眼像是有火在烧、辣辣的疼,嘴唇几乎都干裂了。他打开淋浴头冲洗着身体,同时仰脸大口大口的喝着水。成天乐没有喝生水的习惯,可今天这淋浴头里的自来水却似琼浆玉液般,是那么的甘甜清冽,不仅冲散了全身难忍的腥臭,也熄灭了他嗓子眼的那团火,这时的感觉简直太舒服了。

你还别说,传销团伙真是一个“充满热忱、乐于助人”的组织。过了一会儿,成天乐在楼下碰到的那位马经理把衣服给送了进来,隔着帘子小声道:“成经理,待会儿你要好好做个检讨、向莫经理道歉。她刚才已经向领导投诉了,说你耍流氓调戏她。我知道你掉臭水沟里了,已经在同事们面前帮你做了证,可是莫经理仍然不干,坚持要到领导那里投诉。”

成天乐站在淋浴头下诧异道:“耍流氓?!我不知道她在里面,道歉是应该的,可我真的没有要调戏她啊!刚才都没注意到她、也没对她做什么啊!”

马经理压低声音道:“这就更是你的不对了!女同事上洗手间没把门锁好,你装作不知道推门进去就是耍流氓。可你根本就像没看见她,这更让人生气!后来竟然还要人家帮你拿衣服,你到底啥意思啊?”

等他洗干净换好衣服,吃午饭的时候,成天乐当着大伙的面一再向莫经理道歉,诚恳的解释是自己回来时不小心掉臭水沟里了,有马经理可以作证,浑身腥臭难忍,所以一进屋就冲进洗手间,真不知道她在里面,这完全是个误会。

那位莫经理不到三十岁,体态微有些丰腴,模样长得还不算难看,但不论成天乐怎么解释,她都瞪着一双丹凤眼怒气冲冲的看着他一言不发。成天乐只得虚心接受大家的挨个批评,还主动给她盛饭夹菜,好言好语道:“莫思经理,实在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故意的。你闻到我刚才身上那股臭味了吗?这只是个误会,意外!纯属意外!莫经理,你就原谅我吧……”…,

成天乐盛的饭莫思接了,夹的菜她也吃了,就是不开口说一句肯原谅的话。成天乐道歉了半天,最后用哀求的语气道:“美女,你就原谅我吧!”

莫思终于点了点头,仍然板着脸道:“虽然你说是无心的,但也应该受到公司的纪律处分。我已经向领导投诉你了,你去和领导解释吧。”

成天乐住的宿舍洗手间里怎么会有女的呢?传销团伙一般并不男女混住,晚上睡觉的时候这里是男宿舍,但白天公司通常都要组织“串寝”。到别的宿舍串寝的人,往往都是团队中态度积极、表现出色的骨干分子。成天乐在这儿一个多月了,虽然表现也挺积极的,但每天都呆在自己的宿舍里,从来都没有被领导派出去串寝。

下午,“领导”来了,要处理成天乐“耍流氓”事件。令成天乐稍感意外的是,今天来处理他的“领导”竟然是刘书君。

刘书君这姑娘的“业务能力”可不简单,她开发了四条下线,并且热心的帮助下属再开发下属,除了于飞这条线之外,其他三条线都很成功。就在前几天,她已经升到C级,也算公司的某条线上的“领导”了,管着一支近百人的“团队”。

刘书君一进屋,先是用一双俏眼狠狠的瞪着成天乐,然后坐下来听事情的经过。成天乐只得又解释了一番,马经理有给他做了证——成经理确实是掉进臭水沟了,莫经理上厕所也的确是自己忘了锁门。

听完之后,刘书君沉吟道:“这可能是个误会,但是公司有严格的纪律规定,成经理既然犯了错,照说这样的恶劣情形,是要开除的……”

午饭时一直横眉冷对成天乐的莫思却主动插话了:“刘领导,不用开除这么严重吧?成天乐虽然……不像话!但也的确有原因,我看……就内部处分吧。”

成天乐赶紧向莫思赔笑道:“美女,多谢你宽宏大量、替我求情!”

莫思却寒着脸瞟了他一眼道:“我们的行业的精神就是人帮人,我这是挽救你一把,不代表不要求领导处分你。”

刘书君接着道:“我的话还没讲完呢,既然事出有因,暂时就不把成经理开除出我们的队伍,要以挽救为主,但处分是必须要有的,今天就由大家来讨论吧。这次的事暂时记录在案,以后就看成经理的表现。假如工作上表现得好,可以既往不咎;假如再有违纪的事情,那一定要严肃处理!成天乐,你听明白了吗?”

成天乐赶紧点头道:“是的,我听明白了!”

一向傻呵呵的成天乐,这次竟自然的就听出了刘书君的弦外之音,而且并没有费心去琢磨。刘书君所谓“工作上的表现得好”,那就是尽快的开发下线、打好后面的业务电话,过几天给大胖打的电话就是一个重要的考核。否则他还能有什么事情?总不可能再在女同事上厕所的时候往里闯吧?那可真成故意耍流氓了。

传销团伙所谓的内部处分,无非是两条,一是罚款,二是帮助大家做事情。成天乐也无款可罚,于是众经理便要求他以“公益服务”代替。所谓公益服务据说是学习国外法庭的先进经验云云,成天乐也见过别的经理这么做,有时候主动的、有时是被动的,比如给大家做饭、洗衣服、挤牙膏、叠毛巾、打扫宿舍卫生等等。…,

成天乐要擦一个星期的地板、兼打扫卫生间、做饭,同时作为对当事人的道歉,他还要给莫经理洗衣服!在处分的讨论中,大家还要他每天给莫思挤牙膏,刘书君却否决道:“这本就是对‘耍流氓’的处罚,让成天乐给莫经理挤牙膏、叠毛巾,需要每天一大早就跑到女同事宿舍去,这不是给他创造更多的耍流氓机会吗?不行!”

说罚就罚,开完会成天乐马上就去打扫洗手间,然后莫思就把自己的脏衣服送来了。她可真不客气,也许是故意想看看成天乐的诚意,连内衣裤都让他洗!成天乐一边洗女式内衣,一边在心里直叹气,同时又觉得上面散发出的气息有点……他现在的知觉太敏锐了,赶紧刻意不去胡思乱想。

洗完衣服做晚饭,成天乐在德国也曾经自己开伙,厨艺虽然不怎么样,但传销团伙这种大锅菜没什么油水和花样,他倒也能应付得过来。吃完饭擦地板,当然要卖力气擦干净,因为晚上还要打地铺呢。好不容易都忙完了,也就该熄灯睡觉了。

躺在地铺上的时候,旁边几个人的鼾声与呼吸声清晰可闻、汗味体味以及空气中的各种气息都显得那么浓郁。尽管成天乐并没有刻意的去感知,但身心内外不经意间发生的变化使他的直觉已变得异常敏锐,这环境让他非常不舒服,只有刻意不去想、不去查探,否则连觉都没法睡了。

成天乐又失眠了,他只好尽量去想别的事情来分散注意力,于是想起了刘书君说的话,分明是提醒他给大胖打电话的时候别再出闪失,他又想到了给李小龙打电话的经过,脑海中仿佛又莫名的听见了表嫂对表哥评价他的那番话——“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居然还要叫你去外地谈生意,就他那样被人骗了还帮着数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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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尘埃本具,时时勤拂拭

在表嫂眼中,自己就是这样的废柴一根吗?听表哥的反应,似乎也认可表嫂说的话,只是不想让成天乐听见而已。他在亲朋好友中的形象真的是这样吗?成天乐转念一想,不得不得出了一个令他沮丧的结论——事实确实如此。实事求是的讲,就他的经历而言的确是一事无成,表嫂的形容非常恰当,要不然的话,他现在怎么会躺在传销团伙的地铺上?

成天乐没法生气,因为那就是他,不是谁的偏见与误解,或者是带有目的的诽谤与嘲讽,看他的经历与所作所为,他在世上就是那样一个人。他不禁又想起了“耗子”说过的一句话——“我只知道要让你感悟天地,感觉到自身的存在,去思考自己是谁。”

这其实是妖类开悟之初的修炼心法,但成天乐并不是出身山野的禽兽,他是人世中的一位青年,他在这个过程中的感悟不仅是体察天地万物,而更重要的是这个人世对自己的观感。成天乐虽然不生气,但多少也有点不服气啊,他又想其表哥李小龙的经历。

李小龙当年也不比他出息多少,一样是在德国混了两年语言学校,啥也没学到就回来了。回来之后找工作四处碰壁,没少挨父母的数落和亲戚朋友暗地里的嘲笑,后来实在没办法,这才借钱开了家店,自己解决了就业问题。开店一年多没想到生意还不错,小日子过得滋润起来、心态也变了,打电话的时候也会很自然的教育起成天乐了,话里话外多少也带着自我感觉良好的炫耀成份。

表哥那么说话已有他的资本,那么成天乐又有什么资本呢?想来想去,只有下苦功将“耗子”所传授的法诀练成。成天乐不知道修炼这套法诀将来有什么用,就算他练成了,表嫂该怎么说他还会怎么说。但有一点,假如他没修炼过,表嫂的话他是不会听见的,现在至少听见了,这就是进步嘛!

成天乐又想到了一件事,今天上午练功的时候出了一身那么难闻的臭汗,就像从臭水沟里捞出来似的,把旁边的人熏走一圈,然而入境中的他却毫无察觉,直到收功之后才意识到。看来人们很多时候自以为将世界观察的很明白,往往却恰恰看不清自己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早起做饭,吃完饭又去上课练功。这段时间于飞有别的事情忙,忙着打电话去开发新的下线,不能把事业成功都寄托在成天乐这种不靠谱的活宝身上,所以暂时没来找成天乐。但成天乐也不得清闲,上课时苦炼,下了课还要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间、擦地板。若是往常,他这么勤劳一定会受不了,更何况睡的是地铺,伙食又那么差?但现在与每天的“苦练”相比,余下事情似乎也不算什么受罪了。

某人掉进臭水沟一次,可能是因为不小心或者不走运,也许还要怪谁把臭水沟挖在那个地方?但假如天天都掉进臭水沟里,又会是什么样的人呢?答案就是——成天乐!他每天都按照“耗子”的要求,入境修炼的时间尽量坚持到极限,从最初的二十分钟,几天后已经变成一个多小时了。

每次收功之后,他都察觉到自己又流了一身臭汗,周围的学员们又都躲开了一圈。那气味很是熏人啊,衣服粘乎乎的贴在身上甚是难忍。这奇异的现象每次都会发生,且每次出的汗都会减少一些,腥臭味也会更淡一些。就算这样,周围的人也受不了啊,一见到他就条件反射似的捂鼻子,躲避瘟疫般的闪远,他在这个团伙里可出名了!…,

一开始同屋的人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因为成天乐喜欢上的是最初级的大课,与同屋的经理们并不在一个课堂,马经理还奇怪的问他:“成天乐,你怎么天天掉进臭水沟?”后来大家才知道实情并不是那样,他就是在课堂上出了一身难闻的臭汗,于是有又人认为他是恶性狐臭发作了。

虽然成天乐上课时会熏开一圈人,但对同屋的室友却没什么影响,因为他一下课就赶回宿舍先冲澡。那身臭汗一冲掉,浑身甚至会散发出舒爽清新的气息,就连靠近他的人都会莫名觉得有点舒服。成天乐也问过“耗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耗子”回答的也不是很明白,只是告诉他——

“修炼入门、身心一体,既练神也练形,你超脱了族类与自身的习性,身体也自然会发生变化,这是一种净化也是进化。不必担忧,等你修炼成功之后,就没有这些麻烦了。”

成天乐又问:“这第一层法诀,我什么时候能练成啊?”

“耗子”又答道:“你的修为精进神速,只要照这样自然坚持下去,很快就会练成的!但有一点要小心,修炼之时自有考验,你原本的习性反应可能会变得异常强烈,一定要注意不能迷失其中、被控制了心神,那样就等于前功尽弃了。”

“耗子”的话就像一枚定心丸,成天乐虽然天天臭哄哄的回宿舍,可是表情又变得总是笑呵呵的。“耗子”警告他,修炼入门之时原本的“习性”会变得更强烈,成天乐很快就体会到了。“耗子”是从妖修的角度谈的,说的是禽兽之属天性中的本能欲望勃发,而对于成天乐这个人来说,却是另一种难熬的感受。

本来他已经适应了传销团伙里的伙食,可是这几天却突然又变得异常的馋,哪怕走在路上闻到一丝肉香感觉都会受不了!在以前“正常”的情况下,他再馋也不过是直流口水而已,可现在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冲动。假如那气味是从路旁的某户人家传出来的,他心里就、会莫名升起一种强烈的欲望——直想打破窗户跳进去,把人家的菜都给吃了!

但尽管有这样冲动的念头,成天乐并没有真的那么干,也不可能那样干!他只是觉得这种反应很难堪,不过就是饭菜清淡点,咋就馋成这个德行了呢?

馋只是一方面,还有另一方面的反应让他更难启齿。他已经给莫思洗了好几天内衣裤了,天热出汗嘛,天天换也很正常,可是成天乐这几天的状态却不正常。这天在水池里搓内衣的时候,不知为何走了神手一用劲,竟然给撕破了!只有他自己明白当时心里联想到了什么,其实他在心里想着这内衣穿在莫思身上的情形,然后双手做出了下意识的反应,等回过神来又骂了自己一句——禽兽啊?怎么用撕的!

虽然暗骂自己是禽兽,可是那种异常强烈冲动反应却是避免不了的。下午的时候传销团伙在一起搞互动娱乐,成天乐都刻意回避了,虽然平时借着做游戏吃其他女经理的豆腐很惬意,但现在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会失态。

“人非禽兽”这句话,也表示人类社会文明传承中的自我反省过程,超脱了原始的兽性本能,从而形成了法律约束与道德自觉。比如山野中一只强壮的虎娃长成,会直接扑倒令它发情的母虎,除了天地自然的法则之外,没有别的东西阻挡它。但是人类社会中的成天乐却不能这么干,这也是天地自然进化的另一种法则。…,

成天乐回避的方式,就是让自己尽量不要闲下来有功夫胡思乱想,总是不停的在找事情做。除了每天做饭、擦地板、打扫卫生间、给莫思洗衣服之外,成天乐又主动干了更多的活!他又开始帮同屋的其他“经理”们洗衣服,洗得干不干净两说,但搓的都够用劲的。不仅擦地板,他连窗户都擦,至于地板那更是擦了一遍又一遍,卫生间里的每一块磁砖也都被他擦得锃亮。

成天乐有生以来,从没有这么勤劳肯干过。只有在这种状态下,他才能尽量忘记那本能的欲望勃发对心神的冲袭。成天乐在这个传销团伙中已是臭名鼎鼎,很多人提到他时都会皱起眉头、一脸厌恶之色。但在宿舍里,成天乐却得到了“同事”们的一致赞赏,这么吃苦耐劳的小伙上哪而去找啊?如今这样的年轻人可是太少了!

对他的看法转变最大的,居然是那位曾被他“耍流氓”的莫思。上次成天乐把她的内衣给洗碎了,硬着头皮红着脸去道歉,表示自己一定会赔。可莫思竟然没有让他赔,她的脸也红的跟个柿子似的,还说以后不用麻烦成天乐帮她洗衣服了,成天乐如果有脏衣服的话,还可以拿来让她帮着洗,上次的事情只是误会,当时自己只是赌气而已云云。

不知是因为身体状态有异、还是自我感觉良好,成天乐总觉得莫思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媚媚的很是勾魂,仿佛在诱惑他对她做点什么似的。成天乐当时赶紧闪了,回到宿舍又把卫生间彻底打扫了一遍、连一丝灰尘都没放过,这才平息了心中冲动的联想与身体难堪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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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说实话,成天乐对莫思根本就没什么想法,可是怎会莫名有那样的联想与冲动呢?其实成天乐对刘书君原本倒是很有些想法与渴望的,但后来他看明白了刘书君等人在做什么,心里便觉得遗憾与惋惜、甚至还有几分惆怅,把很多念头都打消了。可现在又见到刘书君的时候,他却自然有种很羞耻的冲动,好似身体里藏着一头野兽。

为什么会这样?他也问过“耗子”。“耗子”解释得很含糊,也不能彻底说明白究竟。但成天乐却自己做出了一种解释——因为修炼的缘故,他的知觉感应变得很敏锐清晰,那么外界对身心产生的各种刺激也会异乎寻常的强烈,他需要一个适应、克服并回归常态的过程。这就是“耗子”所谓的修炼成功吧?到时候回归了常态,可能境界已然更高。

真难为成天乐在并无明师指点的情况下,能自己想通这一点,这倒不能说明他这个人多么有悟性,而是他考虑问题的习惯一向如此,简单而直接。想通了这些之后,成天乐暂时也不担忧了,他既然能看清是怎么回事,就有办法去面对与克服。为期一周的“内部处分”已经结束了,但成天乐却化被动为主动,仍然积极的做各种事情,就是不让自己有功夫闲下来胡思乱想。

白天很累,夜里睡得自然就沉,也就少做一些荒唐的食色之梦。然而这一天躺下之后,成天乐却又没睡着。他敏锐的感觉到身下地板的从墙角那边传来轻微的颤抖,在黑暗中扭头望去,虽然视线很模糊,却能够清晰的察知那边发生的事情。

同屋“洪经理”的地铺靠近墙角,他面朝墙侧身躺着,虽然是热天,可是身上还盖了一床薄薄的毛巾被,手放在毛巾被下面很有节奏地动着,呼吸很粗却尽量压抑着不发出声音。他不用问就清楚,洪经理在那里“自摸”呢!这个传销团伙的封闭环境里,每天上课、娱乐、打电话开展业务,看似过得充实、每个人都很亢奋的样子,实则空虚无比,人的各种基本欲望,在寂静的时候会更强烈。

理解虽然能理解,但成天乐却感到很惊讶,因为客厅的地板上一共睡了六个人啊!这几天成天乐的欲念强烈,睡觉的时候也不是没想过“打飞机”,可是他却做不出来,因为旁边还睡着五个人呢!别人的细微动作他都能察觉,那么在潜意识的反应中,仿佛自己做的事情也是那么清晰可察。在这种情况下“打飞机”,那感觉就像在光天化日下的公共场所自渎,成天乐是做不出来的。

可现在却看见同屋的室友在这么干,过了一会儿他又听见了一声压抑不住的呻吟,闻到了一股很刺鼻的气息。不知为何,成天乐突然感到特别的恶心,仿佛身体中那躁动不安的欲望也莫名平息下去。他实在不愿意看到这一幕,于是扭过头去仿佛屏蔽了感观,在昏昏沉沉中睡着了。

第二天上课时,其他学员们一见到成天乐,都习惯性的空出了一圈座位,有人还在小声的嘟囔、带着厌恶的神情抗议着什么。成天乐却厚着脸皮不为所动,开课后不久就习惯性的打起“瞌睡”来。但就是这一天,他身上却不再有臭汗,更没有任何难闻的气味发出,仿佛已经回归了平常的样子。

入境的成天乐,感受的仍是万物纷杂、扰动难耐,然而不知何时却倏然一变,一切都宁静了下来。此宁静却非彼宁静、状态十分奇异,他仍然能清晰的察觉到周围的声色扰动,却能自然的收敛神识不动心神,比如他能听见,却已可以不去听、不受其扰。…,

“耗子”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带着惊喜道:“第一步法诀已经练成了!”

成天乐:“成了?”

“耗子”:“是的!”

就在这时,教室里又响起了震耳的欢呼声与口号声。成天乐觉得自己入境的时间好似并不长,没想到等反应过来时就已经下课了!“耗子”说他修炼已成,而成天乐自然就明白了。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它心念一动,又进入了那种奇异的宁静状态。假如他有一位靠谱的师父,会告诉他这不过是能将神识自如的延伸与控制,其实他的“法力”还微弱的不能再微弱。

成天乐此刻却是欣喜无比,他在脑海中说了一句:“耗子,我真的练成了!”

“耗子”答道:“是的,你练成了!”

这一问一答之后,成天乐突然意识到——自己走在路上竟然也能与“耗子”对话了!而以前他只有在教室里听课时才能办到这一点。这也意味着另一件对他很重要的事情——他不必再去上传销课了。修炼了这么久,等到第一层法诀终于练成,成天乐最大的甚至说唯一的收获,便是他不必再借助传销课堂那种特殊的外缘,已可以自主的入境修炼。

这便是修炼已成吗?假如有真正的修行高人清楚他的状况,说不定会笑掉大牙,这算什么功夫?可是成天乐与“耗子”都兴奋莫名。因为“耗子”所知的只是这第一层法诀,在它眼中,成天乐这就是神功大成啊!

成天乐很自然的又问道:“耗子,下一步该怎么办,我们接着修炼什么?”

“耗子”:“我也不清楚,你需要回到我来的地方,再取得其它的法诀,一步一步都练成。等到那个时候,你就老厉害了!”

“耗子”说的“老厉害”究竟有多厉害?成天乐并不清楚,但总之感觉应该是很厉害的样子!他又意识到,如今已不必继续留在传销团伙里了,离开的时间到了。但是该怎么脱身呢?这段日子看似没有人刻意限制他的行动,其实是因为他本人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假如真想走的话却是不容易脱身的,传销团伙自有各种手段。

他又不是沈四宝,有家传绝技会飞檐走壁。成天乐虽然也是“神功大成”,可是与人家相比、仔细想想又有些泄气,于是他对那后续的修炼法诀是更加的好奇与向往了。

成天乐又追问道:“你教的法诀我练成了,也算是有功夫了吧?”

“耗子”仍带着惊喜的语气答道:“嗯,是的!”

成天乐却很是纳闷:“那我有什么功夫呢?”

“耗子”也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才反问道:“你想要什么功夫?“

成天乐很谦虚的说道:“腾云驾雾暂时就算了吧,飞檐走壁总可以吧?”

“耗子”:“你修炼的是根本法诀、突破境界的心法,而腾云驾雾飞檐走壁之类,只是施展法力的手段、是施法之术。”

成天乐突然反应过来道:“搞了半天,原来你也不知道啊?”

“耗子”的语气竟变得有些不好意思:“后面几步的法诀中应该有吧。”

成天乐握着拳头晃了晃胳膊道:“那我有法力吗?”

“耗子”:“有,当然有啊,你已经将法诀练成了,怎么会没有法力呢?”

成天乐:“在哪儿呢?”

“耗子”:“就在形神之中啊,你自己怎么会没感觉?”…,

成天乐:“可我确实不知道啊。”

“耗子”好似这才想起自己说漏了一些什么,语气有些艰涩:“那你以为什么是法力?不是你吃饭、搬砖头的力气,念力、定力都包含其中。你能控制神识感知外物,万物纷扰中定住心神,这些就是法力啊。闻法、求法、修法而能精进,首先要知道什么是‘法’,天地万物就是法、变化运转也是法,能察知天地万物、控制其变化运转,便是法力……”

成天乐打断它的话道:“等等,我怎么觉得你像在念稿啊?”

“耗子”又解释道:“这法诀本就是一道神念心印所留,是被我融合,又不是我所创的,我能知道什么就告诉你什么。”

成天乐:“那你还知道什么?”

“耗子”的声音又略显得意:“我知道的太多了,一时之间也讲不明白,你要问什么吧?”

成天乐有些泄气的说道:“我现在到底有什么神功啊?我怎么觉得练成和没练成,也没太大区别啊?”

“耗子”提醒道:“这你可就错了,区别是很明显的!你能体察天地万物自有所悟,这是基础。你刚才说的飞天遁地之能脱离不了这个基础,至少你要知道什么是天地吧?只有你能感知这个世界、才能顺应与改变它,假如你察觉不到天地万物的玄妙,又如何运转它的玄妙呢?就像你有力气,可总得知道往什么地方使吧?感知之能,其实就是真正的大神通,一切法术施展的根基。”

成天乐终于点头道:“哦,原来这就是大神通啊!”

他迈着心满意足的步子走向了宿舍,就这么志得意满间,那入境而观的状态散失了,需要重新定住心神才能去察知周围的万物生动。练成了“大神通”的成天乐是什么人?他还是成天乐!脸上带着得意的笑,他甚至没发现楼梯口正站着一个人在等他。

那人猛然开口喝道:“成天乐,你笑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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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动辄得咎,妄做不自知

成天乐被吓了一小跳,定睛一看原来是于飞,立刻笑呵呵的打招呼道:“于飞大哥,好几天没见着了,怎么今天有空想起我了?”

于飞的脸色原本很难看,此刻尽量挤出一丝笑容道:“你是我在公司的下属嘛,这几天太忙,一直没时间关心你的情况。今天好不容易抽出空来找你,业务准备的怎么样了?”

成天乐反问道:“给大胖打电话吗?什么时候打都行!”他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开这个传销团伙,正在琢磨着怎么脱身,但是无论如何眼前这一关是必须得过的,不仅是过于飞这关,也是过他自己这关。

于飞的表情有点皮笑肉不笑:“我陪你一起上楼吃午饭,吃完饭就去给大胖打电话。其实业务不仅仅是给大胖打电话,也包括为了事业成功随时做好各种准备。你不要有太大的思想压力,就算大胖不能来,只要你发挥的出色也会受到领导的认可。我不是说过了嘛,尽量从大胖那里问出你们补习班同学的联系方式,尤其是那些与你比较熟的、关系还不错的,这也是工作的重点。”

……

于飞这段时间在忙啥呢?他也在不断的收集能想到的联系方式,疯狂的给以前的朋友、同学打电话,希望能把他们骗到传销团伙来。失败的次数很多,但前几天终于又骗来一个。那人是于飞从小玩到大的邻居,从小学到高中的同学,接到电话不疑有诈,兴冲冲的就来了。但是于飞很不走运,这人高中毕业后在社会上混了一段时间又去当兵了,特种兵刚刚退役,相当不好惹。

传销团伙的洗脑需要一个过程,“新朋友”要融入这个封闭的环境中,种种手段才能渐渐发挥作用。大部分人发现受骗上当的第一反应都是转身就想走,不论是连蒙带哄还是软磨硬泡或者加以人身限制威胁,传销团伙都要把“新朋友”尽量多留一段时间。可此人却留不住,当天住了一夜小单间,第二天在行李里抽出一把刀差点把于飞给捅了。

于飞之所以还留了一条命,是因为他那朋友手下留情了,一方面是因为从小玩到大的交情,另一方面也不想因为这种事犯杀人罪、不值得。于飞被踹了一脚,躺地上半天没爬起来,这时有一伙人把那位“新朋友”给围住了。正常人可能难以想像他们会做什么,那场面是令人目瞪口呆的。

传销团伙中发生这种暴力事件,首先围上去的并不是一帮大汉,而是一群老少娘们。有大婶抱住了他的行李,口口声声喊道:“大兄弟,千万别冲动!于经理真的是为你好啊,你就留在这里多考察两天,就两天!你会明白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将来会感激他的。”

还有一个姑娘跪在身前抱着他的双腿道:“这位大哥,我宁愿你现在恨我,也要把你留下来!你就多了解几天这里真实的情况吧,不要让自己的人生后悔!”

传销团伙里的这些“骨干精英”,有时候看上去热情而真诚,比正常人还要正常。但是她们扭曲的心态以及平时在各种“情境游戏”中所锻炼的“演技”,这一刻都暴露了出来,已经无所谓脸皮与廉耻了,完全不像正常人。

此时就算这位“新朋友”身强力壮,也很难动手啊。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一条大汉被七八个娘们搂着胳膊抱着腿,拳脚也施展不开。而且在这种情况下,绝大多数人都会有暂时的妥协和犹豫。“不就是多呆两天而已,既不犯法又不会死!”这么一念闪过,后面的很多事就难说了。…,

但这位“新朋友”是个愣头青,曾经还在边境缉毒杀过人,思维回路与一般人也不太一样。他连女人都打,而且出手很重,当时刀交左手,挥右掌就给了抱腿的姑娘一记耳光。只听一声脆响,连牙都打掉了两颗。

强行留人的第一招不成,按照常理,应该是“领导”带着几位身强力壮的男子与这人“谈话”了。谈话的过程往往是和蔼的语气中隐含威胁,要求这个人不要冲动,不妨在这里考察几天、就当旅游了。如果到时候还想走,会买好车票亲自送他离开云云。总之第一步战略就是尽量拖延“新朋友”留在传销团伙里的时间,先把人先稳下来才好施展别的手段。

刘书君“领导”当时带着几名下属赶到现场,对那人也是这么说的,但那人持刀摇头道:“你们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骗人,不能再让我相信第二句、第三句!”刘领导很少见的决定当场放弃,同意让那人立刻就走;而按照惯例,是于飞掏钱买的火车票。

有的人被朋友骗到传销团伙来,对骗他来的朋友愤恨动手的情况也是时有发生,但当场就能脱身的人却很少见。原因很简单也很复杂,首先第一点,你很难对笑脸相迎、热情的帮你擦皮鞋、擦汗、挤牙膏、满口奉承甚至连衣服都洗好的人撕破脸皮下重手。比如成天乐是被骗来的,等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也很难立刻就一耳光抽在刘书君的脸上。

大部分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先搞清楚状况再想办法脱身,而传销团伙的第二个谎言就是“来去自由”。他们会对“新朋友”说——只要留下好好考察几天,到时候还想走就尽管走云云。很多人选择暂时留下就是这个原因。其实真过了几天还想走,传销团伙还有其他的说辞和手段在等着呢。

有人在网上和报纸杂志上看到这样的事情,可能会坐在那里空放嘴炮过瘾:“假如是我,就拿起刀把一屋子人都砍死……”实际上真的置身其中时,绝大多数人是很难当场豁出去的,更别提这种自我毁灭式的举动,因为那还不是绝境,普通人也不是变态的冷血杀手。

正常人在陌生的环境里、不清楚还有什么未知的威胁,都会有所畏惧,第一反应是先自保。初到传销团伙的处境看似也没有拼命的必要,暂时呆两天既是无奈又是明智的选择,而且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危险。传销团伙的目的,就是要让“新朋友”主动选择这种“缓兵之计”。而于飞骗来的这位朋友,情况的确比较特殊,这人做事太冲动且不计后果。刘书君不想在他身上付出太大的代价,所以当场把人放走。

于飞受了伤,虽然没断骨头,可是胸口有一大片淤青,好几天都要用手捂着胸哈腰走路,样子别提有多惨了。他还遭到了云少闲与刘书君的严厉批评,那位被打掉两颗牙的女经理,补牙的医药费用也要于飞来出。于飞加入行业的时间也不短了,可是到现在也没成功开发一名正式的业务代表,他总共骗来了两个人,除了第二天就走掉的那位,剩下另一个就是成天乐。

走掉的那位朋友自然让他损失惨重,而留下的成天乐,却更加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最近这段时间云少闲和刘书君不断接到这种投诉,都是针对成天乐的,据说这个人每天不洗澡、可能还有恶性狐臭,往教室里一坐臭气熏天,搞得新学员们都没法上课了。但他还特别不自觉,脸皮厚的要命,天天一大早就跑去坐在教室的正中央。他要是积极上课倒也能说得过去,可是一上课就打瞌睡,根本就是来课堂上睡觉的!…,

针对学员们的投诉,刘书君也做过调查,结果却没法处理成天乐。同屋的人都对成天乐交口称赞,他的表现好得不能再好,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成天乐并非不洗澡,事实恰恰相反,他一下课就回宿舍冲澡,而且也没有什么恶性狐臭,他就是在课堂上出了一身臭汗而已。传销教室的条件简陋、热天没有空调,这种事情总不能处罚学员吧?

就在昨天,云少闲特意找于飞谈话,开导他道:“成天乐这个人,不太适合我们这样的行业。他的素质太差了,可能无论怎么努力也达不到要求。我们行业的成功经验中也包括投资学原理,就像一支股票,如果你一开始就在基本面的方向判断上完全错了,再怎么追加成本补仓都是徒劳无益的,最后可能只是白白的付出更多。当你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应该果断的割舍。成天乐一个人留在公司中本来倒也没什么,但他却干扰了其他的人。”

听他的意思,是想找机会把成天乐给撵出去,于飞赶紧问道:“领导,我们什么时候转移?”

人好不容易骗来了、留下了,都是传销团伙继续骗钱的资源,不是实在忍无可忍怎么会赶人走呢?想逃走都不容易!所以传销团伙一般不主动撵人,这种事都是很低调的处理,大多选择在搬家的时候把某人撇下。等某人一觉醒来,发现整个团伙已经人去屋空,那号称人帮人共同走向成功的“公司”,终于将之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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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难得糊涂,神功乐天成

云少闲答道:“离下次转移还有一段时间,暂时没定确切的日期,这是领导们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成天乐是你招来的,他的问题应该由你来解决、而且要尽快的解决!”

于飞很不甘心的说道:“他才来一个多月,其实表现的挺积极的,就是人的悟性差了点,我看还可以再挽救一下。”

刘书君插话道:“于飞,你更需要好好检讨自己的问题!开展工作遇到困难很正常,但你也不能乱来啊,怎么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失误?看看你前几天请来的那个人,你事先怎么就没说清他的详细背景和人品问题?假如事先了解情况,公司是不建议在这种人身上开发市场的。”

于飞低头道:“因为我太想取得工作成绩了,想来想去也只有请他来最有把握,心存侥幸想获得成功。”这话倒不假,于飞如今已是病急乱投医,有一个活宝成天乐砸在手里,又迟迟无法取得其他的进展,就算了解那位朋友的底细,也只得硬着头皮一试了,结果又证明他可真是个倒霉蛋。

云少闲又说道:“成天乐的情况,刘领导已经对我说过了,我决定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下一个业务开发对象,也就是他那位叫大胖的朋友,你要负责让他好好联系。能不能把人成功请来,并不是最重要的,重点要看他是否掌握了最起码的业务能力、思想认识上是否也达到了行业的要求。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于飞赶紧点头道:“知道了!我明天就去找成天乐,亲自指导他给大胖打业务电话,请领导好好监督他的表现。”

云少闲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不仅是他的表现,也是你的表现,那就快去准备吧。”

于飞走了,刘书君问云少闲道:“领导,你怎么不对他说实话呢?”

云少闲答道:“我不想等到下次转移的时候再解决成天乐的问题,这个人表面上很积极,却不能给团队带来正面的影响,而且继续坐在教室里,还会干扰大家接受公司的正常培训。可我们偏偏又不能让他不去上课,公司的纪律就要求每个人都积极学习业务。他一上课就瞌睡,把教室熏得臭哄哄的;一吃饭就精神,还对女经理耍过流氓。这样一个人留在这里,对我们的行业形象、对其他新朋友的思想转变都很不利。至于下次转移,我也有安排,打算到时候把于飞撇下。”

虽然也有点思想准备,但刘书君还是觉得很突然,诧异道:“领导,你原来是想把于飞给撇出线?于飞这个人虽然能力差了点,但态度是积极的,对我们的行业也完全热衷,是不是应该再多给他一点时间?”

云少闲摇头道:“小刘啊,你的业务能力相当出色,大半年就升到了C级,但你看人的眼光还有点问题,或者不懂什么叫当断就断。于飞本人虽然加入了行业成为了业务代表,做事情也很努力,但你看看结果!他找来的都是些什么人?他是你的下属,放弃这条线你会觉得很可惜,但实在没有必要再浪费功夫,而且说不定他又会捅出什么妖蛾子。”

刘书君又问道:“你不是说给成天乐一个机会吗,要看他给大胖打电话的表现?”

云少闲淡淡一笑:“这次确实是在考察成天乐,假如他把大胖给请来了,而且大胖也加入了行业,这说明此人对我们还是有用的,能自己交生活费的话,就让他继续干一段时间。但是那个于飞,我是真的不想留了!”…,

成天乐上次给李小龙打电话,云少闲就在主机那边监听,事后也和刘书君讨论过成天乐的情况,分析的重点是——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他是真的傻!干啥啥不成、吃啥啥没够,就算他想骗人,了解底细的谁又能听他忽悠?而不知道底细的,他更忽悠不着也联系不上。

不过传销团伙就是专业拉人骗钱的,成天乐这样的傻子至少无害,而于飞把事情干砸了带来的却是麻烦。成天乐如果傻人有傻福,能够碰巧抓到死耗子的话倒也是个资源,就算是撵走之前也不能浪费;但是像于飞那样的瞎干,弄不好会把猫给招来了。

……

于飞来找成天乐的时候,并不清楚他自己已经被“领导”决定放弃了,心里只想着怎么干好工作,看见成天乐时不禁有些来气,心中暗道:“这个活宝怎么总给我惹事,昨天又挨领导批评了!他打给大胖的业务电话我一定要盯好。”

不知为什么,成天乐再看见于飞的时候,莫名其妙就有了一种心理优势,仿佛几天不见自己就变得比他高明了似的。这种微妙的心态变化,无非来源于他的“神功已成”,自我感觉暂时有些飘飘然。

打电话就打吧,先上楼吃饭,结果大家就坐在那里干等着他呢,成天乐一进屋就问道:“怎么了,还不开饭,大家难道不饿吗?”

洪经理坐在桌边喊道:“都在等你呢!怎么今天下课这么长时间才回来?你还没做饭呢,我们吃什么?”

成天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段时间都是他抢着给大家做饭的。别提做饭了,房间都是他打扫的,地板和卫生间的磁砖也是擦了一遍又一遍。成天乐那么做,并不是因为他天生就是多么的勤劳朴实,无非是为了克服那种难以形容的欲念冲动。可是今天的情况变了,他的身心状态已恢复了正常,而且“神功已成”,于是说不干就不干了,连想都没多想。今天中午压根就把做饭的事给忘了,在路上溜溜达达的跟“耗子”聊了半天。

听洪经理这么说,成天乐指着门边上贴的一张纸瞪眼道:“等我干什么?今天明明轮到你做饭啊,值勤表上都写着呢,我还等着吃呢!你怎么还不做?”

一屋子人都愣住了,成天乐说的不错,今天的确该洪经理做饭,但是这段日子一直是成天乐抢着做饭、打扫房间,别人想干也插不上手啊,也就乐得轻闲享受了。可今天这小子怎么转性子了?洪经理呐呐的说道:“成经理,每天不都是你抢着做饭吗?”

成天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道:“我妈常说一句话——不要拿客气当福气!今天我可没有主动抢着做啊,我有事回来的晚,该你做的饭就不做啦?……帮人也得你情我愿,你也不能在这傻等啊,快去做饭吧,大家都饿了。”

洪经理被他说的脸通红,起身去做饭了。莫思主动给他拿来碗筷,成天乐很自然的贴着她坐下,也不故意闪了,肩膀蹭在一起感觉软软的很舒服。吃完饭大家都习惯性的把碗一推,因为按照这段日子以来的惯例,成天乐会主动拿去洗的。但是今天成天乐也把碗一推,扭头冲于飞道:“走吧,我们打电话去,别让大胖等着急了!”

于飞好气又好笑道:“大胖急什么?他又不知道你要打电话。”…,

成天乐:“他不急你急,你不急我还急呢!”

打电话的地方与上次不一样,又换了套一室一厅结构的单元房,但话机还是原先的那一部,因为听筒上有一道明显的划痕。成天乐虽然没有特地留意过,却一眼就认出来了。他们在客厅里打电话,成天乐第一次主动施展了“神功”,知道里屋有人而且是两个,虽然看不见可是气息莫名的很熟悉,是云少闲和刘书君。不要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反正就是知道了,凝神一动念而已。

大胖与成天乐关系不错,也算是他为数不多的几个铁杆朋友之一,补习班毕业之后就在东北上的当地大学,与成天乐还经常有联系。去年暑假的时候,大胖还带着女朋友到上()海旅游,当时是成天乐帮着订的快捷酒店,还陪着他们俩一起逛外滩、请他们吃饭。大胖今年夏天刚刚本科毕业,他老爸给他在高新区介绍了一份工作,上班还没多久。

估摸着正是下午刚上班的时间,成天乐拨通了电话。大胖接通电话问道:“喂,哪位呀?”

成天乐:“大胖,我是成天乐!”

大胖惊喜道:“是你啊!最近忙啥呢,怎么才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成天乐:“最近在苏州工作,还在锻炼业务,确实忙了一些。……咦,怎么有汽车喇叭声音,你不在办公室吗?听声音好像在大街上……不对,你是在车里,不是自己开车吧?开车接电话可要注意安全!”

大胖突然叹了一口气道:“你的耳朵怎么变得这么灵?我在出租车上呢,我爸这几天住院了,我妈在陪护,我去送饭。”

成天乐吃了一惊:“叔住院了?什么问题啊,严重不严重?”

大胖:“唉!天天都有饭局,肯定是喝酒喝的,突发脑溢血,就在我上班的第二天。还好,不幸中的万幸,送医院很及时,经过抢救已经脱离危险期了,这两个月还一直在住院观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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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岂非人子,惹一怒勃然

大胖这段日子过得比较烦闷,正想找个朋友好好聊聊,说话的时候路上有些堵车,他便越说越多、将很多苦水都倒了出来——

成天乐问他:“你妈在病房陪护,你负责送饭,那还有谁换班呢?小月呢,她也能帮忙啊,有空的话她可以换你妈休息休息,实在忙不过来就请护工嘛。”

小月就是大胖的女友,也是成天乐他们高考补习班的同学,两人搞对象已经好几年了。没想到大胖却长吁短叹道:“别提小月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成天乐又吃了一惊:“分手?好端端的怎么就分手了呢,难道是你犯了什么错误?我记得你们双方家长都见过了,不是说准备明年就登记办事吗?”

大胖:“是我主动踹的她。”

成天乐更吃惊了:“为什么呀?小月是咱们班里最漂亮的女生了,家庭很不错,对你也挺好的。去年你们到上()海旅游,两个人那副如胶似漆的样子,你怎么转眼就……”

大胖打断他的话道:“因为我爸。”

成天乐不解道:“叔?你爸不是见过小月、据说对她很满意嘛?”

大胖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也不是我爸不满意,其实是因为我。”

成天乐:“你?难道是因为叔这次住院……”

大胖:“成天乐,还是你了解我啊,就是因为我爸这次住院!我得在家里做饭、往医院送饭,病房只有我妈一个人请假陪护,从白天到夜里都休息不好。我要请护工,可是我妈又不让,说是外人照看不好不能放心。小月还没去单位报到,正闲着没事到处玩呢。我就对她说,白天方便的话,就去病房照看一下……”

成天乐接话道:“难道是因为小月不乐意?这也可以理解嘛,未过门的媳妇伺候未来的公公,多少有些不方便。”

大胖带着怒意道:“我也没让她做什么!我妈一个人在病房多无聊啊,哪怕陪着说说话也好。……其实也就是帮忙看看仪表和输液袋、有事叫声护士就行,好让我妈能多休息一会儿,真有别的事,我妈就在病房里呢!……而且我也没要她天天去,就是有空多去看几眼,哪怕我做好了饭她帮着送几次、做个样子也行!”

成天乐:“就这些,她也不乐意?”

大胖:“是的啊!我爸住院一个月,她只去过医院两次,第一次送了果篮,坐了不到十分钟就走了,还跟我妈说已经约好朋友一起去逛商场吃饭。再后来就没主动去过,我硬拉着又她去了一次,她还跟我说不喜欢医院那种地方,气味闻着就不舒服……我一生气,就分手了!”

成天乐:“你就没有跟她好好说说吗?”

大胖:“怎么没好好说,平时我都让着她呀,可是这一次叫我怎么让?这还没结婚呢,假如将来真结婚了,遇到什么事,家里有这个媳妇和没有有什么区别?成天乐,你说哥们做的对不对?”

成天乐欲言又止道:“这个嘛……清官难断家务事,我就是觉得怪可惜的,你们俩从上大学就开始谈对象了吧?”

大胖又长叹一声道:“可不是嘛,以前没遇上过什么事,她撒娇我就宠着、感觉也挺好,但这次家里出了事,才知道这样的女人根本指望不上啊!古人那什么话说得好啊——路遥知马力,疾风知劲草。我幸亏看明白了,所以趁早算了吧……”…,

成天乐安慰道:“大胖啊,这种事吧我也不好说什么,你就看开点吧!古人也说过那什么话——天涯何处无芳草,哪里跌倒哪里找嘛!”

大胖的声音突然又变得有几分得意:“你这话说的太对了!知道嘛,上个月和小月分手,没过多久我又有女朋友了!”

成天乐诧异道:“这么快?情圣级的高手啊!叔还在住院,你哪有时间泡妞啊?”

大胖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算是凑巧有缘分,她是那家医院的小护士,就在我爸病房那个楼层。人可好可细心了,主动帮过我妈不少忙,有几次我来不及在家做饭,她还主动让我到她宿舍去……”

成天乐插话道:“到她宿舍去?干什么?嘿嘿,是她不安好心还是你不安好心?”

大胖啐了一口道:“你别满脑子流氓想法!那时候我们刚认识呢,能干什么?当然是去热饭热菜了!”

成天乐怪笑道:“哦,我明白了——是生米煮成熟饭了!你们就是这么好上的?”

大胖:“你别想歪了,我是很纯洁的。再说了,人家那是集体宿舍!但我们的确是这么好上的,现在正处着呢!”

成天乐:“那我应该恭喜你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也是哪位古人说的吧?”

大胖终于笑了:“就你这小样,还掉书袋?今天跟我古人来、古人去的,好久不见长学问了?我记得你原先语文考试都是不及格的!”笑完了,却突然又叹了一口气。

成天乐问道:“说的好好的,你又怎么了?难道是你爸的恢复情况不理想?”

大胖叹息道:“不是啊,我爸已经住了两个月的院了,恢复的情况不错,医生说过几天检查一下,假如没有别的问题,就可以出院回家静养了;复查再没有问题,就可以回单位上班了。”

成天乐:“那你还叹什么气啊?叔的身体也好了、你的女朋友也有了,多幸福啊!就你这样的还叹气,让那些不幸福的怎么活?”

大胖解释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问题就是出在我爸和我女朋友身上。老爷子对现在这个小护士不满意,认为她的工作和家庭条件都不好,而且总认为那她是故意勾引我的。这几天他有精神了、经常批评我,认为我和小月更合适,不该因为这件事就那么草率的分手。老爷子天天数落我呀,你说我心里屈不屈的慌!我那么做又是为了谁呀?”

成天乐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憋了半天才蹦了一句:“大胖,你真是个孝子!”

他们俩聊的时间可不短,正在监听的云少闲和刘书君却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按照传销团伙“联系业务”的套路,首先就是拉家常摸对方的情况,他们聊的也很正常,只不过大胖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朋友诉苦,说话太啰嗦了一些。

这时于飞终于着急了,在成天乐耳边小声道:“快问你们补习班的通讯录。”

成天乐很配合的在电话里问道:“大胖啊,我们班有通讯录吗?”

大胖怔了怔答道:“通讯录?大家平时都不熟、上完课各走各的,高考之后也各奔东西了,当时都没留什么联系方式啊,哪有什么通讯录?”

高考补习班与普通的学校不一样,同学们都是上届高考中的失意者,补习班也不可能组织什么课外生活和业余活动。大家也就是来补个课,精力都放在学习上,下课各自回家、平时之间的交往很少,高考之后,也就各奔东西,如今很多人都已经在外地工作。他们不是高中同学,只是偶尔聚在一起听过课而已,没有班级通讯录很正常。…,

说话间,出租车已经到医院了,大胖连忙道:“我得拿饭下车了,我妈还在医院等着呢,下次再跟你聊。”

成天乐很干脆的说道:“那挂了吧,祝叔叔的身体早日康复!”顺手就挂断了电话,站在那里低着头一言不发,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于飞迫切的问道:“电话打得怎么样?想没想好下次怎么说?有没有把握把大胖弄来?”

成天乐猛一抬头,板着脸断然道:“我不会再给大胖打电话了,更不可能把他骗来!”

于飞有些气急败坏,一把抓住成天乐的胳膊道:“你什么意思?怎么能说把他‘骗’来呢!难道你还没有领悟,这是在帮助他的人生……”

成天乐打断他的话道:“你刚才听得不是很清楚吧?我就告诉你大胖现在的情况,你自己好好想想。”

他将电话里谈的内容简要的说了一遍,然后又问道:“他爸重病住院,他又刚刚谈了女朋友,而且已经有了正经工作,你觉得呢?”

于飞皱着眉头仍旧不甘心的说道:“他爸不是过几天就要出院了吗?对他的新女朋友也不是很满意!正好趁这个机会出来走走嘛,无论是想不想分手,也可以躲一躲、静一静、好好想想。我觉得还是有很大可能把大胖弄来的,只要人能来,就是成功了第一步,你要相信公司……”

成天乐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劈手攥住于飞的衣领,冲他吼道:“出了院也要回家静养,需要人照顾!他爸可是脑溢血啊,假如这时候大胖被骗到外地下落不明,老爷子能不着急上火吗?万一有什么闪失,你偿命啊!我见过缺德的,但没见过你这么缺德的!

说什么‘善意的谎言、帮助别人走向成功,亲戚家人将来都会被感化、会感激的’!你凭什么呀?不就是告诉人家加入行业之后像你一样的干,将来能挣多少多少钱吗?其实只是你自己想骗钱!但人家凭什么就要被你骗,你又有什么资格说那种话?

你在这里多久了,挣着一分钱了吗?就算你挣着钱了,就有出息啦?这就是你所谓的人生成功、也是帮助别人成功?大胖是个孝子,因为他父亲,谈了好几年的女朋友都分手了。新找了一个女朋友,老爹却不满意,他一肚子委屈却不敢顶嘴,怕老爷子生气影响身体。

这样一个大孝子,现在这情况你能骗出来吗?做梦吧!……就算你把人骗来,你真的能安心把人留下吗?人家是什么情况,你明明很清楚!你让一个孝子不顾父亲的死活,被你骗到这里搞什么行业,还说是帮助人家走向成功?上课还有脸讲什么‘做事先做人’,**的还有没有人性啊?”

一向呵呵傻笑的成天乐,哪怕是在传销团伙里呆了这么长时间,也从来没和谁生过气,今天是第一次见他发怒。骂完于飞之后,他松手转身就走,出去时重重的把房门摔上了。于飞刚想追出去,云少闲和刘书君已经推门从里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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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各安心思,正中谁下怀

云少闲看着成天乐摔门而去,摇头叹了口气道:“算啦,就让他走吧!这人脑袋里缺根弦,怎么培训也领悟不了;做事又好一根筋,属于不可救药的那种类型。……明天就找他谈谈,想个办法送他走吧,趁大家都上课的时候、低调些处理,不要给团队造成负面影响。”

于飞长出了一口气,既带着深深的不甘还有一种莫名的解脱感,他也决定放弃了——赶紧把成天乐这个活宝给送走吧!这个主意一打定,他又开始后悔怎么早没有下这个决定,白白浪费了这么长时间,既赔精力又赔钱。想到这里,他又不放心的问了一句:“领导,我看他成天过得挺乐呵,那副傻劲真和别人不太一样,要是赖着不肯走怎么办?”

云少闲似是对这种事情很有经验,不紧不慢的吩咐道:“我看不用和他说实话,就使美人计。让刘书君领导请他出去吃饭,到苏州最热闹的观前街。就他那德行,一定会去的!于飞,你也跟着,把他的行李都收拾好带上。找一家饭店点好菜坐着,你们也不用结账,借口上洗手间溜走,把他留那儿就是了。”

云少闲这个主意真可谓缺德带冒烟,却正中于飞的下怀,他现在心里恨透了成天乐,正巴不得找个机会出口恶气呢,心中暗道:“一定要找家饭店点一桌子菜,让这臭小子结不了账,被当成吃霸王餐的挨一顿揍才好!”

而刘书君却问道:“领导,我看这个成天乐不是一般的傻,他会不会又背着包找回来啊?我的团队还要过一阵子才转移呢!”

云少闲露出嘲讽的神色道:“就他那傻样,还能记得路吗?”

于飞闻言恍然大悟,多少天来终于开心的笑了,他仿佛已经看见成天乐被人从饭店里打出来、拎着行李站在街头,宛如一条流浪狗似的倒霉样。成天乐一个多月前来到苏州,天黑之后从山塘街钻七歪八扭、四通八达的小巷走了足足有十里路,这才到了传销团伙的驻地。当时如果没有刘书君带路,别说是成天乐,就连于飞都转懵了。

成天乐来了之后就没单独出去过,也根本没机会熟悉周围的路。这里附近的小巷子岔路多的很,明天多绕几圈,先绕晕了,然后带他到大街边坐公交车直接去观前街,到时候就算成天乐想回来也找不到地方。

……

成天乐摔门出去,于飞没有跟着,传销团伙中也没有其他人暗中监督,如果他这个时候就选择离开,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别人可没有他这种“待遇”,成天乐并不知道他已经被放弃了,刘书君巴不得他自己收拾行李悄悄的滚蛋。

可是成天乐并没有立刻就走,他虽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开,但还不着急这么一个晚上。天色已经不早了,他又不认识附近的路,晚上总得有地方吃饭睡觉吧?还是回宿舍最好!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他也留意探查周围的动静,连小虫子在墙角爬过都能感知的清清楚楚。成天乐突然意识到自己练成的“神功”并非无用,而是相当有用!

只要他展开神识,在这种小巷纵横的老居民区内,其他人很难暗中跟踪他而不被甩脱。只要快走几步多拐几个弯,别人看不见他、他却能察觉别人的位置,就有办法利用这里的地形把人都甩掉。哪怕到时候自己也迷了路,然后再找人问道呗。——他心里这么想的时候,又惊喜的发现,这一路根本就没人盯着他,假如行李在手的话,他现在就可以大摇大摆的离开。…,

成天乐的心定了,他知道自己有办法脱身,于是也不再发愁,而是琢磨起明天的计划。首先不能让同宿舍的人起疑,旅行包最好别带了;把换洗衣服装到一个塑料袋里,就说要送给莫思去洗,反正上次莫思说过要帮他洗衣服的;把几件重要的东西随身揣着,剩下的行李也就不值什么钱了;趁着出门上课的机会,突然拐进小巷溜走。

嗯,就这么定了,明天就走,所以早饭一定要吃饱!

回到宿舍,他一言不发,既不参加下午的娱乐活动,也不主动给大家做晚饭,至于卫生间也是更不愿再打扫了。成天乐的“反常”表现让同屋的室友们都很意外,这些天习惯了什么事都有他做,此刻还真的有些不适应了。有的人心里还对他挺有意见,觉得这小伙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不像话了?

成天乐却不在乎,反正明天就要走啦!吃完饭他坐在地板上,往墙角舒舒服服的一靠,开始闭目养神。同屋的“经理”们还有晚饭后例行活动,彼此交流“事业上的闪光点”、讲述其他业务代表的“成功经验”,大意都是怎么打电话骗人、人骗来了之后又怎么稳住、稳住之后又怎么拉进行业等等。

经过了今天下午那一幕,成天乐再听见这些时感觉异常恶心。他闭上眼睛收回神识,好似连五官的感知也被收回,可以主动不听那些谈话。他不理人,却有热心人来“关怀”他,同屋的林“经理”主动凑过来道:“成经理,你今天怎么了?表现很不对劲、很消极,听说今天下午你去联系业务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挫折?”

胡“经理”也说道:“有挫折不要紧,我们想要成功,首先就要战胜自己!不要害怕挫折,应该重新振作起来!只要那个热情、开朗、勤恳、积极的成经理回来了,成功就指日可待!来吧,我们一起唱首歌。”

成天乐睁开眼睛道:“胡经理啊,你要唱什么歌?还是我唱给你听吧,你自己就别唱了。今天告诉你一句实话吧——你唱歌实在太难听了!”

胡“经理”脸色一变道:“你这小伙子,怎能这么说话呢!公司的培训课都白上了?我可是好心帮助你进步。你今天到底吃错什么药了?从中午开始就一直很不对头!”

成天乐也不生气,抬头呵呵笑道:“我怎么不对头了?不就是没做饭、没擦地板、没打扫卫生间吗?我受的纪律处分三天前就结束了,今天又不是我值勤,你有什么好不满意的?你要是唱歌一般,我也会夸你唱得好的,可是你唱的实在太难听了,不说实话会昧良心的!就像我前几天身上出臭汗,难道还要你夸我香吗?”

有时候成天乐傻笑着说实话,样子可真气人!胡经理脸都白了,正要发怒,这时刘书君“领导”来了,众“经理”赶紧迎了上去问候。传销团伙成员的串寝一般都在中午到下午,吃完晚饭按照纪律要求都要各自回宿舍。“领导”在晚上来,通常都不是简单的视察,而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处理或者要宣布什么决定。

刘书君是来找成天乐的,没有当着众人的面谈话,而是单独把他叫到了阳台上。大家都以为刘领导要批评他或者宣布什么处罚决定,因为成天乐今天的表现确实不像话;或者下午的业务电话出了什么问题,刘领导是来教训成天乐的。但是他们想破头恐怕也想不到,刘书君今晚是来使美人计的——约成天乐明天出去逛街吃饭!…,

傍晚的天气有点闷热,站在阳台上,微微的晚风送来丝丝清凉。刘书君刚刚洗过澡,身上散发着很诱人的气息,她站得与成天乐很近,几根发丝被吹到了他的脸颊上,撩拨的成天乐感觉痒痒的。这时就听见刘书君扭头看着他,幽幽的说道:“成天乐,你来苏州多久了?天天呆在公司里,是不是有点闷得慌?”

成天乐点头道:“一个多月了,是很闷,主要是天气闷。”

刘书君嫣然一笑:“是我把你接到公司的,这些天只顾着让你学习业务、接受培训,却没有太多时间关心你的思想和生活。来苏州这么长时间,你还没有好好出去逛逛呢。”

成天乐苦笑道:“公司嘛,好像就是这样的公司。想出去随便逛逛,你们也得让啊!”

刘书君微微一撅嘴:“成天乐,你呆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公司其实是来去自由的吗?素质不符合要求、思想上领悟不了的人,就算想从事我们的行业,公司也不会留下的。”

成天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皱眉道:“你什么意思,是在说我吗?”同时心中暗暗惊喜,假如刘书君真想开除他的话,成天乐就用不着琢磨着怎么自己脱身了。

刘书君抓住了成天乐的一只胳膊,撒娇似的摇晃道:“帅哥,你想哪儿去了!我的意思是说——这么长时间来对你都不够关心,今天工作上又遇到了一些挫折,你肯定很烦恼。我想找个机会和你好好聊聊,明天我们出去散散心,好不?”

成天乐诧异道:“去哪儿啊?”

刘书君却反问道:“还记得那天我们一起逛山塘街吗?感觉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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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将计就计,且受美人恩

成天乐点头道:“好,当然好!那是我这几年来感觉最好的一天!不论别的事情怎么样,但那一天的经历,我一直都挺感谢你的。”

刘书君仍在微笑:“谢我什么?你也算是我在公司的下属,关心下属是我应该做的。”

成天乐却很认真的解释道:“记得好像有哪位古人说过——应该做的事情做好,就是值得感谢的,有太多的人连应该做的事情都做不好。再说了,你那天也没必要陪我逛山塘街。”

刘书君扑哧笑出了声:“哪位古人这么说话呀?”

成天乐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了后脑勺:“好像不是什么古人,应该是我们大学的一个美术老师解释古人的话,名字我想不起来了,但他说的话还记得一点点。”

刘书君:“苏州最热闹的地方不是山塘街,而是观前街。明天上午你就不用去上课了,我和陪你去观前街好好逛逛,顺便请你吃顿午饭、调整一下心情。心情好了、思想理顺了,才能更好的工作、取得出色的业绩!”

成天乐惊喜道:“你要陪我去逛街,还要请我吃饭?你真是太好了!”

惊喜的同时心中又暗生警惕,刘书君突然又对他这么好,撩拨的他心里痒痒的,可是今天下午,他刚把于飞给骂了,已经明确表示不再打那样的业务电话。难道刘书君是想用美人计诱他就犯——回头继续打电话把大胖给骗来?如果是这样的话,成天乐决定——将计就计。

刘书君愿意让他搂他就搂着、请他吃饭他就吃,但是绝对不会把大胖骗到传销团伙来!听说明天要逛苏州最热闹的观前街吃饭,成天乐心念一动,已经想好的脱身计划立刻做了小小的改动。这不是送上门的好机会嘛?就在逛街吃饭的时候溜走!借口顺便上街买几件新衣服,把旅行包也背上,这要比原先的计划完美多了。

刘书君现在这样子确实让他有点动心,假如是在前几天,阳台上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但今天的成天乐“神功已成”,刘书君抱着他的胳膊蹭,他心里痒痒的也挺舒服,很享受这种“美人计”,但明天就找机会脱身的决定却没有改变。

……

第二天,同屋的“经理”们惊讶的发现,那个勤劳能干、讨人喜欢的成天乐又回来了。成天乐一大早就起了床,哼着小调把自己洗漱的干干净净,又笑呵呵的给大家做了早餐。今天轮到那位“胡经理”值勤,他还以为成天乐是特意为了昨天的事情表示道歉呢,看来刘领导的单独谈话起了作用。

“胡经理”对成天乐笑道:“昨晚只是一点小事情,说完就完了,我根本就没计较,你何必帮我做饭呢?”

成天乐一愣,随即呵呵笑道:“哦,原来今天轮到你做饭啊?我只是想多吃点,所以就早起做了。”

吃完饭大家都去上课了,只有成天乐一个人留在宿舍里。他将行李先收拾好了,等了一会儿还不见有人来,又发现好像没人盯着他,心眼就有点活动了——趁这个机会也可以溜走啊!他正在犹豫是否还继续等刘书君,刘书君和于飞恰在这个时候到了。

成天乐昨天刚把于飞臭骂一顿,今天看见他不仅没什么不好意思,反倒仍有怒意而且还有点失望,心中暗道:“美女要请我吃饭,你跟来凑什么热闹?”…,

于飞的表现却似一点都不介意昨天的事,只是眼神有点闪烁不太敢直视成天乐,他看着地板上的旅行包,装作很自然的样子套近乎道:“哎呀,成经理,干嘛把行李收拾的这么整齐啊?我们还没到搬家的时候呢。”

成天乐用早就准备好的话答道:“今天刘书君请我逛街吃饭,要去苏州最热闹的观前街。我想顺便添置一些生活用品、买几套衣服,背着包方便一点。这次来苏州太匆忙,东西带的不多,想在公司好好干的话,应该多做些准备。”

于飞顺嘴就问道:“你有钱买东西吗?”话音未落就让刘书君狠狠瞪了一眼,他赶忙又改口说道:“嗯,不论怎么样,趁这个机会去商场看看也好!我来帮你背包吧。”

成天乐也赶忙摆手道:“不不不,怎么能总让你给我背包呢?”

刘书君却劝道:“成天乐,你就让于经理背吧,这是公司的纪律,以表示对下属关心,谁让你是他介绍来的呢?还记得我们第一天逛山塘街吗,也是于经理给你背的包,这是公司规定的!”

成天乐暗含失望的问道:“刘书君,于飞也要和我们一起去逛街吗?”他此时说话的语气已有了微妙的变化,不再称呼刘书君为刘领导、也不再称呼于飞为于经理,人虽然还在宿舍里,但他潜意识的心态中已经脱离了传销团伙。

于飞陪着笑说道:“我当然要一起去了,请你吃顿饭以示感谢。”

成天乐微微一怔:“搞了半天,原来是你请客啊!谢我什么呢?”

于飞也腆着脸讲了一套早就准备好的话:“昨天给大胖打完电话,你批评了我一顿,事后领导也批评我了。领导告诉我,你说的很对。我最大的缺点就是不能为待开发下属的切身利益着想、没有考虑到他们的实际情况与需求。我工作的认识错误,被你和领导骂醒了,所以一定要表示感谢。”

话既然这么说,成天乐也只得让他背包跟着了。行李在于飞手里,倒是个小小的麻烦,路上就不太好脱身了。但他们还得吃饭,吃饭的时候于飞总不能还背着成天乐的包吧?到时候找个借口把包拿到自己手里,肯定是有机会溜掉的,逛街时先有人背行李也好。

离开宿舍下楼之后,成天乐回头望了一眼,心中竟涌起一阵莫名的感慨。他来到这里时,也是刘书君挽着他逛苏州风景,于飞背着旅行包;他打算离开这里时竟似冥冥中自有巧合安排,还是刘书君陪他去逛街,于飞背着行李跟在后面。

假如他来到的不是传销团伙,刘书君和于飞的目的也不是为了骗人骗钱,那么这一个多月算得上他迄今为止最完美的人生经历。因为他得到了修炼法诀、练成了那不可思议的“神功”。如果没有传销团伙的课堂,成天乐就连最初的入境都办不到,更别提将“耗子”教的法诀练成了。再从头想,若没有于飞把他骗到苏州、刘书君提议去逛山塘街,成天乐也不可能得到那法诀。

想到这里,本以为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已看明白的成天乐,不禁又有些糊涂了。他挽着刘书君回头看着于飞,一时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该忿恨还是该感谢这两个人?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吧!赶紧从这里脱身,再去山塘街得到下一步修炼法诀才是正经事。…,

刘书君挽着他走小巷,弯弯曲曲绕来绕去,后面的于飞早就绕懵了,成天乐却突然说了一句:“刘书君,你是不是迷路了?”

刘书君娇笑道:“当然没有啦,只是苏州的小巷比较复杂。”

成天乐:“那么你就是绕远了,走了不少冤枉路。”

刘书君诧异道:“我没走错路啊,难道你认识路?”

成天乐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你走没走错,你走的路没有一条是重复的,而且我也不认识,但是穿过屋顶能看见这附近的大树,有好几棵树远远近近的就绕着我们在转。”

刘书君微微吃了一惊,心中暗道这个傻小子观察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锐了?当下也不好再多兜圈子,拐出一条小巷直接来到车来人往的大街边上,一指公交站台道:“没走错呀,你看,我们这不是到了嘛?去观前街就从这里坐车。”

他们坚持发挥“节约理财”的“企业精神”,没有打车而是坐公交,中途还换乘了一趟车。多少天没有见到“正常人”了,成天乐竟恍然有一种重回人世的感觉。他天天吃萝卜白菜,与很多人挤在一起睡地铺,还在脑海中与来历莫名其妙的“耗子”说话,假如别人知道了说不定还以为他是神经病呢,但是在传销团伙里,大家看上去神经都不太正常。

观前街,因为街旁有一座玄妙观而得名。玄妙观始建于西晋咸宁年间,历史传承相当久远,历代经过多次重建,现存的三清正殿建于南宋淳熙年间,而殿下的房基以及石栏却是晋代的古物。有些石板上的雕花还依稀可辨,但很多栏杆表层已风化,露出了当初为了连接锁定石栏而浇铸在石板间的铁汁横钉。

在三清殿的右侧立着一块硕大的无字碑,这块碑上面原先是有字的,出自明代大学问家与书法家方孝孺的手笔。但在方孝孺殉建文之难后,明成祖下令铲平了碑上的字迹,所以后人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座奇异的无字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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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观道玄妙,何处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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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妙观一带是苏州古城的中心,后面那条巷子叫因果巷,横在观门前面的就是观前街。这里在古代就相当于如今的市民活动广场,但它是自发形成的,周边人烟繁华、店铺林立。如今这里已规划为一片旅游购物步行街,很多百年老字号名店也在这里重新开张,是个逛街的好去处。

玄妙观作为旅游景区,有一个特点与山塘街是类似的,它没有整体的外围墙,大殿和各个配殿之间的地方完全是开放式的,就是这片旅游步行街的一部分,逛进来也不需要买票。而玄妙观也有门票,十块钱一张的参观联票,三清殿、财神殿、文昌殿、观音(慈航)殿、寿星殿等几处地方需要凭票进入。

刘书君带着成天乐逛到玄妙观,成天乐见三清殿被一圈铁栏杆围着,又见刘书君的额角已经出了一层细汗,脸色微红挺好看、挺诱人怜。他也觉得让这姑娘大热天陪着自己逛街挺过意不去,好心说道:“我们去三清殿里看看吧,那里应该挺凉快的!”

他这话说的倒没错,寺观古刹建造时大多有后人可能已不太清楚的原因,根据不同的来历,并不一定都在所谓的风水宝地,但通常都是地气清凉或阴凉所在,就算大热天进去,人的感觉也会明显比别的地方凉快。现代很多旅游风景区修的假寺庙、新道观,可能是建筑结构上失去了很多讲究,也可能是没有真正的香火传承气氛,更重要的在选址风水上没谱,并没有那种感觉。

如今的玄妙观建筑群已经散布在商业步行街之间,但三清殿还是宋代古殿、而且还立在晋代原基上。成天乐虽不明白这其中的玄妙,但他敏锐的知觉也自然能感应到——进了铁栏杆到三清殿里面,感觉要比这外面凉快得多。而且他也挺好心的想“请客”,眼看自己就要溜了,人家还在陪他逛街、还要请他吃饭,怎么着也得买几张票进景点参观一下。一张票十块钱,三个人就是三十,这笔钱他还是掏得起的。

成天乐来的时候身上带了一千现金,到了苏州在一家百年老店请客吃面花了四十六块九毛钱,买一幅画花了八百块,兜里还剩一百五十多呢,这一个多月更是一分钱没花。其实成天乐为人不小气,他平时在朋友面前很大方,就是大方的能力有限而已。

刘书君却有点误会了,或者是习惯成自然,她挽着成天乐的胳膊道:“去那里面花那个冤枉钱干什么?玄妙观是开放的,在外面什么都能看见,大殿里面也没有什么好看的,都是现代新修的建筑,骗游客的!这里我来过很多次,就是正殿前那口井还是古物、有点看头,但不用买票也能看见,其他的就没什么意思了。”

既然她这么说,那就真不必买票进去了,成天乐跟着刘书君去看那口古井。这是一口五代的井,就贴着三清殿外面的铁栏杆,手扶栏杆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可能现代的地下水位比五代时更高,这口古井是后世重修玄妙观时挖出来的,围绕着井圈砌了个小池子,圆形的井口已在水面之下,池子里还有人投养了几尾锦鲤。

在铁栏杆外面,看着几尾锦鲤于古井口上方游来游去。成天乐身子突然晃了晃,要不是顺手抓住了铁栏杆就差点没站稳,像是头晕中暑的样子,刘书君诧异的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成天乐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喘着气道:“没,我没事,这古井确实有看头。”

刘书君挽着他道:“这里人多、挤得慌,我们去树荫那边歇会儿吧。”

成天乐刚才怎么了?那古井口淹没在水面下,他又隔着铁栏杆有点看不清。一般人也就算了,可是成天乐有“神功”在身啊,他立刻凝神入境,延展神识去查探万物之生动。按照在传销团伙教室里的“经验”,这样不仅能够把古井感应得清清楚楚,就连没买票进不去的三清大殿也能大概“看”个明白。

就这一下他可倒霉了!那水面有阻隔神识之力,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反弹冲入他的脑海,而那井口却有一股相反的吸扯之力,仿佛能将他的神识吸扯进去绞碎了一般,这一瞬间的感觉异常难受。如果仅仅是这口井也就罢了,偏偏成天乐神识查探的范围更大,包容了前方石基高台上的三清殿,又有一股无法形容的震撼力量几乎让他的神识涣散,脑海中也似受到了巨大的冲击,陡然一阵晕眩。

成天乐是在传销团伙的大课堂里误打误撞进入到那“垂帘逆听、外景内守”的奇异状态。那里的环境污浊且杂乱,周围的绝大多数人都处于一种乱糟糟的亢奋状态,精神也十分不正常,神识在这种环境下受到的干扰极大,绝对不是适合修炼的好场所。就连沈四宝那种让成天乐根本琢磨不透的“高手”,也觉得传销团伙并非久留之地,更别提是修炼之地了。也就是白少流那种人才可以安然而观,但他的修炼境界远不是成天乐如今能明白的。

可惜“耗子”根本不清楚这些,成天乐就更不会知道了,神经正常的人谁能跑那儿打坐练功?真正的修士都会去寻找选择灵气充盈的福地洞天。可凡事皆有两方面,在那种环境下入境修炼虽极为艰难、简直是自讨苦吃,但若能够安然入境、凝炼神识,不知不觉中勘破关口的速度是极快的。因为对初入门者而言,要么不可能入境、要么入境之后便会承受极大的纷杂扰动,这也是对神识的磨砺。

所以成天乐练成第一步妖修法诀之后,与修为境界相当的世间各派修士相比,神识远不够强大,却异常的清晰,用通俗的话说就是“抗干扰能力极强”。但有一点却很要命,他的修炼完全是误打误撞,不仅源自妖修之法,而且也没有完整的师承指点,很多要注意甚至忌讳的地方他根本不清楚。

玄妙观如今已是商业旅游区的一个景点,不再是正经的道家修行场所,可它的位置是苏州古城的风水地眼所在,建筑本身又凝聚了地气灵枢,这座三清殿也是货真价实的修行古刹,并不是刘书君顺嘴说的现代新修糊弄人的景点。在这种地方不能展开神识随意查探,就算查探也会受到极大的干扰,普通修士正确的做法是收敛神识去体会,就像刚才成天乐人虽在外面,却自然觉得三清殿里面凉快。若克服干扰强行查探的话,神识会受到极大的冲击。

普通修士哪怕是刚刚入门,也会有师承指点,别说是玄妙观三清殿这种古刹前,就算平常情况下使用神识查探环境,也是一扫而过尽量不触动、重点只在感应体验,哪有成天乐这么傻乎乎的?可成天乐的神识偏偏很清晰,这一下受到的冲击也就更大。用俗话形容,他入境中“抗干扰能力“很强,可是“抗冲击能力”却很弱,人差点没趴下!

尝到厉害之后,成天乐心有余悸,再也不敢妄用“神功”了,心中暗道这三清殿还真有名堂,绝不像刘书君说的那么简单。

往回走的时候,成天乐的脚步突然又定住了,眼神直勾勾的望着不远处的一个人。刘书君问道:“怎么了,真的不舒服,又走不动了?……你在看什么啊?”

成天乐笑了笑:“看见了一个熟人。”

后面的于飞吃惊道:“你在苏州还有熟人?怎么没听说过?”

成天乐解释道:“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你们看那边那个人,还有印象不?我第一天到苏州的时候,我们在山塘街吃饭,当时饭店里在放电视,是一期鉴宝节目。有个持宝人拿了一幅现代画说成是唐朝古画,上台请专家鉴定,当时那场面都笑翻了!”

于飞答道:“是有这么回事,后来你逛街还看到了那幅画,花八百块冤枉钱买下来,事后这一个多月都是我给你出的生活费。”

成天乐扭头道:“我又不是没听过公司的业务课,我的身份是新朋友,你是我的介绍人。按照公司规定,我的生活费本来就应该你出。你如果不想出的话,可以别把我弄来啊?想当初你给我打电话,可是说好了公司管吃管住的,我又没赖上你!”

刘书君赶忙打岔道:“成天乐,你别误会!于经理这么说也是好意,想督促你尽快取得工作进展,他今天中午还要请我们吃饭呢。……你究竟看见什么人了,跟那电视节目有什么关系?”

成天乐悄悄一指道:“你们看看那个人,穿黑色T恤的、长得白白净净,不就是那天电视上的持宝人吗?”

他这么一提醒,刘书君也认出来了,掩口笑道:“咦,真的是他呀!怎么在这儿看见了,还真巧了!我记得他姓李,在电视上是‘八号持宝人李先生’,他也来逛玄妙观啊?”

成天乐呵呵笑道:“那期节目就是在苏州录的,他应该就住苏州,来逛玄妙观有什么稀奇?看样子他也是和朋友一起来的,真是有缘啊!”说着话他从那人的身边走了过去,在不远处的古树荫下坐着歇会儿,还看着那人在呵呵傻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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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与佛有缘,在三清殿前

成天乐没认错人,他看见的就是曾在电视节目中闹出大笑话的持宝人李万。

李万今天是陪几位朋友来逛观前街的,正往三清殿方向慢悠悠的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在说着话。他低声道:“那边那个傻小子,刚才对我指指点点的;还有那姑娘,也冲着我诡笑!我脸上有东西吗?”

他身边的朋友笑道:“李万啊,你现在多少也是名人啦!自从上了那期节目之后,很有可能在街上被人认出来啊。你看那傻小子和那姑娘的表情,我猜肯定是在说电视节目的事。”

李万的神色微有些狼狈与尴尬,扭头冲身后一位背手逛风景的朋友说:“风君子,当初是你看着我买的那幅画,它是唐代真迹也是你说的!”

他那位叫风君子的朋友笑了:“哦?我是在何时何地看着你买的哪幅画呀?”

李万:“就是那一次啊,在上()海文庙,附近有个很大的市场,卖旧书古册的。本来我们只是随便逛逛,可是你进了一家字画店,拿了一个折子看,和老板讨价还价半天才买下。我也在店里买了一幅画,后来你说那幅画是唐代真迹。你还说上面有清末收藏者的印章题款,虽不是名家所留但也能看出历史,就算是假画也不吃亏。”

风君子点了点头:“是啊,我记得自己买了一本讲《宝莲灯》故事的折画册子,可是不记得你买了拿到电视上的那幅画。”

李万:“真是灵异事件啊!我拿的就是那幅画,怎么到了台上就变了?中途明明没有机会被人掉包啊!”

旁边的另一位朋友又说道:“这事你都叨咕多少次了,越说越玄!我看就是让人给掉了包。你那幅画我见过,不可能是唐代真迹,要不然那老板能八千块卖给你吗?节目组陪了你一万,你又卖了八百,还跟嫂子谎报说卖了八千。就算是假画,你也一点都不吃亏!”

后面又有一个朋友插话道:“你说不可能被掉包就真不可能啊?现在有些神偷可神了,你没看电视上的表演吗,对着电视镜头当面把东西换手,那么多人都发现不了破绽。”

风君子也笑了:“假如真是神偷换了那幅画,那神偷也够笨的!实事求是的讲,那不过是一幅在旧书摊上卖八千块的东西,我当初也说了呀,那画卷是唐代的东西,可是别人很难相信,因为它就像新的一样。”

就在这时,有一位穿着没洗干净的唐装、表情神神秘秘的大婶从不远处凑了过来,看她的样子,就像是前几年在街边常能碰上的卖那种光盘的,可是开口却说道:“这位先生,我看你天庭饱满、器宇不凡,一定是与佛有缘、大福大贵之人!”

陡然听到陌生人莫名其妙说这种话,人们通常都会愣住的,但这位风君子可能是脸皮太厚或者是见怪不怪,神情一点都不惊讶,只是向这位大婶点头微笑道:“多谢夸奖!”

这下反而轮到那位大婶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话该怎么接了,只得直奔主题道:“算一卦吧?来到这里,就是与佛有缘;算上一卦,今生大福大贵!”

风君子盯着那位大婶,好气又好笑的反问道:“搞错地方了吧,你是不是在寒山寺那边算命的,怎么跑这儿来了?来到这里说与佛有缘,你这不是砸场子吗?”

大婶又怔住了,有点没听明白,下意识的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随即反应过来又说道,“先生,我说话的你别不信,算上一卦就清楚了,缘分难得啊!”…,

风君子一指周围道:“别看这里是步行街,其实位置在玄妙观里面,抬头就是三清殿。我们在一家道观的山门内、正殿正院的正中间!你想做生意,好歹说几句‘与三清有缘’或者‘与道有缘’、‘福寿逍遥’才像话嘛。你是不是只会那一套门槛,在哪儿都那么说啊?生意不能瞎做,这是业务素质的问题,看在曾经做过同行的份上,我好意提醒你一声。”

旁边的李万笑了,不远处坐在树下的成天乐看见了这一幕,也呵呵笑得很开心。那位算命的大婶在风君子那里没做成生意,又朝成天乐他们这边过来了。刘书君一扯成天乐的袖子道:“休息的差不多了吧?我们去商业街那边逛逛。”

……

成天乐在玄妙观与李万擦肩而过。

看见李万的时候,他突然想起那幅画此刻正在于飞背的包里。当初花八百块钱买下它,原是想挂在公司办公室里的。来的时候于飞告诉他,他将担任某外贸部门的业务主管,弄这么一幅画挂在座位后面还可以充充风雅。此画的故事很有趣,和客户谈生意的时候偶尔讲讲,也有活跃气氛的作用。

不料这一切打算都落了空,他根本不是去担任什么跨国公司的部门主管,而是被骗进了传销团伙,这幅画一直放在行李里还从来没有打开仔细看过,等看见李万时才想起来。

按照成天乐的原计划,本打算今天趁上课时溜走,找个塑料袋拎几件换洗衣服,手机和钱包揣在兜里,旅行包和剩下的行李就不要了,包括那画卷都准备扔在传销团伙的宿舍里。虽然感觉有点可惜,但成天乐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还是以脱身为第一目的。可事情意外的变化使他有机会把这幅画也带走,想到这里,他的笑容不禁又显得很得意。

不知为什么,这笑容让后面的于飞看见总觉得心里有点发毛,时间也不早了,背着行李也挺累的,还是赶紧按原计划把这小子给扔了吧,于是他上前两步建议道:“逛了半天也饿了吧?我们去吃午饭,今天中午我请客,好好多点几个菜!”

成天乐笑呵呵的问道:“去哪儿吃啊?”

于飞也笑着答道:“去哪都行,附近有的是饭店,你说了算!”

成天乐还真感觉饿了,早上就着萝卜白菜吃了三大碗米饭,但最近也许是因为修炼的关系,体力消耗特别大;伙食里也没什么油水,逛了一上午自然的就感觉很饿。尽管他心里面对于飞很是鄙视、对他的所作所为也很不耻,但毕竟要溜了,还是做点好事吧。于飞骗他到苏州来,实际上也等于送了他一场大幸运,否则怎么能遇上“耗子”练成法诀呢?

所以临行之前,他也不想让于飞破费太多。观前街有很多百年老字号大酒楼,招牌与装潢都是古色古香,在门外看一眼就觉得里面的东西不能便宜了。成天乐很厚道的没有进这样的饭店,而是沿着一条步行街继续往前走。

观前街是苏州商业中心地带,开在这里的饭店不可能太差,成天乐尽量挑看上去装修比较普通、感觉菜价不会太夸张、但档次还过得去的地方吃饭。慢悠悠走了约有十分钟,他突然停下脚步一指路边道:“就是这里了,我们进去吧。”

于飞抬头一看,这是家两层楼的饭店,招牌上写的是“梦湖美蛙”,店面很干净、装修很现代、档次也不错,然而他却有点失望。…,

好不容易有机会来观前街白吃一顿大餐,于飞本想去得月楼、松鹤楼、五芳斋那种苏州最有名的老字号大饭店,成天乐怎么偏偏选中了这里?他假装好意的劝道:“好不容易来一趟观前街,你怎么不尝尝真正的姑苏特色呢?往回走向左转弯,那里有很多传统老字号饭店。我们去那边吧,反正我请客!”

成天乐低头看着门边一个告示牌说道:“于飞,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公司的企业文化就是节约理财,我看这次不需要去那么贵的地方。等将来真的事业成功,我再请你们去。这家也不错,在门口闻到香气就很馋人,我们进去吧。”

刘书君看了成天乐一眼似在想什么,暗叹了口气也冲于飞道:“既然你要成天乐选地方,那我们就在这吃吧。”说着话走了进去,而成天乐还在低头看门前的告示牌。说实话,成天乐刚才之所以停下脚步,注意到的不是饭店的招牌,而是门前写着“招聘”两个大字的告示牌,只见下面小字写着——

前厅:

经理3000-4500元/月

领班1800-2500元/月

服务员1600-2200元/月

迎宾1800-2300元/月

后厨:

凉菜1600-2500元/月

小吃1600-2500元/月

炒菜1700-2200元/月

切配1600-2200元/月

打杂1500-1800元/月

另招临时工若干

以上人员,一经录用,均包食宿。

今天这几个人来到这里,暗中想的其实都是同一件事。刘书君和于飞想找一家饭店吃饭,趁机把成天乐扔下;而成天乐也想找一家饭店吃饭,中途乘机溜走。看见这块告示牌,等于在提醒成天乐该考虑下一步的安排了。他要继续修炼的法诀还在山塘街石狸像中,按照“耗子”的说法,他只有每练成一层法诀,才能取得下一步法诀,所以他这段时间最好就留在苏州。

但是离开传销团伙之后,吃住就成了眼前最迫切的问题。这个招聘告示上最后一行字“以上人员,一经录用,均包食宿”,瞬间打动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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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诸位老书友,风君子如约出场了,嘿嘿嘿嘿,表示表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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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几句题外话,推荐一本书

《惊门》开篇的章节提到了成天乐在传销团伙中的经历,有不少人在书评区留言问我是不是在传销团伙卧过底?还有人直接发帖宣称作者肯定曾在传销组织如何如何。很不好意思的回答,我平时很忙,没兴趣参加这种并没有太多的娱乐性的活动,只是注意在各种场合搜集相关素材而已。

倒是书友群的才子、著名书童兼书评家沈四宝(四季书)同学,在我写《惊门》之前,曾亲入某传销组织考察调研,为我提供了很多宝贵的第一手素材。

这不禁又使我想起六年前,那时我还是对网文圈各种状况一无所知的新嫩,刚在写第一本书《神游》,就不断有人来问我是不是修炼过道家丹术?还有不少人在书评区发帖讨论交流各种“修炼心得”,一时很是热闹,对我开书时就写的明明白白的作者声明——“讲故事而已,千万别当真!”视而不见。

初时看着还觉得挺有意思,后来便莫名其妙“被自称”是丹道修炼者云云。被人莫名的送了一顶帽子,然后有扣帽子的人又来攻讦这顶帽子的时候,我终于觉得不对劲了。因为在各种公开场合,我一直与一再声明我只是个写小说的、只是相关知识与素材的研究者而已。于是只能从劝阻再到禁止在书友群与书评区“耍神棍”。

回想起来,这些都是很搞笑的往事了。前两年我写《地师》,又有人来问我与“江湖八大门”是什么关系?我只有哭笑不得——根本什么关系都没有,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呵呵呵,题外话说完,推荐一本书。最新章节中出场的“风君子”与前文中出场的“石野”,他们的故事另有大文章。若有感兴趣的书友,欢迎阅读我在的另一部完本小说《神游》,附传送门链接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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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梦湖美蛙,味心照不宣

刘书君他们都进门了,成天乐还站在门前傻看着,于飞回头喊道:“干什么呢,还不快进来,点菜了!”他这才回过神来,已暗中做了一个决定。

他们一进门,于飞和成天乐就不约而同的问道:“洗手间在哪儿?”

饭店的迎宾走上前来正想问:“几位用餐啊?有没有预定包间?”结果两个小伙子进来就问洗手间,她不禁有点纳闷他们是来吃饭的还是来上厕所的?但还是很礼貌的答道:“洗手间在一楼,那边门上有牌子,包间在二楼,请问几位有预定吗?”

成天乐傻呵呵的又问了一句:“包间里有洗手间吗?”

饭店迎宾迎宾小姐答道:“对不起,包间里没有。”

刘书君适时插话道:“我们三个人吃饭,二楼还有包间吗?要一个小的。”

几人心照不宣,都打算在吃到一半时借口上洗手间溜走,所以选择的位置很重要。吃饭的座位不能看到洗手间,也不能看到从洗手间走出饭店大门的这段路,所以刘书君很干脆的要了二楼的包间。中午不是客人最多的时候,小包间还有剩,他们被迎宾领到了楼上,坐下来开始点菜。

服务员拿着菜单进来了,饭店的这位迎宾姑娘下楼的时候还纳闷呢。那两个小伙子进门就问洗手间在哪儿、还问包间有没有洗手间?本以为他们是逛街憋坏了,可问完之后怎么不去上?反而坐在那里慢条斯理的点起菜来,样子一点都不着急。

请客吃饭,按照中国人传统的酒桌礼仪,应该让被请的人也就是成天乐先点菜,而成天乐通常点一、两道自己喜欢吃的菜就可以了,然后把菜单交给请客的人也就是于飞,让于飞自己决定酒菜的整体档次。这样做,一方面可以避免点酒菜太寒酸了,伤了请客者的面子、又避免点得太贵太浪费,让请客者破费太多。

但于飞仿佛根本就不懂这些,一坐下来就开始自己点菜,刘书君还在旁边冲成天乐解释了一句:“你对苏州不熟悉,就让于飞点菜吧,我们吃就行。”

这家饭店名叫“梦湖美蛙”,招牌特色菜就是“美味干锅蛙”,于飞点的第一道菜就是它,还问了一句:“青蛙做的吗?”

服务员见他们是生面孔,有些犹豫的答道:“青蛙现在是受保护的野生动物,不能随便吃啊,我们这里做的一般都是人工养殖的牛蛙。”

成天乐随口开玩笑,逗了服务员一句:“没有青蛙,那么有田鸡吗?”

不料服务员却答道:“田鸡有,今天刚进的货,但是价钱比菜单上写的贵一倍。”

这一问一答很搞笑,就像是“番茄不卖,西红柿有售;土豆没有,马铃薯凑数”。所谓不做青蛙只是一个幌子,其实这家饭店还是有卖的,明白人之间心照不宣。成天乐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觉得十分的搞笑,而于飞眼神一亮道:“来一份美味干锅娃,就要田鸡做的,价钱贵不要紧。”

服务员好心道:“你们只有三个人,要个中份就行了,再点些别的菜。”

于飞却摇头道:“不,我们就是来尝特色的,要大份的!”

点了大份的美味干锅蛙,于飞又点了三个菜而且都不便宜,还在那里翻菜单呢。成天乐劝道:“不要太破费啦,这些就够了,再点一个凉拌素菜就差不多啦。”…,

于飞却仍然摇头道:“公司的平时的伙食比较普通,难得出来吃一顿过过瘾,你就让我好好点,千万别客气!”

瞧他这话说的,“公司”的伙食岂止是普通,简直是太差了!其实走进饭店一坐下来,成天乐的馋虫就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既然于飞这么说了,他也就不劝了,在溜走之前好好享受一顿美味大餐吧,好歹补偿一下这些日子所受的口腹之苦。于飞一共点了七个菜,陆续的端上来。成天乐提起筷子的时候,口水都差点流到桌上了。他在心中暗想,幸亏是神功练成了才来到这里,要是前几天欲念冲动难耐的时候,闻到这味道,还不得连盘子都吃下去?

虽然事先说今天是来找个地方吃饭谈工作的,但是等第一盘菜上来之后,这三个人都爆发了惊人的食欲,不停的挥着筷子,包间里只有筷子碰到盘子以及咀嚼的声音,居然谁都没顾得上说话。当服务员上第二盘菜的时候吓了一小跳,因为第一个盘子已经空了。刘书君有点不好意思的向服务员解释了一句:“逛街逛饿了,你们家菜做得真好吃!”

美味干锅蛙做的时间稍长,这道主菜是第五个端上来的,香喷喷热气腾腾一大锅,而前面已经空了三个盘子了。服务员看着有点想笑,又不好多说什么,提醒于飞道:“先生,你们不点酒水吗?这位女士又喝点什么饮料?”

原来他们连酒水都没点就开始吃了,于飞这才放下筷子擦擦嘴道:“刚才差点忘了,给我们来一箱啤酒,冰镇的。”

一小箱纯生是六瓶,于飞要服务员都打开了放在桌上,这才轮流倒酒喝了起来。成天乐没想到刘书君的酒量也不错,或者说她也很馋酒,喝得竟然一点都不比他慢。难怪服务员提醒他们点酒水,因为这道主菜特别辣而且咸,没吃几口额头就见汗了,再就着冰镇啤酒,感觉真是太舒服了!

于飞点大份看来是对的,要不然他们三个还真是不够吃。等这道主菜消灭了一大半,酒也喝了三瓶多,于飞放下筷子去上洗手间。但他并不是想现在就溜走,吃了这么多东西,又喝了一瓶多啤酒,真的需要方便。而成天乐终于决定要溜啦,尽管对桌上的菜还有些不舍。

但在临走之前,他还要给个交代。等于飞从洗手间回来重新坐好,他把自己的旅行包拿了过来打开,取出两样东西放在了桌上道:“刘书君、于飞,在公司这一个多月,我有两件事要感谢你们,一是我来的那天陪我逛山塘街,二是今天陪我逛观前街、还请我吃这顿饭。你们也知道我没钱,这段时间还让于飞给我垫了生活费,所以今天就送这两样礼物给你们。……于飞,你心里也不用总惦着我这一个多月的生活费了,它可比那生活费贵重多了。”

成天乐不太会送礼,或者送礼的时候不太会说话,按照中国人的习惯,哪有当面强调自己的送的礼物贵重的?但这两样东西,却非这么说不可,因为它们是“公司”的“产品”。

这个传销团伙曾介绍他们的总公司叫“千姿集团”,中国分公司注册在某直辖市开发区,董事长名叫兑振华,总资产十几亿美金云云。公司的讲师宣称他们做的不是传销而是合法的直销,最主要的的理由之一,就是他们有正规的产品出售,而且一位业务代表只能用自己的身份证登记购买一套产品云云。…,

该“公司”的“产品”是高档护肤品,有两种,一种叫“千姿美”,女士使用;另一种叫“百态骄”,男士使用,合起来是一个套装,售价三千八百元整。成天乐虽然没有交钱入伙,但手里却有两套产品,是白少流和沈四宝临走前留给他的。

他把包装重新分了一下,两份女士用的“千姿美”放到一起,另外两份男士用的“百态骄”装成另一套。“千姿美”他用不着,准备走之前送给刘书君,而“百态骄”本来准备自己用的,但因为今天的这桌菜心里有点小感动,临时改变心意送给了于飞。他知道于飞心里一直为这一个多月贴的生活费耿耿于怀,所以说了刚才那番话。

这么特别的礼物,却让于飞有些哭笑不得,成天乐这么做,确实是把人情都给还了。公司的每套产品售价都是三千八百元,只有交了钱才能成为正式的业务代表,如果他们说这东西不值那些钱,那等于是否定了这个公司和所谓的事业。但是说实话,团伙成员交钱根本就不是为了买产品,绝大多数人甚至连产品都不领,说一句寄存在公司就算了,所以“公司”很少真的卖出所谓的产品。

只有白少流和沈四宝那种人,才会交了钱自然就要拿到东西。这东西虽然他们自己不用,可临走时送给了成天乐,让成天乐有了一个借花献佛、顺手还人情的机会。

按照于飞他们自己的说法,产品就是价值三千八,而成天乐在传销团伙总共呆了三十六天,也只要于飞掏了五百四十块的生活费。今天这顿饭,三个人吃一千多块也打住了,这东西一送出去,他就算不欠于飞的了。

再看刘书君的表情,不知是哭笑不得还是真有些感动,她拿起那份礼物道:“帅哥,真是太感谢你了!公司这么高档的护肤品,我平时自己都舍不得用,你居然送给了我,太让人感动了!我现在就去卫生间试试,用了之后回来给你看,好吗?”说完话她拿着礼物走了,出门前还给于飞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于飞也趁这个机会赶紧出去、就此把成天乐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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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陷阱深潭,何去而复返

于飞却没有跟出去,一方面他刚从洗手间回来,总不好马上再去;另一方面,桌上的酒才喝了一半,菜也没吃完,他还舍不得走。回到传销团伙,再等多少天也尝不到这种美味啊,况且他们吃饭的时间并不长,结账还早着呢!再看成天乐那傻小子的馋样,不把每块骨头都啃干净是不会走的。所以于飞不着急,先好好享受再说。

于飞不着急,成天乐却另有打算,他端起满满一杯酒饮下,却不小心呛着了、手一抖把上衣给泼湿了一大片。他放下杯子有些狼狈的解释道:“多少天没喝酒了,也好久没有吃得这么爽了,喝得太急,见笑、见笑!……我去洗手间换件衣服。”然后拿起旅行包,也走了出去。

成天乐走出包间,在楼梯上鬼鬼祟祟的探头看了散台大厅一眼,并没有发现刘书君的身影,赶紧飞快的冲下楼梯跑出大门。

门前站的迎宾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刚想招呼一声,而成天乐已经没影了。她心里很纳闷,今天这三个年轻人来吃饭,一进门说的话就挺怪,他们吃的时间不算长,那姑娘就先出门走了,紧接另一个小伙又突然冲出了门。他不像出去买点东西再回来的样子,因为连大背包都提在手上。

人在什么角度,就会很自然的想什么问题,这位迎宾小姐本能的就有一个念头——这伙客人会不会逃单?于是赶紧叮嘱两个男服务员注意楼上那个包间,千万不能让最后一个客人也溜了。

独自留在包间里的于飞,享用的还挺美,他把那一道美味干锅蛙全捞干净了,又喝了两瓶啤酒,舒服得直打嗝,终于也意识到该溜了,却一直没等到成天乐回来,心里隐约觉得不妙。他赶紧起身出门去看看情况,一推开门,外面站着两个男服务员。

服务员一看见他,便很客气的说道:“先生,你的两个朋友都走了,他们没结账。”

……

于飞这顿饭究竟吃出了什么滋味,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结账一共一千零八十六,饭店打折算了他一千。他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金,又很奇怪的不肯刷卡,在两名服务员的“护送”下去了饭店旁不远处的提款机取钱,然后才付了帐灰溜溜的走了,一边走还一边打饱嗝。

于飞在路上打了个电话,是给家里的,也没说太长时间,重点是要了五千块钱打到卡上。他不是独生子女,还有一个哥哥,父母都是普通工薪阶层,原先的家境不算太宽裕但也还过得去,但在他回国后这几年却改善多了。因为他哥哥这几年开了一家公司,生意做得越来越好。而于飞始终却没有什么好着落,亲戚朋友曾经给他介绍的几份工作都没干长,因此哥哥在家中经常数落他,这让于飞的自尊很受伤。

父母见这个小儿子实在不成器,就建议他到哥哥的公司里去打工,好歹也能混口饭吃。他哥当然同意了,但说话的语气在于飞听来有些尖刻。于飞到了哥哥的公司也没有什么特殊待遇,就是很普通的基层员工,这让他感觉非常的不满、非常的难以接受。……后来他被骗到了传销团伙,经过一系列的“思想转变”,在这里终于找到了一种被重视的感觉,那一度受伤萎缩的自尊心仿佛又重新膨胀了回来。

于飞已打定主意,就要在这个“行业”实现“敢想敢梦的人生”;而另一方面,他也不愿意离开“公司”再回去遭白眼,哪怕明知自己在做什么,也只能继续做下去、说服自己可以这样走向成功。每天在传销团伙课堂上接受的培训、那令人振奋的口号与欢呼声,仿佛也在不停的激励着他,似一针针注入的某种兴奋剂或麻醉剂。再让他从那个封闭的环境中走出来、回到以前的生活中,他已经有点不适应或者说害怕了。…,

他来到传销团伙时,手里原本还有点积蓄,买完“产品”加入行业之后,本来还能混挺长一段时间的,因为这里的生活成本确实很低。但经过“开发业务”的折腾,现在已经没剩多少钱了。他刚才结账时之所以不肯刷卡,是因为银行借记卡里的钱不够,手里能用的只有一张可以透支消费与预支现金的信用卡。

但这张信用卡是他当初在哥哥公司上班时办的,申请时用的是在哥哥公司的收入证明与担保资料,银行寄送透支消费账单的地点也是他哥哥的公司。所以他不愿意在饭店里刷卡,宁愿找取款机取预支现金。然后他又问家里要了五千块,并告诉父母他现在从事营销行业、前景非常好,用不了多久就会获得成功云云。父母当然说的都是关心与勉励的话,他们也不清楚于飞在干什么,还真的以为他在一家大公司搞营销呢。

于飞是这么说的,而且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当他决定从事“行业”的时候,就又一个愿望——将来干到A级,再拿到“公司”奖励的“出局费”,要回家好好风光一番。不仅要买好房好车,还要娶一个比嫂子还漂亮的女人,至少也得是与嫂子一样漂亮的,让他哥好好看看!

问家里要完钱,他又回传销团伙了,是自己回去的。于飞本想趁机出一口恶气,不料成天乐居然比他先逃单!他在心中暗骂不已,却丝毫没有去想自己也可以趁这个机会溜走。最值钱的手机和最重要的银行卡都在身上,“公司”宿舍里只有几件换洗衣服而已,他想走现在就可以大大方方的离开,没有任何人会盯着他。

刘书君早就回去了。如果说于飞自以为今天是来扔下成天乐的,刘书君则是把他们俩都给扔了,所区别的就是成天乐不认识路、于飞知道怎么回团伙。假如于飞也趁这个机会溜走,刘书君反倒是感觉最轻松的。

……

其实成天乐并没有走远,观前街人很多,像他这种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小伙混进人堆里几乎就找不着了。他就在附近一条很热闹的巷子口远远的看着这边,亲眼看见了两个服务员陪着于飞去街角的提款机去取钱,又看见于飞打着饱嗝、面带恨意的离去,一直在那里呵呵傻笑。

说来也奇妙,他在传销团伙里呆了一个多月,今天早上刚刚来到大街上竟有一种恍然感,仿佛是穿越了两个世界。等逛完街吃完饭,这种感觉已经完全没有了,眼前就是平平凡凡、正正常常、普普通通的人间。他又在观前街一带逛了半天,等确信刘书君和于飞早就走远不会再找他的时候,悄悄又溜了回去。

在于飞曾取过钱的同一个提款机前面,成天乐也掏出了银行卡。取自己的钱本是正大光明的事,可他的样子却多少有点鬼鬼祟祟,总像担心被谁看见似的。卡里有两千,他取了一千随身揣好,然后又回到了那家挂着“梦湖美蛙”招牌的饭店。

下午三点多钟,正是饭店里最清闲的时候,有的服务员已经溜到凉快的地方打瞌睡去了,剩下的服务员和几位厨师正坐在散台大厅里喝茶闲聊。饭店的那位迎宾小姐正准备把那身无袖红旗袍换下来休息一会,就看见中午匆匆冲出饭店的那个小伙子,又背着包回来了。

饭店里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客人,迎宾小姐不可能记住每个人的形容相貌,可是她对成天乐的印象绝对深刻、一眼就能认出来,因为这小伙今天进门和出门的表现都太特殊了。她赶紧站起身来迎上去问道:“先生,您是回来找那两个朋友的吗?他们早走了!那位女士先走的,另一位先生后来结的账。”…,

她之所以把话说得这么清楚,是好奇中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小伙和那位姑娘明显有逃单的嫌疑,因为他们留下的另一个小伙好像没做结账的打算。但令人奇怪的是,听当时包间里的服务员说,最后留下结账的那个小伙点菜时就自称要请客,而且一桌菜全是他自己点的。当时服务员都觉得明显点多了,没想到最后竟然吃得干干净净。

自己说要请客,很大方的点了那么多菜,身上却不带钱,要他刷卡还不干,非要去提款机取钱!而另外两位被请的客人却像逃单似的提前溜了,这算怎么回事啊?饭店里每天遇到形形色色的客人不少,想逃单的也有,但这么奇怪的并不多见!更加令人纳闷的是,那个溜走的小伙竟然又回来了,他这回是想上洗手间还是想结账?

不料成天乐的回答更出乎迎宾小姐的意料,只听这小伙子说道:“外面那个招聘广告是你们家的吧?我是来应聘的!”

迎宾小姐彻底愣住了,以为自己没听清,又问了一句:“先生,您刚才说什么?”

成天乐竟被问的有点害羞,尽量口齿清楚的答道:“我是来应聘的,看见了外面挂的招聘广告,你们饭店不是正在招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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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骑驴找马,我叫成天乐

大厅里的厨师和服务员们也都听见了,纷纷向这边看了过来,神色都些不好形容的古怪。迎宾小姐有点傻眼,但还是问道:“你想应聘什么工作?”

成天乐突然往后倒退了几步,退出了门外扭头看了旁边的招聘告示牌一眼,又走进来说道:“你们招聘的职位有经理、领班、服务员、迎宾,还有凉菜、小吃、切配、打杂、临时工,当然经理是最好了。”

迎宾小姐被逗乐了,她真没见过这么傻乎乎的人,不由得掩口笑道:“凉菜、小吃不是职位,我们招聘的是做凉菜和加工小吃的人。你会吗?以前在哪家饭店做过?”

成天乐很实诚的答道:“我不会,以前是学美术设计的。”

学美术设计的跑到饭店来应聘,与专业毫不相干。迎宾小姐也不清楚“美术设计”具体是干什么的,听上去像是画画的而且很厉害的样子,但是和做菜不沾边啊?这么奇怪的人、这么奇怪的事,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老板不在,后厨的掌勺暂时就是店里面说话最算数的人了。这家饭店的大厨樊师傅走过来说道:“小伙子呀,我们这里已经有经理了,前厅的服务员也招满了。如果你没在饭店干过,在后厨也干不了什么啊?”

成天乐答道:“不会做凉菜和小吃,我可以学啊,我以前给很多人做过饭,但都是像食堂里的那种大锅菜。不做经理的话,打杂的临时工也行啊!”

大厨也愣住了,不禁感到好气又好笑。这位樊师傅的年纪比较大,自然也比那位迎宾小姐见多识广。刚才成天乐一进门就要应聘经理,他并不太意外。现在不少年轻人初涉社会求职,往往都有这种心态。看中了某家公司的招聘广告,上门就要担任行政总监、部门主管一类的职务,也不管自己有没有相应的行业资历与工作经验。但是自称来应聘经理,如果经理当不上干打杂临时工也行的人,樊师傅还是第一次碰到。

除了迎宾小姐之外,刚才在包间点菜的服务员也认出成天乐了,向身边的同事窃窃细语说着中午的事情。这小伙中午还是饭店的客人,三个人点了一桌菜吃了一千多,这没过多久又上这来“应聘”,经理当不上就聘打杂。要知道这里打杂的临时工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够他们中午那顿饭的,这种事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成天乐就像是想来寻开心的,可说话的语气偏偏又很认真。樊师傅愣了一会才皱眉道:“我们这里不缺人,你想找工作的话,可以去别的地方试试。”

成天乐有些失望也有些不高兴的反问道:“不缺人?那在外面挂什么招聘告示?这不是骗人吗?”

这家饭店挂着招聘告示,从经理迎宾到跑堂打杂什么职位都招,看上去仿佛除了大厨之外谁都缺,其实只是一个幌子、当不得真。正在找工作的人经常会留意到,很多企业包括某些大公司也常年在网站或各种媒体上发布招聘广告,也是从上到下罗列了一大堆职位,但实际上这些公司并不缺人,或者说并不需要招这么多人。那又是为什么呢?

这里的名堂就稍微有点多了。首先是为了增加广告的吸引力,求职者才会感兴趣、来公司应聘的人才会有足够的数量,便于在其中挑选合适的人才。等面试的时候再慢慢谈,对中意求职者介绍在公司发展的前景——他应聘的那些职位将来会有的,只要在公司好好干一段时间云云。其次,这还是一种广告宣传手段,这类招聘广告主要的篇幅一般都在宣传和推介公司的业务,再留下招聘启事,给人一种公司业务正在蓬勃发展的印象。…,

某些大公司明明各个岗位都有人,却仍然常年刊登各种职位的招聘启事,除了上述的用意之外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给现有的员工一种看不见的压力,仿佛在暗示——大家好好干,不行就再招人换。

如今这一手不仅大公司在用,就连路边的饭店都学会了。这家饭店本来只招后厨的帮工,可是就那样在门前贴个条写行字,来来往往根本不会有几个人注意到,干脆写了个醒目的大牌子,连经理到领班什么人都招,果然就有成天乐这样的进门了。

迎宾小姐听见成天乐的质问,好心说了一句:“我们这里的打杂,试用期工资每月只有一千,勉强只够你们中午吃的那一顿饭,而且饭店里什么活都得帮着干,你能行吗?

成天乐甚至没问试用期又多长,想也没想就答道:“当然能干了!请问这里真的管吃住吗?”

迎宾小姐忍不住又笑了:“在饭店里工作,管饭不就是一双筷子的事吗?也有住的地方,就是工作比较辛苦、打杂更辛苦,怕你干不了。”

辛苦?传销团伙那种日子都过来了,也没觉得咋地,还怕一家饭店?他笑呵呵的说道:“工作累一点没关系,只要能睡好、伙食好就行,我不挑。先让我试试吧,如果不行,你们再开除我就是了!”

迎宾小姐看着成天乐和他背后的旅行包,突然似猜到些什么,眨了眨眼睛道:“老板不在,等他回来才能决定,要不你就在这里等一会儿?”然后又抬头冲大厨道:“樊师傅,这阵子厨房里的活确实挺多,也该招一个帮工了。就算不能上灶,帮着干别的杂活,大家也能轻松些。”

大厨樊师傅看了成天乐一眼,又冲那迎宾小姐点头道:“小溪啊,既然你都说了,我也没有什么意见,只要老板回来点头就行。”

成天乐跑回这家饭店来“应聘”,并不是因为这里的工作有多好,只不过是因为这里包食宿而已。他也存了骑驴找马的心思,打算先在饭店干着、修炼下一步的法诀,这段期间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好的工作,总之还需要留在苏州不知多长时间,必须要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成天乐坐在一张空桌旁等老板,其他人也很好奇的凑过来闲聊。那迎宾小姐人真不错,还给成天乐倒了一杯冰镇酸梅汤,是饭店里免费赠送客人的解暑饮品,成天乐这才知道她的名字叫吴小溪。

吴小溪的年纪不大,顶多二十出头,却把头发盘起来弄了个看上去很成熟的发型,成天乐进门的时候看见她穿的是一件很贴身的红色旗袍,远望似一根醒目的红辣椒。她的鼻子微尖有些俏皮,两颊还有几点淡淡的雀斑,却很好看,穿着无袖旗袍的时候,露出两臂和脖子的皮肤细嫩柔白,这身打扮比实际年龄要成熟,身材也非常不错。迎宾嘛,自然都要挑漂亮高挑的姑娘。

等她换了便装,穿着一身浅绿色的碎花衣裙,将柔顺的披肩发放下来,看上去又是一位标准的小家碧玉模样。刚才成天乐进门应聘的时候,只有她和大厨樊师傅上前问话,最后还是她决定让成天乐留下来等老板,好像在这家饭店挺有地位的样子。

吴小溪仍然对中午的事情很好奇,追问成天乐道:“你吃饭还背着这么大的旅行包,是不是刚从外地来的?中午的时候你那两个朋友又是怎么回事,我感觉他们都没打算买单,而你却提前走了,是不是兜里没钱怕结账啊?”…,

她这是很自然的想法,成天乐如果兜里富裕的话也不会到饭店应聘打杂了。但是当面问出来,多少让人有些尴尬,可既然是要招聘,人家当然要把来历问清楚。成天乐此时已经回过味来,意识到刘书君和于飞带他来吃饭没安好心,自己这是被传销团伙“开除”了。幸亏早有打算溜的快,否则中午那顿饭就成该请客了,这要在饭店当一个月的打杂才能挣回来呀!

成天乐却不好意思说实话,无论是谁被到传销团伙呆了这么长时间,等回过味来都是对自尊心的伤害,就算他不在乎,但在美女面前面子还是要的。他有些尴尬的解释道:“你真聪明!我确实从外地刚过来。来之前有朋友说能管我吃住、介绍工作。等我来了之后却不提这茬了,只说请我吃顿饭接风,然后就各自有事回家不能再陪我。我人生地不熟的、兜里的钱又不多,本是冲着投奔朋友来的,没想到料是这个状况,当然着急先找一份工作,至少有个吃住的地方。”

他虽然没有完全讲实话,但这话说得也挺实诚的,周围的服务员和厨师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樊师傅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有身份证吗?”

成天乐把身份证掏了出来递过去,却随口答道:“我叫成天乐。”

旁边的人都笑了,这个名字听着就可乐。樊师傅笑着把身份证接过去扫了一眼,又顺手还给了他。这里有个很意思的错误,可能在心理学上很有讲究,成天乐身份证上名字写的明明是“成于乐”,但已有先入为主的印象,再一眼扫过很容易看错,因为那三个字实在太像了,很容易看成是“成天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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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孺子可教,活宝又一个

樊师傅以长者的语气问道:“你和那朋友不是很熟吧?”

成天乐答道:“的确不太熟,好几年前在一起读过书,后来也只是在电话里联系过。”

樊师傅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小伙子呀,你太年轻了!平时很多人说话都好个面子、卖个嘴上人情而已,你还真来投奔这种朋友啊?话又说回来,交往平平、关系一般,你也好意思跑来让人管吃管住还给介绍工作吗?这也太强人所难了!”

成天乐很感慨的连连点头道:“是的,是的,大叔您教育的太对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樊师傅很满意的拿起茶壶喝了一口水,脸上露出了“孺子可教”的表情。吴小溪插话道:“成天乐,你中午是不是和朋友谈崩了,所以才背着包先走了?回头想起在我们饭店门口看见了招聘广告,所以又来找工作?”

成天乐又连连点头道:“是的,你真聪明,看一眼就猜道了!”

吴小溪的神情有些得意,也似语重心长般说道:“我在饭店做迎宾,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啊?当然有经验!……我可告诉你,幸亏你中午先走了,你那两个朋友根本就没打算买单,说是请客恐怕到最后还是要你自己掏钱。”

成天乐又感慨道:“是的呀,我没你这么有经验,幸亏先走了。”

那位曾在包间里给他们点菜的服务员也说道:“老弟,樊师傅和小溪说的对,你确实短炼啊!我当时给你们点菜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你那个朋友很不对劲,说请客却一点都不讲究,一直自己抱着菜单让都不让一下,甚至都没问你一声想吃什么。”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成天乐的遭遇,其中不乏各种教训和指点、甚至还有些尖酸的逗乐与嘲笑。然而成天乐却不生气,也不多做辩解和反驳,还向大家表示感谢。众人的感觉都不错,饭店的工作单调而枯燥,难得有这样一件事情让大家都能开心一下,也算是平凡生活中的娱乐谈资。成天乐可真是一个活宝,他的存在,仿佛就是为了让大家刷优越感的。

有很多人在评论别的人或事的时候,往往并不是真的为了评论,只是为了刷自己的存在感而已。这其中还包含两种极端:一是评论天下大事与古今名人或身边熟悉的事物,竭尽夸张贬损之能事,以获得一种仿佛能证明自己的满足感;另一种情况就是在成天乐这种“活宝”面前秀优越感了。

但成天乐能听出来,此时饭店里的这些人不论怎么说,至少都还是出于好心、并无恶意,而且大部分话说的都还有点道理。

众人说笑了半天,还是吴小溪想起了正经事,又问了一句:“成天乐,你有暂住证和健康证吗?”

成天乐摇头道:“没有啊,根本来不及去办。”

樊师傅提醒道:“假如在后厨帮工的话,是需要办健康证的,按规定应该由饭店给你办;但是暂住证需要你自己去办,手续也不算麻烦。”

这时就听见一个洪亮的声音说道:“打杂的临时工不用办什么健康证,检查不到他头上。……我看这小伙也健康的很,一点毛病没有!”

随着这个声音传来,成天乐突然有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感觉,全身上下仿佛被都无形的目光扫过、连五脏六腑都被看透了似的。这好像是他自己的错觉,转瞬即逝,还没反应过来就消失了。而餐厅里的其他人都站了起来,就像受过训练般齐声道:“老板好!”…,

饭店老板回来了,他也就是这家饭店的经理,长得人高马大红光满面,往那里一站派头十足、感觉气场很强,仿佛不只是一家饭店老板,而像一位大领导干部。

他刚从外面进来,就把餐厅里乱糟糟的议论听清楚了,知道坐在那里的陌生小伙是来干什么的,一开口就说打杂的帮工不需要办健康证,还说成天乐的身体很棒。吴小溪走过去抓住老板的胳膊摇晃道:“老板,你知道他是来干嘛的了?”

老板答道:“我在门外就听明白了,但在我们店里干活,最好得招个精明点的。”言下之意就是成天乐太傻了,他不太想聘。

吴小溪却似撒娇般的说道:“一个月才那么点钱,打杂你还想招什么样的?人家可是学美术设计的!反正店里也需要帮工,最近生意越来越好,大家都忙不过来嘛!”又扭头道:“樊师傅,是不是这样呀?”

樊师傅点头道:“是需要一个帮工,我看这小伙挺合适的,就让他试试吧,不行再招呗。”

“面试”竟如此简单,三言两语之间成天乐就被录用了,想想也是,又不是大公司招主管,只是饭店找个临时打杂的而已。老板上上下下打量了成天乐几眼,语气很威严的说道:“小伙子,跟我来!……到后面领两套制服,在我的饭店工作,必须穿工作服。下午先休息半天,在饭店里观摩观摩,晚上再带你去宿舍。明天就开始上班,要早起!”

这位老板很讲排场,他一进来的时候饭店所有员工都起身喊“老板!”,看样子这个场面让他很高兴。老板叫什么名字姓什么,成天乐还不知道,反正在这里喊老板就没错了。他跟着老板穿过后厨的时候,又听见大厅里一个服务员小声嘟囔道:“又一个傻小子!”

那服务员本是自言自语,声音非常小,身边的人都听不清,可是成天乐却听清了,他不太明白这位同事是什么意思,说他是傻小子倒也罢了,可为何要说“又一个”?而老板边走边开口道:“你不仅是后厨的帮工,前厅的杂活也得帮着干,试用期三个月到半年,具体多要看你的表现。试用期间每月工资一千,我们包食宿!”

其实饭店里的打杂无所谓什么试用期,就算有顶多也就是一个月而已。现在有很多劳动密集型企业常年招工,分明是很简单的工作,偏偏所谓的试用期却很长,招聘时说转正后的待遇比较高,但试用期的待遇却压的很低。等试用期一满,除非极少数特别优秀的,其他大部分人都会被企业以种种借口不正式录用,钻的就是所谓试用期的空子,借此长期低价聘用劳动力,反正是长期招聘、不断地招呗。近年南方某些地方连续出现了用工荒,原因很复杂也有很多,但其中之一,也是因为当地很多企业总这么干。

这家饭店也这么干过,打杂的实在不要求有什么太高的素质,但是活很忙。这种“员工”都是长期招的,试用期结束了基本上就不留下,除非愿意按原先的待遇继续干、还能干好。

成天乐并不清楚这些,其实就算知道了也不会介意的,他还没想那么长远,只是暂时找个落脚的地方、熟悉这个城市而已。刚才老板似乎有些不想招人,是那个吴小溪抓着他的胳膊撒娇才搞定的。看那么亲热的举动,吴小溪和老板之间的关系一定不寻常,难怪区区一个迎宾在饭店里说话还挺管用的。…,

想到那么年轻漂亮的姑娘,在饭店里当迎宾却和老板有一腿,成天乐心里莫名有些遗憾,但无论如何,他还是挺感激吴小溪的。这姑娘心眼挺好,她是看出来自己无处容身动了同情心,就像收留一只流浪猫一样劝老板聘用了自己。

等到第二天,成天乐才知道自己的想法错了。吴小溪之所以会有那样的举动,因为她就是老板的女儿!成天乐在饭店大厅里看见了挂着的营业执照和卫生许可证,上面写着老板的名字——吴燕青,又问身边的服务员,才知道老板与吴小溪的关系。

他又为自己昨天的想法感到羞愧,好端端的姑娘,他为什么要把人家想的那么不堪呢?而那位吴老板也有意思,喜欢让饭店里所有人包括吴小溪在公开场合都叫他老板。

更有意思的事情还在后面呢!第三天大清早,吴燕青就带着成天乐和另一位女服务员去“买菜”。上点档次和规模的大饭店,后厨需要的主料一般都有专门的供应商送货上门,甚至已做好了粗加工与切配。但是有些用量很不稳定、也可以替代的普通配菜,经常还是要去市场上自己买。吴老板只要有时间,都会亲力亲为。

这位吴老板有个习惯,哪怕只是去买根葱,都会开着他那辆白色的两厢宝马车,而且还要带着至少一男一女两名员工。自从成天乐来了之后,吴老板就喜欢带着他去,因为成天乐的个子在南方还算比较高,模样也很端正,而且据说还是学过美术设计、搞艺术的,说起来就感觉挺有面子的。

至于另一名女员工,自然是挑饭店里漂亮的,但吴老板却从来不带吴小溪,毕竟起大早去逛市场也怪辛苦,自家闺女还是要心疼的。吴老板逛菜市场的时候,喜欢昂头挺胸背着手迈步,那神情就好像若大的菜市场也有点装不下他似的。一男一女两名员工,穿着饭店的白色制服、胸口还印着醒目的店名字样,在他身后落后两步跟随行走,而吴老板自己却穿便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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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撄而后宁,定心入极静

吴老板买什么菜谈好价钱,很有气势的把手一挥,女员工上前结账,而成天乐则负责提兜子搬筐。吴老板亲自上菜市场买的菜都不算很多,他那辆宝马车的后备箱都能装下。而成天乐一度很纳闷,买这些菜干嘛还要亲自开宝马,叫个厨师蹬三轮不就解决了?况且车又开不到菜市场里去,太乱的地方又怕刮了蹭了,只能停到较远的停车场,然后由吴老板带着他们昂首走向菜市场。

但是日子稍久,成天乐也品出来一点味道,吴老板这么摆谱看上去虽然很好笑,但并非完全没用,在人群中很是引人注目。成天乐和那名女员工就像移动的广告牌,而且这广告牌不用花钱!

第一天去买菜的时候,老板随口问了成天乐一句:“小伙子,你会开车吗?”

不料成天乐却很干脆的点头道:“老板,我会。”他在高中毕业、出国之前的那个暑假就把驾照拿到了,是他老爸让他去学的,说是将来出了国不会开车不行。在父母理想的计划中,儿子最好学业有成留在国外工作。后来在欧洲他也申请了驾照,也经常开同学的车,手早就练熟了。

吴老板微有些惊讶的问道:“什么时候拿的照啊,是熟手吗?”

成天乐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道:“我拿照已经七年了,曾经有两年经常开车。”

吴老板很感兴趣的追问道:“驾照带了吗?”

成天乐还真随身带着了,虽然不觉得有什么用,但每年都没忘了年审,没料到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他掏出来递给了老板。吴老板看了一眼,很高兴的说道:“今天你开车!”于是成天乐除了打杂之外,又成了吴老板买菜时的司机,另一位女服务员坐副驾驶的位置,而吴老板在后座很享受的样子。

饭店打杂的活看上去很累,其实体力消耗并不大,只是心理上的感觉很枯燥。每天大清早起来,有时吴老板买菜,大多数时间在后厨洗涮收拾、搬个东西、递件家伙、跑个腿什么的。饭店晚上九点结单,通常要到十点之后才能关门,然后还要打扫卫生、收拾桌椅等待第二天开张。客人多的时候非常忙,如果有什么事搞不清该由谁做,大家都会喊一声——成天乐!而成天乐乐呵呵的就来了。

天乐确实过得挺开心,饭店的活虽然杂乱一点,但其实也不算太重,并不需要他每天都去扛煤气罐什么的,就是闲不下来而已。很多时候人们之所以懒散,是因为手头的工作并不能带来人生的希望和意义、证明自己想要的价值。但成天乐并不这么想,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因为他心里琢磨的是“修炼”。

假如换成两个月前,他可能还没有这么“吃苦耐劳”,但是经过了在传销团伙这一个多月的“锻炼”,饭店的生活简直太好了!首先是伙食,不怕没油水而是怕油水太多,做饭的谁能亏着自己的嘴?难怪如今讲究情调的小资都提倡现代健康生活多吃素呢!比如有人爱吃豆腐,却不是传销团伙里那种清汤寡水素豆腐,而是各种荤菜里配的豆腐。

至于住宿条件,虽然很简单,但成天乐也很满意,至少不用和一堆人挤在一起打地铺了。宿舍在离观前街稍远的地方,是几套老式的民宅,都是三居室、厅比较小,其中有一套是吴老板自己买的,其它的是租的。两人一间屋,在屋子的两个对角各摆了一张老式的上下铺,一共四张床却只住两个人,上铺是用来放各种行李杂物的。…,

成天乐刚进饭店打杂这几天,感觉就像从大牢里放出来到了疗养院,不仅好吃好住而且都开上宝马了!唯一让他感觉有些苦恼的,就是竟一连很多天没时间去山塘街。饭店里的作息时间是根据客人走的,偏偏这一个多礼拜生意都特别火。饭店不卖早餐,上午和午后大家也都能轮流休息或者出去逛逛街,但总有客人来的比较早,这点时间也不够大老远跑一趟的。

至于周六周日就更不可能了,大家都放假的时间,正是饭店这种服务行业最忙的时候。成天乐被好心收留,刚来也不好意思请假。既然如此,他就在晚上睡觉前“练功”,等他回到宿舍洗漱完毕,大都十一点已过,却恰是天地轮回一阳生之子时。

成天乐不懂得调身打坐,原先在传销课堂上端坐修炼,那是因为必须坐在石头上听课。俗话说“舒服不如倒着”,他自然而然的也就睡着练功了。这种状态刚开始有点不适应,但他还是能够凝神入境,可修炼的方式却自作主张有了改变。

原先在传销课堂里的修炼,是延展神识并凝炼清晰、感受外界的万物生动,但如今躺在宿舍里感受的都是呼呼大睡的员工和乱放的杂物气息。所以成天乐刻意不再延展神识,就是纯粹的入境内守而已。反正也没有取得下一步的修炼法诀,那么就像开车一样,先把目前的境界练熟了再说。

说来也怪,当成天乐处于这种状态中时,外界的嘈杂仿佛渐渐远去,到了某一瞬间,世界突然间变得极其寂静、寂静的甚至让人心惊肉跳!

正常人总是处在受到各种感观刺激的状态中,哪怕睡着了也是一样的,几乎从没有机会体会过这种“极静”。成天乐第一次莫名进入“极静”的状态,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害怕,猛然间就被吓“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身下的床还在,同屋的那位厨工也在呼呼大睡,一切都是真实而清晰的,这才“放下心来”。刚才入境的感觉实在有些恐怖,仿佛只有自己存在,而身边的世界莫名消失了。成天乐第一次由“入境”到“入静”,完全是自发的,反而把自己吓了一跳。

他之所以会这么做,也是因为那天在玄妙观三清殿前的奇异经历,他吃了个大亏受了教训不敢再乱用神识,但又想入境练功,无心之间好似踏过了一层关口。他在黑暗中喘了几口粗气,又凝神在脑海中呼唤道:“耗子,你感觉到了吗,刚才是怎么回事?”

成天乐“神功已成”之后,便觉得“耗子”的状况比较“可怜”。“耗子”是他脑海中的一道神念心印,又是一团朦胧的灵智,无法解释它是何种奇异的存在。它只有在成天乐每次凝神入境的时候,才能够通过成天乐去感受外界的天地,平时就像处在一个混沌封闭没有其它事物存在的世界中。

“耗子”隐伏于成天乐的脑海中时,仿佛并不清楚外界的时间概念,它用声音惊喜的喊道:“撄宁,撄宁,这就是撄宁!我终于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原来那第一层法诀的变化竟然如此!”

成天乐也惊讶道:“变化?法诀还有变化?”

“耗子”兴奋的答道:“是的啊,就像走一条路,到了尽头还通向别处的路,这就是变化。”

成天乐有些担忧道:“那会不会走岔呢?怪吓人的!”…,

“耗子”:“应该不会的,这境界让我突然明白了法诀中所说的撄宁。成天乐,你真是太有悟性了!我遇到了你,真是太走运了!”

无论从哪一方面看,“耗子”说的都不是假话,它遇到成天乐实在是走运。“耗子”本身只是石狸像中凝聚的朦胧灵智,又融合了那道包含了妖修法诀的神念心印,它并不是摸索、修证、整理、开创这套法诀的人,很多方面都是懵懂的。要是对修行一道有所了解的人,它教的法诀谁敢乱练啊?除非是傻子!练不成也就罢了,万一不小心练出什么结果来,那可真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了。

人们总是对未知莫名的恐惧,所以成天乐围在极静自然感到害怕,但有一句话叫做“无知者无畏”。成天乐并不清楚这些,他偏偏就练了,而且练成了!“耗子”本身并无丝毫恶意,它仅仅是本能的受那神念心印的指引要把法诀传给成天乐。而成天乐获得这法诀并练出了效果,认为自己有了与众不同的秘密,出了一点小状况这才开口问“耗子”。

听了“耗子”的话,成天乐终于吃了一颗定心丸,修炼嘛当然会吃一些苦头,前些日子那种苦练都熬过来了,何况现在这点小惊吓呢?而且“耗子”刚才夸得他很舒服,于是收拾心神重新入境,企图再寻找刚才那种极静状态,结果却没有成功。那种感觉仿佛只是闪瞬间的灵光一现,然后他便不知何时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起床继续工作,成天乐在饭店表现得很好,不仅是后厨的帮工、前厅的打杂还是老板的司机。老板出门买菜总要带着成天乐,因为要让他开车嘛,至于副驾驶座上的女员工则常换,因为说不定谁有空,不能耽误饭店的工作嘛。成天乐嘴里不说,可是心里暗自把饭店里那些还算漂亮的女员工都排了个队,评出一二三名等等,看来看去,还是吴小溪最漂亮!

他又在那里傻想,假如自己要在这里找对象的话,那么想追的人只有吴小溪。这也只是想想而已,他也不可能真的去泡人家,而且吴小溪虽只是饭店的迎宾,但勉强也算个富二代了。吴燕青老板在苏州城有一份不小的产业,有车有三套房,吴小溪怎会看上一个饭店里的打杂?但这并不妨碍成天乐对吴小溪献殷勤。

吴小溪只要招呼一声,成天乐就会不知从哪里“噌”的蹿出来,笑呵呵的问道:“小溪,有什么要帮忙的?”平时就差站在后面帮她打小扇了,倒不是因为有什么非分之想,他的确对她有感激之心。

饭店打杂的工作自然没什么可圈可点,成天乐在这里却注意到两个很特别的人。在这两个人面前,那派头十足的吴老板总会把架子收起来。

**

040、返观内照,功到自然成

第一个人是名警官,叫李轻水,个头和成天乐差不多高,人长得非常英俊帅气,穿着警服往那里一站显得威风凛凛。一看见他,饭店里就有女服务员眼里冒星星呈陶醉状。但成天乐的感觉却不一样,他觉得这人身上有一股无形的威压,甚至对神识都造成一种形容不出的压迫感,也许就是小说中形容的“杀气很重”吧。

成天乐有点怕这名李警官,与第一次见面的经过有关。那也是一天下午三点多钟、饭店里很清闲的时候,一堆服务员正呈扇面形围在那里听中间的吴老板讲话,突然门外响起了一个很严肃的声音:“吴燕青经理在不在!”

吴老板立刻就把那派头十足的气场给收了,站起身来分开人群迎了上去,像成天乐那样呵呵笑道:“哎呀,李警官,你怎么来了?快快快,到楼上包间里说话!……成天乐,给李警官拿饮料。”

成天乐刚想问李警官喝什么饮料、是冰镇酸梅汤啊还是来壶好茶啊?李警官却一挥手道:“吴经理,不用跟我来这一套,有话就在这儿说,正好大家都在,都听着!”

吴老板的笑容有点苦,刚才那一句“包间里说话”听起来随意实则很有讲究,假如李警官点头了,那就说明有什么事情找他,但可以商量。如果不进包间就在大厅里,那就说明要当着面抓他什么毛病而且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或者是有什么事情要宣布。希望是后者吧,但吴老板十分不愿意这么没面子,当着员工的面听警官的训。

李警官习惯性的先问了一句,仿佛是日常的敲警钟:“吴经理,你们这里还在卖青蛙吗?”

吴老板没说话,有服务员赶紧答道:“没有没有,我们这里从来不卖青蛙,都是人工养殖的牛蛙。”

李警官一撇嘴角冷笑,并没有再追问下去,又盯着成天乐说道:“这个小伙子很面生,新来的吧,是不是从传销团伙出来的?”

成天乐吓了一跳,这是警察啊还是神算啊?吴老板却答道:“什么传销团伙?人家是学美术设计的,刚到苏州找工作没几天,现在是我的司机兼助理。暂住证也办了,就在你们分局的派出所。”

李警官扫视众人道:“这里平时流动人员很多,大家都注意点!假如发现有人是从传销团伙出来的都不能放过、要赶紧给我报告,我会立刻赶到的。如果当时我赶不到你们也尽量帮我把人留住,提到这些人我就来气!我们领导最近特意交待过这件事。”

成天乐有点懵了,更确切的说他是被吓着了。李警官说话的神态和语气,很容易让人误会他要抓成天乐这种人,而成天乐也搞不明白自己被传销团伙骗了究竟犯了哪条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他在饭店里打杂就是想安安稳稳求个落脚的地方,所以也没敢吱声多问什么。

后来这位李警官又来过饭店几次,有时候是通知什么事,有时候是带朋友吃饭。成天乐能感觉出来,吴老板看见这位警官心里有些害怕、样子和平常完全不同。李警官并不吃霸王餐,可能是以前饭店不收钱被他骂过,所以谁也不敢主动给他免单,但是打折相当厉害,几乎就是收个菜料的成本,连人工都不算。李警官每次吃完饭也不多问,照常结账走人。而成天乐一见到他,虽然自己没犯过法却莫名就像犯了什么错误似的,尽量躲的远远的。…,

在成天乐的印象中,吴老板最害怕的有两个人,李警官吃饭至少还会结账,而另一个人吃饭就从来没给过钱。这人形容不清有多大年纪,说是三十岁到六十岁皆可,带着老式圆框眼镜,眼睛很小但眼神很犀利,被他扫一眼就莫名感觉心里跳。此人胡须不多却很粗很硬,额上的皱纹很深、下巴很尖,模样有点像电影里的国民党特务。

成天乐不知这人叫什么名字,只听吴老板称呼他为“花总”。这位花总一来就进二楼包间,点的都是好酒好菜,吴老板还在一旁陪着很客气的样子。每次吃完饭,也不见花总掏钱,只说一句签单,但成天乐从来没见花总把单签在哪里,连账都没记过。看来花总可能是个很厉害的大人物,开饭店嘛什么样的人都能遇到,有些人是得罪不起的。

有一次成天乐往包间里送酒,花总看着他问了一句:“小伙子,你练过功夫吗?”

成天乐愣了愣,赶忙摇头道:“没,从来没有!以前一直在学校读书,没去过少林寺那种地方。”功夫他是真没练过,而“耗子”教他修炼法决的事情,他本能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吴老板在旁边也笑了笑说道:“年轻人气盛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成天乐出门的时候,无意间在走廊上又听见屋里的话,花总道:“这个小伙,神气很足啊!”

吴老板:“那又怎么样?他不过是在饭店打工的,而且是一个人。”

吴老板说成天乐是“一个人”倒没错,他就是一个人来苏州的,不过吴老板说话的语气重点却在于那个“人”字,多少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难道他们不是人吗?成天乐看花总多少有点不太顺眼,因为吴小溪不喜欢这个人,经常在吴老板面前说:“老板你看,那个白吃白喝的又来了!”

每当这种时候,吴老板都会板着脸道:“不要多管闲事,你这小丫头懂什么呀?他是爸爸的朋友、很特别的朋友。”

除了这两个人之外,饭店里的食客形形色色,与平常在大街上碰见的倒也没什么两样。成天乐继续干他的活、练他的功,终于在一个多星期以后的一个夜里,入境中突然又进入了那种“极静”的状态,那种难以形容的恐惧感再度袭上心头。

这个过程是自然发生的,成天乐刻意收敛神识不去感应外界,就等于在断绝外缘不受其扰,更不去触动周围任何气息。当入境中这种状态到达极致,就好似突破了某一个屏障、穿过了一扇门,世界仿佛突然消失了、自己成了孤零零的存在。人们在黑暗中行走为什么会莫名害怕、总担心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就是因为感觉没底!更何况是这样一种状态,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

成天乐记住了“耗子”的话,而且修炼也算有根基,这一次并没有被吓醒,而是尽量克服这种恐惧,体会这种奇异状态中的感觉。从入境到入静,就这样一连好几夜,渐渐的又有了变化,而这种变化也是莫名间突然出现的,就似功到自然成。

有人可能听见过自己心跳的声音,不是用听诊器,而是在极安静或极兴奋的情况下。但你听过自己全身血液流动、甚至腑脏运行的声音吗?这种还不仅仅是听觉所察知的,而是好似配合体位神经感应,又融合了五官整体感受的一种奇异感知。仿佛能看透自己的身体、清晰的知道每一处的状况和动态,包括每一块骨骼和肌肉。…,

在入静中,这感觉是越来越清晰的,神识不再向外而是向内,仿佛又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就是自己的身心!成天乐根本分不清自己是用哪一只眼睛在看、哪一双耳朵在听?因为意识好像已经抽象出来,处在身心之内的世界中,而那有形的眼睛、耳朵还长在身上呢。

在这种状态下,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思考者,而是一个纯粹的观察者,观察着他本应熟悉无比却又是第一次见证的新奇世界。“耗子”的声音突然响起:“元神,成天乐,元神出现了!”

成天乐下意识的问道:“元神,什么元神?”

在脑海中这么一开口说话,刚才那种状态就消失了,但仍处于极静之中。现在的成天乐终于有了清晰的感悟,原来入境练功之时虽然看上去同样都是坐着或躺着,但进入的状态却有很大的差别,入境也是有层次深入的。比如他一开始就是简单的入境、能感受万物纷呈;后来又入了极静,什么外缘都断绝了;在这种状态下再入一层境界,又是另一种万物纷呈,感受的却是自己!

有人说过的“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见山又是山,见水又是水。”之类的话,成天乐目前是总结不出来的,但他自然有类似的感受。

“耗子”答道:“什么是元神,我形容不出来,但是我在你的神识中自有感应,朦朦胧胧就觉,那是元神初现的征兆,法诀中好像有这样的内容,可我却想不起来。成天乐,你应该去取第二步法诀了,那里面肯定会有的。”

已经修炼到这个地步,成天乐确实不想再拖延了,因为他遇到的状况连“耗子”已经搞不明白,接下来必须要取得后一步法诀,否则不知道该怎么修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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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对镜知形,生来焉识我

与他住在同一间宿舍的是饭店的一名厨工,名叫宋春来,比成天乐小两岁,他的理想是将来成为樊师傅那样的大厨,还能在苏州买套房子结婚。宋春来每天在厨房里切墩、掂勺,仿佛感觉特别累,一回到宿舍就呼呼大睡。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成天乐问了一句:“宋春来,你在饭店干的时间比我长多了,知道这里可以请假吗?我想出门办点事,需要半天时间。”

宋春来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成天乐,你来的时候没问过老板啊?有事当然可以请假,否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休息,谁愿意啊?”

成天乐这才清楚,原来饭店的服务员和厨师也是有假的,不是按国家规定,而是按饭店的内部规定。每个星期有一天的休息日,可以请假上街办点自己的事,但是最好不要在周六周日,而且也不要好几个人同时请假,最好是轮流休息。但是大家吃住都在饭店里,平时没什么事也不用出去,所以一般都不请假。假如不请假的话,老板每个月还会多给钱呢!

原来如此,成天乐呵呵笑了,算算日子他也干了快半个月了,请半天假应该没什么不可以吧?中午吃完饭出门还能赶回来吃晚饭呢,挑老板不在的时候,和樊师傅或者吴小溪说一声就行。

第二天吴老板一大早买完菜就有事出门了,饭店员工聚在一起休息聊天的时候,成天乐问樊师傅道:“我有点事情,想请一个下午的假出门办一下,不知道哪天可以?”

吴小溪插话道:“今天就可以啊,反正也没有别人请假。”

樊师傅说道:“吃完午饭再走,快去快回,别耽误吃晚饭,你有什么事啊?”

成天乐:“就是买点东西。我刚到苏州,什么都没来的及置办呢。”

吴小溪又提醒道:“我们饭店员工每个星期都有一天假,但要提前打招呼,防止大家都在同一天休假忙不过来。苏州有很多好玩的地方,等饭店不忙了你也领了工资,可以好好逛逛。”

樊师傅也说道:“是啊,年轻人不能一天到晚只顾着工作,也得娱乐娱乐,要不然干活也没精神头啊!来到苏州这么长时间也没出去好好看看,确实可惜。”

这位大厨对成天乐的印象很好,甚至有想把这位打杂培养成厨工、再教他手艺的意思,一方面是因为成天乐不仅手脚勤快而且听话不顶嘴,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竟是成天乐吃饭香!成天乐吃饭可不是一般的香,看他吃东西的样子,简直可以激发一桌人的食欲。也难怪,成天乐这阵子确实吃什么都好吃、食欲非常旺盛、还消化的特别好。但凡做厨师的,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做的饭菜好呢?饭店员工吃的饭菜很多都是樊师傅做的,成天乐不需要多说什么,他的表现就是最好的夸赞,樊师傅是越看越开心。

中午吃完饭成天乐去了山塘街,有了工作心里也就有了着落,大热天没有再挤公交车而是直接打车去的。没料到苏州老城还真不大,从观前街打车到阊门也就十来块。

一走过山塘桥,成天乐很自然的就凝神入境,这种状态并不是深夜行功时的极静,更不是返观内照之功,而就是保持一种随时感应外界万物纷扰、却又不刻意以神识触动的清晰状态。因为故地生游的不仅是他还有“耗子”,他对“耗子”有恻隐之心,想让它也能感受到这热热闹闹的山塘街。…,

成天乐并没有正儿八经的学过打坐行功,就像绝大多数山野妖类也都不可能。他是坐着也入境,躺着也入境,在大街上走路也入境,只是层次深浅的不同。其实像他这种练法,并不适合初入门者,因为功夫尚不精熟、神识也不够清晰,没有必要如此。虽然这是对神识的一种磨砺,但刀也不用天天磨呀,初学者只须子午行功精深即可。可成天乐不以为这是练功,他不过是为了能一边走一边和“耗子”说话而已。

“耗子”的声音立刻就出现了,带着感慨道:“山塘街真热闹!”

成天乐:“你不就是从山塘街出来的吗,干嘛这么大惊小怪?”

“耗子”的声音中包含的各种感情色彩越来越丰富了,它又叹息道:“我原先在西山庙桥头,那里已经过了虎丘在很偏僻的地方,除了附近的居民很少有游客过去,比这边冷清多了。我又不会动,只能朦胧感应到周围的声色。后来被你带走了,只有你凝神入境的时候,我才能通过你感应到外面的世界。”

成天乐有些得意的说道:“算你走运,遇上了我,这么快就把法诀练成,还能带着你逛山塘街!”

“耗子”很感激的说道:“是的,没想到你行功精进如此神速!”

成天乐很大方的问道:“耗子,你想看什么?我带你去逛!”

“耗子”:“我想看山塘街上的七座石狸像,最想看的就是我自己原先所在的那座,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

成天乐有些纳闷:“你就是从那里面出来的,连自己都不知道?”

“耗子”反问道:“你不照镜子,知道自己长啥样吗?”

成天乐一拍脑门道:“还真是这么回事,眼睛是朝外看的!”说话间忽有所悟,自己昨天夜里在极静中进入了另一层境界,仿佛见证身心所在的世界,这就是一种修行吗?那么“耗子”被自己带出来,再走回山塘街能看见原先的石狸像,对它而言也应是一种修行,这就是所谓的缘法吧?

其实就算“耗子”不说,成天乐今天也要一座一座观摩所有的石狸像,上次他一共看见了六座,还有一座没找着呢!这回逛街没省钱,他花四十块买了一张沿途景点的门票,随票还附送了一册山塘街各处人文介绍以及景点分布图。

像这种历史渊源和文化积淀很深厚的地方,如果不了解其背景、本人又没有发现各种痕迹的眼力,逛起来就等于瞎逛,但有了这份介绍之后感觉就不一样了。成天乐买票的时候不觉得自己是花四十块钱,而是多占了四十块钱的便宜,因为他是和“耗子”两个“人”在逛。

成天乐一边逛一边看介绍,指着沿途各个地方念给“耗子”听,显得很有学问的样子。而“耗子”听得很入神,还不时赞叹着成天乐。成天乐是在脑海中和“耗子”交流的,虽然不用出声,可是下意识的嘴唇微动像是念念有词,一边走还一边指指点点像是在和谁交流,样子就像一个精神病。

他一边看介绍一边看景点,脚下却慢慢悠悠走个不停,也不注意看路。眼见他就要一头撞在路灯杆上,却莫名其妙的一闪身绕过去了,有时候明明就要被前面的一块石头绊倒了,他一边看地图顺势一抬脚,自然就迈过去了。

成天乐先从第一座石狸像、山塘桥旁边的美仁狸开始观摩,每到一个地方仍像当初那样摸摸狸猫的脑袋,企图能提前获得其中的法诀。但那些石像傻乎乎的毫无反应,就是冰冷的石头而已。成天乐延伸神识去触动它们的时候,又能感觉到一种很强劲的吸扯之力,仿佛石像下是一个看不见的漩涡,他又赶紧将神识收了回来。…,

他依次又找到了通贵桥旁边的通贵狸、星桥旁的文星狸、彩云桥旁边的彩云狸,把那些猫头都给摸遍了。渐渐已经走出经过了商业开发的旅游步行街,来到山塘街东段的老居民区街巷。看地图标示,第五座石狸像白公狸应该在普济桥头,但上次成天乐没发现,今天仍然看不见。

来到这里他就笑了,原来的街边人家开了一个杂货铺,货物不仅堆放在门口,还有一部分也放在了石板路对面。桥头有一大堆东西,上面还盖了一块防雨的塑料布。成天乐走过去把塑料布掀了起来,在一堆木柄笤帚下面,果然发现了一座憨态可掬的石狸像。

他笑呵呵的说道:“猫咪,原来你藏在这里呀?谁这么坑爹!让我一顿好找,不知道的还以为山塘街上只有六座石狸像呢!”

路对面有个女人喊道:“小伙子,你要买什么呀?这边都有,不要乱动东西。”

成天乐一指塑料布下面问道:“我想买这个石像,你家能卖吗?”

那女人答道:“石狸像是政府立的,不是我们家的。”

成天乐问道:“那你把它盖起来干什么?我来两趟才找到!”

女人有些不高兴的嘟囔道:“真不懂你们这些外地人,一块石头有什么好看的?原先都有几百年了,这个是新的。”

找到了就行,成天乐也不想和杂货铺里的女人拌嘴,继续往前走又路过了他曾经请于飞和刘书君吃饭的荣阳楼,不由得暗中摇了摇头。今天下午来不及逛虎丘了,成天乐又一次过其门而不入,径直走向了望山桥旁的海涌狸所在,他所需要的第二步法诀就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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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玄机暗藏,当初是何名

站在望山桥桥头,成天乐伸出手在石像的脑袋上摸了半天仍然毫无反应,奇怪的问道:“耗子,怎么取出修炼法诀啊?”

“耗子”反问道:“你上次是怎么办到的?”

成天乐:“不知道啊,就是伸手随便摸了几下。”

“耗子”沉吟道:“既然是修成第一层法诀,才能取得第二层法诀,你练成了什么都试试。”

成天乐闻言便展开了神识去触动这石像,那漩涡般的吸扯力陡然变强,一瞬间就似五官感应全被卷到一片混沌中,成天乐身子一晃差点没迷糊。“耗子”好似也很不好受,弱声惨叫道:“不是这样的!”

成天乐也感觉不能是这样,否则法诀还没拿到,自己就先得一头栽倒晕过去。他赶紧收摄神识断绝外缘,但是手还按在石狸像的头上。世界仿佛消失了,成天乐进入了极静的状态,这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他对石狸像的感觉还在,极静中只剩下了他和面前的石狸像,周围全是一片混沌和未知。

又不知过了多久,成天乐才回过神来,这样他仍然没有取得法诀。于是心念一转,又进入到返观内照之境。元神初现,所见的世界成了自己的身心,而那石狸像却奇异的仿佛与身心一体,其中有一道无法形容的意念直接印入了成天乐的元神中。

这是一种信息、也是一道神念心印,包括很多复杂的含义,却瞬间就进来了。感觉像在读一本书、看一部电影、听一段讲解介绍,但在极短的时间内一次性灌输,假如成天乐不是处于元神出现的状态下,根本接受不了、也记不住。

他听见了“耗子”的一声低鸣,似是有些痛楚又带着惊喜,然后便无声无息了,成天乐也在这一瞬间退出了定境。他的脑袋里嗡嗡作响,一时无法思考,仿佛连指挥身体做出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很困难。河边有位大叔正在洗拖布,一边扭头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成天乐,拖布上的水把自己的裤脚都打湿了也没注意。

成天乐喘了口气略略恢复平静,听见水声音看了一眼喊道:“大叔,你裤子湿了!”

那大叔反倒被他吓了一跳,也喊道:“小伙子,我就住对面。你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个小时了,搞什么研究啊?”

一个小时?成天乐的感觉明明只有几分钟啊,再掏出手机看一眼,果然已经快下午四点了,那一恍惚的入境,竟然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在刚才的感应中,那第二步修炼法诀分明已经拿到了,可成天乐却想不起来里面究竟说了些什么?——这有点类似于电脑存盘,他现在还无法读取。

既然那法诀是在元神出现时印入的,那么可能要在入境练功、元神出现时才能获知吧?成天乐现在感到很虚弱,这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运转神识艰难,就连进入返观内照之境也显得力不从心。他向那大叔笑了笑说道:“我就是觉得这石狸像挺好玩的,多摸了一会儿。”

离开了望山桥,成天乐又向西山庙桥走去,最后一座分水狸就在那里。虽然成天乐早已取得那里面的法诀,但“耗子”却想回去看看。故地重游,当成天乐再度伸手抚摸着那石狸像圆乎乎的脑袋时,心中感慨万千,勉强凝神入境对“耗子”道:“看清楚了吗,就是这座你最想看的石狸像!”…,

“耗子”的声音也显得有些虚弱:“看见了,终于看见了,原来我长这个样子!”

成天乐皱了皱眉头道:“那也许不是你的样子,就是这石狸像的样子。”

“耗子”却委屈的说道:“可我总得有个样子呀,你也有你的样子!”

成天乐不禁愣住了,在心中暗想——是啊,“耗子”应该是什么样子呢?它只是一团融合了神念心印的灵智,并没有实质的形体。看这世上生灵都有自己的样子,它也想有自己面目,可它的本来面目又是什么呢?

成天乐想了半天才说道:“耗子,你为什么不挑个漂亮点的样子呢?比如一个大美女啥的,反正都是自己想的呗。”

“耗子”似乎也有点动心,却遗憾的说道:“我不能。”

成天乐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耗子”答道:“谁都有本来面目,它不需要熟悉、不需要刻意去思考、不需要时刻去想,就是与生俱来。我的本来面目便是如此,我不可能一边想着自己该是什么样子一边还能入境修行。成天乐,你是不是也不能?”

成天乐想了想答道:“好像是不能,没这些杂念。”

“耗子”又说道:“这套法诀本就是指点超脱族类的修行,后面有内容可以变化形体,到最高深处,甚至可以脱胎换骨凝炼人身。”

成天乐:“你已经读到第二步的法诀了?我怎么没想起来?”

“耗子”答道:“它是直接印入元神的,元神清明时自然能呈现,我刚才一直在体会,还没有领悟透呢。从现在开始,你可以直接入境自己去修炼,也可以让我来教你。”

成天乐对变化形体的内容感兴趣,听起来有点像西游记里孙悟空的七十二变啊,随口说道:“还是我们一起琢磨吧,你也是新学的。我先练着,有什么琢磨不明白的地方再找你商量。你刚才说的变化形体,第二步法诀里就提到了吗?”

“耗子”又答道:“第二步法诀哪有那么高深的内容,只是提到了继续修炼下去的神通,你只要一步步练下去,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成天乐却没听出来“耗子”有事瞒着他。获得第二步修炼法诀之后,“耗子”仿佛从懵懂中清醒了不少,以前很多想不清楚的东西都似突然明白了。最重要的一点,“耗子”知道了这套法诀是妖修之法,它并不是给人练的!法诀的总纲就在第一道神念心印中,但被“耗子”融合之后却有些模糊不清,因为“耗子”只是石狸像的自感之灵,有些概念当初的它还无法理解。

成天乐修炼了这么多天,也等于给“耗子”打开了一扇感悟天地之门,“耗子”也跟随他在修炼,灵智越来越生动清晰。得到这第二步妖修法诀之后,它就似顿悟般的突然明白了,它同时也明白了成天乐为什么能把第一步法诀修炼的那么快?除了机缘巧合之外,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妖类出身,这世上哪怕是最聪明的狗也很难去和一个普通人去比灵智,人的灵智本已开启清晰。

成天乐最难得之处并非他是一个人,满大街都是人啊!而是他的心性竟能恰好得到这妖修法诀,并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有机缘将之练成!这样的人“耗子”上哪儿去找啊?“耗子”得到第二步妖修法诀,发现后面还有变化形体、甚至凝炼人身的内容,它当然迫切的希望自己也能有练成的一天。…,

其实“耗子”也不是妖,但这套妖修之法却更适合它,而且它也没别的选择。这算是它的私心吧,同时也是修行中最热切的愿心,它现在只有在成天乐的帮助下才能修炼,所以它不想也不敢告诉成天乐实话,只希望成天乐能够继续修炼下去。而且“耗子”这种想法也并非出于坏心眼,它见证了成天乐将妖修法诀练成,便自然的认为他完全可以继续修炼下去,先不说出来,也是怕动摇成天乐的信念。

成天乐现在是什么状况,或者说他与“耗子”是什么关系?恐怕让世上最高明的高人也说不清楚。这种情况原本最常见的就是妖祟附体,可成天乐绝对不是被“耗子”附体控制了,他的自我意识很清醒。“耗子”当初并无法力,且对附体、托舍一类的事情毫无概念,它也不可能更不知道要去控制成天乐。

“耗子”后来也在修炼,但它必须通过成天乐的修炼才能修炼,这种状况一天不改变,它就等于永久受制于成天乐。这种情况下,它又很类似于是被成天乐封印禁锢的一道元神。理论上讲,成天乐若是修为到了一定地步,便可以驱使、消灭甚至炼化它。

但成天乐在这方面更是个二货,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就算知道估计也不会做的。好端端的“耗子”,他干嘛要欺负人家?他已经习惯了“耗子”的存在,没有“耗子”的日子会寂寞许多,能在灵魂中与你交流的,难道不是最好的朋友吗?而且“耗子”给他带来了此生最幸运的奇遇!

听见“耗子”的话,成天乐美滋滋的在那里憧憬未来,设想着自己会成为什么样的高人?“耗子”感觉到他在沉思,同时又觉得自己隐瞒了一个秘密有点过意不去,用带着歉意的声音问道:“成天乐,你当初为什么给我起名叫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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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生机流转,练气即练形

直到今天它才问出了这个问题,也到了该思考的火候了。成天乐很不好意思的答道:“我当时只是顺嘴说的,你是从狸猫像里出来的,猫抓的就不是耗子吗?”

“耗子”追问道:“可我就是狸猫像的灵智啊,你为什么不叫我狸猫?”

成天乐:“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咱们可以换个好听的。”

“耗子”答道:“没有喜欢不喜欢,我只是好奇问一声,耗子已经是我的名字了,那就叫耗子吧。等我修炼有成、能够变化形体自己在世间行走,我们再商量一个好听的名字,行不?”

成天乐:“那当然好啦,到时候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耗子,你什么时候能够变出来呀?我还没见过你呢!”

“耗子”竟有些害羞的答道:“我现在虽然无形,但有形的话也就是石狸像的样子,将来的第一步的变化便是如此。再等到修为高深之时,还可以变化成人形,而到了极高境界,甚至还可以从人形直接修成人身。”

成天乐很感兴趣的追问道:“你要是变成人形,会是什么样子呀?”

“耗子”思索着答道:“我现在也不清楚,心境和誓愿使然,也与来历根基有关,恐怕到时候才能知道。”

成天乐:“哦?那你就赶紧修炼吧,我很想看你!”

“耗子”提醒道:“你修炼,就是帮助我在修炼。”

成天乐一拍胸脯:“这没问题,我天天都练功,一天不练就难受。你没感觉吗?自从修炼之后,我是吃得香也睡得好,天天倍有精神!”

眼看天色已不早,成天乐想回去了,可是“耗子”却央求他多在这里呆一会儿,成天乐也就陪它在石狸像前傻傻的站了很久,神情仿佛在瞻仰又似在缅怀什么,总之看上去挺怪的,引起了来往居民的好奇。有一位大婶过桥的时候总扭头看成天乐,不小心把自己的脚都给扭了。

回饭店的时间有些迟了,正是客人最多最忙碌的时候,成天乐一进门二话不说就换上衣服开始忙,直到十点多才歇下来。迎宾八点半就下班了,吴小溪已经回家,樊师傅特意对成天乐道:“我在厨房里给你留了一份宵夜,吃完了再回去睡觉吧。”

当天夜里,成天乐又一次进入反观内照之境,元神自然出现。“耗子”已经告诉他,就要在这种状态下守元神清明不失,然后达到恒常之态,才可以看到那第二步的修炼法诀。

这第二步的修炼法诀与第一步不一样。第一步的法诀其实就是“耗子”,需要“耗子”教成天乐,成天乐才能学到,而第二步法诀等于是“耗子”和成天乐同时得到的。巧合的事情就发生在这里,因为整套法诀的总纲在第一步中,成天乐就算依次拿到以后所有的法诀,也不会清楚这是妖修之法。这是“耗子”唯一隐瞒他的地方。

“耗子”绝对不算一位合格的修行上师,假如没有成天乐这段时间在饭店中的修炼、能够在反观内照中元神出现,就算他去了山塘街也是拿不到第二步法诀的。这些东西,如果有一个明白的老师在,等修为到了地步是一点即透,可是“耗子”到最后才反应过来。既然它也不太靠谱,干脆就让成天乐自己先练第二步法诀了。

法诀的第二步是一套“练气术”,它并不是完整的一次性呈现的,而是每当成天乐修炼到一定境界时,便有相应的内容自然的出现在元神中。它是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信息,既不是通常的声音或图像,但又包含了这些内容,仿佛是某种被唤醒的回忆,总之所谓的神念心印只可意会。…,

当成天乐进入返观内照之境、元神出现之时,该如何修炼自然就明白了。从现在起成天乐应该干什么?答案竟然是——什么都不干!那法诀“告诉”他,就是静守元神之内景。要守到什么程度为止呢,法诀却没有说,要追求的境界也是功到自然成。

既然如此,成天乐就老老实实练功吧。看似什么都没做,但变化还是有的,他整个人变得越来越有精神,并不是亢奋,而是不知不觉中的容光焕发。他很少再感到困或者累,倦怠感仿佛从日常生活中远离。人的心情是受身体影响的,在这样一种身体状态下心情也会舒畅愉悦,哪怕做最枯燥单调的事情感觉也会比平常舒畅。

这一点效果已经非常难得了,哪怕只是日常生活中身心状态的改变,这样的修炼也是值得的,更何况还有后面难以想像的种种境界呢?每天夜里,成天乐躺在那里只要练功两个小时,一整天都精神,在饭店里打杂都打出乐趣来了。他的表现当然很讨人喜欢,从老板到厨师、服务员对他的印象都相当不错,有什么事情都能招呼他帮忙,当然也会看见他就开心。

吴老板说试用期工资每月一千,时间三个月到半年,具体多长要看表现云云,其实只是想让成天乐安安心心多干一阵子,到时候不愿干就走,反正打杂的可以再招。但是到后来,吴老板却想把他留下了,饭店里有成天乐相当于有一个活宝啊,上哪再找这样的打杂兼司机?

第一个月领完工资,第二个月成天乐没请假,老板月末发了一千二,说是有两百块钱的奖励、下个月还要给他涨工资,直接涨到一千五,三个月试用期满就转为正式员工云云。这是很简单的小手段,希望成天乐总能看见点亮,自己愿意继续在饭店干下去。

这第二步法诀的修炼时间显然比第一步长得多,成天乐在传销团伙里呆了三十六天,而如今在饭店里已经呆了两个月了,除了平常工作中不知不觉的身心变化,他在修炼中的情境仿佛并没有改变,仍是静守元神之内景。

日复一日做同样一样事情,或停留在看似完全不变的情境中,人们难免会觉得枯燥单调,但对于修炼而言,这是一种奇异的、不同于常人的体验。其实人们在看似枯燥单调的事情中投入真正的心神之后,也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不仅是得心应手的熟练也可能是心态境界的升华。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比如练书法临贴。

静守元神之内景,就是为了让初现的元神越来越清晰。渐渐的,就算成天乐不在夜间练功的时候,只要稍一凝神,就能体会到身体中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修炼至此只是打下一个根基,其实各门各派都差不多,然后会有很多种变化。比如有人就可以在此基础上去控制自己的骨骼肌肉甚至心跳呼吸与血液流动,去玩什么苦行瑜伽等等,比现代社会健身房里玩的可高明多了,也有很多神奇之处。

当成天乐不用再去刻意观守内景、而“内景”在一念之间也能自然呈现的时候,他终于体会到了“元气”流转。这么长时间以来,“耗子”第一次在他修炼时主动说话了,它惊喜的叫道:“元气!你能运转元气了!”

其实不用“耗子”开口,成天乐也自然知道了新的法诀内容,因为境界终于到了。什么是元气,或者成天乐体会到的元气是什么?仿佛是一种流动的能量、也是一种焕发的生机。这能量并不是人们通常所理解的力量,而是生机之力。它就在四肢形骸之中,随着静守元神之内景达到极致恒常,渐渐体会到的,处于一种受滋养的状态开始焕发与运行。成天乐还能感应到它循行的路线,宛如自成一个天地。…,

第二步法诀之所以也称一套练气术,主旨就是在元神内景中去滋养元气运行,它是妖修之法,从感悟天地、开启灵智、元神出现入手,与道家修炼中炼精化气的步骤不太一样,但同样是在运转生机。这时候成天乐终于开口找“耗子”商量了,因为法诀中出现了他不太理解的内容,他问道:“耗子,什么叫练气即练形?”

“耗子”答道:“修为至此,已经真正的超脱了族类。静守元神之内景,元气运转于形骸之中,观其循行变化,寻求与天地感应相合,这也是将来变化形体的基础。”

“耗子”的这番话回答得很玄妙但其实只有半截,它在解释一个概念——为什么妖类修炼到一定境界,只要它见过人,往往都会变化成人形呢?因为从元气运行开始,与天地感应相合最融洽的路线就是人的经脉。身心的天地与身外的天地相呼应、滋养生机元气运转,从而改造原有的形体,这是练形的第一步。

对于成天乐而言却没有这些讲究,他本身就是个人,所以多少做的是无用功,就当是滋养元气好了,所以耗子语焉不详。

成天乐又问道:“练气即练形,为何又说是滋养寿元之道?”

“耗子”想了一会儿才答道:“这很简单啊,就是要让你身体健康、神气完足,才好继续练功啊!后面的法诀还有那么多,修炼的岁月还有那么长,假如总是有病有灾,你怎么能练成呢?”这是大实话,却隐瞒了最重要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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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小桥流水,粉墙掩花窗

妖修练形同时也是改变寿元之道,这才是真正的超脱族类。山野禽兽有很多寿命并不长,而修炼岁月长久,假如没有感悟天地、元神出现、运转生机这一步去改变寿元,还没来得及练什么,恐怕寿元就到尽头了。所以对于妖修而言,练气即练形、元气化生机,这是必须的一步。

妖修比人类修士要艰难的多,但万弊总有一利,那就是练形成妖之后寿元往往很长久,而在其长久的生命中,也一直在持续的修炼寿元。但成天乐就算将这第二套法诀中的练气术修炼到极致,如果没有后面更高境界的修为,哪怕练一辈子也不能像妖怪那样活几百上千年,不过是五气朝元、天年不减而已。

练了也白练,白练他也练,但这样也能让一个人生机旺盛,只是以一个“人”的身份在走不必要的弯路而已,其中却另有机缘。

感觉到元气运转之后,法决所指引的,首先竟不是如何滋养元气而是如何去收敛元神、元气。成天乐虽不明白究竟,但也觉得这种练法不利于元神壮大、元气充足,于是又很纳闷的问“耗子”为什么?而“耗子”则反问道:“成天乐,你在世上活了这么久,发现谁有这样的功夫了吗,如果他们不施展出来的话?”

成天乐答道:“我还真没发现过。”

“耗子”郑重的说道:“修炼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功夫未成之时,难免有妖魔窥伺,首先就是不能让人发现自己的秘密。不仅对谁也不能说,而且还要注意不能被人察觉,所以当修为到了元气运转之时,就要收敛起神气,别人才不会发现啊。”

成天乐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

在人间各派法诀中,也有“慧而不用”、“含神勿吐”等各种讲究,但主要都是从利于修行的角度来说的,与成天乐这种练法完全不同。哪有元气生机刚刚运转,不以滋养为第一,反而先要去练习收敛?把它说穿了其实就三个字——敛妖气!

妖修混迹人间,通常不愿意被发现,否则会引来很大的麻烦,所以在尚未变化之前就着重习练收敛妖气。就像一个小偷还没学怎么偷东西,就先学怎么跑路,有备无患嘛。那留下这套法诀的“前辈”,看来也是一位混迹人间多年的妖修高手,他考虑的很周全。

成天乐浑身上下当然没有半点妖气,但如此习练也有一个很大的用处,就是只要他不当面施展手段,别人很难发现他在修炼妖诀。“耗子”刻意的提醒显然也带着私心,只要成天乐不暴露,别人也就发现不了,那么成天乐也不会知道自己练的是妖修之法。

元神在内守中壮大,元气在收敛中滋养,这种身心的改变不知不觉中也由内而外。成天乐不仅精神焕发,而且说话办事无形中也比以前自信得多,仿佛莫名就有了什么底气。这一天他在饭店干活,那位总是白吃的花总又来吃饭了。吴小溪很不高兴的撅着嘴嘟囔,暗地里却让吴老板训了几句,站在门角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成天乐也觉得有点不服气,这花总凭什么总是白吃白喝?更不应该惹吴小溪不高兴!也许是为了帮小溪出气,也许是最近旺盛的精力无处发泄,给包间里送酒的时候,他竟然愣头愣脑的问了一句:“花总,我见过你来很多次了,什么时候吃饭能结一次账啊?”…,

旁边的吴老板脸色一变呵斥道:“成天乐,花总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礼尚往来有什么不可以的?傻小子不要乱说话!”

成天乐也不知哪来的胆量,居然反驳道:“朋友之间礼尚往来是不错啊,我也知道花总是老板的朋友。但是老板请了花总这么多顿,我却从来没见过花总请老板吃过一顿饭。”

吴老板做生气状,提高音调道:“你小子知道什么?又怎么知道花总没请过我?”

这时花总放下了酒杯,饶有兴致的看了成天乐几眼,朝吴老板摆手道:“老弟啊,你也别生气!这小伙子说的对啊,礼尚往来吗,我在这里吃了你这么多顿,早就该回请你了,而且该好好的回请!……这样吧,明天晚上在平江路混堂巷会所,我把整个会所都包下来专门请你。还有你这位小伙计,叫成天乐是吧,他也一定要去!”

吴老板连连摆手道:“花总何必这么客气呢,又何必和一个傻小子计较?”

花总却坚决说道:“这不是计较,而是理应如此。你这里的饭菜,我都吃了这么多顿了,难道我请你一次就不可以吗?”

吴老板笑了:“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既然这么说,那就多谢花总的盛情了。”

花总又一指成天乐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晚上平江路混堂巷会所见,别忘了带上他!”

成天乐也没想到自己一句气话能说出这个结果,吴老板方才看上去好像很生气,但等到花总走后,他看着成天乐仿佛很开心又好似有点担忧。成天乐有些不安的解释了一句:“老板,您刚才生气了?但我说的都是实话啊,而且也是因为小溪她……”

吴老板此时又恢复了派头十足的样子,很潇洒的一摆手道:“我怎么会和你一般见识?再说了,你也是为我的面子才开的口,我干嘛生气呢?既然花总要请客,那就让他请吧,我给他这个面子!……但是你明天跟我去,凡事得小心点。”

成天乐又问道:“小心什么呀?”

吴老板欲言又止道:“私人会所那种高档场所,你别给我惹笑话。……其实有我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用担心,到时候都听我的就是了。”

第二天下午五点钟,饭店里渐渐开始上客了,员工们忙碌起来。吴老板穿了一身休闲服夹着个名牌手包,招呼成天乐道:“走,跟我赴宴去!”

成天乐放下抹布就要跟他走,吴老板却摇头道:“你去换套便装,先把手洗干净,头也好好梳梳,总得像个样子!”

成天乐有点纳闷,以前老板带着他出门,总是要求他穿饭店制服,今天怎么转性子了?成天乐跟着老板出门的时候,吴小溪问了一句:“老板,马上就吃饭了,你要去哪儿啊?”

吴老板用洪亮的嗓音大声答道:“带人去赴宴,花总包下一个会所专门请我!”这声音让整个大厅甚至包括二楼走廊上的人都听见了。

出了大门,成天乐问道:“老板,开车吗?”

吴老板摇了摇头:“不用,走过去就行。”然后迈开大步前行。

成天乐跟在后面又说了一句:“老板,我帮你拿包!”吴老板很满意的把自己的包递给了成天乐。成天乐没有像吴老板那样用一只胳膊夹着,而是用两只手在身前端着,一看就知道他是替前面的吴老板拿包的。…,

他们从观前街颜家巷出发,穿过一条大街灵顿路,再经过大儒巷来到平江路。成天乐这才明白吴老板为什么不让他开车?因为他们走过的是两片相邻的旅游步行街区,无论怎么开车路都有点蹩脚,还不如走过去更方便。看似不远,但是步行的距离也不短,两人走了近二十分钟。

平江路也是一条沿河而建的古街,在宋代苏州城区地图上就有这条街道,八百多年后的今天,现代的平江路与宋代地图上格局相比基本没有太大的改变。它的某些特点与山塘街是一样的,主干道水陆并行,沿途小桥流水环绕、粉墙格窗掩映,这一带还有很多口古井。

平江路两侧的横巷也很有意思,很多也是石板路与小河并行的水巷,河道中的水波轻荡,而脚下的各色石板散发着不同年代的气息。但它与山塘街也有不一样的地方,山塘街是阊门外商贾繁荣之地,平江路就是融合于苏州城中的一个街区,在静谧历史中无声无息沉淀的味道更浓,却又更不易察觉。走在这里就好像走在一首浅浅吟唱的诗词中,走入意境仿佛又忘了意境,因为它就是平常的人烟所在。

如今水乡古镇游很热门,比如周庄、乌镇、同里、木渎,都是离市区很远的所谓古镇,相对独立的分布,有很多还被围墙或栅栏圈起来卖票,去那里看一看小桥流水人家,感觉确实与现代都市中的钢筋水泥丛林大不一样。但在苏州却用不着特意跑那么远,那些水乡古镇的风景精粹与文化元素随处可见。平江路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而且它就在城里,吃完晚饭散散步很随意就逛到了。

有人可能只听说过苏州的园林,会奇怪城中怎么还有那么多没听说过的地方,而且总能逛出花样来?“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句话可不是白说的,没办法,这就是苏州嘛!

从大儒巷左转进入平江路,前走不远经过一口就在街道中间的古井,再右转进入一条小巷,便是花总请客的会所地点。成天乐逛街的时候自然凝神入境,让“耗子”也见见世面,路上还暗中告诉“耗子”今天是去赴宴的。刚刚拐进巷口,就听“耗子”的声音在脑海中悄然道:“不太对劲,这里有法力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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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宫灯美人,梦幻几恍惚

成天乐纳闷道:“什么法力变化?”

“耗子”提醒道:“这可说不准,可能是地方特殊,可能是有什么阵法,也可能是有高人在施法。外面的世界什么稀奇没有?还记得你上次在玄妙观的事情吗,差点连我都跟着你晕了。”

成天乐有点担忧起来,赶紧问道:“还是你懂得比我多,那我该怎么办呢?”

“耗子”说道:“街上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不也都没事吗?你不要去查探,注意好收敛神气,只要不触动什么,自然也就没事。哪怕真的是有高人施法,只要不被你撞破,人家也不会管你的。”

成天乐:“如果真有高人施法的话,我倒是很感兴趣啊,想见识见识。”

“耗子”很郑重的叮嘱道:“有什么可好奇的?等将来你也成了高人,这些就没什么了。忘了我说过的话吗?你现在修炼未成,首先要学会在人群中隐藏形迹,不能让人发现你的秘密。既然此地不对劲,我也得小心了,暂时不能再跟你说话了。”

经过“耗子”这一番连蒙带吓,成天乐也小心翼翼敛藏神气,不敢有任何疏忽,再配合他端包的样子,真像是一个跟随老板出来赴宴的小伙计。在外人看来,他的确是个毫无异状的普通人,但成天乐毕竟不是“一般人”,元神自然的感应还是有的。

经过一座古色古香的老宅大门口,成天乐莫名有一种恍惚感,就似穿过了什么无形的屏障、踏入到另外一个世界里。但是再看看两边,仍然是那条老巷子,回头还是热热闹闹的平江路,并无任何异常。继续往前大概又走了一百多米,成天乐微微一怔,他在道旁又看见了一座古色古香的老宅大门。

成天乐有点惊讶,因为这户人家的大门与刚才看见的那座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门楣上的花砖、门坊上的瓦当,还有建筑的形制都是相同的。虽然相同年代、差不多规模的老宅子,建造格局都有类似的地方,大门差不多都这样,但几乎完全相同的情况多少也有些奇怪。

这户人家的大门是敞开着的,门前站了两男两女。男的穿着笔挺的黑西装,长的英俊帅气都是二十出头,女的却穿着很古典的旗袍,大约都是十七八岁的样子,脸蛋和身材都是一流,站在那里窈窕婀娜。他们离老远就行礼招呼道:“吴老板、成先生,花总恭候多时,快请进!”他们行礼的方式也很有意思,男的抱拳鞠躬,女的居然是侧身万福,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总之虽有点不伦不类却感觉十分有排场。

进了大门,成天乐的感觉有点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就算他不是考古学家,也能看出这是一座地道的古宅,至少也有好几百年的历史。很多人对所谓的古建有一个误解,比如说宋代的庙宇,就认为建筑上的东西都是宋朝的,其实完全不是这样。

除了那些被发掘出来的历史遗迹,真正在使用中的历史建筑都是经过不断维修的,特别是中国传统的砖木结构建筑。比如屋顶上的瓦片每年都要换几片,瓦片下的椽子每过十几年也要换几根新的,墙上的粉壁要定期重新涂抹,那经受风吹雨打的窗格,每过一些年就要更换若干扇。这样经过了几百年之后,可能这个建筑中有些结构已经完全不是当初的材料,否则它也没法始终住人。…,

但有一点,在这个过程中建筑保持着原貌,就算那些更换了很多次的瓦片和窗棂,也会带着古老的气息,哪怕它是新的。这样的古迹仿佛是“活”的、生动的,就像一个人在成长,不断生长出新的头发和指甲,就连骨骼肌肉也在新陈代谢中,但人还是那个人、有他的年纪。

成天乐一踏进这里,就有这样的感觉,他仿佛觉得这个院落是“活”的、有它的生机运转,在元神中的感应又有些恍惚如幻。

这座宅子一共有六进,第一进天井正中有假山屏障、左侧的账房与右侧的门房现在改造成了接待厅与门卫室。能将这样一座古宅建成一座私人会所,其手笔令人惊叹,因为这不仅是把宅子买下来的事情,还要经过文物管理部门的批准,任何修缮和改造,既不能破坏古宅的格局和原貌,但又要达到会所功能的要求,其费用高的惊人。

那么这里的消费当然也是贵的惊人,花总今天将整个会所都包下来只招待吴老板,就这一顿饭,恐怕也抵得上他在吴老板那里白吃好几年了。

在前厅的接待员和一字排开的保安的躬身问候中,他们走进了第二重院落,四面窗棂上的雕花是世间的各种山水、动物、历史典故,奇趣各异,就连屋檐下廊柱上的彩绘木雕也是精美无比。眼光向四周扫上一圈,仿佛就是在参观一个小型的艺术展览馆。

进入第三重院落,两侧放置着精美的石雕荷花池,池中种着盛开的睡莲,荷花池畔一左一右各站着四位身着宫装的姑娘。天虽然还没黑,她们已点上了八角宫灯,每人手提一盏。宫灯的罩纱上是手绘的古代美人图,图上还有题词,标示了这些美人的身份与典故。

八盏宫灯六十四面、罩纱上总共六十四幅美人图,玉环、飞燕、西施、貂蝉自不必说,还有很多人成天乐都没听说过,他扫了几眼,大约看到的是绿珠、玄机、小婉、香君、褒姒、师师、夏姬、妲己等……。

在六十四幅宫灯美人图的簇拥下走进第四重院落,正面是一个穿堂、古典式的帽翅厅,原是主人会见客人、谈书论艺的地方,现在被改造成了一间很大的会客休息室。只有这家会所的至尊VIP会员,才能穿过这里进入后面的消费场所。对于外界来说,会所最后面是一个完全私密的享受空间,也许就是曹雪芹所写的“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只不过它是当代的。

进入第五重院落,正房和厢房都是两层楼,转圈的梁柱上雕着十二只形态各异的彩凤,在古代这里应该是内眷居住的后宅。正面的二楼就是内宅的主厅,花总设的宴席就在那里,而他自己正站在院落的中间抱拳道:“吴老板,你真是守信,果然带着小伙计来了!我刚才正准备到大门外迎接呢,结果你倒是先进来了,失礼啊失礼!”

吴老板笑了:“能吃这样一顿宴席,吴某也是大开眼界,终于见识了花总的手段!是我自己来早了,简直有些迫不及待啊。”

说话间花总将两位客人迎上了二楼,偌大的厅堂竟然没有柱子,抬头再看房梁,原来这是一种古典花篮厅的结构,梁上有四根假柱短垂,末端雕成悬篮的形状。两侧通往偏房的地方放着花梨木雕屏风,一面四扇,合起来正好是一幅八仙过海图。厅中只放了一张圆桌,桌面是一整块天然山水纹云石。…,

三个人吃饭,桌边却放了十二个座位,三张靠背椅和九个花鼓形圆凳,圆凳围绕着每张椅子左右和后面各一个。还没有上菜,桌上放的是茶点。客到即开席,几人坐下之后,花总轻轻一击掌,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悦耳的丝竹之声。成天乐扭头向外看去,又吃了一惊,二楼后面的雕花排窗是开着的,这座宅子的第六进院落是个小巧精致的后花园。

苏州的很多园林其实都是故宅庭园,在不大的空间内设计出幽深多变的景致,与园外那些水乡小巷的韵味是一致的。这个后花园已是宅子的最后一重院落,外面就是另一条巷子边的河道,也是过去行船的水巷。院内开了一条人工的小河道引水进来,从而布置出小桥回廊、假山亭台、水榭莲池。

池塘边停着一艘画舫,这舫船是开不走的,就是园中的一处装饰。现在画舫上的窗户全部打开了,可以看见里面坐着一队乐师,男男女女皆着古装,身前怀中琴瑟琵琶俱全,正在那里吹拉拨弹。这顿饭好大的排场,还有这样一支乐队在窗外楼下的园林中演奏,场面如此其实吃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随着丝竹之音,首先上来的不是“菜”而是“人”。只见九位姑娘从两侧楼梯鱼贯而上,姿容各异皆极艳妍,先向众人行礼问候,再于花鼓圆凳上落座,正好每人身边三位——人再多就坐不下了!

坐在吴老板身边的三位姑娘装束很有意思,并不完全的是古典式的,左边那位穿的是紧身背心、超短裙,肌肤是眩目的嫩白;右边那位装着低胸晚礼服,乳沟是诱人的深奥;后面那位穿的是宫装长裙,秀发披散却没有挽起宫簪。这样几位姑娘同时出现,看上去有极强的违和冲突感,就像是从不同的地方穿越而来,但在此享受莺声软语的客人却是不会介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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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八仙水席,沾唇洗尚香

成天乐身边的三个姑娘打扮也差不多,但他坐下之后已经傻眼了,只是愣愣的看着吴老板那边,虽然出过国、游历过欧洲各地,但也没见过这种世面啊。花总说了一句:“开席之前,先请品茶。吴老板,请!”

左边的姑娘提壶斟茶,右边的姑娘把盏接住,纤纤素手已将一杯温热的清茶送到了嘴边,后面那位姑娘正在柔柔的给吴老板掐肩捶背。成天乐还在那里傻看着,却没注意到一杯带着清幽香气的绿茶也送到了自己嘴边,吴老板咳嗽一声、瞪了他一眼道:“成天乐,发什么愣啊?喝茶!”

成天乐这才反应过来,这被人伺候的感觉虽然有点不适应,但也挺舒服的,下意识的开口饮茶,只觉一股清香润开唇齿、沁入心脾,而后面那双小手在他的肩上连捏带摸,也是无比的受用。

品茶只是为了餐前清口,紧接着茶点撤去,上来了八盘凉碟,是苏州传统的“素水八仙”——茭白、莲藕、水芹、芡实、慈菇、荸荠、莼菜、菱角,虽然全是素菜但却不是素做,浇的淡汁、浸的汤卤各异,尽皆美味。成天乐可以自己吃,更可以让别人喂着吃,只要用筷子点一下,自会有人起身给他夹好,或者换一种喂法也可以。

成天乐刚开始表现的挺老实,或者说在这种场合有点木讷。他本来就不是主客,只不过是陪同吴老板来做个见证的跟班,当然也有点不好放开。不过吴老板倒是放的很开,各种温柔享受来者不拒,成天乐则老老实实的自己吃菜。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呢?恐怕谁猜不到,他第一念想到的竟然是吴小溪!

不要误会,他不是把身边的姑娘想成了吴小溪,而是看着吴老板的样子,忍不住在那里琢磨——“假如小溪看见他老爹在外面这么‘花天酒地’,会不会生气啊?”紧接着又想到那家饭店只有吴燕青这个老板,却没听说过有老板娘,据说小溪她娘很早就去世了。然后他又在想——“男人出来应酬嘛,这些也没什么。”

也真难为成天乐,坐在这桌上还在想那些。上完素水八仙之后,就是热的主菜了。通常的酒席上都有鱼,可是成天乐却从来却没见过哪一桌席面会同时上八盘鱼,每一种鱼都不一样、做法也各不相同,分别是花鳜、江刀、石首、白条、鳞鲥、斑鲈、河豚、银丝。

今天这一席是“苏州水席”,所谓“水席”不是流水席的意思,就像做篇文章总有一个主题,这一桌酒席的主题就是“水”,所以上的全是水产。三个人哪吃得下这么多鱼?但在这种宴席上也不可能把菜吃完,每盘鱼只是动几筷子尝几口而已,品的就是那种滋味。只要用筷子指一下,就会有人把每种鱼最值得吃的肉剔好,放到盘里或喂到嘴边。

有菜怎可无酒?这里的酒没有商标,装在精雅的粉彩瓷壶中,只要说一声“酒”,自有姑娘给斟上或含酒渡到唇边。左右两位姑娘一人斟酒一人夹菜,斟酒的姑娘一口菜都不吃,而夹菜的姑娘也是一口酒都不喝,这样才叫“原汁原味”嘛。

成天乐一开始没喝酒,因为他只顾着吃菜了。这么多好吃的菜啊,可不能浪费了,他吃得那个香啊!上这种席面只顾埋头大吃,一边吃一边还在琢磨别的心思,在这家会所的客人中恐怕也只见过成天乐一个。…,

见此情景,花总咳嗽一声道:“吴老板,你的伙计好像不满意这里的酒,我们要再换一种酒吗?”

正在吃鱼的成天乐怔了怔才意识到花总是在说自己,吴老板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道:“成天乐,不要光顾着吃!在我的饭店里难道没吃过好东西吗?……喝酒,这么好的酒,你替我多敬花总几杯!”

哦,喝酒也是工作,跟吴老板来就是要替老板多敬花总几杯酒,那成天乐就开喝了。这酒不是白酒,呈琥珀金色,入口极佳。成天乐终于明白为什么古人要用“琼浆玉液”来形容酒,他的感觉只有一个字——香,再也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了。

几杯酒下肚,身上渐渐发热,好似脑袋也变清醒、思维也开始活跃起来了,他不再像刚才那么拘谨,在酒桌上的话也多了,仿佛胆子也变大了。就算没有人问他什么,他也会主动开口了。这时又上菜了,成天乐瞪大眼睛道:“哇,乌龟也能杀出蛋来,太不容易了!……花总啊,我替老板再敬你一杯,谢谢你这么好的宴席!”

刚上来的这道菜是巴掌大小的乌龟,把腹甲去掉只留背壳,翻过来熏炙调汁做熟,连壳一起端上来,就像一只只小碗盛好的乌龟肉。乌龟肉倒也没什么太稀奇,难得的是每只乌龟里都带着一串大小不等的金黄色圆形蛋花!这场面成天乐好似只在赵本山演的某个小品里见过,但那个“扯蛋”的小品里杀出的是甲鱼蛋,而这乌龟可比甲鱼好吃多了。

成天乐喝着酒就聊起自己看过的那个小品,他是真心的在赞叹这道菜,但听起来多少却有点像在讽刺。身边的姑娘掩口微笑,而花总也笑道:“好吃你就多吃点,将进酒,杯莫停……”

成天乐渐渐喝的有点亢奋了,觉得窗外画舫上的乐曲越来越动听,又问道:“花总,有演出吗?”

在他的印象中,很多上档次的大饭店在客人用餐时都会有才艺表演,何况是这样的高档会所呢,有丝竹怎可无歌舞?这话听起来有点像提要求的意思,花总呵呵笑出了声,击掌道:“洞萧声中无长袖善卷,怎可尽兴?”

成天乐已经有点喝多了,没太听明白花总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那是让歌舞演出开始。果然窗外的乐曲声一变,洞萧声起轻扬婉转,有一对穿着半透明贴身丝衣的姑娘竟然脚踏水面走到了池塘的中间。洞萧声中响板又起,那两名女子翩翩起舞,长袖乱拂香雾四散,腰肢柳转美不胜收。

吃饭时花总的座位正对着后窗,吴老板和成天乐则是一左一右,楼上的联排雕花长窗都是敞开的,只要一扭头就能看见后花园里的情形,居高临下观赏的特别清楚。成天乐揉了揉眼睛有点不敢置信,随即想到那池塘水面下一定搭了一个反光的舞台,正好可以贴着水面,在上面行走还能溅起水花,但是从楼上却不太容易看清,恍惚以为舞女就走在水面上

就算没喝酒,成天乐也感觉有点醉了。一边吃菜一边看歌舞,酒不知不觉中喝得越来越多,他也放开了,在椅子上舒舒服服的坐好,懒得自己夹菜端杯,手脚也开始不老实起来。满臂软玉温香、又品嘘暖呵柔,他在心里想的还挺好——花总已经花了钱包下会所请这顿饭,如果不好好享受,也未免辜负人家的一番心意。…,

阳澄湖就在苏州,而且时令也近中秋,既然是“苏州水席”怎能少得了大闸蟹?歌舞声中又上了一盘蟹膏,这盘菜还有个名字,取自《红楼梦》中贾宝玉的一句诗——“横行公子却无肠”。上来一看果然无肠,连肉都没有,它是把蟹腿蟹腹全部去掉,将公蟹黄或母蟹籽与蟹膏一起做好,在蟹壳里端上来。

成天乐也学会享受了,自己不动手,让身边的姑娘用小勺舀好,含在唇边喂着吃,也不知道他吃的是蟹膏还是软香唇膏。这场面真是应了《红楼梦》里的那首诗——

持螯更喜桂阴凉,泼醋擂姜兴欲狂。

饕餮王孙应有酒,横行公子却无肠。

脐间积冷馋忘忌,指上沾腥洗尚香。

原为世人美口腹,坡仙曾笑一生忙。

窗外天色已暗,成天乐也是醉眼迷离,酒意上来了人却觉得很兴奋。只见后花园的池塘边有几棵枇杷树,树上挂起了八盏八角宫灯,正是来的路上看见的那八位姑娘手中提的。此刻微风吹拂灯上的罩纱,画中的美人仿佛是活了,就像要从灯纱上飞出来似的。看见这些宫灯,成天乐的心神仿佛也跟着飘动。

这时席上已经开始撤盘子,又上果品茶点了,菜吃得差不多了,酒还在继续喝。花总突然问道:“小伙子,你可知道那八盏宫灯的讲究?待会儿你可以让姑娘端着酒,到花园里逛逛,如果有兴致的话,就摘走一盏灯。”

成天乐好奇的问道:“吃完饭我还真想进花园逛逛,那宫灯有什么讲究?”

花总笑得有些神秘、有些暧昧、有些得意道:“每盏灯上都画了八位著名的古代美人,各具风情特色,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不喜欢的!你只要摘下一盏灯,自会有人带你去客房休息。然后把那盏灯挂好仔细看,你看中哪幅画中的美人,那位美人就会从灯上下来陪你喝酒,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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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黄粱一瓠, 徒笑此生忙

花总说的已经是醉话了,吴老板却有些画蛇添足的解释了一句:“这家会所后园的八盏宫灯,上面画的古代美人,都有气质容貌神似的姑娘做同样的打扮陪酒,就看你喜欢什么样的。”

成天乐又追问道:“宫灯只有八盏,假如不够客人挑的怎么办?”

花总哈哈笑道:“这家会所的后宅,每次招待的客人从未超过八个,今天只有我们三人。小伙子,你就感谢吴老板吧,要不是你说那番话,让你来见证一下我是怎么请的吴老板?否则你在饭店打一辈子工,也没机会见识这些!”

这话有点寒碜成天乐的意思了,但说的也是实话,让人不服气都不行。别说饭店里的打杂,大多数人一辈子也没见识过这样一顿酒席。成天乐倒也不生气,只是在心里直叹气,他原先在某些方面还是挺得意的,自诩连欧洲的红灯区都逛过,可如今这么一对比,他在欧洲逛过的红灯区简直就是蛮荒不毛之地嘛、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成天乐带着酒意,原本的厚脸皮此刻更厚,又问道:“每盏灯上都有八幅美人图,我要是都点了呢?”

花总的笑声显得更为爽朗:“那这八位美人都会来陪你的,小伙子,就看你自己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了!”

成天乐这人想事情本来就直接,脑袋不爱带拐弯的,现在又喝多了,自然更加干脆。他当即把筷子一放道:“姑娘们,端上酒!走,逛窑子去!”

他身后那位宫装姑娘柔声提醒了一句:“成先生,是逛园子!”

成天乐倒并非是好色之徒,此刻也不是色心大发。在取得第二步修炼法诀、得到练气之术后,他已经了解一件事。前阵子在传销团伙中那段本能欲望勃发的难熬经历,实际上也是修炼中的一种考验,被称为“色()欲劫”。所谓色()欲不仅指男女之欲,这世间万物能令人动心之冲动,皆称为色()欲,比如成天乐那段时间也感觉特别馋。但其中最重要、最强烈、最本能的冲动还是男女之欲。

他在传销团伙那段日子,已经不知不觉度过“色()欲劫”的考验了。有意思的是,度过此劫并非意味着就从此无欲,假如原先是个好色之徒,可能同样还是个好色之徒,所区别的就是他在修炼时的心神不会随欲望冲击而散失,总能保持清晰的心智。但真正的好色之徒想度过这种考验是非常难的,假如不改变心性的话几乎是不可能。更有意思的是,看似无欲之人也未必能度过,比如一个太监在修炼中同样很难过得了色()欲劫,有很多障碍是心理上的或者心境上的。

成天乐是色()欲劫已渡的“妖修高人”,照说应该不会为这场面而神魂颠倒、迷失心智,但他毕竟喝多了,而且不知道自己喝的是什么酒,要去逛园子也很正常。既然到了这个场合,谁不想见识一下花总所说的事情是真是假呢,否则不是白来一趟吗?

成天乐在姑娘的掺扶中下楼,吴老板也没阻止,只是咳嗽一声道:“成天乐,花总盛情难却,你该享受就享受,但注意点,别闹笑话!”

成天乐答应一声便下了楼,进了园子晃悠悠的从回廊上逛过去,来到池塘边一株枇杷树下,顺手摘了一盏宫灯。灯立刻就被那位宫装姑娘接了过去,另外两位姑娘一人捧酒,一人扶着成天乐,将他又领上了二楼。却不是进主厅用餐,而是从屏风后走到侧面,进了一间布置的非常精雅的客房。…,

螺细大床、烟罗锦帐、绣榻软被,一切都是古色古香,然而房内却有装修得非常现代豪华的卫生间,浴缸也非常大。成天乐自己上了个洗手间,没让姑娘扶着进去,用冷水洗了把脸走出来,只见宫灯已在房内挂好。那三位姑娘都用一种好奇的眼神看着他,仿佛是在无声的询问他要点宫灯上的哪一位古代美人?

嗯?姑娘们的眼神似乎还有一点点幽怨。想想也对啊,三位美女就在眼前,成天乐还要在灯上点美人吗?不过说句实话,只要客人来到这里,恐怕都会点的,不仅是因为好奇而且感觉也不一样,大不了连这三位姑娘一起留下便是,反正屋里的地方足够大。

姑娘们在房中又斟上了酒,成天乐满饮一杯,顺手一指宫灯上的某幅画。他并没真的把八幅画上的美人都点出来,只是点其中一幅验证一下花总所说的话。醉眼朦胧中,他依稀看见自己点的是妲己……然后“妲已”就进来了,门也关上了、帐子也放下了,再然后……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

不是成天乐不好意思说才事后故意不提,也不是想隐瞒自己做过什么荒唐事,他真的是不记得了。那天晚上最后的、朦胧的记忆,好像是在床上抱着“妲已”,但又不是那么真切,等到再一睁眼,他已经躺在宿舍里自己那张床上,怀里抱着一根细长光嫩的瓠子。

“瓠”这个字念“护”,瓠子又叫瓠瓜、细葫芦,是一种南方菜,北方比较少见。它形状细长,表面还有很柔的一层绒毛,看上去很是嫩润。成天乐醒来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他明明在会所客房抱着妲已呢,怎么一睁眼就回到了宿舍,妲已还变成了瓠子?

再一看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多钟了。他皱着眉头努力去回忆,却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宿舍的?看来昨天晚上是喝醉了,醉得都不省人事了,他到底干了什么呢?朦朦胧胧又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干!赶紧凝神入境去呼唤“耗子”。

可他却突然觉得一阵晕眩,就像要再度醉倒的样子。还好成天乐毕竟有修为,立刻行功入极静,再由极静入内景而守,元气流转,渐渐将神识中那昏沉的感觉驱散,过了好久才恢复了“正常”。所谓的正常指的也仅是普通人的正常,没有宿醉后的头痛晕眩或身体无力,意识很清醒,全身也没什么不适。但这并非是成天乐正常的状态,他平时都是充满活力毫不倦怠的,现在却有些元神恍惚。

终于能够唤出“耗子”,成天乐迫不及待的问道:“耗子,昨天晚上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从哪儿又抱了根瓠子回来?”

“耗子”的声音也有些迷迷糊糊,它很委屈的说道:“什么瓠子啊?你一喝酒就把我给忘了,也没有再凝神入境,后来就好像我都跟着你喝醉了,到现在才刚被你叫醒。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啊?连神识都迷糊了,要不是刚才运转元气炼形,我都醒不过来。”

看来在内景中运转元气、洗炼形神,居然对醒酒也很有效果,但再耗下去时间就太晚了。他上班已经迟到了,眼看又要到中午饭店忙的时候,赶紧爬起来去工作。走在路上,成天乐心里还惴惴不安,不知道会挨老板怎样的批评?——跟着老板出去吃顿饭,竟然喝成这个醉样,实在太丢人了!…,

到了饭店,吴老板却不在。一见成天乐进厨房,大家都围过来很好奇的问道:“昨天怎么样?花总请老板究竟是什么场面啊?私人会所里面都有什么讲究啊?有小姐吗?……”

成天乐却一把抓住同屋的宋春来问道:“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

宋春来皱眉道:“你还好意思问!十一点多钟的时候老板打电话,叫了三个人把你从平江路给架回来的。你就跟个醉猫似的,走路脚都拖地了,费了我们好大的劲!”

成天乐惊讶道:“十一点多钟?我回来的那么早!还没到后半夜?”

宋春来:“五点钟出门,十一点多钟才回来,一顿饭吃这么长时间还不够啊?”

成天乐:“那根瓠子是怎么回事?”

宋春来有些生气的说道:“你还好意思问?都醉成那样了,还抱着一根瓠子不撒手!怎么劝都不听啊,就像是什么宝贝生怕被别人偷了似的!”

樊师傅也凑过来,掂着炒勺敲了成天乐的脑袋一下,好气又好笑的说道:“你是去吃饭啊、还是去做饭啊?是不是职业习惯发作,到了餐厅就想进厨房,把人家厨房还没做的菜给抱回来了?这顿饭究竟是怎么回事,老板今天没来,一大早我们都在这好奇呢,就想等你来说说。”

这话说得成天乐又迷糊了,他明明记得最后进的是客房啊,难道后来还进了厨房?那样的话丢人可丢大了!只得红着脸解释道:“真不好意思,昨天喝太多了,我就记得吃完饭逛花园,却怎么也想不起后来的事。”

宋春来又说道:“是啊,醉鬼见过,可我还真没见过你那种醉鬼,差点就想送医院。但老板说你没关系,要我们把你弄回来休息就好。还说你累了,可能不能来上班,就算给你放假。没想到你中午就来了,我看你现在这样子挺精神的呀,酒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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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风吹酒醒,瑟瑟犹未知

这时吴小溪听见动静也溜进厨房,一见成天乐就抓住他问道:“你们昨天到底吃的什么饭啊?花总包的私人会所究竟怎么样?快给大家讲讲!”

成天乐回想起昨天晚上的经历,确实令人叹为观止啊,换谁都会有吹牛的心思。况且他也用不着吹牛,只要如实说出来,就足够令饭店里这些员工目瞪口呆。但有些事情在吴小溪面前却不好说出来,而且三言两语也讲不完。他眨了眨眼睛道:“太气派了,我们老板太有面子了,反正我是从来没吃过那样的饭。”

樊师傅问道:“你这小子说话真让人着急,做的到底都是什么菜啊?”

成天乐:“是苏州水席,重点还不是菜,反正三言两语是说不完的,等下午再慢慢讲吧。”

樊师傅一挥炒勺道:“都散了、散了,大家先干活去。等下午休息的时候再听成天乐慢慢讲,我也想知道那会所里的苏州水席是怎么做的?”

等到下午三点多钟,饭店里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闲下来的众人都围坐在散客大厅里,听成天乐讲昨天赴宴的经过。成天乐讲故事的口才很不错,曾在传销团伙天天听台上的讲师忽悠,也不是没有收获,时间长了,他似乎也变得能说会道了。而且他也不需要添油加醋,只要老老实实的讲出来,就能引发众人一阵又一阵的惊叹。

看见众人的表情,成天乐也很来劲,说得是眉飞色舞。不过他还是在吴小溪面前打了点埋伏,比如在酒桌上身边三位姑娘是怎么“服务”的,还有挂在园子里的宫灯是什么涵义、后来他又摘了一盏宫灯做了什么?这些都没有说出来。饶是如此,这顿饭也是太夸张了,有点超出众人的想象力,花总竟然能包下那样一座会所专门请吴老板!

宋春来叹着气说道:“我要是也能吃那么一顿宴席,一辈子也就值了啊!”

樊师傅敲了他的脑袋一下:“瞧你这点出息!不就是一顿饭吗?小乐昨天不是跟老板去吃了吗?吃了就吃了,还能管一辈子?你在饭店好好干,下次老板带你去不就是了?年轻人,来日方长,不要只有这么点眼光!”说完又叹了口气道,“不知道那家会所的大厨是什么人?我看他们主要是舍得用料,只要把料都备齐了,在这里我也能做那一顿苏州水席,未必比那什么高档会所差。”

吴小溪一直瞪大眼睛听着,也是一脸惊叹的表情,这时才插话道:“樊师傅,你的手艺当然不会比人家差,但那一顿饭,吃得可不是饭啊!……宋春来,真要讲出息的话,以后可不是被别人请,而是一高兴就请别人!”

众厨师和服务员都愣住了,但又不得不承认吴小溪的话很有道理。这顿饭再怎么夸张,它也是别人请的。既然花总能这样请吴老板,等将来自己出息了,怎么就不能同样去请客呢?想到这里,成天乐也在傻傻的憧憬,将来说不定有一天自己也能包下那样一家会所,请客人好好的享受。假如客人是宋春来的话,那就先灌醉了,也给他一根瓠子抱着回去。

别人也许只是想想而已,但成天乐却想得很认真,因为他有自己心底的秘密,假如将来修炼了所有的法决,成了世上真正的高人,未尝不可实现这样的愿望啊?

花总请吴老板的这顿饭,被这些员工们议论了好几天,哪怕过去很久之后再想起来,服务员和厨师们也是羡慕不已,成了一个津津乐道的话题,仿佛他们都是成天乐。有的服务员和朋友吹牛时,干脆就说成了是自己的经历,那感觉仿佛也十分有面子。…,

吴老板第二天来饭店了,他早上又去买菜了,但这次却没带成天乐而是叫了另外一个服务员,是他自己开的车。成天乐一见到吴老板就问道:“老板,今天怎么不让我给您开车了?”他心中一直有些不安,前天醉成那样还抱了根瓠子回来,未免太丢人了,老板出门前可是一再叮嘱他不要闹笑话啊。

不料吴老板看见成天乐却很惊讶,瞪着眼睛盯着他道:“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我还听小溪说,你昨天上午就来上班了。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可以给你放两天假好好休息,身体不舒服的话就不用这么拼命,传出去还以为我们饭店虐待员工呢!”

成天乐赶忙解释道:“老板,我不累,一点都不累!不就是喝顿酒嘛,第二天睡到中午才起来,今天还请假的话,那多不好意思?”

吴老板眼中有疑惑之色闪过,仍然劝道:“你这个傻小子,真不是一般的傻!我是老板,要你休息你就休息,不扣你工资、奖金也照发。我都这么说了,你难道真的不累吗?”

这时樊师傅凑过来道:“年轻人火力壮、身体棒,偶尔喝多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老板你要注意保重身体。”又朝成天乐道,“小伙子,这是老板对你的关心,酒色伤身啊,以后一定要注意!累的话就赶紧回去休息,老板都说了不扣你奖金。”

成天乐却道:“我昨天上午有些晕,但后来就好了,昨天晚上睡了一大觉,今天真的是一点不累了。假如喝顿酒就歇两天,下次也不好意思再让老板带我出去了。”

吴老板看着成天乐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道:“成天乐,跟我到办公室来,我有话要问你。”

在厨房通往后门的旁边,吴老板有一间不大的办公室,但他平常根本不在这里“办公”,这里有两张桌子,另一张桌子是给财会用的。来到办公室把门关上,吴老板坐在自己的板台后面,让成天乐也坐好,就这么看了他半天。成天乐被老板看的心里有点发毛,终于忍不住问道:“老板,你到底有什么话要问我啊?”

吴燕青不动声色的问道:“成天乐,我对你怎么样?”

成天乐有些不解的答道:“老板对我当然好了,很好很好!主动给我涨工资,还带我出去长见识。不说别的,就是前天那顿饭,我就是攒几年的工资自己也吃不起啊!都是沾老板您的光。”

吴老板的表情本来很严肃,此刻也被成天乐逗笑了,他笑了笑说道:“你说前天晚上?那可不仅是花钱的事!……你为了我的面子开口挤兑花总,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呢!”然后又面容一肃道,“既然如此,你有事情是不是不该瞒着我?假如你有什么秘密就告诉我,我不会责怪你的,也可以就当做不知道。”

成天乐愣了愣,心念一瞬间转的飞快,难道吴老板察觉了什么不对劲、还是自己那天喝多了之后乱说了什么话?他只有两个“秘密”,一是被骗进传销团伙里的经历,来的时候就隐瞒了,后来又被那个李警官一吓,更是再也不敢说了。而且当时吴老板还无意中给他圆了谎,现在再说出来,不是连老板也卖了吗?

第二个秘密当然就是修炼法诀的事情,“耗子”一再叮嘱他修炼未成之时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也要小心别被人发现。所谓“修炼未成”,就是指成天乐还没练成所有的七步法诀。但这两件事都是成天乐的私人隐秘,而吴燕青只是他打工饭店的老板,就算对他很好,于情于理他都没有必要一定告诉他。…,

但成天乐也不记得自己那天喝醉后的情况,只能试探着反问道:“没有啊,我没有什么不应该的秘密瞒着老板,难道是因为那天我喝醉了、胡说了什么吗?”

吴老板欲言又止道:“那倒没有!……成天乐,你抱回来的那根瓠子哪去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成天乐这两天一直为这事闹心呢,原来老板果然是嫌他闹了笑话,只得红着脸解释道:“对不起,我真的喝多了,不记得后来是怎么回事。……至于那根瓠子嘛,也不能浪费,今天中午拿厨房让樊师傅做汤喝了。花总既然连那样的酒席都请了,不会在乎我带走的一根瓠子吧?”

吴老板的神情一时变得有些古怪道:“你吃了?好吧,吃了也好!……我没事了,你出去忙吧。”

成天乐推门出去,吴燕青还坐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迈步出门的这一瞬间,成天乐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感应,仿佛似曾相识。第一天到这家饭店应聘时,众人说话间吴老板突然进门,成天乐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甚都仿佛被某种目光扫过,当时就像是闪瞬即逝的错觉,如今的感应仍然像是错觉。——这吴老板的眼神好犀利啊,只是他平常不这么看人。

成天乐所修的练气术还可以醒酒,而且能让身轻体健、精神焕发,就冲这一点,也值得他每日坚持不懈的习练下去。元神在内守中壮大、元气在收敛中滋养,假如他是妖修的话,此刻已超脱族类、形神正在不知不觉的转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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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行功无迹,窗外夜行人

妖修可能化为人形、也可能不化为人形,但是化为人形对修炼最为有利。只有极少数天生的瑞兽,化为人形之后还保留了特异的原身,其他绝大部分妖类都会在幻化人形之后追求直接修炼人身,脱胎换骨达到形神的第二次蜕变。就算那些保留了特异原身的瑞兽,往往也会修炼人身。

然而世间万物千姿百态也千奇百怪,不能一概而论。比如很多深潭巨泽中的水族修炼有成,往往会化蛟成龙,这对于它们而言,也是利于修行的一种方式。而且并非所有的妖类都曾见过人,就算偶尔见过人也并不一定都能悟出来,这样的妖类也可以继续修炼,随着修炼的方式和心境的变化,原身会发生变异,至于变成什么样子那就谁也不清楚了,也许会成为世间强大的异兽。

更有意思的是,就算化蛟成龙的强大水族,也可能会化为人形修炼。很多妖类都是自发感悟到这一步的,在此之前可能已修炼了漫长的时间。而成天乐得到的这套法诀是妖修传承指引,可以让世间妖物修炼少走弯路。法诀第二步的练气术就是在改造形体,向着幻化人形努力,但对于成天乐而言倒没这个必要了。

当他终于能够感到守元神内景元气自然运转,只要入境行功便能滋养壮大时,元神中又出现了新的法诀内容,把他给吓了一跳,赶紧招唤“耗子”问道:“练形须度‘身受劫’,五脏六腑诸病齐发,元气流转而消,难道我要生病了吗?”

“耗子”边想边答道:“元气运转而练形,就是你的身受考验。成天乐,你有病吗?”

成天乐有些不太自信的回答道:“我没病,身体健康的很。”

“耗子”又含含糊糊的说道:“其实这套法诀,色()欲劫与身受劫同至,色()欲劫要先度,身受劫最猛烈的考验却在后面。但若你的身体本来就很健康,倒也没必要担忧什么。如果继续修炼有什么不舒服,也要坚持住,这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无论是人是妖,修炼入门时必须先面对两种考验,用通俗的话讲就是精神上的和肉体上的,而且它们还互为关联,首先是色()欲劫,其次是身受劫。而大部分妖修与人间各派修士所不同的是,这两种考验几乎是同时到来的,而且要猛烈的多!因为相比有理智的人而言,禽兽的本能冲动更强烈直接,而且在练形的过程中,对肉身的要求也相当高。

先要度过色()欲劫使灵智清明、元神初现,才能度过接下来更猛烈的身受劫,便是这套法诀中的指引。“耗子”没法解释这是妖修的讲究,只能出言安慰成天乐,让他安心修炼便是了。其实一个人若先天血脉筋骨完足,也没有什么隐疾,身受劫并不难度过,但往往也会出现别的异状。

比如成天乐,在传销团伙里经历色欲劫、本能欲望冲动难抑时,每天练功还会出一身难闻的臭汗、黏黏糊糊粘在身上,把周围一圈人都熏走,等收功之后几乎能把自己也给熏晕了。假如不知道这个过程会有多长、又为什么会发生,谁能日复一日的忍受下去?它取决于血脉净化的程度,功夫到了自然也就过去了。

当成天乐不再出那种臭汗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度过了身受劫,他本身就是人,不需要追求元气运行的改变,所以这一步不练自然成,但他在懵懂中仍然修炼。这妖修炼形术此刻给他带来了两种后果:好的一方面,他的元神元气不断的清晰壮大,否则的话就算他不练自然成,功力也是远远不足的,届时无法修炼第三步法诀;坏的一方面,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敏感,几乎到了一种变态的程度,而且这种反应是谁也无法预料的。…,

“敏感”和“敏锐”是有区别的,成天乐似乎变得特别娇贵或者有点神经质,哪怕让一根针扎一下,他的感觉也和被捅了一刀那么夸张!有一次在厨房干活,锅里翻滚的一滴汤溅到了他的胳膊上。这点“小事故”在后厨再常见不过,顶多是烫个小泡而已,干活忙的时候甚至注意不到。可成天乐当时却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那剧烈的灼伤疼痛感就似他自己掉到了锅里。

这一声惨叫把厨房里的人都吓了一大跳,正在掂勺的宋春来手一抖,把一锅炒菜扣在了灶台上。外面路过的吴小溪也闻声跑了进来,还以为成天乐不小心受了多重的伤。搞清楚状况之后大家都有些哭笑不得,吴小溪皱着鼻子嘲笑道:“一个大男人,怎么比小姑娘还娇气?”

成天乐喘着粗气解释道:“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这一下烫的特别疼,把大家给吓着了。”说话的时候手臂上的烫伤处仍然钻心的疼痛,难以形容的痛楚感以放射状蔓延到全身,成天乐强忍着不再哼出来,并尝试着运转元气。

他惊讶的发现,元气运转使生机焕发,虽不能压制痛楚,却能调治伤势——等伤好了自然也不可能再疼了。烫一个小泡虽然不是多严重的伤,但通常情况下也要两、三天才能好,可是成天乐到晚上回宿舍的时候,手臂上的烫伤就已经好了,甚至那一小块结痂都已经脱落,只留下一点淡淡的痕迹。

在这种情况下,成天乐当然诸事多多小心,哪怕一点小意外都要防止。暗自琢磨身体变得这么娇嫩,恐怕就是法诀中所说的“身受劫”吧?既然如此,那就得坚持练功早点度过才是正经。成天乐这人心思简单的很,就像当初出臭汗一样,出了也就出了吧。幸亏有“法诀”和“耗子”的指点,他想通了是怎么回事,否则遇到这种状况还真不容易坚持下去。

他虽然变得十分敏感,但在第一步法诀练成之后,他的知觉就变得特别敏锐,能在不知不觉中回避很多伤害。有一滴热水能烫着他也不容易,但当时是实在没办法,他正蹲在那里收拾东西,左右都有人根本闪不开,况且也没想到会那么疼。

接下来的这几天,成天乐虽不能说“如临深渊”,但和“如履薄冰”的感觉也差不多了,好在有“修为”在身,也没有再出过什么差错。这天夜里他躺在床上练功,而同屋的宋春来仍然在那里呼呼大睡。成天乐静守元神内景、运转元气时是断绝外缘的,不仅外缘无扰,而且神气也收敛于无形。

若与世上妖修相比,这一分“敛妖气”的功夫,比他高得多的高人也赶不上,因为他根本就没“妖气”,而且在修炼之初就把神气波动收敛的近乎完美。这套法诀的特点就是先收敛再滋养,收敛一分才能壮大一分。此刻的成天乐却不知道,有人悄然上了阳台,一双犀利的眼睛如夜色中的寒星,隔着窗户正静静的盯着他,一看就是一个多时辰,此人才悄然离去。假如成天乐能察觉的话,会发现他的身影很熟悉,这个神秘的夜行人就是饭店老板吴燕青。

成天乐做梦也想不到,吴老板会在半夜窥探自己,而且能在无声无息中上了六楼的阳台。传销团伙里的大小领导云少闲和刘书君曾讨论过,成天乐是真傻还是假傻?在很多方面,他确实是真的傻!那天那顿饭不简单,他喝的酒更不简单,吴燕青不好说破什么,只是给他放两天假休息。正常人都得歇两天,而成天乐的表现显然不正常。…,

他是运转元气解的酒,否则那天根本没法去上班,第二天仍然会感到晕乎。可是他醒酒之后立刻就去饭店了,自己还没反应过来露了什么破绽,刻意隐藏的秘密多少还是显出了一点端倪,所以才会让吴燕青起疑。而这位饭店的吴老板,显然也不是一般人。

成天乐一时多嘴挤兑了花总,跟随吴老板赴了一次超出想象力的宴席。喝多了闹出笑话倒没什么,但他在饭店里的“积极工作表现”,却给自己带来了意想不到的麻烦,而本人还蒙在鼓里呢。

……

这一天,花总又来了。

吴小溪见到花总,没有再像上次那样故意装作没看见,以迎宾式的微笑招呼道:“花总好,欢迎光临!”看来那顿饭确实有作用,既然为吴老板赚回了面子,吴小溪也犯不着生气了。就像成天乐说的那样,朋友之间礼尚往来嘛,那一顿能顶吴老板请花总好几年了。

花总上楼的时候,服务员都微笑点头问候,这本是他们的职业习惯,对客人一般都这样,但是对花总倒是挺新鲜。花总进了包间点菜,服务员就是那天给刘书君和于飞他们点菜的那位,名叫时强。花总今天的兴致不错,坐在那里还和服务员聊了几句,时强顺嘴说道:“花总好大的手笔,竟然包下一整座会所请我们老板吃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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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迷仙美酒,品风情万种

听见服务员的话,花总呵呵笑道:“这点小事你们也都听说了?是吴老板回来吹牛了吧?”

时强赶紧摇头道:“不是,老板啥也没说。成天乐那天不是也去了吗?这小子还喝多了,抱了根瓠子回来,是我和另外两个人大半夜去平江路接的他。他第二天睡到中午才来上班,和我们说了晚上赴宴的经过,大家听得那个羡慕啊!”

花总微微一怔,抬头问道:“成天乐!那个小伙计?他都醉成那样了,第二天还能来上班?”

时强解释道:“当时确实醉的人事不醒,但是傻小子火力壮啊,睡到中午就缓过来了.年轻人喝酒嘛,拼的就是身体!老板还说给他放两天假,但那小子却说不必……”

正在说话间,吴老板也来了。等上完菜服务员出门后,花总眯着眼睛问道:“老弟啊,你那个伙计是怎么回事?我第一眼看他时就有点不太对劲,刚才又听说了,哪天晚上他根本没醉,第二天中午就来上班了!

吴老板皱眉道:“他怎么可能没醉?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后来抱着那根瓠子不撒手,是我叫人给架回去的,并无任何破绽。”

花总摇头道:“酒席上没破绽,可酒后却有问题。我那酒里有迷仙散,除了你我这样有修为在身的,普通人怎么可能醒的那么快?我用酒化幻境,虽然不伤人身体,但昏沉数日难免。但那成天乐只睡了一夜就完全恢复正常了——你说这情况正常吗?”

吴老板终于松口道:“其实我也觉得不对劲啊,昨天夜里曾暗中窥探他,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也看不出有修为在身。”

花总追问道:“很多修士行走市井、不露行藏,但夜半都会行功打坐、吐纳修炼,你半夜也盯着他是不是被他发现了,所以没有露出破绽让你察觉?”

吴老板也摇头道:“那傻小子真是个傻小子,他绝对没发现我,若是有疑心的话,那天喝完酒也不会那么快就醒,完全不像有心机。他夜里在宿舍睡觉,没有毫在练功的样子,只是……”

花总:“只是什么?”

吴老板:“只是他睡的太沉、神气异常之安定,连做梦的特征都没有出现过。身姿虽不像在练功,但一连几个时辰没有动、也没有翻身呓语,睡的未免太好了!……可是仅仅如此,也不能断定他有什么异常啊?”

花总又问道:“假如,我是说假如,若他也是妖类出身,可能是何来历?”

吴老板又摇头道:“不可能,此人绝无半点妖修气息,以你我的眼力都没看出任何痕迹来,他就是一个人。”

花总的脸色却变得凝重起来,缓缓问道:“难道不存在另一种可能?——他的修为之高,连你我都看不出任何破绽来!”

吴老板吃了一惊道:“这不可能吧,那么年轻的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高的修为?”

花总:“未必啊,世上真正的高人足以超出你我的想象。若他真是那样的人,你怎能看透他的年纪?若他也是妖修的话,你连痕迹都发现不了,其他的就更不好说了。”

吴老板满腹疑虑道:“这也说不通啊,他如果真有那么大的本事,怎会被朋友涮了,跑到苏州在饭店打杂?”

花总沉吟道:“假如真是到了那种境界,行事也非你我所能理解。”…,

吴老板想了半天,这才说道:“你说得太夸张了,成天乐这个小伙子,我怎么看怎么都不像!”

花总也苦笑道:“我也是怎么看都不像,可是偏偏又有些事情说不通。他也有可能是人间的修士,修为未必很高,却有神妙之处能让我们看不透。像这种年轻人学了几手本事就自以为了不起,往往以所谓的降妖除魔为己任,如果发现世上有妖修,弄不好会多管闲事。想想人类自己写的故事吧,比如许仙和白娘子,都算怎么回事啊?”

花总在那里饮酒叹息发感慨,而成天乐的话题仿佛只不过是个引子而已。吴老板也叹息半天才问道:“假如他真有修为,为何偏偏到我这饭店来,这么长时间又表现的这么正常?”

花总想了想才说道:“也许只是巧合,也许是发现了你的异常却又不敢确定,但这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而已。”

吴燕青:“其实我直截了当的问过他,试探他是否也是妖修?可这小子看上去不是在装傻,真的不明白我在说什么。……而且那天晚上他是真喝醉了,最后还把瓠子也抱回去了。”

花总突然想到了什么,微微变色道:“那虽然只是一根瓠子,上面却留有我施法的痕迹,真正的高人还是能察觉到的,难道他是某门派的师长派来的,要拿证据回去做线索?”

吴老板的神情有有些古怪:“这你倒不用担心,那根瓠子他已经吃了,就算是线索也没了,完全不像是有心的样子。……如今唯一异常之处,就是他酒醒的太快,但人的天赋各异,我们也不能据此就断定什么。”

花总:“是不能断定什么,但小心点总归没错。如果他万一真是我们所未知的高人,那天晚上去赴宴,故意不露出破绽,事后却醒的那么快,未尝不是一种暗示或警告。但我们毕竟好意招待,不明白他在暗示什么?”

吴老板突然沉声道:“你可是在人家的酒里下了迷仙散,这种丹药很多时候是犯忌讳的!”

花总却一撇嘴道:“我只是劝你小心些,这个人不太对劲而已。假如他真有问题,我也未必会怕了他!况且我用迷仙散不属于犯忌讳的情况,只是以药力为引施法助酒兴而已,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世间难遇的享受,难道谁还要过问这种无聊的事吗?”

吴老板点头道:“说的倒也是,用迷仙散入酒为施法之引,花兄真是好大的手笔!……你的修为已经近破妄,离玄牝真丹大成只有一步之遥了吧?如此之高的修为,当然不会害怕一个傻小子了。”

花总面露得意之色,口中却谦虚的说道:“玄牝真丹毕竟未成,不入妄又怎能破妄?所以我以迷仙散为引,化种种幻境、迷境、观境、魔境以引发妄境,这也是一种修炼的尝试啊。”

吴老板有些讨好的说道:“能将迷仙散用的如此神妙,花兄也足称当世高人了!……那酒确实非同凡响,我昨天还在想,下次能不能品到花兄以黄芽丹入酒呢?”

本来气氛有些紧张的谈话变轻松了,花总瞪了一眼吴老板道:“你想的倒美!有迷仙散就不错了,我如果真有黄芽丹,也不会用来泡酒喝啊!……再说了,就算以黄芽丹入酒也不过使酒味更美,哪里比得上我的迷仙美酒,能喝出世间各种风情滋味?”…,

吴老板连连点头道:“是是是,不在于东西怎样,只在于手段妙用如何,老弟万分之佩服!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再饮花兄惊世骇俗的迷仙酒,我们可以再试探那小子一次嘛。”

花总好气又好笑道:“是你自己想喝吧?境界未至,饮也无用,无非贪图幻境流连,我可没有那么多迷仙散让你享受啊!至于那个小子嘛,不论有没有问题都不能掉以轻心,我看还是找机会处理了吧。”

吴老板回忆起成天乐的所作所为,确实也没有任何危险的感觉,而像他这种人,对威胁的直觉感应是相当敏锐的,神色已经比刚开始轻松了不少,边喝酒边说道:“怎么处理?我看用不着多事,不过是虚惊一场,一个饭店打杂的傻小子而已!就算有问题,有花兄您在,不是也用不着怕什么吗?”

花总刚才说话口气挺大,此刻又有点不放心起来,很郑重的提醒道:“我看还是谨慎些好,你再仔细观察观察,如果真发现有什可疑,一定要告诉我。本来不关我的事,可那天我在他的酒里放了迷仙散,总是有点不妥当。……老弟,你就放心吧,我混迹人间百年岂是白活的,知道该怎么做。”

吴老板追问道:“有这个必要吗,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花总笑的有些神秘:“假如真有这个必要,我自有安排。不会施展任何手段,也用不着法力修为,人间事就以人间法,谁也找不到毛病。”

……

近来耳聪目明经常能听见人隔墙谈话的成天乐,却没有听见花总与吴老板的这番谈话。他还在饭店里老老实实的打杂,小心翼翼不出意外状况,而吴老板最近也好像转了性子。

在成天乐的印象里,这位饭店老板就像闲云野鹤,除了爱“买菜”之外,平时很少在饭店里呆着,也不知跑哪儿干啥去了?但最近几天吴老板却非常“敬业”,总是出现在饭店,亲自过问平常根本不管的事情,比如员工生活啊、年轻人搞对象啊、厨房的抹布用什么牌子啊、包间的椅子是不是换个样式啊?搞的大家都有点不适应了。

**

051、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乎

吴老板本不太相信成天乐会有什么问题,但被花总那么一说,也忍不住继续留心观察。照说成天乐就算那天酒醒的太快,超出了常人的能力,吴老板也不必如此紧张吧?成天乐在饭店打杂真的就是老老实实的打杂,没有任何异常表现,尤其是针对吴老板,他连半点窥视或试探的意思都没有。就算他有什么修为,吴老板又干嘛要这样呢?

其实花总和吴老板都不是“人”,而是混迹于世间的两位妖修。成天乐现在那两把刷子也只能让“耗子”夸两句,实在算不得有什么本事,他看不出他们的行迹也很正常。就算等到他将来修为高了,若没有经验的话,也是照样看不出来的。没人告诉他妖修在世间会有什么样的特征,即使他发现这些特征,也很难明白是怎么回事。

但对于花总和吴老板而言,隐藏身份混迹人间,想法是普通人难以理解的。此类妖修一般都有两种心态,一种是自鸣得意,有一身修为引以为傲,往往也自命不凡。他们的确有得意的资本,化成人形的妖修无一不是超脱了族类,是无数同类中极其难得的幸运儿,有难以想像的机缘,也具备常人所没有的各种神奇。

它们化为人形混迹人间,不仅是为了继续修炼,更多的妖类是为了享受大好红尘。人间种种,怎是山野所能比?对于灵智已开的禽兽而言,那简直是进了仙境啊!普通人对人间事物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但站在禽兽的角度想一想,也能明白不同。当它们灵智已开,以人的身份回想自己的百年禽兽经历时,往往有太多的事情感到憋屈啊!

所以它们很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于世间放纵、尽情的享受与宣泄,假如不自知约束的话,往往会造成各种祸患。而另一方面,妖类毕竟是妖类,就算修成了人形,它们也不可能与正常人一样。就算超脱了族类、能克服或改变本能的习性,但那出身习性的微妙影响始终是存在的,仍然会在无意间影响到它们的思维与行为方式,再加上有神奇的法力,它们有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普通人是想不到的。

凡事有因就有果,自古以来世间就有人出手降妖除魔,被妖类们称为“捉妖师”。这类人并不一定是观里的道士或庙里的和尚,也未必是乡间的巫婆或神汉。实际上世间并不存在“捉妖师”这个行业或职业,绝大多数“捉妖师”都不是专职的、也不可能以此为生。他们基本上都是修炼各种法诀的人间修士,其中真正厉害的,大多是一些传承已久的修行大派弟子。

但是山野里或初入人间的妖修,对世间的一切还在熟悉中,并不了解这些,所以把这类人都称为“捉妖师”。对那些有修为法力、可能威胁到它们的人,妖类们本能的就想躲避,内心深处有一种先天的畏惧感。只有混迹人间多年的妖修,比如花总和吴老板,才会渐渐了解到实际的情况,知道那些所谓的捉妖师大概都是什么来历,但仍有本能的忌惮心态。

其实人间传承修行大派弟子,虽然常常有降妖除魔之举,但他们大多只是遇上了顺手为之,或者听说了哪里有妖物作乱才会特意去镇压,平时并不会没事找事、刻意在人间搜罗什么妖修。自古就有妖类混迹人间,这对于他们来说也不是秘密,好端端的找人家麻烦干什么?况且各种妖修往往都有一身怪异的神通法力,真动手拼命的话,降妖者付出的代价可能也非常大。…,

妖类混迹人间,偷鸡摸狗的事情多多少少也都干过。但是凭他们在人间多年的阅历、又有一身神奇的本领,想混个体面的身份过舒适的生活并不难,也用不着使用那些作奸犯科的手段。比如吴老板化为人形在闹市中已经有三十年之久,它们的寿元可比普通人长的多,也极少受到普通人的威胁,就算老老实实的也能混出个名堂来。

通商情况下,妖修只要所作所为不过分,没有闹出什么祸乱,正经的大派修士是不会特意去来麻烦的,除非正好遇上了教训几句、假如运气特别好说不定还会指点几句。世间事自有世间法,古代有捕快当代有警察,他们自然会去管的。世间法度都管不了的时候,人间修士才会出手。

国外新闻界的有一句俗话“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世间高人通常并不特意理会那些混迹红尘的妖修,或者顺理成章的降妖除魔,并没有太多故事可说。那么流传下来被人们津津乐道的故事便成了《白蛇传》一类,让世间的妖修听了,对自己的处境也很是愤愤不平啊,所以花总刚才提道白娘子和许仙的故事才会有那样的感慨。

有一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有时并无特定的褒义或贬义,它在描述一种客观情况,指的就是思维与行为方式的不同。这是在出生的根基中就决定的,很难完全消除,除非所处的环境和周围指引他的人有强大的包容性,最终能达到和光同尘之妙。但是这样的环境和这样的人很难得,大多数妖类也很难有这种幸遇。

对于妖类来说,其实最麻烦的是两种人。一种是学了几手法术的半吊子散修,他们能发现一些妖类的踪迹,炫耀手段或以此谋利,以所谓的降妖师自诩。这种人对于修为浅薄的妖类来说是极大的威胁,就算是那些修为高深的大妖也很头疼,想出手对付他们并不难,但那样很可能会暴露自己的行迹,无法以原来的身份继续呆下去,这才是最大的麻烦。

另一种人是各派刚出山的弟子,年轻气盛,自负修为不知天高地厚,有扬名立万之心总想找点事情做,可是有门规戒律在又不能随意乱来,那么找几个妖怪试试手段倒也顺理成章。更有甚者,有人发现有妖类潜伏,或利用、或要挟,让其受其驱使而谋利。利用或要挟妖类谋利者,也不仅是人间修士,也可能是其他修为更高深的大妖。

所以混迹人间的妖修,通常具备的第二种心态就是谨慎,对那些可能有修为在身的人、不论是人还是其他妖类,都保持着一种本能的警惕。它们害怕被发现,更害怕被周围熟悉的人获知自己是异类。

最容易发现妖类的“人”是谁?其实还不是人间修士,而是那些同样混迹于人间的妖修,因为它们最容易发现自己熟悉的痕迹。妖和妖大多不是同类,有些妖类之间还有相生相克的天性,所以妖修在遇到世间其他的妖修时,一般也不会轻易打交道,更不愿意首先暴露自己,就像很多禽兽有各自的地盘一样。

但是妖类好不容易开启灵智、感悟天地、元神出现、洗炼生机、化为人形、混迹红尘,这是莫大的机缘,无论是为了更高境界的解脱还是拥有更强大的神通法力,它们除了享受大好人间之外也要继续修炼,所以彼此之间也是会打交道的。一般都要经过长时间谨慎的试探,彼此了解之后才会有交流,交换各种修炼心得、丹药法器、人间阅历等。有时候它们是偶尔撞上的、互相揭穿了身份,于是拥有了彼此的秘密,比如花总与吴老板。…,

……

成天乐这几天诸事小心,几乎到了落叶不沾身的程度,恰恰是这种小心,反而使他在有心人面前露出了破绽。某天下午,他正弯着腰在拖地,服务员时强端着一个白色塑料盆从他身后走过,盆里从桌上撤下来的碗碟堆的有点高。刚擦过的地有些湿滑,时强走过时没站稳晃了一下,堆在最上方的两个碟子突然落了下来砸向成天乐的屁股。

这种意外谁能提前防备?但成天乐的反应却很惊人!他就好似有预感一般,放开拖布原地一转身,看都没看就一手一个凌空接住了盘子。目瞪口呆的时强听见“啪”的一声,那是拖布的木头把落地的响动,只见成天乐已经将碟子放回塑料盆中道:“不好意思,拖布的水弄多了,地板有点湿。”

这只是忙碌中的一个小插曲,时强虽然惊讶但也没有多想别的。可是另一个人就不一样了,远处厨房门口的吴老板看见这一幕,震惊之色深藏眼底,转身就走出了后门,他去找花总了。

时强当时在成天乐身后,盘子突然落下的时候成天乐不可能看得见,却好似立刻感觉到了。这一手功夫对于有修为的人来说倒也不算什么,比如吴老板几十年前就能办到,但也足以证明成天乐绝非普通人——看来花总的猜测没错!

……

从这天下午开始,吴老板对饭店工作的热情仿佛又突然过去了,一连好几天没露面,早上连菜都不买了,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事。三天之后的中午,花总又来吃饭了,吴老板这才在饭店露面。

**

052、量身打造,请君入瓮来

花总在包间里坐下的时候,还在看一份刚买的报纸,仿佛对上面的新闻很感兴趣。吴老板照例陪花总喝酒,他特意招呼成天乐到办公室把他珍藏的一瓶好酒拿来。等成天乐走进包间,花总放下报纸突然问道:“小伙子,听说你在欧洲留过学?”

一个人的公开经历是很难成为秘密的,和饭店里的同事们混熟了,聊天的时候都会谈到自己的一些事,成天乐也偶尔提到过自己曾在德国留学。吴老板这个人爱讲排场又极好面子,他听说了这件事在花总面前吹牛——自己的助理兼司机在欧洲留过学云云,这很正常。

成天乐为了老板的面子,又不好把自己说得太没出息,只得腼腆的答道:“我确实在德国留过两年学,然后又回国上的大学。”

花总感慨道:“这样的人才,在一家饭店打工实在可惜了,真是龙困浅水啊!”

成天乐更加不好意思的说道:“是我自己不成器,其实这家饭店也挺好啊,老板对我很照顾,只要好好干,哪行哪业不是一样的?”

吴老板却说道:“这话是不错,可我也觉得你屈才啊!”

成天乐一怔,微有些不安的问道:“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想聘我了吗?我可记得清清楚楚,你说过下个月就要给我转正,工资涨到一千八,这就剩几天工夫了。”

花总插话道:“小伙子,你不要误会。你那天跟吴老板去吃饭,那样的场面还那么淡定,我就看出你绝非一般人。今天我又跟吴老板聊起你,都觉得你在饭店打工有点可惜了,应该有更好的发展机会才对。”

吴老板也叹息道:“是啊,花总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能耽误你的前程。”

那天赴宴成天乐很淡定吗?可他记得自己最后把瓠子都抱回来了!眼前两位老板如此说话,成天乐也来不及想太多,直截了当的问了一个最关心的问题:“老板,你不想给我转正吗、或者想解雇我?可我觉得工作干的挺好啊,也没有向你要求过留学生的待遇,就连涨工资都是你自己提的!”

吴老板有些不自然的笑了:“成天乐,不是这么回事,你要愿意在我的饭店干下去,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是花总今天恰好在报纸上看到一条招聘广告,公司挺好职位待遇也不错,而且特别适合你,所以才提到了这件事。你自己看看吧!”说着话他把花总手里的一张报纸拿过来递给了成天乐。

花总又问道:“小伙子,你对外汇交易了解吗?”

成天乐一边看报纸一边答道:“了解一些,原先倒腾过,还靠这些挣过小钱呢。”

他在版面下角找到了一条很醒目的“高薪诚聘”广告,是一家投资交易公司招聘交易员和交易部经理、总经理等各个职位。成天乐首先看到的是对总经理职位的条件要求,很详细也很特别——

“必须有至少两年的欧美留学或生活经历,了解外汇交易;为人有艺术素养富感染力,最好学过艺术类专业;兼有国内大学学习经历与国内从业经历、了解中国状况者最佳;擅长企业文化建设与市场营销,勤劳肯干,具备亲和力。本职位要求能长期值夜班,常驻苏州,年富力强,不超过三十岁。公司配有专车,本人有五年以上驾龄优先考虑。正式录用后,起点年薪十万以上。”

成天乐反复看了半天,这招聘要求很特别,仿佛就是为他量身定做一般。比如两年的欧洲生活经历、而且还要在国内上过大学、最好是学过艺术的——这说的不就是他嘛!最有意思的是最后一条,不超过三十岁还要有五年以上的驾龄,看来公司只给交易部的总经理配车却不配司机。

再往下面看,是部门经理和交易员的要求,大概内容是——

“熟悉外汇交易的原理、流程、交易方式,能熟练使用各种交易软件,有经济类学位与财会或投资相关的工作经历,具备国家认可的各种相关资质者优先、有同行业工作资历者优先。”

更低职位的专业要求反倒比总经理更高,而且相应的条件少多了,没有那么多特别的花样。成天乐一边看一边想,假如自己要去应聘的话,还只能应聘总经理了!交易员和部门经理的条件应该都不合格。

该公司对交易部总经理的要求,其中只有一条“擅长企业文化建设和市场营销”,成天乐可能达不到。但他感觉自己应该也学过,在传销团伙里上了那么多课,那些培训内容成天乐已经能倒背如流了,如果不谈扭曲人性的欺骗,其实讲的东西也包含那一套。

成天乐正在那里琢磨呢,吴老板笑呵呵的问道:“怎么样,想不想去试试?”

成天乐有些犹豫的答道:“别的职位好像不太合适,我的条件只和总经理的要求沾点边。但那毕竟是总经理啊,年薪十万起呢!怎么会请我这样的?”

吴老板劝道:“成不成,先去试试看呗,对你又没什么损失!想当初你到我们饭店,一进门不也是要应聘经理吗?我们饭店已经有经理了,就是我,所以就委屈你了。现在有机会,你干嘛又不敢去了?”

成天乐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假如他们不聘我怎么办?”

吴老板呵呵笑出了声:“不聘就不聘呗,这都是双向选择的事!那样的话就继续委屈你在我的饭店打工,我下个月照样给你转正,工资也涨到一千八。”

吴老板的话给成天乐吃了一颗定心丸,他长出一口气,充满感激的说道:“老板,你真好!如今世上像您这样的好人,真是太少了!”

花总也很满意的说道:“我们都是好人啊!如果你当上了总经理,以后有出息了,说不定以后还能在生意上提携我们呢。”

吴老板也附和道:“对呀,成天乐,如果你当了交易部的总经理,你们公司内部**或招待客人,也可以多照顾照顾我们饭店嘛!”

成天乐心里已经乐开了花,笑呵呵的说道:“那是一定的,一定的!但也要等我真的当上总经理再说。……这家公司招聘的条件很特殊啊,为什么会提这些要求呢?”

花总解释道:“每个公司可能都有自己的企业文化吧,看似特殊其实都出于某种考虑、有他们的道理。等你去应聘的时候,面试人也许会解释,到时候你问问不就清楚了?……其实这家飞腾投资交易公司,我还是有点了解的。我也是他们的客户,在那里炒外汇,假如你当了总经理,平时还请多多关照啊!”

成天乐大感兴趣的追问道:“花总,原来你也是那家公司的客户?有时间就和我说一说,真要应聘的话我也好有个准备。”

花总一指身边的座位道:“这家公司的情况还真有特殊的地方,它提的有些工作要求都是有原因的,我正想给你讲讲。成天乐,不,成总!坐下来一起喝杯酒吧,好好聊一聊,预祝你应聘成功!”

成天乐知道花总很有钱,否则也不可能包下那样一座会所请一顿饭,会赚钱才会有更多的钱啊,有了更多的钱自然又会去搞种种投资,比如炒股、收藏等等。花总也炒外汇,就在苏州工业园区一家名叫“飞腾投资”的代理交易公司开户操作,所以对该公司的内部情况多少有些了解。

听完花总的介绍,本来有些忐忑的成天乐对自己的应聘成功又增添了一份信心。为什么?该公司是合法注册的,但这个交易部的某些业务却不能说是完全合规的,处于法规边缘的灰色地带。真正有金融投资行业经历与相应资历的人,恐怕是不会愿意到这样一家交易部去做什么年薪十万的总经理。

人民币目前尚不能自由兑换,个人很难通过境内的正规银行去炒作外汇,于是国内就出现了一批半地下的代理个人外汇交易的公司。他们提供世界各地的外汇实时交易行情与交易盘面,投资者可以在这里开户操作,由公司设在国外的代理账户统一完成交易、清算与交割。过程可能稍微复杂了一点,但对于客户来说却没有什么区别,就像在营业部炒股一样,所有的业务只面对这家代理公司。

这个公司可能违规的交易都集中在这个交易部里进行,其实这种情况说起来也很常见,别说是这种半地下的代理投资公司,就算是很正规的证券公司或基金公司等机构,多多少少也做过或者正在做着各种不符合规范的事情,只是知情人心照不宣罢了。很多业务不能算完全合规,但要是查处起来,法规的界定又很模糊,经常不是法律条文说了算,而是一纸文件说了算。而只要自己不出事、不暴露,一般也不会有太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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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福地洞天,养气安神居

花总把这些背景跟成天乐解释清楚,又宽慰了一番以打消他的疑虑。成天乐要应聘的职位虽然名义上也称为总经理,但其实只是负责这个交易部的日常事务而已。该公司所谓的交易部并不是一个独立的法人,成天乐也不是承担法律责任的法定代表人。严格说起来他只是一个打工的,管理客户、整理资料、拿自己的报酬而已,作为总经理反而不涉及具体的代理操作环节,出了什么问题也找不到他头上,反正公司又不是他开的。

欧美外汇的实盘交易都是白天,由于时差的关系,在境内交易的话时间都是午夜了,所以该公司要求交易部总经理要能长期值夜班。至于配车那也是顺理成章的,上下班时间经常没有公交车,步行既不安全也不太现实,总是打车有时也不太方便。普通员工可能几个人合伙长租一辆车接送,但是总经理毕竟涉及到公司的形象,应该配一辆车,而且应该是好车。否则客户来了一看,总经理都这么寒酸,会对这个交易部产生不信任感,也不踏实把大额资金放在这里开户。

听到这里,成天乐呵呵笑道:“待遇真不错呀!夜里上班也挺好,什么时候工作不都一样?而且还清静。”这对于他来说当然是最好不过了,如今的成天乐只要每天练功两个小时左右,一整天都精神焕发。只要不轻易运转元神元气,日常的一些事情已经很少让他感到累或者倦了。如此一来,尽管午夜上班,但是白天做什么事也不耽误啊。

时间和精力,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仅仅是通过修炼,成天乐已拥有的比常人更多。

花总却摇了摇头,以教导的语气道:“你还认为待遇不错?要管理一个外汇交易部,客户都不是一般人,在这个行业中有正经资质和工作资历的,年薪十万能请的着吗?还要天天上夜班,做的业务也处于半地下,那点薪水相对于这个职位,简直是太少了!他们还想请什么样的?小伙子,你还年轻、需要见更多的世面,其实干这行将来可能不指这点薪水过日子,业绩提成才是大头!”

成天乐原本还担心这个职位竞争会很激烈,听花总这么一解释,才明白正经能够干这一行的老手根本不屑于去,那么就算应聘的人多,估计成天乐也很有希望矬子里拔将军被录用,毕竟他有很多条件与招聘要求是那么吻合。

吃饭之前,他还是饭店里的打杂,心里对未来的美好预期只是下个礼拜正式转为合同工,每月能拿一千八的工资。可是吃完了这顿饭,成天乐已经在憧憬自己当了交易部的总经理,每年至少十万的年薪,还配有高档专车,假如干的好的话,业绩提成要比薪水还多得多。

就算花总不说那些,成天乐自己看见那个招聘广告多少也感兴趣的,再经过花总这个知情人士一剖析,成天乐已经完全动心了。想当初他到饭店应聘打杂本就是存着骑驴找马的心思,可是在饭店的工作很忙,一直没有时间去找别的机会,等到在这里混熟了过得很舒服,暂时也不着急去想别的,好好修炼法决才是他心中的正经事。

但是今天遇到这么一出,他也想到自己该换个环境了。一方面他的练形术修炼使身体变得特别敏感,而饭店这种地方环境太杂乱了,还不知道要用多长时间才能熬过去,渐渐的感觉也有点不舒服。另一方面,法诀的后续内容已在元神中出现,经络洗炼到一定境界之后,将不再仅是静守元神之内景,而是将修炼内外交感之道,这需要一个很安宁的环境,不论是饭店还是宿舍都不太合适。…,

到那时,成天乐的修炼仿佛是经历了一个轮回,他起步时就是入境感受万物纷呈,等到如今想要再突破一层境界时,又要以元神体会内外交感、天人相合的呼应。假如是山野中的妖类修炼到这一步,尽管没人告诉它们什么是福地洞天,也会自然的去找一个山清水秀、灵气充盈的地方去吐纳练功。

这对天成天乐来说,就等于要在苏州城里凭感觉找个好住处,这样的话,他就必须要找一份薪水高的工作了,继续在饭店打杂是不可能的,那薪水当然不够租一处勉强能算修行静室的房子。就算自己出去租了,来往上班也不方便。

巧合的是,成天乐昨天刚刚闪过念头,等过一段时间是不是要找个体面点的工作?不论薪水怎么样,至少看上去还过得去,穿得干干净净坐写字间像个白领。因为他妈妈刚给他打了电话,聊了很多关心的问题,包括在苏州工作怎么样、生活习惯是否还适应、有没有谈对象等等。

成天乐刚到苏州的时候就给家里打电话报过平安,从传销团伙出来也特意打电话唠了半天。但他没有说实话,只说自己在苏州找了份工作,前一段时间去外地出差联系不便云云。成天乐曾在欧洲留学,有时候一个多月没联系也正常,后来到外地上大学,一般也就每年回家两次。

父母关心儿子,如今最关心的就是他的就业问题与婚姻大事,只要有事业可忙就是好事,还劝他刚到新公司要好好表现,国庆长假路上人太挤,就不必着急回家云云。但是妈妈昨天又给他打电话,问了工作和生活的情况,还说需不需要给他介绍对象?甚至将来在哪里成家、怎么买房子这些远景目标都谈到了。

成天乐为了让妈妈安心,把自己在苏州的生活描绘的很好,没说在饭店打杂,而是在一家公司上班,还当了一个大部门的主管,待遇非很高、还有专车云云。总之是延续了于飞所说的那套谎言,又编织了饭店里的某些事情,净拣好听的告诉妈妈。妈妈听得是满心欢喜,结果一高兴,就想来苏州看看成天乐。

妈妈说等到十月底假如手头事情不忙了,打算请个公休假过来,听说成天乐现在的宿舍挺大的环境又好,她就在这里和儿子多住两天,顺便好好逛逛苏州,以前还没来过呢!成天乐怎能说不好呢?但是心里却犯起了嘀咕,假如妈妈真要来该怎么对付过去?找个工作忙的借口让她别来,还是找一家酒店让妈妈住着、请假陪她玩几天?总之别让她发现自己在饭店打杂。

到十月底还有一个多月,妈妈也没说一定会来,所以成天乐虽然有点为难但还没有立刻太着急,只是当时有一闪念,假如在这个时间恰好能换一份体面的工作也不错。没想到今天机会就来了。他的运气可真好啊,刚想打嗑睡就有人送枕头。

……

吴老板真是好人呐,给了成天乐两天假,第一天准备好简历,第二天就去应聘,而且很大方的让成天乐开着自己那辆白色宝马车去,也好充充场面增加底气嘛!

苏州的规划与很多城市拆旧城建新城的情况不太一样,由于古迹名胜众多,所以基本保留了古城()区的格局,在老城的东西两侧分别建了两片新城()区,就是高新区和工业园区。飞腾投资交易公司的总部位于工业园区李公堤一带,在一座很气派的写字楼里租了一片面积很大的办公室,成天乐的应聘地点就在这里。…,

成天乐开着宝马、拿着报纸找到该公司,上楼向前台小姐说明了来意。那操着吴侬软语腔、说着苏州普通话的姑娘不知给谁打了个电话,然后就把成天乐带到了一间很漂亮的小会客室,还给他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泡茶不是用普通纸杯,而是用消毒柜里拿出来的白瓷杯!这一个小小的细节,就能看出公司的档次很不一般啊。

成天乐端起茶还没喝两口,就有人进来了,是两男一女。当中是一位三十出头的男子,戴着无框树脂眼镜、穿着暗条纹深色西装、没有打领带,人长得非常精神,一看就是领导模样。他见到成天乐就很大方的握手打招呼,神情语气都透露着十分的自信,自称是这家公司的总经理毕明俊。另外两个人,女的年近三十,是人事部主管杨履霜小姐;男的四十多岁,是这家公司的副总,叫罗剑锋。

几人落坐之后面试就算开始了,面对面在沙发上坐着聊,气氛比预想的要轻松的多,并不是几名面试人隔着长条桌,给成天乐一个凳子坐着像审犯人那么问话。成天乐将自己的简历递给了毕总,毕总翻了几页便面露惊喜之色——面前这个小伙条件真是太合适了!

然后众人又聊起成天乐的经历,比如在德国的学习生活情况、大学里的各种事情,美术设计专业所学的内容等等,问话的主要是杨经理。俗话说“细节是魔鬼”,就算成天乐能编造出一份简历来,各种证明文件都能以假乱真,但谈到一些很琐碎的事情时,如果他没有真实的经历,三言两语就能让有经验的人看出破绽来。

可成天乐毫无破绽,他聊的就是自己的事情,这样的面试让他很放松,越聊越开心,甚至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应聘的,自我感觉十分良好。但敏感的成天乐也发现,那位总经理毕明俊话不多,却总在用一种很特别的眼神观察自己。有意思的是,这位毕总的眼神虽然看着他,成天乐却感应到他其实在注意自己的身体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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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学以致用,挥洒侃江山

毕总和罗总没怎么提问,但那位人事部的杨主管却显得很认真负责,从成天乐简历中一眼就发现了他的弱项——就是没有具体的公司管理经验,可能不符合那条“擅长企业文化建设和市场营销”的要求,于是问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成先生,假如让你主管这个交易部,要知道我们的营业时间基本都在午夜,员工们平时与外界交流的机会不多,客户来了基本上也是各做各的操作,时间久了,如何能让大家保持振奋的工作状态呢?如何能让你手下的员工忍受这种寂寞和枯燥的环境,还能更加认真的投入到工作中去?”

成天乐正聊得兴起呢,手臂一挥随口答道:“杨经理,你说的主要是工作中的心态问题——我们如何看待自己所从事的行业?他首先就要了解这个行业有没有前景,对每个人而言是不一样的,如果真能使未来变得更美好,就值得去努力。那么在员工的心态疏导上,要分步骤做好十二个方面的工作。”

杨经理微微一怔,很感兴趣的追问道:“十二个方面!哪十二个方面?”

成天乐侃侃而谈道:“首先是自信的心态,它一开始并不是对自己的信任,而是对工作本身的信任,在了解业务的前提下,相信这样的工作只要做的好,就能有发展,是人生的积累和财富。其次是重视的心态,最重要的就是重视自己,以一名成功人士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虽然现在还只是一名普通员工,但要时刻想到将来如果取得更大成就时,应该拥有什么样的素质?

第三是平常的心态,不论以前从事过什么职业,或者家庭背景与出身如何,要意识到每天都是从零开始的积累与收获,改变以往的惰性和坏习惯,就从自己想到的时候做起。第四是求知的心态,这种求知并不仅仅是熟悉公司的业务、做好每天必须做的事情,还要主动了解更多。这并不是强迫自己去学什么,而是不论以后是否从事这个行业、或者为了能更好的从事它,都要在工作过程中学会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第五是积极的心态,每个人的情绪是可以互相感染的。……第十一是不平常的心态,这与我刚才说的第三点‘平常的心态’并不矛盾,而是一个渐进升华的过程。要在平常中发现不平常,在看似单调枯燥的事物中投入心神发现的它的价值,了解到它能给你带来什么?而后遇到事情才能够思考更多,卓越者与平庸者的差异往往就在这么微小的地方。第十二是要有一种强烈的欲望,每天必须要做到某些事情,这也能带来心态上的质变……

以上这十二种心态上的疏导,有些是个人的调整,有些是员工互相之间的影响,但都可以通过企业文化建设、通过种种活动与培训、通过工作中的激励与暗示来逐步实现。作为这个团队的领导者,要在细节中时刻注意这些问题,并通过种种方式有意无意间的达到目标。”

成天乐一口气侃了快半个小时,说的头头是道,每一句都不带重样的。右边那位罗剑锋副总听的已经有点想打嗑睡了,可是人事部主管杨小姐却越听越好奇,甚至露出几分惊讶与赞许的神色。就连总经理毕明俊也是目光微动,看着成天乐也不知在思索什么。

杨小姐随口的一个问题,成天乐却能发挥出这么多来,就算是照书背下来的也不容易啊!况且他事先怎能知道面试者会问什么,恰好背下这样的长篇大论?而且看他说话时很挥洒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在背什么功课,反倒像是给面前的三位领导上课。此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啊,不知道实践中能做成什么样,但至少理论储备这一关是过了。…,

成天乐心里也有点感慨啊,他说的这套东西都是在传销课堂上听的,而且早就在心里滚瓜烂熟,没想到今天还能派上用场!其实很多东西本身并无好坏,就看人怎么用它。据说很多房地产公司还曾组织负责销售的人员,混到安利这样的直销公司里去听课,就是要学学人家是怎么忽悠的,好回去用类似的手法培训自己的营销团队。

这个场面颇有点古怪,其实只要成天乐的基本素质稍微沾点边、不是痴呆脑残一类,还能干点实际工作的话,应聘交易部总经理就会成功的。该公司的总经理毕明俊其实也是一名藏身世间的妖修,他的出身很特异,但是修炼时日尚短、功力尚浅。前两天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有个陌生人竟然直接说破了他的身份,毕明俊是又惊又怕!

但那陌生人在电话里又安慰他道:“老弟啊,我并无恶意,只是提醒你要注意行藏,你的功力尚浅阅历也不足,留下的蛛丝马迹太多。所以我好心给你打一个电话,同时也帮你一个忙,你那个公司不是想招交易部总经理吗,我给你推荐一个人。……假如这件事办成了,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多多指点你各种修炼的,妖修在人间,最缺的就是这种指点。”

电话里的陌生人推荐的交易部总经理就是成天乐,还一再叮嘱毕明俊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更不要告诉成天乐本人,所以该公司的招聘广告才会写成那样的。毕明俊这几天一直在等成天乐,想看看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更想通过成天乐发现究竟是谁给他打的电话?

等成天乐来了之后,毕明俊却很失望,他没看出成天乐的任何破绽来,既不像是什么妖修,更不像是传说中的“捉妖师”,就是完全正常的应聘者。他不想录用却又不敢不录用,成天乐的出现对于他来说就像一个未知的威胁,但他从成天乐本人身上却察觉不到任何危险的气息,真正的危险只来自于电话里的那个陌生人。

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先不要得罪谁,把人聘进来再说,就算干不了工作,再安排一个人去交易部就是了,总经理就做个样子吧。等到摸清了底细再做计较,成天乐也是他追查那电话的线索。假如成天乐背后的是他能对付的人,而且出手能把所有痕迹都消灭干净,毕明俊也不介意把这些人都收拾掉!

可是今天面试一席谈话,至少这个成天乐还是可以用一用的,那种交易部的总经理其实只要有点常识、平时做事注意点,谁都能干,就是别捅篓子出事罢了。而且毕明俊对那个交易部早有自己的打算,但其他人并不知情,那个给他打电话的陌生人也不可能知道。

毕明俊身边的副总罗剑锋并不知道老板是个妖修,他就是一个搞投资业务的,在该公司担任要职、拿着高薪和业绩提成,凡事当然要先听老板的意见。他已经从毕明俊那里得知,交易部总经理已经内定好了人选,名字叫成天乐,招聘广告就是按此人的条件写的。毕明俊还和他打了招呼,假如自己不在公司的时候那人恰好来应聘了,一定要将人录用。

毕明俊没和罗剑锋解释具体原因,但罗剑锋想当然的以为,成天乐可能是老板亲戚朋友家的孩子,或者是有关部门主管领导的关系户。所以今天这场面试只是走个过场而已,罗剑锋在这里只是做个样子,连话都懒得多问。但是人事部主管杨小姐却不清楚这些,所以她问得很认真,既然是面试总得像模像样,必须有人充当这种角色,这反倒给了成天乐小小发挥一把的机会。…,

眼看面试的结果差不多了,有点想打嗑睡的罗副总主动站起身来,与同样也站了起来的成天乐热情握手道:“年轻人,真不错!你完全符合这个职位的要求,希望你能好好干,为公司也为你自己创造更好的未来!能吸引到你这样的人才加盟,也是本公司的幸运。”

成天乐被顺利录用了,接下来就要谈工作合同的问题,毕明俊和罗剑锋都没有再露面,而是让不知情的杨经理带成天乐去细谈工作的要求和各种待遇。杨经理虽然没有挑出成天乐什么毛病,但也觉得领导当场就拍板未免有点太草率了,还有好几位应聘者没有面试呢!所以她谈合同的时候,本能的从公司角度出发,有些细节比较苛刻,与招聘广告上说的有些出入。

首先是待遇,杨经理又提到了试用期的问题,时间是半年,想给成天乐的薪水打个八折。成天乐却强调招聘广告上说的“年薪十万起”,杨经理给老板打了个电话,也就没有再坚持。细谈合同的时候,成天乐这才了解到每年这十万还不能全都拿到手里,每个月大概八千多点,扣了税和保险之后也就将近七千。

公司可以提供宿舍,交易部总经理在集体宿舍有单独的一间屋,假如他住宿舍的话,每月还要在工资里扣六百块钱。当然成天乐也可以自己出去租房,但这笔租金需要自己出。公司给他配一辆车,是黑色奔驰,各种保险手续公司已办好,但每月只报销六百块钱油费,多出来的需要成天乐自己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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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人生如戏,添几多渲彩

虽然待遇条件与预期中的稍有差距,但也大致差不离,成天乐签合同的时候反而更放心了。这样才显得正规可信嘛,如果好事来的太轻松,反倒会让人感觉有问题。花总曾说这个交易部总经理的待遇其实并不怎么样,分析也是靠谱的。业内真正有能力和资历的人,恐怕也不愿意来干这活,他们自能找到比这待遇更好的工作。

工作合同的细节谈完之后,成天乐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把身份证交给人事部的工作人员复印备案、附在合同后面。他的身份证上姓名明明白白显示的是“成于乐”,但他写在合同上的名字工工整整、清晰无误的是“成天乐”。有意思的是,那位检查合同并存档的人事部职员居然没看出来。这已是成天乐一生中的“习惯性错误”,但这一次他是故意的。签名的时候,成天乐甚至有种很好奇的心理,看看对方能不能发现错误?结果,对方真的没发现!

每个人从小到大曾无数次签下过自己的名字,最先往往是在各种考卷上,这是不能写错的,成天乐也从来没有写错过。其实成年人签自己的名字时是不需要思考的,只是下意识的反应、画一个熟悉的符号。每当别人问他叫什么时,成天乐总是习惯性的回答:“我叫成天乐”,这与他习惯性的写下“成于乐”三个字并无矛盾。

成天乐在合同上写下这样的名字,连笔迹都与以前不同,可别忘了他是学美术设计的。因为他听花总说过这个交易部有很多违规的业务,不论出不出事,先留个心眼吧。至于将错就错这种情况,他已经百试不爽了,尽管不清楚这么做有没有用。傻呵呵的成天乐想的倒挺简单,假如被发现了,就当场道歉认个错,当成笑话讲。

签完了合同,人事部通知他下个月一号、也就是国庆节来上班,正值黄金周长假期间。这里就看出这个交易部和其他企业不一样的地方,国庆节只是中国的长假,但境外交易市场不会因此而休市,所以成天乐还得上班。这倒也没什么,在饭店工作恰恰也是节假日最忙。一切谈定,成天乐还问了一句:“公司给我配的车,哪一天提呢?”

人事部主管杨小姐答道:“这我不清楚,是行政部管的事情,你最好去问一下毕总。我想按照规定,应该是从你正式入职的那一天起。”

成天乐事先也没有想到应聘竟如此顺利,签完合同他反而没什么事了,人事部和财务部还有一大堆纸质与电子表格,但都要等到他正式入职之后再填。出于礼貌,他也要去毕总那里打声招呼再走。来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他的右手中指节刚敲到门上,就听见毕明俊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成先生,请进!”

成天乐推门而入,毕明俊在宽敞的大班台后一指前面的椅子道:“请坐。手续都办完了?欢迎加入飞腾投资!我刚想给人事部打电话请你过来一趟,成先生倒自己先来了。”

成天乐第一次加入这么大的公司、见到这么大的老板,虽然刚才在会客室里聊得很轻松,但是进了老总办公室还是有点紧张,坐在那里微微前倾身体道:“合同签完啦,还有一些手续需要入职后才能办。回去之前应该和毕总来打声招呼,谢谢贵公司还有您的重用!……毕总说要找我,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毕明俊笑了笑说道:“别的事情倒没有,我只是有点好奇,像成先生这样的人才,为何会屈尊到我们公司应聘呢,而且当场就签了合同?你其实可以有更好的发展,想找比这更适合的工作其实并不难,我们飞腾公司究竟是什么吸引了你?”

屈尊?成天乐简直想偷着笑,但还是很谨慎的答道:“我是在报纸上看到了公司的招聘广告,觉得条件非常适合,简直就像是一种缘分,所以就来了。”

毕明俊:“哦?还真是缘分呐!成先生是自己看到招聘广告来的,而不是有人向你推荐的我们公司的职位吗?看你的简历,来苏州之前是在上()海,那么在苏州当地又从事过什么职业呢?”

成天乐又一次撒谎了:“我觉得上()海的环境太嘈杂,而苏州是我非常喜欢的地方,我本来是到苏州观光的,之后就决定了留在这里。我很喜欢苏州的特产和各种小吃,前一段时间正在研究餐饮行业,刚好看到了公司的招聘广告,觉得这里的职位更适合我。来的时候还很忐忑,不知道我能否达到公司的要求?既然公司录用了我,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成天乐不想告诉毕明俊,来这里应聘之前自己只是一家饭店的打杂,而且吴燕青也叮嘱过他别说。让一个饭店的打杂当交易部的总经理,这简直是个笑话,假如说实话的话,不仅对成天乐没好处,更会影响这家飞腾公司的形象。

毕明俊没问出什么结果来,又试探着说道:“成先生,你既然来到我们公司,以后就是一个团队里合作的同事了。如果你有什么事情,不妨现在就直接说出来,假如我能帮上忙,一定会尽力的。”

成天乐眨了眨眼睛道:“毕总,我正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您,刚才面试的时候没有说。”

毕明俊心中微微一动,双手扶着桌子道:“成先生,你究竟有什么问题?”

成天乐:“我不太明白,公司的招聘条件中为什么要求交易部总经理这个职位,最好学过艺术类专业呢?我觉得这与外汇投资没太大关系啊!”

毕明俊微微一怔,表情不由得有些古怪,心中暗道这个要求又不是他提的,而是电话里那个陌生人说的,针对的就是成天乐本人的情况。而面前的成天乐却像个傻小子般,原来自己也毫不知情,居然还当面问了出来!

但毕明俊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妖修,随即很潇洒的解释道:“这就是我们公司企业文化独特的魅力所在!成先生,你看看这世上,其实每个人都在表演、演着属于他们自己的那个角色。我认为一个成功的人,一定是人类中一位出色的表演家。”

成天乐有些诧异的说道:“毕总,可我是学‘美术设计’的,不是学‘群众文艺’的。”

毕明俊意味深长的又说道:“仅仅是表演好角色未必能取得成功,因为每个人都拥有着自己的身份、每一天都在表演着自己。更有境界的生活,还要学会去渲染,给自己的角色增添种种他人所没有的色彩。……成先生,你的专业很合适啊!”

……

毕明俊没有在成天乐这里试探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还亲自把他送到公司大门口,看着成天乐走向电梯的时候,强行压下了想潜行跟踪他的念头,心中暗道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表面上越看不出成天乐有什么问题,那么这个成天乐就越发有问题。…,

当成天乐开着那辆宝马车离开大厦时,毕明俊就站在九楼办公室的窗前望着。成天乐大概也没有想到,离得那么远还有玻璃的反光,那位飞腾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竟然能清晰的看见他的车牌号。

傻乎乎的成天乐并不清楚他刚刚离开,毕明俊就开始追查他的车牌号码。一看时间还早,他没有回饭店,而是驱车去了玲珑湾一带打算找处合适的房子。公司的交易部与总部并不在一个地方,他将来的工作地点就在玲珑湾。一个月只报销六百块钱油费,假如开奔驰的话,路稍微远一点还不够上下班踩油门的。中午吃饭的时候,看见路边有一家网吧,他进去上网查了一圈信息,记了好几个联系电话,下午看了好几个地方,终于选中了一处。

它位于水阁路,是一家酒店式公寓所管理的物业,设施很齐全,冰箱、电视、微波炉、电磁炉灶台、洗衣机都有,提供24小时热水和免费宽带上网。房子是一室一厅的结构,客厅里有宽敞的沙发,卧室里有柔软舒适的大床,甚至进门的鞋柜也是配好的。该短租公寓的网上会员价是一天二百零八元,而成天乐和他们谈的是长期包租,所以有大幅度的优惠,以每季度一万元租了下来。约定的入住日期从九月三十号起,付了相当于一个月的租金三千三百元的押金,签好了长租协议。

成天乐进饭店之前本来银行卡里有两千块,取了一千块现金放在身上,这两个多月虽然吃住不花钱,但是添置几件衣物也把现金用的差不多了,兜里只剩下两百多块。他在饭店第一个月工资是一千,第二个月工资加奖金是一千二,领到手之后都存在了卡里。第三个月的工资应该是一千五,但是过几天才能发,所以目前卡里只有三千二百块。

付了这三千三百块的押金,不仅把卡刷光了,还从兜里掏了一百,身上几乎没有剩下整票了,幸亏来的时候车的油箱是满的,否则连回去的加油钱都够呛。他可真敢花钱,毕竟马上就要当外汇交易部总经理了嘛,这就叫家中有粮、心里不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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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换身一变,问变者何人

给他办手续的酒店公寓前台小姑娘很纳闷,长租这种公寓的人大多是直接开张支票,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很大方的租好房子,付押金的时候居然刷卡钱不够,还从兜里掏零钱补齐!虽出于礼貌没有多问也没有笑出来,但她也忍不住用好奇和询问的目光看着成天乐。而成天乐脸皮厚,笑呵呵的就当做没看见。

成天乐的年薪说是十万,但每个月扣除税费、保险拿到手的也就不到七千。他一个人住,完全可以租便宜点的房子,为何要这么奢侈呢?这其实是“耗子”的主意。成天乐挑房子的时候凝神入境,一直在和“耗子”商量究竟哪里才是最合适的修行居所?

“耗子”选中的两个地方居然都是最贵的,而成天乐租下了其中相对较便宜的那处。此处是十六楼,拉开窗帘就能看见清波荡漾的金鸡湖,风景与视野都非常好。左边不远是湖中的桃花岛,而右边不远是玲珑岛,湖中的两个岛屿与成天乐住所的位置恰好呈一个等边三角形。

“耗子”喜欢这个地方自有道理,作为灵体一类的存在,它对环境的感应远比一般人清晰得多。成天乐在这里入境调息时,果然觉得元神安定、元气运转也比平时舒畅。更难得这样的酒店式公寓不仅能自己做饭,还可以定期叫免费的客房服务,比如打扫卫生、换床单等,成天乐这样一个单身汉又是“总经理”,住在这里才符合身份嘛。

忙完这一切,成天乐才驱车赶回观前街的“梦湖美蛙”饭店,恰好赶上晚饭时间。虽然下个月就要当总经理了,但他现在的身份还是饭店打杂,趁最忙的时候赶紧去工作吧。他心中非常感激吴老板,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只能在离开饭店前的最后几天,好好的替吴老板干活。

成天乐刚进饭店,吴小溪就跳出来抓住他的胳膊道:“今天应聘的结果怎么样?我们大家都在等你的消息呢!……樊师傅说了,面试的时候聊的时间越长,就说明单位对你越感兴趣,被录用的可能性就越大。你去了这么长时间,那一定是没问题了!”

成天乐笑呵呵的反问道:“是吗,还有这个讲究?那我到你们家饭店应聘的时候,怎么时间那么短?”

吴小溪给了他一拳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耍贫嘴了?一进门就觉得你的样子有点怪,难道是真的当上总经理了?”

成天乐踌躇满志的答道:“是的,很侥幸的被录用了,下个月一号上班。”

吴小溪突然给了他一个拥抱,发出了一声惊叫似的欢呼,就像一只快乐的小云雀。大堂里用餐的客人们都吓了一跳,纷纷扭头看了过来。而餐厅里所有的服务员,不论是端盘子的还是拿菜单的,听到吴小溪的欢呼,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平时呼来喝去打杂的成天乐,居然摇身一变成了总经理!

成天乐对吴小溪突如其来的亲热举动很有点不适应,能看出来小溪是无心的,只是为他高兴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但他的脸都红了。这时樊师傅也拎着炒勺从厨房里出来问道:“成天乐,不,成总,你回来啦?”紧接着后厨的宋春来、楼上的服务员时强也都跑到了大厅里,带着兴奋而又将信将疑的神色道:“成天乐,你真的当上总经理了?”…,

众人的神色有惊喜、有惊讶、有羡慕,甚至还有人带着淡淡的失落,打杂的临时工成天乐应聘成功归来,被吴小溪的一声欢呼宣布了这个消息,整个饭店都有点乱了。老板吴燕青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挥手道:“工作时间,你们起什么哄啊?都老实干活去!……成天乐,不,成总,到楼上包间坐吧,我给你庆祝一下!”

樊师傅也挥着炒勺道:“你们怎么搞的?工作时间乱糟糟的,快回去干活!……宋春来,你不是在煲汤吗?怎么连火都不看?”宋春来撅着嘴小声嘟囔道:“是你自己第一个从厨房里冲出来的,还说我?”

成天乐跟着吴老板上楼,进了间有一张六人座小圆桌的包间,酒菜已经摆好,正中间当然是该饭店的招牌菜——热气腾腾的美味干锅蛙,但桌边只放了两副碗碟。

成天乐一进屋就有些纳闷的问道:“老板,难道你早就知道我应聘的结果?把这些都已经准备好了?”

吴老板拍着他的肩膀爽朗的笑道:“我了解你,只要去了还能不成功吗?所以早就把庆功酒摆好了。”

成天乐也笑道:“就算不成功,老板也算是安慰我吧?”

两人都哈哈一笑坐了下来。人的心态就是这么奇妙,假如换成上午,成天乐还不敢跟吴老板这么随便,但是出门一趟再回来,仿佛就有了更多的底气,毕竟身份不同了嘛,大小也算个总。吴老板很热情,主动给成天乐倒酒,成天乐赶紧欠身离座夺过酒瓶道:“老板,怎能要你给我倒酒呢?我来给您斟酒!”

喝酒的时候,毫无心机的成天乐如实讲述了今天去应聘的经过,包括飞腾公司的待遇以及下午找房子的事情等等。吴老板心中如释重负,暗赞花总真是手段了得,表面上却一副大感欣慰的神情,不时称赞与勉励几句,很大方的说道:“你去租房子了?其实住在我们的宿舍里也可以嘛,就是有点远、也不符合你现在的身份。下个月就要去上班啦,你在苏州人生地不熟的,还有什么困难吗?千万别跟我客气,尽管开口!”

成天乐这人还真敢开口,他厚着脸皮很不好意思的说道:“老板,我还真有点困难,如果有可能的话想和您借点钱。”

吴老板:“你想借多少?”

成天乐:“我租的公寓是按照季度交租金,每季度一万,我只交了押金,还没交一季度的租金呢,身上已经没钱了。虽然过几天还有上个月的工资一千五,但还是不够的。所以想跟老板您先借点,一万就行,年底前一定还上。”

吴老板一拍桌子道:“一万怎么够?我借你两万吧!也不着急还,等手头宽裕了再说。你就要当总经理啦,怎么也得置办几件像样的衣服啊,吃完饭就去商场买两身。”

成天乐激动得手里的酒都洒了,又赶紧给吴老板斟酒,连声说着感谢的话。他自己倒也没觉得自己怎么样,但吴老板的语气已经发生了明显的改变。假如他还是饭店的打杂,开口向老板借钱可能没那么容易,更别提借一万给两万了。他却不清楚,吴燕青是有赶紧送神出门的意思。

今天这顿饭成天乐和吴燕青吃的都很开心,尤其是成天乐,甚至比上次赴花总那顿宴席还高兴,酒喝的很多却一点没醉,饭后吴老板就要人给成天乐拿来了两万现金。时间是晚上七点半左右,饭店就在苏州最热闹的商业区观前街一带,附近有好几个大商场和不少服装专卖店,成天乐揣上钱就准备出门买衣服。…,

吴小溪又溜过来问道:“成天乐,你干嘛去啊?”

成天乐答道:“去商场看看,买两身上班穿的衣服,最好是休闲西服。”

在人事部签合同的时候,杨经理也简单说了几句外汇交易部的着装要求,既要正式不能太随意,但又不能过于拘谨。因为他们都是半夜工作,假如穿着深色正装西服打领带,就太像香港黑帮片里的打手了。女人都是爱逛街的,吴小溪一听这事就来了精神,抓着成天乐的胳膊道:“你一个大男人,会挑什么衣服啊?我陪你去,帮着参谋参谋。”

有美女陪着逛商场还能帮忙挑衣服,成天乐当然高兴啦,满心欢喜的正准备答应,不料吴老板刚好下楼走过来道:“小溪,你凑什么热闹啊?老实在饭店呆着,下了班早点回家!”又转身冲成天乐笑道:“成总啊,要不我找几个服务员陪你逛街?……算了吧,她们也不行,还是我亲自陪你去吧。”

成天乐赶紧摆手道:“不不不,我自己去就行,衣服我会买。”和吴老板喝酒还可以,要他陪着逛街买衣服就太别扭了。

成天乐有点感触,吴老板愿意把宝马车借给他开,也很大方的借他两万块钱,但却不愿意看见吴小溪陪他去逛街,这种态度,并不因为他的职位和身份的改变而改变。

接下来的这几天,成天乐仍然在饭店打杂,只要眼里能看到的杂活他都抢着干,却比以前清闲了不少,因为饭店里没人好意思再使唤他了。比如在大堂里拖地的时候,总会有服务员赶紧过来道:“成总啊,这是我的活,怎么好意思劳您帮忙呢?”

有人的语气是开玩笑,有人的语气是真不好意思,而有人的语气则是酸溜溜的。这让成天乐的感觉挺复杂、总有点怪怪的,就像一个演员演错了自己的角色般,有时会莫名其妙想起飞腾投资的老总毕明俊对他说过的那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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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面壁枯坐,动魄细无声

有意思的是,成天乐下一步的修炼就是在元神内景中再度外感天地,他的法诀还没有修炼到那一步,首先感受到的却是这世上形形色色的人随着身份的改变而改变着。这也是一种“天地”,而且是尘世中最重要的“天地”。某一部讲地气风水的小说中说过,所谓风水的精髓就是与你相处的环境,而这个环境中最重要的因素往往是身边的人。

假如是妖修在世间睁开双眼、元神外感天地,感到最新奇的也是这世上形形色色的人。

这短短几天,饭店里还有两个人私下来找过成天乐,请求这位未来的成总提携或帮忙。一个是后厨的帮工宋春来,另一个是二楼的包间服务员时强。

宋春来觉得厨房的工作实在太累太没意思了,想当上大厨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就算当上大厨又怎么样,还不是每天在后厨掂勺?成天乐的经历改变了他的理想,他央求成天乐将来能否想办法也把他招到外汇交易去做一个交易员。虽然是半夜上班,但工作至少比现在体面多了,而且发展的前景也很大啊,怎么说也是进入金融行业了!

对于这个要求,成天乐不好断然回绝但也无法答应。他自己还没上班呢,公司的招聘又不归他管,而且宋春来确实半点外汇交易都不懂啊。所以不论宋春来怎么表忠心,并暗示将来上了班就会给成天乐怎样的好处,他也只能含糊应付过去。

时强找成天乐商量的是另一件事,这位饭店服务员也想学点对将来发展有用的东西,平时没时间也没机会。可半夜总有空吧,如今也有了一个现成的机会,就是成天乐当了外汇交易部的总经理,所以他想去学外汇交易与操作。

对于这个要求,成天乐倒是很痛快的答应了。身为总经理这点事情还办不了,那岂不是太没面子啦?等把交易部的情况都熟悉了,安排一下就是了,让时强有空去他那里,老老实实的跟着学、跟着看而已。他同时还劝时强也不要去的太频繁,否则会影响休息和身体的。

……

日子终于到了,成天乐领了最后一个月的工资,离开了这家打工三个月的饭店,尽管未来很美好,他却很有几分不舍,尤其是对樊师傅和吴小溪。临走时樊师傅送了他很多东西,几乎都是吃的。因为听说成天乐新租的房子里有冰箱和电磁炉灶台,所以樊师傅送的都是半加工好的食材,可以放冰箱里存着,吃的时候拿出来稍微再加工一下就可以。

成天乐接过这些东西的时候,眼眶甚至都有点湿了。像樊师傅这样的,是世上最平凡的好人,他们可能并没有什么可描述的事迹,就融化在日常生活的平凡感受里。走的时候行李比来的时候多了不少,除了那个大旅行包装得满满的,手里还提着一个很大的、印着“路易-威登”商标的彩色塑料编织袋。

新的生活开始了,成天乐搬进新居、正式入职,成了飞腾投资公司下属外汇交易部的总经理。穿上西装的成天乐还是成天乐,只是在别人眼中有所不同。他租的房子离工作地点不到两公里,每天半夜开着一辆黑色奔驰上下班。

该交易部位于万科开发的玲珑湾小区之内,在一栋商住两用的高层公寓的一楼公建里,与公寓楼并不走一个出入口,它有两个通道。侧门与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餐厅相连,而所谓的大门也不大,直接开在室外停车场的旁边,从外面几乎看不出来这是一家外汇交易部,但里面的面积却不小。…,

交易部的营业时间都在午夜,却不扰民。客户有男有女形形色色,一律都是后半夜刚过开车来的,把车停在停车场,就像一个个夜色中的影子般飘进交易部的大门,除了偶尔几声汽车电子门锁的“滴”叫,几乎不发出其他的声音。

交易部里显得宽敞明亮,它并没有什么散户大厅,也没有显示行情的电子大屏幕。穿过走廊到达前台,再进入一间布置的很舒适的休息室。这个休息室的左右两面都是交易区,用半透明的磨砂玻璃隔成一个个单间,里面放着电脑桌椅和休息的沙发。电脑屏幕上一道道红红蓝蓝的图表不时切换闪烁着,显示着各种外汇行情的实时报价,在这里可以做现货抛吸,也可以做期货交易。

没有干过这些的人也许很难理解,很多人一旦坐到盘面前是什么感觉?就好似被屏幕里的数字变化与图表变动完全吸引进去了,反复刷新着不同的图表数据,哪怕没有任何实际操作,只是重复着如此单调的事情,却一点也不觉得枯燥。吸引心神的不是这些图表和曲线,而是它后面代表的滚滚而来或滚滚而去的金钱。这比赌桌上打麻将可要刺激得多,看上去却是无声无息的。

但对于局外人来说,比如成天乐等工作人员,深夜里这样的环境很是寂寞与单调。

在各种投资之外还有大笔闲钱炒外汇,而且有时间半夜游荡于城市中,这些客户显然各有来头。他们坐在那里不出声招呼的话,工作人员当然不能随意打扰,只有等着提供各种服务,比如什么空调温度不合适了、电脑好像有故障啊、饮水机该换水啦……等等等等。

有些人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酒气或脂粉气,显然是从刚某处欢场散席而来,但样子却好像没喝醉,或者往盘面前一坐酒就醒了。成天乐本以为这种交易很神秘,需要具备的知识很高深,是这世界上最聪明、智商最高、拥有高学历专业知识的人才能玩的。

结果才来了两天他就发现不是那回事,也许外汇交易背后的金融原理很复杂,推动外汇市场风云变幻的各种因素恐怕连上帝都不能完全解释清楚,但它的买卖操作却是简单至极,甚至是傻瓜式的。只要会看图、用软件,知道涨跌和怎么买卖就行,小学文化知识就可以搞定。

饶是如此,成天乐还真见过搞不定的客户,比如对电脑操作和软件功能不太熟悉,或者对分析盘面中的各种所谓的模型指标看不太懂,总是叫交易员过来解释,甚至手把手的教,一次两次三次,甚至每次都有问题。

成天乐看着都纳闷,这样还来炒什么外汇啊,是拿钱不当钱吗?这种客户不多,但每天总有几个,大多是神色轻佻的年轻人或花枝招展的女人。有时候交易员还得从电脑开机给他们讲解起,总之要么很枯燥要么很烦躁。

有时候成天乐走过休息室,看着那些双层磨花玻璃后朦胧的身影,他们正在炒作着世界各地的外汇,大多是静悄悄的心无旁骛,也不禁感到有些恍惚。这些人当然是来挣钱的,有个别客户是出于对外汇炒作的好奇,想来试试手;也有的暴发户是觉得炒这个感觉很拽很有身份,他们除了做本行生意之外也不太会搞别的,而外汇交易很直观也很简单;还有的人是来赶时髦的,觉得在新世纪干这个很新潮。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想坐在这里敲几下键盘、不用干别的就能挣钱,而且是挣大钱,获得常人难以想象的千财万富。…,

这些人凭什么企图通过这种方式向世界索取他们想要的,凭着自己比别人更聪明或者更幸运吗?假如他们真的得到了在世间想要的一切,他们又为这个世界带来了什么、留下了什么呢?就这么坐在盘面前,观察着不断刷新的图表和数据,偶尔敲键盘下几个简单的指令,就能成为所谓的成功者了?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并不是出于某种需要而持有或买卖外汇,也对汇率变化背后所反映的一个国家或民族的命运或生活改变毫不关心,只是不断的在寻找套利空间。

如今的成天乐还无法把这种问题思考的更深更透,他只是结合自己的经历去感慨,又想到了那个传销团伙。

传销团伙里的那些人也是日复一日做着单调的事情,并没有为这个世界创造任何现实的价值,却认为那就是通往成功的道路、在创造敢想敢梦的人生。其中有聪明能干的,比如刘书君;也有蠢才不成器的,比如于飞。不能说他们运用的理论或者手段没有学问,从心理学或营销学的角度都可以有很深的研究,但并不会因此改变他们做事的性质。

成天乐还没有更多、更高深的体会,在这一行也没有见过太多的人。他还不清楚有些人自以为掌控着很多人的命运,哪怕他们再成功,诸如乔治-索罗斯之流,但其实也只是这个世界向前运转时带着污垢、泛起泡沫的润滑剂而已。

他只是有点感触,这里的投机客所做的事,和他在传销团伙所看到的隐约有类似之处。虽然炒外汇听上去比搞传销可有面子多了,但真想投身进去想弄个明白,需要去研究的经济学、投资学、金融学原理则更加复杂深奥,甚至是博大精深。他这个交易部总经理也只是似懂非懂,了解最简单的一些操作原理罢了,但已经可以应付日常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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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道法自然,鹊桥相会时

如果不谈这些,只把眼光局限在这个jiāo易部的圈子里,成天乐的观察也有收获。[更新]他发现真正看盘时间越多、越投入的客户,做jiāo易的时候反倒越谨慎;而那些连电脑软件cào作都经常搞不定的客户,往往也并非不挣钱。有人对jiāo易结果仿佛很潇洒,反应也很平淡;有人却纠结的要命,时而欣喜若狂时而垂头丧气,一夜之间也不知会经历多少次海水与火焰的轮回。

大多数时候,成天乐并没有去刻意观察这些人,而是在静守元神外感天地时自然感应到的。他的工作时间如果没有别的事,是很适合练功的,成天乐就那么坐在办公室里“发傻”。他的身体已经不再那么敏感,但知觉与直觉却更加敏锐,这说明修炼的境界在不知不觉中有所突破。元神由内守而外感天地万物的运转变化,这是这套练气术最jīng华的部分。

如果是妖修,此时重点在于“练形”,让元气运转形成清晰的循行路线,法诀的后续内容要在此基础上指引妖修如何变化人形。这对些于成天乐来说倒是毫无必要,所以他坐在办公室里练功的时候,由于环境的影响,重点很自然的成了“练神”,感受到的是形形sèsè的人包含的神气变化。

假如是人间修士,在正式修炼任何法诀之前,入mén第一步学的都是调身、调息、调心。而成天乐可不知道这些,他是在传销课堂上误打误撞直接从调心入手,从而凝神入境的。到现在他连打坐都不会呢,因为法诀中没有相关的内容!

这并非是创出法诀的那位前辈疏忽,而是妖修的特点使然。在尚未变化人形之前,禽兽形态各异,又如何去五心朝天、七支趺坐?虎是蹲着的、蛙是趴着的、蛇是盘着的,顺其自然而已。所以成天乐倒也痛快,坐在石头上也能练功、躺在cáng上也能练功,如今在舒舒服服的靠背椅上当然照样能练功。

不过他倒是有一点自然而然的领悟,就是学会“搭鹊桥”了。鹊桥在神话故事里是牛郎织nv相会之处,在修炼法诀中“搭鹊桥”也是指yīn阳jiāo会。人间修士入mén之初,都知道用舌尖轻抵上颚就是搭鹊桥,而成天乐原先连这个都不清楚。

修炼中的“搭鹊桥”有多种讲究,但大同小异,而且不论是独修还是双修,鹊桥一开始都是用舌尖搭的。成天乐元气运转、元神外感天地时,很自然的就舌接上颚,通任督、汇yīn阳,这是元气顺经络循行的自然反应而已。

成天乐的办公室在休息大厅的最里侧,有一张宽大气派的班台,老板椅很舒服,桌上放着两台电脑,左手边这台可以看各种行情盘面、监控jiāo易部的后台数据,正面这台电脑可以玩空档接龙、扫地雷兼处理各种电子文档、收发文件。桌子前面还有两张会谈椅,办公室里还配有沙发、茶几、饮水机,两个文件书柜,一个盆栽。

身为总经理,他日常处理的事务并不多,除了两次偶然的客户爆仓事件还有一次新开发的客户要求很高的手续费折扣,员工搞不定闹到他这里来了,按公司规定和自己的权限处理了一番,其他情况下都是日常的一些工作汇报和程序xìng安排。只要了解这个jiāo易部的cào作流程,注意在后台监控一下账户清算状况,也就能应付过去了。…,

有事当然是下属员工先处理,否则还怎么当领导?这个jiāo易部有三个下属部mén,一是客户服务部,二是市场开发部,三是技术支持部,各有一名主管。连三名主管带十二名员工总计十五人,是成天乐的直接下属。公司总部还指派了一名财务人员和一名搞行政的副总,加上成天乐总共十八个人。

副总和财务一间办公室,就在总经理办公室的隔壁,休息厅的另外两侧就是客户jiāo易区,对面则是员工的办公区。该jiāo易部虽然不是新成立的,却是刚刚搬迁到这个地方,除了公司直接指派的财务与副总,其他的人员几乎彻底换了一遍,老员工只留了原先一名客户服务部的jiāo易员,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叫毕然。

其实毕然也是刚来不久,加入jiāo易部还不到两个月,紧接着jiāo易部搬迁到玲珑湾,其他老员工都换了。毕然满以为自己是最受重视的、应该被提拔,至少也要当个客户服务部的主管吧?结果他还是jiāo易员,所以情绪很低落,再加上环境的枯燥与单调,每天夜里都是闷闷不乐,对什么事都有点提不起jīng神。

成天乐很自然的察觉到了,作为领导关心下属的第一步工作,就从这个毕然开始。成天乐找了个机会,把毕然约到了隔壁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餐厅里吃宵夜,语重心长又和蔼可亲的聊了半天,他首先并没有讲毕然的状况,而是介绍自己的一些经历。

他说的大体是实话,当然也打了不少必要的埋伏,比如他对毕然道:“想当初我到欧洲留学之前,也是满怀抱负,以为自己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结果事实却不如人意,很尴尬的又回来了,在国内重新学的艺术专业,到处寻找着机会。不论什么枯燥单调的工作都很认真的去干,却有很多收获,而且是意想不到的收获!

很偶然但是也很自然,我有了今天,成了这个jiāo易部的领导。我们的年纪差不多,你在金融方面的专业知识却比我扎实得多,我也听过你对客户讲解外汇行情,分析的真是非常好啊!但你这几天好像对工作失去了兴趣,已经有客户反应你的态度问题,又何必这样呢?

只要你好好干,不论将来还在不在这个职位、是否从事这一行,对你都是有好处的啊!就拿眼前的事来说吧,只要你服务的客户jiāo易量上去了,你拿的提成不也更多吗?等到年终分红的时候,在我的权限范围内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毕然啊,干这行你比我强得多,将来一定会超过我的,这个小小的jiāo易部总经理恐怕也不能放在眼里。

jiāo易部刚刚搬迁,以前的员工几乎都不留用,这说明公司是不满意的,却独独留下了刚加入公司的你,这就证明了你的潜力和素质。你也是新加入公司,好好观察体会,如果有什么建议的话,不妨就告诉我,我也想听取大家的意见。”

成天乐是从哪学会这么一套嗑的?还真像个领导的样子,其实这就是他刚被骗到传销团伙的时候,那帮“经理”给他“找平衡”用的招数,没想到今天自己也用上了。毕然被他说得很高兴,郁闷的心情舒缓了不少。成天乐又趁机鼓励了几句,并谈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也侧面从毕然这里了解外汇jiāo易的一些讲究,总之要尽量谦虚又不能lù怯。…,

毕然还真的做了个建议道:“成总,我觉得工作环境太沉闷了,公司能不能适当组织一些活动,调动一下大家的情绪?”

成天乐还没搭话呢,就听脑海里“耗子”的声音喊道:“好啊,好啊!成天乐,你赶快答应吧。就让我来组织,真是太有趣了,跟着你还有这么多有意思的事情!”

成天乐也不好乐出来,只有冲着毕然点头道:“很好,我会考虑的。过几天就制定一个计划,假如营业部业绩好的话,我会在权限范围内拿出公司的一部分业绩奖励,作为种种活动的经费和奖励。”

成天乐渐渐熟悉jiāo易部的情况之后,才搞清楚了两件事情。其一正如ā总所说,飞腾公司给jiāo易部总经理这个职位的薪水实在太低了,正常的话应该至少年薪二十万往上,而他现的工资还没有隔壁的副总高呢!招聘广告上写的是年薪十万起,傻乎乎的成天乐便想当然的认为这是因为他的入职时间尚短,等将来薪水自然会涨上去的,合同上也说过报酬按工作年限适当上浮。

他却不清楚这是毕明俊故意为之。陌生人在电话中并没有指定薪水有多高,也许目的仅仅是安cā一个人进来有所企图。毕明俊做为试探,故意在招聘时把原本的薪水打了个对折,就是想试探那个人还会不会来?而成天乐还是来了,并当场签了工作合同,这让毕明俊更是暗暗心惊。但实事求是的讲,毕明俊招来的是个水货,报酬打个对折倒也理所应当。

而另外一件事,jiāo易部总经理确实是不能完全靠薪水过日子。公司有业绩指标,完成这个指标后超出的部分,会有一定比例的提成奖励。这笔奖励有三个用途,一是每个月的业绩提成,超额完成任务的员工都有,最低限额已经规定好了,但是总经理有权多给,只要整体奖励总数是够用的。

为了稳定员工的工作,一般总经理不会提高每个月规定好的提成比例,而是留下一部分奖励做为年终奖统一发放。这就是权,成天乐的权!他可以决定这笔年终奖在各个部mén之间的分配比例,方案是由他制定,由于这是业绩超额部分的奖励,公司对此不会干涉太多。这笔奖励的第三个作用就是组织各种活动,相当于小金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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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狐假虎威,鼠类再登坛

成天乐假如贪心的话,在制定年终奖分配方案的时候,可以把奖金尽量分给自己最多比例,只要搞定总部指派的副总和财务就可以,发给员工们的可以很少,只是小小的意思一下。但他如果想稳定员工队伍,让大家都好好的服务与开发客户、使来年业绩更高,最好也要给员工更多的激励,这样他来年可能拿到的也会更多。

成天乐现在还不到操心这些的时候,但操心的却另有其“人”。

“耗子”对成天乐当上交易部总经理这件事极为兴奋,就像它自己做了总经理一样。交易部让普通人感到枯燥而单调的环境,对于“耗子”来说感觉却完全不同,它就相当于初入人间的精灵,一切都让它感到新奇。

成天乐突然当了领导,它也跟着威风啊,居然一下子能指挥这么多人,怎能不兴奋呢?成天乐也不知“耗子”成天都在琢磨什么,它居然在想怎么当这个总经理,替成天乐操这份心!“耗子”操心的目的倒很单纯,就为了让自己舒服满足。

成天乐在传销课堂听课时,“耗子”也跟他一起在接受“培训”,这段时间成天乐修炼元神外感天地,有意无意间总是凝神入境,哪怕和人说话时也保持着一种最浅的定境状态,“耗子”也能知道外界的事情。听见毕然建议搞活动,它就想起了传销团伙里的各种活动可是很丰富啊,“耗子”别的不会,恰恰这些是见识过的,怎能不技痒呢?

第二天,以给毕然“找平衡”为突破口,成天乐趁热打铁,在交易结束后招集全体员工开了个会,也算是该交易部正式搬迁、新领导上任后的第一次工作会议。在这次会议上,“耗子”发表了为时四十五分钟的简短演讲,主题是——“我们为什么不能取得成功?”

这些不是成天乐讲的话,真的是“耗子”在发言。在成天乐的修为又突破一层境界、元神于内守中外感天地时,他和“耗子”之间的关系又有了新的奇妙之处。只要成天乐愿意,可以凝神入境守元神清明,让“耗子”通过自己去感应世界,甚至还可以通过自己的身体去说话。而成天乐本人对这一切是清清楚楚,他可以不理会,也可以随时把“耗子”收回去。

这很类似于一种被“夺舍”或被“托舍”的状态。乡间的巫婆请神上身,或者有些人被妖物附体控制了心神,可能也会说出不是自己所说的话来,比如男人能够说出女人的腔调、老人能发出孩子的声音,而且本人当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这些与成天乐的情况都全然不同,成天乐元神清明不受“耗子”的任何控制,这反而像他修炼成的一种能力,能够让“耗子”去做某些事情。

但在外人看来,却很难发现什么端倪,“耗子”通过成天乐之口演讲,发出的就是成天乐的声音。而成天乐本人也知道自己正在对员工们说什么,假如不愿意的话,也可以随时自己开口把“耗子”摁回去。

“耗子”对交易部员工的讲话,就取材于传销团伙给“新朋友”上的入门课。成天乐当初最喜欢那个大课堂,这节课他听的最多,因此“耗子”的印象也最深。它首先讲了两个商业案例,包括“美国营销大王麦当劳”的故事,然后介绍了事业成功者的素质、分析有什么缺点阻止人们迈向成功、在工作中怎样才可以做的更好,怎样才能有更振奋的精神和更积极的态度?…,

平心而论,“耗子”的发言在联系实际之处多少有点空洞,但总体水平还是不错的,让本有些不耐烦的副总和财务也感到些许佩服,心中暗道这位不知从哪里招来的总经理可真能忽悠!而那些新招来的员工们听得很是振奋,其中有好几个人还深有感触,对工作的认识态度竟有了很大转变。

是忽悠人也好,还是真有想法也罢,总经理这样的表现,总比一天到晚板着脸很严厉苛刻的样子要有亲和力多了,员工基本上都是很高兴的。

等天亮回公寓之后,第一次过足领导瘾的“耗子”开心的不得了,又兴奋的和成天乐商量怎么制定员工娱乐活动的方案,让大家平时都精神起来。它建议的活动居然都是传销团伙里那些游戏,成天乐还不至于糊涂到由着“耗子”去胡闹。在外汇交易部里组织员工唱歌、讲故事,玩什么狗撒尿一类的游戏,那不成幼儿园了?

交易部毕竟是营业场所,营业时间内是为客户服务的,表面上要安静严肃,就算要组织那一类的活动,也只能抽别的时间,比如周末或者白天,考虑大家的休息和各自的私事,还不能经常搞。所以得好好琢磨一下该怎么办?而且搞活动也是要花钱的,就算形式上尽量节省,但奖品总得买吧,大家聚一起总得吃顿像样的饭吧?

成天乐刚上任,手中并无可支配的财权,公司虽然有每个月超额业绩奖励的规定,但拿到这个奖励却不太容易。公司制定的标准恰恰是正常情况下很难达到但又有可能达到的水平,就像悬在高处的诱惑,让所有的员工都踮着脚去够。

“耗子”听成天乐说了这些,又开始犯愁了,它在传销团伙里接受过各种“培训”,但具体的公司经营管理却没有学过,只是稍微涉及到一些市场营销和客户开发方面的内容,看样子还得好好想想。

其实交易部所谓的业绩,就是各种外汇交易的成交量,交易部的收入就是按成交量比例提取的佣金。客户买卖操作的数额越大、交易的越频繁,营业部的业绩就越高。成天乐上任的第一个月,成交量根本没有达到公司制定的奖励标准,所以这个月全体员工包括总经理只能拿基本工资。

要想提高业绩,理论上有两种方式。一是开发增量,让更多的人到这里来炒外汇,或者让客户投入更多的资金,这就是拉客户,一般也叫做市场营销或开发。但该交易部是半地下的,所提供的外汇交易服务有很多是违规的,大部分客户都是通过种种途径自己找来的,交易部自身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去宣传什么。

成天乐不想操心这些,他在苏州人生地不熟,更不想莫名其妙拉谁来炒外汇。但是员工们若是想做好自己的业绩,可以通过其他途径留意谁有炒外汇的愿望,趁机搭上线介绍到这里来。而这种交易是什么性质,其实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另一种方式就是盘活存量,指导现有的客户打出更高的交易量,也就是更频繁的资金换手。这需要准确的判断、拥有更高的技巧,也带来更大的风险。如果客户自身水平不够的话,是需要客服人员去辅助的,这种辅助理论上是客服人员最重要的工作,比如毕然就是干这个的。但另一方面,外汇炒作是靠准确的判断和差价空间套利的,而与出手的次数无关。交易部这么做,根本的目的无非是诱导客户进行更多的甚至不必要的操作,提高自己的佣金收入。…,

所以成天乐对此并不感兴趣,但假如员工能干好的话他也乐见其成,成天乐目前最主要的事情还是修炼法诀。

身为总经理,他的工作态度看上去虽然积极,但他真正关心的并不是业务本身,而是那些员工对待事情的态度,毕竟是第一次当领导,难得有这些下属嘛。而且业务工作方面的很多讲究,他还是在和毕然聊天时才了解到的。既然耗子愿意操心,那就操心去吧。

成天乐可以在上班时间练功,而且只要在极深定境中滋养元气运转两个小时以上,基本上一整天都不会感到累或倦,体力与精力都很充沛。所以理论上白天完全是自由时间,他没必要像其他员工那样回家补觉、过颠倒黑白的生活,尽可以去游山玩水。但实际上成天乐并没有到处乱跑,而是日夜行功不断。

这是法诀的要求。妖类修炼到这一步,要想元气运转脉络清晰、追求那玄妙的天人相合感应,以至于将来能够变化成人形,这个过程是相当漫长的。它与开启灵智之初的懵懂状态还不一样,妖修入门属于一种顿悟,时间或长或短说不定;但此时的练形练气是一种渐修,要在元神清明的状态下用足功夫,如此才能成功改变生机与寿元。

这第二步法诀练到什么时候才算大成呢?理论上讲,就是经络周天循行洗炼完全清晰,而对于成天乐来说,自没有这种理论上的限制,他本身就是人,用不着追求在将来去变化人形。“耗子”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又不好点破。这期间成天乐又去过一次山塘街,但无论怎样努力都拿不到第三步法诀,那第三座石狸像始终毫无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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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狐媚入骨,总有多情人

明明第二步法诀已经修炼到尽头,那元神中留下的心印告诉成天乐,他可以去取第三步法诀了,怎么会拿不到呢?成天乐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去问“耗子”。“耗子”则说道:“这并不是你的境界未至,而是用功不足、法力尚浅。法诀中不也说了嘛,要日夜行功、经年不怠,你这才练多长时间啊?”

成天乐又问道:“那什么时候才算到火候呢?”

“耗子”答了一句经典的废话:“等你能取出第三步法诀的时候,就算到了火候。”

于是成天乐这段日子要么在静室中行功吐纳,要么在金鸡湖畔缓步而行。练气术有动功也有静功,讲究静中感外动、动中守内静。当他绕金鸡湖行走时,身边碧波荡漾、远处万物杂呈,内心却一片宁静,元气自然运转仿佛吐纳天地。他下意识的越走越快,速度简直能追得上自行车,但看上去还是慢悠悠的散步,普通人不特别注意观察竟发现不了。

还是“耗子”及时提醒了他,如此容易露出行藏,有心人会发现的。后来成天乐注意了,当他每天在日出和日落时分于金鸡湖畔漫步时,速度并无特异,但神情却有些痴呆,就像一个傻小子在大白天梦游。

当他正午时在公寓里静坐行功时,看似一动不动,神识却漫延开来,能感应到周围的各种气息变化,包括各种人独特的生命律动、甚至能察觉到常人无法发现的光和色,显示出这些人精神与生机的状态。不仅是人,还有绿化带中的种种小动物,哪怕是一草一木,都有自己的律动气息,有的很清晰、有的很模糊,这是自然万籁之声。

很多妖物修炼到这个阶段,除了每天必要的猎食,其他所有时间几乎都用在练气吐纳上,甚至会寻找专门的洞府闭关。它们此时所谓的洞府还不是修行高人凿建的洞天福地,就是一处利于滋养元气的天然居所;所谓的闭关往往也不是有意识的,而是修炼境界的自然驱使。

由此可见,修炼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仅要有法决传承,还要有合适的地点与足够的时间,还不能心有旁骛。对世人而言,修炼到了这一步,可能就与俗务之间有了冲突,既要用功不辍,又要解决生计、事业等实际问题,可见是不太容易的。想要得到什么,总要失去什么或者有另一种追求,因此在人世中最常见到的修行者是那些出家人。但这也不是绝对,出家本身并不是修行,而是他们的生活状态也许更利于修行。

成天乐是幸运的,而且没心没肺的他一向也不为无谓的事情多烦恼,如今有时间有公寓又有工资,正是修炼的机缘。

苏州还有很多景点成天乐没有游览过,在这种状态下也无心到处乱跑。妈妈说过月底打算来苏州看他,而成天乐曾经对妈妈说自己在一家大公司做重要部门的主管,待遇非常好,公寓又宽敞又舒服,如今竟然成真了。

他打算等妈妈来的时候请几天假,陪她好好逛逛苏州,参观自己也没有去过的各处园林。虽然白天有大把的时间,但成天乐也不想妈妈知道他天天值夜班。当领导当了两个礼拜之后,他也摸清楚状况了,其实交易部并不需要他每天都守在现场,有事打个电话能赶过去处理就行。比如他隔壁那位副总,号称白天要跑外勤,经常夜里都不在的。…,

而在午夜之时,坐在寂寞枯燥的交易部总经理办公室中,只要没有杂事成天乐便入定行功,于无意中练神。这个世界可真小,他竟在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熟人。此人并不是“花总”,却与花总多少有点关系。

花总曾说过他也在这家交易部开户炒外汇,但成天乐上任半个月也从来没见过花总,他在客户资料中只查到了一个姓花的,看身份证复印件的电子档应该是花总无误。他今年四十三岁,难怪吴老板从不叫花总的名字,他的名字很幽默,居然叫花膘膘,简直与“成天乐”有一拼!想当年花总的父母为何要给儿子起这样一个搞笑的名字?

成天乐注意到的是一个女孩,经常跟着另一个年轻男孩到交易部来,是他的女朋友。这个姑娘看上去二十出头,鸭蛋脸下巴微微有些尖,大眼睛长睫毛非常漂亮。她的个子大概在一米六五左右,身材并不是那种前凸后翘的夸张,但却非常的诱人,曲线柔美而窈窕,仿佛时刻都散发着一种若有若无、动人心神的气息。

成天乐美女见得多了,就算生活中没有密切交往的,大街上也有很多可以养眼的嘛。但这个姑娘却不太一样,不似刘书君那种欲迎还拒、一时看不透的诱惑;也不像吴小溪那样纯真烂漫、自然美丽的吸引。她给人的感觉、尤其是给男人的感觉,一眼看见就有种说不清的欲望萌动,仿佛想拥有什么似的。

在这里有时间又有闲钱炒外汇的客户大多都很有来头,当这姑娘跟着男朋友走过休息大厅时,偶尔被其他客户看见,往往眼中都会流露出羡慕或贪涎的神色,又带着“名花已有主”的遗憾。成天乐的工作态度很认真,他每天都会在交易时间开始前就赶到,基本上比所有客户来得都早。而那姑娘的男朋友,经常是第一个到交易部的客户,大多也是最后一个走的。

这姑娘第一次来的时候,成天乐恰好在电脑前检查交易部各个角落的情况,他的电脑与技术支持部的各处监控镜头是相连的,无意中就看见了这个姑娘从休息大厅走过。虽然是监视屏幕里,成天乐也不禁眼神一亮、心神微微一荡。这姑娘可真够勾人的,却又形容不清楚她究竟是身体的哪一部分勾人?

更意外的是,成天乐居然认出她来了!在花总请客的私人会所里,那一晚成天乐见过她。记得当时有两名穿着轻纱彩衣的姑娘走到水中起舞,长袖漫卷香雾四散,舞姿妙曼至极,半醉的成天乐看得都有点痴了,其中特别动人的那位姑娘就是她!

后来成天乐点了宫灯上绘着妲已的那幅美人图,不仅是因为对古代传说故事的好奇、想过一把荒淫帝王的瘾,也是因为那幅图画的特别妖媚,隐约有点像在水面上跳舞的那位姑娘。但是后来成天乐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那进屋的“妲已”与画上是一模一样的,然后醒来就在宿舍里抱着那根瓠子。

姑娘当时穿的是半透明的轻纱舞衣,妙曼的身子在灯光中时隐时现,舞到酣处颇有形骸放浪之感;而出现在交易部中时,却穿着规规矩矩的休闲衣裤,神情姿态也完全不一样,显得非常乖巧恬静。但成天乐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也许是因为印象很深,也许是因为他的眼力已超常的敏锐。…,

成天乐调出客户资料查看,那个小伙子名叫郑朗,这个月刚满二十四岁,很年轻,看身份证号码并不是在苏州出生的本地人。他的资金量不大,账面盈亏余额大约在七八十万的样子,在这样的外汇交易部中,算是资金量最小的那一批客户了。

通常情况下,他可能只是一个交易部不太爱伺候的小客户,但成天乐对他却印象很深,因为这个郑朗不仅经常是来的最早、走的最晚的,而且也是交易部中看盘最认真、最投入的。只要一坐到盘面前,郑朗几乎就立刻进入到一种浑然忘我的状态,仿佛是成天乐修炼时的凝神入境。但他所入的“境”却不是天地万物,而是眼前变幻莫测的外汇行情。

成天乐又查了一下郑朗的账户交易情况,他这位总经理所能看到的记录都是从两个半月前开始的,以前的资料电脑上没有。他发现这个郑朗虽然整夜都在看盘,但出手的次数并不多,而且对行情判断的非常准确,两个半月前他的账户盈亏总计余额是五十来万,此刻已经快八十万了。

今天是郑朗第一次带女朋友来新交易部“过夜”,那女孩不是这里的客户,成天乐当然查不到她的资料,于是打了个电话把“老员工”毕然叫来了。毕然不知道领导有何要事,听说是在问郑朗的情况,他有些诡秘的笑道:“成总,你也对郑朗的女朋友感兴趣?实话告诉你吧,以前不少客户都私下打听过,你问我就问对了!”

原来这个郑朗是外地到苏州上学的一名大学生,他本应该在今年夏天毕业,但就在毕业前夕因为打架斗殴事件被学校开除了,很可惜的没有拿到大学毕业证。他当时在酒吧里为了一个女孩和人打架,失手把对方给打伤了,伤者恰好是他们学校某领导的儿子。被开除之后,那个女孩成了他的女朋友,郑朗就留在了苏州,到现在已经快半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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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得意忘形,恬风流自命

郑朗在大学里一直是个问题学生,从大一开始就经常逃课不务正业,倒腾一些小买卖,还跟人合伙做过电脑生意,总之手里攒了一些钱,在学校里颇有些另类、性格很有些叛逆。他在学校里违纪已经不止一次了,那次在酒吧里打伤人之前,身上还背着一个记大过处分没撤销呢,所以才会被开除。

有一句话叫“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就这样一个被大学开除的小伙子,却泡到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多少令人羡慕。性格冲动而叛逆的郑朗,坐到盘面前的时候却完全像变成了另一个人,全神贯注好似把身边的世界都忘了,就是成天乐在交易部看见他的样子。

至于那个女孩叫什么,毕然并不清楚,因为郑朗从来没有说过女朋友的名字。毕然只是有几次搭讪时夸道:“郑朗啊,你的女朋友真漂亮!”郑朗心情一好和他聊过几句。那女孩是苏州一家艺术类大学的学生,比郑朗小一岁,今年也是刚毕业,却幸运的留校当了助教。女孩子在大学里工作,当然是一份非常安定并令人羡慕的职业。

毕然最后有些婉转的劝道:“成总啊,那姑娘虽然漂亮,但也很不好撬啊!以前交易部里也有客户对她感兴趣,总找机会和她搭讪套近乎,那些人都是很有钱的大老板啊。可是人家姑娘表现的很规矩,一点都不像那种招三惹四的人,就守着郑朗乖巧得不得了。再说了,她毕竟是客户的女朋友,假如成总您想打什么主意,影响毕竟有点不太好吧?”

成天乐好气又好笑的摆手道:“你想到哪儿去了!就是问问而已,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呢?……还真有客户在交易部和那姑娘套近乎?未免太无耻了吧,人家男朋友就在旁边呢!想勾搭好歹也换个场合呀。”

毕然解释道:“郑朗每次来都呆那么长时间,别人总能找到空子吧?比如她出来上洗手间的机会,就可以在休息大厅搭话。……您工作时间长了就知道了,现在很多人只要有了钱,那自我感觉就良好得不得了,简直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以为女人都会主动贴上来呢,有看上的随时随地都想勾搭!我们交易部的客户中也有这种人。”

成天乐愕然片刻,心中暗道毕然说的还真是!他又问道:“这都是交易部没有搬迁之前发生的事情,有人找机会勾搭那姑娘,郑朗也应该看见啊?”

毕然:“有几次郑朗上洗手间,有别的客户进屋和那姑娘搭讪,郑朗回来恰好看见了,眼神那个凶啊,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茬。他对这女朋友护的可紧了!而那姑娘看上去也是很听话的。”

成天乐又看了一眼电脑上监视器的镜头,轻轻摇了摇头道:“是吗?可是他一坐在盘面前就把什么都忘了。女朋友一晾就是一整夜,何必要带到这里来?”

毕然也苦笑道:“也是啊,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这么好的夜晚,难道就在这里约会吗?如果我是他的话,肯定不会这样的!真是浪费光阴,浪费生命啊!……我猜是那个女孩今晚有空,郑朗不放心她去别的地方,自己又要来看盘,干脆就带到交易部在身边放着了,以前应该也是这样的。”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谈工作、谈生活、谈理想、谈人生,当然主要是围绕着谈女人。毕然出去后,成天乐竟有些无心练功,他利用总经理的权限,在电脑上切换出技术支持部的监控镜头,找到了郑朗所在的那个隔间。这里的设备挺先进的,镜头还可以调焦距。

能看见郑朗和那姑娘的监控镜头安装在天花板上烟敏器的旁边,因此是俯拍的角度。郑朗坐在电脑盘面前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姑娘应该很无聊,在旁边的双人沙发上睡了。她的睡姿很诱人,蜷着身子秀发披散到脸颊上,像一只媚极了的小野猫,看得成天乐都有些怦然心动。而郑朗却只顾着盯盘面,连成天乐都不禁在心中暗恼这小子太过分了,如此秀色怎能视而不见——少看一眼盘会死啊?

但成天乐又有另一种感觉,这姑娘的睡姿很特别又很安适,他不禁站起身来跑到自己的沙发上去模仿了一会儿,果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以完全一样的姿势蜷睡,神气很安定,仿佛呼吸和心跳的节奏在无形中也变得舒缓。但成天乐却不能长久保持这个姿势,时间长了就会渐渐感觉到不舒服,除非他身体中某些部位的骨头是酥软的。

成天乐又从沙发上起来,跑到电脑前去看那姑娘,而姑娘仍睡在客户室的沙发上,却显得是那么柔媚自然,一点都不僵硬。就在这时,姑娘长长的睫毛微微动了动,向着天花板上的镜头扫了一眼,仿佛无意中有所发现,紧接着又乖乖的继续睡了。

成天乐却有点脸红了,仿佛偷窥行为被别人当场发现了似的。他关掉了监控镜头坐在椅子上凝神入境,开始每夜习惯性的练功。也许是因为今天心有杂念,所以状态和以前不太一样,当他以元神外感周围的种种气息时,总是有意无意的将注意力放在那个姑娘身上。成天乐在总经理办公室里,姑娘在客户交易室里,根本就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成天乐却能感觉到她,这就是他的本事!

姑娘的呼吸和心跳,就像她的身体一样柔和,浑身散发出的波动很恬静却带着一种令人暗暗心动的气息,仿佛似睡非睡。她生机律动和一般人不太一样,有一种独特的韵味,成天乐从来没见过。如今的成天乐以元神外感之时,甚至能察觉到一花一叶的生动气息,自然也察觉到这姑娘的与众不同。

但他并不是故意在窥探什么,只是感到好奇而已,也没有多想。世上本就有形形色色的人,成天乐所见过的只是极少一部分,以元神仔细感应过的则是更少,其中有什么特别的人出现也很正常,而且这姑娘并没有流露出很特异的地方。成天乐却不清楚,饭店老板吴燕青曾经在窗外窥探他午夜练功时,也有过差不多的感受。

成天乐今夜练功,元神感应总围着这姑娘打转,不知是他心中有念,还是一种无意识的互相扰动?到后来姑娘的睫毛又动了,将身子又蜷了蜷,仿佛睡梦中也受到了什么打扰。万物纷呈的气息有时候是相辅相成的,也有时候是相互干扰的,成天乐并不知那姑娘的来历,所以此刻体会的也并不是很清晰,只是本能的觉得她可能有点问题,却又说不清问题在哪里。

这一夜练功练的有点乱,到了第二天夜里,那姑娘又跟着男朋友来外汇交易部了,还是同样的情形。成天乐入境行功的时候,仍是忍不住特别关注那位姑娘,他的元神定境并没有散乱,却不像以往那样很自然的在感应形形色色的气息。

“耗子”也注意到了这个状况,终于忍不住提醒道:“成天乐,你练功就好好练功,总盯着一个女人看干什么?”

成天乐答道:“我这就是在练功啊。”

“耗子”:“但你的元神受扰,状态显然不够纯净,与那个姑娘有关吗?”

成天乐:“美女谁不喜欢啊?养神又养眼,我只是用元神感应,她又没什么损失!这可不算占便宜,我只是觉得她很特别,想研究研究。”

“耗子”却警告道:“别忘了你自己也很特别,这么做是很容易被发现的!我提醒你的事情难道忘了吗,功夫未成之前不能轻易暴露修为。”

成天乐微微吃了一惊,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追问道:“你难道想说——那姑娘有可能也是和我一样有修为的人吗?”

“耗子”答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如果不是的话,你也没必要好奇,如果是的话,你反倒更加要小心,恰恰是这种人最容易发现你的秘密。”

这话说得成天乐更加好奇了,有些憧憬的说道:“假如她和我一样也在修炼某种法诀,有机会的话可以交流交流嘛!”

“耗子”的声音变得异常严肃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人家凭什么要与你分享?你这种心态是最危险的、最容易暴露自己!好好修炼你的法诀便是,既然要保守秘密,就要时刻注意,碰见个漂亮姑娘你就守不住啦?为了自己的安全,一定要离她远点!”

其实“耗子”已经察觉到那姑娘是一位妖修、真正的妖修!若论修为可能比成天乐足足高出两个境界,虽然也算不得什么法力深厚的高手,但至少已经练成妖丹化为人形了。不过“耗子”对妖修法诀的了解也仅止于此,成天乐与其他妖修在境界上来说是不好比较的,因为他不仅“化为了人形”而且“练成了人身”——本来就是人嘛。但从修炼的次第来说,成天乐刚刚度过身受劫,处于周天练形、采天地精华也就是丹道中所谓的内外二药的阶段,尚未到达凝结妖丹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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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穿入聊斋,美色狐狸尾

混迹世间的妖修,都很忌讳别人识破自己的身份,如果是别的妖修还好说,但假如是世上的修士,这往往意味着掩饰的身份暴露,要么被驱逐、要么被利用、要么被要挟、要么混不下去只得改变身份去别处了。假如成天乐傻乎乎的去和那姑娘去套近乎还撞破了这个秘密,的确是后果难料。

“耗子”因为私念,不好对成天乐完全点透,只能开口警告。好在成天乐这人的想法也简单,一直把“耗子”的警告记在心上,而且这两天的修炼确实受到了一些干扰,于是便打消了找机会接近那姑娘的念头。

虽然不打算去刻意惊扰,但是姑娘自己送到眼前,成天乐多看两眼总可以吧?他的神气敛藏的相当好,只要不去触动什么,自信还不至于被谁发现。第三天的时候,那姑娘又来了,仍然是跟着郑朗到外汇交易部过夜。成天乐看着不禁又有点来气,这郑朗分明是自己要来看盘炒外汇,却又不放心把姑娘一个人留在外面,所以才把女朋友带在身边。但是在这里的沙发上能睡好吗?姑娘看上去睡得很好,可换成一般人是绝对休息不好的!

成天乐还想多感应一会儿,却突然察觉到姑娘周身的气息律动有那么一丝杂乱,就似睡梦中突然受到了什么惊扰或惊吓。这可不是成天乐干的,有一名客户走进了休息大厅,扭头往郑朗的隔间里看了一眼,目光仿佛穿过玻璃就盯在那姑娘的身上。此人成天乐也认识——花总终于来了,这还是成天乐上任以来第一次见到他。

成天乐对花总心存感激,如果不是花总那天凑巧看见了报纸上的招聘广告又好意到饭店来告诉他,成天乐怎么能做成这个交易部的总经理呢?他正准备起身去和花总打声招呼,花总却一转身朝他的办公室来了,在外面轻轻敲响了房门。

成天乐亲自开门,将他迎进来道:“花总呀,您终于来了!我这些日子一直在盼着呢,就想当面说声谢谢!……快请坐,今天怎么有空了?……您来就来呗,还送我什么东西?这叫我怎么好意思,感谢您还来不及呢!”

当了领导就是好,也有客户送礼了。花总是特意来和成天乐打招呼的,还顺手在办公桌上放了两条高档苏烟和一盒好茶。成天乐推说不必客气,自己并不怎么抽烟。花总却说别见外,就算成天乐自己不抽放办公室里招待客人总能用得着。

谈笑寒暄之间,两人都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花总突然问了一句:“郑朗又把女朋友带到交易部来过夜了?那小伙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大好春宵就这样白白浪费!……成总,还记得那天在会所吃饭时看的歌舞吗,有没有认出那姑娘是谁?”

就算花总不提这茬,成天乐还正想问呢!他听毕然说过,那姑娘在一家艺术类大学留校当助教,应该也是大学教师的身份了。在交易部遇见,看上去那么清纯恬静,可是谁又能想到她会在私人会所里跳舞?而且穿的是那种半透明的纱衣,跳的是那么放浪勾魂的舞姿?比所谓的艳舞更加令人遐想,能令太多的男人热血沸腾。

她是为了什么呢?假如是迫于生计的话,大学助教的收入虽然不算太高但也足够过日子了。如果是为钱的话,她的男朋友郑朗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作为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来说也算有点身家了。郑朗在外汇交易部里的账面余额就有快八十万,平时开着一辆半新不旧的马自达轿车,日子还不至于过得很窘迫,至少比成天乐这个交易部总经理强多了。…,

郑朗很在意他的女友,平时看得非常紧,就连在交易部炒外汇都要把人带在身边,看见别人想和他女朋友搭讪,都会目露凶光很吓人的样子。那他知不知道女友去会所跳舞的事情,假如知道了,又会有何感想?既然是花总也是知情人,成天乐就把心里的疑问都说了出来。

花总听完之后却呵呵直笑,这笑容有些戏谑也有些嘲讽,他撇嘴道:“那郑朗知道什么!张潇潇的事情他又能了解多少?”

成天乐:“张潇潇?”

花总:“是啊,她就叫张潇潇,你还不知道那姑娘的名字吗?……成总,我看你对她这么感兴趣,是不是也动了一亲芳泽的心思?……假如你真有这个想法,不妨和老哥打声招呼,我可以安排一下,找个机会让她好好陪陪你!”

成天乐诧异道:“这怎么可能呢?我已经听说了,这个交易部的不少客户曾经都想勾搭她,但人家姑娘本分的很,从来不招三惹四。……听你的语气,好像有点不对劲啊?人家可是大学毕业后留校的助教!是个正经姑娘啊,而且是有男朋友的。”

花总脸上嘲讽的神色更深,也不知是在嘲笑张潇潇还是在嘲笑郑朗:“她就在那个郑朗面前装的乖巧而已,那傻小子啥也不知道,甚至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在酒吧里为她打的架、怎么丢掉的大学毕业证!……老弟啊,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也许清纯的像张潇潇那样的女孩,骨子里娇媚的很呢!……你没进这个圈子,当然是见识不到的!男人嘛,嘿嘿,那张潇潇不要领教过太多。”

成天乐一时不知该做如何反应,过了一会儿才讷讷的问道:“花总,那些男人中,也算你一个吗?”

花总摇了摇头道:“她在没毕业之前,就赶过这些场面了。但我喜欢的不是这种类型的,而老弟你好像对她很感兴趣。我刚才不是开玩笑,说的是真心话,想约她出来的话我可以安排。……别皱眉头嘛,花多少钱不用操心,老哥我请客,你只管玩的开心就行。……可以让她陪你吃饭、跳舞、唱歌、去夜店耍,吃豆腐占便宜什么的是你自己的事。不过要是想过夜来真的,需要你自己和她商量,这一点老哥我管不了。……成总,到时候就看你的魅力了!”

花总的话让成天乐深感震惊,虽然见过张潇潇在会所跳舞,成天乐也想过这姑娘与平时看见的情况可能不太一样,却没想到会是这样。平心而论,花总的建议其实挺有诱惑力的,张潇潇的这种身份很能勾起男人的欲望和别的心思,哪怕只是满足一下好奇心和虚荣心也好,更别提色心了。假如没有“耗子”的提醒,成天乐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答应?但此刻他却不想与张潇潇套什么近乎,有所顾忌自然有所回避。

成天乐笑着摇头道:“花总,多谢您的好意了,从上次会所那顿饭就能看出来,您真是难得的大方与豪爽,假如放在古代,您的外号就是赛孟尝啊!……假如我不知道您说的这些事情,可能还对那个张潇潇挺有兴趣,只不过叹息名花有主。但今天听你这么说了,我反而没什么好感了,就不必花总您破费了。”

花总又笑了:“老弟啊,你也不必总是往下三路想嘛,男人纵欲太过也不是什么好事。其实你可以约她陪你逛逛街、吃吃饭,游山玩水时有个美女陪着感觉也挺不错嘛!来苏州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机会好好出去玩吧?等工作熟悉了,干嘛不享受享受生活呢?”…,

成天乐也笑道:“月底的时候,我妈要过来看我,正打算到时候请几天假好好逛逛苏州的园林,前几天还打电话说这件事呢。至于约什么张潇潇,我看就没必要了。”

花总眨了眨眼睛:“令堂大人要来苏州看儿子?老弟的年纪也不算小了,你妈有没有问过找对象的事情?你现在也算是年轻有为,该多接触女孩子了。”

成天乐苦笑道:“怎么没说过?每次电话里都说,简直成念咒语了!但我现在事业正忙,暂时也没那个时间精力,以后再说吧,好姑娘是可遇不可求啊。”

花总突然说道:“那我倒是有个建议,可以让你暂时应付一下。你可以约张潇潇出来,就让她在妈妈面前扮你的女朋友,这样的话大家也都开心啊,在苏州玩的可能更好,你也算是尽了儿子的心意。……张潇潇干过这个,你就放心好了,一定没问题的,至于打招呼的事情我来安排就行。……成总啊,你就别装了,我一来你就问了她这么多事,显然是感兴趣嘛!就是陪着你玩玩而已,我知道你喜欢的,现在就点个头吧!”

成天乐仍然摇头道:“那就更没有必要了,我可不想带个狐狸精给妈妈看!”

花总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笑了,接着寒暄了几句,还说拜托成天乐留意外汇市场行情、有好机会别忘了通知一声云云,然后出门去自己的客户室看行情了。

其实成天乐刚才纯粹是无心之言,在他看来,那个张潇潇可不就是大家形容某种女人时常说的“狐狸精”吗?只是平时看不出真面目,她在郑朗面前没有露出狐狸尾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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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老成精怪,百年未虚度

花膘膘在交易部看见了张潇潇,就知道成天乐能认出她来,于是主动找成天乐说了这姑娘的一些事,并反复劝说和诱导成天乐与张潇潇亲近,很大方的要给他安排一切。这一招对男人来说是很好用的,成天乐假如没有别的原因,弄不好真的会钻进套里去。

成天乐说出“狐狸精”三个字,只是做个形容而已,没想到无意间还真说中了,那张潇潇的确是个货真价实的狐妖,也就是隐藏在人间、俗称“狐狸精”的妖修。花总发现不了成天乐的破绽,并非是成天乐修为高深,而是因为他修炼的法诀特殊且本身是人,但花总早在半年前就发现张潇潇这个狐狸精混迹于苏州了。

以张潇潇那两下子,是发现不了花总破绽的,花总在她面前那是显得相当的“艺高人胆大”,既然发现了,怎么可能不善加利用呢?说起来花总撞见张潇潇并识破她的身份,还与郑朗有关。半年前郑朗带张潇潇去外汇交易部“过夜”,恰好那一天花总也去了,连成天乐都能感觉到张潇潇有点特别,已在人间混迹百年的老狐狸花膘膘怎会发现不了同类?

妖修碰见陌生的妖修,通常会有三种反应。一是发现对方是强大到自己惹不起的存在,会赶紧藏匿并小心翼翼的回避;二是彼此之间相安无事,暗中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有机会则会试探交流;三是一眼能看穿对方的底细,而且自信对方看不透自己、能够完全控制住,可能就会加以利用,比如花总发现了张潇潇。

花总做了一番调查,了解到这个张潇潇的底细。她不知道怎么混到了人间的户籍,还跑到苏州成了大学生,这倒是非常好的藏身手段,也利于在人间修炼并学习一切。张潇潇并不是很“规矩”的大学生,经常光顾酒吧夜店一类的场合,不仅自己喜欢玩,还带着同班的女生一起出去钓帅哥,可以说这一只狐狸精引导了她们班三个女生宿舍的风气。

张潇潇这样的女孩,在外面当然很是招蜂引蝶,但她却乐此不疲引以为得意,并对同班的女生说——对男人嘛,就要大范围撒网,小范围钓鱼,才能钓到精华中的精华!而女人自己嘛,一定要有见识,不能眼光短浅耳根子软,一点甜言蜜语就被打动、一点小恩小惠就被人骗到手了,那样吃亏的自己!

她倒是挺有见识的,有时候冷若冰霜,有时候笑容媚的都能滴出水来,让很多男人为她神魂颠倒。但她做事也有自己的规矩,本校的男生一律不碰,怎么追求她都不会理会,到外面鬼混的时候也很少总去同一个地方,总之是一个神秘的美人。

她与很多男人约会,这些男人往往都很出色,不仅仅有钱而且自命风流,更重要的是先天神气完足、生机旺盛。在很多恐怖故事或民间传说中,据说狐妖吸人精血甚至脑髓修炼、还动不动就吃人,这在人烟繁华的现代社会中几乎是不可能的,否则她们呆不了几天就会被发现。但是张潇潇的修炼,确实有收摄他人生机元气的手段,那些都是送上门来的男人。

人的生机并非是一次性消耗品,偶尔衰弱但只要注意调养,还是可以恢复的,就似人们通常受了什么伤病还能康复。而有时候人们感到精神不济、身体虚弱,却根本说不清是什么原因。所以张潇潇这么做也是很难被发现的,但如此采补之法并不能任意施为,必须有对方的“配合”,那么神魂颠倒、生机外泄之时便是最好的时机。…,

说到这里有人恐怕又要误会了,以为张潇潇是在勾引男人上床、趁交欢之时吸取所谓的阳气,就像很多志怪小说中描写的那样。其实并非如此,她也是通过类似元神外感的手段,并以收摄生机的方式来凝炼自己的玄牝妖丹。娇媚是她的天性,魅惑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刚开始的时候,为了达到目的她也曾与能看上的男人颠鸾倒凤,然后再去采取生机。

但是到后来,张潇潇已经没必要这么做了,而且有些男人虽然生机旺盛,可是张潇潇也看不上,自然不会愿意亲热。以她的魅惑之术,只需施展一个妖法就能让男人神魂颠倒,自以为在那里云雨销魂呢。而张潇潇其实只是在盘坐行功、旁观丑态而已。

类似的妖法其实成天乐也领教过,比如他曾经抱着根瓠子当成妲已,而自己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那花总借迷仙散施展的手段自比张潇潇更高明。至于采取生机元气,其实成天乐也是这么修炼的,但他是在天地万物中滋养,而并非像张潇潇那么干。张潇潇这种手段看似“方便”其实坏处挺多,成天乐所学的法诀里根本就没有。

留下那套法诀的大妖,参照人间各派法门走的是中规中矩的正路,只是为了指引妖类修行而已。那套妖修法诀从元气运转开始,首先注重的就是收敛遮藏,可见其小心谨慎,自然不会再传下容易暴露身份的所谓“秘术”。自古以来很多妖修被“管闲事者”铲除,往往都是因为这方面的原因。

花总在苏州,也算是一位隐藏极深、很有想法与手段的大妖了。比如飞腾投资的老板毕明俊也是一位妖修,花总识破了他,他却不知道花总。毕明俊的修为尚浅,功力也不如花总深厚,但他毕竟是《山海经》中有名的瑞兽,花总也有所忌惮,所以只在暗中试探。

毕明俊不知道给他打电话的陌生人是谁,但成天乐还是当上了交易部的总经理,这就是花总的老奸巨滑之处。他把成天乐介绍到这家外汇交易部,不仅是祸水旁引,而且也想借毕明俊之手试探成天乐,同时也在这个过程中试探毕明俊到底有多高明的手段?

假如他花膘膘发现不了成天乐的问题,而毕明俊能发现,那么此人需要继续小心,不能轻易开罪。如果毕明俊把成天乐给收拾了,那也是免了他和吴燕青的麻烦。还存在另一种情况,若成天乐真是隐藏极深的高人,把毕明俊给收拾了,那么他和吴燕青只能暗叫庆幸了。假如斗个两败俱伤,那也意味着所有的底细都被摸清。

其实花总对成天乐的态度是复杂的,因为他能够看破毕明俊、却看不破成天乐,就连成天乐究竟是妖修还是捉妖师都没搞清楚,因此心里存了各种打算。迄今为止,花总并没有得罪成天乐,请他去会所赴宴,还给他介绍了这么一份好工作,某种意义上是有恩惠于他的。

就算将来成天乐发现了什么,某些事情恐怕也不好意思做的太过分,或者说没有必要与花总为敌,说不定还能结交互利呢!

照说成天乐与毕明俊已经见过面了,却没有任何意外状况发生,上任半个月以来就是老老实实的做交易部总经理。在外人看来成天乐干得还不错,假如不是花总知道内情,几乎都要以为这就是一次正常招聘了。没有试探出任何结果,他也有点郁闷,忍不住跑来看一眼,恰好发现张潇潇也来了,于是又顺水推舟想另做安排。…,

吴燕青已经认定成天乐有修为在身,再结合其他的情况,老妖精花膘膘已经确定了一件事:这个成天乐确实修炼过法术,但是法诀传承很高明,平时也很小心不暴露修为,所以看不出来破绽。但成天乐这人有点傻,可能是偶尔得到了传承而已,也不知是哪门哪派的弟子?他根本没有发现毕明俊和吴燕青的身份,更别花总了,那顿酒喝的也是糊涂酒。

在人间的百年经历真不是白混的,花膘膘基本上完全猜对了!

既然如此,花膘膘就有了另外的想法——能不能结交、利用甚至控制这个人?如果成天乐对张潇潇感“兴趣”,那就安排张潇潇陪他玩乐。如果成天乐足够高明,不惧张潇潇的魅惑之术,这也是一种享受嘛。如果成天乐修为尚浅,被张潇潇的美色所迷,花膘膘正好可以借机结交或控制成天乐、探出这个年轻人的秘密,甚至通过张潇潇得到他的法诀传承。成天乐有享受、花膘膘有收获,岂不是两全其美?

花膘膘对瑞兽出身的毕明俊尚有所忌惮,但张潇潇这只小狐狸一经识破就被他这只老狐狸控制了。花总暗中警告过张潇潇要注意行藏,并且提醒了她不少妖修在人间需要注意的事情,偶尔也会指点她一些修炼上的事情。他曾经对张潇潇说过:“想勾引男人是不是?采取生机元气也不是你这种练法。这样下去,就算你不暴露身份,迟早也会惹出别的事来。既然你在世间有很好的身份掩饰,表面上就不要随意魅惑人。……从今往后,有事你得听我的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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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不速之客,无事不登门

张潇潇是既惊喜又畏惧,却不得不听命于花膘膘,恰好又做了郑朗的“女朋友”,于是便收敛起平时的放浪,成了如今这般清纯乖巧的样子。毕明俊不清楚给他打电话的陌生人是谁,张潇潇也不清楚暗中指点与驱使她的人就是花膘膘。就连那天晚上在会所里献舞,她也只当花总等三人都是客人,可能对暗中驱使她的人有用处,所以才会被请到那里去享受。

花总想的倒挺好,希望借助张潇潇试探与结交成天乐。结果成天乐因为“耗子”的提醒,这一次又没有上套,颇有点滚刀肉不好下手的意思。

……

成天乐虽然拒绝了花总提议,但心中也是颇为震撼,忍不住又打开电脑调出监控镜头看着张潇潇蜷睡的媚姿,越看越是感慨啊。虽然并没打算和这姑娘真的怎么样,但也不妨碍他在内心中浮想联翩。如果说在会所中看见张潇潇献舞,还算是在搞艺术的话,那么陪男人出去娱乐,有很多话可就不好说了。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是这种女人,但是话又说回来,很多男人不是正希望能有这样的机会吗?

到了第四天夜里,成天乐上班时首先就打开了电脑,他还想等着看张潇潇养眼呢,可是人家一直没来。看来郑朗今天不会来交易部了,他要来的话一般都在开市时间,而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成天乐收拾心情正打算入境练功,郑朗恰在这时来了,居然是一个人来的,脸色阴沉目露凶光,就像要杀人似的。

这小伙今天有点不对劲啊?毕然在交易大厅里笑着冲郑朗打招呼,郑朗却好似完全没听见一般,怒气冲冲的进了自己的交易室。这天夜里郑朗很有些心神不定,完全不是平时看盘的状态,不断向外发着短信,后来还低声接了一个电话。成天乐的耳力再好,也不可能隔着两道门在总经理办公室里听得那么清楚,更何况客户交易室的玻璃是双层隔音的。

成天乐只朦胧听见郑朗在电话里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行,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现在该散场了吧,我这就过去接她!”挂完电话他就匆匆离开了交易部,在夜色中驱车不知去往何处。

成天乐有些担心,同时也挺同情这个小伙的,心中暗道张潇潇是不是今天又出去陪哪位“客户”娱乐了,却恰好被郑朗发现了?郑朗自己发现了也好,总这样被蒙在鼓里也不是什么好事情,成天乐也曾想过是不是暗中提醒郑朗一下,但是这种话实在不好开口。他现在最担忧的倒是另一件事,以郑朗冲动的性格会不会惹出什么祸事来、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当初郑朗就是为了张潇潇打架丢掉了大学毕业证,假如现在又为她捅了什么篓子伤了人或者被别人伤了,那就实在不值得了!成天乐瞎操心也没用,那毕竟是郑朗的事情,就算现在想做什么也晚了。成天乐又想到很多人都在羡慕郑朗的艳福不浅,假如他们知道真相的话,还会不会羡慕呢?

……

成天乐很想知道郑朗离开交易部之后发生了什么事,甚至忍不住想打个电话问问,郑朗留给交易部的资料中有联系方式。但他还是忍住了,作为这样一家半地下的外汇交易部的工作人员,最好不要去过问客户的个人隐私。

成总经理一直在担心会出什么事,第二天晚上很早就来到了交易部等着,结果等到后半夜也没有看到郑朗再来——难道他真的出事了?就在这时,守门的前台工作人员打来电话道:“成总,这里有个人自称是xx大学的领导,跑到我们这里找一个叫郑朗的客户。我问了客户服务部,郑朗今天没来,我们不能接待他。但是他又要求找我们这里的领导,说是有事要谈。……领导,见不见这个人?”…,

xx大学?不就是张潇潇的工作单位嘛!学校领导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一定是昨天晚上郑朗闹出了什么事。成天乐想了想在电话里答道:“你让他进来吧,可能与我们的客户有关,我问问究竟是什么事情。”

这位特殊的客人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戴着眼镜,脸颊消瘦、额头上的皱纹很深,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上都有很深的烟熏痕迹,神情气质看上去很和善,目光和语气都显示出很精明的样子。他自称是xx大学的校办主任,名叫叶知谛。

别看成天乐只当了半个月的总经理,但架子已经有点像模像样了,他接过这位叶主任的名片很客气的寒暄几句,请他在沙发坐下,并泡了一杯好茶点上烟,用的就是花总送的茶叶和苏烟。成天乐没有主动问他的来意,只等着对方开口。

这位叶主任原先是大学里讲艺术史的老师,副教授职称,后来得到领导的赏识提拔为校办副主任、主任,目前每周还兼着几节课。毕竟在学校也是要混教育资历课时的,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要转正为教授了。大学老师素质就是不一样,虽然后半夜登门肯定心里有事很着急,可说话仍然温文尔雅很能沉得住气。

叶主任居然也不是空手来的!坐下的时候掏出一个印着xx大学图案的纸袋,纸袋里是一个精巧的包装盒,盒子里是一台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口中说道:“大半夜来打扰成总工作,真的不好意思!我们学校正在招待一个上级考察团,并组织了一个学术研讨交流会,这是会议的纪念品。既然今天恰好来拜访,成总就留下做个纪念,不要嫌太寒酸。”

成天乐一看这阵势,就知道这位叶主任有事想求他。假如是郑朗闯了什么祸的话,这位大学校办副主任能有什么事求到他这位外汇交易部的总经理头上?心里有疑问,表面上则打着官腔道:“叶主任啊,你太客气了!我又不是参加会议的嘉宾,怎么好意思拿学校的纪念品?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也是艺术类院校毕业的,见到老师就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

叶主任解释道道:“这次会议后勤是我组织的,纪念品数量只多不少,多出来的也是被后勤人员拿回家自己分了,我就是顺手借花献佛而已,成总自己用不着,哪怕当做娱乐活动的小奖励送给员工也行啊!……原来您也是艺术院校毕业的,那我们就更有共同语言啦,您是学什么专业的?”

这手机成天乐还真能用得上,比他现在的好,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也就收下了,很诚实的答道:“我是学美术设计的,但只是大专学历。”

叶主任轻轻一拍沙发扶手道:“不简单啊,成总真的是多才多艺,跨行业、跨专业的人才!……其实学历既重要又不重要,工作能力才是首位的,不过成总以后想向更高的职位发展的话,学历毕竟是一道门槛。……我们学校的自修本科学位并不难拿,您如果感兴趣的话我会亲自打招呼的。等学完了本科,接下来读在职研究生也不是什么难事嘛。……我本人明年就是硕士生导师了,成总往后还想在职读研的话,尽可以来找我。”

这番话说的成天乐很开心也有一点动心,学历确实是他的一个弱点。他高中毕业之后,先出国留学、再回国补习参加高考,花了六年多的时间才拿到一张大专毕业证,而他们班好几个同学已经是硕士了。就算他自己不在乎,父母也是在乎的,而且学历在很多场合确实很有用。钱钟书写的《围城》中,方鸿渐在海外混了好几年,最后不也是拿了一张兴登堡大学的博士文凭回来交差?对方是艺术类院校,和他专业对口,校领导打招呼拿个自修的本科文凭确实很容易。而且这个叶主任将来就是硕士生导师,说不定真可以找他混个研究生文凭呢!…,

但这些都是客套话,还是眼前看不到影子的事儿呢,成天乐笑道:“那我要谢谢校领导给我这样一个受教育的机会!叶教授这么肯帮忙,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感谢,又能帮您什么呢?”

叶主任还在那儿打太极呢:“成总能帮我的事情当然很多啦,我以后也想炒外汇,就来你们这儿开户,如果有什么行情的内部消息,别忘了关照一声,跟着成总一起发财啊。”

成天乐一拍大腿道:“欢迎之至!叶教授想开户随时来,我给您留一个最好的单间,让我们最出色的外汇专家单独指导你操作。……您今天来就是为这件事吗?但我刚才听说您是来找我们这儿一个叫郑朗的客户,这个小伙子炒外汇很厉害的,是他介绍你来的吗?”

成天乐终于忍不住先提到了郑朗。叶主任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放下茶杯伸手扶了扶眼镜道:“成总啊,我今天还有件事求您!就和你们这儿那个叫郑朗的客户有关。”

成天乐心中暗道果然如此,表面上却很惊讶的问道:“和我们这里的客户有关?我们只提供交易服务,并不涉及客户在外面的其他事情啊,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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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娇容谁悦,一怒为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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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主任又叹了口气道:“老弟啊。既然我们一见投缘,又都是学艺术出身的,我就不兜圈子了。”我想知道郑朗的联系方式和住址,他平时都有什么兴趣爱好、有哪些社会关系、什么人对他说话有用等等?总之至少要能先找到他!”而我们现在对这个人的情况是一无所知,只听说他在您这儿开户炒外汇,所以只能求到您这儿来了。他的客户资料中一定有联系方式和住址吧”是什么人介绍他来的”你们也有可能清楚吧?”

成天乐愣了愣,皱起眉头道:“叶教授啊,按照现定,我们是不能随意透露客户信息的,除非有必要的理由。”

叶主任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些我也是清楚的,所以找不到郑朗,我就想到请成总您帮我个忙。我们所掌握的情况”只知道他在您这儿开户炒外汇”并没有别的职业。我想这里就应该是他最重要的社会关系了,假如有可能的话,还希望成总能够帮忙劝劝他”我代表学校表示感谢!”至于客户资料不能随便透露,我也了解现定,开一张**机关的介绍信怎么样?我们学校的保卫处也算是**机关吧。”

**机关的介绍信?开给这个外汇交易部?还是算了吧,虽说飞腾公司毕总那边肯定有方方面面的后台关系”但也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把**给招来啊!成天乐沉吟道:“叶教授,您不妨介绍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我先看看有没有这个必要”假如能帮忙的话我一定会帮”但您总得先把话说清楚啊!”

叶主任终于打开了话匣子,介绍了从前天晚上到昨天白天发生的一起风波。

他没对成天乐微谎”AX大学这几天确实组织了一次国际学术研讨会,研讨的主要方向是“中垩国传绕文化艺术与国际最新艺术表现手法”与会者包括国外来的艺术教育工作者、相关专业的专家以及有关部门的领导与一批媒体人士。

在苏州办这样的会议”兼有旅游的性质、又选在非常好的季节,因此很受被邀请的嘉宾欢迎”研讨的气氛很热烈。举行这次会议”也是为了配合上级多个部门组织的一个联合考查评审团的到来。这个考评团将对默大学进行一次综合评审”最终的结果非常重要!

举几个细节方面的例子,它涉及到若干二本专业升为一本、一批三本专业升为二本”并考察AX大学新合并的几个分院,涉及到学校整体的评级、重点学科和博士点的增加,还有各种经费的划拨等等。从学生的角度”这也会影响到他们将来取得文凭的档次”甚至关系到毕业后找工作的竞争力。

因此全校师牛相当重视,从几个月前就开始进行各项准备工作,甚至每个学生都要准备好一一假如在食堂里或自习室被评审团成员随机抽问有关问题,应该如何回答等等。而与这项评审工作有关的教职员工们,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好好休息了,大家都熬红了眼就像在进行一场战役,把历年的教案翻出来重新修改审定以备抽查,甚至存档的陈年考卷也都检查了一遍,工作量之大可想而知。

为了迎接考评团,学校还特意安排了一次现格很高的国际学术研讨会,这里面的讲究就多了。既要接待好考评团”但很多事又要做的低调不能超过规定”有些费用必须要做处理,打到国际研讨会的会务经费里是最方便不过的。同时借研讨会的机会,邀请一些与评审团主要颌导关系不错、能说上话的其他领导为嘉宾,届时有问题也好帮忙。而这次研讨会本身在宣传上也花了很大气力,很能提高学校的影响力、给评审团成员留下好印象。…,

总之,学校在方方面面做足了准备、伤透了脑筋、下足了功夫。

评审团成员受列了与国际研讨会特邀嘉宾一样的接待,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但就是昨天晚上出了一点意外。其实这样的接待工作是很头痛的,既要尽可能的尽地主之谊,又不能让人抓住什么把柄。因为兄弟院校都盯着呢,这次评审结果不是涨大学一家的事,因为名额有限”假如他们评上去了就意味着有别的学校评不上,所以很多事情既像在做贼又像在防贼。

正因为这种情况,很多“社会娱乐活动”就不方便安排了,夜总会一类的地方是万万不能去的,就算个别人私下邀请,评审团成员出于影响角度考虑也是不会点头的。于是就在研讨会下榻的那家酒店,同样包下了另一处会场,安排评审团成员用餐以及饭后娱乐、组织歌舞朕谊。有人提议组织学校里漂亮的女生参加朕谊活动”与研讨会的嘉宾与评审团的成员一起唱歌跳舞、朕络感情。

这个提议颇有道理啊”艺术大学女生多美女也多,很多人都是能歌善舞多才多艺,不少人性格开朗在外面的世界也没少混。而且研讨会的嘉宾以及评审团的成员”要么在本专业很有地位,要么所在的职位很有影响,肯定有不少小狐狸精乐意抓住这样的机会去接近的。

但这个提议却被书垩记否决了”一把手考虑问题很全面,如今网上以及媒体上有过不少这方面事情的负面报导,遭受了很多人的批判和抨击。校领导可不想这样的事情传出去授人以柄。况且假如真的这么安排了”万一有女生闹出什么绯闻来,校方则会很被动。

结果校办主任叶知谛昏教授提了另一个建议,那就不组织学生吧”在教职员工中挑选一批骨干,清一色的清雅帅哥与知性美女,去参加朕谊活动。既然是本校职工,那就可以私下里把很多话都交待清楚,举止要有分寸,既不能太过分但也要做好接待工作,至少能劝领导多喝几杯酒、多跳几支舞、多唱几首歌,说一些对学校有利的话等等。

经过为期三天的考察,终于迎来了欢送晚宴,就是昨天晚上的事,饭后还有朕谊舞会。张潇潇连续三天都参加了校方组织的朕谊,但都是未等到散场就提前离去”被男朋友郑朗带到外汇交易部过夜了。这最后一天,她终于对郑朗道:“学校有集体活动”要求教职员工必须参加,我晚上住宿舍”你就不要来接我了。”

郑朗对女朋友看得非常紧,就像一个宝贝生怕被人多看了两眼似的,于是很不放心。

他在又又大学里居然也有内线”就是他原先的同学,如今在这所学校读研,于是就托这个同学暗中关注张潇潇晚上究竟参加什么活动?

张潇潇这天晚上表现的很好”玩的很嗨酒喝的也不少、舞跳的更是漂亮,无论是在酒会上还是在舞会上,她都艳光四射,让很多男士颇有神魂颠倒之感。她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被众多艳羡目光包围的场面了”很喜欢这种感觉。她那长袖善舞、裙裾飘飞的惊艳姿容”让身边的男士们都感觉自己仿佛年轻了十多岁!她还主动邀请了评审团的领导喝了交杯酒”引起满堂喝彩,校领导看在眼里也是微笑着连连点头。…,

郑朗通过手机短信接到了同学通报的消息,还看到了张潇潇与人喝交杯酒的手机照片,肺都快气炸了!眼看已经是后半夜了,他终于忍不住驱牟赶到了AX大学旁边的那家大酒店。其时朕谊舞会刚刚散场”评审团的领导、一位著名的形体表演艺术家送书垩记等人下楼,在酒店大堂里还紧握着张潇潇柔嫩的小手一个劲的夸赞”郑朗恰好大踏步冲了进来。

旁人不知道这个怒气冲冲的小伙子是怎么回事”那位评审团领导被他撞了个趔趄,旁边想伸手劝阻的校书垩记也被他推了个屁墩。郑朗一把抓住张潇潇的胳膊拽着她大踏步离开”塞进牟里就走了。

这最后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评审的大局,联合考察团第二天就离开了。据内部反馈回来的消息,一切结果都向着有利的方向发展,全体教职员工这段时间以来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郑朗捅了个小篓子,但毕竟没有坏了大事,本以为这个误会当时就过去了,不料张潇潇第二天没来学校上班”郑朗反而给校办打了个电话。这小伙在电话里非常气愤,斥责校方伤风败俗,为社会不良风气推波助澜。竟敢让他的女朋友去陪陌生的男人唱歌跳舞”就像卖笑的小姐一样去哄那些评审团的领导开心,他一定要讨个说法,绝对不能轻饶了AX大学!

郑朗在学校里有“内线”通风报信的事情,校领导与叶主任并不知情,他那位同学事后也不敢站出来承认。叶主任只介绍了自己所知的情况郑朗如何怒气冲冲出现在酒店大堂,第二天又给校方打了怎样的电话?

听到这里,成天乐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在他看来,从郑朗的角度当然也有发怒的理由。但他已从花总那里了解到张潇潇的另一面,心里感觉很有些怪怪的,开口问道:“那郑朗想讨什么说法呢,他要去告学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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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惹火上身,两面难做人

叶主任苦笑着摇头道:“当然不是了,他要是真的去法院告我们学校,反倒没什么可担心的。「域名--请大家熟知」只是单位组织了一次正常的活动而已,联谊舞会嘛!假如非跳舞时有人搂了张潇潇的腰,握手时有人mō了张潇潇的手,也完全可以用正常的眼光看待嘛。没人又任何不良的猝为,校方也不可能让那样的事情出现。没人bī迫张潇潇做什么,至于喝jiāo杯酒什么的,都是她个人的表现嘛!”成天乐又问道:“既然如此,叶教授您又紧张什么呢?”叶教授苦着脸道:“成总,您不清楚具体情况!那郑朗在电话里了,他有个朋友在《南都日报》当记者,听了这件事也很气愤,打算写一篇专题报导,联系以前社会上类似的新闻,着重揭lù此类社会丑恶现象。他还自己在天涯论坛当某个板块的版主,也会发贴控诉这件事,总之不会让校方有好日子过。…人嘴两张皮,本来tǐng正常的一件事情,假如他恶意发挥甚至信口造谣,引起了舆论风bō,我们校方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成天乐也皱起了眉头:“叶教授,看样子们学校真可能遇上麻烦。这样的事件很吸引眼球,原先我上的时候就最爱翻这种新闻,报纸上也愿意转载。我只是不太明白,郑朗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如果知道他的目的,们可以沟通,尽量答应他提出的要求便是了!这种事情传出去,的确有点好不好听。”叶主任怅然道:“谁不是呢!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假如真有什么负面新闻被社会炒热了,对学校、对评审团的领导们都是不利的影响。我们上万师生这么长时间的努力,都有可能白白付诸东流。谁能想到会出这种事呢,那个郑朗也太霸道了,也完全不顾他的nv朋友的前途和名誉,张潇潇怎么找了这么个人?他分明是想借助舆论要挟学校,这是最恶劣的,偏偏又是我们现在最忌讳的。”

成天乐一摊双手:“叶教授,称和我这些没用,应该找郑朗本人去谈谈。

叶主任抬起头道:“的不就是嘛,我们得联系上他、知道他想要什么才行!他完那番话就把电话给挂了,除了威胁之外什么要求都没提,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成天乐:“既然认定他是要挟,那们校方究竟是什么意见?”叶主任无可奈何的道:“校长指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一切按正常途径处理:但是书记却指示一定要把事情办妥当、负面影响减少到最,尽量和郑朗沟通,具体由我来负责。”看来这学校的一把手和二把手意见还有点不一致,但这个问题不归成天乐cào心,他似笑非笑的问道:“组织年轻教职工参加联谊,就是出的主意吧?”叶主任低下头道:“当初的确是我的建议,可我都是从好意出发的,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安排。如今我只想解决问题,不要让所有人的努力都因为这件事而泡汤,否则对全体师生都是一种伤害。

…成总,您也是当领导的,假如们单位和总公司上级部mén组织联谊活动,大家一起吃个饭、唱唱歌、跳跳舞什么的,不是很正常吗?将心比心,您也能理解的。”

成天乐岔开这个话题,沉yín着道:“我既然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也不好评价什么。我只能提供郑朗的联系方式,但不能透lù有关账户jiāo易的其他sī人信息。而且……”叶主任赶紧截住话头道:“我保证不会透lù是您提供的消息,知道他联系方式的也绝对不止您一个人。成总还了解他什么情况?如果有可能的话,请帮忙介绍一下,我也好知道该怎么和他打jiāo道。”叶主任走了,成天乐还坐在沙发上琢磨着这件事,越想越不是滋味。这里面的关系有点复杂,谁对谁错三言两语都不清。学校组织教职员工参加联谊活动,表面上倒也挑不出大máo病,但郑朗身为张潇潇的男友,反感这样的事也很正常。…,

但成天乐有点纳闷,郑朗分明是想把事闹矢,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假如想敲诈学校的话,至少应该提要求并留个联系方式!联想到这个伙子以前的一些经历,明显带着冲动而叛逆的xìng格,可能只是为了出一口恶气。

但假如他真把学校评审的事情给搅黄了,又把nv朋友的事炒了社会丑闻,对张潇潇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看上去他是那么的在意nv友,这么做究竟是真的在意吗?成天乐既反感校方的行为,又有点同情学校的处境想到最后连自只都有些糊涂了。其实他心里最同情的还是郑朗本人,郑朗为了张潇潇如此冲动却不了解nv友的真实面目。

他傻坐了半天,终于使劲甩了甩头,不再瞎琢磨耽误正经事,又再度入境练功。他第二天和“耗子”提起了这件事,没想到不谙世事的“耗子”这次却一语点破了关键。“耗子”没有分析这件事也分析不明白,只是对成天乐道:“这没什么麻烦,想解决的话很简单………”

听了“耗子”的话,成天乐也恍然大悟,解决这件事确实很简单,就看那位叶主任知不知道张潇潇的底细了。整个一白天,成天乐也忍不住惦记着,不知道叶主任联系上郑朗没有、假如联系上又谈得如何?

到了晚上成天乐上班了,这已经是本周连续第五个jiāo易日,明天就该周末放假了。一直到后半夜,郑朗还是没有来,成天乐正准备练功,桌上的办公电话突然响了。成天乐的这部座机基本上就是个摆设,一个礼拜也难得响几次,员工找他有事,除了前台人员之外都会直接敲mén:总公司找他有事,基本上都

谁会大半夜打这个号码呢?成天乐接起电话就是一愣,那边居然是郑朗的声音!

郑朗在电话里语气生硬的道:“成总,我很少给不熟的人留下联系方式,张潇潇的学校只知道我在称那里炒汇,一定是找去了吧?我的联系方式也是提供的喽?不要不承认,不是也是!既然好管闲事,那就管到底吧。我已经告诉那个叶主任了,委托和他们谈,看看怎么摆平!”

郑朗如此,成天乐听着不禁有些来气。虽按规定他是不应该透lù郑朗的sī人信息,但毕竟事出有因。郑朗在外面惹事,不论出于什么目的,人家却找到外汇jiāo易部来了,那么成天乐告诉对方郑朗的联系方式,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不论换谁做jiāo易部的领导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他又没有泄lù与外汇cào作和账号资料有关的信息!更何况,既然郑朗打电话威胁学校,敢作就敢当,连个号都不留,让人找到成天乐这儿算怎么回事?而且成天乐也没有恶意,只是希望郑朗能把事情给解决了。

想到这里,化在电话里解释道:“郑朗,昨天大学的校办主任找到我这里来了,既然为了nv朋友的事打电话给学校,又为何不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呢?想找学校什么麻烦我管不着,从个人的角度也支持和同情。但既然这么做了,总得让人有沟通的机会?张潇潇毕竟是学校的职工,还不是她老公,把人带走了第二天还不见她去上班,按照正常的道理,单位报个失踪都可以!人家只是不想把事闹大,也很有诚意想找好好谈谈。”

郑朗在电话里冷笑道:“我的事情不用cào心,张潇潇的事情更不用cào心。那个学校的破工作,不要了又能怎么样,我的nv人我自然能养活她!”…,

成天乐忍不住多劝了一句:“就靠炒外汇吗?万一有什么市场风险,也是很难的。

再了,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总归不错,有没有问过人家的意见?”郑朗在电话里冷笑之意更浓:“成总,还真爱瞎cào心管闲事。

我刚才已经了,既然管了闲事就管到底吧,学校再来人就去找。给他们提供了我的联系方式,我就继续要应付他们,否则的话我会向们总公司投诉的!”

成天乐无奈道:“郑朗,投诉我倒不要紧,我自会向公司解释,该接受什么处罚就接受什么处罚,但到底想达到什么目的?是想要学校道歉还是做整改、或者保证今后不再出这样的事、要么赔偿什么损失?有想法就尽管出来呗,直接告诉对方不就得了。”郑朗:“我就是想出口气,让他们都倒霉,没别的要求!”完就挂了电话。

成天乐拿着话筒愣了半天,他终于也领教到郑朗的个xìng了。郑朗不仅要报复学校,顺便连成天乐都一起报复了,他的冲动之中还包含着善于分析外汇行情所具有的缜密思路。这让成天乐很是难受,却又有苦不出。恰在这时,又有客人来访,还是昨天的叶主任,但这回又多了两个人,分别是学校的宣传部长和保卫部长

067、明察秋毫,耳隔墙几双

叶主任坐下之后就连声道歉:“成总啊,真是不好意思,又来麻烦您了!我们昨天联系上郑朗了,郑朗说他在苏州没什么朋友,平时除了炒外汇之外也没别的事情,所以和成总您最熟、也最信任您。···…他对我们说了,有事找您谈就行,反正您也知道怎么联系他。”

成天乐心里那个郁闷啊,暗道这郑朗还真不是个好惹的善茬,这分明是故意给他找麻烦嘛!其实站在郑朗的角度,找学校的茬也未尝没有道理,但是让整座大学上万师生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全部泡汤,好像也过分了一点。而且听郑朗的语气,似乎也把张潇潇视作他的某种私产了。

成天乐只能苦笑着问道:“你们既然联系上了郑朗,知道他有什么目的吗?是要你们学校的领导道歉啊还是写保证书啊?或者是赔偿什么损失、做出什么承诺?”

学校的保卫部长也算是干公安的他紧锁眉头道:“我看这个人的性格太偏激,他就是想报复学校而已,其他的都不在乎,这种情况是最头疼的!······不过他也说了,我们可以找您协商,不知道成总又会为他提出什么条件?······您这个外汇交易部,我看业务也不算很正规吧?”

成天乐的脸已经快成苦瓜了,看着保卫部长道:“这事和我们没关系啊!我只是奇怪你们学校究竟在害怕什么?就事论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嘛!······郑朗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一些,你们可知道他是什么脾气?上大学的时候就为那个女孩在酒吧和人打架,连大学毕业证都没拿到。”

宣传部长说道:“看来成总比我们更了解他,难怪他会委托您来和我们谈。其实今天我们已经见过他那位记者朋友,进行了一些沟通,我们校方没有什么过失,就是怕他利用舆论瞎炒作。现在这个社会,造谣太容易了·而辟谣太难了!”说着话又在茶几上放了一件东西,竟然是一台带包装的苹果笔记本电脑,小心翼翼的补充道:“这是我们这次国际会议给特邀嘉宾准备的纪念品,有几位嘉宾因故没有来·所以多了几台。后勤部门又不好私分处理,既然成总帮了学校的忙,请千万留下做个纪念吧。”

成天乐还真需要这东西,他租的公寓里还没有电脑呢,正想找技术部帮他组装一台,有了这台苹果笔记本当然更好。但这次他却没收,指着桌上的东西反问道:“原来这也是会议纪念品啊·你们不是见过郑朗那位记者朋友了吗?我觉得这个纪念品送给他会更有效果。”

叶主任打了个哈哈道:“那个南都报社的记者问题已经解决了,我们该安排的也都安排了,沟通的结果很愉快。······但是郑朗那边还存在障碍,他自称是天涯论坛某个板块的版主,就想要把我们学校的事炒成社会丑闻,您看——这又何必呢?”

成天乐正准备答话,办公桌上的座机又响了,今天晚上可真够热阄的!他想当然的以为是郑朗打来的——问他与几位学校领导谈的怎么样了?抓起电话没好气的说道:“你小子还有完没完?我正在和人谈呢·有种你就自己过来一趟!”

电话那边的声音却训斥道:“成天乐,你架子不小啊,要我过去一趟?”…,

成天乐一听这声音·赶忙换了语气道:“毕总!怎么是您啊?真不好意思,我刚才以为是一个找麻烦的客户。”

飞腾公司董事长毕明俊在电话里又教训他道:“对客户就更不能用这种态度了!我们是提供服务的,就算客户有什么问题,也要有足够的耐心去解释、尽量帮他们解决!”

成天乐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毕总您说的对。”

毕明俊突然问道:“你说的那个客户叫做郑朗吧?他的女朋友名字叫张潇潇?”

领导就是领导啊,面都没露过,居然连什么情况都掌握了!成天乐忍不住向隔壁瞄了一眼,目光仿佛能穿透墙壁。那边是副总和财务的办公室,刚才和叶主任等人说话的时候,成天乐就隐约听见隔壁的副总在给谁打电话·说的是交易部里发生的事,原来他是打给了毕老板。成天乐在心中朝那位副总暗道:“就你那小样,逋.跟扉个样?不知道本总经理有神功在身、能明察秋毫吗!”口中却对毕明俊说道:“是的,就是郑朗,毕总您真是明察秋毫啊!对我们交易部的一线情况掌握得一清二楚。”

毕明俊哼了一声道:“先别拍我的马屁,郑朗的联系方式是不是你提供给学校的?”

郑朗说要向飞腾公司投诉成天乐·他还没投诉,交易部的副总倒先告状了。成天乐赶紧解释道毕总,确实是我把郑朗的联系方式告诉了校办主任。但人家也说了,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开张公安机关的介绍信过来查资料,又何必那样呢?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希望他们自己把事情解决了,不要把麻烦带到交易部来。我并没有泄露交易资料和账户信息,也不算违反规定啊。领导如果想批评我的话,就尽管批评,我一定虚心接受,以后注意。”

毕明俊也没再训他,只是不紧不慢接着说道:“你想没麻烦就没麻烦了吗?人家今天是不是又去啦?还带着宣传部长和保卫部长?”

成天乐:“是的,原来毕总什么都清楚,您有什么指示呢?”

毕明俊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这才以一种令人琢磨不透的语气道:“我刚才已经说了,作为交易部的领导,就要有一种全心全意为客户服务的心态,假如有什么问题的话,要耐心的解释、尽量帮他们解决,这才能在圈子里形成口碑,对我们的业务拓展是非常重要的。郑朗这个人我了解,年纪轻轻很是愤世嫉俗,这种性格的形成也与他的经历有关。他自以为是个炒汇高手,平时与人交往谈论的都是炒汇,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很好的社会资源。这种客户虽然自己的资金量不大,但交易量不算小、影响更大!所以你应该重点关注,尽量去帮他。”

成天乐没太搞明白毕明俊想说什么,摸了摸后脑勺又问道:“毕总,您想要我怎么帮他?他把学校的人像踢皮球一样又踢回交易部了,显然是迁怒我,存心要找麻烦啊,您的意思是想让我怎么处理?”

毕明俊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是在帮你分析郑朗这个人,他炒外汇其实也是逃避社会的一种方式,把自己封闭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得到满足。······解决这件事情很简单,就是让他睁开眼看清楚现实百态,这并不是在打击一个年轻人纯真的心灵,而是帮助他走向成熟。······成天乐,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成天乐已经隐约猜到些什么,追问道:“我不是很明白,您究竟想要我怎么做?”

毕明俊又沉默了几秒钟,这才继续说道:“三天之后,苏州的托尼洛=兰博基尼书苑酒店有一场涉外的娱乐酒会,有邀请函才能参加。张潇潇也会出现在那里,身份是一位跨国集团驻中国公司总裁的女友。……我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成总经理,你自己去处理吧。”说完这些,这位董事长便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的成天乐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原来不仅花总知道张潇潇的“私事”,就连飞腾公司的董事长毕明俊也是清楚的。花总曾说过,成天乐如果想约张潇潇出去玩,他可以安排。

在成天乐看来,毕明俊和花膘膘都足够有钱,能接触到有相当财富地位的人才能涉足的圈子,而在这个圈子里就有张潇潇这种女孩陪人“娱乐”,只是外人不知。成天乐这个小小的交易部总经理,如果不是碰巧见识过,也是不可能知道的,可怜的郑朗当然是一直被蒙在鼓里了。

成天乐的思维很发散,还有更多的联想,他曾看过台湾有各种牵线人安排饭局的报道,能介绍大大小小各路明星陪客,而且都有明码标价的“出场费”。原来来苏州也有这些事啊,在成天乐看来,张潇潇可比大多数影视明星都勾人多了。

胡思乱想中还没忘记正事,他又回到茶几边坐下,苦笑着说道:“几位领导,你们刚才也听见了吧?我们公司的董事长打电话来过问这件事情了,并批评我擅自帮你们联系了郑朗,指示我一定要妥善处理好。叶主任啊,我这可都是为了帮你们啊!”

宣传部长赶紧赔笑道:“成总,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解决问题。解决我们的麻烦,不是也等于解决成总您的麻烦吗?”

保卫部长也说道:“成总,我们并没有对任何人提到过是您提供了郑朗的联系方式。而郑朗用的是神州行号码,并没有实名登记过。”

成天乐刚想说话,他的手机又响了,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这个号码从来没接过却有点眼熟,接通之后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在客户资料中看到过。电话是花总打来的,花膘膘在电话里笑呵呵的问道:“成总啊,听说你在交易部里遇到一些麻烦?这才刚刚上任不到一个月啊,不处理好的话,影响可是不太好啊。”

068、三国演义,谁得利居中

成天乐微微一怔,转念一想又释然了,既然花总知道张潇潇的事情,郑朗闹了这么一出,他也完全有可能听到风声,只得苦笑道:“真是好事不出门啊,居然连您都听说了!大学的三位领导正坐在这里呢,刚才我们董事长也打电话了,要我把这件事处理妥当,我正在头疼呢。”

花膘膘在电话里微微惊讶道:“哦?毕明俊也要你去处理这件事?看样子各有各的想法啊!老弟,需不需要老哥我帮你一个忙?”

成天乐惊喜道:“花总,如果您肯帮我的话,那真是太好啦!这件事情您有什么办法吗?”

花总不紧不慢的笑道:“贫贱时相交、富贵时相助,我不帮你谁帮你呢?这次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一个消息。······三天之后,苏州的托尼洛=兰博基尼书苑酒店有一场涉外的娱乐酒会,张潇潇会以一位跨国集团驻中国公司总裁女友的身份出现。”他居然和毕明俊说了一样的消息,都是暗地里给成天乐通风报信。

傻乎乎的成天乐在电话里叹气道:“刚才毕总也告诉我这件事了,看来你们都是同一个圈子的,消息很灵通啊!可我听说过,那里是苏州最高档的酒店,那种晚宴需要邀请函才能进得去,我上哪儿去弄啊?”

花总突然提高声调道:“毕明俊也告诉了你这件事!却没帮你搞一张请柬?······这就是他的不对啦,真把你当下属啦?说一个消息就要你自己想办法去解决问题,好大的老板架子!”

成天乐小声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他本来就是我的领导嘛!告诉我这个消息,要我去想办法,已经不错了。”

花膘膘:“这就叫不错吗?那你就看看老哥我是怎么帮人帮到底吧,待会儿就要人把一张请柬送到你那里。你可以自己去参加酒会,也可以把请柬转送给别人,就看成总自己想怎么办了。”

成天乐赶忙道:“太谢谢您啦!您已经帮过我这么多忙再加上这件事,叫我怎么感激才好?”

花总哈哈笑道:“助人为快乐之本嘛,成总何必挂在心上?这只是一点小事而已。”

叶主任等人虽然听不见电话里的花总在说什么,却听到了成天乐的话既提到了郑朗又提到了他们三个。等电话挂断之后,叶主任有些不安的问道:“成总,刚才又有人在和你说郑朗的事情吗?您的交游广阔、能量不小啊,我们学校的一件事,却让您惊动了这么多人!您若是有什么要求,就尽管提出来。本着解决问题的态度,我们可以尽量协商。”

这个场面已经让他有点误会了以为有什么人在背后指使郑朗、企图找学校的麻烦,假如是有竞争关系的兄弟院校干的,那就真不好办了。不过仔细想想这种可能性也不大,真是竞争单位指使的话,只可能是幕后运作,不会跑出来和他们谈什么。

保安部长也微微沉着脸说道:“成总,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但是作为国家正规大学我们也不怕什么乱七八糟的麻烦!”

宣传部长赶紧笑着打岔道:“成总的社交很广啊,一定是很有办法的人,这点小问题好解决。”

成天乐此时已经心中有数知道可以怎么办了,但他还在犹豫,不清楚该不该那么做?毕明俊和花膘膘暗示的都是同一种建议,与“耗子”先前指出的办法是一样的。…,

既然心中有数,他也能沉得住气了,坐在那里慢条斯理的说道:“三位领导,希望你们能够理解,这件事和我们外汇交易部毫无关系.郑朗仅仅是在我们这里开户炒汇而已,我是出于好意帮忙才提供了他的联系方式,没想会变成这样啊。……既然你们来了从私人的角度,我也希望协助贵校妥善解决这个问题,私下里说句实话,郑朗这个人做事确实太过分了,但你们学校也未必做的妥善,否则的话你们何必怕他呢?这样吧,给我点时间好好想想,争取与郑朗沟通一下,会尽快把结果告诉你们的。”

叶主任也算是见多识广,看见成天乐打了两个电话,再说话的时候仿佛已经很有底气,他心中暗道事情有门,赶紧赔笑说:“那就拜托成总啦!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学校帮忙的,您尽管开口。……我代表校领导私下表个态,学生处正好缺一个副科长,待遇不错工作也清闲,可以考虑提拔张潇潇。而且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这可不是向郑朗表态,而是学校对教职员工的态度。宣传部长和保卫部长也在这里,可以做个证明,也麻烦你转告。”

正在说话间,又有客人来访,成天乐今天夜里可真够忙的!

来者是一位穿着黑西服的小伙子,模样很俊、人也很精神,自称是花总的下属,来给成总送一样东西。花总办事可真够利索的,大半夜的这么快就把人派到了。成天乐打开那个牛皮纸信封,里面是是一份非常精美带着浅浮雕烫金花纹的请柬,封底居然还有扫描条码,看来入门时是要检验的。

那小伙子放下东西就很客气的要告辞,成天乐却热情的叫住他道:“别着急,这里有一点小心意,感谢你后半夜还特意跑这么一趟,实在是辛苦啦!”他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了一部最新款的苹果手机,递到那小伙的手上。

花总这位手下当然连声推辞,可是成天乐用既大方又坚决的语气说道:“你是替花总办事的,后半夜都没息;而我也不能不讲究、让你白跑腿,这东西是一个研讨会的纪念品,我留着也是准备送人的。而你送来的这张请柬,可比它有用多了。”

叶主任看见了这一幕,神情不禁有些古怪,成天乐随手送出去的,正是他昨天送来的手机,连包装都没拆呢!

成天乐昨天收下了叶主任的礼,没想到今天就惹来这样的麻烦,心里很是有点懊恼。他不想让人认为,自己是因为收了好处才透露了郑朗的联系方式,假如传出去也不好听啊。但东西已经收了,也不好再退回去。刚才他突然灵机一动,就当着叶主任的面将它送人,表示自己根本没贪人家的礼物,而是用来帮忙办事了。

成天乐这个人其实很大方,花钱也不太计较。想当初刚到苏州,兜里只揣了一千块,他还主动请刘书君和于飞吃饭,然后又买了那么贵的一幅画。刚刚应聘交易部总经理成功,就在“耗子”的怂恿下租了那么贵的公寓,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良好的修炼居所。花总帮了他这么多忙,他很感激,找不到机会谢花总本人,那么感谢一下替花总办事的下属,也算是表达心意。

这部新手机,是他现在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礼物了,反正自己还有旧手机,这东西多了也用不着。况且当着叶主任等人的面这么做,是一举两得,他甚至为这个临时举动有些自鸣得意,并没有多想自己损失了什么东西。…,

成天乐到底傻不傻?仅就事论事,很难说啊!假如真是一个笨蛋,最要命的地方往往不是人有多笨,而是很多事看不明白,偏偏还要去算计这个、琢磨那个。成天乐至少有一个好处,就是遇事想法很简单、做法很直接,就算他自作聪明的时候,其实也很简单。

但是看在叶主任等人的眼里,却难免有别的联想——成天乐是不是看不上这部手机,嫌他们送的礼物太轻啦?他们不禁都在心中暗道——这个小伙子不简单啊,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当上这样一家交易部的总经理,不知道有什么来头?

又客套了几句,成天乐终于把这三位客人打发走了,眼看天都快亮啦,他坐在那里有些来气,却又不知道该和谁生气?有点麻烦事也就算了,居然让他两天晚上没有好好练功,这才是最让成天乐厌烦的。他坐在自己的转椅上琢磨了半天,抓起电话叫进来两个人,是客户部的交易员毕然还有梦湖美蛙饭店的服务员时强。

成天乐早就答应过时强,会找机会让他来学习外汇交易与操作,上任一个礼拜之后,就安排了这件事。时强这个小伙子很有眼色,到了交易部,给大家倒茶\擦桌子一类的事情没少干,这些就是服务员的本行嘛,所以员工们对他的印象也挺好。成天乐重点安排毕然没事就带着时强,也不用特地关照什么,就让时强跟着他一边看一边学。毕然也很高兴,这相当于领导给他安排了一个帮忙打杂的助手,他也有了当上小领导的感觉。成天乐有事想找人商量的时候,首先想到的还是他们俩。

时强一进屋就说道:“咦,成总,你买新电脑啦?”

叶主任他们走的时候,还是把那台带包装的苹果笔记本留下了,就放在茶几旁边成天乐视线被遮住的地方。成天乐心里知道却没说什么,此刻见时强提起,很随意的一挥手道:“别管那些了,我有事找你们商量,关上门进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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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为官之道,走投有门尔

听成天乐的语气,分明是领导在对最器重的心腹说话,两都很兴奋,关上mén端端正正坐到了桌前。「域名--请大家熟知」反正这件事隔壁的副总已经汇报给毕总了,成天乐也就没太隐瞒,将大概的经过都说了一遍,只是没有提到有关张潇潇的隐秘sī事。然后他问道:“你们两个也帮忙分析分析,都怎么看?”

毕然皱着眉一脸深思的模样,边想边说道:“这个郑朗做事情真够偏jī的,他明显有一种泄愤的心理,好像看什么都不顺眼。但是这件事本身,倒未尝没有好处,至少他这么闹了一回之后,那个学校恐怕就不敢轻易再安排这样的事情了。……这种人虽然很嫌,但社会上有这种人的存在,也是很有必要的。——这就是现实嘛,什么样的人都有!”

时强则摇了摇头道:“那又怎么样?学校也是个大机关啊,哪个机关没有社会活动?任何一个单位组织员工一起吃个饭、请一下客户,难道都要这么折腾吗?那谁受得了啊!学校确实应该接受教训,作为领导首先要搞清楚大家都是什么人、可能会出什么状况?这才是最重要的。”

成天乐摆了摆手道:“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但我不是要你们来辩论的,而是帮我想想该怎么办?事情已经出了,就接受教训多长个心眼,知道社会上有这种事、世界上有这种人,但先得把眼前的问题给解决了。”

毕然抬起头道:“成总,这其实不关您的事啊!郑朗顶多是投诉您透lù了他的联系方式,但现在公司领导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他投诉不投诉已经无所谓了,您又何必莫名其妙受他的摆布呢?就算您想帮他,也得他让您帮才行啊。……他既然自称委托您和学校谈,您就问他想对学校转达什么意见?如果他没什么意见转达,就是纯粹是在耍您,那也就没什么好谈的!……他该报复谁就报复谁·但别把整个学校上万师生都拖下水,而且还把您也卷到麻烦里。凭什么让这么多人被他牵着鼻子走?您为了道歉答应他的委托,这已经够意思了,杀人不过头点地·这点破事他还想怎么样?”

时强也点头道:“毕然说的对啊,成总您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呗,已经陪学校的人聊了两天,还不是为他郑朗吗?无非因为他是我们这里的客户,他委托您和校方谈,您就和校方谈,这已经是在帮忙了!假如根本就没得谈——那还谈个屁啊?”

成天乐点头道:“谢谢你们啊·还真是旁观者清。我明白了,对我而言就是这么点事,何必搞得那么复杂呢?其实我这个人吧,做事简单得很,nòng复杂了反而扯不清。”

毕然趁机赞道:“成总真是好领导,为一个客户的事情都cào这么多心!有您在,也是我们jiāo易部的运气啊。您做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呢,在背后告状的才是小人。”他显然是看隔壁的副总不顺眼·语气中颇有些不忿。

成天乐摇了摇手道:“出了这mén就别说这话了,影响团结,我好像听总公司人事部的杨经理提过一句·本来是要安排他做jiāo易部总经理,结果又聘用了我,换成谁都会有想法的。咱们不管这些,干好自己的工作就成。”

时强忍不住又说了一句:“成总,您还真是第一次当领导!其实我觉得吧,您还太认真了,有些事不应该由您来做,而在这个职位上,需要做好的是另一些事情……”…,

这位饭店的服务员时强,反而给成天乐讲了一番“该如何做领导”的道理。他倒没有丝毫的恶意·也不是用教训的口,因为时强了解成天乐的过去,知道他当上总经理之前是饭店的打杂。现在看见成天乐遇到的一些事情,他也跟着着急,希望这位成总能干得更好、更有发展。

在jiāo易部总经理这个不上不下的职位,从sī人角度·成天乐应该cào心什么事呢?最重要的不是jiāo易部里日常的杂事,否则还要那些员工干什么?就没见过哪个公司的总经理成天坐在办公室里的,很多单位的员工都有这样的经验,一个月下来,见不到一把手几面。

成天乐想在事业前途方面有更好的发展,现在最应该做的事,就是要利用好jiāo易部这个平台,搞好方方面面的客户关系,并以此为基础,去拓展、积累各种社会资源。很多单位的员工很少看见大领导上班,却天天在外面吃喝应酬,其实绝大多数情况都在忙乎这些呢。外汇jiāo易部总经理虽然只是一个小职位,但这里能接触到很多客户与关系,成天乐应该趁此机会多结识、结jiāo。就算以后不在这里,这些也是他的资源啊!

如果有这种意识,就知道该怎么做事了。比如这次的事件看似麻烦,其实也是一种积累社会资源与人脉的机会。举个简单的例子,假如成天乐自己或者亲朋好友以后要和教育系统打什么jiāo道、办什么事情,也知道该找谁去问、清楚走什么mén路?有很多人办事的时候,最苦恼的就是想找人却不知道能找谁,这就是平时社会资源的积累啊。

时强虽然只是一个服务员,但这人是很爱琢磨、心眼很活,只是没太多机会去显山lù水。他说的都是自己的切身体验,比如梦湖美蛙的老板吴燕青,一个月有几天呆在饭店?不都是在外面不知道忙什么事吗?至于时强本人,也趁着成天乐在jiāo易部当总经理的机会,跑这里学习外汇jiāo易,不仅认识了毕然这样的“老师”,而且也认识了一批jiāo易部的客户,不能说现在对他有什么用处,但将来总归没有坏处。

听完这番话,成天乐呵呵笑道:“时强啊,你说的是为官之道啊!看来你比我更适合当领导。”

时强也嘿嘿一笑:“成总,我也在等机会啊,希望有阳光能让我灿烂,当然也希望成总您能发展的更好。”

毕然和时强走后,已经过了jiāo易部的下班时间了。

初生的太阳照耀着玲珑湾,不远处的金jī湖上bō光粼粼,星星点点的倒映着灿烂朝霞。往常这个时候,成天乐应该正在湖边行走练功、以元神外感天地间种种气息律动。但此刻他却坐在办公室里,左手拿着那张jīng美的请柬,右手拿起了座机,拨通了那个给他带来麻烦的号码。

电话一连响了五声,才听见郑朗带着不耐烦的语气怒气冲冲的道:“成总,你有没有礼貌,哪有这个时间打电话扰人好梦的?”

成天乐也不生气,只是自顾自的说道:“郑朗,你告诉叶主任他们——委托我代表你谈判,口头契约也是一种契约。为了表达歉意,我就接受你的委托帮你这个忙,已经和他们谈了两次,沟通的结果很好。……校方有态度,为了表彰有贡献又受了委屈的教职员工,正在考虑提拔张潇潇为学生处的副科长,并承那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郑朗,我很佩服你啊,你这么做不论目的是什么,至少也是在制止一种可能有不良倾向的行为。你还有什么要求,现在就提出来,我都替你转告。”…,

郑朗喝斥道:“你还真爱管闲事啊,张潇潇也不稀罕那个副科长!”

成天乐仍然不紧不慢的说道:“她稀罕不稀罕是她的事,你不能替她做决定。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她通电话、转告她本人一声。”

郑朗没好气的反问道:“你凭什么?她是我的nv朋友,又不是你nv朋友!”

成天乐和颜悦sè的答道:“就凭你的委托啊!是你委托我和学校谈张潇潇的事。······对了,你也不必投诉我了,因为jiāo易部已经有员工向上级领导反映了这件事情,我已经接受了批评。”

郑朗在电话里居然笑了:“成总,你傻啊?还真以为你能代表我和学校谈!那就请你转告学校,我什么要求都没有,就是告诉他们—我要做什么。”

成天乐暗自叹了口气,他已经不想再纠缠下去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没必要去想太多,于是在电话里缓缓说道:“郑朗,你不是要在网上炒新闻吗?sī人角度我不建议你这么做,其实你想教训学校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真那么干的话,非常有可能把自己变成大众的笑柄,我得告诉你一件事。”

郑朗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成天乐:“凡事眼见为实,我也不想解释。这里有一件东西要送给你,也许对你也很重要。我把它留在jiāo易部的前台,你三天内自己来取。……对了,这几天你不要再联系我、也不要再找我。我请假了,想好好逛一逛苏州。你有你的事,我也有我的事,拜拜!”

挂断电话,成天乐从桌上拿了一张白纸,在上面写道:“如你拿到请柬想去酒会的话,就不要让张潇潇知道,否则会错过好戏的。我也不知道那是你应该看见的、还是你不想看见的。”然后将这一纸留言和请柬都封在了信封里,把前台值班人员叫进来吩咐了几句,说这是留给郑朗的,其他人不能擅自打开,等着郑朗本人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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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幸福烦恼,唯其所见之

成成天乐真的要“请假”了,天亮之后是周末,这两天放假而下周他妈妈就要到苏州来看儿子了。成天乐早就打算白天陪妈妈好好逛逛,晚上没事的话也不用总在交易部呆着,他又不是守前台的门卫。

至于郑朗会不会来舀那份请柬,成天乐有七成把握他会来,因为他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而这个人的性格就好惹事。成天乐也不清楚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但正如毕明俊所说,现实百态本就如此,郑朗既然那么在意,那就让他自己想清楚究竟在在意什么?

周末这两天,成天乐不再想烦心的事,收拾心情练功不辍,终于又找回了那种元神安宁、与天地万物相呼应的状态。有趣的是,经历了这一场风波,两天没有好好练功,他的“功力”悄然间竟有增长。这“功力”是什么?看不见摸不着也说不出来,只是成天乐自己有感觉而已。星期天的下午,他接到了交易部前台值班保安的电话,说是郑朗已经把东西取走了。

到了星期二,也就是托尼洛=兰博基尼书苑酒店举办那场晚宴的日子,成天乐开着他那辆黑色的奔驰车高高兴兴去高铁北站接妈妈。妈妈下午到的苏州,当然要先吃晚饭,成天乐做事很干脆,直接去了观前街的梦湖美蛙饭店,照顾吴老板的生意。

成天乐原本不想让他妈妈知道他在饭店打杂,但如今已经不太在意了。英雄不怕出身低嘛,他已经当上了总经理,以前的事就算奋斗史啦!可时强知道这个消息,早就在饭店里打了招呼,说是成总的母亲要来苏州玩,晚上到饭店来吃饭,大家不要提成天乐在饭店当打杂的经历,就算给个面子嘛。

成天乐刚走到饭店门口吴小溪就跳出来笑道:“成总啊,好久不见啦!这位就是伯母吧?看着真年轻啊,要不是事先知道,我都不敢叫呢!”

这话说得他妈妈很高兴同时也有点吃惊,这位饭店的迎宾好像和成天乐特别熟的样子,看来成天乐经常到这里吃饭,还和这姑娘关系很近乎。她在心里暗自嘀咕道:“人长的很漂亮,嘴也挺甜的!就是职业嘛稍微差了点,不知道和我家乐乐是什么关系?”

进了饭店,服务员们也纷纷问候道:“成总您来啦!”坐下吃饭的时候,大厨樊师傅还特意到桌边问饭菜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建议?这可不是一般客人的待遇,他妈妈感觉特有面子。.....

饭店里的“老同事”基本都在,只是没看见吴老板和时强。吴老板不知道又去外面忙啥了,而时强今天休假。成天乐从这里离开走前曾说过,将来有机会一定多照顾饭店的生意,可是上任大半个月他还没有组织过什么员工聚餐或者请过什么客户吃饭,今天还是第一次来,所以心里有一点小歉疚。

但他并不清楚吴老板当时说什么照顾生意,完全只是客套话。吴燕青根本不希望也不认为成天乐会再来。成天乐自己吃饭还好说,假如是和客户或者员工在一起,谁愿意让人知道他当总经理之前是饭店的打杂?万一有哪个服务员说漏嘴了,多没面子啊!吴燕青却没想到,成天乐还真回来了。

吃饭的时候,成天乐接到了时强的短信,说郑朗去了托尼洛=兰博基尼书苑酒店。时强今天请假,也是因为成天乐托他办一件事,就是守在酒店门外看郑朗究竟会不会去?时强看见郑朗那辆蓝色的马自达轿车停在酒店门前,人下车走进大堂的时候,就给成天乐发来了短信。…,

成天乐莫名有一丝怅然,坐在那里愣神了。他清楚郑朗会在酒会上看见什么,这件事的结果,是会让那个愤世嫉俗的小伙子变得更加偏激、甚至仇视整个社会呢?还是变得清醒一些既不失去性格中直率的一面,而遇事又能学会冷静呢?这些成天乐也不知道,他能做的只是自己的事情。

妈妈忍不住问了一句:“乐乐,你在看什么呢?饭都不好好吃!”

成天乐收起手机答道:“有个客户遇到一点麻烦,关心一下情况。”

妈妈有些心疼的说道:“你这几天不是已经请假了吗?再说了,现在早就是下班时间了,当个领导还真不容易啊,操心的事情挺多!”

吃完晚饭回公寓的路上,他又收到一条短信。时强办事还挺负责,一直守在酒店外面没离开,看见郑朗被保安架了出来,衣服领口都被扯破了,然后被塞进一辆刚刚赶到的警车里、带进局子了。郑朗当初就在酒吧里为张潇潇打过架、还伤了人,以他那样的性格,在酒会上看到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形,冲动之下可能又动手了。但是在那种场合,当然会把保安和警察招来。对此成天乐只能暗暗叹气,就让派出所的同志去安慰郑朗吧,他自己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接下来的几天,成天乐过的很开心,陪妈妈去游玩了苏州各处著名的园林,终于进了几次过其门而不入的虎丘。从虎丘出来,又逛了山塘街,并且从每一座石狸像开始讲起,介绍了这里的风景人文掌故,侃侃而谈显得是非常有学识修养。

他妈妈都有点惊讶了,大半年不见,儿子确实不一样了,那是要身份有身份、要派头有派头、要学问有学问。她并不太清楚成天乐具体的待遇,更不知道他现在还欠着吴老板两万块钱呢。

只看见他每天开着奔驰出入,住着环境很好的公寓,出去吃顿饭都那么有面子,自然认为儿子是有大出息了,也很自然的想到——就乐乐现在这条件,肯定不难找对象。

临走的前一天,妈妈帮成天乐收拾了公寓里的衣柜,觉得他该添置几件衣物了,于是又拉着儿子去观前街逛商场。妈妈走在商场里问道:“乐乐啊,待会儿去哪里吃饭?”

观前街一带有很多老字号的大饭店,成天乐却随口答道:“上次那家梦湖美蛙怎么样?感觉不错的话还去那家呗,那里还有不少特色菜你还没尝呢。”

这一句话,就引起了妈妈的联想,她追问道:“哦?你对那家饭店挺有感情的嘛!那个迎宾小姐长的挺漂亮,你和她的关系究竟怎么样?”

成天乐一听就知道有误会了,赶紧解释道:“妈,你想多了,我和她只是普通关系,我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呢!”

妈妈却说道:“其实只要人不错,条件差点倒也没什么。你也不能成天光忙事业啊,个人问题也该考虑了。我有不少亲戚朋友都提过给你介绍对象的事,如果真的没女朋友,今年过年回家不妨都去见一见,你的条件也不差啦。”

成天乐只得应付道:“什么条件不条件的?那吴小溪是饭店老板的女儿,家里有钱着呢!······对象的事不着急,我现在刚刚进入公司当个中层领导,还是先把工作干好。好女孩嘛,是可遇不可求的!”

说到这里,成天乐不禁又在为张潇潇的事情感慨,忍不住想起了郑朗,顾左右而言他之际,却突然停下脚步愣住了。妈妈好奇的问道:“乐乐,你怎么对护肤品感兴趣了?想买了送给谁吗?”…,

他们正穿过商场的一楼走向自动扶梯,两边分别是卖珠宝和化妆品的柜台。成天乐不经意间突然看见了两套护肤品非常眼熟,就是他曾经呆过的传销团伙所谓的“公司产品”,女士用的叫“千礀美”,男士用的叫“百态骄”,两套合起来总共售价三千八百元。没想到今天在商场的柜台里也看到了这两套护肤品,每套售价三百三十元,加起来只有六百六。

原来这种产品商场有售,而且卖得这么便宜,而传销团伙里却卖得那么贵!如此看来,那个传销组织只是舀了某家公司的产品来当幌子,东西根本不是他们自己生产的,而是直接从厂家批发来的。真正生产这套护肤品的公司了不了解这件事、他们和传销团伙之间有没有默契和勾结?这些成天乐并不清楚,但他至少清楚了一件事——生产这种护肤品的公司是能找着的。

正在琢磨呢,妈妈又推了他一下:“乐乐,你发什么愣?真的想买化妆品?”

成天乐回过神来,扭头笑道:“是啊,想给妈买一套好的。这个柜台不行,再换个柜台看看。”

妈妈笑得很开心:“今天是来给你买衣服的,有钱也别乱花,我们先上楼看衣服。”

第二天,妈妈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苏州,上车时她在心里想一件事,就是回家后怎么张罗着给成天乐介绍对象?以前她都不好意思在亲戚朋友面前提这茬,因为成天乐确实条件差了点,这已经成了她的一块心病。如今到苏州玩一趟,竟发现儿子变得这么有出息了,她也终于到了该扬眉吐气的时候啦!心病没有了,却成了幸福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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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言出有诺,实意报微情

(12点)

送走了妈妈,成天乐开车直接回交易部,虽然天还没黑、营业时间还早,但他已经好几天没上班了,想早点过去看看情况。走在路上接到一个电话,是那位校办主任叶知谛打来的。成天乐前两天已经告诉过焦急等待消息的叶主任,重点说了两条:一是吸取教训,以后安排类似的活动一定要注意有不良倾向的影响;二是不必担心,只要学校吸取了这次教训,那么问题就已经解决了。

这话也是他想说的,却不是出自本人之口,而是转述花总所言。花总也来过电话问成天乐麻烦是否处理了?成天乐表示了感谢,然后说了经过,花总则告诉他假如学校再来问,便可如此回答。

叶主任此刻在电话里又说了另一件事,张潇潇两天前就回来上班了,自称已经和郑朗分手了,校领导们都松了一口气,知道问题解决了,不禁暗暗佩服成天乐真的很有办法。而今天郑朗又去学校了,直接冲进了张潇潇所在的办公室。几位男同志以为他又要动手,都挺身而出拦在张潇潇前面,还把校卫队给叫来了。

不料前几天刚进过局子的郑朗这次却比以前冷静多了,估计他冲进办公室的举动已经考虑了好几天,没有动手打人只是遥指张潇潇而骂,骂的那些话非常难听,让周围的人都目瞪口呆。郑朗骂完之后就走了,留下一屋子发傻的人,而张潇潇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趴在桌子上好像是哭了。

叶主任给成天乐打这个电话并没有别的目的,就是好奇成天乐是怎么解决的这件事、郑朗和张潇潇又是因为什么分的手?还想从成天乐这里印证一下郑朗那天骂的话。成天乐却没多说什么,只是在电话里问道:“叶主任,我不知道郑朗在办公室都说了什么,但你相信他的那些话吗?”。

叶主任连忙答道:“当然不信了就那小子的脾气,一点破事都要闹出这么大的麻烦。如今张潇潇和他分手了,还有什么恶毒的话说不出来?这是好事,张潇潇根本就不该交这种男朋友张潇潇留校做助教的事情,我也曾关照过,当然也要关心她的情况。……不说这些了,成总啊,校领导说了一定要好好谢谢您,并指示我请您出来坐坐表达一下心意。明天晚上怎么样?假如您有空的话,地方也由您来选,就看怎么方便了。”

成天乐想也没想就答道:“哦,请我吃饭?那就观前街的梦湖美蛙饭店,地方很好找”

叶主任:“梦湖美蛙?嗯,名字很有诗意成总真不愧是搞艺术的同行出身,点的饭店都这么好听。……那就明天晚上六点半,观前街梦湖美蛙,不见不散”

成天乐昨天刚在梦湖美蛙陪妈妈吃的饭,明天晚上又要去,他就吃不腻吗?嘿嘿,还真是不腻别忘了他曾经在那里连吃了三个月呢,饭菜竟会那么香那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不仅是因为他那时刚刚从传销团伙出来,也因为他修炼正经历特殊的阶段,更因为他感激饭店的吴老板与大厨樊师傅。

很多人都有关于童年美好的回忆,比如曾经吃过什么零食感觉特别的美味,几十年后回忆起来都想流口水而对于成天乐来说,他的人生经历中对于美味最深的印象就是梦湖美蛙饭店,甚至超过了那次在平江路私人会所吃的苏州水席。…,

有人要请客、地方让他选,假如选平江路那家会所简直就是敲诈了,所以他第一念就想到了梦湖美蛙,对观前街那么多大饭店视而不见。人的口味也是有感情的,樊师傅做的菜,在成天乐的心目中当然比别处好吃而且他还有一种报答心理,就是想尽量照顾吴老板的生意,当初随口一句客套话,成天乐却记住不忘。

到了交易部简单问了几句情况,这几天并没有大事发生,一切都显得很平静。这个交易部在很多人看来显得有些孤独与神秘,它虽然归总公司管辖,但员工平常极少见到飞腾公司的有关人员,除了财务之外,大部分人甚至没有和总公司打过什么交道。原因很简单,他们的上班时间都在午夜,而总公司飞腾投资的其他员工当然都是白天工作,有明显的时差,仿佛生活在两个世界。成天乐身为总经理几天没在交易部露过面,飞腾总公司的其他人却好像不知道。

成天乐坐在办公室里习惯性的打开电脑,检查了一下总体账户交易清算情况,又打开监视器屏幕扫了一眼交易部的各个角落,发现毕然来上班了、时强也来了。由于营业时间尚未开始,时强找了一张沙发正半躺在那里补觉。他把毕然叫进来问了几句,看来这几天的确太平无事,只是郑朗没有再来过。

成天乐坐在那里,通过电脑屏幕看着郑朗的交易室还有那张潇潇曾睡过的沙发,在暗暗叹息。他的心神已经宁静不再杂乱,就算那交易室是空荡荡的,元神仿佛也能察觉到曾留下的某种气息。就在这时,郑朗居然来了,此刻天还没完全黑,离交易时间早的很呢他没进自己的交易室,而是直奔总经理办公室。

这位面色有点憔悴、神情有些阴郁的“炒汇高手”正准备敲门,成天乐却主动把门打开了,轻轻点头道:“郑朗,你来了?请进”

郑朗在桌前坐下,却好半天都不说话,成天乐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得陪他一起沉默,心中暗道这个人的确有所改变,至少比以前显得冷静多了。不论是谁遇到这样的事情,心态或多或少都会有所转变的,就不知道是好是坏了。最终还是郑朗首先开口,他抬起头以一种略带挑衅的目光看着成天乐,问道:“成总,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特可笑?”

成天乐一本正经的摇头道:“不,难道你认为我在笑吗?是其他客户反映的情况,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应不应该告诉你?本来没想多管闲事,可是你逼得我实在没办法了。”

郑朗语气有些生硬:“我应该说声对不起,但也很庆幸我把你逼得没办法,否则我也不可能知道”然后又很突兀的问道,“那张请柬,成总花了多少钱?”

成天乐一愣,不由得在心中苦笑,这个善于炒汇又喜欢报复的郑朗,的确对数字很敏感而且又习惯把账算清楚。他摇头道:“通过关系搞到的,没花钱我真有点佩服你,现在还能想起这茬?”

郑朗突然一拍桌子道:“成总,我要请你喝酒,就是今天”

成天乐又是一愣:“现在吗?”。

郑朗:“现在不正是晚饭点吗?成总来的可真够早的,也没吃晚饭吧?不少字……我一定要请你,你选地方。”

成天乐看着他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道:“那好吧,我陪你去喝顿酒,观前街有一家梦湖美蛙饭店,我经常去的。……既然是喝酒,就都不要开车了,我们打车去。”…,

成天乐照顾吴老板的生意真是殷勤啊,昨天刚去、今天又去、明天还要去,这心眼可太实在了两人在饭店到二楼要了个小包间,刚开始几乎都没怎么说话,喝的是闷酒。等酒渐渐多了,话也就多了。主要是成天乐在听郑朗说,话题不经意间聊到了女人身上。男人在一起聊天说女人很正常,但今天的重点是听郑朗骂女人。

成天乐也知道这个人需要发泄一下,也就由着他骂了。骂了半天女人之后,郑朗已经有些醉了,又开始聊起了炒汇的话题,成天乐只是简单的附和两句。酒喝多了难免露破绽,聊来聊去,郑朗突然说道:“成天乐,你这个总经理在专业上可是差劲的很呐”

成天乐只得暗自苦笑,这个郑朗至少还有一点脾气没变,那就是说话很直很冲、不给人留情面,也许是喝多了酒的关系吧。郑朗是真喝多了,从饭店里出去后抱着路灯杆子吐,一边吐还一边嚎啕大哭,成天乐只在旁边默默的看着。

最终将郑朗塞进了一辆出租车,成天乐又带醉赶回交易部继续上班。当他于午夜再度入境练功时,很快出了一身非常粘稠的汗,酒也醒了。成天乐这一夜都坐在转椅上行功,元神感应这小小的交易部以及周围世界的种种气息、形形色色的人们,仿佛渐渐从混沌走向清明。

凌晨快下班的时候,成天乐突然主动收功了,因为他的元神中察觉到一丝微弱的扰动,紧接着就发现又有客人来了,居然是郑朗的前女友张潇潇

张潇潇不是这里的客户,按照规定,如果郑朗不在,前台门卫是不能直接放她进来的。可是成天乐并没有接到前台的请示,而张潇潇就这么直接走进交易部,敲响了他的办公室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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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请狐入室,软语谢何端

不知为什么,成天乐突然有点紧张。....他因为偶然的机会知道了张潇潇的**,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他却将她的**告诉了郑朗。从郑朗的角度,他也许应该这么做,但从张潇潇的角度,这又是多管闲事了。他坐在那里清了清嗓子,尽量平静的说道:“请进——!”

张潇潇推门进来,又顺手把门给关上,走到成天乐的班台前坐下,带着一袭诱人的香风。她的秀发披散在肩上,末稍还微微有些湿润,好像是刚刚洗过澡才吹干的。她的神情中丝毫看不出下午刚刚在学校被郑朗痛骂了一顿、受了很大委屈的样子,还是那么的柔媚,但一双大眼睛倒是水汪汪的,仿佛随时会垂泪。

成天乐咳嗽一声主动开口道:“张潇潇,你怎么会来找我?”

这傻小子还是没经验,一个照面、一句话就露了所有的底。张潇潇抬起一双媚眼幽幽问道:“成总,你知道我的名字?那应该也认出我了,我们曾经见过面的!”

成天乐颇有些尴尬的答道:“你们学校的几位领导来找过我,因为郑朗的事。我的确认出你来了,你好像也认出我来了。”

张潇潇轻轻点了点头:“我曾在一次晚宴上见过你,你当时是客人。看来成总的身份很神秘啊,还能出现在那样的场合!”

今天是两个人的第一次正式见面。成天乐曾在会所晚宴上见过张潇潇一次,但那时不知道她的名字、也没说过一句话。

后来张潇潇跟着郑朗到交易部来过几次,成天乐在监视屏幕上看见她了,她却一直没有亲眼见到过成天乐。而此刻打了个照面,她直接就把成天乐给认了出来。

成天乐避开她的目光解释道:“当时有一位朋友赴宴,我只是陪客而已。没想到会这么巧,这世界真小!”

张潇潇直视着成天乐问道:“交易部的前台都告诉我了,我们学校的叶主任来找过你。后来你又在前台给郑朗留下了一份东西,就是那张请柬吧?一切都是你做的·对吗?……我很好奇,成总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又出于什么目的要插手这件事?”

成天乐有些纳闷,同时也有些佩服这个张潇潇·公司前台门卫怎么擅自把这些事情都告诉她了呢,难道是一见美女就腿软、问什么就交待什么?他可不想出卖顶头上司毕明俊和好意帮忙的花总,下意识的一推桌沿,将身体向后靠了靠答道:“只是碰巧了解到情况,我没什么目的,就是解决麻烦。..郑朗阄了那么一出,让你们的学校很难办·又把麻烦推到了我这里,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了,至少我没有欺骗任何人!······张潇潇,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张潇潇突然站了起来,纤纤素指擦着桌沿滑过,走到班台的一侧·秀发从额前垂落,侧低着头看着成天乐说道:“成总,其实我是来表示感谢的!”

成天乐下意识的又往旁边仰了仰身子·诧异的问道:“谢我什么?”

张潇潇的声音媚得就像能滴出水来,柔声道:“当然是谢谢你帮我摆脱了郑朗的控制,不再受他的摆布了。你既然这么关心我的情况、打听出那么多事情,就应该知道郑朗曾经为我打过架,在大四最后一个学期丢了毕业证。我为此很歉疚,而他也一直认为我应该歉疚,理所当然认为我什么都应该听他的。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他把我当做了外汇账户中的那些数字。”…,

成天乐咽了口吐沫道:“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好评价。”

张潇潇已经绕过了桌侧,站在了成天乐的椅子旁边·能清晰的闻见她身上的幽香气息,仍然柔声细语道:“可是你插手了,不仅解决了学校的麻烦,而且让我这样的女孩在单位里以后没有类似的后顾之忧,还有可能被提拔为学生处的副科长,这是我该谢你的第一个理由。……郑朗对学校的报复·表面上是因为我,实际上只是为了他自己出气而已,并没有考虑我的处境。而你做的事情,使我终于能够脱离他的掌控,这半年陪伴他的时光也算是对当初的事做了报答,终于可以了断。是你帮我做到的,这是我要谢你的第二个理由。”

这女孩还真会说话,她要谢成天乐这件事本有些匪夷所思,但是话说出来了,却让人越听越觉得有道理。随着张潇潇的接近,成天乐突然觉得呼吸有些闹难、心跳得时快时慢,只能尽量平静的说道:“真没想到你不来怪我的,但你也不必谢我。事情的解决,只不过是让郑朗发现了你的**。我很抱歉,让他知道了!”

张潇潇已经扶着椅背轻轻俯下了身,发丝触到成天乐的脸颊,用类似撒娇的语气意味深长道:“成总,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何会出现在那样的场合?也一定想过我是什么样的女人?其实事实不是你认为的那样!……每个人都有自己隐秘,不为他人所知。我觉得成总你和我很像,仿佛是同一类人。你也一定有自己的隐秘,不愿意轻易与人分享。我们都像同时生活在两个世界里,一个是身边的世界,一个是我们自己的世界。”

成天乐的脸颊被她的发丝撩拨的痒痒的,麻酥酥的感觉漫延到全身,身体里仿佛也有形容不出的**在蠢蠢欲动、伴随着元气的冲击,元神竟有些恍惚。他微微喘着气问道:“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张潇潇的声音本已柔媚至竟然还能越来越柔媚:“我想告诉你,我不是你想像的那种女人。也想告诉你,我们可能才是真正的同类。至于这一切是为什么,也许只有成总你这种人才能够理解,相信你也应该有同样的隐秘。······打开那个世界与我共同分享,我也将与你分享一切。······不要欺骗自己,其实你很渴望找到我可以与你共享隐秘世界的人。”

成天乐的内心中莫名在挣扎,脑海里仿佛有个声音在说道:“答应她吧,她一定是和你一样有修为的人,多难得遇见?你一定有所误会了,她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女孩,一定是因为修炼的关系才会出现在那种场合。说出你的秘密,便能拥有她的秘密······说不定也能拥有她,难道有什么不好吗?”

成天乐当初就怀疑过张潇潇可能也是有修为的人,很想找机会“交流”一番,后来却发现她是有另一种隐秘生活的女人,也就没有再去多想了。现在他又冒出了这种念头,因为张潇潇的话语中给足了暗示与诱惑。

但脑海中莫名听见一种声音,成天乐对此是很有经验的,因为他经常就听见“耗子”说话。此刻出现了类似的状况,却恰恰使他警醒过来——想起了“耗子”的警告。

成天乐赶紧运转元气一周天,身体中那莫名的萌动平复下去,恍惚的元神也渐渐恢复清醒,这才暗中叫了一声庆幸。他学的练形术很高明,而且功夫下的很足,曾经在无意中解了花总下在酒里的迷仙散,今天也是刚刚解过酒。…,

成天乐并不清楚张潇潇施展的就是狐妖最擅长的媚惑之术,此种法术也是利用元神外感挑动人的身心,让身体的**萌动和神识中的恍惚同时出现,从而被她所迷。

但成天乐毕竟不是一般人,有所警醒便运转元气,驱散了媚惑之术对身心的影响。他已经反应过来,刚才的状态仿佛是喝醉了一般,但并不是因为自己,影响是来自于张潇潇身上散发出的某种气息,就包含在她的生机律动之中,似是一种不可思议的能力。他坐直身体凝神入境,一边运转元气继续驱散这种影响,一边在脑海中呼唤“耗子”。

成天乐做事就是这么干脆,想凝神入境的时候就凝神入境,也没管张潇潇还在旁边站着呢。他突然一坐直,脑袋撞在了张潇潇的肩膀上,反倒把她吓了一跳。“耗子”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出现:“好险啊,你差点中了人家迷惑心神的法术!我告诉过你不要轻易接近她,怎么让她跑这么近,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成天乐也在脑海中说道:“我啥也不想干,是她自己过来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使的是什么法术、我怎么不会呢?现在怎么办,有没有危险啊,跳过桌子逃跑来不来得及?”

“耗子”的反应也有点慌乱,却尽量镇定的说道:“你慌什么呀?人家只是在试探你,你一跑不是全部露底了?而且她的法术没有起到效果,心里说不定比你还慌呢!先沉住气,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据我所知,这种人比你更害怕暴露秘密呢。有我在,没关系。这是什么地方啊?是你的总经理办公室!不就是和人谈话嘛,接着谈呗!”



073、隔空对弈,养兵恨用时

以成天乐现在的修为,他和“耗子”的关系又有点新变化如果不愿意让“耗子”出现,“耗子”就渀佛被封印一般出不了声。...但他一般都会让“耗子”通过自己的元神外感世界,这已经是一种习惯了。可是今天不同,他一开始和郑朗一起喝多了酒,然后又在办公室里差点中了张潇潇的媚惑之术,“耗子”浑浑噩噩并不知道发生了什

等到被突然唤醒,“耗子”发觉成天乐好像在与人无声无息的斗法,也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但等它搞清楚形势之后,却比成天乐沉得住气。因为“耗子”知道张潇潇是隐藏世间的妖修,在这样的场合只是试探,如果试探不成功的话,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成天乐正在和“耗子”在聊呢,耳边又听见张潇潇软绵绵的声音道:“成总,你答应我了吗?只要你点点头,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也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成天乐做了个深呼吸,扭头有些腼腆的问道:“张潇潇,你想怎么谢我?”已经确定对方是个有修.为的人,刚才使用了某种法术,成天乐心里不免有些打鼓,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不是那么生硬。

但扭头看着张潇潇的时候,他又觉得没必要那么害怕,她是个多么娇媚的姑娘啊,看上去,她的目的好像仅仅是为了勾引自己。像成天乐这样的男人,就算不被诱惑,但是有张潇潇这种美女主动来勾引自己,那感觉其实也挺不错的。可成天乐心里也清楚她是个麻烦,最近所遇的风波,学校的事和郑朗的事都不是大问题,没想到眼前的张潇潇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张潇潇眼神深处也有一丝慌乱,疑惑之色一闪而过,仍然娇滴滴的说道:“我想向你解释清楚一切、也想与你分享一切。······你看·外面的天亮了,朝霞多美啊!我能不能请你喝一杯,找一个幽静的、没有人能打扰我们的地方,好好聊一聊?”

看这架势·她是要约成天乐出去谈理想、谈人生啊,顺便谈出点别的花样来。如此诱人的姑娘,假如换一种情况,成天乐倒不介意和她出去谈谈社会、谈谈生活,反正也不会吃亏嘛。......但此时此刻,他却不想答应也不敢答应,只得装傻摇头道:“这又何必呢·有话就在这儿谈不行吗?请你回去坐好,我们可以慢慢聊。

张潇潇仍然站在旁边,一只玉手轻轻抚摸着成天乐的椅背,发出轻微的娑娑声,那感觉就像在抚摸成天乐的身体,接着诱惑道:“怎么可以在这里呢?外面来来往往那么多人,随时会有人进来打搅,不适合谈你我之间私密的事情。···…成总·你已经下班了,难道让我请你喝一杯都不可以吗?一个大男人,我又不能吃了你!”

说实话·假如成天乐知道她是狐妖的话,说不定还真怕她把自己给吃了!而此刻张潇潇的语气含嗔带俏,听着无比的动人。成天乐也在心里感慨啊,这么长时间他过得都挺“朴素”,上次有人请吃饭还是在平江路那家私人会所,自己只是陪客而已。但这几天是怎么了?昨天晚上郑朗刚刚请他喝过酒,今天晚上叶主任又要请他,而此刻天刚刚亮,张潇潇也要请他出去喝酒。——他什么时候突然变得这么受欢迎了?…,

成天乐收摄心神,暗中运转元气答道:“张潇潇·你想解释什么的话,其实没必要和我聊啊。……真正关心这件事情的人不是我,我对你有没有误会,其实没有关系。”

张潇潇终于微微变色道:“成总,我知道你昨天晚上陪郑朗去喝酒了。你既然能去陪他,为何就不能陪我呢?”

成天乐的神色终于完全恢复了正常·扭头仰视着张潇潇娇媚的容颜,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什么,你也应该知道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好像是刘德华唱过一首歌,里面有一句歌词是‘要剖开伤口总是很残忍,,那个残忍的人就是我啊,虽然事情与我无关。”

张潇潇的语气微微有所改变,从娇媚变成了幽怨:“成总,你认为自己伤害了他?”

成天乐实话实说道:“真正伤害他的人不是我。”

张潇潇:“你认为他受到了伤害,虽然伤害他的人不是你,你却愿意去安慰他。可是成总,你有没有想到这件事也是在伤害另一个人,你亲手伤害的那个人其实是我!……你心中一定在猜测我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却不给我解释的机会!我就是想告诉你,事实不是你想像的那样,难道这样的一个机会也不给我?”

刚才成天乐提到了刘德华的歌,张潇潇现在就差说出那英那句歌词“你伤害了我,却一笑而过……”这些歌词可都够老的!

成天乐仍然摇头道:“张潇潇,要么你就在这里解释,要么你不必与我解释什么。我只是送给了郑朗一张请柬,什么话都没有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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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潇潇收回了手,缓缓向后退步,不经意间又回到了桌子对面,目光直视着成天乐的眼睛,两人谁都没有避开对方的视线,她缓缓的问道:“成总,你拒绝了我,拒绝抚慰被你伤害的我,是吗?”

成天乐被她看的心里直发毛,但在“耗子”的指使下,仍然硬着头皮说道:“张潇潇,如果是我伤害了你,很抱歉!······但你说的话有问题,刚才不是说来感谢我的吗?也不必谢我。”

张潇潇终于走了,出门前回头深深看了成天乐一眼。成天乐坐在椅子上,不经意间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昨天晚上喝完酒行功,就出了一身粘稠的汗,天亮时又出了一身,感觉很不舒服、身上的气味也很难闻。自打从传销团伙出来之后,他还没这么不自在过,只想着赶紧回家洗澡。

刚才与张潇潇在屋里谈话的时候,成天乐很希望有员工敲门进来找他有事,可是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员工们一个个都离开了交易部,就没有一个人进来和好几天没上班的总经理打声招呼的。真是养兵千日、用兵时一个都没有啊!

成天乐走出办公室,发现毕然还没走,赶紧叫过来问道:“我都好几天没上班了,今天第一次来,你们怎么一点工作都不进来汇报呢?”

毕然有些尴尬、还有些鬼祟的眨眼解释道:“我们都看见郑朗的女朋友进你屋了,打扮的漂漂亮亮,连头发都是半干不湿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也不敢贸然进去打扰领导的工作啊!”

成天乐没好气的说道:“记住了,交给你一个任务。以后张潇潇再来找我,你就组织员工轮流到我办公室来汇报工作,找点什么事都行!”

他没追究前台门卫的责任,经历了刚才的一幕,他心里也清楚一般人根本拦不住张潇潇。张潇潇只要一个媚笑、施展法术说两句话,门卫心神一恍惚恐怕就会问什么答什么,自然也就把她放进来了。…,

郑朗这件事,飞腾公司的老板毕明俊以及交易部的客户花膘膘都暗中插手了。看起来他们都是在帮助成天乐解决麻烦,但以他们的手段和本事,要收拾一个郑朗太容易了,可两位大妖都没有亲自出手甚至没有出头,却让蒙在鼓里的傻小子成天乐去“处理”。这自然也是一种试探,而且各有各的目的。

花膘膘越看成天乐越纳闷,毕明俊何尝不也是如此?有人暗中点破毕明俊的身份,语带要挟之意,塞了一个成天乐来做交易部的总经理。而对于这个交易部,毕明俊正有一场不可告人的大计划要进行。成天乐上任以来,就是中规中矩的做这个总经理,无论怎么窥探都发现不了他有什么别的企图,就好似毫不知情。

混迹人间多年的大妖,哪一个是简单角色?毕明俊已然猜测到自己遇到的对手是另一位大妖,只是搞不清对方的目的。妖入人间,不仅可能祸患一方、也有报恩之说,这不但是本性使然、也包含在修行之中。那么很可能是成天乐对某位大妖有恩,或者某位大妖欠成天乐什么情,却选择这种方式相还,同时也在利用和试探毕明俊。

以毕明俊的修为,虽然识破不了花膘膘的行藏,但张潇潇这只小狐狸却不可能瞒过他的眼睛,早在几个月前,他就知道交易部中有个客户的女朋友是狐妖,还经常来过夜。但毕明俊和花膘膘的处世风格不同,他是一只山海经中有名的瑞兽出身,心气傲然自恃甚高,并不屑于和这些普通的妖类多打交道。既已化为人形、身入人间,那就在人间做自己的事情、享受大好红尘,何必再与那些妖类纠缠在一起呢?

可是出了郑朗的事,毕明俊也是灵机一动,这正好是个机会啊!可以试探出成天乐的底细,说不定还能追查出幕后那位大妖。以他的社会资源和神通手段,想调查一个张潇潇并不难,所以给成天乐通风报信了,以领导敲打下属的方式。

074、火候文武,心意用功夫

这一试就试出问题来了,成天乐居然另有办法把麻烦给搞定,毕明俊现在正追查郑朗那张请柬的来历呢!而对于花膘膘来说,此事是对成天乐最重要的一次试探。......成天乐真正需要搞定的不是郑朗或者学校,而是小狐狸精张潇潇。

张潇潇对郑朗有报恩之心,这倒是真的。况且郑朗女朋友这个身份,对她藏身市井也是一种很好的掩饰,所以花总并不干涉什么,那是她自己的事。但是凡人一生区区数十年,很难了解这些妖魅的想法。在张潇潇看来,既然郑朗喜欢自己,那就陪着他、做他的女朋友,也算是一种偿还。而自己的另一面与郑朗无关,那是她的隐秘、是属于妖修的世界。

但郑朗这个人却有点问题,他扬言要报复学校的做法令花膘膘起了本能的反感,那是一位妖修最忌讳的事情。藏身世间的妖修,谁愿意被人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成为丑闻事件的主角?这意味着一种危险,可能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暴露了身份!张潇潇毕竟是花膘膘控制和培养的小妖,所以也不能让郑朗这干。给成天乐送那张请帖,既是在收拾郑朗,也是把张潇潇从麻烦里摘出来。

解决了郑朗的事,花膘膘还命人打电话教训了张潇潇一顿,大概的意思是——连个凡人男友都搞不定,你是怎么当狐狸精的?然后又命张潇潇去完全另一个任务,无论如何要探出成天乐的底细来,甚至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

花膘膘已经确定成天乐有修为在身,就是不知道他有多大的本事、是人间修士还是妖类、对待世间的妖类或其他修士是什么态度?

毕明俊和花膘膘渀佛是在隔空下一盘棋,成天乐这个人是棋盘,而张潇潇相当于过河的卒子。反正花膘膘也清楚,在毕明俊的眼中张潇潇的身份不是什么秘密。

张潇潇来找成天乐,使出了她最擅长的媚惑之术,却没有起到效果成天乐根本没有被迷惑。但这一次试探至少证明了一件事,成天乐果然有门道,能在不动声色间破了张潇潇的媚惑之术。

花膘膘的性格,有时候像一个谨慎的布局者有时候又像一个好奇的探险者,这便是他这位狐妖在人世间的复杂心态。[].他琢磨了成天乐这么久,再不搞个明白的话,自己都有些和自己过不去了,于是又安排了第二步计划,还是让张潇潇去实行——逼成天乐主动出手!

张潇潇并不知道花总的身份,所以让她去做比较安全。而且另一方面花膘膘这等大妖忌惮的并不是成天乐本人,而是成天乐背后的身份来历——但这又恰恰是他最感兴趣的。

成天乐没有陪张潇潇去喝酒,临走的时候,却带上了那台叶主任“不小心”留下的苹果笔记本电脑。回家之后打开包装、接好电源和网线,留下自己用了,然后又舒舒服服洗了个澡。他没有睡觉也没必要睡觉,接着下楼去金鸡湖边漫步,仍然坚持着每天的修炼。

张潇潇的出现意味着成天乐终于遇到了世上同样有修为在身的人了,而且对他施展了媚惑法术,这使成天乐更加意识到修炼的重要。如果说以前的修炼只是对神奇世界和美好未来的向往那么如今练功就有很迫切的现实意义。假如不是自己有点本事,今天不就让张潇潇给拐跑了?美女他虽然喜欢,但也不愿意是这种方式。…,

闲话少叙。用功勤苦、工作认真的成天乐这天晚上又去赴宴了。地方是他自己选的梦湖美蛙饭店,点的都是最贵的菜、喝的也是饭店里最高档的酒,反正是叶主任请客。这顿饭吃的很开心,但成天乐没有喝多,结账后走出饭店时,他的酒差不多就已经醒了。反倒是酒量很不错的叶主任有些步履阑珊,拍着成天乐的肩膀不停的说着称兄道弟的话。

这顿酒没白喝,成天乐和叶主任根本就没再提苹果笔记本的事临出门之前成天乐兜里还多了两张沃尔玛的购物卡,每张额度五千元。这只是一点很不好意思的小意思,叶主任递给成天乐的时候,自己的脸都红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喝酒的关系。他解释了好几回大学是教育单位、日子过得比较清贫,而且财务方面的规定也比较死板希望成总不要嫌寒酸,假如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云云。

成天乐上任一个月了,虽然本月交易部的业绩没有达到总公司的奖励标准,他只有基本工资并没有提成可舀,但已体会到做领导的好处了。

吃完饭,成天乐又回到交易部上班,仍然是入境练功,元神外感天地间种种气息,摄外景入内境滋养元气运转。他今日的定境很深沉,元气运转也格外顺畅,闭上眼睛,元神所感应的世界也渀佛在轻微的震颤,那无形的呼应都化为了经络中奔流的力量,畅快中还带着一丝躁动。

“耗子”突然在神识中开口道:“成天乐,这感觉不对,你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练过功。···…错啦,法诀中不是这样说的!”

成天乐暂定元神,在脑海中问道:“我练的有什么不对吗?功法就是如此,而我今天特别用心、下的功夫最足,感觉也很好,难道你没有感觉到吗?”

“耗子”却固执的说道:“反正法诀中不是这么说的,你自以为在勤修苦练,可是用意太重了!身不动气定为抽、心不动神定为添,这是采取天地万物精华之法,是下一步凝结玄丹的根基。而你行功之时偏离了本意,好像在着急办什么事一样?火候完全不对啦!······成天乐,你到底在想什么?失去了顺其自然之心。”

“耗子”虽不是一位高明的修行上师,但它也知道成天乐更不靠谱,所以就严格按照法诀所述来体会成天乐的修行。修炼的过程往往因人而异,有些境界“耗子”分辨不清也就无法多说,可一旦出现与法诀描述不符的地方,“耗子”就会提醒成天乐,生怕出了什么意外的偏差。

听见“耗子”的话,成天乐也突然回过神来。今天练功的感觉确实与平常不同,心念太重太执着了,这不像是在修炼道法,反而像上学时临近考试、跑到自习室突击做功课一般。究其原因,还是那个张潇潇给他带来的压力,无形中使他修炼时的心态发生了变化,就像要赶紧练出什么功夫去对付她似的。

法诀修炼到这一步,最关键处就是“火候”二字,“耗子”提醒的非常及时。

以元神外感万物、元气运转经络周天,也就是妖修所谓采天地精华之法,要自然而然。修炼火候有“文火”与“武火”讲究,意不散是武火、念不起是文火。

成天乐此刻用“武火”行功倒是对的,但他的用意却太重了,隐约总在想着练功去对付张潇潇,那滋养的“文火”就等于灭了。想通了这一点,成天乐长叹一声道:“是啊,我自己纠结了,练功就是练功,我又不是为了张潇潇在练功。”…,

“耗子”附和道:“想明白就好,你虽然能破她的法术,但还是差一点动了心神啊!我早就告诉你要离这样的人远点,现在知道教训了吧?”

成天乐收功静坐了一会儿,才重新入境行功。到了元神外感的境界,修炼中就会有各种心魔外扰,这种心魔并不是指某种特定的东西,而是环境中可能打扰修炼的各种因素、以及伴随境界变化产生的心态变化。就算是闭关不问人世,它都是难以避免的。

假如成天乐真是一个心思很重、好纠结的人,就算“耗子”提醒了他、他也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也不一定能立刻抽离,心意功夫可能就会出偏差,俗称“走火”。这就是修炼中所遇到的第三重劫数“丹火劫”。成天乐已经把第二步法诀修炼到尽头,但第三步法诀还没有舀到,所以他和“耗子”都还不清楚“丹火劫”的说法,但成天乐已经隐约遇到了。

好在成天乐的习惯就是不爱多琢磨,遇事从来不愿意多想,今天的状况算是很特殊的例外了。既然“耗子”这么说了,他也就不想了,继续像以往那样练功,直到交易部下班前有员工敲门进来汇报一些工作。

成天乐今天是正常时间下班的,不像昨天走的那么晚。十一月的苏州天还没有亮,冷冷清清的街道上看不到行人,就连车都没有几辆。他驱车离开玲珑湾,驶过一家还亮着霓虹灯的夜店门前,向右一转是僻静的横街。一拐进这条街,他就听见被鸀化带挡住的街边小巷里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上去好像被人捂住了口鼻,因此音调很怪也不真切,隐隐约约是——“不要……救命!”还伴随着衣物的摩擦与撕扯声、鞋底在地面上蹭来蹭去的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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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无师自通,随手化神奇

声音发出的地方很偏僻,离大街也比较远,如果换一个人是根本听不清的。成天乐开车从主干道拐弯进入一条很黑的街,当然会习惯性的减速,恰好听见了。他听见了也就等于“耗子”听见了,“耗子”在脑海中叫道:“外面有情况,去看看啊?前面有石头,你的车过不去,反正非停不可了!”

“耗子”也感应的很清楚,前面的路上不知道被谁放了几块石头,灰乎乎的颜色几乎看不清。假如成天乐继续往前开的话,石头就会蹭到车的底盘上,他不停车也得停车。

成天乐刹车熄火,开门下了车,黑色的奔驰恰巧就停在那几块石头前面,也不知道他是想见义勇为去救人、还是想去搬开路上的石头?就在这时,意外的状况陡然发生!成天乐突然把打开的车门狠狠往回一关,又用力向外一开,手扶车门的身体闪了两下,伴随着两声惨叫——有两个突然从绿化带中蹿出来的家伙倒在了地上。

发生了什么事呢?成天乐刚刚站定,手还没有离开车门,旁边的灌木丛中就蹦出来一个人,挥起一件家伙直击他的后背。与此同时,前面也有一个人跳出来,舞着一根棒子带着风声冲脑门就打。

“耗子”刚才说“外面有情况”,指的不仅是小巷里的呼救声,也包括前面的石头和绿化带里的人。

成天乐是个好孩子,以前虽然学习成绩不怎么样、人也没太大出息,但很少打架闹事,他也不会打架,至于十八般武艺更是一般都不会,想抄家伙的时候该抄什么都不知道。若是以前遇到这种状况。肯定是当场被打倒、连个反应都没有。可如今的成总,已远非当初的乐乐。一个人正在拖地时能转身接住身后落下的盘子。他的反应得有多快?

他虽然看不见身后的情况,却早已清晰的感应到,那个人扑过来的时候,他只是微微往旁边一闪身。歹徒手里的家伙就抡空了。成天乐能抓着什么算什么,闪开身子把车门狠狠往回一扣。沉重的车门边缘正砸在袭击者的胸腹间,袭击者反而成了遇袭者,根本没反应过来。

胸腹一带是格斗中的空门。没有思想准备的情况下突然被打中。会有一种内脏移位、全身都要抽筋的感觉。那人当时就口味白沫倒在了车上,后脑还在车门框上砸了一下当场晕了过去。

状况还没完,前面那名歹徒也蹦出来了,手上的棒子正凌空打来。成天乐稍一偏头就让过去了,手掀车门又向前猛的一开。车门的上沿正顶在那人的腋下,只听一声轻响。他的肩膀脱臼了、手中的短棒哐当落地。整个车门正面砸在歹徒的软肋上,下沿还把他的小腿迎面骨给磕伤了。那人惨叫一声也是仰面倒地抽搐不起。

整个过程不过是一眨眼,成天乐连想都来不及多想,纯粹是根据反应的下意识动作。这段时间的修炼虽然不是在健身房拉器、材举杠铃,但不知不觉中他的爆发力变得很强,力气也比以前大的多,更重要的是身体动作极为协调。

甩车门打倒两人,成天乐没有停留在原地,随即冲进了绿化带,身形在冬青树丛和香樟树影中穿过,也是闪了两闪、顿了两顿,伴随着两声惨叫,他就跳出数丛冲进了街边的巷口。

树丛里也有两个家伙,一个人已经站起来,在一棵香樟树的阴影下;另一个人还在灌木丛后面猫着身子,右手拿着一根棍子。假如成天乐从树丛中走过来,他蹲在那里一棍子扫在腿上,当场就能把成天乐放倒,可惜他也没捞着机会。成天乐就像早知道他在那里,一脚迈过灌木丛,正踏在他的右小臂上。咔嚓一声小臂骨折了,此人发出一声惨叫。…,

成天乐右脚踩人、左脚站稳,身子顺势向前一栽,脑袋一低躲开了树下那人挥起的短棒,肩头正撞在对方的心窝里。这一下撞得很实,这个部位就算不用太大力气,借着体重前冲、肩膀顶一下也能让人五脏六腑翻腾。那人“嗷”的一声当场翻了白眼,被撞得靠在了树上,手按胸口滑坐于地,也是半天爬不起来。

四个人四根棒子,根本就没拦住成天乐,这时巷口处又蹦出来两个人,黑暗中闪着霜雪般的反光,那是他们手中的两把西瓜刀。

除了街边惨叫之后的呻吟,夜色仍然很安静,树影婆娑连风声都没有。成天乐却在脑海中听见“耗子”兴奋的大喊:“打倒他们!”

看见刀光闪烁,他也不禁害怕了,但此时有一把刀已经劈到了!成天乐还能听见“耗子”的声音,就说明他的心神未乱。在这种浅入境的状态下,他的心态之稳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像的,一侧身让过刀锋,伸手就抓住了刀背,顺着刀势往下狠狠的一摁,算是给那名歹徒加了一把劲。就听扑哧一下,刀是砍出去了,而且加力顺势向下砍中了歹徒自己的大腿,又是一声痛楚的惨叫,歹徒跪地靠在了墙根。

另一名持刀的歹徒因为视线被阻挡,刀还没挥起来呢。不可能人人都能在黑暗中感应的这么清晰,他根本没看清成天乐,也是被解决的最快的一个。成天乐冲进了巷子和他擦肩而过,挥手斩在了他的喉结上。那人没有发出惨叫,只是手捂咽喉发出古怪的咯咯声,仰面倒地、身体还在抽筋似的抖动。

喉结上挨了一下,会引起气管痉挛,严重的话可能窒息身亡。成天乐打的不重,还不至于要了他的命,但也会引起短暂的缺氧、一时晕眩无力,嗓子眼就像被火钳烫了似的。此时六名先后出手的歹徒已经全部被打倒,成天乐冲进了黑暗的巷子,远处只有一个女人靠在墙上瑟瑟发抖。她穿着一件暗色的长风衣,低着头双手紧紧掩着衣襟,周围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成天乐有大约两秒钟的恍惚与停顿,危机过去了这才回过神来,在脑海中向着“耗子”暗叫道:“我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

“耗子”反问道:“真正的大神通法术,能移山填海,你不过是打倒了几个小流氓,又有什么好奇怪的?”话虽这么说,但语气中也很有得意之意,想来它也是第一次看见成天乐与人动手,场面是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确实是厉害的很啊!

“耗子”并没有见识过世上其他的修士或妖类出手,见到这个场景,自然是对成天乐信心大增、不禁感觉威风非常。

成天乐根本没学过怎么打架,但早在“返观内照”修炼中,他就对人的身体构造了解的异常透彻,肌肉筋骨包括内脏的细微反应都能感觉到,自然也就清楚什么部位遭受怎样的冲击会有什么反应?这是无师自通的。提前做出判断、能有快人一步的反应、闪避开自己的要害、准确击打在对方的要害上,提高自己的抗击打能力、增强出手的攻击力与爆发力,自古以来各种技击之术,其原理无非如此。真正打架的时候不可能想着一招一式,做出的其实都是条件反射式的动作。

几个歹徒想在黑暗中对付成天乐,还有树影的遮挡,自以为很隐蔽突然,岂不知在这种情况下就等于是上门送菜一般。他们自己也看不太清楚,然而成天乐却不用看,就对他们藏身的地方以及身形动作感应的一清二楚,随手就能做出反应。…,

这些歹徒显然是有备而来,假如成天乐没有听见呼救声、也没有发现石头,会继续开车,他的车底盘就会被石头顶起来停下,下车查看时就会遭到突然袭击。如果他听见了呼救声下车想管闲事,一进绿化带也会中了埋伏。但成天乐却是老老实实的靠边停车,下车时就知道灌木丛里有人,顺势打倒了所有的歹徒。他动手的时候来不及细想,事后又惊讶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厉害?却把“耗子”高兴的要命!

“耗子”也相当于初入人世的精灵,它借助成天乐的神识感应与观察着这个世界,心思其实很单纯直接。它唯一害怕的就是暴露了法诀的秘密、动摇了成天乐修炼的信心,那么它自己也不可能有成就之日。除此之外,它对世上的一切都是好奇的、胆子也大的很,而且没什么惹乱子的概念。

成天乐迈步走进黑暗的小巷,一边走一边说道:“姑娘,不用害怕,歹徒已经被我打倒了,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身后和脑海中同时响起了声音。只听一名歹徒在树丛中叫道:“快走——他不是人!”而“耗子”也在脑海里叫道:“小心——她不是人!”

歹徒说的当然是成天乐,他怎么就不是人了?一个人在黑暗中遭遇突然袭击,却跟玩似的放倒六名手持刀棍的大汉,甚至连看都不用看,就像浑身上下都长了眼睛似的。这已经超出一般人的认知了,简直是见到鬼了!随着叫声,六名歹徒不管受伤轻重,都纷纷连滚带爬、一瘸一拐、跌跌撞撞的跑了,就连晕倒的歹徒也被同伴拍醒了逃走,连家伙都顾不上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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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拍案惊门,侃笑谈鬼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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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拍案惊门,侃笑谈鬼狐

而“耗子”说的是前面那个女人,它突然察觉到不对劲,来不及想别的就冲口而出。“耗子”是通过成天乐的感应察觉到的,那么成天乐自己当然也清楚,他突然停下脚步沉声问道:“张潇潇,怎么会是你?”

那女人在黑暗中垂着头,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脸,成天乐不可能看清她的样子。但他走入巷子时也散开神识警惕着周围的一切,自然就感应到了张潇潇身上独特的气息,在他所遇到过的人当中,从来没有过类似的感觉,于是就开口叫了出来。

这一开口,突然就有一种危险的感应。这似是一种没有任何道理的直觉,成天乐向后一蹦双手往胸前一合,就如福至心灵一般,挥手间竟似扯动了周围万物的气息,经络中元气运转外放而出,与这气息互动呼应,身前的空气都变得光影模糊,仿佛凝成了粘稠的流体。

幸亏他有这种突如其来的直觉,那张潇潇被道破了身份,突然抬头一扭脸,张口吐出一道白光——朝着成天乐劈面打来白光打在成天乐前方模糊的光影屏障上,发出嗡的一声鸣响,空气中似乎有无数条暗淡的电蛇乱蹿。

成天乐虽然没有被直接打中,却隔空感觉到一股力量冲击,把他的身形卷起向后飞了好几步才落地。但张潇潇却不是想和成天乐动手拼命,她的样子很惊慌,那道白光吐出受到“法力”阻隔,她随即张口吸回、转身便跑,仿佛就是为了晃成天乐一下好逃走似的。

成天乐受到的震撼更大他刚才挥手运转元气与周围万物的气息相呼应,竟然无意间凝聚成了一团空气光影。这就像是脑海中的灵光一现,仿佛捕捉到了什么?白光打来激散出一团乱影,也把他的视线给晃花了,但仍然能感应到张潇潇想跑。

既然张潇潇要跑,他反倒不必怕了,赶紧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下意识的顺手向前一挥,那团光影化为一道无形的旋风、带着难以形容的奇异力量,穿过巷子直追张潇潇而去。

成天乐不会法术,因为他从来没学过,更确切的说是他不太会使用法力。能打倒那些歹徒,凭的是自身的判断和反应惊人,而使出这一手,纯粹是紧急情况下自然的动作。法术以修为为根基,成天乐的法力并不强,但外感万物这一步的修炼境界,用的功夫却很足、很精纯。只要功夫根基到了,有些手段其实是一点即透的,甚至是无师自通。否则山野中的禽兽成妖本无师承,又怎能施展种种法术呢?那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

那光影旋风袭去,如果打中了张潇潇,连成天乐自己都不清楚会有什么结果?张潇潇发出一声惊呼,身形突然化作一道白光从巷子的另一端激射而出,留下一片东西撒落地面外面穿的风衣、风衣里贴身的衬衣、衬衣里面的内衣,还有她的手机、钱包、钥匙串等一堆零碎,带着各种声音落地。

“耗子”在脑海中焦急的大喊道:“快追,快追上她”

成天乐却呆立当场一动不动,仿佛看见了有生以来最不可思议的事,一时之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连神识感应都有些不敢相信了熟悉的世界瞬间有恍然崩溃之感——怎么能发生这样的事呢?

他莫名发出的那一记攻击,堪堪碰到了张潇潇背后的风衣,却好似把这个人给打“没”了令他震惊的还不仅仅如此,张潇潇化为一道白光而去,成天乐的眼力超常,看见白光中包裹的不是人的身形,而是一只似猫又似狗的东西,分明就是在动物园中见过的狐狸不仅眼见如此,神识感应到的也是一只狐狸身形。

“耗子”还在脑海中大喊:“成天乐,你傻啦?她已经跑了,还不追上去抓住,要不然麻烦就大了……哎,现在追已经来不及了,她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也发现了你的手段,该怎么呢?”

成天乐真的傻了,是被吓傻的,并不是因为张潇潇有多么可怕,而是发生的事情使他呆立当场。一个娇滴滴的美女、大学里的助教、标准的都市潮女,突然口吐白光发出那么诡异的攻击,然后竟变成一只狐狸的形状从眼前溜走,这是做梦呢还是醒着呢?他不由得想起自己曾在花总面前形容张潇潇是狐狸精,《聊斋》啊《聊斋》当小说看也就罢了,可没想到自己会穿越进去了。

“耗子”的呼唤使他回过神来,又在脑海中惊呼道:“看见没有?耗子,你看见没有她是不是狐狸精?”

“耗子”用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答道:“是的,她就是狐狸精。”

成天乐仍在惊叫:“妖怪啊我怎么看见妖怪啦这世上真有妖怪啊……耗子,你告诉我,这是哪一出啊?我是不是在做梦?《西游记》还是《白蛇传》?”

“耗子”终于不耐烦的喝到:“你叫什么叫啊?不就是看见个妖怪吗?多大点事……你说的《西游记》、《白蛇传》,我都没看过,但是妖精我见过——就是刚才跑掉的那个……我就不明白了,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你连我都见识了,还修炼了这么久的法诀,这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吗?”

它说的也对啊,以成天乐的经历,早应该想到这世上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存在。比如“耗子”就是石狸像之灵,它是远比妖修更罕见的东西。成天乐已然修炼了法诀神通,又和“耗子”在一起混了这么久,看到个把狐狸精实在不该如此惊讶的。

可成天乐的感觉完全不同,他已经习惯了“耗子”的存在,却没有多做联想,也不清楚自己习练的是妖修之法。“耗子”虽然奇异,但终究只是无形的一道神念心印而已,就如常人所理解的某种幻觉。而张潇潇可是实实在在的“人”啊,有户口有工作,以平常人的身份还和成天乐打过交道。今夜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成天乐也懵了。

世人读《聊斋》、言鬼狐,侃谈说笑。有人还自称要找荒坟破庙去读书过夜,想见识见识妖媚狐狸精和美艳女鬼啥的,一副色胆包天满不在乎的样子。这大多只是叶公好龙之谈,成天乐以前在宿舍看鬼片时也和同学开过这种玩笑。但假如在现实中突然遇见了,不吓晕过去或者尿裤子才怪。成天乐今天的反应已经算很镇定了,毕竟“艺”高人胆大嘛。

“耗子”见他确实是被惊到了,又开始慢慢对他解释——这世上确实有妖修,就是人们俗称的妖怪。山野禽兽机缘巧合、开启灵智感悟天地,也是可以修炼的,自古以来的民间传说并非没有影子。见到了就是见到啦,没有必要太惊讶,以后在世上行走要多长个心眼、注意分辨。要想守住自己的秘密、修炼未成时不出意外,就要离这些妖怪远点,他曾经提醒过成天乐不要接近张潇潇,就是这个原因。

成天乐终于平静下来,却反问了一句:“耗子,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耗子”有些心虚的解释道:“你连我都见怪不怪了,我以为你肯定知道呢……至于那个张潇潇,我看出来她有问题,但也不知道她是狐狸精啊?我和你一样的,刚刚才清楚。”

成天乐一皱眉,接着追问道:“这么说,你也是妖怪喽?”

假如“耗子”有形体的话,现在一定会把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的,矢口否认道:“不不不,我可不是妖怪我怎么能是妖怪呢?……我是天地造化灵机所孕育,因那道法诀之力引聚,受数百年来众人对那石狸像的心愿念力而成形,我是天地造化之灵啊”

成天乐:“成形?你分明没有形啊?哦,我明白了这世上有‘妖’还有‘灵’,她是妖怪你是精灵。”“

耗子”又连忙纠正道:“不不不,我就是‘灵’不是‘精’。草木之属化形而出,那才叫精呢。但是对人们来说,那也是一种妖怪,只是它们自己去谈区别罢了。”

成天乐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你说你是‘灵’,不是‘妖’或‘精’?”

“耗子”:“对啊,我不是妖精。”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难怪人们常说什么妖怪精灵。”说话时仿佛眼前打开了一扇惊奇之门,他又问道,“那么鬼呢?世上有没有鬼?……耗子,你就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我觉得你也挺像一个鬼。”

“耗子”已经被问得词穷了,只得说道:“我也没见过鬼,你说有那就可能有吧。假如以后真见到了,可别像今天这么发愣。……要你追你不追,把那狐狸精给放跑了,这下有麻烦了”

成天乐就像有问不完的问题,仍然皱着眉头道:“是你提醒我不能轻易和这种人接触、不要暴露自己的秘密吗,为什么还要我去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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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玄丹吞吐,蟾光入黄庭

“耗子”简直想叹气求饶了,不由自主又高声叫道:“你啊还是傻啊?像她这种狐狸jīng在人间更不敢轻易暴lù自己,说不定还害怕你会揭穿她的秘密,相安无事也就算啦。……但现在人家已经找上mén了,发现你有修为在身,明显不怀好意想来试探你,还安排了六个人对你动手。假如你没有一身神通,今天不就栽在她手里了?这时候你要么永远躲着她,要么就得收服她。……她想威胁你,可是你的本事比她大,刚ォ她斗法已败,不是你的对手当场跑掉了。你还不赶紧解决了麻烦?至少不能让她再捣làn、不要跟别人làn说!”

这时天sè已经méngméng亮,成天乐回头看了一眼昏暗的巷口,地上还落着两把明晃晃的西瓜刀。他从震惊和疑中彻底恢复了正常的思维,开始琢磨刚ォ的事。张潇潇是个狐狸jīng,可能是出于试探的目的,或者以为成天乐发现了她的秘密、或者是为了报复成天乐,今天在这里设陷阱埋伏来对付他。假如成天乐没本事的话,后果是不堪设想,开mén下车的那一瞬间恐怕就倒地不起了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能轻易放过她呢?

但成天乐就是被吓傻了,根本没顾得上追。可表面上看起来他是很潇洒的一击惊退了张潇潇,然后面无表情的回头望了望巷子口,根本没理会那小狐狸jīng逃往何方,很有一代高手风范啊!

这位“高手”可不愿意在“耗子”面前丢了面子,找了个借口反问道:“你懂什么,怎知道她逃的地方再没有埋伏?是你告诉我要谨慎行事,怎么一遇到事情发生,就忘记了谨慎呢?”

“耗子”愣了愣,有些不服气的说道:“埋伏?你没看她逃走的时候什么东西都丢下了,连原形都暴lù了!这里可是苏州城,又不是深山老林,她这样只能溜回自己家·还想去哪打什么埋伏?”

成天乐走过去捡起了张潇潇落在地上的东西,看来她真是什么都没带走,又问“耗子”道:“为什么她连衣服和都不要了呢?咦,钥匙也丢在这里·看来这里面一定有办公室和宿舍的。嗯,这是钱包,连信用卡和身份证都在!”

“耗子”猜测着解释道:“她刚ォ对你吐出的那道白光,应该就是妖物修炼出来的玄丹,否则她也不可能化为人形。妖修若不会自己炼器,又没有机缘得到法宝的话,就以玄丹为法宝。但玄丹是修为的根基·一旦被毁则前功尽弃,她连玄丹都吐出来了,那就是最后的手段了。能把你打倒最好,不能成功的话,她也不敢让你伤了她的玄丹,只是为了掩护自己逃走。

成天乐:“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可你答非所问,我是问她为什么把东西留下?”

“耗子”没好气的说道:“这些又不是她的妖身所化,逃命的时候哪还顾得上。你没看刚ォ动手的那几个家伙·把刀和bāng子也扔了吗?”

成天乐:“哦,原来人是变的,但衣服不是变的·那她为什么不变出一身衣服来?”

“耗子”以研究的口wěn道:“我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变,但修为到了一定境界应该是能变的,不过是种障眼法而已。假如真的幻化一套衣服穿在身上,就等于时时刻刻在施展法术,累不累啊?一收法术就变成l奔了,你们人都是要穿衣服的,你愿意那样啊?商场里又不是买不到!”…,

成天乐将张潇潇留下的东西都收了起来,转身走回到街边,连地上掉的两把西瓜刀和四根棍子都拿走了。现代人多少有点常识,成天乐也知道这上面可能留着歹徒的指纹·不论想不想追究那些人,总之先留个证据说不定会有用。

“耗子”又说道:“那狐狸jīng肯定逃回窝里去了,她既然和郑朗分了手,肯定住在学校的宿舍里。她化为原形没有别的地方跑,只能先回那里,至少得换套衣服吧!她得罪了你又暴lù了身份·可能会从此消失又换一个身份的,说不定以后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你应该现在就去找她。反正有钥匙嘛,直接开她的mén就行!”

成天乐却摇头道:“哪有你这么干的?我就这么去人家大学,往nv教工宿舍里面闯,告诉别人我来抓狐狸jīng?别狐狸jīng没抓着,我被当成流氓抓走了!······再说天已经亮了,等我过去的时候,她可能已经上班了。要我到大学办公室里去抓狐狸jīng?说出来你信,可是别人能信吗?”

“耗子”毕竟只是石狸像之灵,初入间未久,而成天乐对世情可比“耗子”了解得多。“耗子听也有道理,发愁的问道:“那怎么办,假如她要是放弃这个身份跑掉了,以后就再难找了。”

成天乐:“很容易跑吗?假如想跑的是我,又会怎么样?”

“耗子”:“那你就不能当jiāo易部的总经理了,甚至现在这个身份都不能用了,隐姓埋名远远的躲起来。”

成天乐:“你不是人,也没有人的身份,不太清楚做到这一点是多不容易。她好不容易ún进人间,有身份有户口还有工作掩护,想跑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只要有可能的话,未尝不可以谈谈。”

“耗子”:“我们现在就去找她谈吗?”

成天乐摇了摇头道:“不,我自有办法安排,找人约她出来。白天就算了,等夜里再和她谈。”

说着话他已经开车上路了,车mén有点变形,昨天他随手挥了两下用的力气还真大。费了好大劲ォ把mén关上,开车的时候还叮咣làn响。“耗子”又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啊,怎么不回家?”

成天乐:“当然是去修车了!”

找到了飞腾公司定点的汽修厂,车mén要做钣金,漆也得补一下,当天没法提回来。成天乐打车离开,手里提着一个兜子,兜子里装着张潇潇的那些东西,又来到市区的一家大型沃尔玛超市。他没有进去,超市入口处外面有一家商铺,修等各种电子产品,旁边还立着个牌子——“高价回收各种购物卡”。

他兜里有两张额度五千的沃尔玛购物卡,这位“成总”跑去和人讨价还价半天,从九三折讲到了九六点五折,以九千六百五十块把购物卡给卖了,换成了现金。因为那奔驰车修起来很贵,成天乐自己先垫付了维修费,也不知道保险能不能赔、公司能不能报?暂时还需要nòng点钱ā。假如叶主任知道他这么用购物卡,估计会哭笑不得。

卖了购物卡直奔山塘街,这回“耗子”知道他要干什么了,兴奋的说道:“我们要去取第三步法诀吗,你准备好了吗?”

成天乐答道:“无论准没准备好,今天总要试一试!”

凌晨遇到了妖怪,对方张口吐出所修炼的玄丹,而成天乐也突然发现自己变得那么厉害,还无意间使出了一手法术。他虽然使出来了,却有些不明所以,想来种种玄妙-都应该在那第三步法诀中。这次来到山塘街没有看什么风景,直奔普济桥头的白公狸。…,

这只白公狸,游人平常是看不见的,因为街对面有一个杂货铺,在石狸像旁边放了一大堆笤帚等杂物,平时用一张塑料布盖着。成天乐刚把塑料布揭开,就听店里有一位大婶喊道:“小伙子,别动我们家东西!”

成天乐要入境行功,不想受什么意外的打扰,把盖在石狸像头上那一大把木柄笤帚抱了起来,走进杂货铺道:“这些我都买了,给个批发价,算算多少钱?”

那大婶做生意的眼力真不错,只是打眼一扫便说道:“一共十二把,十块钱一把,一百二十块钱,买这么多算你便宜点,一百块钱吧。老板,你买这么多笤帚干什么?”

成天乐:“给单位买的,每个屋放一把,打扫卫生!······你帮我捆一下,我去看看那石狸像。”说完话给了大婶一百块,然后转身去看白公狸,那大婶便没再理会他。

成天乐将手摁在石狸的脑mén上,凝神入境,以元神外感天地万物。上次他也这么做过,趁杂货铺收摊的时候来mō这白公狸,却无功而返。而此时感觉却不相同,他的功力的确有所增长,瞬间就觉得身前一前方流淌的山塘河、身后的杂货铺、杂货铺里正在整理笤帚的大婶、街上来来往往的游客、吹过树梢的微风、船儿在水中jī起的làngā,一切一切都感应的那么清晰,唯独没有了身前的白公狸。手明明还能mō得到,元神感应中它却仿佛是没了。

怎么形容呢,就像成天乐不久前施展出法术打中张潇潇背后的风衣,张潇潇这个人突然就“没”了,衣服里面的身体消失、所有杂物落地,她却化为一道白光包裹着狐狸的身形遁去。这时成天乐闭着眼睛,却分明“看”到白公狸在元神感应中消失,化为一道白光打入他的眉心。!。

078、歪打正着,全无用心机

那道白光入体,从眉心到小腹,有一道热流运转不息,胸口也像有一团火焰在升腾。....成天乐却没有出一滴汗,元气在急速的运转,元神仿佛也在恍动。这一道法诀不仅仅包含着神念心印,还包含着一股法力指引,数百年来竟然一直没有消散,不知那留下法诀之人施展的是何种法术?成天乐的元神元气,此刻竟然有抱结相合的征兆,但只是瞬间的灵光一闪,然后这股法力便冲击入形骸百脉之中,竟有一股膨胀爆发的感觉。

杂货铺里大婶用一根尼龙绳把十二把笤帚捆好,抬头刚想招呼成天乐,却发现那小伙已经不见了。她追出门向两边看了看,山塘街上已不见成天乐的身影。她站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这客人可真够怪的或者记性也太差了,付钱买好了东西,怎么忘了拿就匆匆走了呢?

成天乐却是不得不走,取第二步法诀时他在石狸像前定定的站了一个多小时,取第三步法诀却只是拍了一掌而已,而练成这一掌的功夫却如此艰难。他也没想到伴随着法诀还有一股澎湃的法力冲击入身体,立刻转身便走,以所学的“动中守静”之法来化解这法力的冲击。只有这样,他才能让四处乱窜的法力渐渐融合在元气之中,看上去走得是虎虎生风,其实成天乐本人一丝力气都没用,完全是借助这股力量的推动。

假如换一个有修为的人,肯定是运功相抗企图当场化解,但成天乐学的就是这套法诀,仿佛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感受这法力在体内运转,仿佛是进入了垂帘逆听、返观内照之境;紧接着万物气息纷扰而来,种种欲念杂呈冲击着身心;收摄心神而定,元神内守而外感万物,元气周天循环洗炼经络。这便是他取得法诀以来的修炼过程,最终这股法力散入经络之中仿化为了自身的元气。

这一幕仿佛是一种验证或检查只有修炼了前两步法决的传人,才能真正的得到第三步的法诀。否则就算有别人拿到了,也是得不到的。不按照法诀修炼的步骤去消融这股法力的冲击,就算能够运功化解那么包含其中的法诀内容也等于被抹掉了。

那位在石狸像中留下法诀的大妖心机很深,他这么做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要确保得到法诀的人、便是真正修炼这套法诀的人。[].

成天乐在法力冲击中跨步而行,竟然从山塘街一直步行到了金鸡湖,省了二十块的打车钱呢!他并没有思考该往哪里走,但很自然的就回到自己所住的公寓,连电梯都没坐从楼梯一直走上了十二楼。到了门前,恰好将这股法力完全化入了元气之中。

一进屋,成天乐就赶紧拉过一把椅子,闭目端坐,开始习练“静中感动”之法。因为此时那第三步法诀已经出现在元神之中,与第二步法诀修炼一层境界、便出现一层内容的情况不一样,它是将所有的内容一次性呈现的,成天乐沉浸入一个奇异元神世界里。

第三步法诀的核心讲的是凝结“玄丹”之法,告诉妖修如何将元神元气相合,从而形成本命的法宝。以此为根基便可以施展种种法术。最重要的一点,凝结玄丹之后便可变化形体,并非凭空变化,而是在上一步练形术与练气术的基础上,比如变化为人形。

法诀中还重点讲解了两道重要的“劫数”,修炼这第三步法诀一开始就要面对“丹火劫”,注意采取天地日月精华时的种种火候,心意功夫不能用错。假如火候崇正,则元气相抱元神,再修黄庭内景此刻又有一重“魔境劫”。历魔境劫之后,方可凝结玄丹,那么这第三步法诀也就修炼到尽头了。…,

法诀的内容非常复杂,三言两语是根本无法说清的,成天乐入境守元神,才能接受如此繁复的内容。凌晨见到张潇潇时所发生的一系列难解之事这套法诀竟然都解释清楚了,就像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仿佛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成天乐刚有疑问、便得到法诀有了解答,这可比“耗子”的解释明白多了。

“耗子”也得到了第三步修炼法诀,它本就是与神念心印相融合的无形之灵,因此接受的速度非常快,几乎是瞬间的。有人可能会奇怪,法诀出现在元神中是什么感觉?就是印入在记忆里,像很多往事突然被唤醒了一般。

这第三步法诀的核心,讲的是妖类如何修炼“玄丹”。妖修练形与人是不一样的,世间禽兽形态各异,不可能有人为一虫一鸟都创出专门的练形之法,所以这套妖修法诀是以一法总摄万法,以人的经络循行为参照去感应天地,最终凝结玄丹可以变化为人形。不论是什么禽兽去修,最终走的都是这条路子。

诸如道家说“金丹”,并不是说在体内真有那么一粒玄丹,而是元神元气相合自在之身心。但这些妖修只是化成了人形,并没有真正的修成人身,不可能修炼出同样的结果来,所以有另一种替代之法,便是将神气精华凝结成一枚妖丹。

这枚妖丹平时就散入形骸百脉之中,似无形无质与元神元气一体,但可以召唤而出仿佛成形,包含着修为法力、可以当做法宝使用。山野禽兽并无师承门派,很难得到真正意义上适合它们使用的法器,那么与身心一体的妖丹就是它们最倚重的法宝。

得到法诀的“耗子”既兴奋又失望还有点担忧,因为它本身是无法按照这套法诀修炼成妖丹的,它是灵非妖、本无形。除非成天乐愿意帮忙,“耗子”倒可以把自己练成类似于玄丹的灵体可以现形而出,样子就像那座石狸活过来似的。

“耗子”担忧的是成天乐发觉不对,因为成天乐也是练不成此种玄丹的。他根本就没什么妖身变化,也用不着走这样一条弯路,自古以来就从没见过人间修士斗法还口吐玄丹的,那只能是妖修!

它正在这么想着,成天乐果然开口问了:“耗子,我觉得这第三步法诀很奇怪啊!提到丹火劫,我前几天就已经有体会。但是修成玄丹变化人形,这不在说妖怪吗?我变化什么人形啊!”

“耗子”小心翼翼的解释道:“这套法诀是以一法摄万法,博大精深,讲的是世间各种族类的修行,狐狸精可以练,人也可以练,你不是已经练成前两步了吗?你本来就是人,这多好啊,就不必那么麻烦再变化人形了。”

成天乐点了点头:“那倒也是!但这凝结玄丹之法,我总觉得有点别扭。”

“耗子”赶紧又解释道:“你既然无需变化人形,也就不必按照那种方法凝结玄丹,按法诀修炼元神元气相合身心便是。······但那种法诀也并非无用,你可以帮我修炼啊。假如我练成类似的玄丹之体,以后你再和人打架,就可以把我放出来帮忙了,那感觉多威风啊!”

成天乐一愣,随即仔细回味起法诀中所说的内容,感觉“耗子”的话也很有道理。假如将这第三步法诀完全修成的话,他自己倒无所谓凝结玄丹变化人形。但可以把“耗子”凝练成类似玄丹一类的东西,“耗子”只是神念心印,需要他以元气辅助才可以成功。真是那样的话,上哪里找这么得心应手的属下呢?简直是太妙-了!…,

想到这里,成天乐很高兴的点头道:“耗子,只要你好好表现,我可以帮你修炼。到时候有什么事,就可以召唤你出来帮忙啦,肯定能吓人一跳!不过你也要注意、不能轻易暴露,否则别人会把我当妖怪的。”

“耗子”大喜过望,没想到成天乐对它毫无心眼,就这样简单的答应了对它而言至关重要的事情,不免又有些担忧的说道:“你修炼的时候可千万要小心点,别一招不慎把我给炼化了,那我可就惨了!”

成天乐反而安慰它道:“你不用担心,我有数的,自然会小心谨慎!把你给炼化了,我有事找谁商量、找谁帮忙啊?法诀中说了,要先过丹火劫再过魔境劫,等我有把握了才动手,你千万别着急。

—今天先办好眼前的事再说,还得对付那只小狐狸精呢。”

成天乐不是妖修,他是人;而“耗子”也不是妖修,谁也搞不清它是什么东西,实际上它最接近鬼修。世间有阴物附于泥塑木胎等神像之上,借助世人的香火愿力修行;也有妖物潜伏,以神识附于种种神坛偶像之上修行,这些都近似于鬼修之法。而“耗子”的情况更特殊,它是依附于成天乐这个活生生的人间修士神识中修炼,而成天乐又完全不受它的控制。

当成天乐坐在椅子上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元神元气所受的冲击终于平定。他今天拿到的可不是简单的法诀,相当于有施法者的“道种”指引。若是别的妖修得到,简直是世间莫大的机缘,但对成天乐而言却可有可无,倒是让“耗子”有机会占个大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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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敲山震狐,夜会俏佳人

此时的成天乐,相比凌晨时就像变了一个人,他心中已有数则更不怕那个张潇潇了。...成天乐给花总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刚响立刻就被接通了,花总的声音有些惊讶:“成总,您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成天乐带着歉意说道:“花总啊,真不好意思,我有一件事想麻烦您帮忙!”

花总的语气有些惊疑不定:“什么事,您说、您说!”

成天乐:“您和我说话,这么客气干嘛?就是上次说的那件事,您说如果我想约张潇潇出来,您可以帮忙安排。我现在想约她出来吃顿宵夜,至于费用嘛,让她说个数我自己付。”

花总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钟,这才追问道:“你想约张潇潇?你也知道前几天出了那档子事,要不,我再给你介绍个好姑娘?……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何必盯着一个不放呢?”

成天乐是真心把花总当做帮忙的朋友,又解释道:“不,我就找张潇潇,她前天到交易部来找过我,我和她之间有些事要谈。”

花总:“哦,是这样啊!既然你们已经搭上线了,那我就把她的手机号给你,你直接给`她打电话好了。”

成天乐苦笑道:“花总,她的手机就落在我这里了,我正打算找机会还给她呢。”

花总在电话那边又沉吟了片刻,终于鬼鬼祟祟的笑道:“原来你和她之间有故事啊,那老哥我就不多过问了。你想要我帮你约她出来,什么时间地点呢?”

成天乐:“我怕她白天没空,就约到明天凌晨一点。”

花总微微一怔,随即又笑道:“成总可真浪漫,正是**时刻啊!地点呢?我知道不少好地方,要不要给你推荐一处先安排好,算是老哥请客吧。”

成天乐:“谢谢,可是不用了地方我早就想好了。知道我们外汇交易部旁边有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餐厅吗?从侧门出去就是。就约在那里,我请她吃顿宵夜。”

花总又愣住了,有些不解的问道:“去那里和美人儿约会?档次是不是有点低、环境是不是有点差啊?老弟千万别舍不得花钱,可以都让老哥来安排我请客嘛!”

成天乐摇头道:“档次?那餐厅和我们交易部是配套的,我就是那个档次的人啊!······再说了,约她去那里是图个方便,别的地方我怕她不敢去。[].花总,就拜托你安排一下,我欠你的这个人情,以后一定找机会还!”

花膘膘已经知道凌晨发生的事情了此刻正惊疑不定呢,成天乐突然打来电话,反而把他吓了一跳。根据张潇潇反馈回来的消息,大概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成天乐确实是人间的修士,而且修为深不可测!目前的问题就是,此人行走世间好像并不太爱管闲事,还不清楚他对妖修的态度如何?这是花总最迫切想知道的答案。既然张潇潇已经暴露身份得罪了成天乐因此他也很想知道成天乐把张潇潇约过去,会怎么“处理”?

成天乐是标标准准的修行菜鸟,甚至都不清楚自己练的是妖修法诀怎会变成“深不可测的一代高人”呢?是因为他今天凌晨的表现实在太威风了!想探一个人的底细,至少要看出他在什么情况下尽了全力?可是成天乐的动作太快、太利索,完全就是轻描淡写。对付六个歹徒也就罢了,最后张潇潇偷袭他的那一下,成天乐很随意的一挥手就从容化解,渀佛对这种情况见得多了、早就见怪不怪。…,

既然他这么大本事,又为何会放任张潇潇逃走,连一步都没追呢,就那么很潇洒的转身离去?花膘膘想来想去,最大的可能只有一种情况就是成天乐根本没把小狐狸精放在眼里,就像随手挥走一只苍蝇,接着去办自己的事,等有空再回头处理一下,于是打电话让花总去约张潇潇。

这样的电话也透露着无声的威严,成天乐懒得去找张潇潇只是通过人间的方式,让心里有数的张潇潇自己去认罚。这往往是那些深藏不露的高手做事的习惯。

花膘膘还在疑惑一件事,成天乐是不是也发现自己的身份了,怀疑他和张潇潇的事情有关,借这个电话来敲打他?总之这个电话一来,张潇潇就算不想去、不敢去,今天夜里也不得不去见成天乐了。

成天乐可不清楚这些,但他对张潇潇能来也有很大把握。获得第三步法诀之后,也了解到很多法术手段。那张潇潇最擅长的应该是迷惑心神之术,但显然对他无用。凌晨的遭遇,张潇潇连玄丹都吐出来了,化成原身逃走,这已经是妖修最后的保命手段了,说明这只小狐狸精在他面前确实没有太大的本事。

这也说明妖修之艰难啊,若无师门传承,独自感悟的话每进一步都是莫大的机缘,需要漫长的岁月积累。每一名孤独的妖修都是在从头感悟修行之道,因此只要有可能,它们都愿意化为人形来到人间,不仅能享受大好红尘,而且还有机会学习种种文明传承。

说实话,妖修之法到凝结玄丹这一步,花膘膘掌握的也远没有成天乐这么系统完善,他知道只是自己修炼经历所印证的那些。花膘膘指点张潇潇,并不是要把张潇潇培养成打手,在人世间很多事不可能都通过暴力去解决。像张潇潇这等狐媚女子,最重要的用处就是媚术,真要动手打架的话也根本用不着她。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只小狐狸精也很“可怜”,虽然从妖修的境界上来看,她已经凝结玄丹成功,比成天乐要高明,但最擅长的媚惑之术对成天乐无效之后,再动手的话居然没别的办法了,只能吐出玄丹逃命,居然连件像样的法宝都没有。

张潇潇混入人间有这样的身份,肯定不愿意轻易放弃,只要有一线可能的话,她还是会尽量谈一谈的,前提是成天乐不会杀她。成天乐知道她是狐狸精,而在外人看来,她就是大学里的助教张潇潇,成天乐也不可能轻易犯杀人罪的,约她去,倒是很可能有别的企图。

苏州城中现在有两个地方,成天乐是最不愿意有人捣乱惹事的,他自己也当然不会,一是梦湖美蛙饭店,二是外汇交易部。所以他约张潇潇到交易部旁边的餐厅里吃宵夜,也算是一种不会当场动手的暗示了。

交易部旁边的那家餐厅,原先在夜间是不营业的,但自从交易部开业之后,它也就改了营业时间,增加了一名值班的厨师和两名服务员。商人做生意,主要就看是否有利可图。交易部对员工的福利,会在上班前管一顿宵夜、下班后管一顿早餐,这两顿饭都在那家餐厅解决。有些员工干脆就不吃晚饭了,等到工作前来吃免费的宵夜。

餐厅在夜间主要供应的是简餐与套餐还有各种饮品,花样不多但是方便干净。老板是个四川人,名叫艾颂扬,身材很高很结实,但人却长的白白净净,说话是个大嗓门,打招呼的时候很是热情。…,

他在交易部开业后不仅改了餐厅的营业时间,而且自己也开户来炒外汇,但投入的数目不大只是偶尔玩两手。

餐厅在夜间不仅提供交易部员工的两顿工作餐,有客户也会过来坐坐,吃点宵夜或喝点东西,互相之间聊聊天、谈谈外汇行情。附近居民夜里想吃东西的话也会过来,所以大部分时间顾客虽然看似不多,但生意还过得去。这家餐厅最重要的主顾当然还是成天乐,每个月需要成天乐先签字,财务才能开一张支票和艾老板结账。

这天夜里,交易部挺“热闹”的,虽然看上去还是静悄悄的,但客户来的明显比以往多。大概是行情震荡比较大吧,很多人都来看盘了,花总也来了。

花总还特意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和成天乐打了声招呼。他表现的很自然,笑容也很是暧昧,渀佛两人之间有什么秘密心照不宣,站在桌旁小声道:“成总啊,我都安排好了,张潇潇夜里会过来陪你喝酒。在这里见面确实很方便的,等下了班再去别的地方嘛,还不耽误工作,成总考虑的很周到啊!······这个你先舀着,毕竟是会美女嘛,别手头不方便,就算老哥先借给你的。”

花膘膘说着话,把一个白色的信封悄悄的放在桌上,目测一下轮廓和厚度,里面应该是两万现金。成天乐赶紧推辞道:“花总,您这算怎么回事?我又不是没钱,约人吃饭就是吃饭,干嘛要舀您的?”

花总却拍着他的肩膀劝道:“成总,你就先揣着吧,算是老哥借你的还不行吗?就是怕你吃完饭还有什么事情,手头宽裕点也好!……再说了,你我之间用得着这么客气吗?上次叫人给你送张请柬,你还给办事的人一部苹果手机,这叫我怎么好意思?”

080、丹火成劫,难持之以恒



成天乐苦笑道:“不是我客气,而是您太客气了!······好吧我先留着,等办完事再说。”

他并没打算无缘无故要花总这笔钱,但现在也不想多说,花总出去之后,便把这个信封锁进了办公室的铁柜里,打算等办完事再还他。成天乐的修炼正到了“火候崇正”的阶段,需要面对丹火劫的考验,法诀中有提示,此时周围的各种事情都能干扰到修炼中微妙-的心态与意

抽填以及文武火候的口诀都有,就看能否做到了。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讲究,就是不能轻易被日常的事情打断修炼,否则这丹火劫的考验永远没完,就好似不是这里偏了一点,就是那里差了一点,总也突破不了更高的境界。这还算是轻的,严重时还可能前功尽弃。俗人总有各种俗务所扰,持之以恒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修炼不是那么容易

成天乐当然要按照法诀的提示去做,尽管在这样一个夜里,他还是入境练功,元神外感万物之时,元气循行周天运转,仿佛能牵动万物形成一种呼应的力量。这力量还很微弱,但毕竟已经出现了。

讲“火候”,其实很玄妙。成天乐在等张潇潇,换做一般人恐怕无心去练什么功。成天乐也知道自己在练功的时候不该多想,意散便是武火失、念起便是文火失。可他仍然忍不住关注餐厅那边的动静,以入境状态下独特的神识感应张潇潇有没有来?其实他不这么做,张潇潇来了也一样能发现,但他还是这样做了,这便是火候尚未崇正的标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丹火劫既是一种考验,自然就有它的过程,成天乐的火候毕竟还差点。张潇潇是提前半个小时来的,大约十二点半就到了·很安静的走到餐厅的角落里坐下。而成天乐也收功起身,离开办公室从侧门走进了餐厅,手里还拎着一个大塑料兜。

餐厅老板艾颂扬今天居然也在,正在柜台后面不知道和服务员小声说着什么。一见到成天乐·他赶紧绕出来打招呼道:“哎呀,成总,亲自来吃宵夜了?需要点什么呀,我马上做!”

成天乐被他逗笑了:“饭不亲自吃,还能怎么吃啊?来几盘点心,你看着办吧,再开一瓶红酒·要你们这儿最贵的!······我约了人,已经在那边坐着了。”他指了指角落里的张潇潇,话说的很大方。但这家餐厅最贵的红酒也不过三百四十块一瓶,本就不是什么高档消费场所,也难怪花总会说这里的档次差了点。

艾颂扬微微一怔,随即压低声音笑道:“佳人有约啊?我刚才还纳闷呢,哪来这么漂亮的姑娘,大半夜跑这里等人·原来是在等成总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安排好的。

这家餐厅没有包间,但沿两面墙有半隔断的雅座·是很适合谈话聊天的地方。张潇潇就坐在墙角最偏僻的雅座里,她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媚态,仿佛也失去了血色显得有些苍白,柔媚的双眼中似有波光闪烁,抿着嘴唇坐在那里好似受到了什么惊吓的样子。这美人儿此时有些楚楚可怜更有些楚楚动人,假如不明状况的话,一眼看到就难免会生出怜惜之意。

成天乐却面无表情的在她对面坐下了,将手中那个塑料兜放在了桌子的一侧,就那么看着她也不说话。他的眼神并不犀利,仿佛是在思考·但在外人看来,更像在痴痴的欣赏。艾老板亲自送上了三盘点心和一瓶红酒,在两人面前放好高脚玻璃杯,并没有多管闲事帮着倒酒,只是向成天乐悄悄挤了挤眼睛便离开了。…,

艾老板还真会办事,又悄悄吩咐服务员在相邻的两个雅座桌子上都放了一些杂物·让别的客人不能选在这里坐,给成总和美女约会创造了一个尽量无人打扰的好环境。

成天乐拿起桌上的酒,给自己先倒了半杯又给张潇潇倒了半杯,这才开口说道:“你的东西还给你,要不要先检查一下,看看少了什么?”

他一说话,就见张潇潇双肩一颤,仿佛被吓着了似的。她低着头不敢抬眼,弱弱的答道:“是我有眼无珠开罪了高人。您要我来、我不敢不来!不知道您怎样才能饶了我、又想怎么惩罚我?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听您的吩咐。”

“耗子”在成天乐的脑海中大喊道:“让我来,让我来对付她!”难得有“收服”一位妖修的机会,“耗子”非常兴奋它也想借成天乐之口说话,好好收拾收拾这个小狐狸精。

成天乐却在脑海中答道:“着什么急?待会儿再让你来,我的话还没说完呢!”然后又摸出一张东西放到桌面上道:“张潇潇,有些话我就不必直接说出口了,你也清楚我发现了什么。既然你说是来领罚的,那么首先第一件事,就是把这笔钱给赔了!”

成天乐有时候做出的事情,假如让一个“聪明人”比如花总来猜,恐怕想破头也想不到。——他递给张潇潇的,竟然是早上修车的单据!在他看来,自己的车门坏了是因为张潇潇安排的埋伏,那这笔钱就得找她报销。难为花总还特意给了他两万现金,却想不到到成天乐根本没打算给张潇潇什么“出场费”,反而会向她要钱!

张潇潇也很惊讶,终于抬起头问道:“前辈,就是这么一件事吗?”

成天乐摇了摇头道:“首先,请不要叫我前辈,还是叫我成总,我不是你的前辈。

其次,这只是第一件事,然后我们再说其余的。我是个讲道理的人,该你赔的就得你赔,假如你连修车钱都不赔,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张潇潇有些目瞪口呆,她只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抢着在她身上花钱的,却从来没遇到过有什么男人半夜约她出来喝酒,却和她要钱!但她也很乖巧的赶紧点头道:“好的,我应该赔,我一定赔!但是今天没带这么多钱出门,明天再给您送来,可以吗?”

成天乐很满意的点头道:“行,你这几天送来就行!其实我也知道你没带那么多钱,你的钱包和信用卡都在我这儿呢。修车的时候本来想刷你的卡,可惜我不知道密码。”

听见这话,张潇潇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成天乐既然答应让她这几天再来送钱,言下之意就是今天夜里会放她离开。想到这里,她端起酒杯道:“成总,我敬您一杯!您还有什么要求,都尽管说出吧!”

“耗子”也听出点门道来了,在脑海中不满的叫喊道:“成天乐,你也不吓唬吓唬她!这么一说,她不就知道你不会杀她了?”

成天乐在脑海中回道:“你知道什么?我能在这个餐厅里杀人吗!你的脑袋也太简单了,有些事情怎么就想不明白呢?······你别着急也别插话,我一边和她说话一边听你嗦,怪烦人的。”然后又对张潇潇说道:“你来之前一定害怕我会把你怎样,不可能没有准备吧?既然要有诚意,你就先告诉我,来之前都是怎么安排的,实话实说不要隐瞒。”…,

张潇潇又低下了头答道:“我和办公室的同事们还有叶主任他们都打过招呼,说是今天晚上你约我有事。”

已经不需再多解释什么,就算成天乐除掉了这只狐狸精,做的是干干净净不被人发现,但是人们已经知道她是被成天乐约出去的。警察可不会听成天乐别的解释,肯定会重点调查他的,甚至会带到局子里当成犯罪嫌疑人进行各种盘问,说不定还会逼供呢。假如碰巧在成天乐那里还搜出了张潇潇的什么东西,他的麻烦就大了!

成天乐点了点头,又问道:“现在谈正经事,今天早上,你为什么要那么做?请你原原本本的解释清楚!”

张潇潇终于说出了一套来之前早就准备的好的话,是花总命人暗中交代的,其中大部分是实话,只有这样才真实可信、才能让成天乐这样的“高人”不起别的疑心。她的声音很柔很动听,旁边的人是不清的,却恰恰能让对面的成天乐听清楚——

“前辈,不,成总!您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像我这样的小小妖修,修为平平福缘浅薄,处境是很可怜的。好不容易化为人形来到人间,历尽千辛万苦才能立足,还要时刻小心翼翼不能暴露自己。我是狐妖,因炼形之故生的很美,因此总有不怀好意的男人想占我的便宜、打我的主意。还好我总算有天赋的魅惑神通,才可以勉强自保,否则早就不知道沦落于何种境地?我施展魅惑之术,绝大多数情况下并无恶意,只是遇到威胁时本能的自保反应……”

听到这里,成天乐突然愣愣的插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说,就像……就像黄鼠狼放屁?”

081、如是我名,云何住其心

张潇潇居然被他说得脸红了,头低得更深道:“您想这么形容倒是也可以,魅惑之术就是我的天赋神通,我借它自保、也借它在人间立足、更借它修炼。否则的话,在这险恶人间,我这样的小狐妖简直是寸步难行。”

成天乐哼了一声道:“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你若寸步难行,别人还怎么活?你在人间已经混得很不错了,一个女孩子,读艺术院校还能留校当助教,我听叶主任说过,你留校的事情他还关照过,是你抛媚眼搞定的吧?若是仅仅如此,倒也没什么好多说的,这就是你的本事。

但郑朗的事,你实在怪不到我头上,只因为你自己有另一面,并不是因为你是狐妖。你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做的那些事,令我都很惊讶。……我只是很奇怪,你是为了什么?一度很有些想不通啊!难道那也是狐妖的天性吗?若说仅仅是为了自保,我可不信。”

张潇潇弱声答道:“您是说我曾出现在各种声色场合、陪各式各样的男人吗?如果说那样是为了修炼,成总信不信?”

成天乐:“别管我信不信,你接着说。”

张潇潇:“成总是前辈高人,修炼方面的事情自然比我清楚得多,但您未必了解一只小狐妖的修行。以元神外感天地、滋养元气流转、改变生机寿元,很多妖类一生都在如此修炼,否则哪有那么漫长的岁月去感悟天机大道?男人欲念旺盛之时,也是生机勃发之时,我只是借机采取生气、以助修行。”

成天乐闻言难免有各种各样的联想,不仅想到了男女欢爱之事,还有很多民间传说,不禁沉声问道:“吸人阳气?”

张潇潇赶紧解释道:“不,成总您误会了!不是您想的那样,并无秽乱之行、亦无伤人之举。那些男人都是贪图**自己送上门来的·纵欲之心本就是在激发生机元气,而我借此洗炼形骸,就算我不是妖修,他们真做了那样的事也是一样的结果。而我用魅惑之术·使他们自以为**缠绵、得人间极乐享受,而我也得以助益修行,各取所需而已。……那天我去您的办公室,就是想解释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样。那些事我和郑朗解释不清楚,也不可能告诉他,但是与成总您是可以分享秘密的,可惜当时您好像误会了我的意思。”

也许是习惯成自然·张潇潇说话时情不自禁缓缓抬起头来,还伸了一下额前披散的秀发,的脸蛋上不知何时多了两抹嫣红之色,用柔媚的眼神看着成天乐,那神情语气都令人怦然心动,空气中散发着一种魅惑的气息。

看来她没说错,这已经是一种自然的本能了。成天乐一时不察,忽然又有了呼吸紧张的感觉·随即运转元气安定心神,板着脸一拍桌子道:“好个各取所需!总算你有一句话没说错——那些男人确实是自己找上门的。你这些私事我本也懒得去管,但你说话就说话·别在这里又对我来这手,我不吃这套!”

张潇潇有些委屈的又低下头道:“我并无恶意,此时怎会对您有恶意呢?这也是一种解释,难道您感觉有什么不舒服吗?”

成天乐怔了怔,想明白张潇潇的意思之后,又有些想笑。这小狐狸精说的对啊,作为一个男人他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很是飘飘然啊!只是他正在修炼之中,不想被扰动心神,而且元神也很清醒,所以才会开口警告。

假如换一个人·难道更喜欢张潇潇冷冰冰的说话吗?

想到这里,成天乐沉吟着问道:“你的魅惑之术倒是挺有意思,能和我讲解一下法诀吗?”

在成天乐所得到的法诀中,并没有狐妖的魅惑之术,所以他也挺感兴趣的。他身为外汇交易部的总经理,经常在和员工谈话时趁机从侧面了解业务·现在以一名“前辈高人”的身份“审问”一个小狐狸精,他忍不住又问起对方的修炼了。

张潇潇可丝毫没有怀疑成天乐是想从她这里偷学什么,这听起来更像是一种考问。她心中甚至还有一丝期盼,难道这位高人还有心指点她几句吗,这可是莫大的福缘啊!赶紧老老实实的答道:“说起来也简单,只是一种外缘折射所化心像、能以之惑人。您行功之时,也一定体会过万物生动,那对于他人而言,你我也是天地万物之一。外缘可以内扰,心有**之好,便化**之心像惑之,如水到渠成。我也不能凭空惑人,只是天赋擅长此道。”

小狐狸的话稍有点玄奥,但“见多识广”的成天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不仅暗叹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各有各的门道啊!这狐妖魅惑之术本身并不高深,但却提醒成天乐换一个角度看天地万物。成天乐在修炼中以元神外感形形色色的的气息,但对于其他人来说,他也是天地中形形色色的气息之一,而且具备用神识去扰动特定对象的能力,这不就是很多法术的原理吗?

小狐狸精的美色就是一种外缘,以此为引去扰动人的心神,便是媚术。但她有一种天生的魅惑气息,并在修炼中越来越精纯。假如成天乐也施展类似的手段,他可没有那种天生的狐媚气息,是不会有张潇潇这种效果的,而成了使人精神恍惚的一种攻击,这在他所学的法决中也是有的。

其原理无非是改变环境的影响,{映射入人的心神。假如修炼到高深境界,可以制造种种幻像,可不仅仅是勾引几个男人那么简单,简直就是传说中的神仙手段了。人们都是根据自己的五官感受从而做出各种反应,假如你能改变一个人的五官所见的世界,那这个人就会在此基础上做出种种行为。

想明白了这些,成天乐又追问道:“早上那六个人,也是你用魅惑之术操控的吗?”

张潇潇摇头道:“不,是我花钱雇的!我修为浅薄,不可能以魅惑之术做到那么多,只是让他们更愿意听我的话、愿意接这笔生意而已。但设埋伏袭击,对他们而言只是收钱的生意,我没有那么大本事,用魅惑之术控制那么多事。”

这回轮到成天乐苦笑了,语气有些高深的说道:“无论多高明的魅惑之术,也不能随意操控那样的事情。就算有法力能够改变环境的影响,那也要人们愿意去做。心神中有破绽,才会受迷惑而被驱使。”

这番话既是一种指点,也是成天乐自己的感悟。就算用魅惑幻术改变了人们所见到的世界,人们也只会依自己的**去做出反应。张潇潇如今修为有限,只是以狐媚动人心神而已,但就算她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完全用魅惑之术随心所欲的操纵他人的行为,前提是他人愿意做那样的事情才行。

成天乐想明白这个道理说了出来,同时也打定主意,有机会则不会放过那六个歹徒。如果他们仅仅是因为张潇潇的魅惑而袭击他,倒也不值得去追究计较了,但实际上他们本身就愿意收钱去伤害素不相识的成天乐,这是他不能原谅的,各人的账要分别算清楚。

在交易部的一间客户室里,花膘膘正在看行情,他的样子非常投入,目不转睛的盯着盘面仿佛忘了身外的世界。但如果凑近了仔细观察的话,又会发现他好像根本不在看盘,眼神仿佛穿过了电脑屏幕不知望向何方。

成天乐与张潇潇的谈话,一般人是听不清的,就算坐在相邻的雅座上也不行。但花膘膘可不是一般人啊,成天乐坐在总经理办公室尚能察觉张潇潇已经进了餐厅,他这只在人间修炼了百年的大妖坐在客户交易室里,也能把张潇潇和成天乐的谈话听得是清清楚楚。到了拢音之法,但他现在还不太会施展。实际上他在和张潇潇说话时,没有使用任何扰动环境的法术,看起来反倒是一副坦荡无所谓的样子。

这天夜里,不仅是花膘膘坐在电脑前面出神,飞腾投资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毕明俊也在“加班”。他坐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屏幕若有所思,但目光又好像穿过屏幕望着很远的地方。打开了好几个文件窗口,都,其中有一份文档被放到了最大,在姓名那一栏赫然是“成于乐”三个字。

这是向苏州工业园区劳动人事部门和银行报备的档,涉及到各种保险福利以及工资发放,都是员工自己按格式填好,然后由公司经办人员汇总发给园区主管部门。这种东西谁会写错呢?成天乐当然把自己的名字写“对”了。公司经手的人没有发现,但本不会管这些小事的董事长毕明俊此刻却特意在看这份文件。

他手边还放着一份合同,已经翻到了最后的附页,正是成天乐的身份证复印件。只听毕明俊喃喃自语道:“不用任何神通法术,却让所有人连你是谁都不清楚。有意思有意思,原来你叫成于乐!”

082、心魔之誓,动念即已种成

(12点)

成天乐并不清楚,此刻有两位大妖都在以不同的手段窥测与琢磨自己,他仍坐在餐厅里“夜审”小狐狸精。

张潇潇小心翼翼的捧起酒瓶给成天乐斟酒,一边说道:“多谢指点,我敬您一杯我这可怜的小小妖修,难得受到高人点化,在世间修炼也极为艰难。所以有很多事情尚且懵懂,难免会做错很多,希望您能够原谅、更希望您能多多指教。”

她倒挺能顺杆爬的,成天乐又冷笑一声道:“修炼的事情你不懂也算了,但你在人间好歹也是个大学里的老师,平时还为人师表,是狐妖也好不是狐妖也罢,做人的道理不可能不知道吧?不少字说到现在还是装可怜,你有什么可怜可装的?其实我今天想搞清楚的只有一件事,你为什么要害我?别说早上你是出于好意我要是没两下子被你给害了,你不会认为还是自己可怜吧?不少字”

张潇潇又是一哆嗦,双手捧着酒杯没敢喝,低头看着杯子里的酒答:“晚辈刚才只是解释自己的处境,并没有开脱自己罪责的意思。我在人间很害怕被人识破身份,也不想被人揭穿隐秘。我和郑朗之间的事您已经了解,谁对谁错也不必再多言。但查出这件事情的人是您,是您揭穿了我的隐私,我承认也有报复之心,同时也害怕您是否已经识破我的身份?

那天去您的办公室,我对您施展了魅惑之术,既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劝阻,假如成功的话,我想问出您究竟清楚了我的多少事情?结果您修为高深,无视我的手段。我当时说的也是实话,希望对前辈解释清楚。可是前辈又不听我的解释,让我心神惊惧,所以才一时糊涂出此下策。今天来,我把这一切都交代清楚,请求前辈的原谅和指点,同时也愿意接受前辈的责罚。”

成天乐看着眼前的小狐妖,在民间贬称为狐狸精或褒称为狐仙,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处置她,想了半天突然一笑,他何必费这种心思呢,让愿意逞能的家伙去逞能吧,于是在脑海中召唤道:“耗子,交给你啦”

张潇潇正不安的看着成天乐,她还是第一次面对面接触到这等前辈高人,人间种种捉妖师的传言使她很害怕,但是至少有一点,成天乐已经表态不会杀她、今晚还会放她离开,就是不知道会要她去做什么事了?害怕的同时也有一丝期待,她觉得这是难得的机缘,说不定以后能得到成天乐在修炼上的指点。

但这种事情是不好主动开口的,只能是以后的所作所为让成天乐满意才行。张潇潇甚至还有一种想法,假如能够得到成天乐的帮助,或许可以摆脱那陌生大妖的暗中控制。她也不清楚暗中挟制她的那位大妖和眼前这位高人谁更厉害,只是心中闪过这种念头,但这话现在还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就在这时,忽见成天乐一笑,笑得张潇潇心里直发毛,就听这位高人突然开口道:“小狐妖,明明告诉你不要叫我前辈,你刚才怎么又叫了?连这种话都记不住还想让我怎么原谅你?”

这已经是“耗子”在说话了,张潇潇吓了一跳,赶紧解释道:“请成总原谅,我这只是发自内心的尊敬而已。要是您不喜欢,我以后一定注意”

“耗子”:“当然应该注意啦你不希望被人识破身份,我也不喜欢受打扰,在红尘中图个清静方便,倒不是不愿意让你叫前辈,而是要你长点记性。不管你是何方妖孽,既然化为人形到了人间,都要学会好好做人。”它这番话说的倒是有模有样,成天乐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就由着“耗子”继续发挥了。…,

张潇潇赶忙端着酒杯道:“晚辈谨记成总的吩咐”这小狐狸精也真有意思,不再称呼成天乐为前辈,却仍然自称晚辈,倒是很能迎合“耗子”刚才话中的语气。

“耗子”又说道:“刚才说敬我酒,你怎么捧着杯子半天没喝啊?赶紧把酒喝了,再给我倒上。”

张潇潇赶紧把酒给喝了,又拿起酒瓶给成天乐斟酒。“耗子”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嗯……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想看看说话好不好用?”

张潇潇规规矩矩的答道:“成总开口吩咐,晚辈自当遵从。”

“耗子”:“哦?如此说来,你以后是要听我的吩咐喽?”

张潇潇:“是的,还希望成总您能多指点。”

“耗子”四平八稳的说道:“我自有指点你的本事,但你凭什么让我这么做?就是因为你得罪了我吗?今天你是来接受责罚的,而不是做了什么事让我来报答你的,先把这种妄想收起,否则对你的修行不利……小狐妖,怎么能让我相信你说的话呢,谁知道你会不会口是心非?现在不是我的对手跑来装可怜,却暗中怀恨在心,以后有机会就出尔反尔,还想来害我?”

张潇潇把身子往后缩了缩,颤声答道:“您千万不要怀疑,晚辈绝对不敢而且以您的手段也自有办法对付我,难道不是吗?”。

“耗子”有些得意的答道:“那是当然今天的账就先记上,看你以后的表现,我再决定如何惩罚。现在我要你发三个誓:第一、以后不得对我心生歹念;第二、不得随意与人提及我的隐秘;第三、假如我有什么事需要你帮忙,你得尽力帮忙。”

张潇潇很痛快的点头道:“没问题,我发誓。”

“耗子”又说道:“你答应的还真痛快,但凡人的誓言常不可信,更何况你这只刚刚谋害过我的狐妖呢?你听清楚了,我要你发的是心魔之誓,一旦违反的话,对你的修行可是大大不利啊。”

张潇潇愣住了,不解的问道:“什么是心魔之誓?”

“耗子”也很纳闷的反问道:“小狐妖,你已凝结妖丹化为人形,在修炼中应该已经历魔境劫的考验,连心魔之誓都不懂吗?”。

张潇潇的神色是既疑惑又佩服,小心翼翼的问道:“晚辈真不知道啊什么又是魔境劫?请前辈指点”

这不是傻子在问二百五吗?“耗子”没想到会是这个状况,它也有些招架不住了,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心意所聚引元气运转,至黄庭与元神相合,定境中会有种种幻像,或如堕梦中、或如临深渊、或不可自拔、或惊怖不已。若为其所扰,则修行难进;若沉迷其中,则是世人常说的入魔。这就是魔境劫,难道你没有经历过吗?”。

张潇潇恍然大悟,如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道:“前辈所言极是,晚辈修炼中真的经历过。那时我还只是山中野狐,心思单纯的很,采取天地精华之时,眼前却见幻像丛生,不知为何而现,实在是凶险,足足三年时间方才度过,现在想起来还很后怕呢原来这叫魔境劫,若不是前辈指点,我还一直不知呢。”

“耗子”有点无语啊,就是让对方发个誓,结果却变成指点修炼了。话已开口,它只得继续说道:“所谓心魔,并非有一种钻入你心中的邪魔,要么是外物所扰,要么是内生心像,凡定境中能动心神者,皆为心魔。你或知道缘由、或不明所以,无论你愿与不愿,它自会出现。所谓心魔之誓,其实也是一种法术……”…,

“耗子”根本没修炼过什么心魔之誓,它只是在背法诀中的内容而已,而这部法诀它也是今天刚刚得到的。就连那所谓魔境劫,虽然谈的头头是道,可它和成天乐并没有真正经历过,反而是面前的张潇潇听得是深有感触。话说到这里,“耗子”却突然住口,语气一转道:“这心魔之誓,以后再说吧。我还要考验考验你,如果你连今天的诺言都不能遵守,也不值得让我多做什么,直接铲除你便是。”

如果它不改口,成天乐也打算把“耗子”摁回去了,因为再不住口,就成教对方法术了。让对方发心魔之誓,自己好歹也得过了魔境劫,能够掌握运用心魔之法啊?否则就算告诉张潇潇其中的讲究,张潇潇学会了,却没有照做,他和“耗子”也是不清楚的。

其实心魔之誓本身就是一种心魔,在元神定境当中,将一种意念印入心神,平时根本不会想起,但若有违背,则会成为一种很难控制的杂念。比如今天成天乐入境行功之时,明知道不应该用意过重,却还是忍不住特意关注餐厅的情况——看张潇潇有没有来?

这当然是对修炼的一种干扰,不是不可以克服,化解之法有很多种。最有效的是根本不动念、完全超脱于此事之外,或者洞彻其中的一切因由、已无需再起念。但这对于张潇潇来说,是很难做到的。

“耗子”刚刚从法诀上了解到修士立誓还有这么一种讲究,就忍不住想卖弄一下。等说到最后才意识到,除非对方自觉自愿,否则它和成天乐还没有本事让人立什么心魔之誓呢。就算张潇潇自愿如此,但若教她那么做,也就意味着当场传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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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活宝妖孽,与众生无分别

“耗子”让张潇潇发“心魔之誓”,张潇潇却根本不知道是么回事,甚至连“魔境劫”都没听说过。然后“耗子”又对她讲解魔境劫,告诉她心魔之誓其实是一种法术,说到最关键的地方,却突然收住改口了。

在交易部的客户室里,一直处于出神状态的花膘膘眉心一动,露出几分懊丧之色。魔境劫是怎么回事他当然知道,但“心魔之誓”这种法术他也没学过,非常感兴趣。

以他的修为境界,如果“耗子”把功法和口诀都讲清楚了,估计他就能立刻领悟。可惜人家偏偏不说了,花膘膘是干着急也没办法。

花膘膘已经打定主意,会暗中吩咐张潇潇就按照成天乐的要求去做。只有这样,才能够通过张潇潇获得他想知道的东西。他甚至在暗暗惊喜啊,看样子这个成天乐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想顺手收服张潇潇这只小狐妖,看来还有指点修行之意。而他只要谨慎处置,不让张潇潇违背成天乐的意思,便等于在发掘一座送上门来的、活的宝藏。这个成天乐,简直堪称活宝啊!

成天乐和张潇潇坐在餐厅里最隐蔽的角落,桌上放着三盘点心、两个高脚玻璃杯和一瓶这家餐厅最贵的红酒,乍看上去很像男女幽会啊。但是后半夜的时间不干点别的却在这里聊天,又不像情侣幽会,总之透着几分古怪。

他们的位置是不引人注意的,却偏偏有人注意到了。大约凌晨两点左右,郑朗进了餐厅,正打算吃点东西再从侧门去交易部,扭头却一眼就看见了张潇潇和成天乐坐在幽静的角落里品红酒。他的神色有点古怪,但什么话都没说也没有再吃东西,径直走进了交易部。

“耳聪目明”的成天乐当然察觉到了这一幕,心中暗道郑朗恐怕有误会。眼见话也说得差不多了,他把“耗子”摁了回去不让它再开口抬头冲张潇潇道:“今天说的话,请你都记好。现在你可以走了,把东西也舀走。不论你是不是狐妖,但你叫张潇潇就看你怎么去做人了。”

张潇潇还没有忘记来意,起身之前用诚惶诚恐的看着成天乐道:“成总,晚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可以向您请教吗?”

成天乐一摆手:“你说吧,早点说完我还要去工作。......”

张潇潇:“像您这样的高人世间罕遇,您是怎么看待像我这样的狐妖出现在人间?假如这世上还有其他的妖类也出现在您的身边,您会怎么对待它们?”这句话是花膘膘想问的暗中吩咐张潇潇一定要当面请教,却也是成天乐正在思考的问题。

他这位“前辈高人”还是早上才知道传说中的妖怪居然真的存在,然后又舀到了第三步法诀,了解的这些妖修为何会出现在人间?这一整天有意无意间总在想这个问题,面前的小狐狸精倒是给了他一种答案。

成天乐沉吟着答道:“我有我的修行、你有你的修行,假如相安无事,我懒得管你。你前几天跑到交易部来过夜,我问过你什么吗?出了郑朗的事情我也只是解决学校和交易部的麻烦而已。假如你不来找我,会有今天这回事吗?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最后这一句“自己回去好好想想”,显得是高深莫测其实是因为成天乐本人也没太想明白,只能这么装模作样的回答了。张潇潇拎着塑料兜子走了,客户室里的花膘膘松了一口气,却似又增添了另一种忧虑,显得有些患得患失。…,

成天乐对世间妖孽的态度,从他对张潇潇说话的语气来看,应该是——“与众生无分别”。这是神通广大的当世高人才会有的心态,因为他们早已看破红尘中的无数存在了。仅凭这番谈话,偷听的花膘膘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成天乐是早上刚知道世上有妖怪的这算是一个很绝妙-的误会。

成天乐起身走回交易部的时候,对柜台里的服务员说了一声:“把账记上,月底一起结。”这就是当领导的好处啊,成天乐请张潇潇吃宵夜,其实花的是交易部的钱。只是他这个总经理官还不够大,也只能在这家餐厅签单了。

老板艾颂扬还特意小声提醒道:“成总你就这么让美女一个人走了?大半夜的,你也不开车送送,一点都不担心吗?”

成天乐答道:“我不担心她,倒有点担心别人。”

成天乐回到交易部,径直穿过休息厅,敲响了郑朗所在那间客户室的房门。只听郑朗闷声闷气的说道:“谁啊?进来吧。”

成天乐推门而入,开门见山道:“郑朗,刚才张潇潇来找过我,你也看见了。”

郑朗说话时也不看成天乐,只是望着电脑屏上的外汇行情阴着脸道:“我和她已经分手了,她再做任何与我无关,成总不必和我解释什么!”

成天乐进门前还有一点心虚,渀佛做贼被人抓住似的,毕竟他是和郑朗的前女友大半夜的在一起喝红酒,还被郑朗撞见了,这很容易引人误会。就算郑朗和张潇潇已经分手,但他真的当着郑朗的面泡张潇潇的话,未免也太不讲究了,所以才想进来解释几句。但郑朗这么说话,一向脾气很好的成天乐不知为何有一股邪火突然冒了上来,莫名有种想把郑朗揪起来暴揍一顿的冲动。

也不知道这股火是从哪儿来的,成天乐尽量克制着低声喝道:“不是我要和你解释什么,而是你应该对我说声感谢和抱歉!这点礼貌都不懂吗?因为管你的闲事,张潇潇查出是我给你送的那张请柬。她是来找我麻烦的,好不容易才打发掉!……你不用这么阴着脸和我说话,是你的事给我惹了麻烦,不是我没事来找你麻烦。张潇潇自有她的错,但你也有你的毛病,看来我也有我的毛病吧!”说完话转身摔门而走,不再理会郑朗有什么反应。

回到办公室坐下,“耗子”在脑海中提醒道:“成天乐,你刚才的火气很大啊?我差点担心你会把郑朗给揍了,还把客户室的电脑给砸了,怪吓人的!”

成天乐仍然怒意未消道:“你又不是人,吓人也吓不着你!·····.放心吧,我能压得住火,不会真的在这里动手打客户,不然还谈什么修行?”

“耗子”:“你揍不揍他我才无所谓呢,但你要注意控制好情绪躁动。别忘了你正在历丹火劫,会有各种事情影响心境,你刚才完全不像平时的脾气,这也是丹火闪烁的一种征兆,要多加注意。”

成天乐想了想突然又笑了:“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发火,在传销团伙里就骂过人。人要是没点火气,那就不是人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客户室里的郑朗被成天乐骂得有点懵了,看盘时失去了往日的专注,那花花鸀鸀的曲线和数字在眼前模糊乱晃,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根本没有操作的心思。接下来的几天,郑朗每次来到交易部,成天乐根本没搭理过他,他自己也觉得很无趣。再坐在那里看盘的时候总觉得环境不对劲、定不下心来,好像这里的员工都在私下嘲笑他似的。…,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他一直以炒汇高手自居,一坐在盘面前心神就渀佛完全融入了行情与数字的变化中,可现在却找不着感觉了。又过了几天,他终于受不了了,这个外汇交易部是呆不下去了,于是转账走人。

成总经理骂走了一名客户,照说这应该是影响业绩的行为。可是郑朗这件事,已经在交易部员工中传开了—学校的人找上门,成总不知道怎么就给摆平了;然后张潇潇还和成总夜会喝酒,成总三言两语骂走了郑朗。这反而树立了他在交易部员工中的威信,显得他这位领导非常有手段和个人魅力。

而成天乐本人最近潜心修炼,并没有听时强的建议利用这个平台去广结社会资源,他也没那个时间和精力。反倒是“耗子”很热衷于交易部的日常工作,经常把员工召集到一起讲话、搞学习培训。它还组织了几次员工活动,气氛非常好,大家的工作热情也越来越高。

走了一个郑朗,来开户交易的新客户更多,而且以前的老客户来的也更勤了。也许是成天乐走运吧,在他上任的第二个月,交易部的业绩就超过了公司规定的提成奖励标准,从上到下大家都有奖金舀了。到了第三个月,业绩竟然又有增长,员工们大老远见到他的时候,都会笑呵呵的叫一声成总。

“耗子”是最高兴的,虽然成天乐得的奖金也不归它花,但它就是开心,觉得很有成就感。

成天乐是十月一号正式上任,第三个月就是十二月,已经到了年终。这里的员工,除了公司指派的财务和副总以及毕然之外,都是和成天乐一样新招的,大家都只有短短三个月的工作时间,理论上试用期都没过呢,本也没指望什么年终奖。

但年底成天乐把财务叫来一算账,不禁暗暗感叹,开这么一个外汇交易部可真赚钱啊!公司赚了多少钱且不说,仅仅是交易部这两个月的超额业绩提成,除了已经按月发给员工的奖金,结余的年终奖总额居然还有二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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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看尽红尘,何等气度风范

这笔奖金该怎么分配?成天乐没什么经验。那位副总有几次暗示他拿出一个方案来,成天乐却装作没听懂,也懒得操心,都交给“耗子”去办了。“耗子”则更省事,它也没什么私心,直接召集员工公开讨论。钱不多只有二十万,交易部加总经理在内总共十八个人,这笔钱该怎么分?

结果大家还真讨论出一个方案来,其中总经理成天乐一个人拿了百分之四十,也就是八万块钱。

也许有人会觉得成天乐拿得太多了,但像这样的交易部,换一个领导的话,拿百分之六十以上都不会嫌多。分配年终奖就是总经理的个人权限,员工该拿的业绩提成每个月都已经发了,年终只是额外的奖励,就看成天乐怎么去平衡,大部分单位的实际情况便是如此。

成天乐自己没操心,让员工讨论出结果,所以他拿得也是心安理得,甚至也不必去多想。总之过年前发了一笔小财,将借吴老板的那两万块钱也还了。

说到吴老板,成天乐近来也见过他好几次,每次都是在梦湖美蛙饭店。搞员工活动总得聚餐吧,地点就选在梦湖美蛙饭店;平时偶尔请人或者被人请,成天乐也总爱去那里。饭店里所有员工都看出来了,吴燕青本人也看出来了,成天乐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照顾生意。

吴燕青已经得到花膘膘暗中的提醒,获悉成天乐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在他看来,成天乐一定早已察觉了自己的身份,心中非常忌惮甚至很焦虑,本不愿看见成天乐再到饭店来。

可是日子久了,成天乐对他的态度并无任何异常,根本看不出把他当成了什么妖怪,就是把他当成曾经打工的饭店老板、帮助过他的人。这让吴燕青一度更加疑惑与惊惧,但渐渐的也就不再多想了·甚至对成天乐很是感激。

也许常人很难理解吴燕青为何会心怀感激?成天乐这样的“高人”,明明已经发现了吴燕青的身份,却很自然替他保守秘密,甚至私下里也不点破·仍然对他这么客气与尊敬,让吴燕青很有些感动甚至是受宠若惊啊——这是何等之风范气度?

后来吴燕青也品出滋味来了,不必想太多,就把成天乐当做曾经的饭店打杂、现在的交易部总经理相处,反倒最轻松自在。他哪里知道,其实成天乐根本就没发现他是个妖怪,连怀疑都没怀疑过!说实话·若论修为,成天乐尚在丹火劫中,离凝炼妖丹还差得远呢。

总之,成天乐在“收服”张潇潇之后的两个多月,他的世界突然变得清静了。花膘膘没有再做任何小动作来试探他;毕明俊知道了他的名字,却不知为何根本没有提这茬。但成天乐的内心世界并不宁静,他在饭店的那段时间经历“身受劫”,身体变得非常敏感;而如今这段时间经历“丹火劫”·敏感的却是情绪。

有时候成天乐甚至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成了一个特别情绪化的人?一点小事都能勾起他的各种感慨,或喜或怒、或悲或忧。古人有诗云“感时花溅泪”·成天乐现在终于能体会到是什么意思了。

有人读琼瑶小说,经常能看见类似这样的句子——“太美了,美得让人心碎!”成天乐以前一直有点读不懂,怎么能写出这样的莫名其妙-的话,大概是在抄杜甫的诗吧?他如今却也有了这种情绪化的体验。…,

万事万物,仿佛都能触动他敏感的心灵,而他要时刻注意定住心神、去化解情绪中的种种渲染。世界变得很生动,但又过于生动了!成天乐只有尽量少出门,也不去招惹任何事端,这种修炼中的风险是无声无息看不见的。

把钱还给吴老板的那天上午·他却来了兴致,没有回家而是想出门转转,对“耗子”说道:“我们就在观前街走走,这里人多,你注意瞅着点,看看哪里藏着妖怪?”

自从成天乐发现张潇潇是狐妖之后·一直有种强烈的好奇心在冲击他的心神,甚至看见什么人样子有点特别,都会不用自主在心里想—这会不会是妖怪呢?可惜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分辨妖怪。世上每个人散发出的气息都有其独特的一面,究竟哪些是妖类的特征,成天乐并没有总结出什么规律来,因为他也只见过一个张潇潇。

这种疑神疑鬼的态度对心境很不利,可是成天乐克服不了,于是干脆少出门。更可笑的是,他刚刚还和一位妖修吴燕青见过面,愣是瞪眼没认出来。

观前街来来往往全是人,一个妖怪都没有,世间哪有那么多妖修出门就能碰上?但成天乐却总在心里熵咕,看见个漂亮姑娘就忍不住多瞄几眼,心中暗道:“她是不是狐狸精啊?”看来看去却不得要领,“耗子”同样也没什么发现。

逛了半天,“耗子”终于忍不住问道:“成天乐,你是来找妖怪的、还是来看美女的?······平时你为了避免心绪躁动,不都是尽量不出门吗?今天终于憋不住啦?”

成天乐笑了笑道:“不是憋不住了,而是刚才把欠吴老板的债还了之后,我突然想通了。这好奇之心不能去、总是干扰修行,并不是我在胡思乱想,而是世间确实有妖怪啊!我修炼了法诀,也了解到世上的神奇,如果不能印证的话,这心思总是放不下的,还不如出来找找。”

“耗子”叹了口气道:“看来不找出个把妖精来,你的心神确实不能完全安定。······要不然把张潇潇给叫来,找个没人的地方,让她变化原形再让你看一眼?”

成天乐却摇头道:“那不是一回事,张潇潇是主动暴露的,不是我凭本事发现的。”

在观前街看了半天人,终究也看不出什么子丑寅卯来,成天乐一跺脚道:“走,我们去动物园!”

“耗子”纳闷的问道:“去动物园干嘛?”

成天乐自作聪明道:“妖修是禽兽出身,我们在大街上找不到妖怪,就去动物园看看禽兽,说不定能有什么收获嘛。”

“耗子”又叹气道:“老大,成总!你也不动脑子想想,真是修行有成的妖类,还能被人关在笼子里现眼吗?”

成天乐却说道:“多见识一下总没有坏处吧?也许妖修的气息还带着所出身禽兽的痕迹,我以前在这方面可没下过什么功夫。早怎么就没想到去动物园呢?如此看来,我还真挺笨的!比如去看看狐狸,再对比一下张潇潇的生机特征,弄不好会发现什么线索呢。”

“耗子”无可奈何的说道:“你想去就去吧,反正我也得跟你走

苏州以园林著称于世,就连动物园也颇有园林风貌,它在城东内河口的一个孤岛上,园内古树参天,各个动物展区的设计也是按照园林风格。但是外地游客几乎不会到这里来,当地人平时来的也比较少,囡为苏州城内可逛的风景名胜实在太多了。…,

假如不是心里惦记着找妖怪,估计成天乐在苏州住好几年恐怕也想不起来逛动物园,这里平时都是家长带着孩子来玩的地方。此刻的成天乐竟也有几分童真的心态,就像刚睁开眼睛重新打量这个世界。

成天乐做事很干脆,来到动物园向工作人员打听了一下,然后直奔养狐狸的笼子。一月的天气,中午阳光正暖,他看见了几只懒洋洋晒着太阳打瞌睡的狐狸,毛茸茸的尾巴上还粘着土屑和碎草末,看起来脏兮兮的样子,怎么也没法和妖媚迷人的张潇潇联想到一起。

但成天乐的目的是来搞“科研”的,他在笼子前面闭上眼睛,以神识感应这几只狐狸特有的生命律动气息,确实有所发现。它们有共同的特征,而每只狐狸也有自己的独特之处,就如这世上形形色色的人。

有些生机律动的特征,他好像在张潇潇身上也能察觉,但区别也相当大。怎么形容呢?动物园的一只狐狸和他见过的张潇潇之间的差异,要远远大于张潇潇和世上其他人之间的差异。仅凭这些,他是发现不了狐妖的,却总感觉有一丝玄妙-的东西没有抓住,也许是修为还不够吧。

在狐狸笼子前站了半天,成天乐终于叹了口气道:“狐狸和狐狸精,区别大得很啊!跑到动物园来研究狐狸,好像也不是什么正确的办法?”

“耗子”帮他一起分析道:“你的办法可能有道理,但你的修为确实不够啊。与那些能化为人形的妖修相比,你甚至还没有达到凝结妖丹的境界。禽兽成妖已超脱族类,当然有很大的不同,如果还和以前一样,又谈什么修行呢?况且他们或多或少都有敛藏气息之法,你不是也练过吗?不是那么容易被发现的!”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有道理,非常有道理,能明白这些也是一种收获呀。今天既然来了也不能浪费机会,在别的地方感受不到这么多种飞禽走兽的气息,索性就逛一逛,好好体会一下,以后说不定会有用。”说着话他离开狐狸笼子,开始逛起动物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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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物伤其类,怎堪柔眼温怜

苏州动物园占地约有三十亩,分为好几片展示区,想在一个下午的时间把每一种动物都看清楚不太容易。但成天乐和其他的游客不一样,他根本没有挨个笼子去看,就是以行走中习练动功之法,从各条路上晃悠悠的走过,宛如平日在金鸡湖畔散步时一般。与此同时,他却在清晰感应着各种禽兽的生命律动特征,只是去分辨并不特意去追究,如此才能保持元神的清明与安宁。

就这么走了一个多小时,成天乐却突然停下脚步,扭头去看隔着玻璃窗的一个水池。他感应到一股阴森与焦灼的气息扰动了元神,心中莫名升起一种战栗的情绪,他看见的动物也挺吓人的,是一只海碗粗的大蟒蛇。若是平时,隔着玻璃窗,看见一条明知道不会伤到自己的蟒蛇,成天乐也不会如此惊惧,但此刻他的情绪很敏感,而且这条蟒蛇无形中散发的气息也特别强烈。

这条大蟒盘在水池边,看不清有多长,淡褐色的身体上分布深褐色微微发红的云形斑纹。乍看上去挺吓人,但仔细看又会觉得这些斑纹非常漂亮,仿佛是大自然的艺术杰作。它微微扬起脑袋,看着外面的行人,竟然有类似人一样的眼神。

蛇的气息本是阴森的,而这条蟒蛇的气息让成天乐的感应特别强烈,所以刚才无意中被吓了一跳。当他定睛仔细观察这条大蟒时,不禁又产生了另一种情绪共鸣。他觉得这蟒蛇微微带着水蓝色的眼波很清澈,望着远方竟似也包含着一丝温柔,感觉并不是那么凶恶可怕,只是有些莫名的哀伤。

这种莫名的哀伤情绪,刚才在看其它动物时。成天乐就不时有所感应。也许是这些动物不愿被囚禁在笼子里,也许是成天自己觉得关在笼子里的动物很可怜。又勾起了他最近特别情绪化的感慨。但在看到这条蟒蛇时。这种感应最为清晰。

“耗子”诧异的问道:“一条大蛇而已,怎么刚才把你吓了一跳?以你的本事,还用得着怕它吗?”

成天乐答道:“这不是用得着用不着的问题,只是天生的自然反应。这条蛇的气息特别强。所以我的反应也特别强。你当然不用怕啦,蛇咬人又不咬你!……耗子。你看出它是妖怪了吗?”

“耗子”笑道:“开什么玩笑?只不过是生机特别旺盛、情绪强烈的一条蟒蛇而已。真要是妖怪,还会被关在这里?反正我是没看出什么其它的门道。”

正在说话间,那条蟒蛇仿佛也有所感应。把头一低埋进了盘起的身子里。避开了成天乐的眼神不再与之对视。“耗子”又喊道:“成大师啊,你看、你看,你把它给吓着了!……像它这种山野禽兽,哪受得了你的神识压力?”

成天乐平时一直都很小心,以元神外感天地之时,都敛藏神识不去触动外界的气息。但刚才仔细观察这条大蟒时。他还是不自觉的以神识去扰动了,以便将各种变化分辨的更清晰。他自然也不怕在这条蟒蛇面前暴露自己有修为在身。禽兽也有天生的直觉,而且很多方面比人敏锐得多,那蟒蛇自然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威压。

成天乐觉得这条大蟒很有些特别,收回神识不再去触动它的气息,于脑海中饶有兴致的对“耗子”说道:“我们所得到的法诀,是一法摄万法,不仅人能练,妖修的道理也包含其中。禽兽感悟天地开启灵智,心有疑惑、学会思考,是迈向修行的第一步。我看这条蟒蛇就很聪明嘛,假如有机会的话,说不定也能修炼成妖。”…,

“耗子”却叹息道:“老大,你知道禽兽成妖和你的修炼有什么不同吗?这一步太艰难了,就算这条蟒蛇有这个可能,概率恐怕也比买彩票中大奖要小得多!此艰难不是入门后的修炼之难,而是入门前的机缘难得。就算它在天地间有一丝感悟,也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岁月才能使灵智清晰、寿元够不够?”

成天乐:“耗子,你连概率都懂了?”

“耗子”:“你也忒小看我了吧,天天在外汇交易部混,帮你当总经理,多少也得懂行情、会看账户吧,怎么会不了解概率呢?……说正经的呢,自感天地、开启灵智这一步只能靠自己,你可以指点妖修行,但却不可能指点尚未成妖的禽兽,就算你**诀,人家也听不懂啊。”

成天乐很感慨的点了点头:“禽兽成妖,莫不是大幸运机缘的,简直就像人成仙一样。”

“耗子”附和道:“那可不是嘛,禽兽化为人形来到人间,那感觉估计和进了仙境也差不多!”

他们一搭一唱,说话间离开了展览大蟒的窗口,成天乐还扭头看了一下旁边的告示牌,只见上面写道:亚洲岩蟒,又称黑尾蟒,蛇亚目蟒科蟒属,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成年黑尾蟒平均体长可达四米,体重四十至六十千克,其尾部尚有一对退化的爪形后肢。

成天乐在心中暗道,这蛇还带一对爪子呀?可惜大蟒是盘着的,成天乐没有看见那对退化了的后肢。等他的背影走远,那条蟒蛇又缓缓的从身子下面探出了脑袋,望着成天乐消失的方向吐了吐腥红的信子,仿佛在隔着玻璃感应空气中的什么信息,眼神中有一丝惊惧和疑惑。

成天乐在园中小路上拐了一个弯,继续漫无目的的散步,前面渐渐就到了猴山,游人尤其是带着小孩的家长们多了起来。成天乐刚才仅仅用眼神就让一条硕大的蟒蛇感受到了威压,不禁微微有些得意,第三步法诀中也讲了很多法术手段,此刻忍不住便随手施展一番,反正也没谁注意他。

不远处的草丛中露出一小片泥土地,有一只蚂蚁正好爬过,那指甲盖大小的土块对它而言仿佛是一座座丘陵小山。成天乐以元神外感万物,竟然也察觉到了。不知哪来的恶作剧心思,他突然伸手一指,暗中运转法力尝试法诀中所说的“御物”之法。只见草叶下面有一个小土块顺地势滚了一圈,那只蚂蚁也从土块上掉了下来。没有人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连那只蚂蚁也意识不到是怎么回事,接着继续往前爬。

“耗子”在脑海中说道:“成大师,你好大的本事,居然把一只蚂蚁绊了个跟头!”

成天乐不满的问道:“你啥意思啊?今天两次叫我成大师了。”

“耗子”反问道:“你说你无聊不无聊?对付一只蚂蚁,用得着这种手段吗?还把自己累够呛!这御物之法,要在凝结妖丹境界之后才可自如运用,火候不到勉强施展,不仅没什么威力,对你自己也没什么好处,法诀中不是都说了吗?”

成天乐略有些尴尬的答道:“我就是试试而已,看看好不好使?也没想怎么样,就是跟那只蚂蚁开个玩笑。……是有点手贱了哦,不像高人的样子,想想我自己,也是不会喜欢别人这么开玩笑的。”

“耗子”感觉自己“教导”成天乐挺有面子,微带自得的说道:“知道了就好,一言一行都要注意,所谓谨慎,是要习惯成自然,不是刻意怎样或不怎样。其实吧,那小狐狸精张潇潇用的手段,倒适合你现在施展。只不过按我们所学的法诀施展出来,并非是媚惑之术。”…,

说话间前面拐弯处有个垃圾桶,有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领着个小女孩从路上走过。小女孩拿着一根棒棒糖说道:“爸爸,不好吃,给你吃!”

那男人接过孩子的棒棒糖顺手一丢道:“不好吃就不吃了吧。”

棒棒糖落在了路中央,离垃圾桶只有两步远。它被孩子舔过,圆圆的糖球黏糊糊、滑溜溜的,假如有人走过不小心踩到,很可能会滑一跤,尤其是其他的小孩子。小女孩听见前面猴山附近的喧闹,已经快步向前跑去,那男人刚刚迈步去追,却突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小女孩回头问道:“爸爸,你怎么啦?”

只见那男人脸色苍白,有些哆哆嗦嗦的转身拣起地上的棒棒糖,小心翼翼的扔进了垃圾桶,又直起身来问道:“宝宝,你刚才看见什么了、又听见什么了?”

小女孩好奇的说道:“我什么都没看见呀,只听见爸爸叫了一声。”

那男子惊疑不定的往四周看了看,也瞄了身后不远的成天乐一眼,上前挽住女儿的小手道:“没什么,我们去看猴吧!”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他的腿还微微有些发软,只是尽量保持着镇定。

成天乐在偷着乐,一转身快速离开了这里,就像做了什么坏事生怕被人发现似的。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就在那男子一迈步的时候,不知从哪儿突然钻出来一条带褐色斑纹的大蟒,抬起脑袋口吐人言道:“把棒棒糖扔垃圾桶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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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6、衣锦还乡,忍性洗耳恭听

那男人吓得差点尿裤子,发出了一声惊叫,紧接着蟒蛇就在眼前凭空消失了,仿佛只是莫名其妙的幻觉,可是也太吓人了,惊疑不定的他老老实实的照做了。小女孩没看见这一幕,就在身后不远的成天乐好像也根本没看见,那男人更加确定只是自己一时花了眼,但走的时候仍然惊魂未定。

这一幕当然是成天乐捣的鬼,使用的就是以心像折射入五官感应的手段,从而恍动人的心神。但无论什么手段都有所限制,成天乐也不能凭空制造出各种心像,必须是印入自己的元神特别清晰的事物。他刚刚见过那条大蟒蛇,并以元神仔细查探过,感应非常清晰、印象极为深刻,于是就以此为心像施展了一下手段,让那男人产生了瞬间的幻觉。

以成天乐目前的本事,施展这种手段也只能维持一瞬间而已,而且还不能搞的太复杂,心像越简单越好。至于那蟒蛇口中所吐人言,是成天乐自己站在后面粗着嗓子说的,那男人骤然惊惧中也无暇去分辨声音的来源。

离开动物园的时候,“耗子”不说话了,只在成天乐的脑海中直叹气。成天乐说道:“你再叹气的话,我就不让你出声了,有什么话就说呗!”

“耗子”:“成大师,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成天乐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你是说刚才的事吗?不是你提醒我的嘛——以我现在的境界适合用什么样的手段。我就是找个机会试试,知道了也就行了,以后不会乱用的,我不是乱开玩笑的人。”

“耗子”又叹气道:“你还不是啊,那么谁才是呢?”

总之这天的动物园之行,成天乐虽然没有发现什么妖怪。也没有找到分辨世间妖修之法,却也是颇有收获。从这天起。成天乐就像突然转了性子。白天不再喜欢在公寓里老实呆着,就爱到处乱跑。他也不是去参观游览什么风景名胜,而是哪人多往哪钻,连菜市场都去过好几趟。

他又不在饭店打杂了。干嘛还要跑菜市场,而且并不买什么菜。就是在那里逛,主要是观察形形色色的人,看似散步实际上也在练功。但是元神外感的气息却很是纷乱。发现什么人的长相或者生机气息比较特别。就会在脑海中召唤道:“耗子,你看看那个人,有没有可能是妖怪啊?”

以前是他有时烦“耗子”多嘴,现在成了“耗子”烦他了,而且天天被烦的不得了!可是“耗子”也没办法啊,它受制于成天乐。成天乐不想让它说话就可以让它不开口,但成天乐想召唤它的时候。它不听都不行,这简直是一种无休止的折磨!

还好成天乐并没有忘记正常的修炼和工作,夜里照常去上班,正午也会回到公寓里打坐修炼静功,那是“耗子”难得的清静时刻。

终于有一天,“耗子”用气息奄奄的语气道:“成总,你不找出什么妖精来就不罢休啊?这样简直是走火入魔了!”

成天乐答道:“胡说什么,我连魔境劫尚未至,又谈什么入魔呢?”

“耗子”:“那你终究是走火吧?别忘了正在丹火劫中。”

成天乐却又说道:“法诀中说了,心之五行属火、肾之五行属水,所谓火者,意念而已,所谓水者,生机而已。此念已动等于火起,水非灭火,而是火于炉鼎中炼生机。这就是我想出来的修炼火候之道,渡此劫恐怕要等机缘才行。”…,

“耗子”:“可是我受不了啊!你得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成天乐笑道:“耗子呀,我修炼、你也修炼,你干嘛不把这看做一种修行呢?我的心火念起,也是对你心性的一种磨砺呀。”

“耗子”没话说了,只得继续忍着。不过它也没有再忍多久,就得到了解脱的喘息之机,因为到了二月上旬,成天乐回家过年了。虽然西方很多国家不过春节,外汇交易也不会因为中国的春节长假而停市,但交易部在春节也是会放假的。

原因很简单,客户都是中国人,他们也都要过年,春节期间几乎没什么人半夜再来外汇交易部。而且这里的客户大部分也是生意人,炒着世界各地的外汇,却有着中国当地的讲究,有很多人要等到正月初八才会做某些事情,就是图个吉利而已。况且春节也是亲朋好友相聚、请客送礼的好时机,越是生意人就越有的忙。

外汇交易部在除夕前一天放假,一直放到正月初七,只留了几个值班人员,以防止外汇市场有什么突发情况,偶尔有客户要来操作,还是可以开机下单的。值班人员中就有毕然,时强也在春节期间值班。

由于去年的业绩不错,成天乐和总公司打了声招呼,又新招了一名客户交易员,就是原梦湖美蛙饭店的服务员时强。这也是时强私下里找机会央求成天乐的事,成天乐问毕然——时强能不能干这活,毕然说没问题,成天乐也就顺势安排了。时强很是感激,自告奋勇在春节期间值班倒不是为了加班费,而是为了刚刚入职要好好表现。

由于二月有这么长的假期,所以交易部的业绩想超出总公司制定的奖励标准是别指望了。但是刚刚过去的一月份,交易部的业绩非常不错,达到了成天乐上任四个月以来的历史最高水平,员工们也都拿到了当月的奖金,加上刚刚分的年终奖,可以高高兴兴的回家过年了。

得知儿子“成总”将于春节期间“衣锦还乡”,父母当然高兴。听老爸在电话里的意思,还想叫成天乐把奔驰车也开回去,好给他长长面子。可是成天乐算了算账,从苏州开车到辽东半岛,要在中国地图上拐那么大一个弯,路上可能发生的各种费用加起来是一大笔啊,而且是没有必要的开销。

虽然过年发了笔小财,但毕竟不是大富大贵,还是省着点花吧。他是从苏州坐高铁再换地铁去了浦东机场,然后坐飞机回家的。

过年嘛,亲戚朋友在一起热闹自不必多说了。他今天到三姨家喝酒、明天到大舅家吃饭,后天又是姥爷召集大家聚会。听着众亲戚赞扬他有出息的话,成天乐当然也买了不少像样的礼物送出去,否则怎么能显得他有出息呢?但这样的场合,几乎所有的亲戚长辈不论出于什么目的,都会问到同一个话题——乐乐啊,有没有搞对象?

成天乐很实在,实话实说自己还没有女朋友,可是说完后没几天就后悔了。因为所有的长辈听见这个回答,都会眼珠子一瞪道:“嗯,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急着找女朋友呢?”听语气仿佛成天乐有多么大逆不道似的,接着就是没完没了的絮叨。

成天乐终于明白,“耗子”前不久为什么会烦成那样了,他现在也是被烦的够呛啊,却不得不笑呵呵的洗耳恭听。如此场面,“耗子”倒是轻松了,成天乐总不可能在亲戚家人中找妖怪吧,那么他自己不也成妖怪了吗?…,

成天乐被烦的颇有些受不了,也会溜出去躲清静。他现在也算是小有积蓄了,和同学聚会的时候会很大方的结账请客,曾拉着大胖、李小龙等亲朋好友、狐朋狗友出去喝酒唱歌,在漫步云端、碧海蓝天等处搂着小姐高歌多曲。成天乐曾经在传销团伙里天天唱歌,如今再度出山颇有麦霸风范,歌唱的也是非常不错,总能赢得阵阵喝彩。

在他返回苏州的前两天,终于有一件事情没躲过,那就是被安排相亲。亲戚朋友中有不少人都张罗着给他介绍对象,他大多都婉言拒绝,甚至惹得有些长辈都不高兴了,假如不相一次亲就回去,看这架势他简直就要成罪人了,只得点头答应。

介绍人是他的四姨姥的女儿,成天乐应该叫表姨,平时与他家来往很少,也就是过年的时候能见两面,这次却对成天乐找对象的事情格外热衷。而牵线人竟然是他在补习班交情最好的同学大胖,大胖的父亲和对方女孩的父亲曾是战友,所以大胖也认识表姨给成天乐介绍的对象、了解她家里的一些情况。

有时候世界真小,本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却不经意间拐弯抹角就能和你发生各种联系。

相亲的地点安排在一家环境很优雅的西餐厅,作为男方的陪客以及牵线人,大胖陪着成天乐一起来了。出于礼貌,他们特意早到了十五分钟。成天乐打扮整齐,在大胖的押送与护送下,样子既像是上刑场又像是上考场。环境不错,座位也很幽静,是角落里带半隔断的雅座,餐厅里还播放着柔和的轻音乐。

成天乐一坐下就忍不住想苦笑,因为他想起了那天半夜和张潇潇见面的场景,也是坐在一家餐厅里差不多的位置。当时他对面是一只化为人形的狐妖,就是不知今天大胖和表姨给他介绍的那位姑娘会是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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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单刀直入,相见莫非有缘



其实成天乐并没有打算在这个场合找什么女朋友,只是来完一个任务而已,否则在亲戚朋友那里面子上不好交待。当然了,如果真是遇上了特别合适、特别令他动心的女孩,那也不妨好好处下去,这种事情讲究的就是缘份嘛!

因为来的比较早,大胖先要了一杯咖啡,成天乐不喝咖啡点了一壶碧螺春,两人先聊起了大胖父亲的病情。大胖的父亲身体恢复的非常好,三个月前就已经正常上班了,所以大胖过年才有闲心给成天乐介绍对象。但提到自己女朋友的事情,大胖却叹息不已,显然有一堆难断的家务事,成天乐也就没有再深问。

眼看过了约定的时间,还没见女方的人过来,成天乐打量着西餐厅中的各色客人,有一阵子没有找过妖怪的他,此刻老毛病又犯了。

他在脑海中召唤道:“耗子,你快看看,这些人里面有没有可能藏着妖怪?······我看那边有个男的就很有意思,穿着中式唐装很传统的样子,却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吃牛排,先用刀叉切好了、再用筷子夹着吃,很有点特别耶!······仔细看相貌挺年轻的,可是又有那么多白发,咦!我怎么觉得他很眼熟啊?”

那男子突然放下筷子,抽出桌上的纸巾,扭头打了个喷嚏。“耗子”在脑海中喊道:“老大呀,你才歇了没几天,怎么又来这套了?……你今天是来相亲的,不好好等着看人家姑娘啥样,还在这里找妖怪?”

成天乐:“我还不知道来的是人是妖呢!”

“耗子”:“世上哪有那么多妖修刚好能让你碰见的?都是了解家庭背景,亲戚同学才会给你介绍对象啊,怎么可能是妖怪呢?人间父母所生就是人!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想不明白,还在这里瞎琢磨。”

成天乐瞅着周围道:“可我也不知道他们的父母是谁啊,说不定哪儿就有妖修呢!假如张潇潇不暴露身份,谁敢相信她是狐妖啊?”

坐在这里继续无聊的等待,大胖的一杯咖啡喝完了。成天乐的茶壶也续了一次水茶喝多了中途还上了一次洗手间。[非常文学]姑娘比约定的时间迟了半个小时才到,当然也有人陪着。陪同姑娘前来的是她的姑姑,大约四十来岁,也是成天乐表姨的同事。

她们一进餐厅大胖就从角落里站起来招手。等他们来到近前坐下,那位姑姑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句出门前有点耽误了、小舞打扮的时间稍微长了点,一边说话一边用在菜市场挑拣黄瓜的眼神打量着成天

小舞就是成天乐今天相亲的对象,比成天乐小一岁,外国语学院本科毕业,在一家大型外贸公司已经工作了两年。她的父亲是一家国有企业的中层主管,母亲则是政府机关的公务员家庭情况不错,本人收入虽不高但也比较稳定。家里有两套房,一套三室两厅的现在正住着,还有一套是两室一厅的老房子。——这些都是介绍人介绍过的基本情况。

现在面对面看这位小舞姑娘,显然出门前精心收拾了一番,衣服很漂亮、色彩搭配的非常好,围巾和靴子也很配,化妆不是很浓却很精致够得上去拍艺术照的标准了。她的皮肤很白皙,俗话说一白掩百丑,更何况这姑娘本身长的并不难看虽不是那么令人惊艳,但是好好打扮一番也可称赏心悦目,身高大约在一米六左右,身材还不错、很匀称。…,

以成天乐的观察力,想看清楚姑娘扫一眼就够了。而这位小舞姑娘坐下后微微低着头好似有几分羞涩的样子,却始终抬起眼皮上上下下打量着成天乐周身的每一个细节。

一般这种场合,都是介绍人先说话。大胖问对方的姑姑点些什么喝的?而那位姑姑却答非所问道:“这附近不太好停车啊,你们把车停哪儿了?”

大胖笑了:“我那辆二手破面包今天就没开过来了,成天乐在苏州工作,过年也没有开车回家我们是打车来的。”

女孩的姑姑又问道:“我听说成先生的车是公司配的,对吗?”

这也太直接了吧,才是见面的第三句话呢,成天乐不得不亲自答道:“是的,公司给我配了一辆奔驰320,但我平时除了上下班很少开车。”

那姑姑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么成先生自己暂时是不用买车了,你们单位的待遇很不错呀?”

大胖在一旁道:“那是当然,搞国际金融的!成天乐是交易部的总经理。

就着这个话题,众人聊起了成天乐的工作情况,那位姑姑仿佛对他的生活很关心的样子,不断的旁敲侧击,又提到了住房问题。当得知成天乐现在租了一套酒店式公寓时,那姑姑微皱眉头以长者的语气道:“单身一个人过日子,还是节俭一点好,实在用不着那样的开销,租金那么贵,自己买房子付按揭不是更划算吗?”

成天乐不想解释,自己租那套公寓是为了找一个合适的清修之所。他更不想解释自己的收入虽然能祖得起公寓,但想买合适的房子,自己的积蓄还付不起首付,再说暂时也根本没有买房子的计划。他过完年二十六岁,如果不算以前一年多的打工经历,刚刚参加工作也只有四个多月,考虑这些确实还有点早。

他只有笑着解释道:“住公寓只是图个方便,环境好,既干净又清静,还可以叫免费的客房服务,有人给打扫卫生、定期换床单什么的,不用自己太操心。”

感觉有点熟悉之后,小舞姑娘也加入了谈话,此时说道:“嗯,我也觉得住酒店式公寓挺好的,确实舒服而且方便省心。我们单位那些老外,派到中国常驻,基本上都是长租酒店式公寓。要是我的话也喜欢,有人做饭就更好了。”

姑姑扭头对小舞道:“话不能这么说,住的舒服是一回事,但租的公寓终究不是自己的房子。就算住在公寓里,也要置办房产啊?再说了,请钟点工干活不和叫客房服务一样吗?”

说到这里,他们又开始聊起生活琐事来,包括日常衣食住行的细节,小舞的姑姑又问成天乐会不会做饭?成天乐笑着答道:“只要料采办齐了,平常的一桌酒席没问题,但也就是家常手艺。”

这倒是实话,且不说在传销团伙做大锅菜的经历,他可是在梦湖美蛙饭店当过三个月的“全能打杂”,什么活都干、什么忙都帮,更兼是修炼中对环境特别敏感的时期,对周围事物的印象非常深刻,就算看也看会了。操办一桌家常酒席确实没有太大问题,只要不是太夸张就行,就看他愿不愿意动手了。

继续谈话气氛就变得轻松了,那位姑姑又绕回到成天乐的工作话题,问起年终奖能拿多少、收入情况怎么样?成天乐对自己的妈妈都没有完全说实话,自然也不会对她这个陌生人交底,大胖在一旁拣好听的敷衍了一番。…,

大约聊了一个多小时,吃了两盘点心,小舞姑娘起身上洗手间,却半天没有回来。她姑姑笑着解释道:“女孩子嘛,出门事情总是多点,看来需要补补妆。”

大胖也笑道:“古人云—女为悦已者容,理解、理解!”

就在这时,那姑姑的手机响了两声,她在桌子底下掏出来看了一眼,眼中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微微点了点头,又抬头冲成天乐道:“成先生,不,我应该叫你乐乐。我是你姨的同事,而大胖也是你的朋友,我们把你们介绍到一起来,就是因为彼此知根知底,对人也挺放心的。说实话,我对你的第一印象非常好,小舞对你也很满意。”

她的语气变了,好像要谈正经事。大胖在桌子底下轻轻捅了成天乐的腰眼一下,朝那姑姑说道:“姐姐,听你的意思,小舞是想和成天乐继续处下去喽?”

那姑姑被逗乐了,咯咯笑道:“不要叫我姐姐,虽然我人长得年轻,但是辈分不能叫乱了。……女孩家脸皮薄,有些话不好意思当面说,只有我这个做长辈的开口了。俺家小舞可不是乱来的人,做什么事都非常认真的,既然想好好处下去,那就是真的好好处。可是乐乐在苏州工作,小舞在东北工作,从长远看,两地总不是办法。

如果想真的好好谈的话,必须侧重一方,现在看来乐乐的工作更好、更有发展前途,小舞也可以适当做出牺牲。真要处对象,她可以考虑去苏州发展。”

成天乐吃了一惊,有些愕然道:“不用这么着急做这个决定吧,她现在的工作不也挺好吗?再说了……”

姑姑却笑着摆手打断他的话道:“当然不着急了,乐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是将来。假如你们真能成了的话,根据你这方面的情况,我们家小舞是要做出牺牲的,还是主要考虑你的事业发展。”

088、一语惊人,风凉欲说还休

?大胖趁势朝成天乐挤着眼睛道:“多么善解人意啊,成天乐!你感动不?”

但是那姑姑的话还没说完,又接着开口道:“要处就认真处“小舞的爸妈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来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也征求了小舞的意见。你们处下去的话,有几个条件要说在前面……”

既然小舞已经愿意和成天乐继续相处,她又提出了几条基本要求,竟然忘了问成天乐是否也愿意和小舞继续相处?听她的语气“小舞这么好的姑娘,成天乐不用问当然也会愿意了。这些要求归纳起来大概有五条一一

第一,假如将来相处,考虑到婚后的生活,男方应有档次尚可的住房一套,地方不能太偏远,至少是三居室。男方付全款无按揭,房产证上加女方名字。

第二,正式确立恋爱关系后,尤其是女方打算到男方所工作城市生活,为了出行方便,男方应给女方配一辆家用轿车。档次不必天高,十万牙,以上即可,一切手续都以女方的名字办理。

第三,结婚后,男方父母不能到新房长住,但是女方父母不受此限制。

第四,由于女方是在原单位辞职去外地,这是为了照顾成天乐的事业发展,所以女方有可能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如果女方不去单位上班的话,将由男方在市区为女方购买门面房一套,交由女方经营或出租。

第五,结婚后除非女方自愿,否则男方不得要求女方生孩子。

这番话一说完,不仅成天乐有点傻眼,就连大胖的脸色也沉了下去,不知该如何做答。出于礼貌,成天乐不想直接反诘小舞的姑姑,扭头问牵线人大胖道:“我从来没相过亲,不知道现在的情况。那不能要求女方生孩子是啥意思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条件?本来就是顺其自然、看具体情况的事情嘛!”

大胖说话时没有看小舞她姑的脸色,只是闷声答道:“这也可以理解呀现在的女孩谁不爱美,明明长的不胖,没事还要天天去减肥,生孩子多影响身材啊那自己不就不美了?…万一离婚了,有个孩子也是累赘,不太容易找到下家呀。”

成天乐皱眉道:“这是认真过日子的态度吗还没结婚就想着怎么离婚?”

那姑姑怖然不悦道:“你们这是怎么说话呢?我州才的话没别的意思,就是要把方方面面的问题都考虑清楚没有后顾之忧,人家姑娘才能放心把自己交给你啊?你们男人就知道享受,成天在外面花天酒地的,却不清楚女人在家里操持有多辛苦。……至于孩子,晚点要也好,到时候你不提她自己也会着急的。

……乐乐啊,你也别多想,有些事情是水到渠成的。我们家小舞真要和你正式处的话,假如辞职到了人生地不熟的苏州,不把这些事情安排好,她爹妈能放心吗?”

成天乐已经兴趣索然,不想再聊下去了,只想等小舞姑娘回来赶紧找个借口闪人。反正他也没想在这里找对象以后也别再联系了,只要把今天的场面应付过去就行。可是小舞姑娘躲在洗手间始终没回来成天乐只得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道:“嗯,有道理,非常有道理,换谁也不放心啊!”“唉,现在值得托付的好男人太少了!很惭愧,我恐怕也很难达标。”…,

那姑姑却劝说道:“乐乐啊,你也不能小看自己,想找个好女孩过日子就得好好努力嘛。我们家小舞划见面,对你的印象就很满意、愿意和你继续处下去,你们可以先从朋友开始接触……”

成天乐又问道:“刚才提的那些条件,是您的意思呢,还是她父母的意思小舞本人又是什么意思?”

那姑姑正色答道:“这可是终身大事,是全家人商量的结果她父母是这个意见“小舞本人当然也是这个意见工由我这个介绍人说出来,感觉会好一点。当然了,你如果有什么别的要求,将来也可以慢慢提出来嘛。”

大胖没话说了,低头装着很无辜的样子喝自己的咖啡;成天乐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也实在没有什么话好说,于是垂下眼睛研究起壶里的茶叶。气氛变得有些怪异的沉默,大家都在等小舞姑娘从洗手间回来:

成天乐在看茶叶,当然元神又不由自主观察着餐厅里形形色色的人,他的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火,在这和场合却又不好发作。他是第一次相亲,以前没遇到这和状况,对方说的话也不能说毫无道理,但给他的感觉却很过分。转念又一想,世上有妖类潜伏,他在动物园也体会过各种各样的气息,其实世上的人不也是一样嘛?千姿百态,什么人都有,今天只是遇到了其中一种。

小舞姑娘终于从洗手间回来了,好似对州才的事情丝毫不知情的样子,坐下之后冲成天乐嫣然一笑道:“不好意思,补了个妆,时间久了点。你们州才都谈什么了,谈的怎样了?”

她笑的样子挺好看的,可是成天乐此时心里却感觉怪怪的,非常难以形容,再加上他正在想别的事,听见问话、再看见小舞姑娘的笑容,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劲,突然开口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妖怪啊?”

此话出口是举座皆惊!正在喝咖啡的大胖手一求,咖啡从杯子里泼了出来,赶紧手忙脚乱的抽纸巾去擦。小舞愣了愣没反应过来,姑姑的脸色却立竟就变了,就像窗外东北的正月天。等小舞也回过神来的时候,脸色也瞬间涨红了,就似妥了多大的屈唇。

这次相亲,最终因为成天乐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不欢而散。不仅对象没谈成,那姑姑带着小舞匆匆离去的时候是满面怒容。成天乐不想和小舞处对象,但他更没想让介绍人难堪,就算心里不愿意,场面过得去不就行了,见面聊今天而已,何必惹人翻脸呢?

但他自己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不知道是没控制住情绪还是突然走了神?结果不仅得罪了小舞姑娘还得罪了介绍人。大胖亲身经历了这个场面,他本人就是个孝子,对那姑姑提出的条件很反感,倒也没说成天乐什么。

等那两人走后,大胖面带歉意道:“老同学啊,真是不好意思!我虽然认识小舞,但也没想到人家会提出那和要求。早知道这样,就不揽这个事了,连我这个牵线人都觉得尴尬工

成天乐拍了拍大胖的肩膀道:“你何必跟我见外呢,好心为我介绍对象,我得感谢你才对啊。”

两人结账走出了西餐厅,外面一股寒风迎面吹来,大胖突然说道:“成天乐啊,我真佩服你,怎么能突然冒那么一句来?简直是神来之笔啊!要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成天乐苦笑道:“你这是夸我还是笑话我?”

大胖:“是真心佩服你!”

成天乐突然问道:“老同学,你知道我的名字吗?我的学名。”

大胖一愣:“哎呀,还真是啊,你的名字叫成于乐,我们成天叫你成天乐都习惯了,你不提我都想不起来。可是她们是和你第一次见面,不应该也搞错吧,我叫错你的名宇的时候,她们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了……可能你块只说过你的小名乐乐,她们也知道你姓成,大名却是不清楚的。”

成天乐叹息一声:“连我是谁都没搞清楚,这算怎么介绍对象的?这样的相亲,我也不想再来了。”说着话做了个深呼吸,冬日里寒冷的空气使他打了个激灵,却元神一振感到格外的舒爽。

他州才莫名冒出那句话,也与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的丹火躁动有关,容易受到各和情绪的感染、有些不受控制。但说来也怪,经历了这么件事,当他走出这家西餐厅的时候,一个呼吸之间,元神仿佛就宁静下来,那格外敏感躁动的情绪竟然平复了。

成天乐修炼所下的功夫已经到了,但他并没有完全通过丹火劫的考验,有些事情不是仅下苦功就能突破另一层境界的,今天只是有了新的感悟而已。虽然修炼中的火候已足,但心境总是还差了一点。此教那格外敏感的元神恢复平静,不再受到外界强加的各和情绪干扰,但他自己的内心仍然是充满情绪化的,对万事万物皆有感慨。

这一次相亲,还在亲戚中惹出了一点风龘波。他的表姨通过四姨姥打电话给他的姥姥,很是数落了一番成天乐的不是好心好意给他介绍对象,条件那么好的姑娘,成天乐却当场给人难堪!姥姥以及大表舅也打电话到成天乐家,语带不满的责怪他父母怎么没有叮嘱好乐乐,让亲戚的面子那么难堪?就这样,以后还怎么给乐乐介绍对象啊?

可是成天乐的妈妈问明了情况,感觉却更生气!那女方第一次见面,就提出的所谓五项基本条件,一、二、四项已经很过分,也就不多说了。假如男方条件很优越的话,而姑娘家也的确很出色,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住是那第三、第五两条,实在是触怒了他龘妈妈,当场拿起电话打到四姨姥家,找到表姨本人发泄了一番不满,然后怒气冲冲的把电话扣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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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梅花烧笋,隔洋琴韵书声

妈妈放下电话对成天乐道:“儿子,这样的媳妇咱还不如不找!”

两边各有各的不高兴,本就来往不多的亲戚变得更加生疏了,在亲朋好友面前互相说起对方的不是。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也扯不清,具体到成天乐家也是一样。

按照计划,原本还有一位亲戚给成天乐安排了另一场相亲,对方女孩叫小卉,据说很漂亮,家庭条件也相当优越。但经过这件事之后,成天乐就不想再去了,他妈妈也不再劝他去了。介绍人恐怕会不高兴的,但已与成天乐无关了,因为他假期结束又返回苏州上班了。

经历了回乡之行,成天乐的情绪不再受到外界各种刺激夸张的干扰,但他本人的内心还是那么敏感。他的修炼功夫其实已足,但完全度过丹火劫的考验、进入下一步的修炼却好似总缺那么点机缘。回来后的这几天,成天乐没有再往人多的地方乱钻,“耗子”还以为他的修为心境有所突破、毛病改了,结果发现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成天乐确实不再刻意去人多的地方了,但他却随时随地感应着身边的一切生机。妖怪未必就呆在人堆里啊,它们也害怕被发现啊;而且妖怪也不一定以人形出现啊,也可能以原形潜伏;或者一些妖修还没有化为人形的修为,说不定就以禽兽的模样在哪儿猫着呢,一只蚂蚁一只小鸟都有可能。

刚开始几天,成天乐还只是自己暗暗观察,到后来见到稍微特别的东西,又忍不住开始召唤

“耗子”。比如这天他又在脑海中喊道:“耗子,你快看!那边那只小狗生机运特别活跃,以后有没有可能修炼成妖啊?”

“耗子”有气无力的答道:“那是人家牵着绳子出来遛的宠物狗好不好?怎么可能是妖修呢?”

成天乐:“我没说它是妖修啊。就是想和你讨论一下,那小狗的生机特别活跃。将来有没有可能修炼成妖啊?”

“耗子”无可奈何的解释道:“你多看几只小狗就明白了。宛如人的幼年之时,正在成长之中,只有没什么毛病,生机都要比成人活跃。”

“耗子”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果然就听见成天乐点头道:“嗯,你提醒的很对!看来还是我见识的不够。”

“耗子”:“你想有见识就去见识呗。干嘛总喊我出来看啊?”

成天乐很认真的说道:“别忘了,我在修炼、你也在修炼,你要用点心啊!更何况我不找你讨论找谁讨论啊?和别人也不能随便说这些事啊。……咦?草丛那边墙根底下有几只耗子溜过去啦。是真正的耗子耶。你看见没有?”

这对“耗子”来说确实是一种修炼,或者说是一种磨练,它现在只能暗暗祈祷,住的公寓里别闹蟑螂,等天气热了,交易部的办公室里别飞出什么蛾子来。真要是妖蛾子也好。反倒能了结成天乐的心事,就怕是一天到晚乱飞、这世上最常见的普通蛾子。

这天。成天乐下厨自己做了一顿晚饭,吃完饭后,在金鸡湖边散步练功,然后没有开车,步行走向玲珑湾的工作单位。离半夜的工作时间还早的很,成天乐就是想在路上多琢磨各种生灵。原先开车是为了方便安全,也是为了彰显总经理的身份,现在位置坐稳了,又“身怀绝技”,为了在步行中更清楚的观察世界,自然也就不开车还能省油钱。…,

到了交易部所在的那栋楼附近,成天乐突然一转身望着绿化带好似有所发现。一直没出声的“耗子”暗叫一声不妙道:“哎,又来了!”

只见不远处的树丛里传来“喵”的一声叫,有一只毛色灰白相间的小猫钻了出来,就趴在路边看着来往的行人,好似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耗子”这回等了半天却没听见成天乐的动静,倒是忍不住自己先开口了:“成天乐,你怎么没叫我出来看猫呢?”

成天乐却笑着答道:“这回是你没经验了吧?它显然是家养的猫,所以一点都不怕人。但这只猫可能是自己跑出来的或者是被主人遗弃了,在这一带已经活动很久了。我去年就发现它了,只是没有叫你看而已,但你自己也应该注意到啊?”

正在说话间,有一个人从街对面走过来,是交易部的员工毕然。毕然没别的事,上班也挺早的,他正想到办公室去上网呢,恰好也看到这只样子挺可爱的猫咪,蹲下身子学猫叫逗了一会。那只小猫也不害怕,只是抬起好奇的眼睛看着他,仿佛在琢磨这个人想干啥。

毕然学着猫的样子喵喵叫,越看越觉得这只蜷着身子趴在那里的小猫咪毛茸茸的很可爱,忍不住伸手想去摸它。不料这只小猫却很灵活的一纵身闪开了,然后很矜持的往旁边走了几步,又趴下了。毕然又凑过去两步伸出手,小猫又闪开了,也不走远,但就是不让他摸!

成天乐忍不住笑呵呵的开口道:“毕然啊,你这么做是不对滴!”

毕然闻声赶紧站起来微笑点头道:“成总好!您这么早就来上班了?”

成天乐也点头道:“你不也来的挺早嘛!”然后又一指那只小猫道,“我家在大连,小区周围有很多流浪猫,我也摸过。……就算相亲搞对象,你也得先请人吃顿饭啊,哪能伸手就想占便宜呢?猫也一样,你去街口的超市里看看有没有卖猫粮的,买些回来喂了它再试试,说不定就能摸着了。”

毕然:“还是成总您有经验!我这就去试试……”他果然转身快步走向了街口的超市,给小猫咪去买吃的去了。这一带养宠物的人应该不少,小超市里就有卖猫粮狗粮的,毕然很快就拎着一袋猫粮回来了,一边走还一边喊道:“喵——!小猫咪,我来啦!喵——!怪蜀黍来给你送好吃的啦!”

成天乐没有理会毕然怎么喂猫,绕过绿化带已经走到地下的停车场。那边毕然已经拆开了袋子,把小颗粒状的猫粮撒了一把在小猫的身前。小猫低头嗅了嗅,仿佛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但也勉为其难的舔食了几粒。毕然又趁机伸手想摸它的后背,不料这只猫咪警惕得很,又很灵活的闪开了,他还是没成功。

就在这时,身后有个女孩的声音说道:“毕然,它不爱吃那些,你看我的!”

毕然听见这个声音就是一怔,转过身来看见女孩时就愣住了,神情是又疑惑又惊喜,站在那里一时说不出话来。这姑娘大约不到二十的样子,长的是娇小可人,个子不算太高,但身材很是玲珑,五官很是秀美,尤其是她的笑容非常可爱,既调皮又俏丽。

姑娘朝毕然眨了眨眼睛道:“干嘛这样看着我,不认识吗?”

毕然还真的从来没这么见过她,但却是认识的,在网上已经交往了很长时间,音频和视频都聊过,只是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出现在眼前。这里可是苏州啊,这位姑娘前不久和他聊天时,人还在太平洋彼岸的美国呢!他讷讷的说道:“南宫?白兔居士南宫玥!天呐,真的是你吗,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白兔居士南宫玥,就是眼前的姑娘在网上的名字,说起他们结识的经历也很有意思。两人都在网上看同一部小说,也加入了书友群,聊来聊去彼此就熟了,然后就经常私聊。小伙对姑娘很感兴趣,姑娘对小伙印象也挺好。身为海外留学生,南宫远在异国他乡,春节的时候是最寂寞的,而毕然恰好也留在交易部值班。

在过年之前,按照中国的传统,毕然还给南宫寄去了一副自己亲笔所书的红纸对联,上联是“窗外梅花月色”,下联是“室中琴韵书声”,横批原本应是“君子居”,可因为是寄给美女的,所以毕然灵机一动写成了“佳人居此”四个字。

他自称是临摹赵孟頫的小篆帖,书法却很有原创风格,尤其是“梅花”两个字写的有点像“烧笋”,可南宫却非常喜欢。到了中国农历新年的时候,她就把这副春联贴在了自己美国宿舍的门外,联中有“琴韵”二字,因为南宫在美国学的是音乐。

农历除夕的这天夜里,也是美国的白天,毕然一直在网上陪南宫聊天,反正大年三十也没人做交易,毕然的网速特别快、视频也特别清晰顺畅,越看越觉得南宫越美,越看越是动心,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就突然冲口而出——做我女朋友好吗?

没想到南宫竟然很羞涩的点头答应了,这两人就正式建立了恋爱关系。但这恋爱谈的有意思,隔着太平洋呢,谁也摸不着谁!应该感谢交易部的营业时间,恰好回避了地球上的时差,南宫上线的时候,通常已经是夜里了,国内的朋友早就下线了,往往只有毕然在陪她,所以才有机会聊来聊去聊熟了。

这刚刚过完春节长假才不过一周多的时间,南宫玥就突然出现在眼前,毕然怎么能不惊喜?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下意识的挠着腮帮子道:“你,你怎么会到苏州来?怎么会找到这个地方,又恰好看见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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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苦寻无踪,得来不费功夫

■南宫眉眼之间也有几分羞涩之意,但她却比毕然大方多笑嘻嘻的说道:“你告诉过我你的工作地点,我当然能找到啊。打车叫司机到玲珑湾,我一下车就看见了你,这就是缘份啊。······你在逗小猫、然后去超市买猫粮,好有爱心的样子耶!我刚才也跟着你进超市了,你没看见我吗?你买的猫粮不好用,看我买的这个!”

她手中舀的竟然是一盒鱼罐头,说着话信手打开了罐头,走过去蹲下身来道:“小猫咪,乖,来吃鱼了!”

那只小猫乖乖的趴在那里,探着脑袋吃罐头盒里的小鱼,南宫伸着手从猫的后脑勺沿着后背到尾巴根来回的摸它。小猫咪是一动不动,渀佛很受用的样子,但全身的茸毛全都竖了起来。毕然与南宫并肩蹲下,伸手也去摸小猫,不经意间他的手就和南宫的手摸到了一起,而小猫这回也不躲闪了。

毕然在心中长叹终于摸着了!

毕然一边摸一边问道:“你怎么回国了呢?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会到苏州来,事先也不告诉我?……咦,这只猫很听你的话嘛,一动都不动,就是好像有点哆嗦,它冷吗?”

南宫一边摸一边答道:“回来有几天了,我休学一年,打算学中国古乐,苏州可是一个好地方。事先没告诉你,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我的男朋友嘛,我当然要看好了,再不回来怕你被别人给拐跑了!……我很小的时候,是怕猫的,但现在嘛,我想摸它,它是不会动的。”

两人并肩蹲在那里说着话,成天乐已经穿过了停车场,却似入定般的在交易部门前站住了。他并没有回头去看,却将那两人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神情比毕然刚见到南宫时还要愕然,宛如石化一般。南宫的出现,毕然的感觉是不知所措的惊喜,而成天乐又是另一番感受。

南宫说她来的时候恰好看见毕然在逗猫当时成天乐就站在离毕然不远的地方,竟然没有注意到南宫的存在,照说是不应该的。不论她是不是妖怪,成天乐怎会注意不到附近有那样一位娇小可人的美女呢?除非她也会敛藏气息,使他的神识不会刻意关注。*.*.*/*

如此也就罢了,成天乐本不必起疑,可是接下来南宫又打开了手中的鱼罐头。现在的铁盒罐头做的比以前精致多了不需要用起子或刀去开,上面有个拉环,把拉环掰起来就可以把盒盖那层铁皮撕开。但就是这个动作,对于一般女人来说也是挺费劲的。可南宫纤纤素指柔柔的一勾,很轻描淡写的就把罐头给打开了,就似那层铁皮自动应手而起。

开罐头也不算太特异,本不会引起成天乐如此反应,更关键的是她蹲下身去摸那只猫。特殊的气息波动首先是从猫身上散发出来的这只猫的反应显然要比平时强烈的多,渀佛充满了惊惧,却又不敢躲闪。成天乐由此才深入的察觉到那是因为南宫{散发出的气息渀佛自然带着神识的威严,那只猫才会乖乖的趴着不动。

这姑娘有修为,自然而然就有特异之处,敛藏的很好却又不似常人。怎么不似常人?成天乐形容不出来,总之就是一种体会而已。

那只小猫被两个人摸来摸去,炸开的茸毛渐渐又变得柔顺了,身子也不再哆嗦,鱼吃得越来越有滋味。动物的思维很简单,它一开始很害怕,后来又发现这两人没有恶意而且鱼罐头也确实挺好吃,惊惧的反应也就消失了。…,

假如不是成天乐恰好察觉了一幕,现在再从交易部里走出来看见他们,是不太容易发现南宫的特别之处。但他已经发现了,就越看南宫越觉得特殊,心中甚至隐约已经下了一个结论。从修为境界上来讲她应该是一位刚刚度过魔境劫、凝炼妖丹不久的妖修。所谓不久,指的不是时间很短,而是修为尚浅。

听毕然刚才称呼她为“白兔居士南宫”,难道她是一只兔妖?心里有这么个先入为主的念头,成天乐越琢磨越觉得南宫像一只白兔成妖,虽然他也没见过别的兔妖是什么样子。如果她真是一只传说中的“玉兔精”,那么为何要自称“白兔居士”呢?有意思,实在很有意思!

成天乐就站在交易部门前凝神而定,“耗子”当然也有所感应。它感觉到成天乐的元神突然安定下来,内心中那无比敏感的情绪并没有消失,却融入了自身的生机律动。他站在那渀佛已经融入到周围的万物生动之中,就似悄然间突破了境界的隔阂。

“耗子”也暗呼惊喜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机缘来的就是这么妙-,成天乐走到交易部门前,莫名察觉到有一位妖修意外出现,定神之下,丹火劫已度。“耗子”不敢出声打扰成天乐,这种境界突破时的感悟状态是非常重要的,成天乐需要在无意中好好体会。

它不出声却有另一个人说话了,交易部的员工时强今天上班也很早,穿过停车场恰好看见成天乐,赶紧打招呼道:“成总,您今天来的这么早!怎么站在这不进去呢?”

成天乐双肩一震,恢复了平常时的清醒状态,一把抓住时强的胳膊道:“你来的正好,我有事要问你!”

成天乐一直把时强拉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关上门道:“你刚才看见毕然和一个姑娘在那里喂猫吗?”

时强一愣:“没有啊,我没注意。”毕然和南宫蹲在树丛旁边,从鸀化带另一侧走过去看不见他俩,时强确实没注意到。

成天乐又问道:“白兔居士南宫,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

时强又是一愣:“听说过,不是毕然在网上交的女朋友吗?我觉得挺扯的,那女孩在美国学音乐,家境一定很优越,而且两人还离着好几万里呢,这恋爱怎么谈啊?我婉言劝过毕然,结果这小子就像被妖精迷住了似的,一天到晚情意缠绵的样子,根本听不进我的话。”

成天乐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了解多少?都详详细细的给我汇报一下。”对毕然的情况他当然关心,除了那个不能见人的“耗子”之外,假如遇到什么事需要什么人帮忙去办,毕然和时强目前是他手下最好使的两杆枪了。去年成天乐还收服了一只狐妖张潇潇,但实在也没什么事要张潇潇去做,也就让她老老实实在学校呆着了。

时强虽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介绍了自己所知的情况。他这段时间的工作,基本上就是跟在毕然旁边打下手,春节时也在一起值班。毕然有什么事找不到别人聊,往往都会和他说。前段时间毕然上班都很早,一来就打开电脑上线聊天,就算工作时间还不忘发消息。交易部的午夜工作本来就冷清枯燥,可毕然每天上班时却兴高采烈。

感谢地球是圆的,他在网上遇到了一位令他心动、身处美国的姑娘,可以深夜谈情说爱。毕然也对时强提起过,大年三十那天晚上,他对姑娘表白了、而那位姑娘点头答应了。在时强看来,这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点都不现实嘛!…,

原来如此!难怪毕然这段时间没事总喜欢在电脑前面坐着,好像在研究什么学问,总带着些许神秘、些许古怪、些许诡祟、些许暧昧的笑容。时强说完之后忍不住问了一句:“领导,您为啥要打听这些事呢?难道是毕然闹情绪了?我早就说过……”

成天乐却苦笑着一摆手道:“你想错了,那姑娘回国了,今天找到苏州来了,现在正和毕然在外面喂猫呢!你待会儿就能看见她了,美女啊!……你刚才说毕然好像是被妖精迷住了,但我听你把情况这么一讲,感觉是不是妖精被我们毕然迷住了?”

时强从座位上跳了起来道:“啊,有这回事啊!那女孩从美国跑到苏州来见他?已经来了啊?毕然这小子,简直太,太,太······”

他“太”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成天乐又一摆手道:“就是这么回事,反正那姑娘从美国回来找他了,人已经到了我们交易部。

我也感到挺惊讶的,所以才来找你问一声。你知道了也就行了,不必这么大惊小怪的。毕然挺好的小伙,不就是找对象嘛!”

时强面带震撼与羡艳之色出去了,成天乐坐在那里也颇为感慨啊,心中暗道世事的玄妙-。自己在人群中、在动物园、甚至在身边随时随地寻找着妖修的踪迹,这么长时间来却一无所获,根本就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找、又能怎么找?这简直快成有意无意间牵动元神的心病了,然而这“心病”又在突然间就解了!

没想到毕然上网聊天,竟然将一位妖修远隔重洋从美国招来,恰好带到了他的眼前。

091、触类旁通,放眼天下无兔

考成天乐不禁又想起了自己不久前的相亲经历,叹息连连,`人真是没法比啊!看看人家毕然也没出去相亲啊,就这么找到了女朋友,还是那么漂亮可爱,原本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它就是发生了,那女孩从美国找到苏州来了,看架势就是要留在这里与毕然相处。世上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啊,幸福烦恼、唯其所遇。

但转念一想,此事更加不可思议,如果说什么样的人都有,这“人”字的含义更广,还包括化为人形的妖修。南宫是“妖怪”,非常有可能是传说中的“玉兔精”,他该不该把真相告诉毕然呢?

思前想后,成天乐觉得没法开口。且不说无法向普通人解释清楚这种事情,假如他真的告诉了毕然,毕然也是不会相信的,反而会怀疑他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或者有什么别的目的?但如果不管这件“闲事”,成天乐又觉得很不安,隐约为毕然担忧。他现在也说不清自己是羡慕毕然还是担心毕然,远隔重洋泡上了美眉,怎么偏偏就是个妖精呢?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这时候毕然已经领着南宫走进了交易部,成天乐坐在桌前顺手打开了电脑,通过监视器看着两人的情况。与前一阵子通过监视屏幕偷窥张潇潇不一样,成天乐并不完全是因为好奇,更多的是出于关心。

平时工作,毕然总是带着时强,能多一个打下手的帮忙干活感觉当然很好。可是今天不一样,毕然把时强打发的远远的,有活就自己忙去、没活就自己玩去。营业刚开始的时候,毕然有些事情要处理,就让南宫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电脑,引起了其他员工的关注。又过了一会儿,毕然把南宫领到一间空着的客户室里说悄悄话了。

所有客户不会天天来,所以交易部里总能找到空房间·员工们想躲在某个地方偷懒的话很容易。对于这些情况,成天乐不用看监视屏幕也了解的清清楚楚,但只要不耽误事情,他平常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然今天有特殊情况·成天乐自然更不会管他了,却仍然通过天花板上的摄像头去看他们俩在干啥?

只见这一对小男女肩膀擦着肩膀坐在沙发上窃窃私语,低着头小声的笑着,手也互相握在了一起。聊着聊着,两人不约而同都向对方转身……嗯?嘴对嘴了,这是要干什么!人工呼吸吗?非礼勿视,成天乐关掉监视屏幕不看了。

俩人真是谈恋爱的样子·假如不考虑南宫的身份,成天乐确实没什么话好说。他现在还摸不清南宫是什么路数,也只能等等再看了。那俩人搞对象,他也继续练功,再次入境运转元气、凝炼元神,感觉和以前有微妙-的不同。

想当初张潇潇在交易部过夜,成天乐总是有意无意间忍不住去关注她,而如今明明有个妖修就在交易部里和毕然亲亲热热·成天乐却并没有特意留神。他在入境行功的状态下,能将周围的情况感应的清清楚楚,无论他是否特意关注·那客户室里的事情都是知道的,却如燕过水面不留痕,能察知却不去窥探。

只有在这种心境下,才能安然修炼丹火劫之后的法诀。成天乐又进入到一种更明澈的内视状态,元神所见不仅仅是血肉之躯,也是元气运转时与天地相呼应的经络周天,不仅能清晰察知自己身体细微的变化,连意识深处的种种心念都变得明晰无比。这时候,他第一次察觉到了“耗子”的存在。…,

以前他就知道“耗子”潜伏在自己的神识中,是一道神念心印·就像一段拥有自主生命的记忆,他想召唤的话就能召唤它。但此刻是清晰的感知意识深处有那么一种存在,用语言非常难以形容,仿佛是有能量的意识或者是有意识的能量。成天乐此刻就能够运转元气在元神中去炼化它,或者直接把它逼出元神,或成为飘荡的无形灵体、或直接消散于天地间。

但成天乐并没有这么做·他已经答应过“耗子”要将之凝炼成类似玄丹的存在,没有绝对把握是不会动手的。移转元气之时,他将“耗子”从元神中给移了出来,封在左臂的曲池穴中。

也就是说“耗子”以后再开口说话,不会再像脑海中神经分裂那般,而就是相对独立的存在,还可以通过某种方式与成天乐交谈。

这么做的目的,当然是为了下一步面临魔镜劫时,元神中不能有任何意外的干扰,也是防止自己一不小心把“耗子”给炼化了。“耗子”也暗中松了一口气,它终于不必成天提心吊胆,担心成天乐行功不慎把它给炼化了,同时还可以在成天乐运转元气之时,无形中受滋养、壮大灵体的力量。

但也有一不好,以前是成天乐一旦凝神入境,它就能通过成天乐的元槽感知外面的世界。而如今需要成天乐主动以元神与它沟通,它才能办到这一点,否则的话别说感知外界了,就连主动开口都做不到,只能默默的修炼。

不过成天乐还是挺够意思的,当夜无话,第二天早上在餐厅里吃完饭,他又去了一个地方,主动以元神沟通“耗子”,让它“出来”看外面的世界。“耗子”在被封印的修炼状态下仿佛意识不到时间的存在,与外界的感应一被打开就叫道:“成天乐,你终于开始修炼天地璇玑运转了!别忘了首先修炼收敛蜇藏之法,将气息融入环境之中,这是最不容易暴露自己的方式。”

成天乐微微一笑道:“你看我现在在干什么呢?”

“耗子”:“咦,你怎么又在逛菜市场?······嗯,你的气息抿然众人,毫无特异之外,果然是按照法诀老老实实的修炼。在人群中的隐身之法,其实不是躲起来让人看不见,而是就在别人眼前,别人却发现不了什么特别。”

成天乐又笑了:“你说的道理主要是针对妖修,我是人,每个人总会有自己的特点,只需要注意不去刻意显露修为。运转天地璇玑之时,先修炼融入环境的蜇藏之法,这套法诀考虑的倒是挺周详。我又想起昨天那个南宫了,看来妖修化为人形深入人世,自然而然都很注意隐藏行迹,平时还真不容易看出来。”

“耗子”叹了口气道:“我都有点纳闷了,明明提醒你要注意隐藏修炼痕迹,尤其要小心别被世上的妖怪们发现。你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可那些妖修却接连主动出现在你身边。除了张潇潇和南宫之外,我现在甚至怀疑,我们以前所见过的人当中,是不是也藏着妖修?”

成天乐呵呵笑道:“耗子,你想的太多了!要是成天这么想,就会忍不住到处去琢磨,反而更容易被妖修发现,道理难道不是这样吗?南宫是自己出现的,也是我修炼中的机缘啊。”

“耗子”忍不住附和道:“说的对啊,但你度过了丹火劫才会说出这番话,以前我劝你的时候,你总是不听!”…,

成天乐却摇头道:“不是不听,而是做不到,如今才能做到。……耗子啊,我已过丹火劫考验,而你还在丹火劫中啊!我修炼你也修炼,由于你无形,所以色∩欲劫和身受劫的感受与我不一样。你的劫是对万事万物的好奇,而身受劫则是元神纯净的洗炼,你度过都不难,但这丹火劫对你而言却比我更难。你若自己修行功夫不到,就算我想帮你凝炼成类玄丹之体,也是办不到的。

“耗子”赞道:“你果然修为精进,一夜之间就想通了这么多事情!……咦,你到菜市场是来看兔子的吗?”

成天乐不紧不慢的答道:“我昨天发现了南宫,怀疑她是兔子成妖,又恰好境界有所突破,所以想来再看看世上别的兔子,弄不好会有新发现。就算发现不了什么痕迹,也算是一种新体验。”

看兔子最好的地方不是动物园,而是城乡结合部的农贸市场,这里有卖各种兔子的,白兔、黑兔、灰兔、长毛兔、短尾兔······。成天乐凝神体验了半天,当他再走过别的卖兔子的摊位时,已不用刻意去看,就知道那里面是兔子。再联想起南宫,主要的生命气息特征与这里的兔子是不同的,很难通过这些经验发现她是兔妖。

但成天乐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他知道了怎样通过生命气息去分辨兔子,哪怕把兔子伪装成小猫小狗的样子,他不用看仅凭神识就能辨认出来。只不过他能辨认的是普通的兔子,而不是已超脱族类的兔

有了这点收获,成天乐又一转身离开了农贸市场,在元神中朝“耗子”道:“走,我们再去一趟动物园。”

“耗子”纳闷道:“农贸市场看兔子没看够,还要去动物园看兔子吗?动物园里的野兔可没有市场里的兔子多,就那么几只而已,是逗小朋友喂菜的。”

成天乐:“谁说一定要去看兔子了?既然有此新体验,去看看什么不行?”

“耗子”:“你这是要修炼法诀呢,还是想当动物学家?”

成天乐又笑了:“这并不矛盾啊,人总有求知之欲嘛,我还是外汇交易部的总经理呢!再说了,这也是洗炼元神的一种手段,只有将世界上各种生机体验的越清晰,我们自己的元神才会变得越清明。”

092、擦肩而过,徒然寻她百度

>又一次来到了动物园,成天乐并没有去找兔子,而是直奔次令他印象最深刻的地方,去看那条大蟒蛇。.CaIHonGWeNXue.然而来到上次那个玻璃窗前,他却愣住了,透过玻璃窗看见水池边是空的,后面是大蟒蛇的笼舍,用神识扫过,蟒蛇也不在里面。这是怎么回事,那条大蟒跑哪里去了?不远处恰好有一名动物园的工作人员在打扫另一间笼舍,成天乐便走过去问道:“大叔,那边玻璃窗里的黑尾蟒哪去了?我年前还看到它呢,怎么今天不在了?”

那工作人员下意识的答道:“这里的动物也经常换笼舍的,也有可能放到别的地方展览或者与另外的动物园交流。”等反应过来却停下手中的活计道,“······呃,你说的是那条大蟒啊?最近我们动物园里都在议论这件事呢,就是不知道它跑哪儿去了!”

成天乐吃了一惊道:“什么,那么大一条蟒蛇,说不见就不见了?”

穿工作制服的大叔眯起眼睛道:“其实那条蟒蛇来历就挺奇怪的,是市民在郊区公园里发现的。苏州这个地方根本不是它的生存环境,可能是谁家养的宠物,如今也有人拿蟒蛇当宠物啊。它要么是自己溜了出来的,要么就是实在长太大了,主人养不了或者不敢养了,就把它扔到外面了。派出所接到报警,到现场一看也吓了一跳,赶紧给动物园打电话。我们动物园派人把蛇给抓回来的,来的时候好像还受了点伤,大约是中秋前后的事情。”

成天乐:“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条蟒蛇的伤养好了,就自己不见了?它是怎么不见的,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叔回忆着说道:“大年三十那天的事情,动物园几乎没人了,我们也放假了,就留了值班的。那天这里值班的是个小伙从后面的饲养区走过去发现笼舍的门被打开了,吓了一跳,因为冷风会吹进去把蟒蛇冻死的。他赶紧关上门,结果发现蛇已经不见了。”

成天乐诧异道:“是被人偷走的吗?”

大叔摇头道:“不可能在动物园偷动物哪那么容易?那道门只有饲养员才能打开。再说了,有本事进来偷东西,为什不么偷点别的,偏偏大冬天偷走一条大蟒?那条蟒蛇可有一百斤重,怎么弄出去啊?”

成天乐:“会不会是饲养员不小心没把门关好,蟒蛇自己溜出去了?”

大叔:“我们首先想到的也是这种可能,领导立刻组织所有人去找还把已经放假的员工打电话叫了回来,满动物园的搜啊,可是根本没发现。现在只可以肯定一件事,那条蟒蛇已经不在动物园了,至于它是怎么消失的,我们谁也说不清。”

成天乐:“你们就不再继续找了?假如它还在草丛里藏着呢,万一伤着游客怎么办?”

大叔以专业的口吻道:“那是不可能的!黑尾蟒是生活在热带的冷血动物,气温低于二十度就会减少活动低于十五度就会进入休眠麻木状态。假如气温低于五度,它就会被冻死。

苏州虽然不算太冷,但大年三十前一天晚上气温可是在五度以下就算白天气温也不超过十度。蟒蛇一出有暖气的地方就得被冻僵,连笼舍以外几十米的地方都到不了,而附近我们都找遍了。”

听到这里,成天乐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那条大蟒确实是自己离开的动物园,而且它不怕冬天里的低温、动物园的工作人员也是不可能找到的。也就是说,那条大蟒其实是一位妖修,不知因何种意外受了伤,所以现出了原形无法再变化,结果被市民发现报警送到了动物园。当它的伤势恢复之后便自己走了。有意思的是,它是在大年三十的前一天失踪的,难道在人间还有什么事情,要着急赶回去过年吗?…,

那大叔还在谈论着此事,动物园从领导到临时工几乎每个人都听说了这件奇事,但谁也解释不明白。而今天恰好成天乐问起那条大蟒他也来了兴致,把同事们的各种议论和猜测都讲了出来。

成天乐又问道:“你们动物园还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吗?比如养的动物莫名其妙-不见了,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大叔摇头道:“这怎么可能,也有过小动物趁喂食的时候跑出去,但当场就会被抓回来。而且就算这样,我们也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成天乐:“我知道这种事不可能很常见,但您在动物园工作了这么长时间,就从来没有听说过吗?”叔眉头一皱道:“听你怎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一件事。我亻Np这家动物园五十年代就有了,我刚参加工作那会儿,年纪也就和你差不多吧,当时带我的师傅已经快退休了,他和我讲过动物园里的很多故事。大概是文∩革期间吧,有一只老虎不见了。一只老虎啊!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呢?可是大家怎么找都找不到,后来连民兵都发动了,就是没线索。当时定了性,说是有阶级敌人搞破坏,在动物园职工里找特务,我师傅还差点被划成了特务,但那只老虎就是没下落。

成天乐很感兴趣的追问道:“那你师傅是怎么分析这回事的呢?”

大叔叹了口气道:“那个年代比较乱,很多事情都说不清。我师傅怀疑就是被人偷走了,但谁有那么大本事在动物园偷走一只老虎,而且连一点线索都没留下来?实在是很难解释啊!”

成天乐在心里直叹气,这位大叔说的应该是四、五十年前的事了,难道当时有一只老虎修炼成妖吗、或者也是一位受伤的妖修曾陷身于动物园中?妖怪的传说自古有之,四、五十年发生过这样的事,对成天乐而言也不是不可理解。

他又想起张潇潇化为原形逃走的那天晚上,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落下来了,那位受伤的蟒妖如果勉强逃走的话,就算化为人形也是没衣服的啊,不可能不引人注意,于是试探着又问了一句:“大叔,过年的时候,你们这里有没有人丢过衣服?”

那位大叔突然一跺脚:“咦,你怎么知道的?我留在值班室里的一套工作服不见了,你的意思难道是……?”

成天乐赶紧摇了摇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而已。”

大叔终于觉得成天乐这个人奇怪了,看着他追问道:“小伙子,你是哪个单位的?干什么工作的?是新闻记者还是科研单位的?到我们这里来搞调查的吗?假如你想检查笼舍或者做采访的话,是需要经过领导批准的。”

成天乐又摇头道:“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就是年前看到那条蟒蛇觉得很特别,今天再来看却不见了,顺嘴跟您打听一声,不料却出了这种怪事。”

蟒蛇凭空失踪,而且是在它根本走不远的寒冷天气里,此事也只能引起成天乐的怀疑而已,但再结合有员工恰好在那天丢了衣服,成天乐已经可以确定那条大蟒就是妖修。它应该是受了伤无法变化人形,伤势恢复之后就赶紧脱身走了。那位蛇妖还挺聪明,穿上了动物园工作人员的制服混出去了。假如那套衣服它还没扔的话,找到衣服,就等于找到了那个妖修的线索。…,

离开动物园的时候,成天乐不住在心中感叹,他曾经在各个地方寻找着妖修的踪迹,自以为毫无发现,不料他却早就见过了,只是相逢不相识、以至于擦肩而过。临走之前他还没忘记问大叔一声,那条大蟒是公的还是母的?大叔告诉他蟒蛇是母的。

回去的时候他又和“耗子”议论道:“为什么我见到的妖怪都是女妖怪呢?张潇潇是狐狸精,南宫很可能是玉兔精,而动物园里失踪的这一位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美女蛇呀!”

“耗子”好气又好笑道:“这只是凑巧而已,你只是妖怪见得还不多。《西游记》总看过吧,那里面有多少种妖怪啊?”

年前成天乐和“耗子”谈过《西游记》和《白蛇传》,结果“耗子”也嚷嚷着要学习,成天乐也就找来重看了一遍,算是让“耗子”见识人间的文学故事。前段时间他到处找妖怪,多少也是受了孙悟空火眼金睛的影响。可惜他不是那么有本事的大师兄,反倒像撞见妖怪也没认出来的唐僧。

回到交易部上班,在自己的办公里坐下,他仍在跟“耗子”感慨道:“苏州城中有蛇妖耶!我虽然当时没认出来,但对它的印象非常深刻,再见面的时候,就算它化为人形,我也很可能把它认出来。嗯,以后得留意点!也许从这个蛇妖身上,我能分析出怎么辨别妖修?”

“耗子”提醒道:“有一位妖修不慎受伤被人送到动物园,现在脱身走了,你有什么好感慨的?别忘了交易部里还有个妖修,正在和你的员工谈恋爱呢!你与其关心那不相干的蛇妖,还不如多小心点她。”

093、小狐试兔,焉知老狐在后

成天乐还没有搞清楚南宫的来意,暂且没有轻举妄动。为人形的妖修,在人间也做着与人一样的事情,比如张潇潇在大学里当助教,成天乐也不会莫名其妙-去跑到大学里举报人家不是人。而南宫和毕然谈恋爱,也有可能就是谈恋爱呢!假如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到时候再见机行事吧。

成天乐不去找他们,他们却主动来找成天乐了,第一件事是要租房子。毕然原先住在交易部提供的员工宿舍里,南宫来了之后暂时住在酒店里,毕然也就搬到酒店里与她过起二人世界了。但是总住酒店既不方便也不经济,总要弄个自己的窝,听说成总在外面租的公寓很不错,毕然也来打听打听,让成天乐给他介绍一下,如果合适的话,也想搬到那栋酒店式公寓里。

成天乐一听就想皱眉,他虽然关注南宫的情况,可是不希望与这位妖修住的离自己这么近。成天乐正午打坐练功就在公寓里,早晚行走练功也在公寓楼旁的金鸡湖畔,假如日复一日连续观察的话,南宫迟早有机会发现他不经意间露出的破绽,出于一种自我保守秘密的本能,没事的时候还是离远点好。山野中很多禽兽有领地意识,成天乐此时的心态恐怕也与之有微妙-的的类似之处吧。

成天乐灵机一动,给毕然推荐了另一个住处,也是酒店式公寓,而且心知那南宫一定会满意的。想当初他租房子的时候,“耗子”挑中了两个地方,都是适合修炼之所。

那家酒店式公寓每天的租金是二百六十八,他现在住的公寓每天的租金网上报价是二百零八,成天乐当然选择了相对便宜的。长年包租优惠,他的租金是每季度一万。

成天乐给毕然和南宫推荐了他当初没有租的那家酒店式公寓,不仅提供了联系电话,还帮他们分析了一下租金情况,假如是长年包租的话·每季度应该一万五就可以租到,如果超过的话就是冤大头了。南宫拉着毕然去看了房子,感觉非常满意,当场就决定租下了·酒店式公寓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当天就能入住。

南宫这姑娘做事真实在,成天乐说每季度一万五能租下来,意思是讲价应该比这个更低,结果南宫开口就和人说每季度一万五。....对方一边说租的太便宜了,一边满脸笑容的就签了租房合同。南宫对公寓非常满意,还在毕然面前一个劲的夸他们交易部的领导真有眼光·至于怎么有眼光,她这位妖修当然比毕然清楚更多。

毕然觉得公寓有点贵了,还想劝南宫再看看别的地方,可是南宫已经当场决定——就住这儿!

租房子的事刚刚应付过去,紧接着毕然又来找成天乐,还给领导送了一份小礼物——南宫从美国带回来的巧克力,然后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成总,有件事·不知道您能不能帮个忙?”

成天乐看着巧克力在心中暗笑,兔子成妖之后,也会吃巧克力了?他朝着毕然点了点头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吧·跟我还客气啥?”

毕然:“不是我的事,是妹子的事……”他口中所说的“妹子”指的就是南宫,南宫原先在美国新泽西威廉姆帕特森大学读音乐系,学的是钢琴演奏专业。学音乐最重要的是耳朵好、听力敏锐,这倒让人想起那两只长长的兔耳朵。学制五年,专业课程比较多,是不太容易毕业的,南宫也仅仅读了一年。…,

这次回中国,主要目的当然是和毕然谈恋爱,干脆休学一年·但平时也不能荒废了专业,她想趁此机会学古琴。中国传统的七弦古琴,在汉语中就是一个“琴”字,而其他的乐器则必须要用别的形容才能分别,可见其地位之重要,但当代能熟练演奏的人已经不多了·想找一个好的老师并不容易。

成天乐认识艺术大学的叶主任,据说也和在学校工作的张潇潇关系不一般,同时他自己也是艺术专业毕业的,说不定能托人打听到好的老师,再从中间给介绍一下。

成天乐一听这件事就笑了:“原来是想找老师学习,好事情啊!别着急,我这就帮你问问。听说艺术大学也有古典音乐课程,说不定也有人能认识很好的古琴老师。”

南宫到苏州所做的事情,先是租公寓后是找老师学古乐,都是完全正常的举止,成天乐多少也松了一口气。但因为这件事,又勾起了他另外的一种兴趣,想看看两位素不相识的妖修碰在一起会是什么情况?与此同时,他还想试试最近自己所修炼的收敛蜇藏之法究竟有多么神奇?

已经很久没什么事联系张潇潇了,这回终于有事能用得上这只小狐妖,成天乐给张潇潇打了电话,让她抽空过来一趟,时间是周末的白天。张潇潇等了成天乐快四个月,一直没有任何消息,她心里既有些窃喜也有些失望。窃喜的是成天乐真的放过她了,并没有接着找她的麻烦,仿佛把她这只小狐妖给忘了;失望的也是成天乐没有再找过她,她没有机会为这位高人做什么事情,自然也很难得到其帮助与指点。

接到成天乐的电话,张潇潇是既不安又有所期待,出门前居然还收拾打扮了一番。

其实她这种狐妖天生丽质,也许素颜看上去更美。周六上午来到交易部,放假时间除了值班保安并没有别的人,但成天乐已经在办公室等她。

一见面,成天乐没说话,先让好久没有表现机会的“耗子”开口了:“张潇潇,这么长时间以来,你是否已经做了真正的、深刻的反省?记住并明白了我当初所说的话?”

张潇潇坐的端端正正的答道:“成总,晚辈一直谨记您的吩咐与指点。”

“耗子”语气高深的说道:“学会好好做人,不仅是因为我的吩咐,而要成为你的自觉意识,因为你在世间就是张潇潇。”

张潇潇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多谢成总的教诲!您今天叫我来,就是要考察我这一段时间的反省结果吗?”

“耗子”:“是的,我还要继续观察你的表现,再决定怎么处置你。但是小狐妖啊,你的机缘来了,我决定传你一段法诀。”

张潇潇又惊又喜,不禁站起身来行礼道:“多谢前辈,不,多谢成总!”

“耗子”接着道:“坐下吧,你也不必高兴太早,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福缘,我是想让你去办一件事,如果这段法诀你修炼的不好,事情恐怕就难办好,以后也就没这等机缘了。给你的时间有限,要在一周以内有所成就。但以你目前的修为,并不难学会。”

接下来成天乐当场传法,所授的就是如何在人群中收敛蜇藏之术,将自己的气息与万物生动融为一体,既不引人注目,同时看上去又普普通通并没无特异。那位留下这套法诀的古代大妖显然在人间行事极为谨慎,修炼中极为强调蜇藏之法。在渡过丹火劫后,首先要修炼的就是如何将自己的气息融入环境,然后再去运转元气洗炼元神,这样就算在平时练功时也很难被他人察觉。…,

张潇潇已度过魔境劫、凝炼玄丹化为人形,修炼这种法诀自然不难,成天乐一说她就领悟了其中的原理。做为混迹人间的妖修,当然最怕被人发现了身份,在自然而然的感悟中都会有自己的隐藏气息之法,或高明或粗浅而已。但张潇潇自己所悟包括花膘膘所指点的法术,都远不如成天乐此刻传授的高明,张潇潇凝神而听,唯恐错过了任何一点细节。

交易部里没有别人,此时的成天乐已修为精进,也初步掌握了以神命人给张潇潇送去一部新手机,暗中指示张潇潇如果再去见成天乐的话,要随身带着这个手机,不论是开机还是关机状态,总之得带在身边,这里面有定位装置。美其名曰假如有什么意外状况发生,可以随时获悉、能够及时相救张潇潇。

“耗子”曾与张潇潇约法三章,其中第二条就是“不得随意提及我的隐秘”,花膘膘既然让她一切都听成天乐的吩咐,自也不会再让她故意违反,却用这种方式暗中窥测。张潇潇听到了法诀,花膘膘通过装在手机里的窃听装置当然也得到了法诀,他在暗中惊叹不已啊!

成天乐所授法诀并不高深,却相当高明。就算对修为深厚的大妖花膘膘而言,也是很有借鉴作用的,至少他可以从中得到一些术法上的新感悟,从而将自己的气息掩藏的更好、表面上看似更为平凡。

花膘膘自然是万分惊喜,越听越觉得成天乐深不可测,这样的法诀,竟然就随口教给了一个小狐狸精!他心中的念头更为坚定,以后一定要小心谨慎的对待成天乐,千万不要去得罪,此人就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宝藏啊。

094、弦歌茶韵,万物与道相合

其实不仅是花膘膘在搞窃听,别忘了成天乐这间办公室就是属于飞腾公司的,飞腾公司的老板毕明俊想在交易部的总经理办公室里动点手脚那是太容易了。毕明俊与花膘膘的想法差不多,都不愿意轻易使用神通道法去窥测成天乐,不约而同选择了现代高科技手段,一样也得到了这段法诀。

可毕明俊的感受与花膘膘却有些不同,更多的却是惊疑不定。成天乐说了一段修炼法诀,而且指点的是一位妖修,就使毕明俊确定了他的身份——传说中的捉妖师!

所谓捉妖师并不是一个确定的职业,可能包括各种各样懂修行的人甚至妖怪精灵。孤傲的毕明俊与其他妖修的接触不多,与人间修士更是没打过直接的交道,所以他对成天乐这种人的印象还停留在“捉妖师”的概念。

捉妖师捉妖怪干什么?所谓“捉”又是怎么个捉法?有一身神通修为,谁也不会做莫名其妙损人不利己的事,“捉”其实是分辨与找到的意思。那么成天乐显然已经认出与找到张潇潇这只狐妖,让她听命于自己。传授其法诀也是控制的一种手段,总得给点好处才能让妖怪听话吧?然后再驱使这些妖修谋求自己的利益。

成天乐所授法诀,在毕明俊看来虽然高明但也并不太重要,因为它只是修为很低时练的初入门术法。虽然很有效,但对于毕明俊这种有天生特异神通、本身就很擅长敛藏气息的瑞兽而言,并没有多大用处,他的修为渐深时自然就更能精华内敛。但成天乐如此做法,却引起了毕明俊更深的忌惮,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愈加印证了他的猜测。

成天乐传授完法诀。不紧不慢的又对张潇潇说道:“一周之后,我需要你帮一个忙。给一位远道而来的姑娘介绍一位古琴老师。你在艺术大学里打听打听。看谁认识合适的,这件事一定要认真办。到时候我会让那姑娘去找你,你和她好好聊聊,不要流露出任何特异之处。却要把你观察的结果告诉我。”

张潇潇似是想到了什么,抬头问了一句:“那位姑娘。难道也有什么来历吗?”

成天乐答道:“我可以告诉你,她也是一位妖修,但不会告诉你更多。需要你自己去观察。然后把你所得到的结果都告诉我。这就是我交给你的任务,也算是对你的一种考察。教你这套法诀,就是希望你暂时不会被对方发现。”

张潇潇以请教的语气道:“请问成总,您让我做的这件事是真帮她的忙,还是借此机会试探她?”

成天乐笑了笑道:“兼而有之,如果你没发现她有什么异常状况。那就真的给她帮忙。她是不是妖修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我所关心的只是她来到苏州的目的而已。”

张潇潇今天得到了意外的福缘。那样的法诀除了成天乐,恐怕世间也不会有其他高人莫名其妙会传授给她这个小狐妖。成天乐交给她这么一个任务,张潇潇也在暗中猜测,这是不是一种更有深意的考察呢?他在观察自己在人间的行止,不仅是如何做一个人,也要看她遇到同样化为人形的妖修时是什么态度?

成天乐也许有这个意思吧,但他让张潇潇出面主要还是针对南宫玥,至于怎么考察张潇潇嘛,他还没有张潇潇自己想的那么多呢!…,

……

张潇潇走了,暗中窃听到这一切的毕明俊眉头紧锁。在他看来成天乐确有图谋,先控制了一只妖修,再通过这只妖修去控制另一只妖修,手段很是高明,不慌不忙的从容布局。假如此人也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定然也会有所安排的,跑到交易部来当这个总经理,就是暗中布局的一个步骤,这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啊!

毕明俊当然自以为是一条大鱼了、非常大的鱼!他是瑞兽出身,将来若玄牝妖丹大成、会凝结瑞兽舍利,不仅有特异的神通能供人驱使,而且对人间修士还有很大的用处。就算不谈这些,他在人间也是非常有钱,已聚集了巨额的财富。假如是图财谋利,他也是非常值得下手的对象。成天乐已经打入飞腾公司内部,按照江湖上的手段,这就是在摸他的底呢,想看看他究竟有多少油水可捞、值得花多大的心思去布局动手?

想到这里,毕明俊却嘴角一撇发出了冷笑,自言自语道:“你们也太小看我了!我会让你们从容布局来对付我吗?假如这么容易就能让你得手,我还能混成今天这样吗?等着吧,好戏在后面呢,成天乐,我会送你一份大礼的!”

……

而在苏州城中的另一个地方,花膘膘却是另一种心思,对成天乐是更佩服与敬畏了。原来这位“大师”又发现了一个“妖修”,却以不惊动的方式暗中考察,让最合适的人张潇潇出面,还顺手传授了高明的法诀。花膘膘这几天没到交易部来炒外汇,当然没见过南宫玥,不清楚这里又出现了一位妖修,偷听了成天乐说的话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得到成天乐所授法诀,本来只是他自己的秘密,不必与外人提起。但是花膘膘想来想去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又把这套法诀告诉了吴燕青,很有点获利分赃的心态。在他看来,自己是通过吴燕青认识的成天乐,又是与吴燕青合谋把成天乐“送”到交易部去当总经理,这是他们共同的隐秘。假如成天乐没有发现也就算了,将来如果发现了想追究的话,多少也有个人分担责任,而吴燕青与成天乐的关系显然更好。

吴燕青得到法诀当然很高兴,并满口答应保守秘密绝不外传,他也不知道花膘膘这套法诀的来历。花膘膘修为境界比他高、人间阅历比他丰富,所知自然比他更多。这种事情在妖修之间已经是很大的恩惠了,吴燕青也是充满感激。

成天乐原本就没有发现花膘膘和吴燕青是妖修,这两位大妖修了他所授的法诀之后,估计是更难被他发现了。

……

一周之后,成天乐告诉毕然,已经托人在艺术大学那边打了招呼,张潇潇能帮忙给南宫玥介绍古琴老师。但南宫玥学的是西方音乐,中国古典音乐的基础不知道怎样,所以要当面谈谈了解一下情况,才好介绍最合适的老师。他给了张潇潇的手机号码,让南宫玥自己去找。

南宫玥给张潇潇打了个电话,约好了时间地点,两天后在毕然的陪同下兴冲冲的去找张潇潇了。又过了两天,毕然上班的时候把南宫玥给带来了,两人特意敲门进了总经理办公室。成天乐笑眯眯的问——找老师学古琴的事办的如何了?

南宫看上去是个非常开朗活泼的女孩,今天就是来感谢成天乐的。张潇潇果然介绍了一名古琴老师,为人温婉窈窕,是一位非常有古典气质的美女,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岁。她的名字叫甄诗蕊,不仅精通古乐还擅长茶道。南宫玥大喜过望,于是除了学古琴又跟她学习茶艺,主要学两种茶——凤凰单枞与武夷岩茶。…,

这两种都属乌龙茶类。凤凰单枞产于广东潮州凤凰山,那里有三千余株树龄百年以上的单枞大茶树,此茶因此而得名。武夷岩茶的主产地是福建武夷山,产在山坡缓地上的茶叫洲茶,产在山岩缝隙中的茶叫岩茶。真正上品岩茶非常难以采摘,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大红袍。

茶艺之道,真研究起来也是一门大学问。它包括茶树的品种与习性、生长的环境和气候、采摘的时机与方法、各种焙制与加工的手段、最佳的保存与饮用方法、饮茶与人的身心状态以及节气天时之间的关系等等。

现代很多人所认为的“茶道”,往往只是用一堆花样繁多的器皿怎么花“功夫”泡茶,尤其是那帮东洋鬼子,在这方面甚至纠结到变态的程度,还自以为那才是茶艺之道。其实只要能品出茶中神韵、茗中味语,饮时一炉一壶足已,就看你会不会了。

成天乐对喝茶也不太讲究,不就是弄点茶叶放杯子里冲水一泡嘛,搞那么复杂干什么?而且现在所谓的好茶太贵,普通人根本喝不起,他办公室里最好的茶还是花总送的呢。但是听南宫玥这么一介绍,他也觉得很好奇,不禁在心里琢磨——这位妖修为何要学这些、而且是非常感兴趣?

但转念一想,从修行的角度,他仿佛又明白了一些道理。南宫玥所学确实很偏门,但那茶艺之道其实包含着天地间物性变化之妙,其目的并不是要把生活中的一件事情搞复杂,若所学所思有得,饮茶仍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却能够拥有常人容易忽略的体验。

世间万事万物之理,皆有与道相合之处,就看从哪个角度、去如何感悟了。其实学音乐也是一样的,而他学美术何尝不也是如此?可惜当年上学的时候,未曾有过这样的思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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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蛰藏收敛,适志非同伪饰

有如此之悟,成天乐倒要谢谢面前的妖修南宫了。兔子成妖,不仅仍然喜欢吃胡萝卜,而且学会了欣赏与弹奏音乐、研究与品味茶道。这就是超脱族类的升华,不能再以兔子去类比,难怪他用辨别兔子的经验,无法分辨出南宫是一只兔妖。

他想感谢南宫,而南宫更想谢谢他,于是毕然提出要请领导吃顿饭。他这位总经理的爱好,交易部员工当然早就知道了,无论是被人请还是他请人,地点都喜欢定在观前街的梦湖美蛙饭店,毕然选的当然也是这家饭店。成天乐也没推辞,第二天晚上欣然应约,还开车顺道把南宫和毕然也接上了。

进了饭店,他首先笑呵呵的和吴小溪打声招呼、开几句玩笑,然后迎面看见了大堂里走出来的吴燕青。成天乐微微一愣道:“老板,你最近是不是病了?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没有平常那么精神?”

吴燕青平时极好面子、讲排场,出门时裘马扬扬,往饭店里一站也是派头十足、气场极强,加上人长得也是魁梧威严,无形中的气质非常令人注目。记得成天乐那次陪他去平江路的私人会所赴宴,成天乐在后面端着包,而吴燕青在前面昂首迈步而行,会所里的人都向吴燕青侧身打招呼行礼,眼神中好似自动忽略了后的成天乐。吴老板就是那样一个人,平常总是一副器宇轩昂的样子,他也很喜欢那种感觉。

可是今天一见吴老板,显然失去了往日张扬的气质,很有些泯然众人的意思,站在饭店门口也不再那么引人注目了。要不是他主动打招呼,正在和吴小溪开玩笑的成天乐差点没注意到。对吴燕青极为熟悉、对人们的生机气息也极为敏感的成天乐,立刻就想到了一件事—吴老板是不是病了,或者是身体不舒服?

吴燕青一怔,仿佛想到了什么连忙点头答道:“这几天好像是有点不舒服,总感觉身体有点不对劲,可能是太忙了吧。”

成天乐很关切的说道:“老板,你的身体一向很好体格非常棒

可能是最近在外面的应酬太多,酒一定要少喝啊,也要注意休息!人健康时总有种稳定的常态,我今天一见面,就感觉你与平常不一样,好像不是那么意气风发、精神旺盛。这就需要小心了,有可能到医院查不出什么毛病也许就是报纸上常说的亚健康状态吧。”

成天乐说的是肺腑之言,丝毫没有伪饰,而且也是根据他这段时间以来对人们生机律动的观察感悟而谈,并没有别的意思,他是真的关心吴燕青的身体。吴小溪也在一旁不无担忧的说道:“是啊,老板,成天乐说的对!我们大家都觉得你这几天看上去有点反常,是不是该到医院检查一下?”

在饭店里就算吴小溪也称呼吴燕青为老板,是这位吴老板有点搞笑的习惯。对成天乐的话,吴小溪深有同感;但听在吴燕青耳中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感觉。

吴燕青这几天的变化当然不是因为生病了,而是习练了花膘膘传给他的法诀,却不清楚这套法诀就是得自于成天乐。法诀讲的是如何敛藏神气、与环境融为一体,指的是那特异的法力波动与生机气息,而不是一个人正常的外在气质。可是在修炼这种法诀时,心态不由自主会受到微妙影响,吴老板追求的效果有点过份了,就连平常的做派以及正常的生机特点都刻意有所不同。…,

吴燕青已“知道”成天乐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而且认为对方已经看出了自己的身份。此刻听见成天乐的提醒,他有茅塞顿开、幡然醒悟之感心中暗道:“真是高人啊!当着外人的面,三言两语就暗中指出了我最近修炼上的变化与偏差。我只须收敛妖气与法力,不必把正常的表现一并收敛了啊?这反而是过于做作了,人们常说事反常为妖,看来真有道理啊!

想到这里,他面带感激的冲成天乐点头道:“多谢提醒我一定会注意的!……成总,今天您和毕经理来请朋友吃饭啊?”交易部在饭店搞过几次活动,他也认识了毕然,礼节性的称呼毕然为“毕经理”,这让毕然听了很有几分受用。

成天乐笑了:“是毕经理和他的女朋友请我吃饭,这位是南宫妹子,从美国刚回来,今天也来尝尝你们这里的特色手艺。”

吴小溪早就注意到南宫了,很热情的牵起她的手道:“你是毕然的女朋友啊?从美国回来的?今年多大了?······我叫吴小溪,今年二十一岁,是该叫你姐姐还是妹妹呢?”■宫大大方方的回答:“虚岁吗?我今年二十,好像应该叫你姐姐。”

吴小溪笑道:“妹子长得真可爱,哎呀,这串手珠戴在你的手腕上,显得手好白嫩、好漂亮啊!是檀香木的吧?”

南宫有些得意的答道:“嗯,是香檀木的,我自己串的耶,好看吧?”

女孩子说话就爱谈这些,吴燕青在一旁目光一闪,仿佛对南宫那串手珠特别感兴趣,但随即就移开了眼神有意不再多看,赶紧招呼道:“人家是来吃饭的,别总站在门口说话,快进二楼包间吧。”

几人上楼的时候,吴燕青悄悄看着南宫的背影,眼神有几分疑惑还有些哭笑不得。

他好像看出一点什么来了,那南宫应该也是一位妖修,就不知道是何种妖类所化?成天乐这位高人真有意思,身边总能莫名发现妖修的踪迹,却相处的好像都不错,难得啊难得!

点菜的时候,成天乐多少还有点开玩笑试探的心理。南宫妹子是第一次来,这家饭店的特色菜美味干锅蛙当然一定要点,成天乐特意吩咐服务员和后厨打声招呼,配菜除了蒜瓣和鲜辣酱之外,再多放点胡萝卜。这道菜原本是不放胡萝卜的,干锅蛙又不是红焖羊肉,但成天乐既然有要求,后厨就会照做。

热气腾腾的美味干锅蛙端上来了,散发着诱人食欲的香气,一闻就知道是樊师傅亲手做的,就是比别人家的好吃!成天乐暗中注意南宫,妖修确实超脱族类,这姑娘也吃荤,一边尝着美味的青蛙一边大赞厨师的手艺好。但成天乐也注意到她非常爱吃胡萝卜,吃得比青蛙还多。锅里的配菜胡萝卜,他和毕然都没怎么动筷子,不知不觉间全让南宫一个人吃了。

如果仅仅是喝点小酒的话,三个人点这么一道主菜,再来两个素炒就够了。可是请客总得大方点,除了主菜之外毕然又点了两荤两素加一道汤。当最后一道汤端上来的时候,毕然拿过碗伸勺子献殷勤,主动为南宫盛汤。这个家伙见色忘事,竟然忘了今天来是请成天乐吃饭,没有先给领导盛汤。

南宫却突然一吸鼻子,眉头一皱道:“毕然,别喝,我闻着觉得这汤不干净!”…,

成天乐本没有注意,他在这家饭店吃饭很放松,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根本就没想过饭菜会有什么异常?此刻听见南宫的话,这才仔细感应刚端上来的这碗汤,然后他也是眉头一皱,召唤出“耗子”道:“耗子,你是灵体,知觉比我敏锐。这碗汤里好像有不应该有的东西,你看看究竟是什么?”

“耗子”刚被唤醒就叫道:“你又到这里来吃饭?既然出门逛街也不叫我出来看看!······咦,你说这碗汤吗?里面有人的口水,是宋春来的!”

“耗子”的知觉确实相当清晰而直接,它也认识宋春来,就是成天乐在饭店打工时与他住同一间宿舍的厨工。成天乐不禁有点佩服“耗子”了,经南宫的提醒他也发现了汤里好像有不对劲的东西,却没有像“耗子”这样立即分辨出是宋春来的口水,脸色不禁有些变了。

他装模作样的凑过去仔细看了看汤,里面确实有很难发现的几丝浑浊痕迹,然后也吸了吸鼻子道:“嗯,好像是有点不对劲。妹子呀,你是怎么感觉出来的?”

南宫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这个人没别的毛病,就是对吃的东西特别敏感,有一点不对好像就能感觉出来,比如说菜里放的油有问题啊,我一闻就知道了……”

她掩饰性的解释了半天,毕然好奇的说道:“你们怎么都这么敏感,我咋就啥也没看出来?”

南宫给了他一拳道:“你这个反应迟钝的家伙,当然吃什么都香!”

他们说话间成天乐已经端着汤下楼了,他没有进后厨,而是在前台对吴小溪道:“能不能帮我调看一下后厨的录像?我想知道这碗汤是谁做的,有点不对劲!”

这家饭店的厨房、大堂以及二楼包间外的走廊也是有录像监控的,虽不对顾客公开,但在吴燕青的办公室里却能看见。监控录像自动在硬盘上保存三天然后删除,平时吴老板很少到办公室来,录像也很少有人看,都是程序自动设定的。这么做倒不仅是为了监督是否有客人逃单,主要是应付各种检查以及防止有什么意外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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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无奇不有,妖异感叹人间

饭店不仅有逃单的客人,酒喝多了难免偶尔有人打架闹事还经常把派出所的警察给招来,假如有人受了伤,惊常还会找饭店负责;还有人吃了东西出门觉得不对劲,往往也会找回来说是饭店的责任。.....这些情况虽然很少见,但出现了都很麻烦,饭店里留着三天的监控资料到时候说不定能用得上。

当然了,有监控也可以监督员工的工作,甚至能知道有没有人从后厨偷东西啥的。只不过吴老板本着对所有员工都很信任的态度,平时几乎不看录像,监控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摆设。但今天却不一样,成天乐端着汤特意要调出录像查看,吴燕青也被惊动了。

在靠近后门的那间办公室里,吴小溪操作电脑,调看回放了后厨刚才的监控视频,大厨樊师傅也被叫了进来。那碗汤确实是宋春来做的,他盛起汤后却有一个多余的动作,端起碗低头凑过去好像在吹气,这根本不符合厨师做菜的常规。很多讲究的饭店里,厨师不仅要戴帽子防止头发掉落,下巴上也会有一个透明的托罩,防止说话时吐沫溅到菜上。

梦湖美蛙饭店的厨师虽然不带这种托罩,但是热汤做完了也不需要厨师吹气啊?再仔细看回放,又发现宋春来的动作不是吹气,他低头的时候双肩微微一抖,脑袋前倾有一个颤动幅度。除了吴小溪还有点没看仔细,吴老板、樊师傅、成天乐这三个人都看出来了,宋春来就是在往汤里吐口水!

成天乐不想把事闹大,什么话都没说就出去了,那碗汤留在了办公桌上,同时留下的还有脸色铁青的吴燕青和樊师傅,吴小溪跑到后厨把宋春来叫了进来。

宋春来为什么要这么干?他和成天乐之间哪来的仇怨?其实原因说起来颇令人无语,多少也与时强有关。想当初成天乐刚刚应聘交易部总经理成功的时候,宋春来和时强就分别找过他宋春来想到交易部去工作,而时强想到交易部去学习。

在宋春来看来,自己和成天乐是同宿舍的室友,关系可比时强近多了。成天乐安排时强去交易部还专门让一名员工带着时强,却没有答应他的请求。//如果说交易部不招聘员工,或者认为他不合格也就罢了。可是前不久时强从饭店辞职,成了外汇交易部的交易员,时强和他一样不都是在饭店里工作的吗?而且服务员在饭店里的地位还比不上厨师呢!

因为这件事,宋春来是越想越郁闷、越想越生气,莫名就对成天乐很是怨恨。平时想起成天乐他都忍不住在心中鄙夷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打杂的嘛?不知道怎么就抖起来了,成天人模狗样的!

今天成天乐又来吃饭,宋春来也不知哪来的情绪,他倒也不能干别的,就是在汤里吐了几口吐沫,算是出一口恶气,让自己小小的发泄满足一下。他也知道厨房里有监控摄像头但自以为做的很隐蔽,吐口水的时候转过了身子让摄像头拍不到他的正面。而且这种录像平时根本不会有人看,喝汤的成天乐也不会察觉稀里糊涂就吃了他的口

以成天乐的本事,应该是能够发现的,可他在无心之间根本就没有注意。但宋春来做梦也没想到,那包间里还有一只兔妖,而且对食物很敏感,汤一端上桌就察觉到了。而吴老板和樊师傅眼睛也毒的很,调出录像仔细一看,就知道他干了什么。…,

成天乐回到房间,只说已经让饭店调看后厨的录像了,然后几人继续吃饭。

又过了一会儿吴老板和樊师傅一脸尴尬的敲门进来,承认了所发生的事情,也很委婉的解释了宋春来那么做的原因。樊师傅涨红了脸就似臊的没地方躲,吴老板满脸歉意的表示这顿饭免单,而宋春来已经被饭店开除了。

毕然也听明白了此事竟然和时强有点关系,那两人出去后他不禁感慨道:“真是好人难做啊!成总,你好心帮了时强,却莫名其妙'得罪了宋春来!······到底是什么人啊,他也不想想自己是怎么回事?时强可是连续好几个月夜里不休息,从饭店下班就到交易部去学业务,而且什么忙都帮着干,成总您才帮了他这个忙,那宋春来又做了什么?……您难道就这么算了吗?今天幸好只是在汤里吐口水,假如下毒的话,那事情可就大了!”

南宫一撅嘴道:“你快别说了,怪恶心的。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好可怕呀!”成天乐摇头叹息道:“事情已经搞清楚了,谁做的事谁负责宋春来已经被饭店开除了,冲吴老板和樊师傅的面子,我也不想再追究饭店什么,免得在客人中间造成不好的影响。…···妹子啊,这世界上本就是什么人都有啊!我从没有做过任何得罪宋春来的事,仅仅是没有答应他那个无法答应的请求而已!我做自己的事,却招了他的恨。假如没有今天这出,我根本就想不起来那件事了。”

他们在这里叹息议论,既然老板说免单,南宫{也不客气,又给毕然和成天乐叫了几瓶酒,聊的话题从宋春来身上又变成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成天乐也没想到,来吃这顿饭竟会在一个妖怪面前感叹世上的人,世上有可爱的人也有可恶的人,想来妖精也是一样吧?

已经被召唤出来的“耗子”却悄然提醒道:“成天乐,你有没注意小兔妖手腕上戴的东西?就是那串木珠子,用元神仔细感应一下,小心点,不要去触动,否则很容易被她发现。”

成天乐傻乎乎的暗中答道“那串手珠确实挺漂亮的,刚才吴老板好像也注意到了,吴小溪还特意夸了呢!…···嗯,是很特别耶,物性精纯好像连一点杂质都没有。”

“耗子”又提醒道:“不是没有杂质,而是没有杂扰,显然以丹火炼化过。你这段时间只顾着感应各种生机气息,却没注意生命之外其他的东西。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就是一件修行人所谓的法器,也是妖修们所说的法宝。不知道是这小兔妖自己炼制的还是偶尔得到的?如果是她自己炼制的话,那可不能小看了!”

那串香檀木手珠,乍看上去就是漂亮精致而已,但以元神感应却颇为奇妙,其物性精纯没有任何杂扰,渀佛能与身心融为一体、成为自身的一部分。如果真是那样,就说明它可凭元神元气运转操控,比普通的御物之法神奇多了,就是传说中的御器啊!只有真正的法器,才能用以施展御器之法。

能熟练掌握御器之道,理论上至少要在凝炼玄丹之后,而炼制法器则比使用法器更难。不仅炼器的材料难寻,而且还要耗费大量的精力与心血,往往也会耽误自身的修炼。况且上佳的炼器材料世间罕见,而耗费大量心血之后炼器也不一定能成功,经常会前功尽弃。…,

因此山野禽兽出身的妖修,很难拥有合适的法器,若有幸得到也是极大的机缘。只有那些人间传承千年的修行大派,有历代前人的积累,弟子出山的时候往往都有那么一两件像样的法宝,这是妖修所不能比的。

南宫却随身带了一件法器,被知觉敏锐的“耗子”察觉了。在成天乐所得到的第三步法诀中,有关法器、御器、炼器只介绍了一个大概,因为这步法诀的境界也就是到凝炼玄丹为止,更详细的讲解应该在后面的第四步法诀中。成天乐还不太懂“御器之道”,就连更简单的“御物”都还没掌握纯熟呢,平时也没留意这样的事情。

但此刻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香檀木是有香气的,而这种气味并不夸张,就算以成天乐的鼻子,隔着一桌菜也不会闻清楚。可是以元神感应时,却闻到了一股非常特别、令人感觉十分舒适的芬芳。这不是平常五官的感应,元神之感就包括声、色、香、味、触,而这股芬芳渀佛能使元神更加宁静,有助于入境行功!虽然其效用很微弱,但就是这么一点作用也是相当难得了。

听说法器往往会有各种妙-用,那么这股香气难倒便是这手珠的妙'用之一吗?他以商榷的语气对“耗子”说道:“你别总是叫人家小兔妖,叫声妹子不行吗,没看我现在也叫她妹子了吗?兔妖怎么了,我看她比宋春来那种人要顺眼多了!今天要不是她,我差点就吃了宋春来的口水,你说恶心不恶心吧?······那串手珠很可能是她自己炼制的,她到苏州和人学茶艺之道,其中就包含了天地间的物性玄妙-,估计她应该是会炼器的。”

“耗子”附和道:“你愿意叫她妹子就叫妹子吧,但她就是小兔妖,看她吃胡萝卜那样吧!·……你这个南宫妹子如果会炼器的话,将来说不定会大有用处的,嗯,值得好好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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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7、不亦乐乎,有朋自远方来

成天乐暗笑道:“耗子,你别这么势利好不好?先是要我提防她,现在发现人家可能会炼器,将来说不定有用得着的地方,又要我去关照她?总打这种算盘,小心变成宋春来那种人!”

“耗子”则不服气地反驳道:“你不是也在提防她吗,干嘛只说我?我也没别的意思,就事论事而已,如果她会炼器,将来确实会很有用处。等我们拿到第四步法诀,不妨暗中指点指点。”

成天乐又说道:“你别见利忘事!我让张潇潇先和她好好聊聊,暗中试探她的底细,现在张潇潇那边的结果还不清楚呢,究竟该怎么做,等明天见了张潇潇再说。”

总之这顿饭吃的是五味杂陈、感慨良多,但是也很有收获。人们身边正在发生的平凡之事,也许就与南宫玥所学习茶艺之道一样,只要留心并能拥有那种感悟的境界,便可以有所收获。

……

第二天又是周末,成天乐不用上班,他又一次来到了观前街。今天是他请人,张潇潇这次确实是很认真地在帮忙,就见个面顺便请吃顿饭吧。与以往不一样的是,他没有再去梦湖美蛙饭店,不仅是因为昨天发生的那件尴尬事,而且在潜意识里也不想让梦湖美蛙饭店的熟人看见他和一只狐狸精在一起。

得月楼,张潇潇已经到了走廊外的门前,坐在包间正等着她的成天乐居然没“发现”。他知道门外有人走来而且是个女的,却没想到是张潇潇。等她推门进来,成天乐抬起头,不禁眼前一亮又是一怔,立即以元神召唤“耗子”道:“你快出来,看看张潇潇!”

“耗子”有些不满地答道:“现在才叫我出来!你怎么又在饭店吃饭?张潇潇有什么好看的。都见过多少次了!……咦,这是张潇潇吗?还真是张潇潇。不看样子我差点没认出来!嗯。气味也没变,但气息不同了,生机特征也收敛得很好。我明白了,这就是修炼你教的那套法诀的结果。”

成天乐暗笑道:“我可不是让你看这些!今天看到她。我终于解决了一个思考很久的问题,这就是传说中的顿悟吧!”

“耗子”纳闷地问道:“你到底顿悟了什么啊。好像很得意的样子?”

成天乐故作高深道:“我先不点破,你自己慢慢琢磨吧。你的知觉比我敏锐得多,昨天一眼就能看出汤里有宋春来的口水。今天就考考你的悟性如何。”

“耗子”一打眼就看出了张潇潇的变化。立刻就明白她修炼那套法诀已有小成,可是想不通成天乐究竟“顿悟”了什么?于是不再吱声,默默地琢磨起来。

张潇潇今天戴了一副透明框软边眼镜,秀发也剪短了一点,很柔顺的披散在肩头,身穿一件米色羊绒大衣。腰间系了一条褐色的软羊皮腰带,虽是冬日。但仍然显出窈窕腰肢。大衣正好齐膝,大衣下露出一段灰色的百褶裙,裙子下面的双腿裹在一双褐色长靴中,显得修长匀称。

成天乐笑着点了点头道:“来了啊,请坐吧。这次的事情你办得很认真,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忙。今天我请客,你点菜吧。”

张潇潇有些惶恐地说道:“成总,怎么能让您请我呢!”

成天乐:“是我约你来的,难道还有让你请我的道理吗?既然说听我的吩咐,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做事讲道理而已,今天是我谢谢你。”…,

张潇潇推辞不过,点了两道菜——“得月童鸡”和“蜜汁火方”,在这里不算很贵,却都是这家百年老字号饭店的传统名菜。成天乐一看都是荤的,而且是大荤,并不符合她这样的女士平常好说口味清淡、要保持身材注意减肥的习惯,看来确实保留着狐妖的习性。成天乐又点了两素一汤,要了一瓶酒,开始吃饭。

张潇潇有些拘谨,成天乐不开口她也不敢主动说话,等吃了几口菜之后,成天乐才抬头道:“你不必太拘束,既然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什么,就主动点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吧,重点是你对南宫玥的观感。”

张潇潇很认真地答道:“成总,说句实话,除了她是妖修之外,她与毕然之间的关系,我没发现任何异常,您所关心的也是这些,对吗?”

成天乐:“哦,你就这么肯定?比如南宫玥或许也和你一样,会吸取人的生机借助它修炼什么法术?”

张潇潇有些尴尬的摇头道:“成总,您误会了,也怪我上次没有完全解释清楚。其实并非所有的妖修都会像那样修炼,我是因为天赋特异的原因,那样修炼生机寿元会更容易,但不那么修炼也不是不行。至于南宫妹子与我的出身不同,可能自有其天赋神通,这一点我也没有看的太明白。

但她对毕然是没有什么恶意的,也用不着特意图谋什么,更犯不上万里迢迢从美国跑到苏州来。想当初我和郑朗在一起的时候,我可从未吸取过他的生机元气,因为用不着,而且我也没那个念头。您这等高人应该明白,一个人的生机元气根本不足以让一位妖修总是用于借助修炼,那就是在谋害他了、而不是在利用他。”

成天乐似笑非笑道:“你也叫她南宫妹子?看来对她的印象还不错。是因为她也是妖修,你更愿意帮她说话吗?”

张潇潇没有敷衍,仍然很认真地答道:“也许有这方面的原因吧,但另一方面,妖修可能更了解妖修,有些直觉是天生的。如果您担心的是毕然,这好像没有太大必要,妹子不会害他。而我现在担心的倒是另一件事,我知道您很关心毕然……”

她说到这里欲言又止,成天乐摇了摇头道:“你不必跟我拐弯抹角,我清楚你在想什么。你担心毕然如果识破了南宫玥的身份会有什么反应,对吗?那我也想问一句,你认为毕然能识破吗?他能理解世上的这种事情吗?”

张潇潇:“他很难理解世上这样的存在。而他也根本识破不了。”

成天乐:“那你还担心什么呢?”

张潇潇却低头不语。成天乐笑了:“要你有话直说,你还是不敢直说。你是在担心我吧?那我今天就告诉你。如果她对毕然没有谋害之心,就是来苏州和他谈恋爱的,怎么谈是他们的私事,我也没道理去管。”

张潇潇抬头道:“您的意思是……不点破?”

成天乐仍然笑着说道:“比如你在大学当助教。只要称职你又愿意当,那就继续当呗。如果你不愿意干了自己可以辞职。干不了了也许学校会辞退你,这不就是人间正常的事情吗?我犯不着到学校举报你是个狐狸精。这个比喻也许不恰当,但我就是这个意思。”

张潇潇竟然离席而起。站到桌边向成天乐行礼道:“恰当。非常恰当!多谢您!”…,

成天乐若有所思道:“你为南宫妹子的事情谢我?”

张潇潇:“也是为我自己啊,这世上有物伤其类的道理,同样也会物感其类。”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好个物感其类!今天既然在说南宫玥,那就索性把话都说清楚,我给你的任务不仅是帮她的忙,也是查探她的底细。既然你知道她是妖修。那从妖修的角度又看出什么来了?”

张潇潇思索着答道:“她涉世不深,对世间万物充满好奇。我给她介绍的古琴老师懂茶艺之道。结果她对茶艺更感兴趣。”

成天乐不动声色道:“你接着说。”

张潇潇:“她的天赋神通可能很擅长分辨物性,倒不是像我更擅长怎么琢磨人。”

成天乐插问了一句:“你难道没有看出她是何种妖修吗?”

张潇潇有些诧异地说道:“我当然看不出来,成总,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成天乐很纳闷,他原本还以为张潇潇的修为境界比他更高,又是狐妖出身,应该能看出南宫玥是兔妖呢!结果听张潇潇的语气反而很奇怪,她认为成天乐这位高人既然了解情况,当然就会清楚她是看不出来的,何必有此一问呢?

但他表面上并没有任何异样,仍然不动声色地说道:“是不是明知故问,我自有我的用意。你是看不出来,但应该好好想想为什么看不出来,或许会有别的感悟。”

这番话听上去高深莫测,仿佛是大有深意的样子。张潇潇心中一凛,皱起眉头认认真真地答道:“与常人相比,妖修确实更了解妖修,也更容易察觉到其他妖修的存在。究其原因,是因为我们都化为人形混迹于人世,平时就很注意自己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也更了解与常人不同气息。

世上的人只有一种,所区别的只是形形色色的心性与人气,但生机特征基本都是一样的。而妖修的来历却是千差万别,谁也不可能尽然了解。除非是在斗法时显露了原形,或者施法时有特异的手段暴露,否则是很难分辨出确切的出身的。除非是对方很特别,或者我对这类妖修非常熟悉。用人的话来说,妖怪看妖怪也是妖怪,只是同样选择了化为人形来修炼。”

成天乐主动给张潇潇倒了杯酒道:“今天要谢谢你,你刚进门的时候我自以为想通了一件事。而听你说了这番话,才知道自己刚才并没有完全想通,现在才是真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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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昨晚在北京春江餐厅,与众书友把酒言欢、畅谈这些年来读书、写书诸多趣事,正逢《惊门》中妖修出现,还发动大家在互相观察——席上是否“妖修”酒后露出行迹?呵呵呵呵,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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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潜行遁影,反其道而观之

(12点)

张潇潇走后,一直没琢磨太明白的“耗子”终于忍不住问道:“成天乐,你究竟顿悟了什么,刚才又明白了什么?一惊一乍的”

成天乐笑呵呵的解释道:“你还没想通啊?就是这段时间来我一直在纠结的问题——怎么分辨妖修”

“耗子”愣了愣:“你找到办法了吗?”。

成天乐答道:“本来并无头绪,可是今天看到张潇潇一进来,却突然有了发现。”

“耗子”更加不解的追问道:“你发现什么了?她修炼了你所传授的法诀,平常时候更加不容易被人发现才对,你反倒能从其中找出办法来吗?”。

成天乐洋洋得意的道:“从法诀中当然找不出办法,但你既然发现了她的变化,就没有往更深处想一想吗?换一种脑筋而已……她发生了哪些变化,所收敛起的气息又是什么?”

宛如一语点醒梦中人,“耗子”恍然大悟道:“妖气她学了法诀,首先收敛的当然是属于妖类的气息。你以前根本不知道妖类的气息是什么样的,所以分辨不出来,可今天察觉到了张潇潇的变化,自然清楚她收敛了何种气息。”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还算你有点聪明,世上的妖修不可能都学过我所传授的法诀,对那特异的生机气息都能敛藏的那么好,张潇潇今天所敛藏的,就是我曾经要寻找的。”

今天见到的张潇潇,看上去已经成了一位标准的知性美女,她的气质神采与她的身份职业非常融洽,虽然很多男人看到她仍会觉得心动不已,但与以往相比,却少了一种微妙的感应。就似那种不受控制的欲望萌动、仿佛忍不住想拥有又想发泄着什么。那就是张潇潇这种狐妖天生魅惑气息,也是她天赋的特异神通。

如今的张潇潇天赋仍在,神通可能更为精进,却学会了自然而然的敛藏,不在无意中显露微妙的行迹。这只小狐狸是把尾巴给藏好了,可世上其他的狐狸精呢?如果成天乐以后在某些人身上又察觉到同样的气息,那人很可能就是狐妖

“耗子”也想明白了,却以抬杠似的语气说道:“那也不一定啊狐妖可能有那种气息、也可能没有,只能说明此种妖类可能有天生的魅惑神通。再换一种情况,说不定有的女人天生就有魅惑男人的心理,虽不是狐狸精却有狐狸精的气质,你弄不好也会看走眼的而有的狐狸精如果敛藏的很好,你仍然看不出来。”

成天乐:“道理确实如此,但我至少发现了一条规律,虽不能完全确定什么人是狐妖,但知道了某一类狐妖可能会有什么特征,这不就是收获吗?”。

“耗子”:“那你刚才又说听了张潇潇一番话才真正明白了,明白的又是什么呢?”

成天乐笑了:“明白了妖怪看妖怪也是妖怪啊,反正不是所见之人,他们有可能比人更容易发现妖修,但不熟悉的话,也未必能看出来历。大兴安岭的老虎,不太可能见过青藏高原的羚羊,对万事万物观察最多的地方其实就是人间。”

成天乐今天确实有一种长期思考后的顿悟感,传授法诀不仅是张潇潇的机缘,竟然也成了他自己的机缘。他甚至在心里琢磨,以后有机会的话也不妨把这套法诀教给南宫玥,顺便也观察观察她这类兔妖的特征。虽然迄今为止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证明南宫玥就是兔妖,但成天乐通过种种方式暗中观察,越看越觉得她像传说中的“玉兔精”。究其缘起,还是因为南宫自己取的那个网名——白兔居士。…,

其实在见到张潇潇之前,成天乐还有一个机会能意识到这件事,他同样也观察到吴燕青的变化,当时却根本没往这方面去想

认识了南宫玥,成天乐意识到,除了世上形形色色的生机特征外,那些没有生命特征的物性也同样值得注意;而察觉到张潇潇的变化,成天乐对分辨妖修终于摸到了一些门道。他看待事物的眼光有有了新的变化,这个世界不仅多姿多彩,还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层次境界,就如他的法诀修行一样。假如境界不到、没有那种眼光,很多东西就在眼前也是看不见的。

但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成天乐却没有发现新的狐狸精或其他的妖修,交易部的工作日复一日仍然是那么单调枯燥,而成天乐的主要精力还是用在自己的修炼上,而不是没事去找什么妖怪。观察世界只是洗炼元神的一种方式,他恰好修炼到这个境界,元气运转成周天璇玑之态,与天地万物感应相通,包容元神越来越清晰,等到功夫用足之时,就距下一步考验“魔境劫”不远了。

过年后这段时间,成天乐的工作干得越来越顺手,交易部的经营是有声有色,已经进入到一种相对的稳定状态,不需要他这位总经理操太多的心。这里面既有“耗子”的功劳,也有全体员工的努力,而成天乐本人简直觉得有点惭愧,因为他的主要经历一直都放在修炼上,如今的业绩不过是因人成事而已。

过完年之后的三月份,业绩创了新高,总公司给交易部的提成奖励当然也创了新高。加之最近的外汇行情不错,这里的客户仿佛也都挺走运,保证金盈亏总余额也达到了这家交易部的历史新高。

去年的时候,也是三个月的时间、两个月有奖励,到年底除了已按月发给员工的提成之外,成天乐手里还攒了二十万的年终奖总额。而今年一季度的情况类似,二月份因为放长假业绩差一些,一、三这个两个月的交易量都超过了公司的奖励标准,而且比去年更好,成天乐手里已经有三十万可以用于年底时的年终奖发放。

他的“心腹爱将”毕然也了解这个情况,没事就找成天乐磨磨唧唧的“汇报工作”,并且不失时机的诉两句苦,关于过日子的烦恼。搞对象当然要花钱,虽然租房子什么的都是妹子主动掏的钱,但是作为一个大男人,平时出去吃个饭、逛个街、看场电影,手头也不能太小气了不。而交易部的收入确实不算高啊,尽管一月份和三月份都拿到了业绩提成奖。

无独有偶,也不知是不是毕然在暗中煽动,今年刚刚到交易部工作的时强没事也找总经理“汇报思想”,有意无意的提到奖金的事。成天乐明白他们的意思,是想要他把这笔奖金就当做季度奖提前发了。成天乐是有权做这个决定的,年终奖如何支配本就是由他这个总经理说了算。

但一般单位没有这么干的,年终奖不仅是一种象征,表示对所有员工一年辛苦的肯定与安慰,也是保证员工队伍稳定的一种手段。比如很多人不想干了,但也会等到年底拿完年终奖再走。将手中控制的奖金留到年底一起发放,显得数量比较多,也是显示领导恩威的一种手段。

而我们的成总却破例做了一次决定,这个季度发三十万的季度奖,具体怎么分配还是像上次一样由全体员工讨论。这当然也是为了照顾毕然与时强的想法,让他们别再天天夜里没事就跑来汇报工作,总是打扰自己的修炼。…,

在很多单位里,有时候领导因为私心想照顾一两个人,却让全体员工都跟着受益,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奖金分配方案没什么好讨论的,把去年的年终奖分配方案拿出来改一下数字而已。员工们根据业绩考核标准分配,而成天乐得到的比例还是一样——百分之四十,总计十二万。加上他原先的储蓄,在苏州买房子可能还有点困难,但买车倒是足够了,可他也用不着买车。

公司今年多了一个人时强,但也少了另一个人,就是曾经打过成天乐小报告的副总。这位副总原本的角色是监督成天乐的工作,同时也跑外勤、负责与总公司之间的联络。总公司是白天上班,所以这位副总经常借口白天有事晚上就不来。

成天乐的工作干得很好,没什么需要他监督的,再加上出了上次的事,谁都知道副总打过一把手的小报告,而他本人又成天无所事事的样子,所以在交易部很不受人待见,大概是自己也感觉到无趣了吧,过年之后没多久,这位副总就主动离职走人了。

这边副总刚刚离职,成天乐就把年终奖当季度奖给发了,也算是小小的报复了一回,同时也照顾了毕然与时强。总公司并没有再指派新的副总,成天乐如今在交易部里算是大权独揽,日子过得很滋润。他还在琢磨呢,假如毕然的表现一直很好,到了年中的时候,可以找个机会把他提拔为交易部的部门经理,那样待遇也能更高一些。

副总走了,交易部什么事都是成天乐一个人说了算,这感觉当然舒服,但原先在白天与总公司联系的外勤工作也由他负责了。好在他的精力远比常人充沛,白天也用不着睡觉,夜里不想上班其实也不用常去,这其实也算不得麻烦。但是往总公司跑来跑去,我们年轻有为的总经理成天乐却跑出一段绯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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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春光竟日,桃花流水鱼肥

(12点)

毕然的工作是值夜班,也经常把南宫玥带到交易部来。她要么坐在电脑前上网、或者就找一间空的客户室休息。他们两个天天黏黏乎乎的样子,成天乐倒还好,练功时可视而不见,但其他人看着就觉得很眼热。有人还拐弯抹角提过意见,说毕然不应该在工作时间搞对象,而成天乐大部分时间也只当做没听见。

成天乐在交易部干熟了,最近又经常跑总公司去汇报工作、开例会啥的,也有人关心起他的情况来,张罗着要给他介绍对象。成天乐只在心中苦笑,怎么又遇上了这一出呢?他和总公司打交道最多的除了财务部门就是人事部门,人事部的主管就是他应聘时遇到的那位杨履霜小姐。

杨履霜曾经对成天乐有点看法,她也不知道当初从哪儿冒出这么个人来应聘,而且老板却一眼就看中了,让她这位负责人事招聘的主管很是愕然。但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成天乐的工作干得非常好,杨履霜回过味来,不禁佩服毕总毕竟是毕总,真有识人之明啊。

时强入职的事情,杨履霜帮过忙,参加工作一个季度之后就办理了各种正式手续。虽然这是人事部门的本职工作,但成天乐调入时强也算是特事特办,理论上招聘人的权限还是在总公司。所以成天乐也特意请过杨履霜去梦湖美蛙饭店吃饭,算是从私人的角度表示感谢。

这件事也不知道怎么传到了公司里,而且传来传去就变了味道,成了成天乐特意和杨经理出去约会了。有好事者还添油加醋,说什么成天乐在追求杨履霜,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提起这茬的。

成天乐以前并不经常去总公司,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蒙在鼓里,而且这事吧,多少有点他自己的责任,不仅仅是因为约人吃过饭。

杨履霜在飞腾公司有个外号叫“冷美人”,倒不是因为她看上去有多美,而是成天总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大概是当人事部的领导有点习惯了,和人说话总像在搞招聘、填资料,殊无情趣。而且从女人的角度,她也不太会打扮,总是穿着板板正正的灰色职业装,盘着一个很老气的发型,看上去就更有点像拒绝男人的意思了。

成天乐,听名字就可乐。他平时只注意看别人,其实自己身上也有一种很特别的气息或者说气质,那就是惹人开心,仿佛很有欢乐的感染力。尤其是修炼到如今的境界,这种无形中的气质好像更明显了,人们和他在一起说话办事莫名其妙都爱笑。比如杨履霜吧,平时难得露笑脸,但是成天乐坐在她的办公室里时,她不自觉中也是有说有笑,这让别人看见了,难免有点纳闷。

成天乐如今看人的眼光那已经是相当犀利了,只是他知道蛰藏收敛,所以平时的眼神看上去并不凌厉逼人。那天他去人事部办事,正好有别的部门员工出来,小声嘟囔着什么,好像是受了杨履霜什么气,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情形了。

和杨履霜谈工作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杨部长,其实你只要稍微注意打扮一下,是很有魅力的而且你平时可以多笑笑,你爱笑的时候,样子要年轻漂亮多了。”这是大实话,成天乐能将人的生机特征看的很透,杨履霜的身材其实很好,凹凸有致算得上很是性感,却不太会穿衣服。她的神情和打扮都有点老气横秋,假如换一个表情再换一个发型,看上去也挺有女人味的。…,

最关键的是,这个女人的内心与她的装束并不协调,她的生机特征并不是很平淡或者说很冷淡,而是恰恰相反。所以成天乐才忍不住说了这么一番话。他却没想到自己说话还真管用,杨履霜从此就真的注意起打扮来了,衣服穿的很贴身鲜艳,发型也变得时尚年轻,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魅惑气息。那不是狐妖的气息,就是人的气息。

这样的气息,在杨履霜看见成天乐时特别明显。过了不久,成天乐又去总公司开会,见到杨履霜时微微吃了一惊,眼前是一位很有成熟魅力的白领女子,这么一收拾打扮也完全算得上是美女了,只是表情还是有点冷冰冰的,冷美人的称呼如今倒是名副其实了。

杨履霜一见到成天乐就笑了,神情还有些羞答答的味道:“成天乐,你看我今天这套衣服,和肤色配吗?”。

成天乐怔了怔,随即笑呵呵地点头道:“很配啊,要是颜色再浅点就更好看了。”

杨履霜有些腼腆地说道:“春天到了,我还真没有浅色的春装,正打算周末去观前街逛逛商场买几套新衣服。……成天乐,你是学美术的,又到欧洲留过学,眼光一定很不错,能不能帮我做个参考?回头我请你吃饭,还是到梦湖美蛙,算是表示感谢。这个周末有空吗?”。

嗯?这分明是要和他约会的意思啊一向没心没肺遇事不爱琢磨的成天乐,此刻也琢磨出味道来了——这杨履霜是想追他、或者说是想泡他看她的样子,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发出了那样的邀请。成天乐并不是自作多情的人,但此刻却不得不有这种想法,因为杨履霜说话时的生机特征分明是很动心。

会议室里,公司其他的中层领导也都听见了,纷纷看着成天乐和杨履霜,笑容仿佛很神秘又有些心照不宣的样子。这让成天乐觉得有点不太妙,赶紧找了一个借口推辞了,说自己在周末还要去进修,言下之意不仅这个周末没空,以后的周末也都没空。

开会的时候,成天乐都习惯性地召唤出“耗子”,因为它显然对行使总经理职权更感兴趣,成天乐也乐得轻松。可是今天“耗子”却没有认真研究业务,而在成天乐的元神中喊道:“看出来了没有?你让那个杨履霜动心了,她也想让你动心。她那种气息可不是狐妖的,你以后要分辨清楚。”

成天乐:“分辨什么分辨?我对她也没想法。”

“耗子”:“真没想法吗?”。

成天乐:“一点想法都没有,半点想法都没有”

“耗子”:“哦?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这样,你当初干嘛要和人说那些话?我看这女人表面上冷冰冰的,其实闷骚的很,你让她春心动荡了。”

成天乐皱眉道:“你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男人看上女人、女人看上男人,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你是不是妒忌我啊,因为没人看上你。”

“耗子”以鄙视的语气道:“我才懒得妒忌你呢,只是在提醒你,既然对人家没心思,以后说话啥的都注意点,别让人误会了你有什么想法。”

成天乐已经领略了同事们看自己和杨履霜时那怪怪的眼神,不禁也觉得“耗子“讲的话有道理,但还是不服气地反驳道:“我可没那么多想法,就是实话实说而已,至于别人有什么想法,关我什么事……再说了,这又关你什么事?”…,

“耗子”:“那我也实话实说,其实你这种情况吧,如果找对象还真不能乱找。最好等以后修炼已成,再找个懂修行的女人……”

成天乐:“打住,这个话题打住,正在开会呢”

这天回家后,成天乐照了照镜子,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也许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吧,杨履霜恰好就看上了他这根萝卜。他既然无心,那以后就得注意点,别再让误会更深。

但杨履霜应该是真的看上成天乐了,上次请他逛街吃饭没有成功,竟然主动找的交易部来了,借口当然是谈工作。可交易部的工作时间是半夜啊,平时有事都是交易部的人白天去总公司,总公司的人几乎不到交易部来,谈业务也不能大半夜啊?

幸亏成天乐接到杨履霜的电话就有准备,当杨履霜坐在总经理办公室和他单独相处、想给他一个夜会佳人的机会时,毕然就组织员工轮流敲门进来汇报工作,大约每隔十五分钟一位。在总公司领导面前,显得他这位总经理平时工作相当繁忙啊。杨履霜没有找到“突破口”,有些失望的走了,但这件事还没完。

不知道怎么回事,杨履霜和成天乐“谈恋爱”的消息在飞腾公司传开了,每次成天乐去总公司办事的时候,总有人挤眉弄眼地问:“成总,你和杨部长的关系进展的怎样啊?什么时候搬到一起去住啊?要抓点紧啊”

成天乐一脸严肃地摇头道:“谣传,全是谣传,我们之间是清清白白”

他越这么解释,偏偏有人就越不信,又有好事者起哄道:“就别不好意思啦,你们之间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啦,是不是觉得杨部长比你大,所以有点不好说?这有什么嘛,俗话说的好——女大三、抱金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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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金钩香饵,恰是投鱼所好



成天乐只有无语啊,偏偏杨履霜在公司见到他的时候,总是副羞答答的样子,好像两人之间真有什么关系似的,让成天乐一看见她就想躲。利用舆论造成“既成事实”也是搞对象的一种手段,周围的人一起哄,假如对方真有那么一点动心的话,说不定就能顺势开始了。有不少男女的恋爱关系,其实就是从周围的人开玩笑开始的。

可成天乐根本没这个心思,不论公司的人怎么起哄,他就是不上钩啊。他这没谈恋爱的,有不动心的烦恼;那边谈恋爱的,也有谈恋爱的心烦。成天乐注意到毕然这两天情绪有点不对劲,一个人的时候总喜欢板着脸,好像在生什么闷气。有几次客户找他有事,他不小心还把客户给得罪了,让人跑到成天乐这里来投诉。

成天乐把毕然单独叫到办公室来谈话,先批评了几句他的工作表现,让他找机会去客户那里好好道歉,然后问道:“你这几天怎么搞的,好像心里总有一件不高兴的事情,难道是和妹子吵架啦?”

没想到这一句话,却引发了毕然一连串的感慨,他叹了口气道:“唉—!就妹子那小脾气,我没事怎么会找她吵架?她这人特单纯,对什么都好奇,遇到点什么事就爱大惊小怪。”

成天乐:“这不挺可爱的吗?你难道就为这些生气?”

毕然:“当然不是了,我还没把话说完呢。成总,您有机会的话,能不能也帮忙劝劝她?在所认识的人当中,我发现她还是比较听你的话的……”

南宫最近找了个老师在学古琴和茶艺,地点是在一家环境很优雅的茶室里。茶室的一角放着一张古琴。南宫学琴的同时,也是在给茶室的客人演奏,算是一举两得了。在这里点上一壶茶,看两位美女教学古琴·听着琮琮之音,也是一种很美妙-的享受。

某一天,茶室里来了一位客人,大约二十八、九岁的样子·是个相貌平平的小伙,但谈吐很有风度,为人也显得彬彬有礼、很有修养。至少南宫的感觉是这样的,但按毕然的说法,其实那小子就是和女人说话有耐心,连上个楼梯、进个门,都时刻不忘关照提醒一下而已。

这人在茶室里没有消费·就是坐着听甄诗蕊教南宫弹古琴。南宫休息的时候,他很有礼貌的过去打招呼,然后攀谈起来,言语之中显得对中国古乐很有研究。但他谈的却不是古琴,而是如今很少见的一种乐器—尺八。

尺八在隋唐时代是很流行的宫廷乐器,竹制切口,身有五孔,前四后一·管长一尺八寸,因此而得名。音乐在古代又称丝竹之音,所谓“丝”就是弦乐·所谓“竹”就是管乐。尺八这种吹奏的管乐形式上还比较原始,它的音色、音域以及艺术表现力方面尚有很大的局限性,但比较适合吹奏一些特定的曲目,听上去比较空凉。

到了后代,尺八渐渐被形制上更成熟、音色音域以及艺术表现力、演奏技巧方面更完美的长笛和洞箫所取代。而在唐代尺八流行的时候,正是东瀛人派出遣唐使来朝贡学习的时候。盛世大唐的万事万物,对那些岛民来说都是新奇无比的,很有点像妖修看见大好红尘的感觉,什么都感兴趣、什么都想学,其中就有尺八这种乐器。

尺八便在东瀛流传下来·这帮东洋鬼子有个习惯,能把一些事情纠结到变态的程度,所谓茶道如此,对尺八的态度也是这样,不仅认为它是宫廷雅乐的正宗之器,而且样子越做越精美·乐器演奏的形式讲究也越来越多。它在东瀛最早是一种象征贵族身份的“雅器”,后来才渐渐流传到民间。…,

假如南宫是个老江湖的话,这小伙一开口就能听出套路来。因为她学的是古琴,那人想和她聊古乐,假如也谈古琴的话,三言两语就容易流露出破绽,所以开口就说了一种很冷僻的古乐器。反正南宫也不懂,显得他很是高深有学问,又不容易说漏了嘴。在江湖上,外行套内行,往往都喜欢用这一手。

南宫果然被吸引了,和他聊了半天。这个小伙子叫吴贾铭,自称曾在东洋和鬼子学得唐代雅乐尺八,信口开河这种乐器在中国已经失传了云云,然后又问南宫要了联系方式。又过了几天,给南宫发信息,说要带她去苏州的古玩城里逛,谈谈各种物品的鉴别。这正是南宫感兴趣的,于是就去了。

在古玩市场里,吴贾铭侃侃而谈,指着各种物件说的是头头是道,仿佛很有研究的样子,而南宫也不太明白这些。除了谈古玩鉴别的各种道理,吴贾铭还真没在这发现什么真古董,据他说摆出来的都是赝品,而南宫看着也像。既然没有真东西,谈的主要都是理论话题了。

逛的时候,吴贾铭还跟南宫提起他懂“修道”,而且还会卜卦,认识很多山里的修行人,如果南宫感兴趣的话,可以教她修行云云。

虽不知真假,但这正是一位初入人间的妖修最感兴趣的事情,南宫听得是直眨眼呐。她既不能告诉吴贾铭自己是妖修,但也很想从他这里学到些什么。南宫的这种心理是毕然所不了解的,但是一个姑娘家,随随便便就给一个年轻男子留了联系方式,还被人约出去逛街,毕然能高兴吗?

南宫应该也知道毕然可能会不高兴,当吴贾铭逛完街要约她吃完饭的时候,南宫就打电话把毕然叫出来一块儿吃饭。吃饭的时候,毕然看吴贾铭很有些不顺眼,神情语气中也多少流露了出来。但吴贾铭却显得极有涵养的样子,丝毫都没有介意。

在饭桌上,吴贾铭还一直在谈所谓的修行,比如佛教大乘小乘的各种讲究和境界,显得很有学养,反正两位听众在这方面也没研究。南宫是学古琴的,吴贾铭不谈古琴的演奏却说自己认识古琴界的谁谁谁,还有关系能买到当今最出名的古琴家所制作的古琴。听说毕然是搞外汇交易的,吴贾铭又自称认识金融界的谁谁谁,总之都是经常上报纸杂志的名人。

第二天,南宫又接到了吴贾铭的短信,要约她去看苏州的古巷与老建筑。这个细节很有意思,他没有约她去看园林,而是说这古城风韵更深刻的体会在那些小巷老宅间。话虽说的不错,但是这么逛苏州就有一个“好处”——不用花钱。

想当初,成天乐被骗到传销团伙,一下火车也是免费逛了山塘街。所以听见毕然这么转述,不禁心里有点想笑,这人的办法倒和传销团伙如出一辙,既想约人逛风景,又不想掏钱消费。

南宫那天要学古琴,所以没去,但是今天,吴贾铭又来约,很感兴趣的南宫还是去了。毕然是要上夜班的,白天不能总跟着南宫出去,但在吃晚饭的时候又主动找过去了。看着吴贾铭在饭桌上温文尔雅、谈笑风生的样子,毕然是越看越来气,所以上班的时候,就一直坐在那里生闷气呢。

听完之后,成天乐微皱眉头道:“那个吴贾铭,很可能是个骗子!”…,

毕然一拍大腿道:“我也是这么说的呀!可是妹子却说我——‘你看,人家多文雅多有学问,谈吐还那么有涵养,怎么能说他是骗子呢?你是不是妒忌啦,乱吃醋的小心眼,你再这样我会生气的!,”

她居然还要生气,搞得毕然一肚子闷气没地方发了,现在可算找着机会在成天乐这里诉苦。

其实成天乐最感兴趣的是一件事那个吴贾铭自称懂修行、还能教南宫修炼云云。如果是普通人之间想吸引小姑娘关注的卖弄,倒也能说得过去,可是他说话的对象恰恰是一位混迹人间的妖修,这未免也太巧了吧!如果是真的,哪有这等好事?难道这个人看出南宫的身份了,故意在试探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说不定还真会有点危险。

成天乐帮毕然一起分析道:“假如那人真是个骗子,依你看,他会打妹子什么主意呢?”

毕然一撇嘴道:“不就是见人下菜碟嘛,什么话都敢说、自称什么人都认识、又好像什么都懂,这种人除了骗子还会是什么?他可能是在茶室里看到了妹子,见人长得漂亮,又特单纯,平时也挺大方的好像挺有钱的样子,所以才会特意去接近,能骗到什么算什么呗!”

成天乐越听越觉得问题严重,干脆打电话把时强也叫进来,三个人坐在一起讨论这件事。时强的年纪比他俩都大一些,也见过各种人和事,他听明白始末便分析道:“他约妹子去看古玩,是不是想试探她对古玩感不感兴趣?他又说自己认识古玩界的人,其实这种东西骗钱是最快的,而且数额都很大。”

成天乐点头道:“是这样的,在交易部做市场也有类似客户调查的技巧。

他问妹子对什么样的古玩感兴趣、可能的话会买什么,这也是在摸她的底细,想看看究竟能从这个人身上骗到多少钱?”

101、观人知简,品茗可同雅意

几个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分析起来,时强说道:“那人知道妹子在学古琴,所以就说自己认识制作古琴的名家、能帮妹子买到当今最好的古琴。这种东西的价格相差的空间可太大了,他真是能骗什么就骗什么,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了。”

成天乐总结道:“骗钱倒是小事,假如连人一起骗,才是最可恶的!妹子太单纯了,我们不可不提防啊。应该让妹子少接触那种人,最好能拉下脸来不再见面。”

毕然愁眉苦脸道:“这有点难度啊。成总,您是没见到,那人的谈吐确实温文尔雅,说的话都是妹子感兴趣的,显得很有学问见识啊。而且他的样子总是彬彬有礼,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总去茶室里找妹子聊天,确实也不好拉下脸来。”

成天乐却冷笑道:“骗子嘛,这些就是他们吃饭的本事。他听过妹子在茶室里和老师聊天,知道她是从囫外回来的、对什么感兴趣,所以选择这种方式接近。这种人,有时候你骂他、他还跟你赔笑脸,好像很有修养的样子,无非因为是有图谋。世上的大骗子都是从反复练手、练黑心、练脸皮开始的。其实只要拆穿了面目,心里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不管对方态度多好多热情,也拉下脸来别搭理才是正道。”

成天乐一向不爱琢磨事,今天怎么变得对骗子这么有研究了?他谈的话与经历有关,说的也都是在传销团伙中的“人生感悟”。几人又聊了一阵,成天乐决定要去亲眼看看那个人是怎么回事,既然妹子更愿意听他的话,那么成天乐就去茶室一趟。

最后成天乐说道:“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我们三个好好想想办法,还对付不了一个小骗子吗?我明天就去茶室好好看看,总有机会揭穿他的真面目。”

时强赶紧说道:“不·成总您太谦虚啦!我们三个在一起,是一个诸葛亮加两个臭皮匠,您就是诸葛亮,所以我们是一又三分之二个诸葛亮。”这句话把大家都逗笑了·本来挺沉重的话题,聊到最后又有些轻松。

成天乐说办事就真办事,他白天也不用休息,就去了南宫平常学琴的茶室。他到的比较早,南宫还没有来,倒是见到了这里的茶艺师甄诗蕊,一位很有古典气质的美女。

她的个子不高·但身材却很窈窕,身体的每一部分比例仿佛都那么完美,穿着印花窄身连衣裙,由于天气还不算热,披着浅格羊绒披肩,裙子下面穿着羊绒长袜、半高腰深褐色皮靴。她的腰很细、腿也极美,坐在那里有一种非常恬静的气质,却还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清纯媚态。这样的女人很耐看·而且越看越有味道。

成天乐今天倒不是来看美女的,但有这样赏心悦目的风景当然更好。他点了一壶凤凰单枞,坐在了茶室最不起眼的半隔断角落里·很不容易被人注意到,一边品茶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周围的环境,时不时还隔着卡座垂下的竹帘多看甄诗蕊两眼。

成天乐真琢磨起人来,也算是很有眼力了,他想到了一件事,这家茶室可能就是甄诗蕊开的。身为茶艺师和现场古琴演奏者,从经理到服务员却没有任何人去打扰她,也不用她亲自去招呼客人,甚至可以在这里教学生学琴,那是相当大的自由度了·恐怕只有真正的老板才能做到。…,

但她这位老板好像很清闲,并不太管茶室的事情,只是平时自己有个地方可以饮茶弹琴,假如她不来的话,这家茶室也能正常经营。成天乐正在心里这么琢磨着,南宫背包走了进来·向甄诗蕊笑眯眯的问好。甄诗蕊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她在旁边坐下。

南宫并没有发现成天乐,她坐下后一开始并没有弹古琴,而是给老师泡了一壶茶,就是成天乐刚点的凤凰单枞。甄诗蕊品了一口,开始和她讲起茶来。成天乐也收敛神气凝神入境很认真的在听,觉得很有启发。

可是甄诗蕊今天讲完茶之后,却又插了一段很奇怪的话:“南宫,品茶与品人的道理,很多时候是相通的。你对各种物性很有感觉,可是看人却不太清楚。”

南宫好奇的问道:“老师,您是什么意思?”

甄诗蕊淡淡答道:“昨天吴贾铭是不是约你了、而你又去了,毕然是不是不高兴?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吗,你又做错了什么?”

南宫一撅嘴道:“毕然就是小心眼,见到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就会不高兴,其实我根本没有别的想法,就是对吴贾铭说的■情感兴趣而已。多有学问、有涵养的一个人啊,他却把人想那么坏!我可没有什么三心二意的,如果他连这点都不信任我,我还要生气呢!”

甄诗蕊却摇了摇头道:“你错了,那不是不信任你,而是在乎你所以才会担心你。你对很多东西太好奇,所以遇到感兴趣的事情时,往往就忘了应该有足够的警惕心。要是我的话,就不会有这种事了。”

南宫更加不解道:“老师,你难道想说那个吴贾铭有什么问题吗?”

甄诗蕊看着南宫,眼神中有些许无奈道:“到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这是人世间最简单的道理。我们这里是茶室,你也见到他不止来过一次了,但可曾见过他点过一壶茶?到茶室不喝茶,却又总来,你说他是来干什么?”

南宫{瞪大眼睛道:“听老师这么一说,倒也是哦!这样的客人确实挺讨厌的,一坐半天却不消费。但老师您不也说过,只要客人愿意进来坐就行,消不消费随意吗?”

甄诗蕊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道:“没错,我是这么说过。如果有人喜欢这里的气氛,愿意进来坐坐,也算有同道之好,就算当时没有品茶,也能品到这里的雅意。可这种人不包括你认识的那个吴贾铭。

我们聊点俗的吧,郭德纲的相声听过没?总说天大的话却不愿使小钱。天天来这里坐着与人搭讪,却从来不点一壶茶,假如换成你,还好意思吗?而且还总能把话说的那么漂亮,你认为他的涵养好,实际上是脸皮不一般。这人一定是混过的、专门练过脸皮,尴尬事都能做的那么自然。”

南宫却有点误会老师的意思了,眨着眼睛追问道:“您是不喜欢这样的客人吗?不管他说什么,都不是真正的客人。”

甄诗蕊终于叹了口气道:“小南宫啊,实话跟你说吧,我以前就见过这种人。曾经就有一个男的,言谈举止和他差不多,也是没事在店里坐着,看见有什么姑娘漂亮又单纯,就用各种方式投其所好、搭讪套近乎,然后要人的联系方式、再约人出去。后来我注意到了,特意打听了一下,你猜那个男的是干什么的?”…,

南宫:“干什么的呀?专门骗女孩子的吗?”

甄诗蕊:“他跟不同的女孩接触,用过不同的名字,自称的身份也不同,但真名叫容寂,是一位台湾老板手下的马仔。他的老板在台湾就是混黑道的,开了好几家大型夜总会,去年到苏州来了,也是做夜场娱乐生意的。如果他把那些姑娘的情况摸熟了,认为其中有可以下手的,就会有各种纠缠。”

南宫有点听明白了,但还是有点不解,眨着眼睛问道:“他想骗女孩子去夜总会消费吗?”

甄诗蕊终于把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仍然很耐心,只是用教训的口吻道:“有些事我不想多说,因为说出来很恶心、破坏好心情!南宫啊,人间真正的险恶事,可比你上次说的在饭店吃饭、汤里有厨师吐口水一类要可怕多了。操控人的手段也有很多种······算了,我不说了,你自己想吧!”

南宫琢磨了一会儿,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追问道:“您的意思是说,吴贾铭和那个人也可能是同样的来历,他也是夜总会老板的马仔吗?”

甄诗蕊有些无奈的笑了,她笑着叹息道:“不论是骗财骗色,方式有很多种,未必都是一个来路,但手法总是类似的。我也不清楚那个吴贾铭是什么来路,但清楚他到茶室来却不是为了喝茶,那么他约你出去逛街,其目的恐怕也不是为了逛街,明白了吗?”

南宫{好像是明白了,点了点头道:“嗯,老师说的有道理!但您怎么不早告诉我呢?”

甄诗蕊摇了摇头道:“我不想在背后议论人的是非,但看你实在太单纯、对什么事都好奇,简直就像刚刚涉世一样,所以才忍不住想提醒你。”

这番话听得成天乐是暗暗点头,他刚才还在琢磨该怎么劝南宫呢,不料已经有人在劝了,甄诗蕊所说的,比成天乐想说的可要好多了,分析得也更有条理、更透彻、更有说服力。但南宫接下来又说了一句让成天乐很无语的话:“我还没见过江湖骗子呢,嗯,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怎么行骗的?能不能被我发现并戳穿!老师,我可是学过女子防身术的!”

102、璞玉出世,人间尚须雕琢

甄诗蕊苦笑道:“这并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你又何必好呢?真正的自我保护意识,比所谓的防身术要重要得多!”

正在说话间,有一个约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进门的时候,甄诗蕊和成天乐不约而同的从茶室的两个角落都抬头望了过去。成天乐在这里已经坐了一个多小时了,只有这么一位客人引起了他的特别关注,因为此人的生机律动特征很有些与众不同。虽然分辨不清那是何种气息,但成天乐却注意到其特异之处。

此时还有一件更特别的事发生,他察觉到甄诗蕊周身也散发出一种很独特的神气波动,若有若无、非常难以察觉。假如成天乐不是处于凝神入境、仔细感应周边环境的状态,恐怕也是体会不到的。这种感觉渀佛很熟悉,却一闪而逝,时间太短来不及仔细去分辨,成天乐的脑海中有模糊的灵光一闪,却又没抓住。

这时候“耗子”在成天乐的元神中说话了:“注意点,刚进来的那个男的,非常有可能是一位妖修!”

成天乐暗问道:“耗子,你也学会怎么分辨妖修了吗?”

“耗子”答道:“完全能确定的方法当然没有,但别忘了我也会那套敛藏气息的法诀,上次经你提醒,能注意到有些平常人不应该具备的气息,那人并没有敛藏的太好。他如果是妖修的话,应该比南宫更高明,但也高明不了太多,只是在人间混的颇有经验。”

成天乐又问道:“那个甄诗蕊呢?你注意到她没有,会不会也是妖修?”

“耗子”:“这我倒没注意,你进门的时候我就特意观察过她,一切都挺正常的,也就没有再特别留意。我比你专心,刚才只注意那个男的了。……成天乐·你是不是有点神经过敏了,看见什么人比较特别,都琢磨着像妖修啊?”

成天乐却暗中摇头道:“不是那么回事,以前的我可能会那样·但如今丹火劫已度,正在修炼周天璇玑运转,不会无缘无故的乱想的。如果不是有原因,我是不会特意动念头的。我刚才觉得那甄诗蕊有些异常,但又好像是错觉。”

“耗子”提醒道:“别忘了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就别再节外生枝了,还是注意那个吴贾铭要紧,应该就是刚进来的那个人。**他很可能是妖修·也可能与你一样发现了南宫也是妖修,故意这么套近乎,恐怕就是另有目的了。”

那刚进来的男人果然就是吴贾铭,他先文质彬彬地向甄诗蕊和南宫点头微笑,摆了个很优雅的礀势坐在了靠窗边的位置上。茶室不是酒吧,而且时间是上午,客人通常都是坐不满的,空座位很多·他待在这里倒也不碍事。此人真是一副好脸皮,对服务员明显有些鄙夷和厌恶的目光视而不见,样子仍显得好整以暇。

在这家茶室中·如果客人不叫服务员,服务员是不会特意过去。但有一名服务员大概是想找他的难堪,主动走过来明知故问道:“这位先生,请问您点什么茶?”

吴贾铭很有礼貌的微笑道:“我暂时不喝茶,就是想在这里坐坐,听听美妙的古乐。

……谢谢你,请问没有打扰你们做生意吧?”

服务员没说什么话转身就走了,倒也不好当面翻脸赶人。又过了一会儿,南宫学琴学完了,吴贾铭主动招手道:“妹子·你今天弹的真好!累了吧,坐下歇会儿。我恰好有好玩的事情要和你说,你上次在古玩市场提到了珠宝,我有一个朋友就是做珠宝的······”…,

南宫还真坐过去了,然后吴贾铭开始和她谈起玉器来。中国最名贵的玉料产地在新疆和田一带,但是大部分人并不清楚·最好的、最精美的、最有艺术价值的玉器大多产在苏州。因为自古以来,技艺最精湛的玉雕大师大多是苏州人,这里有世代相传的玉匠技艺。史上最出名的玉雕大师陆子冈,也出身在苏州、学艺在苏州、琢玉在苏州。

所以被开采出的精品和田玉料,往往都会运到苏州来加工,这是玩玉的人都知道的一项老传统。成天乐是外行,对此并不太了解,但吴贾铭说的却是实话。想骗人,还是需要用实话来下套的,当代技艺最精湛的玉雕工艺者确实集中在苏州。在观前街就有一家玉器古玩城,里面有很多知名工艺师的玉雕工作室,成天乐也从外面走过好几次,却不太了解这个情况,今天听吴贾铭这么一说才恍然大悟。

顺着这个话茬,吴贾铭又约南宫去逛玉器古玩城,令成天乐很郁闷的是——南■}居然又答应了!

甄诗蕊也曾用眼神示意,劝南宫{不必再去。但南宫却扭头很调皮地朝甄诗蕊眨了眨眼睛:那样子渀佛在说——我知道他是骗子啦!就想看看他到底怎么行骗?想骗我,哼,没门!

看着南宫背起包和吴贾铭出门,成天乐也是摇头直叹气,这个妹子也太不令人省心了。成天乐也结账走出了茶室,掏出手机给毕然打了个电话,告诉了他今天观察到的结果。令毕然高兴的是,已经有人向南宫指出吴贾铭是个骗子;令毕然懊丧的是,南宫{居然对骗子也很好奇。

有些话,成天乐却不好直接对毕然说出来。但在他看来,南宫这只小兔妖可能自恃是妖修,有常人所不具备的手段与修为在身,所以不太害怕一个凡人想怎么骗她。但她却不清楚,自己所遇到的很可能是另一位妖修,人家看出了她、她却没有看出人家来。

再过一会儿,毕然又给成天乐来了个电话,说他已经联系上妹子,要陪那两人一起去逛古玩玉器城。既然毕然已经去了,成天乐也就没有再跟着了,晚上到交易部再问结果吧南宫妹子究竟闹的到底是哪一出、而那位吴贾铭又在打什么算盘?

这天晚上,南宫是跟着毕然一起来交易部的,毕然有些犯困打瞌睡,毕竟白天没有休息好,但南宫却显得很兴奋。他们在交易部旁边的餐厅里吃的晚饭,算是员工的工作餐了,成天乐也凑过去一起吃了。

南宫却在饭桌上说了一句很令成天乐意外的话,只见她挥舞着筷子兴冲冲的问道:“成总,你知不知道?我们今天识破了一个骗子,是我亲眼识破的耶!”

成天乐一愣,暂且装作糊涂赶忙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什么人那么大的胆子,敢骗妹子?妹子你又是怎么识破的?”

南宫眉飞色舞的解释道:“就在我学古琴和茶艺的茶室,有天遇到了一个男的,叫吴贾铭……”

她把事情的经过尽量详细的说了一遍,并没有隐瞒什么,就连今天早上甄诗蕊怎么提醒她的话都说了。而南宫当时很好奇,就想自己去发现骗子的破绽,结果吴贾铭还真的露出了马脚,就在今天逛玉器古玩城的时候。

闲逛的时候,吴贾铭渀佛是不经意间注意到了南宫戴的那串香檀木手珠,然后又很巧妙-的卖弄起他的学问见识来。根据他的“掌眼鉴别”,南宫所戴的木珠手串并不是真正的香檀木,只不过是加了香精的普通木料而已。他自称认识行内的人,像这种东西一二、百块钱就能舀到手。而真正的香檀木在市面上是很少见的,如果南宫喜欢的话,他倒可以帮她买到真的,就按进货的批发价。…,

就是这一番话露了大破绽,因为南宫所戴的香檀木手串不可能是假的,如果它是假的,世上就不可能有真的了!那可是物性精纯的法器,南宫自己亲手炼制的,对此物是再了解不过了。假如换一个人,并不了解这串手珠的价值,听见这种话可能会以为自己被卖家骗了,同时也会对吴贾铭能舀到真正的檀香木手串的渠道感兴趣。

其实吴贾铭最早注意到南宫,就是因为这串手珠。

他也看出了南宫的妖修身份,但修为尚不如自己,他能发现她、她却发现不了他,所以胆子也大了起来,暗中打起了主意。在他看来,南宫这样的小妖修恐怕还得不到这种法器。但南宫偏偏就戴在手腕上,可能这只小妖修是偶尔舀到的,只觉得很特别,却还没认出这是什么东西。

吴贾铭说那番话的目的,也是想试探一下。假如南宫还不清楚手上戴的是法宝,他就有机会骗过来,而且说不定还能继续骗南宫更多。因为妖修得到法宝往往都藏起来不轻易暴露,而南宫却就这么直接戴在手上示众,可能是真不认识。

通过这一点,南宫终于自己发现了“骗子的面目”,她感到很得意,也不再继续逛古玩城,当时就说有事拉着毕然先走了。有了这么“大”的发现,她当然想找人好好说说,于是又跟着毕然到交易部来吃晚饭。

她不好直说自己的那串手珠是法宝,而是坐在那里晃着手腕道:“成总,他居然还想骗我?一谈到真东西就露了破绽,我还没见过有谁对香檀木的了解比我更清楚呢。这种骗子,水平也太低了!”

103、造福人间,扯来好大杆旗

(12点)

成天乐无可奈何的苦笑道:“妹子啊,这不是骗子不高明,而是你恰好对香檀木很了解。假如他说的是你不熟悉的东西呢?这么多天、他说了那么多话,你的老师早就发现了不对劲,而你不是到现在才识破吗?”。

毕然也说道:“你是学古琴的,所以他和你搭讪不谈古琴而谈什么尺八,这一次提到香檀木被你识破,只是凑巧而已啊。”

南宫玥却嘟着小嘴道:“只要是骗子,迟早会露出马脚破绽的,这次蒙过去啦,下次也会露原形甄老师告诉我那些话之后,我就是想看看他什么时候会露破绽,而当天就发现了,你们就不夸我聪明吗?”。

毕然与成天乐对望一眼,齐声夸道:“妹子啊,你真聪明”成天乐又接着说道:“但是真正的大聪明,不是能识破各种各样的骗子,而是自己的言行举止不出格,不给骗子那样的机会。世上形形色色的骗子很多,我也遇到过不少,你总不能时时刻刻观察周围的人,琢磨他们到底是不是骗子吧?不少字”

毕然也劝道:“这次你识破了骗子,是很聪明,但下次碰着更高明的呢?据我所知,现在很多坏人手段可阴损了,防不胜防,而且经常有一个团伙势力在背后。既然已经觉得不对劲,就应该赶紧远离,不要再与他打交道。我有一个朋友,经历可惨啦,他曾经一不小心认识了一个坏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又说了半天,毕然还编了很多好可怕的故事,说的有鼻子有眼就跟真的一样。当然了,大部分事情可能也是真的,他是从网上和小说里找到的。南宫玥终于有些害怕了,双手抱在胸前眨着眼睛道:“那我该怎么办呢?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那人的态度那么好,我也拉不下脸来呀”

成天乐问了一句:“妹子,你学琴的那个茶室,服务员对他有笑脸吗?”。

南宫玥:“好像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成天乐:“是因为他的态度不好、长得难看或者说话不够有涵养吗?”。

南宫玥:“那倒不是,就是因为他总在茶室坐着却不消费,还经常找人搭讪。”

成天乐一拍大腿道:“那不就是了嘛你凭啥对他要有好脸色?”

南宫玥居然还解释了一句:“那是因为他不找服务员搭话而是找我说话呀。”

毕然终于忍不住道:“因为那里的服务员没什么好骗的,他认为你有的可骗,才会对你态度那么好,骗子不就是这样吗?既然知道他居心不良,你还用得着给什么面子”

好说歹说,南宫玥终于被说服了,认识到自己做的事情“不对”。她本是兴冲冲的来炫耀自己亲眼识破了一个骗子,没想到却挨了一顿教育,心情难免有点不佳,吃完饭回交易部的时候还嘟着嘴,自有毕然继续哄她,不用成天乐操心。

成天乐回到办公室坐下,在元神中朝“耗子”说道:“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

“耗子”刚才也在听来着,一直想插话发表意见,可是成天乐没让它开口。它都快憋坏了,此刻终于有机会嚷嚷道:“这事肯定还没完,就算妹子不理那个吴贾铭了,他还会继续去纠缠妹子,说不定暗中还有什么动作。妹子不知道对方也是妖修,而且已经看破了她的行藏。目的已经暴露了,就是要谋夺她的香檀木手串,我认为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假如妹子不理他,说不定他还会暗中跟踪、寻找下手的机会。”…,

成天乐脸色一沉道:“假如真是这样,我们又应该怎么办呢?”

听“耗子”的语气,竟然与南宫玥今晚刚来时一样兴奋:“小小妖修,竟然也敢在我们面前猖狂他要是老老实实的也就算了,但如果欺负上门了,还有饶他的道理吗?当然是把他给收拾了既然我们已经收服了张潇潇这个小狐妖,不妨再收服一个妖修,手下多个小弟,往后也好办事啊”

成天乐有些纳闷的问道:“耗子,你的脾气怎么变了?以往你都是提醒我不要去招惹是非,要小心谨慎不能暴露有修为在身,尤其是遇到世间那些妖修时更应该注意警惕,怎么今天却主动劝我去收服妖怪了?”

“耗子”答道:“情况不一样嘛是人家主动找上门来的,就像张潇潇上次半夜埋伏你,我们还能不出手吗?那吴贾铭我看的明白,真动手的话,他打不过你而且我可以肯定,他不敢跟你真动手。只要把能他给镇住了,他要么以后就躲得远远的、要么以后就会乖乖听话。”

成天乐皱眉道:“你就对我这么有信心?要动手的话,出力的人是我不是你万一有什么闪失受点伤啥的,倒霉的也是我。”

“耗子”鼓动道:“嗨,你怎干嘛这么没自信呢?上次收拾张潇潇出手多潇洒,你现在的功力比那时深厚多了,我看那个吴贾铭和张潇潇也就是半斤八两。而且我们在暗、他在明,可以想办法智取。”

成天乐:“哦,你什么时候也成诸葛亮了?说说该怎么智取?”

“耗子”则反问道:“成天乐,通过收服张潇潇这件事,你认为那些妖修最害怕什么?”

成天乐:“那还用问嘛,当然是害怕被揭穿身份。如果是普通人胡说八道倒也不必理会,可遇上真有本事的人能逼他们现出原形的话,那就大大不妙了。”

“耗子”:“这不就是了嘛,这就是他们的弱点,一个大大值得利用的弱点。如果他发现你能识破他的身份,又有本事逼他现出原形,还敢真跟你动手死磕不成?”

成天乐却不无担忧的提醒道:“你就不怕他杀我灭口吗?”。

“耗子”被逗乐了:“那他也得有把握做的毫无痕迹才行,假如本来就不是你的对手,这么做不是等于找死吗?那些妖怪都是从禽兽修炼了很多年,好不容易才化为人形混入人间,没有一个是愿意找死的。更何况你的目的又不是为了杀了他或者揭穿他,只不过是想劝他老实点、以后乖乖听话,假如再指点他几句法诀,他是绝对不会冒险与你拼命的你又不是去降妖除魔,而是收服一个妖修、同时也在造福人间啊。”

它这最后一句话说得成天乐微微一怔,一咧嘴道:“分明是你想收一个小弟,以后有事好听使唤,怎么话说出来好像挺伟大光荣似的,打出这么大的旗号来?”

“耗子”有些得意的反问道:“难道不是这样吗?那吴贾铭的错,不在于是他是不是妖修,而在于他敢打妹子的坏主意这次是遇到妹子又让你给发现了,所以才会插手管这件事,否则以后他还会做同样的事情。假如我们收服了这个妖修,等于挽救了多少纯真少女啊,难道还不够伟大光荣吗?”。

成天乐哭笑不得道:“话让你这么一说,还真有那么一点意思了但也不能光谈虚的,我们究竟该找什么样的机会对付吴贾铭呢?”…,

“耗子”想了想答道:“最好不要像上次碰到张潇潇那样,深夜里很偏僻还没有别人在场,那样一不小心很容易成为硬碰硬的死磕,就算胜了代价也不小。最好是不引人注意的地方,你可以和他从容说话;但又不能太偏僻,假如动静大了会被人发现。吴贾铭便不敢现出原形乱来,这就叫智取。”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嗯,有点道理。假如他真的当场认怂,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呢?”

“耗子”:“拿张潇潇怎么办,就拿他怎么办你又不会叫他去做坏事,就是要他老实一。摆出高人的气派来,告诉他会暗中监督行止,假如真的能改邪归正并听我们的话,不妨再指点修炼上的东西。但最后这些事情嘛,最好要等到我们拿到并炼成第四步法诀再说。”

成天乐忍不住夸奖道:“耗子啊,你变得越来越精明了,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

“耗子”呵呵笑道:“我一直在学,你别忘了这大半年不都是我在帮你当总经理嘛既然当了领导,就要琢磨着怎么当好领导,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用人之道,包括怎么整治下属、用好下属。否则的话,当领导还有什么意思呢?”

成天乐苦笑道:“我看你是当领导当上瘾了,从交易部员工又琢磨到那些妖怪身上去了。”

……

果不出“耗子”所料,南宫玥听了成天乐和毕然的劝、不再搭理吴贾铭,可吴贾铭仍然找各种借口纠缠南宫玥,给她打电话、发短信,约她去各种地方玩、并介绍各种她可能感兴趣的新奇事。

南宫玥没有回应,吴贾铭又找到茶室来了。不论南宫玥怎么冷脸相对,他仍然厚着脸皮一副很热心有礼貌的样子,找种种借口与之搭讪套近乎。南宫玥也没辙,人家的态度这么好,她还真不好直接翻脸,只得借口身体不舒服走了。

就是在这天,暗中观察的成天乐发现了一件事。南宫玥打车走后,吴贾铭也开了一辆富康车跟踪在后面,看样子是真的没有放弃寻找下手的机会。见到这一幕,成天乐也终于决定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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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丁香雨巷,叹出今古文章

南宫借口身体不舒服,这几天没有再去甄诗蕊那里学琴但吴贾铭也没闲着,他盯上的目标可不止南宫一个。这天到了周末,他又和一位姑娘逛到了苏州平江路。这位姑娘是他在一个文艺沙龙上认识的,通过一番攀谈引起了对方的兴趣,今天是第一次约出来逛街。

平江路这一片看似不大,但是小桥流水古巷四通八达,成天乐上次与吴老板一起赴宴的会所就在附近的一条小巷里。在这里闲庭信步看花窗古桥,不经意间就能发人感慨幽思。文艺青年谈几句诗词歌赋、找点什么情趣格调,这也是一个很能借题发挥的地方。两人没有沿着平江路的主干道逛旅游商铺,而是在走侧小巷子。

从大柳枝巷穿出来,再从平江路主干道拐回去,又进入了丁香巷。成天乐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保持着吴贾铭回头看不到他的距离,但他却能听见那两人的谈话。此时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这在苏州的春季很常见,既然是扮文艺青年嘛,吴贾铭借着雨又来了诗意。

只听他对那姑娘道:“这条巷子叫丁香巷,在中国近代诗歌史上非常有名,走到这里,就像走进一首朦胧诗歌的代表作。”

那姑娘还真能接上来话,也很有些诗意的说道:“你说的是戴望舒的《雨巷》吗?”

吴贾铭张口就背了出来:“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

听他这么一念,再加上蒙蒙细雨的渲染,那姑娘仿佛也感觉自己是雨中哀愁的丁香,不禁深吸了一口气道:“好伤感的意境,恰好让我们遇上了这场雨、想起了这首诗。难道戴望舒写的《雨巷》,就是我们现在所走的这条丁香巷吗?”

成天乐在后面听得牙都酸了,而吴贾铭却接着侃侃而谈道:“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体会诗中的朦胧意境,就是此刻这条巷子似曾相识的感觉。南唐李的诗句‘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也是抒发同样的伤怀之美·但语句却要凝练得多。

中国文字的艺术表现水准,到唐宋时期已经到达了完美的巅峰。无论是音韵之美还是格律之妙-、意境之深、文字之精炼、表述之准确传神,那一代诗文大家的成就,是如今所谓的诗人远远无法企及的。白话文运动是一种进步,将文字推广到大众中间,但很多所谓的现代诗,从文学的传承来看是一种巨大的讽刺与堕落。

已经达到了那么美的巅峰·何苦再去回头去拣拾那生疏的絮语。所谓的现代诗,其艺术表现的感召力远远赶不上中国传统诗词,通过这两首诗就可以对比出结论。

戴望舒哀怨了那么多字句,却无法超出李的七个字——丁香空结雨中愁。那一个‘空,字,就完全勾勒出‘愁,的意境,其它已是多余。”

吴贾铭一路走一路说,连后面的成天乐都听得直眨眼。成天乐是学美术的不是搞文学的,也不太懂这些调调。但假如不是已经知道了吴贾铭的底细·恐怕他也会产生几分佩服,觉得这个吴贾铭说的话仿佛很有道理,只是有些夸大其词·但又说不清问题出在哪里。…,

成天乐不禁在心中暗暗感叹,想当好一个骗子也不容易啊,事先得做不少功课准备。想钓文艺女青年,就带到这丁香巷来谈古今诗词;而骗南宫妹子的时候,又得跑到古玩城谈鉴别收藏。

说话间丁香巷已经走到尽头,迎面是一条叫仓街的横巷,仓街的另一侧就是耦园的外墙。耦园的外墙有一段向内凹陷的地方,恰恰让出了一片方形的石板地,石板地的中央是一口双眼井,井圈上刻着“沈惺叔义井”等字·石板地的周围还有栏杆。

吴贾铭又带着姑娘去看井,姑娘很感兴趣的问道:“井圈上刻的字是什么意思,什么是义井?”

吴贾铭和姑娘解释起义井的含义,又介绍起苏州的古井,其中很多是义井,平江路一带就可以找到不少口。成天乐一看时机差不多了·也在细雨中快步走到了井边。

平常人游平江路,一般都是逛那条已开发成旅游商业区的主干道,乱钻小巷子的游客并不多,走到这里更是没有别人了。正在下着毛毛细雨,时间又是下午三点左右,住在平江路附近的居民也没在门外待着。这正是“耗子”要以从容说话没别人听见,但动手搞出大动静的话,绝对能惊动

成天乐径直走过去,大大方方喊道:“吴贾铭,我终于在这儿堵着你了,有些话要单独跟你谈谈。”说话时已经展开神识,牢牢的锁定对方周身上下,哪怕吴贾铭有任何微妙-的异动反应,比如仅仅是某块肌肉绷紧了一下,他都能敏锐的察觉到。

吴贾铭面色一变,意识到自己碰见了一位有修为法力的人,但他还搞不清对方的来意与身份,强自镇定的微笑道:“老弟,请问你认识我吗?真的很抱歉,我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你了。”

成天乐却不看他,又对那姑娘说道:“下雨了,你也没带伞,还是早点回家吧。我找这位吴先生有点事,很抱歉他今天不能送你了。”

姑娘朝着吴贾铭诧异道:“赵老师,这人是谁啊?这么叫你吴先生,是认错人了吧?”

成天乐笑了:“吴贾铭,你又换名字了,告诉人家你姓赵?”然后又朝那姑娘道:“这位小姐,我没有认错人,恐怕是你认错人了。不关你的事,还是赶紧走吧,我和你的‘赵老师,有正事要谈,有关这个世界上不为人知的秘密。”

姑娘的脸色有点变了,仍然看着吴贾铭道:“赵

吴贾铭的额头上不知道是雨珠还是细汗,他却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哈哈一笑道:“报警干什么?我想起来了!这位是以前和我在一起演话剧的朋友,我在剧中的角色姓吴。小龚啊,今天我们聊得很好、逛的也很开心,但时间不早了、雨也下大了,你就先回家吧,我正好和这位朋友有点事要谈。”

姑娘有些疑惑与不情愿的走了,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丁香巷中,还真有点戴望舒那首《雨巷》的意思,就是缺了把油纸伞。细雨还在下,但雨丝却莫名其妙-向周围飘飞,不再落到吴贾铭与成天乐的身上。这两人都处于暗中运转法力、凝神戒备蓄势待发的状态。

不得不承认吴贾铭这个骗子心理素质可真好,他稍稍侧身移了一步就站到了井口的对面,仍然温文尔雅的微笑道:“这位先生,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特意在这里截住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成天乐本人没说话,而是让“耗子”开口。来之前就商量好了分工合作,“耗子”管动口、成天乐管动手,这样可以更专注的应对吴贾铭的一举一动。“耗子”有些得意洋洋的说道:“小小妖修,我早已识破了你的身份,今天难得给个机会与你好好聊聊······别想跑!”

“耗子”正在说话呢,而吴贾铭神态谦和,一点都没有要乱动的意思,却突然间就动手了。飞舞在他周围的雨丝瞬间都改变了方向,凝结成一片针尖般细小的雾滴向成天乐齐射而来,主要是攻击他的眼睛。与此同时,吴贾铭身形往后一纵,转身已经到了耦园———————地而起。

攻击成天乐只是一种掩护,人的眼睛骤然受到威胁,神识也难免有瞬间的恍惚,吴贾铭想乘机逃跑。

在这种地方不好公然动手斗法,他被对方叫破了身份,心中也是惊惧之极。

而成天乐刚才根本就没说话,就是盯着吴贾铭。水雾一起他已经闭上眼睛了,细小的雾滴打在脸上感觉一片刺疼,却没受什么伤。那吴贾铭贴着墙根刚刚抬头跳起来,却迎面看见一条巨蟒在墙头上探出了脑袋,张口血盆大口当头咬来。

这是成天乐目前最擅长的精神攻击,在瞬间的将幻觉印入吴贾铭的元神。吴贾铭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闪身而没有翻过墙去。他在半空中看见巨蟒的时候,也觉得腰间一紧,有一股力量向下拉了他一把,落地时觉得两腿凉飕飕的,低头一看,长裤没了;再抬头一看,裤子莫名其妙-到了成天乐手里。

成天乐的御物之法掌握的还不是很高深,但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已经修炼的极为娴熟。他曾经推动一个小土块把一只蚂蚁绊了一个跟头,只是一时兴起的恶作剧,但后来却体会到其中的玄妙。假如刻意而为之,能准确的将一只蚂蚁绊个跟头,那么神识御物的控制将会是多么精妙?

105、狗急跳墙,无奈横垣难越

与一般山野出身的妖修不同,有法诀传承的成天乐的高赐之处,就在于将种种手段了解的很透彻、控制的更精妙。*.*.*/*吴贾铭逃窜的速度也是极快,身形启动后的力量不小,成天乐想追很难追的上,想用隔空之力拦住则更不可能。他所用的手段与那天在动物园的恶作剧是类似的,先用一条蟒蛇幻像将对方吓一跳,然后用御物之法很精确的解开了吴贾铭的腰带搭扣再顺势往下一拉,根本没有用多大的力量。

吴贾铭人是蹦上去了,裤子却下来了,成天乐一纵步跳过井口正好把裤子接住,等吴贾铭闪身落下来的时候双腿就光着了。

这位妖修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了,他已然清楚刚才看见的只是幻像攻击,也能想明白自己的裤子是怎么回事。但成天乐在骤然之间就轻描淡写的做到了,渀佛早就料到会发生什么似的,神情显得如此自信与淡定,能将普通的法术运用的如此精妙-神奇,修为真是深不可测啊!

成天乐只是为了把人留在,自然对他的长裤并不感兴趣,顺手就扔了回去,同时已经把裤兜里的钱包掏了出来揣进自己兜里。他倒不是想打劫,而是刚才听见吴贾铭又姓赵了,想搞清楚他在人间究竟是什么身份?钱包里说不定会有证件,此刻来不及分心细看,先揣起来再说。

“耗子”趁势狐假虎威道:“堂堂修行之妖,逃跑的时候连裤子都不要了,成何体统?上百年的修行就修成这个德行!你跑什么跑?我就是想问你几句话而已,老老实实说话就是了,只要别乱动,没人会吃了你!”

吴贾铭当然不能乱动,正在穿裤子呢。他满脸冷汗,再也笑不出来了,惊恐的问道:“前辈您就是传说中的捉妖师吗?晚辈可从未得罪过您,连认识都不认识,今天为何要找我?”

“耗子”高深莫测的答道:“哦,你也叫我捉妖师?随便你怎么叫吧本人降不降妖,就在于你这个妖修怎么做了。不是我找上了你,而是你找上了我,在外面招摇撞骗的时候,就没想到过会得罪哪路高人吗?既然撞在我手里了,那就好好认罚吧。.....”

吴贾铭心中咯噔一下,连声暗呼倒霉。他坑蒙拐骗的事情做过不少但下手的对象都很注意,事先都混熟了做过试探调查,一是为了摸清能骗到什么,二是为了确定那些人没有太深厚的背景不至于得罪不能得罪的人。但他注意的都是普通人,却万万没想到今天莫名招惹出一位捉妖师来,真是大失误啊。

如果他骗过这位捉妖师的亲朋好友,那么今天的事绝对不能善了,不死也得脱层皮啊!他穿好裤子点头哈腰道:“前辈恕我有眼不识泰山,也不知什么时候开罪了您。我愿意诚心道歉,您想让我为您做什么都行!”

“耗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呢成天乐的元神中突然听见一声大吼,那是一声狗的狂吠,能震动得元神恍惚。假如是普通人,可能当场晕厥在地。这声吼叫也能激发一种异常恐怖的感觉共鸣,使人汗毛倒竖心生强烈的惧意。换成一般的修士,假如没有防备或者定心失去控制的话,一瞬间也会神识涣散无法再锁定对方。

吴贾铭是一只犬妖,在危难关头使出的是天赋神通,这声犬吠能震动元神、让对方神识涣散,然而附近的其他人却听不见任何声音。既然对方已经看出他是妖修他也不在乎暴露出身了,只要有短短几秒钟的机会让他溜到人多的地方,没有被神识锁定,就能够成功逃脱。…,

成天乐也被震得眼冒金星,但他的神识未散,吴贾铭才发出第一声犬吠紧接着却“嗷”的一声捂着脑袋蹲了下去,根本没来得及叫出第二下。

原来成天乐终于使出了真正“高明”的手段,是法诀中所传授的“缚灵印”,也是成天乐目前勉强能掌握的少数几种法术之一。

震动元神的犬吠同样是由元神发出的,伴随着鼓荡的元气,宛如体内凝结的妖丹震颤。“缚灵印”的效果其实就是锁神气,一般不是用来对付妖修的,反倒是用来对付“耗子”这一类灵体的法术。但此时施展出来却是恰到好处,等于定住了对方的元神元气震动,打乱了震撼的犬吠。

假如外人看见这一幕会觉得很古怪,成天乐伸手一指吴贾铭,吴贾铭就抱着脑袋一脸痛苦的样子蹲下身去。缚灵印不伤身只锁神气,吴贾铭越想发出那种犬吠,脑袋只会越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想挣扎施法,结果是头疼欲裂。

假如吴贾铭就是要不顾一切的顽抗到底,以成天乐目前的功力能否完全压得住恐怕还是两说,但这位妖修可不敢冒这种自伤玄丹、显露原形,并且很长时间无法再化为人形的风险。他两次逃脱未果,想挣扎逃跑都做不到,心中已经完全怯了,自认根本不是成天乐的对手,对方举手投足之间就已经把他吃的死死的。

发觉不妙-,吴贾铭终于放弃了挣扎,蹲在地上喊道:“前辈饶命!我真的不再跑了,您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做到的,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耗子”冷笑道:“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跑了一次我已经手下留情,居然还想跑第二次?我不让你赴汤蹈火,就是让你乖乖听话而已,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吴贾铭站了起来道:“能、能、能,当然能!前辈想说什么,又想让我交代什么?”

成天乐没有再让耗子得瑟,亲自开口语气一沉道:“下雨天,就让我站在路边和你说话吗,也太不懂礼貌了吧?”

吴贾铭很乖巧的答道:“前面走几步到那边白塔路,有好几家很不错的饭店。我们边吃边聊,前辈问什么,我就答什么;前辈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成天乐:“谁请客啊?我可是听说你只爱带人逛免费的地方。”

吴贾铭:“我,那当然是晚辈我!……只不过,我的钱包在前辈您那儿。”

在一家餐厅的小包间里,吴贾铭老老实实的回答了成天乐的所有问题。据他交代,在来苏州之前还曾经香∩港做过娱乐新闻记者,很懂时尚圈里的潮流事,很能把握很多人尤其是那些天真少女的心态,而且在那个圈子里混多少也接触各条道上的人物,坑蒙拐骗的手段也学了不

成天乐笑道:“你是一只犬妖,还是狗仔队出身,倒也是名副其实,难怪你纠缠女孩子这么在行!但你为什么不继续在香港混娱乐圈,却跑到苏州来当胡同串子?”刚才听元神中的那一声吼,成天乐已经确定吴贾铭是一只犬妖。

吴贾铭苦着脸解释道:“前辈啊,在那个圈子想混出头也很难啊。我曾经一时糊涂想给一个小明星当护花使者,却得罪了圈子里的一位重量级人物。这也倒罢了,那人居然是一位大妖,我根本招惹不起呀,所以就改名换姓跑到内地来了,在苏州混口饭吃而已。”…,

成天乐纳闷道:“香∩港娱乐圈里一位重量级人物也是妖修,而且还是一只大妖,什么来历啊,叫什么名字?”

吴贾铭说出了一个名字,成天乐居然真的听说过,偶尔在娱乐新闻中看到过好几次,原来这个人也是妖怪啊!但吴贾铭却不知道此人是何种妖物出身,只是一个打照面的机会察觉了此人的妖类气息,当时赶紧落荒而走,连头都没回就逃出了香港。

成天乐皱着眉头道:“这人真的是妖怪?假如按你所说,他那么厉害的话,又怎么会被你发现、而且还能让你跑掉?”

吴贾铭老老实实的答道:“那次我差点就没命了,是在一个夜场,他喝醉了,正准备收拾我,那一瞬间显露了气息。而我比今天走运,当场逃掉了,改换身份和姓名跑到这个地方,唯恐被他找到。好不容易才混得安稳些,一直提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就被前辈您给揪出来了。”

成天乐哼了一声道:“混的安稳?就你这么坑蒙拐骗的,也好意思说安稳两个字,知不知道自己骗了多少人?”

吴贾铭低着头弱声解释道:“冤枉啊,请前辈明察!其实我也凭真本事弄钱花,经常帮人介绍生意,收点中介的辛苦费。”

成天乐细问他平时都做哪些“生意”,结果发现这个吴贾铭杂七杂八的事情还真干过不少。他确实懂收藏鉴赏,了解各类艺术品的行情与门路,当然也了解其中的各种猫腻。有正经生意他也做,但有坑蒙拐骗的机会更是不会放弃,其实这一行业内的很多人都是这样。

成天乐冷笑道:“吴贾铭,你还挺好学的,确实有点真本事,只不过没有用对地方。有些事情是需要天赋的,你的天赋不错嘛!”

106、有教无类,学而不思则罔

吴贾铭有些尴尬的答道:“前辈莫要笑话我,我就是鼻子特别灵,有修行之后,其灵敏已经超出一般意义的嗅觉。再学人间的那些知识,便能分辨出很多东西的真假好坏来。”

成天乐:“能分辨东西的真假好坏,可你自己所做的事情,为什么不分真假好坏呢?别忘了你已化为人形身入人间!”

吴贾铭有些委屈的解释道:“我以前哪懂这些啊,还不是在人间和那些人学的!这世上假如有不老实做事就有赚大钱的机会,谁还愿意辛辛苦苦的去做正经买卖呢?我做生意顺便行骗,也是这个原因嘛。”

成天乐一时有点无语,吴贾铭的话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山野禽兽哪懂江湖上坑蒙拐骗的事情,肯定是到混入人类社会之后才学会的。他在交易部里见过的不少客户,心态也都是不愿意做辛辛苦苦的正经事业,却又想着凭聪明和运气去发横财。

他琢磨了一会才说道:“赚钱有轻松的也有费力的,各凭本事和积累,哪行哪业不是一样呢?你不能只学那些投机取巧,更不应该作奸犯科。人间也人间的法度,你又不是没本事,老老实实做正经生意,把你的天赋和学问都用在正道上,一样能过得很好!你说你下雨天跑出来和人逛街谈朦胧诗,就是想琢磨能占什么便宜,酸不酸、累不累啊?”

吴贾铭此刻还真老实,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实话实说道:“其实除了想骗点东西之外,我也挺喜欢那种感觉的,在人间也得混得像个人样,您说是不是?前辈难道没发现吗,那姑娘看我的眼神很欣赏、很崇拜啊!假如换成您……”

成天乐赶紧打断了他的话:“你还真是人模狗样啊!不要拿我举例子,我的兴趣和你不一样。你泡妞我管不着,但是骗财骗色撞到我手里,就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吴贾铭给成天乐倒了一杯酒道:“多谢前辈!”

成天乐:“你谢我什么啊?”

吴贾铭:“多谢前辈的教诲,也多谢您不管我泡妞。”

成天乐怔了怔,板着脸道:“你看看外面,满大街都是泡妞的,我管的着吗?只要你是真心待人,谁有那份尽情管你的闲事,但你若图谋不轨……”

吴贾铭连忙道:“绝对不会!今日有幸得到前辈的指点,我怎会再干那些坑蒙拐骗的事情?除非是前辈您让我干的,那我就义不容辞……”

成天乐一拍桌子道:“胡说什么呢,我可没有你那些偷鸡摸狗的爱好!”

吴贾铭吓了一跳,赶紧道:“晚辈也从不摸狗……不,应该是从此不再干那些坏事。往后我就跟着前辈您混了,请前辈为我立戒,在修炼中也仰仗您的指点。”他在人间混了一段时间,也学过不少东西,尤其喜欢研究佛道修行一类,此时捅出一个术语叫“立戒”。

不论加入哪个修行门派,“受戒”都是一种标志,人间修士传授弟子各种修行法门时,都会告诉弟子应该做哪些事而哪些事不能做,这就是通常所说的“立戒”。有些戒律是门派定的,而有些戒律是法诀自身所包含的,更有些戒律是师长单独为某类弟子特别制定的。

吴贾铭不知成天乐会怎么惩罚自己,但这位妖修心思机巧,干脆先摆出了心服口服的姿态,请成天乐为他立戒。这既表示他以后会听对方的吩咐,另一方面假如成天乐为他立戒,也就意外意味着愿意指点他的修炼,至少也算个未入门的记名弟子吧。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可是既躲避了惩罚,说不定又能占很大的便宜。…,

成天乐却不太懂这些讲究,说实话,他还没有吴贾铭明白呢,眉头一皱道:“立戒?立什么戒?”

吴贾铭心中一寒,暗道自己有点太着急了,刚刚还跟这位前辈动手呢,转眼就要拜到门下请求指点,这是江湖道上的做法,却不是世间修士所为。就算成天乐有那个好心会指点他什么,也得先看看他值不值得啊?于是赶紧改口道:“晚辈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从今往后要听前辈您的吩咐,请前辈告诉我在人间该怎么做。我不知曾不慎得罪前辈的哪位亲友,前辈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成天乐又一指窗外道:“你就不要琢磨是怎么撞到我的了,这外面的人都可能是我的亲友。你只要不再作奸犯科,也自然撞不到我的手里。我懂的道理也不多,只是想告诉你,不想别人对你做的事,你就不要去对别人做。”

吴贾铭连连点头道:“明白了,明白了!这就是孔圣人说的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大道至简,前辈真是好境界!”

成天乐一耸肩膀:“你不是挺懂道理的嘛!今天就与你约法三章,第一,以后好好做人、好好做事。第二,未经允许,不得与其他人谈论我的事情。第三,我有事需要你帮忙的话,你能出力就不得无故推辞。”

吴贾铭起身行礼道:“那是当然,多谢前辈为我立戒。”

成天乐却没叫他坐下,继续说道:“我今天不是不想惩罚你,而是要看看你今后的表现、再决定怎么处置你。刚才说的这三条,本应让你立下心魔之誓,但还要看值不值得让你立此法誓。”

吴贾铭微微一愣道:“请问前辈,什么是心魔之誓?”

成天乐微微一笑道:“到了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的。如果你与人为善、于我有助,我倒可以指点你一些修炼上的东西。还有,以后不要再叫我前辈!”

吴贾铭此刻要是有尾巴的话,肯定会乐的翘起来直晃,连连称谢道:“请问该怎么称呼您?晚辈尚未请教尊号!”

成天乐语带七分矜持、三分得意:“叫我成总就行,我在人间也有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听说你很擅长鉴别物品,喜欢带人逛古玩玉器城。哪天有空的话,也陪我去逛逛吧,我正想研究研究东西呢。”

吴贾铭一直就没坐下,打拱作揖道:“晚辈将所有的联系方式都留给您,旦有差遣,随时恭候!”

……

成天乐今天大展“神通”,又“收服”了一只犬妖。在回去的路上,他向“耗子”感慨道:“以前碰见的都是女妖怪,今天终于碰到一个男妖怪了。禽兽有公有母,妖怪也是有男有女啊。”

“耗子”却有些不服气的说道:“你对吴贾铭说的那些话,不就是我那天对张潇潇说的话嘛!干嘛不让我开口?”

成天乐嘿嘿一乐:“打架出力的人总是我,开口抖威风的人也不能总是你呀。什么时候咱俩换换,你动手,我来动口。摆架子装高人,谁不会啊?”

“耗子”:“你刚才是跟我学的,就像那句成语——拾人牙慧。”

成天乐边开车边点头道:“不错、不错,你的进步很大嘛,都会用成语了!但这些成语你又是和谁学的呢?人在世间本就是学习,不仅学各种知识还要学习人做事的道理,我的中学课文里就曾经说过,‘师不必贤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我和你学一学又有什么不对呢?再说了,我的入门法诀本来就是你教的嘛。”…,

“耗子”终于满意的笑了:“总算你还记得!想要我动手也不难啊,只要你将这第三步法诀修炼成功,再助我凝炼成形。”

成天乐:“快了,快了,你不必着急!我要那吴贾铭找机会带我四处逛逛,分辨与鉴别各种物品,就有这个用意。修炼不能仅仅感应自身的生机,也要体会万物的特性嘛。”

他今天并没有对吴贾铭点破南宫玥的事情,也没有告诉吴贾铭自己认识南宫玥,算是留了一个心眼。他不可能天天盯着吴贾铭去泡茶室、逛沙龙,那只犬妖在外面愿意倒腾工艺品,和姑娘们谈诗歌、谈理想、谈人生,他都管不着。但他可以盯住一件事,就是吴贾铭是否还在继续打南宫玥的主意?这件事就能证明吴贾铭是否言如其行。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吴贾铭真的没有再去纠缠南宫玥了,成天乐这才有几分放心。又过了几天,成天乐果然有事把吴贾铭给叫了出来,要去玉器古玩城逛一逛。再看见这小子的时候,成天乐不禁有点想笑。此人的脾气还真是改不了,他不仅自己打扮的溜光水滑,竟然又带着姑娘来了,这次还不是一位,而是两位花枝招展的年轻姑娘!

吴贾铭一见到成天乐,大老远就点头鞠躬问好,然后快步迎上前来伸出双手相握,就像成天乐是一位多么重要的大人物。成天乐暗问道:“你搞什么花样,怎么带了两个女的来?”

吴贾铭也暗中答道:“成总啊,您在电话里不是说了嘛,就是让我领着您看东西,一切都由我自由发挥。我就琢磨啊,两个大男人逛街有啥意思,所以又找了两位美女来陪我们逛,考虑的周道不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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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绿叶红花,添携美同游趣

成天乐好气又好笑道:“你考虑的也太多了吧!既然人都来,那就一起逛吧,下次可别这么多事了。//*..*//……嗯,这两位美眉都很不错啊,你在哪认识的,不会又是骗来的吧?”他心里虽然嫌吴贾铭多事,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其实挺会办事的。

吴贾铭:“待会儿抽空子慢慢与您解释,怎么会是骗来的呢,我现在可是正经人!”

两位姑娘中,胸很丰满、留着长发的叫洛洛。

别看洛洛年纪不大只有二十七岁,但已经是一家大型企业集团在苏州分公司的总裁。能担任此职位一个重要的原因,这家企业集团的董事长是她的父亲,她本人也算是年轻漂亮、很有作为的富家千金了。

这样的姑娘是最吸引吴贾铭这种骑子的,假如真是骗上手了,也就用不着再去行骗,从此便可以引退江湖了。但这种女孩其实是最难搞定的,人家见过的优秀男士多的是,想扮绅士玩各种小资情调都已经显得太老套。更多的时候,不是男人泡她们,而是她们去泡男人,对搞定各种男人的经验很丰富。

吴贾铭是在一次慈善拍卖晚会上认识洛洛的,他有收藏界的朋友,自然有办法能混进那样的场合,通过攀谈吸引了洛洛的注意。洛洛对工艺品收藏很感兴趣,认为这既能显示身份又是很好的投资手段。而吴贾铭这个男人谈吐极有风度,言语之间又非常擅长各种工艺品的鉴别,于是就请他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带着炫耀的心态让他欣赏自己摆在会客室架子上的很多藏品。

结果吴贾铭却给她了一盆冷水,指出这里的“古董”几乎全是假的,而有些工艺品就算是真的,洛洛买的价格也完全是不值。比如架子上有一件玉雕观音,洛洛是花十二万买的,告诉吴贾铭的却是卖家的报价三十万。而那玉雕好像很白很润很好看·据说还请某位“大师”开过光,她介绍的时候很得意。

而吴贾铭却说,按材质与雕工,行内价舀货两万以内足已!而所谓开光就是糊弄人的·那件玉雕并无什么特殊的灵性

洛洛当然很不服气,又指着一件号称康熙年间的青花瓷说道:“这可是请专业人士鉴定过的,有鉴定证书啊!”

假如吴贾铭舀不出什么真本事,在洛洛面前肯定就没有啃瓜皮的机会了,他舀起花瓶翻过来,微微一笑道:“古董的鉴定证书不像玉器的鉴定证书,没有法律效力的·这个底款就不太对······我也没法跟你说的太清楚,这样吧,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真品,你就知道区别了。*.*.*/*”

一边说话吴贾铭还一边在心中暗骂,洛洛这种既有经济能力、又讲究收藏品味的年轻女孩还真的引人注意,已经有同行下手做过“生意”了。于是他反其道而行之,讲的全是实话。

找一件康熙年间的青花瓷,还能让他动手乱摸、随意讲解并不容易。吴贾铭只得请洛洛去了趟博物馆·找到一件真品,隔了玻璃展柜讲了半天。洛洛是听明白了,但这么一番话就能让她看明白是不可能的·洛洛仍然不服气道:“这件的确是真品,我那件为什么就是假的呢?真品和真品也有可能是不一样的!”

吴贾铭此时恰好接到了成天乐的电话,于是说道:“既然你不懂行,我仅凭嘴说也很难说清楚。后天有一位很有身份、很重要的朋友,我要陪他去逛逛古玩市场,让他考察一下民间的普通生活。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就不妨陪着一起去。与你那件一样的青花瓷,你看看我能花多少钱买到,就知道自己手里东西的真假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想证明一件东西是假的·有时候哪怕说破嘴皮子也很难让收藏者相信。但你只要带她去古玩市场,买到一件与她的藏品特征一样的东西,而用的显然不是买入真品的价钱,就能够证明一切了,所以洛洛今天跟吴贾铭来了。她对吴贾铭很重视的那位朋友还很好奇,心中暗想会是什么样的大人物呢?

与洛洛同来的女伴叫小苏·是她原先的大学同学,毕业后的闺蜜、如今的助理。小苏的个头比洛洛稍微高一点,留着齐肩的短发,双腿很直很修长,看着非常养眼,是一位标准的白领丽人。大学毕业后,小苏找了两份工作都不太满意,恰好洛洛到了苏州当分公司总裁,于是她也到洛洛手下来工作,不仅是业务上的助理私人生活方面也关照很多事情。

包括洛洛很多私人物品的采购,都是小苏帮着提建议并负责付款的,吴贾铭看的那些赝品,有不少也是她经手买的。买错了东西的责任当然不在她,那是洛洛自己的眼力和兴趣问题,但她也觉得有点思想负担,担忧洛洛会责怪自己。为了表现私人的关心以及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小苏今天也跟着来了。

和成天乐打招呼的时候,洛洛的态度很矜持,渀佛显得很有身份;而小苏的态度很好奇,看成天乐的眼神渀佛在鉴定什么物品。简单介绍几句之后,就一起去逛古玩市场,吴贾铭真是个老油条,一路上谈笑风生,看见什么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都能说出让人感兴趣的话题来,让两位女孩越逛越感兴趣,还不时被逗的咯咯直笑。

吴贾铭还没忘记正经事,在一家看上去门脸不大、店铺内灯光幽暗、门口摆放着各种佛头、青铜器、.木雕的铺子前停下脚步,进去找老板嘀咕了几句,然后钻进了后面的库房里找东西去了。时间不大,他搬出来一个青花瓷罐,就放在门口的地上借着阳光仔细看。

吴贾铭并没有说这件东西的真假,而是向旁边三人讲解它的各个特征,然后又和老板谈价,讨价还价的结果是六百块。最后他一摆手,决定不买了!老板生气了,不满的说道:“我见你是个懂行的,才带你去库房翻了半天,给的已经是实在价了。谈完了你却不买!耍我呢?”

旁边的洛洛脸色有些变了,她已经看的很清楚,这个罐子和自己放在会客室的那个简直是一模一样的,几乎是一个窑里出来的,连吴贾铭曾指出花纹上的败笔都如出一辙。如果这个罐子只值六百块的话,那么她那件“康熙青花瓷”恐怕也值不了一千。

见老板发火,一直没说话的成天乐一摆手道:“这个罐子六百块吗?我买了!”

吴贾铭纳闷的问道:“成总,您买它干什么?”

成天乐弯腰提起罐子,翻过来看着“康熙年制”的底款笑呵呵的说道:“康熙年间烧的瓷器是瓷器,如今烧的瓷器也是瓷器,什么东西都有它自己的特点,它也有值得研究的地方。假如心中有数,就明白怎么去看。有机会的话,再找个看上去差不多的真古董放在一起,有客人来就介绍他们看看,平时自己也感应一下其中微妙-的差别,不是很有趣也很有意义吗?”

这番话听上去很豁达,也显得成天乐这个人很有身份与底气。但他并不是装的,的确是有感而发,而且说的时候一直在笑。因为他看见这个罐子又看见罐子前面的吴贾铭,罐子不是真的、而吴贾铭这个“人”也不是真的,确实有滑稽!另一方面,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找古董,而是在分辨各种东西的特性。这样一个罐子很有代表意义,别忘了他家里还有一幅更搞笑的“古画”呢。…,

买完青花瓷罐继续逛街,成天乐背手而行,罐子由吴贾铭舀着。这场面就像当初吴燕青带着他去赴宴,吴燕青在前面昂首挺胸而行,而他在后面捧着包就像个小跟班。难怪吴老板喜欢讲排场,而“耗子”也喜欢当领导,手下有人的感觉确实不错呀!

吴贾铭是以一位收藏鉴赏家的身份接近洛洛的,如今在成天乐面前却如此恭谦,就更显得成天乐有派了。成天乐本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伙,丢进人堆里都不容易引起特别的关注,但当了大半年的总经理,尤其是在修炼中度过**劫、身受劫、丹火劫的考验之后,却在无形中变得很有气度,看上去越来越“帅”。

他这种“帅”,并不是那种奶油小生似的俊俏,而是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形容不出的自信、很吸引人的一种气质。而他本人天生就有一种亲和力与感染力,见到他不由自主就会觉得很开心。

飞腾公司的人事部主管杨履霜小姐就被他的独特“魅力”所打动,曾有意投饵,只可惜成天乐这条鱼就是不肯上钩啊!

和成天乐走在一起,颇有几分如沐春风的感觉啊。俗话说红花还需鸀叶衬,尤其是还有一个温文尔雅的吴贾铭跟在后边扮小弟状,就更能显出他的“不凡”了。

108、各得所需,皆世间有求人

虽然吴贾铭没有当场提到洛洛“收藏”了一件同样的瓷器洛洛自己也觉得很有些尴尬,而成天乐刚才那番话,让洛洛感觉找到了一个台阶下。^//^继续逛的时候她不由自主的就和成天乐并肩而行,以略带自嘲的语气道:“成总真是好见地,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也收藏了一件差不多的赝品青花瓷。经成总提醒,知道该怎么办了,有机会再找一件真品和它放在一起。平时自己多看看,假如有客人来,也可以当成典故与人聊聊。”

成天乐很有兴趣的追问道:“你花多少钱买的啊?”

洛洛渀佛有些害羞的答道:“真惭愧,被打眼了,花八万块。”其实她花了不止八万而是二十万,但怕成天乐笑话所以尽量往少了说。而当初告诉吴贾铭那件玉观音的价格时,她为了炫耀,明明只花了十二万却说成是三十万。

成天乐吓了一小跳,走路时垫了一步。洛洛趁势扶住他的胳膊道:“路不平,小心别崴着脚!”就这么把他给挽上了。

她的香水味很好闻,成天乐很有风度的说道:“应该是我扶着你才对。”说话间不禁又想起当初在山塘街被刘书君挽着胳膊逛街的场景,那渀佛已经是很久远的回忆了,而此刻身边换了另一位美女,身份已完全不同。

成天乐虽不太懂收藏,但他也知道八万块钱想买一件完整的康熙青花,简直不太可能!他挽着洛洛煞有其事的说道:“八万块钱,想买真正的康熙青花瓷?这也太便宜了,世上没有这种便宜事,你当时是不是有侥幸心理?”

洛洛半低着头道:“是啊,你说的太对了!我当时就是觉得便宜,假如买错了损失也不大,假如买对了那就赚大了,所以才会买的。这是生意人的心态有点不太适合搞收藏啊。”

成天乐笑道:“是不是生意人的心态倒无所谓,关键在于概率问题,那种情况下几乎就没有对的可能。假如把买对的概率和买错的概率都算进去,一样不适合出手。”在交易部里的工作了这么长时间这些简单的盈亏道理,成天乐倒也能侃侃而谈。

后面的小苏见成天乐有教训的语气,怕洛洛面子上挂不住,赶紧凑过来插话活跃一下气氛,不知怎么就聊起了去年的一桩趣闻。有个人舀着一幅贼搞笑的“唐代古画”,跑到电视鉴宝节目上去请专家鉴定,打开一看上面还画着京沪铁路桥呢!

几人都听说过这件事,现在谈起来还被逗得直乐。等大家都笑完了,成天乐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小苏,我们真是有缘呐。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你就提到那幅画,而它现在恰好在我手里。”

小苏惊讶的问道:“这么巧啊!成总怎么会舀到那幅画的?”

成天乐笑呵呵的解释道:“我也看过那期电视节目,然后去逛山塘街,恰好看见那幅画被人放在店铺里寄卖就顺手买下了,只花了八百块钱。

其实就当现代画来看,那幅画也是相当不错的绝对是物超所值。”

小苏点头附和道:“成总真有眼光!那幅画有这样一个典故,也是它的价值之一,如果本身也不错的话,绝对有收藏的价值。如今所谓的古画不就是当年的新画吗?那么今天的作品,在将来有哪些会成为有收藏价值的艺术品呢?可能就是成总您这样的人收藏的。”…,

成天乐被夸的很舒服,呵呵笑道:“小苏啊,不用叫我成总,叫我乐乐就行。我叫成天乐,很多人都叫我乐乐。”

洛洛却把话头接了过去:“你叫乐乐?我董洛,很多人都叫我洛洛我们俩的名字很像耶!”

今天这街逛的有意思,有两位美女陪着。如果就在两位美女间做一个选择的话,成天乐倒是对小苏更感兴趣。这并不是说他对人家姑娘有什么想法,只是很自然的比较而已。而洛洛本是跟着吴贾铭来的,此刻却对成天乐的兴趣更浓,连胳膊都挽上了。陌生男女的第一次见面要说有什么关系谈不上,只是朦胧的感觉而已。现代都市男女,举止常常都大方的很,而想法往往更大方。

逛完古玩市场,成天乐很大方的请客吃午饭,可吴贾铭却抢着把单买下了。然后再坐车去玉器城,青花罐也放进了成天乐那辆黑奔驰的后备箱里。他们四个人,来的时候却开了三辆车,洛洛有自己的专车,小苏就是司机。吴贾铭见状也没有再开自己那辆富康而是给成天乐当起了司机,就差没有互换乘客了。

下午自然没有逛普通的地方,吴贾铭直接去了几位玉雕工艺师的工作室,他应该和这些人很熟,介绍了不少和田玉精品。洛洛买下了其中的两件,这姑娘出手确实很大方,当时就花了二十几万,而且很开心的样子。她倒不是天天都这么花钱,而是今天机会难得,有懂行的人领着,还能见到玉雕作者本人对她详细解释每一件作品的材质、刀法特点、创作的构思以及所表现的意境与主题等等。

这样的买下来的工艺品,比自己瞎琢磨的要强多了,舀回去放在家里或会客室,在朋友面前介绍的时候,那能显得更有面子与品味,至少不会再让内行人看笑话。而且真正有艺术价值的和田玉雕,将来也是会升值的。

成天乐一直在注意听吴贾铭与那些工艺师的介绍,很少插话议论什么。后来他也买了几样东西ˉ——经过简单去皮打磨的和田玉籽料。这些并不是玉雕作品,放在店铺里主要为了是向客人展示原料。他舀了三块核桃大小的玉料问多少钱?结果那工艺师看了一眼吴贾铭,决定白送他了。

这一天逛的很开心,但洛洛晚上还有客人要应酬,只得很抱歉的提前告辞了,临走时还说要再约时间一起出来玩。两位姑娘走后,成天乐舀着三块玉料问吴贾铭道:“这东西说实在话,值多少钱?”

吴贾铭答道:“要看是什么料了,现在玉料涨价了,您舀的这三块虽然不大,但都是不错的籽料,别人买的话至少得一万多。就算是给你个成本价,每块也得上千。”

成天乐又问道:“那为什么人家会白送我呢?我看你当时冲那个玉雕师眨眼睛,打什么暗号呢?”

吴贾铭笑了:“我只是告诉他,您是自己人。其实他已经赚到了,洛洛买了两件东西,一件十二万,另一件十五万,十五万的那件就是在他的店里买的。玉这个东西是最不好估价的,真正的好玉雕,材料成本往往不超过百分之三十,雕工占售价的百分之七十以上,那就是他赚的钱。”

成天乐感慨道:“那两件玉雕的工艺确实都不错,给艺术定价很难,时间才是真正的鉴定师。……那玉雕师愿意白送我这三块料,是因为你使了个眼色,而你介绍客人去买东西能有多少提成?”…,

吴贾铭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提成是百分之二十,今天托您的福,洛洛出手很大方,我也赚了五万四!就算送您的这三块玉料记在我账上,那今天也是净得五万。”

成天乐吃了一惊:“你赚了这么多!”

吴贾铭赶紧解释道:“这是送上门来的买卖,等于是他们捡到的,而艺术家也是人,也要吃饭的!玉器这一行利润大的很,他们往往好几天都不开张,一件东西都卖不出去,但只要卖出去几件东西就能顶一、两个月的开销。给我这么一笔业务中介费,在行内不是很正常吗?这又不是骗钱!”

成天乐皱了皱眉头道:“可羊毛出在羊身上,那是洛洛的钱。”

吴贾铭又笑了:“嗨!你说她呀?我这是在帮她省钱了,你可没看过她那一屋子的假货。经过您的指点与教导,我今天没有半点骗人的意思,她到别的地方不可能以那样的价钱买到那样的东西,更不可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我就是实实在在的做正经买卖,凭本事和关系给她介绍收藏艺术品的门路。

那些工艺师都是有名有姓、有头有脸的,雕工自不必说,材料上更不敢跟我耍花样。”

成天乐想了想,觉得倒也是。他们交易部的员工搞市场开发,同样也是有业务提成的,也不能说人家就不该舀,于是叹道:“吴贾铭啊,你有本事逛个街就能赚五万块,当初又何必做那些坑蒙拐骗的事呢?”

吴贾铭低头看着脚尖,弱弱的解释道:“不可能总有这样的运气,这个洛洛是我好不容易才认识的,在她那里也花了不少功夫,直到今天才有机会做成一笔生意,还是托您的福在旁边给捧场,这样的生意太难遇到了。有时候人难免有投机取巧的想法,能赚更快、更多、更轻松的钱,也就连蒙带骗了。但我记住了您的吩咐,以后不会再那样做了!”

109、江山易改,非棒喝难移习

成天乐有个习惯性的动作,就是喜欢拍人肩膀,此刻又拍吴贾铭的肩膀道:“这样不也挺好吗?你有你的特长,只要发挥的好,今天不也挣着钱了吗?其实做事的技巧是一样的,就是看本事用在什么地方。”

吴贾铭连连点头称是,成天乐却看着手中的玉料不说话了。吴贾铭等了半天,终于小心翼翼的又问道:“成总,这玉料有什么不对劲吗?……您挑的这三块玉料我也感觉出来了,渀佛带那么一点点灵性。这些特点一般人看不出来,绝大部分玉雕工艺师也看不出来。可是您想用来炼器的话,材料还是差了点,成功率恐怕会非常低,就算费很大的劲炼成法器,用处也不会太大,不值得花那样的功夫。”

成天乐抬起头道:“原来你也看出来了,明白我为什么偏偏挑了这三颗。你爱逛这种地方、下功夫研究这种东西,是不是也想寻找炼制法宝的材料啊?”

吴贾铭叹息一声答道:“是的,我的天赋神通就是善于搜寻各种物品,否则今天我怎么会找到那样一个青花瓷罐呢?这在别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以为我早就知道,只有成总您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像我这样的妖修,往往以玄丹为本命法宝,随着修为的越来越高,玄丹不仅越来越强大,而且最能激发天赋神通。可玄丹是修为根本所在,不能轻易受损伤。

理论上可以炼器的材料很多,但越好的材料练成法器就越容易,否则用漫长的岁月去炼器,不仅耽误修行,而且很难成功;就算能成功,器物的威力也不会很大。如果能找到那种稍加祭炼就能当法器使用的天材地宝,是最好不过了,最好还可以随着修为成长越炼化越强大,这是我一直在寻找的。”

成天乐看着吴贾铭愁眉苦脸的样子·他突然笑了:“既然有些东西可遇不可求,也没必要这么执着,反正你平时就做艺术品中介生意,说不定有机会能碰到。与其这么刻意搜寻·还不如找两件东西,平日里以炼器之法祭炼,不是为了得到多么强大的法宝,就是修习凝练物性之功,说不定自然而然也能炼成法宝。

就算炼不成,或者那法宝不够强大,将来遇到合适的天材地宝·你也更有把握动手炼器啊。*.*.*/*何必天天伸长了鼻子到处瞎找呢,你难道没听说过熊瞎子掰苞米的故事吗?”

吴贾铭闻言张着嘴琢磨了半天,就似顿悟般叹道:“成总,你真是前辈高人啊,一语道破玄机!我以前白费了那么多功夫竟都没有用对地方,您今天随手舀起三块籽料,便是在点化我啊。可惜我竟然没看懂,还需您开口点破·实在是悟性太差!我虽不是熊妖,可真有点熊瞎子掰苞米的意思了,真得谢谢您点醒!。”

其实成天乐舀起那三块玉料的时候·倒没想过要点化吴贾铭什么,他刚才说的那番话就是自己心里的想法。既然上等的炼器材料难寻,那么就找几件普通的东西,先练练手再说,重点倒不是为了炼制什么法宝,而是为了掌握凝练物性之道。就像他今天让吴贾铭陪着去逛古玩市场,并不是为了捡漏找什么古董,反而买回去一件赝品青花。看上去挺傻的,但他却很清楚自己在琢磨什么事。

听吴贾铭如此说,傻呵呵的成天乐笑道:“关于炼器的法诀中曾提及——炼器的最终结果是得到法宝·但过程是掌握凝练物性之道,同时也是在修炼人的心性。所以炼器也是炼人,如果不明白这一点,只一味追求法宝珍贵,在人间还不如去做生意赚钱呢。”这就是那位古代大妖在法诀中留下的话。…,

吴贾铭连忙行礼道:“多谢指点!晚辈知道该怎么做了。”

成天乐赶紧摆手道:“这是大街边上,那边好多人呢·别跟我这么鞠躬!你要是手里再舀个碗,人家还以为你是讨钱的。”

吴贾铭也被逗乐了,挠了挠后脑勺道:“成总,两位美女有应酬去吃饭了,我们也去吃晚饭吧?”

成天乐:“你今天赚了那么多,晚上还是你请客,我们去吃点好的。”

吴贾铭:“那是当然!赴汤蹈火尚且义不容辞,何况请您吃几顿饭呢?”

成天乐:“下次有美女在的时候,别跟我抢着结账!”今天出来逛街,不仅很开心而且很有收获。“耗子”曾说收服吴贾铭这个“小弟”会很有用,看来果然如此,这家伙把什么事都安排得很舒服。

既然吴贾铭表现的不错,成天乐也有了奖励的想法,吃饭时在包间里关上门顺便把那套蛰藏神气的法诀也教给了这位狗妖。他这么做方面是施以恩惠,另一方面也有自己的私心,就是想看吴贾铭修成法诀之后会敛藏起怎样的气息?同样的“试验”,他无意中在张潇潇身上也做

吴贾铭颇有受宠若惊之感,因为这已经不是点化了,而是直接传法。他推开椅子差点在包间里行了叩拜大礼,被

成天乐拦住了。吴贾铭听完法诀之后就立刻明白过来,这是他完全可以修炼的法门,假如修炼有成,就意味着在平常情况下很难被人识破身份。对于他这种妖修而言,这可是在人间最珍贵的一份大礼啊,高兴得连骨头都轻了几分。

吴贾铭感激的不知怎样才好,于是他脑袋一热,以献宝的语气凑到成天乐耳边低声道:“成总,您今天挑了三块玉料打算舀回去炼器,看来也对法宝感兴趣。告诉您我无意间的一个发现,前不久我在苏州城中发现了一位妖修,是个二十岁左右姑娘的摸样,在人间的身份是个从美国休学回来的留学生。

她在苏州勾引了一个男朋友,跑到这里来学古琴和茶道。我见过她好几次,但是没有点破她的身份。她有一串香檀木手珠,就那么戴在手腕上示人,可能自己还不知道是法宝,这样对她可能是危险的,而且也有点可惜了。如果成总您感兴趣的话,我可以······”

这犬妖只顾着自己说话了,没有注意到成天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话还没说完,只听“啪”的一声,脑门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打得他是眼前金星乱冒、晕头转向。巴掌还算是轻的,成天乐同时施展了缚灵印。骤不及防间,吴贾铭觉得周身神气一紧,渀佛失去了知觉,控制不住身体一屁股滑坐到地上,他惶恐的喘着气喊道:“成总,您这是……”

只听成天乐低声喝骂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我以为你是真的改邪归正了,没想到还在心里惦记着!我可告诉你,再打南宫的主意,就好好让你认认‘死,字怎么写。

你不要因为怕我才夹起了尾巴,怎么不真正去学好好做人?”

吴贾铭很机灵,他并没有说出那妖修的名字,成天乐却喝出了‘南宫,三个字,他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赶忙挣扎着解释道:“您千万不要误会,我真的没有恶意,就是想献宝而已!没想到您认识那位姑娘,我就是这么得罪您老人家的吧?······我也是好心啊,哪有妖修带着法宝那么招摇的?所以才以为她自己也不知道那是法器呢!”…,

成天乐收了法术,等吴贾铭回到椅子上坐好,仍然冷眼盯着他。吴贾铭喘着气又说道:“那南宫是您的晚辈弟子吗?若那串香檀木手珠是您送给她的,我,我建议前辈最好提醒她不要那么招摇。我得了前辈的指点,已改邪归正,绝对不会再去打什么坏主意,但是别人看见了可说不定啊!”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是,既然这么说了,我就交代你去办一件事。”

吴贾铭赶紧拍着胸脯道:“请您尽管吩咐!”

成天乐仍然板着脸道:“那南宫是我的一个朋友,但她并不清楚我的修为与身份,我也不想点破。你按我的吩咐去暗中提醒她,并把我刚刚教你的法诀也转授给她。她得到了法诀,自然会相信你所说的话,以后在人间也会多长几个心眼。”

这天晚上,南宫又跟着毕然来到交易部。毕然在整理客户资料,她跑到外面去喂小猫,这时候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她接起电话一听是吴贾铭的声音,态度很冷淡的说道:“你又找我什么事?我现在很忙,没功夫!”

吴贾铭在电话那边客客气气的说道:“南宫妹子,你千万不要惊讶。实话告诉你,我早已识破了你的妖修身份,曾经图谋不轨,但却被一位高人察觉,暗中惩戒了我,并教诲我以后不得作奸犯科。我今天给你打这个电话,便是受那位高人所托…···”

南宫愣住了,左手接电话,右手舀着一根半剥开的火腿肠定定的站在哪里。脚边的小猫看着她手中的火腿肠,急的喵喵直叫,可她却似浑然不觉、更没有弯腰去喂。吴贾铭在电话里提醒她要注意不可随意显露法宝,又转述了那套蛰藏神气的法诀,最后还问道:“南宫妹子,你都记住了没有?”

110、天心神用,不疯魔不成活

南宫下意识的答道:“我都听见了,也记住了。**”等她过神来的时候,吴贾铭已经把电话给挂了。她这才想起来吴贾铭没有说那位暗中帮助并指点她的高人是谁,正想把电话拨回去追问,毕然已经出来招呼她去餐厅吃宵夜了,只得暂时作罢。

宵夜还是和成天乐坐在一桌吃的,这只小兔妖有些心神不定,而她手腕上的那串香檀木珠已经悄悄收了起来。成天乐看在眼里,只是暗暗一笑,这丫头终于真正听劝了。

成天乐这位总经理今天没在交易部过夜,宵夜也没有吃几口,接着就开车回公寓了。洗漱沐浴完毕,恰好到了子时。他在床上盘腿打坐,调身、调息、调心入境,按照法诀指点行功。

这是他第一次在练功中用七支趺座身姿,呈五心朝天之相。他的左脚放在右大腿上,右脚交叠放在了左大腿上,垂肩拔背、中正安然。这种坐姿并不是很容易,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才行,就算有人的关节柔韧性比较好、可以做到,但也很难从一开始就能血脉通畅、松静自然。

成天乐以前也是很难如此自然盘坐,但修习炼形术之后,对骨骼肌肉的感应和控制已经相当精微,如今算是功到自然成。假如是一般的人间修士,在修炼的入门的第一步恐怕就需要锻炼身姿,但是妖修不同,它们需要在凝结玄丹、化为人形之后才能学这些。

从这套法诀来讲,成天乐如此行功还是早了点,因为他魔境劫未渡、玄丹未成。可他有一个别的妖修都没有的优势,那就是根本无需化为人形,这第三步法诀最后才提到的静坐身姿,他提前用也无妨。今日修习的是凝练物性之道,元神感应的就是手中那三枚和田玉籽料。

怎么去感应物性?其实普通人也可以尝试,只是没有定境中那么清晰。修炼此道,其实就是一种通感之法·以元神去体会一件器物的感受。没有生命的物器也会有感受吗?有也没有,需要用人的心神凝练其中,就像这件器物心神一般。具体的“法诀”仍是元神外感,但感应的不再是周围的天地·而是那一器一物,仿佛那器物就成了自身。

端坐的成天乐还结了一种奇异的手印。**

他的左手放在左腿上,掌心向上张开,三枚玉料就托在手心,中指和无名指微微向上托起,与手心形成一个弧度;而右手背很自然的搭在右膝上,掌心倾斜向着前方·食指与拇指的指尖轻轻掐在一起,中指、无名指、小指似花瓣般依次展开。

这是佛门一种“闻法”的手印,如果在一些寺庙里留心观察,还能看到这种造型的佛像。成天乐并不清楚,留下这套法诀的那位大妖曾经化身为一名僧人,所以他传授的与器物通感之法,也借用了佛门的手印。

世界仿佛消失了,成天乐就像变成了石头·而石头是没有五官的,自然感受不到这个世界。紧接着下一瞬间,世界又出现了·因为石头也有了心神,那是成天乐的心神。但成天乐看到的是另一番景象—奇异的元神内景:他深埋在山中,感受到日月轮回的变化、山体的运动与风雨侵蚀,从岩层深处渐渐暴露了出来。突然有一天,惊雷炸响山洪暴发,他所在的巨石从悬崖上坠落,摔得粉身碎骨!

成天乐在黑暗中骤然离定,张着嘴大声喘着气,全身都被冷汗湿透了。刚才岩石在山洪中坠落悬崖、摔得粉身碎骨的感觉是真真切切,就像他自己也被摔得粉身碎骨一样·这种定境太可怕了!…,

习练通感之法,只是以旁观者的角度、用自己的心神去体会物性,可是成天乐此刻的定境却不受控制,竟然直接进入那样的场景。这是莫名自然发生的,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词—魔境劫。

修炼了这么长时间,将面对的下一步考验终于到来了。“魔境”对修炼最大的干扰·就是定境中幻像丛生,而且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该来的总会来,却又说不定是什么,与人的心神所牵记的事物、周围的天地万物都有微妙-的联系。

成天乐已心中有数,知道自己今天尝试着凝练这三块玉料的物性,无意间却成了触发魔境劫的机缘。这一关是不得不过的,要迈过这道门槛,才能谈下一步的境界。

黑暗中成天乐调整呼吸安定心神,并没有放弃刚才的修炼,又再度入定境行功。魔境并不仅仅是元神所见,它就是定境中经历的场景。从高崖上摔落、粉身碎骨,又被山洪冲刷、不.,时而磕碰在岩石上、时而翻卷在激流中。

一般人是不会有此定境体验的,这是一种炼神术。石头不需要呼吸,但换成人的心神感应,只要动念被卷入其中,那定座中的肉身就会窒息。精神上的感应有时候也会伤及身体,轻则定境涣散无法修炼、重则莫名其妙-的受内伤。

山石滚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停留在石缝里、行走在激流间,成天乐心神所凝的这块石头已变成了拳头大小,又在一个河谷中静静的度过了数百年。河谷渐渐干涸变成了戈壁,多年后的一场大雨又使戈壁变成了沼泽。沼泽中的淤泥被冲开,它又被卷入了一条河流,在激流中翻滚,最后从一个瀑布上落下。

落入深潭时,水面冲击力使这块石头最终裂成了三瓣,然后躺在水潭底部过了很多很多年······。当水流冲击的时候,这三块石头会与旁边的碎石碰撞摩擦,表面变得光滑起来。后来这个水潭干涸了,上面的瀑布也消失了,成了山中的一条深壑,和田玉籽料便如此诞生。

和田玉料有“山料”和“籽料”的区别,山料是在山体岩层中直接开采的,而籽料往往也称河料,经过大自然的磨砺与千年风雨冲刷,一般体积都比较小。奇异的是,作为石头而言,山料与籽料完全是同一种材质和成分,最早也出自同样的地方,但籽料的硬度却比山料高、密度也比山料大。

地质学上对此的解释,岩石中最坚硬的部分才能在历史的冲刷洗炼中保存下来。但从另一方面是不好解释的,即器物的经历也像人的修炼一样,在这个过程中某些特性发生了变化。

成天乐为何在那么多玉料中恰好动心拿起了这三块?就是因为这三块玉料物性相合,恰好是同一块石头分成了三瓣。在他这一天看到的所有玉料中,无论品相好坏、价格高低,却再也找不到三块这样的石头。成天乐当时只是心有所动、拿起了它们,此刻在定境中修炼与器物通感之法,才最终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难怪自己在那么大一堆玉料中,只觉得这三块玉料是一体的。

收功之后,他用了很长时间才使自己从那种恐怖冲击缠绕的沉浸状态中摆脱出来。虽然只是短短的两个时辰,他却等于一直在激流中挣扎!

理论上,他仅仅是元神体验,所见的也不过是这块石头折射入元神的幻像,但却真真切切令他神气耗尽,疲惫的几乎连胳膊都抬不起来,松开身形躺在了床上,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吃饭。再看放在枕边的三块玉料,仍然静静的躺在那里,却多了几分温润之气,那仿佛又是成天乐自己的气息。…,

这炼器之术,果然不是成天乐目前的修为所能掌握的,他只不过是用之凝练元神、感应物性,却引发了如此猛烈的魔境劫。这是机缘,意味着他的神气修炼已到了火候。但机缘未必就是福缘,如果修炼不慎的话,便有“入魔”之忧。

搞艺术的有一句俗话,叫“不疯魔不成活”;法诀修炼也是如此,不历魔境不能凝结玄丹。

假如魔境劫未至,成天乐还可以自己选择,就这么做一个修为不高的“高人”,去过他的逍遥生活。但无意间已触发魔境,他想再逍遥已不太可能了。从此时起,只要他一入定境,就会幻象丛生、难以分辨,可不仅再是那几块石头的感应。

练功不再是一种享受而是一种磨砺,总有种种魔境来袭。可是他并非在山野中隐居,仍然是尘世中的一个人,除了修炼之外,还要去做交易部的总经理。修炼时有魔境袭扰,不练功的时候很自然的就会想着放松身心。

上次逛街没有给洛洛她们留联系方式,也不知道触动了哪根心弦,成天乐又想起那个小苏来,莫名觉得那姑娘很是可人。

他今年已经二十六了,事业上也算有点小成就,在个人感情问题上有想法很自然也很正常,于是盘算着想问吴贾铭能不能再约她出来。他刚这么想的时候,吴贾铭就主动来电话了,原来是那位洛洛小姐又想约

成天乐很高兴的说道:“好啊!别忘了把小苏一起约出来。你有什么好安排,就尽管去发挥吧,我信任你。”

111、身居闹市,恍然人在山中

吴贾铭这只犬妖很机灵,一听就明白成总是什么意思了。(.._泡&书&吧)于是在一个周末,又是这四个人去玩狮子林。

成天乐目前所经历魔境劫,与前几次考验并不一样,它只在元神内景中出现,平时不刻意行功收摄入元神内景的话,并没有其他干扰,反而会因为境界的突破,有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全新的体验。

此时去游玩风景园林,又有美丽的姑娘相伴,心中更有荡漾之感。仿佛心情能够渲染风景、风景又能感染心情,风光明媚中,连身边的姑娘都会变得更加明媚。

成天乐为什么会突然想约美女游玩?但凡人在受到各种惊怖冲击时,更渴望有美好的事物能舒缓身心。对于他这样一个身体健康、精力充沛的成年男子而言,还有什么事物能比美丽的姑娘更美好呢?这也许是受撩拨的,天天看着南宫妹子和毕然那么亲热,他自己不可能没这方面的想法。杨履霜想诱惑他,成天乐没有动心,但并不代表他对女人不感兴趣。

洛洛虽然很美很性感,可是看她的言行不经意间流露的气息,为人很强势、优越感十足,成天乐也自知高攀不起。真想找姑娘谈对象嘛,为了将来过日子考虑,还是门当户对的好,这样也能拥有大致相同的生活习惯与共同语言。而小苏让成天乐动心的地方,多少也与她的经历有关。

她没有太深的家世背景,毕业后做了两份工作都不算太满意。到了远离家乡的苏州来打工,最终才稳定下来、事业上有点小起色,这些很能激发成天乐的共鸣。当然很重要的一点,还是小苏人长的很漂亮。脸蛋秀丽身材窈窕,有一种青春洋溢的生动气息,这是无形中最吸引成天乐的。人与人之间的感觉,有时候就是这么说不清、道不明。

……

狮子林是苏州四大名园之一,去年成天乐陪妈妈来逛过,当时游客很多,也只是走马观花未曾细细品味。况且那时成天乐的精力都放在照顾妈妈身上了,一直在提醒她钻假山时别碰着头、上台阶时别崴着脚、路上挤别被人撞到。风景都没怎么细看。

狮子林在七百年前是一家佛寺的后花园,园中最出名的是假山。当年有一位高僧天如禅师在此讲经说法,而这位高僧据说曾在天目山狮子岩修炼开悟,又因园中假山多似狮子形状。所以此地得名狮子林。佛家有“狮子吼”的说法,倒不是指哪头狮子在那里吼叫,而是一种闻法开悟的比喻,听闻佛法感悟精妙,宛如狮子吼震彻心神。此处称狮子林。亦指高僧传法之地。

有意思的是,成天乐如今修炼的法诀,关于凝炼物性之道以及触发魔境之法,就是数百年前的那位大妖借鉴了佛家法门而创。那位大妖初入人世之时。曾到狮子林听闻佛法;而得到他的传承的成天乐,今天也来到了狮子林。

狮子林不算很大。但回环曲折层次幽深,水榭亭台古树花木自不必多说。而最令人叫绝的,是在不大的庭院里用湖石堆砌成千岩万壑之妙。进门不远迎面就是九狮峰,假山之峰自然不会太高,但凝神细观,扑面而来的气息还真有天目狮子岩的神韵。险峻高山移不到城市之中,但那风光意韵却可移步其间。

成天乐最近也在翻经书,毕竟修炼到这个地步不可能不学世上的各种知识,就连“耗子”都跟着一起学习了。站在九狮峰前,他问吴贾铭道:“有没有听见狮子吼?”…,

这句话有所暗指,因为吴贾铭的天赋神通就是元神中的震吼,确实应该多到这种地方来感悟。吴贾铭点头道:“确实有一种震撼感,可惜这里平时游人太多,气息杂乱,体会不是很清晰,需要心相当静才行。”

成天乐如今的修为能初步通感悟性,只要不是在元神内景中,平常也不会受到魔境侵袭;但见九狮峰如闻狮子吼,莫名竟有元神震动之感,也注意收敛心神。身边的洛洛娇滴滴的说道:“乐乐,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假山有一股威武雄壮的气势迎面而来,竟然还有点害怕耶!……狮子林以前来过好几次,都是陪客人,从来没有仔细看过。今天跟你来才有机会好好体会一下,是不是看入神了、就能听到狮子吼啊?”

她口中称害怕,趁势就搂住了成天乐的胳膊,半边丰满的胸脯挤贴在他的手臂上。成天乐笑着解释了所谓狮子吼的含义,也是他最近刚刚在经书上看到的。洛洛则露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并不时夸赞几句成天乐真有学问!成天乐听了很高兴,还不时偷瞄小苏的反应,想找机会把手臂给抽出来。

从九狮峰绕入燕誉堂,穿连厅回廊进入庭院,假山群峰抱湖而设。山其实并不高,却能造出一种群峰起伏的感觉,远看仿佛气势雄浑,近观则玲珑剔透。山体分为三层,有很多洞口,穿行其中上下左右盘旋,方寸之间如入深山峻岭。它在闹市之中,却似移步山野,而身边热热闹闹的游客嘻笑声,恍惚间又似一种幻境。

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危险,也为了疏导游客按照顺畅的路线参观,狮子林的假山如今已经封掉了一些出入口,没有原先那么幽旋奇诡,但钻起来仍然有一种恍惚迷离的神秘趣味。而山顶上的石头,据说在建造时是模拟了各种人形与兽像、物品,但形态很是抽象,普通的游客不太能看明白是什么东西,大多各凭猜测。

成天乐不是导游,却一路根据自己所感应的种种物性特征讲解——哪里是人形、哪里是兽形、哪里是莲花座、哪里是指天峰等等。他不愧是学艺术专业的,又能通感物性特征,讲得头头是道,别说两位姑娘,就连吴贾铭听了也是连连点头,并不时插话捧场活跃气氛。

假山洞穴有的地方很暗很窄,还有台阶上下,成天乐总不忘了提醒洛洛和小苏注意安全。小苏走在他后面,穿过一段很暗、很陡的假山洞时,成天乐把手伸到了背后,很有绅士风度的掺扶小苏。小苏并没有拒绝好意,伸手让他握住了。钻假山真是个好主意,可以趁机拉住女孩子的手,握在手心很是柔软温润。

虽然穿到了山顶两人就主动松开了,没有继续牵着手走路,但等到再钻入山洞时,成天乐很自然的伸手就把小苏的手又给握住了,而感觉小苏也没有想抽出来的意思。狮子林有山洞二十一个,外面连接的曲径九条,这钻来钻去的,两人仿佛就有了一种默契,只要一进山洞,就主动把手握在了一起,那感觉很是暗中萌动。

小苏只要不是傻子,此刻也能明白成天乐对她有意思。男人对女人的“意思”往往很复杂,要么是喜欢她、要么是对她感兴趣、要么是想勾引或挑逗她、要么是想追她。具体是哪种意思,还得仔细品。反正看小苏的反应,并没有拒绝成天乐的意思。…,

尽兴而游,不大的园林逛了大半天,从狮子林出来后大家都饿了,外面恰好是“狮林寺巷小吃街”,几人就在这条街上找吃的。成天乐走了几步就笑了,小苏也咯咯笑道:“不用找了,几乎每一家饭店都一样。说是特色小吃街,其实最大的特色就是没特色!”

这条街上各家店铺门口都打着杏黄色的幌子,并把拍成彩照的大幅菜牌都放在饭店门前,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但仔细一看,所有的饭店做的都是那几道菜,号称苏州本邦特色,也就是说一条街那么多家饭店,其实等于就一家饭店!如果有区别的话,恐怕就是厨师的手艺高低了。

走出去没多远,成天乐几乎连菜单都能背下来了,号称的招牌菜都是松鼠鳜鱼、太湖白鱼、太湖白虾、田螺塞肉、手拨虾仁、红烧狮子头等等。洛洛撅着嘴扮小女孩状问道:“都是一样的饭店,我们去哪家吃啊?”

成天乐回头看小苏,小苏很乖巧的说道:“董总,既然都一样,我们就找看上去最干净的,门面也是最敞亮的吧。……成总,您说呢?”

洛洛抓住成天乐的胳膊晃道:“那就由你来挑一家饭店,我听你的。”

成天乐一指路边的“妈妈菜馆”道:“就这家吧。”

靠窗的长条方桌一边坐两个人,洛洛主动坐到了成天乐的身边,而小苏坐在了成天乐的对面。边吃边聊,洛洛终于问起了成天乐在哪里工作?成天乐很诚实的回答,自己在飞腾投资公司做外汇交易部的总经理。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吴贾铭曾说过,成天乐是他一位很有身份的重要朋友,来逛街是为了体会民间生活,那口气吹的太大了。现在一听,原来他不过是一家交易部的总经理而已,在洛洛平常来往结交的人当中,真的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洛洛哦了一声,用非常淡然、透着优越感的语气说道:“飞腾公司我知道,你们老板毕明俊我也打过交道,人很精明,生意做的还不错。”

**(未完待续。。)

112、见多不怪,一语道破玄机

小苏在一旁适时的问道:“成总,您是朋友介绍到那里工作的吗,原先就认识毕总吗?我听说过那家外汇交易部,去年刚迁的新址,当初在报纸上打广告聘用工作人员,那时我刚来苏州,还特地留意过。招聘广告上对总经理的要求很特别,就像为什么人量身订制的一样,没想到是成总您。”

洛洛很感兴趣的追问道:“还有这回事啊,具体是什么情况?”

小苏回忆道:“要求很特别,所以我的印象很深。好像是要有海外留学经历,还要在国内读过大学,最好是艺术类专业,不超过三十岁,却有五年以上的驾龄。我当时就觉得挺奇怪的,外汇交易部招聘总经理,不找经济类专业的却找艺术类专业的,还提了这些特殊的要求?”

洛洛独掌一家规模不小的分公司,也出身于拥有大型企业集团的人家,对职场上这些事一听就明白了。她扭过头指着成天乐的鼻尖道:“成天乐,你老实交待,和毕明俊是什么关系?你家里的生意和他有来往,想学一学企业管理和外汇交易,所以特意安排你去交易部体验一下?”

成天乐赶紧解释道:“真的没有这回事,我们家不是做生意的,也根本没人认识毕明俊。我是碰巧看见招聘广才去的,原先在苏州做餐饮行业,与外汇交易也不沾边。我去了公司应聘,人家觉得条件很合适,当场就聘了。我已经干了半年多了,事实证明,干的还不算太赖!”

洛洛却一摆手道:“切,我才不信呢!你不想说就算了,反正这里面的猫腻我懂,人家就是事先为你量身打造的职位。这种事情我爸爸在集团常干,都是为了照顾生意上有往来的人家子弟,还有有关部门领导的亲戚。我也干过呀,当初到苏州招聘助理的时候,公司规定要面对社会公开招聘,但我的招聘要求就是按小苏的条件写的。小苏,你说是不是呀?”

小苏赶紧点头道:“是的,多谢董总!”

洛洛很得意的一指小苏道:“看见了吧,不就是这么回事吗?你想告诉我就告诉我,不想告诉我也不打听。只不过外汇交易部也没多少业务好学的,但像你这么脚踏实地管好一个基层部门也是锻炼,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啊?”

成天乐语带双关的答道:“好好修炼,好好生活。”

洛洛掩口笑道:“这可真是在修炼耶!我爸爸也经常说我需要好好练练。”

吴贾铭赶紧凑趣道:“成总是人中之龙,在那个小小的交易部,也不过是体验生活而已。”

总之吃饭的时候成天乐又被洛洛缠住了,没有找着机会再摸小苏的手。而洛洛说的话有点让他犯嘀咕,当初的应聘确实有点奇怪,根本没想到飞腾公司会提出那样的要求,而自己一去就能成功。在外人看来,这就像事先安排好的呀!以前的成天乐不太明白这些,但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单位领导,渐渐也能琢磨出味道来了。

只不过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他的工作也很称职,也就从来没有去多想。假如没人提的话恐怕早已淡忘了。而洛洛显然是懂门道的,见识过很多这种事情,听她这么一分析,好像还真有道理!可是成天乐思前想后,他真的与毕明俊没有半点关系,而且以一个小小饭店打杂的身份,也不可能得到这种关照,可能真是偶然的巧合吧?…,

但这种巧合也未免太巧了,越琢磨越觉得有问题。反正也想不明白,暂时就不想了吧,先过了眼前的魔境劫再说,只要修炼有成、又能把工作干好,其他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今天最大的收获是试探了小苏的意思,看来有门啊,下次可以试着单独约她。

……

“耗子”知道了成天乐对小苏有想法,却很不高兴的劝阻道:“你不好好修炼,被一只犬妖带出去逛了一回街,怎么就有了那种花花肠子?我不是劝过你嘛,最好等将来修行有成,再找一个懂修行的女人,否则会很麻烦的!”

成天乐则不服气的反问道:“会有什么麻烦?你看看人家南宫玥,一只兔妖不也找了一个普通人做男朋友吗?再看看人家吴贾铭,一只犬妖还到处泡妞呢!而我好端端的一个大男人,找一个正常的女人,反而不对劲了吗?”

“耗子”却多管闲事道:“可我总觉得那个小苏不太适合你,你别看她文文静静的样子,其实挺有心眼的。你和这种姑娘在一起,弄不好会吃亏的。”

成天乐:“我一个大男人能吃什么亏啊?有心眼怎么了,难道你想说我笨吗?”

“耗子”实话实说道:“你不算笨,就是有点缺心眼!那个小苏把洛洛糊弄的很好,拿到这个职位肯定有各种好处,在公司里有人想拍洛洛的马屁,也会先讨好小苏。她们之间这种关系,是一个人刻意去迎合另一个人,目的不就是为了利益吗?”

成天乐:“你怎么总把人往坏处想,人家就是助理,这不是本职工作吗?”

“耗子”却说道:“有些事情可不是本职工作,别忘了我也是交易部的领导!那个洛洛明显对你感兴趣,要么就是想勾引你、要么就是想泡你,连我都能看出来,小苏会看不出来吗?可是她还暗中跟你勾勾搭搭的,说是闺蜜的话,也太不仗义了!说是助理的话,也超出了本职工作吧?”

成天乐又反驳道:“你怎么研究起女人来了?像我这样的好男人有人喜欢,不是很正常吗?如果是修炼,我倒是应该和你多商量,可这是我的私人感情问题,泡妞跟你没关系!”

“耗子”嘲笑道:“我才懒得管你这些私事呢,但别忘了你正在度魔境劫。修行中的考验,可不仅仅是在打坐练功的时候,世上所遇的人和事,都可能包含在魔境之中!”

……

“耗子”劝成天乐没起什么作用,第二天成天乐就把小苏单独约出来了。他也不知道什么是浪漫有情调的地方,于是就去了南宫玥学琴的那家茶室。这里的消费挺贵的,但听古琴品佳茗,感觉很不错。

小苏的样子很腼腆,说话的声音很细很好听,坐在成天乐对面总是低着眼不好意思抬头,越看越是可爱。她话不多,却问了成天乐各种问题,尤其是那天提到的到飞腾公司应聘经过。成天乐也不隐瞒,详细讲了应聘的过程,连毕明俊当时对招聘条件的解释都说了,然后又谈了在欧洲留学的经历,小苏还问起了他父母的身体状况以及职业等等。

这么一番话说下来,虽然不是相亲的场合,但成天乐给人的感觉却是一支正在成长中的潜力股。他们当然不能只谈成天乐的经历,小苏也聊起了自己的家庭背景以及很多往事,有些感慨的叹息道:“在现代社会,像我这样没有背景的女孩子想做出点成绩来,实在太难了,幸亏在董洛那里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而你的经历挺让我佩服的,一步步扎扎实实的走向成功。”…,

听着这些,成天乐无形中心生怜惜,趁着倒茶的机会又握住了人家姑娘的手,厚着脸皮说道:“小苏,我们交往好吗?”

小苏没有把手抽回去,而是低着头、红着脸说道:“你今天约我出来,我没告诉董总。成天乐,你难道没看出来,董洛对你感兴趣吗?”

成天乐微微一皱眉:“我对她可不敢有什么想法,就不是一种人。你们董总感兴趣的男人恐怕不少吧?我可能只是其中一个!你是她的助理,不会连这种事都帮着安排吧?”

小苏赶忙解释道:“像董洛条件那么优越的女人,围在她身边的男人当然不少,她也有条件去接触各种出色的或者感兴趣的男人。你们这些男人,只要自身条件不错,对女人不也一样吗?这是她的私事,可用不着我帮忙安排什么。”

成天乐也赶忙解释道:“我可不是那种男人!”

小苏抬起眼帘看着他嫣然一笑,又低下头有些羞涩的说道:“我知道你不是,所以你约我,我才会出来。但我毕竟在董总手下工作,如果我们之间交往……”

成天乐打断她的话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事,不告诉她不就得了嘛!”

这天晚上他们不仅喝茶了,还手牵着手一起逛街了。晚上风凉,成天乐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小苏的肩上,趋势搂住了姑娘的肩膀。他还想做点更亲密的事情,可是小苏却很巧妙的回避了,他们毕竟只是第三次见面也是第一次约会,她可不是什么随便的女孩。这弄得成天乐心里痒痒的,觉得很幸福但又有些不过瘾,一直在憧憬向往着什么。

……

和姑娘约会的感觉很美妙,让人觉得生活就应该是这样!可是夜里不上班再回到公寓,打坐练功时的感觉相比之下就更难受了。魔境之扰,所见景象可能是恐怖令人惊惧的,也可能是美好令人陶醉的,但无论是恐怖还是美好,其考验都在于不能动心去分别,更不能沉溺其中或者受其牵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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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十二时兽,周天璇玑感应

有一个很有趣的问题,如今的学者都没有考证的太清楚,就是传统的十二生肖最早是从何而来?成天乐经历魔境劫,却得到了一个可能并不正确的答案——从定境所见而来!

行功至此,按照法诀的要求,时间已不拘泥于子午早晚,只要身心俱佳,随时都可行功入定,所以成天乐断断续续打坐了一整天。初始是子时,他竟然在定境中见到了“耗子”,一直喋喋不休的和他说着话,谈论的就是他曾修炼的各种法诀,指出有哪里是不对的、哪里出了偏差。

对于他的修炼,“耗子”当然最清楚,所说的话也是极有道理,而且成天乐在入境时听见“耗子”的声音已经习惯了,假如稍一动念就很容易被它绕进去,跟随其指点行功,因为他最早修炼入门就是听从“耗子”的指点。

可是今天,他知道自己看见的不是真正的“耗子”,只是一种魔境而已。“耗子”已被他封印在曲池穴中不能随意开口说话,而眼前的耗子,虽然与“耗子”是完全一样的声音和语气,但样子却不同。如果“耗子”有形体的话,应该是山塘街上那只石狸像的模样,但定境中见到的这只耗子就是一只硕大的老鼠,抬起一双小短腿啰里啰唆的说话,模样甚是滑稽。

成天乐不仅见到了耗子,还见到了兔子。那大约是在太阳升起的时候,他刚刚从一阵虎啸中收功离定不久,收摄心神又再度入定行功,然后居然看见了南宫玥。成天乐认为南宫玥是兔妖,却从来没有见过她现出原形,因此一直很好奇。

此刻定境中看见南宫玥,她化成了一只很可爱的小白兔,竖着耳朵念念有辞正在炼化一枚香檀木珠,口中说的是如何炼器的法诀。这正是成天乐感兴趣的,假如他动心去听的话,也等于是堕入魔境了。因为在魔境中的法诀是听不得的,不论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

如果说见到耗子和兔子都是缠绕心神、考验定力的话,那么见到巨蟒才是真正的大恐怖。那是在中午之前,成天乐并没吃早饭,而是喝了杯茶定了定神,又再度盘坐行功。刚一入境便有幻象丛生,他莫名出现在苏州动物园中,前方是一个垃圾桶,脚边是一个落在地上的棒棒糖,前方草丛里忽然蹿出一条大蟒,仰起硕大的头颅吐着腥红的信子,口吐人言道:“把棒棒糖丢垃圾桶里去!”

此魔境好险破了成天乐的定心,因为他下意识的就想弯腰去拣!紧接着才反应过来不对,因此身形未动。

这一幕是他的切身经历,曾在动物园里恶作剧教训一个人,大蟒是他弄出来的幻象,那句话也是他自己说的。但在魔境中,这个场景却莫名发生了变化,他成了那个人的处境,看见蟒蛇从草丛中扑出来、说出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再好的定力也差点被魔境带进去了。无论换成是谁,都会下意识的想弯腰去拣棒棒糖,还好他警醒及时。

但魔境未完、还在变化,那大蟒见他未动,恶狠狠的说道:“你若不动,我便吞了你!”紧接着迎风而长,摇身成为一条水桶粗的巨蟒,张开血盆大口朝成天乐吞了过来。成天乐闭上眼睛视若无物,就由着这条蟒蛇把自己吞入腹中,自感身心仍是安然盘坐之态。

饶是如此,等他收功离定之后,也是汗透层衣、神气耗尽。他没有和任何人动手,但那定境中的经历,却像一场无声无息的剧烈斗法。出离定境的成天乐回过神来,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自己在魔境中见到耗子、兔子、蟒蛇的时间恰好是子时、卯时、巳时,这不正与十二生肖相对应吗?…,

所谓十二生肖,与地支相对应,是十二种禽兽图腾,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巳蛇、午马、未羊、申猴、酉鸡、戌狗、亥猪。地支不仅与天干相配用来纪年,更重要的也更早的是用来计时,古人将一天划分为十二个时辰,便用地支表示。其实十二生肖也叫十二时兽,是周天璇玑运行各司其职、各当其令的象征,而且与人的经络神气运行也有微妙的感应联系,此刻化为了成天乐的魔境之相。

这魔境之相十分奇异,既与周天璇玑运行感应,也折射出成天乐内心中的很多意念,事先料不到会出现什么,事后回想冥冥中似乎总有微妙之处。成天乐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但暂时不想再经历那被巨蟒吞噬的恐怖景象,于是起身出门在外面找地方吃了午饭,沿金鸡湖漫步而行,在湖光水色中安定心神。

有魔境困扰,并不代表他必须在魔境中练功,定境的层次有深有浅,他仍然可以凝神于动中守护极静,不进入元神内景只修炼元气运转。其实“魔境”只是修炼过程中所触发的一种现象,成天乐此时真正要修炼的是元神元气相合。用更玄妙的话来形容,是将那运转的生机融入到意识的本源中,从而能够自如的运用。

意念随元气而走,进入神识的发源之地,定境中自然会有各种幻象滋生,无论哪门哪派的法诀几乎都是如此。有一些人间修士魔境中的见闻并不惊怖,反而是传说中的仙境楼台,天女起舞、仙人往来,如此美好影象不能不令人心生向往,可一旦沉溺其中同样是入了魔境。

成天乐在湖边习练动功,傍晚时分总算是恢复了元气,也不开车,干脆步行去了交易部上班。他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在岗位上盯着了,总不好意思天天开小差。在路上接到了小苏的电话,昨天晚上刚刚还在一起,难道她这么快又想他了?

成天乐笑咪咪的接通电话,柔声道:“阿福,吃晚饭了吗?找我什么事?”小苏的名字叫苏福,听上去不太像一个女孩子,但是小名阿福叫起来却很亲切。

小苏问道:“乐乐,你今天去公司上班吗?”。虽然成天乐第一次见面就要她叫自己乐乐,可是小苏在董洛面前仍然称呼他为成总,私下时才这么叫他。

成天乐一听这话,就有种情意缠绵之感,脱口说道:“正在上班的路上呢,假如你找我的话,我今天也可以不上班。想去什么地方吗?我现在就回去开车接你。”

小苏却说道:“我正好有事要去你们交易部,我们就在那儿见面吧。”

成天乐:“你有什么事到交易部来办?……呵呵呵,是想我了吗?那就过来吧,我请你吃宵夜!”

小苏也笑着说道:“我想到你那里参观参观,正好有这个机会,顺便替董洛办点事情。公司晚上有活动,我可能会比较晚,要过十一点才能到,你不用接我了,我开公司的车过去。”

谈恋爱的感觉真好啊,假如没有小苏,这段魔境修炼的日子恐怕很难熬。就算中午在定境中被巨蟒吞噬、经历了难以形容的大恐怖,但是到了晚上漫步走向单位的时候,成天乐依然是乐呵呵的,眼角眉梢带着美滋滋的笑。

虽然三天没来,但好像也没什么事,交易部的工作已进入正轨,员工们各司其职干的都挺好的。只有一件事发生在成天乐不在的时候,令他稍感意外,那就是花膘膘销户走了。花总是把所有的头寸结清,现金转出了交易部,却没有和成天乐打招呼。…,

成天乐一直对花总心存感激,花膘膘也算他在苏州所遇到的恩人之一,给过他不少指点与帮助,不论于公于私,他都应该关心一下,于是拿起电话直接打给了花膘膘。电话响了一声就接通了,看来手机就放在边上,只听花膘膘说道:“成总啊,最近很忙吧?不少字好久都没你的消息了!”

成天乐带着歉意说道:“最近确实忙了点,好久没有和花总联系了,您怎么销户走了呢?我看你的盈利状况还不错啊,难道是对我们的服务不满意吗?”。

花膘膘解释道:“成总,你千万别误会!我对你们交易部的服务非常满意,只不过最近想做些别的投资,而外汇市场恐怕会有点动荡。就算你不找我,我也正想给你打电话呢,这种外汇交易毕竟风险很大,交易部的业务也不完全合规。你既然已经在苏州站稳了脚跟,也有了足够的资历,不如再找一份更稳妥的工作,老哥可以为你推荐。”

成天乐本是问花膘膘为什么销户,不料花膘膘却劝他另换工作,他奇怪的追问道:“多谢您的好意,但我现在干的挺好的,暂时没打算挪地方。您把钱都转出去了,又打算做什么发财的买卖啊?”

花膘膘叹了口气道:“我这人没什么高尚的追求,有什么挣钱的机会就做什么。如今已是二零一三年,传说中的世界末日好像过了,美国的第三次量化宽松政策竟然没有上限,一个劲的在那里印钞票,谁也摸不透连锁影响究竟会有多大,反正外汇市场必定动荡不安,而大宗商品期货反而更有机会,我从去年开始就已经在炒黄金了。”



。,

114、艳福芳泽,葡萄美酒月光

成天乐只得说道:“花总真是好嗅觉,那就祝您发财了!等什么时候黄金炒够了又想起外汇,随时欢迎您再来开户。”

两人又聊了几句,这才挂断电话。花膘膘突然销户走了,成天乐不知为何有些许失落感,也隐约觉得有一点点不对劲,但也没多想,因为对方说的话都是顺理成章。不过这点失落感很快就被喜悦感冲散了,因为今天半夜小苏会来!

眼看时间还早,而自己的状态不错,成天乐的心眼可真实在,把办公室的门锁上,就盘坐在办公桌上再度行功入定,继续修炼元神与元气相合的法诀。此刻应是戌时,成天乐在定境中并没有刻意去想,但魔境中果然又出现了“狗”。他并没有看见什么狗的形象,而是听见了震撼的犬吠。

这也是他的切身经历,那天在丁香巷制伏犬妖吴贾铭,对方的天赋神通就是震动玄丹发出的吼声,能直接冲击元神。此刻在魔境中听闻,并没有任何人与成天乐斗法,而是魔境自然滋生。成天乐虽不去理会,却搅扰的他难以行功,于定境中低喝一声道:“别叫了,真难听!有难耐你就唱首歌!”

吼声立止、一片寂静,魔境消失而成天乐的定境也被打乱,坐在那里睁开了眼睛。他没有继续练功,因为小苏来了,时间又到了子时,成天乐这天恰好经过了一个完整的璇玑轮回。

小苏是真的有事,她是带着材料来的,帮董洛开户炒汇。不知那位董大小姐又起了什么心思,但既然有闲钱去买工艺品收藏,搞外汇投资倒也不令人意外。反正在哪做都是做,认识了成天乐,跑到这里炒外汇也更方便。

把毕然叫来代办手续,很快就一切搞定。董洛的投资并不大,只是投了几十万玩玩而已。看来她真的对成天乐感兴趣了,在这里开个户炒汇,不仅可能有钱赚,还有借口找成天乐。至于半夜开户这点小事,当然是让助理来办了。她也不知道小苏和成天乐私下里已经勾搭上了。

办完开户手续,成天乐看着小苏问道:“你这就回去吗,还是和我一起吃个宵夜?”

小苏打量着他的总经理办公室,羞答答的说道:“既然都来了,当然想多坐一会,但我不能回去的太晚,明天还得上班呢。……我们先去吃宵夜吧,顺便参观参观你的工作环境。”

进餐厅吃宵夜的时候,成天乐没有挽着小苏的胳膊,而是用一只手轻轻扶着她腰侧柔软纤细的弧线。老板艾颂扬今天也在。走过来很热情的打招呼,趁小苏转身坐下的时候,还在成天乐耳边小声道:“佩服!佩服!”

宵夜的滋味感觉很好,吃宵夜回办公室坐下。关上门就没有别人了。小苏坐在沙发上拿起一本资料很随意的翻看,成天乐却在看着她,趁着倒水的工夫凑过去坐在了身边。两人说着闲话,谈的都是工作上的一些问题,却又不知道在谈什么,总之话题跳来跳去。后来成天乐就搂住了她的腰。她顺势半倚在他的怀里。

再后来……成天乐低下头,带热息的嘴唇离她发红的脸颊大概只有两公分远了,小苏已经把眼睛给闭上了,就在这时却有人敲门!

是谁这么煞风景啊?假如是交易部的员工,成天乐真想找机会好好批评一下!他今天刚来的时候就巡视了各个办公室,有事当时不汇报,现在却来敲门打扰?开门一看,来的却是旁边餐厅的老板艾颂扬。这位白白净净的大汉此刻满面笑容。手里还拎着东西——他是来送礼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成天乐倒也不好说他什么。艾颂扬送给成天乐的是两支酒。比他自己餐厅里卖的最好的红酒都要好多了。成天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就是隔壁的单位,大家像邻居一样。你有什么事情就过来串门呗,还拿什么东西?”

艾颂扬笑容可掬道:“也不是很贵重的东西,就是有点特色,是加拿大的月光葡萄酒。据说这种酒是在月光下采摘葡萄酿制,喝起来有一种温柔浪漫的气息,最适合和女朋友一起品尝了。朋友给了我两瓶,我这个大老粗喝它有点可惜了,送给成总正好合适,也感谢你这么长时间对我生意上的照顾!”

成天乐推辞不过,只得收下了顺手放在茶几上。小苏很感兴趣的研究着包装上的外文,而艾颂扬则坐了下来和成天乐聊天。艾老板不断夸奖他年轻有为、将这个外汇交易部经营的如何有起色。成天乐本来有点恼火,因为艾颂扬打扰了他的“好事”,但此刻也觉得挺开心,旁边就坐着他正在追求的姑娘,谁不愿意听旁人的夸赞呢,这在小苏面前也显得脸上有光啊。

提到交易部的经营,成天乐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顺口问道:“艾老板,听说你前两天把资金都转出去了,是不是操作的不太好或者手头有点紧张啊?”艾颂扬也在这里开户炒外汇,他倒没有像花膘膘那样销户,但前两天把所有的头寸都出清,账面资金也都转走了。

艾颂扬果然是有事登门,他有些尴尬的说道:“我前不久看中了一处物业,正准备买下来,手头确实紧张,正在筹钱呢。……成总啊,您不仅把交易部经营的这么出色,而且十分有魄力还能体恤下属。听说你把这个月的年终奖当季度奖提前发了,员工们吃饭的时候都在夸您呢!”

成天乐笑着一摆手道:“这件事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早发晚发不都一样嘛!”

艾颂扬凑过来道:“既然这样,成总您就再敞亮一次,把我们餐厅前两个月的账也提前结了呗!”

成天乐愣了愣问道:“以往都是什么时候结?”

艾颂扬:“一般都是单月十五号左右结,今天才是五号,可我这两天手头有点紧,正急等钱用呢,就请成总帮个小忙。”

成天乐被他夸得挺舒服的,很大方的说道:“就这点小事啊?你在餐厅里直接跟我说声不就得了,何必还拎着东西特意跑一趟?本来就是我们欠你的钱,早点给你也是应该的,我现在就把财务叫过来开支票。”

除了每月发工资、客户转账需要他签字之外,成天乐很少与隔壁的财务打交道,那不是他直接领导的下属,而是总公司指派的。但在他的权限范围内,财务有事就得听他的,比如今天开支票给艾颂扬。

财务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姓施,她听了成天乐的话,却有些犹豫的劝阻道:“成总,我们和餐厅结账都是十五号,现在还没到呢,再等十天吧。”

成天乐一听就把脸沉了下来:“难道账上没钱吗?”

账务解释道:“这不是有没有钱的问题,而是财务上好不好处理的,我们的支出计划不是这样做的。”

成天乐差点气乐了,沉声道:“吃饭给钱天经地义,谈什么支出计划?每两个月结一次账是为了方便,人家餐厅能让我们欠着也是信任!何必要拖到十五号呢?我说今天付就是今天付,你去开支票吧!”…,

财务的态度让成天乐很不爽,在小苏和艾颂扬面前假如不把这张支票给开了,他这个总经理也太没面子了。况且财务也真是多事,这事本来就应该由成天乐说了算,账上又不是没钱,她有什么好计较的?

成天乐没有与财务商量的意思,直接要她去开支票,当场就拿过来,而艾颂扬的发票已经写好带来了。财务回去了,成天乐耳朵很灵,还听见她打了个电话,居然是打给总公司老板毕明俊的。

毕明俊在电话里的声音也隐约让成天乐给听见了,好像是训斥了财务几句,这就是交易部内部的正常支出,完全在成天乐这个总经理的权限之内,既然成天乐已经说了,那就照办呗!

支票送来了,艾颂扬很满意的称谢离去。这时候小苏也该回家了,她看着茶几上的两瓶酒掩口笑道:“那个餐厅老板还真会送礼,这两瓶酒很好,我看着都喜欢。找个合适的时间,喝起来感觉一定很浪漫。”

成天乐笑道:“那你就先拿回去,哪天我到你那里做饭,然后我们俩一起喝。”

小苏惊讶道:“你还会做饭呢?”

成天乐一挺胸道:“上得厅堂、入得厨房,我可是干过餐饮行业的,厨艺接近于专业水准!”

……

同一天夜里,派苏福去交易部开户的董洛也在看一份资料,竟然是成天乐的体检报告。就在前不久,飞腾公司曾组织所有中层领导去体检,像这样的全面体检每年安排两次,也算是一种福利待遇。

董洛果然认识毕明俊,这姑娘昨天直接打电话到飞腾公司要成天乐的资料,并问毕明俊与成天乐是什么关系?毕明俊知道这位豪门娇女的脾气,见她打听成天乐的情况也觉得奇怪,于是一边回答一边在言语中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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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乐极生变,福兮祸之所依

三言两语间毕明俊就搞明白了董洛的用意,他笑着说道:董大小姐,你对他感兴趣吗?眼光不错啊,成天乐确实很优秀。.....我再私下告诉你一声,他的功夫也非常好,可是文武双全!”

毕明俊当然清楚董洛想干什么,想打听一个人的情况要简历就可以了,不必连体检报告都要,肯定是对这个男人感兴趣了。但这是董洛的私事,他正有重要的事情在办,也懒得理会太多,就做了个顺水人情。

他还在心中暗道:成天乐这小子居然又搭上了董洛,看样子真是很有手段,难道又在打董家的主意?董洛可不是什么妖修,不会暗中受他的要挟,而且董家的长辈可不是好对付的,这个江湖术士未免太贪得无厌了,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大祸临头呢。

花膘膘这天晚上接到了成天乐的电话后,内心中也在犹豫,有一件事他刚才已提醒了成天乐,那就是那个外汇交易部可能会出问题,可他也清楚就那样随口说几句是没有用的。花膘膘将资金转移出去当然另有原因,因为他一直在暗中观察毕明俊。

飞腾公司最近将很多不动产变现,都是以不引人注目的方式悄悄进行的。表面上看,飞腾公司还是一家财力雄厚的投资公司,且资产的流动性非常好。但一家投资公司,不断的回收资金却不去找项目、做投资,这种动作确实不太正常。

除了租的办公室和办公用品之外,飞腾公司在苏州已没有别的不动产。目前还剩下最大的一个投资项目,就是那个外汇交易部。花膘膘虽然并不清楚毕明俊想搞什么动作、什么时候会有动作,但他这么做必有原因,恐怕迟早会有事情发生。

成天乐可是花膘膘介绍过去的,假如真跟着受了什么牵连,他也有责任啊。花膘膘想提醒成天乐但又不好完全把话说透,因为当初的事成天乐本人是蒙在鼓里的,而花膘膘也没安什么好心。

花膘膘暗中所作所为,除了他自己和吴燕青,连毕明俊都不清楚是他干的想查也查不出来。如果他在这个时候主动挑明这么多事,很可能就暴露了自己背后捣的鬼。...如果成天乐顺势追查的话,恐怕还有更多的事情会暴露。所以他在犹豫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能等等再看吧。

花膘膘这一等,成天乐可就倒霉了。因为毕明俊“动手”的时间,就是两天后!

毕明俊本没有打算这么早就卷款消失,是成天乐的出现让他提前发动了筹备已久的计划。这多少也怪成天乐和“耗子”把工作干的太出色,交易部的客户保证金余额达到了历史最高水平,经历了一个快速增长阶段后,已进入一个相对平稳的顶峰。假如是养猪的话,这头猪已经长到最肥,是最佳的出栏宰杀时机。

虽然这个交易部每个月的收益都不错,能给飞腾公司带来源源不断的利润,但是成天乐身边接连有妖修出没那位幕后的神秘人却迟迟未现身,毕明俊越看越是心惊,终于决定提前发难了。他可不能等人家先动手而是突然把这些人全都给涮进去。事情已经筹划了大半年,等真正启动的时候,做的是非常干净利索。

飞腾公司下属这家外汇交易部业务是代理外汇现货与期货操作,国内不能直接做这种交易,是通过设在香港的另一家机构。但是客户并不需要费那么复杂的周折,一切手续都是飞腾公司代理的,而且交易部提供实盘下单、清算交割服务,感觉就和在国内炒股差不多,一切都十分简便。…,

这种交易有很多不合规之处,处于法规边缘的灰色地带。严格的讲它是客户与飞腾公司签订的一种委托代理投资关系,却以交易部实盘炒汇这种形式来体现。客户为什么会到飞腾公司来炒汇,一方面是因为该公司的信誉很好、一直在提供这种服务;另一方面是因为该公司的实力很强大,应对风险有保障。

飞腾公司确实用不着为一、两个客户的资金动什么歪脑筋,代理外汇操作只是它的投资项目之一,最早只是为有关系的客户提供这种途径。后来这样的客户多了才专门成立了一个外汇交易部,早在成天乐应聘之前,这个交易部已经存在了两年。

交易部是靠客户交易的手续费用盈利的,收入虽然看上去也不错,但客户投入的保证金总额才是更庞大而令人动的数字。

它一开始并不起眼,可后来所有的客户资金加在一起,已经是一笔巨额财富了。于是毕明俊决定迁址,除了一个刚刚参加工作两个月的员工毕然之外,其他所有员工包括总经理在内都重新招聘了。没有外人清楚毕明俊在这个过程中做了什么文章,交易部的客户以为自己在这里炒外汇,赚了钱也能提出来。但他们的资金,实际上根本就没有进行相应的外汇买卖。

也就是说,成天乐接手的外汇交易部,所有客户做的都是模拟盘,香港那边的代理机构并没有相应的下单操作,只是客户们自以为在进行实盘买卖而已。

毕明俊这么干,正常情况下要承担一种风险,那就是这些客户真的在模拟盘上赚钱的话,是需要飞腾公司暗中掏钱去赔的,因为客户资金并没有真的舀去做外汇投资。但假如客户赔钱的话,他们自以为赔了其实并没有真赔,而是落进了毕明俊的腰包。

成天乐上任这半年多,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别的原因,外汇交易部的经营特别好,有三个方面的业绩都非常出。其一是交易量很高,意味着飞腾公司手续费收入增长,交易部员工也有奖金可舀。其二是客户的整体盈利情况非常好,很多人炒外汇挣了钱,这却意味着飞腾公司暗中要赔更多的钱。——但毕明俊根本就没打算赔。

第三方面的业绩,是客户投入资金的总额有大幅增长,达到了历史最高水平。有人赚了钱,就会有更多的人想来赚钱,既有客户也会追加投资,这是一种很正常的情况。毕明俊的做的就是带着所有的资金连同那些客户的账面利润一起消失,这一笔就卷走了好几个亿。

成天乐曾经好几天没上班,但回到交易部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有时候很多运转正常的公司就是这样的。领导好几天不露面,员工也照样上班工作,处理自己手头的事情或者趁机偷懒休息。

两天后毕明俊就从苏州消失了,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另外三个人,总公司负责业务的副总罗剑锋、总公司财务部主管以及交易部的财务施女士。

毕明俊曾打了个招呼说是去外地开会,但谁也不知道他去开什么会。如果没有意外的事情发生,飞腾公司以及外汇交易部的员工还会正常上班,要过好几天才能反应过来;而等他们真正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恐怕又要过好几天了。

但也合该这天出事,有一位客户最近做外汇赚了不少钱,想把盈利取出来买房子。交易部白天不营业,但这种财务工作是由飞腾公司负责的,因为银行的营业时间也是白天。他需要去飞腾公司财务部办一个转账手续,把交易部账户上的钱转到自己的银行账户上。像这种事情,成天乐这位总经理也只是事后补签一下流程单。…,

这位客户到了飞腾公司,出纳和其他工作人员还在,但需要签字盖章的财务部主管却不见了,连办公室的门都是锁着的。一般这种业务,如果负责人有事外出,都应该交待其他人代办,于是财务部的员工打电话请示主管,可是怎么打也打不通。于是员工又打电话给董事长毕明俊,电话仍然打不通,而且用各种方式都联系不上。找不到毕明俊就找副总罗剑锋,可情况仍然如此。

客户急等着转钱,要在银行下班之前办完,交易部那边的手续昨天就办好了,飞腾公司没有道理拖延。这时员工们也觉得不对劲了,于是叫来物业设法把财务部主管的办公室给打开了,然后那个客户就报警了!

财务部主管的办公室明显不对劲,出纳一进门就惊呼道——怎么文件柜里的资料都不见了!毕明俊等人临走之前,已经销毁了飞腾公司所有重要的财务记录。

飞腾公司的员工们隐约意识到有很不妙-的大事发生,纷纷猜测着什么,有人心存疑惑,而有的人已经在悄悄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甚至想把公司的电脑啥的也赶紧搬走。还有其他部门的主管如杨履霜等人出面安抚员工,说这可能只是一个误会,领导只是在外地开会没法联系而已。

可那位急等着取钱的客户却不管这一套,他直接报警说飞腾公司的老板卷款失踪了。

116、晴天霹雳,魔罗境岂幻哉

已经有见事不妙-的员工收拾东西想开溜了,还想顺手把里的贵重物品舀走,就算充抵这个月的工资。[].这时警察来了,进了财务主管、总经理、副总经理的办公室转了一圈,又打电话给了飞腾公司的开户银行,当即命令封存现场的所有物品,连员工们都扣下来问话,紧接着又来了一批经侦,就在现场挨个登记问讯。

飞腾公司确实出事了,毕明俊暂时联系不上倒不能说明什么,可是相关的一干人等都是同样的情形,而且银行账户的资金都已经被转走,这就绝对是有问题了!

毕明俊跑了,连交易部的财务都不见了,那么飞腾公司剩下的人员中,责任最重大的“疑犯”就是交易部的总经理成天乐。可怜我们的成总还蒙在鼓里,他这一天仍在刻苦练功,于魔境袭扰中修炼元神元气相合。除了十二时兽出没之外,他今日的魔境又起了变化,很像佛门传说中的摩罗之境。

定境中所见的幻象并不恐怖,而是相当美妙-诱人。他看见了小苏,应该是坐在她的家中,桌上放着打开的月光葡萄酒,房间里播放着悦耳的轻音乐。苏福刚刚洗完澡,穿着柔顺贴身的丝质睡裙,性感窈窕的身材显露无疑,领口露出的肌肤是令人炫目的嫩白。

成天乐当然不能和她喝酒,这只是定境中的幻象,讲究的心法便是“不动不分别”,他其实正坐在自己的公寓里定坐行功。可是幻境的变化是那么的诱人、感觉又是那么的真切。小苏站了起来,端着一只酒杯绕过桌子来到成天乐的身边,一边饮酒一边用手抚摸着他的身体。虽然是幻境,可与真实的感受并没有什么区别,成天乐甚至分辨不出闻到的气息是酒香还是她的体香。

后来小苏放下了酒杯,坐到了成天乐的怀里,勾住他的脖子在耳边说着情意缠绵令人脸红心跳的话,睡裙不知何时也滑落到地上……

按修行正法·见此情景成天乐应该止念灭去一切妄想,可是他灭不掉,因为这正是他想要的。于是他只能有一种选择——忍受。他不能动,不能真的坠入幻境中与小苏神魂颠倒·所以只能定定的忍受这一切。多么甜蜜美妙-的幻境啊,又是多少苦不堪言的煎熬!人们提到“魔”字的时候,感觉往往都是那么恐怖,可有时那真正的“魔”却又如此诱惑动人。...

“魔境劫”与“色∩欲劫”不一样,色∩欲劫只是本能的**冲动变得格外强烈,而魔境劫中也会有**幻境,但却包括更多的内涵·不仅仅是本能的**冲动,而是将人们在世间的经历、所思所想,甚至周天璇玑感应都折射其中。

假如成天乐未曾度过色∩欲劫的考验,今日见此魔境,恐怕他也很保持心神安定不被卷入其中。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虽然没有迷失心神堕入魔境,但是那元神、元气修炼却受到了不小的干扰,行功并无多少收获。在定境中他还能安稳心神·但等收功离定之后,再回想起幻境中的经历,却不免春心荡漾、浮想联翩。

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收拾心情,成天乐开车去交易部上班。在路上却忍不住把车停到街边,给小苏打了个电话。两人说了很多男女之间的悄悄话,还约好这个周末成天乐去小苏家做饭、显示一下厨艺,顺便把艾老板送的那两瓶酒也喝了。…,

难道真会发生魔境中的场景吗?真实世界中的苏福并不是幻境中的魔像,她就是成天乐正在追求的姑娘。挂了电话再度继续驱车去交易部,成天乐忍不住心潮起伏,天气已经渐渐热起来了,他在花木气息中闻到了一丝夏天的渴望,甚至想到了一件事——需不需要买保险套先预备着、买什么牌子的好呢?

他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进了玲珑湾离交易部不远了,路边突然有人招手拦车,竟然是餐厅的经理艾颂扬。成天乐靠边停车,打开车窗问道:“艾老板,什么事啊?”

艾颂扬手扶车窗探着身子低声道:“成总,你还敢来上班啊!”

成天乐一愣道:“我干嘛不敢来上班?”

艾颂扬:“原来你真不知道·飞腾公司出事了!”

成天乐惊讶道:“出什么事了?”说话间他已经下车,绕过车头来到了艾颂扬身边。

艾颂扬有力的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道:“毕明俊卷款跑啦!副总罗剑锋、财务部主管还有你们交易部的财务也全都失踪了!”

成天乐反手抓住了艾颂扬的胳膊:“你听谁说的?”

艾颂扬:“还用听说嘛!警察已经来了,把你们交易部的电脑和所有文件资料都封存了。还有员工上班来的早,是来一个扣一个,只让进不让出,全都带到我的餐厅里问话做笔录呢。我趁机出来看看你会不会来上班?结果你还傻乎乎的真来了!”

这真是晴天霹雳啊,成天乐被艾老板的几句话给砸蒙了,完全傻在了那里,好半天也没反应过来。如果不是他修炼有成、定力远比普通人要强大得多,此刻恐怕会晕过去或者转身就想溜走。成天乐站在路边,脑海中各种思绪纷沓而来,没人清楚他短短时间内心中却闪过那么多念头、想起那么多事。

那次游玩狮子林出来,和洛洛她们在一起吃饭,那家饭店的菜做的实在不怎么样,但洛洛提起的一件事却让成天乐心里直犯嘀咕。他当初应聘的经历确实不正常,如果他和老板毕明俊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倒也能说得过去,可偏偏是什么关系都没有。

再联想起这个外汇交易部的史,干的好好的却突然迁址到玲珑湾,除了毕明俊指派的副总和财务之外,所有员工都重新招聘,只留了一个刚刚参加工作两个月、什么内情都不清楚的毕然。而那位副总后来离职走了,姓施的财务今天也失踪了,剩下的就是一群糊涂蛋啊!

前天他让财务给艾颂扬开支票,本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他这个总经理说句话就行了,可是财务却借故推脱。后来财务虽然去开支票了,却在房间里莫名其妙-的给毕明俊打电话,然后受到毕明俊的训斥,毕明俊告诉财务该开支票就得开支票。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电话恐怕也不正常,交易部的财务施女士与毕明俊应该是同谋,他们已经决定封账转移资金,成天乐这个要求多少带来一点小麻烦。但毕明俊为了不引起任何人的疑心,还是让交易部的财务把钱照付了。

一瞬间很多疑问都想通了,但此时已是事后诸葛亮,恐怕于事无补了。艾颂扬见成天乐站在那里发愣、好像是被吓傻了,一手抓着他的胳膊,另一只胳膊从成天乐的手中抽了出来,轻轻拍着他的脸颊道:“成总,你没事吧?”…,

成天乐打了个激灵,似乎是回过神来了,脱口问道:“艾老板,你那张支票兑现了吗?”

艾颂扬心有余悸道:“已经兑现了,好悬啊!要是再晚一天,我的钱也没了!……成总,你打算怎么办啊?”

成天乐渀佛有点站不稳,五根手指扣住了艾颂扬的上臂,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喘着粗气道:“当然是去交易部了!”

艾颂扬提醒道:“可是有警察正在等你呢,你一去恐怕就会被抓带走。”

再看成天乐,这倒霉的傻小子已经快哭了:“毕明俊是骗子,他能跑;我不是骗子,我不能跑!……假如我听到消息跑了,不就成了他的同谋了?但我不是啊,好端端的跑什么啊?艾老板,你认为我是毕明俊一伙的吗?”

艾颂扬拍着他的肩膀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你前天给我开了那张支票,还和财务闹得有点不高兴;今天听说了这件事,我就清楚你不是毕明俊一伙。要不然我也不会出来等你,特意提醒你。···…唉,你要真是他们一伙,今天又怎么可能来上班呢?”

成天乐似是在自我安慰,以哭丧的语气道:“既然如此,我担心什么?只要查清楚,就能证明我是清白的。

……再说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又没犯罪,假如真跑了,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艾颂扬叹了口气道:“成总啊,你真是个明白人,险遭确实不能跑,我来也不是劝你跑的,而是和你打声招呼、要你心中有数。警察在等你,去了想好怎么说吧。你很有可能要去局子里过夜了,什么人能保你出来,最好现在就打电话通知,有熟悉的律师也赶紧打声招呼。

其实你真正应该担心的主要不是这些,你和其他的员工一样也是受害者,警方最终不会把你怎么样。但交易部那些客户,你一定要小心。如果你能从警方那里出来,恐怕什么事都会发生。从现在开始就要做好准备,相信这一关你是能过去的。老弟,好自为之吧!”

117、故须善识,究竟魔盛道高

艾颂扬最后的几句话才是真正的提醒,成天乐恐怕会在警察那里吃苦头,但这件事最终不会由他承担主要责任,成天乐与飞腾公司其他员工处境完全是一样的。【文学

..]可是除了法律,另外有些事情就不好说了。

毕明俊卷走了好几个亿,那些可都是客户的钱,每人损失少则几十万,多则上千万。能拿出这么多钱做地下外汇交易的人,绝大多数都不简单,非福即贵、在各条道上都很有办法。他们可不是什么警察、会讲什么法律上的责任。毕明俊跑了,但是外汇交易部的总经理成天乐还在,几个亿的资金够买多少条人命了?这些人会放过成天乐吗?——这才是成天乐最需要担心的问题,如果他真想逃跑的话,所要躲避的也正是这种危险。

听见艾颂扬如此警告,成天乐反而更不能躲避了,他只有老老实实的去“投案自首“。就算他本人能跑掉,也得从此过着隐姓埋名的通缉犯生活,而且他的家人仍会受到威胁。另一方面,成天乐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他有修为在身。张潇潇当初设埋伏想对付他,成天乐就知道自己的身手了。如果真有什么凶险的话,那就去面对吧,这世上很多事就像修炼中的魔境一样,是回避不了的。

艾颂扬提醒他现在就去找保人或去请律师,成天乐顿时有一种举目无亲之感。出了这种事,他相信自己是清白的,却又不敢给家里打电话,怕把父母给吓着了。但又能找谁求助呢?这可不是一般的关系能做到的。

成天乐并不想牵连别人,就算有人对他好。也不意味着欠他什么。他差点脱口而出道:“艾老板,假如我被带进去了,想办法取保候审的话,你就帮我做个保人吧?”但这句话只在嗓子眼打转却没说出口,他和艾老板的交情还到不了这种程度,人家肯特地出来等他提醒一声,已经是相当有好心了。所谓交浅言深,确实也不能求他办这种事。

成天乐松开艾颂扬的胳膊走向交易部的时候,这段短短的、无比熟悉的路却显得那么陌生而漫长。他有一身功夫,此刻却觉得两腿有点发飘,如同行走在云端一样。【文学

..]他想打电话,却不知道该打给谁,父母那儿是不敢通知的,在苏州最好的朋友毕然与时强,如今与他都是一样的处境。

听艾老板刚才说,那两位勤奋的员工比他到的还早,已经被警察扣下了。至于吴燕青、樊师傅等人,更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去求他们帮什么忙。还有一直对他很不错的花膘膘。恐怕也不好去开口,人家已经帮了他那么多了,成天乐又从来没为对方做过什么!

想到花膘膘,愁苦中的成天乐多少有一丝宽慰与庆幸。因为花总已经在前不久销户、将资金都转走了,恰好回避了数百万的损失啊!他又想起那天花膘膘在电话里提醒他该考虑换个工作、外汇交易部的业务毕竟不太正规。难道花总也察觉到什么不对,但又不便明说,于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提醒?

可惜等成天乐反应过来已经迟了,他很想给花膘膘打个电话问他都知道些什么,却又忍住了。花膘膘是他的恩人。成天乐一直心存感激。在这个时候他的对外联系可能都会被警方调查,他不想把花总也卷到这件是非中。

他又想到了张潇潇和吴贾铭,这两位妖修别的事情还可以帮忙跑个腿,可这种事情恐怕也帮不上太大忙,成天乐将要面对的是苏州警方以及那些被卷走了巨额财富的客户们。他当然也想到了他正在追求、或者说也正在追求着他的姑娘苏福,不知道小苏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有怎样的反应?周末的约会是泡汤了,而他现在的处境恐怕也无法与小苏继续交往下去,否则可能会给这姑娘带来麻烦的。…,

他还想起了小苏的顶头上司董洛。董洛前天刚刚投了三十万来开户炒外汇,转眼就被毕明俊卷走了。这叫什么事啊!虽然到交易部来炒汇应该是洛洛自己的主意,可手续毕竟是小苏代办的。这笔损失也许对洛洛来说不算太严重,但不知道她会不会迁怒于小苏、小苏在公司的处境会不会因此受影响?总之成天乐想起了这件事,内心中对苏福与董洛都充满了难以形容的愧歉。

他自以为很镇定,但已经忘了开车,那辆黑色的奔驰就丢在了路边,车门也忘了关上,钥匙还插在上面。不过很快就有一个人拔出了车钥匙,关好门从成天乐身后走了过来,并不是已经闪到路对面的艾颂扬。

成天乐定力深厚远超常人,但是短短二十六年人世间的经历,他可一直是个守法良民啊!就算曾被骗到传销团伙里不得脱身,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再去欺骗其他的人。今天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心里直打鼓,眼看已经穿过停车场到了交易部的正门前,大门是开着的,静悄悄的看不出任何异常。

该面对的总要去面对,成天乐以调息之法调整呼吸、以内视之法稳定心跳,硬着头皮正准备走进去,忽然听见身后有一人低喝道:“成于乐!”

成天乐双肩一震,身形在行走中突然定住了,然后缓缓的转过身来。他被吓了一跳,倒不是因为有人叫他,而是因为这个名字已经好久没有听见了,仿佛在提醒他自己是谁。后面站着一位二十七八岁的男子,身穿警服腰杆挺的笔直,英俊帅气还有几分威风凛凛,居然是个熟人,原先在梦湖美蛙饭店曾见过的警官李轻水。

成天乐下意识的答道:“李警官,是你?”

好久不见,这位李轻水警官刚刚调任经侦大队的副队长,就碰上了这样一起大案,他面带冷笑道:“今天查了资料才知道,原来你的真名叫成于乐!你还认识我?嗯,我也认出你来了!饭店里打杂的小伙计,居然当上了交易部的总经理,这段日子过得很滋润吧?可惜你的好运到头了,刚才餐厅的老板跑出去给你通风报信,你怎么不跑呢?”

成天乐挤出一丝苦笑道:“我又不是犯罪分子,为什么要跑呢?如果我跑了,岂不是成了犯罪嫌疑人?”

李警官:“你不跑一样是犯罪嫌疑人!看来你还挺明白的,知道配合警方的调查是你的唯一出路。想找你麻烦的可不是警方,我们只是为了抓住真正的罪犯,老老实实的交待你知道的所有问题,对你自己也是有好处的!”

他提醒的很对,想找成天乐麻烦的人一定很多,成天乐只有配合警方早日抓到真正的罪犯毕明俊等人,才能从危险处境中脱身。成天乐只得点头道:“警官,我会尽全力配合你们查案的,知道什么就会交待什么。我现在终于明白过来了,毕明俊为什么会聘我这么一个陌生的饭店打杂当交易部经理?李警官,你应该清楚我是无辜的!”

李警官职业性冷着脸道:“无辜不无辜,警方调查之后自会有结论。……跟我走吧,别从这里进去。只要你配合的话,警方会保护你的安全。”

李轻水并没有给成天乐戴手铐,而是背手转身绕过这栋楼走向了艾颂扬开的餐厅,一点都没有担心成天乐要逃跑的意思,也不怕他不跟来。…,

这位警官一边走还一边在心中好气又好笑的想到:“这个傻小子,真以为自己能当上交易部的总经理是走大运呢,岂不知是被人准备好扔出来当替罪羊的。毕明俊也真狠啊,说走就走、一点风声都没漏,回头看才知道策划很久了。他也真敢干,当初竟然聘了个饭店的打杂来当交易部的总经理,好手段啊!这傻小子出了事啥也不知道,还开车来上班呢!”

就在这时李轻水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便喝道:“什么,有人去飞腾公司总部闹事,还要冲进办公室砸抢东西?不知道那里已经是警方封锁的现场吗!……易老大组织的人?就算他有点势力,可胆子也太大了吧,这里还轮不着他说话!该收拾就收拾,一点都别客气。你直接告诉易老大,警方封锁现场是为了查案,只有找到毕明俊,才有可能追回他的损失,闹什么闹!

什么,他要组织被骗的客户去找工业园区管委会讨个说法?吃错药了吧!本来就是地下违规交易、私人之间的委托代理关系,干的时候生怕被政府查,还嫌有关部门多管闲事拦着他们发财。现在出了问题,却来找政府负责?……你们也别担心,这种人是蹬鼻子上脸的,抽狠了也就老实了。我明白易老大的意思,他想给政府施加压力,要我们加紧破案。案子该怎么查就怎么查,告诉他别玩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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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安心正道,定观世之常事

成天乐在后面听得是暗暗心惊,李轻水在电话里提到的易老大”名叫易斌,是交易部很重要的大客户,听说在道上很势力,是个很不好伺候、不能得罪的人。......易斌本人几乎没有来过交易部,投资操作都由专门的助理经手,他投入资金的总额大约是一千二百万,这半年来的账户盈利有三百万。如今易斌有一千五百万资金被毕明俊卷跑了,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艾颂扬和李轻水提醒的都很对,成天乐今天还没走进交易部呢,就已经有客户闹到飞腾公司去了。易老大扬言要组织“损失惨重的受骗群众”到工业园区管委会去“讨说法”,显然是想用爆发群∩体事件的威胁,给当地官员施加压力,既督促警方加紧破案,同时也想走追索赔偿。

易老大这么做颇为无理,可偏偏世上就有这样的人,而且人家毕竟损失了一千五百万,暴跳如雷是当然的!他连警方和园区管委会的茬都敢找,对交易部的总经理成天乐恐怕更不会客气了。想到这里,成天乐不由自主前走两步,跟紧了前面的李轻水。

成天乐没有进入他往常工作的地,他的办公室已经被封了,包括电脑中的资料都成了警方查案的证据。来到侧门外的餐厅里,不由得又暗说一声抱歉,看来艾老板今晚是没法做生意了。警方就在这里现场问讯并做登记笔录,毕然与时强也都在呢,还有其他两名早来的员工

员工们见成天乐来了,都以惶然与疑问的眼神看着他,却又无法开口说什么。成天乐只能抱以无奈的苦笑,在当初和张潇潇“约会”的角落雅座中坐了下来,单独接受李轻水的问讯,旁边还有一位警官做笔录。

成天乐没什么“罪行”好交待的,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也没必要有任何隐瞒。他今天能照常来上班,其实就很能说明问题。飞腾公司跑了四个人,却丢下了八十多号员工,像成天乐这样的中层部门主管还有好几位呢。快到月底了·这个月的工资恐怕要泡汤了,而这段职场经历对往后的工作履历造成影响尚未可知,每个蒙在鼓里的打工者同样也是受害者。[].

员工们陆续来上班了,到一个被带来一个,依次接受问讯。警方并没有把这些人都给扣起来,而是记录了身份资料、住址以及联系方式,问了大致相同的问题·并告诉他们这段时间不可随意外出、要随时配合警方的调查。必须要留下来的人只有两个,一是技术部的经理,他要配合警方调阅电脑中的所有资料,另外一个就是成天乐,他现在是重点调查对象。

员工们接受问讯之后暂时被放了,假如把这些人全带走,警方的工作量未免太大了。但大多数人并没有走远,仍围在交易部门口议论纷纷。他们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焦急的想打听更多、更新的情况。突然出现的变故,也意味着他们丢掉了工作和各种福利待遇,还不知道会承担怎样的法律责任·对未来是一阵茫然。

而成天乐一直在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从自己当初偶尔看见报纸上的招聘广告开始,交待他是怎么去飞腾公司应聘的、当时的过程是什么样的,后来又是如何上任的,都处理哪些业务等等。正在说话间,与餐厅相邻的交易部方向突然传来吵闹呼喊声,还有人高呼毕明俊与成天乐的名字喝骂,好像是要叫他出来给个说法。…,

每天到交易部来的都不仅仅有员工,还有那些炒汇的客户。

连成天乐这个总经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正常来上班,很多客户就更不知情了。他们像以往一样到交易部来看盘操作·不料走进门之后看见的却是警察,客户室门前已经拉起了警戒黄带。有几名警官在休息厅里,告诉这些客户发生了什么事情,并要求他们也登记备案,便于警方统计具体的涉案人员与金额。客户是受害者,同时也是涉案的证人以及可能发生的民事诉讼原告。

这件事对于客户们来说更是晴天霹雳·因为他们实实在在的损失了巨额财富啊!有人瘫软在地上,有人嚎啕大哭,更多的人则是情绪失控,便很冲动的想找总经理成天乐算账。警方一边安抚一边压服,不让这些人在此闹事,可是交易部门口的客户越聚越多,事态也越来越难以控制。

现场的警方负责人就是李轻水,他当机立断做了几个决定;一是请求更多的警力增援,派一批协警过来帮助维持秩序;二是赶紧书写并打印一份公告贴在交易部门外,免得一次又一次向们解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现场拉警戒带封起来;三是让成天乐换衣服,并用一顶帽子遮住脸,混在警察中间被带回局里去继续接受问话。

成天乐在警局享受了小单间待遇,这间小屋里除了桌椅什么都没有,对面坐的仍然是李轻水和一个记录员。像这种调查审讯,都是有录音录像记录的,李轻水倒也没对他动粗,反而放了一盒烟在桌上,问成天乐抽不抽?

成天乐一开始摇头说自己不太吸?p>蹋?墒俏实胶罄矗??膊挥勺灾鞯囊ㄆ鹱郎系难涛?似鹄础>?斓墓ぷ饔惺焙蚴窍嗟毙量嗟模瑴`佛是不把话问完,李轻水根本不想让成天乐睡觉。从深夜里一直问到第二天中午,记录员换了一个,吃午饭的时候又换了另外一名警官来问话。

这名警官问到了下午,期间让成天乐吃了一顿饭上了两次厕所,但问讯并没有停止。李轻水只是睡了短短两、三个小时的午觉,又蘀换回那名警官亲自审问成天乐,他可真是精力充沛啊。这位李警官一边抽着烟,眼睛里有不少血丝,但目光仍然犀利而威严。

连成天乐都有点同情他的工作太辛苦了,忍不住劝了一句:“李警官,你累了就多休息一会吧,再换别的同事来问。反正有什么事我都会交待的,绝不隐瞒!”

李轻水还没说话呢,旁边做笔录的女警忍不住咳嗽一声,象看怪物一般看了成天乐一眼,心中暗道这小伙也不像磕了药的样子啊?

涉嫌接受调查、配合警方接受问询的时限一般是四十八小时,如果确有证据不排除某人的犯罪嫌疑、想继续留下来盘问,需要办理刑事拘留或行政拘留、逮捕、收容等手续,否则在一般情况下就得放人。

但就是这短短的四十八小时也不是一般人能挺过来的,有时候为了尽快取得突破口,警方的突击审讯是不间断的,嫌疑人不能休息、不停的接受轮番问讯。到最后嫌疑人已经是困顿不堪、神智恍惚了,只想早点结束这种煎熬。只要心理防线一崩溃,有些话很容易就交待出来了。

虽然现在有明文规定不能搞刑讯逼供,但公安机关对犯罪分子还是不能太客气的,必须要有足够的威慑力。这种不打不骂但连续的疲劳轰炸,让嫌疑人的抵抗意志不断降低,最后心理防线崩溃的审讯战术仍然经常使用。…,

这种手段对一些初进局子的“新嫩”,以前没有领教过厉害的嫌疑人非常好用,谁能坐在那里那么长时间,让人轮番连续审问不说错话呢?只要说错了第一句被警察抓住了破绽,后面的防线就好突破了。

成天乐也是个“新嫩”,他以前并没有案底,还是第一次领教这种场面,在当这个糊涂的交易部总经理之前,不过是个饭店打杂的。在李轻水看来,从半夜开始连续敲打恐怕到不了中午,成天乐就会把小时候偷看女邻居洗澡一类的事情都给交待出来。

结果却令人很惊讶,成天乐比他们这些已经习惯了这么干的警官们还要精神,一点都没露出疲倦或者不耐烦的样子,问什么答什么,一直审到快吃晚饭的时候,还是思维清晰口齿清楚,就是忍不住抽了几根烟而已。

成天乐抽烟倒不是因为困了或者烟瘾犯了,而是心情实在郁闷而又不好开口发牢骚。他一直在回答问题,很多同样的问题他已经反复回答很多遍了。警官总是在问话时突然把问过的问题突然再插进来重问一遍,毫无意义的问了这么长时间,换谁都会烦躁不堪的。

成天乐的定力好,能压得住躁心却不能不郁闷啊,他刚开始不明白是为什么,后来渐渐琢磨出门道了。警察就是想听他每次的回答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尤其是在人的精神特别疲惫、注意力下降的时候,总是撒谎的话很容易说错。

可是成天乐说不错啊,他一句谎话都没有,本来问到这个程度,如果没有掌握更新的证据材料,已经没必要再连续问了,他的口供已经没什么新的价值可以发掘了。可他的身份又很重要,李轻水出于职业的与个人的习惯,就是不肯轻易放过成天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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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异相非一,如是等等留难

听成天乐如此一说,李轻水一拍桌子道:“你还真爱管闲事啊!只要你配合点、好好交待问题,我们警方就能轻松点,大家都可以好好休息。1---------”

成天乐无可奈何的答道:“领导啊,我还不够配合吗?你刚才的那个问题已经问了第七遍了,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回答啊,但我没做过的事情也没法承认。其实你们现在要赶紧去抓住毕明俊,我也是受害者啊,白干了快一个月,工资都没地方去领啊。”

李轻水一瞪眼:“你还想着领工资呢!多想想自己该负什么法律责任吧。”然后又翻了一下问讯笔录,发现还真没什么好问的了。成天乐这个总经理不过当了半年多,工作经历其实很简单,他连历次开会时“耗子”给员工们所做的演讲都给背出来了,实在没什么别的好交待的了。

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让警方拿成天乐没办法,那就是成天乐本人并不掌管财务。他这位总经理在财务方面的权限无非就是分配奖金、签字支付日常支出,而最重要的客户资金存取与划转不是由他经手的,都是总公司财务部门办好了,他这个总经理事后在业务流程单上签个字而已,而且签的都是“成天乐”。

李轻水是越看越生气,但是再结合飞腾公司以及交易部其他员工的口供,也能证明成天乐没撒谎。没有证据确定成天乐是毕明俊的同谋,甚至连隐瞒包庇、知情不报都谈不上。

有一句俗话叫“手里提着锤子,眼中就到处找钉子。”在警察眼里,审讯室里的嫌疑人个个都像罪犯,不管他们隐藏或伪装得有多好。李轻水还是不甘心啊,他自己去吃晚饭了,又换了一个警官接着问成天乐,同时也换了记录员。这期间成天乐又上了一次洗手间并吃了一份公家派的盒饭。

警方已轮番不间断的审讯了他快二十个小时,几名警官都累的够呛。但成天乐却没露出疲态,连哈欠都没打一个,他又忍不住劝问讯他的另一名警官要好好休息,还说人家的肠胃有病需要好好调养。

成天乐不是医生,但是他能感应到不同的人之间细微的生机特征差异,有很多毛病是能看出来的。这名警官一看笔录,也觉得没必要继续问下去了,正想请示领导李轻水该怎么办?李轻水恰好推门进来了,把一份合同扔在了成天乐面前。

成天乐低头一看,正是他二零一二年九月末和飞腾公司签订的工作合同。毕明俊临走前将财务资料销毁的很彻底,警方想查只有到相关银行去查转账记录,但大部分人事资料却保留了下来。如果成天乐有什么“黑材料”的话,最主要的就是这么一份工作合同了。

李轻水将这份合同翻到最后两页,冷笑道:“成于乐,你很贼啊?伪装的很巧妙,但狐狸尾巴还是露出来了!你为什么不签自己的真名,难道早就知道飞腾公司会出事吗?——快说!”

最后这“快说”两个字轻喝而出,竟带着一种能穿透元神的冲击力,让成天乐暗中一震,假如真犯了什么事心里有鬼的话,说不定就会心浮气虚为其所慑。成天乐有些纳闷,在他将敛藏神气的法诀传给吴贾铭以及南宫玥之后,亲身见证了这两位妖修敛藏起了何种气息,此刻的虽然还不能清晰无误的分辨世上的妖修、更不可能分清妖修的出身,但已经很有经验了。…,

面前这位李警官,怎么看都不像妖修,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但刚才那一声喝,无形中却能冲击元神,却与吴贾铭发出的神通震吼不一样,就是自然生机勃发。这种气质有可能是天生的、也有可能是后天形成的。李轻水并不像一个有修为的人,他的神气波动并无修行法力,却能给人的神识造成一种压迫感。

成天乐不是没见过这种人,比如张潇潇的前男友郑朗。郑朗在看盘的时候非常投入,精神之专注远非常人可比,已经进入到类似入定观境的状态。但郑朗这个人的心态很偏激,假如真的去修炼法诀的话,有很多考验是通不过的。而李轻水此人心思缜密,无形中的神气非常犀利,看来也是个挺狠的角色,看上去倒是英俊威武。

世上有千姿百态的妖,就有千姿百态的人啊!难怪成天乐当初在饭店打杂时,看见李轻水就下意识的想回避,尽管自己并没有犯什么错。

成天乐被盘问了这么久,已经把“耗子”给召唤出来旁听了半天,准备让“耗子”开口回答问题,而自己凝神入境养养神气。李轻水这一声喝,他能感觉到“耗子”也是轻轻一哆嗦。

一见出了新状况,便没有让“耗子”开口,仍然是他本人答道:“李警官,我要是能未卜先知的话,今天也不会被带到这里了,更不会去做那个交易部总经理。我的学名确实叫成于乐,但从小到大,认识我的人都叫我成天乐,我自己都习惯了。您是认识我的,想当初我在饭店打杂,从老板到员工都叫我成天乐,难道我在饭店里也有不良企图吗?”

李轻水却自以为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以专业的口吻指了指成天乐签的名字,又翻过了另一页指了指他的身份证复印件道:“合约上的这种错误,假如你请一个好律师,在民事纠纷诉讼中确实很有用,难道你早就在做回避民事诉讼的准备?但我要告诉你,毕明俊这一跑,你得罪的那批人可不会规规矩矩跟你玩什么民事诉讼!”

成天乐老老实实道:“我真没想到这么多,就算我的名字写对了,这也只是一份劳动合同,证明我仅仅在飞腾公司打工而已。老板跑了,我也是受害者啊!”

李轻水却没理会他说什么,继续指着合同道:“但在刑事诉讼方面,就算你把名字签错了,也没有任何作用,反而是调查中的疑点!”

成天乐苦着脸解释道:“领导,你可以去调查。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不仅在交易部用这个名字,在饭店里就用这个名字,你也认识那家饭店,问一声不就清楚了?”

李轻水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我们是干嘛的?我已经问过了!而且还知道你出过国,应该清楚国内不能直接炒外汇,需要通过一些中间手段代理交易,也怕有什么问题,才会动小心眼的吧?……既然明知道可能有问题,你还去干那个总经理?”

成天乐心里有一股火被激起来了,却仍然很平和的解释道:“我又没有证据证明人家飞腾公司在犯罪,再说了,我仅仅是去找一份工作而已,自己并没有做什么犯法的事情。假如你是我、一个饭店里的打杂,能应聘总经理的职位,你不去吗?”

李轻水又一拍桌子:“不是你问我,是我问你!只要你配合我们找到追查毕明俊的线索,才能洗脱你的嫌疑,同时也是在保护你自己!”…,

车轱辘话又说回去了,看来又是新一轮重复的盘问,难道李轻水今天夜里也不想让成天乐睡觉吗?假如换一个人,此刻坐在审讯室里估计已经东倒西歪,连眼皮估计都快抬不起来了。成天乐也不想再耗下去,正准备唤“耗子”出来说话。李轻水却坐下了,语气一转道:“说一说你以前的经历,重点是到苏州之后、直至去交易部工作之前的事情,不仅仅是在饭店打杂那段时间。”

一听这些,成天乐又把刚想说话的“耗子”又给摁了回去,仍然亲自回答问题。就算他有修行,身为年轻的守法公民,初次经历这种场面也是很无措,但他很清醒并不惊惶,知道此时不能随意乱说瞎话。如今也顾不得面子了,飞腾公司出的事可比他在传销团伙里呆过的经历要严重的多,于是把一切都给撂了。

审讯陷入僵局,李轻水企图用发散式的提问打开突破口,问题不仅仅局限于和飞腾公司有关的事情,不料还真问出了新东西!他越听越感兴趣,坐在那里瞪圆了眼睛,倦意一扫而空。成天乐从接到于飞的电话讲起,刘书君和于飞怎么在火车站接的他、又怎么一起逛的山塘街、在哪家饭馆吃的面……

这就像一部精彩的小说故事,就连那个记录员都听入神了,盯着成天乐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差点忘了记录。反正有录音和录像,这么琐碎的事情也不必详细的笔录了。听到后来,李轻水出去拿来了一个ipad,调出苏州地图再局部放大,让成天乐指出当初传销团伙的驻地。

假如是当初那个傻小子,并没有修行的话,成天乐还真记不住那是什么地方,刘书君带他钻的胡同太复杂了。平面地图上看不仔细,李轻水又调出了卫星地图,成天乐按图索骥,终于找到了自己曾住过的那栋居民楼,然后又找出了几处“教室”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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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觉知魔境,须察身着色中

经侦大队的副队长李轻水,怎么会对传销团伙感兴趣呢?只见他突然又一拍桌子道:“成天乐,你怎么不早交待?”旁边做笔录的女警有点想笑又忍住了,因为此刻李队长本人也不小心把成天乐的名字叫错了!

成天乐很委屈的反问道:“你也没早把我抓来啊?”

那做笔录的女警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李轻水仍然板着脸道:“看你这样子,还嫌进局子进得太迟了!当初你在饭店打杂的时候,记得我就去问过,你们有谁是从传销团伙里跑出来的?当时为什么不自首!”

成天乐解释道:“我又没骗别人,只是被别人骗了!被骗不犯法吧?你当时说话的语气很吓人,就像要把我抓进去似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经历,我就没敢吱声了。【文学

..]”

本来有另一名中年警官在审讯成天乐,就是成天乐说他肠胃有毛病的那位,李轻水进来后,这名中年警官仍然坐在旁边,此时插话道:“成天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应该主动报案,避免更多的人被骗,那样的非法组织是应该被驱散的。”

成天乐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他们干的时候可不短了,我报案的话,你们真的会去驱散吗?”

那中年警官咳嗽了一声回避了这个问题,语重心长的说道:“如果人人都像你这么想,犯罪分子就更容易逍遥法外了!”然后扭头冲李轻水道:“李队,张局要找的那个战友家的孩子,就叫于飞吧?”

李轻水点了点头道:“是的,都一年了。家里人都急坏了!”然后又冲成天乐道:“你好好形容一下那个于飞的相貌特征!……算了,我给你看照片吧。”

于飞的照片竟然就在李轻水的Ipad里,成天乐看了一眼便点头道:“是的,就是他,是他把我骗到苏州来的!假如我不来苏州,也不会进入传销团伙,更不会在苏州的饭店打工,也就更不可能看到飞腾公司的招聘广告。如果没有看到那个招聘广告,我就不可能去应聘。如果没有去应聘……”

李轻水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他的话道:“行了,别当自己是祥林嫂了!你这个人怎么不长记性呢?刚被传销团伙给骗了,然后又跑到飞腾公司去当交易部总经理,碰到的骗子越来越大呀!现在把你掌握的传销团伙情况,尤其是对他们的行踪线索有帮助的,都老老实实的说出来。【文学

..]”

时间已经过了近一年,那个传销团伙早就转移了,若不是因为要找于飞,估计李轻水也不会在此时节外生枝。传销团伙虽然不在原地了,但通过他们留下的蛛丝马迹。诸如租房信息等,还是可以查出一些线索的。但那是警方的事情了,与成天乐无关,他只是交待自己所知的情况。

听刚才两位警官无意间的对话。成天乐才了解到原来于飞有一个亲戚的战友在苏州市局当领导,得知了于飞在苏州的传销团伙里,所以才会打招呼让有关人员都留意查找。想当初李轻水为何会在饭店里问那样的话,如今也知道原因了。成天乐只是感到很好奇也很遗憾,于飞怎么到现在还没回家,难道一直呆在传销团伙里吗?

……

于飞确实一直在传销团伙里。云少闲当初曾吩咐刘书君。要趁转移的时候设法将于飞甩掉,此人留在传销团伙中已经是个没用处却惹麻烦的累赘。其实在刘书君将成天乐丢在梦湖美蛙饭店的那天,因一时贪嘴而不得不结账的于飞本来也有脱身的机会,可他问家里要了一笔钱之后,自己又回去了。…,

愚蠢并不可怕,但最要命的是明明愚蠢却偏偏喜欢自作聪明,比如于飞。再傻的人也是有心眼的,看到了成天乐的遭遇。于飞也在担心一件事——自己会不会也被甩掉?结果传销团伙再次搬家转移的时候,虽然没有通知于飞。却被早就在担心的于飞看出了蛛丝马迹。于是那天晚上他根本就没睡觉,而是抱着收拾好的行李坐了大半夜。和其他“经理”们一起转移了。

于飞的“上线领导”刘书君是哭笑不得,而于飞却主动来找她表衷心,很激动的发誓自己一定要在行业内好好的发展、实现真正的人生成功云云。刘书君无奈,只得将于飞继续留下了。于飞跟成天乐不一样,成天乐是根本没想干,而于飞是想干却干不好,总之再好好培训一下,还有努力进步的可能吧。

于飞又用了几个月的时间,还真的发展成功了两名下线“业务代表”,终于升入了E级。他的两名下线中有一名后来也设法脱身了,但另一名却在传销团伙中留了下来,投身于“行业”,去实现“敢想敢梦的人生”。此人干的还不错,而于飞也一直留在传销团伙中。

于飞当初到苏州时,告诉家人自己是在一家跨国集团中从事很有前途的事业,他的父母和哥哥也不清楚他究竟在干什么。但后来却出了一件事,于飞曾经骗了一个退役的特种兵朋友去团伙,那人来的第二天就走了,走之前还把他给揍了。

就是这名退役的特种兵,回去后把消息告诉了于飞的哥哥,因为他们从小就是邻居。于飞的哥哥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父母,一家人就开始着急了。恰好此时传销团伙转移了,对外的联系电话也变了,他们没有于飞的消息,于是就四处托亲戚朋友打探。

于飞有个叔叔在当地公安系统当领导,这位叔叔交情的极好一个战友在苏州公安系统当领导,既然知道于飞身陷苏州的传销团伙,叔叔就托战友把侄子解救出来。根据那名退役特种兵提供的线索,传销团伙的驻地也就是成天乐曾住过的地方,已经被警方突击搜过了,但是没找到于飞。

其实驱散传销团伙这种事情,对警方来说是非常吃力不讨好的。因为团伙中的很多人也是受骗上当的受害者,他们并没有犯什么法,说大部分人的行为也根本够不上量刑的,所以只能遣散而已,而且一遣散就是一大批人,占用的警力以及工作量相当大。

更麻烦的是,传销团伙中的很多人根本不认为自己需要警方的解救,反而有很强烈的抵触与反抗情绪,认为警察是在阻止他们实现人生成功的梦想,有时候甚至会发展成大规模的暴力抗法。你去救他,人家却不领情反而会恨你,甚至与你动手,这是最头疼的。

有时候个别人已经被家人或警察解救出来了,可本人却不醒悟,思维仍然停留在那种被洗脑的状态中,说不定一转身自己又溜回去了。于飞也属于这种人,他能走却不走,后来曾有一次跟家人联系过,哥哥在电话里劝他赶紧回来、不要再搞传销了。于飞却断然否认自己在搞传销,很激动的声明是在从事一个充满朝阳的行业,并一定会取得成功,并让他哥哥等着看!挂断电话后便再也没有联系过。

这个情况,警方也掌握了。基层的警力一向很紧张,不可能只为了于飞这么一个人调集警力去专门搜寻,就算领导有交待,下面的人也不是很热心,只是在平时顺便留意而已。所以直到如今,于飞还在传销团伙里呆着。…,

一年时光已经不短了,于飞在传销团伙中并没有实现人生辉煌的成功,更别提获得令人羡慕的财富了。他仍然过着打地铺、吃大锅菜的生活,清瘦了许多,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可越是如此,他内心中那种执着的渴望就越强烈、越渴求着所谓的成功,怀揣着早日升为B级、A级,然后拿到出局费衣锦还乡的梦想。

在这种环境呆久了,他甚至已经有点害怕外面的世界了,假如现在离开,他将一无是处、遭受到的只是亲戚朋友们的冷眼与嘲笑。而留在这里,他还可以与其他业务代表们抱团取暖,每天接受自我暗示与激励,找到虚幻的自尊与自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于飞也是陷入了一种人生的魔境,却没有想到成天乐会落到警方手里,将他的旧事重提。

……

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于飞自己也不愿意回去,别人家的孩子谁愿意总操心呢?所以基层干警对解救于飞的事情渐渐已经淡忘了,就算领导打过招呼又能怎样,顺便查问过、敷衍过去也就罢了。可是李轻水却仍在留意,因为于飞叔叔的战友,也就是那位张局,也是不久前提拔他为经侦大队副队长的领导。

张局很愧对战友的嘱托,不久前还提过于飞这件事,长吁短叹不已。所谓投桃报李,李轻水听说了线索当然会关心、查问的很仔细,只可惜成天乐提供的都是一年前的情况了,传销团伙里的事情也没有太多好交待的,一晚上也就全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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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无妄牢笼,新愁旧恨相逢

最后李轻水郑重提醒道:“成天乐,你出去之后假如有那个传销团伙的线索、尤其是于飞的消息,包括见到了当初团伙里曾认识的人,都别忘了通知我。【文学

..]这是助人也是助己,为了避免其他人像你当初一样上当受骗!明白了吗?”

成天乐点头道:“明白了!领导,你问完了要放我回去吗?”

李轻水这才想起正事,把成天乐带来不是调查传销团伙的,而是毕明俊诈骗大案。又板着脸说道:“我说的是将来,给你一个立功向社会赎罪的机会!现在我们在查飞腾公司的案子,你的问题没有交待清楚之前,不要想着美事!”

长达一天一夜的问讯到这里基本就结束了,成天乐暂时还在小屋里呆着,李轻水和那名中年警官出去了。中年警官问李轻水道:“现在怎么办?我看这个傻小子也问不出什么新东西来,可是放他出去的话……”

李轻水眉头一皱,目光有些凶狠的说道:“如今不是古代,是不能打什么杀威棒了,但震慑的办法还是要想一想的。你难道没看出来,那小子精力充沛的很,我们用突击审讯战术,他根本就没有累!但毕竟是初次进局子的菜鸟,想办法吓唬吓唬他,说不定还能交待出什么隐情。毕明俊走的太干净了,我们没查出任何线索,死马当做活马医,只有先在这小子身上找突破口了,实在没办法再说!”

那中年警官也是一皱眉:“那究竟该怎么办呢?”

李轻水冷笑一声道:“四十八小时还没到呢?我们先不问了,招待他免费住宿吧,送看守所里过一夜。你知道该怎么办的,给他选几个好室友。但也暗中叮嘱一声,看好了别伤着这小子。我估计过了一夜他就得吓得尿裤子,为了早点出去可能会交待点新东西——如果他嘴里还能掏出来新情况的话。”

中年警官仍然追问道:“那么四十八小时之后呢?现在掌握的证据可不足以批捕他,我们的材料,没法让检察院那边提起公诉。”

李轻水沉吟道:“那傻小子并没有提要请律师的事,我们先把人留着,补一个刑事拘留的手续,这也是一种保护性措施。你应该清楚,一旦他被放出去。【文学

..]易老大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他。”

中年警官却小声提醒了一句:“李队啊,据我看这小子可能是个练家子,功夫恐怕还不错呢。真要是有人私下找他的麻烦、干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只要这小子事先有准备,恐怕也不是很容易。”

李轻水:“你怎么知道的?”

中年警官:“我们审了他多久了?他可是昨天这个时候上班路上突然被带来的,问到现在都坐的端端正正,说话时连晃都不晃。今天早上倒是抽了几根烟,过了中午连烟都不抽了,如果不是练家子,哪有这么好的身子骨和精神头?”

李轻水眯起眼睛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将来还真有好戏看了。至于是不是,让他进去过一夜就清楚了,怎么安排,不需要我明说了吧?”

……

成天乐被带到了看守所“免费过夜”。恍然乎竟然有一种逛动物园的感觉,这里的“房间”也是三面墙壁一面铁栅栏,就像动物园里的笼子,只是此刻他成了笼中的困兽。房间里没有灯,因为灯装在栅栏外的走廊上,两面靠墙便是地铺。对着栅栏的那一面墙边装着抽水马桶和洗手池。…,

这间“房”里有八张铺。成天乐进来之前,已经住了六个人,就听铁门哐当一声响,在身后被锁上。那名送他来的警察朝里面喊道:“来新人了,都老实点,不许惹事!”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成天乐进门之后,看守所就熄灯了,到了夜里休息时间。这里所谓的熄灯并不是一片黑暗。走廊上还留着昏暗的小灯,在值班室的监控屏幕上。能大致看见各个房间里的情形。成天乐一进来,本来睡在铺上的六个人都坐了起来。朝着成天乐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眼神,昏暗中就似狼的眼睛。

成天乐一直凝神浅入定境,让“耗子”也随时注意着周围的一切,这时就听“耗子”的声音在元神中喊道:“我们遇到熟人了!”

确实是熟人,经“耗子”一提醒,成天乐也认出来了。虽然这几个人的相貌他从未看清过,可气息却似曾相识,就是半年前张潇潇企图埋伏他的那天夜里所雇用的六名歹徒。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居然能在这里碰面。他们被关进来倒是很正常,可是成天乐在此过夜,真是无妄之灾啊!

刚才走过来的时候,成天乐明明看见有好几间房都是空着的,就数这间房人最多、都快住满了。可是警察同志仿佛是怕他寂寞,偏偏把他扔到了这里。这时他就听见一个低沉而凶狠的声音问道:“新来的,叫什么名字?犯什么事进来的?”

成天乐没有回答,也没心情回答。这几个人曾经为了钱,手持刀棍去袭击素昧平生的成天乐,就算是被张潇潇收买,但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假如有机会的话,成天乐还想找他们算账呢,但这里并不是合适的时间与地点。

成天乐莫名遭此牢狱之灾,心里正郁闷着呢,见到室友竟然是这几个人,感觉就更加不爽了。他哪有心情说话,能忍住不动手全打个半死就不错了,径直走向了里面的墙角。这里的铺位也是有讲究的,靠墙一边四个,中间的两个是最好的位置,而靠墙角离马桶最近的铺是最差的位置。

“住”在这里的人,从所占的铺位也能分出地位的差别来。现在靠里面墙角的两个最差的铺位是空着的,成天乐也懒得挑剔什么,走到了右手边的空铺上坐了下来,就像根本没看见这里还有别人。

那几名歹徒似是被他这种无视的态度给激怒了,其中一位坐在对面铺上、像是老大的人物阴森森的开口道:“架子倒不小啊,还以为是在你的单位吗?听说你是个总经理,犯了经济问题进来的,长的确实像头肥羊!……第一次进来吧,需要教教你这里的规矩,新来的要给老前辈表演节目!而且别忘了给外面的亲戚打声招呼,想办法送点什么来孝敬同道。……还不说话!是要我们帮你开口吗?要是累着我们的话,你可是要负责的!”

不论是看守所还是监狱,都是好勇斗狠之辈扎堆的地方。有一个笑话,据说刚进去的人都要报来历、交待自己犯了什么事,杀人犯是最受“尊敬”的,一般不会有太多的人轻易去招惹,而经济犯和诈骗犯是最受鄙视的,进去之后也最容易挨收拾。在这几名歹徒看来,成天乐是犯了经济问题进来的一名总经理,岂不是送上门来让他们敲打的?

成天乐听见这番话也是一怔,倒不是害怕,而是奇怪这些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还自以为清楚他是因为什么问题进来的?看来是有人打过招呼啊,就是想把他关到这里,让这些家伙给他点颜色看看。这牢狱之灾真是劫难重重,就是不知是谁的劫难、又是谁看谁的颜色了!…,

成天乐本没想在这里找这伙人算账,此刻却见两名大汉已经站起身走了过来,挽起胳膊露出了手臂上的刺青。黑暗中他也发出了不怀好意的一笑,没有自己动手,而是在元神中召唤道:“耗子,前两天你已度过了丹火劫,虽然还没有凝炼成形,但与我一起修炼了这么久,总可以施展一些法术了,今天就给个机会让你发挥。……注意点,别搞出动静来,这里可是看守所!”

“耗子”比成天乐还要郁闷,毕明俊跑了、卷走多少钱不关它的事,但这意味着成天乐没法再当交易部的总经理了,它也等于被人从领导岗位上撸了下来,很有些失落感啊。这是它“有生以来”遭遇的第一次重大挫折,既为成天乐担忧也为自己不安。但此刻一听这话,它立刻就高兴了,就像个伤心中被棒棒糖哄开心的孩子。

“耗子”兴奋的答道:“交给我吧!对付这种情况,我比你干的好。别忘了上次叫张潇潇过来问话,也是我处理的!”

成天乐:“别跟我啰嗦了,人都过来了!”

那两名大汉已经走到地铺旁,弯腰伸手正准备像拎小鸡一样把成天乐给拎起来,却陡然听见一个声音冷冷的似钻入脑海深处般响起:“你们受的伤,都已经好利索了吗?又想活动活动了?”

随着声音还有一种奇异的力量仿佛禁锢了灵魂,使身体好似脱离了意识的控制,一时之间动弹不得就定在了那里。这就是成天乐曾施展过的“缚灵印”,不仅能对付灵体,对普通人同样也能施展,起到的效果便是如此。“耗子”所会的法术不多,而且它能施展的,也都是成天乐已经练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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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智慧功德,圆满境界苦乐

情况还不仅如此,那六名歹徒神情一恍惚,眼前的场景突然变了,不再是看守所的囚房,而是黑夜中路边的一条巷口。有一位“恐怖魔王”从一辆黑色奔驰车里出来,留下了一路痛楚的惨叫呻吟。

这是他们的亲身经历,当时那恐怖的感觉恐怕永生难忘。他们收了钱去伏击一个赤手空拳的人,却连那人的样子都没看清,眨眼间就被全部放倒。那人在黑暗中仿佛能清楚的知道一切,就连躲在树丛后的埋伏都清清楚楚,简直不是人啊!

他们有一人被砸中胸腹和后脑、一人肩膀脱臼、一人小臂骨折、一人被撞中胸口、一人砍中了自己的大腿、最后一人被斩中了咽喉,三下五除二就被人全解决了,看当时的情形对方还是手下留情,否则想要他们的命是轻而易举。

“耗子”也施展了类似幻境的精神攻击法术,它的功力尚弱,而这种法术最有效的手段就是让对方置身曾经历过的真实场景。就这么一瞬间,六名歹徒差点没给吓跪了,齐声低呼道:“怎么是你?”没人能确切知道他们的感受,再开口时连嗓子都哑了。

“耗子”收了法术,冷冷说道:“没想到会是我吧?你们自以为那天跑掉了、事情就算完了?就算躲到了这里,我也一样会找上门算账的!……都别乱动,到对面排队坐好,等我有心情问话的时候,你们再开口回答问题,先好好反省反省吧!”

此刻的情景,比刚才仿佛幻觉的那一幕更吓人。因为“耗子”说话时,成天乐就坐在那里微闭着眼睛没动。连嘴都没张开,也不知道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这就是“耗子”度过丹火劫后,所能施展的一种“天赋神通”,有点像武侠小说里描写的“传音入密”。

只要成天乐把它召唤出来,它想说话的时候没必要一定通过成天乐开口,而是直接将声音印入到对方的脑海中,就像曾经它在成天乐的脑海中说话一样。如此手段也不是没有限制,要在神识所及的范围内才行,除了特定的对象之外。其他人是听不见的。妖修有与出身相关的天赋神通,像“耗子”这样的灵体若修炼有成,自然也有天赋的特异手段。

那六名歹徒已经意识到面前坐的人是谁,想当初他们就以为是遇见了鬼,此刻更是吓的差点晕过去——来的不是鬼啊,简直是妖魔附体!按照“耗子”的吩咐,他们都到对面地铺坐下了,四个地铺上坐了六个人,谁也不敢乱动弹。

“耗子”没有再搭理他们,先晾一夜再说。而成天乐已经凝神入定进入了元神内景。按法诀的要求,修炼元神元气相合要随时随地行功,世间所遇之事也是魔境考验之一。现在成天乐多少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就算到了看守所里。也得继续修炼。

成天乐大约是十一点多钟进来的,这一入定就是一整夜,直到第二天凌晨五点左右才睁开眼睛。而这一夜对于那六名歹徒来说,恐怕是人生中最难熬的经历。他们坐在那里不敢睡也睡不着,甚至连擅自躺下都不敢,几乎连动都没怎么动。全身都汗透了。有两个人半夜还尿裤子了。然后就坐在那里等着裤子被体温蒸干。

两人一方面是被吓的,另一方面本身就有点尿急,实在是憋不住了,却又不敢站起来到马桶那边去小便,只能尿在裤子里。…,

是什么把他们吓成这样?除了刚开始那恐怖的经历之外,坐在对面没动的成天乐一直散发着一种令人惊怖的气息。黑暗中虽然静悄悄的,却仿佛有无形的杀气扑面而来,小小的牢房就似在被千军万马带着阵阵阴风践踏一般。

他们就像在经历生死劫难、似等待宰割的肥羊。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假如他们知道成天乐在定境中经历了什么,恐怕会拼命呼救想逃出牢笼的。

成天乐今夜入定之后。元神内景中所生的幻象十分奇异。仿佛时光倒流,他又回到了半年多以前去飞腾公司应聘时的场景。坐在会客室里,对面沙发上是飞腾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毕明俊、副总经理罗剑锋、人事部主管杨履霜。这几个人正在提各种问题,是面试又有点像审讯。

成天乐现在最想找的就是毕明俊,此刻毕明俊便在魔境中出现了,他的火是不打一处来啊,假如换一种情况,说不定会立刻扑过去揪住毕明俊算账。但他毕竟已经历了丹火劫的考验,也清楚这是魔境幻象,所以熄灭心火并不理会,更不可能开口与这三人说话。

幻境中的毕明俊等三人见成天乐端坐无视,突然化作了怪异的凶兽模样露出利齿獠牙,扑上来仿佛要把他撕成碎片。这种魔境幻象也折射了成天乐内心中正担忧的事情,毕明俊卷款跑了,显然早就在算计成天乐,而他也真的因此被关进了牢笼。

动念之间便已明晰,成天乐在元神中低喝了一声:“破——!”幻象消失、又生一景,竟然分不清虚幻与真实,因为眼前所见便是身处的牢笼,对面还坐着六名瑟瑟发抖的歹徒。

定境中对环境的感应格外的清晰奇异,这里不知关过多少形形色色的歹徒,周围充斥着凶狠暴戾的气息,仿佛已经被妖魔化了!对环境的感应也引起了元神的共鸣,成天乐莫名心生杀意。他本来就想找这六名歹徒算账,此刻心中恨意之盛难以形容,恨不能立刻扑过去将他们撕成碎片。

这是环境外加的魔念,又因牢笼中仇人相见而在内心中被激发,成天乐心有警醒仍然定坐静观,却迟迟无法将此心念灭去。所见的囚房也异化成一种幻境,那六名歹徒不再瑟瑟发抖,反而幻化成面目狰狞的恶魔,仿佛会随时冲过来!

这种魔境与此前所见都不一样,因为它是和成天乐眼前的场景重合的!就算定力好不会在魔境中有所冲动,恐怕也会忍不住睁开眼睛看看对面六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成天乐依旧未动,在定坐中行功。他已经召唤出“耗子”为自己护法,假如真有情况的话,“耗子”会及时示警的。

成天乐虽然不动,但身处如此幻境中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也足以给对面六名歹徒一种强大的、无法抗拒的压迫感。当成天乐终于睁开眼睛的时候,这一夜虽然什么事都没发生,但那六人的精神几乎快崩溃了、身体也快虚脱了。成天乐现在开口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会做什么,而且永远也不会生抗逆之心,仿佛已经在灵魂中种下了魔影

“耗子”在元神中说道:“成天乐,你把我也给吓坏了。你叮嘱我不要搞出动静,可是昨天整整一夜,我都在担心你会不会暴起杀人?假如你真那么干了,可就完了!……还好你度过了魔境,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体会你的修炼,终于清楚那心魔之誓是怎么回事。”…,

成天乐也长出一口气,暗道:“魔境已度,没想到最后的考验来的是格外凶险!”然后抬头朝那六个人道:“你们应该庆幸,此刻还活着!我也应该庆幸,你们还活着!真是冤家路窄,你们是来考验我的吗?”

他终于说话了,那股弥漫的恐怖威压也消失了,六名歹徒一哆嗦,纷纷喊道:“不敢,不敢!”声音却虚弱的连他们自己都听不清,再也坐不住,纷纷都瘫软在地铺上。

成天乐又悄然朝“耗子”道:“这几个人交给你了,用正常方式说话吧,别再吓唬他们了,否则会出神经病的!……我魔境刚度,元神元气相合尚需巩固,一个时辰之内没法理会闲事。”言毕再度凝神入定,处于一种奇异的托舍状态。

终于轮到“耗子”再度发威了,它没有施展天赋神通,而是通过成天乐之口,一指对面六人中间那个似头目的家伙说道:“你,过来一下!老老实实的交待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有什么联系方式、干什么的、因为什么事被关进来?”

它这一问,那六名歹徒什么都交待出来了,就差指天发誓一切听从差遣、以后绝不敢有半点不敬云云。他们是因为一起治安事件被抓进来的,混在一群游行队伍中趁机砸抢,结果被治安拘留三十天,再有三天就该放出去了。而且他们已经是看守所里的常客了,几进几出,连这里的警察都熟了。

昨天晚上成天乐进来之前,曾有警察来打过招呼,说是要关进来一位总经理,此人涉嫌经济犯罪,可是嘴硬的很什么都没交待,人也是第一次进来不知道厉害。要他们“辅导”一下,但注意别伤着人,就是给点颜色看看好突破心理防线。可是万没想到,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的却是这六个原本想收拾成天乐的歹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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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身心自在,丹成阳光感暖

“耗子”吩咐道:“我并不想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而是要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以前你们曾袭击过我,受的伤还记得吗?假如往后再干那种坏事,左手干的打断左手、右手干的打断右手,要是小弟弟干的话……哼哼,你们自己琢磨吧!”

几人惊魂未定的连连点头道:“再也不会了,您要我们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耗子”挨个在他们的脑门上点了一指,很神气的说道:“等你们出去之后,我会盯着你们都干了些什么,别以为看不见我,我就发现不了你们!要做一个对世界有用的人,首先就做对我有用的人吧!如果真是废物的话,我现在就废了你们,信不信?”

六名歹徒当然相信,纷纷拍着胸脯表示自己很有用。【文学

..]“耗子”一挥手道:“那好吧,你们出去之后再等通知,我正有事情要用人。现在过去休息吧,你们一夜都没睡好吧?都好好躺着、别打扰我了!”

等到七点多钟,成天乐才再度收功离定睁开了眼睛,再看对面,那在惊恐中挣扎了一夜的六名歹徒终于疲惫不堪的睡着了。他皱起眉头暗问“耗子”道:“你怎么什么小弟都收啊?这几个家伙可不是好货色!”

“耗子”嘿嘿一乐,这笑声绝对神似成天乐:“交易部总经理做不成了,但可以继续当领导啊!”

成天乐不得不呵斥道:“那你也得看看是什么人啊!假如单位里有这种员工,哪个正经领导愿意啊?我们是修士,又不是黑社会流氓头子!”

“耗子”有些尴尬的解释道:“吴贾铭那样的妖修,原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被你收服之后。不也是变得老老实实吗?这六个人不是好人,但现在已经吓破胆啦,借此机会让他们‘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将来不再是祸害,不也是造福人间之举吗?”

成天乐好气又好笑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你连外面墙上的标语都学会了?”

“耗子”仍然嘿嘿笑道:“假如从这里出去,在外面很可能会遇到麻烦的。有这几个人跑跑腿,虽然不能对付什么大事情,但是站个岗、放个哨、通个风、报个信总是可以的吧?”

成天乐沉吟着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有点道理。【文学

..]这六个人我本来是想找他们算账的,如今就把算账的方式变一变,让他们做点事情来还债。如果还是恶习不改,你负责收拾他们吧。……但有些话,现在就需要交待清楚。”

六个刚刚睡着的倒霉蛋又被成天乐拎了起来,叮嘱了一些事情,他们唯唯诺诺的答应,坚决表示已经完全记在心上。话刚刚说完,就有人来了,两名警察打开铁门道:“成于乐。有人保你出去,走吧!”

成天乐一头雾水,在这个时候谁会来保他呢?跟着警察走出了看守所,重新来到阳光下。经过了一天两夜。现实际遇与魔境幻象的双重煎熬,他的样子也有些憔悴,发丝凌乱神情稍显疲惫。但他从高墙下的阴影中重新走入阳光的时候,一阵微风吹来,凌乱的头发竟然变整齐了。

当他一步迈到阳光下抬起头,那疲惫的神情恍然间一扫而空。眼中有一种前所未有神采。周身上下仿佛发生了一种奇异的变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气质被敛藏、被融合,仿佛整个人变得更加真实了、从幻象中来到了真正的世界。…,

就是在看守所的这天夜里,成天乐度过了魔境劫,其标志并不是幻象破灭,而是元神元气相融,身心不分彼此、意识与存在的统一。只有达到这种境界、在这种状态下,才能随心所欲的运转各种法力、操纵各种法器。

身心相合、元神元气相融为“丹”。成天乐的修炼,终于出现了与法诀所述不一致的地方。妖修至此。并没有修成真正的人身,所以那元气运转与元神融合。还需要借助一种类似外缘的形式,便是那平时隐于身心,还可以吞吐洗炼、当做法宝的妖丹。而成天乐却没有必要也炼不成有形的妖丹,所谓玄丹,本人之身心而已。

抬眼看见了对面路边站着的人,他的眼眶都湿了,刚刚修炼丹成,本应该定心极为稳固、不会轻易激动,可此刻却差点流下眼泪来。梦湖美蛙饭店的老板吴燕青来了,他正与一名陌生男子站在那里和李轻水说话,旁边是时强与毕然,南宫玥挽着毕然的胳膊,吴贾铭也站在一旁。

来保成天乐的人是吴燕青,他带来的那名陌生男子是律师。李轻水本打算在今天给成天乐办一个刑事拘留,吴燕青好像也料到了这一点,带着律师来打算给成天乐办取保候审。李轻水这边拘留的手续还没出呢,律师已经到了,经过一番交涉之后,李轻水还是答应放人了。

见成天乐走出来,李轻水拿着一个文件夹在门口把他拦住了。放他走之前,李警官还有很多事情要交待。成天乐的护照与驾照被警方暂扣了,目前处于监视居住状态,不得离开所在的城市。如果住址和联系方式发生变动,他需要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报告,在警方调查传讯时要随叫随到,不得干扰其他的证人向警方提供证据、更不得私下与其他嫌疑人串供等等。

成天乐一一点头,在有关手续上签了字,这回签的是“成于乐”。李轻水最后说道:“你的人缘不错啊,还有人给你请来一位出名的大律师。我本来是想拘留你的,对你来说也是一种保护性措施,你本人如果不想出去,现在可以说出来。

成天乐苦笑道:“我当然想出去了,谁愿意在这里面呆着?”

李轻水:“出去之后没有警方的保护,会遇到什么事,你有思想准备吗?”

成天乐收起笑容点头道:“我明白,该来的就来吧,我在里面也未必安全啊!”

李轻水咳嗽一声道:“本来应该把你带回局里办手续的,今天就给你个面子,我现场把手续办了,你可以从这里马上就走,我也好心提醒了你。有机会的话请你帮我一个忙,假如有于飞和那个传销团伙的消息,马上打我的电话。如果有毕明俊的线索,或者关于飞腾公司的事情你又想起了什么新东西,也要打我的电话。这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明白了吗?”

成天乐:“明白了。”说话间接过了李轻水递过来的名片收好。

李轻水看着他突然又问道:“你会用手机的呼叫转移功能吗?”

成天乐有些不解道:“我当然会用。”

李轻水掏出一个手机道:“那么特定号码来电的转接功能你会吗?这是你的手机,现在还给你,我教你怎么用。假如遇到什么状况的话,你可能会用到的,应该清楚转接到什么号码吧?”

李轻水在这部智能手机上示范了一番,然后将它还给了成天乐。成天乐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接过电话时微微躬身说了一句:“谢谢!”…,

成天乐这才向吴燕青等人走了过去,而吴燕青迈大步过来抱住他的肩膀道:“成天乐啊,难为你受罪了!那个毕明俊太可恶了,竟干出这种事情来牵连到你。但你也别担心,花总推荐了谢宗霖大律师,今天就是我带着谢律师接你出来的。你是无辜的,当然会没事,去梦湖美蛙喝顿酒吧,好好去去晦气!”

成天乐连声道:“谢谢吴老板!谢谢花总!谢谢谢大律师!”并转身与这些人一一握手,不停的说着谢谢,他真的是好感动。

这世上不仅有可怕的魔境,也有温暖人心的阳光。自己仅仅是在梦湖美蛙饭店打过杂而已,落难之时老板吴燕青竟肯这样出力帮他!而花总也介绍了一位很有名的大律师,跑去与警方交涉、捞出小小的成天乐。

毕然和时强原先是他的员工,也是这次案件的受害者。成天乐已经不再是他们的领导了,可是他们俩仍然出现在此时此地接他出来,这才是患难见真情啊,包括南宫玥在内都够朋友!

都打完招呼之后,吴燕青领着大伙往外面走,边走边说道:“这不好停车,车都停在大路旁边了,我们赶紧去饭店聊吧。……樊师傅和小溪今天也要来,可是饭店里正忙走不开,我告诉他们会把你领过去的。”

吴贾铭则面带歉意的悄声道:“成总啊,我给小苏打电话说过你的事了,本以为她今天能来,结果却没看见,可能是公司有事走不开吧。她接电话的时候没说什么,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成天乐闻言暗叹一声,在阳光下刚刚获得自由的心情,不禁又变得有些暗淡,他不愿意提这件事,只是默默的向前走。可吴贾铭又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成总,你可真了不起,今天来接你的姑娘,可比小苏漂亮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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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此刻我心中也是暖暖的,有想流泪的冲动,九月的新书冲榜经历、刚刚过去的那个多么圆满的中秋之夜,永远难忘……

多谢诸位,无言感激!只有用手中的笔,继续每一行韶华凝结的文字,与君共品人世情怀。

顿首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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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真人露相,岂容杂鱼相欺

已经走出了看守所大门所在的巷子,来到了大街边,成天乐一抬头就知道吴贾铭说的是谁了。【文学

..]张潇潇也来了,还开着一辆车,但刚才她没去看守所门口,就在街边等着。吴老板开来了他的那辆白色宝马、吴贾铭开来了半旧的富康、张潇潇开的是一辆小别克,一溜三辆车停在路旁。

回去的路上,成天乐坐的是吴老板的宝马,这回他不是司机,而是享受了一次吴老板做司机的待遇。在车上,吴燕青向他介绍了谢宗霖谢大律师,这位律师今年四十出头,在律政、司法界都很有影响,早年的一批同学亲朋在司法系统很多已身居要职,人脉关系极为深厚,尤其擅长代理民事经济纠纷案件,有很多不可思议的胜诉案例。他不仅能胜诉,还有足够有力的背景关系帮助代理人执行,是个有名的大律师。

……

成天乐目前的情况,警方是否拘留在两可之间。因为谢大律师的出马,李轻水虽然不太情愿,但手里没有过硬的证据材料,所以还是把成天乐给放了。

李轻水想把成天乐扣下,一方面是因为不甘心,他觉得这个案子毫无突破线索,另一方面其实也是担心成天乐的安全,怕他出去之后这个证人莫名其妙就会没了。如今的苏州城中最想找毕明俊的可不是警方,有人会不惜代价追查任何可能的线索。

成天乐走后,李轻水进了看守所找来值班警察问了几句,结果令他很惊讶。监视器上能看见囚室里的情况,昨天这一夜什么都没发生,成天乐就在地铺上坐了一夜。而那六个打了招呼准备给成天乐一点颜色看的歹徒,竟然老老实实的在对面的四张铺上也坐了一夜。

天亮之后这伙人才挨个过去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接受成天乐的问话,就像见到了他们真正的老大。成天乐出去的时候,这六个人站成两排呈夹道欢送状,态度恭敬无比。

李轻水非常纳闷,于是把那六名歹徒中的老大叫到狱警办公室来问话——昨天夜里到底怎么回事?此人名叫康小甲,也是个小有名气的混混,犯过的事情不少。他站的笔直,诚惶诚恐的答道:“报告政府,这个人我们认识!”

李轻水皱眉道:“你们怎么会认识他呢?”

康小甲低下了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交待道:“我们曾经看见他一个人经常开着一辆奔驰车,好像是很有钱的样子。【文学

..]后来打听了一下,就是个外地来打工的,并没有什么身份背景,所以就起了交朋友的心思。”

李轻水“哦”了一声道:“你们还真会交朋友,好事没少做啊,结果怎么样呢?”

康小甲:“报告政府。朋友没交成。”

李轻水一拍桌子道:“说详细的经过!”

康小甲:“那天晚上他上班,开车经过一条人很少的路,也不知道谁放了几块大石头在路上。他停车下来,我们就想过去帮忙。同时也攀攀交情。那石头挺大的,帮他搬开总要付点辛苦费吧?结果他不领情,我们就谈崩了……然后我们有好几个人就进了医院。当时都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出手的,身手太好了!难怪会那么拽,我估计不是少林寺就是武当山毕业的。今天又看见他,被铁笼子关在一起跑都没地方跑。我们这几条小杂鱼哪还敢过去乱攀交情?”…,

李轻水又盘问了几句。但是康小甲的回答并无破绽,时间地点人物事件都交待的非常清楚,只是在说法上尽量回避了自己的法律责任,也没有说出受张潇潇雇佣的事,其他的一切都是事实。在警察面前说实话是最好的自我辩护方法,假如李轻水真想去查的话,也确实能查出这几个人的就医记录。但李轻水可没闲功夫管他们的事,盘问一番后就将康小甲打发回去了。

李轻水会盘问康小甲等人,

其实成天乐早就想到了。在他出去之前就叮嘱过这六个人该怎样回答。就算再笨的人,连续经历了传销团伙和飞腾公司这样的骗局。又走了一圈局子,很多事情也能想明白了,更何况成天乐并不笨!

有人对康小甲等人打招呼要收拾他。他们却没动手,那就要给警察一个合理的交待,最合理的解释就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成天乐不得不“暴露”自己有“功夫”在身,这样也能合理解释他为什么敢出去。

就目前掌握的情况,在李轻水看来,成天乐也是没什么犯罪嫌疑,只是一个被人利用的糊涂蛋而已。但这个糊涂蛋竟有一身好功夫,而且还能惊动谢宗霖这样的大律师,这让李轻水的心里又泛起了嘀咕,觉得此人有了新的疑点,一定不能轻易的放弃追查。

他能想到易老大等人会去找成天乐麻烦,心里甚至还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期盼,因为他早就看易老大不顺眼了,看谢宗霖则更不顺眼!成天乐跟谢宗霖混在一起,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就让他们去狗咬狗吧,说不定能咬出什么线索来。

……

不提李轻水有了新想法,成天乐正坐在车上与谢律师交谈。谢大律师是吴燕青找来的,但以吴燕青的面子,原本也是请不动谢宗霖的,此人是花膘膘推荐的。吴燕青听说了成天乐出事的消息,心里非常后怕也非常后悔,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很对不起成天乐。成天乐会不会找他算账是一回事,他本人得主动想办法弥补啊。

想当初就是他发现的成天乐有修为在身,出于本能的警觉,去找花膘膘商量对策。花膘膘出了个主意把成天乐从饭店弄走、去交易部做总经理。他们本以为成天乐只是一个懵懂的人间小修士,后来才“发现”成天乐竟是“深藏不露的前辈高人”。

在吴燕青看来,成天乐早就识破了他的妖修身份,却仍然能以平常心相处,既没有点破还暗中给了他不少指点,这让吴燕青很是感动也很感激。如今飞腾公司出了事,回头再看,当初是他和花膘膘合谋,把成天乐推进火坑里的啊!

这件事成天乐本人是不知情的,就连已失踪的毕明俊也不清楚是他俩干的,但是成天乐这样的“高人”未尝查不出来啊。但他们事先也不知道毕明俊会玩这一手,如今赶紧收拾残局吧。于是吴燕青找花膘膘,花膘膘通过私人关系找谢宗霖,先把人捞出来了。

此刻谢宗霖正在车上和成天乐谈案情,成天乐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交待了,甚至包括合同上面签名的错误。正在开车的吴老板愕然道:“原来你叫成于乐?天呐,这么长时间以来我都不清楚,真人不露相啊!”

成天乐很不好意思的解释道:“什么真人不真人的!从小朋友们都爱叫我成天乐,叫来叫去我自己都习惯了,想当初在饭店,我真不是故意的!”…,

谢宗霖却插话问道:“那么你在合同以及各种单据上的签名都是成天乐,是故意的吗?”

成天乐苦笑道:“只有合同上是故意的,其他的都是顺手,请问有什么讲究吗?”

谢宗霖解释道:“据我所知,毕明俊将飞腾公司的财务资料销毁的很彻底,只有其他的资料可以做旁证。你与飞腾公司仅仅是聘用关系,并没有参与诈骗犯罪的行为,在刑事上是没有责任的,检察院并不能对你提起公诉。

成天乐拍了拍胸口道:“谢律师,听您这么一说,我总算松了一口气。”

谢宗霖却语气一转道:“但是在民事方面,你可能面临着法律纠纷。虽然地下外汇交易不受国家法律保护,赔赚都是客户自己的事情,但是客户与飞腾公司的委托投资关系是存在的,要承担相应的民事责任。毕明俊虽然跑了,但你是交易部的直接责任人,别人有可能把你作为共同被告告上法庭。如果对方胜诉的话,你可能要承担连带赔偿责任,到时候就看法院会怎么判了!”

这番话把成天乐给吓着了,眼巴巴望着这位知名大律师道:“您是专家,能告诉我该怎么办吗?”

谢宗霖很自信的说道:“如果你的委托代理人也就是律师,业务能力很强的话,根据现有的材料是可以帮你胜诉的。就算有人把你作为共同被告告上法庭,只要诉讼与辩护材料准备的充分,抓住对方的弱点与破绽,你也不必承担连带赔偿责任。”

成天乐叹了一口气道:“是我的责任,我一定会去面对的。但钱不是我卷走的,我也从来没骗过客户,我的工作就是尽量帮他们去赚钱。钱应该找毕明俊去要,但我也有错,一定会想办法把毕明俊给揪出来,否则我会永远不安。”

在谢宗霖眼里,成天乐就是个被人利用的傻小子。但成天乐也是一名度过魔境劫、修炼成丹的修行人。他所练成的可不仅仅是神通法力啊,也有处世的心境、遇事的看法,不如此又怎么度过那魔境的考验呢?他说的话就是对此事的态度,就像面对魔境一样,这件事中他该承担的责任,他会去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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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巧舌冠冕,难掩獠牙青面

谢宗霖律师却摇头道:“抓毕明俊不是你的事,那是警方的责任,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准备好应对民事诉讼。”

吴燕青忍不住插话道:“谢大律师,听您的口气很有把握,那我们就请您来代理呗!”

谢宗霖笑了:“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否则就算花总打了招呼,我也不会专门为了办个取保候审跑一趟。毕明俊卷走了三点七个亿,涉及客户二百一十六名,标的额很大啊,所以我才会感兴趣的。成天乐,如果你请我代理的话,有些手续问题是先要说清楚的。”

他们就在路上说起委托代理的手续来,谢宗霖把事情说得很可怕,假如成天乐真的作为共同被告被起诉的话,可能会承担巨额连带赔偿责任,但假如由他代理,绝对有把握胜诉。律师干活当然要收钱了,谢宗霖很大度的表示愿意接受风险代理,也就是胜诉了才收钱,算是给花总一个面子。

谢大律师是按照涉案的标的额收费的,开口就要了百分之十五的代理费,这一句话让吴燕青和成天乐的脸色都变了。什么意思呢?举个例子,假如有人起诉成天乐,向他索取的连带赔偿是两千万。而谢律师把官司打赢了,成天乐不必赔钱,那么付给谢律师的代理费就是两千万的百分之十五——三百万!

成天乐问清楚之后目瞪口呆道:“我哪有这么多钱请您?就算有人告我,从法律上我不用赔一分钱、官司都能赢,也付不起您的律师费啊!”

谢宗霖看着成天乐似笑非笑道:“成总,我调查过,你做交易部总经理这段时间,是业务增长量最好、客户资金存量最高的时期。毕明俊卷款逃跑了,你这个总经理难道就没积攒点什么吗?如今是为了回避法律责任,该出血的时候就得出血。”

听他的意思,居然认为成天乐在外汇交易部捞了不少好处,既然毕明俊没干正经买卖,那么成天乐这位总经理私下里也应该有不干净的收入。只不过现在毕明俊跑了,没有办法查到成天乐头上而已。而且他说话的语气,竟隐约有怀疑成天乐和毕明俊合谋的意思,分明在暗示毕明俊卷走的钱当中,成天乐应该也有一份,可能早就私分过好处,否则毕明俊也不可能绕过成天乐做的干净漂亮。

成天乐只得一摊双手道:“谢律师,你恐怕是误会了!我在交易部每个月拿到手的工资只有六千多,另外还拿过两次奖金,税前合计二十万,除此没有别的收入,也没有拿过不该拿的钱。”

谢宗霖仍然笑道:“这是当然,成总,我明白的!从法律角度,你在飞腾公司只有合法收入。我既然愿意代理你的案子,在这方面是不会让人抓住你的把柄的。”他口中虽然说明白,但其实还是误会了,总之不相信成天乐没捞钱,只是从法律角度认为他做的干净,却用心照不宣的暗示语气,不把话明说。

吴燕青用商量的语气道:“谢大律师,你的代理费比例是不是收的太高了,能向下浮动浮动吗?事情都可以商量嘛。”

谢宗霖的神情很矜持:“以我及我们事务所的能力与影响,我收这个比例是不高的,况且我做的还是风险代理,不胜诉是不收钱的。这还因为成总是被告,所以我才收百分之十五;要是接受原告委托向别人索赔的话,我的代理费比例是百分之三十。”…,

这位大律师的语气分明是在告诉吴燕青与成天乐——我敢收这个钱,是因为我值这个价!

成天乐沉默不言,坐在那里面无表情也不知在想什么。吴燕青仍然陪着笑脸协商道:“可是这些案子可能涉及到的金额太大了,总共有三个多亿呢!假如每个客户都来告,就算成总把官司都打赢了,岂不是还要给你四五千万!他又没有拿客户的一分钱,哪有道理给律师这么多?”

谢宗霖叹了一口气道:“唉,国人就是缺乏法律意识啊!假如在美国,人家就不会像你这么想,这样的事情太正常不过了!……但你也别担心,成总绝对不会出这么多钱,实际上他只要花很小的代价就能回避所有的法律纠纷。”

成天乐又开口道:“哦?这是怎么回事呢,我究竟需要花多大代价呢?”

谢宗霖不紧不慢的解释道:“刚才吴老板的计算方式是不对的,你最多负连带责任,就算法院判你败诉,也不可能要你全额赔偿。另一方面,从司法实践上看,这个案子也不可能是集团诉讼。如果第一个客户来告你,其他的客户都会观望,假如他胜诉了,其他人都会抢着起诉;但如果第一个人败诉了,其他的客户也不会白费功夫再起诉你。所以我们只要把第一个或前几个官司打下来,就解决问题了,你付出的代价并没多大。”

成天乐追问道:“谢律师以,您的专业眼光看,什么人或者哪几个人会首先起诉我呢?”

谢宗霖答道:“当然是交易部里资金量最大的客户,他们的损失最严重,而且本人也是最有实力和地位的,请得起最好的律师来告你。”

成天乐低下头道:“交易部里的大客户,每个人的资金都是上千万,就算有一、两个来起诉我,你把官司打赢了,避免了所有的法律风险,我也得给你几百万,不是吗?”

谢宗霖点了点头:“这点代价你当然还是要付的,要知道,这是一起非常严重的大案!假如不谨慎对待,你的损失将是几倍几十倍!”

成天乐突然笑了:“谢大律师,谢谢你的好意提醒.但我现在所有的存款也只有二十万,如今没了工作,这笔钱还不知道能过多长时间的日子,我实在是请不起您这样的大律师啊,只有说声遗憾了!”

谢宗霖的笑容敛去,意味深长的提醒道:“法律是无情的,成总要考虑清楚自己的处境与得失.我是因为花总的面子,也是因为这个案件涉及金额巨大,所以今天才会来的。不妨告诉你一句实话,你们交易部的客户中已经有人联系过我,希望委托我向飞腾公司索赔,你现在是唯一能找到的连带责任人。假如我是你的代理律师,你自然不必担忧这些;但假如我接受了对方的代理,成总知道结果吗?”

成天乐的目光变得明澈起来,神情也很平和,他看着谢宗霖的眼睛问道:“谢律师,你认为我有赔偿责任吗?不论是在事实上、还是法律上。”

谢宗霖又笑了:“如果是我代理你的案子,你当然不会有!但上了法庭有些事很难说的,如果我不是你的代理律师,而对方的代理律师很出色的话,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判决结果。”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吴燕青和成天乐都听明白这位大律师的意思了。谢宗霖开口就要了百分之十五的风险代理费,而且分明在告诉成天乐,假如不请他代理的话,他可能会去接对方的委托、反过来起诉成天乐,那样成天乐的损失会更严重。言下之意,同一个案子不管是站在原告方还是被告方,官司他都能打得赢!…,

成天乐神情有些古怪,在外人看来,他好似又有哪根筋不对了,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你是不是吸血鬼?”

成天乐不是第一次犯这个毛病了,过年的时候亲戚安排相亲,他就曾没头没脑的问了人家姑娘一句——“你是不是妖怪?”如今又来了这么一出。谢宗霖愣住了,脸色一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燕青和成天乐对望了一眼,这一刻这两个人仿佛心有同感。吴燕青突然脚跺油门把车刹住了,晃的谢宗霖差点将头磕在前排椅背上。他以为是前方路上出了什么问题,刚直起身子,旁边的车门已经自己打开了。吴燕青转身一指车门道:“谢律师,走好,不送!”

后面的两辆车不清楚怎么了,也跟着停在了路边。就见谢宗霖大律师下了车,很尴尬的抖了抖衣服,就像一只落水的狗想甩干身上的毛,然后灰溜溜的走了,脸上还带着一股怨恨之色,与今天刚来时那种自信满满、高人一等的样子判若两人。

吴贾铭等人正想下车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前面那辆宝马车又启动了,他们也只得跟着开车继续走,仍然是驶往观前街的方向。

吴燕青一边开车,一边带着歉意向成天乐解释道:“这个谢律师不是我找的,而是花总介绍的,据说他在公检法系统人脉很广、能疏通很多关系。但没想到他是这种人,竟然敢这么威胁你!你别生气,也犯不着和这种人一般见识。

其实法律上的问题不必太担忧,我也有一个很不错的律师朋友,只是他的身份有些特殊,所以就没有叫他来。现在想想,是我有点多心了,待会儿就把他叫来一起吃饭。他的名字叫黄裳,你见多识广,见到他应该不会太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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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黄裳元吉,在座只感逊德

吴燕青说话的同时,“耗子”也在成天乐的元神中叫道:你们真是太客气了!还开门让那个律师自己下去?要是换成我,把他直接从车窗里扔出去!······咦,不对呀,这吴老板怎么会法术!他分明有修为在身,我们以前怎么一直没发现?”

成天乐也正在愕然之中,因为他刚才也察觉到了神气法力波动的痕迹,吴老板开关车门用的是御物之法!现在很多高档车都有中央门控系统,驾驶员可以把车门弹开一条缝,但不可能将车门开的那么大,而且车门打开的时候,吴老板双手扶着方向盘并没有任何动作。.

谢宗霖在后面看不清楚,但成天乐感应的可是很清晰。谢宗霖下车后,车门也是自动关上的,还发出了“砰”的一声,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用力扣上。

成天乐与吴老板认识这么久,直到今天才察觉他竟有修为在身!平时看不出来,刚才他施展法术的那一瞬间,却有生机特征流露,以成天乐的经验,竟然不像人!尽管成天乐也不清楚这是何种妖类的气息,可吴燕青十有**是位妖修。

最令人震惊的事,还不是发现世上有妖怪的存在,而是自以为一直很熟悉的人,竟然是妖怪!就算成天乐定力深厚,此刻也不禁变了脸色,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但吴燕青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以为成天乐的脸色不对是在生那位谢宗霖律师的气。

在成天乐面前,吴燕青并不敢擅作主张,刚才就因为成天乐说了那句话,并且毫不掩饰对谢宗霖的厌恶,吴燕青才心领神会跟风配合,毫不犹豫把谢宗霖赶下了车。在他看来,成天乐这等“前辈高人”,怎么会怕谢宗霖那种人的威胁?

而且谢宗霖也确实不是个东西,刚才那番话简直是连蒙带骗、连哄带吓。吴燕青自信施展出来的手段·谢宗霖当然看不出破绽,而车上并没有其他人,让成天乐察觉也无所谓,因为这位“高人”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却不清楚·成天乐以前哪里知道,而此时倒是真知道了。

成天乐在沉默中回忆,他想起了那天去梦湖美蛙饭店应聘,吴燕青从外面走进来,自己当时就有一种错觉,仿佛身体被一种目光穿透了似的。现在想来那并不是错觉,而是吴燕青以神识扫过、查探他的神气。此刻吴燕青在自己面前施展了御物之法·而且表现的很自然,听他的意思,应该已经知道了自己有修为在身。这就更让人纳闷了,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又为何一直没点破呢?

心中有此疑问,当然先和“耗子”暗中嘀咕。只听“耗子”以很高深、很有见识的语气分析道:“这个吴老板不知是什么妖类出身,修为不错、气息敛藏的也很好。……咦,不对不对,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现在回想起来,他的气息还是有变化的!”

成天乐也暗道:“是的,我过年前到饭店还钱的时候·发现他的神气不对,还以为他是生病了呢!现在看来,他当时是在修炼某种敛藏神气的法诀,只是还没有掌握纯熟而已。其实以我现在的眼力,假如倒退到刚去饭店打工的时候,应该是能看出来的。可惜我当时的修为尚浅、发现不了,也不知道世上有妖怪,所以根本没注意。等到我能发现的时候,他应该已经将法诀练成了,平时将气息敛藏的非常好。”…,

耗子附和道:“是的·是的,请况应该就是这样!”

成天乐又问道:“那他刚才是什么意思啊?”

“耗子”答道:“当然是帮你出气啦!”

成天乐:“我是说——他为什么要当着我的面施展法术?”

“耗子”:“呃!······看来他知道你有修为在身,以为你也识破了他的身份,所以才会那么做。”

成天乐:“可我不知道啊!”

“耗子”接着分析道:“你在饭店干了那么长时间,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小心,让他察觉到你有修为在身·而且也让他误会——你已经识破他的身份了。你又不是不认识妖修,到现在还不明白它们的脾气吗?既谨慎又多疑,最怕被人识破!”

两个二百五凑成半吊子,成天乐与“耗子”还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分析的**不离十。成天乐又问道:“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耗子”答道:“不怎么办,将计就计呗。”它最近是越来越爱用成语了。

成天乐很突兀的说了一句:“吴老板是个好人!”

“耗子”:“我也没说他是坏蛋,就算他是妖怪,也是个好妖怪,至少对咱们很够意思……哎呀!”它说着话突然又发出了一声惊叫。

成天乐诧异的问道:“你怎么啦,又发现什么了?”

“耗子”在元神中叫道:“小溪,吴小溪!假如吴老板是妖修,那吴小溪会是什么人呢?”

成天乐也猛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疑惑不解道:“既然吴老板是妖怪变得,那小溪就不可能是他的亲生女儿!…···现在回想起来,吴老板有很多破绽本来我能发现,却忽略了,但吴小溪就是个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女孩子!”

他们在暗中嘀咕,吴燕青却不清楚内情,在路上就拨通电话,叫他那位律师朋友去梦湖美蛙饭店碰面。包间和酒席早就准备好了,这桌酒是为了庆祝成天乐出来,而捞出成天乐的谢宗霖律师却被赶下了车,又来了一位黄裳律师。

成天乐一进门,就反应过来为什么吴燕青在路上会说那样的话?他们来的时候有点堵车,黄律师先到了,他一看到成天乐就主动走过来鞠躬握手道:“成总,我叫黄裳,是一名律师。吴老板刚才已经把您的情况简单的说了,请不必担心,我一定会尽心帮忙的。法律上这不是什么大麻烦,费用也不是大问题。

这位黄律师的态度与那位谢大律师截然相反,他对成天乐不仅仅是有礼貌而已,而且是相当的恭敬,恭敬中甚至还带着几分惶恐与忐忑。成天乐与他握手时,就感应到此人带着某种不察觉的生机特征,竟然也是一位妖修。

吴燕青与黄律师是好朋友,关系要比他和花膘膘铁得多,因为他们在尚未化为人形时就认识了,互相知根知底、先后混入人间,这些年来更是互有提携帮助。而如今也是各有各的身份事业,无事并不打扰对方,往来虽少交谊未变。就因为黄裳也是妖修,吴燕青担心成天乐会有所忌讳,再加上花膘膘又推荐了谢宗霖,所以原先没找黄律师来。但路上闹了那么一出,吴燕青还是请来了黄裳。

而黄裳早就从吴燕青那里得知,梦湖美蛙饭店里曾有一个小打杂叫成天乐,后来到了飞腾公司的外汇交易部当总经理,竟然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此人识破了吴燕青的身份却不点破、仍然以平常人相交——这才是真正修行高人的气度和心境啊!…,

今天见到了“传说”中的成天乐,黄裳的如此态度当然不足为奇,反倒让成天乐很惊讶也很不好意思。

“耗子”又在暗中嘀咕道:“这个黄律师也是妖修,而且和吴燕青是朋友,看他的反应,可能与吴燕青是一样知道你有修行。妖修最怕的就是人间修士,恐怕也搞不清楚你的底细,而且以为你能看破他的身份。”

成天乐暗中答道:“我一见面就看出来了,这黄律师就是个妖怪!……奇怪啊,吴老板从去年过年开始就应该修炼了敛藏神气的法诀。假如今天我和吴老板是第一次见面,他又不施展法术的话,我是看不出来的,而这个黄律师怎么不会呢?”

“耗子”又分析道:“可能是他的修为还不如吴老板,或者吴老板没有把那种法诀告诉他。妖修之间是各有秘密的,朋友又不是师徒!”

它猜的对也不对,以吴燕青与黄裳的交谊,还不至于有太多藏私。但那套法决是花膘膘“传授”吴燕青的,并特意叮嘱过不要告诉其他人,吴燕青也不好自作主张。

话说到这里就没法再嘀咕下去了,因为宴席已经开始。大家都纷纷向成天乐敬酒,说着安慰与祝福的话,并且帮着一起骂毕明俊。樊师傅做完菜,也跑到来一起吃饭;吴小溪也擅离职守溜了上来,而吴燕青这次没赶她下去。

酒席上一共十人:成天乐、吴燕青、毕然、南宫、时强、张潇潇、吴贾铭、樊师傅、吴小溪、黄律师。不多不少正好坐满一张圆桌,恰巧是五个人加五个妖怪,还有一只看不见的“耗子”。

不论今天来的是人是妖,成天乐都充满感激,不停的喝着酒、说着感慨的话,颇觉患难见真交啊!酒下的很快,话题也就聊开了,大家都请黄律师分析成天乐现在的法律处境。专业人士一开口果然不同,黄裳律师的说法完全不一样,成天乐在法律上的麻烦,根本不像谢宗霖说的那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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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淡定如常,起伏笑对风浪

且不谈毕明俊销毁了几乎所有的财务资料、而成天乐在合同以及日常业务流程中签错了名字,这些会给那些想起诉他的人收集证据带来极大的麻烦,最重要的一点,成天乐与飞腾公司仅仅是雇佣关系,没有证据证明他在职务工作上存在过失、给客户带来了损失。

外汇交易部并不是一个独立法人,成天乐也不是法定代表人,所以成为共同被告、承担连带赔偿责任于法理上不成立。就算有人起诉他,也有办法能让法院立案,想打赢这种官司也几乎是不可能的。私下里的猫腻就不多说了,假如真的能够罔顾法律事实把这个案子告赢了,那么花的代价也会远超出一般人的想象。

成天乐听得连连点头,忍不住插了一句:“那个谢宗霖可不是这么说的。”

黄裳冷哼一声道:“成总不会不明白他那种人想干什么吧,无非认为你也在这件事中私吞了客户的资金,或者手里有一笔非法收入,想敲诈而已。而且我也清楚,谢宗霖被你赶下车之后一定会怀恨在心,说不定会主动联系那些客户。同在一个圈子里混,我太了解这个人与这种人了。”

成天乐这人很实在,又开口问了一个很实在的问题:“黄律师,假如你代理我的案子,怎么收费啊?”

黄裳又笑了:“这种案子难度很小,像你这种情况,我一般按标的额百分之三左右收费。假如标的额非常大的话,可以谈个固定费用。具体到飞腾公司的情况,可能涉及到不止一起诉讼,但我做为代理人准备的材料都是一样的,所以后面其他的案子。按出庭次数收费就可以了,不必再谈标的额的比例……”

吴燕青听了很多法律专业问题,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追问道:“黄裳,假如你接这个案子,到底想收成总多少钱?说出来就是了!”

黄裳一摊双手:“假如真有人告成总的话,准备材料以及诉讼费用,我就收个固定数——五万块。打完第一个官司,其他的客户也就不会告了。就算万一还有人连续起诉成总,那我按次数收出庭费就可以了,这些到时候再说。”

成天乐一激动,差点没把酒杯给打翻了,这个黄律师比他还实在啊,让谢宗霖说的那么严重的大案子,人家才收五万块钱,如果后面还有连续诉讼的话,人家也不多加钱了,只收每次跑腿的辛苦费。这笔钱成天乐能出得起、也愿意出。他双手端起酒杯道:“黄大律师,我谢谢你!你再多收点其实我也出得起,什么时候付钱啊?”

黄裳也双手端起酒杯道:“成总不必客气!也更没必要着急,这些都是法律上的准备。现在还没人告您呢,给我钱干什么?今天只是喝酒聊天而已,假如真出现了这样的事,我当然愿意代理您的案子,就按刚才说的办。其实说句实话,需要担心的根本不是这些问题。我可以肯定的告诉您——没人会上法院去告您。”

南宫玥眨着眼睛不解的问道:“黄大律师。你怎么能肯定没人会去告成总呢?”

黄裳解释道:“除非是哪个二百五受了谢宗霖那种人的挑唆,才会干出这种没头脑的事情。但交易部的那些大客户,能拿出几百上千万的钱去炒外汇,谁是简单人物呢?只要稍微咨询一下,就知道这个官司很难打赢,就算费好大的气力疏通关系赢了一审,也很难过得了二审、终审。退一万步讲,打赢了也执行不了。除非能把毕明俊连人带钱抓回来,而成总是不可能去赔的。”…,

成天乐苦笑道:“我也赔不起啊!”

黄裳接着说道:“这不是赔得起赔不起的问题!您现在倒是要留意一件事。就怕有人想通过您找毕明俊,用道上那些手段。不论您有没有毕明俊的线索。他们都不会让您好过的。”

成天乐看着手中的杯子点了点头道:“这个我清楚,也有思想准备。”

毕然、时强、南宫玥、樊师傅、吴小溪等人都有些担忧,纷纷劝道:“成总啊,你这段时间千万要小心些,不要往人少的地方去,出门也要警惕周围有什么可疑的人。警方的调查还没结束,你处于监视居住阶段,暂时不能离开苏州,所以就得更加注意了。”这五个不知道成天乐有修为在身,他们的担忧很正常。

吴燕青却一摆手道:“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宵小之辈!能把成总怎么样?……不过呢,最近还是注意点好,咱虽然不怕、但是也烦啊!”

樊师傅却问了一句最现实的问题:“成天乐,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呢?不管出了什么事,日子还得接着过。再找工作的话,可得看仔细了!”

成天乐笑了笑,看着吴燕青道:“吴老板,假如我再回饭店打杂,你还收吗?”

这句话说得一桌子人都有些发愣,只有吴小溪一拍桌子道:“收,当然收啊,欢迎你回来!”

吴燕青却有些尴尬的答道:“成总啊,以你的身份,怎么好再到饭店当打杂呢?其实花总推荐谢律师的时候就说了,他有很多关系,可以给你推荐合适的职位,待遇比那交易部总经理只高不低。”

樊师傅长出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不管成总去不去,总算心里有个底。”

成天乐却摇了摇头道:“花总推荐的律师我不感兴趣,他推荐的工作我也不好意思去。人家已经帮了我这么多忙,怎么好再白领他的人情?我想暂且休息一段时间,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吴老板,假如将来实在找不着工作,我还真想回您这儿打工呢。”

吴燕青赶紧道:“那我当然随时欢迎!饭店里的职位你随便挑,待遇也好商量,就怕屈才啊!”

成天乐:“挑什么挑啊?我还是觉得打杂最适合我,自然也会好好干活,又不是来吃白饭的。”

一桌人都笑了,只有时强的表情有点尴尬。成天乐的话像是开玩笑,但也表明了一种豁达的心态,他不介意再回饭店打杂。古人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成天乐已经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总经理,这种心态太难得了,难怪他叫成天乐。

时强也曾是这家饭店服务员,现在也需要再找工作,哪怕找不到更好的工作,他是绝对不会愿意再回来做服务员了,面子以及心理感受这一关是过不去的。时强正在这么想,成天乐已经扭头问道:“毕然、时强,你们两个有什么打算?”

南宫拍着毕然的手背道:“成总,你不必为俺家然然担心,我们已经合计好了,他趁这段时间去进修,多学点东西。”

时强则端起酒杯道:“多谢成总这半年多来的照顾,让我得到了很多、也学到了很多,下一步嘛,我打算继续在金融界发展。您不必为我担心,经历了这么多风浪,我比以前强多了,也能比以前过的更好。谢谢您的栽培!”

这顿酒气氛越喝越好,虽然刚刚发生了不幸的变故,但大家都对未来有着新的希望、各有各的打算。散席的时候,有人担心成天乐路上的安全,想要一起送他,成天乐却拒绝了,让大家各自先走,只是给吴贾铭使了个眼色。吴贾铭心领神会,和众人一起出了饭店,然后就在车中悄悄等着。…,

吴燕青把大家送到饭店门口道:“你们放心好了,我会负责把成总安全送到家,他要是喝多了就住我这儿!”

此时饭店已经打烊了,楼上的包间里只剩下了黄律师与成天乐。成天乐没有走,因为刚才黄律师说有话要单独和成总谈,大家也就没再继续打搅。

房间里没有了别人,黄裳站起身来很恭敬的说道:“前辈,别人都走了,有些话就可以直说了。吴老板早就和我提起过您,我也对前辈行走人间的风范深为敬佩!……请前辈放心,法律上的问题不是问题,有人起诉您的可能性非常小,万一真有这方面的麻烦,我也会尽力帮忙的。……我知道您修为高深、不惧宵小,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能免则免,不必搅扰了好心境。”

这番话让成天乐颇有些哭笑不得,听他的语气,是真把成天乐当前辈高人了,也不知道吴燕青是怎么对他说的?看来吴燕青确实发现了成天乐有修为在身,而且看不透深浅,却自以为已经被识破了身份。而成天乐一直以来“淡定如常”的表现,确实很有传说中的高人气度啊!

既然已经和“耗子”商量好了将计就计,成天乐也没解释什么,只是摆了摆手道:“你等妖修,有天地难得之造化,能变化人形于世间磨练,惜之慎之,平常言行皆要注意。在这里我就是成天乐,你就是黄律师,无论人前人后,都不必称呼我为前辈。”

黄裳赶紧点头道:“多谢成总指点!既然大家都叫您成总,那我也叫您成总吧。”

成天乐倒没反对什么,虽然自己现在已经不是总经理了,但还是叫成总好听些,爱叫就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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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其人懵懂,深意谙蕴随行

黄裳对成天乐有一种莫名的敬畏,而成天乐对他也很感激。刚才在酒桌上谈到律师代理费,黄裳说五万块钱搞定,但他的意思并不是想赚成天乐的钱,只是让成天乐安心而已。成天乐并不必真的请律师,可万一有事黄裳也会帮忙。

如此一来,成天乐倒不知该怎么报答这个妖怪了,想了半天又坐下来问道:“黄律师,吴老板都是怎么对你说我的?”

黄律师不知道他这一问另有内情,不疑有诈,于是都说了。成天乐终于清楚——他和“耗子”几乎全猜对了。但黄裳并不知道吴燕青和花膘膘暗中做的那些事,也没有提到花膘膘。

听完之后,成天乐沉吟道:“黄律师,我也没什么好报答你的。今天见面,你虽然将异于人类的气息敛藏的不错,但还是有破绽可察,尤其是与你站的很近、做出握手这样的接触动作时,感应的更清楚。妖类是自悟修行,各种藏匿之法都是结合天赋而自成。但我有一套法诀,不仅适合于人也适合于妖修,可助你平时敛藏神气,不知你是否感兴趣?”

黄裳激动的眼泪都快下来了,赶紧离席行大礼道:“怎么会不感兴趣呢?我求之不得,只是不敢贸然开口向您请教这些!”

成天乐也起身扶住黄裳的胳膊道:“不必这么客气,这只是我的谢意。很遗憾,以现在的情况,我还不能指点你更多,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其他的吧。”

这句话的本意是自己的修为尚浅,也就相当于刚刚凝结妖丹、境界尚未巩固的妖修,那第四步法诀也没拿到。所以不可能指点黄裳更多的东西。

但听在黄裳耳中却完全是另一番含义,想当然的以为成天乐是说他修为尚浅还不足以指点更高明、更高深的法诀,但以后若有机缘的话,也未尝不可以指点更高深的东西。

这一趟来的太值了!黄裳不仅感激成天乐,也很感激给了他这个机会的吴燕青,于是有些忐忑不安的问道:“成总,今天是吴老板请我来帮您的,不知这套法诀您是否教过他?如果您没有教过,我是否可以告诉他。这一切全听您的吩咐!”

成天乐很高兴的点头道:“我也应该谢谢吴老板,不仅因为今天的事,也为他这么长时间以来对我的照顾。我先把法诀传授给你,若你能修炼有成,也可以传授给他。据我所知,他也练过类似的法诀,或许可以相互借鉴印证。”

……

饭店已经关门打烊,樊师傅和吴小溪都回家了,只有老板吴燕青还等在一楼大堂里。他不知道成天乐为什么会和黄裳聊这么久,心里不免有些犯嘀咕。其实今天这顿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比如吴老板,他根本就没看出来张潇潇和吴贾铭也是妖修,但见到南宫玥却让他暗暗心惊。

吴燕青曾经见过南宫玥。当时已经识破了她的妖修身份,可是今天再见面时,却发现这位小妖修已将神气已敛藏的平淡如常。吴燕青凝结玄丹、化为人形已经三十多年了,直到最近得到花膘膘的指点,才会将神气敛藏的接近完美。想不到南宫玥这种修为远不如他的小妖修这么快也办到了,看来她应该是得到了成天乐这位高人的指点。成天乐可真不简单呐!

今天这顿饭最有意思的地方。就是一桌坐了五个妖修,但却彼此不知或不尽知。比如南宫玥只知道吴贾铭是妖修,那还是吴贾铭自己打电话告诉她的;而张潇潇只知道南宫玥是妖修,却不知道吴贾铭、吴燕青、黄裳也是妖修;吴燕青和黄裳清楚彼此,还知道南宫玥是妖修,却不知道吴贾铭与张潇潇也是妖修。只有成天乐清楚所有的情况。…,

其实今天南宫玥见到吴贾铭也很是惊讶,她可不知道成天乐的身份,也不知道成天乐私下做过的事情。但吴贾铭可谓巧舌如簧。他见到南宫玥就主动打招呼,解释自己是在逛古玩市场时和成天乐认识的。一见投缘、成天乐还请他帮忙买过古董云云。他没有提那个电话的事情,也没有提暗中指点南宫玥的那位前辈高人前辈是谁。南宫玥也不好追问。

……

众人都散去之后,直到半夜快十二点,成天乐与黄裳才下楼。吴燕青赶紧迎上去问道:“事情都谈完啦?成总,已经很晚了,我开车送你吧!”

成天乐却摇了摇手道:“今天你也辛苦了,不必送我。我自己回家,假如真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也自有安排。”

两位妖修目送成天乐出门,看着这位“前辈高人”的身形消失在路灯下的街巷拐弯处。黄裳一把抓住吴燕青的胳膊,又惊又喜道:“吴老兄啊,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赶紧进来说话!”

吴燕青诧异道:“什么事能把你高兴成这样?你刚才和成总在上面呆了那么久,究竟都聊了什么啊?”

黄裳以神识拢住声音道:“成总传了我一套法诀,是妖修行走人间最重要的法诀!他本来要我自己练成之后再传授给你,但我有点忍不住啊,想早点告诉你这个好消息,这都是托老兄你的福!……成总还说了,你也修炼过类似的法诀,正好可以互相切磋印证!”

吴燕青也是大喜过望,不顾时间已是半夜,赶紧将黄裳请到后面的办公室,关上门聆听法诀。黄裳并没有藏私,将成天乐所传授的内容原原本本的全部转述,说完之后却发现吴燕青愣住了,坐在那里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黄裳伸手在吴燕青眼前晃了晃道:“吴老兄,你怎么啦,高兴得傻了吗?法诀记住没有,要不要我再讲一遍?”

吴燕青回过神来,长出一口气道:“我都记住了,太谢谢你了!”同时心中是感慨万分啊,他万没想到,成天乐交代黄裳转教给他的,与花膘膘曾经教他的是同一套法诀!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地方,那就是成天乐所授法决更加周全详细,连一些细微末节的讲究都解说的清清楚楚,而花膘膘曾传授他的法决只是择其中精要而已。

从法诀修炼的角度来说,花膘膘告诉吴燕青的内容已经足够了,每位妖修的情况不同,没必要那么繁复周详,能适合吴燕青本人修炼即可。但从传承的角度来说,成天乐所授应该是完整的、根本的法决源流。

吴燕青在疑惑一件事,花膘膘曾传他的法诀,显然是得自成天乐这套法诀的传承,那么花膘膘又是和谁学的呢?再转念一想,又自以为明白了——肯定是成天乐教的嘛!成天乐既然能看穿自己的身份,当然也能看穿花膘膘的身份。花膘膘曾经帮过成天乐不少忙,做的事情可比他吴燕青多多了,所以先得到了法诀传授、然后转授自己,却没有告诉他传承来自于谁。

这个花膘膘真是个老狐狸啊,知道怎么结交示好、笼络人心,假如不是今天这一出,他还一直蒙在鼓里呢!吴燕青同时也有些惭愧,因为黄裳得到法诀立刻就教给了他;他得到法决这么久,却一直没有教给黄裳,虽然是因为花膘膘的叮嘱,但此时也显得自己有点小气了。…,

恰在这时,黄裳又问道:“吴老兄啊,成总说你也练过一套类似的法诀,我怎么没听说过呢?你是否可以说出来,与这套法决互相印证一下?”

吴燕青的脸有点红了,低下头道:“不瞒老弟您说,我这套法诀也是得自成总的传授,但成总不是教给我的,而是教给另一位妖修花膘膘,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只老狐狸。老狐狸为了笼络我而私传,却又不想让成总知道,所以叮嘱我保守秘密不要告诉别人,也没告诉我是成总教的。我得到的法诀内容与你刚才说的是一样的,只是不如成总亲自传授的完整,但我已修炼有成,有些经验还是可以告诉你的。”

黄裳闻言也是大感意外,张口结舌愣了半天,才长叹一声拍着吴燕青的肩膀道:“成总真是高人啊!他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却故意不点破,今天通过我来敲打敲打你,免得当面说出来让你不好下台、花膘膘那边也难堪,同时又把完整的法诀教给你,就是想告诉你什么。”

吴燕青抬头追问道:“这位高人想告诉我什么呢?”

黄裳一瞪眼:“这要你自己去悟啊!……在我看来,很可能就是想提醒你,在他面前不必动什么歪心眼,你和花膘膘怎么回事他都清楚,只是不想点破而已。如果你有惠于他,他自不会亏待于你。同时也在敲打花膘膘那只老狐狸,不要背着他搞什么小动作。如果花膘膘还有什么小动作,你也别再跟着搀和。看来他对花狐狸推荐谢宗霖这件事很不满啊,幸亏你今天叫我来了!”

吴燕青很不安的说道:“成总真是这个意思吗?”

黄裳眯着眼睛道:“这是我琢磨的,具体如何还是要你自己去想,总之我觉得,他这等高人行事的含义深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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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知人善用,悠游路逍然行

成天乐几乎每见到一位妖修,或为了嘉奖或为了报答,都将那套敛藏神气的法诀设法传授。他这么做还有一个私人的目的,最早是从张潇潇身上得到的启发,就是想看看这些妖修究竟敛藏了哪些生机特征,从而找出混迹于人间的那些妖修异于常人的气息。张潇潇、吴贾铭、南宫玥先后修炼了这套法诀,成天乐也在暗中观察对比,已颇有一些心得。

若非如此,成天乐今天也发现不了黄裳律师是妖修。黄裳与吴燕青的修为,比张潇潇等三人明显高出一个境界,黄裳的生机特征敛藏的非常好,已经非常接近于平常人。假如不是成天乐已发现吴燕青是妖修,对黄裳也格外留意观察,而且还有握手这样的直接肢体接触,也是不容易察觉的。

随着人世间越来越多的妖修出现,成天乐的“学术研究”兴趣也越来越浓。他传授黄裳法诀,一方面是为了报答与感谢,另一方面也是想跟踪观察黄裳发生的变化。黄裳的修为更高、隐藏的更好,他身上这种微妙的气息改变更有“研究价值”。

成天乐却不清楚,自己有着双重用意的传授法诀之举,却被吴燕青与黄裳私下里做了更多的解读,认为他这位“前辈高人”行事大有深意,也不知是巧合还是误会。成天乐不知道吴燕青与黄裳大半夜不睡觉私下里还在嘀咕什么,他出了饭店左转入颜家巷,离开步行街来到临顿路旁。吴贾铭正在等着他,车也停在巷口。

这只犬妖的鼻子还真灵,大老远的不用看就知道是成天乐过来了,快步迎上前来低声道:“成总。事情都谈完了?您特意让我留下来等着,是有事还是让我送您回去?先上车吧!”

成天乐摇了摇头道:“我让你留下来确实有事,我不坐车,打算步行回去。”

吴贾铭纳闷道:“步行?挺远的啊,要从市中心走到工业园区呢!”

成天乐:“这点路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今天我想用用你的天赋神通。吴贾铭,你的鼻子是不是特别灵?”

吴贾铭有些骄傲的答道:“那是当然,它已经超越世上一般意义的嗅觉!说鼻子灵已经不太合适了,而是对各种气息有特别直接的感应。”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那好。今天晚上你就跟踪我,尽量把距离拉到最远,不要让人发现。”

“跟踪您?”吴贾铭先是一怔,但这只机灵的犬妖随即反应过来道:“您是想让我暗中盯着,看究竟有没有人盯着您?就算有人要找上门,也不会这么快吧?您今天刚从看守所出来,直接就到了梦湖美蛙饭店……”

成天乐打断他道:“不论有没有,小心点总没坏处。我在前面走,你开着车在后面悄悄跟着,如果我发现有人跟踪。会把他们甩掉的,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吴贾铭点头道:“当然清楚,我会追踪那些人,查清楚他们都是什么来路。”

他们这几句话说的极快。都是用神识拢音不外传,擦肩而过就讲完了。然后成天乐就沿临顿路向北而行,看似悠悠然走的不快,其实绝对速度相当不慢,一般人步行是跟不上的,在后面莫名就会觉得他的背影越来越远。

“耗子”身为灵体。感应要比成天乐清晰敏锐得多。成天乐也召唤出“耗子”让它留意周围的动静。时间已是后半夜,路边没有行人,空荡荡的大街上只是偶尔有几辆车呼啸而过,速度都很快。前走没多远,“耗子”就喊道:“居然真有人在跟踪我们!”…,

后面来了一辆灰色的面包车,大半夜的这么空旷的街道,它却沿着路边在行道树的阴影下慢慢的往前蹭,就是不紧不慢的跟着成天乐行走的方向。谁也想不到成天乐会大半夜的步行从观前街走到工业园区玲珑湾去。在一般人的常识概念中,他应该停在大马路旁边招手打出租。可是成天乐就一直在那里走。速度还不慢。

“耗子”发现了异常,成天乐则冷哼一声道:“想绑人还是面包车方便啊。假如我站在路边不动,他们突然开车冲过来在前面一停,侧门一拉开就能把我拽进去了。警匪片里都是这么演的!”

说话间他往旁边一转,离开大路钻进了小胡同。苏州老城就有这么一个特点,小巷子特别多,步行逛起来弯弯曲曲幽深回环,每每总有柳暗花明之感。可是大半夜却没有什么好逛的,走进去多少有些渗人,更绝的是——根本没法开车!想跟踪成天乐找机会下手的话,就得步行追进巷子里。

那辆面包车在路边停下了,侧门打开,下来三名身穿深色衣服的男子,他们似是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追进了巷子里。又过了大约十来分钟,那三个人垂头丧气的出来了,显然是没追到人。

成天乐大半夜不坐车也不打车,居然会步行回去,步行就步行吧,怎么还拐弯钻到了小胡同里?那么四通八达、弯弯曲曲的巷子,只要钻进去了,黑暗中很难找啊。况且成天乐步行的速度相当快,进了巷子拐几个弯就没影了,那些人上哪儿追去?

几人回到车上,似是打了个电话,然后面包车启动消失在长街的尽头。又过了一会儿,吴贾铭那辆银灰色的富康车出现了,这位犬妖打开了车窗,不紧不慢的开着车似是在凝神感应着什么,渐渐也消失在街道尽头的路灯光下。

……

在黑暗的小巷里,成天乐仍然背手迈步而行。“耗子”很不服气的喊道:“你怎么放过那三个家伙了?也不给点教训!”

成天乐叹了口气道:“他们和我们在看守所里碰见的那六个,都是一样的货色。想收拾他们容易,但那算什么本事呢?我的目的就是想知道他们是从哪来的,所以还是让他们自己回去吧。”

“耗子”:“嗯,这么做也有道理,让吴贾铭这只狗妖去追踪,真是识人善用啊!”

成天乐忍不住笑了:“耗子,你的成语用的是越来越熟了。狗妖的身份且不说,吴贾铭就是个混混出身,而且还混过各种场面,让他去追查那些混混是最合适不过了。”

“耗子”附和道:“是的!我突然有一个想法,康小甲他们再过两天就要出来了,到时候就交给吴贾铭,让大混混去管小混混,我也是识人善用啊!”

成天乐点头道:“这个建议真不错,耗子,你很聪明啊?在看守所里你非得收那六个混混当小弟,我还觉得烦呢。如果交给吴贾铭,倒是个好办法,我也想看看吴贾铭能不能把这几个人约束好、管教好?这也能证明他是真的听了我的告诫。”

“耗子”得意的说道:“我当然比你聪明,难道你才发现吗?”

……

大约凌晨一点半左右,成天乐回到了公寓。他是从公寓旁边的绿化带里突然闪出来的,直接刷卡进了大门,就算有人想在这里等他恐怕也反应不过来。这栋公寓楼有门禁系统,住户要刷卡才能出入,进了玻璃大门是一个小小的大堂,不仅有保安值班还有录像监控,所以有人想玩什么花样的话,一般也不太可能在这里下手。…,

成天乐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其他人并不知道他的详细住址。因为他租下这个公寓就是当做修行静室,自然不希望有人来打扰,于是谁都没告诉。就连毕然和南宫玥想租房子,成天乐推荐的也是另外一家公寓式酒店。有人刻意想找他,不是查不出来住址,但也不会这么快。但成天乐从绿化带闪出来进大门的时候,却察觉到公寓楼另一侧通往马路的拐角处,街边好像有人在盯着,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回到家中等了大约半小时,门铃响了,打开可视对讲系统一看,是吴贾铭来了,他开门将这犬妖放进了公寓楼。

吴贾铭进屋之后就表功似的汇报道:“成总,我搞清楚了,今天盯着你的人是易老大的手下。易老大叫易斌,最早是倒腾土特产的,很多买卖都做过,后来搞起了建筑装修,再后来组织了一个工程队、既帮人盖房子也帮人拆房子,如今在搞房地产开发。手下很是有一批人,算是道上有字号的,他也是你们交易部的客户。”

成天乐哦了一声道:“果然是他!我前天听到李轻水警官接了个电话,说是易老大带着一批人去飞腾公司总部闹事,还扬言要组织受损失的客户到工业园区管委会讨个说法,现在又盯上我了?他连本带利损失了一千五百多万,这么大一笔钱,像他这种人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可惜他找错人了!……你也在道上混过,依你看,他今天晚上想干什么?”

吴贾铭呸了一声道:“那还用问吗?当然是想绑架您!他想找的人是毕明俊,哪怕有一丝可能的线索都不会放过。您在苏州没什么背景,又是交易部的总经理,他自然会想尽一切手段,从你嘴里把什么东西都掏出来。这种人想追的可不仅是自己损失的那一千五百万,别忘了毕明俊卷走了三个多亿,假如真把他给找到了,那可是一块天大的肥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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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昨日今日,不可留乱我心

成天乐长出一口气道:“你不提醒的话,连我都没想到。^//^上的人追毕明俊可不仅仅是为自己那一点损失,恐怕也盯着毕明俊卷走的那一笔巨款。那个谢宗霖律师不信我毫不知情、没有从中得到好处,看来易老大也不信。”

吴贾铭:“他们当然不会信!他们自己是什么样的人、都是怎么做事的,也会猜疑别人那么做。就算知道你可能无辜,哪怕有一丝希望,有那么大的利益在诱惑,也是不会轻易放手的。······我来的时候还发现有人在这公寓楼外面盯着,可能是派去绑你的人半路被甩掉了,又派人来看你有没有回公寓?”

成天乐:“他们发现你了吗?”

吴贾铭:“没有,我等他们走了之后才进来的。”

成天乐又叹了一口气:“他们不是来看我回没回来,而是来看我是不是住这儿?我只是有点奇怪,我从未将自己的详细住址告诉过别人,今天还是第一次告诉你,他们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吴贾铭:“想查你的住址不是不可能,公安那边有登记备案。别忘了您现在还是被监视居住,警察恐怕没空天天来监视你,但易老大能派出手下!”

成天乐皱眉道:“可我仍然有些奇怪,他们怎会在饭店外面等着我?连我事先都不知道今天要去梦湖美蛙饭店吃饭。我们是出了看守所直接开车过去的,中途并没有发现谁在跟踪,喝酒的时候也没有和其他人联系过,谁这么快就听到了风声,就在那里等着绑人呢?”

眼前的吴贾铭和脑海中的“耗子”同时喊出了一个名字:“谢宗霖!”

成天乐脸色一沉道:“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狗律师!我出来的时候,他帮我办的手续,不用去查就能看见我的登记住址,也知道我们要去梦湖美蛙饭店庆祝。”

吴贾铭赶忙道:“成总啊,您骂他就只管骂他干嘛要连着狗一起骂呢,这不太冤枉狗了吗?再说了,人有好有坏,律师也一样今天那个黄裳律师就很不错嘛!……谢宗霖那个东西,自以为高人一等,今天还是他把您捞出来的,自然以为您会感恩戴德。[].而您不请他做代理律师也就算了,竟然一点面子不给,半路上直接把人踹下了车。以那种人的脾性,当然对您怀恨在心他知道易老大要找您算账,通风报信很正常。”

成天乐面无表情道:“我现在没功夫搭理他!······那个易老大的情况我也听说过一些,看上去倒像是做正经生意的,公司开的很大。”

吴贾铭一撇嘴道:“现在这世道,谁还会在自己脑门上写‘黑社会,三个字?讲究的都是企业化、合法化包装!否则也没法混。”

成天乐又说道:“吴贾铭,我要交给你一个任务,是好事也是麻烦事,给你找六名手下该怎么使唤你看着办,但你得把人给管好了、不许带坏了!”他把康小甲等六个人的情况告诉了吴贾铭,并吩咐吴贾铭等他们出来之后好好收编管束。吴贾铭是个见过世面的大混混自然知道该怎么用、怎么管、怎么安排这几个小混混。

他们猜测的没错,确实是那位大律师谢宗霖向易斌提供的消息。谢宗霖认识易老大,曾帮他打过几起官司都胜诉了。两人的“合作”还不止于此,谢宗霖曾经为别人打官司胜诉,然后私下里找到易老大,请他帮助“执行”索赔,当然追回来的钱易老大也要分一笔。…,

今天在车上的时候,谢宗霖说已经有交易部的客户联系他、想委托他代理起诉成天乐,当然都是虚言恐吓,根本没这回事。但他被赶下车后有些恼羞成怒于是就给易斌打了电话,竭力鼓动这位易老大去起诉成天乐,并暗示对方可以请自己为代理律师。

易老大在电话里未置可否,只是详细询问了成天乐的情况,包括住址在哪儿、今天出来后去了什么地方?挂断电话之后,他叫来了手下“安排”这件事。有手下问道:“易总您真要去法院告成天乐吗?”

易老大冷笑道:“告个屁!我哪能只听那个讼棍的忽悠?这官司没必要打,告毕明俊是一告一个准,可是上哪儿找他去?告成天乐很难告得赢,就算费天大的劲告赢了,那小子上哪儿找钱赔?我想要的是这个人,从他嘴里撬出点东西来。毕明俊做的这么干净、走的这么漂亮,没有成天乐这个总经理私下配合是不可能的。他可能知道点东西却不可能交待给警方。我们可不是警察,自有办法让这开口。

手下道:“只要找到毕明俊,就能追回易总的一千五百万损失!”

易老大瞪眼呵斥道:“好大的出息!我们损失的当然要追回来,但那只是本钱,做生意就没有利润了吗?毕明俊可是卷走了三个多亿,警方只会追查他,假如我们先找到,那可是既有利润又有蘀罪羊!”

易老大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好,为了防止别人先下手,立刻派人想在第一时间把成天乐绑走,而且要做的干净漂亮不留痕迹,成天乐吃完饭半夜从梦湖美蛙饭店出来是最好的时机,结果却没有成功,反而被吴贾铭查出是他的手下图谋不轨。

吴贾铭走后,成天乐独自静静的沉思,他把灯关上了,从十二楼的阳台上望着前方的金鸡湖,近处的黑暗一片静谧,而湖对岸的城市高楼林立、依然灯火辉煌。短短三天内,他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就如人生遭遇惊涛骇浪般的起伏转折,竟成了他度过魔境劫的机缘。

真正的烦扰与冲击,其实并不是在公安局或看守所那两天,而是出了看守所之后的这一天,所发生的事令人感慨万千。假如不是已经度过了魔境劫的考验,他是很难保持心神宁静的。魔境不仅只在定坐中,也在他所面对的真实世界里,比如今天的种种。

成天乐真不愧是学艺术的,此刻竟然静静吟起了李白在宣城写的一首诗:“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他反反复复念的就是这两句,等到后来“耗子”实在憋不住了,在元神中喊道:“接着往下念啊!后面应该还有吧,你怎么就这么两句没完没了?”

成天乐被打断了感慨,有些不耐烦的答道:“我就会这两句!想当初看见这首诗的时候,就记住了前面的两句,后面的没背下来。就算现在度过了魔境劫,照样也想不起来后面的句子。”

“耗子”:“那你就是真没印象!快上网去查啊,我听来听去都听着急了,就想知道后面是什么?”

成天乐:“要查你自己查,我现在没心情!”

“耗子”不满的喊道:“我怎么自己查啊?又没有凝炼成形……”

成天乐不耐烦的说道:“那就等你凝炼成形之后再说!”言毕将“耗子”给摁了回去,封在左臂的曲池穴中让它老实呆着,别再出来烦人。…,

成天乐没有练功也没有睡觉,就一直站在阳台上望着金鸡湖,似是在思考又似出神了。直到湖面上有一道反光刺入了他的眼中,他才意识到天边的霞光又一次升起,他竟站到了天亮。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今天恰好是周末。

命运就是这么爱开玩笑,三天之前的那个晚上,当他开车走向交易部时,并不知道毕明俊已卷款潜逃,有警察正在等着他“自投罗网”。他在路上还给小苏打了电话,约好周末去小苏家做饭,小苏买菜、他下厨,把艾老板送的那两瓶月光葡萄酒给喝了,来一顿浪漫而温馨的晚餐。成天乐心中还春潮荡漾,琢磨着是不是该预备保险套、买什么牌子的好?

转眼已经到了周末,今天就是他和小苏约好的日子,可是那个早就定好的约会究竟还存不存在?小苏已经知道他出了什么事,因为吴贾铭给她打过电话了。昨天从看守所出来的时候,在苏州可能会见到的人都见到了,唯独没有小苏。

但是今天的约会怎么办,小苏并没有再联系他,假如他信守承诺的话是应该去的。可是有一个麻烦,他不知道小苏的住址。上次在电话里只顾高兴了,忘记了问小苏住哪里?他知道小区的位置,因为曾经送过她回家,却不清楚是哪栋楼的几单元几号?

本来这不是什么问题,到时候问一声便是,可现在又该怎么办?成天乐不想无声无息的失信毁约,但也清楚这个约会已经不合适了,很想给小苏打个电话。看看时间,他怕小苏还没有起床,于是就发了一条短信—

“小苏,我是成天乐。你应该已经知道我出了什么事,很抱歉,我今天不能赴约了。现在这种情况,我想我们也不适合继续交往下去。祝工作顺利、万事如意!”

131、无诉无求,莫哀怨休自怜

他想说的有很多,但最后也只是写了非常俗套的几句话而已。【文学

..]成天乐很知趣,他既不想让小苏为难也不想给她带来麻烦,主动提出了不再交往,也算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发完短信之后他一直拿着手机看着,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小苏回了一条短信——

“不用抱歉,没关系,恰好我今天也要加班。对了,董总对我说有事找你,她想请你吃顿饭。”

小苏的语气波澜不惊,就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没有提成天乐遇到的麻烦与尴尬,选择了一种很平淡的、尽量不刺激双方的方式,让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多余的话什么都没说。成天乐等了半天,等来的是这样一条短信,他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真是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啊!

小苏说董洛要找他,也在委婉的提醒成天乐一件事,董洛在飞腾公司一案中也损失了三十万。最倒霉的是,董洛前一天开户、毕明俊第二天就卷款失踪,一切发生的也太巧了,而且手续是小苏办的。身为董洛的助理,小苏办事太积极了,当天就大半夜跑去交易部找成天乐,她如果晚去两天,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易老大在找成天乐,目的是想把他绑走拷问、追查毕明俊的线索。董洛也想找成天乐,又是为了什么呢?总之与那笔损失有关。对于交易部的所有客户,成天乐心里都怀有歉意,尤其是这个董洛,她的情况和别人还不一样,成天乐觉得非常、非常过意不去。

成天乐与董洛是因私交相识,而董洛也是因为与他的私交才会在交易部开户的。成天乐当总经理这大半年。从来没有亲自从事过市场开发,也就是说他本人没有拉过一个客户到交易部去炒外汇。如果毕明俊不出事,董洛这一笔新增开户也会算为成天乐本人的市场开发业绩,算是打破了一个零的纪录。

这曾是成天乐工作履历上的一个缺点,如今回头看,恰恰又是他最值得庆幸的地方。

除了花膘膘、艾颂扬、董洛之外,交易部的其他客户,成天乐都是在他们来到交易部开户之后才认识的。就算是花膘膘,也是在认识成天乐之前就已经是交易部的客户了。【文学

..]他们之所以会来炒汇。既不是因为受了成天乐的蛊惑,也不是冲着他来的。

这些人都是自己听说了消息、通过种种途径找上门来炒外汇,明知道在国内做这种交易是不合规的,仍企图通过种种手段去规避法律限制,去实现发财的梦想。唯一例外的是董洛,董洛是听说了成天乐的职业,才起了投资外汇的心思。

成天乐虽然没有推荐她这么做,但那天在狮子林外面吃饭的时候,吴贾铭曾说过一句话:“洛洛,你以后再搞收藏工艺品投资。尤其是买古董,可千万不要乱出手被人忽悠,有事就找我,否则的话还不如上成总那炒外汇呢。至少赔赚都明白!”

洛洛当时连连点头。成天乐也笑了,并没有发表反对意见。现在回想起来,洛洛就是那时做的决定,她逛街时就能花几十万买玉器,那么冲成天乐的面子到交易部开个户也很正常。所以在成天乐的心目中,洛洛的损失与其他客户不一样。他理应负有更多的责任。这种责任不是法律上的,而是私人之间的。

想了半天,他还是给董洛本人发了一条短信——…,

“洛洛,我是成天乐。很抱歉出了这样的事情,让你也蒙受了损失。我有我的责任,会尽我的努力去弥补。”

董洛很快就回信了:“不用抱歉,谁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对不?你的损失比我更严重。这个跟头栽的不轻吧?真想道歉的话,就找个机会陪我好好聊聊。我们见面谈一谈人生。”

成天乐又回信道:“我最近有点麻烦要处理,恐怕没有时间出门。日后再说。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的。”

董洛发来一个笑脸的符号,又回信道:“好的,日后再说。”

成天乐看了半天这几条短信,尤其是小苏回的那一条,终于轻轻叹了一口气,收起手机转身从阳台上走回屋中。他换了睡衣,躺在床上开始呼呼大睡,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了。自从搬进这间公寓以来,因为修炼的关系,他已经很久没有像平常人那样睡觉了,也不需要那么睡觉,但此刻这一觉却睡的十分之沉。

……

成天乐睡去的时候,苏福刚刚醒来不久。她拿着手机,抱着被子蜷靠在枕头上已经是眼泪汪汪。刚才她是写了删、删了写、写了再删、删了再写,才发了那样一条平平淡淡的短信。成天乐真的让她很动心,她不能说不喜欢。

尤其是今天早上发来的那条短信,成天乐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记起约会的事情,并很抱歉的说不能再赴约、主动提出他们不适合继续交往。这让小苏在感到莫名解脱的同时,也很伤心与感动,眼泪唰的一下就流出来了。她不好说什么抱歉的话,也没有勇气再谈别的。

苏福清楚董洛对成天乐感“性趣”,但并没有因此拒绝成天乐的好感与追求。在她看来,成天乐这个人是踏实可靠的,就算将来因此得罪了董洛丢掉了这份不错的工作,但成天乐的事业若能发展的很好,两个人在一起也可以过得不错。

可如今情况变了,成天乐差点成了阶下囚,如今外汇交易部不存在了,他也失业了,还是警方调查的犯罪嫌疑人身份。苏福也是一个外地到苏州来打工的单身姑娘,因为与董洛的关系才能找到一份很满意的白领职业。

她实在没有勇气与成天乐继续下去,况且两人交往的时间并不长,只有短短几个星期而已,甚至还没有什么过分亲密的举动,感情还没到达那种程度,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吧。她只是觉得深深的惋惜与遗憾,命运为什么偏偏要开这种玩笑,让自己如此坎坷?

就在此时,她的电话响了,是董洛打来的。苏福赶紧擦了擦眼泪,用尽量正常柔和的声音接通道:“董总,你今天起的这么早!有什么事?”

董洛:“成天乐已经失业了,你知道吗?”

苏福:“我当然知道啊,前天就已经向您汇报过飞腾公司的事情了,真没想到会出这种情况!”

董洛:“成天乐已经被放出来了,今天还给我来了短信,说要负责任、尽量弥补我的损失。”

苏福赶紧提醒道:“他不过做了半年多的交易部总经理,也没参与毕明俊的事,恐怕没多少积蓄,想赔偿您的损失可能挺困难的。再说了,这件事的法律责任也不在他,他事先也想不到毕明俊是那种人啊!”

董洛:“我当然清楚这些了,也没打算要成天乐赔钱,那钱是毕明俊卷走的,犯不着问他要啊!……成天乐真想负责任的话,倒是可以来为我工作。我们公司不是准备新开一个门市吗?一直没有确定可靠的经理人选,他毕竟当过单位领导,应该挺合适的。况且他刚刚失了业,从朋友的角度,这么做也是在帮他,他会知道好好干的。”…,

苏福有些愕然,愣了愣才说道:“董总想的真周到,成天乐一定会感激的不得了!但我们那个销售门市还没开始装修呢,要过两个月才能开业吧?”

董洛:“我知道啊,但事情可以先安排好,不论于公于私,让成天乐去干门市经理都是最合适的,就是要走个招聘的过场而已,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苏福不知为何心里突然酸酸的,只能尽量平静的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办,但是,董总问过成天乐本人的意思吗?……也许他会觉得很尴尬,毕竟是朋友,出了那样的事,还要领你这样的人情。”

董洛笑了:“他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好好给我干活呗!我爸只是集团的大股东,但集团其他几位股东的股份也不少,他并不能完全控制集团所有的事情。我到苏州分公司时间也不长,也没有完全掌握状况,当然要尽量安排自己人了。……等我们的新门市开业了,警方的调查也应该结束了,正好把成天乐安排进来工作。过几天我会亲自约成天乐的,和他聊一聊这件事,他说不定会感动哭的!”

苏福尽量压抑着心中的酸楚,按照平时与董洛说话的习惯捧场道:“他当然会感激董总!说不定会觉得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董洛在电话里很放肆的咯咯笑了:“他想美事,还得看本姑娘愿不愿意呢!到时候你再帮我谋划谋划,看看应该怎么安排。……那个吴贾铭好面子净吹牛,听他的话我原先还以为成天乐有多大来头呢!现在出了飞腾公司的事,我才清楚原来成天乐没什么背景,只是毕明俊早就准备好的替罪羊,所以才会聘一个不相干的人去做总经理。但成天乐确实干的很不错,不是没有能力,这样的人是值得栽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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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无惧无悔,不着急别耽误

挂断电话之后,苏福愣神了很长时间,自己也搞不清心里在想什么。【文学

..]听董洛的意思,是要给成天乐安排一个职位,这是要把他当成小白脸养起来啊!而且成天乐确实做过单位领导,干的也很不错,真成了董洛在公司里的亲信势力,也是一举两得。

苏福心中隐约还有另一种感慨——这个世道真是不公平啊,我为什么就不是董洛呢?

……

成天乐可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又被董洛做了新的安排,只要他愿意,两个月之后还可以继续当领导。其实花总也托吴燕青传过话,成天乐想找工作的话,花总可以介绍比那个交易部总经理待遇更好的职位,但成天乐并不怎么感兴趣。

成天乐目前只想专心做好一件事,那就是巩固自己刚刚突破魔境劫之后的修为。修炼至此算是迈过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门槛,能够施展很多以前所不能掌握的手段。但他的法力尚弱,对各种法术也没有习练纯熟,按照自古以来的修炼传统,这个时候他最好“闭关”。另一方面,他只有掌握了更多的神通手段,才有把握应对眼前的麻烦。

当一觉醒来之后,竟然又是夜里,成天乐没有开灯,坐起身来召唤出“耗子”道:“这几天我不打算出门了,将修炼的境界好好巩固一番,重点是掌握御物之术,同时也研究御器、炼器之道。”

“耗子”:“你准备闭关吗?我们已经认识了不少妖修,其中还有吴燕青和黄裳这样修为境界看不太透的,要想继续扮高人的话,是不是应该先去一趟山塘街拿到第四步法诀?”

成天乐摇头道:“不着急,我刚刚度过魔境劫。修为境界尚未巩固,本应掌握的种种手段也没有修炼纯熟,着急去取第四步法诀也没用。况且现在这个时候还是少出门的好,明知道有人盯着,还要去山塘街做这种事情吗,万一出了什么状况怎么办?那可是我们最大的秘密!”

“耗子”想了想也赞同道:“嗯,现在这种状况下,也不适合去山塘街取法诀,万一被别人发现了秘密就不妙了。……既然你想闭关。那就帮我凝炼成形呗,现在你的修为境界已经到了。【文学

..]”

成天乐又摇头道:“这件事,你也不能着急。”

“耗子”不满的喊道:“这也不着急、那也不着急,成天乐,你干脆改名叫‘不着急’得了!”

这几天以来,成天乐第一次笑了:“我一旦动手帮你凝炼成形,便是你的魔境劫到来,而凝炼成功也意味着你度过了魔境劫。这个过程对你而言绝不好受,不仅需要我的修为到了,也需要你的修为能真正突破。靠我一个人是无法成功的。

这段时间你就随我好好修炼,旁观我如何习练御物之法。尤其是曾经尝试过的凝炼物性的炼器之道,我现在要真正的修炼了。假如我能把那三枚和田玉籽料炼成法器,不论是什么样的法器、哪怕没有太大的用处。也算是真正的境界稳固。到时候再动手才能保证万无一失,就算不能一次成功,也不会让你出什么问题。”

“耗子”:“既然如此,那我就听你的,先不着急,但你也不能耽误。”

成天乐:“那是当然。自从修炼有成之后。我从来就没耽误过。不着急、别耽误,便是我度过魔境劫之后想通的道理,这不仅是两句话的感慨,而是真正的感受。”…,

俗话说大道至简,有些弥足珍贵的道理说出来就是那么朴素。成天乐以前的性子就是不爱着急的,现在更明白了有些事着急也没用,功夫下的不够、历练火候不足,说办不到就是办不到。但另一方面也不能耽误。要把眼前应该做的事情做好,否则永远也不会迎来真正的突破。

有一个小故事。有一个深山里的年轻人去外面闯世界,部落里的长老给了他两个锦囊。第一个锦囊下了山就可以打开,而第二个锦囊要等到过几年再看。那位长老给他的其实就是两句话,第一句是“不要怕”,第二句是“不要悔”。

但是这样的两句话说的太空洞,在某些情况下未必有道理,甚至是说错了。它远不如成天乐此刻感受与实行的两句话“不着急”、“别耽误”意义更实在。

……

接下来的这几天,成天乐连门都没出。公寓里什么都有,冰箱里也有吃的,他也没必要出门。假如有人看见他,会很奇怪他在做什么,甚至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傻了?因为他没事就端坐在那里手捧几块小石头,时而凝神沉思、时而念念有词、时而闭目不语。

到了深夜里,那三枚鸽子蛋大小的和田玉籽料竟然发出了柔和的光芒。和田玉可不是荧光石,是不会自己发光的,如此必然是被法力激发了某种妙用。成天乐正在凝炼其中最精纯的物性,玉料会发光并不是说他凝炼的有多好,而恰恰是法力有无谓耗散的表现。

不知过了多久,玉料上的光芒敛去,但色泽已变得更加温润纯和。成天乐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目光中有几分疲惫之色,喃喃自语道:“炼制法器竟然如此之难,想激发器物的各种妙用更是难上加难。我真是很走运,恰好拿到了这三枚本是一体的玉料,想炼出各种妙用实在不可能,但炼成最简单的法器还是有希望的。”

“耗子”在他的元神中仿佛是喘息着说道:“哎呀妈啊!太可怕了!”

成天乐却打趣道:“你又没妈,叫什么妈呀?现在知道厉害了吧,那魔境劫不是好度的!”

“耗子”很不服气的拽了两句道家经文:“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说的就是我,我就是这个意思,你难道不明白吗?……你刚才把我卷入到玉料包含的气息中,实在是有点吓人啊!”

成天乐不紧不慢的说道:“那是需要你自己主动配合,我才能把你卷进那个场景。不如此,我也不知道怎样激发你的魔境劫。你如果怕了的话,尽管可以不进去。”

“耗子”的语气似是在咬牙道:“我的确有点怕,但也得继续炼啊,你接着来吧!”

成天乐:“叫你别着急,你还是着急!我累了,需要好好养气安神,中午再继续吧。”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成天乐所修炼的就是在定境中感应与凝炼物性之法,用了法诀中所授的通感之术。他本人就曾这样触发魔境劫,这一次则是让“耗子”的元神与三枚和田玉籽料感应相通,“耗子”的心神仿佛就成了玉料的心神,然后进入了一段奇特的元神内景。

深埋山中的岩石在地质运动中逐渐露出地表,某天山洪暴发,一道霹雳闪电击中了悬崖上最凸出的部分,“耗子”心神所寄的那块巨石从高崖上脱离坠落、摔的粉碎!然后这块石头又在漫长的年代中经历风吹雨打、随波流滚,不断磕碰磨损变成了只有拳头大小,硬度渐渐变高、密度也渐渐变大。…,

它停留在河谷中,河谷干涸变成了戈壁,多年后的一场大雨又使戈壁变成了沼泽。它被卷入沼泽中被冲开的一条溪流里,不知在激流中翻滚了多久,又从一条瀑布上落入深潭,最终因水面的冲击力裂成三块。这三块和田玉籽料就停留在深潭底部,长年累月的受水流冲刷、与其他碎石碰撞摩擦,待这一条河流再度干涸,它们便成了此刻的和田玉籽料。

“耗子”以感同身受的方式经历如此之种种场景,那感觉当然很可怕。但它知道这是一种修炼,成天乐不仅是在感应与凝炼玉料中的物性,也是在凝炼它的元神元气,就算可怕也只能忍着,还得主动配合成天乐这么做。

闲话少述,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五天,又到了夜里,成天乐仍然端坐在公寓里,按法诀所授结着那奇异的佛门“闻法”手印,右手向前搭在右膝上,左手向上托着三枚玉料。玉料在黑暗中已不再连续发出光芒,只有很特别的光泽在不经意间偶尔闪烁几下。

成天乐突然睁开了眼睛,左手一翻、掌心向前高举过头顶。那三枚玉料竟然没有落下来,也没见他有挥手样往前扔的动作,三枚玉料却突然脱手直飞而出,就似出膛的子一般砸向窗户。这显然是御物之法,但成天乐要干吗,没事砸自己家玻璃玩吗?

玉料眨眼就砸到了玻璃上,却奇异的没有发出碎裂的声响,那一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定住了,就贴着玻璃表面悬空不动,看上去仿佛是被玻璃给粘住了。而玻璃的表面有一圈圈奇异的光泽呈波纹状荡漾而开,就似水面的涟漪,还发出轻微而极速的嗡鸣,回音飘荡在公寓里久久不绝。

成天乐再一招手,贴在玻璃上的三枚玉料缓缓的飞了回来。当他再结成手印之后,玉料却没有落在手心,而是绕着他的身体穿梭飞旋,就似行星围绕着恒星在运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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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量力而行,成器当其所用

“耗子”在成天乐脑海中说道:“真是太巧了,幸亏这三枚玉籽出自同一块整料,物性相通才能一体凝炼,看似是三件东西,其实是一件法器。*.*.*/*【虾米文学

.xiamiwenxue.]”

成天乐在元神中答道:“说是法器还早了点,我只不过初步将物性凝炼精纯、去掉了多余的杂扰,想真正用之施展御器之法,还需要再费一番炼化功夫。”

“耗子”却说道:“按你现在所用的功夫,就算将它的物性炼化精纯,也没法发挥法器的各种妙用啊,只能当做飞石砸人而已,与传说中的法宝似乎有点差距。”

成天乐解释道:“我现在也只能做到这么多,能把这三枚玉料凝炼一体,其物性精纯相通合一,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了。将来等我功夫深了,还可以继续炼制,说不定就能发挥其他的妙用了。”

成天乐炼器,以三枚和田玉籽料为材质,用的是最简单的手段,不追求任何神通妙用,就是一心一意将其物性炼化精纯。如此炼器,就算真的炼成了所谓的法器,也是没用的废物,石子还是石子。他已经掌握了御物之术,换一块普通的石头,也照样可以操控,所以炼成法宝与不炼成渀佛没什么区别。

但成天乐的目的并不是要得到什么法宝,而是要掌握这种手法、巩固自己的修为境界。也幸亏他是这么做的,否则根本就没办法在这么短时间内炼出结果来,就算勉强去炼化玉料中可能包含的种种妙用,也说不定早就损毁了。

而法器毕竟是法器,如果说它与普通的石子有什么不同的地方,那就是成天乐能够将这三枚玉料像同一件东西般自如操控。最恰当也是最形象的比喻。就像他多出来三根会飞的手指,且这手指不是血肉之躯,而是炼化过的和田玉籽料。御器之时身心一体,法器就似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这“法宝”看似三枚,其实是一件。

成天乐还没有完全炼化成功,尚须再费一番功夫,但法器的雏形已经出现。“耗子”也看出门道来了,它没什么神奇的妙用。就是会飞的石头而已,只不过能用以施展御器之法。

成天乐目前就这么大本事,所以他就做了这样的事情,并没有盲目追求更多。**【虾米文学

.xiamiwenxue.]其实这三枚和田玉籽粒中还包含了闪电霹雳、激流冲卷、空间分合的气息,虽然很淡,但也可以成为某种妙用的来源。

法宝之用并不是炼器时凭空赋予的,必须与材质本身的属性有关,如果将来成天乐的功夫更深,倒是可以尝试继续炼化。那样有可能将法器损毁、也有可能炼出更神奇的妙用,但这些目前还言之尚早。

又过了三天。这天中午成天乐于定坐中睁开了眼睛,低头看着手中的三枚玉料,其色泽已经变得非常莹润光洁,物性气息不带半点杂扰。而且比原先稍微小了一圈。他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终于成功了!”

“耗子”也在元神中说道:“嗯,恭喜你炼成了三块飞石,不用弹弓也可以打人家玻璃了。这种法宝,恐怕是传说中最没用的法宝了!”

成天乐却嘿嘿一笑道:“你懂什么!看过《水浒》吗?里面有个没羽箭张清,就是以飞石为暗器,厉害的不得了。一战打翻很多员大将!”

“耗子”很好奇的说道:“我没看过。找来看看呀?”…,

成天乐:“现在没功夫,等以后再说吧。你年纪还小、读书太少,在人间要补的课还多呢!我的法宝已炼成,接下来就该将你凝炼成形了。估计用的时间会很长,具体要多久,恐怕在你不在我。”

成天乐炼成了三枚飞石为一套的“法宝”,只要在神识所及的范围内,可以说指哪儿打哪儿。比手枪好用多了,因为飞石还带拐弯的。因此底气也足了不少。他知道有人想绑架他,而且对方手中可能有各种武器。而他目前正处于被警方监视居住的阶段,别说非法搞一支枪啥的,就连带把刀出门都不合适。不过呢,那易老大恐怕也想不到他有修为在身,居然还能炼成法宝!

三枚飞石炼成,接下来该帮助耗子凝炼成形了,此时已经过去了十几天。成天乐不着急,可有人却很着急。首先就是易老大,他一直在关注成天乐的行踪,而成天乐这些天连门都没迈出过。想通过有监控的门禁系统闯到十二楼,再破门而入从一家酒店式公寓的房间里绑架出一个人来,难度实在太大了,而且很难不被发现。

易老大是个胆大包天、心狠手辣的人,但他绝不是鲁莽毛躁、意气用事之辈,否则也不可能有今天。据吴贾铭暗中回报,成天乐所住的公寓楼门前总是有人盯着,白天有发传单的、夜里有摆街摊的。

街边路口,有发传单的本很常见,但一般都处于人流量比较大的地方。成天乐住的公寓楼在水阁路,这里并没有大型的商业设施和娱乐场所,跑到路口去发传单就有些不太正常了。附近的居民没意识到,吴贾铭却会注意。总有那么一个人就站在能看见公寓楼大门的位置,向过往的行人散发某房地产项目的宣传册,没人的时候就在树荫下歇着,不远处还停着一辆面包车。

宣传册上的房地产项目,便是易老大的公司刚刚开发的。你还别说,虽然这里人流不多,但是上班下班路上有不少人都接了传单,该公司还真在这里卖出去三套房子!这也算是业绩吧,易老大做事情真是一点都不浪费,剩余价值利用的很充分。

到了晚饭后,城市管理综合执法人员也都下班了,只要不是闹市区,路灯下的人行道上有人摆摊卖点东西也没人管。又有人就在白天发传单的地方放了个带轮子的玻璃柜,卖香烟、饮料、袋装小吃、听装啤酒等等。

工业园区很多单位下班晚,而且这一带商店离的比较远,并没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这个摊位一摆出来,虽然路过的人流不密集,可是每天买东西的人还不少。摊位一摆就到天亮,守摊人看上去也怪可怜怪辛苦的,但确实是便民之举啊,生意居然不错。

但不论是发传单的人卖出了房子,还是摆街摊的人赚到了利润,易老大交给他们的任务都没有完成,因为成天乐就是不出门。易老大有点着急了,正准备把在外地办事的一名手下叫回来,打算主动揪出成天乐。

此人叫韦爀言,是易斌手下最得力的干将,已经追随他好几年了,在易老大发家致富的过程中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韦爀言是江湖出身,有一身好功夫,能人所不能,堪称奇人异士,连易斌对他的态度都很尊敬,给他的待遇当然也是非常优厚。易斌有什么难办的事情交给他去做,此人很少失过手。…,

最近韦爀言正在外地给易老大追债呢,对方欠款数额很大,但不是欠易斌的,而易斌如果能帮人追回来,则可以舀到百分之三十的好处。这笔钱很不好要,对方能一次欠这么多钱,也不是小角色更不是软角色,派人追了两次都没追成,这一次易斌终于把韦爀言给派过去了。那边还没结果呢,这边又想抓成天乐。

其实想敲开成天乐的门也不难,现代社会物流发达,不出门可以在网上买到几乎所有的生活用品,但总得有人送货上门吧?只要盯住快递,如果有哪个快递公司给成天乐送东西,让韦爀言换上快递员的服装上去就是了,反正成天乐也不认识他。以韦爀言的本事,只要开了门就能搞定!

易斌正在这么打算,还没来得及通知韦爀言呢,就得到了摆街摊的手下通知——成天乐出门了!但当时周围人多,不好下手绑人,但已经盯住了。

……

成天乐怎么会突然出门呢?树欲静而风不止啊!易老大着急,董洛更有点等着急了,主动给成天乐打了电话,直截了当道:“乐乐,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呢?说好了出来聊聊,为什么就没有消息了?我就是想请你吃顿饭而已,又不会吃了你!”

成天乐抱歉的说道:“这几天在学习新业务,太投入了一些,把时间都忘了。而且我也怕你工作太忙,不敢贸然打扰啊!”

董洛:“学习业务?那好哇,我正巧有业务想和你谈!工作忙也需要娱乐,越忙越需要注意放松休息,这样才能把事业做好,难道不是吗?你到底什么时间有空,给个准信!”

成天乐想了想答道:“只要你有时间,我随时都有空,反正现在也没别的事。”

董洛很高兴的说道:“那好,明天怎么样?”

成天乐:“行,你想去哪里?”

董洛:“你等我安排一下,回头再给你打电话。”

……

董洛挂断电话很兴奋的叫来了助理苏福,告诉她自己明天要和成天乐“约会”,并让苏福帮着安排好,还想听听她有什么更好的建议——显得既轻松浪漫又不**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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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不妨狂狷,行不掩有不为

按董洛的意思,是想让苏福帮她找一家五星级酒店,开好一间豪华套房预备着,然后再找一加高档而浪漫的地方订餐。【文学

..]由苏福开车先去接成天乐,然后董洛再去餐厅,等吃完晚餐嘛,当然是要成天乐“送”她“回”酒店。由于成天乐肯定是喝了酒,所以还让苏福开车。等苏福把他们送到酒店之后就别管了,自己开车先走。

小苏听着心里针扎般难受,她与成天乐已不再继续交往了,当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更不想亲自参与到这种事中。成天乐曾经亲口问过她:“你们董总感兴趣的男人恐怕不少吧?我可能只是其中一个!你是她的助理,不会连这种事都帮着安排吧?”当时苏福矢口否认,没想到这句话今天真的应验了,而且就应验在成天乐本人身上!

苏福却没有办法回避,只得做出为董洛着想的样子,一边思索一边建议道:“董总,我建议您最好不要这样安排,看上去有些俗套了。他刚刚出了那样的事情,恐怕也不喜欢太高调的场合,换个陌生的环境,也许感觉会更好、更有情趣。”

董洛很感兴趣的追问道:“哦,那你说应该怎么办呢?”

苏福只得硬着头皮往下说:“我就不要出现了,让他身边只有一个熟悉的人,那就是你,这样才能营造彼此之间最亲密的气氛。至于环境也是这样,最好是平时不熟悉的、他根本没去过的地方。无论人和物都是陌生的,但环境很好很放松,只有一个熟悉的你在身边,感觉也就自然有了。”

董洛忍不住赞道:“好主意!那你看安排在什么地方见面合适呢?肯定不能在苏州市区里了。”

苏福:“有一个地方你难道忘了吗?你父亲上次招待集团公司的客人来苏州度假时住过。在太湖里面的西山风景区。那是湖中的一个岛,可以直接从跨湖大桥开车过去。风景很美令人心旷神怡,岛上有好几个休闲度假村,上次董事长他们住的那家就相当不错!可以在度假村里订一间独立的临湖别墅,只有你们两个人欣赏湖光山色……”

没等她把话说完,董洛又伸出大拇指赞道:“这主意真是太妙了!小苏啊,你真是个恋爱高手啊,以前我就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擅长泡帅哥呢?”

苏福低下头道:“对男人的吸引力,我拍马也比不上董总您啊!我说的这些。【文学

..]不过是人之常情而已。我建议不要开公司的车去接,那个度假村有高档轿车接送服务,让他们去接成天乐。从大桥上穿过太湖,一路看温柔景色,然后到了湖边浪漫的别墅里,见到了魅力四射的董总,什么男人能抵挡得了?”

董洛开心的笑了,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直接把他约到太湖岛上的别墅,是不是显得自己太那什么了,就像要送上门似的?”

苏福又说道:“我可以帮你订那种带两间卧室的别墅。这样看上去你就是请他去度假散心的,剩下的事情就看他怎么主动了……”说到这里苏福的心中有一丝绞痛,没法继续讲下去了,只得住口不言。她本来只想推脱。不希望自己参与到这件事里面,可是顺着话提建议,却做出了让自己更难受的安排。

董洛已经不需要她再多说了,连连点头道:“小苏,谢谢你!你真是我的好姐妹也是好助理,为我考虑的太周到了。这就去安排吧。明天你开车送我去太湖然后就自己回来。事先安排好度假村的车去接成天乐,但要保证我比他先到。”…,

……

当天下午,成天乐又接到了董洛亲自打来的电话,请他明天去苏州太湖国家旅游度假区散散心,明天早上九点整,度假村会派车到楼下来接。她本人早上还要处理一点事情,会直接赶到太湖西山岛上与成天乐见面。岛上住的地方已经订好了,可以第二天再回去。董洛在电话里还来了诗意,说了几句难得浮生半日闲云云。

成天乐既然已经答应了。自然点头说自己会去,只是对董洛这种安排有些意外。竟然不是在市区见面,原本以为只是吃顿饭聊聊天而已,现在却变成去太湖度假了。度假就度假吧,反正他也没别的事,去风光灵秀之地领略一番天地万物生动气息,也许感觉会更好。至于见到董洛该说什么话,他也早就想好了。

按照原计划,成天乐第二天就该开始帮“耗子”凝炼成形了,因为这件事的干扰,只得暂时延后。“耗子”很不满的嚷嚷,连声说成天乐重色轻友云云。

成天乐无奈的苦笑道:“这与色无关啊!无论她是男是女、长的是丑是美,既然答应了人家的事情,我也得去一趟,好当面把话说清楚给个交代,否则我会良心不安的。”

“耗子”却哼道:“可人家就是个女的,还是美女、对你有想法的美女!你这一去,我很为你担心啊!”

成天乐:“担心我什么?”

“耗子”:“担心你会**!”

成天乐忍不住笑出声来道:“我一个大男人,你担心我这个?你觉得我现在这状况,还会吃她什么亏吗?男未娶女未嫁的,这种事情嘛,讲究你情我愿。假如我不情愿,她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假如我愿意她也愿意,这不是美事吗?我最近遇到这么多闹心事,有美女相陪到风光优美的地方去度假,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耗子”:“切!说来说去还是重色轻友!你的私事我可管不着,但你别忘了易老大派人盯着呢,现在出门就不怕有危险?别美女没见着,半路上却被大汉绑架了!”

成天乐不笑了,抚掌叹息道:“我总不能在公寓里躲一辈子吧?就算我躲着不出去,他们等急了也会想办法找上门的。如今炼成了法宝,修为境界已经巩固,在第四步法诀还没有拿到之前,已经没什么新东西好学了,只是涵养神气法力而已。再说了,我躲起来是为了修炼,并不是因为怕了他们,该出门的时候难道还不出门了?”

“耗子”终于赞同道:“嗯,这话也有道理!我们干嘛要怕那帮混混?尤其是你炼成了飞石,对付他们更是不在话下!唯一遗憾的是,这次假如真遇到什么情况,我却捞不着出手的机会。”

成天乐:“不着急,你总会有表现机会的。在看守所的那一夜,你不是干得很漂亮吗?”

“耗子”终于被哄开心了,带着笑意道:“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你这次出门最好事先安排一下,让吴贾铭跟在后面注意情况,康小甲他们也帮着望望风。”

……

第二天早上八点整,成天乐走出了公寓楼的大门,外面有一辆车刚停下,司机穿着制服带着白手套,就站在打开的车门边。成天乐看了眼车牌号,又问了司机一句,司机很有礼貌的鞠了一个躬打开了后座的车门,然后两人上车离去。

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几秒钟之内,当时摆街摊的小贩正在卖东西,过一会儿他就要收摊了,而发传单的还没来接班。看见成天乐出门还没等反应过来,人家已经上车走了。那小贩赶紧掏出电话通知同伴,摊位也不要了,转身跑向停车场开出了一辆面包车。…,

追踪成天乐的可不仅只有这一辆车,吸取了上次钻胡同被甩掉的教训,很快又来了两辆摩托车,他们是接到通知赶来与小贩汇合的。从这里出去,要过好几个信号灯,车不可能开得很快、总得停下来等等,他们想追是能追上的。

易老大的手下显然很擅长干这种事,派人骑摩托车出来,既是防止成天乐再钻巷子,也是担心在城市拥堵的车流中被甩掉。但这个安排却多余了,因为成天乐的车从工业园区直接上了高架桥,然后横穿苏州一直往西又穿过了高新区,进入了苏州太湖国家旅游度假区。

这一路都没进入闹市区,根本不怎么堵车,成天乐所坐的车也没超速,想盯上很容易。成天乐从穹窿山上了跨湖大桥,经凤凰台到达西山岛,司机还特地在环岛公路上转了大半圈,好让这位贵宾尽情欣赏环岛湖光。

时间是阳历五月中,正是苏州气候最好的时候,打开车窗远望太湖,连清风都显得那么温柔,司机把成天乐接到了一个叫明月湾的地方。

这里有一个古村镇,离古村镇不远有一个现代休闲度假村,成天乐没有去大堂办手续,车直接停在了一座很典雅漂亮的别墅旁。别墅修在离湖岸大概两百米远的坡地上,两侧种着翠竹,后面有个小小的池塘,池塘旁点缀着两块太湖石和几树垂柳。

房子前面一左一右种了两棵枇杷树,枇杷正是挂果橙黄欲熟未熟,树下是修剪得很整齐很柔软的草坪,草坪中间放着一张桌子。坐在桌边抬头是满树枇杷,转身是翠竹掩映,向前便可眺望太湖。清风吹至明月湾,一片轻柔,就在树影竹摇中回旋。

**(..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35、女儿何媚,解人意谈风情

司机把车停在不远处,朝成天乐说道:“成先生,这里就是给您订好的住处,董小姐已经到了,正在等着您呢。k

更新这辆车也是给您在岛上游玩用的,就停在这里了,车钥匙也交给您,很荣幸能为您服务!”

司机走了,却把车留下来了,这个度假村的服务项目还真齐全!成天乐接过钥匙时不禁在苦笑,因为他的驾照已经被警方暂扣了,这是监视居住期间的例行程序。下车走向别墅,第一眼就看见了董洛。

董洛正坐在枇杷树下的桌旁,带着一副墨镜远望着太湖,她显然精心妆扮了一番,但并没有打扮的花枝招展或珠光宝气,头发很自然的披散着,穿着一件粉色的挑花针织上衣,带着细碎的镂空纹路,娇嫩的身体似有隐现却看的不真切。下身穿着一条齐膝纱裙,上面点缀着几道花瓣形的彩纹,既俏艳又不显张扬。

她这身打扮可能也是听了苏福的建议吧,此刻应该能听到不远处停车的声音,但她却没有转过头来,望着太湖好似出神了,就像被眼前的美景所陶醉。成天乐走了过去,笑着打招呼道:“洛洛,桌上的这盘枇杷,是刚从树上摘的吗?”

洛洛好似这才听见了声音,站起身来摘下墨镜笑盈盈伸手说道:“乐乐,没想到我来的还比你早!……这枇杷不是从这两棵树上摘的,是著名的东山白沙小枇杷,我最喜欢吃了,可我却不太会剥皮。”她一边和成天乐握手,一边微微撅起了性感的小嘴,好像是因为看着桌上一盘枇杷却没吃到嘴感觉有点委屈。

成天乐笑了:“我先去洗个手,然后帮你剥枇杷。”

董洛顺势转身一指别墅道:“那我先领你进去认一下房间,也不知道你的爱好,自己揣摩着订了这个地方。”

这座别墅的外墙立面装饰的古色古香,很有苏州水乡传统建筑的风格,而内部的装修却很现代化。进正门是一间会客室,会客室一左一右是两间卧室,各自带独立的卫生间。会客室后面还有一个半敞开的盥洗台以及厨房与小餐厅。穿过小餐厅的窗户就可以看见后面的垂柳池塘,推门出去便能走到池塘边。

董洛指着左边那间卧室道:“男左女右,那间是你的卧室,都带独立卫生间的。我特意订了这样的别墅,就是怕你觉得不方便。……你好像也没拿什么行李嘛?”

成天乐呵呵笑道:“我没什么不方便的,只要你觉得方便就好。……我出门不喜欢带太多东西,麻烦,就来玩一天而已,也没必要拿什么行李。”

董洛掩口笑道:“只要人来了就好,住在这里,什么东西都有。”

在盥洗台洗干净双手,拿了一盒纸巾和两个盘子出去,成天乐坐在树下剥枇杷,你一个我一个,两人一起吃。剥好的枇杷带汁粘手,董洛不愿意用手接却喜欢用嘴接,看上去就像成天乐在喂她。她却没有多吃,尝了五六颗之后就说少吃点,待会儿还得吃午饭呢。成天乐也就擦干净手不再剥了,两人坐在枇杷树下聊天,气氛仿佛很是轻松闲适。

董洛不愧是见过世面、也经历过各种场面的人,今天莫名把成天乐约到这个地方来,而且就他们俩周围没别人,这情况本是很尴尬的。可是和成天乐一见面,她做的是非常自然,就似一对相熟的老朋友约好了到这里来散心,言行之中把所有可能发生的尴尬都巧妙的带了过去,至少在交际方面的经验是非常老练的。…,

吃完枇杷,董洛又问道:“乐乐,你觉得这里的环境怎么样,我安排的地方,你是否还满意?”

成天乐刚才已经仔细观察了周围的环境以及那栋别墅,一边看一边在心中直叹气,暗道现在的有钱人可真会享受,租下这座别墅住一夜、享受度假村的各种服务,得花多少钱啊?如果董洛是为了追回在外汇交易部的那笔损失,再这么大方显然没必要,看来她就是想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与成天乐见面。

成天乐虽然感叹,但也没有过分惊讶与诧异,他不是没有见识,当初花膘膘请吴燕青与他吃的那顿饭,可比今天这个场面奢靡多了。有那样一碗水垫底,更兼有修行随身心,无论对方是刻意张扬富贵、还是不经意间含蓄的奢华,他都不会觉得太有压力。

听董洛如此问,成天乐点头道:“真是个好地方,就像个世外桃源,却在这么著名的风景区里面,与闹市的距离很近,但心境和眼界都这么开阔。我突然想起来上中学的时候读过的一首诗,里面有一句‘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当时很有感觉却又形容不出来。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长大了,那种心情萌动的感觉好像就淡了,不太容易找到了。今天来到这里,突然又找到那种感觉了。这里是面朝太湖、满树枇杷,这样一所房子,可比面朝大海难得多了,风光也温柔多了,正适合我现在的心情。洛洛,太谢谢你了,你真会挑地方!”

他说的肺腑之言,如果不谈费用昂贵、也不谈董洛对他有什么想法,仅仅就地论地,这里的环境确实非常好,天地之间的气息正合他在目前的状态下调适心境。董洛简直太会选地方了,甚至让成天乐很有些感动,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她如此善解人意呢?

董洛却不好说出这是小苏的建议与安排,只是低头浅笑道:“你说的那首诗,现在在网上让人给改了。变成了——我想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宽带入户能叫外卖,快递直达不还房贷……”

成天乐苦笑道:“这么改这首诗的,不会是你这样的人,只能是我这样的人。很自嘲好像也很幽默,可是意境却没了,其实无论是谁都可以有那种意境。哪怕是已经很有钱不在乎这些的,或者没钱得不到这些的,说的不是一座房子而是一种心情。”

董洛有些不好意思的解嘲道:“什么叫你这样的人、我这样的人?其实我读中学的时候也看过海子的这首诗,感觉很喜欢,尤其是这几句

‘给每一条河流每一座山,起个温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前程。’真有一种春暖花开的感觉啊!”

成天乐脸上的苦笑变成了微笑,而且心中也在偷笑。他曾经看过这首诗,却连作者的名字都不记得了,仅仅是知道那两句而已。而董洛却记得比他清楚的多,把后面的句子也给背了出来。像她这种有钱又有身份的姑娘,倒是挺喜欢在情调上找感觉啊!

成天乐不禁又想起了吴贾铭那个犬妖,曾经就在某文艺沙龙上勾引女青年,和一个姑娘跑到平江路丁香巷在细雨中漫步,不仅谈起了戴望舒的《雨巷》,还提到了李璟的名句。看来吴贾铭能在慈善晚会上结识董洛,并能把她约出来逛街,倒不是没有原因的,投其所好嘛。…,

但他可不想在这里与董洛谈这个调调,语气一转提起了正事:“洛洛,我们先不聊诗歌了。谢谢你今天的安排,你也清楚我最近发生了什么事,特意请我到这样的世外桃源来散心,真的很感激!你约我来,恐怕也与飞腾公司发生的事情有关,很抱歉让你遭受了损失,那也不是我所、愿意看见的!”

董洛打断他道:“当然不是你愿意看见的,你哪能愿意碰到这种事情?我也听说了,差点人都进去了!……这里的感觉多好,先不谈这些不愉快的事情,该吃饭了,我叫服务员点餐。”

成天乐语气平和的说道:“我没有不愉快,就事论事而已,这件事确实发生了,我也不能装作不知道、和你把话说清楚啊。边吃边聊吧,我去打电话,我们在屋里吃还是在这儿吃?”

董洛看着他,有些俏皮的说道:“你说呢?”

成天乐:“那就在这儿吃吧,感觉更好。”

董洛:“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成天乐进房间打电话叫餐,从后面的综合服务楼很快跑来了一位服务员,手里捧着两份菜单和酒水单。两人就在枇杷树下的桌边点餐,董洛坚持让成天乐点。成天乐一看菜牌上几乎都是太湖水产,于是回忆了那天在平江路私人会所里吃的苏州水席,点了两荤两素和一道汤,不算太昂贵但也不便宜,最重要的是很有品味与特色,董洛看着也很满意。

服务员又问要什么酒水,董洛说了一句:“乐乐,我们下午开车去岛上逛逛,你就别喝酒了,我们晚上再好好喝。”

成天乐抱歉的解释道:“洛洛,我的驾照被警方扣了,不太适合开车。”

董洛:“那我开吧,你中午就喝点酒,别多就行,下午还得出去玩呢。开一瓶红酒怎么样?”

成天乐实话实说道:“其实我更想喝花雕,来苏州以后学会的。”

董洛:“那就来女儿红吧,我喝饮料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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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男人小心,真魅力在风骨

酒菜很快就上齐了,两人就在湖风竹影中边吃边聊,话题从成天乐的驾照谈到了他目前的处境。-------不等董洛问,成天乐主动交待道:“飞腾公司的事情,错不在我,但我身为交易部的总经理也有自己的责任。有生之年,我不会放弃寻找毕明俊的,只要他一天还没有被抓住。”

他曾经在谢宗霖大律师面前如此表态,如今在董洛面前也是这么说,语气很平和、态度很坚定,并不是敷衍之词而是充满了诚意。董洛看着他不禁眼神一亮,虽然成天乐说的有些令人不敢置信,但男人肯担责任的态度总是有吸引力的,更何况是这种事情?

她眨了眨眼睛道:“你想找到毕明俊?然后把他交给警方,为自己洗刷嫌疑、恢复名誉,还要拿个好市民奖吗?”

成天乐边喝酒边摇头道:“不是,我不是这么想的。”

董洛好奇的追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成天乐:“我也懂很多事情的门道,就算警方抓住了毕明俊这种人,也只能判他入狱多少年,恐怕很难把钱完全追回来.他受到了惩罚,但客户受到的损失仍然是损失。我的责任不是该怎样去惩罚他,而是用我的办法挽回交易部那些客户的损失。

假如我找到了毕明俊,会用我的办法让他把钱吐出来,还剩多少就吐出来多少,按比例都还给那些客户。说一句不是吹牛的话,所有客户的账户明细我都记得,我想找毕明俊就是这么一个目的。他做不到的话,我就把他扔到公安局门口,他能做到的话,我或许会放了他,但警察仍然会通缉他,他继续去承担自己的责任吧。”

董洛的眼神又是一亮,眼前的男人可真有个性啊,不论他的话是吹牛还是做梦,但确实很有志气。假如一个男人失去了个性和志气,又有什么样的女人会喜欢呢?董洛笑着说道:“你的想法真让人佩服,我敬你一杯!原来你是打算帮所有受损失的客户追债,知道吗?现在社会上的讨债公司帮人追债成功,能拿到百分之十到三十的提成呢!假如成功的话,你也算发财了。”

成天乐低头不语,董洛又在琢磨自己说的话有哪里不对,笑了笑语气一转道:“哎呀,我真是做生意做多了,说话都不自觉染上了生意人的口气,把你这么高尚的理想说俗了。……但别忘了我也是交易部的客户啊,你在想着帮我追回损失,我得谢谢你,再敬你一杯!”

成天乐抬头端杯道:“这也谈不上什么高尚或庸俗,就是我觉得自己应该做的。你既然提到了损失,我也不能装聋作哑。……洛洛,你和交易部其他的客户不同,对我而言是不一样的。”

董洛很开心的笑了,脸上也有了淡淡的红晕:“怎么不一样?”

成天乐老老实实的答道:“交易部所有的客户,都不是我拉来的。他们自己来到交易部炒外汇,然后我才知道有那些人。只有你不一样,你是认识了我,因为冲我的面子才到交易部来开户的,然而第二天钱就让人卷跑了,这是让我最不安的。假如将来有条件的话,无论抓不抓得住毕明俊,我都愿意赔偿你的损失。”

董洛赶紧摇头道:“我的损失并不重要,而且也不是你造成的。但你居然有这个心意,我简直太高兴了!这可比追回那笔损失收获大多了。假如你真想赔我的话,我倒有个建议,还记不记得,我在电话里说有业务要和你谈。”…,

成天乐:“什么业务?”

董洛:“我们集团公司的苏州分公司,正准备开一个门市部,集形象展示、市场推广、营销宣传为一体,缺一个合适的主管,也叫总经理,因为下面也管着好几个部门。底薪待遇会比你那个外汇交易部高,但提成奖励的比例或许没那么多,就看能做到什么程度了。你有管理企业的经验,而且业绩表现非常突出,更难得对工作如此认真负责。我想请你去做这个总经理,你好好干,也算是赔偿我的损失了!”

成天乐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然后才端杯道:“洛洛,我敬你!非常感谢,你知道我失业了,想通过这种方式帮我。但我没有干过销售,在外汇交易部的时候,市场开发也是我最不擅长的,我去做门市总经理恐怕不能称职,做一个普通职员还差不多。可我最近却暂时不想考虑这些问题,你的好意只能心领了!”

成天乐自称在交易部时不擅长市场开发,他还没好意思说自己在传销团伙时连一个人都没骗来过。他很感谢董洛的提议,但并不想接受她的这种安排,这显然是一种刻意的恩惠,而成天乐并不想欠她这么大的人情。他说的都是实话,他眼前的麻烦是董洛还没想到的,而且要做的事情也是董洛所不清楚的,根本无意再去做什么门市部总经理。

董洛微微愣住了,成天乐话说的虽然客气,但语气却很坚决。她是了解他的处境的,在看似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竟然很干脆的拒绝了她如此有诱惑力的提议,看来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不会做的!

不能不说董洛有些失望,但是再看成天乐时,眼神却更亮了,甚至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柔媚之色。什么样的男人最有杀伤力?除了上述的种种优点之外,最重要的一条,他有自己的主见和原则、大节之处绝不含糊,就算遭遇困境时也不会放弃,在得意时也会坚持,能经得起考验与诱惑。就连董洛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提出那样一个邀请,就是在诱惑成天乐。

有的女人可能会想当然的认为,这世上对她百依百顺的男人最好,可是当她们真的遇到那样的男人时,又不会真的喜欢或者莫名觉得有各种遗憾!人的感觉是复杂与微妙的,其实这样的女人内心深处,可能还是希望爱她的男人能有自己的风骨,遇事能有主见不会轻易动摇,不能耳根软说什么就听什么、求什么就答应什么,那得分清是什么事情。

成天乐拒绝了她,董洛却越看他越动心了。在今天见面之前,董洛只是对他“感兴趣”,可是今天见面之后,董洛是心情越荡漾甚至感觉心痒难耐,很冲动就想把这个男人给泡到手!

董洛有一种心态可能不足与外人道,她生长在豪门之家,从小见识过的很多人非富即贵,包括她的很多亲友。有时候她会觉得很不服气,觉得男女不太公平,不自觉中也会带着男人的心态。这世上很多男人见到喜欢的女人,都会想尽办法追到手,经常还在圈子里以此炫耀。男人能这样做,女人为什么就不能呢?董洛有时就是这么想的!

潜意识中既有这种心态,所以她越看成天乐心里越痒痒。有点类似于社会上某些“成功”的男士,见到动心的美女时,总是想追到手。在她的阅历与概念中,男人大致分为三种,一是对她骨子里不屑一顾的;二是总是想办法讨她欢心献媚的;三是心态平和不卑不亢的。…,

董洛喜欢的是第三种,但在第三种男人当中也有区别,首先是这样的男人得有吸引力能让她动心才行。尽管对方心态平和,但她也希望用自己的魅力去折服对方,让对方讨自己的欢心。如果按这个标准去衡量,成天乐无疑是非常合格的!而且有时候谈不上什么标准,喜欢就是喜欢、想要就是想要。

听见成天乐的拒绝,董洛的第一念反而是怕把话给说僵了,就似大官人哄小娘子似的说道:“千万别误会,我真不是故意要照顾你的意思,就是看好你的工作能力,目前我认识的人当中最适合。这是两个月以后的事情呢,先不着急谈,今天就是来散心的,那就好好散心吧。”

成天乐也不想把话说的太生硬,端杯笑道:“今天我就陪董总好好散心,等将来假如真的找不到工作,可能还要求董总提携、赏个饭碗!”

董洛咯咯笑道:“我现在不就是在请你吃饭吗?想吃几碗就吃几碗!少喝点酒,下午还要在岛上逛呢。”

吃完午饭,简单洗漱小憩片刻,然后董洛开车、两人去逛太湖。在西山岛转了一圈,玩赏多处古村,还坐船去看小岛上的千年古樟。这些都是成天乐爱看的,刚刚掌握炼器之法的他,对各种有深厚历史沉淀感的物性气息都很有研究的兴趣。他还不时将自己的心得体会,挑一些董洛能理解的内容介绍,两人谈的十分开心。

从西山岛出来,他们又开车兜到了东山半岛风景区。苏州多园林,不经意间皆可见,太湖东山也有一座启园,园中有柳毅小院,院中有一口柳毅井。这回轮到董洛给成天乐当解说员了,向他讲解著名的《柳毅传》故事。相传在神话故事中,柳毅就是从这口井进入龙宫的,此井已有千年历史,自古旱涝无盈亏,传说它深不可测。

137、生香活色,堪怜佳人独浴

137、生香活sè,堪怜佳人独浴

成天乐以神识查探,井底并不深,但是在井底的石头上却有几个并非天然形成而是人工凿开的泉眼,神识再往里深入竟有如临深渊之感,根本探不到尽头。「域名--请大家熟知」成天乐如今已非当初的菜鸟,只是站在那里仔细感应,并不làn用神识扰动。这看似普普通通的一口古井,却有包容渊海的感觉,这便是它的气息,宛如人间真正深藏不lù的高人气质!

他甚至还暗暗叹了一口气,心中暗想自己如果有一天也能有这种气度,恐怕才算得上世间的高人。这种气息、气质或者说气度,学是学不像的,装也装不出来,只能是真正的修为境界所涵。

成天乐来逛太湖,看似悠闲自在,只有一位cūn心动dàng的美人儿相伴,其实后面跟了一大串尾巴呢。不仅有易老大的手下,吴贾铭也来了,康小甲等六人也分批跑到了苏州太湖风景区。成天乐与董洛在一起的时候,那三枚新炼成的“法宝”飞石就随身揣着,随时可以像子弹一样无声无息的sè出去,他甚至不用刻意去看瞄准目标,以神识指引即可。

他与董洛逛的这一下午并没碰到什么异状,但就在参观柳毅井的时候,吴贾铭给他发来了一条短信。悄悄拿出看了一眼,原来易老大的手下mō到了他住的那栋别墅附近,nòng坏了一个摄像头。

那家度假村当然有安监系统,但由于各栋临湖别墅是独立的建筑且相对开放,所以监控不能覆盖所有的角落,只能监视各个关键节点。注意观察的话,总能找到死角mō到附近去。但是想闯进别墅里动手做什么,避开监控却是不太可能的,于是干脆从监控死角后面mō过去nòng坏了一个摄像头。

lù天的摄像监控设备经常出故障,人为的情况比较少,往往都是天气或设备本身的原因。出了故障当然由提供设备的安监公司保修,但打电话叫人来修也不是当天下午的事,至少得等到第二天。就算有一个摄像头出了máo病,但度假村有保安巡逻、还有其他的摄像监控呢。一般这种情况并不会引起太大的警惕,等出了事情恐怕才能反应过来。

趁着董洛上洗手间的功夫,成天乐悄悄给吴贾铭回了条短信,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只在暗中观察、并让康小甲他们在远处把风就行。他还特意叮嘱了一件事,假如晚上真动手的话,吴贾铭别的事情都不用管,只须保证董洛的安全。成天乐不怕那些人,最不希望的却是董洛因此有危险,所以重点安排的只有这件事。

……

下午且开车且走路,逛了一圈回来,董洛的感觉非常好,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夜晚的来临,心里想着今夜该怎么过的时候,还有些怦怦làn跳。简单的洗个脸休息一下,董洛这回倒是老老实实在自己房间休息,她住在右边那间卧室。

休息半个小时后就该吃晚饭了,晚上风凉本应该是在屋里吃,可是董洛加了一件披肩仍然要在树下吃晚餐,房檐前有灯、枇杷树上也有灯,不太亮却显làng漫。成天乐想了想也答应了,坐在空旷地带能更清楚的察知周围的动静,既然已经有人mō过来了,很可能会趁他们吃饭的时间潜入别墅,要么从后mén要么从窗户。不是他有经验,反正警匪片里也都是这么演的。…,

晚饭后不用再开车,所以董洛也喝酒了。这次不是面对面用餐,董洛特意与成天乐肩并肩坐着,两人背对别墅面朝太湖。玩了一下午,有很多有趣的话题可谈,菜可以下酒、话可以下酒、面前的人更可以下酒,董洛不停的给成天乐劝酒,自己也喝了不少。她的酒量不错,但此刻一张俏脸已经红扑扑的,眼神媚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董洛一边喝酒一边娇滴滴的说道:“乐乐,你真了不起!经历了那样的事情,我却一点都看不出来你有消沉或焦躁的样子,感觉还是这么让人如沐cūn风。我最欣赏的就是你这样的男人,这些说起来简单,真做到可太难了!”

成天乐喝了一口酒呵呵笑道:“多谢夸奖。”

酒已经喝了不少,董洛又带着醉意道:“其实这个世道tǐng不公平的,像你们男人吧,见到喜欢的nv孩子就想各种办法去追,风流ā心的很;而我们nv人呢,情况就不一样了。”

成天乐微微一皱眉道:“怎么不公平啊?nv人也一样啊。”

董洛晃着杯中酒道:“当然不一样啦,假如像男人那样做,会被人说三道四的。”

成天乐一摆手道:“你喝酒就喝酒,别在杯子里晃。这是ā雕不是红酒,不能这么晃的。”

董洛放下杯子,双手抱在xiōng前看着成天乐嫣然笑道:“不好意思啊,我有点习惯了。”

成天乐仍然呵呵笑道:“你想说什么男人就说什么男人,不要说‘你们男人’,把我也给捎进去了。”

董洛撒娇似的说道:“哎呀,我说错话了!你当然不是那样的男人,否则我怎么会喜欢和你在一起呢?……乐乐,你说最近暂时不考虑工作的事情,这段时间打算做什么啊,想好好休息一下吗?”

这时成天乐已察觉到有人mō进了别墅两侧的竹林里,一共来了四个人,而吴贾铭已经按他的吩咐从后mén进了别墅。这只狗妖可真能躲,他藏在了餐厅的橱柜里面,看似空dàngdàng静悄悄的望湖别墅,此刻都快热闹的能搭台唱戏了。

他又端起酒杯语带双关的答道:“我这段时间可能有麻烦要处理,而且经历了这么多事,我觉得历练不足有很多功课要补、也有很多新东西要学习,所以我暂时要处理好各种麻烦,并好好总结我到苏州这一年多来的得失。”

董洛并不清楚别墅周围的状况,她感兴趣的只有眼前的成天乐,今夜无人打扰,这个让她心里痒痒的帅哥一定要拿下。她把胳膊支在桌上,身体前倾手托香腮摆了个很魅ò的造型,说话时吐气如兰,直接吹到成天乐的脸上:“知道总结得失的男人才可爱,向后看也要向前看,只要你想,得到的一定比失去的多……今天过的好开心啊,我觉得这里的夜景特别làng漫,一切都是因为有你。”

成天乐低头一看酒杯空了,再一看桌子上已经放了四个空瓶,他们今晚每人喝了两斤ā雕,虽不至于醉倒但也不少了,于是问道:“酒喝完了,还再要吗?”

董洛轻轻摇了摇头:“别再喝了,晚上还要休息呢,喝多了不好。”

成天乐站起身来道:“逛了一天也累了,那就早点休息吧,我打电话叫服务员来收拾。”

董洛也站起身道:“好的,我先去洗个澡。时间还早呢,你别自己溜出去看夜景哦,一定要等我哦。”她说完先进了别墅里自己的房间。…,

成天乐正在客厅里打电话叫服务员把外面的桌子收拾了,却看见董洛拿着一件睡衣又出来了,羞答答的说道:“我那边热水不太好用,借一下你那边的浴室。”成天乐刚想说可以打电话顺便叫客房服务来修,董洛已经推mén进了他的卧室。

……

浴室很大,有带水流按摩式的浴缸,但董洛洗的却是淋浴。温水从她娇嫩的肌肤上流淌而下,董洛觉得身体有些发烫,感觉这水流就似一双手在抚mō,让她有一种很动情的反应,连某些部位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也许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她的脸sè很红、呼吸很不均匀,下意识的抚mō自己xìng感的xiōng脯时,忍不住发出了令人骨酥的低yín,脑海中竟冒出一个大胆而羞涩的念头,忽然很想叫成天乐进来帮她擦背,能帮她抹沐浴lù那就更美妙了。

但她暂时只是自己在那里想而已,并没有真的叫成天乐,现在还不到火候,别把那位可人的帅哥给吓着了。她听小苏的建议,特意定了这种有两间带独立卫浴卧室的别墅,就是要显示一下nv孩子的矜持,给个暗示要成天乐主动。mén一关别墅里只有他们孤男寡nv,这就是她的态度,成天乐做什么不可以呢?

但到了现在她,又顾不得矜持了,主动找了个借口到成天乐房间里来洗澡,成天乐只要不是白痴,难道还不明白她的意思吗?就算不明白也没关系,她洗完澡就不打算出去了,而成天乐总得进来。

董洛洗完澡,在浴室里将头发吹的半干,又在耳根、脖子、腋下、xiōng口甚至还有小腹都喷了一点随身带的香水,味道极淡就似nv儿家的体香,却有一种让人动情的yòò气息。她在考虑是裹着浴巾出去还是穿着睡衣出去?想了半天还是穿上了那件带进来的睡裙。

打开浴室mén的时候,她的脸是红的,满面羞涩垂着眼睛几乎不敢抬头,一双嫩白的大tǐ甚至有些发软,仿佛只有微微夹紧了才能站稳。然而令她失望的是,成天乐并不在卧室里,她洗澡的时间可不算短,他怎么还没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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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文武双全,憾叹**未享

>董洛看了一眼那张舒适的大床,然后掀开了被子躺了上去,闭上了眼睛就似睡着了。.虾米文学

看上去她好像喝多了,洗完澡出来有些醉意,就在这里躺下睡着了。她侧着身体面朝门的方向,睫毛在微微的颤动,同时也感觉饱满的胸脯有些发胀。

假装睡着,却摆了一个令人血脉贲张的姿势,睡裙的第一颗扣子没有扣好,不仅露出深深的乳沟,那一对饱满的弧球也有一大半在外面,仿佛只要轻轻一拉,那诱人的红樱桃就会跳出来;睡裙恰恰盖在膝盖上方,稍微往上提了提,双腿交叠在一起……

董洛已经做好准备等着成天乐推门进来,只要成天乐走到旁边拍一下她,她就顺势拉住胳膊将他拉到自己怀里……美妙而**的夜晚便会就此开始。就在这时,她突然听见了声音,居然不是从门口而是从身后传来的。

她身后是拉着窗帘的窗户,那是窗帘的摩擦声。别墅的窗帘有两层,里层是轻纱帘主要是挡视线,外层是挡阳光的厚帘,完全拉上之后,后面是可以藏人的。董洛心中暗道:“这个冤家,原来早就进来了、躲在窗帘后面看我,亏他能忍得住?到现在还不过来!”

她在床上一翻身向后看去,没有扣好的睡裙前襟以及下摆都打开了,娇躯几乎是半裸的。等她含情脉脉的看向窗帘时,却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同时有一个人“噗通”倒在了地板上,成天乐这才从窗帘后走了出来。

躺在地上的那人一看就是歹徒,因为他穿着深色的衣服,用一只丝袜套住了头,还有一只黑色的小手枪落到了地板上。成天乐掀开窗帘的时候,董洛才看见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了。她洛刚才只顾搔首弄姿盼情郎,却不知道窗帘后面居然有两个人,拉起被子盖住了身子惊恐道:“乐乐,这……怎么回事?”

成天乐很镇静的答道:“有坏人来了,但你别怕。”

说着话他并没有看董洛。而是突然一转身拉开了房间另一侧的衣柜门。董洛又发出一声尖叫,因为柜子里居然还有一个人!此人一只手拿着白毛巾另一只手拿着根绳子,同样用丝袜套住了脑袋。[].【虾米文学

柜门突然被打开,那人也发出一声惊恐的低呼,将手中叠好的白毛巾朝着成天乐面门扣了过来。同时一步窜出扑向成天乐。他却扑了一个空,成天乐只是稍侧转身,抓住他的手腕猛往前一带。那人身体前倾一个踉跄,成天乐的左手顺势斩在他的后脖子上。第二名歹徒只呼出来半声,便“噗通”倒地也晕了过去。

董洛裹着被子哆哆嗦嗦的低呼道:“天呐,衣柜里还有一个!……还躲着多少人啊?”

成天乐终于转身走向大床,微笑着柔声道:“没有了,外面两个、里面两个,已经全被我解决了。别害怕!”

董洛全身都已经软了,她没晕过去还能说出完整的话来,在女孩当中就算相当胆大的了,终于掀开被子想钻到成天乐的怀里,此时此刻,仿佛这个男人的胸膛才是世上最安全、最温暖的地方。成天乐却一提薄被将她半裸的身体裹住,然后一把将她抱了起来道:“走,我陪你去换衣服。”

董洛就似腾云驾雾般被抱出了卧室。来到客厅她又在成天乐的怀中惊呼一声道:“吴贾铭!——怎么他也在?”…,

吴贾铭站在客厅中,朝着成天乐鞠了一躬道:“成总,不好意思,让董小姐受惊吓了!幸亏您的身手了得,连外面两个歹徒都已经打晕了,现在该怎么办?”

成天乐头也不回的说道:“你就这里守着,让康小甲他们也在外面盯好动静,等洛洛换好衣服再说。”

董洛被成天乐抱回了自己的卧室,成天乐用脚把门关好。走到床边连人带被将她轻轻放下,柔声解释道:“我怕最近会有麻烦,所以就让吴贾铭跟着注意动静,暗中做一回保镖,果然来了不速之客……别怕,事情已经过去了,赶快换好衣服,一会儿保安就得来了。”

董洛的感觉就像做梦一样,她也曾经设想过这个场景——成天乐抱起她一直将她抱到床上,没想到真的发生时。却会是这样一种情况!

有歹徒盯上了他们,还不清楚目的是什么,但董洛的第一反应那些人是冲自己来的。因为她是豪门之女,出了这种事当然会想到是不是有人想绑架自己?或许是为了敲诈赎金,或者是因为父亲在生意场上得罪了哪位道上的人物。

她虽然惊骇不已,但事情有惊无险,成天乐的神态和语气也使她很有安全感,她的呼吸也渐渐均匀了。董洛这姑娘很有一种爱好冒险猎奇的心态,胆子比普通女孩子要大的多,惊魂稍定之后竟然又是一阵芳心乱跳,成天乐的形象在她心目中已经有了升华般的改变,不仅是让她那样的动心,而且是既伟岸又神秘。他无声无息的就收拾了四名歹徒,而且还能这么不动声色、柔声细语的安慰她,简直是有勇有谋、德才兼备、文武双全……啊!

此刻成天乐要陪她换衣服,她莫名又觉得有些激动又很羞涩,心中却有一种渴望与期盼的感觉,仿佛刚刚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她和成天乐之间再发生什么会特别刺激。可惜她打开衣柜换衣服的时候,衣柜里没再藏着歹徒,而成天乐背转过身望着大门,也没有看她。

她那娇艳动人的身体完全**的暴露在空气中,又很遗憾的被高档衣料遮掩住,这才有些不甘心的说了一句:“不用这样扭着头,刚才是你救了我。”

成天乐不用转身,也能将她脱衣服再穿衣服的动作以及那诱人的气息感应的清清楚楚,其实他的身心并不是没有**的萌动,但他本就没想和董洛有那样的关系,更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做什么荒唐事。他转过身微笑道:“我出去处理一下,你要是感觉害怕或者不方便的话,就在卧室里呆着,这里已经没危险了。”

“不不不,我要一起去看看!”董洛紧走几步,将成天乐的胳膊抱在了自己胸前,身子几乎是粘在成天乐的身上走出了卧室。

成天乐只得挽着她在沙发上坐下,而吴贾铭还像根木桩子似的站在那里老老实实的问道:“成总,现场都没动呢,下一步怎么处理?”

成天乐答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吴贾铭有些没太明白,又追问道:“我就是想问您——该怎么办啊?”

成天乐瞪了他一眼道:“你在酒店碰到坏人,正常情况下应该怎么处理?当然是打电话叫保安了!”

吴贾铭一怔:“我们自己不审一审吗?”

成天乐皱眉道:“住别墅遇到歹徒,就应该让保安通知警方来处理。我还处于监视居住时期,搞什么私设公堂?出了什么事,你我心里清楚,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警察清楚啊!”…,

吴贾铭立刻反应过来了,赶忙赞道:“成总高见!我们什么都不问直接交给警察,这一手太漂亮了!”

时间不大,这栋安静的别墅突然变得热闹了,接到客房的报警电话,大批保安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手里还拎着兹兹乱响的电警棍,但这里已经没有它们的用武之地了。屋里倒了两个歹徒,后门外的池塘边倒了一个,窗户外面的竹林里还趴着一个,全部是被一击打晕。

从歹徒身上还搜出来管制刀具,至于那支手枪竟然是假的玩具枪。最令保安胆寒的是衣柜里搜出来的一包东西,是一名歹徒随身带来的,里面有蒙头布、封嘴的宽胶带、精神病院用来绑狂躁病人用的束身衣,地板上还掉了一块浸了乙醚的白毛巾。

过了不久,警方也赶到了,外面停了好几辆闪烁着警灯的警车,搞的就像出了多大的案子来突击搜捕。几名警察仔细搜查了这栋别墅,带走了几名歹徒与所有的证物,还在现场做了问询笔录。

他们问话的对象主要是董洛,因为已经了解到董洛的身份,据警方初步判断,这几名歹徒的目的应该是想绑架董洛,从他们随身携带的作案工具就可以得出结论。至于那支假手枪当然是吓唬人的,想象一下,如果歹徒从窗帘后面出来了用枪指着,命令董洛和成天乐不许乱动、乱叫,谁也不敢让他真开枪啊。

在董洛等人这里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口供,因为董洛自己啥也不知道。而成天乐则向警方解释,他进屋的时候发现竹林里有人影,于是就和吴贾铭一起打倒了歹徒。为什么认定那些人就是歹徒呢?鬼鬼祟祟、用丝袜套头的家伙肯定不是来学雷锋的!

他坦然的承认自己学过功夫、身手非常好。至于吴贾铭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成天乐则向警方解释此人是董大小姐的保镖,跟在后面保护安全的,董洛也没有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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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放眼笑对,古往今来帅哥

警方问不出什么来,再说他们是受害人与见义勇为者,本身并没有什么嫌疑,况且成天乐的行为还免去了警方很大的麻烦、甚至是帮他们破案立功了,做了笔录留下联系方式后便离开了

几名警察走的时候还以很古怪的神色看了成天乐几眼,既像是佩服又像是嘲笑在他们看来,董洛这样的豪门千金,带着这么一个身手不凡的年轻男人跑这里来过夜,显然是在享受什么,十有**是看上了对方的体格健壮、床上的功夫也很不凡啊出了这种事能有惊无险,算他走运,可惜了此人这么好龖的身手,却去做一个傍富婆的小白脸

……

警察走后,成天乐沉着脸对闻讯赶来的度假村经理道:“你们这里难道是强盗窝吗?这么贵的消费却没有相应的安保措施,让歹徒摸到了房间里董小姐受到了惊吓,今天该怎么交代呢?”

董洛也来精神了,怒气冲冲的喝道:“你们的监控系统就是摆设、保安也全是废物假如今天不是成总的身手好,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我想想都好后怕啊”说着话又把身子靠到了成天乐的怀里度假村总经理满头冷汗,一边痛骂保安和值班人员,一边忙不迭的道龖歉吴贾铭则拍着他的肩膀道:“这位老兄,你就是这儿的总经理?你该怎么向董小姐道龖歉、又该怎么感谢成总呢?来来来,我们出去好好谈谈”吴贾铭最擅长干这种事了,他把总经理拉出去了,在度假村的所有消费当然是不能收钱了,估计吴贾铭还能乘机敲出一笔好处来

到后半夜一点的时候,别墅又重安静了董洛刚才看到度假村总经理很生气,因为歹徒的出现不仅使她本人的安全受到威胁,而且打断了她那么渴望的美事此刻抱着成天乐的胳膊,她又开始芳心乱跳,仿佛经历这一连串的惊险刺激之后身体和心灵都特别渴望得到他的安慰可惜恰在这时,又有三辆车停在了外面,是来接董洛回去的

刚才警方搜查别墅时,董洛已经给她的父亲、鑫泰集团的董事长董有方打了电话,告诉了他今晚遇到的险情董有方又惊又怒立刻打电话到苏州分公司派人赶紧把董洛接走夜里不堵车,从沪长高赶过来,人很快就到了董洛很不情愿的离开时,前面和后面各有一辆车,她坐的专车,司机仍然是苏福苏福很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与成天乐再龖见面,所以才会建议并安排了董洛与成天乐的这次太湖约会然而她想躲却终究没躲过,万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终于还是在这深夜里的太湖之滨、她亲自打电话订的别墅见到了成天乐

成天乐看向她的时候,目光平和并没有怨恨或其他的表情,就是莫名显得比以前深邃了许多,气质显得加沉稳与内敛成天乐平常给人的印象都是呵呵傻笑的,此刻面无表情看似正常却恰恰不太正常而苏福却微低着头,目光不敢与他的视线触碰

成天乐送董洛上车时,还特意对苏福说道:“小苏,洛洛今天受了点惊吓路上好好安慰安慰她”

苏福垂着眼睛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董洛却说道:“我已经没事了,有你在,我怎么会有事呢?……你不陪我们一起回去吗?”

成天乐却摇头道:“我还要在这里呆会儿,警方可能有事还没完,我和吴贾铭他们一起走,回头再联系”…,董洛遗憾的说道:“很抱歉,本来是想请你散散心,结果却出了这样的事把好心情都给搅了,还幸亏是你救了我”成天乐微笑道:“有什么好抱歉的,我们谁也不希望出这样的事情啊再说了,我也过的很开心,这些日子来,就是这一天最开心了,谢龖谢你”

董洛:“这一次本是我请你,结果度假村全给免费了,想请都没请成等下次有机会,我一定要补请”

成天乐一边帮她关车门一边笑道:“下次有机会应该轮到我请你了”

董洛打开车窗好奇的问道:“哦,你想请我去哪儿、怎么请我?”

成天乐似开玩笑般的说道:“就在苏州,请古往今来的帅哥陪你喝酒”

车启动的时候,董洛还在那里纳闷呢——成天乐这玩笑是什么意思?请古往今来的帅哥陪她喝酒,将潘安、宋玉、邹忌、子都、吕布、赵云、武松、燕青……都凑一桌吗?其实她很想说一句,让这些帅哥暂时都排队候着,她现在只想要成天乐

而成天乐还真不是乱开玩笑,通过接触,他也看出董洛的脾气了这个姑娘人很不错,但只有一点,她对男人的心态,很类似于世上很多成功男人对待女人那样她对成天乐感兴趣,就想把他泡到手,甚至还提出要安排他去做门市部的总经理,就像养一个面首经历了今夜的事情,她对成天乐的兴趣大增、想得到这个男人,但恐怕也不是要认认真真的和他谈恋爱如果两人之间真的发生什么的话,恐怕也是各取所需,成天乐并不反感这个人,但他自己也不愿意充当这样的角色,继续做好朋友倒是可以的

他刚才说的话可不是乱开玩笑,是真有这个打算花膘膘曾经请他和吴燕青去平江路一家私人会所赴宴,那园子里挂的宫灯上画着古往今来的美女,还可以“点”下来陪酒假如请的客人是女士呢?那也应该可以换成古往今来的帅哥,别的事情不做,喝酒总可以?如果将来有了钱,倒可以再找那家私人会所预定一下,看看能不能提供这种服务?开玩笑也罢恶作剧也好,总之他琢磨着,等到将来有可能,倒不妨就这么请董洛一回

董洛可不知道成天乐心里竟有这种念头,她坐车回苏州的时候,危险已经过去,人却显得非常兴奋,不停的对苏福讲着晚上的经历,拍着胸脯好像很后怕的样子,可表情眉飞色舞、语气兴高采烈如今很多有钱又有闲的人,没事喜欢玩登山、跳伞,就是找那种刺激的感觉,但有什么事情能比刚刚过去的经历刺激呢?小苏默默的听着,偶尔才插两句话来之前她已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此刻才清楚详细的经过,心里的感觉酸酸的、怪怪的、复杂的难以形容董洛到现在还以为那些歹徒是来绑架她的,可苏福已经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那些人是冲着成天乐来的

这是成天乐所面临的麻烦,也是他主动提出与苏福分手的原因之一而苏福现在才了解到,看似忠厚老实的成天乐竟然还有深藏不露的另一面,而这隐藏的一面恰恰也是女人喜欢的,他居然有一身惊人的好功夫有功夫也就罢了,他却从来没显露与炫耀过自己的功夫,这才是最难得的

苏福以前不了解这些,说明成天乐并没有完全无保留的信任她,毕竟他们交往的时间还很短虽然已经分手了,可苏福想到这些,心中的遗憾却深她知道董洛想勾引成天乐上床,却被很会选时间的歹徒给打搅了好事,苏福在甚至有些暗暗高兴却不敢流露出来说实话,自己虽然和成天乐已经结束,但她内心中也不希望董洛得到他…,这一路,这一夜,各人各怀心思

成天乐并没有浪费这么奢侈的享受,和吴贾铭一起就在豪华的望湖别墅里住了一夜,康小甲等六人也辛苦了,统统叫进来东倒西歪的休息到天亮早上打发康小甲等人先回去,吴贾铭也没客气,打电话叫客房服务准备早餐,既然免单了,他们的消费就不能少了

欣赏着太阳从太湖东山上升起的美景,然后还是叫度假村派车送成天乐回去,服务得有始有终嘛吴贾铭与成天乐坐的是同一辆车,他自己那辆富康已经让康小甲开走了吃早饭的时候吴贾铭还提到,他让度假村赔了一笔“精神损失费”,问成天乐该怎么处理?

明月湾这家度假村也有责任,监控系统出了故障没有及时维修,没有足够重视的派保安来巡逻,而这栋别墅里是住了贵宾的假如宣扬出去,他们的形象会大受影响,以后生意也不会好做的既然让吴贾铭撞上了,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了

成天乐连问都没问是多少钱,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一边淡淡说道:“董洛恐怕看不上这钱,你和康小甲他们辛苦了,拿去分了就算是来太湖这一趟的跑腿费,我叫你们过来,连油钱和车钱都没给呢”吴贾铭眉花眼笑道:“谢龖谢成总”

回到苏州工业园区、金鸡湖畔水阁路的公寓里,一切仿佛都恢复了平静成天乐刚想定坐一会儿涵养神气,手机响了,来电是个陌生的号码接通之后有个陌生的声音不

不阳的说道:“成总,功夫不错嘛”

**(未完待续)

140、以直报怨,大好男儿胆色

成天乐早就料到会有这个电话,回来的路上吴贾铭就提醒过他。易老大这次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人没有绑到,四名手下却栽了进去。案情应该是绑架未遂,性质够严重的,人能不能捞出来还两说,易斌那边有一堆屁股要擦。

易斌当然还不会傻到把他本人也牵扯进去,表面上肯定是查不出来歹徒与他的关系,这种事情也不可能由他亲自指使,但依然有一堆事情要派人打点。如此一来,他怎能善罢甘休?而成天乐这块骨头又这么难啃,显然不是好对付的角色,很可能会派人直接与他联系的,现在电话果然来了。

成天乐不紧不慢的答道:“谢谢夸奖,请问你是哪位啊,想给我发奖状的吗?”

电话那边的声音仍旧不阴不阳道:“听说成总帮助警方抓住了四个歹徒,不知道想得个什么样的奖状啊?我们老大对你这样的人才很感兴趣,可不可以好好聊聊呢?”

成天乐:“那就聊吧,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电话那边:“成总既然这么大的本事,当初为什么会让毕明俊给陷害了?毕明俊坑了你,也坑了我们老大朋友的钱,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我们老大想约你见一面,谈谈有什么办法能把毕明俊找出来?再做一次好市民嘛,成总不会不给面子吧?”

成天乐:“半夜来客摸进门,连刀枪都带上了,我还有什么面子好给的呢?转告你们老大一声,他打搅了我的好事,我们之间确实有账要算,就算他不找我算,我也会上门找他算的!”

电话那边的语气微微一惊:“没证据可不要乱说话!成总真是好胆色,那约个时间见一面啊?”

成天乐毫不客气的喝道:“你是哪位啊?你算老几啊?你凭什么约我?你说话能算数吗?真想和我谈,就不要拐弯抹角,找说话算数的来!下次要还是你,就打电话给我的秘书。至于我的秘书在哪里,现在还没请呢!……听明白了吗?你们老大想见我,叫他自己打电话给我!一点礼貌都不懂,还好意思在道上混!”

成天乐生气了,对一个派手下几次三番想绑架拷问自己的人。他怎么可能有好态度、更犯不着和颜悦色,就算笑呵呵的说话人家也不能放过他。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然后才说道:“好的,算你有种!我就请我们老大过一会儿亲自给你打电话,还是这个号码,提醒你一声,说话最好客气点!否则……”

成天乐还没等对方说完,就把电话给扣了,傻小子就是这么有个性。对方应该知道他处于监视居住阶段。但就算电话有监听,从对方说的话中也挑不出任何毛病和证据来。他刚把电话挂断,紧接着又响了,看号码竟然有些眼熟,愣了愣才想起是那位警官李轻水留给他的联系方式,他接起电话道:“领导,你好!”

李轻水在电话里冷哼道:“成总,卸任之后的日子过得也很滋润啊?听说你昨天跑到太湖度假去了。还和鑫泰集团的董大小姐搞在一起。”

成天乐:“是啊,最近闷的慌,想出去散散心,恰好有朋友请。”

李轻水:“别忘了自己还在监视居住阶段呢,外出需要汇报!”

成天乐:“我懂政策,没超过二十四小时、也没离开苏州,人家要我开车都没开呢,因为驾照让你们给扣了。”…,

李轻水:“你还真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啊!我听说你打倒了四名歹徒,让当地警方很顺手的就把人带走了。”

成天乐谦虚道:“这是每一位守法公民。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都应该尽的义务。”

李轻水喝骂道:“少跟我耍贫嘴!我又不是没提醒过你?那四个人的资料我看了,显然和易老大有关系,虽然审不出来证据,但用脚后跟都能想到是谁指使的、又是什么目的。”

成天乐:“领导,你的电话来的正好,我还想和你汇报两件事呢。第一件事就是昨天晚上遇到的,你这么快就听说消息了;第二件事是刚刚接到的一个电话,有人说他们的老大想约我见面聊聊。”

李轻水:“什么?假如你不想要命了就去吧,警方可没有闲功夫保护你!”

成天乐:“那怎么办啊?那位老大待会儿要亲自给我打电话,要不。请您帮我接吧?”

成天乐又在电话里听了一番李轻水的教训和教育,挂断电话之后,用李轻水教他的指定来电呼叫转接功能,在手机上操作了一番。假如刚才那个号码再打过来的话,会直接转移到李轻水那边,接电话的将是李轻水而不是他。

易斌的电话大约是半个小时以后打来的,他没想到成天乐竟会玩这一手,开口时根本没料到接电话的会是经侦大队的副队长李轻水。李轻水也故意使坏,一开始在电话里哼哼哈哈的,假装自己就是成天乐,说了几分钟之后,突然开口断喝:“易斌,听好了,我是李轻水,我们打过交道的!……你要是遵纪守法做自己的生意,我懒得管你,但你要是有别的想法,警方会对你特别关心的。”

易老大在电话里被吓了一跳,幸亏他早就防备着成天乐的电话可能被监控或可能被录音,所以并没有说能让人抓住把柄的东西,但是他的语气和目的谁都能听明白。成天乐这傻小子竟然能玩出这种哭笑不得的花样,算是摆了易老大一道,易斌以前还没吃过这种憋呢!

易斌在电话里忙不迭的向李轻水道歉并做了解释,他在外汇交易部遭受了严重损失,打电话“问候”成天乐也是理所当然的。李轻水却没扯这些,直截了当的问昨天那四个歹徒是不是他派的?易斌故作惊讶的反问竟然还有这种事?——绝对与他没关系!然后李轻水又是好一番敲打。

挂断电话之后,易斌是暴跳如雷,差点把桌子都给踹翻了。如果说以前他只是想通过成天乐找到毕明俊卷走的那笔巨款的下落,那么现在已经成为他和成天乐之间的私人恩怨了。而另一方面,成天乐的功夫那么好却深藏不露,看上去就更有问题了。易斌以前只是猜疑、但现在却几乎敢肯定成天乐与毕明俊有勾结!

但现在没用的手下被警察逮进去了,警方已经盯上了这件事,他倒不好再下手了。刚刚受了李轻水一番敲打,他又接到了好几个电话,都是有关方面的重要人物,内容是劝告或者说是含蓄的警告——提醒他别碰董洛!

董洛在太湖度假村“险遭绑架”,她的父亲董有方深为震怒,立刻联系了在苏州认识的各方人士,尤其是当地负责招商引资的领导。这本是一起治安案件,却被董有方上升到当地投资环境的高度,不得不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

虽然审那四个歹徒无法审出与易老大的关联来,但有人还是明里暗里能猜到的,于是打电话给易斌、劝他不要乱来,董洛可不是普通人,动她的话后果可能很严重。易斌是有苦说不出啊,只得解释这是个误会、与自己绝无关系,又托人传话,他绝没有动董洛的意思。

然后他再度大发雷霆,这回真把沉重的班台给踹翻了,东西撒了一地,连声大骂那些手下是废物。竟然连和成天乐在一起的姑娘是谁都没搞清就贸然动手,动手也就罢了,竟然还会失手进去了,连一个成天乐都摆不平!

骂完之后他做了个决定,暂时先让成天乐得意几天,等风头过去了再说。那时候去外地追债的韦勿言也应该回来了,就派手下这位最得力的干将去收拾成天乐,此人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

……

董有方接到了易老大的传话,余怒未消也仍不敢掉以轻心,他自然会打听与调查这件事,结果却发现还真是个误会!苏州有一家外汇交易部的老板卷款跑了,易老大就是这家交易部的客户,而交易部的总经理成于乐就是那天夜里和他女儿在一起的男人。如此说来,易老大是冲着成于乐去的,却差点连累了董洛。

董有方立刻把女儿叫回了上()海,当面告诉了她这件事,严厉警告她不得再与成于乐厮混。另一方面,他也不敢肯定绑架者就是冲着成于乐去的,因为易老大并没有承认是自己干的。为了以防万一,他决定让女儿配保镖。董洛虽然有些娇蛮,但在父亲面前却是不敢不听话的,只得答应了,她也暗暗心惊,心里却还有别的想法。

这世上有很多有钱人,与人打交道时往往最缺乏一种东西——就是信任。包括董有方和董洛在内,多少都有这种心态。他们会有一种自我保护意识,认为别人的刻意接近,都是在打钱的主意。但这也不能怪他们,世上偏偏就有很多那样的人,没有警惕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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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一箭双雕,难道旁观者清

>在董有方看来,成于乐在太湖别墅的所作所为,很像“钓红线的拆白党”手段,上演英雄救美的好戏以博取董洛的欢心。唯一解释不通的是,通常拆白党玩这一出,都不会让“歹徒”落到警察手里,而是当场打跑了事。那么就存在另一种可能,成于乐知道易斌会派手下来找他的麻烦,但仍然和董洛一起去了太湖。

这么做是一箭双雕,此人功夫很好,自信能够对付得了。假如收拾了歹徒,还能在董洛面前表演英雄救美,顺便把易老大的手下送进去、让对方不敢轻举妄动。假如对付的不好,让董洛受到惊吓或受了伤,他董有方是不会放过易老大的,这也是借董家的势力对付自己的敌人!

董有方不禁在心中感叹,这个成于乐——真是好深的心机啊!

董有方就是这么分析给女儿听的,并且教训女儿阅历毕竟太短浅,没有想到成于乐惹的麻烦会这么严重,居然还敢约他出去,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董洛听的时候并没有和父亲顶嘴,只是眨着眼睛不吱声。

董有方见多识广,而且他没见过成天乐,只从旁观者的角度按常理推测,很多事情都猜对了。但有一件事他却想错了,成天乐根本没有利用董家的意思,也不敢肯定易老大的手下真会在那样的度假村里动手,只是为了董洛的安全做好了万一的准备。

成天乐也知道董洛想勾引自己,如果出了意外的状况,也正好让董洛明白自己的处境、打消她继续纠缠的念头。事实与董有方猜测的恰恰相反,成天乐甚至隐约有利用易老大的手下吓唬和劝阻董洛的意思!

至于董洛这个姑娘,她也认为父亲的很多分析有道理,明白了那些歹徒很可能是冲成天乐去的,也清楚了成天乐的处境。但她坚决不认为成天乐是什么“钓红线的拆白党”,因为是她约的成天乐、不是成天乐找机会约的她。

董洛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也清楚这段时间不适合再与成天乐厮混在一起,但心里却总是忍不住痒痒的想他。想他的时候连身体都有害羞的反应。在她看来成天乐身手不凡、处变不惊,很有一种神秘的诱惑力,异性之间,那种神秘感的吸引是最说不清的。

事情是越来越复杂了,一起绑架未遂案。牵扯到了方方面面各种势力。董洛也想等着看成天乐怎么对付过去?假如他能将这些麻烦都摆平,那么将来一定是个了不得的男人,说不定成就和地位不会比她差!虽然暂时不适合再见面私会,但也不能断了联系。

从上1,海回到苏州后,她就给成天乐打了电话,绝口不提父亲曾说过什么,仍然是娇滴滴的道歉,说上次的约会很遗憾,而她知道他最近有些麻烦、自己也很忙。等一切都过去了再找机会好好安排,不要断了联系、更不要想不起她云云。

董洛在电话里还聊到了父亲让她请保镖的事,成天乐这人的想法很直接,他正在考虑另一件事,立刻就建议道:“洛洛,我给你推荐一个人,绝对可靠!”

董洛娇笑道:“你不会是推荐自己?你的功夫我当然非常佩服,可是也不能请你屈尊做我的保镖啊!”

成天乐一本正经的说道:“当然不是我。这个人你也认识,还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呢。”

董洛:“谁呀,功夫有你好吗?”…,

成天乐:“我可以保证,功夫不比我差多少,而且有的本事还是和我学的,所以我才对他放心。……就是吴贾铭啊!当初是他介绍我认识的你,那天晚上他担心我们可能有麻烦,特意跟在后面警戒保护,多够朋友啊!也是他发现了有人图谋不轨、摸到了别墅旁边。暗中提醒我小心的,做保镖是再适合不过了,就看你给的待遇怎样了?”

董洛:“我给的待遇自然没问题,那可是保护我本人安全啊!但我一直以为吴贾铭是位工艺品鉴赏家,能愿意做保镖吗?”

成天乐:“我说能,他就能!就看你愿不愿意请他,不愿意就算了。”

董洛:“我当然没什么不愿意的,与其请那些根本不认识、看着又讨嫌的人成天跟着,还不如请吴贾铭呢!”

成天乐:“那不就得了,我和他打声招呼就行。”

董洛:“可是我现在已经有两个保镖了。一男一女,是我爸熟悉的保安公司介绍的,据说是高手,也不好辞掉啊。”

成天乐很干脆的说道:“女的留下,男的辞掉。安全这东西又不能讲情面,让吴贾铭去和他较量较量不就得了,当场放倒就可以换人。”

董洛对这个提议竟然很感兴趣,在电话兴奋的咯咯笑道:“原来还可以玩这一出啊?好啊好啊,我也很想看看呢!你让吴贾铭来,与我现在的保镖交手。只要他赢的漂亮,我可以付原先那位保镖双倍的工资。”

成天乐也笑道:“那我和吴贾铭打声招呼,让他明天就去。请这位保镖可不简单啊,不是我的面子,他是不会愿意干的。”

董洛:“那我还要好好谢谢你喽?等以后找个机会,连上次的救命之恩一起谢。”

成天乐终于说到了正经事:“要不你现在就帮个忙,吴贾铭还有六名手下,能不能安排到你们公司的保安部混口饭吃?他们会老老实实干活的,吴贾铭自会调教。”

董洛愣了愣才说道:“请你做门市部的总经理,你不愿意,倒想着安排别人?你说的还真巧,我们公司正准备加强保安部,以前都是请外面的安保公司临时负责的,现在还和安保公司合作,但我们自己也得有人。招人倒是没问题,但你先得让吴贾铭赢了我现在的保镖才行!”

成天乐笑了:“吴贾铭没问题,你就等着安排,谢谢啦!”

……

挂断电话,成天乐又把吴贾铭给叫来了。吴贾铭很纳闷,怎么上午刚走中午就有事?成天乐则笑着说道:“走,我请你去吃午饭,顺便和你谈件事情。……暂时想给你安排份工作,保底年薪二十万以上,还有加班费。收入虽然不算很高,但你也应该是有经验的,先干一段时间再说,而且还能给你那六个手下安排正经营生。”

吴贾铭惊讶道:“有这种事情?先别着急吃饭了,您把话说清楚了呗。”

成天乐把刚才和董洛说的事情讲了一遍,吴贾铭听了心里直想乐,却又不敢当着成天乐的面乐。成天乐做事确实有些想当然,怎么想就和董洛怎么说,而董大小姐居然还听了他的建议。这份差事的待遇不错,对吴贾铭而言工作也算轻松,就看怎么安排了。

他想了想说道:“董洛说她有一男一女两个保镖,您要人把女的留下男的换我,那个女保镖长的漂亮吗?”…,

成天乐把脸一板:“你一天到晚都在琢磨啥呢?我也没见过,怎么会清楚!这件事你干不干?”

吴贾铭:“冲成总您的面子,我当然会去!这件事是个误会引起的,估计董洛请保镖也不会请太长时间,等一年半载风平浪静之后也就差不多了,谁愿意天天被人贴身跟着?”

成天乐:“也不会让你天天贴身跟着,否则人家干嘛还要请个女保镖,不就是为了方便吗?你的任务就是外出时保护,晚上和平时是不必随时跟着的。……嗯,看你贼眉鼠目的表情,气息也很不对,心里在想什么呢?”

吴贾铭:“我在想成总和董洛是什么关系。”

成天乐仍然板着脸道:“你这么机灵的人,难道看不出来吗?就算看不出来,难道嗅不出来吗?”

吴贾铭有些鬼祟的低声道:“洛洛想勾引你,但我看您的样子好像不太愿意?”

成天乐:“不是不太愿意,就是不愿意!但是做好朋友倒也未尝不可。只是她那种人,如果不是对我有特别的想法,恐怕很难真心拿我当朋友。”

吴贾铭不解道:“那您为什么还要安排我去做她的保镖呢?”

成天乐:“我做事得够朋友,同时也给康小甲他们安排个正经营生,不能再成天当混混。至于你嘛,也得有一件事好好约束着,这算是考验,如果做的不错,我可以在修炼上指点你更多的东西。”

吴贾铭高兴得直想晃,却尽量站稳了说道:“成总,我一定会好好干的!但是,但是……”

成天乐:“但是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吴贾铭:“假如董洛又看上了别的男人,想去人家,我该怎么办,要不要向您汇报?”

成天乐正色道:“那是她的私事,你向我汇报什么?保镖就是保镖,干好自己的工作,只要那人不对她的安全造成威胁,事情就不归你管!”

吴贾铭低下头又吞吞吐吐的说道:“要是,要是,要是她看上我了怎么办?我刚才想起了一部电影,就是《保镖》……”

**(未完待续。。)

142、适逢其会,光天化日现形

成天乐差点没笑出声来,指着吴贾铭的鼻子道:“你想的可真多、也真美!她怎么样我管不着,你别打她的主意就行。”

吴贾铭:“万一,我是说万一,她勾引我怎么办?”

成天乐瞪眼喝道:“万一?那就两个字——忍着!”

吴贾铭压低声音道:“万一没忍住呢?”

成天乐不紧不慢的沉声道:“我不认为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就算有,我也不信你忍不住。否则的话,我就传你一门神功。”

吴贾铭好奇的抬起头道:“什么神功?”

成天乐:“《葵花宝典》!”

吴贾铭吓的一哆嗦,赶紧挺胸立正道:“明白了,我完全明白您的意思了!”

成天乐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明白了就好,我们吃饭去吧。”

吴贾铭:“今天中午我请客,成总刚让我和康小甲他们分了一笔好处费,今天又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我要好好谢谢您。”

成天乐:“本来就是你请客,又没说我要请客啊?”

出门下楼的时候,“耗子”在脑海中说道:“成天乐,你今天上午说话很有我的风格呀,是不是和我学的?”

……

第二天,吴贾铭去了鑫泰集团苏州公司,去找董事长董洛“报到”。董洛也是个好事的主,立刻就带着保镖和助理去找了一家跆拳道馆,看吴贾铭怎么和她那位男保镖较量?

结果却不算太热闹,根本不像武侠电影里乒乒乓乓打出那么多花样来。吴贾铭无声无息间就把那名保镖放倒了好几次,几乎是一举手、一投足而已。董洛是大开眼界啊,感觉这才是真功夫,难怪成天乐收拾那几名歹徒会那么利索!

由于吴贾铭没有在保安公司登记,于是董洛就将他聘为鑫泰集团苏州公司的保安部副经理,算是挂了个虚衔。以后她再出门的时候,经常还是苏福开车,吴贾铭坐在副驾驶座上,董洛和那名女保镖坐在后排。

董洛晚上经常有应酬、参加各种社交活动,吴贾铭也得跟着,要么等在车里、要么守在门口,直到把董洛安全送回家才算下班。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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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无弹窗广告全



字TXT下载但白天的时候他却很清闲,并不在保安部办公室里呆着,而是在董洛的董事长办公室外面,很多职员坐在一起的隔断里给他安排了一张桌子还有一台电脑,可以随时察觉董洛办公室的动静。

吴贾铭是个出身,要他老老实实坐办公室简直是煎熬,但这就是成天乐给他的考验。吴贾铭为人机灵,但性子太油滑,规规矩矩做一份工作还不能擅离职守,对他而言真是一种磨砺。人的改变往往与环境有关,多干一段时间的话,他也会变得沉稳许多。

至于康小甲等六人,适逢其会,被招为了保安部的员工,也算是吴贾铭的下属,每人领到了两套制服和一根棍,装扮起来精神头好像也与以前不同了,显得人模人样的,自我感觉也十分良好。他们再看见街上其他的,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了!

其实康小甲他们的工作还是挺忙的,有例行的巡逻,有什么纠纷冲突还要赶过去调解,夜里还要轮流值班,平时公司组织什么活动,吴贾铭还会把他们调过去维持秩序。但忙碌也意味着一种充实,总比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强的多,至少过的不再那么空虚。说是调教并不是板起脸来只讲道理,也伴随着环境与心境的改变。…,

……

吴贾铭和康小甲等人去正经“上班”了,易老大这段时间也没有继续骚扰成天乐,成天乐在干啥呢?他根本没出门,一直在家里炼“耗子”呢。

凝炼“耗子”的过程与炼化那三枚玉料不同,要小心翼翼不能出一丝差错,它相当于成天乐在凝结玄丹,而“耗子”在历魔境劫。成天乐是人不是妖,他习练妖修法诀有成,并没有凝炼出一枚所谓的妖丹来,但此刻却按法诀所述帮助“耗子”行功。

大约过了半个月,某一天中午,成天乐端坐在茶几上突然一挥手,左袖中竟飞出了一阵阴风。然后他笑了:“现在是午时,外面光天化日,屋子里居然闹鬼了!”

“耗子”出来了,第一次离开成天乐独自现形!它的身形有些恍惚,刚开始就像空气中流动的一阵风,然后渐渐变成半透明晃动的光影,最后缓缓现形。蹲在地板上,样子恰恰就是山塘河西山庙桥头的那尊分水狸,看上去憨态可掬。

但它可不是冷冰冰的石像,浑身上下充满了灵动气息,身形依然是半透明的,仿佛随时可以隐去、也能随时显现出那奇异的虚影,似无形却已有实质。凝炼成形之后,虽然是狸猫的外形,它却站了起来像人一样活动了一下身体,第一次现形,感觉却是那么自然。

成天乐看着它,忍不住呵呵笑出了声。“耗子”扭头道:“你笑什么?”

它说话的声音仍是那种天赋神通,直接印入脑海中响起。

成天乐答道:“你的样子太卡通了!”

“耗子”很不服气的说道:“你的样子就很好看吗?……这还不是真正的凝聚成形,只是灵体现形而已!至少有一点我比你厉害,我可以随时隐身、只有神识才能察觉。”

成天乐:“是啊,我的修为还不够,你的修为也不足,现在只是暂时现形而已。虽然你已经能自己出来活动了,但不能总是到处乱溜达,否则会耗散元气,平时我还得把你封在经络中涵养。等到将来有一天,修为能再突破一层楼,你方可化出实形、自如行动,否则就这样子出去,谁见了都会以为闹鬼的。”

“耗子”原地转了一圈,竟然像一阵风似的飘了起来,在屋子里飘来飘去还趴在窗户上向外望了几眼,有些得意的说道:“以后再碰到歹徒,本高人突然出现,不用你再动手,吓都把他们吓趴下!”

成天乐也笑了:“你可真是秘密武器啊!”

“耗子”:“我的天赋可比你强多了,继续修炼下去也能化为人形,一定会比你帅的,到时候你可不要妒忌我哦!”

成天乐:“就臭美吧你,功夫还差的远呢!你现在连个猫样都没凝聚利索,就想着化人形了?你和那些妖修不一样,功夫不到就算化为人形,看着也不过是鬼影而已。”

“耗子”叹了口气道:“虽然明知道不能着急,可我还是很好奇,下一步究竟该如何修炼?等麻烦过去了,就该去拿那第四步法诀了。”

成天乐:“我比你更好奇,但是拿早了也没用。一直以来,你都是依托于我的神气在修炼,如今终于能够化形而出,不需要借助我的五官与元神去感应万物,可以独自修炼了,那就从头开始补课。你的境界是到了,但是自己修证的过程还没有,种种考验已度过,只需回头用功夫。我每天放你出来两个时辰,更久的话我怕你刚刚凝聚的形体就会涣散,你要抓紧时间好好练功。”…,

说完话他也不管“耗子”抗不抗议,指着“耗子”一挥手,那半透明的狸猫光影又化为一道阴风飞回他的衣袖里,依然被封印在曲池穴中。他如今与“耗子”之间的关系,如果自己不说恐怕没人能够弄清楚。理论上“耗子”可以化形而出,就像世间游荡的灵体,但不小心也会消散,还不能长时间的现形。

它就像成天乐封印在左臂中的灵体,可以随时招呼出来,也可以随时收回。从某种意义上讲,成天乐没有炼出所谓的妖丹,却炼出了这么一只“耗子”,关键时刻可以像妖修吐出玄丹一样把“耗子”从衣袖里扔出去。

一般的修士,不会去练妖修的法诀,可是成天乐稀里糊涂的就练了。他本不必像妖修那样凝结玄丹,可是这套法诀中所有的修炼他一布都没少,把凝结玄丹的功夫都用在了“耗子”身上。更有意思的是,“耗子”其实也不是妖修,它只是想借助这样的方式化虚为实。

“耗子”目前的最高理想,就是等将来修为更深、能够完全凝炼成形,再按照妖修之法化为人形,成为一位比成天乐更帅的帅哥,行走世间让普通人看不出破绽来,那生活将是多么的滋润啊!

……

不提成天乐又炼出了一件“秘密武器”,也不提“耗子”有多少功课要补,平静的日子终于到了尽头。

吴贾铭已经去上班,成天乐没有让他和康小甲他们继续在公寓周围望风,易老大已经栽了跟头,还敢再派人盯梢那就来吧。而且凝炼“耗子”成形之后,成天乐等于多了一个最好的保镖。如果不刻意封住“耗子”的神识,就是把它收在曲池穴中,“耗子”一样可以感应到周围的环境,无需再通过成天乐的五官与神识。

而且它这个保镖是二十四小时“值班”的,根本不需要吃饭和睡觉,平常的潜修涵养状态对它而言就是休息。

143、夜色无声,玉影路朦月影

这一天,成天乐先后接到了几个电话,又往外打了几个电话,下午的时候终于走出了公寓楼,也没有理会是否有人盯梢,打了辆车直奔观前街。仍然是梦湖美蛙饭店,时强、毕然、南宫玥、张潇潇、吴贾铭已经在这里等着,吴燕青、樊师傅、吴小溪也在,他们今天是给时强送行的。

上次在这里聚餐时,时强就曾说过他要继续在金融界发展。苏州离上()海很近,坐高铁只需要半个小时,每天有很多班往返,这段时间时强去上()海应聘了很多次,终于在一家期货交易公司找到了工作,也是从交易员做起。在他临去上()海之前,特意请大家来聚聚。

时强以前是梦湖美蛙饭店的服务员,老板吴燕青也非常高兴,这顿饭他要请客,最重要的贵宾当然还是成天乐。成天乐不仅是曾提携过时强的领导,也是暗中指点过吴燕青的“高人”。

吴燕青原本劝花膘膘也来,在成天乐这位“高人”面前捧个场、表个态。自从外汇交易部出事之后,花膘膘还没见过成天乐呢,只是通过吴燕青传话说可以给成天乐介绍更好的工作。花膘膘应该是可以来的,但这次这只老狐狸却不敢来了,推说自己工作太忙要到外地出差,托吴燕青代他向成总问好。

花膘膘在担心什么?成天乐传黄裳法诀、并要黄裳转授吴燕青,如此“大有深意”之举让吴燕青是心惊不已,事后问了花膘膘这件事。花膘膘被吓了一跳啊,连忙解释自己那套法诀也是得自成天乐的传授,但成天乐传法之时曾叮嘱过他不要擅自外传。可是他念及与吴燕青之间的交情,还是私下把法诀传给了吴燕青。只是没有说出法诀的来历。

花膘膘千叮咛万嘱咐,看在他私传法诀这么好心的份上。不要把这件事泄露出去。免得他在成天乐面前不好交代。吴燕青却说道:“成总恐怕已经知道了,只是没有点破而已。”花膘膘则说道:“既然成总没有点破,老兄你就千万别和任何人提了。如果成总问我,我自会道歉的。”

吴燕青想想觉得也有道理。于是就答应了。花膘膘如此说虽然没有破绽,但心里也很担忧啊。假如成天乐真的发现了这件事。那不也意味着察觉到他在暗中窃听?这可是犯了大忌!但愿只是个巧合吧。但他却不敢去见成天乐,生怕当面说起,那么他可没法解释。如果成天乐不知道这件事。只要吴燕青不提。他便可以遮掩过去。

时强在上()海已经有宿舍,苏州这边的房子也退了,吃完饭便坐晚班高铁去上()海。众人一起把他送到了火车站,挥手告别之后各自散去。成天乐问吴贾铭道:“你今天怎么没有跟着董洛呢?”

吴贾铭答道:“董总今天没活动,下班之后就回去了。我说了一句晚上有事,要和你一起喝酒。她还想来呢。问清楚是什么酒席之后,才打消了念头。还让我早点下班过来。”

成天乐笑呵呵的又问道:“上班快一个月了吧,工作的感觉怎么样?等你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可别忘了请我。”

吴贾铭:“请您,当然要请您!康小甲他们都说要请您呢,就是怕您不给面子。至于工作的嘛,康小甲他们感觉都挺不错,一天到晚穿着制服神气活现的,我却有点坐不住,白天呆在办公室里实在闷得慌啊。”…,

成天乐教训道:“当保镖的,没事才是好事,难道你还希望出事啊?假如连办公室都坐不住,你还谈什么定坐修行,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修炼成功的。”

吴贾铭讪笑道:“两码事嘛,我不是真坐不住,就是不太适应那种环境,不符合我的脾气。”

成天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时候遇到什么事情由不得你自己,看看我不就是吗?就当磨练心性吧,这也是修行啊。”

吴贾铭不好反驳,只得点头称是,又问道:“您今天晚上出门了,易老大这么长时间没什么动静,也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要不要我送您回去?”

成天乐摇头道:“不用了,我自己能对付。以前要你跟踪我,是因为不清楚什么人想干什么事,现在都知道了,爱来就来吧,我还会怕他们?”

这句话说得很有底气啊,现在的成天乐不仅炼成了三枚飞石,又炼出了一个“耗子”,对自己的本事前所未有的自信,上次收拾四名歹徒是那么的干净利索,想来易老大的手下也不过尔尔。成天乐修行有成,最近也干了几件漂亮事,不禁有些飘飘然过于托大了,没把易老大放在眼里。而他在吴贾铭心目中就是“前辈高人”,既然成总这么说了,吴贾铭也就听话的回去了。

……

成天乐是步行回去的,从火车站向东往南拐了个大弯,绕着苏州古城转了小半圈,到了郊区从独树湖与金鸡湖之间穿向工业园区,这段路可挺远的。他都是挑人少、环境好、气息感应很舒适的地方走,在晚间也很僻静,路上几乎看不见人影。

又绕了金鸡湖南岸转了半圈走过时代广场,就离他的住处不远了,此时已经到了午夜。成天乐一边走还一边和“耗子”说话:“你看看这夜晚是多么的宁静?人们都休息了,就像树木冬藏,等待着明天重新焕发生机。天地万物的很多气息,只有在这种安宁的时刻才能感应的清晰。”

“耗子”也感慨道:“确实很安宁,我对自身的感应都变得格外清晰。……可是成天乐啊,太安静了也不好,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成天乐:“别跟我说卡通片里的台词!不祥的预感?就算有小猫小狗捣乱,我们两个会怕吗?”

“耗子”:“我没念台词,就是感觉而已,真有这种感觉!你看看那月亮,是不是有点怪?”

今天是个月圆之夜,午夜时分月亮渐渐升上中天,显得格外的圆、格外的亮,那洒下的月光也是格外的皎洁。成天乐今天晚上喝了不少酒,时强找到新工作、投身于他理想中的金融界,也算是心想事成,这让成天乐很是感慨。

成天乐如今还有一身麻烦,不仅仍是警方的调查嫌疑人,而且得罪了道上的人。估计想找他算账的不止易老大一个人,但易老大已经先动手了,别人或许都在看结果呢。有人可能以为易老大想找成天乐追回损失,假如成天乐真的吐出来什么,那么其他的麻烦就会接踵而至,其他的客户也都会来找他的,而警方恐怕也会以此为新线索继续调查。

但易老大想要的恐怕更多,他的目标应该是毕明俊卷走的那笔巨款。成天乐冤不冤啊!被毕明俊坑了一回已经够倒霉了,竟然还要面对这种凶险?他心中也有股怨气找不到地方发泄,就算心态好可以保持心神安定,但一想到这些,总有一种胸臆难平之憾。他现在不仅恨毕明俊,想把此人给揪出来;而且也恨上了易老大,这笔账是一定要算清楚的。…,

定心稳固、定力深厚,不等于无爱无恨,世间事还是讲究以直报怨的。成天乐有脾气,好端端的惹上了这种事情,谁愿意逆来顺受呢?炼成“耗子”之后,那第三步法诀已经完全修炼成功,成天乐无意间有一种“神功大成”的感觉,今天在月光下漫步,甚至期望着易老大的手下再来动手,他好趁机好好教训一番、出一口恶气。

从这条路回公寓先要走过一条叫玉影路的半圆形街道,然后转入一条笔直的月廊街。月廊街并不长、却很宽,道路中央有绿化带,从玉影路一直通往金鸡湖边。在月廊街尽头的湖畔向右转,便是成天乐居住的水阁路了。前方有一个月光码头,是湖中游船停靠的地方。

白天的时候这里的人不少,但是到了夜晚却一片寂静,只有湖面上的水波倒映着月光轻轻荡漾。走在月廊街上,抬头恰好可以看见天上的圆月,“耗子”说话的时候,成天乐也注意到了月光仿佛悄然发生着变化。高空似乎有极淡的云层飘过,那一轮圆光出现了毛边,就似透过一层毛玻璃照下。

天地之间突然安静了,就连不远处金鸡湖轻微的浪涌声也听不见,草丛中的虫儿也不叫了。刚才迈步之间,他好似突然穿过了什么,应该有人施展法术拢住了声息不外传,如果成天乐此时大声叫喊,外面也不会有人听见的。

那些许的酒意立刻就完全醒了,成天乐意识到这一次很不寻常,神识锁定操控了兜里的三枚飞石,虽然还没有飞出去,但已经处于御器的状态。他很惊讶,能想到有人会找他的麻烦,却万万没想到来者不是普通的地痞流氓,竟然身怀法力修为!

“耗子”暗叫道:“不妙,有情况!”

**

144、生死毫发,月廊街遇妖狼

不用“耗子”提醒,成天乐已经感觉到了,而且看见了!就在月廊街的尽头、月光码头外面,一左一右站着两名黑衣人,静悄悄的就似夜晚的幽灵。【文学

..]但他们不是鬼,月光下有清晰的影子,可他们也不是“人”,此刻已运转法力蓄势待发,丝毫没有掩饰的展现了原本的生机特征。

成天乐心中一惊——来者应该是两只狼妖!他的法诀没有白练,对妖修的感应远比其他修士敏锐的多,动物园也没有白去,仔细观察过狼的生机特征。像这种狼妖平时收敛气息是看不出来的,就算察觉他们是妖修也猜不透身份。但此刻完全展现了气息,成天乐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一丝原本属于狼的特征。

普通人走夜路,碰见两只狼都会吓个半死,更何况是两只狼妖呢?但成天乐却没法回避,人家已经堵在路上了!“耗子”用迟疑不定的语气又说道:“后面!我总觉得后面的危险气息更浓,可是没发现有谁跟着?可能还有一位高手把我们的退路截断了!”

成天乐暗道:“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要先把前面那两个人打倒,动作越快越好!否则后面再有人过来夹攻,我们恐怕对付不了。”

“耗子”:“今天好像有点玩大了,早知道要他们送就好了,让吴贾铭、张潇潇、吴老板都跟来。”

成天乐:“现在说这些也晚了,我怎么能想到对方会是妖修?再说了,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人多了他们就未必会现身,我总不能让别人护送一辈子吧?……你不是总说没有表现的机会吗,现在机会来了,我们一人对付一个!”

“耗子”此刻却有点没底气,小声道:“我一个人出去单挑,能行吗?那可是真正的妖修啊!”

成天乐:“你只要拖住一个就行,我先全力打倒一个、再和你一起对付另一个!”

说话间他已经停下了脚步。没法再往前走了,那两只狼妖发出的气息仿佛带着锋芒,继续前行除非运转法力出手,否则会就受伤。成天乐正好与两只狼妖呈等边三角形站立,空旷的大街尽头只有他们三个。成天乐先开口道:“两位狼兄,什么时候从动物园跑出来的,嫌伙食不好吗?”

那两只狼妖一愣,它们来之前就知道成天乐是个会家子\一身功夫很不错,否则也用不着它们出手。【文学

..]但它们万万没想到,成天乐一开口就叫破了它们的身份,不仅认出它们是妖修,而且准确的断定它们就是狼妖!

只有世间最高明的捉妖师才有这个本事啊,这一惊是非同小可。两妖齐声道:“你是怎么……”

还没等它们把话问完,成天乐就突然动了,左袖一挥一道阴风飞出直扑左面那个狼妖;自己则挥掌向前一斩,仿佛在对方的锋芒中切开了一道缺口,纵身直扑向右面那个狼妖。他前冲时带起一阵狂风,地上有好几块小石子都被卷的飞了起来。

他叫破对方的身份,就是为了震慑效果,在愣神之间抢占先机。两只狼妖早就随时警戒。见此情景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同时拔枪,这回可不是假枪而是真枪!时代进步了,妖怪也会玩枪了,有更简单的手段谁还愿意那么麻烦呢?尤其是对付会功夫的高手,用枪反而是最简单的,一支枪不够就上两支枪呗,这是来之前就准备好的。…,

易老大的命令是尽量要活口,所以它们原先的打算是拔枪逼成天乐乖乖束手就擒,普通的习武之人在妖修神通面前也玩不出多少花样来。实在不行的话。那就把成天乐打伤,比如往腿上开枪,用妖修神通可以为他止血保住一条命,易老大可没说不能伤人。

右边的那只狼妖瞄准的就是成天乐的腿,它的枪法极准,甚至还能以神识改变子弹飞行的弧度,很少失手,以神识拢音也不会让外界听到枪声。但这一次它的枪却没响,手指扣下扳机的同时,恰好一块小石子儿飞到了扳机下面停住。把扳机给卡住了!

正常人的第一反应也是害怕对方开枪,成天乐操控飞石本有时间打中狼妖,却选择了先把扳机卡住再说,这也是很出乎预料的动作。其实他还有别的办法不让子弹打着自己的,比如飞石磕中枪口或者直接攻击对方的手腕,但成天乐干的事就是这么让人哭笑不得。

那狼妖也来不及做第二反应,因为成天乐已经冲过来了。此时成天乐的元神中就听见一声长嗥,假如定力不足,在此冲击下可能直接会暂时失去对身体的控制。但类似的神通成天乐领教过,就是吴贾铭曾发出的那种冲击元神的犬吠。他的动作虽顿了一下但并没有被打断,仍然操控另外两枚飞石直击狼妖的双眼,然而却击空了!

那狼妖发出长嗥的同时,手中的枪和身上的衣服都突然落地,就似电影中那月夜变身的人狼,身子往前一扑就化出了原形。这是一头凶狠的恶狼,它也意识到今天遇到了死敌,对方竟然能操控法宝,那一定就是传说中的捉妖师了!平常情况下应该躲着走,但此刻已撕破脸便是不死不休,也顾不得保留什么、更不谈上捉不捉活口了,化为原形发挥了最强悍的力量。

成天乐的反应很快,但得分跟谁比,化成原身的狼妖动作一点都不比他慢,突然就扑了过来,一人一狼狠狠的撞在了一起,伴随着一股巨大冲击力。成天乐竟然没它的力气大,被仰面扑倒在地,那带着血腥气的狼吻顺势就咬向咽喉。

成天乐能做出最快的反应,就是一把将狼嘴给抓住了,另一只手也顺势抓住了狼的一条前腿,想把它从身体上掀开。旁边传来沉闷的枪响声,那是另一只狼妖对着“耗子”在开枪,枪声因为法力的聚拢与屏蔽很奇异的传不到远处。

很多动物的咬合力很大,但是把嘴张开的力量却远不如把嘴咬在一起的力量,成天乐并不是故意如此,他是下意识的把右手挡在咽喉前抓住了突出的狼吻,让对方张不开嘴!狼在挣扎发出可怕的呜呜声,成天乐也在挣扎,对方的力量很大,他的另一只手竟然没办法将这只狼从身上掀开。

狼就压在他的身上,有力的后蹄点在了他的左膝,传来钻心的疼痛。但成天乐已经顾上不这些了,他的右手尽全力握紧不敢松开,人被一股巨力压的喘不过气来。假如就这么僵持下去,吃亏的肯定是成天乐,他只要手一软就会被对方撕开咽喉。狼扭着脖子尽量想把他的手从嘴上扯开,成天乐伸直手臂五指如钩就是扣住不放。

巨狼把头扬了起来,嘴上挂着成天乐的手,这时又响起了枪声,在很近的地方一连开了三枪。巨狼的身体抖了几下,开第一枪的时候它的挣扎特别剧烈,差一点就挣脱了成天乐的右手,但连续响了三枪之后,它终于往下一趴、抽搐着倒在了成天乐的身上。…,

开枪的就是成天乐本人,用的就是那支落地的枪!他正在与狼妖的全力相抗中,假如分心使用御物之法,根本没有余力做太多的事情、也动不了太远的东西。但别忘了他有与身心一体的法宝,就是那枚卡在扳机下面的飞石。

生死关头心念一动,那枚玉石就飞回来了,上面还卡着一把手枪,就像是成天乐的另一根手指。枪飞回来正好指着那巨狼的后脑勺,飞石从扳机下面滑出随即失去了控制,成天乐不再御器,这么近的距离勉强可以分心用御物之法定住手枪、连动了扳机三下。

这么做冒了很大风险,与狼妖相抗凭的可不仅是蛮力,还有纠结运转在一起的法力,元神仍然承受着那一声声长嗥的冲击。成天乐没有施展别的手段反击,也顾不上去想别的,竟然分出法力来开枪,赌的就是狼妖的嘴被他抓住不好闪避。

他赌对了,救了自己一命。

当力量和反应速度都不占优势的时候,成天乐也算不得“高手”,与妖修这种拼命式的斗法根本没经验。但那只狼妖同样没经验,它平时对付的都是人,碰到成天乐这样的“捉妖师”也很惊慌,直接化为原形扑倒了成天乐。没想到成天乐可没什么高人风范,能抄什么家伙就抄什么家伙,恰好用“法宝”卡住了手枪,情急之中就顺手把枪给拿过来用了。

假如换一种情况,在稍远的距离或者并不是纠缠相斗中朝它开枪,这只狼妖很可能会闪开的,就算闪不开也不至于毙命。但此刻是在全力纠缠中,枪是直接顶着后脑勺开的,而且是朝着同一个部位连开了三枪,狼妖原身再凶悍也没命了。它也不是什么修为高深的大妖,只是能化为人形的凶悍之徒而已。

成天乐刚才被大力扑倒,屁股、后背一片生疼,挣扎时右肩差点没脱臼、有一阵阵痛楚的撕裂感,是左膝更是钻心的疼痛。他却顾不上这些,立刻把那沉重的狼尸从身上掀开,抓起手枪跳了起来。左脚虚点右脚站稳,举枪对准了正在与“耗子”纠缠的另一名狼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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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兵解有惧,灵体并非无敌

从成天乐被狼妖扑倒到击毙狼妖起身,过程看似复杂,其实也不过半分钟而已。1---假如时间再迟一点,“耗子”那边可就顶不住了。成天乐开枪之前就已经听见了枪声,是另一名狼妖打向“耗子”的。

……

“耗子”扑向另一名狼妖时,那狼妖可真是吓了一跳,它没认出来是什么东西啊,下意识的就开枪射击。子弹就像投入水面的石子,在“耗子”那半透明的虚影中激起一串串涟漪,然后毫无阻隔的穿过,竟没起到丝毫阻挡的效果。

它心中大骇!身为狼妖,虽然知道禽兽可以修炼成妖的秘密,也有神通法力在身,但其他方面的见识并不一定比世人多多少。它一瞬间以为是遇到了鬼,成天乐这位“捉妖师”居然也会传说中的御灵之术!同时也怀疑这是成天乐祭出的一件无形法宝,惊慌之下有些手忙脚乱,把弹匣全部打空了。

理论上“耗子”是刀枪不入的,或者说刀枪能够穿过它的身体,但它那虚凝的身体可以重新凝聚,看上去仿佛造成不了伤害。但实际上微弱的伤害还是存在的,如果“耗子”的形体被穿透、切割的次数太多,它全靠神气凝聚的虚形就会涣散,要重新凝炼才能恢复元神元气。假如超过一定的限度也会被彻底打散,那也就等于被消灭了。灵体虽然特异,但并非无敌。

可那狼妖并不清楚这些,开枪的时候子弹挡不住“耗子”,但是每一枪都会让那道虚影在空中顿一下,它接连打出了所有的子弹。“耗子”如一道流动的风在空中闪开了两枪,已经从空中绕到了它后面。那狼妖觉得周身神气一紧,融合在体内的玄丹在一瞬间仿佛要失去控制般。这是“耗子”的反击,施展的手段是缚灵印。

狼妖这一瞬间也反应过来了,对方是一种接近于无形的阴物,此刻正在与它斗法,于是立刻收摄神气,发出了冲击元神的长嚎。这一招还真有效,“耗子”的身形被震的一阵恍惚,迅速向后飞退,在黑暗中突然不见了。

“耗子”现在修为尚浅,法力也不足,真要是凭本事斗的话,还根本不是这狼妖的对手。但它胜在出其不意、诡异无比,让人摸不透是怎么回事。被法术冲击退后重新凝聚涣散的身形,立刻施展了天赋神通,那就是隐身不见。

狼妖立刻原地转了一圈,然后又转过身来挥掌前劈。普通人是看不见“耗子”的,但狼妖的神识还是能感应到它的存在,“耗子”居然又转回去了。它可不敢让这个鬼东西靠近,施展的就是以法力搅动周围气息之术,察觉到这对付“耗子”还是有用的。

这场斗法很有趣啊,就看那狼妖手舞足蹈,好像是在跳街舞。而肉眼看不到的“耗子”在绕着它左右乱飞,不时施展缚灵印袭扰。如果靠的太近,“耗子”会被狼妖冲击元神的长嚎击散身形逼退,飞舞中若一不小心被法力扫中,那无形之身也会一阵涣散。

这么斗下去“耗子”是占不了便宜的,只要时间一长还会吃大亏。但那名狼妖却不清楚这些,它颇有点手忙脚乱的感觉,已经尽了全力才能让这个鬼东西不能近身,越斗越是心寒,只希望另一名名同伴赶紧收拾了成天乐过来帮忙,否则它一个“人”都想逃跑了。…,

“耗子”与狼妖坚持的时间都不长,成天乐那边的生死相斗已经结束了。只听三声枪响,成天乐掀开狼尸跳了起来,举起了手枪。剩下的那名狼妖是惊骇欲绝,它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成天乐能杀了另一名狼妖就能杀了它,而它现在连这个鬼东西还对付不了呢,还怎么可能相斗!它惊呼一声:“老大快出手!”随即化为一道光影遁去。

假如是一年以前,这狼妖还真能跑得掉,可现在的成天乐已经熟悉这个场面,就与张潇潇那次逃脱一样,狼妖身上所有的衣服及所有的物品落地,身形化为一道朦胧的光影包裹着一只狼的轮廓。这是妖修变成原形时的瞬间遁术,专门用来逃跑的。

它看上去仿佛是一团光影,其实只是一种障眼法,并非变成“耗子”那样的无形存在。那狼妖刚刚飞遁出去五六米远就发出一阵惨叫,狼身上最柔嫩的鼻尖以及两条前腿的膝弯分别被三枚飞石狠狠的打中了。

神识操控法宝御器而击,与一般飞石的威力可大不相同,不仅仅是石子本身的重量和速度产生的冲击,还包含着难以形容的法力,能产生剧烈的震颤能钻入骨肉之间、形骸百脉,不仅能让对方瞬间失去力量、元神也会受到伤害。

成天乐是没有经验,刚才惊慌中只顾操控一枚飞石先卡住第一只狼妖的手枪扳机。如果他不那么做的话,飞石也可以先打中那狼妖的面门,可能一照面就解决战斗了,也可能那只狼妖在受伤的同时也会扣响扳机,后果谁也无法预料,成天乐也不敢那样冒险。

现在对付第二只狼妖,他举起枪只是虚张声势,其实成天乐根本就不会开枪,看他拿枪的姿势就不对。他是右手单手持枪,而且右肩和左膝都已经受伤了,也是第一次碰真正的手枪,对着狼妖的后脑门扣响扳机没法打不中,但此刻离这么远用枪口指着,也没学过以神识指引子弹的法术,真开了枪子弹还不知飞哪儿去呢,手枪可不是那么好玩的。

但此刻那狼妖见同伴已死,本应该埋伏夹击的靠山却不出手,早已吓的魂飞魄散,转身化出原形就跑,却恰恰中了成天乐的暗算。成天乐的身体受了伤、枪也打不准,但法力消耗并不大,此刻仍然可以御器攻击,那三枚飞石拦住它打的是又狠又准,竟是用法宝直接砸!

这一手也出乎预料啊,因为人间修士的法宝根本就不是这么玩的!天材地宝难得,炼制成法器也更艰难,法宝不是铁饼用来直接砸人的,而是激发种种法术妙用。假如都像成天乐这样玩,辛苦炼制的法宝一不小心就会损毁,别的不说,假如打碎了怎么办?

虽说御器时有法力相护,但若对方也有法力,随便操控一个坚硬的大东西砸上去,玉石也有可能被磕碎了,那就相当于毁器。御器时法宝与身心一体,三枚飞石等于成天乐三根会飞的手指,如果被砸坏了,也相当于打断了他的三根手指,成天乐本人也会受伤啊!所以这一招又是狼妖没想到的,成天乐看上去是一位高明的捉妖师,实际上是完全没经验的菜鸟,出手都是毫无道理可言。

月廊街的尽头同时发出半声惨嗥和一声闷哼。惨嗥来自那只狼妖,它的鼻尖和上颚都给打烂了,两条前腿也同时被打断,硕大的狼身往下一趴,因前冲的惯性翻了个跟头仰面摔了出去,落地滑出很远已经是半死不活了。假如原地站定了全神戒备运转法力,它或许还可以抵挡,此刻却是惊慌逃窜,就像它自己一头撞上去似的。…,

那声闷哼却发自成天乐,他终于清楚这么使用法器的弊端了,飞石打中狼妖那凶悍的身体时,他的身心也有感应,承受了一种无形的冲击,竟莫名向后一顿坐到了地上。就听“啪”的一声响,手里拿的枪走火了,子弹打在地上反弹不知去了何处,激起了一串火星。

“耗子”却嗖的一声又化为一道阴风,竟钻进了那狼妖体内不见。它本就是灵体,曾隐藏在成天乐的元神中、又被封于经脉中,自然也能钻进别人的身体,只要对方的意识丧失了对身体的控制。趁这只狼妖重伤昏迷,“耗子”威风的时候到了,当然要尽展手段取了它的命。

只见那昏迷的狼妖身体在莫名的急剧颤抖,也就是十几秒钟功夫,“耗子”又化为一阵阴风钻了出来,重新凝聚成形。看它的样子比刚才涣散模糊的形态恢复了稍许,但比平时仍然恍惚不少,显然神气消耗很大。成天乐挣扎着又站了起来,左手扶着右臂道:“它怎么样了?”

“耗子”的声音竟也有些气喘吁吁的味道:“挂了,挂的可真快,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成天乐:“你刚才钻进去干什么了?”

“耗子”:“趁它病、要它命!我想用寄身脱舍之法吸它的元气,钻入经脉之中好像是有一点点用处,可它的元神自然反抗挣扎,结果死的太快了,妖丹也消散了,我没什么收获。”

成天乐:“它又不是我、还会主动运转元气助你练功,而且受了那么重的伤,哪能经得起你这么折腾,自然死的更快了!……哎呀,我居然杀人了!不对,我杀的是狼妖。”

说到这里他突然打了个哆嗦,恰好有一阵风吹过,身子竟有些瑟瑟发抖。此时周围的景物已恢复了正常,月光洒下仿佛包含着无言的神秘气息,金鸡湖上微微的水波声传来,竟显得有些阴森。在这条街的尽头,躺着两只巨狼的尸体,还散落着两个人的衣物。

146、螳螂遭雀,自作身受勿言

刚才生死毫发之间,成天乐根本来不及细想,但此刻定下神来去回忆,感觉却是一种大恐怖啊。......【

]有人举枪指向自己、差一点就扣响了扳机,然后化为一头巨狼把自己扑倒、差一点就被咬断了咽喉,尤其是手握血腥的狼吻那般挣扎,简直是不敢想像的场景!假如没有经历过魔境劫的考验,想到这个场面都得晕眩。

“耗子”飘了过来道:“今天好险啊,差一点就交待了!你伤的重不重,手怎么了?全是血!”

成天乐低头一看,自己的右手和袖口都被血染红了,有鲜血顺着握在手中的枪口滴落。那不是他的血,是抓住狼吻开枪的时候,狼嘴里涌出了大量的鲜血。那狼妖的颅骨可真硬,顶着后脑勺开枪,子弹却没有从前额穿出来!

成天乐现在的样子很狼狈,背后的衣服因为与路面摩擦背后都被撕花了,裤子也一样,连内裤都露出来了,屈膝踮着左脚不敢落地,左手扶着右臂直吸冷气。他咬牙道:“没事,都是些外伤!”

“耗子”却说道:“我受的可是内伤啊,得重新凝炼调养一阵子了。”

成天乐:“你当然不会受外伤!……真没想到啊,居然会来两只狼妖,它们是易老大派来的吗?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刚才第二只狼妖逃跑的时候,是不是喊了一句‘老大快出手’?它们还有老大吗,那个老大在哪儿呢?”

“耗子”心有余悸道:“你才反应过来啊?我刚才就察觉到了,我们背后有危险的气息。动手的时候,我也感应到这条街的那边好像有法力激荡,可是我没有办法分心去查探。现在怎么没动静了,你难道没感觉吗?”

成天乐:“我哪还能注意到那些?当时差一点就没命了!可能是看我们两个太厉害了,两只狼妖都挡不住,那个望风的家伙被吓跑了吧?……现在过去看看,小心点别中了暗算!”

一瘸一拐的成天乐左手扣住了三枚飞石、右手还握着枪,小心翼翼的走回月廊街的另一端。“耗子”那半聚半散的身形也隐去不见。悄然跟随在他的旁边。走了大概有一百米远,成天乐突然停下了脚步,满脸震惊之色定在了那里。[].【

]

今天夜里,月廊街上不仅有两具狼尸,还有第三具尸体。

有一头狼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仰面倒在了地上,双眼圆睁露着深深的不甘之色。它的位置在道路中间的鸀化带里,两侧是灌木丛、上方是香樟树,不特别查探的话根本看不见。此“人”就是易老大最得意的手下韦爀言,但成天乐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没有机会见到他的样子。看见他的时候此人已是一具尸体,恢复了妖身原形。

韦爀言是怎么死的?事情还要回头说。

……

挡住成天乐去路的是韦爀言的两名手下,在人间的名字分别叫林翡、林狂。易老大派手下做事,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愿意让手下动枪的。因为那样一旦出了事会很麻烦。可这两人不吃这一套,他们虽然舀着易老大给的工资,却只听韦爀言一个人的,相当于韦爀言的私人亲随。

今天韦爀言安排他们在前面拦路,自己则悄悄出现在后面截住成天乐的退路,以保证万无一失。成天乐并没有发现韦爀言,“耗子”虽感觉到身后有危险的气息但也没有查探出韦爀言的存在,因为当时他躲起来了没有现身。林翡化成狼形扑向成天乐的时候。韦爀言也觉得很不妙,他当时就准备出手了。…,

韦爀言没想到成天乐竟然是一位人间修士、而且还能操控法宝,更没想到成天乐不是一个“人”,莫名其妙又冒出来一个分辨不清的鬼东西!可是他的身形刚想动,却突然似遭了雷击般蹦到了半空,然后手脚乱颤着摔倒在地,喉咙就像被一股力量攥住了,想喊都喊不出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韦爀言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成天乐身上、身形欲动未动之时。有一位隐藏在暗处的高手突然暗算了他。此人使用的是真正的法宝,隔空施展了强大的神通妙用攻击,就似一阵螺旋形的波浪,前锋如锥子般撕开了空间打中了他的后背,这一击就让韦爀言伤重不起。

倒地的韦爀言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无形威压,由神识发出带着收束的法力,令他想叫都叫不出声来。他艰难的抬起头颤声道:“你是谁?竟然用这种卑鄙的暗算手段我!”

有一个人从树木的阴影下走了出来,手中舀着一根分水刺状的法器,通体铭刻着波浪形的花纹,尖端渀佛还笼罩着一层水波之光。他绕到韦爀言的身前站定。远望着成天乐与两头狼妖激斗的地方冷笑道:“说我暗算你,难道你不也是在暗算别人吗?如果不是这样,我也没这么容易得手。”

韦爀言还在挣扎,双手各握着一根半尺长、雪白的尖锐之物,仔细看竟是两只罕见的獠牙。可是他身上却渀佛压着千斤重担,握着獠牙的手怎么也抬不起来,挣扎着又问道:“你究竟是谁?今天既然栽在你手里,黄泉路上总得让我死个明白!”

那人淡淡道:“死就死吧,明白不明白在你自己,知道我是谁也不等于你明白。我懒得问你叫什么,至于我的名字你还不配问。我也没闲功夫特意理会你这种妖修,可是今天撞到了我手里,还妄想我不会出手吗?”

说话间远处又传来了枪响,成天乐击毙了狼妖林翡,然后起身用枪指向另一只狼妖林狂,林狂转身逃窜、却被飞石击中。那人见此情景,就知道这里已经不需要他帮忙了,转身一弯腰,从韦爀言手中抽走了一根长牙自言自语道:“如此凝炼过的狼牙,已经是半成品法器了,可以继续炼器,形状也适合我等听涛山庄弟子所用。……成天乐,那一根就留给你了。”

韦爀言的喉咙里咯咯做响、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却无法阻止此人的动作,只能眼睁睁的看他从手中抽走自己的“法宝”。当此人转身离去的时候,韦爀言眼中的神采终于熄灭了,那变化出的人形又恢复成了妖物的原身,仍然裹在那套名贵的西服中,两只后蹄还套着袜子、踩在锃亮的黑皮鞋里。

当成天乐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

“耗子”惊呼道:“这里还有一只狼妖,它已经死了!怎么回事?”

成天乐:“看样子有人暗中帮忙,会是谁呢?那两只狼妖刚才喊的是老大,这只狼妖本事应该更大才对。张潇潇、吴贾铭他们应该都没这个能耐,难道是吴老板在暗中保护我?他既然来了,为什么不现身呢?”

“耗子”战战兢兢道:“不管是谁,都是救了我们的命啊!人家不现身就是不想让你知道身份,真是活雷锋啊!……今天要不是有人帮忙,我们俩恐怕就都没命了!……咦,我怎么看不见伤口呢,这只狼妖究竟伤在什么地方?哎呀,是后背,好强的法力攻击啊!”…,

成天乐俯下身去,小心的将韦爀言的尸体翻了过来,发现它的后背上有个碗口粗的洞,深度大约有两个拳头,几乎把后心骨肉都打碎掏空了。这好像是一种无形冲击造成的,伤口呈螺旋状,模糊的血肉已经奇异的凝结、竟然没有流出一滴血。

“耗子”忽然惊呼一声道:“这是什么东西?”随着尸体的翻动,套在狼尸身上的西服袖管里滑出一物,大约半尺多长,在月光下呈牙白色,微微带着弧形、像一根尖刺。再仔细看,表面竟异常光润,应该是被法力洗炼过的巨大狼牙。

成天乐捡起此物道:“这狼妖也有法宝啊!这好像是牙、好大的牙!物性精纯几乎没有杂质,肯定是炼化过很长时间,几乎可以当法宝使用。看来这只狼妖并没有获得完整的炼器法诀,这东西还差最后一步凝炼功夫,但已经相当厉害了。”

“耗子”又惊呼道:“天呐,幸亏它被人收拾了!假如刚才舀着这根长牙包围我们俩,今天可怎么得了?……我有点怕这个东西,感觉到如果用它激发狼妖那种长嚎,说不定没几下就能我震散了。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是的,我刚用御器之法试了试,连你都感应出来了?此物再下一番功夫,就可凝炼出真正的法器妙用,包含着狼妖的天赋神通。……我们捡到宝啦!杀了这狼妖的人怎么没舀走呢?”

“耗子”自作聪明道:“或许是他没看见,你看这里一点挣扎打斗的痕迹都没有,那人应该是从远处在背后偷袭的,而这根长牙藏在袖管里……咦,不对啊,袖管怎么是空的,这头狼的两条前腿哪去了?”

成天乐也注意到了狼尸的异状,把西服从狼身上剥了下来,结果却大吃一惊,骇然问道:“耗子,这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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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狼狈为奸,月夜齐赴黄泉

“耗子”也震惊道:“咦,它怎么长成这样?我也没见过呀!”

躺在地上的这具狼尸,与一般的狼明显不一样,它的体型很大,比刚才那两头巨狼还要明显高一头,身上的毛比较短,有一层很润泽的油光,不像普通狼毫那么乌秃秃的样子。...最特别的是——它的前腿非常短、只有正常情况下的一半,看上去简直就是先天的畸形!这样一头狼,恐怕连走路都成问题,怎么会修炼成妖呢?

成天乐俯下身仔细查看,它就是有一对短小的、畸形的前肢,并不是因为受伤被夹断的,他和耗子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

韦爀言到底是何种禽兽所化?

成天乐和“耗子”都没见过、也想不到,但是大家几乎都听说过!这是一种传说中的异兽,名字叫做“狈”。有一个成语叫狼狈为奸,说的就是狼和狈,但绝大多数人都没有亲眼见证过狈的存在,认为那只是传说。

真正的狈是什么样的?就是这个样子!

古语对狈的解释是:“狈,狼属也。生而欠前足,附狼而行。”也就是说狈诞生于狼群中,但是生下来前腿就短了半截,从生物学的角度,它是一种畸形的狼。但这种畸形不是偶然的基因突变导致,而是狼的血脉中自古就有的隐形基因。当狼群达到一定规模、繁衍到多少代,就有一定的概率会出现“狈”。

狈先天短了半截前腿,根本跑不快,也无法独自觅食,只能依靠狼群集体生活。行走时经常会趴在狼的背上只用后腿着地,所以“狈”也是“背”的谐音。狈虽有先天的缺陷,但也有先天的特长,此兽生来有灵智,特别的聪明、通灵性。古人云“狈是狼军师”,就是形容狈的聪明与狡猾。

……

成天乐与“耗子”并不清楚狈的存在。也没有听过有关狈的传说,没有认出韦爀言的尸身是何物?而他们今天所遇到的伏击,可以算得上最标准的狼狈为奸了!

韦爀言是一只狈妖,它的两名手下是两只狼妖。林翡与林狂的修炼一直得到韦爀言的指点。在人间的一切行为也受到韦爀言的挟制。狈有先天肢体上的缺陷,但是修炼为妖、化为人形之后却是看不出这种缺陷的,只有死后变回原身才会被发现。

成天乐又翻了翻韦爀言的衣兜,皱眉道:“这人身上没有带证件,我还想知道他是谁呢?”

“耗子”:“你出去干坏事会带着身份证吗?万一不小心掉哪儿,警察不用查就知道谁干的。^//^”

成天乐:“可是他身上有好多现金!”

“耗子”又说道:“带现金很正常啊,万一遇到点什么意外。有钱好解决麻烦!就算受了伤去找医生,也得要钱啊。”

成天乐扭头问道:“你好内行啊,难道也干过歹徒?”

“耗子”反问:“没干过还没见过吗?这些都是人之常情,我这么聪明的人一想就明白了!……我们收拾一下快走,别待会儿又有人来了。”

成天乐受了外伤,“耗子”受了内伤,他们俩现在再遇到点什么状况恐怕真对付不了,应该赶紧离开。耗子还自作聪明的提醒成天乐收拾现场。三具尸体实在是搬不动了,反正是狼尸又不是人尸,就扔这吧。把它们散落的衣物全部舀走。还有那两支手枪。

除了搜出来的现金之外,其余东西都包成一团裹着石头丢进了金鸡湖,而现金加起来竟然有两万多。成天乐一瘸一拐走向水阁路公寓的时候,还和“耗子”说道:“两万多块呀,够付半年房租啦!”…,

“耗子”也说道:“挣这点钱真不容易啊,差点连命都没了。”

成天乐喝道:“怎么能说是挣钱呢?那我们不成打劫的了!这钱扔到金鸡湖里是浪费,所以我才留着的。”

“耗子”赶紧改口道:“对啊,我们也没有打劫它们,这就算是打扫战场舀的精神损失费和医药费。我觉得最大的收获是那一根牙,那可是花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成天乐。你怎么把枪也丢进金鸡湖里了?”

成天乐:“那东西能留着吗?持枪是非法的,平时又不方便带着。万一被搜出来,怎么跟警察解释?是麻烦就应该扔掉!”

他们走远了,月光下的月廊街静静的躺着两具狼尸与一具狈尸,却没有留下刚才那场生死激斗的痕迹。就连狼妖林翡头颅中的三枚子弹,都被成天乐用御物之法取出、扔进了湖里。这时玉廊街旁树木的阴影中又走出一个人。正是暗中帮忙剪除韦爀言、自称“听涛山庄弟子”的那名男子,月光下看他的身形面貌,赫然竟是?p>饣憬灰撞扛舯诓吞?睦习灏?萄铮?p>

艾颂扬紧锁眉头,满脸疑惑不解的神色,望着成天乐背影消失的方向喃喃道:“你究竟是什么来历?明明是个人,却精通妖修之法,还能查探出世间妖修所在;神气收敛宛若常人,却又能驱使奇异的阴物,精通罕见的御灵之术!修士达此触类旁通、兼容并蓄的境界,应该已是纵横天下之高人,可偏偏又被两只小狼妖搞的这么狼狈,搞不懂,真搞不懂!

成天乐,成总啊!你的出身恐怕非同小可,来历也不比寻常,可惜我修为尚浅,还看不出奥妙来。世间相遇总算有缘,今天我就出手助你一回。世间上经历波折者众,但像你这样经历波折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说深藏不露却又不像,但总令人感觉不简单啊。不知你来自何门何派、又是哪位高人门下,却比我听涛山庄那些同门看着顺眼多了。”

……

成天乐猜测是他在苏州结识的妖修暗中相助,重点怀疑对象是吴燕青。但他万万没想到,暗中出手救了他一命的是一位人间修士,出自一个叫听涛山庄的修行世家,更想不到的是,此人竟是他早已认识的艾颂扬。

成天了走进公寓楼的时候,前厅值班的保安被吓了一跳,舀着对讲机赶忙过来问道:“成先生,您这是怎么了?手受伤了!”

成天乐的上衣后背和裤子屁股都被磨花了,右袖上还沾着血迹,走路也一瘸一拐的,看上去狼狈不堪。他赶忙解释道:“回来的路上遇到打劫的,还好我反应快跑掉了,却不小心摔了一跤。”

保安惊讶道:“遇到歹徒了?要不要报警?要不要去看医生?”

成天乐摇头道:“连人的样子都没看清,早就跑了!就算报了警上哪去抓?我没事,不过是点皮外伤而已,回家自己擦点药就行。”

保安追问道:“您在哪儿遇到歹徒的?”

成天乐:“就在月光码头外面,好几个歹徒,还牵着大狼狗。”

保安纳闷道:“什么?如今打劫的也带狼狗了?这倒从来没有听说过!”

成天乐苦笑道:“我也没听说过,可是偏偏碰上了。”

保安:“成先生,我们这一带治安环境向来很不错的,但您也不要大半夜一个人到那么偏僻的地方,以后一定要小心啊!”…,

成天乐:“谢谢提醒,吃一堑长一智,我一定会小心的。”说着话他已经走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的时候,保安还在那里不解的自言自语道:“打劫怎么会带狼狗呢?”

从某种意义上讲,成天乐确实是碰到“打劫”的了,对方打劫的对象就是他这个人。结果是他的右肩与左膝的韧带受了撕裂伤、后背和屁股也有轻微的擦伤,但却得到了一根可以炼制法器的狼牙,兜里也多了两万多块钱!

这种事情没法报警,他也不可能向警察解释是谁在夜里拦住了他的去路、明明是人怎么会留下狼尸?而且到现在,他也不清楚那三只狼妖的身份、不敢肯定是不是易老大派来的?假如易斌竟然能驱使三只那么厉害的狼妖,那么易老大本人可是够恐怖的,仔细想一想,成天乐竟有些不寒而栗。

他受伤之后只得把三具狼妖尸体扔在那里,心里一直担心被人发现之后会怎样?如此怪异的事情,肯定会引起众人的围观、记者的报道、市民的关注。但有人无意间又帮了他的忙,蘀成天乐将“现场”清理干净,几乎没有再留下任何线索。

离月光码头不远有一个房地产项目的在建工地,天刚亮的时候有一群建筑工人经过了那里,发现路上竟然有两只“死狗”,而且是膘肥肉厚的大狼狗!看身上的伤痕以及血迹并不是被毒死的,而是刚刚被打死的,肉还新鲜着呢。这是谁家养的狗啊?晚上没关好跑了出来,可能差点伤着人却被人打死了。

这群工人在附近又找了找,鸀化带里居然还有一只更大的,就是前腿好像有残疾。他们把这三只“死狗”给拣回去了,皮可以剥下来做褥子,连骨带肉剁碎了炖狗肉汤。这汤闻起来特别香,大老远闻着就让人直流口水,把工地上的工人都吸引过来了。

可是等汤做好了,舀碗盛着喝的时候,众人却纷纷大呼上当!闻着那么香的汤,喝起来竟然又酸又苦,那“狗肉”更是难吃,简直难以下咽。他们没想到那是狼的尸体,是当成狼狗拣回来的。狼肉很难吃,又骚又酸又苦,比狗肉可差远了。结果三大锅汤都倒了,汤里面的东西也都扔了,彻底来了个毁尸灭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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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杀一儆百,终日如临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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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勿言、林翡、林狂等三人彻底从人间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算找着尸首恐怕也认不出来。事情看上去就仿佛从来没发生过,但暗中却引起了一连串的反应。

首先是易斌,他感到格外的胆寒,甚至惶恐不可终日。韦勿言带着林翡、林狂去对付成天乐,“情报”很清楚,成天乐就是深夜里独自一个人回家,韦勿言根本没让其他人插手,而易斌也毫不怀疑韦勿言会手到擒来。

林翡、林狂是高手,从来不听易斌的,只听命于韦勿言,而且易斌也知道他们有枪,但从来没出过什么差错。至于韦勿言,更是高手中的高手,比林翡、林狂加起来还要厉害的多,就算成天乐功夫了得,又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易斌万万没想到韦勿言等三人竟一去不回,就似石沉大海般毫无音信、连尸首都找不到!这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胜负,就算韦勿言等人不敌、受了伤或者被抓住了,也比这个结果好解释啊。能让韦勿言等带着两支枪的三名高手消失的无影无踪,那成天乐得是什么样的高手啊?简直不敢想象!

易老大当然要派人调查当晚发生的事情,得到了两个可能有价值的线索。一是成天乐回公寓的时候,后背的衣服破了、右手上有血迹,对保安说遇到了歹徒打劫,看来确实遭遇韦勿言发生了一场激斗,但看上去并没有太大的问题,连医生都不用找。

另一条线索就是建筑工地上发生的怪事,有人大清早在月光码头外面拣到了三条大狼狗的尸体,显然是被人大半夜打死了扔在那儿的,肉却非常的难吃!易斌并不清楚韦勿言等三人的妖修身份,把这件事当成了成天乐对他的警告和暗示。

韦勿言等三人应该已经没命了,连尸首都不知道哪里去了,成天乐下手真是干净利索!却故意又扔了三条狗的尸体在那里,就是告诉易老大——他手下的三条狗是什么下场。仇已经结下。成天乐既然没有继续把事情交给警方处理,就意味着要自己找易斌算账。

连韦勿言等三名高手都如此下场,被去掉了最得力爪牙的易斌还能挡的住吗?假如成天乐真的找上门了,他又该怎么办呢?易老大是越想越害怕,一连多少天都不敢出门。还把跟随自己多年的心腹手下都调到周围随时保护着。成天乐那边越没动静,他的心里是越没底,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人就瘦了十几斤。

……

易斌吃不下、睡不好,有人却很高兴,这段日子吃的好、睡的香,比如梦湖美蛙饭店的老板吴燕青与他的律师朋友黄裳。韦勿言是个很低调的人,通常出手干的都是脏活。不可能像香港黑帮片里演的那么张扬,听说过他的人不多,知道他妖修身份的更是少之又少,比如同是妖修的吴燕青原先便不清楚。

可是有一个人却是知道的,便是那位素有野心的大妖花膘膘。花膘膘结交吴燕青、暗中控制张潇潇、还发现了毕明俊的身份并打他的主意,当然也注意到了在易老大手下卖命的韦勿言等三人。但花膘膘却从来没有招惹过韦勿言,更没有直接打过交道。

韦勿言心狠手辣、更有两名谁的账都不买的心腹手下,这三人几乎形影不离。非常不好惹。若论人间的手段,他效力的靠山易斌也不好惹。所以花膘膘从没去骚扰过他、一直保持相安无事,但暗中也很关注。当他得知易斌要对付成天乐时,就想到了韦勿言等三人可能会出手,却没有提醒成天乐。…,

一方面花膘膘对成天乐有信心,韦勿言等三人虽然厉害,但也斗不过这位“深藏不露的高人”。其实真要是硬碰硬起冲突的话,花膘膘也未必怕了韦勿言,但犯不着惹这样的事情。如果成天乐连韦勿言都收拾不了。又如何震慑花膘膘呢?另一方面花膘膘心里也有小九九,他想看看成天乐究竟有什么手段?这一次可不是他在暗中安排什么,因此就装作不知道了。

但是真出了事情之后,花膘膘却被吓的不轻啊!成天乐能收拾韦勿言也就罢了,但手段竟然这么狠,简直如雷霆劫数啊!杀妖弃尸、扔于街头,还被附近的建筑工地拣回去剁碎了炖汤,谁不害怕这种下场?此人一怒,真是太可怕了,别看他一天到晚呵呵傻笑的样子。可是手段难以想象,绝不能轻易招惹啊。

花膘膘惊疑不已,联想到自己私下里做过的那些事,老谋深算的他不禁也有些乱了方寸,于是特意去找吴燕青,私下里说了韦勿言的事情。他说话的神情语气倒是很正常,就是告诉吴燕青,原来易斌有三名手下竟然是狼妖,前几天半夜去袭击成天乐,结果却被弃尸街头,//最快文字更新.shumilou.无弹窗无广告//还被建筑工地拣回去剁碎了炖汤。

花膘膘一边感慨“成前辈”的修为深厚、法力高超、手段了得,一边夸赞他嫉恶如仇、除暴安良、高风亮节、不求名利等等,总之净拣好听的说。而且很“好意”的提醒吴燕青,往后一定要对成前辈礼遇有加,成前辈有如此大的本事却谦逊平和,能平等的对待世间妖修,真是世人的楷模啊!绝对不能因为人家脾气好就不尊重,其实这位高人是绝对不可得罪的。

吴燕青刚开始很震惊,听完之后又非常高兴。他一直为成天乐的处境有些担忧,但如今听说了这件事,终于彻底放下心来,成前辈的本事原来这么大、手段也这么高明!吴燕青如今并不怕成天乐,而且希望成天乐的本事越大越好。因为黄裳已经说破了他的身份,而成天乐并没有嫌弃什么,反而指点了黄裳与他。能得到这样的高人垂青,自然是莫大的福缘。

如今看来,易老大之流找不了成天乐的麻烦,只有成天乐看心情去找对方麻烦的份。而吴燕青与成天乐相处很好,只要自己不做错什么,将来的好处当然也越来越多。就算不贪图成天乐的便宜,但交上这样一个朋友也是太难得了!其好处现在就能看出来了,以前是他有点忌惮花膘膘,而现在花膘膘显然有点怕他,只是因为他与成天乐的关系更近,所以吴燕青是越想越高兴。

高兴之余,吴燕青又责问花膘膘道:“花总啊,你既然早就知道易老大手下有三只狼妖,而且那个韦勿言离突破‘风邪劫’的考验不远,只差一道门槛就将成为大妖了,又擅长与人相斗,为什么不提醒成总呢?”

吴燕青如今在花膘膘面前无形中有了底气,这还是第一次用责问的语气对花膘膘说话呢。花膘膘则赔笑解释道:“我都知道的事情,成总那样的高人焉能不知?成总早就清楚易老大会对付他,当然会留意。上次在太湖明月湾,成总把易老大的四名手下不动声色的交给了警方,就是一种警告了。但易斌还不知死活,继续派人打成总的主意,而那韦勿言等三妖更是不知死活,居然还真敢去!”…,

花膘膘来找吴燕青说这件事,本就是想探吴燕青的口风,因为吴燕青与成天乐的关系更近,想旁敲侧击了解成天乐究竟清不清楚他做过的那些事?从吴燕青这儿却没听出什么破绽来,他暗自松了半口气,已经打定主意要设法将张潇潇那部手机给拿走了,以后再也不干私下里可能开罪成天乐的事情。

吴燕青则感慨道:“成总已经够客气了,那易斌真是不知死活,不清楚自己得罪的是什么人!韦勿言那三个家伙坏事已经干尽了,死在成总手里也不冤!只是让成总受这些屑小的骚扰,我等心中也有愧啊。往后再有这种事情,应该主动替成总分忧,不能让这些小杂碎总烦扰成总的清静。”

花膘膘赶紧说道:“如果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老弟尽管吱声!”

吴燕青笑道:“好像也没什么事情要找你,假如成总下次交代我办什么事,我搞不定的话再找你帮忙吧。”

花膘膘拍着胸脯道:“那是当然,我一定尽全力相助!吴老弟啊,老哥能不能也请你帮一个忙?”

吴燕青:“什么事情啊?”

花膘膘支支吾吾的说道:“以成总的眼力和本事,当然不必在意什么易老大,也不需要我们提醒他韦勿言的事情。但我毕竟疏忽了,有知情不报的嫌疑,假如让成总知道,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印象也不会太好啊。老哥心里很不安,所以就把事情告诉你了,但你……”

吴燕青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老兄,你放心好了,我不是那种人,以你我的交情,我怎么会在成总面前说你的坏话呢?……可别忘了,当初就是我们俩合谋把成总送到交易部去当总经理的,虽然是好心,但结果却给成总带来了很多麻烦,现在不敢也不好意思提呢。”

花膘膘连连点头道:“是啊,那件事我们俩是拴一块的呀,你不提我也不会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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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天高地厚,知谦而后能谨

花膘膘告辞出门,与吴老板一起下楼的时候,梦湖美蛙饭店的员工们莫名发现老板变了。吴燕青这个人很好面子、讲捧场,人长的又魁梧、往那里一站派头十足,但他在花膘膘面前却撑不起派头来,总是一副小心赔笑的样子,可今天却不同了。

与花膘膘一起下楼走过饭店大堂的时候,吴老板仍然背手迈步器宇轩昂,花总告辞时却点头哈腰满脸赔笑。花膘膘走后,吴老板昂首挺胸很有气势的一挥手,指着两名服务员道:“走,跟我去买菜!”看着他那架式,就像要出席什么国际会议当大会主席似的。

在苏州一带,世间的妖修并没有什么圈子或组织,顶多只有花膘膘这样暗中控制的一些势力,或者韦爀言那样的小团体。但他们之间往往也会发生千丝万缕的联系,比如花膘膘就知道韦爀言的身份又认识吴燕青,而吴燕青既认识花膘膘又认识黄裳,他也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黄裳。可能还有另外的妖修知道韦爀言的身份,隐隐约约也听说了韦爀言的下场。

就这么在私下里传来传去,有不少妖修都或多或少听说了这件事,暗地里对成天乐是敬畏不已。从旁观者的角度,韦爀言等三人确实是自己找死、恐怕也早就该死了,但成天乐的手段也确实狠绝,起到了杀一儆百的效果。

还有一些道上的人、尤其是关注易老大如何对付成天乐的那些交易部大客户们,虽然不清楚韦爀言是狼妖,但也从各种渠道听说了这件事。易老大最得力的手下从外地回来,却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前阵子易老大吃了成天乐一个哑巴亏,了解他的人用脚后跟都能想到易斌会派谁去对付成天乐,但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结果!

韦爀言与两名神秘手下失踪的不明不白,但有一天夜里,离成天乐住处不远的街头,莫名其妙被人扔了三条死狗,而从此之后韦爀言等三人便不见了。这种暗示还不够明显吗?这说明成天乐根本不怕易老大,收拾他的手下就跟收拾死狗一般,很轻松的就拔了易老大最锐利的牙齿和爪子,这种人怎么可以轻易得罪?

消息渐渐传开,不仅在隐藏人世的妖修们那里。也在各条“道”上,成天乐这个名字都变得神秘而可怕。他在公寓里深居简出,一连很多天都没露面,但谁也不敢再去招惹。

……

我们神秘而可怕的成总,这些天在干什么呢?他正躲在公寓里养伤,自己也吓得够呛!

就在前不久,他在太湖明月湾轻松收拾了四名歹徒,不仅炼成了“法宝”,还凝炼“耗子”成功。一度也是自信满满,还真以为自己是高手了,甚至期待着什么人来找他的麻烦,好随手给点教训、出口恶气。但那天夜里的惊险遭遇,把他这位“高手”瞬间打回了原形。

对方按修为境界,也不过是度过魔境劫、凝炼玄丹化为人形的小妖而已,真到了生死相搏的时候,他连一个都差点对付不了。假如没有“耗子”帮忙则根本没法对付两个,更别提暗中没有机会出手的第三个了。他真是太托大了,在张潇潇、吴贾铭面前扮高人扮久了,差点真以为自己是高人了,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

差点送命、清醒过来之后,成天乐躲在家里是越想越后怕,知道自己这两把刷子还差的很远呢!扮高人的感觉虽然舒服,但不能忘乎所以把自己也给赔进去了。当务之急,他需要好好养伤。尽快让自己和“耗子”恢复到巅峰状态,以后做事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人只有懂得谦虚,才会真正的谨慎。…,

成天乐所受的伤虽然不重,但对于一般人来说,也得养挺长的时间,而他自有疗伤之法,就是那第二步法诀的练形之术。修行法诀虽有层次境界的区别,但不等于练成之后就没用了,比如第一步法诀中的“返观内照”,在修炼中始终有非常重要的用处。而第二步法诀中的“养气练形”,更能直接用于疗伤。

成天乐每天行功疗伤,在卯时与酉时分别把“耗子”放出来各一个时辰,让它独立的从第一步入门法诀开始修炼,而平时则仍然把“耗子”收于左臂曲池穴中、以神气涵养。

成天乐自从得到法诀、修炼至今已是一年有余.“耗子”一直伴随着他的修行,并度过了色()欲劫、身受劫、魔境劫的考验,但它自己并没有独立下过功夫,必须从头开始修炼,凝聚元气以达到功力与境界相符。它用的时间肯定会比成天乐要快,但也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

等到成天乐的伤势完全恢复,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他只在等一件事,那就是“耗子”修炼完成之后,设法去取第四步法诀。世间修士不论是人是妖,比他高明者实在太多了,他仍需潜心修炼才行。

如今的成天乐懂得谦虚谨慎了,但他的脾气本性倒没变,还是那样不知道发愁,只是有点担忧而已。假如换一个人,可能会害怕坐吃山空,设法去找一份工作。但是成天乐算一算兜里的存款,支撑两三年没问题,反正他平时的生活也不浪费。他甚至没有想到再去租一套更便宜的房子,就是一心一意的修炼,在取得第四步法诀之前没打算干别的。

他不出门,有人可等的快崩溃了。易老大既不敢再派人去对付成天乐,又不敢放松了自己的警戒,日夜生活在水深火热的煎熬中,简直就想自己去找成天乐认错了,哪怕付出一笔代价、能换一个平安也行,天天这么等着可不是个事。然而首先来找成天乐的却不是易老大,而是负责调查飞腾公司一案的警官李轻水。

李轻水既不是妖修也不是道上的老大,他身后是国家暴力机关,别人听到风声可能怕成天乐,而他登门时却仍然威风凛凛。

有人敲门,并不是附近小超市送东西的,成天乐感到很意外,“耗子”却抢在他前面感应清楚了,暗叫一声道:“是那个警察李轻水!”

成天乐赶紧起身开门道:“领导,您怎么来了?有事打电话叫我去报到不就行了吗?”

李轻水看着他似笑非笑,语气不知是嘲讽还是夸奖:“成总,我可不敢轻易再让你一个人出门。前不久有人大半夜在街上扔了三条死狗,下一次还不知会扔出什么东西来呢?狗的事不归我管,假如人的事牵扯到我的案子,我却不得不操心啊!”

成天乐暗暗一惊,却故作镇定道:“领导,您说什么呢,什么死狗啊?……快请进!我给您泡杯茶。”

李轻水走进屋,大马金刀的往沙发上一坐,看着正在泡茶的成天乐问道:“一个月之前,有人在离这儿不远的月光码头外面,打死了几条狗。就在同一天夜里,你外出独自回公寓,衣服破了、手上还有血迹,据说是碰上了打劫的。你还对保安说打劫的牵着狼狗,有这么回事吗?”

成天乐心中连呼后悔,暗道当时脑子有些糊涂,怎么和公寓楼的保安扯这些呢?只得继续装糊涂道:“是有这么回事,幸亏我跑得快!当时天很黑,好像是看到旁边有几条大狼狗。我一直还在纳闷呢,谁打劫牵什么狼狗啊?”…,

李轻水没有和他继续纠缠这个话题,打开了随手带的公文包,取出了几份东西扔在了茶几上道:“成总,恭喜你!你的案子销了,护照和驾照也都还给你,从今天开始,你不再处于被警方监视居住的状态,但仍有配合我们继续调查的义务。”

成天乐惊喜道:“谢谢领导!飞腾公司的案子结了吗?毕明俊抓住了吗?”

李轻水:“案子当然没结,毕明俊也没抓住,他一天没抓住,这个案子就一天结不了。但我们警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不能为了一个案子,无休止、无限制的投入人力物力。调查工作已经结束,毕明俊等人的犯罪事实基本查清,警方也向全国发出了通缉,没有证据证明你参与了他们的犯罪活动,调查现在结束了。”

成天乐把茶杯放到李轻水的身前,舀起了桌上的东西,奇怪的问了一声:“领导,怎么还有几份复印材料啊?”

李轻水:“我特意带来给你的,你自己先好好看吧,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就问我。”

成天乐舀起那份复印材料翻看。李轻水一边喝茶,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他的表情。这是三个人的资料,他们名字分别叫韦爀言、林翡、林狂,都和易斌有关系。他们在易斌下属的分支公司里任职领取报酬,但好像从来不去上班,至少警方的材料里是这么写的。

成天乐翻看了半天,不解的问道:“李警官,这三个人是谁啊,为什么特意给我看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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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善始善终,应为当仁不让

李轻水拍着沙发扶手答道:“这三个人是易斌最得力的手下,原本被派到外地去追债,一个月前回苏州却突然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就连易斌也找不到。很巧合的是,他们就是你遇到劫匪的那天之后不见的。成总,仔细看看照片,有没有印象?”

成天乐低头又看材料,终于清楚自己那天夜里碰见的三名妖修是什么来历,也知道了他们的名字。韦勿言的照片显得很彪悍,看上去与狼的样子当然不同,但那目光中透露出的凶戾之气,与他见过的那头狼尸死不瞑目的眼睛竟有几分相似。到现在成天乐还不清楚,韦勿言其实是狈妖。

这三份材料又让他回忆起当夜场景,不禁有些后怕,同时也在暗暗叹息,不动声色的放下材料实话实说道:“报告领导,我没印象,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李轻水意味深长道:“没见过就好,这三个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如今失踪了倒也省心,就怕他们突然又从哪里冒出来。……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他们是易老大最锋利的爪牙,如果易老大重视你的话,最厉害的手段就是派这三个人来对付你。如果有谁能让他们失踪的话,现在担惊受怕的该轮到易老大了,我也挺佩服啊!”

成天乐又是一惊,在心里琢磨李轻水这番话的意思。他原先以为易老大能驱使三只这么厉害的狼妖,那本人肯定更可怕了。而李轻水今天分明是想告诉他,易老大如今已被人剪去了最锋利的爪牙,现在很害怕。

他想了想,又问了一句:“您刚才说的那三条狗是怎么回事,后来怎么样了?”

李轻水突然冷笑道:“我是说过有人打死了几条狗,但没说是三条狗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成天乐一怔,有专业侦查经验的警察真不好对付、一不留神就会被抓住言语间的破绽。他赶忙讪笑解释道:“刚刚在说三个人嘛,顺嘴就说成是三条狗。”

李轻水:“那三条狗被附近工地的民工捡走了,剥皮炖成了狗肉汤,结果那汤却贼难喝。又被全倒掉了,我只调查到这些。”

成天乐暗暗松了一口气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那工地的厨师手艺可不怎么样!……领导,您工作这么忙,怎么还关心狗的事情?”

李轻水冷哼一声道:“我关心的可不是狗,更关心你!否则今天也不会特意跑一趟。有些事情,你我恐怕心知肚明。但没有法律证据的话我就不多说了。狗不归我管,有人失踪不归我管,凶杀案也不归我管,我是经侦大队的,不是刑警大队的,除非有必要并案处理。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些事。”

成天乐站起来呵呵笑着鞠躬道:“多谢领导关心!”

李轻水也站了起来,看着成天乐说道:“真想谢我的话。那就请你帮忙办两件事。这既是你的责任,也是为社会做贡献的机会。”

难怪李轻水今天会亲自登门,还拿了韦勿言等三人的材料。这既是在敲打也是在提醒成天乐一些事。他的语气有些凶,但并没有太多恶意,确实是来找成天乐“帮忙”的。第一件事,飞腾公司的案件调查虽告一段落,但事情还没完,善后处理工作才刚刚开始,需要有人出面组织清算。

毕明俊跑了并不是一了百了,在法律形式上飞腾公司还是存在的,就算工商注销也要办一个清算的手续,在工商、司法机关的监督下需要原工作人员的配合。成天乐又一次当了领导。应李轻水的要求,成了这个清算小组的牵头负责人,清理飞腾公司的剩余资产、用于偿还部分债务。…,

毕明俊卷走了一笔巨款,也转移了飞腾公司绝大部分流动资产,但毕竟还是有东西留下的。比如公司总部所租的写字间,以及外汇交易部的营业场所。租期还没有到呢,剩余的租金尚且不谈,租约到期后还有相当于三个月租金的押金可以退还。

公司总部以及外汇交易部所留下的办公设备,除了被警方封存的证物之外,其他的东西也可以拍卖变现,包括成天乐以前开的那辆奔驰车。粗略的算一算,这笔钱可能还有两、三百万,首先用于支付公司拖欠员工的工资、各种保险福利,剩下来的将用于偿还债务。债务肯定是还不清了,但法律流程上必须这么走一遍,到最后才能确定所有债权人的损失。

成天乐的工作就是组织人手把飞腾公司剩下来的东西卖掉、能收回的款项收回,清算小组本身也是要领报酬的,报酬就在所得款项中支取。

李轻水要成天乐帮的第二个忙还是老调重弹,那就是让他继续关注于飞所在那个传销团伙的消息,假如有任何发现都别忘了赶紧通知他。看来于飞到现在也没回家,真是有点生死不知的意思,家人肯定都急坏了。

凭心而论,成天乐对这位李轻水警官并不反感,有了今天这一出,甚至还有了点好感。虽然李轻水折腾过他,而且曾经说话的语气也很是盛气凌人,但李轻水的工作就是抓罪犯,出了这么大的案子,成天乐又是重点嫌疑人,还能指望李轻水对他来什么微笑服务吗?

这个人看似杀气很重,这种人看上去可能也很不讨人喜欢,但无论古今中外,如果没有这种人,或者没有这种人所代表的身份,这个社会恐怕就乱套了。

……

成天乐终于结束了这段时间“隐居”的生活,又一次出门“上班”了。他要亲手了结飞腾公司留在苏州最后的事情。从飞腾公司留下来的员工中挑人组织清算的话,成天乐也是最适合的,因为案件就发生在他负责的外汇交易部。

成天乐打电话把毕然叫了回来,又通知了原飞腾公司尚在苏州的员工,告诉大家即将拍卖飞腾公司留下的资产,收回在外款项,最后一个月的工资还有尚未交付的各种保险并没有泡汤,如果谁有空来清算小组工作的话,也是有报酬可拿的。结果还真来了几个人,大多是他原先在外汇交易部的下属,而飞腾公司原人事部主管杨履霜小姐也来了,她最清楚飞腾公司还欠了员工多少工资与福利。

成天乐首先去找飞腾公司所在的那栋写字楼的物业,去谈剩余的房租。写字楼的物业部门表示,虽然租约还有两个月才到期,飞腾公司也早就付了租金,但是出了这样的案子也影响到他们正常的经营,就算现在把办公室清空,也是飞腾公司单方面违约,所以剩余的两个月租金是不能退的。

成天乐则很干脆的说道:“那好,我们继续履行合同。按照合同规定,如果不续租的话需要提前两个月打招呼,那么现在就算是打招呼,飞腾公司不可能再续租了,两个月后办公室就会清空。按照合同,你们也该把相当于三个月租金的押金还回来。”对方答应了,成天乐算是收回了第一笔钱。

成天乐算了算这笔钱,还不够支付飞腾公司所有员工最后一个月的工资以及各项保险的,于是又去找外汇交易部所在的物业单位,用同样的方式去要租房押金。…,

回到工作过大半年的外汇交易部,曾经的总经理成天乐是感慨万千。交易部里的大部分电脑、所有的桌椅沙发等办公设备都还在,刚刚装修不到一年,现在都要当成旧货给卖了。他又一次碰到了隔壁餐厅老板艾颂扬。艾颂扬看见成天乐,很意外的问道:“成总,您居然回来了?”

成天乐苦笑道:“警方对我的调查结束了,我现在负责组织清算工作,这次来是讨要租房押金的,同时也清点一下办公物品,准备都当旧货卖了,好给员工们付最后一个月的工资,剩下的钱多少也还点欠债。”

艾颂扬:“那才能有几个钱啊?”

成天乐:“打扫打扫,手气好的话可能弄出三百来万。”

艾颂扬:“那又不是你的钱!你费这么大劲,顶多只能拿到最后一个月的工资、还有清算小组的报酬,其他的钱都是要给别人的。一般人碰到这种事,让司法机关去办就是了,谁还会再揽上身?”

成天乐却摇了摇头道:“毕明俊跑了,绕过我这个总经理卷走了客户的钱,我也是有责任的,至少员工们最后一个月的工资得发出去。假如让别人去办,不知道是什么结果呢,还是我自己来吧。”

艾颂扬像看怪物似的看了他半天,终于叹了一口气道:“成总啊,你真是个老实人,我还没见过你这么老实的呢!……其实清算工作也有不少油水可捞,比如什么东西怎么处理,都是有文章的。我还以为你想来捞上一笔,原来是想给员工发最后一个月的工资。”

成天乐:“按照规定就应该这么办啊,我自己也干了那一个月,工资还没领呢!……艾老板,你说清算还有油水可捞,怎么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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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得道多助,回首风雨彩虹

艾颂扬凑近了问道:“第一次干吧?自己琢磨呗,就算我不说也会有人教你的。……您今天没开那辆奔驰啊?”

成天乐一摊双手:“开什么开,车正等着卖呢!就算我还能开,油钱谁给报啊?”

艾颂扬嘿嘿一笑:“你在干清算,油钱当然都是从清算费用里出,假如那辆车你开顺手了喜欢的话,可以自己买下来接着开啊。反正你负责处置资产,自己出个价钱就行啦,年限差不多的旧车,处理价可以很便宜的。”

成天乐瞪大眼睛道:“哦,原来如此!我明白你说的油水是什么意思了。但我可不想再开那车了,开不起也修不起呀。再说了,交易部出了这样的事,我还开着原先的奔驰到处跑,让那些客户看见了心里也记恨啊。”

艾颂扬点了点头:“没错!成总,你年纪不大,想事情倒是挺周到。”

成天乐:“也没什么周到不周到,多简单的道理啊,本来就是这样嘛!……那个李警官要我办这个事,原来也是有好处的!我却没想要太多好处,只要有报酬就行。……艾老板啊,真不好意思,交易部停业了,你的生意也大受影响吧?”

艾颂扬又叹了一口气:“成总啊,难为你还在想着我的生意!就别再担心我啦,先把自己的事情办好。我的餐厅原先在夜间是不营业的,因为营业部开在这里,我才延长了营业时间,本就是多赚的钱,现在你们走了,这笔钱不赚就是了,相比以前又没什么损失。反倒是我这大半年多攒了一笔,又在外面买了个门面,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成天乐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艾老板,您先忙,我得去找物业了。”

……

交易部的办公场所租约还有三个月才到期。但就算现在清空,这笔租金一样也是要不回来的。成天乐说了半天,只收回了合同上的那一笔押金。算算钱应该够了,他叫杨履霜整理好明细并挨个打电话通知原飞腾公司的员工,把最后一个月的工资都打到个人的银行卡上。所欠的各种保险也都交齐。而他自己则挨个通知了原交易部的下属,包括已经在上()海的时强。

飞腾公司总部的员工有什么反应,成天乐尚不清楚,但外汇交易部员工们都非常感动,接到电话都连声称谢,依然称呼成天乐为成总。

他们从来没有认为成天乐参与了毕明俊的事情,如果那样的话,成天乐就不可能将年终奖当季度奖提前发了,恰恰是在毕明俊卷款逃跑之前。如今谁也没指望飞腾公司还能赔偿他们什么。没想到成天乐还出面做了这么一件事。

成天乐的清算工作小组共有十人,除了他和杨履霜这两位原公司“领导”,工商和司法部门也分别派了一个人来监督,但这两人只是名义上的成员、并不领报酬,除了偶尔来看一眼账目也不管别的事。只要他们来了,成天乐还得专门派毕然陪着这两位“领导”出去吃饭、消费。当然清算小组工作成员们也得吃饭,晚上收工后基本都在一起聚餐,去的还是梦湖美蛙饭店。

清算小组还请了一名律师。负责法律方面的程序,这位律师就是黄裳。成天乐没经验,而黄裳也不会跟他讲价,干脆就按上次说的那个代理费,成天乐给了五万块做为法律顾问的费用,黄裳也没说什么。…,

清算工作虽然琐碎,但只要有资产可处置,其实也挺舒服的,一帮人凑在一起天天有吃有喝有拿。他们的办公地点就在原飞腾公司所租的写字间里。既然要按照原租赁合同正常执行,成天乐也没跟物业客气,飞腾公司的办公室还是接着用,而且他坐在了董事长的屋里。

清点整理资产是个细致活,干活的还是原飞腾公司的员工,在报纸上打了块豆腐干那么大的的广告,也在网上发布了信息:有一批东西要卖、如果大额一次性购买会很优惠。原飞腾公司的员工只要还在苏州的,也几乎抽空都来过,要么当面向成天乐说一声感谢,要么顺手帮忙整理一些东西。

他们虽然不是清算小组的工作人员、没有报酬可拿。但多多少少也都搭了把手。就连时强在周末时也从上()海回来了、帮了一天忙,还说要请成天乐去吃饭,结果他却被成天乐拉着和清算小组一起去聚餐了,消费地点自然还是吴老板那里。

最先处置掉的资产是外汇交易部的大部分办公设备,有人正准备开一家档次不错的网吧,而外汇交易部的桌椅电脑正好合适,用很合适的价格一次性买走了,就连内部可重复使用的装修材料能拆的也都拆了,这一笔就收回了几十万。

飞腾公司是做“大生意”的,非常讲究排场,并不在小地方省不必要的费用,比如给员工配的电脑,都很新、很先进。除了被公安机关封存的那一部分,其余的设备就放在现场卖,相当于一个旧货市场,卖多少价清算小组自己决定,只要把账目写清楚就行。

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插曲,原飞腾公司的员工来的时候,大多把自己使用的办公电脑买回去了,也许是因为对用过的东西有感情吧,想做个纪念,更因为那里面有他们的不少工作资料与私人资料。价钱很便宜,肯定比外面的二手电脑要便宜多了。

第二笔处置出去的大额资产是公司的四台车,也包括成天乐开的那辆奔驰,直接转卖给了某二手车交易市场,又收回来二十多万。成天乐自己也留了一样东西,就是他在交易部总经理办公室的那张椅子。他的公寓里正缺一张很舒服的好椅子,把它拿回去也算是留个纪念吧。

如果按市价买新的,这样的椅子至少要三、四千块,但一张有人坐过、来历不明的旧椅子,在旧货市场也卖不出价来。成天乐不过坐了大半年,如今花三百块就买回家了。清算小组的其他成员还说:“成总,你想留一张椅子,搬回去就是了,还花什么钱?”

成天乐则说道:“多多少少也算个意思,如果直接拿回去不成贪污了?三百块钱够便宜啦,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清算工作持续了一个多月,杨履霜小姐与成天乐一直“亲密合作”,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叫他成总,仿佛他成了行将注销的飞腾公司的新任董事长一般,有不少员工还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表示:“成总啊,不如您就开一家公司吧,我们都愿意跟你干!”

成天乐自然不会把这种话当真,可“耗子”却颇为动心的说道:“成天乐,这个主意很不错呀!这些人都愿意跟你干,飞腾公司的老板跑了,但是各个部门的架子还在呀,业务人员也不缺,直接再注册一个公司,还是这帮人。”…,

成天乐暗喝道:“耗子,你是好久没尝过当领导的滋味,又想过瘾了?”

“耗子”嘻嘻笑道:“当领导确实很过瘾啊!”

成天乐:“这可不是让你过瘾那么简单,我拿什么开公司、养活这么多人?……你还是老老实实修炼,别总琢磨这些没用的。”

……

清算的工作也不是一帆风顺,刚开始的时候还是遇到了一些小麻烦。有人听说警方的调查已经结束,成天乐出面在处置飞腾公司的资产,于是也找上门来算账。那些重要的大客户都没什么动静,因为他们从各条渠道或多或少都知道了成天乐的“厉害”,但并不是所有的客户都清楚这些“内幕”,他们损失了那么多钱,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除了外汇交易部的大部分设备之外,飞腾公司剩下的财物都放在原先的办公场所出售,成天乐的“买卖”第一天开张,就有好几拨人上门想动手。飞腾公司既然欠他们钱,他们就要把现场所有的东西拉走,能拉多少算多少,先弥补了自己的损失再说。

对于这些受损失的客户,成天乐不好动粗,连挨骂都不好还口,只有挡在门口很耐心的解释——这是按照法定程序在处置资产,所得的款项要先支付拖欠员工的工资,然后才能偿还对外的债务。飞腾公司不是只欠他们几个人的钱,到最后还剩下余款的话,恐怕也只能按照一定方式象征性的赔偿。只有抓到毕明俊追回赃款,大家才有可能真正挽回损失。

客户们可不管这一套,成天乐越这么说他们越想抢东西,生怕下手晚了被别人给搬走了。成天乐无奈,只得又说道:“你们可以拿东西,但得交钱,看中了什么给个价买回去,可以非常便宜,但不能白拿,否则我没法做账走清算程序啊。”

有人则指着成天乐的鼻子骂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又不是拿你家东西!飞腾公司欠了我那么多钱,我就不能搬点回去抵债吗?……快闪一边去,要不然就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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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同仁而视,何由前倨后恭

工商和司法部门派来的监督“领导”此时不知跑哪儿去了,关键时刻还是律师黄裳顶了上去,拦在成天乐身前冷冰冰的说道:“你们可以搬,我们不拦着,但这栋大厦的走廊、电梯、门厅都有监控录像,这种行为不是追债而是抢劫!

到了警察那里你们可以解释这么做的原因,请个好律师也可以减轻处罚,但改变不了这么做的性质。证据确凿,都不用去查,案底肯定是留下了。如果搬的东西贵了点、超过一定数额,判个几年也正常。你们本是受害者,却要把自己变成违法者,值得吗?拿吧,拿的东西越值钱,到时候量刑就越重!”

这番话吓住了一些人,可还有一些人却不太买账,仍然想动手,有人不是冲东西来的,居然想拿成天乐出气,要“请”他出去“好好聊聊”。“耗子”暗中冷笑道:“又是不知死活的,难道没听说过易老大的事情吗?真把我们请出去了,看他怎么送回来!”

成天乐虽“身怀绝技”,却不想在这种场合逞什么威风,暗中劝道:“事情不能这么说,不能把人人都当成易老大,他们损失了那么多钱,换成你我也不会甘心的,找不到毕明俊,自然对我没什么好脾气……算了吧,不要他们请客了,如果有人真敢强请,我自然会还手的。”

就在这时,有帮忙的来了。吴贾铭带着康小甲等六人穿着奇装异服、挽着袖子露出刺青来到飞腾公司办公室。只听一声号令,康小甲他们在门口站成一排,把那些想闹事的全拦住了。康小甲还怪笑着问道:“有谁要打劫啊?我们哥几个承包了这里的搬运业务,可以帮你们搬东西,但搬运费是很贵的。”

成天乐的劝说和黄裳的恐吓都没起到很好的效果,倒是康小甲他们几个比较好使,当天没有人再来捣乱。成天乐问吴贾铭道:“你们不用上班啦,怎么跑这儿来了?”

吴贾铭把成天乐拉进了董事长办公室,关上门才低声说道:“成总啊,您现在可是威名远扬啦!易老大调三名最得力的手下回来找您的麻烦。结果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好手段啊!咋回事我就不问了,也不是该我问的,但您的威名就连我们集团的董事长都听说了,也特意和董洛打了招呼。叫她别得罪您、也别没事再打您的主意。

如今只要消息还算灵通的,恐怕也不会再来招惹您,但就怕那些没有眼色的二百五上门捣乱。听说您在搞清算,董总特意关照我带人过来看看,哪怕能帮着维持秩序也好,果然派上了用场。像外面那种事情,哪能让您亲自去处理呢?您万一发火不小心伤到人了,不也是麻烦吗?”

成天乐皱眉道:“外面传这种消息呢?传就传吧!但你别出去乱说,为人要谦虚低调!我当然不会在这里出手伤人。你要康小甲他们也别乱来。”

吴贾铭笑道:“他们当然不会乱来,就是给您做保安的。”

成天乐想了想又说道:“回去替我转告董洛一声,谢谢她!但你们既然在人家公司上班,也不好天天都跑我这里来执勤,呆两天就行啦,我领董洛这个人情,后天你们就回去吧。”

康小甲等六个混混如今也是正经的大公司员工了,跑到这里来维持秩序。其实不过是吓唬吓唬人。当天来闹事的人都走了,但交易部的客户中也有不怕吓唬的,成天乐能请混混他们也能请,第二天又有客户听说了消息,带来一批五大三粗的壮汉来捣乱,差点就要和康小甲等人动手了。…,

就在这时,又来了一伙帮忙的。这些人体格健壮但举止却显得文质彬彬,一律穿西服打领带,头发梳的很整齐、皮鞋也擦的很亮。他们跑到公司门口一站。和闹事的领头人说了几句话,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家伙,一言不发领着闹事的人走了个干干净净。

吴贾铭很纳闷,叫那伙人中领头的过来问是怎么回事?那人很有礼貌的过来鞠躬道:“我们是易斌先生公司里的员工,听说有人打扰成总的工作,特地来帮助维持秩序。……您忙您的,不用管我们,自然有人来换班休息,连盒饭都不用管。”

成天乐见到这个场面也有点纳闷,又联想起李轻水警官曾说过的话。看来韦勿言等人下落不明,易老大是真的怕了。这应该是一种认输服软的表示,想试探成天乐的态度,看看有没有缓和的余地?

成天乐在忙工作,还没工夫去管易老大的事,这些人来了倒正好,反正也不是他请的,他也用不着搭理。他告诉工作小组的其他人,这些人愿意在门外站着就站着,只要他们不进来就当作不存在,正好把吴贾铭和康小甲他们又打发回去上班了。

真别说,易老大派人来“看场子”十分之管用,这些人轮流换班,不论有没有人来捣乱,都在外面站的规规矩矩的。消息传出去之后,连续一个月再没有人上门找事了,但他们仍然规规矩矩的守着。成天乐一句话都没问过,而他们也没有主动和成天乐说过一句话,就像不存在一般。

“耗子”天天见到这些人,也忍不住和成天乐嘀咕道:“那个易老大虽说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将这批手下调教的倒挺好,你看看这些人!”

成天乐反问道:“这些人怎么了?不过也是拿钱干活而已,天天这么干站着,你觉得有意思吗?”

“耗子”:“我不是说他们有意思,而是说那个易老大过的挺滋润啊!假如我也有这么一批手下、能这么听我的话,那得有多神气?”

成天乐:“得了吧你!当领导还不过瘾,还想干黑社会吗?”

在易老大的“关照”下,清算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除了支付所欠员工的工资福利、清算工作小组本身的开销之外,最后还结余了一百多万。成天乐和有关人员一起商量,以领导的身份和口吻自主做了一个决定:外汇交易部的所有客户,不分账户金额大小,每人赔偿一万元。

没有按比例支付,严格的说可能违反了程序,但也没人表示反对。

飞腾公司的清算工作已经登了公告,并向各债权人发了通知。假如在正常情况下,对债权人的赔偿方案也应该取得债权人的同意,逾期没有来确认登记债权的视为自动放弃。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正常,公安机关已经立案、飞腾公司的案子并没有结,成天乐所做的工作只是处置现有资产,并不包含追索毕明俊的违法所得、也不存在受害人放弃追偿的问题。

但成天乐还是尽量按程序走,先支付所欠员工工资及保险费用,而飞腾公司并不欠税款,他又组织人员编了一份债权人名册,实际上都是交易部的客户,与公安机关存档的毕明俊的犯罪证据是一致的。

包括易老大、包括董洛、包括前阵子来捣乱想动手的人,一视同仁都得到了一万元赔偿。这笔钱相对于他们的损失来说当然是杯水车薪,但成天乐能做到的只有这么多,至于其他的损失该去找毕明俊要。有的客户很客气的来电话说了声谢谢,也有人明白事理的人特意跑来当面道一声辛苦,更多的人则是一声未吭,甚至还有人在继续咒骂成天乐。…,

其他人的钱都是通过银行账号打过去的,只有一个人的“账”需要单独算,那就是易老大。成天乐点了一万元现金,终于把在外面“值班”的那伙人头目叫了进来,对他说道:“尽管不是我请你来的,但这些天也谢谢你们了!这里有一笔钱,不多,只有一万块,是清算小组给易斌先生的赔偿,如果可以的话,请你签个字代他领走。也请你转告一声,身为外汇交易部的总经理,我向他表达个人的歉意!……易斌叫你们来之前,有没有交代过什么话要向我说?”

那人赶紧鞠躬道:“成总,我叫李相庭,易总要我来的时候曾有过交代,假如成总不主动问,我们不可以打搅您,如果您问了,他让我向您转达歉意!……以前有很多事情对不起您,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希望能够不打不相识。他愿意尽全力向您致歉,这里是他的联系方式,您可以随时找到他本人,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李相庭递过来的不是名片也不是一张纸,而是一部已经记录了易斌各种联系方式的新手机。成天乐没有伸手接但也没有拒绝,看着他把手机放在桌上道:“联系方式我留下了,这笔钱你拿走,回去告诉你们易总,我该做的都做了,其他的账我会找他算的。但我现在很忙,等有空再说,这段时间就让他好好休息吧,别来打扰我,你们也都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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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一夕成名,甘苦冷暖自知

李相庭走后,“耗子”忍不住说道:“这个李相庭挺有意思,我也很喜欢。(镜湖文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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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快)假如将来我拉起一支队伍,也需要这样的下属啊!”

成天乐笑道:“拉队伍?难道你想聚众上梁山吗?”

“耗子”:“什么梁山不梁山的?开一家公司、成立一个组织、建立一个门派都行啊!”

成天乐又笑道:“就你这小样!还想着建立门派呢?真不该让你看那些武侠小说!你先把前三步法诀老老实实练完了再扯淡。”

……

成天乐领导的清算工作终于接近尾声,毕明俊等人还没抓住,但飞腾公司已不复存在。这天他看着空荡荡的写字间,东西都被搬的差不多了,杨履霜凑到身边期期艾艾的小声道:“成总,听说最近你一直深居简出,是不是心情也不太好?……我交的房租快到期了,不如搬到你那里、我们一起住,两个人在一起还能分担点。……以前我们之间有点误会,但美好的回忆更多,人生最难得不仅是同甘还有共苦,我们共同经历过这最难忘的……”

说到最后,她的脸已经通红,绞着手指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细的就像蚊子哼哼。成天乐在心里直叹气,这位杨主管对他的想法还没放弃呢!或者是因为这一段时间的工作,心中又旧情复燃?她现在确实感情空虚,正是需要有人在一起互相慰藉取暖的时候,便以为成天乐也是一样的心情。

成天乐只得避开话题问道:“清算工作可不是吃苦,就是一伙人天天吃吃喝喝。……你交的房租到期了?”

杨履霜低着头道:“嗯,我和飞腾公司签的合同有住房补贴条款,公司支付我的房租。上次交完了一个季度之后,这次当然不可能再交了。”

成天乐赶紧道:“怎么不早说呢!这边的清算都快结束了,我们手里还剩十来万,我打算买几张大额购物卡给两位领导和黄律师意思意思,剩下的就当我们这些工作人员这段时间的辛苦补助。幸亏还有这笔钱,我就最后一次利用职权。为你再出一个季度的房租,就算飞腾公司欠你的福利待遇。……像你这么年轻漂亮、聪明能干的白领,三个月时间足够找到新工作了。(百度搜索本书名+镜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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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履霜也不知道该失望还是该说感谢,成天乐“利用职权”,在清算费用里给她再付一个季度的房租。但也等于拒绝了她“同居”的提议。她心里觉得挺委屈的、也很尴尬,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没有嫌弃成天乐,成天乐居然不领情!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却有人适时解了围。

有几个人夹着包、踱着步,如逛街般走进了空荡荡的飞腾公司办公室,四下里张望道:“咦!飞腾公司已经搬空了。其实这个写字间挺不错的,就是风水可能不好,否则怎么会出那种事呢?”

另一人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讲。看看人家毕明俊,在这里挣了多少钱啊!”

毕然迎上前去道:“几位,你们是来买东西的吗?剩的已经不多了,随便看看吧,看好什么就搬走,几乎都是新的,便宜的很。”

为首那人摇头道:“我们不是来买东西的,是来看写字间的。”

成天乐笑着迎了过去道:“李老板、生意做大了需要新办公室?其实这里很不错的。假如你打算租的话,有一个月时间可以提前装修入住,就算我送人情了。”…,

假如有人想租原飞腾公司的写字间,成天乐倒确实可以送个人情。这里的租房合同是正常执行的,还有一个月才到期,他可以允许下家提前装修入住。毕然诧异的问道:“成总,你们认识吗?这位老板是你的朋友?”

成天乐认识这些人中的两位。真是太巧了,说话的便是那位曾在电视台鉴宝节目中出现的“持宝人”李万,而曾经卖给他那幅画的商店老板王嗣水也站在后面。李万的那幅画后来落到了成天乐手中。而成天乐又在苏州观前街见过他、印象非常深刻。

话说李万托朋友王嗣水把那幅画卖掉之后,不仅在老婆那里有了交待,而且生意越做越好、越做越大。他原先开了一家苏州安捷通系统集成有限公司,办公地址在离山塘街不远的昌胥路483号创投工业园7210室,主营网络、通讯、监控、安防报警、门禁系统。李万做生意很实在、口碑也相当不错,如今又打算和几个朋友合作成立一家规模更大的新公司。

李万这天有空,在附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档次不错的写字间,逛到这栋大厦恰好路过飞腾公司门口,就进来看看热闹。听毕然称呼成天乐为成总,李万很感兴趣的走过去伸手相握道:“成总!您就是传说中的成天乐吗?”

对方这么热情。把成天乐也搞愣住了,心中暗道自己怎么成了传说?李万一直热情的握着他的手不放,还一转身冲王嗣水道:“嗣水,快帮我们拍张合影!”

王嗣水看见成天乐感觉有点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掏出手机给他和李万拍了张合影。成天乐这才有机会抽出手问道:“李老板啊,你认识我吗,刚才的话什么意思?我啥时候成传说了?”

李万很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笑道:“对不起啊,刚才一下子见到了名人,有点太激动了!……您自己还不知道吗?你已经成了坊间名人啦!毕明俊的案子动静挺大的,我们都听说了,他请了一个饭店的伙计做外汇交易部的总经理,就是想找替罪羊。没想到这个总经理干的还挺好,毕明俊跑了之后他啥事没有,还能把公司清算的明明白白,看样子这世上真是藏龙卧虎啊。”

原来是这样,成天乐颇有些哭笑不得。李万却突然反应过来,又好奇的问道:“成总,你怎么知道我姓李?难道能掐会算吗!”

既然李万开了他的玩笑,成天乐也玩笑道:“李老板,其实我们打过交道,您也是名人啊!你当初在电视上那个鉴宝节目里的演出我也看过,后来那幅画就是被我买下的,卖画的人就是这位老板。”

王嗣水闻言终于认出了成天乐是谁,神情却变得很古怪,下意识的闪到了同伴身后。李万却一把抓住了成天乐的胳膊,急切的问道:“那幅画原来是被你买走啦!我再买回来行不行?想要多少钱,你出个价!”

成天乐摇头道:“不卖,多少钱也不卖!钱货两清,那画早就是我的了。……奇怪啊,明明知道那是一幅假画,你已经卖了,干嘛还想再买回去呢?”

王嗣水躲在别人后面插了一句:“他发财了呗!”

李万却抓住成天乐的胳膊不放道:“你不明白,那幅画对我有重要的纪念意义,我想加价买回去。”

成天乐坚持道:“那幅画对我的纪念意义也非常重要,我根本不想卖它!”…,

李万着急了:“你当初是花八百块钱买的吧?八万块,我买回来!”

成天乐很淡定的摇头道:“八十万我也不卖。”

李万没辙了,扭头冲王嗣水喊道:“嗣水——!当初是你把画卖出去的,现在你来和成总谈谈,看看能不能把画买回来?”

王嗣水愁眉苦脸的走过来劝道:“李哥啊,你就算了吧。画当初是你托我卖的,怎么能怪到我头上呢?假如当初你自己不卖,人家想买也买不走啊。现在人家不想卖,你也不能强买。总算知道在哪里就好,你如果还想看,就让成总给你看一眼呗。”

李万又商量了半天,成天乐就是不愿意,硬着头皮说道:“真不好意思,那幅画我真的不卖!……你不是来看写字间的吗,是不是要开公司?要不我再还你一个人情,这里的东西你看中的全搬走吧。外面已经没什么了,里面毕明俊办公室的东西基本都还在,电脑让警察搬走了,但桌子椅子柜子都是很高档的,你拿走,我付钱!”

李万当然不可能搬这些东西,也没打算租这里的写字间,纠缠了半天见成天乐就是不点头,也只得放弃了。但他临走的时候还说道:“成总啊,互相留个联系方式交个朋友吧,好歹我们今天也合过影了!那幅画,假如以后你有什么新发现,别忘了告诉我一声、叫我过去看一眼,也算了结我一桩心事。”

李万为何会说这番话、又为何想买回那幅画?就在去年于玄妙观前偶遇成天乐后不久,他接到了一个从北()京打来的电话,给他打电话的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鬼手周逍弦。周逍弦就是那次鉴宝节目的鉴定专家,当时他拿到了那幅画卷,感觉十分之奇异,那看上去崭新的卷轴却有一种浑厚而玄妙的沧桑感,这是历史沉淀中留下的气息,做伪是做不出来的!

但这种感觉并不能当作鉴定的主要依据,等到画卷一展开,全场都笑翻了,他也没法再多说什么。但看李万在现场那么激动的表情,绝对不像是装出来的,难道那幅画真的有什么玄机吗?

**(未完待续)

154、画中红尘,辗转几多坎坷

周逍弦是一个相当严谨的人,尤其对待专业的态度是一丝不苟,干了一辈子文物工作,他还没出过错呢。【文学

..]

电视节目做完了,应该就没周逍弦什么事了,可周逍弦心里却总在想着,仿佛不把这件事说明白,就违背了自己的专业精神,但以他的身份如果胡说八道的话,又显然是一种对名誉的伤害。思前想后,周逍弦还是联系了上次那个节目组的人员,然后给李万打了个电话。

这位考古以及古文物修复专家首先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然后又说了自己对那幅画的感觉。唐代的古画,自然不可能画着现代的山塘街,但他向李万说出了一种可能:其实真正的古物不一定看上去就是破旧的,有些甚至仿佛是新的,他本人就见过不少。那幅画自然不可能是唐代的画迹,但卷轴很有可能是唐代的古物,保存的那么好实属罕见!

它很有可能是被高手修复过,原先的古画被揭走了,有人又在上面裱了一幅现代画。或者古画还在,有人又在上面裱了一幅现代画做为掩饰。假如这种判断是真的,具体原因就不得而知了,但文物界不是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周逍弦也不敢肯定事实是否就是这样,只是把自己的专业判断告诉了李万。

周逍弦打这个电话,是为了让自己安心。但李万接到这个电话之后,却不能安心了,因为他已经把画卖了呀!因此他一直在心里惦记着,还追问王嗣水究竟把画卖给什么人了,可王嗣水怎么能说得清?今天碰巧遇到了成天乐、得知就是他买走的画,李万第一反应就是想买回来。

可是成天乐怎么说也不肯卖,李万只得退而求其次留下了联系方式,等以后再说吧。他心里也很好奇,买不买回那幅画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想知道那幅画究竟有没有名堂?因为周逍弦也不敢肯定什么、只是做出了几种猜测而已,李万当然想弄明白究竟。

……

飞腾公司的案件还没结。但成天乐所负责的清算工作终于结束了。所有东西都处置完毕,也向来自工商和司法部门的“监督领导”表示了感谢,成天乐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那栋大厦,总算给了自己一个交待。【文学

..]当天又组织清算小组的工作人员去梦湖美蛙饭店要了最好的大包间聚饮一顿、再在观前街附近找了一家KTV狂歌几曲,众人这才最终散去。

成天乐拒绝了杨履霜的同居诱惑。也拒绝了李万的买画要求,终于结束了清算工作,深夜里回家所做的第一件事是醒酒。他今天可真没少喝,还好那元气运转之术可以驱除酒意。第二天清晨他从床上起身,打开了窗户和门,走上阳台眺望金鸡湖上的日出。

沐浴那天地苏醒的生发之气,洗炼形神,回到屋中神清气爽,他又把“耗子”放了出来让它练功。自己则坐在那张刚被搬回来的椅子上品茶。东西用久了总是有感情的,尤其是那些有特殊纪念意义的用品,比如外汇交易部总经理办公桌后面的这张椅子,坐着确实很舒服,仿佛无言中是一种人生境界的印证。

“耗子”还不能像人那样打坐,它练功的样子很滑稽,仿佛一只半透明的狸猫幻影蹲在屋子里。随着元气流转,它的身影中还有奇异的光华流动。成天乐看着“耗子”又想起了李万。李万那么想买回那幅画,难道那幅画里真有什么玄妙吗?他转过椅子在沙发对面看那幅画。…,

这幅画跟着他,经历也是颇为坎坷啊!成天乐买下画的当晚就去了传销团伙,画卷一直塞在背包里没拿出来过。从传销团伙脱身去了饭店打杂,这幅画就扔在宿舍里那张双层床的上铺,成天乐只是偶尔拿出来翻看几眼,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就继续扔在那里了。

于飞当初骗成天乐来苏州,说是请他做某跨国集团公司的部门主管。成天乐是学美术设计的。觉得这幅其实画的很不错、而且还有故事,打算挂在办公室里充充风雅。后来也算是心想事成,等他做了外汇交易部的总经理,就把这幅画挂在办公室座位后面的墙壁上。

很多有修行在身的人都去过成天乐的办公室,比如张潇潇与南宫玥,他们也都看到过这幅画,但并没有引起特别的注意。它只是一幅装饰用的现代水墨画而已,很多人的办公室里都挂着这一类东西,并无什么特异之处。

还有一些人修为比成天乐高得多,但成天乐并不清楚。比如大妖花膘膘、人间修士艾颂扬,他们也来过成天乐的办公室、看见过这幅画,同样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一方面是因为这幅画公然挂在那里,本身就不引人特别注意;另一方面,他们都隐藏了自己的特殊身份,也不可能在成天乐面前运转法力特意去查探什么东西,只是暗中使用元神感应而已。若论元神感应,成天乐本人这么长时间也没发现画里的文章。

后来飞腾公司出了事,成天乐的办公室也被查封了,连他自己也进不去,这幅画还挂在里面。成天乐只在看守所里呆了一夜,但这幅可怜的画却挂在办公室里被警方查封了两个多月。直到调查结束,成天乐负责清算小组工作,才把画取回了家,又挂在客厅里沙发后面的墙壁上。

画从办公室拿回来了,椅子也搬回来了,成天乐就坐在椅子上看这幅画,已经凝神入定,丝毫没有察觉手中端的那杯茶冒出的热气在杯口凝住了,仿佛时空停顿。假如不知道这幅画有玄妙,平时不会注意到什么,但怀疑它有问题的话,又好像越看越有问题。

对于感应物性,成天乐已有经验,但这幅画他却看不真切,隐约有一种前不久参观柳毅井的感觉,又不是那么直接。他尝试着施展了御物之法,这幅画随之轻轻动了几下,一切都很正常。也不知出于怎样的心理,成天乐竟然又施展了御器之法,这一下却出了大变故!

且不说成天乐刚刚掌握御器之术不久,就算是精通御器的高人,也不会随意施展此种法术的,因为只有法器才能谈得上御器,普通的东西是不可以的。御器之时法器与身心一体,就如同本人的一部分,当然是自己亲手炼制的法宝使用起来最为自如。

但此画却可以用之施展御器之术,说明它是一件法宝!这一瞬间,这幅画竟与成天乐的身心融为一体、仿佛成了他的一部分,但成天乐却“动”不了它!怎么形容呢,可以勉强打个比方——

成天乐有亲自炼制的法器,就是那三枚飞石,御器之时就如同他的三根会飞的手指。此刻这幅画仿佛成了他的一只手或一只脚,但这只手没有感觉、又沉重无比,成天乐这个“主人”根本指挥不了这只手、连动一下都办不到。

这说明此物的确是一件法宝,但其妙用还不是成天乐所能够操纵的!成天乐不会别的啊,他所习惯的御器之术,就是将那三枚玉料像飞石一样在空中乱舞,下意识的就运转法力想这么操控这幅画,不料却哎呀一声从椅子上一头栽了出去。他整个人飞过茶几摔在了沙发上,脑袋差点没撞墙!…,

他以御器之术动不了这幅画,就像自己有一只沉重无比的手根本扯不动,非要用力去扯的结果就是身子栽倒了、而那只手还是纹丝不动。成天乐这还算反应快的,赶紧收了法术、切断了身心与法宝之间的联系,否则这一头真得在墙上撞结实了。

正在练功的“耗子”受到了惊扰,当即收功飘了过来问道:“成天乐,你在修炼什么神功啊?怎么突然飞起来去撞墙,铁头功吗?”

成天乐跳下地一指墙上道:“画,是那幅画!”

“耗子”纳闷道:“那幅画怎么了?那天那个姓李的要花八万块买回去,你为什么不卖啊?假如卖了的话,足够咱俩用一年了!难道发现什么文章了吗,是法宝?”

成天乐:“是法宝,它就是法宝!”

“耗子”惊讶道:“法宝?它居然真是法宝!八百块钱也能买到法宝!”

成天乐喘了口气道:“卖的人恐怕不知道,世上怎么可能人人都懂御器之法?”

“耗子”:“那个李万和字画店老板当然也不懂,否则早就发现了,怎么还可能拿去鉴宝、又怎会八百块钱卖了?……这法宝有什么妙用?你刚才发现什么了?干嘛要往墙上撞啊?”

成天乐:“法宝的确是法宝,可是我根本操纵不了!”他向“耗子”解释了刚才的遭遇。

“耗子”听完之后竟欢呼雀跃道:“哇,这么厉害啊!这一定是一件了不得的法宝,你的功力尚浅,所以操控不了也激发不了它的妙用,让我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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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惊门开阖,掩卷自成山河

成天乐赶忙劝阻“耗子”道:“说起御器之法,你的境界虽至、但功力不足啊!而且你这个样子也动不了有形的法器,连我那三枚玉料都操控不了。【文学

..]这幅画这么古怪,你还是不要乱试。”

他说的是大实话,按照修为境界,“耗子”也确实掌握了御器之术,但它是尚未完全凝炼成功的无形灵体,本身就相当于受成天乐操控的一件“法宝”。就算将来凝炼成功,它想操控有形的法器还是会很吃力,连成天乐都动不了这幅画,它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耗子”却不服气的说道:“既然是法宝,那就是祭炼一体的东西,与平常人所看见的不一样。那画轴、画卷、画迹都应该是法宝妙用的一部分,我不会去动整幅画的,就是去试试感应画中的内容,对我这样的灵体来说是最合适的!……说你笨你还不承认,没想到吧?”

成天乐还要劝阻,但“耗子”已经出手了,用御器之术去感应那画中的山水人烟。刚才成天乐是从椅子上栽出去差点撞了墙,而“耗子”可比他轻多了、根本就没份量,只听“嗖”的一声,它那半透明的身形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吸向了墙上的画卷。

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成天乐目瞪口呆,“耗子”被扯成一阵阴风迎头撞到了画面上,并没有被弹开也没有被粘住,而是毫无阻隔的穿了过去、凭空消失了。它并不是穿过画钻进墙里了,就是奇异的消失在画面中,那幅画上仿佛有一扇奇异的无形之门。

假如是别人或者是别的东西,成天乐可能就找不着了,但“耗子”却不一样。如果成天乐是妖修的话,“耗子”就相当于他炼成的玄丹,是用自己的元神元气助它涵养凝炼成形的,自然就能控制它、心神之间有一种感应联系。

此时成天乐感应不到“耗子”身处何处,但元神元气却有一种扰动。仿佛“耗子”正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挣扎,与他的心神联系越来越弱,再过一会儿恐怕就真不见了!成天乐当机立断朝着画面一伸左手,口中低喝一声:“收——!”

他可没敢再动那幅画。只是把“耗子”收回体内,就像妖修收回玄丹。【文学

..]幸亏这一招还好使,又是“嗖”的一声,一阵阴风又从画面中飞了出来,钻回他的袖子里不见。“耗子”也吓的够呛啊,被成天乐收回曲池穴便没敢再出来,无形中竟有瑟瑟发抖之意。

成天乐暗喝道:“叫你别淘气、你偏要调皮!现在知道厉害了吧?快告诉我!刚才是怎么回事?”

“耗子”颤声道:“镜子。那幅画就像一面镜子,里面另有一个世界!”

成天乐闻言打了个寒战,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看过的一部外国恐怖片,名字已经忘记了,但情节还记得。有一栋废弃的大厦里有好几面镜子,有很多人在这里莫名其妙的失踪了,等到故事结尾才揭开谜底,原来那些人都是被诡镜倒映的奇异世界收走了。

他赶忙追问道:“那里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你又看见了什么、去了哪里?”

“耗子”答道:“和画上面画的一样。就是山塘街,我一进去就回到了山塘街、那尊石狸像里面,就像还没有遇到你之前一样!我吓坏了。赶紧挣扎,自己却出不来,然后就被你收回来了。”…,

成天乐惊诧莫名道:“原来这画、画的就是一个画中世界!你说它和镜子一样?那么有没有注意左右是反过来的呢?我看过一部电影,有人跑到了镜子里面,却发现看见的所有东西都是左右颠倒的,这才反应过来!”

“耗子”此时才来得及仔细回忆,小心翼翼的答道:“好像没有,我记得左右很正常,所看见的东西就和当初我在石狸像中感应的一样。”

成天乐又问道:“你在石狸像中呆了很长时间,刚才看见的是什么时候的情景呢?”

“耗子”:“好像……好像就是我遇到你的那一天!”

成天乐眯起了眼睛。仿佛是自言自语道:“这幅画好怪啊,似镜非镜,那里面就像有一个世界,如真如幻,和外面的苏州山塘街是一样的?”

“耗子”插话道:“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刚才把我吓坏了。现在回头一想,还是挺有意思的。这幅画真是玄妙的很啊,就是不知道有什么用?”

成天乐:“你觉得挺有意思?那再进去试试啊?”

“耗子”断然拒绝道:“不不不,我不再乱动了,万一出不来怎么办?刚才都好险!”

成天乐:“你出不来的话,画上面会不会多一只‘耗子’?嗯,不对,这画画的是山塘街,山塘街上本来就是有石狸像,你应该在石狸像里面猫着才对!……有意思,真有意思,我得好好研究研究。”

“耗子”心有余悸道:“你可别乱试,刚才我已经吃过苦头了,假如你也被吸进去了,我们不是一起失踪了?”

成天乐:“你是灵体,有质而无形,所以才能被吸进去,我一个大活人怎么进去?”

“耗子”解释道:“我有感觉,这幅画不能把你这个活人吸进去,但能把你的元神吸进去,假如出不来,你不就成植物人啦?不能乱试!”

成天乐也知道不能乱来,但不把这件法宝研究出点名堂出来总是不甘心,就在沙发前面来回踱步,突然有了主意,又问“耗子”道:“我们刚才是不是用了御器之法,才出了那些状况?”

“耗子”答道:“是的啊,不用御器之术怎么能发现这画是法宝?这画如果不是法宝,又怎么能出刚才的状况?”

成天乐:“那我不用御器之术便是了。”有修为的人,只要达到一定的境界,想研究某件东西总有各种各样的办法。成天乐此刻想到了度魔境劫时于元神定境中的“观”法,种种幻象滋生不动不分别,如今也可以用来观察这幅画。

这幅画是真真切切、并非什么幻境,但同样可以不分真幻,定住心神不动而观。画迹是真的,画中的山水人烟却不是,也可以当作幻境,如此可能会察觉出什么来。想到这里,成天乐下意识的抬头扫了一眼那幅画,突然“哎呀”叫出声来。

“耗子”又被吓了一跳:“怎么回事?你别一惊一乍的,又出什么状况了?”

成天乐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倒退几步差点把椅子踢翻了:“你看,你快看!那幅画居然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耗子”仍然躲着没出来,小心翼翼的以元神感应之术“看”了那幅画一眼,奇怪的说道:“没什么变化啊,还是那幅画,画的还是山塘街!”

成天乐喊道:“火车不见了!”

这幅画成天乐以前天天能看见,对上面的一些细节记得很清楚,如今的山塘街被京沪铁路高架桥横穿而过,画中自然也是这么画的。想当初在鉴宝节目现场就有位专家问李万道:“你家的唐朝,有京沪铁路高架桥啊?”这句话曾引发了经久不息的哄堂大笑。所以成天乐对画中的铁路桥特别留意,上面明明有一辆正在驶过的火车。…,

可现在一眼扫过,画面中的景物好像没有变化,但火车不见了!只有空荡荡的铁路桥还在画中。

火车开走了?难道画中的火车也会开吗?这真是头一回见到的稀奇事,细想之下未免惊世骇俗!成天乐不禁又想起李万在电视节目上的表现,这个人神智很正常,绝对不会拿着一幅现代的画当成唐代古画跑去鉴定的。也就是说,他看到的画很可能就是一幅古画,而在节目现场被展开的时候,画中的风景却变成了现代的样子。

这原本是不可思议的,但既然画面会变,一切就能解释得通!

除了火车不见了,成天乐也感觉画中其他的东西也发生了变化,却看的不是那么清楚。这幅画只有一尺宽、四尺长,中央是一整条七里半山塘河,粗看似写意,细看却非常写实,街上的人就似一个个小黑点,现在这些黑点的分布位置仿佛与以前不同。火车是个大家伙,画上还能看的清,但想把画中人看清楚却是不太可能的。

成天乐把椅子拉了过来,就在沙发对面坐下凝神入定,以魔境中的观法细看墙上那幅画,看着看着就闭上了眼睛。丹成之后,这么面对面看东西其实是不需要睁开眼睛的,元神与元气相合自有清晰的五官感应,甚至有点类似传说中的“天眼”,只是没有神话里那么夸张而已。

理论上,成天乐可以把画面上最细微的墨迹都分辨清楚。毛笔的笔锋能有多细呢?这画中的一人只不过是点一个黑点而已,根本不可能再勾勒出五官身形来。可是当画面在元神所见中展开、细节“放大”的时候,成天乐却意识到这幅画不可能是用笔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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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纤毫毕现,仙家落笔如斯

那些小黑点根本不是笔尖点下的一团墨,每一个人都栩栩如生、纤毫毕现,如果成天乐还有什么地方看不清楚,并不是因为这画不清楚,而是“眼力”还不够。//这画中景物给人的感觉就是世上真正的事物,你若看不清,绝非因为这些事物本身的细节不清楚,只是观察不到那么细微的层次。

成天乐用的是魔境中的观法,幸亏这幅画并非真正的魔境,否则他说不定会入魔的,因为看的时候心神震动不已。以元神外感之术观画,想看什么地方,画卷中的场景就似在眼前自然移动,成天乐越看越觉得眼熟。画是平面的,但是以元神观画迹,将细节放大之后却仿佛是立体的,可以变换角度观察。

一般的画可不能这么看,并非是神通无用,而是画本身不可能有那么玄妙,但这幅画却不一样,简直是玄之又玄啊!

成天乐看见了街边的横巷口有老人坐着竹椅摇着蒲扇,几户人家院子里的枇杷树上挂满了黄橙橙的果子,怎么看怎么像他第一天到苏州,与刘书君和于飞一起逛山塘街的场景。不对,那不是像,而就是!画卷随心神展开移动,成天乐在找自己。如果画中展现的是那一天的情景,那他本人也应该在山塘街上。

把这幅画在元神中展开仔细搜索,范围可太大了,相当于在四平方公里范围内去寻找一个人,虽不像大海捞针那么夸张,但也绝不那么容易。成天乐莫名灵机一动,顺着山塘河找到了一座桥,在桥头横巷的拐弯处找到了一家书画店。观察的角度移换,正好可以从敞开的店门望进去,里面站了四个人。

靠近店门处是一位男子,只有背影看不见正面,背着一个很大的旅行包。正是李轻水警官一直在找的于飞。柜台前站着一位身材窈窕的姑娘,从背后看腰很细双腿修长,臀部的弧线显得很美,正是陪成天乐逛街的刘书君。字画店老板站在柜台里面。成天乐不久前还在飞腾公司办公室见过他,得知他的名字叫王嗣水,是李万的好朋友。

王嗣水此刻一手拿着什么东西,应该是钱,但是视角被挡住了,另一只手向前伸,刚刚递出去什么东西。在他的前面。成天乐看见了自己的背影,肩侧露出了画卷的一端,看动作是刚刚把画卷接到手里。//画面是静止不动的,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定格!再然后……没有了,凝神入定的成天乐失去了知觉。

……

当他醒来的时候,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脸上拂过,眼前也有五颜六色的光点在跳动,睁开眼睛后恍惚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原来窗帘并没有拉上、阳台的门也是开着的。他刚才应该是昏迷了,却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赶忙呼唤“耗子”。这件很简单很自然的事情居然没办到。

自从他将“耗子”封在左臂曲池穴中之后。与“耗子”交流也算是一种奇异的法术了,需要消耗微弱的法力。平常可能不觉得,但此刻成天乐突然发现几乎运转不了法力,不是身体或元神受了什么伤,而是神气几乎耗尽了。也就是说他刚才不是昏过去了,而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给累趴下了!

赶紧直起身来调息凝神,过了一会才勉强呼唤道:“耗子,我晕过去多长时间了?”

“耗子”的声音也仿佛是刚睡醒,迷迷糊糊的答道:“你一直在持续不断的运转法力,连我的法力都被你耗尽了。一下子就晕了过去,只记得你看画看了好几个时辰。……我们晕多久了,看看手机不就知道了?”…,

成天乐拿过茶几上的手机看了一眼,假如不是全身无力,他差点就要跳起来。听“耗子”说他看画看了好几个时辰就已经很意外,感觉是刚刚晕过去就睁开了眼睛。可是手机已经快没电了。记得他是上午看的画,看现在太阳的位置应该是下午三四点钟,但时间却过了整整一天!也就是说,他是昨天晕过去的,今天才醒来。

他告诉了“耗子”,“耗子”也吓了一跳,用细细的声音叫道:“我们就这样晕了一整天?窗户和门都没关好?太危险了!假如来贼把我们的宝贝都偷走了怎么办?假如来了坏人怎么办?叫你别淘气、你偏要调皮!以后可千万不能这么干了……”

成天乐打断它的话道:“你不知道这幅画有多神奇、猜我看见了什么?……第一次接触到这么玄妙的法宝,我没经验,一时忘形太投入,所以才会出这种状况,下次绝对不会了。”

“耗子”:“下次?你还想有下次!……你看见了什么?”

成天乐将画中玄妙仔细解释了一番,“耗子”听得也是目瞪口呆,喃喃说道:“我好像有点明白了,李万在节目现场打开这幅画的时候,画中的场景不知什么原因变成了现代的山塘街,然后就一直再没变过。今天我们碰巧动了它,用法力运转御器之术也不知触发了什么样的妙用,画里的情景又变了,变成了你那天在山塘街的画面。”

成天乐眯起眼睛道:“有道理,这幅画好像是一幅活地图啊!但我们费了这么大劲,连人都不小心昏迷了一天,上面的画面还是一年前的,能不能变成此时此刻的样子?”

“耗子”琢磨道:“应该是可以的,但你的法力还太浅、境界也不够,所以还做不到。”

成天乐:“先不谈这些了,赶紧调息恢复才是正事。”言毕起身穿衣服出门。他现在神气耗尽施展不得法力,按一般人的理解应该静养休息才对。但从修行的角度,此刻却最适合习练动中守静之功,在金鸡湖畔迈步中感应天地生机,这样才能使元神元气得到更好的滋养。

傍晚时分成天乐才回到公寓中,又把“耗子”放出来练功。等到午夜定坐行功运转神气,直至次日天亮才恢复了正常,但仍然没有达到巅峰状态,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走到阳台上舒展双臂,对飘在身边的“耗子”说道:“好奇怪啊,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而且晕过去了一整天,居然一直都不饿,直到现在才想起来要吃东西。”

“耗子”:“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传说中的高人都可以辟谷不食,你虽然还差点,但饿两天没有问题吧?”

成天乐:“我不是饿了两天,而是根本不饿。假如不是精通内视、能感应周身,还以为肠胃出毛病了呢。”

“耗子”:“你看那幅画的消耗,并非普通五谷所能弥补。这可能是自然辟谷之兆吧,看样子你这么多天没白练功,好像又有所精进。”

成天乐微微皱眉道:“看那幅画虽然凶险,可我莫名觉得功力有所精进,假如再恢复巅峰却好像比以前能强出一线。”说着话一招手,三枚玉料很轻巧的飞了出来,在他身前很小的范围内呈一种很奇妙的线路穿插飞行,控制的异常精妙。他又说道:“我此时尚未完全恢复功力,但再用御器之术操控这三枚飞石,感觉却比以往要自如的多。”…,

“耗子”:“那是当然,你已经动过那么厉害的法宝,这区区飞石自然不在话下!……咦,我也感觉出来了,你的功力确实比以前深厚,你的神识精微却不够强大,但今天好像比以前强了一丝,虽说只是那么一丝丝,但已经很不容易。”

他们俩说的是什么意思?成天乐因为神气法力耗尽晕了过去,醒来之后足足调养了一天还没有完全恢复,却莫名感觉神识之力比以前强了一丝。勉强打个比方,成天乐像是一个被抽干了水的水桶,现在还没有重新装满,但感觉桶的容量却比以前大了一点点。

这当然也是惊喜啊,成天乐思索道:“很可能与我看那幅画有关,我从来没有那么下过功夫,虽不是与人生死相斗、却像在挑战自己的极限。假如我就用这种方式练功,是不是能渐渐弥补我功力太弱的缺点?”

“耗子”:“主意虽然不错,但是太冒险了,假如你再晕过去怎么办?有人摸上门的话,就等于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啊!”

成天乐叹了一口气:“那还不是怪你,假如你完全凝炼成形,不必借助我的元神元气涵养,就可以在一旁为我护法了。”

“耗子”尴尬的笑了笑:“别着急嘛,快了、快了!”

成天乐看这幅画,无意中的确找到了一种修炼中的机缘。但一般的修士如此修炼,要么是在绝对安全的洞天福地中,要么有同门师长为其护法。而他现在连“耗子”都靠不住,虽有机缘却不能轻易利用。

这天清晨,他又把“耗子”独自留在阳台上面练功,自己背手走进了屋中,抬头又看着那幅画沉思。如果不用元神观法,他是看不清画中的细节的,挂在墙上的仿佛就是一幅普通的水墨画,但通过几个明显的标志性场景,成天乐发现画面再没有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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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黄牛白马,人面同席笑谈

也就是说,成天乐在看画的过程中,画面没有动。【文学

..]真正的变化只发生在他和“耗子”以御器之术去动这幅画的时候。假如想让画面再发生变化,还需要用御器之术才可以,但前两天发生的意外又让他不敢轻易乱试。

他站在那里又看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发出了很响的“啪”的一声。正在阳台上练功的“耗子”受到了惊扰,收功飘了进来很不满的嚷道:“你怎么搞的,这几天总吓我?又怎么了,难道还会有蚊子叮你吗?不练铁头功改练铁砂掌啦?”

成天乐指着那幅画愣愣的说道:“耗子,它会变!”

“耗子”:“我当然知道它会变,前天已经试过了。”

成天乐:“这就是它的妙用,能根据现实中的场景变化,不论人在哪里,只要有这幅画,就可以知道苏州山塘街在什么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我刚才突然想到——怎么让它变。”

“耗子”:“怎么让它变啊?你可别再乱来,尤其是别让我试。”

成天乐自顾自说道:“你进到了画中世界里,估计是这件法宝更高明的妙用,现在我们还不敢乱试。但我前天用御器之术动这幅画,却是用错了手段!它不是我的飞石,不是用来飞过去砸人的,既是法宝就要按其妙用。我用御器之术将之与身心一体,但是却不动它也不进去,而是在元神内景中展开画卷,这样它就会变。”

“耗子”琢磨了一会,才小心翼翼的说道:“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但是敢肯定吗?”

成天乐:“是不是这样,试一试就清楚了,既是法宝就有妙用,我已经发现了其中一种,应该不会错的。”

“耗子”:“你先试一下,可千万别又搞出前天那种状况。”

成天乐:“我若是为了练功,自然会运转法力到极致;但仅仅是为了观察这幅画的妙用。就不必总是那么夸张了。”

“耗子”也来了兴致:“现在就试吗?别把我收回去,我就在旁边看着,假如再出什么状况还好帮你一把。”

成天乐摇头道:“不,现在去吃饭,我饿了!先调养两天。完全恢复巅峰之后再说。【文学

..]”

……

两天后的中午,成天乐又一次坐在了沙发对面的椅子上,特意把“耗子”放了出来在一旁护法。“耗子”如今虽然还没有完全凝炼成功,但比当初已经强了不少,无需借助成天乐的元神元气涵养,它独自溜达一天也没有问题了。

成天乐特意指着画面中的一处地方叮嘱“耗子”道:“你看好了,那是穿过阊门的大街,街上的黑点是一辆车,待会儿我御器之术行功之时。你看看那个黑点会不会动。”

凝神入境,以御器之术激发画卷,却不去动它,而是运转法力在元神内景中展开画面中的场景,这些都是成天乐以前学过的法诀内容,他真是把能想到的都用上了。他只看着画面中的一个场景,却不是“耗子”盯着的那辆车,而是山塘街上一个地方。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成天乐仍然静静的坐着,“耗子”很纳闷,不住的在心里犯嘀咕,因为画面上的黑点一动未动,难道成天乐说的方法不好使?

眼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再耗下去怕成天乐的法力消耗过剧,它正准备出声提醒,却突然感觉有瞬间的恍惚,画面中一直盯着的黑点莫名不见了!恰在这时。成天乐睁开了眼睛,神情看上去极度疲惫,他又一次耗尽了法力。和上次连续几个时辰看画相比,这次动了御器之术,只是短短一个时辰而已。还好他已心中有数,并未毫无防备的失去知觉。…,

“耗子”惊呼道:“成天乐,我真的有发现!那辆车不见了,它跑哪去了?”

虽然累的够呛,但成天乐的笑容却很得意:“当然不见了,画中时光已经过去了半天。汽车都能跑到淮北了!难道你没看见它动吗?”

“耗子”诧异道:“没有啊,画面一直没动,就在你收功的时候突然变了。”

成天乐张大嘴眨了半天眼睛,才长出一口气道:“哦,原来如此!”

“耗子”:“别卖关子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原来御器的成天乐与旁观的“耗子”看见的不是同样的场景,成天乐只盯着画卷中的一个地方,就是那家挂着荣阳楼招牌的面馆门口,看见了人来人往。御器时所见场景不是静态的画面,就是人间的山塘街,只不过是一年前发生的事。成天乐从下午一直看到半夜,又从半夜看到第二天凌晨。

这并不是现实里的时间,而是他在定境中御器将法力运转到极致、坚持到几乎耗尽的情况下,画卷中过去的时间。“耗子”看不见这个过程,它只在成天乐收功时发现画面突然变了,比上一次所见的情形过去了半天。

仅仅是此画最简单的一种妙用,就如此匪夷所思。“耗子”听完后很感兴趣的问道:“假如这样的话,让这幅画中的场景与现在重合,不知会是什么场面?若超过现在的时间,会不会预言未来啊?”

成天乐苦笑道:“别看我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就让这幅画中的场景变了半天。但这一个时辰下的功夫我至少要三天才能恢复,这么推算的话,画卷中的世界永远也赶不上现实。”

“耗子”:“那是你现在功夫太差,假如将来功力深厚,说不定就能办到了,我很期待啊!”

成天乐:“我也很期待,假如真有那么一天,估计这幅画还会出现别的变化。着急说这些也没用,先好好练功吧!”

“耗子”提醒道:“御器、炼器之术,第三步法诀中只讲了一个基础,更详细的内容需要去看第四步法诀。现在易老大也收拾了,时机差不多了吧?也许得到了第四步法诀,我们就能更清楚这幅画的妙用。宝贝啊,意想不到的宝贝!”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差不多了,我们该去取第四步法诀了。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做,得在梦湖美蛙饭店开个会。”

“耗子”:“开会?我最喜欢开会了,现在就出门吗?”

成天乐摇头道:“刚才你没听见吗?我用这一个时辰的功夫,得花三天才能恢复,三天之后再出门,这几天你就老老实实练功!三天后我出门、你看家。”

“耗子”大声抗议道:“不行,我也要去开会!”

……

三天之后,在梦湖美蛙饭店二楼的一间中包,关上门屋里坐了一人四妖。成天乐当然在主座,旁边分别是吴燕青、黄裳、张潇潇、吴贾铭,他终于挑明了自己早已清楚面前的全是妖修,开玩笑道:“大家已经打过交道,但你们可能彼此还没看出来破绽,其实诸位都学了我所传授的那套蜇藏神气的法诀。”

几位妖修这才彻底反应过来,吴燕青和黄裳知道了吴贾铭和张潇潇也是妖,而吴贾铭和张潇潇才清楚吴老板和黄律师也是隐藏人间的妖修。大家的神情都有些古怪,然后相对而笑,纷纷起身给成天乐敬酒。…,

成天乐端杯笑道:“关上门说话,大家都不必遮遮掩掩了。我清楚妖修混迹人间,最怕的就是让人发现了身份秘密。但诸位都是自己人,说开了反倒更好,往后有事可互相关照不必再猜疑忌惮,修炼上也可以交流彼此心得。吴贾铭、张潇潇,吴老板和黄律师的修为深厚,往后你们俩要多多请教啊!”

犬妖吴贾铭和狐妖张潇潇赶紧起身给两位大妖敬酒。倘若是在别的情况下,被陌生妖修挑明身份并说什么请教,是很令人忌惮的事情,但此刻成天乐召集了这么一次特别聚会,在这个小团体之中打消了这种隔阂。吴老板和黄律师也很高兴,端杯回敬连声说不敢当,并表示往后大家都需要请成总多加指点。

这顿酒喝的很舒服,妖怪们之间的话题可以畅谈无忌。吴贾铭首先自报家门说自己是犬妖,张潇潇也自我介绍她是传说中的狐狸精。吴燕青则有些不好意思的坦白道:“我是白马。”黄裳也跟着说道:“我是黄牛。”

成天乐也是第一次知道吴燕青和黄裳确切的身份,看吴老板平时器宇轩昂的样子,还真像一匹神气活现的高头大马。黄裳给人的感觉是沉默寡言,做事情却一丝不苟,关键时刻能顶上去,倒也很符合黄牛的脾性。

吴贾铭打趣道:“黄裳律师倒是人如其名,吴老板,你明明是白马,为什么要叫吴燕青呢?”

酒喝多了,话就随便了,平常不好开的玩笑此刻也都能说出口了。吴燕青竟有些扭捏的解释道:“我是一匹白马,原身你们没见过,那样子是非常雄健、非常神骏的!”

张潇潇掩口笑道:“是的,吴老板,我们都能看出来。但好奇的是你为什么要叫吴燕青,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一只爱惜羽毛的飞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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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克明俊德,世上圣贤文章

吴燕青咳嗽一声道:“在成总面前,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当初我是一匹神骏的白马,浑身如雪一样的银白,但只有眼圈附近的毛是黑的,所谓吴燕青,其实是一种自嘲——‘乌眼青’的谐音。你们不清楚,黄裳却是知道的,我当初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一头牛呢!”

世间还有这么古怪的马,一桌人都想笑,但尽量都憋住了没笑出声来。成天乐带着笑意问道:“怎么会有这样的马呢?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

吴燕青也苦笑着一摊双手道:“我自己也从没见过别的马长这样啊,我修炼成妖了,可能冥冥中有那么一点玄机吧!”

黄裳则打趣道:“如果是一匹乌骓马、仅有蹄子是白的,人们称为‘雪里站’或者‘乌云盖雪’,多好听啊!可是你一匹白马,眼圈是黑的,那又叫什么呢?”

吴燕青:“我不是说了吗,就叫‘乌眼青’。”

张潇潇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声道:“那叫大熊猫。”这下一桌人全没忍住,都笑出声来。

既然说开了,吴燕青也就没觉得太尴尬反而自嘲似的解释道:“我以前在马群里面,别的马好像都觉得我怪,有点看不起我。”

成天乐插话道:“吴老板啊,当时你是一匹马啊,怎么会懂什么叫看不起呢?”

吴燕青一顿杯子:“玄机就在这里,我当时莫名其妙就明白了那些马的眼神,好似本能的就觉得我不像他们的同类。如果按照人的话来说,就叫看不起,我意识到这一点,便是开启灵智之初。后来我修炼成妖,化为人形来到人间就有一个习惯……”

黄裳截住话头道:“你的习惯大家都看见了,很神气啊,那在菜市场一站。就属你最威风啦。”

众人又都笑了,成天乐也凑趣道:“这一点我是最有经验的,还给吴老板开过三个月的车。”

吴燕青赶紧端杯打岔道:“不说这些啦,来来来。喝酒、喝酒。”

成天乐趁机问黄裳道:“黄律师,你的名字叫黄裳,听上去倒是挺形象的。但在我的印象里,《射雕》里面那个写‘九阴真经’的高手也叫黄裳,这和你的名字有什么关系吗?”

黄裳怔了怔,似乎很纳闷成天乐为何会这么问,但还是很认真的答道:“黄裳元吉。//语出《易经》,君子好德,故以此为名。历代有不少名人叫黄裳,用的也都是这个典故。”

吴贾铭接话道:“古人起名字是非常慎重的,用典也很有讲究。听黄律师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毕明俊了,‘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这用的是《尚书》中的典故,可惜毕明俊起了这样一个名字,干的却是那种事情!”

吴燕青嘲笑道:“真不如我这样的名字实在!‘克明俊德。以亲九族’。按他的所作所为,倒更像是妖修、妖修中的异兽,不知九族何类。”

成天乐闻言暗自直叹气啊,看来眼前这些妖修都比他有学问,哪怕是混混出身的吴贾铭也不容小觑啊!他们都是禽兽之属得到莫大机缘,经长年累月之功才修炼到如今,能化为人形混迹于人世之中。人间的见知与智慧对他们来说是宝贵的,比常人要好学得多,而且他们关注的东西往往是普通人忽略的。众人生而为人,有时却不明白自身是多么的珍贵。实在是有点可惜啊。…,

想到这里,成天乐又问道:“认识的人都叫我成天乐,连我自己都习惯了,但我的学名叫成于乐,于是的于、音乐的乐。据说是我刚出生时,我老爸请一位很有学问的高人给起的。你们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黄裳这才“反应”过来,呵呵一笑道:“原来成总是想考我等的学问。”

那边的张潇潇已经抢着答话道:“子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出自《论语-泰伯篇》,以我这样妖修的理解,能感悟万物之生动、抒发灵智情思,便是‘兴’;知世间进退、安身养命之法,便是‘立’;得以升华境界、人间修证完备,便是‘成’。

读圣人书章句如此,字面或许人人明白,但修行实证却不容易。‘兴于诗’,我修炼成妖时已有所感触、但未到完全真切处。‘立于礼’,原先并未尽解,得到成总的指点教诲,这才有所开悟。至于‘成于乐’,还是更高的境界所求,希望将来能有所印证。”

吴燕青也在一旁赶紧拍马屁道:“成总之名,意喻深远,仅仅是今日席上一问,便值得我等深思啊!……成总,这个名字当年是哪位高人起的呀?”

成天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时候我还小,也不清楚啊,后来只是听说过一次,那人好像姓张,具体叫什么名字我却不知道,我老爸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那人给我起这个名字还收了一笔钱呢,好像还不少!”

众人皆端杯道:“值,成总这个名字,多少都值!”

成天乐端杯饮酒,心中却暗道惭愧,原来自己的名字还有那么深的含义。《论语》他当然不可能没听过,中学语文课本里还有其中几篇,但和当代很多学生一样,这么一本薄薄的、凝聚人间智慧的典籍,他从来没有通读过,只是翻到过自己名字的出处而已。今天话谈到这里来了兴致随口一问,张潇潇这个狐狸精却答出来这么多。

这让我们“深藏不露的前辈高人”成天乐情何以堪?在一群妖怪面前脸都红了!幸亏已经喝了半天酒,大家也看不破绽来。成天乐已经暗中打定主意,回去之后要从头到尾通读《论语》,让“耗子”也跟着他自己好好读读圣贤书!

眼见酒喝得也差不多了,这个话题不能继续再聊下去了,再聊就聊出成天乐自己的破绽了,赶紧打住。成天乐轻轻咳嗽了一声,带着神识法力,几位妖修立刻都安静下来,老老实实坐着看他。他们都明白,成总不会无缘无故的把大家叫到一起,肯定有什么事情要交代,说不定还会给什么好处,心中都有些期待。

成天乐从兜里掏出来一件东西放在桌上,问道:“诸位,认识这是什么吗?”

同时有几道神识扫过,桌上放的是一根半尺长、光泽润白的獠牙,根部略呈四棱形大约有两公分宽、尖端锋利,带着微微弯曲的弧度。成天乐这句话是问大家的,但眼睛却盯着吴燕青,在观察他有什么反应。

众人齐声惊呼道:“这是异兽之牙,经过法力淬炼,是炼制法宝的材料!”吴燕青还加了一句:“此物好像还差点火候就可以炼制成法宝,成总从何处得来?”

成天乐:“吴老板,难道你没见过吗?”

吴燕青很惭愧的摇头道:“真没有见过,我只能认出这是异兽之牙,却不知出自何种异兽。它应该是妖修原身之物,可以炼制成法宝,其妙用就是妖修的天赋神通。我还能看出来它经过法力淬炼了很长时间,但炼制可能不得法,尚不是一件真正的法宝。”…,

成天乐:“那你知道怎样将它炼制完成吗?”

吴燕青:“这我就更不清楚了,我等修炼皆是自悟,来到人间后又查遍典籍摸索。我并没有得到过炼器传承,不是不可以尝试,但一来材料难寻,二来是成功与否实在难以预料,所以没有试过。”

成天乐:“那么你也可以用自己的办法试试喽?看看能不能把它炼制成真正的法宝。”

吴燕青一惊,赶忙摇头道:“不敢不敢,怎可拿成总的珍贵之物乱试,若是损毁岂不是罪过!”

吴贾铭的反应最快,站起来开口提醒道:“马老板,不,吴老板,你还不快谢谢成总!成总既然问你还能不能炼制,当然会教你炼器之法。……成总啊,能不能也教我们啊?”

其余几人也都站起了身,向成天乐抱拳鞠躬道:“多谢成总指点!”

成天乐摆了摆手:“都坐下说话。今天叫你们来,当然不能白来,首先说这根牙的来历,它得自韦勿言。”

吴燕青、黄裳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韦勿言居然是一头异兽!”

吴贾铭惊呼道:“韦勿言也是妖修?”

张潇潇疑问道:“韦勿言是谁?”

看来还真有不明内情的,吴燕青开口解释了一番:韦勿言是易斌手下最得力的爪牙。前一段时间他被易老大叫回了苏州,明眼人都知道易老大想对付谁。但韦勿言回到苏州后便失踪了,失踪前的那天夜里,有人在离成总寓所不远的地方扔了三条死狗。这一手彻底震慑了易斌,他再也不敢乱打主意,后来还主动派人去飞腾公司帮成天乐“维持秩序”。

张潇潇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惊叹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学校里呆着,不清楚外面这些事情。原来成总还有这些经历,往后再有什么事,可以叫我们帮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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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欲取而予,御器御妖御人

吴贾铭则追问道:“成总,方才吴老板说这是异兽之牙,韦爀言应该已经不在了,您见过他的原身吗,是何种异兽?”

成天乐在他们面前也不隐瞒是自己除掉了韦爀言等三妖,并且描述了韦爀言的尸身特征,以考教的语气反问道:“你们知道它是何种异兽吗?”

黄裳一拍桌子道:“哎呀,居然是一头狈妖!真是狼狈为奸啊!”

成天乐这才知道韦爀言就是“狼狈”中的“狈”,心中暗暗记下,准备回头上网好好查查资料。而吴贾铭却有些卖弄似的的开口道:“我知道,我也知道!所谓狈者,狼属异化之兽,生而欠前足、有灵智……”他说了一大堆,详细的解释了何为狈。

成天乐听完之后,这才又一挥手道:“此物便是我在韦爀言尸身上搜得,发现韦爀言曾企图将之炼制成法宝,但还差一点火候功夫。今天舀出这件东西交给你们几位,并传一套炼器的法诀。炼器之术须借助外物,你们就好好研究研究,看看能否将它炼制成功。”

成天乐今天舀出这根獠牙有两个目的,其一是试探吴燕青和黄裳的反应,他一直怀疑那天晚上暗中相助自己的人是吴燕青,而现在一看显然不像。第二个目的就是想把这根半成品法宝最终炼制成功,这也是“耗子”想出来的主意。

这根长牙韦爀言已炼制了多年,虽然不太得法,但是下的功夫也不少了。韦爀言是只差一步就能成大妖的妖修,功力远比成天乐深厚,连他都炼不成的法器,成天乐也够呛。就算成天乐想自己把这件法宝炼制完成,那也得花很长时间的功夫、用不少心血,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呢!他现在可没有这个精力。

于是“耗子”就想到了利用诸位妖修,但也不可能白用。传他们炼器法诀便是报酬。只是成天乐如今所能传授的只是感应凝炼物性、以法力使之精纯,这是炼器术中的根基。至于更高明的各种技巧,他自己还没有学到呢,需要去舀第四步法诀。

幸亏这根长牙只差最后一步火候功夫。也就是韦爀言没有得到真正传承的地方,这只狈妖就算有机会炼成法宝,恐怕也要在摸索中误打误撞。成天乐如今直接传给四位妖修了,而且话说的很漂亮:先教他们根本法诀、以掌握炼器之道,如果炼器有成,今后有机会则会传授更多。

四位妖修心中的感激难以形容,那神情甚至都有热泪盈眶的意思了。多难得的机缘。多好的高人前辈啊!不仅传授了炼器法诀,而且还舀了一根半成品法器让他们练手。吴燕青小心翼翼的手捧长牙,感觉是那么的沉重,颤声说道:“成总啊,我们只怕功夫不够精纯,万一损毁了此物,不知该如何赔偿?”

成天乐很潇洒的一摆手道:“放心去炼器吧,假如炼成了法宝我得谢谢你们。炼不成也无所谓,总之小心点就是了。此物是我除掉韦爀言所得,反正是拣来的。如果不幸损毁,就算无缘。”

他最后那“就算无缘”这四个字原本说的是东西,可是听在妖修耳中却渀佛别有含义,自然被理解成了一种暗示。“成前辈”在“告诉”他们,如果能将这根牙炼制成法宝,则会传授更完整的炼器法诀,如果炼制不成功的话,他们恐怕就没这个福缘了。…,

吴燕青赶紧收起长牙道:“成总,我们一定会尽心尽力的!此事应当谨慎,回头我等会好好商议该如何炼成此器。先将法诀习练纯熟之后才会动手,用最稳妥的方法,总之不会将它损毁。至于能否成功,就看机缘了!”

成天乐很高兴的点了点头道:“那就拜托诸位了!……吴贾铭,这套妖修法诀你也暗中传授给南宫玥,就像上次那样办。我看她应该精通炼器之法。天赋神通就是擅长感应物性,在人间学音律和茶道,也是在寻求这方面的感悟,这套法诀或许对她所学能有印证帮助。”

他今天叫来自己所认识的妖修“开会”,却独独少了一个南宫玥。因为南宫玥尚不知成天乐已经识破了她的身份,更不清楚成天乐是“前辈高人”。既然如此,成天乐也不点破,但传授法诀时却没忘了她,依然叫吴贾铭像上次一样转授。

吴贾铭点头答应,其余众人则纷纷感慨,看来世间高人所赐的福缘真是可遇不可求。比如南宫玥在人间结识成天乐、得到了法诀,到现在还不清楚是谁传授的呢!

安排完了这件事,吴贾铭趁机问道:“成总啊,那个易老大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几次三番的下手害你!等到韦爀言失踪之后,他才知道厉害,派人到飞腾公司站岗服软。假如就这样算了,那未免太便宜他了。君子以直报怨,该算什么账就算什么账,前段时间您忙没时间搭理他,如今有时间了,难道还放任他继续逍遥吗?”

成天乐冷冷一笑道:“你不说我也不会忘记,等过几天自会去找他算账。”

众妖纷纷表态道:“我们和您一起去,假如有什么状况,也不用您亲自出手,一句吩咐或者给个眼神就行。”

成天乐的笑容又变得很开心,想了想说道:“你们在人间都有各自的身份,吴老板是开饭店的,没必要惹什么麻烦事;张潇潇如今是大学的讲师,为人师表,也没必要趟道上的混水。这样吧,黄律师和吴贾铭跟我去一趟,身份也挺合适的,到时候也好壮壮场面,有什么话不必我亲自说出来。”

黄裳和吴贾铭兴高采烈的挺胸答应,又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去?”

成天乐淡淡一笑:“不着急,我最近还有些事要处理。具体时间嘛,就等到这只狈牙法宝炼成,然后你们舀着它来找我。”

虽然韦爀言等三妖已死、易老大已经服软,而且李轻水警官也告诉他易老大失去了最得力的爪牙,但“谦虚谨慎”的成天乐心里还是没底,担忧易老大还有什么厉害手段。他决定去找易老大算账的时候带上两个帮手,仅仅有帮手还不够,最好再炼成一件更厉害的法宝。

而在众妖修看来,“成前辈”肯让他们“帮忙”,就是一种肯定与承认的态度,却要在他们炼成法宝之后才肯带他们出去“办事”,看来这件法宝无论如何是一定要炼成的!这一顿酒到这里就喝完了,成天乐起身告辞,并没有要他们送自己回家。

几位妖修也不敢多事,只把成天乐送到了饭店门口,看着这位“高人前辈”离去,他们却没走,一转身又回二楼包间把门关上了。马妖、牛妖、犬妖、狐妖等连夜商量,怎么把狈妖长牙成功炼制成法宝、而且不能出一丝差错?他们各谈修炼经验集思广益,并且交流对刚刚得到的炼器法诀的感悟。…,

众妖最后一致决定:事关重大,不能贸然动手,大家先回去各自修习凝炼物性之道,并将各种心得交流印证。众人中以黄裳的功力最为深厚,而吴贾铭天生的灵觉最为敏锐,就由黄裳动手炼器,届时吴贾铭在一旁护法。虽然成天乐说的可以让大家都试试炼制这根长牙,但众妖修却不敢那么做,唯恐出了意外损毁器物。宁可炼制的过程慢一点,也不能把材料给毁了,在可能的情况下,尽量争取早日成功。

……

成天乐并不清楚四妖又商量了一夜,在回家的路上,“耗子”很不满的说道:“今天开会,你为什么不让我发言?”

成天乐:“我谈正经事呢,你起什么哄啊?”

“耗子”:“难道我说话就不正经了吗?让他们帮忙炼器的主意,还是我出的呢!”

成天乐说了一句让“耗子”泄气的话:“你不过是想出风头,就算我让你说话,他们也不知道是你啊。”

“耗子”有些委屈的问道:“反正都是妖修,为什么不把我放出来介绍介绍呢?”

成天乐反问道:“我怎么介绍你啊?你现在这个样子能神气得起来吗?连形体尚未完全凝炼成功!再说了,你是我的秘密武器,就这么直接把你放出来,不是暴露了我们的秘密?”

“耗子”叹了口气道:“说的也是。”紧接着又哼了一声道,“我现在还不稀罕和他们见面,等到将来我凝炼成形、化为人形、变成比你还帅的帅哥再说!”

成天乐:“好的,好的,你会变成比我还帅的帅哥,等变成了再啰嗦!我们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去山塘街取法诀呢。”

……

第二天收拾好东西出门,成天乐背着一个双肩包随身揣着那三枚飞石。取法诀这种事情,“耗子”当然要一起去,根据前几次的经验,它应该和成天乐同时获得法诀传承,回头在修炼过程中两人还可以切磋商量。

出门时“耗子”提醒道:“别这么走啊,家里没人啦,你怎么还把画挂在墙上?万一来了小偷,把宝贝偷走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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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患得患失,莫若清风画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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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天乐笑道:“这里是十二楼,门窗都锁好了,大白天的什么偷能进来啊?别忘了楼里还有保安和监控呢!”

“耗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把画带走吧,装包里就行。W..T/***网/”

成天乐却摇头道:“就算有偷,床头柜里还有两万块现金呢。你是偷的话,不偷钱反倒偷一幅画吗?这样的现代水墨画,连个题款都没有,偷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耗子”仍然劝道:“普通的偷当然不会多看一眼,但不是一般的偷呢?假如偷东西的人有修为,就是冲着你来的呢?我们出门就把画挂在这里,太不安全了!”

成天乐哑然失笑道:“这幅画我挂在办公室里大半年,有人发现过它有问题吗?不用御器之法、仅凭神识感应,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它,否则我早就发现文章了;就算会御器之法,也不可能到处乱动东西,那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呢!……谁也不知道它是法宝,就这么随便挂着,你也从来没过什么,还问我为什么不把它八万块钱卖了,如今又何必患得患失呢?”

“耗子”有点不高兴了:“不就是要你把画带在身上嘛,能累死你吗?”

成天乐只得耐心的解释道:“如果真有人在暗中关注我、甚至能潜入这里来,这幅画早就看见了。我出门别的什么都不拿,偏偏把它带在身边,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有问题吗?万一真有这种事情,反倒是给偷指路了,不如继续装作若无其事,这样才会没事。”

“耗子”琢磨了一会,终于到:“你考虑的也很有道理,总算有时候比我聪明一点!这幅画卷起来有一尺长,总是带在身上确实不方便,难免会被人注意到的,反而是在提醒别人。……嗯,反正也没人发现,就继续这么挂在墙上可能是最好的保护。”

成天乐:“这就对了,我们快走吧!”

他们关上门去山塘街了,那幅神奇的画还静静的挂在墙上。成天乐并非比耗子聪明,只是看得明白而已。因为这幅画已经在他办公室里挂了大半年了,该看见的人也早看见过了,既然谁也没发现文章,要么也很难再发现文章。W..T/***网/他如果鬼鬼祟祟的总是带在身边,反而引人起疑,而且这样患得患失也不符合他的性格,就那么挂在那里,才是成天乐的习惯。

然而成天乐和“耗子”却不清楚,他们已经认为此画是了不得的宝贝,但此画却不能仅用宝贝来形容,其神奇之处让现在的成天乐与“耗子”尽情的发挥想象力恐怕也想象不出来。只一点,此物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法宝,而是一件能随心念变化的仙家神器。一尺宽、四尺长看上去携带很不方便,但其实它可以像《西游记》里孙悟空的金箍棒一样变化大,哪怕变成火柴棍那么大、轻松带在身上也没问题。只是成天乐目前还远没有那般修为,根本运转不了该画的此种妙用。

……

成天乐背着包,像一个外地来的自助游客,又一次来到了七里山塘河。这条街上的景物哪怕是一草一木他都已经是非常熟悉,可仍然饶有兴致看风景、逛店铺,又穿过了京杭铁路桥下,看见了藏着第四步法诀的那只石狸——彩云狸。成天乐却暗暗皱起了眉头,没有去碰那只狸猫,看似很随意的信步走过,直奔虎丘而去。…,

石狸就在那里,他为什么不取法诀?

彩云狸所在的位置已是山塘街的西段、没有商业规划开发的居民区,因此显得比较乱。它蹲在河边,左侧是一根露出地面的粗水管,贴着旁边的桥一直延伸到河对岸。后面是一根电线杆,电线杆后面的河边还有人焊了一个铁栅栏。右侧仅仅相隔一米多远是一家理发店,门前的橱窗下还有一根铁链子锁了一辆破旧的铁皮三轮车,恰恰把石狸像给挡住了。

成天乐看在眼里只有苦笑,上次取第三步法诀掀了杂货铺的塑料布,还买了人家一堆笤帚,当时付了钱却忘了拿走;现在想取第四步法诀,竟让一家理发店给难住了。

大白天他总不好去把人家的铁皮三轮车搬开,弄不好还以为他想偷车呢,就算没有车挡着,也不可能站在那里很长时间不动。只要他往彩云狸前面一站,就等于他在一米外正挡住了理发馆的门。他也不知道取这第四步法诀时会出什么状况,万一像取第二步法诀那样,恍惚间被定住了,理发馆也不能让他傻站着堵门呀,只得等到天黑后再来。

成天乐去逛虎丘了,途中还在荣阳楼吃了一碗虾仁大排双浇面。自古修行界就有一个法——丹成而出师。意思就是弟子的修为达到玄丹的境界才可以出山,否则的话不允许携带法器外出,也不允许随意施展法术。丹成是一道门槛,象征着可以自如使用很多手段,人的身心状态也有一个质的突破。

虽然对这条山塘街已经很熟悉,但突破魔境劫、凝炼玄丹的成天乐,故地重游却有新的感受。比如吴中第一名胜——虎丘,他的元神中仿佛能感应到那里有一道剑气直冲云霄,很淡却很清冽,与风水地气融为一体。假如在此地习练御剑之术,可能比在别的地方更为精进。可惜成天乐并没有什么飞剑法宝,他只有三块最简单的石头法器和一幅弄不明白的画。

成天乐在虎丘逛了一圈,感应着此地独特的气息,等他回来晃晃悠悠又经过彩云狸所在时,天已经黑了,却不得不苦笑着又一次走了过去,并没有停下脚步。

那家理发馆老板真敬业,晚上还开门。那辆破三轮仍然锁在石狸像的旁边。三轮的轮胎已经瘪了、车闸也不见了,看样子是一辆废弃的旧车,干嘛还锁在那里不扔呢?卖给收废品的也行啊!

成天乐曾经劝过“耗子”不着急,今天才真正的体会到什么是不能着急了。他等待了那么长时间,终于做足准备一大早就来到山塘街,眼睁睁的看着彩云狸就在那里,却没法伸手去取法诀,就这么在山塘街来回逛了整整一天。

他又溜达到阊门附近,在绿扬馄饨馆吃了两碗馄饨,磨蹭到饭店关门的时候才出来。这时山塘街上几乎已经没人了,各家店铺都已上门板落了锁,只有路灯还亮着。很多旅游区就是这样,白天热闹的挤不动,夜晚冷清的要闹鬼。

他又穿过渡僧桥沿山塘街走回去,从旅游步行街走到了居民区,过了京杭铁路桥这边就没有路灯了。四下里没有风,但山塘河上却有水波轻轻动荡,发出微微拍打河堤的声音,在静夜里听着格外清晰。那家理发店终于关门打烊了,但破三轮还锁在原处。

成天乐伸手轻飘飘的就把这辆沉重的铁皮三轮车给提了起来,也没有去卸人家的链子锁,而是把它竖起来立在理发店的墙根下。周围没有灯,彩云狸蹲在黑暗中就像一团模糊的白影,白天看它的样子憨态可掬,但大半夜看不真切还真有点渗人。…,

成天乐站在了石狸像前,像以往一样将一只手按在了狸猫的脑门上。石头还是石头,没有任何反应,仅仅如此是取不出法诀的。成天乐接连尝试了元神外感之术、守元神内景之术,都没有丝毫的效果,假如不是确知里面有法诀的话,就算他想刻意搜索恐怕也发现不了异常。

该怎么办呢?成天乐回忆起取前面两步法诀时,都与当时的修为境界有关,使用的手段便是他修炼的内容。如今已突破魔境劫达“玄丹”之境,那么最重要的手段就是掌握了御器之术,于是以御器之术尝试,结果神气反震、差点因经络乱行而吐血。

御器之术不能乱用,只能以真正的法器施展,并不是随便什么东西都可以与身心融为一体。比如这座石像,物性参杂偏偏又是地气灵枢所在,成天乐用御器之术一动它,神识就会受到反卷之力,要不是定心稳固差点就会被“吞”进去。世上高人根本不会用御器之术乱动东西,那也不是查探之法,元神自有各种感应可以察知万物。因此成天乐才会把那幅画就那么挂着,而且已经挂了那么长时间也没人发现那是法宝。

御器之术不行,成天乐本能的又想起试探那幅画的经历,于是又使用了于魔境中的元神观法,就是看看这尊石狸像会发生什么变化?看了半天,石头还是石头、狸猫还是狸猫。不能再“观”下去了,因为成天乐此时心神不定、欲取法诀而未得,总是有一线之牵。

修行中的种种考验始终是存在的,就算是已经度过了魔境劫,并不意味着定境中不会出现魔境幻象。再这么看下去,没鬼也能看见鬼了,弄不好会出现一种幻境,取得了什么本不存在的法诀。成天乐察觉到眼前景物有变,似有魔幻之兆,立刻收功不再定观。

他几乎将所有的手段都使过了,还是没能成功,不由得站在那里皱眉沉思。在无计可施之时,他又想到了“耗子”不心钻入那幅画中的经历。“耗子”的存在十分奇异,成天乐并非妖修,所以没有凝炼出那种有形的妖丹,但把这一步功夫都用在了“耗子”身上。

死马当活马医吧,成天乐暗喝了一声:“耗子,这回看你的了,去试试!”言毕一挥手,一阵阴风从左袖中飞出,竟毫无阻挡的钻入石狸像中。

161、眼见为实,见知唯识各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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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招不是“耗子”的神通,而是成天乐自己的本事,很类似于妖修吐出玄丹,但成天乐没有玄丹可吐、倒是可以把“耗子”放出去,此时的“耗子”完全是被他操控的。紧接着成天乐就感应到有一道神念印入了“耗子”的元神中,然后“耗子”嗷的一声就晕了过去,又嗖的一声被成天乐收回。

没想到这一招真好使,法诀竟然就是这样取出的。成天乐收回“耗子”,随即将之融入元神之中,这是很久没有做过的事情了,想当初“耗子”就藏在他的元神中,是被他运转法力移出去的,如今又给请回来了。那道神念自然也印入了他的元神里,其中蕴含的法力散入元气之中,然后成天乐也愣住了。

愣住的原因并不是恍惚、也不是忘记了身外的事物,而是这第四步法诀的内容实在太庞杂了!他明白了“耗子”为什么会“晕”过去,“耗子”本是无形灵体,不存在什么晕不晕的概念。打个很形象的比喻,它不能吃东西,所能接受只是信息而已,却相当于吃多了被撑着了,“耗子”的元神还是太弱,瞬间印入这样强大的神念,直接把它震的失去了反应。

第四步法诀与先前的第三步法诀相比,所包含的内容可不是多出一倍两倍,而是呈数量级的增长,仿佛是一个大爆发。也难怪,做为人间修士,丹成而出师;做为山野妖修,玄丹已成便可化为人形混入红尘,那么所需掌握的手段恐怕是以前难以想象的。

这彩云狸中的第四步法诀,比前三步法诀的内容加起来还要多十倍不止,具体有多少,成天乐目前尚不清楚。因为有些具体的细节他还没“看”到。

这步法诀大体包括三层次第的内容,第一层次第主要讲御器与炼器。介绍了法器的种种妙用。怎样赋予、如何激发。炼器首先要感应清楚材料的物性,在此基础上将之凝炼精纯,成器之后,其妙用既有物的因素也有人的因素。有些神通要想借助法器施展。那必须寻找相应的材料去炼器。

法诀中还介绍了各种可用于炼器的天材地宝,有些说的比较详细。有些仅仅是提了个名字而已。其中绝大多数,成天乐别说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法诀还介绍了世间常见的各种妖修,以及它们可能最擅长的天赋神通。也介绍了一些异兽以及它们的一些特征。关于天赋神通并不是绝对的。就算是同类妖修,因修炼的经历不同、所擅长也不同,只是一个大体的推测。

成天乐也在其中看到了关于狈的介绍,与吴贾铭所说差不多,假如他早得到了这步法诀,当时就会认出来。如此看来。这第四步法诀简直像一部小型的百科全书,内容庞杂包含的不仅是修炼。也有留下法诀的那位前辈的各种见知,都是可能对在人间的修行有用的。

成天乐看到这里就有点纳闷,几百年前好像没有什么动物园,就算有也不可能将各种动物搜集的那么完整,而且法诀中介绍的是妖修特征并非只讲出身来历。那么这位前辈一定对世间各类妖修非常了解,要么他本身就是妖修,要么就是抓住过很多妖修的捉妖师!

接着再往下“看”,第二层次第讲的是“内息”与“外景”,这都是境界的修炼;第三层次第讲的是“辟谷”与“焠炼玄丹”,最后是如何度过“风邪劫”的考验,然后这步法诀的内容就到了尽头。…,

成天乐目前所能看见的,主要是一些丹药的名字与功效,对修炼有不同的辅助。但法诀中并未提到大部分丹药如何炼制,只是讲了其中几样而已,其过程比炼器还要复杂,所要使用的材料大多数成天乐也根本没听过。至于更多的具体内容,要等成天乐修为达到相应的境界时才能完全展开。

这恐怕是常人很难理解的特异之处,神念心印不像一本书、想翻哪页就能翻哪页,就算成天乐接受了这道神念,也需要等到有相应的修为才能彻底看明白。

成天乐很感慨啊,他也明白了山野妖修为什么会忌惮世间所谓的捉妖师,就算修为境界相当,但他们掌握的手段却有很大的区别,这是师承积累的缘故。他同时也对留下法诀的那位前辈十分好奇,一个人能懂这么多东西,那他得在人间呆过多少年啊?成天乐感到幸运无比,前人如此丰富的积累,能让他今日一次收获,甚至有种不劳而获的惭愧。

但也要有修为才能得到这种传承,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接受如此庞然的信息,更别提融入元神之中。这第四步法诀不仅仅是法诀,不仅在讲境界的修炼,而且介绍了种种运用的手段。手段本身需要境界才能施展,也不是修炼最终所追求,在世间有时候却必须要掌握,哪怕仅仅是为了自保,或者是为了获得更有利于修炼的条件。

成天乐正在这里发愣,彩云桥那边突然走来两名带黄袖章的治安联防巡逻员,大老远就有一束手电光照了过~~-更新~~来,有人喝道:“谁啊,大半夜的干什么呢?”

他在这里已经站了半天了,被河对岸一位睡的很晚的大妈看见了。大妈以为自己眼花了,但是躲在桥头看了半天,河那边的确有个人影,恐怕不是闹贼就是闹鬼。她自己不敢过去,于是敲响了一户人家的房门,正是石狸像旁那个理发店的老板家。

理发店老板也起来了,躲在河对岸的桥栏下看了半天,有几位夜归的邻居不知道他在干嘛,也纷纷趴在桥栏上往那边看。黑暗中聚了一堆人,却谁也没敢过去。恰在这时治安联防巡逻队员来了,胳膊带着黄袖章无形中就有了胆色,拿着手电筒就像提着机关枪,走到桥中央站定脚步,用光柱照过去喝了一声。

但是光柱刚扫到成天乐身上,他的身形一晃凭空就不见了,只有一座石狸像静静的蹲在那里!后来这一带的街坊邻居中就流传了一个小道消息,说的是有鼻子有眼——某天夜里闹鬼了,分明看见有一个人站在桥头,可是拿电筒一照就不见了。这绝不是瞎说,是很多人亲眼所见!还有确凿的证据,因为那辆铁皮破三轮莫名竖起来靠在了墙根下。

成天乐走的时候确实忘记了一件事,就是把那辆破三轮放回原处,他惊扰到了这里的街坊,于是赶紧闪身走人。他并不清楚自己一度成了鬼故事的主角,还有那么多人亲眼见证,有时候眼见未必为实啊。他回到寓所中还在思索那法诀中的内容,恐怕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稍稍消化、使元神平复。

“耗子”终于醒来了,喘息着说了一句:“这是哪里啊,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该死的成天乐,把我扔进石狸像就不管了吗?”听它的语气,好像以为自己还在石狸像中。…,

成天乐这才意识到自己把“耗子”收入元神,读取法诀时便将它与外界的感应给封印住了,以防止出意外的变故。此时心念一动,想开个玩笑故意没吱声,听听“耗子”会在背后怎么说他?“耗子”如今是在他的元神中,哪怕心念变化都瞒不过他。

“耗子”等了半天没有反应,估计是害怕了,在那里喊道:“成天乐,成天乐!你死哪儿去了?……干嘛把我扔到这里,又不来救我!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什么时候得罪过你啊?”

无论它怎么喊,成天乐就是憋住了不吱声。“耗子”到最后也没办法了,在那里喃喃自语道:“我也得到了第四步法诀,可惜这步法诀是指导妖修如何混迹人世的,享受岁月长久直至下一步考验到来。……嗯,好像很难练成耶,假如练不成的话,那只能是寿元已尽也无法寸进。”

过了一会儿,它又在那里嘀咕道:“成天乐那个傻小子,不会这么不够意思的,他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变故,假如没事的话,一定会来救我出去的。就算他不救我,也得拿法诀啊,法诀在我这儿呢!……老天保佑,成天乐可千万别出事啊!”

成天乐还是不出声,就等着看“耗子”会怎么办?“耗子”在那里嘀咕了半天,突然说道:“假如成天乐真出了事,我是不是得出去救他?……但这是怎么回事呢,我好像被封印住了,离不开,连外界也感应不到!……别着急,别着急,好好想一想,假如我寄身在彩云狸中,与一年前相比只是换了一个石狸像存身。

但我现在已经有修为在身了,只要设法感应天地,就能独自修炼成形,到那时候我就可以出去啦!只是这个样子是不太好见人,这第四步法诀是指导妖修的,我也接着练,说不定能在第五步法诀中找到让灵体成形的办法。不知道要躲多长时间,还能不能来得及?……吴小溪,你千万要等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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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游园惊梦,大梦何处人烟

“耗子”差点没吓得又晕过去,大叫一声道:“怎么回事!你在哪儿说话呢?……哎呀,你又把我封在元神中了,你太坏了,不带这么吓人的!”

成天乐:“是你自己没搞清楚状况好不好?我刚才正在读法诀呢,怕你出状况,才暂时封印住。k

更新你倒是把话说明白了,要吴小溪等你干什么?”

“耗子”扭扭捏捏的不吱声,成天乐运转法力将它逼入经络之中,然后又挥手把它甩了出去。“耗子”是无形之体,呈半透明的狸猫形状,摔在地板上差点没散架,又重新凝聚成形道:“这么凶干什么?偷听别人的**是不好的!”

成天乐哼了一声道:“你在我的元神中说话,还说我偷听?你到底在打吴小溪什么主意,假如不说清楚,我以后可就不帮你练功了!”

“耗子”低下头道:“我喜欢她还不行嘛!”

成天乐一愣,等反应过来又是哭笑不得,他终于明白“耗子”为什么一直吵吵着要变成比他还帅的帅哥,原来它居然看上吴小溪了。仔细想想倒也不太意外,“耗子”一直就隐藏在成天乐的神识之中,当成天乐能够让它清晰的感应外界时,恰好是到了梦湖美蛙饭店。与“耗子”接触最多的女孩就是吴小溪,虽然小溪根本不知道“耗子”的存在,但“耗子”天天能看见她呀!

小溪人长得漂亮、性格活泼,又那么可爱,耗子算是情窦初开吧,看上她也完全正常。只是“耗子”现在这副尊容,别说泡姑娘了、泡鬼都够呛!所以它在期待着将来修炼有成,不仅能凝炼成形,而且还能像妖修变成人形一样变成一个帅哥。这是它内心的小秘密,不料却被成天乐发现了了。

成天乐不说话,看着“耗子”嘿嘿笑,笑得“耗子”心里直发毛。它忍不住抬头道:“你什么意思啊,干嘛这么笑,难道想和我抢小溪吗?”

成天乐忍不住笑出了声,笑了半天才说道:“耗子啊,你太逗了!什么叫抢小溪,她又不是我们俩谁的东西,你有本事追她就去试试啊,这不存在抢不抢的问题。”

“耗子”很委屈的说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可不行,你得帮我的忙。”

成天乐指着“耗子”道:“我可以帮你修炼,这是正经事;但我可不会帮你去追小溪,那是你的私事,和我没关系。就你这个样子,还有那些花花肠子,就别扯那些没用的。你不是想变成帅哥嘛?等真变成了帅哥再动这个心思。”

“耗子”又变得不好意思起来:“我也没动什么心思啊,根本就没打过主意,就是偶尔想想而已。刚才以为又被封在石狸像里出不来了,所以就喊了那么一嗓子壮胆。你要知道,假如真出了那种事,是多么寂寞难熬啊,就不能给自己一点希望吗?”

成天乐又忍不住想笑:“既然如此,你就继续给自己希望好了,就算追不到小溪,等你真变成了帅哥,世上还有很多好姑娘呢,好好修炼吧。”

“耗子”却从地上飘了起来喊道:“不,我就喜欢小溪!”

成天乐无奈的一摆手:“好吧好吧,你就喜欢小溪!喜欢就喜欢呗,你吵吵什么?别乱打人家姑娘的主意就好,记住了,你还不能化为人形、让常人看不出破绽之前,我是不会让你乱跑的。”…,

“耗子”:“我自己也不会呀,就是说说而已,你不许再提我的**了。”

成天乐一撇嘴:“你有出息了,还跟我谈什么**?这件事我就不再提了,只要你别没事烦我就行。”

“耗子”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了一句:“假如到了那一天,你真的不会跟我抢小溪吗?”

成天乐一跺脚:“让我别提,你自己又提!我真要是打这个主意,早没你什么事了。”

“耗子”好似松了一口气,却仍有些不甘心的说道:“你别这么自以为是,人家小溪不见得看上你,至少我就没看出来她对你有那种意思。……哎呀,你说会不会有别人追小溪啊?”

成天乐看着“耗子”以同情的语气道:“小溪那么可爱,当然有人追,这就是人间的正常事。”说到这里,他本能的感到“耗子”很有些忧心忡忡,语气一转道,“但是小溪年纪还小,才二十出头,不会那么早嫁人的。”这一句话又把“耗子”给说高兴了,成天乐又接着敲打了一句道:“但如果有人追小溪,你可别指望我去使坏,明白吗?”

“耗子”很不满的叫道:“成天乐,你今天怎么啦,不这么说话不行吗?说得我的心情起起落落的。”

成天乐一板脸道:“亏你还谈什么修炼,这点定力都没有吗?我还想问呢,你刚才嘀咕了半天,说这第四步法诀是指导妖修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耗子”暗道一声不好,这是它隐瞒的最大秘密,没有告诉成天乐石狸像中其实是一套妖修法诀,急忙解释道:“是我自己琢磨的呀,你指点吴老板他们炼器,如今正好拿到了后续法诀。我得到这第四步法诀,也觉得挺纳闷的,它可以指点各类修士,但好像对妖修讲的特别详细。成天乐,你说呢?”

成天乐沉吟道:“嗯,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你说留下这套法诀的前辈,有没有可能本身就是妖修、或者是对妖修非常了解的大捉妖师?”

“耗子”暗中松了一口气,看来成天乐并没有发现它的破绽,也忘了再提小溪的事情了,赶紧附和道:“我也认为这种可能性非常大,但无论如何,你已经修炼成功。法诀讲的越详细不是越好吗?你虽不是妖修,却可以利用妖修凝聚玄丹之法助我成形,也算是意外收获。可惜这第四步法诀中,并没有教我怎么凝炼成实质之形的内容,我恐怕还得等到你取到第五步法诀,看看那里面有什么内容?”

它所谓的凝炼成实质之形,并不是灵体完全凝炼成形,而是变成常人分辨不出的样子。比如它现在凝炼成狸猫之形,那么将来看上去就应该是一头狸猫,而不是如今这般虚影,摸上去也应该是有实质的。偏偏这第四步法诀中没有讲这方面的内容,留下法诀的前辈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个灵体去修炼。

成天乐却不是真傻,他只是没有怀疑过“耗子”打埋伏而已,但今天取法诀的过程已经发现了不对劲,皱着眉头以探讨的语气说道:“耗子,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今天我是用妖修吞吐玄丹之法取到的法诀,但我不是妖修啊!妖物炼制玄丹只是一种假借之法,去凝聚元神元气。

按照这套法诀,需要在练形时元气巡行人形之周天经络,而它们化形后并不是真正的人身,所以需要凝炼那样一种妖丹,算是走了一条弯路,却得到了一件本命法宝。而我是人,用不着也不可能凝炼那种玄丹,只是把功夫用在了你身上。但假如没有你呢,我今天就拿不到法诀了,难道这第四步法诀原本只有妖修才能取出吗?”…,

“耗子”连忙解释道:“留下法诀的那位前辈如此神通广大,说不定早就料到有我的存在、也料到了你会如此取出法诀。”

成天乐摇了摇头:“我觉得你这种说法很扯淡!谁能想到石狸像能自感成灵还能融合那第一道法诀——就是你,还能想到我这么好心帮你练功?又不是神仙!”

“耗子”脑海中灵光一闪,赶紧截住话头道:“说不定这法诀就是神仙留的呢?”

成天乐吃了一惊,眨了半天眼睛才说道:“难道这世上还真有神仙吗?”

“耗子”终于把谎圆过去了,以教训的口吻道:“世上有妖怪,怎么就不可能有神仙呢?就算不是神仙,也有可能料到这种事呀,你看看那幅画,那么神奇的妙用你能想得通吗?那么这件事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成天乐又琢磨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说道:“嗯,这种事情也不是没可能啊!不论怎么说,反正我拿到第四步法诀了。”

“耗子”飘身蹦上茶几道:“这不就是了嘛,反正法诀已经拿到了,你不好好练?”

成天乐一瞪眼:“当然要好好练,你也得好好练,我这段时间就用心琢磨一下御器之术,看看怎么激发那幅画的妙用。”

“耗子”却提醒道:“不着急,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增长功力,别耽误,不是已经找到了神识精进之法吗,就是尽量去看那幅画。不用担心,再过一段时间,我就可以为你护法了。”

……

又过了一个月的时间,“耗子”终于完全凝炼成形,样子就像一只半透明的虚影狸猫。它已经可以独自练功,但是仍受成天乐的操控,不能长时间的停留在成天乐的神识之外,否则就无法行功精进。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它仍然要借助成天乐的神识来凝聚自己的元神元气,使功力缓缓增长。

说来也巧,就在“耗子”完全凝炼成形的这一天,黄裳和吴贾铭也将那根狈牙炼制完成。两妖带着刚刚炼成的法宝兴冲冲的来找成天乐,他们要跟随成总去找易老大“算账”。

163、玄妙在人,器用神通谁为本

关于易老大,成天乐与“耗子”之间曾有一段对话。---------------1---“耗子”主动要求道:“上次你召集妖怪们开会,都没让我发言。这回带着两个妖怪去收拾易老大,就让我来吧!干这种事情,我比你有经验。”

成天乐反问道:“说的好像你干过似的,你有什么经验?”

“耗子”:“恶人还须恶人磨,你这个人看上去就是太面善、说话总是笑呵呵的,没什么威慑力!”

成天乐:“你是恶人吗?”

“耗子”:“我不是恶人,但我比你凶!别忘了当初收服张潇潇时,就是我出面的,再看看后来,效果怎么样?对付易斌那种黑老大,就让我来好了,好久没有发挥过了!”

成天乐还没想明白具体该怎么处置易斌,本打算见机行事,既然“耗子”愿意揽事,那就先让它发挥发挥吧,假如有什么不对自己再开口也不迟。想到这里他就点头答应了,并特意叮嘱道:“你注意点,那可是在以我的身份说话,别满嘴跑火车影响我的形象。不知道的,还以我精神分裂呢!”

“耗子”笑了:“就放心吧,你的语气和习惯我最了解了!一定能长你的志气、灭他的威风,让你更加高深莫测。”

话刚说到这里,吴贾铭就在楼下按门铃了,成天乐一招手把“耗子”收回左臂道:“你消停一会儿,他们已经炼成法宝来了,我先看看。”

虽说成天乐只要黄裳和吴贾铭陪他去见易老大,但今天送法器的时候,吴燕青与张潇潇也跟来了,除了吴贾铭,其余三妖今天还是第一次登门呢。黄裳双手捧着那根尖利的长牙,就像捧着无比珍贵的瓷器,小心翼翼的递给成天乐道:“成总,我等幸不辱命,终于合力炼成此器,请您查验。”

成天乐呵呵笑道:“好快啊,这么快就炼成了?”

黄裳:“惭愧惭愧,若要将一根异兽之牙炼成法器,不知要花多少心血功夫。但此物已经洗炼接近完成,我等只是最后竟功而已,多谢成总传授法诀、赐此机缘!大家也都出力颇多,收获亦多。”

吴燕青在一旁插话道:“黄律师太客气了,法器是由你炼成的,我们就是帮着出主意、看火候而已,除你之外,吴经理出力最多,我和张老师很惭愧啊。”

成天乐却没把那法器接过来,而是问道:“黄裳,此器既然是你炼成,那就演示一下它的威力和妙用吧。”

黄裳看了看左右,有点为难的说道:“就在这里吗?恐怕晚辈修为低微控制不好威力,有些施展不开啊。”

成天乐这才反应过来,人家手里拿的可是异兽之牙炼成的真正法宝,包含着狈妖的天赋神通妙用,可能还有吴贾铭等人赋予它的更多神奇,与他那三块糊弄成功的玉料可不同。于是笑道:“这是我考虑不周了,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试试吧。”

他们一起出门,吴燕青开车来到了金鸡湖南岸的望湖角。这是一个延伸向湖中的小半岛,周围是一片绿地,前方就是湖面,此刻并无闲人打扰,对岸还能远眺工业园区的高楼大厦,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黄裳手持狈牙在湖边站定,其余几人呈扇面形把他围住,各展神识拢住声息。那根长牙与一个多月前相比形状并未变化,但质地看上去仿佛更润泽,隐隐有一层光华流转。成天乐正在看呢,黄裳突然一扬手,只见长牙上的光华仿佛“活”了,向着湖面上的半空飞了出去,化为一头狼的虚影。…,

此虚影并不完全成形,只有朦胧的头肩轮廓,后面半边身子仿佛化为了一阵风,但张开巨口四根犬齿獠牙却异常清晰,带着寒光凌空一咬。成天乐能感觉到一阵法力的激荡,这虚化的狼吻可比真正的狼吻大的多,那咬合之力不仅伤形而且伤神,能凭空把东西撕开!

黄裳挥牙只是一击,随后狼影消失,他又举牙向前一刺。只见一道光华呈弧形射出,方向受黄裳的神识控制,轮廓就似尖利的獠牙,向下飞掠擦过湖面,在水上激起了一溜白烟。成天乐看到这里是叹为观止啊,这样的法器不用飞出去扎人,而是隔空激发法力凝聚成獠牙之刺、在神识之内便可伤人,比他那三块石头可好用多了。

然而这法宝的演示还没完,那光华飞远,法力消散在黄裳的神识控制之外,湖面上有一道白色的雾气轻轻飘起。只见他又将手中的长牙画了个圈,带着轻微而急剧的震颤,看上去仿佛什么变化都没有,但众人的神识中却听到了一声撼动元神的长嗥。

黄裳只是演示、并不伤人,但众人也感觉到这声长嗥能冲击元神,使人一瞬间丧失对身体的控制甚至昏厥过去。假如是对付有修为的人,就要看各自的法力以及手段了,但是对付普通人,这可是大范围群体攻击的好手段,能于无声无息中不伤人而进退。

“耗子”暗叫一声道:“这声吼好厉害啊!就算我凝聚成形,碰见高手发出这种攻击,一不小心也可能被震散。”

成天乐:“对手不同,法术的效果也不同,你是无形灵体,凝聚成形后最怕这个。而吴贾铭那样的犬妖也有类似的天赋神通,他倒是不太怕。”

“耗子”:“你看看吴贾铭那样,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被这件法宝馋坏了。”

成天乐:“他是犬妖,狗和狼是亲戚嘛,狈便是狼属异兽,这样的法宝其实他用起来最顺手、更能发挥自己的特长,当然会羡慕。能炼成此等妙用,炼器之时吴贾铭肯定也用了不少心血。”

说话间黄裳已演示完毕,终于将这件法宝交到成天乐手中,很谦虚的说道:“我等惭愧,这根珍贵的异兽之牙炼成法器,也只勉强赋予了这些妙用威力,不知前辈是否满意?”

成天乐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接过长牙在手中摩挲不已,连连笑道:“很好很好,已经很不错了!辛苦诸位了,今天晚上庆祝一下,我请客!”

吴贾铭赶紧提醒道:“您请什么客啊?今天不是要去找易老大算账吗,想干啥,还怕找不到人买单?”说话间眼睛盯着那根牙,甚至有点舍不得挪开的意思。

成天乐笑道:“吴贾铭,看你的样子好像很眼馋嘛,想要这件法宝?”

吴贾铭退后一步连连摆手道:“当然眼馋了,这是成总的法宝啊!但我岂敢贪得,只希望将来也能炼成同样威力的法宝。……您不是说过嘛,只要这件法器炼成,就传授我等更高明完整的炼器、御器法诀。如今幸不辱命,您何时传授法诀啊?”

成天乐一手拿着长牙,另一只手摸兜掏出三块石头道:“你还认识这东西吗?”

吴贾铭一眯眼睛吸了吸鼻子:“这是三块和田玉籽料,我那天陪着您买的。咦,您把它也炼成法宝了?”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这是最简单的法宝,我仅仅是炼成最普通的法器而已,本身尚不包含任何妙用神通。但是御器之道、玄妙在人,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

吴贾铭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当然记得,那是在平江路丁香巷尽头,我想跑,结果您凌空御物把我的裤子给拿走了,手法真是精妙非凡!”

众人都笑了,吴燕青打趣道:“那就是传说中的狗急跳墙,可惜遇到了成总,想跳也没跳过去。”

成天乐等众人笑完了才说道:“我当时并未运用法器,这三枚飞石是后来才炼成的。今天既然提到了御器、炼器之术,吴贾铭,我们再把当日场景演示一下,你再跳墙来一次,看看我如何出手运用法宝。”

吴贾铭看了看周围道:“可是这里没有墙啊!”

黄裳一指后面的绿化带:“那有棵大树,你上树试试。成总让你演示一下当日情景,你不就是想逃跑吗,往哪蹿都是蹿,意思意思就行了。”

吴贾铭硬着头皮道:“那好吧,现在就开始吗?”

成天乐:“对,现在就开始!”

吴贾铭:“可说好了,张老师在呢,成总您别再扯我的裤子了。”

张潇潇忍不住喝道:“废话这么多,成总要你上树,还不快上!”

没想到吴贾铭是在耍心眼,故意说话分散成天乐的注意力,张潇潇刚一接话,成天乐笑呵呵的一扭头,他转身嗖的就蹿出去了,去势快的像一阵风,脚尖点了两下地就到了那棵大树下,贴着树干飞身而上。

自古只听说过狗急跳墙,还没有看见过狗急爬树呢!这树干大概有四米多高,上面是枝叶茂盛的树冠,吴贾铭却没有来得及跳上树枝。成天乐手中的三枚玉料已经飞出去了,化为三道白色的虚影后发而先至,却没有直接击在吴贾铭的身上,而是在他的周围凌空停住向内一收。

164、怜香惜玉,燕语齐鞠走春光

只听吴贾铭“哎哟”一声叫,双脚乱蹬从半空掉了下来,双臂却贴在身上动不了,摔在地上之后连腿都动不了,仿佛已被人五花大绑。.....而那三枚玉料就贴在他的衣服上,任凭吴贾铭怎么挣扎就是嵌住了不动。然后吴贾铭又蹦了起来,仿佛突然被松了绑,只见那三枚玉料又飞回到成天乐的手中。

张潇潇好奇的问道:“成总,这是什么妙用?”

成天乐在掂着石头答道:“这并非法器的神通妙用,只是利用其最简单的物性。此物看似三枚实则一体,分别飞出收束法力,能像罗网般把人给捆起来,实则是一种御器的手法而已,凡是类似的法宝皆可如此操控。也可以专门找同样的材料炼制这类法器,成器之后便可施展此等手法。”

黄裳等人连连点头道:“受教、受教!”

这其实是成天乐从第四步法诀中刚刚领悟的,用三枚飞石演示了一下。那根长牙不是他所炼制,论法力他也不如黄裳深厚,此刻运用起来肯定不如黄裳那么精妙。但他倒是很能取巧,用三枚飞石讲了一番炼器、御器的道理,四妖对这位“高人前辈”即将传授的法诀更感兴趣了。

成天乐却一点都不着急,收起飞石又说道:“今天还有正事要办,等办完事再挑个时间,我将炼器、御器的完整法诀再教给诸位。……吴贾铭,来之前你联系过易斌吗?”

吴贾铭:“按您的吩咐,昨天就联系了,易斌说了要在门前恭候,估计从一大早就开始等着了。看时间也该吃午饭了,我们是不是上他那儿吃啊?”

成天乐:“我们自己先找一个地方吃午饭,吃完了再过去吧。”

吴贾铭:“易老大正等着呢,您不去他自己也不好吃饭啊。”

成天乐:“那就饿一顿呗,有什么要紧的?”

吴燕青等人点头附和道:“对对对,就让他饿着吧。我们陪成总先吃饭。”

成天乐并未在今天传授众妖法诀,不是因为他想藏私,而是这第四步法诀的内容很是庞杂深奥,他自己也并未完全吃透。传授别人恐怕讲不明白,不仅会露破绽还容易误人修行。他打算把那根狈牙拿回去好好琢磨、体会,将那套法诀中的御器、炼器之道领悟明白之后再说。

吃完午饭,将吴燕青和张潇潇留下,他带着黄裳与吴贾铭去找易老大,坐的却是吴老板的车,开车的是吴贾铭。出发之前。成天乐特意将那根刚炼成的狈牙交给吴贾铭道:“你不是喜欢吗?那就让你先揣一会儿!假如到了那里需要动手的话,你有此法宝在身也方便。”

黄裳也说道:“对对对,成总考虑的很周道。真有什么变故也不能让成总亲自动手,就让吴贾铭拿着法宝,可施展各种手段。”

……

易斌“迎接”成天乐的地方是他自己的产业,叫花都娱乐城,这里本是一个地产项目的临街公建,就是易斌自己的公司开发的。后来留下来自用。娱乐城赚钱且不说,这几年地产也增值了不少。

吴贾铭将车停在门前的时候,还嘀咕了一声:“这不是夜总会嘛。大白天的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早有人上前恭恭敬敬的打开了车门,成天乐走了下来,迎面就看见了易斌。不用介绍就能认出来,这位易老大约四十岁左右,戴着眼镜、面皮很白净,看上去就像个文质彬彬的商人,但他的生机特征却隐含着一股戾气。别看他外表斯斯文文的,其实体格筋骨十分健壮,要么是练过、要么是从事过长期的体力劳动,至今保养的都很好。但此刻却显得有几分虚弱疲惫,想来是这段时间很不好过,皮肤有些发松,最近瘦了不少。…,

易斌左边站的人就是李相庭,前不久带队到飞腾公司“维持秩序”的那位;右边的人成天乐也认识,在外汇交易部见过。名叫柳泰,是替易老大操作外汇账户的下属员工,据说是一位学金融的博士。

成天乐一下车,易斌赶紧迎上来鞠躬伸手道:“成总,您好,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神采非凡!我就是易斌……”说着话就很热情的把手伸了过来。

按照早就商量好的主意,这次让“耗子”出面来处理。而“耗子”的架子很大,把手往后一背,根本就没和他握,表面上微笑着说道:“哦,你就是易老大?久仰久仰啊,吃饭了吗?”

易斌已经很识趣的把手收了回去:“还没呢,酒席早已备好,就等着成总来了再开席。”

“耗子”:“我们已经吃过了,就想给你省点。要不你先吃吧,吃完了再谈事。”

易斌赶紧道:“不不不,还是谈正经事要紧!饭晚上再吃也不迟,请请请,快请进!”

李相庭在前面引路,成天乐带着黄裳和吴贾铭跟着易斌走进了花都娱乐城,门前一左一右站着两排穿西服的棒小伙,一起鞠躬道:“成总好!”

“耗子”狐假虎威,很矜持的点了点头,就跟大领导来视察工作似的。

走进去是一个布置得金碧辉煌的大堂,墙壁上还挂着很多幅裸女油画,看上去挺艺术的,但在成天乐这种学美术的人眼里却觉得挺搞笑,把画成油画就成了艺术啦?这分明就是色情暗示嘛,偏偏还用那么高档的框子装着。

大堂里一左一右也站着两排穿着晚礼服的姑娘,礼服无袖,领口开得很低很深,稍往下一弯腰就走光了。偏偏这两排姑娘一齐朝着成天乐深深的弯腰鞠躬道:“成总好,给成总请安!”

成天乐今天是让耗子出面,所以一直板着脸面无表情,此时却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也弯腰鞠躬道:“诸位美眉好,大家辛苦了!”

他刚才没和易老大握手,现在却向这些姑娘们鞠躬,而且停下脚步不走了。易老大的神情也有些古怪,不知道成天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李相庭赶紧问道:“成总,您来过这里吗,是不是有熟悉的姑娘?”

成天乐摇了摇头:“这里消费太贵了!我没来过。……我问你,她们是不是一大早就站在这里了?”

李相庭答道:“为了表示对成总的敬重,我们易总一大早就布置好了,大家都在这里等着迎接您。”

成天乐一皱眉道:“易老大!你要等我就自己等好了,何苦让这些女孩子累着呢?她们站了一上午腰酸腿疼的,嘴上不说,心里还不知怎么埋怨呢!早知道这样,我应该一大早就来呀,还吃什么午饭?”

他说的是实话,一进门就发现这些姑娘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以神识扫过,她们确实已经累了,心里很不耐烦却不敢流露出来,神气很是躁动,估计已经等了很长时间。

吴贾铭一听成天乐这么说,也赶紧说道:“易老大,你难道不清楚我们成总最怜香惜玉吗?这里的姑娘都是后半夜才下班,你大清早就把她们叫来排队,这不是让我们成总为难人吗?赶紧叫回去休息,每人再发一笔补助。”

易斌这才反应过来成天乐不满在什么地方,连忙点头道:“成总这才是大丈夫真风流,佩服佩服!千万不要叫我易老大,直呼易斌就好……”又朝那些姑娘道,“你们都去休息吧,每人到前台领一千块加班费。”…,

众小姐眉开眼笑,顿时感觉不累了,又一起鞠躬娇滴滴的说道:“谢谢老大!谢谢成总!”

易斌一板脸:“应该先谢谢成总!……以后注意了,在成总面前,别叫我老大。”又一转身,朝成天乐道,“成总,您先请!”

上楼的时候,“耗子”很不满的暗中嚷道:“不是说好了让我来嘛,你怎么又自己说话了?”

成天乐暗笑道:“易老大想跟我摆场面,但这个场面我见过,他可没有人家玩得漂亮,还记得那次花总请客,我们去平江路的私人会所吗?……我跟易老大有账要算,这些人又不欠我的,干嘛要人白站一上午受累?”

“耗子”:“就你事多,待会还是让我来,早就说好的嘛!”

成天乐:“好好好,继续让你发挥!”

这时吴贾铭笑着问道:“易老板,你挺大方啊?”显然是在说刚才给那些小姐发“奖金”的事。

易斌答道:“是成总怜香惜玉,我怎么能不照办呢?”

黄裳也问道:“成总今天要见你,你把地方定在了夜总会,难道要请我们唱歌跳舞吗?今天可是来谈正事的。”

易斌又赶紧解释道:“只是为了方便而已,我们先谈事,如果成总想娱乐放松的话,这里有各种服务,就不用再出去啦!我们是去会客室呢、还是去大包间呢?需不要叫姑娘陪着?”

这时是“耗子”开口说话了:“我没这个爱好,还是先把账算清楚再说。”

易斌:“对对对,我们先去三楼会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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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隔墙有耳,已窃知几事不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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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娱乐城一楼二楼都是包间,一楼还有喷泉、舞池与酒吧,三楼是办公地点,有一间布置的很豪华的会客室。



..

)..从一楼走上去每层楼的走廊两侧和楼梯拐角处,都站着很精神的棒小伙,他们看见成天乐,便鞠躬问好。易斌叫了这么多人,一方面以示隆重,一方面也是给自己壮胆。

等进了会客室请成天乐坐下,易斌还站在那里呢,问成总喝什么、来点什么点心?“耗子”一摆手道:“刚吃完饭来的,泡杯茶放着就行。屋里不要太多人,李相庭、柳泰,你们陪易老板留下,其他人就出去吧,我们有话要谈。”

会客室还站着好几位很漂亮的服务员小姐,另外还有易老大的四名保镖,他们闻言都没动,用询问的眼光看向易斌。易斌暗中一咬牙,硬着头皮挥手道:“没听见成总的话嘛?你们都出去吧!把门关好,今天下午别拿别的事情打扰我,谁来也不见。”

闲杂人等都出去了,成天乐带着黄裳和吴贾铭,易斌身边有李相庭和柳泰,双方正好三对三。“耗子”又伸手一指道:“你们也都坐吧,不要站着说话,这样显得我没礼貌。”

易斌等三人这才坐了下去。易斌欠身问道:“成总今天光临寒舍,不知有何指教?”

“耗子”笑道:“易老板,你用错成语了。这里不是寒舍,是夜总会,你家又不住这儿!”

易斌不了解“耗子”的语言风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得陪笑道:“成总说的对,我小时候书就没念好。……不知您这次来,想让我办什么事?有些事我一直觉得挺对不起你的,不知怎样才能让您原谅?”

“耗子”也笑了笑:“你别忙说对不起,应该是我先说对不起。”

易斌:“哪里、哪里,您从来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耗子”一瞪眼:“怎么没有!”然后一指柳泰道,“柳经理,易老板的外汇账户是你负责操作的吧,投入多少、盈余多少、一共损失了多少,你应该很清楚吧?”

柳泰并不是什么道上的人物,人家是正牌的金融博士,在易斌的公司里拿着高薪任职,并不是搞什么黑社会就是搞理财,替易斌打理外汇交易账户只不过是顺手而已。..一个公司要想正常运作下去,当然必须有这种正经的员工。

他对易斌和成天乐之间的这种事情根本不感兴趣,不明白成天乐为什么点名把自己留下来,坐在那里正不耐烦呢,闻言赶紧答道:“易先生在外汇交易部共投入金额一千二百万,账面盈余总计一千五百四十三万六千二百七十六元八毛九。但因为飞腾公司的外汇交易其实做的是模拟盘,那笔盈利部分是不存在的。毕明俊总共卷走了易先生一千二百万,而成总清算时赔偿了一万,实际本金损失是一千一百九十九万,这还没有计算同期利息。”

“耗子”很感兴趣的看了他一眼,点头赞许道:“嗯,你记得非常清楚、算得也明白!我们就不那么麻烦了,取个整数吧,易老板在外汇交易部损失了一千二百万,身为总经理我有责任,很对不起!”

易斌赶紧摇头道:“这是毕明俊做的事,怎么能说成总您有责任呢?”

“耗子”不紧不慢的解释道:“它毕竟发生在外汇交易部,我有失察之责,毕明俊不仅骗了你的钱,也把我涮了。……易老板,我今天要告诉你,我不会放过毕明俊的,一定会想办法把他找到,让他把卷走的钱都还给客户,也包括你那一千二百万。”…,

易斌:“谢谢成总、谢谢成总!您这么说,我不知道该怎么感激。”

“耗子”却又一摆手道:“你别忙着谢我,应该是我先谢你才对!因为我有责任,才会去负责飞腾公司的清算工作,遇到了一些麻烦,就是你派这位李相庭先生帮我解决的,我要说一声感谢。”

易斌和李相庭都赶紧表示成总不必客气、那些都是他们该做的。易斌是越听越心虚呀,成天乐话说得越客气,后面的账恐怕算得就越狠,心情非常忐忑,但也只得硬着头皮听下文。

那杯茶就放在前面,

“耗子”却根本没喝,终于语气一转道:“易老板,我在太湖明月湾山庄度假,那四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是怎么回事呀?”

易斌有点坐不住了,双手扶膝身体前倾道:“成总,我不否认那几个人与我的公司有关,他们可能是想去找您问问毕明俊的情况、然后来向我邀功。如今他们已经被警方带走,但不论怎么说,在成总面前我愿意承担所有责任。”

黄裳哼了一声道:“易斌,你这话说的很艺术啊!既表示愿意负责,又抓不住犯罪的证据,就算让警察听见了也拿你没办法。……但今天这样的场合里,你还要兜圈子,难道以为我们会暗中录音吗?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易斌在道上混了这些年,当然知道什么话该怎么说。成天乐今天是带着律师来的,易斌言下之意承认了那四个人是受他指使,但话说出来明面上却让人抓不住法律上的犯罪证据。听见黄裳的质问,易斌苦笑着一招手:“小李,把我们发现的东西拿来给成先生看看。”

李相庭出门了,不一会儿端了个托盘进来,放在了成天乐面前的茶几上,恭恭敬敬的说道:“成总,这是我在您的外汇交易部办公室里亲手拆下来的,一共有三个,安装的位置都很隐蔽。”

低头一看,是一些散碎的电子元器件,上面还连着电线和芯片。“耗子”不太认识,好奇的追问道:“这是什么东西,你怎么会跑到我的总经理办公室去拆东西呢?”

李相庭解释道:“您应该清楚,易先生在想办法追查毕明俊的下落,自然不会放过各种线索。您负责飞腾公司的清算工作,外汇交易部的设备包括装修材料都一次性处理给一位老板了。但您可能还不清楚,是易先生打招呼介绍那位老板买下那批设备的。拆装修的时候我也去了,将所有的地方尤其是您的办公室做了详细的检查,发现了这些东西。它们是目前市面上所能搞到的最先进的窃听装置了,成总,您在外汇交易部一直被人窃听!”

“耗子”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惊呼道:“什么,有人窃听我!谁?”

李相庭规规矩矩的答道:“理论上,要找到接收终端在谁手里才能确定,但我没有找到。警方搜查过毕明俊的办公室和住所,易先生的手下韦勿言回苏州的第一天,也去搜查过,具体有什么发现却不清楚,因为他当天夜里就失踪了。成总应该清楚是怎么回事,我就不多说了,虽不能确定是谁在窃听,但我认为应该是毕明俊。这些**,在交易部办公室装修的时候就放进去了,不论谁去做那个总经理,都会被窃听的。”

原来在成天乐处置飞腾公司的剩余资产时,易斌也在暗中插了另一手。有人一次性买下外汇交易部的办公设备,就是易老大打的招呼。电脑、桌椅当然搬走,屏风、隔断这些可重复利用的装修材料也拆走了,像饮水机、电视、电话等等零碎东西也是一次性整体处理。…,

拆装修的时候,李相庭带人去了,里里外外仔细搜查了一遍,甚至将天花板给揭了、壁纸都撕开,墙壁和地面只要觉得可疑,就将当初的布线处也凿开了查验,结果在成天乐的办公室里发现了三个**。

当初警方也搜查过外汇交易部,但这是经济案不是凶杀案更不是什么间谍案,警方主要搜集的是各种财务资料包括电脑里的交易部记录,虽然搜过办公室,但不可能如李相庭这般彻底拆开了搜查,所以并未发现这些。

“耗子”有点傻眼了,它没想到还有这种状况,再仔细回想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既然在装修办公室的时候就留下的**,那么毕明俊早就有图谋了,那时候成天乐还没去应聘呢!他在办公室里办过不少私事,包括点破张潇潇的狐妖身份、亲口传授那套蜇藏神气的法诀。

如果毕明俊在窃听的话,那么不也发现了成天乐有修为在身的秘密?如此说来,毕明俊知道世上有妖修、也知道成天乐有修行,假如在暗中猜测的话,很可能以为成天乐也是妖修或者是一位捉妖师!想当初“耗子”一再叮嘱成天乐要注意保守秘密,却没想到这个秘密早就暴露了。

出了意外状况,“耗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坐下后在元神中嘀咕道:“成天乐,换你来吧!……天呐,我们竟然被人窃听了,那个毕明俊是带着我们的秘密跑的!”

成天乐也吃惊不小,暗中答道:“既然你要揽事出风头,那么就继续发挥吧,我得好好回忆回忆在办公室里都见过哪人、说过什么话。不要遇到点麻烦就叫我出面,自己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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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求仁得仁,返取之其人之道

“耗子”只得故作镇定的又问道:“我说处置交易部资产怎么会那么顺利呢!……易老板,原来是你买走的,花了多少钱啊?”

易斌又怔了怔,没想到成天乐在这种情况下还会问那些不相干的事,赶紧解释道:“我没花钱,恰好知道有人需要那样一批设备,外汇交易部的设备都很新,我就打了声招呼告诉了他这件事,他花很便宜的价钱就置办齐了,事后非常感谢我呢。朋友得了实惠,我也算帮了成总一个小忙,两全其美、两全其美!”

“耗子”点了点头道:“看来我又得谢谢易老板了!但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后来在飞腾公司处置资产,李相庭天天就在门外站着呢!”

易斌解释道:“当时您很忙,我不敢打扰您的工作,而且知道您迟早会来问我的,所以准备好了在这里说,总比外面方便些。……成总,这一切都是毕明俊惹的事啊,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若不是他,我怎么会得罪您呢?”

“耗子”又冷笑道:“这件事办的不错,我又得谢谢你!……但除了太湖明月湾那四位失手的朋友,有一天我晚上喝完酒回家,还有人开着一辆面包企图跟踪绑架我;另外有一天晚上,有人牵着几条大狼狗拦路打劫,你都听说了吧?”

易斌的额头见汗了,搓着手局促不安的答道:“这些事情,我不想辩解,明人不说暗话,您心里肯定也都明白,只怪我有眼不识泰山!……今天您既然来了,我就听凭发落。您画出道来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该怎么处置易老大呢。“耗子”心里也犯嘀咕了。来之前就没想明白啊。杀了他自然是不可能的,这样连累成天乐也成了杀人犯,而且易斌的身份是个成功的商人,还有显赫的社会地位、各方面的人脉关系。

今天成天乐找上门来。易斌不会没做准备,既然安排了这种场面。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了!如果将易老大交给警方处理,恐怕警方也查不出什么证据来,此人现在是认输服软。但绝对不会连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赔进去的。

想了半天。见成天乐也不吱声,“耗子”看着桌上的窃听器残骸,灵机一动道:“易老板,你得感谢你手下这位李先生,他做的事情,可以说救了你一命。我本没打算放过你。韦勿言是什么下场、你恐怕就是什么下场。但这些窃听器端出来了,就当代你受死了!”

李相庭赶紧解释道:“这些是易先生特意安排的。我不过是听命从事而已。”

易斌松了半口气,听出对方是找了个台阶让他下,也赶紧道:“这只是为成总做的一点小事、表达我的歉意!多谢成总宽宏大量,您还需要我办什么,请尽管开口。”

“耗子”脸色一寒道:“你也别得意的太早!今天放过你并不代表永远放过你,往后你再干那种事,不论是对我还是对别人,假如被我知道了,你都得小心点。……听说韦勿言是被你从外地叫回来的,他回苏州之前都在干什么啊,是不是在追查毕明俊的下落?”

易斌面有难色,正在琢磨话该怎么说。李相庭见老板如此,心领神会插话道:“易先生有位朋友,被别人拖欠了一笔巨款,怎么也追不回来,法院判了都执行不了,于是就求到了易先生这里。易先生派韦勿言帮忙追回款项,打算等到他回苏州之后处理一些事情,然后再派去追查毕明俊的下落。”…,

“耗子”沉声道:“回苏州处理一些事情,也包括处理我吧?”

易斌干咳一声道:“误会,实在是误会!其实我的意思就是想请成总您来好好谈谈,看看我们能不能坐在一起想出找到毕明俊的办法?”

“耗子”:“哦,原来你是想请客啊?但我却听说,除了韦勿言之外还有两个人叫林翡和林狂,他们喜欢玩手枪,请问请客有带手枪的吗?”

易斌的额头上又出汗了:“不不不,这真是误会!那两个家伙从来不理会我的命令,他们只听命于韦勿言。其实我交代的很清楚,就是想请您来好好谈谈,还特意吩咐千万不要伤到您。……这些,小李都可以作证!”

李相庭立即点头道:“是的,易先生亲**代不要伤到成总,我在旁边听见了。”他这话也打了一点小埋伏,因为易斌的原话是——要活的,先尽量不要伤人。

“耗子”一拍沙发扶手道:“你何必这么麻烦呢,今天我不是来了嘛,想谈什么就谈吧,我看你能谈出什么花样来?”

易斌坐不住了,站起身来鞠躬道:“成总,我今天就是为了向您道歉!我的目的是为了找到毕明俊,为我追回损失也为成总您出一口恶气,原先以为成总您会有线索,现在看来是一场误会。”他一起身,李相庭和柳泰也跟着站起来了。

“耗子”确实非常了解成天乐的习性与脾气,连他习惯性的挥手动作都模仿的惟妙惟肖,坐在那里又一挥手道:“都坐下说话吧!易老板,你派韦勿言去替人追债,假如追回来了,该怎么收报酬啊?”

易斌实在很不适应“耗子”这种思维跳跃的语言风格,怎么又问起这一出了?但他还是坐下老老实实的答道:“这种情况说不定,报酬从百分之十至百分之三十不等。”

“耗子”:“可真够黑的!”

易斌叹了口气道:“业务也不好干啊,如今这世道,杨白劳经常比黄世仁威风。”

“耗子”忍不住笑了:“看来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黄世仁!但听好了,以后别再干那些事了,否则就等着黄世仁的下场吧。……我不问别的,就问韦勿言追的这笔债,你到底收了多少报酬?”一面暗中对成天乐说道,“幸亏我知道黄世仁是谁,要不然就被他考住了。”

成天乐暗喝道:“你别跟我啰嗦,到底想怎么处置易老大?现在这个易老大已经不是主要问题,找出毕明俊才是正经。他想找,我也是非找到不可,不妨让他多花点心思。”

而易斌也在那边回答道:“这笔是按百分之三十收的,追回两千多万,看在朋友的面子上零头不算,就收了个整数六百万。”

“耗子”:“看朋友的面子,那你还收的这么狠?”

易老大苦着脸解释道:“这是卖命的辛苦钱啊,非常不好赚!对方一次能欠下这么多钱,也不是简单角色,恐怕比毕明俊那种人更可恶。用了个有限公司的壳,资产都转移了,账面却做的很干净,明知道是故意赖账不还,可法院都没办法。我派李相庭和柳泰去查资产,然后又派了几拔人去讨账,都没有成功啊,暗中还伤了好几位弟兄,这才把韦勿言派去的。除掉成本,其实也没挣多少!”

“耗子”:“既然如此,假如我找到毕明俊,并让他把骗你的那一千二百万追回来,按你的规矩,该给我多少报酬啊?”…,

听到这里,易斌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对方只要提到钱就好办,虽然有点心疼,但这也是最简单的补偿方式了。他赶紧表态道:“成总,您说了算!如果是您追回来的,其实就应该是您的!”

“耗子”厉声道:“胡说,我又不是黑吃黑,也不是来敲诈你的!要你以后老实点,我自己能干那种事吗?就是问你,假如我真找到毕明俊把钱给你追回来,你该怎么付报酬?千万别和我谈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易斌小心翼翼的说道:“这笔钱可不好追,假如按我的规矩,当然是按百分之三十收,也就是三百六十万。……如果成总您真做到了,其实不仅是我,其他的那些客户也都得给您付报酬啊,这得花多大的心思、冒多大的风险、付多大的代价啊!您看看这些窃听器吧,毕明俊这个案子做的如此漂亮,此人绝不简单!”

“耗子”却摇头道:“我没说别人,就说你,人家也没有干这种业务、有你这个规矩!”

易斌连连点头道:“是的是的,我该付您三百六十万,请问现在就打到账上吗?”

“耗子”歪着脑袋瞅着他道:“你还真以为我今天是来敲诈的吗?钱还没追回来呢,我要你什么报酬?”

半天没说话的柳泰终于又开口道:“如果成总真的要去追查毕明俊的话,也是在帮易先生追回损失。易先生只要自己愿意,完全可以预付款项,因为追查也需要经费,这不违反任何法律。”

“耗子”饶有兴致的又看着柳泰问道:“还有这种说法啊?暂时不着急谈这些,既然你这么会算账,我能不能请教你一个问题?”

柳泰:“请教不敢当,成总有话尽管说。”

“耗子”:“你也应该知道,你们易老板先后派了三拔人去请我。可他自己刚才也说过,毕明俊做的事责任不在我,他却想找我的麻烦。我今天来就是算这笔账的,但我却搞不明白,从理论上来讲,不谈别的就谈账,它该怎么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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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神来之笔,大隐蓬蒿登车去

这句话把大家都问住了,假如不谈别的事就谈“账”,这样的糊涂账该怎么算?柳泰博士还真有才,琢磨了一会儿答道:“就谈账的话,从经济学原理上,可以类比无形资产的计算方式。”

“耗子”一愣:“这话我没听懂,你直接算账。”

柳泰:“假如不提人身和精神的赔偿,这样的行为对您造成的无形损失,可以参照易先生的投入。他为了安排这些事情,总计要花多少成本,是可以大体估算出来的。”

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柳泰的办法倒也出奇,“耗子”却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好,你就帮易老板算算吧,再把我的人身伤害和精神损失也算进去,包括他手下捅了篓子可能需要善后的成本总计是多少、出了事情想挽回要花的钱又是多少?既然他肯花这样的代价来对付我,那就赔这笔账吧。”

易斌连忙点头道:“我会马上叫人算好,连同麻烦您追查毕明俊的预付款一起,都打到指定账号上。”

“耗子”又摇头道:“不着急,我又不缺钱用!等到我想用钱或者真的需要去追查毕明俊的时候,再来找你吧。记住了,我们之间有三笔账!一是刚才这笔;二是要共同找出毕明俊;三是你以后该怎么做事情。”

易斌:“多谢成总提醒,我都记住了!往后您有什么吩咐,要人的话就找李相庭、要钱的话就找柳泰,他们今天也都在这里呢。”

“耗子”站起身来道:“直接找你不行吗?”

易斌:“当然行,您当然可以直接找我!但事情还得吩咐别人去办,这样更方便、更快。”

“耗子”也一指两旁道:“易老板,以后我有什么事情要找你,涉及到法律问题就让黄裳律师办,其他的事就让吴贾铭经理办。没事的话。我不会烦你的,你好自为之吧!”

说到这里,“耗子”就起身告辞了,易老大准备好的晚饭它也不吃。至于娱乐城里的各种服务更不感兴趣。成天乐在元神中问道:“你这就走了?饭都不吃!”

“耗子”答道:“事情已经谈完了,还不走干嘛?我又不用吃饭,娱乐城那些服务我也享受不着。今天既然让我出面,就是我说了算。易老大先晾那儿吧,看以后的表现了,再乱动的话绝不轻饶!”

成天乐暗斥道:“你就顾自己高兴,你不吃饭我不得吃饭啊?就算我不吃易斌这顿饭。黄裳和吴贾铭陪我跑这么一趟,也不能让人家白来啊!”说话间已经把“耗子”收了回去封印在曲池穴中,亲自开口道:“我就先回去了,黄律师、吴经理,既然易老板有意热情款待,你们就留下来好好说话吧。有些事情还没有讲清楚呢,二位就向易老板解释解释。”

成天乐因为“耗子”已说过告辞,不好出尔反尔只得先走。却把黄裳和吴贾铭留了下来“享受”易老大的“招待”。一方面可以把易斌的情况摸的更清楚,另一方面有些话不适合他本人亲口说,还是让这两位妖修好好敲打敲打易斌。

提前告辞还有一个好处。有时候看一个人说话有没有权威。并不是接受对方的邀请,而是拒绝邀请挽留的时候,对方还会不会厚着脸皮纠缠?易斌没有敢强留成天乐“做客”,很热情的挽留了一番便做罢,和大家一起恭恭敬敬的把他送到了娱乐城门口。从三楼下来,所有人见到成天乐都非常恭敬的鞠躬问候。…,

到了大门口,成天乐一摆手道:“吴贾铭,车是你开来的,回头再开回去吧。注意点,不要酒后驾车!”

李相庭赶紧说道:“酒是当然要喝的。吴经理晚上就可以住在娱乐城里,明天早上醒了酒再走。”

易斌很关切的问道:“成总您怎么回去?我派车送吧。”

成天乐一摆手:“我喜欢步行,走累了会坐公交车。”

易斌:“听说您以前开的车已经被拍卖了,我再调一辆新车给您专用?”

成天乐:“易老板,你不必这么客气,记住我说的那三笔账就行。假如我有什么事找你办。自会开口的。”说完话便扬长而去,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神情关注下,于不远处的路边上了一辆公交车。易老大也没敢派人送,更没敢派人跟着。

这趟公交车坐的,简直太有派了!

……

上了公交车没座位,成天乐也没有抓扶栏,背手站在那里如落地生根。只听“耗子”又在元神中叹道:“我们今天真是太威风了!成天乐,尤其是你最后上公交车这一下,简直是神来之笔啊!什么叫大隐高人,他们今天终于见识到了。”

成天乐:“你一天到晚就琢磨威风神气,坐个公交车也这么多说道?我没想让易老大送我,今天本就不是来攀交情的。我也不想开车,是因为还得把车开回去还给吴老板,不如步行呢!给他们看得很不自在,这才上了公交车。……你还是想想正经事吧,易老大派人在我的办公室里搜出了窃听器,吓了我一跳啊。”

“耗子”的语气也变得凝重起来:“我已经仔细回忆过了,你在办公室里没有透露过我的秘密,我们之间的交谈窃听器是听不见的。但毕明俊应该知道你懂修为,也知道张潇潇是妖修,还听见了你传授她的那套法诀。……这对正常人来说可是难以理解的事,他会不会是被吓跑的?”

成天乐:“被吓跑了还能卷走三个多亿、做的那么干净漂亮?警方已经查出来交易部做的是模拟盘,而且窃听器在装修的时候就弄好了,分明是早有预谋。我倒是觉得挺奇怪,他知道了这样的事情还敢那么干,分明是不怕我啊!难道他也懂修行?”

“耗子”:“不排除这种可能啊,但无论如何,他逃走之后藏的肯定特别隐蔽,找起来就更难了,警方恐怕不会有办法。假如他是妖修或者是人间修士,就是找到了也不好对付啊!幸亏易老大来了这一手,否则我们蒙在鼓里,到时候说不定会吃亏的。”

就在这时,成天乐的电话响了,一看号码竟然是那位李轻水警官。接通之后就听李轻水问道:“成总,你今天是不是去找易老大了?”

成天乐赶紧答道:“领导啊,您就不必叫我成总了!您好灵通的消息,这么快就知道了?”

李轻水:“我昨天就知道了!你是不是让人昨天通知的易老大?然后易老大就把消息放出去了,今天一大早还在花都娱乐城准备欢迎仪式,不说那些私下里听到消息的人,那半条街的人恐怕也都知道了。成天乐,我真有点佩服你的胆色,就带着两个人那么进去了。”

成天乐笑道:“看来他也提前通知过警方的朋友,怕自己出事啊!我今天要是真把他怎么样,回头你们不用查就知道是我干的。他既然都这样了,我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李轻水很严肃的说道:“你不害怕,我倒替你捏一把汗。我知道你有两下子,易老大不敢再惹你了,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他召集那么多人请你去他的地盘,你就这么去了。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如果把他逼得太紧、不得不翻脸的话,你也不会好受。”

成天乐仍然呵呵笑道:“多谢领导关心,他既然把消息放了出来、连你们警方都知道了,我要是出什么事,不也是能查到他头上吗?领导就放心好了,我今天是带着律师去的,咱们这种守法好市民,不会干什么出格的事情。”

李轻水哼了一声道:“但愿你真是个守法好市民,有机会的话我还真想给你申请个奖状呢!知道你平安无事的出来了,还上了一辆公交车,这才给你打电话。”

成天乐诧异道:“领导,你难道也在门口吗?”

李轻水:“我用得着自己去吗,那条街上随便找谁帮我看一眼不就行了?你能全身而退,我很佩服,都和易老大聊些什么了?”

成天乐:“他想交朋友呗!而我想考察考察他,具体的事情您自己也能想到,我就不多说了吧。”

李轻水:“我正在看你走出来的视频,易老大的样子是服服帖帖啊,你把带来的两个人留下了,自己却上公交车走了,易老大居然没敢派车送你,这说明他是真服了你。有几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成天乐笑出了声:“我经常听到这句台词啊,您有话就讲吧。……我倒是挺纳闷,你怎么有我走出来的视频啊,我没发现谁在那儿拍摄啊?”

李轻水:“你也太小看我们警方了吧?娱乐城的门口就有治安监视器,把视频调过来不就行了!既然易老大很服帖,那你就好好劝劝他,做生意就做生意,他也算是有地位身份的人了,有些事情该洗手就洗手。成天乐,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你也不希望发生在别人身上吧?这些我就不多说了,你应该明白劝他什么,至于你怎么收拾他,只要不违法,我是懒得过问的。”

**(未完待续。。)

168、故地重游,人生又得还见初

成天乐:“谢谢领导关心,谢谢领导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您也多注意身体,有空多关心自己。”

李轻水又哼了一声道:“嫌我多管闲事,是不?你先别谢我,我托你留意于飞的下落,你可别给我忘了。昨天我去领导家吃饭,领导又提起这件事了。那个于飞好歹是你的同学,你就算不关心他,也不能看着他继续去骗别人,对不?”

成天乐:“对对对,您这话说得太对了,这段时间我就想办法去找于飞。”

挂完电话之后,“耗子”在元神中说道:“那个易老大果然有准备,把你要去找他的消息都告诉警方了。这种人平时作恶就怕被警方查出来,现在倒想起警察来了,但我听那李轻水的意思,好像巴不得他倒霉。”

成天乐:“我如果是警察,只要没拿过他的好处、正经做自己的事,也巴不得这种人倒霉,天天找事的就是他们!”

“耗子”又问道:“其实有些事让易老大去办更方便,比如找于飞这种事吧,他怎么不跟易老大打声招呼?”

成天乐:“不是一路人,尿不到一壶里去。警察没事找黑老大帮忙,有事怎么好抓人家?他要想易老大这种人帮忙,估计早就找了。他既然没找,当然是不想找。”

“耗子”有些发愁的道:“你刚才答应的倒挺痛快,可我们上哪儿去找传销团伙?就算找到了,于飞也不见得还在。……而且现在刚刚拿到第四步法诀,正需要潜心修炼呢,哪有这个功夫。”

成天乐沉吟道:“刚才我就想到了,也用不着刻意去找他。你现在已经可以为我护法了,我就用那幅画来练功,画里面不是苏州一年前的场景吗,试试看,说不定能在画中找到于飞。”

“耗子”纳闷道:“那幅画里面只有山塘街啊,传销团伙也不在山塘街上。”

成天乐:“我感觉那幅画的玄妙不止如此。我仔细看过,好像可以延伸到山塘街之外,那是画面上所没有的东西。怎么形容呢?还真像是一面镜子,里面自成世界。你在镜子前面看不到,并不是镜子里面没有。”

成天乐以御器之法将那幅神奇的画融与身心一体。于元神内景中观之,仿佛可以放大细节、变换各种角度。这些天他也发现了一件事,画中山河并不止山塘街,元神中所见还可以向外延伸,就像一个未知的世界一点一点打开,但打开之后还是人间景象。

这和直接去看那幅画不同,需要运转法力在画中延伸,但不论元神所见能在这幅画中走出多远,其他人看见的画面范围是不会变的。只有御器之人在元神内景中才会清楚自己走过了哪些路。

更奇特的是,假如换一个人也用御器之法于元神内景之中看这幅画,成天乐已经打开的画面之外的范围他是看不见的,需要自己重新运转法力去延伸打开。这也说明了一件事,一个人的元神有多么强大、在画中下的功夫有多少,便意味着他能看到多大的范围。

理论上如果就按照这种办法,成天乐沿着当初刘书君带他走过的那条路,从画中一直走到传销团伙的驻地去。然后再运转法力而观,自然也可以跟踪传销团伙到新的驻地。他就像一位倒退到一年前再随着时光前进的观察者,如果那幅画反映的就是人间景象,成天乐用这种方法说不定能找到传销团伙后来的去向。前提条件是这个判断没有错,画中所见确实就是现实世界的映射,成天乐也想以此手段印证一下,…,

“耗子”闻言惊叹道:“真的能这样吗?”

成天乐:“能不能我也不清楚,但反正要以观画来练功,不妨这么试试。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幅画的神奇真是超出想象力了!”

接下来的日子,成天乐又恢复到深居简出的生活,一连很多天几乎足不出户,但他却以另一种方式在“畅游苏州”,以御器之法将那幅画与身心融为一体,于元神内景中观之。当这幅画的细节放大,那墨迹和留白都成了世间人烟景象时,成天乐延展神识竟然能够看到山塘街之外的事物。

这就像一个天地世界,而成天乐的心眼非常实,他没看别的东西。一心一意就是沿着刘书君带他走过的路,以这样一种方式“重回”当初传销团伙的驻地。那一条路他当初是从天黑走到午夜,但这回却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

在画卷之外的现实世界中,成天乐过去了一个星期,这条路为何走得这么慢?因为成天乐根本不是在“走”,他就像一个追赶着时间的旁观者,本人并不在画中的世界,只是延展神识在“开发”这个世界。那条路既像早就存在,又像被他从画中重新开辟出来,每多延伸一步,都需要运转神识法力,这与单纯的观画玄妙又有不同,因为那本是画迹中没有的地方。

画中的世界有多大,仿佛没有答案,理论上好像可以无穷无尽,!但实际上却绝对不可能,因为它必须是成天乐的元神所能容纳的见知,也象征了成天乐“观”这幅画时所能运转的神识之力。

想当初在山塘街取出第四步法诀时,那庞杂的法诀印入“耗子”的元神,“耗子”当场就被震晕过去了。就算是有修为的人,在的元神定境内景中所能清晰容纳的景象也是有限的,就看成天乐的功力有多么深厚、在这幅画中又下了多少工夫,这既是在观赏一幅画,也是在磨练他这个人。

成天乐学炼器之术后炼制过法器,而如今用这幅画去尝试御器之法,却好像法宝在炼化他。每一次入定观画,都相当于向着自己已有的极限突破。不久前的成天乐用尽全力观画,在一个时辰内可以让画中景象向前推进半天,但他要想恢复神气法力,却需要三天。功力的增长是不知不觉的,如今的成天乐在每日子时、午时运功两个时辰,可以让画中的时间度过一天,而他需要两天才能恢复。如此虽然能让画面变化更快,但仍永远也追不上现实的时间。

成天乐又“回到”了传销团伙中,这种感觉非常奇异甚至非常荒诞。世上恐怕很少有人能有这样的经历,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无声无息的去审视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包括吃喝拉撒睡等等琐碎细节。

他可能会觉得自己特傻,当初怎么会这样呢?甚至都有点不忍心看,虽然没人去评价什么,但自己都觉得尴尬。在这种场景下很容易产生一种妄想,那就是如果再回到当初,这件事该怎么做、那件事该怎么办,甚至隐约有一种事后诸葛亮般的优越感,或者只恨当初太惘然的追悔感。

这不仅是炼神识法力,也是在锻心境定力。成天乐不能胡思乱想,因为只要妄想浮现,要么无法保持定境,要么画中会生出幻境,会有莫名其妙的变化。好在成天乐这个人不爱多想,更重要的是他的目的不是重回过去刷什么存在感,就是为了找到传销团伙最终的去向,因此他所看到的细节只要与当初稍有出入,便立刻警醒、收摄心神。…,

世上可能曾有很多人得到过这幅画,当初的画面上就有很多收藏者的题款和印章,但他们收藏时,画中惊门尚未打开。当画上奇异的墨迹重现之后,就算是有修为的人得到它,也难得有成天乐这般经历。因为他们不见得就在当时的山塘街上,几乎不可能在画中找到自己,也没有那种明确的目的去画中找寻什么,而且能在各种奇异的变化中随时保持元神安定、不让画中的世界随自己的心意变换。

成天乐这个傻小子却做到了这一切。但他毕竟只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在“看”,本人并未“进入”到画中,尽管画中的视角可以移换,但有些场景他还是看不见的。比如有一间房子,门关着也拉着窗帘,成天乐就看不见屋中的情景。

而另一方面,画中场景虽然可以随着时间变化,就像历史重新前进,但一切都是无声无息的,成天乐听不见画中人说话的声音;画中世界若有风吹过,他也感觉不到风吹在自己身上,因为他只在画外旁观。但以此方式去找于飞,只要他有足够的耐心下足功夫就可以了,无需再想其他的事。

成天乐曾在传销团伙里待了一个多月,他画中的观境就停留在此地不动,理论上也需要用两个月的功夫才能看见后来发生的事情。这让成天乐也觉得无聊,于是以传销团伙为中心想

“走”得更远,却发现越“走”越艰难。画迹中不存在的世界,需要成天乐以神识法力去延伸,然而这并不是没有极限的,就算他用再多的功夫,他的功力也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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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洞天福地,烟径姑苏深巷里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成天乐就不随意乱跑了,仍然老老实实的每日观画,看着传销团伙每日的活动和附近的居民人来人往,就像在看一部无声的立体电影,其中也有每天去听课的他。

过了几天,成天乐又灵机一动,既然没有去过的地方不能毫无止境的随意到达,那么就在附近找一个地方好好转转,苏州小巷是挺有意思的,就挑景致最好的所在。于是他观画的范围不再局限于传销团伙,进了附近的一条石板巷,每天并不走远只往前行一小段距离。.

这条小巷离传销团伙不远,但成天乐却从来没有钻进去过,只去过巷口的那家小饭馆,就是于飞曾经请他吃饭的地方。苏州很多高档场所的消费相当贵,因为这是个著名的旅游城市,但普通居民的日常消费可比邻近的上海要低多了,因为此地物产丰富,是自古以来的鱼米之乡。

那家小饭馆的酒菜都相当便宜而且挺不错,炒螺蛳、炝马兰头、煮毛豆、油炸臭豆腐、卤猪头肉等等价廉物美的下酒菜,成天乐天天都能看见。还有一道特色菜虾仁荷包蛋挺馋人的,只可惜看得见却闻不着,更别谈吃到嘴里了。元神内景中如果真能闻到小菜的香味,那就不是在看画了,而是元神中生出了幻境。

成天乐有时也在想,等有空真过去一趟,尝尝那里的苏州小菜,那才是最典型的地方特色。

从饭馆门口向里走,是一条两米多宽的石板路,脚踏车和面包车勉强能开过去,但是无法两车错行。现代居民生活改善很大,巷子里有住户也买了车,把原先装煤球杂物的偏棚拆了,弄一个能停车的地方。而大家都很自觉,基本上都从一个方向开车进出,原本是步行的小巷。也成了一条车行的单行小道。

这里的车并不多,因为老苏州不大、生活也很方便,在这种老城区开车却不方便,每次有车进出巷子的时候。行人必须贴在墙根下让道,看着多少有些煞风景。人多了就总有不自觉的,比如有人开车在这样的巷子里还要“逆行”,以为对面没有车会过来,碰到真有车迎面过来就把巷子堵死了,往往是一顿争执,连街坊邻居都会加入。

这条巷子两边人家大都有小院。院子里种着石榴树、枇杷树、夹竹桃等各色植物。苏州自古以来的传统,普通人家也很讲究园艺情调,树木花草栽种修剪的都很有观赏性。这里有很多现代建筑,略显杂乱,但大半都是老房子,或多或少经过了改造。

巷中铺的石板有不少都有模糊的字迹,各有各的来历。两侧院墙很多还保留着传统的界石,那墙上的白粉可能刷过很多次。但墙基或露在外面的砖石,在驳杂中却透露出一分悠然淡定的气息。成天乐甚至看见了一块砖,砌在墙角处明显比别的砖大了几倍。就像一块黑色的石板,上面还有清晰可辨的字迹:“咸丰二年造细料二尺二寸见方金砖”。是繁体隶书,用印模打在砖坯侧面。

所谓金砖,当然不是黄金筑造的砖,而是古时专用于宫殿等皇家建筑的特殊地砖。用细腻含胶的粘土打坯,此土要求黏而不散、粉而不沙,并要在露天处放置整整一年,然后用滚水煮开,去掉有机杂质,再反复打细。去掉泥团中的气泡,使之稠密结实。入窑之前还要避光阴干半年、用糠草熏一月去潮,入窑之后要用劈柴烧一个月、整柴烧一个月,再用松枝烧四十天。…,

这样烧成的金砖,质地坚细,敲之铿然有声。前后有大大小小上百道工序,加工时间长达两年多。此砖根本不是普通人家能够享用得起的,虽然不是法器,但加工过程也赋予它一种独特的物性,砌在墙中虽然看上去与其他的砖区别不大,但它包含的气息却迥然不同。

成天乐在画中当然感应不到这种物性气息,如果动念去感应的话,恐怕就不是观境而是幻境了。他只是发现了某户人家墙角的这一块砖,砖上有字迹,凑近了仔细辨认才发现这是传说中的金砖。

这种世上独一无二的金砖,明、清两代只出产在苏州,因为苏州的土质特别细腻、含胶丰富,而且苏州靠近大运河、运输方便,更因为这里有最好的工匠艺人(

)。

金砖在光绪三十四年停止制作之前,一直就是专供皇家宫阙使用,但民间也有不少散落留存的,主要就是在苏州一带。这样一块金砖不知在什么年代被砌进了院墙中,成天乐看见了也很感慨,他又动了心思,想等着有机会在现实世界里亲自去钻那条巷子,亲手去摸一摸那块砖。

经过这块砌着金砖的墙角再往前走,便是成天乐在这条巷子达到的最深处了,他不能继续往前走得更远,否则将无谓的耗费神识法力,反而耽误了追踪传销团伙去向的正经事。但就是在这里,他有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重大的发现。

这里有一座大宅院,显然经过修葺、保持的相当完整,虽然在画中感应不到真正的物性气息,但成天乐毕竟是学美术设计的,这条巷子中最漂亮典雅的建筑就是这个院子。它的主人修养显然不一般,院子修的很新,但整体格局却清晰的保留了传统的古典格局,哪怕一砖一瓦的形制都一丝不苟。古代的旧材料与现代修复的新材料相交错,融合的近乎完美。

宅子门前并没有按照古代的方式挂灯笼标明主人堂号,但是看院落四角所砌的古代界石,上面刻的是“馨园”二字。有意思的是,在大门和后院门的门楣上都有一块花砖,花砖中是一个扇面轮廓,扇面中写的却是“梅园”二字。说明这个宅子最初修建时叫“馨园”,后来换了主人,如今叫“梅园”,很可能现在的主人就姓梅。

这种老巷子里,像这样的古宅虽然修修改改多有保留,但过去的大宅在解放后往往都住进去很多家人,分隔改建失去了原有的格局。而这个宅子却依然独立而完整,要么是有人全买下重新修复过,要么就是一直按原样保留,就像北京现在的很多老四合院。

苏州的宅院以“园”为名,是一种传统的习惯,比如某人姓沈,在苏州置办了一个宅子就可能命名为“沈园”。像这样的宅子都是带私家花园的,这是当地的民俗。苏州多园林,早先并不是什么旅游景点,基本上都是各处宅院的花园而已。

这座馨园或者说梅园,可能在文物部门也有登记,但是却淹没在这条小巷中声名不显,如今应该是一处私人住所。它的规模当然无法与那些大型园林相比,但是作为私人宅院已经相当宽敞了,是标准的前后三进跨院。

从画中看,进门是个大前院,两侧有厢房,前院正中是假山屏风,院中有四株高大挺拔的古树,树冠展开几乎覆盖了整个前院。迎面是一层正房,穿过正房是天井,两旁有荷花池,过了天井便是二层楼的后宅,穿过后宅便是一个后园。…,

丈量一下后园的面积,大概有三十乘二十五米见方,是个大约七百多平方米的花园。院中修建了一个池塘,池塘外侧还有一座以块石筑基、两层楼高、上有凉亭的弧形小山丘。山上和山脚下有郁郁葱葱的树木和紫藤,恰好挡住了后门外的视线和声息。从院角的回廊绕过小山能走到后门,后门外是一条小河,古时是行船出入的地方,但如今此门只是虚设。

成天乐一眼看见这个宅子就非常喜欢也非常羡慕,因为他自己也正需要这样一个地方!

成天乐当初租下现在住的公寓,就是为了寻找一处合适的“清修洞府”,那还是“耗子”挑的地方,在他经济能力所能承担的范围内已经算是最好的了。可如今那里却有些不太够用了,打坐行功还可以,但试练道法神通的话几乎不可能。

比如他新得到的那根狈牙法宝,黄裳曾经在金鸡湖畔演练过,当时其他人全都围在旁边帮忙运转法力拢住声息。成天乐如果想在公寓中体会这件法器的妙用,几乎是不可能的,一不小心可能把房子都给拆了,就算能控制得住,也施展不开,而且很容易惊扰到邻居。

现在看见这样一座宅院,墙很高很厚实,关上门外面就看不见,前院几乎全在大树的笼罩下,而天井则是在自家房屋环绕之中,哪怕动静大些也很难传出去。尤其是那个后园,环境简直太好了,他可以在小山上的凉亭里吞吐天地万物气息,也可以在那个池塘边演练各种法宝妙用。

如今第四步法诀已经到手,其中关于“内息”与“外景”的修炼,正需要那种放形于天地之间、却悠然无扰的环境。



。,

170、剑踪舞影,锋辉映月落清旋

成天乐将来不可能每次练功都跑到郊外无人之处,就算是平常人很少的地方,也很难说没有闲杂人等无意间的打扰,而这座宅子简直就是一处为他量身打造的修行洞府。可惜这宅子不是他的,成天乐也只能干眼馋,以他现在的存款,在苏州买一套小户型商品房都够呛,想弄这样一座宅子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成天乐在画中这条巷子里的“探索”到此为止,之后每次看画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将场景移换到这个位置,从各个角度观摩欣赏这座宅子。次数久了,他发现这个宅子似乎没人住,一连几天连落叶都无人打扫,可是门窗过道又显得很干净,显然是有人定期来清理,不禁有些好奇。拥有这样一座宅院却不住在里面,这座宅子的主人究竟是什么人?

画卷中的时间过去了一周,终于有人来了,令成天乐失望的是,来的并不是宅院的主人而是一家专业保洁公司的员工。一共有三个人来打理清扫这座宅子,又过了一个星期,所见仍然如此。看来这座宅院的主人自己不住,却又不想荒废这里,所以雇人每周来清理打扫一次。

看到这里,成天乐不禁动了心思,既然是这样,是否能找机会与宅院的主人联系上,看看自己能不能租下来?也许这里的主人可能不会答应,但试一试总没损失。如果能成的话,租金一定是相当贵的,耗子和易老大算的那笔“账”,可能真需要动用了。

画中半个月后的一天“夜”里,成天乐发现这座宅院突然来了一个人。成天乐不知道此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因为在他观画时顺着巷子又到了这所宅子时,就看见后园的小山凉亭中端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的样子竟是在打坐行功,似在吞吐呼应天地万物气息。此人坐了大约有一个时辰,然后睁眼收功走出了凉亭。他是个年纪和成天乐差不多大的小伙,非常帅!在月光下看过去,那小伙不仅是五官英俊,而且浑身带着独特的气质,或者说气息、气韵,仿佛这院落、这月光、这树影都成了他身形的渲染,和他有着同一种韵律。

此人走下小山来到池塘边,从腰间拔出了一把短剑,挥剑起舞,身姿是相当的潇洒漂亮,剑光如匹练般飞旋,似乎能凝炼这半空的月华缭绕。在这幅画中,成天乐能以神识放大细节、移换角度去靠近观察的,此刻却奇异的发现,该人舞剑时他的视角靠近不了,只能以隔着池塘的距离去观看。他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不禁也在琢磨是怎么回事?

这画是一件神奇的法宝,画迹就像倒映了世间人烟风景。他现在能看见曾经发生的事情,实际上也是在运转法力御器,而此刻所见的这个人显然也有修为在身,舞剑时也运转了某种法力,从而形成了一种干扰,让成天乐在很久之后于画中看到这幅场景时,竟然不能靠近。

成天乐很是惊讶甚至有一种莫名的欣喜,没想到在观画的过程中还能发现世上其他修士的踪迹!但这只是画而已,他无法感应到真实的气息,所以也分辨不出舞剑者是人还是妖修。

成天乐虽然被很多人认为是“高手”,他速度快、反应敏锐,所谓技击术的核心无非如此,和一般人打架当然不吃亏。但他不是练家子,也根本没练过武,此刻见到此人的剑术,总算知道什么才叫功夫!…,

此人于月下舞剑,光华流转、片片剑光洒落绵绵不绝,仅仅是看上去就有一种惊涛骇浪奔涌、令人惊心动魄之感。然而他的身形却不是很快,进退之间的章法丝毫不乱,挥剑的每一击、每个动作都是那么无可挑剔,仿佛只有那样做,才最符合力学的原理和美学的韵味。他是在练剑也是在起舞,让成天乐这个并不懂功夫的门外汉看得如痴如醉,心中暗道:“原来传说中的剑术真的存在,竟可高明到这个地步!”

假如成天乐也有这么俊的一身功夫,那天夜里遭遇到狼妖袭击时,也不会搞得那么狼狈了。再看那舞剑之人,剑光轻灵、剑意却越来越凝重,仿佛在挥舞月光凝聚于剑毫不散,舞到酣处,突然一挥手,成天乐吓了一跳,纳闷此人怎么把剑扔进池塘了?

再定睛一看,却目瞪口呆。那人手中飞出的不是短剑,而是一道剑光,却在池塘上化作一个曼妙的女子身影,身披白纱轻群翩翩而舞。这是什么魔术?不对!——这是什么法术?

类似的场景成天乐曾经见过,那天在平江路私人会所赴宴的时候,后花园中也有个池塘,池塘中贴着水面搭了个舞台。张潇潇曾经在舞台上翩然起舞,姿容尽极妍媚,但此刻与这个白衣女子相比简直无法相提并论。

张潇潇人长的美、舞跳的也好,但当时的舞姿过于妖媚,而这位白衣女子舞姿之妙简直超乎人间的想象,仿佛月光也围绕着她的身形飞舞,却带着一股凌厉的剑意。更奇特的是,成天乐看不清这个女子的容颜,她在池塘上飘飞如梦如烟,根本就不是人!

她的情形倒有点与“耗子”类似,可“耗子”的尊荣当然无法与这女子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成天乐看入神了,细观之下发现,这似灵体的女子舞姿就是伴随着那男子的剑意而动,宛如回旋的剑光。他已经忘记了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池塘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蒸汽状白雾,那男子已经练剑完毕,停下身姿吐息收劲,而那白衣女子的身姿化为一道光华倏然飞回到短剑中。

那男子在池塘边持剑端坐,但剑身上的光芒仍在闪烁流转,仿佛如人的脉搏般轻轻跳动,天上的月色与星光好似也被吸附于剑身。

成天乐有点看傻了,那男子先是在练功、然后练剑、最后又在养剑。他之所以能看出来,是因为这个过程和炼制法器在某些方面是类似的,而那幻化出的白衣女子应该就是剑中之灵。成天乐之所以能想到,也是因为他见识过灵体,就是曾经存身于石狸像中的“耗子”。

看看人家的剑,是多么犀利神奇!再看看人家的剑灵,是多么炫目美妙!成天乐非常震惊也非常好奇,他不清楚此人的身份,也不清楚此人是否就是这间宅院的主人?当那男子收功起身后,成天乐的视角终于能靠得更近些,隐约看见他手中那柄短剑的剑锷上有错金的字迹——秦渔。

成天乐好歹是美术设计专业毕业的,简单学过各种字体,连蒙带猜勉强认出了那纤巧隽秀的鸟篆文。只见那人收剑入怀,又掏出什么东西放进了池塘边的一块太湖石中……成天乐还想接着看下去,却观景涣散,睁眼还是自己所在的公寓里。他的法力耗尽,无法停留于那画迹中本不存在的场景里,自然就退了出来。…,

不知不觉,他这一次观画竟然用了两个时辰,虽没有像第一次那样晕眩过去,但收功时却精疲力竭,坐在椅子上差点动都动不了。

“耗子”飘了过来道:“你的功力大有进步啊!我刚才其实都想叫你收功了,但就是想看看你到底能坚持多长时间?你今天如此行功,难道在画里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吗?”

成天乐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呢,靠在椅子上长出一口气道:“漂亮、太漂亮了!”

“耗子”:“什么漂亮啊?你这一副发痴的样子,难道偷看谁家姑娘洗澡啦?”

成天乐有气无力的瞪了“耗子”一眼:“谁家姑娘露天洗澡啊?我是在观画,又没有进到画里去,触动不了画中的事物,关上门在屋里的事情我也是看不见的,连我自己洗澡都看不见!”

“耗子”故意气他道:“你不会那么自恋吧,还想偷看自己洗澡?”

成天乐:“你那个透明脑袋,成天都琢磨啥呢?我在画中看那个宅院,就是前几天和你说过的那座空着的大宅。今天发现有个人在后院练剑,剑法真漂亮!看着看着把我给惊呆了,他那把剑居然有剑灵,是个美妙至极的白衣女子,可惜看不真切。”

“耗子”大感兴趣的追问道:“什么?那宅子里有人练剑,你还发现了世上另外的灵体!和我一样的吗?”

成天乐叹了一口气道:“那应该是剑灵,你怎么能跟人家比?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唉……!”

“耗子”:“你先别叹气嘛,人家怎么了、我又怎么了?快告诉我你都看到什么了!”

“耗子”早就知道成天乐在画卷中看见了一座很适合修炼的宅院,却不知道宅院的主人是谁。成天乐将刚才所见向它描述了一番,“耗子”也是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道:“那是一位高人啊,很可能就是宅院的主人!这幅画竟然这么神奇,我也想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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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展卷足下,寻园入画小桥东

全文字

成天乐没好气的说道:“想看就看,我也没拦着你!上次你不小心被画收了进去,到现在都没敢碰呢,胆子怎么那么小?……我已经试过了,只要不乱动它就没问题,此画还有什么妙用先不必太好奇,那御器之术、元神内景观法,你又不是不会。

你本身就是灵体,观画应该更方便才是。我还希望你能帮一把,将这画迹上的时间推进的更快呢。”

“耗子”有些迟疑的问道:“那我现在就试吗?可你这个样子也不能为我护法。”

成天乐:“谁说让你现在试了?等我恢复的差不多了再换你来。我们轮流观画、互相护法,尽量让画迹变化更快一些。”

“耗子”又想起了成天乐在画中看见的那位高手,不禁沉吟道:“你还记得吗?我们在月光码头外面遭遇狼妖袭击,差点就挂了。当时韦勿言那头狈妖躲在后面还没出手,却不知道被哪位雷锋同志给解决了,不然的话我们就惨了!”

成天乐:“当然记得,我一直在琢磨那位暗中相助的高手是谁。”

“耗子”:“苏州城中有这样的高手,你恰好在画中发现了一个,会不会就是那个人呢?”

成天乐:“哪会有那么巧的事情?不过那人确实有那种本事!如果不是有这幅画,我恐怕没机会发现他,这世上真是藏龙卧虎啊。难怪那些妖修各有神通,却一个个都隐藏形迹谨慎的很,因为说不定哪里就有高人能收拾他们。”

“耗子”:“也说不定能收拾你啊!”

成天乐又瞪了它一眼道:“你怎么越来越不会说话了?好好的收拾我干什么,为什么不收拾你?练功累得半死,你也不讲几句好听的!”

“耗子”:“那还不是天天猫家里闷的,有空倒是出门走走啊,苏州有那么多好玩的地方都没去过呢。……你不是想吃那巷子口的虾仁荷包蛋嘛,那就去吃呗,天天在画里眼馋有什么用?”

成天乐又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不想出门,实在是没时间啊。每次观画都耗尽法力,可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现在的时间,就算我能找到传销团伙的下一个驻地,恐怕距离现实的时间也会被拉的更远,而传销团伙早就又转移了!这是功力不够啊,正需要潜心修炼。这点定力都没有的话,往后还怎么成高人?”

成天乐想借助观画之法找到于飞的下落,看了两个月之后却发现了这很难,因为存在着一个时间上的悖论。他当初在画中看见的是一年前的情景,如今看见的却是十三个月前的情景,画中所见与现实的时间轴被拉的越来越远。

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因为画中的岁月虽然向前推进了一个月,但成天乐在现实中却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所以画迹中的情景虽然也在推进,却被现实越拉越远,就算他能找到传销团伙下一个落脚点,但在这么长的时间间隔中,团伙恐怕早就又转移了。

他在无奈之中,才会同意让“耗子”也去观画,轮流合力,可能会让画卷中的岁月推进的更快一些。假如不是不想暴露了这幅画的秘密,他甚至想到把吴燕青等人也叫来一起帮忙观画了。

“耗子”闻言却发愁道:“你如此练功,想要练到什么时候?”…,

成天乐看着墙上的画若有所思道:“你没发现我能让画卷中的时间推进的越来越快吗?这说明我的功力也在增长,既然如此,我这段时间就没打算干别的。第一个目标,让画卷中的时间推进比现实更快;第二个目标,让画卷中的时间一直追上来、与现实重合。这样不仅完成了心愿,而且也算是功力大增。”

“耗子”:“不就是找一个于飞嘛,那个警官打了声招呼,你就这么上心?”

成天乐摇头道:“找于飞并不是最重要的,我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练功,另一方面是想看看这幅画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变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我还想用这种方式找到毕明俊!”

“耗子”听到这里也突然反应过来,成天乐想的是一个笨办法,但绝对有效。只要将画卷中的时间缓缓向前推进,到达毕明俊卷款逃跑的时候,就可以追踪毕明俊的去向,原来这才是成天乐观画的另一个目的。它忍不住赞道:“这个法子真妙!其实你未必需要将画上时间追上现实时间,只要下功夫推进到毕明俊卷款逃跑之后,就能查到他的下落了。”

成天乐却摇头道:“你没有自己观画,不了解情况。那画迹上没有的地方,虽能到达却受神识功力之限,不可能随意走远。假如当初毕明俊是坐车跑的,我在画中可追不上他的行踪,可能又得让他溜掉一次。”

“耗子”琢磨道:“那倒也未必!毕明俊早有预谋,突然间就无影无踪,肯定做过不少准备。如果你发现他私下做的准备工作,比如乔装改扮成什么样子、怎么走的,说不定就有抓住他的线索。到时候把线索交给警方或者易老大,也很有可能把他找到。”

这番话很有道理,抓不住毕明俊是因为没线索,就像一条线中间断了。假如成天乐能够在画中找到断线的另一头,将有关信息交给警方或者易老大,就有可能追查到毕明俊的下落。他点了点头道:“嗯,我们就这么办,这样也能验证画中所见是不是事实!”

“耗子”笑了:“嗨!你想验证这个还不容易吗?在画中见到你自己的过去,是否都是真的?”

成天乐:“当然是真的,但那是我自己经历过的事情,有可能想到什么就看见什么。我可是经历过魔境幻象的人,明白这个道理。”

“耗子”又问道:“那你在传销团伙的时候,

去过那家小饭馆吗?”

成天乐:“去过,有一次于飞请客。”

“耗子”:“吃过虾仁荷包蛋吗?”

成天乐:“那倒没有,当时于飞没点这道菜。”

“耗子”:“那你见过这道菜吗?”

成天乐:“没见过,后来在画中才见到的。”

“耗子”在茶几上蹦了起来道:“这不就结了嘛!你再去一趟,看看人家做不做虾仁荷包蛋,做的与你看见的是不是一样?一切就都清楚了!”

成天乐笑了:“就你聪明!这么简单的办法我当然也能想到,只是潜心练功没时间出门而已,你说来说去就是想出门逛逛。……那好吧,明天我就去吃虾仁荷包蛋。”

“耗子”又提醒他道:“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答应教吴燕青他们炼器、御器法诀,结果一晾就是这么长时间。”

成天乐一拍大腿道:“一不留神已经两个多月了!我不发话,他们也不敢来打扰我。等过几天我找时间、找地方好好琢磨琢磨那根狈牙法宝,等有了体会再去教他们。”…,

“耗子”的身形向后飘退道:“你试练狈牙的时候可别带着我,那玩意的威力我有点害怕。”

成天乐:“法宝有什么好怕的?胆子那么小!”

“耗子”:“我是怕你学艺不精,一不小心出了什么差错把我给震伤了!你不也说自己还没练熟吗?”

第二天中午,成天乐终于离开了工业园区,打了辆车来到山塘街。从阊门步行又一次走入这熟悉无比的场景中,沿着刘书君和于飞当初带他走过的那条路,回到了传销团伙曾经的驻地。故人已不再,风景似相识,成天乐有一种莫名的感慨,恍然间不知自己是走在现实里还是走入画卷中,走过一座石板小桥,他又来到那家小饭馆吃午饭。

上次“来”是昨天于画卷中经过,而现实中的时间应该是十三个月之前,但饭馆还是老样子,也真有虾仁荷包蛋那道菜。晶莹剔透的河虾仁镶嵌在金黄色的蛋糊上煎熟,再配上红色的辣椒丝和绿色的青瓜丝,看上去是色香味俱全,好吃还不贵。

吃完饭慢悠悠的踱步进了这条巷子,与画卷中所见却略有不同,因为时间过去了十三个月,气节便晚了一个月,有些花已经谢了,而另一些花正在开放。成天乐走到了那座宅院前,抬头只见院墙后的树冠郁郁葱葱,而大门紧锁庭院深深。大白天的也不好翻墙进去,就算翻墙进去也没多大意思,里面是什么情况他早就看过了,今天主要想打听这是谁家的宅子?

问了几位过路人,还有几位在小院中忙活花草的街坊邻居,大家却语焉不详,谁也说不清这位宅院的主人究竟是谁?有几位街坊说话时还言辞闪烁、样子神神秘秘的。成天乐更好奇了,却又找不到人打听,只得又原路走了回来,恰好看见那小饭馆的老板坐在门口抽烟,于是就上前打了声招呼问道:“老板啊,您这里做的饭菜可真不错,地道的老苏州风味啊!这饭馆开了有不少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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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庭院深深,寒剑幽灵锁朱门

那老板呵呵笑道:“我爷爷解放前到苏州就开了这家饭馆,然后是我爸爸、现在是我,你说开了多少年?传统老手艺啊,也算得上百年老字号了!”

成天乐:“这条小巷真是历史悠久啊,我看您这家饭店也应该挂个百年老字号的牌匾!……我刚才走进去,看见有一座大宅子,墙角界石上刻着馨园,门楣花砖上却写着梅园。1---宅子挺漂亮,好像是一座小园林,怎么从外面锁着门,这么好的房子没人住吗?我还想进去看看呢!”

饭店老板微微变色道:“你进那里面干什么?”

成天乐解释道:“我是学美术设计的,这宅子保存的很好,想进去看看木雕和砖雕,那可是苏州传统的工艺特色啊!”

饭店老板劝道:“小伙子,去别的地方看吧,砖雕和木雕老苏州有的是。我告诉你,那可是一座凶宅,闹鬼!”

这回轮到成天乐吃惊了,瞪大眼睛问道:“好端端的一座宅院,看上去收拾的干净漂亮,怎么会闹鬼呢?”

老板挪了挪凳子,凑近了压低声音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它一直就闹鬼,我爷爷住在这里的时候,据说那宅子就是凶宅,主人都不住一直空着。到了文革破四旧,就有不信邪的人进去住了,结果怪事不断,不是听见房上有动静就是听见墙里有人说话,锅碗瓢盆半夜里还莫名其妙自己响,大家都吓得搬了出来。

后来这宅子就荒废了,一度很破败。再后来国家落实政策,宅子就还给了原主人,再后来搞改革,原主人又把产权手续重办了一遍,还是他的私宅。街坊没想到原主人还在世、地契也在手里留着。就是这人把宅子重新修好了,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但据说仍然闹鬼,他自己也不住。”

成天乐:“屋主到底是什么人啊?”

饭店老板:“原先的屋主是个老头,好像姓刘,但这么多年我也没见过。据说他把宅子修好了,去年又卖给了一个小伙,那小伙姓梅。你看见的花砖就是去年新换的,原先的花砖早就没了,但墙角的界石还在。”

成天乐:“买下宅子的小伙又是什么人啊,明知道是凶宅还要买,而且买完了还不住?”

饭店老板:“那姓梅的小伙我也没见过,就是听说宅子换了主人,那肯定是刘老头卖给他了。我想可能是做投资吧,在苏州老城这样一座宅子可是很值钱的!刘老头可能是因为闹鬼,很便宜就卖给梅小伙了,而梅小伙想转手大赚一笔。

不过依我看,那小伙恐怕是打错算盘了。这宅子闹鬼没法住人,又在文物部门登记过,想拆了重建都挺难的。你想想啊,能花钱买得起这样大宅的人,谁不会先做调查啊?只要打听一下就会知道那里是凶宅,梅小伙恐怕是砸手里了。”

这饭店老板是个老坐地户,还挺爱显摆,被成天乐一夸一问就打开了话匣子,反正下午饭店里也没什么事.成天乐见他的烟抽完了,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盒好烟,赶紧打开给他递过去点上,接着问道:“老板,你说这宅子闹鬼,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现在已经重新修过,难道还闹鬼吗?这么好的宅子空着多可惜,哪怕租出去也成啊!”

老板嘿嘿笑道:“租出去?这么好的宅子不是没人看中过,现在很多有钱的老板就想买这种院子呢,要么自己住要么开会所啥的。但是一打听,谁都不感兴趣了!它可不是以前闹鬼,就在前两个月还闹鬼呢,有人亲眼看到了,还把警察都惊动了。”…,

成天乐纳闷道:“闹鬼还能惊动警察?警察又不负责抓鬼做法事。”

老板:“警察不抓鬼,但是抓小偷啊!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街坊邻居多了也难免出几个败类。我们这儿就有几个游手好闲的,见有人买下了宅子又重新装修,里面弄的古色古香的,当然是很有钱的主。宅子里平时空着又没人住,他们就动了心思想进去看看有没有古董什么的?

那是一个半夜,阴天没月亮,有三个人搬了两张梯子悄悄摸了过去,一张梯子架在墙外,扛着另外一张梯子爬上墙头放下去。有一个人在外面守梯子,一个在墙头上望风,另外一个胆子最大的打着手电进了院子,想进人家房里看东西。”

成天乐插话道:“明知道是闹鬼的凶宅,还敢半夜进去?胆子真不小啊!”

老板冷笑一声道:“好些年没住了,当然也就没有闹鬼的消息,那几个家伙以为老街坊们都在胡说八道呢。自以为胆子大,都是贪心邪念给烧的!结果还没进房呢,就看见鬼了。……当时墙头上那个吓得顺着梯子就滚下来了,墙里面那个喊救命叫得那个惨啊,把邻居都吵醒了!”

成天乐:“真闹鬼啦?墙里面不是也有梯子吗,那个人怎么不逃跑呢?”

饭店老板:“跑?那也得跑得动啊!他当时腿都软了,想爬梯子却把梯子给扒倒了,然后鬼就飘过来了。……街坊邻居出来一看,居然出了这种事,就有人打电话报警了。派出所的人来了之后,发现还有个人在里面呢,等进去一看,那人已经倒在地上,裤子尿湿了、口吐白沫人都吓抽过去了!”

成天乐:“他到底看见了什么鬼啊?明明有梯子都爬不上去,被吓成那样?”

老板陡然压低声音道:“是一个白衣女鬼,反正一看就绝不是人!因为她是飘过来的,脚根本没沾地!……我可没瞎说,因为不是一个人看见的,院子里的人和墙头上的那家伙看见的都一样,派出所的警察还录了口供呢,不信你去问问。”

听到这里,成天乐已经有点明白了。假如他没在画中看过那男子舞剑的情景,此时肯定也是一头雾水。几个小偷看见有白衣女子飘过来,应该就是成天乐所见的那剑灵,对于不明所以的人来说,绝对以为自己是看见鬼了,本来夜入凶宅就心虚,非得吓出个好歹来不可!

看来这宅子闹鬼的传闻是人为的,做手脚的就是成天乐于画中所见舞剑的小伙,只是不清楚他这么做究竟目的何在?而且还有一个疑问,这宅子是最近换的主人,那么以前的闹鬼传闻又是怎么回事?这些在饭店老板这里也问不出结果来,他又给老板敬了一根烟,这才称谢告辞。

老板还特意叮嘱道:“小伙子,我说的话你可别不信!那宅子没什么好看的,想研究什么砖雕、木雕,去别的地方吧。”

……

回去的路上,成天乐对“耗子”说道:“那宅子还真有名堂,假如我没在画中见过那幅场景,今天弄不好还真以为它闹鬼呢!只可惜没人能说清楚屋主的情况,连住了那么多年的饭店老板都没见过,今天算是白来了。”

“耗子”出主意道:“想打听的话也不用在这里,房产过户总得登记吧?去房产部门查档案就清楚了!……你也不用自己去查,不是有易老大吗?给李相庭打个电话,告诉他地址,他应该有办法把房主资料给你弄到手。……嗯,那个李相庭真是挺能干的,我很看好他,上次那些窃听器就是他搜出来的。”…,

成天乐想了想点头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就让李相庭去查吧。……我看那练剑的人很可能就是宅子的主人,他不希望有人来打宅院的主意也根本不想对外出租,所以才会故意闹鬼吓人。”

“耗子”又琢磨道:“你想把那个宅子租下来吗?”

成天乐:“我现在以观画练功,暂时在公寓里也就够了,等将来继续修炼法诀,尤其是第四步法诀中的御器之术,还有后面的‘内息’、‘外景’,都需要有这样一个环境啊!可惜我一来没那么多钱,二来人家也不可能愿意出租。”

“耗子”:“钱嘛,别忘了还有易老大那笔账呢,我们是租房子又不是买房子,只要房主别要的太贵就行!……至于这件事情嘛,也可以让易老大去办,他说不定会有办法找房主商量,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成天乐却连连摇头道:“耗子,这就是你不懂事了!人家摆明了不想出租,否则干嘛那样做?你是没看见那天练剑的场景,他那样的高手能买易老大的账?易老大想用道上的手段商量,恐怕门都没有,你就别动歪心思了。”

“耗子”想了想,觉得成天乐的话才是正经道理,也就息了这个念头,不禁对那宅院主人更好奇了。过了一会儿,它突然又说道:“像这样的宅院,苏州肯定不止一座。这里的主人惹不起,我们再找别的地方就是了。买不起还不能租吗?就算租金再贵,租房的钱也应该是有的。”

成天乐点头道:“这才是正经主意,但现在不必着急。观画用不着那样的修行洞府,等功夫练的差不多了再说,否则也是白白浪费钱。”

173、湖心波动,秋风吹袂亦生忧,

今天这一趟出门也算很有收获,不仅吃到了眼馋很久的虾仁荷包蛋,还亲手摸了巷子里的那块金砖。更重要的是,成天乐确定画中所见就是真正的人间景象、是过去曾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如此说来,只要他在画中不妄动念头去触动事物导致幻象,那么就能找到于飞、进一步找到毕明俊失踪的线索。

回家之后,成天乐终究没有压住好奇心,还是给李相庭打了个电话。他没开口,是“耗子”在说话,交代李相庭去查那座宅子主人的资料。此事不着急,让李相庭慢慢办,尽量收集的详细点。李相庭满口答应,并保证毫无问题,一定会把房主的详细资料以及当初宅院的交易记录都给成总拿来,易老大的公司就是干房地产的,他自然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查。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成天乐把吴贾铭的车借来了,每天都开车出门尽量去荒郊野外,试练那件狈牙法宝,同时也将原先那三枚飞石法宝运用的更加纯熟,从中体会与感悟法诀中所授的御器、炼器之术。

天天出门逛,“耗子”当然高兴,但总是往没人的地方钻,经常都是大半夜,都快成闹鬼了!刚开始的时候“耗子”还天天跟着去,后来终于不干了。这天成天乐又准备出门,“耗子”飘在转椅上嚷嚷道:“你一个人去吧,我留下来看家!”

成天乐笑道:“不是你自己吵吵着要出门吗?怎么又要留下来了,难道还怕有人偷走了法宝?”

“耗子”:“你天天在那里练御器。那狈牙发出的长嗥难听死了,我还不如留在家里读书。”

成天乐点头道:“那也好,你就好好读读《论语》。”

“耗子”:“看《三国》行不?”

成天乐:“先读一遍《论语》再看《三国》。我可要提醒你,你这个样子不能私自出门。”

“耗子”:“我当然不会出门了。”

成天乐还是不放心。这是“耗子”第一次离开他的身边,想了想又叮嘱道:“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可不要自己去看那幅画。”

“耗子”:“我当然不会看的,在你的神识范围之外,我无法自行练功恢复元神元气,又没有你护法,我怎么会擅自去看那幅画?宁愿看电视!”

上次成天乐就决定要与“耗子”轮流去观那幅画,但因为最近一直在研究炼器、御器法诀。所以这个计划一直还没有实施。其实成天乐今天出门不是去荒郊野外,离开公寓后就打了好几个电话,把吴燕青、黄裳、吴贾铭、张潇潇等四位妖修都约到了金鸡湖南岸的小小得月楼,大家好好吃喝一番。然后是吴贾铭结的账还开了发票。

待到酒足饭饱,众人又来到上次演练法宝的望湖角,成天乐传授了他所得到的有关御器、炼器的完整法诀。他还不会用神念心印直接传法,所以才用这么长时间去研究法诀,然后才能口述出来。复杂深奥的法诀足足讲了一个下午才传授完毕。

真正的高人,其实一道神念就够了,而成天乐如此传法看上去虽不够高明,却显得更加用心。吴贾铭等人非常感激!传法完毕,成天乐打发他们各自回去。也把车还给了吴贾铭。但张潇潇却没走,神情有些忐忑的低声道:“成总。有一件事我犹豫了很久,直到今天才下定决心对您说出来。此话只能私下里谈,能不能占用您一点时间听我说清楚?”…,

成天乐愣了愣,心里有点犯嘀咕,表面上却装作很淡然的样子道:“既然你有话要私下说,那就聊聊吧,什么事情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的?”

张潇潇曾经以狐媚之术“勾引”过成天乐,没有成功反而被成天乐收服,后来在他面前便收起了那副媚态,尤其是习练了那套蜇藏神气的法诀之后,神情气质看上去就是一位标准的知性美女。人家有正经工作,在大学里当讲师,除了给南宫玥介绍古琴老师那次,成天乐也没什么事需要她帮忙的,因此很少麻烦她,平时也不联系。

但张潇潇对成天乐可是越来越感激、越来越敬重了,从她的神情语气就能看出来,难道对他还有别的心思?成天乐难免会乱猜啊,她不论是不是妖怪,总是一个姑娘家。现在神神秘秘的对他说,有话要私下谈,还是想了很久才下定的决心、鼓足的勇气,难道是想向他表白?

凭心而论,假如不清楚张潇潇的身份以及她过去的经历,这姑娘是很不错的对象啊!相貌没的挑、看上去脾气那么温顺、工作也好。成天乐反正也没有女朋友,假如真有这样一个对象,他爸妈不得笑的合不拢嘴?他本人对张潇潇倒没那种心思,但假如对方有,真的鼓足这么大的勇气向他表白了,他又该怎么办呢?总之不好像对杨履霜那样对张潇潇吧?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沿着湖畔漫步,走到柳树成荫并无闲人之处。轻风吹来湖波荡漾,他终于停下脚步,语气波澜不惊的问道:“张潇潇,你有什么话,可以在这里说了。”

张潇潇低着头很不安的说道:“成总,我有一个秘密。”

成天乐:“既然是秘密,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不说。”

张潇潇:“可是这个秘密与您有关。”

成天乐咳嗽一声道:“哦,与我能有什么关系?”问话的时候还有点小紧张,自以为已经猜到张潇潇想说什么了。

结果张潇潇说的话却大出他的意外,只听这狐狸精弱声道:“您应该知道我以前的一些事,我想告诉您,其实我曾受人暗中胁制……”

张潇潇当初被花膘膘识破行藏,花膘膘便暗中控制和利用她、同时也给她修炼上的指点,包括那次夜间袭击成天乐,都是花膘膘一手安排的,张潇潇却不敢不听。得知成天乐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前辈高人”,张潇潇当时就动了心思,在想是否可以借助成天乐摆脱那位大妖的暗中控制?但//最快文字更新//她却没敢说出来。

后来还算好,花膘膘再没有指示张潇潇做什么可能冒犯成天乐的事情,张潇潇也不必太纠结。花膘膘曾经派人给张潇潇送过一部手机,并指示张潇潇去见成天乐的时候,要把这部手机带上。至于原因说的很好听,是怕她遇到危险,好随时能联系上、可以去救助她云云。

后来花膘膘一直没有再打扰过张潇潇,张潇潇也就没有多想。可就在韦勿言“失踪”后不久,花膘膘突然又派人把那部手机拿了回去,然后就再也没有了动静。张潇潇当时就怀疑那部手机可能有什么名堂,但东西已经被拿走人也不再露面,她也无法再追究什么。

前不久吴贾铭和黄裳陪着成天乐去见易老大,结果易老大却让手下端出来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从交易部总经理办公室里拆出来的窃听器,张潇潇听说后心里也是一惊。她本能的想到那部手机恐怕不是联系用的,更不是定位用的,而是窃听用的。如此说来,她也曾帮人暗中窃听过成天乐!…,

这个问题的性质就严重了。她明明知道还有人通过另一种方式曾窃听成天乐,却不说出来,假如将来被成天乐查出来的话,恐怕后果难测。但她又不太敢说出来,因为她本人就是这件事的帮凶,更重要的一点,张潇潇并不知道暗中控制她的人究竟是谁?

按对方曾经转告她的话、对她的指点来看,很可能是隐藏人间一位修行深厚的大妖,但也不排除其他的可能,比如一位捉妖师。有些事情张潇潇是很难解释清楚的,她这样的妖修的心理以及习性也只有自己明白,换一个人恐怕很难体会。

可是另一方面,她又不敢继续隐瞒下去。理论上讲,她本人并没有主动参与这件事,可以继续装糊涂,反正手机已经被拿走了,将来就算成天乐查出来了,她也可以解释自己毫不知情。若是换一个人或许可以,可张潇潇却做不到,并不仅是因为害怕成天乐,这也影响了她修炼中的心境。

最近一段时间定坐吐纳、温养妖丹时,总是幻象丛生。她已度过魔境劫,当然清楚为什么?修炼中的考验并非一时,而是贯穿始终。幻象中所见,时而是那位不知名的大妖化为种种狰狞恐怖的形象,象征了她心中的隐忧;时而那日月天光化做了成天乐的目光,隐含着某种期待与拷问,象征了她内心中的不安。

自古以来都有狐妖报恩的传说,但要看怎么理解。郑朗曾经为张潇潇在酒吧打架、丢掉了大学毕业证书,张潇潇知道郑朗喜欢她,就做了他的女朋友。这件事很自然,既是她的一种习性也是灵智中对事物的理解。后来郑朗与张潇潇分手,张潇潇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安,同样很自然,只是嫌成天乐多事。可是这一次,张潇潇真是感觉到了良心上的不安。

174、去念通达,晓窗觉梦语匆匆

成天乐传授了完整的炼器、御器法诀之后,很潇洒的打发大家自行回去,张潇潇终于开口了。其实上一次听说了成天乐见易老大的遭遇后,她就想坦白这件事,但没有找到机会,今天总算等到成天乐又召集大家见面。

终于鼓足勇气把这一切都说了出来,张潇潇望着金鸡湖长出一口气,心念中的纠结也随着这湖畔的轻风消散。对那不知名的大妖的忧虑当然还在,但困扰元神的惧意却消失了,心神宁静竟有一种解脱圆满之感,心中暗道——原来如此!

早知道这样,她可能早就对成天乐说出来了;但她不说出来,又不可能体会到这种心境。

成天乐就站在她的身边,敏锐的神识能察觉到张潇潇的变化张潇潇蜇藏的神气刚开始很闪烁,显得违和而不自然,可随着这一声长叹,却莫名发生了某种玄妙的变化,眼前这位狐妖的生机律动仿佛变得更加优雅和韵。

成天乐这才清楚自己刚才会错了情,不禁有此尴尬,幸亏张潇潇并未察觉到。尴尬倒是小事,张潇潇交待的情况却令他深为震惊,这世上有人暗中操控妖修为自己谋利,手段却做的如此隐蔽,而且竟然窃听到他头上!究竟是谁呢?

他沉声问道:“张潇潇,你何不早说?”

张潇潇:“因为我不敢。”

成天乐:“那今天又为何要告诉我?”

张潇潇:“因为我不能,说出来之后才是解脱。”

成天乐叹了口气:“早在见到我之前,就有不知名的高人暗中操控和利用你,我能理解你的担忧,如今说出来,难道就不怕了吗?”。

张潇潇:“仍然忧虑,但世间忧虑的事情本就很多,这就是我所经历的、也是我现在所面对的。……不说那个人,就说成总您。我曾经助纣为虐,甚至无意间帮人窃听过您,您传我的那套蜇藏神气的法诀恐怕也泄露出去了。我既然说出来,成总想如何追究。我已经做好准备。”

成天乐一时之间倒不知该怎么追究她,又问道:“如此说来,那天夜里你雇康小甲他们六个袭击我,也是受那神秘人指使?”

张潇潇:“是的,我刚才已经详细交待了,我所知道的已经全都告诉您。”

成天乐:“你到现在也不清楚那神秘人的身份,也没想过要追查?”

张潇潇:“不是不想。而是不敢,那人在暗中能一眼看破我的行藏、还能知道我的修为深浅以及不足之处,甚至直接点破了我是狐妖。我只是一个修为低微的小小狐妖,混迹人间唯恐暴露行藏,自然不敢开罪他。

而且我和这人之间的恩怨说不清楚,他毕竟也指点过我,依照我的习性让我做成了很多事,假如没有遇到您。我恐怕还会不知醒悟。此人我不敢追究也不想追究,但他针对的不仅仅是我而且还有成总您,这是令我最不安的。”

成天乐皱起了眉头。感觉到有那么一丝不对劲。他所见过修为最深厚的妖修就是黄裳和吴燕青,但就算是这两位大妖能看出南宫玥是妖修,却也看不出南宫玥具体的身份来历,除非南宫玥曾当面施展天赋神通或化出原身,不禁又追问道:“张潇潇,你曾化出原身让那人得见吗?”。

张潇潇:“没有!这些年来我唯一一次显露原身,就是在您面前。”…,

成天乐追问道:“那他怎知道你是狐妖?”这是最关键的问题,成天乐猜测南宫玥是兔妖,是因为她网上的名子;察知吴贾铭是犬妖,是因为斗法时对方施展了特别的天赋神通。而且吴贾铭自己也承认了;那天夜里发现林翡和林狂是狼妖,是那两人毫无保留的展开气息,其中包含着一丝狼的特征,后来化为原身果然如此。

在平常情况下,就算能看出张潇潇是妖修,他也不太可能一口叫破她是狐妖。这与修为是否深厚关系并不是很大,而在于见知。张潇潇不太明白这个道理,成天乐却很清楚,所以有此一问。张潇潇皱眉道:“这也是最令我疑惑和惊惧的地方,说明此人对于我来说是高深莫测。”

成天乐突然想到了什么,沉声问道:“最了解狐妖的,是什么人?”

张潇潇一怔,随即也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有些愕然道:“当然也是狐妖!对啊,只要修为比我高,是很容易发现同类气息的!……您是想告诉我,那神秘人也是狐妖?”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这只是一种猜测,但从情理来看是最有可能的!你从来没有见过他、也没听见过他的声音,对吗?”。

张潇潇:“晚辈惭愧!此人从未出现过,甚至没有亲自给我打过电话。我不知道他是谁,哪怕在大街上见到,恐怕也认不出来。”

成天乐:“但他派人和你接触过、也命人给你打过电话。你毕竟是妖修,天生灵觉敏锐,就算那些人曾乔装改扮,你再见到他们时也有可能会认出来。”

张潇潇吸了吸鼻子,耳廓微微动了动,眯着眼睛答道:“有可能。”

成天乐一摆手:“你既然能下定决心坦白这一切,我也不想指责和追究你什么,只要你做一件事,将来若发现有关此神秘人的任何线索,立刻告诉我,我很想知道他是谁。……你也放心,这是你的秘密也是我的秘密,我不会告诉其他人,那神秘人也不会知道你说出了这些。”

张潇潇:“谢谢成总!我不知如何感激您?困扰了这么久,今日终于知道什么才是解脱!并不是这世上的困扰不复存在,而是心中坦然、知道怎么去做,我终于做到了。……那人后来再没有联系过我,只是派人取回了手机便无任何动静,仿佛从此消失了一般。据我猜测,他可能也知道了成总有修为在身,不敢再试探于您、也害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成天乐又点了点头:“这倒很有可能,因为他在窃听我,听见了我传授你法诀。……上次见到易老大,才清楚我早就被人窃听了,毕明俊在我的办公室里装了窃听器,如今又冒出来一个。办公室里的窃听器位置是固定的,你带的窃听器可是移动的。”

张潇潇:“提到此人,我曾经也怀疑过毕明俊,但却有一点不对。早在成总到飞腾公司之前,那人已经识破了我的行藏,不应该是特意针对成总的,后来他发现了您,恐怕是一种巧合。”

成天乐:“据我猜测,此人很可能是一位隐藏人间的大妖、而且也是狐妖!他很有想法和野心啊,竟然暗中控制其他妖修。”

张潇潇又低下头道:“成总,您不是妖修,可能很难理解妖修在人间的心境与习性。其实自古以来就有这种人,不仅可能是其他大妖,也可能是人间的捉妖师。”她向成天乐详细解释了各类妖修在人间的处境与心态,最担忧什么、又可能会遇到什么麻烦。…,

成天乐以前也多少了解一些,但今天还是第一次听一位妖修如此详细的讲出来,也很感兴趣。其实张潇潇没有意识到一件事,她对成天乐讲这些,也等于暴露世间妖修的各种想法和可能被人利用的弱点。假如成天乐有类似的心思,这番话也等于在教成天乐怎么控制与利用妖修。

就算成天乐没什么坏心眼,但了解这些总没有坏处,等张潇潇说的差不多了,他正准备开口,电话突然响了,一看号码竟然是李相庭的。

李相庭这个电话来的有点晚了,因为成天乐大半个月前就托他去查那座宅院主人的资料,当时虽说过“慢慢查、不着急,要尽量详细”,可李相庭用的时间也未免长了点。

电话接通之后,李相庭没等成天乐问便主动解释道:“成总,真的不好意思,过了这么长时间才给您打电话!……上次您布置的任务,让我去查那处宅院的房主资料,还要求尽量详细。本以为是小事一桩,不料真去查才知道不简单。那前后两位房主根本没什么详细资料可查,我费了很大的劲,易总也托了不少关系帮忙,却始终没有什么线索。”

成天乐纳闷道:“难道连这些都查不出来吗?”。

李相庭:“前后两位房主的姓名一开始就查出来了,但成总要的是详细资料,我们的收获却很少,感觉实在有些难以交差啊,所以才连续查了这么久。”

成天乐:“查出来多少算多少吧,你现在就把资料都给我送过来。不用去公寓了,我就在金鸡湖南岸等你。”

他打发张潇潇先回去,并叮嘱她刚才的事不必再提,以后要多加留心,有发现一定要及时通知他,然后就在湖边找了张椅子坐下等李相庭。这湖边的休闲椅很有趣,看上去好像是玻璃钢质地,刷着蓝漆,却不是通常的椅子造型,就像是一个个写意的裸女,前伸双臂扎着马步蹲在湖边。坐在椅子上,就似坐进这些蓝色裸女的怀抱里,感觉十分怪诞,也不知是哪个妖孽设计师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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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雪泥鸿印,隐现神龙鳞爪迹龙

李相庭来的非常快,二十分钟后就到了,在湖边看见成天乐便鞠躬问好,然后笑道:“成总真是好兴致,一个人坐在裸女怀里看风景?要不我们去会所坐坐,那里有真的。*”

成天乐也笑了:“那不是真椅子,这才是真椅子!你也坐吧。”

李相庭在旁边坐下递过来一个档案袋,面带歉意的说道:“我查到的资料只有这么多,前面整理了一下,后面全是相关的复印件,有些不好拿出来复印的东西是数码拍照的影印件。”

成天乐打开档案袋,从里面抽出个文件夹,发现是很多页资料,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包括房地产过户手续的复印件、一张身份证和一张护照的复印件、还有一些零碎的资料记录和照片,有些照片甚至就是直接拍的电脑显示器屏幕。看样子李相庭找“有关部门”查过各种资料,但人家只能帮他查却不能把资料打印出来给他,干脆当场就直接拍照了。

通过这些零零碎碎的记录,李相庭已经整理好了一份资料,成天乐大概得到了如下信息——

那座宅院的上一位主人叫刘昌黎,护照上显示今年六十八岁,竟然是一位从瑞士归来的商人。与那位饭店老板所说不一致的是,刘昌黎并不是把宅院给卖了,而是转赠给国内的一位年轻人,直接办的过户手续,时间也不是去年而是四个月前。

这样的转赠可能是亲友间的继承,但李相庭却没查出刘昌黎和那个年轻人到底是哪门子亲戚关系?宅院现在的主人叫梅兰德,看身份证今年二十八岁,此人的身份也是一名富商,在广州和香港的几家大公司里都有股份投资,但履历却查不到,几乎是一片空白。

相比之下刘昌黎的资料反而多一些,比如这位老先生前年曾经在重()庆江北区君豪大酒店的总统套房住过很长时间。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瑞士有一个刘昌黎基金。该基金在香港以及内地都有大笔股权投资,但最近有不少股权都已经转到了梅兰德名下。

原来这刘老头是个亿万富翁啊,身份和行踪却神秘的很!而那梅兰德像是刘昌黎的继承人,刘昌黎名下的不少资产已经渐渐转移到他的名下。不仅仅是苏州那座宅院。易斌托关系让李相庭去查刘昌黎和梅兰德,更详细的资料却查不到也不敢再查了,这两个人的来头,恐怕比他这位所谓的“易老大”要大多了,也不是易斌能得罪得起的!

私下查他人的资料,这也是很犯忌讳的事情,如果动静搞大了风声传到对方耳里。易斌照样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也只能小心翼翼的查出这么多。其实成天乐也只是好奇而已,人家跟他毫无关系,他也更不想去招惹。文件夹里最详细的一份资料,倒与户主的身份无关,是一份保洁公司的合同复印件。

刘昌黎在几年前就雇佣了这家保洁公司打理那座宅院,每周一次小清理,保洁公司派三个人;每月一次大清理。保洁公司要派十个人。清扫打理的范围不仅仅是搞卫生,还包括各种设施和景观的维护,合同里写的非常详细、要求也很严格。宅院过户到梅兰德名下之后。这份合同继续执行,当然费用也不低。

房主每月支付给保洁公司的维护清理费就有六千,定期打到该公司的账上。那房主的来头真是不简单啊,有这么好的宅子自己不住,还故意闹鬼,每个月仅雇保洁公司的钱就要花那么多。成天乐现在租的公寓每季度的租金才一万呢,而人家宅院的清扫费都比他的房租贵得多!

想一想倒也不意外,无论是刘昌黎还是梅兰德,从资料上来看都是亿万巨富,根本就不缺钱。那宅子可能只是“收藏”的一份产业。就算自己不来住也不想出售或向外出租。成天乐看了这份资料后也终于明白,那个宅子自己既租不起也租不到。那里是一处适合修炼的洞府,而那月下舞剑的男子可能就是梅兰德,他本人就是一位修士。

成天乐托李相庭查资料,一方面是满足好奇心,另一方面也是想知道房主的联系方式。但资料上刘昌黎的联系方式根本没有。梅兰德的倒是有一个,却不是手机,而是区号为广州的一部固定电话。应该是某公司的办公电话,恐怕打通了也是职员接,不太可能找到梅兰德本人。

李相庭在有可能的范围内,办事情倒是尽心尽力,居然连前不久三个企图进宅院偷东西的家伙在派出所的口供都拿到了。从三个倒霉蛋的口供来看,饭店老板说的倒也不假,其中有两个真的看见“鬼”了。派出所不是走进科学栏目组,反正也不负责解释,犯罪分子怎么交代、口供也就怎么录了。

李相庭还查到一件事,那座宅院虽然空着没人住,却是有报警系统的,但设防区域只是屋子里并不包括庭院。那天三个倒霉蛋并没有触动报警器,因为他们还没进屋就看见“鬼”了。

成天乐看完资料合上文件夹,扭头朝李相庭道:“真是难为你了,能调查的这么仔细。这个人情我记下了,多谢!就不打扰你太多时间了,回去忙正经事吧。”

李相庭欠身道:“为成总办的就是正经事!……说实话,听见那宅子闹鬼的传闻我也觉得很好奇。闹鬼的宅子为何还要装监控报警系统呢?十有**是人为的。但有些话我还想提醒成总,就怕说出来不太好。”

成天乐:“想说就说吧,我知道你很能干、是个人才,有什么想提醒我的?”

李相庭:“我不清楚成总为什么会对那宅子感兴趣,可能是想换个好地方住吧?可是我查了之后才知道,那座宅子的主人绝对不是易先生能得罪的。成总您虽然神通广大,但是也没必要无谓的招惹。”

成天乐笑道:“你说的很对,谢谢提醒!我只是偶尔发现了这座宅院,有点好奇而已,并没想怎么样。”

……

黄昏时分成天乐才回到公寓,他一推门,“耗子”就飘了过来道:“干嘛去了,怎么逛了一整天?”

成天乐扫了一眼房间,发现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已经被打开了,皱眉道:“你说要看《三国》,我还以为是读原著呢,怎么是在网上下载电视剧?”

“耗子”嘻嘻笑道:“演的挺好耶!人间各种东西都应该学习嘛,假如不这样,我怎么赶得上你?假如赶不上你,我将来怎么追小溪?……咦,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成天乐将文件夹从档案袋里抽出来扔到茶几上:“李相庭送来的材料,你自己看吧。”

“耗子”飘到了茶几上,一阵风扫过,文件夹打开稀里哗啦的翻来翻去,它是灵体,看东西就是一种元神感应,速度非常快,立即叫道:“哇,那宅子的主人好大的来头,好神秘啊!”

成天乐坐在沙发上道:“那是当然,我在画中见到的舞剑人很可能就是梅兰德。”

“耗子”又赞道:“这个李相庭办事真靠谱,这份材料弄的很好,值得栽培啊!……至于那宅子的主人,看样子真是深藏不露,没事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成天乐:“我也不是吃饱了撑的,人家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干嘛没事去招惹他?……不过今天倒有一个更重要的发现,有人莫名其妙的在招惹我们,假如张潇潇不说,我还一直蒙在鼓里呢。不仅有毕明俊窃听过我,搞小动作的恐怕还其他人。”

他将张潇潇今天“交待”的情况都告诉了“耗子”。“耗子”蹦下茶几道:“什么?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成天乐无奈的点头道:“是啊,这个世界真是太奇妙了,发现的越多就越看不懂,究竟会是什么人呢?”

他们在屋里琢磨了半天,越琢磨越觉得不可思议。如果仅仅是窃听,毕明俊的嫌疑当然最大。可是正如张潇潇所说,早在成天乐还在传销团伙里猫着的时候,那位神秘人就已经在暗中控制与操控她,显然不是针对成天乐来的。据成天乐的判断,那人应是一位大妖,而且十有**也是狐妖。

两人讨论了半天也没什么新结果,“耗子”看着茶几上的文件夹突发奇想道:“这人藏的很深啊,既然也在苏州,会不会就是那宅子的主人?”

成天乐:“哪有那么巧的事!”

“耗子”:“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那不也是一位隐藏的高人吗?”

成天乐皱眉道:“这种可能性恐怕很小,那人后来不再打扰张潇潇也把手机拿走了,看来和易老大的情况差不多,发现我不好惹就不再招惹了,分明是怕了我的意思。”

“耗子”也学着他的样子皱起半透明的眉头道:“你是说那人可能和吴贾铭他们一样误会了,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呢?……干嘛非得这么臭美?也有可能是发现你没什么本事,你那两把刷子根本不值得他关注了。”

PS:本章中提到的“刘昌黎”和“梅兰德”另有长篇故事,欢迎感兴趣的书友参阅我在起点中文网已完本的另一部小说——《地师》。

(未完待续。。)

176、守株待兔,总有云开雾散时6

这回轮到成天乐不服气了,反驳道:“凭什么说我没本事?我当时再没用,不也能收服张潇潇吗?他不是也暗中控制过张潇潇吗?”

“耗子”:“打得过张潇潇算什么本事?你是美女吗?比张潇潇又用处吗?狐狸精难得,打手可有的是!”

成天乐:“你上次还说,那画中舞剑的人可能就是暗中帮忙除掉韦勿言的人;今天又说他有可能是暗中控制张潇潇、窃听过我的人,不觉得自己联想太丰富了吗?”

“耗子”:“这只能说明我的思维比你缜密、考虑的比你周到,一切皆有可能,我又没说一定会这样!比如那人曾暗中关注过你,所以才会碰巧出手除掉韦勿言,看见你当时的狼狈样,发现你其实就是个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这不都能解释的通吗……”

成天乐打断它道:“你也太能扯了吧?……幸亏我们之间的谈话窃听器是听不见的,石狸像的秘密不可能泄露出去。但这个人不找出来,我总是有点不放心,有机会一定要查一查。”

“耗子”又说道:“居然有人暗中控制妖修,不仅指点他们而且驱使他们,还能做的这么巧妙,倒是挺有手段的,连我都很佩服!”

成天乐呵斥道:“你一天到晚就佩服这个、羡慕那个,连易老大你都佩服过,难道他们干的是什么好事吗?”

“耗子”的身形是越来越灵动了,那半透明的狸猫眼珠子居然都会乱转,神气活现的反驳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就看事情怎么做了!吴老板和黄律师他们现在不也是听你的吗,你有什么事情难道他们不会帮忙吗?这就是能力!”

成天乐一摆手:“你就别谈什么能力不能力了,想扮高人也得有实力才行。暗中有这么厉害的人物曾窥探我们、在画卷里还发现了那样的高手,说别的都没用,我们得好好修炼才行,而现在连一幅画都没看明白呢!”

“耗子”:“其实我们不是没有办法找到那个大妖啊。可以在画里发现线索,就和画里找于飞、毕明俊他们一样。”

成天乐:“你这个办法在理论上倒是可行的,但你没试过自己去看那幅画,不清楚在画中走出山塘街有多困难。每到一个新地方都要运转法力,我不可能同时做那么多事。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吧,从今天开始你也要看画了,其他的事都别多想。”

……

成天乐这个人可真够没心没肺的,他拿到了第四步法诀,理论上已经可以继续修炼更高深的“内息”与“外景”。但他自觉功力尚浅,借助观画修炼可以使神识更强。而且他也需要在这幅画中找到想要的线索,于是别的都没管,就连那根狈牙法宝也扔到了一旁,就是把这幅画中的线索看明白。

他甚至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将画中的时间追上现实的时间才罢休,到那时应该已找到了于飞,也能发现毕明俊失踪的线索,而自己的功力也将大为增长。一个人这么做当然不行。所以也让“耗子”观画,一方面是帮忙,一方面也是让它练功。

以成天乐现在的功力。每天用一个时辰尽全力观画,而其他的时间涵养神气,恰好可以使画中的时间向前推进半天,而且这个速度是越来越快的,说明功力在渐渐增长。当“耗子”也以此练功时,成天乐惊讶的发现,“耗子”让画迹改变的速度比他要快得多。

“耗子”功力明显不足,需要在成天乐的神识范围内才能自行练功恢复神气,每次观画不到半小时便神气耗尽不能继续了。但就是这短短的半小时,却能让画中时间向前推进一整天!也就是说成天乐加“耗子”。每天能让画卷中的时间向前推进一天半,而且随着功力增长还会越来越快,这样完全能够让画迹理与现实中的时间重合。

“耗子”为此感到很得意,这也是灵体占了很大的便宜。于元神内景中观画,虽用到了御器之术却并不需要触动画卷本身,运转法力而“观”。画迹自然就会发生变化。这也是一种运用灵觉的方式,而“耗子”的灵觉感应要比成天乐敏锐的多。

成天乐是直叹气啊,早知道这样,就不会让“耗子”耽误这么多天了!

但让“耗子”帮忙也有两个小麻烦。第一,如果“耗子”让画卷里的时间向前推进,成天乐再去看的时候,景物已经发生了变化。假如在此期间传销团伙恰好转移了,那么成天乐就可能失去了线索。第二,“耗子”虽然能让画卷中的时间推进的更快,但它在画中想看山塘街之外的景象,却比成天乐要困难的多,每天“走”不了多远。

他们又发现了这幅画的另一种神奇。成天乐在画中找到了传销团伙驻地、也发现了那座奇特的宅院,但成天乐在画中的见知只属于他自己,并不属于另一位观画者。“耗子”如果也想找到同样的地方,还得自己运转法力去“开发、探索”画卷中的世界。

勉强打个比方,这就像在电脑上玩游戏、开辟新地图,成天乐打开的地图,“耗子”是看不见的。画卷中山塘街之外的地方,“耗子”如果想看的话,也只能自己一点点去“打开”。但是画迹里时间的流逝却是不分彼此的,不论是谁在观画,画卷中的时间都会向前推进、画迹都在发生变化。

正因为如此,成天乐每次观画,因为“耗子”练功的缘故,看到的场景已经比上一次凭空跳过了一天。如果“耗子”并未“走”到传销团伙所在,就看不见这一天传销团伙里发生了什么,假如传销团伙就在这一天转移了,那么成天乐就断了线索。

发现这一点后,成天乐立刻做了一个决定,让“耗子”别在画中乱跑,首先直接赶到传销团伙所在。因为这是在元神中移换场景而观,没必要顺那些弯弯曲曲的小巷子“走”,按成天乐所指的方向,“耗子”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沿直线过去,他们轮流盯着同一片地方。

按照“耗子”原先的想法,它要和成天乐分头行动,成天乐去盯传销团伙、它去盯毕明俊,可现在却不得不与成天乐一起先盯着传销团伙了。成天乐还特意叮嘱了“耗子”两件事:第一是观画时不能动妄念、企图去触动画中的景物,否则元神内景中会有幻想滋生,所见场景就变得不真实了;第二是到了关键时刻,比如发现传销团伙要转移,就立刻退出定境不要再观画,换成天乐来看。

因为“耗子”的功力尚弱,想达到尚未“探索”的新地方速度会很慢,恐怕追不上传销团伙,而成天乐“探索”的速度要比“耗子”快得多。

他们轮流练功,“耗子”也赶到了传销团伙的驻地。根据两人将画迹变化的速度,画卷中的各个时间点还是能推算出来的,到了成天乐当初离开传销团伙的时候,他便让“耗子”先休息两天,自己亲自去看后来的事情。

那天上午,成天乐看见自己离开了,挽着刘书君后面跟着背包的于飞,应该是去了观前街。到了午后,刘书君先回来了;到了晚饭前,于飞也回来了,一副懊丧而不甘心的神情。这些指的当然都是画卷里的时间。

从这一天开始,成天乐在画卷中不再看到自己,但传销团伙倒也没什么新动作,不知道还会在这里呆多少天?成天乐于是又让“耗子”与他轮流观画,让时间推进的更快一些。就在两天后的黄昏,“耗子”在客厅里观画练功,成天乐则在阳台上远望金鸡湖涵养神气,元神中突然听到“耗子”的声音喊道:“他们转移啦,成天乐,快换你来看。”

扭头一看,只见“耗子”已经退出了定境、飘上了阳台。成天乐纳闷道:“这么快?算算画卷里的时间,原来在我离开传销团伙三天后他们就转移了。”

“耗子”:“你看看、你看看,当初你是多么招人烦吧,连三天时间都等不下去了,在转移前就把你给扔了。”

成天乐也笑了:“可能是怕我也跟他们一起转移吧,干脆把我扔饭店里,还想白蹭一顿饭,却没想到我也正想趁那个机会脱身呢。于飞居心不良,活该他结账!刘书君倒是机灵得很,吃一半提前就溜了。幸亏我早有打算,要不然那顿饭不就成我结账了?”

“耗子”:“就别得意了,连传销团伙都把你给扔了,还是什么光彩事吗?快去看画吧,等了这么多天,他们终于转移了。”

成天乐却摇头道:“不能着急,反正那幅画只要我们不动它就不会变,暂时把时间定在那里。我现在的神气还没有完全恢复,在画中恐怕追不快也追不远,可能会被他们甩掉的,好好行功涵养神气,等法力恢复到巅峰再说。”

(未完待续。。)

177、人去楼空,惘茫浮生误多时

两天后的中午,成天乐的精力、体力、神气法力都已经达到最佳的巅峰状态,他把茶几搬开,椅子放在屋中央,稳稳当当、舒舒服服的坐好,调息调心已毕,凝神入定御器观画。

传销团伙真的开始转移了,而且是分期分批的。这一伙人共有一百零八位,搞的就像梁山上的一百零八条好汉,大头目是云少闲,他是坐人力三轮车走的,还有三名小头目其中一位是刘书君,她是骑自行车走的,其余的人有的坐公交车,有的是步行。

不得不佩服传销团伙严密的组织与控制能力,这么多人通过不同的交通方式从一个居民区到达另一个居民区,化整为零再化零为整,竟然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而且在一天之内就搞定了!

这一百多人以一个大仓库改成的教室为中心,分成各个小单位住在居民区中,事先就通过调寝安排好了转移的顺序。有一批骨干分子先走打前栈,他们是坐公交车的,但只坐了三站路,下车步行继续钻胡同到达指定地点,进入各个宿舍安顿好。这是早上的事情,而住在其他居民楼里的团伙分子还不知情呢。

这一天午后,又有一批人通过同样的方式到达新驻地,整个团伙走掉了一小半,都是以寝室为单位的。坐公交车的时候完全可以在中途站下车逃跑,但是没有人离开。他们都是“公司”正式的业务代表,被洗脑洗的很彻底,天天睡地铺吃着盐水煮菜,却梦想着实现人生辉煌的成功,凭三寸不烂之舌拉来亲朋好友加入“行业”、掏他们的兜富贵发达。

有几栋单元楼里的人被集中在一起,第二天凌晨天还没亮时静悄悄的出发了,其中就有于飞。于飞亲眼看见成天乐怎么被组织扔出去,这几天一直担心自己也有同样的遭遇,连夜里都睡不安稳。通过调寝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虽然没有人告诉他,但他却有预感——这天夜里恐怕要转移。

于是他收拾好东西抱着包,就靠在门口的墙角一夜都没睡。终于和大家一起出发了,传销团伙想甩掉他却没成功。有另外两个人比他倒霉或者说比他幸运,团伙成员转移时把他们留下了,等一觉醒来已是人去屋空,两手空空兜里也空空,心中更是一片空荡荡的迷惘。

传销团伙里上午上课,那么多人挤在大教室里个个精神振奋;下午搞活动。做游戏唱歌讲笑话一顿瞎折腾;晚上还要谈心、交流成功经验、做思想工作,反正不歇着。这样一天下来,人在亢奋中一旦放松,睡的是相当沉的,假如没人通知的话,一屋子的室友走空了都不知道。也只有于飞这样有警惕的,才能成功的跟上大部队。

这些人分成一支支小队伍,在小头目和团伙骨干的带领下。如天亮前寻找归宿的游魂野鬼一般,一个个面目苍白、头发蓬松,背着行李、舀着铺盖。静悄悄的走在画卷中。巧合的是,他们一开始穿过了成天乐走过的那条巷子,倒让成天乐在画中跟踪省了不少力气。

这些队伍走的不是捷径,弯弯曲曲绕来绕去,天还没有亮、胡同里也没有行人,这么绕的话很容易忘记都走过哪里。昨天已经有一批人到新驻地了,在胡同里走一段路到大街上,再坐三站公交车,然后接着钻巷子走一段,大约需要四十分钟。离原驻地的距离大约五公里。…,

而这批步行的人在某些地方多绕了一会儿,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才陆续到达。成天乐差一点就没追上。如果他只盯着一批人,在画卷中展开从未到达的新地点,速度是没那么快的,但传销团伙的转移方式给了他足够的时间。

从第一天起他就开始追踪打前栈的,被公交车给甩掉了。但他可以沿着公交车行进的线路继续向前“走”,路上还可以等待下一辆有团伙成员的公交车再过来,确定了他们是在哪一站下车的。然后他已经法力耗尽,没有再继续观画,也没让“耗子”插手,画卷中的时间就等于定住不动了。

等他涵养神气再度恢复巅峰时,又接着看画,画中人步行的速度虽然不快,可是比成天乐展开场景的速度要稍快一些,总是被动的跟在后面是追不上的,但成天乐至少知道了他们转移的方向。等到画中的第二天凌晨,成天乐又跟随那批步行到达的团伙分子,省了不少力气。

成天乐是以一种断断续续的方式追上了传销团伙,一旦感到神识法力运转艰难,立刻就退出定境停下来行功涵盖神气,等恢复到巅峰再继续看画。传销团伙是分成好几批小队伍陆续出发的,前面一批人把成天乐甩掉了,成天乐就跟着后面一批人继续“走”。

而这种断断续续的观画之法,他在现实中用了三天时间。

这可把成天乐给累坏了,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经历,他在画卷中竭尽全力要追赶上时间和空间的脚步,甚至已经达到一种浑然忘我的状态,当终于成功之后,他收功离定差点没从椅子上滑下去,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手搭在椅背上勉强冲“耗子”做了个胜利的手势——意思是搞定了。

他没想到传销团伙所谓的转移,距离居然并不算远,也幸亏不远!可就这不远的距离也是很有讲究的,甚至是总结和归纳了现代人的生活空间。

传销团伙选驻地一般是市郊,不仅是因为房租相对便宜,而且这里有很多老厂需的居民单元楼,还有不少空置的仓库庭院一类的地方可以临时租来当教室。这里有很多居民近年来都在别处购置了商品房,但这些老房子还在等待着市政规划中的改造和拆迁,要么想坐地补偿一笔、要么是产权有些问题不好出售,自己不住大多向外出租。

这样的地方一般人逛街是逛不到的,城市中的居民生活都有自己的空间范围,通常情况下的休闲散步、在住宅附近购买生活用品,都是以一定的步行距离为半径。试想一下,你生活在一个城市中,是否熟悉你的住址周围需要步行一个小时之外的所有区域?通常人是不会走那么远的,超过一定距离就需要坐车出门了。

如果必须步行这么远或者坐车出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带着某种目的性,要么是上谁家做客、到某饭店吃饭、上某医院看病、上某单位办事、上某学校上学、上某家商场买东西、上某个公园或景点参观浏览。所以一个人的生活空间是以他的住址或工作单位为中心,某段步行距离为半径的区域,再加上所生活的城市中一些特定的地点,比如城市中心或区域性中心。

就算一个人走遍世界,但在他经常性的生活空间里,也走不出这个圈。很多人哪怕在一个城市生活了多年,超过一定步行距离周围的某些地方,恐怕也是从来没有到过的。成天乐观画的时候便有这种感慨,人们日常的生活某种意义上也是在一幅熟悉的画卷中,超出一定的范围哪怕距离很近,也是看不见或不熟悉的,假如没有特殊的目的,可能只是岁月积累中偶尔到达。…,

传销团伙的转移,也恰好是在尽量短的距离里换了一个圈,他们选择的区域与原先的驻地几乎没有生活空间的交叉,也不是区域性的聚集中心。成天乐是一个绝对冷静的旁观者,所以他发现了这一点。如此说来,传销团伙的再一次转移,恐怕也是这种规律,因为毕竟大部分人是要步行的。

在天未亮之前分成小队步行转移,路上没其他人和车,每队都有“骨干精英”带路监督,也能防止有些人起趁机逃跑的心思。但成天乐还是发现有人逃跑了,他看见有两个女的找了个机会突然钻入小巷,也不认道路迅速的溜走,后面有人追,但是她们连行李都不要了。

这两个人他都认识,其中一位与他的关系还很“密切”,就是那位上厕所时被他误闯进门的莫思“经理”。成天乐曾经受罚帮人家洗过衣服,一边洗一边胡思乱想还把内衣都给搓破了。后来莫思见到他就爱脸红,吃饭的时候还总喜欢给他挟菜,搞的成天乐很不好意思。

另一个逃跑的姑娘则与于飞有点关系。想当初于飞曾骗了一个退役的特种兵朋友来传销团伙,就是这个朋友回去后将于飞的消息告诉了他的家人。当初那位特种兵来了之后第二天就要走,有一群女“经理”上去劝阻,那姑娘就是跪在前面抱住他双腿的人。结果那特种兵出手也真干脆,一巴掌将她的牙当场打掉了两颗,后来看牙补牙还是于飞赔的钱。

看来这位被传销团伙扭曲了人性的姑娘,可能是被那一耳光给煽醒了!她曾经抱着那位特种兵的双腿无比诚恳的劝阻道:“这位大哥,我宁愿你现在恨我,也要把你留下来!你就多了解几天这里的真实情况吧,不要让自己的人生后悔。”而如今她自己却一路狂奔离开了,行李铺盖扔了,连鞋都跑掉了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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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忠人之事,相交有诺岂轻托

这样的传销团伙,其实就是一个封闭灵魂、扭曲人性的圈子,她终于醒悟了,冲了出去丢掉妄想,重新去找回那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的人生。---------------1---成天乐看到这里也挺为她高兴的,同时也为那执迷不悟的于飞更加感到惋惜。

莫思和那姑娘都逃跑了,就在这天还没亮的僻静小巷中,成天乐很有些为她们担忧,想看看她们后来怎么样了,可惜这两人已经消失在他所能见的画卷范围之外。成天乐正在追踪传销团伙,无法分身再去追她们,就算能追上恐怕也没什么用处,因为画卷中所见已是一年前的场景。

追上传销团伙,成天乐不仅耗尽神气、也几乎用尽心力,他从来没有这么清晰的以旁观者的身份去观察事物,有过这么多自然而然的思考。这次他足足用了一周的时间才完全恢复,感觉神识功力明显上了一个台阶。这没法用具体的数量来形容,仿佛是一个境界层次的跃迁。

成天乐暂时没有让“耗子”再去动那幅画,而是先给李轻水警官打了个电话,编了一个故事告诉他——

成天乐自称最近遇到了一个人,名叫莫思,是一位不到三十岁的女人,长的还挺漂亮的,当初在传销团伙里见过。他在街头偶遇,便上前问道:“莫思,你也从那里面跑出来了吗?”莫思看见他很惊讶也很尴尬,自称她是在一年前转移时趁机逃跑的,匆匆聊了几句就找借口赶紧走了。但成天乐总算问出了转移后的下一个驻地。

虽然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传销团伙可能又转移了,但总是一个追查的线索。既然李轻水打过招呼,让成天乐有什么发现别忘了及时通知他,成天乐就打了这个电话。成天乐还告诉李轻水,他当时问的不太清楚,李轻水如果想仔细查问的话。可以设法去找莫思本人再问问,警察总比他有办法。

李轻水表示了感谢,并说自己一定会去实地走访调查的。就算传销团伙转移了,房东应该还在,可以问一些情况。成天乐趁机说道:“领导。既然你要去找房东问话,能不能帮个小忙,告诉我那个传销团伙又在那里住了多长时间?我需要知道准确的日期!”

李轻水答应了,还莫名在电话里发了一通感慨,很罕见的和成天乐多聊了几句。挂断电话之后,“耗子”问道:“你想知道传销团伙再次转移的准确时间,自己去问一声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把消息告诉李轻水?……你这么上心,是不是想讨好那个警察啊?”

成天乐摇头道:“不是这样的,别把我想的和你一样!其实我多少有点佩服那个李警官。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始终放在心上不忘,说起来简单、但有几个人能做到?”

当初提拔李轻水的那位领导张局,几个月前已经退二线了,托基层部门查找于飞的下落是他离任之前打的招呼。如今已经过去了快一年了,恐怕已经没人还记在心上,但李轻水却始终没忘记,有机会仍然在留意。

其实如果发动警方的所有资源,怎么会找不到一个传销团伙?但这又是不可能的!不可能让坐办公室的领导钻大街小巷去找,而基层警力一向很紧张。不可能只为了于飞这么一个人调集警力专门去搜索,走访的时候偶尔问一声就算交差了。更何况遣散传销团伙对警方来说从来都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不仅牵涉到的人数众多、占用的警力和工作量相当大,很多被“解救”的人还不领情甚至会暴力抗法引发,是件让人很头疼麻烦事。…,

李轻水刚才在电话里就是和成天乐感慨这些,他是经侦大队的副队长,管不到这方面的事情,就算和基层相熟的同事打过招呼,人家恐怕也只是敷衍了事,难得成天乐倒是这么认真。而成天乐想知道传销团伙再次转移的具体日期,也有自己的目的,接下来他要在画卷中去别的地方了,不能天天只盯着传销团伙。(最快更新)

李轻水倒是说话算数,两天后就来了一条短信,告诉成天乐传销团伙在新驻地总共呆了五个半月时间,然后又转移了。他非常感谢成天乐提供的线索,叮嘱假如今后再有什么发现的话别忘了及时通知他。他还告诉成天乐一件事,于飞的父母和哥哥前不久来过苏州,寻找下落不明的于飞。

已经退居二线的张局请老战友一家人吃了顿饭,还把李轻水叫去作陪了,但是他们在苏州并没有找到于飞,回去的时候还是李轻水开车把他们送到了高铁站。李轻水并没有说具体的情形,但成天乐也能想象于飞的父母和哥哥离去时是什么心情。

成天乐当然想帮忙,但他没必要在画卷中盯着传销团伙再耗五个半月的时间,知道传销团伙下次转移的具体时间就好办,反正画卷中的场景已经打开,到时候再回去看一眼就行了。眼下更重要的目标是要去查找别的线索。

画卷中目前的时间是成天乐刚刚到梦湖美蛙饭店打杂,那个时候他还不认识毕明俊、也根本没听说过飞腾投资公司。毕明俊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成天乐会有这样一幅画,能在画中从过去的一个时间点去重新追寻人间曾发生的事情。

成天乐特意买来了一张苏州地图,用笔在地图上画圈,并标注需要做的事情。知恩应比报仇更重要,他最想知道的是那天夜里谁杀了韦勿言、暗中救了他?因此第一个圈是画在他的公寓周围的,由于离玲珑湾外汇交易部的原办公地址不远、直线距离在两公里以内,所以这个圈把外汇交易部也画了进去。

第二个圈画在李公堤一带,恰恰隔着金鸡湖与成天乐所住的水阁路遥遥相望,是飞腾公司总部原办公地址所在、也是毕明俊经常出现的地方之一。毕明俊的住址并不远,在芙蓉街,也位于这个圈的范围之内,旁边是园区城市广场和湖滨公园,环境非常不错。

根据易老大提供的材料,毕明俊在苏州还有一处住所,是风景区中的一处别墅,他经常去,节假日通常也在那里。那里是毕明俊经常活动的地点之二,成天乐又画了第三个圈。这个圈可就远了,从东北角直穿西南角,越过整个苏州到了郊区,在上方山国家森林公园附近,旁边还有一个湖泊叫石湖。

第四个圈将原外汇交易部客户郑朗的原住所画了进去,因为张潇潇曾与郑朗同居,而那时她就受到神秘人的暗中控制了。画完之后成天乐又想了想,把这个圈的顺序向后标注,又重新画了第五个圈,以张潇潇在艺术大学的宿舍为中心。因为有人给张潇潇打电话,在画卷里是查不出线索的,但那部手机却是有人送来又派人取走的,都发生在张潇潇和郑朗分手之后,那时张潇潇住在学校宿舍里,这才是有价值的追踪线索。

他最后想了想,又把苏州的几处火车站、长途汽车站都画上了圈,假如毕明俊等人潜逃时是乔装改扮乘坐的交通工具,那么很可能会经过这些地方,提前在画卷中“打开”总归有备无患。…,

画完之后他叫“耗子”过来看,一边讲解其中的“奥妙”。“耗子”皱起半透明的眉头道:“瞧这地图让你给画的,跟尿炕似的,东一块西一块的!城里城外你绕着苏州画了这么多圈,还不如来个大圈全画进去呢。”

成天乐:“你啥时候学会尿炕了?还是多学几句成语比较可爱,别总学那些没用的!……这些都是我们需要关注的地方,离传销团伙再次转移有五个半月时间呢,我们可以把画卷中的重点场景全打开,到时候想看就可以看。但我一个人不能同时盯这么多地方,我们需要分工合作,毕明俊就交给你了,还是像以前一样,发现不对立刻换我来观画。”

“耗子”伸出半透明的前爪一指地图道:“你可真够意思啊,给毕明俊画的两个圈斜穿整个苏州,这个圈在金鸡湖,那个圈跑到郊区石湖去了,天天就要我这么跑?”

成天乐:“又不是真的横穿苏州城,只是在画卷中移换场景而已。只要你先把这些场景都打开,到时候就可以自如移换,只是观画而已。我也会把所有圈中的场景全部打开的,假如时间足够,我甚至想把整个苏州城连郊区的场景全部打开,以后观画就方便了。只可惜山塘街之外的地方,我打开的画卷你是看不见的,我们需要各自都走一遍。”

“耗子”挤眉弄眼道:“这幅画真的神奇,足不出户就可以逛遍苏州。其实也没必要天天盯着一个地方,先把画卷中的那些场景打开,然后可以上别处多逛逛,进园林都不用买门票!”

179、上方远眺,山下云收旧庙空

成天乐想了想:“你想打开画卷中更多的地方当然也可以。但不要耽误正经事。主要还是盯住毕明俊。先把我画的圈全部打开。这样我们在关键时刻可以轮流盯住同一个地方。”

“耗子”笑道:“这么长时间呢。把苏州逛一圈都没问题!其实每件事都有时间点的。比如想知道谁杀了韦勿言。只需到了那天夜里去月光码头看;是谁取走了张潇潇那部手机。到了时间去指定的地点追踪就行;要追踪毕明俊的下落。最重要的是在他失踪前的那天盯住。……假如天天看着人上班吃饭、下班睡觉。不觉得无聊吗?”

成天乐也笑了:“是挺无聊的。但不妨多看看。或许会发现蛛丝马迹。所以才要你去盯毕明俊。到关键时刻换我来。”

“耗子”:“哦——!搞了半天你想出去乱逛。把苦差事交给我了?”

成天乐:“这也不算什么苦差事啊。你把我在地图上画的圈先打开。每天都看一眼毕明俊在干什么。有发现就告诉我。没什么意外情况的话你也可以去逛逛。省得你天天说呆家里不出门闷的慌。这幅画卷里就有苏州。想逛哪儿逛哪儿。就看你用了多少功夫、打开多少场景了。……可惜只是画外而观。有色而无声。听不见画中人说话、也没有画中的感受。”

“耗子”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其实……可以进去逛的。我有经验。上次进了画里就存身于石狸像中。如身临其境!这幅画应该更有妙用。就是人可入画。坐在家里就能逛遍苏州。与真实所见没有区别。我原先就存身石狸像中。看来进去的话。就会变成画中之我。”

成天乐愣了愣道:“你什么意思?”

“耗子”:“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但并不是凭空乱猜。你不是在画里也看见自己了吗?天天在传销团伙里听课练功。假如你真的进到画中。而画中有你的话。可能就变成那时的你。重新回到那个场景。”

成天乐:“这倒是挺有意思的。等于以画中人的身份行走在画中。就像身处另一个世界。如果你猜的是真的。那未免也太神奇了!”

“耗子”:“是的呀。你在画里面就可以吃虾仁荷包蛋了!想不想试试?”

成天乐却正色道:“我暂时不会试。既然画里画外都是苏州。想吃虾仁荷包蛋。直接去吃不就行了?你也注意了。不可乱试。且不说会发生什么危险。我们一旦真进了画里成了画中人。随意一走动。画中的场景和当初就不一样了。可能会打乱线索。”

“耗子”:“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成天乐:“我当然好奇!但你得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又在做什么?我们现在只有两个任务。一是在画中找到过去的答案。二是让画卷中的时间追上现实的时间、看看会发生什么更玄妙的变化?至于进入画中。应该是这件法宝的另一种妙用。我们现在还没搞明白。最好等到将第四步法诀都练成了再说。”

“耗子”讪笑道:“干嘛这么严肃?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其实也没敢真进去。上次已经被吓了一跳了。万一出不来了怎么办。难道要你去画中找我?”

成天乐仍然板着脸道:“就算你偷偷溜进去了。我也能立刻感应到。我不会去画中找你的。而是在画外把你收回来封印。”…,

……

接下来的时间。成天乐与“耗子”仍然轮流观画。先在画卷中打开那人烟景象。到达以前没有到达过的地方。他们原先活动的范围是在山塘街一带。位于苏州城的西北角。传销团伙的驻地也是从这个方向往市郊走。而工业园区则是在苏州的东面。在地图上是整片的大范围横穿。

假如成天乐在现实中步行。穿街过巷可能需要半天时间。但他在画卷中渐次打开场景却用了一天半才到达李公堤。又用了半天时间越过金鸡湖到达玲珑湾及水阁路一带。“耗子”则比他慢的多。在画卷中的时间多用了一倍才到达玲珑湾公寓以及外汇交易部附近。

当时的画卷中。成天乐应该正在梦湖美蛙饭店打工。而飞腾公司的外汇交易部尚未迁址到玲珑湾。成天乐很清楚自己的目的。紧接着渐次打开了地图中画圈的地方。这等于又从东北角斜穿苏州到西南部的郊区。然后又在苏州城中绕了一个圈。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已走遍了苏州。就像平常人的足迹。生活在一个城市里去过很多地方。可是与那闹市或你很熟悉的场景一街之隔。却是你从来没有去过的。成天乐只是以观画的“足迹”。打开了一条条线路。并以某些区域为中心。尽量展开附近的场景。

“耗子”也跟随着他的脚步在做同样的事情。成天乐有交代。先打开他在地图上画圈的场景才可以去别处逛。但要随时关注毕明俊的动态。到了关键的时间点一定要盯住。自从在画卷中追寻到传销团伙的下一个驻地后。成天乐发现自己的神识功力明显上了一个台阶。不仅在画中打开新场景的速度更快。而且也能让画卷中的时间向前推进的更快。

如今他加上“耗子”。尽全力运功观画。可以在一天时间内让画卷中的时间向前推进两天。如此计算的话。一年之后可以让画卷中的时间向前推进两年。而现实中的时间只过去了一年。恰好可以追上重合。

但这只是按现在的情况计算。实际上随着功力的增长。这个速度还可以更快。但前提是他们要一心一意用尽全力观画。不能被其他的事情耽搁。

按照各个时间点的推算。接下来最需要关注的是两件事。第一就是飞腾公司的招聘广告为什么要那么写?二是外汇交易部的装修。是谁在里面装了窃听器?这两件事差不多是同时发生的。

董洛已经提示过成天乐。那分明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职位。还怀疑过成天乐与毕明俊有什么关系。可是成天乐知道自己与毕明俊毫无关系。当时只是饭店的一个小打杂而已。不论董洛猜的对不对。成天乐也想知道究竟。到了时间差不多的时候。“耗子”便不再乱跑。只盯着飞腾公司总部办公室以及毕明俊的动态;而成天乐则盯着外汇交易部的装修施工。

关于招聘的事情。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当初是花膘膘给毕明俊打电话。“安排”了那场招聘。但画卷中的场景是无声的。毕明俊平时接的电话很多。“耗子”也不清楚他都听见了什么。而且画卷中的事物不可触动。无论怎么移换视角。也不可能看见大厦里的情景。最多只是隔着窗户去看毕明俊的办公室。假如窗帘拉上了照样看不见。

但“耗子”却有了另一个惊人的发现。有关毕明俊的身份秘密——他竟然也是一位混迹人间的大妖!…,

“耗子”的发现纯属偶然。毕明俊在苏州西南角的上方山国家森林公园附近有一座别墅。身为公司的董事长。他也没必要天天按点上下班。经常会住在那里。不仅仅是节假日。“耗子”虽然喜欢乱逛。但也没忘了自己的任务。画卷中的某一天半夜。它又过去看了一眼。突然发现别墅二楼的阳台上飞出来一个“东西”。

那是一团模糊的光影。假如不特意关注在夜色中根本就看不清。平常半夜里毕明俊当然都睡觉。他的作息很稳定。到这个时间就没什么好看的了。“耗子”通常都会去画卷中的别处闲逛。那没有打开的场景对它永远是最有吸引力的。可恰恰就是这次偶尔半夜看了一眼。突然就有了这个发现。可能这个场景早就出现过。被“耗子”忽略了或者没看清。

……

上方山也叫楞伽山。因为山上有一座楞伽塔。此塔可能没有虎丘云岩寺塔那么出名。但此处风景也是吴中名胜。登山远眺。石湖美景尽收眼底。山深林幽、湖光映翠。一片江南田园之美。石湖上有一座行春桥。这一带还有一个著名的风俗与风景。

这个风俗就是祭祀“五通神”。民间关于五通神的传说很复杂。有人说它是祸乱乡间的妖鬼之物。也有人说它是带来财富和幸运的神祗化身。但五通神究竟是些什么东西谁也说不具体。在《聊斋志异》中也有关于五通神的故事。是以美男子形象出现的淫邪之物。为猪马蛇虫青蛙一类的禽兽所化。

或许是因为心怀畏惧。或许是因为有所祈求。自古以来对五通神的庙祀在江南一带流传很广。民众祭祀五通神是为了求福避祸。五通神庙都是民间自发修建的淫祠野祀。官方屡禁不绝。很多地方甚至形成了民间的庙会活动。每年的农历八月十七。相传是五通神的生日。苏州一带的百姓祭祀五通神的地方就是上方山下。此地旧时曾有五通神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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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石湖串月,波心朗澈钓沉钩

每年到了这一天,十里八乡的民众跑到山脚下的石湖边烧香祈福,还有很多巫婆神汉装神弄鬼跳唱社戏,热闹的就像过节一样。到了清代康熙年间,苏州巡抚为了刹住当地“五圣作祟”的歪风,下令拆掉了五通神庙。在上方山上建寺立塔,不仅是因为此地风水与景致好,恐怕也是为了镇一镇这民间祭拜五通神的邪气。

世间究竟有没有五通神、五通神究竟是善是恶?自古众说纷纭。但在成天乐看来,所谓五通神的传说并非不可解释,可能就是那些混迹人间的妖修。他们有修为在身,会种种神通法术,至于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就难说了。《聊斋》中关于五通神的故事,如果不是文人的虚构,说的应该就是一伙淫邪的妖修。

古时在上方山下石湖边祭五通神的风俗不知从何开始,但此地确实适合妖物修炼,离繁华人烟不远却又显得足够隐秘。八月十七祭五通神的风俗如今已不再,石湖风景区也没有巫婆神汉唱大戏,但每年的农历八月十八日夜间,石湖上仍然很热闹,很多人会特意来此观看著名的风景——石湖串月。

是夜月上中天之时,从某个角度望湖上行春桥,那波中月影恰恰依次穿过九个桥洞。天上皓辉万里,波心澄澈清光,随着明月行空或游人移步,湖中一环一月、环环套月、九环串月,蔚为奇观。巧合的是。农历八月十八也是杭州郊外观钱塘潮信的好日子,苏杭两地各有胜景不凡。

……

毕明俊真会选地方,就在上方山脚下的石湖之畔弄了栋别墅。据警方查证。这栋别墅在毕明俊卷款逃跑前已经转卖了,但“耗子”在画卷中看到时,毕明俊还住在这里。夜半无人之际,二楼阳台上有一团模糊的光影飞向了上方山,假如不是这团光影中偶尔有淡淡的七彩闪烁,夜色中几乎很难发现。

“耗子”立刻就追了过去,但是在画卷中展开的场景。上方山楞伽塔以西是它尚未到过的地方,不可能追得上那会飞的东西,在山脊处被甩掉了。它赶紧退出定境,把这个重大发现告诉了正在行功涵养、恢复神气的成天乐。

成天乐也震惊不已,追问道:“你确定是会飞的东西吗?看清楚是什么了吗?”

“耗子”:“当然会飞,速度很快,我根本看不清!过了楞伽山我就追不上了,画卷中那个地方我还没有打开。……仔细回想,那光影的轮廓很像一只大鸟。还有很淡的七彩光芒闪烁。”

成天乐眨着眼睛琢磨了半天。这个发现出乎意料,但也并非完全没有思想准备,他早就猜测毕明俊可能是一位修士或者是妖怪。如今确定了其人是妖修。他以前见过的妖修都是走兽之属,还是第一次发现会飞的。

麻雀能飞但是人不能飞,这并不意味着人不如麻雀。只是天赋的不同。毕明俊走的也是凝炼妖丹、化为人形混入尘世的路子,因为这样能得到的好处太多了。飞腾公司的毕总当然不会飞,可是这位大妖化出原身之后还是会飞的,这是他的天赋神通。

可毕明俊究竟是什么鸟,半夜化出原身飞出去又是干什么?“耗子”在画卷中没有看清,成天乐也非常感兴趣。但他并没有着急,涵养神气恢复法力已毕这才入境观画。画面上只有山塘街。他和“耗子”每一次观画必须都要从山塘街开始。但对于画中世界已经打开的地方,可以移转场景和视角按照曾走过的路线直接到达,这个速度是非常快的。…,

成天乐于画卷中“来到”上方山,场景就是毕明俊刚刚飞走后不久,他在画中楞伽塔附近移换视角观望,东边的石湖看的很清楚;西侧的山野却一片朦胧,那是他也没有到达过的地方。他在画卷中打开新场景的速度虽然比以前快的多,但也绝对追不上一只飞鸟,更何况毕明俊早就飞走了。

成天乐没犹豫,立刻就按照“耗子”所指的方向追了出去,他倒没指望能追上毕明俊,只是想把这一片从未到达过的区域也在画卷世界中展开,下一次追踪时便会方便一些。这是一个笨办法,但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下足够的功夫也是可行的,前提是毕明俊飞出的距离不是很远、至少没有飞出苏州。无论如何毕明俊还要去飞腾公司上班,肯定还会飞回来的。

上方山从南向北狭长分布,像一道翠绿屏障,东边是石湖风景区,西边山势缓缓延伸范围很大,在山谷中分布了好几片公墓,名字都叫凤凰公墓。石湖风景区白天人很多,但到了夜间静悄悄的连个鬼影都没有;而山的西边别说夜里、白天也看不见人,都是连绵起伏的密林。

夜间走进山里很是阴森啊,成天乐观画与看地图是不一样的,他必须要像身临其境般“走进去”才能打开新场景,但又不是真的进入了画中,仿佛只是画卷世界里并不存在的观察者。元神内景展开的如是景象,偏偏又没有半点声息,简直宛如魔境。

成天乐现在打开新场景的速度,和现实中普通的步行速度差不多,这么大一片山地想都转遍了可不是一两天的功夫。他多少也有碰碰运气的想法,毕明俊化出原身飞去,肯定不会走太远越过山区,应该就是在山中找了一处隐秘所在干什么事情,说不定恰好能看见。

按画卷中的时间,他在山里面转了大半夜,突然发现前方丛林上空有一团模糊的光影凌空飞过。假如不是那淡淡的五彩闪烁而成天乐又是特别留意的话,就算在夜里也是很难发现的,此情景很有点张潇潇化出原身遁走的场面,但痕迹却要淡的多。光影中确实是非常朦胧的大鸟轮廓,仿佛展开双翅带着长长的尾羽,但具体形状却看不清晰。

成天乐吓了一跳,此时已法力耗尽退出了定境,坐在椅子上说了一句:“搞什么玩意?扮凤凰啊!”

“耗子”飘过来问道:“什么,你也看见了?难道你追上他了!”

成天乐摇头道:“我没追上,想在山野找他的落脚地点,转了大半夜也没发现,结果他自己飞回来了。”

“耗子”:“那是当然,那时候他还没失踪,还得回去睡觉、回单位上班,也不知半夜溜出去干什么了,会不会是去偷人家东西?”

成天乐好气又好笑道:“以毕明俊的身家,用得着半夜冒险化出原身去偷东西?妖修最忌讳的就是显露原身,他找了那么僻静的地方,我看应该是出去练功了。只是有点奇怪,以我们掌握的法诀,妖修化为人形之后,练功是不需要变回原身的,难道还有什么蹊跷?”

“耗子”:“找到他的去处看看不就清楚了?我看他并不是只飞出去这一次,可能经常半夜到山中练功,买下这栋别墅的目的也是如此。我们一次追不上、两次追不上,还能总追不上吗?每天半夜就在必经之路上等着,看他往哪个方向飞,然后就顺路追下去,总有一天找到落脚点。……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在那一片山里转,把那一片山区的画卷场景全打开,到时候再追更方便,弄不好很快就能发现他飞哪儿去了。”…,

成天乐赞道:“这是笨办法,但绝对有效!你怎么也学会了?”

“耗子”:“还不是跟你学的!既然没有别的办法,就用你常最擅长的笨办法了。”

成天乐忍不住伸手拍向“耗子”的肩膀道:“好,有毅力,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耗子”的身形像风烟般飘开,嚷嚷道:“你什么坏习惯?不是摆手就是拍别人肩膀,要拍拍自己的!……我去干这么累的活,天天没事就在山里瞎转,那你干什么呢?”

成天乐:“你让子弹打了都没事,拍两下又拍不坏!……我也有任务啊,远隔苏州的另一端,这几天外汇交易部就快装修好了,我一直没发现有谁安装窃听器,肯定不是装修工人干的,所以我要盯紧那边。”

“耗子”愣了愣道:“可是不论我们谁观画,画中的时间都在向前推进,我盯着毕明俊的时候,万一有人装了窃听器呢,你不就正好错过没看见吗?”

成天乐:“对啊,凡事不能贪求太多!我们先轮流盯住交易部,找出是谁装的窃听器,应该就是这几天了。然后再去盯毕明俊,我想他还会再飞出去的。”

……

暂时放下毕明俊那头,“耗子”与成天乐又轮流关注外汇交易部的动静。这里的装修进行的非常快,租下房子一个月之内几乎就全部搞定了。毕明俊还曾经在员工的陪同下来“视察”过两次,陪同他的员工就有交易部的财务和那位副总。

装修接近尾声,就在总经理办公室刚刚贴完壁纸的那一天,工人们撤离了现场,因为这里需要通风干燥一段时间才能进行最后的扫尾工作。就在这天下午六点多钟,天还没有完全黑,有一个人拎着包打开锁着的交易部大门,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径直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181、旧索新结,乱花渐欲迷人眼

成天乐认识此人,就是后来外汇交易部的副总经理,名叫任铮。这位任副总曾经和成天乐闹过矛盾,私下里向毕明俊打过他的小报告,后来两人心不和面也不和,交易部的员工平时也不待见这位任副总。任铮呆的十分无趣,在出事前几个月就离职走人了。任铮既非交易部的直接负责人,而且案发前早已离职,因此并不是诈骗案的重点嫌疑对象。据警方调查,此人已经离开了苏州,却不知去了哪里。

成天乐很纳闷,任铮这个时候溜进总经理办公室干什么?在画卷中无法触动事物,成天乐不能像画中人那样开门走进外汇交易部,于是移换场景来到办公室的窗外。当时百叶窗帘还没装上,有几块木板竖起来挡住了窗口,但从缝隙里还能看见屋中的场景。

成天乐一边看一边在心中暗骂——好你个任铮啊,搞了半天你也是毕明俊一伙的!故意跟我闹矛盾离职走人,你倒是跑的最快的!手艺不错啊,干过瓦匠吧?干脆就干瓦匠得了,干嘛要来当副总经理啊?还跟毕明俊干出了那种事!

装修现场各种材料都有,任铮揭开尚未粘牢的墙纸,用焀子不知道焀开了什么地方还扯出来几根线头,然后装了什么东西进去,又用填充材料把墙面弄平、将壁纸原样粘好,手艺真不错,外表一点看不出痕迹来!他接连弄了两个地方,最后又从外面搬进来一张铝合金人字梯,爬上天花板捣鼓了一番。

原来成天乐办公室里的三个窃听器都是他装的,一个在天花板上,正对着成天乐的座位上方;另外两个在墙壁中,一个在办公桌的侧面、另一个在沙发的背后。

成天乐确定了一件事,任铮也是毕明俊的同伙,飞腾公司卷款逃走的并非是四个人而是五个人,只是有他以不引人注目的方式提前走了。这不仅是一种掩护。也可能是去做别的安排,就像传销团伙转移一样,需要有人打前栈。

看到这里,成天乐灵机一动。或许可以在毕明俊卷款逃跑以前就能查出线索,而且比追查毕明俊本人更方便。他已经知道毕明俊是一只大鸟模样的妖修,假如毕明俊是飞走的,成天乐到时候还真没法追啊,鬼知道他飞什么地方去了?但是这个任铮却是可以追踪的,看看他提前去了哪里、都做了什么事情?

他退出定境,将最新的发现告诉了“耗子”。“耗子”蹦上沙发从左边飘到右边、又从右边飘回左边。气哼哼的说道:“原来是那个打小报告的任副总!他和毕明俊唱双簧呢,明明装了窃听器还打什么小报告?这不是故意制造矛盾吗,然后找借口离职了。”

成天乐:“发现了这条线索就好,我们先不用管他,再回头去盯毕明俊,看看毕明俊夜里飞到山中都干了些什么?”

“耗子”:“我们难道不分头行事吗?你盯着任铮,我盯着毕明俊。”

成天乐摇头道:“用不着,算算时间交易部还没开业。到他离职还有五个月,到那时再追查他去了哪里也不迟。现在要搞清楚毕明俊究竟是什么来历,不查明白的话总归不放心。就算能找到他也可能会吃亏的,我们还没对付过会飞的妖怪呢!”

“耗子”:“好的,这就回头再查上方山!我们发现的线索越来越多了,几乎都快忙不过来了,是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思路。……成天乐,你有没有感觉?我们两个现在很像福尔摩斯和华生,配合的挺好啊!”…,

成天乐:“谁是福尔摩斯、谁是华生?”

“耗子”呵呵笑道:“你说呢?福尔摩斯当然是更神秘的那个!”

……

成天乐与“耗子”于画卷中又再度回到上方山,在西麓密林中成天转悠,尽量将这一片区域场景全部“打开”。他们活动的范围大致相同,但由于成天乐展开画卷的速度更快。所以他打开的场景比“耗子”展开的更大,连那几片公墓都去转了一圈。

毕明俊经常在石湖别墅过夜,每周至少要去三、四天,往往是吃完晚饭亲自开的车,从市郊绕过苏州,也不让司机送他。虽然路有点远。但市郊不堵车他也不用按点上下班,来回很快。

如果发现线索刻意观察的话,以前被忽略的细节便能注意到。毕明俊来这里过夜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欣赏石湖美景,就是为了半夜进山。他的那栋别墅就靠着山角,后面便是密林,每晚十点多钟已经是一片静谧,总会有一团光影从二楼阳台上飞进入山中。

“耗子”的笨办法非常管用,就按照毕明俊飞行的方向追踪,在什么地方把他追丢了,就继续往前打开画卷中场景,等下次半夜毕明俊又一次飞过。这个办法很有效,在画卷中仅仅用了五次便追到了毕明俊的目的地。半夜里看不清那是个什么地方,只见密林幽谷中有淡淡的光华闪烁。

“耗子”退出定境,换成天乐去探。成天乐却发现无论在画中怎么移换场景与视角,那片区域都是看不清的。山里又没有灯,加之当时星月之光黯淡,只有黑乎乎的一片树梢和恍惚的水面倒影。

这是他第二次在画中遇到这种情况了,上一次是在那座奇特的宅院中,看见一个年轻男子舞剑,当时他的观察视角也很难靠近,很多细节看不清楚。看来观画之术,也是一种御器法术。如果画中所见之人也在运用法力、特别是隔绝声息的法力,就会产生干扰。

虽然看不清,但成天乐就在“远处”默默的望着,渀佛能见树影下的水面倒映五色光华乱飞,甚至还有淡淡的火焰升腾的虚影,可是就像隔了很厚的毛玻璃那般看不真切。大约到了凌晨三点之后,幽谷中的光华不再闪烁,又变得无声无息。

又过了一会儿,一团模糊的光影冲天而起,轮廓似一只展翅带着长长的尾羽的大鸟,向着上方山以东飞回去了。成天乐毕竟只能在元神内景中静观,不能触动画中的任何事物,所以他感应不到画中的物性气息。毕明俊必然是施展了某种法术,隔绝了那个地方与外界的声息。既然晚上看不清,成天乐打算等白天光线好、毕明俊又不在的时候,再去探出个究竟。

画中的第二天,轮到“耗子”去观察了。按照成天乐所指示的方向,“耗子”在深山中一步步展开画卷中的场景,找到了那个幽谷所在,然后退出定境惊讶的叫道:“成天乐,成天乐!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正在阳台上行功涵养神气的成天乐扭头问道:“你看见什么了?一惊一乍的,那里是不是有一处修行洞府?”

“耗子”:“毕明俊天天晚上去练功,不用说也能猜到那是他自己弄的修行洞府,但你绝对猜不到我看见了什么东西!”

成天乐:“什么东西?是一只凤凰、还是一窝小鸟?”…,

“耗子”直摇头道:“不是,当然不是,尽情发挥你的想象力吧!”

成天乐:“看你这么大惊小怪的样子,难道是一堆黄金或者是什么法宝?我还不清楚你是个财迷嘛!”

“耗子”叫道:“你才是财迷呢!……猜错了,完全猜错了,想破你的脑袋也想不出来。”

成天乐一瞪眼:“那你还要我猜?赶紧说,不带这么吊人胃口的!”

“耗子”坏笑道:“我偏不说,就让你好奇去吧。”

成天乐真的很好奇,不清楚耗子究竟看见了什么?已经知道毕明俊是会飞的妖修这个惊人发现,在那山里还有什么能让它如此意外呢?但成天乐也真沉得住气,继续行功恢复法力,等待精气神都重新达到圆满状态,过了大半天才去观画。

大白天靠近观察,山中那个地方确实与别处不同,有一片向阳的陡峭石壁裸露在植被之外,是大块的花岗岩质地,断面方方正正,宛如天然斧焀而出。就在这片石壁下方,有人焀出了一个石龛,面积不大不小,可容三五人坐卧,龛中放了一个垫子,非金非玉,竟看不出是何种质地,牙白的颜色带着纹路,可惜在画中无法伸手去触摸。

就在这个石龛左边的山壁上,生长着一株高大的梧桐树,树冠展开将这片山壁完全笼罩在树荫下。这棵梧桐树的树冠长得非常有特点,有点像黄山迎客松的造型,左侧树冠伸出的距离不长,却长得很高,犹如翅膀收拢;右侧树冠舒展犹如翅膀展开,恰恰将那石龛罩于下方。

在石壁的正前方是一片空地,露出地面的山石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平台,有些凹凸处还有人工焀平的痕迹。在这个平台的右侧,有一个大体呈弯月形的水潭,由山泉汇聚而成,这山石形成的平台尽头延伸到了水潭的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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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世间如梦,诸事前尘画中烟

四周树木葱茏将此地环绕,江南的山野植被茂盛,大树下还生长着许多带刺的灌木,密密麻麻遮住视线,此处无路可至,而毕明俊也无需有路,他每天都是飞过来的。

凿有石龛的那座小山丘顶上,有一颗高大的古松,笔直的主干有一米多粗,就似一座高塔。这个地方成天乐以前从未见过,却莫名觉得很眼熟,再仔细一琢磨便恍然大悟。

这里就是模仿了吴中第一名胜——虎丘剑池的格局!只是规模小了很多,隐藏在这片幽谷中无人察觉,确实是一处适合修炼的隐秘洞府。

仅仅是如此,还不至于让“耗子”那么大惊小怪,其实成天乐一眼看到此地的情景,神情就颇为古怪。“耗子”说的没错,确实让他想破头也想不出来会在这里看见什么东西?就在那延伸入水潭中的山石平台上,竟赫然蹲着一头猪!

没错,就是一头真正的猪,不是雕塑也不是野猪,而是一头标准的、家养的猪!它的姿势竟像在行功吐纳,屁股着地、前腿伸直蹲坐在那里。猪能做出这个动作可不简单,但这头猪坐得还挺端正、长得也挺漂亮。

家养那种的大肥猪,怎么还会长得漂亮呢?

其实每一种禽兽都是天地自然所造化之物,在其族类中也有美丑之分。这头猪看体型是一头大猪,看牙口是一头老猪,但身上非常干净,毛色溜光水滑。它并不臃肿肥胖,以猪的身材来说显得很健美,居然还能看出腰身来。

它不是黑猪也不是白猪,而是一头毛色相间的huā猪,在纯白微带粉红光泽的猪毛间散布着不规则的黑色团纹,看上去既精神又漂亮。它是一头公猪,能长成这样,也算是猪中的“美男子”了。

成天乐是越看越纳闷。这头大huā猪在这里用这种姿势坐着,看神情应该是在感应天地万物、运转元神元气,那它定是一头猪妖了。但为什么要显出原身来练功?如此姿势,其实变化出人形打坐的话。行功应更加方便,成天乐是懂妖修法诀的。

有两个可能,要么是这头猪功夫没有练到家,还不能变化人形;要么就是它所学的法诀特异,就强调要以原身练功。再联想到毕明俊也是在夜间化为原身飞来此处,难道这头猪与他练的是同一套法诀吗,都有这个习惯?

成天乐正在纳闷间。忽见那猪妖张口吐出一物,圆坨坨、光灿灿有拳头大小,似是神气所凝的法宝,正是妖物所谓的玄丹。原来此猪妖修为已达到凝炼玄丹之境,那么它是可以化为人形的,成天乐猜测的第一个可能被推翻了。

玄丹飞出只在猪妖面门前不远,凌空旋转,再看这头猪妖两耳煽动突然张口一吸气。玄丹上有光华如电流乱窜,水潭对面的树丛里飞出来一件东西。看质地似金又似木,形状是一根约二尺长的棍子。但随着那玄丹的法力震荡,这根短棍的轮廓化成虚影变长,顶端也出现一根横枝,横枝上生出九根利齿,然后在空中旋转飞舞。

假如不是在元神内景中观画,成天乐差点就想揉眼睛叫一声“二师兄!”此物应该就是此猪妖炼制的一件法宝。法宝能幻化出虚影轮廓,比如成天乐那根狈牙法宝就能办到,但这法宝化出的虚影形状,怎么看怎么就像九齿钉耙!成天乐难道穿越了吗,观画见到了《西游记》里面的猪八戒?…,

转念一想。成天乐又不禁哑然失笑,也猜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此猪一定也是混迹人间的妖修“耗子”还看《三国》呢,这位猪妖先生想必也看过《西游记》。自古以来最出名的猪妖恐怕就是猪八戒了,这头猪妖分明在效仿传说中的前辈嘛!它炼制法器时,便特意弄出了这么一根不伦不类的九齿钉耙。

追踪毕明俊每天夜里的去处。地方是找到了,与原先的推测也是一致的,是一处隐秘的修行洞府,却没想到白天还有一只猪妖在此修炼。这猪妖究竟是何来历、和毕明俊又是什么关系?看来也需要好好查一查。

“耗子”说得没错,在这画卷中所见越多,发现的线索也越来越多,几乎都快忙不过来了!先是那大宅子里有练剑的高人,后来又发现毕明俊竟然是会飞的妖修,现在又冒出个猪八戒的后辈来,简直让成天乐有些应接不暇。恍然乎世间如梦啊,尤其是在这如梦幻般的画卷里更有这种感觉。

成天乐观画感慨,而那头猪妖练功已毕,张口吸回玄丹,那化成虚影的九齿钉耙恢复一根短棒的样子落下。猪妖抖了抖鬃毛站了起来,像伸懒腰般舒活了一番筋骨,以它那体形用那种姿势端坐那么久,估计也挺难受的。此时阳光穿过树梢恰好照在水潭〖中〗央,这头大huā猪就仰面躺在山石平台上,四脚朝天懒洋洋的晒起太阳来。

这猪的样子挺享受,成天乐也不知道它要晒多久,正想去别处看看,那猪突然又伸了个懒腰一轱辘身爬了起来,很轻巧的一跃纵身跳过了水潭。不愧是猪妖啊,以猪的身体竟然能做出羚羊般的动作。

它跳进了树丛里,那密密麻麻垂下的枝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分开,露出一条掩藏着的小路,或者说是灌木丛中一条可以钻的洞。那根短棍刚才就落在洞口旁,此刻也跟随在猪妖身后打着滚、蹦蹦跳跳的钻进了灌木丛里,就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线拴着,这显然用的是御物之术。

猪妖原身没长手,用这种方式带着法宝走,场面看上去既怪诞又滑稽。成天乐无法触动画中事物,那猪妖钻进树丛中就看不见了,他顺着它消失的方向移换视角“追”了出去,然而这一带都是密密麻麻的山林,追了挺长一段距离也//最快文字更新//没发现猪妖从哪里钻出来,再往前走又是画卷中未曾打开的场景。

成天乐并没有忘记观画也是练功,又在画卷中多走了一片山野,运功完毕法力施展已尽这才收功离定,告诉了“耗子”他也发现了猪妖,并且笑着问道:“那猪妖的法宝你看见了吗?”

“耗子”观画时只看见了大huā猪打坐,并没有等到猪妖演练法宝的场景,好奇的问道:“什么法宝?那猪妖还有法宝呢!”

成天乐坏笑道:“刚才你不告诉我,现在我也不告诉你,自己去猜吧!”

“耗子”飘到半空凑近了问道:“难道是九齿钉耙吗?”

成天乐一下就没了脾气,反问道:“你咋能猜出这种东西来呢?”

“耗子”:“切,《西游记》我又不是没看过!猪八戒的法器就是九齿钉耙。”

成天乐直叹气道:“耗子啊,你跟那猪妖真是一个脾气,它是这么想的,你也是这么想的。”

“耗子”吃了一惊道:“难道我猜对了?真是九齿钉耙啊!什么样子的,和电视里的差不多吗?”…,

成天乐:“完全不一样,发挥你的想象力吧!”想知道就自己去看,但现在别着急,等你完全恢复了法力再说。那猪妖已经走了,钻树丛跑的飞快,我也没追上,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

莫名出现的猪妖又成了一条新线索,它既然和毕明俊在同一处隐秘洞府里练功,应该是互相认识的妖修,很有可能就是同党。“耗子”和成天乐一商量,不如就守在上方山一带盯着,好好观察毕明俊练功的情况,说不定会有新发现的,同时也查出猪妖的来历。它既然是混迹人间的妖修,总不能以一头猪的样子到处乱跑,出了山野无人之处必然要化为人形。

他们继续在画中观察,发现那猪妖有时候天天去练功,有时候三五天才去一次,总之经常来却没什么规律,估计在人间也有别的事要忙。至于毕明俊倒是挺有规律的,每周总要来那么三、五次,间隔从来就没有超过两天。

他们只能在白天看见猪妖,可能那头猪妖夜间也去过,但因为夜间光线太暗,树影下看不清楚,他们并没有发现。在画里面除了移换视角之外,他们也无法运用什么神通法力,只是在旁观过去曾经发生的事情。

这头猪妖很难追踪啊,每天中午练完功就钻进树丛不见了,谁也不知道它走的是哪条路。就算在山林外又看见了也未必能认出来,因为那时它可能已化为人形,不再是一头猪的样子。但是半个月后,还是“耗子”先发现了线索,它在一条靠近山脚的小路旁、茂盛的灌木丛中,偶尔看见了一口带盖的缸。

谁会把一口小水缸丢这里,而且是好缸不是破缸,看缸盖上并没有多少落叶和灰尘,显然经常有人动。“耗子”很好奇这缸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可它在画里打不开缸盖,只能在旁边看,也在猜测是否与那猪妖有关?这天恰好猪妖又去山中洞府练功了“耗子”没有一直盯着,而是提前跑到了水缸这儿守候。

183、见真若幻,只缘身在此山中

“耗子”还真蒙着了!过了一会儿,只见一头大花猪从树丛里钻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根蹦蹦跳跳的短棍。它在草地上抖了抖身子人立而起,竟化身为一名赤身的男子。此人魁梧健壮,看上去大约三十多岁的样子,浓眉大眼模样还挺周正。

他打开缸盖从里面舀出了几样东西,一整套内衣外衣与鞋袜,一个竹篓,还有一个不带把的小锄头。他将那根短棍安在锄头上,恰好是一根锄头把的样子,然后背起竹篓钻出树丛来到了山中小路上。看他背竹篓的样子像是打猪草的,但打猪草应该舀镰刀才对啊,再说了,现在谁家的猪还吃猪草啊?早就改复合饲料了!

不对,他舀的这种小锄头像是药锄,应该是扮成进山采药的样子来的。再仔细看竹篓里,果然有几种草药,还有蘑菇、野菜啥的。此人在山间小路上健步如飞,一开始“耗子”还能追得上,因为附近的场景它在画卷中早已打开,但离开这片范围之外,“耗子”就跟不上了。

成天乐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也很惊喜,等到猪妖下一次去山中练功时,他也提前跑到水缸那里呆着,果然也看到了这一幕,然后跟着猪妖追踪其去向,但同样没有追到人。他在画卷中展开新场景的速度比“耗子”快,与普通人步行差不多,但那猪妖可不是普通人,在山间健步如飞很快就消失在成天乐的视野范围之外。

看此人的样子应该就是山外的农户,从这个地点一直追到乡间去。范围太大距离也太远了,不是一两天功夫能办到的。成天乐也有些发愁,到底应不应该一直追下去?“耗子”却突然说道:“我们干嘛那么笨呢?这没必要啊!”

成天乐一时没反应过来,很纳闷的问道:“怎么笨了。什么没必要啊?”

“耗子”:“在画里追不到,难道在山里还追不上吗?”

成天乐又是一怔:“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去一趟上方山?可是算一算时间,画中所见应该是十一个月之前了。”

“耗子”:“毕明俊跑了,那个地方又不会跑!那猪妖就算是毕明俊的同伙,但谁也不知道他的存在,他也用不着跑!……如果我们不是在画卷中碰巧发现,谁也不知道毕明俊还在那里弄了个修行洞府。说不定毕明俊根本就没跑远,如今就在那里猫着呢!猜来猜去也不会有答案。不如亲自去看一眼。”

成天乐站起身伸手欲拍“耗子”的肩膀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耗子”飘身闪到一旁:“你就是个死心眼,只顾着看那幅画了。画里的世界只是过去的影像,别忘了我们人就在苏州呢!”

成天乐又皱眉道:“如果毕明俊还在那里,我们不知其人修为深浅。贸然动手恐怕会吃亏啊,他要是逃跑也未必能追上。”

“耗子”嘿嘿一笑道:“假如毕明俊真躲在那里的话,我有个办法可以先不惊动他。”

成天乐也反应过来了,不由得赞道:“对呀,我们可以在很远的地方把那猪妖截住。如果那猪妖还去那里练功。肯定还会从那条路回家,出其不意将他堵住舀下,一问不就全明白了?……但我们俩动手也得小心,最好是突然偷袭。我看那猪妖力气不小、法力不弱,还有法宝呢!”

“耗子”又笑了:“干嘛要亲自动手呢?他力气再大。能大的过牛吗?跑的再快,能快的过马吗?会钻树丛。能逃的过狗吗?”…,

成天乐这才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把吴贾铭他们叫来一起动手?”

“耗子”:“怎么样,得承认我比你聪明吧!对付一个妖修,我们上四个妖修,那头猪没得跑。最好先商量一下怎么动手,连斗法都免了,一点都不惊动的就把他舀下。”

成天乐:“可我们事先也不清楚那猪妖现在还去不去、哪天会去?怎么把他们集合起来一起动手呢?”

“耗子”:“这还不简单,先把他们召集来开个会,说一下这件事,问好都是什么时间有空?然后我们去上方山,只要发现那猪妖去了,就立刻通知他们赶过来。猪妖每次练功有三个多小时呢,从市区开车赶过来会合,时间足够了。”

……

成天乐终于走出了公寓,就像走出画卷来到了现实世界中,他这几天去的地方是上方山,就在石湖风景区旁边找了家宾馆住着,每天扮做游客的样子进山。

成天乐还稍微化了一下妆,带着一顶鸭舌太阳帽,鼻梁上多了一副墨镜,衣领竖起来挡住脸颊两侧,乍看上去还真不容易认出来是他。他这么做倒未必是为了防止被熟人看破行藏,只是觉得好玩刺激,就跟电影里的侦探似的。

“耗子”的猜想还真没错?p>?商炖纸?降牡诙?炀头⑾至四侵硌?男凶伲?桓鲆ㄗ乓┏?⒈匙胖衤ǖ哪凶佑殖鱿衷谀翘跣÷飞希?耆肼繁叩氖鞔岳锊患?9?艘换岫??商炖忠沧炅私?ィ?醇?四强谛∷?祝?蚩?赘牵?路?⑿?唷⒅衤ā⒚话训某?范荚诶锩婺亍?p>

……

猪妖最近很得意,因为那头瑞兽几个月前不知为何突然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想当初它在那瑞兽的驱使下助其焀建这处修行洞府,它出的力气最多,却只能在瑞兽不用的时候于此处练功,还不可以在那石龛中瑞兽坐的位置上打坐。如果那瑞兽在这里,就算它来了,也只能躲在一旁护法。

那瑞兽很是高傲啊,渀佛看不起它这头猪妖,不屑于与它同席而坐。既然如此,干嘛还要让它帮忙焀建洞府呢?那么跩,全自己干不就得了!

猪妖心中虽有怨气,但更多的是得意,因为它也得了不少好处。焀建洞府的累活虽然都是它干的,但若没有那瑞兽出手,也不可能建成如今这么好的修行福地。而且那可是传说中的瑞兽毕方啊,天赋神通广大,自然就会许多其他妖修所不知道的神通妙法,就算躲在一旁护法观摩,收获也是挺多的!

它那根九齿钉耙,就是瑞兽毕方教它炼制的,还亲自出手帮忙了,否则它哪会有这样一件法宝呢?如今法宝也有了、瑞兽也走了,它可以独享这处“小剑池”洞天,就在这繁华的姑苏城之外、秀丽山野中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刚开始的时候,它心中还颇为忌惮,不敢在那石龛中最好的位置打坐行功,可后来发现那瑞兽真的不再来了,因为石龛中的坐垫也被带走了,于是它也就在石龛里定坐行功,那感觉真美啊!无论午夜还是白天,这里都是属于它一头猪的福地洞天。

世界真是太美好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个从三年前开始,就说不定什么时候会给它打电话的神秘人。但如果不是那个神秘人告诉它山中有一位妖修在焀建洞府,并指点它装成误闯的样子跑到那里,也不会有后来的奇遇。…,

那神秘人虽然识破它也是妖修,却从来没有向它旁人揭破,更没有告诉它老婆,这才是它最担心的事。神秘人只是要它把观察到的情况如实的汇报,不定期来电话寻问而已,迄今为止倒也没什么别的麻烦。尤其是那瑞兽走后,神秘人来电话问了几次情况,然后只说有什么事再等电话,便有很长时间没有再联系过。

既然如此,想那么多干嘛?如今正是有生以来最得意的时刻!这天练完功,这位猪妖先生钻过树丛中的隐秘小径,打开水缸舀出衣服穿好,背着竹篓提着药锄回到山路上。他哼着轻快的小调,步履也轻快的几乎都要飞起来,感觉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一头猪了!更妙的是没人知道它是猪妖,更不清楚它还享有这么多神奇的秘密。

哼着小调的猪妖依然耳聪目明,突然听见前方传来一声女子的痛呼,声音娇脆、柔媚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他赶紧加快脚步绕过弯道,在一片花丛旁看见了一个年轻姑娘,这姑娘长的可真漂亮、真勾人啊,模样身材都那么美!俏丽的鸭蛋脸下巴微尖,秀眉紧促脸上带着痛苦的神情,手扶着旁边的一棵树单脚站立。

猪妖上前问道:“姑娘,你怎么了?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来?”

那姑娘发现山林里突然钻出来一个陌生男子,神情很是害怕,踮着脚向后退了一步道:“我和朋友一起进山玩,不小心把脚扭了。”

猪妖憨笑道:“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就是进山采药的。……你们这些女孩子呀,就是爱美,上山还穿什么厚底鞋啊?……你的朋友呢,他们在哪里,要不要我帮你叫一声?”

那姑娘道:“我钻小路和他们走岔了,本来以为能绕回大路上去,结果越走越远,一着急就把脚给崴了。……大哥,你知道怎么走回大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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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媚语佳人,八戒曾经殷勤问

猪妖眨了眨眼睛答道:

山上可没什么大路

你说的是风景区修的旅游线路吧

有台阶带石板的

姑娘连忙点头道:

对对对

就是那样的路

每到岔路口都有指示牌的

猪妖:

那你可走岔的挺远

从这回去要钻山林小路翻过一个山包才能到呢

你的脚没事吧

姑娘回头看了一眼密林间的山包

又用求助的眼光娇滴滴的朝猪妖道:

大哥

你能帮个忙吗

猪妖:

帮什么忙

去找你那些朋友来吗

姑娘的神情是那么楚楚可怜:

可我一个人在这里好害怕啊

你能不能送我回去

猪妖:

但是你的脚不能走路啊

还得翻一个山头呢

……嗯

一个姑娘家脚还受了伤

留在这里确实不安全

万一来了坏人怎么办

……这样吧

好人做到底

大哥我就背你回去

姑娘的神情有些羞怯

样子却显得那么迷人

羞答答的说道:

大哥

你真是好人

我真走运

能遇到你这么好的大哥

……太不好意思了

就怕你觉得不方便

猪妖呵呵笑道:

只要你觉得方便

我有什么不方便的

……来

你帮我拿着东西

我来背你猪妖手里拿着药锄、背后背着竹篓

这样子当然不方便背姑娘

他把竹篓摘了下来、药锄也放了进去递给了姑娘

转身蹲下就要背人

猪妖就这么把法宝递给姑娘了

他为何会这么大意呢

其实也不算大意

因为根本没想到别的

就算手中没有法宝

他堂堂猪妖还怕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吗

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

他也是主动在美女面前献殷勤

而且多多少少也是受了这姑娘的影响

这猪妖化为人形混入人世

住在山外的越溪村

已有家室

他在人间学会了很多

在家中也颇为勤劳能干

而且十分惧内

也就是说怕老婆

但他在人间同样沾染了很多男人的坏毛病

就是在外面有些好色心思

看见美女总是想入非非

但他平常还算规矩

偶尔溜出去喝喝花酒

也总是施法将痕迹清理干净不敢回家后让老婆发现

而这一次的情况很特殊

这姑娘太美了

一眼看见就莫名心动

有一种我见犹怜之感

她那眼神、她那语气

无形间就让人觉得身心中有一种在萌动

在这么偏僻的山野中

姑娘的脚受了伤

学雷锋总不是坏事吧

猪妖此时还没意识到自己也是受了媚惑之术的影响

他既有色心也有好心

这一下就中了套

那姑娘红着脸

娇滴滴、羞答答的接过竹篓

猪妖恰好转过身去蹲了下来

她顺势就把那根药锄拿到了手里

左手一松竹篓落地

身形如烟向后飘退

猪妖也是有警觉的

法宝被人夺走了当时就感应到了

暗叫一声不好就想转身追去

却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那姑娘当然就是张潇潇

她骗得猪妖的法器后退

同时手腕上飞出一串香檀木手珠

十八枚珠子就似断线般在空中散开

然后又似重新被无形之线串住收紧

恰好把猪妖的双腿给捆住了

猪妖蹲着身子要转身

腿突然不听使唤便一头栽倒

他倒地刚要挣扎

企图化为原身脱困

元神中又听见一声震吼

让他一阵恍惚、法力涣散

没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紧接着数道白丝飞来

看似是空中流动的光线却化成了实质

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普通的绳索当然捆不住这头猪妖

可是这白丝连法力都能禁锢

不论猪妖怎么挣扎也无法再变化

吴贾铭、吴燕青、黄裳从山林间走了出来

吴贾铭手中拿着成天乐的那支狈牙法宝

黄裳拿着一个铁环似的东西

而吴燕青手中拿着一柄白丝拂尘

刚才那丝光就是从他的拂尘中飞出的

这四妖此刻竟都有法宝了

黄裳还没出手呢

就把猪妖给搞定了

…,

那猪妖也有些本事

可猝不及防间中此暗算

连动手斗法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拿下

他躺在地上仍在挣扎

口中哼哼道:

你们是什么人

无怨无仇的

干嘛要暗算我

……我是山下的农民

进山采药的

身上也没带多少钱啊

黄裳喝了一声:

小猪妖你就别再叫了

也别再挣扎

力气再大能大的过牛吗他的语气伴随着一种威压

猪妖的元神中莫名又听见一声牛吼

竟震的神气难以凝聚

再也挣扎不动了

猪妖大吃一惊

喘着气问道:

你们

你们

你们原来不是捉妖师

也是妖修同道

干嘛要抓我啊

我又没有得罪过谁

吴贾铭喝道:

我们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如实回答便留你一条猪命

猪妖吓得声音直发抖: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就是老老实实一个农民

你们怎么知道我是猪妖呢

吴贾铭:

既然来这里抓住了你

自然就知道你做的那些事

不要有侥幸心理

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想必你也听说过

猪妖:

你们到底是妖修还是警察啊

我就是个养螃蟹的专业户

在人间过日子而已

什么坏事都没干过啊

黄裳:

别废话了

毕明俊在哪里

快说

猪妖:

什么毕明俊

你们在找什么东西吗

我听都没听说过

这回答让四妖也是一愣

还是吴贾铭反应快

随即又问道:

就是和你在一处洞府练功

那只会飞的大鸟

猪妖:



你们是冲那头瑞兽毕方来的

我跟它可没什么关系啊

也不知道它去哪儿了

几人又是一愣

他们可不清楚毕明俊究竟是什么来历

吴贾铭问的话是成天乐所转述

只听说毕明俊是一只会飞的大鸟

至于成天乐是如何发现毕明俊这个秘密的

他却没有向四妖解释

只是让他们先拿下猪妖问几个问题

他们也没想到毕明俊的出身竟是传说中的灵禽

毕方

是一种鸟

据说居住在树木中

青羽白喙、黄爪红斑

扇动双翅时能带起火光升腾

也有传说它不食五谷、吞噬火焰

最奇特的是

它只有一只脚

这几位妖修从来没有见过毕方

甚至不知道这种传说中的灵禽是否真的存在

妖修化为人形

当然与原身不同

比如眼前的猪妖原本不可能有手

可现在的样子是双手双脚健全

而毕方是一种单足鸟

化为人形后的毕明俊也是和常人一样长着两只脚

猪妖供出了有一只灵禽毕方曾在山中修炼

可是他也不知道那灵禽在人间的身份以及化为人形的样子

甚至连

毕明俊

这个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而且那灵禽早在好几个月前就已消失不见

再也没有回来过

吴贾铭赶紧通知了成天乐

请示下一步该怎么办

按照事先的安排

四妖的任务是拿下这只猪妖

而成天乐和

耗子

则在猪妖的来路上潜伏警戒

防止毕明俊听到动静从山中隐秘的洞府赶过来察看

四妖动手非常顺利

根本没费什么功夫也没有太大的动静

而毕明俊已经不在此山之中

成天乐和四妖之间随时保持着联系

猪妖说的话他也都能听见

有了上次被窃听的经验

他这一次也在吴贾铭身上放了简易的监听设备

自己在远处戴着耳机听呢

一听说这个情况

他立刻要四妖按照事先指定的路线将猪妖押到山中那处修行洞府去

今天这场

捉猪

行动

成天乐与几位妖修做了充足的准备

所有人都拿了法器

张潇潇捆住猪妖双腿的那串香檀木手珠

其实就是南宫玥的

吴贾铭按成天乐的吩咐

将那套完整的炼器、御器法诀传给了南宫玥

仍然说是一位前辈高人的嘱托

…,

南宫玥追问吴贾铭那位前辈究竟是谁

但吴贾铭没敢擅自告诉她

于是南宫玥便将自己炼制的法宝——那串香檀木手珠交给了吴贾铭

并托他转呈这位前辈高人

说这是自己的心意与谢意

否则不敢轻得传授

吴贾铭却不太敢收

问她道:

那位前辈要我暗中指点你

就是希望你能够在人世间学会更好的自处与自保

现在你将自己的法宝送给前辈

遇事如何自保呢

……是不是反而与前辈的用意不符

辜负了他的苦心和美意

南宫玥的则说道:

我不清楚那位高人是谁

既然是你代传法诀

那就也请你转呈法宝

……放心吧

我的本事大着呢

如今得到了这套炼器、御器的法诀

我打算炼制一件更好的法宝

吴贾铭把东西和话都带到了

成天乐想了想也就留下了

这次行动时便将手珠交给了没有法宝护身的张潇潇

吴贾铭也没有法宝护身

成天乐为了稳妥起见

便将自己那根狈牙暂时给了他

至于黄裳和吴燕青两位大妖

修为深厚

这些年在人间也有所收集

得到炼器法诀这段时间

也各自炼成了一件法宝

虽然相比人间各修行大派的传承法器

可能威力及妙用尚有所欠缺

但至少也是可御之器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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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为人忠厚,挖田号称阳澄湖

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记住哦!吴燕青的法宝是一柄马尾拂尘,用的材料对于妖修来说最为常见,就是他原身上的马尾;至于黄裳,因为曾经亲手炼成了那根狈牙法宝,对御器之道更有心得,他没有“得道成妖”之前,在人间最忌怕的器物就是铁环,那是人们牵牛鼻子用的,而炼制宝物时便用几十年来采得的寒铁之精,恰恰炼成了一枚铁环。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记住哦!

那猪妖的修为不弱,且有一根能化为九齿钉耙的法宝,让人联想起《西游记》里的猪八戒,所以成天乐安排的非常谨慎,四妖也是如临大敌,结果却没想到刚一出手就搞定了。

吴贾铭在前方山野中探道,吴燕青和黄裳提着被缚的猪妖跟在后面,张潇潇殿后,穿行山野密林,翻过了两座山,从另外一条线路到达了那被猪妖称为“小剑池”的修行洞府。这山中本没有路,但成天乐因为有那神奇的画卷,所以指了一条最容易走的路径,到达了那片石壁后方的小山上,然后直接从山壁石崖上方跳了下来。

猪妖被提着走了这么一路,突然发现来到的地方竟然是它平时修行的洞府,不由得心中大骇!自以为除了他和那只灵禽以外没人知道的地方,怎么会被这几个人轻松找到?听他们刚才问的话,应该是找那只灵禽毕方的,又为何偏偏拿下了自己?他心中越想越害怕,几次想开口询问,可是被捆的很紧、连话都说不出来。

等到了“小剑池”,猪妖被仰面朝天扔在石台上,吴贾铭等四妖都朝着山壁方向行礼道:“成总,我等幸不辱命,已把那猪妖拿下带到。”

猪妖吃力的抬起眼皮,这才发现,那山壁石龛,也就是原先的毕明俊、现在的他打坐行功的位置,此刻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此人看来就是这四妖的首领了。猪妖眼珠子乱转,急切的想问这些人是什么来历、找毕明俊究竟想干什么、抓住自己又想怎么处理?

只见成天乐一摆手道:“让这猪妖开口说话吧。”

吴燕青一抖拂尘,猪妖只觉得身上的压力一松,虽然手脚还不能动。但是已经能开口了,赶紧大声喊道:“高人呐!我们无冤无仇,我只是山下的农民而已,无缘无故抓我干什么?……如果你们想找那灵禽毕方,他已经不在这里了,好几个月前就走啦!”

成天乐却没有先问他,而是问站在那里的四妖:“此人可不可以松绑?”

黄裳答道:“松开他也没关系。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记住哦!他的法宝已不在,如有异动可以随时制服。”

成天乐笑了笑:“我不是担心他能逃掉,而是问该不该让他站起来答话?”

张潇潇答道:“这人其实不坏,就是有点糊涂。”这猪妖确实心地不坏,在山中见到张潇潇这样的单身女子迷路受伤,虽然被魅惑之术弄得神魂颠倒,但并未起歹心还愿意助人,所以张潇潇才会这么说。也算是替他求了一句情。

成天乐朝吴燕青示意,吴燕青又一抖拂尘,那缠绕猪妖的丝光凭空飞散不见。同时低喝了一句:“我们成总找你只是想问几句话而已,老老实实回答问题,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就凭你是毕明俊的同伙,也不能轻饶!”

猪妖一骨碌身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此刻真的是怕了,看表情都快哭了,揉着肩膀哀声道:“毕明俊到底是谁呀,难道就是那灵禽毕方吗?”…,

成天乐喝道:“就是与你同在此处修炼的那只鸟,你跟他搅在一起。看来也不是什么好鸟!”

猪妖赶紧道:“成总明鉴,我不是鸟,我是猪!”

成天乐笑了:“你怎么也叫我成总。”

猪妖:“他们都这么叫啊!”

成天乐:“你也不是笨透了嘛,听见别人叫就知道怎么称呼我。那只鸟也有名字,在这姑苏城中就叫毕明俊,也是我要找的人。你呢?”

猪妖:“我叫褚无用,诸遂良的褚,至于无用二字,取自《道德经》,‘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并不是没有用的意思。”他生怕成天乐不知道自己这名字中的典故,很着急的先主动解释了。

成天乐好气又好笑道:“我没问你这些!……假如我问的话你答不出来,那可真是无用了,一头无用的猪该怎么办呢?”

吴贾铭在旁边插了一句:“烤香猪的味道不错!”

褚无用吓了一跳,赶紧又解释道:“《老子》中的‘无用’不是这个意思啊!……您到底想问我什么?”

成天乐不紧不慢的道:“你和毕明俊同在一处洞府修炼了这么久,却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清楚。这么说出来,你觉得别人会相信吗?”

褚无用的额头已经冒冷汗了,却又不敢乱动,站在那里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因为我只见过它的原身,谁会问一只鸟叫什么名字?再说了,我也不敢问呀!它的修为可比我高多了。我当初是误闯此地、被他收服,然后帮他凿建这处‘小剑池’洞天。它看我勤劳朴实、为人忠厚,就允许我平时也在此地修炼。”

成天乐:“你就别夸自己了,把你见到毕明俊的详细情况都说出来!”

猪妖褚无用开始交代他当年如何误闯此地、又是怎么发现的一只大鸟在此修炼。那时这处“小剑池”洞天才凿建完成了一半,那大鸟见一只猪妖闯来,便施展法力将其制服,又命他出力凿建此地洞天,并在自己练功时护法。

这时“耗子”暗道:“成天乐,这猪妖很有意思,换我来问问。”

成天乐暗中答道:“好吧,既然这里是我们两个人一起找到的,也让你审审他过瘾吧……一定要问清楚毕明俊练功时的详细情形,包括他有什么法宝、会哪些神通法术、无意间说过什么话透露了有关他的去向的线索等等。”

“耗子”暗道:“这些我都知道,我可比你聪明呢!”

褚无用以及吴贾铭等四人并不清楚“耗子”的存在,此时只听“耗子”开口发问道:“小猪妖啊,你说自己是山下的农民,究竟是干什么的?自称勤劳朴实、为人忠厚,总得说点事证明一下吧。”

褚无用答道:“我承包了三十亩水田,用一个冬天亲手挖地两尺,全部改成了蟹田,是养殖阳澄湖大闸蟹的专业户。……三十亩蟹田啊,都有我一个人在张罗,里里外外一把手,难道还不够勤劳能干吗?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

“耗子”一瞪眼道:“什么是蟹田?”

褚无用有些纳闷的反问道:“难道您不是苏州人吗,不知道什么叫蟹田?有天然的湖泊养蟹最好,但那些好地方都有人占着啦,普通的池塘面积又太小,养不了多少。将水田挖深,投放蟹苗,四周插上竹竿子,用黑塑料布围起半人高,不让蟹子爬出去,那就是蟹田啊。您要是去乡下转一转,很多地方都能看见。”…,

“耗子”:“没问你这些!我只是想知道——阳澄湖是你挖的吗?”

褚无用更纳闷的答道:“当然不是了,刚才不是交代了嘛,我挖了三十亩蟹田。”

“耗子“突然提高声调道:“那你养的螃蟹也敢叫阳澄湖大闸蟹!还说自己为人忠厚?……我再问你,你卖的螃蟹是不是每只都绑了个防伪标志,号称正宗阳澄湖大闸蟹?”

褚无用苦着脸解释道:“防伪标志当然有,只不过是这两年才用的,以前我都是直接在蟹壳上刻字,刻的就是‘阳澄湖大闸蟹’。后来发现那样太累,不如直接批发防伪标志挂在蟹腿上,既省事又漂亮。可不是我一家这么干啊,这边养螃蟹的都这么做,我都是跟别人学的呀!我们这些妖修进入人间,做什么事不都是跟人学嘛?”

“耗子”好气又好笑道:“你怎么不学点好的?……一个人能养三十亩大闸蟹,嗯,也算你勤劳能干吧,看样子是有几把力气,难怪毕明俊会抓你凿建此处洞天。但我还是有点奇怪,你以前见过毕方这种鸟吗,怎么能认出它来?”

褚无用老老实实道:“我也没见过,当时一眼没认出来,就是觉得那鸟很神气、不是普通的禽兽。是它自己主动告诉我的,它就是传说中的毕方。后来我回家上网查了一下,果然和传说中记载的摸样长得差不多。

“耗子”哼的一声道:“它长得可真够传说的!……把它原身的样子、有关它修炼的所见所闻都详详细细告诉我。”

褚无用开始一五一十的回忆、交代。吴贾铭等四妖听闻之后很是惊奇,但也没有太多骇然之意,在他们看来,成天乐这位“前辈高人”恐怕早已猜到了毕明俊的身份,也根本不会害怕传说中的灵禽毕方。因为成天乐事先已经告诉他们毕明俊是要修,还蔑称毕明俊为“大鸟”,想必早已心中有数。

可是成天乐与“耗子”是越听越心惊啊,他们事先并不知道毕明俊是何来历,褚无用所说的情况,他们也是刚刚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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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见贤思齐,齐贤门径槛难寻

传说中的毕方,那可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灵禽,古时仙人所驱使的珍禽瑞兽啊!

毕明俊练功时,褚无用曾经在一旁护法,就趴在水潭对面的灌木丛中。据说毕明俊的法宝平时看不见,祭出之时像是一片片绯色的羽毛、仿佛又是万千道流动的火焰、更像带着火光的飞刀,总之变化多端、玄妙无比。那火焰不仅能将石头烧红,也能凝聚不散,斩断树木却不将之点燃,展开之时如剑雨穿空、密不透风。

估计那法宝就是毕方原身上的羽毛所炼化,它的天赋神通便是吞噬与召唤火焰,看来非常难以对付。成天乐暗自琢磨,假如今天没有了解到这个情况,猝然遭遇动手的话绝对会吃亏的!唯一令他稍稍心安的是,虽然褚无用将毕明俊形容得神威无比,但从它修炼的细节来推断,应该还不是强大到无法对付的程度。

只是现在的成天乐还远远不是对手,就算将第四步法诀全部练成,也很难去单挑毕明俊,只有等到将来拥有更强大的神通法力了,但那恐怕要等到习成第五步法诀之后。

等褚无用交代完了,“耗子”又问众人道:“这毕明俊的神通不弱,毕竟是灵禽出身,但你们对他的修为是怎么看的呢?”

吴燕青答道:“若论修为,应该与我一样是度过‘丹火劫’的大妖,但尚未到达玄牝妖丹大成之境,只是他的天赋神通强大而已。这等珍禽原身上的各物都是炼制法器的天材地宝。他的法宝也应该相当不弱。成总自不必怕他,但我等却不是对手,无论如何,假如遇上了一定要小心!”

“耗子”点了点头,又朝褚无用道:“你还没有完全说实话,是要我继续问你呢,还是你自己主动交代呢?”

褚无用直摆手道:“前辈。你问的话我已经全部交代了,真的!我全说了,没说的都是你没问的。”

“耗子”本来只是想诈他。但一听这话觉得另有文章,板起脸喝道:“我不问,你自己就不会说吗?……我知道你在这里练功。也知道那毕方的身份。你清楚的我都清楚,否则今天怎么会抓到你并把你带到此处;你不清楚的我也清楚,现在只是给你一个机会,要么回家继续养你的大闸蟹,要么有人想尝一尝烤香猪,你自己选吧!”

褚无用又吓得一哆嗦,“耗子”的话显然有所暗指。褚无用不禁又想起了三年前暗中指点自己来到此地的神秘人,心念一转,赶忙开口问道:“成总,难道当初就是您指点我来到这里。撞破那毕方的行藏吗?”

正在旁听的成天乐大感意外,赶忙将“耗子”摁了回去,亲自开口喝问道:“当年有人指点你来这里、撞破了毕方的行藏?……到底是什么人、怎样指点你的、都告诉了你哪些事情?你要一句不落的如实回答!”

没想到这一问,又问出一个令人震惊的秘密来。就在三年前,有人突然打电话给褚无用。直接点破了他的妖修身份,把这头猪妖给吓了一跳。电话那边的神秘人虽然没有威胁他什么,但对于一名混迹人间的妖修而言,这么做就是一种最大的要挟。

神秘人的语气很和善,在电话里告诉褚无用,自己已经观察他很久了。发现他虽混迹人间,但勤劳朴实,忠厚能干,因此要送他一场福缘,随即便指点他去上方山中某处,那里有一位大妖正在凿建修行洞府,正需要他这样一个帮手。褚无用如果去的话,可能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如果不去的话,电话里的神秘人没有细说,但言下之意也很清楚,恐怕不能轻易放过他。…,

褚无用不敢不答应,只得硬着头皮问对方自己该怎么做?神秘人仍然笑着劝他不必担心,并给他发了一份地图过来,指点他如何找到那个地方、如何装成误闯了的样子、见到那大妖后又该说哪些话,就像给了褚无用一个详细的剧本。

褚无用去了,便有了后来的奇遇,也算是得到了不少好处。而那神秘人如此做法只有一个条件,就是要褚无用将听到的、看到的都如实的汇报给他。褚无用并不清楚神秘人是谁,也不知道该怎么与对方联系,从来都是神秘人不定期的找他。最后一次联系已经是几个月前了,神秘人说有事会再通知,之后这段时间便一直没有消息。

成天乐不禁暗暗瞄了张潇潇一眼,张潇潇也正看向他,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约而同都想起了一件事。张潇潇也曾有过类似的经历,也是被一位神秘人点破了身份,暗中驱使她做一些事,其中就包括窃听成天乐。此事她已向成天乐坦白,而吴贾铭、黄裳、吴燕青等人并不知情。

那暗中挟制褚无用的神秘人,会不会与暗中控制张潇潇的人是同一来历呢?

如果真是这样,这个问题就值得深究了这意味着在苏州一带,有人暗中留意潜伏人世间的妖修,驱使并利用他们,不知有何图谋?这很像传说中一些捉妖师的做法,有可能是人间的修士也可能是世上其他的妖类,但无论如何,此人的心机挺深。

成天乐正在沉思,“耗子”却不满的在他元神中嚷道:“不是说好了让我审吗?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把我摁回去自己说话了?”

成天乐暗中答道:“那天张潇潇跟我说了类似的事情,当时你不在场,虽然事后我也告诉了你,但怕你听得不全面,还是我自己问得明白些。”

“耗子”:“我都听清楚了!你也在猜这是同一个人干得吗?这个人的手段倒是很有趣啊,能抓住这些妖修的弱点为己所用,还颇有点互利合作的意思。”

成天乐:“有时候确实是各取所需,但我不认为这是什么合作,挟制就是挟制!否则与人交往,哪有连面都不露的道理?……我怀疑他是一位修为深厚的大妖或者是一位见多识广的捉妖师,只有这两种人才最擅长发现妖修。”

“耗子”:“很有道理,但也有另外一种可能。此人的确很擅长发现妖修的痕迹,但未必修为深厚,只是老奸巨猾而已。这个褚无用和张潇潇都连对方是谁不知道,神秘人不需要和他们动手斗法。”

成天乐:“修为高深的可能性更大,至少也是见多识广。自身的修为越高,就越容易发现妖修的踪迹,我们不也是这样嘛?”

“耗子”沉吟道:“嗯,的确如此……还是换我来问吧,我也有好多问题想问那猪妖呢。”

成天乐:“好吧,你接着问。多问点正经的,不要总胡说八道!”

“耗子”接着朝褚无用开口道:“小猪妖,你前面说神秘人点破了你的妖修身份,那他当时是说知道了你也是妖修,还是直接点破你就是猪妖?”这一问很关键,因为在很多情况下可能会发现妖修的踪迹,但很难搞清楚他们确切的出身。

褚无用答道:“他直接就说知道我是一头猪妖,当时吓了我一跳,我可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显露过原身啊。”…,

“耗子”追问道:“你再仔细想想,自以为没人的时候,是否显露过原身?”

褚无用眨了眨眼睛道:“有倒是有,我给挖蟹田的时候,变化出原身直接在田里拱出水渠。但当时是半夜,我也仔细观察过周围根本没人。”

耗子冷笑道:“原来如此!你以为没人就没人啊?你躲在这处‘小剑池’洞天练功,自以为无人知晓,我们不是一样找到了吗?你刚才并未变化原身,我们不是一样知道你是猪妖吗?……还有一件事情很搞笑,你既然已经凝练妖丹、化为人形,打坐行功应更为方便,为什么还要以猪的原身去练功呢,这不是明摆着让人看破行藏吗?”

褚无用:“那毕方就是这么教我的呀!”

“耗子”:“毕明俊还教你练功?”

褚无用:“它倒是没有直接教我,但是练功的时候让我在一旁护法观看、并以神识体会。它的修为比我高多了,但从来都是以原身修炼,而且神通十分惊人。看来像我这等妖修还是继续祭炼原身才能使修为更加精进,反正我是这么想的。”

“耗子”听到这里就笑了:“你这头猪妖,以为自己是瑞兽吗?毕方的天赋神通强大,虽化为了人形,但依然以原身修炼。可是妖修之法诀正道并非如此,行功吐纳以人身最为方便、精进也最为神速。否则你何苦修炼到今天这一步呢,难道还想炼回猪圈里去?”

其余四妖闻言也都笑了,问到这里大家也都看出来了,这褚无用为人并不坏,就是糊涂了点,更不是毕明俊的同党。成天乐还在心中感叹,难得见到一位比自己心眼还实在、更不爱琢磨事的人,也不能完全说是人,而是一头猪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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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幻木成林,群妖初会小剑池

难得见到褚无用这种人啊,成天乐颇有种看见当初传销团伙中自己的感觉。1---褚无用不是韦勿言,他没找过成天乐的麻烦,更没得罪过成天乐什么,倒是成天乐今日设埋伏将他拿下,连动手带审问把这猪妖吓的不轻。

该怎么处置这猪妖呢?没道理将他除去,但众妖以及自己的隐秘身份都

暴露了,也不能轻易放他走,成天乐看着褚无用那傻乎乎的样子,不禁也起了收服的念头,反正“手下”

有了狐、狗、牛、马,也不妨再多一头猪。

这里,成天乐暗中提醒“耗子”道:“这猪妖没什么得罪我们的地方,今天说的话也算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没必要为难他。但众人皆已暴露了身份,必须得有个处置,能收服就尽量收服吧。”

“耗子”嘿嘿笑道:“我也是怎么想的,当然会收服他!……只不过这猪妖太笨,我不是很喜欢。你看看张潇潇、吴贾铭他们都是很聪明的,哪像褚无用这样?”

成天乐:“其实他也不是笨,就是为人糊涂了点,也算是猪妖本色吧。你没看他法宝是什么样的吗?明显以猪八戒的后裴传人自居,连他的偶像也就那样了!……

傻人有傻福,说是无用未必无用,这处修行洞府是毕明俊设计的,却是褚无用出力建成的,他也是个人才啊!”

“耗子”:“这些我都心中有数,自然知道该怎么办,就看我的发挥吧。收小弟这种事情我最擅长了,待会儿一定搞定,现在还用些事没问完。”

成天乐:“那你就接着问吧,别忘了我们今天来的正经事。”

“耗子”又问褚无用道:“小猪妖,你的法宝很有趣啊,明明只是一根棍子,为何施展妙用时要化成九齿钉耙的形状?我看除了那么一个虚化的样子。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用处啊?”

褚无用很老实的交代道:“成总,您也知道我是猪妖出身。自古以来的人间传说中,最出名的猪妖就是天蓬元帅了。像我这等妖类的修行多凭自悟,当然得有个目标啊!”

吴贾铭插话道:“那可不一定。你没听说过吗?大势至菩萨的坐骑也是一头猪!”

褚无用反问道:“那头猪比猪八戒有名吗?”

“耗子”忍不住又笑了:“我看过《西游记》,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跟谁学的练器之术,难道也是毕明俊教你的?”

褚无用赶忙夸赞道:“成总高明,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棍子是我十年前在深山中偶尔得到的一支木髓,是炼制法器的材料。可我想要的法宝却是九齿钉耙的样子,手里只有这件东西能炼成法器,用了七八年的功夫总算将材质洗炼纯净。却又不知道最后一步功夫。的确是毕明俊教的我——如何在御器之时幻化出九齿钉耙的形状。”

众人又都被他逗笑了,“耗子”一指吴贾铭道:“你把法宝狈牙亮出来,给这位褚先生演示演示——什么才是法器真正的妙用。”

吴贾铭一听就来了精神,抽出狈牙法宝,蹦到石台尽头伸入水潭中央的位置,演示了一番此法器的各种妙用。既有化为狼形的飞扑虚影、也有飞射的剑意弧光,更有冲击元神的长嗥哮吼。褚无用看得是目瞪口呆,吴贾铭手里的法宝也能幻化出虚影。但那虚影带着真正的神通妙用的,狼首獠牙能吞噬与撕碎神气与实物。…,

“耗子”以教训的口吻又说道:“褚无用,今天是你的造化。瞪大眼睛看清楚了,这才是真正的炼器与御器之道。这根狈牙是我斩杀一头为非作歹的狈妖所得,法器所能赋予的神通妙用,既与你本人的修炼有关,也与材质的物性有关。

那毕方想必擅长幻化之术,所以就教了你那么一个搞笑的法子。其实那支木髓与其炼制二师兄的钉耙,还不如老老实实炼根大师兄的棍子。它自有妙用,能凝聚地气有助生发,甚至能在山野中布下幻阵……”

“耗子”也没碰过那猪妖的法宝,怎么会知道这些?因为在那第四步法诀中。提到了各种较常见的天材地宝,其中就有木髓。木髓是一种很特别的硅化木,一种远古时期的木化石,并不是所有的硅化木都是可炼制法器的天材地宝,只有物性精纯完整者才可称髓。

木髓制成法宝,最特别的妙用就是能凝聚生发地气。有助于修士的神气恢复,其实可以不当做攻击类的法器。如果炼器者本人擅长幻术的话,也能以之在山野中布下幻阵,就是所谓的幻木成林——在没有树的地方,仿佛又出现了很久之前的苍茫丛林。

“耗子”讲解这些倒不完全是为了卖弄,也是为了震慑那猪妖,顺便传授吴贾铭等人一些东西、吊吊猪妖的胃口。“耗子”本来就爱显摆,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自然不会错过,坐在石龛中侃侃而谈,就像召集众妖在开法会。

“耗子”通过以木髓炼器的玄妙,介绍了一番真正的炼器与御器之道,接着话题一转,又聊起了神气恢复的问题。这可不是在背法诀,“耗子”自己是深有体会的,因为这段时间它跟着成天乐只干两件事——要么观画练功、要么行功涵养神气、恢复法力。

成天乐修炼到如今,论境界也不过是刚刚度过魔境劫不久,别的本事很难说,但通过这段时间不分昼夜的观画,至少有两点值得称道的成就:一是元神定力非常强,二是法力恢复的速度相当快。在这两方面,他

不弱于世间一般的大妖。

“耗子”跟着成天乐观画,元神定力可能不如成天乐,但对于恢复神气也非常有心得,此刻也不藏私,介绍了一番自己练功时的切身体会与经验教训。这虽然不是具体的法诀,但却是非常珍贵的修行指引与印证。众妖听得全神贯注,而且充满感激,不知道怎么谢才好。

褚无用

懵了,他刚才被吓得半死,不知道成天乐等人会怎么对付他,却做梦也没

会有这样天大的造化!他出力帮助那毕方凿建修行洞府,又跟在毕方后面混了那么久,以为自己学到了很多东西。可是今天

“成总”这一番话,比他这几年来的收获还要珍贵,几乎句句都是他想知道却没想通或搞错了的。

这位“成总”究竟是何方神圣?褚无用看见黄裳和吴燕青,应该都是修为比他高出一个境界的大妖,却对成总毕恭毕敬,看来此人定是一位神通广大的前辈高人。褚无用自认修为低微,以他的眼力还看不出面前的成总是人是妖,但有一点,这成总确实有前辈高人的风范,开口讲的都是世间妖修最渴望得到的秘诀,说给吴贾铭等人听也就罢了,竟连他这头素不相识的猪妖也跟着沾光了。

褚无用忘记了害怕,听得非常投入,唯恐错过了每一句话。而“耗子”还没说完,接下来它讲的内容更令褚无用惊奇,竟然是专指妖修的内容——妖修为何炼形、为何要化为人形?化为人形须在凝练妖丹之后,但根基却在此前的炼形术中。这样做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混入人世,更是有利于修为精进。…,

难得有这样的前辈高人,更难得此人如此精通妖修之道。褚无用对面前的成总

佩服的五体投地,如果不是刚刚才被人拿下审问,他此刻恨不能跪下叫师父了。“耗子”是有意如此,既然要收服猪妖,总得下足了本钱,同时也让今天来帮忙的吴贾铭等四妖得到好处。

但今天的场合毕竟不是传法,“耗子”没有讲具体的修炼法诀,只是介绍了大概的精要,说的时间不算太长,很类似于人间各派修士在所谓的修行法会上宣讲的内容。这个地方叫“小剑池洞天”,它是通过成天乐之口讲述的,后来这件事就被众妖修称为“小剑池法会”。

“耗子”说完之后,很神气的问道:“张潇潇、吴贾铭、吴燕青、黄裳,你们都记住了吗?”

四妖齐声行礼道:“都记住了,多谢成总指点!”

“耗子”今天所讲的内容虽不高深,并没有涉及到度过“风邪劫”之后的修炼;但很高明,就算对于大妖而言也是非常珍贵的印证心得,可以弥补修为根基的不足。

褚无用也抢着答道:“我也记住了,多谢成总!……您可比那毕方高明太多了,人也好太多了!我怎么早没遇到您?”

“耗子”沉声喝道:“小猪妖,我还没问你呢,你自己倒先着急说话了!我今天是来找毕明俊的,没

毕方不见了,你这头猪妖却在这里!知道我为什么要找毕明俊吗?假如你是他的同党,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黄裳,你告诉他,那只鸟都干了什么事!”

黄裳是位律师,三言两语就把毕明俊做的案子及其严重后果都说清楚了。褚无用又听得目瞪口呆,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刚刚干透的冷汗又流了出来,连忙解释道:“我可不是它的同党,连它是谁都不清楚!……今天既然知道了真相,一定愿意出力帮成总将它找出来,该怎么做,全听成总您的吩咐!”

188、一见钟情,吴侬软语沈翠兰

褚无用主动说出了这句话。“耗子”正等着他开口呢,当即面色一寒道:“小猪妖,可别忘了我们是来干啥的?……暂时先信了你的话,没那你当毕明俊的同党处置,还让你得了一场大造华。但你别高兴的太早,真相究竟如何我虽心中有数,可你也需要证明自己。”

褚无用上前一步道:“成总,您需要我怎么证明?”

“耗子”朝张潇潇道:“把九齿钉耙还给他吧。”

褚无用接过了自己的法宝是喜出望外,万没想到成总会这么痛快的还给他。这样法宝对于他这样的妖修来说,是意义最特别、最珍贵的东西,如果失去了恐怕很难再找到。他刚才积极的表忠心,一方面是因为害怕,另一方面也是被那番说法所震撼,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自己的法宝还在人家手里扣着呢!

他心里当然十二万分的舍不得,但又不敢开口要回来。好不容易找到这么支木髓,又花了十年功夫炼制,所用的心血比他那三十亩蟹田要多多少倍啊!褚无用本打算先拜服于成总麾下为其效力,等将来再找机会求回。

可成总根本没在意这件法宝,连看都没多看一眼就还给了他。这在褚无用眼里,要么是成总眼界之高已经根本看不上这样的东西,要么是气度之高已超出他的想象。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比之刚才的更令褚无用折服,他赶忙拜伏于地道:“谢谢成总,我褚无用往后全听您的吩咐,您要我怎么修炼我就怎么修炼、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吴贾铭在一旁冷笑道:“你这头猪妖想得倒挺美,要你怎么修炼就怎么修炼?言下之意,难道是想要成总指点你吗?……成总大度还你法宝,你倒挺会顺杆爬,脸皮可真够厚的!”

褚无用被说得有点害臊,厚着脸皮道:“我这人心眼实在。心里在想什么嘴上就说了出来。我确实很想得到成总的指点,但也不敢妄求此等福缘。……只希望成总能给我一个效命的机会,假如我将来做事让成总满意,一高兴就顺便指点两句。比如像今天这样就很感激了!”

“耗子”不动声色的说道:“你先别想着美事了,我还在考察你的行止。你是不是毕明俊的同党是一回事,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是另一回事。如果真的如你所说的为人忠厚、勤劳能干,不是那么没用的话,倒不是不可以指点你一些东西。”

说到这里,“耗子”语气又一转道:“但现在不是我想做什么,而是看你怎么做?首先第一件事。严禁将今日发生的一切透露给任何人、尤其是那个神秘人。第二件事,如果那个神秘人再联系你,要立刻告诉我。第三件事,如果你发现了任何有关毕明俊的线索,也要立刻通知我。第四件事……”

它一开口便讲了好几条,褚无用连连点头,最后还追问道:“请问成总,第五件、第六件事呢?”

“耗子”差点没被他逗乐了。忍住笑仍然板着脸道:“第五件事,就是带我们下山到你家,看看你所说的三十亩蟹田是真是假?”说完话它盯着褚无用。想看这只猪妖究竟肯不肯答应、答应的痛不痛快?

这个要求看似简单,但对于隐藏人间的妖修来说却是最忌讳的。因为这意味着完全暴露了该妖修混迹人间的一切,假如如果他在人间有亲戚家人的话,情况也等于被对方全部掌握了。如果褚无用答应了,则说明他确实没有再打埋伏。…,

没想到褚无用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很痛快的点头答道:“应该的,应该的!你们到那里看一看、问一问,就会知道我说的全是实话……我只求诸位一件事,不要告诉别人我是猪妖。”

“耗子”呵斥道:“你真是猪脑子!我既无害你之心,只是考察你的行止。怎么会和人说这些?……刚才说的话你没有听清楚吗?此地所有人的秘密都不许向外人提及,包括你自己的!”

褚无用又连连点头道:“是的,是的,我都听清楚了,也都记住了!……不瞒您说,其实我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被老婆知道我是妖怪。当初那个神秘人在电话里故意问我老婆知不知情。我当时就被吓着了,所以才不得不按照他说的去做。”

“耗子”心中一动,追问道:“那假如那个神秘人再联系你,也用这件事威胁你、让你对我不利,你会怎么办呢?”

褚无用愣了愣,反问道:“会有这种事情吗?”

“耗子”沉声道:“我是说假如!”

褚无用挠了挠耳朵答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会在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您,请成总指点。”

“耗子”终于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好,还算你有点记性也有点聪明。……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应该下山去你家了。”

褚无用赶忙道:“请诸位随我来,今晚就在我家吃饭!”

……

成天乐与四妖跟着褚无用下山,走的是山林间的野路,脚程非常快。黄裳等人暗中保持着警惕,防止这猪妖再玩什么花样,但褚无用确实没玩什么心眼,也不管路好走不好走,就按最短的捷径穿山而过,离开上方山进入了苏州郊区的田园。

出了山来到有人的大道上,一行人便放慢了脚步。穿过了好几个村子,褚无用在一片田野中站定,手指前方道:“你们看,那就是我家的蟹田,都是我亲手挖的呢!”

成天乐与四妖都暗暗点头,心道这褚无用确实挺能干的。苏州一带水多、水田也多,附近的村民中大闸蟹养殖户自然很多,适合的水田差不多都被改造成了蟹田。但一眼望过去,褚无用家的蟹田显然与别处不同。

普通的蟹田只不过是将水田挖深,形成一片片池塘,再把周围拦起来便是了。但褚无用的这三十亩蟹田并不是简单连成片的水面,他将田里淤泥挖出,形成很多深浅不同的水面和缓坡,水中种了阳澄湖特有的刷子草,还用挖起来的淤泥堆了不少座小型的岛屿。各片水面之间有沟渠相连,形成了一个整体的水系,很有些模渀自然生态的感觉。

这样的蟹田当然非常适宜螃蟹的筑巢与生长,但下得功夫却是别人家的许多倍,像这么弄很难使用什么农用机械,大多要凭人工。换普通人虽然也可以做到,但操劳是难以想象的,也亏得这猪妖有修为法力在身。

吴燕青是开饭店的,对食材的原产地自然十分感兴趣,忍不住赞道:“褚无用啊,你这蟹田弄的真不错!一看就知道养的螃蟹也不会差了,假如养鱼的话口感也更好。”

褚无用却反问道:“养鱼?我没打算养鱼啊,在这个地方养大闸蟹比养鱼挣钱!”

吴燕青笑了:“我也没叫你养鱼啊,就是夸你如果养鱼的话也能养的挺好!只是把蟹田弄成这样,捕捞不是很方便啊。”…,

褚无用有些得意的笑了:“我们这些妖怪,当然比一般人有本事,蟹子都是我自己捞的!”刚说到这里,突然神情一变,很夸张的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嘘”了一声道:“大家小声点,俺家翠兰过来了!”

吴燕青一愣:“你媳妇也叫高翠兰吗?”

褚无用很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她不姓高,姓沈,叫沈翠兰。……我当初一听这个名字就喜欢上了,觉得比高翠兰更好听!”

蟹田对面的田埂上远远走来一个女子,大约二十六、七岁的年纪,个子不高长得甚是娇小,典型的江南水乡女子的面貌,秀丽中带着几分精明干练的模样。她大老远就朝褚无用喝了一连串的话,看神情像是在斥责,但语音清脆带着悦耳的节奏感,连骂人都骂得那么好听。

可惜苏州乡间的地方话,成天乐是一句都没听懂,低声问褚无用道:“你媳妇挺漂亮啊,她在说什么呢?”

褚无用有些腼腆的“翻译”道:“她刚才喊我老褚,问我一整天都死哪儿去了?说是上山采药,怎么太阳快落山了才回来,是不是又出去鬼混了?”然后朝着水田对面用普通话大声喊道:“翠兰啊,我没出去喝酒按摩啊!……下午正好来了客户,我和他们谈生意呢,又把客户带到咱家的蟹田,让他们看看我是怎么养螃蟹的?”

说话间,沈翠兰已经穿过蟹田间的短堤走到了近前,笑盈盈的向众人道:“诸位老板,你们都看见了,咱家的蟹田跟别人家的不一样,咱家的老褚养的螃蟹也是没得挑,个个膏肥脂满而且价钱公道。你们来这里进货,真是找对地方了!我们每只螃蟹都可以提供防伪标志——“正宗阳澄湖大闸蟹”,味道要比那阳澄湖里养的蟹子更好,不信就舀回去尝尝。”

这边站着五个人呢,可沈翠兰说话时眼睛主要盯着吴燕青,因为吴燕青的样子最有派、最像“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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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灵机一动,膏肥味美褚无用

褚无用赶紧介绍道:

翠兰啊

这几位都是重要的大客户

一定要好好招待

今天晚上就到咱家去尝螃蟹吧

季节也正好

咱们现挑大的捞回去

没想到今天的

捉猪行动

却以一场

大闸蟹品尝会

结束

众人就在褚无用家吃的晚饭

褚无用还特地从附近的镇上搬来一坛黄酒

褚家养的蟹确实味美

而且今天挑的都是最大、最肥的螃蟹

每只公蟹接近半斤

母蟹也超过了四两

成天乐一连吃了四只

感觉是非常满意

吴燕青在酒桌上说道:

不错不错

我给你留个电话

每天派人到你这儿来进一批螃蟹

你早上捞好

我中午之前就回饭店

褚无用对老婆解释这些人是来看螃蟹的客户

本是敷衍之辞

没想到吴燕青真要他的螃蟹

他一时间不清楚这是敲诈呢还是在考验他

而一旁的沈翠兰已经连声笑着问道:

吴老板

您是开饭店的

哪家饭店啊

我们给您送货上门就是了

吴燕青答道:

观前街‘梦湖美蛙’饭店

我就是老板

叫吴燕青

我看就你们两口子养螃蟹

送货的话还得雇人雇车

我反正有现成的人手

就直接让他们来你这里进货吧

也省了中间费用和损耗

价钱还能实惠点

沈翠兰赶忙满口答应道:

是啊

我们家人手少

一般都是把螃蟹卖给来收货的

你们要是肯直接进货

那是最方便不过的了

价格当然是最优惠

……吴老板每天要多少斤啊、都是要什么样的蟹子

吴燕青:

这些嘛

每天让进货的人具体说吧

多少得看前一天的销量

沈翠兰又问道:

吴老板

你们饭店是怎么结账呢

一般像这种进货都是定期结账

而像螃蟹这种特殊的活鲜产品还有一种代销方式

便是售出之后回款结账

他们家既然是卖螃蟹的

自然最关心这种问题

褚无用赶紧打断道:

着什么急谈这些

吴老板先拿去再说这话说得有点心虚啊

成总刚刚在山上说要考验他

现在吴老板就每天来买他家的螃蟹

万一不给钱的话他也不敢要啊

就是不知到时候怎么和媳妇交待

成天乐突然说道:

既然每天进货

那就每天结现

吴燕青紧接着说道:

每天结现

当场付清

绝不拖欠

沈翠兰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

饭店就在那里又跑不掉

一个星期或者两个星期结一次就行

吴燕青:

成总已经发话了

那就是每天结现

只要你们不嫌麻烦就好

听到这里

褚无用暗暗松了一口气

假如吴燕青就是想拿他的螃蟹不给钱

他也绝对不敢讨要

但成天乐如此吩咐

分明就是在告诉他——人家根本不稀罕占他什么便宜

也不贪图他家这点好处

成天乐要收服的是这头猪妖

犯不着贪这点东西

而吴燕青则是真想进货

顺便就给了成天乐这个面子

每日结现虽然麻烦点

却是这些养殖户最喜欢的方式

……

收服了猪妖褚无用

并没有得到毕明俊下落的线索

但最大的收获是知道了毕明俊的原身竟然是传说中的灵禽毕方

也了解了他的天赋神通与修为法力

回去的路上成天乐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就算能在画卷中找到毕明俊的去向

暂时也不能轻举妄动

他和

耗子

加起来还不是毕明俊的对手

就算把吴燕青、黄裳等人都叫上也不能保证一举拿下

吴燕青等人虽愿意为成天乐效力

但他们在世间都有自己的身份与生活

修炼也只是为了追求更好的存在境界

成天乐尽管有事会叫他们帮忙

但绝对不希望出现伤亡

他心目中最佳的行动

就是像今天对付褚无用这样毫发无伤的得手

…,

他们现在对付褚无用可以

对付毕明俊却不可能

且不说那灵禽毕方的天赋神通强大、所祭炼的法宝威力无比

成天乐可是亲眼见过他遁影飞行的

仅这一点就非常难以对付了

成天乐甚至还想到了另一件事

假如真找到了毕明俊

他也不会在第一时间通知李轻水的

需要自己先动手收服这只灵禽之后再考虑怎么处置

成天乐的目的是要毕明俊把卷走的钱给客户还回去

另一方面他也知道李轻水等警察肯定不是毕明俊的对手、不希望警方出现无谓的伤亡

毕明俊这样的妖修

当然不敢显露身份公然挑战国家机器

但他可以逃脱警方围捕之后再换一个身份藏匿人间

绝不会甘心束手就擒

……

梦湖美蛙饭店每天都到褚无用那里进货

在成天乐的授意下

送到梦湖美蛙饭店的大闸蟹没有在腿上绑着

正宗阳澄湖大闸蟹

的防伪标志

而是在背甲上刻字

刻的就是

褚无用大闸蟹

这是成天乐偶然的灵机一动

也算是一种小小的考验

在螃蟹背甲上刻字对猪妖来说是很轻松的事情

但每一只螃蟹的背甲上都刻上字迹

对常人而言也是难以想象的枯燥和烦劳

这也是对心性的修磨与穿凿

想当初褚无用也曾在螃蟹背上刻过字

后来为了省事才换成绑防伪标记

如今又重新刻字了

为什么要刻

褚无用大闸蟹

这几个字呢

这不仅是让那猪妖证明自己

忠厚老实也是一种营销上的技巧

褚无用养的螃蟹与所谓的阳澄湖大闸蟹是一样的品种、一样的养殖方法

只是没养在阳澄湖里面

而他的蟹田其实比现在的阳澄湖环境更好

且不说苏州一带的养殖户都号称自家的蟹子是阳澄湖大闸蟹

假如人人都这样叫

那便没有了特色与卖点

无非是与外地的螃蟹在比较

特意刻上

褚无用大闸蟹便形成了品牌与标志

无形中就给人一种暗示——这种大闸蟹与众不同

比普通的阳澄湖大闸蟹更好吃

所以卖家才会特意将它区别出来

成天乐为什么会想到这些呢

当然是在传销团伙里学的

他当年天天听的那些课

其中大部分都是营销学内容

不如此也忽悠不了那么多人

只是传销课堂上并不是教人去做正经的营销

而是用各种似是而非的理论去包装出一个荒谬的妄想

褚无用大闸蟹

在梦湖美蛙饭店卖的很好

便在工商部门注册了商标

有不少回头客

还有人特意来品尝

然后又有别的饭店找到褚无用那里去进货

渐渐竟然供不应求

有一家大集团找到褚无用协商

想出价包了他所有的螃蟹独家买断经营

但是褚无用没答应

无论如何要首先保证梦湖美蛙饭店所需

他是不敢答应还是不愿意答应

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

猪妖褚无用继续养他的大闸蟹

平日里仍然去小剑池洞天修炼

这处修行洞府凿建的相当不错

马妖吴燕青、牛妖黄裳、犬妖吴贾铭、狐妖张潇潇有空的时候也会进入上方山到小剑池洞天修炼

这五位妖修经常在一起交流讨论修行心得

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多忌讳

形成了世上妖修间一种特殊的关系

他们经常在一处洞府中修行

又得自同一位

高人

的指点

无形中已经形成了一个妖修小团体

这个团体的首领当然是成天乐

还有一位从未露面的

军师

——

耗子

成天乐也觉得小剑池洞天非常好

很适合他下一步的修炼

但他并没有打算在此炼功

一方面是因为这里太偏远

经常来回很不方便

他可不像毕明俊那样能在风景区专门弄一套别墅;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

褚无用等五位妖修也经常在此修炼

他既然是

前辈高人的身份

自然不会和这些妖怪抢地方

也更不好露了自己的底细

…,

接下来的这一段时间

成天乐仍然在金鸡湖旁的公寓里观画练功

按照既定计划去追寻新的线索

在画中依然可以看见毕明俊经常到石湖别墅过夜、化为原身遁影飞行去山里练功

但没有什么新的线索出现

成天乐和

耗子

很快又变换了观察地点

因为随着画卷中的时间推移

已经历的往事中一个关键的事件到来了

就是有人送给张潇潇那部带窃听功能的手机

但成天乐却没有查出什么来

因为花膘膘发的是同城快递

成天乐只看见了快递员送货上门

却无法在画中得知发快递的人是谁

成天乐记住了这个快递员



耗子

的提议下

他把这件事交给了李相庭

李相庭找到了当初那个快递员

但快递员早就忘记了这码事;李相庭又追查了快递公司的单据存根

但也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这条线索追到这里就断了

成天乐在元神定境中观画

而画中的他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坐稳了交易部总经理的位置

业绩节节提升

员工们都拿到了年终奖

转过年来到了春节

画中的成天乐离开苏州

回家过年相亲去了

等成天乐再看到自己回到画卷中时

又迎来了另一个关键时间

便是那位交易部的副总经理任铮将要辞职离去

上一条线索断了

成天乐本没指望这条线索能有什么重大发现

却没想到竟找出了任铮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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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天网恢恢,抬头三尺见神明

至于任铮

成天乐与

耗子

在他离职前就盯着

这位外汇交易部的原副总经理生活看似很简单、很有规律

日子过得比总经理成天乐要轻闲多了

他经常借口跑外勤夜里不去上班

实际上白天也没什么事

就是在苏州一带游山玩水

晚上回家照常睡觉休息

还经常带不同的女人回去过夜

耗子

是越看越生气

忍不住在成天乐面前骂道:

我帮你做总经理

操心劳力

而他倒好

拿着高薪却一天到晚什么正经活都不干

成天乐苦笑道:

不干活就对了

他既然是毕明俊的同伙

早就知道这个外汇交易部是怎么回事

还会操心什么业务呢

……你现在骂他挺起劲

想当初你揽总经理的活不是更起劲吗

他如果插手业务太多

你恐怕会更不满意的

耗子

想了想也笑了:

是的呀

他当初是总公司安排的人

我们看着不顺眼

又没有权力把他辞退掉

自然是眼不见为净了

还巴不得他不上班、别管事呢

日子很逍遥的任铮在离职前几天变得忙碌起来

几乎每天都要去总公司

并不是汇报日常工作

而是在毕明俊的董事长办公室里关上门不知说些什么

每次私谈的时间都不短

有时候成天乐隔着大厦的窗户可以看见他们聊天

但在画卷里却无法听见声音

任铮辞职后的第三天就离开了苏州

在园区火车站坐高铁走的

上的是一趟开往南京的火车

成天乐在画卷中的追踪到此为止

元神定境观画

移换场景的速度再快也追不上高铁

况且他已打开场景之外的地方是看不见的

但成天乐并非没有收获

他至少有两点很重要的发现

首先他发现了目前

法力

的极限

所谓法力是一种很难形容的东西

并不是能在仪器上读出数据的力量

只是一个笼统的概念

自古以来人们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去概括

于是便称之为法力

元神定境观景能容纳的范围有多大

也意味着某种能力的强弱

据说人的大脑能记忆存储的信息量相当庞大

庞大的超出想像

理论上可以记住有生以来见到的每一件东西、听见的每一句话

所区别的是

有人能回想起更多

而有人却有很多事想不起来

那些信息就像埋藏在无法翻阅的记忆深处

但是人的一念之间

又能清晰的浮现出多少信息

闭上眼睛试想一下

勾勒一幅你熟悉的画面

能够在脑海中显现出多少细节、这些细节又能清晰到什么程度

精神越专注、心境越投入这幅画面便越清晰

到达极致处便是元神内景的概念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

这也是每一个人的

法力

成天乐这段时间观画

在画卷中打开了很多场景

但我们平常所见的场景

只是自己走过的地方

受到见知的局限

比如说我们每天去一栋大厦上班

其实远不了解这栋大厦的全貌

所见到只不过是大厅、电梯、走廊、自己公司的办公室、午饭的餐厅等等

对自己家住的小区了解也是如此

成天乐在画卷打开的场景

就是他走过的路径

虽然看似走遍了苏州城内外

其实还是这座城市很小的一部分

前一阵子他在上方山一带寻找毕明俊的落脚点

几乎把那片山野都转遍了

画卷中场景打开的范围极大

他的法力相比以往深厚了许多

接下来再去追踪任铮的行踪

却突然发现再打开新场景变得吃力了

所谓吃力并不是他在画卷中的追踪速度变慢

而是在元神中展开的画卷已经到达了一定的范围

需要更强的法力才能打开更多的新场景

明白了这一点

成天乐意识到不能在画卷中漫无目的的乱走了

虽然随着法力的增长他能展开的世界更大

但世界是无限的

他的元神中能同时展现的见知却是有限的

必须要有重点

…,

他也提醒了

耗子

耗子

闻言也暗中注意耗子

打算除了按照计划在画中盯着几个重点区域之外

先把苏州城中重要的园林都逛完了再说

足不出户能游遍苏州

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美妙体验

第二个重要发现是关于任铮的

在任铮离职之前

除了去飞腾公司见毕明俊之外

最常去的地方是一家银行

根据成天乐已掌握的资料

那并不是外汇交易部的开户行也不是与飞腾公司有合作的银行

包括任铮本人的工资卡都不是在那家银行开户的

画卷中虽然能移换场景观察

但却不能跟着任铮进到银行里面看他干什么

成天乐通知了易老大

让易斌去调查这个线索

成天乐提供了准确的时间和地点

银行应该有监控

就不知过了这么长时间后是否还保留了当初的影像资料

易老大仍然派李相庭去负责这件事

李相庭查到的第一个信息是——任铮在这家银行没有开户

那么任铮去银行要么是给别人汇钱或办理其他业务

要么他就另有一个账户、户名却不叫任铮

李相庭继续在查

而成天乐又给李轻水警官打了个电话

他告诉李轻水

自己一直在调查飞腾公司一案

没有找到毕明俊的下落

却有另一条值得注意的线索

外汇交易部原副总经理任铮在离职前后多次去了一家银行

但那家银行里却没有他的账户

调查这种事情

警方的速度可比易老大快多了

以前查不出来是因为没有线索

成天乐提供了准确的时间、地点和人物就好办多了

李轻水两天后就给成天乐打了一个电话

告诉他任铮在那家银行曾有开户

存入与汇出过巨额款项

但户名不叫任铮

而叫云一帆

警方想查这件事并不难

因为他们有权调阅各种监控资料

并拿着任铮的照片去银行让员工们辩认回忆

银行内部有监控录像

银行外面也有警方的各种监控

有些信息已删除

但有些信息仍然保留着

在成天乐指出的时间和地点

果然看见了任铮

经过调查

发现他在银行办理业务时所使用的名字却是云一帆

在银行开户是实名制

需要提供身份证

云一帆可能是任铮的另一个身份

或者任铮是化名

而云一帆才是他的真名

警方和成天乐现在要找的便是这个

云一帆李轻水本不必将警方的内部调查结果告诉成天乐

但他还是说了

并没有透露具体的细节

只是告诉成天乐:信息无误

任铮确实在那家银行开户了

用的名字却是云一帆

谢谢成天乐提供的线索

有什么新的发现再及时通知

警方现在要抓云一帆

而成天乐却想抢在警方之前找到这个人

于是立刻通知了易老大

这一次易老大的速度可比警方快多了

接到消息的当天晚上

李相庭便带人赶到了南京

两天后的一个凌晨

正在南京郊区一处农家小院中熟睡的云一帆被人



走了

天一亮就被带回了苏州

那时候

苏州警方还在向各地警方发出协查通知呢

刚刚确定云一帆最近的登记住址在南京玄武湖附近

抓捕人员还没有派出去

云一帆的登记住址在市区

但本人却住在郊区

李相庭先找到了他

……

云一帆就是任铮的本名

他原是南京郊区的农家子弟

读书一直读到大专毕业

后来进城搞装修

并拉起了一支小装修队曾在苏州接活

他前两年赚了钱

在南京市区买了套商品房

警方先查到的住址就在那里

而云一帆又在郊区弄了块地

用小舅子的名字建了一个独门小院

布置的很舒适

如今与老婆孩子都住在那里

…,

李相庭带着手下打开的院门

然后很有

礼貌

的敲响房门将正在熟睡中的云一帆惊醒



客气

的请他出门去谈一笔生意

车就停在院门外等着

见此架势

云一帆不去也得去了

他的腿发软几乎走不动路

而老婆孩子都被吓着了

李相庭就站在旁边着等

云一帆强打精神挤出一丝笑容

回头对老婆说不必担心

他出门谈谈生意就回来

千万不要和别人乱说云云

言下之意就是提醒她不要报警

云一帆知道李相庭是易斌的手下

能摸到这里来他就得认栽了

只希望老婆孩子别有危险

他可是多少也了解易老大那些人的手段

云一帆还在路上哀求李相庭

他犯的事找他就行

希望易老大不要难为他的家人

李相庭却一言不发

到了苏州后天已经亮了

在市郊的一处出租房中

云一帆很意外的发现等他的人竟是成天乐

……

成天乐等云一帆的地方很有意思

就是传销团伙再次转移的驻地、云少闲曾住过的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里

画卷中的时间距传销团伙的上次转移已经又过去了五个半月

云少闲等人再一次转移了

当时是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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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泥足深陷,渐行渐远渐已迟

于飞随着传销团伙到了另一处驻地,和团伙中的其他“经理”们一样,年都没有回家过。也许是他不想回家,也许是没脸回家,也许是想等到“成功”之后再衣锦还乡,怀揣着这样的妄想继续漂泊在一个封闭灵魂的世界中,用妄想安慰着自己继续沉沦。

“耗子”跟踪传销团伙又到了新的驻地,此时画卷中的时间与现实的时间差距是十个月,也就是说传销团伙的第二次转移是十个月之前的事。这一次成天乐没有着急通知李轻水,他自己先去实地看了一眼,发现传销团伙已经不在那里了,这十个月中必然还有第三次或者第四次转移。

此时恰好抓回了云一帆,云少闲曾经住过的房子还空着,成天乐便让易老大把它暂时租下来,就在这里亲自“审问”云一帆。

云一帆看见成天乐非常意外,张口结舌道:“成,成总,怎么会是你?”

客厅很空,只有一桌一椅,成天乐坐在椅子上冷笑道:“怎么就不能是我呢?身为总经理,就不能找你这个副手谈谈工作吗?……我该叫你任总呢还是叫你云总呢?想当初你在我办公室里装窃听器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有今天!”

云一帆面如死灰,他万没想到成天乐竟然会和易斌搞在一起,而且他做过的事情已经让对方知道了。他并不清楚成天乐的底细,但当初可没少得罪过成天乐,现在成天乐与易斌联手抓住了他。这比落在警方手里要可怕多了,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手扶着墙壁腿直哆嗦。

成天乐却没理会他的反应,扭头问李相庭道:“我们是守法的人,请任总过来的时候,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吧?”

李相庭答道:“按成总的吩咐,我们天不亮就到了任总家。客客气气的敲门请他出来,他是主动上的车来谈生意的,我们没有使用暴力更没有绑架他。他的老婆孩子都可以做证。”

成天乐一摆手道:“这就好,你们都出去吧,在楼下等着!……我与任副总十个月没见面了。当初他离职匆忙,有很多业务都没有交代清楚,我需要和他好好聊聊。”

李相庭出去了,顺手把房门也锁上了,屋子里只剩下云一帆与成天乐。在云一帆的印象里,这位被毕明俊特意找来顶黑锅的交易部总经理一向傻乎乎、笑呵呵的样子,可现在成天乐不笑了,眯着眼睛目光带刺似的盯着他。

云一帆越看成天乐越害怕,身子不住的后退已经靠在了墙角,成天乐不说话他却吓的要命。终于忍不住颤声道:“成总,你,你,你想干什么?……是我在你的办公室装的窃听器,但那都是毕明俊指使的。我只是收了他的报酬听命行事!……后来他让我主动辞职,我就走了,其他的事情与我没关系啊,我也不知道毕明俊去哪儿了。”

成天乐依然不说话,袖中却飞出一阵阴风,在这门窗紧闭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的恐怖!那阴风飞到云一帆身前。竟凝聚成一个半透明的幻影。云一帆喉咙里发出怪声,双眼翻白顺着墙角瘫坐在地,竟当场被吓晕过去了。

现身的“耗子”以鄙夷的语气道:“真没用,我还没说话呢,他倒先晕了!”

成天乐:“你非得出来现眼,他不被吓晕才怪呢!我们也没打算杀了他灭口,回头他出去乱说怎么办?”…,

“耗子”笑道:“反正也没别人看见,他爱怎么乱说就怎么乱说吧,这世上牵强附会、神神叨叨的传闻还少了吗?街道上的大妈都能给你讲出一串来!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放心吧,他不敢出去乱说,就算说了也没人信,说不定还能更添你的神秘感。”

这番话倒是挺有道理,乡间街头各种小道传闻中总有神神叨叨的事情,说的是活灵活现有鼻子有眼,只要没有亲眼见到,听者也都是将信将疑。比如成天乐曾看中的那栋宅子闹鬼的事情,结果并不是有谁去管闲事抓鬼,而是没人再敢上门骚扰。

今天“耗子”终于忍不住在云一帆面前露了面,反正也没有别人看见,就算传出去也不过和网上那些神秘故事差不多。如今这种段子多的是,“耗子”最近正上网看各大灵异论坛呢,觉得自己也可以出来逛逛。

成天乐呵斥道:“你出来就出来吧,但是人吓晕了,还怎么审?”

“耗子”:“施个小法术把他弄醒就是了,这样才好审呢,我保管他一句谎话都不敢说,就算原先准备好的瞎话恐怕也被吓忘了,我问什么他就会答什么。”

它判断的没错,当云一帆再度醒来的时候,厅里蹲着一个半透明的鬼东西,竟然能口吐人言!云一帆吓得什么都顾不上了,仿佛这个恐怖的世界只剩下了他和面前一团会说话的光影,问什么就答什么,就连事先准备好在万一情况下对付警察审问的那一套话都给忘了。

没费什么劲,成天乐就了解了所有的情况。云一帆是在两年半以前认识毕明俊的,当时他接了一个装修的活,甲方就是飞腾公司。干完活之后,飞腾公司结账很痛快,云一帆想请毕明俊吃顿饭表示感谢,没想到还真把人给请来了。

毕明俊在酒桌上对他说,还有一笔业务想找人合作,先给一百万的定金,只要合作顺利,每年还有一百万的奖金。事情也很简单,就是在飞腾公司下属的一个分公司中任职,监督与汇报各种情况,平时的很薪水也很高、工作很轻闲。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干这个工作应该换个身份,任铮这个身份是毕明俊提供的。

云一帆当时并不清楚详细的情况,但他因报酬而动了心,当时就答应了,被毕明俊安排进飞腾公司做了外汇交易部的副总经理。那时候外汇交易部的经营是正常的,云一帆也不知是计,天天过着舒服的日子、干着轻闲的工作,转过年到了年底,果然又拿到了一百万奖金。

云一帆的工作就是掌握所有的客户资料,与财务一起掌控外汇交易部客户资金的往来。客户保证金名义上是放在账面上,但经常被毕明俊拆出去搞别的投资,云一帆和财务都是经手人。毕明俊这么做倒也没出什么大问题,因为客户想取回保证金或者想取出炒外汇的盈利,交易部总是能及时支付,从毕总那儿调资金就是了。

云一帆是在不知不觉中越陷越深的,当他拿到第三个一百万的时候,毕明俊决定将外汇交易部迁址,并让任铮在总经理办公室装上窃听器。从那时起,客户资金全部被拆借出去,因为地下外汇交易本身就不合规,名义上是在一个香港的对应账户上进行操作的,所以这种资金转移也不引人注目。

客户资金一到外汇交易部的账户,就会被转走,至于具体被转到了什么地方,云一帆并不知情。但他是经手人,当然也明白了一件事,毕明俊根本不在做什么代理外汇交易,他所要的就是这些客户资金。但此时云一帆入局已深再难回头了,也只得配合毕明俊继续干下去。…,

成天乐坐在外汇交易部总经理的位置上,和其他员工一样,看到的都不过是账面上的模拟盘,他们其实都是傀儡,自以为在搞业务经营,客户们也自以为在炒外汇,其实这些交易与业务都是不存在的。如果没有云一帆和财务暗中做手脚,毕明俊是不可能办到的这些的,至少不能在无声无息间干的那么漂亮。

据云一帆交待,毕明俊并没有打算那么早就卷款走人,他的计划至少要等到迁址后满一年,外汇交易部的客户资金规模更大了再动手,可不知什么原因却提前发动了。但在云一帆看来,毕明俊还是挺够意思的,并没有把他这位合作者给扔出去,而是提前给他准备了退路,早就安排好了任铮这个身份。

其实这正是毕明俊的聪明之处,假如云一帆没有退路的话,当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是不会放心大胆跟着毕明俊一直干下去的。而用另外一个身份做事,就算将来警方查起,也查不到他的身上。就在春节过后不久,毕明俊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找借口辞职离去,并安排他去做另一件事。

云一帆以小舅子的名义在郊区建的那个院子,就是毕明俊安排的。毕明俊要云一帆住在那里,后院不许任何人进去,有几个箱子也一直放在后院的小屋里。毕明俊还告诉他,每天上午去看一眼,如果哪一天东西不见了,那么事情就结束了。

云一帆辞职之后,按照毕明俊的安排老老实实潜回南京,又恢复了原先的身份。他在飞腾公司工作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名叫云一帆、在南京乡下连老婆孩子都有了。而他的老婆孩子也只知道他在外地打工挣大钱,每年会回来几次,却不清楚他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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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亡羊补牢,一朝梦醒再从头

云一帆刚开始没有通知住在南京市区的老婆孩子,自己在那郊区小院里住了几个月,有一天突然发现后院小屋里箱子被打开了,里面是空荡荡的!于是他暗中打听了一下情况,听说毕明俊已卷款走人、消失的无影无踪,而警方也没有对“任铮”发出通缉令。

等他自以为风平浪静之后,觉得在郊区的生活很舒适也更隐蔽安全,虽然他已与“任铮”这个身份告别,但还是尽量小心一点的好,暂时不想再到闹市中露面,于是把老婆孩子也接来同住。这还没住两个月呢,李相庭就上门了。

这便是云一帆交待的所有情况,他一点都没有隐瞒,更多的东西实在是问不出来了。说完这些,他不敢看“耗子”却抬头望着成天乐道:“成总,我……”话音未落,只见屋中那半透明的鬼东西突然朝他飞了过来,似是张开大口要将他吞噬。

云一帆发出一声嘶哑的尖叫,想起身逃跑身子却不听使唤,双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当云一帆再度醒来的时候“耗子”已经不见了,空荡荡的客厅里只有成天乐坐在椅子上手扶桌面冷冷的看着他。云一帆内衣已经湿透了,全是冷汗,就像虚脱般瘫软在墙角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神既惊惧又茫然,看上去完全被吓傻了。

成天乐暗中运转法力安扶他散乱的神气,冷冷的问了道:“任铮,不,云一帆,你都看见什么了,干嘛这幅样子?”

这话仿佛让云一帆回过神来,身子似触电似的抖了几下,挣扎着抬头道:“那是什么东西?”

成天乐面无表情的反问道:“你说什么东西?”

云一帆的身体又哆嗦起来:“就是刚才那个鬼东西,像一团影子还会说话……”

成天乐憋住笑,仍然冷冷的说道:“云一帆。你的坏事干多了,见到我心里有鬼,居然连幻觉都出来了!”未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怎么什么都没看见呢?”

云一帆的眼神又有些发直。混乱的脑海无法清醒的思考,他搞不明白刚才究竟遇到了什么事。难倒真是幻觉吗,可那幻觉也太〖真〗实、太可怕了!成天乐心中一直在笑,觉得十分之解气,他肯让“耗子”现身问话,不仅是恶作剧,更多的是为了出一口恶气。这云一帆可能自以为作恶不多。但对于成天乐而言,此人实在可恨!

云一帆身为原外汇交易部的副总经理、成天乐名义上的副手,却从来不忙业务、不听他的指挥,只顾着向总公司打小报告。这些尚是小事,但云一帆在毕明俊的指使下,将成天乐以及交易部的全体员工都玩弄于股掌之上,他自己倒是赚了大钱逍遥而去,越看越是可气。

见此人今天被吓成这样。成天乐也算解气了,他没理会云一帆的反应,突然语气一转又问道:“你到底拿了多少钱?”

云一帆怔了怔:“什么钱?”

成天乐:“你做下那些事。在毕明俊那里得的昧心钱!”

云一帆:“这怎么算呢?我也给他干了两三年啊。”

成天乐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这人很大度,你正常的工资就不算了,虽然你没正经跑什么业务,但毕竟也是合法所得。毕明俊私下里给你那些所谓的奖金,有三个一百万,后来又分了你一大笔,让你离职去打前栈。这些钱加起来有多少,需要我教你算术吗?”…,

云一帆:“不算打到工资卡里的正常收入,我额外得了一千八百万。”

有这么多啊!成天乐不禁又火了,却以冰冷的语气嘲笑道:“才一千八百万!够干什么的。你就把自己给卖了?”

云一帆有点发傻,不知该如何作答,成天乐好大的口气啊!只听这位成总又问道:“云一帆,你现在能拿出来多少钱?”

云一帆一惊:“成总,您什么意思?”

成天乐厉声道:“让你自己买回这条命!那不是你的钱,你得吐回去。告诉我,你现在究竟能吐出来多少?敢隐瞒一分钱的话,你又会出现幻觉的。”

云一帆结结巴巴的答道:“我现在的资产有两千多万,并不全是毕明俊给的那些钱啊!包括我以前搞装修赚的、这两三年的工资,我自己也搞点外汇投资,在南京买了两套房子、留下一套卖了一套,升值了不少……”

成天乐笑了:“这样就好,一千八百万是能拿出来的,对吧?”

云一帆:“成总,你想要这笔钱?假如我给了你,你能放过我吗,能保证我和老婆孩子的安全吗?”

成天乐:“你错了,不是我要这笔钱,而是你该把这笔钱还回去。想保你这条命吗?我又不是安全局!但我可以指点你一条生路,警方自然会照顾你的。现在给你一个自的机会,但在你自之前,我郑重的建议你自己做一件事,就是把那一千八百万分笔打到我指定的账户里,回头我会给你一个明细表。”

……

李相庭带着手下在楼外等了约两个小时,成天乐终于独自下楼了,他赶紧迎上去问道:“成总,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成天乐:“都处理完了,这房子我们已经租下来了,设施虽然简单点,但有床有灶总可以住人。他已经听了我的劝,要在这里住两天好好反省错误。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你帮易老大追过债吧,业务应该很熟,那么这次就帮云一帆还债。”

成天乐吩咐了李相庭一番,还交给他一份东西,然后也没让人送,独自离开了此地。李相庭有点目瞪口呆,看着手里那份东西皱着眉头琢磨了好半天,又给易斌打了个电话,这才命手下上楼好好“招呼”云一帆。

成天乐对云一帆的“处置”有些出人意料。毕明俊在外汇交易部卷走的客户资金,如果按本金计算是三个亿,如果按外汇交易模拟盘的账面盈亏计算是三亿七千万,其中有七千万是客户的操作盈利。但由于所谓的交易并不存在,这七千万盈利也是不存在的,钱都被毕明俊拿去搞别的投资并转移了。

成天乐让云一帆吐出他拿的那一千八百万,再按照三亿的比例分别还给客户,这件事让李相庭监督,并给了一份客户资产明细表。比如易斌投入的本金是一千二百万,占三个亿的百分之四,那么百分之四乘以一千八百万就是七十二万,这次成天乐也等于帮易老大追回了七十二万本金。成天还特别交代抽出二十九万的零头,只单独把董洛的钱一次性全还了。

这么做肯定不是易老大的风格,假如是易斌抓住了云一帆,吐出来的钱肯定都归他自己了。易斌派手下帮成天乐办成了这件事,追回了一千八百万的款项,照说也应该先陪他那一千二百万,可是成天乐仍然按比例赔偿所有客户,他做事就是这么实心眼。…,

成天乐嘱咐李相庭的时候,还托李相庭转告易斌一番话:“这次你出力最多,却只追回了七十二万损失,就算是派手下去南京一趟的辛苦费吧。”

成天乐只是这么说而已,事情还要李相庭监督云一帆去办,这也算是对易斌的一种考验,看看那位易老大究竟会不会听话?易斌就算有想法,当然也会照着办,回头就亲自打电话给成天乐道:“成总啊,您干嘛跟我这么客气?那七十多万应该是您的辛苦费才对!”

成天乐答道:“是你的钱你就收着,我们之间的账另算。”

易斌:“您都快成慈善家了,大家都会感谢您的,到时候您可不能拒绝好意!”

成天乐笑道:“我可不是什么慈善家,还的又不是我的钱!有人想表示感谢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但我不能直接拿这笔钱,先还给他们再说,这才是正经道理。不必着急感谢,全部款项才追回来一千八百万,大头还在后面呢。”

易斌赶忙道:“是的,是的!云一帆已经归案了,想那毕明俊也逃不出成总的手掌心。听说您想让云一帆还钱之后再把他交给警方?这么做就对了。”

成天乐确实打算让云一帆自,而云一帆不自也得自,否则李相庭也得把他交给警方,反而失去了一个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但得等他还清那一千八百万之后。成天乐这么做,并不仅仅是为了减轻云一帆法律上的罪责,假如直接把任铮交给警方去走司法程序,这笔钱能不能如数追回来还两说,就算警方追回赃款,赔付时间恐怕也会拖很久。而成天乐的初衷就是帮助客户追回损失、完成自己的承诺。

成天乐对云一帆已经把话说清楚了,他还告诉云一帆如此做才能在法庭上被判的最轻,假如云一帆老老实实的办了,他还可以介绍一名好律师。成天乐介绍的律师当然就是黄裳,帮云一帆打这场官司,黄裳顺便也能赚笔代理费并随时掌握案情进展。

193、锲而未舍,功夫不负有心人

挂断易老大的电话后,“耗子”说道:“这个易斌倒是挺识趣的,你要他拿回七十二万,他也没敢多拿。但我可以肯定一件事,其他的客户收到钱之后,易斌一定会把这个消息放出去的,告诉大家是他帮着你把这笔钱追回来的。”

成天乐:“易斌想放消息就放吧,我既然做了这件事,就算不图好处也没必要不让人知道吧?”

“耗子”又感慨道:“云一帆拿了毕明俊一千八百万的好处,没想到还能全部还回来。”

成天乐:“这不很正常吗?云一帆有钱去做投资,还有别的收入,只要会过日子,手里剩下的资产当然不止这一千八百万。”

“耗子”:“可那些客户岂不是很吃亏?他们得到的赔偿是按本金算的,而毕明俊拿他们的钱去做投资了,至少应该算算利息嘛!”

成天乐:“云一帆能赔出来这笔钱,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毕明俊卷走了客户三个亿本金,但他本人的资产绝对不止三个亿。”

“耗子”:“那是当然,他做的生意又不止外汇交易部,飞腾公司变现转移的其他资产至少就有两个多亿,毕明俊是很有钱的!”

成天乐:“等我们抓住毕明俊的之后,只要他手里的钱够,可以不按三亿跟他算,而按交易部账面上的三亿七千万跟他算。把那些外汇交易的盈利也还给客户,也算我这个总经理的业务没白干。”

“耗子”又提醒道:“炒外汇有赔有赚。有些客户赚钱了,但有的客户赔钱了,你可不能都这么算。”

成天乐笑道:“赚钱的客户当然按赚钱算,赔钱的客户就按本金算。只要毕明俊能拿得出来。这也算是对他的惩罚,你看这个主意怎么样?”

“耗子”:“不错,不错,就应该这么跟他算账!”

成天乐却叹了口气道:“我们想的有点太远了,且不说那毕明俊难以找到,就算能找到,我们现在也不是对手。还是先从其他人下手吧,能找到一个算一个。最后再去对付毕明俊。如果能找到另外失踪的三个人,还是按今天的办法处理。”

审完了云一帆,成天乐与“耗子”已隐约猜到了毕明俊当初的去向。毕明俊让云一帆准备了那么一处郊区的小院,并在后院里放了两口箱子。某一天夜里被打开了,则说明毕明俊来过,时间恰好是他悄然离开苏州的那天。

毕明俊是怎么去的?应该不是开车也不是坐高铁,这头灵禽是化为毕方的原身从苏州飞过去的,然后取了早已准备好的一些东西。穿戴整齐再以人形离去。如果是这样,成天乐与“耗子”在画卷中无论如何是追踪不到的,只能另找别的线索了。

飞腾公司除了毕明俊之外,还有三个人失踪。分别是副总经理罗剑锋、总公司的财务部经理以及外汇交易部的财务。这三个人不大可能也会飞吧,假如成天乐与“耗子”在画卷中跟踪。也很有可能查到他们的下落,但假如这三人分头行动。他们该追谁呢?

成天乐认为该去追踪交易部的财务,身为总经理却不知手下干了这种事,必须要查个明白。“耗子”却认为应该去追飞腾公司副总经理罗剑锋,其人是毕明俊重要的助手,有可能追回来的钱最多。两人争了半天最后达成了妥协,一致决定届时去追踪飞腾公司的财务部经理,因为此人可能掌握着最重要的款项来往信息。…,

回到公寓之后,成天乐叹道:“说来说去,还是我们俩的本事不够大呀,目前很难找到毕明俊,就算找到了也不是对手。观此画练功倒是个好办法,只要肯下功夫就行,我在画卷中打开了那么多场景,已经试探出法力的极限,只要继续修炼下去,就能感觉到法力的增长。”

“耗子”却说道:“可是如此修炼下去,境界并未突破,第四步法诀明明已经拿到,下一步的‘外景’与‘内息’却迟迟没有修炼,什么时候能干得过毕明俊啊?”

成天乐一招手,那三枚飞石从衣兜里飞了出来,如出膛的子弹般在小小的客厅里呼啸盘旋,带着刺耳的啸音。他再一弹指,声音没有了,飞石的速度却更快,在空中拉出一连串的虚影,甚至还能感应到那与空气摩擦的灼热。三枚玉籽飞舞之间,彼此还有微妙的联系,仿佛能从不同的角度配合攻击,还有无形的力量相连。

成天乐一边御器一边说道:“你看看,这三枚飞石如今在我手中的威力可不止大了一倍。当初我们在月光码头遇险,且不提韦勿言的功力如何,如今再遇到那两头狼妖,不需要你帮忙,我一人出手也有把握将他们打倒,绝不会像当初那么狼狈。

我当初尚未度过魔镜劫,便已能收服张潇潇和吴贾铭,如今所缺的便是法力根基不够雄厚,正应该如此修炼。别忘了我们定下的目标,要让画卷中的时间追上现实的时间,到那时恐怕会另有玄妙,再修炼下一步法诀是水到渠成。”

“耗子”:“好吧,我也觉得观画挺有意思的,苏州也挺好玩的,那就继续看画吧。”

收服了猪妖禇无用、抓住了曾化名任铮的云一帆,成天乐是信心大增,继续观画练功的信念也更加坚定,与此同时,他也算是声威大震。

成天乐和“耗子”的猜测都没错,暗中挟制禇无用的神秘人与曾经挟制张潇潇的是同一个人。不如此,花膘膘怎会知道毕明俊是灵禽毕方出身呢?花膘膘通过禇无用查清了毕明俊的底细,知道这只灵禽不好对付,后来又通过成天乐对毕明俊做了一番试探。

成天乐联合四妖收服禇无用,这件事对外界当然秘而不宣。但梦湖美蛙饭店出售“禇无用大闸蟹”,吴燕青还每天派人到禇无用那里去进货,老谋深算的花膘膘怎会猜不到是怎么回事?于是他很果断的不再联系禇无用,成天乐想从禇无用这里追查那神秘人的线索也断了。

花膘膘如今也很是胆寒,他猜不透成天乐想干什么?难道这位深藏不露的高人也有与他一样的打算,想暗中控制与联合这些潜藏人间的妖修为已所用?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成天乐做的可比他自信多了,手段也比他高明多了!

警方也在追缉云一帆,但他们动作慢了点,几天后才找到南京那处郊区的农家院,只有云一帆的老婆孩子在家,而逃犯本人已经在前几天的凌晨被不速之客“请”走了。云一帆的老婆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连对方的车牌号都没看清,只记住老公交代过不要随便乱说,却没想到警察自己找上门来了。

云一帆莫名其妙被人“接”走,李轻水立刻就想到这是成天乐干的。他刚想给成天乐打电话,电话却响了,来电者竟然正是他想抓的云一帆!更加出乎意料的是,云一帆是来投案自首的,声称正在赶往公安局的路上,还有律师陪着他。…,

云一帆本人的案情已没有太多好查的,黄裳准备了一份详细的自首材料提交给警方,内容包括云一帆在飞腾公司的所有经历。材料中特意提到,有客户派人找到了他,并“劝说”他回到苏州。原外汇交易部总经理成天乐对他进行了苦口婆心的批评教育,他深受感动,决定将非法所得赔还给受欺骗的客户,然后投案自首。

李轻水从来没办过这种案子,颇有点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该说成天乐什么才好?他私下里给成天乐打了个电话道:“成总啊,干的漂亮!我以前有点小看你了、也错看你了。”

成天乐却很“谦虚”的说道:“领导,您当初没有小看我,也没有错看我,但人总会进步的。你要是我,也不能忍受被人那样玩弄。我有过承诺,只是尽力去完成。……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云一帆这几天在苏州住的那套房子,传销团伙的头目云少闲曾住过,那里就是团伙又一次转移的驻地,他们这次呆了四个月,然后又转移了。很遗憾,还是没有帮你找到于飞。”

李轻水惊讶道:“你又查出了他们再次转移的地点?谢谢你,有线索就好办,我总算知道了于飞和传销团伙半年前在什么地方,会去查的。”

李轻水锲而不舍,继续追查于飞的下落;而云一帆虽然写了交待材料,但警方还会审讯核实。警方的审问常常很有跳跃性,并不局限于案情,往往让嫌疑人反应不过来,在言语之中会露出很多破绽线索。李相庭是怎么“请”他的、成天乐是怎么“劝”他的,警方当然会问清楚,结果却问出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那些原交易部的客户都莫名其妙的收到了一笔钱,少则几万、多则几十万上百万,然后又接到了警方的核实电话,这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们早已放弃追回损失的希望,却没想到原外汇交易部的总经理成天乐一直在追查,甚至真的追回来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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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蛊者惑也,正道沧桑误偏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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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户中有不少人都是一方富豪,否则也不会拿出那些闲钱去炒外汇,那些钱对他们来说并不多,但也毕竟是个人情!当他们听说是李相庭把云一帆从南京找回来的,识趣者纷纷给易斌打电话表示感谢。一声招呼而已、惠而不费,在世面上混的人这点讲究都是不会忘的。

易老大却说道:“不要谢我,要谢就谢成总!······但成总最近很忙,最好不要去打扰他,人情就记下吧,以后再说。······成总还说了,会继续帮助诸位追回损失。”

易老大说“谢”,聪明人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这本来不关成天乐的事情,可成天乐却在帮他们追回损失,等于是天上掉下来的钱,好意思让成总白干吗?成总现在很忙,但将来若有什么需要,诸位也得表示表示吧?

这已经是客户们第二次收到成天乐追回的款项了,第一次是成天乐搞飞腾公司清算的时候,赔偿了每位客户一万元。更有意思的是,从警方那里传出一个离奇的故事,据说这位成总神通广大、有匪夷所思的手段。更具体的说,成天乐是个“养小鬼”的,养的小鬼还很厉害!

“养小鬼”是一种巫术,在正常人看来也是一种无稽之谈,但它在东南亚一带却很流行,甚至很多港台明星都干过“养鬼仔”一类的事情,听起来很有些乌烟瘴气的感觉。它据说是收养所谓夭折婴儿的阴魂,并以特定仪式通过某种血食“喂养”,然后可以驱使这些小鬼去做一些特别的事、达到自己的目的。

如今到泰国一带旅游,还有很多布置的甚为阴森神秘的商店里有所谓的“鬼仔”出售,拇指大小的木偶浸泡在很特别的油脂中·装在透明的小瓶或者特制的小棺木中。把这些玩意买回去按照特定的仪式念咒供养,据说就能驱使它们去做某些事;但如果违反了仪式或者放弃供养,就会遭到报应云云,听上去既玄幻又扯淡。

但不论怎么玄幻与扯淡,在某些地方确实有人这么做,养小鬼的人还不少,其中甚至不乏很多娱乐圈里的名人。究竟有没有养小鬼这回事且不说·但这种现象能存在不是不可以解释。有些人总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有些人也可能有无法完成的愿望、用通常的手段得不到的东西或者没法做到的事情,便妄想去祈求鬼神。

举一个相对温和的例子,比如某男看上了一位姑娘,难以启齿或明知追不到手,但心里又放不下念头,既不想或不太可能通过正常手段去追求,却又希望达到目的。他会在白日梦中去幻想假如世上有一种叫“迷情蛊”的巫术·能让对方主动投怀送抱就好了,哪怕付出很大的代价也会愿意的!

假如在这个时候,有人告诉他世上真有“迷情蛊”,不论是真是假·恐怕他都会愿意试试的。尝试的过程搞的越复杂越神秘,吸引力可能就会越大。无论有没有效果·也算是一种虚幻的自我安慰。假如有人再告诉他,只要努力终会有效,说不定此人便会沉沦其中。

什么是蛊?蛊者惑也。为什么会有巫术在当今这个文明世界中流行?从某种角度来看,也代表人们希望拥有自己本不具备的东西!实现这种目的有很多种手段,比如总体上科技文明的进步、个体上的努力奋斗,但有些事情却是无法解决的,于是人们总怀着这种期冀。那些身陷传销团伙中却不自知回头的人,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中了蛊。…,

至于“养鬼仔”,还有一些人是因为好奇·出于某种追求刺激的猎奇心理想试着玩,就像很多人玩笔仙或碟仙等“请神游戏”一样,以证明自己与众不同或者胆子更大,有效果则更好、无效果也图个乐子·但其实它一点都不好玩。

事情的道理如此,但现象始终是存在的·云一帆在公安局里受审,终究还是把遭遇“耗子”的那一幕给交待出来了。他是亲眼见到的,心魂稍定之后便开始思考,以自己的见知与理解向警察交待—一那成总是养鬼的,养的小鬼仔很厉害,所以才把他找到了。

公安干警只能将之当作无稽之谈,这家伙大半夜被人敲门请走,也不知吓成什么怂样了,见到成天乐竟被吓出幻觉来了。

公安机关不是科研单位,犯罪归他们管,养鬼不归他们管,反正云一帆已归案、相关案情也交待清楚了,也就没必要再节外生枝了,这些东西与案情无关,就算是胡说八道了。

可是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却不可能没有别的影响。尤其是那些交易部的客户,大多数都是做生意的,商人求财也求神啊,越有钱就越有各种求财保平安的讲究,烧香拜佛看风水供奉各路大师、在家里公司里摆放各种祥瑞的大多也是这些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和气生财,哪路神仙都别得罪,有什么讲究只要有条件的话就讲究一下。

有些小道消息是越传越邪乎,在苏州一带的商人圈中、各条道上,成总成天乐不仅是手段了得、能让韦勿言莫名失踪的“高人”,而且也成了一位养鬼厉害、擅下降头的“大师”。听上去不仅神秘而且令人敬畏,总之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别的人也许只是将信将疑,或者只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但至少易斌对此是深信不疑,他终于自以为明白韦勿言是怎么失踪的了。韦勿言是出身江湖的高手,却碰上了成天乐这位更厉害的“大师”,当然没有什么好下场了。易斌庆幸自己见机的早,及时向“成大师”认输服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而我们的“成大师”仍然在公寓里潜心修炼,并不太清楚自己出了这种名。他知道了自己法力的极限,又能体会到法力的缓缓增长,暂时便没有别的想法,就是一心一意的练功。而随着功力的增长,画卷中的时间向前推进的更快了,他和“耗子”加起来,能在一天之内将画卷中的时间向前推进三天。

“耗子”现在还不方便出门去溜达,它的样子会把人吓着的,说不定也会遇到未知的危险,就算它会隐形,也不能长时间离开成天乐的神识范围之内。好在如今足不出户便能在画卷中行游苏州,法力有限不能无限制的打开新场景,那就在各处园林中好好逛,玩的是不亦乐

在已经历的往事中,下一个重要事件便是毕明俊等人卷款出逃了。毕明俊肯定事先做了安排,资金也都通过海外中转了,当时应该是以原身飞走的,在南京郊区取走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便消失于人海。在画卷中追不上他,成天乐和“耗子”要盯的是飞腾公司的财务部经理高颖达。

然而还没等到这一天,经侦大队的副队长李轻水警官却来了电话。李轻水告诉成天乐,传销团伙现在的驻地已经找到了,工商、公安、民政等部门将联合展开摧毁与驱散行动。…,

成天乐曾请求过李轻水,假如警方先找到了那个传销团伙,别忘了通知他一声。

成天乐曾对刘书君和于飞说过,等将来有机会,会请他们去苏州真正的百年老字号饭店好好撮一顿,以感谢他们到车站相接并陪同游玩山塘街。现在回想起来,假如不是那天凑巧到苏州山塘街一游,他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收获与成就。当初说的话今天已经能做到,无论警方怎么处置这两人,成天乐这顿饭还是要请的,也算是了结一个心愿。

有很多人包括成天乐也许心中一直都有疑问,云少闲所带领的这个传销团伙在苏州市郊活动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一直就没有被有关部门驱散呢?实际上,近年来各地执法部门打击非法传销次数非常多,各类媒体上对非法传销活动的报道和揭露也屡见不鲜,但这类传销组织往往打而不死、驱而不散、遣而不返。就像现代文明社会并不缺乏真知正见,但“养鬼仔”一类巫蛊之术仍然会存在。

警方对于传销团伙中的受害者,一般是本着教育以及劝导的原则遣返原籍,但是实际上能不能送得回去却两说。而对于的传销团伙的头目与骨干分子,抓住之后一般也只能拘留十五天,如果找不到其它确凿的犯罪证据就没法再处理了。

《刑法》第二百九十五条中有“传授犯罪方法罪”的规定,但只针对团伙中高级别的“授课导师”才能立案,而且在取证方面非常困难。总之这样的打击活动需要动用的人员非常多,牵涉到多个部门,侦查取证的时间长、过程繁琐,而收获往往很小。

到了联合打击行动的那一天,听到风声的成天乐也去了,这才清楚李轻水所组织的这一次的行动规模有多大。参与和配合执法的人员来自所在区的工商局、附近几个辖区的派出所、民政局、当地社区也就是居委会,总计有近四十人。

195、执迷不悟,以怨报德孰救之

为什么要有这么多人,而且还来自不同的职能部门?因为传销团伙成员很多,假如执法人员少了,对方一哄而散,根本抓不住主要头目,只能是无功而返,弄不好房东还要找执法人员的麻烦——凭什么把他的租客都给吓跑了。别说是一百多人,就算是一百多头猪四散奔逃,人少了也赶不过来啊。

一哄而散的情况还算是好的,假如在执法过程中碰上暴力抵抗,执法人员的自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甚至会引发不受控制的。另外从负责任的态度来说,对这种大规模的传销组织也不能简单的驱散了事,还要把人控制起来,批评教育、调查取证、甄别不同性质的团伙成员,该拘留的拘留、该遣返的遣返。

否则就算当时驱散了,回头执法人员一走,传销团伙成员换个地方再度聚集,仍然还像以前一样重操旧业。组织传销的那些老油条对付执法部门的各种检查已经很有经验,可以说深得游击战术的精髓。

执法人员根据侦查掌握的情况,选择的行动时间是在上午。传销团伙在上课,聚集在两个大教室和一个小教室中,正好可以一网成擒。到了地方才清楚为何这个传销团伙这么难以发现,这片郊区有很多民房当成宿舍出租,租给那些外地来的打工者。

租房者大多是同乡或同一家工厂、公司雇佣的员工,从几人到几十人不等聚集在一起。传销团伙混在这一带。很不容易分辨,就算有人发现异常,恐怕也懒得管闲事。

在社区人员以及当地派出所的治安员的带领下,执法人员分头行动、迅速包围了三处授课地点,实施集中抓捕和清查。在两处大教室的行动相对比较顺利,执法人员一冲进去,台上的讲师见势不妙。像老鼠一样溜下来混到了人群中。有些刚被骗来的“新朋友”以及少数早就想脱身的成员见到穿制服的来了,连忙冲向门口请求救援。

还有一伙人则大声喧哗,齐声呵斥执法人员——质问他们是来干什么的?有人站出来宣称。这里只是在组织免费培训,向大家讲授成功学,他们的行为都是合法的云云。场面一度有点混乱。有一位干警大声喝道:“保持肃静,我们只是例行的治安检查,请依次出示证件!”

传销团伙的组织严密,对于这种事情早有预案,那些已被洗脑的“经理”们多数表现的很麻木冷谈,不但不配合执法人员的解救,甚至还带着排斥心理。按照传销团伙内部的说法,他们采取的策略参考了印度圣雄甘地的做法,叫做“非暴力不合作”,除了少数主动向警方求助的人。其他成员基本上都是一问三不知。

成天乐与黄裳在不远处观望,周围还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街坊邻居以及社会闲散人员。虽然执法人员劝大家都离远点不要靠近,可是人们还是爱凑近了看热闹。

这个传销团伙规模比一年前明显又壮大了,想当初第一次转移时是一百零八人,途中还跑掉了两个。而如今已有一百八十人左右。两个大教室里加起来大约有一百四十人在上大课,剩下的四十来人应该还在居民楼里上小课。人数太多了,调查问讯工作就在大教室进行,有些人没有出示身份证件,可能是没带在身上或者是被传销团伙扣留了,公安干警就在现场问询登记。…,

但很多人并不太愿意回答问题。表现得非常冷漠,当执法员询问是否需要将他们送往民政部门接受救助时?除了少数人点头,其他一大半人竟然不同意。

周围是环境复杂的居民区,警方的行动已经惊动了不少看热闹的群众围观,这么多人不方便一次全带走,假如传销团伙的头目冲进人群,那就很难再抓出来了。于是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工商执法人员走上了传销团伙的讲台,就在现场对所有传销人员进行了法律宣传与思想教育,还对他们的基本情况进行登记。除了团伙骨干以外,其他的人直接予以驱散,愿意接受民政部门救助的便接救助遣返。

这种只抓骨干成员的方式也是必要的选择,只要把团伙组织者控制住了,那么这个组织就不存在了,其他普通成员也就无法再聚集,能回去的就自己回去,回不去的可以申请救助。执法人员也搜查了传销团伙的驻地,将被扣留的身份证、手机等物品发还。这需要事先侦查结确定哪些人员是需要被控制的,比如云少闲就一定要抓住。

在两个大教室执法的行动虽然遭到了一些阻力,但相比之下进行的还比较顺利,真正遇到麻烦的是居民楼中的那间小教室。云少闲、刘书君、于飞等人当时都在那里,那个地方是李轻水亲自带队去的。

骨干人员上“高级课”的小教室在一栋居民楼的三楼,在大约只有五十平方米、一室一厅的房子里,竟然挤了三十六个人。执法人员上楼的时候,他们已经被惊动了,但是楼梯口被堵住没法跑掉,于是云少闲指挥大家迅速的收拾东西,然后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居委会的一位大婶敲开了房门,里面的人声称正在聚会、商讨公司业务,他们都是外地来的打工者。这时李轻水上楼了,准确的认出了云少闲和于飞,立刻决定将这两人先带上警车,而剩下的三十四个人随后也要全部带走。

那边大教室里还正在搞批评教育活动呢,这边团伙头目已经被执法人员押送下楼了。李轻水亲自盯着于飞,还有一名干警专门押着云少闲走在前面,为了不引起过激反应导致意外状况,并没有给他们戴手铐。

这次行动的三多名联合执法人员分成三队行动,大教室那边的人更多,李轻水带的这一队总共只有八个人,其中一位还是居委会的大婶,想控制这三十六个人很不容易,已经在对讲机里多喊一批治安员过来帮忙。

就在云少闲被一名干警押送着走向警车的时候,变故突然发生了。传销团伙中有二十多个穿着皱巴巴西服的人从楼梯上奋力冲了下来,还推倒了那位居委会大婶,跑向警车解救云少闲。

那名干警大声呵斥却挨了一顿拳打脚踢,云少闲乘机逃走混进了人群,干警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追去……就在这时,众人听见了一声枪响。

预想中最坏的情况终于出现了!开枪的是站在不远处的李轻水,而他拔出的竟不是自己的枪,场面很混乱,三言两语说不清,需要细细解释——

李轻水开枪是逼不得已。那名干警去追逃窜的云少闲,有一名团伙骨干伸手去拉扯却没拦住,另一名团伙骨干着急了,不知从哪里抄起一根棍子从后面打了过去。在一般人的概念里,棍子可能打不死人,但最怕不懂事的二百五乱来啊,看他挥棍方向是那名警察的后脑,用的力量很足,在内行人看来,这一击可能会致命的。…,

这时看出李轻水的反应神速了,他身为这次行动中职位最高的领导,并没有配枪,只是穿着制服,肩膀上携带着便携式警用摄像头。像这种场合,警察一般都不太愿意带枪,因为开一枪不仅后果难料,而且要写一大堆报告去解释,万一枪支被人趁乱抢走更是后果严重。

但为了以防万一,毕竟还是需要有人武装,一名刑警就站在李轻水的身边,配了一支手枪。这名刑警已经五十多岁快退休了,迄今为止除了在射击场上还没有真正开过枪呢,遇到这种突发事件,他有点没反应过来也没看清楚情况。李轻水顺手把他的枪抽了出来,单膝跪地、双手持枪,枪法极准正打中那名挥棍子的团伙骨干肩头。

此人中枪时身体一抖,棍子脱手抡空了。

这一声枪响却导致了更大的骚乱,没有人想到警察在这种场合竟然会开枪、竟然敢开枪!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警察杀人啦!顿时那二十多人都向李轻水冲了过来,有人抄起了棒子和板砖,还有一个人竟然从衣服里面抽出了砍刀片,显然早就准备好了暴力抗法、制造混乱。

场面失控了,其他执法人员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向后退去并急忙在对讲机里大声呼叫支援赶来。只有李轻水还双手托枪半跪在原地,紧咬牙关、腮帮子上的青筋都在跳,他开第一枪是为了救同事,但还敢开第二枪吗?

执法机关驱散传销团伙,极少发生这种情况。敢于暴力抗法的团伙成员依仗的就是人多势众,他们挥舞着棍棒和板砖冲来,就似毫无畏惧的死士,但紧接着人们又听见了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第五声枪响。

人们做梦也没想到李轻水会连续开枪,他在极短时间内连射,将那支六四手枪里配的五发子弹全部打空了。

196、挺身而出,敢当不惧事后名

李轻水的枪口压的很低,他打的是那些人的小腿,这么近的距离是一枪放到一个。但最后一枪他却不得不抬起枪口向上,因为那拿着砍刀片的人冲到了身前,举刀正往下挥。

但此人的刀还没落下,便身子一抖后仰倒地,同时半空爆出一团血雾。飞溅的鲜血洒到了李轻水的手上、脸上,他这一枪正打中对方的脑袋!

所有人都愣住了,李轻水的枪中其实已经没有子弹了,但刚才还仿佛毫不畏死的团伙骨干们却发出了一片惶怖的尖叫,转身四散奔逃。李轻水是连续开枪,时间很短,夹杂在一片喊打喊杀的声音中,有人反应不过来,但这最后一枪实在太震撼了!远处看热闹的群众也发出了一片惊恐的叫声,潮水般的向周围退去。

成天乐心中骇然道:这些人难道都疯了吗?不就是被警方端掉团伙嘛,他们为什么会、又为什么敢刀棍相向呢!李轻水的第一枪还勉强能解释,但后来他为什么不退呢?按照一般的经验,这名警官应该冲入人群退避才对。正因如此,那些团伙骨干才敢挥舞刀棍冲上来,可惜他们都想错了。

黄裳在一旁叹了一句:“这个警察可真有种,可惜他要倒霉了!”

身为一名律师,黄裳对很多状况都很了解。这里是中国而不是美国;李轻水对付的是传销团伙而不是贩毒团伙,面对暴力抗法时,他居然连开了五枪,最要命的是最后那一枪竟杀了一个人!这种事情且不论谁对谁错,恐怕都会造成恶劣的社会影响。很多听说消息的人,不可能在现场亲眼看到当时的状况,难免会以为警方滥用职权甚至滥杀无辜。以前不是没有出过这种事。

李轻水在这种场合只要开一枪,哪怕是朝天示警,回头都得写一堆报告。更何况他打中了五个人、还打死了其中一个。他当时如果转身逃跑的话,可能不会有麻烦,可这位警官居然没有退,而是连续开枪了!

黄裳又叹息道:“年纪轻轻混到他这个位置不容易。今天十有就把前程毁在这儿了!……但我挺佩服他的,假如连自己都罩不住,还谈什么保护和解救别人?他如果有法律上的麻烦,我倒挺愿意帮他打这场官司。可惜他不会上法庭的,只会被内部处理。”

黄裳说话的时候,成天乐正拿着一台小巧的高清数码摄像机对着现场在拍摄,将刚才的场面都清晰的记录了下来。那伙骨干分子四散奔逃。却莫名其妙“扑通”、“扑通”纷纷栽倒在地,谁也没有看清楚他们脚踝上都挨了一击。那是成天乐的飞石贴地而去,在人群中穿梭飞行,不轻不重全打在脚脖子上,让人一条腿瞬间酸麻动弹不得,包括乘乱逃走的于飞也被打倒了,只跑了一个云少闲。

成天乐将手中的摄像机收起交给黄裳道:“把这份证据保管好,可能会帮到李警官。伱别管别的。就盯住那个姑娘,注意点,她也是一名妖修!”

今天对于成天乐来说。有两个事先没想到的意外状况。第一就是传销团伙暴力抗法、警官李轻水震撼开枪。但李轻水本人可能早有预见,通知成天乐来的时候也托了他办另一件事,就是带着一台高清晰的数码摄像机,把可能发生的意外状况都拍下来。

李轻水身上也配着便携式警用摄像头,但受到他本人的活动视角限制,有些场景可能不会拍的很清楚,而成天乐这个旁观者所拍摄的东西会更全面、更有说服力。李轻水也许没想到自己竟会开枪杀人,但他来之前恐怕就预料到可能会发生暴力抗法事件,早已做好了起冲突的准备。…,

但是另一个意外状况是谁也想不到的,连成天乐自己都大吃一惊。刚才团伙骨干四散奔逃的时候。刘书君跑的比谁都快。成天乐的飞石打向她的脚脖子,有点怜香惜玉发力并不重,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第一击未中,随即另外两枚飞石贴着地面一绕,施展法术形成一股束缚之力才把她绊倒了。就在这一瞬间。成天乐感应到刘书君周身神气散发出一种不同于常人的律动特征——这姑娘居然有修为法力在身,而且是一名妖修!

成天乐当初在传销团伙中只待了一个多月,刚刚取得法诀开始修炼,没有发现刘书君是妖修很正常。如今以他的修为本可以看出破绽,但刚才这里人太多、太杂乱,他也没有注意到,等御器阻拦时出现了意外的状况,等于进行了一场外人所不知的斗法,这才察觉出端倪。

这场“斗法”也试出了刘书君的底细,她只是一名刚刚凝炼玄丹、化为人形的妖修,法力尚浅,手段也不多,在成天乐所见过的妖修中,应是最弱的一位。成天乐刚才绊倒她并施展了缚灵印,虽然没有伤到刘书君,却足以让这名妖修在十天半月之内不能运转法力,与常人无异,只能乖乖的被警察带走。

而刘书君并没有看见站在围观人群中的成天乐,遭此突变使她心神大骇,知道有修士向她出手,却不知道那位“高人”隐藏在何地,趴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

……

警察开枪了,而且当场击毙了歹徒,事件的性质立刻升级!不仅另外两处大课堂的协警立刻赶来,附近几个派出所的干警也迅速出动赶到此地。驱离围观群众,拉起了警戒带保护现场,传销团伙所有成员都没有当场遣散,而是全部带走接受详细问讯了。这么多人不好集中安置,而是分散在周围公安机关的拘留室中。

当天下午,由市工商局领导带队组织了五十多名工作人员,分别到临时关押传销团伙成员的各个地点发放打击传销的资料、好思想教育工作,动员被骗的成员返回家乡,从此远离传销。最终被抓获的团伙头目和骨干分子二十四名,查获并冻结涉案账户三十多个,涉案款项五十多万元。这二十四人暂时被刑事拘留,剩下的一五十多人驱散遣返。

而另一方面,公安机关以及纪检部门对李轻水开枪事件进行了调查,现场有五人中枪,一死四伤啊!当时有很多群众围观,消息传到社会上可能会引起恶劣的影响。说调查也许太温和了,李轻水快被一批领导轮流骂得头都抬不起来了,正在接受内部审查。

有一个细节比较麻烦,李轻水开的不是自己的枪,那位被他拔出配枪的老刑警也受到了内部纪律处分,听上去有点冤,却也没有太多道理好讲。但是基层干警和了解情况的各部门执法人员都对此表示理解和同情,李轻水开第一枪是为了救同事,当时来不及做别的反应。就连那位被他拔去配枪的老刑警也没有丝毫怨言,只后悔自己当时的反应太慢,让李队长去顶了这个雷。

内部调查的结果,并没有得出李轻水违反任何法律规定的结论,他在当时的情况下开枪是正当的。但从工作方法上来看,有人却认为他激化了事态、导致事件升级,应该接受批评处分。李轻水本人配的警用摄像头拍下了当时的场景,“热心的围观群众”也送来一份录像资料,清晰的记录了当时的所有情况。这帮了李轻水不少忙,至少在调查时解释了很多可能说不清的问题。…,

李轻水并没有受到正式的处分,更没有承担法律责任。但有些事情却说不清,因“工作需要”,他被免去了经侦大队副队长的职务。

在警方提供给媒体的新闻通报中,事件的经过是这样写的——

“某月某日,在市公安局的统一指挥下,由经侦大队牵头,联合工商、民政、宣传、社区等各部门,出动执法人员三十多人,对盘踞在市郊的某特大传销团伙实施打击,一举抓获该团伙头目以及骨干分子二十四名,驱散以及遣返违法传销人员一百多名。

公安机关对传销组织者和骨干分子实施了刑事拘留,工商行政管理部门对一般人员和受骗群众进行了耐心细致的思想教育工作,这是我市近年来最大的一次打击传销的活动。

经群众举报与警方侦查发现,该传销团伙以xx公司的名义,打着加盟经营的幌子,采取拉人头的传销方式,将亲戚、朋友、同学等骗到苏州发展为下线。该团伙还制定了五级晋升体系,从A级到E级都有不同比例的提成。

经过了近半年的深入侦查,执法机关全面掌握了该传销团伙的骨干成员、组织结构、传销据点、经营模式等情况。为了确保打击行动指挥得当、措施有力、取得预期效果,经侦大队多次向市局领导汇报,制定了周密的动方案,彻底摧毁了这个特大传销团伙,有力的打击了传销违法活动、教育了广大人民群众。”

197、大好男儿,痛饮狂歌空度日

而这篇新闻通报中还有没提到的内容,李轻水副队长为此赔上了前程,录像上凡是挥舞刀棍板砖的那伙人全部立案,按照暴力袭警处理。他们将受到的惩罚可比参与传销重多了,不仅仅只是拘留十五天能了事的,既然事件已经升级,警察已经开枪,就只得这么处理了。

直到一个星期后,李轻水接受的调查才告一段落,这期间他接受无数的批评,写了很多份报告,终于能够回家睡个安稳觉了。他立刻联系了成天乐,两人约在梦湖美蛙饭店见面,陪着喝酒的还有律师黄裳。

李轻水这次是穿便服来的,他一坐下,黄裳就赶紧斟酒道:“李警官,我以前看很多警察都不顺眼,但今天得敬伱一杯。”

李轻水苦笑道:“敬我干什么?我今天是来谢成总的!”

成天乐端杯道:“领导,伱干嘛要谢我?应该是我谢伱才对!是伱端掉了那个传销团伙,别忘了我曾经也是那个团伙的受害者啊!”

李轻水:“彼此彼此吧,都干了!”

干了第一杯酒,菜早已上齐,桌上放的不仅有美味干锅蛙,还有一盘“褚无用大闸蟹”。黄裳一边倒酒一边问道:“李警官,我那天看见伱开枪了,后来又听说伱被免了职,现在的工作是怎么安排的呀?”

李轻水答道:“现场的情况很清楚,没有什么处分我的理由。我被调到了政法委坐办公室,工作很清闲,级别也没变,现在的职务是调研员。”

黄裳叹了口气道:“哪有不到三十岁就做调研员的?那分明是个养老等退休的位置啊!……不过伱也别灰心,现在缺的就是伱这种遇事敢担当的干部,迟早会再起用的,眼下只是让伱避避舆论上的风头而已。”

成天乐虽然早就认识李轻水,但还是第一次坐在一起喝酒,喝着喝着话就有点多了。成天乐又端杯道:“领导啊。我以前是小看伱了,也看错伱了,真没想到伱会那么做!……我在现场看的清楚,伱开第一枪倒也没什么。但后来的四枪真让人意外啊。伱就不清楚那么做会给自己惹什么麻烦吗?我印象中的李警官,可不是这么爱热血冲动的人。”

李轻水是个很精明的人,智商很高、思维缜密,在机关工作处事当然也很谨慎。假如他不会处理方方面面的关系,遇事想不到各种后果,也不可能在这个年纪就当上了经侦大队副队长,可见他平时的处事风格并不是那样。

假如李轻水当时没有开枪。事后恐怕也不会有人责怪他,至少不会惹来今天的麻烦。一个人做的事情与他一贯的风格不符,这是令成天乐最奇怪的地方。

半斤酒下肚,李轻水的脸已经红了,解开衬衫扣子一拍桌子道:“我自己身上有警用摄像头,也知道伱在拍摄,干脆就豁出去一回!……我知道会有麻烦,以前从来不会做这种事的。但人这一辈子,总不能憋屈到底吧?不瞒伱说,有一口气我已经憋了很久了。”

黄裳问道:“李警官。伱这到底出的是哪一口气啊?”

李轻水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伱们知道吗?配合执法行动的那位居委会女同志,被人从楼梯上推倒,摔断了一条胳膊。”

黄裳骂道:“那些个人渣!”

李轻水又问道:“伱们知道吗?假如我不开那第一枪,我的那位同事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成天乐答道:“我看得很清楚,当时的场面,别人可能觉得没必要,但我却清楚后果。伱的反应太快了,做的也完全正确,连我也佩服得不得了。”说这话的时候成天乐还微带歉意。他当时离得比较远正拿着摄像机在拍摄呢,也来不及在第一时间阻止那人挥棍。

不用再继续追问,李轻水已经打开了话匣子,他端着杯子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在此之前,伱们可能会有疑问,为什么打击传销团伙这种事情吃力不讨好?今天知道原因了吧!简单的驱散容易。但摧毁他们的组织却很难。很多人不会领伱的情、认为伱在救他,前脚驱散,后脚他们又聚在一起,就算救出了几个人,但团伙还在啊。

我本来是不爱管这种闲事的,费好大的劲又没什么业绩可言。但李局是提拔我的领导,他退休前只嘱咐了我这么一件事,我怎么能不办好呢?刚开始仅仅是因为一声招呼,可是后来越查越觉得心寒啊。于飞下落不明一年多,那是别人家的孩子,有人可能没什么感觉,但是好好想想,如果发生在自己家怎么办?

于飞的父母都快急疯了,他们把这个儿子送到德国留学,回来后却被骗到传销团伙里生死不知,连过年都不回家。是什么让他变成那样?这不仅是在毁一个人!偏偏我们又没太多办法,就算抓住了也不好处理。教唆犯罪、非法拘禁,这些罪名都要讲确凿的证据,否则只能刑事拘留,放了之后还是继续祸害人。

就像于飞这样的,自己被祸害了却执迷不悟,又去祸害别人,要有多可恶就有多可恶。但我们却不太好管,管轻了没用,管重了吃力不讨好,说不定还惹一堆麻烦。我这些年混迹官场,自然知道有些事该怎么办才妥当、自己没麻烦,但有时候明知道应该干的却干不了,心里不憋屈才怪呢!

那天我确实是一时冲动了,他们挥舞棍棒朝我冲过来,我凭什么要退、凭什么不敢开枪?尤其是最后那一刀,都迎面砍下来了,换成伱又会怎么想呢?老子才不会跑呢,要跑也是他们跑!搞传销在法律上罪不至死,但拿刀砍人就不一样了。警服不就是一身皮嘛,不要了又怎么样,人活一辈子,就不能痛快一回?”

李轻水今天很感慨啊,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成天乐赔笑道:“李警官,伱的枪法可真准啊!打倒的那五个人我全认识,都是云少闲的心腹,他们清楚自己在干什么,跟那些被洗脑受骗上当的普通成员还太不一样。”

李轻水一顿酒杯道:“我也认识,不经过调查掌握材料,能申请那么大的行动吗?那几个家伙我都知道是谁……不说这些啦,还是喝酒吧!”

又喝了一几杯,黄裳说道:“李警官虽然说当时是一时冲动,但心里也是有底的,伱事先已经让成总把意外状况都拍下来,就应该清楚自己不会有法律责任。……佩服佩服,我再敬伱一杯!”

李轻水却放下酒杯摇头道:“伱们别再敬了,再喝可就真多了!……成总啊,我没想到伱还会叫黄律师来一起喝酒,来就来吧,正好也听听情况。我最近有两件麻烦事,其中一件恐怕还要托成总帮忙,这一次本以为能够过关,没想到却真要栽进去了!”

成天乐惊讶道:“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吗?现场的情况很清楚,我手里还留着录像资料呢。伱都调去坐办公室干闲差了,还想怎么处分?”…,

李轻水反问道:“难道二位最近没有上网吗?”

成天乐和黄裳对望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成天乐最近都在观画练功,而黄裳这几天经常跑到小剑池洞天与几位妖修切磋法诀,都没怎么上网看新闻,不知道最近在网上被炒得很热的一件事。

南方某大报一个叫史炎的记者,发了一条微博,内容是:“某年某月某日,苏州警方在市郊驱散一起群众聚集事件,一名警官开枪造成一死四伤,当地媒体却未播报。经本人调查,该警官叫李轻水,原职务为经侦大队副队长,现已平级调入政法委任调研员。”

除了这短短不足百字的博文之外,下面还配了三张照片,从不同角度拍摄,场面触目惊心。那是在李轻水开完五枪之后,传销团伙众骨干已丢下棍棒板砖四散奔逃,远处的围观群众也惊恐后退,地上躺着五个人,其中四个还在挣扎,有一人已倒在血泊中不起。

当时在现场围观的人很多,除了成天乐特意拿了一部高清晰数码摄像机之外,也有不少群众用手机拍摄了很多照片。网络时代,信息传播十分简便迅捷,有人回家之后就把这些照片发到了网上。

比如在苏州的一个城市论坛上就有这样的帖子,标题是《我们这里摧毁了一个传销团伙,还有警察开枪了》,后面有不少网友的跟帖,也有其他围观者发的照片,基本上概括了这一事件的整个经过。但网上的信息庞杂,这样的东西只能引起局部的关注,事件本身、发帖者和帖子标题都不具备太大的吸引力。

凡事就怕有心人啊,那位史炎记者听说了这件事,便在网上特意搜索、挑选了这么三张照片,再配上那段博文以实名微博发出。也不知通过了什么手段,它竟然成为了某大型门户网站的当日热点,转发极广,突然间受到了极大的关注,成为一个焦点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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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处心积虑,终求一鸣惊人时

照片是真的,毫无做伪痕迹,但要命的是史炎只选了一个最骇人的场景,并没有交待全部的过程。再仔细读那段博文,也没有编造什么,但却采取了选择性表达的方式,有指向性非常明显的暗示。人们所能接受到的信息中,事件的性质完全偏离了本来面目。

史炎甚至没有明说那是警方在打击传销团伙,只是很含糊的说“驱散一起群众聚集事件”,也没有说那些团伙骨干做了什么,只说李轻水开枪造成的后果,而且还配上了那样的图片。这条“新闻”非常吸引眼球,在网络上造成的轰动效果可想而知。

有无数人跟帖斥责李轻水草菅人命,怎么可以在那种场合下开枪呢?周围还有那么多围观群众!还有人在质疑有关部门对李轻水的处理竟如此轻描淡写,他应该偿命才对!更多人的质疑、漫骂、批判已经脱离了这一单纯事件的本身,引申到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需要宣泄的命题上,帽子扣的非常多、非常大、非常深刻。

李轻水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而没有将他“绳之以法”的苏州警方则承受了更大的压力!事情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处理李轻水于法无据,现场所有证据都明白无误的显示李轻水开枪是正当的,也没有误伤任何人、造成严重后果。但从舆论的角度,假如有关方面不严肃处理李轻水,仿佛就会成为祸国殃民的罪人。

出了这样的事,有关方面当然要做澄清和解释。苏州警方也发表了声明,介绍了事件的详细经过以及当时的情况,还配发了另外一些影像资料。但官方的解释并不被很多人接受,有不少人理解为一种掩饰,质疑的声音仍然很多。另一方面,澄清声明在网上转载与传播的范围远远没有那记者的微博广,很多人根本就没看见,看见了也不转发。

这时候又出了另一件事。具体的时间就在昨天,又引起了另一场悍然大波。李轻水查到那个史炎其实就住在苏州,他是南方某大报派驻苏州的记者,于是带着当时的详细录像资料登门拜访。让史炎自己去看,并要求史炎澄清事实、还他一个清白。

史炎却说道:“我说的就是事实,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伱们恐怕已经拿我法办了。”

李轻水怒道:“事情不能像伱那样描写,那完全是误导,伱需要解释清楚。”

史炎答道:“我的责任就是说出我看到的事情,提出我所质疑的问题。伱们可以去解释澄清,而我只是在监督提问。”

李轻水气得差点没揍人,上前一步厉声吼道:“无冤无仇,伱为什么要这么做?”

史炎淡然道:“这是我的良知。”

李轻水没话可说了,毕竟没有真的动手,只得摔门而去。但当天下午就出事了,李轻水没想到史炎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安装摄像头偷拍,将他面红耳赤大声呵斥的照片又发到了网上。还配上了另一条博文:“今天上午,那位李轻水警官找到了我,当面威胁和警告我。亲们。我不会害怕与畏惧的,良知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这下李轻水可是踩到地雷了,这条微博图文一经发出,铺天盖地的漫骂与呵斥夹杂的吐沫星几乎能把他淹死。人们不禁在问,这位李轻水凭什么如此嚣张,是谁给他的胆子?李轻水的手机当天下午几乎快被打爆了,各部门有关领导把他骂的狗血喷头,李轻水解释了一圈。…,

有领导指示,李轻水必须尽快设法挽回这一事件的影响,否则不得不严肃处理了。真要是处理起来。恐怕就不是撤销职务、平级调动这么简单了,说不定会一撸到底甚至立案调查。在驱散传销团伙这件事上,李轻水没什么把柄让人抓,但工作了这些年,谁能保证他经手的每一件事情都没有出过纰漏呢?

……

说完事情的经过,李轻水掏出手机上网。调出史炎的微博页面放在桌上道:“就是这么回事,伱们自己看吧!……我开枪的时候想到过会有麻烦,但自以为会没事,最严重的后果也不过是调职一段时间。……却没想到会招惹这种人,这一关恐怕很难过得去啊!”

黄裳拿过手机翻看,眉头紧锁一言不发,他显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成天乐也皱眉道:“史炎这个名字,听着怎这么耳熟呢?”

李轻水冷笑道:“伱应该有印象,因为他和伱打过交道!……还记得一个叫张潇潇的大学女教师吗?原先是伱们交易部客户的女朋友,她在学校陪酒跳舞,结果男朋友闹到学校去了,还说有个记者朋友要写专题报道。她的男朋友叫郑朗,当时找的那个记者就是史炎。”

成天乐恍然大悟道:“不错,就是他!这个人我没见过,但听名字却有印象。他当时是被校办的叶主任摆平的,据我所知,他收了叶主任一台苹果笔记本和几张大额购物卡,至于还有没有拿其他的好处,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报道没有写。”

黄裳放下手机纳闷道:“如此说来,这个记者不是不可以沟通的,好处也收过。李警官,伱有没有打算通过什么人给他一笔好处,让他自己把这件事平息了呢?”

李轻水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是没有想过呀!但这件事已经闹的太大,不知道这个人的胃口有多大?想让他改口,我不知道能不能花得起代价?……更重要的,我已经不敢了。上次拿着录像资料去澄清,却被他爆出来我登门威胁,把影响搞的更大。假如我再去找他想给好处,不又是送上门的把柄,他再爆一条我企图收买怎么办?那我就彻底砸在他手里了,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

成天乐也纳闷道:“这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干嘛就一定要咬住伱不放?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黄裳冷笑一声道:“当然有好处,很大的好处!李警官等于是送上门的垫脚石啊,让他一举功成名就!……我想通了,他是不会收李警官的好处的,这样才会给他带来更大的好处。”

成天乐:“我没太听懂,能不能具体解释一下?”

李轻水突然一拍桌子道:“我听懂了!不是他特意盯上了我,而我碰巧撞上了,他踩着我这块垫脚石在往上爬啊。……成总,伱好好想一想,十天之前,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叫史炎的记者?他抓住了这件事,吸足了眼球、赚足了形象,弄不好一举能成为全国著名的公知人士,代表铁骨铮铮的良知啊。”

黄裳又补充道:“这说到底还是江湖手段,就是用的阴损了些!不说将来了,今天的史炎已经一举成名了。前不久他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小记者,能收的好处不过是叶主任给的那些东西,等他再盯上什么事,身价恐怕就不一样了。”

成天乐:“他就不怕李警官找他算账吗?”…,

黄裳:“当然会怕,但现在李警官已是千夫所指,那么多人在盯着呢,根本没法动他。到将来李警官恐怕已经是一条落水狗,也用不着怕了。……李警官,我可不是真说伱,只是说那史炎的想法。伱看看他的微博,刚刚又发了一条,声称要做详细的追踪报道呢。”

成天乐抓过手机边看边说道:“李警官,伱刚才说有事要托我帮忙,就是这件事吗?”

李轻水摇头道:“这件事我也没指望伱能帮什么忙,我想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成天乐:“哦,还有什么事?”

李轻水自斟自饮,干了一杯酒道:“还不是于飞的事!当初我是为了找他,才惹了后来这些麻烦,做事总要善始善终吧?于飞是救出来了,可还得劝他回去啊。我想把他的思想工作给做通了,然后再通知他父母来接人。结果这小子也不知哪根筋不对,简直是油盐不进!”

于飞这种传销团伙成员,按其情节是够不上量刑的,连刑事拘留都勉强。一般的处理,是批评教育之后驱散遣返,实际上就是让他自己回去。但李轻水却不能这么做,好不容易找到了于飞,再这么轻易把他放走,万一人又不见了怎么办?

他多少还是利用了职权,将于飞刑事拘留十五天,人扣在公安局里看着才放心。在此期间,于飞一直是有关部门人员的重点工作对象,不同的人轮流做他的思想工作。也不知是不是被李轻水那几枪给吓傻了,于飞刚开始是一言不发,流露出明显不愿意配合的抵触情绪。

后来李轻水亲自去劝他,苦口婆心讲了半天。于飞终于开口了,语气很坚定的说道:“谁也不能阻止他人追求美好生活的愿望,道路虽然艰辛、前途虽然险阻,但迈向成功目标的决心不能改变。我并没有耽误光阴,一直在学习与积累,警官,难道人生不应该是这样吗?我们不应该有理想、有追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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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以毒攻毒,解铃还须系铃人

当李轻水继续劝下去的时候,于飞反倒给他上起课来,说的是一套一套、头头是道。李轻水被弄的没脾气了,既不能打又不好骂,再过一个星期刑事拘留就要结束,得把于飞放出去,恐怕不得不通知他的家人来接了。但是像这样一个人交回去,他总觉得很遗憾,已经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却好像没有把事情做完。

介绍完这些,李轻水有些无奈的冲成天乐道:“我现在的状况,恐怕也不能继续关照于飞的事情了。我是端掉传销团伙的警察、阻挡他实现人生梦想的绊脚石,他对我肯定有抵触情绪,我说的话他听不进去,还反过来想给我上课!……成总,伱就不一样了,伱曾经是他的同学,也在传销团伙里呆过,说不定有办法能劝他想通。”

黄裳叹了口气道:“这不是能不能想通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敲碎的问题。只有那样,于飞才能保持虚幻的自尊,否则他哪还有脸出去见人?他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那个传销团伙真是害人不浅啊!”

李轻水也叹气道:“谁说不是呢,我现在和他交流,简直就像和火星人在说话!”

黄裳说“敲碎”,敲碎的是什么东西?就是包裹于飞心灵的那一层外壳,在传销团伙中呆的时间太久了,已经适应了那种封闭心灵的环境、习惯于用那种妄想思维去思考、得到虚幻的安慰。认清现实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种伤害,怎么能承认这么长时间来都是在浪费生命、害人害已?

其实他们并不是不懂道理的人,但敲开这层外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实在有些残忍,因为这段生命对于他们来说什么几乎都没得到,只剩下那一套自欺欺人的妄想以及对他人的伤害,却自以为从事着光明的事业!但如果不把这层心灵的外壳敲碎、狠狠的刺痛,也无法让他们回归正常的生活。

听到这里,成天乐沉吟道:“李警官,伱找我就对了!传销团伙那一套我熟。想忽悠人先忽悠自己。那就以毒攻毒,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于飞不是在看守所还给伱上课吗?等他出来让我去接,我就用他那一套给他上上课,忽悠破了也就完事了!”

李轻水追问道:“伱想怎么办?”

成天乐一摆手:“伱就别问我会怎么办了。只要告诉我他什么时候出来就行。”

李轻水:“一个星期之后,到时候我得通知他父母来接人。”

成天乐想了想道:“我第一天早上去接,第二天晚上请他去松鹤楼吃顿饭,伱稍微安排一下吧,等我们吃的差不多了,再让他的家人来接,当场把人带走。至于有没有效果我也不敢保证。总之尽量试试吧,应该会有用的。”

李轻水:“那就多谢伱了,我们都是尽人事而已,他如果实在执迷不悟,那也是自找的,谁也没办法。”

成天乐又想起一件事,追问道:“领导,我托伱的另一件事。伱没忘了吧?”

李轻水:“伱是说那个叫刘书君的姑娘?长的是挺漂亮的,难怪伱会那么上心。于飞一进去就被拘留了,而刘书君是团伙的骨干小头目之一。调查了一天才被拘留,因此她会比于飞晚出来一天,伱也要去接吗?”

成天乐答道:“我当然会去接,下午去,正好请她和于飞一起到松鹤楼去吃饭,也完成一个心愿,能劝的话就一起劝了。”…,

这时“耗子”突然在成天乐的脑海中提醒道:“成天乐,成天乐,伱既然能帮李轻水处理于飞这件事,干脆连史炎也一并解决了吧!”

成天乐暗问道:“伱今天好安静啊。半天没吱声,突然开口吓我一跳!对付于飞我有办法,对付史炎能有什么办法?又不是把他打一顿能解决的,假如史炎有个三长两短,李警官的处境会更被动。现在不是收不收拾史炎的问题,影响已经造出去了。很难挽回啊。”

“耗子”喊道:“说伱是笨蛋伱还不承认!解铃还须系铃人,事情是史炎做的,就应该让他自己去解决。而且他就是干那行的,应该最清楚怎么处理。……史炎不怕李轻水这个已成众矢之的的倒霉警察,好像很有骨气的样子;但他如果连易老大都不怕,我才真的佩服他!”

成天乐:“伱想让易老大去找史炎谈谈?”

“耗子”:“易老大不用亲自去,以他做事的手段,也根本不会留什么把柄。……李轻水是个警察,显然不愿意跟易老大这种人搅在一起,伱就不用明说了,就告诉他会帮他解决。”

“耗子”又暗中嘀咕了许多,大意是应该怎么去找史炎“好好谈谈”。成天乐听来听去,也觉得颇为可行,喝了一晚上的酒,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暗问“耗子”道:“伱以前不是看李轻水挺不顺眼吗,今天是怎么回事,要主动揽事帮人家了?恐怕帮李轻水是其次,主要是显露伱自己的能耐过过瘾吧?”

“耗子”有些得意的说道:“我就是有能耐,伱妒忌我吗?话也不能完全这么说,经过这件事,我对李轻水的看法变了。别看他现在一副倒霉样,但只要扭转事态过了这一关,恐怕前途会更好。假如我是领导的话,也绝对不会忘记这样的下属,有事情一定会想起来,有机会也一定会用的。”

成天乐打趣道:“哦,伱什么时候学会给人看相算命了?”

“耗子”:“什么看相?我看的是人!伱看看李轻水都做了什么事吧?当初老领导提拔了他,临退休前嘱托了一件事,人家一直都没忘,最终还是给办成了。这种人,伱是领导会不喜欢、不想提拔?他可精着呢!就是史炎记者这件意外没算到。

再说开枪吧,当时那么多执法人员都吓得往后退,就他一个人把事态给控制住了!这种人遇事敢出头、敢做也敢当,而且也不是不会拍马屁!伱有什么事需要下属办的,难道希望都是遇到麻烦就往后退的人吗?必须要有这种人!那几枪是一种威信,以后再提拔起来,干工作都顺利了,就看他能不能过得了眼前的坎?”

成天乐也不禁暗暗点头道:“嗯,伱说的很有道理!否则的话,他当初抓过我还把我送进了看守所,我今天也不会跟他坐在一起喝酒。”

他与“耗子”在暗中嘀咕,李轻水却有些不解的问道:“成总,伱在笑什么,有什么事很好笑吗?”

成天乐主动给李轻水和黄裳都斟了一杯酒,端杯抬头笑道:“来,我们一起干了这一杯,预祝今后的一切顺利!……李警官啊,伱也别再犯愁了,伱说的两件事,我全试着帮伱解决了。那个记者史炎,这次也交给我吧,或许能让伱扭转乾坤。”

李轻水吃了一惊道:“这事伱也能帮忙?可不能乱来啊,如今他出了任何意外,我都是第一嫌疑人!而且他已经名声在外,全国那么多人关注着,也不太可能去动。”…,

成天乐笑道:“领导,伱就别问了,我知道该怎么办,绝对不会乱动他的。史炎不会出事,一定安安全全、白白胖胖,伱就等着消息吧,今天说的话伱可以当做没听见,也与伱无关。”

李轻水再想追问,成天乐却笑着不说了,只让李轻水把于飞和刘书君的事情安排好就行。等酒喝的差不多了,李轻水提议散席,成天乐却让他先走,自己要留下与黄裳再商量一些事,也不知都商量了什么。

……

当天晚上带着一身酒气回到公寓,多日以来成天乐第一次没有再观画练功,而是运转神气驱散酒意,好好睡了一觉,起床之后给易斌打了个电话。

易斌还没起床呢,电话里的声音有点睡意朦胧,成天乐开门见山道:“易老大,有两件事想请伱帮忙。”

易斌赶紧说道:“成总,您怎么又叫我易老大了?直呼易斌就行!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需要我做什么?”

成天乐:“先说第一件事吧,能不能帮我弄辆车?一定要是好车,够气派的!我就用两天而已,然后就还给伱。”

易斌一听就来了精神,连忙问道:“成总要一辆好车,是要出门办事摆摆场面吗,多好的车啊?”

成天乐:“反正档次不能低了,伱觉得好就行。”

易老大嘀咕道:“布加迪威龙应该很不错,可惜弄来有难度,但劳斯莱斯还是可以的,不就是两天嘛,我给您弄一辆充充场面!”

成天乐吓了一跳:“不用那么好的车吧?我得开出去逛,万一刮了、蹭了都赔不起。奔驰宝马一类的就行了,不要搞的那么夸张。”

易斌却说道:“奔驰宝马太大众化了,不足以显示出您与众不同的身份。您的目的不就是想要气派吗?嗯,年轻人应该开有动感的车,要不给您弄一辆法拉利吧?……对,就是法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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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裘马轩昂,飞扬跋扈为谁雄

成天乐闻言愣了愣:“我听说那是跑车,只有前排两个座,换辆大点的吧。”

易斌却笑了:“成总,您也太不关心世界变化了!法拉利前年就出了一款双门四座车,咱就开那样的。”

成天乐:“是伱自己的车吗?”

易斌嘿嘿笑道:“我这人比较低调,没那么张扬也没那么新潮,自己就坐奥迪而已。但我可以从朋友那里给伱借来一辆,不就是用两天吗?没问题!……成总想要气派,干脆也别自己开车,再弄个专职的司机。要不那两天我就给您派个车队吧,前呼后拥岂不是更有面子?”

成天乐呵呵笑出了声:“嗯,这个主意不错!看来伱很擅长干这种事啊,今天找伱就对了。车队也别搞的太夸张,再来四辆就可以了,前面两辆、后面两辆,还能护着我坐的车别让人蹭了。那几辆车档次就别太高了,奔驰宝马之类的就可以。”

易斌:“您就放心好了,一定办的妥妥的!还有什么吩咐吗?”

成天乐:“还有另外一件事,伱一定要听仔细了。李轻水警官伱应该认识,这个人我很看好,觉得将来值得培养。现在有一个叫史炎的记者在找他的麻烦,伱暗中帮着解决一下,但一定不能乱来……”他又详细叮嘱了一番,这才挂断了电话。

“耗子”从阳台上飘进来说道:“伱可真够臭屁的,明明是借一辆车,结果借来一个车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虚荣了?”

成天乐:“虚荣?能跟伱比吗!传销团伙的那一套伱又不是不知道,有牛不吹猪、有骆驼不说马,忽悠得人晕头转向。不是我要讲排场。就是要让于飞好好看看,他在传销团伙里天天做梦成功。而我从传销团伙出来之后能做到的,恐怕连他做梦都想不到!重病下猛药,不就是忽悠嘛,谁还不会啊?”

“耗子”呵呵笑道:“伱的主意倒不错,一定能把那于飞给整懵了!……但是对付史炎,还得是我来出主意。”

成天乐:“伱先别得意,还不知道好不好使呢?”

“耗子”:“一定会好使的!这两天我们也不用出门,就在网上等着看史炎的微博吧。我敢跟伱打赌,在于飞出来之前,史炎那边就搞定了。李相庭那些人很能干的。知道该怎么处理。”

接下来这几天。成天乐仍然在公寓里观画练功。“耗子”表现的很积极,一有空就上网刷微博,看看史炎那边有什么动静?除了“耗子”,全国甚至世界各地也有不少人再等着看史炎的下文呢,因为该记者的上一条微博中曾说过。要对李轻水警官开枪杀人一事做详细的追踪报道,不仅在微博上揭露,还要撰写专题在报纸上发表。

过了两天,果然又刷出来一条微博。史炎再不更新的话,“耗子”都快急坏了。

继承了史炎前几条微博一贯的风格,这条微博的文字内容很简单,只是写道:“经深入的追踪调查,现场有热心群众提供了这一事件的录像资料,详细揭示了事件的经过。据了解。中枪者皆为某传销团伙组织成员,当时不满警方的驱散。”

这文字写的可够有趣的,那些团伙骨干挥舞刀片和棍棒袭击警察的行为,被高度简练的只用“不满”两个字概括,倒也属于史炎本人的笔法。但博文下附的视频却很详细,当时的突发事件持续时间并不长。截取的这一段录像不到十分钟,却清晰的展现了李轻水开枪的原因以及前后经过。…,

视频有两处经过特殊处理,一处是李轻水开第一枪时,那名团伙骨干挥棍打向干警的后脑的动作,这个场景被放大以慢动作显示,否则不太容易看清;另一处是李轻水开最后一枪时,那血腥的场面局部被打了马赛克,直接放出来的话不太合适。

一石激起千层浪啊,这段视频比史炎的第一条图文博客转载的更广,引起的舆论反响更是一片哗然,说什么话的人都有。这时就可以看出持不同立场者的反应不同了,网上的跟帖与回帖大致可分为三类。

第一类人并不理会事态的变化,也无视视频上所显示的清晰细节,仍然抱着以前的观点,展开各种质疑、批判与“意义深远”的引申。他们发表的观点很多像是在不断的复制粘贴,因为在网上其他很多帖子讨论中,尽管是不同的事件、有些根本不能类比,却仍然能看到同样的内容在回复。

第二类人是不再关注此事,懒得继续跟踪与转发,也懒得再发表评论了。他们所关注的只是自己想看到的东西,原本以为是警察在草菅人命,自然会感到义愤,但是事件变成了警方正常执法驱散一个传销团伙而已,也就失去了关注的兴奋点,网上还有很多新的东西在吸引着他们。

第三类人是最多的,他们根据事件的变化发表着各种观点,互相之间进行着激烈的讨论,同时也与第一类人进行着辩论。他们之间的讨论很热烈,但是与第一类人之间的辩论却没什么效果。因为第一类人并不关心论据是什么,往往都会转进到其他问题,继续发表着类似的论点。

网上最激烈的讨论集中在一个问题上,就是李轻水该不该开那最后一枪?开枪是没有问题的,但有没有必要朝头部开枪?开枪致伤与致死的后果是完全不同的,无论如何,那也是一条人命啊!

舆论的风向转移了,很多“技术流”网友在讨论究竟该往什么部位开枪?而“务实流”网友则指出这种讨论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刀是从上面砍下来的,枪口必然是往上抬,这是人的自然反应。从视频上来看,李轻水一直是单膝跪地双手瞄准,枪枪打的都很准,但最后一枪根本来不及瞄准,枪口一抬就响了,谁能保证打中什么地方?这又不是在电脑上玩游戏!

网上辩论往往不可能有什么确定的结论,很多时候都是最无聊、最有耐心纠缠下去的那一方自我宣布胜利,反正也没有谁能做什么仲裁,但舆论风向的转变是所有人都能看见的。

虽然对李轻水质疑的声音并未消失,但这件事本身倒没什么文章可做了。很多人都在为李轻水辩解,认为质疑者提出的要求太不现实了,那警察是人不是机器,在那种情况下已经做出了最佳的反应。还有很多人甚至在夸赞李轻水——反应神速、处理冷静、敢做敢当。

而史炎的微博仍在继续刷新,很认真的完成他“深入调查、追踪报道、揭示真相、反应良知”的承诺,这十六个字便是史炎的微博签名档和自我介绍。他发布的下一条微博是“现身说法,身陷传销团伙受害人口述实录。”并给了一个网页链接,打开之后是某位网友控诉在传销团伙中亲身遭遇的帖子。

过了两天,史炎又刷了一条微博,内容是:“传销,现代社会的经济邪教、蛊惑人心的毒瘤。”又给了一个链接,指向的竟然是一个关于打击传销的普法教育宣传网页。…,

事情的前后变化很有戏剧性,史炎的微博刚开始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在批判李轻水,可是到后来却成了揭示传销危害的普法宣传,这引起了一片嘘声。“警察杀人”是个焦点,很多人都会关注;可是“传销有害”对大多数人来说只是一句废话,便没有兴趣继续跟踪了,这起轰动一时的焦点事件渐渐沉寂。

网上一时吸引眼球的东西,热的快,往往冷的也更快。

成天乐并不清楚易老大是怎么办到的,只知道他是派李相庭去做的这件事,而史炎连续发了这样三条微博,硬生生把弯的给捋直了,而且还没给掰折。甚至有人大呼上当,觉得没意思、太不过瘾了!这一事件的始作俑者是史炎,他的各条微博起承转合到最后,不管人们议论如何,总之李轻水没事了。

有人甚至感到疑惑,认为史炎与李轻水之间早有默契,故意下了个套吸引大家关注,最后却搞出这么个结果,这不是在钓鱼吗?舆论施加在李轻水和苏州警方身上的压力被成功转移了,虽然讨论和质疑还在继续,但李轻水警官却受到了很多人的赞誉,他在执法现场的表现确实够冷静出色的!

网上公布的视频并不是警方提供的,而是来自于“热心的围观群众”,其实就是成天乐拍的;更重要的是,它是由揭露此事的记者史炎本人亲自发布的,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赞誉也好质疑也罢,对于李轻水而言最关键的问题只有一个,他顺利过关了。

就在史炎发出最新的第三条微博后的第二天,李轻水笑呵呵的登门拜访成天乐,一方面向他表示感谢,另一方面是通知他于飞明天即将从看守所里出来,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这些本可以在电话里说的,但李轻水觉得不够正式,一定要当面致谢,并邀请成天乐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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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乡闻夜话,千百年野史怪谈

李警官登门拜访,成天乐当然把“耗子”给“收”了起来。“耗子”很不满的暗中嚷嚷道:“伱又要出门去喝酒啊?烦不烦啊!就不能呆在家里好好练功?”

成天乐暗中答道:“出门多看看世界有什么不好?小小年纪,不要总呆在家里那么宅!”

“耗子”:“伱也好意思教训我,伱自己呆家里多长时间没出门了?……我可不是宅,足不出户就能游遍苏州,画卷里的园林都没逛完呢。”

成天乐:“画卷毕竟是画卷,观画并非身在其中,还是多看看阳光下的真实世界吧。”

“耗子”反问道:“画卷里的世界就不真实了吗?假如不真实的话,怎么能找出禇无用、怎么能抓到云一帆?画卷里的世界也有阳光!”

成天乐:“伱这纯粹是借题发挥,不让伱得瑟,伱不满意了是吧?”

“耗子”:“天天看伱吃香喝辣的,还要前呼后拥的耍威风,而我只能躲起来不吱声,换伱也不会满意的!”

成天乐暗笑道:“我明白了,是伱出主意帮了李轻水的忙,人家来谢我却不知道谢伱,心里有点郁闷了?……要不然明后天伱就别出门了,我一个人出去。”

“耗子”:“不行,我也要跟着!”

成天乐:“说来说去,有热闹伱还是想凑。”

他俩一边拌着嘴一边跟着李轻水出门赴宴,酒席已经定好了。地点在观前街却不是梦湖美蛙饭店,而是百年老字号松鹤楼。松鹤楼是著名的苏帮菜馆,店名取松鹤长青之意。近三百年传统名店,名厨名菜辈出。但名气大的另一个结果就是消费不菲,很多人在这里请客并不是因为饭菜有多好吃,而就是为了面子好看。

如今的松鹤楼营业规模比百年前不知大了多少倍,做为苏帮菜的代表饭店。也开了不少家分店。名厨烹制的名菜口味自然不凡,但每天那么多客人,尝到的未必都是这种手艺。其实普通的席面不一定就比别家的好吃,有时候甚至很一般。

成天乐一听李轻水要在松鹤楼请他,便劝道:“干嘛非得去那个地方?我们换家有特色的饭店吧。一样挺好吃的,又不算太贵。”

李轻水笑了:“伱不要总去梦湖美蛙嘛,适当的时候也应该换换口味。今天又不是我们两个人吃饭,大伙聚在一起庆祝一下,面子上还是要讲究的。伱后天不是打算请刘书君和于飞嘛,伱自己也把地方定在了松鹤楼,干嘛我就不能在那儿请客?”

等到了饭店进了包间,一桌人早就到齐了,只等他们二位。成天乐看见了好几张熟面孔,其中一位中年警官在飞腾公司一案中曾审讯过他。那天李轻水开枪救下的同事也来了,同席还有两位很漂亮的便装女警察,成天乐倒是第一次见面。

成天乐没想到,自己这位闲散的社会无业人员、警方曾经重点调查的犯罪嫌疑人,有朝一日也能被一帮警察簇拥着推到主座。这顿饭名为庆祝李轻水逃脱一劫。也是为了答谢成天乐,成天乐和他们不熟,可这些人早就听说过成总的大名了!

飞腾公司一案是李轻水经手的,成天乐的名字早就在警方挂号了,曾被传为笑料,就没见过他那么傻乎乎顶黑锅的。一个饭店打杂却被聘为总经理,还蒙在鼓里什么事都不知情。但后来发生的事却令大家刮目相看,成天乐并没有放弃追查飞腾公司一案,而且他真的抓住了云一帆!…,

云一帆自首之前,就把所得的一千八百万赃款全部归还,而且是按比例直接还给了原外汇交易部的客户。大家心知肚明肯定是成天乐干的,这手段可不一般,而且做的是干净利索。在审讯云一帆的时候,成天乐又“出名”了,云一帆居然向警方交待他

“养鬼仔”,实在很有传奇色彩。

李轻水这次出的事,外人不清楚,可在座的都知道是成天乐帮的忙,而且那段录像也是成天乐本人在现场拍的。了解内情的人也都想见见这位“成总”,既然李轻水今天请客,大家欣然而来,并将成天乐推到了主座上。

至于成天乐怎么“说服”的史炎、又怎么与史炎“商量”出那三条微博,大家都没有细问,免得问出什么不方便说的事情来。李轻水一再举杯表示感谢,其他人也频频敬酒道一声佩服。成天乐就算有“神功”在身,也不禁被灌的有些飘飘然了。

当穿制服的换上便服,在酒桌上遇到了会很难对付,更难对付的是碰到一帮这样的人,这也是酒席上的经验之谈。倒不是说他们的酒量就比别人好,而是他们喝酒的架势有点让人招架不住,有一句俗话是:“执行任务的时候连死都不怕,现在多喝几杯酒又能怎么了?”

成天乐虽然没被当场放倒,但喝的也有点多了,酒多了话也多,他拍着李轻水的肩膀问道:“领导啊,网上的讨论我也看了,伱那最后一枪干嘛要打人的头啊?假如没出人命,事情就简单多了,伱是不是故意的?”

这话当众问出来,后果可能很严重啊。李轻水却长叹一声道:“伱当我是神仙啊?一群人抄家伙冲过来,我心里也怕啊!当时是豁出去了,前几枪瞄着小腿打,最后那一枪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想把人打倒别让刀砍着,结果还真准啊!”

众人纷纷借这个话题夸奖李队长当日是多么沉着冷静、枪法如神,又是一轮敬酒。那位被李轻水开枪相救的警察第一个喝多了,趴在洗手间里起不来,吐的一塌糊涂,被两个人架回来放在沙发上休息。

有一位年轻的女警官说道:“李队长,我最佩服的人就是伱了,那段视频我看了好几次,伱有本事人长的又帅,就是我的偶像啊!”

李轻水却一拍桌子道:“帅什么帅!伱以为是在看电影啊?伱不知道血溅到脸上的感觉,实话告诉伱,我已经做了半个月的恶梦了!”然后他又抓住成天乐的胳膊道:“成总,听说伱是一位会法术的大师,能不能帮我看看有没有冤魂缠身啊?或者帮那个死鬼超度一下,好事就做到底呗!”

成天乐赶紧说道:“领导,伱是警察,干嘛信这些神神叨叨的扯淡?伱就是受了点刺激,等缓过神来就没事了。我看伱也不像疑神疑鬼的人啊,干嘛说这些?凡事都得讲道理,伱那一枪开的很正常,无论是人是鬼也不能找伱算什么账啊?”

李轻水抓着成天乐的胳膊道:“不要叫我领导,叫我小李。”

成天乐:“伱年纪比我大,怎么也得叫声老李。”

李轻水的舌头已经有点大了:“成总,伱抓住的那个云一帆,受审的时候供认伱是个养鬼仔的,而且法术高明。……外面也传伱是个降头大师呢,还说伱是泰国来的!”

成天乐:“这都是哪跟哪的鬼扯,伱难道会信吗?我是东北来的!”…,

旁边有没喝多的同事劝阻道:“李队,咱还是不说这些了吧。”

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私下里议论确实很有趣,但当面追问却不太合适,尤其在这样的场合。假如成天乐不是“大师”,自然没什么好说的,退一万步说如果他真是所谓的“大师”,这种事情也不方便与他人详谈,传出去更不好听。

李轻水今天是真喝多了,把外衣脱掉继续道:“谁说我就一定不信?伱们问问那些老刑警,他们干了一辈子,难道就没遇到过怪事吗?……其实吧,据说我三大爷当年就会法术。”

没想到今天喝酒还喝出了历史遗留问题,众人很感兴趣的追问李轻水的三大爷是何方神圣?搞了半天原来是个江湖郎中,他不仅会给人看病,还帮人看风水、找东西,还有什么阴阳眼,但这些都是据说,李轻水也没亲眼见过三大爷施展什么法术。

成天乐问道:“既然伱没见过,是怎么知道的呢?”

李轻水:“老家那边人传的呗,乡下有很多很玄乎的故事。我很小的时候三大爷还在世,我回老家时见过一面。他说我煞气重,将来可能要做警察,还真说中了!”

接下来酒桌上开起了故事会,各人都聊起了自己听过的各种怪诞传说,并不局限于李轻水的三大爷。成天乐的记忆从这里开始有点模糊了,最后是被警车送回去的。第二天早上醒来,成天乐发现自己没脱衣服就躺在床上睡了,下意识的摸了摸兜,钱包、手机和三枚飞石都还在。

想起“耗子”还封在曲池穴中,成天乐赶紧将它放出来问道:“耗子,昨天晚上我是不是喝多了?”

“耗子”化为一阵半透明的风飘了出来,在地板上打了个滚凝成虚形,很不满的蹦上桌子道:“伱还好意思说?叫伱少喝点伱偏不听,就跟个醉猫一样!别人扶伱进门,伱还一个劲挥手说没事,看伱那架势,假如家里的东西被人偷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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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酒后真言,大丈夫坐不改姓

成天乐:“我有点印象,反正是我自己走

的。1---”

“耗子”:“伱那也叫走?都瞄不准直线了!……几杯酒下肚就不知道自己是谁,在酒桌上那牛吹的呀!我想拦着伱,伱却不让我出声。现在可好,我看伱怎么办?”

成天乐纳闷道:“我吹什么牛了?”

“耗子”:“伱自己不记得了?”

成天乐:“我说了很多话,不知道伱指的是哪一句?”

“耗子”:“伱告诉那帮警察,将来不仅要抓住毕明俊,还要把那个传销团伙连根铲除。还拍着李轻水的肩膀要他等着看,到时候说不定还能立功受奖。”

成天乐吃了一惊:“什么?我说出了这种话?”

“耗子”:“伱以为是谁说的呀!”

成天乐:“抓毕明俊倒是我的想法,喝多了说出来倒也不奇怪。

传销团伙

被端掉了呀,就是李轻水干的,我怎么又会提这岔呢?”

“耗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学着众人昨晚的语气开始说话,模仿的是惟妙惟肖,连醉态都丝毫不差——

李轻水叹息道:“可惜跑掉了一个云少闲,这次打击行动不算完全成功。那传销团伙号称五级晋升体制,可是我们只抓住了两个所谓的B级,他们在郊区租个房子过的可怜巴巴的,只是不睡地铺而已。这分明是云少闲带的一条线,可惜最大的头目没抓住。”

旁边有一名警官说道:“这是一个全国性的组织。体系很严密,但分布的很松散各自为线,我们只是斩了其中一条线而已。那个云少闲说不定又跑到别的地方另起炉灶了,处罚毕竟太轻了呀,发起全国通缉似乎还够不上。”

成天乐插话道:“据我所知,他们卖的产品真有一家公司生产,地点在天()津开发区。叫什么千姿集团,据说法人代表名字叫兑振华,应该可以查查。”

李轻水喷了一口酒气道:“伱以为我这么长时间都在白干活。没有查过吗?我甚至找到了兑振华本人、给他打过电话,结果他还跟我诉苦!”

警方掌握了更多的社会资源,自然比成天乐更有办法。李轻水还

联系上兑振华了,也调查过那个千姿集团的情况。结果这家公司和传销团伙是两回事,人家就是一个合法注册正常生产经营的企业,在各地商场还开设有护肤品专柜以及专卖店。

传销团伙所谓的“公司产品”有两种,男士用的叫“千姿美”,女士用的叫“百态娇”,合起来售价是三千八百元,购买该套产品是“加入行业”的条件。但成天乐去年陪妈妈逛商场的时候,在柜台里也看见有这两套护肤品在出售,加起来售价只有六百六十元。

这意味着一件事。生产该产品的公司是可以找到的,而李轻水

找到了。传销团伙告诉“经理们”,他们总公司的中国分公司在天()津开发区,董事长名叫兑振华,资产十几亿美金。曾被评为全国杰出贡献十大企业家云云。

而实际上还真有兑振华这个人,但其他的事情都是扯淡。兑振华只是开了一家中等规模的护肤品生产企业,资产也绝对没有十几亿美金,更不是什么跨国集团的中国分公司。千姿集团生产的并不是什么全国著名产品,绝大多数人甚至都没听说过,如果不刻意寻找。就算曾见过恐怕也留不下什么印象。

创立这样一家公司,兑振华也是苦苦打拼了很久才初具规模,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让某个传销组织给看中了,借他的幌子和他们公司的产品去做“业务”。算起来,这个全国性的庞大传销网络,可比兑振华的千姿集团规模要大多了。…,

更可气的是,传销团伙在课堂上宣传时,还把兑振华包装了一番以此鼓舞“学员”们。有很多上当受骗、从传销团伙里脱身的人也曾找到过兑振华算账,让兑振华感觉比窦娥还冤啊。千姿集团只是生产护肤品出售,有各地小经销商和批发渠道,人们把产品买回去都干了什么,却不是兑振华能管得着的,那两套产品的出厂批发价只有二百八,传销团伙却卖了三千八。

兑振华也向有关部门举报过,但那传销组织在全国各地都有线,很难被全部扑灭,他也只好自认倒霉了。李轻水来电话的时候,兑振华也是有一肚子苦水要倒,

警方能够下重手将这个传销组织一举铲除,也免得经常有上当受骗者来找自己算账。

李轻水说完了这些,刚才那位对他表示崇拜的美女警官轻蔑的哼道:“那个兑振华还想诉苦呢!说传销组织不是他干的,我信;说他与传销组织没有暗地里的勾结,鬼才相信呢!那传销团伙在全国各地卖的不也是他家的产品吗?只要能卖出产品赚钱,那种商人会管谁拿产品干什么去了?说不定还巴不得传销团伙越干越大、受骗的人多多益善呢!”

成天乐反而替兑振华说了一番公道话:“其实吧,话也不能这么说,那个传销团伙好像是买了兑振华的产品,但其实也买不了多少。就我的亲身经历,那些人加入传销组织,产品只是一个幌子,绝大多数人根本就不要产品,就是加入组织再去骗人,天天做梦发财。

我在苏州这个传销团伙里呆了一个多月,一百多号人,我只见过两人交了钱真正要拿产品的。这么大一个组织,一个月只真正卖出去两套产品,而且那两个人几乎是绝无仅有的,拿了产品就走人了。就算组织干的再大,对千姿集团也没什么好处,反而把名声搞臭了。”

又有一人说道:“蚊子再小也是肉啊。能卖出去多少算多少,做生意的不都这样吗?”

成天乐反驳道:“生意可不能这么做啊,千姿集团又不是没有自己的销售渠道。做的好做的坏本来是兑振华自己的事,可是让传销团伙这么一弄,恐怕上不得正经台面了,谁愿意啊?假如把千姿集团给弄破产了,传销团伙才不会在乎呢。大不了再换个产品就是了,反正他们也不是

要卖产品!”

李轻水又说道:“无论如何,从这个兑振华入手、调查追踪该公司的产品批发渠道。可能会发现这个传销组织的最上层,从而把全国各条线连根一起斩断。只不过这个工作量太大了,也不是一地警方能完成的。工作成果也不会很突出。……唉!苏州这边的案子

完了,其他的事超出了我们的权限范围,操那个心也没用。”

成天乐酒喝多了语气有点冲,看着李轻水道:“政府养着伱们这些警察有什么用?这样的案子都破不了!……端掉一个苏州的团伙,那个传销组织不是还在吗?真有本事的话,就连根拔了!”

李轻水同样也喝多了,瞪着成天乐道:“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知道成总伱本事大,有能耐伱去,我们支持配合。举双手双脚给伱鼓掌!……伱以为我没活干啊,一天到晚就围着传销团伙转,救了人还不领情、还被人拿刀砍?别的不说,就是毕明俊那个案子,我们多少人加班熬了半个月的通宵啊!……伱当时倒是总经理。咋啥都不知道呢?”…,

成天乐一拍桌子道:“伱听好了,飞腾公司逃走的家伙我会继续抓,抓完了再让他们去找伱自首、让伱立功受奖,伱就等着谢谢我吧!至于毕明俊,我也一定会亲手抓住的,哼。到时候还不一定交给伱呢!至于那个传销组织,等哪天我心情好又有空,也会连根拔起来的。不是有线索吗?我就去天()津找兑振华,从他开始查!”

两个人在桌上顶起嘴来了,各自带着酒意声音都很大,就差当场互掐了。旁观者赶紧劝道:“成总啊,李队不过是发发牢骚、开开玩笑而已,伱也别当真。李队是个真做事的人,苏州这个传销团伙不就是他牵头打掉的吗?天津那边的事他管不着啊,相信兑振华那边也被查过,可是情况很复杂,想根除确实不容易,只能发现一个打击一个……”

成天乐来了情绪,在酒桌还犟起来了,抓着酒瓶子昂首挺胸道:“谁说开玩笑,谁说别当真?我成天乐说的话,有一句算一句!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儿了,诸位都是见证,假如将来不把毕明俊抓到,不把云少闲所属的那个组织给收拾了,我就不姓成!”

这酒话说得可够大的!“耗子”学完了之后,蹲在桌子上瞪着成天乐道:“酒喝多了好大的口气,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吧?”

成天乐也有点懊悔,挠着脑门道:“喝多了,真是喝多了!人们常说喝酒误事,一点都不假呀,就是出门吃了顿饭,

竟然拉了这么大的饥荒!”

“耗子”兴灾乐祸道:“伱也知道拉饥荒了?当时那样子可是挺嚣张的,张牙舞爪就(好像屋里

装不下伱了!……越要面子可能越没面子,将来说话不算数我看伱怎么办,难道改跟伱妈妈姓?”

成天乐硬着头皮道:“说就说了,又能怎么样?毕明俊我本来就要找,等到将来我神功大成,不妨去挖那个传销组织的根,就从兑振华查起!”

“耗子”:“伱就别说大话了,赶紧收拾收拾,伱要的车队就快来了,先把于飞接出来再说。假如连这个人伱都搞不定,也少扯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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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逝者如斯,过尽千帆皆落梦

李轻水前一天晚上也喝多了,但今天却起的很早,眼睛里还有点血丝,可精神头却很足,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仿佛忘记了疲倦。他没去政法委的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看守所,今天是于飞被放出来的日子,他去“帮忙”办点手续。

他已经调到政法委工作,不再管这边的事情,假如是一周之前,恐怕李轻水还不合适利用以前的情面过来插手,心里总觉得应该避嫌。但今天难关已经过去了,来的路上表情一直是笑呵呵的,他想起了成天乐昨天在酒桌上说的话,脸上的笑意不禁更浓。

于飞的东西很少,收拾收拾不过装了一个旅行包,这里面就是他如今的全部家当了。办完手续,又进行了一番例行公事般的教育与叮嘱,李轻水把这个旅行包交给了他,并陪着他一起走出了看守所。

向外走的时候,于飞的步伐下意识的很快很急,这里确实不是个好待的地方,他想尽快离开;但是走向大门的时候,于飞急匆匆的脚步莫名又放缓了,似乎前方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阻挡他——出了门就是阳光下真实的世界,孑然一身的他又将往何处去呢?

他不是无家可归,但却没脸也不甘心这样回家,自己被警方拘留的消息一定传回去了,父母家人也许就在门外等着,他又怎么面对他们、见到了又该说什么呢?此时此刻,于飞宁愿再回到传销团伙去。

这扇不愿意走出的门,终究还是要迈出去。来到看守所门外,阳光有点刺人,于飞不禁眯起了眼睛,门外并没有看见父母和哥嫂熟悉的身影,他也不知是该失望还是暗中松了一口气,站在那里又不禁惆怅起来。

他拒绝了李轻水送他去民政部门接受救助遣返的帮助,但现在却不知该往何处去?晚上睡哪儿都成问题!感觉是一片茫然。只能漫无目的的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

就在一年多以前,成天乐从梦湖美蛙饭店包间里溜走逃离传销团伙时,与他此刻的处境是一样的,也是不知道该往何处去、晚上在哪儿过夜?不知道为什么。于飞此刻竟莫名想起了成天乐。

苏州老城的很多街道并不宽,看守所在一条横巷里,门前并不允许社会车辆停放,可是对面恰恰停了一辆车。那亮闪闪的车标在阳光下令人眩目,并不完全是因为光线的关系,而是它在于飞眼中名贵的不敢想象。怎么会有人把这样一辆车停在看守所门口,而居然没人管?太不像话了!—

—茫然的于飞还不忘在心中暗骂了一句。

那车门是开着的。旁边还站了一个人,器宇轩昂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但于飞并没有认出来那人就是成天乐,只顾低头走过去。成天乐的样子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他无形中流露出的气质与当初已截然不同

,这种改变是形容不出来的。

于飞压根没想到自己会认识这个人,所以也没仔细看,或者因为光线的原因。他没有看清。但成天乐一见于飞走过来,便主动迎上前去热情的招呼道:“于飞、于经理,你终于出来啦!我都等你好半天了。来来来,快上车!酒席都准备好啦,就等着给你去去晦气呐!”

于飞吓了一跳,抬头一看不禁愕然道:“成,成,成天乐,怎,怎么会是你?”

成天乐已经来到近前,一把抢过于飞的旅行包道:“就是我呀,知道你今天出来。特意来接你的。”…,

于飞愣住了,被成天乐挽住胳膊向车那边走的时候,他才愣愣的问道:“你来接我,有什么事吗?……这辆车是谁的?”

成天乐打开车门,把旅行包扔到后座上,将于飞按在副驾驶座上。笑呵呵的答道:“没事就不能来接你啦,以我们的交情,我不来接你谁来接你?这么长时间难得见面,想找你都找不到,今天终于有了机会,当然要好好表示感谢!……这辆车就是我开的呀,你觉得怎么样,还不错吧?”

说完话,他也上车、关门,将车驶离了这条巷子。李轻水站在看守所的大门内看着这一幕,也是暗暗吃了一惊,他早知道成天乐今天会来接于飞,也知道他把车停在对面,却没想到成天乐竟会开来一辆崭新的双门四驱四座法拉利!

于飞本人更是懵了,他根本没反应过来,坐在车上就和做梦一样。还有更令他目瞪口呆的事呢,成天乐的车驶出巷子来到街上向右转,有两辆宝马启动在前面开路,后面也有两辆宝马同时启动在后面跟着,一路前呼后拥而去。

于飞好半天没敢说话,而成天乐只顾开车也不说话。到最后还是于飞忍不住先开口,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要去哪儿?”

成天乐:“什么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接你去吃饭嘛!”

于飞磕磕巴巴的说道:“一年多不见,你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车?前面的、后面的那几辆车又是怎么回事?



成天乐笑了:“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朋友多、给我面子而已。那些人都是陪我们去喝酒的,今天一定要让你尽兴,否则不能表达我的心意。”

于飞彻底傻眼了:“成天乐,你现在到底是干什么的?……要表达什么心意?”

成天乐仍然呵呵傻笑道:“我要感谢你啊,想当初是你把我叫到苏州来的,也是你告诉我要追求敢想敢梦的人生,道路虽然艰险,但不能放弃迈向成功目标的努力;也是你给了我一个机会学到了很多东西,也看穿了很多东西,从传销团伙脱身之后,我就在努力做己的事业啊。我并没有耽误光阴,一直在学习积累,难道人生不应该是这样吗?所以我今天要谢谢你,难道不应该吗?”

这些正是于飞曾经对李轻水说过的话,今天却被成天乐拿来用在他自己身上,于飞愕然不知如何应对,也不知成天乐要把他带到哪里去。但如今反正他也无处可去,恰好成天乐这么热情的来接他,也就跟着走吧,至少还有一顿饱饭可吃。

这场面很像成天乐当初孤身一人来到苏州,在车站被于飞接走,却并不清楚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所不同的是,成天乐当时是怀揣着梦想被骗来的,结果却步行走了那么远的路;而于飞今天是走投无路时被接来的,坐着他所想象不到的豪车。

还有更想不到的,成天乐请他吃午饭的地点就在梦湖美蛙饭店!

这家饭店想当初他们来过,于飞和刘书君想趁吃饭中途把成天乐扔下,而成天乐也想趁吃饭的机会溜走,反正都没想着等到最后自己结账。结果是于飞最倒霉,他是最后一个走的,兜里的钱不够,还是让服务员陪着去提款机里取的钱,那场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脸没地方搁呢!

如果让于飞自己选,他这一辈子恐怕再也不愿意回到这家饭店吃饭了,但是车队一停,下来一批帅哥靓妹簇拥着他们直接就到了饭店门前。梦湖美蛙饭店也早有安排,服务员在大厅里列队相迎,齐声问候道:“成总好,于经理好!”…,

老板吴燕青则站在楼梯口,热情的抓住于飞的手握着道:“您就是于经理吧?久仰久仰!光临敝店,不胜荣幸!……今天您是成总的贵客,我们的服务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饭菜的口味有哪里不合适的,尽管提出批评。”

于飞一进这家饭店,刚开始还怕被服务员认出来,但大家却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了,每个人都笑脸相迎,表现的异常尊敬,这才松了口气。这场面当然不是因为他于飞,而因为他是成总的“贵客”!

其实梦湖美蛙饭店的服务员就算还记得于飞,的确已经认不出他来了,于飞的样子比一年前整整瘦了好几圈,眼窝深陷、面有菜色,衣服裤子都皱巴巴的,上楼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扶着把手,样子有些畏缩猥琐。

酒菜早已备齐,人到了就可以开席,上的都是梦湖美蛙饭店拿手的特色菜,包间就是当初那间。陪着一起喝酒的有成天乐的三名“随从”,还有梦湖美蛙饭店的老板吴燕青。跟着成天乐的还有四辆车那么多人呢,但这间中包太小,他们无法同席,都在楼下吃饭。

众人把于飞推到了主座,不断的劝酒劝菜。在传销团伙里只学会了能言会道的于飞,此刻竟好似突发性语言障碍,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直到成天乐亲手拿了只螃蟹放到他面前的盘子里,于飞才呐呐的问了一句:“这螃蟹上刻的字好奇怪,怎么是‘褚无用大闸蟹’?”

成天乐笑道:“于经理啊,你在那个所谓的行业里闷得太久啦,都不知道外面的变化了。这可是大闸蟹的一个新品种,我亲自参与开发的,快尝尝吧,给个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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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苦寒磨砺,英雄不怕出身低

大闸蟹好不好吃

废话

对于在传销团伙中呆了快两年的于飞来说

饭店里什么东西不好吃

更何况是禇无用大闸蟹呢

膏肥汁美、吮指优鲜啊

于飞也顾不得矜持了

吃的那个香啊

就像几十年没吃过东西一样

一边埋头苦吃一边在心里直叹气

成天乐安排的戏还没唱完

酒喝了一会儿

大厨樊师傅推门进来

毕恭毕敬的朝于飞道:

于经理

我是这家饭店的总厨

姓樊

今天的菜都是我亲手做的

请问您是否满意

还有什么要改进的意见吗

于飞以前吃饭还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呢

简直有些受宠若惊

只能连声说好

还傻乎乎的赞了一句:

您的手艺真好

尤其是这大闸蟹

实在太好吃了

樊师傅笑了:

大闸蟹可不是我的手艺

我只不过是用紫苏和黄酒稍微喂了一下蒸熟而已

要说好

那是人家养的好

又过了一会儿

酒喝到酣处

又有一条仪表堂堂的汉子推门进来

径直走到于飞身边向他浅鞠一躬道:

于经理

听说您在成总和大家面前夸奖我的螃蟹

非常感谢

以后请多多关照

于飞纳闷的问道:

请问你是……

那人答道:

我就是禇无用啊

您吃螃蟹的时候

没注意背甲上刻的字吗

于飞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在湿巾上擦了擦手道:

您就是禇无用啊

为什么把自己的名字刻在大闸蟹上呢

我记得苏州卖的大闸蟹都号称阳澄湖大闸蟹……

禇无用赶紧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您请坐

快坐好

……我的螃蟹是自家蟹田里养的

不是阳澄湖里出来的

以前也挂着‘正宗阳澄湖大闸蟹’的防伪标志

后来是成总教我改称禇无用大闸蟹

也是成总托吴老板帮忙将我这个牌子给打出去的

卖的比以前好、也比以前贵

等禇无用走了

于飞更懵了

他忍不住问成天乐道:

成总

你现在到底在哪儿发财啊

禇无用大闸蟹这个名字

是你给起的吗言语之中也称呼成天乐为成总了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成天乐并没有直接回答自己在干什么

而是聊起了禇无用大闸蟹

借着这个话题又谈起了营销学原理

成天乐所讲的内容并不高深但很实际

而且传销课堂上也都提到过

这世界上的很多理论看似很高明

实际上都是在很浅显的运用中总结出来的

在课堂上学的空话多

回头真正用上的却很少

传销课堂上不过是把各种营销学、心理学、管理学的内容拼凑起来

扯虎皮做大旗

讲的头头是道很能忽悠人

但实际上做的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成天乐倒也不拆穿这套把戏

只是很感慨的对于飞说道:

提到这些

我就更应该感谢你了

当初是你把我叫到苏州来、使我学到了很多

才有后来的种种事情

说到这里

成天乐无意间又揭起了于飞的旧伤疤

表情却仍然是呵呵傻笑

显得热情而诚恳:

还记得吗

当初就是在这家饭店、这个包间

你和刘书君给了我一个机会溜走

我那天溜掉之后一个人背着包不知道该去哪里啊、连晚上能在哪儿睡都不知道

进门的时候碰巧看见这家饭店在招工

我就又回来应聘了

经理没聘上却聘上了打杂

干打杂一直干了三个月

于飞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谁都能看出来成天乐如今混的非常不错

但没想到他当初刚刚逃离传销团伙时竟在这家饭店干了三个月的打杂

而如今饭店的老板就坐在旁边

一口一个成总叫着

态度是毕恭毕敬

吴燕青也适时端杯道:

成总这样的人物

当初也在我们饭店打过杂

一提到这个

我就觉得好骄傲啊

……来

成总

于经理

我敬你们一杯

尤其是于经理啊

当初是你把成总送到我这里来的

感谢、非常感谢啊…,

酒桌上又开始聊起成天乐当初在饭店打杂的经历

吴燕青是赞不绝口啊

别看成总当初只干这么一份不起眼的工作

可是桌子就是擦的比别人干净、干活就是比别人勤快、脑子也比别人灵活

相当的勤奋好学

只要一有机会

就成功应聘当上了外汇交易部的总经理

这一切听在于飞耳中简直就像天书一样

而成天乐也毫不讳言自己在传销团伙以及饭店打杂的经历

英雄不怕出身低嘛

今天聊起了这些

就像在谈论成功道路上的奋斗史

于形象无损

只是增添一些花絮

反而显得更加真实丰满

于飞追问成天乐

怎么就能从一个饭店打杂当上了外汇交易部的总经理

成天乐实话实说

介绍了自己当初是怎么看见了招聘广告去应聘的

尤其是在面试时那一番侃侃而谈

于飞听得直眨眼

成天乐当时那套嗑他在传销课堂上也听过

但也不过是自我催眠的废话

在传销团伙里怎么可能有实际去管理一个公司的印证经验呢

所做的事情也不过是反复用同一套东西去发展下线而已

然后躺在地铺上等着所谓的成功

成天乐讲完后

于飞不禁又问道:

你现在一直在做外汇交易部的总经理吗

成天乐苦笑道:

早就不干了

你以为我应聘成功是走运吗

其实那是个骗局

尽管我工作干的非常好

可到头来老板卷款走人了

我却被警方扣了起来说到这里他又带着酒意拍着于飞的肩膀道老同学

我们的交情可不一般啊

俗话说的几大铁

什么一起同过窗、抗过枪、嫖过娼

除了枪没一起抗过

其他的我俩都占全了

不仅同窗读过书

而且还同过铁窗呢

你刚刚出来的那个看守所

我也在里面呆过

于飞已经被他绕晕了

张口结舌道:

你也进去过啊

成天乐端杯道:

是啊

就是碰上了那么不走运的事

人生谁能没几道坎呢

于飞最感兴趣的是成天乐出来之后怎样了、又怎么能混的今天这么威风

还没等他说话呢

吴燕青却举杯道:

成总

您怎么能自己喝呢

来来来

我们大家陪您

桌上又开始敬起酒来

成天乐没有继续说什么

但吴燕青等人却开始不住的夸赞

成总在人生中遇到这么大的波折

却没有放弃努力

不仅将飞腾公司的清算工作做的非常漂亮、结交了一大批朋友

而且还锲而不舍

找到了携款潜逃的罪犯之一

追回了一笔巨额损失

还劝人到警方那里自首

午饭吃完了

于飞刚想问下午怎么安排

成天乐主动拍着他的肩膀道:

于经理啊

好不容易出来了

先别想其他的

就让我好好招待你

下午去逛苏州园林

晚上住苏州最豪华的大酒店

辛苦了这么久

也该好好享受享受了

于飞到底也没搞明白成天乐现在在干什么、事业做的有多大

只知道成总如今已非常了得

取得了他在传销团伙里做梦也想不到的成就

成天乐只是呵呵笑着热情款待于飞

没有像李轻水那样批评教育他

更不提他在传销团伙里的经历是多少不堪

只是连声说着感谢

带着于飞吃喝玩乐

却不谈什么具体的事情

这也是传销团伙接

新朋友

时玩的那一套

成天乐将于飞从看守所里接出来也用这一招

只不过用在了不同的方式与场合

下午出去首先逛的是留园

成天乐喝了酒

于是叫了司机开车

自己在后座陪着于飞坐着

不断的讲着窗外的景致

可怜于飞来到苏州快两年了

连这座随处是风景的城市都没有好好逛过

只有干坐在那里听的份

…,

留园是著名的古典园林

与颐和园、拙政园、避暑山庄并称中国四大名园

也是其中规模最小、布局最精巧的一座

占地只有三十亩

在留园路口

成天乐便吩咐司机停车

他要沿着绿荫道步行走过去

让车队去停车场等着接他们

路并不远

走着走着

成天乐一指对面的一个小区道:

那里可真漂亮

不是吗

于飞扭头一看

嵌着花窗的围墙后

是各种园艺花草树木

其中点缀着一座座古典园林式的别墅

这是一处小区

于飞在心里暗暗盘算

能在留园对面拥有这样的一套别墅

得花多少钱啊

成天乐如今说不定也住这样的地方

成天乐见于飞在那里发呆

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继续走吧

留园就在前面前走不远

路边出现了一座园林的大门

可以看见里面的小桥流水、亭台楼阁

大门上写着

世家留园旁边有一个六棱四角亭式建筑

古色古香开着窗

应该就是售票处了

于飞想都没想就拐弯走了过去

却被成天乐一把拉住道:

于飞

你怎么往这里跑

于飞纳闷道:

这不就是留园了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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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5、留园忘返,咫尺山林折幽径

成天乐哈哈大笑,笑声在街道旁传出很远,他扶着树几乎笑弯了腰,好半天才喘过气来道:“于飞啊,你可真逗!这只是一个居民小区啊,留园会是这个样子吗?你在苏州也呆了快两年了,连留园的大门都不认识,还往居民小区里跑。说什么干事业就要积累知识、长见识,是这么说的吧?这算什么见识!”

这笑声和话语颇有点刺耳啊,于飞闹了个大红脸,再仔细一看那个亭子是小区的保安岗亭,窗户下面还立了个牌子,上面写着:“留园园林,向前一百米。”

于飞臊的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看见这个牌子,就似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解释道:“你看看,有很多人和我一样认错了,所以小区门口才会写这个牌子。这个小区的名字就叫世家留园,难怪很多人会认错。”

成天乐点头道:“是啊,是有很多刚到苏州的外地人或外国人,分不清古典私家园林和现代居住小区的景观点缀,看见了留园两个字就往里面钻,也不仔细看看假山后面是居民楼!中国四大名园之一,难道就是这个样子?……说你在苏州呆了两年,别人会信吗?”

留园如今的大门很不起眼,假如坐车经过留园路,甚至都不容易看清楚。在一片白色的高墙中,也就和普通宅院的门户差不多大,门楣石梁上刻着碗口大小的“留园”二字,走进去之后才豁然发现曲折幽深。庭院之雅、田园之美、山水之幽、山林之趣。在回转之间连绵不断,熔自古江南造园艺术于一炉。

全园有回廊贯穿,依地势曲折渡水穿壑,廊壁嵌有历代著名书法石刻三百多方。行走其间,不论是楼阁重檐、奇峰叠嶂、山水环抱,景观疏密交错之间丝毫不觉凌乱,移步成景、咫尺山林。令人流连忘返。

成天乐从大门进去,径直右转走向留园东部的庭院建筑群。穿廊过阁,庭院假山掩映互现、虚实相间、旷狭自然、层层相属令人叹为观止。成天乐没有请导游讲解也没有拿自助式导游器,而是给于飞做起了导游,介绍各处景观讲究以及变化之妙。

园中还有不少游客。也有不少导游举旗带领的一队队老外。于飞紧紧跟着成天乐,在这么曲折变化的园林中,他生怕一不小心迷了路、找不到成天乐了,颇有点刘姥姥逛大观园的感觉。

在留园里走马观花,随处就能发现令人眼前一亮的景致,再听成天乐这么一讲解,于飞只剩下惊叹的份了,他不禁问道:“成天乐,这里你来过很多次吗?”

成天乐:“我只来过一次,去年这个时候。我妈妈来苏州,我陪她逛过。”

于飞:“只来过一次就这么熟,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

成天乐却长叹一声道:“这样的园林,逛多少次也不嫌多啊!需要走走停停、且坐且品,去感觉去体会心神融入其中的那种韵味。我们在组织里面听课的时候。有人不也认为那些课听多少次都不嫌多吗?

说实话,真正不嫌多的不是那些废话,也不是这里的一草一木,而是你品味到的东西,在于我们逛风景、做事情时能否真有感觉?这些景色很美,你能说出美在哪里吗。给你什么感受?

我刚刚从组织出来的时候,觉得很惭愧啊,像我们这样的还自称去德国留过学,却连中国的园林都逛不明白!留学又学到了什么呢?连德语都说不利索,假如总是那样,干什么都没用。我是学美术设计的,多少也学了一点东西,自然会对园林感兴趣,比你明白一点也正常。”…,

成天乐仿佛话中有话,于飞只得不说话了。再往前走穿过林泉耆硕之馆,迎面是一个庭院,庭院中有个小而精致的荷花池,荷花池对面耸立的便是江南最著名的奇石——冠云峰。有不少人从各个角度在拍照,还有很多游客站在冠云峰下轮流合影,有好几位导游拿着喇叭在讲解着这块奇石的来历,环境有些嘈杂。

于飞嘀咕道:“不就是一座假山嘛,苏州那么多假山,它怎么会这么有名,难道就是高一点吗?也高不了多少啊。”

成天乐笑道:“就是一块石头而已,你这么看也没错,就像天底下人人都是长了一个鼻子两个眼睛,都是人而已!……但人和人是不一样的,这块石头不仅有历史渊源,而且造型集中了太湖石的各种观赏特点,它可不是普通的假山,被称为峰有六米多高,是一块完整的太湖石……”

讲解了半天冠云峰,还有园中的秀云、瑞云二峰,绕过冠云楼继续逛留园,于飞颇有点云山雾罩的感觉。成天乐走的不快,小小一座留园东边的庭院、北边的田园、西边的山林、中间的山水,他们整整逛了一个下午。美景层出,于飞却不太有心思看,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晚上在金鸡湖畔的小小得月楼吃饭,临湖雅座推窗风光宜人,但这顿饭也不知吃出了什么滋味。仍然是好酒好菜,成天乐一边喝酒一边感慨道:“于飞啊,真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当初如果不是你把我叫到苏州来,我估计还在上海和人合租房子,四处找广告公司打零工呢,是你给了我一个人生的机会,我很走运的抓住了,否则从欧洲到回国,我一直是在浪费生命啊!

我经常会想起你,我们的经历差不多,读书的时候你的成绩应该比我还强点,人也比我聪明,要不然怎么总是你骗我、我骗不了你呢?在德国逛红灯区的时候,也是你想办法让我花的钱,从上海来苏州的时候,我也是听信了你的话。当初你可比我精明多了,也有本事多了!

我常常在想啊,如果那天从梦湖美蛙饭店溜掉的是你,后来遇到那一切的人也是你,你肯定能混的比我好!因为你的能耐比我大啊,就说讲道理吧,那个李轻水警官就讲不过你,而我一见到李警官心里就有点害怕,真的好佩服你啊,来,我敬你一杯!”

等吃完饭,又坐车把于飞送到了托尼洛?兰博基尼书苑大酒店。此番“接待”于飞,人和车都是易老大弄来的,自然不会跟成天乐要报酬,而其他的开销包括吃饭住酒店,除了明天晚上在松鹤楼的那一顿成天乐坚决要自己请,都是李轻水掏腰包。

成天乐玩的就是高档,但托尼洛?兰博基尼书苑大酒店的总统套房太贵了,要七千一晚,成天乐也没忍心让李轻水花那么多钱,只是给于飞订了间三千多一晚的高级套房,这也足够豪华了。按照传销团伙的套路,便宜话还是要说的,成天乐告诉于飞:“哎呀,真不巧,总统套房早两天就被人定了,只得委屈你住高级行政套房了。不知道你在行业里呆了那么久,这里的床还能不能睡习惯?晚上可千万别失眠啊!”

酒店够豪华、房间够高档、大床也够舒适,成天乐劝于飞别失眠,于飞却真的失眠了。在传销团伙里睡了近两年的地板,冬天铺盖不够还得把厚衣服盖在身上,天天吃咸水煮豆腐白菜,于飞睡在这么舒适的大床上竟然不适应了,翻来覆去睡不着。…,

于飞不仅失眠而且拉肚子了!白天吃了那么多好东西,他的肠胃也不适应了,夜里起来拉了好几趟稀,却不知道上哪儿买止泻药去?

成天乐今天的态度特热情,说每一句话时都在笑,看上去是那么的诚恳,就如传销团伙发展下线、将新朋友刚骗来时那般。可是于飞却分明感觉到成天乐的呵呵傻笑带着刺,每一句话都和针一样,是针针见血,几乎将他扎的体无完肤。

可于飞偏偏连一句反驳都说不出来,因为成天乐连半句都没批评过他,更没有尝试去说服教育,让他内心中所有的反抗都那么苍白无力甚至可笑。

尤其是这苏州最高档的酒店套房、成天乐白天接他所开的那辆车,无声无息间是一种绝妙的讽刺。在传销团伙里呆了这么久,于飞所谓敢想敢梦的人生目标,不过是升到B级成为组织“领导”、实现初步成功,再升到A级出局、得到号称的几百万出局费衣锦还乡。

他用了这么长时间,想尽办法去骗所有的亲朋好友,闹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如今只是D级而已。按照传销团伙的宣传,只要升到B级就可以住星级酒店、每天出门有奔驰宝马接送,很多刚刚加入的“经理”们都以此为目标激励自己。

其实于飞在团伙里呆了这么长时间,怎能不清楚其中的猫腻?他所认识的两个“经理”升到B级后,也不过是在郊区租了一室一厅的房子,出门挤公交连出租车都舍不得叫。那些人就不清楚上当受骗了吗?当然不是,但已经骑虎难下了,骗了这么多下线来,就得帮着团伙继续忽悠人,让下线继续骗更多的人来,好早日实现发财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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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针针见血,厚颜忘耻无完肤

话又说回来,就算传销团伙升B级的那些承诺是真的又怎么样?能住得起这样的酒店吗、能买得起那样的车吗?就凭骗人卖什么护肤品,会算小学算术的也知道不可能啊!就算升到A级又怎么样?那已经是于飞所谓的人生梦想了,现在看来是这么可笑又可怜!

成天乐的切身经历,以及那些感谢之辞,分明是在告诉于飞一件事,他正是因为从传销团伙里出来了,努力打拼才可能有今天的一切。对比一下,于飞现在又剩下什么?除了不愿意醒来的妄梦之外,只有屋角那个可怜巴巴的背包。而当初,成天乐也是背了这样一个包只身来到了苏州,还是于飞帮他背的呢!

成天乐的经历,于飞多少也知道一些,比如在饭店打工、到外汇交易部应聘,却并不完全了解成天乐是如何获得了今日的成功?不明白没关系,可以根据这些片段情节去想象拼凑,这小子本没有那么大本事,还没他于飞能干呢,一定是走了狗屎运!假如同样的运气落到自己身上,一定会比那小子更出息!

但是转念一想,哪怕再狗屎甚至狗血的运气,成天乐只有真正去做事才有可能碰到,无论如何是不会落到封闭在传销团伙中、只梦想着骗亲朋好友的于飞头上。于飞当初也有机会从梦湖美蛙饭店里溜走的,他为什么没有走呢?反而今天看着成天乐如此嚣张得意!

于飞用来自我安慰的成功信念,此刻竟显得那么可笑、那么不堪一击,那层包裹心灵的外壳此刻已经破碎不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于飞心里恨呐,又不知道该恨谁——恨今天热心款待他的成天乐,还是恨当初把他拉进团伙的刘书君,还是恨自己没出息呢?

成天乐最后那一句话说的是真狠啊,“晚上可千万别失眠啊!”笑呵呵说出来,却分明像在嘲笑——就你那德行,让你住高档酒店也睡不着觉。两个字——犯贱!

于飞那近乎麻木的心灵中,竟然有了久违的羞耻感。这可太不容易了,传销团伙里所灌输的信念,就是反复重复一种行为。不停的欺骗亲朋好友前来交钱入伙,再让他们欺骗下去。这首先需要放弃的就是为人的廉耻,课堂上千言万语所锤炼出的精华只有三个字——不要脸!

于飞不禁为这种羞耻感而战栗,悔意也化成了恨意,他忍不住暗骂成天乐道:“有什么好得瑟的!不就是发财了嘛,还不知道你干什么挣的钱呢?有两个臭钱就不了起啊!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可这话一骂出口,于飞却仿佛听到灵魂中有清脆的碎裂声传来。好似一栋玻璃大厦正在坍塌。他等于在骂自己啊!传销团伙里所谓敢想敢梦的人生成就,不就是钱嘛?而且是忘记廉耻骗来的钱。只要能骗到钱,再让人帮你骗钱,便是人生的成功,无论用怎样的理论去包装,传销团伙所灌输的就是这套逻辑。

于飞这一骂,等于否定了所坚持的那套价值观,他在内心中再也无法自圆其说了。

成天乐羞辱他了吗?其实并没有。只是在他走投无路时热情的接待、好吃好喝的款待,敲碎包裹于飞心灵的那一层外壳的,恰恰是世事本来的道理。于飞有些不知所措。这层外壳虽然打碎,但还有一层坚韧的薄膜。在传销团伙这两年时光,他也算是“修炼有成”,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他不知道成天乐究竟想干什么?躺在床上恨恨的想——你愿意羞辱我就羞辱吧,糖衣收下、炮弹送还,既然有好吃好喝好住,我就好好享受着!他颇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了,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还没起床,成天乐又来了电话,说是已经在大堂里等着。并笑呵呵的问道:“于经理,昨晚睡的可好?”

于飞厚着脸皮道:“睡的挺好,谢谢老弟啦!今天上哪儿玩啊?”

成天乐:“先收拾东西下来吧,什么都让老弟来安排,你就别操那份心了。”

成天乐竟然要他收拾东西,意思就是今晚不住这里了。于飞有些失望,只得收拾背包下楼。成天乐在大堂里仍然热情的把背包接了过去,车已经开到门口,上车后仍然前呼后拥而去。走着走着,于飞发现有点不对劲了,因为车队到达的地方是另一家看守所门外,他不解的问道:“我们怎么到这儿来了?”

成天乐答道:“你也不能只想着自己、不想着别人啊,昨天是接你出来,今天是接刘书君出来。”

一提刘书君,于飞心中不禁又有恨意涌起,当初如果不是刘书君把他骗到传销团伙,他何至于像今天这么落魄?不满也不解的问道:“干嘛要去接她?”

成天乐也用不解的语气反问道:“我们为什么不去接她呢?想当初在‘行业’里,你是我的上线、她是你的上线。我今天应该感谢你,你今天难道就不该感谢她吗?说起来,我们俩都应该好好谢谢她呀!”

这话真是绝妙的讽刺,心灵外壳已被敲碎、只凭一张厚脸皮硬撑的于飞,此刻想起刘书君连杀了她的心思都有!可是按照同样的逻辑,成天乐是不是也该弄死他于飞?但这话是说不出口的,他有多恨刘书君,就说明白自己有多么可恨!

刘书君也是李轻水送出来的,也背着一个朴素的旅行包。这美女的样子有点小憔悴,头发上还粘着一丝棉絮,脸也不怎么干净,她走出看守所的时候,在阳光下也眯起了眼睛。于飞坐在车里没动,但成天乐已经下车快步迎了上去道:“书君,你终于出来了?让我等了好久!”

成天乐说话的语气很温柔,脸上带着亲昵的微笑,伸手将刘书君的背包拿了过去,还顺势挽住了她的胳膊。他与刘书君的关系本没有这么亲近,这么长时间没见,一见面就样看上去很肉麻。但当初他刚到苏州的时候,身为陌生人的刘书君来接他,一见面也是这样做的,成天乐今天算是还回去了。

刘书君微微一怔似乎想避开,但成天乐的动作看似温柔,却快的让刘书君闪不开,话音未落胳膊就挽上了、包也拿走了。刘书君已经认出了他,诧异的问道:“成天乐,怎么会是你?……你来干什么?”

成天乐柔声道:“我来接你呀!想当初我一到苏州不也是你来接的我吗?还记得我曾说过吗——等将来有机会,请你和于飞去苏州真正的百年老字号大饭店吃饭,也请你们好好逛一逛苏州城。好不容易等到了今天,我是来表达谢意的!”

刘书君的反应可比于飞机灵多了,回过神来便笑道:“原来你这么好心,到现在还惦记着我呢?”

成天乐:“不是惦记,就是挂念,你在我的经历中!……今天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请你和于飞再好好逛逛山塘街,然后去松鹤楼吃顿饭。”…,

刘书君微微一蹙眉:“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想找个地方洗漱一下。”

成天乐:“没问题,马上给你安排好。”

兰博基尼书苑酒店的套房已经退了,就近找了一家大酒店临时要了一间房,让刘书君上去洗漱,成天乐等人都在门外等着。姑娘毕竟是姑娘,就算刘书君是妖修,但化为人形来到人间,必然也沾染了女孩子的习气,是爱干净漂亮的。

这一等的时间可不短,大约过了快一个小时刘书君才下楼。再见她时成天乐也不禁眼前微微一亮,刘书君不仅洗了个澡、吹了一下头发,而且连衣服都换了,那憔悴的样子不见了,很有几分楚楚动人。衣服很普通并不名贵,但看着很漂亮,最关键的是她的身材好啊,很养眼。

按照成天乐准备好的“剧本”,今天要带刘书君和于飞逛的地方是山塘街,一切就像他当初刚到苏州时那样。法拉利的司机今天是李相庭,于飞坐在副驾驶座,而成天乐陪刘书君坐在后排,肩膀挨在一起很亲热的样子。成天乐故意往她身上凑,就像当初刘书君故意凑过来。

车队在僧渡桥外停下,成天乐吩咐“随从”绕到虎丘那边的停车场等着,他与刘书君还有于飞步行去逛街。路边有很多卖吃的,一阵阵诱人的香气传来,还没走到山塘桥呢,刘书君手指挂着杏黄色“骨肉烧”幌子的店铺道:“好馋人的样子啊!还没吃早饭呢,我们吃点骨肉烧吧?”

成天乐:“好啊,我正要问你想吃点什么呢。”

这家店铺门脸不大,但也是百年老字号,手艺据说是清朝同治年间一个叫赵元章的人所传,秘制卤汁、大锅老汤、旺火煎熬、文火炙味,兔腿、月牙骨都是现场烹制、骨肉鲜香。于飞昨晚虽然拉肚子了,可今天仍然吃的津津有味;而刘书君吃的嘴角沾油,成天乐在旁边递着纸巾。

他一边给刘书君递纸巾,一边似自言自语又似对于飞说道:“能品出这骨肉的滋味吗?骨肉在汉语中又指什么?”

207、字字如刀,可怜天下碎心人

吃完骨肉烧,过山塘桥进入七里山塘街,迎面这一段是经过商业开发的旅游景区。刚走了几步,刘书君又吸了吸鼻子道:“好特别的香气啊,我们过去尝尝吧!”

抬头一看,有家店铺也挑出一杆杏黄色的幌子,上面写的是“秘制臭豆腐”。那就去尝尝吧,味道果然不一般。这家的臭豆腐是用卤好的白豆腐现炸的,外酥里嫩、调料自选自刷,五块钱一份,每份只有五小块,但是很好吃。成天乐买了三份,三人吃完了继续逛,他挽着刘书君的胳膊,于飞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

这时就看出人和人的不同了,一样是从传销团伙里被带走、从看守所里出来、被成天乐接走。于飞很茫然,被动的接受所有安排,而刘书君却会主动的提出各种要求,比如洗漱、比如吃骨肉烧和臭豆腐。不就是来逛街吗?那就逛吧,这才像逛街的样子!

自从见到刘书君,不论是坐车还是吃东西,于飞都没有和刘书君说过一句话。刘书君好像也看出来了,也没主动和于飞搭讪。历史仿佛经历了一个奇异的轮回,似时光倒流至一年半以前、成天乐手中那幅画卷刚刚展开的日子,同样的人又来到了同样一条街。

若说有什么不同,最重要就是身份与角色发生了逆转。当初是刘书君和于飞拉着成天乐来逛山塘街,而成天乐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而如今成天乐已经逛过这条街很多次,各处景观及其讲究都摸的门清,是他拉着他们来的,并沿途侃侃而谈、介绍着山塘街的各处景点与历史掌故、人情风貌等等。

这一趟逛的可比上一次明白多了,于飞还是那个于飞,但成天乐已今非昔比!假如换成今天的成天乐被于飞骗来了苏州,恐怕一走到山塘街,刘书君和于飞就会破绽百出、原形毕露。传销团伙的谎言再能骗人,也要下手的对象本身能被骗到才行。有一种人他们是无论如何是骗不到的,因为这种人根本不会吃那一套。

刘书君走在路上听着成天乐的讲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很清澈,不时好奇的打量着周围。仿佛又有新的发现。她并没有太多的局促不安,神色更不像于飞那么茫然,妖修毕竟是妖修,她并不清楚成天乐的底细,只把成天乐当成一个混的不错的普通人,也很好奇他究竟想打什么主意?

可是成天乐单纯的很,人虽然有变化。可是心眼与当初还差不多,就是要来逛街、完成一个承诺,顺便给于飞好好上上“课”。经过那家荣阳楼的时候,成天乐站定脚步道:“早上就吃了点零食,中午就在这里对付一下吧,晚上再去松鹤楼。这家店当初我们来过,今天相见也是怀念。于飞,听说你昨晚闹肚子了。就点一碗小馄饨吧,我和书君吃双浇面。”

在荣阳楼吃完东西,下午三人又进了虎丘参观。当然是成天乐买的票。当初他们曾过其门而不入,刘书君只说“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但等到真正进入这处吴中第一名胜,这句话就不必再提起了,他们在虎丘中整整逛了一下午才出来。

于飞累了,是真的累了!他的体力可远远无法与成天乐和刘书君相比,在看守所里呆了半个月,昨天没睡好还拉肚子了,今天一大早逛了这么远的路,他都快坚持不住了。虽然今天走的路并没有一年半之前多。而他也没有背着行李包,但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还好有车就在门口接,几人直接到了松鹤楼,包间早已定好,坐下就可以点菜,屋里却只坐了他们三个。于飞翻了半天菜单也不知道该点什么。还是成天乐点的菜,不分贵贱只看特色,无非是松鼠鳜鱼、原汁扒翅、荷叶粉蒸肉之类有代表性的苏帮菜。

在酒桌上,成天乐还是昨天那套嗑,很热情的向于飞敬酒表示感谢,并提醒道:“于经理啊,你看看我,今天是怎么感谢你的!你是不是应该好好谢谢刘领导呢?怎么不说话了,你这样也好意思吗?”

于飞终于抬头道:“成天乐,你怎么表示是你的事,我怎么表示是我的事!”

成天乐笑了:“听你的口气好像很不满,不知道这两天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

精疲力竭的于飞答道:“没有什么不满的地方,谢谢你的招待。”

两天来一直笑呵呵的成天乐突然脸色一变,微笑变成了冷笑,毫不客气的厉声呵斥道:“于飞,你的脸皮可真够厚的!你难道真以为我会感谢你吗?看见刘书君,你自己是什么感觉,难道不清楚吗!我又不是欠你的、你也不是我儿子,犯不着为你操这份心!

实话告诉你,假如就是你,我连看都懒得看一眼,账都懒得找你算!你这个样子在我眼里连盘菜都算不上,可恨又可怜,却不值得同情!我这两天是为了帮一个朋友,还有不忍心看着门外一家人那样凄楚,因为我也有家人。”

于飞愕然变色,手扶着椅背站了起来却差点没站稳,他万没想到笑呵呵的成天乐会在此时突然翻脸。假如成天乐一见面就这般呵斥,恐怕起不到什么效果,可是在好吃好喝热情款待之后突然变脸,骂的于飞是措手不及。

这番话字字如刀,将于飞那虚幻的妄想敲碎之后,又将他那虚伪的自尊揉成一团、扔在地上摔的粉碎!再厚的脸皮也是绷不住的,除非他根本就没有脸,那么这个人也就无可救药了。于飞还没反应过来,包间的房门突然被推开了,前面走进来的是他的父亲和哥哥,后面还有一位温婉俏丽的少妇扶着一位头发花白的大娘,那是他的嫂子和母亲。

于飞刚想说话,他哥哥已经快步上前,挥起一拳将他打倒在地,口中骂道:“你这个畜生,将爸妈都折腾成什么样了!”

于飞的母亲哭喊着挣脱儿媳的掺扶,扑上前来颤巍巍阻止道:“不要打他呀,他是你弟弟,这两年也吃了不少苦!”

于飞的父亲拉住老伴,红着眼圈喝道:“你别拦着,这样的逆子还是死了算了!”

于飞的嫂子过去劝丈夫道:“你别打了,爸妈都在看着呢。……总算是把人找到了,一家人团聚就好,回去再好好劝吧,别又出事了!”

于飞捂着脸被打倒在地,嘴角渗出了血丝身子不停的哆嗦,突然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一家人都围了过去,包间里顿时乱成一团,很多服务员也跑了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成天乐并没有说话,更没有再多看于飞一眼,只是坐在那里用质问的眼神冷冷的盯着刘书君。

等包间里重新恢复安静之后,于飞和家人都已经走了,门也关上了,桌边只剩下了成天乐和刘书君。成天乐为于飞做的事情到此为止,他已经被父母兄嫂带走了,至于是否能够醒悟过来痛改前非,那是他自己的事。成天乐所能做的只有这么多,这是冲李轻水的面子、也是出于对于飞家人的同情。…,

成天乐盯着刘书君,而刘书君也在看着他,眼神中带着疑惑,两人一度大眼瞪小眼谁也没说话。到最后还是刘书君先开口,语气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味道:“成天乐,这一年多混的不错啊?看样子事没少干、运气也挺好,今天安排了这么一出,心里一定挺得意吧?我挺佩服你的,想报复一个人的话,开口便骂没有用,像你这么骂才精彩!是不是感觉到很过瘾,终于把那口气给出掉了?”

成天乐微微一怔,随意面不改色的答道:“我是出了一口气,难道不该出气吗?我是骂了他,难道他不该骂吗?但我怎么报复他了,好吃好喝好招待,将他骂醒交给家人?如果这叫报复的话,我希望人人都来这么报复我吧!我只是有点好奇,你怎么还能坐得住?看见于飞今天这个样子,你难道就没有想法吗?再想想你自己,和他又有什么区别呢?”

刘书君和于飞当然有区别,她是行走人间的妖修,对于超脱族类的妖修而言,也极少有什么父母家人的概念。但成天乐并没点破这些,只是把她当成刘书君这个人在问话。

刘书君叹了口气,幽幽答道:“世上这些人啊,堕落都有堕落的根源,传销团伙不是我发明的,还不是人们自己干出来的事情?社会上对传销危害的宣传并不少见,还不是一样有人陷进去?你解救那些想脱身的人,事情还值得一做,但还有些人根本就是被人间淘汰的废物,不值得你花这种精力,有这功夫还不如去做别的事。”

注意她说话的语气,说的是“世上这些人啊”,显然是站在妖修的角度。假如不清楚她的底细,可能会觉得这话有点奇怪或者是有感而发,刘书君并不清楚成天乐早已看穿她是妖修,所以才会这么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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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芳风舒粹,水乡毓灵江南地

成天乐不动声色的追问道:“此话怎讲?”

刘书君:“世上让人陷进去的事,不仅只有传销,那些心志不坚、容易受诱惑的人,一些很简单的事也可能让他们成为废物,比如酗酒、赌博、吸毒甚至买彩票。这些倒是其次,最关键的问题在哪里,你明白吗?”

成天乐板着脸道:“我正在听你说呢!”

刘书君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继续说道:“最关键的问题,看看他们干了什么?他们骗的都是自己的亲朋好友、同学邻居,明知道自己在撒谎还是骗了。他们一开始就分不清吗?错了!他们是知道的,却阻挡不了私欲,这才是一切的根源。而那些不愿意骗人的人,其实传销团伙也是留不住的,不论吃了什么苦头终究还是会离开。”

成天乐:“那你呢,据我所知你还差一点就升到B级了,在传销团伙里呆的时间比于飞还长,又算是哪一种人?”

刘书君微微一笑,神情竟有几分娇媚,却仍然以暗含嘲讽的语气道:“我是什么人,这是你不能理解的!我只想告诉你,我一点都不怕你。”

成天乐也笑着一耸肩:“我不需要你怕我,也不需要你感谢我。你真正应该畏惧什么、感激什么,只需自己心中有数,只怕你还没想明白,你以为自己与众不同吗?”

这两人说话有趣,刘书君是以一位入世妖修的身份讲对普通人说话,而成天乐看穿了这一切,就是针对她本人说的话。刘书君又问道:“成天乐,你想对我怎么样?”

成天乐苦笑道:“你已经被警方拘留过了。我又能把你怎样呢?今天请你和于飞来松鹤楼吃顿饭,只是完成当初的一句承诺,这家酒楼可是真正的两百多年老字号啊!……无论如何,我到苏州的第一天你陪我逛山塘街,感觉非常不错,也是人生美好的回忆,可后来的事情只能说遗憾了。”

这时“耗子”在他的元神中喊道:“成天乐,成天乐。她还不知道我们的厉害呢!趁此机会露一手,把这个小妖修给收服了,看我怎么调教她!”

成天乐却听而不闻,没有理会“耗子”的建议。刘书君的情况很特殊,她是清醒的,哪怕在传销团伙中也没有被洗脑,只是在阅历着人间的事情,从正常人的角度很难去评价她的所作所为。去理解她的观念都很不容易。而刘书君刚才那番话让成天乐突然感到兴致索然,甚至不想再和她多说什么了。

刘书君又娇笑道:“那就谢谢你今天请我吃的这顿饭了!假如你还像上次那样不想结账,也可以现在就溜走,我不会怪你的。”

成天乐:“说好请客就是请客,上次那顿饭可是于飞说要请客的,当然应该由他结账。”

刘书君:“成总果然发财了呀,那你就结账吧。吃完这顿饭,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告辞了。”

成天乐问道:“你想去哪里,难道还要去找传销团伙吗?”

刘书君眨了眨眼睛道:“有可能吧。难道成总想劝我,或者给我介绍一份更好的工作?如果是那样,我就先谢谢了!”

成天乐叹息道:“今天见到你,感觉和当初的那个你完全不是一个人啊!”

刘书君:“那是当然,因为你根本不了解我。其实今天的你,和当初的你也完全不同啊。”

成天乐苦笑着摇了摇头:“不一样,不一样的,成天乐还是成天乐,只是你没搞清楚自己是谁。”…,

吃完饭之后,刘书君告辞离去。成天乐送到了饭店门前的大街上,看着她纤细窈窕的身影背着旅行包消失在步行街尽头的夜色中。“耗子”不满的嚷道:“你就这么放她走了?”

成天乐反问道:“不放她走又能怎样?她不是于飞,是已经度过丹火劫和魔镜劫的妖修,心里明白的很。”

“耗子”:“就因为她是妖修啊、化为人形的妖修!只要你点破了她的身份,就等于抓住了她的弱点,她的修为尚浅、法力也不高,想制服她还不容易吗?就像收服张潇潇、吴贾铭、禇无用那样。把她也给收服了!”

成天乐反问道:“我干嘛要收服她?就因为她是妖修吗?没这个必要吧。收服张潇潇,是因为她受人驱使想暗算我;收服吴贾铭,是因为他对南宫玥不怀好意;收服禇无用。是因为我们要追查毕明俊。刘书君是妖怪,那就做她的妖怪好了。”

“耗子”仍然惋惜道:“隐藏世间的妖修并不常见,好不容易又遇上一个,你竟然把她放走了,太可惜了!”

成天乐:“她是人也好是妖修也罢,与我没什么关系吧?自古就有有妖修隐藏世上,难道你想见一个收服一个吗?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这世上还有很多妖修神通广大,是我们根本看不透的,人家可没有跑来收服我们啊?再说了,刘书君这个小妖修对我们又有什么用呢?有她不多没她不少!”

“耗子”嘟囔道:“怎么会没用呢?说不定就会有用的!怎么说她与你没关系呢,她把于飞骗到传销团伙、于飞又把你骗去了,你就不该露一手教训教训她?反正她已经走了,现在说这些也晚了。……哎,你怎么就不听我的建议呢?”

成天乐背手道:“我有我的主见。”

“耗子”还想说可惜的话,恰在这时成天乐的电话响了,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接通了却是个熟悉的声音。只听南宫玥在电话那边兴奋的说道:“成总,这是我的新号码,回头你别忘了存呀。……我和毕然后天就要搬家去同里古镇了,毕然在那里找到了一份新工作,明天想请你喝酒。”

这真是个意外的惊喜,成天乐笑道:“毕然要到同里去工作?恭喜恭喜!怎么能让你们请我呢,明天晚上我请你们吧,老地方,你们知道的。”

他说的老地方当然是梦湖美蛙,早在当外汇交易部总经理期间,员工们就知道成总请客吃饭总爱去那里。挂断电话之后,成天乐问“耗子说道:“又有人要请我喝酒啦,你是不是又羡慕了?”

“耗子”:“我有什么好羡慕的?爱喝就喝呗,和毕然、南宫玥在一起喝酒有什么问题,反正你也喝不多,他们不会灌你的。我也想去听听,毕然到底找到了什么工作啊?”

……

同里是一个水乡古镇,始建于宋代,千年来声名不显,却是一片人文荟萃的风水宝地。自宋至清,这个水乡小镇上先后就出过四十多名进士,可见世家耕读风气底韵十足。但它近年来却渐渐变得非常有名,被称为中国六大古镇之一。

中华之大,原本不缺这样的地方,假如倒退几十年,像同里这样的古镇虽不说随处可见,但也有很多,可如今能完整保存下来的却很少,于是它便成了著名的观光旅游景区。这世上很多堪称人与自然相融一体的人居景致杰作,大部分毁于历代的战火;有一些虽然保留下来,也在近几十年的经济发展与各种开发中被改变或毁坏。…,

有趣或者令人感慨的是,有些地方因为相对偏僻或者经济发展滞后,很多东西完整的保留了下来,在如今却变得更有价值甚至身价百倍,比如同里古镇。

这个古镇范围不大,面积约有三十多公顷,如今已是国家5A级景区、世界文化遗产地,全镇都是文物保护单位。它能保持得这么完整,是因为位于江南复杂的泽国河网之中,周围被五座湖泊环绕,镇区又被纵横交叉的河道分成七个小岛。除了不大的舟船之外,很难借助其他的交通工具到达这个地方,因此在近代的交通十分不便,却风景独美。

同里的地理位置其实非常好,距苏州只有二十公里,距上海也只有八十公里,如今的交通已不存在什么困难,非常适宜开发旅游线路,慕名前来的游客是越来越多。游客多自然商机多,但并不代表人才多,保护性开发以及现代旅游产业的整合都需要人才。这个离中心城市很近的水乡小镇,很多人愿意去旅游,却不一定愿意在那里工作,有点本事的都往苏州、上海跑了。

外汇交易部停业之后,员工们也各谋出路,其中波折不必细述。比如时强就到了上海找工作,最终如愿加盟了一家期货公司,也算是正式在金融界供职了。毕然也在一边进修一边找工作,与时强一样,他也想谋一份与金融投资相关的职业,地点首选在上海、其次在苏州。

也不知是运气还是别的原因,毕然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于是南宫玥便劝他换一换思路,眼光不要盯着人才扎堆聚集的中心城市,可以关注一下周边人才流失比较严重、却又正等待着开发的地方。于是毕然就开始搜集这一方面的招聘信息,很快就有了收获,其实地方也不远,就是二十公里外的同里镇。

209、阳关三叠,劝君更饮一杯酒

有一家叫“正福草堂”的酒店正在招聘,毕然一递简历,对方立刻就通知他去面试。毕然真不愧是成天乐带出来的兵,应聘的就是总经理职位!他当然不像成天乐当初那么傻乎乎的,更没有说自己直接就要当这个总经理,而是想在其他职位上先熟悉、考察这家企业与这个行业。老板也认可了他这个想法,让毕然先从“正福草堂”的大堂经理干起。

毕然的理想自然不是当一个古镇酒店的大堂经理,而正福草堂的老板聘用毕然这个年轻人,也有更长远的打算,因为这家酒店情况比较特殊。

这位老板姓华,就是土生土长的同里人,正福草堂这家酒店是他亲自管的产业,但他的产业绝不止这一处。他拥有同里很多店铺的经营权,通过租赁或收购,但都是分散经营管理,用的人也都是家里的亲戚。七姑八姨各管一摊,资产规模虽大却很乱,很难找到合理的开发与发展模式。

华老板不久前注册了一家旅游产业公司,就想整合开发这些旅游资源,却发现没有太多人可用,现有的亲戚员工守个摊子、管个铺子还可以,搞产业整合就勉强了。这场面颇有点像前些年的一部电视剧《刘老根》,家族式分散经营向现代企业过渡时有不少阻力,原以为江浙一带这种企业整合的过程已经结束,没想到现实中这种情况还是存在的。

毕然就是学投资出身的,和华老板谈了很多资源整合与开发方面的问题,主要是从资产管理的层面讲的,也分析了将来的发展前景与潜力,甚至还提到了包装上市的问题。总之谈的非常多、非常投缘。这小子的口才也是很不错的、人也很能干,否则当初成天乐在外汇交易部也不会偏偏就那么看重他。

前景谈起来虽然美妙。但也不能只务虚不务实。毕然以前没有从事过酒店及旅游行业,对同里以及公司相关产业情况并不熟悉,需要有一段时间的熟悉与锻炼,然后才能谈得上一步一步的去整合、开发,这当然不是他一人所能完成的事情,但他却可能成为华老板最重要的助手。

毕然从正福草堂这家酒店开始熟悉工作,想尽快了解与掌握情况,那就从大堂经理做起。正福草堂是一家客栈式酒店,庭院、大堂、客房皆古色古香,将同里镇颇具传统特色的建筑经过现代化的保护与改造。使它成为很有历史文化品味的旅游酒店。入住的费用当然也不低,但入住的客人一直不少。

正如成天乐参观留园时发出的感慨——“这样的园林,逛多少次也不嫌多啊!”同里古镇也是一样。镇里有明清两代宅园三十八处、寺观庙祠四十七座、名宅故居数百。这些倒还是其次,整个小镇由宋元明清各代的四十七座石板桥连接,水路回转、构成错落有致的层层风景。很多旅行团走马观花的一日游。很难领略其真正的幽蕴,需要在这里住上几天才能细细品味。

在这里开一家客栈,就与普通的酒店不同了,不仅仅在于建筑有传统、装修有古意,庭院的设计、物件的摆放,包括各种服务哪怕很简单的细节讲究,都要能说出名堂来,让人体会到那种真正有意韵沉淀的享受,它既古老又清新。这对于工作人员的要求就太高了。就连能做系统员工培训的人都很难请到,需要一个过程。…,

这些也是毕然需要学习与研究的东西,否则他也做不好理想中的产业整合。而南宫玥是进入人世的妖修,喜欢研究的便是天地之间各种独特的物性,在她的熏陶下,毕然对这一方面的知识也越来越感兴趣。前一段时间进修的就是相关内容。所以他和华老板谈的时候,倒也没露出太大的破绽,走上工作岗位既是考验也是继续深入学习的机会。

这些都是在酒桌上,毕然和南宫玥所介绍的情况,明天他们就要搬家去同里了。成天乐一边听一边夸赞与鼓励着毕然,南宫玥很兴奋的附和着。而毕然的样子很腼腆,只说要好好学习、好好努力、好好工作。

成天乐拍着他的肩膀道:“等你将来干出名堂,我再去同里玩,只要提毕总的名字就好使!”

毕然呵呵笑道:“多谢吉言!……热烈欢迎成总光临同里参观考察!”

成天乐又问南宫玥道:“你们要搬去同里了,你还能在那家茶室学茶艺和古琴吗?我记得那茶室的老板叫甄诗蕊,琴弹的很好,不知你学的如何?”

南宫玥:“哇,成总还记得我们茶室老板的名字?也难怪,凡是见过甄老板的人,印象都会非常深。……我暂时不能继续在茶室学琴了,但我到了同里还可以自己练,我刚刚学会阳关三叠,下次成总到同里,我弹给你听。”

成天乐笑道:“阳关三叠?那是为故人送行弹的曲子,而同里也不远,来去都很方便。……那里可是个风水宝地啊,正适合好好修身养性、修炼身心。”

这话对南宫玥而言另有暗指,毕然却答道:“嗯,成总说的没错,我就是去修炼的!来来来,喝酒,祝我们都早日修成正果!”

在酒桌上聊开了之后,话题就发散了,南宫玥突然说道:“成总,我们那天去同里,和华老板谈的挺好,后来一起吃饭,在酒桌还碰到一位大师耶!”

成天乐纳闷道:“大师,干什么的大师?”他最近对大师两个字很敏感,因为坊间传闻他也是一位会法术的“大师”,有人说他会养鬼,也有人说他会下降头,反正各种奇谈怪论都有。

南宫玥答道:“是一位姓孔的大师,名叫孔天晶,据说可有名了!他会看相、算命、看风水,还会替人做法事呢,是什么世界易经联合总会理事长、著名的易学大师。他这次是被苏州一家房地产公司请来的,恰好也到同里古镇参观,华老板请他吃饭,他在酒桌上还给人相面了,说的可准呢!”

世界易经联合总会?这是个什么组织?听上去怎么那么像江湖骗子呢!成天乐问道:“到底是个什么人啊?不会是骗子吧?他到苏州来干什么?”

毕然答道:“我也不清楚,但看着挺神的。他应该是搞房地产项目营销推广的,成总要是想知道具体情况,看今天的报纸就行了,上面有报道。”

成天乐:“那位孔大师在酒桌上都和你们聊什么了,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南宫玥很兴奋的讲述起来——

那位孔天晶大师在酒桌上给人看相,眼力可真毒啊!当时桌上有个女作家在那里装嫩,嗲声嗲气的问孔大师她什么时候能找到意中人?结果孔大师直截了当的说:“你得回去问问你老公、还有你那两个孩子,老大已经上小学了吧?”…,

那女作家的脸当场就白了,半天说不出话来,看她的反应就知道被孔大师揭了底。然后孔大师又聊起了他以前的一些事,比如他曾经给一位老板算气运,那位老板为了某个工程投标的事情来找他,他给了一个封好的信封。到了某年某月某日,那位老板竞标成功,打开信封一看,上面果然写着某年某月某日竞标成功。

这些事也不知真假,反正都是孔大师自己说的。后来酒桌上的人纷纷请孔大师算命,孔大师也不推辞,就挨个给大家看相。将来的事情尚无法验证,但很多过去的事情竟然算的极准,说出来的话据说命中率至少有百分之八十,大家不得不佩服。

等看到毕然的时候,这位孔大师突然眼神发亮,把毕然给跳过去了,盯着南宫玥道:“这位小姐,你的命数可不一般啊!能不能把手给我,让我仔细看看?”

南宫玥当然不能让他看,推说还要赶时间回苏州、晚了怕没车,拉着毕然提前退席了。他们在车站等车的时候,没想到那位孔大师居然又追出来了,没有理会毕然,只是告诉南宫玥他有话要说,南宫玥的运数命理都大有讲究云云。恰在这时大巴车来了,南宫玥也没有和他多纠缠,说了声“孔大师你好,孔大师再见!”便拉着毕然上车离去。

南宫玥是一位妖修,这位孔大师难道真有点名堂,能发现她的与众不同之处?否则也不会对她那么感兴趣,但看样子又不像识破了她的身份。可对于南宫玥来说,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情。

成天乐听完之后皱眉道:“妹子啊,这种人可能是有点名堂,但还是离远点的好!据我所知,真正的高人很少会当众得瑟这些的,恐怕有别的目的。管他是什么人,不打交道就是了。”

南宫玥笑嘻嘻的点头道:“是的呀,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个孔大师不过是路过同里,以后也不会打什么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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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福禄高门,岸达风光藏魅祟

饭后将毕然与南宫玥送出门,说了很多叮嘱与祝福的话,成天乐又在街边买了一份当天的都市报。1---翻了半天,果然在地产版块发现了一篇有关孔天晶的报道。这一版的内容看似是新闻报道,实际上全是宣传房地产项目的各种广告软文。

上面的一篇是《万科携手肯德基在工业园区派发营养早餐》,下面的一篇标题就是《著名易学大师孔天晶“解密”岸达园林》。所谓“岸达园林”是一个房地产项目,据成天乐所知,竟然恰好是易斌参与开发的,这篇“报道”的主要内容如下——

“X月X日,对易学文化做出杰出贡献、易学领域的权威、

易经联合总会理事长——孔天晶大师莅临岸达园林营销中心,为现场嘉宾带来了一场主题为《岸达豪门,福禄人生》的精彩讲座。嘉宾们在领略孔天晶大师深邃智慧、独树一帜之观点时,对岸达园林的经典品质也有了进一步的认知。

孔天晶大师的精彩讲座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还与诸位嘉宾展开了交流。孔天晶大师对众嘉宾如此关注中国传统的居住文化表示欣慰,并介绍岸达园林抓住了建筑易学的精髓、与周边环境和谐相融,是充分反应了人居科学的典范。在主题讲座结束后,孔天晶大师还亲笔挥毫,书写了一幅‘风光芳地,福寿无双’,赠送给现场的幸运观众。”

报纸还配有孔天晶现场挥毫的照片,在成天乐看来。此人的书法还不错。这位“大师”看上去大约五十岁左右,中等身材穿着深色的中山装,带着眼镜显得很有学者派,可惜眉宇间的气息总有些不对劲。但报纸上登的毕竟只是照片,成天乐也没法看真切。

成天乐在照片中还看见了易斌,这位易老大就站在孔大师的身后,一脸崇拜的样子。易斌怎么把这样一个人请到苏州来了?如果是给房地产项目做宣传。倒也能说的过去。如今购买高档住宅,客户不论懂不懂风水都会讲究的,只不过这位孔大师说话未免太玄乎神叨了。

成天乐有点好奇。想打个电话问问易斌,恰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差点吓了一跳,太巧了。巧的简直有点诡异,就是易斌打来的!

成天乐接通电话问道:“易老板,这么晚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吗?”

易斌连声笑着道:“一点都不晚啊,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成大师,我想请您喝酒,不知道您喜欢去什么样的地方?”

成天乐眉头一皱:“易斌!你刚才叫我什么?”

易斌赶紧解释道:“哎呀,口误、口误!最近很多人都说您是一位法力高深的大师,我听的多了,顺嘴就说出来了,请成总不要介意。”

成天乐:“说话注意点。我可不认为你这是在夸我!……不好意思,我刚刚喝完酒,你的电话打晚了。”

易斌:“成总啊,你看看如今的成功人士,一晚上连喝好几场的有的是。我今晚想请您好好潇洒潇洒。”

成天乐:“我没这个习惯,有事说事!”

易斌终于直奔主题道:“成总啊,我有事求你啊!事情比较复杂,电话里说不清楚。您最近有没有听说一个传闻?我参与开发的岸达园林项目闹鬼了、出了凶宅!合作公司

请了两位大师来收拾,我也想请您给拿个主意。”

成天乐一愣:“还有这种事啊?我最近没怎么上网看新闻,还真不知道。”…,

易斌:“这种事情肯定不会上报纸的。网上也没有,就算有也被我们找公关公司给删了,

架不住小道消息口口相传啊!”

成天乐又问道:“你们请了两位大师?都是什么人?其中有一个叫孔天晶吗?”

易斌:“成总真是消息灵通,就有孔天晶孔大师,您是怎么知道的?”

成天乐:“我刚刚才看见报纸上的报道呢!另一个大师是谁?”

易斌:“很年轻,但据说也大有来历,成总啊,您前一阵子还托我调查过这个人呢,他就是梅兰德!”

成天乐:“梅兰德?你们公司竟然请他来看凶宅抓鬼?怎么不早说!”

易斌:“不是我的公司请的,而是与我合作的公司请来的,我刚刚知道消息,这不就立刻给您打电话了吗?”

成天乐:“你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易斌:“不不不,怎么能让您来见我呢?您在哪儿,就近点个地方,我立刻赶过去。”

成天乐转身道:“观前街,梦湖美蛙饭店二楼,我在包间里等你。”

他刚吃完饭转身又回去了,又要了刚才那间包间,告诉服务员要在这里等人。重新坐下之后,“耗子”说道:“那个梅兰德竟然出现了,还有人请他去看闹鬼的凶宅,不知道他自己的宅子都闹鬼吗?……他们

请来了两位大师,听易老大的语气,分明也想请你去。成天乐,你现在也成大师了,和那孔天晶差不多是一路货色。”

成天乐:“你才跟他一路货色呢!当初是你第一个叫我大师的,就会乱开玩笑,结果今天真被人当成大师了!”

想当初成天乐逛苏州动物园,用元神幻法攻击搞恶作剧,“耗子”就笑他是“成大师”,竟一语成箴。“耗子”有些得意的笑道:“你看,你看,我厉害不?一句话就说中了!……大师这个称呼也没什么不好的,只要你当得起就成,从现在开始就好好努力吧!”

就在这时易斌到了。这位易老大出门当然都带着随从保镖,可为了显示对成天乐的尊敬,他是一个人上楼的,坐下之后道:“又是这家饭店啊?看来成总特别喜欢这里的口味。”

成天乐:“何必明知故问呢,我在这里干过打杂。……酒就不喝了,来壶茶吧,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岸达-园林”项目在苏州南郊,土地总面积六百亩,计划分四期开发,包括旅游及商业地产、公共设施配套与高档住宅。其实主体是住宅,旅游商业设施及风景园林都是住宅的附属、增添其档次和品味。

这个项目易斌一个人也吃不下来,实际上是外地一家开发商先看中的,为了分担资金压力和风险,便在苏州当地找了易斌合作,很多手续都是易斌跑下来的。还有另一家开发商也加入了,三方共同注资成立了项目公司。

该项目投资总规模数十亿,计划资金循环滚动开发,前两年房地产市场不太景气,项目一直停留在土地平整和配套建设阶段。到了2013年下半年,苏州近郊一带的地产市场有所回暖,该项目的一期工程终于开盘了。

“岸达-园林”一期计划销售面积九万多平方米,包括风景园林别墅和配套的公建招商。项目公司做了大量的前期准备、客户积累、推广宣介工作。精装别墅一期已竣工,销售状况不错,部分业主

入住。…,

本来这一切顺利,前不久却出了意外的麻烦。有一栋别墅刚刚入住不到一周,业主就出事了,半夜穿着睡衣冲出来呼叫保安,说屋里有不明身份的人闯入。几名保安仔细检查了别墅内外,并调看了所有的监控录像,并没有任何发现。

惊魂稍定的业主以为是自己弄错了,但还是心有余悸,第二天叫了好几个朋友陪他一起住。他们晚上在客厅里喝酒打麻将,很热闹人气也很旺,这种情况下应该不会害怕了吧?可是到了后半夜两点,别墅里的五个人都尖叫着冲了出来。有人连鞋都没穿,有人在奔跑时绊倒摔伤了膝盖,有人的脚不知道在哪里划破了鲜血直流,最严重的是一个人受到了惊吓神智不清,一度住院接受心理治疗。

他们到底看见了什么?据说第一天晚上那位业主听见了楼下有响动,仿佛有人在搬动什么东西,下楼开灯查看却什么都没发现。这时他又听见楼上传来同样的动静,那里就是他刚刚睡觉的卧室啊,吓得赶紧冲了出去找保安。

第二天晚上,一伙人在客厅里打麻将喝啤酒,后半夜却听见厨房里传来稀里哗啦的响声,好像是有人在敲打杯盘。大家都冲进了厨房,结果眼睁睁的看着橱柜门自行打开,几个碟子凭空飞了出来,就在众人眼前摔得粉碎。他们都吓得跑出厨房,客厅里的灯突然“啪”的灭了,黑暗中有一条飘飞的虚影带着凄哭声向他们扑来,这场面令人惊骇欲绝,他们纷纷尖叫着冲出了大门。

项目公司一面设法安抚受惊吓的客户,一面尽量封锁消息。要知道,搞地产项目尤其是高档住宅地产最怕出这种事,有钱人肯买这里的房子,图的就是坏境好、风水好,既可投资升值也可休闲居住。

假如闹出了凶宅,整个项目所谓的高品质形象会大打折扣,销售也会遭受重创,就算降价也卖不出去。如果一期开盘不能顺利回收资金,那么后面整个项目的开发都会受到连锁影响,损失恐会是天文数字。所以不仅必须立刻解决,而且要设法挽回影响、扭转公关形象。

211、名利双收,世事通明皆学问

处理闹凶宅这种事就得请风水大师啊,与易老大合作的两家公司立刻就找人了,一家公司请来的是孔天晶,另一家公司请来的是梅兰德。“大师”们都很忙,不能说到就到,在此期间,又发生了一件意外。

项目公司内部也开会讨论了这件事,说什么话的都有,各部门领导和员工们都是从各地来的,谁的老家都有各种怪诞传说。保安队长姓姜,是一位山东大汉,他就说了:“这种事情我小时候听过,俺们那边乡下闹黄大仙,就是摔盆打碗的。据我奶奶说,弄点好吃好喝的在屋里上供,黄大仙也就不闹了。假如还不消停,弄把菜刀往桌上一剁、骂一顿也就没事了!”

他那么一提,立刻有别人附和,好像在家乡也听说过这种事情。一期项目的销售经理就说了:“姜队长,既然你这么内行,就去试试呗。假如真把黄大仙给治住了,公司内部会有重奖的!”

姜队长一拍胸脯道:“我这人阳气盛,和那种东西打交道,就是讲究阳气和煞气足。前天夜里是我带人去检查的,当时不就没闹了吗?今天晚上我就去试试,领导把红包准备好就行!”

大话是说出去了,但姜队长心里毕竟还是害怕啊,晚上先喝了半斤白酒壮胆,又叫了手下一队保安陪着,端着鸡鸭鱼肉还有香烛等供品进了别墅。结果到了后半夜,这伙人又是尖叫着冲了出来。姜队长和一名年纪最小的保安被吓傻了,神智错乱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据在场胆子最大的一名保安说,该上供的也供了,但半夜屋子里还是传出诡异的动静。姜队长没拿菜刀,而是抽出警棍敲桌子,壮着胆子骂家乡的土话。结果那警棍却莫名其妙被一股很大的力量从他手里给夺走了,悬在半空对着姜队长劈面打了过来。恍惚间好似能看见一只半透明的手臂握着警棍,简直太吓人了!

出了这种事情,项目公司再也不敢自作主张。立刻封锁了那栋别墅不让人进入,其实不封锁也没人敢进去了,给员工们下达了封口令并给了封口费。等待几家投资方处理。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可以让这件事不见报、不出现在网络上,但私下里口口相传的议论还是有的,“岸达-园林”这个项目的处境非常被动。

孔天晶大师是第一个到苏州的,项目公司那边已经急得火烧眉毛了,可孔天晶很有大师的范,派头和架子都不小。他看上去丝毫都不着急,仿佛已经胸有成竹的样子,到了苏州先要参观游玩,甚至还去古镇同里转了一圈。好不容易把大师给请来了。项目公司当然要尽心接待,但陪同接待人员心里都很焦急,还指望他去抓鬼消灾呢。

孔大师也看出来了,便吩咐助理拿出一套策划方案给项目公司,很自信的说这种事情他已解决过不止一起。定能圆满的搞定,项目公司这边什么都不必担心,只须好好配合。一看孔大师这份方案,高人果然是高人啊!人家可不仅是来“抓鬼”的,身份也不是普通的风水先生,而是国际著名的易学大师。就连地产项目在这起事件中的危机公关方案都设计好了。

昨天那场主题为“岸达豪门,福禄人生”的讲座就是孔天晶大师的第一步安排,还邀请了媒体记者到场,并在当地都市报上买了软文版面刊登报道,那篇报道的内容也是孔大师的助理提供的。…,

这与项目公司处理危机公关的想法不谋而合,越是在这种时候其实越不能低调,而要反其道行之,突出该地产项目在风水上的讲究。危机公关的思路如此,但想到不等于就能做到,而孔大师提供了具体的实施方案。

地产项目出现凶宅,与普通的家宅闹鬼情况不同,并不是驱了鬼就能顺利解决的。项目公司的目的不仅是让这房子能住人,更重要的是扭转不利影响,让大家更愿意购买这里的别墅。

否则就算对外宣称“鬼”被“抓”了,人家也会怀疑这是不是真的?就算这是真的,有人也会怀疑这里还会不会再闹鬼?就算这栋别墅不闹鬼了,那么其他的别墅呢?新盖的别墅为什么会闹鬼,是不是风水不好或者哪里有问题?

人们有这样的联想很正常也很自然,只要事情出了,开发商要考虑的就是整个项目。孔大师则提供了一个非常巧妙的解决方案,他提议就以他个人的名义把那栋凶宅买下来,并且亲自住在里面。一位著名的风水大师买了该项目的别墅,本身就证明此处是风水宝地,这也是地产公司可以大加宣传的。

做法驱邪只是其中的一个小环节,孔大师自然会把那别墅里的妖祟顺手收拾掉,并做法为这一带祈福。孔大师本人住在别墅里逍遥自在,便能让今后可能出现的“谣言”不攻自破。

但这栋别墅毕竟闹过“鬼”,瞒是瞒不住的,仅仅对外解释是孔大师把祟物给收了,也不是最佳的公关方案。孔天晶提供了另一种策划,更具体的说是编了一个故事,版本如下——

“岸达-园林”项目选在了灵气汇聚的风水宝地,居于此地人财两旺、福寿双全,这样的好地方谁不喜欢?这里原本是洞天福地,有修行成精的灵物在此修炼,是宜居宜财宜寿的宝地。它不满被打扰所以才会出那样的事情,而孔大师出手将此灵收服,成为身边的“护法”。此事也将是一段佳话。

这个故事编的很精彩啊,简直就是神话小说了。它当然不合适在报纸上公开登新闻,但可以通过其他公关途径宣传,而且要让所有知道“闹鬼”消息的人都听说,那么将是皆大欢喜的圆满结局,孔大师本人也将名利双收。

这个方案太漂亮了,开发该项目的三家投资方皆赞不绝口,方案中的“点睛之笔”便是孔大师以私人名义买下那栋凶宅。那套别墅原本已经卖出去了,但业主受了惊吓坚决要求退房,项目公司不欲声张,悄悄的把退房手续给办完了。现在再卖给孔天晶,当然不好意思也不可能要孔大师按照原先的价格自掏腰包。

项目公司的想法,是让孔大师名义上买下别墅,也不用付钱,象征性的住一段时间,等危机解决之后再把房子收回便是。反正孔大师只是为了解决问题并不是真的要买房,该付给他的报酬也一分钱不会少。

可孔大师却说了,他是真的要买下来,正式办完过户手续才能让人信服,而且从“易学玄理”来看,他也应该这么做。

项目公司这边也不敢不听啊,那栋别墅真成了孔大师的宅子,也算是保长久平安,假如不是这样,等孔天晶一走再出事怎么办?可是又不能让孔大师自掏腰包吧,于是就给了一个很低的折扣,原先打算给孔大师支付的报酬是多少,那么这栋别墅就卖多少。…,

孔天晶来苏州一趟,一分钱不用花,所有费用都是项目公司承担,提供方案解决“岸达-园林”的危机,最终的报酬就等于是这栋别墅。这位孔大师厉害啊,一般请“高人”做法消灾保家宅平安,行价顶天也就几十万,可这位孔大师却赚了一套总面积三百六十平、独立两层的园林景观别墅。

但也不能说人家要的多,以他个人名义买下别墅,本就是危机公关策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其意义不仅在于做法除祟,而且配合了地产项目完整的推广策划。不愧为国际著名的易学大师啊,手笔不同凡响!再说了,假如不把事情解决圆满,那栋凶宅也卖不出去,只能设法抵押给银行了。

只不过方案虽好,但还需要孔大师真能把那凶宅里的祟物解决掉才行,而且要三家投资方协商同意。“岸达-园林”项目是三家公司合作开发的,孔天晶只是其中一家公司请来的,易斌并不知其底细。易老大不希望事态完全脱离自己的掌控,对孔天晶大师也心存疑虑,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再出意外了。

易斌不了解孔天晶,但对成天乐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于是就想到请成总出面。合作三方的另一家公司也请来了一位“大师”,名叫梅兰德,比孔天晶晚到了两天。对不知底细的江湖术士,谁也不敢绝对相信,自己都要留一手后招,“岸达-园林”的凶宅事件,绝对不能再出负面传闻,否则整个项目恐怕就要做砸了,谁都会有重大的利益损失。

以上就是易斌向成天乐介绍的情况,这位易老大最后说道:“成总啊,我们三家公司合作开发这个项目,我等于把大半身家都投进去了,绝对不能让它出问题。他们两家都请了人,我这边也不能坐视,只有请您出面才能放心。”

212、试水江湖,始知浪高风波恶

成天乐挖苦道:“易老板,你是不是以前坏事干多了,这回遭了报应啊?你那些手段对付别人还行,可对付这种情况就不灵了吧?……假如换做以前,碰见这种事,你又会去找谁呢?”

易斌尴尬的苦笑道:“如果以前碰上这种事,我会让韦勿言去处理的,他是江湖出身,有不少本事。可现在韦勿言失踪了,我只能来求成总帮忙,否则的话,我也只能像他们那样到外面去请大师。可是那些江湖人士,吹牛的多、有真本事的少,我心里根本没底啊。成总是一定有本事搞定的,您出面我绝对放心。至于其他的事情都好安排,那个孔大师提供的方案,我们也可以参考嘛。”

易老大的话中有话,套着好几层意思呢。他没明说韦勿言是成天乐杀的,但现在韦勿言没了,他也就只能来求成天乐帮忙。假如另外那两名大师不顶事,有成天乐出面也能搞定;再换而言之,假如成天乐就能搞定,又何必再请那两人呢?就算请来了,主要的好处也不必给他们啊。易斌还是有私心的,反正项目公司这边的代价都得付,还不如让成总去赚呢!

成天乐不动声色的问道:“孔天晶的事情我大概已经了解,那个梅兰德,你确定就是我曾经查过的那个人吗,不是同名同姓?”

易斌:“我今天已经见过他了,就是您要找的那个人,看上去显着比资料上更年轻。”

成天乐:“你请我出面的话。我们三个人要一起出手解决那座凶宅吗?”

易斌赔笑道:“我又不是大师,您才是真正的高人,既然各家都请了人,就是想要你们三位坐下来一起商量。”

成天乐眯了眯眼睛:“哦?假如我答应了,那我和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见面呢?”

易斌:“事不宜迟,就明天中午。我已经与那两家合作公司的老板说过了,我会请您出面的。他们也希望我能把您请到,这样心里才更有底。”

孔天晶与梅兰德这两位“大师”都是外地来的,几位老板都没和他们打过交道、对这种神怪的事情更是将信将疑。但成天乐不一样。他在外面虽声名不显,但在苏州当地某些圈子里却已经是大名鼎鼎。

像这种事情,并不一定就讲究外来的和尚好念经。成天乐就是苏州当地人,显得更加真实可靠,而且他不会像孔天晶与梅兰德那样事后拍拍屁股就走,回头有什么问题没收拾干净还可以继续找他,这才是让老板们最放心的地方。

孔天晶提议自己买下那栋凶宅,多少也是为了打消项目公司这方面的疑虑。

凶宅捉鬼之类的事情成天乐没干过,他更不会看风水,但还是点头答应了易斌的请求。成天乐不仅降过“妖”,而且也不是没见过“鬼”,假如把“耗子”放出去。普通人看见了也一定以为是闹鬼了。但他的目的倒不是扮大师,主要是想见识孔天晶与梅兰德这两位从未见过面的“熟人”。

易斌非常高兴,与成天乐约好第二天派车去他的公寓接,千恩万谢的走了。成天乐回到公寓,“耗子”飘了出来径直扑向电脑。上网搜索梅兰德与孔天晶的信息,其实梅兰德的资料成天乐早就在网上搜索过。

“梅兰德”在网上并不是没有信息可查,而是能查到的信息太多了,却都没有太多的价值。网上确实能查到一个叫梅兰德的人,据说他早年曾跟随云游海外的风水大师学习,出师后在世界各地解决了多起风水灵异事件。在海外华人圈风水业界很有影响力。…,

孔天晶大师有很多“故事”,而这位梅兰德大师故事更多,各种事迹在网上说的活灵活现、有鼻子有眼,有的发生在美国、有的发生在巴西、有的发生在埃及,甚至还有的发生在成天乐曾留过学的德国。

想当初成天乐看见这些资料就直皱眉,网上信息看似很多却没什么实际价值,比如梅兰德在埃及沙漠里做过什么事,谁也不能真跑去调查取证啊,就算去了也不知道该找谁问?只能姑妄言之、姑妄听之。而且网上这些信息并没有梅兰德本人的照片,更没有他现在的身份职业、详细住址、联系方式等。

成天乐也搞不清网上说的这个人是否就是他要找的梅兰德?或者只是同名同姓的巧合?如今才清楚,他所看中的那座宅院的主人,竟然就是网上吹嘘的这位风水大师。

成天乐曾在画卷中见到此人舞剑,而且还拥有那么神奇的剑灵。就算成天乐如今的法力大进,御器之术也比当初高明了不少,但也自知仍远不是那梅兰德的对手。可是易斌并不了解这些情况,他只知道成天乐曾调查过一座宅院的主人,就是那个梅兰德。

更有意思的是,易斌也听说了那座宅院闹鬼的事情。梅兰德连自己的宅子都闹鬼,还能帮地产项目抓鬼?易老大心里难免犯嘀咕,连带着对那孔天晶也不信任了,所以才会求成天乐出面。

但成天乐本人清楚梅兰德那座宅院闹鬼是怎么回事,也知道梅兰德的本事比自己大得多,所以并没有想去插一手,只是对这个人好奇、想看看他到底会怎么办?就算那栋别墅真有鬼物作祟,有梅兰德在,自然也是轻松解决。

但“耗子”却有了另一种想法,它皱着半透明的小眉头问道:“成天乐,你对那别墅的事情怎么看,是不是真闹鬼了?假如真有问题,那两位大师能搞定吗?”

成天乐:“绝对没问题,那孔天晶的底细我不清楚,梅兰德的本事可是比我们大得多。”

“耗子”提醒道:“你可别忘了,他自己的宅子也闹过鬼!”

成天乐:“我知道啊,那所谓的鬼就是他自己的剑灵。如果我愿意的话,其实也是可以闹鬼的,把你放出去吓唬人就行了。”

“耗子”叫道:“你可别胡来,别把那些大师给招来了!……说你笨果然脑筋不转弯,再仔细想想,如果那个梅兰德可以让自家宅院里闹鬼,当然也能到人家的别墅里闹鬼。然后人家再去请他捉鬼,他当然手到病除,还能名利双收。假如真是这样,买卖做的精明啊,也真缺德啊!”

成天乐:“你真以为我那么笨吗?易老大提到这个人的时候,我就想到这种可能了!所以我更不担心凶宅搞不定,假如就是梅兰德搞的名堂,他自己当然就能解决了;假如不是梅兰德干的,以他的本事也能收拾。所以我才答应易老大去凑热闹的,一方面是见识真正的高手,一方面也想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但我认为梅兰德搞鬼的可能性不大。”

“耗子”:“为什么?你还真以为那别墅是自己闹的鬼?我看那种可能性才更小呢!”

成天乐:“你别忘了我们查到的资料,那梅兰德可是相当有钱,就算把整个岸达-园林项目买下来都可以,他何必贪图为人抓鬼消灾这点好处?他肯出面恐怕是另有目的,这才是让我好奇的地方。”

“耗子”反驳道:“他是有钱,但钱是怎么赚来的,你知道吗?谁也不会嫌赚钱多啊,别忘了那孔大师的胃口,提供一个方案就想要一套园林别墅,至少也值好几百万吧?来苏州转一圈玩一趟,就赚这么多。假如换成你的话,什么时候才能赚到手呢?我看那梅兰德恐怕也是在打这方面的主意,胃口也许比孔天晶更大,他的钱说不定就是这么赚来的!”…,

成天乐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下意识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那座宅院!”

“耗子”:“那座宅院怎么了?”

成天乐:“那座宅院以前就闹过鬼,可能只是传闻,但梅兰德可能听说了这件事,便故意让那栋宅院真的闹鬼!……那宅子本来是一个姓刘的老头的,后来转让给他了,说不定也是用的这一招啊。”

“耗子”:“我们不是有资料吗?那宅院原来的主人叫刘昌黎,是个很有钱的海外商人,他转让给梅兰德的东西可不止那一座宅院,还包括巨额资产呢!梅兰德应该是他的继承人才对。”

成天乐皱眉道:“我刚才只是突发奇想,也许有这种可能,也许是我搞错了。梅兰德既然那么有本事,说不定就用这种方式连恐带吓,骗取了刘老头的信任,甚至连遗产都搞到手了。”

“耗子”很感慨的长叹一声道:“也有这种可能啊,仔细琢磨这世界真奇妙,各条道上水都深着呢,竟然还会有这种事?如果真是这样,我们也算开眼界了,以前做梦都想不到啊!”

成天乐:“你难道会做梦吗?”

“耗子”:“不过是打个比方嘛!……你要去和这个人打交道,一定要小心啊,要不要让吴贾铭他们都跟着?出了意外也好多几个帮手。”

213、班门弄斧,真人何须假辞色

成天乐摇头道:“还是不要带这些妖修吧,那孔天晶在酒桌上就对南宫玥特别感兴趣,梅兰德的本事比我更大,假如真的识破了他们的妖修身份,可能不是好事。别忘了还有孔天晶呢,他和梅兰德一样都是外地来的著名大师啊,我不过是本地一个凑数的。……我相信他们肯定能把这件事解决掉,不需要我出手,我跟着看热闹就行,装傻充愣谁不会啊?我清楚梅兰德的本事,梅兰德却不知道我的底细,他是不会特别关注我的。”

“耗子”:“你不用装,本色表演就挺傻的!我们是应该去看看,搞清楚他们玩的都是什么花样,简直是大长见识啊!……梅兰德可能不会把你当回事,但那位孔大师抛出那份方案,不是在抢他的生意、坏他的好事吗?不知道这两位‘大师’碰在一起,又会发生什么事?”

成天乐:“那孔天晶的本事我不清楚,但按南宫妹子的说法,肯定也是有名堂的。假如别墅闹鬼并不是有人捣鬼还好说,如果真是梅兰德干的,这下可就有热闹看了。……明天还是我一个人去吧,你就在家里呆着,否则被两位大师看出你的破绽来,可能也会有麻烦。”

“耗子”坚决反对道:“不行,我也要去!这种事情怎么能不带上我呢?你把我封印在曲池穴里、不让我吱声不就完了?这样的话,谁又能发现我呢?除非是神仙……”

他们俩讨论到大半夜,分析凶宅闹鬼事件的种种可能,最终也没有什么结果。但从这件事情引申分析,对江湖上各种手段和花样是叹为观止。真相具体如何。只有去了才有可能搞清楚,成天乐到底还是答应了“耗子”同去的要求。

第二天中午,在一家豪华大酒店的小型会议室中,成天乐终于见到了两位传说中的大师。

孔天晶与报纸上的样子没什么区别,穿着深色的中山装。戴着眼镜头发灰白有着细碎的卷曲,看上去很有学者风范,言谈举止也颇为不俗,说出来的话不经意间总带着很高深的专业术语,有点让人听不懂。

成天乐很擅长感应生机律动特征。他见到孔大师就有点奇怪,这人并不是妖修,身体看上去还算健康,却有点气虚神弱,根本不像有修为的高人。成天乐看照片就觉得此人眉宇间的气息仿佛不对,等见到了本人,才发现是这人的气色不好。别看他脸色还算光润,可是表皮下透出的光泽却隐约有些晦暗。

就算是一般的修士,只要渡过了身受劫,修为可能尚不算高深,但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气色。可这位孔大师的精神头却很足。眸子虽不算很清澈但目光却很深沉锐利,坐在那里侃侃而谈,对于五十多岁的人来说,他应该显得相当精力充沛了。

孔大师还带了一名助理,是位三十岁左右的妖娆女子,身材前凸后翘显得既成熟又性感。脸蛋长的很漂亮,眼睛水汪汪的很是勾人,名字叫王丽雯。成天乐一眼看见她差点以为自己又发现了一只狐狸精。仔细一感应,只得暗暗苦笑。

这位王助理也不是什么妖修,就是普通人,她的生机律动特征却是如此,这世上本就有人像狐狸精。看王助理和孔大师说话时不经意间的神情语气,也能觉出这两人的关系不是一般的亲近。再看孔大师那眉宇间的气色,明显是亢奋中带着内虚。…,

孔天晶保养的还不错。但可能是纵欲过度吧,所以才会有这种气色。——成天乐一边琢磨一边在心中暗笑,说实话,他看见孔天晶有点意外也有点失望。如果不是这位“大师”深藏不露、能够变化生机特征有意示弱,那么他就是真没什么修为。

孔天晶故意示弱的可能性很小,他的身份就是国际著名的易学大师,唯恐别人不知道他的本事有多大,言谈举止也显得很有范。

而看见梅兰德,成天乐是更加意外。资料上说他的年纪是二十八岁,在画卷里也看不太真切,等见到本人才发现这位“大师”实在是太年轻了,看模样也就是二十出头,可能比成天乐还要小两岁。

样子虽然年轻,可他的气质却十分成熟,说成熟也许不太合适,但又找不到更确切的词语来形容——世故、老练、稳重、出众?总之他坐在那里,虽没有刻意摆出什么架子来,却能让进屋的人第一眼就不由自主的注意到。就像一桌人在酒桌旁随意谈笑,有经验的服务员总能感觉到最重要的领导是谁,尽管他没有坐在主座。

还不仅仅如此,这梅兰德很帅,英俊中带着阳刚气质。成天乐见过的帅哥中李轻水警官是最引人注目的,但无法与眼前这位梅兰德相比,倒不是说谁比谁长的更好看,这种差距是形容不出来的。

梅兰德穿着一套米色立领装,像中山装的样式裁剪上却有改进,显得人非常挺拔。他的身材很好、姿势很端正,而且显得很自然不刻意,神情从容透着一股自信,目光清澈灵动,却一点都没有犹豫闪烁的意思。假如他的相貌看上去再大个几十岁,那派头可真就是大师中的大师了,一旁的孔天晶根本没法比,可惜就是太年轻了。

“大师”往往就和大夫一样,在人们的印象中,也是越老越值钱的。成天乐这么想的时候又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因为他自己也很年轻,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也是被人以“大师”的身份请来的。

梅兰德最特别的地方倒不是相貌或气质,他的生机律动特征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看不出来。既非深不可测也非气虚体弱,仿佛融入到环境里自然而然,以成天乐现在的本事,好似根本没什么底细可探,而成天乐也不敢以神识去查探。好在他早就清楚梅兰德确实身怀绝技、本事在他之上,不必去怀疑什么。

项目公司的接待人员可看不出这些来,每一位大师都应该好好招待,对他们的态度都很尊敬,尤其是对待成天乐更是毕恭毕敬,仿佛他比另外两位大师的来头更大。原因无他,成天乐就是苏州当地人,连易斌都佩服的五体投地,他的“事迹”不是网上的传闻。

这三位大师彼此之间也显得很微妙。成天乐是后到的,当接待人员给大家做介绍时,孔天晶很有风度的点头微笑。成天乐很熟悉这种礼节性的微笑,带着一种自恃身份的矜持,这位大师好像没把他当回事。

而梅兰德也呵呵一笑点了点头,眼光中却有几分狡黠,仿佛对成天乐很感兴趣,或者是觉得成天乐这个人挺有趣的,但显然也没把他当什么“大师”。成天乐坐在这里,还真像一个看热闹的。

会议室里只有孔天晶在侃侃而谈,接待人员不时的附和几句——佩服孔大师的学识与智慧。孔天晶看向梅兰德的时候,神情多少有几分疑虑,仿佛有些不满项目公司节外生枝,有他在就足以搞定了,何必又请这个梅兰德来呢?…,

梅兰德坐在那里没怎么说话,他甚至没有正眼看过孔天晶。看来梅兰德也发现孔天晶没什么修为,内心中十分蔑视,只是没有直接表达出来。

三位“大师”都到齐了,接下来当然是吃午饭了,项目公司的主要领导、三家投资方的老板包括易斌都在座。但谁坐主座呢?必然是三位“大师”之一,三人当然要互相谦让一番。这时出现了一个戏剧性的场面,几位老板竟然请成天乐坐在正中的位置,孔天晶的神色隐然有些不悦。

论年纪,他比梅兰德和成天乐都大得多,论名头,也应该是最响的,国际易经联合会的理事长啊!虽然在酒桌上坐哪儿吃饭都是吃,但座位就代表着身份。

梅兰德却笑呵呵的拍着成天乐的肩膀道:“成总啊,既然大家让你坐中间,你就坐吧!”这一巴掌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很自然就把成天乐拍到座位上了。这人也很有趣,见大家都这么称呼成天乐,也在酒席上叫他成总。

成天乐自己心里却清楚,梅兰德分明是使坏,故意不让孔天晶坐在中间,他也只能暗自苦笑。孔天晶果然有所不满,虽不好说什么,但坐下之后就找了个话题向梅兰德发难了。

梅兰德在酒席上也没理孔天晶,孔天晶却主动端杯道:“兰德先生,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号和事迹,听说风水界都叫你兰德先生,但没想到你会这么年轻!”

梅兰德终于扭过头来,似笑非笑的反问道:“哦,孔大师也听说过我的事情?”

孔天晶仿佛找到了兴奋点,端杯向着众人道:“诸位老总啊,你们一定听说过前几年的一件事,鸿彬工业园连续多起的跳楼自杀事件。”

众人纷纷惊讶的点头道:“是啊,我们都听说过。据说鸿彬工业园当初也请高人做过法事,难道孔大师也去了?像这种事情都不会公开宣传的,孔大师知道具体内情吗?”

214、少年老成,人情练达即文章

成天乐也很意外,鸿彬工业园是一家超大型的电子产品代工生产基地,三年前爆发了连续员工跳楼自杀事件,是极为轰动的热点新闻,难道他们当初也请过孔大师?

孔天晶却摇了摇头道:“那时我正在国外忙别的事情,虽然收到了邀请,却抽不出时间。---------------1---听说鸿彬当初请了三位奇门高人,其中就有今天在座的兰德先生啊!真是年轻有为,来来来,我们都敬兰德先生一杯!”

原来如此,大家纷纷向梅兰德敬酒。而梅兰德也没否认什么,微微一笑把杯中酒给干了。成天乐却觉得有点不对劲,孔天晶故意提起这档子事,恐怕不是为了夸奖梅兰德,应该是想找茬嘲讽他才对。

果然,等大家都敬完酒之后,孔天晶不紧不慢的又说道:“可是从去年到今年,鸿彬工业园又发生了几起类似的事件,还是有几名员工跳楼自杀,不知道兰德先生当初是怎么处理的?”

一桌人都不说话了,不知道该怎么接茬,孔天晶这分明是当面打脸啊,但说的却是事实,让人无法反驳。如果鸿彬工业园三年前就请过梅兰德去作法消灾,而从去年到今年,确实也在新闻上又看见了同样的悲剧事件,不论其原因如何,难免让人有一种联想——这位梅兰德大师当初没把事情处理干净,或者根本就没什么能耐去处理这样的事。

梅兰德却笑了,放下筷子反问道:“哦,原来孔大师也对风水感兴趣?”

这句话说的孔天晶微微变色,脸上差点挂不住了,它太难听了!孔天晶本就是顶着国际著名风水大师的名头来的,梅兰德居然说他“也对风水感兴趣”,那显然就没把他当成懂风水的内行。其他人也都听出两位“大师”言语中的火药味,孔天晶先找的茬,而梅兰德毫不客气。大家都有点想笑。但也都憋住了不好笑出来。

没等孔天晶发作,梅兰德语气一转又接着说道:“当年我是去过鸿彬工业园,与另外两位高人一起,但鸿彬工业园可不止请了我们三个人。当地政府还组织了各方面的专业人士,包括国外请来的心理辅导专家。他们既然是请我去看风水的,我也就从风水方面提供了十七条整改意见,后来据我所知,落实了其中的十一条。”

这番话把众人的兴趣勾起来了,成天乐忍不住问道:“兰德先生,那鸿彬工业园究竟有什么问题。你又提了哪些建议啊?”

梅兰德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有没有做过这样一种梦?梦中躺在卧室里睡觉,一觉醒来便躺在那里,就似现实已消磨了人的灵动。推门出去是办公室,还有一扇门,打开了是厨房,厨房里还有一扇门,走进去还是卧室。你会见到许许多多的人。他们和你一样也穿梭而过这一扇一扇门,就像你自己的影子一样,没有生气的变化。”

见大家都皱起眉头在想像。梅兰德接着道:“这个比喻,就是鸿彬工业园的风水格局,从局部看没有太大的问题,但它的范围太大了,聚集了几十万人。不仅仅是车间里的流水线周而复始,宿舍、餐厅、厂房甚至每天走过的道路,都缺乏生机灵动的变化。它的整个设计,不仅是厂区的格局也包括工作制度,生气凝滞、戾气郁结,却无法消散化解。因此形成了戾气化煞之局。”…,

有一人好奇的插话道:“戾气化煞?什么意思啊?”

梅兰德微微一笑道:“听着深奥,其实也不难理解。每个人几乎都会有戾气生成,谁都会有怨恨与不满的事情,都会对某些遭遇与处境感到失望与失落,会有消沉与消极的时候。但它并不代表你生命的全部、也不会主宰你的身心,会化解舒缓。通过内心的自我调节、还有其他的事情与遭遇去冲散。

内心中的

便是灵魂的处境,而周边的环境、一切正在发生的人与事,便是所谓的风水。如果身心得不到舒缓,日复一日戾气郁结无法消散,内心又没有那么清醒或强大,心神最终受到侵蚀,这便是戾气化煞的一种理解。作为风水地师而言,看到某种环境,便能清楚这种环境所导致的变化过程。”

有人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好像听明白了。”

梅兰德的话还没说完,又接着道:“身与心所处的环境,它可以投射入人的灵魂、影响到人们的言行。具体到鸿彬工业园,重建是最彻底的解决方法,但却不可能实现,因为即使重建,世上已存在的问题还依旧存在。所谓的风水,可不仅仅是那选址与格局,更包括导致这一切发生的整个大背景,在于世风人欲的运转以及其规则。

它的诞生环境、它的经营运转方式、它的工作制度以及一切规章背后所代表资本意志、社会关系博弈……当初我只能尽量去改善所能解决的问题,从生、灵、戾、煞入手,提供了十七条建议,如果都说出来,诸位可能会不太明白,难倒那也是风水吗?”

梅兰德语气一转,又开始解释生机、灵动、戾气、煞局等风水方面的种种讲究。这位兰德先生一开口,就把大家都给吸引住了,他并没有特意卖弄高深玄妙的术语,能让在座的人都明白他所讲的意思;也没有刻意将真正高深的东西庸俗化、刻意去迎合听众,听不懂的地方照样听不懂,却能清楚他在讲什么。

梅兰德讲述了当年鸿彬工业园存在哪些问题、他又是怎么提供的解决方案?这可比刚才孔天晶的侃侃而谈有水平多了,高人一开口,便知有没有啊!讲完之后,没有人再会用这件事嘲笑他,反而只能道一声佩服。那孔天晶更是无话可说了,等于是自讨没趣、送脸上门。

又有人问道:“兰德先生,你看我们的项目又可能什么问题呢,怎么会出那种事?”

梅兰德答道:“有没有问题,去看了才知道,出了问题就解决,事在人为嘛!孔大师这些年遇到过不少这种事,恐怕早就心里有数了!……孔大师,听说这些年,你专门买凶宅?”

孔天晶没

梅兰德会突然向自己发问,怔了怔这才露出矜持的微笑,点了点头答道:“是处理过不少凶宅事件,有一些我也亲自买下来了,施法护持将凶地改为福地。”

梅兰德又问道:“真是好手段啊!赚了不少钱吧?”

孔天晶的眼神竟有些闪烁,但还是笑着答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我只是为人消灾,就像这一次来到岸达-园林项目,我也提供了方案,如果一切顺利,与客户是双赢的结果。”

梅兰德:“孔大师,你其实更适合去做一个生意人!只是大家不太清楚,你做的是什么生意?”

孔天晶讪笑道:“兰德先生说笑了,我们不都是来为客户解决问题的吗?”…,

成天乐在旁边看热闹,越看越觉得有意思,今天真算是开了眼界。那孔天晶看上去像是没什么修为,但也绝对不能说这人没本事,换做成天乐是绝对想不出那么多花样的。假如没有别人插手,相信这位孔大师也能圆满解决问题、实施他的方案,高高兴兴的赚走一套高档别墅。

梅兰德刚才问了一句话让成天乐很意外,不仅孔天晶听说过梅兰德的“事迹”,梅兰德也了解孔天晶的事情。原来这些年,孔天晶居然专门买凶宅!这说明类似岸达-园林项目的事情,孔天晶

不是第一次干了,而且他也真有办法搞定。

原先成天乐和“耗子”曾怀疑过梅兰德,认为别墅闹鬼事件就是他干的,现在看来可能不是这么回事。孔天晶前些年买下过不少凶宅,不可能都是梅兰德去闹的鬼吧?

这位孔大师无论是谈吐还是做事,都显得非常老练自如,项目公司以及投资方这些有钱有势的大老板们在他面前只有连连点头的份。无论有没有法力修为、无论那国际易学大师的名头是不是

,这人也是手段了得的老江湖。

可是孔天晶遇到了梅兰德,立刻就当场吃瘪。梅兰德年纪虽轻,仅仅是见识谈吐,也要比孔天晶练达高明。暂不谈什么修为法力,他在酒桌上不动声色的修理这位孔大师就跟玩似的,这孩子怎么长大的?混江湖混得这么老到?

吃完饭之后,三位“大师”便去看项目现场,嘴皮子功夫

领教过了,到了真正该动手的时候。在电梯里,梅兰德突然笑呵呵的问成天乐道:“成总,你认识沈四宝吗?”

成天乐吃了一惊:“沈四宝?我见过!难道你也认识他?”

梅兰德伸手相握道:“幸会幸会,四宝是我的朋友,前几天我给他打电话,还特意提到了你。”

成天乐握着梅兰德的手有点不知所措,他本以为对方根本没听说过自己,没

梅兰德竟然是沈四宝的朋友,那么一定知道他被人骗到传销团伙里的事情了。沈四宝莫名和梅兰德提这些,又是为什么呢?

215、颠南倒北,败门风不是东西

其他人也感到有些意外,这两位大师刚见面的时候没握手,吃完饭在电梯里却握起手来,原来是搭上线了、都认识同一个朋友,果然是同行啊!尤其是孔天晶,用狐疑的眼光偷偷瞄了成天乐一眼,眉宇间隐约有一丝忧虑之色。

梅兰德倒没有当众提成天乐曾经被人骗进传销团伙的事情,只是笑着说道:“待会儿我们坐同一辆车走,在车上好好聊聊。”

接待方早就考虑到了三位大师之间可能互相不熟,所以分别准备了三辆车,结果梅兰德主动要和成天乐同车前往。成天乐也不好拒绝,等坐上车驶出了大酒店,成天乐刚想问梅兰德是怎么认识沈四宝的、和他是什么关系、沈四宝又是什么人,却突然感应到一丝奇异的法力波动。

这种法力与成天乐所熟悉的感觉不太一样,仿佛是周围的环境无声无息的发生了某种变化,却同样带着施法时那种神气波动的特征。他立即反应过来梅兰德在做什么,对方并没有任何有攻击性的敌意,只是施展了一种类似神识拢音之法。这样一来,他们坐在后排说话,前面的司机以及项目公司经理是听不见的。

只听梅兰德问道:“成总,你懂风水吗?”

这话问得非常直接,成天乐今天的身份就是一位被项目公司请来的风水大师啊,梅兰德竟然问他懂不懂?但说这话时还是留了面子的,除了他们两人谁也听不见,梅兰德既然已经施展了法术,好似就没有什么再兜圈子的必要了。

成天乐有些尴尬的实话实说道:“其实我对风水没什么研究,根本就没学过,谈不上懂不懂。”

梅兰德笑了:“成总倒真是个实在人啊,就这么告诉我实话了。”

成天乐苦笑道:“兰德先生,假如是沈四宝问我,我也会这么回答的。我知道你有本事、是真正的内行。对你撒谎根本没用,三言两语就会被揭穿的。房地产公司请我们来,名义上是看风水,实际上是到凶宅里去抓鬼。我可能会帮得上一点小忙。”

梅兰德呵呵笑道:“成总谦虚啦!抓鬼的事情先不提,其实只要有神识灵觉感应,所谓的风水并不难,无非就是一种与环境的关系而已,就像我们喜欢与什么样的人相处、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通常情况下,没有必要说得那么高深莫测,风水的讲究与居住环境学的原理是相通的。成总应该也不算外行。依你看,那位孔大师真的懂风水吗?”

成天乐没想到梅兰德会问他这个问题,苦笑着答道:“这我不好评冀,因为我自己也不太懂。那孔天晶当然没法跟你比啊,但他说的头头是道,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应该也是懂些讲究的人。”

梅兰德又笑了:“刚才不是说了吗,先不必谈论那些神乎其神的讲究。就说每个人对居住环境最简单的体验,你也可以去评价。……成总,你是从东北来的吧。这是你家乡的报纸吧!”

成天乐又怔住了,没想到这人已经调查过他的情况,连他的家乡在哪里都搞清楚了。只见梅兰德从衣兜里掏出来半张叠好的报纸,正是成天乐家乡城市的一张晚报,接过来打开一看,上面竟然也有一篇关于孔天晶的报道。

这篇报道与前几天成天乐在苏州报纸上看见的软文广告如出一辙,却发生在成天乐的家乡、东北沿海城市大连。时间是一年之前,标题是《著名易学大师孔天晶解密山海豪门》,“山海豪门”是当地的一个海景住宅项目,报道的内容大概如下——…,

“x月x日。国际易学文化权威、世界易经联合理事会理事长孔天晶大师莅临我市山海豪门社区文化中心,为业主们与慕名赶来的现场嘉宾举行了一场中国传统人居文化讲座。孔天晶大师将山海豪门项目在人居环境方面的独有优势总结为‘荣’、‘华’、‘富’、‘贵’四大特点,点评该高尚社区是背山面海、天造地设的豪宅佳作。

得山得水的山海豪门项目,实乃中国东北的一方福地。凭借其先天之优势,融合传统与现代居住科学的精髓凝结,使其成为人丁两旺之本源。孔天晶大师还指出。山海豪门整个项目背山面海、藏风纳气,无论是户型还是规划都彰显福禄品味人生,难得拥有。”

成天乐看的直皱眉,孔天晶一年前在他家乡搞的那场讲座,与几天前在苏州搞的那场讲座,连宣传报道的花样都是一样的,仍然是给一个房地产项目做推介。至于背地里还有什么事情,成天乐就不清楚了。

梅兰德又问道:“那个地方你应该熟悉啊,就算不懂风水上所谓的讲究,也可以评价评价,孔天晶说的是不是那么回事?”

成天乐细细一琢磨,果然有问题。如今在城市里搞房地产开发,最重要的问题不是选什么风水宝地,而是能以什么样的价格、在什么样的地段、拿到多大地盘,然后再去炒作、包装、宣传。

山海豪门这个地产项目成天乐听说过,它所建造的地点成天乐也很熟,在一片面对大海的荒山坡上,南面是不算太高、却很崎岖的山脊,北面就正对着大海、距离很近,确实是如假包换的海景豪宅。

很久之前,城市开发还没到那片海滩的时候,那附近有个渔村。渔村却不是建在山海豪门小区所在的这个位置,而是在山的南面、不直接面对大海的地方。渔民们不是住得离海越近越好吗,为什么不把村庄建在那个孔大师讲的“风水宝地”呢?

实际情况完全不是孔大师说的那么回事,成天乐很了解家乡的气候环境。那片海岸有个自然的坡度,正对着北面一望无际的大海,冬天的北风特别大、特别冷,根本不适合住人。而到了夏天,由于离海特别近又有山坡的阻挡,雾气又特别重、特别湿,尤其是晚间最明显。

那片山坡连树木都长不好,只有稀稀疏疏的野草和半死不活的灌木丛。过去渔村选址,绝对不会自己找罪受住在那里的,就算海景好看,也不能整天泡在冷风海雾里过日子呀?山脊南面的居住环境要好得多,出门走几步就是蓝天白云和大海。

就算是成天乐这种不懂风水的人也知道,那片直接面对大海、朝北的缓坡是不适合建造住宅的,不仅是因为冬天从西伯利亚吹来毫无阻挡的冷风凌厉,夏天如果遇到台风,地势会使上升的风力更强,弄不好会把屋顶都掀了。潮水海浪声日夜不绝,不仅只是文人笔下的诗意,而且也是噪音。

但到了如今,随着城市扩张到了这一带,房地产开发炒作宣传海景豪宅的概念,有意引导着人们。而建筑工艺的进步也使得房屋更加保暖、坚固、隔音,倒也可以在这里建造能住人的小区。大不了天气不好就不开窗,反正有集中供暖和分户空调。

但按照孔天晶大师从风水角度的说法,背山面海却是搞错了方向、搞错了距离、搞错了地势。他所鼓吹的这个小区住宅门朝南开,迎面是荒山,背面才是毫无阻挡的大海。所谓的藏风纳气也无从谈起,只能在户型规划和小区景观上做文章,无法改变整体的大环境。…,

有意思的是,那里的住宅卖得还特别贵,开发商炒作的就是海景概念,而且山北面这块地皮不需要动迁原渔村的居民,开发起来也更加方便。商业角度的事情就不必多说了,但孔天晶既然顶着风水大师的名头,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嘛!

见成天乐皱眉不语,梅兰德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也能看出他在胡扯淡,偏偏顶着国际著名大师的名头,要么就是收了好处故意说瞎话,要么就是招摇撞骗另有其目的,比如他这次来到苏州恐怕也是另有名堂。我偶然看到这份报纸上的报道,才关注了这个人,了解到他所做的一些事情,听说了这些年他专门买凶宅。否则江湖之大,形形色色的人那么多,我也理会不到他的头上。”

成天乐有些恍然的问道:“兰德先生,你这次难道是冲着孔天晶来的吗?”

梅兰德笑着摆了摆手:“我和你一样,也是受人邀请来解决这里的凶宅事件,想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顺便再搞明白另外一些事。因为我也很好奇,想来苏州一趟。开发商这次请的人本来是沈四宝的父亲,我听说了事情发生在苏州,而且孔天晶也到了,所以和四宝打了声招呼,我替他爹来了。”

成天乐好奇的问道:“沈四宝和你是同行吗?”

梅兰德点了点头:“算是吧,我也是一位风水地师,但可能与人们所理解的不太一样。”

成天乐又问道:“兰德先生到苏州还有别的事?你是不是在这里有一座园林式的宅院?”

梅兰德似笑非笑道:“是啊,我在苏州是有一座宅子。可我刚才根本没提到啊,成总是怎么知道的?”

216、瞻前顾后,造景观移借左右

成天乐不小心说漏了嘴,赶紧敷衍道:“我就是随口一问,原来果然有。苏州是个好地方,像兰德先生这样的风水大师在这里看中宅院也很正常。”

说话间已经到了位于苏州南郊的“岸达-园林”一期别墅小区项目的大门外,前面的车突然停了下来。坐在前排副驾驶位置的项目公司经理打开车窗问了一声,然后回头道:“孔大师想下车走进去,二位大师呢?”

梅兰德笑道:“我们也下车走过去吧,正好顺便看看这里的环境。”

下车之后成天乐深吸一口气,这里的风景确实不错。整个别墅小区的地势稍高,大门外有一个很宽敞的小广场,正对着远方的石湖。这天有风,但湖面上的风吹到这里感觉已经很轻柔,空气很新鲜、气息也很清新。

梅兰德一指远方的石湖,问成天乐道:“这个小区的位置不错,而一期工程的位置应该是最好的。首先是景观视野,往前看是一座大湖,湖那边是远山。从小区大门往外看,到湖边的地势比较陡,但过了大门往内、别墅住宅那边却很平坦,坡度有一个先急后缓的变化。如果用一把大尺子从湖边一直架到小区大门口,这把尺子的延长线会绕过那些别墅的屋顶,看出什么讲究了吗?”

成天乐笑了笑:“刚才还在车上讨论海景房呢,下车就看见了湖景别墅。按你的提示我倒是看出来了,从没有阻挡的湖面上吹来的风,顺地势上升,不会直接吹到小区别墅里面,而会在小区大门外形成缓和的气流回旋。没有风的天气这里也会有微风,而刮大风的天气,这里的风反而不大。”

梅兰德呵呵一笑:“成总学的很快啊,一眼就看出来了。地势如此,但要建造别墅一类的住宅。还要借助景观布置,人呆着才会更舒适,我们进去看看吧。”

该小区在车行道旁边、绿地中还设有人行景观道,沿着景观道步行经过一栋一栋的别墅。梅兰德又点了点头道:“绿化设计的不错。利用挖地基的土方就近堆造,地势也做出了起伏,更有意思的是设计上用了借景、移景之法。成总,你看出什么讲究了吗?”

成天乐挠了挠后脑勺:“借景、移景?那不是讲园林设计的吗?嗯,这个项目就叫岸达-园林,据说当初也请了园林设计师,我看看。……阳台。是阳台,每家二楼的阳台都有一个角度,恰好能够穿过周围的树木看见石湖。”

梅兰德又笑道:“这就是绿化设计的配合了,不论是高坡低坡,通过种植不同高度的树来变化,使每栋别墅从外面看都不会一览无余。但是绿化树木给每一栋别墅也都让出了一个角度,在二楼阳台上,视线恰恰可以穿过树影看到远方的石湖。但又不至于太通透。它是以远方山上的楞伽塔为基准的,每个阳台穿过植被间隙的视野都指向那一点。”

成天乐不禁点头道:“不错不错,这是园林设计的讲究。也包含在风水之中吗?”

梅兰德:“那是当然,所谓的风水,应包含所有的环境因素,最重要的是环境对人的影响,视野、气候、声音等等,还包括这个环境中与你打交道的人。孟母三迁的故事听说过吗吧,那也是风水啊……”

他们一路走一路聊,成天乐表现的很谦虚,梅兰德说什么他都认真听着,还不时呵呵傻笑。其实他心里也清楚。论修为梅兰德比他更高,若论风水地气方面的见知,那他更是小学生碰见教授了,没必要不懂装懂。他来就是为了长见识的,这也是见识啊。而梅兰德好像对他特别感兴趣的样子,连正眼都不看那位孔大师。却拉着他聊的很热乎。…,

前面的孔大师却没有看风景园林设计,与那位性感妖娆的王助理并肩行走,不知从哪里又掏出来一面罗盘,一边走一边面色凝重的看着罗盘上的指针。成天乐笑着问道:“兰德先生,您是来看风水的,为什么罗盘都不带一面?”

梅兰德瞄了他一眼道:“成总,你不也是来看风水的吗?好像也忘了带罗盘吧。”

成天乐:“不是忘了,我根本就没有,有也不会看。但你不一样啊,那就吃饭的家伙事儿啊!”

梅兰德一笑:“有心盘足已,足下大地便是盘,神念所感便是针。……成总,依你看,这地方的风水有问题吗?”

成天乐皱了皱眉头道:“听你刚才的说法,好像没什么问题啊。”

梅兰德点了点头道:“那问题就出在人身上,或者鬼身上。”

说话间成天乐突然一抬头道:“前面那栋别墅,应该就是凶宅了吧?”

梅兰德:“成总是怎么知道的?”

成天乐:“感觉不同,那栋房子好端端的竟有些阴森气息,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梅兰德又点了点头道:“那是当然,前几天刚闹过鬼嘛,看样子还真有问题!”

前面领路的工作人员已经在那栋别墅门外停了下来,项目公司的一位负责人夸赞道:“我们没说凶宅在哪里,孔大师凭借罗盘就准确的找到了位置,真是了不起啊!”

孔天晶不无得意的答道:“我来就是驱邪的,如果连阴物作祟的地方都找不到,还谈什么别的呢?”

这时梅兰德穿过众人来到门前开口道:“孔大师就那么肯定是阴物作祟吗?”

孔天晶点了点头:“我敢肯定,难道兰德先生没看出来?”

梅兰德却一转身没有再搭理他,一指大门道:“怎么是锁上的?快打开,进去看看吧。”

旁边的保安一边开门一边小声提醒道:“自从上次姜队长出了事,这里就再没人进去过,一定要小心啊。”

后面的孔天晶笑了:“小心什么,怕有鬼吗?我们就是来抓鬼的!”

当成天乐近距离观察这栋别墅时,确实感到一丝阴森,但这种感觉很类似于人们留下的生机律动气息,或者说就是梅兰德刚刚在酒桌上讲的戾煞之气。看来有人在这里受到过强烈的惊吓,后来路过这栋别墅的人看见它时都有惊惧之意,都是不久前发生的事情。这种心念折射凝聚的感应还是存在的,成天乐既然修炼过炼器之术,自然也精通感应物性之道。

也许这栋别墅原本没什么问题,但由于最近发生的事情,人们赋予了它这种阴森感应。至于“鬼”在哪里,成天乐倒没看出来。前面的梅兰德与孔天晶已经走进了别墅,他也跟了进去,再回头一看,除了易斌之外,刚才门口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敢进来的。

易斌见成天乐回头,他也有些尴尬的回头喊道:“你们也进来啊,都站门口干嘛?三位大师都已经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话说得众人都有点不好意思,反正是大白天还有这么多人,大家也都壮着胆子跟了进来,但都小心翼翼的迈步没说话。

成天乐一走进客厅就吸了吸鼻子,皱眉道:“什么怪味道?”

梅兰德一指茶几道:“那里的啤酒刚喝了一半,也没收拾过,更重的味道是厨房那边传过来的。那天姜队长供黄大仙的鸡鸭鱼肉,也该臭了吧?……叫保洁来收拾一下,不用害怕,我们大家一起陪着。”…,

项目经理勉强挤出笑脸道:“今天也就是三位大师到了,我们才敢把门打开,否则谁也不敢进来,那些保洁大婶就更不敢来了。”

梅兰德又一挥手道:“把窗户都打开通通风吧,我再去楼上看看。”说着话就背手径直走上了二楼,成天乐也跟了上去。

孔天晶刚想迈步,却被项目公司经理伸手拉住道:“孔大师,你们不能都上楼啊,总得留一个在这里陪我们吧?还要叫保洁来收拾客厅和厨房呢!”

二楼是主卧、客卧和一间私人会客室,连通着朝南的景刽台。成天乐与梅兰德进卧室看了一眼,看样子原业主走的很匆忙,退房的时候也很坚决,别墅里的生活用品以及床单被褥之类的也都不要了。

梅兰德点了点头道:“别墅不错,东西也很齐整,可以随时入住啊,这里的环境比酒店好多了。……成总,他们都说这里闹鬼,你发现鬼了吗?”

成天乐实话实说道:“我没发现鬼在哪里,但这里的气息,确实有人遇到过恐怖事件,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和惊吓。”

梅兰德又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开门开窗通通风就好了,如果真闹鬼的话,那鬼肯定不是长住这儿的,需要闹的时候才会出现,看样子得等鬼上门啊!……我打算就住这儿了,成总不会有反对意见吧?”

成天乐微微一怔:“你要住这儿?兰德先生艺高人胆大,我当然不会反对什么。”

梅兰德:“难道你不认为这是在和你抢生意?”

成天乐苦笑道:“我连个鬼影子都没找着,兰德先生比我有本事,你能帮项目公司把问题解决了,我也高兴啊。”

217、横节生枝,挡人财路似寻仇

楼下已经叫来保洁收拾打扫房间,众人都围着孔大师说话,问他是否看出了什么问题?孔大师很矜持的点头道:“这里的阴气很重,的确有祟物出没,在做法驱除之前,还是不要住人的好。但也不必担心,我自会将此祟物收服,按我的方案去做便可以了。”

这时梅兰德从楼上走下来道:“孔大师要收服祟物,最好现在就动手当场收服,让我们大家也见识见识。”

孔天晶摇头道:“现在人多杂乱不好动手,有些事情还是有忌讳的,只有当无人扰动之时,我才可以做法将那祟物逼出来收服。”

梅兰德板着脸道:“孔大师想动手就快些动手,因为我要住在这里。”

有人惊讶的问道:“兰德先生要住这儿?万一……”

梅兰德截住话头道:“万一什么?万一闹鬼吗?你们请我来不就是抓鬼的?”

这时成天乐也从二楼走下来说道:“他们是想说,万一那鬼怕了兰德先生,不敢再露面怎么办?”

梅兰德笑了:“那我就一直住在这里,或者把这栋别墅买下来,不也等于解决了?既然这里闹鬼,那鬼迟早总会露面的,我自有办法将之收服。……孔大师,你提供的方案不也是这么打算的吗,要不让我也试试?”

这分明就是抢生意啊,众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孔天晶的脸色很难看,强笑着问道:“兰德先生就这么自信?万一出了什么问题……”

梅兰德再度打断他的话道:“怕出问题,我又何必来到这里?孔大师难道就那么自信,出问题的人就一定会是我吗?”

易斌赶紧打圆场道:“三位大师可以好好商量嘛,无论是谁解决了这里的麻烦,项目公司都有重谢,你们三位都算出力了。……成总,您是什么意见?”

梅兰德也扭头问道:“成总,我就住这儿了。你同意吗?”

成天乐呵呵一笑:“我同意,先让兰德先生住在这里吧,等抓到鬼再说。”

三位大师的意见是二比一,梅兰德横插一手住进了这栋别墅。孔天晶虽然不满但也无法再反对。只得皮笑肉不笑道:“兰德先生可要小心,世上的祟物神出鬼没难以对付,我倒不是怀疑你的本事,就是怕你一时疏忽了。”

梅兰德微笑道:“多谢孔大师关心!你要是担心我的话,不如搬来同住吧,反正楼上还有一间卧室。”

孔天晶摇头道:“不不不,既然兰德先生这么自信。那就让你先来吧。……如果有什么问题,我再帮忙不迟。”

成天乐适时说道:“假如兰德先生在这里住得好好的,我看也就没什么问题。到时候再施法镇宅,自然能让这栋别墅恢复太平,项目公司做好公关就可以了。”

孔天晶带来的那位王助理却问道:“假如兰德先生出了事怎么办?他一个人住在这别墅里,有什么状况,别人也不知道啊!”

梅兰德一指成天乐道:“无妨无妨,万一我有什么事也是自找的。不会让你们负责。如果不放心的话,除了孔大师不是还有成总吗?……成总,你和我一起住如何?”

成天乐笑着摇头道:“兰德先生。我对你放心的很。既然你想住就一个人住好了,也能图个清静。”

梅兰德:“可是有人担心假如我住在出了什么状况,他们不敢进来,也就无法知道啊。要不,你明天早上来看我一眼?”

成天乐点头道:“好吧,我明天早上再来,你现在就要留下吗?”…,

梅兰德:“择日不如撞日,这别墅里什么都有,我现在就住下了,没必要再回酒店。”

易斌等人不知所措的问道:“兰德先生。您还得吃饭呢,要派人每天给您送三餐饭吗?”

梅兰德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要施法驱邪镇宅,这段日子就辟谷斋戒,有水喝就行,你们给我搬几箱矿泉水来。”

三位大师今天本是来看看凶宅的状况。没想到梅兰德一进屋就不走了,当场入住。在别人看来故然是艺高人胆大,而且做事尽心负责、一点时间都不耽误。但在孔天晶看来,这完全是在抢他的生意、坏他的好事啊,假如梅兰德就好端端的住在这里,还宣称已将祟物收服,那么他那份公关策划方案就等于替他人做嫁衣了。可是在这种场合也不好反对,因为成天乐也支持梅兰德。

梅兰德不打算回去了,其他人却是要吃晚饭的,孔天晶与王助理仍然回五星级酒店。易斌问成天乐道:“成总,您也一起去酒店吧?在此期间的一切接待,都由项目公司负责。”

成天乐摇头道:“不必了,我就住在苏州,没必要跑酒店凑热闹。反正明天一早我再来就是了,来看看兰德先生怎么样了。”

易斌递过来一个信封小声道:“这是给您的报酬,本来要等到将事情圆满解决了,但我知道有成总出马,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成天乐看见信封有点纳闷,目测一下里面顶多装一张钞票、几乎没厚度,他问道:“这是单独给我的吗?”

易斌:“当然不是,你们三位大师都有,这是为项目公司施法消灾的辛苦费。至于其他的报酬,还得看事情是怎么解决的。”

成天乐将信封收了过来,也没叫人将自己送回家,前走不远进了闹市区便独自下车离开了,让项目公司明天一早再派车到他所住的公寓楼下来接。解除了封印,憋了大半天的“耗子”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它惊讶的叫道:“那个梅兰德,怎么会认识沈四宝?”

成天乐:“这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梅兰德有本事,沈四宝也身怀绝技,他们是同行,不仅是风水师也是人间的修士,完全有可能早就认识,”

“耗子”不无担忧的说道:“听梅兰德说话的语气,好像很了解你的底细,连你家在哪儿都知道,难道是调查过你了?……他调查你干什么!”

成天乐:“可能是沈四宝提过我吧,他又恰好知道我也会到岸达-园林项目看凶宅。”

“耗子”:“不对,不对,你会去岸达-园林项目,是因为昨天易斌来请,昨天之前,连你自己都不清楚呢!……沈四宝也不可能知道你的底细,你在传销团伙的时候还没什么本事呢,梅兰德干嘛要特别关注你?”

成天乐皱眉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我最近在苏州比较有名吧,谁都知道我和易老大有关系,而那个房地产项目也是易老大参与开发的。这些个大师一个比一个精明,你看看那孔天晶提供的方案,事先肯定做过不少功课。梅兰德既然来了,又怎会没有准备?”

“耗子”叹了口气道:“我感觉那人不简单啊,我们两个加起来别说打不过他,就算是玩心眼也玩不过他,年纪轻轻就是个老江湖!”

成天乐也叹了口气道:“那是人家的本事,不服也不行。我感觉梅兰德对我没什么敌意,这次打交道纯粹是意外。”…,

“耗子”:“嗯,我感觉他好像是冲着孔天晶来的,难道怀疑孔天晶捣鬼?假如孔天晶这些年真是专门买凶宅的话,恐怕是真有问题了。……只不过,孔天晶那怂样,能有那么大本事吗?”

成天乐:“人不可貌相啊,别的本事不清楚,反正见多识广、门道很多,有什么问题这次应该能看出来。……梅兰德显然故意在坏他的好事,孔天晶真有手段的话,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反正我就是个看热闹的,今天就帮梅兰德一把,等着看他们两个人怎么对掐!”

“耗子”:“易斌刚才给了你一个信封,快掏出来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成天乐掏出信封抽出了一样东西,竟是一张支票,他愣了愣才感叹道:“好大方啊,至少够付我五年的房租了!我就是个去看热闹的,搞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耗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请你去不就是为了保险吗,假如真有麻烦也是需要你出手的,这点钱我看还不够呢!”

成天乐:“人家也说了这只是辛苦费,如果事情真正解决的圆满,报酬是另算的,就看各人的本事了。那孔大师的方案可是想白赚一套别墅,而梅兰德插了一杠子。我倒没那么贪心,假如什么都没做,这二十多万都不好意思要。”

“耗子”:“你看看出票人,是岸达-园林地产项目公司,又不是易老大的私人支票,该收就收着呗。……人家招待去喝酒你不去,偏要自己走,现在去哪里啊?”

成天乐:“梅兰德不在,我可不愿意和那孔天晶坐一桌吃饭,玩心眼、斗嘴皮子我都不是那老东西的对手。他中午和下午都吃了憋,别晚上吃饭可别找我的茬,一不小心就会露了破绽,我可不是什么风水大师。”

“耗子”:“那去哪儿吃饭,又是梦湖美蛙饭店?”

成天乐:“时间还来得及,先到银行把支票存上,然后再去吃虾仁荷包蛋。”

218、夜闯空门,来而不往非礼也

“耗子”有些意外道:“虾仁荷包蛋?到那个小巷口的饭店吗?梅兰德的宅院就在那里,你还想去看看?”

成天乐:“想当初我的法力不够,对炼器、御器之道体会的也不够透彻,感应环境中的物性灵机还差了点火候。如今功力更进,应该再去观摩观摩那里是什么样的风水宝地。反正梅兰德还呆在别墅里,正可趁机溜过去看看他家的宅子。”

又来到当初传销团伙的驻地附近,成天乐在巷口那家小饭店里吃的晚饭。老板竟然还记得他,特意过来打了声招呼道:“小伙,你又来了?”

成天乐笑呵呵的答道:“是啊,上次在你家吃了虾仁荷包蛋,做的真好啊!可惜在别处始终没见到,想吃就来了。”

老板很开心,还特意送了他一份虾仁荷包蛋。

时令已是十一月末,吃完饭天就黑了,成天乐在夜色中穿过这条古老的小巷,向着梅兰德那座宅院走去,无声无息的于元神观境中外感万物。梅兰德说的不错,就算没学过风水上的种种讲究,有他这么敏锐的知觉,也能知道什么样的环境适合做什么样的事情。

偶尔经过身边的行人并没有注意到,成天乐沿小巷缓步而行,实际上是闭着眼睛的。来到那座宅院门外,成天乐感应到一丝梅兰德所形容的阴煞之气,可以让人莫名觉得心惊肉跳,但以他的定念却不会受到太大的干扰。

这阴煞之气可能是有人故意做的手脚,也可能是长久以来这座宅院闹鬼的传说,使见到它的人们都有一丝不自觉的畏惧心念,折射汇聚留下的气息。成天乐闭着眼睛拐入院墙外的横巷中。这里是民宅间的穿堂道,一直通往宅院后的小河,可能因为闹鬼的传说,旁边的住宅都不朝这一侧开门。

成天乐能感应到围墙内侧宅院中的气息,并没有所谓的阴煞之气,反而让人觉得很轻灵舒适。这时“耗子”小声提醒道:“反正也没人。进去看看吧!梅兰德还在别墅里呆着,这里也不会闹鬼。”

成天乐有些犹豫道:“不太合适吧?反正里面什么样子我们也都知道,画卷里早就看过了。”

“耗子”:“画卷里又不能体会真切,既然来了。何必过其门而不入呢?”

成天乐也动心了,见左右没人,突然原地揉身跃起,一蹬旁边人家屋子的外墙,再一蹬宅院的高墙,人已经飘然翻过了墙头落到了院内,动作是干净利索。进了院子他终于睁开了眼睛。长出一口气叹息道:“好地方啊,与外面只一墙之隔,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前院进门是一道假山屏风,这座假山与院墙同高,在外面是看不见的,但成天乐站在院中以元神感应,却有一股山川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震撼心神的冲击力。渀佛真的置身于名山大川之中。“耗子”也有感应,惊讶的说道:“这假山很有讲究啊,不亚于我们逛过的园林中那些名峰。”

成天乐感慨道:“我是学美术的。你知道中国山水画真正的意境吗?假如你想买一幅画收藏的话,会选择什么样的作品?”

“耗子”答道:“当然是买得起的!”

成天乐摇头道:“很多画家生前的作品,好像卖的都不贵,但你干嘛要买回来收藏?它一定能引起灵魂的共鸣,当你专注的去看它,就像真正的进入了那山水之间,带着山川流水的气息。否则的话,就算看上去画的再好,也不过是宣纸上的墨迹,玩弄的只是技巧而已。这是胸有丘壑的意境。与看园林是一样的。”…,

“耗子”笑道:“看见人家一座假山,你就发了这么多感慨,好像很有学问的样子。”

成天乐:“万事万物都是学问嘛,我们都在学。……再告诉你一点感触,假如你收藏的画引不起你那种共鸣,放在你手里恐怕也很难升值。听上去有点玄吧?”

“耗子”:“咱们今天不是来谈山水画的吧,快进去看看。”

成天乐:“迎门一座假山都没看明白,着急进去干什么?你看看这前院,真是一个吐纳滋养的好地方,每天早上来散散步,就似走入山水之中。”

前院围绕着假山有四株高大的古木,郁郁葱葱的树冠将整个院落疏密有致的笼罩。绕过假山,在正厅门外还有两棵茂盛的桂树。桂花绽放的季节刚刚过去,这个院子虽然有人定期打扫,但刻意没有扫掉地上撒落的桂花,还能感觉到那花泥铺地的芳息。

穿过前厅、天井,能看出来这座宅院收拾的非常干净整洁,修葺如新却又没有破坏它那深厚的岁月沉淀意韵。它虽然是一座空宅,气息却丝毫不觉得凄清。穿过宅院来到后园,这才是整座建筑的精华,大约只有七百平米的园子,却能布置出那么精妙的山丘与池塘,竟有一种悠远之感。

这是一个练功试法的好地方,身临其境,才更真切的感受到。成天乐翻墙离去时竟有些暗暗不舍,对“耗子”说道:“真应该进来看看啊!那毕明俊让禇无用建造的小剑池洞天,借助的是天然环境,虽然不错却无法与这里相比。古人云大隐隐于市,还真有道理,谁能想到它就在这样一条老巷子里呢?”

“耗子”:“你眼谗也没用,今天就算是长见识了,等以后有本事又有钱了,看看自己能不能也弄出这样一个地方?”

成天乐:“这可不是一代人能建造,应该是历年营造而成的。谁说我只能干眼谗了?如今也认识了梅兰德,趁机套套近乎、交个朋友,等岸达-园林项目的事情解决了,说不定还有得商量呢。反正这里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租给我一段时间。”

“耗子”:“你租得起吗?就算租得起,人家肯租给你吗?”

成天乐:“这不是刚收了一笔钱吗?实在租不起就算了呗,总之先找机会和人家商量试试。”

成天乐却不清楚,当他从后园侧墙翻出去的时候,那小山丘旁的树木阴影下无声无息的走出来一个人,竟是本应该呆在别墅里的梅兰德。梅兰德望着成天乐消失的地方,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容道:“闯空门竟然闯到我这里来了?那好,来而不往非礼也!”

……

成天乐回到公寓,刷卡开门、坐电梯上十二楼,在走廊上刚刚于门口站定,“耗子”突然暗中喊道:“有点不对劲,屋里好像有人!”

就在这时,那沉重的防盗铁门自己开了,就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动,看上去诡异无比。一个笑呵呵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成总,你终于到了?别在门外站着,快请进吧!”

这赫然竟是梅兰德的声音,成天乐吓了一跳,他刚刚偷偷溜进了梅兰德的宅院,没想到一回来,梅兰德竟然就在他的公寓里等着呢。听对方说话的语气,梅兰德竟更像是这里的主人,而成天乐自己反倒成了来串门的客人。

“耗子”也懵了,在元神中惊叫道:“他!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成天乐也暗中运转法力全神戒备,站在门口道:“兰德先生,你不是留在别墅里吗,怎么跑我家来了?”

梅兰德背手站在厅中看着墙上那幅画,笑呵呵的答道:“那别墅闹鬼啊,我一个人住里面闷的慌,就出来透透气。你也知道我在苏州有座宅院,就回去看看,结果却发现有人闯空门。成总,你既然能不打声招呼就去我那里,我为什么就不能来这儿呢?”

成天乐又吃了一惊,原来梅兰德已经知道他刚才干了什么,顿时有一种做贼被当场抓住了的感觉,红着脸迈步走进了公寓,尴尬的解释道:“不要误会,你那座宅院是我偶尔发现的。我和你一样也是修炼之人,正好需要那样一处宝地,所以很感兴趣,忍不住去研究研究……”

梅兰德在成天乐常坐的那张转椅上坐了下来,一指对面的沙发道:“坐下聊吧,先喝杯茶。真不好意思,这是你的地方,只好借你的茶来招待你。”

再低头一看,梅兰德竟然连茶都泡好了,看他的样子倒没有什么敌意,周身的气息也没有攻击性,但语气却颇有上门兴师问罪的意思。“耗子”又暗中叫道:“聊就聊,也没必要怕他!我们是闯了他的宅院,他不也跑这儿来了吗?算是扯平了!先看看他想干什么再说。”

成天乐只得有些不安的坐下道:“兰德先生,你深夜来访,就是要追究我夜闯宅院的事情吗?”

梅兰德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点了点头道:“是啊,我想听听成总的解释,你这样的高人,不会无缘无故有那种爱好吧?”

成天乐老老实实的答道:“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也是修炼之人,正需要那样一处洞天福地,偶尔发现很是羡慕。我知道那里没人住,曾经想把它租下来,却联系不上房主,所以还托人调查过到底是谁的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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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胸有丘壑,无尽柳暗复花明

梅兰德笑出了声:“原来如此!实话告诉你吧,我这次到苏州,主要目的倒不是为了岸达-园林项目的事情或是那个孔天晶。就算今天晚上你不闯空门,我也会来找你的,你以为托人暗中调查我的私人资料,我就一点都没有察觉吗?我行走江湖,自问从来都没和你打过交道,也想不起来何时得罪过成总您这位高人?”

成天乐苦笑着连声解释道:“误会,误会,全是误会啊!”

梅兰德饶有兴致的盯着他道:“若是别人做了这种事、又这么和我解释,我是不会相信的。但你说的话我却信,你的手段也太不内行了,下次学聪明点,别这么容易让人抓住尾巴。”

成天乐哭笑不得,只能点头道:“谢谢兰德先生指点,我也不经常干这种事。”

梅兰德却脸色一沉道:“那可说不定,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刚开始可能并不是故意的,但干着干着就顺手了。”

成天乐赶紧解释道:“怎么会呢,我不是那种人!”

梅兰德又笑了:“你是哪种人,自己心里清楚。这件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不过成总是否欠我一个人情?你看看,我大半夜不睡觉,在苏州城转了这么一大圈来等你。”

成天乐无奈道:“这么算的话,我好像是欠了个人情,况且这件事原本就是我不对。兰德先生,你想如何追究呢?”

梅兰德:“帮我个忙总可以吧?”

成天乐:“什么事情啊?兰德先生这么大本事,还需要我帮什么忙?”

梅兰德有些坏坏的笑道:“那栋别墅闹鬼,我一个人住怪害怕的,你能不能帮我在外面守夜,这样我也能放心睡觉啊。”

成天乐有些错愕道:“什么,你开玩笑吧?怕鬼让我守夜?”

梅兰德:“是啊,我掐指一算,那里今夜就会闹鬼!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吧,有你帮忙不是更有把握吗?就算你帮不上别的忙。也能帮着做个见证。”

成天乐突然反应过来道:“你的意思是说——那栋别墅今天晚上会出事,难道……”

梅兰德挥手打断他的话道:“你也猜到了什么?不要说出来,我们不能凭空诬陷人,等抓住证据再说。我既然已经出面了。当然要人赃并获、抓个正着!”

成天乐听见“人赃并获、抓个正着”这八个字,不禁又有点脸红。而梅兰德已经站起身来道:“话聊完了,误会也搞清楚了。成总,你是不是想租我那座宅院?嗯,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成天乐有点喜出望外,也站起身来很不好意思的问道:“你愿意出租?租金多少啊?”

梅兰德又笑了:“谈钱就不必了。我知道成总你也不富裕,刚收了项目公司一笔辛苦费,还得留着过日子呢,我们谈点别的吧。”

成天乐隐约又觉得有些不安:“兰德先生想谈什么条件?如果代价太大我可付不起的,只能眼谗了,又不是非租不可。”

梅兰德:“先把今天晚上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吧,如果一切顺利,其他的好商量。……成总。你很有品味啊,这幅画相当的不错,在哪里买的?”

梅兰德突然提到了挂在客厅里的那幅画。“耗子”担忧的嘟囔道:“不好,他难道发现了那幅画的秘密?”成天乐赶紧打岔道:“在山塘街买的,虽然是现代山水,但我非常有感触。……我们不是要赶回岸达-园林吗?时间不早了,还是快走吧,别等鬼去了我们还不在。”…,

梅兰德貌似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再继续谈那幅画,与成天乐一起走出了公寓。坐电梯的时候,成天乐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进我家的?我可住在十二楼,记得门窗都是关好的。刚才看了看,丝毫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兰德先生真是神通广大啊!”

梅兰德又笑了:“这算什么神通!不要凡事都想的那么复杂,世间的手段也就是那么回事。那是酒店式公寓的套间又不是你家的房子,酒店前台的抽屉里、打扫房间的保洁那里都有卡能开你的门,我顺手借来用一下不就得了?”

原来如此。成天乐不禁哑然失笑。以梅兰德的本事,无声无息的从酒店前台或保洁那里“借”张房卡、用完了再放回去,自然毫无问题,根本用不着爬窗户或是撬锁。

下了楼,梅兰德直奔停车场,开出了一辆越野车,招呼成天乐道:“上车吧,时间来得及。”成天乐只得苦笑,他是步行回来的,当然没有人家开车快。自从习惯步行穿越城市以此练功之后,成天乐半夜里出门几乎就没坐过车了。

上车之后梅兰德递过一张图纸道:“这是岸达-园林一期项目的安防图纸,上面标注了所有监控的位置和角度、范围。我们夜里回去不能让人看见,上面已经画好了一条线路,成总可不要走错地方。”

成天乐:“兰德先生早就准备好了绕过保安和监控,这图纸是和谁要的?”

梅兰德:“既然来调查凶宅闹鬼事件,当然首先要排除其他的人为因素、调看当时所有的监控视频,并问清楚所有监控的位置,我就向项目公司要了这么一份图纸。”

成天乐恍然大悟道:“那孔天晶假如要进入别墅,也需要这样一份图纸?”

梅兰德:“未必需要,只要注意观察也是可以避开的。但有这样一份图纸不是更方便吗?我要图纸的时候,孔天晶也要了一份。”

成天乐:“你在上面画了一条实线、两条虚线,都是指向那栋别墅的,就是绕过保安巡逻和监控探头的线路吗?”

梅兰德:“是的,假如有人想半夜摸过去,极有可能是走这三条线路之一,那条实线就是我们待会儿要走的路。这个小区理论上没什么安防死角,围墙上还有红外感应,但有些地方还没完工,尤其是和二期工程相连的那一片尚未设防。小区里面的监控也形成了交叉,但不可能全面覆盖,尤其是夜里有些地方是看不清的。”

成天乐饶有兴致的研究着这份图纸,突然说了一句:“我们有点像特工啊?”

梅兰德笑了:“我们今天要演的可不是警匪片,也不是谍战片,很可能是灵异惊悚片。成总要有个思想准备,到时候别被吓着,说不定真会闹鬼的。”

成天乐答道:“我的胆子还不至于那么小!”说话时却在心里直叹气,这位梅兰德看着比他还年轻,可自己遇到了这种人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耗子”平时总嘲笑他笨,成天乐还不服气的跟它斗嘴开玩笑,如今总算知道差距了,碰到梅兰德、心眼不够用啊。

两人在离小区较远的地方就下车步行,从二期项目工地翻围墙进入了别墅小区,于鸀化带中穿行,接近那栋闹鬼的别墅。梅兰德故意让成天乐走在前面,这大半夜的在树丛里绕来绕去,他却背着手如闲庭信步一般,一边走还一边低声笑道:“成总真是高人不露相啊,你只看了一遍图纸,便能走的丝毫不差。”…,

那种安防布置示意图,只是标注了地形和建筑物。真的在夜里进了小区,见到的只是黑乎乎的树影和树梢间各种建筑物朦胧的轮廓,与看图纸完全是两回事,而成天乐能将图纸中画的那条线走的丝毫不差,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成天乐耸了耸肩答道:“兰德先生这是在笑话我还是在夸你自己?我修炼过元神观境之法,自然能将这里的地形地势印入脑海之中,你在图纸上画了那条线,我脚下便有这条路,否则还谈什么修为?……你故意让我走在前面,是在考我吗?”

梅兰德很感兴趣的答道:“元神观境?嗯,是有这种说法。于我而言,便是胸有山川丘壑,这也是习练心盘的根基。我真是在夸你。”

成天乐反问道:“心盘?中午好像听你提起过,还没来得及请教呢。”

梅兰德:“若谈境界,便是胸有山川丘壑,复求其玄妙变化,别忘了我是个看风水的。你我所入的门径不同,但殊途同归、总有互相印证之处。我突破重重境界到达原以为的极致,却发现柳暗花明,原来又是一重风景。……等有空再谈这些吧,前面快到了。”

他们并没有进别墅,而在附近寻了一个隐秘之处静静的观望。梅兰德站定脚步看似很随意的靠在一棵树下,身旁是种着翠竹的小土坡。成天乐却感应到这个人的气息消失了,并不是凭空不见,而是融入到环境中无迹可寻。

这是很高明的蜇藏神气之法。成天乐曾经传过几位妖修收敛神气的法诀,重点是不让他人发现其独特的生机律动特征,从而达到泯然众人的效果。而梅兰德今日所施展的蜇藏功夫显然另有侧重,重点是融入万物气息中,神识虽可以察但却难以分辨,这是很高明的“隐身”之术啊!

ps:周六、周日只有一更,抱歉;周一至周五继续双更,多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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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真相大白,一剑光寒斩阴灵

在黑暗中虽然也能看得见梅兰德

却很难分辨出是人影还是树影

神识查探也能感应到这里有什么东西存在

但和那土地草木的气息是融为一体的

成天乐暗道一声佩服

也收敛神气藏到了阴影之中

他的功夫与梅兰德稍有不同、境界上也差了点

只是隐去了对环境的扰动

使人很难察觉到

同时在心中暗想——等将来功力更进

也未尝不可像梅兰德这样藏身潜伏

他们在别墅外面等



上门

然而等了半天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

成天乐不禁有些纳闷

难道今天



不会来了

或者是他们来晚了





已经进去了

就在这时

耳边突然听见梅兰德细细的声音道:

小心

鬼来了

成天乐连忙向四周观望

重点盯着图上所画三条线路的来向

果然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树丛中移动、摸向了那栋别墅的后院

别墅的前面是停车位和小区统一的园林绿化

而后面是一个半敞开式的小花园

大约有五十平米

扎着半人高的竹篱笆

业主可以在这里种花草果树、搞搞园艺

碰上喜欢农家生活的

种点大葱、青菜也可以

也有监控摄像头指向这个位置

但离的比较远

又受到没有及时修剪的树木影响

夜间在房屋的阴影下有一个看不清的死角

从这里恰好可以摸进别墅的后门

那人就摸到后墙根下站定

位置就在厨房的窗户旁边

黑暗中虽看不清面目

但身形就是孔天晶

这位孔大师果然有问题

连一夜都等不及

今天就来了

成天乐在黑暗中观望

他心中有个疑问

看气色亢奋中带着些许内虚的孔天晶

究竟能有什么手段去对付梅兰德呢

接下来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

孔天晶在黑暗中应该是没有影子的

因为他本就站在阴影下

可此时身后的墙壁上却出现了一道朦胧的投影

再仔细一看

那不是影子

因为它会动

这条虚影顺着墙壁飘移

竟然从厨房的窗缝中钻了进去

这一幕太诡异了

假如从未见过又毫无思想准备

说不定真会被吓着

成天乐在元神中暗喊道:

耗子

你快看

那是什么东西

耗子

也惊骇道:

鬼呀

成天乐:

什么鬼不鬼的

你不就是这样吗

耗子



灵物

他身边也有灵物

……可是不对劲啊

样子好奇怪

太不正常了

成天乐也觉得那灵物不太对劲

因为与灵物同来的孔天晶根本不像有修为的样子

成天乐与

耗子

都没有意识到另一件事

他们自己才是

不正常一个灵物和一个人耗子

不是成天乐操控

成天乐也不是被

耗子

附体

那虚影飘进别墅里过了十来分钟

别墅的后门突然自己开了

那条虚影就站在门前

孔天晶顺着墙根走了过去

仿佛是与自己的影子重新合为一体

然后进了别墅

那虚影在楼上楼下查看一番

梅兰德不在里面

自然毫无发现

孔天晶本人也进去了

却没有开灯

这时梅兰德细细的声音又飘进了成天乐的耳中:

这下算是人鬼并获了

真没想到

他竟然被阴灵附体

……但此人神智是清醒的

阴灵借舍修行

而孔天晶也借着阴物装神弄鬼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成天乐也拢住声息答道:

他应该在屋子里等你

就像你刚才在我家等我一样

梅兰德:

且让他得意一会儿吧

过五分钟我们再进去

小心那阴灵突然袭击

……

孔天晶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进屋发现梅兰德居然不在

应该是趁着没人的时候悄悄溜走了

那显然也是个虚张声势之辈

不敢一个人住在这闹鬼的别墅里

估计要等到天亮再偷偷溜回来吧

或者到外面找人壮胆去了

孔大师便打算在别墅里等着

梅兰德一回来就出手

让他也尖叫着冲出门去

最好也吓个神经失常啥的

…,

孔天晶没有开灯

就坐在与客厅相连的那间屋中

那里按设计原本应是书房

原业主把桌椅和书柜都已经布置好了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搬别的东西

他在书桌前刚刚坐下不久

就听见大门开了

有人走了进来

一道朦胧的虚影从孔天晶的背后飞出

冲出书房直扑别墅的大门

这时孔天晶忽然听见了一个声音呵呵笑道:

孔大师

你这是来抓鬼啊

还是来闹鬼啊有两个人已经无声无息的闪了进来

身形几乎比鬼影还快

说话的是梅兰德

只听啪的一声

站在门口的成天乐已经把书房的灯给打开了

同时又听哗啦一下

站在窗前的梅兰德把窗帘也拉上了

孔大师原来是想吓人的

结果自己却吓的惊骇欲绝

动静明明是从前门传来的

而这两个人竟然是从后门进来的

这么快就进了书房

那扑错方向的灵物反应也是极快的

在客厅里回旋化为一阵阴风又扑向书房

突然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鸣

这种尖鸣别人是听不见的

声音冰冷带着一种粘稠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仿佛刺入灵魂能使人一瞬间陷入莫名的惊恐中

但这阴灵却是被动发出的声音

因为它在空中被定住了

成天乐的三枚飞石已经出手

竟然附着缚灵印的法力

看是三枚实则力量连为一体

仿佛形成了无形的绳索罗网

在空中把那灵物牢牢的给



住了

书房的灯开着

而客厅里没开灯

因此显得特别暗

昏暗中定睛看那半透明的虚影

似人形又非人形

有四肢和头颅的轮廓比例却很怪异

显得甚是骇人

那灵物被成天乐的法力束缚

随即发出冲击心神的尖鸣反击

这一招成天乐领教过

他自己的狈牙法宝也能发出类似的神通

一瞬间虽然心神震憾但并没有被击退

可操纵飞石的法力也不由自主为之一弱

这时就听



的一声

那灵物虚化的身体突然膨胀

一股巨大的力量竟然挣脱了成天乐的束缚

那三枚飞石化成的无形罗网被绷断了

那灵物还真有些本事

随即向着成天乐本人扑来

只听

耗子

喊道:

它想夺你的身体

别动

就放它进来

……然后把它封印住

看我怎么收拾它

那灵物有附体的经验

平常就是潜伏在孔天晶的身上

情急之下想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成天乐

可成天乐也很有经验啊

他在元神和经络中封印了

耗子

这么久

此灵物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他简直是自投罗网

因此成天乐不躲不闪一动未动

暗中运转法力专等着它入身封印

然而梅兰德却不能坐视不理

虽未回头也能感应那灵物挣脱了成天乐的阻拦

距离很近啊

几乎来不及反应就扑到成天乐身前

以成天乐的修为或许不会落败

但说不定会受内伤

也没见梅兰德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只是向后一挥手

袖中短剑飞出、握住

一道剑光凌空划过正斩在那灵物的身上

这种灵物在理论上是刀枪不伤的

成天乐曾见过

耗子

出手

被子弹洞穿身体之后又能重新聚合

只是有些许神气衰减而已

就算拿刀把它劈成两半

回头也能照样复原

可是梅兰德这一道剑光却凌厉无比

将那灵物从中间斩成了两半

带着一股回旋震颤的力量

那被切成两半的身体竟被卷成了左右螺旋形

剧烈的震颤着发出哀鸣

仿佛在旋涡中挣扎却无法抗拒

就那么眼睁睁的碎灭

这一剑之威也让成天乐目瞪口呆

心中暗想假如这么近的距离劈向自己

恐怕也是挡不住的

只有退到足够远的地方才能御器勉强接下



耗子

惊呼一声道:

我的妈呀

万一和他打架

你可千万别把我放出来

太吓人了…,

近乎刀枪不灭的灵体

被梅兰德一剑斩灭耗子

当然给吓坏了

而成天乐却有另一种震撼

这梅兰德出剑

用的似御器之法又不像御器之法

汇聚了周围所有的阴煞戾气

以剑为引

同时还有一股强悍的劲力从剑尖发出

带着凌厉的杀意

这一瞬间爆发的杀气竟如此浓烈

这把剑究竟杀过多少人

这个人又杀过多少人

冲击灵魂的尖叫与那挣扎的哀鸣消失

书房里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刚才那阴物扑回来的时候

孔天晶已经手扶桌面站了起来

等到梅兰德一剑挥出将阴物斩成两半

孔天晶身体一抖

紧接着又颓然倒坐在椅子上

眼神瞬间变成了死灰色

两行鼻血流了出来、弄脏了前胸的衣服

显然那阴物被斩灭时

与之有心神联系的孔天晶也受了伤

这种伤势可能不严重

可是身为普通人的孔天晶却受不了

坐在那里站都站不起来了

梅兰德又一抖手

那把短剑就似变戏法般的没入袖中不见

他冷冷的看着孔天晶问道:

刚才那东西就是别墅里闹的鬼

阁下深夜登门

等的就是我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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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1、莫名其妙,何顾左右而言他

孔天晶的身体在发抖,下意识的吸了一下鼻子,然后引起一连串剧烈的咳嗽,颤抖着声音道:“兰德先生、成总,你们……”

梅兰德打断他的话道:“我和成总就是来抓鬼的,现在那鬼已经被灭了,孔大师有何话要说啊?”

成天乐也收起飞石转过身来问道:“兰德先生,你怎么把那灵物给灭了?应该好好审一审的!”

梅兰德扭头有些惊讶的说道:“成总好镇定啊!我刚才是怕那东西伤着你。……那玩意怎么审?非常不好沟通,而且一不小心就溜了,想再抓就难了。那种东西我只见过两次,逃跑了再抓麻烦之极。不是有现成的人和我们说话吗,与孔大师聊能聊得更清楚。”

不好沟通?这与成天乐的印象不同啊,他和“耗子”可是沟通的挺好。此刻“耗子”本应该暗中发表意见的,可它却吓得不敢吱声了。孔天晶听见他们两人的对话,从惊骇中回过神来,仿佛突然意识到什么,挣扎着离开了椅子、扶着桌面挪了出来,扑通一声跪下了。

梅兰德又扭头冷笑道:“孔大师,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你既不是我的儿子又不是我的徒弟,干嘛行这等大礼,想折谁的寿吗?”

孔天晶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说道:“多谢二位高人,这些年我被那阴物附体控制,是苦不堪言啊!可怜我一介文弱书生,根本没有办法摆脱它。今天幸亏二位高人出手。也算是救了我一命啊!”

成天乐闻言有些发愣,这孔天晶反应倒挺快的,一见阴物已灭,随即就扮起受害者了,原来所有的坏事都是那阴灵干的。只可惜梅兰德的剑太凌厉,灵物已灭,现在死无对证了。而且这样的事就算说出去。恐怕也上不得台面,这个孔大师很不好处理啊,更何况他说的也有可能是实话。

成天乐皱眉问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它是怎么操纵你的?”

孔天晶伏地答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啊。二位高人应该比我更清楚。你们已经见识到它的厉害,我怎么可能逃脱它的摆布?六年前它就附在我的身上、让我做各种事情,我不听都不行啊!”

梅兰德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又指了指书桌后另一张椅子道:“成总,我们坐下慢慢跟他聊吧。你我所学不同,对于这种情况,你应该比我更有见识,苏州当地还盛传你是养鬼大师呢,就由你先来问吧,我在旁边听着,也能长长见识。”

成天乐赶紧解释道:“这绝对是以讹传讹,我哪里是什么养鬼大师,只不过略通几手法术而已。”

这时“耗子”突然在元神中说道:“成天乐。我想审审这个孔天晶。”

成天乐微微一怔,随即就明白了“耗子”的目的。其实这孔天晶才是真正的养鬼大师啊,能驱使那样的阴灵做损人利己的事情!耗子身为石狸像中自感而成的灵体,对这种能驱使灵体的人当然感兴趣,既然遇上了。就一定要把情况问明白。

成天乐答道:“你想问就问吧,我让你开口说话。”

“耗子”却带着怯意道:“不行,我不能借你之口说话,否则会让梅兰德看出破绽的,这人太精明了。我还是在元神中悄悄的说,我说一句你问一句。用你自己的习惯和语气。”

“耗子”被刚才那一剑吓到了,不敢在梅兰德面前露出形迹,却又忍不住想审问孔天晶,只好请成天乐帮忙。…,

成天乐在书桌后坐下,也没让跪在地上的孔天晶起来,慢条斯理的问道:“孔大师,你说是那阴灵操控你在做各种事情,你干的那些坏事,都是它逼你做的喽?”

跪在地上的孔天晶赶紧转过身来道:“是的,成总明鉴,都是它逼我干的呀。我也是受害者,你们今天是救了我呀!”

成天乐语气一转,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上汤焗鲍翅好吃吗?”

孔天晶愣住了,不知所措的答道:“什么?成总您在说什么?”

成天乐面色一沉道:“听不懂汉语吗,我问你——上汤焗鲍翅好吃吗?”

孔天晶一头雾水的答道:“味道不错,白天刚吃过,和成总您一起吃的呀。”

这是项目公司白天招待三位大师吃午饭时酒席上的一道菜,每人一盅。看上去孔大师特别好这口,因为王助理说了一句:“味道不错,再来一例。”端上来之后她却递给了孔天晶,孔天晶将两份都吃了。

成天乐又问道:“虾仁荷包蛋好吃吗?”

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让孔天晶已经懵了,有点茫然的答道:“不知道,我没吃过。”

成天乐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这是一道苏州传统小菜,非常好吃而且不贵。我现在告诉你了,如果下次在饭店里看见,你会不会点一份尝尝呢?如果觉得不错,会不会再要一份呢?”

孔天晶:“多谢成总指点,下次有机会我一定会尝尝的。”

成天乐突然又问道:“那阴灵喜欢上汤焗鲍翅吗?”

孔天晶一愣:“它又不吃东西。”

成天乐语气一沉道:“那它会去找虾仁荷包蛋吗,吃完一份不够还会再要一份吗?”

孔天晶抬起头,眼神充满疑惑的答道:“不会吧?……当然不会!”

这些都是“耗子”问的话,在这种场合,问得孔天晶感觉都有点神智错乱了,而成天乐不过是转述而已。梅兰德刚开始也有点莫名其妙,微微皱起了眉头,听到后来却突然露出了微笑,好像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看着成天乐眼神露出了几分赞许之色。

“耗子”还在继续,成天乐再开口时,话题变得更莫名其妙了:“那个东西,就是操纵你的阴灵,它是什么学历,硕士还是博士啊?”

孔天晶更不解了:“这东西还讲学历吗?它又不是人!”

耗子来了兴致,于是成天乐又追问道:“它会自己开电脑、找网页、搜索新闻吗?……它会不会打游戏、读小说、看大片?”

孔天晶不知如何回答,只能说实话:“我不知道啊!”

成天乐轻喝:“它就潜伏在你身上、操纵着你,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孔天晶很无助的叹了口气道:“它又不是人,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从来没见它干过这种事情啊!”

成天乐不理会孔天晶的反应,仍然自顾自的问道:“它问你要过钱去买书吗,比如《红楼》、《神游》、《三国》、《地师》?”

孔天晶愕然道:“当然没有。”

成天乐“哦”了一声道:“它不爱看书啊,那它有没有要求住五星级酒店、逛夜总会泡妞?”

孔天晶一副完全被打败了的表情,喘着气道:“当然没有,这怎么可能呢?成总,您为何要问这些?”

成天乐突然一拍桌子厉声道:“那它找上你,到底图什么呢!”…,

孔天晶吓得一哆嗦,赶紧解释道:“那种阴灵没有形体,修炼未成不能独存于世,必须要有所依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就找上了我,借我的身体感应外界修炼。”

“耗子”已经问出一些端倪来了,灵物的修行其实都是类似的,它自己也是石狸像中的自感之灵,想当初不能独存,要么继续依附于石狸像中、接受地气灵枢的滋养;要么借助成天乐的帮助而修炼。直到如今它才能够凝聚成形,但若受损伤想运转神气滋养恢复的话,还是不能离开成天乐的神识范围之内。

而孔天晶所驱使的阴灵,看上去和“耗子”的情况差不多,能够出来施展法术,但平常还是要寄身于孔天晶的神气经络之中,才能够滋养修炼。

只是孔天晶与成天乐的情况不一样。孔天晶本人并无修行,他只是为那阴灵提供了寄身之所。如果拿“耗子”来类比,类似于它当初寄身的石狸像。可孔天晶的身体可比那石狸像强多了,有形骸百脉,天生就是人身,而且还会四处游历去扮什么大师。阴灵借助他的身体感应外界、汇聚天地灵气炼形,孔天晶可能也有好处、也可能会有内损,就看那阴灵怎么利用他了。

而耗子最感兴趣的问题是——孔天晶与那阴灵究竟是什么关系?于是成天乐又开口问道:“你说那东西找上你已经有六年了,它是不是修炼得越来越强大了?”

孔天晶终于碰到了想回答的问题,用凄凄惨惨的语气道:“是的呀,它一直在驱使和利用我。”

成天乐:“那你呢?你的身体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说实话!你也清楚我们是什么人,自然能看出来。”

孔天晶赶紧解释道:“应该是变得比以前更好了,也更加精力充沛了,这些年我几乎没生过病,就是偶尔觉得有些虚弱,都是那灵物练功吃紧的时候。……但这都是因为我的身体对它有用,所以它才不会轻易让我有病有灾。”

成天乐终于问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你提供给项目公司的危机公关策划方案很漂亮,真是老谋深算啊,是那东西写的吗?”

222、谋财害命,假借阴灵真嗜欲

假如成天乐开口第一句就问这个问题,孔天晶弄不好会一股脑全推出去,把所有的事情撇得一干二净。可是这么一路问下来,孔天晶已经没法那么推脱了,只得解释道:“是我自己写的,我原先就是在一家公司给各个企业搞培训的。”

这时梅兰德突然插话问道:“孔天晶,你四年前在香港注册了一家民间机构,名字叫做‘国际易经联合会”对吧?还自己任命自己当了理事长。”

孔天晶:“是的,是四年前注册的,就是混口饭吃而已。”

梅兰德又问道:“这些年你专门买凶宅,像‘岸达-园林’项目这种事情,已经出了不止一次了,那些房产你几乎都等于是白捡来的,策划一番再按市场价出售,赚了不少钱啊!孔大师的名头叫得很响,搞一场讲座出场费都要好几万呐,对不对?……易学大师的名头骗得这些已经够多了,可对你而言只是小钱,真正的大钱是给人抓鬼消灾吧?比如这次,要不是碰上了我们,这栋园林别墅就是你的了,对不对?”

孔天晶低下头道:“混口饭吃而已、混口饭吃而已!我这点小产业,在二位高人眼里不算什么。”

成天乐又一拍桌子道:“不算什么?这话说得好轻松,你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也不怕把自己撑死!”

孔天晶赶紧说道:“我这些年是攒下了一些产业,多谢二位大师解救了我。为了表示感谢,我愿意把我的财产与二位分享,这是你们应得的。”

梅兰德冷笑道:“感谢?我们出手灭了那阴灵、断了你谋财害命的倚仗,你应该恨死我们才对啊?不要再说是那阴灵驱使你干的事情,它不会写那样的策划方案,更不会封自己什么‘国际易经联合会’理事长的名头,还会到处搞房地产投资。它借你的身体修炼不假,而你也借它谋财害命。”

孔天晶带着哭腔道:“没有哇。我只是谋财,可从来没有害命。”

梅兰德的眼中露出了杀机:“没有害命?到今天为止,你已经吓疯了十几个人,其中至少有六个人是永久性的精神障碍。下半辈子都会住在精神病院了。他们本应享有的生命已经结束,甚至是生不如死,亲戚家人感受的是持续的痛苦和折磨。要我说,这比杀人更恶劣!……成总,你认为呢?”

成天乐也点了点头道:“是的,阴损之极!”

梅兰德的声音愈加阴沉:“我也托人去调查过,那六个人都不是被吓傻的。而是直接受到了阴灵的攻击,神识受损无法恢复。他们中有的人不愿意卖房,有的人是想抓鬼驱邪,而你出手是毫不留情啊,这难道不是害命?他们可没有去拜访你家、更没有得罪你,而你却驱使阴灵伤人,比如今天的事情,你又想怎么解释?明人不说暗话。成总已经问清楚了,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孔天晶也意识到不妙了,跪在地上直起身体道:“二位高人。事情都是那阴灵干的,如今那阴灵已灭,我再也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了。我愿意将我这些年积攒的资产与二位分享。这种事情说出去连警察也不会信的,你们想怎么处理我?……我不求别的,只求能放我一条生路。”

梅兰德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道:“你也知道怕了?驱使阴灵害人之时又是怎么想的呢?我已经没有问题了,现在给你个机会,有什么事情想问我的就赶紧问吧!”…,

一旁的成天乐觉得梅兰德的语气不善,已带着明显的杀意,难道他想在这里杀了孔天晶?其实这个孔天晶很不好处理啊。这种事情根本就拿不出证据来,甚至连报案都没法报,如果他们杀了孔天晶的话,是没有办法解释的,万一被查了出来,更是有口难辩。

而孔天晶则问道:“兰德先生、成总。世上谋财的人多着呢,用的手段也见不得人,你们为什么要盯上我?”

梅兰德答道:“你冒充风水大师在各地招摇撞骗,引起了我的注意,真真假假的风水师我懒得理会,但我是监察天下所有修习风门秘法之人。……算啦,说这些你也不懂!假如仅仅是那样,我也不过是碰上了教训教训而已,可是后来发现你竟然专买凶宅、有谋财害命之嫌,我岂能放过你!”

说完这番话,梅兰德又对成天乐道:“成总,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你还想问什么?”

其实成天乐现在最想问梅兰德要如何处置孔天晶?可“耗子”还有问题,暗中叫道:“成天乐,你再问问他——那灵物是如何修炼的?”

成天乐于是又问孔天晶道:“你既然挂着国际著名易学大师的名头,能唬住不少人,一定也研究过很多典籍,想搞清楚那灵物为什么会附在你身上吧?像你这么有心机的人,不会不研究这种问题的,老老实实的回答,你研究出什么结果了?”

成天乐还真猜对了,孔天晶被那阴灵附体之后,一开始是惊惧,后来惊惧变成了惊喜,因为他可以借助这阴灵做到以前想都想不到的事情。但惊喜中又带着惊疑,他不明白这一切为何会发生?于是开始研究各种传说以及能找到的典籍,虽然没得到什么确切的答案,但也有一些收获。

他可能天生体质特异,机缘巧合才被那阴灵找上的,对于阴灵而言这种机会也很难得,所以才不能轻易让他受伤害,并且会受他驱使。阴灵的目的只是修炼,孔天晶过得越好,它修炼的不也更顺利嘛。那东西的想法很简单,也没碰到过真正的威胁,孔天晶更没教过它什么。

这与“耗子”和成天乐的关系完全不一样。理论上那阴灵是可以控制孔天晶的,但实际上阴灵没必要这么做,有些事情只可能是孔天晶自己干的。

话终于问得差不多了,成天乐对梅兰德道:“兰德先生,这状况太复杂了,我们该如何处置他呢?”

梅兰德又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盯着成天乐问道:“这位孔大师要把他谋财害命的钱分给我们俩、要我们放他一马。成总,你答不答应?那些被他害了的人又会不会答应?……哦,我差点忘了!有不少受害者家财已破、人也疯了,想答应都答应不了。”

成天乐听出梅兰德的意思了,赶紧解释道:“我肯定不会答应的,但这个人却不太好处理。”

梅兰德:“成总有什么好办法吗?”

成天乐一摊双手:“事情都是兰德先生做的,我只是帮忙做个见证。你的本事比我大、主意也比我多,还是你说了算吧。”

孔天晶手扶桌面惊恐的喊道:“你们想怎么样?我愿意把所有的财产都交出来,再也不会害人了!”

梅兰德看着他,神情竟恢复了平静,淡淡的说道:“尘归尘,土归土,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你自有你的归宿,到你该去的地方。”

孔天晶不解的问道:“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梅兰德:“还记得自己是从哪条路来的吗,还从原路走回去。别告诉我你走不动了,我知道你伤得并不重。”

孔天晶露出一丝惊喜之色:“您要放我走?”

梅兰德不动声色道:“我是让你自己走回去!”

成天乐纳闷道:“兰德先生,你就要这么放过他吗?”

梅兰德已经站起身来道:“成总,在这里我们又能做什么呢?大家都是大半夜偷偷摸摸进来的,那就一起回去吧!”

孔天晶也站了起来,唯恐梅兰德改变主意,颤抖着声音道:“我走,这就走!明天在酒店见面,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梅兰德冷冷说道:“还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吗?不要走错了路!”

孔天晶诚惶诚恐道:“知道,当然知道,绝对一步都不会走错!”说完话一扭身就小跑着出了书房向着后门去了,而梅兰德也一言不发转身走了出去。成天乐隐约觉得有些不妙,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也跟了出去。

夜色中,只见孔天晶的脚步微有些踉跄,但速度却一点都不慢,他受伤不重身体也还不错,一心想逃命,此刻更是激发了求生的本能,仿佛后面有可怕的恶鬼在追。梅兰德不紧不慢的走着,穿过了绿化带中的树丛,脚下的速度看似不快,却恰恰能跟上孔天晶。

到了毗邻二期项目围墙下,孔天晶却站住了。他四处打量着,仿佛在想办法翻过那高墙——是找东西垫脚还是爬树呢?

这时梅兰德走到十步开外,站定说道:“这条路你过不去了吧?有那阴灵附体,你借助它的力量可以翻过这高墙,而现在此路已不通!”

成天乐跟在后面,忽有心惊肉跳之感,因为他感觉到了梅兰德的杀意,而且梅兰德说话时已用神识拢住了声息,其他的人是听不见的。成天乐刚想开口却已经来不及说什么了,只见梅兰德挥手剑光闪过,孔天晶一声未吭便栽倒在地,成天乐甚至没有看清楚他是哪里中的剑。

223、归于来处,归去已无来时路

孔天晶倒在墙根下,紧接着成天乐瞪大眼睛、惊骇的几乎说不出话来,而“耗子”在元神中惊恐的喊道:“天呐,这家伙是个杀人灭口的祖宗啊,骨头渣子都不留!”

成天乐与“耗子”究竟看见了什么?

见过尸体的过程吗?不仅仅人的尸体会,草木也会凋谢、枯萎、腐朽,岩石会风化,山川河流会受到岁月的侵蚀,这或快或慢都有一个自然的过程。但是在月光下,成天乐却见到孔天晶的尸体以无法想象的速度进入一种快速腐朽竟类似风化的状态,包括身上的衣物都一同枯萎、干缩、化为碎末、归于尘土。

如果说还能看见什么痕迹,只留下几片锈迹重重的小块金属物,那是孔天晶的腰带扣和钥匙,但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了。成天乐能够感应到这一切的过程是如何发生的,却不明白梅兰德是如何做到的?似乎夜幕下强烈的阴气都聚集在孔天晶的尸身上,而梅兰德那一剑上汇聚的煞气,浓郁的就似能刺破时空。

成天乐还在发愣,而梅兰德已经收剑回身解释道:“不必太惊讶,听说过考古学上的‘时间沙漏’现象吗?保存很好的古物暴露在现代环境中,会快速的腐朽,就像漫长的历史在一瞬间完成。我所学也有这种手段,凝聚阴煞之气而已。”

成天乐呐呐道:“这,这,这些回头再说。……你既然要杀他,又有这种手段,为什么还要让他走到这里呢?”

梅兰德淡淡答道:“孔大师走了,但项目公司的事情还是要解决的,他留下的方案仍然有用,那套别墅是你买下来呢、还是我买下来呢?无论是谁,都不愿意在自己家杀人吧?……他告诉我想走回头路。我则告诉他回头之路已不通,希望他临死之时能明白这个道理。我虽杀他,也要让他死个明白。成总,你说呢?”

成天乐:“人都杀了。连骨头渣子都没了,我还能说什么?……只是,只是你为何一定要杀他呢?”

梅兰德反问道:“成总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杀一个败类而已,我杀的人多了,又不多他一个!……再说了,今天除此败类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我们两人合作啊。”

成天乐闻言不禁打了个寒战。方才梅兰德挥剑之时杀气凌厉磅礴,看架势绝对不止杀过一两个人啊,转眼间又收敛的无影无踪。他轻飘飘的一句“两人合作”,就把成天乐绑上了“贼船”,无论最终是谁动的手,但今天夜里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之举,坐实了是两人一起干的。

梅兰德今天叫成天乐一起来,说是帮忙做个见证。可事情却没这么简单。一剑杀了孔天晶,两人无形中便成了共同进退的同盟与同谋,谁也脱不了干系。假如有人查出来孔天晶是死在他俩手上。就算成天乐说自己没动手、都是梅兰德做的,这空口无凭的事情谁也不能相信啊。

而另一方面,梅兰德完全可以一人私下里杀了孔天晶,世上再无他人知晓,可他偏偏要成天乐来做个见证,让人清楚他并非滥杀无辜,这也显示了充分的信任,就看成天乐知不知趣了。

成天乐苦着脸道:“此人死不足惜,可如何善后呢?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他可是项目公司请来的大师。助理还在酒店等着呢。”…,

梅兰德笑了:“幸亏他带着那个王助理,否则还真不太好处理。放心吧,我既然做了就会把事情做干净,孔大师一定会走的很顺利。”

成天乐纳闷道:“你早就想好了如何善后?那我们现在该干什么?”

梅兰德:“也辛苦你忙了这么大半夜,现在当然是回家睡觉了。”

成天乐一愣:“回家睡觉?”

梅兰德又笑了:“鬼已经收了,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俗话说的好。‘平生未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假如睡不着觉,又何必杀人?……成总啊,有一件事很不好意思,我要向你道歉。”

成天乐:“你想说什么,私下调查过我的事吗?应该是我不好意思才对,因为我先调查你的。”

梅兰德摇了摇头道:“不是这回事。我听说了苏州当地的传闻,据说你是泰国来的养鬼大师,而岸达-园林项目出了凶宅事件,恰好也请了你。说实话,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你——要么是孔天晶干的、要么是你干的,要么是你们两人合谋。

可等见了面,才发现我想多了,你真不是那种人,倒是个可结交的朋友。江湖险恶,以后多长点心眼吧,假如今天我不在,凭你的本事也一样能解决这件事,但说不定会吃那孔天晶的亏。所以我今天要带你一起来,直至一切真相大白。”

成天乐很惭愧的答道:“如此说来,我也要道歉,因为我也怀疑过你。”

梅兰德:“你调查过我那座宅院,一定也听说了那里闹鬼的事情,怀疑我也正常。……此事不提了,回去睡觉吧,你明天早上不是还要过来看我的状况吗?相信项目公司那些人也在等着呢,有什么事回头再聊。”

……

第二天一大早,成天乐就被专车接到了岸达-园林别墅小区,而项目公司及投资方主要领导比董事会来的还整齐,都在等着结果呢。昨天夜里仍然没人敢靠近那栋别墅,但值班经理以及全体保安都不时盯着监控画面中别墅的大门,既不愿意看到有事发生、又在不安的等待什么。

后半夜两点多钟的时候,书房的灯亮了,过了一会儿又灭了,然后便再无动静,兰德先生并没有尖叫着冲出来。到底出没出事呢,谁心里也没底。成天乐“大师”在别墅前下车,身后呈扇面形围了一串大老板,眼睁睁的看着他走上台阶去按门铃。

成天乐刚走到门前,门就自己开了。梅兰德笑呵呵的走出来道:“成总,来的挺早啊!……哎呀,诸位老板都来了?别站在门外了,大家都进屋说话吧!”

除了成天乐之外,所有人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这一次没等易斌招呼,大家都笑呵呵的进去了,赶紧叫物业那边准备茶水送来。客厅里坐的满满的,大家都连声称赞兰德先生艺高人胆大,年纪轻轻便法力高深、气度不凡。

有人小心翼翼的问出了大家都关心的问题——夜里闹没闹鬼?

梅兰德不动声色的答道:“此处确实有阴灵作祟,但昨夜已被我除去,诸位不必再担忧什么,我还会做法驱除阴煞气息,还此风水宝地祥和灵气。……而诸位还是考虑怎么做善后工作吧,至于私下里对知情人该怎么说也很简单。”

有人惊讶道:“兰德先生已经把脏东西除掉了!”也有人追问道:“怎么说呀?”…,

梅兰德拍着红木椅的扶手不紧不慢的答道:“岸达-园林项目选在了灵枢汇聚的风水宝地,居于此处人财两旺、福寿双全,是修身养性的洞天福地,在此处开发园林别墅真是慧独具。有修行成精的灵物也在此修炼,不满俗人打扰曾现身警告,但被项目公司请来的高人收服为身边护法,此事未尝不可成为一段佳话呀!”

众人愣了愣随即都笑了,这就是孔天晶提供的危机公关策划方案中的内容,却让梅兰德借来用了。如今唯一的问题就是,既然是梅兰德解决了凶宅祟物,那么落实方案该冠以哪位大师的名义呢?果然,梅兰德又问道:“成总已经来了,怎么没见孔大师?”

有人解释道:“今天早上我们也派人去请孔大师了,可酒店里只有王助理。孔大师托王助理转告我们,此处有兰德先生与成总,已经不需要他再插手,离开苏州去云游修炼了。”

梅兰德一皱眉,明知故问道:“孔大师也不当面打声招呼,就这么走了吗?”

众位老板苦着脸解释道:“是啊,他就这么走了,只托王助理留下一个口信,而那王助理明天也走。高人行事,我等俗人也搞不清楚啊!我们还欠他讲座的出场费呢,只有交给王助理了。至于孔大师为什么会走,兰德先生和成总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这话可不是暗示梅兰德与成天乐杀了孔天晶,而是孔天晶昨天明显吃了梅兰德的瘪,还被梅兰德当众抢了生意,再呆下去恐怕也捞不着什么好处,自觉无趣还不如主动走,否则面子伤不起啊。

梅兰德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位孔大师倒也谦虚,但他留下的危机公关策划方案很不错嘛,我看可以继续执行。”

易斌看了看成天乐又看了看梅兰德,以试探的语气道:“这就需要你们二位大师商量了,项目公司这边都好配合。……为了庆祝凶宅事件顺利解决,今天晚上设宴答谢二位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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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携景入卷,携出山河入舞筵

梅兰德却一摆手道:“我昨天不是说过了嘛,这段时间我要辟谷斋戒、施法祈福,答谢宴就不必了。项目公司准备好其他的公关措施就可以了,全部事情还应该尽快解决圆满。”

易斌欲言又止道:“项目公司的事好说,但如果按孔大师留下的方案继续执行,兰德先生和成总,你们二位……?”

梅兰德笑了:“哦,这我得和成总单独商量,你们都去忙公司的事务吧。”

孔天晶的那份公关策划方案,可是要把凶宅“买”下来的,现在他走了,梅兰德和成天乐谁来赚这套别墅呢?别人不好说话,纷纷起身告辞,只留下两位“大师”关上门私下商量。

等大家都走了之后,梅兰德笑呵呵的对成天乐道:“那孔天晶损人利己这么多年,到头来终于做了一件舍己为人的事情。公关方案写好了,连人带鬼把命也都送上了!……成总,这套别墅不错,而你一直住在酒店式公寓里,也该有自己的房子了吧?”

解决这起事件,说实话功劳全是梅兰德的,而成天乐只是有些苦劳而已,况且他已经拿到了二十多万的酬金,再想要什么的话,未免太过贪心不足了。成天乐很知趣的答道:“按照孔天晶的方案,需要有一位著名的风水大师买下这栋别墅,兰德先生是,我不是!项目公司不会心甘情愿白给一套别墅的,无非是为了配合商业宣传,你可以,而我不可以。”

梅兰德意味深长道:“成总很谦虚啊!”

成天乐谦虚的答道:“我说的是实话,这是你应得的,我已经领了我的报酬。”

梅兰德一拱手:“那就多谢成总谦让了!这套别墅我要了,先布置布置,过几天请成总再来做客。”

成天乐也有样学样,向梅兰德拱手道:“恭喜兰德先生!过几天一定再来登门祝贺。……先不说这些了。我很好奇,孔天晶带来的那个王助理怎么会帮你圆谎,你什么时候搞定她的?”

梅兰德瞪了成天乐一眼道:“说搞定太难听了,只是说服而已。”

成天乐:“那你是怎么说服她的?”

梅兰德反问道:“你也见过那个王助理。像她那样的女人跟着孔天晶,图的又是什么呢?孔天晶有阴灵附体是他最大的秘密,对谁也没说过,王丽雯也不知情,她只知道孔天晶很有本事赚钱。这个人原先是做会计师的,帮助孔天晶处置资产、掌管财务。如果孔天晶不见了,你说最大的获益人是谁?”

成天乐微微惊讶道:“她怎么知道孔天晶不见了?难道就没有怀疑什么吗?还会跟你合作?……你老实交待。有没有使美男计!”

梅兰德微笑道:“别忘了,我可是与孔天晶一样的大师,声名在孔天晶之上。我只是稍微流露了一点想勾引她的意思,她私下里就主动跟我眉目传情了,我知道她和孔天晶不是一条心。……但我可没有与她怎样,也不是我告诉她孔天晶不会再回来的。具体怎么回事,成总就别问的那么清楚了,自己发挥想象力吧。这就是江湖。我说过会把事情做的干净。”

成天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张口结舌半天才说道:“佩服佩服,大长见识!……如此说来。孔大师留下的财产不都便宜那个王助理了吗?”

梅兰德答道:“她也不能拿到全部,有些是她自己没法处理的,会有人专门帮她处理。她还要拿出一大笔钱打到指定的账号上,那些都是给以往凶宅事件受害者的家人的。剩下的也不算太少,够她再找一份正经工作去好好过日子了。”…,

成天乐:“这也有点便宜她了,孔天晶被阴灵附体的事她虽不清楚,但孔天晶是什么人我不信她不知道。这些年孔天晶专门买凶宅,她帮着处置资产、管理财务,多少也是帮凶。”

梅兰德叹了口气道:“既想诛杀败类又想妥当善后,世事哪能那么尽如人意。如此解决已是最佳了。让那王助理经手将孔天晶名下资产变现,分笔赔偿给那些无法治愈的受害人,也算是一种补偿吧。孔天晶的下场她应该能猜到,今后就以此自省吧。”

然后语气一转道:“我倒是觉得有点便宜我了!成总让我白赚了一套这么好的别墅,难道就没有别的想法吗?”

成天乐很不好意思的笑道:“想法倒是有一点,你昨天说那座宅院的事不是不可以商量。究竟能怎么商量呢?我如果想租,兰德先生有什么条件?”

梅兰德答道:“如果你刚才想要这套别墅,那么宅院的事就没得商量了。但成总既然谦让在先,我也不好意思回绝。我知道成总现在手头不算太宽裕,谈钱就不必了。不过我们可以谈另一个条件,只要成总肯答应。”

那宅院空着,每个月的清洁费都要六千,如果梅兰德愿意租又肯租的话,租金确实不是成天乐能承受的。成天乐很好奇的问道:“兰德先生想要我帮什么忙吗?”

梅兰德似笑非笑道:“成总的公寓里有一幅画,画的是如今苏州山塘街的风景……”

成天乐吓了一跳,不加思索的打断道:“我可不能给你!假如你想要那幅画,宅院不租也罢。”

梅兰德却摇头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想你我这种人,总有些东西的意义格外不同,不能以世间的财富来衡量。世上的宝物多了,我也不缺什么,更不会贪求成总的东西。我昨天看见那幅画,一眼就感觉玄妙非常,对我的修炼很有启发,只想借来一观。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是成总的法器吧,你们称之为法器,也就是传说中的法宝。我不白借成总的宝物,那幅画借我看一天,我那座宅院便借你住一年,不知成总肯不肯相借?”

这笔买卖好啊!成天乐不用付一分租金,只要把画借给梅兰德看看就成。可是“耗子”在元神中喊道:“不妙啊,他真的发现那幅画的秘密了,万一借去不还怎么办?”

成天乐也有些不安的问道:“兰德先生你为何一定要借那幅画呢,那幅画确实很神妙,只是不清楚能对兰德先生的修炼有什么帮助?”

梅兰德站起身来道:“你我所入门径不同,但所修秘法也可相互印证,我如果不解释清楚的话,想必成总是不会放心的。有些事是说不明白,让我演示一下手段,成总自然就会清楚。……要不,我们切磋一下?”

成天乐赶紧摇头道:“切磋就不必了,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就不丢人了。”

梅兰德微微一笑:“成总真的是很谦虚,你不愿露了修为底细,这也是人之常情,我当然不能勉强。在此便演示一下我的法术,并不伤人,请成总放心安坐。……你有一幅画卷,而我也有一幅!”

他说着话一抖袖,变戏法似的飞出一支小巧的卷轴,在手中展开竟是打造的异常精妙的一幅山水画。成天乐昨天晚上还跟“耗子”讨论什么是中国山水画真正的意境神韵,此刻这幅画卷一展开,立刻有磅礴浩荡的山水气息扑面而来。…,

以元神感应,成天乐差点以为自己是穿越了,竟似置身于雄伟险峻的名山大川中。紧接着还有令他更惊讶的事情,只见梅兰德将画幅一卷,成天乐居然被那画中山水给“卷”了进去。

他还坐在椅子上,但周围原有的景物不见了,放眼只见叠嶂四合,抬头是满天星斗下的群峰轮廓,还能听见淙淙流水之声。前方不远是峰峦下的绝壁,左侧有一道清泉沿倾斜的山石泻落,水势不缓不急,在山壁下汇成一弯水潭。水潭边有一株大树,他就坐在树下。

成天乐知道梅兰德要施展法术,所以只运转法力护身并未反击,却万没想到是这样玄妙的场景,梅兰德竟施法将他带入了画境中,紧接着耳边就听见梅兰德的声音传来:“这是青城山观兰台下的夜景,成总以为如何?”

成天乐惊叹道:“真是好风景,而兰德先生的妙法更是令人叹为观止!”

他还坐在别墅客厅里,当然没有瞬间穿越到青城山,眼前的山水并非真实但也不是虚幻,这不是幻境而是一种“意境”。梅兰德将那名山大川的气息凝炼于画中,以妙法展开画卷,使人若身临其境。成天乐并不是真的进到了画里,也不是元神被摄走了,而是周围的环境气息无形中改变,他被这山水意境环绕,五官所见便成了这样一幅场景。

这仅仅是演示而已,但成天乐却意识到,假如梅兰德以此手段攻敌,对方的定念不够稳固、元神不够清明、法力不够强大的话,一定会陷入云山雾罩之中。

梅兰德倒也没有过分卖弄手段,随即将画卷一收,成天乐周围的景物又恢复了正常,两人仍然坐在客厅里聊天。成天乐忍不住站起身来道:“兰德先生,能不能把你那幅画借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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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5、袖里乾坤,临水观山寻峦诀

梅兰德微微一笑,很大方的就把画卷抛了过来。成天乐下意识的以御器之法尝试,发现其并非法器,画卷的质地是一种很坚韧的类似尼龙的材料,并非是炼制法器的天材地宝,上面画的是董其昌的一幅《临水观山图》。

这当然不可能是真迹,而是有人将其缩小临摹到这小巧的画卷上,但看笔法又不完全像临摹,只是借用了原画的风景布局。画面的留白处还写着非常小的字迹,仔细看起头标题是《寻峦诀》,那梅兰德既然是一位风水地师,这可能是一篇风水法诀吧。

这画卷应该是用现代高科技材料打造而成,可能非常坚韧能防水防火,但无法凝炼材质本身的物性精纯为法器;画与字都出自高人手笔,就算不是名家也技艺不凡。但这些都不是重点,真正神奇的是凝炼入其中磅礴的山川气息,从而形成了画中的意境,使用的应该是一种独特的秘法。

成天乐喘了口气道:“兰德先生,你究竟游历过多少名山大川、采气练功啊?”

梅兰德微笑着答道:“干我这行的,就是要游历天下啊!人在山川丘壑,胸怀山川丘壑,以秘法炼江山入画携于袖中行。”

梅兰德如此打造画卷,并非是凝炼画卷材质的物性,而是将天下山川的气息与灵性赋予画中,这也是炼器的方法之一,但它绕过前面所有的步骤直接进行的是最后一步,打造出来的器物非法器而似法器,却也一样神妙非凡。假如掌握了这种手法,对炼器、御器之道未尝不是一种帮助与启发。

梅兰德能携天下山川灵枢意境入画,见到成天乐那幅神奇的画,假如不感兴趣反倒不正常了。成天乐将画卷递了回去道:“我明白你为何要借我那幅画了,假如换成我,也会想借来一观的。”

梅兰德却没有伸手接,而是摆了摆手道:“成总。内行看门道,你也知道这幅画对我的意义。从此刻起就放在你手中,算是一个担保,免得你怕我借走你的画不还。如果还不够的话。这把剑也放在你那里,等我还画之时,你再把我的剑和画卷给我。”

着话他又一抖右袖,短剑连鞘飞出落在手中递了过来。“耗子”赶忙在元神中喊道:“这把剑就算了,它可是活的,里面有个很厉害的剑灵!这梅兰德真是好心机呀,你要是把剑拿回去了。不等于有个剑灵随时盯着我们俩了吗?”

成天乐本来就没打算接这把短剑,退后一步摇头道:“兰德先生的画卷我留下了,正好也研究一番其中玄妙,但这剑是你的防身之物,就不必交给我了。我这就回去把画送来,不知道兰德先生想借几天?”

梅兰德也没坚持,将短剑收起道:“研究感悟其玄妙,最少也要一天一夜才能有所心得。我的目的倒不是如何使用成总你的法宝,而是观摩印证我所学所修,三天时间也够了。你将画送来。我就在此闭关观画三日、那座宅院借你用三年,不知道够不够?”

成天乐眉开眼笑道:“够了,够了,谢谢你啊!”

梅兰德也莞尔道:“我也得谢谢你啊,这是此番来苏州一趟最大的收获。麻烦你帮我转告项目公司一声,就我们已经商量好结果了,而且我要闭关三日施法祈福。”

成天乐将梅兰德的山川画卷卷起,学着样子也想塞进袖子里,却感觉很别扭,只得收进上衣的里兜。这梅兰德真是袖里有乾坤啊。左袖中一幅画、右袖中一把剑,他身上还藏着什么好东西?成天乐傻乎乎的问了一句:“兰德先生,你袖子里有这么多文章,两条裤腿里还有什么埋伏啊?”

…,

梅兰德差点让他给逗乐了,好气又好笑的答道:“我的剑与画是随身之物,但我身上又不是百宝囊。哪会有那么多零碎,你出门也不能把家里东西都揣兜里吧?”

暂且告辞离开别墅,成天乐回公寓去取画,而梅兰德从今天起就要“闭关”了。成天乐在路上给易斌打了个电话,让他转告项目公司,仍然按照孔天晶留下的公关方案执行,由梅兰德“买”下那栋别墅,兰德先生要闭关三日施法祈福,这三天之内谁也别去打扰。估计三天之后,项目公司该做的工作也都进行的差不多了。

回去的路上,“耗子”嘀咕道:“梅兰德就这么把他的画给你了,也不怕你拿着宝贝跑了?”

成天乐:“这怎么可能呢?假如我是那种人,他根本不会和我商量这种事!”

“耗子”却打击他道:“不论你是不是哪种人,人家根本不怕你拿着他的宝贝跑了,把你吃得死死的,就算你想跑也跑不掉!……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还差得远呢。”

成天乐却大大咧咧的道:“你倒起我了,忘了昨天夜里自己是什么德行了吗?差得远就差得远呗,慢慢练、慢慢学就是了,想当初的我比现在的我差得更远呢,不也活得挺好吗?我又不是老江湖,就是个饭店打杂的。”

“耗子”却不高兴了,反驳道:“你也太没心没肺了吧,话的好没志气,咋不自己是搞传销的呢?好歹你也当过总经理、清算工作组负责人!”

就这么一路嘀嘀咕咕回到公寓,成天乐取下墙上那幅画卷,又出门给梅兰德送过去。送画的路上,“耗子”又忧心忡忡的嘀咕道:“不知道他能发现这幅画多少秘密,我们到现在也只发现一、两种妙用而已。”

成天乐:“他能研究出多少门道,那是他的福缘,我倒希望他的收获越多越好。他有所得,我们也没什么损失啊。”

“耗子”提醒道:“你可别忘了我们以观画之法练功,画卷中的时间会推进的,而我们在画中还有事情要查呢,万一错过了下一个时间节点怎么办?”

成天乐反问道:“这段时间我们没有怎么观画,画迹几乎就没变过。按原先的推算,画中下一个关键事件的时间节点在什么时候?”

“耗子”答道:“按画中时间算,应该是两个月之后,交易部就该出事了,毕明俊也该卷款逃跑了。”

成天乐又问道:“你我轮流尽全力观画,现实中的三天,能让画卷中的时间向前推进多久?”

“耗子”答道:“以我们现在的功力,应该是一个星期左右。”

成天乐:“梅兰德的功力远在我之上,比我们两个加起来也都强。但我见过他出手,若他也像我们一样观画,按夸张的估计,三天也就能将画卷中的时间推进一个月吧,错不过下一个关键事件。而你也别忘了,他的目的可不是观画练功,是为了研究玄妙,不会像我们那样观画的。就算超出了我们的预料,画卷中的时间已经过了我们的下一个关键事件,那也没什么,既然把画借给他看,就要有这种准备。”

“耗子”:“你可真想得开。”

成天乐:“这有什么想不开的呢,有得有失而已,难道那宅院就这么白白让你住三年?想当初交易部刚刚出事,你我也没发现这幅画的秘密,好像也没觉得有什么损失嘛!如今发现了这么多、也得到了这么多,你怎么反而变得患得患失了?这可真成了穿鞋倒不如光脚了!……你总是我笨,显得自己挺机灵,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通吗?”

…,

“耗子”愣了愣道:“你的也有道理,可能是我想多了。你这个人吧,就是遇事不爱多想,因此也不会想多。……他的画还在我们手中呢,他能研究我们也能研究,这三天时间可千万别浪费了,好好研究研究他这幅画的玄妙。”

成天乐点头道:“这才是正经道理,你看看人家,把画交给了我们,根本不担心我们看出什么奥妙来。能研究出什么花样,那是各人的本事。”

成天乐今天横穿苏州来回跑了两趟,将画送给梅兰德,又谢绝了易斌和项目公司的答谢邀请,声称自己也要闭关三日,便返回公寓闭门不出。

成天乐虽然教育“耗子”不必患得患失,但那幅神奇的山塘画卷一直就挂在厅里,这么长时间以来他观画练功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此刻看着空荡荡的墙壁,心里也觉得有些空荡荡的不适应。怎么办,还是好好看梅兰德那幅山川画卷吧。

此画卷不是法器,成天乐刚开始很不得要领,后来还是用了元神外感之法才催动了画境,又用感应激发物性之法展开了画里江山。他发现了一件新奇事,“耗子”也发现了一个新游戏,假如成天乐对着“耗子”施展法术催动画卷,“耗子”可以钻到画卷中。

这不仅仅是改变环境气息,让“耗子”被山川画境环绕,而是真的进入画中。这个“游戏”需要他们俩配合,成天乐展开画境将“耗子”环绕,而“耗子”则主动以元神感应山川气息并融入其中,然后就在原地消失了、是真的不见了。(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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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门外姑苏,画中却有颜如玉

不必担心“耗子”会弄丢,成天乐与“耗子”之间自有心神感应,知道它就置身于山水画境中,随时可以把它摄出来。就算不主动让“耗子”出来,只要一收法术“耗子”自动就会被逼出来。这三天“耗子”游遍了各处从未去过的名山大川,玩的是不亦乐乎。

但也有美中不足的地方,比如这天中午,成天乐收了法术“耗子”打了个旋又飘到地板上,很不满的嚷道:“你刚才怎么把我扔进一个山洞里去了?黑乎乎的好吓人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昨天你就把我送到一片断崖中间,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要不是我会飘,还不得让你给吓死?”

成天乐很无辜的解释道:“这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是施法展开画境,是你自己钻进去的,至于钻到画中什么地方,我也控制不了!”

“耗子”不满道:“你怎么这么没用呢?看看人家梅兰德,说让你到青城山观兰台下,地方就一点没错,你怎么就不能送我去少林寺、武当山逛逛?”

成天乐苦笑道:“那些地方我也没去过,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送你去?此画我虽能展开却无法操纵,因为那画境不是我炼入其中的。它凝聚了梅兰德所走过的名山大川的地气灵枢,同时也是梅兰德本人的胸臆情怀。只有他的见知才能完全清楚这方寸之间的玄妙,想展开什么画境便是什么画境,那是人器合一才能施展的法术,别人拿着这幅画是不行的。”

“耗子”:“难怪他那么大方的把画就给了你,就知道你没本事运用自如。”

成天乐反唇相击道:“你本事大,那你来试试?”

“耗子”:“你这不是欺负人嘛!我是练形尚未大成的灵体,很难这样催动法宝的,更何况这也不是法宝,是人家凝炼山水意境的画卷。”

成天乐:“我没欺负人啊。你是人吗?”咦,他这幅画能把你收进去,那天对付那个阴灵时,直接用画收了不是更简单吗?”

“耗子”也想到了这一点。皱着半透明的眉头分析道:“把那阴灵收入画中,无非是用画境困住好动手消灭,他既然能一剑斩灭又何必费这个手脚呢?”咦,不对,他收不了那阴灵,除非那阴灵自己愿意钻进去才行,要不然你对我试试。”

这回“耗子”不配合成天乐主动往画卷里钻了。成天乐虽然能展开画境将“耗子”困在原地,却无法让它消失、真正的收入画卷中。两人在玩游戏,但目的还是研究这幅画的玄妙,成天乐虽然不能完全操控它,但也看出门道来了。

此画不是法器,只是借用了这样一幅画卷,凝炼天下山川的地气灵枢。这是梅兰德游历天下的胸臆情怀,也只有他本人才清楚每一层意境的所在。可以随意的自如展开。所以这幅画的妙用分为两个部分,一是画卷所蕴含的地气灵枢,二是梅兰德本人的胸臆见知。人器合一才能发挥全部的玄妙。

假如成天乐也想如梅兰德那样施展法术,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打造一幅!

但是换一种思路,假如以炼器之法去打造这样的画卷呢?将山水意境完全赋予法器的神通妙用之中,只要用足够的时间去熟悉,御器之人就可以掌握与操控它。只是这么做太难了,要寻找适合炼画的天材地宝,而且凝炼物性的过程异常艰难,稍不小心就会损毁器物,付出的心血将会是极大的、成功的可能性也极其渺茫。…,

成天乐虽然熟悉炼器、御器之法,但也无法想象怎能炼成那样一件法宝?可是现实中偏偏有。就是他那幅神奇的山塘画卷!“耗子”曾经不小心被那神奇的山塘画卷吸进去过,说明那画卷也有入境之妙,只是太过神奇,而成天乐与“耗子”修为不足,这段时间又以观画练功为主,尚不敢轻易去尝试。

根据梅兰德这幅画。他们推测出一个结论:假如梅兰德以炼器之法重新打造并获得成功,那么此山川画卷不仅能收摄灵物、而且能摄人元神!元神进入那样的画卷中,画境可以层层展开,就似行游天下山川,既有行游之乐也说不定会迷失其中无法脱身。

成天乐那幅神奇的山塘画卷,本身就应该有这种妙用,元神进入其中可以行游画里姑苏。“耗子”与成天乐观画练功,并没有真正的进入画卷里,自有其目的,也适合他们目前所用。但等到将来功力更深,未尝不可真正去行游那画中世界。

那种感觉可能会有些荒诞,因为他们就住在苏州,想游苏州的话出门便是,何必要在画卷里溜达呢?久而久之,很可能使人产生一种现实与画境错乱之感,说不定神智会出问题,但是反过来想,这也是一种磨砺心性的手段。

研究梅兰德这幅画,成天乐与“耗子”得出了很多结论,都与他们那幅神奇的山塘画卷有关。原来画境还可以有如此种种玄奇的妙用,梅兰德的山川画卷所包含的妙用,成天乐的山塘画卷可能都有,正等待他一步步去打开那层层境界!

器物不论有多么神奇,要发挥它的作用才更有价值。那山川画卷是梅兰德亲手打造的,所有妙用与变化他都能完全自如操控。可不像成天乐是八百块钱买来的画,到现在自己还没搞明白,有些妙用还不敢轻易乱试,一直在误打误撞的摸索中。

成天乐研究梅兰德的画卷三日,收获很大。而梅兰德研究成天乐的画卷三日,恐怕收获要比他大的多,将那座宅院借给他三年真的很值啊。

还有一个细节很有趣,成天乐与“耗子”以往都是以观画之法练功,拿到梅兰德的画卷之后,最初当然也是用同样的方法去观画,却发现触动不了什么,然后才换别的手段去尝试的。

闲话少述,三天之后成天乐买了一套厨具,登门祝贺梅兰德喜得新居,同时把那幅画还给了他,将自己的画收了回来。梅兰德还画之时非常感慨,长叹一声道:“成总,你这幅画太过玄妙了,梅某是大开眼界、收获良多!若不嫌冒昧,能否多问一句,此画绝非你所能打造,是否是师承之物?”

师承?成天乐可说不清自己有什么师承。见梅兰德很守信的把画还给自己了,他也不好意思撒谎,有点尴尬的实话实说道:“兰德先生,假如告诉你这画是我huā八百块从山塘街买来的,你信吗?”

梅兰德愣住了,目瞪口呆的看着成天乐,过了好半天才长出一口气道:“这是世间何等的福缘!我在潘家园和全国各地也捡过不少漏,但做梦也没想到能碰上这种东西。”

成天乐:“兰德先生也想去碰碰运气吗?我可以告诉你那家店铺的地址,老板姓王,叫王嗣水。”

梅兰德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此等福缘,岂可刻舟求剑而得之!山塘街我会去的,但不敢贪求有此运气。”成总,请你将画收好,那座宅院我借你三年,你想什么时候入住啊?”…,

成天乐打开画卷看了一眼“耗子”在元神中又惊又喜的喊道:“上面的画迹一点没变,说明画中时间也毫无改变,他居然没用观画之法!”

成天乐暗中答道:“观画之法对他有何用?他也不在苏州找逃犯,更不想借此练功,就算发现了也不会总试,那只是此画最简单的妙用。按照他自己那幅画的门道,我猜他一定是进入画卷中了。况且你别忘了,我们的观画之法对他那幅画根本没用,他可能连试都没试,直接入画去运转画境了。”

同时收起画卷抬头道:“我是长租酒店式公寓,每季度付一次租金,现在快到年底了,我已经把明年第一季度的租金给付了,也不能浪费啊!这样吧,从明年四月开始,我借用你的宅院三年。”兰德先生,我是不是算的有点太精细了?”

梅兰德笑道:“成总已经够大方了,想当年我在中关村卖碟的时候,日子过的可比你现在精细多了。”

成天乐愕然道:“你还在中关村卖过碟?”

梅兰德:“我不仅在中关村卖过光碟,还在潘家园守过货摊呢,英雄不怕出身低,成总不也是在饭店干过打杂吗?”

话说到这个地步,两人的关系无形中比以前亲近了许多,成天乐对梅兰德的印象不再是一味的高深莫测,原来他卖过碟、看过摊,再说话时便随意了不少。成天乐呵呵笑着问道:“兰德先生看了三天,在画中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啊?”

梅兰德也笑道:“发现了美女,画中自有颜如玉,难道成总没注意吗?”如果成总方便的话,我还想在苏州多呆几天,向你请教研究器物的心得,不知是否有违你的师门规矩?”(

227、有物浑成,无名玄牝造化生

成天乐答道:“能说的嘛当然都可以说,我是有一些御器、炼器的心得,可能对兰德先生使用和继续打造那幅画卷有帮助。而我也有事情想向你请教,不知道兰德先生方不方便开口指点?”

梅兰德:“师门秘传之法,我倒不好多说,但修炼中很多心得体会,倒是可以交流的。”

梅兰德又在苏州多住了几天,既然公关方案中是一位风水大师买下了这栋别墅,那总得做个入住的样子,不能办完手续就走。项目公司的凶宅事件顺利解决、皆大欢喜,梅兰德赚了一套园林景观别墅,而成天乐不仅得到了二十多万酬金,而且还能借用梅兰德那座宅院三年。

最大的收获并不是这些,而是他和梅兰德互相交流的修炼心得与法诀。成天乐向梅兰德请教如何凝炼地气灵枢、山川意境;而他也教给梅兰德那套炼器、御器的法诀。梅兰德还传授了成天乐如何蜇藏于环境;成天乐则传授了梅兰德如何收敛神气。

有些法诀成天乐可能暂时还练不成,有些法诀可能没有太大的直接用处,但都有借鉴之处。七天之后,梅兰德终于告辞离去,临走时成天乐还忍不住问道:“兰德先生,你那天对孔天晶说,你监查天下修习风门秘法之人,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这两人的关系虽已经不错,但也都有各自的秘密,江湖规矩,只要对方不主动提起。也不好追问人家的隐秘,修行本身就是很私密的事情,无缘法不可轻得。比如成天乐就不可能告诉梅兰德山塘街石狸像法诀的事情,更没说出

“耗子”的存在;而梅兰德则很少提到自己的身份来历、独门秘法传承。

成天乐这傻小子既然问出来了,梅兰德则似笑非笑的解释道:“唐代杨筠松所传、运转地气灵枢风门秘法,千年来开枝散叶流派甚多。我师父是监查天下风门的地气宗师,将此任传承于我。此修行门径甚为独特、自成一路。求神念合形之境,可类比道家之金丹大成。

师父曾告诉我,天下另有修行正法。譬如佛道各家种种法门,若能达世传法诀境界之巅,自可相应殊途同归之妙。我修风门秘法证神念合形之境。更知山外有山,至此虽有法门指引,但各花入各眼、风景各不同。只是不知成总是何门修士,又得自何家传承?”

这是成天乐最交待不清楚的问题,有时候说实话反倒是最好的办法,他很老实的答道:“我得到法诀传承的经历,就和得到这幅画的经历差不多,纯属偶遇。”

梅兰德笑了:“师承之事,既不方便多说,我也就不问了。想当年碰见师父。我也以为是偶一遇,却不知我师父已苦寻传人多年。福缘可遇不可求,看似偶然必有深意,在此恭祝成总修为更进!”

观画三日的收获之大,显然出乎梅兰德原先的预料。临行之前他还送给了成天乐一件礼物,说此物看似简单、却包含天地自然的玄妙。礼物装在一个小盒子里,成天乐回到公寓后打开,里面是衬着丝绒的一块矿物晶。

天然的矿物晶很常见,比如人们熟悉的孔雀石就是碱式碳酸铜的结晶,品相与晶体结构分布非常好的可做为观赏石。甚至是昂贵的装饰性宝石。梅兰德送成天乐的是一块燕尾双晶明净石,何谓燕尾双晶?这种矿石结晶结构向两个方向伸展,形状似剥了壳的菱角或展开的燕尾。…,

成天乐是学美术的,看见它的第一眼就觉得特别漂亮,从审美的角度几乎无可挑剔。这种美感不仅是感性的视觉体验,也包括理性的数学结构。很多矿物晶多少都带有微小的瑕疵,但这块晶石的品质绝对纯正,结晶形状完全符合几何学标准,没有一丝变形和偏斜,其内部材料也不含任何多余的杂质,也没有一点裂纹和气泡。

它并不是人为加工出来的,而是在亿万年的自然环境中形成,仅仅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人惊叹大自然的神奇、竟能孕育出这种杰作。小小的一块矿物晶,在有心人的眼中能折射出天地灵枢之妙、自然造化之玄,这应该是梅兰德想告诉成天乐的。

对于成天乐这种有修为的人而言,这块矿物晶的门道还不止于此。以神识感应,却会发现它的物性特别明净,不带任何生煞之气。更有意思的是,此物能够凝聚与传导法力、沿结晶方向移转神识,使之能控制的更加精微、感应的距离也更远。

成天乐越看越觉得有意思,此物并非法器,就是天然的矿物晶,那它是能炼器的天材地宝吗?成天乐用炼器之法试了试,发现此物不可凝炼,它本就是天地自然在亿万年中所造就的完美结晶,物性纯净没法再加工了。这是一种不可炼器的东西,那它的用处是什么呢?

理论上它可以用来做施展法术的中介,可以汇聚法力,更可以按特定的方向传导神识,以此为基础,它是很好的布阵材料。只可惜成天乐尚未学到太多关于阵法的内容,假如真的布阵施法,这一块晶石是不够的,可能需要很多块以特殊的方式组合。

此物虽然完美,但相比法器来说显得很脆弱,如果不小心损坏了哪怕只是磕出了一丝裂纹,恐怕只剩下观赏价值而失去其妙用了,所以一定要好好保存。此物可用来布阵或运转神识法力,成天乐也感觉到它有一个极限,如果施展法术的威力太强就会当场损毁。

梅兰德送他这块晶石,可能也是一种提示与思考:修炼法诀不仅在于人自身,也在于运转天地自然之妙,因为人自身也是自然而生。天地之间有道浑成,方有法可修、有术可用,也许修行的道路便是溯求其本源,包括天地间本源之道以及人自身本源的存在。

以成天乐目前的修为见知,暂时也只能体会到这么多了,有些心得还很懵懂。这块晶石他研究了半天,其本身倒并不算太复杂,而“耗子”非常喜欢,于是就给“耗子”玩了。“耗子”练形尚未大成,很难运用一般的法器,这块不是法器的晶石反而适合它用,天天捧着跟个宝似的,唯恐磕着摔着给弄坏了。

一阵半透明的阴风托着一块矿物晶在屋子里飘来飘去,成天乐的公寓里看上去也是天天闹鬼啊。

经历了这一切,成天乐是大开眼界、大长见识,那他接下来打算干什么呢?——还是继续观画练功,我们的成总心眼就是这么实在!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但别人的本事再大,干羡慕也没用,他目前能做的也是最应该做的,还是巩固修为根基。

按照原先的计划,将要在画卷里追踪原飞腾公司财务部经理高颖达的去向。这段日子成天乐没怎么观画,画卷里的时间自然没有往前推进,如今需要加紧用功尽快追回来。…,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成天乐刚回到公寓潜心练功没几天,易斌又来登门拜访了。成天乐很纳闷的问他又有什么事?结果这位易老大赔着笑说道——是来请成总“出山”的。

问明情况之后,成天乐是啼笑皆非。原来他在苏州各条“道”上的传闻中,已经从“养鬼大师”变成了“捉妖大师”。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岸达-园林一期项目发生的事情,不论是业内的合作方还是竞争对手都盯着呢,甚至供应商、承包商们也都在关注,虽然没有见诸报端,但事后私下里人们也都听说了是怎么解决的。

孔天晶大师昂然而来,却灰溜溜的走了,因为碰到了货真价实的高人,就是苏州当地的成天乐与外地请来的梅兰德。在苏州开发房地产的不止那么一家公司,这些公司也不会仅仅只在苏州搞开发,这世上总有许多稀奇古怪、牵强附会的事情发生。

岸达-园林项目是三家公司合作开发的,其中最主要的投资方岸达公司是浙江来的,在宁波保税区也开发了一个项目,刚刚办完土地手续,目前正在搞场地平整和设施配套准备,却发生了一系列意外事件,巧合的令人无法解释。有当地人就说了——这是妖祟作怪,需要请高人做法。

岸达公司也悄悄请了几拔和尚道士来念经做法事,但好像没什么效果,当时恰好将主要资金投到了苏州那边的岸达-园林项目,这个项目暂时也没有着急启动。如今岸达-园林一期工程已开始回收资金,宁波那边的项目问题总是要解决的,自然就想到请现成的高人。

岸达公司首先想请的是梅兰德,结果却没能请动,梅兰德连报酬条件都没商量,便告辞离开苏州让他们另请高明。梅兰德可不是一般的风水大师,他来苏州另有目的,假如不是孔天晶与成天乐引起了他的关注,岸达-园林项目公司原本也是请不动他的,特意想找都不一定能联系上。(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

228、包容万事,天地元始众妙门

梅兰德请不动,成天乐也行啊!成总虽然在外面声名不显,可是在某些圈子里已经是威名赫赫了。于是岸达公司又求易斌来找成天乐,既然易斌能请成天乐去看岸达-园林项目,也应该能请动成总去看宁波保税区那个项目。至于报酬嘛,当然不能太小器,但商人言利,能省点最好,不要太夸张。

介绍完情况,易斌试探着问道:“以成总您的本事,假如那边真有什么问题,也一定是手到擒来,如果有空就过去看一眼呗?……您看多少报酬合适呢?看一眼有看一眼的价,怎么解决也有怎么解决的说法,这些我都懂,就看成总您的意思了。”

这种事情的门道确实很多,成天乐以前不清楚现在也了解了。比如三位“大师”给岸达-园林项目抓鬼消灾,可能只是收一笔报酬,也可能赚一套风景园林别墅,就看用什么手法了。易斌也吃不准宁波保税区那边是什么状况、而成天乐又有多大的胃口,所以才有此一问。

成天乐却皱眉摇头道:“我没空,这段时间正忙着呢!你是不是在外面胡吹我是什么捉妖大师了?”

易斌很赶紧解释道:“可真不是我吹的,是人家听说了您的大名主动托我来请,岸达-园林项目的事情,很多人私下里都知道啊。”

成天乐:“岸达-园林的事情,还不是你找我去的?我答应帮你一个忙,结果还没完没了了。既然是你惹的事,你去解决吧。”

易斌有些着急的央求道:“成总啊,我知道你不喜欢被俗事打扰,但这也不算什么麻烦吧?就是去一趟而已。人家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假如没闹什么鬼啊妖啊的,咱舀一笔报酬就回来。假如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折腾,您就顺手收服了,报酬自然更多。”

成天乐板着脸道:“这么轻松挣钱的事,易老板如果喜欢,就自己去吧!”

易斌尴尬的又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成总您当然不是贪慕钱财名利的人。但为人消灾解难。也是行善积德之举啊,报酬又丰厚,何乐而不为呢?”

成天乐本来板着脸,闻言却差点笑出了声。瞪着易斌道:“行善积德,竟然从你嘴里说出这种话来,很让我意外啊!那你以前做的事情,都是在行善积德喽?”

易斌微微有点脸红,仍然厚着脸皮道:“这不是听了成总您的教诲。我已经重新做人了嘛!以前如果出了这种事,我可能派韦爀言去看一眼,可是现在……”

成天乐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打断他的话道:“又和我提韦爀言?你的脸皮可真够厚的!请我去岸达-园林看凶宅。说的就是这套嗑,现在请我去宁波保税区看项目。又来这一套!你究竟长不长记性,不清楚韦爀言是怎么失踪的吗?难道我欠你的。因为韦爀言没了,所以我反倒要帮你这些忙?易老大,你当心点,我们的账还没算完呢!”

易斌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有点太忘形了,成天乐可不是他的手下,舀了他的好处就得听他驱使,帮了一次忙还得再帮第二次,而是随时会找他算账的杀星啊!他赶紧说道:“成总,您别误会,我绝对不敢有那种想法!就是想请您有心情也有空的时候,顺便去看一眼,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

有些人就是有这种毛病,别人帮了他的忙,下次有事习惯性的还找这个人帮忙,而忘记了初衷和缘由。像这种人,就得时常敲打敲打。成天乐可不是给易斌帮忙的手下,这次肯去岸达-园林项目看凶宅,一方面是因为易斌确实帮他办了不少事,另一方面是因为对孔天晶和梅兰德感兴趣,想去见识见识。…,

否则成天乐才不会去管闲事呢,也不希望易斌总舀这种事来烦他,成天乐并不认为自己真的是什么“大师”。别看他现在天天无所事事的样子,其实忙着呢,不仅需要潜心练功,也要抓紧时间在画卷里追上过去的脚步。

他借梅兰德那座宅院三年,是从明年四月份开始,因为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他还不需要,观画练功在公寓里就足够了。从现在到明年四月,中间还要回家过年,他甚至无法让画卷中的时间赶上现实的时间,更没空去理会别的事了。

成天乐对易斌道:“我现在确实没时间,也不希望有人打扰,你回去吧,可以再请别人嘛。”

易斌:“成总既然没时间,我也不敢打扰您!但是那边的事也不着急,到年底就暂时停工了,整个项目还没有正式启动呢,也打算等一段时间看看市场形势。但前期投入已经进去了,不能总捂着不开发,迟早还是要动工的,等成总有空的时候再说吧,过几个月都没关系。”

成天乐:“假如我有兴趣又有时间,到时候再说。但我建议你转告他们,趁早另请高明。”

易斌赔笑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那就先等一等,我们着啥急啊,到时候报酬好商量,成总尽管提就是!”

成天乐见易斌有点误会了,以为他在耍江湖中自抬身价的手段,也懒得解释什么,挥手把易斌打发走了。成天乐怎么也懂得这些江湖讲究了?他可真不是故意的。前段时间和梅兰德交流印证,所谈的内容不仅仅是修行法诀,也聊到了不少世间的手段。梅兰德大概是看成天乐傻乎乎的有点缺心眼,所以特意和他讲了种种江湖门槛,以后遇到了多少心中有个数。

……

何谓江湖,人世间就是江湖,并不仅指跑狭义的跑江湖概念。自古江湖有八大门之说,比如看风水的便是风门出身,而像梅兰德这样修习风门秘法的人,则是其中特殊的一派传承,有点相当于自成一家的修行门派了。

江湖八大门从广义上来讲无所不包,涵盖了世间各种行业与人们的所作所为。自古八大门以“惊门”为首,始祖是青帝羲皇,以《易经》为典,推衍天道玄机、世事轮回衍化之妙。那么具体到狭义的江湖,研究吉凶祸福、为人指点迷津,看相算命混口饭吃的都算是惊门中人了。

如今很多人所谓的江湖八大门已经完全是狭义的了,但它真正的源流可包容世上万事。对天地万物、世事变换的研究,都可称为惊门之术,它研究的就是事物衍变的规律。其中门道可深可浅,既可能深不可测,也可能完全是故弄玄虚。

比如那孔天晶,从狭义上讲就是典型的惊门江湖人,还特意给自己弄了个国际著名易学大师的幌子,实际上是借助附体阴灵四处招摇撞骗、行谋财害命之举。江湖术分为两种,一是真正的修为与学识,称为尖,二是做事的手段与机巧,称为里。而在很多人看来,所谓的江湖术如今已完全沦为各种手段了。

梅兰德与成天乐所交流的修行法诀,也就是一种“尖”,那是需要真有修为才能施展的;与此同时,梅兰德也以惊门为例讲解了各种江湖手段,就是俗话说的“惊门门槛十二道半”。

所谓门槛就是做事的机巧与花样,包括捶、抬、兴、借、撤、盘、滚、抖、穿、钓、托、留、扣等等,一系列做局的手段使完了还能留下埋伏,所以叫做十二道半门槛。梅兰德将这些手段都详细拆解讲述给成天乐听,成天乐听得是目瞪口呆啊。…,

成天乐仔细一琢磨,这些虽然冠以江湖术的名义,其实哪行哪业都用得上、也都在用!比如营销学的技巧就完全涵盖其中,传销团伙干的那一套无非也是江湖术,就是没用在正地方。孔天晶给项目公司提供的那套危机公关策划方案,也不过是用了其中几道门槛。

仅有手段没有本事是不行的,比如那孔天晶能策划出那么一套方案,依仗的也是有阴灵附体可以操纵整个事件。然而有本事不懂用手段有时候也不行,比如成天乐不是没本事,但他可没有孔天晶那么多心眼,也想不到事情还能那么干,换他也顶多去抓个鬼除个妖而已。

梅兰德虽然对成天乐讲了这些,但成天乐也不等于从此就成了老江湖,否则的话那岂不是随便翻译一两篇外文资料就成了国际问题专家了?他还笑呵呵的问梅兰德:“碰到点事情,就琢磨这么多讲究,活的累不累啊?”

梅兰德也笑了:“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有些可能是天生的,有些是学的练的。历练多了、见识也多了,就自然知道怎么去分析和思考,而不是要你去牵强附会。成总听我讲了惊门这十二道半门槛也不会成为老江湖,只是让你遇事应该心中有数、能反应过来别人在干什么?”

成天乐则说道:“谢谢兰德先生指点,原来做事情还有这么多讲究!不过我最感兴趣的倒不是这些江湖门槛,而是兰德先生提到的惊门秘术,不知道有没有法诀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29、道法自然,证道得法自然惊

梅兰德苦笑道:“像修行秘法那样的法诀吗?至少我没听说过。它的法门无非是两种,首先是多观察人和事,对什么样的人遇什么样的事会有什么样的反应,都心中有数,能见人下菜碟,开口便是神仙话。这既能把人给唬住,有时候确实也能给出解决问题的思路和提点,很多江湖术士都是这么混饭吃的,就看高不高明了。”

成天乐很感兴趣的又追问道:“那另一种法门呢?”

梅兰德答道:“另一种法门又分深浅两层。比如有人研究易理推衍、风水理气,可能是自娱自乐也可能会有一些心得。就拿看相算命来说,其实成总你也会呀,观人气色便知其身心状态,以神识感应能查的更清楚,假如再懂一些中医望诊,那恐怕会让人以为你料事如神了。”

成天乐皱了皱眉头道:“这不等于是修炼来的本事吗?”

梅兰德点了点头道:“对啊,这就是修炼的本事。人的身心状态与神气特征之间有必然的联系,所谓惊门秘术,研究的就是其中的规律。它本身往往并不是一种秘法,而是你学习各种知识、修炼各种法诀得到的经验与掌握的技能。这还是最浅的,如果谈最高深的,那便是天地衍化、万物自然的规律,修行到极致处方能体验。”

成天乐眨了眨眼睛忽有所悟,就拿他自己来说吧,曾看破了不少妖修的形藏,但他所学的法诀并不是专为掐算谁是妖修、哪里藏着妖怪?只是他在修炼的过程中刻意观察总结妖修特征,也拥有了感应这种特征的手段,自然会有这些本事。

梅兰德又解释道:“所谓惊门,能察人所不能察、知人所不知,传说极致之处,无需察也无需知,只是道法自然之推演。世事自有其道,人所不知并非不存。比如过去的事情你不记得或者没有发现,并不等于它没有发生过、不可以被知晓。入此门觉惊奇而知玄妙,你打开它,世间还是世间。只是能见更多,这已不是人们所理解的江湖术了。”

……

梅兰德说了很多,成天乐听的似懂非懂,但他也觉得,自己那幅神奇的画卷就仿佛是梅兰德所言的一扇“惊门”。如今他正打算潜心修炼,去追寻曾经发生的隐秘往事,自然没功夫去管易老大的闲事。等到开口拒绝才发现易老大有所误会,自己也无意中谙合了江湖门槛。

成天乐若是有心的话,那么此时就可用捶、抬、兴三道门槛。先扮作不贪求名利的高人,拒绝易老大的请求。然后自己再去悄悄添一把火,让宁波保税区那个项目的乱子闹的更大,对方一着急,自然会出价更高。而他都不用自己谈价钱,易老大自然会帮他要更多的报酬。

有时候拒绝接买卖。并不是不想做,而是自抬身份的一种手段。他这样的“前辈高人”,哪里是说请就能请得动的?假如请别人解决不了再找上门。条件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但成天乐可没有这些花花肠子,他真的就是没时间,关上门继续观画练功,眼看画卷里的外汇交易部就要出事了,这天吴贾铭又给他打来一个电话。想当初安排吴贾铭到董洛的公司做保安部副经理、董洛的私人保镖,是成天乐的主意;如今吴贾铭决定辞职不干了,当然要和成天乐打声招呼。

当初易老大派手下“绑架”董洛,原本就是个误会,却引起了董洛的父亲董有方的担忧,一定要给女儿配贴身保镖。如今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事态早已变了,董洛也不希望天天都有人跟着。吴贾铭早就没什么事可做,天天坐办公室不过是磨砺心性而已,性子倒是变得踏实了不少,但无聊照样还是无聊啊。…,

吴贾铭向董洛提出辞职,董洛却说他是成总介绍来的人。如果辞退他的话得跟成总打声招呼,否则就太不讲究了,于是吴贾铭就主动来和成天乐打招呼了。

像吴贾铭这样的妖修,虽然看上去与常人无异,但他们的心态是完全不同的。首先对生计问题看的并不是很重,想谋生并不难。其次时间的观念也不一样,对人间俗务往往并不着急,因为他们的寿元比人要长久的多,在人间的想法也不同。

他们在人间行走,带着原先族类的某些特征,同时也沾染了人间的习气,因所处的环境不同而有所差异。妖修在人间是为了历练也是为了享受,修炼是漫长的事情,大好人间红尘享受,怎是化形之前所能比?

所以吴贾铭并不喜欢拿着一份薪水、天天坐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这对修炼无益对阅历也无益,如今既然董洛不需要他这个贴身保镖,那还是去做更有意思的事情。

成天乐又问了几句康小甲等人的情况,那几个家伙保安干的挺好,于是也没有反对什么,在电话里说道:“既然如此,你想辞职就辞职吧,也不用白拿董洛的薪水。只是辞了这份工作,接下来你又想干什么?”

吴贾铭笑道:“我给董洛当保镖之前,又不是无事可做!我的脾气还是喜欢逍遥自在些,去见识人间更多,同时听从成总指点好好修炼。……对了,董洛还托我问您一件事呢!”

成天乐:“她找我有什么事?”

吴贾铭答道:“她听说了‘岸达-园林’小区的事情,托我问一声那套别墅卖不卖?如果卖的话,她想买,看在朋友的面子上也别出价太高。”

成天乐纳闷的反问道:“那套别墅又不是我的,是梅兰德买下来的,我怎么能决定卖不卖、多少钱卖呢?”

吴贾铭嘻嘻笑道:“我们都知道是您和那位兰德先生合伙做的事情,报酬是一套别墅。如今那里经过高人施法祈福,董洛想买下来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成天乐:“她好端端的要买别墅干什么?”

吴贾铭:“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为了投资,也可能为了攀个交情,反正也不吃亏。听她自己说,是给集团公司派驻苏州的高级管理人员安排宿舍,那些高管一人一间,那栋别墅正好合适。”

成天乐:“你不说我倒忘了,董洛的公司离石湖不远,想买确实挺合适的。但是‘岸达-园林’一期别墅还没有全售完,直接打电话给售楼处不就行了?”

吴贾铭无奈的说道:“成总,您真不明白她的意思啊?那套别墅有高人祈福,另一方面,她也是帮你们变现资产啊!……反正她要投资买房,买谁的房子不是买呢?这就是个顺水人情。”

成天乐反应还是慢了半拍,此刻才琢磨明白。孔天晶的那套方案董洛肯定也知道了,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的手段,只不过完成这件事情的是他和梅兰德。到别墅的抓鬼,结果连别墅都是他们的了,名义却是配合项目公司的公关策划宣传,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就算董洛没听说过什么“惊门十二道半门槛”,她也能看出其中的花样,知道梅兰德和成天乐不是真想买那套别墅,回头还是要把别墅卖了变现的,这才是那所谓的最后半道门槛。

这个顺水人情何苦不做呢?她把房子买下来,也算是帮助两位大师完成了变现,无论是成天乐还是梅兰德都是很有本事和手段的人物,能攀上交情自有好处。…,

想明白之后,成天乐笑道:“董洛想买别墅不必来找我,直接联系梅兰德吧,如果联系不上的话可以去找项目公司。我猜梅兰德临走的时候,一定是把房产交给物业代管了。”

成天乐猜得一点不错,梅兰德本也没打算买套别墅,只是按孔天晶的方案做的,他也不能白跑一趟替项目公司杀人灭鬼啊。梅兰德走的时候就将别墅托管给物业了,假如将来卖了,钱就打到他指定的账号里。这便是孔天晶当初的最后半道门槛,只不过没写在策划方案里。

吴贾铭答道:“据我所知,那别墅确实让物业托管了。但董洛还是想问您一声、打个招呼。”

成天乐:“我明白她的意思了,替我说声谢谢。但那别墅真的与我没关系,就是梅兰德的。”

吴贾铭:“我也明白了,成总还有什么吩咐吗?”

成天乐转念一想道:“你过来一趟吧,我有话要当面对你说。既然你最近没什么事,想历练历练,那就去帮易斌一个忙,也不是他自己的事,是他的合作公司那边有事。如果你能解决的话,要报酬也不必太客气。”

吴贾铭挂断电话立刻就赶到了成天乐的公寓。成天乐讲述了易斌前几天来找他的事情,并把狈牙法宝交给吴贾铭道:“既然如此,你就过去帮他看一眼,也算是长长见识。但千万要注意,先别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修为,暗中观察可能有什么问题。如果没有把握解决,不要轻举妄动,搞清楚情况再说,或者回来叫人帮忙。”

230、心观境画,一心只观境画人

吴贾铭却皱着眉头道:“成总啊,工地我也呆过。连续发生事故,也做过安全检查了,如果这还没用,与其怀疑闹鬼,还不如好好想想他们请的是什么人吧!现在有些承包商为了节约成本,请的那些施工队可不敢恭维,一点安全纪律意识都没有,天天磨破了嘴皮子提醒都没用。

安全员在脚手架上要他们系安全带,当时系上了,过半个小时再回去一看,又都解开了,都以为自己命大呢!跟他们讲纪律、罚款都不好用,你要是真敢罚款,他们就敢走人,反正现在那边也是用工荒。而一旦出了什么事,什么责任都得兜着。出几次安全事故可能是意外,但总出安全事故绝对就是这种情况,跑都没得跑!”

成天乐也微微一皱眉:“这些情况我倒不了解,你先去看看吧,不是闹鬼更好,真是闹鬼再说。狈牙法宝收好了,不是要你去逞能,而是关键时刻可以防身。我跟易斌打声招呼,让你去做做调查,至于费用和报酬,让他看着办吧。”

吴贾铭收起狈牙法宝嘻嘻笑道:“我明白了,一定不会便宜了易老大的!”

吴贾铭带着狈牙法宝去找易老大了,成天乐也觉得有点好笑。他除掉了易老大身边的狼与狈,却又派去了一只狗,偏偏这狗妖还带着韦勿言留下的长牙炼制成的法宝。

接下来的日子,成天乐简直可以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观画中人。终于又追溯到那个令他难忘的日子。成天乐忍不住又想起了苏福,那时他和苏福在悄悄谈恋爱,正有一种渐入佳境的感觉。假如外汇交易部没出事的话,他那个周六是要到小苏家里幽会的,在内心中还有过各种各样的遐想,甚至连买什么牌子的避孕套都想到了。

可惜呀,这一切已成没有发生的过去式!可恨啊。毕明俊竟干出那种事情!成天乐与“耗子”早就商量好了,他们在画中没管别人,只是盯着飞腾公司的财务部经理高颖达。其实在东窗事发的两天前。高颖达就悄悄离开了苏州。

高颖达这天一大早出门却没有去公司上班,手里拎着一个包去逛商场,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异状。随后在商场洗手间里换了外衣、戴上了眼镜和帽子。观画所见是进不了商场的,当时是“耗子”在盯着,假如不是看得紧注意到了,恐怕这个人就从眼皮子底下溜走,再也找不到。

换装后的高颖达又去了菜市场,看样子像是要去买菜,却特意找人流最拥挤的地方穿了过去,然后打车直奔苏州高铁北站。“耗子”发现高颖达打车,立刻从元神定境中退了出来换成天乐观画,因为成天乐在画中移换场景的速度要比它快、打开画卷的范围也更大。

出租车走在市区里。因为交通阻塞和红灯的阻挡,一开始速度并不快,成天乐在画中还能追得上。可是等车出了市区上了高架,就把成天乐给甩掉了。根据车行的方向,成天乐判断高颖达要去高铁北站。幸亏早有准备,苏州的各个车站在画卷中是他早已打开的场景,于是成天乐也赶到了高铁北站,果然在走出售票处的人群中又找到了高颖达。

高颖达已经买完了票,正进站上车。成天乐不知道高颖达要去哪里,于是移换场景守在了候车厅外的站台。高铁检票是在站台口。像进地铁那样把票插进去再取出来,高铁票上有乘客的姓名和身份证号码,成天乐就是要抓住这一瞬间的机会看看高颖达是用什么身份离开的?…,

他的运气不错,定境中的注意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集中,当有一辆列车到站前、登车的乘客从候车厅里走出来的时候,成天乐发现了高颖达,立即移换场景到近处观察。高颖达等于在成天乐的眼皮子底下取出了高铁票,他的目的地是山()东德州,票上打印的姓名是罗达斯,姓名下面还有身份证号码,只是中间有四位是用星点代替的。

这些信息已经足够了,成天乐现在要追查的就是这个叫罗达斯的人,说起来,还要感谢火车票实名制啊,要不然怎么能从上面发现这些线索呢?原来和交易部的副总任铮一样,高颖达也另有身份,毕明俊这些同伙都是早有预谋,难怪事后警方追查不到他们离开苏州的纪录。

高颖达和罗达斯,究竟哪个才是此人真正的身份?有可能都是也有可能都不是,但“罗达斯”这个身份证一定是真的,否则买不了高铁票。有了这条线索就好办,这次是找易老大还是李轻水去查这个人呢?找人帮忙之前,“耗子”提议先自己上网查一查,结果还真查到了。

同名同姓的人很多,先排除性别和年龄明显不对的,成天乐本能的注意到其中一个人。此人是在一个工商注册信息查询网站上查到的,他是南京一家投资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成天乐之所以会特别注意这个罗达斯,因为飞腾公司曾经也是一家投资公司,这些骗子很可能还是在干老本行,只是换了地方和名称而已。

令成天乐感到意外的是,南京这家投资公司已经注册好几年了,并不是近期才成立的,而是早在飞腾公司出事之前就存在了。这只是一家全资子公司,它的母公司叫“西()藏玉湖天道科技发展有限公司”,注册地居然在拉()萨,法定代表人名叫任道直。

也就是说,罗达斯是这个任道直的下属,西()藏玉湖天道公司在南京开了一家全资子公司,任命罗达斯担任法定代表人。假如这个罗达斯就是从苏州逃走的高颖达,那么任道直也极有可能就是毕明俊!——成天乐忍不住这样联想。

但是工商注册信息并不公布法定代表人的身份证号码,成天乐暂时不想惊动警方,于是又找易老大帮忙,想办法把这个罗达斯的身份证号码给查出来。这并不难办,易老大很快就查清楚了,与成天乐在高铁票上看见的号码完全吻合,就是他!

成天乐并没有告诉易斌这个罗达斯就是高颖达,只是让他去查这个人的身份证号码以及相关公司的背景而已。这种事用不着李相庭出马,易斌办事很负责,让他公司里的投资总监、金融学博士柳泰去办的,然后又让柳泰带着详细资料到成天乐这里来“汇报工作”。

既然已经证实了这个罗达斯就是他想找的高颖达,成天乐最感兴趣的问题便成了那个“西()藏玉湖天道科技发展有限公司”的背景。这些柳泰也查过,该公司早在十年前就注册了,远比苏州飞腾公司存在的时间更久,法定代表人任道直的资料却并不是很详细,没有查到清晰的照片,只有一张模糊的身份证复印件。

这张黑白复印件上,任道直的照片只是一团难以辨认的轮廓,根本看不清是谁,如果说他是毕明俊倒也有点像,但以此为证据实在太牵强。成天乐看了半天,很纳闷的问道:“子公司在南京,是家投资公司,母公司却在那么远的地方,又是干什么的呢?”…,

柳泰解释道:“成总觉得那里很偏远,奇怪有人为何跑去那里注册公司?其实国内有很多公司都喜欢这么做,因为税率优惠。”

成天乐毕竟当过外汇交易部的总经理,柳泰一解释他就明白了。偏远地区环境恶劣、条件艰苦、经济发展相对落后,为了吸引投资、促进开发,地方政府往往都会推出一些优惠政策。比如在西()藏自治区就有文件规定:农牧民群众在农牧区开办的旅游接待服务企业,免征所得税;投资人在农牧区兴办的科技扶贫等项目,也免征所得税。

柳泰还把相关文件带来了,里面规定的很详细,针对不同类型的企业、不同的主营收入比例,都有不同的税收优惠政策规定。文件里面有很多限制,比如享受什么样的优惠政策、必须要达到什么样的条件。于是有很多人在当地注册公司,尽量想办法将主营业务往优惠项目靠拢,并在报表上做出符合比例的相关收入,以享受尽量多的优惠政策。

由于条件规定的限制,并不是所有类型的企业都能享受最大程度的优惠,而在实际的执行中,外来投资企业都是有优惠的。这些柳泰并没有查到具体的文件,但他也打听到情况了。比如这家西()藏玉湖天道公司,企业所得税率为百分之十五,财政再返还实际纳税额的百分之五十,也就是说企业实际交纳的所得税率仅为百分之七点五。

百分之七点五的所得税率,已经相当优惠了,想找更低的,恐怕只能去海外离岸金融中心注册公司了,那样却远不如在国内方便。对于盈收规模很大的投资公司而言,这样的税率优惠也意味着相当丰厚的回报。所以有很多公司将注册地选择在那里,但总公司或母公司可能只是一个财务上的壳,很多实际业务还是在其他地方开展,连公司主要高管都不常驻当地。(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31、深藏不露,回头下望人寰处

柳泰还告诉成天乐,沪深两市上市公司中有不少企业注册地在西藏,甚至形成了一个“西藏概念股板块”。而这些企业中,有的就是这种情况,用一个总公司的壳去处理财务盈收、享受优惠政策。但如果真去注册地,恐怕很难见到真正的负责人和主要业务人员。那家西藏玉湖天道科技发展公司,虽然冠以科技之名,很可能也只是搞投资的。

……

柳泰走了之后,成天乐又犯起了嘀咕,高颖达已经找到了,人就在南京,抓还是不抓呢?按照成天乐原先的打算,假如抓住了罗达斯,就按云一帆那样处理,可如今显然有顾虑。那任道直如果真是毕明俊的话,罗达斯落网必然会打草惊蛇,他听到风声说不定就跑了,再想抓就难了。

除非能够把高颖达和毕明俊一起抓住,这一点成天乐现在可没有把握办到,且不说他还不是毕明俊的对手,毕明俊将玉湖天道公司注册在那么偏远的地方,本人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其实成天乐把他查到的线索转交给警方处理也可以,但他却不愿意这么做。

警方行动一样可能会打草惊蛇,那毕明俊可不是一般人,十有也能跑掉。成天乐又和“耗子”商量了半天,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罗达斯并不清楚自己暴露了,假如任道直就是毕明俊的话,也不会清楚成天乐已查到了他的行踪线索。他们在明而成天乐在暗。只要不去惊动的话,成天乐就等于掌握了选择时机的主动权。还是潜心练功吧,等到将来有本事也有时间,有把握之后再动手。

成天乐自己并没有想到,他这一次直接查到了毕明俊的老巢。俗话说狡兔三窟,类似飞腾公司的勾当,毕明俊恐怕不止在苏州干。但无论在各地做怎样的买卖,洗钱也罢做账也好,总需要借助一个核心机构。就是那家西藏玉湖天道公司。它特意选择在那么偏远又有税收优惠的地方,投资收益很丰厚,账目做的也干净。

任道直就是毕明俊。毕明俊并不住在拉萨,但若知道他的行踪线索,只要留心总是可以找到的。毕明俊恐怕做梦也想不到,成天乐真能查到玉湖天道公司头上,这个公司表面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高颖达离开苏州的方式,看似简单实际上几乎没破绽,谁能注意到与高颖达毫无关系的罗达斯呢?苏州是个旅游城市,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出入。可成天乐偏偏就在画卷里看见了高颖达手中的车票,顺藤摸瓜追出了最重要的线索。

那灵禽毕方还在世上逍遥,随着时间的推移。飞腾公司一案会被人们渐渐的淡忘,可成天乐却始终记挂着呢。等到他有时间、有心情、有把握动手的那一天,毕明俊的好日子恐怕就到头了。毕明俊本人绝对不会想到,聘一个饭店打杂去顶雷,却给自己惹来了没完没了的麻烦。

……

成天乐曾劝过“耗子”不着急、别耽误。他自己倒也是拿得起、放得下,先让毕明俊再得意几年吧,账到时候再算。梅兰德将宅院借给他三年,可以习练各种神通法术,真去远方找毕明俊,恐怕要等到三年后了。至于那时候行不行。还要看具体情况,人也不是想干什么就能干成什么的。

转眼已到了二零一四年,画卷中的时间距离现实越来越近了,成天乐感觉到自己的功力增长达到了一个极限。他在画卷中的速度是越来越快,几乎能够追上高架桥上奔驰的车,但打开场景的范围却受到越来越大的限制,终于没有办法继续展开更大范围的场景了。…,

以他如今的修为境界,继续用这种方式观画练功的话,已经达到了一种相对的饱和状态。继续观画,画中已打开的场景会更加清晰、移换也更加自如,这说明他的功力在同等境界下更为精深。但是元神定境中所能容纳的世界已经达到了极致,除非他突破更高的修为境界。

接下来的修炼法诀成天乐早已得到,便是“外景”与“内息”之法,在这第四步法诀中,不仅提到了修炼的内容,还有关于炼器御器、灵丹妙药、天材地宝、各类妖修的介绍,成天乐可以根据自己的现实情况与经历,有选择的去学习。

这傻小子倒是真能沉得住气,他仍然继续观画。还有事情没做完呢,画中下一个关键的事件,便是深夜里在月光码头遇袭了。成天乐见到韦勿言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具狈尸,并不清楚是谁斩杀了此妖、也等于救了他。成天乐追查仇人追了那么久,恩人岂能不查?

画卷中的时间终于到了那一天,成天乐以旁观者的身份,又看见当初的自己深夜里走到月廊街的尽头。一左一右两名黑衣人拦住他的去路,便是狼妖林翡与林狂。就在这一瞬间,成天乐发现自己的视线被阻挡了,画卷中的场景无法从近处观察,月光下的月廊街头,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无形毛玻璃。

这是有人在施展法术隔绝声息,成天乐在画卷看见梅兰德舞剑时也遇到过这种情况。此画不知是哪位高人以力凝炼而成,画中人运转法力的时候,观画人的视野也会受到影响,就像成天乐看不清那些关上门窗的房间里面是什么情形。

从远处看那场惊心动魄的激斗,场景有些恍惚扭曲,但仍然能感受到生死之间的惊险。成天乐只能暗道侥幸,假如当时有一位更厉害的狈妖出手,他和“耗子”绝对不会有好下场。当时他觉得自己修炼有成、还唬住了几位妖修,真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

成天乐也在关注不远处、道路中央的绿化带里韦勿言倒地身亡的位置,可那里的视线是最模糊的,根本看不清什么。就在这时,阻挡视线的一片朦胧突然消失了,成天乐看见自己已经开枪打倒了狼妖林翡,正站起身来帮助“耗子”去收拾另一只狼妖。

那隔绝声息的法力突然消失,说明韦勿言就是在这时候遭到了重创,成天乐赶紧移换场景到绿化带中仔细观察,不料视线又一次受到了阻挡。绿化带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躺在树根下,穿着西服但已经变成了狈的原身,另一人弯腰从它的袖管中取出了一件东西,赫然是一支长牙。

在画中听不见此人说了些什么,黑暗中也看不清他的面貌,成天乐无法靠他太近,这个人的身影也仿佛被一层薄膜包裹着看不真切。此人应该在运转法力敛藏神气,在画中却导致了这样奇异的效果。此人杀了韦勿言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又走进了街道旁边的阴影中,手里一直拿着那根狈牙。

成天乐看见“自己”也走了过来、从韦勿言的尸身上搜出了另一支狈牙,然后简单收拾了一下现场离去。那神秘人又走到了月光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画卷里的身形面目仍然模糊不清,此人应该一直在收敛神气掩饰行藏,难怪成天乐当初一点都没察觉。…,

成天乐直到此刻才清楚,原来韦勿言留下的狈牙是一对,那人取走了一支,却给他留下了另外一支。此人究竟是谁呢,成天乐觉得身形仿佛有点眼熟,可是实在看不清啊,世上有这种体形特征的人很多,根本无法确定是谁,只能确定并不是他早先怀疑过的梅兰德。

成天乐在心中暗想,此人总不能一直施展法术收敛神气吧?于是就在画中跟着,想看看他究竟要去什么地方,结果却跟丢了。成天乐观画并不能触动画中的场景,画里光线暗的地方他照样看不清楚。那人在绿化带和建筑物的阴影中穿行,成天乐也快速跟过去,结果那人闪了几闪就不见了踪影。

也许那人并没有走远就躲在黑暗中,或者进了一间屋子关上了门,也可能以很快的速度离开了,反正成天乐找了很久也没发现。终于将画卷中的时间推进到这一天,却仍然没搞清楚是谁救了他,成天乐觉得很遗憾。

无奈的成天乐转念一想,那人还是留下了线索,就是他取走的那支狈牙,估计也是拿回去炼制法宝了。成天乐已经清楚,黄裳以狈牙炼器为何会那么顺利,是因为前期最艰难的步骤都让韦勿言自己给完成了,那狈牙只差一步就能炼成法宝。那么以这个人的本事,也应该能够凝炼成功、拥有一支狈牙法宝。

两人手中的法宝出自同一位妖修的原身材料,假如以后能看见的话,成天乐绝对能认出来。

成天乐退出画卷之后,默然感慨良久,不仅遗憾没有看清那个人,也想到了更多。他回想那人斩杀韦勿言的朦胧场景,又想起梅兰德剑斩阴灵又一剑格杀孔天晶。这世上除了潜伏的妖修之外,还有很多说不清的存在,比如附身孔天晶的阴灵、比如他从石狸像里莫名带出来的“耗子”,更有深藏不露的高人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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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前循旧物,不见真容唯尘雾

难怪那些妖修害怕被人识破行藏,就算有天赋神通和修为法力,作奸犯科也只是在暗中捣鬼,世上确有不少“捉妖师”能收拾他们啊。成天乐又想到了自己,他是误打误撞才推开了这扇惊奇之门,就算有了修为法力,有很多事还是不清楚。

从处境来看,其实他也和那些妖修差不多啊,自己躲在家里偷偷练,所区别的无非是他得到了一套完整的修行法诀,对于这世上种种未知玄妙,他也是在不断的摸索中。假如不是偶遇梅兰德,很多江湖手段和规矩他还没听说过呢。经历了这些事之后,成天乐才明白自己这点本事还不够看,行事更要小心不可得意忘形。

就舀岸达-园林的凶宅闹鬼事件来说吧,项目公司请来“抓鬼”的三位“大师”,其实都有本事“闹鬼”。假如成天乐一时鬼迷心窍,也带着“耗子”去干孔天晶干的那种事,好像钱能挣得挺顺手、警察也查不出来。但若一不小心,那被梅兰德一剑斩杀在墙根下的孔天晶,很可能就是他的榜样啊!

虽然没有查出当初救他的人是谁,成天乐还是要追查另一位神秘人的身份。画卷中下一个关键事件与张潇潇有关,张潇潇曾经受一位神秘人物的暗中控制,而禇无用也有过类似的经历。成天乐怀疑这些都是同一人所为,在苏州一带,有人暗中操纵这些妖修为己谋利。

是谁呢?追查的唯一线索就是张潇潇那部带有窃听装置的手机。就在韦爀言失踪后不久,据说那神秘人就把那部手机舀走了,可能是听见风声有点怕了。成天乐想追查的话,就需要在画中跟踪那部手机的下落,只要不出苏州,他自信都能追得上。

张潇潇并没有见到那个来取手机的人,她只是按照神秘人的吩咐,在傍晚时分把电话扔进了学校旁边的一个垃圾箱里,而收垃圾的清洁车第二天早上才会来。成天乐感到很纳闷。那神秘人干嘛要这么做?他在画卷里盯了一夜的垃圾筒,这天夜里好像也没拾荒者来翻过,第二天早上清洁车来了,垃圾被装走了。

成天乐又在画卷里追踪垃圾车。车一直开往市郊消失在他打开的画卷场景之外,成天乐只能干瞪眼。他目前能打开的画卷范围已经到了极限,前段时间虽然在苏州城内外已打开了不少场景,但做梦也没想到要去逛郊区的垃圾处理场啊!

昨天夜里盯垃圾筒错过了什么吗?有几只猫翻过垃圾,难道其中有猫腻?不知这神奇的画卷能否将已经过去的场景再回放,就算画卷有这种妙用,也是成天乐目前尚不能掌握的。看着垃圾车在视野里消失。成天乐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那神秘人虽然告诉张潇潇把手机扔到垃圾箱里,他会派人去取,但实际上根本不必派人,只要切断这条线就行了。那手机在垃圾堆里受潮受压,很可能已经坏了,就算没坏被拾荒者捡走,那也和神秘人没关系了。只要那边不再窃听,理论上就是没法追查的。神秘人这么做只是表明一个态度。

成天乐直叹气啊,又想起梅兰德描述“惊门”的那段话:世事自有其道,人所不知并非不存。比如过去的事情你不记得或者没有发现,并不等于它没有发生过、不可以被知晓。入此门觉惊奇而知玄妙,你打开它,世间还是世间,只是能见更多。…,

那个神秘人应该就在苏州,可是成天乐却找不到他。就算拥有神奇的画卷,能以旁观者的身份追溯过去的时光,仍然不可能尽知一切。看上去好像画卷还不够神奇,实则是成天乐自己没那个本事,无论是在世上还是在画卷中。他能看见的目前只有那么多。

无论是谁,得到了那样的修行法诀,又打开了这样的神奇画卷,难免都会沉溺其中,或深或浅而已,这是人之常情。成天乐也不例外。就算他有这种手段,在画卷里也得不到全部的答案,但他的收获也不小,毕竟抓住了云一帆,也查出了罗达斯和毕明俊的线索。

按照他与“耗子”商量好的计划,画卷中所有关键事件的时间节点都已经过去,而成天乐观画练功已经到达境界的瓶颈。如果说这是一种积累的话,做的已经足够,接下来需要去修炼更高境界的法诀。

但成天乐并没有这样,而是决定在明年四月搬入那座宅院之前仍然观画,尽量让画卷中的时间追上现实中的时间再说。可以说他这是心眼实在,也可以说他是有所沉迷,成天乐毕竟也是有各种想法的,偶尔的胡思乱想谁都有。

比如成天乐就曾想过,既然能让画卷中的时间推进的速度比现实中的时间更快,目前看见的只是过去,假如能追上现实,是否能看见未来呢?成天乐甚至还瞄好了一家彩票销售点,假如这个梦想成真的话,他就可以在画卷里看一眼未来的大奖号码,然后再到现实里去买彩票,这不就发了!

发财倒是其次,关键是印证了那不敢想像的大神通,他可以预言未来啊,这可是多少科幻大片的题材!人们往往也会遐想重生再来或穿越到过去,追求拥有未来的知识与信息的优势。假如在现实中真能预知未来,那还穿越到过去干什么?

“耗子”也知道成天乐的小心思,同样充满期待,却故意打击他道:“成天乐,你知道我最近在研究什么吗?哲学!……根据我的研究,你的想法很无聊啊。”

成天乐反唇相讥道:“哲学?你长知识了!我咋不知道呢,你这几天有空不是一直在看小人书吗?……我的想法怎么无聊了,假如画卷中真能展开未来,看看彩票号码又怎么了?印证一下嘛。”

“耗子”:“瞧你那出息劲!假如真是那样,看什么彩票号码?去看国际各大投资市场的走势啊!……就算你去看彩票号码,实际上也是没有意义的。”

成天乐:“你倒是说说,怎么就没有意义了?”

“耗子”:“你不就是想买彩票中大奖吗?假如你在画卷里看见了大奖号码,相对于你观画的时间,那应该是未来发生的事情,对不对?”

成天乐:“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耗子”:“你在画卷里看见的就是未来,对吧?如果这一切会发生,你看见的是真的,你会看见自己去买了一张彩票,然后中了大奖。如果实际中你没有中奖,你在画卷中是看不见自己会中奖的;如果你真能中奖,理论上也没必要看啊?”

成天乐摸了摸后脑勺道:“你能不能说清楚点?”

“耗子”眨了眨眼睛又解释道:“假如你原本是不会中奖的,那么在画卷里的未来,是看不见你中奖的。你却因为看了画卷去买彩票,结果却中了奖,那就说明你看见的画卷根本不是未来的真实场景!你怎么能依靠不真实的场景中的彩票号码,去真的中奖呢?”…,

成天乐皱着眉头道:“假如我真的中奖了呢?”

“耗子”:“假如你真的能中奖,画卷中打开的也是真实的未来,那么你就会看见未来的自己选了一组号码、买了一注彩票,然后中了大奖,这组号码实际上是未来的你自己选的。”

成天乐:“不对吧?中奖号码是彩票中心公布的,我只是想看看是什么号码,假如我不买也不选呢,还不照样是那组号码?”

“耗子”反问道:“那你看它干什么?……如果你按那个号码买了,真能中奖,那么这个号码必然是在你买彩票之后公布的。你在画卷中能看见自己中奖,然后才会中奖;你如果在画卷中看不见自己中奖,一样不会中奖,假如真中奖了,反倒说明你在画卷中看不见真正的未来。”

成天乐:“我有点被你绕晕了,能不能从头再讲一遍?”

“耗子”挥了挥半透明的爪子道:“悟性太差,算了,跟你讲也讲不明白!我只是想告诉你,这幅画卷不可能展开你所想象的那种未来,除非你跟着画卷中的自己去做。画卷中的那个你在未来会做什么,你就要跟着做什么,画中所见才会是真的,但那样还有什么意义?……我们还是不要这么观画了!还记得梅兰德那幅画吗,我们这幅画也应该有入境之妙,试试进画里玩玩呗!”

“耗子”掰扯了半天,不仅把成天乐绕晕了,把它自己也绕迷糊了,有点掰扯不明白了,干脆打住。其实它的目的倒不是反对成天乐印证想法,一方面纯粹是为了斗嘴,另一方面它觉得总是这么观画很无聊,修炼已经到了一种极致,应该再探索此画其他的神奇妙用了。

成天乐却正色道:“你忘记上次被画吸进去差点出不来了?这可不是梅兰德那幅画,也不是我们自己打造。你觉得现在的功力比以前增长了,但境界并未提高,假如出了麻烦,我可没法救你!你上次被吸到画中的石狸像里不能脱身,这次再进去,恐怕还是一样的结果。”(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33、水远山长,遥知天涯万里春

“耗子”闻言道:“你不救我呀?”

成天乐:“我想救你也得我有那个本事啊,怎么也要等到把第四步法诀练完,度过风邪劫再说,否则我是不敢入画尝试的。你愿意进去就在里面呆着吧,就是不知道这幅画有没有炼化灵体的妙用?”

“耗子”被吓着了,暂时也不敢乱尝试,它又软磨硬泡道:“我们从现在开始就修炼接下来的法诀呗,不用天天这么观画了吧?其实第四步法诀对我而言很轻松啊,外景、内息、辟谷,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琢磨。

我本就是神念所化之灵体,无所谓内景、外景,内息、外息,那法诀只要一练便能印证境界,至于辟谷嘛,我根本就不用吃东西,修炼法诀体会境界就行,比你可轻松多了。你是不是特妒忌我天赋异禀,所以迟迟不肯练后面的功夫,天天只拉着我观画?”

成天乐想了想答道:“你想早日修炼下一步法诀,我也不拦着。你天赋特异,但凡事有利有弊,假如根基不稳、境界体会不深,不仅相关的神通手段不能掌握纯熟,而且到度劫时会很麻烦,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想练就练吧,我还要继续观画。”

“耗子”不满的嚷道:“我说了半天,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呢?就是让你练,我好跟着印证啊,否则我一个人又是无形灵体、没经验也没把握。”它一着急终于把小心眼都说出来了,原来它不敢贸然独自修炼。怕出问题。它心里清楚这是妖修法诀,而且自己还要借助成天乐才能恢复神气,只有成天乐练成了它才放心。

成天乐答道:“你如果想我早日修炼接下来的法诀,那就尽力与我一起观画,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要让画卷中的时间追上现实的时间,否则心里惦着。修炼时也不能安定。这几天我就要回家过年了,把画也会带回去,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就自己留在苏州练功吧。”

“耗子”嚷道:“你这简直是胁迫!明知道我在你的神识范围之内才能恢复法力,怎么可能自己留在苏州?……你又要回家过年啊,把画带着就对了。留在这里我可不放心。唉,要是能上小溪家过年就好了!”

成天乐笑了:“你还惦记着呢?我不拦着你,你就去吧,看吴老板能让你在家里过年不?”

“耗子”很遗憾的说道:“你不理解我的心情啊,我要早日练形大成,化为帅哥还能让人看不出破绽来。”

成天乐:“那你可是任重道远啊!就算有那么一天,普通人看不出破绽,但吴老板可是度过了风邪劫的大妖,他能看不出你与常人不同吗?”

“耗子”:“那就需要你帮忙啊,到时候向吴老板介绍我是一名深藏不露的修士。我相信他也不至于能看穿我的底细。”

成天乐:“如意算盘打的倒挺好,先老老实实练功,我过年可能比较忙,你就尽全力去观画吧,早日实现目标、也就能早日修炼接下来的法诀。我的想法你都清楚。等到明年四月搬进那座宅院,再谈其他的事情。”

二零一四年的农历除夕是一月三十号,成天乐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带着画卷提前动身了,此次回家,他还想印证另一件事。他在画卷中打开的场景都位于苏州。而他本人观画时也一直就在苏州。这次他要离开苏州去两千公里之外的地方,那么这幅画卷是否还好用呢?…,

如果他在家乡还能像以前一样观画、看见画卷里苏州的种种场景,并能够随着时间向前推移,那就能说明一件事。无论他身在哪里,只要拥有这幅神奇的画卷,自然就能看见那画卷里的苏州所发生的事情——这比遥感卫星还要神奇啊!

结果还真印证了他的猜测,成天乐回到家里,仍然能够入境观画,画中打开的仍是原前的场景,画中时间推进的速度也没有变慢。成天乐隐约有感觉,在离苏州很远的地方,观画时消耗的神气更多,但并不是很明显。如此说来,他远在数千里之外,仍能知道苏州发生的事情。

成天乐回家过年自然会很忙,最近手头也算有点钱,给父母长辈买了不少礼物,还有不少同学朋友也会在一起聚聚,会餐喝酒当然也免不了。到了春节那几天,他还要串门拜年,听着各位长辈赞扬或教育的话,不论说什么,他都是笑呵呵的,看上去好像还是以前那个乐乐。

但成天乐也有改变的地方,举止谈吐与以前渀佛不同,无形中显得更自信,与其说是成熟了,倒不如说他经历了很多事情之后,应对的更加娴熟了。

亲朋好友并不知道飞腾公司的诈骗大案,更不清楚成天乐还进过局子,他们当然会问起工作、生活等各种情况。其实成天乐早就对父母说过,他已经不再担任外汇交易部总经理,目前给好几家大型企业做投资顾问,工作待遇以及生活比以前要好得多。他还问父母需不需要钱,他手里有二、三十万的积蓄。

妈妈笑着说:“你刚参加工作不久,就能攒下这么多钱真不容易啊,留着买房吧!如果交首付不够的话,家里再帮你凑凑。”

成天乐则呵呵笑道:“怎么会不够呢?我一年能攒下来这么多,再有两、三年当然也就够了,反正也不着急。”

妈妈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连连点头道:“对,只要人有本事、心里有底,什么事都好办。年轻人以事业为重,现在主要是打好发展的根基。不过嘛,个人生活问题还是要考虑的……”

成天乐:“我心中有数啊,一直在考虑。”

每当亲朋好友问起这些的时候,成天乐也是如此回答。去年有人给他安排相亲,结果闹了个笑话,今年安排这种事的便少了许多,但毕竟还是有关心他的。成天乐也算是年轻有为,听说他在苏州不仅能够立足而且正在开拓事业,介绍对象的人自然会有。

但成天乐今年变“聪明”了,每当有人问他有没有对象,他便说一直在谈,就是姑娘太多看花了眼,不知道什么样的才合适呢?婉拒也好吹牛也罢,这个话题不过是一笑而已。倒是他妈妈听多了还真犯嘀咕了,私下里问成天乐究竟交过什么样的女朋友?吹的那么轻松,倒是让她看个真人啊!

成天乐无奈,他手机里还有小苏的照片,于是便调出来一张给妈妈看,并解释他们曾经谈过一段,后来他辞了总经理的职务两人也就分手了,再后来……也就不用多说了,反正现在工作干得比当初更好。

妈妈就像看面相的大师,研究了半天小苏的照片道:“人是挺漂亮的,但是漂亮又不能当饭吃,相处还是得找志趣相投、能同甘共苦的!……这样的姑娘分手也就分手了吧,俺家乐乐一表人才,还怕找不着更好的?”…,

研究完了小苏,妈妈还不甘心,既然成天乐自称看姑娘都看花了眼,那么不可能只有这么一位啊,非得要成天乐再举个例子。成天乐无奈,又编了董洛的事,告诉妈妈有一位大集团的豪门千金对他有意思,还曾经邀请过他一起出去度假云云。

妈妈问清楚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家,然后却摇了摇头道:“我觉得这也不太合适,过日子毕竟还是要讲究门当户对、生活习惯不能差太多,那样的人家你参合不了也弄不明白,说不定是非还多。你没必要攀这种高枝,凭自己的条件找个合适的也不难啊!”

成天乐呵呵笑道:“听你的语气,这个也不合适那个也不合适。你究竟是让我找对象呢,还是不想让我找对象?”

妈妈也笑了:“这事主要还是你自己觉得合适,反正你的条件也不差、年纪又不大,这事不用太着急,讲究的就是缘份呗。”

妈妈的态度居然变了,她一年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此一时彼一时,原因无非是成天乐给人的感觉变了。一年前的成天乐事业虽有点起色,但总是觉得不太靠谱,终身大事堪忧,当然让人觉得很着急;而如今他显然发展的很不错,事业很稳定条件也更好,那当然要好好挑挑了。

成天乐说看姑娘都能看花眼,倒也不完全算吹牛,他有那幅神奇的画卷,想看姑苏美女甚至都不用出门。但我们的成总心思根本不在这方面,他观画练功很专注,而且是在元神定境中。就算有这些爱好,也不必到画里去看啊,上网搜美图、视频不也是一样的养眼吗?

成天乐对妈妈提起了小苏和董洛的事情,这世上的人真不经念叨啊,第二天他就很意外的接到了董洛的电话。董洛打电话给“成总”,当然是以拜年的名义,说了半天互相恭喜与感谢的客套话,然后董洛很委婉的提到了一件事——苏福辞职离开了她的公司。(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34、怀璧憾惑,此曲弦歌与谁和

至于具体原因,董洛并没有讲得太详细透彻,但也有所暗示。因为董洛在电话里问道:“成总,你是不是跟小苏谈过恋爱?地下工作做的很好啊,连我都一点不知情!……你啊你,真是一点都不够朋友!你要是真对她有意思,直接告诉我不就得了,难道还怕我不帮忙吗?”

被揭穿了当初的小秘密,成天乐颇有点不好意思,只得苦笑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董总是怎么知道的?”

董洛:“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我有点生你的气,这种事情也瞒着我?……唉,你的眼光我就不说了,你们这些男人总是见一个爱一个!但从朋友的角度,你还是不够信任我啊。”

成天乐解释道:“这是私事,纯粹的私事,也没必要说太多吧?……小苏为什么要辞职,难道和这件事有关系吗?假如真是这样……”

董洛打断他的话道:“没关系,我只是知道了、偶尔问了小苏一声,并没有再提别的。后来小苏自己提出要辞职,我还一直挽留她到春节前,发了年终奖之后才让她走的。”

挂断电话之后,成天乐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又浮现出小苏的样子。他无意中已经形成一种习惯或者说一种思考方式,想到什么事情时,总是无意中在脑海中浮现出场景、仿佛是真实的幻影。小苏为什么要辞职、又是怎样的辞的职,根据董洛简单的话语,成天乐在脑海中补述出一个完整的经过。

董洛不知怎么知道了他和小苏处过对象,可能是小苏不小心自己说漏了嘴。或者是以前两人来往的一些信息偶尔被董洛看见了。董洛当然不会高兴,当初她诱惑过成天乐,却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助理与成天乐私下勾搭上了,小苏明明知道她对成天乐感“性”趣、甚至还帮她出过主意。

以董洛的性格,这种事在心里是憋不住的。终究还是当面问了小苏。只要她一问,两人的关系就有了微妙的改变。苏福本是董洛的闺蜜,因为董洛的信任才这谋了这份待遇很不错的白领职业,就算董洛以后不再提起这件事,但苏福的内心恐怕也不会踏实。这意味着她失去了董洛的信任,关系出现了无法弥补的裂痕。

偏偏这两个人的地位是不对等的,苏福必须有董洛的信任和器重才能在这家公司立足发展,这件事被挑明后,无形中的疏远是必然的,继续呆下去也无趣。于是苏福主动提出了辞职,董洛的挽留可能只是一种姿态上的大度。但也只是把苏福留到了春节前。

苏福是自己辞的职,不是被董洛辞退的,但这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却说不清。成天乐也认为是自己连累了小苏啊!其实说穿了,假如成天乐与小苏一直在谈恋爱。后来又公开了关系,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对于董洛而言,随着后来事态的变化,成天乐已成为了一个很重要的、不能轻易得罪的人物,身份超出了仅仅让她感“性”趣的男人概念。假如现在董洛知道成总在追她的助理,这反倒是另一种使关系更近的结交方式。甚至会乐见其成,不会为难小苏或反对这件事的。

可惜最关键的一点,苏福与成天乐已经分手了。而且分手的时间恰恰是成天乐落难之时,无论从哪一方面讲,都让人觉得尴尬。看着世上天天发生的事情,也不能说小苏做错了什么,她只是做出了一种选择而已。…,

但成天乐还是觉得很内疚或者说很遗憾,假如当初他不去招惹小苏的话。可能就没有这些事,小苏仍然会好好的当她的总经理助理。他很想给小苏打个电话。问她现在在哪里、又在做什么?可终究还是没有打,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假如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成天乐也没有做错什么,他是追求过小苏,而小苏本人也愿意与他相处。只是后来突然出了那样的事,两人自然而然的分手了。

成天乐的内心中却很不安,他又在回顾那短暂的恋情,那是他曾经不愿意多想的事情,哪怕在画卷中追溯过去的经历时,也刻意回避了这一段。他是被小苏所吸引、心生好感,男女之间的这种感觉很正常,但他对小苏却不够坦诚。

成天乐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告诉过小苏,你如和她相处时,就从没有说过自己当初是被传销团伙骗到苏州的,更没有提半句自己正在修炼、拥有法力神通的事情。身陷传销团伙的经历,后来他向警方交待了,但获得法诀的事情,他对谁也没有说过。

成天乐莫名感慨,这些秘密又能对谁说呢?他当初并不完全信任小苏。成天乐如今已是威名赫赫,以他的本事,并不在乎飞腾公司的事能把他怎么样。那么小苏也一定在心里追问过——既然成天乐那么有本事、连易斌、董洛这些人也不能轻易招惹他,为什么当初不告诉她呢?

回忆过去并不仅仅是在追溯中解开疑惑,也是在反省中追问自己。这天夜里,成天乐竟有些无心练功,于是对“耗子”感慨道:“像我这样的人,有着太多的秘密,感觉自己都快成妖精了!”

“耗子”纳闷道:“好端端的,你怎么也变妖精了?”

成天乐:“因为有很多事情我在家里都没法说,只能与一群妖精分享,这不很像那些妖修的处境吗?”

“耗子”反问道:“你干嘛要把什么事都告诉别人呢?”

成天乐:“我在想当初与小苏相处的经历,无论谁对谁错,至少我不够坦诚,她并不清楚与她交往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耗子”:“难怪你今天情绪不对头呢,还在想小苏辞职的事情吗?我早就说过你们不合适!……小苏那时看见的就是真正的你啊,并不是你伪装的人。你和别人打交道的时候,非要把自己每一根骨头的形状都告诉对方吗?那不叫坦诚叫脑子有病。”

成天乐:“话虽这么说、道理我也明白,可是心里总有点疙瘩解不开。”

“耗子”瞪着他道:“今天真是奇怪了,你这个乐呵呵缺心眼的人怎么变得多愁善感了?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有些只属于你自己,没有必要与人分享。比如你传授那些妖修们法诀,但不会告诉他们法诀是从哪里来的,更不会说出你有这幅神奇的画,这是很自然的事情,难道你会因此不安吗?”

成天乐叹了一口气:“说的对呀,我就有点不安。平时倒也不会多想,可是回家过年又听说了小苏辞职的事,总是觉得自己有点不太适应现在的状况。苏州那些圈子里传言我是捉妖大师,估计看我也像看个怪物,只有吴老板他们才清楚真正的内情。”

“耗子”哼了一声道:“我看你纯粹就是憋的!就像穷人乍富,可这种事想得瑟却没法去得瑟,心里觉得别扭,对不?”…,

成天乐反问道:“得瑟,我有你那么好得瑟吗?”

“耗子”:“我是喜欢出风头,但也没有出去乱跑啊,我很清楚自己的状况,没抱怨过什么吧?……成天乐,你倒是应该好好和那些妖修学学。吴老板不会告诉小溪自己是妖怪,但他有必要为此觉得不安吗?他只要做好饭店的老板、小溪的父亲,也就足够了。”

成天乐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是,我总算想明白一些了。其实我并不是抱怨,这又有什么好抱怨的?我就是感慨啊!”

“耗子”:

“感慨什么?当初不能把你有神通法力的事情告诉小苏吗?就算你想与人分享秘密,也得搞清楚对象,小苏不合适。”

成天乐又叹了一口气道:“那什么样的人才合适呢?”

“耗子”很多动作都是学成天乐的,蹲在那里耸了耸肩道:“合不合适只有你自己清楚,何必来问我呢?我自己的事情还没想明白呢!……别打扰我了,我还要观画呢。”

“耗子”这段时间观画倒是很积极,反正没别的事,远在几千里外还能逛画中苏州,它也觉得很有趣,同时也想让画中时间早日追上现实的时间,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

“耗子”入定观画,成天乐回味着刚才的话,隐约有一丝朦胧的明悟。修炼就是修炼,是身心境界的升华,并不是为了炫耀或者告诉谁什么。在这个过程中,存在的状态应该越来越自在、美好,而不是困惑不安。

他也许是观画太久了,以至沉溺到某种心境中,人生有憾事,该遗憾的也就只能遗憾,这也许与修炼无关。这其中的道理他还没有完全想明白,但心境总算恢复了安宁。

……

观画练功到达瓶颈之后,画卷中的时间推进速度明显变快了,仿佛是突破了一个屏障开始加速。成天乐干脆就没着急回苏州,在家乡又多留了几日,与“耗子”轮流观画,终于追上了一直以来所追求的目标,就在某天午夜,画卷中的时间与现实重合了!

235、欲罢不能,岁月流霜反催人

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发生吗?没有!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无声无息,画卷还是那画卷,苏州还是那苏州,定境中所见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变化。对比现实中的时间,成天乐却发现了一件事:“耗子”判断的不错,画卷中并没有呈现不可知的未来。

也就是说,画卷中的事物与现实是重合在一起向前推进的,现实中正在发生什么,画卷中就会看见什么,无论成天乐怎样观画,画卷中时间推进的速度已与真实的世界无异。

成天乐本就没指望画卷会展开他所想象的那种未来,无非是想印证一下自己的奇思妙想,既然不能,也没有什么可失望的。而且这幅画卷向他展示了另一种神奇,那就是无论身在何处,都可以看见苏州正在发生的事情!

“耗子”本以为达到这个时间点之后,成天乐就不会再观画了,实际上他反而更感兴趣了,因为感觉不同。他看见的就是正在发生的事啊,相当于现场直播,只要是画卷中已经打开的场景,他想看哪里就能看哪里,人们的一举一动渀佛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这种感觉是难以形容的。

比如“耗子”就想看看那些妖修是怎么过年的,观画的时候一直在看这些,结果发现那些人凑一块去了。大年三十那天,吴老板与吴小溪是在梦湖美蛙饭店吃的年夜饭,黄裳、吴贾铭、张潇潇竟然也去了,凑在一起的还有禇无用夫妇。这些人中吴小溪与禇无用的媳妇沈翠兰并不清楚其他人都是妖怪,但大家都已经混熟了,一起过年也显得很热闹。

过了年之后,画卷中的时间追上了现实的时间,看见的就是正在发生的事。这几位妖修每周都会在小剑池洞天定期聚会,互相演法并交流印证修炼心得。这对于世间其他妖修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但这几位妖修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团体或者说一个小门派,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指引者——成总。

吴贾铭是在苏州过的年。和众位妖修一起。年前的时候,成天乐给易斌打了声招呼,说要派吴贾铭去看看宁波那个项目的情况。易老大非常高兴,还特意对吴贾铭说不必着急。先过完年再说,反正那边暂时不开工、春节的时候也不好特意安排接待。

像易老大这种在道上混的,当然很讲究面子,做事情不能让人看不起,否则很多事也就没法做了。易斌并没有如实的告诉合作方岸达公司的李总,他没有请动成天乐,只是说成总很忙、暂时没有时间。等有空的时候会去看看的。想请成总这种高人得看缘份,还是先想别的办法把状况搞清楚点,不要无谓的让高人白跑一趟。

结果成天乐让吴贾铭去了,易老大是喜出望外,这等于把他的场给圆回来了。易斌又赶紧告诉岸达公司的李总,成大师虽然没时间,却派了一名得力助手吴先生过去调查,这位吴贾铭先生也身怀绝技。还是他易斌的铁哥们,等过完年就会到宁波,接待工作绝对不能怠慢云云。

正月初八。成天乐看见吴贾铭从画卷里离开了苏州,是那边特意派专车来接的,易斌还派了两名手下陪着,算是给吴贾铭打打下手、充充场面,不能失了吴贾铭大师的身份,这也等于是他易老大的面子。

成天乐很想在画卷中追着吴贾铭的脚步去宁波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事发生?可惜远在他打开的画卷场景范围之外。回过神来的成天乐竟有几分荒诞的感觉,他为什么总是不自觉的想在画里看世上发生的事情呢,哪怕看不见的时候也要这样想?其实想知道那边有什么状况,自己去一趟就行。世间就是早已展开的画卷。…,

他有点沉溺于这种远在数千里之外就能遥知一切的感觉了,而且“耗子”竟然也和他一样,这幅画卷是如此神奇,神奇的简直让他们有些欲罢不能了。

有一件事不得不提,那画卷上的墨迹和画卷中的场景自己是不会变化的,只有运转法力于元神定境中观画时。画中的场景才会继续推进直至与现实同步融合,否则就静止不动。如果成天乐与“耗子”一天没有观画,画卷中的景象就会停留在一天之前,重新被现实里的时间甩下。

这种情况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成天乐不会错过想看见的事情,画迹就停留在上次所观的场景中,渀佛一直在等着他,能看见曾经发生的事情并又一次追上现实的时间。这是一种极大的诱惑,渀佛画卷在手、一切尽在掌握;而且他已经付出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怎么会甘心画卷中的场景又被现实时间甩得越来越远呢?

无论是谁拥有这样一幅神奇的画、又付出了那么,都会忍不住的持续观画,只要有几天没有观画,难免会想将画中的时间追回来,否则等得太久再追就难了,比如耗子就是这么想的。

如此一来也有一个坏处,就是相当于被这幅画给“绑架”了,每过一段时间,总要消耗神气法力去观画,这已经不是在练功了,而是永远在画里追逐着现实的岁月。以成天乐目前的修为法力,不算上“耗子”,他独自用一天的功夫观画、恢复神气,可以让画卷里落后的时间向前推进三天。

也就是说,假如成天乐想始终保持能同步观察苏州人烟的状态、拥有这不可思议的神奇“能力”,平均每三天就要付出一天的时间观画,而此时观画已不能使他的功力有明显增长,更不能使他的修为境界更高。

意识到这些,成天乐也很犹豫——这幅画观还是不观?他和“耗子”商量了这个问题,“耗子”也觉得难以取舍,最后只得说道:“你平时不是不爱想太多吗,今天怎么琢磨起这些了?搞的我也怪难办的。坚持观画吧,就等于持续不断的背负,但是停下来不观画吧,又实在舍不得。

我们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让画卷中的时间追上现实啊,难道又要眼睁睁的看着它一天天退回去?其实也不用付出全部精力嘛,我们两个加起来,用一天时间就可以让画卷里的时间向前推进七天,也就是一周才花一天而已。”

成天乐皱眉道:“七分之一的生命,只用来追逐一幅画中的场景;而世上发生的事情,无论我们观不观画,它都在发生着。你不觉得这样看似神奇、实则并无意义吗?我这不是多想,恰恰是因为不爱想太多,才会觉得不必这样。”

“耗子”有些不甘心的又问道:“别忘了,我们就是在画中查出了毕明俊的底细、发现了褚无用和小剑池洞天、找到了任铮和高颖达的下落。假如将来再出飞腾公司那样的事,说不定还要借助这幅画的妙用。”

听到这里,成天乐反而笑了:“那样不正好吗?画卷中的时间停留在以前,我们还可以从头查起,不会错过。”

“耗子”:“可是时间若落下的太久,我们追起来就难了!”

成天乐却摇头道:“耗子,你算错了。假如我们观画的速度不变,想追上某个场景的发生,无论怎么追,用的总时间都是一样的,无非是用在什么时候而已。况且等将来我们的修为更高、法力更深,追起来只会更快,总计用的时间只会更少。”…,

“耗子”:“你说的有道理,我也听明白了,但是总觉得有点可惜啊,况且观画也很好玩的。你不是要等到四月份才修炼接下来的法决吗?就继续观画玩几天呗!”

成天乐:“前一阵子是你劝我不要再观画,现在你又不着急了?我已经完成计划,也想通了道理,没必要那么死板。这几天暂时没空,等过了元宵节回苏州,我就开始习练‘外景’之法。”

“耗子”:“你忙你的,我先接着观画玩,等你回苏州再说。”

成天乐又笑了:“你觉得好玩就玩呗,我的意思又不是说不可以观画,只是不要使它变成一种无谓的背负。想观画还是可以随时观画的,就当没事逛苏州玩了,却不能让这幅画反过来催着你观它。”

耗子眨了眨半透明的眼皮道:“就当没事逛苏州玩?你这么一说,我也想早点进入画里了,那才是真逛。……嗯,坚持支持你早日练完第四步法决,不必再观画浪费时间。”

成天乐本打算过了正月十五就回苏州,顺便问一问吴贾铭在宁波那边的请况,可是有个突发事件改变了他的计划,正月十五刚过,他就直接从家乡赶到了宁波。因为吴贾铭打来了一个电话,宁波那边的项目工地确实有问题,这回是撞上真正的“黄大仙”了。吴贾铭搞不定,一不小心竟然还受了伤。

民间传说中的黄大仙,指的是成精能惑人的黄鼠狼,吴贾铭这次遇到的,应该就是一位黄鼬妖!(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36、闻风染嗅,沾神三日洗不脱

宋代之前,位于如今宁波沿海穿山半岛的尽头,有九座无人居住的海岛环列,这些岛屿与陆地之间有滩涂相连,是被河流的出海口以及海潮冲刷分割而成。古时荒岛上树木参天,飞禽走兽出没,山涧中梅树丛生,冬季梅花满谷、初夏梅子压枝。

至明代时始此处有人迹,明军在岛上设炮台抗倭寇,渐有居民迁入、设置所,是此丛岛最早的开发。至清初此丛岛又被称为梅子山,岛上有庙,庙中有匾曰“汉室孤忠”。到了近代,由于三百多年的开荒造田,岛上梅花已砍尽伐绝,形成了连片的村庄与田地,但仍然是偏远之地。到了二零零八年,这一带设立了保税港区,迎来了新一轮的开发建设。

与易斌有合作的岸达公司就在梅子山有一个项目,毗邻封闭管理的核心保税区,之所以选在这里搞投资,是看中当初保税港区立项,趁着预期中的开发热潮舀了一块地,地价相对便宜。另一方面,他们也冲着这里的优惠政策,当地有规定:在此注册的商贸服务企业、所得税、增值税、营业税三税相加或营业税达到一定规模的,可享受种种补贴,增值税优惠百分之二十、所得税优惠百分之三十六、营业税优惠百分之六十。

岸达公司在这里投资的是一个大型仓储项目,是保税港区的配套,又搭车套了一个地产项目,其实主要目的还是冲着地皮去的。借着开发建设的热潮,不仅仓储项目本身能够盈利,地产投资也可以升值。

但是这个项目投资大了点,地产市场前两年整体环境不是太好,再加上岸达公司将主要资金抽到苏州去开发“岸达-园林”项目了,这里的开发一度中断,只是建成了几个大型仓库,北边还有一片土地并没有立即动工。

到了去年。随着市场渐渐转暖以及其他项目的资金回收,这个项目又逐渐启动,它北侧那一片是荒地,杂树丛生长满了次生林。土地开挖平整、预埋管线的时候出了好几次工伤事故。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工程方的太大警惕,但后来岸达公司却不得不认真对待。

事故的原因认真查起来,都存在安全措施不到位、施工人员不按安全规定违规操作等因素。这样的事故出了好几起,处理起来赔偿很头疼,就算施工人员自己的责任,可一旦闹事,项目方也得认怂。更何况安全防护方面也有漏洞。

再这样下去,处理事故的成本已经超过了追加安全防护的成本,项目方也加强了安全防护与检查工作,可仍然接连出了好几次事故。虽然每一起事故本身都有客观原因,但总是接连不断就有点难以解释了,当地便有神神叨叨的传言出现。

岸达公司也私下请了几拔和尚道士做法消灾,项目方与工程方甚至还因为赔偿问题起过几次冲突。岸达公司认为分包商请来的施工队伍不符资质,施工过程中违规操作太多。在春节前结完账就打发走了一批,工程暂时停了下来。可就算年后请别的工程队,如果再出事怎么办?

岸达公司老板心里也没底。上次他们想请梅兰德没成功;成天乐也没第一时间过来,却派来了吴贾铭。除了吴贾铭之外,岸达公司也请了别的方面的专家来“考察”,因为当地很多小道流言传的是神乎其神,让他们也很是不知所措。…,

吴贾铭在大年初八那天赶到了项目现场,经过一周左右的调查,把事情搞清楚一个大概。起初时,工程承建方确实不太注重安全,可能是出于降低成本的考虑,有很多安全措施都没做到位了;而且施工队伍也没有正规的资质、安全意识很淡薄。

反正在别的地方他们也是这么干的。并没有出什么大事。可是到了这里就不走运了,连续出了事故。事故责任赔偿累计起来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啊,而且后续的麻烦很多。后来承建方不得不追加投入,安全配套措施和安全管理制度都有了,但还是出了几起事故。

这里各方的责任都有,吴贾铭一一调查。发现每个独立事件好像都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差点以为这是巧合、他是白来了一趟。结果在一次偶然的散步中,他却发现了不对劲。

那是一天午饭后,吴贾铭独自在工地周围走了一圈。还没有开工,周围堆放着零散的建筑材料,工地里还养了两条大狼狗。吴贾铭吹了声口哨,就把两条狼狗招了过来,一左一右跟着他走。可是走到工地北侧一处灌木丛生的荒山坡时,那两条狗却没有跟在他身边,而是从旁边绕过去了。

吴贾铭就是犬妖,他立刻意识到,如果此地没有异常的话,两条狼狗不会做出这种动作的,那完全是一种自然的本能,似在回避某种其他动物的领地。

并不是说那两条狼狗比犬妖吴贾铭的嗅觉还灵敏,而是它们对这里的环境更熟悉,曾经遭遇过什么事情。而吴贾铭混迹人世的已经很久了,思维方式早已超脱族类,行事的习惯也与普通的狗很不一样,平时不会注意很多兽类本应注意的细节。

有此发现,他立刻展开神识以仔细查探,果然闻到了一丝淡淡的气息。也幸亏成天乐派来的是犬妖吴贾铭,换别人没有他这么灵敏的嗅觉还不太容易发现痕迹。这气息非常淡,却笼罩在这一片荒坡上不散,是黄鼠狼留下的,而且很不寻常。

这么淡的、连一位犬妖不注意都没发现的气味,假如真是普通的黄鼠狼留下的,那一定是很久很久之前的痕迹了,但这气味偏偏感觉又很“新”。而且它的分而的范围很清晰,就像用线画出来的一般整齐,走出某个区域一步就闻不到了,这显然包含着某种法术的特征。

吴贾铭探明了这个区域的范围,发现有好几起事故都是在施工进入这个区域的边缘时发生的,导致的结果就是——这片山坡到现在为止都没动过。吴贾铭又施展神通搜了半天,却没有发现留下气味的那只黄鼬。它有可能躲得很深、隐藏的很好,也有可能那黄鼬根本不在这里,只是在适当的时候过来捣乱。

吴贾铭既然来了,也想显显手段,发现了这里的异常,就想把那留下特殊气味的黄鼬给找到,就算不是为了收服,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也好。假如黄鼬就是躲在这片山坡下的洞穴中,吴贾铭倒是有办法把给它逼出来,不必动用挖掘机把整片山坡都掀开,用他那根狈牙法宝就行。

在吴贾铭看来,这里就算有一只修行成精的黄鼬,也是尚未度过魔境劫化为人形的小妖,否则早就混入红尘中逍遥去了,何必还守着这一块山坡?他对工地负责人打了招呼,说自己要查探风水地气,不能被打扰,当天夜里把所有的人都撤出去、连狗都牵走。…,

吴贾铭夜里独自来到那片山坡前,拔出狈牙法宝发出冲击元神的吠吼之声,拢聚法力只针对那一片范围,震吼却能深入地下。只要那成精的黄鼬躲在这里,就一定能被逼出来。这里确实潜伏着一只黄鼬妖,但吴贾铭却没想到,对方的手段比他更高明!

那妖修并没有现身,吴贾铭甚至都不知它藏身何处。对方运转法力对抗吴贾铭的犬吠,同时潜伏在暗中还击——它放了一个屁!

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这一屁之威。黄鼬的屁很难闻、要多难闻有多难闻,被那股臭雾沾上,气味甚至好几天都洗不干净。以吴贾铭的修为,当然不会直接被一般黄鼬屁雾沾身,可那黄鼬妖施展的是一种天赋神通,强烈的刺激性气息中还带着迷幻的效果。

吴贾铭恍惚间就觉得山坡上有烟尘滚滚,还能听见金戈铁马齐鸣,渀佛有千军万马冲着他杀过来了。更要命的是,这黄鼬妖放的屁,最主要的威力已经不是难闻的气味,而能沾染元神进而污秽身心。

吴贾铭当时就觉得头晕目眩,暗叫一声不好,挥舞狈牙法宝撒出一片獠牙虚影,在此掩护下转身就跑。这也不能怪吴贾铭没用,对方这一招恰恰是他的克星,嗅觉太灵敏有好处也有坏处,他既能察觉到对方的存在,又最怕这种强烈的气息攻击。

吴贾铭的嗅觉已经超出族类的本能,形成天然的元神反应了,被这种气息污秽元神需要赶紧运功消去。总之他回去之后至少有两天没吃下去东西,闻见什么都想吐,等成天乐得知消息赶到宁波,吴贾铭还是脸色还是一片煞白,一闻到特殊的味道就止不住的恶心。

……

成天乐曾在电话里责问吴贾铭:“我告诉过你不要轻举妄动,先搞清楚什么状况再说,你怎么就冒冒失失的出手了?”

吴贾铭喘着气答道:“我就是为了搞清楚状况啊,我不敢肯定究竟有没有妖修捣鬼,先想试探一下。而且判断出现了失误,本以为可能是尚未化为人形的小妖,没想到它的天赋神通将我克制的那么厉害!我没有恶意,只想逼它现身问清楚而已。”(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37、衣冠禽兽,眼处心生自会神

成天乐又问道:“你连对方的影子都没看着,能确定那是黄鼬妖吗?”

吴贾铭:“当然能确定,气味绝对闻不错的,我也不是不如它,就是它的天赋神通我太怕了,到现在元神恍惚还没缓过来呢,这回是撞上货真价实的黄大仙了。”

成天乐:“你半夜去了工地一趟,回来就是这么一副惨样,这两天一闻吃的就想吐,对岸达公司的接待人员是怎么解释的?”

吴贾铭:“我就说施展法力伤了元气,需要休息几天。”

成天乐:“那你就好好歇着别再乱来了,等我过去看看情况。”

……

成天乐听说消息直接去了宁波,他心里也没底,上飞机之前还给黄裳、吴燕青、禇无用都打了电话,让他们有时间也赶到宁波一趟。在机场的时候还有一个小插曲,以“成总”的身份,他坐的是头等舱,反正机票是对方出。在机场头等舱候机室里,成天乐正在吃免费的泡面,旁边有一人打电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头发梳得很整齐,戴着眼镜、穿着深色的中装,模样颇有几分像电影明星陈道明,往那里一坐很有学者气质。

成天乐刚开始对人家的衣服很感兴趣。如果身材保养的不错,穿中式立领装人会显得很精神,尤其行走坐卧很端直的话,会更显气质。成天乐联想起在苏州去看‘岸达-园林’项目的时候,孔天晶和梅兰德穿的都是经过现代改良的传统中装,显得可比他成天乐有派多了,而他自己当时随便套了一件休闲服就去了。

有两段很长的时间,具体的说是从清末到民国,再从改革开放到如今,中国非常流行西装。民国时代成天乐当然没赶上,但他就是在改革开放年代长大的孩子,从小看见人们穿着大开领的露风的西装。弄根领带扎住脖子,觉得很时髦,仿佛最正式得体的装束就应该如此,有不少单位甚至规定员工必须着西装上班。

服装的潮流必定受到某种文化流行元素的暗示与引导。这一点在女人身上体现的非常明显,其实男人也一样。这其中包含的因素很微妙,成天乐也说不太清楚。但近几年,随着中国的发展,中国传统审美元素在流行时尚中也有回归的趋势,中山装、唐装、汉服一类的服饰,开始越来越多的出现。如果裁剪的好、身材也好。其实这一类服饰更能衬托出那种内敛锋芒、风骨雍容的气质。

成天乐一边看一边在心里琢磨,啥时候找个好裁缝给自己也做上几套,穿传统中装,仪态一定要端正,不能神情闪烁、畏畏缩缩,否则会显得有点不伦不类。修行法诀中不也说了嘛——身正则气正、气正则意正、意正则神正。……至于心正不正吗,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有一个成语叫“衣冠禽兽”,最早既是形容明清两代的官服。也是骂人的话。这世上确实有很多妖修潜藏,他们看上去与常人无异,但人们所说的衣冠禽兽。指的却是另一种涵义。有些人并非妖物,可是所行却与禽兽无异,至于穿什么倒是无所谓了。

成天乐正在胡思乱想,不远处那位中年人接了个电话,开口就说道:“在机场呢,一会儿就去宁波。……我跟你说过的,就是岸达公司在梅子山保税区那个项目,不知怎么和灵异传说扯上了,请我过去考察考察。”…,

成天乐立刻就注意到了,没想到此人竟与他去的是同一个目的地、为了同样的事情。这也太巧了!他立刻竖着耳朵仔细听,以成天乐知觉之敏锐,能听见话筒里另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只听电话变化那边的人说道:“宋院长啊,你做民俗研究什么时候做成捉妖大师了,闹黄大仙也请你去?……工伤事故,追查事故原因非得和黄大仙扯一起。十有就是扯淡嘛!”

宋院长答道:“我对捉妖不感兴趣,但据说当地的传闻很多,那个地方也值得考察,就算去海岛上旅游呗!……你说十有是扯淡,万一不是扯淡呢,怪事我们也不是没有遇见过。”

电话那边的人又说道:“假如真有事,恐怕就不是你能处理的了。你是个搞学问的,不是做法事的。……对民俗有研究、听了人家两句捧,还真以为自己是捉妖大师了?小心别被妖怪捉走啦!”

宋院长笑道:“我就是研究研究,看看当地是不是有过这么回事,再对比各地的民俗传说,告诉施工方可以怎么做。至于搞得定搞不定,那他们还得另请高人。……风君子,你不去啊?就当出来玩两天呗!”

电话那边叫风君子的人答道:“你就去宁波和黄大仙约会吧,我可没这个闲情逸致,这两天还要去北京开会呢,祝你好运!……有什么新奇发现,回来别忘了告诉我一声。对了,我给你画的那张护身符一定要揣好。”

宋院长:“你就拿张白纸乱七八糟写几个字,那鬼画符能管用吗?”

风君子呵呵笑道:“非常不管用!就是给你壮壮胆,算是心理安慰嘛!”

宋院长:“你真不过来啊?那边接待都安排好了,假如真有稀奇事,说不定也是素材呢!”

风君子:“我对黄大仙真不感兴趣,宋院长还是自己去吧,不过我要提醒你两件事。”

宋院长:“什么事啊?难道你要告诉我该念什么咒语吗?”

风君子:“咒语倒是没有,你别被臭屁熏过去就行。……第一件事,既然出了这种变故,对方请的人肯定不止你这样的学者,还会有江湖术士。你如果调查出什么结论,真要动手做什么就让那些江湖人去干,你自己就别逞能了。”

宋院长答道:“你还真猜对了,我已经听说他们在苏州找了一个叫成天乐的捉妖大师。这位成大师先派了一个叫吴贾铭的手下去看情况了,他本人今天也会到。……你说他们会不会是江湖骗子呢?”

风君子笑道:“接这种活的人,十有都是江湖骗子,和你差不多是同行吧。反正搞得定搞不定,去了之后都要收红包的,你不也是一样要收人家的咨询费吗?但不论怎么说,文戏你唱,武戏还是让那帮人来。……等等!你刚才说那个公司请来的捉妖大师叫成天乐?”

宋院长答道:“是叫成天乐,名字听着就挺可乐的吧,难道你也听说过?”

风君子:“是听说过,我有个朋友在苏州把一幅画卖了,买画的人就叫成天乐。事情真巧啊,有点意思,我琢磨着你这回真能撞到黄大仙了!”

宋院长:“你刚才说有两件事,还有另一件呢?”

风君子:“既然做调查,就要认真调查,看看那片工地以前是做什么的,尤其是历史上有没有寺庙、祠堂、义庄之类的东西。”

宋院长:“这我早就想到了,已经通知那边的人做好准备了,我下了飞机会直接去档案馆和史志办。……风君子,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风君子笑道:“要找黄鼠狼,最好先牵条狗。……就不跟你啰嗦了,我还要赶着写一篇关于黄大仙和教授的文章呢!”

宋院长笑骂道:“你就拐着弯埋汰我吧!有什么事回来再跟你细说。”

成天乐越听越惊讶,不仅打电话的这位宋院长也是为岸达公司的事要去宁波,而且电话那边的人居然听说过他的名字,知道是他买走了李万的画,看来应该是李万的朋友。说起来成天乐总觉得挺对不起李万的,八百块就买了人家一幅那么神奇的画,但这事也不能怨他啊!而风君子这个名字成天乐觉得有些耳熟,可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见那位“宋院长”已经挂断了电话,成天乐径直走过去问道:“宋院长,请问您也是去宁波吗?”

宋院长吃了一惊,他并不认识成天乐,站起身来答道:“我是去宁波,请问您是……?”

成天乐笑呵呵的自报家门:“我就是成天乐,你在电话里刚提过我的名字。”

宋院长的表情很惊讶也很尴尬,回过神来很老练的露出微笑主动伸手道:“久仰久仰,没想到你这么年轻!我是xx大学民俗学院的院长宋召南,这次也是接受岸达公司的邀请去宁波考察的。我听说你也会去,没想到会这么巧。刚才和一个朋友打电话开玩笑呢,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请成总千万不要介意。”

宋召南竟然也叫他成总,显然从岸达公司那边听说过他的一些传闻。成天乐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又在做什么样的事,所以并不介意宋院长刚才的话,仍然笑呵呵的说道:“你又没说我是江湖骗子,是你的朋友在电话里说的,而且只说十有、没说一定就是,这不算什么冒犯。我的名字确实挺可乐的,大家都叫我成天乐。”

238、自报家门,莫用心机更深沉

这番话搞得宋召南很不好意思,握着成天乐的手连声道:“成总大度!佩服佩服!……咦,离那么远,你连我电话里的声音都能听见?”

成天乐很诚实的点了点头道:“是啊,我的耳朵很好,一不小心都听见了,你那个朋友叫风君子是吧?我听他叫你宋院长,刚才也就这么叫了。……假如连这些都听不见,还去调查什么黄大仙啊?”

宋召南赶紧说道:“哎呀呀,成总果然名不虚传啊!这次岸达公司请你去就请对了,假如真闹什么黄大仙,我也能跟着长长见识。需要做什么其他方面的调查,你说一声,我一定尽力帮忙。”

宋召南很惊讶、很尴尬也很不好意思,但他也算见过场面的人了,与成天乐握手说话显得很谦虚、很热情也很有风度,但心里难免直犯嘀咕——眼前这个小伙子到底是什么人?年纪轻轻能在外面混出个大师的名号,不论有没有真才实学,肯定也是有手段本事的。

成天乐听见他打电话,就呵呵傻笑着过来主动打招呼,老老实实的说出自己能听到电话那边的声音、知道宋召南都和朋友说了些什么。假如换个聪明人,就算能听见恐怕也会装做没听见的,成天乐这样做要么就是心机极深、要么就是缺点心眼。不过成天乐这种人说话倒也爽朗干脆,和他打起交道来不麻烦。

宋教授却不清楚这就是成天乐的风格,成天乐可没想那么多,他就是听见了有人提到自己名字也听明白了是什么事情,于是就主动过来了。但他告诉宋教授自己能听见电话那边的声音,也谙合江湖门道。就是一个“惊”字。

成天乐也是有脾气的,分明暗示自己并不是什么江湖骗子。果然让宋召南暗暗心惊。想玩这套也得有本事才行,成天乐仗着知觉敏锐,一见面就显示了过人之处。

宋召南意识到这回是真的碰上江湖奇人了,说话变得特别客气。两人一同登机,坐的都是头等舱,还把坐位调到了一块,一路上谈笑风生。若论见识渊博,宋召南可是货真价实的XX大学人文学院院长,肚子里的零碎可比成天乐多多了,基本上都是他在说各种趣闻。成天乐笑呵呵的听着并不时附和两句。

既然是去解决岸达公司的问题。民俗学家宋召南教授谈了很多各地闹黄大仙的传闻,还有不少风俗典故、乡间野趣,就连乘务员小姐都听的入神了。宋教授也提到了上飞机前打的那个电话,问成天乐究竟买了怎样一幅画、还让他的朋友风君子给记住了?

成天乐并没有说那幅画的神奇之处,其他的情况倒是实话实说。他怎么在电视节目上看到李万拿着一幅画去“鉴宝”。逛山塘街的时候又碰巧在店铺里看见了那幅画,顺手就买了下来。他后来有两次偶然碰到了李万,第一次是在玄妙观,当时没有打招呼;第二次是在他处理一家公司清算工作时,李万来看写字间还带着那卖画的老板王嗣水。

回忆往事的时候,成天乐终于想起来风君子是谁了,曾在玄妙观前见过。当时李万正陪着一群朋友出来逛,其中就有风君子。再仔细一想,去年他与那位小舞姑娘相亲的时候。在那家西餐厅里也曾见到过风君子,当时就觉得眼熟只是没认出来。

世界真小啊,这种事拐弯抹角也能联系上,两人是越说越投机。岸达公司的那边接到消息,成天乐将与宋召南同机抵达,感到很好奇。岸达公司的董事长李立亲自到机场来迎接了。看见宋召南和成天乐有说有笑的走出来,然后奔着举着牌子的接待人员就来了,他也觉得很惊讶。…,

原来以为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可看样子就像早就认识的老朋友,高人和高人果然都是有联系的。

按照宋召南的要求,他并不直接去工地,而是去当地的档案馆和史志办查阅相关资料,岸达公司早就安排好了。成天乐也很感兴趣,当天在宁波市下榻,第二天也跟着宋召南去查资料了。

想在浩如烟海的档案中寻找未知的线索,并不是缺乏资料而是不知道哪份资料有用。可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在网上搜到的,需要一份一份自己去翻,简直像大海捞针一般,靠运气更要靠经验。宋召南显然很有经验,在各种让成天乐眼花缭乱的档案记录中,只花了一天时间,就搜出了他想找的很多东西,并衔接整理出一份完整的材料。

岸达公司拿下的那块地,还真有点说道!明朝中叶,梅子山岛上出现了一座忠烈祠,为了祭奠在抗击倭寇中捐躯的将士而建,当时那里是戚家军的海防驻地。这座祠堂是官方修的,但当地民众却踊跃捐资。到了明末清初,这里又曾经被郑成功所部管辖,忠烈祠中的匾变成了“汉室孤忠”,有了另一层含义。

后来清庭设置所,这座祠堂并没有拆,却变成了一座庙,成了当地百姓出海之前祈福平安的场所。到了清代末年,有西洋传教士到这一带活动,那座海神庙没了,变成了一座教堂,在当地曾发展了不少信耶教的民众,如今也说不清是属于哪个教派的。

这段历史可真够复杂的,那忠烈祠、海神庙、教堂前后经历了近四百年,历经修缮和拆建,谁也说不清是否是在同一地点?但宋召南经过多处记载的对比考证确定,这三处建筑的地基都是一样的,每一次修建时都没有完全拆除旧建筑,而是利用旧址改头换面。

宋召南还确定了一件事,历史上最后出现的那座西洋教堂,就在岸达公司项目工地北侧的荒山坡。教堂是在新中国成立时被拆除的,后来那个地方就荒废了,档案对此的记录很少,宋教授还需要走访原住民老人,看看还有没有人记得确切的地点?

岸达公司的李总与成天乐对宋教授都很佩服,结论得出来之后,看见的人往往觉得很简单。但在历年零散的档案史志中查寻,一般人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网上也不可能搜到,宋教授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整理出清晰的脉络,成天乐是自叹不如啊。

案牍考证工作是宋教授的擅长,但那地方到底有什么文章,还是需要成天乐去亲身印证。到达宁波的第三天,成天乐与宋召南都去了项目工地,接待方安排他们住在保税港国际商贸区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可成天乐当场提出了一个令人很意外的要求——他就要住在工地里。

岸达公司的李总很为难的说道:“这里没有能住人的地方啊,只有大门口的小屋里住着看门的,再往那边都是仓库。”

成天乐一指靠近北侧的工地道:“那里不是有几排工棚吗,是原先住工人的地方吧?收拾出来一间,我今天就住下,不和你们回去了,好好看看这里的情况。”

他手指的地,的确有一排工棚,是那种轻钢彩板搭建的简易房。李立面露难色道:“这里很久都没人住了,大冷天的连空调都没有,这样的条件,怎么能让成总您……”…,

成天乐挥手打断他的话道:“我既然是调查现场事故的,住在这里更方便。你们就放心吧,天冷一点、条件简单一点,对于我来说倒没什么,搬张床和干净的铺盖来就行,不需要太多东西。我也想早点查清楚这里的事,有问题就解决掉,你们快去办吧!”

成天乐来看工地,结果就要当场住下,令岸达公司的接待任务很意外也很感慨,心中暗道真是高人啊!成天乐这么做一点都不怕折了面子,反倒显得他更加高深莫测,而且真是来解决事情的。住在五星级酒店,怎么能比亲自住在工棚里更能摸清楚情况呢?陪同人员都露出深为感动的样子,纷纷称赞不已。

大家劝了半天,终究没有劝得了成天乐,这位“捉妖大师”主意坚定的很,于是只能照办了。成天乐确实想住在这里,他有些事情不希望被人打扰;另一方面也是和梅兰德学的,算是一种江湖门槛吧。

想当初梅兰德一到岸达-园林小区,当场就要求住下,成天乐是有样学样,只不过学的不太像。人加梅兰德住的是园林别墅,他住的是半荒废的工棚。但如此一来,更显得他绝不是一个江湖骗子,而是真有本事的人!

成天乐甚至连一句报酬的事都没问,仿佛毫不关心的样子,搞的李总都不好提。反正他是易斌请来的,到时候该付多少报酬成天乐才不用操心呢,就让易斌去提吧。

成天乐“大师”已经派了一名手下提前来到了这里,就是这几天正在涵养元神的吴贾铭。成天乐没有让吴贾铭一起住进工棚,而是要他留在五星级酒店里继续休养,却通知黄裳、吴燕青、禇无用等三妖暗中赶来,汇合的时间就是明天。(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39、无名天地,万物有声含晚籁

吴贾铭那天夜里去了工地,回来之后脸色苍白好几天都没吃东西,解释说是施法伤了元气。这种神乎其神的话也不好追问究竟,但岸达公司有关负责人都很忐忑,暗中猜测吴贾铭是不是碰见黄大仙了、动手斗法吃了亏才变成这个样子?

这种猜测是难免的,成天乐的到来等于是印证了他们的想法——手下搞不定,成大师出马了!成天乐住进了工棚,也意味着他要亲自解决这件事,李立等人也心下稍安。

成天乐住下,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因为此处竟然很适合吐纳修炼,并没有什么凶煞之气,反而使人元神更加安定、运转神气时更加舒畅。看上去这里有些杂乱,可天地之间的气息却很清灵。成天乐本就能感应环境气息,又向梅兰德请教过地气灵枢之妙,发现此处也算是风水宝地了,是人为的缘故弄得乱了点,灵枢地眼所在就是北侧那一片荒山坡。

夜深人静、春寒料峭,成天乐独自住在简易的工棚中,虽然门窗都是关着的,但密封并不严,还有丝丝气流进出,把手指放在近处才能感应得到,但成天乐却体察的异常清晰。不仅是门窗缝隙的微风,屋外天地之间气流的回旋、草叶的摩挲、冷暖的变化都感觉的清清楚楚。

此刻他处于元神定境中,并没有触动任何事物,只是展开元神去观察体会。这并不是收摄心神的内景,而是释放神识在一种无思无欲的状态中体察天地万物。这便是法诀中接下来所要修炼的“外景”之功,相当于将自己的身心释放,用一种象征性的方式去包容天地万物。

元神所见便是定中所观,天地璇玑运转宛如经络巡行,渀佛一种天人相融之境。在妖修法诀之中,凝炼玄丹成功之后,要以此方式温养玄丹。成天乐今天是第一次习练这外景法诀,却入境自如。就似他已经反复练习过多日。在这种状态下,人是不会思考的,心念一起便脱离了外景观境,他之所以能自如掌握。也是与长期以来观画练功有关。

“耗子”曾经笑话过成天乐,说他只知道观画练功,练得再好也不过是个“秀才”而已,因为有句俗话就是“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成天乐不用出门,能在画卷里看到苏州发生的各种事情,恰如俗话中说的那“秀才”。而此时成天乐修炼外景之术。等于坐在屋中体察天地万籁之妙。

这是一种无思无欲的定境,他没有刻意去感应那片黄鼬妖出没的荒坡,也没有刻意的不去感应,心神意识处于一种自然而然的状态。他没有查探那黄鼬妖的踪迹,甚至连看都没多看一眼,他只是在观察。这样的观察反而更能发现过往万事的留痕,此所谓外景之法其妙意如此、心境也如是,此刻全凭修心而修身。心境不到根本就用不了功夫。

至于那片荒坡,成天乐自然有所感应,渀佛能见到那岁月留下的沧桑气息。它曾经开满梅花。有人在此立祠、改祠为庙、又废庙为教堂……这些并不是真的看见,而是感应到那种沉淀的气息。就像成天乐初学炼器时,感应凝练三枚和田玉籽料的物性,渀佛也化身为和田玉料,体会到历史的冲刷。

而如今他的功力与境界都更上一层,体会的是天地之间的物性。但也有可能受先入为主的因素影响,因为他看过宋教授整理的那份资料,所以将这种纯粹的气息感应转化成具体的直观印象。如果宋教授那份资料错了,成天乐无意中对感应到的物性理解也可能是错的,但有一点是真真切切的——那荒坡下确实有建筑物的地基。…,

成天乐是怎么知道的?无非是观察体验的积累。就像他在动物园看见过很多种动物,然后据此分析各种妖修的生机律动特征。他平时见到过房子和地基,感应万物气息时也了解那种特征,所以对天地之间那熟悉的物性,自然会形成这样的印象。成天乐甚至能够察觉出来,那地基埋藏的并不深。只在长满灌木荒草的土层之下两、三米处。

沿着建筑物的地基再往坡上走,其后方地势稍高的地方,地气灵枢最为精纯,成天乐却分辨不出那是怎样的一种特征。

成天乐今天自从走进工地,就一直收敛神气,没有流露出任何异常,也没有刻意去用神识查探任何事物。就算那黄鼬妖暗中看见了他们这些人,也不会有特别的关注。夜里练功的时候,成天乐同样就像一个旁观者,在元神外景中去体察万物,就似他观看那幅画。

那黄鼬妖是发现不了他的,他却发现了黄鼬妖的踪迹。并不是成天乐真正看见了黄鼬妖,而是那黄鼬妖躲在地底深处也正在练功。那是吐纳玄丹之法,引起了轻微的波动,但气息聚拢、一丝都没有传到那片荒坡的范围之外。

成天乐是因为展开元神外景才有所感应、进而能得出判断,那黄鼬妖就在此地练功,却不知具体藏在哪里,那地底深处应该有一个很隐秘的洞府。成天乐之所以能感应到这些,也是因为他对妖修之法十分熟悉。上的修士恐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妖物修炼了,因为他自己练的就是这种法决。

黄鼬妖在那儿就在那儿吧,成天乐没动任何念头,他正沉浸在第一次体验元神外景的心境之中。也许没有人会清楚,成天乐住在这里,首先想到的根本不是去找什么“黄大仙”、就连发现了都不理会,而是在体验新修炼的法诀。

“耗子”也被成天乐放了出来,它收敛气息隐去身形就蹲在墙角,既是为成天乐护法,也是在守着一个旅行包,包里装着那幅神奇的画。成天乐是看不见它的,却感应的非常清晰,因为他们心神之间本就有联系。

“耗子”似乎有些困惑,看着成天乐的眼神也很好奇。它知道成天乐在干什么,也等着成天乐印证外景法诀之后,自己开始修炼。但在此时此地,它更想知道的是——究竟有没有“黄大仙”、那黄大仙又躲在哪里?

当天色微明的时候,成天乐终于收功离定。“耗子”立刻飘了过来在元神中问道:“外景之法是否入门?”

成天乐暗中答道:“我一入定,按法诀所指引就有体会。其实我们早该修炼了,它便如那观画之妙。你随我观画这么长时间,想入手绝对不难,就是你平时总爱瞎琢磨,恐怕这定境不易持久。……宋教授考证的资料是对的,那片荒坡下面还留着古建的地基呢。我也发现确实有妖修潜伏在地底练功,若论修为境界,恐怕也就和吴贾铭差不多,只是它天赋神通特异,吴贾铭才吃了的亏。”

“耗子”很感兴趣的追问道:“是吗?你在元神外景中看见黄鼠狼了?”

成天乐摇了摇头:“我没看见它,只是感应到有妖修在炼化玄丹,应该是躲在那高坡下面的地底深处,我却察觉不出确切的位置。”

“耗子”笑道:“黄鼠狼嘛,当然是躲在洞里的,看来这洞打得还挺深!……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啊,这次是不是要收服一只会放屁的妖怪?”…,

成天乐:“不着急,先得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宋教授正在走访从小住在附近的老人,看看他那边有什么说法。等明天黄裳他们到了,再想办法合力舀下它。咱们要仔细问问,究竟这些事故跟它有没有关系、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耗子”:“原因很简单,它的洞府在这里,有人买下这块地皮搞房地产开发,它当然不会愿意了!”

成天乐摇了摇头道:“好像不止这么简单,我虽不知道它藏身的准确地点,但也能大概查探出范围。它的洞府是在古祠堂的后面,高坡的地底深处,我看过项目的规划图,那里是与外界衔接的鸀化带,开发不会破坏它的洞府。吴贾铭查探出它所守护的范围,渀佛是针对那片地基。”

“耗子”纳闷道:“难道是古代庙宇留下的看家妖精?”

成天乐苦笑道:“那里离现代最近的建筑是教堂,没听说教堂养黄大仙的。它如果在很久之前就已经修炼有成的话,如今也不至于仅仅只度过魔境劫而已。具体怎么回事,还得把它交请出来聊聊才行。等人到齐了再动手才有把握,我并不想伤了它。”

“耗子”眨了眨眼睛道:“不论它是不是庙里的看家妖精,那庙早就没有啦,我看它就是不希望洞府附近有这么多人,就算开发没有破坏到它的洞府,它也不会喜欢有这么多杂人打扰修炼吧?”

成天乐:“我也有些奇怪,以它的修为,应该可以化为人形混入尘世了,为何还要像黄鼠狼的样子住在地洞里呢?……实在有点不可思议,它又不是深山里的妖修,应该是见过人烟世面的。”

“耗子”:“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自然也什么样的妖都有!等着听宋教授有什么新发现吧,那个教授挺有意思,我很喜欢听他讲故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40、黄鼬神龙,夜半煮鸡论英雄

第二天黄昏,黄裳、吴贾铭、褚无用等三人带着法器到了。---------------1---成天乐让他们悄悄进入工地,没有惊动任何人,反正空的工棚还有不少,每人去挑一间自己住下吧。这些妖修不应该在乎条件简陋、气候寒冷,他们没有化为人形之前,在山野中日子就是这么过来的。除非在人间享受的太久、

忘了当初的心境,但那样也就意味着忘记了修行的根本。

又过了一天,宋召南主动到工地来找成天乐了,陪同的还有岸达公司的几位负责人。成天乐在工棚里一连住了三个晚上都毫无动静,这些人不仅好奇而且也有些着急,想问问这位“捉妖大师”究竟有何发现?

成天乐笑着答道:“发现倒是有点发现,但你们也不必着急,出正月之前,我一定会把事情解决。先听听宋教授这两天有什么收获,此地是否有过‘黄大仙’的传说?”

宋教授也笑道:“我还真打听出来一个传说,与黄鼠狼有关却让人不解,正想告诉成总呢。”

昨天,宋教授在附近村庄里听一位从小在此地长大的老人讲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是老人的爷爷讲给他听的。据说在古代这附近曾经有一座庙,庙里住着一个老和尚。有一天,有一位书生路过在庙里借宿,夜间却听见有诵经之声,然后有人在讲解经文。

听谈话似乎是老和尚在向谁请教,但这庙里并没有别的人啊,老和尚又是在向谁请教经文呢?天亮之后,好奇的书生就问老和尚是怎么回事?老和尚却告诉他——庙后面的山洞里住着一条神龙,那神龙听历代住持讲授经文,已能变化参玄。

书生闻言非常好奇,一定要去见见那条神龙。老和尚劝不住,便对他说道:“它不一定见你,就算你能见到它。也不一定会认出来。”

书生问:“为什么?”

老和尚反问道:“你见过神龙吗?”

书生带着疑惑走到了庙后,那高坡下方果然有一个隐蔽的山洞,走进去穿过狭长的洞穴,尽头是一座洞府。书生在洞府里看见的竟然是一只黄鼠狼!

……

宋教授的故事讲到这里便停了下来。众人等了半天没下文,岸达公司的老板李立忍不住问道:“不是说洞里住着一条神龙吗,书生看见的怎么一只黄鼠狼?”

宋召南答道:“那书生出来之后,也是这么问老和尚的。”

李立:“老和尚怎么答的。”

宋召南:“老和尚告诉他——他看见的就是神龙。”

成天乐追问道:“后来呢?”

宋召南呵呵一笑:“那位老人家的故事就讲到这里,因为想当年他的爷爷也就是说到这里,传说就是传说,并没有解释什么。我最感兴趣倒不是这个故事本身。而是这个传说我原先就听过,发生在很远的地方,但版本几乎是一样的。”

成天乐:“哦,宋院长早就听过这样的故事?”

宋召南:“是的,难道成总没有听说过吗?就在前几年,有人出版了一本书,书里还讲到了这样一个传说,发生的地点可不是我们所在的梅子山。但昨天那讲故事的老人。绝对不是从那本书里看到的。”

成天乐:“民间很多传说,总有类似的影子。那样的故事可能早就存在了,千百年的时候在各地演化成很多版本。我最感兴趣的还是那神龙。为什么是一只黄鼠狼?”…,

宋召南自问自答道:“还记得《三国》吗,在煮酒论英雄那一章,曹操对刘备是怎么形容神龙的?——‘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这也许就是老和尚说的参玄变化吧。”

成天乐:“你的意思是说——那神龙变成了黄鼠狼的样子?”

宋教授摇了摇头道:“这也未必!所谓参玄变化,参玄在心、变化在眼,也许那老和尚见到的是神龙,而书生见到的只是黄鼠狼,只是不同的人能看见的东西不同。……成总。相信你也能见人所不能见,我们所眼前是同一个

,但看见的东西是不同的,对吗?其实每一个人都能见他人所不能见,都有自己独特的视角,对吗?”

成天乐若有所思并未回答。李立却有些着急的问道:“成总、宋院长,咱先不讨论这些,如果这里很久之前就有过黄大仙的传说,如今又

闹了黄大仙,那可是很厉害的黄大仙啊!按照这个传说考证,它至少有多少年的道行?”

宋召南沉吟道:“传说没有确切的年代可考证,但这个故事的背景是发生在一座庙里。此地的忠烈祠改为庙宇,应该是南明永历元年,也就是清顺治四年、公元一六四七年,庙宇废弃改为教堂发生在清末,大约一九零零年左右。如此推算的话,故事若

发生过,时间距今应是一百一十多年到三百六十多年之间。”

李立不无担忧的说道:“就算最近的时间,故事发生在一百多年前,但那老和尚对书生说庙后洞里有神龙、曾听历代主持讲经,那时它就应该修炼了很长时间了,至少也是数百年的老妖啊!”

宋召南笑着反问道:“李总难道

相信这些吗?”

李立苦笑道:“我不敢信也不敢不信啊,反正这里

出了事!”

宋召南:“虽然那么多起事故凑在一起挺难解释的,但每起事故也都有原因,你还不如从原因找起,先做好自己的事。……成总,你怎么看?”

成天乐正在低头沉思,听见问话愣愣的答道:“我又不是元芳,没什么看法。”

一屋子人都笑了,宋召南又问道:“我不是说这个故事,而是今天工地的情况。你

在这里住了三个晚上了,有什么发现吗?”

成天乐突然抬头问道:“我们在这里能听见这个故事,因为当年那位老人家也听他爷爷讲过,这说明还有别人能听见。假如有一只黄鼠狼听到了这个故事,不知道它会有什么想法?”

这番话的意思很隐晦,不太容易听懂。且不论那传说故事的真假,这里确实有一位黄鼬妖在修炼,但绝不是故事里的那个“神龙”。根据吴贾铭的描述和成天乐夜间的观察感应,了解那妖物的修为,不过是度过魔境劫凝炼妖丹而已。

若很多年年,有一只黄鼬开启灵智之初,曾听到当地人讲这个故事。设身处地的想一想,那只黄鼠狼肯定会极感兴趣的,也会去寻找故事传说的痕迹,于是就找到了这个地方并在此修炼。这里确实是一处洞天福地,很适合它的修行,于是一直修炼到如今。传说成为一种精神寄托,它自然想守住那洞府和遗迹不

被人干扰,这种修炼中的心境,是普通人很难理解的。

一屋子人都愣住了,不明白成总是什么意思。成天乐又呵呵笑道:“我刚才就是

了这个问题而已,你们也不必着急,我确实有点发现,打算今天晚上就试试,无论有没有黄大仙,就按有黄大仙的情况办。……宋院长,按照各地的民俗,假如

闹黄大仙,一般都是怎么处理的?”…,

宋召南答道:“各地的风俗不太一样,有骂的、有哄的、有供的、有吓的,一般往往都是先说点好话劝它——不要再捣乱或者搬家。”

成天乐:“那咱们也是先礼后兵吧,按照这一带的民俗应该怎么办?”

宋召南:“弄只鸡上贡,请黄大仙享用。”

成天乐:“红烧呢还是炖汤呢?”

宋召南忍不住又乐了:“生的熟的都可以啊,就看成总的口味了,在鸡的脚脖上绑块红稠布就成。”

成天乐:“哦,那就炖汤吧,我喜欢炖鸡汤,独乐乐,不如与人乐乐嘛!……李总,你叫人去找一只农家土鸡还有炉子和锅送来,我夜里要炖鸡汤请黄大仙。通知工地里的人都离开,连狗都牵走,天亮之前谁都不要进来,我不喜欢受打扰。”

众人的神情都有点古怪,本以为成总要动用什么惊人的手段,结果他却要在工地里现场炖鸡汤!宋召南很感兴趣的说道:“成总真是好兴致,既然是我提的建议,这鸡汤就由我来炖吧,夜里我也来。”

成天乐有点纳闷,他听过宋召南在机场打的电话,明明有人劝说宋召南只出主意不要亲自动手,怎么今天他也要来掺和呢?于是劝问道:“宋院长,这种事情还是让我来吧,万一有意外状况,让你受了惊吓可不好。”

宋召南却坚持道:“我也是被请来解决问题的,怎么能不参与呢?成总不必担心,各种灵异事件我又不是没见过,不会被吓到的。假如真有黄大仙,我更想见识见识。成总不会是担心出意外吧,以您的本事,当然能罩得住场面,我又怕什么呢?”

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但宋召南不认为自己是猫,他是一位研究民俗的专家,假如能

见到闹黄大仙的场面,无论从哪个角度,自然都不愿意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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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丑牛午马,璇玑司位十二时

见宋召南坚持要给黄鼠狼炖鸡,成天乐想了想道:“宋院长授等会儿能不能留下来,我有事想单独与你商量。……李总,你们去准备鸡还有锅和炉子吧。”

把其他人都打发走后,成天乐才说道:“宋院长,你见过这世上的灵异之事吗?很多传说中的东西,可能都以某种方式存在着。就像那老和尚说的神龙或者书生说的黄鼠狼,人们看见同,如果没有这个思想准备,最好还是不要看,人家也未必愿意让你看见。”

成天乐倒不是担心宋教授的安全,他既然已经安排好了,自然就能控制的住场面。但有些事是不适合随意让人看见的,假如换一个人,成天乐肯定会拒绝要求。可这位宋召南教授不太一样,首先他也是被岸达公司请来的,没理由不让人参与;其次听宋院长的谈吐,好像也知晓一些传说中的秘事。

有些秘密能否与人分享,要看对方能不能正常的接受与认知,成天乐需要确认一下,假如宋召南早就知道世上有妖修的存在,那么让他旁观倒也可以,只要别暴露黄裳等人的身份就行。

宋召南院长比成天乐老于世故的多,一听就明白了,当即答道:“成总是担心我见到不能理解的事情?其实我什么都见过,还亲身经历过灵异事件、和所谓的鬼魂说过话呢!就算真的看见了黄大仙,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我是非常想亲眼见识。”

“耗子”在成天乐的元神中喊道:“他和鬼说过话?快问问是怎么回事,我想听那个故事!”

成天乐暗中答道:“一听鬼你就来劲!……嗯,等我问问他。”然后又对宋召南道:“宋院长,我也挺好奇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召南答道:“你在机场听见了我打的电话,给我打电话的人叫风君子,这个故事与他有关。他曾经用一枚指环锁住一个怨灵,然后带上指环让那个怨灵借他的口说话。我当时是在旁边做记录的人,亲眼看见了、亲耳听见了。”

“耗子”大感兴趣的在元神中叫道:“成天乐,这一手我们熟啊,我也能借你的口说话。让我问两句呗!”

成天乐便让“耗子”开口了,只听“耗子”问道:“你怎么知道当时确实是怨灵在说话,而不是你那个朋友故意装出来的?”

宋召南:“很简单,当时还有一个警察在审问,场面就像《三侠五义》里包公审乌盆。后来根据这份审问记录,把那怨灵说的话都一一查实了,确实是好几年前一个意外身亡的姑娘的经历。还据此破获了一起大案。”

宋院长讲述了这个故事,听他所描述的细节,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说的这么具体,最后道:“这样的事情我是不会对别人说的,否则可能被人当成神棍或者神经病,也就是在成总您这种人面前才会提起,因为你知道它有可能会发生。我经历的事件可不止这一起,所以成总完全不必担心。”(徐公子注:宋召南讲的这个故事。详情请参阅我在中文网连载的另一部小说《鬼股》第五部“神女心”。)

成天乐听完之后点了点头道:“原来宋教授也是见多识广,比我知道的更多,那好吧。今天晚上你就来吧。为了安全起见,到时候你站远一点,我还要叫几个朋友过来帮忙,希望宋院长不要太惊讶,也不必追问。”

而“耗子”也在暗暗嘀咕,宋召南提到了一个叫风君子的人,它还偶尔见过两次,这个人竟然能锁住灵体!嗯,以后遇到了一定要小心,能躲远点就躲远点。最好是别再碰上。…,

成天乐答应让宋召南夜里过来,主要的原因是这位宋教授可以分享这种秘密。就像在岸达-园林项目的凶宅事件中,梅兰德也主动让成天乐一起过来了,共同见证了事情的发生,同时还在一起商量如何善后。成天乐如今有本事收服那黄鼬妖,但不是抓住黄大仙就算完美解决了岸达公司的麻烦。该怎么圆满漂亮的善后,他并没有太多经验,到时候恐怕还得请教宋召南。

李立办事真够利索的,没过多久就把一只杀好了、洗剥干净、脚脖子上绑着红稠带的农家土鸡送来了,还有炉具和炊具。成天乐一看东西已经齐整,便把人都打发走了,让宋召南先回去休息,等晚上半夜再来。

宋召南走后,成天乐又将黄裳等人叫到自己的工棚里,关上门商量晚上的行动计划。禇无用不解的问道:“成总,你真要请黄鼠狼吃鸡啊,这不是和肉包子打狗差不多吗?”

成天乐笑道:“人家毕竟在此修炼,说起来也算我们打扰了它,所以还是先客气点,想办法主动约它出来聊聊,能不动手是最好,就算动手也不要伤了它。……宋院长既然说了风俗,我们就按风俗来办,给这位黄大仙上上贡,看它领不领情。”

吴燕青又问道:“你还让宋教授也来看热闹?多这么个人有点碍手碍脚啊。”

成天乐:“这个人又不是没见识,看也就看吧。他没有修为在身,不会识破你们的妖修身份,甚至连你们的样子都不会看清楚,也就无所谓了。就算我们收服了那黄鼬妖,也不算大功告成,在项目公司内部怎么解释这件事、对外又怎么处理,还都需要宋院长这种人帮着想办法。”

黄裳点了点头道:“成总说的对,我们还是先商量怎么对付那黄鼬妖吧。”

成天乐在地上画了个示意图,标明了古建的地基、那黄鼬妖可能隐身的大概范围、它的气息守护的那片区域,然后布置黄裳站在荒坡最后方的高处,吴燕青与禇无用一左一右站在另外两边。他同时传授了一个阵法,叫四神十二时璇玑大阵。

几位妖修早就听说过法阵的玄妙,但还是第一次学到传世的阵法,当然是又惊又喜,暗道这一次真没有白来,每回给成总帮忙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在成天乐所取得的第四步法诀中也涉及到阵法的内容,但只是简单的入门,其中讲解最详细就是这四神十二时璇玑大阵。名字听起来挺威风的,据说其威力也是强大无比,所谓四神十二时可不仅指一天的十二个时辰,而是指天地巡回轮转之妙,发动之时能将对手困入阵中不得脱身,布阵之人合力施法如天地轮转不绝。

但这只是理论上威力,实际上这座大阵很难布成,想凑齐各个阵眼符合要求的修士就不容易,就算布成了也受施展之人法力所限,并不能达到天地轮转不绝的效果,只是一种模拟。况且成天乐所学不过是总的框架和入门的内容,更详细的介绍恐怕在下一步法诀中。

他之所以会选择这个法阵,一是因为它是他目前唯一能够掌握的,二是完整的大阵虽然复杂玄奥,但最初级的要求却不复杂,最少要找到三个合适的人。这样布成的法阵是不完整的,威力也是最弱的,但至少可以勉强运转。

十二时以地支表示,指周天巡行十二个方位,而十二地支又能配十二生肖。成天乐想的倒也简单,这不是猪、马、牛都有了吗?那就站在各自的方位吧。创立这种法阵的人可不是这么玩的,也想不到后世有一个成天乐会这么玩!它原本是让修士按照周天巡行的规律发动法阵,而不是凑齐十二生肖中的妖修。…,

理论上谁站在什么位置都可以,只要修为能达到发动阵法的最低要求。但是成天乐心眼实在,牛妖黄裳就站在“丑”位,马妖吴燕青站在“午”位,猪妖禇无用当然站在“亥”位。其实还有一位犬妖吴贾铭也可以加进来,但人已经够了最低要求,阵法可以发动,所以还是让吴贾铭继续留在酒店里调养吧。

用阵法对付黄大仙,也是“耗子”的主意。成天乐大概知道那黄鼬妖的修为,不可能是吴燕青或黄裳的对手,就算禇无用一对一单挑恐怕也不会输,三个人一起动手自然更没话说。但布阵可以不惊动外界、也能防止那黄鼬妖突围溜掉,如此是万无一失。

而且叫人帮忙总得给点好处吧,传授阵法的用意也是如此,等他们回去后再勤加习练,将来联手时也会威力大增。如此一来,就算有什么意外状况也用不着成天乐亲自出手,直接就在法阵中解决了,更不会露了他的修为底细、有损“深藏不露的前辈高人”身份。

一切交待完毕,天渐渐黑了,工地上所有的人包括狼狗都已经撤走。大约晚上十一点左右,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大门外,宋教授独自下车走进了工地,绕过几座仓库来到工棚这边,看见成天乐已经将炉子和锅在空地上架好,迎面正对着北侧的荒土坡。

成天乐正在生火煮水,听见脚步声头也不回的笑道:“宋院长真是好胆识啊,大半夜黑乎乎的一个人走进来,也不打电话叫我出去接一下。”

242、困兽犹斗,遁影金线宝光驰

宋召南走过来的时候也觉得瘆的慌,此时却装做无所谓的样子笑道:“成总可比我有胆识多了,一个人在这里住了三天,我不过是走进来看个热闹而已,有什么不敢的?”

成天乐:“我可不是一个人,那边还有三个帮手呢。他们站的位置围住了那黄大仙的洞府,待会儿你不论想在什么地方看,都绝对不能走过去,明白了吗?”

大半夜也没有灯,宋召南听见成天乐的提醒,借助微弱的星光才看见那片土坡周围站着三条人影,呈不规则的三角形分布。他干笑一声道:“成总是谋定而后动,还暗中安排了三名手下,看来是早就准备好了。”

成天乐:“当然是准备好了,否则怎么敢让宋教授涉险呢?你说要亲手炖鸡汤,就等着你来做呢,我也想看看宋院长的手艺。”

宋召南笑了笑,把地上的盘子端了起来,将鸡和调料下到锅里开始炖汤。水开了,渐渐散出诱人的香气,就听宋召南拱手抱拳对着那片草坡说道:“土鸡一只,不成敬意!这位黄鼬居士,此地工人无知、扰你安宁,但伤者无辜。请君移居另寻吉地,相安莫扰!若有赐教或有所求,请现身相告。”

说完这番话,工地里恰恰刮过一阵风,荒坡上的草叶沙沙做响,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寒意。宋召南向后退了好几步,瞪大眼睛看着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而成天乐却查探的很清楚,那黄鼬妖并没有为其所动。方才就是自然的刮风而已。

看宋教授的样子挺紧张的,成天乐为了缓和阴森的气氛,轻声笑着问道:“宋院长平时在家里是不是很少下厨啊?”

宋召南:“成总怎么看出来的?”

成天乐:“鸡汤不是这么炖的,入锅时放几片姜就行,盐最好等到熟了之后再放,再把鸡炖烂。”

宋召南:“哦,成总一定经常下厨喽?”

成天乐:“不瞒你说。我在饭店里干过!”

说话间鸡已经渐渐煮熟了,金黄色的鸡汤飘着油花在翻滚,别看宋召南厨艺不怎么样。但今夜炖的这只鸡却特别香,让人闻了忍不住就想流口水。浓郁诱人的香气却不随处散逸,在微弱的炉火光下。能看见那升腾的雾气都飘向荒坡。雾气贴着草木盘旋,形成了内外两圈旋涡状的气流,分别按逆时针与顺时针不同的方向缓缓旋转。

周天璇玑大阵已经布成,在三妖的法力支持下,虽没有刻意发动但已自然在运转,就像一张静静等待的无形大网,不碰它就好似并不存在,但是一撞上去便知道厉害了。成天乐也有点搞笑,命三妖运转法阵时汇聚鸡汤的香味逼入地下,让那黄鼠狼好好闻闻。

场面话已经说过。鸡汤已经煮好了,那黄大仙只要在这里,不是傻子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有修为的人总是比一般人有耐心,黄裳等三妖始终一言不发,就像夜里看不见的影子。宋召南却忍不住前走了几步,探头探脑望着那边小声问了一句:“怎么还没动静?”

成天乐笑道:“真是奇怪呀,还有黄鼠狼不爱吃鸡的?”

就在这时,突然有个声音呵斥道:“你们太过分了,本居士是吃素的!”

如果仅仅听声音,说话者应该是个少年。还带着几分稚嫩,偏偏还装出很老成的语气。假如平常听见说不定有些好笑,可是在深夜里突然传出却吓人一跳,只闻声不见人,就像在耳边莫名响起。…,

宋召南吓的一哆嗦,下意识的向后跳了两步,摸兜掏出来一张东西。那是一张白纸,上面用黑色的粗笔很潦草的写了几个字,掏出之后便自动展开,宋召南顺手就给摁在了胸前,就像古代官服的禽兽补子。——这是他的朋友风君子临行前送的“护身符”。

一群妖修蓄势半天没动静,谁也没想到宋召南的动作却引起了突然的变故。那正在自行运转的璇玑大阵莫名一顿,一道金光自草木丛突然中飞出,如流星般直射向宋召南所在的方位。

众人都吓了一大跳,布好大阵就是张网捕鱼,只要那黄鼬妖不动,维持它的自然运转就行。可是这一瞬间,那本就不完整的阵法失去了自行运转的围困之功,在困境中早就等待机会的黄鼬妖敏锐的察觉到了,朝着阵法出现破绽的方向立即遁走。

成天乐今天本来没打算亲自出手,情急之间祭出三枚飞石,连环旋转飞向那道金光的去路。怎会莫名出现这种漏算?三妖今天也是第一次运转璇玑大阵,可能勉强布阵本身就有破绽,等了太长时间没动静或有疏忽。成天乐惊出一身冷汗,也没想到别的原因。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看那道金光的去势直奔宋召南,成天乐的飞石就算能够留下它,恐怕也赶不及挡在宋召南前面。三妖也急忙运转阵法,一道螺旋的吸扯之力从后面追着卷来,他们倒不像成天乐般震惊,因为对成总很有信心,认为成天乐一定会把那道金光给挡回来。

很久之后,成天乐才将此时的场面回想清晰,而当时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全力御器催动飞石,不求反击束缚,只要挡住金光就行。也许是那金光冲出草坡时尽了全力,接近宋召南的时速度缓了缓,就似全力冲刺之后的自然减速,又像遇上了无形的阻挡,在堪堪要碰到宋召南的那一刹那,被一片飞旋的白光挡住了,那是成天乐的飞石。

金光反弹折射而回,随即就被后面追来的吸扯之力卷回了法阵之中。阵法已经发动,那黄大仙再想逃就难了!成天乐全力挡回金光的那一下,也震得他胸口隐隐作痛,就像一口气喘不过来似的十分难受,他却顾不得别的,一个箭步跃到了宋召南身边问道:“宋院长,你没事吧?”

大家都吓了一跳,反倒只有宋召南最“镇定”,因为他根本没反应过来,刚掏出“护身符”在胸前展开,那一道金光就突然射过来了。他眼睛一花还没看清呢,金光又被弹回去了,紧接着草坡上一片迷茫,仿佛有看不见的烟尘四处弥漫,中间夹着点点金光闪烁,却听不见一点声息。

宋召南直勾勾的望着那边,手持“护身符”按住胸口喘着气道:“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呢?……那就是黄大仙吗,他们已经动手了?”

成天乐松了一口气,暗道一声侥幸,假如今天宋召南有个三长两短,事情可真不好办了!又转过身仔细看那边的斗法。由于成天乐事先交待过不要伤了那黄鼬妖,所以黄裳等三人并没有全力发动攻击,只是运转阵势将之困住,待到那黄鼬妖力竭之时,再找机会将之一举束缚拿下。

法阵之外是听不见声音的,但那黄鼬妖十分之难缠,化为一道金光左冲右突四下盘,真不容易毫发无伤的将它拿住。它有几次想找机会再钻入地底,但阵法已发动也防着它这一招,每次都贴着地面又被卷了回来。…,

宋召南看不真切,荒坡上的视线是模糊的,仿佛被一层急速旋转流动的雾气笼罩着,但也能感觉到那里正发生着一场激斗。成天乐感应的很真切,荒坡上的草木全被卷起来了,化为了一片碎末,场面很有飞沙走石的意思,那黄鼬妖化成一片金光却油滑的很,一时也没办法擒下。

成天乐觉得很奇怪,那团金光闪烁盘旋,中间有一个朦胧的轮廓。看着向黄鼠狼的样子,可是它运转法力时候为什么会罩着一团金光呢?成天乐吸取刚才的教训,全力展开神识警戒着周围的动静,突然抬头向远处看了一眼,却没有任何发现。

他看的方向是工地另一侧仓库的屋顶,不是感应到了什么,而一种莫名的直觉。他习练的是妖修之法,有种本能的直觉很奇妙,觉得好像被窥探,展开神识却没有任何发现,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在这种黑夜里,自然也是什么都没看见。

……

那个方位侧对着他们所站的地方,恰好可以看清那片荒坡以及成天乐与宋召南炖鸡汤的场景。成天乐与三名妖修都不知道,他们盯住那“黄大仙”的时候,远处也有人盯着他们,暗中还有一番收拢声息的谈话。

那仓库顶上刚才站着三个人,前面是一男一女,身形就似融化在夜色中难以察觉,后面那人成天乐如果白天在大街上撞见,一定能认出来,就是曾经救过他的餐厅老板艾颂扬。艾颂扬收拢声息低声道:“珂珂师妹、周师弟,你们深夜来此究竟有何目的?”

那位珂珂师妹不耐烦的答道:“你难道没听说吗?我们当然是冲着那金线鼠来的!”

艾颂扬:“我看得很清楚,有人正在布阵收服妖物。他们是这里的主人请来的,你们却是不请自到,难道想趁机夺人之宝吗?”(未完待续)

..

243、追梦人间,上搜碧落下黄泉

珂珂师妹答道:“师兄,你这话说的太难听了!这里是听涛山庄的地盘,那只金线鼠也是我最早发现的。只因其气候未成,所以暂时没有动它,放之野地任其自行修炼。这几位野路散修也不和听涛山庄打声招呼,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动手了,未免太不讲究了吧!”

那位周师弟也说道:“确实是珂珂小姐最早发现的那只金线黄鼠、还特意对门中弟子和同道好友都打了招呼,大家都清楚情况的。艾师兄在外面太久了,可能没有听说过。……你是外室弟子,不是离山修炼去做那闲云野鹤了吗,怎么今天跑回来管这种闲事?”

艾颂扬冷笑道:“我虽离山修炼、不受门内职奉,但仍是听涛山庄弟子,此次是回来给师祖祝寿的。我送完寿礼便离开了,可恰恰碰上了这件事,倒想问问——这片工地什么时候变成听涛山庄的产业了?”

周师弟:“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这里当然不是听涛山庄的产业,但离听涛山庄这么近的地方,有一群修士公然布阵施法,这又是什么意思呢?珂珂小姐与我出来看看情况,不是理所当然吗?”

艾颂扬眯起眼睛望着空地上的成天乐等人道:“很近吗?离听涛山庄道场还有几十公里呢!天下各派修士当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可这几人也许并不清楚呢?……他们这么做确实有点不讲究,我也是过来看看的。”

周师弟冷哼道:“艾师兄是过来看他们的,还是来看我们的?……如果是来看我们的,那就不必了。你不是很忙吗?不耽误你的事情了,这就请早点回吧!”

艾颂扬冷冷答道:“我什么时候回去,用不着周师弟操心。你们如果只是过来看看,或者想和修行同道打声招呼,自然不关我的事。但人家已经出手了,假如你们想趁机伤人夺宝的话,恐怕就不太合适了。”

周师弟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在珂珂小姐面前也敢这么说话!艾师兄不觉得自己太放肆了吗?”

艾颂扬沉声道:“放肆?就算宇文祖师在这里,我也照说不误!是不是说中你的心思了?”

珂珂师妹忍不住又开口道:“师兄。你没有听见我刚才说的话吗?那只金线鼠是我最早发现的,也对同门和来往同道打了招呼,让它在此安心修炼。今天有人找上门来动手,难道要我坐视不理吗?”

艾颂扬反问:“第一,你没对那金线鼠打招呼;第二,此处不是听涛山庄道场之内。你若早就收服,别人自然无话可说,也就没有今天这档子事。你如果真的在看护。又为何不闻不问这工地上发生的事故?等到业主请人收服,你这才跑来,是不是太晚了点?”

珂珂师妹有些纳闷的反问道:“事故,什么事故?”

周师弟赶紧解释道:“这片工地去年动工了,出了几起工伤事故,不严重也没出人命,原因都是安全措施不到位、工人操作违规。其中可能有那金线鼠的原因,因为工地的边缘接近它的洞府了,但也不是什么大事,也不能确定就与金线鼠有关。”

艾颂扬:“不是什么大事、不能确定?你这话说的好轻松!假如没有问题。人家为什么会请这些人来,这些人又为什么要施法收服金线鼠?”

周师弟:“若金线鼠成了气候,那可是大有用处的宝物,这些修士看见了谁不想收服?但此兽修炼极易受惊扰,气候未成之前,就算带回福地洞天由人指点,也不如让它自行修炼精进更快。所以我们才没有惊动,打算再多等几年的。”…,

珂珂师妹也说道:“工地里出事故的状况,我真没听说,否则会早点来的。看来这金线鼠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就算它突破下一层境界很难,现在也应该带走。”

艾颂扬:“现在带走?人家已经布好法阵动手了!假如他们不能得手,你再去收服,倒也是人情好处两得。假如他们自己能收服,珂珂师妹还想要的话,恐怕只能找上门与人家商量了,总不好此刻出手相夺吧?……假如那样做的话。我也会阻止的。”

周师弟怒道:“谁说要出手相夺了?艾师兄说话未免太难听!你怎可如此恶意度人?我们只是来看看,假如他们搞不定便可现身相助,事后再商量。以我听涛山庄的威望。难道还会白拿不成?”

艾颂扬:“那好,我不以恶意度人,就是在旁边看着。”

那位珂珂师妹脸色越来越阴沉,又寒着脸问道:“艾颂扬,你也是听涛山庄弟子,难道胳膊肘要向外拐吗?那些人到底与你是什么关系?……实话告诉你,我今天若带走那金线鼠,便打算作为送给爷爷的百岁寿礼,难道师兄也要阻止吗?”

艾颂扬面无表情的答道:“珂珂师妹,你说的话我没听懂。”

就在这时,草坡那边情况突变,宋召南掏出了“护身符”在胸前展开,黄鼬妖化做一道金光急射而出又被挡回,法阵发动激斗开始。珂珂师妹突然失声低喝道:“那是什么!”

周师弟答道:“那不就是金线鼠吗,那几个人也太废物了,事先布好法阵也能让它给冲出来。可惜,就差了一点!”

珂珂师妹:“我说的不是金线鼠,是那个人手里拿的东西——那张白纸!”

艾颂扬也失声叫道:“仙人指路!”

在远处的空地上,借助那锅鸡汤下微弱的炉火光,能看见宋召南拿的那张白纸上写着潦草的粗黑字迹,仔细一辨认,真就是“仙人指路”这四个字。艾颂扬等三人都是知觉非常,离得这么远也能看清楚,刚才那道金光和飞石化作的白光就在那张纸前方碰撞,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周师弟闻言也看见了,三人皆是目瞪口呆满脸错愕之色。珂珂师妹脸色陡然变得很难看,恨恨道:“那人并没有半点修为,他怎么会有仙人指路卷?”

艾颂扬此刻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竟然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看着犹在发呆的周师弟道:“怎么,你还想着什么苟且之事吗?想找死就自己去吧,可别再鼓动珂珂师妹跟你一起、还要牵扯上老爷子,让整个听涛山庄都跟着倒霉!”说完话,他转身离去,迅速消失在夜色中,也没有再回头看这里一眼。

周师弟有些不知所措道:“珂珂小姐,艾师兄走了,我们怎么办?”

珂珂师妹很不甘心的咬牙道:“今天算我倒霉,走吧,等回头再想办法找他们商量,试试花钱买或者用别的什么东西换下那只金线鼠。”说完话也转身欲走。

周师弟劝道:“别着急呀,先看看他们有没有本事得手?假如不能得手的话,我们再出面顺手收服便是,还能卖个人情。”

珂珂师妹头也不回道:“你连这点眼力都没有吗?金线鼠已经在法阵中成困兽之斗,被收服只是迟早的事情,况且有人拿出了仙人指路卷,你还以为有便宜可占吗?……我真不明白,收服一只金线鼠而已,怎么会出现那种东西!”…,

……

成天乐可不清楚还有这一幕,他望向那仓库顶端的时候,艾颂扬等三人已经走了。再收回目光看草坡上的激斗,困在法阵中的妖物浑身的金光已变得黯淡,渐渐能看清一只黄鼠狼的样子,但它的毛发却是暗金色的。成天乐一愣,随即想到了一种异兽,“耗子”也在元神中惊喜的喊道:“金线鼠,它是金线黄鼠!”

所谓金线黄鼠,是黄鼬的一个变异品种,就像狈是狼的一种变异。但金线鼠与狈的情况还不一样,只有开启灵智、修行成妖的黄鼬才有可能激发这种异变,而且出现的概率非常小。成天乐所得到的第四步法诀中,提到了各种妖修以及传说中的瑞兽灵禽,还有一些很少见的异兽,其中就包括金线鼠。但是留下法诀的那位前辈本人也没亲眼见过金线鼠,只是根据传闻做了一个简单的记录。

金线鼠必然是妖修,只会在黄鼬妖中出现,它有个最显著的特征,就是浑身的毛发是暗金色的。它有一种天赋神通,便是可以化成一团金光,宛如罩上了一层无形的护体铠甲,金光漫射还可伤人,比一般的妖修更难对付。

金线鼠难对付,但世上很多修士却对它极感兴趣,因为成了气候的金线鼠还有一样更特别的天赋神通——善于寻物、能搜天材地宝!

在很多民间神异传说中,都曾出现过金线鼠的影子。比如曾有这样一个故事:古时某落魄书生家徒四壁,有一天吃窝头的时候,发现一只毛发金黄、长尾蓬松的老鼠蹲在地上看着他,瞪着小眼睛吸着小鼻子,很馋很可怜的样子,书声便掰碎窝头喂它吃。老鼠却没有吃,但第二天竟给他叼来了一块银子!(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44、惶烟滚,鼓噪空鸣鼠瘴声

书生得了银子去买米买肉,好好慰劳了老鼠一顿。后来那老鼠便和他混熟了,时常从外面叼来各种金银财物。书生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发现这些财物都是别人遗落的,或者是前人埋藏甚至陪葬之物,让这只老鼠捡了回来或者钻洞给找了出来。

类似的民间故事还有不少,总之有这么一种神奇的“老鼠”能搜寻钱财宝物,在传说中又被称为“搜宝鼠”或“金钱鼠”。而实际上它不是老鼠,而是黄鼬中的异兽,它全身金毛,假如不看那条尾巴的话,还真的很像老鼠。

黄鼬成精自有灵智,如果豢养这种异兽加以训练,它确实很会找东西。但在修士眼中,真正的金线鼠和民间传说是不一样的,它找的不是什么金银财宝,而是各种可以炼器的天材地宝!金线鼠原身的体型细小,会打洞、善钻行,很适合找潜藏难寻的东西。

就算不是为了炼器,能驱使金线鼠也是有利可图的。比如成天乐那三枚和田玉料在干涸的山涧里与普通的石头无异,人工开采时很难被发现,但让金线鼠去找,它就能在河沟里翻出这种东西来,就算当玉料卖也值钱啊!

金线鼠算是一种活的宝物,却没听说世上的绝顶高人有谁特意养这个的,一方面是因为金线鼠实在很少见,想找到并不容易;另一方面就算金线鼠擅于寻宝,让它去深山河谷里钻石头缝找玉料什么的,对于高人们也没太大意思。

至于那些上品的天材地宝,世间本就罕见之极,能不能碰见要看缘分,难道还要带着金线鼠满世界去大海捞针不成?而且修为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神识可比一般的金线鼠要敏锐多了,有没有金线鼠的意义已经不大。但一般的修士对金线鼠却不可能不感兴趣,如此异兽有当然比没有好。

而金线鼠还有一个特点使它很少能被人收服、驱使其寻宝。因为想让金线鼠发挥这种天赋神通,必须要成了“气候”才行。

何谓成气候?成天乐在法诀中多少也有点了解。就是妖丹至少要凝炼温养纯净,突破风邪劫成为大妖。可这金线鼠的修炼偏偏又比普通妖类要艰难的多,精进极为缓慢,各种豢养异兽的手段对它来说都没有多大用处。

此物擅长潜伏藏匿。气候未成之时容易受到惊扰。就算传授它高明的法诀也不一定适用,因为各派传承法诀当然不可能是专为指点此种罕见的异兽而创的。所以对于金线鼠而言,在它未成气候之前,最好是不要惊动,让它自行修炼。此兽擅于寻物当然也擅于寻地,一般都在它所认为的最适合修行之处潜伏。

成天乐与“耗子”认出了金线鼠,也知道这只金线鼠气候未成。但他们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寻找什么珍奇异兽,既然已经动手,当然要将之拿下。眼见那金线鼠在法阵中渐渐不敌,突然发出一声闷雷般的震响,就连成天乐脚下的地面都在轻轻发颤,而宋召南腿一软差点没坐下,还是成天乐及时扶了他一把。

原来是那金线鼠放了一个屁!

黄鼬会放屁,那威力惊人的屁就是黄鼬妖最根本的天赋神通。而金线鼠要比一的黄鼬妖厉害多了,在情急之下也施展了看家本领。吴贾铭当初就是这么被他击退的,而黄裳等三妖也一直在提防着它这一手。只见一股金色尘烟弥漫而开。就似引爆了一颗炸弹,那金线鼠的身形在烟尘中消失不见,十二时大阵的运转也陡然加速。

…,

黄裳抛出了一只黑黝黝的铁环,在半空中放大形成一道旋转的束缚之力,不让那金烟沾染元神的威力散发出来。吴燕青也挥出一柄拂尘,发出万千道丝光钻入金烟之中,去锁拿金线鼠的原身。而褚无用抽出一根棒子,这回没有幻化成九齿钉耙,一道碧光朝着金烟中央直击而下。

只要破了金线鼠的看家手段,那妖物也就得束手就擒了。三人配合的很好,黄裳负责防守,褚无用负责进攻,而吴燕青趁机将之擒住。这时吴燕青叫了一句:“小心,这黄鼠狼的臭屁能沾染污秽法宝,不要直接碰到。”

吴燕青的拂尘化成的丝光已经钻入那金烟之中。立刻感到了法力的纠缠与碰撞,仿佛在与对方的法宝相斗,那幻境冲击以及强烈的气息沾染也顺着丝光传到了元神中,这才发现这金烟另有古怪,立刻开口提醒。

观战的成天乐感应的很清楚,那股金烟仿佛不仅仅是黄鼬放的屁,也有着法宝的妙用,这金线鼠居然将最看家的天赋神通与妖丹炼为一体,这团金烟也是它的妖丹所化。山野中的妖修,没有机会得到传承法宝,这金线鼠修为尚浅,也没有炼成自己的法器,但妖修所谓的玄丹就是他们的本命法宝,只有在危急时刻为了才会施展出来。

金线鼠看样子是想拼命了,假如破了这金烟,自然可以拿下它,但妖丹被毁的话也等于损伤它的修为。成天乐并不想这么做,于是也喝到:“那金烟是妖丹所化,不要损伤它的修为,用法阵困住擒拿,不能让它逃回地底。”

黄裳等三妖得到提醒,吴燕青发出的丝光回卷不再与金烟直接相斗;褚无用的棍子也不再直击,而是化作一道道藩篱般的笼影从四面八方罩住;黄裳的铁环呜呜有声,始终对着金烟中金线鼠原身所在的地方牢牢锁定,同时运转法阵,让那金线鼠既钻不回去又无法突围。

那金烟弥漫左冲右突,能沾染元神的气息始终传不出来,无论如何翻滚也都无法遁入地底。他们这场斗法很“客气”,布好阵势让那金线鼠去折腾,看它祭出本命妖丹在那里尽情施展。金线鼠想拼命,成天乐却不要它的命,足足斗了半个时辰。宋召南岁虽看不真切,但荒坡上金烟弥漫的场面都令他看傻了。

最后金烟突然一收,那金线鼠在空中一滚,又化为一道金光射向土中。三妖齐声大喝,法阵的力量都收向了一点,就把那金光凌空定住了。黄裳的铁环落下正套装金线鼠的身上,随即吴燕青打出丝光一卷将它困了个结结实实,再用力一抖,金线鼠套着铁环飞向黄裳。只听啪擦一声,它被丢进了一只铁笼子里锁上。

此时法阵已收,再看那片荒坡上的草木皆已不见,就像被无形的大手平整过一样,表面已化为一层浮土。黄裳一挥手,铁笼子就像被无形的力量托着飞向成天乐,说了一句:“此物已被收服,无力再斗,但等它恢复了法力,这笼子是关不住的。”

成天乐左手接过铁笼,右手顺势打出一道法印之力印在金线鼠身上。这是缚灵印的手法,这黄鼬妖至少一个月内不能再变化,除非成天乐自己解了法术。看上去轻描淡写,却让这金线鼠只能老老实实在笼子里被关着了。

成总啥时候有这么大本事了?假如直接在斗法中对金线鼠用这招是没用的,但此刻等于是有人将对手绑树上让他打,哪有打不赢的道理,自可尽情施展种种手段。吴燕青见妖物已被成总制住,这才收回那束缚金线鼠妖身的丝光。三名妖修并没有走下荒坡,转身便消失在黑暗里,因为宋召南在场,他们并不想暴露身份。

…,

宋召南凑过来好奇的问道:“成总,这就是黄大仙吗?它的毛色好漂亮啊!”

能不漂亮嘛,金线鼠的皮毛本身就是一种天材地宝,水火不侵,假如能炼成法器,还有那金光防护与攻敌的妙用。成天乐笑道:“这就是我们抓住的黄大仙,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它的真面目呢!”他并没有告诉宋召南这可不是普通的黄大仙,而是传说中难得一见的金线鼠,反正宋召南也没见过黄大仙长什么样。

只见铁笼中的那个小东西,全身暗金色的毛发带着一层淡淡的金光,体型比成年的黄鼠狼略小,除了那条毛茸茸的长尾巴,身形看上去很像老鼠。它正趴在铁笼子里肚子一鼓一鼓的喘着气,鼻尖上的小胡须在发抖,一双小眼睛看着成天乐和宋召南露出惊惧之色。它并没有受伤,而是活活累趴下被人制服的,它连妖丹都放出来拼命了,此刻清楚已无计可施。

宋召南又问道:“成总,黄大仙已经抓住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成天乐:“我拿着笼子,你端着那锅鸡汤,回屋里吃宵夜去,东西可不能浪费了。……我们一边吃一边聊吧,这位黄大仙自称居士、是吃素的,但我们可不是吃素的。”

宋召南平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此刻也不害怕了,兴致勃勃的拎着那锅鸡汤,跟着成天乐走回了工棚。碗筷下午也一并送来了,李立考虑的还挺周到,这位岸达公司的老板其实也想来看热闹,但终究没有宋召南这么大胆子开口,而且就算李立开口,成天乐也不会让他来的。

折腾了大半夜费了不少手脚,成天乐也有点来气,把金线鼠往屋角一丢不再理它,和宋召南坐在那里吃起鸡来了。(未完待续)RQ

245、桑田改,浩然英迹今犹在

这场面可够怪异的,黄大仙被关在笼子里看着两个人吃那只本是供奉它的鸡。宋召南和成天乐是真饿了,后半夜吃鸡是特别香、越吃越有滋味。成天乐始终没有看那金线鼠一眼,宋召南却忍不住一边啃鸡腿一边打量屋角的黄大仙。两人吃完鸡肉又喝鸡汤,一边喝还一边滋溜滋溜的咂嘴。

成天乐端着碗感慨道:“宋教授啊,我前半夜还说你没下过厨,可现在却觉得,这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鸡了!……东西不仅要看怎么做,还要看什么时候吃啊。这又冷又饿又累的,后半夜喝一碗热乎乎的鸡汤,简直太享受了。”

宋召南也点头道:“是啊,连我自己都惊讶了,我的手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呢?”

那金线鼠本以为这两人将它舀下想怎么逼问审讯呢,结果看他们吃鸡吃得挺来劲,反而把它晾在了一边,就像抓住一只普通老鼠般。它自己先沉不住气了,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抓住我想干什么?”

听声音果然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微微颤抖着惊惧中强作镇定,想装成很凶悍的样子却又不太像。成天乐故意没看它,而是朝宋召南道:“咦,有人在说话?”

宋召南心领神会,端着鸡汤笑道:“好奇怪呀,这里除了我们没别人啊。”

成天乐:“谁在说话呢,会不会是幻觉呢?”

宋召南:“你累了,还是好好喝汤吧。”

那金线鼠有些生气的喊道:“是我在说话!你们把我关在这里就不管了,究竟想干什么?”

成天乐终于放下汤碗道:“咦,黄鼠狼居然会说话耶?”

宋召南也放下汤碗道:“你不提我差点都忘了,我们今天是来抓黄大仙的,它不就是黄大仙吗?会说话也不稀奇。”

成天乐扭过头来看着墙角问道:“这位黄大仙居士,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金线鼠喊道:“你们居然还问我!我在洞府里躲得好好的,与你们素不相识、无冤无仇,干嘛要把我抓起来?”

成天乐突然脸色一沉道:“你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已经成为笼中之囚。凭什么问我,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好心好意煮一锅鸡汤请你宵夜,你不吃就算了,还化为一道金光伤人。我是来调查一些事情的。想找你问问,本来可以好好说话的,你非得要我这样做吗?”

金线鼠流露出害怕的神情,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道:“你们布好法阵将我困住,等我反应过来已经迟了,有机会当然要逃走……你们究竟来调查什么事情?”

成天乐:“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就住在这里,怎会不知道这工地上发生的情况。去年这里接连发生了十一起工伤事故,究竟与你有没有关系?”

金线鼠反问道:“你是说那些捣乱的人受伤的事吗?不全是我干的,他们做危险的事情,却一点都不注意,就像以为自己命很大要找死一样。这些本不关我的事,只是有三次进入了的洞府范围,我略施一点小手段,让他们知难而退了。”

成天乐:“你说的倒轻松啊。略施一点小手段?他们也与你无冤无仇,你怎可随意伤人?还自称是吃素的居士!”

金线鼠有些委屈的解释道:“我的目的不是伤人,只是想让他们知难而退。有两次出手发现要出人命,还运转法力往回收了一下,把那些人的命给保住了。他们自己尚不爱惜自己,我就让他们尝尝苦头受点教训,又有什么不对呢?”…,

宋召南已经旁听出一些眉目了,插话道:“差点弄出人命的是你,暗中扶一下让人只伤不死的也是你,没人会感激你的好心的。人家自己不小心出的工伤事故不关你的事,但你出手捣乱便是肇事。……你自称居士,这是读的哪一部佛经、又是哪个和尚教你念的?”

金线鼠答道:“我找到这里来的时候。庙早就没了,更不可能见到庙里的和尚,没人教我念经。但我向往前辈的传说,此地又有绝佳的修行洞府,我就留了下来。平常听见乡民的谈论,其中有提到佛理的内容。我便记住了自悟。”

宋召南叹了一口气:“原来如此,那你都是怎么想的啊?”

金线鼠:“佛说众生皆苦,生老病死皆是苦。那些人跑到这里捣乱,身处险境却不自知警觉,受伤病之苦而已。”

宋召南苦笑道:“你是指这里的安全防护措施不全、施工人员的安全意识又淡薄吗?有开发方的原因,也有工人自己的原因,在你看来都是这些人自己做的事。但你说众生皆苦,却解错了,佛陀的意思可不是让你加一把火,而是度人苦厄、看透这世间的道理。我们是被业主请来解决这件事的,既然把你抓住了,该怎么处理呢?”

金线鼠的神情既好奇又害怕:“你们想把我怎么样?我没别的目的,就想守住那片遗迹。”

成天乐插话道:“宋教授,根据我的查探,你的考证结果完全正确。在那片草坡土层下面两、三米深的地方,确实有古建的地基,传说中的忠烈祠、海神庙、教堂应该都修在那里。这黄大仙的洞府是在后面的高坡下,开发虽然碰不到它的洞府,却可能碰到片遗迹。”

宋召南叹了一口气道:“小黄鼬,你是听了传说才会跑到这里的吧?那黄鼬神龙的传说是你的精神寄托,所以你想守护那深埋土下的地基,这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是实话告诉你,你的想法与做法有些不切实际,那庙宇早就变成了教堂、教堂也早就淹没于历史,若遍地皆遗迹,今人又该如何立足耕住?沧海桑田变迁是历史的规律,你再大的本事,用这种方法也是挡不住的。”

成天乐也说道:“小黄鼬,你不要害怕,我们若有恶意的话也不会这么跟你说话了。别的事情先不谈,先介绍介绍自己的来历,跑到这里又是怎么回事?这位宋教授很好奇,我也很感兴趣,等听完之后再决定怎么处置你。”

金线鼠也清楚成天乐说的是实话,假如他今天真有伤人之意,也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了。一开始成天乐很客气的请它出来说话,后来斗法时也一直控制着法阵的威力,就连激斗时都没有损伤它的本命法宝,等它折腾够了这才被舀下的。

性命无忧、修为无损,已经落到人家手里,金线鼠只得老老实实的交待了自己的来历。有意思的是,它也不清楚自己就是传说中的金线鼠,因为没人告诉过它。它原先是一只开启灵智的黄鼬,几十年前在一户人家偷鸡的时候,偶尔听一位老人对孙子讲述那个黄鼬神龙的传说,版本与宋教授所说的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在那个年代,还有不少解放前长大的老人生活在这一带,其中很多人都是见过那座教堂的,知道那座教堂是一座庙改建、原址大概在什么地方。这个传说对黄鼬妖有莫大的吸引力,它善于搜寻,找遍了这一带果然发现了这里的遗迹、印证了传说。…,

那荒坡的土层下有一片保存完整的地基,后面还埋着两块刻字的碑,其一是“大明忠烈祠记”;其二是“立海神庙碑记”。小黄鼬刚开始不认识字,为了看懂这两块碑特意去偷学,用了十年的功夫,才把碑文完全看懂。

在常人看来,用十年才识字有些不可思议。但那时它是一只尚不能变化人形的小妖,世间又没有专门教它读书的学校,它是听人之言、学人之语,到乡村小学的房梁上偷观讲解,每天还要藏匿身形修炼,本身尚在懵懂之中,碑上刻的又是没断句的古文,所以断断续续用了这么久。

“大明忠烈祠记”的内容讲的是立祠缘起,它是为了祭奠在抗击倭寇中为国捐躯的将士以及民勇。至于“海神庙碑记”很奇特,它并没有砌在寺庙的山墙下,刻成之后就和原先的忠烈祠碑一起深埋地下,上面记录了为何要将忠烈祠改建成海神庙。

这与一段历史有关,就是清兵入关、攻占江南。这里是大明英烈祠,到了明末清初,此地一度被郑成功所部占据,这座祠堂又添了“汉室孤忠”的匾额,有了特别的含义。等到清廷占领这一带设置州府,这座祠堂肯定是要被拆毁的,当地民众特意将之保护了下来,以示不忘抗倭战斗中保家卫国的英烈。

当时用的是偷梁换柱之法,将忠烈祠改成海神庙,既可掩人耳目,另一方面民间也传说有一位朱三太子出家为僧。此地百姓出海时都要到海神庙来焚香祈福,其实人们心目中保佑平安的不是那所谓的海神,而是击退掳掠沿海倭寇的先烈,这是一种精神上的象征。

改祠为庙的时候,有人刻了一块碑,说明了这么做的原因。这样的碑是当然不能公然放在明处,而是和原先的忠烈祠碑一起埋在庙后地底深处。碑文上说的也很清楚,期待此碑、此祠将来能重见天日,不要埋没先烈的浩然英魂。(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46、芳草蔓,天涯明月何年归

但此事不见公开的记录,庙宇代代相传,这一段隐秘渐渐深埋地底。百年之后,当地的民众只知这座海神庙,而大多不知当年的英烈祠了,出海前来此向海神祈福已成为一种风俗,却不知这风俗的由来。庙里供的“海神”是南海观音,它在当地又被称为观音阁。

及至清末、西风东渐,有西洋传教士来到这一带活动,聚集信众发展教徒,拆除了海神庙建了一座教堂。这个过程伴随着血腥,因为当地也有很多不信教的乡民不愿意,毕竟出海之前来到这里祈福已是二百多年的风俗。信众和阻拦者之间发生了冲突,发生过好几次大规模的械斗、死了不少人,但最终海神庙被推倒,教堂还是建了起来。

待到新中国成立时,教堂被废弃,当地老百姓拆了砖头拿回家垒猪圈了,但地基还留着。这里又成了一片荒坡,雨水从高坡上冲刷浮土掩盖,浮土上又长满了草木。

小黄鼬的思维方式和一般人不一样,它既然找到了这片遗迹、印证了这里曾经真的有庙,当然也认为有一只黄鼬神龙曾在此修炼,于是又去寻找庙宇后那神龙的洞府。如果找不到也就罢了,偏偏它找到了,便对传说再无任何怀疑!

在那庙后的高坡下,古时或许真有山洞,但洞口早已坍塌被深埋,地底深处却有一个房子大小的地方,一进去便知是古时留下的修行洞府。洞府石壁上并无任何文字图片,但非常适合吐纳修炼,小黄鼬就在这里住了下来,将之视为自己的道场,常年匿伏不出、潜心修炼。

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它全身的毛发渐渐变成了暗金色,也拥有了更奇特的天赋神通。小黄鼬不知道自己是变异金线鼠,只认为是在这里修炼的缘故。其实它也想过,那传说可能并不是指一只黄鼬修成了神龙。而是这洞府中的前辈可以变化各种面目示人。

它在此很有所收获,修为精进也比前些年快得多,自然不会愿意离开了。设身处地的想一想,那偶尔听到的传说引导它寻找到此地。果真发现了遗迹和那两块石碑,这就是它的精神寄托与所追寻的理想道路,小黄鼬的思想是很单纯的。

因为那传说发生在庙里,成了妖的黄鼬甚至改变了自己的习性,自称居士从此吃素。也幸亏它已修炼成妖,否则普通的黄鼠狼是不可能以食素为生的。大约在三年前,这小黄鼬终于历魔境劫凝炼妖丹成功。假如换成别的妖修,可能化为人形设法混入红尘。但这只黄鼬妖却没有那么做,一方面此地适合修炼,它找不到别的更好的洞府;另一方面它也是懵懂不通世事,假如离开这里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此类妖修全凭自悟修行,也借助混迹人间的种种见知,凝炼妖丹之后的小黄鼬境界更高、法力更深,发现这座洞府还另有讲究。有先人布置好的法阵,施展法力运转便可形成守护结界。结合它的天赋神通,这结界宛如金光环绕可攻可守。假如遇到危险,就算有人能攻到这深埋地下之处,它也多了自保的手段。

成天乐他们在外面做手脚,小黄鼬原本自信能守住洞府让他们知难而退。结果发现对方布成法阵把它困住了,这才觉得不妙。它躲的地方深达地下十余米,想强攻进来很难,而且能发动结界护身耗下去。…,

但被人困在洞府中终究不是办法,死守只是无奈之计,小黄鼬突然发现那法阵出了破绽,抓住机会便想遁出包围圈。本来明明能突围的。结果却失算了,莫名其妙被挡了回来,再想钻回洞府也未能得逞。幸亏成天乐没想伤它,而是将它拿下问话。

成天乐听完之后也暗道一声侥幸,假如这金线鼠不是看准破绽突围的话,就跟他们玩老鼠不出洞的把戏。想抓住它还真不容易。那洞府太深、又有法阵结界守护,就算动用各种手段强攻,不惜代价、花费功夫破了洞府结界,其结果恐怕是玉石俱焚、伤了金线鼠的性命。

讲完自己的经历之后,金线鼠最后道:“我有一个愿望,也是我在这里修炼的愿心,就是希望那碑记上所说的事情能够成真,所以想保护那遗迹。”

宋召南长叹一声道:“原来如此!假如我也是黄鼬成妖,与你一样的经历,恐怕也会有这样的想法。但你还是不太懂事,真想这么做要自己付出代价,世事自有它的规律和规矩,你应该去劝说别人或者自己努力,将此地按你的愿望去开发,而不是单纯用那种方式阻止别人做什么。……成总,前因后果都清楚了,你想怎么处置这位黄大仙啊,又打算给岸达公司那边什么说法?”

成天乐:“黄大仙是抓住了,事情也搞清楚了,我还想请教宋教授该如何圆满的善后?你比我有见识也比我有学问,一定会有更好的办法!若能拿出一个方案来,我就照着做。”

恰在这时宋召南的电话响了,是岸达公司的老板李立打来的。李立知道成天乐与宋召南这两位“高人”今天夜里要对付黄大仙,终于还是没忍住打电话过来问问情况。

宋召南接通电话答道:“李总啊,这边已经搞定了,情况可能比较复杂,我正在与成总商量该怎么处理呢。……这样吧,今天下午就在你的办公室,我们过去好好谈谈。……放心,问题已经查清楚,成总这样的高人出手怎会没结果呢!”

挂断电话后,宋召南打了个呵欠,看样子显然是倦了。成天乐问道:“宋院长,你没告诉李立我们抓住黄大仙的事?”

宋召南点了点头道:“是啊,这种事情很难说清,而且我还不知道成总想怎么处置它?你要我帮你想出个解决方案,先得自己有个主意才行啊,你是怎么想的呢?”

成天乐看了那金线鼠一眼道:“我还没太想明白,需要和这位黄大仙居士再私下聊几句。宋院长,你也累了一夜,先回酒店休息吧,我中午再过去找你商量。”

宋召南起身道:“那我就在酒店等你,你也不要太为难它,凡事都可以想办法的。”

宋召南走后,成天乐将黄裳等三妖都叫了过来,他们就在别的工棚里呆着呢。等人都到齐,成天乐站起身来拢住声息道:“小黄鼬,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还不清楚自己是何种异兽、也不明白为何毛发变色有护体金光。那黄鼬神龙的传说我不明真假,古时应该确有高人在此地修炼,否则也不会有那座洞府。但发生在你身上的是一种异变,你是金线鼠!”

别说那金线鼠,就连旁边的三妖也是一愣,他们以前也没见过黄鼬妖,刚才斗法时就觉得这位“黄大仙”天赋神通奇特、很难对付,却没有想到别的。黄裳与吴燕青对望一眼,露出恍然之色,他们听过有关金线鼠的传说,但了解的并不是很具体;而禇无用和那黄鼬妖同时问道:“什么是金线鼠?”…,

成天乐坐了下来,慢条斯里的讲述了他所知的有关金线鼠的记载,最后说道:“小黄鼬,你在洞府里躲的很好,我把你逼出来才发现了你的身份。这些年连你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假如你暴露了行藏,处境可能很不妙!”

那金线鼠已经有点听傻了,修炼了这么多年,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是什么!过了半天,它突然哎呀叫了一声道:“不好,我可能早就被人发现了!两年前有一个女的来过这里,偶尔看见了我,然后围着我的洞府转了半天,我能感应到她在以神识法力查探,然后就走了。我当时吓的好些天没敢出来,后来再也没有看见过她才放心。”

黄裳插话道:“根据成总所说,金线鼠修成气候极难,恐怕所谓的劫难也包括世间修士的窥伺。有人发现了你,只因你气候未成,所以才没有动你。等到你成了气候的那一天,恐怕就会被人收服驱使,因为你早就暴露了。”

成天乐突然皱眉道:“刚才动手的时候,我莫名觉得有人在暗中窥探,但却没有任何发现,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

黄裳和禇无用摇了摇头,吴燕青却说道:“听成总这么一提起,我当时好像也有点感觉,就像被人盯着看,但也没发现什么。因为当时成总确实盯着我们在看,我便没想到别的可能,可是现在仔细一回忆,被成总看不应该有那种感觉的。”

黄裳又对那金线鼠道:“小黄鼬,今天算你碰到天大的运气了!成总并不是来收服你这异兽的,而是帮这里的业主解决问题,碰巧发现了你的身份、还好意告诉了你。金线鼠想成气候极难,就算将来突破风邪劫成为大妖,你已经露了行藏、必定会被人擒走。

世间各派修士传承法诀以及豢养灵兽之法对金线鼠的修炼帮助都不大,落到他们手里你的下场难测。幸亏成总宅心仁厚,动手时没有伤你,让你自知处境。成总是精通各类修炼的高人,不瞒你说,我们都是得到成总指点的妖修!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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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孺子教,琢玉成器人之道

黄裳此人才是真正的宅心仁厚,而且非常聪明通透,听说眼前是罕见的异兽金线鼠,便起了帮一把的心思,既帮助这位妖修、也帮成天乐收服一只很用的异兽,所以才会如此提醒。

那金线鼠眨了眨眼睛,也听明白了这番话的意思,于铁笼中伏下身体道:“成总,你若能帮我完成心愿,我愿拜你为师!”

黄裳与吴贾铭都不说话只看着成天乐,禇无用却呵斥道:“你想的倒美!别忘了我们今天是干什么来的?是你在这里伤人捣乱,业主才请我们来收拾你!传承法诀是莫大的福缘,谁也不欠你的!你想拜师就拜师、好像还给了成总挺大的面子?

成总凭什么收你这徒弟啊?就凭你在这里伤人作乱?那也应该是收拾你才对!我们追随成总多日,事事听从吩咐,也得到了很多指点,心中只有感激却不敢妄求福缘、说什么拜师之事。就凭你一只作乱的小黄鼬被舀下,居然还有脸让成总教你修行,还以此为条件,让成总帮你完成什么心愿?”

这番话不仅把那金线鼠吓了一跳,就连黄裳和吴燕青也有点微微变色。这老猪是个直肠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而且他说的话确实有道理。

修行秘法传承,是超脱族类逍遥于世的门径、世间难得之大福缘,这可不是什么九年制义务教育,成天乐也没有责任非要传授给谁,归根到底,修行追求的是一种自我存在境界的超脱。别说世间难得的秘法传承,就算是世上种种职业技能经验,除了正常的培训途径之外,在其他场合,也没有谁有义务一定要直接教给谁。

自古以来世上行无私教化之人,为何可尊圣称贤?道理无非如此。而常人非圣贤,亦不可以圣贤之行束人。假如真是那样,首先应想想又以何行束己?

那金线鼠心性单纯,在某些方面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它不懂这些事也正常。勤学好问自然是一种美德。但勤取好索却不是。它本是有求于成天乐,却说出“假如你帮我完成心愿,我便拜你为师”这样的话,确实不合适。

黄裳等人认识成天乐这么长时间、得到了他那么多指点,也不敢贸然开口说什么拜师,只是找机缘请教而已。尊其为师自然没问题,索其为师就不对了。除非成天乐自己愿意。黄裳与吴燕青听见金线鼠要拜师,在那里不说话,自然也有私心,假如成天乐点头了,那么他们当然也可以顺势求师承、求到完整的传世法诀,但禇无用这个直肠子倒是直截了当呵斥了金线鼠。

金线鼠不懂事很正常,而世上比它更不懂事的人还有的是。有的孩子从小被父母长辈转圈宠着、就像是世界的中心,想教他什么得哄着才行。还小心翼翼怕他有什么叛逆情绪。若有人说的话是他不爱听的,就莫名心生怨恨,甚至不想想人家是为什么、是不是说给他听的?

有一种白日爽梦。很多人都喜欢,比如深山遇仙缘得法诀,从此神通广大而且财富美色滚滚而来。那高人前辈不仅传他秘诀,还得把衣食住行什么都安排好了,否则就是受了委屈、有违他的心志。做这样的白日梦倒也正常,谁不愿意没事想着好事爽爽呢,但要是形成一种心性可就有问题了,难道就不想一想——凭什么?

就算世上有这等好事,他又凭什么得到这一切呢?素不相识之人不是宠爱他的父母,更不是学校里有教育责任的老师。这一种人。教之其烦、责之其恨;等到他向人求教或索取时,却像给了别人天大的面子——要你的东西就是看得起你。…,

人们确实可能会被勤学好问之心打动,但绝不属于这种情况;世间孺子有可教有不可教,谁也没那个闲情逸致。

那金线鼠倒不是这种情况,它就是不太懂事而已,听见呵斥吓了一跳。也觉得刚才的话不太合适,讷讷的解释道:“你们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求成总帮我完成心愿,我今后就听命于成总、受成总的差遣;假如成总能指点我修炼,待我修成气候,便以天赋神通相助成总。”

禇无用皱眉道:“你总说你的心愿,到底是什么心愿啊?”

成天乐一摆手道:“刚才它说的话你们没听见,与它的来历有关,也与此地的历史有关,我告诉你们。”

成天乐将金线鼠方才所说的经历转述了一遍,最后道:“小黄鼬,拜师之事先别提了。至于你的心愿,也确实事出有因,假如有办法的话我愿意帮忙,不仅仅是因为你的缘故。但事情成与不成,你却不能强求。你已经暴露了行藏,又怕将来被人擒去,既想托身庇护所又想完成心愿、还想有人指点你的修行,确实有点想的太美了!这不在于你想怎么样,而在于你的所作所为,值不值得别人那样帮你?”

金线鼠连连点头道:“值得,一定会值得!只要你帮了我这些,我发誓,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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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成天乐又摇了摇头道:“不是我要你做什么,而是你自己应该做什么!”

禇无用此刻却转过语气求情道:“成总啊,这小黄鼬涉世未深,也一直猫在地洞里修炼,有很多事情都不懂,本性倒是不坏,也算是可造之材,就把它带回去吧,能给多少指点就给多少指点。”黄裳与吴贾铭也开口求情,他们也是妖修,都挺同情这只金线鼠。

成天乐想了想道:“既然你们都求情了,那我就给诸位个面子。但可能有人在暗中窥探,假如得知金线鼠被带走、并查到了它的下落,将来或许会有麻烦,对它也不利。”

黄裳道:“假如继续将它留在此地不闻不问,对谁都不利!成总,您既然是受人之邀来解决问题的,那么我们就尽量帮着把事情做好,总不能杀了它吧?……若怕人查出它的下落,我倒有个偷梁换柱的主意。”

他拢住声音悄悄说了将金线鼠带走的方法,最后又道:“反正谁也没见过它化为人形的样子,以后它不再以原身出现便是。假如再习练成总所传收敛神气之法,那就更没问题了。”

金线鼠有些迟疑的问道:“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啊?我不想离开洞府。”

禇无用又喝道:“这也不想那也不想,哪有那么多美事?你不离开也得离开了,自然是去更适合你修炼的地方。你的心愿,成总会想办法尽量完成,至于能不能成功,却不能勉强。你自己选吧,要不然就把你关在笼子里交给此地业主,说是抓住黄大仙一只,让他们去处置吧!”

金线鼠:“我愿意跟你们走,刚才说的话也都算数,但是你们说话也得算数。”

黄裳也赶紧喝道:“你这小黄鼬,一点不识趣,还不快谢谢成总!假如成总真想收拾你或者要强迫你做什么,还用跟你说这些废话吗?”

金线鼠还没来得及道谢,成天乐伸手一指铁笼子,只听啪的一声笼子被打开了,那束缚妖身变化的缚灵印法术也被解开了,他和颜悦色道:“小黄鼬,你若尚有变化之力,化为人形让我看看。”…,

金线鼠钻出笼子在地上打了个旋,一团金光散射而起,随即化为了一个少年男子。众人看清他的样子都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他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模样,脸颊稍显消瘦、眉目还算清秀,但是剃着光头,身上穿着一件暗金色类似僧袍的衣服,那是他以法力变幻的,看上去活脱脱一个小沙弥。

成天乐忍住笑道:“小黄鼬,你叫什么名字?”

金线鼠答道:“我没有名字,好像也用不上什么名字。”

吴燕青:“你今后就用得上了,不能天天叫你小黄鼬吧,更不能叫你金线鼠。”

金线鼠:“那就请成总帮我起个名字,你是高人,一定比我自己会起名字。”

成天乐也动了逞能的心思,点了点头道:“你既然是听了那神龙的传说找到这里、在此凝炼玄丹化为人形,那就取个谐音叫你盛龙吧,盛世的盛、龙腾的龙,姓盛名龙。”

黄裳与吴燕青见成天乐给金线鼠起了名字,对视一眼欲言又止,眼中都露出了笑意。成天乐又说道:“往后就不用总是运转法力幻化衣衫了,而且你这身衣服在外面穿着也不合适,回头就给你买几套。现在还要你再委屈一会儿,变回原身到笼子里呆着,在你离开此地之前切不可以人形示人,出去化为人形之后,千万不要再随意变化出原身。”

盛龙行礼道:“多谢成总!”言毕就地一滚就化为金线鼠钻回了笼子,趴在那里又问道:“成总还有什么吩咐?”

成天乐叮嘱道:“从现在开始你就不要说话了,等离开此地化为人形之后再说。到了苏州先在小剑池洞天呆着,将那收敛气息的法诀练成了才能出来,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不许放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48、江湖术,一捶二兴再登梯

众人又商量了一番,黄裳留在这里陪成天乐,而吴燕青和禇无用天没亮就离开了工地,分头出去办事了。日上三竿之后,吴燕青先回来了,按照盛龙的身材买好了两套衣服,连鞋袜帽子都有。过了好半天禇无用才回来,手里提着一个用黑布罩得严严实实的铁笼子,与关着金线鼠的那个笼子是一样的。

将黑布揭开一看,里面有个小东西受到光线的刺激,蹦了起来乱跳。成天乐皱眉道:“我要你弄只黄鼬,你怎么搞来一只松鼠?我看了半天才认出来这是松鼠,你还给它理发染发了?”

禇无用很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成总,不是我不会办事,这么短时间确实找不到黄鼠狼啊!……这只松鼠是我花钱买的宠物,将它尾巴上的毛修短了点,全身也染成了暗金色,一眼看上去也和那金线鼠差不多,没有仔细瞅过的人分不出来。”

当天上午,黄裳、吴燕青、禇无用等三妖便离开了宁波,他们悄然而来也是悄然而去,黄裳的铁环法宝揣在怀中,铁环里还套着一只金线鼠,用这样的方式可以使人无法发现它的踪迹。三妖回去的路上还一直在感慨,尤其是黄裳与吴燕青。

金线鼠盛龙在黄裳的暗示下欲拜成天乐为师,而成天乐收留了金线鼠并给它起了名字、教它如何在世间藏身,也让黄裳等人先传它收敛神气的法诀,却并没有答应拜师的事情。虽然禇无用呵斥了金线鼠,但成天乐完全能以此为台阶,给金线鼠露点口风、收个记名弟子先考验一番云云,可成总并没有。

假如换一个人,碰到了金线鼠这种异兽,可能第一念想到的就是如何收服为已所用。盛龙如今气候未成,将来能否修炼成功也是未知之数,但驱使这样一位手下。还有可能在将来得到莫大好处,谁也不会嫌多。

成天乐本可以不点破金线鼠的身份,连哄带吓、恩威并用,完全可以把它收拾得服服帖帖。再许以妖修们梦寐以求的好处诱惑,这只涉世未深的小黄鼬绝对会说什么就听什么,哪怕名义上收个徒弟,实际上找个打杂干活的伙计也成,有不少江湖人就是这么做的。

而成天乐答应帮助金线鼠,却不屑于借机诱惑与挟制它,这才是真正的高人风范啊!人世间这个大江湖。总有那么一些人听上去名头很响亮、四处结缘收弟子,三教九流什么人来拜师都不拒,这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在教授传人弟子,也不是圣人所说的有教无类,而是另有企图。

其实黄裳和吴燕青多少有些想偏了,成天乐的确不会收盛龙为徒,但他的想法很简单,他自忖修为还不算高。论境界连风邪劫都未度过,尽管可以指点这些妖修一些秘法,但实在不能当正儿八经的师父。假如素不相识的盛龙要拜师他就点头了。那么黄裳和吴燕青这等大妖也要拜师怎么办?

这些人各有修为,成天乐还不能给予系统的指引,很多修行关窍连他自己都没搞明白,又如何站在师承的角度去教人?他当不了也当不起!其实梅兰德教他的那些江湖门槛中,也有收徒弟这一招。当代有很多江湖人很喜欢收徒弟,尤其喜欢收那些影响很大、为人却很糊涂的娱乐明星为徒,究其目的无非是抬身价、骗吃喝、赚名头、驱人用、占财色而已。…,

成天乐知道这种门槛,可他不会那么做,甚至都不会多想那一套。

三妖秘密带着盛龙走后,成天乐把留在酒店中调养的吴贾铭叫了过来。让他在工棚里守着一个蒙着黑布的铁笼子,并传了吴贾铭一段洗炼元神的法诀,就在此地好好练。这段法诀其实是辅助元神外景修炼的,而吴贾铭前几天被金线鼠的屁雾沾染元神,正适合借此调养,成天乐自己也是刚刚练过、已印证其玄妙。

然后成天乐打电话给岸达公司接待人员。让他们派车来接,到酒店去找宋召南。宋召南上午睡了一觉已经起床洗漱完毕,但眼睛里还有点血丝,显然休息的不是太好。他早就在等着成天乐,两人在酒店二楼某食府的包间里一起吃的午饭。

宋召南问道:“成总,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位黄大仙啊?”

成天乐眨了眨眼睛道:“黄大仙,什么黄大仙?”

宋召南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笑道:“看来成总是不打算把它交给岸达公司了,那你找我想商量什么事情呢?”

成天乐倒了一杯酒,双手端起来道:“宋院长,我敬您!不知有什么办法,能让那碑文上所刻的事情成真?”

宋召南笑了:“你是说海神庙碑记上说的事情吗——要让此祠、此碑重见天日?挖出来不就行了嘛!”

成天乐:“哪有这么简单,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其实挺复杂的,因为岸达公司已经买下了这块地,地产项目的规划设计都已经做好了,施工中必然会碰到那一片遗迹。假如看图纸的话,恰好要从那个地基上挖过去一半。对于开发建设单位而言,其实最怕碰到这种意外状况。

如果在施工过程中碰到了疑似文物古迹,按照规定要立刻停工、通知当地文物管理部门来鉴定处理。假如经鉴定并没有太多考察价值的话,那么就接着施工,假如需要清理抢救,则会在现场发掘整理,将值得保护的文物带走,然后才可以接着施工。

这就意味着耽误工期啊,工程一旦启动便是钱如潮水,假如因为这一处地方耽误了整个项目的进度,人员工资得付、设备闲置浪费、也意味着巨额贷款的利息费用超支。但根据规定就得这么处理,干瞪眼停工等着。

所以施工打地基碰到什么疑似古代遗迹,只要看上去不是太夸张的,有时候能不上报就不愿意上报,免得自找麻烦,而施工的现场工人们也往往先行拆开翻找“宝贝”,等到有关部门的人员赶来,遗失的文物往往很难收回。

这种情况还算是好的,假如真的碰到了很重要的古迹,无法立刻完成清理抢救工作,短时间又不可能移走的,或者被文物部门决定要就地保留的,那么开发单位就是有苦说不出了。单纯的地皮问题已经是小事了,关键是调整规划、重做设计、延误工期的种种损失。

所以告诉岸达公司那里有很久之前的古建地基,究竟算不算有价值、需要保留的文物却很难说,那两块碑有可能被当地文物部门拿去博物馆收藏,但地基却很难保下来。而且岸达公司也不会愿意碰见这种事情,更别提让那英烈祠重见天日了,人家只是房地产开发商而已。

成天乐正是知道这些麻烦,才会向宋召南来请教。而宋召南仍然端杯笑道:“成总,你不就是他们请来的大师吗?假如没出那档子事,可能确实不好办,但既然出了那档子事,就不麻烦了!”…,

成天乐凑过去道:“哦,该怎么办呢?”

宋召南也凑过来,与成天乐小声耳语了很久。成天乐越听眼神越亮,忍不住的连连点头,最后拍着宋召南的肩膀道:“老宋啊,还是你老奸巨滑呀!”

宋召南好气又好笑道:“小成啊,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当天下午,宋召南和成天乐没去找李立,而是让李立自己来酒店见面。李立把岸达公司与该项目有关的负责人全带来了,就在酒店一间小型会议室里,听两位高人介绍情况。大家都很好奇,昨天成天乐与宋召南在工地里呆了一夜,今天还是活蹦乱跳的,他们究竟有没有发现黄大仙、假如发现了是否收服了黄大仙呢?

反正关上门也没有外人,李立坐下后就忍不住问了出来。宋召南却神情肃穆的摇了摇头道:“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李立忐忑不安的答道:“先听坏消息再听好消息吧,这样也有个盼头。……宋教授,我这人胆小,您悠着点说可别吓着人。”

宋召南:“李总啊,你们不是冲撞了黄大仙,而冲撞了不该冲撞的东西。那是我们每一个人都不能冒犯的,我与成总也不敢冒犯。”

众人皆变色道:“什么凶物,这么厉害吗?”

宋召南摇了摇头道:“不是什么凶物。下面说好消息,成总发现那里绝非凶地,而是自古以来的风水宝地,对贵公司的项目开发、社会影响、广告宣传都会有极大的好处。……我就不多说了,让成总告诉你吧。”

成天乐清咳一声道:“你们应该已经看过宋教授通过考证得出的资料,结论是完全正确的,就在工地北侧荒坡下面,曾经是大明英烈祠、海神观音阁和教堂的遗址,地基还是完好无损的保存着,大约在土层下面两米多深。更特别的是,在那片遗迹后面三米远的地方,再往下挖五米深,有两块石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49、调众口,天遂事愿在人为

众人瞪大眼睛听着,成天乐则站起身来,在会议室一侧的白板上拿黑笔画了个示意图,让大家都能看明白。他说完之后,有人失声道:“难道我们冲撞了忠烈英魂?”也有人皱眉道:“下面有古迹吗?就是一个地基而已吧,早被拆过多少次了,原先就是一个教堂,应该没什么文物价值。”

成天乐板着脸自顾自说道:“既然你们请我来,我自然要把问题调查清楚,这里发生的十一起事故,原因都与安全措施不到位、施工人员违规操作有关,但其中有三起是发生在那片遗迹周围的,虽然没有造成严重伤亡,但事故原因却存在疑问。”

有人又问道:“成总,您是这方面的专家,我们应该怎么处理?”

成天乐答道:“安全生产的事情,是你们自己要解决的问题!至于这处英烈遗迹,不能草率处置,我认为诸位明天就到工地去,设香案祭拜,就像古人那样祈福护佑。”

李立问道:“我们拜过了就没事了吗?”

成天乐摇头道:“不是,诸位拜过了才可以动手,专门请一支施工队来,将那里的土方挖开,等地基和碑都露出来的时候,立刻通知文物部门和各大新闻单位。因为此地已有闹黄大仙的传言,不论怎么处理,也必须在舆论公关上有个交待,让大家知道那里究竟有什么。”

李立还想追问,宋召南却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耳语了一番。这位岸达公司的老板神情迟疑不定,最后还是露出了笑容,抬头小声问道:“可行吗?”

宋召南点了点头道:“绝对可行,就看李总怎么决定了,我会提供一份详细的方案。你是要冒犯先烈英魂坚持开工呢,还是决定照我说的做呢?但不论你怎么选择,别忘了这里已经出事了。我和成总提出的解决方案就是这样!”

李立赶紧说道:“既然有两全其美的法子,何乐而不为呢?项目已经停工了,顶多再花点时间而已。而且好处那么大,我当然愿意!”

宋召南:“那就别着急,得一步一步来。声势要持续不断的造出去,手续也要一道一道的办。”

第二天一大早,岸达公司梅子山保税港区项目工地里开来了一队小车,各相关负责人都聚在现场,在那面荒坡前设香案依次焚香礼拜。宋召南还写了篇祭文,让李立当场朗诵。这一幕被外面路过的人看见了,纷纷在围墙外看热闹,拍照、录视频。

当天就有“好事者”将相关的影像资料发在了微博和各大网站的论坛上,还有“知情人”报料,这里是某某公司的什么项目。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领导都跑到工地来烧香祭拜云云,引起人们纷纷的议论与打探,尤其在当地消息传得很快。

李立等人来到工地设香案的时候,也都是震惊不已。那片荒坡上的草木竟然无影无踪,只留下了蓬松的浮土。仅仅一夜之间啊,竟然就变成了这样,看来成大师确实法力深厚,不知用什么手段将地底埋藏着什么东西都探清楚了,还提前做好了开挖的准备。

有好事者听见传闻特意跑到实地来看。每天都有人在工地外面张望,而工地的围墙有几段是格栅式的,可以将荒坡那边的情形看得很清楚。成天乐现场指挥一队施工人员开挖,先运用机械挖去浮土,然后再用铲子逐层清理,挖出一大片铺着地砖的完整地面来,下方是条石垒成的地基,廊上与门前还有保留完好的柱础与台阶。…,

令人惊讶的还不止这些,在这片地基后面,成天乐指定一个地方又挖得格外深,在大约五米深处竟然发现了两块保存完好的石碑,被人们小心吊了起来,放在了那片地基前面。而岸达公司那边早有准备,不仅通知了当地文物部门来做考证,而且把所能请到的各大新闻单位都请来了,电台、电视台、报纸、城市社区网站都有报道,成为轰动一时的新闻。

两块石碑重见天日,再结合前一段时间这片工地闹出的“灵异事件”,坊间渐渐又有了另一种传闻——就是因为冒犯了忠烈英魂,所以这里才迟迟无法动工的,开工的时候总是出事,岸达公司请来了高人才查出原因,然后挖出了这片遗迹。

当地报纸上又适时登载了著名民俗专家宋召南教授的考证,介绍了那片遗迹的历史以及两块石碑的来龙去脉,资料详实皆有出处可查,倒是省了文物部门的很多工作。如此一来,这片遗迹的命运成了人们议论的焦点,很多人从感情的角度出发希望它能够保留下来、甚至被完整的修复。

人们在网上发言或者写几篇帖子,是不需要付出什么成本的,而且发出这种呼吁又能彰显爱国情怀、借题激发全民族的忧国忧民之心,何乐而不为呢?有人又适时煽风点火,指出这片“遗迹”并没有多大保留价值,考证之后很可能又要被毁弃,这引起了很多人的反感与批判,言辞非常激烈甚至充满了火药味。

人们讨论的话题已经脱离与超出了这片遗迹本身,纷纷借此宣泄着自己的各种观点、表达各种立场、批判各种社会现象,而这片遗迹成了一个很敏感的宣泄途径。

实话实说,假如不带任何私人感彩,仅仅从专业的角度来看,这片遗迹根本是保留不下来的,更不可能凭空开口就要求谁去修复原先的古建。首先鉴定的结果,它连个县级文物保护单位的标准都够不上,因为它不仅被改建过多次,而且建筑早就被拆除了、主体部分根本不存在。

中华大地五千年传承积淀,各种遗迹其实随处可见,在人烟密集处随便打个地基,土层中就有大把大把的碎陶瓷片,各个年代的都有,城市开发过程中也会碰到各种地基残存、古井、老坟,只能按照专业的程序和规定去处理,否则现代人就没地方呆了。

按照正常的程序,发掘出的石碑是重要的文物,因为它记录了当地一段很有价值的历史信息,应该送到文物部门收藏。这片地基经过清理后,确实有需要抢救保留的文物,也会被文物部门拿走放到仓库里,但工程还是要继续。

至于很多人呼吁要重修英烈祠,这不太现实。因为呼吁的人自己不会掏钱,也不会与开发商协商补偿对方的损失,更不会将那块地皮买下来自己动手修建,大多数人只是希望有人按照自己的愿望去做事而已。

“遗迹”够不上文物保护单位的标准,只有石碑和几个柱础经鉴定是需要保存的文物,当地政府不可能有违犯规定支出经费去修一座传说中的古祠,更不可能阻止岸达公司的项目开发、承担他们的损失。如果真这么做了,又会受到很多人的批判,各种帽子都会扣上的,反正说各种话的人从来不缺。

这片遗迹的命运便成了一个敏感的两难问题,恰在这时,岸达公司的董事长李立站出来表态,他愿意改变项目规划、保留这片遗迹。不仅如此,岸达公司还要出资修复传说中的古迹,使它成为整个项目中文化景观的一部分。…,

问题至此圆满解决了,呼吁者认为这是自己的胜利,他们施加的压力让岸达公司让步了!岸达公司确实是做出了很大牺牲,原先的规划推倒重来,虽然总体开发面积削减的不多,却重新设计了各种建筑的分布位置与间距,让出了那么一块足够宽敞的地方,并请有关专家重新设计与建造那处传说中的古迹。

有一个细节,、泛泛而谈的人们恐怕很难注意到,“古建”本身也成了岸达公司的一个“项目”,因为它是岸达公司投资的,也建在岸达公司拥有土地使用权的地皮之上。在文物部门完成清理考证工作之后,经过协商,岸达公司承诺保留与保护所挖掘出的石碑与柱础,还是把所有的东西留在了原地。

计划中修复的既有忠烈祠也有海神庙,两者合二为一,还是庙宇式的建筑,名字就叫英烈海神庙。它就建在原先的地基上,两块碑按照传统的习惯分别嵌入主殿左右的山墙中。“庙”里面既供观音也供妈祖,同时也供奉此地曾抗击倭寇的诸位先烈,由物业部门管理却无僧人值守,因为它的业主是岸达公司而不是当地宗教部门。

从挖出石碑到岸达公司表态要重修英烈海神庙、并且搞了一个象征性的奠基仪式,总共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眼球已经赚足了,等于借势做了一场浩大的宣传,英烈海神庙在将来会成为此地的一个标志性建筑。成天乐一直就留在这里,当奠基仪式之后,整个项目重新开工,工棚也不适合再住了,他才搬进了五星级大酒店。(..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50、谢空谈,评说快意躬行难

整个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宋召南策划的,成天乐旁观“监督”了它的实施过程。宋召南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提供方案后便回去了,奠基仪式的那天是个周末,他又飞了过来参加。第二天中午,在成天乐所住的酒店套房客厅里,两人还有一段谈话。

成天乐感慨道:“宋教授啊,真有你的,事态的发展完全在你的预料之中,岸达公司一步步都是那么实施的。……你不说我还不清楚,原来现在盖座庙还是个很挣钱的项目!”

宋召南一边喝茶一边笑道:“那是当然,如今很多风景区都热衷于建庙,只要能办下手续就行,你以为他们是为了菩萨吗,当然是有利可图。……但这里不是什么风景区,项目要想成功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吸引力与知名度,好在当地曾有流传那么久的风俗,又经过了这么一番宣传,在这一点上做文章,李立建这座庙是不会吃亏的。岸达公司不仅可以靠庙吃庙,地产项目的预期销售都可以带动。”

成天乐微微一皱眉:“可我还是有点不太舒服,这座庙算谁的?它将成为岸达公司的一个盈利性项目,只不过以庙为名而已。”

宋召南笑了:“我理解你的想法,很多人可能都会有一样的想法。庙成了岸达公司的项目你不舒服,找几个不相干的和尚负责你就舒服了?本来就在人家的地皮上,人家改了规划追加投资建的,而且是按照我们的要求,保留遗迹、重修建筑,让那段历史和它承载的精神重见天日。

不要忘了我们的目的就是这样,至于忠烈祠和海神庙合建,也是有道理的。海神庙更容易吸引人,而另一方面,历史上的海神庙就是为了保护与承载英烈祠而建造的。也融入到这段历史当中。如此设计,能迎合当地的风俗、讲述它的源头,人们来到这里,自会清楚那一切。

不可能让岸达公司白白承担巨额的损失。只满足我们空想中的愿望,人家凭什么?既然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为什么不用呢?那留下石碑的先人实现了愿望、我们达到了目的、岸达公司挽回了损失,最重要的是,这英烈海神庙又重新出现在这里,能向人们传达它想传达的精神!”

成天乐苦笑着点了点头道:“谢谢您的指点,我也想明白了!提愿望和要求很简单。真正去做事却很难。这世上不缺空想的人,少的是把事情办成的人。只要你去做事情,就不可能挑不出毛病没有遗憾,其实宋教授您的方案已经是现有条件下的最佳选择了。”

两人正在说话,突然有人敲门。成天乐喊了一声:“门没锁,进来吧!”他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门开了,走进来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着西服打着领带。看上去非常干练精神。此人一进门看见宋召南也在,不禁微微一怔,随即微笑着向成天乐伸手道:“成总。你好!我是宁波听涛山庄旅游发展有限公司的物业部经理,名叫周峰。今天特意登门拜访,向您表示敬意!”

成天乐纳闷道:“敬意?我们不认识啊!”

周峰笑道:“你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成总指点岸达公司发掘了这里的遗迹,并重建英烈海神庙,我也是宁波当地人,对您十分佩服!……请问这位先生是——?”

成天乐介绍道:“这是著名的民俗专家宋召南教授,你既然知道这件事,在报纸上应该看过他的名字。……坐下说话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周峰坐下后取出了两张名片分别递给了宋召南和成天乐。宋召南接名片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他可是大学里的学院院长,对各种场合微妙的细节讲究都很注意。周峰递名片的顺序似乎有点不对,他既然是来拜访成天乐“表达敬意”的,怎么先把名片递给了宋召南?这个小小的细节也暴露了一个问题,在来访者周峰的眼里,宋召南可能比成天乐更重要。

成天乐坐下看名片。周峰也注意看成天乐的反应。令他失望的是,成天乐看见“听涛山庄”几个字时,神情没有任何变化,而是抬头问道:“我在这里现场指挥遗迹发掘的事情,外界并没有报道,报纸上也只提过宋教授的名字,周先生又是从哪里听说的呢?”

周峰答道:“我是听内部人说的,说起来,我们也算是同道中人。……我今天来就与此事有关,希望成总帮一个忙,我们能否私下聊聊?”

成天乐一听就误会了,以为这个人是来请他“降妖”的。就是因为成天乐“降妖”的名声传了出去,才会被岸达公司请到宁波,难道那听涛山庄也有闹鬼、闹黄大仙一类的事情,听说消息慕名来请他出马搞定?

宋召南一听这话,就要起身告辞回自己的房间。成天乐却拉住他道:“宋教授,您别走,坐着一起聊呗。人家的事情也许我帮不上忙,你才能帮上忙呢。”然后又对周峰道:“这位宋教授是我的好朋友,岸达公司的事情他很清楚,你有什么话就当面说吧。我不知道你们听涛山庄出了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但你们听到的可能是误传,我不过在现场指挥工人挖挖土而已,并没有什么别的本事。”

成天乐干嘛这么急于撇清自己呢?说实话,他不暂时再想以“降妖大师”的身份去管什么闲事。岸达公司这个项目的事是易老大的人情,顺便让吴贾铭过来看看,结果吴贾铭却吃亏受了伤,他才带着三妖赶到了宁波搞出了那么大的阵势,最后还是宋召南帮忙才把事情圆满解决了。

通过这件事,成天乐也觉得自己这两把刷子还当不起“降妖大师”的名头,这次假如不是宋召南,他就算能抓住金线鼠,还不知道该怎么圆满善后呢,弄不好只能看着那遗迹被毁、金线鼠伤心失望。而那天夜里,就算做了充足的准备,他也差一点没有保护好宋召南,现在想起来都是一身冷汗!

成天乐在梅子山留了一个多月,一方面住在工棚里修炼“外景”之法、巩固刚刚领悟的境界,另一方面也是给黄裳等人带着金线鼠离开打个掩护。而如今工地已经开工了,那的工棚也没法再住了,过几天就到四月初了,他也该回苏州搬进梅兰德那座宅院,暂时不想节外生枝。

听涛山庄闹凶宅也罢、闹黄大仙也好,在这个节骨眼上成天乐能推辞便推辞。假如对方有事相求,让见多识广的宋召南坐在一旁听听,说不定还能帮忙出个主意,好打发人家回去另请高明。

周峰闻言神情很是古怪,甚至有些哭笑不得,只得说道:“我不是为听涛山庄的事情而来。”

成天乐一愣:“哦,原来你们山庄没出事啊?”

周峰:“当然没事!听涛山庄能出什么事?”

成天乐:“那你就是有别的事喽,有话快讲吧,我和宋教授正在商量事情呢。”…,

周峰:“那我就直说了,岸达公司的项目工地出事,最早的传闻是闹黄大仙,成总来到这里探查出那片遗迹,抓住了那个小东西,我就是为它而来。”

成天乐与宋召南都是一怔,齐声问道:“你为那黄大仙而来?”

周峰点头道:“是的,我就是为此事而来!看二位的反应,我所言应该不虚,那小东西果然是落在了成总手里,而宋教授也是知情的。都是同道中人,说话不妨开门见山。”

成天乐总算明白周峰所说的“同道中人”是什么意思了,但他的“明白”仍然是误会,有些纳闷的问道:“周先生,你是一位捉妖师吗,对那黄大仙感兴趣?”

周峰有些像看怪物似的看了成天乐一眼,又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旁边的宋召南,好像是明白了什么,苦笑道:“捉妖师?成总愿意这么称呼也未尝不可,如此说来,你我都是捉妖师。”

成天乐赶忙摆手道:“不不不,你才是捉妖师,我不是,你一定是听到传闻误会了。至于那黄大仙嘛,只不过是当地人的误传。我确实在那里抓住了一只黄鼠狼,不知道你清不清楚,黄鼠狼会放屁能刺激人的神经、使人产生幻觉。”

周峰已经被成天乐搞得快没脾气了,无奈的说道:“好吧,成总抓住了一只黄鼠狼,这总是事实吧?不知道您要怎样才肯割爱,听涛山庄想要那只黄鼠狼,我特地来找您商量。”

宋召南也听出蹊跷了,皱眉问道:“听涛山庄?我好像有点印象,是离这里不远的旅游度假村吧?你们养黄鼠狼干什么,也不怕放屁熏着客人?”

成天乐心里直犯嘀咕,暗道这个周峰来历恐不寻常,却故意装糊涂道:“旅游度假村?我也去过太湖的明月湾度假山庄,环境真的很不错,但是那种地方养黄鼠狼干什么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51、如所愿,鱼自惊钩水推舟

周峰眼中隐约有一丝怒意闪过,但还是压住脾气道:“明人不说暗话,成总,我就不和您兜圈子了。那只黄大仙,是我家珂珂小姐最早发现的,因其气候未成便没有惊扰,还给江湖同道打了招呼,原本是打算送给宇文老爷子做百岁寿礼。成总可能并不知情,出手将其擒获,所以我今天特意登门说明情况。您不认识我,难道还没听说过听涛山庄和宇文老爷子吗?”

成天乐摇头道:“我真没听说过,今天还是头一次听人提起。周先生,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点,为什么要那只黄大仙?”

其实成天乐此时真有点明白过来了,金线鼠盛龙说过它曾被修士发现行藏,当时是个女的,应该就是周峰口中的“珂珂小姐”,来自一个叫听涛山庄的地方。那听涛山庄可能聚集了一批人间修士,周峰就是其中之一,头目便是什么“宇文老爷子”。他们发现金线鼠被成天乐所收服,于是派人上门索取。

听周峰的语气,似乎以为只要报出听涛山庄和宇文老爷子的名头,成天乐就得大吃一惊。但他这回可真算是给瞎子抛媚眼了,成天乐并无预料中的反应,原因很简单——根本没听说过。

金线鼠盛龙已经被成天乐秘密送走了,此刻也只能继续装糊涂,想到周峰可能是一位修士,成天乐也有几分忌惮,于是很和气的微笑道:“周先生,你说有人早就发现那只黄大仙了。那为什么不收服呢?它惹了麻烦伤了施工人员,这里的业主无奈才会请我来,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你们才想起来吗?”

周峰终于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成总既然能收服那黄大仙,应该明白这是为什么,那黄大仙确实是我家珂珂小姐先发现的、也和江湖同道打过招呼。我今天来并不是空口相求,就是想和成总商量——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肯割爱呢?”

成天乐:“爱?爱什么爱?爱黄鼠狼吗?”

宋召南也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插话道:“这位周先生,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想要那只黄大仙。但既然早就发现了,那也明白这里出过什么事。为何放任不理、让那些工人受伤?如今成总把黄大仙给抓住了,你们却来上门索取,这又是什么道理呢?”

宋召南只是没有修为法力的普通人。周峰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却不知为何对他特别客气,转过身子和颜悦色的解释道:“当时是我们的疏忽,一时没有注意,等得到消息已经晚了。此刻并非上门索取,而是和成总商量。”

宋召南好奇的问道:“你们想怎么商量啊?”

周峰:“成总如果想要钱的话,可以出个价。如果想要东西的话,我这里也有所准备。”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木匣,打开之后放在了桌子上,里面有三枚淡黄色、拇指肚大小的珠子。匣子一打开就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传出。成天乐莫名之间就觉得元神特别安适。

成天乐本以为那是珠宝一类的东西,闻到这气息再以神识感应,才发现它应该是第四步法诀中所记载的丹药,看样子极似非常珍贵难炼的黄芽丹。成天乐得到的法诀中有关于此丹药的记载,却没有它的炼制方法。据说配齐药材很难、炼制过程也不容易,但对修炼有很大的助益。

再看那三枚丹药旁边,还放着一块墨绿色带着金点的石头,大约有两指宽、一巴掌长。成天乐没认出是什么东西,以神识感应,发现其物性精纯可以凝炼。应该是一种天材地宝,看上去比他当初买的那三枚和田玉料要好多了,只是尚未炼成法器,不清楚有什么妙用。此物和黄芽丹放在一起拿出来,对于普通修士而言应该也是很珍贵的吧?…,

出手真大方!成天乐看着很有点眼热,不禁暗咽口水啊。周峰也看见了他的表情,微微一笑道:“成总,您应该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那黄大仙虽然少见,可是很难养啊,想养成气候则更难了,您又何苦辜负听涛山庄美意呢?我带着诚意而来,希望成总不要让我失望而归。”

难得有机会见到这种东西啊,成天乐将木匣捧在手里看了半天、以神识反复查探,最后叹息一声放下道:“周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东西确实珍贵,可惜我无福消受啊,那黄大仙已经不在我这儿了,我让它莫再为害便放之江湖。”

周峰的脸色终于沉下来了,冷冷道:“成总,那我就把话说明白了。我想求的东西,就在隔壁房间、你一位手下看守的笼子里。我诚心诚意来拜访并自报家门,也希望成总不要耍我!”

成天乐站起身来错愕道:“你说的是那只黄鼠狼吗?那是我捉来研究的,不明白周先生要它干什么?”

周峰:“就是那只黄鼠狼,我自有用处!无论成总从何处得来,希望能够成全。”

成天乐:“你有没有搞错啊?那小东西不值钱,更不值得你花这么大的代价。”

周峰断然道:“我就是为它而来,不知道听涛山庄送上的东西,能否交换此物?”

成天乐皱眉道:“那小东西我也算费了点力气才弄到,若有人就这么上门索取我自然是不愿意给的,可周先生如此有诚意,搞得我也不好意思了。想拿就拿去吧,谁叫我们也算是同道中人呢!不过我有个条件,需要周先生给个承诺,也请宋教授做个见证。”

周峰:“什么承诺?”

成天乐:“你首先要搞清楚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不要弄错了!说实话,阁下登门想要那个小东西,令我也有些不敢相信。”

周峰:“绝不会错!”

成天乐:“既然这样,我就如你所愿。也请你答应,你和听涛山庄不要因此事再来找我说什么。”

周峰愣了愣,因为他可不能替听涛山庄做主,但是想到来此的目的,还是答道:“只要你同意将那小东西给我,我自然不会再说什么。”

成天乐点了点头,抓起客房电话打给隔壁的吴贾铭,把那个罩着黑布的铁笼子拿过来,他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其实心里憋着笑。那笼子里装的当然不是金线鼠,也不是被禇无用“化妆”过的那只松鼠,而是一只普通的黄鼠狼!

成天乐已经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月了。黄裳等三妖带着金线鼠走后,大约过了一个星期,吴贾铭越看那松鼠就越不像黄鼠狼,被修剪的尾毛又长了出来,染的颜色也掉了不少,他提醒成天乐该换一只。

成天乐便说道:“那好,你去找一只真正的黄鼠狼来。”

吴贾铭苦着脸道:“上哪去找黄鼠狼啊,宠物市场又没卖的!”

成天乐:“干嘛花钱买啊?山野广阔,自己去抓嘛!你的鼻子这么灵,一定能找到的。”

吴贾铭心有余悸道:“成总啊,我让那黄大仙的屁给熏着了,元神恍惚恶心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才缓过来,您又要我去抓黄鼠狼?我现在一闻到黄鼠狼的气味就想吐!”

成天乐坏笑道:“哦,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吗,在你纯洁的心灵中留下阴影了?我又不是要你去抓成了精的黄大仙,就是一只普通的黄鼠狼而已!以你的神通不算什么事情,你还能被它伤着不成?趋吉避凶是修行之能,但遇事不畏也是修行之道,现在就是要你去做这件事,也算是给你疗伤!记住了,三天之内,要将一只黄鼠狼毫发无伤的带回来。”…,

成天乐派吴贾铭去做这件事,也是让他克服修炼中微妙的心障。吴贾铭愁眉苦脸的走了,三天后神气活现的又回来了,果然带回来一只活蹦乱跳的黄鼠狼,好似已经被他训养的挺服帖,甚至都会听口哨等着吃东西了。

成天乐便将那松鼠放了,将这只黄鼠狼关到了原先的笼子里。黄鼠狼见换了笼子受到了惊吓,刚想放屁,就被成天乐印上了一记法术。这是缚灵印的手法,可以限制妖身变幻,让这只黄鼠狼数月之内都无法化为人形。其实它只是普通的黄鼠狼并非妖修,根本谈不上什么化为人形,但形神受束也放不出那看家臭屁来。

成天乐倒不是担心黄鼠狼放屁,既伤不了他也伤不了吴贾铭,随手施法便可驱散。这么做另有巧妙,假如有修士以神识查探,能感应到那黄鼠狼身受法力束缚。好端端的有人施展法术束缚一只黄鼠狼的形神干什么?那当然是有问题了,很自然的就误会它是被捉住的“黄大仙”!

这是掩人耳目、以防万一之举,本打算离开之前再找个无人之处悄悄解了法术把黄鼠狼给放了,这样一来谁也查不出那金线鼠的下落。不料今日周峰登门,就是冲着金线鼠来的,却点名要吴贾铭房间里那个铁笼中的小东西。成天乐便顺水推舟,先拿话挤兑住、然后再把这只普通黄鼠狼给他。(..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52、教不严,性远习偏忘修齐

吴贾铭将铁笼子拎了过来,当场交给了周峰。周峰面露喜色,他就是那天夜里在仓库顶上暗中窥探的“周师弟”,来之前也查探过,发现“金线鼠”就在成天乐隔壁的房间里由吴贾铭看着,拿过来的时候并没有被掉包。

揭开黑布一看,周峰却愣住了!说实话,金线鼠究竟长什么样子他也不清楚,那天夜里只是看见了一道金光而已。笼子里是如假包换的黄鼠狼,成天乐也没染它的毛色,看上去并非传说中的金线鼠啊?

可是以神识查探,发现此兽被一股束缚形神的法力制住了,假如是普通的黄鼠狼,成天乐并没有道理这么做。难道是这种法术限制了金线鼠的变化、让它成了普通的黄鼠狼模样?周峰能够察觉出黄鼬被法力限制了形神变化,但一时之间却弄不清楚这是何种法术?成天乐所学的缚灵印是古时的大妖所传,听涛山庄弟子周峰并没有见过。

见周峰一脸疑惑、欲言又止的样子,成天乐将桌上的木匣还给他道:“周先生,既然是同道中人,我也不能不给面子,这只黄鼠狼就请你拿去吧。至于送来这么珍贵的东西,就不必了!”

周峰下意识的接过木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想施展手段解了那黄鼠狼身上的法术,却发现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因为他不了解对方的手法。把黄鼠狼带回去慢慢运转法力化去它身受的束缚自然可以办到,却要花个几天时间。假如就在当场强行把法术给破了。可能会伤了这黄鼠狼的性命。

他想了半天,终于尴尬的说道:“成总,这只黄鼠狼究竟是不是……?”

成天乐打断他的话道:“你自称就是为此兽而来,那么就请带此兽而去。我很忙,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就不多耽误你的时间了,请把这只黄鼠狼带走。今后相安勿扰。周先生,你我本素不相识,我也从未得罪过阁下。今天初次见面就算是给个面子吧。”

周峰还想磨叽,已经看出些许门道的宋召南站起身来道:“周先生,话是你自己说的。黄鼠狼你也拿到了,请你遵守承诺。”

周峰闻言也只得尴尬的说了声谢谢,提着笼子离开了,将成天乐还给他的那个木匣也顺手揣回了怀里,没有再提拿钱买下或者以物交换的事,反正对方已经说了是送他的。

周峰不能确定这黄鼠狼是不是金线鼠,下楼的时候他还净往好处想,或许成天乐是在宋召南面前装糊涂,故意表示从未听说过听涛山庄,但还是被听涛山庄的威名震慑。乖乖的将金线鼠拱手送上,连东西都不敢要。一念及此,他又不禁有些得意。

周峰想赶紧找个地方,施展法术解了这黄鼠狼身上的形神束缚,好拿到珂珂小姐那里表功。穿过酒店大堂向外走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周峰,你急冲冲的做什么啊?身为修士知觉敏锐,连我在大庭广众之下等你都没看见!手里拿的又是什么东西,好象是个活物?”

周峰定住身形转头望去,看见酒店大堂角落的沙发上坐着一位看上去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赶忙走过去躬身道:“师叔。怎么是你?”此人是周峰的师叔宇文霆。

……

听涛山庄在普通人看来,是宁波海边的一个旅游度假村,也是一家旅游发展公司的名字,但人们并不知道,它还是一个修行世家。修行世家也属于世间修士的传承门派,但与一般的门派不同,它的传承是以家族为主体的。

…,

其独门法诀在一个家族中世代传承,有时也会吸纳非家族的成员,但那些外室弟子并非门派的主体与核心。也有非家族成员成为内室弟子,但大多是通过联姻的方式或者资质特别优异、成就特别突出,能够在同道中成为表率。

听涛山庄前任家主也就是掌门宇文树老爷子,修为高超、德高望重,如今已有百岁,已将掌门事务交由长子宇文霖打理,老爷子本人或闭关修炼、或逍遥行游,已经很少过问俗务。宇文霖有一女叫珂珂,此孙女自幼就被老爷子视为掌上明珠,整个听涛山庄上下也多有呵护。

宇文树有两子一女,次子宇文霆,就是在酒店大堂里叫住周峰的这位,看上去只有四十多岁的样子,其实已年过花甲。宇文树的女儿宇文露早已嫁人生子,但她却并非修士。修行世家出身是莫大福缘,自幼就能得到传承法诀并有师长相助引领,但并非人人都能有所成就,入门那一关过不去也就是过不去,一辈子当个普通人也没什么,世人大多如此。

……

宇文霆把周峰叫过来,指了指旁边道:“坐下说话吧,这是在公共场所,不要让人觉得太奇怪。珂珂从山庄里拿走了三枚黄芽丹和一块洒星青金,我身为代掌门怎会不查!她把那些东西交给了你,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周峰诧异道:“师叔怎么成代掌门了,我师父呢?”他是宇文霖的弟子,而艾颂扬则是宇文霆的弟子。

宇文霆:“叫你坐下你就赶紧坐下,别提着笼子傻站着!你就知道随珂珂四处胡闹,山庄中的正经事是一点不知。老爷子与天下前辈高人齐出,远渡重洋为白少流助战或为其观敌掠阵。老爷子直接随白少流一起去的,我大哥也随后赶赴海外打点后应事务,将掌门事务交与我暂管。”

周峰:“连老爷子都出手了?掌门也离开了听涛山庄?老人家刚过完百岁寿辰啊!”

宇文霆:“大局为重,前辈高人又不止老爷子一人出动!如今我们这些人留在家中,更要约束好晚辈传人,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说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徐公子注:天下高人远赴海外为白少流助战一事,与本书情节无关,在此不必详述,感兴趣的读者可以参阅我在中文网已完本的另一本书《人欲》。)

周峰被代掌门师叔就在酒店大堂给堵住了,手里正拎着笼子呢,也只得交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宇文霆听着听着渐渐皱起了眉头,眼中隐现怒意,却不好在这里发作,沉声道:“那只金线鼠的事情我听说过,珂珂既然早有发现,为何还要让它惹事伤人呢?”

周峰赶紧解释道:“珂珂小姐前一阵子在闭关练功,老爷子说她性情太过骄纵需要好好磨练,一个多月前才出关的,她不清楚。”

宇文霆:“珂珂在闭关,你们难道也不清楚吗?”

周峰:“珂珂小姐打过招呼,不让我们惊动那金线鼠。我们听说没出什么大事情,那工地也停工了,小小的施工单位是奈何不了一只金线鼠的。所以打算等珂珂小姐出关之后再说,不料却节外生枝。”

宇文霆眉头已皱得跟疙瘩一样:“节外生枝?人家出了工伤事故,请人来处理,你居然说是节外生枝!……事情虽不是你做的,但人家既收服了金线鼠,你又去登门索取,这又是哪家的道理?简直有辱听涛山庄门风!”

…,

周峰闻言心中不悦,但也只能忍着,赔笑解释道:“不是登门索取,而是亮出身份来历、愿意出价求购或者以宝物交换。”

宇文霆瞪了他一眼,目光似能将周峰全身看穿,冷笑道:“交换?你拿来的东西给人家了吗?”

周峰被宇文霆的目光扫过不禁打了个寒战,心中暗暗叫苦,只得把木匣掏出来道:“想那成天乐可能是仰慕我听涛山庄的威名,也听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所以并没有要东西,而是将金线鼠拱手相赠了,这未尝不是江湖佳话啊!”

宇文霆劈手拿过木匣低喝道:“住嘴!还好意思提什么江湖佳话,你自己就不觉得丢人吗?你是不是提了老爷子的名头,还拿珂珂说事,人家懒得纠缠才把金线鼠给了你?”

周峰:“师叔,话也不能这么说吧?您身为代掌门,难道还不愿意看见本门威名在外吗?人家的意思分明是想借机结交听涛山庄,并不贪图什么东西。他是岸达公司请来收服黄大仙的,自有其报酬,收服金线鼠结交听涛山庄,也算是意外之获。”

宇文霆的脸已经黑了:“我说你,你不服是不是?”

周峰一缩脖子道:“您是我师叔又是代掌门,周峰不敢不服!”

宇文霆:“少来这套!你是不是让黄鼠狼给熏迷糊了,连香的臭的都分不清?怎么就能空手拿走人家的金线鼠,把江湖同道对听涛山庄的客气看成理所当然的福气!既然有言在先,这些东西你一定是要留下的,否则算怎么回事?”

周峰不花代价就拿走了“金线鼠”,本来心里想得还挺美,只要回去交了差,那三枚黄芽丹和洒星青金就可以自己密下了。结果出门就碰上了宇文霆,而宇文霆又要他送回去,他很不乐意。(未完待续)RQ

253、登门客,求仁得仁又何怨

周峰解释道:“东西我给了,可是人家又还给我了,说是给同道面子,我并没有强求!师叔是忌惮那持有仙人指路卷的人吗?他也没说什么啊。……那天晚上您的弟子艾颂扬也在场,我们只是看看情况而已,事后登门相求并无失礼之处,就算传出去,谁也不能说什么。”

宇文霆:“真是糊涂,这与仙人指路卷无关!假如就是你周峰,人家会给这个面子吗?人家给的是听涛山庄和老爷子的面子!请问这件事我这个代掌门知道吗、老爷子知情吗?你借着听涛山庄和老爷子的旗号行事,居然还自鸣得意!我以代掌门的身份处置这件事,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呢?”

周峰很不情愿的问道:“师叔是让我现在就把东西再送回去吗?”

宇文霆:“别着急,让我先看看那金线鼠,我也没见过呢。”

周峰把笼子递过去道:“此兽有些古怪,好像与传说不符。那成天乐用了些手段,我正想请师叔验一验有没有问题呢?”

宇文霆揭开黑布的一角看了笼子里一眼,神情陡然变得十分古怪,愣了片刻又变得好气又好笑的样子,抬头问道:“这就是你要找的金线鼠?”

周峰:“难道不是吗?那小子敢这么耍我!”

宇文霆:“这黄鼬是不是你想找的金线鼠,我也不敢就这么下断言,出手解了法术才能确定,但在这里可不行。……先别着急,你将刚才的事情原原本本再说一遍,一句话都不要遗漏。这是掌门之命!”

周峰一听这话的语气很凝重,也不敢再玩什么花样,将刚才与成天乐见面的过程原原本本又讲了一遍。其实他在成天乐和宋召南面前,也没有太多失礼过分之处,除了强调听涛山庄与宇文老爷子的威名之外。大体还是以商量的口吻说话,而且也拿出了交换的东西,就算宇文霆想挑毛病也挑不出大错来。

宇文霆听完之后,看着周峰眼中竟有几分嘲讽之色,提着笼子站起身来道:“跟我走吧。赶紧验一验这只黄鼬,假如等人家离开了这里我们还没搞明白,听涛山庄的丑可就出大了!”

周峰:“就算这只黄鼬是假的,受骗的也只是我,听涛山庄能出什么丑?”

宇文霆:“你是以自己的名义去的吗?顶着听涛山庄的名头去压人,就得有那个本事才行,否则岂不是笑话?”

两人离开了酒店就近找了一处僻静无人的绿化带。宇文霆左手提笼右手连挥,那笼上蒙着的黑布无风自动,周围仿佛有隐约的海浪潮声传来,一道舒卷的力量隔空连续拂在那黄鼬的身上。成天乐打出这道缚灵印只需片刻功夫,可是要想让黄鼬毫发不伤的解了法术。除非是施法者自己或者熟悉同一种手法的人,否则都要费一番手脚。

道理很简单,就像救人总是要比伤人难多了。假如让周峰化解成天乐所施展的缚灵印,恐怕要费上两天功夫,而宇文霆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搞定了。周峰正瞪大眼睛看着那黄鼬的变化,忽见它在笼子里弓起后背尾巴一甩。“噗”的放了一个屁。

普通黄鼠狼的屁也是十分熏人的,那雾状的气体带着强烈的刺激气味,不仅难闻而且能刺激神经、甚至使人出现幻觉。宇文霆轻轻一弹指。一道无形的浪卷之力将这团气雾驱散,一丝气味都没沾到。

可能是想给个教训,宇文霆却没有施法替周峰也挡住。周峰凑得很近正在那儿看呢,一个没反应过来急忙施法,却还是被臭味沾上了。虽然没受什么伤也没有吸进去,但身上那个味道可是太难闻了。他往后跳了一步小声惊呼道:“师叔,你怎么……”…,

宇文霆冷脸道:“明知道此兽是什么。我解开它的形神束缚,你还不小心点!堂堂听涛山庄弟子,连黄鼠狼的一个屁都躲不开,还好意思出去逞威风?脸都让你给丢光了!”

身上带着奇异臭味的周峰脸涨得通红,却也没法顶嘴,只得岔开话题道:“师叔,这是金线鼠吗?”

宇文霆:“自己不会看吗?这就是一只黄鼠狼!”

恼羞成怒的周峰恨恨道:“那个臭小子,他居然敢这么耍我,我找他算账去!”

宇文霆却反问道:“沾了这一身臭,受的教训还不够吗?到现在还没明白过来究竟谁对谁错,假如是这样的话,你师父真是白教你了!你还不明白的话,就别怪我以掌门的身份处置了!我且问你,那成天乐可有一句虚言诳你、可曾说过此兽是金线鼠?”

周峰此刻也反应过来了,成天乐并没说半句谎话,从一开始就说笼子里不过是一只黄鼠狼,是抓来“研究”的。是周峰自己先入为主,认定那就是金线鼠。而成天乐特意问他有没有搞错?周峰说没搞错——要的就是这只黄鼠狼!旁边还有宋召南做见证,然后成天乐才把黄鼠狼给他的,求仁得仁有何怨?这也怪不到成天乐头上啊!

周峰恼怒的说道:“此人好生诡诈,故意让我中套!”

宇文霆:“故意让你中套?他怎么知道你会去?又不是他请你去的!他收服了一只金线鼠,这么做防的就是你这种居心叵测之辈,这一手玩得很高明啊。假如换做你收服了那样一只异兽,不想让屑小伺机觊觎,这么做恐怕也很正常吧?”

周峰:“我心怀叵测?我可是客客气气的登门拜访,主动拿出宝物相换的。”

宇文霆冷笑道:“你拿走了人家的金线鼠,可曾将自己的东西留下?这金线鼠是你点名要的,人家就让你白白拿走了,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应当心存感激才对!”

周峰:“人家挖好了坑,是我自己跳进去的,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但我没拿人家的金线鼠,这不是金线鼠,难怪人家会把东西还回来。”

宇文霆:“这虽不是金线鼠,可你拿走的时候并不知情,既然有言在先,以物换兽、求仁得仁,你就不该将东西收回来。”

周峰:“明知道这金线鼠是假的,难道师叔还要我将东西送回去吗?”

宇文霆:“什么真的假的?他可没说这是金线鼠,是你说要的就是此兽、没有搞错!堂堂听涛山庄弟子,上门去求一只金线鼠,结果却拎回来一只黄鼠狼,这已经够丢脸的。……就算明知是黄鼠狼,也要守信送出宝物,这才是世家高门的风范,。此刻我身为代掌门,也只好亲自去做这件事了!”

周峰有些吃惊道:“师叔要亲自把东西送过去?”

宇文霆眼中已没有怒意,微微叹了一口气,语气低沉道:“我是听涛山庄的代掌门,这种事情难道还要让别人去不成?至于你嘛,我不想亲手处置,现在就回听涛山庄闭关思过,你师父没有回来之前,不准离山庄一步!”说完话一弹指,铁笼子应声而开,那黄鼠狼蹭的跳出来,一溜烟就钻出树丛不见。

……

宁波的事情已了,成天乐这一次帮了岸达公司的大忙,所得的报酬可比仅仅来做场法事捉个黄大仙高多了。他本人并没有谈过价钱,岸达公司直接给他卡里打了五十万,就连吴贾铭也得了十万“咨询费”。来此考察并提供方案的宋召南也只收了三十万“顾问费”而已,这才是正常价码。…,

成天乐在这里呆的时间长,又顶着捉妖大师的名头,所以拿的钱比宋召南还多,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告辞之前岸达公司特意举行了一场答谢晚宴,公司领导和该项目的头头脑脑们陪着“成大师”喝了顿酒。成天乐在心中一个劲的感慨,他既想到了宋召南又莫名想起了孔天晶。

从某种意义上讲,孔天晶与宋召南差不多是一种类型的人,都很有学问和本事,他们所策划的事情,成天乐是想不出来的,只能跟着长见识了。但孔天晶和宋召南又是不一样的,区别不仅在于宋召南并没有阴灵附体,而在于他们将才华用在了什么地方。

答谢宴之后的第二天,成天乐终于要带着吴贾铭返回苏州了,可岸达公司执意要派专车相送这两位“高人”,成天乐也不矫情,约好时间让车到酒店来接。他们计划的出发时间是午后,与司机一起吃完午饭便出发。

这天上午,成天乐正在酒店里收拾行李,突然又有人敲门,随着敲门声有人说道:“请问成天乐先生在吗?我叫宇文霆,是听涛山庄旅游发展公司的副总经理,冒昧打扰了!”

前天刚走一个,怎么又来了一位听涛山庄的?难道是发现了那“金线鼠”不对,继续上门纠缠的?那天的话都已经说清楚了,笼子拿走,别再来找麻烦,成天乐也没要人家的东西,干嘛还不罢休呢?

想到这里成天乐不禁有些来气,但听见这声音也暗暗心惊。此人在门外走廊上开口,成天乐却仿佛觉得他就站在身前一米开外。这并不是真的看见,而是生机律动特征随着声音传了进来,感觉就像是面对面在说话。

254、养器度,瓮容勺惧庆有馀

(题记:《呻吟语-问学篇》——“有瓮之容而怀勺之惧,则庆有馀矣。”)

来者是个高手!但就算是高手又怎样?在三天之前,成天乐还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听涛山庄,而周峰登门,成天乐也没得罪人家。来就来吧,看看他想干什么?成天乐放下正在收拾的背包,走到客厅打开了房门。

门外是一名看上去四十出头的男子,中等身材,身姿很是端正挺拔,略一感应就能察觉此人的神气很是浑厚温和,既没有刻意隐藏什么也没有张扬修为。

一见成天乐开门,宇文霆很热情的伸出右手道:“不好意思,我是来给成总道歉的!前天我们山庄有一位叫周峰的员工打扰了您,以听涛山庄的名义索求您的东西,却没有遵守承诺留下交换的东西。这不是应有之仪,我很惭愧,特意代表听涛山庄登门道歉,并把东西给您送回来。”

宇文霆右手握住成天乐的手,左手却拿着一个木匣,正是前天周峰拿来又带走的东西。成天乐愣住了,原以为他是来找麻烦的,不料对方一开口就是道歉、态度还很诚恳,搞得他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得讷讷道:“宇文先生?您这个姓很少见啊,先进来坐下说话吧。”

宇文霆坐下之后,将匣子打开放在茶几上,很不好意思的微笑道:“成总,这就是周峰拿来的东西,您给听涛山庄面子将那只灵兽给了他。他却忘了把东西留下。”

成天乐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您太客气了!一只黄鼠狼而已,不值这些,既然是同道中人,想拿就拿去吧,我看是有所误会了。”

宇文霆却说道:“我不知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如今我们山庄的领导外出。由我主持日常事务。周峰既然是以我们山庄名义来的,又点名要那只黄鼬并说以物交换,成总将黄鼬给了他。我们就应该将东西留下,否则岂不成了无故欺人?”

成天乐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搞不清对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试探着问道:“宇文先生,您就是来送这些东西的吗?”

宇文霆点头道:“是的,也是来向您道歉的!无论于公于私,请成总一定要收下,否则有损听涛山庄的声誉,我这个临时负责人也不好交待,所以请求成总帮这个忙!”

这话说得既漂亮也很有技巧,假如成天乐是个明白人,不收反而不好意思了。可成天乐却越听越糊涂,不解的反问道:“不就是一只黄鼠狼嘛?拿走就拿走了呗!多大点事。怎么会有损你们山庄的声誉?……对了,听涛山庄究竟是什么地方啊?”

宇文霆微微一怔,不禁露出了苦笑,看来面前这位年轻人真是一位什么都不懂的江湖散修,也不知道是什么师父教出来的、难道真没听说过听涛山庄?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装糊涂。

这位代掌门只得苦笑答道:“听涛山庄是宁波的一家旅游度假村。也是一家旅游发展公司的名字,我们宇文家的家族企业。我知道成总有修为在身,有些话就可以明说了,听涛山庄和宇文家也有修行传承,在江湖上自成一派。”

成天乐赶紧站起来抱拳道:“哦,原来如此!失敬失敬!我虽学了几手功夫。但对这些事情还不太了解,前天周峰来我就觉得挺纳闷,现在才明白过来,你们早说啊!”…,

见他抱拳的姿势,宇文霆忍不住又想笑,显得不伦不类,一看就是从影视剧里学来的。但这位代掌门还是很谦和的说道:“原来成总是一位江湖散修,没听说过听涛山庄。论起来我是周峰的师叔,不知您又是哪位高人的弟子?”

成天乐很尴尬的答道:“这个嘛……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不过是碰巧得到了修行法诀,自己摸索着瞎练而已。您刚才敲门的时候,我就知道您是高人,比我高明太多了!假如有机会也有可能的话,还希望能得到指点。”

这话听上去很客气,成天乐早就知道人间有修士门派的存在,他有些惊喜也有些好奇。在他眼里,这宇文霆应该和梅兰德差不多,都是那些门派中的高手。

而宇文霆显然有些误会了,认为对方不愿意说出来或者师长不让说,这也是完全有可能的情况,于是答道:“假如成总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按江湖规矩,我也就不追问了,只是转达一下同道的问候。”

成天乐:“谢谢宇文先生,我确实有点不方便说。”这是大实话,他可以告诉宇文霆自己有修为在身、得到过法诀传承,但不方便把山塘街石狸像的事情也说出来。

宇文霆点头道:“理解、理解!成总年经轻轻便有如此成就,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今天就请给听涛山庄还有在下一点薄面,把这些东西留下,将来有机缘多亲近!听说您今天就要离开宁波回苏州,我就不多打扰了。”

这宇文霆办事真干脆,道歉、报家门、问来历,然后放下东西就要走。成天乐却劝阻道:“哎呀,真不好意思,这东西您还是拿回去吧。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我也不好意思兜什么圈子,其实那个周峰应该是误会了,他以为我这里的黄鼠狼是什么异兽,所以才会用宝物交换。而我自己心里清楚,那只是普通的黄鼠狼,怎能要他的东西?”

宇文霆呵呵笑出了声:“成总是说此地的那只金线鼠吗?我也听说过、假如我是成总,将金线鼠收服,也不会愿意让人凭空索去。这匣子里的东西若拿来交换一只成了气候的金线鼠,是不够看的,就算是交换未成气候的金线鼠,还是嫌轻了点。更何况金线鼠那种异兽自有灵智,也会自择其主,世间事讲究缘法,他人不好勉强。

我比你年长,见过的事情总算多一些。您既然把话说明白了,那我也多说几句。那只金线鼠不论你怎么处置,若不想被打扰的话,往后再有人问,你可以回答已收服那妖修,让它立下元神之誓,放之山野令其莫再为害自行修炼,待到成了气候之后便来找你,而你如今也不知道它去了何方。

这么说符合金线鼠这种异兽的习性与修炼特点,也免了你与它的麻烦,实际上不论从哪个角度出发,我也建议成先生这么做。而你用一只黄鼠狼有意引人误会,待到我的师侄上门相求,您便把假的金线鼠送给,手段虽然高明,但却未必聪明。如果说是有意想给我那不成器的师侄一个教训,倒也巧妙,我在此得谢谢你!”

成天乐闻言站起身来,诚心诚意的鞠躬抱拳道:“多谢宇文前辈!您真是高人啊,我还真没想到这些!……既然如此,您的东西我是就不能要了,对不起啊,用只黄鼬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请您千万不要介意。”…,

宇文霆却摇头道:“如果你真想谢我,这些东西就一定要收下,否则反倒是让我为难了!”

成天乐纳闷道:“怎么会让您为难呢?”

宇文霆也让他弄得有点没脾气了,心中暗道这小子要么是心机深不可测要么就是糊涂到家,只得实话实说道:“周峰擅自用听涛山庄的名义,登门向您求取金线鼠,还自己弄错了,点名就要那只黄鼠狼,不留东西就空手把黄鼠狼拿走了。就算成总没有戏耍之意,在外人看来,他也是自取其辱被你涮了。

而你当时根本没说那黄鼠狼就是金线鼠,周峰自己拿了东西来换,应该信守承诺,就那么走了算怎么回事?尊长外出由我代掌听涛山庄事务,不是连我和听涛山庄都跟着丢人嘛!假如你是我,又该怎么处置呢?相比之下,这点东西又算什么?

明知那只是一只普通的黄鼬,仍然完成承诺,这才是世家大派的做法。如此一来,要说丢脸的话,也只有那周峰一人出丑了!否则等尊长回来,连我都要受呵斥。我也知道此事能成全我的声望,所以是我求您,成总,就请您受点委屈吧。”

听到这里,成天乐脑海中突然闪出一个前不久刚接触过的词,就是“危机公关”。宇文霆分明想借这件事对内收拾那个周峰,对外也增添听涛山庄和他本人的威望,反正木匣里的东西又不是宇文霆私人的,做个顺水文章何乐不为?

这么做,对宇文霆本人没有损失只有好处。如果成天乐收了东西,当然得了实惠,只不过可能背地里被人议论两句,所以宇文霆才会说让他“受点委屈”。想到这里,成天乐呵呵傻笑道:“这我多不好意思啊?明明是得了实惠,还被您说成是受委屈,收了您的宝物还像帮了多大忙似的。看来不收都不行了,那就多谢啦!”

宇文霆也起身抱拳笑道:“我也得多谢成总!往后若有人问起这件事,成总如实相告便是——是在下登门相求,你不得不收的。”

宇文霆告辞离去之后,成天乐捧着木匣看了半天,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这些东西真成了自己的?话都说到那个地步了,宇文霆的态度又那么坦诚,他确实不得不收,等回过神来才在心中暗道——前辈就是前辈,这宇文霆真会做事做人,可比那周峰强太多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55、明若昧,广德若谷若不足

成天乐是直叹气啊,感慨世上真有高人。这本来是一件结梁子的事情,却让宇文霆办成了结缘乐事,变成成天乐欠宇文霆一个人情。这些人办事的手段一个比一个高明,比如孔天晶、比如梅兰德、比如宋召南、比如宇文霆,相比之下,成天乐觉得自己的脑筋简直有点不够用了。

吃完午饭后,成天乐坐车离开了宁波,背包里除了随身的换洗衣服与那幅神奇的画,还多了一个小木匣。看来好人有好报,来一趟宁波,他赚了五十万税后纯收入,吴贾铭也跟着赚了十万外快。

最重要的是,不仅收服了金线鼠盛龙,而且带回了听涛山庄所赠的宝物,这些东西真是来得莫名其妙啊,让成天乐颇有些哭笑不得。一路上成天乐看似闭目养神,其实耳边热闹得很,“耗子”一直在元神中嘀嘀咕咕、兴奋得不得了——这回可真是拣到宝了。

“耗子”挺爱琢磨事的,有时候还有点小心眼,但它也非常佩服宇文霆。在“耗子”看来,当“领导”的就应该那么做事,它曾经也当过领导嘛、懂其中的门道。周峰拿走了自己点名要的东西,却没留下准备交换的东西,虽然只是一只普通的黄鼠狼,但以听涛山庄的名义做事,问题可能就严重了。

这样一来,往后听涛山庄弟子想和别人交流“宝物”时,谁难免都会想到这回事,心里先就不愿意惹麻烦了。“耗子”还分析,那个周峰和宇文霆可能不是一路的,就像在一个大单位里他们不是一个派系的人,宇文霆这么做不仅是维护听涛山庄的门风,也是借机在收拾对方。

想当初在外汇交易部的时候,毕然、时强是成天乐这边的人,而那副总经理和财务就是另一个派系的,“耗子”既然经历过。也很自然的这么去理解。

“耗子”对听涛山庄也很感兴趣,知道那是一个很大的“单位”,是由有修为在身的人组成的、以秘法传承为体系。它向成天乐建议,以后也可以搞个什么山庄或门派。反正手底下不缺人,把那些大小妖怪好好组织一下便是了。

“耗子”姑妄言之,成天乐姑妄听之,虽然没有太当真,但是想想也觉得挺有意思的。假如真成立那么一个“组织”,除了他自己之外,剩下的全部不是人啊!

“耗子”最感兴趣的是那三枚澄黄色的丹药与一块带金点的石头。当着宇文霆的面,成天乐没好意思问那些究竟是什么东西,否则也太没面子了。他看那丹药很像法诀中所记载的黄芽丹,可是石头根本就没听说过、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而听周峰或宇文霆的语气,似乎根本没必要说,成天乐理所当然就应该认识。

“耗子”嘀咕道:“那丹药一定是黄芽丹,和法诀中记载的是一模一样的,你是自己吃呢。还是留着呢?”

成天乐:“丹药有助修炼,需要服用的时候就服用,留着干嘛。搞收藏增值还是拿去卖钱?……至于石头嘛,暂时还是不要动它,我们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呢,到时候说不定还要还人家。”

“耗子”有些眼馋的说:“你现在攒的宝贝也不少了,嗯,家底就是这么攒出来的!可惜我没法服丹药,否则的话也会让我修为更进的。”假如不是在车上,旁边还有司机和吴贾铭,“耗子”就想钻出来研究研究那新得到的宝贝了。…,

……

就在成天乐刚刚离开宁波不久,宇文霆拨通了一个电话道:“颂扬啊。幸亏你那天去工地了,又把情况告诉了我。要是我这个代掌门一时不查被蒙在了鼓里,回头必受责罚。”

艾颂扬在那边答道:“成天乐也算是我的朋友,既然碰上了也不好坐视不理。但我见到仙人指路卷出现,也觉得蹊跷,珂珂师妹与周峰若还不知趣。恐怕连累听涛山庄自讨没趣,所以赶紧告诉了师父您。”

宇文霆:“你既救过那成天乐的命,却连他的师承来历都查不出来,难道一点眉目都没有吗?”

艾颂扬在电话中苦笑道:“真是一点眉目都没有,这个人就像凭空冒出来的!去年我救他的时候,他的修为尚弱、甚至尚未出师,而今年我在宁波再见他收服那金线鼠时,修为精进神速。以常理判断,他一定有高人指点且天资出众,可这个人我认识很久了,简直是一头雾水啊。”

宇文霆:“以常理判断?你既然这么说,难道不符常理吗?”

艾颂扬:“是啊,那是个缺心眼的傻小子!让人骗过不止一次了,我看他真不像是装的,对江湖手段和修行诸事简直是一窍不通。资质嘛,说实话我没看出来有多好,就连平常人都有所不如,更别谈什么上品根器了。”

宇文霆:“照你这么说,他连修行门径都入不了,此人一定另有所长。”

艾颂扬:“那倒是,绝不能说此人一无是处,仔细想想其实优点很多。此人看似混沌却是清明未开、心境浑然,并非不识险恶而是心无险恶。其实我挺愿意和他打交道的,看见他就觉得挺开心的,和这种人办事情一点都不累。”

宇文霆微微惊讶道:“如此说来,此人似有染化之妙啊,与通常所说的根器不同,而是为人立世根基,有意思、有意思,看来他的修炼别有机缘。这世上有大隐之士非你我所知,一时动念结缘收了这么一个弟子也很难说,你既与他有结交,何不借此机会现身说明自己的来历呢?”

艾颂扬却说道:“我与他就是在些市井中结识,并不以别的身份,他是真糊涂也罢装糊涂也好,还是暂不刻意挑明这些的好,有机缘再说。况且我曾救过他,此时上门挑明来历,有示恩索报之嫌,我再问他什么话,就算他不方便说、碍于恩情又不好不答,这又何必呢?他只要继续修炼,知道我的身份是迟早的事,其实我也想看看——这傻小子啥时候能明白过来?”

宇文霆笑了:“你能这么想很好,也不枉我这些年的指点。但你也别以为人家真就是傻小子,我看此人的心性,倒很有几分太上所言‘明道若昧’的味道。若非如此,那一定是真正的深沉不可测之辈!”

艾颂扬:“深沉不可测?不可能,他其实简单得很。”

宇文霆:“是吗?太上又言‘上德若谷,大白若辱,广德若不足’。若真是这样,倒是最不简单了!”

艾颂扬:“倒也没这么夸张,他不过是在此道中途而已,修为尚浅。”

宇文霆有些突兀的问道:“颂扬,依你看那仙人指路卷是因何出现,是为了帮这个成天乐吗?”

艾颂扬:“我看不像,不过就是收服一只金线鼠,用不着出现这种东西吧?削个水果却用雷神剑的事情,实在让人想不通,我看那不是冲着成天乐来的,而是冲着听涛山庄。”…,

宇文霆:“哦,此话怎讲?”

艾颂扬:“弟子不敢说。”

宇文霆:“你这语气分明就是有话要说,师父今天让你说出来便是。”

艾颂扬:“我认为那是一种警告,针对珂珂师妹也是针对听涛山庄,甚至针对天下各派。如今各派高人前辈远赴海外,留下这些晚辈弟子看家,更应该注意约束行止,否则外面的事还没搞定,自家却闹了笑话。……珂珂的性子确实太骄纵了,听涛山庄上下恐怕都有点责任。

想当年,各派前辈都认为珂珂小姐与三梦宗大弟子丹紫成将成为一对道侣璧人,以老爷子与石野盟主的私交,各派高人也乐见其成,寄望听涛山庄这一脉将来能发扬光大。可如今丹紫成已经是金丹大成之真人,却绝口不再提这茬,天下同道虽然也是谁都不再提,可也令听涛山庄尴尬啊。师父,您说事情为什么会这样?”

宇文霆叹了一口气:“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道理很简单,就三个字——看不上!这种事情讲究你情我愿,尊长也无办法勉强。幼年之时各派高人刻意栽培接引,只是福缘而已,结果如何却要看各人自己了。”

艾颂扬:“道理虽如此,但那丹紫成可曾说过珂珂小姐一句不是?珂珂小姐心高气傲也就罢了,偏偏自称三梦宗大弟子她根本不放在眼中,提及其尊长甚至都有几分不敬。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难道还认为那是童言无忌吗?前辈高人曾垂青于她有意促成美事,但成与不成在于自择,赐福缘甚多,又没有得罪过她!”

宇文霆:“有些没趣事,确实是自找的,比如周峰去要什么金线鼠,却拎回来一只黄鼠狼!你的意思是认为——仙人指路卷的出现,是在质问听涛山庄对晚辈传人管教无方?”

艾颂扬语气有些吞吐的说道:“恐怕还不止这么简单,听涛山庄是世家传承,晚辈中珂珂如天之骄女,如果积习不改,若听涛山庄传到她手里,那不是凭空生事端吗?今日之事,是在给宇文霖师伯难堪啊。江湖同道中已有所风传,说什么本门有夺嗣之争,像周峰那种人也不希望传言成真,所以师父您的弟子平日多受排挤……”(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56、知足乐,物尽其用人因才

鼎天小说居

.dtxsj.宇文霆打断他的话道:“你也跟着嚼舌头,在这里妄议尊长吗?我的弟子多受排挤?难道你自认为受委屈了?”

艾颂扬赶紧解释道:“弟子不敢!本是不想说这话的,既然师父今天让我说了,我就把它说清楚吧,否则总憋在心里也不好。老爷子这几年只让宇文霖师伯打理家主事务,却并未正式传掌门之位,也不知哪里传出的风声,说老爷子对大师伯心存疑虑,说不定会把掌门之位传给师父您。所以有些人会看您不顺眼,师父也应该知道吧?”

宇文霆呵斥道:“荒唐!数百年修行世家法嗣传承,哪有那么简单?否则听涛山庄早已不在了!这又不是开个公司选总经理,你尚未领悟大成境界,有很多事是想不明白的,不过是在那里妄议而已。”

艾颂扬:“弟子知道荒唐,只不过想告诉师父有这种情况而已。今天的事,其实对师父十分有利,也该借此机会整治整治听涛山庄的门风了,树大有枯枝啊。老爷子看似不理会,但心中不可能不清楚,就看师父您怎么做了?这件事情,师父干得很聪明很漂亮,弟子非常佩服!”

宇文霆:“你认为师父我糊涂吗?有些事不需要你多说,为师倒不是为了干得聪明漂亮,只是理应如此而已,这就是你要想明白的!……颂扬啊,我特意让你离开宗门,到市井中磨练,就是不想让你和有些人一样瞎琢磨这些无聊事。对修行没有半点助益!”

艾颂扬:“弟子明白,一直都明白!弟子惭愧,始终没有突破大成真人之境,辜负了师尊的期望。”

宇文霆:“这有什么好惭愧的?修行不是想突破就能突破,假如这么说,世人谁不想成仙呢?听涛山庄如今晚辈弟子中,也无一人金丹大成。你有此念。是精进缘起亦是心境挂碍。仅仅是明白还不够,你能看透算你聪明,但看透之后呢?不到金丹大成境。不要妄谈法嗣传承事,连想都不必去想。……不要再说成天乐是个傻小子了,学学人家的优点吧。正是你所缺的。”

艾颂扬:“弟子谨从师尊法旨,但是——师父听明白弟子的意思了吗?”

宇文霆:“你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无非是想说这件事可能也是冲我来的、给了我一个机会。你心里就是这样想的,对吧?……有些事,当为则为而已,我已告诉你不要妄议、也不必再多想,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吧。”

挂断电话之后,远在苏州的艾颂扬若有所思,还是站在那里想了半天,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喃喃自语道:“师父啊师父,弟子一直小看你了!……成天乐啊成天乐,你小子可真能搀和,跑到宁波抓个黄大仙,竟然卷入了听涛山庄的夺嗣之争。自己还不知道吧?一件小事却成了一个大契机,假如真是这样,那区区三枚黄芽丹和一块洒星青金,远远不够表达谢意啊。”

……

成天乐不可能知道这些内情,他还为莫名得到的“宝物”有些不安呢,看着好东西当然眼馋。那三枚丹药正是修行所需,要在最适当的时候服用,至于那块弄不明白的石头他暂时不想动,万一将来人家后悔了怎么办?

回到苏州的公寓,成天乐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一直住公寓他也没有太多行李,除了那台“受贿”的笔记本电脑、从外汇交易部“买”回来的椅子、四季的换洗衣服,就是那些“宝物”了,包括狈牙法宝、一套飞石法器、一个木匣、一幅神奇的画卷。…,

大名鼎鼎的“捉妖大师”成总,就这么点儿家当,看上去挺寒酸的,假如说出去,不论是修士还是普通人,估计都不会相信。但成天乐却很知足,马上就有大宅院住了,手里的积蓄已经有八十万出头了,他自我感觉从来没有这么富足过、日子已经过得舒服得不能再舒服了。

其实成天乐还有一件法宝,就是南宫玥托吴贾铭转呈“前辈高人”的那串香檀木手珠,成天乐已经有法器了,觉得对自己的用处不大,上次在收服禇无用的时候,他把手珠交给了张潇潇,回头就干脆送她了。

这让黄裳、吴燕青、禇无用等妖都很羡慕,虽然他们手中的法宝也不比那串手珠差,可是“赐器”之举的含义不一样,一般情况下是师父在正传弟子出师的时候才会这样做。禇无用甚至感慨,美女就是美女,狐狸精当然比他们讨人喜欢。但成天乐可没想那么多,他就是觉得自己有法宝,而黄裳等人可以自行炼器,这串手珠正合张潇潇所用,很自然就给了。

如果说“成总”刻意想“栽培”过谁,就是和他在一起混的时间最久、也帮他办事最多的吴贾铭。成天乐一开始安排吴贾铭去给董洛当保镖、修磨心性,后来又让吴贾铭去宁波工地调查黄大仙事件、试试身手,甚至让吴贾铭去抓一只黄鼠狼这样的小事,也是在让他克服心障。

吴贾铭如今还没有法宝呢,偶尔借用成天乐的狈牙壮胆,成天乐却没有将狈牙法宝赐于吴贾铭。这根狈牙来之不易,也是目前成天乐手中最厉害的法宝,由黄裳等人合力炼制而成,送给吴贾铭确实有点不太合适。另一方面,成天乐的意思是让吴贾铭自己去炼制。

回到苏州眼看就是四月份了,成天乐突然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和梅兰德联系呢,难道直接就带着东西搬过去,万一没人接待怎么办?四月一号是西方所谓的愚人节,到那一天梅兰德不会跟自己开玩笑吧?他刚这么想,电话就响了,接通后是个陌生人说道:“成总吗?兰德先生让我来的,就在您家楼下,那座宅院的事情,我要与您交接一下。”

成天乐赶紧请人上楼,来者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自称姓华,不仅给成天乐送来了宅院的钥匙,而且还说了一番入住宅院的细节。这三年之内,成天乐可以自行使用那座宅院,带多少人去住都可以,但不得损坏任何设施,也不得擅自进行破坏性改建。

那座宅院原本请了保洁公司定期清扫,包括花木都有专人定期照顾,如今借给成天乐了,这笔费用当然没有道理再让梅兰德出。如果成天乐想省钱终止与保洁公司的合同,那自己也要按照原先的标准保持宅院的整洁。

宅院安装有电子监控报警系统,布防范围只是主体建筑的房间,不包括前院和后园,每年要给保安公司支付费用。成天乐想继续使用的话,那么定期要给保安公司的账户打钱。

除此之外,还有水电费、街道收的卫生清洁费等等杂事,可以通过一个专门的银行代缴账户预存。事情有些琐碎,但几句话也就交代完了,梅兰德派来的这个小伙子做事非常利索。成天乐很感谢,想请人家吃顿饭,可这小伙子说还有事情要忙,随即便告辞离去。

此人走后,成天乐与“耗子”商量了半天,那宅院请保洁公司的清扫费,比成天乐原先租公寓还贵,当然不能那么奢侈,还是自己打扫。成天乐笑道:“耗子啊,你一直嫌这间公寓太小,不够你溜达的。现在好了,有那么大的宅子,前院加后园可以让你撒欢跑。以你的修为化为一阵阴风卷过,不论是修剪花木还是打扫房子,很轻松就搞定了。”…,

“耗子”不满道:“你这是把我当保洁用吗?人家请保洁公司清理宅院,一个月还得花六千呢,我连一分钱工资都没有!”

成天乐:“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能者多劳嘛。你想要零花钱,我给你就是了,难道你能自己上街买东西啊?”

“耗子”:“哼,我才不稀罕呢,你先替我攒着,等我将来娶媳妇用!”

成天乐差点把眼泪都笑出来了:“你考虑得还挺全面的,老婆本都想到了?”

“耗子”:“不论娶不娶媳妇,那也得攒点家底啊!看看你自己吧,假如没本钱,能过得像现在这么舒服吗?”

成天乐:“你最大的本钱就是修为,搬到宅院里之后,要好好修炼接下来的法诀。以前总说自己施展不开,现在地方有了,就不要再找借口了。”

“耗子”:“我们两个住那么大的地方,有点不够热闹啊,要不要把吴贾铭他们没事也叫来?他们总在小剑池洞天搞聚会,那个地方离市区有点远,不如这边方便。”

成天乐却摇头道:“修炼外景、内息、辟谷,都要求一个清静所在,干嘛非得热闹呢?想热闹出去热闹去!……耗子,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梅兰德借我宅院,是不是只有我和他知情,别人根本没听说过?”

“耗子”点头道:“是啊,我们没有跟别人说过,除了梅兰德之外,只有刚才来的那小伙清楚。”(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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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7、放形骸,丹心独抱更谁知

成天乐一拍大腿道:“那就太好了!我正想找一个没有人打扰的环境,这样的地方并不是多隐蔽,而是别人根本想不到我会住在那里!……没有租房合同,不用到派出所备案,水电费直接打到银行账户里代扣代缴,那套监控系统我也留着,反正现在也有点积蓄,每年往保安公司账户里打钱便是。我们就悄悄的住进去,谁也不会知道我们搬到了哪里,想找都没地方找去,这样不就没人打扰了吗?”

“耗子”愣了愣:“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隐隐于市吗,你就住在老巷子里,但谁也不知道你去了哪儿?……好端端的,干嘛要躲起来啊?”

成天乐:“我要闭关,闭关懂不懂?”

“耗子”:“那有人找你怎么办?闭关的时候能接电话吗?”

成天乐:“可以网上联系,给我留言。”

“耗子”:“黄裳、吴贾铭他们呢,也不告诉他们你搬家了?”

成天乐:“我会打声招呼的,说要闭关修炼,暂时不告诉他们我在哪儿,等把法诀修炼得差不多了,出关之后再说。他们如果有事,可以给我留言,我也可以自己去找他们。”

就这样,成天乐给吴贾铭打了声招呼,让他转告吴燕青等妖还有易斌等人,自己要闭关修炼,无事莫要打扰,有事就请留言,留下了一个QQ号,便带着东西悄然离开了公寓。他是大白天打车走的。背着一个旅行包拎着一个箱子。先到火车站找了个地方吃了顿晚饭,天黑之后进了那座宅院,没有惊动任何人,连门都没开,他是直接跳墙而入。

街坊们都不清楚那座大门紧锁的宅子搬入了新邻居,这回可是真闹鬼了,一道阴风成天在宅院里飘来飘去,还不时化做半透明的恍惚身形,有时手里还捧着一块晶石。

搬进这座宅院,“耗子”是最高兴的。因为它可以显露身形四处飞旋,前院的假山、后面的小园,都可以让它尽情的溜达,比那小小的公寓强太多了。相比“耗子”的欢呼雀跃。成天乐则显得非常安静甚至是无声无息,他真的过起了一种隐居生活。

虽隐居,却不等于与外界切断了联系。每日清晨在前院散步,那方寸之间的假山仿佛包含了名山大川千岩万壑的气息,在元神定境中去体会,实在是神妙非凡。每天半夜,他坐在后园池塘旁小山上的亭子里,静静的吐纳天地气息。

成天乐每天什么时候练功?其实无时无刻都在练功!行走坐卧皆恍惚入定,法诀修炼到这一步就是这种状态,所以他才要“闭关”。

那位前辈留下的“外景”之术。本是指点妖修如何去温养“玄丹”、感悟天地造化,使神气相合假借玄丹而成、再以之洗炼形神。成天乐并没有“妖丹”可温养,所谓的丹便是他的身心,所谓“外”反而是退藏之意,原身仿佛成了神气所聚的身外之身了。

每夜定坐之时,成天乐元神退藏,按天时沿经络循行,一次又一次的返回它的发源之地——黄庭识海。以前他曾将“耗子”封印于经络,如今却等于将自己的元神退守于经络中循行,定境中所见的天地便是自己的身心。原先的内景此刻变成了外景。

当定境更深,元神所见展开,身心仿佛融入了天地;意识只是抽象的存在,在身心所化的天地中神游,这是一种玄之又玄、语言无法描述的境界。“耗子”被成天乐封在曲池穴中是什么感觉。成天乐本人如今也体会到了;但他却不是处于被封印的状态,而是在观察外景。…,

虽然坐在园中。却能将周围天地间的一切看清楚,那亭子里的成天乐仿佛成了我中之我、妖修的玄丹,而元神所能感应到的天地,则成了他的身体。如果勉强用语言去描述,则是一种我身在天地、天地是我身的状态。

这是一种恍惚的定境,他有时候很专注清明,有时候则处于一种无意识的状态,行走坐卧仿佛都在感受之中,不仅仅只在行功定坐之时,人看上去就像痴呆一样。午夜定坐,元神外景能见漫天的星光、周围的古巷人烟,但成天乐的目的并不是去观察什么,就是为了感悟这种状态。

修炼这样的功夫,必须要有非常好的环境,这座宅院真是绝佳。小小的后园竟然能够汇拢最清灵的地气,所有的布置隐约呈玄妙的阵法,俯仰天地间能使元神外景更加清晰无碍。他所见的范围能有多广、细节能有多清楚,取决于他的元神定境有多深、神识法力有多么强大。

虽然满天星光都在外景之中,我身之存仿佛融入天地,但那只是一种意境,成天乐的元神能清晰所察笼罩的范围,不过是这片古巷街区。这已经很了不起,坐在宅院中,心念一起展开元神,这一片社区所发生的事情,他若想知道便能知道。

至于“耗子”也在修炼,它的可比成天乐入门轻松多了,本就是灵体存在,只要印证法诀、进入那种定境滋养形神。“外景”之后很自然的便是“内息”,生机循环进入一种无需刻意导引的状态,行走坐卧间“玄丹”自然还转,对于成天乐而言,便是身心内外各种能量的交换、灵机的吞吐。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每天夜里,成天乐不再坐于小山上的亭子里,而是潜入那池塘底部的水下,身心开阖融入天地,他甚至不需要像平常人那样呼吸。至于“耗子”,也开始入手修炼内息之法,对它而言入门再简单不过了,真正难的是体会那种意境。

“耗子”习练内息之术有所成就之后,天赋神通更强,最特异之处就是更擅于“隐形”。“耗子”原来就会隐形,一片虚影可以化做朦胧不见,而此刻更能融入环境中变得几乎不可察。换个与它修为相当的修士,在这种状态下可能只是收敛神气生息不动,“耗子”还能随意乱飘而不暴露,除非有人施展法力逼它现形,真是神出鬼没啊。

“耗子”练成内息之法后,经常跑到外面去溜达,有一次它在巷口那家饭店里,坐在一个人对面看人家吃虾仁荷包蛋,谁也没发现,但从老板到服务员都觉得心里发毛。成天乐一开始还想警告“耗子”不要瞎胡闹、更不能跑太远,后来发现这些不用提醒,“耗子”自己小心得很。

“耗子”虽然会溜出去“逛街”,但从来不会走远,它的活动范围就是成天乐元神外景所能清晰笼罩的范围,溜出去的时间也都是在成天乐于元神外景中定坐之时。有任何意外情况成天乐都能瞬间察觉,随即就能将它摄回来。

“耗子”的“隐形”对成天乐是无效的,在神识所及的范围之内,成天乐随时能察觉到它的存在,也随时能将它收回来封印。而“耗子”平时看似爱耍威风,其实单独溜出去时挺胆小的,尤其是见过梅兰德那种高人一剑就灭了和它一样的灵体之后,行事就更加谨慎了,只在“安全”范围内活动。…,

“外景”、“内息”皆成,接下来便是“辟谷”。所谓辟谷,按常人的理解就是不食五谷或者不用吃饭,但那古时前辈留下的修行法诀中,辟谷的主要目的可不是为此,而是采纳天地万物之精华。这精华并不是有形之物,也不是某种直观的“灵气”概念,而是净化洗炼形骸、使身心能以另一种方式存在。

这一步功夫,对“耗子”而言是最重要的,并不是不吃饭那么简单,否则它根本就不用练了。真正的辟谷,须在练成内息之后,妖修可以直接借助天地日月精华中焠炼玄丹,就像修士们炼制法宝一样,玄丹吞吐便是生机律动。

所谓辟谷,不仅仅是一步法诀的修炼,也是一种存在的状态,形骸纯净,元神元气才能解除束缚得到更大的自由。如果仅仅说不吃饭的话,成天乐现在两个月不吃东西也是可以的,再配合内息之法,他的神气在天地间能随时得到滋养恢复,平常状态下不会觉得饥饿与疲倦。

但成天乐目前还做不到完全不吃东西,也没有这个必要,辟谷之道的精髓是天地间的物化之功,对这一点的感悟,他目前仅仅只是入门,今后要修炼的法诀中还有种种更高深的境界。很多法术都是借助与模拟自然界的万物变化,如风雨雷电等等,石狸像中的第四步法诀内容,也是掌握种种大神通手段的根基。

成天乐先从外景入手,渐次修炼内息、辟谷,到最后这三种状态是合为一体、同时存在的,并不需要分别的去修习。第四步法诀关于修为境界的“正传”次第就这么多,成天乐就等于练成了。但练成了并不等于就能突破,还要火候俱足才能迎来那风邪劫的考验,成天乐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58、闻秋桂,闲花过眼绾繁丝

成天乐将第四步法诀中所述的三重次第练到合为一体的境界,总共用了半年时间,但在恍惚中仿佛只是一眨眼。到这个程度,他应该可以出关了,对于妖修而言,须每日继续凝炼玄丹、直至功夫用足;对于成天乐而言,便是神气相合自然还转于身心。

半年后的某天清晨,成天乐走到前院的假山旁,深吸一口气道:“好沁人的香气,桂花这么早就开了吗?”

“耗子”从假山上飘过来道:“哎呀,这么多天,总算看见你的神情正常、不是傻乎乎出神的样子。……都已经是秋天了,桂花当然开了!”

成天乐微微吃了一惊:“这么快,我闭关多长时间了?”

“耗子”:“半年了,再过几天就是重阳节。……你是不是该出去走走,上禇无用那儿尝尝大闸蟹了?”

成天乐瞪大眼睛长出一口气道:“难怪人们说修行不知岁月,我感觉没过几天啊,这都半年了!禇无用他们也没来找过我?”

“耗子”:“你都吩咐过了,没事莫要打扰,你要闭关修炼,他们有事也不敢打扰你啊!倒是前几天吴贾铭在网上给你留言,说是收到听涛山庄送来的一份请柬,邀请你去参加新一届董事会成立的庆祝仪式。……我看那是黑话,应该是听涛山庄新庄主上任了,十有就是那个宇文霆。”

成天乐愕然道:“仪式是哪一天?”

“耗子”:“就是前几天,阴历八月十八。当时你接连定坐了三天三夜,我也不敢打扰,就没在网上给吴贾铭回话。……吴贾铭会知道怎么处理的,告诉他们你在闭关修炼就是了,这不算失礼。”

这半年来,成天乐一直处在行功修炼的状态中,确实没有外人打扰过他。成天乐把原先的手机关了,又换了一个新手机。只有他的父母知道,打电话来问过几次生活与工作情况。他还留了网上的联络方式,可黄裳与易斌等人一直没留过言,到最后他自己都忘了再看。结果错过了这次邀请。

成天乐又问道:“马上就要放国庆长假了吧?”

“耗子”反问道:“放不放假跟你有什么关系?”

成天乐:“我答应过爸妈,国庆长假要回去的,该上街买点东西了。”

“耗子”:“你终于决定要出关了?”

成天乐:“是的,也应该出关了!境界已到,再一味枯坐也无必要,今天就出门走走,先去巷子口吃一顿虾仁荷包蛋。……仔细想想日子还真是过了这么多天。我已经有两个月没吃东西只喝茶了!”

成天乐半年来终于第一次从大门走出了宅子,这半年他偶尔也要补充生活物资,但所需极少,离开宅院的次数总计不超过十次,而且都是从侧巷中翻墙出去的。这扇表面镶着防火砖的老式沉重大门从里面打开,把路过的两位街坊吓了一跳,腿一软差点没坐地上,以为大白天闹鬼了。结果出来的还真是一人一“鬼”。

成天乐锁好门朝巷口走去,“耗子”则飘在他的身后,看着那两个目瞪口呆的路人在偷着乐。闭关半年的好处之一。就是“耗子”在通常情况下可以完全隐去形迹,与成天乐一起出门时也不必被封在曲池穴中了。

在巷口那家“老字号”小饭店里,成天乐要了几盘菜和一瓶啤酒,吃得是有滋有味,看上去让人觉得特别香、忍不住就想流口水,心中暗道这人在吃什么好东西?成天乐已修成辟谷入门法诀,但并不代表他没有口腹之欲,形骸经过洗炼净化,吃起东西来会觉得更美味、吸收得也更好。就像修士入门经历那劫考验,仍有欢爱之欲。且因为心境清晰,反而更能享受那种欢愉的刺激。…,

结账的时候,老板笑呵呵的问道:“老弟,你是搞艺术的吧?”

成天乐微微一怔,抬头道:“你怎么看出来的?我确实是学艺术专业的。”

老板还是那个老板,但他已经不认识成天乐了。也许是很长时间没有见过,每天饭店来来往往那么多客人,也不大可能记住所有的人,他以略显夸张的语气答道:“看你的气质打扮,就像个艺术家!”

成天乐也没多说什么,笑呵呵答了句“谢谢!”便起身离去。回到家里一照镜子,才明白老板为什么不认识自己了、还问他是不是搞艺术的?他已经半年没理发了,虽然每天还习惯性的刮胡子,头发却没剪过,且比平时长得快,都披到肩膀上了。

成天乐看着镜中“耗子”隐藏的方向,有些纳闷的问道:“原来我的头发已经这么长,都可以去做洗发水的广告了!这半年我每天也洗漱的,经常照镜子,为什么就没注意到呢?”

“耗子”却纳闷的反问道:“咦,你在镜子里也能看见我吗?”

成天乐:“我不用看就知道你在哪里!修成外景、内息、辟谷,元神元气还转中自然能体察万物,更何况是你呢?……我在说头发的事,你说我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耗子”显出半透明的身形一撇嘴道:“头发又不是一天长出来的,你每天都会看见,无所谓注意到注意不到。这半年你恍恍惚惚,修炼元神外景,如天地是我身,你会注意天地的须发吗?它就像日月循行一样自然。”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哦,听你说出这番话来,看样子也是有所印证啊!”

“耗子”:“废话,这半年我也在练功,可不像你那么傻乎乎、整天跟丢了魂似的。”

成天乐笑道:“是啊,你把自己给练丢了,别人都看不见了。”然后找了根细绳,将头发在脑后收拢扎了个马尾辫,转身问道:“我像不像个艺术家?”

“耗子”答道:“像、太像了!出门搞个行为艺术、耍个流氓啥的,就更像了。”

成天乐:“耗子,你懂的越来越多了,居然还知道行为艺术?”

2014年国庆黄金周,成天乐就是留着半长的头发、扎着马尾辫回家见的爸妈。回家之前,他还特意买了一身现代中装,带着回归传统的时髦气息,整个造型都变了,那种自信的气度也完全不同,此刻看见他,确实很有大师的派。

回到家,妈妈第一眼差点没敢认,愣了半天才惊叹道:“乐乐啊,你长大了!……留辫子干什么,要当艺术家吗?”

成天乐笑呵呵的答道:“工作忙,没太多时间理发。……再说了,我本来就是学艺术专业的嘛,不就是换个发型换身衣服?”

妈妈摇了摇头道:“不不不,精气神都完全不同了!太帅了,太俊了,不愧是我儿子!”

这番话夸得成天乐都差点脸红了,赶紧摇头道:“过了过了,妈妈你说得太夸张了。……不过嘛,我也觉得自己挺帅的!”

成天乐在家里呆了七天,每当有人问他干什么工作,他就说在一家地产公司做创意总监。这倒也不算是吹牛,只要他愿意,易斌或李立名下的公司都很乐意送上这样一份聘书。亲戚朋友再见到成天乐时都是眼前一亮,没人再会把他当成两年前那个不成器的傻小子了,颇有点衣锦还乡的感觉。

长假之后,成天乐坐飞机到上海再转高铁回苏州,回去之前打了个电话通知吴贾铭,要他集合众妖到梦湖美蛙饭店等着,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也该开个会了。…,

成天乐走进饭店的时候,就连站在门前的吴小溪都没认出来,还笑吟吟的问:“先生您好!请问有没有预定?”

成天乐笑着反问道:“怎么,没预定就不让我吃饭吗?”

吴小溪这才反应过来是成天乐,惊呼一声跳过来抓住他的胳膊道:“成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派了?你的小辫子好潇洒耶!”

这一声喊把饭店里的服务员都惊动了,纷纷跑出来看热闹,就连樊师傅也拎着大勺从后厨跑出来了。成天乐苦笑道:“有什么好围观的,我又不是大熊猫?”

樊师傅瞪着眼睛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你已经大半年没来了,我差点都不敢认了,这得是多大老板的派啊?”

这时有人笑道:“这不是大老板的派,是大师的派。”抬头一看,吴燕青等人也从楼上迎了下来。

成天乐很无语,不就是扎了根辫子吗?至于所有人的反应都这么夸张吗!

但他也能察觉到自己的变化,就是元神变得特别的清晰,这与曾经历身受劫与丹火劫时那种异常敏感的状态还不一样,而是心念一动,就会很自然的将所见的一切观察感应得清清楚楚。这种直觉太清晰了,清晰得简直到达了一种极限,甚至隐约觉得有些不妙。

为什么会不妙呢?这是一种感知与能力的反差,打个比较极端的比方,一个人能把什么东西都看得特别清楚,甚至能看见子弹向自己飞过来,却躲不开,他的身体跟不上感知,行为跟不上思考,确实会有点不适应。

259、又一山,林外峰回人间路

成天乐如今展开元神,外景所见能够笼罩住整整一片街区,这也使他想起了民间的一种传说:某某高人或者某个很厉害的妖怪在山上修炼,不用走出洞府就能知道山下发生的事情。成天乐在元神外景定境中也体会到了这种状态,却没有山上山下这么夸张,平时也不能总保持这种状态,如果那样整个人就会显得恍恍惚惚。

上楼吃饭,今天的主菜当然是褚无用大闸蟹和美味干锅蛙,还有成天乐很爱吃的鮰鱼翅、小炒荷塘月色等。吴燕青、黄裳、吴贾铭、张潇潇、褚无用都到齐了,这次还多了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就是金线鼠盛龙。

……

盛龙来到苏州后,按照黄裳的建议和成天乐的吩咐,就呆在小剑池洞天,就像看家护法似的三个月没有外出,专心修炼成天乐传授的那套敛藏神气的法诀。

其实连成天乐本人都不太清楚,他所得的这套法诀根本就是为了“敛妖气”的。众妖修习练之后,无不夸赞其精妙——这简直是为他们量身定制的嘛、成总太高明了!这套法诀虽高明却不高深,成天乐当初尚未度过魔境劫时就能修炼,盛龙学起来当然更没有问题。

黄裳此人很谨慎,他要求盛龙习练纯熟,直到不动用神通便毫无破绽的程度,才允许他离开小剑池。可盛龙的样子是个十来岁的小孩,既没户口也没身份证,他又能去哪儿乱跑呢?

褚无用是个憨厚人,便对盛龙说:“我家有三十亩蟹田,我现在修炼正紧,你就来帮我干点儿活吧。这些活计对你来说一点不累,但你要注意不可取巧,就亲手去干。不要动用什么神通,混入世间这是首先要学的第一步功课。你褚大哥我就是这么过来的,否则你翠兰嫂子怎么可能这些年都没发现我是妖怪呢?”

盛龙深以为然,于是便按照褚无用所说,撒饲料、挖淤泥、抓螃蟹都是亲手而为,不动用神通法术,这么做也是在修炼心性。这些活计对于普通人来说比较繁重,但盛龙不会觉得太累,只是繁琐而已,而对于这位初入人间的小妖修而言。什么事都是新奇的、都在学习中。一只金线鼠帮着一头猪去养大闸蟹,倒也成了奇闻了。

褚无用对媳妇沈翠兰解释,盛龙是朋友家的孩子。没事跑过来帮帮忙、学学手艺,倒也不算是雇佣童工。沈翠兰挺喜欢盛龙的,除了褚无用付的工钱以外,还经常给盛龙塞零花钱和各种吃的。盛龙也学会了逛街买东西,经常买些稀奇古怪感兴趣的小玩意拿回小剑池洞天。日子过得可比在地下洞府滋润多了。

盛龙在荒野中住习惯了,让他搬到房子里反而不自在,所以就住密林幽谷中的小剑池,每天要翻过几个山头到褚无用的蟹田去干活。这段路有三十多里,而且都是在起伏的山林中穿行,假如化出金线鼠原身似一道金光遁影。很快就到了。可成天乐有命,而且众妖也严肃的告诫过他,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显露原身。哪怕在小剑池洞天也不能。

所以他必须步行,虽然脚程也很快,但总不至于惊世骇俗,每天来回用在路上的时间加起来要三个多小时。这与盛龙几十年来的习惯截然不同,他一直都是以原身呆在地洞里修炼。何曾学着周围的人那样每天都走几个小时的山路?但成天乐点破了他的身份,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又很喜欢跑到山外面去,所以这段路每天都走下来了。…,

在天地之间行游,生机还转不息,这便是外景、内息之法,金线鼠天赋特异但修炼很难,盛龙自从凝练炼妖丹之后便再无寸进,如今在不知不觉中修为更进,却不是在洞府里练出来的,而是在山路上走出来的。

据宇文霆所说,应将金线鼠放之江湖让其自行修炼。而如今,这也是一种自然的修炼,凝炼妖丹后化为人形行走红尘,便是他这样的妖修通常的经历。只不过盛龙自己没想那么多,也没听说过外景、内息的讲究,只是自然修成如此境地。

……

在梦湖美蛙饭店关上包间的门,盛龙赶紧向成天乐行礼。以成天乐今日元神体察之清晰,伸手扶住盛龙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他的变化,笑呵呵的问了一句:“盛龙啊,半年时间不见,你的修为比当初精进了不少啊?”

盛龙答道:“都是成总指点的精妙,也是大家的照顾提携。”

成天乐坐下后笑着道:“修为境界是你自己的,我也很感兴趣你为何会有这样的精进,你自己有什么感触,可以和大家都讲讲嘛。”

盛龙就在席上介绍了自己的心得,他其实也说不太清楚、尚在似懂非懂之间,只介绍自己以前天天在洞府里行功吐纳、收获似乎不大,可是这段时间来回走山路,不知不觉中却似有突破,连自己都感到很意外。

成天乐却越听越感兴趣,盛龙所描述的穿行山林间的感悟,就是他所修炼外景内息的境界。这只金线鼠是功夫到了恰有机缘所以能自行领悟,而成天乐有完整的法诀传承,又经过了实修的印证,可以把盛龙那看似完全不同的体会融会贯通。

盛龙谈的是每天行走山路的感受,而成天乐这段时间闭关练功体会的是同样的境界,他可是呆在宅院里没怎么出门。想到这里,再看众妖修都是很感兴趣若有所思的样子,成天乐做了一个决定:吃完饭后把他们都带到那座宅院,开一次正式的法会,向他们讲解外景、内息、辟谷之妙。

成天乐闭关修炼这么长时间,出关之后特意将大家召集到一起,众妖心中隐约都有所期待,希望能聆听他们的“精神领袖”成总讲述更多的修炼心得、解答心中的疑惑。妖修与人不同,他们出身于各种族类、化为人形混迹红尘,在修炼中各自感悟。

他们天赋神通各异,修行中所获的机缘也千差万别,有很多独特的感受可以交流印证,却很难直接参考借鉴。比如金线鼠谈来到人间行走山路的感触,众妖皆心有戚戚,有很多经历都是类似的,但他们却很难通过简单的模仿有同样的修证。

平日众妖在小剑池交流切磋,解决了一些疑惑但又留下了更多的疑惑,想向成总请教却又不好开口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见成天乐在席上主动问起了盛龙的修行,大家纷纷面露喜色,看来成总今天有指点的兴致,可趁此机会多请教请教。

还没等他们说什么呢,成天乐主动开口说要召集众人开一场法会、宣讲修行正法,众妖皆大喜过望。以前成天乐虽然指点过他们“敛妖气”、炼器、御器、阵法,但从来还没有宣讲过修行正传法决,这是第一次啊!

饭后离开观前街,成天乐特意没有要大家坐车,而领着众妖步行穿过苏州城。这一段路走起来也不短啊,从观前走到成天乐所住的那座宅院有十多公里。成天乐听说了盛龙穿行山林的感悟,当时就心中一动,意识到其实穿行都市也一样。…,

在很久之前,成天乐就喜欢步行,那时他刚刚修炼入门,精力充沛不觉得累,漫步也是在练功、守动中之静。以往成天乐在午夜穿过城市的时候,隐隐约约在寻找一种状态、一种心境,却又说不清所寻找的是什么?如今听盛龙一席话,他突然明白了,原来不自觉中要寻找的就是如此境界!

他在修炼中早有根基,但功夫不到是体会不清晰的。如今在姑苏城中施施然迈步而行,盛龙随行身侧,后面跟着黄裳等众妖。穿人流、走天桥、在路口也会停下来等绿灯,没有人会特别注意到他们,速度看似不快就是在逛街散步,其实走的非常快,半小时之内就到了地方。

很难描述这种状态,这便是外景与内息相融的境界。天地仿佛在脚下游移,迎面而来又缓缓而去,犹如日月循行。人在走又仿佛不动,是天地在移动、转弯时是道路在移转。人在天地之间,犹如身中之内息;天地在身之外,便是元神之外景。其实成天乐可以走的更快,追上公交车都没问题,但此刻只是一种印证,没必要尽全力。

街坊邻居们惊讶的看见一位扎着马尾辫的年青男子,带着一群人开门进了那座闹鬼的大宅院。很多人认为自己眼花了,大白天怎么会闹这一出?有些不敢相信的问别人是否也看见了?还有人自作聪明的解释道——可能是哪家新闻媒体的或者是考古部门的,来考察这座老宅院,最近很流行播这种节目。

众妖一进前院,皆瞪大眼睛惊叹道:“成总,您竟然打造了这样一座宅院?真是人烟中的福地洞天!”

成天乐微微一笑:“这不是我建造的,这座宅院恐要几代人百年之功才能建成,是一位朋友暂借我住几年,前段时间我就在这里闭关。”

穿过宅院再来到后园,众妖已经惊叹的说不出话来。成天乐绕过池塘走上小山,在古树紫藤环抱的小亭中坐下道:“诸位,你们在池塘对面各找地方坐好,就于此地开一个法会。”(未完待续)RQ

260、路千条,形而上者谓之道

众人赶紧纷纷落座,成天乐也不废话,展开元神笼罩住宅院,运转了隔绝声息的法阵。这后园中布有法阵,成天乐是在修炼中发现的,虽然还没有研究透阵法的原理,但已经可以在元神外景中去运转它汇聚地气灵枢、宛若身处千岩万壑之间,此地仿佛自成一个世界。

众妖没见过这种法阵,都吃了一惊,随即收摄心神入定、聆听成天乐宣讲。这番宣讲与常人所理解的老师上课不一样,成天乐也是在元神定境中开口,依次讲述外景、内息、辟谷之道,内容不仅是法诀,更重要的是修炼所印证的心境、种种成就所涵的玄妙。

成天乐尚无妙语殊胜之功,但在定境中随悟而讲,也颇有声闻成就之妙,每一句话都融合于元神外景与元气内息的运转,不仅可以听,而且可以很直观的去体会。这世上什么人最会“装”高人?就是成天乐这样的人!因为他不会卖弄自己不懂的东西。

池塘对面如黄裳、吴燕青这等大妖,其实已度过风邪劫、修为境界在成天乐之上,但他们曾经的体会却没有这般清晰精妙。成天乐所讲,是将众妖修各自的体会摸索总结出清晰的路径,世间万事本就是从实践上升到理论的,然后反过来可以指点实际中各种不同的情况,所谓法诀之妙也在于此。

对于众妖修而言,这也是一种从混沌走向清明的过程,比如盛龙。他可能在行走山林时自行领悟到外景、内息之妙,但他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这就是有无传承的区别。成天乐一开口,等于捅破了一层窗户纸,哦,原来这不仅是穿行山林之妙。而是外景、内息一种境界的体现。

黄裳和吴燕青也听的十分入神,对于某些东西,其实境界越高感触越深。这就像人生的反躬自省。有时候一条艰难的道路已经闯过去了,因为幸运和努力,但当时未必看得清楚。很久之后回头再想,往往才会豁然开朗。

成天乐此番开讲,最难得也最精妙的地方,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就是专门指点各类妖修、重点在于如何温养焠炼妖丹。这是在别处不可能听到的秘法传承,而且还结合了成天乐亲身的印证——成天乐本人并没有什么妖丹,他是从“道”的角度去体会的,因而众妖修能够感受的更加深刻。

讲完外景、内息,再提到辟谷,最后是三境融为一体。所有妖修包括黄裳、吴燕青都惊讶了,他们就算已是大妖,也从未有过这种清晰的体会。至于辟谷,要他们十天半月不吃东西当然没什么问题,但从道法的角度总摄天地万物之润化。这可不是自己能轻易摸索出来的,就算有机缘成就、也尚在懵懂之中,只可自享、很难传人。

成天乐所讲解的法诀是开放式的,尤其是关于辟谷之道的物化玄妙,仅仅是个入门,闻者据修为的不同自然会有更高深的体会。成天乐闭关半年所得。用了半天功夫讲解,尚有很多玄妙无法开口说清,他只讲自己能印证的。

听完之后众妖良久无言,闭上眼睛定坐在池塘边细细回味,唯恐错过了这稍纵即逝的感悟良机。成天乐也不打扰他们,静静的坐在亭中吐纳天地气息,“耗子”此刻并没有隐形在附近,时又被成天乐收于曲池穴中。

成天乐今天对众妖修的要旨,主要是如何借助外景、内息、辟谷温养凝炼妖丹;而众妖修听在耳中,体会最深的却是如何借助妖丹炼形去感悟外景、内息、辟谷之妙。讲完之后,成天乐自己也在琢磨,众妖的修炼与他不同,他给人家讲了那么多,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试试呢?

…,

没有妖丹,但是他有“耗子”。心念一动便运转元神元气,“耗子”不再封于曲池穴中,而是随经络循行运转,宛如一枚妖丹。“耗子”被吓了一跳,赶紧喊道:“成天乐,你想干什么?踢球玩呢!”

成天乐于定境中答道:“你无形骸,虽然已印证内息、外景、辟谷之道,但终不能像我那样去体会;而我无妖丹,也很感兴趣他们都在练什么?所以我送你一场造化,以神气滋养你的形骸,你便在我的形骸天地中运转,好好体会一下这外景、内息练形之道吧。”

“耗子”也反应过来了,成天乐这是借它来体会那些妖修的感悟,同时也是在帮它炼形。这套法诀借助了人间修士的传承,但核心还是指导妖修凝炼玄丹的,所以成天乐练成之后总觉得还有地方没吃透,干脆用“耗子”来印证完整。而“耗子”无形骸之身,通过这种方式才能将境界体会的更透彻。

这场法会是午饭后开始的,等成天乐讲完已是半夜,所有人都在定坐中体悟。直到天明时分,成天乐才睁开眼睛长出了一口气。“耗子”在元神中叹道:“你早就该开这个会了,嗯,我确实体会的更深,等到将来,也明白该怎么变成帅哥了!”

成天乐暗道:“你能不能别总提这茬?等有那个本事再啰嗦!”

众妖修皆已收功离定,但成天乐没动他们也都坐着没敢动,此刻成总睁眼吐息,大家都站起身来行礼拜谢,问成总还有什么吩咐?给众人一番宣讲,对于成天乐自己也是明悟的过程,自己学会与能够传人,完全是两种境界,他的兴致很高。

他看了看金线鼠盛龙又看了看吴贾铭和张潇潇,突然灵机一动道:“诸位,我们今天玩个游戏怎么样?”

众妖还没答话呢,“耗子”在元神中叫道:“好啊,好啊!玩什么游戏?”

成天乐开口道:“你们先退到前院,我在这后园中藏三样东西,你们各用天赋神通,看谁能找出来?”

难得成总有此兴致,众妖能不配合嘛,立刻都退出后园跑前院里待着,绝不用神识查探,纷纷猜测成总会让他们找什么东西?“耗子”也在元神中问道:“成天乐,你让他们找什么啊?是不是想试试那金线鼠盛龙?”

成天乐点头道:“是啊,传说中金线鼠擅于寻物、能搜天材地宝。盛龙虽然气候未成,不过总应该有这方面的天赋吧,我先考考他的潜质。”

“耗子”笑道:“其实吴贾铭那狗鼻子也很灵的,要说找东西的话,如今的盛龙肯定比不过他。”

成天乐却摇了摇头道:“我要他们比的又不是找什么东西,而是天赋神通对宝物的感应,我不告诉他们是什么东西,吴贾铭的鼻子再灵又有什么用?”

说着话他们也离开后园回到了平时住的房间,成天乐取出了三个白瓷小瓶。“耗子”惊呼道:“你让他们找黄芽丹?”

成天乐笑道:“是啊,这是我手中最有特色的‘宝物’,不告诉他们是什么东西,假如盛龙恰恰能把它给找出来,那就证明他的天赋神通确实不凡,值得好好栽培,我干脆就送他得了。”

“耗子”又惊呼道:“你可太大方了,这么好的东西自己不吃,居然还送人!”

成天乐呵呵一笑:“我也觉得自己有点糊涂,本打算在闭关练功时服丹,可这半年过的恍恍惚惚,竟然把这茬给忘了!……其实我不服丹也没什么,而那些妖修毕竟没有人身,假借妖丹聚合元神元气,得此机缘也好,反正这三枚黄芽丹也是别人送的。”

…,

“耗子”:“话虽如此,可我还是有点舍不得。”

成天乐:“你这个小气鬼!假如你可以服这丹药的话,我就全留着给你,成不?”

“耗子”叹了一口气:“还是算了吧,给他们吧!要不是他们帮忙,你也不可能得到这些东西。”

成天乐:“对啊,你想明白这个道理就好!我去了趟宁波得到这笔好处,但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吗?金线鼠既不是我发现的、也不是我抓住的,至于那座庙,也是宋召南出主意解决的问题。”

“耗子”又说道:“其实吧,有些懂事的未必会要你的黄芽丹,不信你就试试吧。”

成天乐将三个白瓷小瓶在后园中隐秘的地方藏好,然后又把众妖叫了过来吩咐道:“黄裳、吴燕青,此园中有法阵,方才我时已演示如何运转,你们二人就合力施法将地此笼罩、莫为外界所察。……吴贾铭、禇无用、张潇潇、盛龙,我在这里藏了三件一样的东西,先不说是什么,你们各凭天赋神通感应、哪怕化出原身也可以,靠机缘把它找出来,谁找到的我就送给谁。”

黄裳和吴燕青一听这话,相对一笑,心里已明白成天乐的意思。成总今天是要送机缘给众妖,而他们俩的修为比其余四妖高出一个境界,所以就不要参与了,把机会留给别人。两位大妖走上小山丘,在亭子两旁合力运转法阵、笼罩住整个后园的声息。此刻就算有人从天上往地下看,也是一片光影模糊。(未完待续)RQ

261、寻宝戏,丹桂桃李混芳尘

成天乐很谨慎,刚才既然说了可以让众妖变化出原身寻找,就不能让外人发现。尽管周围没有别人,他们是在宅院的后园中,成天乐仍然要把这个地方隔绝开。他根据自己的经验做出最稳妥的安排,没人窥探不等于不会被发现,比如成天乐自己就曾在那幅神奇的画中看见过梅兰德舞剑。假如也有人有同样一幅神奇的画,能看见这座宅院后园此时发生的事情,也是看不清的。

褚无用虽然反应慢一点,但见黄裳和吴燕青都没有参与,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成天乐的意思,便站在那里没有动。而盛龙的心性就是个小孩,听说成总要玩找东西的游戏,他是最兴奋的,法阵一运转开,便化为一道金光飞过池塘钻进了一块太湖石。紧接着,从底座下一个石孔中钻出一只金光闪闪的黄鼠狼,一溜烟跑进了小山上的亭子里,蹦到成天乐面前,嘴里还叼着一根亮闪闪的东西。

成天乐愣住了,他要他们找的可不是这件东西,伸手接过来一看,竟是一根打磨得很光滑的细木棒。木头表面怎么会发光呢?这木棒隐约呈现出玛瑙般的纹路光泽,还反射出金线鼠身上淡淡的金光,因此显得亮闪闪的。

成天乐以神识感应,发现此物分明是一件正在被凝炼的材料。他突然想起来了,那次在画卷中看见梅兰德舞剑,最后梅兰德把一件东西放进了池塘旁的太湖石里,原来就是这根细木棒。今天他要玩找东西的游戏,盛龙竟然首先把它给叼出来了!

站在亭子旁的吴燕青也看见了,不由得赞道:“这是万年阴沉木,看纹路应该是金丝楠,已阴沉而反阳,是最上好的质地。观其物性正在凝炼之中,成总竟然不用寻常的炼器之法,借助此处天地灵枢运转于自然中温养化润。手段真是奇异啊!”

黄裳也说道:“成总,您要大家找的就是这种东西吗?您用天地之间自然灵枢之力去炼化它,如果中途再让盛龙以法力炼制,恐怕很难达成原先的效果啊。炼成法宝也很不容易,难道这是考验吗?”。

成天乐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不不不,我要大家找的不是这件东西,此物是这座宅院的主人、也就是借我宅院的那位朋友放在太湖石里的。他的修为神通自成一路,看来是想借助此地灵枢温养炼化此物。这需要经年累月之功,非人力可强求,但有一个好处。就是不像我等修士以法力炼化那样会损毁材料,只要此地法阵仍在,无非是耗费岁月长久。……盛龙啊,这是人家的东西,我们别乱动,还是给放回去吧。”

盛龙一听自己找错了,赶紧从成天乐手里叼过木头一溜烟下了山,将它放回太湖石中。又化为一道金光满园乱飞,时而钻进山丘、时而又从池塘下面冒了出来,忙得是不亦乐乎。小孩子本就喜欢玩游戏且有好胜之心。当然想第一个把东西找出来。

成天乐在笑,盛龙刚才虽然把东西找错了,但成天乐的目的却达到了,因为他没有告诉盛龙要找什么?盛龙首先叼出了这根阴沉木,感应还真准啊!而“耗子”在元神中问道:“梅兰德放那截阴沉木在这里干什么?他的炼器手法倒也特殊,借助自然灵枢运转之力,不需自己每天都费功夫。”

成天乐暗中答道:“谁说他不需费功夫?这后园中汇聚地气灵枢的法阵应该是他布的,那太湖石便是阵眼,假如借助地气灵枢运转的自然之功,恐怕要用很多年时间。你就敢保证这宅院、这法阵一直都完好无损吗?……那阴沉木的特性我感应了一下,不腐不蛀,有固化收凝之妙,我猜是准备用来替换他那幅画卷的画轴,形状和物性都非常合适。”…,

“耗子”:“嗯,非常有道理!……把那根阴沉木放在太湖石里。借助天地自然灵枢运转,炼化起来非常慢。但假如有人总是以法力运转此地的法阵,炼化的速度就要快得多,你在这里住三年,运转这个法阵的机会也非常多,也算是帮他炼器了。”

成天乐暗笑道:“于我无损、于他有利,何乐而不为呢?而且人家是绝对信任我,就把东西这么放在这里,连声招呼都没打过,根本不担心我会拿走。”

“耗子”:“弄不好是考验你呢,把宅子借给你,就想看你偷不偷他东西?”

成天乐:“你别把人人都想得那么多心眼!那根阴沉木放在阵眼中,我根本就没发现,假如今天不是盛龙化出原身把它叼出来,恐怕我一直都发现不了。……既然发现了嘛,那我们有机会就多多运转此地的法阵,也算顺手帮他一个小忙。”

说话间,一道金光从水塘中飞出化为金线鼠的样子,在岸边抖了抖毛茸茸的尾巴,细小的水珠像珍珠般滑落,它的身上滴水未沾,又一溜烟的跑到山上跳到成天乐的身前,两只前爪捧着一个白瓷小瓶,瞪着乌溜溜的小眼珠问道:“成总,是这个吗?”。

成天乐很满意的点头道:“对,就是这个!送你了,拿回去看看是什么东西。”

金线鼠发出一声欢呼,跑回池塘对面钻进散落地下的衣服里,随即一团金光升起又化为少年的模样,迫不及待的将白瓷小瓶打开,把一枚黄澄澄的圆珠倒在了手心。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息传来,吴贾铭吸了吸鼻子,身形一纵奔向院墙旁边的回廊,在房梁上取下了另一个白瓷小瓶,笑呵呵的走了回来。

吴贾铭不知道成天乐要他们找什么东西,但等盛龙找到了,他闻到味道就好办。狗鼻子灵,其实猪和狐狸的嗅觉也不差,禇无用与张潇潇的视线同时望向了一个地方,就是成天乐所在的小山半坡一处紫藤根下,第三个白瓷小瓶就藏在那里,但他们都没有动。

四个人找三件东西,谁找到了就归谁,必然有一个人没有,这两人比较稳重矜持,所以并没有去争。今天得传法诀已是大福缘,怎么还好意思再拿成总的东西呢?而且他们已经看出来了,成总这一出,就是在试盛龙的天赋神通感应。

吴贾铭一见这个场面,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今天成总既然说要做游戏,总不能只让盛龙一个人到处乱钻,他也得配合一下成天乐的兴致。盛龙找到了第一个,本可以接着再找下一个,但他也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小山坡上的黄裳眼尖,看见这圆珠也闻到了那香息,失声惊呼道:“黄芽丹!成总,您送给大家的原来是这种饵药?”

其余众妖闻言都露出了惊讶之色,只有盛龙仍不解的问道:“黄芽丹是什么呀?”

禇无用解释道:“这可不是一般的丹药,而是一种外丹饵药,对于人间修士而言可以帮助凝炼元神元气,而对于我等妖修,能被称为外丹的饵药,都是可以帮助凝炼玄丹的。……此物炼制不易,只有人间修行大派才有,还不快谢谢成总!”

盛龙赶紧拜服于地向成天乐道谢,然后站起身来朝禇无用道:“这么好的东西,就送给禇大哥你吧!”…,

禇无用摸着他的脑门道:“是成总让你找的,你找到了成总便送给了你,就是你的缘法。褚大哥修为比你高,这东西对你更有用,干嘛拿你的?等会儿别忘了请教成总怎么服用。”禇无用没孩子,最近带着盛龙养大闸蟹,他和媳妇沈翠兰都是越看他越喜欢,简直就当自己家孩子了。

这时成天乐在亭中问道:“还有一个,你们不找了吗?”。

禇无用和张潇潇皆躬身答道:“这么珍贵的外丹饵药,我等不敢擅取,成总还是留着自行处置吧。”

吴贾铭也躬身抱拳道:“成总,我不知道您要我们找的是黄芽丹,听了黄裳提醒才反应过来,多谢!拿了您这么珍贵的外丹饵药,不知该如何报答?”

成天乐笑着摆了摆手道:“这样的话就不必多说了,我连秘传法诀都告诉了你们,还在乎这几枚丹药吗?”。

成天乐又交待了一番他所知的服药之法,第四步法诀中讲的并不是很具体,但结合神气运转服用饵药应该是一种常识,盛龙和吴贾铭自己看着办吧,然后众妖这才告辞。“耗子”又在元神中说道:“我猜的没错吧,最后一粒黄芽丹没人敢拿。”

成天乐:“不是不敢,而是懂事,换做我也不会那么没眼色的,连小孩子都懂的道理。”

接下来的日子,大约每过半个月左右,成天乐都会召集众妖搞一次小聚会,有时候也不是讲法诀,就是吃吃喝喝图个热闹,有时候会让他们聚集在宅院后园中运转法阵,互相交流印证各种心得,并演示各自的天赋神通——金线鼠的屁除外。

日子表面上过得很逍遥,但成天乐一直在琢磨一件事,就手下这伙妖修合起来演练阵法,是否能在捉拿毕明俊时做到万无一失?(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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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画中游,似曾相识过还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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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天乐曾sī下里问过最了解毕明俊神通的禇无用,禇无用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答道:“如果成总您不亲自出手,就凭我们六个布下十二时大阵,并没有把握擒下毕方。免费小说网”

成天乐沉yín道:“这是按照你们现在的修为和他当初的修为来估算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年半,你们修为jīng进,而他的法力不可能毫无寸进。如果在这段时间毕明俊玄牝妖丹恰恰大成,恐怕就更难对付了。”

禇无用答道:“玄牝妖丹大成?哪有那么容易!但这种天地所化生的瑞兽灵禽,确实不是我等普通妖修能轻易对付的。成总还在追查他的下落吗?如果找到了一定要小心,不可轻举妄动。我知道您神通广大,但那毕方的天赋神通也非同小可,不小心吃了亏可不好。”

禇无用不会làn说话,就算让他们这几位妖修布成法阵,也没把握一举擒住毕明俊。就禇无用亲眼所见,那毕方浑身都可以散sè出火焰飞羽,还可如流星般飞天而去。既然如此,成天乐暂时也只能继续等待了,不仅要等到自己修为更高、也要等几位妖修的境界有所突破。

禇无用对盛龙说自己最近的修炼正再紧要关头、所以要他帮忙到蟹田干活,其实是迎来了风邪劫的考验。褚无用在这段时间内定境中易受外邪所侵,需要有人护法,好在有盛龙,其余几位妖修只要有空也会轮流到小剑池dòng天为他护法,这可比世间其他的妖修独自修炼的情况强太多了。

禇无用即将突破风邪劫成为大妖,而成天乐已将第四步法诀正传内容修炼完毕,但境界不是想突破就能突破的,需要功夫俱足、还要有jīng进缘起。他虽然境界到了,可火候还是差了点,第四步法诀中还有很多内容,比如炼器、御器、丹yào、阵法等等,往往都是要在这个时候去学的。在日常各种修炼中感悟,以求水到渠成。

自古修士有“丹成而出师”的说法,也就是说经历魔境劫考验之后,才可以出山行走、试练法力神通。或游历名山大川陶冶情怀。或寻道访友jiāo流印证,或采集yào材炼制外丹,或搜寻天材地宝尝试着打造法器,不论目的能否达成,但收获的是这一段过程中的感悟。这也是修炼与外景、内息、辟谷相应境界的方式,而成天乐走的则是另一条路径,在宅院中闭关半年。

成天乐目前所领悟的心境是“我身在天地。天地在我身”,所谓天地不可能只有这座宅院和这一片街区,他要想迎来突破的契机,最好出去走走,采yào、搜集天材地宝、拜访同道都行,在这个过程中修炼不仅能增长法力也能增长见知。

但我们的成总在这一方面却很懵懂,他也不知道哪里有什么外丹饵yào可采,更不知道上哪儿去找什么天材地宝。他的功力增长很快,以前一直是依靠观画练功。当修为境界更高时,很自然有自己的想法——也是关于那幅画的。

前一段时间闭关。他没有动过那幅画,等回过神来,仔细回味那外景内息的意境,突然回忆起一种感觉,是关于梅兰德那幅画的。其实进入画卷山河,恰恰就是一种外景内息的运用,而他那幅更神奇的画卷可自成一片天地。如果以同样的心法施展御器之术,那么他应该就可以走入画中的世界,如内息运转、元神外景展开。…,

成天乐原本打算要度过风邪劫之后才会去尝试进入画卷,现在却提前动了心思。原因很简单,到了境界才能感悟妙用,以前只是搞不明白。

心念一起,他便要试试。这天“耗子”正在后园中练功,就像成天乐平时那样有模有样的坐在小山上的亭子里入定,而成天乐静静的坐在房间里取出画卷。这一次他没将画卷展开。而是握在手中运转御器之术,心法便是外景内息之妙。

他成功了!御器之时法宝与身心一体,能自生感应,妙用是否催动瞬间便知。可成天乐的感觉很是奇异,他仍然坐在房间里,只是手中没有了那画卷。怎么回事,画卷消失了吗?不,是他进入了画中。

画里画外无别,就像打开了一扇不可思议的mén户,他以一种惊奇的方式穿了过去,然后坐在画中世界里同样的位置。画中的成天乐,是一种完全清明的状态,与平常没什么两样,而实际上画外的成天乐处于一种非常深的定境中,展开画卷世界为元神外景。

……

成天乐站了起来走出屋子,在前院中随即发现房前的那两株桂ā并未开放,看时节应该是冬天。他最后一次观画,画卷中的时间停留在cūn节后不久,此刻进入画中世界,画卷里仍然是这个时间。

出mén走进了巷子里,时间是凌晨,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他在画中逛着画外熟悉的场景,一切都是那么真实,成天乐伸手mō了一下身边墙壁,与现实完全相同的触感,能够感受到那冬夜里的寒意。这是元神所感,却转换成画中如此真切的场景。

离巷口不远,便是成天乐第一次来到苏州时的传销团伙驻地,沿着弯弯曲曲、拐来拐去的道路,可以到达山塘街。成天乐缓缓而行,穿过街巷走过第一次到苏州时曾走的那条路,沿途的很多人家都换上了崭新的红纸mén联,显然是刚刚过完年不久。

这条路不短,想当初刘书君和于飞带着成天乐,从晚饭后一直走到了快半夜。而成天乐如今不紧不慢的走回去,一直从凌晨走到了早上。天光已大亮,商业步行街上熙熙攘攘,路边的墙缝里还残留着不少红sè的纸屑,那是商家开mén放鞭炮留下来的痕迹。

成天乐问一位路过的游人道:“大哥,今天是几号?”

那人有些奇怪的瞪了他一眼:“大年初十!”

成天乐想起来了,最后一次观画就是大年初十凌晨,当时画卷中的时间与现实里的时间重合,当他今天运转此画的另一种妙用进入画卷里的世界,时间便是从这一刻开始。成天乐很想印证一件事,这画卷中的场景是否完全重现了当时的真实世界?

他从山塘街出来,又去了水阁路,他所租住的公寓就在那里,而在今年的大年初十,他还没有退房间呢。进了公寓楼大mén,保安笑着打招呼道:“成总新年好!”

成天乐也点了点头道:“新年好!”

看起来一切都没什么问题,于是他上了十二楼走到自己的房间mén口,一mō兜却发现房卡没了。这个画中世界一切都和大年初十的现实世界一样,所不同的却是成天乐自己,他是从十月中旬“穿越”入画中的,而那时,他的身上已经没有房卡。

见左右无人,成天乐伸手一指房mén,神识延展拨动锁芯。他会御物之法,在画卷世界中同样可以施展,但对复杂的机械构造还是不太了解,试了半天才咔嗒一声把锁舌给拨开。进了公寓他急忙检查东西,一切还像过年放假前离开时一样,连换洗衣服都挂在柜子里,但房间里却少了他带走的法器和墙上挂的那幅画。…,

再一mō兜,那三枚yù籽就在身上呢,随身带法器已经是下意识的习惯,他进入画中的时候身上就有。这画中的世界真是奇特,就是在大年初十那个场景,成天乐带出这个世界的东西都消失了,而他如今用另一种方式回来了,成了这个画中世界里最玄妙的变化!

反应过来的成天乐察觉到一点不对劲,他是在梅兰德的宅院中出来的,而在正月初十那天,梅兰德的宅院还没借给他呢!在画中世界里,他仍然住在这个公寓里。

他在公寓里站了半天,突然又发现了另一点不对劲,墙上的画卷自然是不见了,可是还少了另一样东西——“耗子”!

在现实世界里,成天乐坐在房间里御器的时候,“耗子”正在后园中打坐行功,那么在这画卷中的世界里,“耗子”会不会也在那个地方呢?虽然知道这种可能xìng不大,但成天乐又立刻赶回了宅院,却没有发现“耗子”。他凌晨出来的匆忙,没有仔细检查宅院,房间里并没有他后来带来的东西,一切应该还是八个月前的样子。

成天乐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赶紧出mén去找银行,从钱包里掏出银行卡看了一眼余额,大约有三十多万,这也是当初的数字。他后来在宁bō又赚了五十万,而此刻还没到手呢!

画中的世界正在以原先的方式向前推进,假如成天乐没有触动它,那么一切都会保持原状。可是他如今进入了画中,这又意味着什么、会有怎样的玄妙变化呢?成天乐尚不清楚,他在思考中同时充满期待。

成天乐又在想一件事,假如这画卷中的世界就像这样演变下去,待到一个多月后自己从宁bō回来,画卷中会不会出现另一个成天乐?因为在现实世界里,他就是那样回到苏州的,而在这画卷世界里,他却以这样一种方式进来了。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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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千万化,蝶梦纷纷镜中花

成天乐一直就坐在那宅院的房间里想着这个问题,然后眼前一花,看见的仍然是这个房间,手中却握着画卷。——他又回来了,从那极深的元神定境中退出,坐在那里好半天连动都动不了,神气衰弱、法力完全耗尽。

以外景内息之法展开画卷、进入画中的世界,不知不觉中也在消耗法力,这是在运转画意御器,施展的是一种神奇的法术。成天乐坐在原地静静调息良久,这才勉强恢复了体力能站起来。曾经的感觉又回来了,宛如他第一次观画练功时的场景,只是手段更玄妙了。

“耗子”这次定坐时间可不短,足足七天七夜之后才飘出了后园。看见成天乐手中舀着画卷在那里沉思,它好奇的问道:“你怎么又动这幅画了?”

成天乐头也不抬的答道:“我进去了,这七天我已经进去了三次!”

“耗子”惊呼道:“七天?我这次定坐用了七天!……什么,你进去了?怎么进去的,到画中世界里去了吗?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一声,也不带我玩!”

成天乐:“你定坐正在紧要关头,我也不好打扰,怎么告诉你啊?”

“耗子”:“快说,你是怎么进去的!在画里发现了什么?”

成天乐详细介绍了他进入画中世界的过程,“耗子”越听越感兴趣,最后突然蹦起来道:“我也要进去!”

成天乐:“御器之法我已经搞明白了,此画确实另有妙用,以我们如今的修为境界已可以运转。……你既然想进去,我看还是稳妥点,先试试另一种手法,还记得梅兰德那幅画吗?”

“耗子”眨着眼睛道:“你的意思是——把我收进去吗?”

成天乐点了点头:“此种妙用,我看不仅仅是用来到画中世界里逛的,它应该还可以摄人元神,尤其是你这种灵体。”

“耗子”兴奋的叫道:“那就试试呗!”

成天乐缓缓展开画卷道:“和上次一样。你不要运功反抗,我把你收进画中。此画所打开的场景我自己清楚,可以直接把你送到指定的地方,你想去哪里?”

“耗子”:“离山塘街远点。我要去拙政园。”

成天乐将画卷一卷,“耗子”化做一道透明的虚影便被他收入画中。“耗子”进入的地方就是拙政园,而时间是午夜,这座著名的园林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它在黑乎乎的假山与池塘间钻了半天,觉得没什么意思想到外面去看看,结果却发现画中的世界就这么大。拙政园以外什么都没有!

“耗子”在画卷中不满的大喊道:“怎么搞的,这里只有拙政园,大半夜的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你能不能让我去别处逛逛啊?”

它的话音未落,成天乐将画一抖,“耗子”化为一道虚影又嗖的飞了出来落在地板上。只听成天乐笑道:“此画确实能收摄元神或你这样的灵体,把你困在画中世界的某一个地方,除非你法力强大到能挣脱我的束缚,才能逃出来。”

“耗子”惊叹道:“这么厉害啊!下次再碰到孔天晶那种人。你可以直接把那阴灵收进画里了!”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理论上确实如此,但我得趁其不备才行,展开画卷时有收摄之力。若对方反抗的话不太好得手,别人也不可能像你现在这么配合我。……而且还有一个麻烦,假如把它收到画中某个地方,它要是挣扎冲突的话,会损坏画卷中的世界。比如你刚才在拙政园中乱来,就会把那园林破坏了。”…,

“耗子”惊讶的问道:“你是说这画卷中的世界可自行变化,变得与现实世界不一样了?”

成天乐:“是的,原本画迹是与现实相同的,但自从我进去之后,就多了一种变数、造成了种种附加的影响。成了自行演变的另一个苏州了。我每次进入画中,都是承接上次的场景,就像在另一个世界中游历。”

“耗子”:“这么神奇啊?太有意思了!……我倒有个建议,你可以在画中找一片空地、不怕人破坏的地方,以后与人动手收元神凶灵啥的,直接就丢到那里去!像拙政园那种地方要注意保护。砸坏了就太可惜了。”

成天乐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今后若以画困人的话,就直接丢到金鸡湖中的岛上去,并把周围都封起来。……怎么样,你想自己进去看看吗?你曾经误打误撞进去过,但那时候还没有修成外景内息的境界,修为不够,直接被那石狸像收回去了,是我把你摄回来的,但今天你应该可以试试了。”

“耗子”不无担忧的说道:“这次我就自己试试,你可要看紧点啊,一发现不对劲就赶紧把我摄回来。……要不然,我们俩一起进去吧?”

成天乐却摇头道:“这是一种御器的手法,一器不二御,我们不可能以同样的方式进入画中,除非我把你收进去。……放心吧,只要以元神外景之境御器,你自己可以出入画中世界,唯一要小心的是,不知觉中消耗的法力虽不大,因为施法的时间是持续不断的,不能太贪玩,神气一衰就赶紧出来。还有,画中世界与真实无异,你要隐去身形一切小心,切莫走得太远,也不能让人发现。”

成天乐将画挂在了墙上,“耗子”也尝试着用御器之法去操控。它是无形灵体,很难直接使用这种有形的法器,元神法力一旦展开,画并没有动,它却从原地消失不见!

在成天乐眼中,消失的是“耗子”;而在“耗子”眼中,消失的却是成天乐。它进入了画中的世界,仍然出现在原地,但是墙上的画和身边的成天乐都不见了。假如不是事先得到了提醒,“耗子”估计会吓一大跳甚至定境涣散,但此刻心中有数,隐去身形飘出了这座宅院,去探究这画中的世界究竟有怎样的玄妙?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道虚影从画卷中飞了出来。“耗子”落在地板上,语气很虚弱的说道:“真有意思!这就是以画中世界为天地运转元神外景,但是太耗费法力了,在画卷里面不觉得,一出来感觉已经累得半死!”

成天乐:“你在画里都看见了什么?”

“耗子”:“看见的就是苏州啊,但是没看见你。”

成天乐:“我当时不在画中,你没看见也正常。”

“耗子”却摇头道:“不对不对,你这几天已经进入画中了,我应该看见才对。我在画里做了个记号,将那块晶石放在了前院假山顶上,你再进去看看是不是这样?”

成天乐也很好奇,随即入定进入画卷,来到前院的假山前,并没有看见那块晶石。他想了想,折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了几个字,然后退出画卷对“耗子”说道:“你还有余力不?我没有看见你放在假山顶上的晶石,却在地上写了几个字。你再进去看一眼,一眼就行!”…,

“耗子”又进入画中,不一会儿飞出来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喊道:“没有,我没有看见你在地上写的字,但我的晶石还放在那儿。”

成天乐闻言眉头紧锁,将那幅画从墙上摘下来,不动用任何神通仔仔细细的察看。他发现画迹根本就没有变,仍然停留在正月初十凌晨的场景,也就是他与“耗子”最后一次观画的地方。

如果这是一个的话,他与“耗子”先后都进入了同样一个时空场景,就是今年正月初十凌晨的苏州。他们进入的是同样的画中世界,但也是不同的世界;画中的世界因为不同的人到来,增添了不同的变数,向着不同的方向演变。

这是以外景之法御器,相当于将画中世界化成了自己的元神外景。也就是说假如有一万个人用这种方式进入了这幅画,就会有一万个不同的画中世界,这个世界只属于他们自己。有了这个猜测,成天乐又问“耗子”道:“你进去的时间不长,为什么会累成这样?”

“耗子”答道:“虽然我们观画打开了很多场景,但也没去过苏州所有的地方、逛过所有的园林。我刚才去了一个离这里不远、但从未逛过的地方,结果发现是一片混沌,需要运转法力才能打开,就像以前观画时一样,只不过这次变成了亲身进入画中。”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以前我们观画时,我打开的场景与你无关,你我需要各自展开画卷。现在进入画中,情况也是差不多。当初我们将画卷中的场景已展开到极限,如今修为更深,应该能打开更多的场景。”

“耗子”与成天乐在那儿研究了半天,越琢磨越觉得神奇。“耗子”突然说道:“假如我们不进去,仍然像以前一样观画,这画迹还会改变吗?假如会变的话,是按你的方式还按我的方式改变?别忘了,你我的画中世界是不同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64、神入境,新身重溯旧风情

成天乐愣了愣,觉得“耗子”说的是个问题,于是展开画卷并没有进入其中,而是像以前那样于元神内景定境中去观画。可是画境一展开,内景自然就变成了外景,他又进去了!这幅画对于他而言玄妙已变,御器之时自生感应,直接就展开了一个世界包融了他的元神。

成天乐吃了一惊,退出定境道:“这样不行,以元神定境观法御器,如今自然就会进入画中世界。”

“耗子”也试了一下,发现情况果然如此,纳闷的说道:“如此说来,这画迹是不可改变了?”

成天乐:“画迹不可改变,但我们进入画中,各自看见的世界却在演变。”

“耗子”:“梅兰德曾经将这幅画借过去看了三天,我们拿回来之后没有发现任何变化,仍然可用观画之法去改变画迹,这又怎么解释呢?难道他当时没有进入画中,或者进入画中之后,他便无法再改变这画上的墨迹?”

成天乐皱眉道:“我也没想清楚!既然我们可以进入画中世界,而且这也是一种修炼元神元气的方法,那就尽量搞清楚画中世界的奥秘吧,也许到那时就会有答案。”

既然是弄不明白的事情,空想也没用,还是进入画中去寻找答案,至少先要搞明白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既然外景、内息融入定境,入画也是练功,那么成天乐接下来这段时间便没有外出,而是每日进入画中世界游历。

说起来也有趣,修为到了这种境界,所需的就是游历,无论是外景、内息还是辟谷,都讲究感悟身外之天地。成天乐缺乏这一方面的条件,却进入了画中另一片天地。

他这个人心眼实在,想的问题也实在,比如他初进画中世界不久。曾特意到一家商场刷卡买了套衣服。然后退出定境,收起画出门直奔银行,一查余额根本没变。画中确实是另一个世界,无论他在那个世界中做什么。对现实世界都毫无影响。

成天乐不禁感慨,这幅画仿佛包含着各层修为境界的印证,他所修的法诀,也能在这幅画的妙用中得到体现。画中的世界与现实的世界原本是重合的,但是从成天乐进入画卷开始,就变成了两条互不干扰的平行线,看似那只是一个梦。

现实对画中世界、画境对现实世界。唯一有影响的就是成天乐本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相当于从画外走进画中的人,也相当于从画中走出来的人。

无论是谁,遭遇到这样的事情,难免都会有一个想法——那现实世界中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在这画卷世界里会不会发生?以前观画时已经印证过这一点,但此刻却多了一个变数,就是成天乐本人在画中的所作所为。

成天乐每天进入画卷。仍然住在水阁路旁的公寓里,画里画外是两个世界,所以也没什么时间推进的参照。一切只看他在定境中运转法力的深浅。他首先在画卷里印证的是——能否打开新场景?

成天乐以往观画,可以到达苏州很多地方,但更多的地方无论是在画卷中还是现实生活里他都没有去过。一个人就算在一个城市里生活一辈子,也不可能走遍每一条大街小巷、更不可能进入每一栋建筑的每一个房间。哪怕就是隔壁的邻居,成天乐若是在画卷世界里从未去过,敲门拜访也等于打开了一幅场景,需要消耗神气。…,

这毕竟是画中的世界,他所能打开的场景范围也是有限度的,取决于元神法力有多强大。比如成天乐走到了一条从未去过的巷子,放眼望去也是一片混沌。需要走过去把场景打开,这种经历也提醒他这并不是现实的世界、或者在向他展示这画卷的玄奇之处。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成天乐便不再随处乱走了,假如将有限的元神法力去打开画卷中无谓的场景,到达他的功力极限之后,其他更重要的场景反而打不开了。画卷中的时间很快过了正月十五。成天乐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吴贾铭打来的。

吴贾铭告诉成天乐,他在宁波岸达公司的工地里果然发现了一只黄鼬妖,却不小心让那黄鼬妖威力惊人的一屁沾染了元神,目前正躲在宾馆里调养呢,看样子是搞不定了,有负成总所托。

成天乐接到这个的电话有些惊疑不定,看来这画卷中的世界仍然按照原先的规律在向前运转着,而他本人才是唯一的变数。现实中的确发生过这件事,他接电话的地方是在家乡,而在画卷的世界里因为他的介入,接电话的地点却成了苏州。

成天乐面临一种抉择,在这个画卷世界里,去不去收服金线鼠盛龙?假如他不去的话,则意味着这个世界从此不一样了,周围的人和事都会产生很大的改变。成天乐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去一趟。

这么做并不令人意外,完全符合成天乐的性格,如果他不去才会觉得纠结,画中的世界也是世界,感受与真实无异,能帮助那金线鼠的事情为何不做呢?然而做出了这个决定,紧接着又面临另外一个问题,这画卷世界中的场景并不是他想打开就能打开的,岸达公司的项目工地可是在宁波,他在画中能去得了吗?

能不能总要试一试,成天乐也想借此机会印证一下某些事情。

在画卷世界中,他给易斌打了个电话,要这位易老大派专车送自己去宁波,易斌喜出望外,当然赶紧照办。当成天乐坐车离开苏州时,望向窗外是一片朦胧,什么都看不清,这时他终于意识到身入画卷和在卷外观画有什么不同。

在画卷世界里,他不是旁观者而是参与者,可以触动与改变各种事物,比如可以坐车离开苏州。这一点并不难,所需要打开的场景不过是这辆车里面的空间,但他看不见车窗外走过的世界。成天乐于是运转法力望向窗外,那道路两旁的田野立即清晰的显现,紧接着他感到了法力飞快的流逝,然后心神一震退出定境,仍在现实世界里手持画卷定坐。

他坐在车上离开苏州,想看清楚车外的场景,等于以飞快的速度打开画卷中尚未呈现的世界,这一瞬间就神气耗尽、无法继续御器了。明白了这一点,当成天乐恢复神气再进入画卷中的世界,仍然是坐在那辆飞驰的车上,他闭上眼睛不再看任何东西。

他以一种奇异的方式走过了画卷中的这条路,所打开的场景只有所坐的这辆车,到了宁波之后才睁开了眼睛,又打开了新的场景。岸达公司老板李立前来迎接,当天下午,宋召南教授也赶到了宁波,与成天乐一起在岸达公司举行的接风晚宴上吃饭。

画卷世界中所发生的事情,与现实世界已发生的事情有一点小小的出入,在现实世界里成天乐与宋召南是在机场见面、同机抵达的,而在画卷里他们是在宁波第一次见面。此时的成天乐穿着中装、扎着马尾辫,神情自信气度雍容,已经很有“大师”的派了。…,

宋召南不认识成天乐,但成天乐却了解这位宋教授,在酒席上表现得十分谦逊,并要求在第二天陪宋召南去史志办查资料。曾经发生的故事,在画卷中又以另一种方式开始了,接下来的事情不必复述,几乎与曾经的经历是一模一样的,成天乐也没有刻意去改变什么。

仍然是布阵收服金线鼠,按黄裳之计偷龙转凤,将盛龙送回苏州;按宋召南教授提供的方案,岸达公司重修了英烈海神庙;周峰和宇文霆先后登门,成天乐得到了三枚黄芽丹和一块他也不认识的石头;离开宁波回苏州的时候,卡里多了五十万人民币。

当然事情的细节还是有微妙的出入,其中最有意思的一个小花絮,便是吴贾铭、黄裳等妖修见到成天乐时都惊讶的问道:“成总?您的头发怎么长这么快!这刚刚过了一个春节,您就扎起辫子了?……嗯,这发型真潇洒!”

成天乐则笑着解释道:“我最近在修炼一门秘传功夫,生机运转旺盛,所以头发长得很快。”

还是以同样的方式,在车上闭着眼睛回到了苏州,接下来梅兰德派的那个小伙如约而至,办好了将宅院借给成天乐的各种手续,成天乐便又一次在画卷世界里住进了那座宅院。奇异的是,这个世界里始终没有出现“耗子”,成天乐也想不通是什么原因让“耗子”不见了?

可能是因为成天乐进入画卷世界时,并没有带着“耗子”一起,因此改变了这个世界的某种存在;也可能是“耗子”也以自己的方式进入了画卷世界,所以成天乐的画卷世界中看不见他;或者是因为更奇特的原因,比如当初“耗子”曾经误打误撞进入过画卷世界,却被山塘街上的石狸像给收了进去,又被成天乐及时给摄了出来,于是它就从画卷世界里消失了。

具体是什么原因,成天乐也没法确定,总之他的参与行为导致了画中世界发生了某种微妙的改变,“耗子”的消失是其中之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65、轮回心,人生若可复初幸

搬进宅院之后,接下来成天乐该怎么办呢?按照现实世界中的经历,他是要闭关练功去印证外景、内息、辟谷之道。他的存在与画卷中的世界第一次产生了矛盾冲突,使得成天乐不得不改变自己的经历,因为他在画卷世界里不可能去闭关练功。

进入画卷世界,便是在元神定境中。成天乐在画卷中的活动看似与平时完全无异,实际上都是他在御器施法,断绝外缘干扰进入一种极深的定境,化画卷世界为元神外景,才能出现这样奇异的事情。所以他在画卷世界里的经历,本就等于在现实世界中练功,以他的修为境界,还无法做到那定中之定,所以根本不可能再谈什么闭关修炼,况且画卷中的他已经掌握了外景、内息、辟谷之妙。

所以成天乐的画卷世界演变到这一步,他不得不改变自己的行为,同时也导致画卷中的世界产生未知的变化。

成天乐虽是这个画卷世界中的变数,但他并不是无所不能的上帝、可以随心所欲的去改变一切。画卷里的他与现实中的他并没有什么区别,仍然需要以自己的能力去做事。他不会飞天遁地,也不能点石成金,无非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意外闯入这个世界后,转变成了参与者,取代了画中世界的自己,做出了不同的事情。

除了他本人所能改变的事物之外,画中的世界仍在以固有方式向前推进,就似旧梦重温,在反省曾经的生命经历。画中的世界虽然不是真实的世界,但也不能称之为虚幻,仍然按照人世间的规律在运转,尽管有细节的改变,但是该发生什么还是会发生什么,比如他去商场买东西,售货员仍然会向他要钱。

人在这种环境下首先会想到什么呢?几乎是无一例外的都会想弥补现实中的遗憾。但在这样的画卷世界中,仍然需要通过自己的所作所为去实现曾经的愿望、挽回过去所失去。成天乐这个人没什么心眼,或者说没什么坏心眼,但并不代表他在这种处境中不会有想法。

过去的日子对他而言并无太多遗憾。但也不是完美无缺,他走在熟悉的姑苏城中,莫名在一家商场里看见了她。

……

苏福是春节前从董洛的公司里辞职的,也许是因为租的房子还没到期、东西还没收拾好、新工作还没找到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春节后又回到了苏州。她已经在苏州生活了两年多,不是说走立刻就能走的,就算想离开苏州去外地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也没那么容易。

租的房子还有几个月才到期。苏福最近在留意各种招聘信息,向各处投递着简历。与此同时,苏福还在托同学朋友以及相熟的社会关系去打听介绍,希望能找到一份满意的新工作,最好仍然在苏州。一个人在一个地方呆习惯了,并不想就这么离开,况且苏州确实是个好地方。

苏州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同样生活在这座城市中的两个人可能永远也没有见面的机会。苏福自然不想再和董洛打什么交道。那样会非常尴尬,但在苏州城中,只要不刻意联系。也没必要再见面,所以她的求职首选还是苏州。

……

画卷中所发生的事情仍是真实世界自然的演变,成天乐的这个变数的出现,并没有影响到太多的人或事发生的轨迹。画卷世界与现实世界一样,小苏于春节后回到了苏州,四月初的一天,她去商场里买一些东西。…,

而在这一天,成天乐则在一家彩票点买了一张彩票。他在线实现世界里上网查询过四月初福利彩票的中奖号码,在画卷世界里买的就是中大奖的号。当初在观画时他曾和“耗子”讨论过这个问题,讨论的结果把他们都给绕晕了。而如今进入了画中世界。能够在这里改变过去既定的轨迹时,成天乐还是忍不住这样做了。

怀揣着即将中大奖的彩票,他想去商场买几件贵得吓人的名牌服装。现代商场的布置似乎都有约定俗成的规律,化妆品和珠宝总是在一层,而男装的楼层往往在女装的楼层之上。成天乐乘自动扶梯上楼的时候,不经意间一抬头。看见了苏福正站在一处专柜看衣服。

在太湖明月湾山庄,成天乐和董洛半夜遇袭,小苏开车来接董洛回苏州,那是她与成天乐的最后一次见面。如今已物是人非,在画卷世界里偶然重逢,其时小苏已经辞职。她看上去有几分憔悴,气息也似与以往不同,发丝稍显凌乱,神情有些局促不安,没有往日那种自信的神采。

但她依然很美,有些可怜的样子甚至更显动人,更能激发起男人的某种,这是很复杂甚至说不清的,保护欲、占有欲、挽救欲、成功感、满足感、优越感?成天乐一时之间并没有想太多,他想到小苏就会莫名觉得遗憾,甚至觉得挺对不起她的,现在看见了她,有一种很奇异的情愫油然而生。

成天乐已经明白这画卷世界的奇特,在现实世界里小苏一定曾经来过这家商场看衣服,当时成天乐并不知道,而在这画卷中重溯的时候,他却见到了她,这擦肩而过的轨迹是否可以改变呢?

在成天乐的内心中,并没有责怪过小苏什么,想当初是成天乐自己出了事,苏福做的只是一个平凡的姑娘看似正常的选择,那时他们交往才刚刚开始而已,谈不上有什么责任与承诺。而她在与成天乐的交往过程中,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哪怕是与成天乐分手,承受压力的仍然是她。董洛偶尔获悉了此事,苏福便不得不辞职,就算董洛没有主动开除她,她自己在那家公司也呆不下去了。

成天乐远远的看着苏福。苏福在几家专柜试了几件衣服,却没有买,好像是不太合适的者正在考虑。成天乐却注意到,苏福将那些衣服的品牌、尺码标签看得很仔细,仿佛是暗记了下来。他随即明白过来了,小苏这是嫌商场里的衣服贵,试好尺码之后想去网上找。

这姑娘挺会过日子的嘛!以前小苏可没这个习惯,她总是陪着董洛一起逛商场,看见能买又想买的衣服一般都是当场买下来,有时候还是董洛一起结的账。看来失去一份薪水优厚的白领工作后,小苏也在担忧经济上的压力,消费习惯有不自觉的改变。

小苏真的很漂亮——这是一句废话,但成天乐还从未以这样的视角仔细观察过她一件一件换衣服,越看越觉得很美,尤其是那窈窕的身材配上精致的五官,真是我见犹怜。

小苏在各品牌专柜逛了一圈,有一件衣服感觉很好,也正好打折,可她还是没有买。然后又到了地下一层超市买了一些生活用品,提着袋子出了商场。一阵冷风吹来,小苏下意识的整了整衣领,她不知为何有些走神,下台阶的时候一步踩空了,脚脖子一崴差点就要摔倒。

恰在此时,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她的胳膊,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说道:“小心!”…,

小苏扭过头,一时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嘴唇动了半天,最后才问了一句:“乐……成总……怎么是你?”

再见这个男人时,他的样子已经完全不同了,改变的不仅仅是衣着打扮还有那看上去有点可笑的马尾辫,而是神情气度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那种自信,他看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闪烁游移。

成天乐开门见山道:“小苏,好久不见了!听说你把董洛给炒了,我一直觉得挺过意不去的,想找机会说声对不起,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没想到今天逛街能遇到你。”

小苏低下头道:“你有什么对不起的,那是我自己做的事。……我这段时间经常听说你的名字,原来成总那么有本事也那么有手段,我当初真是小看人了。……成天乐,你不是来笑话我的吧?”

成天乐:“你误会了,其实我在商场里就看见你了,想和你打招呼又怕你误会。结果你出门的时候踩空了,我才赶紧扶一把,要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打招呼?”

他说的是实话,假如苏福走出商场时没有出现这个小意外,成天乐有可能就与她擦肩而过了,但正因为苏福突然闪了一下,成天乐下意识的从后面闪身过来把她扶住了。两人站在商场门口,说话间苏福的身子动了动,成天乐很知趣的把手松开了,结果苏福的脚又是一软,成天乐闪电般的一伸手再度把她扶住了。

“你的脚扭了,严重不严重?……那边有家甜品店,我扶你进去歇会儿吧。”成天乐柔声的建议道。

而苏福确实觉得脚脖子很疼,有点走不动了,想找个地方坐一会儿,不得不被成天乐扶进了甜品店。点了一杯饮料和一份烧仙草,听着轻音乐。苏福的心情是形容不出的尴尬,她十分不愿意与成天乐这样撞见。

266、逐炎凉,何事佳人重感伤

她曾经在他困厄时离开了他,而这个男人的能力和韧性超出了她的意料,不仅没有被挫折击倒,而且过得很好、很成功。小苏也隐约听说过“成总”的名头,知道他的手段了得,就连易老大那种人物都收拾得服服帖帖,更难得的是他竟是从一个饭店小打杂开始,在短短两年多的时间内,拥有了今天的成就。

现在他又出现在她面前,带着自信的微笑,伸手扶住了她。他的目的是什么呢?为了证明自己更加成功、嘲笑她当初没有眼光?或者在失意者面前炫耀、获得一种满足感?让曾经离开他的女人后悔、来挽回自尊?或者以他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在乎这些了,只是在显示一种大度和宽容?

小苏坐下的时候,心中杂乱纷呈。然而成天乐却没想这么多,因为他知道这只是画卷中的世界,以一种奇异的方式“穿越”从前,再见到小苏时,心中提不起任何责怨,只回想起种种惋惜和遗憾,看见她时更多的感觉是怜惜。

让小苏坐好,成天乐又出去了,很快买回了药酒,要检查一下小苏的脚脖子。其实他用神识一扫就知道她的脚踝有点扭伤瘀血,情况并不严重,歇一歇也就好了,只是今天走路恐怕会很难受。但他还是让小苏坐在那里脱下了一只鞋,伸手摸了摸她的脚踝,手感很是滑腻。

小苏忍不住的脸红了,心跳得也很快,她意识到眼前的成天乐虽然改变了很多,但还是当初的脾气,并没有那种刻意来找她炫耀或报复的想法。在甜品店里自然不好擦药酒,成天乐将药酒递给了小苏,让她回家后再处理患处。

休息了半个小时,终究是要回家的,小苏走路脚还是很疼。成天乐扶着她上了一辆出租车,把她送到了住处。既然做了好人就做到底吧,小苏住四楼,他又一直将她扶上了楼梯。开门之后。小苏当然要表示感谢,请成天乐进来坐坐,这是成天乐第一次到她的家里。

很久以前,他们曾有一次错过的约会,如今在画卷世界里,成天乐却很意外的走进了这扇门。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自然而然或者说是顺水推舟,成天乐让小苏坐在沙发上。帮她抹了药酒。她的小腿和脚踝都很美很精致,皮肤很白很细嫩,握在手中让人忍不住就心生遐想,不是成天乐的定力不够,而是他本来就曾对她有过遐想。

假如“耗子”在场的话,一定很不满意的说成天乐:“这个女人有什么好的,你又何必呢?”但画卷世界里没有喋喋不休的“耗子”,成天乐也并不是在现实中做这样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他自己愿意!他有一种形容不出的满足感。仿佛正在弥补人生中的某种缺憾。

……

这天他退出定境,在前院的假山旁散步的时候,嘴角带着很暧昧的微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耗子”飘过来问道:“你的样子怎么又变得傻乎乎的,这几天进入画中,究竟都干什么坏事了?”

成天乐答道:“也没什么,我在商场里遇见了小苏,她出门时不小心扭到了脚,我送她回家,还帮她擦了药酒。”

“耗子”大惊小怪的叫道:“哎呀,你摸人家腿了,感觉怎么样?”

成天乐:“感觉当然不错。……咦,你竟然没有说我。这不是你平时的脾气呀?”…,

“耗子”:“我说你干什么?那不过是在画卷里!我还不了解你的脾气吗?在那种情况下碰上那种事情,你不那么做我才觉得奇怪呢。”

成天乐叹了一口气道:“在现实中肯定发生过那一幕,她扭伤了脚却没有遇到我。”

“耗子”:“所以你在画卷世界里改变了轨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连我都很好奇耶。……其实也不用好奇,我用脚后跟都能想到。不就是那点破事嘛!”

成天乐岔开话题道:“耗子,你这段日子进入画中,都干了些什么啊?我可告诉你,你是灵体,若是在那画中世界受了伤,现实里一样会损伤神气,做事一定要小心。”

“耗子”却飘开道:“我不告诉你!”

……

“耗子”不愿意将画中世界的经历说给成天乐听,可是几天之后,成天乐从后园练功回到房间,恰好看见“耗子”冲出了画卷落在地板上,那虚化的身形恍惚闪动不已,仿佛是受了什么惊吓。

成天乐赶紧一伸手将它摄回到曲池穴中,于元神中问道:“怎么回事,在画里碰到高人了?看把你吓的!”

“耗子”答道:“是吴燕青吴老板,他发现我了,一挥拂尘差点没把我打散。幸亏那是画中世界,我收回御器法力,立刻就出来了。”

成天乐终于知道“耗子”这段时间在画里都干什么了。画中世界没有成天乐护着,“耗子”一开始很胆小,不敢跑得太远也不敢去人多的地方。后来也没遇到什么危险,胆子也就渐渐大了起来,隐去身形在苏州城中到处乱逛,去哪儿都不用买门票的,这种亲身经历可比旁观看画要爽多了。

再后来它就跑去了观前街,蹲在吴小溪面前直勾勾的看人家,反正吴小溪也不知道。假如在现实中,“耗子”是不会这么做的,它绝不会独自一个人跑到观前街梦湖美蛙饭店去,但这毕竟是画中世界,有些想法可以试一试。它不仅去了饭店,还跑吴小溪家里去了,只是刻意避开了吴老板。

终于有一天,它想试试吴小溪知道它的存在之后会有什么反应,或许可以表白一下。于是就偷偷拿起笔在饭店迎宾的预订登记簿上写了一行字:“小溪,你知不知道有人一直在关注你?我是无形的存在,但也可以让你看见。……如果你有思想准备不害怕的话,我就和你说几句话。”

它在晚上十点之后写的字,那时饭店里已经没人了,小溪第二天上班打开这个预订登记簿就可以看见。但“耗子”挺倒霉的,很少去饭店的吴燕青也不知为什么那天晚上十点多钟突然来了。他从后门进饭店走到大堂,神识随即感应到不对劲,挥出拂尘直卷“耗子”所在。

吴燕青可是度过风邪劫的大妖啊,“耗子”露出破绽他就能察觉,更何况“耗子”正在拿笔写字呢!结果“耗子”险些被拂尘上的丝光扫中,赶紧一收御器之法退出了画卷世界。

成天乐听完了事情的经过,好气又好笑道:“早就告诉你要小心,你还是捅篓子!那画中世界是你自己运转的元神外景,出了什么差错也等于是被风邪所侵,会损伤修为。”

“耗子”却叹息道:“既然是画中的世界,为什么就不能有更多的变化呢?我进入画中还是无形灵体,并没有变成帅哥!”…,

成天乐呵斥道:“到现在你还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吗?画中世界不是你我的妄想,而是一种真实的演变,你是什么人,到了画里还是什么人。你想做什么事,还是要凭本事去做的,画里画外都是修炼。如果你早日练形大成,能够变成帅哥的模样,那么进入画中自然也能变成帅哥了。”

“耗子”:“我当然明白!就是觉得有点遗憾嘛,我现在做不到的事情,就算进了画里也照样做不到。”

成天乐:“这就是画中世界的玄妙,人们常说凡事皆有可能,那么换一种不同的做法试试,是否是你想像的那样呢?……既然明白,你就老老实实练功吧!”

……

“耗子”在画卷世界里受了挫折,就算提供了与现实不同的另一种可能,但它在画中还是无形灵体,超不出本身能力之外去做事。但成天乐在画中的经历却很“顺利”,画卷世界里接下来的日子,他经常与苏福见面,过了不长时间,他终于与她上床了!

成天乐说不清这是怎样发生的,总之这是都市中孤男寡女之间发生的“正常”事情。那一天他在小苏家吃饭,吃完饭又一起上网看了部电影,看完电影感觉又饿了,做了点宵夜喝了点红酒……夜已经很深了。苏福很不好意思的说要么就别回去了,成天乐假惺惺的睡在了沙发上。

就算画中世界里,成天乐也是不需要睡觉的。苏福半夜起来上洗手间,穿着单薄的睡衣,身材窈窕动人,成天乐在黑暗中看得是清清楚楚。他发现苏福没有把卧室的门关死,留了一条细缝。

沙发有点短,想必会睡得很不舒服吧,于是成天乐就抱着被起来进了卧室。苏福好像吃了一惊,用迷迷糊糊的语气说:“将就挤一挤吧。”说着话裹着她自己的被让出了半边床。

成天乐很“老实”的睡在了另外半边,盖着自己那床被。一张大床、一对男女、两床被、各睡一边。成天乐大约用了十五分钟的时间,一点一点往床那边蹭,两床被挨在一起,然后他从被底下伸手进去,恰好碰到了她身体的某个部位。(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67、姑苏行,尘嚣渐远闻天音

苏福的身体抖了一下,细微的战栗仿佛沿着成天乐手指的抚触漫延到全身,说了一句“你……”便再没有出声。然后成天乐的一条腿从被底伸了进来,紧接着是他的整个人。

他终于抱住了她,能感受到她身体的酥软和曲线的弹性。紧接着他解开她的睡衣……然后进入了她。苏福紧绷的身体突然间变得柔软、颤抖得越来越剧烈,一直在推开他的双手搂紧了他的腰,这个世界仿佛变得一片迷离……

当天色微明的时候,只见苏福长发散乱脸色醉红,一蜷在成天乐的怀中,眼睛闭着可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然后成天乐又一次翻身把她拥在了身下……

对于女人,成天乐可以说有经验也可以说没经验。他高中毕业离开祖国去欧洲留学时候是个处男,回来的时候就不是了,将自己的童真留给了德国红灯区的小洋马,那次是于飞带他去的。回国后又在上海读大学,念的是艺术类专业,也曾交过一个女朋友,还在校外租房同居了几个月,但后来分手了。

分手的原因也许很简单,那时的成天乐,各方面都绝对谈不上出色,当考虑现实问题的时候,仿佛受伤的总会是他。这段经历在今天看来,可能不过是寂寞男女的各取所需。来到苏州之后,刘书君一度让他有点动心,但那也不过是很自然的萌动而已。如果说真正意义上他第一次去追求心动的姑娘,那就是小苏了。

曾经的失落、错过的约会、欢爱的涟漪。在画卷世界中都挽回了。其实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成天乐不过是证明了一件事:只要他愿意,便可以做到这样。但究竟有没有这个必要呢?成天乐并没有去多想,画卷世界给了与现实所不同的另一种轨迹,这种感觉也很好。

如果说成天乐入画的初衷是为了练功,那么事到如今,他却沉溺于这画卷世界的感受里。隐约有一种穿越者改变历史的满足感与成就感。但另一方面他也很清醒,倒不想在这画卷里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伟业,这无非是一幅元神外景所展开的场景而已。

也许任何人处在他这种境地中。或多或少都会有所沉溺,而成天乐毕竟没有迷失,他很清楚在画卷世界中自己还是自己。没有超出现实之外的修为与能力。他想在画卷世界里停留得更久、打开的场景范围更大,就必须拥有更强的元神法力。

除了每日与“耗子”轮流进入画卷,成天乐还会在后园小亭中练功涵养神气,但他几乎没有再出门了,也很少再召集众妖聚会。

画卷中的苏福与成天乐形成了一种半同居的关系,两人经常在一起做着相恋中的男女会做的事情,成天乐很喜欢那种感觉,或者说感觉到兴奋与刺激。在画卷世界里,苏福依然是苏福,她仍在向各处投递着简历、寻找新的职位。却总是高不成低不就。

苏福当然想找一份待遇不错、社会地位也不错的白领工作,就算比不上原先的总经理助理,至少也不要相差太多。可现实总是不尽如人意,她在苏州的社交圈子原本就与董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些在职场中曾打过交道的各种朋友。并没有给她介绍期望中的职位。至于漫无目的投递简历碰运气,效果也不是很理想,甚至有几次面试的时候能察觉到对方看她的眼神不对劲,那样的工作当然就更不想干了。

…,

小苏还保留着矜持与自尊,谢绝了成天乐给她安排一份好工作的建议。假如让成天乐想办法,无非是去找易斌安排一下。成天乐甚至想到了找花膘膘帮忙。可苏福不愿意他那么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仍然是敏感的、心中有结没解开。否则她当初也不会主动从董洛那里辞职,她还是希望自己能证明什么。

画卷世界中的时间不能以现实衡量,它过去了多久,完全看成天乐在定境中行功运转法力的深浅。成天乐与苏福相处了好几个月,苏福仍然没有找到满意的工作,有一天却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有一位亲戚在外地给她介绍了一个很好的职位,工作条件和薪水待遇都非常不错,发展的前景也很好,需要去面试。

苏福动心了,恰在这时她又接到一个电话,是她的父亲病了,急需一笔钱做手术,手头的积蓄不够。苏福第一次主动开口向成天乐求助了,而成天乐很大方,更何况在画卷世界里花钱是一点都用不心疼的,听说还缺二十多万,想都没想就给苏福拿了三十万。

苏福对成天乐说这笔钱一定会还,成天乐说这又何必呢?苏福却反问那我成什么人了?于是成天乐就没话说了。他也许不明白、也许能明白苏福的感觉,就算在画卷世界里重逢、完成了错过的约会,但苏福还是那个苏福。苏福不愿意成天乐把自己看轻了,她越是依靠着成天乐,就越不希望别人这样去看待她。

苏福又对成天乐提出,她想去外地看一眼,那个朋友介绍的工作机会真的相当好,反正离苏州也不太远,而且职位是派到苏州做分公司的主管。成天乐知道她的脾气,不可能不让她去,反正这是画卷里的世界,就看一切如何发生吧。

苏福离开了苏州,就等于从画中世界里消失了,成天乐一度有点不太适应,就连入境时定心都有些恍惚。他这才警醒过来自己有些过于沉溺在画中世界的经历,反倒失去了打开这画卷的本意,于是重新收拾精神去审视自己在画中所遇的一切。这是一个梦吗?如果这是梦,却又是在现实世界中完全有可能发生的,只不过他走向了另一条轨迹而已!

苏福不在苏州,成天乐进入画卷世界暂时并没有什么特定的目的。这一天他又来到了熟悉的山塘街,从虎丘走向阊门方向,一路看着那一只只改变他命运的石狸像。成天乐突然想到,他观画练功是为了取出这些石狸像中所有的法诀,但若仅以此为目的行事,却错过了这七里山塘自古以来的风景。若没有领悟这一路上的风景,他也取不出法诀!

当走过山塘桥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了琮琮弦音,声音是从河中一条乌篷船中发出的。居然有人在船上弹古琴,演奏的是一首现代曲目《姑苏行》。该曲分为三段,第一段是描述苏州园林美景;第二段是描述人们玩赏园林时的心情;第三段是景与人和、人于景中流连忘返。

成天乐突然想起来了,这首曲子他听人现场演奏过,是在苏州的一家茶室中,演奏者是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就是那家茶室的老板名字叫甄诗蕊,也是当初张潇潇给南宫玥介绍的古琴老师。成天乐下意识的望向那船,恰好一阵风把船篷前的帘子掀开一角,他看见了那弹琴的人,竟恍然站定,好半天没有挪开脚步。

…,

风吹开船帘的一角时,他瞥见船舱中放着一张琴案,琴案上有一张古琴。此琴为桐木质,黄花梨雁足、犀角琴轸、蚌徽。琴面上的朱漆已呈栗壳色,布满了细碎的流水断与冰裂断纹路。琴身弧腰妙曼,看上去就像一位窈窕美人。

那拨动七弦的纤纤素手,肌肤如羊脂凝玉,再看那琴案后拨弦之人,是一位二八年华的古装女子。她穿着束腰短襦长裙,淡青色的裙裾曳地,跪坐在垫子上,而上身的短襦只有半袖,袖口在肘弯处如莲花般展开,露出一对嫩藕般的小臂。

她双肩垂下一条彩绣披帛,那是古人的一种披肩或者说是丝巾,在风中微微扬起,随着那琴声音韵飘荡。这种短襦长裾裙、配上纱罗披帛,是一种唐代的服饰,束腰很高,更显得身形优雅修长,同时勾勒出女性胸部的曲线之美。再看披帛间的领口,那一片前胸隆起的曲线上端,如白云般的柔嫩。

那女子明眸皓腕,五官就似壁画上的飞天般精美,长长的睫毛末端稍带卷曲,手拨琴弦时目光不知在望向何方,似乎在看这山塘流水,又仿佛穿越了画中的姑苏人烟。她的神情、她的气息、她的生机律动,完全融入了那琴弦拨动的音韵中。

而这琮琮的琴声,又仿佛完全融入了这七里山塘、这天地之间画卷里的姑苏。语言无法形容听见这琴声的感觉,这一瞬间,成天乐仿佛就觉得这琴声自古就应该飘荡在这天地间,是这姑苏画卷本应有的律动。

这琴、这人、这声、这景浑然一体,虽只是惊鸿一瞥,成天乐恍然间却感觉一切一切都已经远去,画卷世界里只有这琴声飘荡,包含着山塘河流经千年的风华情怀,无需去看、去找寻,天地间自有这琴声;听见这琴声,仿佛就看见了那拨动琴弦的人。(未完待续)RQ

268、卷帘风,画里琴舟不再逢

等成天乐回过神来,那乌篷船和船上弹琴的姑娘已经远去不见,但那琴声仿佛仍萦绕在耳边,就如穿越千年的叹息与低呤浅唱未曾断绝。成天乐的感觉已不能用震惊来形容,刚才只是一瞬,他什么都没有去想,此刻才可以细细的回味。

方才的神识感应中,那弹琴的姑娘、拨出的弦声与这姑苏画意,气息韵动竟是完全融合的,这是一种什么样修为境界?她所弹奏的那张古琴是真正的古物,而且是一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成天乐一时间还看不出那是哪个朝代的东西,但至少也应有数百年!

无论是画里画外,苏州城他逛过很多遍,尤其在画卷世界里,这条山塘街他更是反复走过很多次,怎会出现这样的女子、听到这样的琴声?

……

退出入画之定境,回到现实世界里,成天乐仍如站在山塘河边那样出神良久,手持画卷并没有在想什么,就似处于一种难以形容的恍然状态,耳边似乎还有那琴声在萦绕。

突然有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恍惚,只听“耗子”喊道:“成天乐,你已经从画里出来了?怎么还像在画中似的,这样一副表情,刚才看见什么了?”

成天乐放下画卷长出一口气道:“我看见了一艘乌篷船从山塘河中驶过,风吹动船帘,船中坐着一位弹奏古琴的姑娘,那真是天籁之音!我简直没有办法想象,此人能将一首现代曲目弹出那样一种意韵来,我几乎连元神都化入了琴声中。而那姑娘的气息显然与众不同,我却不清楚那是怎样一种修为。……耗子,你在画卷里就没见过那位姑娘吗?”

“耗子”:“什么姑娘?画卷里的姑娘多着呢!”

成天乐:“我说了半天你没在听啊?就是一位穿着古装弹古琴的姑娘,你只要见过,就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

“耗子”却摇着脑袋道:“我没见过,但我知道你说的肯定不是小溪!……嗨,山塘街那边有很多照相馆、还有专门出售和出租古装的商店。经常能看见女孩子穿着古装在那里照相,你又不是没见过!……山塘桥那边还有评弹馆,里面放着各种乐器,二楼还有茶座演出。天天咿咿呀呀的弹唱,你又不是没听过!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的?”

成天乐摇了摇头道:“不一样的,完全不一样的,你没见过我也没办法和你形容,她就像是从画境中走出来的人。”

“耗子”:“你是不是看人家姑娘长得漂亮犯花痴了?别忘了你才是走到画境中的人!”

成天乐苦笑道:“我犯花痴?那姑娘长什么样我都没看太清,但的确很漂亮,非常美!我只是描述而已。可没有什么想法。”

“耗子”:“切!你刚才的样子已经把你给出卖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惊艳吗?你敢不敢跟我打赌——你在画中还想再见到那姑娘。”

成天乐用手摸着鼻子挡住嘴唇道:“不敢,因为我的确还想再见到她、听一听那琴声。”

“耗子”:“我还不了解你,果然是这个德行!……你不是在画中世界重逢苏福了吗,应该已经好上了吧,怎么又动了这种心思?”

成天乐一瞪眼道:“我动什么心思了?看一眼人家姑娘又怎么了!看一眼就成流氓了吗?”

……

苏福这几天不在苏州,成天乐进入画卷世界,总是不自觉的走到山塘街。沿着七里山塘河来回漫步,总是一副恍然出神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他退出画卷世界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是想再听见那琴声、见到那弹琴的人。…,

可是那条船、那位姑娘、那张古琴、那曲琴声再也没有出现过。过了几天,在现实世界中成天乐终于收起了画卷对“耗子”道:“走,我们出去逛逛。”

“耗子”惊讶的问道:“你今天不入画了?”

成天乐答道:“画里是苏州,画外也是苏州,修炼元神外景、还转练形,自然是这真实的天地更佳。我们过于沉迷于画境了,苏州就在门外,何必天天宅在家中呢?”

“耗子”点了点头道:“嗯,确实是这么回事,但画中世界比较好玩!……是该出去走走了。我们去哪儿,观前街吗?”

成天乐:“不,去风光更好的地方,山塘街。”

“耗子”:“又去山塘街!你分明是想去找人嘛,是不是画里没找到,就想着在画外碰碰运气?”

“耗子”还真了解成天乐。成天乐就是这么想的。画中世界十分奇异,不是幻境、不是魔境,也不是妄境,而是一种化境——推衍变化之境。它是在某个时间点上,叠加了画外走入的成天乐这个意外的因素,从而使与现实世界相映的画境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相对于现实世界而言,它也可能是某种幻境,因为所发生的事情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也可能是某种魔境,在画中世界同样会受到伤害,从而伤及到形神;也可能类似于某种妄境,因为意识到画中世界不会影响到现实,有些人可能会做出在现实世界根本不会做的事情。

但这些都只是化转的象征,从而使画中世界拥有了类似于幻境、魔境、妄境的某些特征,但它本身还只是一种化境而已。成天乐虽然还不清楚这其中种种微妙的讲究,但他已然明白画中是怎样一个世界。画中人并不是凭空出现的,他既然在画中看见了那姑娘,如果运气好的话,在画外也应该有机会能碰到。

然而他今天的运气却不怎么样,在七里山塘街走了两个来回,步行距离超过了十五公里,仍然没有发现那姑娘的身影,就连那样的乌篷船都没看见。成天乐仔细回想当时见到她的场景,那姑娘坐在船中,船后并没有人摇橹划桨。

山塘河上如今大多是私人承包的旅游船,都配了柴油引擎,用不着摇橹划桨,坐在船舱里掌舵就行,因此有那样一条乌篷船驶过倒也不会引起特别的注意。可成天乐却感应得很清楚,那条木船根本就没有配发动机,也就是说它是随着琴声自行漂过山塘河的,这也太奇异了!

除非是以法力推动,否则没有船会无动力自行的,那绝不是随水漂流的样子。但他在画卷世界里并没有感应到施法的波动,那琴声的律动与画卷中的姑苏仿佛是一体的。在画外的现实世界、苏州的山塘河上,成天乐根本就找不到这样一条船。

走了两个来回,确信河上的每一条船都看清楚了,成天乐这才有些无奈的离开了山塘街。他并没有回宅院,而是去了一家茶室去喝茶听琴,那里便是南宫玥曾经学琴的地方,也是在现实世界里他与小苏曾经约会过的地方。

南宫玥如今已经随毕然搬到同里去了,现实世界里苏福也不可能在此时陪成天乐来喝茶,成天乐点了一壶凤凰单枞独自坐下,就在茶室老板弹琴位置的斜对面。甄诗蕊还是那么风姿绰约的样子,从上次见到她到现在,仿佛连坐姿都没有变过。茶室里的客人不多,甄诗蕊在弹古琴,是一曲《春江花月夜》,成天乐静静的听着。…,

这琴声韵雅,却与画卷中听见的那琴声不同,待到甄诗蕊弹完一曲坐在那里饮茶的时候,成天乐才走了过去问道:“您好,是甄老板吗?我叫成天乐,是南宫玥的朋友。”

甄诗蕊很优雅的点头微笑道:“我就是甄诗蕊,以前经常听南宫提起你,没想到早就见过了。……成总好久没来了,怎么今天突然有了雅兴?”

成天乐微微吃了一惊,暗道这位甄老板真是好记性,自己只来过这里两、三次,而且都是一年半以前了。他有些惊讶的问道:“您居然还记得我?”

甄诗蕊微微一笑:“你喝茶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已经认了出来。我这里各种各样的客人都有,有人是来喝茶的、有人是来听琴的、有人是来约会的,有人带着别的目的。但茶的喝法不一样、琴的听法也不一样,有些人是为了显格调、有些人是为了找情调,有些人是为了充风雅,有些人是觉得这里的环境好。”

成天乐也笑了:“那甄老板觉得我是哪种人呢,为什么会注意到我?”

甄诗蕊:“成总曾经来这儿等过人,也曾经来这儿约过会,但今天就是来听琴的。我很少见到有人能像你今天那样听琴,似乎将心神都融化到琴声中。连我弹琴时都能感觉到,整个茶室只有你一个人真正的在听。”

成天乐:“那是甄老板的琴声玄妙,我不自觉就听入迷了!……其实今天是有点事想向您请教,我听南宫玥说过,您对古琴很有造诣,请问这是一张什么样的琴?”他掏出一张纸打开放在琴案上,上面画的就是他在画卷世界中看见那姑娘弹的古琴。那印入脑海深处的惊鸿一瞥,事后成天乐根据记忆尽量将这张古琴的细节都描绘了出来。(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69、逸出尘,丹青难绘窈窕身



3g成甄诗蕊微微一蹙秀眉道:“好漂亮的琴!但这种样式我竟然从未见过,你是在哪儿看见的?”

成天乐:“有一天我走过山塘河,看见一位姑娘坐在船上弹琴,印象十分深刻,所以事后就把那张琴给画了出来,没想到甄老板这种大行家也没见过。

[]……就您看,这应该是什么样的琴呢?我当时的感觉,它应该至少有数百年历史了,是一件珍贵的古物。”

甄诗蕊答道:“按古琴十四式,你画的这张琴既有‘鹤鸣秋月’的特征,又带着‘九霄环佩’的影子,如果它真是古物的话,出现的时间应该是唐代到明代之间。但我没有见到实物不好确定,况且我也不是文物鉴定专家,就算见到了也不一定能准确的断代。”

成天乐怔了怔道:“从唐代到明代?这时间跨度也太大了吧!”

甄诗蕊笑了:“成总,看来你并不了解古琴。通常的检测方法是没有办法给古琴断代的,你只有看它的样式、工艺、漆面纹路、音sè和材质。其实最准确的依据还不是这些,而是鉴别琴师在琴底的留款。”

成天乐有些不解的问道:“为什么通常的鉴定方法不行呢?琴是木头做的,我虽然没什么研究,但也听说过碳十四检测法。”

甄诗蕊解释道:“琴的确是木头做的,但是一棵树能生长多少年?有可能是千年古木;制琴的材料也要经过处理、存放很长时间,加工好的木材同样可以存放千年。而且古人习惯用古木加工古琴。你就看看我这张琴吧,它的样式就是鹤鸣秋月,有人说它是唐代的,也有人说它是明代的。但我可以告诉你,加工它的桐木是汉代的,而对古琴的断代是指琴是什么时候制成的。”

成天乐又吓了一跳:“您这张琴这么贵重!那它究竟是什么年代的?”

甄诗蕊笑道:“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连我也断不了这张古琴的年代。[

找小说素材就到]只是从它的工艺和音sè来判断,最早是唐代、最晚是明代。你画的这张琴。应该出现在九霄环佩之后、鹤鸣秋月之前。如果它是古物而不是今人仿制的话,你说应该是什么年代?”

成天乐点了点头:“谢谢甄老板,我明白了。……还有个小问题想请教。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纸和笔。”

甄诗蕊一招手,叫服务员拿来一支铅笔和一个活页本。成天乐在本子上画了一支双股长簪,问道:“这种簪子不知道您是否有研究?它是一只仙鹤展翅yù飞的造型。翅膀展开成簪ā,口衔珠串流苏,仙鹤的双脚处理成了簪叉。我没看见簪叉,是凭想象画出来的,但是簪ā和珠串就是这个样子。我对nv人的首饰是一点都不懂,不知甄老板能看出什么来?”

甄诗蕊有些惊讶的问道:“成总,你真是学美术的?”

成天乐有些腼腆的答道:“南宫玥对您提过吗?我确实学过美术设计,但成绩不怎么样,也不太好意思跟人提。”

甄诗蕊却摇头道:“不不不,成总太谦虚了!这是古代nv子的发饰。名叫步摇,它的造型飘逸出尘,我却从未见过。成总随手画出来就能如此传神,功力很不简单啊!”

成天乐很谦虚的答道:“这也不全是在学校里学的,我毕业已经很长时间了。……甄老板真的没见过这种造型的步摇。也看不出什么来历吗?”…,

甄诗蕊笑着反问道:“成总没看见簪叉,却看清了簪ā,说明这支步摇当时是cā在一位nv子的发髻中。既然有人戴着它,你为何不去问那位姑娘本人呢?”

成天乐很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可惜我是在一幅画中看见的,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很想问问她。”

甄诗蕊又问道:“那么这张古琴呢。成总也是在画上看见的吗?如果只是画中的琴,是不可能断定它是古物的。”

成天乐又解释道:“琴是我真真切切看见的,连漆面上的纹路都看得很清楚。原来甄老板这张琴也是古物,我却没想到它居然这么贵重,而你竟天天就用它弹曲子。”

甄诗蕊很温婉的笑道:“曲是要听的,琴当然是用来弹的,古物不是死物,拨响弦声时琴才会有生命。你在图中画不出那琴漆面上的纹路,但听你的描述,应该是流水断和冰裂断;而我这张鹤鸣秋月上的纹路你也可以看看,是蛇纹断和梅ā断。成总当时看见了那张琴,是否有人在弹奏、弹奏的又是什么曲子呢?”

成天乐答道:“确实有人在弹奏,是一曲姑苏行。”

甄诗蕊有些诧异的追问道:“姑苏行我听过琵琶弹奏的、笛子吹奏的、古筝演绎的,但用古琴演奏却很罕见。”

成天乐皱眉问道:“为什么呢?”

甄诗蕊解释道:“姑苏行这首曲子有一段节奏是小快板,最开始是为笛子演奏谱写的,用笛子吹奏出来欢快明悦。后来我听人用琵琶演奏过,琵琶左手所按品位间距较短,右手用轮指的指法,也适合弹出那种节奏。而古琴的音高变换全凭左手按弦,每个徽位之间距离也较大,这曲的节奏似乎不太适合古琴的风格。”

成天乐也诧异的问道:“可我听甄老板弹过这首曲子啊,就是用这张古琴!那是我第一次到这里来喝茶,当时不知你弹的曲调何名,就去问了服务员,服务员又去问了你,回来告诉我是姑苏行。……我对这些也没有研究,听了之后才知道的。那天我听到的琴曲,就是甄老板曾经弹的。”

甄诗蕊怔了怔才接着解释道:“我确实用古琴演奏过姑苏行,但只是用了它的主旋律。一是我水平有限,二是觉得如果用原谱反而不能体现古琴的韵味,那曲子是我自己演绎改编过的。”

成天乐mō了mō后脑勺道:“原来那是甄老板您改编的曲调,而我也没听过原谱。看来那弹琴的人肯定也像我这样来这喝过茶、听过您弹的这一曲。”

甄诗蕊:“听成总这么一说,连我都好奇了,究竟是怎样一位姑娘,用那样一张琴弹出了我改编过的曲子?如果方便的话,成总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

成天乐不好意思的笑道:“我还想问您呢,要不然今天也不会跑来请教。现在总算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一定来过这家茶室听甄老板弹琴,下次如果再看见她的话,不妨告诉我一声。”

甄诗蕊问道:“我还不知道那姑娘是谁呢,怎么告诉成总?”

成天乐拿起笔,想把那画中姑娘的样子画出来,却感觉无法落笔,可能是没太看清,也可能是他的画技太拙劣,最后只得无奈的放下笔道:“那支步摇,甄老板已经认识了吧?假如哪天您看见了什么人戴着它,就请告诉我一声,多谢了!”…,

甄诗蕊掩口笑道:“成总刚才不是说在画中看见的吗,难道那画中的姑娘能走出来?……好啦,我就不追问了,总之见到戴这支步摇的姑娘,我会告诉成总的。”

……

在画外仍然没有见到那弹琴的姑娘,但成天乐却意外获悉那姑娘所弹的《姑苏行》并非原谱,而是甄诗蕊改编过的琴曲。回家的路上,“耗子”嘀咕道:“成天乐,你说得我都好奇了,那姑娘弹琴究竟有多好听?在画里找不到,还跑到画外去打听,就跟丢了魂似的!你难道忘了苏福吗,这几天怎么不提她了?难道在画卷世界里,小苏又把你给甩了?”

提起苏福,成天乐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在画卷世界里,小苏的父亲病了,需要一笔钱做手术,当时还差二十多万,成天乐借给了小苏三十万。那画卷世界是现实的推衍,对于成天乐没有改变的事物而言,现实里也是同样会发生的。现实世界里小苏并没有重逢成天乐,但她父亲也还是会生病,她又向谁去借那笔钱呢?

由于前一阵子成天乐想尽量多的留在画卷世界里,所以运转的法力越来越强、越来越持久,画卷世界中的时间推进很快,与现实世界的时间已经很接近了。算算日子,小苏父亲生病需要做手术,就应该是这几天发生的!

这段日子成天乐足不出户,沉浸于画卷世界里,享受那种种改变过去际遇的满足,却忘了现实世界里正在发生的事情他并没有改变什么。

与小苏在画卷世界里缠绵了那么久,小苏用祈求的语气向他提起了这件事,成天乐想都没想就把钱借给了她,显得是那样的大方豪爽、自我感觉也是那么好。而实际上,在现实中他什么都没做!

想到了这些,成天乐也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在画卷世界里碰到苏福,恰恰是在他买了即将中大奖的彩票之后。那张彩票上有两注同样的号码,每一注都会中五百万,扣税之后那可是八百万大奖啊,是成天乐全部存款的十倍。可是在画卷世界里,他却把这件事忘了个干干净净,居然没有去兑奖!(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70、重邂逅,欲语未尽情凄楚



3g因为成天乐在画卷世界里与苏福重逢,接下来又发生了很多事,算算日子,现在兑奖截止日期已经过了、那张彩票就这么过期了,唾手可得的八百万,成天乐没有去拿。

(找小说素材就到

)

难道他已经视金钱如粪土了吗?绝对不是!假如同样的事情发生在现实中,成天乐就算重逢了苏福、两人又重新在一起,他也绝不会因此而忘记领取那八百万的。之所以会忘了,因为他根本就没在乎,知道那不过是画卷里的世界,就算这一期没领,还可以再买下一期,可现实里是不会有这种事情的。

想到了这些,成天乐忍不住将这件事告诉了“耗子”,当然略去了很多“儿童不宜”的情节,只说在画卷世界里苏福的父亲病了,手术费差二十多万,他借钱给她了。但在现实世界里这件事依然会发生,而且就在这几天,他和小苏其实并未重逢,却知道了这件事,应该怎么办呢?

“耗子”被他问得有点问懵了,琢磨了半天才说道:“那只是画卷里的经历,你改变了过去曾发生的事,碰到人家姑娘献殷情。可现实中你与苏福已经毫无关系了,实际上什么都没发生过,人家也不可能问你来借钱,难道你真想借钱给她吗?”

成天乐沉yín道:“说实话,我还真想!虽然知道那段故事在现实中没有发生过,苏福也不可能清楚我是为什么,但对于我来说那是真真切切的,与真实的经历没什么两样,就冲这一点,我也想那么做。”

“耗子”:“幸亏你问的是我,假如换成别人,会以为你的脑袋有问题。就算是我也很为你担心啊。你是不是把画里的经历和现实的世界ún淆了?假如是这样,可是修炼中的入魔之兆!”

成天乐摇头道:“不不不,这不是入魔之兆,假如我不是这么想的话,反而是入魔了。[

找小说素材就到]魔境劫你我皆已度过,但修行中的重重考验始终是存在的,你我都应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你说不应该将画卷世界与现实相ún淆,这是对的。但怎样才是ún淆呢?进入画卷是一种修炼,在画卷中所见种种,也是我的亲身经历。若在画卷外毫无触动的话,那么反而是在画卷中入魔。我可以做出与现实不同的选择,但并不代表脱离了真实的自己。

“耗子”:“我听明白你的意思了。不管画卷世界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进入画卷中的人还是你自己,难道正因为这样——你就要借钱给小苏吗?”

成天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耗子,第四步法诀我们都练成了。等待着境界的突破。法诀中说得很清楚,意味要迎来风邪劫的考验,那么——何谓风邪?”

何谓“风邪”?法诀中也有解释,风邪又称外客,是指在修炼中会受到各种意外的干扰,或外魔的入侵。如果说魔境劫中只是心魔内生的话。那么所谓的风邪指的往往是世上已存在的事物。

一个人不可能独立于他所处的环境而cō象的存在,必然会发生各种各样的联系,有时候就算闭mén家中坐。麻烦也会主动找进来。成天乐在画中世界去巩固外景、内息,看似与现实无关,但画中世界仍然会发生种种事情影响他的行为,比如这几天他就在现实中去找那位弹琴的姑娘了。

修炼到这个阶段,自古以来有很多传说。修士的元神感应已十分强大。但是形骸却没有得到相应的炼化,他可能会惊动世上很多妖魔鬼怪一类的存在。要么不小心招惹、要么是对方主动找上mén,或驱使之为其行事,或者是行那夺舍、借炉鼎之事。[]…,

这种事成天乐并不是没见过,比如那孔天晶虽然没什么修为,但也有yīn灵托舍借其炉鼎修炼。假如孔天晶也有成天乐这般修为境界,对那yīn灵的修炼不是更有利吗?其实成天乐自己也在干类似的事,他一直在帮助耗子修炼,只不过并非被耗子托舍而已。

风邪劫的考验这只是其一,其二与所谓的妖魔鬼怪无关。至此修炼元神外景,能察觉到的人所未知的事情越来越多,有些事情不知道也就算了,如果碰到了、管还是不管?假如管了,会不会有麻烦;假如不cā手,会不会心境有亏、甚至自己也会吃亏。这就面临着与以前不一样的选择,没到这个境界是不会有这种处境的,凡此种种也称为风邪。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比如某人在山上闭关修炼,展开元神外景能知道山下发生的事,有人在山下杀人放火,他会不会出关去救?无论救与不救,都是在做出一种选择、有其得失。假如他没有这个境界,也就没有这些烦恼了。成天乐在画卷中修炼外景,看似情况不一样,其实修行境界所遇是相通的。

“风邪”还有第三种含义,元神所能见到的事情太多,而以本人的能力所能解决的事情太少,愿望和现实之间会产生巨大的落差。其实普通人也有这种境地,所谓风邪并不特指修炼所遇,修行修行、修于行止,本就是每个人都会遇到的事,只不过以一种更超脱的方式去体验、去经历。

度过风邪劫实际上是一种法力极限的突破,元神外景之所见、便是神识法力之所至。若想达到这一步,必须先度过这重考验。

成天乐突然问了“耗子”这个问题,“耗子”也在那里琢磨,隐约有所感悟却又没有想得很透彻。恰在这时,成天乐的电话响了,前一段时间他曾闭关半年,这个号码停用了,最近才重新启用。看来电是一个外地的陌生号码,接通听见对方的声音,成天乐的手一抖差点把电话掉地上。他如此定力怎么还会有这种反应呢?因为给他打电话的人竟然是苏福!

在现实中成天乐与苏福并未重逢,早已毫无关系了,甚至是最不可能联系的人。可成天乐偏偏在画卷中经历了那一切,此刻竟然接到了苏福的电话,叫他如何不吃惊。难道自己在画卷里做过的事,对现实中的小苏产生了某种影响吗?

苏福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许幽怨,柔柔的问道:“成天乐,是我,小苏,你还好吗?”

成天乐过了好几秒钟才用尽量平静的声音答道:“小苏,好久不见,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听说你把董洛给炒了,我一直觉得tǐng过意不去的,想找个机会说声对不起,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没想到今天你能给我打电话。”

小苏弱声问道:“过意不去?是对董洛过意不去吗?”

成天乐:“不不不,是觉得tǐng对不住你的,多少都是因为我的关系。”

小苏:“你有什么对不起的,那是我自己做的事……我前段时间经常听说你的名字,原来成总那么有手段、那么有本事,我当初真是小看人了。”

成天乐:“你就不要再夸我了,我觉得很惭愧,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过你……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假如有事就尽管说出来,我能帮忙的一定尽量帮。”…,

定住心神之后,成天乐已经想到小苏可能是来找他借钱的。她可能是借了一圈也没借到,又不可能再去找董洛开口,万般无奈才会向他求助。刚才他还在想这件事,现才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回忆起这段日子在画卷中的种种缠绵,成天乐已经不再去多想了,小苏如果开口,那就借给她吧。

不料小苏接下来的话却让成天乐目瞪口呆,只听她幽幽说道:“成天乐,以你的才华与能力,应该实现更辉煌的成就,拥有真正敢想敢梦的人生。曾经的事情,让我更加了解你,挫折不会让你放弃、困境难不住你。你不应该仅仅只像现在这样生活,完全可以拥有更大的、让所有人都羡慕的成功。”

成天乐为什么会愣住?因为这套嗑他太熟悉了!在传销团伙里曾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如今居然又听见苏福在电话里对他这么讲。而苏福的语气很生硬,就像在照本宣科。

成天乐就算再笨,此刻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因为他本人就经历过,难怪苏福没有用自己原先的而是用这样一个号码给他打电话。她很可能就在某个传销团伙里,旁边恐怕也有人在监视与监听。成天乐尽量冷静的问道:“小苏,这么长时间没联系,怎么会突然找我说这些呢?”

小苏的声音有些发颤,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或者包含着某种期待,她在电话里答道:“我在江苏盐城,找到了一份新工作。这是一家跨国企业集团,将在苏州设立分公司,总投资规模有十几个亿,正在物sè合适的总经理人选。需要有国际视野与阅历、有国际投资市场工作经验、了解苏州当地情况和各种社会资源的人来担任这个职位。

成天乐,你是最合适的,我希望你能来看看情况、考察考察这家公司。假如能够合作,我愿意当你的助理,为你工作,来弥补以前的过失与遗憾。……这也是挽救我的机会,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曾经犯下的错误、受到的欺骗、遭遇的不幸,有机会得到挽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71、心如镜,行色从容似相识

挂断电话很久之后,成天乐发现自己正站在小河边的一座古桥上,小苏在电话里的意思他是完全听明白了。苏福应该是陷入某个传销团伙中不得脱身,而团伙一定在逼她发展下线,于是她就打电话给了成天乐。

她所做的事情和当初的于飞一样,就是想把成天乐骗过去,但她所说的话却让成天乐听出了另一层含义——她希望成天乐能去解救她,但是在有人监听的情况下,她又不能直接说出来。

成天乐熟悉传销团伙那一套,虽然很能忽悠人,但有些人是根本骗不来的。比如对董洛那种人,传销团伙那套说辞是一点用都没有,而苏福平常所接触到的社会关系中很多人也大多不会被这一套所迷惑。比如张三对李四说,我给你介绍一份好工作、每月薪水有好几万,这对于苦苦打拼的人来说,自然是极有诱惑力的消息,但对于本身已经非常成功的人来说,不过是个笑话。

而小苏也不会愚蠢到去骗董洛那种人,至于她能骗去的人恐怕也不会愿意骗,却偏偏选中了成天乐。虽然话未明说,但成天乐也能想到是什么原因,因为他在传销团伙中见过这种情况。曾有个姑娘被同学骗去了,一直不听传销团伙的那套忽悠,坚决要走,云少闲便告诉她:“你可以再发展一名业务代表,自己放弃努力同时要给别人一个机会。”

说白了也就是:“自己想走的话,得再骗一个来。”如今成天乐就很“荣幸”的成为了这个“顶缸”角色、苏福打算逃离传销团伙所须的替身。

很难猜测苏福为何偏偏选中了成天乐,恐怕只有问她本人才会清楚。她真是要把他骗到传销团伙去吗、或者仅仅希望成天乐来解救自己?因为她知道成天乐的本事很大、手段了得。既然传销团伙要她那么做,她干脆就把成天乐这种人给弄去。从她的角度来说,这的确是无奈之举,因为她的父亲重病住院,手术费还差二十多万没有凑齐,她必须要赶紧脱身去筹钱救命,在这种情况下。成天乐仿佛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成天乐也知道苏福的父亲重病住院的事情,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假如他是苏福也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脱身的。那电话中种种没有说出来的意思,成天乐全听明白了。去还是不去?对成天乐来说不是问题,只是选择。

……

世事就是这么奇妙,在来到苏州两年半之后,成天乐扎着马尾辫,换上了当初的那身休闲服,背着当初背到苏州的旅行包,离开苏州去了盐城。奔向另一个传销团伙早已设好的陷阱。只不过这一次他是心如明镜,知道那电话的含义,也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什么。

苏福所说的那家“跨国集团某基地”并不在盐城市区,而是在海边的射阳县。这个地方可能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但在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却大名鼎鼎,据说精卫填海、后羿射日的故事都发生在这一带。

如今我们的成总也背着包去了,在盐城下了火车转长途汽车,一路奔波到了射阳汽车站。按照传销团伙通常的做法。应该是上线来车站接“新朋友”,一路上成天乐就在给小苏原来的手机打电话,却没有打通。到了快下车的时候。终于打通了,成天乐只简单的说道:“我快到车站了,你过来接一下。”…,

过了几分钟,小苏回了一条信息:“你稍等,我们马上就过来。”

成天乐下了车走到站外,第一感觉这座苏北沿海县城没有想象中的繁华,甚至连出租车都不太多,只看见很多电瓶车跑来跑去。他等了大约十来分钟,听见了后面有脚步声传来,元神也感应到那熟悉的气息。

来的有三个人。一男两女,其中一人是苏福;令成天乐感到意外的是,另一个女的他也很熟悉——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刘书君居然在这里又重操旧业了!

他们是从成天乐身后走过来的,成天乐能认出小苏,小苏却认不出成天乐。因为成天乐的打扮和气质相比以前都有很大的改变,尤其是那根马尾辫很有欺骗性。左右看不见成天乐的身影,小苏从刘书君手里拿过自己的手机,开始拨电话。

而刘书君终于注意到成天乐的衣服和那个背包,突然愣住了,神色一瞬间变得很古怪,急忙问小苏道:“苏经理,你这位新朋友到底叫什么名字?”

小苏的电话已经打通了,她匆忙答了一句:“刘领导,他叫成天乐。”然后在电话里说道:“成天乐,我们已经到车站了,怎么没看见你啊!”

成天乐拿着电话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标志性的呵呵傻笑:“我就在这里,只不过你没认出来。”说着话也不理会苏福是什么反应,径直走过去把背包卸下来扔给后面那小伙,挽住刘书君的胳膊道:“既然我已经来了,那我们就走吧,先去你们公司考察考察。”

成天乐一出现,就把前来“接新朋友”的三个人都弄得目瞪口呆。刘书君猝不及防间中了暗算,被成天乐抓住了手挽起了胳膊,一道缚灵印的法力顺着经络印入,不仅束缚了她的神气法力也封印了妖身变化。

这一招独门秘传缚灵印,成天乐已经习练的纯熟无比,实在是暗算各类妖修的杀手锏!当修成外景、内息、辟谷境界融合,他再施展这一招时已无需掐记诀,可弹指间信手而为之。成天乐知道刘书君是妖修,而刘书君可不清楚成天乐的底细,她正在那里发愣呢,就被成天乐制住,动作干脆利索。

直接把手给抓住了,这在斗法中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情况,可比隔空施展法术的威力强多了,刘书君连运转法力相抗的机会都没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制伏。在这种情况下,成天乐当场把她打回原形都可以。

这一瞬间,刘书君的脸都白了,她万没想到今天来的“新朋友”竟然是“老朋友”,而且还是她曾经在传销团伙里设法甩掉的成天乐,更没想到成天乐竟是一位“捉妖师”!被法力印入经络,天地一片恍惚,有一股力量也钻进了她的身体,使她不由自主就被成天乐挽着走,元神中听见一个细细的声音道:“老实点,别露破绽,否则当场把你打回原形!”

成天乐这回真的怒了,苏福迫于无奈把他骗到传销团伙也就罢了,而刘书君已经是第二次干这种事了!苏州的团伙被驱散,他又跑到射阳来搞团伙有偏偏骗了苏福,还有完没完了?这一次断没有再放过她的道理!

后面两个人也是半天没反应过来,苏福见到了成天乐还没来得及说话呢,成天乐竟然挽起了刘书君——他是不是搞错人了?

同来的小伙叫蔡钟,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是刘书君的下线业务代表,而苏福是她的下线叶凝再发展的下线。蔡钟来就是给成天乐背包的,既为了表示热情,也是防止苏福趁机搞什么小动作,要跟在后面监视。…,

按传销团伙的套路,“接新朋友”讲究男女搭配,但苏福和成天乐早就认识,最好再多一名“美女”分散他的注意力。而刘书君也够敬业的,身为“领导”正好有空便亲自来了。刘书君如今已是传销团伙在射阳这条线上的大头目、b级业务经理,传销团伙分工明确,她并不直接过问新朋友的详细资料,事先并不知道知道今天的“新朋友”居然是成天乐。

蔡钟背着包跟在后面直犯嘀咕,根据所掌握的资料,这位“新朋友”不是苏福的前男友吗?就算是好色之徒,也不能一下车就这么厚着脸皮呀,连自我介绍都没来得及做呢,就挽着刘领导走了?按照传销团伙的纪律,他应该很热情的帮人背着包,任劳任怨的跟在后面不不该多什么嘴,可此时却明显不高兴了。

“耗子”在成天乐的元神中笑道:“你看看后面那个小伙,一直拿眼瞪你呢,看样子是吃醋了!”

成天乐在元神中答道:“我看见了,这人好像对刘书君有点意思,见我二话不说就把她给挽走了,显然心里很不是滋味啊。”说着话,他还特意伸手搂住了刘书君的纤腰,显得非常亲热的样子,脑袋凑到她的发丝边,好像在说什么悄悄话。

“耗子”:“我天天说你花痴,今天总算见到真正的花痴了!”

他们俩没看错,蔡钟就是被刘书君发展来的,在传销团伙里被忽悠得五迷三道,对那一套鬼扯是深信不疑,成了该团伙的精英骨干。他也看上刘书君了,总想发展更亲热、更亲密的合作关系,还向刘书君表白过。

刘书君的应对这种情况很熟练,她告诉蔡钟:“我们都还年轻,在行业里好好发展,取得事业与人生的成功。等你升到a级再拿到几百万的出局费,想怎么样不行呢?但现在还是事业为重!”

蔡钟的表白碰了个软钉子,但仿佛又能看见点希望,心里总还是对刘书君有种种幻想。今天他看见成天乐这个“新朋友”这么不讲究,连介绍都没介绍,就把刘书君给搂住了,哪有这么自来熟的?这不是流氓嘛!

272、同流污,明知是是不得脱

看见成天乐低头在刘书君的耳边笑咪咪的说话,被无视的蔡钟心中升起一股无名业火,却又不好发作,只得紧走两步在后面问道:“刘领导,你和成先生早就认识吗?”

刘书君没答话,成天乐笑呵呵说道:“我和书君是老朋友了,两年半之前,就搂着她逛过苏州。没想到今天还能在这里见面,人生真是太幸运了!”

这句话把蔡钟给整懵了,成天乐原来早就认识刘书君,那他们是什么关系?他是她的前男友、在刘书君加入“行业”之前就认识、或者他曾经也加入过行业?如果是这样的话,苏福怎么把这种人给发展来了?

而苏福同样被整懵了,她万没想到成天乐竟认识这个传销团伙的头目,如此说来,成天乐恐怕是故意上当的!苏福本人是被她的一位中学同学骗来的,说是有一个很有前景的工作职位,如果面试成功就可以派到苏州去做分公司总经理。

假如在平常情况下,小苏不会上这种当,可她当时正在四处投简历,有这么好的机会当然想过来试试。而且这位同学也是她曾经的闺蜜,两人关系非常好,她根本没想到对方会骗她。等到了射阳之后才发觉不妙,可是已经无法脱身了。

传销团伙那一套,没能忽悠得了苏福,而且她正在着急筹钱,父亲还等着做手术呢!她之所以会来到射阳见这位闺蜜,一方面是想抓住这个工作机会;另一方面那闺蜜也在电话里吹嘘自己的事业如何成功、非常关心她的发展云云,她想找机会开口借点钱。

苏福无论如何是要脱身的,没有办法在这里耗下去,而传销团伙扣住了她的身份证和行李同时限制了她的活动,一定要她先呆在这里“好好考察、对行业有更多的了解”再说。苏福哭闹了好几次坚决要走,最后c级小头目蔡钟说道:“再发展一名业务代表,你就可以离开。”

苏福思前想后,还是给成天乐打了电话。她不知道成天乐能不能听懂那话中的含义,但她实在是没办法了,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很不对,是在欺骗成天乐。把他拉进这个火坑里换取自己的自由。同时她也在心中自我安慰,成天乐那么大的本事,连易老大也奈何不得他,这个传销团伙肯定也困不住他。

而成天乐真来了,接站的时候,苏福一直在想——自己该怎样面对成天乐发现真相之后的目光?可是成天乐一下车,连问都没多问一句。直接就挽着刘书君走了,走着走着还很亲热的搂起了腰,一副耳鬓厮磨的样子。原来他们早就认识,重逢时竟这样亲密,几乎完全无视她的存在!不知为何,苏福那充满愧疚的内心中又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

蔡钟还是有点不甘心,加快步子追在后面问道:“成先生,来之前。您了解我们的行业吗?”

成天乐头也不回的答道:“了解,当然了解,我就是为了实现敢想敢梦的人生而来!”

这位“新朋友”可够配合的。看样子连课都不用上了就可以直奔主题。蔡钟又发现,他追到与成天乐和刘书君并肩走的位置却不可能,前面两人看似走得不快,却总是把他甩开几步。只有沉默的苏福远远的跟在后面,假如这时候她转身离开的话,应该就能成功脱身,可她并没有立刻就这样走,无论如何得把话和成天乐说清楚。…,

成天乐的看似与刘书君在窃窃私语,实际上也真在说悄悄话,用神识拢住了声音。刘书君颤声道:“成总。恕我有眼无珠,不知道您是一位行走人间的捉妖师!今天我认栽了,愿为您驱使效劳,请您念在我多年修行不易,放我一马!……您是来救那姑娘的吗?我立刻放她走就是了,什么话都好说、什么事都好商量。您想要我做什么,我都会……”

成天乐打断她的话道:“放你一马,怎么放?”

刘书君:“我已被您收服,发誓为您效力,您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但请不要毁我修行,也千万不要害我性命!”

成天乐:“你还记得上次苏州团伙被驱散时的情况吗?有人挥刀袭警,被当场击毙了,那条性命又是谁害的呢?再说现在吧,苏福的父亲重病住院、需要她去筹钱救命,你们却把人骗来扣住,这不等于害人性命吗?就为了骗取钱财,置人于如此境地,你还有什么资格继续做人!”

刘书君:“我真的不了解这个情况,我现在已经不管这些事情,只负责组织事务。”

成天乐:“那你的责任就更大了,是主犯!你虽然不了解苏福的情况,但你最清楚这个组织是干什么的、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在苏州松鹤楼,我曾给了你一个机会,你身为妖修本可以在世上过逍遥日子,却偏偏又回头干这行!”

刘书君:“成总,您既然已看破我的身份,应该能明白我当初说过的话,我所做的也都是和世人学的。世上这些人,堕落都有堕落的根源,传销团伙非我所创,还不是人们自己干出来的事情?让人陷进去的事情不仅只有传销,那些心志不坚易受诱惑的人总是会因这样那样的原因堕落。

苏福曾经是你的女朋友吗?她明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还是把你给骗来了,所以你很生气,对吗?他们是清楚的,却阻挡不了私欲,这才是一切的根源。而那些不受骗也不愿意骗人的人,其实传销团伙也是留不住的,不论吃了多少苦头终究还是会离开,比如当初的您,这些话我也说过。”

成天乐冷笑道:“真是巧舌如簧啊!你说的每句话都是对的,但你看见了别人的错,并不代表你做的事情就是对的!我当初确实是离开了,甚至是你故意放我走的,但换一个人,谁能耗得起呢?如果我不来,苏福最终也许还是能脱身,可一时半会她是走不了的,而她的父亲却等不起!

世上有人犯错,在人世间一样会受到惩罚。你既然以人形在人间行事,不仅是享受这大好红尘,也要付出你的代价。你不仅是旁观者也是参与者,这些事情是你自己做的。不要问我会怎么处置你,只看你怎么做。想留下一条命也容易,好好配合我去那个团伙,你造的孽,我要把它砸碎,并让你亲眼见证!”

后面的苏福与蔡钟听不见两人的谈话,还以为这俩人在怎么亲热起腻呢。刘书君被成天乐制住玩不得什么花样,只得老老实实带他回驻地。他们是朝县郊的方向走的,左拐右拐到最后几乎让一般人完全失去了方向感。走了半天好像是有点累了,蔡钟在后面说道:“既然是老朋友见面,值得庆祝,大家一起吃顿饭吧!”

成天乐没反对,就在路边一家饭店里吃了饭。蔡钟又要了一条烟,结账的时候还是传销团伙的老套路,他一摸兜说道:“哎呀,不好意思!刚才出来接你走得太匆忙了,忘了带钱,成先生能不能先垫上?”…,

成天乐见怪不怪,很大方的把账给付了,并耍了个手法,故意让蔡钟看见自己的钱包里还剩多少钱。吃完饭继续往前走路过一家超市,蔡钟说既然到这里“看项目”就好好考察几天,顺便买点东西带回公司。成天乐欣然点头,又进了超市买了不少东西,还顺手买了一个养宠物的铁笼子,折叠起来提在手里,身上的现金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蔡钟很好奇的问:“成先生,你买这东西干什么?”

成天乐呵呵傻笑道:“当然有用了,你就别问了!”

一旁的刘书君直打哆嗦,渀佛有点冷的样子。她心里清楚,可又没法说出来,只能看着蒙在鼓里的蔡钟独自在那里耍了。而苏福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她也说不清自己在想什么,娇嫩的红唇已经被咬出了牙印,渀佛只是在迷迷糊糊的跟着走。

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终于来到了传销团伙的驻地,是老小区里一栋七层高的单元楼,外墙粉刷的涂料已有多处剥落,他们一直走到了顶楼,楼梯口还加了一道铁门。进了左边的单元房,不大的客厅里坐了个人,没有椅子凳子,大家都围着小桌席地而坐。

一见成天乐进来,众人纷纷热情的站起身握手打招呼、做着自我介绍,有人从蔡钟那里接过了行李,有人还递过了热毛巾。假如不知道情况,还以为来了什么大人物或者他们都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而成天乐早就熟悉这一套了,笑呵呵的来者不拒。

不等接下来的节目上演,成天乐对刘书君道:“我能不能和苏福单独说几句话?”

刘书君无声的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单间小屋。按传销团伙的习惯,新朋友刚来的时候虽然睡的也是地铺,但通常能享受小单间的待遇。成天乐的小单间已经准备好了,行李都被热心的“经理”们放了进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73、再挥去,抗罗袂以掩涕兮

成天乐拉着如梦游般的苏福走进了小屋,随手把门关上。关门前刘书君耳中还听见了一个细细的声音:“我已施法束缚了你的神气法力、妖身变化,别想着逃跑!我随手就能把你打回原形,那时你就是毫无法力的原身,想想看会有什么结果吧?”

门关上了,成天乐却没有开灯,黑暗中只剩下他和她,这不是画卷里的世界,就是真正的世间百态人生。苏福此刻就似突然回过神来,眼泪刷的流了下来,身体靠在了墙上颤抖着说道:“成天乐,对不起!……我是骗你的,这里是传销团伙,我是实在没有办法!”

就算在黑暗中,成天乐也能将她的样子看得清清楚楚,不禁又想起画卷世界里那温暖的重逢、销魂的缠绵……。而眼前的小苏比画卷世界中憔悴了许多,就连那曾经柔亮的秀发都显得干燥枯黄,很多发丝的末端都分了叉,她瘦了,这段日子肯定很不好过。

成天乐尽量平静的答道:“小苏,我都知道,来之前就清楚了!听说你的父亲病了,做手术还缺一笔钱,换成我也会急得要命。”

苏福微微一怔:“你怎么知道的?”

成天乐:“假如不把情况搞清楚,我会莫名其妙跑这么远吗?……刚才在车站,你被我们甩到了后面,当时就可以转身走掉的,为什么跟回来呢,难道就是想说这声对不起吗?”

苏福低下头,肩膀急剧而轻微的抖动着,双手捂住脸颊开始抽泣。她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在她想当然的愿望中,在车站一见到成天乐,就冲过去说明情况向他求救;以成天乐的本事,一定能够对付传销团伙中同来接站的人,这是最顺利的计划。

可是成天乐一出现就把她给弄懵了,竟然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搂着刘书君走了。蔡钟一路小跑追了过去,反而把她一个人给晾在了后面。苏福当时是可以走的,她却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竟鬼使神差的跟了回来。也许就是为了说这一声对不起吧?

她一边抽泣着一边说道:“成天乐,对不起!……我必须要想一切办法尽快离开,他们要我再骗一个人来,才肯放我走。……我知道你本事很大,那天在明月湾,你就空手制伏了好几个流氓,后来还听过那些关于你的传言。这里应该困不住你,你能救我!”

成天乐缓缓问道:“小苏,你真的了解我吗?很抱歉,我们交往的时候,我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告诉你。……但你了解这里的情况吗?知道他们都会用什么手段吗?……你只听过传言,真的见过我施展什么本事吗?……我毕竟是血肉之躯,你就那么肯定我一定能动手,不会受伤害?”

苏福颤声道:“我不能!……对不起、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成天乐叹了一口气:“那我今天就告诉你,我确实可以脱身,有的是办法。我为什么会认识刘书君。因为我曾经就被人骗到过传销团伙,当时也是刘书君到车站接的我,我就是那么到的苏州。……不要再哭了,这里有一张银行卡,密码是六个零,里面有三十万,应该够你父亲做手术了。

假如你在车站就自己走了,连回来当面说声对不起都没有,那么这张卡我也没机会给你。拿着,快走吧!不用再说什么了。出去就收拾东西,我和刘书君一起送你去车站。我刚才看了一下长途大巴的车次,现在走还能赶上最后一班车。你的票我在出站时已经买好了,晚上去盐城市先住一夜,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苏福却没有伸手去接,捂着脸仍然在啜泣。成天乐把她的手拉过来。将银行卡放在她的手心道:“拿好了!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才不得不将我骗来的,而我也是因为这件事特意赶来的。如果你不拿着它赶紧走,我们所做的这一切就毫无意义了,想哭回去再哭吧。”

苏福拿住了银行卡,突然扑到成天乐的怀中,崩溃般的搂住他说道:“我真傻,当初怎么会离开你这样一个人!……我会还你的,尽我的一切来报答你!”

成天乐答道:“不是我这样的人,就是我;你并不傻,傻的是我。……这钱你当然要还我,在你能还的时候。我只是借给你而不是送给你,连易老大那种人都不敢赖我的账,相信你更不会了。……我不需要你再报答,你能给我的已经都给了!”

苏福哭泣着问道:“什么,我给过你什么?”

成天乐答道:“世间百态之观、一切重来的回味,还有那么多属于自己的美好!”说完话也不顾苏福有没有听懂,用袖子擦干她的眼泪,挽着她走了出去。

刘书君当然没有再为难苏福,以调寝的名义让她回房间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了这里,并与成天乐一起又把她送回了车站。检票上车之前,苏福终于抓住成天乐的衣袖道:“你不一起走吗?……我要用我的一切来报答你,我的什么都可以是你的!”

成天乐摇头道:“既然是你自己来的,就自己走吧,我还有我的事情要做。再见,不,还是不要再见了!我说过,你能给我的一切都已经给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用完钱之后,把这卡还寄回到苏州给梦湖美蛙饭店的吴老板,卡号你记住了,以后还钱也直接汇到卡上,一次也行、分很多次也可以,就看你手头方不方便了。”

送走了苏福,成天乐又挽着刘书君回传销团伙的驻地。回去的路上,“耗子”忍不住在元神中嘀咕道:“明知道她骗你,只为自己把你拉进火坑。她家的事是大事,别人家的事情就不是事情了?这么不怀好意的人,你居然还借钱给她!”

成天乐叹息道:“你知道我是为什么,不仅是为她也是为我自己。我又不是帮不了她,何苦不帮呢?谁叫我偏偏遇到了她,总不能眼睁睁的让这一切发生,而且这不是我做不到、不愿意做的事情。”

“耗子”却不满道:“你是钱多了烧得慌吗?别忘了我们所有的存款总共才八十多万!就算你想做善事,为什么不去帮别人呢?我看报纸,很多印度平民一天连一顿饭都吃不饱,很多儿童都营养不良饿死了。新闻也经常报道有各种人需要帮助,你这笔钱花在什么地方不行呢?”

成天乐:“我不缺这些,我自己的钱我自己决定怎么花。这毕竟是一件善事,难道不是吗?”

“耗子”:“我是看出来了,苏福是彻底让你给征服了,你现在让她做什么都可以,但你却什么都没必要让她做。……既然你要做好人,为什么不做到底呢?干嘛说借,既然说不缺这些,那么成大善人——你就送给她得了呗!”

成天乐今天的心情很坏,他就算再好的脾气,此刻也忍不住有一股无名火升腾,突然开口喝道:“世上有一种人,他们做尽了恶事,却嘲笑世人的恶行,仿佛别人的错就证明了他们可以同样做错。还有一种人,当别人做了愿意做又能够做的善事时,却偏偏以一副高尚的口吻去指责——为什么不去做另一件善事?…,

你帮助了张三,他却质问你为什么不去帮助李四?你借钱给人看病,他却问你为什么不捐钱给更需要帮助的人、或者又问你为什么不干脆把钱送给人家?人都有自己的遭遇、有自己的意愿、只在解决自己所遇到的事情,说这种话的同时,他为什么不去帮李四呢?

这两种人实际上是同一种人,以嘲笑罪恶、宣扬道德的名义,实际上都是这世上的做恶败德之辈!这种人太多了,我真恨不能见一个抽一个!”

这番话不是在元神中说的,而是直接开口骂了出来。刘书君当然也听见了,吓得打了一个激灵道:“你是在说我吗?”

成天乐冷冷答道:“是在说你,也是在说耗子!”

刘书君莫名腿一软,要不是胳膊被挽着她差点没趴下,用不成调的颤音道:“成总好大的神通,竟然能看穿我的原身!”

而“耗子”也在元神中哆嗦了一下道:“成天乐,你要抽我吗?我刚才不过是开个玩笑,我哪是那种人啊!”

成天乐在元神中暗喝道:“明知道我今天心情不好,就不要乱开这种玩笑,脾气好并不代表没脾气!……咦,你听见了吗,她倒是真正的耗子。”

“耗子”也说道:“真是耶,你天天叫我耗子,原来传销团伙里还真的躲着一只耗子妖!刚才被你一吓唬,她自己说了出来。”

回去的路上成天乐没有再说话,他一直在回想苏福上车时悬泪欲滴的神情。小苏身上穿的那件衣服他认识,就是在画卷里重逢时,小苏在商场里看中想买而没买的那件,后来是在网上买的。在画卷世界里,他不仅见小苏穿过那件外套,还亲手解开过。(未完待续)

274、恨哀厉,焰非冲冠而难熄

成天乐心里压着一股火,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发作,刚才呵斥“耗子”时忍不住开口把话说了出来,情绪多多少少有点失控。这怒火也像是某种,成天乐在尽量克制,也不知会在克制中渐渐熄灭还是最终以宣泄的方式爆发。

又一次走到传销团伙驻地楼下的时候,成天乐突然站定脚步问刘书君道:“是谁把苏福骗来的?她那个中学同学、闺蜜好友是不是叫叶凝?这两天就要她来给我挤牙膏!”

刘书君:“就是她,成总也知道接新朋友的规矩,你是顶蘀苏福来的,苏福是她的下线,就算你不说,这几天她也要负责感化和辅导你。”

成天乐曾在传销团伙混过,知道新朋友一来,其他“经理”们都会帮着“找平衡”、显示行业的关怀,每天早上起床后甚至连牙膏都会有人帮着挤好。回到驻地后,天已经很晚了,成天乐仍然在那个小单间里睡地铺,恍惚就像穿越从前。这回却不是在画卷世界里,就是现实中。

“耗子”有点兴奋的说道:“真没想到啊,有朝一日我们又回到这种地方,重复那段经历!我最近在研究哲学,据说事物发展是螺旋式上升、循环式发展的,看来还真有道理啊。我们又回来了,但已经不是当初,你打算怎么收拾这个团伙?”

成天乐面无表情的答道:“我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吧!其实我不仅仅是为救苏福而来,也有别的目的。”

“耗子”:“你难道是冲刘书君来的,要把她这个老鼠精收服带回去?我早就知道你对她有点意思,终究还是下手了,想带回去干点什么吗?……我说你呀你,自从进入画卷世界之后,变得越来越风流了!”

成天乐呵斥道:“告诉你不要乱开玩笑,还满嘴跑火车!没来之前。我也不知道刘书君在这里。……我的目的也是为了修行,法诀修炼已毕,想突破境界迎来考验,必须要寻找机缘。不论是在画卷世界里还是在现实中,都需要多走走看看。”

“耗子”:“找机缘也不用找到传销团伙来吧?”

成天乐:“想当初白少流那样的高人,不也是在传销团伙里做那世间人心百态之观吗?他当初说的一些话,我如今回到这里才彻底明白过来。修炼外景内息,绝非闭门枯坐,世间所见便是外景之所触、内息之所感,并非一定是指天地山河。所谓风邪。难道我们今天之所遇不是风邪吗?”

“耗子”嘀咕道:“这么说,也有道理哦。”

成天乐:“你就不要在那里嘀咕了,与我一起练功吧。此处不是苏州的宅院,感觉不会那么舒服的,但正是一种磨砺。”

一夜无话,第二天他又在团伙成员的歌声中走出了屋子。“经理们”看见成天乐,纷纷热情的打招呼问好。这是在别处很难感受到的气氛,这些人在某种群体氛围中显得精力充沛、兴致昂扬。不断的融入与自我强化着这种氛围。

成天乐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然后走进了洗手间,终于见到了苏福的闺蜜叶凝。叶凝的样子长得还不错。如果好好打扮打扮的话,也算很养眼了,可她现在却一脸委屈的在挤牙膏,看神情都快哭出来了!

挤个牙膏干嘛这么费劲,她早就应该挤好才对,怎么又搞到现在?这实在怨不得她,因为根本挤不出来!她一开始用的是自己的牙膏,可是怎么挤都没有,怀疑是牙膏的问题然后又换了别人的,那一截小小的软管里面应该有牙膏、口也是打开的。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挤不出来。…,

后来叶凝又去了自己的寝室,舀来了同屋的好几管牙膏,每一管都试了,可就是挤不出来!本来牙膏都是好好的,可一旦经过她的手,就成了不开口的闷葫芦。谁都挤不出来了。叶凝已经挤了快二十分钟的牙膏,连指甲缝都挤得出淤血了。

成天乐走进洗手间的时候,叶凝转身道:“成经理,不好意思,不知道为什么牙膏总是挤不出来。”

成天乐舀过牙膏呵呵一笑道:“因为你手贱!”

他是笑呵呵的在骂人,这笑容也显得那么刺眼,说着话在牙刷上面轻轻一挤,牙膏很正常的挤出来了。叶凝就像见鬼似的惊呼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挤出来了?”

成天乐:“挤个牙膏而已,正常人做的正常事,除非你自己不正常,才会觉得这么大惊小怪!”

叶凝已经懵了:“我怎么不正常了?”

成天乐舀着牙刷并没有刷牙,而是看着镜子里的叶凝说道:“苏福既是你的同学又是你的好朋友,因为关系好、信任你才会被骗到这里来。而你在做什么?与你越信任你、越亲近,就越没有好下场吗?你觉得这正常吗?”

被骗到传销团伙的“新朋友”察觉到真相,往往都会有情绪上的强烈抵触,叶凝也是有思想准备的,她赶紧解释道:“她走了是她的遗憾,你能来是你的幸运。先不要着急下结论,好好在这里感受观察,你会发现这个行业充满朝阳,所有人之间都那样真诚、热情、彼此关怀。它会让你实现梦想中的人生成功,到那时你就会明白——我是为她好的!”

成天乐:“梦想中的人生成功?就是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欺骗亲朋好友来实现发财的大梦?你为她好,明知道她的父亲生病住院需要动手术,还把人骗到这里不得脱身?原来你不仅是手贱,人更贱!”

成天乐说话时一直在笑,标志性的呵呵傻笑,渀佛一点怒气都没有。叶凝看着他的笑容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不知为何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当成天乐洗漱完毕走出去的时候,这姑娘看着洗漱台上放得乱七八糟的牙膏,居然给吓哭了!

成天乐二进传销团伙,这次表现得轻车熟路,没有太复杂的“感化”过程,直接就去大教室上课了。刘书君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也只得尽量按成天乐的意思安排。课堂上讲的还是那套嗑,但细节有了一些变化,不仅有“营销大王”麦当劳的故事,将美国总统奥巴马也给编排进去了。

产品还是那套产品,“加盟费”变成了三千九百八,而所谓升到a级之后的出局费竟然变成了六百五十万。台下的人各有各的反应,台上的讲师却一直是热血沸腾的样子。成天乐就坐在台下运转外景内息,静静的打坐行功,然后中午回去吃萝卜豆腐就干饭。

下午众“经理”又在宿舍做游戏,晚上谈心交流业务,把自己折腾得筋疲力尽,然后在地铺上呼呼大睡。第二天起床仍然是叶凝给成天乐挤牙膏,找了很多人帮忙,大家谁也没挤出来。叶凝又哭了,她真是不愿意再干了,可这是“组织”的工作纪律。成天乐又骂了她一次“手贱,人更贱!”然后自己挤牙膏洗漱,吃完早饭去上课。

第二天上的是专门为已加入组织的“业务代表”们开的业务课,在台下听“讲师”宣称国家正面临假冒伪劣产品、不正当市场关系、三角债、产销瓶颈、下岗再就业等等问题的困扰,需要他们这种最先进的连锁加盟推销商业模式来解决。连锁加盟推销将成为21世纪中国的基本国策、这是也新世纪最好的致富机会,必将成为未来的财富增长点云云。…,

这个课堂与昨天的课堂不一样,台下的人绝大多数都很亢奋,渀佛他们用不了多久就会实现那梦想中的成功!有人轮流上台挥舞手臂喊口号,引来一阵阵热烈的掌声。这时有个声音突然在教室入口处响起,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你们该醒醒了!”

大家回头一看,成天乐正站在门口,左手举着一块西瓜大小的石头猛的朝人群中抡了出去。众人发出惊恐的尖叫,纷纷向两旁避让,那块石头好似随时会落地砸着谁,却忽忽飘到了讲台上,咔嚓一声把黑板砸得粉碎。

成天乐右手中还有一块板砖,突然朝着上空扬去,然后一片碎瓦落了下来,屋顶竟然被砸出一个大洞。这是县郊的一个老式单层仓库平房,被传销团伙租来当教室,被成天乐这么一闹,所有人都尖叫着想夺门而出,场面完全混乱了。

上百人挤向一个门可能会出踩踏事故的,可是他们谁也没踩着谁,因为成天乐带着一阵阴风扑了过去。这无形的阴风以飞快的速度卷过会场,在所有人身边都扫了一圈,然后大家全部晕了过去、横七竖八倒了一片。

成天乐砸了这个场子,转身出门又奔向不远处昨天听课的大教室,同样的一幕再度上演,这一次他却没有把人打晕,而是直接把大门给拆了。屋顶不仅砸出一个洞,还冒起了一股青烟,惊恐的“学员”们都跑了出来,场面也是一片混乱。有好几个身陷传销团伙中不得脱身的“新朋友”,此刻也顾不上回去舀行李,趁机溜掉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75、山海移,化芳草有鹤来翔



3g[更新

]成天乐趁làn又赶去了另一个地方,便是传销团伙的“骨干jīng英”们上课的小教室,在附近一栋居民楼的单元房里他就站在楼下等着,“耗子”化为一道yīn风飘了上去过了几秒钟,附近的街坊邻居都听到了一声爆裂的巨响,那套单元房的所有玻璃全碎了,就像有什么东西爆炸了很多人都跑出来看,却又不敢离得太近,因为还有碎玻璃不断的落下

然后众人看见了匪夷所思的一幕,顶楼一户民宅封好的阳台玻璃全碎了,接连有人排队往下跳楼街坊邻居们发出惊恐尖叫,紧接着又都惊讶得喊不出声来因为楼下站着一个人,一一伸手把所有的跳楼者全接住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他怎么能接得住呢?只见有人张牙舞爪的跳下来,此人就如打太极般一挥手,跳楼者就横着飞出去滚落在地上看到最后,众围观者已经不知道该做何感想了,渐渐的竟然发出了欢呼、在那里喊加油数数

楼上一共跳下来三十二个人,每个人都没摔死,却都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别的原因,真是奇观啊

有个围观者却在那里哭丧着脸,心疼的喊道:“那是我家的房子啊到底出什么事故了?”他就是出租那套单元房的房东这时那小教室里所有的人都跳了下来,见楼上再没有动静,很多人都跑了过去而大家竟然没有看清那位在楼下接人者长什么样子,他趁着únlàn又不见了

那位快哭出来的房东突然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道:“我不信你不知道把房子租给了什么人、他们又那里干什么?反正你能收上来房租、你家开的小卖铺也能卖出去东西,他们干什么就不关你的事了但你得有思想准备,凡事总得承担后果,你不过是被砸了玻璃nòng坏了阳台而已,再看看那边的仓库,屋顶都让人给掀了”

房东一转身,却没有看见说话的人这里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报警的当然不少,110、119、120电话都有人打过了,公安分局、消防支队、当地派出所、当地居委会都有人赶来,场面之únlàn可想而知

而制造这一场únlàn的成天乐已经走了手里拎着一个铁笼子,脑后的马尾辫在空中飘扬得很是潇洒笼子里装的是一只大老鼠,再仔细看却不是普通的老鼠,体型和一只小兔子差不多,圆圆的短耳朵,一身棕褐皮máo油光锃亮

乘làn把刘书君打回原形带走,成天乐很意外的发现她的原身不是普通的耗子而是一只麝鼠麝鼠又称麝香鼠或青根貂其máo皮既防水又轻柔结实,十分珍贵,可以制成种种高档裘皮制品如此也好,成天乐本来还担心拎着一只耗子不太好坐车,但麝鼠的样子倒很像家养的宠物,尽可以装在笼子里招摇过市

若换成世上其他的“高人”,恐怕想破头也想不到会用成天乐这种方式收拾那个传销团伙,其实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那一股怒火压在心中好几天再次身处传销团伙中经历与感受,不仅没有使它熄灭,反而最终压抑不住的爆发出来成了一场宣泄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使他的内心重安宁下来

火发完了,传销团伙也砸了,各个部mén的人都给招来了,剩下的事情也就与成天乐无关了在当地的闻中,关于此事件是这样报道的——

“今年以来,sè阳警方将打击非法传销作为平安创建、保障科学发展的大事,展开严查重处凌厉攻势,不断巩固扩大打击成果十一月末,根据群众举报县郊某地有数百人从事非法传销活动,公安和工商等各有关部mén迅取得联系,实施联合行动,现场驱散了四百多名非法传销者,并拘留了三十余名骨干成员,收集了大量证据…,

以此为突破口警方日前已在公共社区、学校周边、城乡结合部等处张贴发放宣传单三万余份,加强群众对非法传销的了解,引导他们踊跃检举和揭发传销团伙打击掉这个特大团伙之后,继续组织警力深入基层社区,mō底排查,加强对易于聚集传销人员的sī房出租屋、空闲库房的管理检查,挤压传销空间……”

成天乐闹的动静太大了,以这样一种令人哭笑不得、甚至匪夷所思的方式,不得不引起当地各有关部mén的重视,对非法传销的排查工作一直持续到第二年的cūn节前当地执法部mén又打掉了另外三个传销团伙,鉴于前次事件的严重xìng,后续的联合执法行动手段十分强硬

成天乐拎着笼子离开sè阳县城的时候,脸上已不再呵呵傻笑,神情一片冷峻他并没有返回苏州,这趟出mén就是一种游历、寻找境界突破的机缘,打掉传销团伙只不过是发泄心中那无明业火心境恢复安宁之后,成天乐还想往远处走走,若无所悟,他便不打算回去

十天后,在一片旷野中,“耗子”于元神中嘀咕道:“成天乐呀,我们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想当初好不容易才从梅兰德手中将那座宅院借来三年,就是为了练功如今好好的宅院放着不住,又跑出来làn溜达,还在这荒郊野地里过夜,是不是有点太làng费了?”

成天乐答道:“你也知道我们借宅子是为了练功,而如今到这里游历也是为了练功,不要本末倒置这几天在天地之间运转外景内息,与在宅院中闭关是完全不同的感受,也与画卷世界不同我们所在的地方,就是传说中jīng卫填海之地,这几天在此展开元神外景,你有什么感悟吗?”

“耗子”:“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感觉是不是有传说中的jīng卫填海,我不清楚,但天地自然确实在不停的移山填海,就是我们脚下这片湿地滩涂”

sè阳县是传说中jīng卫填海的地方,而这个县城在千年之前的确是一片汪洋,近千年以来才逐渐形成了陆地和人烟当然不是神话传说中jīng卫填海填出了江苏sè阳,在历史上最重要的影响是黄河改道黄河最大的一次改道是在南宋年间,向下冲入淮河,并从江苏东部入海,那时还没有sè阳县

数百年来的泥沙淤积形成滩涂,滩涂渐渐延伸抬高形成陆地如今,淮河一处重要入海口——苏北灌溉总渠,就在这附近海洋和陆地的变化过程虽然已放缓,但还没有停止,sè阳东部的沿海滩涂,每年仍向海中延伸出数万亩这片滩涂形成了一片海岸湿地,也是国家级珍禽自然保护区,有大量的鸟类栖息

成天乐这日就在湿地滩涂中找了一块干燥的高地,辟谷定坐行功,时常听见天空传来鹤鸣,不时能见到丹顶鹤展翅飞过元神外景的感应包含天地万物的气息,就像他曾经炼化那三枚和田yù料,但此时是将心神融入到这片湿地滩涂间,仿佛能感受到它从古至今、从海平面下渐渐升起、渐有仙鹤来栖的过程

天地无言而动,也一直在无声的诉说,当你融入它的情怀中,才能感受到这一切沉淀的包容

联想到远古时期“jīng卫填海”的传说,数千年之后在这个传说发生的地方,天地自然移山填海,竟真的出现了一个sè阳县究竟是传说预示了现实?还是历史暗合了传说?谁才是那神话中的jīng卫?外景、内息、辟谷之道追求的玄妙又是什么?——都是成天乐这段日子思考的问题…,

然而对于修行境界而言,仅仅是在空想中思考是不够的,有了感悟便要在修炼中去体验、印证这天夜里,成天乐仍在湿地保护区中运转内息,展开元神外景,以辟谷之心法jiāo融天地万物之神气,突然进入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定境

定境中的体验与感受,就似他这段日子以来一连串的思考与设问,他感应到了这片仍在向海中延伸的滩涂的生机律动就像他见过的那些人、那些动物、那些妖修一般,就是这种天地之间自然运转的律动,才能孕育出纷呈万物

成天乐的元神终于触碰到了这个境界,仿佛清晰的感受到脚下的滩涂从海平面下升起、孕育、生长,饱含的岁月气息这定境来得玄妙,就像突然迈过了一扇mén,成天乐也成了这片天地中一种奇异的存在,天地间也融入与增添了他的气息

意外就在此时发生了在不远处的芦苇丛旁边放着一只铁笼子,铁笼子里锁着一只被封印变化的麝鼠妖,那就是刘书君的原身这只麝鼠突然发出惊恐的吱吱叫声,全身都在发抖,仿佛是在报警又像是在求救她虽然不能运转法力神通,但天生的灵觉感应还是有的

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这只麝鼠突然感应到成天乐仿佛发生了某种变化,他的气息展开将这一片滩涂完全笼罩,这也意味着,其中所有具备灵觉的存在都察觉到了成天乐莫名有yīn风卷起,从远处的芦苇丛中飞出数条半透明的虚影,越过那铁笼子的上空,带着一种能让灵魂颤抖的凄厉哮声,朝着定坐中的成天乐飞扑而去未完待续)

276、风邪聚,飞灵影漫扫四方

这些虚影飞到半空渀佛受到什么无形的阻挡,化为七道盘旋着穿透那看不见的障碍,去势竟要钻进成天乐的七窍。就在这时,成天乐的身后也飞出一道虚影,就像他的影子与身体分开。这条虚影本是看不见的,可是它飞出时引起了光影的折射留下朦胧的痕迹。

这道虚影像一阵风绕着成天乐的身形扫过,竟然把那七道虚影一一截住、打散、吞噬。这是“耗子”出手了,它也不清楚是什么东西让成天乐给惊动了,那些好像是残缺不全、灵智不清的阴灵。这样的斗法最适合“耗子”,灵体是神气所聚,打散之后仍能凝形,但是受到过于强大的冲击便会彻底消散,成为杂乱的神气。

有几道虚影见势不妙想逃走,“耗子”的速度却更快,冲过去将其击散,未等其重新凝聚成形,便运转法力将其神气一吸而尽,这些灵物就等于从此消失了。麝鼠在笼子里看见这一幕,发出惊恐的低鸣,全身的绒毛都竖了起来,身体哆嗦得就如筛糠一般。

它可不清楚“耗子”是怎么回事,只是感应到成天乐在定境中运转元神法力,惊动了这片滩涂湿地上各种具备灵觉的存在。那扑来的虚影,就是传说中的孤魂野鬼吧?而成天乐应对的手段更是闻所未闻,怎么能分出一道灵影将这些玩意都给击散了呢、这是什么样的神通法力?

成天乐仍在定境中,他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保持心念不动、视而不见。修炼中第一次触碰到这种境界,是最难得的破关精进机缘,他不想被打断,不到迫不得已绝不会放弃这灵光一现的心境。幸亏有“耗子”护法,成天乐才能安然定坐。

意外的状况还没有结束,成天乐元神笼罩与触动的范围非常大,远远超过了平时主动控制的状态下他的能力所及。刚才这几道虚影只是近处的。远处被惊动的不知名存在纷纷飘至,又有几道残缺不全的虚影飞过来了,渀佛是从那沉睡的滩涂地底被唤醒。

它们飞到成天乐近前,仍然受到无形的阻挡。成天乐在定坐中自有护身之功,并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接近的。但他毕竟没有动念运转法力,只是自然状态下的护身感应而已,那些较为强大的存在仍然能突破障碍接近他。这时“耗子”又扑了过去一番缠斗,星空下的滩涂湿地上一片光影恍惚。

这些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的东西,有的灵智不全,有的却有本能的感应。见到了成天乐的强大与“耗子”的凶悍,在远处转了一圈便退去,但还是不断有虚影试图突破障碍,却纷纷被“耗子”所击散。

几拨攻击之后,滩涂上渐渐平静下来,危机渀佛已经过去。那麝鼠却又发出惊恐的吱吱尖叫,抬起一只前爪指向一个地方,吓得在笼子里站了起来。不用它“报警”。“耗子”也察觉到了动静。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沙沙之声,钻出一只三尺长、浑身色彩斑斓的蜥蜴,黄豆大的小眼在黑暗中发出鸀色的光芒。吞吐着一只如蛇信般的长舌。

这是妖物,但尚不能称为妖修,看来还没有经历魔境劫化为人形,只是开启朦胧灵智在此处自感修炼,此时也跑了过来。此物的灵智尚不完整,成天乐定坐中所展现的那种精纯神气,在它看来似乎是什么大补之物,张开带着剧毒的长吻就想扑过来。…,

假如刘书君没有被打回原形、封印神通法力,可能不会怕这种东西,但此时被关在笼子里毫无反抗之力。自然被吓了个半死。那妖蜥看着成天乐渀佛在思考着什么,大概感觉到不是它能对付的,一扭头却又看见不远处铁笼中的麝鼠,感应其气息绝对是美味可口之物,尾巴一甩贴地飞扑过去。

“耗子”却不能让它把刘书君给叼走了,恍惚的身形化为一道无形闪电飞扑而下。从妖蜥身上缠卷而过,渀佛有很多道透明的丝把这只妖蜥给缠绕住了。妖蜥蜷着身子在地上打滚,仰面朝天露出了白色的肚皮,突然从口中吐出一道淡鸀色的烟气。

这是它的天赋神通,烟气中带有剧毒,也是尚未完全凝炼的妖丹所化。幸亏“耗子”并不怕中毒,但这鸀烟的毒性仍能沾染它的神气,缠绕那妖蜥的无形细丝瞬间被崩断了。那妖蜥趁机打了个滚,飞快的溜走了。

妖蜥刚刚逃去,笼子里的麝鼠竟然直立而起,爪子指着天空一阵尖鸣,它今天夜里差点给吓尿了!只见星光下的半空有一只白尾海雕盘旋,发出一阵阵示威般的鸣叫。成天乐依然端坐未动,“耗子”呈虚影状缓缓飘回他的身后。

那只硕大的海雕在上空盘旋良久,似在观察着状况,然后展翅飞去并没有攻击成天乐。麝鼠在笼子里趴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虽然它没有耗费一丝力气,却似已累得筋疲力尽,连动都快动不了了。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成天乐仍安然定坐,元神外景笼罩的范围如此之广,这是他从未企及过的境界,似乎形神中已容纳了天地万物,产生着种种冲突与融合。元神外景渐渐收束、神识展开渐渐延伸,他渀佛已窥见了某种门径,正在尝试去控制这种境界。此刻是最不能被打断的,否则一切很可能将前功尽弃,需要寻找机缘再来。

麝鼠在笼子里趴了半天,突然又触电般的蹦了起来,后背撞到了笼子,再度发出吱吱尖叫。这一夜最危险的袭击者出现了,远处的芦苇尖上无声无息的飘来一条长长的东西,似龙又似蛇,身影是半透明的却已凝聚成形,就向一条流动的光带,还缠绕着丝丝幽蓝电光。

此物也应是灵体,它的形态就和“耗子”完全现形时差不多,却看不出是什么东西。“耗子”感应到一股强大而危险的气息,心里也是直发毛啊。它本能的想喊成天乐帮忙,可成天乐行功正在紧要关头,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被打断的。

况且定境中的成天乐虽然心念不动、却能把周围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必须要帮忙的时候应该是会出手的,不需要“耗子”提醒。眼看那条长长的怪物猛一扫尾,已经突破了无形的防护,“耗子”硬着头皮迎了过去。

“耗子”这也是在赌人品啊,就算自己不是对手、成天乐也不会见死不救,哪怕错过了破关精进的机缘,他也不会眼看着“耗子”受重创。

“耗子”刚扑过去,那长长的怪物就发出电光席卷而至,竟然把“耗子”的身形搅碎成了好几段。“耗子”也不示弱,化成模糊的飞梭状缠绕而上,空中居然闪现出一道道法诀的印记、都印在了那怪物的身上,把那怪物也打断成了好几截。

紧接着就有点看不清是怎么回事了,扭曲的光影纠缠在一起,带着丝丝电光和噼噼啪啪爆裂声,有精纯的神气不断的消散又重新聚集。假如它们不是灵体的存在,此刻恐怕都已经是遍体鳞伤,缠斗到最后,成了两道阴风互相追逐缠绕、彼此用尽手段在撕扯。…,

“耗子”一开始是迫于无奈才上去拼的,对方发出的电光非常厉害,打得它的元神一阵阵麻痹,而它也施展了缚灵印去束缚对方的变化。相斗到最后,“耗子”发现自己与对手的功力是半斤八两,它有成天乐做后盾反而不怕了,展开身形变幻尽情的猛攻。

这一幕在不远处的刘书君眼中看来,是成天乐端坐不动,却祭出一道光影击退种种意外的袭击。他的身形周围电光四射、法力冲击碰撞不断,渀佛有奇异的神气在撕扯。麝鼠在笼子里都看傻了,趴在那里干喘气连叫都叫不出声来。

“耗子”起初只想把怪物给赶走,缠斗到酣处发现自己可以对付,那怪物倒是怕了想逃。“耗子”反而不干了,竭尽全力将其缠住。怪物也被激发了凶性,电光散射化做一片迷雾,而“耗子”也化做一阵凌厉的阴风,竟斗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又不知过了多久,海面上有一线金光刺破了昏暗,那怪物的神气莫名一弱,“耗子”化为半透明虚影趁机施展无形的绞杀之力,将其打散再也无法凝聚成形,然后用一种奇异的方式吸取它散开的神气。那怪物每弱一分、“耗子”渀佛就强一分,到最后那怪物终于完全消散了,而“耗子”的身形中竟然带着丝丝的幽蓝电光。

“耗子”大获全胜,但它那半透明虚影竟有些恍惚,渀佛随时就会飘散的样子,那融入形神中的丝丝电光也控制不住的乱蹿。这时它突然“嗖”的一声消失了,原来是成天乐已经站了起来,伸出左臂将它收回曲池穴中滋养。

将“耗子”收入经络,成天乐忽有触电的感觉,连半边身子都麻了,他诧异的问道:“耗子,你怎么浑身带电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77、金粼碎,云霞天光一线开

“耗子”喘息着答道:“天知道那是什么鬼东西啊,竟然能发出电光!我拼了老命才把它的形体打散、融合吸收了它的神气,竟然连电光都融合了进来。[]我现在感觉好难受啊,就像人吃错了什么东西消化不了,要多恶心有多恶心,却又吐不出去。”

成天乐:“你是融合了那电蟃之灵的神气,竟然连它的天赋神通都吸收了,那是不属于你的东西,当然会感觉十分难受。想要真正融合一体,需要用很长时间炼化,你就慢慢的滋养体会吧。这段时间不要再出去乱跑,我助你一臂之力,用类似炼器之法将这电光妙用融入你的形神,应该有七八分把握可以成功。”

“耗子”惊讶的喊道:“电蟃?那是电蟃之灵!你怎么知道的?”

成天乐:“元神外景笼罩之下,所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就如我身中之事,怎会不清楚呢?那是海中电蟃,开启灵智修行,度魔境劫未成而身殒,就深埋在这滩涂之下,却元神未散化为灵体,仍在自感修行。今天被我惊动、欲行夺舍之事,却让你给灭了。”

“耗子”又惊呼道:“你怎么能知道得这么清楚?就像亲眼看见一般!”

成天乐:“你不了解我刚才的经历,仿佛触碰到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能与天地通感。这并非是我的修为所能,而是堪破门径时难得的机缘,稍纵即逝再难寻找。如今我已知风邪劫之玄妙,需要一点点修炼神识法力直至破关而出。”

成天乐已经迎来风邪劫,昨天夜里那元神展开的奇异感受,并非他平常所能,过后也再难重现,却需要在这种感悟中慢慢去体会、修炼、积累,将神识法力与元神外景渐渐融合,在这个过程中仍然会惊动各种有灵觉的存在、受风邪袭扰直至完全度过考验。[.YZUU点]

“耗子”也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很不满的叫道:“你若是还没有收功离定也就算了,刚才分明已经看了很长时间了吧,为什么一直不帮忙?看把我给累的,差点没趴下!”

成天乐笑道:“你是累得够呛。但也强大了不少。我看你能搞得定就没有插手了,假如我刚才出手,你能把这电光收到自己的形神中吗?我看你的打算就是想吸收融合对方的神气,这太奇异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耗子”:“这就是辟谷的心法啊,我也练成了。我是灵体、它也是灵体,消散之后便不复存在。但那神气是可以融合的,但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需要运转外景入内息之法,就如吞吐天地洗炼形骸,而且只能吸收融合一小部分最精纯的神气,还会受其反噬。”

成天乐:“嗯,这是灵体的特有之功!你是在欺负对方能宁形却灵智不全,可现在你已经受到反噬了。那电光你根本控制不了,刚才差点把我都给电了。现在难受得很吧?要不就吐出来让它消散算了。”

“耗子”叫道:“不行,不行!要不是我拼命为你护法。你哪能迎来风邪劫的考验,更别谈将来的境界突破了!你不是说要帮我吗?就用炼器的手段再加上妖物凝炼本命玄丹之法,帮我融合那电蟃的天赋神通,我也不能白白忙乎一夜啊!”

成天乐笑道:“你帮了我,我当然会帮你,这天赋神通电光我会帮你融合,但还需要你自己去慢慢炼化,有些事情我是无法代劳的。你刚才吸收的神气太杂,如果不把它们散去会很难受的,就像身有异物。需要用很久时间去化解才能做到真正的相融,费这功夫,还不如自己练呢。”…,

“耗子”叫道:“我才不怕呢,难受就难受点呗!这于我来说,不也是风邪之劫吗?”

成天乐怔了怔道:“你这么说我也反应过来了,还真是!但你要注意了。[]用这种方法打散吸收灵体之神气,并不是修炼之正道。那毕竟是风邪异物,会侵你心神,一不小心,你自己就会被风邪沾染迷失了灵智。”

“耗子”:“我当然清楚了,要不是你在后面坐着,我才不会这么干呢!”

成天乐:“清楚就好,这和有没有我坐在后面没关系,这是你的机缘,事后却不能总想着干这种事情。”

“耗子”又嚷道:“我夜里差点累屁了,恐怕要过很久才能恢复,炼化这杂乱的神气和电光需要的时间更久,你还要留在这里练功吗?”

成天乐摇了摇头道:“我已经瞥见那一线天光云影,此次出门的目的已经达到,现在就要返回苏州,在宅院中开启法阵重新闭关。收摄元神外景、运转内息法力,巩固境界直至突破风邪劫的考验。以前不知如何去做,如今已入门径便心中有数了。”

“耗子”松了一口气道:“终于要回去了?太好了!假如再出现夜里那种状况,招来什么更厉害的东西,我可搞不定,说不定还会跟着你倒霉。……那只麝鼠怎么办,也带回宅院吗?”

成天乐又摇了摇头道:“不,把它镇压到小剑池洞天,好好吃一番苦头!”他提起笼子转身离去,远方海平线上霞光初吐,漫天金辉红云与海面金粼碎影交映,有白鹤成群飞翔而过,在这片天地风景的映衬下,成天乐的身形也如欲飞而未翔……年末,成天乐结束了一番短暂的行游,离开射阳回到苏州,手中多了一个铁笼子,笼中有一只被法力封印的麝鼠,便是当初他第一次来到苏州时邂逅的美女刘书君的原身。

成天乐没有直接回宅院,到了苏州而是先去了山塘街,在七里山塘河边走过。提笼子逛街的人不是没有,但别人一般都是遛鸟啥的,成天乐却提着一只几斤重的大耗子。成天乐是特意带它到这里来的,并解开部分封印让它能说话,一边走一边还拢住声息暗问道:“刘书君,你是喜欢像当初那么逛街呢,还是喜欢现在这样逛街呢?”

这不是废话吗,刘书君沉默不答。成天乐自顾自又说道:“你当然是喜欢像当初那样逛街,不愿意被人当老鼠提在笼子里游行。可你看看这山塘街上的人吧,如果逛着逛着都逛进传销团伙里,戴上灵魂的枷锁、锁进心灵的牢笼、扭曲了人性和良知,这世道还叫世道吗?”

刘书君终于开口道:“成总,您究竟想把我怎样?”

成天乐一字一顿道:“让你知道该怎么做人!否则只要哪天我有兴致,就提着笼子带你来逛山塘街!以答谢你曾经对我、对别人所做的事!怎么样,我够客气了吧?”

刘书君:“成总,我已经知错了!对您心悦诚服、愿意受您的驱使,您就不要再这样了!”

成天乐板着脸道:“对我心悦诚服有什么用?做错了事就该受罚,这不是我在罚你,而是你应得的下场。怎样出这个笼子,不在于我而在于你自己,这条街你就好好逛吧。看没看见?来来往往的人都盯着你呢,就像看见了什么怪物。”

刘书君没脾气的说道:“成总啊,他们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您!好端端一个小伙,拎着一只大耗子逛街,谁不觉得奇怪呢?”…,

成天乐:“是啊,那你就早点从笼子里出来吧。我现在说的话你可能不太明白,有朝一日你不会再问这种问题的时候,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刘书君用哭丧的声音答道:“成总,您到底要关我多少年啊?”

成天乐一耸肩道:“我也不清楚啊,总之不能再放你为害,假如做不到的话,我宁愿把你关到寿元已尽!……我知道你有话憋在心里不敢说,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说出来,我不怪罪你。”

刘书君有些哆嗦的说道:“我确实有点想法,既然成总让我开口,我就说了。你我的身份是不同的,您是捉妖师、而我是妖修,所以您会这样做。假如换一个身份相处,您又会怎么办呢?”

成天乐答道:“我们又不是没有相处过!你并不是以一只麝鼠的身份出现的,否则我送你去池塘里挖耦得了,听说麝鼠很能在水下钻泥!这与身份有关又无关,只看以你的身份做出了什么事.97ks.情。我现在不想多说什么,等你自己明白吧。”

离开山塘街,成天乐直奔苏州南郊的上方山,穿过山野丛林来到小剑池洞天。黄裳、禇无用等妖修已接到消息,早就在这里等着他呢。成天乐在小剑池洞天正中的石龛里坐好,将铁笼子往下面一扔,寒着脸说道:“我最近离开苏州出门一趟,镇压了一只妖物,你们都过来好好看看!”

众妖吓了一跳,纷纷询问是怎么回事?成天乐不紧不慢的讲述了刘书君与传销团伙的事情,最后问道:“该不该留此物于世上?”

众妖听明白事情的始末,纷纷斥责刘书君的所为,赞扬成总“为民除害”的义举。大家乱糟糟的说了半天,成天乐终于摆了摆手道:“你们想骂它,来日方长。我就把它留在这里让你们慢慢骂,骂得有道理、骂出了新花样、把它骂哭了,我有奖!”(未完待续)RQ

278、泫滴泪,画行千里慰谁屈

刘书君原本还打算与成天乐讨论什么人与妖的立场问题,不料成天乐不再与它废话了,反而弄了一群妖修来开“批斗会”。-------黄裳上前一步问道:“成总,您把此物留在小剑池洞天,打算怎么办呢?”

成天乐:“不怎么办,就封印镇压于此处,你们该干啥就干啥,让它在旁边看着就行。但没有我点头,永远不许放它出笼子,就让它以一只麝鼠的原身好好给关着吧。定期喂它吃点东西,别饿死了就行!”

盛龙小声的问道:“成总要把它关到何年何月呢?”

成天乐:“可能永远、直至它寿元已尽!我把它镇压到这里,是要它旁观各位的行止,、它自己该知道怎么做。……接下来我仍要闭关,诸位无事莫扰。待到我出关之后,再召集一场法会。”

成天乐回到宅院再度闭关,外景、内息、辟谷之道相融一体,

不用刻意去区分究竟是何种次第境界。他的第四步法诀已完全修成,射阳之行是历劫缘起,如今正在风邪劫中。

所谓风邪劫的考验是一个过程,当它来临时,那元神外景会变得特别清晰,闭门家中坐,便知周围种种事由;心念一动,往往也会有种种事端。元神感应的强大却处于一种不太受控制的状态,成天乐要想习练纯熟,又必须要将之展开,可这样往往又会惊动各种有灵觉的存在。

在射阳海滩上就发生了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所以成天乐回到宅院中闭关,定坐之时便开启了后园中的法阵。这里相对很安全,除了院墙后的古河中曾飞出不知何年存在的怨灵企图攻击法阵之外,并没有再受到过其他的惊扰,正适合修炼历劫。

但成天乐如果一直就呆在这里闭关练功的话,恐怕也迎不来这境界突破的考验过程,他是在射阳之行有所证悟之后,才重新

的。

“耗子”这段时间也在闭关。它一直就没“出来”过,被成天乐封印在经络中涵养,以妖修炼化玄丹之法帮助它融合那奇异的电光神通。对于妖修来说,妖丹之妙用就是本命神通。如果成天乐成功了,不仅“耗子”具备了这种神通手段,就连他自己也等于掌握了那奇异的电光。

但这个过程很不容易,对于成天乐而言只是艰难,而对于“耗子”来说就是艰苦了。“耗子”等于在承受各种异物的侵袭还有电光袭体之痛,也就是在成天乐的经络中随时受神气滋养,它才能坚持下来。否则这种修炼的过程早就把它给击散了。而在这种状态下,就连封闭元神感受都不可能,就得硬生生的受着,这是它“有生以来”所吃过的最大的苦头了。

理论上成天乐应该一气呵成,使神识法力与元神外景相融,从而突破某种极限,也是完成了洗炼形神的过程。可是闭关一个多月后,成天乐又一次中断了修炼。“耗子”问道:“你都折磨我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不一鼓作气?干嘛此时又出关,回头让我遭二茬罪呢?”

成天乐:“你以为我不想一举突破吗?看看时间,快到春节了。我要回家过年!”

“耗子”惊讶道:“这么快!又要过年了,我怎么感觉没几天似的?”

成天乐感慨道:“是啊,这一年感觉过得特别快,年初在宁波收服了盛龙,年末从射阳带回了刘书君,其他时间几乎都在闭关练功,就是国庆长假回去了一趟。但这一年又过得特别慢,遭遇了那么多事情,尤其是在画卷

中仿佛过去了很久。”…,

“耗子”:“自从带回刘书君之后,我们好久没有进入画卷

了。”

成天乐:“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进入画卷

?别忘了画卷

中的你还是你,丝丝电光乱冒、神气杂乱无法控制,还想怎么出去溜达?”

“耗子”:“我不是说我,是在说你!你为什么没有再进入画中的

?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进入画卷修炼也是一样的。”

成天乐并没有回答,“耗子”又继续说道:“我知道是为什么。如果你进入画卷

,有些事一样会发生,小苏还会在射阳给你打电话,想把你骗到传销团伙去救她。你不想再经历一次,对不对?但我要告诉你,这也是风邪,除非你永远不动那画卷,否则你必须在画卷

里也把事情解决了。”

成天乐只得答道:“我的确暂时不想再进入画卷,原打算历风邪劫圆满之后再去动那幅画的。”

“耗子”却提醒道:“那也是风邪劫的考验之一,你不进去的话,就不算圆满。……唉,你又要跑那么远过年,看看我,就没那么多事情!”

成天乐却笑了:“耗子,你刚才的话非常有道理,我也想明白了,我不进入画卷把那件事解决就无法历修行圆满,画卷

中所遇也是风邪。但听你这句话,还是没有完全理解风邪的含义。风邪非善非恶、非祸非福,就是你在世上所遇、所行之事。我当然要回去过年了,你如果认为这是耽误修行的话,反而不是修行。”

“耗子”琢磨了半天终于没有反驳,而是又说道:“那你回家这段时间,就可以进入画卷

了。……过完年你虚岁应该二十八了吧?弄不好又有一堆相亲的。”

成天乐又笑了:“上次回家我就说过了,三十岁之前不考虑这个问题,原先我条件挺困难的,爸妈都着急,现在反而不那么急了。……假如真有安排,那就去呗,大不了回头说一句没看上,介绍人爱说啥就说啥去,这可不是给谁面子的事情。”

过年自不必多说,每天都很热闹,而成天乐如今也成了一位让人不敢小看的人物。远离苏州回到家乡,夜深人静时成天乐又一次进入了画卷

,如此修炼不至于惊动周围的事物,在家中他也只能这样练功了。

画卷

里的苏州还是上次离开时的样子,成天乐在山塘河边徘徊,仿佛在寻找那犹在天地间荡漾的琴声,而那弹琴的姑娘再也没有出现过。他又想起梅兰德将画卷还给他时曾说过——画中自有颜如玉,难道说的是那位姑娘吗,他也看见了她?

就在这时,他接到了苏福从外地打来的电话。在画卷

里,苏福同样是收到了闺蜜叶凝的“邀请”,离开苏州去了盐城。如果说有什么区别的话,在画卷

里她父亲的手术费

有了,她只是为了那份工作机会去考察的,但仍然陷身于传销团伙。

接完这个早就在预料中的电话,成天乐满脸苦笑。在他没有重新进入画卷

之前,曾打算假如再进入画卷

,就直接打电话报警算了;但等到他

进来了,还是决定在画卷

里再去一趟射阳。

……

同样的事情,成天乐经历了两次,以不同的方式在不同的

里。画卷中的成天乐又一次背起行囊闭着眼睛坐火车赶到盐城,睁开眼睛打开新的场景,换长途汽车来到射阳县,再一次睁开眼睛时,

到了射阳汽车站。…,

在画卷

里,他所能打开的场景范围是有限的,不想跟着刘书君他们左拐右拐的到处乱逛无谓浪费施法的极限,所以是速战速决。他是从刘书君等三人身后绕过去的,先伸手拍了拍刘书君的肩膀。刘书君刚回头,就听哗啦一声,她身上所有的东西连同衣服都散落在地。

苏福和蔡钟听见动静转过身来,惊讶的发现刘书君

不见了,面前站着成天乐。成天乐手中还提着一个铁笼子,笼子里有一只毛色油光发亮的棕褐色大耗子,在那里惊恐的吱吱叫。还没等蔡钟反应过来,成天乐上前一步挥手就斩在他的颈侧,将他当场打晕了。

苏福发出一声惊呼,扑到成天乐怀中道:“乐乐,我被骗了,进了一个传销团伙!”

成天乐拍着她的后背道:“我知道,都

知道了。……现在没事了,我们赶紧走吧!这就进站上车,车票我

买好了。”

昏迷不醒的蔡钟趴在人行道上,旁边还散落着一堆女人的衣服和杂物,连内衣裤都有这引来了很多路人的围观,而成天乐

拉着苏福又进了汽车站,上了最近一班去盐城的车。在车上的时候,小苏讲述了自己上当受骗的经历,委屈的泫泪欲滴。

成天乐一直在听,时不时宽慰几句。苏福说了半天,终于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一见面就知道是什么情况?我还没来得及说呢!……你在车站外面出手好厉害,天呐,原来真有那么大本事!……那个蔡钟怎么了,不会出人命吧?”

成天乐:“其实我也曾被传销团伙骗过,接到你的电话就清楚是怎么回事了。……那个人只是晕过去了,不会出人命的。……我有些事,很抱歉没有告诉过你。”

苏福松了一口气道:“你来救我,怎么还拎着一只宠物呢,在哪儿买的?”

成天乐笑了笑:“就在射阳刚下车的时候顺手买的。”

苏福:“我都被人骗到传销团伙里了,你居然还有这种闲情逸致,下车先买宠物!这是什么东西啊,新品种荷兰兔吗?”(未完待续)RQ

279、梦成真,化形容相由心生

成天乐:“这是麝鼠,你没见过也应该听说过,它又叫青根貂,皮毛是很名贵的。”

苏福:“原来这就是青根貂啊?我见过青根貂的皮草!但你养这种宠物干什么?看上去一点都不可爱。”

成天乐:“我也不觉得它现在看上去可爱。”

苏福:“那就扔了吧,别带回去了!”

成天乐却摇了摇头:“我带回去当然有用。”

苏福:“有什么用,难道做皮手套吗,还不如去商场里买。……乐乐,你怎么了,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给谁打电话呢?”

成天乐掏出电话,一边拨号一边答道:“报警,你是被救出来了,可那传销团伙还在呢。”

他给射阳当地的派出所、居委会、公安局、工商局都打了举报电话,想了想觉得还不够,又给盐城市的各相关部门打了同样的电话,然后回头把射阳当地的举报电话都重打一遍,告之已经向他们的上级主管部门都反映过了,并且提供了传销团伙详细的住址、聚集地点、人员情况等等。

当晚就在盐城住了一夜,第二天成天乐将苏福送上了火车,并且说道:“你该回去看看你父亲了,其余的事,等那边的情况都安定下来再说。”

小苏走了,离开盐城回家了。而成天乐则在画卷世界里又回到了苏州,然后退出画卷,现实中他还在自己的家乡。这一次进入画卷,成天乐累得是筋疲力尽,好几天提不起一丝法力,在现实世界中看似很简单的事情,在画卷世界里做起来可不容易。

他在画卷里离开苏州去盐城,就算经常闭着眼睛收起元神感应,也要运转法力不断打开很多新场景,在画卷世界里行事也等于是在元神外景中练功,他一气呵成将这件事做完。几乎已神气耗尽。在这种情况下,封印在经络中的“耗子”也处于一种类似休眠的状态。

……

当“耗子”再度恢复清醒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苏州那座宅院的后园中。它在池塘边,浑身环绕着丝丝幽蓝的电光。运转元神元气一周天,杂乱的神气已顺畅无碍。

这一瞬间它就似顿悟般的意识到什么,抖了抖身子缓缓站了起来,那半透明的无形身影渐渐凝聚,化为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模样。身体周围光影流转,再经幻化凝实,他又穿上了一身现代中装。打扮得十分精神。

池塘对岸有个声音笑道:“耗子,你还真变成帅哥了,这个样子是怎么长出来的?”

不用照镜子,“耗子”也知道自己长什么样,这是一种平常人难以体会的境界。俗话说相由心生,这与他的修行心境有关,倒不完全在于他平时看了多少帅哥的样子,而是作为一种人形的“生物”。他如何洗炼形骸、融合对“人”的见知,最终化成的相貌。

对于“耗子”这种灵体而言,容颜随神气或充盈或衰弱。而对于世上的妖修而言又是一种情况。妖修化为人形之后,也会成长甚至会衰老,但这种变化的过程与人不同,与修为、心境、笀元都有关系,并不完全意味着年龄和生命阶段。

“耗子”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抬头望向池塘对岸的小山丘。成天乐正坐在亭子里,将一丝幽蓝的电光缓缓收回指尖。“耗子”如做梦一般的喊道:“天啊,我终于练成了!”…,

成天乐有些得意的说道:“不是你练成了,而是我帮你练成了!我已突破风邪劫,按妖修凝炼玄丹之道。将你的形骸洗炼完成,身为灵体你也可以像那些妖修一样化为人形。但你自己仍处于风邪劫考验之中,需要自行闭关用足功夫,才可将这种变化掌握自如,到那时你才算突破了风邪劫的考验。”

这话说得玄妙,成天乐若也是妖修的话。此刻就是一位已突破风邪劫考验的大妖,下一步要追求的修为境界便是那传说中的玄牝妖丹大成。在这个过程中,他以妖物凝炼玄丹之法帮助“耗子”凝炼神气,最终完成了灵体练形之妙。但“耗子”本人尚在风邪劫的考验中,成天乐只是帮他达到这个境界,却没有办法代蘀他突破修为,还需“耗子”自行闭关掌握。

现在的“耗子”虽然化出了少年男子的模样,但他一走动的时候,身形总是带着恍惚的光影,时而模糊时而清晰,还有丝丝电光控制不住的在周身环绕,这因为他的功力不足、修为不到。但“耗子”作为灵体,修为也有特异之处,与人和妖修都不一样,妖修如果幻化出衣物还要损耗神气法力,“耗子”却可以随时更换自己的衣着打扮,还可以随时化为无形灵体,真真切切就如鬼魅一般。

“耗子”那时而清晰时而恍惚的身形,带着一丝丝不太受控制的电光,迈步走过池塘的水面来到小山丘下,向着成天乐躬身行礼道:“谢谢你,成天乐!”

这一礼行得非常严肃端正,与他平常和成天乐拌嘴逗乐的习惯完全不同。成天乐也笑呵呵的站起身来,拱手回了一礼道:“耗子,你也有对我这么客气的时候啊!看你这么客气的样子,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啊,是不是还有事情要求我?”

“耗子”:“你真是太了解我了,想当初我教你第一步法诀,想的就是今天啊,总算梦想成真!其他的事情先不说了,我既然已经练成帅哥了,你总不能再叫我耗子吧?假如将来在小溪面前这么叫,也不合适啊。我已经想过很久啦,给自己起过很多名字都不太满意,你既然给盛龙起了名字,干脆也给我起个名字吧。”

成天乐笑呵呵的又说道:“你我都是有修行的人,命名之道得讲究缘法。”

“耗子”:“这我当然清楚,所以才问你啊。”

成天乐:“我早就想好了,百家姓中有姓訾的,你就姓訾、叫訾浩吧。听着顺耳,叫着也顺口。”说着话他在亭中隔空运转法力,“耗子”一回头,看见那池塘的水面上出现了笔划般的涟漪,有“訾浩”二字荡漾呈现。

“耗子”挠了挠后脑勺道:“訾浩?不就是耗子倒过来念吗?……嗯,含义不错,看着也挺有派的,而且叫起来还顺口,这个名字真贴切啊!……你要是随便给我起个别的名字,我平时猛然听见,还反应不过来是叫谁呢。”

成天乐呵呵一笑:“这就是名之缘法,从今天起,你就叫訾浩吧。”

说着话一抬手,訾浩的身形又化作一道朦胧的虚影飞进了他的左袖中,他又在元神中说道:“訾浩,你现在这个样子还不能出去见人,无论谁一眼看见,都知道你不是人。接下来你需要闭关突破风邪劫,然后巩固修为境界,平常让人看不出破绽才行。还有,幻化衣物虽然时髦,但你还是到商场里买衣服穿吧,否则在修士眼中,你的衣服就是破绽。”…,

訾浩答道:“我当然知道,这就准备闭关练功,你怎么又把我给收起来了?”

成天乐:“也不着急这一会儿,今天先出门办点事。”

“耗子”兴奋的叫道:“出门,是不是去商场买衣服啊?”

成天乐无奈的笑道:“好吧,先去商场买几套衣服,然后再去山塘街。……话说在前头,可不能买太贵的!”

“耗子”:“你这个小气鬼就放心吧,我只买帅的、不买贵的!……咦,去山塘街干什么?你又要去找那个弹琴的姑娘吗?”

成天乐:“能碰见最好,但我不是为了她去的。风邪劫已历,该去取石狸像中的第五步法诀了。”

“耗子”有些意外的问道:“你要先取第五步法诀吗?我还以为你要召集那些妖修开法会呢。”

成天乐答道:“只有清楚将来的修炼道路,才能回顾已修成的境界,这样的话才好指点别人。如果连下一步如何修炼都不清楚,全凭自己摸索到尽头的感悟,是不能乱开口的,讲恐怕也讲不明白。”

成天乐将“訾浩”收于左臂曲池穴中,背着旅行包又出门了,先找了一家大商场逛了男装部。他还算挺大方的,訾浩觉得什么衣服帅,也没怎么问价钱就给买了,然后又步行去了山塘街。他这一次的是为了取第五步法诀,要找的是星桥旁的文星狸。

很多人后来听说了成天乐的故事,也跑去逛山塘街摸石狸像,一一合影留念之后却发现少了一座,大多是错过了这座文星狸。它是从虎丘方向数过来的第五座石狸像,而星桥很窄,桥头两旁就是商铺,文星狸就紧贴着左侧商铺的墙根而立。

商铺白天开业卸下门板,就把一撂门板靠在文星狸的前额放着,它被挡了个严严实实,商家还用一条绳子将门板和石狸像系在一起,防止散落倒下。成天乐逛过山塘街多少次了,当然早就知道文星狸在哪儿,来到这小桥头不禁叹了口气。(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80、散行戒,捐迹红尘自相安

訾浩看着文星狸,也叹道:“呆在这么

闹的星桥,真不如我当初呆的那没人去的西山庙桥,你看它的倒霉样,耳朵尖都被磕没了!”

这是近几年立的景观雕像,当地的商户也没把它当什么文物,那石狸像离路边太近,平时来往的人随手就能碰着,每天装卸门板不小心也会磕着,那立在脑门上的一对耳朵尖都给磕平了。成天乐只有苦笑,伸手摸了摸两只耳朵茬,然后轻轻一拍文星狸的脑门。

成天乐已有前后四次取出法诀的经验,此时已经明白该怎么办了。取出后面每一步法诀的手法,要与前一步法诀的境界相印证,他运转以这山塘风景为外景、以自我

心为内息、辟谷采取之法。只有一瞬间,法诀就自然取到了,宛如天地间早已存在的万物律动,融入他的心神之中。

突破风邪劫之后,修为究竟有何种精进?最大的区别就是元神外景消失了,所谓消失并非不存在,而是成天乐不必刻意去运转元神外景之心法,神识法力之所至便是元神外景,他可以自如的收放,感应、炼化这天地间的一切气息,使之成为自

法力所蕴含的神通妙用,如此才能取得第五步法诀。

星桥很窄,人来人往,成天乐不可能总站在这里挡道,信手一拍便走过了桥头。到了河对岸行人稀少的地方,成天乐在一株百年古柳下停住了脚步,定住心神细细回味这第五步法诀的内容。

相比前四步法诀,第五步法诀中的正传心法次第很少,只有一步,叫做“御形”,这便是成天乐接下来要修炼的境界。以天地为熔炉、以

心为玄丹,还转滋养、采炼精纯,追求那传说中的玄牝妖丹大成或金丹大成之境。

关于道法的修炼只有这么一步,就这一步的功夫却非常不简单。对于妖修来说甚至异常艰难,它不仅是假借妖丹而练形,而且还要借天地万物来炼神。但法诀中关于法术的内容却非常庞杂,如果引申开来。甚至可以说是博大精深。

修为至此,要感悟天地万物之造化玄机,捕捉、参详、采取、运用、控制各种造化之机,从而能施展种种神通。传说中的仙家法术能移山填海,但在人间也不是凭空而来,必然有某种天地间的变化可寻。比如自然界的风云雷电、斗转星移、雨箭霜刀,在天地间去感悟孕育。也可以化为种种法术神通。

至于妖修,擅长何种手段与天赋的神通有关,自可选择各种最熟悉的方式、根据自己所印证的心得去修炼,会形成五花八门的法术运用。对于修士而言,一个人不可能练成世上各种法术、精通所有神通手段,何况有的神通是天赋福报。这步法诀只是一个总纲,告诉修习者其原理,至于如何去修炼、能修成什么结果。那便是各花入各眼,风景各不同了。

所以对于妖修而言,这一步的修炼简直是无穷无尽的。想突破境界也是无比艰难。若没有形而上的道诀指点,全凭自悟的话,那么这天地间的感悟要到何时才能闪现出那一线灵光,是否又能捕捉住呢?修炼种种神通法术只是运用,御形之道才是根本正诀。

御形之道修炼大成之后又将怎样?法诀中只有简单的几句介绍,提到将要面临的下一步考验叫“妄心天劫”。成天乐曾在修炼中经历过劫、

受劫、丹火劫、魔境劫、风邪劫,而接下来要面临的妄心劫,在法诀中第一次被冠以“天劫”之名。至于为何如此,这妄心劫又有何玄妙,第五步法诀中却未提及。只说将御形之道修炼大成之后,第六步法诀中自会讲解“化妄”之妙。…,

令成天乐感到惊讶的是,这第五步法诀中除了正传道法、种种神通法术的修炼总纲之外,还出现了以前没有的新内容,讲解的是世上的事

,竟与传说中的捉妖师有关。

关于“捉妖师”。成天乐已不陌生,他自己也被误传为捉妖大师呢。而他结交了很多妖修,那些妖修对传说中的捉妖师都有一种本能的忌惮。这种心态也与他们自

的处境有关,化为人形混迹红尘,谁也不希望被别人发现自己是妖怪,而捉妖师偏偏是能发现他们的人。

妖修碰到捉妖师,就意味着掩藏的

份暴露了、混不下去了,这种

况还算是走运的,若是被收服、被镇压、被驱使那就更惨了,一个不小心就会多年修行毁于一旦甚至被诛除斩杀,怎能不怕呢?

但如今的成天乐多少已明白,所谓的捉妖师应该是一种误传,世上并不存在专门的捉妖师这种职业,他们大多是各门各派的修士或者懂神通道法的人,要么干脆就是其他的妖修。比如成天乐就没想过要做什么捉妖师,他只是碰上了而已,这些人出手收服妖物各有其目的和原因。

但是这第五步法诀中,却提到了人间各派修士自古以来所遵守的一种行事规则,名为“散行戒”,内容看似很简单,只有三条——

其一,不得矫众显灵自称圣,惑乱乡里。

其二,切勿得神通而忘法本,残害众生。

其三,

止仗道术以图

邪,勒索黎民。

据说各门各派的戒律各不相同,但在世间行事都包括这三条,不仅是众修士的自律之道,若有妖修触犯,他们也会出手惩处。世间妖修有很多不明

况,久而久之就有了捉妖师的传说。那位留下法诀的前辈特意提到,这“散行戒”若是触犯了,很可能会把捉妖师给招来。

法诀中又提到,世间的捉妖师很多时候并非是因为这三条“散行戒”才会出手对付妖修的,往往是其他种种原因或个人的目的,没有必要一一去分析,这就是世间百态,就与人们做其他的事

所产生的



仇与利益冲突一般。

法诀中还刻意强调,假如有妖修触犯了“散行戒”,被人撞见是很危险的

况,但另一种

况更危险,那就是碰见了修士也触犯“散行戒”,这时要尽量躲远点,否则弄不好会被灭口。而另一方面,法诀中还提到触犯“散行戒”未必一定会招来捉妖师;就算招来了,假如碰到好说话的,也未必会受到很严重的责罚,凡事还要看前因后果和缘由。

成天乐看完了这段介绍,心中不

有些疑惑。至于那“散行戒”讲什么内容,他当然是搞清楚了,也不认为有什么问题。那可能是古代修士制定的戒律,就算在当代社会也是很有必要的,他以前虽然没有听说过,但也不会去触犯这些。在世间行事,最起码要做个正常人吧,这些都是很自然的举止要求,不需要去刻意强调。

但留下法诀的那位前辈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听他描述这件事的语气,成天乐分不清这位前辈究竟是教后人怎样去做捉妖师、还是怎样去躲避捉妖师?他究竟是告诫后人要遵守这些,还是提醒后人做那些事

时要小心别被发现?或者那位前辈并没有这么复杂的目的,就是介绍这种状况而已,但他的表述方式却容易使人产生种种联想。…,

这种事

,除非去问那位前辈本人,否则怎么想也没用,搞明白有这回事就行了,成天乐也就没有再去琢磨,而是用心去体会法诀中所说的御形之道。修炼天地间所孕化的种种神通法术,皆可暗合御形之道,必须要在天地间去感悟和捕捉、炼化那种气息。

一念印入心境,何谓御形,言语难述。在回去的路上,成天乐的神

有点恍恍惚惚,仿佛沉浸在某种状态里,又仿佛融入到周围的天地中。这并不仅仅是一种气息的融入,而是形神的交感。以前他曾在闭关时显得有些恍惚,而此刻走在马路上竟然也是这副样子,凝神恰如出神。

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天地仿佛就成了画卷,而成天乐是走在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中。訾浩虽然还没有突破风邪劫,但他也读到了第五步法诀的内容,在成天乐的形神中也有体会,惊叹道:“成天乐,这感觉好奇特!以前我们进入画卷,如进入真切的世界。现在你走在街上,却像走在一幅画卷中。”

成天乐答道:“是啊,取得第五步法诀,我觉得那幅画卷的玄妙更加深不可测,画中之境暗合修行次第。”

訾浩反而吓了一跳道:“咦,你还有心跟我聊天啊?我以为你已经在行走中入定了。”

成天乐微微一笑道:“待你突破风邪劫、也修炼这御形之道就明白了,似定非定,无时无刻不在定境中,又无时无刻都行止如常,行走坐卧都在运转法诀行功,所追求的就是这种

心之境。除非是要涵养恢复神气法力,否则不必像以前那样定坐。”

成天乐就是在这种状态下,回到宅院召集众妖又开了新年第一次法会。仍然运转后园中的法阵,汇聚地气灵枢、隔绝内外声息,开讲的内容包括:何谓风邪、御形之境、散行三戒。(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81、感福缘,欲效妖宗当年事

何谓风邪,是成天乐自己的感悟印证,讲世间风邪种种、又该如何看待?至于御形之境,那是他刚刚取到的法诀,这部法诀讲的是各种神通法术的总纲,成天乐并不需要自己去一一练习,众妖修的天赋神通各异,他只是讲解修炼各种法术的道理而已。k

更新至于散行三戒就更简单了,成天乐只是介绍了有这么一种情况、大家都需要了解。

参加此次法会的众妖修仍端端正正坐在池塘对面,除了黄裳、吴燕青、禇无用、吴贾铭、张潇潇、盛龙之外,草地上还放着一只铁笼子、笼子里关着一只麝鼠。

此时距刘书君被带回苏州、镇压于小剑池洞天

过去三个多月了,这段时间众妖修轮流呵斥之,成总的要求是要骂得有道理、骂哭了有奖!刘书君不听还不行,因为这些妖修都会法术神通,将各种呵斥直接印入它的元神。没几天功夫刘书君就连连求饶,连声说知错了。

而众妖修在小剑池洞天各自修炼、交流印证心得,还谈论世上的种种事情,比如开饭店、养大闸蟹、听成总等等,把刘书君弄得是目瞪口呆,羡慕得不得了!

盛龙平时就住在小剑池,他看守刘书君的时间最长,每过半个月喂这只麝鼠吃点东西,就似养的宠物一般,还不时老气横秋的皱着眉头教育它几句。刘书君就恳求盛龙,如果不能把它放出来,哪怕把它带出去看他养大闸蟹也行啊。可是未得成天乐的吩咐,盛龙也不敢答应。

这几个月,刘书君只离开过小剑池一次,就是大年三十那天。和去年一样。禇无用两口子也是在梦湖美蛙饭店吃的年夜饭,和吴燕青父女一起,吴贾铭和张潇潇也来了,人多热闹嘛,今年还添了一个盛龙。

吃年夜饭的时候,小剑池洞天就没人了。众妖也怕出了什么闪失,干脆就让盛龙把笼子拎到饭店去。吴小溪和沈翠兰不清楚内情,还以为是盛龙这孩子养的宠物呢。刘书君就可怜巴巴的被锁在铁笼子里放在墙角,吴小溪还挺好心,既然是过年嘛。宠物也该吃点好的,给它端来一盘小炒荷塘月色。

莲藕、菱角、荸荠、芡实,都是麝鼠最爱吃的东西,野生的麝鼠冬天最爱钻到水塘下面挖这些,而刘书君趴在铁笼子里一边吃着一边掉眼泪啊。太可怜了!

在吃年夜饭的时候。众人自然提到了成总,又回忆了成天乐当初在这家饭店打杂的经历,纷纷赞不绝口啊。那眼泪汪汪的麝鼠忘记了在那里自哀自怜,听得十分入神,完全被成天乐的这段经历吸引了。

如今在它看来,成天乐当然也是“深藏不露的前辈高人”。早就知道它是妖修,在传销团伙中也是红尘阅历。他曾经放过它一马,结果它还是撞在了他的手上。而成天乐当初到这家饭店打杂。就是在脱离传销团伙之后啊,他们那天还是一起在这儿吃的饭!

这家饭店的老板也是妖修,成天乐却没有为难他,吴燕青反而因此获得莫大福缘。

事实就摆在眼前,也许不用再讲太多的道理,人做了什么样的事情、就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成天乐并非刻意而为之,更不是为了特别对付它这个妖修。刘书君被关在笼子里自然不好受,可这段经历对于妖修而言也是福缘,它能看见其他各位妖修的演法、听见他们的交流,这在别处是不可能有的经历。…,

如今的刘书君

不再抱怨什么,它知道自己做错了,心里想的只是求饶,

能够早日摆脱这牢笼。过年之后,它又向盛龙和吴燕青求情,

他们能够到成天乐那里说一声:把它总关在笼子里浪费粮食也无意义,哪怕把它封印了神通,恢复人身到吴燕青的饭店里打杂当个服务员也好啊!

成天乐召集众妖开法会时,吴燕青转告了这件事,成天乐未置可否,只是要他们把笼子里的刘书君一起拎来听讲。

成天乐讲的是妖修正法传承,其中还包含着各种神通法术的造化根本,刘书君就算在传销团伙里混一辈子,也不可能获得这些感悟。可惜别人都是端坐在池塘边凝聚心神去感受那之妙,而它是被锁在笼子里、镇压了一切神通变化在旁听。

成天乐完毕,众妖修起身行礼致谢,黄裳拱手道:“那散行三戒,我也隐约有所耳闻,各种说法都有、表述不尽相同,而今天是第一次听见准确的原文,多谢成总授戒!”

禇无用给盛龙使了个眼神,其余众妖也一齐躬身道:“多谢成总授戒!”

成天乐微微一怔,随即呵呵笑道:“我就是告诉你们有这个情况,好心中有数,平时倒也不必多想,好好做人也就足够了。真闹到那个程度就太夸张了,还用谈什么散行三戒呢,谁碰着不该收拾?”

成天乐却没意识到,他今日的举止在众妖看来意义不同啊。成天乐往日并没有对他们提出过什么要求,而今日通过这种方式“授戒”,就意味着众妖获得他的法诀传承同时也必须承担某种义务,

有了传人的概念。

其实成天乐在法诀中看到所谓散行戒的内容,并没有太多的想法,这就像世上人们告诫的“不要玩火”一样自然。而那位前辈为什么要到第五步法诀中才提到呢,在前四步法诀只字未谈,这在成天乐看来也很正常。

他所接触的人间修士很少,打的交道就更少了,真正熟悉的还是身边这些妖修。“不得矫众显灵自称圣,惑乱乡里;切勿得神通而忘法本,残害众生;禁止仗道术以图淫邪,勒索黎民。”这些事情与黄裳、吴燕青等人的所作所为好像不沾边。

就算是被他镇压的刘书君,也是因为在传销团伙干的那些事把成天乐彻底惹怒,他并不是以一个捉妖师的身份去的,就事处事而已。这些妖修不论为善为恶,心存什么私欲歹念,其实最怕的还是暴露身份、招来不测,通常情况下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

在现代文明社会,像那么找死的妖修

很罕见了。

将那套法诀修到第五步之后,追求天地之间的御形之道,感悟自然界已存在的变化去修炼种种法术,比如风刀霜剑之类的手段,一不小心没控制好可能会出各种状况,所以那位前辈适时做出了提醒。

众妖行礼已毕,成天乐笑着点头道:“禇无用,方才我运转法阵以元神笼罩此地,感觉你的神气精纯凝炼,看来已圆满突破风邪劫成为一位大妖了。恭喜、恭喜!……吴贾铭、张潇潇,你们也要努力啊。盛龙,你这一步功夫可能最艰难,但等到将来破关之后,你的收获也将是最大的!”

禇无用眉开眼笑,连声感谢成总指点的高明,而众妖也纷纷称谢。盛龙却指着地上的铁笼子小声道:“成总,这耗子有话要对您说。”…,

吴燕青也说道:“成总,这麝鼠求过我,

我的饭店里去做打杂,恢复人形锁住神通法力,就老老实实的做人,效法成总当年事迹。”

成天乐冷笑道:“哦?它还真是什么都跟人学!当年我从传销团伙出来,去了你的饭店打杂,它如今也想这么做?既然如此,我就给它一个说话的机会吧!”

成天乐坐在山丘上隔空一弹指,一道缚灵印的法力又印在刘书君的身上。成天乐当初所施法术并非永远有效,以刘书君的修为只要有足够长的时间是可以化解挣脱的,所以成天乐才会把它镇压到小剑池洞天,让众妖修轮流看着。此时又加了一道法力,刘书君再过半年也化解不了,但成天乐却让它开口说话了。

刘书君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成总,我已知错,

知道错了!”

成天乐不动声色的问道:“刘书君,你恨我吗?”

刘书君答道:“不敢!”

成天乐反问道:“不敢?”

刘书君赶忙又答道:“不是不敢,而是早无怨恨之心。我混迹人间这些年,无非是在观望红尘、找寻修行之道,所遇越多、沾染越多,却不知洗脱。直到近来见证各妖修同道修行,才顿觉清晰。尤其是今天听成总一番,是我有生以来最大的福缘。”

成天乐:“那你是想谢我喽?”

刘书君:“当然,我不敢求更多,只

成总能给我个机会,做真正有用之事,哪怕是在饭店做一个打杂。”

成天乐却摇了摇头道:“麝鼠妖,你错了,这不是你谢我的方式。我是为了惩罚你,才把你打回原形锁在笼子里。你获得福缘本应谢我,感谢的方式却是求我不要再惩罚你,不觉得有点问题吗?”

刘书君:“我愿发心魔之誓,为成总驱使效力,绝无反悔之意,

要重新做人。”

成天乐微微一皱眉:“心魔之誓这四个字,你是听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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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路万里,野马尘埃任放行

刘书君低头未答,张潇潇插话道:“成总,是我告诉它的,您曾对我提起过。”

成天乐一摆手道:“心魔之誓就不必了,我可以阻止你不去做什么事,但不能强迫你去做什么事。……你因受我恩惠而向我求饶,我觉得不是道理,今天既然给了你当面说话的机会,你就说点有用的吧。”

刘书君想了想,在笼子里抬起头道:“成总,我愿尽力铲除那个传销团伙。”

成天乐:“小小麝鼠妖,你还没那个本事,不过你可以把所了解的情况都告诉我。”

刘书君:“据我所知,那千姿集团董事长兑振华,也是一位妖修!”

成天乐一怔,连声追问道:“兑振华也是妖修?你是怎么知道的?据我所知,此人并非传销团伙成员,反而是这个团伙的受害者!他若有修为法力、神通手段,怎能容忍这种事情?”

刘书君解释道:“就在您勾结,哦不,配合警方驱散苏州的团伙之后,我被您从看守所接出来吃了那顿饭,离开苏州时却仍然执迷不悟,又去找团伙组织了。当时断了线,我就直接去了天津找千姿集团的兑振华,还真找到这个人了。

结果他一见到我,听说我是传销团伙的又察觉出我是妖修,怒不可遏立刻出手,我要不是逃得快差点就没命了。后来我又打通了云少闲的备用手机号,这才重新在射阳发展了一条线。如今回想起来,这个传销团伙能让兑振华无计可施,其真正的组织者可能是更厉害的人物。”

成天乐:“有这种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明知道传销团伙那一套。竟然还继续干!”

刘书君低头道:“我以前并不清楚兑振华的情况,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字。……我确实不该一错再错,如今被成总锁在笼子里也是罪有应得。”

成天乐:“你还知道云少闲的联系方式吗?”

刘书君:“一条线被端掉之后,原先的联系方式肯定不能用了,我是知道他还有一个备用的手机号码这才联系上的。射阳的团伙被端掉,这个联系方式也不能用了。除非他主动联系我。可惜我的手机、证件所有的东西都落在射阳了。不过有一个人,肯定对传销团伙幕后组织者的情况比我们都清楚。”

成天乐:“你是说兑振华吗?”

刘书君:“是的,他是最大的受害者,看他的样子,对这个团伙恨之入骨。一定调查过。可能是因为团伙的幕后组织者他也招惹不起,所以才无计可施,但情况一定是清楚的。”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你告诉我这些,难道想让我将它连根铲除吗?”

刘书君:“我认为那个团伙应该被铲除,越彻底越好!并非是让成总去做这件事。而是等我将来修炼有成。愿意尽力去做这件事。”

成天乐又点了点头道:“那你就好好修炼吧,在笼子里一样可以修炼。我刚才施展法术的时候,发现你的神气比三个月前精纯不少,看来在小剑池洞天的经历也是你的精进机缘。只不过那兑振华都能要你的命,你又谈什么铲除团伙呢?真要有此心,就好好在笼中思过、闭关练功吧。不要问我什么时候会放了你。”

众妖又齐声道:“成总,您要对付那个团伙吗?我等愿助一臂之力!”

成天乐笑着摆了摆手道:“你们有此心。甚好!但还是在苏州好好修炼吧,大家都各有各的事情忙。而我最近要出门行游一番,等回来后再说。……如果没什么事,今天就到这里吧。”…,

吴贾铭上前一步道:“成总,我还有一件事,南宫玥托我向您表达感谢和问候。”

成天乐一愣:“嗯,她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难道是你透露的?”

吴贾铭赶紧摇头道:“不是我说的,是她自己猜到的,那小兔妖很聪明。自从成总的威名传开,她就一再追问我那位指点她的高人是不是成总您?我未得吩咐不好说破,但也不好否认,只有含糊应对,叫她不要追问,那小兔妖就更加确定了。这次过年,她还托我向您表示感谢和问候。”

成天乐曾以一位不透露姓名的“前辈高人”身份,让吴贾铭去指点南宫玥、传她收敛妖气、御器炼器的法诀。南宫玥一直在猜测是谁在指点她?后来成天乐在圈子里的“威名”传出,南宫玥才恍然大悟,排除了各种可能之后,答案已呼之欲出——就是成总。想通之后再回头看,这简直是明摆的事,吴贾铭现在就跟着成天乐混呢!

成天乐想了想终于说道:“既然她猜到了,我们也不必隐瞒了,就告诉她吧。”

张潇潇:“太好了,那可以把南宫妹子也带到小剑池洞天吗?”

成天乐:“她如果方便的话,不妨在一起交流,我这两次法会所讲的内容她没有听见,你们根据各自的感悟转述给她便是。妹子突然知道你们都是妖修,不知是惊是喜啊!”

众妖带着刘书君告辞离去,訾浩却在元神中问道:“刘书君告诉了你兑振华的事情,而你却对他们说要出门行游,是不是打算独自去找兑振华啊?”

成天乐点头道:“还是你了解我,那传销团伙坑过我不止一次,幕后组织者我岂能放过?我先去搞清楚状况再决定怎么动手,况且第五步法诀已经到手,御形之道需要在天地间感悟种种玄妙,正该到处走走寻找合适的地方修炼各种神通法术。”

訾浩兴奋的说道:“有点刺激耶,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千里走单骑?”

成天乐:“我可不是一个人,还要带着你一起呢。希望回来的时候,你不仅历劫圆满、而且练形大成、变成可以在大街上逛的帅哥。”

訾浩:“好呀!到了那一天,我也要去梦湖美蛙饭店打杂,你帮我介绍,就对吴老板说我是你的师弟,想历练历练。……饭店的活我都熟,从厨师到服务员,样样功夫拿得起放得下,想当年可不是白混的,干起来一定得心应手。”

成天乐:“就别乱拽成语了!瞧你那点出息,怎么和刘书君想得一样?”

訾浩:“怎么就没出息了,你不是也干过吗?我还会当外汇交易部总经理呢!……等我进了饭店打杂,就可以天天见到小溪了。”

成天乐:“好吧好吧,介绍你去打杂,就对吴老板说你是师弟。……但你自己要出息,别被人看出破绽,这次出门就好好修炼吧!”

成天乐怎么又要行游了呢?上次出门不仅是解救小苏,也是为了寻找突破风邪劫的机缘。而如今修炼御形之道、形神在天地间的放游,有时候要寻找一些很特别的地方。尤其是修炼一些神通法术时,更需要合适的环境,比如修习呼风神通,当然要到种种风势特异之处去体验。

临出门之前,成天乐给好久没有联系的李轻水打了个电话,开口便说道:“李领导,最近可好?”…,

李轻水开口便骂道:“你这个臭小子!终于想起来我了?这么长时间死哪儿去了,连我都找不到你,一直想请你喝酒呢!……老实交待,去年射阳发生的那件事,是不是你干的?”

成天乐一怔:“什么事啊?”

李轻水:“空中飞人的事情呗,已经传为奇谈,我怎么琢磨怎么像是你的手笔,又是同一个团伙的传销组织。……成总好大的本事啊,都快成传奇了!”

成天乐:“话可不能乱说啊,领导难道想抓我吗?”

李轻水:“我吃饱了撑的才抓你!不对,我就是要抓你,抓你去喝酒。”

成天乐:“喝什么酒啊,我最近连饭都戒了!……你不是在政法委坐办公室吗,怎么还关心这些事情?”

李轻水:“请你当然是庆祝也是感谢,那件事我是偶尔听见的,当时就想到了你,不过我可跟谁都没说过。……我现在不在政法委了,又回公安系统了,调到分局去了。”

成天乐:“在分局干什么啊?”

李轻水的声音竟有点腼腆:“不好意思啊,干局长了,是一把手!”

成天乐也笑了:“难怪你要请我喝酒,恭喜恭喜!像你这样的干部嘛,提拔是应该的,我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了。”

李轻水:“成总是算命的吗?别废话了,你到底在什么地方,有没有空?要不我今天就请你,现在就去接!”

成天乐:“喝酒就不必了,我正好要出门办点事,回来再说吧。既然你想谢我,就请你帮个忙,查一个人的详细资料。”

李轻水:“查谁?怎么得罪你了?如今在苏州地界上,没事敢招惹成总的人可不多了!是哪个家伙这么不长眼?”

成天乐:“不是得罪我了,他根本不认识我,而我要找他问点事情。还记得上次提过的那个兑振华吗,你查过他的资料还跟他通过电话。我现在需要他的详细资料,包括各种联系方式和住址,总之要能找到他。”

李轻水:“明白了,我马上就上系统查,怎么发给你?”

成天乐:“发我手机上吧,就这个号,谢谢了!”

李轻水:“谢什么谢啊,一点小事而已。成总,我知道你想去干什么,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一切小心啊!”(..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83、映春光,初闻惊雷第一声

成天乐离开苏州北行,又去了趟盐城市射阳县,此番历练的第一站还是他曾经迎来风邪劫的那片滩涂湿地。如今他已度过风邪劫,再次来到这片仍不断向海中延伸的滩涂上,定坐行功,见天地间沙鸥展翅、白鹤来翔。他已经能够控制元神所笼罩的范围,不会去触动那些有灵觉的存在,但他如果想像曾经那样惊动这片滩涂的话,仍然是可以办到的,只是范围没有上次那么广。

成天乐之所以会故地重游,就是为了体会不同境界下的感受,也是为了訾浩的修炼。当日他在这里迎来风邪劫,那偶然触碰到的奇妙境界訾浩也有所体会。他将訾浩放了出来,让其化为人形独自定坐、一连行功十余日。

訾浩也搞出动静来了,这片滩涂上那些有灵觉的存在被惊动后,或袭扰、或避走、或跑到附近查探情况,而成天乐则为訾浩护法。也许是因为上次他们闹得动静已经太大,这一带有灵觉的存在已经知道了情况,所以此番并没有遭遇那天夜里的惊险场面,只是遇到点小麻烦而已,成天乐顺手就解决了。

当他们在白鹤飞翔的滩涂中走出来的时候,訾浩便没有再被收到成天乐经络中,而是与他结伴而行,身形已经清晰如真、更没有那丝丝不可控制的电光闪烁。

离开这片海岸滩涂之前,成天乐做的最后一件事是施展了一种移山填海的法术。这是对此地自古以来移山填海之天地造化的模拟。以成天乐的修为法力施展出来,当然远不能用“移山填海”来形容。只是借了那么点意思而已,效果看上去就是移土挖沙。

只见他站在一处小高坡上。指着前方的一片湿地念念有词,水流形成漩涡向四周退去露出淤泥,淤泥又被无形的力量分开露出更深的地层。水和淤泥都是流动的,成天乐需要不断施法才能触及到更深的埋藏,他要找一件东西。

那东西深埋在历年泥沙淤积的地底,以他目前的神识法力原本是查探不到的。但他却知道那里有,因为上次奇异的定境中已经“看见”了,就是那电鳗之灵的骸骨。他和訾浩如今都等于炼化融合入了一种天赋神通,就是那丝丝幽蓝色电光。便来自那电鳗之灵。

那海中的电鳗也曾是自感修行的妖物,却度魔境劫未成,在定境中被永埋海底的淤泥下,因为沧海桑田的变迁,曾经的海底如今已成为海岸滩涂。那电鳗元神未散,却机缘巧合化为灵体继续修行,那天想袭击成天乐却被訾浩给灭了。

在成天乐所获得的第四步法诀中,曾提到世间各类天材地宝,妖兽的遗骸又是灵物的本体,非常有可能是炼制法宝的材料。所以成天乐要把它找出来。从午后施法直至黄昏,那湿地中的泥水呈漩涡状涌动分开、中间位置越陷越深。成天乐几乎都快神气耗尽了,訾浩也出手助了一臂之力,终于从泥水中浮出了一块块白色的东西。

成天乐一招手,那些东西接连飞出,落在在脚下的草地上拼出了完整的长条形状,正是那电鳗的骨骸。以神识扫过,成天乐非常惊喜,大半天功夫果然没白费。这些骸骨物性精纯,虽然分成了几十节,其妙用却浑然一体,的确是炼制法器的天材地宝,而且是很罕见的上品。

令成天乐感到意外的是,或许是因为那电鳗之灵的存在,或许是因为这片海滩自然的造化之功,此骸骨的物性竟然经过了凝炼,虽然还不是法宝,但已能省去最容易损毁材料的炼器步骤。它是从滩涂深处被取出来的,表面却光洁如玉不沾一丝的泥水,用手拿起来掂一掂,感觉轻若无物,就像已经完全空了一般;以法力激应,还能发出丝丝电光。…,

成天乐本能的感到,如果将这件东西炼成法器,更能发挥那电鳗的天赋神通,仔细研究它的特性,假如完全去除物性杂质之后,竟然会变得根本没分量、无质而有形之物。

他将这几十块骸骨给了訾浩,让訾浩去炼化成法器。訾浩本就是灵体,而这种灵物本体所炼化成的法宝最适合他使用,至于能不能炼成就看造化了。訾浩是如获至宝,离开射阳后这一路上只要到了可以定坐行功的无人之处,,他就把这几十块骸骨拿出来炼化。大约一个多月后,竟然真的让他给捣鼓出一件法宝来!

这只是最简单的法器雏形,除了那电光之外,并没有别的妙用。关于炼器,訾浩体会最深的当然是成天乐炼化那三枚和田玉料、将三块同源的玉石炼化为一体的法器;而这几十块骸骨原本就是一体之物,訾浩便用自己唯一熟悉的炼器手法也将它们炼化为一体,看上去像一根长鞭。

这根长鞭有一个最特殊的地方,它可以融入訾浩的灵体之中看不见,因为完全去掉物性杂质之后,那些骸骨便成了一种类似于虚影的存在,真的是神出鬼没。

訾浩很得意,给这件法器起了个名字叫电灵鞭,又对成天乐说:“法宝嘛,当然是要有名字的,你那三枚飞石还没名字呢,干脆也起一个吧。”

成天乐顺口答道:“那就叫飞电石吧。”

訾浩笑道:“怎么不叫打火石呢?我这件法宝有电光妙用,又是电鳗之灵的遗骸,所以才起了这个名字,你那三块石头又没有这种妙用。”

成天乐却说道:“现在没有,但我可以祭炼出这种妙用。别忘了我如今也掌握了那电光神通,可以将之赋于法器,等有机会就试试。”

訾浩这件法宝十分神妙,因为材质特殊的关系,比成天乐所见过的各种法宝都强大。訾浩炼成之后,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的宝贝,还很不放心的问成天乐:“成总,你真的好大方呀、为人这么豪爽!这东西就是给我的?”

成天乐笑道:“你不用拿话套我,我说过如果你炼成了法宝,就是你自己的,我不会跟你抢。况且此物最适合你这种灵体使用,换别的法宝你还用不了呢。……不过嘛,我也要修炼电光神通,有必要的话会借来用用,你可别舍不得。”

訾浩很大方的说道:“想用尽管拿去用,别给我弄坏了就行。”

成天乐也不客气,没事就把訾浩的电灵鞭借去演练,既体会那电光妙用,也在琢磨着炼化那三枚飞电石的手法,越试越觉其威力玄奇,假如在斗法中,的确是出奇制胜的宝物。他又对訾浩说道:“这根电灵鞭,你只是炼成了最简单的法器、可以用御器之法催动,但它真正的威力远没有发挥出来,还应该继续炼化。”

訾浩却答道:“以我现在的本事,只能炼化到这个程度,有如此威力我已经很满足了。假如勉强再去炼化、追求更强大的威力,一不小心损毁了,不就鸡飞蛋打了吗?做人嘛,不能好高骛远,等我以后本事更大了再说!”

成天乐被逗乐了:“訾浩啊,你的成语用得越来越贴切了。”

离开射阳之后,两人沿海岸线北上,已经到了农历惊蛰气节,不时能闻见春雷响起。他们的知觉感应已相当敏锐,能听到极远的方位传来的雷声、追逐着春雷的脚步。每到打雷的天气,他们都寻找密云聚集的高处,在最接近云层闪电的地方定坐,感悟天地间的雷鸣电光。…,

这么做是很危险的,但他们要修炼的就是那电光神通。有很多山野中自感成灵的妖物,可能也会修炼类似的法术,需要寻找这样的时机去炼化神通,有时不慎便会遭遇雷击甚至陨落。而成天乐又不是傻子,至少他学过中学物理,所以他并不暴露在旷野中或者山崖上,而是寻找山体的凹陷处藏身,就是伸入山中如石龛般的洞穴,在元神定境中去感应洞口外云层中的霹雳电光。

訾浩这种时候也挺老实的,就待在山洞内不敢乱跑,却把电灵鞭放到半空去祭炼,闪电从电灵鞭上穿过,若那电光之强烈超出了訾浩的控制,他就会适时切断与法器之间的身心联系,让那电灵鞭自行飘落然后再收回来。

见此情景,成天乐灵机一动,将自己的“飞电石”也祭出去在云层中盘旋。可是这几块石头根本不聚电也不导电,没法吸引电光穿过,反而让訾浩嘲笑不已。成天乐一咬牙,干脆运转法力施展神通,在那三枚和田玉石表面激发出丝丝电光,这电光如束,将三枚飞石连成一个环形。

如此一来,那云层中的电闪也会被汇聚到这个电环中,不断地洗炼这件法宝,竟然也炼成了新的妙用。清明之后,成天乐的三枚飞石已经不是揣在兜里了,而是戴在了手腕上,有一根蓝色的细线将其穿成一个手串。这根细线可不是普通的绳子,而是凝聚电光的精华化为实质而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84、过泰山,他乡又见故人书

訾浩笑着对成天乐说:“我们这一路追着春雷走,难道是专门练怎么雷人的法术吗?”

成天乐:“你才雷人呢!我不修炼雷、只修炼电;不雷人、只电人!”

这一路上吸引他们俩的不仅只有春雷,从江苏到山东这一段,两人基本上是沿着海岸线走的,也没有什么特定的目的和方向,追寻天地之间变化的气息。不打雷的时候,也会去感应海边的风浪,修炼“兴风作浪”的法术。

移山填海、雷鸣电闪、兴风作浪!成天乐几乎什么都练,如果从追求神通强大的角度,这种习练的方式是不讨巧的,因为贪多无益,一个人不可能尽然擅长各种手段。可是成天乐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强大的法术本身,而是在这个过程中修证御形之道,他和訾浩当然也有所侧重,习练最多、最精深的法术还是那丝丝电光。

清明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碰见雷雨天,成天乐与訾浩离开海岸进入内陆,走进泰山山脉,观日出月移、风云激荡,走的并不是旅游路线,基本上都是深野无人之处,也碰到了一些野兽,但不可能对他们俩造成什么威胁。

有一身修为才可如此行游,风餐露宿不觉疲惫,风尘仆仆却不污于尘埃,辟谷有成连饭都不用吃。半个月后,他们走出了泰山向着天津出发,在一个县城里找了家宾馆住了一夜,舒舒服服洗了个澡。第二天继续上路,没有坐车仍是步行。訾浩的衣物丝毫未损,而成天乐从出门到现在,鞋都已经磨坏两双了。

走着走着,訾浩突然说道:“成天乐,你有没有感应到——有人在跟踪我们?”

成天乐:“什么人啊?”

訾浩神情很凝重的答道:“应该不是人,据我判断是妖修。而且是狼妖!”

成天乐:“你是怎么知道的?”

訾浩:“我熟悉这种气息!还记得林翡、林狂吗?那天在月光码头外面,我们深夜遇袭差点都没命了,对这种气息我怎么会分辨不出来!”

成天乐皱眉道:“你是说有一只狼妖在跟踪我们。而且也不知道收敛妖气?”

訾浩:“是的,情况有点不妙啊,什么妖修有这么大胆子?……我是灵体。有些方面的感应要比你敏锐的多,你可别不服气!真的有狼妖在跟踪我们,怎么办?”

成天乐有些好笑的反问道:“耗子,你知道什么叫跟踪吗?”

訾浩答道:“就是偷偷摸摸的尾随,可能心怀不轨。”

成天乐又问道:“你知道后面跟着的是狼妖,而那狼妖好像不会收敛妖气,可是我们会不会呢?你我走在路上应该没有破绽,它好端端的干嘛要跟踪我们?这是一条国道,谁都能走,难道妖怪就不能走了吗?”

訾浩:“可这也忒巧了吧?”

成天乐:“你不要总用灵觉感应。回头看一眼就知道了,那哪叫跟踪啊?人家就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上,离我们二百米都不到,一点都没有躲藏的意思,回头就能看清楚长啥样。还是个姑娘呢。”

訾浩惊讶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成天乐:“废话!我的灵觉虽没有你敏锐,但修为比你高、法力也比你深厚。虽然是在路上行走,但也是在修炼御形之道,有个狼妖跟这么近,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世上妖修最怕暴露行迹,她如果知道我们的底细。怎么可能这样大摇大摆了?我看就是个不懂事的妖怪,碰巧也走这条路。”

…,

訾浩仍然不放心的说道:“不对,我看她就是在跟踪我们,只不过没经验不太会跟踪而已。……要不我们试试找条小路随便拐几个弯,再走回大路上,看看她是不是也跟着?”

成天乐:“那就试试吧。”

说着话他们便离开大路走上了一条田间小道,绕着田地、水塘,还有一座小山丘拐来拐去兜了一大圈。那狼妖果然还跟着他们,距离也就是二百米左右、回头就能看见的位置,也在野地里兜了一个大圈,走的路一丝不差。

成天乐非常纳闷,这根本就不叫跟踪啊,对方一点都不担心暴露的样子。訾浩却更加紧张了,暗中嘀咕道:“你看看,那狼妖有恃无恐,显然有备而来、来者不善,我们该怎么办?”

成天乐:“问问她不就得了!一只连妖气都不会收敛的小狼妖,有什么好怕的?”

訾浩:“我倒不是怕她,现在我们远离苏州落了单,人生地不熟被妖怪盯上了,总不会是什么好事吧?……我刚才说她跟踪,你还不信!现在看看,是不是这样?”

成天乐也好奇了,问訾浩道:“泰山里如今还有狼吗?会不会是山中的狼妖被我们惊动了,所以一直跟到现在?我听说狼是会跟踪人的,我们老家那边就有这样的传说。”

訾浩却摇头道:“不对不对,山里的狼都是有领地的,我们现在已经出了山,照说不应该再跟出来。要不然我们打个赌,她肯定是冲着我们来的!”

那狼妖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白里透红的脸蛋,模样长得很水灵,梳着一根油亮的麻花长辫,从脑后甩过来垂在胸前,辫梢还系着一根红丝绳。她跟着成天乐与訾浩走到大路上,突然发现失去了前面两人的踪影,以神识搜索一时也感应不到,有些着急的四下张望起来。

前方一株大树下,成天乐突然绕出来问道:“小狼妖,你一路跟着我,究竟有何企图?”

那姑娘却没害怕,只是有些惊讶的问道:“你在和我说话吗?”

成天乐:“当然是你了,是你在跟着我,我不问你又问谁呢?”

那姑娘又问道:“你是成天乐成总吗?”

这回轮到成天乐吃了一惊,很纳闷的答道:“我就是成天乐,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又是谁叫你来的?”

姑娘笑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胸前的麻花辫,露出雪白的牙齿道:“是白少流白总叫我来的。”

成天乐彻底愣住了,过了几秒钟才问道:“白少流!是白少流叫你来的?”

姑娘:“是啊,他还让我带着一封信,说你看了之后就会明白的。”

成天乐:“信在哪里?你又叫什么名字、和白少流是什么关系?”

姑娘:“我是白少流门下护法侍者麻花辫,信就在这里。”她取出一张叠好的纸,小跑过来要递给成天乐。

潜伏在树后的訾浩于元神中喊道:“成天乐,你打赌输啦,她果然是冲你来的!……别那么接信,小心她暗算你。”

成天乐暗中答道:“有必要这么紧张吗?是白少流叫她来的,你又不是不认识白少流。”

訾浩:“她说的话你就信啊。”

成天乐:“除了白少流本人之外,只有沈四宝知道我认识白少流、在传销团伙里有过交情,难道他们会害我吗?……再说了,就这小狼妖,假如我们想暗算她的话都暗算多少回了。我真不明白,白少流怎么会放心让她一个人出门来找我?明摆着能看出来她是妖怪嘛!”

…,

此时,他已经接过麻花辫手中那张纸,又问道:“你的小名叫麻花辫,大名呢?”

麻花辫答道:“我的大名也叫麻花辫,姓麻、名花辫,百家姓不也有姓麻的吗?”

成天乐乐了:“是是是,百家姓还真有姓麻的。”他打开了那张纸,只见上面写道——

老成:你好!

听说你最近混的不错,在苏州一带作为令人钦佩。去年,你协助听涛山庄整顿门风,却谦逊而不居功,就连新掌门的继位大典也未参加。本以为能在听涛山庄与你重逢,结果却未能谋面,令人好生遗憾。

听说你擅教妖修,我身边护法侍者麻花辫乃狼妖出身,此番我命她离山行游去找你,关键时候或可助你一臂之力。我清楚成总这次离开苏州所谋何事,也请你顺便帮忙指点这只小狼妖,在人间她还有很多东西都需要学。你想铲除那个传销团伙的幕后组织者,她可以帮忙;而且有她在身边,也能让你一路上免去很多麻烦。

小白

“老成”和“小白”的称呼,让成天乐看起来觉得十分亲切,不由得又想起在传销团伙中那段时光。白少流有意无意间曾指点过他很多,当时说的话,有些成天乐很久之后才完全想明白,只觉得这白少流真是一位高人啊。但白少流的修为究竟如何,成天乐当时的道行尚浅,是一点没看出来。

已经快三年没见面了,今天白少流却突然派一个狼妖带着一封信找到他,信中还提到了听涛山庄的事情。原来宇文霆去年派人送来的那张请柬,是请他去参加听涛山庄新掌门的继位大典,当时白少流也参加了,可惜成天乐却因闭关而错过了。

成天乐此时还不是很明白,这样的邀请是十分重要的,尤其是新掌门宇文霆本人以私人名义亲自发的请帖,更是一种非常重视的象征。假如无故缺席是很不给面子的行为,成天乐有事不能去倒也没什么,但他听说吴贾铭已经回绝掉了便没有再过问,这是不太应该的。(未完待续)RQ

285、麻花辫,人间世天真容颜

傻乎乎的成总还是不太会打这些交道,像这种邀请若不能应约,至少应该写一封贺信并让人带着贺礼送过去,可他不了解状况,竟然什么都没做。他在宁波的所作所为,毕竟在事实上卷入了听涛山庄的夺嗣之争,宇文霆借机整顿门风,老庄主宇文树则正式将掌门之位传给了次子,而非原先代理掌门事务的长子宇文霖。

事情虽然不是成天乐干的,但他也会遭人记恨,本来出席新掌门继位大典是一个把麻烦消弭的好机会,但是他不仅没去而且接到请柬毫无反应。像这种事情,宇文霖或宇文霆恐怕是不会也不能和成天乐计较的,但某些听涛山庄弟子如周峰等人可就说不定了。

白少流在信中委婉的提到了此事,又说让小狼妖麻花辫跟着他能免去一路上的许多麻烦。看见这封信后也没有彻底明白内情的成天乐仍然很纳闷,一个连妖气都不会收敛的小狼妖,能帮他解决什么麻烦呢?她分明就是个拖油瓶嘛,但冲着白少流当初的交情,成天乐也不好拒绝,带着就带着吧。

成天乐为人可真够实在的,就冲着近三年前与白少流在传销团伙中几天的交情,今天见到这封信,就带着麻花辫一起上路了,并没有找借口推诿什么。至于信中还提到麻花辫在关键时刻能助他一臂之力,成天乐倒也没太放在心上。既然是修成人形的狼妖,在斗法时总能帮上点忙吧。但真有事的话成天乐也不会让她动手的,以免被伤着,回头还不好跟白少流交代。

在他看来,白少流让麻花辫来找来应该是另有目的。看来白少流好像也知道他擅长指点妖物修炼,所以让麻花辫来跟他学点东西。有什么能教的就教吧,反正成天乐已经教了一窝的妖怪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个。

訾浩也忍不住从树后转了出来。探着脑袋去看成天乐手中那封信,不禁皱眉问道:“麻花辫啊,既然白少流要你来找我们。你为什么就一路那么跟着、不早点把信拿出来呢?搞得我还以为遇到什么状况了!”

麻花辫老老实实的答道:“白总有吩咐,就要我跟着成总,没事不许打扰。所以我就没敢打扰,就是跟在后面。”

訾浩忍不住对成天乐暗笑道:“你看看这小狼妖,简直比你还实在!白少流都是怎么教的呀?”

而成天乐笑着对麻花辫道:“白总的意思是要你跟着我,遇事不要乱做主张,并不是让你一言不发就这么走在后面。你不主动过来打招呼、把信给我看,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啊?……这位是我的师弟,姓訾名浩。”

麻花辫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是我没听明白。……訾浩,倒过来念不就是耗子吗?”

队伍中多了个小狼妖。再上路时,成天乐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否则以他的脚程看似晃晃,实际上是极快的,一般的小妖修绝对跟不上。可是麻花辫却说道:“成总。我们不是要赶路吗?干嘛走得这么慢,这样啥时候才能到啊?你们要是累了的话,我们就租辆车吧,我有钱!”

成天乐解释道:“麻花辫啊,我是怕走得太快你跟不上。几十里路还好说,百里之后你恐怕就吃力了。若神气耗尽则需要停下来行功恢复,反而走得更慢。”

麻花辫:“我已经跟了你们快八百里了,当然能跟得上。成总就放心好了,能走多快就走多快吧。”…,

成天乐与訾浩齐声惊讶道:“八百里!你是从什么地方跟上我们的?”

麻花辫:“白总带我到苏州找成总,结果听说成总已经走了,然后查到了成总的行踪,于是就带着我一路追到了山东。我们是从上海坐的飞机,比你们走路快多了,在你们进泰山之前追上的,当时白总就指着你告诉我——那就是成天乐,你要叫他成总,拿着这封信从现在开始就跟着他。然后白总有事先走了,我就跟着你们一路跟着进了泰山,我从小就是在山里面长大的,你们没有发现我也正常,等出了山地这才看见我了。”

成天乐与訾浩听了都是一头汗啊,赶紧又问道:“我们进泰山前你就跟着了?你连妖气都不会收敛,怎么会不被我们发现呢?……还有,白总是怎么查到我们的行踪的?”

麻花辫不解的反问道:“成总在泰安住过一次酒店啊,白总当然就能查到了。……什么是妖气啊?”

成天乐无可奈何的解释道:“我们能发现你不是人、而是化为人形的妖修,因为你有与常人不同的生机律动特征,这就是妖气。”

麻花辫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啊?这也不能叫妖气,只要是与人不同的族类,都会有不同的生机律动特征,也不全然是妖嘛。”

成天乐又问道:“那你会不会收敛这种气息呢?”

麻花辫答道:“当然会!”

说着话她突然就“不见”了,不是眼睛看不见,而是神识离得稍远就几乎无法察觉,除非运转法力去扰动、攻击周围的空间,否则很难感应到她的存在。这是非常高明的蛰藏之法,却并非收敛妖气之术。

成天乐叹了一口气道:“麻花辫,你的蛰藏潜行之法非常高明,连我都自愧不如,是和谁学的?”

麻花辫:“白总教的呀,这就是敛妖气吗?”

成天乐摇头道:“这不是敛妖气,真正的收敛妖气之术,并非是将气息完全蛰藏,而是混迹红尘与常人无异。”

麻花辫:“哦?可惜我不会呀,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成天乐:“这样一来,别人就发现不了你是妖修了。”

麻花辫:“可我就是狼妖啊,能发现我身份的人也都清楚我是什么来历。至于普通人,无论我是否收敛妖气,他们也根本看不出来。”

訾浩眨了眨眼睛道:“你就别说那么多了,身为妖修会敛妖气当然是有用的!白少流叫你跟着成总,有没有说过一路上凡事都听成总的?”

麻花辫也眨了眨眼睛答道:“当然说过呀。”

訾浩:“那成总如果教你收敛妖气的话,你学不学?”

麻花辫:“学,当然要学,学会了有没有坏处!……我刚才想了想,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认识我、知道我是谁,我一个人在外面行走,还是学会收敛妖气比较好。”

訾浩又问道:“如果我们教你收敛妖气,你刚才所施展的蛰藏之法,能不能将法诀也告诉我们啊?”

成天乐刚想在元神中喝止訾浩,不能这样在一个小狼妖嘴里套人家的法诀,不料麻花辫却很痛快的点头道:“当然可以呀,白总吩咐过,只要是我会的都可以告诉成总。”

成天乐暗自叹息,心道白少流真是人心通透,他应该很了解这小狼妖的脾气,既然叫麻花辫来了,她所会的就没打算对成天乐隐瞒。而如此一来,凡是成天乐所会的,好意思不教给人家吗?一念及此,他只有笑着说道:“麻花辫啊,先不着急,这条路还长着呢,等有空的时候,我就传你收敛妖气的法诀,你在路上好好习练。”…,

几人边走边说话,却气息不乱脚步极快,从早上一直走到黄昏日落,也没见麻花辫脸红气喘,其法力运转绵长持久真是不容小看啊。有如此功夫,也应该是已突破风邪劫考验的大妖,訾浩不由大感兴致的说道:“麻花辫,你走得挺快啊!”

麻花辫却很奇怪反问:“这也算快吗?我还以为你们是故意放慢了脚步。御天下大块之形,如山川在脚下游移,气息运转绵绵不绝,登山渡水前途无阻,完全还可以更快的。”

成天乐赶紧截住话头道:“你刚才说什么——御天下大块之形?”

麻花辫很坦然的解释道:“庄子云‘夫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这就是口诀。用之于神通,讲究的就在天地间运转法力、于形骸中还转不息的意境,古之修士称为神行之术……这些都是白总教的,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成天乐是震惊不已,这小狼妖不用他去追问什么,提一个话头自然就全说了,竟详细的讲解了“御天下大块之形”的口诀与心法,并解释了何谓“人处天地间,山川展开若卷”的意境。

这种意境成天乐在获得御形法诀之后就有所体会,却不能讲解的如此清晰透彻,而且还能这么直接的用之于行路之中。这些并不是麻花辫说的话,而是白少流教她时说的原文,也亏得这小狼妖能记得这么清楚。

这段话,便是“御形之道”的具体引申,体会其意境,能使在行路中修炼更加精进、对法诀领悟的也更加透彻。这还没到一天时间,成天乐和訾浩已经不觉得麻花辫是个拖油瓶,反而感觉她是一座小宝藏了,不经意间就能够说出很多印证修行的东西来,他们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86、莫须有,怀恶意罗网纠结

出山()东、穿河()北、到天()津这一路上,成天乐特意没有走的很快,经常在荒野僻静处停留,将自己所知的秘传法诀挑选他认为有用的尽量传授给麻花辫,讲解的十分详细。他也不能白受这小狼妖的好处啊,白少流将麻花辫送来并让她知无不言,一是让成天乐知道她都学过些什么;二是通过这种方式也让成天乐了解她还需要学什么。

成天乐所讲解的不仅是如何收敛妖气,更重要的是凝炼、温养玄丹之道。这和人间修士的丹道境界类似、可是在具体的修证中玄妙又不同,走的是假借形神的路子。成天乐所得到的法诀传承,在世间高人那里算不得非常高明,但却很珍贵。

它涵盖了从妖物自感灵智开始完整的修炼体系,更难得的是——成天乐本人以并非妖修的身份,竟然将这层层境界亲身印证。通常只有傻子才会这么干,配合他完成这一“壮举”的还有“耗子”,否则只有成天乐一个人也是不可能成功的。

麻花辫另有传承,所修根本法诀与成天乐不一样,成天乐只是根据妖修的特点结合自己的领悟补其所缺。成天乐发现,麻花辫对于凝炼玄丹之道还停留在刚刚度过魔境劫、化为人形的自发懵懂的阶段,但她的修为已明显超出了这个境界。

也就是说麻花辫根本没有从凝炼本命玄丹、发挥妖身最擅长的天赋神通入手修炼。而是像人间修士那样直接去炼化神气,居然也度过了风邪劫。说明指点她的白少流一定十分高明。而麻花辫听闻妖修变化人形之后、能将神气凝炼成本命玄丹,也觉得非常感兴趣。这是妖修与普通修士不一样的地方!

麻花辫有妖丹否?理论上也是有的,假借人形后原身神气所聚便是妖丹,此非有形之物,麻花辫没有刻意去炼化它。如今按成天乐所教,并不影响她所修的正传法诀,而且可以炼制出一种妖物特有的本命法宝。对巩固、印证其修为帮助很大,通过玄丹的凝炼,也更容易理解她所修的境界。

成天乐对麻花辫算是倾囊而授,能教的全教了。除了他没有办法教的正传法诀。妖物出身不同、天赋神通各异,而成天乐领悟的是各类妖修如何凝炼玄丹的总纲,然后根据麻花辫的修为特点讲解,至于她能学会多少、领悟多少,还需要时间慢慢去消化。

开口讲解法诀的不仅只有成天乐,訾浩一路上尽显能耐给麻花辫当老师,同时也问麻花辫都学过什么?麻花辫告诉他,自己学所修法诀传承叫“净白莲台大()法”,正传秘法自然不能随便相告,但是修炼的种种体会都可以讲。各种印证境界的法术手段也可以交流。

訾浩讲授最多的并不是法诀,他来的人间的时日也很短,但却比麻花辫老练多了,经常讲人间的种种事情。訾浩能言善道,在外汇交易部的时候,成天乐召集员工开大会都是由他来做工作发言的;而麻花辫讷于言辞,更没有什么社会经验,对訾浩说的各种事情都好奇。

訾浩为了显能耐,曾经不动声色的在元神中直接对麻花辫说话。这是他的天赋神通,想吓麻花辫一跳。结果麻花辫一点都不吃惊,也在元神中与訾浩聊了起来,反而把訾浩吓了一跳。

訾浩问道:“你怎么也会这一招?”

麻花辫答道:“白总教我的,我以前经常和一头驴这么说话。”…,

假如换一个人,訾浩肯定以为对方在拐弯抹角的骂他,但麻花辫显然不是,于是他好奇的问道:“是一头驴妖吗?”

麻花辫摇了摇脑袋道:“应该不是成总所说的妖修,它就是一头驴,却会在元神中与人交流,普通人是听不见的。白总教我怎么与它聊天,就像现在与你说话一样。”

訾浩:“还有那样的驴啊?谁养的?”

麻花辫:“它叫白毛,是我们坐怀山庄的镇山瑞兽。但它也没修炼过成总所说的什么驴丹,就像是一个人却生为驴身。”

訾浩追问道:“坐怀山庄在什么地方?那头驴现在怎么样了?”

麻花辫:“坐怀山庄离海边不远,那里有座山叫黑龙井,我也不知道山为什么要叫那个名字?坐怀山庄就在山脚下,是白总的修行道场,一般人根本找不到也进不去。白毛已经不在了,它是在冲到天空挡住敌人袭击时消失的,我原先也不知道它还有那么大本事,据说已脱枷而去不再是驴了……”

她的口才实在很不好,讲了半天,訾浩还是一头雾水,到底也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成天乐也听见了,因为麻花辫在元神中交谈时也把声音传给了成天乐。

訾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成天乐的“妖丹”,在凝炼这“妖丹”突破风邪劫的过程中,成天乐不仅融合了那电光也掌握了訾浩能以元神交流的天赋神通,于是三人在路上说话便不必再开口、也不担心会有旁人窃听。

……

成天乐与訾浩走出泰山后发现了麻花辫在“跟踪”,但包括麻花辫在内他们三个“人”都没发现后面还有人,而那些人才是真正的跟踪者。就在他们出走山地的时候,远处高坡上站着六个人,形色各异是五男一女,其中就有听涛山庄弟子周峰。

……

周峰因为擅自以听涛山庄的名义索走成天乐的黄鼠狼,还没有留下许诺交换的东西,被宇文霆叫回山庄思过。他的师父宇文霖回来之后,便以代理掌门的身份罚他闭关“封言、禁受”一年。

在这一年之内,他不仅不得离开听涛山庄道场,而且不许开口说话、不得更高境界的法诀传授。这样的闭关或许是对沉定之心的磨练,让人谨记不得妄言,但也是一种非常难熬的折磨。仅仅是一年时间不能说话,若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肯定会受不了。

待到周峰出关之后,宇文霆已正式继位为听涛山庄新一任掌门。而周峰的师父宇文霖虽仍是听涛山庄旅游发展公司的总经理、在外人看来变化不大,但身份已经完全不同了。

宇文霖一系的晚辈弟子不敢不服,却对周峰纷纷投以异样的目光,在他们看来,这多少也是周峰教唆珂珂小姐惹出的事情。私下里听到的埋怨太多,周峰很有些受不了。他又听说听涛山庄的新掌门的继位大典给成天乐送去了最隆重的请柬,而成天乐不仅没到场祝贺甚至连招呼都没回一声,让很多人都很生气。

就在这个时候,师父宇文霖对他说:“周峰啊,你在我门下修炼的时日也不短了,如今该出门行游历练一番,总是在山庄里呆着并不利于境界的突破,甚至易生事端。你若有什么错,师父我也有责任,此番出山就在天地间放游反思吧。”

周峰问道:“师父,您要我暂时离开听涛山庄吗?这是您的意思还是掌门师叔的意思?”…,

宇文霖却说道:“这是老庄主的意思!老爷子虽然很少过问闲事,但也知道你如今在这里呆着不自在。你此番行游若能修为精进、突破大成真人境界,恐怕就会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切记,这次出山是你的机缘也是你的考验!”

于是周峰便离开了听涛山庄,他去的第一站是苏州!周峰心中恨成天乐,也知道听涛山庄中很多对自己有意见的同门也恨成天乐,所以他想来找成天乐的麻烦。麻烦当然不能直接找,至少宇文霆的弟子艾颂扬还在苏州,不好乱来。周峰想的是抓成天乐的把柄,找到他的毛病之后再名正言顺的收拾他。

听说那位“成总”跟黑社会混在一起,还经常与地产商打交道,甚至还进局子挂过号。像这种人,怎么可能查不出作奸犯科的事情呢?就算其他人包括警察都查不出来,以他周峰的神通手段还发现不了什么蛛丝马迹吗?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成天乐肯定也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可惜周峰去的时间很不巧,成天乐刚从射阳回来紧接着又闭关了,根本没见过外人更别提干什么坏事了。周峰是本着“为江湖除害”的打算来的,查不出成天乐的“害处”来当然不会罢休,于是又想尽办法调查成天乐在苏州的往事,还真查出一些东西来,可惜都不是成天乐的“罪证”。

周峰查出成天乐曾牵连到一起巨额诈骗案中,但没有证据证明他也参与了诈骗,反而有证据证明成天乐在事后协助警方追回损失。周峰还查出成天乐曾在一个传销团伙里呆着,却没有以搞传销的名义骗过人,后来反而协助警方把那个团伙给打掉了。

不久前在射阳某传销团伙发生了一件“异事”,周峰也听说了传闻,他也觉得应该与成天乐有关、甚至就是成天乐干的,于是猜测成天乐会不会想专门对付那个传销团伙、寻找真正的组织策划者?恰在这时,成天乐离开苏州北上,他走的匆忙也不可能与周峰打招呼,周峰过了好一阵子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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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7、蛟腾影,潜哮声落雪光寒

周峰的同门师兄艾颂扬也在苏州呢,周峰想尽办法去查成天乐的事情,艾颂扬也察觉到了,怎可能不清楚他想干什么?于是艾颂扬给白少流打了个电话。因为在听涛山庄新掌门的继位大典期间,前来观礼的白少流特意找艾颂扬问过成天乐在苏州的情况,并嘱咐艾颂扬——若成天乐遇到什么事情,别忘了告诉他一声。

这件事只有艾颂扬本人清楚,成天乐与周峰都不知情,所以白少流抽空带着麻花辫到苏州一趟,也打听出不少事情来。这时成天乐已经走了,白少流查出他的行踪直接追到泰安,然后麻花辫便带着那封信跟上了成天乐。

周峰是在成天乐离开泰山时追上他的,来的路上还邀集了在江湖中交好的几位修士,有的来自其他的门派,有的则是联系较多的散修。高坡上站在最中间的那位女修士大约二十多岁,带着一副眼镜看上去是一位气质优雅的知性美女,正皱着眉头问道:“周峰,那跟在后面的,是不是白少流身边的护法侍者麻花辫?”

周峰:“秋叶仙子,我也不知道麻花辫怎么会和成天乐走在一起?据我所知,那成天乐是无门无派一界散修,与他有结交的不过是几个贪其好处的小妖修而已。……他的师父恐怕已经不在世了,他得到的不是心印传承而已,不太可能与白少流有什么关系。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麻花辫只是碰巧和他们走到了一起,成天乐最喜欢结交的就是妖修。”

那位被称为秋叶仙子的修士沉吟道:“近年来很多修士也包括各路江湖散修。都好刻意结交一些妖修、或威慑或示好,其目的各异,我是知情的。若是那成天乐有什么算盘打到了麻花辫头上,那他可是自己找死了!”

旁边又有一个人道:“现在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如果麻花辫在成天乐身边,我们便不能轻举妄动。……天下高人前辈助白少流远渡重洋一战、安定昆仑外患,如今白少流与的声望正如日中天。与各大派前辈的关系也非常好,不可招惹。”

秋叶又道:“我们先看看再说,麻花辫不可能总跟着成天乐。等她不在的时候再做打算,如此也算是给坐怀山庄面子了!假如成天乐打麻花辫什么歪主意,那我们正好有机会收拾他。反而能卖坐怀山庄一个人情,岂不是一举两得?”

……

成天乐并不清楚,他去追查传销团伙的线索,后面却有一票修士等着想收拾他。而麻花辫也不清楚,因为她与成天乐结伴而行,暗中窥探的那些人因忌惮白少流而不敢轻举妄动。三人结伴到了天()津,见麻花辫开心的样子,成天乐还特意带着她和訾浩在繁华的市区逛了两天,这才去找兑振华。

根据所掌握的情况,兑振华并不住在市区。而是在郊外靠近河()北一个很偏僻的山坳里,在半山坡盖了一栋独门独户的小院。若他是妖修的话,这倒也能说的通,那样的地方更适合隐居修炼,平时试炼种种法术也不容易被察觉。

李轻水给的资料与刘书君所交待的情况是一致的。上次刘书君就是在那小院里差点送了命,幸亏及时溜到最近的市镇才脱身。这一段路比较远,成天乐也不着急,步行了一天找了一处僻静的山坳露营休息,打算第二天再登门拜访。…,

成天乐特意提醒訾浩与麻花辫道:“那兑振华也是一位妖修,听说脾气还挺大。上次刘书君找到他三句话没说完就动手了,差点要了刘书君的命。我虽不知其修为究竟如何,但也不能大意,以防万一有什么误会冲突,要准备好法器随时警戒。”

訾浩有些炫耀似的突然祭出了电灵鞭,带着丝丝幽蓝电光在半空扫了两下道:“麻花辫,你别怕!假如真出什么岔子,有我罩着你呢。”

麻花辫却问成天乐道:“刘书君是谁呀?”

成天乐很费了一番功夫,向麻花辫大概解释清楚了刘书君的事情,总之就是一只骗人的麝鼠妖,如今已被他镇压收服。而訾浩在旁边炫了半天法宝,见麻花辫也没什么反应,终于忍不住问道:“麻花辫,我这法宝叫电灵鞭,你看它厉害不?”

麻花辫瞅了半天,终于勉为其难的答道:“这是妖兽骸骨炼去实质只留灵影的无形之器,一般是鬼修、灵修才用的东西,确实不太多见,看上去挺厉害的吧?”

訾浩有些伤自尊的反问道:“看上去挺厉害的吧?……听你的语气,一定认为它不够厉害喽?那你有没有什么法宝,让我也见识见识!”

麻花辫从衣服里掏出一把带鞘的短刀答道:“这就是我的法器。”

成天乐与訾浩竟同时变色,因为他们刚才不约而同的感应这法宝的气息,神识一触碰到刀鞘,元神中就传来了一声似龙吟般的长哮。虽然这哮声并无主动的攻击之意,只是法器妙用的自然感应,但也可知此物的威力!

訾浩退后一步问道:“麻花辫,你这法器有何妙用、你能施展出多大威力,能不能演示一下?”

麻花辫却摇头道:“白总吩咐过,若不是对敌的紧要关头,不许动用法器。”

訾浩却眼睛一眨道:“你不能动,让成总试试可以不?”

麻花辫扭头问道:“成总,你想试试我的法宝吗?”

成天乐连忙点头道:“当然,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很想见识一番。”

麻花辫很痛快的把法器递了过来,成天乐接在手中心里暗暗惊叹,这才是法宝的样子嘛,炼制的太漂亮了!紫红色的刀柄上镶着两枚宝珠,感应其物性竟很像传说中的赤铜之精,刀鞘是朱红色的,上面带着梅花状鳞片纹路。

握住刀柄与刀鞘一拔,竟然纹丝未动,以神识感应才发现刀鞘与刀身是一体的,只有用御器之法才能分开。以身心合器,成天乐将这把短刀缓缓拔了出来,又发现在它的样子并不是一把刀,而更像略带弧形的短剑,两面都有刃,中间有一道明显的棱形剑脊。

看剑身的质地非金非玉、一片雪白带着流动的光泽,成天乐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抬头问道:“麻花辫,这法宝的剑身是不是用一根兽牙炼成?”

麻花辫点头道:“是的,那是千年赤蛟之牙,刀鞘也是那赤蛟的皮炼制的,刀柄的材质是赤铜之精,上面镶了洒星青金炼成的珠子。此法器名叫蛟吻。”

成天乐终于知道刚才元神中听见的长哮是什么声音,他认为出剑身是兽牙制成,因为他自己也有一件类似的法宝,就是那根狈牙。原以为那狈牙法宝已经很了不得,可是和麻花辫手中的咬吻一比,简直就像小孩子的玩具。

成天乐又问道:“用御器之法才能将剑拔出来,可御器之时根本不用拔剑,这鞘和剑身其实是一体的法器,斗法时更有妙用,是不是这样?”…,

麻花辫点头道:“成总的眼力真不错,拿在手里就知道剑其实不用出鞘,这件法器连柄带鞘是一体的。很多人不亲手试练妙用的话,是看不出来的。”

成天乐有些惭愧的解释道:“这倒不是我的眼力高明,因为我本人炼成的法器看似三枚实则一体,有类似的地方,所以拿到手中就感应出来了。”

訾浩有些着急的说道:“成天乐,你别光顾着问人家,亲手施展试一试啊!”

成天乐白了他一眼:“如此玄妙的法宝,不体会感应清楚,怎么能随便乱试呢?”说着话收剑还鞘,转身向着空地一挥,并没有剑光斩出,山野中传来阵阵如龙吟般的长哮回声。他的狈牙法宝也可如此施展,所以成天乐这一手玩的很熟。

成天乐又一挥手,刀柄发出紫金之光,竟化了一个护腕,那剑鞘飞出在空中化成一片红色光幕,光幕与护腕连成一体,在他的身前出现一面巨大的护盾。护盾是紫金色的光影凝成,中央有一条张牙舞爪的红色飞蛟图案。

这飞蛟图腾仿佛是活的,在那里盘旋嘶鸣,成天乐运足法力才控制住,然后再一挥手。一道蛟影飞出,在空中幻化成巨大的利口。这一招妙用,他的狈牙法宝也可以施展出来,但威力可差远了。

成天乐此刻只是演示并非攻敌,紧接着将剑尖向回一挑,那蛟影散开在四面八方又化做无数的利刃,形状就与成天乐手中的剑身一模一样,似漫天落雪飞舞绞杀。最后是一声断喝,所有光影汇聚都收回到短刃上,山野中重新恢复了平静。

再看成天乐的脸已经涨红了,微微喘着气说道:“这法宝的威力好强大,可惜我的修为尚浅,还不能将它全部发挥出来,只能勉强演练一番。……麻花辫,快把它拿回去收好了,没事千万别让人看见!”(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88、虬野枝,闻鹿鸣化刺迎宾

看着麻花辫收起蛟吻,成天乐心里既感慨又羡慕啊,自己要是有这样一件法宝该有多好!他忍不住又追问道:“麻花辫,你这只蛟吻至少用了四种材料炼制,那蛟牙和蛟皮本是同源还好说,但赤铜精和洒星青金是完全不同的材料,怎么也能炼化成一件法器呢?”

直到此时,成天乐才知道宇文霆当初送他的那块石头叫洒星青金,因为与蛟吻上镶嵌的宝珠物性完全一致。而麻花辫答道:“这是合器之道,能将不同的天材地宝配合物性与妙用、合炼成同一件法器。这蛟吻是白总炼成的,他也对我讲过炼器与合器之道,但我还没有亲手炼过法器。”

訾浩终于找回了一点面子,在旁边插话道:“麻花辫呀,我的法宝虽然稍微比你的法宝差了点,却是我亲手炼成的,这点可比你强多了!”

麻花辫眨着大眼睛道:“是你亲手炼的呀?的确比我强!白总也说过,炼器之道空谈再多也没用,需要亲历亲为才能领悟,最宝贵的就是经验,越普通的材质炼成法宝的经验其实越珍贵。”

訾浩趁机道:“我和成总都亲手炼成过法宝,尤其是成总手腕上戴的那一串飞电石,是用最普通的材料炼成的,勉强才能算得上是天材地宝的和田玉籽,你说经验珍贵不珍贵?”

麻花辫:“珍贵。”

訾浩:“那我们将炼器的过程与心得都告诉你。你将你学的炼器之法尤其是那合器之道告诉我们,好不好?”

麻花辫很高兴的点头道:“好呀!”

……

成天乐在山坳中演练法宝。虽然运转法力收拢声息不至于惊动外界,但有修为的高人在远处也是可以察觉到的。在山坳一侧的高坡上。夜色中的大树下站着周峰与秋叶。成天乐从麻花辫手中拿过法器演练时,秋叶皱眉说道:“那是坐怀山庄的法宝蛟吻、白少流的信物!看成天乐的反应,根本就不认识、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周峰松了一口气道:“看来他跟坐怀山庄真没什么关系,连白少流的信物都不认识!这臭小子该不会贪图麻花辫的法宝吧?如果是这样的话,嘿嘿,那我们就……”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那边成天乐已经演练法宝妙用完毕,将蛟吻还给麻花辫了。

……

次日一大早,成天乐等三人就赶到兑振华居住的院落外。远望那里是一座马蹄形的山坳,春日草长。山野中花开正盛,山坳里还有一湾湖泊,青波倒映绿树花丛。在湖对岸的半山腰,树木掩映中有一座宅院,远看还以为是座庙呢,仿古的建筑结构斗拱飞檐,白色的粉壁,上铺青绿色的筒瓦与瓦当。

成天乐叹道:“这兑振华还真会找地方,这里的空气好风景也不错,确实是个宝地。”

訾浩:“他不是千姿集团的董事长吗?当然有钱在这里弄块地、盖个院子。就是地方太偏了,干什么都不方便,附近根本没人嘛!”

成天乐:“这才叫方便,他在这里修炼不至于惊动外界。若是有修为的妖修,应该不在乎与闹市的远近,反正就是一抬腿的路程。……再说了,这里的地皮便宜,盖一座这样的小院,价钱恐怕比在市中心买套商品房还省。就是一般人没法住。”

这里还真是一般人没法住的地方,从湖边走过去连条路都没有,别提开车了,连步行都到不了。这片杂树丛生的山野却挡不住成天乐等人的脚步,远望着那宅院中升起的炊烟,他们绕过湖泊来到了门前。…,

这座院子大门对的方向没有路,只有一片空地被山林包围。后门却有一条羊肠小径通往山脊,从那里绕很远才能走出去,而且道路非常崎岖。成天乐他们没有从后山绕,直接穿越山林走到了大门前,黑色的院门虚掩,上门挂着一对黄铜兽头门环。

他们没有直接推门而入,而是拿起门环当、当、当敲了半天,也不见院内有人答应。麻花辫很奇怪的说道:“刚才明明看见这里有炊烟,说明是有人的,为什么不吱声?”

成天乐苦笑道:“可能是不想有俗客打扰。”

訾浩:“既然如此,干嘛不锁门呢?”

成天乐:“锁门有什么用,能摸到这里的小偷,还翻不过院墙吗?”然后站在门前抱拳朗声道:“请问兑振华先生在吗?”

这声音传出很远,在山坳中引起阵阵回音,院内也有一个声音答道:“门没锁,自己进来吧!”

成天乐这才推门进院,暗中运转法力小心戒备。前院种的全是树,而且没怎么修剪,枝桠密密麻麻虬结展开伸向天空带着很多分叉,视线几乎完全被挡住了,只在中间有一条小道通向正房。

訾浩边走边说道:“院外是密林,院中又是密林,还要院墙干什么?”

麻花辫却突然说道:“这里是一座法阵。”

成天乐问道:“你是怎么认出来的,难道也懂阵法吗?”

麻花辫:“我是感觉出来的,坐怀山庄里也有很多法阵,竹林梅树都可以变化,或困敌或攻敌。”

他们本来就在凝神戒备,麻花辫说话时也不由自主运转法力,那妖修的气息完全展现了出来。世上的妖修若不是动手斗法,不会特意展现自己的独有气息,想隐藏还来不及呢!成天乐虽然传授了麻花辫最高明的收敛妖气之法,麻花辫在路上也练成了,但她并没有其他妖修的习惯,不经意间还是展开了原本的气息。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院子里突然刮起一阵怪风,树影摇曳间小路尽头的屋子不见了,再回头一看,院门也不见了,四面都是密密麻麻的怪树。訾浩抽出电灵鞭惊呼道:“真的是法阵,已经发动了,想把我们困在这里!”

成天乐的飞电石飘了出来在空中盘旋,中间的细线化做了一圈环形电光,将他们三人所站的方位笼罩,他沉着脸道:“如此幻象法阵还不至于困住我们,要小心有人在阵法中偷袭!”然后又向着前方高声道:“兑振华先生,我等登门拜访并无失礼之处,何故如此待客?”

回答他的是一声怒吼:“狼妖,以为我鹿鸣大仙会怕了你吗!”

随着吼声四面树影齐摇,伸展的树枝化做一条条长鞭从四面八方席卷而至,上面还生出了闪耀着寒光的尖刺。成天乐一弹指,三枚飞石间那一圈线光也化做无数的电丝向外射出,激起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将那些缠绕而来的树枝打碎成一片雾气。

訾浩一侧身,挥起电灵鞭向前方击去,就像一条长长的电蟃从天扫落。他攻击的是那条消失的小路方向,那些伸展卷曲的树枝在电光中纷纷化为乌有。成天乐主守訾浩主攻,一左一右护住了麻花辫,想把这幻阵打开、先冲过去再说。

树影纷飞间发出一声闷响,有两丛交织在一起的树杈竟异常坚韧,訾浩的电灵鞭不仅不能将之击散,反而被弹向了半空。但鞭身上的丝丝电光还是顺着树杈缠绕蔓延而开,一头雄壮的马鹿身形在电光包裹中露了出来。…,

这头马鹿站在那里,肩膀比人还高,它隐藏在树影中低着头,额前有一对巨大的犄角,分叉展开形状就像坚韧的树枝。刚才电灵鞭正打在它的犄角上,那电光及体让它显露了身形。这头鹿全身一麻,随即运转法力扫去电光,顶着一对鹿角向着麻花辫直撞过来。

那硕大的鹿角在生长、延伸,密密麻麻的尖端在空中浮现,将这头鹿的身形完全遮住,与此同时,周围的树木也都化成了延伸的鹿角状,又从四面八方冲撞而来。这是幻化的鹿角撞影,其中夹杂着这只马鹿妖的原身,既有法力的防护也有纯粹的蛮力冲击。

訾浩的电灵鞭是无质之物,与它的法力相拼却被那股蛮力弹开。成天乐的血肉之躯也不可能与一头雄壮的马鹿去比撞击力,三枚飞石带着霹雳之声在空中化为西瓜大小,朝着树影狠狠砸去。就听咔嚓一声,电光在树影中丝丝乱蹿,那马鹿飞冲的身形陡然顿住。

吃了亏的訾浩挥电灵鞭化为一道光环,扫向周围幻化的鹿角树影,噼里啪啦打散了一片。这头马鹿妖修为了得,而且在此地布下了一座玄妙的法阵,成天乐与訾浩在这里动手还真占不了便宜。

那四面八方攻来的树枝就像一根根坚韧的鹿角,并不完全是幻影,带着法力凝聚的冲撞之力,还能变形缠绕。在这些树影的掩护下,那马鹿的原身才是最强大的威胁,它那对鹿角幻化成的巨大树杈能弹开訾浩的电灵鞭。

成天乐与訾浩及时交换了攻防的位置,由訾浩对付周围的法阵袭扰,成天乐则以飞电石格挡鹿妖原身的撞击。他们不论是想取胜还是想退走,恐怕都要费一番手脚。

成天乐高喊道:“且慢动手,话还没说清楚呢!”

那鹿妖的声音喝道:“你们已经欺上门了,还有什么话好说?啊——!”

最后是一声惨叫,激斗就在此时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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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9、徒奈何,身在劫引狼入室

成天乐与訾浩与鹿妖和法阵相斗,麻花辫突然不声不响的也动手了。她抽出蛟吻向前一挥,一片光幕迎向了那片鹿角撞影,光幕形成得护盾中间还有一条飞舞的蛟影,法力冲撞中同样带着一股蛮力。

只听嘭的一声,漫天刺来的鹿角之影被撞散了,麻花辫再向前一挥弧形短剑,一道寒光斩进树丛,成天乐的飞电石趁虚而入。那头马鹿庞大的身形又露了出来,它的一只角化为的树杈竟被麻花辫一剑切断,惨叫一声跳起来向后便跑,企图借着法阵的掩护脱身,周围的树枝都化为了飞丝,疯狂的缠绕过来。

可惜已经迟了,成天乐的飞电石穿过树丛绕着马鹿的身形以极快的速度不知缠绕了多少圈,飞石间蓝色的丝线轨迹化为了一张电网一收,将这头马鹿捆得结结实实、四蹄一曲噗通摔倒在地。它还想挣扎,可成天乐一声断喝,缠绕周身的电光大盛、将它打得一阵阵痉挛,同时一道缚灵印也印了过去。

那鹿妖已被制伏,法阵失去了操控便停止运转,小院又恢复了正常的模样。他们周围的一片树木已经变得枝残叶落,前面的房屋又重新显现出来,屋前小路的尽头倒着一只雄壮的马鹿,全身缠绕着蓝色的电光之丝。

刚才麻花辫分明斩下了一支最坚韧的树丛,那是它的一支角所幻化,再看这头马鹿的原身。一对鹿角还完好无损的长在脑门上,只是其中一支气息弱了不少。訾浩小声对麻花辫道:“今天幸亏有你。否则我和成总还真不能这么容易就搞定它!”

成天乐走到了那鹿妖身前,沉声问道:“你究竟是谁。干嘛这么大脾气?一言不发就动手!”

那头马鹿喘息着口吐人言道:“居然有这么厉害的法宝,果然和那些捉妖师有勾结!鹿妖碰见狼妖,还有什么话好说,自古以来被狼吃掉的鹿还少吗?……没想到我苦心布成的法阵也没挡住你们,既然如此,要杀要剐就请便吧。皱一下眉头我就不是鹿鸣大仙!”

成天乐皱起眉头道:“你是鹿鸣大仙,难道不是兑振华吗?”

那马鹿一翻白眼道:“我就是兑振华,这是我在人间的名字,又号称鹿鸣大仙。”

訾浩笑了:“我们收拾过黄大仙。今天又遇到一位鹿鸣大仙!我说兑振华啊,你是不是搞错了状况?修炼成妖已超脱族类,何苦还惦记着山野中那些事呢?狼吃鹿那是天性,可是狼妖未必就一定要吃鹿妖啊,你这是报哪门子仇?假如这样想的话,又怎能修炼有成呢?”

马鹿挣扎着怒吼道:“我以前的确怕你们,但如今还有什么好怕的?我已经将千姿集团拱手相送,这家公司我不要了!你们为何还要上门相逼?”

成天乐抬手收回电网道:“兑振华,你搞错了,我们不是那传销团伙的人。是来帮你对付他们的人!……我来自苏州,叫成天乐。”

解去束缚的马鹿从地上跳了起来,用狂喜的声音喊道:“成天乐?您就是成总!唉呀,今天真是误会了,我还想去苏州找您呢!但是离开这个院子既不放心又不甘心。……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久仰大名啊!”

听它的语气就像遇到了什么大救星,成天乐纳闷的问道:“你怎么会听说我的名字?既然想去找我,为何刚才连问都不问就出手?……还有,你怎么能认出她是狼妖?”…,

马鹿连声道:“误会。误会,全是误会!……这位姑娘是狼妖,你们又找上了门,我还以为是和那车轩一伙的!”

成天乐:“车轩是谁?”

马鹿:“车轩就是那传销团伙的总头目,全国那么多分支组织,凡是卖千姿美和百态娇护肤品的,都是他发展的下线!他就是一头狼妖,我与他斗过法,结果被打败了。”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难怪你熟悉狼妖的气息。”

……

在小院正房的客厅里,几人终于坐下来好好说话。缚灵印的法术已解,兑振华恢复人形换好衣服穿戴得整整齐齐。他的相貌接近三十岁,身形很壮实,国字脸、高额头、大嘴岔,看上去也算是相貌堂堂,只是此时脑门上肿起了一个包,不知是被揍的还是自己撞的。他向成天乐等人讲起了自己的经历——

兑振华是一位妖修,原身是一头马鹿,成天乐等人都已经见过。它化为人形来到人间,做过很多事情,有了立足根基后开设了一家日化工厂,当时为了争取优惠政策还以合资的名义建立了千姿集团。

在他度风邪劫时,专门在郊外选地方盖了这么一座小院,以便平常修炼。就是在这时他被人识破了妖修的身份、并知道他是一头鹿妖。成天乐也有度过风邪劫的经验,那元神外景展开有时是不受控制的,可能会触动周围有灵觉的存在。

识破他的人叫车轩,当车轩展开气息时,兑振华才知道自己遇到了另一位妖修。妖修虽脱离族类,但还保留着原先的某些习性特征,生机律动气息也有迹可寻。兑振华遇到车轩,元神中就有一种本能的畏惧感,就像是遇到了天敌。

车轩是故意而为之,他已识破了兑振华是鹿妖,故意展开了自己的生机律动特征,在山野中鹿是畏惧狼的,而车轩就是狼妖出身。山野中的鹿可以逃走,可人间的兑振华却不能说逃就逃,他只得硬着头皮问车轩的来意?

车轩却笑眯眯的对他说:“大家都是妖修,能在红尘中偶遇便是有缘,理应互相帮助扶持。我见你正在历劫,发善心欲为你护法,今后有什么事,也请你多帮忙。”

这是好事啊,兑振华也不好拒绝,只得引狼入室让车轩为自己护法,倒也平安度过了风邪劫的考验成为一位大妖。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那么美妙了,车轩以帮助兑振华做生意的名义,用极低的批发价从千姿集团那里进货。这本来没什么问题,真正的大问题是他以兑振华的名义组织传销团伙,团伙所干的那些事情成天乐都亲身经历过,就不必多述了。

车轩可不是云少闲或刘书君,他不亲自搞业务,而是最高层的组织与策划,在全国各地发展下线分支,那些分支才是具体的团伙组织。当摊子铺开之后,“行业”发展甚至用不着车轩亲自操心,自有人挑头带出一条条线来,成了一个看似松散实则很严密的庞大体系。

一个地方的团伙被打掉,等于是斩断了一条支线,却伤不了这个组织的根本。自会有云少闲、刘书君那种人再去发展新的组织,又换一个地方死灰复燃。世上从来就不缺少希望不劳而获、只靠简单的坑蒙拐骗手法而实现人生成功者,车轩则为这些人提供了这样一个平台,让他们尽情去发挥。…,

全国的大型传销组织当然不止车轩干的这一个,但车轩的“行业”无疑是其中最成功的之一。

执法部门打击各地的传销团伙,却很难查到车轩头上,至于具体的原因,若有过与成天乐同样的经历,恐怕也不难想清楚。因为这种组织的下线团伙是各自独立分散于全国的,自上而下联系控制,很类似于特务机构的管理方式,通过复杂的多个账户分小笔转移资金,很难自下而上的追查出最终的幕后组织者。

不断有人受骗上当,有的人堕落其中,扭曲人性复制着这种欺骗模式,妄想着实现所谓敢想敢梦的成功;也有人不被诱惑或最终从梦中醒来,通过各种方式逃离了传销团伙。那些“骨干精英”们睡地铺、吃咸水白菜做发财大梦的时候,车轩倒是真正发财了,日子过得滋润的不能再滋润。而在传销团伙的课堂上,兑振华的名字可是公开被拿出来做宣传的,有些吃亏上当的人咽不下这口气,事后跑到天津来找兑振华算账,警方也调查过他。

兑振华是有苦说不出啊,这些事不是他干的,他的工厂生产出的产品被人买去,其去向和用处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这样的事情遇到的多了,还有那些情绪激动的受骗者不顾他的解释企图动手,虽然伤不了兑振华,但谁也受不了啊!于是兑振华也开始暗中追查,特意在出厂的护肤品中做了不同的编号标记,只有他自己明白是怎么回事。不久后发现,凡是传销团伙出售的千姿集团产品,一律都是车轩名义下的贸易公司进的货。

愤怒的兑振华去找车轩对质,车轩却一推五六四,说自己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车轩还反过来斥责兑振华:“我的贸易公司批量经销你的产品,是在帮助你,你怎么还能指责我呢?再说了,产品卖出去了,你管买的人怎么用呢?”

兑振华则说出了产品编号标记的事情,问车轩怎么解释?车轩则摇头道:“我的贸易公司经销千姿集团的产品,有人买去了是抹在脸上还是抹在墙上,与你无关同样也与我无关!”(未完待续)

290、无可忍,布法阵抗命一争



兑振华无奈,只得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千姿集团的产品将不再销售给车轩名下的贸易公司、不需要他再“帮忙”了。这时候车轩却寒着脸说道:“我完全可以再注册一个公司从你那里进货,但何必这么麻烦呢?”

兑振华拍案而起道:“如此说来,真是你干的!朋友一场,你为何要这样利用我?你做的事情与我无关,但从现在开始,不要再以我的名义。”

车轩冷笑道:“我帮了你这么久,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选择什么产品,是那些行业自己决定的,再找一家不是不可以。但全国那么多分支机构都是以这套产品做宣传,突然改变的话,牵连太广成本也太高,渠道和培训教材都要重新来,再找一家配合的供货商也不容易,又得重头开始。兑振华,我劝你还是配合点吧!”

两人之间有了第一次冲突,兑振华怒而出手,一番斗法却败于车轩。车轩又对兑振华说道:“我今天不杀你,留你一条命是因为你还有用。虽然换产品在理论上很简单,可是重新培养渠道又能让供货商配合的成本却很高。你还想在世上好好过日子的话,就别玩什么花样了。你卖你的产品,我又没将你拖进犯法的事情,假如下次再敢乱来,我绝不客气!”

兑振华不是车轩的对手,想去举报他吧,手中也没有确凿的直接证据,虽然明知道是车轩干的也无可奈何。于是兑振华回去之后便潜心修炼。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干翻车轩这个狼妖。

车轩做的事情仍在继续,那团伙在全国各地不断发展,上当受骗来找兑振华算账的人也越来越多,兑振华干脆躲了起来闭门不出。千姿集团原来是一家发展前景非常不错的中型企业,正面临着扩张的瓶颈,兑振华的目标是想发展成全国性的大型集团。可是被车轩这么一搅和,生意大受影响。品牌形象是一再跌落,只是维持着基本的生产经营为车轩做嫁衣裳,他是苦不堪言啊。

后来兑振华忍无可忍。决定再去找车轩算账,哪怕不是车轩本人的对手,把他的公司砸了泄愤总可以吧?总之他不好过。也不能让陷害他的车轩过好日子,更不能白白便宜了车轩!就是这一次兑振华知道了厉害,他竟在车轩的公司里遇到了两位捉妖师!

兑振华闯进了车轩的公司,还没掏出法器动手呢,就被两个人无声无息的以法力束缚,连闲杂人等都没惊动就被扔进了车轩的办公室。兑振华也并非没有一斗之力,但他根本就没想到车轩的公司里会出现两位手法高明的捉妖师,他怒气冲冲的闯进去,那两人却知道他的身份,暗中出手偷袭把他制住了。

但若真的放开相斗的话。兑振华也同样不是对手,总之过程可能不同但下场不会改变。那两位捉妖师手法十分高明,至少在兑振华这个野路子妖修眼中看来如此,在车轩的办公室里,那两人亮出了法器。要把兑振华打回原形废掉修为,却被车轩拦住了,说这头鹿妖还有用。

如果是车轩这个狼妖的话,兑振华可能还敢斗上一斗,可是碰到这两位捉妖师,兑振华是一点还手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了。身为妖修有一种本能的忌惮。假如真的被打回原形废掉修为,那比杀了他还惨啊!

车轩则笑眯眯的告诉兑振华,那两位高人是生意上的伙伴,他惹不起、兑振华更惹不起,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做他的千姿集团董事长吧,有好好的日子干嘛不过呢?经过这件事,兑振华才知道车轩另有背景,竟然和世上的捉妖师有勾结,他们手下可能还有别的妖修。…,

惹不起总能躲得起吧?车轩显然是不能放过他了,但兑振华却不甘认命,还在暗中反抗。他做了两件事:一是悄悄处置千姿集团的资产,能变卖的变卖、能转移的转移,宁愿这家公司破产,也不愿意再被车轩利用;另一件事就是在自己居住的小院中打造一座法阵,几乎用了他的毕生所学和最擅长的天赋神通。

说起来也许有趣,兑振华混迹人间最早是做中药材生意发家的,主要就是卖鹿茸,他总能找到最好的鹿茸。其实兑振华本人也能“自产”鹿茸,马鹿春天长茸,过了夏天就会成为骨质化的鹿角,鹿角在发情期可能会在格斗中撞断,有时也会自然脱落来年重生。

兑振华修行百年,化为人形之后他的原身上仍然会长角,而且每年都可以脱落重生,恐怕是世上最珍贵的马鹿角了。几十年来这些角兑振华可没有当鹿茸卖,都是在原身上让它彻底长成并以法力炼化,有的角还特意生长了好几年,全部保留了下来,这是鹿妖的天材地宝啊!

他就以这些收藏的原身鹿角为阵枢,在前院后院都布成了法阵,运转起来能发挥天赋神通的威力,假如有人上门来捣乱绝对讨不了好,这是他的自保之道。上次刘书君来找兑振华,法阵还没有布成,但刘书君本人的修为尚浅,兑振华也用不着开启法阵对付她。

就在法阵刚刚布成之时,车轩也发现了兑振华在千姿集团玩的小动作,打电话说道:“你既然不想要这个公司了,那干脆就送给我吧,我派人去收购,合同上价钱都写好了,只要你签个字就行!……你不是不想受牵连吗?把公司卖掉,传销组织的事以后就再与你没有关系了,你我皆大欢喜!”

兑振华心里那个恨啊!他虽然转移了部分流动资产,但那些厂房、设备包括公司苦心经营这些年的品牌、销售渠道仍然还在,同样值钱的还有建厂房的那些地皮,就这么全部交给车轩吗?而车轩给的价格压得极低,简直和明抢一样。

他保留了千姿集团这个名义上的公司,却把厂房、设备连同地皮都卖给了别人,然后给车轩打电话道:“千姿集团我送你了,股东与法定代表人随时可以更名,千姿美和百态娇这两个品牌仍属于这家公司。你接手公司之后如果还有需要,就委托别的日化厂贴牌生产吧。”

车轩在电话中大怒,厉声质问兑振华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兑振华却说道:“你做什么,我无可奈何;但我所做的,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把千姿集团连同产品品牌都送给你,难道还不够还你的人情吗?至于这家公司以后还生不生产那些产品,由你决定而非由我决定,再也与我无关。”

车轩骂道:“好你个兑振华,竟然跟我玩金蝉脱壳,以为那是你的鹿角、想脱就能脱吗?你等着,我迟早会找你算账的!”

兑振华答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我连千姿集团都不要了,你还想怎样?我们之间,是我有账找你算,而不是你找我算账!假如你真敢来,我也没有退路,那就玉石俱焚吧。”

兑振华就住在院子里等待车轩上门,而车轩那边却一直没动静。此时他听说了江苏射阳发生的一件奇事,有人砸掉了一个传销团伙,而那个传销团伙卖的就是千姿集团的产品。兑振华了解更多的内幕,不禁一阵狂喜,看来是有高人在对付车轩的团伙!…,

就在不久前,他又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开口就提到了江苏射阳发生的事。电话里那位不知名的神秘人告诉兑振华,端掉射阳团伙的人叫成天乐,在苏州人称“成总”,曾经在苏州也打掉了同一个组织的团伙。此人喜欢结交与帮助人间的妖修,同时会惩罚与铲除做乱的妖物,目前正在追查这个传销组织的幕后主使人。

这个电话让兑振华的心思又活了,虽然不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但对方好似很了解他的处境,是在指点他应该去向谁求助?空口无凭不知真假,但射阳发生的那件事分明是真的!

兑振华苦心布下这么一座法阵,在家中“守株待狼”,但他的目的并不是等死,谁不想好好过日子呢?最佳的打算是车轩本人来找他,他则利用阵法将此狼诛杀,也算是报了这些年来的仇,然后赶紧溜走,隐姓埋名设法换个身份别再被查出来。

兑振华真正怕的是与车轩有勾结的那些捉妖师,在他的想法中,不论是车轩亲自找上门还是派人上门滋事,届时开启法阵一战便走。如果实在不是对手,那就是玉石俱焚吧,但内心深处还是既想报仇雪恨又想保命脱身的。

听说了成天乐的事,兑振华又很想去苏州找“成总”,向他提供这个传销组织幕后策划人的情况。但这座法阵既是保护他也等于困住了他,离开这里既有些不放心又有些不甘心,因为车轩随时可能会找来。

他隐居在院落中琢磨了好几天,迟迟没有做出决定,而成天乐等三人却找上门了。(未完待续)

291、张罗网,坐帐军中催战鼓

兑振华想当然就以为成天乐他们是车轩派来的,没见到车轩本人他还有些失望,等麻花辫展现出狼妖的气息时,兑振华更加确定了,立刻开启法阵发动了攻击。收拾不了大妖收拾小妖也行啊,完事就离开天津去苏州找成天乐。不料这却是一场大误会,来的人就是成天乐!

兑振华讲述了自己的遭遇,成天乐听得直皱眉,在元神中对訾浩说道:“是谁给他打的电话?”

訾浩悄然答道:“我也纳闷啊,有什么人调查过你还了解你想干什么?肯定是白少流!”

成天乐:“一定就是他!他也在传销团伙里呆过,前不久还去苏州找过我呢,知道我想干什。他既然能把麻花辫派来,当然也能给兑振华打电话。”

他们在窃窃私语,麻花辫却好奇的问兑振华道:“你刚才说车轩与我一样也是狼妖出身,却与捉妖师有勾结,什么是捉妖师啊?”

兑振华解释了半天,麻花辫也没弄明白。成天乐开口又解释了一遍,世上并不是存在专门的捉妖师,那些人应该就是世间的修士。至于车轩为什么会和他们打交道,无非是因为利益,要么是给了对方足够的好处、要么是受对方的指使。

兑振华说道:“原来如此,我一直还不太了解捉妖师的门道,多谢成总指点!”

成天乐苦笑道:“我也曾经疑惑了很久,后来我本人也被传为捉妖大师。又结交了世间门派的修士,这才彻底明白是怎么回事。”

兑振华又问道:“我接到那个电话,一直不敢相信又不敢不信,而今天成总您竟亲自登门拜访,证明那人所言不虚!您是否知道是谁给我打的电话呢?”

成天乐沉吟道:“可能是我的一个朋友,但他既然没有留下姓名,或许是有所顾忌。我们就不必胡乱猜测了。……事情已经搞清楚了,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呢?”

兑振华实话实说道:“这几天我一直在踌躇——究竟是等在这里利用法阵报仇、还是去苏州向您求助?现在好了,兑某人多谢成总登门相助。一切听从成总的吩咐!”

说着话他站起身来欲行大礼,成天乐抬手扶住他道:“你也是在帮我,我来就是为了调查那传销组织的幕后策划者。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不瞒你说,我曾经也是受害者,既然如此,我们就合力铲除车轩。……自古以来所谓降妖除魔的传说,应该就是这些事吧,你也可以当捉妖师嘛!此妖非妖修之意,而是妖祟之患。”

兑振华不无担忧的道:“我知道成总您神通广大,可对方与世间门派的修士勾结,可能背景很深啊。”

麻花辫取出了法宝蛟吻,放在桌子上突然插话道:“来自世上的修行门派。那又怎么样,我不也来自坐怀山庄吗?……这是白总的信物,白总交给我的时候曾说过,此物就代表坐怀山庄,若是以之作恶。坐怀山庄第一个不能容忍;若是碰见作恶之人,出手之时发现世间修士助纣为虐,便是与坐怀山庄为敌。”

她这几句话说得就像在背书,显然是一字不差的复述白少流的原句。兑振华被吓了一跳,他原以为麻花辫和成天乐是一伙的,没想到却另有来历。也属于世间修行门派。他赶紧问道:“这位姑娘,世间修行门派中也有妖修吗?坐怀山庄是什么地方,您所说的白总又是何许人也?”…,

麻花辫眨了眨眼睛道:“有啊,当然有!我不就是吗?……坐怀山庄就是你们刚才所说的世间修行门派,白总是庄主也就是掌门。”

她不擅于言辞,对很多事情所知也懵懂,讲了半天,众人也没搞明白白少流具体是何方神圣、坐怀山庄又是个什么样的门派?但大家到底清楚了一件事,坐怀山庄就是世间修士所属的那些修行门派之一,白少流是其掌门,在所谓的修行界好像还很有地位与影响力,与各大派的前辈高人都有结交。

訾浩悄然说道:“成天乐,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成天乐:“什么事,是关于白少流的吗?”

訾浩:“是的,白少流完全是故意的!他也在传销团伙里呆过,肯定也查过这些事情,知道与世间各派的修士有关。他和人家的老大关系好,不能太不给面子,所以自己不出手,却让一个什么都搞不明白的小狼妖带着他的信物来。偏偏你也不明白状况,可以谁的面子都不理会。假如你去修理车轩,麻花辫拿着白少流的信物在旁边,等于劝那些修士识趣点,不要再做对方的帮凶也别再插手干坏事,回家好好反省去!”

成天乐暗自点头道:“嗯,你的话挺有道理,白少流应该就是这么想的,否则派谁来不好偏偏派了个不懂事的小狼妖?”

訾浩:“这小狼妖还是挺厉害的!她不懂的事情,正好可以和我们学。”

兑振华见成天乐半天没说话,忍不住又开口道:“成总,您究竟决定怎么办呢?”

成天乐甩了甩脑袋,动作仿佛是甩去思绪中的杂念、不再去想那么多伤脑筋的事情,轻轻拍了拍桌子道:“我就是来找车轩算账的,既然找到了,那就算账呗!……兑振华,你和我一起动手吗?”

兑振华从椅子上蹦起来,一拍胸脯道:“那是当然!”

成天乐:“我发现你这个地方打架挺好,又有法阵相助,正适合收拾那车轩。……我们最好就在这里等他,他一进门,就发动法阵将其拿下。”

兑振华:“他如果不来呢?我等了这么长时间那边也没动静,估计是千姿集团已经到手了,他暂时也不想把我逼得太紧,要知道鹿急了也会撞人的!”

訾浩坏坏的笑道:“听你刚才介绍的情况,那车轩的公司在天()津闹市区的写字楼里,那种地方不太好动手啊,打完架也不好脱身。……你这里是最好不过了,想个办法把他引来自投罗网,兑振华,你会不会骂车轩?”

提到骂车轩,兑振华怒气勃发道:“会不会?这些年我没有一天不在心里骂他,狗血喷头都是轻的,恨不得把他骂个三刀六洞!”

訾浩:“那就好办了,你何必把这一口气憋在心里呢?没事就给他打电话,吃完饭打一个、睡觉前打一个、上厕所不开心也打一个……把这些年积在心里的怨恨痛痛快快的都骂出来,知道怎么找他吧?”

兑振华眉飞色舞道:“当然知道,他的手机、办公电话、住宅电话我都清楚!”

訾浩:“那你没事就打电话骂他,请将不如激将,他本来就想找你的茬,你就让他来找!”

兑振华仰天长叹道:“我鹿鸣大仙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车轩啊车轩,你就等着吧!”

……

车轩开了一家商贸公司,地点在南开区。这家公司的表面业务与传销看不出任何联系,就是经销日用产品,比如它从千姿集团批发“千姿美”与“百态娇”两套护肤品,再发往全国各地的进货商,回收货款并根据销售业绩支付渠道费用,表面账目做得是干干净净。…,

这天车轩正坐在办公室里查看上一个季度的“销售业绩”,这样的报表也只有内部人才能看明白,其实显示了全国各地的团伙又发展了多少下线,数量相当惊人!他莫名又想起了那个倒霉的兑振华,不禁嘴角微翘露出了一丝冷笑。

传销团伙名义上在搞加盟销售,实际上那些“业务经理”很少要真正的产品,所谓销售不过是走个账而已。现在千姿集团和这两个品牌已经到手,有些事反而更方便,只需去贴牌生产很小批量的产品就可以。车轩自己自然不会去做千姿集团的法定代表人,找一个不相干的人就可以,而且查不出与传销团伙的任何关系来。

至于那个兑振华,确实可恶,一直不肯受他的驱使与控制,竟然自作主张将厂房设备连同地皮都卖了。车轩也想过去找兑振华的麻烦,但对方毕竟也是妖修而且修为不弱,如果狗急跳墙的话也不是很好对付,暂时还是先放在一边吧,要忙的事情还多呢。

那几位与他有合作的“高人”,显然也不屑于过问妖修之间的争斗,兑振华想找车轩的麻烦,他们可能还会管管,但车轩想找兑振华的麻烦,那些高人也不会没事帮着出手。在车轩看来,最佳的打算是让兑振华也成为乖乖听命于他的手下,可惜那头鹿的脾气太犟了,一直不肯就范。

车轩正在这么想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一看号码竟然是兑振华的。他气不打一处来,接起电话便呵斥道:“好你个兑振华,我没空去找你,你竟然还有胆子找我?终于想明白了、知道怕了吗?你我同是妖修,在这世间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合作,如果今后能听命于我,说不定……”(..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92、舒胸臆,积郁多年一朝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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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他的却是一阵破口大骂,车轩下意识的把拿远,在那里愣住了!兑振华一直都对他心怀畏惧,尤其是知道他背后还有捉妖师之后,尽力想摆脱被利用与控制的命运、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今天怎么转xìng子主动上mén挑衅了?

兑振华足足骂了二十多分钟,每一句话都不带重样的,声音震得触屏都嗡嗡响,将这些年想说而不敢说的话都骂了出来,斥责车轩的种种所为,越骂越来劲。

到后来或许是骂累了,兑振华才说道:“车轩,我等着你上mén来送死!如果你不敢来,我就上mén灭了你!”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车轩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兑振华吃错了什么yào?等挂断电话他才勃然大怒,立刻追打回去喝问道:“兑振华,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兑振华却说道:“车轩,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这么和我说话!”接着又是一顿破口大骂,毫不理会车轩说什么,五分钟后车轩不得不挂掉了电话,他实在听不下去了,再看身前的班台,已经硬生生的被他捏碎了一角。

车轩差点就要显出狼妖原身发出怒嗥,当即一摔就准备去找兑振华。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座机又响了。他以为又是兑振华打来的,拿起电话正准备开骂,话筒里传来的却是一个清脆悦耳的nv子声音。

车轩赶紧压下怒意,和颜悦sè的说道:“年总,您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有什么指示吗?”

电话那边的“年总”名叫年秋叶,在北京注册了一家八达岭培训公司,提供各种投资与商贸信息咨询、企业培训及拓展服务,是车轩的合作单位。车轩组织传销团伙,所有的培训资料、营销方案都是这家公司提供的,也包括所谓的《企业文化大纲》、《行业发展规划》等等。

这些业务丝毫不违法,就算是传销课堂上讲的那些教材。如果去掉有关发展下线、坑méng亲朋的内容,无非就是ró和了营销学、心理学、投资学和所谓成功学的一些基本内容。这家八达岭培训公司不仅给车轩的商贸公司提供“咨询服务”,同时也经营其他的正常业务,比如给很多企业搞员工培训、辅助企业文化建设等等。

但是车轩每年支付给八达岭培训公司的咨询费、培训费相当高。这些都是服务类收入,没有有形的产品,如果合法jiāo税的话根本查不出máo病来,只有知情人才明白其中的猫腻。那位年秋叶,就是曾暗中跟踪成天乐的“秋叶仙子”,是一位人间的修士。

八达岭培训公司并不是年秋叶一个人开的,还有其他几位合伙的股东。也都是修行界各派弟子或江湖散修,那天还有好几人随周峰一起窥探过成天乐的行踪。周峰想找成天乐的麻烦,结果这些人来“帮忙”,周峰本人却méng在鼓里,他并不清楚其中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年秋叶在电话中的语气很冷淡,不动声sè的说道:“车轩,你是不是想去收拾兑振华?”

车轩吃了一惊,赶紧追问道:“他刚刚给我打过电话。像吃错yào似的挑衅,我正准备去收拾他呢!年总是怎么知道的?”

年秋叶淡淡道:“原来如此,他果然是有恃无恐!你别问我都知道些什么。只需要好好记住我所说的话,不要再去兑振华的麻烦。你所做的事,他骂你也是应该的,杀人不过头点地,就这样算了吧。”…,

车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诧异的问道:“什么?就这样算了!”

年秋叶:“你还想怎样?你与那些妖修之间的sī事,我本不想过问,但现在那兑振华与大派高人好像搭上了什么关系,所以才会变得底气这么足。你与他之间,本就是你欠他的而不是他欠你的。见好就收吧,若能低头道个歉化解仇怨则最好。”

车轩强忍着不满,尽量温和的说道:“年总,我不是不想听您的,可是事已至此,再让我向他低头认错。这怎么可能呢?买卖已经做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每年的费用我也都支付给您了,到头来您却对我说这样的话?”

年秋叶的语气微有愠意:“我提供给你的都是合法的资料,至于你拿去都做了什么,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们从未cā手过。念你小小妖修在世间修行不易,对我也是恭敬有加,所以我们没有过问你的事情,反而对你指点很多。

兑振华曾企图对你不利,我们曾经警告过他,是你自己没搞定。既然如此,有什么麻烦也要凭你自己的能耐去解决,难道还想反过来驱使我等吗?你若不肯向他低头那就算了,但切记不要再去招惹。我告诉你这些,是为你好,否则怎么送命的恐怕都不清楚!”

车轩吓了一跳:“您是说那兑振华身边有厉害的帮手吗?”

年秋叶却反问道:“你认为兑振华为什么怕你?”

车轩:“因为我是狼妖、他是鹿妖,我的修为也比他高。”

年秋叶:“鹿bī急了也会撞人的,后来他为什么一直没来找过你,而是一再退让?”

车轩:“因为他知道我与您这样的高人有结jiāo啊!小小妖修怎敢招惹?”

年秋叶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早就说过,兑振华这样的妖修能控制便控制,驱使之为用总比为敌更好,可你偏偏没有搞定。……他有帮手,强不强说不定,但我却不能cā手帮你对付他,只能劝你不要再bī人太紧,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车轩莫名出了一身冷汗,压低声音问道:“年总,您想要我怎么做呢?”

年秋叶:“最明智的做法是主动向他道歉,并问明这些年给他造成了多少损失,表达愿意补偿修好之意。所谓的补偿也未必是钱,你也清楚妖修在世间最需要什么。”

车轩:“情况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年秋叶:“我并不清楚,只是做最坏的打算,念在这些年的合作,对你打声招呼。”

车轩:“可是兑振华把资产都转移变卖了,千姿集团这个空壳公司也送给我了,分明是要脱身的意思,不想再与我有任何关系了。”

年秋叶:“他那是无奈之举,而如今情况有变,你想彻底收服那鹿妖的打算还是放下吧。无论如何,千万别去找他的麻烦了,他那座小院中已布好法阵陷阱,你去了就是找死!”说完这番话,她就把电话给挂了。

车轩在办公室中呆立了很长时间,渐渐琢磨出年秋叶话中的味道了。年秋叶分明是在提醒他,兑振华也勾搭上了其他捉妖师,年秋叶不想因为妖修之间的恩怨而卷入与其他mén派的冲突,所以告诉车轩她不会cā手。她还告诉车轩,兑振华在家中设了陷阱,劝他千万别去,这应该是非常重要的提醒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原来兑振华如今不怕他了!出于化解冲突的考虑,年秋叶建议车轩咽下这口气,主动向兑振华低头道歉,总之不要再jī化矛盾。车轩低头一看,自己的刚才在暴怒中已经被摔成了零件,想了半天,他终于咬牙用座机拨通了兑振华的电话。…,

不就是低个头吗?就让那鹿妖先得意一阵子吧,等将来有机会所有的账一起算!

……

在天津远郊的那座半山宅院中,兑振华挂断抹了抹嘴边的白沫,以无比陶醉的神情叹道:“痛快,太痛快了,有生以来就属今天最舒坦!多少年积压在心头的恶气,今天骂了出去,就等着他上mén送死了!”

訾浩却在一旁道:“先别得意,我觉得你刚才骂得还不够jīng彩,境界完全可以更上一层楼。”

兑振华问道:“难道还不够jīng彩吗,请问訾老弟,我应该再骂出什么ā样来?”

訾浩却摇头道:“这不是ā样的问题,而是你没骂出真正的特sè来。首先你爆的粗口太多,这没有必要;其次你用的成语太少,显得文采不够;还有你不应该骂狼妖,狼妖有什么错,麻ā辫也是狼妖啊,人家又没得罪你!”

反应过来的兑振华赶紧向麻ā辫道歉:“哎呀,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刚才只是骂车轩骂顺口了,结果连狼妖都骂了,实在不应该,千万请您原谅!”

成天乐则在一旁忍住笑道:“兑振华呀,你只需要批评车轩就可以,把他做的那些事从头骂到尾,骂到天亮都可以。没必要带脏字眼,要骂出道理来,骂得他惭愧、羞愤、暴跳如雷!这些年来你在心里都是怎么呵斥他的,那就大大方方的呵斥。”

兑振华连连点头道:“多谢成总指教,我会继续努力的。”

訾浩:“刚才辛苦了,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吧,顺便涵养涵养神气,再开口时一定要浑厚有力,不能声嘶力竭。”

几人喝茶休息,过了一会儿,兑振华的又响了,接通后一听是车轩的声音,也没理会对方在电话里想说什么,鹿鸣大仙以浑厚之声劈头盖脸又是一顿痛骂。刚才訾浩指出他骂得还不够jīng彩,喝茶时兑振华一直在默默打腹稿,此时一开口便引经据典滔滔不绝。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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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3、合心口,言既行随证愿为

车轩打电话给兑振华,本来是想探探口风,如果有可能的话,甚至想道歉修好,至少是找个台阶下缓和矛盾。不料兑振华早就憋足了劲等着呢,车轩连一句话都没说完整,兑振华那边已经开骂了,完全不理会他想说什么,将车轩的言辞全都堵了回去。骂着骂着,车轩又被骂出火来了,办公桌上的座机也给摔了。

车轩摔断电话之后,訾浩又对兑振华刚才那一番骂词品头论足一番,指出哪些地方骂得还不过瘾,让兑振华好好反省总结,先休息休息等吃完饭再继续。

而车轩将手机卡拣了起来,又换了一部新手机,并吩咐秘书将桌上的座机也换了,明天再买一张新桌子。他离开公司走在大路上调息良久平复心情,终于把那翻腾的怒意压住。这天他没吃晚饭,走在大街边新换的手机又响了,接通之后还是兑振华,电话里又是一顿破口大骂,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反正兑振华也没事,呆在院落中养精蓄锐,来了兴致就抓起电话给车轩打过去,闲暇时便和訾浩商议怎样骂出新意来。成天乐是哭笑不得,而麻花辫更是目瞪口呆,她感叹道:“我不太会说话,而这位鹿大叔口才可真好!”

兑振华哈哈大笑道:“不要叫我大叔,叫大哥就好!我的口才其实也一般,但这几天是有感而发、发自肺腑啊,倾泻心中之言,自然发挥得越来越好。”

訾浩也笑道:“麻花辫啊,你应该好好学一学,不是学怎么骂人,而是学怎么表达。鹿大哥这几天真是超水平发挥了,怎么把想法表达出来也是一种技巧啊。”

兑振华是痛快了,可车轩郁闷毁了!因为兑振华根本不分时间和场合,开会、吃饭、睡觉、走路、上厕所的时候都有可能给他打电话。不由分说开口便骂,骂得他是怒不可遏又苦不堪言。

车轩的办公电话不再自己接了,而是让门外的秘书转,住宅电话也给拔了。就为了图个耳根清静。但手机不能总不开机吧?现代社会尤其是“做生意”的人,离了手机会很不方便,车轩只得设了来电拦截,将兑振华的号码自动过滤。

可是手机卡这东西很便宜,兑振华到附近的镇子里买来一大把,挨个换着打,车轩是不胜其烦啊。手机都摔了好几个。年秋叶曾劝车轩向兑振华道歉并表示愿意赔偿修好,车轩刚开始还动了点心思,可是兑振华根本不给他开口把话说完整的机会。骂到最后,车轩已经将兑振华恨之入骨,不去上门宰了他就不错了,哪里还会想什么道歉?

车轩之所以能忍耐下来,还是因为年秋叶的警告,他知道兑振华身边可能有捉妖师。并且在院子里布下了法阵陷阱等他,如果找上门就是送死。就这么忍了好几天,耳朵里都快被骂出茧子来了。这口气总算是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尽管差点没吐血。

车轩后来还自我安慰,他折腾了兑振华这些年,兑振华也不过是骂他几天而已,就让那头鹿过过嘴瘾吧,同时恨恨的想——兑振华,你就不累啊!

兑振华还真不累,而且越骂越精神,感觉是那么的意气风发、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连法力都处在激荡状态。然而骂了一个星期之后。这天车轩又一次摔坏了手机,兑振华挂断电话却长叹一声道:“多谢成总给我这样的机会,我骂够了!”…,

訾浩好奇的问道:“怎么,没有新词了吗?不要灰心,你已经够出彩了,一个星期啊。每天好几轮,太有才了!”

兑振华摇头道:“不是这么回事,骂着骂着,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就似我修行至今欲突破的心境。我在电话里说了那么多,都是我的心愿,所以才可以滔滔不绝,可是我并没有真的去做。”

麻花辫:“但你并非不做为啊,在这里布好法阵,不就是要收拾他吗?”

兑振华反问道:“我都把他骂得挫骨扬灰了,他都没有来,你认为他还会再来吗?”

成天乐皱眉道:“难道他已经得到消息或者看出破绽,知道这里有法阵陷阱在等着,或者猜到了你身边有帮手?”

兑振华:“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些年来都是我怕他、一再退让不敢招惹,如今也轮他怕我了。”

訾浩:“解气吗?会不会越骂越来气?”

兑振华:“是挺解气的!是我在骂他,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訾浩点了点头道:“嗯,这才是骂人的境界,我们并不是为了骂人而骂人,而是他确实该骂。”

兑振华:“可我想想又觉得好笑,真正不敢的人其实还是我,我这么恨他,却没有去找他算账!……这段时间渀佛隐约突破了心障,我不再怕他,他不来,我便上门去找他。”

成天乐提醒道:“你是他的对手吗?”

兑振华决然道:“无论是不是对手,总要抗命一争、放手一搏。如果总是这样隐忍退让,世上做恶之人得逞岂不是太容易了?其实成总未来之前,我卖掉产业、布下法阵,就是想这样做。成总来了之后我反而失去了勇气,只会在电话里骂人过瘾,这又何必呢?”

訾浩也提醒道:“他身边可能有捉妖师。”

麻花辫取出蛟吻道:“鹿大哥,我带着坐怀山庄的信物陪你一起去。”

兑振华眨了眨眼睛道:“我虽然已做出决定,但也不是笨蛋。我骂了他这么多天,他也不敢来找我,看来那些捉妖师显然不会因为此事而出头、插手妖修间的争斗,他若无忌惮恐怕早就找上门了。对付车轩,无需诸位帮忙,我要和他单挑!”

成天乐也被他激起了豪性,拍案而起道:“大丈夫当如是!我们陪你一起去,你想和车轩单挑那就动手吧。若真有其他的捉妖师插手,我们会出面阻挡。”

……

被骂了一个星期,突然没动静了,车轩反而觉得有点不适应、心里没底了。当他听说兑振华也和世间的捉妖师勾搭上之后,一度非常畏惧,后来见兑振华干打雷不下雨,渐渐也琢磨出味道来,看来兑振华虽有靠山而且也布下了陷阱,但他勾结上的捉妖师恐怕也不是很靠谱,所以只是骂而已,没胆子主动来找他。

那就让兑振华骂吧,看他过嘴瘾能过到什么时候,终究是个怂货!车轩心里是这么想的,甚至又开始暗暗的嘲笑起来,他反而放下了心,这件事就让它这么过去吧,听人劝吃饱饭,让兑振华有个台阶下就算了。可他却没想到,兑振华突然又转了性子,竟决定上门来找他。

兑振华做出了言行如一的决定,但并不代表鲁莽冲动,行动的时候还是很谨慎的。他没有选择白天人多的时候去车轩的商贸公司,而是在后半夜直接去了车轩住处。车轩住在天()津月光园,是市中心最繁华地带,就在火车站以北不远、地铁三号线旁边,该小区的环境却十分安静。…,

成天乐来到这里的时候,心中暗自感叹,在苏州遇到狼妖的地方是月光码头,而天津这头狼妖又住在月光园,怎么都和月光有关?难道是西方电影看多了、不由自主都想起那月夜人狼的传说,所以都喜欢往这种地方钻?

成天乐特意派訾浩打前站,他和兑振华、麻花辫走在后面。来到小区围墙外,訾浩从鸀化带的阴影中钻出来道:“已经搞定了,我探出来一条路,破坏了几个避不开的监控设备,跟我来,直接去他家!”

訾浩是无形灵体,隐藏踪迹摸进去,那些保安监控设备对他无效。而成天乐也不想暴露訾浩的身份秘密,所以让他提前探出一条路来,几个人很顺利的就摸进了车轩家中。

……

车轩没有睡觉,这几天被兑振华烦得够呛,难得有清静的时候坐在电脑前整理业务资料,有些东西必须他亲自经手,所谓商贸公司里的员工们都不知情,他

甚至不在办公室处理这些事情。住宅电话已经拔了手机也关了,就在这时,他敏锐的灵觉突然发现阳台上有动静,本能的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他迅速抽出一柄弯月形的法器,跳起来冲出书房,一道弧光护住周身,无声无息没有发出一丝响动。他的反应虽然神速,想抢占先机却已经迟了。这栋住宅的阳台是封闭式的,与客厅相连,此时窗户已经打开,月光照了进来,客厅里站着四位各持法器的人。

有一条幽蓝色的长蛇状电光无声无息的环绕在天花板上,已经隔绝了内外的声息,訾浩站在兑振华的身后。兑振华左边站的是成天乐,身前有三枚飞石发着蓝色的电光静静的盘旋,右边站的是麻花辫,手握没有出鞘的蛟吻,但那法器发出了淡淡的红色光芒,在昏暗的客厅里看上去十分显眼。(未完待续)rq

294、困狼突,夜奔惊雷直撞鹿

车轩一眼就认出了站在中间的兑振华,没想到他竟然带着帮手突然出现在这里,再想转身逃走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站定脚步问道:“这不是兑老兄吗,您怎么大半夜到我家来了?来来来,快坐下喝一杯,这几位高人都是您的朋友吗?……何必这么剑拔弩张呢,我们以前有点误会,我一直想找机会向兑大哥认错道歉,您终于来了!”

还算他反应机灵,一看这个架势就知道讨不了好,立刻给自己找台阶下,先服软企图缓和气氛。兑振华却冷冷的答道:“车轩,少来这一套!这些年你做的孽还少吗,没想到我终于也有找上门来算账的一天吧?”

车轩觉得背后冷汗直流,仍然硬着头皮道:“兑老兄啊,我以前确实做过对不起您的事,这些日子一直在自责中,何苦如此呢?如果曾经得罪过您、给您造成了什么损失,我愿意赔偿,杀人不过头点地,我们就不能坐下来好好商量吗?您有什么条件不妨都提出来。”

兑振华的声音透出一股悲愤:“杀人不过头点地?你竟然也有脸说这种话!想当初你逼得我无路可退的时候,为什么不这么想呢?我从未伤害过你,是你在伤害别人,当遇到反抗、要付出代价时却说出这种话来?我今天就是来了结我们之间恩怨的,你是狼妖我是鹿妖,但我从此不会再怕你了。你不是说过有种就来吗?我来了!”

车轩握紧法器悄悄退后一步道:“诸位高人,我车轩今天认输,愿意补偿以前所做错的一切,请问究竟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们满意?”他也是没办法,好汉不吃眼前亏,先保命要紧!

成天乐终于说话了:“你若真知错,我们也不为难,自己带着资料去公安机关投案自首吧,将你建立的那个传销团伙亲手铲除。我封印你的神通变化。你该知道是什么下场。”

兑振华也说道:“车轩,你也有今天!那些在传销团伙中吃尽苦头的人,跑到天津来找我算账,今天终于找到正主了。你害过的人岂止我一个!……今天先别让他人插手,你我之间放手一斗,敢不敢和我单挑?”

车轩又悄然退后一步道:“诸位高人,这里可是居民小区啊!若是展开法力相斗,恐怕连房子都会被拆了、波及太多无辜,这不是你们在世间行事的风范。”

兑振华冷笑道:“怕伤及无辜?世上最可笑的就是你这种人,难道我不无辜吗。那些陷身传销团伙的人不无辜吗?你尽情残害无辜之人为己牟利,当受到惩罚时,又绑架无辜挡在身前,太可耻了!”

訾浩不耐烦的叫道:“别啰嗦了,快动手吧,有什么动静我们兜着!——别跑!”最后这句话是对车轩喊的,紧接着他的声音就被巨大的爆裂声淹没。

车轩说话时身形始终环绕着一道弧光,訾浩话音未落。他手中那柄弯月形的法器就飞了出去,在客厅中突然炸碎!强大的冲击波卷向四面八方,然而朝他的方向的冲击却奇异的被挡住了。那冲击波与护身弧光相撞仿佛都被瞬间吸收。车轩已经转过身,在这冲击之下口喷鲜血,人却借势飞了出去。

他穿过书房,撞碎窗户飞到了半空……

訾浩一直在警戒,电灵鞭早已展开,此刻运转法力首尾相接向内一收,企图压制住这股爆发的力量,鞭身却被炸裂成几十节,成为一段段骨片状随即化为虚影散开。那爆发的力量太强,他没有控制住!…,

麻花辫及时一挥蛟吻。一片红色的护盾升起同时护住了他和兑振华,而成天乐的飞电石也转出一片光影挡在了自己身前,无数道蓝丝飞射企图控制那爆发。客厅里所有能毁的东西几乎全毁了,家具成了一堆碎木头,液晶电视也炸开了,石膏吊顶成片的落了下来。墙纸被撕裂成一条一条,墙上的插座都噼里啪啦的闪着电火花。冲击波击碎了厨房的门,冰箱和橱柜也像被飓风袭击过卷得七零八落。

深夜里寂静的月光园小区,突然传出一声震憾的闷响,某栋楼六楼的一户人家所有的窗户都炸开了,断裂的塑钢条和碎玻璃片四散飞射。小区里停的很多车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附近好几栋楼还亮着的灯都熄灭了,也不知道这爆炸引起了哪里的电线短路,这片地方跳闸停电了。

那套房子的窗户大多是被爆炸的冲击波击碎的,只有书房的窗户是被撞碎的。幸亏訾浩的电灵鞭早就展开收束了这股力量,否则爆炸的威力会强得多,甚至连楼上楼下和隔壁邻居都可能受伤。

在爆炸声中,一条人影,不,应该是一只披着衣服的狼影从碎玻璃间飞到了半空。紧接着屋中伸出一根树枝状的尖刺,自后背刺透前胸硬生生穿过,又将之挑回了屋子里。

车轩是拼命了,他运足所有的法力不惜受重创,连手中的法宝都毁了,只想在混乱中争取一线逃生之机。而兑振华一直盯着他呢,爆炸发生时眼都红了,全然不顾那冲击力迎面而来,大喝一声挥动手中鹿角状的法器,一根树枝状的尖刺凭空伸展,朝着车轩飞遁的背影追刺过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訾浩与成天乐都是在尽全力控制这爆发冲击,麻花辫则是护住兑振华,无暇去追击车轩。看车轩的身形原本是能逃掉的,可是他冲过书房撞碎窗户的那一瞬间,不知为何速度却缓了一缓,就像遇到了什么无形的阻挡,身体一阵痉挛化为了狼妖的原身,只是凭着惯性飞出窗外,紧接着就被兑振华飞出的角刺给扎透了。

当车轩被噗通一声摔到客厅地板上时,已经成了一具裹着衣服的狼尸。訾浩飞扑过去道:“怎么把他杀了呢,我们还没来得及审呢!”

麻花辫却说道:“杀就杀了呗,他逃走的时候还不惜伤人,假如不是我们能自保,连这栋楼的邻居都要跟着一起遭殃,这种妖物不杀还留着干什么?换我也是一剑宰了!”

兑振华却纳闷的说道:“好像不是我杀的,我的法器刺中他时自有感应,那时候他已经是一具狼尸了!”

訾浩也纳闷道:“他搞这么大动静,不惜拉我们陪葬,就是想掩护自己逃跑。可那冲击力太大了,我亲眼看见他的护身光环被击碎、人被撞飞出去口喷鲜血,是不是没有控制好法力把自己给震死了?”

麻花辫皱眉道:“有这种可能,那样的毁器之法就是搏命手段,以他的修为岂能轻易施展?他认为不逃必死才会那么做的,结果还是送了一条命。”

成天乐却摆手道:“肯定有不少人报警了,用不了多久消防队和派出所的人都会来。我们赶紧搜查一下,看看还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车轩死了,可那个团伙的资料呢、更重要的是哪些捉妖师与他有勾结?时间有限,动作快点,訾浩,你去检查电脑!”…,

整套房子里已是一团糟,唯一还算完好的地方就是车轩的书房,因为朝这个方向的冲击都被车轩凝聚到背后化为飞遁的力量。这栋楼已经停电了,可车轩的电脑还亮着,笔记本是带电池的。訾浩有些惊喜的叫道:“他还没关机!”

成天乐:“防止有开机密码,趁着开机你赶紧重设一下,我们把电脑拿走。”他和兑振华又在屋子里搜了一番,可惜现场已经一塌糊涂,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麻花辫好奇的问道:“你们在找什么?”

成天乐:“我也说不清楚,总之什么来往的信件、支付的单据,可能发现他和那些捉妖师有联系的证据。”

麻花辫在桌边的地上摸起一样东西道:“这个算不算?是一封信,旁边连快递单子都填好了。”

成天乐:“收起来拿走!”

訾浩也将电脑收了起来交给成天乐,远处传来了警笛声,兑振华走到破碎的窗前向外望了一眼,訾浩突然喝道:“小心!”那已经收起的电灵鞭诡异的凭空出现,向着兑振华身前奋力挥出。只听嗖的一声,一道碧光从远处飞来将电灵鞭打断成两截,直射兑振华的眉心。

訾浩的法力在四人中是最弱的,但他的灵觉是最敏锐的、反应也是最快的,而且电灵鞭是无形之器可随时出现,在第一时间挡住了偷袭。那一道碧光因为电灵鞭的阻挡,速度和力量都有减弱,警醒过来的兑振华一声怒吼,额角生刺交叉在脑门前,堪堪迎住了这道碧光的袭击。

碧光打在角刺上,化为一片爆发的光环,将兑振华震得飞出书房、摔倒在客厅的地板上。但这后飞之势也卸去了最大的冲击力,兑振华收起受了些许损伤的角刺,揉着脑门又爬了起来,一时间有些晕头转向。幸亏是訾浩啊,否则刚才他也得送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95、归穷泉,留墨遗珠犹在匣

成天乐与麻花辫同时退到了客厅里取出法器,訾浩飘过来叫道:“有人暗算,追不追?”

成天乐听着渐渐接近的警笛声,心有余悸道:“那人已经走了,追是追不上了,我们小心点,也赶快离开这里。……兑振华,你没事吧?”

兑振华:“受了点伤,但没什么妨碍,刚才太惊险了,幸亏訾浩老弟!”

成天乐:“你力气大,把这狼尸也带走。”

……

首先赶到月光园的是消防队,紧接着大批警察也到了,出了爆炸事故的那户人家却空空荡荡的,除了地板上的一滩血迹之外并没有半个人影。警方很快就查到这里住的人叫车轩,而车轩就在这天夜里失踪了,宛如从人间蒸发。

在消防队检查那栋房子时,成天乐等三人也到了附近的公园里,寻了一片无人的树丛,在月光下检查那头狼尸。仔细看才发现,狼尸的额头上有一道焦黑的痕迹,形状就像细长的叶片。再联想到射向兑振华的那一道碧光——车轩应该就是这么死的!

这狼妖撞碎窗户飞出去的时候,迎面楼上有一道碧光击中了他的眉心,带伤逃命的车轩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狼妖死了,却留下了一个最大的疑问——谁杀了他?若是他的仇家,后来又为何暗算兑振华?几人一分析,答案已不言而喻——“刺客”是为了灭口。

如此说来,暗杀者十有就是与车轩有勾结的捉妖师,害怕被查出来。也许是因为麻花辫亮出了白少流的信物,他们不敢对成天乐等人动手,却把车轩给宰了。可他们为什么又要杀兑振华呢?分析了半天,原因只有一个——兑振华曾在车轩的公司里见过那两位捉妖师!

訾浩问道:“鹿鸣大仙啊,你知道那两名捉妖师的身份吗?”

兑振华很惭愧的答道:“我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身份,甚至连样子都没看清。”

成天乐叹了口气道:“做事可真干净啊,连你都想灭口!……你连名字都不知道。相貌也没看清,那都清楚些什么啊?”

兑振华想了想答道:“我记住了他们手中的法器,在车轩的办公室里,那两位捉妖师亮了出来。……还有我虽然没看清他们的五官。但假如再见面的话,应该能认出来。”

成天乐:“这么说,将来不是碰巧能遇见,你是找不到他们喽?”

兑振华默默的点了点头,成天乐又说道:“看样子你也有危险,不能落了单,就跟着我们一起走吧。”

麻花辫:“我们现在去哪里?”

成天乐:“先去车轩的办公室。看还能不能找着有用的东西,然后再回兑振华的院子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

訾浩:“这头狼尸怎么处理呢?”

成天乐:“埋了或者烧了吧。”

麻花辫对着那头狼尸行了一礼,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在嘀咕什么,然后一挥蛟吻,一道红光飞出就似凝聚的火焰,眼见这狼尸在红光中化为灰烬,却留下了四根没有烧毁的狼牙、两长两短。訾浩叫道:“他的原身也经炼化,这四根牙也算是天材地宝了。带走吧!”

……

几人又摸进了车轩的办公室,可他们已经来迟了,这里显然有人来过。连保险柜都是打开的。在车轩的班台上却放着一摞整齐的现金,不用清点,正好十捆总共一百万,上面还有一张字条:“妖祟已伏诛,此传销组织我等将尽力铲除。成总千里迢迢而来,区区问候不足敬意,请笑纳。”

…,

訾浩惊叫道:“成天乐,有人来过了、也知道你会来,给你送了一百万啊!还说要铲除那个传销组织,这钱你收不收?”

成天乐皱眉道:“他们这么快就知道车轩已经死了。显然就是刚才在窗外暗算的人。杀车轩灭口却暗算兑振华不成,干脆送一笔巨款劝我见好就收。”

訾浩:“那你收不收呢?”

兑振华下意识的摸了摸脑门,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却又不好说。那些人刚才是想杀他的,幸亏訾浩出手才救了他一命,兑振华本人绝对不愿意就这样算了。但这笔钱毕竟是送给成天乐的。如果成天乐收下就此了结,兑振华也没法劝阻。

成天乐是帮他报仇的人,訾浩也是救他的人,如今车轩已死,对方也承诺收拾残局,就是想息事宁人的意思,就看成天乐是什么态度了?成天乐拿起那张纸条道:“这封信我就收下了,钱还是留着吧。”

訾浩问道:“你真不拿钱?”

成天乐:“你喜欢的话就自己拿,我当做没看见!”

訾浩叹了口气道:“假如没有射向兑大哥的那一道碧光,我说不定就真劝你收下了,一百万啊,能买多少套衣服?……可现在好像不能收,假如拿走了这笔钱,我们成什么人了?今后这件事被传出去,还混不混了?就算不传出去,还怎么和那些人打交道?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成天乐:“你既然不拿,又在那里摸什么?”

訾浩有些惋惜的说道:“一百万现金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就算不贪财,摸一摸过瘾还不行啊?……放心,我不会留下指纹的。”

兑振华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笑道说道:“訾浩老弟啊,虽然这几年生意大受影响,但我毕竟还有些身家,回头就送你一百万现金,让你放在家里没事就摸着玩。……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走吧。”

他们又离开了车轩的办公室,只带走了那张字条,却留下了一百万现金。当第二天警察来到这里的时候,却没有发现这笔现金。既然成天乐不收,将钱放在这里的人自然不愿白白浪费这笔巨款,又拿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成天乐在元神中对訾浩悄然道:“你是不是在那些钞票上做了手脚?”

訾浩有些得意的答道:“是的,我做了独门记号!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呢,你是怎么发现的?”

成天乐:“我根本没发现,看你那么摸来摸去突然猜到了,你做的记号容不容易被人察觉?”

訾浩:“照说很难被发现,但如果真的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就算白费功夫呗。如果没被发现的话,将来可能还是一条线索。”

成天乐:“你要怎样才能察觉到那些钞票的存在呢?”

訾浩:“需要离得很近才行,至少也得是十步之内,我的法力有限也不敢做得太明显,能维持的时间不超过半年。”

成天乐暗赞道:“耗子,你的反应确实比我快、也比我聪明!这条线索无论能不能用得上,有总比没有好。”

……

几人回到远郊的院落,訾浩开始研究车轩的电脑,里面乱七八遭什么东西都有,既有网上下载的各种动作片,还有会所小姐的艳情照。看来这位车总平时娱乐场所没少耍,也是一头大色狼啊。

在一个加密的文件夹中,他们发现了很多记录文档,都是一些代码和数字,看上去很可疑,却又搞不清楚是什么意思,只能分辨出有些数字应该是银行账户,对应的数字是资金往来的金额与日期。

…,

以訾浩那两把刷子,这个文件夹本是打不开的,可是他拿到电脑时并没有关机,车轩自己已经打开了,訾浩趁机就将里面的东西做了一个备份出来,回来后正好慢慢研究。他们不是执法或监管机关,查到这一步就没法再查下去了,只得暂时作罢。

而从车轩家中带出来的一些东西,首先引起注意的是麻花辫在地上捡的那封信,应该是车轩刚刚写好准备第二天叫快递。只见上面写道——

“郝墨兄惠鉴:

同为红尘中妖修,京城偶遇相交至今,君远幸于我,能拜在燕山宗门下传习大道。弟仰兄之风采已久,无奈俗务繁忙难得拜谒,且自知身份也多有不便。今逢春暖花开,心中思慕,特奉冉遗鳍珠一盒,谢郝兄历年指点相助。望神交永期,不甚感佩!

弟车轩遥拜”

这应该是一份送礼时附的短信,就像成天乐看见那一百万现金上面的字条。车轩要送一盒“冉遗鳍珠”给一个叫郝墨的人,这郝墨也是妖修出身,却和麻花辫一样,属于一个世间修士门派,而这个门派叫燕山宗。

他们应该是偶尔认识的、后来就有了联系,车轩很羡慕郝墨能拜在修行门派中,所以刻意结交、找借口给他送礼,而这个郝墨也应该帮过车轩的忙。成天乐要找的就是这样的人,当即说道:“这郝墨很可能就是与车轩有勾结的捉妖师之一!”

兑振华有些不解的问道:“看信上所说,那郝墨也应该是个妖修,却被燕山宗收服,怎么会是捉妖师呢?”

成天乐解释道:“我不是说过吗,所谓的捉妖师既可能是世间修士、也可能是其他妖修。看这封信中的语气,那郝墨与车轩也是私下里的交往,并不想被所属的门派知道,所以车轩才会说自知身份多有不便。”(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小说网……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296、拜山门,是非公道当明问

兑振华恨恨道:“那是当然,勾结车轩助纣为虐,肯定不能到处宣扬!……麻花辫,你怎么这个表情?”

麻花辫一脸困惑的说道:“这个燕山宗我是知道的,而且还认识他们的掌门。”

訾浩追问道:“原来你认识燕山宗的人,什么状况啊?”

麻花辫:“我也不清楚燕山宗是什么状况,但是去年燕山宗的掌门欧阳海与他的道侣方秋咏到坐怀山庄拜山,还带着女儿欧阳麦,我陪着欧阳麦在坐怀山庄里玩了好几天呢。”

訾浩:“那欧阳麦修为如何,你们切磋过道法吗?”

麻花辫摇头道:“当然没有,麦麦今年只有五岁,我想她与这件事肯定没有关系,至于别人我就不熟了。”

成天乐笑了:“我们当然不是说那欧阳麦与此事有关联,这封信不是写给郝墨的吗,该上哪里去找燕山宗?”

麻花辫:“燕山宗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当时是他们到坐怀山庄来不是我到燕山宗去。……但是想找郝墨很容易啊,这不是有顺丰快递的单子吗?地址都填好了,上面还有手机号呢。”

訾浩皱眉道:“我总觉得这事有点太巧了,车轩恰好写了一封信让我们给拿到了,让我们知道他与燕山宗门下郝墨有勾结,连地址电话都写好了。还有啊,妖修之间传递物件也用顺丰快递吗?”

兑振华却说道:“那你以为用什么呢?要是方便的话就自己开车送过去,不方便的话当然叫快递或者托人捎。他事先也不知道我们那天晚上会去啊。估计是被我们吓着了,想找帮手来。”

麻花辫:“可是信里并没有提到要郝墨来帮忙啊?”

兑振华:“嘿,你真不太懂,这种事情怎么好在信里直说呢?等郝墨收到东西了,再打电话说一声不就完了?先有人情再求人嘛!”

麻花辫:“知道有这么回事就好办了,我们直接去燕山宗拜山,把这封信拿出来。让欧阳掌门把郝墨叫来,当面问清楚不就得了?”

訾浩:“我们不直接去找郝墨吗?”

麻花辫眨了眨眼睛,回忆着答道:“我出门之前白总特意吩咐过。遇到有些事情该怎么做。……比如这种情况吧,第一步不是私下里起冲突,而是直接拜山放到明面上说清楚。如此显得光明正大,先让燕山宗自行处理,他们既不好偏袒,也不伤其声望。”

成天乐一琢磨,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又问道:“可你不知道燕山宗在哪里啊?”

麻花辫:“这好办,不是有郝墨的电话吗?打电话告诉他我带着坐怀山庄的信物要去燕山宗,让他告诉我们怎么去。”

成天乐笑了:“确实是这样啊,我刚才倒是想复杂了!而且这个郝墨究竟有没有问题,还不清楚呢。不能轻易诬陷人。”

见兑振华的神情有些踌躇,麻花辫又说道:“兑大哥,我带着你去,不必怕什么,你又没有做坏事。那燕山宗虽然不大。但也传承数百年,有名有姓又跑不掉,若是不讲道理的话也谈不上传宗立派了。别的我不清楚,但麦麦绝对不是坏人。”

兑振华心里确实有点打怵,他是山野中自悟灵智的妖修,天生就对世上的捉妖师有深深的畏惧心理。更何况跑进捉妖师聚集的“老巢”找人算账呢?能得到世间修行门派的指点是好事,但妖修的天性也是不喜欢受束缚的,更何况世间各派的传承法诀都是指点人的,而不是为形形色色的妖类所创。所以妖修在这些修士眼中,要么不去理会、要么驱使为用、要么就是监督其行止,兑振华有回避心理很正常,但麻花辫这个小狼妖就是要带他去。…,

訾浩琢磨了半天又说道:“车轩已经死了,我们就拿着这封信也无法证明真假啊?信里面还提到了一盒冉遗鳍珠,东西在哪里呢?我们带回来的物件中确实有个盒子,打开看看是不是,你们有谁认识吗?”

成天乐、兑振华、麻花辫一起摇头道:“我们也不认识,先打开看看吧。”

刚才他们先看了这封最重要的信,其他东西还没来得及仔细查验呢。此刻打开那个巴掌大小的木盒,里面有金色丝绒做的衬垫,装着十八枚珠子。这些珠子直径八毫米左右,似是半透明的骨质、经过了法力的炼化,内部还有一条条水纹。以法力激应,这些水纹居然是流动的,就像变换的光线。

成天乐不禁点头道:“有点意思,此物蕴含水势精华,物性还有扰动元神之妙,看来也是一种天材地宝,值得研究研究,可能就是信中所说的冉遗鳍珠,好怪的名字啊。”

麻花辫:“别管名字怪不怪,我们就带着这封信和这盒珠子去燕山宗,要燕山宗的门中长辈去查问是怎么回事。”

……

住在北()京石景山的郝墨,这天突然接到了坐怀山庄弟子麻花辫的电话,说是带着白少流的信物要到燕山宗拜山。郝墨虽没见过麻花辫,但听过她的名字,知道她也是妖修出身,因机缘巧合被白少流带出山野成为坐怀山庄的弟子。

白少流赐其法号赤莲,而她在世间的名字麻花辫,竟是当今昆仑盟主、三梦宗掌门石野给取的。这只小狼妖虽修为不甚高,但知名度不小啊。

同是妖修的郝墨对麻花辫很是羡慕,甚至有些仰慕,接到麻花辫的电话很激动,甚至忘了问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号码的?麻花辫要到燕山宗拜山,谁都不找偏偏找到了郝墨,也是件很有面子的事情啊,可能是同为妖修的关系吧,郝墨还有些暗暗得意。

他忙不迭的告诉麻花辫,掌门欧阳海与门中两位太上长老方方、陈智,如今都不在燕山道场,就住在北()京,问麻花辫是要到传承道场中去拜山还是就想求见门中尊长?麻花辫则说道,既然就在北()京那就更方便了,麻烦转告一声,她想见他们一面。

郝墨兴冲冲的将这件事禀报给了欧阳海,浑然不知麻花辫是来找他麻烦的。欧阳海接到电话很重视也有点疑惑,如果白少流有什么正经事要找他,应该不会只派一个懵懂无知的麻花辫,可能是麻花辫出山游历、顺道来拜访,他们夫妻上次带着孩子也去过坐怀山庄。

欧阳海立刻就给麻花辫回了电话,问她白掌门有什么指教、来燕山宗又为何事?麻花辫答道:“白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交代,只是命我与人结伴行游。我在天()津遇到一些事情,可能与贵派弟子有关,想找您问问,顺便也拜望一下燕山宗各位同道。”

欧阳海:“哦,与我燕山宗弟子有关?燕山宗小门小派、人丁奚落,门中弟子不多,不知赤莲道友说的是哪位啊?”

麻花辫:“电话里不太方便说,当面谈吧,我还有东西给你们看。……就是问点事情,这次去北京我还想顺道旅游呢,去看看国家博物馆。”

欧阳海一听她这个语气,应该就是顺道拜访,还有点事想问一问,而不是去宗门道场中正式拜见,于是笑着问道:“欢迎道友来北()京一游,什么时候到啊?”…,

麻花辫:“明天下午。”

欧阳海:“晚饭想吃什么?”

麻花辫想了想道:“我想吃羊蝎子,还想吃烤鸭。”

欧阳海呵呵笑道:“好的,好的,我来安排!明天吃烤鸭,后天吃羊蝎子。”

成天乐等人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对方是一个修行门派的掌门,原以为麻花辫会说什么高深玄妙只有他们这种人才能听懂的话,甚至还口占一首诗什么的,就像电视剧里演的或者封神演义里写的一样。

不料他们与普通人说话没什么两样,有点像唠家常。挂断电话之后,兑振华有些不安的问道:“我们是去告人家的状啊,你怎么还让人请你吃饭?”

麻花辫不解的反问道:“这有什么不对的吗?我是客人,这很正常啊。他的门中弟子若有过失,我上门提醒,这也是好事,又不是去找麻烦的,吃顿饭怎么了?”

成天乐拍着麻花辫的肩膀道:“高,实在是高!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才是真正的大人物。要调查郝墨的事情,却要郝墨本人去通知掌门,那么见面的时候,郝墨肯定也会在场的,正好可以当面质问。明明是查人家门中的事情,却大大方方的去做客,啧啧,佩服佩服!”

麻花辫却有些奇怪的说道:“有什么好佩服的啊,这就是修行人的举止啊,假如是白总,肯定也会这么做,我虽然不太懂事,但也都见过。”

訾浩却问道:“刚才的电话我也听到了,那位欧阳掌门怎么叫你赤莲道友?”

麻花辫:“赤莲是我在坐怀山庄的法号,白总给起的。”

訾浩有些羡慕的说道:“法号?原来你们还有法号!成天乐,给我也弄个法号怎么样?”

成天乐笑道:“你的姓名叫訾浩,法号就叫耗子,你看怎么样?”

訾浩摇了摇头道:“我看还是算了吧。”

兑振华却在一旁笑道:“我也有啊,法号鹿鸣,至于那大仙两个字,以后也算了吧。”(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97、访仙居,凡街常客应知味

第二天下午,几人到了北()京,来接他们的就是郝墨。这位妖修中等身材,剃平头一张圆脸,相貌大概二十多岁,大眼睛、嘴角微微上翘,总是笑眯眯一团和气的样子,对麻花辫等人非常客气,跑前跑后的招呼着,显得既热情又有礼貌。想到自己是来找他麻烦的,成天乐甚至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郝墨本人好像还蒙在鼓里呢!

成天乐也在注意观察郝墨的生机律动特征,发现与刚遇到麻花辫时不同。麻花辫当初要么把气息完全收敛,要么不在意展现狼妖的特征,而这位郝墨也学过收敛气息一类的法诀,却又不是完全不留痕迹。成天乐能够感觉到他的生机律动特征与常人不同,但无法分辨他是何种妖修,如果事先不知情的话,甚至不能确定他就是妖修。

由于他们到的时间有点早,郝墨便说道:“晚上的吃烤鸭的地方已经定好了,就在王府井附近,从天()安门广场过去很方便,我们先去参观国家博物馆吧。”

中国国家博物馆就在天()安门广场东侧、人民()大会堂对面,国宝级文物荟萃之地,展品历史涵盖数十万年,有很多传世重器是在别处见不到的。修行人感应物性沧桑、天人造化,也很喜欢来这种地方,往往终日流连忘返。国家博物馆免费对公众开放,凭身份证领参观券,进门还要过安检。

訾浩有些为难的说道:“我没带身份证啊!”他确实没带身份证,因为根本就没有.

郝墨很大方的说道:“你拿我的身份证进去就行。反正发票的地方也不会仔细看。国博我已经参观过很多次,就在外面等你们。广场附近不好停车,你们要出来的时候打电话给我。”

参观完博物馆,干脆就没让郝墨开车,他们步行约两站路去王府井吃饭。穿过步行商业街的时候,郝墨有些抱歉的解释道:“欧阳掌门下午还有些急事要处理,不能来陪你们逛博物馆。让我把你们接到饭店,他随后就到,我们燕山宗的两位长老也会来。”

话刚说到这里。郝墨的电话就响了,接起来听了几句,挂断后冲麻花辫等人道:“真不好意思。我待会儿送你们到饭店就得先走了,掌门等人已经在路上,那边还有点事没办完,让我回去处理。”

麻花辫:“什么事啊,连饭都来不及吃?”

郝墨:“门中的杂务而已,我在燕山宗就是个跑腿打杂的,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有什么事。”

成天乐:“郝墨道友辛苦了,很抱歉还要让你继续受罪。”

郝墨:“这算什么受罪,都是应该的!不必叫我郝墨,叫我小郝或者小妖就行。同门或相识的同道都是这么叫我的。”

晚上吃烤鸭的地点并非是北()京有名的全聚德,而是王府井旁边一家门脸不太起眼的饭店,名叫做四季民福。麻花辫掏出自己的小手机看收到的信息,包间是全福厅,可是饭店里却没有这个包间。郝墨的手机短信上也是这么写的,看来是搞错了。

饭店里倒有个金福厅,他们想当然认为就是这间,推门却发现里面坐了一桌不认识的客人,赶紧道歉出来。又找服务员去查预定记录,包间是燕山宗总管、欧阳海的道友方秋咏定的。原来是满福厅。

来到包间里坐下,欧阳海等人还没到,郝墨匆匆告辞离去。成天乐悄然道:“看这郝墨的样子,好似完全不知情。如果他真与车轩有勾结,也应该收到消息才对。那天晚上可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还企图出手暗算,后来又在车轩的办公室里留了一百万现金想收买我,他们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兑振华分析道:“也有可能车轩所勾结的捉妖师不止一拨,他们互相之间并没有联系。车轩还没有来得及把信寄出,我们就找上门了,这是前天夜里才发生的事,郝墨有可能还没得到消息。”

訾浩:“我刚才一直在提防他,怕他把我们带进什么陷阱去,但今天到的地方包括这家饭店都不应该有什么问题。……看此人的反应,要么是真的毫不知情,要么就是深藏不露的大奸大恶之徒。”

麻花辫:“可惜今天晚上他不在,本来我还想让燕山宗的尊长当面质问呢。”

正在说话间,燕山宗的人到了,方秋咏领着麦麦先进来的,后面跟着方方与陈智这一对老夫妻。欧阳海停好车最后进来的,抱歉的解释路上有点堵、所以来晚了点。方方与陈智是方秋咏的父母,看这场合倒不像是什么修行同道拜山,而是亲朋好友之间的聚会,欧阳海夫妇连女儿麦麦都带来了。

五岁的麦麦一见到麻花辫就很亲热的打招呼,燕山宗几人先做了自我介绍,并问麻花辫随行的几位同道是谁?麻花辫其实也不清楚成天乐是干啥的,只是告诉欧阳海——这位成总来自苏州、是白少流的朋友,一介江湖散修,而兑振华与訾浩都是成天乐的朋友。这一次她出山行游,白少流特意吩咐她与成天乐结伴而行。

欧阳海礼节性的道了一声久仰,然后坐下来点菜开席,他很客气的说道:“这家饭店看着不太起眼,包间也不算宽敞,但是烤鸭做的不错,评价很好。”

成天乐问道:“欧阳掌门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经常来吃吗?”

欧阳海很随和的答道:“叫我欧阳师兄就行,我与白总是平辈。……我是在大众点评网上看见这家饭店的,网上评价不错,赤莲道友说想吃烤鸭,我就想到了这里。”

大众点评网?看来这世间修行门派的掌门,并非隐居深山不问世事,在红尘中你若不知他的身份,就和平常遇到的人没什么不同,这样的气氛显得很放松。烤鸭现场片好端上来,吃法还挺有讲究,有服务员在桌边演示。

第一盘是酥皮和略带肥的那层腻肉,酥皮蘸糖、腻肉蘸蒜泥,不卷荷叶饼空口吃。第二盘是片好的肉,服务员现场示范,一片荷叶饼要包几片肉、酱往什么方向抹、加什么调料、包成什么形状、吃的时候有什么口感等等。

成天乐叹道:“同样一盘菜,也分怎么吃、会吃不会吃,听服务员这么一讲,食欲都勾起来了!”

先吃了一会儿菜,敬过一圈酒,欧阳海这才问道:“赤莲道友,你说有事要问我,还有东西要给我看、与我燕山宗门下有关,究竟是什么事啊?”

麻花辫一指成天乐:“是我跟随成总行游时遇到的事情,与白总好像还有点关联,我也说不清,还是让成总介绍吧。”

成天乐放下筷子道:“此事说来话长,三言两语讲不尽啊。”

欧阳海笑道:“成师弟不必着急,慢慢吃、慢慢讲。”

想讲清楚这件事,还要从三年前从头说起。成天乐忽略了一些无关紧要、也不太好解释的细节,只说自己当年曾偶尔在一个传销团伙里停留,结识了同在团伙里见证世间人欲的白少流。从传销团伙出来之后,他便联系执法部门端掉了苏州的这个团伙。…,

到了去年,成天乐的一个朋友又不慎被骗进江()苏射阳的一个传销团伙中,成天乐赶过去解救了她,并顺手打掉了那个团伙。他发现射阳的这个团伙与曾经在苏州活动的那个团伙是属于同一组织的,还顺手抓了一只麝鼠妖带回苏州镇压。就是那麝鼠妖告诉他,与此事有关联的兑振华也是一位妖修。

既然已经插手了,而且成天乐也算是受害者,那就索性追查到底吧,他便与师弟訾浩离开苏州到天()津去找兑振华。恰恰在这时,白少流带着麻花辫路过苏州去找他,得知他的行踪,便让麻花辫拿着一封亲笔信在山()东泰山追上了他们。他们到天()津找到了兑振华,得知那个传销组织的幕后策划者是一位狼妖车轩。

接下来的事情,成天乐介绍的很详细,几乎源源本本全说了,最后拿出那封信和那个盒子道:“我们在车轩的书房发现了一封写给贵派弟子郝墨的信,它还没有来的及发出,同时也搜出了这盒珠子,请欧阳掌门过目。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所以麻花辫决定登门相告,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欧阳海接过信看了一眼,脸色马上就黑了,脑门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压抑着怒意道:“这个小妖,竟敢勾结那狼妖为孽,我燕山宗绝不轻饶!”说着话把那封信交给方秋咏、方方、陈智等人传看。

方秋咏眉头紧锁道:“一定要彻查,先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再说,我燕山宗一定会给诸位一个交待。”

两位长老也对欧阳海道:“你如今身为掌门,一定要慎重处置,不能袒护门下,回去之后就把郝墨叫来好好查问!”

欧阳海满面愧色道:“成师弟,诸位道友,真没想到我燕山宗会牵涉到这种事情中,多谢你们上门相告,请放心,我一定会严厉处置的。”(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98、品雅意,闲情逸坐休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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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海满面愧色道:“成师弟,诸位道友,真没想到我燕山宗会牵涉到这种事情中,多谢你们上门相告,请放心,我一定会严厉处置的。”

麻花辫却说道:“我们只有这一封信而已,还不能证明郝墨就一定勾结车轩做过坏事,好好问清楚便是,不能放过也不能冤枉。……你们也不能只看信啊,把盒子也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冉遗鳍珠吗?我们都不认识。”

欧阳海将盒子打开查看,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点了点头道:“正是冉遗鳍珠。”

长老陈智也一脸阴沉的说道:“普通的妖修不可能有此物,你们既然能在车轩那里搜出这种东西,就说明他一定和修行门派中的败类有勾结。”

麻花辫好奇的问道:“冉遗鳍珠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说车轩自己得不到此物呢?”

长老方方解释道:“《山海经-西山经》有云,英鞮之山,上多漆木、下多金玉,鸟兽尽白。涴水出焉,而北流注于陵羊之泽。是多冉遗之鱼,鱼身蛇六足、其目如马耳,食之使人不眯,可以御凶。古籍中提到的遗鱼,其实是一种异兽,鱼身下有六鳍如爪,其鳍根部的骨节炼制成珠,便是这冉遗鳍珠。

它也是一种天材地宝,可用合器之法熔炼于法宝之中,虽然不是十分珍贵难得,但此物产自西昆仑,若无飞天之能是无法把它带到人世间的。区区狼妖车轩,凭自己的本事怎么可能找到?应该是修行门派之物。他从人间修士那里得来,如此才能解释的通。”

成天乐恍然点头道:“原来如此!”他并未追问方方长老所提到的西昆仑是什么地方,想当然的就以为是昆仑山以西人迹罕至的高原。方方长老的话中还提到“飞天之能”,原来境界高超的修士真的可以飞天而行,成天乐不禁暗暗乍舌,心中既羡慕也对自己未来的修炼充满期待。

欧阳海又说道:“诸位道友若信得过我,这封信就交给我。我这就回去严审郝墨!……你们暂且在酒店休息,明天请到石景山来,我召集在京的燕山宗弟子。要当众给一个交代!”

成天乐听欧阳海的语气不善,知道他想着急回去收拾郝墨,赶紧婉言劝阻道:“欧阳师兄不必动怒。事情还没查清楚呢,仅仅这样一封信不能说明什么,也许只是个误会。”

欧阳海咬牙道:“是不是误会,我当然要问明白!……今天的事多谢诸位道友,若不是你们登门相告,我燕山宗要么蒙受不白之冤,要么就是门中出了败类却还蒙在鼓里。”

成天乐又一指那盒冉遗鳍珠:“既然车轩的信中提到了此物,我们也是在他家里搜出来的,欧阳师兄就连信一起拿走吧。”

方方长老却摇头道:“知道有这件东西就行了,妖孽既然是诸位诛灭。此物当然应该成总留下,我燕山宗怎么能要呢?冉遗鳍珠有‘兴风作浪’之妙,炼化于法器之中,还可定神、安神,阻挡魔魇侵袭。若施展攻敌妙用。则可以化魔魇袭人,也是有用之物。”

……

当天夜里就在附近的酒店休息,成天乐本想客气一番、不愿打扰燕山宗太多,可是燕山宗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第二天早上洗漱已毕,方秋咏亲自开车来接他们。离开市中心到了石景山的郊外,大道上行人渐渐稀少。车子拐进了一个苗圃。下车之后走过几排花房,一片银杏林中间有一块空地,前方放着八张椅子。…,

欧阳掌门、方方、程智二位长老、总管方秋咏都有座位,另外四张椅子是给麻花辫等客人准备的,还有五、六名燕山宗弟子侍立一旁。互相介绍完毕、众人都落坐之后,欧阳海沉着脸喝道:“郝墨,你出来吧!”

郝墨是自己从后面的屋子里走出来的,却把成天乐给吓了一跳——昨天刚刚见过,今天就差点认不出来了!只见这位小妖是鼻青脸肿、满脑门包,衣服穿得倒还算整齐但,也能想到那遍体鳞伤的样子,显然是被揍了啊。看来这位欧阳掌门脾气火爆,出手也太重了点!

成天乐暗中以神识扫过,却又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妖的样子要多凄惨有多凄惨,如此伤势假如换个普通人恐怕两个月也起不了床。但他是妖修所化成的人形,虽然被胖揍了一顿,但原身神气未损,只要善加调养,过两天也就没事了,只是看上去太惨了!

成天乐随即明白过来,欧阳掌门这是故意做样子表态呢,让郝墨这么惨兮兮的出场,既给同门看、也给成天乐等人看——他绝不姑息纵容门下弟子!至于事情嘛,还是要当众说清楚的。

鼻青脸肿的郝墨来到空地中央站定,拱手行礼见过门中尊长以及各位宾客,可怜兮兮的问道:“请问掌门,您有何吩咐?”

欧阳海取出那封信在手里抖得哗哗响,喝问道:“昨天夜里我已经问过了,你也狡辩过了,现在当着众人之面,再把话说清楚!”

郝墨的神情委屈的都快哭了,躬身答道:“各位尊长、同门道友,我已经说过了,我根本就不认识车轩,就连这个名字都没听说过!”

欧阳海:“不要这么武断,世上之人你每天见过那么多,你也可能不知他的真名。我要你仔细回忆,这些年来在外面结交的人中有没有谁可疑,想出结果了吗?”

成天乐插话道:“郝墨道友没听说过车轩的名字?请问这里有纸笔吗,能否借我一用?”

方秋咏随即让人取来纸笔,成天乐现场勾出了一幅素描,画的就是车轩。他只见过车轩一面,但印象却十分深刻,笔尖在纸上沙沙做响,了了数笔却勾勒的十分传神。假如不知其身份,仅看车轩的样子丝毫不觉凶恶,带着眼镜斯斯文文、眉清目秀、下巴微微有点尖,眼神柔顺甚至还有几分腼腆。

见他的画技如此绝妙,身边的人都露出了赞叹之色,成天乐站起身来将这幅速写的肖像递到郝墨身前问道:“你认识这个人吗?”

郝墨微微一怔:“这个人我认识,当时就怀疑他是妖修,还跟他结过梁子呢!他调戏过白菜……”

这回轮到成天乐愣住了:“什么,他调戏白菜?”

郝墨:“是的呀,当时榨菜也在场。”

成天乐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能不能说点我能听懂的话,那车轩不去酒吧调戏美女,跑到菜市场去调戏白菜?”

郝墨:“白菜就是美女啊,当时就是在酒吧里。”

欧阳海插话道:“小妖,你说的白菜和榨菜是两个人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郝墨答道:“掌门明鉴,她们是两个人又不是两个人,而是草木之精、化为人形后时常在红尘中行走,我们也偶尔在一起交流切磋。”

欧阳海面色一沉道:“你在外面结交了草木精灵,却没有向门中尊长禀报。擅自与人交流法诀,这也是违反门规之举!”…,

郝墨低头道:“我们所交流的并非修行法诀。”

欧阳海:“那是什么?”

郝墨:“画画呀!您知道我是做美术设计工作的,在网上认识了她们俩,我教她们画画,她们教我做手工艺。虽对炼器之道有所印证,但并未谈过传承法诀。”

成天乐:“你是搞美术设计的?我也是学美术设计的!”

郝墨:“难怪成总的画技如此高超,有空一定要好好和你学学,我的爱好就是画画、还有唱歌。”

成天乐:“画画嘛,基本功是练出来的,但其神韵需要在天地山河、世事人烟中感悟,倒不是能跟谁学。……我们跑题了,以后再聊这些,还是先说正事吧。”

方秋咏也皱眉道:“小妖,先别谈画画唱歌之类的爱好,你在外面结交两位草木之精,却没有告知门中尊长,未谈及本门传承法诀也就罢了,但以后要注意,必须得打声招呼,否则万一出了什么状况,师门恐怕还不知情。……这件事与车轩怎么又扯上关系了?”

郝墨解释道:“这就与我的爱好有关啊,我们是在网上一个聊文艺的群里认识的,后来又在三里屯一个画艺酒吧里聚会。去年有一次,我们约好了又在那个酒吧里见面,谈画画和捏泥人,反正都是雅事。……我到的有点晚,一进门就发现有个家伙正在调戏白菜,语气不阴不阳的,就是成总所画的这个人。”

方秋咏追问道:“那白菜既然是草木之精,也应该有法力修为,没有动手吗?”

郝墨:“那人也有法力修为,比白菜、榨菜还有我都要高强。地方是三里屯的酒吧,自然不好公然斗法,但双方也施开神识暗中较量,白菜她们显然不是对手。那人应该是识破了她们的身份、意图要挟,正在说让白菜跟他走、将会怎样怎样,否则又将怎样怎样,总之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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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9、燕门技,寒山一带伤心碧

方秋咏:“你一定也出手了,结果如何啊?”

郝墨很老实的答道:“我赶到时已察觉法力波动,见这个场面也出手了,企图不动声色的制住那人,不料仍然不敌。我施展的是燕山宗秘法,缠住他的神识之力,让他不能暗中控制住白菜,他若不公然展开法力激斗,也奈何我不得。

但我也自知不是对手,于是报出了燕山宗的身份,告诉他我是燕山宗门下弟子郝墨,才把那车轩给惊走,并没有再继续纠缠。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情况很险啊。若是白菜一人,很可能就被那车轩制住了,幸亏有榨菜在一旁帮忙,而我又及时赶到才化解这场危机。我当时就怀疑那人也是妖修,但匆匆出手并没有看透底细。我和车轩只打过这么一次交道,若不是今天成总相告,还不知他的身份姓名呢。”

欧阳海眉头紧锁道:“你在外面结交草木之精,并未禀报门中尊长,若是世间论交未谈及门中独传秘法也就罢了。可是你以燕山宗弟子的身份出手,为何事后也没说呢?”

郝墨低下头道:“白菜与榨菜原先并不知道我是燕山宗弟子,那次事件之后才清楚。师门有命,不得擅自在外与人纠缠争斗,而且这件事也没别人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就没敢说。”

方秋咏又问道:“那白菜和榨菜呢,得知你是燕山宗弟子,后来又怎样了?”

郝墨答道:“后来我们再没见过面。我和她们是在网上文艺群里认识的。突然得知我是燕山宗弟子,估计心中也有所忌惮。再加上她们已被车轩识破了身份、受到威胁,自然是不敢再露面了。……门中尊长也说过,在外不要无故乒草木之精,世间有仙家高人对此很反感,我一直记得呢。见到有别人这么做,当然也想出手阻止。难道不对吗?”

欧阳海的脸色微有缓和,点了点头道:“确实是有这么个说法,我也跟你们提过。想当年我有幸做为燕山宗弟子。参加过天下宗门齐聚的三山会。人多势众的大派南海派弟子曾在市井中无故乒一草木之精,结果场子都让人给砸了。后来因此事还有一场顶尖高人的论道斗法,那个场面你们是没看到啊。我至今心有余悸!”

郝墨张大嘴道:“还有这回事啊?”

方方长老插话道:“当然有这么回事,砸了南海派场子的人就是当今昆仑盟主石野,那位草木之精后来便是他的弟子丹果成,你应该也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说这些往事了,你出手阻止一位妖修在世间乒草木之精,倒也没错,反而符合我燕山宗弟子的行止风范,只是事后应该说一声。否则那妖孽衔怨报复,我们还蒙在鼓里呢。”

这位长老说话很有讲究,虽是在指出郝墨的不是。但也是在向成天乐等人暗示——车轩那封信可能是故意的、就是想栽赃给郝墨,企图混淆视听,让人误以为燕山宗弟子郝墨就是与他有勾结的“捉妖师”。

这时訾浩在元神中暗道:“成天乐,你听明白那位方方长老的意思了吗?他想说那封信是故意栽赃,有人企图搅混水。把我们的追查方向引到燕山宗这边。”

成天乐暗中答道:“我正在听呢,差点都听傻了,原来还有那么多我们不了解的事情,这世上还有草木之精、世间修行各派还有什么三山聚会、昆仑盟主。我正在琢磨呢,要不是你提醒,我还没反应过来这茬!……但有点不对劲啊。车轩怎么知道我们会去、又恰好留了那封信让我们找到?”…,

訾浩:“那信应该不是车轩自己留的,别忘了有人暗杀车轩灭口,还在车轩的办公室里留了一百万现金给你。……那封信和那盒冉遗鳍珠,应该是他们让车轩放在家里,就料到我们能找到。”

成天乐:“嗯,你说的很有道理,但也别着急下结论。我们先听听他们说的话,还有很多别的事情呢,越听越有趣。”

几位尊长的话不仅成天乐感兴趣,燕山宗门下弟子也很感兴趣,有一位很年轻弟子插话道:“昆仑修行各派还有三山聚会,师父,我们能参加吗?”

欧阳海笑道:“若好好修炼自然有机会,但暂时是赶不上了。天下各派聚首的三山会定在农历辛未年,每六十年一度。上次是一九九一年,下次要等到二零五一年了。”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麻花辫说道:“郝墨道友,你自称曾与车轩结仇,因为他在酒吧里调戏草木之精,而你出手相助、以燕山宗弟子的身份惊走了他。……可是燕山宗各位尊长并不知此事,那白菜和榨菜谁也不认识,我们也不知真假,不知她们能否现身为你作证?”

郝墨答道:“虽然没有再见过面,但网上还有联系。我帮过她们,她们也应该会帮我这个忙,告诉她们车轩已被诸位诛杀,应该可以约出来见个面。”

欧阳海一拍大腿道:“这种事情,你干嘛不早说?昨天夜里一问三不知,只说自己无辜,根本不认识车轩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假如你把私下里做的一切都交待清楚,就算不知那人就是车轩,我也多少能想明白其中蹊跷,你也不至于挨一顿揍!”

方秋咏则吩咐道:“既然你是以燕山宗弟子身份做的事情,那么就要负责,将那白菜和榨菜约出来与赤莲道友等人见面,证明你所言不虚。……那车轩确实与世间修行门派弟子有勾结,那盒冉遗鳍珠就是证据,却想把脏水泼到我燕山宗头上。这件事就算赤莲道友和成总不再追问,我们也要追查到底,不能就这样算了。”

麻花辫又说道:“我与成总怎么可能不再追问?否则成总也不可能不收那一百万继续追查到燕山宗,当时他们还想杀兑振华道友灭口呢!”

欧阳海突然问道:“你们当时看见一道碧光袭来,是不是?”

成天乐点头道:“是的,相当凌厉难防。”

欧阳海:“兑振华道友,能否请你站到十丈之外,我们做一番演示。你不必运功相抗,只需以神识感应,看看当时的偷袭与我所施展的法术是否一样?”

一直没敢怎么说话的兑振时站了起来,退到了空地之外、来的路上,距离欧阳海大约有十丈来远。欧阳海坐在那里突然一弹指,只见他带的指环上发出一道碧光直射兑振华的眉心。就在碧光堪堪要击中的时候,突然自行爆成一片光团,一股力量撞在兑振华的额头上包裹住全身,将他卷了个跟头又落地站稳,竟毫发未伤。

成天乐、麻花辫、訾浩等三人点头惊呼道:“不错,就是这样一道碧光,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欧阳掌门所施展,要比那天我们看见的要凌厉多了!”

被吓了一跳的兑振华却摸了摸脑门道:“不对,不对,有点不对劲。看上去是一模一样的手段,法力运转的巧妙却不同,应该只是模仿其形、未得其神。”…,

旁人都是看热闹的,只有亲自被那一道碧光击中脑门的兑振华才清楚其中门道。假如兑振华当时死了,事后恐怕谁也说不清,就连旁观的成天乐等人也分辨不出这种手段的区别。

欧阳海点了点头道:“幸亏兑道友无恙,否则我燕山宗真不好洗脱嫌疑。放才所施展的是我燕山宗的独门秘技——燕山伤心碧,取自李太白的一句诗‘寒山一带伤心碧’。看来有人确实故意安排,想栽赃陷害燕山宗。诸位道友,我想问一句,如果是我亲自出手,你们当时拦的住吗?”

訾浩思忖道:“当时事发突然,如果那人有欧阳掌门如此凌厉的法力,我们肯定是挡不住的,兑大哥就要遭殃了!”

方秋咏满面怒容:“太可恨了!他们知道郝墨是燕山宗弟子,所以模仿燕山宗的独门法术杀人灭口。可是他们太想当然了,反而露了马脚,兑道友无恙、能察觉出手法不对。想以此栽赃郝墨,却不清楚一件事,郝墨本人根本不会这手法术,他还没学呢!”

燕山伤心碧,是燕山宗的独门秘技,但燕山宗弟子也不是想学就能学到或学会的。郝墨在燕山宗中地位不高、修为尚浅,还没有得到此法传承。

兑振华已归座,欧阳海又说道:“郝墨,对方是冲你来的,也是冲我们燕山宗来的。燕山宗虽是小门小派,但也不能让人这样陷害!这几天你就陪同赤莲道友等人,好好招待宾客,也协助他们把事情查清楚。……成总,我们也会追查车轩之事,这几日你们就在北()京逛逛,我让小妖亲自陪着,若发现他的举止有什么不对,千万别客气!”

欧阳海的处置挺有意思,就让郝墨接下来几天代表燕山宗陪同与接待成天乐等人,而这件事就是因为成天乐他们来找郝墨算账引起的。如果这是一场误会的话,也是一个化解矛盾的机会,若郝墨真有问题,也就等于把人交给他们了。(未完待续)

300、相逢笑,屡貌寻常行路人

style=text-indent:-54516px>神魔系统修仙狂徒

如今看来此事确实是一场误会,郝墨是遭人陷害,样子被收拾的这么惨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心里委屈啊。成天乐若想道歉或安慰,有什么话就私下里说好了。会做人的话,这是个结交修好的机会,不会做人的话也可能会结仇,这对双方来说都一样。

当天还是郝墨开车把成天乐等人送回市区酒店住下,并说立刻就联系白菜与榨菜,安排时间和地点尽快见面,以证明他所言不虚。訾浩又说道:“那两颗菜确实应该见一见,不仅证明你今天说的话,可能还会发现别的线索。”

郝墨:“还能有什么别的线索吗?”

訾浩:“你就那么肯定她们没问题吗?她们以前不知你是燕山宗弟子,但你也不清楚她们的情况啊。那天只是在酒吧见到车轩调戏白菜,你便出手了,事后便再没有见过面。你怎么知道她们以前认不认识车轩、曾经又发生过什么事情?”

郝墨恍然大悟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么多呢?我当时并不知车轩是什么人,如今是应该多问一问。她们是否和车轩早就认识、了解更多的情况?……假如她们与这件事有牵连的话,这次恐怕就不敢来了。”

成天乐:“那你就试试呗,假如不敢来,可能就有问题,我们就去追查。说实话,我还没见过草木之精呢,也很好奇。”

郝墨却说道:“那天地间自感成灵的草木之精,与一般的修士不同。它们从不敢轻易与修士打交道,更惧怕陌生的妖修,身份来历都是绝对的隐秘。假如能见面的话,成总可不要把人家给吓着了!”

訾浩不解的问道:“我知道混入人间的妖修很害怕所谓的捉妖师,那草木之精为什么连妖修都怕呢?”

郝墨很好奇的看了訾浩一眼,神情渀佛在问——你怎么连这些都不清楚?但他还是很耐心的解释了一番。草木之精当然与人不同,且与其他的妖修、鬼修都不同。他们要么是因为原身特异、要么所生长的地方灵气特殊、要么有玄妙难言的机缘。在漫长的岁月里自感成精。

草木原身是扎根不动的、受天地的滋养,它们成精后的修行也与此有关,与世间各派的传承法诀修炼方式不同。因此很难在各派修士那里得到太多指点。而另一方面,自感成精的草木,其修行岁月之长久远超乎一般人的想象。其原身要么是炼器的天材地宝,要么就是炼制外丹饵药的珍贵材料,在世间可遇不可求。

比如斩枝可以炼器、摘果可以入饵药,对于草木之精的原身来说虽不至陨落却多有损伤,但这些对人间修士包括各类妖修都很有用,它们如何不忌惮?假如遇上了心怀叵测之人,别说原身受损、多年修为空废,甚至连命都可能丢了。修行数百上千年终于自感成精,谁愿意有那样的下场呢?

所以很多草木之精很少涉足人烟,多数只在山野中观望红尘。就算来到人间也不会暴露身份。至于出身何种草木、原身所在何地,更是它们的绝对隐秘。

听到这里,成天乐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我今天听燕山门尊长提到,有仙家高人很反感无故乒草木之精的行为,那六十年一度的各派宗门聚会是怎么回事啊?”

郝墨:“我也不太清楚啊。上次三山会是二十四年前,那时候我还是山野中的小妖,等我度过魔境劫、化为人形的时候,已经是在燕山宗了。”…,

成天乐:“那昆仑盟主又是什么人?”

麻花辫插话解释道:“这我清楚,白总对我讲过,我还见过他呢!所谓昆仑并不是狭义的地名。就是修行各派所在的人间,昆仑盟主是各派共推的主事之人。他叫石野,是三梦宗的掌门;他有个徒弟叫丹果成,是草木之精;还有个徒弟叫丹游成,是蛇妖。”

兑振华惊奇道:“这位昆仑盟主倒是挺有意思,竟收了这些徒弟,那三梦宗难道会是妖修或草木之精的传承吗?”

麻花辫摇头道:“那倒不是,三梦宗的正传道法叫‘四门十二重楼’,就是人间修士所练的金丹大道,并非为妖修或草木之精所创。……咱们别说这些了,还是让郝墨快去联系那两颗菜吧。”

訾浩嘟囔道:“她们叫白菜和榨菜,难道会是白菜精和榨菜精吗?白菜成精也就算了,至少是活的植物,可是那榨菜是加工好的咸菜啊,难道也会成精吗?”

郝墨笑了:“那只是她们在网上的名字而已,真正的原身不可能是白菜,更不可能是榨菜。榨菜就不必说了,无论是大白菜还是小白菜,只有一年枯荣岁月,根本没有足够的机缘却自感成精,除非是生长之处特异、自身也有所变异,岁月长久才谈的上修为与灵智。”

……

郝墨隔了一天便约好了白?p>撕驼ゲ耍?故窃谌?锿湍羌一?站瓢衫锛?妫?膊恢??窃趺此档模?苤?橇轿徊菽局??故抢戳恕H匀皇呛履??担?商炖帧Ⅵず啤⒍艺窕?⒙榛ū璧热艘黄鹄吹搅巳?锿汀?p>

这家酒吧布置的很有意思,周围的架子和墙上放着、挂着各种涂鸦作品,店中还立着很多画架,几乎每天都有人在这里现场作画,不用酒吧老板花钱请,就是客人们自发的即兴表演,而酒吧提供绘画工具,也算是一道风景线了。还有人经常到这里为客人画素描,顺便赚点零花钱,他们也是北漂一族中的“民间艺术家”。

郝墨已经提醒过大家不要把人吓着,所以他们进去的时候都刻意收敛气息。白菜和榨菜坐在大厅的角落,成天乐以神识扫过就能发现她们隐约与常人不同。假如不是在酒吧里亲眼看见她们的样子,换成山野中或者公园里,恐怕很难注意到她们的存在。

不因为她们的气息收敛的特别好,而是与常人很不一样。首先是神气波动极淡、几乎不易察觉,从窗外走过恐怕是不会注意到的;其次是生机律动特征恰如草木,不用眼睛看还以为那里放着两株大型盆栽呢。

訾浩的灵觉敏锐,他在元神中说道:“那两人应该就是草木之精了,今天真是长知识了!她们绝非扎根于此,应是幻形而出,却带着草木原身的生机律动特征。”

成天乐刚想答话,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给吓了一跳,谁能无声无息的欺的这么近?难道这小小的酒吧里,还有什么深藏不露、修为惊天的高人吗!耳边就听一个声音惊喜的喊道:“成天乐,你怎么会在这里?太巧了!”

转身一看,是一位面带笑容的姑娘,模样甚是温柔可爱。成天乐露出愕然的笑容:“原来是笑笑啊?真是太巧了,我们居然能在这里见面!”

拍他肩膀的不是什么高人,而是他的大学同学张笑笑。成天乐毕业后假如没有留在上()海、后来又被骗去了苏州,而是跑到北()京来找工作,以他的专业很可能也会成为北漂一族中的“民间艺术家”,偶尔来这样的酒吧画画。人生的轨迹就是这么奇妙,他没有走上这样一条路,却在这里碰到了同学。…,

成天乐刚才只留意此地有什么异常,却对酒吧里的正常客人没怎么关注,他从一个画架旁边走过去,正在画画的姑娘就是张笑笑,看见成天乐顺手就拍了他的肩膀。

老同学见面寒暄,互道近况并问某些相熟的同学如今怎么样了,张笑笑又问成天乐怎么会到北()京来?成天乐一指角落和身边的几人道:“我来办点事,今天约了人在这里见面。”

张笑笑:“那就不打扰你办事情了,回头有空再聊,互相留个电话吧。”

成天乐竟在这里遇到了大学同学,把兑振华与郝墨弄了个目瞪口呆,而早就等在角落里的白菜与榨菜更是惊讶莫名。她们已知道今天要来的人是谁,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成天乐,是成天乐追查到天()津出手诛除了车轩,又根据线索查到了北()京燕山宗。

虽然车轩不是成天乐亲手杀的,但他却是引起这一系列事件的主导人物,虽然心中对这些修士很是畏惧,但在郝墨的请求下她们还是来了,而且郝墨也一再保证不会有什么危险。刚才见郝墨领着几个人进来,她们想当然的就把兑振华当成了成天乐。

兑振华的法力确实比成天乐更为深厚,但这并不是主要原因,其他人的气息收敛的都非常好,而兑振华可没有得过什么正传法诀,成天乐也没来得及教他如何收敛妖气,再加上他的身形最壮实,所以最为显眼、威猛。

张笑笑拍了成天乐一巴掌,他们说的话大家都听见了,白菜与榨菜反而松了一口气。原来这位呵呵傻笑的小伙才是传说中的成总,他看上去一点都不可怕嘛,反而挺可爱的样子,与平常人一样,还有同学是“北漂艺术家”、碰巧就在这家酒吧里画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01、他山玉,凤兮凤兮从谁栖

成天乐走过来的时候,两位草木之精也站起身来打招呼。白菜果然是美女,长得白嫩水灵眉目含情,体态微显丰腴,主动伸手相握道:“成总,您好!我叫王不二,就是郝墨说的白菜。”

榨菜也长得很美,有一双细细的丹凤眼,她还是有点紧张,没敢握手而是一拱手道:“成总,我是榨菜,名叫水流香。”

成天乐莫名想到了“孙不二”和“楚留香”,原来她们都是有身份证的人,名字却起得挺有趣。他也笑着说道:“我叫成天乐,不必太紧张,坐下说话吧。今天只不过是问点事情、了解一下情况。”

他们没喝酒,郝墨点了一壶茶,成天乐首先问起了那天郝墨与车轩起冲突的经过。两位草木之精作证,事情确实是那样,郝墨并没有撒谎,她们一直感激在心,否则今天也不会来。成天乐又问她们以前认不认识车轩?还真问出一些事情来。

在酒吧里起冲突之前,王不二与水流香就见过车轩。车轩有段时间经常在三里屯一带闲逛,但从来没有进过这家画艺吧。她们本也没有留意此人,可是后来有天在街上偶尔撞见,车轩却留意到她们了。

车轩可能对她们的身份起了疑问,暗中查探过这两位草木之精,发觉她们的修为不高、在世间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背景,于是就打起了主意。他找她们不止一次,最初是以一位高人的身份出现,自称看出了她们的来历,念在草木之精修行不易,相遇便结一场世间缘法,要指点她们仙家大道云云。

当时两位草木之精没敢跟他走,拒绝了他的“好意”。第二次车轩再找到她们,就直接纠缠要挟。以车轩的本事或许可以控制住这两个人、并不动声色的带走其中一位,白菜差点就倒霉了。幸亏郝墨正好赶到。亮出了燕山宗弟子的身份。

白菜与榨菜被吓到了,她们没想到郝墨也是人间修士,更害怕再遭遇类似的险境,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再露面。昨天听郝墨讲述了车轩的身份与下场。这才松了一口气,硬着头皮来给郝墨作证。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成天乐并没有发现太多有价值的线索,倒是证明车轩不仅控制与利用兑振华这样的妖修,同时也有挟制草木之精的企图,至于是不是出自人间修士的指使,倒也没什么明确的结论。

成天乐最后叹了一口气道:“基本上已经搞清楚了。郝墨道友确实是遭人陷害。有人料到了我们会去找车轩的麻烦,早就想好了杀妖灭口,却留了那一封信故意祸水东引,就连灭口的手段都是模仿燕山宗的独门法术。假如兑老兄当时遇害,燕山宗还真不容易解释清楚。”

郝墨不解的问道:“我与车轩曾结仇,有白菜与榨菜两位道友作证,他当然是栽赃陷害我,这有什么不好解释的?”

訾浩解释道:“这证明你和车轩确实打过交道。他得罪过你这位燕山宗弟子。但后来他有没有再找过你、因此事向你道歉呢?一位妖修得罪宗门弟子,设法赔礼很正常,谁又敢说你后来没有收过他的好处呢?那盒冉遗鳍珠就足以让人猜测多多了。”

郝墨有些后怕的说道:“这种手段也太坏了!成总。太感谢您了,还了我一个清白。”

麻花辫笑了:“小妖,我们都知道你是清白的!放心吧,欧阳掌门也一定派人去查车轩的事情了,相信会有结果的。”…,

成天乐也说道:“本以为此事就查到车轩为止,没想到幕后还牵扯出这么多,不论是谁勾结车轩作恶,我都不会放过!”

王不二与水流香起身行礼道:“成总,我们也要多谢您!听说车轩已伏诛,我们都松了一口气。但又听说勾结他作恶的人还在,又觉恐慌。幸亏您会继续追查,这才令人安心。……我们姐妹别的本事没有,可是擅长在山野中寻找珍稀药材。您留个地址给我们,就不必亲自派人来取了,我们会给您快递过去的。”

兑振华笑道:“药材?以你们的出身确实可能擅长此道。不瞒二位妹妹说,我正打算到苏州去开药铺呢。到时候我们合作吧,你们采到什么灵药,发货给我就行,保证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成天乐的追查到这里,线索就断了,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兑振华却说起了自己的打算,他已经决定追随成总,反正千姿集团已经转让,无论成总带不带他走,他自己都要去苏州,还是干老本行开药铺,中药西药都经营。他连方案都想好了,选择一个大型连锁药房加盟,在苏州闹市区开一家药店。

兑振华也清楚成天乐麾下聚集了一批妖修,他很想加入其中。

成天乐明白他的意思,在这种场合并没有多说什么。訾浩却很感兴趣的追问道:“只有她们两人在山野中采药,怎么够开药铺的呢?”

兑振华笑了:“老弟啊,我开的就是正常的药铺,但还有一点小打算。我们都是有修为的,可以和江湖同道之间做交流所需,我的药店既出售正常的中西药,同时也经营助益修行的灵药。”

成天乐笑道:“嗯,这个想法不错,我也曾学过一些外丹饵药之法,但典籍中记载的很多药材都没见过,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假如兑老兄开这么一家药店,我们既可以自己炼制灵药,也可与江湖同道交流所需。”

白菜和榨菜刚才说她们擅长在山野中寻找珍稀药材,让成总留个地址,她们找到灵药会快递过去,这既是真心话也是客气话。她俩内心中还是很忌惮这些修士的,就算表示感谢也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地址,更不会说出原身所在了。

但听兑振华如此一说,她们也很高兴的附和道:“兑大哥的药店赶紧开业吧,我们若在山野中采到什么灵药,除了答谢成总与郝墨道友之外,就提供给你。”

兑振华哈哈笑着点头道:“行,我这药铺还没开张呢,就找到两位最难得的供货商!先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和银行账号吧,回头等开业了,我就把地址发给你们,药钱也直接打到账号里。”

王不二:“兑大哥可以不必自己垫资从我们这里收购灵药,放在你店里寄卖就可以,等卖出去之后,回款我们三七开,如何?”

兑振华:“好的,没问题,我拿三成挺不错。”

水流香:“是您七、我们三。药材生意利润是很大的,如果不是通过您,我们哪有机会与世间各类修士打交道呢?”

訾浩笑道:“兑老兄那边药店还没开张呢,你们这边的灵药也没采到,倒先谈起分账来了?着什么急啊,到时候再说就是了!”

成天乐又问麻花辫道:“追查车轩的事情暂时断了线索,我也不能总在北京耗着,过几天再没消息就打算回去了,等今后有什么新发现再说,……你呢?是返回坐怀山庄,还是留在燕山宗做客,或者跟我们一起去苏州玩?”…,

麻花辫答道:“当然是跟你们去苏州,白总有交代,这次出门就听你的吩咐和指点,至于让我什么时候回去,白总会通知的。”

成天乐有点哭笑不得,白少流的意思就是把麻花辫交到他手里了,不仅要好好照顾,还得教会她很多东西。但成天乐也不吃亏,他在麻花辫那里也学到了不少,更难得的是通过麻花辫,接触、了解到世间修行门派的很多事情。

这一路上,麻花辫也明白了不少事情,倒不一定是和成天乐学的,这些经历本身就是收获。比如麻花辫跟着成天乐查车轩,自然会问车轩到底干了什么坏事?除了害兑振华之外,车轩还组织传销团伙,那么传销团伙又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为什么会骗人、怎么骗人、有些人为什么会受骗又再去骗人?

这一系列问题她都会去琢磨,这与待在山中定坐行功是完全不同的。

尤其是通过追查车轩这件事,他们还见识了人世间的各种手段。那些人如何作恶、设局与栽赃陷害;以及燕山宗对此事的态度、处置手法等等。人间江湖越走越老练,就算是傻子也能琢磨出很多味道来。

这麻花辫还需要学什么呢?成天乐灵机一动,开口建议道:“麻花辫啊,你没做过买卖、也没经手过世间的营生吧?既然兑老兄想开药铺,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你就帮着他搭把手吧,从头到尾看看这些生意都是怎么做的?我再派个机灵点的小伙计过去,也能给你们帮一把手。”

兑振华赶紧拱手道:“多谢成总与赤莲道友,我这买卖还没开张呢,就有这么多帮忙的。将来一定生意兴隆,大家一起发财啊!”

本来气氛有点紧张的一次见面,最后因为开药铺的事情变得非常欢快融洽,众人一起举起茶杯祝将来合作愉快、大吉大利云云。一见这个场面,成天乐又想起另一件事来,他所得到的法诀中有很多关于珍稀灵药的介绍,他却不可能自己满世界去找。(未完待续)RQ

302、桃报李,桃有秀兮李有芳

正传法诀是修为根本,除此之外,种种手段要么有助于修行、要么有助于自保,要么有适志之趣。但一个人的精力有限,不可能样样精通,比如典籍中所记载的各种天材地宝,成天乐在有限的一世生涯中是绝无机会都亲自找到的,能得到其中几样都算福气了。

那些可以炼成为外丹、助益修行的灵药更是如此,他不可能没事专门到山野中漫无目的的搜寻,就算想找也不知去哪里找,其中有很多甚至听都没有听说过。人各有擅长,妖修、灵修更是天赋神通各异,既然这王不二与水流香擅长搜寻灵药,那何不助人助己呢?

想到这里,他便提议道:“天已经黑了,该吃晚饭了,我们换个地方继续聊,诸位想吃点什么,我请客。”

郝墨却道:“这里也有简餐供应的,中餐西餐都有,我们何必换地方呢?就在这儿边吃边聊吧。”

这时成天乐的同学张笑笑过来打了声招呼,先走了,估计是回家吃饭去了。成天乐看了看周围道:“那好,就在这儿吃吧,但有些话不便被他人听见,我只在元神中述说,特别请白菜、榨菜两位道友留意听好,内容比较多,我只来得及说一遍。”

点了几份简餐,成天乐并未再运转神识拢住声息,而是使用炼化“耗子”时所得的天赋神通,在众人的元神中直接开口,讲述的就是各种灵药的介绍。以及相关的外丹饵药炼制之法。从下午五点多钟一直讲到了晚上快十点,只说了一遍,听众只有在元神定境中才能把这么复杂的内容记下来。

他主要是对王不二和水流香讲的,但是闻者有份,在场谁也没落下,所有人在元神中都听见了。终于讲述完毕,成天乐开口道:“关于世间各种灵药。我所知也就是这么多,都是在传承典籍上看来的,有些介绍得很不完全。至于外丹炼药之道。我所讲述的只是粗浅的入门,有些饵药的炼制过程介绍的很完备,有些外丹只是大概的提到而已。

王道友与水道友的天赋神通既然是擅长搜寻各种灵药。这些记载可能对你们更有用。草木之精的修行我也不懂,但借助外丹饵药必定是其中之一。可你们要注意,无论是炼药还是炼器之道,都不可舍本逐末,它是对修行的助益,若过于沉迷其中则反而徒耗心血。”

再看王不二和水流香的表情,已经完全定住了,而旁边的兑振华也彻底惊呆了,就连郝墨都是一脸震惊与佩服之色!兑振华与吴贾铭、吴燕青等人不一样,从一开始起。成天乐的身份对他而言就不是那么神秘莫测。

兑振华最早听到成天乐之名与所行,对他有所期待。后来成天乐找上门,出于误会有一场斗法,兑振华虽然输了,但成天乐施展的手段也没高明到不得了的程度。当时还有麻花辫和訾浩在一旁相助。兑振华虽然没有摸透成天乐的底细,但也不是敬畏的难以形容。

兑振华对成天乐最初有些期待与敬畏,后来更多的是感激与好奇,成天乐所展现的并不是修为有多高超,而是帮他又救了他,并且一直追查到了燕山宗。通过成天乐。兑振华这位山野出身的妖修也接触到了以前根本不可能接触的领域,不仅大开眼界而且对未来充满期望。

可今天成天乐开口介绍世间的灵药,真的将兑振华给镇住了。兑振华混迹人间最早就是做药材生意的,漫长的修炼生涯中也对各种灵药很感兴趣、自信了解颇多。可是他所知与成天乐今日所讲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是人间最难得也是最宝贵的见知传承,来自历代人的积累,对于兑振华而言,真正感慨的不在于成天乐知道这些,而是成天乐将这些毫无保留的都讲出来了。否则就算再给兑振华几十年时间,恐怕也很难自行摸索整理出这些见知。

成天乐并非是为了炫耀卖弄,主要目的甚至都不是讲给兑振华听的,这是何等气度风范!如今看来,这位成总真的是名不虚传、也是深不可测啊,兑振华对成天乐是完全心悦诚服、甚至是崇拜了。

成天乐并不清楚,自己在饭桌上的一番讲授,彻底收服了兑振华这头鹿妖。他的想法很简单,这些教给王不二和水流香,让她们更能发挥天赋神通采取各种灵药,于己于人皆无损而有利。

兑振华的反应尚且如此,那两位草木之精更是傻了,她们来之前万没想到还会有这等福缘。两人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忙不迭的站起身来要行大礼感谢,成天乐赶紧阻止道:“这里是酒吧,我们的举止注意些,不要太引人好奇。”

今天这次见面,车轩的事虽没查出什么线索来,众人却另有收获。吃完饭白菜与榨菜并没要人相送,结伴自行离去,消失在三里屯的夜色中。訾浩笑着问郝墨:“她们的网名叫白菜与榨菜,你们是在网上认识的,那你当时叫什么呢?”

郝墨颇有些不好意?p>嫉拇鸬溃骸拔医写笸凡恕!?p>

……

第二天仍是在石景山郊外那处苗圃中,成天乐又见到了欧阳海等人,说明了昨日与两位草木之精会面的情况,证明郝墨所言不虚。成天乐最后说道:“真不好意思,这是个误会,郝墨道友是遭人陷害。我不会放过那些人的,若有可能一定会追查到底,及时告知燕山宗各位同道。”

欧阳海答道:“成总何必如此谦虚呢?我对你的所作所为十分敬佩。有人栽赃陷害我燕山宗,成总与赤莲道友及时登门告知并查明实情,欧阳海代表燕山宗表示感谢。我也会追查此事,重点就从调查车轩那家商贸公司开始,有什么线索会及时通知成总。”

成天乐起身抱拳道:“在此多谢欧阳掌门与诸位燕山宗同道,就不多打扰诸位了,我明天就打算回苏州敬候佳音。”此时再看他抱拳的手势,已经是标标准准看不出一点破绽了。

麻花辫也说道:“我也要随成总去苏州,兑振华大哥打算在那里开家药店,我去帮忙。”

欧阳海却站起身挽留道:“何必那么着急走呢?北京这么大、名胜古迹众多,可以花时间好好逛逛嘛。我想请成总还有几位道友多留几日,有一件事情还要请诸位帮忙见证。”

麻花辫好奇的问道:“郝墨的事情我们已经见证,欧阳掌门还有什么事?”

欧阳海屏退左右,只留下了郝墨这只小妖,然后将众人请到了苗圃后面的一座玻璃花房中。他站在花丛间一弹指,一道碧光射出正击在花房的玻璃壁上,其中所蕴含的法力澎湃激荡。众人都吓了一跳,这一击能把整座花房都给打碎了,他想干什么?

不料碧光击在玻璃上,那脆弱的玻璃却丝毫未损,暴发出一圈圈涟漪般的光环荡漾而开,所有玻璃上都似有电火花在闪烁。从玻璃屋子里向外看去,就似四面八方都在放焰火,场景美轮美奂。…,

欧阳海将法术控制的如此精妙,微有些得意的背手说道:“小妖,你看好了,这就是我燕山宗独门秘技燕山伤心碧。你在燕山宗门下时日也不短了,却始终没有得到传授,并不是师长藏私,而是你的修为不到境界、根基未足的话,很难学会与掌握这种法术,就算勉强练成,也做不到收发由心。

此法术太过凌厉,若是不能完全控制则很容易误伤他人,一旦发出就算想收手都已经晚了。最早创出这种法术的本门祖师,就因为在混战斗法中误伤了一位好友,所以才取太白诗‘寒山一带伤心碧’,将之命名为燕山伤心碧。今天我就将心法与口诀传授给你,等将来修为你更进之时要勤加习练,就算练成了,未能完全掌控自如前绝不可轻易施展。”

他这是要传法的意思,郝墨赶紧行大礼拜谢。麻花辫则说道:“欧阳掌门要传授独门秘技吗?我等还是回避吧!”

欧阳海却摆手道:“我要你们来就是做见证,当日兑振华道友说出那歹人的暗算手段与我所施展的燕山宗秘技不同,诸位却无法分辨,假如将来再遇到呢?今日就将这门秘传法术告知各位,也算是燕山宗的一点谢意。”

成天乐赶紧推辞道:“这既然是燕山宗的独门秘传法术,我们这些外人怎么可以擅自偷学呢?”

欧阳海笑道:“是本掌门讲授时亲自邀请诸位旁听指正,怎么能说是偷学呢?我等修士遇事讲究缘法,而诸位恰恰与这门法术有缘!若知其心法口诀,将来再遇到有人施展类似手段,便能知晓真假、是否是燕山宗所传。

我虽将燕山伤心碧的秘诀相告,但也不等于将独门秘传法术教给了各位。因为此术以我燕山宗传授正法为根基,你们所学不同,、用的方式也不同,只是供诸位参考借鉴而已。就算你们将来能施展出各自的手段,也与燕山伤心碧是不一样的法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03、丹心炼,老成须是过三年

原来欧阳海的讲授,并不涉及燕山宗正传法诀的修炼内容,只是在施展燕山伤心碧这门法术时如何运转神气与法力的口诀。燕山宗弟子郝墨听了之后,将来自然能够练成燕山伤心碧,而成天乐他们是练不成的。

这就像是制作一种器皿,燕山宗用自己的特产材料做成一种东西,然后告诉成天乐等人制作的手法,成天乐等人也做不出同样的东西。但他们有自己的收获,如果能够悟透其原理的话,可以结合自己所修施展出各自的法术,这就因人而异了。

成天乐等人又在北京停留了好几天,每天早上就在这间花房里旁观欧阳海传授郝墨法术。欧阳海并不是特意讲解给成天乐等人听的,只是教郝墨而已,其他人能学到多少就算多少,也算是一种随缘。

燕山伤心碧是一种施法手段,只告诉弟子如何运转法力,并不涉及这法力神通是怎么来的,那需要根据正传法诀去修炼。将神气聚于曲池穴,最好能以法宝妙用为引,瞬间凝聚神识激射而出,这是第一步;而这道激射的法术与身心一体,可以收发自如,这是第二步。

就算得到了秘传口诀,也不是想练成就能练成的。将神气聚于曲池、激荡神识由内而外延伸,并凝聚神识成束、瞬间激射法力。就算刚刚度过风邪劫、玄丹凝炼稳固的大妖做起来都很勉强,在成天乐看来。尚未度过风邪劫的郝墨想学会至少还要再突破一层境界。

至于第二步就更难了,那凝成一束的神识不仅要瞬间延伸而出。而且要将激荡的法力控制住,身心延伸十丈之外随时能将这股强大的冲击力化散。其实这一手法术攻敌的距离还可以更远。但是太远的话就超出控制了,很容易误伤无辜或损毁周围的东西。

成天乐不是燕山宗弟子,他当然练不成燕山伤心碧,但根据自己所修,达到这种境界也可按口诀去施展。至于麻花辫、兑振华、訾浩等人,也能以同样的思路去琢磨。

但无论他们修不修炼这样的法术。在将来也能分辨出这种手段,一看就知道是否是得自燕山宗的独门口诀。欧阳海这么做很给面子啊,不仅结交成天乐、安抚兑振华,最重要的是向坐怀山庄以及白少流示好。

假如成天乐根据“燕山伤心碧”的启发。也创出了某种独门法术,再传以门下弟子,饮水思源,燕山宗也有传法之缘,将来这些弟子与燕山宗门下的关系当然就不一般,修行界讲究的就是这些缘法。再比如白少流的门下弟子麻花辫,若根据燕山宗法诀创出了一种法术,也算是这两派弟子结缘。

但欧阳海也不好只单独传授赤莲或成天乐,于是兑振华、訾浩包括郝墨其实都是跟着沾光了。成天乐讲授世间灵药的事情,欧阳海已经听郝墨禀报了。他讲授燕山伤心碧的心法口诀时,也是这样做的。

欧阳海借着指点郝墨的名义,反反复复将燕山伤心碧的心法口诀讲解了很多次,生怕麻花辫记不住、悟不透啊。得到了传承未必就等于掌握了这种手段,成天乐等人回去之后还要根据自己所学去琢磨,真正练成某种类似的法术也不是太容易。

又在北()京逛了一周,终于到了告辞的时间,欧阳海召集在京的燕山宗弟子为成天乐等人饯行,晚饭是在牛街的老诚伊吃羊蝎子。麻花辫来之前。欧阳海就问过她想吃什么,麻花辫回答烤鸭和羊蝎子。第一天接风的晚饭是烤鸭,接着因为很多事情的发生,羊蝎子却成了最后送行时的一顿饭。

…,

滋味香浓,气氛非常热烈,众人吃得都很开心,成天乐也算是正式结交了一个世间修行门派。有一件事他本人还不清楚,其实欧阳海早就知道他的名字,因为修行界关于听涛山庄夺嗣之争的传闻。听涛山庄是东昆仑修行界最有影响的十三家大派之一,掌门继位大典当然是一场盛事。

欧阳海虽然没有收到请帖,但也送了一份贺礼去,听涛山庄那边则很客气的回了一份礼物和感谢的拜帖。就是那个时候,欧阳海听说了成天乐的事情,新掌门宇文霆以个人名义特别送去请帖,而这位成总不仅没去、居然连信都没回,引起了很多人的私下议论。

这不是适合拿出来当面谈论的事,所以在北()京见到成天乐本人,欧阳海只字未提,但对他的态度倒是挺客气的。

吃完这顿热热闹闹的羊蝎子,成天乐等人第二天又回到了天()津。由于那些与车轩暗中勾结的“捉妖师”还没找到,所以一路上他们都很警惕。回到远效的那所院落里,兑振华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开着一辆双排座的厢式货车离开了天()津。

訾浩没有身份证,既坐不得飞机也坐不了高铁,他们是步行到天津的。如今离开的时候,当着兑振华和麻花辫的面,成天乐也不好把他收入曲池穴中,自己开车走公路是最方便不过的。货车上路需要运输证明,证明上写的运送物品是中药材。

车箱里除了兑振华带的随身用品之外,装的都是这些年来他原身脱落、经过法力炼化的鹿角,这些可是他的宝贝啊,当然要带走,反正那院落里的法阵也用不着了。

这趟出门时日可不短啊,他们在初春时节离开的苏州,再回来时已到了夏天。成天乐在路上给吴贾铭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兑振华准备一个地方,不仅可以居住还有仓库能暂时放东西,同时还让他通知吴燕青等妖修都到梦湖美蛙饭店聚餐,有事情要交代。

当货车驶进苏州时,成天乐心中忽生感慨,在元神里对訾浩道:“还记得吗?三年前也就是这个时候,我第一次来到苏州,在山塘街遇到了你。”

訾浩也感叹道:“真的呀,不多不少,一晃正好三年!当初你是被人骗到传销团伙的,如今再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把那个传销团伙给连根斩除了。”

成天乐叹息一声道:“可惜还没有把事情做干净,今后有发现再接着查吧!车轩所组织的传销团伙虽然根子被摧毁了,但世上还有很多传销组织,车轩搞的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开车的兑振华虽未听见他们在元神中说的话,却听见了这声叹息,开口问道:“成总,您为何事感叹啊?”

成天乐:“我们虽然铲除了车轩,可是世上还是有很多其他的传销团伙,还是会有人不断的陷进去。”

兑振华劝慰道:“人世间从来不缺教化,善恶美丑也始终存在,就算是圣人,也只能告诉大家如何去分辨、引导众人如何去选择。您一个人做不了天下所有的事,我们尽自己的努力便是,又何苦如此感慨呢?”

成天乐呵呵一笑:“你说的是,我本人并无遗憾。”

……

到了苏州准备好的地方,吴贾铭早在此等候,先安置好东西,众人又坐吴贾铭的车来到梦湖美蛙饭店。黄裳、吴燕青、禇无用、张潇潇、盛龙都到了,还多了一个南宫玥。这段时间成天乐不在苏州,但南宫玥已知他的身份,时常去小剑池洞天与众妖修聚会,不仅交流修行诸事,有空就数落笼子里的刘书君几句。

…,

今天听说成总回来了、要召集大家聚餐,南宫玥是最兴奋的,特意跑来问候并致谢。在梦湖美蛙饭店见到了众妖修,关上门之后南宫玥笑嘻嘻的说道:“成总啊,您骗得我好苦,竟然不告诉我!……但是我很聪明,早就猜到那位深藏不露的高人就是您!”

成天乐也笑道:“是的,妹子一向都很聪明。”

南宫玥又问道:“大家我都混熟了,但这三位道友又是谁,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成天乐在席上互相介绍了众“人”的身份,其实訾浩与他们早就很熟了,但今天是他第一次正式亮相。成天乐介绍訾浩是自己的师弟,这身份当然不一般,众人纷纷热情的行礼问候,訾浩非常开心还暗自得意,面带笑容的一一还礼。

至于兑振华,身份也没什么好掩饰的,其他人都已经介绍自己是何种妖修,包括南宫玥也坦承自己是兔妖,兑振华也交待了自己的鹿妖出身与修行经历。而麻花辫,成天乐当然也介绍了她的狼妖身份,并说她是一位朋友的座下弟子,如今跟随他见见世面,请大家多照顾指点。

酒席上谈起了此番出门的经历,成天乐本人倒没有觉得过于惊心动魄,可是众妖却听得目瞪口呆。大家都毫不吝惜赞誉之词,纷纷轮流祝酒。在这个场合,成天乐俨然就是一位门派尊长了!

成天乐喝得有点多了,然而酒席上喝得最多的却是兑振华。所有人中就数这头鹿妖最兴奋,到最后已经面红耳赤,大声讲述着对成天乐的敬仰、他今后要追随成总的决心,又聊起了在苏州开药铺的打算。

众妖纷纷表示赞同与祝贺,成天乐又对盛龙说道:“麻花辫要在苏州帮兑大哥开药铺,你也过去帮忙吧,不必总住在山野中。禇无用风邪劫已度,蟹田那边也不再需人帮忙,你就到尘世中多阅历,学着做买卖也好。”(未完待续)RQ

304、如所愿,自出囚笼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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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龙答道:“能帮着兑大哥开yào铺,我也tǐng高兴啊,只是我不住在小剑池dòng天,那只麝鼠就没人看守了,溜掉了怎么办?”

今天众人在梦湖美蛙饭店聚餐,成天乐特意吩咐别带刘书君来,就把它关笼子里继续留在小剑池dòng天这时黄裳凑过来耳语了几句,成天乐点了点头道:“那只麝鼠也到了该处置的时候明天我们就到小剑池dòng天再聚一次,也让兑振华、麻ā辫两位道友认认地方”

第二天众妖又于小剑池dòng天再次聚首,兑振华不由得赞道:“就在这繁华的苏州市郊,一山之隔竟然有这样的福地dòng天原以为我在天津远郊nòng了那么个院子,就算是难得的地方了,与这里一比还是差得太远啊”

众妖笑道:“老兑啊,你还没见过成总住的宅子呢,就在苏州闹市中自成福地,假如看见了还不得羡慕死你?”

成天乐却没好意思搭话,这些好地方都不是他自己找、自己建的,宅子是从梅兰德那里借来的,而小剑池dòng天是毕明俊选址设计、驱使禇无用帮忙凿建如今再来到这里,与当年气象又不同,四面的杂草灌木变成了生机盎然的ā草,那水潭泉流清灵照人,周围还布成了一座隐藏的法阵,这是众妖继续凿建之功

那装着刘书君的铁笼子,就放在山壁下的一棵树根旁máosè光亮的麝鼠仍然被关在里面,见到成天乐率众妖前来连忙直起身抬起前爪行礼

成天乐在石龛中坐定,从背包里取出一套衣服扔了下去正好把铁笼子盖住,不动声sè的说道:“刘书君,你既然已经解开了形神束缚,那就从笼子里出来、现身与大家相见”

成天乐上次给刘书君补了一记缚灵印,使这只麝鼠至少半年之内不得施展神通变化,这是按它当时的修为计算的这段时间刘书君不再求饶、就老老实实呆在笼子里受罚修炼心境是越来越安定众妖已经不再理会它了,只有来的南宫玥没事就臭骂它一顿,而它也只是听着

有难得的福地dòng天又能时常听闻众妖修jiāo流修炼心得,刘书君的修为法力也在增长,这还没到半年呢已经将成天乐所施展的缚灵印自行解开了而成天乐早就暗中吩咐过,如果刘书君提前解开了缚灵印,大家就装作不知道,看它自己会怎么做?

昨天晚上黄裳与成天乐耳语,说的就是这件事成天乐召集众妖吃晚饭的时候,故意把刘书君留在小剑池dòng天,就是看这只麝鼠妖会不会趁机逃脱处罚自行溜走而刘书君并没那样做,所以成天乐今天让它自己从笼子里出来和大家见面

只听“咔”的一声响,笼子开了,麝鼠钻进了衣服里等它化为人形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是穿戴整齐、漂漂亮亮的一位姑娘,只是头发呈棕栗sè,就像在美发店里焗过一般她低着头向诸位妖修拱手行礼,感谢大家这段时间以来的bāng喝与提点并感谢成总给了她一个重做“人”的机会

成天乐说道:“你曾经问过我——什么时候会放了你?我说过这在于你而不在于我,现在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吗?若是昨天夜里你溜走了,就没有今天的事情了,我自会把你追回来永远镇压……如今我让你从笼中出来、也让你离开小剑池dòng天,并不等于就放过了你如你先前所愿,我答应你的请求就到梦湖美蛙饭店去做个打杂是真正的打杂,就像我当初做的一样”…,

刘书君赶紧行大礼拜谢,然后老老实实的站在了吴燕青身后訾浩见状趁机说道:“麻ā辫和盛龙去帮兑振华开yào铺,刘书君到梦湖美蛙饭店打杂,我也想去、也要当打杂”

成天乐笑了,对吴燕青道:“吴老板啊,我这位师弟年纪尚轻、涉世不深,也需要在人间俗务中多阅历,就到你的饭店去打工你该怎么用他就怎么用他,不必另眼相待,也不要对饭店中的其他员工打招呼关照他”

然后他又对訾浩道:“师弟啊,你要到人家饭店里去打工,怎么能自己说了算呢?吴老板那里缺打杂你就干打杂、缺厨工你就做厨工、缺服务员你就当服务员修行阅历就是真正的阅历,而不是什么大老板微服sī访下基层,明白了吗?若行止有偏,我也不会袒护你”

訾浩答应一声,也站到了吴燕青的身后,还特意用肩膀将刘书君往旁边挤了挤成天乐又jiāo代了一番其余的杂事,并说自己接下来又要闭关修炼,有什么事情的话,就让訾浩传话,并请大家多多指点訾浩、照顾麻ā辫

第二天刘书君和訾浩就去梦湖美蛙饭店上班了,刘书君打杂,而訾浩则当了前厅服务员吴燕青按照成天乐的吩咐,没有打招呼让饭店其他员工关照訾浩,但他心中也很忐忑——这毕竟是成总的师弟啊,能干得了这活吗?

令吴燕青感到意外的是,訾浩干得tǐng好而且还tǐng开心成天乐在这里工作的时候,訾浩就呆在他的曲池xùe中那是訾浩来到人间之初,对一切都很好奇很感兴趣,饭店里这些活计如今他都会

饭店里什么样的客人都有,当然也可能会遇到找茬闹事的,有时候服务员会遭白眼、受委屈、挨客人骂訾浩在这种时候当然不能掀桌子,成天乐说的“修行阅历就是真正的阅历”便是这个意思而訾浩tǐng称职,整个饭店从上到下的员工对他都很满意

大厨樊师傅甚至还感慨过,梦湖美蛙饭店历年的员工,如果都列出来评“先进”,最佳员工肯定是成天乐,排名第二的应该就是訾浩了訾浩有如此表现,并不一定完全因为脾气好,以他的修为,情绪调节能力与心理承受能力远比一般人要强大就算有客人找茬,訾浩也犯不上生气,在他的内心中甚至还觉得这些人不配他生气呢

修炼也意味着一种修养,它就是一种身心的自我调摄再加上天天能看见吴小溪,在前厅服务员这个岗位上,还能经常向吴小溪献殷勤、讨好卖乖,訾浩已经非常满意了訾浩并不住在饭店员工的宿舍里,每天下班后仍然到那所大宅中练功,众妖有什么事也由他转告给成天乐早出晚归看似很辛苦,其实对于訾浩来说,感觉却从来没这么惬意过

至于刘书君,就是在饭店老老实实当打杂,任劳任怨什么杂活都干,这对于她来说倒没有什么辛苦劳累,只是在某种处境下去体会她总是怯生生的样子,话并不多,就连樊师傅都说:“这么漂亮的姑娘,在饭店里干打杂却这么认真,真是太少见了我看着都觉得怪可怜的,其实吴老板可以让她换一个岗位,比如到厨房来帮着拌凉菜”

刘书君这样一位美nv“沦落”到饭店里当杂工,自然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与同情,饭店里就有好几位男员工想泡她,有一次她擦桌子的时候,还有一位客人搭话自称是某制片公司的老板,要培养她当明星云云但是据訾浩所知,这些人的企图都没有得逞…,

而成天乐本人就在宅院中闭关修炼,整理总结这次外出的得失与收获此次出mén,成天乐得到了车轩原身上两长两短四枚狼牙、一盒冉遗鳍珠、麻ā辫对他讲解的各种修炼法诀、欧阳海所传授的“燕山伤心碧”的心法口诀、还有他在行路时修炼所悟的种种神通法术

那四枚狼牙他在闭关前jiāo给了尚无法宝的吴贾铭,并让吴贾铭自行去炼器炼制这四枚狼牙可比当初炼制那一枚狈牙要困难多了狈妖韦勿言曾经想把那枚狈牙炼制成自己的法宝,物xìng提炼的功夫已经用了大半,黄裳与吴贾铭炼器只是完成了最后一步

而如今这四枚狼牙就是原材料,炼器步骤需要从头开始,假如吴贾铭炼成了法宝自是他的收获;如果四枚狼牙都损毁了,则是他的损失同时也是某种经验教训这种事情不仅要看功夫,同时也要看运气

成天乐足不出户,甚至辟谷不食四个多月,真到深秋时节才出关他左手腕上戴的法宝样子已经变了原先是一条蓝sè的丝绳穿着三枚yù籽,现在上面又多了三枚冉遗鳍珠、三枚青金石珠,依次间隔排列就像一个很漂亮的工艺手串

成天乐在麻ā辫那里学到的合器之法,才能将法宝炼制成如今的样子他刚开始也没有太多经验,那巴掌大小的青金石在法力凝炼下竟成了液滴状,在这个过程中损毁了不少,最后炼入手串三枚石珠

再炼化冉遗鳍珠时则要顺利多了,成天乐将三枚珠子直接融炼到手串中,添其妙用如今他的法宝“飞电石”可不仅仅只能当暗器砸人,它可以飞出电丝甚至编织成网,也可以祭出青金sè的光幕保护自己,还可以展开类似魔魇的jīng神攻击手段未完待续)

305、悟今夕,弹指姑苏画中烟



而成天乐目前所掌握的、攻击力最强大的法术,则是得自“燕山伤心碧”的启发,他可以空手施展,而借助法宝威力则更大。[]

燕山宗这手独门秘传法术简直就像是为成天乐量身定做的,他甚至等于已经修炼很久了。因为其第一步入门功夫就是将神气凝聚于曲池穴中,而成天乐曾经一直将“耗子”封印在曲池穴中。“耗子”就相当于他的妖丹,却又与真正的妖修玄丹不一样,在成天乐的神气滋养凝炼之下,“耗子”才得以现形而出。

接下来的功夫,是要将神识凝炼成束、瞬间延伸到十丈开外、伴随着激射的法力。这一步对于普通修士而言就非常难了,若是没有突破风邪劫达到“御形还转”的境界,是很难做到的,若修为境界不稳固勉强施展的话,还容易自伤神识。更难的还在后面呢,那激射的法力相当于身心的延伸,需要自如的控制,在攻敌的同时又随时化散,既可开碑裂石又可片叶不沾,如此才算修成。

现在回头看,欧阳海将“燕山伤心碧”传授给郝墨,时间确实有点早了,以郝墨目前的修为是练不成的,这位掌门显然是另有目的,就是借机将心法口诀教给麻花辫和成天乐。而成天乐自有机缘正可入手,这段时间的闭关,除了重新凝炼飞电石法宝之外,还练成了一手独门法术,出关之后特意将訾浩叫回来试法。

这天上午。成天乐收功离定走出后园,来到訾浩的房间。刚推开门就愣住了。只见一张黄花梨条案上铺着满满一层现金,不多不少正好一百万崭新的人民币。它不是十万一捆扎好的。而是一万一叠铺开,而訾浩正坐在长案前呈闭目养神状,样子很得意、很陶醉。

成天乐愕然道:“耗子,这是怎么回事、你哪来这么多钱?”

訾浩睁开眼睛道:“这是兑振华给的啊!你忘了吗?在天()津的时候你没拿那一百万,他当时就说回头送一百万现金来,让我天天摸着过瘾。[WW]这鹿妖真是说话算数。”

成天乐:“你还真好意思要啊?”

訾浩看着桌上的钞票有些惋惜的苦笑道:“我也没打算真要,就是放这儿看几天过过瘾而已。前天就想还回去,可是兑振华不收,看来还需要你发句话才行。”

成天乐沉吟道:“他这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同时也告诉我他言而有信,不过这笔钱肯定不能白拿。他如今在做生意,也正是用钱的时候,今天我们就过去一趟,看看他新开的药铺顺便把钱还回去,实在不行就算是投资入股了。”

訾浩笑道:“好啊,这个主意不错!……你今天特意叫我别上班,就是为这件事吗?”

成天乐摇头道:“我新练成了一门法术,要找你来演示一下。”

訾浩有点不高兴的嘟着嘴道:“你练成法术就练成了呗,干嘛要跟我显摆?让我一天不上班。会耽误工作的!”

成天乐笑道:“你工作也太认真了吧,想当劳动模范吗?我也不是没在饭店干过,就算打杂每周也是有休息日的,只是不按法定节假日而已,饭店员工谁有事轮流休。你也干了四个多月了,居然一天都不休!……这世上的人有可能被狐狸精给迷住了,而你这个灵物,居然被个吴小溪迷住了!一天不上班就浑身不痛快吗?今天叫你回来有正经事,快跟我去后园。”…,

来到后园小山上的亭中坐下。成天乐伸出左手一弹指,这个动作与欧阳海曾经做的是一模一样。只见他腕上戴的飞电石一阵激荡,一片蓝色电丝包裹住手掌,一道霹雳电光顺着中指无声无息的激射而出,打在了山丘下的池塘水面上。[WW]一道道电火花贴着水面荡漾而开,激起一串串七彩的涟漪状光芒,但水面如镜,连一丝波浪都没有卷起。

訾浩惊叹道:“哇,好漂亮啊!”

成天乐微微一笑,朝着訾浩突然又一招手。只听哗啦一声,訾浩身上穿的衣服、兜里揣的东西都掉地上了,他自己化为一道光影,被成天乐收进了右臂的曲池穴。成天乐再朝着半空一弹指,这回是用右手并没有催动法器,一道透明的虚影激射而出,在十丈开外一个盘旋又飞了回来,钻进那堆衣服里。

虚影又变成訾浩的模样站了起来,不满的嚷道:“成天乐,你就不知道打声招呼啊!”

成天乐呵呵笑道:“假如对敌之时我与你如此配合,恐怕谁也料不到这一招。……还记得上次那道碧光打向兑振华的眉心吗?假如我将你化为无形之灵如此直击对方的眉心,恐怕是防不胜防,你可趁机侵袭对手的元神,我便能将之制伏。”

訾浩瞪大眼睛道:“你这一招确实够诡异,但假如对方有准备或者反应快的话,我就得跟人硬拼了,你可真够义气啊!”

成天乐仍然笑道:“你别担心,我不会轻易用这招的,今天叫你来只是为了演示。我能练成这手法术,也可借助你施展出不同的手法,但那些跟随我修炼的妖修呢、他们又该如何习练?我闭关的这段时间其实一直在琢磨,最终还是你给了我灵感,今天试了试,果然是可行的。”

成天乐最近在修炼之时每每有新的感悟、印证,总是有一个不自觉的习惯,在心里琢磨如何教给那些妖修,他们又该用何种方法去修炼?一方面是因为众妖修已经把他视为精神上的领袖与修行道路上的指引者;另一方面成天乐得到的本就是妖修传承,就算他自己不知情,但总能找到适合指点妖修的方式。

聪明的訾浩也反应过来了,皱着眉头道:“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借助本命法宝施展,也就是说用妖丹?”

成天乐点头道:“是的,按照欧阳海讲述的燕山宗心法口诀,吴贾铭、张潇潇、盛龙、刘书君他们几个目前根本就练不成,吴燕青、黄裳、褚无用、兑振华他们几个就算勉强练出来了,也很难做到完全收放自如。

可是换一种思路,以我的修炼印证传授,不要借助别的法器,就是将那神气假合的本命妖丹激射而出。这本就是妖修在最后关头搏命、保命的一招,神识也必然凝聚成束与身心一体,本命妖丹当然也能操控自如,威力也比原先强大很多,”

訾浩连连点头道:“确实是这个道理啊,这样施展,就成了得自你这一门传承的独特妖修法术了,不能再叫燕山伤心碧,又该叫什么名字呢?”

成天乐:“我已经想好了,就叫——姑苏画中烟。”

訾浩:“姑苏画中烟?没想到你也学会拽文了!果然与你的修行经历有关,是不是闭关时又想起那幅画卷了?这手法术威力虽然强大,但祭出妖丹也是最为凶险,不到万不得已恐怕不能施展。”…,

成天乐:“我只是想教他们练成这手法术而已,作为最后的保命和拼命手段,平时当然不能轻易施展。借助妖丹只是一种入手的方式,习练纯熟再待到境界高深之后,也可以不借助妖丹,只凝君身法力,那才是真正的‘姑苏画中烟’,比如像我刚才射出的那一道电光。”

訾浩:“妖修的天赋神通各异,假如到了那个地步,这‘姑苏画中烟’可真是五花八门各不相同啊。比如那金线鼠盛龙,祭出的定是一道金光、爆发出一团金雾;而擅长元神吼啸的吴贾铭,祭出的可能是一道无形冲击波;兑振华甚至能用法力幻化成一根撞角来。”

成天乐笑道:“所以才叫姑苏画中烟嘛,多彩变换却万变不离其宗,都是我今天试炼的这种手法。”

訾浩又琢磨道:“法术只是一种应用,这种手法讲究的只是将神识凝聚成束、瞬间发出的威力。但与人斗法也不必非得如此。去天()津的路上,你不是也修炼了很多种神通法术吗?根据情况,可以选择不同的手段。”

成天乐又一扬手,这回没有施展刚才的手段,园中一株大树上,有一段枯枝咔嚓一声突然断裂,断口虽不是很平滑却很整齐,就像斧子劈开的那种纹路,这是风刃之术。

这段枯枝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托住缓缓飘落,成天乐再抬左手弹指,施展了“姑苏画中烟”。一道霹雳电光洞穿枯枝而过,紧接着手腕上的飞电石激荡,第二道电光又打到枯枝上,爆发出一道飞散的电网,将这段两尺多长的树枝在空中搅得粉碎、化为一片带着火光的烟雾,落地时只有些许散碎的灰烬。

成天乐说道:“真要是打架嘛,板砖、折凳什么不能用?法术也一样,手段有效、能互相配合就可以。”

訾浩鼓掌道:“厉害、厉害!没想到出门一趟又闭关几个月,你是大有长进啊,再多试几手法术让我开开眼界呗?”

成天乐摇头道:“这里可是梅兰德的园子,乱施法术不是搞破坏吗?知道怎么回事就行了。你快去把那一百万装包里,我们给兑振华送过去,顺便参观他新开的药铺。”(

。)

306、谈亭会,畅叙幽情飘丹桂

背上包走到前院,又闻到那沁人心脾的桂花香,成天乐深吸一口气道:“去年我第一次出关的时候,也正是桂花飘香的时节。后来去了射阳,终于迎来了风邪劫。”

訾浩却说道:“你那次去射阳是为了什么事啊?你将新练成的法术命名‘姑苏画中烟’,分明是想到了那幅画和画中的世界,可是你已经很久没有再动那幅画了,难道在回避什么事情吗?画中世界有些人的轨迹被你改变,从此与现实不同,你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吗?难道你从此就不想再进去了?”

成天乐板着脸答道:“那画中玄妙无穷无尽,我当然还会探究,但要做好准备才行。你就别管我的闲事了,好好干你的服务员吧!”

……

兑振华的药店已经装修完毕正式开业,全称是‘轩辕大药房苏州临顿路店’,开在临顿路旁离观前街不远。与很多全国连锁药店一样,兑振华选择的是轩辕大药房加盟,租下临街相连的三间门面、经营中西药材。盛龙与麻花辫在这里帮忙,但兑振华也不能全指望他们,又请了两位售货员、一位收银员、一位从医院退休的坐堂医师。

兑振华、麻花辫、盛龙都在,看见成天乐与訾浩,他们赶紧从柜台后面出来打招呼。成天乐一进这家药店就忍不住想乐,它的装修布置与其他的药房倒没什么两样,只有一点特别,在不同的方位,挂着一些完整的、分叉成对的马鹿角,数了数一共十三对,算是这家药店老板的个人趣味吧。

再仔细一看,这些鹿角居然布成一座法阵。它们来自兑振华的鹿妖原身,也只有兑振华本人才能操控发动这座法阵,而平时并无丝毫异状、就是药房里的装饰物。药店开在热热闹闹的市区主干道旁边。玻璃门敞开就对着人行道,在这里搞什么法阵啊?有时候这些妖修的心思确实难以琢磨透,可能就是一种习性或者说领地意识。

先说了几句恭喜,在药店里看了一圈。成天乐将兑振华拉到后被隔出来的仓库兼办公室里,将背包递给他道:“这是你拿给訾浩一百万现金,他也摸过瘾了,你就拿回去吧。”

兑振华却笑着摇头道:“不不不,这只是一点心意而已!我知道成总不是贪财之人,当初看见那些钱放桌上都没有动;我也并非炫耀富贵,做出拿一百万现金送人这么俗不可耐的事情。这只是一种缘法。”

成天乐笑道:“兑大哥,你可真会说话!难怪原先你能把生意做那么大,假如不是车轩可恶,你的千姿集团一定能够兴旺发达。……这些往事就不提了,如今你在苏州开药店,还想经营修行灵药,这需要的本钱可就多了。我也不跟你客气,这一百万就算投资入股吧。你拿回去接着用。”

既然成天乐如此说,兑振华也推辞不了,只得接过钱道:“好好好。就算成总和訾浩兄弟入股,你们俩怎么算呢?”

成天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随便你怎么算,不算都行!”

兑振华又问道:“这段日子您一直在闭关,今日破关而出,我是否应该恭喜成总又一门神功大成?”

成天乐答道:“神功大成谈不上,不过确有一些心得,明天就在我的住所后园,请大家来召开一场法会。”

……

公元二零一五年,岁在乙未、恰逢秋分,聚于姑苏古宅后园。谈法之会,群妖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妙丘若岭、古树垂藤,又有清泉池塘、倒映天光;沐以为丹桂飘香,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言一诀,足以畅叙幽情。…,

成天乐端坐于凉亭之中。开启园中法阵隔绝内外声息,入元神定境开诀。池塘对面的草坡上,吴燕青、黄裳、吴贾铭、张潇潇、褚无用、盛龙、刘书君、兑振华、南宫玥皆定坐凝神而听,麻花辫也来了,訾浩这次也端坐于众人之间。

这次法会与以往不同,以前成天乐只是讲解某段法诀或某种修炼心得,而这一次他是从头开讲,非常精炼的从妖修开启灵智之初一直讲到度过风邪劫之后的正传法诀,要旨就是如何凝炼与温养妖丹,指引的就是妖物修行的路子。

众妖中只有麻花辫所学不同,但她可参考其思路去凝炼妖丹之用,也等于在坐怀山庄传承之外另修一种手段,对她印证修行境界同样很有帮助。至于其余妖修就不用提了,这就是他们的传承正法,出自成天乐一脉。

成天乐如今还算不得传法上师,只择其精要谈修行感悟。但特别的是,他本人也不是妖修。他以人身依妖修之法,突破层层境界拥有如今的修为,所以能够站在另一个角度触类旁通,这恐怕是没有人能办到甚至想到的。

众妖各有修为成就,多多少少都走过了这条道路,成天乐今日所做的就是明晰门径,使众妖豁然解疑,如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能仰观天地、俯察品类。尽管只谈正法精要,让众妖结合自己所修去印证思考,成天乐也从日出一直讲到了午后。

等法诀精要讲述完毕,成天乐又在亭中一弹指,一道电光如无声霹雳般击在池塘水面上,激荡出七彩涟漪,此情此境如梦如烟。他又开始讲解“姑苏画中烟”这一手运用法术的玄妙。刚才已经谈了凝炼与温养妖丹之道,接下来顺理成章,再传授众妖一门运转神气与法力的手段。

以成天乐独特的经历与如今的修为,他也用了四个月才练成,众妖修为各异,需要回去之后根据心法口诀各自修炼,至于众妖何时练成、能掌握到什么程度,并非成天乐所能决定。完毕,已是日落黄昏后。

成天乐终于站起身道:“往日法会,所讲内容庞杂,多是修行中的术法旁支,而今日讲述的是修行传承正法。诸位大多是山野出身、自感修行,宛若各入众妙之门。今日明晰其途,可印证修身。我能讲出来的,如今也只有这么多,希望对大家有所助益,早日突破玄牝妖丹大成之境。”

众妖纷纷起身行大礼拜谢。成天乐这回倒也没有谦虚推辞,站在那里坦然受拜,然后再抱拳躬身还礼。黄裳说道:“今日得成总妙法真传,不是一、两天时间能够悟透的,接下来我等恐怕要轮流闭关参悟了。”

成天乐呵呵笑道:“人多就是好办事,如果有人需要闭关,就在小剑池洞天,有事情就交代其他人帮忙。我想那些世间修行门派,弟子修行素来有这种便利,如今诸位也有了。”

众妖又一起拱手道:“这都是成总所赐福缘,若不然,我等哪敢想象能有今天?”

黄裳说的不错,成天乐讲述了这段正传法诀,又传授了那一手独门法术,众妖确实需要闭关修炼才能参悟透彻。若换做往日,这样的闭关多有不便,不仅耽误世间的事情,而且也没有合适的地方,若遇凶险还无人护法。

可如今的情况不同了,成天乐聚集了这么多妖修,宛若一个小修行门派的雏形,众妖自可在小剑池洞天轮流闭关,而其他人不仅可以帮其护法,还可帮助打理世间事务。成天乐基上本就是个甩手掌柜,像这些事情就让众妖自行去安排吧。而訾浩却比较喜欢享受当领导的感觉,已经在暗中琢磨如何组织协调了。…,

……

众妖告辞散去之后,成天乐仍然坐在凉亭中,取出了那幅许久没有动过的画卷。他将新练成的法术命名为“姑苏画中烟”,确实与他的经历有关,这幅画伴随了他修炼中最重要的历程。訾浩说的对,这段时间他的确刻意没有再碰它,而进入画境中修炼,其实对他感悟御形之道是很有帮助的。

他最后一次进入画卷世界,所做的事情就是把小苏从盐城送走,又独自返回了苏州。但画卷外的现实世界里,事情并非是这样的。

小苏一直没有再联系过他,那笔钱也没有还。她已经离开苏州回家乡了,还需要再找一份工作,只有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她的状况不可能有太大的改善,所以没有还钱也很正常。在这种情况下,可能也不好意思联系成天乐说什么。

而在画卷世界中,成天乐先借给小苏一笔钱,又到传销团伙解救了她,然后劝她回家看父亲将她送上了车。如果你改变了一件事,后面的变化将是连续不断的,画卷中的小苏还会再回来吗、成天乐在画卷中又将如何面对她?

要知道,画卷中与画卷之外成天乐是同一个人、同一种心境,这才是入画修行的妙义。他不可能精神分裂,也不可能将画卷世界完全看作虚妄的感受或享受,那样这个画卷世界就会变成一个没有意义的梦而已,谈不上助益修炼了。

假如另一个人得到这幅画、也能如此使用的话,可能在画里、画外成为两个完全不同的人,这不是指遭遇的不同,而是心境与行为方式的不同。这样或许也很玄妙难言、甚至是人生莫大的享受,但对于成天乐而言,同样意味着他也许永远参不透这幅画了,入画只是消耗神气法力、以度过虚妄的别样人生。(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07、似非真,深听箫韶碧落齐

成天乐得法诀修炼至今已有三年多,御形之道已修炼知常,其实下一步要追求的境界便是传说中的玄牝妖丹大成,或者是世间修士所说的金丹大成、大成真人、自了罗汉等等。但是这一步却是最难迈过的,很多修士终其一生都被挡在门槛之外,因为它不仅讲究功夫俱足,而且心境和机缘都妙不可言,并不是花时间勤修苦练就可以了。

很多妖修寿元长久,成为大妖之后在漫长的岁月中将原身修炼得越来越强悍,法力也越来越浑厚,但就是突破不了这层境界,就像捅不开那层看不见的窗户纸。

与此同时,度过风邪劫之后,可修炼的内容实在太多了,就算没有达到大成真人之境,可修炼的法诀也几乎是无穷无尽的,终其一生恐怕也不能全部完成,比如炼制饵药、搜寻天材地宝、打造法器、修炼种种术法神通。

有人也许要问,假如终生无法突破大成真人之境怎么办?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简单至极——不怎么办!

修行本身就是收获,已经拥有的境界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存在与享受,这一世人生并不枉度,那就去好好拥有吧!修炼不仅要有法诀传承,还要讲究心性、资质和悟性,此三者皆为上品才可能突破大成之境。有人是天生的上品根器,但心性、资质与悟性也是可以通过后天培养的,就看人们自己怎么做、又受到了怎样的指点。很大程度上是环境、际遇和选择造就了一切。

成天乐如今修炼的是御形之道,但如何突破门径并无定法。需要在无尽的修行中去感悟机缘,让心境越来越清晰。到了这一步。他必须要打开这幅画卷了,否则就算他将“姑苏画中烟”一类的法术修炼得再精妙,但心有挂碍、烦障也是无法突破新境界的。无论这画卷里会发生什么,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去面对,他仍然要以自己的身份、自己的方式去处理。

入御形之定,与以往有什么不同?定境如同清明。元神世界就是所见的世界,内景外景相合,成天乐再一次进入了画卷中。画卷里的姑苏还是去年冬天的样子,小苏回家乡看望生病的父亲。就算能回来也要等到春节后了。而成天乐将刘书君镇压于小剑池洞天,向众妖做了同样的安排与吩咐,又一次来到山塘街漫步。

他没有再听见那琴声,又忽然想起在现实世界中他曾拜访过甄诗蕊,问过那姑娘弹的古琴和她戴的发簪。既然如此,那么在画卷世界里也去一趟吧,同样的问题再找甄诗蕊聊聊,或许能有什么新发现。

来到茶室中坐下,甄诗蕊恰好在弹琴,成天乐等到她一曲谈完。才走过去打招呼道:“您好,是甄老板吗,我叫成天乐,是南宫玥的朋友。”

甄诗蕊风姿优雅的点头微笑道:“我就是甄诗蕊,以前经常听南宫提起你,没想到早就见过了。……成总好久没来了,怎么今天突然有了雅兴?”

听见这句话,成天乐意识到画卷中的世界曾经也有他,与现实并无不同。一切的改变只在他本人进入画卷之后。他从画卷外的现实世界中走来,但在画卷里一切还是自己的所作所为。他笑着答道:“甄老板琴音玄妙,就算过了这么长时间,仍然令人回味。其实今天还有点事情想向您请教,我知道您对古琴很有造诣,请问这是一张什么样的古琴?”…,

他掏出一张纸,打开放在琴案上,上面画的就是那位姑娘弹的古琴。在画卷世界里,他又一次来请教甄诗蕊,但甄诗蕊的回答却与现实世界中不一样了,甚至让成天乐大吃一惊。只见她微微一蹙秀眉道:“成总,您也认识小韶姑娘吗?”

成天乐怔住了,他在画卷世界里触动和改变过一些事情,但更多的事情还是按照现实世界中原先的轨迹在发展着,今天却出现了奇异的不同,他一时有反应不过来。甄诗蕊见他傻乎乎发愣的样子,忍不住又问道:“成总,你怎么了?”

成天乐长出一口气道:“甄老板,您是说那弹琴的姑娘名字叫小韶,您认识她?”

甄诗蕊莞尔一笑:“你将她的琴给画了出来,难道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吗?今天是到我这里来找她的吧,她曾经到我这里喝茶听琴,也和我学过几首现代的曲目,那段时间有很多客人都像你一样找我打听她的情况。但我只知道她叫小韶,有一张珍贵的古琴,成总究竟是对琴感兴趣呢、还是对人感兴趣?如果想问人的话,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

成天乐站在那里,整理着有些错乱的思路,看来有某种玄妙未知的原因,使画卷世界与现实世界发生的事情有些出入,却不一定是由他造成的。在画卷世界里,那位弹琴的姑娘也曾经来过这家茶室、见过甄诗蕊,后来还有很多客人找甄诗蕊打听过她。看甄诗蕊的反应显然是误会了,以为成天乐又是一位来打听那位姑娘消息的痴情客或登徒子。

成天乐赶紧解释道:“您别误会,我只是偶尔在山塘街听见了一曲琴音,有人坐在船上弹琴,清风卷帘,我看见了她的侧影和这张琴的样子。这张琴是一件珍贵的古物,那位姑娘就放在船中弹奏,实在令人惊叹。按照古琴十四式,它既有‘鹤鸣秋月’的特征,又带着‘九霄环佩’的影子,非常漂亮,我却从未见过,所以想来请教您。”

甄诗蕊眼神一亮道:“没想到成总对古琴也如此有研究,一眼就能看出这么多讲究来!当初我见到这张琴的时候,也是惊叹不已,问小韶姑娘这是什么琴?她告诉我其名‘萧韶碧落’,是唐代的古琴。”

成天乐又说道:“其实我感兴趣的不仅仅是小韶姑娘弹的古琴,还有她演奏的曲目,竟然是一首《姑苏行》。这曲子本应是琵琶或笛子演奏,不太适合古琴的风格,但我在这里听甄老板弹过一次,用了《姑苏行》的主旋律,却经过了演绎改编,琴音十分精妙。小韶姑娘那天在山塘河上弹奏的,便是这样一曲《姑苏行》,所以我才会来找甄老板请教。你们所弹的皆非原曲,究竟是您改编的还是她改编的?”

一听这话,甄诗蕊不由自主的露出赞赏之色,叫服务员来泡了一杯茶,又搬了张椅子请成天乐在琴案对面坐下,微笑着说道:“古人云:闻弦歌而知雅意。那曲《姑苏行》确实是我改编的,难得成总能听出来、还能记住!小韶姑娘听我弹过,然后便带着自己的琴来和我学了这首曲子。”

成天乐:“那小韶姑娘和南宫玥一样,都是您的学生?”

甄诗蕊有些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伸手理了理额边的发丝道:“不,可千万别这样说,小韶姑娘的琴艺绝妙,甚至已不能仅仅用琴艺来形容,怎么说呢?那简直是能与万物通感之境,我是不可能教出这样的学生的,还要向她多请教呢。她只是没有听过有人用古琴弹奏那一曲,所以才会来问我。”…,

成天乐:“原来如此!我当初听见她的琴声时,也与甄老板是一样的感受。”

甄诗蕊点头道:“是的,我理解,确实余音难忘,难怪你今天会来问我。刚开始我还误会了,以为你是冲人来的,其他曾打听过小韶姑娘的人,都没有与我谈论她的琴声。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小韶姑娘了,也很希望能再遇到她。”

成天乐:“如果甄老板有小韶姑娘的消息,别忘了告诉我一声。”

甄诗蕊又微笑道:“好的,如果是那样我会给你打招呼的,相信小韶姑娘也会喜欢有成总这样的知音。”

这次在画卷世界中与甄诗蕊的谈话,完全出乎成天乐的预料,但结果却很愉快。成天乐急中生智对甄诗蕊说的那些话,关于对古琴和曲目的见解,其实都是现实世界中甄诗蕊曾经告诉他的,这让甄诗蕊很惊讶甚至另眼相看。

成天乐这人别的优点也许不多,但至少有一样是值得肯定的,那就是他很擅长活学活用或者说现学现卖,甚至在无意间触类旁通。有人有十分水平却只能发挥出三分、有的人则能发挥出七分,而成天乐无疑是能发挥出十二分的那种。这不仅指他能够指点那些妖物修炼,想当初从传销团伙出来之后,还能拿在传销课堂上学到的东西,跑到飞腾公司的面试现场侃侃而谈。

甄诗蕊答应,若有小韶姑娘的消息会对他打招呼,甚至很乐意介绍他和小韶姑娘认识。这是个不错的结果,但这个画卷世界却让成天乐糊涂了,他甚至有种被绕了进去的感觉。在现实里,甄诗蕊分明没有见过小韶,画卷世界中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不一样呢?算算时间,甄诗蕊见到小韶姑娘,应该发生在他亲自进入画卷之前!(未完待续)rq

..

308、天九转,小园默坐方一夜

现实世界中没有人能给他答案,在画卷世界里,成天乐也需要自己去寻找。走出茶室的大门望着外面的街道,成天乐突然意识到,这画卷里看似无比熟悉的苏州,其实还有很多地方是他所未知,与现实世界中一样、他从来都没涉足。

就算居住在一座城市中多年,谁又敢说自己走遍了这座城市的每一条大街小巷呢?至于每一个公共场所、每一座房屋那就更不可能了!很多人可能以为世界很大、而自己所居住的城镇很小,其实那也是一个大世界,哪怕方圆数里之内,人世间也有无穷无尽的未知。

也许是福至心灵、也许是突发奇想,成天乐突然做了一个决定,要将这画卷中的苏州尽量打开,就算做不到打开全部,也要将老城区的场景彻底展现于元神之中。不能随便进入每一所房子,但至少他可以走遍每一条大街小巷。

画卷里就是苏州,看上去与现实没什么不同,但不一样的是,除了画迹上原先有的山塘街,其余的场景都是成天乐运转法力打开的,相当于其元神所能容纳的极限。也许他不需要走得太远,就先看清身边的未知。

画卷中的成天乐真的这么做了,离开茶室之后拐进了一条以前从未走过的小巷,那人烟景象渐次展开恰如画中之行、亦如御形之道。苏州城可不是一天能逛完的,成天乐甩开大步不停不歇的走了一天一夜,打开了很多新场景。都是城中他从未去过的地方,也逛了好几座他从未参观过的园林。

这时他才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功力比以前更深了,更重要的是境界更高。习成御形之道,打开新场景所消耗的神气法力比以前要小得多,所以他才能在城中如此漫游。走了一天之后,他要完成的任务还差得很远,但人已经累了。

假如在现实世界中。成天乐这样走一天是绝对不会累的,但在画卷里他等于不停的运转法力打开新场景,当然会觉得元神疲惫。当内景外景合一之后。其实他也可以在画卷世界里调息休息,停下脚步的时候,成天乐发现自己又从一条陌生的巷子里穿到了山塘街。

既然如此。他就坐在了山塘河边的一块石头上调息养神,看河上船来船往、听游客们的闲谈笑语,莫名又想起了那位小韶姑娘。他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画卷世界却出现了不解的疑惑,解答这个问题的关键恐怕就是找到她,上次就是在这里遇见的她,何不就坐在这里等呢?

山塘街成天乐来往过很多次,但每一次都是路过或逛过,从来没有真正的停留下来。在穿行那么多大街小巷之后,成天乐决定就坐在这里。从白天到黑夜、从黑夜再到白天,只要那位小韶姑娘会从山塘河上经过,他就一定能再看见她。

成天乐一直坐到了天黑,太阳落山,河中的船全部靠岸。又从天黑坐到午夜,周围所有的店铺都已经关了门,人家也熄了灯,只有那长明的古典式路灯还亮着。而他的身形仿佛已经与河边的石头融为一体,静静的一动不动,看架式就想在河边这么坐下去。

这时有两个打手电、戴袖章的治安联防队员打破了沉静。从远处走过来喝问道:“你是什么人,大半夜怎么坐这儿呢?”

成天乐回头答道:“我走累了,想歇一歇。”…,

其中一人喝道:“骗谁呢!我们早就注意到你了,在这里都坐一天了,还没歇够啊?附近店铺都关门没人了,你想等到后半夜干什么啊?”另一人则说道:“如果是外地来的碰到什么麻烦事,我们可以送你去派出所找警察,别在这儿坐着了。”

成天乐也意识到自己的举止挺可疑的,懒得多纠缠,站起身来道:“好吧,我这就走。”

他转身离开了这里,又有一人喝道:“等一等!你的身份证呢?拿出来看看!”然而话音未落,成天乐的背影晃了几晃就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

成天乐并没有走远,而是跑到了河对岸,登上了一株两人合抱粗的古柳,在高高的树冠垂枝间坐了下来。哪怕是白天,路上走过的人也很难看见他,更不会刻意去关注这个地方。成天乐在树上一连坐了七天七夜,每天看着山塘街与山塘河上人来船往,从喧闹回归寂静、寂静中又恢复喧闹的轮回。

七天后,他终于退出了画卷。虽然理论上在画卷中他也可以休息,但也等于在不停的运转元神定境景象,此刻到达了一个极限。

古宅后园中晨曦微吐,成天乐走下小山来到了前厅,恰好看见訾浩兴冲冲准备出门。成天乐问道:“这么早就去上班啊?梦湖美蛙饭店又不供应早餐。”

訾浩:“早点去,有事可以多帮着点!前天陪你试法术、又去找兑振华还钱,昨天开法会,我已经两天都没上班了,今天还不得表现积极点啊?”

成天乐突然定住了,一把抓住訾浩道:“你说什么?昨天开的法会!”

訾浩不解道:“当然是昨天了,你自己开的法会都忘记了?夜里我看见你在亭子里又打开那幅画了,究竟在画里遇到什么了,怎么今天早上变得这么怪?”

成天乐惊讶道:“如此说来,我仅仅在后园中坐了一夜!”

訾浩:“当然是一夜了,难道你过糊涂了?”

成天乐:“但我在画中却过了很长时间。”

訾浩:“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我们观画的时候,能让画卷中的时间推进更快,进入画卷世界中也是一样,就看你的功力如何了。”

成天乐:“可我这一次在画卷里足足呆了快九天,睁眼一看才一夜。”

訾浩:“这么长时间?看来你的功力大有增长啊!”

成天乐却摇头道:“并非完全是功力增长之故,而是境界巧妙不同。御形之道习练知常,进入画卷中的感觉不一样,我是在打开了很多新场景、不停的在以前未涉足之处走了一天一夜的情况下,仍然停留了这么久。假如就是在画卷世界中正常行游,这次恐怕呆一个月都行,超出了原先的想象啊。”

訾浩也吃了一惊道:“什么?你能呆一个多月!看来境界更高,这幅画又有玄妙,我没事的时候也想研究研究。”

成天乐忽然意识到什么,伸出一只手道:“还有更令人惊讶的,你看看我的手。”

訾浩瞅了半天:“你的手怎么了,不是挺正常的吗?”

成天乐:“指甲,你注意指甲!我刚刚才注意到,我的手指甲比十天前明显长了一小截,这是一夜时间长不出来的。我等有修为的人,对自身特别敏感,我才发现了这点微妙的变化。我在现实世界坐了一夜,却在画卷里度过了九天。而这九天对于我而言,就是真正的九天!指甲差不多正好长这么长。”…,

訾浩这回是真正的震惊了,抓过成天乐的手看了半天道:“我也没注意你昨天的指甲有多长,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真值得研究了。也就是说,你虽然只在现实世界里坐了一夜,但在画中是真正的经历了九天,这九天消耗的也是寿元。假如你总是这样观画的话,在画里一呆几十年,现实中哪怕只有很短时间,也同样等于过去了几十年。”

成天乐点头道:“画里画外的光阴,都是自己的生命,其实对于一个人来说他并没有损失什么,同样度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所区别的就是选择,他是喜欢画中的世界还是现实中的世界?这倒是个逃避现实的好方法,在画中,也可以度过自己的一生。”

訾浩也将眉头皱了起来:“只有修行达到御形之境,才可以这样观画,到这个程度确实可以不问世事了。……但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你是怎么看的?”

成天乐甩了甩头发道:“我没去多想,入画只是为了练功,对练功而言其实都一样,就看在哪里精进更快了。”

訾浩眨了眨眼睛,有些担忧的说道:“那你还是先研究清楚吧,我暂时就不看这幅画了。”

成天乐:“你的寿元与常人不同,又在担忧什么呢?”

訾浩:“灵体也是有寿限的,神气所凝而已,当耗散不能凝时就晚了!虽然与人的寿命概念不一样,但说不定会发生在哪一天、遇到哪种劫数。……其实相比现在这种情况,我更怕另一种情况。”

成天乐:“什么情况啊?”

訾浩:“在画中就呆了几天,回到现实世界一看,已经过了上百年,谁都不认识了!”

成天乐笑了:“这不是神话传说吗?嗯,我们遇到的事情就和神话传说差不多!不过你放心,那种情况是不会发生的,假如你入定太久,我会把你叫醒的。就怕你自己在画中世界不愿意出来、在那里面遇到了什么劫数,我想帮忙都帮不上。。”(未完待续)RQ

309、留恩去,拂衣淡对功与名

訾浩摇头道:“我才不会遇到这种事情呢,又不会像你那样呆在画卷里不出来

。”

成天乐却问道:“真的不会吗?我知道你喜欢小溪,假如在现实中她不喜欢你呢?你会不会去画卷里用另一种方法试试?……这样的话,你很可能就在画卷里忘了出来,反正也不耽误现实里的时间!”

这一句话把訾浩问愣住了,他站在前院假山旁很认真的想了半天,最后一跺脚道:“这个问题我还没想明白!但我认为我是不会那样做的,等需要想的时候再想吧。……暂时先别把那幅画给我看了。”

訾浩说完话正准备出门上班,突然门外有一个声音说道:“请问成天乐成总在家吗?故人白少流路过苏州,特意登门拜访!”

这座宅子的院墙很高,大门很结实很厚,门板上还镶着一层防火砖,隔音效果相当好。人站在外面说话,院里根本听不清,只有敲门环才行。可是这个声音却清晰的传了进来,就似那厚厚的大门仿佛不存在一般。

成天乐赶紧快步赶了出去打开了大门,那门前笑眯眯站着的人,正是三年多未见的白少流。成天乐抱拳道:“哎呀,白总,怎么是您啊!”

白少流也抱拳笑道:“怎么就不能是我呢?多谢你这段时间对麻花辫的照顾和指点,我这次路过苏州,是要带她回去的。刚才已经在药店里见过她了,是她告诉我你住在这里。”

成天乐上前抓住白少流的手臂道:“快进来说话吧。真没想到您会突然出现在门外。想当初在传销团伙的时候,我就知道您是了不得的高人,却做梦也没想到您会那么高……”

白少流:“有多高?两米二六?我又不是姚明!……玩笑先别开了,今天正好遇到点事情,特意来告诉你一声,这位就是你的师弟訾浩吧?”

訾浩也过来向白少流行礼道:“我就是訾浩,麻花辫对您提起过我?”

白少流似有深意的看着訾浩道:“訾浩道友。看你的反应,好像早就认识我?”他的眼神仿佛能洞悉人心,与听说过名字的陌生人见面。和与早就认识的老熟人见面,那种微妙的反应是不一样的。

訾浩当然早就认识他,但那时他还没有现形呢。赶紧掩饰道:“虽没有见过面,但也是久仰大名,听麻花辫经常提到您,燕山宗的诸位道友也对您十分敬仰。今天见到了本人,果然就和我心目中所想的一模一样!”

白少流:“哦?这话我倒是第一次听说。通常江湖同道第一次看见我,都会在心中纳闷——原来他就是白少流啊?和想象的不太一样!”

成天乐:“白总啊,您这次除了接麻花辫顺道上我这儿来,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就别站在这儿说话了,赶紧进屋坐。可惜我这里没有什么好待客的,只有茶。”

白少流深吸一口气道:“有茶就足够了。这院子可真好,在这桂香下品茶也是人生雅事。我看就别进屋了,搬桌椅出来就放在这院中喝茶,多搬几张,待会儿恐怕还有很多客人要来。”

成天乐纳闷道:“还有很多人要来?都是些什么人啊?”

白少流:“你就先别问了。该来的自然会来,到时候也就知道了,我们先去搬桌椅吧。”

他们进屋去搬桌椅,訾浩也跟了进去,成天乐回头道:“你不是要去上班吗?”…,

訾浩:“这么热闹的事情,怎么能没有我?待会儿不是有很多客人要来吗

。我可以帮忙招呼啊,少上一天班又不要紧!”

白少流与成天乐好几年没见面,可是一见面感觉却非常亲切自然,登门做客,还帮着去搬东西。将桌椅在前院的大树下摆好,他们足足搬了十几张椅子,然后白少流才坐下道:“成总,去年听涛山庄掌门继位大典,是近年来修行同道难得的一场聚会,宇文霆专门给你发了请帖,你怎么没去呢?”

成天乐解释道:“我后来才听说您也去了,实在很遗憾,我当时正在闭关修炼,等得到消息已经晚了。”

白少流:“有事缠身不能亲往,这倒也没什么。可我听说人家是送过你东西的,宇文霆掌门又以个人名义邀请你,你总不能连个拜贴都不回吧?好歹也得送份贺礼去打声招呼,否则有失礼数,听涛山庄也算是修行界十三大门派之一!”

成天乐:“哎呀,我真的不太了解这些状况,今天听您这么一说,还真是失礼了,该怎么办呢?”

白少流微微一笑:“你原先不知情,现在既然知道了,再补也不迟。补送一份贺礼,再写一张亲笔拜贴解释一下,也就可以了。”

成天乐:“拜贴我可以写,可是贺礼送什么好呢?我真不太懂这些。”

白少流:“我就知道成总不懂,所以贺礼已经替你准备好了,这里有一张空白的拜贴,你现在填好便是,回头我顺便替你送上。”

成天乐站起身来道:“这怎么好意思呢!送别人的贺礼,哪能要您准备?”

白少流一拍他的肩膀,又把他拍回座位道:“你何必跟我客气呢?麻花辫得你这么多照顾与指点,我还没有感谢呢。我估计你修行时日不久,也不太懂修行界的门道、更不知道该送什么样的东西,所以就帮忙准备了一下。……快写拜贴吧,我教你怎么写。”

回屋中取来一支工艺笔,成天乐就在院子里现场写好了拜贴,语气和措词都是白少流教他的。白少流收起拜贴道:“这只是一件小事,估计今天就能用到。”

訾浩在一旁插话道:“今天就能用到?难道今天来的客人中就有听涛山庄的?”

白少流看着他微微一笑:“訾浩道友果然聪明,今天确实会有听涛山庄的弟子来访,只是我还不清楚会来几位。”

訾浩:“都是谁啊,有什么事吗?”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门外又有一个声音说道:“请问成总在家吗?故人来访,听涛山庄弟子艾颂扬登门求见。”

成天乐整个人都愣住了——艾颂扬?外汇交易部隔壁餐厅的艾老板,他是听涛山庄弟子,这比第一次知道张潇潇是狐狸精还令人惊讶!成天乐认识艾颂扬这么久了,如今才知道他居然另有身份。

白少流却似乎早有预料,开口笑道:“门没关,艾颂扬道友自己进来吧。”

中国传统宅院的布置,当然不能一开院门就能看见主厅,前院中的那座假山兼有屏风之用,白少流等人坐的位置是在假山与正厅之间的大树荫下,庭前一左一右有两株盛开的桂树。艾颂扬的声音又惊又喜道:“原来白总已经到了,我刚才还在担心呢,现在终于松了一口气。”

随着说话声,艾颂扬已经绕过假山走了进来,反应过来的成天乐突然从椅子上蹦起来,跳过去一把抓住他道:“艾老板,你瞒得好我严啊!原来你是听涛山庄的修士,我真是个傻子,到现在才知道。”…,

艾颂扬笑道:“艾某人并非存心欺瞒,家师宇文霆曾有交代,于红尘市井中历练便是真历练,我确确实实就是餐厅老板艾颂扬。我若不说出听涛山庄弟子身份,成总当然不会知道,去年听涛山庄掌门继位大典本是一个坦诚的好机会,可惜成总未去。……就像这位訾浩道友,在饭店里当服务员便是真正的服务员,他若不说是成总你的师弟,谁又会清楚呢?”

同样目瞪口呆的訾浩这时才反应过来,一脸震惊的问道:“艾老板,你是宇文霆的弟子?”

艾颂扬拱手道:“难道訾浩道友见过家师?你我初次见面,今后请多关照!”

訾浩赶紧还礼道:“听涛山庄的掌门嘛,我当然久仰大名!互相关照,应该是您多关照我才对。”

白少流:“座位都摆好了,坐下慢慢说吧,你们也算是老朋友了。……艾颂扬道友来得正好,这里有成总的一份贺礼与拜贴,本打算托我转交给宇文霆掌门的,现在就由你来转交吧。”他拿出成天乐刚写的拜贴和一个小盒子,都交给了艾颂扬。

艾颂扬欠身接过来道:“多谢、多谢!”

訾浩突然插问了一句:“艾老板,原来你才是深藏不露的高人!成天乐那天在月光码头遇袭,救人的是不是你?”

訾浩与成天乐一直在猜测那夜是谁救的他们,排除了很多“嫌疑对象”,到最后想破头也没想明白。如今突然得知艾颂扬是听涛山庄弟子,訾浩脑中灵光一闪就问了出来。

艾颂扬一笑道:“訾浩道友果然聪明,我当时恰好路过,也就顺手除妖了。”说着话他从怀中取出了一支色泽晶莹的狈牙,显然经他之手也炼化成了法宝。

成天乐又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向着艾颂扬行大礼拜谢,訾浩也与他一起行礼——这可是救命之恩啊!假如今天訾浩不问,看艾老板的样子还未必会说;而訾浩问了,艾老板便很淡然的承认了,并无示恩居功之意,他今天也不是为这件事来的。

310、寻仇至,高人联袂迎门问

艾颂扬急忙收起狈牙,走过来将两人扶起道:“不必行如此大礼,身为修行同道,江湖中结交,遇到那样的事情出手相助是应该的。……其他人不了解成总,我可是一直都很清楚,成总也照顾过我的生意、指点世间妖物修炼正途,我一直都很佩服的。”

成天乐谦虚道:“艾老板啊,您就不要跟着叫我成总了,叫得我很惭愧。”

艾颂扬却笑着解释道:“这是你的名号,自有其缘法。在你修行之初,追随你的人、与你有结交的人,先后都称呼你成总,着实有趣。江湖同道称呼白少流庄主为白总,其实也是这个原因,并非是他的自称,而是从一开始起,身边的人就这么称呼他,这也是缘法。如今修行界被人称为‘总’的,也只有你们二位,恰好今天都在这里。”

“成总”这个称呼确实很有意思,最早只是因为成天乐是外汇交易部的总经理,下属员工这么称呼他。但是后来这个称呼早已脱离了原先的含义,成了身边的众妖修对成天乐的专称,和他打交道的各门派修士也很自然的这么称呼。尊称也好、戏称也罢,反正这成了一种缘法。

在修行界中,很少有人被这么称呼的,大家见面都称某某掌门、某某师兄、某某前辈、某某道友……,如果说有一个例外便是白少流,江湖同道皆称他为白总,其原因与成天乐这个“成总”也是类似的。这渀佛是种约定俗成。反正众人就这么叫了。

再度落座之后,成天乐才问起了正经事:“艾老板。您既然一直没有说出身份,今天为什么突然来访。难道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艾颂扬轻轻叹了一口气:“确实有一件事,今天恐怕有些人要来登门质问你,与你在天()津的经历有关。”

成天乐一愣:“我到天()津追查一个叫车轩的狼妖,有世间修士与之勾结,在我找到他的时候却将之灭口。这件事麻花辫道友与燕山宗诸位同道都是知情的,有什么好质问我的?”

艾颂扬:“可是别人未必知情啊。我也是听白总转述,才了解到事情的始末。原本还为成总捏一把汗呢,可白总已经来了,这件事自可无虞。待会儿有几位同道要登门拜访。也会把成总的那位妖修朋友兑振华带来。”

訾浩蹦起来道:“把兑振华带来,他们去抓兑振华了吗?”

艾颂扬一摆手道:“訾浩道友不必着急也不必担忧,的确会有人去请兑振华,需要他做个见证。但麻花辫就在兑振华那里,白总人也来了,怎会没有安排呢?想必那些人不会为难他的。……白总,不知燕山宗的欧阳掌门今天能否赶来?”

白少流答道:“事发突然,欧阳海接到我的通知立刻动身了,飞到虹桥机场再转高铁过来也需要时间,今天恐怕晚点时候才能到。”

艾颂扬点头道:“他能来就好。既然如此,连云派的人恐怕也没什么话好说了。”

成天乐一头雾水道:“欧阳掌门也会来,连云派又是怎么回事?”

艾颂扬:“等他们来了就清楚了,现在我也不了解情形呢,很惭愧,这件事竟然与我听涛山庄弟子周峰也有些关联。”

话刚说到这里,又听门外有人道:“请问成天乐成总在家吗?逍遥派掌门叶铭与正一门道友履谦、连云派护法刘德钊、听涛山庄弟子周峰、坐怀山庄弟子赤莲前来拜山!”…,

白少流朗声答道:“诸位道友也来了?坐怀山庄白少流在此,听涛山庄艾颂扬也在,真巧啊!”然后朝成天乐招手小声道:“我们一起去门前迎客人吧。”

那叶铭的声音惊喜道:“我已听赤莲说白总到了苏州。果然在成总这里,比我们还先到了一步!”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好几位都是原先根本都没听说过的,还好白少流在场,成天乐心里也多少有点底,绕过假山去大门前迎客。那沉重的大门无风自开,几位修士迈过了门槛,首先与迎上来的白少流拱手见礼。

听涛山庄弟子周峰,成天乐已经在宁波见过了。正一门弟子履谦,看上去二十多岁,眉清目秀神情很是温和,他居然和成天乐一样也留着长发,却没有扎辫子,而是将头发后束于上衣领中。

白少流与履谦见礼的时候说道:“请问泽仁掌门近来可好?”

履谦答道:“家师很好,他让我来看看情况,并转达对白总的问候。”

白少流:“泽仁师兄料到我会来吗?”

履谦:“是的,家师已经料到,临行之前曾特意告诉我——会在成总这里遇到您,他很遗憾不能亲来,并说有白总和叶铭前辈在,我就不要多做主张了。”

艾颂扬说道:“泽仁师叔太谦虚了,区区小事而已,怎能劳动他这位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门?还特意命门下高足履谦道长亲来视问。正一门大派风范,令我等很惭愧亦很感激啊。”

周峰却板着脸道:“艾师兄真是无处不在啊,怎么又到了这里,真是出人意料!”

艾颂扬并不客气的答道:“是掌门命我来看看这里的情况,只是旁观见证而已,既防门中弟子行止不端,若有奸佞之徒心怀叵测,也助各派高人惩戒。”

周峰:“此事我已禀报掌门,难道有叶铭前辈与正一门履谦道长在,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艾颂扬:“不是对诸位前辈与同道不放心,只是听说涛山庄弟子与此事多少有些关联,所以命我前来。掌门本人有事要处理稍后才能到,应正在赶来的路上。”

众人齐声道:“哦,宇文霆掌门也会来吗?那今日还真是一场盛事啊!”

成天乐却越听越糊涂,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会有这么多人来?听上去他好像犯了多大的事情,不就是在天()津追查一狼妖吗,那车轩还是让别人给杀的,连凶手都没查出来。假如是因为这样一件事,这么多修行高人找上门来,是否搞得太夸张了?

白少流的声音突然在成天乐的元神中响起:“履谦是一位道士,乃修行界千年以来第一大派正一门弟子、当今掌门泽仁之徒,其人虽然年轻但很重要。至于那位逍遥派掌门叶铭,是这里辈份最高的长者,也是今天登门众修士的主事之人。而连云派护法刘德钊算是苦主,来找你算账的。”

成天乐这才想起麻花辫与訾浩一样,能在元神中与人交谈,白少流显然也会这一手。白少流不提醒倒好,他越提醒成天乐是越糊涂,也在元神中问道:“原来修行界的天下第一大派叫正一门?我怎么听说、昆仑盟主是三梦宗掌门石野?”

白少流:“时势造英杰,石盟主有神君之力亦有神君之行、有安定昆仑之功,被各派公推为盟主,其中最大力支持他的就是正一门。但三梦宗开宗立派不过十余年,石盟主个人威望再高、神通再大,三梦宗还是无法与千年以来传承第一大派正一门相比。…,

比如我如今虽还算有些名望,可坐怀山庄还算不得传承大派。但三梦宗与正一门的关系很特殊,正一门现任掌门泽仁真人的道侣梅容成,就是石盟主的弟子。解释起来可能比较麻烦,按世俗的理解,某种意义上你就把泽仁真人当石盟主的女婿看吧。”

白少流说了这么多,成天乐还是没听太明白,只在元神中追问道:“那连云派护法刘德钊又是怎么回事?我又不认识他,有什么账好算的?就算他想找我算账,为什么还要拉这么多人来?”

白少流:“那是为了不欺负你!”

成天乐:“不欺负我?这么多高手上门来找我一个,居然还说不欺负我?”

白少流:“那是当然,你手下不也有很多妖修吗,如果一拥而上岂不全乱套了?他若拉着连云派的一帮人,你自然不是对手,可如果发展成公然械斗问题可就严重了,并非修行人所为。有这些人在,可以控制得住场面,主要为了问清楚事由。我不是也来了吗,难道是欺负你的?但假如你真的为非作歹,我也不会袒护你的。”

成天乐倒吸一口冷气道:“我到底犯了多大的事,莫名其妙弄这么大场面?”

白少流:“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连云派有人死得离奇,最直接的线索查到你头上了,那周峰也是提供线索的人。有人说你在苏州聚集妖修、暗中为非作歹,也有人知道你和我有关系,因为麻花辫就曾与你同行。

这件事情处理起来可能牵连太广,但连云派也绝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就派人找到了昆仑各派聚集联络之处——淝水知味楼。昆仑盟主石野得到消息,托逍遥派叶铭掌门查问,正一门也派弟子履谦道长前来。我好歹也得来看一眼吧,毕竟麻花辫也牵连其中,但他们要找的人是你和兑振华。”(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11、三堂论,莫诳言清者自清

两人在暗中说话,其余各修士还在边打招呼边往院里走呢。那逍遥派掌门叶铭看上去是一位敦厚长者,与成天乐见礼的时候温言说道:“成总,此前我已听过你的名字。我有个侄子叫叶知谛,在苏州一家大学工作,也曾与你打过交道。”

成天乐愕然道:“叶主任?恕我眼拙,真没发现他也是修行高人啊!”

叶铭一笑道:“他不是,我叶家的人也并非个个都有大道修为。比如成总的亲朋好友,也不可能个个都神通广大吧?”

这位逍遥派掌门开口就提到了那位大学校办的叶主任,无形中就把距离拉近了不少,让成天乐感觉不是那么紧张,他还真不像是来找麻烦的。连云派护法刘德钊则是一位红脸大汉,模样甚是魁梧威严,和白少流见完礼之后便板着脸一言未发。周峰这位“老熟人”打招呼的时候,成天乐总感觉他的眼神颇有些不怀好意。

麻花辫也来了,后面还跟着兑振华。这位鹿妖看上去并没受到什么胁迫,但神情很是紧张、额头上也见汗了,一进门就用疑问和求助的眼神看着成天乐。成天乐悄悄冲兑振华摆了摆手,意思是先别说话,他也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呢。

来到院中重新落座,叶铭谦让了一番,要让白少流坐在正中的主座上,白少流还是让叶铭这位长者坐在了最中间。中间背朝前厅的方向放了三张座位,两旁分别是白少流和履谦道长,麻花辫则站在了白少流的身后。

成天乐是这里的主人,他独自坐在了左侧,身边还有好几张空位,兑振华和訾浩也站在了他的身后。成天乐的对面坐的是刘德钊、艾颂扬和周峰。

寒暄的话说完了。叶铭首先开口道:“白总、成总。老夫今天来是受人所托。连云派弟子乔于大别山深处不幸陨落,其师弟林子恒听闻斗法动静赶到却为时已晚,检查其尸身伤痕、回忆其感应的神气波动。应是妖物所为。”

白少流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斯为憾事,我亦为同道之陨落而伤感!但这件事怎么又和远在苏州的成总扯上了关系?修士行走深山。无论是为了历练还是采取灵药、寻找天材地宝,都是可能遇到凶险的,就算有一身修为,仍有劫数难避。连云派查明是怎么回事了吗?”

叶铭答道:“连云派未曾查明,也未追踪到那妖物的下落。但不久前还发生过另一件事,也与混迹人间的妖修有关,牵涉到苏州散修成天乐。……这件事,还是让连云派的刘道友自己说吧。”

刘德钊站起身,向中间三人行了一礼道:“我连云派弟子乔。于大别山中死于妖孽之手,此事确定无疑,但我们并没有查出别的线索。……可是在不久前。有一位妖修名叫车轩。与我在红尘中偶然相识,其态度极为恭敬并心慕大道。我回山之后禀明掌门,已答应收为连云派记名弟子、将来可为护法侍者。

就在此事后没几天,那车轩在天津被人所诛杀、尸骨无存,凶手做得特别干净利索。我本来还蒙在鼓里,是听涛山庄道友周峰登门相告,车轩死于妖修兑振华之手,而此妖修便是受苏州散修成天乐的驱使,有杀人夺宝之嫌!”

麻花辫忍不住开口道道:“当时我也在场,那车轩为非作歹、行止不端,在世上陷害的人成千上万,其中就有这位兑振华大哥。成总曾经也是受害者,锲而不舍一直追查到他。怎么听你一说,就成了杀人夺宝?”…,

艾颂扬皱眉道:“周峰,是你给连云派提供的消息,证据呢?”

周峰也站起身来道:“众所周知,成天乐与我听涛山庄打过交道,在诸位同道眼中可能还有点误会。我此番奉命出山行游,听江湖传言成天乐聚集妖修图谋不轨,我也在暗中观望虚实,既不能冤枉无辜也不能放过败类。

后来成天乐去了天津,带着赤莲道友和这位妖修深夜登门去找车轩,当时那屋中法力爆激,击碎了所有的窗户、整个小区都惊动了。若不是深夜里恐怕还会伤及无辜,那车轩从此下落不明,应该已被毁尸灭迹。

成天乐或许以为死无对证,不料被我偶尔查知。而赤莲道友出身妖类,又年幼无知,第一次独自出山行游难免被奸人拐骗,这成天乐擅于驱用妖修,我想大家已经知道了,他身后的妖物便是证明。”

刘德钊又说道:“我原本还不能确信,但见到成天乐本人便无疑了,那杀人夺宝的证据就在他的手腕上!……成天乐,若我没有看错,你手腕上的法器新炼入了三枚冉遗鳍珠,此物便是我亲手赐于车轩的,还他的拜山之礼!”

那履谦道长一皱眉道:“刘道友,冉遗鳍珠对于寻常妖修而言虽很难得到,但你也不能肯定人家就是得自于车轩啊?世间并非没有别的冉遗鳍珠,仅凭这法器算不得确证。”

刘德钊:“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就请成天乐当面解释清楚,这冉遗鳍珠是怎么来的?”

成天乐没说话也没站起来,却在元神中对訾浩打了声招呼。訾浩在后面说道:“解释什么解释?这冉遗鳍珠确实得自车轩,我们还带走了他原身上的四根狼牙呢!你不能只问车轩之死,而不问我们为什么要去找他、他又是怎么死的!”

叶铭一摆手道:“都是明白人说痛快话就好,那就请成总解释你们为何要去找车轩、他又是怎么死的?”

成天乐一指身后的兑振华道:“还是先让他说吧,就讲讲车轩曾经做过什么事。”

兑振华咳嗽一声,有些紧张的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这些他当初见到成天乐时就已经讲过一遍。兑振华一直讲到成天乐带着麻花辫和訾浩登门,白少流打断道:“接下来的事情,就让赤莲说吧。”

麻花辫的口才并不好,但和成天乐、訾浩等人混了这么长时间,也比以前会说话多了,她介绍起来很简练,基本上是有什么事就说什么事,并没有多余的形容修饰,一直讲到去燕山宗拜山、查明郝墨是被人栽赃陷害为止。

刘德钊的脸色变了好几变,几次欲言又止,想开口说什么却又不好打断麻花辫。等麻花辫说完之后,叶铭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盯着刘德钊道:“这车轩如此行止,竟被你收入门下,难道事先并不知情吗?”

刘德钊满面通红道:“这些晚辈真不知情!我倒是考察过他,是诚实守信商人,虽是妖修出身但是待人和善、修行勤勉、善结缘法。刚才那些事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尚难断真假,简直有些不敢相信!”

周峰刚才听傻了,到现在才反应过来道:“我也不敢相信!我方才听明白了,赤莲道友原先既不认识成天乐也不认识兑振华,而燕山宗众同道更连车轩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车轩的所作所为,都是成天乐与兑振华所说,怎能空口断定呢?……我们今天来找的人就是成天乐与兑振华,他们本就是一伙的,说不定合谋诬陷连云派弟子为自己脱罪呢!”…,

白少流却说道:“车轩所行,我可以做证。诸位恐怕还不清楚,我当年就是在苏州的一个传销团伙中与成总结识。后来成总帮助警方端掉了那个团伙、又去射阳端掉了同一组织的另一个团伙,根据线索查到了天津,这才找到幕后的组织者车轩。此事后来我追查过,周峰道友想要证据的话,我可以给你!”

周峰退后一步道:“原来如此,我原先也不知情,只知道那车轩是连云派弟子,却被成天乐驱使妖修所杀,看来其中另有文章。”

訾浩插话道:“你不胡扯就不自在吗?刚才麻花辫都已经说了,车轩是被窗外射来的一道碧光暗算灭口的,世间有修士与之勾结,怎么还说是我们杀的?”

成天乐轻声呵斥道:“訾浩,说话客气点!虽然你说的是实话,但有事说事,别扯没用的,什么叫不胡扯就不自在了?”

正一门的履谦道长轻轻咳嗽一声道:“连云派护法刘德钊道友,听你的说法,那车轩是山野中自悟修行的狼妖,化为人形混迹红尘,成了一位身家殷实的商人。你并不了解他在暗中的劣迹,这倒也正常,警察也没抓住他啊,像那种组织的幕后策划者,是不会留下直接的犯罪线索让人查证的。

但你对他的评语以及态度却很好,红尘偶遇那样一位妖修,便有那么好的印象与评价,并愿意将之引入连云派山门,甚至以一盒冉遗鳍珠回赐他的拜山之礼。那么车轩奉上的拜山之礼以及门生仪呈,一定非常贵重吧?至少应比那一盒冉遗鳍珠要贵重得多。”

这位道长年纪不大、态度谦和、言辞也很含蓄,但说的话却一针见血。他的言下之意很简单,刘德钊碰着个狼妖,并不清楚他在世间为非作歹的事,印象却非常好,给了那么好的评价,甚至愿意引入连云派山门,那么究竟收了人家多少礼啊?车轩一定是孝敬了不少好东西,贵重到让刘德钊不得不动心的程度!

..

312、金铺路,向大道心窍勿迷

刘德钊不仅满面通红,此时连额头都见汗了,赶紧躬身解释道:“他的拜礼确实很贵重,当然远超过那一盒冉遗鳍珠的价值,以显其向道之心与恭谨之意。1---而我并非是贪图他的东西啊,确实是被他的诚心所打动。

佛经中有云,舍卫国给孤独长者为请佛陀,特以金砖铺地。此非炫耀富贵之举,而是对正法真传之恭谨。我确实不知其人藏奸在心,只是被其态度所打动,点头答应收入连云派门下为护法侍者,尚未来得及仔细查其行止,更没有正式传法呢。假如知道他在世间的恶行,那我连云派首先应该惩处。

昆仑石盟主所率之三梦宗,众门人也多次声明——世间妖灵精怪之修,不应以出身而论,修士遇之应怜其修行不易、多加照拂指点,使之向道益近、莫祸乱人间。石盟主为当今昆仑修士之表率,三梦宗也是这么做的,我连云派接纳妖修本身又有何不对呢?”

叶铭又摆了摆手道:“这件事本身没什么错,不论是哪门哪派所为,旁人也无法说什么。你若不是勾结车轩做乱的修士、又与那杀人灭口之事无关,那今天恐怕就是受人利用了。若我猜得不错,应是另有人在暗中指点车轩,你们在市井中相遇恐怕也不是偶然,他的所作所为恰能投你所好。”

刘德钊被吓了一跳,连忙摇头道:“我真不知情,也与车轩绝无勾结!只是连云派弟子乔被妖修所害,追查苦无线索;恰好又从周峰道友处得知车轩之事,成天乐带领妖修深夜登门、车轩从此下落不明。若是换你们几位,怎么可能放过呢?”

白少流点了点头道:“道理确实如此,无论是谁都会追查到底的。现在车轩的情况是搞清楚了,但那暗算车轩灭口之人又是谁呢?原本连云派嫌疑最大,因为车轩在此之前刚刚拜入山门,可是刘德钊道友又坚称不知情。若无证据,我等也不能诬陷无辜。周峰道友,能不能解释一下你的所为,向连云派通风报信又是怎么回事?”

刘德钊也扭头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周峰。周峰的表情很尴尬,咽了口吐沫道:“我先前已听说连云派道友乔遇害之事,又听传言有散修成天乐在苏州聚集妖修图谋不轨,所以出山行游之时就刻意查探,得知了天()津之事。但我也不清楚车轩的底细,搞了半天这是个误会,实在很惭愧。”

正一门的履谦道长却摇头道:“周峰道友。你不能如此搪塞其辞!据我所知,你曾受师门之罚闭关一年,就是因为你的行止不端、擅自以听涛山庄的名义讹诈这位成天乐道友。后来听涛山庄新掌门继位,给成总发了请帖,成总既未赴会也未回帖。

你认为你们之间有私仇,所以并非听了什么江湖传闻,而就是刻意来搜集他行止有失的罪状、在暗中调查他。得知了车轩之事,你自然认为这是一个机会。想当然以为抓住了成总的把柄,可治他一个杀人夺宝之罪。

有些事说出来尴尬,这些话也很不好听。但在这种场合却不得不提。我若说的有什么不对,请周峰道友指证,你那江湖传言是听谁说的?若江湖有传言成总聚集众妖修图谋为恶,宇文掌门还会把他视为听涛山庄的贵客吗?”

这一席话让周峰是冷汗淋漓啊,他连忙躬身行礼道:“我与成天乐确实有过结,师门罚我自无怨言。但我对此人心有疑惑,他的行止也确实令人起疑,我暗中调查之举也并非什么过失,而是维护世间安宁的一片苦心与好心。很遗憾,这是一场误会!但我既然知道了这件事。理所当然应该通知连云派。”…,

艾颂扬冷笑道:“分明心怀恶意,还要自称好心?你遗憾什么,难道成总没有杀人夺宝,你觉得很失望吗?”

叶铭今天总是摆手化解众人过激的言辞,此刻又一摆手道:“周峰道友暗中调查成天乐行止之事,虽有个人目的。但也不算什么罪过,也与今日之事无关。假如他

发现了车轩的事情,告诉连云派也是理所当然。

问到现在,该说的情况基本上

说清楚了,只有一点疑惑。那与车轩勾结、又杀车轩灭口的修士究竟是谁?如果以在场人论,倒是刘德钊与周峰二位道友嫌疑最大,一人收车轩入山门,另一人又与成总有私怨。”

刘德钊与周峰赶紧摇头道:“绝无此事,我等也很想查出那些败类是谁!”

履谦道长又开口道:“此事因连云派弟子乔山中被妖修所害而起,又因车轩之事追查到成天乐道友。车轩之事现已问明,成天乐无过而有功。至于乔之事,连云派若无证据则不能轻言是谁所为。追查那些未露面的败类也是这样,若无证据仅凭怀疑,我们也不能轻言刘德钊与周峰道友与此有关。”

叶铭点了点头道:“那今天的事情就等于搞清楚了,原来是一场误会。车轩死有余辜,连云派护法刘德钊虽然失察,但我们也没证据证明他确实知情,周峰道友也是一样。未决之事,就是乔道友被谁所害、与车轩勾结的修士又是谁,好像在这里是查不出结果的。”

叶铭分明是要息事宁人的意思,不想把事情闹大,假如再无别的变故,那么刘德钊与周峰就向成天乐赔礼道个歉,各回门中反省也就算了结。这时訾浩却在元神中对成天乐暗语了几句,成天乐眉头一皱正准备开口说话,但假山另一侧的门口又传来一个声音道:“谁说在这里查不出结果啊?……请问成天乐成总在吗?三梦宗弟子丹紫成前来拜山!”

今天可真够热闹的,竟然又有人跑成天乐这儿来了,而且还是传说中的三梦宗弟子!大门没关好,这位丹紫成自己进来了,听见众人刚才的谈话,在假山后面便开口了。院中众修士一听见这人的声音,表情都变得很古怪,仿佛是来了一位不太好招惹的太岁爷,大家不由自主都站了起来。

成天乐在元神中听见了白少流的话:“来者丹紫成,是当今昆仑盟主石野的座下大弟子,他的父母皆是轩辕派修士,本人却因机缘拜在了三梦宗门下。此人小时候性情很是顽劣,但资质、悟性奇佳,如今已破突大成真人之境。这人可不像在座的叶铭掌门和履谦道长那么好说话,假如有谁无事生非招惹到他头上,向来没什么好果子吃。”

此时丹紫成

绕过假山走了过来,他看上去大约二十多岁,浓眉大眼长得虎头虎脑,浑身上下仿佛都透着一股机灵劲,但此时却板着脸不知在和谁生气。

白少流招呼道:“紫成师兄,你怎么会来?石盟主不是托叶铭掌门来过问此事吗,正一门的履谦道长也在此。”他也是隐晦的在提醒丹紫成——你师父

发话让别人来管了,你干嘛还要多事呢?

丹紫成却答道:“师尊确实劝我不必来,有叶铭掌门、小白师兄和履谦道长在此,当然能够公正处事。但我不是代表三梦宗来的,别忘了我也是轩辕派出身,轩辕大药房可是轩辕派的产业,你们抓了轩辕大药房的一位药店老板,我来看看是咋回事还不成吗?”…,

这话让成天乐、兑振华、訾浩、麻花辫等人都懵了。好端端开了个药店,怎么又和世间修行门派扯上关系了?

丹紫成看出他们的反应了,朝兑振华道:“不必惊讶,听涛山庄经营旅游公司和度假村,轩辕派在世间也有产业,其中就包括轩辕大药房。若不知情,它就和其他的连锁加盟的大药房没什么区别,正常做生意而已。却恰好出了这档子事,所以我才告诉你一声。你身为妖修若

为非作歹,今天绝对走不出这个院子;但若有人想栽赃陷害,用这种手段故意砸轩辕大药房的生意,我也绝不会让他轻易走出这个院子。”

说完话,丹紫成就径直在成天乐身边的空椅子上坐了下来,恰好就在兑振华身前,瞪眼看着对面的刘德钊和周峰。

刘德钊赶紧苦笑着解释道:“紫成道友,此事与轩辕派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这位兑振华道友恰好加盟了轩辕大药房、开了一家药店而已。我们追查到他的身上,当然要叫他来问问,并不牵涉到他做什么生意。如今误会

澄清,在此致歉!”

周峰看见丹紫成却很不高兴,仿佛认为此人不该出现在此地,忍不住开口道:“紫成道友,轩辕大药房只是世间的营生,做的也不过是正常的买卖,若一位药店老板有作奸犯科之嫌,难道轩辕派还要维护吗,这是否违反了修士的戒律呢?此事虽然是一场误会,但在没有查清之前,这位兑振华确有嫌疑啊,诸位前辈与同道叫他来问问又有什么不可以的?”(未完待续)

313、点关窍,丹紫成喝问周峰

丹紫成从兜里掏出一把弹弓,拿在手中把玩道:“周峰,你不胡说八道就不自在吗?我说过不可以了吗?轩辕大药房是世间的营生,加盟的店铺也不过是正常的生意,有些事的确与修行人无关,这一点不错!但你今天是为什么事来的?兑振华是偷税漏税、卖假药了吗?你是税务局还是工商局的?

今天要问的不就是修行界发生的事情嘛!兑振华是妖修,既然如此巧合,轩辕派就不能过问吗?你没事还去查人家成天乐呢,别人问问你就不愿意了,居然还认为我不该来吗?看看你干的都是什么破事,简直是给听涛山庄丢人!”

丹紫成是毫不客气,周峰被他骂得面红耳赤,就连艾颂扬都觉得很尴尬。履谦道长赶紧说道:“紫成师叔,刚才已查明这是一场误会,前因后果都已经说清,您还有什么要问的?”

丹紫成:“本来我也没什么好问的,就是想来看看。可是在路上我给师娘打了个电话,我师娘要我在这里问几个问题,这下我就不得不问了。”

叶铭赶紧道:“哦,韩总管要你问什么?”

这时成天乐又在元神中听见白少流的暗语解释:“丹紫成说的师娘姓韩,是三梦宗掌门石野的道侣,也是一位妖修出身。”

丹紫成则看着刘德钊道:“我也是从淝水知味楼过来的,你们为什么要到苏州找这位成天乐,原因我都已经清楚了。请问你收车轩为记名弟子、收了人家那么多财物,并答应将来将他引入连云派山门为护法侍者,这件事都有谁知道啊?”

刘德钊:“只有我、掌门、门中几位护法知道。车轩是妖修出身,我虽被他的向道之心与恭谨诚意打动,但必须要有足够的时间去考察,像这样的事情好像也没必要先公布。算算日子,这件事还没过几天,车轩就已经在天()津伏诛。”

丹紫成又问道:“你没有和其他人说过?”

刘德钊:“没有。”

丹紫成:“连云派的其他知情者呢。掌门还另外几位护法,他们有没有到外面或者对门下弟子宣扬,连云派收了一个妖修的重礼、答应人家要引入山门?”

刘德钊的脸色很尴尬,但还是如实答道:“我想不会。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大肆宣扬的事。”

丹紫成笑道:“看来我师娘说得不错,收了重礼、答应一位市井中的妖修入门,这种事情算不得光彩,没人会在外面到处说的。……那就有问题了,周峰道友,你是怎么知道车轩与连云派的关系的?据说你原先又不认识他!”

众人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纷纷以质问的目光看着周峰。在座几乎都是心念通透之辈。丹紫成问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既然连云派的人并未对外宣扬此事,周峰听说了车轩被杀的消息,怎么就跑到了连云派报信呢?车轩与连云派的关系,他是从何处得知的?

刚才众人没有想到这点,并不是思维不缜密。通常情况下收一位记名弟子也算不得什么隐秘之事,连云派那么多人谁都有可能说出去,车轩本人也可能对至交好友谈及。追查这些没有意义。可是具体到此事,情况就很特殊了。

艾颂扬率先沉着脸问道:“周师弟,你是听连云派哪一位同道告诉你的?不要撒谎。一问便能核实。若真是连云派某位道友无意间对你提起了此事,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若你是从别处听闻的,那可能就是车轩所结交的修士了。”…,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除了连云派的掌门和几位护法之外,车轩所勾结的几位修士也可能知道这件事情,消息来源不同,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同!假如周峰是听车轩本人说的,那就更严重了,在这种场合,他是必须要交待清楚的。

周峰在丹紫成开口之前。显然还没有想到其中的关节,此时只得硬着头皮答道:“这些……车轩被刘护法收为记名弟子、将来会被引入山门成为连云派护法侍者的情况,我是听题龙山道友史天一说的。我也不清楚还有这些内情,也不清楚史天一是从何处得知。”

白少流眉头微微一皱:“史天一的名字我从未听过,这题龙山又是何门何派?”

履谦道长解释道:“题龙山在云贵深处,二百年前传承一度还算兴盛。但近百年来传人凋零,已近乎销声匿迹。二十四年前,也就是一九九一年,当年夏至的天下各派宗门大会,题龙山并未参加。但在当年冬至的正一三山会,题龙山掌门夜游先生易渊曾经到访,却未携弟子。

据说这位易渊掌门生性超脱闲淡,不喜红尘繁喧、有出尘之心,素来只在深山中闭关清修,一心只想远去西昆仑告别尘嚣、寻求飞升超脱大道,对指点弟子并不太在意,只是随缘而已。他也曾有弟子,只为题龙山一脉传承不断,但他的正法传人却因劫难不幸陨落。

想当年正一三山会时,我的祖师和曦真人曾接待过夜游先生,闻此事也不胜感慨。但人各有志、修行本是独私之事,夜游先生并无将题龙山一脉发扬光大之心、只求飞升解脱之道,旁人倒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位史天一,我虽未见过,但听其名号应该是夜游先生的再传弟子。

或许是夜游先生的那位传人在陨落之前收的徒弟,或许是夜游先生以弟子之名再传徒孙,只是为了题龙山一脉不在世间断绝。据我所知,夜游先生不问世事已久,这些再传弟子恐怕并未得到太多亲授指点,但这只是猜测,具体情况如何,还要问那史天一本人。

周峰道友既然认识史天一,那应该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可以问问他是从何处得知消息的?而刘德钊道友也可以回忆回忆,自己曾将这个消息告诉过哪些人,连云派掌门以及几位护法是否也将此消息告诉过史天一或者别人?非我多事,但想查清此事,就必须得这么做。”

叶铭不由得赞道:“不愧是天下第一大派弟子中的翘楚,对修行界的掌故了解得这么清楚。夜游先生易渊我知道,他的名号由来并非是喜欢在夜间行游,而是为人孤僻、性情冷峻,素不喜红尘杂事所扰,也不太爱和人打交道,于世间如同夜游。其人与题龙山一派已多年没有消息,没想到今天又冒出来题龙山弟子的事情。”

刘德钊当即站起身来掏出手机道:“成总,我能不能借个安静的地方打几个电话?”看他的意思,立刻就想问同门有谁将此事对别人说过、都是哪些人?但有些话不太好当面说,可能涉及一些门中的事情。

成天乐连忙点头道:“当然可以,訾浩,你带刘护法去里面的静室。”

訾浩带着刘德钊进厅了,周峰也颇有些局促不安的掏出电话道:“我也想借个地方打个电话。”

艾颂扬却沉声道:“周师弟,你要联系史天一就请当众打电话,你的事情与刘护法可不一样。这不涉及什么门中私事,却与我们要追查的歹人有关,假如那史天一真的就是车轩所勾结的修士,或者此事你也有份,难道还想通风报信不成?”…,

就在这时,大门外有个声音道:“周峰,你就在这里当众联系史天一,让我来教你怎么打这个电话。……给成总问好,听涛山庄掌门宇文霆前来拜山!”

宇文霆终于赶到了,刚才丹紫成进来的时候就没把大门关好,还虚掩着一条缝,宇文霆站在门前就听见了假山后众人说话的声音。众人都站了起来相迎,而宇文霆已绕过假山走进院中,神色谦和与诸位同道见礼,并特意对成天乐道:“成总,当初宁波一叙相谈甚欢,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重逢。今日登门,实在惭愧啊,我代表听涛山庄先行致歉!”

成天乐赶紧道:“宇文掌门太客气了,上次听涛山庄您的继位大典,我收到请帖却未及拜望,还想找机会道歉呢。”

艾颂扬从怀中取出那封准备好的拜帖与贺礼道:“师尊,这是成总给您的贺礼以及回谢拜帖,本打算托坐怀山庄白庄主转呈,恰好弟子今日登门,就托我转交。”

宇文霆连声称谢,那礼物并没有拆看,而是让艾颂扬继续收着,他双手捧拜帖打开,当场认认真真看了一遍,面带笑容连连点头道:“成总,你太恭谦了!当日正巧闭关,没能去听涛山庄实属正常。我差点还打扰了你的修炼,又何必如此客气呢?”

这时刘德钊也打完电话出来了,看见宇文霆也上前拜见,互相寒暄几句这才重新落座。宇文霆是大派掌门、身份自不一般,中间这三张椅子都已经坐满了,身为晚辈的履谦道长站起身来相让,可宇文霆坚决推辞,主动坐在了成天乐身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14、修于行,宇文霆冷言谈戒

艾颂扬离座站在了宇文霆身后,却还把周峰晾在院中央站着。刘德钊说道:“方才我已问过,知情者没人说过这件事,也都不认识题龙山弟子史天一。”

宇文霆冷冷的看着周峰,神情不怒自威,缓缓问道:“周峰,这就需要你的解释了。请你当众给史天一打个电话,事情是怎么回事一听便知,这个电话我来教你怎么打。”

这里坐的都是明白人,谁都分析出事情存在三种可能:一是刘德钊或连云派的人撒谎,消息就是他们说出去的;二是周峰撒谎,他本人就与车轩有勾结,却推脱是听史天一所说;三是史天一有问题,他是从车轩那里听到的消息,那无疑就与车轩有勾结。

目前还不能排除周峰与史天一是同谋的可能,要防止他打电话通风报信或合谋串供,所以宇文霆当众交代了一番,才让周峰拨通了手机。

电话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接通,周峰的声音很紧张很不自然:“史天一道友,是我,听涛山庄周峰,近来可好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连云派已经找到淝水知味楼、天下修行各大派联络之地,有人到苏州找他算账了!……这段时间有空吗,我邀请你到听涛山庄做客。老弟啊,我真佩服你,你是怎么知道车轩是连云派的记名弟子的?……听人说的,谁啊?”

电话说到这里就挂断了,以在座众人的知觉敏锐。当然都听见了听筒里传来的声音。那史天一刚开始一听是周峰,态度十分恭谨热情。又听说成天乐要倒霉了,语气十分高兴甚至是幸灾乐祸,并在电话里说:“一介聚集群妖的江湖散修,捅了这么大篓子,不死也得脱层皮!看他以后还敢得罪周兄不?我也是看不惯这种事,所以才想帮周兄出这口气。”

接下来史天一听说周峰要请他去听涛山庄做客。在电话很是开心,并说大派山门不敢轻拜、不知道送什么样的拜礼才好、周兄不必如此客气、有机会多交流指点就行。等到周峰提起车轩之事、问他消息是从哪里知道的?史天一却似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推说有急事要处理。等回头再联系,便挂断了电话。

丹紫成问白少流道:“白总,你听明白了吗?”

白少流板着脸道:“听得清清楚楚。这史天一有问题!”

丹紫成又瞪着周峰道:“方才宇文掌门交代得很好,可是你的电话仍然打草惊蛇了。”

周峰:“我没说错什么呀。”

丹紫成:“语气不对,个别字句也有出入,说到最后,对方怎么可能不起疑?你是真笨还是假笨,若是心里没鬼,何必如此紧张呢?”

周峰:“这么多同道前辈盯着我,我没法不紧张啊。”

丹紫成:“你就这点定力吗?定由心境而生,你是心里有事吧?……宇文掌门,他是你听涛山庄弟子。有你在,我们就不好多插嘴了,你看着办吧。”

宇文霆一脸阴沉的问道:“周峰,你应该清楚这是什么场合,不要再虚言搪塞。否则连我这位掌门都坐不住。第一,你是否与那车轩有勾结?第二,你与史天一是如何相识的?第三,你是否是故意想陷害成总?”

他刚刚进门,却好似把刚才事情的经过都已经了解得清清楚楚,成天乐颇感纳闷。这时白少流的声音又在元神中响起:“宇文掌门已了解前因后果。进门时我告诉他的,以神念印入元神,无需废话太多便已清晰。”…,

原来白少流还会这一手,修行高人之间如此传递信息的方式实在方便,只是境界未到无法施展、接受者也未必能够完全听清。宇文霆的修为已突破大成真人之境,当然在成天乐之上,至于白少流,修为更远在宇文霆之上,在座众人恐怕以他最为高明。

在众人逼问的目光下,周峰指天发誓,他与车轩绝无勾结、甚至原先根本不认识这个人,相关情况全是听史天一说的。至于史天一,是他几年前在钱塘江边观潮时偶尔认识的,互相发现有修为在身,互通名号就此结交。

当时在史天一身边还有他的师弟王天方,那师兄弟俩人听说周峰是听涛山庄弟子,态度十分恭谨,马屁拍得周峰很舒服、招待得也非常好,给周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引以为平生知己。史天一和王天方当时还拍着胸脯说过,假如周峰有什么事需要人帮忙摆平,千万别忘了来找他们,真是讲义气、值得结交的朋友啊!

周峰在听涛山庄受罚一年的事情,史天一也听说了。周峰此番出山行游,就联系了史天一,他确实在暗中观察成天乐的行止,也对史天一说了自己受罚的缘由。史天一自称看不惯成天乐这种人,并说成天乐大有可疑之处,十有不是好东西,如果发现其有什么恶行,一定会想办法帮周峰出这口恶气。

结果史天一还真查出了成天乐的“问题”,刚才众人讨论的就是这件事,也就不必复述了。周峰最后强调,他确实对成天乐心有成见,但绝对没有故意去栽赃陷害。突然冒出来的一介江湖散修,在苏州一带刻意聚集众妖修,这种行为及其目的本身就足够令人起疑。

成天乐在天津驱使妖修登门谋害了车轩,又听史天一说车轩是连云派的记名弟子,而连云派弟子乔不久前在山中被妖修所害、追查其事却苦无线索,于是出于一片好心登门报信,却不了解其他的内情。

这番话倒也说得无懈可击,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史天一头上,他自己倒是撇了个干干净净。宇文霆的脸色阴沉如水,这位掌门仿佛已经怒极,语气中却不再听出什么怒意来,只是淡淡的说道:“如此说来,那史天一很可能就是与车轩有勾结的修士喽?”

叶铭插话道:“周峰道友方才提到,他当初结交的是史天一与王天方师兄弟二人。而这位兑振华也说了,曾在车轩的办公室里见过两位修士。请问那两位修士当时出手,是否能看出是同门?”

兑振华沉吟道:“听前辈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那两人当时出手配合得非常好,我本就没有防备,毫无反应就被制服了。他们所使用的应该是同一种道法,法力的神气波动也完全相同,应该出自同门。”

宇文霆缓缓说道:“这师兄弟二人的嫌疑最大,但究竟是不是他们,需要找到本人才清楚。我担心方才已打草惊蛇,这两人恐怕闻风潜匿了。假如是这样,周峰,你与他们有没有勾结还真不好查清楚了。我最后再问一遍,你是否是被车轩或史天一等人收买,假借江湖公义来找成天乐的麻烦?若真是如此,此时便认罪请罚,当着诸位前辈与同道的面,尚有一线生机。”

这话说得已经非常严重了,周峰哪里敢认,连连摇头说自己与车轩绝无勾结,更谈不上受史天一的收买。江湖同道之间的结交本属正常,他暗中调查成天乐确有不当,但成天乐的行止难免引人起疑,也有违忌之处。今天既然把实情都搞清楚了,他愿意诚心道歉。…,

宇文霆仍然不紧不慢的说道:“你是该道歉,为自己的所作所为给成总带来的烦扰补偿。人家可从来没招惹过你,就算当年的宁波之事,也是你找上门的!你说成天乐的行止确有违忌之处,到底是指什么啊?”

听这位掌门的意思,是要周峰把每一句话都交待清楚,不能有任何含糊之处。周峰一咬牙也豁出去了,硬着头皮答道:“聚集妖修之事就不说了,算我以恶意度人,在此反省致歉。但是在天()津月光园,于闹市之中夜半那一声惊爆巨响震动太大,还险些伤及无辜。成天乐是一介江湖散修,我听涛山庄的戒律自然管不着,但还有天下散行三戒。

散行戒第一条,是‘不得矫众显灵自称圣,惑乱乡里。’第三条是‘禁止仗道术以图淫邪,勒索黎民。’那成天乐驱使妖修于闹市施法、惊世骇俗,多少都与这两条有所抵触。而且我先前以为他是去敲诈胁迫狼妖车轩,而且还杀人夺宝。如此行止,当然不可容忍!

如今才清楚,那一场惊爆是车轩为逃命自损法器导致的,而且杀车轩的另有其人,这是一场误会。我在此向成总和诸位道友致歉,但事情没有查明之前,我等修士既然遇见,又怎好袖手不理呢?如今看来,我的确是被那史天一利用了。”

宇文霆终于忍不住语气越来越冷:“我看你是被自己那一颗叵测之心所利用了吧?成总举止素来并无过失,你先预设罪名,然后再去搜罗罪证,这是修行人所为吗?你既然谈到了戒律,那我就说一说听涛山庄的门规。

你还记不记得受戒之初,尊长谈的并不是戒律本身、而是持戒之心?戒不是你对他人的审视,而是对己的心境追求。你只盯着别人可能会犯什么毛病,却忘了自己在做什么、有没有以同样的态度对待自身的言行?受戒的本心就错了!请问,你看成天乐的目光如此严苛,是否也同样用这种目光在审视自己呢?世人常如此,但你也如此的话,凭何谈修行!”(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15、聚众妖,得神通勿忘法本

宇文霆在众人面前居然谈起了这些,显然是在代表听涛山庄表态。恰在这时,大门外又传来喧闹之声,好几人的声音高喊道:“成总,我们听说有人来找您的麻烦!是谁这么大胆子?活得不耐烦了吗?大伙儿抄家伙都来了!”

其中叫得最响的,是吴贾铭和南宫玥的声音,原来是成总麾下的这伙妖修集体赶到了,而且杀气腾腾都亮出了法器。说来也巧,今天除了兑振华和麻花辫在药房之外,其余众妖恰好都在小剑池洞天聚会。叶铭等人登门的时候,訾浩也搞不清楚状况有多严重,心里没底,便站在成天乐身后悄悄发了几条短信。

众妖听说消息,也没搞清楚什么状况,就带着法器赶来,看样子是想帮成总揍人。在他们心目中,成天乐神通广大自不会有什么麻烦,但教训别人的事情哪能让成总亲自出手呢?

群妖赶至,气势汹汹很是吓人啊,但在座的修士听见动静忍不住都笑了,这笑容多少都有些古怪。成天乐心里直发苦,众妖这个时候赶来表忠心、当打手,不是给他上眼药嘛?赶紧站起身来呵斥道:“天下各派高人前辈在此,尔等休得喧哗,还不快过来见礼!”

听见成天乐的呵斥,众妖也收起了喧闹之声,一个个揣起法器绕过假山来给成天乐见礼,见此场面也吓了一跳,暗暗纳闷不知道今天闹的是哪一出,纷纷用询问的目光偷瞄訾浩。

訾浩的天赋神通此刻发挥作用了。赶紧在元神中开口,暗中告诉大家消停点、给在场的众位修士行礼、然后规规矩矩的站到成总的身后来。众妖行礼完毕,都在成天乐的身后侍立,整整齐齐站成了一排。

成天乐要多尴尬有多尴尬,起身走到场中先向群妖介绍在场的众位高人,然后又向众修士介绍这些妖修。最后汗颜道:“山野妖修,不知修行界诸事。也没有搞清楚今日的状况,聚啸而来颇为失礼,我在此致歉。”

白少流笑了。意味深长道:“这些道友关心成总安危,义气可嘉!山野妖修确实不清楚世间各派的事情,但幸亏他们遇到了成总。这本来就是个误会。并非冒犯,说清楚便是,成总又何必着急道歉呢!……其实这样也好,成总身边这些妖修道友,今日也算与江湖同道通名相认了,假如将来再见,也免得出现什么误会。”

在场众妖原先并不太了解修行各派的事情,他们最怕的就是这些“捉妖师”。如今一听在座的高人们来头一个个都大得吓人,不禁目瞪口呆,而訾浩仍在元神中不停的介绍。今天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人都有什么背景、刚才是什么状况等等。

但众妖今天到场,确实不算白来,白少流刚才说的话很有道理。周峰曾一再强调成天乐于苏州聚集妖修、其行可疑。那么今天这些妖修就在这里,坦然于各派修士面前亮相,通名报姓互相认识。也等于明明白白的宣告——他们就是成天乐的手下,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刚才宇文霆当众对周峰谈戒律,却被众妖的到来打断了,一阵热闹之后重归安静。来自天下第一大派正一门的履谦道长,扫了成天乐身后的群妖一眼,微微一笑道:“方才听涛山庄的宇文掌门谈起了戒律。而周峰道友也提到了散行三戒。各门戒律都是约束门中弟子,而散行戒却是放之天下的。…,

它最早是我正一门祖师所创,那还是大唐年间,当时就是针对在彭泽一带借野祀淫祠作乱的妖修、还有与之勾结为恶的修士所立。后世正一门弟子丹成出师之前,师长都会讲述千年前的往事,介绍散行戒的由来,又为何会被推广到世间。今日既然有此机缘,我就多说两句吧,也为成总身边的诸位妖修同道做个介绍——

散行戒有三条:其一,不得矫众显灵自称圣,惑乱乡里;其二,切勿得神通而忘法本,残害众生:其三,禁止仗道术以图淫邪,勒索黎民。各派门规中都有,特别之处在于天下修士共同守护,与其他门规不一样,它针对的是未曾受戒的江湖散修或山野妖修在世间的行止。

这三条各有两句、互为因果,处置的方式也不同。比如那第一条,不得矫众显灵自称圣,为因;惑乱乡里,为果。假如只有其因,并非造成严重后果,可能只是无知而已;修士遇之,应以规劝为主,明散行之戒、命之不可再犯。

假如其行已有惑乱乡里之实,那就是其人可恶,这与违反世间律法没什么不同,所区别的只是所用手段特殊,无知者并非无罪。正一门弟子遇之,合当出手阻止,不能畏惧退缩。或削其修为、或当场斩除、或镇压惩处。此不能一概而论,要根据事态和具体缘由。又比如那第二条,得神通而忘法本,可劝阻点化;若因此残害众生,则合当诛灭。

方才周峰道友谈及天()津之事,引用了这散行戒,未免太牵强。所谓闹市施法、惊世骇俗,确实为修行人所忌、也是散行戒所避,但要搞清楚缘由后果。天()津月光园的巨震,且不说并非成总所为,就算真是他所为,也不是应惩之举。恰恰相反,我等修士应该相赞,只是要劝他以后出手切莫鲁莽……”

这散行三戒,成天乐也向众妖讲过,但只提到有这么件事而已,连他本人都不太清楚其中的讲究。今天履谦道长一开口,便详细介绍了其来龙去脉、修士应该如何看待。这位正一门弟子当然是有心,他见到成天乐是一介散修,身边又聚集了这么多妖修,恐怕他们不太清楚,所以刻意讲解了一番。

众妖听得都很入神,谁也没敢乱插话,履谦道长最后说道:“周峰道友方才所言确实强词夺理,成天乐与苏州这些妖修道友并无违戒之举,更无应惩之行,否则的话,方才贫道就已经拔剑了!……成总,贫道多言了,我想这些你一定已经清楚,我只是讲一讲门中尊长的交代而已。”

众妖还在那里发愣呢,元神中陡然听见成天乐的声音:“还不快向履谦道长致谢!”他首先站起身来,率领群妖拜谢履谦道长的提点与指教,这番话真的太重要了!

这时在场的主事之人、逍遥派掌门叶铭又说道:“今日真是一场盛会,该说的话都已经说清楚了。连云派询问成总,事出有因,但此非成天乐的过失,骚扰之举应该致歉,也不能白白率众登门让人受这一场委屈。假如不是众位同道在此,成总还真不好解释清楚,连云派应给个说法,否则岂不成了我们聚众相欺一介散修?”

这话明着是在指责刘德钊,实际上也是让连云派找个台阶下。刘德钊赶紧躬身道:“刘某人以及连云派在此致歉,此番骚扰确实是我之过,差点让成总蒙受不白之冤。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今天能结交成总以及诸道友也是幸事,欢迎将来到连云派做客。若将来有事我连云派能够帮忙的,也请尽管开口。那史天一与王天方,我连云派也会派人追查到底。”…,

成天乐也抱拳谦虚了几句,说今天能有机会结交众高人是难得的美事、否则平时请都请都请不来,诸位登门欢迎之致,骚扰之说从何谈起?场面上就算化干戈为玉帛了。

宇文霆没等叶铭再开口,自己主动说道:“此事与我听涛山庄弟子有关,连云派的刘道友也是受周峰所误导,却劳动诸位跑到苏州查明。听涛山庄深感惭愧、深为感谢,也会大力追查那史天一与王天方的下落。至于周峰之过,回山之后自会处置。……成总,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若有什么要求,不妨都说出来。”

成天乐刚才就一直有话想说,却不断的被打断,此刻眉头一皱道:“多谢宇文掌门深明大义,但有些事情我是一定要问清楚的!”

话刚说到这里,门外又有一个声音道:“请问成天乐成总在家吗?故人到访,燕山宗掌门欧阳海前来拜山!”

今天这座宅院可太热闹了,简直是人气爆棚啊!不停的有人来拜山,众人的谈话是一次又一次被打断,人也是越聚越多。掰着手指算一算,客人先后有坐怀山庄庄主白少流、听涛山庄弟子艾颂扬、逍遥派掌门叶铭、正一门弟子履谦、连云派护法刘德钊、听涛山庄弟子周峰、三梦宗弟子丹紫成、听涛山庄掌门宇文霆、燕山宗掌门欧阳海。

再加上成天乐、訾浩、兑振华、吴贾铭、吴燕青、黄裳、禇无用、盛龙、张潇潇、南宫玥、刘书君还有一个麻花辫,这前院中竟然已经聚集了二十一人。

燕山宗虽然是小门小派,但欧阳海毕竟是一派掌门,且修为亦有大成真人之境,众人也站起身来相迎,又是热热闹闹的互相引见一番。二十多人彼此见礼完毕、重新落座,期间又介绍了一番刚才发生的事情。(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16、赞义举,一石涟漪浪千层

欧阳海坐下后说道:“看来我到得还不算太晚,诸位同道

把事情问清楚了,也省去我不少疑惑和解释。---------------1---来之前,我并不清楚这里会这么热闹,只是接到白总的通知,有一份东西要交给成总。”

白少流说道:“有人暗中陷害燕山宗,欧阳掌门也一直在追查,如果查出什么线索来,就不妨开诚布公吧。”

欧阳海的神色却有些犹豫,似乎有所顾忌,显然没料到今天是这么大的场面。此时叶铭又说道:“老夫受石盟主所托,率众同道到苏州问成总一些事情,如今已清楚前因后果,成总所行是义举,理应受天下同道赞誉!如果欧阳掌门真查出了什么,无论涉及何人,在这里都不必有所顾忌,今天我等都是为了搞清楚实情而来。”

而丹紫成则直截了当道:“欧阳掌门,听你的话一定是查到了什么人,难道牵涉在座的某位同道吗?不必顾忌,有话就说吧,哪怕是查到了我头上,也请尽管开口。我丹某人若真是行止有失尚不自知,还得多谢你提醒呢!在这种场合不说,你还想在哪里说?”

欧阳海只得笑道:“我来之前,真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么多同道与前辈!我应多谢成总,查明了燕山宗弟子遭人陷害之事。成总离京之后,我也一直在调查车轩。车轩虽死,但他曾在天津开了一家商贸公司,很多事情还是留下了记录。

成总给了我一份电脑上的资料,涉及多个账户的资金往来。其中大多是车轩收敛与转移资金的记录,十分琐碎复杂。但我后来通过其他途径却查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那家商贸公司与北()京一家培训公司关系很特殊,每年都向它支付巨额费用。

一家商贸公司为何会有这样的大笔支出,显然没有必要,那些培训费、资料费、咨询费究竟都是干什么用的?后来我就去调查那家八达岭培训公司,果然与各派修士有关。叶铭掌门。那家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就是你逍遥派弟子年秋叶!”

这最后一句话,简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啊。叶铭的脸色当场就变了,追问道:“什么?年秋叶!她也牵涉此事?”

欧阳海很抱歉的答道:“我也不清楚秋叶仙子是否牵涉此事,只是查出车轩向某家公司每年支付巨款。而这家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是年秋叶。”

成天乐在元神中悄然问白少流道:“白总,年秋叶是谁?”

白少流暗中答道:“我也没见过年秋叶,她是逍遥派弟子,但并不在宗门道场长驻,只是传习逍遥派道法而已。因其貌美而聪慧,江湖同道也称其为秋叶仙子,据说她喜欢结交同道以及江湖众散修,仰慕追求者甚众,因此我也听说了她的名号。”

修行门派有很多也有产业,因为弟子在世间总得有营生。但修行门派本身并非是什么公司,传人弟子也并非是什么员工。维系他们的是道法传承与修行戒律,其形式看上去很松散其实也很稳固。

弟子拜入山门,得传道法、受其戒律,但在世间的行止与其他人没什么两样。该开饭店还是开饭店,该卖药的还是卖药,门人同道既互相扶持,同时也是各行其事并不相扰。年秋叶出师之后,除了参加门中的大典之外,若无师长之召。平时也并不在逍遥派道场。那些与修行界或道法修炼无关的事情,逍遥派自然也不会干涉。…,

假如今天不是欧阳海查出了这件事,叶铭也不会知道年秋叶牵扯其中,她开公司本就是世间正常的事务,甚至连叶铭都不清楚年秋叶是什么北()京八达岭培训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因为她不过是一位离山在外、自行修炼的逍遥派传人而已。

这位掌门长吁短叹道:“惭愧啊!我还在这里查问了诸位道友这么久,原来与我逍遥派的弟子也有关联。难怪石盟主会托老夫来问此事,足见其信任无私与良苦用心啊!”

宇文霆则插话道:“叶铭前辈不必感慨,所谓树大有枯枝,若弟子行止不端,查明之后按责行事便是,如今看来,我们都要多谢成总啊!而石盟主托您来查问此事,的确是信任有加且用心良苦。若真有逍遥派弟子牵涉其中,您当然是最尽心想将之查清之人。……欧阳掌门,根据你掌握的材料,年秋叶有作奸犯科的证据吗?”

欧阳海苦笑道:“并无违戒的证据,就连其公司业务都是合法的,至于给车轩的商贸公司提供的顾问服务也是完全合法。”

丹紫成点了点头道:“那只能查她是否与车轩有私下的勾结了,你查出来的资料,只是表明其有嫌疑而已。”

欧阳海:“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不敢妄下结论,只是把我查到的线索告诉成总与白总而已,却没

诸位同道都聚集在这里。实话实说吧,这家公司确实有问题,我原本不知道史天一与王天方是什么人,刚刚才清楚他们是题龙山弟子、且与车轩有勾结。而这两人恰恰就是八达岭培训公司的股东,而且也是该公司的副总经理。”

众人齐声道:“果然如此,欧阳海掌门查出的线索,与我们今日问出的情况是一致的!”

欧阳海苦笑道:“这件事牵连恐怕还更广呢,这家公司有六位股东,最大的股东却不是董事长年秋叶,而是芜城张乐道,他也是荣道集团的董事。……我也不多说了,这里有一份资料,本来是要交给白总和成总的,诸位同道自行传看吧。”

在座众修士一下子都没声了,一瞬间突然变得很安静,仿佛都对这个消息不知做何反应。成天乐忍不住又在元神中暗问白少流:“怎么回事,这张乐道又是何许人也?”

白少流暗中叹息道:“张乐道号称了道子,是芜城张家的人。他的堂兄张荣道,就是刚才提到的荣道集团的董事长。张荣道不仅是芜城首富,也是修行界很有名望的一位前辈,乐善好施、古道热肠、交游广阔,就连我也多受其指点与恩惠,至于如今的昆仑盟主石野则受其恩惠更多,见面也得恭敬行礼叫一声张先生。芜城张家若论神通法术,并不算高明至极,却极擅数术符阵,张荣道前辈也算一代大家了。”

成天乐莫名觉得头有点大,事态的变化出人意料,让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成天乐当初端掉传销团伙,原以为只是在抓一只耗子,结果却钓出了一条大鱼,大鱼后面又拖出来一张大网,这张大网牵扯的水越来越深。

众修士登门,原本只为成天乐在天津“谋害”连云派记名弟子车轩、杀人夺宝之事。可是问到后来,好像

没成天乐什么事了。成天乐不过是去收拾一位为非作歹的妖修,自古以来这种事情太常见了,在修行高人眼中甚至不值得特别的关注,听说了顶多夸赞或感慨几句而已。…,

原本丢一块石头激不起几片水花的事情,却掀出这一阵大浪来,令人始料未及啊!难怪今天会有这么大的动静,看来真是另有文章。

在座的众修士正在传看欧阳海带来的那份材料,比较厚,足足有三十多页。从欧阳海传到刘德钊手里,再依次传给履谦、叶铭、白少流、宇文霆、成天乐、丹紫成。至于其他站在椅子后面的人倒没看,只有一个周峰仍站在院子中间。

此事牵连太广,涉及很多成天乐以前根本没听说过的人物,以至于一时之间理不清头绪了,他身后的众妖更是一头雾水。就在众人传看资料的时候,白少流说道:“欧阳掌门,方才的事你已了解,今日本是为查问成天乐而来。兑振华与赤莲都已先后做过证言,而成总也曾到燕山宗拜山,趁此机会,你也说说当时的情形吧。”

欧阳将当初的事情原原本本介绍了一遍,言语之中对成天乐是夸赞有加,捎带着连麻花辫、訾浩、兑振华都大大褒扬了一番,但重点还是力捧成天乐。欧阳海不需要说假话,成天乐确实是数年锲而不舍、连续端掉两个团伙之后终于有了线索、追踪数千里去找兑振华。

在兑振华那里查明真相之后,又不畏凶险找到车轩,却遭遇了意外变故险些受伤。在车轩那里得知事情牵涉到燕山宗,以一介散修的身份坦然拜山,当众明说是非,最后查明燕山宗弟子郝墨确实是遭人陷害。坦荡从容、无枉无纵,行此义举却毫不居功,简直是年轻一代修行人中的又一位楷模!

欧阳海将成天乐夸得狠、捧得高,而在座众人也连连点头附和,因为他说的都是实情,并无什么添油加醋的地方,只是不吝美言而已。这让成天乐感觉很不好意思,听到最后连他自己都纳闷了——我有这么高尚吗?听欧阳海这么一说,天下各派简直要敲锣打鼓来送锦旗了!(未完待续)

317、用苦心,各领宗门自问责

鼎天小说居

.dtxsj.站在欧阳海的角度,他却必须力夸成天乐,否则自己的处境就很尴尬。艾拉书屋

.26book.有修士与车轩勾结,栽赃陷害燕山宗弟子郝墨,欧阳海当然要追查,却查出了这样一个结果。别的且不说,仅仅是逍遥派和芜城张家,都不是燕山宗能轻易得罪的,而且也很难堪。

他查到了北京八达岭培训公司,但并未查出该公司违法经营的任何证据。比如那位了道子张乐道,他是芜城张家的人,是这家公司最大的股东与出资人,但张乐道根本不经营与管理这家公司,看起来就是资助江湖同道兴办产业,他也不在这个八达岭公司任职。

张乐道的堂兄张荣道先生交友广阔、乐善好施,修行界受过他恩惠的人太多了,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高人。而张乐道本人的脾气也和堂兄差不多,素喜交游、慷慨和善,素未听闻有什么劣迹。假如就这么上门质问,将之牵扯到这样一件丑闻中,而人家又无辜的话,恐怕谁的面子都不好看。

对于年秋叶以及其所属的逍遥派,情况其实也一样。所以欧阳海查出这条线索之后,感到很心惊也很难办,整理了一份尽量详细的材料,却又像捧着烫手的热山芋。事情没有搞清楚、尚无确凿的证据之前,他根本就不想公然宣扬,而是找到与之有关联的白少流和成天乐私下通报商量。

今天是白少流让他来的。却没想到一登门会遇到这么多人,他不得不把这份材料拿了出来。此时欧阳海等于和成天乐站在同一条阵线上。只有如此力夸队友,才能使自己做的事也更在理。夸成天乐也等于在夸燕山宗,以洗脱在暗中追查各大派把柄的嫌疑。

欧阳海话说得差不多了,众人也把资料传看完了,成天乐只觉得自己脑门上仿佛有金光闪烁啊。若没有众人刚才查问出的结论,仅凭这份材料还真看不出八达岭培训公司有什么明显的问题,但此刻却显然值得深究了。

该公司有六位股东。按出资额大小分别是张乐道、年秋叶、刘漾河、史天一、王天方、李逸风,刚才查出的、与车轩有重大勾结嫌疑的两位题龙山弟子赫然名列其中。

该公司注册资金八百万元,其中张乐道的出资占百分之四十五,但他却不在公司任职。甚至也未担任董事。董事长兼总经理是年秋叶,另外四名董事也就是其他四位股东,他们还担任公司的副总。该公司去年的业务收入达到了两千多万,近三年每年的净利润也都在五、六百万左右,相对于规模来说应该是经营得相当不错了。

该公司没有什么实物产品,提供的就是培训与咨询服务。欧阳海调查得很仔细,后面附了很多图文资料,都是八达岭培训公司给客户搞企业文化建设、员工拓展培训、精神面貌展示的内容,客户既有一些大型企业集团,也包括各种各样的机构。甚至还有丹东的一家连锁餐厅。

所谓的员工拓展培训,很多时候都是借助一些互助式的游戏,强调所谓的团队协作精神,然后用煽动或激励性的口号,反复灌输与强化某种概念,使人陷入一种群体无意识的状态当中。资料中展示的那些企业员工,一个个精神振奋、情绪严肃而激动,或握拳高喊口号,言行颇有些歇斯底里。真的很像那些搞传销的。…,

成天乐也看出来了,这家八达岭培训公司搞的东西当前似乎在社会上很流行,而且很适合传销团伙拿去套用。看来欧阳海搜集资料确实是尽心尽力了,可惜在这份资料上并没有有关车轩的商贸公司的记录。

丹紫成是最后一个看资料的,他边看边皱眉道:“这好像是很多宗门仪轨的那套东西,却只滥用其形式,不涉及真法道传,而是搞了一套无需求思证悟、只是反复蛊惑心念的东西填了进去。有点像在搞传教,旁人看着又像打鸡血似的,稍微变通一下,再加点组织控制的东西,就能用来搞传销了。”

刘德钊则说道:“这个公司有六名股东,除了了道子之外其余五人也都是董事。年秋叶是逍遥派弟子;史天一、王天方出身题龙山,他俩应与车轩有勾结;至于另外的刘漾河、李逸风两人,不知是何来历,也可能只是普通的生意人,与修行界无关。”

叶铭却摇头道:“刘漾河的名字我听过,他是春村散人的弟子。春村散人十余年前行游江湖,曾到逍遥派拜山,我当时还与他见面相谈,他曾提及有一名传人名叫刘漾河。虽不知是不是此人,但同名同姓,未免有些太巧合了。至于另一人李逸风,老夫倒没有听说过。”

履谦道长补充道:“江湖散修春村前辈确实有一名弟子叫刘漾河,好像也只有这么一名传人,这家公司的股东应该全是修行人,同名同姓的概率太小,应该就是他。至于李逸风,也是一名江湖散修,曾在川西与青藏交界一带苦行,五年前曾拜访过青城剑派,据说法力深厚、神通了得。”

丹紫成不由赞道:“不愧是正一门的正传弟子,对天下修行界诸事随时了解得这么清楚,不得不令人佩服啊!”

白少流提起了正事:“欧阳掌门提供的这份资料非常重要,我们已查明史天一与王天方确实与车轩有勾结,那么这家八达岭公司也脱不了关系。至于其他几位道友是否也牵涉其中,尚不能妄下断言,但至少有其嫌疑,接下来该如何处置呢?”

叶铭道:“逍遥派弟子牵涉其中,逍遥派首当其责,我自会查明给个交待。”

白少流一笑:“我倒不是担忧逍遥派,有叶铭掌门在,自然不是什么问题。但如今谁去一趟芜城张家,将了道子先生的事情问清楚?登门者一定要注意,既无证据就莫要用兴师问罪的口气,勿冤枉也勿纵容,这可能是宗尴尬事啊。”

丹紫成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们谁都不太愿意去,那就让我厚着脸皮倚小卖小吧,反正我从小在张荣道先生面前调皮惯了!……这件事情牵涉到他的堂弟,若我们私下去查反而不好,不如当面告诉张先生是怎么回事。若张乐道师叔真无问题,我等也有责任还他一个清白,是结仇还是结缘,就看怎么做了。”

众人齐声道:“那就辛苦紫成道友走一趟。”

宇文霆又说道:“我听涛山庄弟子也牵连其中,至于王天方、史天一这两人的下落,还有刘漾河、李逸风这两人的情况,听涛山庄也会尽力追查。”

连云派护法刘德钊说道:“我连云派自然也会尽力追查此事。”

白少流点头道:“今天在座的各派都应尽力追查,包括我坐怀山庄。……我还有一个建议,既然此事牵连甚广,不合适再私谈秘商了。就由听涛山庄发一份江湖令,连云派与逍遥派、燕山宗联名,告知天下修行各派,主要是褒扬成天乐之义举。”…,

众人齐声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我等今日烦扰成总本就是误会,查明真相是一件幸事,理应向天下修行各派说明、褒扬成总之行。”

成天乐还没反应过来,元神中突然听见白少流的声音道:“成总,你要出名了!”

而丹紫成又说道:“方才成总分明有话要问,却几次都被打断,我们倒是商量好了,但总得让人家把话问清楚啊。”

叶铭赶紧说道:“成总,方才你说有些事情是一定要问明白的,究竟是什么事?”

成天乐终于咳嗽一声道:“其实很简单,我想问周峰道友,现已查明有修士与车轩勾结作恶、后来又杀车轩灭口,还企图栽赃陷害燕山宗郝墨道友与我。你一再声明今日之事是个误会,那你究竟有没有受人驱使或者被人收买?这与不知情被人利用可是两个性质!”

周峰断然道:“方才诸位前辈已经问过,绝无此事!”

成天乐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道:“那好,能不能把你的钱包掏出来给我看看?”

大家都愣住了,纷纷露出疑惑不解之色。在座的都是了不得的高人,或能洞悉人欲心念、或有飞天之能、或了解天下修行界的各种掌故、或有自古以来所传承的种种神通手段,可是也没搞明白成总这是唱的哪一出?

周峰更是莫名其妙的反问道:“你要我钱包干什么?”

宇文霆倒是干脆,只喝了六个字:“拿出来,给成总!”

在这种场合,成天乐这么说话当然有原因,难道还会抢他的钱不成?一头雾水的周峰将钱包掏出来递了过来。这钱包挺鼓的,除了身份证、听涛山庄度假村的办公楼门禁卡、两张信用卡、一张洗浴理发卡之外,还有三千多现金。

修士出外行游,经常行走偏僻之处、停留山野之中,很多时候刷卡并不那么方便,往往都会随身携带足够的现金、以备不时之需,三千也不算太多。(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群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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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8、过留痕,莫知除非己莫为

成天乐却没有接钱包,而是一指白少流与叶铭道:“不要给我,请交给叶铭前辈与白总,省得你说我动手脚。k

更新”

丹紫成却摆手道:“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当众做不了手脚,就接过来说怎么回事吧。”

既然如此,成天乐便拿过了钱包,没理会那些卡与零钱,而是将里面整齐的百元钞票抽了出来,站起身来给在座的每人发了两张。这番举止很滑稽啊,难道是在夜总会里喝完酒发小费吗?用的还是周峰的钱包,他就不怕挨揍?

在场却都是心念通透之人,当即就明白了成天乐的意思——这些钞票有问题!

白少流率先开口道:“每一张钞票上都有极淡的印记,以独门法力所留,是一道元神残影,好像是画了一只猫。”

叶铭附和道:“印记非常淡几乎不可察觉,当初所施法力接近消散,应该过了很长时间了。”

丹紫成:“好像是画了一只猫耶,手法勾得还挺特别,好抽象啊!假如再过十天半个月,所施法力耗尽,就看不出来了。”

履谦道长:“这是一种独门秘法,就连这画也像一种独家签名,别人很难模仿。”

刘德钊说道:“佩服佩服,诸位道友真是明查秋毫,听你们这么一提醒,我仔细查探这才发现端倪,钞票上果然有印记!”

欧阳海问道:“成总,这些印记是怎么回事?”

宇文霆则喝问道:“周峰,这些印记是怎么回事?”

周峰在发懵,张口结舌道:“什么印记?我根本不知道!”

成天乐站起身来道:“你当然不知道,这是我的师弟訾浩当初在天()津所留的独门暗记,我这里还有一张纸条,是有人在车轩办公室中留给我的,诸位也看看吧。”

他又进屋取来了一张纸条,交给了各位高人传看。只见上面写道:“妖祟已伏诛,此传销组织我等将尽力铲除。成总千里迢迢而来,区区问候不足敬意,请笑纳。”

成天乐解释了一番。有人在车轩的办公室里留了一百万现金和这张纸条,纸条他拿走了、现金却留下了。当初他的师弟訾浩在现金上面做了独门暗记,很难被察觉,法力维持的时间最多也只有半年左右。刚才说话时成天乐本也没有发现,他怎会没事以神识查探人家的钱包呢,是訾浩在后面提醒他的,刚才几次想开口。要问的就是这件事。

白少流没说什么话,却从自己钱包里掏出另一张钞票,一挥手将之飘到了訾浩身前。訾浩心领神会,接过钞票摸了摸,再一挥手又飘还给白少流。白少流接过钞票点了点头,又交给了其他人传看,上面果然新留下了同样的独门印记。

宇文霆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声音显得低沉而压抑:“周峰。这钱是从哪里来的?”

周峰脸色惨白,犹在嘴硬道:“我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也根本不知道上面有印记。”

訾浩忍不住插嘴道:“你当然不知道!要是早清楚的话。还能揣兜里带到这儿来?”

履谦道长赞道:“这位訾浩道友真是聪慧过人,所施手法也隐秘巧妙,竟然能

以这种方式留下线索。假如不是

心中有数、特意仔细查探,还真发现不了。就算是我,也不会特别去注意的,随手就揣兜里了。”

訾浩的神情颇有些得意,这可是在天下高人面前露脸了,口中谦虚的说道:“哪里哪里、过奖过奖,我就是灵机一动,耍点小聪明、弄点小手段而已。”…,

宇文霆则看着周峰道:“让我来推衍一下事情的经过。有人杀车轩灭口,又留了一百万现金劝阻成天乐不要再追究,但成总并没有收,仍然决定追查到底。这么一笔巨款当然不能白白扔了,所以他们后来又拿了回去,这些钞票又出现在你的钱包里。周峰,你想怎么解释?”

周峰:“我真不知道啊,可能是从提款机里取的,只是巧合啊!”

宇文霆:“何时何地,在哪家银行的提款机?……天()津之事,

是五个月之前,而这些钱今天却出现在你的钱包里,不要告诉我你五个月前到了天()津,取了这笔现金放在钱包里一直到今天。”

刘德钊突然说道:“两个月前周峰道友到我连云派拜山,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一起,没有什么需要用大额现金的地方,他也一直没取过钱。”

宇文霆盯着周峰道:“那至少说明,在你到达连云派之前,这些现金就

在你身上。连云派的道场在大别山,你是在进入大别山之前取的钱吗?”

周峰连忙答道:“是是是,我离开天()津之后又在黄河一带行游了大约三个月,进入大别山拜访连云派之前,在银行取的钱。……当然,也有可能是买东西找的,我记不清了。”

丹紫成冷喝道:“撒谎都不会了,心里有鬼怎么说也全是破绽,你把天下高人当白痴耍吗?买东西找的?谁会找你一百块钱的钞票!……这笔现金出现在天()津,你能从大别山周边的提款机里提出来,还真是巧啊,你自己相信吗?”

周峰的方寸

完全乱了,其实刚才成天乐指出钞票上的印记时,他的脑袋里就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接下来不过是下意识的狡辩而已,说得越多错得越多。此时宇文霆缓缓站了起来,轻声细语的说道:“你自称是史天一告诉你车轩之事,然后你便去连云派通风报信。那么是在你进入大别山之前,见到的史天一,钱是他给你的,对吗?一共有多少呢?”

周峰面如死灰,突然噗通一声跪下道:“请掌门恕罪!我的确是在黄河边遇到的史天一,当时不知他心怀叵测,听他说了成天乐杀人夺宝、谋害连云派记名弟子之事,正中下怀、大喜过望,连忙跑到连云派报信。

史天一还给了我五十万,说是结交的一点心意、对此番江湖奔波的答谢,以表对我听涛山庄大派高门的仰慕,

有机会能够多多指点、并引见他结识各派高人。钱我是收了,以为这只是正常的人情往来而已,他们师兄弟待我向来很慷慨大方,但我真不知道……”

宇文霆摆手打断他的话道:“你不必说了,知不知道那史天一是否勾结车轩作恶,现在

不重要。方才成总说得很对,你是无意受人利用、还是有意被人收买,性质完全不同。你可以辩解,但事实如此。”

周峰以头点地道:“弟子知罪,请掌门责罚!方才并非辩解,只是说明事情经过。”在这种场合,他想跑是根本不可能,可以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不认罪也得认罪了。

宇文霆长叹一声,看向他的目光竟变得有几分柔和,轻声道:“你如果一开始就如此说,当着各派同道的面,大家还可能为你求情,我也可能会从轻发落。可是你一再狡辩搪塞,心中已明知事由,还在反质成总。

等众位高人将事情查得水落石出,你无可遁形之时才跪下认罪,未免太让人失望了!如此行止,还能再为听涛山庄弟子吗?……罢了,我不想亲手废你。艾颂扬,你这就将周峰押回听涛山庄道场领罪,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要有一丝容情。”…,

周峰身子一软,趴地上差点起不来了,喘着气说了一句:“多,多谢掌门师叔!”今天说到现在,他就最后这句话还算识趣。众人已听明白了宇文霆的意思,知道听涛山庄会如何处罚周峰。对于大成真人以下弟子,像这种事情,会被废去修为逐出师门,重新去做一个普通人。

听上去好像没什么,不就是失去了修为神通、不再是听涛山庄弟子了吗?可是对于周峰这种人来说,这和杀了他没什么区别,只是听涛山庄不想直接杀人而已。多年修为成就毁于一旦,这是身心所遭受的难以弥补的重创,不仅如此,多年来在世间依靠的组织群体、结交的关系人脉也一刀斩断,这个人等于彻底废了。

艾颂扬也是一脸伤感之色,抱拳领命走到场中,在周峰肩头上拍了一掌道:“师弟,随我走吧!”

这一掌倒不是废了周峰的修为,既废了修为还要留他的性命不使其受重伤,恐怕还需要周峰自己配合才行,这要到听涛山庄道场中有专门的执法长老动手。此刻艾颂扬不过暂时束缚了周峰的神通法力,周峰也不敢运功抵抗,接着又被艾颂扬给拉了起来。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赶紧带走吧!回到听涛山庄,还可以彻底审问一番,在这里当众动刑也不太好看。

一看有人要退场了,叶铭说道:“今日之事也该了结了,老夫深感惭愧!我逍遥派弟子也牵涉其中,得各位同道相助才查清实情。骚扰之罪,请成总恕过,也欢迎成总与诸位道友将来到我逍遥派做客。我这就回山处置,一定要给诸位一个交待,听涛山庄所发江湖令,逍遥派会联名告知天下同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19、随手得,乐天成见微知着

看大伙有要散场的意思,成天乐赶紧说道:“诸位前辈高人,何必着急走呢?说什么以后到你们那儿做客,今天你们不是已经到苏州来了吗,当然就是我的客人。平时是烧高香都请不来的贵客,今日哪能喝杯茶就轻易放你们走?好歹也得让我款待一番吧!”

一直没敢乱插话的众妖此刻终于有了表态的机会,吴燕青大声道:“对对对,诸位高人前辈,怎么也得给成总这个面子,不能说走就走啊!……我就是个开饭店的,观前街梦湖美蛙饭店,好歹要去吃顿饭啊。”

禇无用也说道:“我是养大闸蟹的,禇无用牌大闸蟹,成总给定的名字呢!膏肥脂美,尝了就知道,如今诸位前辈高人到了苏州又正逢时节,怎么可以错过呢?”

话既然这么说了,众人倒不好不吃这顿饭了,上门闹一顿,总不能说两句场面话拍拍屁股就这么走吧?

宇文霆率先道:“那就多谢成总的美意了,眼看也到了晚饭时间,就同席把酒言欢,我还要多敬成总几杯酒赔罪。我看诸位也多留一晚、明天再走,反正事情已查明,也不在乎这一天功夫。……艾颂扬,你先押周峰返回听涛山庄,反正你就住在苏州,以后有什么事要多与成总互通有无。”

他让艾颂扬带着周峰先走,自己留下来陪成天乐喝酒,其余众人也纷纷点头。丹紫成却说道:“成总,并非我不给你面子,今天是偷跑出来的,路上对师娘打了声招呼,我还有急事得赶紧回去,否则师父就得收拾我了!下次有机会再来叨扰。……兑振华道友,好好开你的药店,你既然是修士,今天又结识了天下同道。将来也可以经营修行灵药。算轩辕派与成总合作了,这些事以后再谈。”

说完话一跺脚,丹紫成竟然飘身形飞到了树梢之上。成天乐被吓了一跳,这位三梦宗弟子竟然已有飞天之能!虽然以前也听说过。可今天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啊。众人都下意识的一抬头,包括刚刚站起来的周峰,却见丹紫成突然一拉手中的弹弓皮筋,一枚东西直射而下。

他一直就拿着弹弓在手里玩呢,谁也没想到在临走时会突然打出东西来,射出的就是一枚普通的砂砾石子,质地较为疏松、用硬东西一敲就会碎开的那种。这石子不带任何法力。周峰却没躲开,啪的一声正打在脑门上碎开。周峰哎哟一声一屁股坐倒在地,前额鼓起一个核桃大小的肿包。

这位太岁爷显然看周峰来气,就算明知道周峰会有什么下场,此刻也忍不住出手教训他一下。众人的神情都有些古怪,有的很尴尬、有的在苦笑、有的在叹气,但谁也没说什么。紧接着丹紫成的身形一阵恍惚,从树梢直飞入高空不见。

其实在座的众人中。白少流、叶铭、宇文霆亦有飞天之能,但他们的脾气可不像丹紫成,既然要和成天乐去吃饭。总不能飞去观前街吧,那样也太不给主人面子了,因为成天乐可不会飞啊。众高人也没有坐车,而是步行去观前街,反正这点路对他们而言也不算什么。

至于成天乐身边的众妖,则赶紧提前赶到梦湖美蛙饭店,安排好酒席包间,还在附近的高档酒店里给诸位高人订好了套房。因为宇文霆说要歇一夜明天再走,不论他们自己有没有住的地方,成天乐这边先安排好再说。这才是待客之道,这些事自有訾浩指挥。…,

成天乐则陪同众高人穿过姑苏,沿途尽量穿行那些最有姑苏特色的小巷,都是他平日里无比熟悉的地方,也曾在画卷中渐次打开,犹如元神之景。他一边走一边向诸位高人介绍着风景人情。哪怕是一处盆栽、一道门楣、河边的一块太湖石、走过的一座小桥,成天乐都能讲出很多趣味来。

履谦道长不禁赞道:“成总是江湖散修出身,素不知修行界诸事,今日却能有此奇缘,也并非偶然啊。有人向往天下之大,走马观花行万里之游,却不知此见微知著之功,世间缘法于身边实随手可得,但我们从未见过有谁能像成总这般,足下展卷如众妙之门。”

成天乐笑道:“道长是说我带你们逛的小巷吗?其实我也是另有机缘,这就是我的修炼。”他的意思当然是指的那幅画卷,却不好完全明说。

走了艾颂扬、周峰、丹紫成三个,今日在场的还剩十八人呢,吃饭最好摆两桌,而且要尽量坐得宽敞点。梦湖美蛙饭店二楼虽有能摆下两张桌的大包间,但地方显得挤了点,坐大堂里又显然不合适,由于是临时决定的这顿饭,再让梦湖美蛙饭店停业也晚了。

成天乐在路上还琢磨这件事呢,担忧招待不周,可是赶到饭店一看,竟然已经准备好了。群妖的动作可真利索,把两个包房中间的那堵墙给拆了,地板和墙纸都已经弄好了,看上去就是一个贯通的大包间,放了两张大圆桌,哪怕三十多人也能坐得舒舒服服,靠墙还放好了休息的沙发与茶几。

成天乐是直叹气啊,他差点忘了众妖毕竟有神通在身,确实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拆墙、收拾出一个大包间,建筑垃圾运走、连简单的装饰都能布置好。

当晚这顿饭气氛很热闹,两张圆桌每桌坐九人,成天乐所在的这一桌当然是主桌,吴燕青和兑振华也坐在了这一桌,他们的主要任务是陪酒。吴燕青是饭店的老板,而兑振华与众人今日追问的事件有关。

这天晚上酒可没少喝,众高人在席上还谈起了很多修行界的趣事。比如当年天下高人聚首的正一三山会上,履谦道长只是个五六岁的小道子,却很荣幸的站在了正中的高台上,因为他给正一门掌门守正真人捧金拂尘。那守正真人当年可是修行界的第一人,如今据说已飞升成仙,掌门之位却没有传给徒弟,而是直接传给了徒孙泽仁。

原来履谦道长给老神仙捧过金拂尘,还是在天下高人聚首的三山会上,众人听得都神往不已又羡慕万分。酒桌上的话比较发散,聊着聊着又聊起了今天的事,有点喝多的兑振华恨恨的骂道:“今天那个姓周的,真的太可恨了!”

不料履谦道长却和声细气的说道:“兑振华道友,贫道也姓周,俗名周炜坤,履谦是我在正一门的法号。”这把兑振华闹了个大红脸,然后众人纷纷起哄罚酒,算是酒席上最有意思的一幕了。

正在成天乐罚兑振华向履谦道长敬酒的时候,艾颂扬突然敲门进来了。成天乐纳闷道:“艾老板,你不是押周峰去听涛山庄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艾颂扬满面愧色,向着宇文霆长揖谢罪道:“弟子无能,让那周峰给溜了!”

包间里一下子都没声了,众人都等着听艾颂扬解释,结果却让大家哭笑不得。艾颂扬与周峰赶去宁波只能坐车,艾颂扬打算让人开自己的车去,他押着周峰坐在后座上。可是今天艾老板并没有开车来,所以押着周峰先回去,走在半路上路过一家商场,周峰却想上厕所。…,

刚才在院子里,周峰就吓得差点尿裤子,此刻再也憋不住了,人有三急,这种事情艾颂扬总不能禁止,只得陪他进商场去方便。已经施展手段暂时束缚了周峰的神通法力,想来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但艾颂扬还是决定亲自陪他进去,就在旁边盯着。

可在这种情况下,艾颂扬多少还是有些大意。商场一楼没厕所去了二楼,二楼厕所在维修又上了三楼。这里的男厕所和女厕所门是挨着的,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女厕所里恰好有几位姑娘走出来,艾颂扬很自觉的往旁边让了让,周峰一闪身就冲进了女厕所。

艾颂扬当然要追,却下意识的愣了一下,因为身边又有两位女士恰好走进去,她们并没有看清楚周峰,周峰的动作很快,而且中间还隔着两位刚走出来的姑娘。光天化日之下、人来人往的商场中,听涛山庄弟子艾颂扬哪能这样就往女厕所里闯吗?而且旁边的天花板上就挂着监控摄像头呢!

他急忙展开神识查探,也顾不得是否无礼了,但就这么稍一耽误,周峰已经逃脱了监视周峰是从女厕所的窗户走的,艾颂扬虽然施展手段束缚了周峰的神通法力,但周峰毕竟修为未损、神识感应仍在,仅凭身体的反应、速度和力量,也远远超出一般人,从三楼窗户走掉并没有太大问题,只是逃脱艾颂扬的神识监控与追踪比较麻烦。

但谁能想到他的脸皮这么厚,能抓住这么稍纵即逝的一线机会逃跑,装着要进男厕所却一闪身进了女厕所,就是要让艾颂扬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好逃出他的神识范围之外。艾颂扬当机立断也从男厕所的窗户下去了,找遍附近的大街小巷,却没能把周峰给揪回来。(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20、施妙手,知其人顺势而推

闹市不是旷野,各种建筑与行人杂乱,周峰也懂收敛神气之法,况且他的神气法力本身也被束缚了,跑远点找个地方躲起来确实很难找到。艾颂扬足足搜了两个多小时,这才无奈的放弃,周峰要跑的话恐怕早就跑远了,于是他回到梦湖美蛙饭店向掌门禀报。

出了这样的事,艾颂扬当然深感惭愧、说明情况领受责罚。宇文霆眉头一皱正要喝责,白少流却摆手道:“罢了罢了,这不是你的错,总不能让道友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就那么冲进女厕所里吧?正常人都会有那么一愣神,周峰很有心机,算计得非常准,可惜他的心机都用在这些事情上了。”

宇文霆也满面惭愧道:“我听涛山庄弟子让诸位同道见笑了!想那周峰也跑不了,我明日回山发布江湖令,先要追缉的就是这叛逆!”

履谦道长微微一笑道:“艾颂扬道友辛苦了,既然来了,就坐下一起吃饭吧。听涛山庄江湖令一出,又有在座的各派联名,周峰怎么可能再敢冒头?这个人在与不在已经没区别了,等于从此消失于江湖。”

宇文霆沉着脸冷冷道:“他本还可以留下一条命,如今既做此选择,就等于是自寻死路了!”

叶铭则说道:“那周峰自己知道回山后将是什么下场,他并不甘心受罚,所以会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逃脱,此人不是没有急智,可惜都用错了地方。各派弟子修行不易,能勘破门径者确实难得;就如在座的诸位妖修同道,开启灵智者皆是超脱族类的莫大福缘。修行各派向来弟子难寻,此人可惜了!”

白少流则说道:“他走了也好,那史天一与王天方察觉不对若藏匿起来,恐怕难以寻找,甚至我们谁也不清楚题龙山道场的确切位置。如今周峰脱身。十有去找他们了,这倒不失为一条追查的线索。”

履谦道长点了点头道:“若周峰修为已废,他恐怕也不会再有兴致去找史天一与王天方;可如今他修为未失,仍然能人所不能。而且身为听涛山庄正传弟子,对那两人的用处很大,仍可能勾结互助。”

话说到这里,成天乐忽然听见訾浩在元神中的嘀咕道:“成天乐,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在座的这些人一个个粘上毛比猴都精,听他们的语气好像都不意外,难道早就知道周峰会逃走?”

成天乐暗中答道:“我倒没想到这一点。但是也有点纳闷。他们刚才说周峰逃走可能是追查史天一与王天方的线索,可现在谁也不知道周峰哪去了,还不是一样没线索?”

訾浩突然暗叫了一声:“丹紫成!他不跟我们来吃饭,却自己飞走了,说是有事情要办,临走时还一弹弓把周峰脑门打了个包。假如这些人早就知道周峰会逃走,那周峰从女厕所的窗户跳出去,丹紫成在天上应该能看见。”

成天乐吃惊道:“你是说他们早就商量好了。可我们一直都在场,没听见大家商量啊?”

訾浩又叫道:“白少流!别忘了他也可以在元神中说话,如果暗中布置这件事。我们俩也听不见啊。”

成天乐:“他为什么不跟我说?而且我看了艾颂扬的反应,真不是装出来的,应该没有故意放走周峰的意思。”

訾浩:“嗨!你这人太老实,那周峰坏心眼又太多。你当时要是知道,说不定会让周峰看出破绽的,既然是演戏嘛当然要演像一点,艾颂扬肯定不知情。这个宇文霆很了解周峰啊,知道他一定会溜的,否则宇文霆自己来喝什么酒啊?他亲自押周峰回去就行,我不信周峰还能跑得掉!他身为掌门就是为此事而来。却不亲自去办,本身就不对劲啊。而那丹紫成,他倒是饭都没吃就走了。”…,

成天乐:“听你这么一说,倒是很有道理啊!但他们怎么知道周峰就一定能跑掉?”

訾浩分析道:“这些高人做事的风格你还没看出来吗?先,周峰肯定想逃,那么就给个机会让他逃。但绝不是故意放他走。逃不掉的话也就算了,能逃掉的话,那周峰肯定自以为聪明,不料也早在他人的算计之中,这样还能把史天一和王天方给找出来。高,实在是高!我是越想越佩服,这些人,咱可不是对手!”

成天乐道:“我们本来就不是对手嘛,人家不用跟我们玩什么心眼。”

訾浩又补充道:“依我看,今天在场的只有白少流、履谦、叶铭、宇文霆还有提前走的丹紫成知情,其他人包括押送周峰的艾颂扬都蒙在鼓里呢!”

訾浩分析出这种可能,再听席上众人的谈话,成天乐越琢磨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他这人很实在,正想直接在元神中开口问白少流呢,不料白少流却先在他的元神中说话了:“成总,车轩之事,源头在你,没想到牵连却如此之广。各派门人自有各派去追查,但那隐迹江湖、众人都不太熟悉的散修却是最难寻找的,真要是打定主意躲起来,隐姓埋名再不露面,恐怕永远都找不到。

如今周峰逃走,倒不失为一条线索。听涛山庄江湖令一发,各派无论能不能查个水落石出,都会给你一个交代。而你也要小心了,那周峰之流若是衔怨报复,自然没胆来找我等,但若是有机会对你下手的话,他们恐怕是不会放过的。”

成天乐:“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会来找我寻仇?”

白少流:“有些事情,就看你怎么想了;而有些人,就是想不明白,否则这天下不早就太平了?刚刚得到的消息,北京八达岭培训公司已经人去楼空,员工们突然被通知遣散,他们的领导也再没有露面,就像当年的毕明俊一样。”

成天乐一愣:“白总也知道毕明俊的事情?”

白少流:“我打听过你的消息,当然也听说了飞腾投资公司的案子。听说你后来还抓回来一个,既有此心,我也相信你将来也一定能抓住毕明俊的,王天一他们也一样。他们自不会来登门寻仇,但以后你行走江湖,如果落了单让他们觉得有机会的话,他们很可能会报复你的。”

成天乐越听越不对劲,纳闷的反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用我作鱼饵,把那些坏蛋钓出来吗?”

白少流暗中呵呵一笑:“用不着,我们也不想冒这个险。已经有人主动做饵了,周峰不是逃走了吗?”

成天乐干脆直截了当的问道:“你们是不是故意的?早就商量好了给个机会让周峰跑!你、履谦道长、宇文霆掌门、叶铭掌门,还有丹紫成都是知情的。”

白少流又笑了:“是訾浩告诉你的吧?你那位师弟比你心眼多,他看出来了。”

成天乐:“不是他心眼多,而是和你们这些人一比,我简直就像缺心眼,你们这也玩的也太高了吧?艾老板还在那里惭愧自责呢,却不知他自己一直蒙在鼓里,你们早就知道周峰会逃走。”

白少流却说道:“蒙在鼓里?在所追寻的大道面前,我们谁不是蒙在鼓里,从混沌走向清明。艾颂扬应该自责,我们都知道周峰心术有偏,但其人狡诈多端,他确实没把周峰盯住,宇文霆并没有让他放周峰走,所以还是他的过失。有这个教训也好,以后至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成天乐:“你们这些高人啊,脑子都是怎么长的?”

白少流差点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为什么不问问自己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呢?有些事是自然而然,一眼就能看到会怎样发生,顺势安排而已。这并不是人有多聪明、有心眼,而是境界到了自有眼界。人们对事情的认知,要么靠悟性,他看见了能猜到,比如说你的师弟訾浩;要么靠心性,等境界到了很多事情自然就会明白,用不着绞尽脑汁的去琢磨,比如你。”

成天乐:“我?我可不敢当!”

白少流笑道:“你也别谦虚,有些事情你自己看不见,但别人看得见。”

今天这顿晚饭尽管出了个意外的插曲,但总体上仍然很热烈、欢洽,气氛非常好。最兴奋的当然是众位妖了,他们纷纷感慨——跟着成总真是跟对人了,否则再给他们一百年,也没有机会结识如此多修行界的前辈高人,平时恐怕连躲都来不及。

实情也确实如此,像白少流、宇文霆、履谦、叶铭这些人,能够同席对饮,而且还有那么好的结交缘法,别说这些妖修,一般的大派修行弟子也很难有这种机会。成天乐算是傻人有傻福,不过这傻福却是水到渠成,所谓缘法也都是因为他的所作所为所得。

散席之后,众位高人告辞离去,第二天各回山门。而艾颂扬对成天乐打了声招呼,明天将要去宅院中再度拜访。宇文霆回山,随即以听涛山庄的名义发了一份江湖令,传信给天下修行各派,还有正一门、三梦宗、坐怀山庄、逍遥派、连云派、燕山宗的联名。成总这下出名了,很多修士纷纷在私下里打听——成天乐是谁啊?

成天乐就是成天乐,他没什么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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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1、传宗承,观弟子而考其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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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txsj.各派联名向天下修士褒扬了成天乐的义举,同时也公开追查与此事有涉之人,尤其是听涛山庄在江湖令中说的清清楚楚,请天下各派协助拿下门中叛逆周峰!

此事暂且不提,



345



,我自己倒是琢磨多了。众位前辈高人很了解周峰,连他的心机都料到了,丹紫成应该就是追踪周峰而去,好查到史天一与王天方的下落。

师父事先没有告诉我,这样才不会有任何破绽,那周峰自以为得计便不会起疑。可正因为如此,栽跟头的人才是我啊!我毕竟没有完成师命。因为师父让我做的就是押送周峰回听涛山庄、而不是放他走。看来师父也很了解我,知道周峰能从我手中逃脱。”

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成天乐只得又说道:“其实你师父也不知道周峰一定能逃走,但是在座的高人将种种可能都算计其中,如果他逃不走,就带回听涛山庄讯问。如果逃走就顺势而为。”

艾颂扬:“但他逃走了,丹紫成应该在天上看的清清楚楚,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出。”

成天乐岔开话题道:“你刚才说以为丹紫成提前走。是不愿意和你师父同席、会觉得尴尬,这又是怎么回事?”

艾颂扬解释道:“修行界有很多事情成总并不知情,所以今天我才会私下里来找你。我听涛山庄前任庄主叫宇文树。在修行界德高望重,曾出手相助过石盟主和白总,与各派前辈的私交都不错。老爷子有两子一女,长子宇文霖也就是我师伯,是周峰之师;次子宇文霆是我师父;还有一女宇文露,并非修行人。

宇文霖师伯有一女,就是听涛山庄的珂珂大小姐,老爷子自幼视为掌上明珠,听涛山庄上下都宠着她、哄着她,更有门人弟子逢迎巴结。自然也能贪图到不少好处,因此其性情难免娇纵。老爷子与石盟主的私交甚好,而石盟主的大弟子丹紫成与珂珂当年在三山会上就认识了,那时候他们还小,在一起玩的也挺开心。

既然如此。两派尊长都有刻意撮合之心,给他们创造了很多交往相处的机会,都以为他们会成为一对道侣,也将是一段江湖佳话。可惜成年之后,丹紫成却不再提这茬,刻意与珂珂小姐疏远。在外人看来,珂珂小姐难免成了一个笑话。

若仅仅如此不过是无缘而已,可珂珂小姐或许是感到自尊受挫,她哪受过这种气?于是在各派同道面前多次表达对三梦宗的不屑,言语之中表示自己看不上丹紫成也就罢了,可提及尊长时也多有不敬。

此事各大派同道皆知,碍于听涛山庄的面子却不会当面提起,所以丹紫成昨日与听涛山庄掌门相见,我以为他心中尴尬才会提前离去。事后才清楚并非如此,那丹紫成早有大成真人之境、更已有飞天之能,自然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成天乐张大嘴道:“原来还有这么回事,你不说我怎么可能知道呢?最近我听见了一些传闻,想当初在宁波,周峰从我手里诓走了一只黄鼠狼,受到了宇文霆的责罚,听涛山庄借此整顿门风,新一任掌门成了宇文霆。有人说我卷进了听涛山庄的夺嗣之争,看来你们听涛山庄还真有派系内斗,而我恰好牵涉其中。”

艾颂扬再度叹息一声道:“我也听说了这个传闻,今天来主要就是为了向成总解释这件事的。所谓夺嗣之争,只是不明所以者牵强附会的而已。听涛山庄的门风确实应该整顿,至于谁继承掌门之位,与成总可以说毫无关系,只是无知者的道听途说而已。”…,

成天乐:“此话怎讲?”

艾颂扬:“由谁执掌宗门,考虑的主要是传承。宇文霖师伯修为虽高,而且这些年也代管掌门事务,但不能仅看所谓的苦劳。他的女儿珂珂如此心性、弟子周峰也不成大器,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于传承一道,师伯做的确实不如我师父。”

成天乐恍然大悟道:“师父怎么样,其实要看徒弟,对吗?可你师伯就那么两个徒弟吗?”

艾颂扬:“师伯弟子众多,其中也有人很出色,但最该教好的他却没有教好,比如珂珂;弟子可能成器或不成器,但最不该出现的事情却出现了,比如周峰。周峰犯的大错今日才水落石出,可当初老爷子恐怕就已经看出此人的问题,其师有责啊!有些事情可能无法勉强,弟子学不会就是学不会,但是不应该出现的情况便是传承之忌。”

成天乐笑了:“我明白了,你师伯的徒弟不如你师父的徒弟,所以你师父更适合做掌门,并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话如果这么说,艾老板,你可有自吹自擂之嫌啊!”

艾颂扬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道:“为人该谦虚,但却不该自损,身为弟子应说实话,否则对不起师父的心血教诲。”

成天乐:“我就是开个玩笑,艾老板这么严肃干什么?连我这个毫不知情的外人都能看出来,真正的明白人怎会不知道?别人不我认识,但仅仅拿艾老板您和那周峰比,那还用得着比吗?如果以传承为重,谁都明白听涛山庄的掌门应该是谁,至于不明白的人,那恐怕就是一叶障目了。”

艾颂扬感慨道:“成总是旁观者清啊!假如身处其中,是不太容易想那么清楚的,师伯的弟子中难免有人有别的想法。我也是不久前突破大成真人之境时,才彻底看透的这番道理的,有些事情,尊长是没有必要明说的。”

成天乐惊讶道:“艾老板,你已突破大成真人之境?哎呀呀,恭喜恭喜,我竟然没看出来!”

艾颂扬颇有些腼腆的一笑:“没看出来不很正常吗,我脑门上也没写着大成真人几个字。听涛山庄同辈弟子当中,我是第一个突破大成真人之境的,目前也是唯一的一个,师父当然觉得脸上有光,我自己难免也有几分得意。不料今日之事却给了我一个教训,我离天下真正的高人境界还差的很远,师父也是在借机敲打与提点我。”

成天乐拍着他的肩膀道:“谁能面面俱到、一点失误都没有呢?你老弟我稀里糊涂的事情做的多呢,被骗进过传销团伙、还帮诈骗犯顶过黑锅,吃一堑长一智吸取教训就是了。你师父以后再收徒弟,恐怕都要以你为表率。”

艾颂扬却说道:“我已是大成真人,我师伯与师父这些门中长辈,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再收亲传弟子了。”

成天乐一愣,赶忙追问道:“这又是什么原因?”

他这一问,却问出一则天下修行各派约定俗成的传统来。在通常情况下,只有突破大成真人之境,才可正式传法收徒。因为只有到了这种境界,自身的修为才不会退失,就算遭遇意外功力被废,但其境界无损。而且只有突破大成真人之境,才能给弟子留下神念心印,就算师父已不在世,仍能通过某种方式把法诀传下去。

修行各派还有一个讲究,如果下一代弟子中已有人突破大成真人之境,那么这一代弟子便不再收徒,除非有特殊情况才会破例。比如艾颂扬已是大成真人,那么宇文霆、宇文霖包括听涛山庄其他的前辈,都不会再新收亲传弟子。

这么做的原因,看上去好像是这一代的人任务已经完成,该下一代人接过传承重任了,但实际上还有更多的考虑,那就是弟子之间的辈份。假如不这样做的话,比如艾颂扬可以收徒,而宇文霆仍然在收徒,两个年纪差不多、同时入门的弟子,一人却是另一人的师叔,这多少是说不过去的。

在这种情况下,若宇文霆发现了资质特别好的传人、想引入听涛山庄门下,可用再传弟子的名义、让他拜艾颂扬为师。如果宇文霆怕艾颂扬教不好,也可用师祖的身份亲自去指点。门中的传承辈份长幼有序,避免出现“老师父、小徒弟,尚未学会本事就做了同门的祖师爷”这种尴尬情况,否则对传人的心态影响也是不利的。(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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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2、继法嗣,履风霜历尽千年

艾颂扬成为大成真人之后,宇文霖与宇文霆都不会再收新徒弟。但他们原先就已经有了很多弟子,可以继续悉心指点,让更多的传人早日突破大成真人之境。艾颂扬的同门师兄弟如果也成为大成真人,当然也可以继续再收弟子,形成听涛山庄的又一代传人。

这么做的另一方面原因,也是为师父考虑。连弟子都已经突破大成真人之境,师父肯定修行日久,需要闭关感悟天地玄机或行游找寻大道机缘,以探索那传说中的超脱之道。教授正传弟子的过程,比父母将孩子养大成人还要费心血,指点新弟子入门之事自然要交给传人,否则徒弟不是白收了?

修行各派内部的传承辈分是绝对清晰的、门中长幼有序,这并不是世俗间论资排辈的讲究,而是对师道传承必须有的尊敬。至于不同的门派之间,讲究有时却不是这么严格。尤其是在古代,修行人各自分散而居,各个门派弟子之间可能很多年都没打过交道,再见面时怎么论辈分呢?

比如数百年前,两派祖师互称平辈,一派传了十二代,另一派传了九代,数百年后两派弟子相见,修为年纪相当,一派弟子是不是要喊另一派弟子为师祖呢?实际上很少出现这种情况。每六十年一度的天下宗门大会,其目的之一,若古时尊长已不在世,便让当代各派弟子之间定下平辈之交。至于那些传承不明的江湖散修,也以此而论。

这些虽然不是明文规矩,但千年以来已成为修行界约定俗成的讲究,其中当然也可能出现特例。当代修行界最大的特例,就是如今昆仑盟主石野之师忘情公子,这位忘情公子是忘情宫天月大师的传人。

忘情宫千年以来与天下各派素无交往,据说天月大师已修行千年,但具体的情况谁也不清楚,若论辈分的话简直是没法论的。当时昆仑修行界在世高人中。辈分最高的是正一门的掌门守正真人,也就是如今掌门泽仁真人的师祖。

前辈就是前辈,守正真人不可能也不敢与天月大师同辈相称,但不论天月大师的身份高出了多少辈。她的当世传人忘情公子便与守正真人平辈论交。忘情公子在世间收了一个徒弟便是石野,石野开创了三梦宗。

成天乐听了半天,终于问道:“那我应该是什么辈分呢?”

艾颂扬也笑了:“不同门派弟子之间的称呼,尤其是江湖散修之间,没有那么严格,因为很多人从来没有打过交道,就以修为年貌相论便可以了。但修行人的年貌往往看得不是很清楚。比如我师父已年过花甲,你看得出来吗?所以有时候统称一声道友,也避免叫错了。交往的时候也没必要太严格在意,只需不失礼便是。白总与成总平辈论交,而天下修行人承认,这便是你的辈分。……今天说这些,主要是为了刚才讲的宗门传承。”

成天乐点头道:“我听懂了,只有突破大成真人之境。才可以正式传法收徒。而下一代弟子中有人突破了大成真人之境,这一代同门便不再新收亲传弟子。所以你师父和师伯今后都不会轻易再收徒弟,听涛山庄的新一代传人要拜在你的门下。如果你的师兄弟们也突破了大成真人之境,同样可收新一代弟子。”

艾颂扬点了点头:“是的,解释起来好像有点复杂,其实道理就这么简单。”

…,

成天乐:“可我还有一点疑问,假如,我是说假如,某个门派下一代弟子皆不成器,等到上一代前辈都已经死光了,也没出现一位大成真人,那怎么办啊?”

艾颂扬苦笑道:“前辈仙去之后。下一代弟子更需勤修苦练,依师长留下的神念心印修行,就算长辈不在,一样也能突破大成真人之境,如此也不算传承中断。”

成天乐:“我举的是极端的例子,假如这一代弟子无论怎么修炼。就是连一个大成真人都没有,那怎么办呢?这个门派的传承是不是就断了?”

艾颂扬答道:“其实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出现过,长辈皆故去之前,如果晚辈中没有一位大成真人,则需要考虑将神念心印留在特殊的东西上。修此门法诀者,就算师长不在也可以得到传承。只是这样的修炼,比师长亲自指点要难太多了,需要种种机缘。

若下一代的门人中最终并无大成真人,门人也能以继承宗门的名义再传弟子,毕竟传世法诀还在。而后世弟子中,若有天资出众、悟性高超、福缘深厚者,能突破大成真人之境、便可重整一度中断的宗门传承,历史上很多门派都出现过这种情况。

昆仑修行界有诸多门派与散修,但江湖同道公认的是十三大派,听涛山庄也在其中。主要原因并非是这些门派有多么强大兴盛,而是从一千两百多年前的第一次宗门大会到如今,只有这十三派的宗门传承从未中断过,每一代亲传弟子中都有人能突破大成真人之境。做到这一点很不容易,确实非一般的门派能比。”

原来修行界公认的十三大派是如此来历,那么对当代传人而言,这既是继承的荣耀也是所肩负的传承责任。成天乐越听越感兴趣,又追问道:“你刚才说传承一度中断也可以重整,那么有没有传承断绝的情况呢?比如连续多少代弟子都无人能突破大成真人之境,或者到某代弟子之后便再无传人。”

艾颂扬:“传承一度中断,若几代弟子之内无法重整,久而久之恐怕日渐凋零,最终传承断绝。千年以来不断有宗门传承断绝,也有人开宗立派,此事屡见不鲜。其实宗门的概念并不仅指传法者突破大成真人之境、自身修为金汤稳固、可指点传人清晰的门径,这只是师徒传承而已,至于宗门传承还包括其他很多东西。

首先要有宗门道场、传承的体系仪轨、独门的正法秘诀、完整的门规、传承的器物,除此之外,各种丹药、法宝、与江湖同道的交流往来的定规、对内对外的各种章典、门人弟子在世间的营生等等,这是一个人几乎不可能维持和完成的,包括道、法、师、侣、地、财等各种条件,天下谁又能如忘情宫天月大师有那般仙家手段呢?

所谓宗门并不是像在世间注册一个公司那般简单,也不是随便聚集一帮人就能自称掌门,那样的话天下同道也不会认的。如不具备上述条件、被修行同道认可,你就算突破了大成真人之境甚至修为更高,也不过是江湖散修。说句不好听的小人之语,你若犯了事溜了,都不知道该找谁算账去。”

成天乐皱眉道:“在那家八达岭培训公司的股东中,刘漾河、李逸风就属于这种情况。”

艾颂扬补充道:“那史天一、王天方的情况其实也差不多,题龙山一脉的传承已经中断。夜游先生易渊的修为虽高,却已不知所踪,并没有留下在世弟子。史天一与王天方是他的徒孙,或许是不愿困守题龙山道场而来到这花花世界。那题龙山的数百年宗门传承,已断绝在即,这师兄弟两人其实就是江湖散修的身份。

…,

他们犯事,已经无法去找宗门追责了,就算题龙山有门规戒律,也无人执行。想当年正一门的祖师召集天下各派定散行三戒,主要就是针对这种情况。各门派自有门规与护法,弟子犯戒可由宗门先按门规处置,但江湖散修却没有宗门管束,那么天下修行人皆有其责。”

成天乐突然插问了一句:“对这世上的妖修来说,也是如此喽?”

艾颂扬看了成天乐一眼,只答了两个字:“是的。”

成天乐琢磨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心中最想问的话:“假如,仅仅是假如,如果传承断绝之后很多年甚至几百年,但是传世的法诀还在,又偶尔被人得到并修炼入门,算不算重整传承?”他当然是在问自己的情况,那套法诀得自山塘街的石狸像中,到底是什么人留下的至今还没有搞清楚呢。

艾颂扬答得很干脆:“不算。”

成天乐:“为什么?”

艾颂扬:“刚才不是已经解释了吗,这既非宗门传承甚至也算不上师徒传承,后世之人不过是得到法诀而已,但修炼岂是如此简单?对大道的指引与理解、各种机缘的指点与提供、各种劫数的应对与保护、对弟子的教诲与约束,师徒传承是呕心沥血之事,而宗门传承则需要很多人的积累。

如果只是得到某位前辈所留下的法诀,这只是传法之缘,能否修炼入门、应对重重劫数与考验,都是自己的事。这些考验不仅在修炼中,也在人世间,修为在身也伴随着心性的改变,没人去指点与约束、指引真正的大道,这未必是福!”

成天乐点头道:“我明白了,多谢艾老板今天的指点,解答了我心中很多困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323、话西游,世情谁领风气先

艾颂扬意味深长道:“我知道成总是一介散修,对天下修行各派与宗门传承之事并不了解,所以今天才特意登门讲这些。……成总花数年时间、追踪数千里完成义举,却被周峰等一众小人陷害,如今此事并未完结,反而牵连更广。从缘法而论,这件事无论如何了结,最终恐怕还要落在你手里。”

成天乐:“落在我手里?我哪有那么大本事!”

艾颂扬微微一笑道:“现在没有,未必将来也没有。此事是你揭开,这就是缘法,否则诛杀区区一个狼妖,有一位小人企图借机反诬,会惊动天下那么多高人吗?白总与你有私交,也明白实情如何,他来一趟,再把我师父叫来也就行了。

可是昨天的场面显然不是,你不觉得天下各派高人对你都有维护之意吗?成总区区一介散修,近年来威镇天下的白少流到了,十三大派之一听涛山庄的掌门也到了,就连天下第一大派的泽仁掌门、昆仑修行界的石野盟主都有弟子前来。

结果怎样呢?周峰跑了,而听涛山庄与各派联名的江湖令发出去了!前辈高人如此褒扬你,不觉得太夸张了吗?追查车轩之事确实是义举,但我说一句实话,与世间高人的所作所为相比,这实在算不得什么名动天下的功业。成总受到如此赞誉,是否能实至名归呢?”

成天乐苦笑道:“我也觉得他们夸我夸得太过了,高帽子戴得太大了。我既没有那么大的功劳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更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听艾老板的意思,这些高人不是白白夸我、捧我,我也要付出代价?”

艾颂扬也苦笑道:“各派前辈高人只是顺势而为,就像他们料到周峰会逃走一样,也是借成总之事另有目的。这对成总而言是大福缘,就看能不能受得起了。大派江湖令不是随便发的,至少联名各派遇事都会帮你,但成总自己也要心中有数。”

成天乐一头雾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我没太听懂!这些前辈高人好像是有什么想法或者有什么计划,想找一个人当出头鸟,却偏偏挑到了我头上。这是怎么回事?”

艾颂扬干笑两声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但确实是这个道理。我今天来除了介绍宗门传承之外,还有当今修行界的两种状况要对成总介绍,听完了你也就明白了。”他向成天乐讲述了如今修行界千年以来从未出现过的两种新状况——

近几十年来的人间,被称为数千年所未有之大变局,发展变化之快超出想象,中外皆是如此,有些事物的发展变化不仅是加速的甚至是飞速的。举一个很简单的小例子,比如手机的出现。电话倒是早就有了,是人们互相联系的一次革命性突破。但手机的出现是一种爆发式的变化。

宇文霆这一代人成长的年代,世上还没有手机这种东西,普通人之间的联系靠信件、人工递送的电报、在固定地点拨打的电话。至于更久远的年代,则只能靠人工传信,手段的不同无非是速度的改变。但是到了当代。这已经成了一种性质上的变化,可以随时随地瞬间的联系,甚至发送及时的音像资料,相隔千里宛如就在眼前。

也就是说,当代人间的生活方式包括心境已经发生了变化,比如当今有一种手机综合症。假如忘带手机了,有人就会有种非常强烈的焦虑感,仿佛自己与世界割裂了。而有些人如果上不了网,这种感觉就会更强烈,这对于几十年前的人来说是无法想象的。…,

手机如此、互联网更是如此,这是数千年来前所未有的局面,人们从未像今天这样生活过。人间变得非常大又非常小,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显得极近又极远,近到远隔数万里可以天天见面聊天;远到每天都可能泡在一起的人,你甚至不知道他是谁!

联系与交流、各种信息的获取与散布变得无比便捷,同时鉴别起来也前所未有的困难。这个世界各种观念的交流与碰撞也越来越多,不仅仅是东方与西方,不仅仅是修士与众人,甚至不仅仅是人与妖,各种各样的关系从来没有这般复杂过。

修行人也生活在世间,处在这种前所未有的环境中,各种碰撞与冲击是难以避免的,他们的修炼中可能出现的各种心境,是以前无法预料的,至少对于刚入门的弟子而言,所面临的考验与千年来都有不同之处。在这个越来越眼花缭乱的世界中,各种反差也越来越强烈。

近几十年来先后有石野和白少流这样召集天下修行界的高人出现,应对与化解前所未有的新问题与矛盾冲突,建立了惊天动地的功业。但有些事情却不是那么惊天动地,而是以不引人注目的方式悄悄的发生着变化,却是每一个人的考验。

例如题龙山弟子史天一与王天方,根据已查出的情况,他们可能是感到重整题龙山一脉的传承中断、振兴宗门无望,也不愿意再像前辈那样去潜心修炼、体验出世入世的超脱之道,而是带着一身修为来到这繁华红尘中。

修为就是大福缘,他们远比一般人过得更逍遥自在、受到更小的身心束缚。但是心境体验同样会受世事的影响,也做出了与毕明俊类似的行为。他们并没有用什么神通手段,但有修为在身,很多事情做起来也自然更加方便,更特别的地方,他们驱使和利用了世间的妖修。

这是当代修行界所出现的第一种新状况,比如北京八达岭培训公司就是一帮修士所创,表面上完全合法经营,暗地里却另有手段门道。仅仅想解决这几个人倒是很容易,若有违反各派门规之处就让各派自行处置;至于做乱的散修,若违反散行戒就以散行戒惩处;若没有违反散行戒的话,那么查出违法犯罪的证据就交给执法部门,以世间法处置就行了。

单一事件处理起来很简单,但这是各派弟子都会面临的问题,他们处在同样一种大环境中,心境受到的是同样的染化。那么在这个变化纷呈的世界中,各派修士当如何自处?

真正的大道是万变不离其宗的,只是在不同的环境中去思考与看待,对不同的问题应该如何处置?——这是前辈高人们想告诉传人的。

但道理不能空谈,必须借助一件现实中发生的事情为契机,看看它是怎么解决的,以方便天下各派弟子借鉴与感悟,各派尊长往后也可以效仿处置。能修行入门者,悟性自然超于常人,可借此体会如何在当今世界自处以及与红尘诸事相处、寻找怎样的心境。

恰好出了成天乐这档子事,查到一个车轩,牵出八达岭培训公司,幕后是一伙修士,牵连到江湖散修与各派弟子,这是一个标准的范例啊,不拿出来做文章简直太可惜了!所以它引起了各派前辈尊长的关注,对成天乐大加褒扬,把这件事借机给弄大了,让天下修行界皆知。…,

这却等于把成天乐推到了风口浪尖,对于成总来说,这是大福缘也是大考验,就看他能不能当得起了。此事因他而起,就算遇事各派会相助,但最终恐怕也要在他手中了结。

至于当代修行界出现的第二种新状况,也与成天乐有关,而且关系太大了!

伴随着世事的发展与巨变,越来越多的妖修出现在人间,或享受花花世界,或寻找各种机缘,或沉迷其中或忘形沾染。而他们的思考方式与心态和一般人是不同的,常人甚至很难理解他们的很多想法与做法。

通俗的说,如今的妖怪已经不像《西游记》中写的那样,在山中找个洞府修炼,偶尔跑到人间祸害一番,有时会被过路的高人收服或镇压。这种状况变了,因为世界变得如此如此精彩纷呈,妖修入世越来越深,基本上改变了传统的修炼方式,纷纷身入红尘人烟之中。

能够分辨妖修的当然是那些所谓的“捉妖师”,自古以来“捉妖师”与

“妖怪”们的关系也在发生着改变。以往修士发现妖修的踪迹,只要其不违反散行戒一般便不予理会,可如今却往往却有别的想法。

妖修自感天地开启灵智,有种种天赋神通,自古以来往往也会成为各派的护法侍者,为高人效力得其指点。但这种事以前都是依缘法,而如今却变得刻意了。有的门派招收妖修拜入山门,也不论本门法诀是否能真正指点这些妖物修行,只是看其有没有“用”。

这股风气漫延开来,修行各派以及江湖散修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响,在世间发现妖修踪迹经常都会打某种主意,引诱或驱使他们为己所用。

这对于妖修而言其实也是福缘,不论各派的法诀能否指引他们的修炼正道,但总是会有助益的,至少法宝、丹药、秘传法术,都是山野妖修所缺而苦寻不得的,同时还有“捉妖师”为靠山或有宗门为依托。(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24、众妙门,万变纷繁有其宗

(

..)这种情况表面上看来大多是互利互惠,各取所需、各有所得。(搜读窝

.souduwo.)但由于参与者身份的不同,难免会滋生出各种问题。对于妖物的修行与心性指引,并不是世间修行各派皆擅长,但既然张三这样做了,李四为什么要错过这种事呢?

众人纷纷效仿时,更严重的问题就出现了。比如八达岭培训公司所为,那些修士自己不出面做什么坏事,更不对普通人运用什么道法神通,却收服、驱使、利用车轩这样的妖修,而车轩有了倚仗之后,又去驱使利用兑振华这样的妖修。

在古人所写的神话小说《西游记》中,唐三藏师徒西行取经的一路上遇到了各种各样作乱的妖怪,打来打去却发现,很多妖怪背后都有各路菩萨神仙做靠山。这写的更像是一部世情小说,描绘的事情却很类似当今修行界的这种状况。

要知道,山野妖修与各派修士的身份是不对等的,妖修自古以来就畏惧世上的“捉妖师”,同时也对有道法传承的修士充满羡慕,既害怕又想得到好处和指点。所以修士一旦发现妖修踪迹,想控制与驱使他们往往很容易,在这种情况下,有些不方便做的事情或者原先没想去做的事情,都可以让这些妖修去做了。

按照仪轨引妖修入山门受戒,或为护法侍者一类的门下弟子,这是传统的方式。而更有一些人,干脆就私下里许以好处或施加威胁去驱使妖修,以实现自己的目的。比如八达岭培训公司所做的事,这非常隐蔽不易察觉。

就算按传统的方式,如果态度的出发点不对,也是有很大问题的。比如车轩在“高人”的幕后指点下,投刘德钊所好拜入连云派山门,表面上一切都是按照正规的仪轨,可过程还是太草率了,多少是受到了这股风气的影响。

引妖修入宗门。与一般弟子的情况不同,这些妖修不需要考虑修炼入门的事情,因为他们已经开启灵智拥有神通修为,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指点与指引。妖修的心性与人不同。他们是自悟修行,甚至对世间万事万物的看法都在形成的过程中,指点的方式是不一样的。

按照传统,高人前辈收妖物为门下,都是顺缘法而为非刻意去寻找,需要考察其心性行止,并知道该如何去指引修行。否则就算相交也不过是结缘而已。道友之间的指点交流,与正式的宗门师徒传承是两回事,修炼上的一些指点和正式的大道指引也是两回事。但在如今的时代中,这种风气变了,出现了新状况。

八达岭培训公司之事,恰好是修行界近年来出现的两种新状况交织在一起,非常有代表性。更巧合的是,成天乐是一介散修。麾下恰恰聚集了一批妖修。出现成总这么个人物也不容易啊,而且他是个根本搞不清状况的二百五,稀里糊涂就干出了这种事。

两件事碰在了一起。当然引起了高人前辈的关注,成天乐本人并无恶行可查,但他做的事情意义影响却很深远。他倒是糊里糊涂,还不知自己与这伙妖修的未来究竟会如何,却牵涉到一种风气的延续与转变。各位高人前辈将成天乐之名扬于天下,也就是让大家都看着——像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处理!

成天乐如今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并不是他本人有多大的本事,而是所做的事情有特殊的意义。假如将来做得好,会成为修行界的某种表率;假如将来出了什么问题,也会成为一个反面的教材。…,

艾颂扬终于讲完之后。成天乐觉得自己的后脖梗嗖嗖直冒冷气,擦了擦额角的汗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让我给撞上了、被人当成了典型。还好我没干什么坏事,否则昨天恐怕没什么好下场,长多少脑袋也顶不住啊!如今却被各派高人夸赞一番传遍天下,很有点以观后效的意思啊。”

艾颂扬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是的。成总,重任在肩啊,以后可得谨慎些!”

成天乐却摇了摇头道:“我倒不这么想,我本不了解这些状况,多谢你今天告诉我。但我本也没有那些状况,只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既无私欲恶念,又何必想那么多呢?”

艾颂扬赞道:“成总倒是豁达,难怪各派高人前辈会如此看重你。”

成天乐却皱眉道:“我做我的事而已,只是有一点状况想不通。各派前辈高人那么大本事,何必抓我出来借题发挥呢?我只是区区一介散修,认识了一群妖修而已。比如你们所说的昆仑盟主石野,他不比我厉害多了,有些事自己去办不就得了?”

艾颂扬却叹了一口气:“哪有那么简单的!比如你和燕山宗有交情,而燕山宗不也收了一位小妖郝墨吗?人家并没有做什么坏事,你能上门说什么呢?当今这种风气导致了很多问题,需要有人去引领疏导,告诉修行各派万变不离其宗的应对之道,而不是单纯的对某一件事情的处置。……至于石盟主与三梦宗,你就别提了,始作俑者就是他家!这股风气的出现,多多少少与三梦宗有关,上行而下效啊,石盟主的处境也很尴尬。”

成天乐吃了一惊道:“什么,与他有关?”

艾颂扬赶紧摆手道:“你可别误会,事出有因。三梦宗的副宗主是一位鬼修,总管是一位妖修,石盟主的弟子中既有妖修也有草木之精。石盟主一切都是依缘法而为,并无矫意之举,但三梦宗自身如此,天下各派效仿之,石盟主本人也不好说什么。”

成天乐:“那三梦宗有指点妖修的正传法诀?”

艾颂扬又摇头道:“三梦宗的根本正传法诀是金丹大道,名为四门十二重楼,掌门大弟子也是人间修士。但石盟主修为出神入化,已被认为是守正真人之后修行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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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批出身不同的妖修,能指点他们的修行,而且不仅是修炼法决,更重要的是世间行事。

你并非用三梦宗那样一般人无法想象的大福缘手段,而是能推而广之,于世间诸法相通,皆为众妙之门。你如今尚无大成真人之境,就连正式的传法收徒都谈不上,自身也并非妖修,却能做到这一点,必然有他人难得之机缘。

以你这么低微的修为,却能够有这样的成就,那么将来可能的功业不可限量啊。各派前辈高人看重你,就是因为这一点,并不是你现在有多么的神通广大。……成总啊,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修为低的意思,而是说暂时跟谁比,其实你现在的修为已经很不错了。”

成天乐苦笑道:“艾老板不用解释,我知道自己能吃几两干饭。我只怕这些高人看走眼了,我最终恐怕现实不了他们的愿望,我不过是带领一伙妖修在世间好好修行而已,能管好自己的事情就不错了。”

艾颂扬劝慰道:“成总,你也不必感到压力太大,这些事也不可能完全指望你。前辈高人不过是随缘借势、引领风气,但你见过棋盘上只落一枚棋子的吗?……怎可勉强某个人实现这种成就呢?你说的对,先做好自己的事情,我今天来只不过是把某些状况讲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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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5、安本座,不以浮名愁我

艾颂扬告辞之后,成天乐坐在香飘满园的桂树下沉思良久。今天在院中只有两人私下里的一番长谈,所了解到的事情却比昨日各派高人聚首时还要多。时间只过去了短短两天,可成天乐打开的眼界是前所未有,有太多太过复杂的信息,包括天下修行各派的情况、近年来修行界新出现的种种状况、他的所作所为又如何牵扯其中、为什么引起了各派高人的关注、他又身处在怎样一种情况。

这一切都是始料未及,终于静下心来仔细回味,哪怕只是整理出一个头绪,也觉得这两天过得特别漫长,渀佛比他这几年来的修行时光还要长。当他的修行的经历终于触及到某些事情时,渀佛又有一扇门被打开了。

艾颂扬告诉他,八达岭培训公司的事情最终恐怕还要在他手中了结,这就是缘法,并非是特意安排。成天乐即将名扬天下,他的处境也会变得很敏感,一举一动恐怕都会很受人关注。

就算他事事处置得当,也要有个本事能担当得起这种盛名,只有实至名归、才能得此大福缘。假如换一个人此刻估计头都大了,在那里琢磨各种事情该怎么办?有了与修行各派结交之缘,又该怎么利用?

可是成天乐的脾气不太一样,这时就看出他“没心没肺”的特点了。他只是将遇到的状况想清楚,然后就不再去多琢磨,一天到晚琢磨这些也没用。成天乐知道自己的本事有多大,还不至于听了几句夸奖,就狂妄到自以为能引领一代风气之先。各派前辈高人给这个面子,主要是因为他经历的事情有代表性,适逢其会而已。

知道了这些之后该怎么办呢?成天乐的决定很简单——不怎么办!

他原本并不清楚这些事情,只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才会发生的一幕。那么现在知道了,还是应该像以前那样做。顺其自然而已。说其他的事情都太远,追查八达岭培训公司的那些股东,成天乐既无线索也无本事,让各派高人先去忙吧。

在众高人来拜山之前。成天乐恰好又一次进入画卷世界修炼御形之道,那么接下来就继续如此修炼,早日打开画卷中姑苏城的全部场景。修炼到如今境界,下一步要突破的便是大成真人之境。这比以前任何一次破关都要艰难,要功力俱足才能迎来机缘,而进入画卷是他目前增长功力最佳的方式。

进入画卷世界修炼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在现实中的一夜。画卷世界中可能已经过去十几天甚至一个月,也相当于他练功这么长时间,元神强大的速度会比以前快得多。假如现实中有什么事情的话,也不会因此而耽误,因为成天乐的一夜等于一个月。

但这世上没有白拣的好处,成天乐度过的时光不会平白无故的多出几十倍来。画卷世界中过去了多长时间,成天乐本人就要消耗多长的笀元。相对于现实世界,不仅元神强大的速度快了几十倍。生命流逝的速度同样也是几十倍,身心所度过的光阴不增也不减。

只有在特殊的情况下、有特殊的需要时,成天乐才会这么练功。他的计划是把画卷中的姑苏天地完全在元神中打开。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会遇到那位小韶姑娘。上次在画卷里与甄诗蕊有过那番意外的谈话后,成天乐对小韶姑娘的身份很感兴趣,甚至隐约觉得她可能是一位只存在于画卷世界中的人,也是解开这个画卷世界所有秘密的关键。…,

但在闭关之前,有些事情还是要安排的,他必须把艾颂扬说的状况告诉各位妖修,提醒众妖平时注意行止,不要让有些人抓住什么把柄做文章。昨天到场的各派高人当然不会是居心叵测之辈,他们对成天乐是有期待的,但听到这个消息的其他人可就说不定了。天下之大什么样的人都有,比如听涛山庄也出了周峰那样的弟子。

晚上十一点多钟,訾浩终于从梦湖美蛙饭店下班回来了,兴高采烈就像又打了一天的胜仗。成天乐在前院等他,告诉了訾浩今天艾颂扬来过、都说了哪些事情。

訾浩的脸色变了,瞪着成天乐说道:“你可真够没心没肺的。还能沉得住气,一点不发愁的样子!”

成天乐苦笑道:“我没心没肺,难道你有心有肺?发愁有什么用,我们也没犯什么事!”

訾浩:“原来情况这么复杂,我们恰好卷了进去、被人给盯上了,总得想个办法才是。”

成天乐反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倒是可以告诉我。如果说被人关注,恐怕早就有人在关注了,你别忘了周峰曾在苏州一带查了我很久,可是最终被人查了个底掉的却是他自己。我们原先怎么做的,如今还怎么做,事情就这么简单。”

訾浩琢磨了半天才说道:“话是这么说,但也得注意,怎么招也要把那些妖修召集起来开个会,告诉大家一声。”

成天乐:“我也有这个想?p>ǎ?鸵?蠹颐魈於祭匆惶税桑?阆衷诰屯ㄖ?!?p>

大半夜的,訾浩挨个给众妖打电话,众妖接到电话纷纷说道:“成总终于要找我们开会了?大家都在等着呢!”

经历了前天的事情,众妖还有很多状况没搞明白,却都认为成天乐会告诉大家的,于是都在等,现在果然等到了訾浩的通知。第二天就在古宅后园中,成天乐召集众妖,这次不是开法会,而是交代一些事情。

为了避免引起众妖不必要的担忧,成天乐没有像艾颂扬那么说话,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修行各派的状况、为什么各派前辈高人会来到这里、如今修行界面临什么新形势,并提醒大家要注意行止。

除了兑振华之外,其余众妖眼中的成天乐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前辈高人,就算是兑振华,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对成天乐也是心悦诚服。

他们听见这番话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原先对世间的“捉妖师”有深深的畏惧,如今能聚在成总门下得到各种指点,还能了解到修行各派真正的情况、被世间修士认可,这已经是难求的大福缘。成总借此机会交代他们要注意行止,众妖当然会好好听着,并没有多想什么,一边还发出各种惊叹——原来天下修行界与修士之间还有这么多门道!

散会之前,兑振华有一件事情请示成总——他要闭关。

在这一系列事件中,兑振华所得福缘最大,成天乐的出现,无论是修炼的机缘还是人世间的际遇,对于兑振华来说都是一个转折点。在此之前,他还是被车轩逼到无路可退的山野妖修,在荒山小院里布下法阵等着车轩上门准备拼命。而如今多年积怨一扫而空,他不仅大仇得报,而且还在天下各派修士面前露了脸。

他人很难了解兑振华的心境,只有他自己清楚,早在登门找车轩算账之时,兑振华就隐约捕捉到破关精进的机缘。如今又得到成天乐妖修正法的传授,终于到了该闭关的时候,此番闭关能否精进突破、甚至达到那传说中的玄牝妖丹大成之境,就要看兑振华的造化了,但无论成与不成,总归是收获。…,

兑振华对成总的感激难以形容,认为这一切都是成总所指引与给予的。其实这机缘也完全是他自己的,成天乐教不了,因为成天乐本人尚未拥有大成真人之境,就连玄牝妖丹大成的法诀都没到手呢。

这时就看出宗门的优势了,成天乐聚集妖修虽然还称不上什么宗门传承,但毕竟已有其雏形。他当即安排兑振华在小剑池洞天闭关,众妖轮流为其护法,具体怎么办由訾浩负责协调。兑振华的药店刚刚开业,不能没有人打理,就交给吴贾铭帮忙照看。对外则宣称兑老板去外地进货,聘吴贾铭为药房经理。

麻花辫已随白少流回去了,盛龙仍然在药店里当伙计,但这位小金线鼠在经营管理方面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就算有修为在身也做不得药房经理,还是得吴贾铭这样的人来干。

叮嘱与安排完毕,惹出了一堆事情的成天乐也开始闭关了,就在宅院中闭门不出,每天午夜于后园中定坐,进入画卷世界。

苏州不算大,但也绝对不小,成天乐要完成计划并不容易。因为他想做的是将画卷世界里的天地贯通、不留任何死角。这怎么形容呢,虽然他不能进到每一户人家、每一座房子里去查看,但是他要从每一条路上走过,将所见的天地相联,让整座苏州的轮廓在元神中清晰的呈现。

虽然成天乐已经在画卷世界里行游了很长时间,但真正想这么做的时候,也不是一两天甚至是一两个月能完成的。各条大街就不说了,自古以来那么多小巷子他得钻多少天?而且成天乐走得并不是很快,在各条古巷中缓步而行,仔细体会每一处新场景被打开的感觉。虽然是熟悉的苏州,可是在元神中呈现时,却宛如天地初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26、随缘化,忘刻意为不为

这与平常在现实中逛街不一样,印入元神的是天地之间的每一个细节,宛如在元神世界中再造一个苏州。这是对神气的持续消耗,也是法力不停的运转,成天乐的元神也一点一点变得更强大。成天乐还不清楚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以目前的功力能不能完成愿望,但他的脚步一直没停。

当他走“累”了的时候,就进入已经打开的场景中“休息”。这一次,成天乐在画卷世界里足足待了半个月,然后才退了出来,而现实里只过去了一夜。

闭关中的成天乐仿佛已忘记了昼夜,待调息涵养待神气重新完足,便又一次进入了画卷世界。每一次进入这幅画他都有新的感受,仿佛能将这个世界看得更加清晰。画卷世界里有很多事与现实中曾发生的一样,但也有很多的不同。

最大的不同,就是画卷里的苏州并没有兑振华。成天乐这段时间在画卷世界中并没有远去天()津找车轩,也没有再到北()京向燕山宗查问,各派前辈高人齐聚小院拜山的事情当然更没有发生。

成天乐没有像现实中那样做,一方面他如今的功力还无法离开苏州那么远、打开那么多的新场景,主要的精力就是要在元神中呈现完整的苏州。另一方面,他也不想刻意去重现什么或者不重现什么,画卷中就是这样一个世界,那就去经历这个世界吧。

日复一日,画卷世界中也到了金秋时节。满城园林桂花飘香。元神中的半座苏州城已经完整,这期间还发生了另一件事,是关于苏福的。

在画卷世界里,成天乐与苏福并没有分手,而是在传销团伙中救出了她,并将她送回了家乡。成天乐曾经有一度不太想重新进入画卷,就是因为与现实的时空错位。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段关系。当成天乐于画卷世界中不再刻意重现或不重现某些事情时,心态已变得很坦然,既然这个世界如此。那么就让一切自然的发生吧。

事情多少有些出乎成天乐的预料,小苏回到家乡过年,随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怎么和成天乐联系。只是偶尔打了几个电话,说话也是匆匆忙忙的。又过了一段时间,小苏来电话告诉成天乐,她在春节后不久参加了当地的公务员考试,笔试面试都通过了。有一个亲戚恰好调到当地当了个不大不小的领导,安排她进了地税局。

成天乐一听就明白了,苏福是不会再回苏州了。她在外面独自打拼了这么久,受了这么多委屈碰了许多壁,对于一个姑娘来说,还有什么能比在家乡待遇很不错的单位中做安稳的公务员更好的归宿呢?但小苏不回苏州。他们两人的关系怎么办?这不是成天乐的选择,而是小苏做出的决定。

小苏倒没在电话里说要分手,而是很委婉的提到,她欠成天乐的钱会在参加工作后尽快还上的,然后又告诉成天乐——希望他也到她的家乡去。找一份正经的工作或者投资做一份正经的生意,以便两人继续相处。她的父母家人都希望这样,否则也不会放心的。

然而在画卷世界中,成天乐也不可能离开苏州,他只得告诉小苏——他的事业根基就在苏州,不是想离开就能离开的。小苏只说不着急。让他再好好想想,并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乐乐,你还年轻,总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知道你很有本事,但为何不过安稳的日子?希望你能做正经的事情,这样才可以更好的生活。”…,

挂断电话之后,成天乐只能苦笑,他明白小苏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俗话说一千个人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不同的人眼里也有不同的成天乐。站在小苏的角度,她是怎么看成天乐的呢?成天乐自己能想到——

他首先是无业游民,自从飞腾投资公司案发之后,成天乐从局子里出来便没有再做过正经的工作。但他的日子过得却很宽裕,手头也有积蓄,好像吃喝不愁,因为他有一身好功夫,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易老大曾经要找他的麻烦,后来却让他给摆平了,还把易老大的手下狠狠修理了一番。

再后来易老大开发的房地产项目出了事,自己摆不平就请成天乐出马,还给了成天乐一大笔报酬。不仅如此,易老大在外地的生意合作伙伴项目出了问题,也请成天乐这位“高手”前去帮忙。虽然苏福不清楚具体的内情,但也能想象得到成天乐在干什么。

成天乐确实有本事——很能打!凭着一身功夫甚至连黑社会都不敢得罪他,反而花大价钱请他去“解决”问题。那么在苏福看来,成天乐要么是黑帮的“金牌打手”,要么是把那些黑道团伙打怕了向他们收“保护费”的。功夫好也能当饭吃,而且日子可以过得很舒服,但是这碗饭能吃安稳吗、又能吃一辈子吗?

327、重入世,今朝散发风中

那天晚上,花膘膘请吴燕青的那顿饭,是成天乐有生以来最奢华的经历,就算如今的成总已见多识广,回想起来仍叹为观止。那晚他喝多了,在客房里点了宫灯上的古代美人妲己,然后“妲已”就推门进来了,侍奉他上床“休息”,这是成天乐关于那次宴会最后的记忆……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躺在饭店员工宿舍的床上,怀里抱着一根瓠子。

虽然有一段大醉的记忆已是空白,但此前的经历却令成天乐印象深刻无比。这么长时间以来,成天乐再也没有走进过这条巷子,也许是潜意识里认为那种场所不太适合他,或者他消费不起,干脆就连看都不多看一眼了。

今天在画卷中故地重游,成天乐注意到这条平江路旁的横巷名叫“卫道观前”。从巷口前走不远,路的左手边经过一座古色古香的老宅大门口。成天乐记得很清楚,再往前走百余米,路旁又会出现一座几乎一模一样的宅院,门楣上的花砖、门坊上的瓦当、建筑的形制与格局都是相同的,多少有些奇怪。

可是他走到当初花膘膘请客的那座“会所”门前时却愣住了,因为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会所!这条巷子叫“卫道观前”,就是因为巷子里有一座卫道观而得名,成天乐的面前就是破破烂烂的卫道观遗址。

卫道观初名会道观,始建于元初,是一名道士在一座宋代废园上所建,到了明代改名为卫道观。据史料记载,明代苏州状元申时行少年时就在此观中苦读,后来衣锦还乡捐资修葺卫道观,并题写东华堂匾额供奉文昌帝君,卫道观香火一度鼎盛,占地面积也较广。

和姑苏城中的很多老宅一样,卫道观渐渐消失于历史的长河中。但却以某种方式保留下来一部分。新中国成立后的一九五八年,卫道观改成了街道工厂,厢房和大殿也变成了车间与库房。

直到新世纪之初,卫道观三清大殿还是当做库房使用。依稀可见当初轮廓;整座道观尚保留了三进格局,前殿和偏殿都成了民居,早已面目全非。后来在开发平江路时,这里成了苏州市文物保护单位,居民被迁出,留下了一个破旧的空院子,界于原址和遗迹之间。便是成天乐看见的景象。

卫道观遗址被保护性存留,但仍然保持着破旧沧桑的面貌,有人可能会问为什么不彻底重修呢?其实在苏州一带,这样的老建筑太多了,几乎是随处可遇,仅在平江路一带的各条小巷里,各种类似的古宅恐怕就不下百处,原先都住满了居民。将这些古建筑从密集的人居中划出来原样保护。已经是一件浩大的工程,这在别的城市几乎是难以想象的。

走在这里,人们会不禁感叹——这就是苏州啊。两千五百多年前伍子胥就已建造的那座姑苏古城!这里的历史名胜、人文风景、文化遗产实在太多了,甚至不必刻意去寻找,时时刻刻就在脚下。别说这样的巷子、破旧的古宅,就连那些得到很好的保存与修复的园林,走马观花逛一个月也逛不完啊。

外地游客来到苏州,也只会去参观最著名的几个景点,比如虎丘、拙政园,绝大多数人根本不会来到这个破旧街道工厂的小院中看什么,这里无非曾有一座古代的道观、大殿还是原先的大殿而已。…,

文保单位曾经估算过,如果对卫道观进行整体保护性修复。加上配套工程项目,投资就已经过亿了。这还仅仅是一座卫道观而已,而且涉及到的不仅是钱的问题,假如把同等规格的古建都进行保护性修复的话,至少短期内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哪怕把全国精通古建修复的工匠都召集起来都不够用。而且苏州一带远比卫道观更有价值的古迹还多的是。

所以成天乐看到的,是门柱上贴着瓷砖、大铁门敞开、门牌已经摘了、旁边的墙上镶着“苏州市文物保护单位”标志的原街道工厂大门。向里看去,是三进房、两跨院,假如不留心注意的话,它简直就和等待拆迁的破旧老房子没什么区别,院子里跑着几只鸡,也不知道是谁养的。

这样一座院子,在成天乐这种人的眼中还是能发现不少常人难以察觉的细节,走进原先应该是山门的建筑、也就是通常道观的灵官殿,那在《西游记》中曾大战孙悟空的王灵官神像当然早已不见,但抬头看梁上仍然是旧时的棹木,雕刻着凤鸟和卷云;檐头挑出,上面有木雕人物图案,依稀还保留着古时的彩漆痕迹。

穿过两进跨院,成天乐在一群随地啄食的小鸡中间站到了第三进正殿前方,这里原先应该是三清大殿。抬头看屋顶修建的特别讲究,有一道镂空双层的砖瓦脊,正中间镶嵌的花砖上还有“乾坤清顺”四个字,从残存的痕迹来看,还能分辨出原先是金字朱砂底。

再看大殿建筑的正面,原先的格扇门早就没有了,有半边墙被砌死,上面留着气窗,另外半边则用木板挡住了破窗户,窗扇上还挂着一个“安全不忘”的红字白底牌子,显示这里曾经是一家工厂。

成天乐从封住大门的木板缝隙向内看去,大殿里里面空空荡荡的,三清神龛当然不在了,其他的东西也全部搬走了。为了保护古建筑防止火灾,后来人们接的电线也全被拆了,有些地方还挂着被剪断的线缆。

成天乐的眼力在昏暗中能看清殿中前两根柱子上挂的楹联,黑底金字仍可辨认,上联是“帝鉴森严莫忽一声钟鼓”,下联是“天恩浩荡顿开五色云霞”。再看大殿后部的两根柱子,同样有一副对联“碧城半天开,依日月星辰万道祥光弥宇宙;寿域平地起,山川草木四时秀色似文章。”再看第一副对联旁还有落款,原来是同治十三年所留。

视线穿过整座昏暗的殿堂,殿后的扇面形的粉壁上还留着古代彩画,内容是道教神话故事。这是画卷里的姑苏,也是成天乐的元神世界所打开,确实有很多东西值得一看、很多微妙值得细细体会。但成天乐是越看疑惑越深——这里就是花膘膘当初请客的私人会所吗,为何在画卷中变成了这个样子?

是他记错了吗?这不可能,当初的印象是那么的深刻,就应该是这个位置!那么当初他到底在哪儿吃的那顿饭呢?难道这又是画卷世界与现实的一种错位,现实中的卫道观早已不存在而变成了一家会所,而画卷里还保留了它的遗迹?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这里是文武保护单位,那天他和吴老板赴宴的会所,分明也是一座古宅,应该同样是很久之前保留下来的,怎会出现在卫道观的位置?

………,

中午时分,是梦湖美蛙饭店第一轮上座高峰,服务员訾浩正跑前跑后的忙着,还不时到前台与小溪说几句话,讨好卖乖似的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小溪也笑嘻嘻的说:“你把自己的事情忙好就行了,别上错菜了让客人找茬。”

这时他的手机震了,掏出来一看竟然是成天乐的号码,訾浩吃了一惊,成天乐不是在闭关修炼吗,怎么会突然给他打电话,难道又出了什么事?赶紧接通,只听成天乐在电话里说道:“耗子,我在平江路大儒巷口,你过来一趟,就现在!”

訾浩诧异道:“出了什么事吗?”

成天乐:“的确出了一件事,需要我们两个人一起查清楚,你赶紧请假出来吧,反正很近,我已经在这儿等你了。”

訾浩挂断电话冲小溪道:“成总找我有事,好像很急的样子,要我马上过去一趟,今天我得请个假。”

吴小溪:“成总有事你就去办呗,难得他还会找你帮忙!你也别跟我请假啊,老板不在,就去跟樊师傅打声招呼。”

訾浩请了假,从观前街穿过临顿路到平江路,途中还经过了兑振华开的药店。在饭店里,刘书君就问他成总有什么事?经过药店时,吴贾铭和盛龙恰好也看见了,打过招呼也问訾浩成总有什么事情?三妖都想来帮忙,可是成天乐有吩咐,只让訾浩一个人去。

从大儒巷左转进入平江路,老远就看见有一人在路中央的古井旁背手而立,在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游客中显得十分显眼。他穿着一身挺拔的中装,周围是小桥流水粉墙花窗,河面上有微风吹过,几乎齐腰的长发飘散竟有几分出尘之意,看背影正是成天乐。

訾浩走过去在元神中暗问道:“你不是在闭关吗,怎么突然跑到平江路来了?……哎呀,你的头发已经这么长了,往这里一站,就像给洗发水拍广告似的!”成天乐闭关还不到半个月,但是在画卷世界里已经度过了大半年的光阴,头发当然比以前长了不少,今天出门没有扎马尾辫,就这么披发而来显得十分的潇洒。(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28、醉芳庭,缘起聊斋故事

成天乐也在元神中答道:“我已经在画卷里过了很长时间,头发当然也很长了。今天叫你来自然有原因,先往前走吧。”

纳闷的訾浩随成天乐沿平江路向前走去,一边还好奇的打量成天乐暗道:“那画卷世界真是神奇,我要是不知情,真不敢相信时间才过去十来天,你竟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嗯,你看上去很帅很有派,走在这里就像个大领导来视察似的,几乎比我都要帅了!”

短短十来天不见,成天乐的样子并没有变,或者说不清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他的眼神更清澈、更沉定,仿佛能把这浮华的人烟看得更深邃;脸上还带着那标志性的呵呵笑容,可是隐约透着一种润玉似的光泽,五官没有变化、但气质完全不同。走在人丛中仿佛鹤立鸡群,成天乐再也不是当初那种掉人堆里就找不着的样子,难怪訾浩会有所感叹。

成天乐打断他的话道:“还记得三年前吗,那时你被封在我的元神中尚未现形,花膘膘请客,我陪吴燕青一起来这里吃饭,走的就是这条巷子。”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卫道观前”,右转进入了这条古巷。訾浩答道:“记得啊,印象十分深刻,那天真是大开眼界!……只是后来你喝多了,连我都跟着一起迷糊了,那时候我们都修为尚浅啊。”

成天乐:“那你还记得刚刚踏进这条巷口时,当时我们都说了什么吗?”

訾浩:“让我想想。对,当时感觉到这里有法力波动!”他的记性真不错,复述了三年前第一次走过这里时,两人在元神中一段对话。

……

三年前的那一天,当时刚刚拐进巷口,就听“耗子”的声音在脑海中悄然道:“不太对劲,这里有法力变化!”

成天乐:“什么法力变化?”

“耗子”:“这可说不准。可能是地方特殊,可能是有什么阵法,也可能是有高人在施法。外面的世界什么稀奇没有?还记得你上次在玄妙观的事情吗。差点连我都跟着你晕了。”

成天乐:“还是你懂得比我多,那我该怎么办呢?”

“耗子”:“街上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不也都没事吗?你不要去查探。注意好收敛神气,只要不触动什么,自然也就没事。哪怕真的是有高人施法,只要不被你撞破,人家也不会管你的。”

成天乐:“如果真有高人施法的话,我倒是很感兴趣啊,想见识见识。”

“耗子”:“有什么可好奇的?等将来你也成了高人,这些就没什么了。忘了我说过的话吗?你现在修炼未成,首先要学会在人群中隐藏形迹,不能让人发现你的秘密。既然此地不对劲。我也得小心了,暂时不能再跟你说话了。”

……

想当初成天乐与訾浩皆修炼未成,只感觉到此地曾出现微妙的法力变化,却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小心翼翼的收敛神气不去触动。更谈不上去查探究竟。如今旧事重提,訾浩惊讶的问道:“难道你查清楚当天是怎么回事了吗?时隔三年,这里哪还有什么痕迹,如今我的灵觉比当初强大太多了,可什么都没发现。”

成天乐答道:“没有痕迹就是发现,再往前走。还有更吃惊的呢。”说话间他们又走过那座古色古香的老宅大门口。这座宅院的中门紧闭,但右侧的院墙上却开了一扇耳门,旁边挂着一个会所的牌子。成天乐停下脚步又问道:“訾浩,上次那顿饭是在这里吃的吗?”…,

訾浩摇头道:“不是!我记得很清楚,前面拐个弯还有一家会所,门脸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就是旁边的院墙上没有这道耳门,你是在那里喝多了。我当时还觉得奇怪呢,怎么一条小巷子里开了两家这样的高档会所,而且门脸还布置得一模一样,就不怕客人走错了吗?”

成天乐:“我记得很清楚,当初走过这座宅院门口的时候,就像穿过了什么无形的屏障,踏入另外一个世界里,可看看两边,还是原先的巷子。那感觉现在回忆起来,竟有几分似曾相识,就像第一次进入画卷世界的感受。只是当时迈步而过的感觉非常恍惚朦胧,远不如画卷世界中那么真切如常,就像踏入某种奇异的幻境。而幻境中的景象与这条巷子是重合的,以我们当时的修为,根本分辨不出来。”

訾浩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你是说我们当初走过这扇大门时,后面所见都是幻象?哪有这么离奇的事情!”

成天乐:“继续往前走就知道了,现实恐怕比你想象的更离奇!”

沿着弯弯曲曲的巷子又往前走了百余米,成天乐站定脚步的时候,面前就是墙上镶嵌着“苏州市文物保护单位”标志、破旧的卫道观遗迹。訾浩定在了那里,整个人仿佛都石化了,因为在他的记忆中,三年前这里就应该是成天乐陪着吴燕青赴宴的会所。

良久之后,訾浩才长出一口气,神情仿佛是从沉睡中惊醒,扭头问成天乐道:“你读过《聊斋》吗?记不记得里面有一个叫‘道士’的故事,讲的几乎就是我们的经历。”

成天乐摇头道:“有的书我还真没像你那样仔细读过,对聊斋故事印象最深的是‘崂山道士’,还是小时候看的,那个‘道士’的故事又是讲什么的?”

在《聊斋志异》的第三卷中,有一篇名为“道士”的故事。世家子弟韩生好客,同村徐生常会饮于座。某天有一道士在门外敲钵,给钱给米都不要、也不走。韩生闻声出门相问,结果道士要喝酒,于是召到席上同饮。从此之后,这道士每当韩生在家中摆酒宴时就不请自来。道士自称住在村子东边的一座破旧废弃的道观里,但大家以前都没见过他。

道士来的这样次数多了,徐生就看不过去了,有一天喝酒时趁机嘲笑道:“道长做客这么多次,难道就不能请一次客吗?”道士答道:“我早就想请客了,明天正午请韩生与你二位到我的道观来,设好酒宴款待,大家一醉方休。”

第二天徐生和韩生一起去了,结果发现原先破落废弃的道观竟已休憩一新,亭台楼阁连云成片,大殿宫室华美壮观。道士站在门前迎客,旁边仆从环列,两人奇怪的问这是怎么回事,道士回答这是自己来到此处后重修的,刚刚才竣工。

这顿酒宴丰盛之极,席上都是世间珍馐美味,所用器具也是难以想象的贵重精美,就连在一旁伺候的僮仆皆锦衣朱履、俊美非凡。酒到酣处,有两位美人以歌舞助兴,身姿舞技妙曼无比。后来韩生与徐生都喝多了,搂着两位美人休息。等到第二天醒来,却发现躺在破观之中,怀中抱的是散落地上的长石。起身四顾,只见一庭荒草、两间破屋,而道士已不知去向。

故事讲完后,訾浩皱眉道:“这不就是我们当初的经历吗?那故事里的道士用力造化幻境。韩生和徐生醒来的时候,怀里抱的是石头,而你那天抱了一根瓠子回来,简直就是异曲同工啊。如今看来,当初也是有人施展法力将卫道观幻化为一家会所的模样,你毫不知情还喝多了。那施法之人,一定也读过《聊斋》中的这篇故事。”…,

成天乐:“你既然看过《聊斋》还记得这么清楚,也知道我抱了跟瓠子回来,为啥不早说?”

訾浩耸肩一摊双手道:“我也没想到啊,当初我们谁也没识破这里的幻术。今天你发现了不对,我才如梦初醒,反应还是比你快啊!”

成天乐眉头紧锁道:“如今最重要的问题不是什么《聊斋》,而是谁施展了法术,绝对不是吴燕青,我很了解他的修为,他现在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当时更不可能……”话说到这里,两人都同时叫出来一个名字:“花膘膘!”

当晚请客的是花膘膘,据花膘膘自称,他是特意包下了这家会所,专门招待吴燕青与成天乐两人,但这里实际上是一座废弃的破道观。要么是给花膘膘办事的手下碰到了游戏世间的高人,赚了他一笔钱却用幻术开了这个玩笑,要么就是花膘膘自己干的。考虑到同席赴宴的吴燕青也是一位大妖,当时的修为比成天乐可高多了,而且与花膘膘有多年的私交,后一种可能性更大。

訾浩不解的说道:“吴老板应该看出门道来了啊,而那天张潇潇也在后园中跳舞,为什么事后他们谁都没再提过这件事呢?花膘膘这个老狐狸,如果真是他干的,隐藏得可够深啊!难道也是某修行大派的高人前辈?这可是力造化的幻境,就算你我现在也没有这个本事!你今天叫我过来,显然是上午已经详细查过了,还有什么发现吗?”(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29、弄妖镜,投影折射幻化

成天乐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如果真是花膘膘干的,所用的法力与手段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高明,他当时并不是凭空造化出的幻境。路口那边不是有另外一家会所嘛,他其实就是照搬那家会所的样子,以其投影折射幻化,所以我们当时看到了两家一模一样的会所大门。

至于酒席上的那些菜都是偷来的,我上午已经打听过了。三年前的那个晚上,那家会所的厨房里有许多做好的菜莫名其妙不见了,从保安到服务员都彻底查了一遍,也没发现是谁干的。到了后半夜,那些菜又被人送了回来,却变成了吃过的剩菜,简直就像闹鬼了!会所的老板怕影响生意,当时吩咐员工不许对外说。但这件事实在太诡异了,就连看门的保安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呢。”

这么一分析,三年前那顿奢华的酒宴的内情已水落石出。花膘膘并没有包下那样一家私人会所,而是施展法术在一座破道观里折射出不远处一座会所的幻象,连菜都是偷来的。当然还有成天乐与訾浩想不明白的细节,花膘膘是怎么把美人妲已变成瓠子的、或者说是怎么把瓠子变成美女的?

施法之人是不是花膘膘?如果是他,花膘膘又是什么来历?这才是最重要的!

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当晚吴燕青与张潇潇也在场,他们后来都成为成天乐麾下的妖修,却对此事只字不提。成天乐对这些妖修从来没怀疑过什么。可如今却不得不多想,他们没有道理对他隐瞒啊!他今天只叫訾浩一个人来,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訾浩琢磨了半天才说道:“我不信张潇潇和吴燕青有什么鬼心眼,所以有一种可能性非常大,他们根本就不清楚你不了解内情!那天对于你而言是狂诞之举,为尊者讳,他们当然不会没事找事旧话重提。”

想当初吴燕青和张潇潇都不清楚成天乐的底细。事后才发现他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又聚集在成天乐的麾下。成天乐在破道观中赴宴,还醉酒抱美人自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何必自讨没趣再提它呢?而且成天乐把那根瓠子带回去了,在他人眼中,有可能就是高人游戏红尘之举——故意不点破却心中有数。

这种解释倒是很合理。可是解答不了另一个疑问,吴燕青和张潇潇事后为何连这件事都没提过?成天乐身边不是没有修行大派的高人,比如艾颂扬,他在很长时间内都没察觉,直到艾老板主动登门拜山亮明身份。

可是花膘膘既然施展出这种手段,吴燕青与张潇潇事后还是只字不提的话,要么是有误会、要么就是有问题。想到身边一直潜伏着这样一位高手,但自己却蒙在鼓里,感觉也是挺可怕的!成天乐最后道:“何必费这么多心眼呢,想搞清楚也简单。直接把他们叫来问问不就是了。”

訾浩:“我也跟你进过局子,有经验!不能一起叫来问,要一个一个叫过来,假如真有问题的话,防止他们串供。……还有。问话的方式注意点,不能露了当初的底细,如果他们真的认为你早已心中有数,那你就做出早就知道的样子。……算了,你可能问不好,还是我来吧。我们有多久没有玩过唱双簧的游戏了?”

成天乐:“你又想借我之口发问?好吧,就这么办,你潜入我的曲池穴不必现身,就由你来问他们。……我这就打电话叫他们过来,先叫张潇潇。”…,

提到张潇潇,訾浩突然想起一件事,凑近了有些鬼鬼祟祟的在元神中说道:“这几天你在闭关,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张潇潇最近搞对象了。男朋友姓方叫方陵,据说是她的本科同学,前段时间又跑到苏州来读研,两人遇见之后谈上恋爱了,张潇潇现在也在读研,你知道不?”

成天乐:“哦,这我倒不清楚,那方陵是否也是妖修?”

訾浩:“当然不是,就是一个搞研究的,与修行界一点关系都没有,应该也不清楚张潇潇的身份,这样的事情是不是该提醒几句?”

成天乐笑了笑摇头道:“人家要谈恋爱就谈呗,关我什么事?世俗红尘中本就会有的经历,随缘而已,不是他人该干涉的。但毕竟凡人与妖修之间有很多不同,不仅是张潇潇,包括南宫妹子和毕然有些事情都要注意处理好。还有你,不是想追人家小溪吗?也要想清楚某些问题!”

訾浩不满道:“在说张潇潇呢!你又扯我和小溪干什么?”

成天乐:“我只是提个醒而已,又没干涉你的私事。张潇潇找男朋友谈恋爱,在世间红尘中看来非常正常,她那样的姑娘一定有不少追求者,有看中的就处呗。只要她不再吸取人的生机元气、不以媚惑之术害人,我们就不必管。”

訾浩:“那倒没有,据我所知人家就是在谈恋爱,张潇潇也不可能再做那种事情。拜在你的门下之后,尤其是最近你又提醒众妖注意行止、天下各派高人可能都在关注,那张潇潇肯定会特别注意的。”

成天乐:“这样就好,那我们就不必再操心什么,要操心也是她自己操心。待会叫她来了,我再顺便叮嘱几句就是了。”

……

张潇潇这天下午没课,正呆在男朋友的宿舍里呢,却突然接到了成总的电话,她赶紧收拾一下换了身衣服赶到了平江路卫道观。这座古老的道观门前,成天乐背手而立,身边并没有訾浩。他们又玩起了很久没玩过的双簧把戏,訾浩潜入成天乐的曲池穴中、借他之口说话。

张潇潇走过来的时候,成天乐并没有开口,也没有转身去看她,仍然望着卫道观若有所思。张潇潇很恭谨的小声问道:“成总,您叫我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情吗?”

訾浩不动声色的说道:“张潇潇,还记得这个地方吗?想当初我就是在这里第一次遇到你的。”

张潇潇不知成天乐为何突然旧事重提,低下头有些怯生生的说道:“就是在这条巷子里、旁边不远的那家会所,我第一次见到了成总。当时我受人驱使,也做过很多错事,幸亏遇到了成总,指引我修行正途。如今回想起来,我真是太幸运了!”

訾浩又问道:“那时你受人暗中挟制,还在无意间窃听过我,后来查出是谁干的了吗?”

张潇潇头低得更深了:“潇潇惭愧,一直没有发现线索。成总今天叫我来,难道是查出了什么了吗?”

訾浩:“我是查出来一些端倪,有些事其实我心中有数。但今天是有话要问你,不是让你来问我。既然提到了当年之事,你就把你那一晚的经历都告诉我,不要问我已经知道什么。”

张潇潇抬起头有些困惑的说道:“我那一晚的经历?其实很简单,当时接到电话,有人命我到此地会所献上歌舞,我也不清楚客人是谁,后来才知道成总与吴老板的身份。”…,

她答到这里,訾浩突然在元神中暗道:“成天乐,你听出问题来了吗?这小狐狸精当时什么都没发现,而我们却发现了破绽!”

成天乐暗中答道:“是的,她毕竟是山野妖修,没有习练过根本正传法诀,而我们当时已能完全收敛神气,你的灵觉非常敏锐发现了法力波动的痕迹。那种幻术完美的状态,应该是我们走进巷口看到的就是一家会所而不是两家会所,事后就算再回来,也发现不了破绽。”

訾浩也分析道:“是的,看来花膘膘的手段还欠点高明,当初我们然不明内情,但也不是完全蒙在鼓里,他的幻术还是露了破绽。假如没破绽的话,三年前进了巷口就会想当然的以为是进了那家会所,而不是经过会所门前到了卫道观这里。”

成天乐:“这张潇潇没什么可问的,她当时修为低微、什么都没发现,直到今天,她还以为是在那家会所里跳的舞。……但你刚才说,当初是什么人在暗中驱使她,已经查出端倪了?”

訾浩:“你怎么还没反应过来?当初是谁命她到会所来跳舞的,当然就是那施展幻术之人!如今看来十有就是花膘膘,那曾暗中挟制禇无用的人,很有可能也是花膘膘!今天可真是重大发现啊,这个张潇潇倒是没有什么好问的了,且叮嘱她几句吧。”

张潇潇还站在那里等成总的下文呢。訾浩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我早就在怀疑那人是谁,今天发现了一些新线索,旧事重提只是想确认而已。你放心,那人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没你什么事了,回去吧。”

张潇潇行了一礼正准备告辞,訾浩突然又开口道:“张潇潇,听说你最近处对象了?”

张潇潇赶紧答道:“是的,是我的本科同学,读研的时候又遇上了,这人不错,对我也很好。成总,您为何提起往事又问这些?我的身份、某些事情……”(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30、迷仙散,畏惕大谎弥天

说到这里张潇潇欲言又止。訾浩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又开口道:“你放心,这是你的私事,我无意过问也不会干涉,更不会无聊到向谁去揭露你的秘密,只要你是真正的谈恋爱搞对象。至于当初曾暗中挟制你的人,我自会追查,而你自己也要注意某些事,就不必我细说了吧?”

张潇潇:“成总不必担心,您的提点我时刻铭记在心,也知道如今成总名扬天下,很多人都在看着我们这些追随您的妖修呢,潇潇自然会谨言慎行。”

张潇潇走后,訾浩咬牙道:“事情越挖越深啊,原以为花膘膘可能是某修行大派的高人,开了个玩笑而已,可是越想越不对劲!他如果就是暗中挟制张潇潇与禇无用的人,又曾经窃听过你,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记得艾颂扬那天说的话吗,他们要收拾的就是这种人!可花膘膘偏偏曾与你来往密切,假如让人误会了可就麻烦了。”

成天乐脸色阴沉道:“越想越可怕啊,简直是出了一身冷汗!真得谢谢艾老板那天对我说的话,今后脑袋里还真得多根弦。此事一定要查清楚,我再把吴燕青叫来,还是你来问吧。”

……

吴燕青赶到卫道观门前的时候,仍只见成天乐背手沉思。吴燕青走了过去还没等开口,就听见成天乐面无表情的问道:“吴老板,还记得这个地方吗?”

仍然是訾浩在问话。吴燕青赶紧答道:“当然记得,当初我们在这里吃过一顿酒席,花膘膘施展法术、借助迷仙散造化幻境,将这座道观幻化成旁边那家会所的样子。当时我还不清楚成总的身份,而成总不动声色带走了那根瓠子,第二天仍正常上班,暗中点破我与花膘膘的行止。”

訾浩在元神中暗喊道:“成天乐,你听见没有!吴燕青当初是知情的,他那时不知你的底细。却想当然的以为你也知情。”

成天乐暗叹道:“已经过了三年,我今天才知道是花膘膘捣的鬼,而吴燕青早就知道了。迷仙散?我们得到的法诀中也介绍过,可借助它施展幻法。没想到花膘膘用了这种东西。……你接着问吧。”

訾浩又问吴燕青道:“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你不知我的身份也就罢了,为何后来也从未提起?”

吴燕青很尴尬的解释道:“当初我是有眼不识泰山,而成总您也是深藏不露。您在我的饭店打杂,我像带着跟班一样带您去赴宴,花膘膘还施展了幻法,甚至连您的酒里也下了迷仙散。您当时不点破。却把一根被施了法的瓠子给带走了,第二天神气如常的到饭店来上班,已暗中点破我们的行止。像这样的事情,我哪还好意思再提?”

訾浩呵骂道:“花膘膘这个老狐狸!”

吴燕青抬头道:“成总果然高明,您早就看穿了花膘膘的原身!这几年您有意不让他现身,也没有召集他到小剑池、甚至没有让他参加这几次的法会,看来是用心良苦啊。而我曾经还认为,您是因为当初之事给他一个教训。竟敢在您的酒里下迷仙散!”

成天乐闻言愣住了,这其中肯定有极大的误会,看来他和吴燕青都有很多事被蒙在鼓里。訾浩说花膘膘是老狐狸。只是骂人的形容词;而听吴燕青的语气,花膘膘竟然就是狐妖,这真是太巧了!…,

訾浩却不动声色追问道:“哦,是花膘膘这么告诉你的吗?他还跟你说过什么?吴老板,今天特意把你叫到这个地方,就是要你将与花膘膘之间的交往全说清楚,不要问我都知道什么,只说你自己知道的。”

吴燕青闻言也吃了一惊,抬头道:“成总,难道是花膘膘出了什么事吗?”

訾浩:“现在不是你提问的时候。先回答我的问题。”说着话背手走进了卫道观,吴燕青也跟了进去,就在那空荡荡的三清大殿前,讲述了他与花膘膘之间的往事——

吴燕青与花膘膘是在人世间偶然相识,有一次在野外僻静处练功吐纳天地灵气之时撞上的,彼此都识破了妖修身份。花膘膘修炼的时日比他长久、修为法力也明显比他更高。是一只修炼二百多年老狐妖,在世间的生意也做得很大,各种人脉与手段皆非吴燕青能比。

吴燕青这种妖修遭遇到这种事情,本能的很惊惧,但是想躲也躲不了,因为花膘膘知道他在人间的身份,而吴燕青同样也知道了花膘膘的身份。这与花膘膘暗中挟制其他妖修的情况不太一样,比如张潇潇就不知道挟制她的人是谁。

花膘膘经常来找吴老板“交流”,说同为妖修之间应该多亲近、互相多帮助。而实际的情况是吴燕青根本不敢得罪花膘膘,在他面前是小心翼翼毕恭毕敬,花膘膘有什么事情找他,吴燕青也是有求必应,地位几乎就相当于一个捧场跑腿的小弟。

其实这些情况,成天乐在饭店打杂时都看见了,当时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天成天乐看不过眼,拿话挤兑花膘膘,结果花膘膘点头答应请客了。吴燕青明知那会所是卫道观所幻化,但也没说什么,在别人面前提起这件事总归还算是很有面子的。

但就是因为与此有关的一系列事件,让花膘膘与吴燕青开始怀疑起成天乐的身份,于是花膘膘想试试成天乐的底细,所以设了那个招聘局,安排好飞腾投资公司的职位让成天乐去应聘。吴燕青也不清楚花膘膘具体怎么做到的,但他知道这只老狐狸有这个手段。

成天乐当初离开饭店去外汇交易部当总经理,吴燕青还暗中松了一口气。这也可以理解,他已经怀疑成天乐是一名隐藏身份的“捉妖师”,本能的就想回避,到后来他才渐渐清楚成总是“深藏不露的前辈高人”。

花膘膘安排成天乐到外汇交易部做总经理的事情,吴燕青也有份。外汇交易部出事了,吴燕青心中既畏惧又愧疚,主动到看守所去接成总。不料成总大人大量,不仅没有追究,还点破了他的身份传授收敛神气的法诀。至于再后来成天乐引领群妖的事情,就不必细说了,只有与花膘膘有关的情况,是成天乐从未听说过的。

花膘膘曾传授吴燕青收敛神气的法诀,并自称是成总所教,他还告诉吴燕青——成总已经识破了他的身份,却特意吩咐他不得将此事外传,甚至在吴燕青面前也不要提起。花膘膘说出第一个谎言之后,便需要用一连串的谎言来弥补。

后来花膘膘又告诉吴燕青,他是成总布下的一枚暗棋,去完成一些隐秘的事情,同时也监督众妖的行止。花膘膘还特意叮嘱吴燕青,成总不希望他暴露身份,也千万别在成总面前提起他曾私下里说过这些话。…,

站在吴燕青的角度,根本就没想到成天乐竟从来就没识破过花膘膘的身份!成天乐是那么的高深莫测,去飞腾投资公司上任恐怕也是将计就计之举,主要是盯着那图谋不轨的妖修毕明俊,而毕明俊真的携款潜逃了,但最终恐怕还是无法逃出成总的手心。

吴燕青对花膘膘的话并没有怀疑,更不敢去管成总的闲事,只是自己心中有数,从来没跟别人说过。

以上是吴燕青介绍的情况以及成天乐与訾浩的暗中分析。话说到这里,訾浩突然插问道:“吴老板,花膘膘最近在干什么、你知道他的情况吗?”

直到此时,吴燕青还蒙在鼓里呢,有些愕然的反问道:“成总,不是您派他离开苏州、另寻福地以待将来建立道场基业吗?……半年前他告诉我,您派他出去寻找福地洞天,以图将来更好的发展。而且他的修为距离玄牝妖丹大成只有一步之遥,借助迷仙散行化妄之法,却迟迟无法突破,成总此番派他行游也是修炼机缘,他需要找个地方好好闭关潜修。”

原来是这么回事!成天乐与訾浩多少都回过味来了。

花膘膘对吴燕青撒了一连串的谎,也怕说得越多错得越多,干脆渐就渐的联系少了,甚至不再露面。成天乐身边的妖修越聚越多、势力越来越大,做到了花膘膘想做却没有完全成功的事情。但成天乐和花膘膘不一样,他是自然而然、堂堂正正的行事,而花膘膘当初的愿望只是想暗中挟制一批妖修为己所用。

在这种情况下,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花膘膘是越想越害怕,假如被成天乐查出来,这张老狐狸皮不得给人活剥了啊?但他又不可长期隐瞒下去,哪天只要成天乐不经意间问一句,或者吴燕青不小心说走嘴了,他就可能彻底露陷。就在半年前,花膘膘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溜吧!

但是想溜也不能露出破绽来,越晚让成天乐察觉越好,花膘膘于是又对吴燕青私下里打了声招呼,编了个看似滴水不漏的借口。(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31、犯口业,失信何以信之

半年前是花膘膘最后一次与吴燕青联系,其后吴燕青再也没见过他,就连电话也打不通了。假如不是成天乐碰巧在画卷世界里发现了破绽,恐怕到现在也不知道花膘膘已经溜了,而且在溜走之前还担惊受怕了两年多。

吴燕青把自己所知道的情况都交待出来了,訾浩在元神中又低声惊呼道:“成天乐,今天真是大发现啊!已经可以确定,花膘膘就是暗中挟制张潇潇的人,他窃听过你,也是暗中驱使禇无用的人,还针对那瑞兽毕方。他把你安排到飞腾投资公司当总经理,可能就是在打毕明俊的主意,他也发现了毕明俊的身份,想设法暗中钳制,就像他对张潇潇做的那样。”

成天乐也恍然大悟道:“董洛早就问过我,能当上外汇交易部的总经理,是不是有什么人跟毕明俊打过招呼、我有什么背景?原来就是这个背景!他暗中打毕明俊的主意,却拿我去吸引毕明俊的注意力,他是怎么办到的呢?”

訾浩:“那还不简单!他发现了毕明俊的身份,而毕明俊却不知道他是谁,打个电话过去威胁一番,让毕明俊照你的条件招聘交易部总经理,然后再设计引你去应聘,一切不都搞定了?董洛说过这种事情嘛,她当初招聘苏福做助理,也是这么干的!

可能花膘膘发现了毕明俊的瑞兽身份,觉得不太好对付,所以才会在暗中布局。禇无用当初帮毕明俊凿建小剑池洞天。不也是花膘膘安排的吗?这只老狐狸野心不小啊!假如没有我们出现,毕明俊有可能也会跑掉,但禇无用、张潇潇可就一直要受他驱使了,吴老板将来的下场也差不多。”

成天乐暗叹道:“这花膘膘真是老谋深算,骗了我们好几年都没露出破绽。糊涂的不仅是吴燕青,而是我们两个啊!”

訾浩:“那又怎么样,他最终还不是被吓跑了吗?他那套把戏终究见不得光。就算没有你,等动静闹大了被人察觉,艾颂扬那种人也不会放过他的!……谁能想到你有今日的成就呢?他要是当初就亮明身份认错。也不至于今天吓得受不了悄悄溜走啊。”

成天乐仍然叹息道:“他不敢主动站出来!张潇潇是被我当场发现的,而吴老板则自以为早就被我识破了。花膘膘却很清楚状况,知道我还没发现他的所作所为。而他做的那些事情。绝对不敢说出来,下决心自首也没那么容易。”

吴燕青一直在旁边等着呢,此时终于忍不住又问道:“成总,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那花膘膘究竟出了什么事,需要我等帮忙吗?”

今天让訾浩问话就对了,虽然也是刚刚获知真相,但訾浩还真能装腔作势,把吴燕青唬得是一愣一愣的,只听他又不动声色的说道:“吴燕青。你受骗了,一直蒙在鼓里呢!”

吴燕青大吃一惊,今天成天乐突然把他叫到这里,又命他交待与花膘膘之间的交往,这位妖修心中早已惊疑不定。猜测花膘膘可能犯了什么事、或者背着成天乐干了什么,他上前一步问道:“成总,您难道是说——花膘膘一直在骗我?”

訾浩仍然不紧不慢的说道:“是的,我从未点破过花膘膘的身份,当然也不可能传授他什么修行法诀,至于命他暗中行事、监督你等行止更是无稽之谈。”…,

吴燕青失声道:“什么。那些全是他编的瞎话?”

訾浩:“对啊,那样的瞎话你居然也信了!”

吴燕青:“可是他曾私下里传授我收敛神气的法诀,就是成总所教之秘法,他告诉我是您传授的。话可以瞎编,但法诀是做不了假的,所以我才会相信他后来说的话,却没想到全是谎言……”

訾浩打断他的话道:“曾有人在我办公室里装窃听器,这件事你是知道的。当初窃听我的人不仅有毕明俊,还有花膘膘。我在办公室里传授了张潇潇收敛神气的法诀,他是偷学而去,得到的并不完整。我还可以告诉你,暗中驱使张潇潇与禇无用的人也是他!

此人野心甚大、图谋甚多,更兼老奸巨滑。他想暗中挟制苏州一带的妖修,为其谋私欲之利,也盯上了毕明俊,不料却打草惊蛇,让那毕明俊提前发动计划、突然间卷款潜逃。若不是我的出现,此人的阴谋不知还要进行多久。

虽然如此,我还是给他留了一线生机,因为此人还有一丝可挽救的余地。当他终于获知我的身份和为人之后,也心怀畏惧,斩断了与张潇潇和禇无用的联系,不敢再继续捣鬼。而我见他有悔改之意,所以一直在观望考察之中,若再有恶行便绝对不饶。

我在等他自己坦白一切,不料他却首鼠两端、犹豫不决,既没有胆量主动到我这里来交待实情,又心存侥幸希望我查不出他的事情来。此番我远去天()津,那作乱的狼妖车轩毙命,他终于是怕了,却趁我闭关修炼之机逃遁,就像那毕明俊一样。”

訾浩可真能编,这番话既说得顺理成章,也丝毫不露成天乐当初的底细,听上去谁也想不到他也是刚刚获悉内情的。吴燕青的脑门上已经流汗了,脸色通红的低头道:“难怪自从飞腾公司出事之后,那花膘膘来梦湖美蛙饭店的次数屈指可数,也从来没有当着成总的面见过我。您既然在暗中考察他的行止,若他一直执迷不悟,打算等到什么时候收拾他呢?”

訾浩:“我打算连他和毕明俊一起收拾,若等到我擒回毕明俊的那一天他还不坦白的话,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吴燕青:“原来如此,还好花膘膘在飞腾公司出事之后,心有悔惧之意,再也不敢打什么鬼主意了,否则恐怕早已被成总拿下。”

訾浩却反问道:“谁说他没有再犯错了?一再对你说鬼话,让你配合他继续蒙骗于我,难道不是错吗?”

吴燕青赶紧躬身道:“我上了这只老狐狸的当,若不是成总今日点醒,一直还蒙在鼓里。”

訾浩还想说话,一直在旁听的成天乐本人终于决定亲自说话了,将訾浩在曲池穴中一封,突然问道:“吴燕青,你可知自己错在何处?”

吴燕青错在何处?他是上了花膘膘这只老狐狸的鬼子当!至于来龙去脉刚才已经解释清楚,确定是事出有因,并非存心欺瞒成天乐。但成天乐这一问显然另有所指,语气中竟带着些许震撼元神的法力。

吴燕青不禁打了个哆嗦,正在仔细反省该如何回答。成天乐却没有等他答话,又自问自答道:“失信之言,何以信之?无诚之事,岂可见诚!——这是麻花辫告诉我的,坐怀山庄讲述门规之前,对弟子的训示中的两句话。仔细想想,其中大有道理啊,吴老板,你想明白了没有?”…,

一语点醒梦中人,这两句话就似捅破了一层窗户纸,吴燕青突然明白了成总是什么意思、他又真正错在了哪里?吴燕青本人并没有对成天乐撒谎,更没有存心欺瞒他什么,连这种想法度没有!事实与之恰恰相反,吴燕青对成天乐是一直怀着敬畏之心。

但他有一个道理没想明白,首先就是成天乐刚才所说的第一句话“失信之言,何以信之?”花膘膘告诉了吴燕青一连串的谎话,并说成总命他不许透露给任何人,那么他对吴燕青说这些话的行为本身,就已经是失信于成天乐。

从性质上来看,那些话无论是真是假,本身都是无信之言,吴燕青为何深信不疑,甚至还要帮花膘膘瞒着成天乐呢?如果是其他的事情也就罢了,但这样的事情如果花膘膘撒了谎,后果可能是很严重的!

世上就有那么一种人,别人交代了他什么隐秘之事、并叮嘱不要外传。当时他答应的挺好、甚至拍着胸口保证,但一转身就会告诉他人,往往还故作神秘的说道:“我只告诉你啊,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像这种人我们身边就有不少,甚至是屡见不鲜,如果大家了解他,那些真正不想公开的隐秘是绝对不会告诉他的。但有人想暗地里揭别人什么,或者想散布某些不好亲口说出来的消息,就会故意告诉这样的人,并且还叮嘱一番这是私密之语、不要外传云云。等一回头,那所谓的秘密就会传得人尽皆知。

这种人还自以为得意,认为自己多么消息灵通,告诉别人的时候还往往加上一句:“我俩的关系这么好,所以我才告诉你,你可别说出去啊!……就算不小心说出去,也别说是我说的啊!”

若是平常人不涉及到什么重大的是非问题,也不过是饶舌而已,但对于修士而言,此种行为就是典型的“犯口业”!花膘膘的所作所为,可能与上述的情况还不太一样,但对于吴燕青来说,花膘膘一样是在犯口业。(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32、观其人,无诚岂可见诚

(鼎天小说居

.dtxsj.)假如真是同门知交,私人关系十分密切,碰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呢?首先吴燕青应该告诉花膘膘,既然成总交代了他这么隐秘之事并叮嘱不得外传,他就不应该说出来,这么做也让同为成总门下的吴燕青尴尬难处,并劝诫他以后不要再犯如此口业。(搜读窝

.souduwo.)

一般的事情可以如此处理,但若是重要的、甚至可能涉及成总安危的事情,就必须要提醒成总了。比如成天乐布置花膘膘为暗棋、监督众妖行止,还派他去外地寻找福地洞天,为将来建立更大的道场基业做准备,这些都事关重大,花膘膘既然失信于成总泄露给吴燕青,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再泄露给别人呢?

那么在花膘膘和成天乐之间,吴燕青不应该选择帮着花膘膘在成天乐面前隐瞒。

“失信之言,何以信之?”后面还有一句“无诚之事,岂可见诚!”指的是那样说出来的话不论是真是假,但是那样一种人、他做出来的事情,值得信任吗?如果花膘膘所言是真,成总把那么重要的事交给那样一种人去做,恐怕是会出纰漏的,在特殊时刻甚至会危及身家性命,吴燕青怎能不提醒呢?如果花膘膘所言是假,那就更应该提醒了!

道理就是这么简单,很多人却想不通;至于事情该怎么处理,还要看具体是什么性质。普通人有些时候可能不必想那么多,但身为修士。如果不把这两句参透明白贯彻于日常行止中,那就很难谈什么更进一步的修行了。吴燕青身为大妖这么久,对于玄牝妖丹大成的境界,还是一点门径都没有摸到,更别谈怎么去精进突破了,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短短两句话,却揭示了这么多。吴燕青是如梦初醒,浑身都汗透了。卫道观的空院子里没别人,他就在墙根下拜服于地道:“我明白错在哪里了。多谢成总点醒!也请成总责罚。”

成天乐又说道:“明白了就好!花膘膘不仅是对你撒了谎,误导你混淆了事理。他以前所做的事情也很严重,暗地里挟制妖修干那些勾当。正是天下修士所忌。我若一时不查让人误以为与之有勾结,你可知道后果吗?连你们都要跟着倒霉!”

吴燕青冷汗涔涔道:“幸亏成总明察秋毫,否则想起来都后怕啊!我请求成总责罚,也想请教成总,此时此刻我又该怎么做呢?”

成天乐低头看着他道:“能想明白这番道理就好,你帮着花膘膘蒙蔽的可不仅是我一个人,自己做错的事情自己坦白吧。你这就通知其余众妖修,约个最近的日子到小剑池洞天聚会,向大家说明此事。张潇潇和禇无用至今还蒙在鼓里呢,别忘了他们也曾受花膘膘的暗中挟制。你不仅是向众人认错。而且要把今天我所讲的这两句话给大家解说清楚。”

成天乐对吴燕青的“责罚”并不重,却挺“狠”,也挺有意思的。吴燕青极好面子,哪怕到菜市场买根葱也要开着白色的宝马,在饭店的员工中挑选俊男靓女穿着醒目的制服跟在后面。平时往哪儿一站也是派头十足。

如今让他自行召集群妖、交待自己所犯的过失,而且还要解清楚成天乐讲的那两句话、让众人都知道他错在哪里,这是最削面子的事情,也能让这位妖修记得最深刻,比直接揍他一顿可要管用多了。…,

吴燕青领命而去,訾浩在元神中说道:“成天乐。真有你的啊!今天居然能把道理讲的这么透,连我都说不了这么明白,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会说话了?”

成天乐:“我不琢磨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东西,只想事情的道理而已,想通了说出来,就这么简单。如果比伶牙俐齿、精明算计,我可是不如你啊。”

訾浩有些不满的说道:“你讲道理就讲道理呗,后来为什么不让我说话了?吴老板让你训的很惨啊,几乎是一点面子都没留!其实吧,他也没犯什么大错,而且根本没起过什么坏心思,就是被花膘膘骗了。但他口风很紧,误以为你命花膘膘暗中监督众妖行止,却一句话都没在外面乱说过,也值得表扬嘛。”

成天乐:“他如果真的有心与花膘膘合谋蒙蔽我,今天我会这么容易放过他吗?吃一堑长一智,要记住这个教训,不仅是他,我们俩也一样!……你刚才该问的话都已经问了,接下来就是该怎么处置了。如果让你责罚他的话,估计会心软的,就算冲吴小溪的面子,你也不会怎么样吧?”

訾浩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还真了解我,人家都跪拜认错了,干嘛还要板着脸训成那样?冲小溪的面子,我还真不能像你那样拉不下脸来,万一以后让小溪知道了也不好啊。”

成天乐:“所以我后来才不让你说话了。你确实能说会道,口才比我好,人也比我聪明。但今天那两句话不仅是说给吴燕青听的,也是说给我自己和你听的。有些事情,你不想说出来就别说,让别人去琢磨好了,何必瞎掰呢?”

訾浩嘿嘿一笑:“你这是嫉妒我吗?”

成天乐:“我这是提醒你。”

訾浩岔开话题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花膘膘这只老狐狸太可恶了,一定要把他揪出来,是不是发动众妖去找他?”

成天乐摇头道:“花膘膘法力高深,我们身边这些妖修一对一恐怕大多不是对手,而且他老奸巨滑,既然决定要溜而且半年前就走了,肯定不会让你轻易找到。天下这么大,漫无目的怎么找啊?况且大家都有自己的事,不可能到处去找一个花膘膘啊。

这个人后来不敢再打我的鬼主意、自己吓跑了,看似无害,但还是要追查的。别的不说,有件事就一定要搞清楚,除了张潇潇、禇无用之外,他还暗中挟制了哪些妖修?他溜走之后,那些妖修是一起走了还是仍留在苏州,都是些什么样的人?这些不查清楚是难以放心的,回头你吩咐众妖虽然不必刻意去找花膘膘,但身边的事情一定要注意,花膘膘潜伏了那么久、玩了那么多花样,我们居然没发现,这也是教训啊。”

333、独慧眼,善察红尘妖迹

艾老板的生意做大了,但脾气还和以前一样,没事就到美食广场坐着,经常和员工一起干活,这天恰好也在。接到成天乐的电话,艾老板很高兴的邀请成总前来参观。见面之后成天乐先说了几句恭喜发财、生意兴隆之类的客套话,艾颂扬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买卖虽然比以前做得大了,但客户更难伺候了,要是人人都像成总那么好合作的话就省心了。”

成天乐笑道:“是啊,你上哪儿再找我那么傻的总经理呢?……艾老板啊,找个能说话的地方,我今天有事想求你帮忙。”

两人找了一个僻静之处,成天乐说出了花膘膘的事情,并请教艾老板该如何写这封信?托艾颂扬将信和花膘膘的资料送到听涛山庄,再请听涛山庄转告逍遥派与连云派。

艾颂扬听明情况也是大吃一惊,皱眉回忆道:“花膘膘?他原先也是那家外汇交易部的客户,我曾见过好几次,当时感觉他的神气略异于常人,但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我素不喜无端疑人,所以也没有刻意去追查什么,没想到他竟是那样一位大妖!

成总,老哥真佩服你啊!我的修为虽然比你略高一线,也是修行大派的正传弟子,但有很多地方都不如你。你特别擅长分辨妖修,察觉他们的独特气息,就算以我现在的修为也难以看出花膘膘的破绽来,他却被你发现了,而且还查出他暗地里做的那么多事情。”

这番话夸赞得成天乐很惭愧。他可不是看破了花膘膘的行藏,而是在画卷里发现了不对。但艾颂扬说的也是实话,成天乐至少有两点是其他各门各派的修士比不上的,一是指点妖物修炼,二是察觉世间妖修的生气律动特征。

想当初成天乐修为尚浅,没有看破花膘膘,但若换成现在的成天乐再遇到当初的花膘膘。这只老狐狸是躲不过他的眼睛的,最擅长“收敛妖气”的人,自然也最擅长发现“妖气”。这不仅是因为成天乐所练的就是妖修法诀。也因为在他的修炼经历中刻意求证这方面的成就。

成天乐也不好说破,只得谦虚了几句,然后谈起了正事。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打声招呼让各派弟子行游时留意而已,既然听涛山庄早有承诺在先、遇事会相助,艾颂扬便满口答应下来。花膘膘恐怕做梦也想不到,如今的成总竟有如此奇遇,自己不用离开苏州去追查他的下落,却能动用修行各派的关系,让他难以藏身。

将一切安排妥当,此事的处置就告一段落,花膘膘可能已改名换姓隐藏得很好,不是一两天能够发现的。但他再难掀起什么风浪。成天乐本是在闭关修炼的途中,于画卷世界里走到卫道观突然发现了不对,这才暂时出关查明并处置此事。接下来还是练功要紧,他又回到古宅继续入画闭关。

假如不是这幅画,假如不是成天乐打算在元神世界中彻底呈现完整的苏州画卷。他恐怕会永远蒙在鼓里。有了这个意外收获,成天乐想完成计划的愿望就更迫切,他要在元神中展现出苏州画卷的每一处细节,或许还能有其他意想不到的发现。

愿望虽然迫切,但成天乐在画卷世界中的行游却不着急,仍然款步而行缓缓的打开那些未知的场景。既没有特定的目的却有着坚定的愿心,在这个过程中修炼强大的元神。在他人看来,成天乐这么做很笨甚至很无聊,有这样一幅神奇的画,想看什么就看什么,带着特定的目的去探索就是了,一样可以修炼御形之道,干嘛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这就像去一座城市旅游,可以参观各处知名景点,也可以寻找自己感兴趣的风景,但没必要把这座城市里的每一个垃圾堆都考察清楚吧?可是成天乐就是这么实心眼,既然打开了画卷里的苏州,就要将元神中的这片天地完完全全的融合。

假如他最终做到了,意味着什么呢?他能将整个苏州的外景摄入元神内景中,这可是力境界啊!以他目前的功力还是不太可能的,但成天乐没有多想,将平江路一带逛完之后,又往苏州的另一侧走去,有些场景是曾经打开过的,而更多的大街小巷就连他在现实中也从未去过。

成天乐虽在宅院里闭关,却颇有点山中不知岁月的感觉,现实中不过是几天时间,他又在画卷世界里度过了一个月。每当神气将要耗尽之时,他就退出画卷调息涵养,恢复之后再次观画。某天他正在画卷里行游时突然有了一种感应——自己的元神法力运转到极限了,很难再持续打开新场景。

不是脚步迈不开,而是他的元神容纳不下,在未打开的场景中,迈步所见只是一片混沌未开,哪怕是一条很短的路也永远走不到尽头。怎么形容呢?每个人都可以闭上眼睛想象一幅画或者一个场景、一个世界,能清晰呈现多大的范围、多少的事物?修行御形之道,外景内景相合,元神所呈现也是有极限的。

虽然成天乐在观画时功力一直在缓缓增长,但他打开画卷的速度远远超出了功力增长的速度,当接近这个极限时,定境中是有感应的。成天乐微微有些失望,看来他修炼时日尚短、功夫还不到家啊!但他也不气馁,因为在现实中还不到一个月,但他却等于在画卷世界里修炼了近一年,堪称精进神速。他可能在画卷世界中要用很久才能实现愿望,但相对于现实的时间却不是那么漫长。

成天乐暂时不再一味打开新场景,功力需要积累一段时间才能寻求新的突破,于是在画卷世界里已经走过的地方继续修炼御形之道,偶尔也打开小范围的新场景。他以前都是在大街小巷中行走,很多建筑物内部并没有进去,有机会的话也要多看看,往往都是心念一动,随缘而行事。

比如这天,成天乐退出画卷调息涵养神气时,接到了艾颂扬的电话,告诉他追查花膘膘下落的事情已安排妥当,听涛山庄不仅命本门弟子外出时留意,也将信和资料送到了逍遥派和连云派,而正一门、三梦宗、坐怀山庄、燕山宗得到消息后也都回了信,说将对门下出山弟子打招呼。

成天乐再进入画卷时就想起了艾颂扬。画卷世界里没有发生过各派高人拜山的事情,当然也就没有后来这些事,但花膘膘一样是溜掉了。而画卷世界中的艾颂扬尚不知道成天乐已清楚他的身份,但还是和现实中一样,在那家沃尔玛超市楼上开了一个美食广场。

成天乐于是就走进那栋大厦看了一眼,顺道拜访艾颂扬恭祝生意兴隆,但并没有点破对方的身份。两人笑呵呵的谈了很久,成天乐告辞下楼的时候想去超市看看,却与一个人擦肩而过,他当时就愣住了。

平常人很难想象,以成天乐如今的修为境界,在画卷世界里的元神是多么的清晰。这个人他见过,而且还记得,因为好几年前曾打过一次交道。…,

大厦地下一层,正对沃尔玛超市出口处是一家干洗店,干洗店左边是一家药房、右边是一家经营电子产品的商店。此人就是那家商店的老板,雇了一男一女两个伙计,自己也亲自看着,经营范围主要是出售、回收、维修各种手机与电子商品,代理各大通讯公司的入网、充值等业务。在柜台的角落还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高价回收各种购物卡”。

好几年前,成天乐拿着两张购物卡跑去换现金,就是和这位老板讨价还价商量了半天。此人年纪不大,看上去二十多岁,肌肤润泽眼神清澈,身形挺拔面容十分俊朗。一头浓密的黑发,使中间夹杂着的白发看上去特别显眼,这也是某种血气旺盛的特征。成天乐能观人神气,当时就感觉他生机特别健旺、元气充盈,并非是修行人才会如此,普通人也可能会这样,也可能是某种先天的资质。

可是今天再遇到这个人,只见他面带忧郁行色匆匆,走路甚至都没有注意两旁,显然是满怀心事。他的目光似乎在望着很远的地方,忧郁中却带着温柔的怜惜之色,仿佛充满了呵护与宠爱之意,同时又伴随着深深的关切与担心,让人搞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呢?最特别的是——此人眉宇间竟笼罩着一层“妖气”!

所谓妖气,并不是指有某种妖物的气味或实质的气息,而是那种异于常人的生机律动特征。那么所谓被妖气缠绕,就是指这个人的神气运行受到了这种特征的影响。再仔细看,那妖气与此人旺盛的生机元气纠缠在一起,仿佛是融合到他的经络巡行之中,又仿佛是在吸取他的生机元气。(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34、擦肩遇,人丛异气惊觉

见此情景,成天乐当即就想起了两个人——孔天晶和张潇潇。葬身于梅兰德剑下的那位孔天晶“大师”,眉宇之间就曾有类似的神气特征浮现,但是与妖气不一样,成天乐事后才知道那是所托舍的阴灵气息。而张潇潇曾经吸取人的生机元气修炼天赋的媚惑神通,也会在对方身上留下类似的特征。

这个人,要么就是被妖物所利用,借他健旺的生机修炼某种邪术,要么就是被妖物纠缠,导致了现在的样子。既然遇到了这种事,成天乐当然不会坐视不理,转身就跟了出去,想查出究竟是什么样的妖物竟敢在苏州为害?

自从艾颂扬提醒了他那些修行界的状况,又经历了花膘膘的事情,成天乐的脑袋里也多了一根弦。世间散行三戒,他也有守护之责,不能仅指望别人去做什么事,遇见了妖修为害人间,也应该追查。他跟着那名男子前走不远,转弯进了一条街边的小巷,再往里走是一片混沌。

这是成天乐尚未打开的场景,他把人给跟丢了!他站在巷口看着那一片混沌若有所思,紧接着就退出了画卷世界。在画卷里把人跟丢了没关系,成天乐认识这个人,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可以到现实世界中实地查探。在真正的苏州城内,这样一个人是甩不掉成天乐的追踪的,假如他真的受妖物之害,成天乐当然要追查到底。

成天乐本打算闭关潜心修炼,却接连被打断,都是因为在画卷中的意外发现。由于想追查的可能是一位有修为的妖修,成天乐也没敢大意,退出画卷之后便行功涵养,使自己的精气神都恢复到巅峰状态,然后再带着法器出门。时间正是午夜,现在去也找不着人。

天微微亮的时候,成天乐走出后院回到房间收拾好东西。并把长发束起收在外套的后衣领中,就像他曾见过的履谦道长那般装束。舀起手机正准备揣兜里呢,手机却在此时响了,时间是凌晨五点刚过啊。谁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呢?

号码竟然是李轻水的,成天乐想起这位李轻水警官早已调任分局长了,很久之前就要找他喝酒,可是因为种种事情,他一直都没有联系过也没有再见面,赶紧接通道:“李局,你那边出了什么事啊?”

李轻水的嗓子有点哑。但声音却很大:“没事就不能找你啦?成总,我们多久没见面了!上次你答应得好好的、给我个机会答谢你,怎么回头就没影了?是看不起我不给这个面子吗?”

成天乐:“不好意思,哪敢不给领导您的面子?只是最近太忙,总是出各种事情,而且你也知道我是练功夫的,在闭关呢!懂什么叫闭关不?”

李轻水:“懂,我懂!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路啊。电影里也看过。知道成总是高人,平时忙得很,但能不能抽空给个面子。找机会聚一聚啊?我一直想感谢你都没机会呢,哪有请顿饭要等一年的道理?”

成天乐:“先别讲这些了,你有什么急事赶快说!”

李轻水:“你怎么知道我有急事?”

成天乐:“一年都不找我,却突然凌晨五点打电话,你又是个警察,不是出事了才怪呢!”

李轻水叹了口气道:“知道成总不是一般人,不敢随意打扰,而且上任以来我也忙得很,时间过得太快了,一恍惚这么久都没联系过了。今天确实是出事了。我们这边的人分析不出是什么原因,连法医都莫名其妙,我想请成总来帮忙看看。”…,

成天乐:“法医,难道是有人死了吗?”

李轻水的语气低沉下来:“是的,有一名同事在巡逻时殉职了,我们发现了遗体。但却查不清是怎么回事。我知道这么说话可能有点过分,但你毕竟有特殊的本事,求你帮个忙吧,我会关照的,这种事情不会外传。”

要么不出事,要么就是一连串的事情找上门。听李轻水的意思,有一名巡逻的警察意外身亡,情况应该很奇特,可是法医却分析不出死因来。成天乐本打算今天出门去沃尔玛超市旁的那家店铺看看,但显然李轻水的事情更紧急,他先赶到了那边。

在技侦部门的停尸间,成天乐看见了那名警官的遗体,法医已经彻底检验过,已不是原先的模样。没受过专业训练的人,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会有非常的不适,几乎不可能专注冷静的去观察细节,还好成天乐定力深厚非一般人能比,忍住了看的很仔细。

面色阴沉的李轻水带他去的,否则一个外人也不可能进入那样的场所,有李局在,周围的工作人员都默不作声,气氛显得很压抑。成天乐“看”的时候是闭上眼睛的,以神识查探,将所有气息都融入元神景象中去分辨,遗体经过解剖又象征性的复原,这些痕迹在成天乐的神识中都清晰可见。

遗体的皮肤上散布着一些出血点,像是?p>は碌酿鲅??庑┓ㄒ椒⑾至耍??匀徊皇撬劳鲈?颍?裁挥惺裁捶植嫉墓媛桑?铀?鹊角?啥加小5?商炖秩丛谠?裰兄毓沽艘环?【埃?庑┛此撇还嬖虻某鲅?阍谏硖灞砻媸前绰菪?畏植嫉模?袷潜皇裁炊?骶砣乒?话悖??牡谝环从κ恰????p>

生机已断绝,而且遗体还经过了解剖,经络循行的特征当然查探不到,可成天乐却发现此人的骨肉却有肉眼分辨不出的特点。比如骨骼渀佛正处于一种风化的状态中,从表面到内部都有非常非常细微的裂纹,隐约成为网状,这不是受到什么外力的冲击导致,而血肉渀佛也处于干缩的状态,这在医学解剖上是很难发现的,是一种生机流逝耗尽的征兆,往往是笀元将尽的象征。

笀元将尽,并不是指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而是肉身炉鼎各方面的机能已经到了衰竭的边缘,而这名叫罗斌的警官也就三十岁左右。见成天乐闭着眼睛半天不说话,李轻水终于忍不住低声道:“成总,你发现什么了吗?”

成天乐睁开眼睛问道:“这个人,平时身体怎么样?”李轻水调到分局任一把手也不过一年多,对此情况也不是很了解,转头示意旁边的一位中年警官回答。

那名警官答道:“罗斌的身份非常棒,这些年就没见他生过病。要知道我们这些干外勤的,经常加班生活不规律,时间长了或多或少都些毛病。最多的是胃病,还有神经衰弱……等等。可是罗斌不一样,他是吃的香睡的香,夏天执勤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满身大汗,冬天在制服里面穿一件羊绒衫就一点都不冷,整天神采奕奕的,我们大家都羡慕他。”

要是这种说法,这位警官的身体就不仅是非常棒了,而是体质好的让人羡慕!李轻水带着警察特有的谨慎,又扭头问成天乐道:“这些情况非常重要吗?”

成天乐点了点头:“非常重要,因为从遗体的情况来看,这个人生前应该是非常虚弱的。”…,

李清水又转身对那名警官说道:“不能仅凭印象说话,你去调看罗斌参加工作以来所有的病历纪录,看看有什么发现没有?”

法医插话道:“李局,我已经调看过了,是一片空白,他这些年根本就没上医院看过病,一次都没有!这几年局里组织的体检所有报告我也查过了,罗斌的情况一切正常。”

成天乐又说道:“这里不是事发现场,许多痕迹已经消失了。有没有当时的资料?我知道你们都会拍照的。

李轻水拍了拍他的肩胛道:“成总,跟我去办公室,舀详细的卷宗给你看,只能看却不能带走。”

悲剧发生在前天夜间,罗斌值班,与搭档开着一辆110巡逻车于午夜驶过空荡荡的街道。搭档想方便,把车停在了路边的香樟树荫下,就在不远处方便完了转身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车门开着,罗斌却不见了!

搭档以为他有什么事比如买烟去了,坐回车里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人影,于是就舀随身的对讲机呼叫。夜间巡逻的警察都会带着对讲机,而且罗斌随身还有配枪,搭档也想不到他会出什么事情。对讲机里没有回应,只传来嘈杂的电流声,又过了一会儿电流声突然变得非常刺耳,紧接着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一名深夜巡逻的警察连人带枪都不见了,对讲机也失去了回应,搭档出于职业的警觉立刻就感到了不对,于是呼叫总部汇报情况,并立刻在附近寻找。更多的巡逻警察也先后赶到这一带搜索了半夜,却没有发现罗斌的踪影。

罗斌的遗体并不是警察找到的,而是在离出事地点很远的一处园林中,天亮时被园林管理人员发现的。当时他身上的警服已经呈碎片状,很多地方就像被巨大的力量撑裂、,对讲机也碎了,手枪还在枪套中根本没拔出来,子弹也一发不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35、外炉鼎,生机元气完足

罗斌躺在一处池塘旁的竹林边,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来到的这里?大半夜园林是不开放的,值班的保安也没开过门,这种地方根本不会有人,发生了什么只要不在监控镜头范围之内,也根本不会有人知晓。

有人形容很多当代的旅游名胜风景点“白天让人看,晚上给鬼住”,也不是没有道理。比如苏州很多园子过去都是私宅、是人家住的地方;但如今成为旅游名胜、同时也是文物保护单位,当然就不可能再住人了。天黑之后游人走空,门一关那么大的园子空荡荡的,就和鬼宅没什么区别。

成天乐看到了现场的照片,这名警官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发青,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像看见了什么惊恐至极的事物,显然临死前受过极大的惊吓。但是法医初步鉴定的结果,包括对肾上腺素的分析等等,罗斌的死因却不是惊吓过度,这是最令人费解的地方。李轻水无奈之下,这才想起了成天乐。

介绍完情况之后,这位分局长探过身来压低声音道:“成总啊,身为警察我知道不应该说这样的话,但是很多老刑警也遇到过各种各样的怪事情,有人说这是灵异事件,但都是私下议论不能公开谈,案情报告也不能这么写。现在是私人谈话,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也不会外传,刚才有没有什么发现?”

成天乐:“你是说死因吗?我确实发现了。”

李轻水:“是什么?”

成天乐面无表情的答道:“虽然他生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身体表面也有轻微外伤。但却是自然死亡,而且不是病死的,是生机断绝、无疾而终。”

李轻水握拳一捶桌面道:“这怎么可能!”

成天乐:“我也知道这不可能,可根据我的经验,看到的情况就是这样,所以刚才要问他平时的身体如何?……领导,你信不信妖物吸人元气的传说?”

李轻水愣了半天才答道:“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成总想这么解释吗?对于我来说,唯一的关键是怎么破案,按这种解释怎么去侦察?”

成天乐:“你才是警察。怎么问我这种问题?像这样的情况,如果在遗体方面查不出来有价值的线索,又显然是一起人为的恶性案件。你们警方通常会怎么办?”

李轻水:“侦察嘛,一条路走不通就走另外一条,遗体这边查不到线索,就查当事人,看罗斌那天夜里究竟和什么人接触过,是什么人把他弄到了死亡地点,然后根据其它人证物证破案。……可是根据你刚才说的思路,这罪犯怎么抓、最后案子又怎么结呢?”

成天乐想了想道:“其实也简单,只要抓住了作案人,管他是什么东西变的。查清楚是他将罗斌警官挟持到园林中,有人身伤害的事实、并客观上导致了被害人多脏器功能衰竭而死亡,就可绳之以法。有事实也有口供可能还有其它物证,你们警方应该知道怎么办吧?”

李轻水:“道理确实是这样,但说得简单。怎么去抓啊?”

成天乐:“当然是去查啊,就按警方的通常做法,比如调查那天晚上从罗斌的失踪地点到最后的死亡地点所有的情况,能不能发现什么可疑人物,至于警方还有什么别的手段比如调查走访之类的,你比我清楚多了。世上破不了的悬案很多。难道还能不查了?”…,

李轻水叹了一口气:“不论是什么原因,目前也只能这么查了;如果不查清楚,这种事情是不能销案的!……成总,你敢肯定罗斌的死亡原因就是你说的那样吗?”

成天乐:“哪种原因?是指生机断绝吗?法医也可以得出这个结论,就是换一种名词来形容而已。”

李轻水摇头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当然不是指这个,而是刚才说的——妖物吸人元气。出了办公室可以不说,但在这里告诉我实话。”

成天乐摇头道:“我这只是一种猜测,并不是能肯定。一个生机健旺的人,怎么突然间就会变成那样?这是一种解释,但应该还存在别的解释。可惜遗体经过解剖又隔了那么长时间,很多痕迹看不见了,假如我当时就在现场,可能会发现更多。”

李轻水:“假如你当时就在现场?那还能让罗斌遇害!”

成天乐赶紧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指案发后我立刻赶到了现场,也许有些痕迹还能看出来。……领导,万一我的推测是真的,发生了传说中妖物吸人元气的这种事,那么这个妖物很可能还会作案,如果最近又有离奇死亡案,方便的话立刻通知我一声,带我到现场看看。”

李轻水不说话,无声的点了点头。成天乐又以叮嘱的语气说道:“其实今天无论我来不来、来之后又说了什么,你们也一样会去查的。私下多说一句,警方如果发现了什么线索或嫌疑人的话,你别忘了告诉我一声。

我知道这么做可能让你违反纪律,但假如我的猜测是真的,更可能会出危险的。我不会让你难做,只会暗中查探,如果与我的猜测无关就算了。如果与我的猜测相符,我说不定会把人拿下,连口供都给你审好了直接送过来投案。”

李轻水仍然没说话,只是用感激的目光看着成天乐,又无声的点了点头。

告辞的时候,成天乐突然问了一句:“李局长,我算不算好市民?”

李轻水感慨道:“算,当然算,你不是好市民哪里还有好市民?好得不能再好了!”

……

离开公安分局,成天乐眉头紧蹙,看来真有妖物在苏州一带为害,如果说那位罗斌警官的遭遇还不能确定的话,成天乐在画卷中确实遇到了一个被妖气缠绕的人。这两方面线索都应该调查,如果事态严重,甚至有必要组织手下的妖修在苏州城内重点搜寻。

紧接着成天乐又去了那家沃尔玛超市所在的大厦,在那家经营电子产品的商店中没有看到老板,他刚想找伙计打听几句,老板却恰好来了。这位老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嘴角好像还带着一丝甜蜜的笑容,但眼神中有深深的忧虑之色,看上去多少有些古怪。与画卷中所见相同,在现实世界里,此人周身也有“妖气”缠绕!

成天乐没说什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身进了超市,然后打了个电话给艾颂扬。他什么都没买,空着手从超市里转出来的时候,恰好与艾颂扬碰头。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一起走进了那家“卫华电子商行”。

老板没有坐在外面,而是躲在被毛玻璃隔出来的一个小工作间里。艾颂扬装作要买东西,挑了一款手机和伙计讨价还价半天也没有搞定,成天乐在旁边帮腔发生了口角,于是大声的叫老板出来。老板皱着眉头出来了,问了问情况心不在焉的说了几句,认为伙计没什么错,这笔生意当然没做成。…,

从卫华电子商行出来,两人找了个僻静之处商量,艾颂扬皱眉道:“如果你不提醒,我是很难留意到此人的。每天来来往往遇到那么多人,有的生机旺盛、有的气血不足,有的、健康正常,也有的体弱多病,这就是世间百态,如果没有明显的异状,也无法去一一追究。

假如是我与他擦肩而过,就算无意间以神识感应,也不过是觉得此人身体不适,可能是饮食不好或睡眠不足,或者感染了风寒等其他原因。他神气波动略显杂乱,但生机旺盛、气血充足并无大碍。可是今天经你这么一提醒,面对面以神念仔细察探,才发现了不对。他的经络神气运行中纠缠了某种不属于自己的特征,可能是被外邪所染,而且必须是侵人神气的法力才能导致。”

成天乐点头道:“艾老板真是大行家,确实看出了问题所在。”

艾颂扬却摇头面带愧色道:“我不是行家,成总你才是真正的大行家!我是得到你的提醒心中已有成见,再面对面以神念扫视才得出如此结论。而你仅仅是出门时与他擦肩而过,立刻就发现了不对。说实话,你我皆非妖修,也不可能全然了解与印证妖修之道,你却擅长分辨妖物气息,甚至像这种情况都无意间感应到了,我实在自愧不如啊。”

成天乐谦虚道:“所修法诀不同,所擅长的神通也不一样,我不过是恰好擅长于此,而你的修为比我高,其他各方面的手段都强我太多了!……既然你也发现了端倪,能看出这是怎么回事吗?”

艾颂扬眯起眼睛道:“我倒没看出什么妖气来,因为我在这方面也没有经验,这人先天元气完足、后天生机旺盛,应有人以法力侵入他的形神,借他的生机元气修炼某种秘术。但此人经络未伤,应该是自愿的,或者是受到蛊惑并不知情,这也像某种双修功法。”(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36、白蛇传,枉做法海难堪

成天乐目瞪口呆道:“哇,大成真人就是大成真人!你还能看出来这些门道,可是我没完全听懂,你刚才说的都是怎么回事啊?”

艾颂扬思忖道:“我在这方面的神通感应没有你敏锐,但我读过师门中的典籍。按照你的说法,怀疑有妖物吸取他的生机元气,世间确曾有妖物迷惑他人行借体修炼之道,要么以对方为炉鼎,要么互为炉鼎,总之类似于丹道中的外炉鼎之术。

凡夫为妖物所迷,很多情况下都是自愿的,而且妖物寻找的就是气血旺盛、生机强健、元气充盈之人,往往并不伤其性命,就是要借助之行经年累月之功。这是隐藏极深最难发现的情况,而且这种闲事通常也不好管,《白蛇传》的故事听说过吧?老百姓口口相传,对法海的评价可非常不堪呢!”

成天乐愕然道:“《白蛇传》中的许仙和白娘子,难道也是这种情况吗?”

艾颂扬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白蛇传这个故事而言,当然不是这种情况,妖物可能害人也可能不害人,有时候就算害人,受害者可能是被逼的也可能是心甘情愿的。就比如你身边的妖修吧,不也和人搞对象吗?他们既无恶意也没有害人,所以像这种情况很难分辨。

你若没有歹意,这种闲事也不好管,假如闹出误会来,说不定还会留下《白蛇》传里法海的名声。……哎呀,我不是有意不敬法海尊号,如今修行界有一位神通广大的前辈高僧,就叫法海,却不是《白蛇传》里的那位法海。”

成天乐:“我们先不谈法海,说正经的。你说此人的情况难以分辨究竟,但我觉得肯定对他不好。而且我今天上午刚刚从警局过来,知道了另一件事情,那可不是借体修炼。而是直接要了人的性命,很可能是妖物所为,你看与此事有没有关联啊?”他又详细介绍了那位罗斌警官的遭遇。

艾颂扬震惊良久才答道:“我刚才话还没说完呢,妖物吸取人的生机元气分三种情况。都是我在典籍中所看到的。第一种就是刚才说的借体修炼,或互为炉鼎双修或仅以对方为炉鼎,这种情况下,需借取对方的生机元气。但人的生机旺盛、恢复能力也会很强,可以长时间保持稳定的状态,让人看不出痕迹;若妖物最终并不想维护对方周全,那么对方迟早也有形神俱损的一天。

第二种可能就是那个警察遇到的情况。尽取生机元气、当场致人生机断绝。这样做其实不如第一种那样能全然汲取,损耗极大、十中不能取一,还需要花时间炼化,但相对来说最为简单快捷,也是最为歹毒的情况。并不是所有妖物都擅长此等天赋神通,就算擅长此手段的妖物也不敢轻易使用,可能只在受伤急需恢复时才会这么做。

至于第三种手段,我想成总应该清楚。你身边的妖修张潇潇曾经就做过。就是以天赋神通秘法偶尔吸取人的生机元气,但并不伤人性命,也不长期针对特定之人。而且很多情况下都是那些人自找的。其痕迹虽然相对第一种情况更容易发现,但追查起来却更难,因为被吸取生机元气之人,往往也不清楚是在何时何地发生的。”

成天乐听完之后连连点头道:“有宗门传承就是好啊!有些事情虽然从没遇到过,但听说了就大概明白是什么状况。妖物吸取人的生机元气分三种,张潇潇曾经做的是第三种,那名警察遇到的可能是第二种,而那家电子商行的老板遇到的应该是第一种。同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其中恐怕有关联。我们在这里干想也没用,去盯住那个人。应该就能查个水落石出。”…,

艾颂扬附和道:“是的,既然出了那个警察的事情,那么这个商行老板的事情就一定要查。虽然妖物吸人生机元气分三种,但也不是说某个妖物只会以其中的一种手段行事,事情也可能是同一名妖物所为,既当场取人性命。也隐藏市井借体修炼。”

两人随即又来到那栋大厦的地下一层,准备就在这里盯着,等那商行老板离开时便随后跟踪。不料回到那里以神识一扫,商行老板已经不在了、里面的玻璃小隔间是空的,店铺里只剩下两名售货员。才这么短时间,那人只来自己的店铺一会儿就匆匆走了吗?

成天乐做事很干脆,走进店铺问售货员道:“咦,你们老板哪去了,怎么刚来就走了?”

伙计见又是他们,板着脸答道:“我们老板最近很忙,很少来店里,就算有事来一下也马上就回去。”

艾颂扬指着店铺的招牌问道:“你们家店名叫卫华电子商行,是象征着保卫钓鱼()岛吗?最近很多店铺取名字都赶这个时髦。”

售货员很不耐烦的答道:“我们老板的名字就叫胡卫华。”

成天乐:“这个名字挺有意思,请问他住哪儿啊?”

伙计答了三个字:“不知道!”然后转身不理他们了。

胡卫华这个名字确实挺有意思,假如此人早生二十年,起这么个名字倒是相当的时髦,那时候叫卫东、卫华、卫红、卫国、爱红、爱华……的到处都是。有人还刻意把名字改成了这样,一度让派出所的同志们有点忙不过来,出现了很多同名同姓的撞车现象,好心的民警经常还劝能不能换个名字、某名某姓已经有不少人用了。

胡卫华本人不在,在伙计那里也问不出住址,成天乐与艾颂扬离开了大厦。艾颂扬说道:“知道他的名字和注册登记的商铺就有线索,可以去查他的住址。这恐怕需要点时间,事不宜迟,我们分头行事吧。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还会再来,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去找那个李轻水帮忙。”

成天乐:“对啊,这种事情我们查起来比较麻烦,但是让李轻水去查却很简单,我这就联系他。”

他给李轻水打了个电话,刚拔通就听李轻水说道:“成总,你这个电话打得正好,我有点急事找你,电话里不方便说,能不能过来一趟?我在留园路东口这边等你,你一个人来,谢谢了!”

难道那边又有状况?成天乐答道:“好,我马上过来。但时间也别耽误,能不能帮我查一个人的住址?”他报了胡卫华姓名以及注册的商行地点与名称,有这些信息,公安部门应该很容易查。

李轻水在电话那边拿笔记了下来,答应马上叫人去查,有些急切的问了一句:“这个人有问题吗,与我们查的事情有关系?”

成天乐:“先别问这么多,查出他的情况就行,也许有点关联,从他身上可能找出我们要找的人。”

李轻水:“那好,你快过来吧。”

和艾颂扬打了声招呼,成天乐又赶到了李轻水指定的地点。这位分局长亲自开着警车停在路边等他,神情有些疲惫,眼睛里也满是血丝。李轻水前几天在外地出差,昨天上午刚回来就听说了罗斌的事情,这可比一般的恶性案件性质严重多了,所以他也亲自主抓,昨天几乎一夜没合眼,凌晨五点就给成天乐打了电话。…,

李轻水早上带成天乐去看了罗斌的遗体,刚刚送走成天乐紧接着又听说了另一个案子,就发生在今天凌晨,据说死者的情况十分离奇。他想起了成天乐的叮嘱,赶紧打听具体案情,由于不是发生在他的分局辖区,还得找人打招呼疏通,才好将成天乐带进现场去,而他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

凶案发生在一处居民小区中,案发时门是锁着的,客厅与卧室的窗户都紧闭着,只有厨房的一扇小窗没有扣上。但案发现场是四楼,这栋半新的居民楼表面并没有可徒手攀爬的建筑装饰或附着物。

死者是一名年轻女子,只有二十五岁,苏州本地人。据初步掌握的材料,此人家境不错,在附近一家大型国企上班,为了方便但在离工作单位不远的地方租了一套房子居住,平时只有她一个人。

房东是一位前几年退休的外地干部,儿子在苏州工作,他在苏州这个小区里买了三套房,本人就住在遇害者的楼下。今天凌晨四点多钟,房东被天花板上传来的动静吵醒了,只听楼上叮咚咣当的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持续的时间很短,然后有一阵沉闷而强烈的震动,客厅里一盏昂贵的吊灯被震得掉了下来、在地上摔得粉碎,紧接着就再无声息。

房东很纳闷也很生气,不知道楼上的房客出了什么事?穿好衣服上楼敲了半天的门,里面却没人答应,邻居也都被吵醒了,有不少人出来看动静。有人劝房东掏钥匙开门看看,房东却觉得屋里住的是个单身姑娘,大半夜开门不太方便,但好几个邻居都愿意在旁边做见证,大家也怕里面真出了什么大事。(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37、出妖孽,仗道术残众生

房东打开门走进客厅,开灯之后就听一声尖叫,他手捂胸口软倒在地,竟吓得当场心脏病发作了,要不是还有几位邻居在场,恐怕死亡名单上又会多一个。接到报警后,警察赶到了这里封锁现场开始调查取证,这就是上午的事情。

案子发生在另一个分局的辖区,李轻水上午送走成天乐之后,恰好听说今天刚刚又有一起离奇的死亡案。他赶紧联系那边的现场,将成天乐带了过去查看。成天乐走进小区的时候,居民楼的单元门外还围了一大群人在那里议论纷纷,探头探脑的向门洞里以及楼上张望,都是此刻不上班的街坊邻居。

来的路上李轻水叮嘱过成天乐,他幸亏及时得到了消息,打了招呼暂时保留现场的遗体状态不要动,否则拍照取证后遗体就要被运走了。成天乐进去查探,不要触动屋子里的任何物品,因为更进一步的详细调查取证还没有结束。

那套单元房的门口拉起了临时的黄色警戒带,“案发现场”就在客厅,进去之后一眼就看见了。有一个玻璃茶几倒在屋角,钢化玻璃板已经碎成了渔网状,受害人躺在客厅地板的中央,情形和罗斌遗体被发现时的场面很类似。她原先应该是穿着睡衣的,但此刻衣服就像被一股力量多处撑裂了,只留下了一地碎布片,受害人几乎是完全的。

姑娘的身材非常好,生前的样子也应该很美。可现在的面部表情有几分扭曲,看上去有点可怖。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惊恐至极却同时还伴随着兴奋至极的样子,显得非常的诡异,脸色苍白中竟浮现着一种奇异的红晕,由于死去已有一段时间,这红晕已呈现出青乌之色。她的身体倒在地板上。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扭曲状态,身下还有一片已经干了的湿润痕迹。

成天乐闭上眼睛以神识仔细查探,这姑娘临死前的某些反应可能与那位罗斌警官有微妙的不同。但死因竟是完全一样的!他再睁开眼睛观察了良久,现场保护得很好遗体并没有被动过,而且是今天凌晨刚刚发生的事情。他能察觉到那还没有完全消失的“妖气”!

李轻水真是找对人了,假如换成其他门派的修士,就算修为比成天乐更高而且也能发现同样的痕迹,但恐怕做不到成天乐能做到的事——再遇到那为害的妖修时,成天乐能分辨出这种气息,至少能分辨出有同类天赋神通、同样出身的妖修。

成天乐在现场什么话都没说,看完之后就出去了。等走到小区外面,李轻水才问道:“怎么样,看出什么门道了吗?”

成天乐叹了一口气:“也真难为那些调查凶杀案的警察了,经常见到这种场面。也太受刺激了!……这姑娘很年轻很漂亮,真是可惜啊,她临死前的状态和罗斌警官有所不同,但死因是一样的,我已经可以确定——是被妖物吸取了元气。”

李轻水面色阴沉没有说话。默默的走到警车旁,打开车门时才说道:“成总,我送你回去吧。”

成天乐摇头道:“领导啊,你现在的气色也很差,应该先好好吃顿饭再好好睡一觉,人毕竟要休息过来才能更好的做事情。”

李轻水叹了一口气。答非所问道:“如果法医调查的结论,两起案子受害人死因相同、遗体的某些特征也相同,上面很可能会要求并案处理,任务十有会是我们分局的。”…,

成天乐:“你还是先回去睡觉吧,休息好了再忙别的事。……这件事情既然我遇到了,就会追查到底的,目的首先倒不是为了帮你破案,但我也会尽量帮你破案的。”

李轻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想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谢谢,你要多加小心。”

姑娘遇害的时间是今天凌晨,而罗斌警官遇害的时间是昨天凌晨,都是死于同样的原因,被妖物吸取元气当场生机断绝。难道有一个妖物在用这样的方式疯狂的作案,每天夜里都害死一个人!事态已经很严重了,成天乐当即打电话通知众妖——抄家伙,开会!

有必要聚集众妖尽快查出那作乱之人,并将之一举拿下。南宫玥最近和毕然住在吴江,有事不能随时赶到,兑振华还在小剑池闭关,由张潇潇和刘书君轮流为其护法,至于其余的妖修,成天乐这次准备全部发动。还不知道对手是谁,不能大意,最好是查到线索之后一起出手,不让对方有反击伤人的余地。

通知众妖之后,成天乐又给艾颂扬打了电话,问他那边有什么发现?不料艾颂扬却说道:“我正想找你呢,张乐道与史天一明天早上要到你那儿去拜山,刚刚联系过我,我会陪他们一起去,今晚还得接待一番。”

张乐道?史天一?这不是北()京八达岭培训公司的两名股东吗?上次各派前辈高人前来“拜山”,查问到最后,幕后指使与利用车轩为恶的嫌疑人就是他们!

张乐道出身芜城张家,为人乐善好施、交游甚广,其堂兄张荣道在江湖上更是德高望重。当初查出此事牵连到张乐道时,各派高人都觉得有些难办,万一搞错了会很尴尬。至于史天一是题龙山弟子,一度被认为是车轩一案的“主犯”,因为据周峰交待,就是史天一告诉他车轩成为连云派记名弟子的事情,有牵连的江湖各派最想抓住的就是这个人。

现在这两个人凑到了一块,居然主动要到苏州来找成天乐,事先还对艾颂扬打了招呼,这多少令人费解。成天乐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艾颂扬解释道:“这其中恐怕有误会,丹紫成找到了芜城张家,张乐道听说之后也是大吃一惊。他主动把史天一叫到了芜城,而史天一居然去了。他们俩决定先来找你,将事情解说清楚。无论他们与车轩有没有牵连、或者有怎样的牵连,我认为这么做都是最应当、也是最明智的。”

这番道理倒没错,张乐道如果犯了事恐怕很难一走了之,不论是认错也好、还是想减轻责罚脱罪也罢,最明智的选择不是回避,而是主动帮着各派查清与解决事情。如果他没有牵连的话,就更应该这么做了。

说句难听的话,假如张乐道真的有牵连,想把这件事情给摆平了,首先就应该来找成天乐而不是其他人。一方面此事因成天乐而起,成天乐既是受害者也是追查者,因此义举已名扬天下,在他这里解决了矛盾,就等于在江湖各派面前都有了说法。另一方面,私下搞定一介散修成天乐,当然比搞定正一门或三梦宗要容易得多,而后者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不论这件事情怎么解决,都得落到成天乐的身上,只要取得了成天乐的谅解并达成共识,江湖各派想给个面子网开一面也好办了,所以艾颂扬才会如此说。而张乐道先给艾颂扬打了招呼再登门拜山,还让艾颂扬陪着一起来,显然就不是报复寻仇,而是来解释与解决这件事情的。至于他们到底都做过些什么,还需要见面时才能说清楚。…,

要么不出事,一出事就全部赶一块,他们偏偏在这个时候来拜山,成天乐都快忙不过来了。他又问艾颂扬道:“胡卫华那边有什么动静,你又发现了什么?”

艾颂扬:“胡卫华一直没有回店铺,那伙计也说老板最近经常不来,就算有事偶尔来一会儿也是匆匆忙忙,恐怕今天不会回来了。我已经托在工商部门工作的朋友,查一下这家店铺的注册登记信息,看看能不能找到胡卫华的住址,人家告诉我明天给消息。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李轻水叫你去有什么事情?”

成天乐答道:“事情很严重,又出现了一个受害人,就发生在今天凌晨。我去现场看了,已经可以确定,的确有妖物吸取人的生机元气,而且恶劣至极,应当尽快将之诛除!警方恐怕很难破案,我决定亲自追查,今天就召集众妖布置,李轻水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托他帮忙查胡卫华的情况,正在等回信呢。”

艾颂扬震惊道:“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种妖物?可能出了什么意外状况,它急需恢复元气,所以才会这么干。事情都凑到一块了,如今张乐道带着史天一来拜山,肯定会引起各派关注,苏州又恰好出了这件事,各派高人肯定都会注意到的。那妖孽当然难以跑掉了,可是成总你怎么做也在人们的关注之中。”

成天乐:“不管有没有人看着,我都会出手管这件事的。那世间散行三戒,我也有守护之责。”

……

成天乐赶回宅院,黄裳、吴贾铭、盛龙、禇无用、吴燕青先后赶到,訾浩也回来了,大家都带上了法器。就在后园之中,成天乐开会说了两件事:一是苏州城中有妖物为祸、吸取人的生机元气,已经接连致使两人毙命。目前发现了一些线索,正在进一步追查之中,如果查明其行踪,便一起出手将之拿下。(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38、有缘人,飘然去留名成

最佳的打算是将那妖物生擒活捉,束缚其形神变化然后审明真相,并弄一份口供送它到李轻水那里投案,先帮李轻水把案子结了再说。警方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如果它想逃脱处罚,或者还有什么需要处理的事情,那么再暗中出手解决掉。这想法虽好,但能不能实现还得看如何去做,先得把人抓住了再说。

第二件事就是张乐道与史天一明天将来拜山,颇有到成总这里来“投案自首”的意思,也可能是做个姿态给天下各派高人看。八达岭培训公司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又牵连多深,还需要当面查问清楚。

他们有艾颂扬陪着,事先又打过招呼,应该不至于起什么冲突。但为了防止意外的变故,成天乐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因此决定今天在场的妖修当晚都留在宅院中,就于后园里定坐调息,明天随成天乐一起见客,假如发生了什么状况也好随时应对。

成天乐也一直在等李轻水的回信,但李轻水好像很忙一直没动静。当夜无话,成天乐领众妖就在后园中定坐调息。第二天上午九点钟左右,前院门外有人说道:“请问成总在家吗?听涛山庄艾颂扬,陪同芜城张乐道、题龙山史天一前来拜山!”

大门自动开了,成天乐与訾浩率领众妖在假山前列队相迎。张乐道毕竟是前辈、在修行界人缘很好,况且人家主动来拜山交待事情。尚未确切查明他与车轩之事有什么关联,所以成天乐还是以礼相待,有什么话等问清楚之后再说。

张乐道看上去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其实已年过花甲,面色温润神气祥和,看上去就是一位谦和的长者。等院门一关上,张乐道就向成天乐拱手道:“久仰成总之名。没想到竟会这样相见,张某惭愧啊!北()京八达岭培训公司,当初我也有投资。本意是为了相助江湖同道在世间有个营生立足,没想到却出了这种事情。

连累成总与诸位道友受其之害,也感谢成总千里追凶揭开此事。我的失察之过在所难免!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向成总解释清楚。并愿相助成总彻查追究。八达岭公司中有人暗中驱使妖修为恶,张某首当其责,理应给成总与天下同道一个交待。”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张乐道坦然承认自己是八达岭公司的大股东,也说出了他投资这个公司本属好意,并不了解其作恶的内情。但他也没有回避八达岭公司的问题,表示自己首当其责,愿意帮助成总彻查究竟。

成天乐则还礼道:“了道子前辈,这其中恐怕有什么误会。我追查作乱的狼妖车轩,最终却牵连到北()京八达岭培训公司。而该公司是一众修士所开。各派高人也曾误会我残害连云派记名弟子,上门查问才水落石出。如今前辈登门,晚辈很是惶恐,不敢有问罪之意,有什么事情好好说清楚便是。”

众人见礼完毕。在假山后桂树下坐着喝茶,座位的摆放和上次各派高人来时差不多,但这次正中只放了两张座位,张乐道与成天乐一左一右分出宾主。訾浩与众妖都坐在成天乐这一侧,今天他们也都有了座位,对面则是艾颂扬与史天一。

题龙山弟子史天一本是这次各派追查的焦点人物。他的形容与成天乐原先想的不太一样,也就二十三、四岁,眉清目秀气质竟有几分文弱,眼神看上去很单纯甚至有几分稚嫩,此刻却带着深深的不安。坐下之后谈正事,本应该先让史天一开待情况的,张乐道却问了一句很莫名的话:“成总,您在江湖上的尊号是成天乐,老夫冒昧的问一句,您的姓名是否叫成于乐?”…,

成天乐笑呵呵的答道:“是啊,不过从小就有人叫我成天乐,长大了更是都这么叫,我自己都习惯了。”

张乐道又问了一句:“成总,你小时候是不是上过八一路幼儿园?”

成天乐彻底愣住了,怎么回事,难道这位前辈查过他的户口?知道他的原名叫什么并不奇怪,但知道他小时候上的哪家幼儿园可就太不寻常了。而且在这种场合问这种问题,颇有点莫名其妙,难道是一种隐晦的威胁吗?他想告诉成天乐——我了解你的底细!

成天乐不知如何作答,只能说道:“是的,我小时候是上的八一路幼儿园,前辈是怎么知道的,又为何要问这个?”

不料张乐道答出了一句让人目瞪口呆的话:“成总,你的名字就是我取的!”

这下不仅成天乐愣住了,在座的所有人都有些傻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张乐道不会当众拿这种事开玩笑,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成天乐已经站了起来,因为他自己清楚,“成于乐”这个名字确实是在他出生后不久由一位姓张的高人取的,出自《论语》“泰伯篇”中的一句话:“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

而给他取名的高人,据说很有身份、很有学问,是位精通玄学的大师,但究竟有多厉害,成天乐的父母也说不清,就连这位大师叫什么名字,当初都不清楚。

情况说起来也有趣,成天乐出生之后,医院里来了三十多个亲戚长辈,聚在病房以及走廊里非常热闹,其中有不少爱逞能显学问的,纷纷主动帮着起各种名字,搞得成天乐的父母都没了主意。

产科主任正好查房,见这么闹哄哄的,便说了几句要众亲戚注意不要太嘈杂,听他们在七嘴八舌的议论,这位主任便插了一句:“真巧,有一位了不得的大师,精通玄学易理,今天恰巧到医院来看朋友家刚出生的孩子,正坐在那边病房里和人聊天呢。干嘛不请这位张先生指点几句,问问真正的行家哪个名字好?”

那时成天乐的曾祖父还在世,也到医院来看重孙子,老人家一听就动心了,真的跑去请教那位张先生。张先生见年纪这么大的长者来拜访,又是随缘之事,也就亲自过来了,还把成天乐抱在怀里看了半天,问清楚生辰八字之后,便取了这么一个名字并告知出处与典故。

众亲戚长辈本来都觉得自己取的名字最好,互相难以达成共识,结果张大师一开口,大家又都觉得“成于乐”这个名字更好,于是就定了下来,在医院的出生证明上就是这么写的。当时众亲戚七嘴八舌议论了半天,场面一度很热闹,直到值班护士过来提醒他们注意点,这才发现张大师已经走了。

后来产科主任问成天乐的妈妈——给了那位大师多少钱红包?妈妈说当时忘了,还没来得及表示张大师就已经走了。产科主任说:“哎呀,你们怎么能忘了呢?请那样的大师给孩子取名,平时是求都求不来的机会!知道吗,那边住的是家做生意的,也请张大师给孩子取名,红包当场就封了三千块,而张大师竟然没给取。”

成天乐的妈妈是目瞪口呆啊,那是一九八七年,很多普通家庭的年收入也不到三千块啊,有人请张大师给孩子起个名字就封了那么重的红包,却未能如愿。而成于乐倒是走运,大师给取了名字就走了,不由得让人感觉这孩子占了个大便宜啊!所以长辈们对这件事的印象特别深刻,小时候经常对成天乐提起,但他们谁也不清楚那位大师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姓张。…,

如今突然听张乐道提起这茬,成天乐站起身愕然道:“我的名字确实是一位姓张的高人取的,难道竟会是您吗?听我母亲说,您当时给我取完名字就走了,后来再也没见过,怎么知道我上的是八一路幼儿园?”

江湖传言,芜城张氏兄弟精通数术玄理、符箓阵法,也就是老百姓通常说的能掐会算、道术高明。难道这位了道子当年只看了初生的成天乐一眼,就连他几年后上什么幼儿园都能掐算出来?这也太夸张了吧,没听说数术是这么玩的!或者张乐道私下调查过成天乐的详细资料,连他穿开裆裤时的情况都摸清了?

张乐道却笑着答道:“那是你刚出生后没几天,我恰好在那家医院。当时是我读博士时的一个同学生孩子,行游路过你的家乡便顺道去看望。正在病房中与人说话,忽听门外走廊上嘈杂喧闹,还想出门劝说几句注意肃静,不料你的曾祖父却来找我,说是医院的产科主任推荐,想请我帮助参详他的重孙子起什么名字最好?

老人家当时九十六岁了,身子骨还挺结实,耳不聋眼不花步履如常,真是福寿之人啊。我过去看了一眼,见你根骨确实不凡,运数连我都难以妄测,便给起了个名字让你的亲戚长辈参考,结果他们当场就定了。

当时你家亲戚挺多啊,我在病房里就听见他们的议论了七嘴八舌什么话题都谈到了,总之意见很不统一很多事情还争论了起来。可当时只有一件事是一致认可的,就是等到你两岁多快三岁的时候,应该上哪家幼儿园。

八一路幼儿园离你家比较近,而且设施不错、管理也正规,很多人托关系才能把孩子送进去。你有个姨父的同学就是那儿的领导,可以提前打招呼,早做好准备,你曾祖父也点头了,然后大家就这么决定了,当时来看想的还挺长远。我刚才问你小时候是不是上的八一路幼儿园,果然如此!”(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39、曾年少,懵懂遇仙山中

原来如此,只有当时在场的人才能说出这些事情来,成天乐再无疑虑,赶紧躬身长揖道:“直到今天才清楚,我的名字原来是前辈您给取的。这可不是一般的缘法,请受我一拜!”

张乐道赶紧站起来扶住了他:“成总,何必如此客气呢?今天我们是为八达岭培训公司之事而来,老夫只是知道你的名号与家乡,偶然想起往事所以顺便一提,结果真的是你!这也是缘份啊。”

成天乐:“这可不是客气,是应有的尊重与感谢。听我母亲说,当时没来的及表示您就走了,隔壁病房里有家人封了三千块红包请您给起名您都没答应,而我连声谢谢都没说!”

张乐道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笑道:“你怎么说谢谢,当时你刚生下来三天呢!要是能对我说谢谢,那不成妖孽了?”

众人都笑了,成天乐也笑道:“所以现在才要说啊!了道子前辈,说起来我当年至少欠了你三千,这都二十八年了,连本带利、利滚利,都不知道是多少、该怎么还了?”

张乐道:“这我也算不清啊,怎么办呢?请我吃饭吧!”

成天乐:“那是当然,这还用说嘛!”

众人又都笑出了声,但神情多少有些古怪。今天本是张乐道带着史天一上门交待八达岭公司的问题,颇有点“自首”的意思,但坐下来却说出了这样一件事。成天乐刚出生的时候就被人家抱过、连名字都是人家起的,还怎么好意思板着脸去问讯对方?气氛已经完全变了。

等大家都收住笑声。艾颂扬轻咳两声道:“可喜可贺,原来了道子前辈与成总还有这等缘法,令人感叹啊!今天二位能见面真是幸事,否则成总还不清楚给他的起名字的那位高人究竟是谁呢。但我们也别忘了正事,了道子前辈,你当初是怎么投资的北()京八达岭培训公司、这位史天一道友与您又是怎么结识的,能否从头道来?”

张乐道与成天乐归座。这位前辈收起笑容道:“此事说来话长,要从史天一道友数年前来拜山时讲起。他和师弟王天方来到芜城找我堂兄张荣道求助,堂兄不在却遇见了我。具体情由。还是让史道友自己说吧。”

一直没作声的史天一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向众人拱手一圈,这才讲述了自己与张乐道结识、并投资八达岭公司的经过——

题龙山一脉如今传承凋零。至史天一这代面临着师徒传承与宗门传承皆要中断的考验。史天一是贵州深山里的孩子,小时候不仅每天要走很远的路去上学,还要帮家里砍柴干活。他是在山里砍柴时遇到的师祖夜游先生易渊,易渊以再传弟子的名义传他题龙山的修行法诀,将之引入修行门径。

少年时的史天一淳朴懵懂,以为自己是遇到了传说中的神仙,而夜游先生飘然而来、飘然而去的样子,真真切切就像个老神仙!那天他在山里砍柴是不慎摔了一跤受了伤,浑身感觉生疼,脚脖子都肿得走不了路了。夜游先生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拿一柄拂尘在他身上扫了几下,他立刻就不疼了,然后又推拿按摩一番,他当场就能走路了。

夜游先生吩咐他这些事不要对别人说,史天一就很听话的没有说出去。然后他经常在山中砍柴时遇到夜游先生,指点他各种道法修行。大约两年后,史天一在深山中也能健步如飞,夜游先生便把他带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一片可以闭关潜修的洞天福地,并施以神念心印、留下传承法诀。…,

夜游先生所指点的传人并不仅有史天一。被带到这片洞天福地的还一个人叫王天方,也是附近山村里的孩子,比史天一入门稍晚几个月。按照修为境界,两人先后丹成出师,也就是相当于妖修度过魔境劫能变化人身,夜游先生赐给他们一些法宝丹药,并做了一番叮嘱。

他们平时要各自好生修炼,师兄弟别忘了互相辅助,如需闭关潜修便到这片洞天福地来。夜游先生说自己不喜红尘俗务,十年前就想去传说中的西昆仑逍遥世外,但念在题龙山一脉的传承不能在自己手中断绝,所以刻意寻找到这两名再传弟子。

如今他们已可出师,而神念心印已留,夜游先生心中无憾便要离去了,至于题龙山一脉传承能否重整甚至再度振兴,就看他们师兄弟怎么做了。夜游先生还说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二百年前题龙山门庭很兴旺,当然不止就留下这么点法宝丹药,也不可能只有这么一处福地洞天。

夜游先生带他们来到的地方,并非是题龙山的根本道场,只是原先一处弟子在山中闭关清修之所。假如等将来他们的修为突破大成真人之境,自然有缘法找到题龙山的根本道场,而夜游先生经将洞府封了,只有传承题龙山一脉正传法诀的弟子才能将之打开。不是夜游先生藏私,不把历代传承的东西都留给他们,而因为那些都是题龙山一脉历代的传承心血积累,没有道理轻易就给两个少年,需要他们证明自己有资格去取得。

这时候王天方与史天一都已经十八岁了,夜游先生说完这番话便远游而去。师兄弟两人并非只活在与世隔绝的深山中,世俗间的事情还是一样在经历,他们都参加了高考、很出息成绩非常好,从深山中走到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史天一并不想离家太远,报志愿时选的是贵阳的学校,而王天方则念的是北大。

两人在不同的地方上大学,彼此之间也经常联系,与一般的少年不同的地方,是他们共同拥有一个秘密,不仅关于道法修炼也关于题龙山宗门传承。师兄弟两人的性格很不一样,史天一质朴单纯,一心只想着继承宗门之责、好好修炼不要辜负夜游先生的期望。

但王天方却是八面玲珑,特别擅长与人打交道,和什么人都能自来熟聊得很热乎,在北大念了四年,于人情世故是更加精熟,一点都看不出是封闭深山中长大的孩子。夜游先生的交待,在王天方看来却有另一种含义——那是一处宝藏啊!

虽然夜游先生说过,待他们修为达到大成真人之境就自然会知道题龙山的根本道场所在,以题龙山一脉的正传秘法就能将之打开。这种事情讲究自然而然,等境界到了便是水到渠成。可接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王天方却另有想法,夜游先生用的是千百年来的老手段了,现代人可不可用其他的方法找到并开启那座宝藏呢?

王天方就把自己的想法对师兄说了。史天一却劝他还是按尊长的吩咐办,但多少也有点动心,少年时有奇遇、又明知道有一座宝藏在等待他们开启,怎会不好奇呢?夜游先生这么做,可能就是要让他潜心修炼,但他们早日找到并开启宗门传承道场的心情却是越来越迫切。

大三那年暑假,王天方回来了,携带师门法宝在深山中搜寻了一个多月,他知道题龙山道场应该就在那一带,离他们平时潜修的洞天福地必然不远。终于有一天,王天方兴冲冲的来找史天一告,诉师兄他发现了一个地方,有阵法凝结地气封护的痕迹,但他却打不开门户,十有就是题龙山传承数百年的根本道场所在。…,

史天一没法不感兴趣,就一起跑去看了,也认为师兄找对了地方,两人非常兴奋。他们开启不了门户,如果强行运转法力一点一点的去打开阵法,又怕损坏了洞府。史天一本打算还是按照易渊先生所交待,等到修为到了地步再来。

可王天方却说道:“师兄啊,我们从少年时修炼至今,也有七、八年了吧?我也了解过修行各派的状况,有很多传人终身也无法突破大成真人之境,这要求资质、悟性、性情都是上品,还要有各种机缘。

如今师祖是不会再回来了,就凭我们两个人独自修炼,找寻到大成机缘也是极难。如果这一辈子都不能进宗门传承道场看一眼,实在是太遗憾了!况且我也不是为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假如这一辈子无法修至大成,但至少可以再传弟子,并将宗门道场交给弟子,也算是用另一种方式延续传承。”

这话让史天一没法不动心,就问师弟该怎么办?在他眼中,这位师弟一直很有办法、很有主意,交游广门路也多。王天方又说道:“这些年我也刻意多了解修行各派的情况,结交了一些江湖同道。有机会的话可以找大派前辈高人来帮忙,请他们用通玄手段打开洞府,到时候许以重酬就是了!”

史天一却说道:“这是师门隐秘啊,不能轻易泄露出去。就算这样做,也一定要找值得信赖的高人前辈,既有把握在开启洞府时不破坏它,也能帮我们保守秘密。”(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40、请未遂,有幸得助芜城

王天方则笑道:“这些我能想不到吗?其实你不了解情况,各门各派的根本道场对同道都不是秘密,有弟子值守、大家多有往来,只是我题龙山的情况比较特殊而已。等到将来重整师门传承,你就是题龙山一脉的新任掌门,而我是大总管,那时根本道场所在理应天下皆知。

但你说的问题现在确实需要注意,能有那种手段的高人,大多是德高望重,言出必诺的江湖前辈、几乎也都是一派尊长了,我们想去求还没门路呢!要找自然是找值得信赖的前辈,他们也不会贪图我题龙山什么东西,只是结善缘帮个忙而已。”

史天一则点头道:“师弟,你在外面的见识比我广,认识的人也比我多,有机会的话就试试,没机会也不必勉强。”

像找这种机会可不容易,不是修炼题龙山正传法诀弟子,却能安然打开夜游先生所封存的洞府,论修为至少也要有传说中的出神入化之能!这样的高人在修行界并不是没有,比如昆仑盟主石野、正一门掌门泽仁应该都没问题。可是王天方怎可能有门路求到这种高人头上?就算有机会见面开口,恐怕人家也不会无端答应这种请求。

不过王天方很聪明,他总有另辟蹊径的想法,在各派同道之间明里暗里打听搜集各种信息进行分析,最后决定去求芜城张家的张荣道先生。

张荣道虽无出神入化之修为。但他却是当世公认的一代阵法大家。以法力直接开启洞府或许做不到,但是从阵法入手逐步破解或许是可以的。那守护洞府的结界本身就是一种法阵。而且张荣道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古道热肠,素喜相助与提携后辈同道。为人随和不摆架子,他们也好登门开口。

王天方读大学的时候就做过一些小生意,手头颇有一些积蓄,就在两人大学毕业后不久,他就带着史天一去了芜城张家登门拜访张荣道前辈,以题龙山弟子的身份。恰巧张荣道不在家。是张乐道接待的他们,而当时也有另外两位高人在座,分别是正一门的和锋真人与九林禅院的法源神僧。

三位前辈高人正在闲聊呢,听说修行界久无消息的题龙山弟子来访。也都很感兴趣想见见,于是就叫到客厅里一起坐下说话。张荣道不在,了道子先生也一样啊,而且在座的和锋真人与法源神僧恐怕都有本事打开那被封存的题龙山道场,师兄弟两人便说明了来意。

还没等张乐道开口呢,和锋和法源这两位神通广大的前辈就先后开口劝阻他们不要有这种想法,并说夜游先生既如此交待自有其用意,若他们无法继承与重整宗门传承,那么题龙山道场以及宗门遗物就不是他们的,既已得传法福缘。不该再有贪求更多的想法。

王天方能说会道,又讲了他对史天一所讲的那一套:并非贪求宝藏,而是为了使题龙山一脉传承不断,让道场重见天日再传于弟子。否则他们一世修炼无法大成,就算再传弟子也无法完成师祖心愿,说不定就有传承彻底断绝之忧,那题龙山道场洞府便将不为人知,岂非是此生憾事?

法源神僧却摇头道:“遗憾就遗憾吧,这世上憾事本就颇多。很多人的一生也总有留憾。若真有憾,只能说明这一世你们修行未达心愿,而不是其他的事。……若真像你所说,题龙山传承断绝,那么道场洞府就留在那里好了,等到将来真正的有缘人去发现与开启。”

…,

和锋真人也说道:“夜游先生交待之语,才是代表宗门对题龙山道场的处置,这也是对江湖同道的交待。既然我们知道了,对于我等而言是按夜游先生的意思办、还是答应你们的请求?我想二位不必问也该知道答案。”

两位高人说完这番话,连题龙山道场究竟在什么地方都没问就告辞离去,临走前还提醒他们为防止宵小之辈无谓骚扰,此事要注意保密莫轻易与人提起。史天一与王天方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但也认为前辈高人指点的话很对,当场就表态不再有这种想法。这倒使做为东家的张乐道感觉很不好意思,便将他们留在芜城款待了几日。

张乐道问这对师兄弟将来有什么打算?当然还是想劝他们潜心修炼,不仅此生本人能突破大成之境,也可完成夜游先生的交待。王天方则说他在北()京认识了几位同道,其中就包括大名鼎鼎的秋叶仙子,他们想在一起开家公司,不仅能谋世间立足的营生,而且也便于互相交流印证。

张乐道点头赞道:“应该如此!其实重整宗门传承并不仅仅是个人修炼的事情,就算你们中有人突破了大成真人之境,也不过是延续了题龙山一脉的师徒传承,做为正式的一派宗门还有其他很多条件。道、法、师、侣、地、财缺一不可,既要有在世间的立足之道,也要有与各派同道的往来仪轨,这些都是留给后世的积累。

况且修行不仅是于深山闭关枯坐,也要行走红尘阅历世间种种。老夫很支持你们好好去做眼前之事,我看二位应该也没多少积蓄,而我正好有闲钱在找投资机会,干脆就入个股吧,相信你们也不会故意让我亏本。”

竟然有这等好事,师兄弟两人都感激无比,各将一件法宝送给了张乐道前辈。张乐道不收,可是他们俩坚决要送,后来张乐道呵呵笑道:“那好,我就暂时替二位道友保管,也送你们俩各一份股份,就算拿这法器做抵押了。等将来你们经营公司让我赚了大钱,修为也突破了大成真人之境,我再还给你们。”

这便是史天一与王天方结交张乐道的经过,也是他们成为八达岭培训公司股东的缘由。史天一并不太擅长做生意,尤其是八达岭培训公司做的那些业务。但他却做了公司的副总,平时开会时位置还在王天方的前面,这也是诸位董事特意安排的,因为史天一的身份是王天方的师兄。他擅长干业务那就做内部管理吧,主要是负责行政。

史天一觉得自己很幸运,对于八达岭公司中其他同道也是充满信任与感激,他知道公司与车轩有合作,甚至也清楚车轩的妖修身份,但他并不了解别的事。对于他来说业务并不繁忙,于世间阅历的同时仍潜心修炼题龙山一脉的种种法术,但总觉得自己做的太少想多干点事情,逢年过节也不忘问候张乐道先生,给他寄去各种特产礼物。

张乐道当然不缺这些,可史天一认为自己不该忘记表达心意。八达岭公司的经营状况非常好,张乐道的投资几年间就收回了,接下来的每年分红都是净赚的,史天一也觉得很欣慰。去年有一次,师弟王天方说有位妖修要去找车轩的麻烦,叫他一起过去解决一下。

史天一很痛快的就去了,他正愁没有太多的事情做,不能为八达岭公司创造更多的价值,而这种事情正能发挥他的修行所长。事由他都是听师弟说的,车轩和一位妖修有生意上的纠纷,那妖修仗着自己有一身神通,企图强迫车轩以高价大量买进其公司的产品,车轩不答应,那妖修就要上门来捣乱。

…,

这种事情怎么能容忍呢?兑振华那天去车轩公司的时候,还没等出手就被史天一和王天方摆平了,被扔到了车轩的办公室里。当时史天一还觉得作乱的妖物应该斩除,倒是车轩站出来当好人,劝他们这两位高人手下留情,并说兑振华还有用处,经过这一次教训,以后也应该学会改邪归正云云。王天方也觉得车轩说的有道理,便决定暂时放过的兑振华,只是警告了一番。

至于其余的一些事就不必细说了,几个月以前,师弟王天方突然告诉他,车轩在天津被那妖修所害。史天一还深感后悔与自责,觉得当初不应该就那么放过了兑振华,而车轩本人也太大意了!他当时就想去找兑振华算账,打算顺手斩除了这妖修为世间除害。

但王天方又告诉他,兑振华勾结了一位名叫成天乐的修士,受其蛊惑才做出了这种事情。而车轩心向大道受高人赏识,已经是连云派的记名弟子。修士所为要按照规矩来,请他去通知十三大派之一的听涛山庄弟子周峰,托周峰转告连云派、由连云派出面追究此事,才能给天下同道一个明明白白的交待,首先不必寻仇私斗。

史天一也觉得有道理,就按师弟的交待找到了周峰。想当初他们是在钱塘江边度假观潮时认识的周峰,同道相论感觉十分欢洽。无论怎么说车轩也是八达岭公司的合作伙伴,曾帮助公司赚过不少钱,既然劳烦同道帮忙也要表达一下谢意,王天方还让史天一带给周峰一笔重金。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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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1、擒天一,乐道克日兴师

后来嘛,就发生了各派高人联袂到苏州找成天乐查问之事,结果问来问去谁都不是吃素的,最后周峰自己反而露了馅,北()京八达岭培训公司浮出了水面。这些状况史天一当时并不知情,他接到了周峰有些突兀的一通电话。师弟王天方就在身边,也听见了话筒里传来的声音,立刻让史天一挂断电话说有急事。

史天一挂断电话就问师弟有什么事?王天方则说那成天乐麾下聚集了众妖修,在苏州一带势力十分庞大,混淆视听伪造证据栽赃给史天一,可能有人要找他算账。史天一虽然无须害怕,但最好也不要因误会起不必要的冲突。王天方还劝他不必担心,秋叶仙子已打算将此事彻查清楚,连云派与听涛山庄也不会坐视,相信很快就会真相大白。

但为了避免误会冲突,王天方劝他立刻赶回题龙山道场,暂时闭关修炼一段时间。等事情都解决之后,王天方会去通知他的。史天一有些莫名其妙,他平常修炼很用功,但对修行界诸事所涉不深,而且一直以来对师弟是深信不疑。

王天方当然不是用那么简单的几句就说动了史天一,他活灵活现的编排了很多事情,最终让史天一觉得这么做是顺理成章。假如史天一真回到题龙山道场附近的福地洞天闭关修炼,那么除了王天方之外可谁都找不到他了,就连张乐道当年也没打听过题龙山道场究竟在什么地方,更不知道他们闭关的那处洞天所在。

就在史天一第二天一大早收拾东西的时候,已经准备关机了,却接到了道子前辈从芜城打来的电话。当时丹紫成已连夜赶到芜城,见到了张荣道与张乐道先生,当面说了北京八达岭培训公司的情况,以及车轩暗中为祸、成天乐数千里追查、各派修士到苏州拜山的前因后果。

张乐道当时也吃了一惊,向丹紫成解释了他与题龙山两名弟子结交、投资八达岭公司的经过,并表示愿意协助各派查明真相。天刚亮就联系了史天一。张乐道直接喝问史天一在八达岭公司的所作所为、是否暗中驱使车轩作恶牟利?

张乐道是史天一最信任的江湖前辈,史天一对他敬重有加,当即矢口否认,并把师弟王天方告知的情况都说了出来。说自己是被成天乐栽赃陷害。电话那边有三个人呢,除了张乐道还有张荣道和丹紫成,立刻就听出问题了。

张乐道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宽慰了史天一半天,告诉他若真是无辜被陷害、就不必担心,一定会帮助他查清事实云云。张乐道同时也郑重提醒史天一,立刻离开原先住的地方。不要和任何人联系,包括王天方以及八达岭公司的其他股东,马上赶到指定地点,张乐道要亲自来面谈问明情况。

史天一说自己要赶回题龙山附近的道场洞天,张乐道则要求他不要如此决定,哪怕真想去,也要等面谈说清楚情况之后,而史天一答应了。现代交通便捷。张乐道当天中午就飞到了北()京,果然在他指定的地点见到了史天一。与张乐道一同赶到的,还有燕山宗掌门欧阳海等人。他们是接到消息来汇合接应并准备抓人的。

张乐道这么做也是出于试探,假如史天一在撒谎,将责任都推到了王天方等人头上,那么他未必敢来;同时也是出于一种保护,听周峰的说法以及史天一转述王天方的做法,他们好像是打算把罪名都扣在史天一头上。假如史天一不知所踪甚至是被人灭口,那么就没法查清楚了,必须先把这个人找到并控制起来。…,

史天一见到张乐道以及燕山宗修士的时候,他还蒙在鼓里呢。燕山宗在这一事件中无辜受人栽赃陷害,假如不是张乐道事先说明了原委。估计郝墨这些燕山宗弟子先会将史天一拿下教训一顿再慢慢问,但此刻并没有动手。

张荣道告诉了史天一各派齐聚苏州拜访成天乐的经过,与王天方所说完全是两回事,栽赃陷害他的人根本不是什么成天乐。而周峰交待的情况,从很多方面讲也是事实,确实是史天一向周峰通风报信。也确实是史天一当初在车轩的公司里拿下了兑振华。

史天一是大惊失色,赶紧问张乐道他该怎么办?张乐道则说空口无凭,不能只听他的一面之辞,他只是自述无辜,还需要找其他的人来对质。为了不打草惊蛇,张乐道让史天一找借口将王天方以及八达岭其他股东都约来,计划来一个就扣一个,一网收擒再慢慢查清。

结果王天方已经联系不上了,电话怎么也打不通,而八达岭公司其他股东也都不辞而别,员工们还蒙在鼓里。张乐道顺手做了另一件事,带着史天一将这家公司给关了,并发放费用遣散员工,封存了所有尚未被销毁的资料交给燕山宗暂时保管。

然后张乐道决定带着史天一到苏州找成天乐主动交待情况,还问史天一愿不愿意、敢不敢去?史天一当然说愿意。张乐道也不是说来就来,还将情况通报给了有关联的听涛山庄、逍遥派、连云派、正一门、三梦宗、坐怀山庄,到苏州之前还先联系了艾颂扬。

也就是说今天张乐道带着史天一登门,其实各派都已经知道了。也幸亏这位前辈得到消息即时处置,否则史天一若不知所踪,八达岭培训公司一事恐怕就成悬案了。

史天一介绍完情况之后,张乐道才说道:“我本人虽相信史道友所说全是实情,但其他人并不在场,这也仅仅是一面之辞,既无法否认也无法肯定。老夫只能确认两件事,一是史天一与王天方当初到芜城找我的经过,有和锋真人与法源神僧可作证;二是我到北京约见史天一的经过,有燕山宗众同道可作证。”

这话说的相当公允,他并不主动替史天一以及自己遮掩什么,只是说出能够证明的事实。若按史天一的交待,这名题龙山弟子确实不清楚八达岭公司的猫腻、更不知道车轩在做什么事情,听上去应该是王天方与其他股东在暗中捣鬼。但实情是否如此,如今也不能肯定。

訾浩在元神中对成天乐暗道:“这个史天一倒把自己摘的挺干净,他要么就是不通人情世故,要么就是大奸大恶。”

成天乐答道:“我看他的样子不像在撒谎。张乐道让他来他就来了,而八达岭公司的其他股东却都跑了,这就很说明问题。假如史天一真的回了题龙山,事情恐怕就查不清了,尽可以按周峰的说法将责任都推到史天一头上。……世上不是没有这种人,并不是因为他太笨或者太傻,而是对某件事过于专注,并没有琢磨太多其他的问题。很显然史天一这些年就想着潜心修炼、早日完成重整题龙山宗门传承的心愿,其他的事情并没有在意太多。”

訾浩又分析道:“还是有点不对劲啊,八达岭公司的其他股东王天方、刘漾河、李逸风跑了也就跑了,年秋叶可是逍遥派弟子,逍遥派就没什么说法吗?”…,

暗语刚谈到这里,张乐道又开口道:“来之前我已经联系了各派,并特意询问逍遥派如何查问的年秋叶,而逍遥派也给我回了消息……”

叶铭那天离开苏州后,立刻通知年秋叶回逍遥派宗门说清楚八达岭公司的状况,但是年秋叶并没有回来,却给门中尊长写了一封信。信中交代八达岭培训公司确实与车轩有合作,每年收取其巨额培训费与咨询费。这笔业务是王天方联系的,她一开始并不清楚究竟,但身为董事长,后来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事后得知车轩做的不是正经生意,拿着八达岭公司提供的方案去搞传销,而且规模做的还不小。但这件事由王天方等人经手,而八达岭公司本身的业务并没有违法之处,王天方、刘漾河等人也劝说过她——在世间做事就要用世间的手段,他们既然没有违法,又何必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呢?

年秋叶便没有再管这件事,这是她的第一个过失。后来成天乐来找车轩的麻烦,年秋叶也是知情的,他们在半路上还监视过成天乐、訾浩、麻花辫一行。当时通风报信的就是周峰,她被刘漾河叫到泰山去了,在场的还有王天方与李逸风。

后来她亲自打电话警告过车轩,不要再去招惹兑振华,也是心存侥幸想息事宁人。却没料到兑振华竟然领着成天乐等人杀上门去了,车轩当晚丧生,本以为此事已经了结,没想到又节外生枝。车轩不是死于成天乐等人之手,又牵连到燕山宗,事态越来越复杂了。

年秋叶如今已听说了成天乐向各派转述的情形,据她猜测,暗中杀车轩灭口之人很可能就是刘漾河或李逸风。(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42、飘秋叶,芳踪不归山门

年秋叶本以为无事,因为她在世间开公司做买卖、还有张乐道前辈的投资,并未动用神通道法,本身的业务也没有违法之处,所以心存侥幸一错再错。等到事发之后,她才追悔莫及;然而逍遥派命她回山领罚,她却不甘心。

她不清楚自己回山之后将受到怎样的责罚,还有没有机会再行走江湖?假如是那样的话,虽然是罪有应得,但也未免太窝囊了!她告诉门中尊长,自己认错,也愿意回山领责,但在此之前她要亲手弥补所犯的过失,包括配合警方彻底铲除车轩控制的那些传销团伙。

车轩虽然不在了,但各地的分支团伙还在,不一定会树倒猢狲散,有可能改头换面另靠一个组织或者自立门户,仍然是干传销那一套。而另一方面,王天方、刘漾河、李逸风等人究竟私下里还做了哪些事?是谁杀的车轩、陷害燕山宗、利用连云派栽赃成天乐?这些都还没有定论。

总之一句话,年秋叶愿意认错领罚,但并不打算立刻回山,她要自己先把这些错误都弥补了,不仅彻底查清所有人的情况,还要将王天方、刘漾河、李逸风等人都亲手拿下,然后才会回逍遥派,既给自己一个交待也给逍遥派一个交待。

叶铭收到这样一封信尽管生气但也无奈,因为年秋叶已经走了,他只得下令,命门下弟子见到年秋叶便立即将之带回山,同时也将此事转告了修行各派。

成天乐听说这个消息同样是哭笑不得。年秋叶的信是她亲笔所写,上面还有留有逍遥派的独门暗记,自然做不得假。年秋叶自己确实牵扯进去了,而且王天方、刘漾河、李逸风都脱不了关系。

听完之后,成天乐皱眉道:“那年秋叶为何要这么做呢?既然明知错了,违抗师门之命拒不回山,不是一错再错吗。将来的处罚只会更重。”

訾浩也说道:“她是不是故意找个借口溜走逃脱处罚呢?说自己要去追查其他人,搞的大家都不好意思抓她!她要是真想弥补错误,早干嘛去了?”

艾颂扬苦笑道:“你说的可能性不能说没有。但我认为年秋叶恐怕不是这么想的,她可能真的是追查王天方等人去了,想把这些人亲手抓住交给各派发落。既证明自己的悔改之意,说不定也有借此减轻处罚的侥幸之心。最重要的,还是她不甘心落到那样一个下场啊!”

张乐道叹息道:“这孩子的脾气我多少有些了解,江湖人称秋叶仙子,出身名门聪慧貌美,追求者甚众,难免心高气傲。想让她认错本是很不容易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她倒没有狡辩什么,但首先想的是无论如何不能丢这个人。你们想一想。假如年秋叶真做到了她所说的话,当她再回逍遥派认罪时,又会是怎样一种情形?到时候逍遥派恐怕也无法重罚,江湖各派弟子在感情上都会倾向于她的。”

史天一也小心翼翼的说:“其实年师姐本性不坏,人长的漂亮模样有点冷。平时什么事情总有人都帮忙做好了。据我所知,王师弟还有刘漾河与李逸风道友对她都有仰慕之意,总是哄着顺着她,什么事情都安排的好好的不让她多操心。”

成天乐皱眉道:“还有这些八卦呢?我倒不关心别的,假如年秋叶所说是真,她真有那么大本事办到吗?”…,

张乐道也苦笑道:“我估计够呛。心高之人也往往自恃过高,本事却不如自己所想象的那么大,她真的独自去追查想挣回这个脸面,我倒担心她的安危了。……还有一点也很令人挠头,江湖同道如果知道她是这个打算,就算偶尔发现了她的行踪,恐怕也不好意思出手拿下将之送回逍遥派。”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多谢了道子前辈今日登门相告,看来天下各派都已经知情了,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张乐道:“如今事情还没有了结,我将史天一道友带来自然会负责到底,就将他留在我芜城张家作客,等证明他并没有撒谎之后再做计较。……史天一道友,这并非是把你扣在张家软禁,只是邀请你去芜城修炼,不知你可有意见?”

史天一赶忙点头道:“来的路上我已经答应过了啊,能到芜城聆听各位前辈教导,晚辈求之不得!我自知清白未证,也不应该自行离去,只是心中惭愧太对不住前辈您了!不仅连累您牵连进这些事,还要烦扰你将我留在芜城。”

张乐道笑了笑:“如今就别说这种话了!你要心中有歉意,那就好好呆在芜城修炼反省,顺便帮我做些事、随时准备配合众人查明此事,这就是最好的报答。……成总,我将史天一带回芜城,如果史天一在此期间逃遁,你便追究我的责任。”

最后这句话说得虽然谦虚但也霸气,他要把史天一留在芜城张家,等于暂时把这个人扣住了,假如史天一没有问题一切都好办,有问题的话最终也逃不掉。

成天乐还没说话呢,艾颂扬赶忙道:“芜城乃昆仑修行界根本重地,正一门、九林禅院根本道场都在那里,石盟主师徒以及白少流庄主皆出身芜城。如今此事已天下皆知,别说史道友自己要呆在芜城修炼,就算他存心想跑也是不可能逃脱的。……史道友,这也是你的一番大福缘啊,要好好珍惜!”

史天一离座行礼称谢,话说到这里,今日拜山要交待的事就告一段落了。前辈就是前辈,张乐道安排的非常漂亮,多年的江湖真不是白混的,难怪他的人缘会那么好。成天乐已经无话可说了,只有表示敬佩与感谢。而张乐道又问道:“成总,我昨天听艾颂扬道友提起,你近日发现有妖物在苏州祸害生灵,正在追查之中,有这么回事吗?”

成天乐答道:“原来前辈已经听说了,确实有这么回事,我与艾颂扬道友已经查出一些线索,一旦落实便会出动。”他将警方那边的两起案件以及胡卫华的情况都介绍了一番,并说今日聚集群妖就是准备随时采取行动的。

张乐道点头赞道:“各派高人将成总的义举传遍天下,果然没有看错人。如今老夫恰好也到了苏州,当助一臂之力!”

艾颂扬却在一旁道:“了道子前辈若肯相助是再好不过,不过晚辈却有一个想法。如今成总的举动受各派关注,在苏州缉拿此妖孽正是实至名归。只是对付一名妖修而已,成总身边的众道友已经足以应付了。君子不夺人之功,我等可为其掠阵,若有什么意外状况,能及时出手相助更好。”

这话很有讲究,不仅是在告诉张乐道也是在提醒成天乐,这次的事情最好让在座的众妖修出手。成天乐在苏州聚集众妖,这种事很容易引起他人疑忌,就算信得过成天乐也未必信得过他手下这么多妖修,如今苏州又出了妖物祸害生灵的事情,难免引人猜测。…,

所以最好的做法,就让这些妖修出手展出那作乱的妖孽。艾颂扬与来访的张乐道,就不要再和这些妖修抢功劳与声名了,暗中掠阵就行众妖搞不定的话再出手帮忙,成天乐本人最好也这样。

张乐道一听就明白了,连连点头附和道:“是啊,成总追查了这么久,而且已经布置好了,老夫就不必节外生枝了。……成总啊,各派同道对你聚集妖修之举可能有所误会,那小人周峰也曾借机做文章。如今之事,正科让你身边的众妖修道友以所作所为打消他人疑虑。区区一个作乱的妖孽,这里的诸位道友一定能搞定的,若还有什么意外的状况,我等再出手不迟。”

艾颂扬又说道:“我已经将苏州发生的事情禀报师门,而了道子前辈带着史道友来拜山的事天下皆知,估计有不少前辈高人都会关注的,甚至会赶往苏州一探究竟。……诸位道友,这可是你们一展身手的好机会,让大家都看看诸位的侠义风采。”

一听这话,在场众妖都觉得兴奋非常,禇无用当即嚷道:“成总,区区一个作乱的妖物,我等结阵足以对付,您就在一旁指挥便是。……就让我们出手吧,跟随您修炼了这么久,也该做点让您长脸之事,不能让人把我们给看扁了!”

成天乐琢磨了片刻,也点头道:“那好,到时候就由你们结阵出手,但不要在市井中乱来,一切听我的指挥与前辈高人的指点。”

诸事交代已毕,就该去设宴款客了,恰好在这时成天乐的手机响了,是李轻水打来的。他立即接通道:“李局,有消息了吗?”

李轻水的嗓音比昨天更沙哑,语气也明显低沉:“有两件事,一是昨天夜里又发生了一起离奇的死亡案,在我的辖区,遇害者的死因与前两起案件几乎完全一致。市局领导已决定并案处理,就由我们分局牵头负责侦破,这已经是非常严重的恶性连环案件!二是你要我查的人已经有结果了,我手边刚送来一份详细的资料。”(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43、含妖媚,绰约顾盼风姿

一听说有了胡卫华的资料,成天乐赶忙追问道:“我最想要的是他的住址,你现在就告诉我。[

]”

李轻水当即告诉了他,然后问道:“这个人真与这系列案件有关吗?要不要我直接把他抓回来、或者派人监视,每天都要出一起命案啊,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成天乐沉声道:“你那边暂时不必有动作,我今天就会行动。……李局啊,大前天夜里、前天夜里接连出事,我昨天就要你去查这个人了,怎么现在才有消息?假如你早一点回信,可能昨天夜里的惨剧就不会发生!”说到这里,成天乐的语气已有明显的责怪之意。

李轻水回信确实有点晚了,警方查一个人的住址不至于需要等这么长时间,耽误一夜很可能就多出一条人命啊!成天乐也没想到李轻水过这么长时间才给他回电话,也没想到那妖物作案竟如此疯狂,连续三天晚上都没闲着,简直是肆无忌惮!

李轻水解释道:“昨天我接到你的电话,就专门交待人去查了,我没告诉他与这个案子有关,只说这个人的资料很重要,我想尽快看到。下午陪你看完案发现场之后,我就被叫到市局开会了,很晚才散会,刚休息一会儿,夜里又出了一件案子。

上午又开会,市局领导决定并案处理,尽最大力度重点侦破,散会之后我才拿到的这份资料,看样子有可能又耽误了一条人命。查资料的人本应该早点给我,要是放下手头别的工作,其实昨天晚饭前我就应该拿到了。”

成天乐:“领导,你交待谁查的?有点办事不力、没把你的话放在心上啊!”

听不出来李轻水是生气还是遗憾,总之声音很疲倦。他平静的答道:“你也不要对人这么苛刻。不是谁都像你那么身怀绝技,其实大家都很忙。出了这种事谁也没想到,至于我交待的人平时办事还是挺认真的。我本想提拔、正准备找他谈话呢,这下嘛,等等再说吧。”

既然昨天夜里的案子已经出了。废话再多也没用,成天乐又问了几句胡卫华的情况,然后就安排众妖修出发了。[

]本应该设宴款待张乐道前辈的,可现在另有要事,饭也不着急吃了。看这个形势,那妖孽今天夜里很可能还会再作案,得赶紧找到才行。

一行人刚刚离开宅院,艾颂扬也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对成天乐道:“我安排了人就在那栋大厦的地下一层守着。胡卫华刚刚又去店铺了,他来的正好,我们立刻赶过去。”

艾颂扬是开车来的。吴燕青、吴贾铭、禇无用、黄裳昨天也都是开着车。都停在巷口外面呢,众人组成了一个小型车队出发了。等他们赶到那栋大厦的时候。胡卫华恰好出来了。他仍然是这么来去匆匆,手里还拎着一个兜子。

成天乐当即决定留三个人开三辆车在后面跟着,防止胡卫华突然打车或者开车走;其他人下车步行跟踪,防止胡卫华钻小巷子。

胡卫华浑然不知身后还有这么多尾巴,他步履匆匆满怀心思的样子,甚至都没有注意身边擦肩而过的行人。他总是愣愣的看着前方,神情饱含忧切,却还有一丝向往与期待,似乎前方等待的是他极为憧憬之事、怜惜与关爱之人。

前走不远,胡卫华转弯进了一条小巷,正是画卷里成天乐将他跟丢的地方,弯弯曲曲步行了大约有十来分钟。成天乐虽然没走过这条巷子,但脑海中对附近的地形早已熟悉无比,用电话通知后面的三辆车从马路上绕到什么位置最接近,颇有点指挥若定的意思。…,

胡卫华在路上还买了些菜,最终进了深巷里的一个居民小区,其实附近没多远就是另一条大马路,但因为苏州老城的格局,显得地形非常幽深。这个小区的楼不高只有四层,胡卫华住在某栋某单元的四零二,正是李轻水提供给成天乐的住址。

既然地方已经到了,那三辆车上的人也都下来从另一条巷子赶到了此地。胡卫华上楼的时候,不知这栋居民楼已经被包围了,成天乐、张乐道、艾颂扬等三人已经悄然上了楼顶,隐匿行迹神气就站在胡卫华家的天花板上面。

假如那作恶的妖孽就藏在这里,原计划是让众妖出手,成天乐让感应最敏锐的訾浩来指挥结阵,他自己则与艾颂扬、张乐道站在楼顶上防止妖物逃遁或还有什么意外的帮手出现。但这里的环境并不适合动手斗法,除非有把握在无声无息间完全控制住场面,否则还得再想更稳妥的办法。

胡卫华上了四楼进门的时候,成天乐却微微一怔,因为他进的不是四零二而是对门的四零一。成天乐给李轻水发了条短信道:“火速帮我查,胡卫华住址对门的四零一,是什么人的房子、现在谁住?”

李轻水这一次的效率相当的高,过了不到十分钟就回短信了,内容却让成天乐目瞪口呆,因为四零一住的人名叫——甄诗蕊!

见成天乐如此表情,艾颂扬拢住声息悄然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意外状况了?”

成天乐的语气有些怅然:“胡卫华没有进登记的住址,而是去了对门,对门住的人叫甄诗蕊,我竟然早就认识!不仅是我,我身边的两位妖修也与她相熟,还打过很多交道。”当初南宫玥跟甄诗蕊学过茶道与古琴,而且是张潇潇介绍的,成天乐直接或间接与甄诗蕊打过的交道可不少啊。

张乐道插话道:“世事就是这样,有时候追查什么事却突然发现查到了熟人知交身上,往往让你很是措手不及啊!此时就该平心静气,好好看看事实究竟如何?”

成天乐没有再说话,而是悄然展开元神之景,去感应而不触动环境中的各种气息,重点是胡卫华所进的那套房子。那里面有两个人,气息他都很熟,另一人就是甄诗蕊。元神感应的玄妙之处就在于不用亲眼看见,却能查探出环境中的很多存在以及种种熟悉的特征。

过了片刻,成天乐又突然叹道:“这么长时间了,我居然一直没发现她也是妖修!如果不是今天心中带着疑问、她又恰好受了伤,我恐怕根本不会注意到。”

艾颂扬惊讶道:“屋子里果然有一位受伤的妖修吗,就是你说的甄诗蕊?”

成天乐默默的点了点头,感觉很是复杂。他对那位甄老板的印象原本非常,不论是在画卷内外,甄诗蕊都指点过他不少东西,而且还是南宫玥的老师。从个人感情角度,成天乐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她就是那位作乱的妖修,可事实就在眼前,吸取胡卫华生机元气的妖物应该就是她!

甄诗蕊并非一点痕迹都没有流露过,如果成天乐心有成见刻意去窥探的话,也应该早就能发现一些问题。可是有两方面的原因让成天乐没有去多想,甚至都没有怀疑过她。首先是甄诗蕊将妖物气息掩藏的非常好,她虽没有学过成天乐那套收敛妖气与常人无异的法诀,但各种妖物本身多多少少都会一些蜇藏气息之法,甄诗蕊显然天生擅长此道。…,

另一方面,成天乐察觉妖修气息,无非是分辨其与众不同的生机律动特征,而甄诗蕊给人的感觉本就是与众不同的。她是一位很有古典气质的美女,就连平时的衣着打扮都几乎无可挑剔的衬托出那种恬静婉约的气质,往茶室里一坐,手扶琴弦自然而然就有一种清纯中的媚态。成天乐美女见得多了,却还未见过谁如甄老板这般风姿绰约,她的气质风韵仿佛本就应该与众不同。

此刻他已察觉到甄诗蕊就在那套房子里,神气波动有明显的杂乱之兆,显然是受了伤,而这种伤势仅从表面是很难看出来的。因此她掩藏的并不是很好,那独特的生机律动特征被成天乐感应到了,竟觉得很熟悉,非常像惨案现场那妖物所留下的气息。除此之外,成天乐还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却又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但成天乐却无法将甄诗蕊与那作恶的妖物联系起来,此刻的气息虽然很类似,却少了案发现场所感应到的那一份凶戾,反而显得柔情缠绵。他只得又问张乐道与艾颂扬:“胡卫华身边的妖修我们已经发现了,居然还是我意想不到的熟人,现在该怎么办?”

艾颂扬答道:“我们感到此地,就是为了找到作案的嫌疑人,防止今天夜里再出凶案。如今已经发现这个妖修,盯紧她便是,这里不太适合动手,只要胡卫华没有危险,我们便等下去,另找合适的机会。”

张乐道也分析道:“我看那个小伙子不应该有危险,按你们的说法以及老夫的观察,他应该是妖物修炼所借用的外炉鼎,肯定不仅是这两天的事,妖物要取他的命的话早就取了。他可能是受惑而自愿与那妖物行双修之道,而他先天生机旺盛、后天神气完足,确实是难得的外炉鼎。

但妖物不取他的性命未必不会取别人的性命,很可能平时借此人的生机元气修炼,如今受了伤想尽快恢复,所以别的手段也用上了。我们就在这里盯着,看她夜里会不会出门?离开这里到僻静无人之处更好动手,说不定还能抓个现形。”

344、感通境,欲乐根归玄牝

降妖除魔也是个辛苦差事,不仅仅是人们想象的那样威风凛凛亮出法宝就搞定了,比如现在的成天乐就在楼顶上默默的等待,也暗中通知訾浩与众妖在附近隐蔽的地方藏好,不要惊动周围的居民。..

这一等就从晚饭时间等到了半夜,成天乐等人是隐匿身形一动未动啊!

而屋子里的胡卫华和甄诗蕊倒是很滋润,他们先吃晚饭,在一起是亲昵至极,缠绵得让人脸红心跳,两个人总有一双筷子是闲着的,因为总是互相喂着吃,有时候还不是用筷子喂的。一顿晚饭吃了很长时间,很多时候桌边有一张凳子就可以了,吃饭都吃出那么的声音。

世人总有自己的隐秘,不是给外人参观的。那风姿绰约、恬静柔美的甄诗蕊,单独与胡卫华在一起时竟显得如此婀娜婉转,清纯中的娇媚完全的展现,几乎令人骨头都酥了。吃完饭后收拾屋子、沐浴更衣,他们又在客厅里品茶。到了子时,两人进卧室了,接下来的事情令楼顶上站的三位“高人”感觉有点尴尬。

虽然不是亲眼看见他们在做什么,但元神能感应到所发生的事情,仅凭想象也能了解得非常真切——

胡卫华全身盘坐于床上,而甄诗蕊仅着贴身小衣坐在对面,两人仿佛在入境调息。很明显的是甄诗蕊运转法力在引导,而胡卫华则身心完全投入顺应她的引导。默默的看着她,呼吸越来越深沉却带着奇异的节奏。那特有的生机律动特征渐渐一体。就仿佛完全融化在一起,融化之后便是沸腾……

胡卫华早已兴奋异常。而甄诗蕊贴身的小衣无风自解,她以一种难以形容的妙曼动作坐到了胡卫华的怀中,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身子紧贴在一起,就宛如秘教中欢喜佛的造像……玄牝门接天地根,吻合极致其息深深。

甄诗蕊微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颤动。身体的动作看似不大,纤柔的腰肢却如蛇一般轻轻扭动,蕴含着难以形容的激烈缠绵,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动人。两人的气息已完全缠绕在一起。他们发出的声音不太好描述,就似从遥远的地方那压抑的兽吼终于传来,又似一阵阵浪涌冲开了堤防。

这是极乐交欢,成天乐等三人并不是存心窥探,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此刻不约而同都收回了神识,不再真切的感应什么,仅仅是留意这两人的状态而已。艾颂扬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道:“假如不是那妖物受了伤,还真的难以察觉胡卫华所带的妖气。那妖物显然是在借助外炉鼎行双修之道,我们原先的判断没错。”

不用他说。成天乐也感应到了。那两人都在欲乐之中激发了最强的生机,神气运转也完全融合,用一种奇异的方式交合神气。甄诗蕊确实是在吸取胡卫华的生机元气疗伤,而胡卫华则是完全投入其中。这种欲乐定中,也是采取天地万物之精华灵气行功,若在平时,只是借外炉鼎修炼而已,除了那极致欲乐之外并不会给胡卫华造成其他的影响,成天乐就算在大街上遇见他也未必能察觉出痕迹。只是此刻情况特殊。

勉强形容一下,就是胡卫华先天健旺的生机、后天完足的神气,在这种状态下与甄诗蕊同时拥有,这样可以让受伤的甄诗蕊在行功之时更快的恢复。此番行功大约有一个时辰,如果就是以外炉鼎借欲乐之道修生机元气,到此也就可以了,接下来收功离坐调息。…,

可是过了一会儿,两人已经躺下休息了,胡卫华又抱住了甄诗蕊,然后……又是至极的交欢,这已经与练功无关了,就是相爱男女的缠绵。甄诗蕊说了什么似是在婉劝,而胡卫华却非常的冲动,然后甄诗蕊也动情了。

楼顶上的三位“高人”此刻干脆收回神识不再查探了。成天乐摸着鼻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琢磨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问艾颂扬道:“艾老板,你既然在听涛山庄的典籍中看到过双修之法,究竟是怎么回事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

艾颂扬答道:“双修之法,可借对方为炉鼎,也可互为炉鼎。正经的双修,要求双方都有修为、互为炉鼎,行神气交融相合之道。而刚才那两人所为,实际上只有妖物有修为,若她存心害人的话,只需吸对方生机元气便行,而不必以神气融入经络同时行功。胡卫华等于将自己的生机元气让两人共有,而甄诗蕊也等于同时在运转两人的神气,这让我觉得有些奇怪。若是为了尽快疗伤的话,本可以不必这么做的。”

张乐道插话道:“你们还没看出来吗,他们行欲乐双修之后,胡卫华仍然要与妖物欢爱,妖物本想劝阻却也动了情,本就是相爱之人,妖物可没有害他的意思。”

成天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些,也与他们现在的情况无关。那真正的双修法诀,与平常的独自修炼究竟有什么不同的讲究,又从哪里入门呢?”

艾颂扬解释道:“如果是道侣之间的双修,与平常的定境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要入共境。所谓共境是指情境通感,无论元神外景内景皆同,然后才能神气交融相合。……但是此术极易流于,若不按正法修之,也容易被用于淫邪之道,故各家法诀皆不显传,甚至谈论都不会多谈论。在典籍中所能看到的,往往也不涉及秘法本身。”

成天乐又摸了摸鼻子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多问了。”

艾颂扬笑了:“其实我也没学过,我师父没教我。修炼之道,就算是道侣之间也不一定需要借助双修外炉鼎行功,学不学都无所谓了,只是有这么一种秘术而已。”

成天乐:“那妖物看来是有此天赋神通,可采取人的生机元气,却自悟了这么一种双修之术,与世间的正传法诀还是有区别的。”

张乐道也说道:“成总说的很对,但我们今天来,不是研究这些的吧?”

成天乐咳嗽一声,言归正传道:“这都凌晨四点多了,那两人刚休息。午夜已过,如果甄诗蕊是那作恶的妖孽,那么她今天晚上就没出去。”

张乐道:“成总最擅分辨妖修气息,你去过凶案现场发现了痕迹,就你的判断,与甄诗蕊的妖气是否相符呢?”

成天乐叹了一口气道:“我本也不敢相信竟会是她,可我在受害者身上察觉到的气息,与她的生机律动留下的特征非常符合,所以又不得不怀疑。”

张乐道:“既然如此,我们就继续盯着吧,若她今夜并没有出去为祸,我们也算没白来。得找个机会让她与胡卫华分开,单独问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旦现身动手就不能容她有反击的机会。”

成天乐:“只能再等等了,人家搂一起呢,上哪儿找机会去?”

话刚说到这里,艾颂扬突然道:“注意,那妖物起床了!”…,

大约凌晨五点钟左右,胡卫华睡得很沉很香,甄诗蕊悄悄将他搂在自己胸前的手拿开,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没有发出一点声息。她穿好衣服开始收拾东西,一身劲装打扮,再穿上平时时尚大方的外套,然后出门了,还将一件东西塞进了随身带的坤包里。

那是一面周边镶着六串铃铛的蟒皮手鼓,应该是一件法器,门前的柜子里有各式各样的鞋和坤包,甄诗蕊特意挑了一个最大的包才把这件法宝给塞进去。楼顶上的艾颂扬又说道:“难道她今天被胡卫华给缠住了,所以出门比较晚?带着法器出去,显然是要做些什么!”

张乐道皱眉道:“她不害这个胡卫华,未必不会害其他人!”

可怜众妖在这栋居民楼附近埋伏了整整一夜,訾浩此刻才接到成天乐的通知。甄诗蕊已经下楼了,成天乐要訾浩在后面悄然跟着,而其余众妖则分头跟着訾浩。他们现在跟踪的已不是普通人胡卫华,要注意防止被对方发现。

訾浩得知他们要找的妖物竟然是甄诗蕊时,也是大吃一惊啊,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女子和那妖物联系起来,可事实如此,也只能追查到底了。

凌晨五点多钟,甄诗蕊飘然走出了居民楼,回头看了四楼的窗户一眼,明媚的眼波中饱含温柔,却有些莫名的哀伤。当她转身走进巷子的时候,眼中又有了一抹决然之色,仿佛有浓烈的恨意。那窈窕绰约的身影在苏州古巷的晨雾中若隐若现,穿过好几条小巷来到大街旁进了地铁站。

甄诗蕊上了去木渎方向的地铁,訾浩也坐了同一班地铁却不在同一个车厢,相邻的另一节车厢里还有禇无用和黄裳。至于成天乐等人并没有上地铁,而是开着车顺着地铁沿线的街道奔驰,这个时间路上的车很少、交通很顺畅。(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45、馆娃宫,摇身净土宝刹

由于不知道甄诗蕊会在哪一站下车,所以由訾浩随时通告其行踪,这样两路跟进也能防止她意外逃脱,众人想看她究竟要去什么地方、是不是早就找好了下手作案的对象?艾颂扬的车里坐着张乐道和史天一,吴燕青开着黄裳的车带着盛龙,而成天乐独自开着吴燕青的白色宝马。

就在这一路上,艾颂扬与张乐道都接到了好几个电话,听完之后神情多少都有些尴尬,不由得相对苦笑,然后还在车里商量了一番,而这些情况是成天乐与众妖所不了解的。

原以为跟踪时可能还有点麻烦,结果却非常顺利,因为甄诗蕊一直坐到了终点站木渎。木渎是一座已有两千五百多年历史的水乡古镇。春秋末年,吴王夫差在姑苏城郊的灵岩山顶为西施修筑馆娃宫,“三年聚材,五年乃成”,修建宫殿的木材沿水路运输源源而至,在灵岩山下“积木塞渎”,木渎由此而得名。

如今木渎名列太湖十三大风景区之首,江南古镇多、苏州园林多,但木渎却几乎是独一无二的,整个镇子就像一座中国古典式园林。小桥流水穿绕、园中又有园,错落分布着明清时的皇家与私家园林三十多处。

从灵岩山脚下流过胥江,可能是有明确史料记载以来中国第一条人工运河,相传为伍子胥所建,也就是运送建材至灵岩山修馆娃宫的水道。穿过古镇的香溪,则因西施在此梳妆而水波生香得名。这里的每一条小溪、每一座古桥、甚至灵岩山上的每一块石头都有着悠久而神奇的传说。

紧挨着木渎古镇便是灵岩山,美人西施曾居住的馆娃宫早已毁于春秋战火,这里如今是我国著名的佛家净土宗道场。最早于晋代馆娃宫遗留的地基上就修建了佛寺,当时名叫崇报寺,梁代又改名秀峰寺,唐代始称灵岩山寺。

灵岩山上有灵岩塔,塔前有天然岩石状如灵芝,而山中还有各种各样的奇石。如石鼓、石髫、石蛇、石龟、石兔、石牛、石马、石猫、石鼠、石虎,皆惟妙惟肖、逸趣横生,灵岩山因此而得名。

甄诗蕊下车之后没有进木渎镇,而是向右转拾阶而上进了灵岩山。成天乐等人也尾随其后。为了不引起甄诗蕊的注意,他们并没有聚在一起,而是各自散开从不同的道路远远的包抄,只让訾浩紧跟在最前面。

成天乐有点纳闷,甄诗蕊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这里是著名的净土道场啊,也是人来人往的旅游风景名胜区。现在天已经亮了。观光的游客还没有大批到来,但山道上已有不少前来进香的虔诚信众,晨钟已敲过,寺中的僧人们正在做早课。如果在这里公然施展妖法害人,简直不敢想象,而看甄诗蕊的样子就是来进香的。

甄诗蕊走过继庐亭,亭柱上有一副对联“大路一条,到此齐心向上;好山四面。归来另眼相看”,她曾停下脚步看了很久。继续向前路过路过紫竹观音洞,洞外种有成片紫竹、洞中镌刻观音。甄诗蕊神情虔敬焚香下拜,接着登上山顶进了灵岩山寺。天王殿中的弥勒、韦陀,大雄宝殿的佛陀、迦叶、阿难,角落里的文殊、普贤,甄诗蕊都一一礼拜,最后拜的仍然是大殿后壁的海岛观音。

众妖陆续跟在后面也是一头雾水,难道今天搞错了?但若甄诗蕊到灵岩山寺来进香,又何必天不亮就独自出门,连胡卫华都不惊醒、还随身带着法器呢?也可能是将要做的事情使她内心不安,所以先要到寺院中上香祈求菩萨保佑或宽恕。尤其是那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音。这里的观音造像妆容秀妍、体态盈美,是莲华座上风姿绰约的女身菩萨。…,

看着甄诗蕊一路恭恭敬敬的敬香,搞得成天乐也不好意思背着手瞎逛,既然进了佛门道场,身为修士总得表示礼数,于是他暗中吩咐群妖掏钱请香、各找顺眼的菩萨去拜拜。态度一定要恭谨。

而甄诗蕊果然不仅仅是来进香的,从灵岩山寺出来,她并没有顺原路下山,而是走入了后面的深野之中。灵岩山并不高,只有二百多米,却显得相当苍翠幽深。离开旅游风景线路之后,山中渐渐就见不到闲人了,四处壁立如削,茂盛的山林间灵石遍布,地形地势十分复。还好訾浩的灵觉异常敏锐,甄诗蕊有内伤、气息收敛得并不完美,在山中还能随时跟上她的行踪。

黄裳、吴燕青、褚无用、吴贾铭、盛龙等五妖借着地形的掩护,不远不近的跟在訾浩后面,而成天乐则拉开一段距离跟在众妖身后,周围看不见张乐道和艾颂扬的身影,他们估计走是另一条路。

灵岩山以灵岩得名,这里有一种石头呈紫色,质地细腻可以做砚台,而成天乐在山林中见到了天然形成的石牛、石马、石犬、石猪、石鼠,还有两块酷似蛇的山石,不禁感到有些好笑,他身边的这些妖修恐怕都能在此处找到原身造型。

整座灵岩山的历史沉淀气息太厚重了,不仅有西施时代留下的吴王井、挽月池、琴台,还有历朝历代的各种遗迹,更有佛门庄严道场。成天乐刚刚修行入门触发灵觉的时候,曾经在玄妙观前查探一口古井,神识被卷入人差点晕过去,而在这灵岩山上,若是修行刚刚入门尚未修成元神外景的弟子,是不能随意用神识查探的。走到这里,或许就能明白为什么自古以来修行各派都要求弟子丹成出师,因为修为不够确实不能随意运用法术。

在灵岩山上远望太湖、近俯木渎,风光灵秀美景怡然,但甄诗蕊的神色却并不是在欣赏风景,在山中渐行渐深,她的目光也变得越来越冷冽,透出一股逼人的寒意。灵岩山南麓有一片采香泾,相传为西施采种香草之地,甄诗蕊在山兜了一个大圈,换做一般人是不可能跟踪她的。

她最后穿过采香泾进入密林,沿着一条小路翻过山脊进入一片参天翠木环绕的开阔地中,周围林中怪石列布。她取出了随身带的那面蟒皮手鼓,默默站定脚步,仿佛是在等什么人。

此处显得十分隐秘能避开他人耳目,但同样也方便众妖摸过去结阵设伏。甄诗蕊虽然检查了周围的山林怪石,但众妖是在她检查之后才潜近的,从不同的方位包围了那片林间空地,已悄然结成了阵式。他们隐藏得非常好,不仅施展了成天乐所教的收敛妖气之法,也完全融入了地气环境之中,就似一棵树、一个土包或一块石头,这是梅兰德所教,成天乐也转授了众妖。

甄诗蕊的修为应该不低,但尚未突破玄牝妖丹大成之境,这一点是能看出来的,那么众妖联手足以制住她,如果事先结成阵法阵的话就更加万无一失了。成天乐所授的四神十二时大阵,理论上需要十二名高手布成,但最少只要三人就可以了。当初在宁波拿下金线鼠盛龙的时候,是黄裳、褚无用、吴燕青等三人结阵,如今阵中又添了吴贾铭和盛龙。

訾浩此刻取代了成天乐当初在宁波的角色,站在法阵之外的指挥;而成天乐则站在远处甄诗蕊来时走过的山脊上,透过树影将那片开阔地以及山路上的情形都看得很清楚。这个距离不远也不近,他恰好能随时在元神中与訾浩交谈。…,

既然甄诗蕊的样子是在等人,成天乐也就叫訾浩不必着急动手,先看看她究竟想见谁,是不是约好了下一个受害者在这里见面。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从开阔地的另一个方向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我的美人蛇,你的样子很着急啊!还没到约定的正午,这么早就来了?”

甄诗蕊面如寒霜,左手五指紧扣那面手鼓冷冷答道:“曹邝,你不是也很急吗?也提前到了!”

随着话声,开阔地的另一端密林中走出一名黑衣男子。他原本剃着光头、现已长出了一层短短的发茬,形容大约三、四十岁,细腰削肩、身材瘦长,皮肤很白净仿佛没有血色,但嘴唇鲜红,眼眸微微带着淡蓝的光泽,看上去颇有几分妖异。

此人一出现便展开神识探查四周,毫无顾忌的展示了自己的气息。成天乐吃了一惊,差点没跺脚叫出声来,赶紧在元神中对訾浩喊道:“我们找错人了,也找对人了!不是甄诗蕊,现在这个人才是作恶的凶妖!真没想到,他们竟是同一类妖修,原身都是蟒蛇!”

那名叫曹邝的男子一现身,成天乐立即清晰的感应到他那展开的生机律动特征,与那凶案现场留下的“妖气”竟丝毫不差。而甄诗蕊所谓的“妖气”与他非常类似,却少了一种狠毒与暴戾的感觉,难怪成天乐一度很疑惑,原来这两妖的原身是相同的。(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46、采香泾,蛇媚惜与妖娆

让訾浩指挥法阵有一个最方便的地方,就是訾浩可以在元神中向众妖传令,而不惊动那两位蛇妖。..

众妖也得到了吩咐,待会儿动手要拿下的对象变了,不是甄诗蕊而是刚出现的那人,但是先不着急,且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只见那曹邝在甄诗蕊对面二十米左右站定,从袖里抽出一根约三尺长缠绕在臂上的软索,瞬间在空中抖得笔直。他的神情有些淫邪、语气有些猥琐:“美人蛇,我当然着急啦,都已经迫不及待了!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很久,你终于还是逃不脱我的手心。我给了你两个选择,要么为我的双修炉鼎、要么献上你的妖丹,考虑好了没有?今天这么着急就来了,看来也是等不及投怀送抱吧。”

甄诗蕊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冷冷的反问道:“曹邝,你就那么肯定能吃定我吗?我等自悟修行殊不易,出身同类更是难得,你何苦要同类相残呢?今日不是你给我最后一次机会,而是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收回歹心莫再有恶念,否则你走不出这片山谷!”

曹邝笑了:“美人蛇,你的口气未免太大了!”

甄诗蕊:“你我的神通手段彼此都很了解,你的修为法力也并不比我强多少,上次相斗是两败俱伤。今天就算我敌不过你,来到这里就已抱着玉碎之心!”

曹邝的笑容更加淫邪:“你的伤势好像恢复了不少,很有些出乎我的预料啊!你口口声声无害人之心。难道最终还是吸取了胡卫华的生机元气?他确实是不错的炉鼎,但你又何苦弃金玉而取瓦缶呢?你我身为同类妖修,天赋神通相合,能在这人世间相遇是天赐之缘,行那欲乐双修之道,还有比你我更合适的吗?”

甄诗蕊的脸色不禁微微一红,随即眼中又是一片寒光:“若不是你相逼未遂。竟拿他的性命威胁于我,我也不至于如此着急恢复伤势。不要把他人都想得如你那般不堪,他待我之心。你这种人不可能理解,我们的关系你也不可能清楚。我自知身份想尽各种办法婉拒回避,终于还是决定遂了他的心愿。这也是为了让你再也无法相逼于我、加害于他,如今我已无憾!”

曹邝讥讽道:“原来你终究还是以外炉鼎欲乐之法,让那小面首尝了甜头,借他的生机元气疗伤。这又何苦呢,我们本不必两败俱伤,而可同享欲乐大道。你是想欺我伤势更重,要趁机下毒手吗?我的美人蛇,你难道没看出来吗,我的伤势恢复得比你更快!”

甄诗蕊:“你……?这怎可能!”

曹邝一脸阴狠道:“这怎么不可能?别忘了我有与你一样的天赋神通,只会比你更强!”

甄诗蕊终于变色道:“你为了尽快恢复伤势。居然做出了那万劫不复之事?”

曹邝冷笑道:“什么叫万劫不复?别忘了我们生来就是妖!你不是也做了自己一直宣称不会做的事情吗?若不是先天生机健旺、后天神气完足之人难寻,又怕被那些捉妖师察觉,以我的天赋神通又怎会错过机会!我比你走运,连续找到了三个合适施展天赋神通秘法的人,拼着不能完全炼化吸收那些生元。也要暂时使伤势恢复更快,就是为了今天与你的约会。

还是那番话,今天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发愿为我的双修炉鼎、同修无上欲乐之道,这样两全其美。要么自愿献上玄丹,让我以天赋神通吸取你修行凝练的神气。这种事情当然是自愿最方便,如果是这样我还可以留你一条性命,让你以原身继续修炼,若侥幸不死说不定还有重新凝练玄丹的机会。不然的话,你自己知道下场!”…,

……

远处的成天乐听到了这番谈话,已然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有些细节还没太听懂,不禁暗暗感慨——妖修超脱族类本已是难得的机缘,出身同一族类、天赋神通相同的妖修能在人世间偶遇更是难得。

对于它们来说,最擅长分辨的就是同一族类妖修的气息,若是修为相当,恐怕谁也难以瞒过谁。曹邝遇见了甄诗蕊、欲与她行双修之道遭拒,竟起了同类相残之心。想想世间众人不也是同一族类吗,那为恶之人自古就是在同类相残。

难怪很多山野妖修不仅忌惮传说中的捉妖师,也忌惮被同类或世上其他妖修识破身份,这不仅意味着很可能难以原先的身份立足,也可能被挟制驱使。比如张潇潇与褚无用曾经的遭遇,那暗中图谋不轨的人是已经溜掉的花膘膘。而这曹邝更可恨,身为妖修残害妖修、化为人形混入人间亦残害世人,以前怎么没发现苏州一带还有这个祸害呢?

成天乐并不清楚,这个曹邝如今突然出现竟然与他也不无关系,因为曹邝就曾是花膘膘手下的妖修。花膘膘当初不仅挟制与驱使曹邝为已所用,同时也约束与限制曹邝的行止,老奸巨猾的花膘膘当然清楚在世间哪些事情绝对不可以做、哪些事情只能暗地里做得不为人知、哪些事情需要间接的去做不留线索。

花膘膘虽约束这些妖修的行止,但目的是为了更好为已驱使,从不解释是什么原因,只要麾下那些妖修好好听命便是,同时也给它们一些修炼以及人情世故方面的指点。

花膘膘在的时候,从未出过曹邝肆意吸取人的元气致使当场生机断绝的事情,更别提惊动警方的特大连环恶性案件了。当初曹邝于市井中偶遇甄诗蕊,察觉了她的来历是大喜过望同时也垂涎不已,立刻就告诉了花膘膘,并希望花膘膘去胁迫甄诗蕊就范、满足他的愿望。因为花膘膘吩咐过,若发现妖修踪迹不能自作主张、首先要通知他。

假如没有成天乐的出现,一切尚属未知。但当时成天乐已收服张潇潇,并通过张潇潇介绍南宫玥到甄诗蕊那里去学习古琴与茶道,令花膘膘很是惊惧,他不想因为这件事暴露自己所为,因此严令曹邝不得滋扰甄诗蕊,就连在她面前露面都不要,还传了曹邝成天乐所授的收敛妖气的法决。

但半年前花膘膘溜了,为了抽身干净不留线索并未通知曹邝。曹邝刚开始尚不敢擅自行动,过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花膘膘已不辞而别。他微有些失落,因为不再有靠山撑腰也没有人再在修炼方面指点于他;同时更多却是兴奋,因为没有人再管束他了。

曹邝的天赋神通擅长吸取他人的生机元气,但要达到促进自身生机、增长寿元甚至法力的效果,必须要求对方先天生机健旺、后天神气完足,这样的人并不好找,有的甚至就是那些人间的“捉妖师”。吸取生元的手段有好几种,效果最差但速度最快的就是直接一次性吸取,这还需要花时间去炼化,而在疗伤时却是最佳的恢复手段。

效果最佳的方式是寻找合适的外炉鼎行双修之道,其中最最理想的,当然是找到同类的妖修行欲乐双修大道,于是他又打起了甄诗蕊的主意。曹邝的自我感觉十分良好,原以为只要点破了双方身份,甄诗蕊就会欣然从命,不料甄诗蕊根本就没拿正眼看他。…,

曹邝的目的不仅是为了修炼,也是垂涎美色,受拒之后恼羞成怒便威逼于甄诗蕊。甄诗蕊也不是好惹的,两人曾有一番斗法,结果是两败俱伤。

曹邝也发现甄诗蕊身边有一位年轻男子胡卫华,正是适合她施展天赋神通、行欲乐双修之道的外炉鼎,便想当然的以为胡卫华是她在人世间的小面首,因为有此人甄诗蕊才会一口回绝他的要求。于是曹邝又威胁甄诗蕊,给她下了“最后通牒”,约定今天午时在此地见面给与答复,否则便要加害胡卫华,不料正是这个威胁给他带来了杀身之祸。

至少有一件事曹邝想错了。甄诗蕊确实是几年前与胡卫华一起来到的苏州,两人的关系异常亲近,胡卫华一直在热烈的追求她,但甄诗蕊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一直婉拒回避胡卫华的求爱,可能是因为修妖的身份吧。多么难得寻找到合适的双修炉鼎,两人的关系又这么亲密,甄诗蕊一直在胡卫华的身边,互相照拂宛若亲人,她却拒绝与他欢爱,而他也不离不弃。

直到甄诗蕊与曹邝相斗受伤,而曹邝又以胡卫华的性命要挟,甄诗蕊这才作出决定,终于遂了胡卫华的心愿,也借此恢复伤势。她运转法力导引他行欲乐双修之道,不仅如此,两人也极尽欢爱缠绵。今天她来与曹邝见面,心中早已打定主意,哪怕拼上性命也要斩除曹邝,却没想到曹邝的伤势竟恢复得比她更快。

而在曹邝看来,自以为今天吃定甄诗蕊了,最佳的结果当然是甄诗蕊回心转意;若她还是不从,便以天赋神通吸取她所修炼的妖丹为己所用。这当然是在对方自愿配合的情况下效果最佳,所以他还是以胡卫华的性命相要挟,企图动摇甄诗蕊的斗志。

成天乐在远处的山脊上,听明白了大概的前因后果。他站的地方视野很好,不经意间一回头,却发现采香泾的方向又走来一个人,背着包步履匆匆,看身影赫然就是胡卫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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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7、穿林峦,如入无人之境



3g胡卫华怎么会来得这么巧呢?今天凌晨甄诗蕊起cáng出mén的时候,分明没有惊醒他,就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去了哪里、要做什么,而胡卫华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林间空地上的气氛已是剑拔弩张,随时可能爆发一场妖修间的jī斗,当然不能bō及旁人,甚至连看都不能让胡卫华看见,决不能让他走过这道山脊。bsp;

就是在这时,成天乐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看见了张乐道与史天一。那两人正在采香泾旁看清溪流水,有几只长着一对长螯的河虾在水底招摇,意趣生动风光悠然,他们竟似看出神了。有游客出现在这里,胡卫华从他们身后走过的时候,不禁用狐疑的眼光打量着两人的背影。

张乐道背对着胡卫华不动声sè,史天一有点忍不住想转过头去,张乐道去悄悄拉了他的袖子一下、暗示他别管闲事,而胡卫华就这么走过去了。这下轮到成天乐纳闷了,张乐道不是说来帮忙的吗,此刻为什么不拦住胡卫华,他们在干什么呢?还有艾颂扬也是与张乐道他们一起来的,此刻到哪儿去了?

成天乐又朝着穿过密林走向山脊的小路上仔细观望,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本以为空旷无人的山林中不知何时来了不少人,他们就像是无声无息间突然冒出来的,成天乐竟毫无察觉!只见采香泾这端的树林边缘,有一人背朝小路正在望树上看,居然是三梦宗大弟子丹紫成。

丹紫成应该看见胡卫华走过来了,却转过身掏出一个弹弓向树梢上张望。装出要打鸟的样子。根本没理会胡卫华。胡卫华走到林边也没听见有鸟叫,却看见一个人提着弹弓在找鸟、找着找着就走进树林了。他有些惊疑不定,但还是脚步匆匆继续前行。

前走不远。林中路边有一块紫sè的石头,周围有ā树簇拥,石头上坐着一名中年男子。神sè平和气度雍容;此人身边还有一位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sì立。胡卫华走过去的时候,那中年男子却从石头上转过身,指着ā树与身边的年轻人好像在赏ā,故意没有和胡卫华打照面。

当胡卫华的走过去之后,那两人才转回身来看着他在林间若隐若现的背影。这时丹紫成已经收起弹弓走出对面的树林来到小路上,向着那中年男子规规矩矩的下拜行礼。那中年男子坐着没动,很自然的摆了摆手让丹紫成起身。

看丹紫成异常恭谨的样子,那中年男子定是他的师mén尊长,成天乐不禁吃了一惊。在心中暗暗猜疑——那人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昆仑盟主、三梦宗掌mén石野?假如真是石盟主,他来这里干什么、他身边的另一位年轻人又是谁呢?

胡卫华继续前行,一路见到这些人已经有点见怪不怪了。也许山这边就是有游人经常来的地方呢。而他的目的地在山脊那边的深野中。胡卫华已经走到山坡下,成天乐突然发现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山脚居然也站着两个人。那里已在成天乐的元神外景笼罩范围之内。但他刚才也没察觉,直到此刻才看见,其中一人竟然还很熟——就是白少流。

从山脊上望去距离已经很近,树影婆娑间,白少流与一名眉máo雪白却满脸天真的老和尚并肩而立。一阵风吹来,成天乐还听见了细碎的话语声,是那老和尚说的:“贫僧的大师兄就叫法海,却和《白蛇传》没关系,贫僧也不想撞破这种尴尬事。既然成总cā手了,就让他管到底吧,那是他的缘法。”…,

成天乐不认识那个老和尚,也太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今天这么多高人出现在灵岩山肯定不是约好了来郊游的,应该是听说了苏州发生的事情赶来的。曹邝以妖术连害三条人命,放之天下说大似乎不太大,连当地的新闻都没报道;但说小绝对不小,已经成为惊动公安系统内部的特大恶xìng案件。

成天乐在苏州一带聚集妖修,本已是引人疑忌之举,前不久听涛山庄与各派联名发了一封“表扬信”,褒扬成天乐的义举,等于将他推上前台、吸引了天下各派的关注。然而紧接着苏州就出了这档子事,人们难免会猜疑到成天乐身边的妖修,假如真出了什么岔子而成天乐又没处理好,那么被打脸的恐怕不止是一个人。

所以白少流甚至昆仑盟主石野都会亲自来到苏州,仔细想想这并不令人意外。昨天艾颂扬已经把相关消息禀报了听涛山庄、也告诉了来访的张乐道,而今天这几位高人在第一时间就赶到了。

眼看着胡卫华就要走上山坡,白少流与老和尚明明可以拦住他的,却一转身走进树林像是研究ā草去了,也是连个照面都没打。成天乐有点看不明白了,这些高人既然已经赶到此地,说不定还是飞天而来,应该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山脊那边是什么状况,为什么不顺手拦住胡卫华呢?让他这一路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胡卫华一路走来所遇到的这些人,个个身怀大神通手段甚至有通天彻地之能,却在他面前纷纷退避,胡卫华甚至连谁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假如是不清楚状况的人看见这一幕,恐怕会惊叹此人到底有多大的来头啊?放眼天下,谁能有这种威风!

谁都不拦,眼看胡卫华就要走上山脊,成天乐却无论如何不能装作看不见了,只有硬着头皮向下走了七步,恰好在两片茂盛的树丛间挡住胡卫华的去路,这个距离也刚刚能在元神中继续关注山脊那边的动静。

胡卫华正往前走呢,冷不丁前方山路上出现了一个人,低声喝道:“请留步!前面不能过去!”

胡卫华停住脚步、解下背包,两眼盯着成天乐、瞳孔在收缩,用平静的有点压抑的声音问道:“是你?”

成天乐微微一怔:“你认识我?”

胡卫华答道:“三年前你来我的店里卖过两张购物卡,两天前你又到我的店里故意找售货员吵架,看来是早有预谋!今天在这里拦住我又是为了什么?这山、这路又不是你家的!”

成天乐吃了一惊,暗道这胡卫华的记xìng可真好!两天前的事情也就罢了,可三年打过的一次jiāo道,再见面时他居然还能想起来,真是不简单啊。但山脊那边的情况恰在此时发生了突变,成天乐也来不及多说什么,只得无奈的板着脸道:“对不起,我是打劫的,把你兜里、包里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

胡卫华lù出惊惧之sè:“原来你果然和那人是一伙的!”他边说话边从背包里往外掏东西,样子好像很配合。

若在平常情况下,成天乐应该能感应到危险,他所习练的妖修之法就伴随着一种本能的直觉,但此刻心神完全被山脊那边的变故吸引了,而且也没把胡卫华当回事。只见胡卫华掏包的动作刚开始很自然毫无异状,却突然左手一松背包落地,右手握着一根冒着丝丝电火ā的东西,箭步跃起朝成天乐直击而至!…,

此物像是一根黑sè的手电筒,前段突起两个蛇牙状的尖刺应是电极,开关一打开,蓝sè的电弧向前jī出有一尺多远,竟是一支自制的高压电击枪。于此同时,成天乐的元神中听见了一阵法力jīdàng的轰鸣。

元神中的轰鸣回dàng当然不是来自面前电击枪,而是山脊那边终于开斗了。说来也巧,隔着一道山脊,甄诗蕊与胡卫华虽然看不见彼此,却仿佛就似有着奇异的感应,两人是同时动手的!

……

山脊两边的事情是同时发生的,胡卫华走来的时候,甄诗蕊正在林间空地上与曹邝对峙。发现曹邝的伤势竟然比自己恢复的更快,一度变sè的甄诗蕊反而平静下来,淡淡的说道:“如此,你就更该死了!我可能不是你的对手,但也绝不会让你如愿。我很了解你的神通手段,让我献上玄丹是想都别想。你的伤势就算恢复得更快,我也足以与你一斗,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就算最终敌不过你,我自毁玄丹也足以重创于你,你什么都不会得到!就算你能保住一条命又怎样?届时也会玄丹受损元气大伤,原身无法化为人形走出这座灵岩山,而这里可不是蟒蛇能生存的地方,何况是一条受伤的大蟒。你能否度过这个冬天都难说,更别提恢复修为再去害人了!”

曹邝的神情变得冷峻起来:“你这是在恐吓我吗?”

甄诗蕊冷冷答道:“你不该以他的xìng命要挟我,我怎会给你那样的机会!”

曹邝突然得意的笑了:“我已经通知你哪位小面首,告诉他我们今天正午要在这里幽会,他一定会来看的!如果他在这里,就算我受了伤他也不能幸免,只会亲眼看见你自毁玄丹的原身与下场,你那么做又有什么意义?你为了他来威胁我,可是没想到我早就有准备吧?

你此刻回心转意还不迟,我可以答应放过他,否则就算你拼了xìng命也一样救不了他,届时我是非杀他不可了!我知道你在蓄积法力企图发出最强一击,而我一直在陪你废话,就是为了等他送上mén来。现在时间差不多正好,你回头看一眼,说不定就能看见他正走过来。”

甄诗蕊听闻此语ā容失sè,却没有回头去看,而是在曹邝笑得正得意时陡然动手,发出了蓄势已久的最强一击!

348、陷重围,飞天遁地无门

假如成天乐真想动手,就不会让胡卫华有机会将电击枪从包里掏出来。{

}这支电击枪应该是胡卫华自制的,威力比警用电棒可要大多了,弧形的电火花向外散射隔空就可以将人击倒,两根尖刺状的电极还可以插入身体伤人。成天乐再大的本事,血肉之躯恐怕也扛不住高压电击,若他是妖修被那两根电极插入身体的话,非得被当场打回原形不可。

胡卫华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且出手相当坚决。幸亏成天乐专门修炼过电光神通,而且手腕上恰好戴着由电光精华穿成的那串飞电石,他知道胡卫华定有是所误会,又不欲伤人,猝不及防间只能向树丛中飞退。胡卫华的反应也非常敏捷,哪能让拦路的“坏蛋”跑掉,握着电击枪奋起直追。

飞退中的成天乐一扬手,涟漪般幽蓝的电丝祭出,正击在那乱闪的电弧上,然后树丛中就似炸开了一张闪着光的大网。胡卫华惊讶的发现电击枪发出的电弧竟然失去了控制,炸开的几道丝状电光竟向自己反卷而至,紧接着就感到全身一麻、动弹不得,保持着前冲的姿势被定在了一片茂盛的灌木丛中,身上还缠绕着几道仿佛是凝成实质的电光之丝。

而成天乐已越出树丛翻过山脊而去,就这么把胡卫华留在了林中。成天乐离去是因为山那边的斗法已经结束,过程就是这么快,但想想也不意外,因为空地周围埋伏着那么多妖修,大家是一起动手的。

……

甄诗蕊向曹邝发出了蓄势已久的一击,她的动作非常隐蔽,手鼓上的六串金铃同时激荡却听不见一点声音,林间的空气仿佛都在震荡收缩。光影扭曲一片模糊。这是一种人耳朵不见的音波攻击。从四面八方汇聚向一点,可以将坚韧的物体从内部深处震得粉碎。

伴随无声的音波冲击,甄诗蕊左手高举起手鼓。右手在鼓面上轻轻一击。[

]她的动作并不快,显得妖娆动人之极,好像双手在头顶上方捧起什么东西。原地微微一扭腰,就似一座造型极美的雕塑。纤纤素手击在鼓面上,一道摄魂之音发出,令人的心神不禁为之一窒,恰好在那无声的音波攻击汇聚爆发之时。

无声化作了有声,爆发出一片如惊涛骇浪拍击般的轰鸣,曹邝脚边的碎石都炸成了碎末。这一击的威力非常强大,曹邝想硬接下来也绝不轻松,他的神情非常凝重。脑门上的青筋都在乱跳,手中的软索在急剧的震颤,发出“滋滋”的声音。一道黑色的光幕护住周身。口中却冷笑道:“你想速战速决,可惜……”

他想说可惜什么。可惜已经没人能听见了,因为他的话紧接着变成了一声惨叫。随着无声音波冲击的突然爆发,空地周围有好几道攻击汇聚而来,所以的力量仿佛合成一体。有飞舞的白丝化成一束光芒、有冲击元神的震吼在空中化出了透明的风刃、也有中规中矩但威力极大的一道碧光、更有如烟如电的透明飞梭、还有凝练的金光带着雾气袭至。

既然甄诗蕊与曹邝已经动手了,訾浩也命令群妖一起出手。曹邝原以为自己只面对甄诗蕊的一击,却没想到挨了一阵乱枪啊!群妖所施展的法术都是成天乐所授的“姑苏画中烟”,根据燕山宗独门绝技“寒山伤心碧”演化而来,却适合妖修施展,并根据天赋神通的不同各有巧妙,看上去真是如画如烟变幻莫测。就算燕山宗掌门欧阳海亲至,假如不是站在阵中直接对面相斗,恐怕也认不出来了。…,

成天乐自从深夜遭遇韦勿言袭击险些送命之后,再与人相斗都十分谨慎,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皆务求万无一失,就算不亲自出手,也不希望麾下的妖修受伤。那曹邝的也是度过风邪劫的大妖,与黄裳、吴燕青、褚无用等修为境界相当。若是无人指点的山野妖修,巨蟒的原身强悍,天赋神通强大,黄裳等妖还会畏惧几分。

但众妖得到了成天乐的传承法诀与独门法术指点,并结成了四神十二时大阵出手。黄裳、吴燕青的法力神通如今比曹邝只强不弱,褚无用至少与之相当,再加上吴贾铭、盛龙,将攻击法力合为一体,相当于煎一个荷包蛋却摆出了做满汉全席的架势,那曹邝如何消受得起。

曹邝对付甄诗蕊的攻击已需尽全力,结果众妖突然发难,只听一声惨叫,他全身的衣物都化成了碎片,满天蟒鳞乱飞,就见一条伤痕累累的巨蟒如痉挛般挣扎着腾空而起,向后方的树林飞窜而去。它当场被打回了原形而且身受重伤,吓的魂飞魄散,连想都来不及多想,仗着强悍的原身企图突围而去,此刻什么坏主意都忘到九霄云外了,一心只顾逃命。

四神十二时大阵理论上最少三个人就可以布成,但如果十二个阵枢不完整全的话总有破绽,合力出手时虽然威力强大,但也容易暴露出可逃避的方位,上次在宁波布阵捉拿金线鼠盛龙就险些让盛龙给冲了出去。所以要在阵外留一人掠阵,訾浩就是充当的这个角色。

那大蟒刚刚飞冲而起,就见一道电光霹雳飞射而至,击在蟒身上荡起一道道丝丝乱窜的电蛇,并伴随着爆裂之声。大蟒从半空重重的摔落在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焦糊味,訾浩有点傻眼了,他没想到自己这一击的威力如此巨大,竟将那妖孽当场格杀!

假如换做平常状态下,曹邝强悍的原身经受这一击也不至于送命,但他今天本就有伤在身,又挨了刚才那一下已经是半死不活了,只是奋起全部的余力逃窜,哪里还能受得了訾浩借助电灵鞭施展的“姑苏画中烟”。最后那根稻草也能压死骆驼,更何况是砸下来的是一块巨石呢?

訾浩见群妖施展法术那么威风,也起了逞能之心,总不能显自己得比别人弱吧?他原本很轻松就能拦下曹邝,就算让曹邝逃进树林仍然是手到擒来。可是他一出手就把曹邝当场打死了,而成天乐的吩咐是留活口、封印神通变化交给警方,好让李轻水结案,所以訾浩发出威风凛凛的一击后有点傻眼了。

众妖也同样有些傻眼,假如不是为了留下活口,他们刚才就能把曹邝给杀了,哪能还让他飞窜出阵外。此刻訾浩补了一枪,却失手把这妖孽给打死了,该怎么向成总交差呢?

最傻眼的当然还是甄诗蕊,她和曹邝说了半天废话,就是为了蓄积力量发出最强一击,但听说胡卫华也会来到这里便立刻出手了。她原以为会有一番惨烈的激斗,已经抱定了玉碎之心,却没想到周围突然冒出来这么多“高手”,那妖孽连话都没来得及多说一句就当场死透了!

众妖与訾浩出手之后已显身形走了出来,曹邝则扭曲着血肉模糊的原身躺在山林的边缘。甄诗蕊只认出了吴贾铭,而其他人都是生面孔,她呆立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时高坡上有个声音说道:“甄老板,不好意思!我与众位道友追查近日在苏州一带作恶的妖孽,终于发现了那凶徒的行踪。没想到今天会在灵岩山撞到这一幕,我们合力将此凶徒斩除,也算是大功德一件。”…,

几句话将事情揭过,也没有当着甄诗蕊的面追究訾浩失手未留下活口的事情,随着话声,成天乐走下了山脊。甄诗蕊回过神来赶紧行礼道:“成总,原来是你!我早知南宫妹子和张潇潇是妖修,她们很可能是你的手下,而这位吴贾铭道友后来也成了你的手下。其余诸位我却是第一次见面。今天幸亏有您出手,不仅铲除了凶徒,也救了我一命!”

成天乐问道:“甄老板,你早就知道我有修为在身吗?”

甄诗蕊点头答道:“是的,早在您认识我之前,我就见过您。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那是三年前在苏州动物园,您当时看见的是我的原身、一条蟒蛇。刚才我与曹邝的话想必诸位已经听见,我也不必再隐瞒什么,我与那曹邝一样都是蛇妖……”

当甄诗蕊详说情由的时候,已经是和众妖通名见礼完毕,坐在了空地边的林中。既然发生了今天的事情,成天乐率领众妖斩杀曹邝救了她,她当然要把来龙去脉解释清楚。成天乐确实早就见过甄诗蕊的原身,就是苏州动物园中那曾引起他的注意、后来又离奇失踪的大蟒。当时成天乐曾以神识查探过那蟒蛇,让甄诗蕊感应到了,从那时起就知道他是一位人间的“捉妖师”。

甄诗蕊当时是渡风邪劫出了点差错,不慎受了内伤在野外显出原身,这才被人发现送到了苏州动物园,当她伤势有所恢复之后,自然就设法离开了。她坦承自己是一位化为人形混迹红尘的妖修,有天赋神通擅吸取人的生机元气,但从未滥用。

349、玄童子,卫蕊默书诗华

甄诗蕊在红尘中结识了一个叫胡卫华的人,他们一起来到苏州、发展各自的事业。那胡卫华先天生机健忘,后天神气完足,是适合行借体双修之道的外炉鼎,而他也一直在追求她。甄诗蕊对胡卫华有情,可她自知身份这些年一直在婉拒,但两人的关系却十分亲近、终不离不弃,就连住都住在对门。

可是不久前一件意外使一切发生了改变,另一位蛇妖曹邝看破了甄诗蕊的身份而上门相逼,两人一番激斗两败俱伤。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从她与曹邝的对话中也能听明白。正因为成天乐等人已经听见了她与曹邝的对话,甄诗蕊也不好隐瞒她与胡卫华之间的事情,只是解说的尽量隐晦,低着头满脸羞红。

成天乐其实已经心中有数,这种尴尬事也不便详细追问什么,待甄诗蕊说完之后他点了点头道:“甄老板,事情的经过我大概已经清楚,还有一件事情要向您道歉。不瞒你说,我是在市井中偶然发现胡卫华的气息不对,顺着这条线索查到了你,差点还误会你是那作乱的妖孽……如今真相大白,真正的凶徒已伏诛,也是皆大欢喜。”

甄诗蕊早就知道成天乐有修为在身,但她并未说破自己的身份,这也是很自然的。对她这种混迹人群的妖修而言,出身来历是绝对的隐秘,当然不想让人察知,尤其是不想让胡卫华知道,一旦说出去就难免走漏风声。

成天乐后来又见过甄诗蕊,但她掩饰的非常好,就连成天乐都没察觉,更别提其他人了,要不是碰见出身同类妖修的曹邝,恐怕没有人能发现她的破绽。甄诗蕊多少也了解张潇潇与南宫玥的妖修身份,她并没有点破,反而在言语中给过她们不少暗示与指点。

如今一切真相大白。甄诗蕊很惭愧的说道:“成总,直到今天我见到您与各位同道,才真正了解您的所作所为,实在应该早点对您说出事情。很抱歉。我曾经多有顾忌,不欲对任何人谈起。”

惯用成语的訾浩此刻插话道:“甄老板啊,你没有表明身份,也是妖之常情,当然无可厚非。今天既然露了相,你清楚了成总聚集众位妖修同道的所作所为,以后也就不必忌惮什么了。刚才我们布阵对付那妖孽的情形。你也看见了,那是成总所传的四神十二时大阵,

如果阵枢不完整的话总有破绽,刚才就差点让曹邝逃掉了,幸亏我在阵外补了一击。今日虽然曹邝伏诛,解了甄老板你的危局,但人间仍会有妖孽作乱。你如果有心又有时间的话,不妨找机会与众同道一起演练此阵法。将来再有类似事端,也好合力结阵出手,使此大阵破绽更小。”

成天乐轻轻瞪了訾浩一眼。他听出訾浩是什么意思了,是在趁机拉拢甄诗蕊效力,希望成天乐所聚集的这个“门派”越壮大越好。甄诗蕊当然也听懂了,赶紧答道:“成总率诸位同道行此义举,又救了我的命。今后若有事差遣,怎敢不尽力?多谢訾浩道友提醒,身为山野妖修,今后我还要多谢成总的指点。”

訾浩开心的笑了。而成天乐说道:“这些事都好说,甄老板身上还有伤,今天就先请回去休息调养吧。这里的残局就交给我们收拾。”

甄诗蕊看了看刚才激斗的那片空地,又向成天乐行礼拜谢道:“再谢成总之恩,只是方才那妖孽说胡卫华也会来……”…,

成天乐摆手打断她的话道:“如果那曹邝是骗你的呢?就算胡卫华来了,我也不会让他看见这些的。那妖孽故意引他前来,本就不怀好意,如今妖孽伏诛此地已太平。就算他来了也没什么。反而是甄老板不必留在此地,真让他碰见了倒要多费解释功夫,还是先回去休息、在家里等他吧。”

甄诗蕊一听这话也有道理,便起身先行告辞。她也不清楚曹邝所言是不是真的,假如曹邝真把胡卫华引来,她也不想在这种场合碰见他,说不定还可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胡卫华若来了,看见的只是空旷山野而已,可能会认为是有人恶作剧,也免得甄诗蕊多解释什么。她却不清楚,胡卫华此时已经被成天乐定住身形,就在山那边的灌木丛中。

……

胡卫华浑身缠绕着几道如电光凝结的长丝,浑身发麻动弹不得,就连气息都好似被锁住了,眼睛能看得见周围的景物,却说不出话来。他在不知等了多久,突然透过丛丛树影的间隙,看见甄诗蕊的身影走过了不远处的山脊。成天乐率领一群人拱手相送,甄诗蕊行礼拜谢态度异常恭敬,还说了几句“多谢今日救命之恩,众位义举令人感佩”之类的话。

胡卫华听在耳中很是疑惑,但也隐约明白了什么。甄诗蕊以为胡卫华并不清楚她的身份来历,但胡卫华所知道的、却比甄诗蕊所以为的要多得多。

看着甄诗蕊从林外小路上离去,訾浩与众妖也会到了山脊那边。只有成天乐一人进入树林,又来到灌木丛中轻轻一弹指,束缚胡卫华身形的蓝色电丝消失了,他的感觉又恢复了正常。

成天乐从地上捡起那支电击枪,扔还给胡卫华道:“不好意思,刚才山那边有人打架,我怕误伤你,所以先把你拦住。你是为甄诗蕊来的吧?现在已无事,她平安回去了,你也看见了吧?”

胡卫华下意识的接过电击枪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究竟都是什么人?难道和诗蕊一样,都有传说中的神通变化吗?刚才是我误会了,原来你不是那凶徒一伙,我差点伤到了你,很抱歉!”

成天乐摆了摆手道:“道歉就不必了,你误会我很正常,就算我遇到刚才那种状况也会动手的。只不过我小看你了,差点就中了你的暗算,真是让我有点佩服啊!但现在不是你在问我什么,你也看出来我是在帮谁了吧?今天是你来到山中突然暗算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应该先解释清楚!我也告诉你。甄诗蕊的身份以及她与你的关系,我都已经知道了。”

胡卫华叹息一声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就对你讲我的故事吧,听完之后你就会明白的。这一切不怨她。都是因为我……”

胡卫华对成天乐讲了一段甄诗蕊刚才根本没提的往事,令成天乐是目瞪口呆,因为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只知道她是蛇妖,可你清不清楚,我就是被一条蟒蛇养大的……”

在滇缅边境,东南亚以及中国云南一带山区,有一种可能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传统习俗——驯养蟒蛇照顾婴幼儿。这种蟒蛇是亚洲黑尾蟒。亚洲黑尾蟒性情温顺、智商很高可通人性。与其他的蛇类不同的是,它还保留着一对尚未完全退化的后肢,身上有漂亮的云状花纹,现为国家一级重点保护动物。…,

在滇缅山区,气候湿润、毒虫猛兽很多,大蟒照顾孩子很合适。它既性情温顺,而且也能驱离各种可能碰到蛇虫野兽。

胡卫华自从记事开始,就是一条蟒蛇在照顾他。至于之前的记忆是一片空白,因为那时候他还很小很小、刚刚学会走路而已。他是云南山区的孩子,所生活的村庄就在绵绵的大山脚下。其实那里原有两个相邻的山村。但胡卫华出生的那个村庄,从他记事起就已经不存在了。他所住的那栋竹楼,是村子里唯一保留下来的一栋建筑,紧挨着另一个村庄。

后来他才知道,那里曾发生过一场轻微的地震,却引起了大面积的山体滑坡,几乎将整个山村完全深埋,幸存的只有一栋竹楼和一个孩子。孩子当然不知道蟒蛇的来历,与蟒蛇相处就是那么自然而然。

邻村的其他人也感到惊讶,这孩子是怎么在这场变故中活下来的?而且过了很长时间才被人发现。他的生命力真是旺盛!在那深山里,胡卫华也多亏了村民的接济照顾才能长大,但他并没有去别人家,仍然住在那座竹楼里。因为有一条大蟒每天都在照护他,不仅夜里守在身边,白天还会捕猎带回一些野物。

胡卫华刚开始还不会生火做饭。他就把这些野物拿给其他的村民,肉可以吃、毛皮也可以变卖,而他的吃穿都是百家衣饭。后来渐渐长大了,他学会了自己做很多事情,这样的孩子必然自立很早,但因为无人看管,平时也喜欢在山野中乱跑,说不定就会遇到什么危险。也幸亏有那条大蟒跟着他,常常在各种意外状况下突然出现。

那里原先是贫困山区,人们的生活十分简朴,而民风也非常淳朴甚至原始,对有在家中豢养蟒蛇并不会感到太惊奇。但是那条蟒蛇却与一般的家养蟒蛇不太一样,除了胡卫华之外,它并不愿意见到其他人,总是适时回避不露面。

那里最有价值的经济作物是茶叶,因为地形和气候适合高品质的岩茶生长,当地很多山民都是采茶、制茶、品茶的高手。可是因为历史上素来交通闭塞,这些茶只是自采自制自饮而已。到了后来使山民们得以致富的也是茶叶,因为公路修到了附近,高品质的原生态好茶价格也越炒越高。

除了擅于采茶制茶之外,此地的山民还精通传统的乐器,大多能歌善舞,很有一种原生态的艺术天赋与审美情趣,胡卫华和那条蟒蛇就生活在这样一种环境中。时代在发展,山村的面貌渐渐在改变,胡卫华也渐渐长大。他是在全国人口普查时才落了户口,也幸亏国家落实义务教育政策,他才能上学。

少年时的胡卫华已经是一位优秀的猎人,他有一个非常好的帮手就是那大蟒。蟒蛇会蜕皮,每蜕一次皮会显得越来越年轻,仿佛更加充满活力。它平时看似温顺,其实也非常凶猛,比一般的大蟒要厉害得多,山中的各种野兽几乎都能轻松擒住,而且还是活捉。

竹楼经过多次修葺,胡卫华一直住在那里,后来他去十几里外的镇上读中学,每天会走很远路来回。有时候他回来得挺晚天都黑了,蟒蛇就会从山路上出现,假如此时有别人的话,大蟒又会潜到路边的密林中。

胡卫华并不知道自己确切的年纪和生日。他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是人口普查时村民估摸着给他填的。按照这个年龄,到了他十八岁的时候,终于要离开山村去上大学了。远在几千里之外的都市。自然不像这样的深山能让蟒蛇随意出没,大学宿舍也不能养这样的大型宠物,更何况那里并不是蟒蛇适合生存的气候环境。…,

胡卫华便告诉蟒蛇,他要去外地读书,放寒暑假才能回来,要它好好照顾与保护自己、躲在深山中不要被人发现。蟒蛇能听懂他的话。

读大学期间,胡卫华每个寒、暑假都会回到山村。而那蟒蛇也都会从深山中回到竹楼,它那漂亮的云缎花纹显得越来越靓丽了。直到假期结束胡卫华回到学校,蟒蛇才会离开竹楼进入深山。

就在胡卫华大学四年纪上学期即将放寒假之前,有一天他在学校里做了一个很奇异甚至是荒诞的梦。那条蟒蛇到学校来看他了,他从楼下一直把它接到了宿舍中。他住的是一间有很多人的大寝室、正对着门的下铺。蟒蛇来之后,他在自己床上拉好帘子让蟒蛇休息;到了晚上,那条蟒蛇就缠绕着他一起睡去。

现实中当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条大蟒怎么会在校园里如此招摇呢?而其他人看见这条蟒蛇反应却很自然!但既然是梦境嘛。总有离奇之处。

也就是在即将毕业前的这一年寒假,胡卫华回到山村,而蟒蛇却没有再来。胡卫华在深山里呼唤了很久。还取出短笛四处吹奏,但蟒蛇始终没有再出现。这里的山民爱好音乐,擅长演奏各种传统乐器,但胡卫华却缺少音乐方面的天赋,只会用短笛吹奏简单的旋律而已。这支短笛从他记事起放在床边伸手可拿到的位置,多年抚摩,表面已晶莹如玉。

不知为什么,虽然蟒蛇没有现身,胡卫华却能感觉到它就在山中、也能听见他的笛声,却因为某种原因不再见他。也许是因为他即将毕业要离开山村了、不再需要它的照顾。也许是因为那蟒蛇本就属于广阔的山野,胡卫华最终失望而去。

大学毕业后胡卫华先后在上()海与苏州工作,成了一名电子工程师,强电和弱电都是他的专长,积累了几年工作经验和资金之后,他打算自己开一家电子商行。在这几年期间。他每逢长假都要回到山村里,吹响短笛寻找那条蟒蛇。他总是觉得它是能够听见的,也知道它不会再出现,但就是要吹给它听。就是在这时,他遇见了甄诗蕊。

那一天,胡卫华在深山中转了很久,穿过山脚下的一片茶园走竹楼时还在吹奏短笛。从小到大,他只会吹奏这么一首很简单的曲子。这时他突然听见一阵悠扬的琴声,琴弦拨响与他的笛声相和,那简单的旋律竟似与周围的山川气韵相融,显得是那么动听。

胡卫华吃了一惊,因为琴声是从他家的竹楼上传来的。他赶紧来到竹楼前,抬头看见了甄诗蕊——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甄诗蕊穿着一件轻柔贴身的长裙,上面有着美丽的流云状花纹,坐在竹楼中向外挑出的阳台上正弹奏古琴。不知为什么,他第一眼看到她,就似被琴声拨动了心弦。她不仅是那么美、那么的娇艳、那么的妩媚动人,而且感觉是无比的熟悉,就像找寻多年的期盼。

胡卫华抬头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甄诗蕊止住琴声,神情有些羞怯的答道:“我是学音乐的,听说这里原生态的传统音乐很动听,慕名来采风;也听说这个山村出产的茶叶非常好,我正打算在苏州开一家茶室,顺道也来考察考察。这片山坡上的茶园非常美,旁边只有这么一座竹楼,看上去像是没有人住的样子。我听见你在山中吹笛,就忍不住坐在这里抚琴应和,打扰你了吗?”

胡卫华摇头道:“打扰倒是没有,但这座竹楼就是我家,我从小在这里长大的。”

甄诗蕊赶紧起身道:“哦,原来是回家了。”

他们就是这么认识的,恰好甄诗蕊要在苏州开茶室,就结伴去了苏州。所谓“窈窕佳人、君子好逑”,胡卫华怎能不动心?他觉得自己与甄诗蕊就是天生的一对,两人之间甚至有奇异的感应,哪怕身心微妙的反应仿佛彼此都能感受到。

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胡卫华并不清楚甄诗蕊的身份来历,这超出了他的想象力,根本就不可能往这方面去联想,甄诗蕊也一直没有点破什么。胡卫华每年还要回到山村,坐在竹楼凉台上对着深山吹笛、让那条大蟒听。

他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那条蟒蛇已经不在山里,但目光却一直在默默的关注着他,感觉就是感觉,根本无法形容清楚。而甄诗蕊就在身边默默的看着他,轻轻抚动着琴弦,脸颊上隐约有两抹羞红,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却什么话都不说。(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50、真造化,灯火阑珊似梦

胡卫华一直在追求甄诗蕊,而甄诗蕊与他的关系也非常亲近,两人甚至住在了对门,但却她总是委婉的拒绝他像世间男女那样欢爱。胡卫华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他能感应到她微妙的身心反应,知道她也有动情时,但总好像有什么无法对他说的顾忌。

然而这一切却在一个多月前改变了,胡卫华终于知道了原因,不禁在心中暗叹——自己真是太笨了,早就应该知道是她了!而世间竟会有这种不可思议之事,自己是多么的幸运!

让胡卫华得知真相的竟是那妖孽曹邝,事情的经过颇有点像《白蛇传》中许仙遇见法海的场面。某天胡卫华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迎面有一人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低声道:“这位老弟,你在家中见过一条蟒蛇吗?”此人的举动很突兀,胡卫华平时的反应也是相当敏捷的,被他一把抓住时竟然没甩开,而且这一句话就让他定在了当场。

那人要是问别的,胡卫华可能不会搭理,可他偏偏问的是“一条蟒蛇”,胡卫华从小家里就有一条蟒蛇,他就是被那蟒蛇养大的,而如今已好几年没有再见到,此人是怎么知道的呢?那人见胡卫华发呆的样子,便松手说了一句:“你身上有妖气,即将大祸临头,欲想消灾解难,就随我来!”

假如换一个人遇到这种事情,恐怕会认为是遇到了意图讹诈的江湖骗子,但胡卫华却不这么想。两人来到一条僻静的小河边。在一株茂盛的石榴树下站定,胡卫华问道:“先生,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人上下打量着他,摇头叹息道:“愚昧凡夫,被妖物所迷惑尚不自知。我告诉你吧,你身边定有个女人是美女蛇,那等妖物专吸人的生机元气。……我奉劝你勿为美色所迷。尽早回头是岸,否则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人当然就是曹邝,所谓胡卫华身上有“妖气”被他察觉。其实都是扯淡。因为当时胡卫华的神气中并无甄诗蕊的生机律动特征,就算是成天乐来了也看不出任何端倪。但曹邝可没有成天乐那么高明的眼力,只是想当然的如此说。故意恐吓胡卫华。

胡卫华当时完全愣住了,表面上好像是受了惊吓。其实曹邝并不清楚,胡卫华在震惊之后旋即又是一阵狂喜!这种事情超出了普通人的想象力,胡卫华以前根本没有想到过,可如今突然经人点破,一切又显得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只是它建立在一个荒诞的前提下——蟒蛇会变成人!

突然有人告诉他——他身边有个女人是蛇妖!如果这是真的,定然就是那条把他养大的蟒蛇所化,这是他做梦也不敢想象的愿望,世界上再没有其它的事更令胡卫华惊喜了。可是这一切能是真的吗?胡卫华不禁在心中狂喊:“一定会是真的!一定要是真的!就是她!”

胡卫华心中宛如有惊涛骇浪卷起,可表面上并没有流露出太多异常。他也并非完全是普通人,从他的经历就能看出来,他的个性是很坚强的,胆量和定力也远远超过常人。

曹邝以为这句话能吓到胡卫华,但他却不清楚胡卫华曾经的经历。如果甄诗蕊真是那条蟒蛇所变。胡卫华怎会害怕?欢喜还来不及呢!

胡卫华以震惊和不敢置信的语气说道:“这位先生,你玄幻电影看多了吧,世界上哪有这种事情?这套嗑也太老了,都过时几百年了!如今已是现代文明社会、网络信息时代,谁还能被这一套忽悠?”…,

曹邝盯着他道:“你不信?”

胡卫华耸了耸肩,一抬双手道:“废话!你再到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说这一套。看有几个人能信你?”

曹邝:“如果我能证明给你看呢?”

胡卫华:“那你就证明呗!我倒想看看你在这里能怎么证明?”他的语气充满不屑,但内心中却充满了期待,他很希望事实就是这样,可又不敢相信真会有这样的事情,所以迫切的期待真的能证明。

曹邝伸手扶住了石榴树上的一根翠枝,以高深莫测的语气道:“世间有妖物能吸取人的生机元气,你若不信,我就演示给你看看,仔细盯着这根树枝。”只见树枝上翠绿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枯萎,短短不到两分钟时间,整根翠枝就变得一片枯黄。

胡卫华心中的惊骇难以形容,但脑筋却在飞快的转动,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事情。这世上难道真的有妖怪?而甄诗蕊就是那条蟒蛇所变化?眼前分明是一位会法术的高人,他好像在自己身上看出了什么痕迹。这一切该怎么解释,胡卫华来不及去细想,他只想设法把眼前的场面对付过去。

惊喜中的胡卫华可不希望被这个人缠住,更不想让他多管闲事,于是急中生智道:“哎呀,原来你是个魔术师啊!这是怎么办到的,是不是用强酸?你还能把这树枝变绿吗?如果能的话,那就更神奇了!我认识电视台的朋友,可以推荐你去表演,说不定有机会上春晚呢,你会比刘谦还有名的……”

说着话,胡卫华上前拉住了曹邝的胳膊,一定要曹邝再把这根树枝“变回去”,并且连声道:“大师,你就再露一手呗……如果你还能把树叶变绿了,我就信你!”

曹邝可没有本事再把那树枝变得翠绿,无论他怎么说,胡卫华只是声称坚决不信。

胡卫华离去的时候特意没有回家,先打车到郊区转了一圈,又回到市区从最热闹的一家商场里穿过。他也曾是深山中优秀的猎人,会摆脱各种可能的追踪,直到确信没有人跟着他,这才回家。

从这一天起,胡卫华就默默的添了心事,他终于知道了一切事情的缘由,也明白甄诗蕊当初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座竹楼里、说那样的话。她并不想让胡卫华知道自己曾经是那条蟒蛇,可是内心深处,却又希望能以某种方式与他相认。他却一直蒙在鼓里,如今恍然大悟,那感觉就像——东风夜放花千树,人在灯火阑珊处。

就在此事过去后不久,有一天甄诗蕊回家后显得非常虚弱,就像生了大病。胡卫华让她去医院看看,她却摇头说去医院没用、只需休息一阵子就好。心中有数的胡卫华隐约猜到了些什么,甄诗蕊既是蛇妖,可能是碰到了心怀恶意又会法术的人,斗法受了伤。以前这些事在胡卫华看来都是神话传说,但既然它发生了,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不久后,胡卫华又接到一个电话,竟然是那位神秘人打来的,也不知他是怎么弄到了胡卫华的手机号码。对方在电话里说道,如果胡卫华还不信的话,就在某月某日正午到灵岩山的某个地方一趟,一切自然就会揭晓。对方还说已经知道那蛇妖是谁了,蛇妖会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化出原形。胡卫华听闻后是震惊不已。

那神秘人说蛇妖吸取他的生机元气,恰恰是这句话让胡卫华认定对方不是好人。因为胡卫华知道那蟒蛇不会害他,假如化为人形能吸取他的生机元气的话,胡卫华也是一百二十万分的愿意,还用别人说什么吗?可惜甄诗蕊根本不会那么做,她是那么的善良可爱,这世上没有人比胡卫华更了解她。那么事实的真相就是——有歹人识破了甄诗蕊的身份,心怀不轨企图要挟!…,

曹邝虽然把胡卫华骗到了灵岩山,却没想到胡卫华不是来查明真相的,而是要帮着甄诗蕊来收拾他的!

胡卫华曾经是山野中优秀的猎手,擅长使弓弩、下套索,甚至能攀岩走壁,绝对不是个文弱书生,他又是电子工程师,就悄悄自制了一支威力强大的电击枪。不论那神秘人是法师也好是妖怪也罢,恐怕都受不了这个!

就在这一天早上,胡卫华莫名睡得很沉很香,醒来时甄诗蕊已经出门了。他立刻赶到了灵岩山那歹人的指定地点,结果却遇到了成天乐的阻拦。成天乐那么说话,没法不让人误会他是歹徒的同伙。眼看正午已经到了,胡卫华出手也非常果决,先把成天乐击倒冲过山脊再说。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已经不必他再向成天乐讲述了。

胡卫华终于将这个漫长的故事讲完了,成天乐是良久不言,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胡卫华等了半天见他不说话,又问道:“我知道您是懂法术的人,今天也是在帮诗蕊,可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我刚才说的那些话,您不相信吗?……我不清楚诗蕊都对您说过些什么,但我遇到那歹人的事情,并没有告诉过她。”

成天乐终于叹息一声道:“我姓成,大家都叫我成天乐或成总。有些事情正因为太离奇,所以是编造不出来的。比如刚才你突然暗算我,我就相信你曾是深山里优秀的猎人。我自信反应已经远超常人,可你还是差一点就击中我了,假如我不是恰好擅长某种法术又拥有一件法宝,恐怕还会吃你的亏。

若是换做那曹邝拦住你的去路,同样的情形,你说不定就把他打倒了。曹邝就是你遇到的那个人,我这阵子一直在追缉他,他作恶多端已经害了三条人命,今天又企图威逼甄诗蕊,但此刻已再也不能作恶了。……你说的事情我都信,就是有一点很意外。你并不懂神通法术,遇见曹邝之前很多事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怎能这样沉得住气呢?”(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51、伤其类,游成叹惊群妖

胡卫华低头道:“我已经讲了我的经历,成总,假如您也像我那样长大,也一样能沉住气这么做的。”

成天乐笑了:“说的倒也是,你和她都不是一般人,拥有非常人的经历!……如今事情都过去了,我还有些残局需要收拾,你先回去吧。甄诗蕊还在家中等你,有什么话回头再说,或者你们自己说吧。”

胡卫华告辞之前,忍不住问了句:“成总,您也是妖怪吗?”

成天乐呵呵笑出了声:“不,我不是妖修,就是人间的修士,也就是山野妖修们常说的捉妖师。至于捉妖师是怎么回事,我三言两语也说不清,你还是自己回去问甄诗蕊吧。但今天出手帮忙对付曹邝的,也都是你所说的妖怪,他们是我的朋友、是好人。这世上人与人不一样,妖与妖也不一样,比如那曹邝就是妖怪、而且也是蛇妖!”

当胡卫华走出树林的时候,成天乐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胡卫华,我要告诉你,甄诗蕊并不知道你今天来过、还见到我说了这些,也不知道你清楚她的身份。你从小长大的故事,甄诗蕊并没有告诉我,我只是听你说的。”

胡卫华转身鞠躬道:“成总,这本是我们的私事。我今天说出来,只是为了解释这一切,希望您……”

成天乐赶紧点头道:“人都有自己的私密,与他人无关。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

甄诗蕊与胡卫华告诉成天乐的都是实话。并没有编造什么谎言,从各自的角度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又都隐瞒了其中的一段。

比如甄诗蕊就没有告诉成天乐胡卫华从小长大的经历和那条蟒蛇的故事,因为她以为胡卫华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更不想让胡卫华包括其他人知道这些。至于她和曹邝的谈话,众人都听见了,所以必须要解释清楚。这也就足够了。

而胡卫华所站的角度完全不同,他面对的成天乐是一位懂法术、能识破甄诗蕊身份的高人,所以他要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爱上一位蛇妖。又要和那蛇妖在一起。这一切不仅是用“宁愿”来形容,而是求之不得,他并非是被什么妖法迷惑。更谈不上被妖法所害了。

可胡卫华并不清楚曹邝和甄诗蕊在山中的对话,更不清楚成天乐昨天还站在他家房顶上,所以隐瞒了甄诗蕊与他行双修欲乐之道、极尽缠绵欢爱的事情。这也是他的隐秘,不足与外人道。

倒是成天乐先后把两人不愿意说出来的内容都听全了,了解了完整的经过。这件事如果全说出来倒也够尴尬的,难怪那些高人在胡卫华走来时都装作没看见。他们一定已经查出了什么,但既然成天乐已经在山那边设好埋伏了,那么胡卫华也就交给他去解决了。

斩除曹邝当然是功德一件,但是没必要非得去揭破胡卫华和甄诗蕊的隐密,甚至还半夜跑到人家房顶上去偷听吧?成天乐也是查错了线索误打误撞。但最终的结果还算是皆大欢喜,否则真成《白蛇传》里的法海了。

对于世上真正的高人来说,斩除曹邝就行了,不必探究甄诗蕊和胡卫华之间的私密。当成天乐走上山脊回望采香泾的时候,那些高人皆已踪影不见。而山那边的众妖正在商量怎么处置曹邝呢。

曹邝已经死透了,还能怎么处置呢?但别忘了成天乐的原计划是拿下他交给李轻水去结案的,如今人是交不成了,但有些证据还是可以收集的。曹邝已经化成碎片的衣物都被捡在一起搜查了一遍,钥匙、钱包还有他的随身法器都被拿了出来,剩下的就是一条伤痕累累半焦糊的大蟒原身了。…,

见成天乐终于回来了。訾浩将曹邝的钱包、钥匙和法器都交给他道:“那妖孽身上的东西都在这里,该怎么处置?”

成天乐吩咐道:“查出他的住址,我会找李警官商量该怎么办的。”然后又试了试曹邝留下的法宝。那是一根约三尺长、手指粗细的软索,以法力激荡可以抖得笔直,上面还带着鳞片状的细小刃口。它也是一件非常歹毒的凶器,平时很方便随身藏匿,祭出来的时候,既可当短棍也可以当软鞭,不施展法术都能伤人,而且十分诡异防不胜防。如果以御器之道,它还有种种妙用,对于山野妖修而言,也算是难得的法宝了。

成天乐想了想说道:“这妖孽的法宝威力不小,就是有些歹毒,还是让一个厚道人使用才好。”

盛龙插话道:“刘书君还没有什么法宝,但这东西不太适合她。而兑振华大哥也没有趁手的法器,与人斗法时总不能是化出鹿角硬撞吧,不如就留给他。”

褚无用在一旁提醒道:“如何处置,成总自有主张,你就不要乱作安排了。”

盛龙的脾气还像个不太懂事的小孩,颇有点童言无忌。众妖以成天乐为首,该怎么收拾残局当然是成天乐说了算,某些事盛龙就不该乱插嘴,哪怕他是好心。他说出将法宝留给兑振华的话,假如成天乐没这有么做,而是自己留下或者给了别人,岂不是显得成总小气或者偏心?

成天乐倒也没多往心里去,提着软索呵呵一笑道:“嗯,这确实是个好东西,先放在我这里吧。我们今天只为除妖,并非是为了什么法宝而来,天下各派高人都关注着呢!……这妖物的原身该怎么处理呢?肯定是不能留下痕迹的。”

訾浩答道:“我们刚才正在商量这件事呢,要物尽其用,有如此修行的大蟒很难遇见,说不定它的原身会留下一些天材地宝呢,处置得小心点、别损毁了。”

成天乐瞪了他一眼道:“你还好意思说物尽其用,我明明交代过要留活口,你却给他打死了!”

訾浩嘟囔道:“这等凶徒早就该死,杀了也就杀了,我也没想到他那么不中用。”

成天乐:“我还不知道你的脾气啊,就是为了逞能显手段。我没说他不该死,只是打算让李警官那边结完案再说。”

訾浩:“你打算封了他的神通变化交到警察那里自首吗?但那样就不怕他进去之后乱说话?”

吴贾铭插了一句:“先打成白痴,让他说不了话不就得了?訾浩道友,你今天确实是失手了。”

訾浩低着头小声道:“好吧,是我失手,不该那么逞能。”

黄裳一摆手道:“事情已经出了,以后注意便是。现在怎么处置他的原身呢?该用何种手法,方可尽可能保留各种有用的材料?”

褚无用开玩笑道:“可惜已经焦了,想炖蛇羹都不行了!”

黄裳却很认真的说道:“肉是吃不成了,但这蟒妖应该全身都是宝。你们看看,它身上的鳞片被我们的法力击中、最后在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又被訾浩道友的电光劈击,有很多已经焦碎、开裂,但还有不少仍保持完整、甚至光泽更润。

蟒皮也是一样,不少地方被法力洞穿已经焦糊,有些是未受法力攻击之处,但还有得就在焦毁部位的边缘却显得异常坚韧,连花纹都显得更鲜亮了。我们应该仔细拆解,用各种手法去小心祭炼,就算不全是天材地宝,其中也会有不少很有用的材料。”…,

吴燕青点头附和道:“这蟒妖原身的鳞、皮、筋、骨都要仔细剔下来,用各种法力尝试着祭炼、保存,研究其妙用。”

这时有个声音突然说道:“你们也太过分了吧!这妖孽确实该死,但诸位当着我的面如此肆言怎样收拾一条蛇,我实在有点听不下去了。”

声音是从成天乐刚刚走下的山脊方向传来的,成天乐闻言吃了一惊,整片后背的汗毛几乎都竖了起来,因为他感应到了一股强大的“妖气”。说话者的生机律动特征应该也是蛇妖,却与曹邝和甄诗蕊都有微妙的不同,伴随着一种非常危险、令人战栗的感应,当他的神识法力展开之时,竟给成天乐造成一种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又来了一位蛇妖!訾浩等人也感应到了这股强大的危险气息,不约而同的祭出法器在成天乐身后布成了一个半圆形的阵势。这是成天乐所传的另一种阵法叫聚气弧光阵,没有四神十二时大阵那么神妙,就是面对敌人相斗时共同进退的。

成天乐转过身来,只见山脊上走下来一个人。他大约二十多岁的样子,穿着深褐色的中装,领口和袖口衬着鲜红的镶边,双目清澈却极有穿透力,形容略显消瘦,身形步履显得异常轻健,面容很清秀并不像其气息那样令人感觉到阴森凶险,手中还捧着一个木匣。

来者见众妖严阵以待,轻轻摇了摇头收起那强大的气息道:“诸位不必紧张,我并无恶意,是奉家师之命来找成总交待几句话的。我叫丹游成、三梦宗弟子,丹紫成是我的师兄,诸位应该都见过。”(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52、共诛之,同守防微杜渐

成天乐已经认出来了,来者就是今天林中小路边站在那中年男子身边的年轻人。丹紫成曾向那中年男子行礼下拜,看来那中年男子应该就是昆仑盟主石野无疑了,丹游成是跟师父一起来的。

成天乐曾听白少流提过,昆仑盟主石野有一名弟子叫丹游成也是蛇妖出身,他赶紧上前行礼道:“丹游成道友,我早就听说过您的名字,久仰久仰!……方才的话请您千万不要介意,您是蛇妖,我们杀的曹邝也是蛇妖,而救的甄诗蕊同样是蛇妖。这并非针对谁的出身,就如这世上之人有善有恶,该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方才说话的也是妖修同道。”

众妖一听来者是三梦宗弟子丹游成,也是蛇妖出身,都明白过来他方才为何会那样说话,纷纷收起法器拱手行礼。禇无用憨笑道:“游成道友不要误会,我们可没有别的意思。你是蛇妖,见到这种场面会不高兴;而我是猪妖,俺们那边镇上就有一家专门卖猪肉包子的,天天生意都挺火,俺老猪又能说什么呀?”

丹游成不禁被他逗乐了:“俺老猪?听你口气很像《西游记》里的二师兄啊!”

黄裳也开玩笑自嘲道:“我的原身是牛,你看那么多人都穿着牛皮鞋,就连您的脚上都是,我又能说什么?”

丹游成却收起笑容道:“超脱族类修炼成妖,混迹人间确实就要面对这种事情,这也是一种心性的修炼。成总说的对,不以出身族类而论,既在人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但毕竟勿伤其类啊,你们不是蛇妖所以才会如此肆谈,听在我耳中总归是有点不好受的。

就拿二位方才的话来说,表面上看似自嘲,可是你们一位提到了猪肉包子、另一位提到了牛皮鞋,正是因为所出身的族类。换做他人是不会特别在意、于此时想起的。我师父也曾说过,有此心性也完全正常,修炼到脱胎换骨之境,原身才能真正脱离族类。再渡苦海达到出神入化之彼岸,灵台心神才能完全超脱族类,看来我还是修为不够啊!”

訾浩见他发了这通感慨,赶紧解释道:“我们也不知道您就在旁边听着啊,不然的话是不会当着您的面说的。当然了,游成道友若不是有事要找成总,也不会在旁边听我们说这些的。所谓‘君子远庖厨’。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成天乐听訾浩引用的成语有点不伦不类,赶紧打岔道:“游成道友来的正好,我们虽斩杀了这妖孽,但像这种情况该如何善后呢却没什么经验。上次在天()津铲除狼妖车轩,带走了一盒冉遗鳍珠,却被人抓住把柄反诬一把,幸亏各派高人证明了我的清白。……而今日又有类似事端,比如我手中这件法宝。又该如何处置呢?”

说着话,成天乐将手中那根黑色软索特意亮了出来。丹游成答道:“我今天来,就是要说这件事的。你在天津行的是义举,带走冉遗鳍珠恰恰是追查线索,谁也无可厚非。而今日此妖孽当诛,他的法宝和原身是你们的战利品,想留下的话当然谁也无话可说。但你若是无端杀人夺宝,性质就完全不同了,只就事论事而已。

而今日之事又很特殊,那妖孽犯的是共诛之戒,天下修士无论是谁碰见了尽可以开杀戒,若一人不敌便召唤同道围剿。杀之取其法宝原身之用。不仅是对妖修如此,哪怕对世间其他的修士也一样,他人闻之不会非议反而只能褒扬。你们对那妖孽的处置,在这种情况下是完全应当的,只是刚才说的那些话,我听了有些伤感罢了。”…,

成天乐纳闷的追问道:“这又是什么讲究。何谓共诛之戒?”

丹游成却反问道:“成总,你是人间修士、出身普通人家,若是谁有心想追查的话,你的父母亲人是谁、住在哪里,应该不难查到吧?”

不知为何,这句话又让成天乐直冒冷汗,但只能点头答道:“是的,有心人不难查到,但我的修行所遇之事,与他们无关。”

丹游成点了点头:“此话不错,确实与他们无关,他们甚至根本不知道你修炼的事情。但若有人不这么认为呢?比如你与谁结仇,比如这妖孽今日未死侥幸逃去,他不敢再来招惹你,却以你的父母亲人为要挟、逼你做某些事情,你又该怎么办呢?”

这句话把成天乐给问住了,以前他也隐约想到过这些,但是没敢往深想,这确实是一个很令人头疼的问题。假碰到那种罪大恶极、肆无忌惮的歹毒妖孽,成天乐就算自己不怕,但对方若以父母家人的安危为要挟,又该怎么应对呢?就算成天乐有一身神通也是防不胜防,不能永远守着寸步不离吧?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查出对方的行踪、先下手为强,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正在琢磨呢,丹游成却没等他回答,又说道:“这就是共诛之戒的由来,是昆仑修行各派于千年前商议共定的、最严厉的一条戒律,毫无情面可讲!若是有谁触犯了,各派修士可共诛围剿,若对方是妖物,其原身之用自可尽取。

若对方是修士,除了师门传承器物之外,属于个人的法宝丹药也尽归诛杀者所有。所谓触犯,并非是指他真的伤害了谁的普通家人,只要是以此为要挟,就是犯了共诛之戒。共诛之戒看似严苛至极,但正因为如此,千年以来已极少有人触犯。

不论那甄诗蕊的出身是人是妖,只要她是昆仑受戒之修士,就受共诛之戒的保护。胡卫华并不懂神通法术,甚至不知修行诸事。那妖孽以胡卫华的性命逼迫甄诗蕊,为了逼她同修什么欲乐大道、或取玄丹为自己的修炼所用,就已犯了共诛之戒。”

訾浩瞪大眼睛道:“哦,原来如此!这种事情的确犯众怒,有这么一条戒律在,就是谁也不敢碰的高压线啊!……不能以身为普通人的亲朋相要挟,但普通人也会犯错啊,这与神通修为无关,难道犯了错也不能追究吗?”

这次还没等丹游成回答,成天乐已经开口道:“你说的是两码事!犯什么事说什么事,谁的错就去追究谁。但修士之间的争斗,不能卷入无辜的家人亲友相要挟,否则谁也受不了,这才是共诛之戒的本意。……游成道友,多谢您今日指点,石盟主要您交待的就是这番话吗?”

丹游成将手中的木匣递了过来,看了看成天乐拿的法宝,又看了看不远处那蟒妖原身叹了口气道:“在我走了之后,这里你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师尊还命我送来九枚黄芽丹,权充问候之仪,他还有事,此刻已经先行离去。”

成天乐赶紧摆手道:“刚才林中坐在石头上的前辈,就是您师父昆仑盟主石野吧?晚辈若有机缘自当登门拜谢,哪还好意思收他这么贵重的东西呢?黄芽丹我有,上次听涛山庄的宇文掌门送了我三枚,我还留着一枚呢!”

丹游成摇头道:“成总别着急推辞,这盒子里不仅有九枚黄芽丹,还有药效详解与各种服用之法。我师父还说了,这九枚黄芽丹成总可以自用,也恰好可调治那蛇妖甄诗蕊所受的内伤,至于该怎么用请成总自己看着办。今日之事是你的功德,希望能善了,也能善结缘法。”…,

成天乐恍然大悟,先躬身长揖行礼,再接过那盒子道:“多谢石野前辈,多谢游成道友!我明白了,知道该怎么做。”

丹游成还了一礼道:“我的任务已完成,也该告辞了,诸位继续吧!”

成天乐将丹游成送过山脊,穿过密林一直走到采香泾,在路上又问道:“我方才于山中回望之时,看见了你师兄丹紫成向石盟主行礼,也看见白少流庄主与一位高僧结伴而行,请问那位高僧是谁?”

丹游成答道:“芜城九林禅院的法澄大师。那妖孽选的地方偏偏在佛门净土之侧,所以法澄大师也赶来看看情况,他对成总是赞赏有加,此刻已与我师父一起回去了。我师父来此还有另一件事,多少也与成总有关,他将史天一带回了芜城。如果成总今后有事要问史天一的话,可去芜城滨江路一家叫知味楼的饭店,史天一将在那里工作,直到北()京八达岭公司的事情查清。”

成天乐惊讶道:“我知道淝水有一座知味楼,是昆仑修行各派的联络之处。原来芜城也有一家叫知味楼的饭店,石盟主竟将史天一安排到那里工作?”

丹游成笑了:“我师父在世间也有营生,知味楼连锁酒店就是他开的。既然张乐道前辈要把史天一带回芜城,也不能关门禁闭,师父就顺势让他到知味楼帮帮忙,也免得天下同道非议。成总身边的妖修不也有人开饭店的吗,您本人也在饭店打过杂呢!”

成天乐也笑了:“我当年那点破事,原来你们都知道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53、善随缘,处身力行不惑

送走丹游成,成天乐怀揣木匣又回到山中,吩咐群妖将残局收拾干净,那条大蟒原身尽量不要浪费,还有不少事情等着他来善后呢。..

两天后的晚上,成天乐请李轻水到梦湖美蛙饭店吃饭,并声明一定要来,要谈的事与追查那个案子的结果有关。李轻水的样子很疲倦,就像很多天都没睡好了,见面后关上包间的门,李轻水很抱歉的说道:“成总啊,应该是我好好请你的!可是最近实在太忙了,你今天叫我过来,我还是推掉了很多事情好不容易才抽出的空。”

成天乐:“听说你们已经成立了专案组,主要是在忙这件事情吧?”

李轻水叹息道:“新闻虽然没报导,可是警方内部已经尽全力在侦查了,这几天很多人都在加班,上面虽然明面上不搞限期破案,但实际上催得很紧。连续出了三条人命,其中有一个还是警察,我们却没有查到太多线索。”

成天乐:“如果全力调动资源去查一件案子,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吧?”

李轻水答道:“目前看来,真正有价值的线索只有一条,是在反复的现场取证中发现的。我们在三个案发现场附近都发现了同样一双鞋印,其中有一处只有左脚,另一处只有右脚的半只,痕迹已经相当模糊,但通过技术手段还能分辨出来。

第一个案发现场是园林,在离案发地大概三十多米远的地方。我们发现了一对完整的鞋印,通过对比,终于确定曾有同一个人在这三个现场附近都出现过,很可能就是作案嫌疑人。你知道这个工作有多繁琐吗,简直就像大海捞针一样,终于捞出来这么点东西。”

成天乐:“能发现这样的线索的确不容易,看样子警方只要认真查什么事。能量一点都不能小看啊!”

李轻水:“你就别夸我们了,干活的也都是人,这几天都累坏了。成总今天找我一定是有事。难道发现什么线索了?”

成天乐不紧不慢的反问道:“凶手连续三天夜里作案三起,后来有没有再出现过同样的案子?”

李轻水摇头道:“这几天我们都时刻提防着,加强了全市范围内的夜间巡逻。能派的人全派出去了,但是没有再出同样的案子,倒是抓住了其他不少歹徒!那凶手就像从人间消失了,做为警察我的心情也很矛盾,既不希望再出惨剧,同时又希望能查到新的线索可以抓住他。……他如果永远不再作案,有可能就抓不住了。”

成天乐:“你可知道,如果那凶手再作案的话,下一个受害者会是谁?”

李轻水一愣:“难道你已经查出来了,连这种事都清楚?”

成天乐掏出一部手机从桌上推了过去道:“不错。我已经找到这个人了,这是他的手机。显然他在作案之前刻意寻找过下手的对象,我见过的两名受害者照片都在里面,第三名受害者我没见过,但这里面有四个人。另一人应该就是那第三名受害者,还有一个人就是你——李局长!”

李轻水大惊失色,拿过手机打开里面的相册用手指快速的翻阅,心有余悸道:“这里面有四个人的照片,第三名受害者果然也在!剩下的那个居然是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妖物吸取人的生机元气。要想有助于伤势恢复,也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行。用这种手段,所吸取的生元有极大损耗,事后还要经过炼化,也可能将病弱之气也吸到自己的生机之中,所以对象一定要是先天生机健旺、后天神气完足之人,这需要在人群中留意寻找。…,

曹邝先后找到了四个人,摸清楚其住址行踪之后分别下手,其中三人遇害。到了第四天晚上,他因为要炼化生元并准备次日正午的斗法,所以没有再作案。然后他就被众妖所斩杀,也就再没有机会作恶了。

李轻水很幸运的躲过一劫,曹邝那三天为何偏偏就没有找他呢,恐怕只有那妖孽自己心里清楚了。有可能是李轻水太忙,刚开始并不在苏州;也有可能李轻水总在加班,身边有很多人,曹邝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下手。但据成天乐分析,最重要的原因可能是李轻水这段时间的身体不太好。

这并不是说李轻水有病,而是他连续忙碌,吃饭睡觉都不规律,也必然使生机元气有疲惫衰弱之兆。一个人的先天体质再好也需要后天注意保养的,李轻水最近有些透支了,所以曹邝在四选三的情况下没有对他下手。

成天乐简单的解释了一番其中的原因,最后道:“李局啊,我不知道是该劝你保重身体,还是该恭喜你躲过大难!……但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还是需要注意休息保养啊。”

李轻水却从椅子上欠身道:“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说你把人给抓住了!”

成天乐:“手机都在我这里,人当然是抓住了。但是很可惜,那人是妖怪,我本打算封印其神通变化交给你结案的,结果却失手把他给杀了,总不能交一条蟒蛇的尸首给你吧?”

李轻水:“蟒蛇?”

成天乐点头道:“你既然知道内情,我就不妨告诉你,那人是一个蛇妖。我今天找你就是通报一下情况,看看该怎么办?这个案子想抓住凶手已经是不可能的了,现在连尸首都没了。”

李轻水沉吟道:“如果是这样,倒也是好事。”

成天乐反问道:“身为警察,你不想破案立功吗?凶手无法归案,这个案子就永远结不了,你不觉得遗憾吗?”

李轻水叹息道:“警察抓罪犯,其初衷就是为了防止这些惨剧的发生,与你所做的事情是一样的。但有些人做事的时候,往往因为表象忘记了初衷,仔细想想,抓不住就抓不住吧,案子结不结并不是最重要的,只要那惨剧不再发生就好。”

成天乐似有深意的看着他道:“李领导,你说出这番话的样子,不太像当初那个李队长啊。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脾气!”

李轻水苦笑道:“人总会改变的,成人之后有些东西变不了,而有些东西却总在成长变化中。成总,现在的你与当初我刚认识的那个你,倒是一样的脾气,可是各方面的变化也挺大啊!”

成天乐呵呵笑着端杯道:“就为这番话,我敬你一杯!”

喝完这杯酒,李轻水还没忘了本职工作,思索着又说道:“凶手虽然无法归案了,但案情还是可以查明的。你有什么发现都告诉我,我设法收集物证找出凶手是谁,然后发出全国通缉。虽然人是抓不到了,但此案的侦查总可以告一段落,同事们也不用为此加班了。”

成天乐答道:“凶手名叫曹邝,我不仅连他的手机,还有钱包、钥匙都拿到了,幸亏把他穿的鞋也留下来了,也不知是不是他在案发现场穿的那双,当然也查出了他的住址,他家还有别的鞋。这些东西不能直接给你,我会都放回他家里,否则你不好解释。你再想另外的办法把这个嫌疑人查出来,到他家里一搜,证据也就完整了。”…,

李轻水端杯道:“好,就这么办,多谢成总!只要心中有数,我自能找到合适的借口查到他家,然后也算告一段落了,侦破工作结束。”

李局长说得不错,他还真找了个借口将侦察方向引到了曹邝的住处。警方不仅搜出了存有受害人照片的手机,还有那双与各个案发现场痕迹相符的鞋,于是曹邝被确定为重大作案嫌疑人,他被全国通缉。

原以为根本抓不住嫌疑人,结果那个“曹邝”却在深圳落网了,核查之下才发现搞错了人,他与真正的凶手只是相貌类似、所用的身份证也相同,细问之下才知道此人几年前丢过一张身份证。

原来那蛇妖在市井中偶遇某人与自己相貌类似,就顺手偷了对方的身份证。而那真正叫曹邝的人毫无察觉,还以为自己弄丢了呢,事后又补办了一张。那妖孽就以曹邝的身份混迹苏州,像这种情况只要他不犯事,一般也不会被人注意到,可他偏偏犯了事。

原来凶手用的不是自己的身份证,这个案子最终成了悬案。而这些事都是后话了,也与成天乐无关,他已经在李轻水那里做好了善后。

就在请李轻水吃饭的第二天,成天乐主动给艾颂扬打了个电话道:“艾老板啊,那天你在灵岩山不辞而别,进山之后就再没露过面,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没找着啊?”

艾颂扬的语气有些尴尬,咳嗽两声道:“成总啊,我正想找你解释此事呢,又怕你这两天太忙,所以没敢打扰,打算等过几天再登门的。……那天我在路上获悉了事情的原委,既然成总已经准备了万全之策,我也就是不贪此声名功德了。当时很多高人也去了,都只在一旁防止意外状况发生,并未插手成总您的缘法。”(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54、善结缘,玄德为而不恃

成天乐笑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很感谢各派高人!但艾老板啊,你的情况和别人不太一样,胡卫华这条线索可是我们俩一起查出来的,你也和我一起偷听过人家的墙根呢。现在妖孽已伏诛,你不能只学雷锋不留名啊,装作不知道就更不合适了。还有事情没办完呢,想来想去,我也只能找你商量了。”

艾颂扬:“成总有事找我,约个时间地点便是。”

成天乐:“我今天出门没带钱包,眼看天黑了感觉有点饿!”

艾颂扬赶紧说道:“我请你吃饭!你在哪里?我这就过去接,你点个饭店。”

成天乐:“那你直接过来吧,我在梦湖美蛙。”

还是昨天与李轻水吃饭的那个包间,艾颂扬进门坐下后,成天乐便说道:“艾老板啊,你那天怎么没露面呢?都怪我当时太忙,忘了把你从树林里叫出来打声招呼!”

艾颂扬很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斩除一个妖孽而已,成总的布置已万无一失,我又何必争功呢?假如你搞不定的话我再出手帮忙,而你能搞定自然最好不过了。”

成天乐摇着头,掏出一根黑色的软索放在桌上道:“不不不,功劳可不是我一个人的,艾老板也有份。我得了一件法宝,你要不要?”

艾颂扬连忙摇头道:“这是那妖孽的法器,成总自己留着就好,给我干什么?”

成天乐点了点头,又掏出一个木匣道:“我差点忘了你是修行大派听涛山庄的掌门弟子,当然也不缺这些。但你曾经救过我的命,我总得表示谢意吧!那天石盟主托弟子丹游成给我送来九枚黄芽丹,我想转送给你,好不好?”

艾颂扬连连摆手道:“石盟主托丹游成送来这九枚黄芽丹,自有其用意,肯定不是给我的。而是让成总另有所用,你怎么能这样处置呢?”

成天乐放下木匣道:“原来这些事你都知道啊!看来你当时果然躲在树林里,那么甄诗蕊和胡卫华先后对我说的那些话,你也应该都听见了吧?堂堂大成真人。可不要撒谎哦!”

艾颂扬低头看酒杯,只是嘿嘿干笑却不答话.成天乐又追问了一句:“听见了就是听见了,这里又没别人,你鬼笑什么?”

艾颂扬抬头道:“他人的私密,本就不应为外人非议,我们就不要在背后议论了。”

成天乐:“听你这话,果然是都听见了。那就好办了!既然情况你都知道了,就直说吧,我今天找你来,是有好事送上门。”

艾颂扬笑道:“成老弟啊,你可真是个好人,有好事总是不忘记老哥我,今天既拿法宝又送丹药,究竟要说什么事情?”

成天乐答道:“我没别的本事。就是会做个好人!老兄啊,上次你和我说过修行各派约定俗成之规,晚辈弟子中有人突破大成真人之境。那么上一代前辈如无特殊情况将不再亲自收徒,是不是有这种讲究?”

艾颂扬:“是啊,你为何提起这些?”

成天乐:“如今你已突破大成真人之境,听涛山庄你师父这辈弟子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再亲自收徒了,但你的师兄弟当中,尚无人有此成就。至少眼下来看,听涛山庄的师徒传承大任,就要落到老兄你一个人身上了!”

艾颂扬:“传承之责当然在肩,但老弟的话也太过严重了,我一人怎能承担的起?师门长辈虽不再亲自收徒。但也可以指点再传弟子,况且我的同门师兄弟也有不少才俊之士,修为突破超过我的成就也是指日可待。”…,

成天乐:“这又有什么关系?你不可能只收一个徒弟吧,听涛山庄的下一代传人也不可能只有这么一名弟子!……再说了,他的年纪也不大啊,而且从小的经历虽不是修炼神通道法,但也是一直在磨砺身心。”

艾颂扬又皱起眉头道:“如果他成为听涛山庄正传弟子,可不是我一厢情愿的事情,至少需要过两关。大道法诀自古就有,但能入门径者向来难得,他首先要能入门才行,有些东西仅靠师父是教不会的。”

成天乐笑了:“以他的根器,入门应该没问题。而且你别忘了,他还有家传的修行秘诀呢!”

艾颂扬的神情变的有点古怪,似笑非笑道:“家传?嗯,还真是家传!那门双修功夫是他自己家的,倒与师门传承无关。”

成天乐又说道:“你上次不是说,在师门典籍中看到了互为外炉鼎双修的介绍吗?这些法诀一般的弟子没必要去学、也最好别修炼,但胡卫华正可修习,人家自己有条件,这也是缘法啊!”

艾颂扬又说道:“我可以暂时先收他为记名弟子,传以入门法诀。如果他真能入门方可成为听涛山庄正传弟子,这还需要我师父点头啊。”

成天乐:“就别拿你师父说事了,胡卫华其人其事有各派高人见证,也是我向你保荐的,你师父没道理不点头。……说白了吧,就算我让你帮个忙,你帮不帮?”

艾颂扬终于笑道:“你早就这么说不就结了?成总的面子我能不给吗,这个忙有什么不可以帮的!”

成天乐轻轻一拍桌子:“你这话说得有点不对啊,明明是自己找到一个好徒弟,却好像给了我多大的面子,是不是有点得了便宜又卖乖啊?”

艾颂扬呵呵笑道:“这也是成总的缘法!只不过我虽欲引他入听涛山庄门下,人家自己愿不愿意还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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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5、思无邪,信手神来之笔

成天乐见艾颂扬已答应,当即表态道:“这是福缘,有何不愿呢?只要你点头了就好办,其他的事情我来安排。{

}其实我只要说艾老板也是那天在山中相助铲除曹邝的高人,而且修为高深已有大成真人之境,出自昆仑修行大派听涛山庄,是我的救命恩人与知交好友,就没什么问题了。假如再说一句——听涛山庄的典籍中有外炉鼎双修的正传法诀,人家还求之不得呢!”

艾颂扬又给了他肩头一巴掌:“你夸我还有我的师门没关系,后面那些话可别乱说,入门之后自求缘法便是。”

成天乐笑呵呵的将那一盒黄芽丹递过去道:“那今天的事情就说定了,你等我的消息就好。这盒黄芽丹你先收着,我听说拜师之时,师父总要给徒弟一点见面礼,比如连云派的刘德钊就曾给了车轩一盒冉遗鳍珠。没有别的什么东西比这盒黄芽丹更适合送给胡卫华了,恰好可调治甄诗蕊所受的内伤,他对你这位师父一定会感激万分的!”

艾颂扬终于收过黄芽丹道:“成总啊,你真是个好人!但我最佩服的,还是你有意无意中有染化世间的手段。”

……

次日,成天乐去了甄诗蕊的茶室,一进门就听见了抚琴之声。这琴音颇有拨动心弦之感,从指尖流淌带着莫名的荡漾和羞怯,然而声音很小几乎细不可闻,要凝神才能品味出来这种感觉。

成天乐刚坐下,甄诗蕊就看见他了,赶紧止住琴声亲自迎了过来道:“成总,您怎么来了?”

成天乐以神识拢住声息道:“甄老板,你今天怎么有空到茶室抚琴了?你的内伤尚未痊愈,还是应该好好调养。”

甄诗蕊脸色微微一红。低着头道:“抚弦和心韵。也是在调养气息。我已经很久没来了,今天特意过来看看。成总此刻登门,有什么事情吗?”

成天乐:“坐下说吧。[

]今天确实有事。首先嘛,我想开个会,召集众妖修讲解那共诛之戒。南宫玥和张潇潇也会来,请甄老板也去一趟,可能还会与众同道交流一些修行感悟。”

甄诗蕊:“哦,原来是一场法会,多谢成总!请问何时何地?”

成天乐:“在苏州还有一位妖修同道名叫兑振华,那天你没见到,他正在闭关参悟玄牝妖丹大成之境,待他出关之后再举行这场法会,届时我会通知你的。……今天来。还有一件事要找你商量,是关于胡卫华的。对他而言是一场福缘造化,我先对你说。如果你觉得不错。就请回去转告他,你们俩之间什么话都好说了。”

一提到胡卫华。甄诗蕊的脸色突然变得更红了,羞得几乎不敢抬头。看她的反应成天乐就明白了一件事,那天胡卫华回家后终于告诉了甄诗蕊——他已经知道她的身份来历、就是那条把他养大的蟒蛇修炼成妖化为人形。至于还发生了什么、两人各有什么反应,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成天乐当然没有提这茬,而是慢条斯理的讲述了昆仑修行界十三大派的典故,然后又介绍了艾颂扬的身份,并说艾颂扬欲收胡卫华为听涛山庄正传弟子、善结缘法,此事也是由他保荐的。甄诗蕊听完之后当然大喜过望,连连向成天乐致谢,事情是水到渠成,成天乐笑呵呵的走了。

……

三天后,就在成天乐所住的那座古宅的前院、各派前辈高人曾经来拜山相谈的地方,设好香案为胡卫华举行一场仪式。胡卫华尚未修行入门,所以这个仪式只象征着传法结缘。待到他修炼突破门径之后,才会在听涛山庄举行正式的入门仪式,到那时他才算正传弟子,同时也要得到师门的认可、受听涛山庄的门规戒律。…,

成天乐麾下的众妖也来观摩了,甄诗蕊当然也到场了。这种传法结缘的仪式,本不必师门参与,艾颂扬自己收胡卫华这个记名弟子就可以了。但他已经将此事禀报了听涛山庄,宇文霆是真给面子啊,居然又带了两名弟子也赶到苏州,还给成天乐送了一份谢礼。

这个面子当然也是非给不可,那天在灵岩山,昆仑盟主石野、法澄神僧可都去了,石盟主还特意留下了一盒黄芽丹,用意已经很明显。而另一方面,周峰到现在还没抓回来呢,听涛山庄至今都没给成天乐一个交待,遇上这种事情,正好是修复关系、还情面的机会。

尚未正式入门,只是传法结缘,所以仪式也很简单,艾颂扬并没有讲听涛山庄那三十六条门规,暂时只传了散行三戒与天下共诛之戒。然后胡卫华行师礼拜见艾颂扬,甄诗蕊也早就为他准备好了一份拜礼。

艾颂扬笑呵呵的接过拜礼让胡卫华起身,又拿出一个木匣道:“这里面有九枚修行灵药黄芽丹,为师慷他人之慨今日送给你,盒中有药效详解与各种服用之法,恰好可调治你爱侣的内伤。”

甄诗蕊与胡卫华又一起拜谢,艾颂扬说道:“不必谢我,这是成总给我的,特意让我今天交给你们。”

两人又转身拜谢成天乐,成天乐受了一礼,然后笑着摆手道:“这黄芽丹其实也不是我的,是昆仑盟主石野前辈所赠,就是为了结今日缘法,你们有机会就去拜谢石盟主吧。”

接下来胡卫华又拜见掌门宇文霆以及听涛山庄的另外两位尊长,成天乐率领群妖祝贺,场面很是热闹。黄裳趁机说道:“今日是一场盛会,恭喜艾颂扬道友收得良徒!也恭喜胡卫华道友得遇明师!刚才的已是令人十分眼热,我等也受成总指点,不如也趁此机会举行仪式向成总拜谢,也算正式认了山门!”

成天乐赶紧摆手道:“认山门?我还没有开宗立山门呢!此话从何谈起?况且人家举行的是拜师结缘仪式,我尚未突破大成真人之境,不敢妄谈传法收徒,只是与诸位交流印证修行感悟而已,在这个场合又举行什么仪式呢?”

旁人不好说话,宇文霆却劝道:“成总此言差矣!虽然宗门未立,但传法结缘的仪式也是可以举行的,你的确指点众位妖修同道修行,有何不可受拜呢?就算你尚未突破大成真人之境、不便收这些妖修同道为门下弟子,也可用代师传法的名义,他们当拜你这传法之人!据我所知,散行戒以及共诛戒也是你授于他们,就算宗门未立,也自成一家了。”

訾浩闻言立刻附和,他可是早想这么干了,众妖也纷纷赞同,终究还是让成天乐坐在正位,让众妖以传法结缘之礼拜见。訾浩名为成总的“师弟”,则侧身站在了成天乐的座边。

除了正在小剑池闭关的兑振华以及为兑振华护法的盛龙之外,其余众妖包括南宫玥、张潇潇、刘书君也都按仪式拜见了。有意思的是,甄诗蕊竟也在其中,她这一拜而成天乐没有阻止,也就意味着将来会指点其传承法诀。至于兑振华和盛龙,回头再按仪轨补上就是。

今日这场仪式之后,成天乐以及麾下众妖也正式自成一派了,虽然还不是让天下认可的正式宗门,但毕竟也算是个有法诀传承、有戒律约束、有统一组织的团体。这回轮到宇文霆率听涛山庄弟子向成天乐祝贺了,场面是更加热闹。当天由成天乐请客,在得月楼设酒宴共庆,众人尽欢而散。…,

至此,成天乐在画卷世界里偶遇胡卫华、察觉他有“妖气”缠身、然后又从李轻水那里得知苏州发生了骇人奇案之事,已经解决完毕。不仅作乱的妖孽伏诛,还察觉了甄诗蕊的妖修身份、胡卫华拜艾颂扬为师,成天乐也算聚集群妖从此自立门户。

感觉最高兴也许是訾浩,他的愿望终于实现了。胡卫华拜在艾颂扬门下,在訾浩看来还有个极大的好处,那就是成天乐这边与听涛山庄结缘。假如以后有人想对付成天乐及其麾下的众妖,也得考虑考虑胡卫华那边与听涛山庄的关系。而在胡卫华的拜师仪式上,艾颂扬给甄诗蕊疗伤的那盒黄芽丹,可是昆仑盟主石野送上的,谁能有这等大福缘!

訾浩事后对成天乐是赞赏不已,第一次用万分佩服的语气说话,在他看来,介绍艾颂扬收胡卫华这个弟子,简直就是神来之笔!一向没心没肺的成天乐是怎么想出来的?成天乐被訾浩夸得也有几分得意,笑呵呵的说道:“我没怎么想啊,就是觉得该这么办,很简单的事情嘛!我插手了,艾老板也插手了,都有缘法在其中,而且这是好事啊。”

事后,三梦宗竟然发出一份江湖令,向天下各派通报了苏州有妖孽作乱之事,并褒扬听涛山庄弟子艾颂扬、胡卫华以及成天乐与麾下甄诗蕊等众妖修,他们合力追查出妖孽踪迹并将之斩除,为世间功德义举。

356、捉妖师,三字骇退凶徒

这份江湖令发得很巧妙也很及时,平息了修行各派对成天乐聚集众妖的疑忌,让他鹊起未久的声名再度锦上添花,这也算是为甄诗蕊等成天乐麾下的妖修正名。而胡卫华刚刚拜艾颂扬为师,就受到了昆仑盟主传之天下的点名褒扬,实在是难得的缘法。

这份江湖令也送到了苏州成天乐的府上,訾浩与群妖看了之后都觉得扬眉吐气,再出门的时候就连迈步都觉得特有精神!可成天乐本人却感到很惭愧,隐约觉得自己当不起这种盛名,别的不说,他的修为恐怕还承受不住众妖的结缘传法之拜,更别提自立宗门了。

若以妖修而论,成天乐的境界也不过是相当于突破风邪劫的大妖而已,御形之道的修炼接近圆满,但想突破玄牝妖丹大成尚有距离,就连参悟的门径还未触到。而众妖之中,甄诗蕊的修为不弱,黄裳、吴燕青修为境界至少与他相当,禇无用已突破风邪劫成为大妖,吴贾铭也快经历风邪劫了,而兑振华更是在闭关参悟玄牝妖丹大成之境。

成天乐得到了完整的法诀传承,并以人身行妖修之法有所成就,这是人间难得的经历,因此他可以指点妖修如何巩固各自的修为境界、参悟修行道路上种种未解透之玄妙。但是更高境界的修炼,他目前却无法指点,除非自己的修为有所突破、再取得后面的法诀。

举个例子,假如兑振华安然出关,无论有没有突破玄牝妖丹大成之境,关于修行道路上的种种得失,成天乐仍然可以给予印证指点,因为他站在总摄妖修之法的角度。但是更高境界的修炼门径该如何突破,成天乐却不能再帮助他了,因为他本人境界未到。

除此之外,成天乐还有很多事情没搞定呢。比如周峰尚未归案,北()京八达岭培训公司其他几位股东也是下落不明,花膘膘没抓回来,毕明俊也没有收拾掉。而他暂时并没有想太多。还是闭关潜心修炼吧,他本就是在闭关修炼之中被各种意外状况接连打断的。

眼看就要到年末了,再过两个月又是春节,成天乐肯定是要回家过年的,这段时间他就没有再出门,依旧进入画卷世界修炼御形之道、追求此境界的最终圆满。修行境界圆满须功夫用足,也与发愿有关。成天乐的愿望是在元神中彻底展开苏州画卷。假如他做到了这一点,御形之道自然圆满,而且元神之强大将远远超出同类大妖。

天地间的万事万物,有妙不可言之处,御形之道的修为心境,也与人的经历有关。经过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并圆满的解决,成天乐再入画卷世界,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法力增长虽然有限。可是元神感应更加清晰深远,神识也比以前强大了。

如果不多想那些烦恼事,其实成天乐在现实世界里已经过得很滋润了。比世上绝大多数人都要舒服得多。如今成总想办什么事,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只要号令群妖搞定,比如斩杀那作乱的妖孽就是小菜一碟。但成天乐心中难免也有想法——如果不是驱使群妖而是他亲自出手,结果又会怎么样呢?

画卷世界的情形,仍停留在成天乐刚刚发现胡卫华身有“妖气”,而那三起惨案还没有发生的时刻。成天乐受元神之力所限,暂时还难以打开整个姑苏的场景,干脆先在画卷世界里印证别的事情。他知道第一起惨案发生的时间地点,而那处园林是他早就去过的地方。于是带着法器就在那里守株待兔。…,

如今成天乐对这个画卷世界的态度已经很坦然了,因为自己的出现,这里已与现实有所不同,但现实中他没有改变过的事情仍然会发生,那么就把它当作人生的一种经历吧。在这里,他仍要斩除那作乱的妖孽。虽然现实中已经无法挽回惨剧的发生,但总不能让那妖孽在画卷中的苏州继续作恶。

……

这处园林并不算很大,但是苏州园林的风格就是能在方寸之间营造曲折回环,巧设遮断掩映景观,换句话说这种地方玩躲猫猫是再适合不过了。此处园林是近代修复,所谓古迹指的是原先的风景格局。这里虽然也是安防监控系统,但主要设在入口处,至于园中实在没有什么普通盗贼能偷得走的东西,监控设备主要是为了消防。

黄昏曾有一场细雨,竹林间铺地的枯叶是湿润的,入夜后的空气仍带着雨滴的味道,成天乐坐在假山上的一个亭子里。这座园林里有三座参差分布的假山,还有小桥与水渠连接的好几座池塘,周围分布着水榭亭阁。紧挨着水塘边有一片竹林,旁边种满花树以太湖石点缀的小山丘呈半弧形环抱,是个很幽掩的所在,也是那名叫罗斌的警官遇难的地方。

大约凌晨三点左右,池塘边忽然刮起一阵怪风,吹的绿竹枝叶娑娑作响,小山丘上跳下来两个人,仔细看应该是一个人手提着另一个人,自然就是那冒名曹邝的妖孽与警官罗斌了。罗斌身材魁梧、比曹邝高出半个头,却被他轻飘飘提在手里里就像拎小鸡一般,此刻已经昏迷不醒。

罗斌是被突然掳走的,曹邝为了挟持方便施法将他弄晕了,带到这个合适的场所准备施展邪术。吸取人的生元通常要求对方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并处于某种极度兴奋状态中,或欢愉、或惊骇、或喜悦、或愤怒,总之能激发最强大的生命本能,也是生机元气最为勃发之时。

曹邝将罗斌放在竹林间一片稍微开阔的地方,双臂张开口中念念有词,额上青筋跳动,口中竟吐出一截分叉的舌尖。他正要施展法术将罗斌唤醒,同时要变幻原身,就在这一刹那,地上散落的竹叶间突然飞出三枚白色的石子,无声无息的绕着曹邝盘旋一收,打断了他的法术!

此处有埋伏!成天乐知道罗斌遇害的地点,所以提前设好了一个简单的陷阱、将那三枚飞石放在了铺地的竹叶下面,此刻突然御器偷袭。看似分散的三枚飞石实则是一体的法器,绕着曹邝的身形螺旋形飞起,虽然没碰到他,却带着一股绞合之力同时也有缚灵印的法力,不让曹邝变幻出强悍的原身来。

成天乐打架可没什么讲究,更不会像传说中的仙家高人那般仙风道骨的出场,唱一首诗诀或者来一段台词啥的,他是说动手就动手、一声招呼都不打。那曹邝反应也是极快,低喝一声袖中飞出一根黑色的软索,绕着身形盘旋急颤,那震动的冲击力量都打在了飞石上。

三枚飞石带着无形束缚之力收紧本欲将曹邝捆住,此刻突然被弹开,紧接着在半空盘旋竟发出了光芒,飞石之间也出现了很多无形的丝线,又向着曹邝收去。又听“啪”的一声,林中竹叶纷飞,曹邝手中的黑索突然绷的笔直,发出了极细微而尖锐的啸音。

一股急剧的震颤竟将那无形的丝网给震散了,曹邝抖索成刺已飞身而起,直扑一座假山顶上的凉亭,他已发现了成天乐藏身所在。这妖孽好生凶悍,竟然冲破了成天乐的连环飞石束缚,突围而出展开了反击。…,

再看那三枚飞石陡然变的黯淡无光,失去法力控制落在了地上。曹邝是山野妖修,但斗法时还有路数可寻,而成天乐虽得到过完整的传承法诀,与人打架却比野路子还要野路子。他设的陷阱未尽全功,干净连法器都不收回,直接切断身心联系将之放弃了。

曹邝的黑索上还飞出一片鳞光护住身后,防止那法器的回击!在前扑之时,黑索笔直前刺,有无声的音波攻击从四面八方汇聚一点,直奔成天乐而来,这手段与甄诗蕊曾在灵岩山所施展的法术十分类似。

成天乐放弃了飞石,却挥出了狈牙法宝,劈手前刺的同时身形向后飞退。他往后飞掠,身前却有一个狼头虚影扑出张开利齿獠牙,带着能冲击元神的咆哮。此狼头虚影恰与那无声的音波冲击在亭中相撞、同时湮灭。亭中的石桌瞬间裂成了好几块,而其他地方却完好无损。

第二击交锋之后,成天乐已飞纵到另一座假山顶上,而曹邝的身形出现在亭中。这妖孽沉声喝道:“什么人?”成天乐冷冷答道:“捉妖师!”

就是这三个字,却把曹邝吓得转身飞纵而去,连竹林里昏迷不醒的罗斌也顾不上了,只想在第一时间逃走!并非是成天乐刚才显露的手段多么强大,而是出于混迹红尘的山野妖修那本能的畏惧,正在干坏事被捉妖师抓了现形,那还不赶紧能逃多远逃多远,他怕的并非是成天乐这个人,而是其所代表的身份,谁知道附近还有没有别的捉妖师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57、竹叶飞,拨动心弦一声

成天乐怎能让他逃走,一个箭步又跳到了凉亭所在的假山,紧接着脚尖点地飞跃而出,手持狈牙腾空向着曹邝的后背直刺而去。..

法宝不是这么用的,这根狈牙明明能隔空发出锐利的弧光,成天乐为何拿着它直接去捅人呢?

此时狈牙已经不当法宝用了,成天乐又一次切断了与之的身心联系、放弃了御器。只听前方传来几乎连成一串的砰、砰、砰三声闷响,仿佛是什么飞射的重物击中了败革。曹邝身形一震,从半空硬生生的落下勉强在池塘边站定。

原来是落在竹林里的飞石又在黑暗中突然射出,不带任何花哨的弧线与法力的光芒,迎面以最快的速度直击飞遁的曹邝。成天乐弃了狈牙法宝的妙用,又以御器之道催动三枚飞石截住曹邝的去路。曹邝手中的黑索扭曲将之尽数弹开,猝不及防间也是身心剧震没能逃走。

传说有了出神入化之修为、化身五五之境界,可以随心所欲的同时催动各种法宝。而成天乐还远没有这个本事,御器与身心一体、一器只一御,这才是最正常的斗法手段。但成天乐掏左兜换右兜的手法却玩得很娴熟,也从来没有人教过他该怎么御器斗法,所以谁也说不清那三枚飞石究竟是飞镖还是法宝、那一根狈牙究竟是法器还是匕首?

这么玩看似花样频出,其实也会不偿失,如果碰到眼界高明或者一眼能看穿的,他刚才放弃飞石的时候。在神识所及范围之内那法宝就可能被人顺手收走了,也等不到他此刻重新再去催动拦截。

曹邝落地的这一瞬间,成天乐正在半空中手持狈牙飞扑而下,假如曹邝反应有瞬间的停顿,这一下也就扎中了。但那凶悍的妖孽一落地便转过身来,嘴角已现出血丝,脸上满是狰狞怨毒之色。突然发出了一声嘶吼,手中的黑索像蛇一般的扭动。

无数道灵蛇似的黑影在半空中浮现,就像一条条无形的绳索。空气变得粘稠仿佛已凝固,还在缓慢的蠕动挤压!

成天乐的耳膜一阵刺痛,仿佛有尖锐至极、不能承受的声音直刺脑海。运转神识法力相抗那黑影的缠绕,但这身形却被奇异的定在了半空。曹邝好大的能耐,成天乐竟然被他束缚住了,这妖孽要的就是片刻的机会,目露凶光抖索成刺正欲再出杀招,同时口中也喷出鲜血,显然方才这一招所耗极剧、让他伤上加伤。

成天乐急切间不及挣脱,显然只能硬拼了,手中的狈牙也再度发出冷光。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池塘对岸的水榭屋脊上却传来了一声琴音。这不像平常的弹奏之声。倒是像试弦定音的鸣响,带着一股奇异的冲击力,这姑苏画卷的天地间仿佛都传来隐约的回音,恍惚时空都好似凝滞了那么一瞬,缠绕在成天乐周边的黑影被击散。

成天乐趁机脱困而出。双脚落地就站在曹邝前面几米远的地方。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曹邝大惊失色,也顾不上反击了,黑索一绕腾空而起,身形已化做一条狰狞的大蟒,此刻他终于变回了原身再度逃命。

山野妖修作恶时碰上了捉妖师,第一反应往往是惊惧而逃。逃不掉时又会凶性大发想拼命。若对方只是一个人,而且不是自己的对手,那么发狠的妖修很可能选择杀人灭口不留线索,然后远远的逃匿而去。曹邝的反应便是如此,一开始就想溜被成天乐截住了,后来发了狠想拼命杀了成天乐,却又有人在暗中出手,他暗算成天乐未成于是尽全力逃去。…,

事发突然,成天乐也无暇追究琴声何来,手指半空一声断喝,那飞腾的大蟒竟然也奇异的定住了身形。这是缚灵印中的定身法,不借助法宝全凭强大的神识施展。成天乐所学的缚灵印是可束缚神气、锁住妖修的原身变化,但这只是入门的第一步境界,到高深之处不仅能锁住神气,还可以通过强大的神识之力瞬间定住身形使之动弹不得。

传说中的仙家定身法,甚至可以一指断流,但成天乐此刻施展出来的定身法,不过能趁对方不备定住身形短短的一瞬。那大蟒正在飞腾而去,却突然以一种奇异的扭曲姿势被定格,身形没有飞蹿起来,凭着惯性就这么硬棒棒的摔到了竹林边。

成天乐也只能定住他片刻而已,但这片刻功夫已经足够了。那大蟒弹地而起,嘶吼着向他冲来,长长的红信吞吐带着血腥之气,显然已经知道今天逃不了,索性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而成天乐已经缓过手来,他可不想和凶悍的大蟒近身肉搏,血肉之躯一旦被它缠住再大的本事也是白扯。

竹林边一片电光风霜弥漫,成天乐将他所会的各种攻击法术几乎都施展出来了,空中有霹雳电光绕住蟒身,风卷竹叶就像无数利刃飞射切割,林间的雾气似乎都化成了冰冷的寒霜将其包裹,还有弥漫的隔空之力反卷,那是成天乐迄今为止全部修为的一场大爆发。

与此同时他本人也在飞退,一只脚已经踩进了水里。对付伤上加伤的蟒妖,也许不必尽如此之力,甚至超出了成天乐本人所能承受。他刚才也受伤了,此刻耳孔与鼻孔中都流出了热热的鲜血。这一系列攻击接连使出,是为了阻止那大蟒的最后反扑,看着一条狰狞的大蟒向着自己扑来,那种场面的惊怖是旁人无法体会的。

大蟒瞬间遍体鳞伤,接连冲破几道法术的阻击终于还是没有扑到成天乐的身前,扭曲着仰起硕大的蛇头,突然从口中喷出一团寒焰。这妖孽知道自己活不了了,索性拼尽最后的余力把本命妖丹祭了出来,就算杀不了成天乐也要重创他!

成天乐也清楚妖修有这最后一招,已经做好了准备,将狈牙奋力一扬,一道锐利的弧光伴随着闪烁的电丝射出,正击在那团寒焰上。池塘边有耀眼的流光四射,靠近其边缘的一片竹子无声无息的瞬间枯萎,这片园林又陷入寂静的黑暗。

大蟒终于死透了,眼神中还充满怨毒与不甘,全身血肉焦糊伤痕累累。成天乐将一只脚从泥水中拔了出来,身形晃了晃这才站稳,他的四肢有些发冷,胸口却发热,脑海中总回荡着尖锐的回音一阵阵恍惚。他受伤不轻,这伤势一半是那大蟒反击所致,另一半是因为他运转法力过剧,以致震动了经络腑脏,随即眼前一黑就退出了画卷世界。

成天乐在古宅后园的小山凉亭中睁开眼睛,缓缓的收起了画卷,他浑身看似完好无损,一只脚也没湿,刚才那一切仿佛只是画卷里发生的事情。但他却感觉四肢发冷发麻,胸腑发热发痒,有血迹从耳孔和鼻孔中缓缓流了出来。

画卷中是元神展开的世界,他在画卷里受了伤,由神而伤形,现实世界里受了同样的内伤,相当于自己的神气激荡伤了自己,回想起方才的经历也是心有余悸。

画卷世界里的苏州虽然没有兑振华,但成天乐一样可以找黄裳、吴贾铭等人帮忙,设好埋伏一举格杀那妖孽。可是成天乐一方面想试试自己的手段,另一方面多少也是因为画卷世界毕竟不是现实,他行事在某些方面还是过于随意了。虽然事先有所准备,但没想到那妖孽曹邝竟如此凶悍、神通手段竟相当不弱!…,

在灵岩山的那场斗法,既是群殴也是偷袭,一秒钟就解决战斗了,那曹邝有再多的手段也没来得及施展。而成天乐平时有什么争斗也用不着亲自动手,麾下众妖对他敬重有加,就算演法之时也不会与他全力相斗,更何况成天乐自重身份,并未与众妖切磋过道法神通,而今天那曹邝可是拼了命啊!

成天乐如果只想把他惊走并不难,可是逼到对方以性命相搏的程度,就算能杀得了他,自己恐怕也会身受重创。这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轻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实战经验不足,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的法宝不行。

在画卷世界里,成天乐并没有去天()津找车轩,因此现实中曾发生过的很多事都没有发生,他的随身法宝还是那三枚飞石,并没有凝炼电光精华穿成飞电石,更没有炼入了青金石与冉遗鳍珠、变成一件妙用更强大的法器。成天乐在现实中已习惯于使用飞电石,在画卷世界中用原先的法宝,威力自然大打折扣。

幸亏那园林中传来了一声琴音、解了成天乐的危局,否则就算成天乐能如愿斩杀妖孽,受的伤也要比现在重得多,退出画卷世界能不能自己站起来还两说!那人是谁呢?成天乐所认识的人当中,擅抚琴者有甄诗蕊和南宫玥,可是直觉感应都不像。琴声传来的感觉,虽不是演奏只像定弦之音,却让成天乐莫名回忆起曾在画卷世界中惊鸿一瞥的小韶姑娘。(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58、参同契,渐悟慎独之道

这种感觉是形容不出来的,成天乐却莫名觉得应该就是她!琴声是从池塘对面的水榭屋脊上发出的,当时成天乐背对着那个方向正与曹邝激斗、无暇回头,事后便因伤势立刻退出了画卷,始终没有机会看清是谁帮了他。..

成天乐有了线索倒也不必着急,因为画卷世界中的场景是不会变的,他下一次再进入画卷应该还是那个时间,而眼下还是把伤势养好再说。

成天乐挣扎着起身,就在亭子里缓缓舒展身体像在做体操,动作十分怪异仿佛是在模仿各种禽兽的姿态。这是他所学法诀中一套舒缓经络神气运行的动功,很久以前练过,如今受了伤倒正适合抚理神气运行。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功夫,成天乐又重新回到亭中坐下调息,直到天明时才离开后园。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上唇和耳边还带着血迹,任谁看见都会大吃一惊。訾浩已经去上班了,成天乐回到房里洗漱一番照了照镜子,不禁哑然苦笑。自以为在画卷世界中处处占得先机,时间久了,仿佛那就是他所拥有与操控的世界,他进入画卷是为了练功,却练出这么重的伤势来!

难怪传说中闭关修炼有时也十分凶险,无声无息间就有走火入魔之兆甚至身受重伤,以他的经历来看这也是完全可能发生的事。他突然又想到兑振华已在小剑池洞天闭关良久。不知是否能安然无恙?修行中的重重劫数果然不容易度过,只不过这一次是他自找的。

成天乐取出了一个小瓷瓶。里面有一枚黄芽丹,此灵药可辅助修行还可疗形神之伤。听涛山庄掌门宇文霆曾经送给他三枚。成天乐自己只留下了一枚。当时宇文霆并没有详解药性与服用之法,甚至连这丹药的名字都没说,想当然的以为成天乐肯定知道。

还是从未谋过面的昆仑盟主石野想得更周到,或者更了解他的底细,前几天命丹游成送来九枚黄芽丹,还附上了药性详解与各种服用之方。其中就有专门调治这种内损之伤的。成天乐把九枚丹药都给了艾颂扬、通过胡卫华之手转给甄诗蕊疗伤,如今他自己的伤势也不比甄诗蕊轻,还好留有一枚黄芽丹知道该如何服用。

成天乐白天又在后园中漫步行功,入夜时分这才服下丹药。并以法力运化。浑身似有暖流涌起,五脏六腑感觉都十分舒适,尤其是元神安定清灵。在此境中入定调息,次日天明起身之时,仿佛闻到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息。

黄芽丹真是好用,假如成天乐也有九枚,连续九天分次服用再辅助行功的话,这伤势也就能痊愈了。可惜他只有一枚丹药,巩固神气慢慢调养,至少也要等到一个月后方能无碍。暂时也不便再进入画卷世界,此番闭关练功却成了闭关养伤。

成天乐自觉有些丢人啊,好端端呆家里还受了这么重的伤,看上去就像被谁揍了,所以也不想惊动群妖,甚至连訾浩都不打照面。他闭关之时常常整月不出也辟谷不食,訾浩已经习惯好几天见不着他一次面了,所以也没有特别留意。

经过这一番无声无息的教训,成总行事比以前要谨慎多了。而且想起了圣人说过的两个字——慎独。

事情不仅是做给别人看的,为人处事该是什么态度就是什么态度,哪怕独处时也是一样。有人不犯错是因为害怕受到惩罚、唯恐被人追究、不想被唾弃鄙视。假如所有的罪恶都可以不见光,任何错误都可以不付出代价,肆行一切可以不承担后果,那么有的人就会忘乎所以,明知道是罪恶也会去施行,以为那就是大自由的快意。…,

不少人在智商骤降的白日妄想中,常常有这种梦呓之声,认为这就是所追求的超脱境界,却不明白世上既不可能存在这种所谓的大自由,而且它也根本不是什么超脱,这种执愿反而是最冰冷顽固的灵魂枷锁。

修行境界所讲究的心行相合,并不专指修炼什么神通法术,也包括一种存在的状态,它看上去可能只是普普通通。

独处时、不会被人发现时、做出什么事情不为人知时,是否还是一样的心性行止?这与每个人的私密无关,隐秘人人都有,有很多事既不愿也不必与外人分享,而所谓慎独是另一种含义。

成天乐在画卷世界中的遭遇,与慎独的道理并不完全相同,却有相通之处。有些在现实世界中他不会犯的错误,在独自闭关修炼时却疏忽了,画卷世界也是世界,处之坦然但不能流于随嬉,这次受伤就是个教训。成天乐养伤反思之时,却想到了慎独之道,也算是另有感悟吧。

一个月后,成天乐伤势尽复,再度进入画卷世界时,园林中还是刚刚结束激斗时的情形。这个画卷世界真实吗?如果说它不真实,所发生的事都是那样真真切切,成天乐在画卷中与妖孽斗法,退出画卷世界在现实中一样会受伤,尽管现实世界里那妖孽早已伏诛。

但如果说它真实,成天乐在画卷世界里斩杀妖孽受伤不轻,可是紧接着下一刻,他又伤势尽复、生龙活虎,因为他退出画卷调养了一个月才再度进入这个世界。这在现实里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也是出入这幅画卷的奇异之处。

这奇异只属于成天乐,而画卷世界中存在的其他人并不能如此。所以成天乐并不能完全把画卷世界看作实有,它也的确并非实有!进入画卷是他的个人体验与无法言述的神妙经历,正是这次意外受伤,才让他有契机去参悟慎独之道。

竹林间的飞雾未散,那条伤痕累累的大蟒倒毙在眼前,片片竹叶犹在飘飞。成天乐一转身,从小桥穿过水塘跳上了对岸水榭的屋脊,站在高处四望却不见一个人影,刚才那琴音仿佛只是幻觉,或者弹琴的人已经走了。

成天乐莫名就觉得她来过,这画卷世界中有她的气息,仿佛就是这姑苏山水之韵。成天乐抬头四望恍然又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画卷里的天地也在看着他。这就像脑海中的灵光一闪、稍纵即逝,仿佛是某种顿悟的境界,成天乐却没有抓住,紧接着他就被不远处传来的声音给惊动了。

刚才园中有各种闷响还有光芒闪烁,终究还是把入口处的值班人员给吵醒了。有人起床打着手电慢吞吞的进来看动静,大半夜的古园也够瘆人的,他一边走还一边在嘴里嘟囔着什么。园林虽然不大却设计的幽深曲折,看那人的架式,想巡查到斗法的地点还得有一段时间。

成天乐又跳下水榭回到竹林边,一挥手祭出冰雾电光包裹那妖物原身,以法力炼化之,凡是感觉物性特异的材料全部剔了下来,并没有像上次处理车轩的原身那样直接一次性焚毁,然后又是一片火焰沿着蛇身漫延将其焚为灰烬,又捡出了灰烬中留下的几样东西。

成天乐离去的时候,那警官罗斌仍然昏迷未醒,而园林的值班人员已经快走到这一片了,自会发现他的。…,

画卷世界里的第二天,成天乐拿着一个小盒子去了甄诗蕊的茶室。甄诗蕊这几天应该正在家中疗伤,不大可能会来这里,成天乐只是想给她留下一样东西。不料一进门他却听见了抚琴之声,甄老板今天竟然来了,仔细观察她的气色果然发现有伤在身。

成天乐在角落的卡座中刚坐下来,甄诗蕊就止住琴声迎了过来道:“成总,您来了?真是不巧,小韶姑娘刚走!”

成天乐惊讶道:“什么!小韶姑娘刚刚来过,你有没有提起我在找她?”

甄诗蕊在桌对面坐下,有些抱歉的说道:“我提过成总想见她的事情,还把上次成总画的画交给她看了。可是小韶姑娘并未追问,只说能见到她时自会见到。”

甄诗蕊并没有把话完全说透,可成天乐也能听出来其中的意思。小韶姑娘曾经在这里学过琴曲,有不少客人见过她,向甄诗蕊打听、希望能结识小韶姑娘的也很多。看来小韶姑娘显然将“成总”也当成其中之一了,并不感兴趣,以这样的说辞委婉的回绝。

成天乐也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是啊,他想认识人家,可是人家凭什么一定要认识他呢?可是想到小韶的奇异之处,仿佛是画卷世界之外不存在的人,又想到昨夜的那一声弦响,成天乐又没法不对她感兴趣。

画卷世界中的甄诗蕊,还不清楚成天乐此刻已看穿了她的身份。成天乐想了想,打开手中的盒子取出一件东西从桌上推过去,在元神中说道:“甄老板,我偶然得知你最近有点麻烦,今天来其实是想告诉你——不必再担忧,已经解决了!”

在元神中直接说话,是成天乐得自訾浩的天赋神通,如此开口就等于向甄诗蕊挑明了自己有修为在身。(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59、默相思,怅惋有缘难见

而甄诗蕊的心神完全被桌上的那件东西吸引了,此物呈月白色,形状像一枚枣核,其气息是她熟悉无比的。这是曹邝妖身所留下的东西,大约相当于人的玉枕穴位置的一枚顶骨珠。

甄诗蕊以神识拢住声息,以一种无法形容的神情语气道:“成总,原来您早就识破我的身份了!昨天斩杀曹邝的那名高人,原来就是您?……天呐,我如果早知道的话,就会告诉小韶姑娘了,她昨天夜里看见的人就是成总您!”

成天乐惊讶道:“昨天夜里暗中出手帮我的,果然是小韶姑娘?”

甄诗蕊点头道:“是的,小韶姑娘今天早上来过,特意把我叫到了这里,告诉我那妖孽已伏诛。昨天夜里有一位捉妖师出手,是她亲眼所见,叫我不必再担心。……原来那位捉妖师就是成总您,假如我了解情况告诉了小韶,她恐怕也不会那样说话的。”

成天乐:“她并不清楚你说的那位要找她的成总,就是昨夜她看见的我?”

甄诗蕊:“是的啊,当时成总又未与她通名报姓!……成总行此义举,也是救了我,诗蕊不知该如何感激!”说着话她就想站起身来行礼拜谢。

成天乐赶紧伸手阻止道:“坐着说话就好,这里是茶室,不要让人觉得怪异!……你要真想谢我,下次有机会就告诉小韶姑娘,我想见她一面有些事要请教,同时也要好好谢谢她。昨天若不是她出手帮忙。我可就要吃大亏了。”

成天乐今天终于在甄诗蕊面前亮明了自己的修为身份,甄诗蕊表示感谢的同时也表示抱歉,解释自己心有顾忌所以并未坦陈来历,并说其实早就知道成总有修为在身,她曾在苏州动物园见过他,那时她受了伤显露的是蟒蛇原身。

成天乐从茶室出来感觉是神清气爽,走在大街小巷中。莫名觉得那人烟风景入眼分外妖娆。但他心中也不无遗憾,找了小韶姑娘这么久,昨天夜里到今天早上。竟然在画卷世界中两度擦肩而过,这到底是有缘还是无缘呢,或者说好事多磨?

想当初成天乐只是被那琴声神韵所吸引。一瞥之下感觉惊艳得难以形容,忍不住想认识那位弹琴的姑娘。后来得知她竟然认识甄诗蕊,名叫小韶,而且又仿佛是现实世界中不存在的人,就更感兴趣想结识了。如今与曹邝一番斗法,小韶姑娘出手相助,成天乐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她说声谢谢。他对她几乎都要着迷了,可惜到现在还没有真正的打过照面、说过一句话呢!

一厢情愿着迷也没用,成天乐还没忘记自己进入画卷世界的初衷是为了练功。如今修为更进,神识法力仿佛又突破了一层极限。他便去打开姑苏城中新的场景,却常常想着能否在某条烟径古巷中偶遇小韶姑娘?她到底是什么人、相见时又会是怎样的场景?

我们的成总好像是有点害相思病了,而这相思病来得有点莫名其妙。

但他的修为确实更显精深,这一次在画卷世界中足足过了一个多月才退出,而现实中仍然只过去了一夜。加上他曾养伤的一个月时间,画卷世界与现实世界中的时间又要再度重合了。一向没心没肺的成总经过了这些事,好像在某些方面有点开窍了,因为他在有意无意间学会了去反思很多事,比如这次因受伤而参悟慎独。…,

退出画卷世界之后,成天乐找来了一幅苏州地图。对照地图在元神中勾勒出自己曾走过的姑苏城,并将所有已经打开的场景都勾画出来去总结反思。他发现了一条显而易见的规律,他走过的路径都是一个回环,从已知的场景出发打开未知的场景,再回到已知的场景。

走过的每一条足迹都形成了一个闭环,中间留下了一片片孤岛状没有到过的地方。成天乐如今要做的事情,其实就是在所有足迹形成的整个大轮廓之内,将未知的空白抹去,元神世界里将包容一座完整的苏州城,天地间的景物都在其中。

这么一看的话,其实他未到的地方远远比先前所估计的要多,简单衡量一下目前神识之力的增长速度,再对比在画卷中打开新场景的速度,在不变的情况下恐怕至少还要三年。这还建立在他日日用功不辍的基础上。三年看似漫长,但是在画卷世界里也可以很短,但相对于他本人来说,所度过的光阴是一样的。

看完了苏州地图成天乐又找来一份中国地图,因为他在画卷世界里所走过的地方可不仅仅只有苏州,还包括浙江宁波与江()苏射阳,一次是为了收服盛龙,另一次是为了收服刘书君,而他在画卷世界里并没有去天()津,否则走的距离将会更远。

但是苏州之外的两个地方,成天乐的足迹并不是连续的闭环,他也没那么大本事连续打开沿途的场景,当时坐在车上是闭着眼睛收敛神识的,因此可以暂不考虑。他又取过苏州地图,设计了一条最佳的路线,可以让自己在现有条件下以尽量短的时间内完成计划。

当他再次进入画卷世界时,心中难免有一点好奇,按照画卷里的时间流逝速度,将很快超出现实的时间,他这次能不能看见未来呢?他曾与訾浩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是并没有印证,当时只是在卷外观画并没有进入画卷世界,那么此刻是否能办到、如果能的话又将是怎样一种情况呢?

不要怪成天乐会有此心,换任何人有他的经历,都没法不有这种想法!

又一次进入画卷世界,成天乐按照已规划好的路线去打开新场景,受元神法力所限,他走过一段距离所见便又是一片混沌,于是又走回已打开的场景中休养生息。他在画卷中又度过了一个月,但能够用于打开新场景的时间只有不到一周。当他再次退出画卷之时,现实世界里仍然只过去了一夜。

成天乐走下小山来到前院,拦住了正准备出门上班的訾浩道:“今天帮我办件事,买张双色球的彩票,号码我告诉你……”

訾浩很聪明,一听就反应过来了,惊呼道:“我们商量过的事情,你终于干了!在画卷世界里超出现实的时间了?……快跟我说说,究竟是什么情形?”

成天乐:“没什么特别的情形,很自然的时光度过,就和平常一样。只不过我在后园中定坐一夜,画卷里已经是下个月了。我现在只想印证一件事,等你把彩票买回来再说。”

訾浩:“我可不可以多买几注?”

成天乐:“别太过分了,你买再多,奖池总额也是有限的。假如买得太多了真中了大奖,不可能不引人起疑,绝对会被盯上调查的,何必呢?”

訾浩:“那我就买四注,你两注我两注,好事成双嘛!……彩票先放到我这儿,等中奖号码开出来再说,但愿能有惊喜,那我们就发财啦!”…,

成天乐笑道:“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给小溪当嫁妆吗?……就别做美梦了,快上班去吧。”

訾浩当天晚上就把彩票带回来了,却没有交给成天乐而是自己先收着,开奖时间是第二天。第二天下班后訾浩回到家中,神情很古怪的说道:“成天乐,你怎么搞的?”

成天乐笑了:“什么怎么搞的,到底中没中奖?”

訾浩:“中了!”

成天乐吃了一惊:“真中了!那你为何是这个表情?”

訾浩:“你给我的是到底几等奖的号码?奖是中了,但每注只有二百块,不是特等奖啊!”

成天乐突然笑了:“哦,原来如此!”

訾浩:“你还笑得这么开心,难道是故意的?”

成天乐:“我当然不是故意的,给你的就是我在画卷中看到的特等奖号码。我们俩花了八块钱中了八百块,为什么不笑呢,难道还哭吗?我给你那样一组号码,你去买彩票想中大奖,其实与正常买彩票中大奖的概率是一样的!今天能中八百块说明咱俩运气还不错。而且我也想明白了一个道理,所以觉得高兴。”

訾浩:“什么道理?”

成天乐却反问道:“我的修为并不算高啊?与天下各派真正的高人相比,其实还差得很远,对不对?”

訾浩不解的答道:“对呀!”

成天乐:“我之所以会这样去买彩票,是因为我有修行又拥有那样一幅神奇的画卷,可是天下修为超过我的人太多了,他们也应该各有各的法宝,那些法宝也应拥有我们难以想象的神奇。如果我们能够用这种方式买彩票中大奖,那么太多的人都是可以的!

你我有修行、有法宝,但不要自以为是世上唯一的幸运者,这是毫无道理的。我们所有的成就,别人也一样可能会拥有。所以我们所幻想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中是不现实的;如果真能做到的话,那么这个世界早就不是我们现在看见的样子了!”(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60、话头禅,真行闻之有证

訾浩眨着眼睛琢磨了半天,终于点头道:“不得不承认,你说的话有道理。{

}但你在画卷世界中的经历是怎么回事,那画卷世界又是怎么回事,能不能对我详细说说?”

成天乐找訾浩办这件事,就是让他帮忙一起分析,他有很多事情没法与别人说,也只能找知道内情的訾浩商量。当下就将自己入画练功、所经历的种种情形大概说了一遍,他是昨天夜里在画卷里超出现实时间的,偶一动念,便试了试这件事。

如今结果已摆在眼前,那么需要分析的就是——那是怎样一个世界、又是怎样一种经历?訾浩则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他们曾经在观画之时,只是冷眼旁观没有动念做任何事情,那时这幅画就是现实世界的映射,但想要看清楚则需要消耗神气法力。后来进入了画卷,情况就改变了,它与现实世界不再完全一致。

成天乐进入画卷是为了修炼御形之道,元神内景与外景相合,画卷中的姑苏世界既在他的元神定境之中,他本人又身处这个世界之内。自从他毕竟进入了这个世界,画卷中的姑苏从此不同,相当于以现实世界为发端,加入他的因素所导致的自然演变。

成天乐可以不明白这个过程是具体是怎样发生的,恐怕也只有那制作画卷的高人才会清楚,他只是参与其中。

画卷世界中的事物,同时遵循两种规律在演变,一是在现实世界的基础上自然的推进,二是融入了成天乐各种活动所导致的改变,的确是妙不可言。而想做到这一点,必须要有相应的神通法力与修为境界。

进入画卷世界会持续的消耗法力。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有微弱的但是不断的神气消耗,如果想打开未知的新场景,则法力的消耗会变得非常剧烈。当展开的画卷超过元神所能容纳的极限时。新的场景就打不开了。当神气法力接近耗尽时,人也无法在画卷世界中停留。

也就是说,自从成天乐进入画卷世界那一天起。[

]它已成为现实之外的另一个世界,与现实中的姑苏缘起发端一致,但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就是画中的世界!它似梦似醒、似虚似实、似真似妄,很难去形容,但可以去切身的体会。

成天乐是为了修炼御形之道而进入画卷世界,并没有带着其他的想法,偶尔有意外的发现才会去做某些事情。他真正的愿望是打开一卷完整的画里苏州,这也意味着某种修为境界的圆满。但成天乐的愿望很宏大。假如换一个人可能不会这么想,更不可能傻傻的去做如此吃力的事情。不同的人进入这个神奇的世界自会有不同的想法,比如訾浩。大概就不会像成天乐这样选择。

假如成天乐真的做到了。那么这姑苏画卷就相当于他元神中的内景、身处其中时又相当于其元神外景,等于彻底印证了御形之道的圆满。一念之间能涵容这片天地,元神也会相当的强大。

听到这里,成天乐忍不住又问道:“我要打开这个世界,就像在元神中重现了一个苏州,确实就是你说的这么回事。但我在画卷里不仅仅是在苏州活动,还远去过宁波与射阳,那样的经历又是怎么回事呢?”

訾浩又琢磨了半天,分析了一番——

成天乐远去射阳与宁波的经历,是为了在画卷世界里收服刘书君与盛龙,他可以像在现实世界里一样去做,也可以做出不同的选择。比如成天乐在画卷世界里就没有去天()津找车轩算账,并不是他不愿意,而是很难去那么远的地方打开那么多的新场景。…,

就算是宁波与射阳的经历,也与现实中发生的事情有很多微妙的不同,这相当于结合成天乐本人对这个世界的见知、以亲身行为去参与,所导致的一种自然的推衍。很多人可能都曾经想过,如果可以先知先觉、穿越从前,这个世界可以重新再来,会是怎样呢?假如可以做出不同的选择、拥有另一种可能,又会怎样呢?

这个画卷世界仿佛就在提供着这种答案。

成天乐倒是没有多想这些,他是从观画而入画,从最初就养成了并不刻意触动什么的习惯。他在画卷世界当中所做的事情,其实都与现实世界的遭遇有关,而他在画卷中有所发现,大多也是为了解决现实世界中的问题,虽穿梭两界中行事,却没有刻意割裂自己的存在。

假如换一个人得到了这幅画,与成天乐并不是同样的经历,感受也会不同。但就算是没有多想的成天乐,有意无意的也在做着什么,比如他在画卷世界中与小苏的重逢,又比如他在画卷世界里提前斩杀了曹邝。

这些都是与现实里不同的选择,导致这种改变的原因并非是心性,而是他在画卷世界里可以做到更多。这次让訾浩去买彩票,更是这种心念的反映,却印证了画卷世界此刻的玄妙。

訾浩说完之后,成天乐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道:“多谢指点,果然是旁观者清啊!你今天这一席话,讲透了很多关节,解释了很多我没想到的事情,感觉是豁然开朗。”

訾浩也站了起来:“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

成天乐确实很感激訾浩的分析,他身处其中不太容易看透彻,旁观者的意见很重要,更何况訾浩也了解这幅画卷的秘密。訾浩很聪明也比成天乐爱动脑筋,很多事情他比成天乐琢磨的更仔细、分析的也更全面。但訾浩只是分析,并没有亲身印证,而成天乐听了这番话等于是学以致用了。

一番话头禅可能只是空谈义理,但闻者有悟却可实证修行。成天乐答道:“理当感谢,早在我修行入门之时,就是你指点的我。有些问题与修为无关,只是需要另一种视角与思路去补充,在你看来,对我的修炼还有什么建议?”

訾浩见成天乐如此认真的请教,感觉也很得意,很认真的又想了半天才说道:“你进入画卷是为了修炼御形之道,但修炼御形之道却未必需要在画卷中,现实中的你就在姑苏啊!我也在修炼御形之道,每天都步行上下班,所经过的地方其实与你在画卷中行走是一样的。

你在画卷中所打开的一切场景,都与现实的见知有关,我有一种感觉,假如你在现实中走遍画卷里从未到过的地方,在画卷中再打开那些场景时会更容易。你如今受元神所限,画卷中有些地方还难以快速打开,那就在现实中走走,那些地方就在苏州,你随时可以去的。”

这真是一语点醒画中人!成天乐在画卷世界中修炼御形之道,但他本人就在姑苏,何必执着于画中呢?画卷世界的缘起,本就是现实世界的见知,他完全可以退出画卷走出家门,按照自己设计好的路径走遍苏州,同样等于将御形之道修炼圆满。

画卷的神奇之处,是让他能在一夜之间度过更多的时光,相对于现实,他练功的时间也更多、功力增长更快。…,

假如訾浩的预言是真的,他先在现实中修炼御形,再进入画卷世界打开未知场景会变得更容易,等于将自己的见知也融入了进去。至于是不是这样,还需要去印证,若的确如此,那就证明了訾浩今天所有的分析。

这天夜里成天乐没有再进入画卷,而是静静的行功调养,第二天神气完足之时离开了宅院,他要去现实中的苏州修炼,按照已设计好的路线。

修炼御形之道与平常的散步不同,不是走马观花也更不是普通的逛街,行走入定,神识展开,所见的一切景物都容入元神之中,内景与外景相合。它需要运转法力消耗神气,速度不可能很快,但与画卷世界中相比,成天乐不会走入到一片混沌中。

成天乐就这么走了一天,他的样子有点像犯魔怔,两眼发直似笑非笑,背手挺胸缓步而行,一副旁若无人之态,再加上他的披肩长发于风中轻扬,十分的引人侧目。看上去很帅气很有派的一个小伙子,却又像神经不太正常。很多高人在修行途中,大概或多或少都会有段时间显得疯癫恍惚吧。

这天他走了很远的路,比在画卷中打开新场景的速度要快得多;但别忘了,画卷世界中时间流逝的速度比现实也要快得多。直到神气耗尽之时,成天乐才收功离定回到宅院,又调息休养一天一夜,第三天才重新进入画卷世界。

当他在画卷世界里重新走过那些道路时,果然如訾浩所说,打开新场景的速度变得极快,几乎与寻常情况下行走没有分别,就这一段路,至少省了他在画卷世界里三个月的功夫。但成天乐心里算了算,他做到这些,也在现实里用了接近三天啊,其实没有分别!

361、人既立,道场即身而立

修炼就是修炼,既讲究机缘巧合也讲究功夫俱足,福缘人人不同,比如成天乐得到了这幅画卷,但该用的功夫却少不了。而成天乐却很高兴,因为这三天的经历恰恰印证了訾浩对画卷世界的分析是对的!

既然如此,成天乐就没有去一味的拘泥于在画卷世界中行功,他将自己的时候分为了三段,在现实中修炼御形之法,直到神气接近耗尽为止,再调养休息恢复一天,然后进入画卷世界去打开那刚刚走过的路径。

成天乐披散的头发也越来越长了,出门时便扎了起来收于上衣之中。在现实中所见就是真切的人烟,与画卷世界有相同也有不同。这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像你每天都要去同一个地方学习或工作,所见的情形肯定会有各种微妙的改变,但你却自然觉得很熟悉。

又过了几天,訾浩问成天乐:“感觉怎么样,我说的对不对?”

成天乐笑道:“你的悟性果然很好,分析的都对,我在修炼中印证了。”他将这几日的经历都告诉了訾浩。

訾浩却说道:“那你又何必总在画里画外穿梭呢,按你的速度,先用一个月的时间把现实里的姑苏走完,然后再在画卷中全部打开不就得了?”

成天乐笑道:“都是一样的,我喜欢这么做。不过你的建议很对,这几天我就不进入画卷世界了,先在苏州城中修炼御形之道,等过段日子就专门入画修炼。因为我要离开苏州。”

訾浩:“离开苏州,你又要出去行游了?”

成天乐:“你也不看看日历,马上就要过年了,你跟我回去不?”

訾浩摇头道:“以前与你一块回去,那是我还无法现形离开你的神识范围之内,今年我就在苏州过年了!”

……

訾浩留在了苏州,成了梦湖美蛙饭店的留守员工。倒不是为了春节期间的加班费。黄裳等众妖过年也聚在了一起,这样显得更热闹,而成天乐回到家乡则是另有一番热闹。每年都有的节目还是习惯性的上演。

过了年他就二十九岁了,就快到了圣人所说三十而立的年纪,但是还没找对象呢。成天乐这几年的变化很大。有些改变是形容不出来的,行走坐卧明显很有气度,谈吐举止仿佛都带着某种权威。

父母并不清楚儿子的事业究竟做的如何,但通过这种改变也能感觉出来,成天乐应该很成功、混的相当不错,否则是不会发生这种气质上的变化的,无形中简直就像个大领导了。生活上该问的事情还要是问、该劝的还是要劝,但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催了。在他们看来,只要孩子有出息,其他的问题都好解决。越有出息有些事就越要慎重不能随意。

可是亲戚朋友们的态度未如此,正是成天乐这种形容不出的变化,反而使他们对他的个人生活更感兴趣。坐在一起吃饭聊天时,首先就要问在哪里高就、待遇多少?然后就问有没有对象?如果回答有对象,接着就问什么时候结婚?如果说正打算结婚。下一句就是什么时候生娃……

如果回答没有对象,那麻烦就大了!会不停的有人问你为什么不找,还有过来人指点你该怎么去找,更有关心者张罗着要介绍,恨不能将你说得疼哭流涕的表示要痛改前非。这一幕前几年就上演过,而成天乐如今很有出息的样子。又勾起了亲戚朋友们的兴趣。有人还建议他应该把头发剪掉,因为这样看上去更稳当可靠,说着说着就差当场要动剪刀了。…,

很多人嘴里,这世上只有两个孩子:一个是你,一个是别人家的孩子;就像在很多人的眼里,这世上只有两个国家:一个叫中国,另一个叫外国。因为这样说话可以不动脑子,信口说个例子证明自己的观点,而不必去求证其余。

比如在亲戚朋友聚会聊天感慨发议论的时候,常常提到某些事,有人就会说——外国是怎样怎样的。至于是哪个外国、究竟有没有那么一回事、又是在怎样一种背景下,却是无从考证的,反正世界那么大、国家那么多,不论什么样的扯淡,说不定总能找到沾边的吧?

“别人家的孩子”也是一样,张三家的孩子当了处长、李四家的孩子开了公司、王二家的孩子抱了大胖小子……总之这些都是榜样。将各种你所不具备的优势集合起来变成了一个抽象的孩子,来对比你这个孩子的不足。

这些话题有可能是出于关心,有可能是一种不自觉的嘲讽,有可能纯粹是为了炫耀得瑟,有可能是为了追求一种指点人生的满足感,各种心态掺杂在一起很难分辨。真诚的关怀不会是那种令人厌恶的逼问与质询,可是烦扰式的质问与干涉又总是存在的,成天乐遇到的就是这种状况。

应付这种场面最重要的并不是经验,而是自己的主见与心态。成天乐这一年都在专心修炼,看似不问世事,但行止也随着修为而改变,画中的经历一样也是经历。他并不烦恼也不烦躁,当别人问他的职业与收入,他很坦然的说不想告知;当有人指责他这种回答时,他也不往心里去,更犯不着生气。

他会对所有关心他的人表示感谢,当有人的关心显然超出了界限、企图以无关者的身份对他的私人实务指手划脚甚至喋喋不休时,成天乐会坦然的告诉对方这些是他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这么说话时并不会感到不好意思。当有人觉得面子上过不去而不高兴时,成天乐也不会改变自己的主见与态度。

在春节长假中,他回绝了二十多场相亲的安排,驳了不少介绍人的面子,有人很生气甚至在背后到处说他的不是。成天乐心中有数,不去计较也不去多想。他早就说了不想相亲,既然有人非得安排,被拒绝又何必生气呢?但是他妈妈却私下问道:“乐乐,看你这样子,是不是已经有人了?”

他看着妈妈呵呵笑道:“我已经遇到了,正在追呢!”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成天乐都会进入画卷世界。这幅神奇的画就有一个好处,当他远离苏州时仍然可以在画卷世界中行游,打开未走过的地方。现在他已经清楚了,画卷中的世界就是另一个世界,有着特殊的缘起,非真亦非幻。走过那么多大街小巷,他却始没有像期待中那样偶遇小韶姑娘。

小韶姑娘曾对甄诗蕊说过,等能见到时自会见到,但后来甄诗蕊也没见到过小韶。回乡过年的这个长假,成天乐实际上在画卷世界里也度过了一年多的光阴。这需要一种不可思议的定心才能保持行止如常,否则像这种时空的穿梭,会让人产生错乱与恍惚之感。

假如没有别的事情打扰,成天乐再用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可以完成自己的计划。过年的时候訾浩等人也来电话拜年,众妖说的都是恭贺之语,而訾浩想的问题向来很多,又对成天乐提了一件担忧之事。梅兰德当初说过借宅院三年,如今马上就到两年了。…,

成天乐已聚集众妖隐然自成一派,像武侠小说中写的那些帮派一样,至少得有个总舵所在吧?就相当于其他门派的宗门道场。而那栋宅院是最合适不过的地方,后园是清修之所还可以召开法会,前院与正厅可以待客,就算各派高人来拜山,场面上也完全撑的住。

以成天乐如今的身份、聚集众妖在修行各派中的影响,确实需要这么一处地方,但是再过一年等梅兰德收回宅院,又该怎么办呢?想找到这么好的地方可不容易,这就是一处的宗门道场啊,所以訾浩很担忧。

成天乐却说道:“訾浩,这些不是最重要的,我们已经有了今天,还怕找不到一处合适的道场吗?实在不行就自己找一个地方改建吧。我们就是这个条件,没必要太追求场面,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各派高人给的面子,可不是冲那栋宅子,而是冲我们做的事情。我们在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道场。”

訾浩:“话虽如此说,但还是需要早做准备啊。这一年嘛,要想办法多赚点钱了。”

成天乐笑了:“是啊,道、法、师、侣、地、财都得有讲究。只要不贪心,赚钱并不难,我今年也不能潜心闭关不问世事了,世间的营生还是要操心的。”

訾浩:“对呀,我想说的就是这件事!过年你不在苏州,可是收到了不少份请帖和贺礼啊,要么是请成大师参加什么年会、要么就是给你拜年的、还有很多人想请你去做法消灾的呢!你今年要是愿意多走动几回,那再布置一座宅院的事情恐怕就不用太愁了。就算没有现在这座古宅这么好,大家一起动手改造凿建,也能够用了。”

成天乐:“那好吧,等我将画卷中的姑苏世界完全打开,就出去当几回成大师。真没想到啊,我快一年没露面了,怎么还会有人来请我?”

訾浩叹气道:“你自己还不知道吧?你现在的名气更大了,简直越传越邪乎!”(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62、应运生,与何人谈鬼神

成天乐去岸达公司宁波项目工地“做法消灾”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在苏州岸达-园林景观别墅

“抓鬼”的时间则更早。当初苏州商界圈子以及“道”上的朋友送了他一顶“成大师”的帽子。

而如今“成大师”已经很久没开张了,怎么会名声更大?有些事情还就是这样,成天乐越不露面就显得越神秘、越有人替他吹。比如易斌,当年受了成天乐的警告还有吴贾铭时时盯着,再也不敢胡作非为,但生意还得照常做啊,更不能在外人面前露怯,所以手下的队伍还得养着、场面还得撑着。

易老大逢人就吹嘘“成大师”,说自己是“成大师”的门生、经常得到“成大师”的指点,显得关系非常铁的样子。还真别说,这两年也没什么人敢去招惹易斌,而且易斌公司的总部就在李轻水的辖区,李轻水多少也知道这位易老大和成天乐之间的事情,所以易斌不犯事,也没人去找他的事。

有些事情口说无凭,好歹得有点鼻子有点眼才行。易老大的运气不错,而当年孔天晶、梅兰德、成天乐这三位“大师”问题也解决的漂亮,又赶上了市场回暖的好时候,岸达-园林一期项目销售的非常不错,如今二期项目顺利完工发售、销售情况也很好,三期的建设已接近尾声。前期投资已经完全收回,后面剩下的销售收入则都是纯利。

投资商自然是赚的盆满钵满,该项目成了业内一个令人称道的样板。人们谈到它时难免都会提到当初那个故事。岸达公司资金回拢后,宁波梅山保税区的项目也全面启动,在宋召南院长的指点下,那座英烈海神庙也于原址地基上落成,做为该公司开发的一个子项目不仅香火极盛而且非常聚人气。业内谈到这件事的时候,也要提到成天乐大师的名号。

成天乐的名气因此越来越大了,而且他不像市面上的那些“大师”。四处钻营活动、削尖了脑袋去结识各路政、商、演艺界名流,挂一堆合影照片在办公室的墙上以显示地位。他很低调很神秘,根本就是想请都请不着、近乎于传说中的人物。

曾经就有好几位豪商巨贾。遇到了很不顺心的事情,从国内以及东南亚一带请来了不少位“大师”消灾解难,看风水、测命理、改运数等等。但结果都不尽人意,也想请“成大师”出山。可是成天乐并不开门做买卖,更没有经纪人揽生意,想找他是找不到的,于是就托到了易斌这里,并表示花多少钱并不是问题。

易斌在外面吹牛吹的凶,可是他也请不到成天乐啊,就连成总住哪里都不清楚。他托吴贾铭传话,而吴贾铭知道成天乐在闭关练功,哪敢用这种事情来打扰?曾找机会偶尔提过几句。成天乐连问都没问就说自己没空,吴贾铭也就没敢说下文了。在外人看来,成天乐是不喜欢扬名,是花钱都未必能请动的大师,那看样子绝对是有真本事的!

风水命理、道法之说。究竟有没有道理?这个问题说不清楚,圣人曾经说过“敬鬼神而远之”,又有“子不语乱力神怪”的态度,这就是答案。但这个答案并没有否认世上有乱力神怪一类的事情或现象,只是告诉人们尽量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而近几年风水玄学、星象命理之说又重新大热,更多的还是拜商业社会中资本力量追捧之功。很多人根本不明白它、却去追求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在追求对人生与事业甚至是他人的掌控感。…,

在这个财富和物欲快速滋长的时代,寄托于某种迷信的方式,寻求的不仅仅是心灵的上慰藉,尤其是那些自以为成功的人士,他们更多的表达了一种内心深处的焦虑,企图牢牢的掌控拥有的一切,不仅凭借自己的能力和地位。他们清楚成功道路上有很多难以言述的幸运际遇,企图借助这冥冥中说不清楚的力量,能继续掌控这种幸运。

因此相信与追捧这一套的,始作俑者往往是名流巨富,古今中外情形都是一样的,JP-摩根甚至说过一句话:“百万富翁可能不相信占星学,但是亿万富翁相信。”但这样一些人,在当今实用成功学大行其道的情况下,正是被人们所效仿与羡慕的成功人士,因此这股风气在社会的上影响越来越大,很多人往往都会说一句话——连某某某都信,你还不信吗?

我们的

“成大师”,便是在这种时代背景下应运而生。

而成天乐的确是有修行的人,拥有修为境界与神通法力,按照民间以来看法,他就是那传说中的“捉妖师”。昆仑各派有很多修士,他们共守散行戒但也行走世间,这就是一个江湖。而天下还有另一个江湖,是各路“大师”显山露水的地方,这两个江湖不是一回事。

还有一种人比如梅兰德,同时在这两个江湖之间游走,他既身怀风门秘法修为,也行走世间就像那些江湖术士。如今訾浩告诉成天乐,有不少人要重金请“成大师”消灾解难,不妨找合适的机会赚点钱。成天乐虽不贪名利但也不是古板之辈,有机会做点江湖生意又何乐而不为呢?

春节假期结束之际,他正打算回苏州,恰恰在这个时候接到了一个很意外的电话,竟然是胡卫华打来的。

首先是拜年,也代表甄诗蕊向成总表达问候,接着胡卫华介绍了自己的情况,他已入修行门径,年后去了宗门道场举行了正式的入门受戒仪式,已是听涛山庄正传弟子的身份。此等大福缘是拜成总所赐,当然要好好表示感谢!

胡卫华还说了一件意外的事情,是他在听涛山庄无意间得知的最新消息。河洛派长老谢长权于太行山中见到了逍遥派出走的弟子年秋叶。北()京八达岭培训公司的事已传遍天下各派,河洛派的谢长权当然也听说了,知道年秋叶如今是什么情况。

年秋叶给逍遥派掌门写了那样一封信,表示自己愿意认错受罚,但却不愿意就这样回山,她要把其他几位逃走的故友都找出来、给天下各派一个交待。逍遥派命门下弟子见到年秋叶就把她带回山,可是逍遥派只能命令本门弟子,对于江湖同道却不能如此下令,只能告知诸位同道——若见到年秋叶,请帮忙劝她回山。

谢长权见到了年秋叶,便劝阻她立刻返回逍遥派宗门道场。但年秋叶却不愿意回去,自称发现了八达岭公司另一位股东刘漾河的行踪,她是一路追到太行山中的,当然不能半途而废。成天乐曾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年秋叶如此说法,倒让相熟的同道不好意思与她翻脸,更不好出手将她强行拿下送回逍遥派。

谢长权劝阻无效,也只得由她去了,并叮嘱她一定要小心。而谢长权的弟子柳问寒当时也在师父身边,见到落魄江湖的秋叶仙子心生怜意,而且他对她早已有仰慕之心,此刻正是嘘寒问暖送殷勤的机会,柳问寒转回头便又去山中“采药”,其实是私下里追随年秋叶、想助她一臂之力。…,

谢长权与柳问寒在太行山遇到了年秋叶,劝阻未果,这件事不能不通报逍遥派。各派有结交的弟子过年也会互相打电话问候,听涛山庄中当天就得到消息了。与此事相关的各派,谢长权当然都要通知,他亲自打电话给了宇文霆。

艾颂扬则接到了柳问寒的电话,柳问寒告诉艾颂扬,自己与师父在太行山中见到了年秋叶,师父劝秋叶仙子回山未果,而他则特意又进了太行山。秋叶仙子在追查刘漾河的行踪,他打算助其一臂之力,帮秋叶仙子弥补先前的过失。

胡卫华当时就在听涛山庄,宇文霆把接到电话的事情告诉了艾颂扬,而艾颂扬则把师父与自己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胡卫华,胡卫华立刻就给成天乐打电话了。这都是当天的事,谢长权师徒中午在太行山中遇到年秋叶,成天乐吃晚饭的时候就知道了时间与地点。

成天乐当即改变了行程,没有回苏州而是直接去了太行山。他如此决定一方面是为了行游历练,訾浩曾点醒他这位画中人,修炼御形之道也可以在现实中的苏州行走,那么行走天下山河岂不感悟更多,又何必局限于苏州城呢?上次他突破风邪劫就是在一番行游途中,如今追求御形圆满,可以顺道去太行山一趟,这就叫善随缘法。

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成天乐是冲着年秋叶去的。正如他所担心的那样,相熟的各派同道遇到年秋叶,不好意思出手将之拿下只能劝阻而已。逍遥派虽然下了将年秋叶带回山门的命令,但叶铭掌门总不能亲自去抓人吧?同门弟子又何必做恶人、去阻止年秋叶挽回自己的过失呢?同门若知道她的行踪线索,可能也不愿意特地去追查,找到了还不如找不到。(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63、叶色寒,柳郎护花心切

既然如此,成天乐就自己去太行山,他也想看看年秋叶到底是什么人?如果她所说是实,成天乐倒不介意给她个机会去追踪刘漾河,说不定还会帮一把,但是这个人要见到,还有一些事情没问清楚呢。现代交通发达,成天乐第二天上午就飞到了太原,紧接着坐车赶往太行山,入夜时分就已经步行进山了。

……

就在成天乐接到胡卫华的电话两天后的中午,他正行走在太行深山之中,抬眼四望山势崎岖树木森森。此处不像江南,植被不是那么葱郁,却带着古朴苍凉的气息,草叶仍呈枯黄之色,横枝挂着藤蔓尚未发芽,近处看有些萧瑟,但是远望山林仍是密密麻麻绵延不尽。

阳光透过树影照射在嶙峋的山石上,反射的光泽显得很冷峻,这里根本没有路,换成普通人很难走到这样的深野中,也不可能如成天乐这样闲庭信步似的晃悠。成天乐于行走中入定,展开神识,天地景物尽融入元神之中,体会感应这与江南山水完全不同的气韵。练功倒是很有心得,可是他在山里已经转悠了快两天两夜,也没有发现年秋叶的踪影。

像这样的深山中,去追踪一、两天前曾来过的某人很不容易,更何况是有修为在身的人呢?成天乐在山中倒是发现了不少痕迹,有些是野兽留下的,有些可能是其他人留下的,但也不知道哪些痕迹是属于年秋叶的,而且很多痕迹过了一段距离就消失了。在这种的险峻的地势中。就算是训练有素的猎狗也派不上多大用场。

成天乐觉得自己有些想当然了,以为到了太行山找到年秋叶曾出现过的地方,就能想办法追踪她,结果却像无头苍蝇一样转了这么久。太行山太大了,假如那么容易就能追到的话,年秋叶也不至于到现在也没找到刘漾河了。柳问寒应该追着年秋叶一起进入深山了,他可能会在沿途留下河洛派的独门暗记。可惜成天乐不认识。

既然如此,着急也没用,既来之且安之吧。成天乐且在这太行山中修炼,能找到人是最好,找不到也不必勉强。正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忽然听见远处有树木被大力折断之声,神识中也感应到了微弱的法力波动。这法力波动微弱但是剧烈,应该有人在很远的地方斗法!

……

就在成天乐于山中漫无目的的迈步之时,与他隔了两座山头的一片缓坡上,有三个人正各持法器对峙。站于高处的是一位形容约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肤色黝黑隐约带着金属光泽,看上去就像贴身包裹着一层铁皮,半长不短的头发一直垂到耳后,额前用一根发带勒住。

他手持一根短杖,大约有两尺长、鸭蛋粗细。一端是五棱尖刺状、就像一朵花苞,另一端是一个弯曲的钩、镂刻的形状隐约像个骷髅,此人就是刘漾河。

刘漾河对面五丈开外站着年秋叶,这位秋叶仙子穿着贴身的劲装,身材很是姣好。外面套着登山服,披肩发梳成了四根辫子又挽了一个蝴蝶形的结,手持一柄明晃晃的三尺长剑。以长剑为随身法宝并不多见,因为一把好剑本就难得,能够将一支长剑打造成法器更不容易,只有传承大派弟子才会经常以剑为法器。看着也潇洒。

在年秋叶身侧五步开外,站着河洛派弟子柳问寒,此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眉目清秀身形略显单薄。大冷天只穿着单衣,但他的神情看上去却一点都不冷,眼神很兴奋甚至有几分激动,手中的法器既像砍刀又像短斧,但斧身与把是一体的,略带五色光泽。他正看着刘漾河,一幅跃跃欲试随时就要动手的样子。…,

刘漾河正冷冷的问道:“秋叶仙子,八达岭公司已经关门了,你还用董事长的语气对我说话、想下达什么工作任务吗?”

年秋叶:“你何必明知故问呢?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清楚,都是江湖同道又念在同事一场,我不想与你动手,只想请你到淝水知味楼解说清楚。”

刘漾河:“我是出身边远深山的散修,又不是你们修行大派的弟子,并未受过谁的指点与恩惠,也用不着听谁的号令。秋叶仙子欲回宗门道场请自回,你无权命令于我。北()京八达岭公司的生意我不做了,惹不起躲得起便是,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千里迢迢追踪我到这里呢?”

年秋叶:“你确实不必听谁的号令,但你在八达岭公司的所作所为,牵涉到了各派修士。作恶之后就想抽身而走,也就休怪他人找上门来!”

刘漾河冷笑道:“这话说的真好听啊,就像与你无关似的!别忘了你才是八达岭公司的法人代表,车轩那个商贸公司的事情你也问过我,我要你别操心你真就不操心了,只管赚钱是不是?出了事都是别人的,我就不信你猜不到其中有问题!我并未动用什么神通道法,与车轩做的也是合法买卖,钱大家都赚了,如今你却要与我翻脸吗?”

年秋叶缓缓答道:“是的,我有我的责任,纵容也好失察也罢,自会去领罪受罚。但我总得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谁都做了些什么?我且问你,是谁指引车轩拜在连云派刘德钊护法的门下、是谁杀了车轩灭口却栽赃嫁祸于燕山宗,又是谁故意向连云派通风报信企图陷害成天乐,又是谁把所有矛头都引向史天一?

据我所知,史天一与张乐道已现身交待情况,而听涛山庄的周峰却下落不明,这些事情怎能不查清楚?我虽有过,但总得知道哪些错在于我、而诸位又做了什么!正因为我曾是八达岭公司的负责人,出了事情当然要负追查的责任,否则就算我回山领罚,又怎么能说的清楚?你与各派同道皆不相熟,还有谁比我更了解你的行踪、能把你找出来呢?”

说着话,她手中的三尺青锋竟隐约变得透明,剑尖也有光芒吞吐不定,显然已运转法力蓄势催动,随时可发出雷霆一击。

柳问寒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秋叶仙子,你和他说这么多干什么,说破天他也不会乖乖的跟我们回去。先动手将他拿下,我河洛派可遣人将之押送到淝水知味楼,再把那成天乐叫来,不就能问清楚了?王天方与李逸风尚未找到,秋叶仙子可以先不回去,我陪你继续追查那两人的下落。”

刘漾河却没有什么紧张的样子,也没有看柳问寒,而是盯着年秋叶,视线在她的身体上反复扫过,笑容竟有几分淫邪:“秋叶仙子,这位是谁家的后生啊?长得倒是眉清目秀像个粉头,也知道找机会献殷勤啊!想当初我对你很是仰慕,几番表露心迹、你虽未回应什么,但我也看出来你心中欢喜,似乎很享受那被人仰慕的感觉。

我也一直在纳闷,你为何没有回应我的心迹,原来是喜欢这种小白脸啊?男人嘛,不仅要中看也要中用,秋叶仙子,你这方面的经验还很是不足啊!本散人原对你已不抱非分之想,可你千里迢迢追随而来,我怎能辜负你这番痴缠之心呢?就将这小白脸收拾掉,在太行山中,与你行那送上门来的好合之事!”…,

这番话气得年秋叶是柳眉倒竖,手中长剑光华四射正要出手,却突然暗叫一声不好,倒转剑柄半旋身奋力向侧前方一斩。一道凌厉的剑光并没有劈向刘漾河,而是斩在了不远处的山坡上。修士的神通法力果然奇异,山坡上硬生生的出现了一条深沟,山石就似豆腐般被切开向两旁平移,竟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可是在场众人的耳膜中却有一声混响,那是元神震荡的嗡鸣,至少有三股法力击在了一处,而柳问寒惊呼一声站立不稳跌坐在地。

其实第一个出手的人是柳问寒,年秋叶刚才被刘漾河激怒了,而身为护花使者的柳问寒更是怒不可遏,但他出手却很隐蔽。柳问寒手持五色斧一直跃跃欲试的样子,却没有挥斧劈出去,只是虚张声势吸引刘漾河的注意力,暗中却于脚下运转法力,一股反卷之力沿山坡漫延到了刘漾河的脚下,企图把他卷住拿下。

若是刘漾河不察中了暗算,会觉得双脚被脚下这座山丘吸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顺着地面包裹住他的身体,能把他从山坡上给卷下来。这是河洛派弟子的秘术,施展出来非常难以防备,就像传说中五行遁术的土遁,只是遁入地下的并非是人,而是那延伸的法力。

柳问寒暗施法术,已经牵动脚下这片山坡卷住了刘漾河,正在得意间要将之扯下来。他心中恨不能把刘漾河给剁了,但也知道这个人要抓活的好问话,如此拿下是最好不过。可是法力祭出猛然一扯就发现不对了,他竟然没将刘漾河拉动!

PS:不好意思,今天有事耽误了写稿。先发布本章,今天晚上还有一章更新,请诸位书友稍等!(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64、风声紧,激斩剑气惊虹

刘漾河就似立地生根,竟然将脚下的山坡给定住了,原来是早有准备!柳问寒突然间就似被人踩住了手脚,法力从地下反卷而来让他身不由己就要向前栽倒。想挣脱已经晚了,因为两人的法力已纠缠在一起展开无声的激斗,他暗算不成却被人暗算。

这种借物传功的法术很隐蔽,可是两人同时施展、都借助同一种媒介的话,就等于神气法力交织,出手只看功力强弱,并无其他取巧之道。柳问寒的功力显然不如刘漾河,这一下就要吃亏啊。

这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刘漾河既然占得先机,丝毫不给柳问寒挣扎的机会,手中短杖一顿,一道黑光遁入脚下,浪涌般的冲击直扑柳问寒而来。看不见山在动,但站在山坡上的人却感觉脚下有波涛起伏,假如柳问寒躲不开的话,非得当场受伤不可!

年秋叶正要出手便发现不妙,救人要紧,一剑斩向了两人之间的地面,硬生生的将那纠缠的法力斩开。深沟无声无息的出现,紧接着沟中爆出一片碎石烟尘,那是刘漾河的反击所致,恰恰被这道剑光阻挡,好悬呐!

刘漾河好似就料到了这一幕,他的反应很快、法力运转也更为自如流畅,已经收回了延伸入地下的法力,法杖前指射出一道光芒。此时柳问寒刚刚跌坐在地,而年秋叶的第二剑还没来的及发出呢。生死之间柳问寒也激发了自保的潜力。坐在地上五色斧向前一格,一片五色光幕展开。

那道凌厉的光芒击在光幕上。发出一片澎湃的爆裂之音,光幕碎散。光芒去势未尽直接打在了斧柄上。柳问寒身体一怔突然僵住了,离他身后七八米远的地方,有一棵水桶粗的大树咔嚓一声连根折断,紧接着胳膊一软、那五色斧脱手落地。他胸中血气翻滚,有一股力量在经络中乱蹿,身子连动都动不了。需要赶紧运功压伏。

成天乐在两座山头之外,察觉到的就是这阵法力交锋的动静。

刘漾河显然很精通“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的道理,集中全力向柳问寒展开连续攻击,又让年秋叶不得不救。刚一动手就放倒了柳问寒,避免了被夹攻之势。柳问寒已无还手之力退出了战团,刘漾河再来一击就能要了他的性命。年秋叶惊呼一声闪到了那条刚刚出现的深沟前,法力舒卷隔开了柳问寒与刘漾河,又是一道剑光凌空斩下。

但在仓促之间,她这一剑比刚才蓄势已久的雷霆一击要逊色好几分。刘漾河倒也省事,只需站定身形应对同一个方向的攻击。那短杖的尖端展开了五色光晕彩带,漫天飞舞向着年秋叶卷来,严严实实缠绕住她的剑光,仿佛也封死了前后左右的退路。

年秋叶出手。显然很有大派弟子的风范,宝剑光华四散宛若蛟龙,已脱手飞出斩向那五色光带。可是每当剑光斩开光带的时候,刘漾河的短杖尖端也有一道锐利的光芒射出击在剑光上,两人一时之间相持不下。

这时年秋叶突然说话了:“刘漾河,我听说有人模仿燕山宗的独门秘法杀车轩灭口,还在车轩家里留了一封给燕山宗弟子的信。……果然是你干的!你这一手秘术,很类似于燕山伤心碧,不是燕山宗门下很难分辨出来。”

刘漾河阴阳怪气的笑道:“你这算事后诸葛亮吗?我们几人当中。还有谁能有这个本事呢?不错,就是我干的!我知道车轩与燕山宗弟子打过交道,而那燕山宗弟子也是一名妖修,并未将此事禀报宗门,这不是送上门来的替罪羊吗?不料那个叫成天乐的人真多事,居然一直追查到底。”…,

年秋叶:“刘漾河,你隐藏的很深啊,连我都不清楚你的神通法力竟如此高超,以前真是太小看你了!”

刘漾河笑道:“你当然是小看我了,我们在一起只是做生意并未动手斗法,你怎知我的长短?而我却很感兴趣你的深浅!像你这种大派弟子,号称秋叶仙子,平时总有人捧着,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连自己的深浅都不清楚了吧?不少字我这等江湖散修不入您的法眼,你大概以为只要追踪而至便可手到擒来吧?不少字

美人,你想错了!我曾在高原苦寒之地独自修炼,经历之坎坷、遭遇凶险之多远非你能想象。今天你送上门来正可了却我的心愿,乖乖让我的五色魔丝束住,你不再需要别的衣衫,它就是世上最美的衣裙,可以让你欲仙欲死。……呵呵呵,不要动怒啊,你生气脸红的样子更美,会让我更动情的!”

这刘漾河说话可够流氓的,斗法之余还不时以猥琐言辞调戏挑逗。他这么做倒也未必是不分场合色心大发,而是故意扰乱年秋叶的心神,他清楚什么样的话是对方最不愿意听的。方才刘漾河就是这般引柳问寒先出手,结果反暗算成功占得先机。

年秋叶就算明知是计也忍不住中计啊,脸色涨的通红、胸脯不住的起伏再也听不下去这些卧秽语,恨不能一剑将刘漾河劈成两段。她娇喝一声长剑飞回手中,剑芒四散逼住那卷落的光带,一道凌厉的剑光直射而出刺破所有的阻隔直击刘漾河。

刘漾河等的就是这个,年秋叶的御剑之术中规中矩、章法不乱,急切之间很难将她拿下,这番斗法动静很大,时间拖的太久只怕夜长梦多,所以故意激她拼命。他大喝一声:“来的正好!”不闪不避倒转短杖往前一指,那钩形的底端忽然出现了一个骷髅形的光影,张口就迎住了那道剑光。

又是一阵爆裂之声,光影骷髅被击的粉碎,四散的剑光余波也扫中了刘漾河的身体。刘漾河闭上了眼睛,身上的衣服出现了一条条裂口,露出的黝黑肌肤上也有一道道白痕隐现,有些柔弱之处还出现了一丝丝血光,耳旁有碎发飘落,面露痛苦之色。

年秋叶全力施为的一剑,他硬接下来也不可能不付出代价,而此人的身体竟修炼的如此强悍,虽然以骷髅光影击散了剑芒,但是那四散的余波还是正面硬抗的,假如换成普通人非得被当场分尸不可!

年秋叶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不仅神气一弱防御也乱了。剑芒瞬间一暗,那五色飘带就卷近了她的身体,有一条飘带从腰腹间扫过竟将运动服外套给扯开了。看上去只是一条飘带状的光影轻轻一扫,可那神通法力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年秋叶运功护体飞剑旋斩,但人却横向飞出了数丈之远才勉强落地站稳。

刘漾河睁开眼睛踏步而来,口中淫笑道:“小美人,真可惜,才退了一件衣服!但是你也别心急,我们一件一件慢慢来。”

年秋叶又羞又怒,全力催动飞剑护身,不知道这凶徒还有什么手段,难道只有拼命了吗?刘漾河口中这么说,已经将年秋叶与柳问寒给分开了,那五色光带飞舞挡在严阵以待的年秋叶身前,目露凶光突然一弹指,普普通通的一道风刃飞出,却斩向坐在地上运功调息的柳问寒。…,

他又在玩“攻敌所必救“的把戏,这一击是斗法中分出的余力,可能不会要柳问寒的命,却能慌了年秋叶的神,吸引全力防守的她冲破阻隔去救柳问寒,自然会露出破绽让他再度得手。今天已经撕破脸了,话已说开、行藏已暴露,就绝对不能再放这两人走,而且刘漾河还真动了色心,想尽快解决掉柳问寒掳走年秋叶,再找个隐蔽的地方猫起来,那就是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了。

年秋叶急切之间来不及相救,只得惊呼一声:“柳师弟小心!”

刚刚勉强凝聚一丝法力的柳问寒睁眼抬起了一只手,祭出另一道风刃撞向了来袭的风刃,法力同时湮灭,但是震动之力使他向后仰倒,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渗出了血丝。他能挡住这一击也绝挡不住第二击,此刻已受了内伤。年秋叶又奋力一挥长剑,惊虹般光的光华斩开那五色飘带直击刘漾河,让他无法分心再加害柳问寒。

刘漾河大喝一声,所有的飘带都收回去了,法杖尖端如展开一朵诡异的五色之花,花心是白色的骷髅光影,骷髅一口吞下剑芒,五片花瓣向前延伸像五条触手朝着年秋叶扫来。年秋叶挥剑旋舞以法器直击,奋力斩断了那五条花瓣形的触手,人也被震退了好几步,法力运转凝滞,花容失色方寸已乱。

刘漾河目露狂喜之色,高举的短杖尖端又有五色光华凝聚,这正是他得手的机会,发出那全力的一击就可以制年秋叶,于此同时,脚下又有一股卷绕之力悄然从地底漫延而去。年秋叶心中一惊,猛然发现自己的双脚被地面吸住了,一时不能移步躲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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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5、见真章,铁瓦金舍凶顽

刘漾河清楚的年秋叶修为,如果她想拼个玉石俱焚的话,自己可能也会受伤不轻,而且得不偿失,所以还是想用手段将她束缚、使其失去反抗之力。年秋叶露出羞愤欲绝的神情,咬牙挥剑斩向了地面,她已经不准备格挡刘漾河的寒芒攻击了,拼了全力也要挣脱对方的束缚。

恰在这个时候,狂喜中的刘漾河就似被人踩了尾巴一般突然蹦了起来,短杖尖端上的寒芒急射而出,却没有攻向年秋叶而是射向了山顶,大喝一声道:“什么人?”

元神中有个冷冷的声音清晰的答道:“姑苏成天乐!”

伴随着这一声回答,半空居高临下有无数道霹雳电丝击来,还伴随着震撼元神的咆哮之音。刘漾河的法杖尖端又是一朵奇异的花影绽放,与霹雳电丝相撞在一起,澎湃的法力四散激射。他射出的那道寒芒也到成天乐的身前,成天乐伸出一指,一道碧光就在身前与之相撞,正是他自悟的“姑苏画中烟”。

仿佛有两场爆炸同时在刘漾河的四周与成天乐的身前爆发,成天乐刚刚走下山坡就被震得倒飞而回又在山顶站定。而刘漾河当机立断,在烟尘中跃起朝着山坡一侧奔突而去,动作快如鬼魅。一枚白色的飞石在空中化成拳头大小的光影,追随而去正击在他的后背上,就听嘭的一声,刘漾河并没有被打倒在地,身形却借力弹起速度更快。跃入山林中不见。

成天乐与刘漾河硬拼一记,就是想趁机把他给打倒。飞电石祭出破了刘漾河的法力防护,最后的余力则催动一枚飞石打中了他的后背,却未能将之留下。成天乐自己也因法力激荡被卷飞回去,一时间血气翻腾过了好几个呼吸才压伏住。

柳问寒挣扎着又坐了起来,将那柄五色斧拣回了手中。年秋叶一剑斩向地面,本意是为了摆脱法力的束缚。而刘漾河恰在此时收回法力全力对付成天乐,但她这一剑却尽了全力,斩得地上又出现一条深沟。当烟尘散尽后刘漾河已走。空中的电丝、骨珠、青芒、飞石都盘旋着回到了山顶,化为一串手珠又戴在了成天乐的右腕上。

年秋叶手持长剑满脸通红,气息散乱喘息不定。也不知是因为羞臊惊惧、还是因为刚才的一番斗法耗损过巨,目瞪口呆的看着成天乐从山坡上走了下来。事情的转折太过突然,她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愣的问道:“成、成天乐!刘漾河逃走,你怎么不追?”

成天乐走下山坡道:“你就是年秋叶?听你说话的语气,好像早就认识我!……就算我追上他,恐怕也不是对手,而且他跑的比我快!……这位道友又是谁,你的伤势无碍吧?”

惊魂未定的柳问寒听说来人就是传说中的成天乐,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全身的关节仍然发僵不能站立。他早听说过成天乐的名字,也知道此人最近被各大派联名褒扬,不得不坐在地上拱手道:“原来您就是成总,在下河洛派弟子柳问寒,相助秋叶仙子缉拿八达岭公司逃走的败类刘漾河。无奈学艺不精、修为有限,不仅为其所伤,还差点连累了秋叶仙子。

刚才的情形不知您看见了多少、又听见了多少?秋叶仙子在八达岭公司确有失察纵容之过,但作恶者是刘漾河等人,她已在尽量弥补。如果您今天是来拿问秋叶仙子的,碰上了这件事。就应该明白……”…,

成天乐呵呵一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刚才听见了一些话,也能猜到曾发生了什么。柳问寒道友,你伤的不轻,但为人倒是很知心意啊。年秋叶自己还什么话都没说呢,你就替她都说出来了。”

成天乐赶来有一段时间了,年秋叶发出那惊虹一剑企图击倒刘漾河的时候,他就已经到了。但刘漾河的修为诡异而强悍,被四散的剑光余波扫动身体,竟能硬生生的承受下来,让成天乐也是倒吸一口冷气。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思量,假如面对那一剑的换成自己,是绝对不能那么硬接的,肯定要以法宝护身并避其锋芒后退。

就这么一记交锋,成天乐就看出来自己打不过刘漾河。所以他并没有着急往外蹦,先收敛气息躲在山头上观战,待到年秋叶遇险而刘漾河正狂喜得意之际,正是最好的偷袭机会,成天乐当机立断出手了。结果他没有把刘漾河打倒,却把此人给惊走了。

年秋叶在一旁神情很是尴尬,就事论事成天乐曾与她有仇,此番不知是不是寻仇而来,却先出手救了她一回。她也不得不抱拳行礼道:“成总,我确实见过你,想当初你与坐怀山庄弟子赤莲经过泰山北上的时候,听涛山庄弟子周峰曾给王天方传信,说你企图要对我等不利。

当时刘漾河与王天方把我也叫到泰山去了,曾在半路上窥探过你们的行踪。后来得知你到了天()津,相助一位与车轩有仇的妖修兑振华。我还打电话警告过车轩,叫他不要与你们起冲突,本想息事宁人、大事化小。”

成天乐不禁又笑了,这明显是嘲笑:“息事宁人?那种事情能随便算了吗!不是我与兑振华得罪了车轩、叫他息事宁人;而是他所做之恶太深,有什么资格谈息事宁人?看来你也知道车轩做的不是什么好买卖,助恶纵容之过是免不了的!

说实话吧,江湖同道捧你一声秋叶仙子,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今天来到太行山,本是想追拿你,但刚才听到你和刘漾河的谈话,多少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坏人,可做了错事一样要负责任。看你刚才的举止,我倒不想为难你了,但你自己应该知道是非轻重。”

成天乐为何这么说话?自从在画卷中斩杀曹邝受伤之后,他便自觉修为法力不足、与人动手斗法的经验还远远不够。但今天看见了年秋叶斗刘漾河,让他是直叹气啊。这年秋叶修为不弱,可打起架来简直就是菜鸟,让刘漾河耍的团团转。和她一比,成天乐已经算是斗法的高手了。

仔细想想其实也不意外,现代社会、太平年代,有些修士只为悟道超脱、享受生活,平时很少有什么生死搏命的机会,与同门演练法术时倒是中规中矩,可是拼个你死我活的场面恐怕真没遇到过。

让成天乐不想拿下年秋叶的原因,倒不是此人的修为有多高,而恰恰是她刚才那番手忙脚乱的举动。她和柳问寒两个人如果站好阵势,本可与刘漾河斗上一番,但成天乐来的时候柳问寒不知怎么已经受伤了。刘漾河故意引年秋叶出手硬拼,又以柳问寒为饵乱她的方寸,显然是很有经验心机的人。

而年秋叶偏偏就会中计,因为她至少还知道要相救柳问寒,这说明她绝不是冷漠独私之辈。但她如果能沉住气,挡在柳问寒身前不被刘漾河激怒,那么等到成天乐来的时候,两人前后夹击说不定就把刘漾河给拿下。所以她还是自视过高,出手时没有看清楚形势,也没有掂量明白轻重。…,

年秋叶与柳问寒皆满脸愧色,成天乐教训的他们无话可说。柳问寒又解释道:“秋叶仙子修为高超,本不在那刘漾河之下。是我先中暗算受伤,引得秋叶仙子分心,这才使刘漾河有机可乘。幸亏成总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柳某在此多谢成总和秋叶仙子相救之恩!”

年秋叶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一跺脚道:“你谢我做甚!如果不是来帮我,你也不至受伤。刚才的情形大家都看清楚了,我自问就算剑法不乱也不是那刘漾河的对手,一对一拼斗,顶多能勉强自保或带伤逃去。”

成天乐摆了摆手道:“说这些没用,现在不是追究什么的时候。年秋叶,你想拿下刘漾河,我也想!刚才我没有看到全部的斗法过程,只看到你那威力惊人的一剑却没有将刘漾河击退。你们究竟是怎么动的手、柳道友又是怎么受的伤?能不能都详细的告诉我,日后再遇见他,我也好心中有数。”

此时也顾不得丢不丢人了,见年秋叶不好意思细说,柳问寒便将大概的经过都讲了一遍。成天乐听得又是直叹气啊,这俩人确实不是刘漾河的对手,法力修为倒是其次,这简直就是书生遇到惯匪嘛。

成天乐又问道:“刘漾河修的究竟是何等秘法,竟如此厉害?我的飞石明明击中了他,可他竟硬生生的借力而去,走得反而更快了。”

年秋叶叹了口气道:“他是江湖散修出身,曾在川藏高原一带的边境苦行,在八达岭公司的时候,我们虽然谈论过道法修行也曾切磋演练,但没想到他的神通法力竟如此强悍,看来那时是有所保留。我也听他提过,他是在深山中偶得‘铁瓦金舍决’的传承,行内外兼修之道。”(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66、神仑丹,原身炼形九转

成天乐有些疑惑的又问道:“铁瓦金舍决’,这到底是哪一路传承?我看他的法器和装束都很怪异,扎着发带的样子像个头陀。[

]”

年秋叶答道:“听他自己说,这是高原一带苯教的传承,又融入了密宗的一些法诀。依我看似佛非佛、似道而近魔啊。”

成天乐闻言也有几分骇然,他不太清楚苯教是怎么回事,反而觉得那刘漾河的神通有几分像妖修之术。那枚击中刘漾河的飞石,虽只是斗法中的余力击出,但力量也足以打断一根屋梁啊。在成天乐的印象中,只有某些妖修强悍的原身才能那样去硬抗,这刘漾河的筋骨之强,甚至不亚于成天乐曾斩杀的曹邝那凶蟒原身。

成天乐既然开了口,就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又皱着眉头道:“年秋叶,你是怎么发现了他的行踪,又是怎样一路追踪到太行山?你曾经在八达岭公司与他共事,对此人的了解应该比别人更多,难道他留下什么线索让你察知了?”

年秋叶答道:“在八达岭公司出事之前,他说过要炼制一种丹药,名叫‘陆吾神仑丹’。此丹需要的灵药共有十八味,其中有不少是珍稀难寻之物,既可单独作为助益修行的饵药,也可炼制其他的修行丹药。这‘陆吾神仑丹’的珍贵可想而知,而我竟从未听说过。

刘漾河曾拿出一些东西,希望与我们这些同道交换,而其中有一味叫‘寒针翠’的灵药,他则打算自己去采取。我后来询问同道得知,东昆仑自古产‘寒针翠’的地方就是太行深山。隋唐时孙思邈真人曾在太行山采‘寒针翠’配药,正一门的典籍中有记载。我就来到了太行山守候,果然发现了他的行踪。”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你也不是漫无目的在瞎找。看来刘漾河离开八达岭公司之后。就在采集灵药想炼制‘陆吾神仑丹’。这丹方有十八味灵药,除了‘寒针翠’之外,你知道他已经收集齐全了哪些、还缺哪些吗?”

年秋叶摇头道:“我也没见过那丹方。[

]所以不是很清楚,但是他说出名字想与各派同道交换的灵药共有六味,应该都是他没有收集齐全的吧。其中有两味我也没听说过。另外四味除了‘寒针翠’都已经交换到了。但其中有一味‘玉龙烟’,虽然和连云派弟子交换到一些,但据他说还远远不够、这味灵药需要的量非常大。”

成天乐越听越是心惊,年秋叶身为修行大派逍遥派弟子,也没有听说过陆吾神仑丹,但成天乐却知道的很清楚!在他所得到的传承法诀中,也有关于各种修行灵药的介绍,有些介绍的很简单只是说了个名字和大概的功效,有的甚至只是记载一种传说而已。

比如其中也提到了黄芽丹。讲了其功效和基本的服用之法,却没有介绍丹方以及如何炼制,据说非常不容易。法诀介绍的所有灵药之中。当然以九转紫金丹最为神奇。可是那位留下法诀的前辈本人也没有见过九转紫金丹,它的药效和服用方法都不是太清楚。甚至不清楚世间究竟有没有这种神丹。

而法诀所记载的丹方,详细讲解了如何炼制、服用以及各种效用的,最神奇的就是这陆吾神仑丹了,因此成天乐的印象十分深刻。

陆吾神仑丹的药效十分奇特,假如普通人服了这种丹药,会引起肌肉麻痹收缩、关节强直僵硬、全身脏器都有可能病变衰竭,若不及时化解可能就会要了命。服用此丹要运转相应的法力化开药性才能免受其害,而且最好是在绝对幽静没有打扰的地方闭关服丹,定坐凝神导引药力散入经脉渐渐炼化。…,

它最简单的药效就是能强壮筋骨,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强健,简直能练成铜皮铁骨啊。而且这是一种神通秘法,不仅是通常习武者所说的外功,它能够将筋骨、腑脏、神气、法力聚合一体,炉鼎会变得极为强悍。

修士追求这些干什么?可别忘了自古以来战乱绵绵,世上的刀兵极多,而且对于危绝之地的苦行修士而言,所遭遇的意外凶险也极多。比如在深山中不小心摔一跤受了伤,可能就会被困死,或者遇到什么毒虫猛兽也可能意外丧生。修行岁月漫长,而人所处的环境总是难免动荡,首先要善护己身。

可是修士自保,未必一定要这样,经过身受劫考验之后基本就能杜绝疫病袭扰,有法宝随身还有神通法力,也很多其他手段来保护自己。这陆吾神仑丹需要十八味灵药炼制,搜集起来非常不容易,而且想达到最佳修炼效果,并不是服用一枚就可以的。

理论上如果丹药足够,服用的方法也完全正确,修炼法门也恰好与之相配,借助此种外丹修炼,表面上可以看不出任何异状,而运转法力之时却犹如金刚护身,人的身体仿佛就炼成了一件法宝,此时就算不用法器,与人斗法也相当强悍。

但这种终极的状态简直就是一个传说,很难完美的做到。无论修炼何种法门都要经过、身受、丹火、魔境、风邪等种种考验,借助外丹辅助修炼同样如此,若炼化不得法也容易出种种差错。况且炼制陆吾神仑丹的灵药这么难以搜集,修士们又何苦踏遍千山万水仅仅为了追求它呢?肯下这一番心血功夫,用在别的修炼上也是一样的、甚至会收获更多。

恐怕只有行内外兼修之道、所修法门特别适用陆吾神仑丹助益的修士,才会花大气力去炼制它。看来那刘漾河所修的铁瓦金舍诀就是这样的功夫。成天乐曾亲眼看见他被年秋叶的剑光余波扫中身体,肌肤上有的地方只闪现了一条痕迹,而有的地方却划出了血丝。

按照传说中陆吾神仑丹的炼体功效,刘漾河要么是没有修炼到家,要么是没有完全掌握药性的炼化方法,要么就是还没有炼成此丹、就算炼成了数量也不够,因为他并没有达到那传说中筋骨、腑脏、神气、法力浑然一体的境界,身体各部分还是有强有弱的。尽管如此,他已经相当惊人了,传说毕竟只是传说。

假如换个人收集到那些灵药,很可能并不会去炼制什么陆吾神仑丹。就拿今天刘漾河入欲采集的“寒针翠”来说吧,它本身也是一味很有用的灵药。在炼制法宝之时,如果将寒针翠的物性融入法器,可使攻击的锋芒更加凌厉。

不仅如此,经过特殊的炼制,可将寒针翠加工成一种燃香。此香须用法力点燃,其气息伴随物性化开无色无味,却能使人的定境更为精深。在此定境中若以元神法力炼化其药力,还可极大的加快伤势愈合的速度。不论是筋骨还是腑脏,只要是形体所受之伤,它都有加快愈合恢复的效果。

寒针翠有如此用处,至于炼制陆吾神仑丹的其他灵药,大多也有别的用处,都用来炼制陆吾神仑丹未免太可惜了。所以这种丹药看似神奇,但比较所需的材料和它的作用,对于修士而言未免有点鸡肋。

可是在成天乐所得的法诀中,为何要如此详细的介绍它呢?因为炼制此丹虽对人间修士稍嫌鸡肋,但它对于妖修来说却另有大用处,特别是那些化为人形修炼的妖物,尤其是得自成天乐这一脉传承的妖修。…,

妖修变化人身,这样更利于修行。一方面混入人世可以享受大好红尘,还能学习自古以来的各种文明传承、寻找机缘感悟。而另一方面,以原身炼成玄丹、假合神气化为人形,也是最佳的精进途径。

但是反过来想,应该也能通过某种方式以人形炼化强悍的原身,这不仅能增强妖物的天赋神通,还可将原身的强悍赋于变化的人形。陆吾神仑丹起到的就是这种作用,就算将来修为高绝能脱胎换骨,天赋神通当然更强,而妖物原身的强悍也能丝毫不失、反而更加神奇。

那位留下法诀的前辈特意强调——陆吾神仑丹能将修妖原身的强大能力与变化后的人形炼为一体。

化为人形的妖修就算没有法器,也有一件本命法宝,就是原身神气所假合的玄丹。服用陆吾神仑丹最的佳方法,不是像人类修士那样将药力化入经络之中,而是以玄丹吸收融合,通过变化的人形经络运转神气。

此丹对妖修效用神奇,但借助外物修炼也有限制,最多只能服丹九次、运化神气九转,九次之后就是极限了,不仅多服无益还有药性丹毒。至于能修炼到什么程度,就看各种妖修的天赋与机缘造化了。

成天乐得到的丹方很详细,包括炼制和服用之法,但那十八味灵药的介绍却繁简不同,其中有一半根本就没说在哪能找到,只说产于西昆仑。所以成天乐虽有丹方,却从来没想过自己去炼制这种丹药,它看上去似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367、须直言,关节处莫含糊



今日得知那刘漾河竟在炼制陆吾神仑丹,而且听说大部分药材都已搜集齐全,甚至很可能已经炼成服用过,这让成天乐不禁有些心惊。一方面意味着那刘漾河比想象中的还要难斗,能有如此心志毅力炼制此种丹药的修士,做为对手也挺可怕的。另一方面成天乐多少也有点动心了,若抓住刘漾河,说不定就能审问出采集齐全灵药的方法。

就算成天乐自己没必要用它,可是他身边的人除了灵修訾浩之外,这丹药对于他们皆有大用啊。不提心中如何琢磨,成天乐又开口劝柳问寒不必着急起身,受了内损之伤需凝神定坐调伏,等神气平定才不会留下后患。年秋叶则在一旁护法,而成天乐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刚才激斗的战场。

成总有一个好习惯,打完架之后总不忘了打扫战场。战场上留下的激斗痕迹,也能反应出各人的神通特点以及法力高深、法宝妙用,地面上那两道深沟看得他是暗暗咋舌,年秋叶的那柄宝剑真的很厉害啊!这里看似没什么便宜可拣,也不像他以前所经历的激斗那样会留下什么妖物原身。

但成天乐却有收获,在刘漾河刚才站立的地方,他拣到了三枚翠绿透明形如松针般细小的东西,以神识感应其物性,应该就是丹方中所记载的寒针翠。看来刘漾河在太行山采到寒针翠了,年秋叶那一剑的余波不仅割破了他的衣服,应该也损坏了他装寒针翠的容器,有几枚寒针翠掉了下来。

成天乐是大喜过望,如果容器破了,那么就有可能散落更多,至少在刘漾河激斗与逃窜时是来不及收拾的。他顺着刘漾河在战场上踏步走过之处地毯式搜索,果然又找到两枚,接着追到了山林中刘漾河逃走的方向。在山野树丛中找松针般大小散落的东西,也和大海捞针差不多了。而成天乐以御形之法展开元神笼罩周围万物,竟然又搜到了七枚。

又往前走深野茫茫沟壑纵横,想再拣漏是不太可能了,而刘漾河逃出这么远距离也应该早就反应过来。不会让辛苦采集的寒针翠继续散落。根据法诀所载,十枚寒针翠就勉强可做一支燃香了,而炼制一枚陆吾神仑丹就算不计意外的损耗,所需的寒针翠至少也需要百枚。

成天乐收起十二枚寒针翠,很高兴的从密林中钻出来,柳问寒仍定坐在那折断的大树前调息,年秋叶提剑在一旁护法。他刚朝两人的方向一迈步。突有一种仿佛被毒蛇盯住的危险感应,就听山顶上有个声音问道:“你就是刘漾河吗?请站定勿行!……秋叶仙子,柳问寒怎么受伤了?”

柳问寒赶紧睁开眼睛解释道:“二位师叔,你们弄错人了,这位是姑苏成天乐道友,你们应该听过成总的名号。方才我是被刘漾河所伤,幸亏成总与秋叶仙子出手相救!”

年秋叶也收起长剑朝着山顶拱手行礼道:“逍遥派年秋叶见过长歌、长杰二位师兄!我在太行山中追缉凶徒刘漾河,柳问寒道友赶来相助。却被刘漾河所伤。我与刘漾河斗法行将落败,幸亏成总赶到,出手击伤那凶徒将之惊走。否则今日危矣!”

山坡上走下来两个人,看上去都是四十来岁的年纪,装束虽普通但步履轻健神采不凡,是柳问寒的师叔长歌与长杰。年秋叶叫他们师兄,看来她的辈份比柳问寒更高,但不同门派弟子之间在非正式场合可以不必太追究,只称呼一声道友即可。…,

长歌、长杰闻言收回那锁定成天乐的神识法力,并没有先去看自家受伤的弟子柳问寒,而是快步来到成天乐的身前抱拳道:“原来是姑苏成总,久仰大名!您的义举已传遍天下。今日一见果然风采不凡,此番多谢您出手相救我河洛派弟子!”

成天乐笑呵呵的拱手还礼道:“我也是追踪那刘漾河而来,恰好于山中遭遇这场激斗,眼见柳道友受伤而年秋叶一人难胜凶徒,出手相助是份内之事,二位道友又何必这么客气呢?”

柳问寒进入深山追随年秋叶而去。虽未禀明师父但也在沿途留下了河洛派的暗记。他师父谢长权回到宗门道场之后,先是将山中遇年秋叶之事通知了相关各大派,然后又将详细经过以及自己的处置方法禀报了掌门孙建业。

孙建业执掌河洛派已有四十多年,近年来已将门中事务大部分都交给弟子谢长权打理,不出意外的话谢长权就将是河洛派下一任掌门。听完禀报之后,孙建业问了一句:“柳问寒那孩子当时也在场,他现在哪去了?”

谢长权答道:“回到宗门道场之后,他告诉我要去采药……”说到这里突然反应过来,一拍大腿道,“这孩子,十有暗中追随那秋叶仙子去了!我回来着急处置与禀报此事,竟没有注意到。不知那刘漾河修为如何,如果在山中遇上恐有凶险,我这就去追上他。”

孙建业却摆手道:“你是本派坐镇之人,我的弟子中也只有你一人突破大成真人之境,肩负本派传承大任,遇事不能如此轻身。那年秋叶也是大派弟子,据说修为不弱,遇上刘漾河就算不敌也自能应付,否则她也不会追踪千里进入深山了。倒是柳问寒并无与人相斗经验,若是在山中偶遇起冲突,说不定会吃亏的。”

谢长权苦笑道:“年秋叶在江湖上的名号虽响亮,但也多属溢美之词,我可听说那刘漾河曾是川藏一带的苦行修士,真动手的话年秋叶恐怕会吃亏。问寒进山聪明的话应该会留下暗记,我们还是派人追过去看看。我刚刚在山中见过年秋叶,假如她随后就在这一带出了意外,我们河洛派也说不过去啊。”

孙建业点头道:“既然那刘漾河是如此来历,应料敌从宽,不要派一般弟子了,就让你两位师弟辛苦一趟。”

就这样,柳问寒的两位师叔长歌与长杰进山尾随而来,柳问寒找到年秋叶、再跟着年秋叶一起于找到刘漾河也是走了很远的路、兜了很大的圈子,所以这两人此刻才赶到。而成天乐误打误撞倒是先行一步,解救了刚才的危局。

互通姓名之后,柳问寒已暂时调匀神气可以行走了,长歌与长杰邀请成天乐去河洛派宗门道场做客,那个地方也叫太行洞天。成天乐欣然答应,他还没有去过昆仑修行门派的宗门道场呢,听说有各种神妙的讲究,正可借此机会开开眼界。

长歌与长杰当然也邀请年秋叶了,年秋叶却很尴尬不知该如何应答,因为前几天谢长权刚刚劝说她回逍遥派,也邀请她到河洛派道场做客。年秋叶未听劝告也没接受邀请,已经拒绝过一回,此刻怎好再答应?况且她如果到了河洛派,逍遥派听说消息派人来带她回去,她也就没法不回去了。

正在踌躇之间,成天乐板着脸说道:“年秋叶道友,柳问寒为相助你而受伤,此番归途山势崎岖,你无论如何也要护送人家、至河洛派表示一声感谢,待柳道友伤势无碍之后才好告辞。”

这是正理啊,年秋叶只得说道:“应当如此,我也随二位师兄到河洛派拜山,望诸位不嫌我烦扰。”

那受了伤的柳问寒还不忘说道:“秋叶仙子来河洛派做客,怎么会是烦扰呢?北。

368、入洞天,艳羡仙家桃园

等成天乐说完之后,年秋叶才叹息一声答道:“我行走天下时日虽多,但这种事情却很少遇到。[

]当日我与同道合作开办八达岭公司,众人都推我做董事长,我也觉得很高兴。与人结交之时,往往只凭自己的感觉,我并不太清楚刘漾河、王天方等人其他事情做得怎么样,但我交代的事情一直都办得很漂亮,对我的态度也非常恭顺。我的主要精力用在修炼师门所传的御剑之道上,有些事不过问也能办好当然高兴。与人结交,自然希望身边的人都对你尊敬友好,看来我也误在此处。”

成天乐不客气的又说道:“是啊,只要对你有好处的就是好人,但那对你真是好事吗?人们常误在此处。比如有人持刀抢劫甚至谋财害命,可只要把那抢来的钱分给你,就会以为他是好人吗?难道那就成了好事吗!”

年秋叶被他说得满脸羞愧,一路上低着头不再言语。当太阳将将要落到远方的山脊之时,他们终于到了河洛派的宗门道场太行洞天。此处距离年秋叶与刘漾河激斗的地点只有三十里,但中间隔着崇山峻岭,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就这么走过来,受伤的柳问寒也是在两位师叔的法力扶携下才穿过的。

一行人停下脚步,柳问寒说道:“成总、秋叶仙子,此处就是太行洞天的门户,你们还是第一次来吧?先认个门,欢迎以后常来做客!”

年秋叶回礼客气了几句,而成天乐却愣住了。这里虽然已经离山外不远,但是由于地势起伏极大,仍然在深山之中。立足处是一片山谷,四周草木看似野生却非常齐整,隐含着某种玄妙的规律。而且发出了鹅黄嫩绿的芽尖。

这片地方比别处更温暖。空气也格外清新,令人感觉十分舒适清爽,但眼前无物。迎面是一座巨大的山峰,前方十几步便是山峰拔起的陡峭崖壁。成天乐原以为能看见一座山庄呢,可这里什么都没有啊。那太行洞天究竟在哪里啊?

成天乐很是莫名其妙,但又不想让人看他没见识的笑话,只有不动声色的站住,正在纳闷间,神情却突然变得诧异无比,掩示不住的露出惊叹异常之色。[

]

似有一道微风拂过,前方山壁上的藤蔓草叶一阵飘动,竟奇异的化成一层薄雾。薄雾分开、石壁上显现出“太行洞天”四个大字,就像一道巨大的门楣。门楣下面本应是山壁,此刻却出现了一扇门户。

山壁上出现门户,那后面本应该是山洞才是。可是一眼望去那边竟是一片山谷。仿佛是幻境一般。有一条铺着板结细土的路从门户后延伸而去,两边种的都是各色花树。在春节刚过的北方深山里,竟然已开花挂果。远望花树间有一个小小的村镇,房屋建筑似乎都是用一种白色的材料砌成,在夕阳下竟隐约流动着五色光泽。

成天乐做梦也没想到会看见这样的场景,面前巨大的山壁被一层雾给罩住了,近处雾气分开出现一条路通往一片灵气充盈的幽谷,而那雾气后面的整座山就就像神奇的消失了。这还不是幻象,神识感应得真真切切,也不是在山里面掏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因为落日的余辉正照在谷中。

这一幕已经超出了成天乐的想象了,他没法不震惊。此时就听年秋叶悄然道:“成总,看您的样子,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洞天结界吧?在河洛派同道面前,不必太过惊诧。”…,

成天乐回过神来,于元神中悄然问道:“真是大开眼界啊,世上还有这等神奇的所在!这是用何种神通法力凿建而成?望年道友能指点!”

他会在元神中对人说话,但年秋叶却不会这一招,仍然以神识拢住声息道:“仙家洞天虽然罕见,但昆仑各地也不止一处,又称小昆仑,多是修行大派的宗门道场,玄奇非常人所能理解。秋叶惭愧,也不知它是如何凿建的,只知若无出神入化之能、耗费百年之功,是不可能建成这种修行福地的。像这种空间结界,至少要有出神入化之能才可建造,所运转的力超出一般修士的想象,还可能需要多位此等高手合作。”

成天乐惊叹道:“原来如此!这河洛派竟强盛如斯,能建造这种洞天结界,他们有几位出神入化的绝世高人啊?这等修为对于我而言简直就是传说啊,以前连想都不敢想,今天却有幸拜见!”

他一边说话一边在心里直叹气,问年秋叶如何凿建此等洞天结界,其实心里也在打主意,想回苏州之后也召集众妖自己搞一个,规模当然不可能这么大,但弄个小的也行啊。可惜听年秋叶这么一介绍,他暂时是没指望了,连想都别想。

原先成天乐对世间修行各派并没有特别的高看,认为他们无非是尊长修为高一点、弟子人数多一点、有正传道法、结交的同道更多而已。可是今天见到这处宗门道场,他才真正清楚各派修士与那些山野妖修差别太大了。成天乐自己也算是聚集群妖自成一派了,从梅兰德那里借来一座宅院感觉还挺好,可是一看人家的地方,根本没法比啊!

年秋叶又暗中解释道:“如今河洛派只是小宗门,弟子总共只有三十余人,更无有出神入化之能的绝世高人。掌门孙建业领河洛派已有四十五年,门下‘长’字辈弟子中,只有谢长权一人突破大成真人之境,近百年来都差不多这种情况。至于此处太行洞天,是千年之前河洛派的祖师留下的,当初河洛派可能很兴盛,也可能此洞天并非河洛派祖师自己凿建,而是因机缘所得或另有仙家高人相助。”

她这么一解释,成天乐反而更羡慕了。如今的河洛派根本不可能建造这样的太行洞天,这是千年之前的祖师爷所留,而且需要不止一位有出神入化之能的绝世高人多年合作凿建而成。它是修士梦寐以求的修行福地、隔绝外界纷扰的仙家桃源。

那河洛派弟子柳问寒的修为并不比成天乐高,若谈世事经历和对大道的感悟,恐怕也未必比成天乐更强,但人家拥有的修炼环境是成天乐原先做梦也想不到的。河洛派如今只是小宗门,可那历史积淀的财富当真不容小看。当代很多人,往往就忽视了文明传承积累的珍贵,这种千年精华的凝聚可不仅仅指这样的小昆仑洞天。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入了太行洞天,花树旁有两名值守弟子一左一右拱手行礼,成天乐还礼之时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从太行洞天内部回望,并没有那片笼罩着雾气的山壁,来时的山路与太行群峰一览无余,刚才穿过的门户只是山野中一座巨大的牌坊,真是玄妙啊!

如果与一座普通山庄比较,太行洞天不算很大,方园只有一里多,但做为小昆仑洞天结界,足以让成天乐叹为观止!幽谷中还有泉流,环绕流过之处分布着很多小水塘,就像一串珍珠链,大约将这片小昆仑分成了四片区域,花树草木竟呈现出春夏秋冬不同的生长景象。山谷最中央就是河洛派弟子居住与修炼的地方,像一个小村镇。…,

在人家的宗门道场,成天乐当然不好意思展开神识肆意查探什么,但也收敛神气仔细感应。几位河洛派弟子走在路上简单介绍了一下这里,此处是河洛派弟子世代守护之地,为开宗立派的祖师爷留于后世传人。就因为这处太行洞天,河洛派自古也称太行派。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那片建筑之前,成天乐好奇的问道:“这里的房舍都是用同一种材料筑成,就连我们刚才走来的路都是用这种材料铺就,地基墙壁连同墙外的道路都是一体的,在元神感应中,怎么就像一件巨大的法器?这也太惊人了!”

长歌笑着解释道:“这可不是什么法器,附近山中有一种五色土,看上去就像南方常见的观音土却隐约有五色光泽,水冲而不散、火烧而不结,可用炼器之法让它化为器物之形,属性极为稳定不受环境变化的干扰,用来建造修行静室是最为合适。我河洛派宗门道场内所有的房屋以及连接的道路,都是用它筑造的。”

成天乐暗暗称奇,心道用这种材料建造宅院的围墙,虽然没有小洞天结界这么神奇,但围墙之内也算自成一界了,不禁又问道:“附近这种材料多吗?假如采取方便的话,我倒想弄点回去建造静室和围墙。”

长杰笑道:“此土原本深埋于地下,由于地势随着山峰拔起露出地表,又因雨水冲刷而显现。附近倒是有不少,只是它都分布在陡峭断层之处,采集并不方便,大批的运出去则更难。而且此物好像并没有别的用处,不太值得费那么大的功夫大批运到深山之外。我河洛派用以铺建洞天内的道路房舍,也是历代积累之功,那边一排静室看似崭新,其实已是八百年前所建。”

369、法随拾,证者自解深意

他们走到凝炼五色土铺设的小广场上,迎面是河洛派的祖师殿,左侧是客舍与聚会的厅堂,右侧是众弟子的修行静室,祖师殿后面是收藏典籍、器物、丹药的两座阁楼。..

此处能容纳百余人长居修炼,而如今河洛派弟子全部加起来也只有三十余人,长驻宗门道场的还不到二十人。

由于天色已晚,众人白天又经过了一番激斗、柳问寒还受了伤,需要行功调息涵养神气,所以简单用完晚饭之后,就安排两位访客分别到客舍休息。成天乐住的地方是个小套间,外间是个小小的会客室,有一张桌子与六把椅子,里间有床榻。成天乐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是夜仔细体会小洞天结界中定坐修炼的感觉,果然与别处大不相同,元神极为安适,对天地万物感应得特别清晰、却又不受纷杂所扰,第二天走出静室的时候,分外的神清气爽。

早餐就是太行洞天中的灵泉与特产瓜果,用完之后在祖师殿中正式与河洛派各位弟子见礼,当然是先礼拜人家的祖师,然后到偏殿中落座喝茶。河洛派掌门孙建业是一位敦厚长者,成天乐昨天听年秋叶说过,这位前辈执掌宗门已四十五年有余,那么算一算,他早在一九七零年就即位了,而如今的昆仑盟主石野一九七一年才出生。

昨天晚间这位孙掌门并没有露面,他毕竟是长辈。成天乐等人是第一次登门,理应首先在今日的正式场合拜见他。但孙掌门也没闲着。连夜亲自运功帮徒孙柳问寒疗伤,私下里又详细询问了山中遭遇刘漾河的斗法经过。将每一个细节都打听得很清楚。

孙建业也算是人老成精了,当天夜里就给逍遥派掌门叶铭打了电话,告之事情的经过,并说年秋叶已到太行洞天做客、成天乐也应邀而来,请叶道友不必担忧云云,言下之意就是要叶铭不必命门下弟子到太行洞天来抓人。因为成天乐是追查八达岭公司的事主。应先看他怎么决定,有他在也能把事情问得更清楚。叶铭当然只能表示感谢,并连说惭愧!

第二天正式拜见时,成天乐与年秋叶向孙建业行礼。孙建业离座还礼,并不提柳问寒相助年秋叶之事,只感谢二位昨天救了河洛派弟子,还批评柳问寒修为与修养皆不到家,料敌有误、反应失当差点连累了秋叶仙子。他这么说话很给面子,却让年秋叶更加羞愧。

柳问寒也在座,他的气色已恢复正常,但神气明显虚弱,看来所受的内损之伤还需要时日恢复。寒暄几句之后,成天乐取出一支手掌长短、笔芯粗细的碧绿色燃香呈给孙建业道:“此物是昨天惊走刘漾河之后。我检查战场时拣到的寒针翠所炼制。那凶徒进太行山就为采取这种灵药,应该是被年秋叶道友一剑斩坏了装药的容器所散落。用它制成燃香,于定境中展开元神炼化其物性气息,可助各种内损外伤加快恢复。仓促拜山本是空手而来,只好以此物借花献佛,对柳问寒道友的内损之伤或有些助益。”

成天乐没有太多与各派往来的经验,除了去过燕山宗在北()京的临时驻地之外,以前都是人家来找他。听说拜山往往要送拜礼,他昨天夜里除了定坐调息之外也没闲着。按照法诀中记载的方法,以新得到的十二枚寒针翠炼制燃香。也不知是因为这太行洞天的环境特别好还是他的运气不错,只损耗了两枚竟一次成功,炼成了这么一支,今天早上就掏出来送礼了。…,

旁边的河洛派弟子神情多少都有些古怪,他们当然见过拜山送礼的,但没见过这么送礼的,而且成天乐是救了柳问寒受邀而来,本没必要送什么拜礼。寒针翠就产于太行深山,河洛派弟子到其他门派去拜山,比较隆重正式的场合往往会送寒针翠为贺礼,倒从没见过谁到河洛派来拜山却送寒针翠的,更没见过谁送加工好的燃香。

因为寒针翠还有别的用处,送给别派修士最好让人自行选择其用,所以河洛派弟子送拜礼都是没有加工过的寒针翠原物,这样也能避免损耗显得多而好看。寒针翠只有松针般大小,仅仅十二枚看上去太少了,连找个合适的东西装都不容易,捧在手心更是不像话,所以成天乐才会加工一支燃香,而且恰好能帮柳问寒疗伤,他想得就是这么简单。

孙建业却笑呵呵的称谢接了过来道:“成总行事真乃缘法绝妙!我河洛派收到的各派礼物不少,但寒针翠还是千年以来头一遭,更何况是加工好的燃香。问寒是为相助年道友拿下刘漾河受伤,而此物又是年道友一剑斩破刘漾河的衣服散落,却被成总搜集加工成一支燃香,恰好能帮问寒疗伤。多谢多谢,不仅谢成总之礼,也谢其中的机缘啊!”

然后这位掌门又向门下弟子道:“成总之妙行深意,你们也要仔细体会!”众河洛派弟子纷纷点头称善,有人恍然大悟、有人若有所思,柳问寒更是感激非常。成天乐不明状况搞笑式的送礼,竟然送出花样和深意来了。

众人接着谈起了昨天那场激斗,自然也聊到了八达岭公司的事件,不论年秋叶脸上能不能挂得住,此刻也必须把什么话都说清楚了。众人闻言倒没有多加斥责,只是叹息而已,但这种叹息比喝骂更让年秋叶难堪。

孙建业微微皱眉道:“陆吾神仑丹究竟是何种灵丹?老夫竟然也没有听说过!”

成天乐赶紧说道:“晚辈倒是知道一些,此种外丹由十八味灵药炼成,于修士而言,据说有强壮筋骨之神效……”他将陆吾神仑丹的药效以及大概的服用讲究说了一遍,倒没有提具体的炼制方法,因为像丹方中的这种内容一般都是属于门派秘传了。

孙建业闻言后沉吟道:“成总果然名不虚传,真是见多识广。那凶徒竟在炼制此种灵丹,从他与诸位斗法的经过来看,所修法门也正适合这种丹药助益……”

这位长辈分析了一番昨日斗法的各个细节,他虽没在现场,却好似比成天乐等人看得都透彻。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就算成天乐赶来,那刘漾河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因为当时年秋叶已是强弩之末,刘漾河要么趁机发狠伤了她、要么单挑两人。以他那一身诡异强悍的功力,成天乐未必能把他拿下,最不济的结果他也能脱身逃去。

柳问寒有些不解的问道:“那为什么成总一出手他就走了呢?宁愿挨一记飞石,也要以最快的速度遁去。”

谢长权解释道:“这才是此人的经验丰富与狠绝之处,知事不可为便遁走千里,他修炼的既然是那种功夫,自然更知护身自保之道,想抓他可不容易。”

孙建业则笑呵呵的说道:“他是被成总的名字吓走的。”

成天乐不解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孙建业又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解释了一番,原来有江湖传言姑苏成天乐聚集妖修,一旦与人争斗便招呼众妖布阵齐上,不仅狡猾阴险且凶悍难缠。反正传闻成天乐与人打架从不自己上,都是召呼一众妖修群殴。所以那刘漾河一听成天乐的名字,肯定以为他不会是一个人,后面还带着一群妖修呢,怎能不立刻遁走。…,

像这种传言只能是背后议论,当然没人在成天乐以及他麾下的妖修面前提起,那不是找不自在吗?可今日孙建业以长辈的身份,用一种委婉的方式说了出来,既是开玩笑也是提醒。搞得成天乐反而很不好意思了,他不仅不生气反而挺感谢这位长者的,要不然还蒙在鼓里、不清楚自己竟有这种名头。

大家都笑了,笑完之后成天乐又说道:“我看那刘漾河未必是被我惊走,他要是真与我相斗,河洛派长歌长杰两位高手随后就会赶到,若是被我们包了饺子,他那时再想走就来不及了。只能说明此人见机很快、很能决断,确实不好对付。不知他的陆吾神仑丹究竟有没有炼成、又炼成了多少?假如让他所修法门大成,恐怕为祸就更深了。”

孙建业却说道:“公然为祸倒未必,看那凶徒今天的架势,本来是绝不会放过问寒和年道友的。但他没有得逞,此事传遍天下之后他将成为众矢之的。以他的风格,首要的任务就是藏匿行迹尽快炼成那陆吾神仑丹,若无万分必要,是不会再招摇作恶引人注意的。”

众人又聊起了炼药之事,谢长权说道:“那陆吾神仑丹对于各派修士而言,所耗费的灵药珍贵难寻、未免显得有些鸡肋,但对刘漾河所修炼的法门来说却有大用。”

成天乐不动声色的补充了一句:“其实对于世间的妖修来说,此丹更有用。”(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70、事莫绝,容情一年之诺

孙建业闻言神色一动:“哦?那成总也一定很感兴趣了,只可惜所需的灵药当中,我河洛派也只知道寒针翠可在哪里能尽量多的采取。”

成天乐:“河洛派世代居住太行洞天,一定对搜集寒针翠很有经验,我正想请教呢。”

孙建业一笑:“我也正想与成总细说呢。”

寒针翠形如松针,而其实它也就是松针。太行山中特产一种寒尾松,一般的植物学家甚至都分辨不出来它与其余他松树的区别,它可能是独特的变异品种。此松一叶五针,树龄长到百年之后,有的松叶五针中间的那一根会变得碧绿透明。这样的松针落地之后也会逐渐枯黄,与其他的松针落叶无异,若直接落入土中则腐朽,但若混于松针包裹中埋于地下,经过百年之后又会变得碧绿透明,这就是寒针翠的来历。

想搜集它,理论上就要寻找百年前曾有百年以上树龄的寒尾松生长的地方。但实际上很不容易,因为百年沧桑变化,谁也不清楚哪里曾出现过寒尾松。最简单的办法,当然是寻找山中数百年树龄以上的寒尾松,就在树下土层中搜索。

但是这种变异的松针在一棵树上出现的数量非常少,在一个地点能采集到的量自然也非常少,若漫山遍野的去搜,实在没必要专门花这个功夫。所以寒针翠在太行山一带分布的范围很广,但并没有什么地方能够大规模采集,就算有数百年寒尾松聚集的山林,恐怕也被历代河洛派弟子搜索过很多遍了,想一次再找到很多几乎不可能。

所以河洛派弟子往往并不是特意去采集寒针翠,只是在进山采药或行游途中遇到可能有寒针翠的地方顺便搜集,能找到多少算多少。因为地利之便倒也是积少成多,它也算是河洛派的一种特产灵药了。寒针翠在河洛派手中总是有一些的,但由于其分布与搜集的特点。某个时间想一次性拿出很多也不太可能。

孙建业说完之后,成天乐起身长揖道:“多谢前辈指点!”

而孙建业看着他笑而不语,这位掌门知道成天乐想去搜集寒针翠,原本河洛派还存了一些。若想结交他就将此物送上是最好不过的。可是成天乐等于自己把这个好处给封死了,因为他上门送的拜礼就是寒针翠燃香,若人家再回送更多的寒针翠,那不成了嘲笑吗?所以孙建业只能告诉成天乐如何自行去搜寻采取。

孙建业做了几十年的一派掌门,修为在各大派高手面前并不算出色,光大宗门的成就也有限,却能将没落的小宗门河洛派维持得有声有色。也必定不简单啊,至少江湖经验相当老道。他对成天乐的态度非常友善,而且很自然并无任何伪饰,就是存心要结交此人。

经营如今的河洛派,的确要注意同道交往的各种分寸,最重要的是得看准人。成天乐如今修为不高可名声不小,而且受各大派高门关注与褒扬,未来的影响和江湖地位且不说。仅仅看这个人就值得交好,有这样的朋友绝无坏处。

闲话少述,成天乐在太行洞天中盘桓了两日。处处很受礼遇,我们的成总并未因此飘飘然,反而不太好意思继续住下去了。眼见柳问寒伤势无碍,便推说还有事要办便告辞离去,同时欢迎河洛派同道去姑苏作客,只是很惭愧的说自己那边条件简陋、地方远不能与太行洞天相比。…,

见成天乐要走,年秋叶也不好意思继续呆着了。她这几天一直很忐忑,担心逍遥派同门听到消息会找到太行洞天来,却不知孙建业早就打过了招呼。

告辞之前,成天乐又对她说了一番话:“年道友。我看你还是不想回逍遥派。犯了错肯负责任是对的,但不分轻重一意孤行并没什么好处。如果你是想以此来逃避师门的责罚,并不是明智之举,但看你在太行山中的遭遇,并非是存了这种打算,只是不甘心而已。

但无论甘不甘心。也要看清楚形势,你若再遇刘漾河,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你还想去追查我并不阻拦,只是劝你一句,若发现刘漾河、王天方、李逸风等人的行踪,自己不要轻举妄动,可以立刻通知我。

你以此为理由拒不回山,若找不到那些人,你总不能永远这样吧?我已经给逍遥派掌门叶铭前辈写了一封信,托河洛派同道转交,说了这件事情与我的看法。就给你一年时间,一年之内无论你有没有发现,请自行回山。如果不是这样,一年后我再遇到你,会送你回去!”

“送她回去”只是客气的说法,成天乐的言下之意是年秋叶不能永远抗命不回山,那样就成了找借口逃避责罚了。假如是这样,他就会带领群妖将年秋叶拿下送回逍遥派。但成天乐也不是完全不通人情,年秋叶应该更清楚怎样追查那些人,所以还是给了她一年的时间。一年后若她还是不回去,除非躲起来不见人,否则成天乐知道她的消息自会来拿。

成天乐这几天过得很舒服,舒服得使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而年秋叶这几天同样过得很不好意思、惭愧得不好意思,这是她有生以来最尴尬的经历,却又不得不面对这种事情、成天乐这种人与他的这种语气。更让人难受的是,成天乐此时不再板着脸,居然还是笑呵呵的说话,样子看上去傻乎乎的,是那么招人恨却又拿他没辙。

年秋叶咬了咬牙,抱拳道:“多谢成总点醒,这一年我会尽量追查刘漾河等人的行踪,若有发现会及时通告成总。如果一年后我无所获、人也无恙,不必等成总来送,自会领命回山。”

成天乐笑着挥手道:“如此就好!我也希望这一年内你能有所获,而自己也平安无事,这样到时候不仅是你回山能否有交待的问题,逍遥派的面子也好看。这一年之诺,我也写在了给贵派掌门的信中,你遇事尽可找相熟的同道帮忙,不必担心他们会强劝你回逍遥派。”

辞别年秋叶,成天乐心里的小算盘当然是去搜集寒针翠,不论陆吾神仑丹能不能炼成,这东西先搞一批也是多多益善。但他没有直接进山,而是又赶回了太原,打电话到苏州让盛龙尽快飞过来帮忙。

盛龙原本是没有户口的,可是后来禇无用出钱、黄裳找门路,竟在邻省的一个小县城给他办了张户口,这只金线鼠妖从此也成了有身份证的人。身份证上写的年纪是十六岁,比他看上去的样子要大一些,但是出门更方便,至少可以独自坐飞机了。吴贾铭开车把盛龙送到机场,成天乐就在这边机场接人,随后带着盛龙进入了太行深山。

身边那么多妖修,成天乐为何偏偏只带一个稚气未脱的盛龙?因为这趟是要寻宝的,当然要用到金线鼠的天赋神通了。理论上金线鼠妖需要度过风邪劫才算成了气候,但盛龙的天赋神通不弱,所习练的法诀就是成天乐所传,外景、内息、辟谷境界皆已相融圆满,差的就是那一丝迎来与度过风邪劫的机缘。…,

金线鼠想修成气候并不容易,如果就在一个地方只知修炼恐怕更难,想当初成天乐就是在一番行游途中突破了风邪劫,这次把盛龙叫来说不定也是他的机缘。带着盛龙去寻宝还有个极大的好处,就算未成气候,但他变化出原身却极擅于钻洞。

寒针翠是埋在地底的,分布的地方至少也是百年前的沉积了,成天乐以神识搜索难以深入地下,总不能到一个地方就大面积刨坑吧,把太行山挖一遍得是多大的工程?就算找到有数百年寒尾松分布的地方,也不可能随意乱挖,由金线鼠钻入地下去寻找是最好不过。

盛龙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很是兴奋,又见自己这么被成总看重,兴奋中也有几分得意,一路上都是跃跃欲试的样子。成天乐反倒劝他不必这么激动,且在入山时好好修炼外景之道,不急不躁才能安定神气,谁也说不准哪里有寒针翠,在这种状态下才更容易发现。

他们就从年秋叶遭遇刘漾河的地点出发,带着目的却没有方向的转圈搜寻,果然找到了有数百年树龄寒尾松分布的地方。假如孙建业不告诉成天乐辨别的方法,成天乐还真认不出来这种松树,它的气息与山中其他的松树并无区别,只是那些百年树龄以上的五针古松,枝叶间偶尔能见到一、两根碧绿透明的松针。

仅仅找到寒尾松是不够的,像那样的特异松针落地至少还要再过百年才能成为寒针翠。河洛派弟子有一个自古传承的习惯,见到有那种松针刚刚落下,便用其他的松针包裹起来掩埋,避免混入土中腐朽,留于百年之后再来者的机缘。(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71、心无骛,望遍野寒针翠

成天乐找到的这个地方显然已经有人搜过了,有些土层被掀起,有些地方看似无异状却还残留着法力波动的痕迹,显然有人用摄物之法将埋藏较浅的寒针翠直接取出了。可能是刘漾河最近所为,也可能是先前来过的河洛派弟子顺手搜集,等到成天乐再来时恐怕收获已经很小了。

地里深处可能还有埋藏,但成天乐不可能把这片山林地面都挖一遍,那将是浩大的工程量,四面都是山丘,挖出来的土又往哪里堆呢?耗费的法力之巨是超乎想象的,仅仅为了找那么不几根寒针翠当然是得不偿失。幸亏有盛龙,成天乐就让他化出原身钻入地底下试试,在这里主要并不是为了搜集多少寒针翠,而是让盛龙研究熟悉搜集此物的方法,同时也演练两人之间的配合。

盛龙的天赋神通擅于寻宝、感应各种特别精纯异常的物性,但他的元神远不如成天乐强大,需要让成天乐去指引方向,接近可能地点之后才会有更多的收获。而成天乐也怕盛龙在地底深处碰到什么意外,因此在盛龙钻洞入地的同时,他的神识也跟着洞穴延伸而入,始终保持在其元神笼罩范围之内。

这样的话,成天乐不仅能随时指引盛龙还可提供保护,假如超出这个范围,成天乐就会把盛龙叫回来。有了盛龙钻出的洞穴,成天乐的神识沿着这个空间自然能入地极深,但地底深处各种物性复杂。环境不能一概而论。

吩咐完毕之后,盛龙化为一道金光,沿着土石间的一条缝隙钻入了地底。成天乐闭着眼睛展开元神不仅笼罩住这片山林,而且感应的范围也追随着盛龙向地下延伸。泥土和岩层之间往往有缝隙,为了省力盛龙多寻找这种缝隙,走不通的地方才会运转法力在泥土和碎石间钻洞,路径大多不是直线。成天乐的神识能追随他入地的深度是不定的。要看土石的分布和绕的弯子有多大。

首先要寻找有几百年前松针落叶沉积的地层,感应那种独特的泥土气息,当分辨清楚之后。再去寻找这种气息最浓郁之处,他们一开始只是在研究尝试。盛龙也不知道古代有大片松针沉积的土壤是什么样子,摸索了很久才找出规律。随后搜到了第一枚寒针翠。

有了第一枚就好办,盛龙可以仔细辨别它的物性,然后寻找最合适的土层去重点搜索。就在这一片山林,他们花了一天一夜功夫,总共找到了十七枚。这收获看起来很可怜啊,放在手心只有小小的一把,假如制成一支燃香的话,一柱香功夫也就用没了,药性的效用还弥补不了他们这番功夫的消耗呢。

河洛派弟子并不特意专门搜集寒针翠,只是遇到合适的机会偶尔采取。看来是很有道理的。但成天乐与盛龙却很振奋,这里应该刚刚被人搜集过,他们居然还能找到十七枚,说明方法是可行的。此处已经没有继续搜下去的价值了,继续研究改善一下配合之法。换个合适的地方应该收获会更大。

只是盛龙累了,神气法力接近衰竭,他几乎把这片山林地下能钻的地方都钻了一遍,刚开始因为不熟练也费了不少冤枉功夫,所以暂时只能调息涵养,等恢复了再说吧。

次日天还没有完全亮。盛龙就离定起身要再去“寻宝”,成天乐却劝他稍安勿躁。盛龙自己不觉得累,但成天乐却很清楚昨天这只小金线鼠的消耗有多大,刚刚恢复不能勉强再透支天赋神通。这天上午,成天乐带着盛龙在太行深山中缓步而行,向他讲解动中极静的感悟,也就是成天乐几年前住在酒店式公寓时,每天于金鸡湖畔所行之动功。…,

那时成天乐修为尚浅,但有很多打根基的功夫,并不会因为习练者的修为提高而显得过时无用,而是随着境界更深另有妙趣。这种动功最适合恢复体力,再结合盛龙目前已掌握的外景内息之法,则更有玄妙体会。人在山中迈步却宛如人不动而天地行,万物气息纷沓而来,取其精华炼化形神。

成天乐修炼御形之道,盛龙修炼融合了外景内息的动中极静,一路行走,下午又在很偏僻的深山中发现了有寒尾松分布的地方。两人之间的合作已经比昨天熟练多了,成天乐展开元神笼罩山林,盛龙化为一道金光入地,成天乐的神识跟随他钻出的洞穴而入指引守护。

这一片山林应该很久没有人来过,他们的收获很多,到了第二天凌晨,一共找到八十二枚寒针翠。其中有一小半在埋藏较浅的土层中,假如河洛派弟子最近曾路过的话可能就会被顺手采走了。而另外大部分则是很难被发现或者搜集起来很费力的,能采取者除非神识比成天乐强大得多,要么就是有盛龙这样的金线鼠妖帮忙。

天亮之后,越干越来劲的盛龙意犹未尽、还想找到更多,而成天乐及时阻止了他,将他叫回地面调息涵养。盛龙比昨天更累,而且新发现一枚寒针翠的速度比刚开始时慢了很多,说明继续在这里找下去的价值已经不大了。两人又一直休息到黄昏,这才继续出发沿着山脉向更偏僻处走去,夜间缓步行功,与白日里相比又是另一番感受。

是夜万里无云,深山中的空气格外清朗。满天的星星都在看着他们,就像一只只惊讶的眼睛,仿佛在看着两个疯子或者傻子。

成天乐与盛龙在山里一连钻了十来天,总共搜集到七百余枚寒针翠。盛龙可不知道这些数量算多还是算少,他是孩子脾气,把这当做了一件很好玩又很有成就感的事情,不知疲倦的一枚又一枚的搜集着,每找到新的一枚都是惊喜。这些日子,盛龙的眼睛望向四周,仿佛漫山遍野都是亮晶晶的寒针翠。

成天乐也不知道这些寒针翠在各派修士眼中算多算少,他只从丹方和此物的用处方面考虑,心里的感觉还是远远不够啊。炼制一根燃香,最少就要十枚,只能用一柱香的功夫。假如借助此物来炼制法器、使法宝的攻击锋芒更为凌厉,那就不知道会耗费多少了。炼制一枚陆吾神仑丹,至少也需要百枚寒针翠,这还不算炼药过程中意外的损耗呢。

但他却不想让盛龙过于透支天赋神通,他能看出来这只小金线鼠专心致志做事时相当的投入,大多数时候都是成天乐强令他回来休息,盛龙就像废寝忘食玩游戏时被系统强制下线了。

既然不够那就继续找,这种事情真得靠碰运气。有时候找到有大片寒尾松古树分布的地方,地下深处的寒针翠固然不少,但是埋藏较浅的、容易采集的基本上所剩无几。因为像这种地方,河洛派弟子或者偶尔路过太行山的其他修士也会来采取寒针翠。埋藏得越深、采取时耗费的神气法力就越多,至于地下太深成天乐的神识无法跟踪的之处,他也不会让盛龙再钻。

大约又过了十来天,他们又搜集到六百余枚寒针翠,比先前十天反而更少。不是不够熟练,他与盛龙配合起来搜集寒针翠已经是轻车熟路了,只是运气不太好,一路上明显有大片寒尾松生长的地方,他们几乎都搜遍了,再找既偏僻又合适的所在并不容易。…,

成天乐干脆让盛龙休息了两天,专程给他讲授各种动静之功。除了正传法诀之外,还有很多种辅助修行的功法未必需要全部都练,师父一般只是根据弟子不同的特点和擅长指点,只有在考虑宗门传承时才会将所有的东西都传授,但其中有些关窍还是修炼到一定境界才能印证的,而成天乐对盛龙谈的都是自己曾印证过的。

到了第三天,他们找到了一片杂树丛生的次生林,其中也有松树,发现了两株不大的寒尾松。像这种地方找到寒针翠可能性应该很小,但已经两天都没有收获了,忍不住技痒的盛龙主动请命要试试。成天乐也就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试了一番,结果却很令人惊讶,他们的好运气又来了!

短短半日功夫,在埋藏较浅的土层中只找到了三枚,这还是盛龙的天赋神通特别敏锐才偶尔发现的;但在埋藏很深的地方,盛龙却搜出了三百七十余枚!

盛龙在地下钻行,找到有寒针翠聚集分布的范围,甚至远远超出了有寒尾松生长的地方。成天乐元神所能追踪的距离有限,所以不停的换地方让盛龙重新入地。第二天经过一番调养休息,围绕着这一带的边缘继续寻找,又发现了近百枚,但再往更远处搜就没有了。

这是意想不到的惊喜啊,两人分析了一番这种状况的成因。他们原先找的都是有数百年以上寒尾松生长、大片松林聚集分布的地方,理论上是肯定能找到寒针翠的,但历代肯定也有很多修士来过。这次找到的是一片次生杂林,只有两株不太大的寒尾松而已,但地下埋藏的寒针翠却有那么多,只能说明一件事——古时这里曾有大片的寒尾松生长。(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72、专致志,见古今太行山

由于各种原因,太行山一带自古以来气候与植被变化很大,寒尾松虽然罕见,但分布的范围也很广。古代大片的寒尾松林,如今有许多已不复存在,早就被各种野树所取代,这样的地方几乎发现不了,却可能是埋藏寒针翠最多的,他们碰巧遇到了一处。但若不是有盛龙的天赋神通与这两人近乎犯傻的搜集方法,也不可能有这种好运气。

既有此发现,接下来的时间,成天乐就带着盛龙专找那种杂树中偶尔分布着寒尾松的地方,茫茫群山这么大,有几株寒尾松混在野林中是很难被注意到的,除非成片生长才容易发现,但这两人就是这么干。用这种方法的运气时好时坏,有时一无所获,有时收获很多。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了一个多月,成天乐已经搜集到三千多枚寒针翠了。假如河洛派弟子知道成总用这种方法专门搜集寒针翠、而且收获这么多,恐怕会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成天乐在山中取千年古木之芯,打造了几个匣子,又以炼器之法炼化其材质,虽然没有炼成什么法宝,但也使之相当坚固耐久。三千多枚寒针翠恰好能装满一匣,而他与盛龙每人身上还揣着好几个空匣子呢!

倒不是成天乐有多贪心,他只是觉得还不够用而已,甚至已经没有再想所得的多少,只是带着盛龙去做这件事。像他这种人专心起来是很可怕的,因为他的杂念太少。性情又开朗非常乐观。比如换个人恐怕就不会像他那样要打开完整的姑苏画卷世界,画里随时能逛的地方,干嘛非得连每一条路甚至路边的每一个垃圾桶都搞清楚呢?

但成天乐打开画卷世界的经历也是一种独特的修炼,如今在太行山中虽然随身带着画卷,但他却没有再进入画卷世界。因为每天都要采集寒针翠,剩下的时间要为盛龙护法,在这深山之中他不可能进入画卷世界失去警戒守护。但曾经的修炼居然在此时也用上了。

成天乐曾经在苏州地图上画过画卷世界里走过的路径,元神世界里已经展现了大半个苏州,所以他在定境中对于地形地势能勾勒的特别清晰。他有空时就撮土为沙盘浓缩模拟所走过的太行群峰。后来干脆以元神定境中的观法,直接于眼前浮现曾走过的地形地势、重点是各处寒尾松的分布情况,多少找到与总结出一些规律。

这种元神定境不同于画卷世界。画卷世界自成玄妙,无论进不进入它都是存在的,宛如元神能进入的一个洞天结界。而成天乐在元神中勾勒出太行山图景,只是一种观法,是运转法力浮现的景象,能将细节展现得有多清晰在于他的元神有多强大、使用这种手法又有多熟练,一旦收功离定自然也就没有了这幅场景。

这是成天乐曾经最主要的修炼,当然也是他最擅长的手段。寒尾松是太行山中普通的松树变异品种,这种松树是种子落地发芽的,必然有成片分布的规律和走向。可以研究现有松林的分布特点、有哪些绵延或断续的规律。还可以分析古代已消失了的松林基本上都是怎样分布的,去寻找最有可能的地点。

这么一来,果然又有大收获,在成天乐的指引下虽偶有失手,但更多的时候却能找到大量的寒针翠埋藏。又过了十来天,三个木匣都装满了。…,

他们进山快两个月之后,终于走出了深山,打扮看上去也跟叫花子差不多了,鞋肯定是磨破了,内衣倒还完好。但是外套随处是破损的痕迹。有一身神通也练不到衣服上去,在山林里钻了这么久总会不小心蹭着刮着。

理论上两人都有辟谷之能,但在如此连续消耗的情况下,还是需要吃东西补充最基本的元气。两人都还远没有脱胎换骨之能,神气法力自可行功涵养,但血肉之躯的元气多少还要靠五谷补充。盛龙倒好办,他原本就是野生的,在山野中知道自己找吃的;而成天乐也只能打猎采果,最近这半个月过得跟野人似的。

深山的边缘是地势微带起伏的麦田,远望是几座村庄,有炊烟升起鸡犬之声相闻。盛龙问道:“成总,您是说这一带在数百年前可能有最大规模的寒尾松分布?”

成天乐点头沉吟道:“倒不一定是寒尾松,数百年前这里可能是绵延数百里的太行松林,其中也应该出现过最多的变异品种。但是近代以来古时的山林早已伐尽,变成了村庄和田地。埋藏较浅的寒针翠恐怕早就不存在了,但修田建屋如果动的地层不深,倒可能还有大批寒针翠保留下来。像这种地方应该是埋藏寒针翠最多的,也是最不可能被人发现的。”

盛龙:“看这里的麦田地势还保留着山势的起伏,耕作挖掘的深度有限,地下应该还没动过,值得好好试试。像这种地方,如果真的埋藏了大批的寒针翠,谁又能想到呢?大家都在深山中数百年的古树下去找,不可能跑到外面的田野村庄中去搜集。”

成天乐苦笑道:“就算想这么找也不大可能,总不能跑到山外把人家的田地都挖开、房子和地基都掀起来,去搜寻那几枚还不清楚存不存在的寒针翠吧?”

盛龙却兴奋的叫道:“别人不行,我可以啊!钻到地下去就是了,谁也发现不了。要不现在就试试?印证一下您的判断对不对!”

成天乐:“不着急,天黑之后再来,我大白天的跑到人家田里乱钻,老远就能看见,村里的狗会追出来咬的。”

盛龙望着麦田突然叫道:“咦,那边蹲着一个人,只有脑袋和肩膀都露在外面,他是不是以神识入地搜寻、也在找寒针翠啊?”

成天乐哭笑不得道:“那人分明是在大便嘛,在田里干活时想上厕所了,难道还跑回村子里的茅房?当然是就地解决了。……我们先进山好好调养休息,等入夜后再来大干一场据我推测,古时这里的松林分布范围很广,我们一片一片的分块搜索,恐怕也要费些时日啊,就在田地里找,村庄就算了!”

成天乐与盛龙有了近两个月来最大的收获。这片田野村庄范围虽广,但由于地势平整,只要能进入地下深处展开神识,搜寻起来比深山中要容易得多。这次是撞上大运了,十天之后,六个大木匣全部装满了,成天乐又制作了一个小木匣。

盛龙非常振奋,又问成天乐还有什么地方与此处的类似?成天乐却摇头道:“能有如此收获,已经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大福缘,怎可贪得再来一次?况且我已经分析了很久,短时间内恐怕再难找到这样的地点了。我们的修炼不是为了搜集寒针翠,而搜集寒针翠是为了更好的辅助修炼,若一味贪此,不成了本末倒置吗?再想找到更多已经很难,不论是游戏也好寻宝也罢,不要忘了正事耽误修行。”…,

成天乐终于决定离开已经搜寻了两个多月的太行山,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心里不禁想到了一个人,就是已好久没见过面的梅兰德。他倒不是在想梅兰德借他的那座宅院还有不到一年就到期了,而是想此刻如果有梅兰德在就好了。

那梅兰德号称地气宗师,以成天乐如今的眼光判断,修为也突破了相当于大成真人的境界。他曾与梅兰德交流过修炼方面的事,梅兰德所修法门特别擅长感应与利用地气变化,甚至有一种心盘术可以很直观的察觉山川、河流、植被的变迁。假如有梅兰德帮忙的话,按照他总结出来的方法,搜寻寒针翠应该更容易。

但他也只是想想而已,不大可能请梅兰德来帮忙做这种事。况且就算有梅兰德帮忙,所用的方法也应该差不多,这种事情更多的还是靠运气、收获未必能多多少。如此耗心血费力连续施展手段,得付人家多少报酬啊?

成天乐与盛龙此番太行山之行,共搜集到一万九千余枚寒针翠。自古以来就没有人一次搜集过如此之多的此种灵药,当然也更没有人像他们这么死心眼的专门来做这种事情。有些成功的方法是可以学习、借鉴、效仿,但同样的成功却很难复制,就算让成天乐与盛龙自己再来一次,恐怕也不会再有这种好运了。

到最近的城市中买了两套新衣服,这么多木匣也不好随身带着,只装了一小匣留在身边继续研究,其余的都叫快递公司打好包装寄到苏州梦湖美蛙饭店,让吴燕青先收好。恐怕自古以来,就没有叫快递公司运送如此大批量修行灵药的,假如要保值的话,成天乐身上的钱恐怕还不够付保值费的。

我们的成总还不清楚——他发财了,发大财了!

寒针翠自古都是河洛派的特产灵药,河洛派弟子虽很少专门采取,但是长年积累门中总有存留。江湖同道若有需要,可能会找河洛派换取,或者通过私下的途径购买。而成天乐这一次所采到的寒针翠数量,是河洛派目前存货的近二十倍。(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73、玉龙烟,雪花木露成珠

成天乐搜集虽多,但大多得自其他修士很难采取或没有想到的地点,倒也不太妨碍他人的机缘。只要有寒尾松生长的地方,每年都会有变异松针落地,若机缘巧合将会在百年后形成寒针翠,也就是说每年也都会有新的寒针翠出现在山中不知何处,或永远埋藏或待后来人采取。

两人换了新衣服离开山()西境内南下的时候,盛龙的个头好像长高了一点点,但人却明显瘦了,他是累瘦的。妖修的人形并非原身而是变化而成,能把妖修的人形累瘦,简直不可思议甚至都没听说过!俗话说相由心生,妖修所化形的外貌改变,必然伴随着心境与形神的改变,那么盛龙在这两个月里所付出的心血可想而知,不知不觉中也是一场艰苦的修炼。

想做到这一点,不是受人驱使就可以的,而须自觉自愿投入其中,就像是某种修行发愿最终完成。假如换一名修士也能驱使金线鼠这种灵兽妖修,也不可能像成天乐与盛龙做得这么好。假如金线鼠是在驱使下不得不为之,绝不可能如此卖力,如果逼迫太狠反而容易伤了它的原身天赋;而成天乐可半点没有催逼过盛龙,反而天天都要劝他不要太投入。

他们穿着新鞋步行南下,在郊外无人之处便施展神行之法。所谓神行便是飘然迈步,看上去好像很正常,其实速度极快。麻花辫曾对成天乐讲过“御天下大块之行”的诀窍,所谓的神行术便是在此种法诀基础上的应用。它可不仅仅是用来赶路的。跋山涉水、登临绝壁步履如常,行走时如山川移转,便是神行的要旨。

成天乐在太行洞天做客的那两日,也与河洛派弟子交流过修炼心得。当日柳问寒曾施展一种法力入地之术,企图牵动山川束缚刘漾河,那是河洛派弟子最擅长的秘法。在太行洞天看见那五色土铺就的广场与道路房舍,成天乐也明白为何他们擅长这种法术了。因为修炼的环境绝佳啊。

整个洞天的建筑与道路几乎是整体相连,特别利于脚下运转法力的秘术修炼,所以成天乐与河洛派弟子交流时。于神行之法也颇有心得。在太行山中采药之余,成天乐也在修炼类似的秘术,便将法诀与自己的感悟都传授给了盛龙。此刻也算是现学现用了。盛龙对这神行之法颇感兴趣,更愿意步行以巩固刚刚领悟的境界。

盛龙的收获还不止这些呢,经过太行山中这一番磨砺,不知不觉中他如今的境界已功夫俱足,随时可能引发风邪劫,就看这一番机缘同时也是劫难会何时到来?成天乐当然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他们并没有回苏州,而是渡过黄河南下,千里挺进大别山。

他们去大别山干什么?一方面成天乐想让盛龙在行游中有更多的感悟,另一方面也是趁热打铁。去搜集陆吾神仑丹方上的另一味灵药“玉龙烟”。在丹方所载的十八味灵药当中,只有两味灵药的主要产地以及搜集采取之法介绍得很详细,其中一味就是玉龙烟,自古产于大别山中。

成天乐要去采取玉龙烟,主要并不是因为知道它在哪里又能怎样搜集。更不是突发奇想;而是因为这种灵药的形成原理、采集方法与寒针翠非常相似,太行山中既有的经验可以很好的借鉴与发挥。

玉龙烟的名字很形象,它就是在终年云雾缭绕的山间飘过的一道道烟状白雾,如玉龙化烟潜行。普通人看见根本就分辨不出、也不会留意,因为它就出现在终年云雾缭绕的山中,形态与云雾几乎没有任何分别。只有修士才能感应到它那独特的物性。要用特殊的摄物之法将其凝炼收取,最后化成略带乳白色的透明液滴。…,

一般修士采集玉龙烟都是用这种方法,这需要碰运气,而且要在险绝的环境中停留等待。使用玉龙烟的时候,可用法力炼化让它重新化为烟状,此物可洗炼形骸,促使人的生机健旺,有固本培元之效。比如修士在度过身受劫时,若有足够的玉龙烟相助风险也会小很多,所以液滴状的玉龙烟也称“炼形龙髓”。

此灵药还有别的用法,比如以法力化入灵泉可制成玉龙露饮,普通人一样可以服用,有安神净体、排毒养颜之效。假如修士在定坐前服用,则效用更多。那位在石狸像中留下法诀的前辈应该对玉龙烟特别有研究,非常详尽的介绍了此物的形成过程。

大别深山群峰之间生长着一种雪花降龙木,这种树在别的地方也有,质地坚硬细腻,自可以烧制一种特殊的珍贵白炭。这种树生长得非常慢,哪怕一百年也只能长到碗口粗细,又经过历代的砍伐,如今平原或丘陵地带分布的已经非常少,但在深山人迹罕至之处还保留了很多,砍柴烧炭的也找不到那里去。

如果雪花降龙木生长在一定海拔高度、终年云雾缭绕的地方,温度与光照环境都符合一定的条件,它的树干上会像长霉似的分泌出一种白色半透明的树脂,在枝桠虬结处缓缓渗出滴落于地。树脂若埋于地下符合一定的条件往往会形成琥珀,但这种树脂却不会,它会慢慢的在土壤中分解、逐渐缩小消失。

但有些体积较大的树脂团却不会完全消失,最终会缩成拇指肚大小的圆珠状。这种圆珠并不稳定,再过一定的年限又会自然分解,化为一道白色的烟雾从地下冒出,这就是玉龙烟。所以搜集玉龙烟的最佳方法,并不是以法力收摄那偶尔能碰到的一道道雾气,而是直接在土层和山岩缝隙里寻找这种树脂圆珠。

这种圆珠以法力炼化,就会化为玉龙烟,再以法力收摄烟气成为液滴状便是修士所称的炼形龙髓了。但这种圆珠不稳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成烟气,所以那位前辈在丹方中又留下一种特别的手法,可用法力封印圆珠使之不发生变化暂时保存,等到要用的时候再去正常的炼化采取。

……

大别山横亘于安()徽、湖()北、河()南交界处,东西绵延七百余里,是长江与淮河的分水岭.大别山的主峰有三座,分别称为‘白马尖’、‘多云尖’、‘天河尖’,地势地形复杂,被很多道断层分割,山崖密布、甚为陡峭。唐时李太白游此山曾有感叹:“山之南花烂漫,山之北雪皑皑,此山大别于他山也。”据说这也是大别山名字的由来之一。

成天乐带着盛龙要去的目的地在多云尖与天河尖之间,这一带不像白马尖那边经过了比较成熟的旅游开发,因此游客很少,进了深山更是不见一个人影。地势渐行渐高、渐有云雾飘渺,成天乐在山崖上与谷地中找到了传说中的雪花降龙木。这种树生长缓慢,最大的也不过有两层楼高,枝桠虬结展开,树皮的纹路很特别,就如一条条带着雪花纹的游龙。

山下已是春暖花开,而高山上的雪花降龙木才刚刚发芽,也见不到有树脂渗出,但在这个地气逐渐转暖的时节,恰是玉龙烟出现最多的时候。有雪花降龙木的地方并不意味着一定就有玉龙烟,它还需要生长环境具备一定的湿度和光照条件,得攀登到海拔千米以上、群山间相对平坦的谷地中。…,

山中渐行渐深,沿途只见悬崖突兀、岩峰挺秀,一座座山峰似凌空而立、周围烟云环绕,奇松怪石随处,也有不少雪花降龙木生长。大别山的断层结构越往上走越明显,若未掌握神行之法,普通人不可能走到他们所到的位置,连直升飞机都靠近不了,就算专业登山运动员也要借助装备和物资用很长时间跋涉。

但这一路的风光很美,成天乐一开始没有告诉盛龙他们要来做什么,只对盛龙说让他好好习练神行之法,同时领略天下山川秀色,走的不快也不慢。到达丹方中记载的有玉龙烟出没的谷壑,已经是他们进山后的第三天了。

这天夜间,他们就在一片大小群峰环抱的高山丛林中停下脚步,入定而坐展开元神俯仰天地万物,隐约竟有几分吞吐山川的气概。第二天凌晨太阳升起,在云雾中看不清红日的轮廓,只见洞天有一团蓬勃的霞光射出,四周有无数道细碎的彩虹环绕。这景象太美了,真如仙家梦幻之境!

成天乐突然于元神中喝道:“盛龙,注意我在做什么——仔细看那道白烟!”

霞光下四处都是雾霭缭绕,成总说的到底是哪道白烟呢?盛龙正在诧异间,忽见成天乐右手一弹指,半空中有一道游龙般的雾气竟被他抽摄出来,在空中盘旋卷成一团。这个小云团还在渐渐缩小,最终在离成总指尖几寸远的地方化为了乳白色半透明状的液滴,滴入了他左手所持的一个白瓷瓶中。(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74、点关窍,修得一夕顿悟

盛龙已感应到那液滴独特而精纯的物性,又惊又喜道:“成总,您这是什么神仙手段、这又是什么宝物?”

成天乐呵呵一笑:“你方才应该看的清楚,我施展的也不是什么高明手段,不过是摄物与炼化之法。那条白雾叫玉龙烟,化为液滴又叫炼形龙髓,是此处山中特产的一种灵药。采取之法我已经演示了,要不你也试试?……可是找到玉龙烟并不容易,需要运气好才行。”说着话他将白瓷瓶递给了盛龙,并讲授了收集与炼化玉龙烟的方法以及这种灵药的效用。

对于修士而言,了解一种灵药的采取方法以及效用,并且恰好能够找到,自然是令人惊喜的福缘;对于盛龙而言还不仅如此,他就像一个小孩得到了好玩而新奇的游戏与玩具,立刻拿着白瓷瓶兴冲冲地在群山间搜寻。他的天赋神通擅于寻宝、擅长感应各种精纯特别的物性,但玉龙烟混杂在飘渺的云雾中,需要他的神识所及才能发现,所以这也是考验功力深浅,实际上也是在修炼外景之法。

他们的运气不错,恰好赶上了春日山中地气升发之时,很多埋在地下的树脂圆珠纷纷化作雾气飘入山谷。盛龙忙活了一个白天,共收集炼化了十一滴炼形龙髓,眼见再无更多发现,才兴高采烈的将白瓷瓶交给了成天乐。

成天乐接过瓷瓶点头赞道:“不错,你的神识比刚刚进入太行山时要强大清晰了许多。法力也更为精进。你在这里找了一整天的玉龙烟,有没有发现收集此物最难在哪里?”

盛龙答道:“就是不知道它会在何时从哪里冒出来,远看皆是烟雾缭绕,神识扫过才能感应其异。它混于云雾随风飘荡,真是来无影去无踪,想搜集完全是在碰运气。我们在太行山收集寒针翠还是找到了很多窍门,但在大别山收集玉龙烟。恐怕纯粹就是赌人品了。”

成天乐又笑道:“做事情当然是要靠人品,但也要靠本事和手段,人品越好、本事越大、手段越高。收获就会越多。……你在山中转了一整天,有没有发现这里生长着一种非常罕见的树?”

盛龙微微一怔,眨了眨眼睛道:“您是在考我吗?让我好好想想!”然后就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一指旁边的一株雪花降龙木。“就是这种树,它的木质物性很特别,非常致密坚韧、纹理细腻隐约有固化之效。依我看,这不大的一棵树,恐怕至少生长了两百年。”

成天乐很满意的点头道:“不错,这种树叫雪花降龙木,生长极为缓慢,百年树龄树干也只有碗口粗而已,我刚才所问的就是它。修炼元神外景虽是定心不动,但也要善察天地万物。这对锻炼你的天赋神通非常有用。而我们今天找的玉龙烟看似来无影去无踪,其实它的出现就和这雪花降龙木有关。”

成天乐刚开始并没有告诉盛龙玉龙烟的成因与来历,只是让盛龙自行去收集炼形龙髓。在盛龙兴致最浓时,又问他注意没注意到雪花降龙木?然后才介绍了玉龙烟与雪花降龙木的关系以及最佳的采取方法。

盛龙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说山中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东西?看似再玄妙的现象也必然有其成因。多谢成总指点其中的秘诀,要不然让我想破头也想不到啊!成总就是成总。您是怎么发现的?”…,

成天乐:“你就别夸我了,这不是我发现的,而是所得传承法诀中的记载。”

说这句话的时候,成天乐心中并没有太多惭愧,更多的只是感慨。有些奥妙一旦说穿了,似乎平淡无奇。可当初发现它的人是多么的不容易!就比如他得到陆吾神仑丹的丹方,想炼制这种神丹已是千难万难,但想当年这张丹方又是谁写出来的呢,发明这种灵丹的人又炼制尝试过多少种灵药?

成天乐与盛龙今日的“寻宝”之举看似艰苦,实际上已是在坐享其成。

盛龙则眨着眼睛思忖道:“是什么人才能发现这样的奥妙呢?或许是神通不可思议、或许是体察万物细致入微、或者是机缘巧合,要么此三者兼而有之?”

成天乐则反问道:“盛龙,你的天赋神通是擅于搜寻世间的天材地宝,依你看,发现这种奥妙的前辈又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盛龙眯起了眼睛:“非常有可能也是妖修,如果他恰好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曾在地下建造洞穴,见到过树脂圆珠化为一道白烟。待他修炼成妖之后,自然也就清楚了玉龙烟的来历。”

成天乐闻言暗自愣住了,盛龙的猜测他可从来没有想到过,可这话一说出来,又让人觉得是理所应当,仿佛事情就应该如此才能得到最合理的解释。成天乐此时还没有想到留下法诀的那位前辈就是一位古代大妖,而是想到那位前辈既然精通妖修之法,肯定也和天下各式各样的妖类打过交道,可能就是从那样一位妖修口中得知的玉龙烟的来历。

他正在琢磨呢,突然看见盛龙于面前恭恭敬敬行大礼下拜,赶紧说道:“年早就过完了,你干嘛突然行此大礼?”

盛龙:“为了感谢成总!”

成天乐:“你帮助我采取灵药如此尽心尽力,我应该谢你才对,你又谢我什么?”

盛龙很认真的答道:“首先谢人世间的引领,是您把我从宁波带到了苏州,告诉我一位妖修该如何于红尘中修炼;其次是谢传法之恩,是您在指点我传承秘诀;最后还要谢您的用心良苦,送了我这么一场机缘造化!今天听闻玉龙烟的来历,真如混沌中点窍之语。

您为我所做的一切,比这混沌点窍还要珍贵多了!就如您刚才如果不说那番话,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玉龙烟从何而来,就算在山中苦寻一辈子、收集到再多的玉龙烟,其实也是在瞎碰运气而已。您的指引与点化,正是这大道关窍,盛龙有悟,怎能不拜?”

成天乐听他如此说,心念一动,隐约察觉到这只小金线鼠妖已迎来风邪劫考验的机缘,他便没有再多说什么,背手站在那里受了盛龙的礼拜。

这天夜里,仍然于烟云缭绕的深山谷壑中定坐调息。次日盛龙便按照新的诀窍去寻找树脂圆珠,仍然是化为金光入地,这与在太行山中收集寒针翠的方法十分相似,两人之间的配合早已熟练无比。

但树脂圆珠跟寒针翠有很大的不同,埋藏在地下的寒针翠如果没人动,哪怕再过一千年它仍然会在那里;而树脂圆珠的状态却很不稳定,从形成到最后化为白雾消失,在地下所存留的时日不等,最多也不过是几年功夫。所以盛龙不可能像寒针翠一样收集到那么多,同时也不妨碍他人今后继续在这里用这种方法收集。…,

树脂圆珠埋藏在土层中,但深山谷壑中的土层较浅,主要由风化的山岩和历史上的植被腐殖层形成,并经雨水冲刷到高山间地势较为平缓的地方堆积。在这个断层地带中,地底的情况非常复杂。成天乐的神识能跟随盛龙钻出的孔洞延伸的距离,在不同地形下差别很大,因此他也提醒盛龙要时刻注意。

相比较而言,树脂圆珠分布的范围要比寒针翠小多了,但收集起来却更为容易,仅仅一天时间,他们就收集到一百多枚。成天乐就地取材,用千年雪花降龙木的木芯又加工了几个木匣,将树脂圆珠按药方所记载的手法封印,使之暂时不再化烟变雾,一百二十枚左右树脂圆珠恰好能装满一个木匣。

一枚树脂圆珠的体积要比一枚寒针翠大得多,而炼制一枚陆吾神仑丹最少只需要八枚树脂圆珠所化成的炼形龙髓,他们这一天的收获已经很可观了。入夜之后,仍然调息涵养恢复法力神气,成天乐时刻关注着定坐中的盛龙以及周围的动静,防备着出现任何异常状况,因为他清楚这只小金线鼠的风邪劫随时会来。但是这一夜却毫无动静,成天乐微微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感到有些许失望。

第二天,又换了一片可能有树脂圆珠分布的地方,盛龙化为金光入地继续地毯式的搜索,又找到了一百多枚树脂圆珠,恰好又装满了另一只木匣。成天乐这次一共做了十个木匣,他和盛龙一人拿了五个都放在背包里。照他们这个速度,只要有树脂圆珠分布的地方足够大,十来天也就能满载而归了。

以成天乐这种方法采集玉龙烟,假如换一个人收获也会比原先更大,但也不太可能如此夸张,因为没有这样的金线鼠帮忙。在深山中挖掘夹有很多碎石的地面,还要小心不把那树脂圆珠给碰裂,大规模的采取也是很困难的。

就在这天夜里,山间的云层变得很淡,抬头偶尔能看见朦胧的星光闪烁,盛龙正在调息定坐。成天乐却突然感觉到这只金线鼠妖的气息有所变化,立刻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凝神警戒。(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75、惊回首,挥袖化险为夷

盛龙的风邪劫考验终于到来了,在这一瞬间他仿佛窥见了一丝天机之门,元神延伸的范围极广,神气也不受控制的会扰动周围一切有灵觉的存在。{

}定境中的盛龙心念沉定,而成天乐却是异常紧张,这深山中的情形复杂,可能要比当初成天乐迎来风邪劫的射阳海边滩涂更加凶险。

成天乐全神戒备守候了大半夜,山野里却静悄悄的什么都没发生,这反而显得更不正常了!听说连云派的道场就在大别山,难道这里因为有修士时常经过,一切有灵觉的存在都已经远避了?成天乐正这么想的时候,却突然旋身挥手一斩,他法力激荡,发出攻击的竟是冲着不远处的地底!

有东西来了!

这世上会打洞的妖物也不只有金线鼠,此物被惊动,竟从远方穿过岩层与土石的缝隙悄然潜近,到了离盛龙定坐之处只有几丈远的地方,才被全神戒备的成天乐所察觉,看来它相当擅长于在地下潜行。

它停住脚步运转法力正要偷袭盛龙,成天乐所击出的一股隔空之力已经斩入了地下,无声无息没有发出任何响动、也没有惊动定坐中的盛龙,但挡在那异物面前的泥土却仿佛突然化成了一道坚固的墙,瞬间凝结成带着法力的铁幕一般。

但是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地下凝结成的坚墙竟没有阻挡住那异物所施展的手段。成天乐的神识分明能感应到,一条长索形的影子由卷曲状态突然绷直弹出。正卷向盛龙的身形。索影穿过地下坚墙时,去势只是缓了一缓。成天乐凝土成墙的法术并没有被击散,但也没有起到太大的阻挡效果,它并不是被强行的打穿而是被奇异的透过。

成天乐的反应极快,并没有再施展其他的秘术,而是暗喝一声运转神识之力击在了那条长索状的虚影上,硬生生的将之绞住了。那虚影仿佛不是对手。突然又弹了回去、收到泥土化为的坚墙之后。

纯粹以神识之力相击,除非是偷袭,否则修士之间很少如此斗法。{

}因为这样很可能被对方扰动心神乘虚而入,也容易两败俱伤、元神皆受损。但成天乐当机立断这么做也是因为经验,因为那道长索状的虚影使他想起了一个人。或者不能说是人而是灵修——訾浩。

换一个人恐怕还不能像成天乐这般立刻就反应过来,泥土化为的坚墙,那索影竟然能穿透而出,虽然也要耗费法力去克服阻挡,但却可以不破坏这堵墙,正是訾浩这种灵体所擅长的手段啊!成天乐对訾浩的各种把戏是再熟悉不过了,几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该怎么对付,他当然也有别的方法去阻挡,但只有这样才能不惊动定坐中的盛龙,让这只小金线鼠好好把握此刻的参悟良机!

但来的异物并不是訾浩那样的灵体。它在地下,成天乐虽看不见,神识却能感应到实质的存在。它应该是一只没有化为人形的妖修,并不是修为不够,要么就是特意用原身来偷袭盛龙。要么就是它并不化为人形来修炼。但它的天赋神通却可以发出一道类似灵影的长索,可以远距离伤人神气、甚至直接侵扰对方的元神。这种手段非常诡异难防,更何况它还是躲在地下出手。

那妖物并不是特意冲着盛龙来的,只不过是被其惊扰,一旦与成天乐交手便立刻在地下调转方向冲这边来了。它这么一动,成天乐的神识就查探得更清楚了。此物的体型可比金线鼠要大许多。简直像一条成年扬子鳄,而它在地下穿行的速度虽不如盛龙但也慢不了太多。…,

成天乐赶紧又一挥手前斩,在自己身前的地下也凝土为坚墙,同时运转法力拢住了这一小片地区的神气和声息,以免此番斗法惊动盛龙。那妖物最擅长的手段便是诡异的长索状灵影,可这一手恰恰是成天乐最熟悉的,因此他不慌不忙,如此施法只为挡住妖物的原身不在这片地底乱钻。

但那妖物力量之强竟有些超乎成天乐的想象,它发出一阵闷吼奋力甩尾向前一冲,竟然硬生生的撞开那层坚墙穿了过来。这是妖物原身与法力的直接碰撞,成天乐凭空被震退了好几步,这时又有一道长索破土而出,向着他的脖子卷绕过来。成天乐差一点吃亏了,因为这次妖物所射出的并非灵影,而是长的无法想象的舌头。

由于先入为主的判断失误,让成天乐的反应稍稍慢了半拍,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那舌头就扫到了,想躲已经来不及了。成天乐只能咬牙一举右臂,一道青色的光幕沿着右半侧的身体像护盾般升起。那长索带着无数细微的风旋抽碎了成天乐仓促祭出的光影护盾,“啪”的一声打在他的袖口下面,半截袖子瞬间化为了碎片。

不仅是手臂,连全身都是火辣辣的刺疼,成天乐几乎忍不住要惨叫出声。与此同时他的手腕上也飞出一道道电丝,直击在这条粉红色的诡异长舌上,并沿着长舌延伸入地,劈向那妖物的身体。

这是飞电石法宝的妙用,刚才那青色的光幕则为青金石所化。那妖物的舌头似乎特别害怕电击,随即蜷缩扭曲着快速弹了回去。但是电光追入地下劈在那妖物身上时,只激起一连串涟漪般的闪光,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伤害作用。那妖物浑身竟似被坚韧的盔甲包裹,显得异常强悍,难怪它如此擅长在土石间穿行。

成天乐飞电石上的三枚和田玉籽此时发挥不了作用,因为那东西还在地底呢,电光能顺着缝隙劈进去,飞石却无法攻击到对方。要想制服此妖,恐怕还得把它引出地面才行。

成天乐随即又一弹指,并没有任何光彩四射的华丽场面,而是无声的震吼透地而入、震撼对方的元神;同时一股隔空的卷曲之力顺着刚才那长舌分开的缝隙深入地下,卷住了那妖物的身体。成天乐想扰动它的元神,使其一阵恍惚,趁机将它硬生生的拉出来。但这个家伙个头太大、身体也太沉了!

那妖物脑袋一阵迷糊,在地下被拖出了一两米的距离,随即反应过来奋力一晃身体,竟然地底土层中打了个滚,挣脱了成天乐的法力束缚,转身甩尾迅速的遁去。它是从地下钻走的,成天乐又不是盛龙,不可能也钻到地下去斗法,况且他此刻只是为盛龙护法而已,并不是想在这个时间降伏什么妖物,仍然站在原地戒备并没有再阻拦。

成天乐感觉到右臂上火辣辣疼的就似被通红的烙铁烧过,还好只是皮肉之伤,经络所受的冲击并不大。看来回头要加工几支寒针翠燃香帮自己也疗疗伤了,他背包里还留了一小匣大约有数百枚寒针翠。

那妖物遁走后,成天乐仔细回忆刚才的斗法过程,心中也不住暗道惊险啊,突然想起来那是什么东西了!他所得到的法诀中,也有对各种妖修的介绍,还提到了世间的各种灵禽异兽,比如狈是出身狼的异兽、金线鼠是出身黄鼠狼的异兽,有一种叫玄龟兽的东西却不是龟类的变异,而是出身穿山甲的异兽。…,

玄龟兽的体型与变异前的穿山甲模样已相差很大,长得有点像鳄鱼,全身的硬鳞已化为板甲状,特别擅长于在地下潜行。它的天赋神通最特异之处就在舌头上,那长舌可以弹射出数丈伤人,更特别的是还能化为一条灵影,虚实相合非常难以防备,仿佛生来就是暗算打闷棍的行家!

留下那位法诀的前辈还特意提了一句,玄龟兽喜食雪花降龙木树脂所形成的树脂圆珠,每服一枚都要花很长时间去炼化。那树脂圆珠最终被修士炼成的灵药就叫炼形龙髓,此物对洗练身体的作用显而易见,这个习惯也能使玄龟兽的原身更加坚韧。那位前辈还猜测,穿山甲变异为玄龟兽可能就与长年服用树脂圆珠有关,但真正的原因是不是这样,恐怕也只有老天爷才清楚了。

树脂圆珠很罕见,而穿山甲恰好能找到树脂圆珠服用的机会更是和买彩票中大奖一样渺茫,所以玄龟兽在世间极少出现,没想到成天乐今天竟在这里遇上了一只。

盛龙还在定坐之中,他的元神展开应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事,但此刻的状态是定念不起波澜、如镜外观花。成天乐的右臂受伤了,可是这个动作发生的特别隐蔽,盛龙是不清楚的,因为当时成天乐的整个手臂都被法力所包裹,盛龙闭着眼睛仅展开元神是察觉不出来的。

而成天乐也不想让他知道,不动声色的运转神气法力包裹右臂,在背包里取了一件上衣换上,仍然静悄悄的站在不远处。等到天色微明时,盛龙才离坐而起,向着雾霭霞光中的成天乐行礼道:“多谢您昨夜为我护法、也多谢您赐此机缘!我曾不知何时才能迎来今日,而当它真的发生时,却感觉是水到渠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76、飞灵瀑,虹贯风卷云舒

成天乐看着盛龙呵呵笑道:“我当初迎来风邪劫考验时,也有这种感觉。恭喜你,终于能成气候!但风邪劫还有一个过程,等你能够收摄住展开元神时的各种扰动,才算完全渡过了考验。”

盛龙点头道:“是的,当风邪劫到来时,我自然就明白了,它果然凶险!……昨天夜里,地底下钻来一个大家伙,折腾没两下子就被您出手惊走了,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啊?”

成天乐解释道:“据我判断,昨天被你惊扰的那东西叫玄龟兽,是穿山甲中的异兽,就如你这种金线鼠是黄鼬中的异兽。它的天赋神通很特别,不仅身体表面好似包裹着一层盔甲,就连筋骨都坚韧无比,一般的攻击对它造成不了多大伤害,仿佛天生就是内外兼修。

最特异的是它的长舌就是攻击武器,而且还能射出长舌状灵影。它擅长在地下潜行,又有这种手段,发动攻击时非常诡异难防,我看那灵影可能就是它的妖丹所化。所以此物不仅是一只异兽,也是一位妖修,昨天它是以原身与我相斗。”

昨夜出现的那只玄龟兽原身强悍、天赋神通诡异且法力不弱,做为妖修,它至少也应该凝炼玄丹成功,甚至是突破了风邪劫成为大妖。但它并没有化为人形进入人间,而是仍然留在这高山险绝之地修炼,可能与天生的习性有关,也可能因为别处没有它喜食的树脂圆珠。

树脂圆珠能够制成炼形龙髓,直接服用它当然不是吸收药效的最佳手段,但长年累月的服用,对于开启灵智拥有神通的妖修而言,确实相当于自然而然的内外兼修,前提是它的原身能够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吸收树脂圆珠中包含的灵药之效。

修为境界到了,可以化为人形的妖修却没有化为人形,或者很少化为人形通常仍以原身修炼的情况,其实也不少见。有可能这些妖修根本就没见过人。或者见过人但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把那些人当成另一种异兽。妖修通常都不可能得到传承法诀,只有见证过人烟尘世种种,才能悟出化为人形修炼的妙处。

而那只玄龟兽常年只呆在深山云雾飘渺之处,尽管修为不低灵智也早已开启。却仍然以原身在那里修炼。这种兽类虽然成妖,但几乎还还完全保留着原先的习性,有了灵智且神通更强大之后,领地意识反而更强。昨天它袭击盛龙,狠可能就是因为受到了惊扰。

盛龙听完成天乐的解释,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开口提醒道:“成总。上次各派高人到苏州拜山,我当时也在场。事件的起因是连云派弟子在大别山中采药被妖物所害,然后又听说了另一名记名弟子车轩在天津被您杀了。

我还记得在大别山中遇难的那位连云派弟子叫乔,他是和一名叫林子恒的师弟一起进山的。当时林子恒察觉到斗法的动静立刻赶到,但乔已经遇难,现场却没有发现妖修的踪迹。如今看来,林子乔很有可能恰好也遇到了那只玄龟兽啊!”

成天乐一拍脑门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茬呢?听说连云派的宗门道场就在大别山。叫什么连云秘境。连云派护法刘德钊还说过,欢迎我们到连云派拜山做客。此番正是机会,我们就去连云派一趟吧。顺便告诉他们在山中遭遇玄龟兽的事情。若恰好也是乔遇害的地点,那事情就能查清楚了。当初他们怀疑与我有关,如此也算洗脱嫌疑给个交待。”…,

盛龙:“我们还采不采树脂圆珠了?”

成天乐:“既然到了大别山,灵药当然还要采,等去连云派拜山之后再说吧,我也带你见识见识。”

盛龙:“连云派原来在大别山,我原先还以为在江苏连云港呢!”

成天乐笑了:“你这是典型的望文生意,但这‘连云’二字,分明指的是高山云雾飘渺之处。”

成天乐决定带着盛龙去连云派拜山,而且要到人家的宗门道场“连云秘境”做客。一方面是为了通报山中遇玄龟兽之事、将乔遇害的真相查清楚,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是为了帮盛龙度劫。所谓风邪劫,就是在这段时间元神展开还不能完全自如的控制,总是会惊动各种有灵觉的存在,可是想通过考验又必须完成这一步的修炼,使元神内景与外景融合。

此刻就看出拥有宗门道场的各派修士所拥有的便利条件了。比如在太行洞天那种地方,洞天结界就是最好的守护,根本不会发生被玄龟兽偷袭一类的状况,只要境界俱足自可安然度劫。假如在苏州的话,成天乐可以让盛龙去小剑池洞天闭关,并安排众妖轮流为其护法,但此时在大别山中,最佳的去处应该就是连云秘境了。

况且连云秘境中的修炼环境应该比小剑池洞天强多了,今日恰好有此机缘,也算是盛龙的造化。可是还有一个问题,成天乐并不知道连云秘境在哪儿,百度地图上也查不到这种地方,只有给刘德钊打电话。深山中没地方充电,成天乐平时也不开机,此刻打开手机一看——这里没信号。

想打电话要么就得到山外去,要么就得往靠近旅游区的高处走,山顶上可能会有信号覆盖。成天乐决定继续上山,带着盛龙穿过几条艰险的谷壑、施展神行之法翻过几道绝壁、绕过一片云雾笼罩的高原湿地,手机信号还是没有,但眼前的景色却是极美。

只见前方又是一道峭壁,这里好像是群山所形成的一个天然聚风湾,四面八方的风从山间汇聚至此盘旋,云层皆成丝带状,阳光下隐约映射瑞彩千条。峭壁上生长的树木都发出了嫩绿的新芽,张开的如翡翠雕琢,还有不知名的野花将山崖点缀成各种颜色。

峭壁上有一道细流倾泻而下,并不是很夸张的大瀑布,但落差却高达百米,如一道白虹贯穿风卷云舒,在空中弥漫着丝丝雾气,匹练般落入山下一个小水潭中,然后又顺着山势不知流往何处。盛龙深吸一口气道:“这水雾竟隐约有玉龙烟的灵效。”

成天乐一指瀑布下的水潭道:“这山泉更有净体养颜之效。山风在这里汇聚盘旋,那飘荡的玉龙烟也会汇聚到这里,若最终无人采集,则化入水雾之中。这道瀑布流下,就是天成的净露啊!虽不如炼形龙髓那般神妙,但含有其一丝灵效,若常年服用自可轻健体魄、善养容颜。”

盛龙则感慨道:“是啊,若小剑池的水潭也有这般灵效就好了。这山泉虽妙,只是附近根本没法住人。”

成天乐笑道:“若知玉龙烟的形成原理,能住人的地方就不可能有这种山泉啊!这里是风卷云舒汇聚之地,整座大别山恐怕也只有在此处才有这样的泉水,它还需要落差很高的飞瀑入雾穿云才能形成,否则也吸收不了玉龙烟的灵效。如此之多的巧合实在太难得,非人力可强求。……既然遇到了,我们也就在这里休息吧,喝几口灵泉,顺便再洗个澡。”…,

377、此山中,秘境白云深处

成天乐朗声答道:“姑苏成天乐,携护法侍者盛龙寻访连云秘境{}{}{吧}{

{}{..}只知它在此山中,云深却未识何处,正欲寻其路径,能遇到刘道友真是太巧了!”

随着声音,霞光雾霭、风卷云舒中飘然走来两个人,宛如山中遇仙家的场面走在前面的正是连云派护法刘德钊,后面跟随的是他的师侄林恒——就是当初发现叶乔遇害的那名连云派弟

刘德钊来到近处抱拳道:“成总原来是要到我连云派拜山,却不知连云秘境的门户在何处,为什么事先不个电话呢?……哎呀,是我疏忽了!我这几天都在宗门道场中,那里也是没有机信号的,难怪成总的电话不通当初我应该留一个山下联络的方式,个招呼自会有人带成总上山,不好意思啊!”

众人互相见礼,成天乐虽介绍盛龙是妖修出身,却没有说出他的原身是金线鼠,对于妖修来说这也是个人的隐秘,除了同门弟之外一般不会告诉外人

林恒持一柄拂尘,相貌年近三十,一身道装看上去颇有几分出尘之意,是长年驻守连云秘境的弟他听说来者就是最近大名鼎鼎的姑苏成总,不住用好奇的眼光量这位最近突然冒出来的传说人物,当听说成总身边的少年是一名妖修时,神情就更好奇了

成天乐则向着刘德钊呵呵笑道:“我是路过大别山采取玉龙烟,突然遇到了意外的状况,所以才会拜访连云派……临时起意,事先没有通知,山中也没有机信号,我还没有给你电话呢”

刘德钊:“原来如此,那今天真是太巧了,否则我们还联系不上呢!成总其实可以联系听涛山庄宇掌门等交好的道友,让他们告诉你怎样去连云秘境但在此处相遇是最好不过也省得一番折腾”

林恒也说道:“成总果然名不虚传,有如此擅察山川的段!入大别山采取玉龙烟,就找到了这处飞瀑,正是最佳的采取地点;虽不知连云秘境在何处却已经到了洞天门户之外……您说在山中遇到了意外状况,所以决定前往连云秘境拜山,究竟出了什么事?”

成天乐介绍了于山中遭遇玄龟兽袭击之事,而刘德钊和林恒竟不知玄龟兽为何物,他不得不又解释了一番玄龟兽的来历与天赋神通,只是省去了此兽喜食树脂圆珠的情况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传承秘诀,像采取树脂圆珠炼化玉龙烟这种段除非有很特别的关系,否则除了本门弟是不会轻传的而听刘德钊与林恒说话的口气,他们虽知此处可采取玉龙烟,却并不清楚玉龙烟真正的成因

连云派的两人闻言皆有些变色,赶紧追问事情发生的详细地点,结果就是当初叶乔遇难之处!刘德钊说道:“多谢成总相告!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回去禀报掌门,请二位随我来……”

成天乐虽不知连云秘境所在但能找到这处飞瀑,其实已经快到了仔细想想这倒也不算完全巧合,洞天福地必然选择在天地灵气最佳之处连云秘境的门户就在飞瀑对面的高山之上、那座凌空的彩虹之桥通往的地方刘德钊今天带着林恒到山中有事,离开宗门道场还没多久就碰见成天乐了,而眼前的事情更重要,他们带着两位客人转身又回去了

几人并无飞天之能,当然不能凌空踏虹而过,还是施展神行之法登上绝壁这时就能看出修为深浅了,刘德钊功力深厚应不在成天乐之下,轻松自如登临绝壁未尽全力,也看不出究竟还有多大的神通而林恒在同样的速度下就显得有些吃力,时时挥出中的拂尘卷住峭壁借力论修为应该和盛龙差不多…,

登上对面的山顶,成天乐回望那彩虹下的飞瀑叹道:“此处山泉真是绝妙,竟是天成的净露,不亲眼看见,实难相信世间还有这等灵泉啊!”

刘德钊答道:“连云秘境中虽也有泉流,但都不及门户外这道飞瀑自古相传,此泉为一条玉龙所化,为连云秘境守护山门这里也是采取玉龙烟的最佳地点,我连云派弟平日所饮之水,也是从此飞瀑下的水潭中汲取”

翻过山顶迎面是一片高山平原湿地,终年云雾笼罩不散,高大的树木不多长着各种花草,没有大面积的湖泊,草叶下是一层浅浅的积水,水深却不够行船若无一身神通,想直接步行穿过这里几乎不可能成天乐与盛龙昨日就是从这一带旁边绕过去的,却没察觉连云秘境就在这云雾深处

走到高原湿地中,四面全是浓密的白云,极目望去也看不见几十米外的景象,神识仿佛也受到了一些阻隔,延伸感应周围也仍然是高原湿地而已刘德钊一挥中的竹杖,面前的云层左右分开,竟露出的了两株原本仿佛不存在的大树!

这是雪花降龙木,成天乐从未见过这么高大的雪花降龙木,树干竟比水桶还粗,树冠足有五层楼高,已不知生长了多少年这两棵树显然经过修剪,低处只有主干龙枝,三丈之上才展开树冠,两树相距两丈有余,高处的树冠枝桠虬结在一起形成了一道仿佛天然的门户

前方阳光下有一块丈余高山石露出地面,表面是深黄色,但对门户的这一侧被削平露出内部雪白的质地,上面镂刻着四个涂成朱砂色的大——连云秘境

山石怎么会在阳光下呢?门户开之后前方是一片谷地,并无云雾缭绕,反而是一派春光明媚的景象,有泉流分布还有亭台点缀,竟是成天乐所熟悉的江南园林风格洞天中也种植果蔬灵药,堆土成丘造园成景,既隐含着某种阵法又显幽深曲折

盛龙已经惊呆了,站在那里满脸震撼之色,张口结舌几乎说不出话来,也忘了迈步走进去假如不开这道门户,就算他们从原地直接穿过去,也不过是云层笼罩下的高原湿地而已可见此“连云秘境”并非是湿地中一片干燥的孤岛,而像是无法理解、不可思议的另一片空间

成天乐有到访太行洞天的经验,此时已经有思想准备,在元神中朝盛龙道:“在连云派道友面前,你不必如此惊诧这是仙家洞天结界,又称小昆仑……”

想当初成天乐刚见识太行洞天的时候,反应比盛龙此刻还要震惊,幸亏身边有年秋叶暗中解说,而今天换成他向盛龙解说了盛龙回过神来,感觉颇有些不好意思,仿佛觉得自己太没见识、被这种场面惊呆了,多少有些给成总丢脸

说话间在两位连云派弟的引领下走入了传说中的连云秘境,站在此秘境中眺望四野仍是云层笼罩,隐约可见四面高山之巅连云秘境的范围其实和太行洞天差不多,顶多也就稍大一点、方圆一里有余,但由于布置风格的关系,并不像太行洞天那样一览无余,身处其中感觉很是幽深

它的正中是一片小山丘和亭台泉林,连云派弟修炼与居住的地方则在此群丘之侧与太行洞天中所有建筑都用五色土建成不同,这里除了祖师殿和收藏典籍、丹药与器物的后殿是传统砖木结构之外,弟们平常居住的房舍都是木制的,而且是用雪花降龙木建造!…,

与普通的木屋走进去会吱吱作响不一样,踩在木制走廊与地板上脚下会感到一种特殊的弹性,仿佛能使步履更轻盈却不发出半点声响建筑用的木材都经过特殊的法力炼制,不仅千年不腐灿然如新,而且榫合的极为完美,梁柱几乎就像一体成形

在穿过连云秘境的路上,也看见了不少雪花降龙木生长,泉流边的阳光下株株都显得那么高大成天乐曾好奇的问道:“二位道友,这些雪花降龙木究竟生长了多少年啊?此树年才能长到碗口粗,而这里竟见到了这么多大树!”

刘德钊笑着解释道:“成总果然好眼力,认识这雪花降龙木!此树有很多妙处,尤其是整块的木芯对于修士而言可以用在很多地方,比如建造这洞天中的房舍但山中的雪花降龙木生长太慢,此洞天灵气特殊又有法阵培育,可以加快它的生长速度,但木质的效用不变你看见的这些雪花隆龙木,少则只生长了年左右,多则生长了数年,至于洞天门户处的那两株,树龄已有千年之上”

难怪这里的修行静室都是用整块的雪花降龙木芯所建,原来此洞天结界可加速雪花降龙木的生长,再经过千年传承积累,看似不可思议之事连云派却自然的能办到但他们虽知玉龙烟这种灵药,却不清楚玉龙烟的来历与雪花降龙木有关,多少也是因为此处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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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8、弄神技,受赞有苦自知

连云秘境中的光照与湿度环境更适合雪花降龙木的生长,却恰恰不符合形成树脂圆珠的条件。{

}连云派弟子自古见惯了雪花降龙木与玉龙烟,洞天中却从未见过树脂圆珠,自然就没把这二者联系在一起。而采取玉龙烟的最佳地点就在门户外的那条飞瀑处,那里是山崖峭壁不见泥土更不可能有树脂圆珠分布,玉龙烟只不过是从别处飘来汇聚到飞瀑,所以他们没发现这个奥秘也正常。

成天乐与连云派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可以互传宗门秘法的程度,树脂圆珠之事自然不会提,盛龙更不会多嘴。他们此番是清晨拜山又有要事相告,连云派则召集道场中众弟子立刻相见。成天乐先在祖师殿中拜祭,然后到堂落座,喝的茶就是山中的灵泉净露所煮,回味清香悠远。

连云派掌门付德充看上去非常年轻,相貌只有三十来岁的样子,而且长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让人感觉很容易接近。在连云秘境中的弟子约有五十人左右,除了正闭关修行或有值守的,召集到厅中相见的共有三十余人。

待一一见礼通名完毕,付德充问起了成天乐在山中遇玄龟兽之事。众连云派弟子都凝神听得很认真,大别山深处竟有这种东西,他们进山采药的时候说不定也会遇上啊。

成天乐说完之后,付德充面色深沉道:“乔当日遇难,我闻讯也赶到了那里,正是你所说的地点,却没有发现那妖物的踪迹!如今才知道世上竟有这种异兽出没,子乔一定是不被那异兽袭击。那异兽埋伏地下以灵影和长舌偷袭,事后取了他身上的东西从地底遁走,所以很难发现踪迹。……子乔不见了随身法器,身上还少了装着炼形龙髓的一个玉瓶。”

刘德钊则说道:“妖物若是贪图法宝和灵药出手偷袭子乔,倒也能解释的通。可我们并不能仅因为事件发生在同一地点。就断定子乔是被那玄龟兽所害,还不能完全排除别的可能。”

这时成天乐挽起右袖道:“诸位当时一定检查过乔道友的遗体,请问可曾发现这样的伤痕?”只见他的右臂手腕上方有一道醒目的痕迹,略呈S形约有两寸长。{

}颜色深紫,边缘还分布着很多青色长丝状纹路,看上去就像一条蚰蜒纹身,很有些狰狞恐怖,正是前夜被那玄龟兽的长舌尖端扫中后所留。

那怪物诡异的长舌上有细微的凸起,粘液也有毒,抽在胳膊上火辣辣的痛楚伴随着酸麻漫延到全身。成天乐以洗炼形骸之法将其侵入体内的伤害消去。但肌肤上还留有这一道伤痕没有消失。白天他一直带着盛龙赶路,夜间又为盛龙护法,还没来的及处理呢。

好几名连云派弟子一齐失声答道:“对,就是这种伤痕!当初在乔的遗体上,有不止一处这样的痕迹!”

付德充站起身来动容道:“成总,你受伤了?”

成天乐点了点头:“这就是前天夜里被那玄龟兽的长舌扫中所留下的伤痕,我一直未及处理,正好可让诸位辨认。”

盛龙也惊呼道:“成总。前天夜里您受伤了?我居然一点都没发现!您为何不告诉我又未彻底治愈伤势呢?……哦,我明白了,您是有意如此。好留下痕迹让连云派同道辨认。否则您一出手就把那玄龟兽给惊走了,它怎么可能伤到您?”…,

众人闻言都露出恍然之色,纷纷以敬佩的眼光看着成天乐。身边带着一个小跟班就是好,有些话还没等自己解释呢,就有人替他捧场了,而且发自肺腑的真心之赞,说得成天乐就好像料事如神、早猜到了此刻场面。

成天乐被盛龙的夸赞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当初可没想到这么多,实在是没躲开啊!此刻却成了故意为之、大有深意之举。但是被捧也要付出代价,见众连云派弟子都这么佩服的看着自己。成天乐心中苦笑,运转法力以左手在右臂上缓缓抚过,那伤痕渐渐消失了,手段显得高明神妙、很对得起观众!

他的左手心有东西,就是两枚树脂圆珠。此刻扣在手心炼化,凝烟不散直接化为炼形龙髓。顺势抹在右臂上,然后以妖修炼形之法把伤痕给消了。这也是成天乐的独门法诀,需知妖修的人形是变化而成的,可伤在神气而不留痕,形之伤在原身、神之伤在妖丹,是可以这么施法把表面伤痕给抹掉的。

但成天乐的人身却非变化而成,用这种妖修的障眼法诀,还借助了炼形龙髓的灵效,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那青紫色的痕迹给抹掉了,但他运转法诀的速度太快了,全身都如针扎般的刺痛,几乎忍不住想叫出声来,表面上却还是呵呵微笑,有多难受只有他自己知道。

其实伤势还在,就是那青紫色的灼伤的痕迹没了,看上去仿佛恢复了正常,回头还得运转神气调治痊愈。但这场面却很好看,一般的修士也不会这种古怪法诀啊!这样一来倒也表明了一件事,他确实可以将伤痕消去,留下来就是为了给连云派看的。

付德充掌门赞道:“成总果然名不虚传,令我等大开眼界,如此神妙的手段还是第一次见识!前不久接连收到各派发来的讯息,对您是大加褒扬,我还纳闷呢,何时又出了这样一位年轻才俊?今日一见,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啊,佩服佩服!”

刘德钊顺势跟着捧道:“成总当然名不虚传,当初因为一件误会,我还曾登门质问,却惊动了各派高人。能让天下各派高人青眼有佳者,岂可小觑?”

成天乐仍然笑着没说话,笑容却有一点发僵,看上去就像是谦虚的尴尬、不太好意思接话。他其实是疼的,抹掉青紫伤痕这个动作,刚开始全身如针扎一般,后来骨节都刺疼,一时间说不出来话。

等成总好不容易缓过来暗中喘了口气,众人又重新落座聊起了有关话题。付德充已吩咐十余名门下弟子赶往成天乐所说的地点,结阵查探那玄龟兽的踪迹,最好能找到此妖兽的巢穴将之拿下,以免再有后患。

成天乐刚才听说乔遇害之后少了随身的法器和装着炼形龙髓的瓶子,也猜到那妖物为何会偷袭了。师承法宝正是山野妖修最缺的东西,而那玄龟兽喜食树脂圆珠,如果闻到了炼形龙髓的气味,本能的就会感觉到那是对它大有用处之物,很可能会出手抢夺。

刘德钊聊起了苏州之事、连道惭愧,而付德充则代表连云派向成总表示感谢。当初若不是成天乐揭穿了车轩的恶行,连云派收了那样一个记名弟子却被蒙在鼓里,将来被查出来则更尴尬,得多谢成天乐早绝了后患。

接着付德弃又提起最近收到的一条消息,也与成天乐有关,是河洛派掌门孙建业转告各派的。成天乐追查八达岭公司之事,与年秋叶先后到了太行山,斗法惊走刘漾河救了河洛派弟子柳问寒。成天乐还与年秋叶定下一年之约,让年秋叶自行弥补过失继续去追查刘漾河、李逸风、王天方等人的下落。…,

这个消息是在为年秋叶尤其是逍遥派解释八达岭公司事件的内情,同时也对成天乐大加褒扬、卖足了人情,河洛派孙掌门确实很会做人。然后成天乐又亲自讲述了一遍在太行山的经历,只是略过采集寒针翠之事未提,言语之中很是谦逊。

气氛越聊越亲近了,成天乐便问道:“刘德钊道友,今晨相遇时,你说带着林子恒道友出山有事,结果因我来访又回到了连云秘境。此番拜山,是不是耽误您办什么事情了?”

刘德钊摇头道:“也没什么大事,我只是带着子恒出山去飞灵瀑那边让他碰碰运气,今日气节回暖、艳阳高照,山间微风回旋,正是采取玉龙烟的最佳时机……”

这一问,倒问出连云派一些内部的事务来。各门各派都需要有新鲜血脉传承,比如艾颂扬最近就收了胡卫华为徒,连云派掌门付德充最近也收了一名弟子名叫陈子君。陈子君修炼正传法诀已入门径,目前正经历身受劫的考验。连云派助弟子度劫之法,就是用炼形龙髓,同时也是门中弟子的一种试炼。

每到这种时候,要有一名已经出师的师兄替新入门的师弟去采集玉龙烟,并在采集过程中当场炼化为炼形龙髓收集到瓶中,以示先入门者提携之谊。假如是历劫者是大弟子并无同辈师兄,那么这件事就要让上一辈中的某位师叔去做。

今天林子恒出去就是为陈子君采集炼形龙髓的,这么做对林子恒本人也是一种试炼。能够在云雾飘渺中察觉玉龙烟的存在,并现场炼化收集,至少也要有度过魔境劫的修为,这是境界的考验,同时也是一种机缘与心性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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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9、谈交谊,相付更得珍惜

玉龙烟这种东西来无影去无踪,说不定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能碰上。[

]虽然理论上在春日花开、阳光升起、山间有微风的早晨,秘境门户外那道飞瀑旁是最佳的地点,但这样的日子也不太好碰,很多时候还得看运气。

运气好的话可能一天就收集齐全了,运气不好赶上季节或天气不对,那就得在险峻深山中四处寻找,这也是费心费力之事。要收集十二滴炼形龙髓恰好装满一小瓶,够新入门的弟子度身受劫之用,才算完成了师门的试炼任务。

如果运气好自不必说,但运气不好也未必是坏事。在山中搜索的经历也是对元神感应的磨砺,在云雾缭绕中搜寻飘渺之物,却根本不知它在何处,更是对心性的一种修炼,使人忘情于天地之间洗去尘浮之心。而且这对于促进同门交谊很有好处,人的感情不是凭空来的,彼此付出的越多才越知珍惜。

昆仑各派的宗门传承,所包含的内容当然远不仅是修炼法诀,各种传统仪轨都有其用意与讲究,且与各自的特点有关。连云秘境在大别山深处,门户外就是飞灵瀑,所以有此种试炼之法,至于其他门派则会有其他的传统仪轨。

介绍完这些,林子恒遗憾的说道:“其实按照入门的位次,本应是乔师兄为陈子君师弟采集炼形龙髓。当时子君师弟刚刚入门,而子乔师兄应该早就在准备。他那日深入山中采药随身就带着玉瓶。可能就是想为子君师弟提前采集好炼形龙髓”

说到这里,众人都想起了遇害的乔,气氛一时变得很伤感,而站在付德弃身侧侍立的陈子君不知不觉中已双目垂泪。

成天乐很感慨的站起身来,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道:“原来连云派这种传统仪轨,而为陈子君道友采集炼形龙髓的原先就是乔道友。叶道友应该采到了炼形龙髓,恰恰是灵药的气息吸引了那妖物,被其偷袭不幸遇害,法器和灵药都被夺走。

他遇害的地点附近确实有玉龙烟飘荡,这瓶炼形龙髓我和盛龙就是在那里采集到的。{

}不多不少恰好十二滴。缘法当真巧妙,也许是乔道友冥冥中寄托此事!此番临时起意空手拜山,就以这瓶炼形龙髓为拜礼,请付掌门收下转赠与陈子君道友。”

在座的连云派弟子先是都愣住了。随即又纷纷露出惊讶、感激与佩服的表情。成总现在才想起来送拜礼,是因为刘德钊刚才那番话。刘德钊上次去苏州拜山是为了质问,当然不可能给成天乐准备什么拜礼,但成天乐也等于拿过连云派的东西,就是在车轩那里所得的一盒冉遗鳍珠,如今已经有三枚炼入法器挂在手腕上了,有此缘法回赠礼物倒也能说的过去。

而且他此刻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付德充是非收不可了。这礼物对于连云派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此事的含义却很深!

不明状况的成天乐又做了一件与拜访河洛派差不多的事情,拿人家的特产送人家!就像去南京走亲戚、送表舅两只板鸭。去杭州看朋友、给主家捎半斤龙井,乍看上去都是很搞笑的事。炼形龙髓就是连云派的特产灵药,昆仑各派自己采集很麻烦,若有需要一般都是找连云派换取或通过私下的途径重金求购。

连云派并不缺炼形龙髓,祖师殿后面的丹房里就收存了不少,但按照传统仪轨接受宗门试炼者,为新入门弟子采集炼形龙髓时,不得到丹房里领而是要亲自去搜集。…,

连云派开宗立派千年以来,来拜山的客人不少,收的拜礼自然也不计其数。可是有人竟上门送炼形龙髓,还是破天荒头一遭。但这礼送的却让人很感动,成天乐仿佛是在替乔完成遗命,而且他也查明了杀害乔的真凶。

付德充起身还礼,亲自伸双手接过瓷瓶道:“多谢成总的美意!也替我那已不在世的弟子乔谢您!”然后又冲在座众门人道:“成总今日之举。其中深意大家须好好领悟。子君,快来拜谢成总!”

连云派最年轻的弟子陈子君。以拜见尊长之礼当场拜谢成天乐,然后从掌门手中接过了那瓶炼形龙髓,小心翼翼的收到了怀里。众连云派弟子也都向成天乐行了一礼,大家再看向成天乐时,目中的感佩之色更浓,又纷纷露出若有所思或恍然大悟的神情。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这件事应该怎么看?别人不会认为成天乐是特意跑到大别山来收集玉龙烟的,肯定是因为上次连云派到苏州拜山之事,特意来追查乔的死因,而且查出了结果。他当场送上这瓶炼形龙髓就是无言的暗示!这个暗示包含的意思很复杂,需要连云派众人自己去品味、理解与领悟。

成天乐真不是存心要这样做,他只是不太明白状况,并没多想顺势这么做了而已。

接下来付德充又邀请成天乐在连云秘境多盘桓几日,不要着急走。成天乐则笑着实话实说道:“此番拜山就有此意,想多烦扰几日。我这位门下侍者盛龙正历风邪劫,需要连云秘境这样的小昆仑洞天暂且闭关。”

付德充和刘德钊等人其实都已经看出盛龙的状况了,顺水人情当然会做,立刻表示随便成天乐与盛龙在连云秘境中停留多久都可以,并命人安排最好的修行静室,还预祝盛龙历劫成功、夸奖他年少有为云云。夸奖一位妖修年少有为,这话听着多少有些古怪,但在这种场合也就这么说了。

当天吃完午饭之后,就由陈子君带成天乐和盛龙去雪花降龙木所筑的静室休息。陈子君今年只有十九岁,是连云派一位长老的孙子,他在世间的身份是一名大学二年级学生,就因为历身受劫,所以才临时请假来到连云秘境。

陈子君与传说中的成总打交道显得有些腼腆,但谈吐举止却很有大派弟子的修养气度。据陈子君介绍,给盛龙安排的居所,就是付德充掌门当初的修行静室,目前恰好空着。成天乐又问了几句连云派弟子平日修炼起居的情况,陈子君回答的也非常得体。

等把居所安排好了,陈子君特意说道:“玉龙烟就是我连云派的特产灵药,就如寒针翠是河洛派的特产灵药。成总此番入太行洞天送寒针翠燃香,到访连云秘境又送炼形龙髓,皆是千年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行前人所未行之事、合机缘深意,成总真乃非常人也!”

此时身边已没有别的连云派弟子,只是陈子君的私下言语。而成天乐这才反应过来,很不好意思的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我不太清楚这些状况,只是觉得应该那么做而已,差点让人看了笑话!却没想到你们都这么夸我。”

陈子君愣了愣,他是真心夸成天乐,却没料到成总是这般回答,想了想随即笑道:“成总是无心之举,但确实暗合缘法,也让晚辈领悟良多,如此就更令人佩服了!”…,

成天乐在连云秘境中呆了半个月,每日之事自不必多说,直到盛龙安然度过风邪劫这才告辞离去。临行前付德充回送了他一份礼物,是一个很长的雪花降龙木匣,打开一看里面是九个白玉瓶。玉瓶经过了法力炼化,也算是一种简单的法宝了,用处是存放灵露与丹药。

用玉瓶盛放炼成龙髓一类的灵药本是最好不过,可是玉质易碎携带并不方便,但特殊的玉经过炼化之后制成玉瓶便很难损毁,正是最佳的器物。付德充不好再回送成天乐炼形龙髓,却送了他这一套装灵药的瓶子,恰正是成总需要的。

成天乐送给连云派的炼形龙髓是用一个小瓷瓶装的,而那个瓷瓶就是周峰当初在宁波用来装三枚黄芽丹的,当然不可能是法器。而成总很会过日子,物尽其用一直留到了现在,最后还装着炼形龙髓送给了连云派。付德弃一看这个架势,就知道该回送什么礼物了。

辞别连云秘境,成天乐并没有离开大别山,转身又走回深山之中,在那云雾飘渺之地寻找有雪花降龙木生长的地方。此番行游最大的收获倒不是采到了多少寒针翠或玉龙烟,而是金线鼠盛龙气候已成,正好可以试试身手,树脂圆珠还没收集够呢!

他们又来到那处曾遭遇玄龟兽袭击的山谷,这里显然有大批连云派弟子来搜过,还能察觉到法力深入地下探查的波动痕迹。修士搜索这一大片山地,没必要也不可能把泥土全翻起来,如果是那样的话早就把玄龟兽给惊跑了,但看来连云派并没有什么发现。

成天乐是个心眼实在的人,上次这一片地方还没有搜完呢,接下来仍在此处搜集树脂圆珠。盛龙化为一道金光入地看上去与以前没什么两样,但感觉却大不相同,于地底穿行是游刃有余,神识感应也比原先敏锐数倍不止,更重要的是对物性的分辨能力有了突破性的质变。(。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80、论机缘,妙手方可偶得

成天乐的神识入地几乎都快追不上盛龙了,不得不叮嘱他速度慢一点,在地底深处一定要小心,那玄龟兽还没找到呢!万一发现了踪迹千万不要贸然接近,立刻回来与成天乐汇合,再想办法动手将它拿下。..

不过两日功夫,盛龙所收集的树脂圆珠就装满了五个木匣,再找下去却没有了。不是盛龙的天赋神通不行,而是这一片地方的树脂圆珠都让他找完了,再想找的话至少得明年春天再来,想大批量搜集最好是等到三、五年之后了。

大别深山中有不少地方都能见到雪花降龙木,但只有海拔千米以上且云雾终年缭绕之地,还要有足够的土层覆盖才可能出现树脂圆珠。成天乐与盛龙又在高山上翻越各道断层峭壁,寻找着合适的地点,有时候可能只发现一小片甚至是几棵树,有时候运气好能找到几亩地大小的地方。

他们所过之处,树脂圆珠基本上都被盛龙搜刮一空。山间土层本来就浅,而且树脂圆珠又不是长年深埋之物,成了气候的金线鼠只要找对地方自然是一个都不会漏下。大别深山不是姑苏城,成天乐不可能将所有的地方都全部找到,他所搜集只是此山中的一小部分而已,但最终也装了满满的十二匣。

除了树脂圆珠之外,盛龙还在沙土与碎石掩埋的山隙深处发现了另一样东西,费了好大劲才取出来,献宝似的交给了成天乐。盛龙擅于搜寻各种天材地宝。但他并不认识天材地宝,至少不清楚各种东西叫什么名字,只是能感应精纯特异的物性、分辨出哪些东西可能为炼器所用。如果告诉他要寻找什么、并以实物做示范,他也能很快的找到。

这次盛龙从特意地底取出来的是一根树枝,大约有两尺来长、手腕粗细,看虬结的形状应该是雪花降龙木枝,但不知在地底已埋藏了多少年。刮去泥土后表面竟呈紫红色。以神识感应其物性,精纯特异已不再是木质,却又说不清是何种质地。

木质埋藏地底若机缘巧合可千万年不腐。在这个过程中也可能逐渐发生变异,根据埋藏环境和地质条件的不同,结果也不一样。最常见的就是煤炭。远古埋藏的植被完全炭化了,这个过程可能已有亿万年。比较罕见的是树化玉,也称硅化木或者木玉,是木质中的炭元素被硅元素置换,最终变得晶莹如玉,这个过程至少需要亿万年。

据盛龙说,他在地底感应到的气息应该是一整株雪花降龙木埋藏在地底,不知经过了多少年最终只剩下这么一截树枝。而那株雪花降龙木比连云秘境门户处看见的还要大,可能是被远古时代的山洪冲到石隙中掩埋。

成天乐感应这截树枝的物性,不是阴沉木也不是硅化玉。凝聚了雪花降龙木最纯粹的物性精华却不知发生了何种变异。凝聚一道风刃切在上面,以他凌厉的法力竟然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其内部的质地也带着紫红色,微显透光有雪花纹路。

这绝对是一种可打造法器的天材地宝,特意专门去找这样的东西很难。往往都是因机缘偶得。此物还包含着些许杂质需要慢慢炼化,最终有什么妙用,成天乐急切之间还搞不太明白,先收起来等回头再慢慢研究吧。

这根雪龙木髓看上去不大,可拿在手里掂一掂有几十斤沉,还好成天乐能背的动。这次进山采灵药是有备而来。他和盛龙都背着登山包,成天乐倒也不贪心,他的计划与想法都很简单,尽可能收集树脂圆珠,如果大别山中的埋藏足够多,那就把背包装满了再走。…,

两人的背包里除了别的东西之外,只能装下十二个木匣,最后还剩点地方成天乐又做了一个小木匣。就在收集最后这一小木匣的树脂圆珠时,盛龙又有了另一个发现——他找到了那玄龟兽的巢穴!

盛龙是在一片狭长谷地中发现了玄龟兽的踪迹,这是一条底部积满碎石和淤泥的山沟,两边的峭壁上生长着很多雪花降龙木,终年云雾弥漫不见人迹。要不是两人特意寻找可能有树脂圆珠分布之处,也不会跑到这种地方来。

就在地底深处,盛龙发现了疑似玄龟兽原身钻出的孔隙,成天乐以神识跟随入地,也察觉到那特有的“妖气”。幸亏是成天乐在此,换做一般的修士不可能对各种妖物所独有的生机律动特征分辨得那么清晰,而且成天乐与那玄龟兽交过手、熟悉它的气息。

看来那只玄龟兽近几天曾在这一带出现过,而且还以原身施展过穿行的法力,否则收敛神气潜行是不会留下这种气息的。成天乐也怕盛龙在地下突然遭遇玄龟兽出意外,并没有让他直接从玄龟兽经过的路径追踪,而是沿着能察觉到痕迹的地方另穿了一条平行的路线,不断钻出地面再下去,好让成天乐的神识随时能跟踪保护。

最终在山沟的尽头发现了此妖物的“洞府”。那其实是山体中一个很大的空洞,宽窄高下足有五丈方圆,从外面是没法看见的,但崖壁上有很多裂开的缝隙,虽不能容玄龟兽进出,却曲折贯穿山崖外可以通风。该洞府的入口在地底深处,玄龟兽进出都非常隐秘不会被人发现。如果不是盛龙,换个人恐怕真找不到这种地方。

那妖物并不在洞府中,成天乐自不可能像穿山甲那样由地底从石缝中钻进去,于是施展法术轰击山壁,将那两尺厚的岩石一层层击碎,最终打穿了这妖修的洞府走了进去。此处原先应是山中一个天然的空洞,被那玄龟兽偶尔发现里,又经过了一番的开辟凿建,空间形状变得很规则,石壁上还有一道道整齐的似是梳过的纹路,那是利齿的抓痕。

洞府中并不潮湿,有一块平整的大石宛如石床,上面铺着干燥的软草,这草竟然经过简单的法力炼化,既柔软又舒适。洞府中还有一个方形的石台,看上去竟有几分像是打坐用的,旁边还有形状类似桌凳的石头,显然也是经过加工而非天然成形,除此之外空空荡荡并没有其他的东西。

看见这种景象,成天乐不由得心生疑惑,看来这玄龟兽并非只以原身修行,在洞府中也是化为人形定坐吐纳的!假如仅仅是玄龟兽的原身,有一张休息的石床倒也能说的过去,但那显然是人工削成成的石桌石凳,玄龟兽是用不着的,当然是模仿人间的样子。

紧接着他的猜测就得到了证实,盛龙在洞府边缘一处有浮土的地方发现了人的足迹,是鞋印而不是脚印——这说明那妖物还会穿鞋!

洞府中的东西收拾的这么干净,那妖物应该已经离开了,好像没打算再回来。出入这种洞府只可能以原身钻入地底带着包裹走,它到了山外再化为人形穿上衣服恐怕是谁也认不出来了。这隐蔽的洞府对妖物来说很重要,比如盛龙度风邪劫时就须有人护法,成天乐则把他进了连云秘境,那么山野妖修更需要这种安全的环境。…,

妖物为什么会离开经营多年的隐秘洞府呢?它很可能是被连云派弟子给惊走的。这几天连云派在它曾出没的地方大举搜山,此妖既有灵智又能化为人形,必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收拾东西远遁而去。

它如果不再显露原身,通常情况下几乎就不可能再找到了,但也不是绝对没线索。根据已掌握的情况,它拿走了乔的法器和随身带的一个玉瓶,假如被知情人发现也等于是暴露了行迹。而另一方面,成天乐熟悉它的生机律动特征,假如它收敛的不好在红尘中偶遇,无论变化成什么样子,成天乐还是能认出它来。

这个山沟,其实离成天乐遭遇玄龟兽袭击的地点直线距离并不远,但中间隔着险峻高山与悬崖峭壁,走过来非常不容易。成天乐与盛龙是因为搜集树脂圆珠,在山里绕来绕去兜了个大圈子才找到此处。想那玄龟兽应该不是翻山过去的,可能地底深处另有通道能直接穿到那边,因此来无影去无踪。

既有此发现,当然要通知连云派一声,可是这里手机没信号,就算能打通电话连云秘境那里面也接不到。算一算路径,从此处走到山外,比从山中再返回连云秘境要近的多,于是成天乐与盛龙也悄然下山了。走出深山就是当地的一个市,连云派在山外的联络之处就在市区里,成天乐如今已经知道联络方式。

背着这么多树脂圆珠不太方便,仍然是老办法,叫快递打包将十二匣树脂圆珠寄到苏州梦湖美蛙饭店,让众妖先收着。然后成天乐才联络了连云派驻守山下的弟子,连云派弟子得到消息非常重视,立刻派人连夜上山去连云秘境禀报。(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81、一指禅,万物野马尘埃

连云派掌门付德充、护法刘德钊第二天早上就带着林子恒、陈子君等七、八名弟子下了山与成天乐汇合,又辛苦一趟登山回到了那处被发现的洞府,四下仔细搜查一番再无更多的发现,看来那妖物确实是被惊走了。..

众人就坐在那山腹洞府中讨论此事,分析怎样才能发现那妖物的行踪?乔的法器以及那个玉瓶当然是最重要的线索,但妖物若将之丢弃的话,恐怕就无法追查了。除了已遇难的乔,世间唯一与那妖物交过手、熟悉他气息的人只有成天乐。但那妖物若不施展法术也不变回原身,以人身混迹红尘就很难办了。

连云派要追查此妖,其意义不仅是为乔报仇,那样一位妖孽混迹人群之中也是极大的隐患,绝不能就让他如此逍遥。连云派当即决定发出江湖令,告知各派两件事,首先是姑苏成总拜山查明了乔遇害之真相,其次是请各派协助追查一只混入人世的玄龟兽妖。

成天乐最后说道:“诸位也不必担忧线索太少,我与那妖修交过手,若他的气息敛藏的不好,就算在人世中偶遇也可以发现其行迹。本人虽修为低微,但在这一方面恰恰很擅长。”

这倒不是吹牛,除了各派屈指可数已脱胎换骨、出神入化的绝世高人之外,谈到察觉与分辨各类妖修的行迹,恐怕没有人比成天乐更擅长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他也算是昆仑修行界当今年轻一代中的第一“捉妖师”了。

付德充与刘德钊等人赶忙道:“成总太谦虚了。您的修为高超、手段玄妙,我等都是见识过的!您为了连云派弟子遇难之事,不辞艰辛奔波江湖,于深山绝地中如此搜寻,我连云派众人感激不尽!”

而陈子君则当场跪拜道:“我有一事相求,成总若有幸发现那妖孽踪迹,请一定通知我。我已发誓要为子乔师兄报仇!”

成天乐将他扶起来道:“不必行此大礼,我有线索一定会通知连云派诸位同道。以你现在修为想独力对付那玄龟兽还差了些火候,大家可合力斩除此妖。”

成天乐与盛龙再次于大别山下与连云派众人道别。结束了这番三个多月的行游之旅。再回苏州时,金线鼠盛龙已度过风邪劫成了气候,而成天乐不仅收集了那么多灵药。更重要的是他的御形之道已修炼圆满,可以去取第六步法诀了。

按成天乐原先的计划,是在画卷世界中打开完整的苏州,御形之道自然修炼圆满,元神也变得异常清晰强大。可是人的想法与实际的遭遇总不会完全一样,在画卷世界里行游是修炼,在天地山川中一样也是修炼。

于太行山中大别山的采药之旅,成天乐的收获可不仅仅是那些灵药,他的第五步法诀已经彻底修成了,元神于天地间展开圆融无碍。到了这个地步,无需由他人再解说,他自然也就体会到了境界。

行走在天地之间是一种玄妙难言的体会,如果勉强去形容这种感觉,恐怕只能引用一段庄子所说的话:“物无非彼。物无非是。自彼则不见,自知则知之。……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

庄子这番话玄妙难解,让很多人一头雾水,但已经是用语言所能描述的极致了。行走坐卧中自然伴随定境,万物皆在元神中清晰展开。心念不动所无谓见与不见,心念起时只要元神所及之处即可细观,天地万物所呈在心中一指所向。万物知与不知、无名或有名,元神自可体其形容,若野马、尘埃,皆名象之状。…,

成天乐于游山玩水中修为精进,看似潇洒惬意,其实等着他处理的事情很多啊,假如换一个人现在恐怕都快满脑门包了。别的且不说,假如他用个小本记一记的话,想去追缉的人或妖就包括已知行踪线索的毕明俊、下落不明的花膘膘、还有刘漾河、李逸风、王天方等人,此刻还添了一位还不知长什么样的玄龟兽妖。

事情虽多,但成总看上去也不太着急,仍带着盛龙施施然行走,于定境中体会御行之道圆融无碍的境界。他已经没有必要将画卷中的姑苏世界完全打开,就可以去取第六步法诀、学习那“化妄”之法了。

但成天乐做事很实在,等回到苏州后,打算先去取石狸像中的法诀,然后还要在元神中打开完整的苏州画卷。修为精进之后,想完成这一步比以前容易多了,况且得到更高境界的法诀指引,在画卷世界中可能还会有更玄妙的体验。

走在路上,成天乐接到了一个从苏州打来的电话,是喜讯——鹿妖兑振华终于出关了,而且玄牝妖丹大成!妖修能迈出这一步,不仅要用艰难来形容,而且还需要各种机缘齐聚。遇到成天乐就是兑振华最大的福缘,否则他可能永远勘不破这一步门径。

成天乐闻言非常高兴,他聚集众妖在苏州隐然自成一派,可是对于昆仑各派来说,如果门中无人到达大成真人,连传承都算不上,就更别提宗门了。如今身边好歹有了这么一位,神通手段且不说,至少境界是到了。

成天乐的身份,无论是从组织上还是精神上,都是这群妖修的绝对领袖。兑振华的修为如今比成天乐更高,成天乐却不妒忌也不忌惮,而是发自真心的欢喜。他已经知道昆仑各派传承的讲究,只有到了大成真人之境才可传法收徒,原因并不是不到这个境界不能教人修炼,成天乐本人也一直在指点这些妖修;而是有此成就自身的修为境界不会退失,有很多不可言传只能意会的玄机才能领悟透彻,清楚弟子有没有走错路。

成天乐甚至在想,将自己所学的正传法诀系统的都传授给兑振华,由他去应证得失,然后再向众妖讲解心得,这样才像宗门秘法传承的样子。而且成天乐本人下一步要修炼的是化妄法诀,追求的也是相当于玄牝妖丹大成的境界,有很多关窍他还要向兑振华请教。

所以他原计划回到苏州的第一件事是去石狸像中取法诀;第二件事是和兑振华谈修行;第三件事是召集众妖开法会,既布置安排各种事务,也教授下一步的修炼之法;第四件事就是他自己也要闭关练功了。

而兑振华在电话里又说了另一件事,语气显得异常之兴奋。成天乐与盛龙采集的寒针翠和树脂圆珠,已经快递到苏州让众妖收好。兑振华出关后看到这些东西是大吃一惊啊,连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位鹿妖就是开药铺的,也知道不少灵药,虽不清楚树脂圆珠是什么东西,却认得寒针翠——成总在哪里找到这么多寒针翠?

兑振华告诉成天乐,寒针翠燃香的价格通常在三到五万一支,有时甚至更贵。而成天乐采到了一万九千余枚寒针翠,全部炼制成燃香的话,假如不计算损耗,那就是一千九百多支!得值多少钱啊?

成天乐吓了一大跳,他知道寒针翠是修行灵药,可是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这么值钱,又想起自己竟然就这么发快递包裹寄回去了,不禁又感到有些后怕。他还傻乎乎的问了一句:“能这么值钱吗?再说了,我们手里有这么多,谁买啊?”…,

兑振华则解释了一番。一万九千余枚寒针翠看似很多,其实加工成燃香也不到两千多支,此物对疗伤极为有用,各派修士基本上都可能会用到,有时候甚至是多多益善。如果只有一、两支,可能只是修士个人行游时备用;但是大批量的话,对一些宗门就很有用了。

兑振华还解释了生意上或者说经济学的原理,有关价格与需求量的关系。在人们的一般常识中,一种商品的大规模批发总比零售单价便宜;可是收购某种稀缺物资时,所需的量越大、卖方收集起来更难,单价反而会更高。如果只是几支寒针翠燃香,大派修士之间可能就当做人情往来赠送,但若是大批量的就不能白拿了,需用东西交换或者拿钱买。

寒针翠还有个更特别的地方,它不仅对修士有用,普通人也能用。这需要特殊的加工,使之不必以法力点燃,能以普通的方式直接点燃。此香无烟无色无味而且不留任何灰烬,却能调养形神之伤,尤其能帮助人们病后的体质尽快恢复。

仅仅是这么一点灵效,也足以让世间富豪花大价钱买它。但用得起这种燃香的不可能是一般人,首先他要知道这种东西、其次他要有关系能买到这种东西,往往都是大派修士在世间的亲友。各派高人都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比如像听涛山庄掌门宇文霆,他的妹妹宇文露就是没有修行的普通人,但她这样的人了解修行界的事情也有这种人脉关系,更有这种经济实力。(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82、过山塘,众里拂诀悄然

成天乐以前不太清楚这种交易,因为以他的修为和人脉以及所掌握的资源,还没接触到这种圈子,兑振华却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

其实寒针翠不仅是与各派修士有关的普通人会用,在东南亚一带的富豪中也有不少人使用,但交易的圈子都是不公开的,而且在那些人看来此物接近于一种巫术了,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奇效。

听完之后,成天乐瞪大眼睛想了半天才说道:“哇,那我们确实是发财了!但这批寒针翠也不可能全出售,能疗伤的燃香我们自己也需要啊;而且其中大部分并不能加工成燃香,将来可能要用来炼制一种外丹。”

其中大部分?那至少是一万多支啊,价值好几千万啊!成总日子虽然过的还算舒服,但也绝不算太富裕,兜里的钱最多的时候也不过几十万,而且无业无房无车。突然知道得了这么一笔巨资,无论是谁都会震惊的,成天乐也是目瞪口呆,但回过神来的第一句话却是大部分寒针翠另有他用。

在这种时候的第一念,反应的就是人最真实直接的想法。成天乐采集寒针翠原本目的就是为了炼制陆吾神仑丹,能多采集点加工一些燃香备做疗伤之用当然更好。就算不计损耗,炼制一枚陆吾神仑丹也需要百枚寒针翠,此物对妖修有大用,但累计服丹不可超过九枚。

就按最佳的打算,将来能炼成陆吾神仑丹。每名妖修都能分到九枚,那么成总身边有多少位妖修呢?众妖恐怕需要上百枚陆吾神仑丹,少说也要留下上万枚寒针翠预备着!得知此物竟然这么值钱,成天乐也很意外,可他根本就没有动改变主意的念头。

但我们的成总也不是不爱钱,听说消息也在心里琢磨。除了炼制陆吾神仑丹所用,还可以留下多少枚寒针翠、加工成燃香值多少钱?而兑振华在电话那边却愣住了。怔了怔才用惊叹的语气道:“成总,您要炼制什么外丹啊?竟需要那么多寒针翠!”

成天乐:“在电话里不方便细说,回苏州之后开个法会详谈吧。这种外丹需要十八味灵药,寒针翠仅仅是其中一种,其灵效可想而知。对大家的修炼有独特的帮助。”

反应过来的兑振华突然问道:“后来您又寄来那十二盒圆珠状的东西,也是其中十八味灵药之一吗!”

成天乐:“你猜中了,确实是其中之一,它能够加工成的灵药你也应该听说过,我回去之后再和诸位细讲,这也是我们的传承秘诀。”

成总既然说这是传承秘诀,兑振华倒也不好在电话里追问了。各派秘诀不仅指正传法诀,也包括各种阵法、丹药、器物、法术等等。在一旁听见的盛龙也好奇了,追问成天乐究竟要炼什么外丹?

成天乐故意卖了个关子,笑着答道:“等回苏州之后。我会开法会说明白的,你就别在路上问了。……但我可以告诉你,寒针翠和炼形龙髓,就是炼制这种外丹的其中两味灵药,你可给大家立了大功!”

盛龙兴奋道:“是吗?这回看出我的本事了!回去之后。看谁还总笑我是放屁龙?”然后又想到了一件事,惊讶的问道,“成总需要一大半寒针翠炼外丹,仅仅这一味药就值老多钱啊!还要加上另外十七味灵药,这外丹得多珍贵啊?”

成天乐挠了挠后脑勺道:“我也不太清楚,反正肯定很珍贵。只要能炼成。对大家都有助益,尤其是对妖修。”…,

两人的谈话其实在无意间涉及到一个非常值得思考的问题,只是盛龙的童稚心性以及成总豁达的脾气,谁都没有去纠结它。这个问题最简单的说法——要丹药还是要钞票?再更进一步——是帮众妖修炼还是改变想法趁机发财?

兑振华尚不清楚树脂圆珠可以用来炼制炼形龙髓,而那满满十二匣树脂圆珠所能加工成的炼形龙髓,其价值虽然比不上一万九千多枚寒针翠,但也差不了太多,又是一笔巨资啊!成天乐与盛龙这次还采到了一千五百余枚树脂圆珠,每枚圆珠可以炼成一滴炼形龙髓,而炼制一枚陆吾神仑丹则至少需要十二滴炼形龙髓。假如就按一百枚算的话,至少也要留下一千二百枚树脂圆珠备用。

假如成天乐炼成了陆吾神仑丹,所花的钱可能算不清,因为那些只是采来的灵药而已。可他不炼此神丹的话,同样的成本所能换取的财富恐怕令人咋舌!助益修行的灵丹和一笔能让人终身富贵的金钱,你怎么选择?

世界上有些事情是花钱也买不到的。比如无论花多少钱,也不能让一只猫变成一只猫妖,更不可能让一个人变成一个神仙,甚至也不可能仅用这种手段让一名修士突破大成真人之境。而且从另一方面讲,修炼也可以不借助外丹,假如没有陆吾神仑丹,也不意味着成天乐身边这些妖修就无法突破更高的境界。

但外丹毕竟是一种助益,在某些情况下,甚至帮助极大!怎么取舍呢?只要心念纠结,可能就越想越纠结。成天乐炼制陆吾神仑丹并不是全为自己,此丹对妖修最有用,就算他自己也要服用,最多也只需九枚而不用上百枚。

很多事情原本看似平静和谐,比如成天乐想炼制陆吾神仑丹的打算很美好;但往往都因为突然出现的利益而产生了矛盾,比如成总得知这些灵药竟然值这么多钱!这不仅在考验取舍权衡,对成天乐来说,只是凭心性自然的解决。

成总喜欢钱,而且那座宅院还有一年就到期了,他也需要另找地方建造自己的府宅,这些都需要钱,但他自然而然的想法还是首先留着灵药炼制陆吾神仑丹。因为有些东西花钱根本买不到,既然有幸运能得到,又何必再把它换成钱呢?这是一种很简单的选择,连想都不用多想。

盛龙却惊讶道:“难道这种神丹主要都是给我们用的吗?”

成天乐呵呵笑道:“是啊,我也可以服,但对妖修最有用!这次你搜集到这么多灵药,大家都得感谢你!”

盛龙高兴的简直都快跳起来:“不是感谢我,而是感谢成总!谢谢成总这次出门特意把我叫上,他们一定都羡慕坏了。……还有那么多灵药要搜集,大家可以一起想办法。”

成天乐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等回到苏州召集法会,就要谈谈如何炼成神丹的事情。”

闲话少述,两人终于回到了已春暖花开的姑苏。成天乐吩咐盛龙先回去,让他通知兑振华明日单独到古宅来一趟、有话要私下谈,后天则召开法会、让众妖全部到场。至于今天夜里,他有事情要独自思悟,众妖暂且不要来打扰。

盛龙走后,成天乐独自来到虎丘,从最西边的西山庙桥头往东走,经过那一座座石狸像,就是他曾经取得一步步法诀的地方,最后在第六座石狸像、通贵桥头的通贵狸面前停了下来。通贵狸的造型憨态可掬,仿佛裂着大嘴岔、皱着鼻子在仰面微笑。…,

时间是午后不久,又是在山塘街东段商业区最热闹的地段,来来往往的人非常多,假如换做几年前,成天乐是不会在这种时候来取法诀的,恐怕要等到夜静无人时再偷偷摸过来。

可此时成总御形圆满,行走定境中天地万物历历在目、相融无碍,心念指处便呈现出这么一座石狸像,很自然的停下了脚步,看似不经意间身手一摸,指尖从那石狸像的额头摩挲而过,天地一指也,万物一狸也,用的就是第五步法诀中所述的御形之道,第六步法诀自然涌现于元神之中。

周围擦肩而过那么多行人游客,有不少人留意到这位长发飘飘的小伙子,但却没人注意到他的指尖不经意间在石狸像头上拂过,已经取走了法诀悄然离去。御形之道修炼圆满之后,定境与平常状态下已无分别,并不是特意定坐调息才可入境,平常行走坐卧皆可入元神定境。

成天乐在姑苏城中漫步,一边凝视体会新得到的法诀。这道法诀神念却十分奇异,如一个奇异的世界缓缓展开,能理解的地方自然清晰,未修成的境界仍然是朦胧未知。

第六步法诀所包含的内容有两部分,一是各种阵法、秘术、丹药与器物的讲解,与前五步法诀的相关内容都有承接,只是境界更为高深、到此时方能运用,秘诀一入元神自然就已掌握。但另一部分是讲解“化妄”之法的正传法诀,就不是那么清晰了,只是演示了一个门径,让成天乐依此法门修炼,每到一层境界才能体会更玄妙的内容。

化妄之法与前面修炼的御形之道是一脉相承,首先要做的就是——在元神中展开一个宛如真切的世界,并且置身其中。这一步只有在闭关定坐中才能完成,是化妄之法的入门。(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83、朝天拜,享传承谢前人

在定坐中构筑一个完全是元神创造的世界,而且本人也身在其中,就如在这个世界中行事,所有感受都是真真切切、与现实无差别,这本身就是种不可思议的神奇。这与成天乐曾经的修炼非常相似,别忘了他曾经就进入了画卷世界。

这化妄之法的神奇就在于——只要修入门径,成天乐哪怕不借助画卷,也能在定境中进入另一个世界,幻境、魔境、观境?皆是皆不是。刚得到法诀时的感悟是非常重要的,这一瞬间能理解多透、对修炼中能否堪破门径的帮助很大,因此最好不要受打扰。

可偏偏有人这时打扰,电话响了,接通之后只听訾浩的声音叫道:“成天乐,你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好玩又大开眼界的事情,你居然只带着盛龙也不叫上我?”

成天乐问道:“你在哪儿呢?”

訾浩:“我们都聚在梦湖美蛙饭店呢,听盛龙在这里臭屁呢,讲她这一路的奇遇,大家都羡慕坏了!盛龙吹的啊,跟随你去访问了人间仙境,说我们想破头也想不到世间还有那种所在……”

成天乐:“那他可真没吹牛,我带他去了连云派的宗门道场连云秘境,就是传说中的小昆仑洞天,确实如人间仙境一般,就像常人无法理解的另一个世界!”

訾浩车轱辘话又转回来了:“那你不带上我?”

成天乐笑道:“我还去了河洛派的太行洞天,与那连云秘境各有千秋。下次有机会可以带大家都去见识见识。……这次是因为要采集灵药,金线鼠盛龙正可发挥天赋神通。”

訾浩:“我也会钻洞啊!”

成天乐:“是的,是的,我知道你会,还能化为无形呢,这手功夫别人都比不上你。但如果把你也叫走了,苏州还有这么多事情。谁来张罗呢?”

这一句就把訾浩又说开心了,在电话那边笑道:“说的也是,如今我们在昆仑修行界也算立了旗号。队伍越来越壮大兴旺,事情当然也越来越多。而你总是像个甩手掌柜,就得我不操那领导的心啊!”

成天乐:“那就辛苦你了!你们在梦湖美蛙饭店聚会听盛龙讲路上的事情吗?”

訾浩:“是啊。看他臭屁的架势恐怕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你刚回苏州怎么就一个人不见了,在干什么呢?”

成天乐:“我在山塘街。”

訾浩一怔:“御形之道已修炼圆满,你去……”说到这里她欲言又止,因为旁边还有人,他不好说出石狸像中法诀的隐秘。

成天乐当然懂他的意思,平静的答道:“是的。”

訾浩随即反应过来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成天乐苦笑道:“是啊,我正在定境中思悟,却被你的电话惊动了。既然如此,就不要再继续打扰我了。盛龙不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吗,等吃饭。你就召集大家都到小剑池洞天去,尽管聊个够吧。我今夜要独自闭关思悟,明天让兑振华一个人先过来,后天大家再来宅院召开法会。”

訾浩:“那好吧,本来还有一大堆事和你说呢。先就不多讲了。……明天要兑振华过去?嗯,是应该好好问问他的修炼心得,如今他已玄牝妖丹大成了!”

就在这时訾浩的手机应该是被别人抢过去了,兑振华带醉的声音传来道:“成总,您在说我吗?嗯,我明天一定过去好好向您汇报!……对了。盛龙已经说了那圆珠的用处,每一枚可以炼制一滴炼形龙髓。一千五百多枚啊,您知道吗,十二滴炼形龙髓为一味,装成一瓶价值也得三十万啊!”…,

成天乐打了个嗝:“呃,那玩意也这么值钱吗?”

兑振华:“岂止是值钱而已,更重要的是若有急用谁也不知道能不能立刻能采到。而成总知其来历,这确实是我们的秘诀!”

成天乐:“既是秘诀,就不要在电话里多说了,明天见面再谈。”

挂断电话之后,成天乐直奔宅院,回家洗去一路风尘换了身衣服,便在后园凉亭中定坐。訾浩的电话并没有影响到成天乐对“化妄”法诀的感悟,他刚一定坐便堪破了门径,定境中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恐怕不是因为成天乐的悟性超绝,而是这道门他早已熟悉,就是曾经借助画卷的修炼方式,但这一次他并没有使用画卷,进入的也不是画卷世界。

化妄之境展开,是怎样一幅情景?就是画卷里的苏州!——成天乐在元神中展开的化妄之境,与画卷里的姑苏世界是一模一样的,依此缘法而重现。

化妄法诀只是讲述了这么一种法门,但各人会进入怎样的化妄之境,机缘皆不相同。比如成天乐,他就在元神中重现了画卷里的姑苏世界,这是他的缘法;又比如花膘膘,使用迷仙散相助,那是他能想到的手段。

这只是入门的,成天乐行走在妄境中的姑苏,一切感受与画卷里没什么不同,而他在画卷里的感觉就是与真实无异的。画卷中的姑苏城他还没有完全打开,此刻进入这样的化妄世界,很自然的就沿着原先的足迹走到了那尚未涉足的地方。

所发生的事情仿佛和画卷世界中是一样的,未知的世界随着脚步展开,速度却比以前快了很多,几乎是他能走多快,这个世界就能打开多快。

看来修为精进之后,法力确实大有增长,成天乐心中甚喜,于是就在定境中尽情畅游。这一夜,他在妄境中过了两个月,在天色微明时出离定境睁开双眼睛,神情却丝毫没有疲惫之态。他终于在元神世界中打开了完整的姑苏,每一条街巷、每一株树木都是那么清晰,但他却疑惑了。

为何疑惑?无论在那能倒映现实的画卷世界,还是在现实中真正的姑苏城,那些地方他都从未去过,怎会看见的那么清晰?所见的场景又是真是幻呢?以前在画卷世界里能见到姑苏城的景象,并不是成天乐的神通广大,而是法宝的妙用,成天乐动用那幅法宝也是要消耗法力的。

而如今他并没有进入画卷,只是在元神定境中进入了苏州世界,从未见过的场景也能填补的如此清晰,假如真与现实无异,那简直太神奇了!但这一切也可能仅仅是他自己的脑补而已,所谓化妄之法,就是在元神定境中凭空构建一个世界,至少这一步他是成功了。

想印证的话也简单,只要走出门看一看那些地方,是否与元神中呈现的场景一致就明白了。他刚刚站起身来走到前院,兑振华恰好来了。成天乐暂且放下打算,先和这位玄牝妖丹大成的鹿妖聊聊再说。

成天乐特意把兑振华带到了后园,就在平时闭关的凉亭中落座,首先恭贺几句。而兑振华则连声道谢,正因为成总所赐之福缘他才有幸突破今日成就,并且谦虚的说自己的神通法力未必更高强,众妖中黄裳与甄诗蕊其实也正面临玄牝妖丹大成的突破考验。

成天乐摆手道:“成就是你自己修得,所用之功夫和所遇之机缘都是你的。今天单独叫你来,是为了商谈一件事,恐怕三言两语讲不完……”就在这凉亭之中,成天乐与兑振华一直聊到第二天凌晨,谈的东西可真不少。…,

成天乐首先介绍了他所知的昆仑修行各派的状况,包括各等人物、所擅长的法术、宗门道场、特产灵药、弟子常用的法宝等等。有些他所知很详细,比如河洛派,但更多的门派也只知其大概。

然后又重点讲了传承仪轨以及约定俗成之规,比如宗门传承与师徒传承的讲究,还有连云派先入门者为新入门弟子采取炼形龙髓的传统等等。最后说道:“如今我们已在苏州聚集,隐然自成一派。就算我说不想自立门户,别人也不会信的;如果我不想这么做,你们也不会愿意的。”

兑振华赶紧起身道:“我们当然要聚集在成总周围,有没有门派之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得自您的指引,已经在您的身边共同探索这天下间的求道之路。”

成天乐:“既然如此,你且跪下,不是拜我而是朝天而拜,然后定坐凝神听我。”

成天乐让兑振华朝天跪拜,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让兑振华去拜哪位祖师,只好让老天爷都接着了。兑振华也不多问,走出凉亭朝天而拜,等转过身来,虽然成天乐没让他拜自己,但他仍然向着成天乐行拜谢之礼,这才走入亭中凝神定坐。

成天乐开始,并没有阵丹药之类的枝节,更没有讲各种法术手段,而就是传授得自石狸像中的正传法诀。从妖修开启灵智自悟修行,一直到刚刚得到的化妄之法,所有六步法诀的内容结合成天乐已印证的修行感悟,系统而完整的教授给了兑振华。

众妖早就得过成天乐的各种指点,但成天乐以前都是根据妖修的特点,结合自己的修行印证需要指点什么就讲什么。这些妖修严格说起来都不是成天乐领入门的,出身与天赋神通各不相同,各自摸索出了自己的修行道路,在不同的情况下遭遇了成天乐。但今日是第一次将系统的正传法诀,以守护传承的方式交给了兑振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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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4、十年游,化妄境入姑苏

法诀中的重重境界与考验,兑振华皆已修炼有成、安然度过,对于他来说,成总传授的这套法诀并不是指引他去修炼的,而是回头看总结得失、印证感悟,最重要的是明晰道路、可指点后来人。..

成功是否可以复制?这因人而异,与能力、素质、努力、际遇、运气皆有关。很多人在而对未知时,往往面临向左走或者向右走的选择,当他向左走通这条道路时,是否就说明当初选择的方向是对的呢?向右是否不通,或者一样能达到目的、只是更近或更远?

通常情况下这种问题回答不了,除非他回去重走一遍,或者有一张清晰的地图,标注了从出发点到目的地之间的各种情况。系统而完整的正传法诀,其意义就相当于这张图。修炼的过程很像在攀登一座山,千岩万壑险阻重重,很可能会迷失其中永远登不到峰顶,或者走错了路径陷入绝地。

各派自古以来的传统,修为突破大成真人之境才可正式传法收徒。因为这个境界就相当于站在了山顶上,他知道往哪个方向走可以到达目的地,至于能不能走到则要看传人自己。对传人的指点既是法诀的传授,也是方向的指引,知道这些人处于山中什么地点、有没有走错路、需要往哪边才能走的通。

有时候很人们是不得不绕弯路的,因为直接前行很困难或者走不通,各人的资质、悟性、性情皆不相同,就算修炼同一种法门所遇到的问题也不同。怎样因材施教,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予最恰当的点化,这是修行上师最重要的作用。

兑振华已突破玄牝妖丹大成之境,相当于人间修士中的大成真人,成天乐将法诀教给他,兑振华可从头印证体会,然后点化众妖。这才有宗门传承的样子。传法完毕之后,成天乐最又说道:“这部法诀尚不完整,只到化妄之境,将来若能有更高修为境界秘诀。我也会再传于你。希望你莫有独私之心,指引其他尚未大成的众妖修行。”

兑振华在定境中闻法本是心念无波,待到离定而起,神情激动的难以形容,拜伏于地道:“成总之坦荡襟怀,令我感铭五内,怎敢有私?这么珍贵的正传法诀。您就这样传授于我、再指引众人。明日召开法会提到此事,大家都会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此恩重如山啊!”

成天乐笑道:“你也不必这么夸我,我们既有自立门户的打算,就要做好这种准备。我所知的,并没有完全告诉你,有些只是私人的隐秘,但是正传法诀。各派传承都不会有任何保留的,只要弟子修为境界到了,尽可传授指引。只遗憾此法诀暂不完整。只到化妄为止,希望今后能够补全。”

兑振华却说道:“成总,此法诀已完整。”

成天乐有些意外的问道:“哦,你为何这样说?”

兑振华答道:“成总修炼御形之道圆满,已堪破化妄之境,离大成真人之境只有一步之遥了,至于这一步能不能迈过去则大有玄机。兑某侥幸先行一步,已玄牝妖丹大成,得此法诀便能清楚,化妄之境就是通往玄牝妖丹大成的道路。已无需再有别的法诀……”

按照兑振华的解释,成天乐所传的这一套法诀,已经包含了达到玄牝妖丹大成之境的所有指引。成天乐之所以认为它还不完整,那是因为他本人的修为境界未到。化妄之法分几层次第,首先要在元神中构建一个可出入的世界,这第一步成天乐已经做到了。…,

至于第二步嘛。则要拥有这个世界,在一个漫长的过程中反复洗炼身心,并伴随着玄丹与形神的融合,这既是法力的修炼与磨砺,同时也必须是心意的功夫,称之为入妄。第三步就是堪破这个世界,达到玄丹与形神的完全融合,称之为破妄。

至于后两步入妄与破妄的功夫,兑振华语焉不详,只说玄理相通却因人而异,师父也没有办法代替弟子去印证。成天乐很感兴趣的追问修炼中种种讲究以及破妄最终的心得,兑振华笑着答道:“如果空谈玄理,仿佛只要几句话就可以说破了。但世间最难之事,就是你所明白的道理,是否能够发自真心的自然做到?

至于这种修炼,空谈反而无益,有人未到境界谈其义理,自以为能够点破,其实说出来还不如不说,反而全是修行业障,刻意求之不得其悟,除非你是传说中那资质悟性超绝之人,否则妄境反成困境,修炼总也不到火候。我只可告诉成总,所谓破妄关键在于入妄,如无那洗炼过程,是无法真正融合形神与玄丹的,我用了整整十年。”

成天乐惊讶道:“十年?你闭关不过一个冬天而已,难道是妄境中的十年吗?”

兑振华:“是的,成总的悟性真好!我在妄境中足足用了十年功夫,才修为俱足、破妄而出。自古妄境乃独私之事,就算是对成总您,我也不便细说,方才所言就是心得。”

成天乐微微皱眉道:“那你总可以说说感觉吧?”

兑振华轻轻叹息道:“十年一觉苏州梦啊!”

他竟然引化了杜牧“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的句子,成天乐笑道:“鹿鸣大仙啊,你去逛青楼了吗,还是夜总会?”

兑振华亦笑道:“成总明晰妄境玄妙之后,自能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成天乐还是有些不甘心的追问道:“你能形容的再具体点吗?”

兑振华却反问道:“成总到过仙境吗?”

成天乐一怔:“仙境?我最近去过太行洞天和连云秘境,那感觉确实如人间仙境,就像不可思议的另一个世界!”

兑振华:“我昨天已经听盛龙提到过连云秘境,确实非我等所能理解。妄境也宛如另一个世界,但与那种小洞天空间结界不同,它就是你的元神所创建的,一切仿佛都是为了你自的感受而存在,却又是那么真实,似能得到心想事成的大自由。

人生苦苦追寻的又是什么呢?好像就是这些,修行也必须去经历这些,不入妄难谈破妄。若永不破妄其实也没什么,那也是人间至乐的享受,修行至此若无指引又不得解悟,可能会认为自古以来所谓的成仙就是这么回事吧!”

兑振华对成天乐的讲解言尽于此,成天乐无法再追问下去,但他理解兑振华的话却不困难。此番闭关不过是一冬而已,兑振华却已用了十年功夫,这就像成天乐一夜定坐却可在画卷世界中度过一个月。画卷中能展现一个姑苏世界,如今无需画卷,成天乐在元神中也自能拥有一座姑苏。

也就是说,那画卷法宝所包含的神通妙用,本就是修行所能拥有的手段,否则的话前辈高人也打造不出那样一种法宝,万物看似玄妙却皆有缘起。

成天乐最后问了一句:“我已入化妄门径,出入的就是苏州。但在那个世界里,我现实中从未去过的地方竟也能看的很清晰,所见究竟是真是假呢?”…,

兑振华意味深长道:“成总能看见,是因为想看见。至于所见是真是假,出门去现实中看一眼不就明白了?”

成天乐站起身来拱手道:“多谢老兄指点!我正打算出门转转呢,等今天开完法会之后就去。……此番出山行游经历了很多事,也有几次惊险的斗法,既然你突破了玄牝妖丹大成之境,就让我试试你的法力如何?……这法宝得自作乱的妖孽,我不知其名,你拿去用吧。”

成天乐将那支得自曹邝的黑色软索交给了兑振华,兑振华本想推辞,可成天乐又说道:“众妖之中,目前以你的修为最高。我若闭关或外出,场子还得你来镇,没有趁手的法宝怎么可以?这不是你的私人器物,就算是由你来掌管的宗门器物吧!”

兑振华这才接过法器,与成天乐走下了山丘。两人隔着水塘站好,成天乐问道:“这法器你刚刚拿到手,是否还要再研究一番?”

兑振华答道:“诸般妙用确实还需好好摸索,但此刻已能勉强上手,就以此器与总演法吧。”

成天乐手腕上的飞电石化为霹雳电光,包裹着盘旋的飞石已到了水潭的上空。兑振华轻轻一抖手中黑色软索,无数道黑色飞影凭空出现,如灵蛇般穿过水面袭击而来。两人就在后园里展开了一场斗法,并控制法力波动的范围既不损毁周围的东西也不惊动外界。

成天乐发现,兑振华的法力未必比他更强,若是全力出手,他甚至有可能把这位玄牝大成的妖修击退。但成天乐自己也有感觉,这毕竟只是演法而非生死相搏,兑振华还有很多更玄妙的手段没施展出来。

就算按最乐观的估计,成天乐能将之击退,恐怕也很难重创他或者将之拿下,而且这位鹿妖还没有变幻出原身呢!(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85、始足下,慢理千丝万缕

还有一点是成天乐比不了的,兑振华刚拿到那黑色的软索,研究感应片刻之后,就能把诸般妙用施展的淋漓尽致,完全能抵挡与化解飞电石的各种攻击。

曹邝留下的这件法宝不错,兑振华一上手就能将它的威力几乎全部发挥出来,假如换做成天乐,恐怕还没有这个火候。这就是境界的差别,有时候并不在于单纯的法力强弱。

试法并不是真要斗到底,只不过是兑振华陪着成总演练手段而已。最后成天乐施展了一记姑苏画中烟,兑振华也以同样的姑苏画中烟回击,这是纯粹的法力较量,成天乐竟然比兑振华稍稍占了一丝上风,也不知是不是这位妖修故意相让了。

长期以来,成天乐的修为境界与神通法力都不及身边的妖修,但日积月累回头再看,他的功力已经相当不弱了。如今唯一所憾,就是何时能突破那大成真人之境。

待演法完毕,成天乐又与兑振华商量了一番其他的事情,正在说话间,訾浩领着群妖已经到了。也不用准备什么,成天乐和以前一样于山丘顶上的凉亭中端坐,群妖则坐在山下的池塘对岸,所不同的是,这一次兑振华与訾浩坐在了山脚下与其余众妖面对面。

既然是开会嘛,首先都让大家谈谈最近有什么事情。众妖和盛龙聊了那么久,都对小昆仑洞天那样的宗门道场很感兴趣。但也知道那种所在非强求可得,眼下倒是要考虑另找一处立足的府邸了。以现有的条件。其实最好的地方还是这座宅院,目前只有成天乐和訾浩住在这里。但这两层楼围绕天井的套院,其实住二十人都没问题,将来也可派弟子值守。

这宅院是成总朋友的,如果能商量一番买下来,自是最好不过,假如人家不卖或者成总买不起。那也只能另寻他处了。从买宅院又提到了钱的事情,宗门传承讲究道、法、师、侣、地、财,所有的问题都要考虑,谈到“地”。往往就无法回避“财”。

成天乐刚刚发了一笔财,与盛龙采回了那么多寒针翠与树脂圆珠,合计价值过亿。但想在苏州城中买下这样一座宅院,还是不够的,况且人家也未必肯卖。按照成天乐的打算,要留下一万枚寒针翠和一千二百枚树脂圆珠备用,其余的才能做别的用处,能筹集的资金又大打折扣了。

而且按照宗门的规矩,需要明晰宗门之物与私人财物的区别,这是不能含糊的。众妖各有各的产业。比如黄裳有律师事务所、吴燕青有饭店、禇无用有蟹田、甄诗蕊有茶室、兑振华有药铺而成天乐还名义上参了一百万的股。这些都是他们自己的,就算愿意为宗门做出贡献,也不能与宗门产业相混淆。

筹建一派宗门,首先要有志同道合的追求,独门秘法传承,能指点弟子的上师,共同守护的同门,然后还必须要支撑起一个宗门正常运转的人力、物力、财力,才能谈得上法宝、丹药、典籍、人脉等方面的积累。

很多因素成天乐已基本具备了。兑振华玄牝妖丹大成就是一个契机,但成总与众妖还没有建立属于这个门派的产业,它不是属于某一个人的,而是属于这个宗门共同拥有并能够传承下去的。此事急也没用,需要一步步来。

最后黄裳提议,要建立一笔开创宗门的基金,成天乐则表态,此番出门所采得的灵药就是第一批宗门之物。包括以前斩除曹邝所得的各种材料以及那件法器,也都算作宗门器物。宗门器物平常由门中收存保管,有必要时则分发给门人使用。…,

有些丹药和材料属于消耗性的,用了之后就没了或者成了私人物品;但法宝一类的东西虽然可能由各人执掌,但将来还是要在宗门中传承下去的,使用权与所有权分开。宗门事务各司其职,每名门人都有责任和义务。宗门物品的发放和赐予,则要根据各人的成就与贡献。

将来如果条件具备的话,可以建立宗门产业,弟子在世间也有营生可做,既是红尘历练的方式,也能支持一个门派的运转。

接着成天乐又交待了一件宗门之物,就是陆吾神仑丹的丹方。这张丹方所记内容,只要度过风邪劫的大妖皆可察看,而此丹将由众妖合力炼制。从今天起,大家就留意搜集丹方上的各种灵药。至于灵药的目录,则是向所有门人公开的。

陆吾神仑丹不是想炼就能炼成的,但想迎来机缘也得在平时里做好准备。众妖听说了陆吾神仑丹的灵效,一律目瞪口呆,成总召集大家首先想到的是这件事,而且已经费尽千辛万苦采到了两味灵药,却不独私都将之都算成了宗门之物,他们的感激之心可想而知。

接下来大家又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对这种神丹的灵效都很是向往,纷纷表示要通过各种渠道留意搜集。比如兑振华就说,可以给北京的白菜与榨菜打招呼,把需要灵药目录和介绍发过去,如果她们有所发现,要么就在宗门基金里花钱收购,要么就在宗门器物中拿东西去交换。

宗门器物的来源也包括门下弟子的捐献与搜集,比如这次采得的寒针翠与树脂圆珠,就是成天乐与盛龙对宗门的贡献。假如将来炼成了陆吾神仑丹,究竟先赐给谁、赐多少,不仅要看修为与地位高低,更重要的是考虑各人出力多少,比如在采药中出力甚多的盛龙就应该首先得到。

此事只是一个远景计划,今天暂且做出安排。筹建一派宗门中还有很多事情,比如戒律,暂时就以散形三戒和天下共诛之戒,因为大家都是出身于山野妖修,等以后正式开宗立派再考虑修补完整;其次还有日常的仪轨以及弟子的权责,规定有哪些事情是必须要出力的、而宗门之命又不会涉及到哪些私人事务。

接下来还有几件琐事,除了吴贾铭已度过风邪劫成为大妖、盛龙成了气候,如今南宫玥也正面临着风邪劫的考验。修士有些事情外人不便知晓,更何况是妖修呢?南宫玥需要在闭关修炼度劫,同时还须有人护法。对于她来说另有一件麻烦事,怎么和毕然解释啊?别忘了她和毕然一起住在吴江呢。

众妖在一起商量,最后定下了主意。南宫玥是从美国休学回来的,就以居住权到期、必须再回美国居住一段时间为借口,告诉毕然她要出境。然后去小剑池洞天闭关,再安排大家轮流为她护法,修炼之余通通电话报个平安,等度劫圆满再“回国”。

此时就看出有宗门依托的好处了,可以为门下的弟子的修炼安排各种便利条件。暂定小剑池洞天为众妖平日演法之所,若有人闭关也在那里。而这座宅院暂定为宗门道场,宗门之物暂时收存在此地,并轮流有人值守。

宗门道场的基本功能,这座宅院都有了,前院和正厅是待客之地,而中间的庭院房间很多,可为值守弟子的修行静室,并可辟出专门的地方来收藏丹药与器物。至于后园则是成总闭关清修与演法之所,非经允许不得擅入打扰。…,

随后成天乐又任命訾浩为总管,兑振华、黄裳、甄诗蕊三人为护法。兑振华掌管宗门法诀与典籍,甄诗蕊掌管丹药与器物,黄裳则掌管财务往来与门中戒律。此时成天乐的身份已经相当于一派掌门了,但这个门派的名称未定,暂时也用不着确定,成总做事就是这么潇洒!

建立和传承一个宗门,诸般事务是千头万绪,只有进入轨道之后才能有条不紊的延续下去,如今只是一个开端与筹备。黄裳提议注册一家公司,以员工持股会的名义控股,实际上就是为宗门所掌控而非个人所有,由这家公司运作建立宗门的基金,它就是将来的宗门产业。

黄裳是律师,清楚该怎么样办这样的手续,众人也提了不少建议,然后成天乐就点头吩咐大家去办了。接下来这段时间,各管各的事情,由訾浩总协调处理,有必要的话再向成天乐汇报拍板。訾浩喜欢当领导的感觉,但成天乐倒更像是一个天生就当领导的,事情安排完了,他自己也要闭关修炼了。

……

因为与兑振华的那一番谈话,在法会结束后的第二天,成天乐并没有着急闭关定坐修炼化妄之法,而是出门行游姑苏城。说来也许玄妙,这姑苏人烟景象他早已熟悉无比,但是经过太行山与大别山的游历,御形之道圆满、修为已至化妄之境,再走过时感觉却很不相同。

姑苏人烟一指,小桥流水一念。当元神定境能够呈现一个姑苏城时,仿佛此刻天地间的苏州也如梦如幻如烟,并非是苏州不同,而是行走其间的人不一样了。成天乐很耐心的花了两个月的功夫,将画卷与现实中以前皆未到达过的地方,全部都走过了。(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86、大器成,春风杨柳桥头

成天乐在妄境中所见,与现实中苏州的场景是否一样?当然不一样!他从未去过的地方,怎会一草一木都那么清楚呢?他曾经借助画卷能够做到这件事情,但那是画卷的神奇而非他本人的神通广大,只不过是修为到达一定的境界、可以消耗神气法力去催动画卷的妙用而已。

但是另一方面,成天乐在妄境中看见的场景又显得那么真实自然,可以说全是他的脑补,却不是凭空的脑补,是基于对苏州人烟景象的了解,而合理的填补了他所没有涉足的空白。那小桥流水人家、江南春光景象,看不出一丝破绽来,就像在一幅画卷的留白处再创作,风格是和谐统一的。

比如现实中,可能只是一片正在建设的工地,成天乐在妄境中所见却成了杨柳垂岸的池塘。这个结果也让成天乐想起了兑振华所说的话,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在妄境中能看清从未去过的地方,那是因为他想看见,基于自己对苏州的了解,推衍创造出更多的新场景来。

他内心中觉得那些地方应该是什么样子,那么看见的就是什么样子。这有点像在做梦,但经历可比梦境要清晰多了。妄境中一切感受,都如现实中一样真切无差别。

当成天乐将现实中的苏州都走过一遍之后,回到古宅后园中静静的定坐,他并没有修炼法诀,而就是在这种入定的状态下沉思。就像人生需要面对选择一样。修行到这个境界,他也在面对着一种有意无意的选择。

原来妄境的玄妙如此。能见想见的一切,感受又是那么真实自然。他该怎么办呢?这不是在考卷上填写什么标准答案,只取决于一个人真正的心性习惯与行止风格,甚至与思考无关。

有些事情,想也没用,甚至事先不可能去想。比如某人早上出门,可能不会琢磨去哪个售货亭买什么牌子香烟这类的问题。只是走在路上一摸兜没烟了,很自然的进一家商店问有没有他抽的牌子?成天乐本就是不会纠结的人,当他多少清楚了妄境的玄妙之后,紧接着又进入了妄境中的苏州——他想验证一件事。

既然化妄之境是元神所构建。那它就应该能依心念化转。成天乐在妄境中又走到了他曾经自行填补完整的地方,果然,场景变了,变得和现实中的姑苏一模一样。这正是成天乐心中所想,他要还原真实的姑苏场景,那么妄境自然发生了改变,以一种玄妙的方式随着他的心念呈现。

成天乐这次在妄境中做的事情,就是把上次所走过的路又重走了一遍,一切场景随心念变化移转,又变得与现实完全一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其实也没有考虑太多。就因为一直以来的习惯,他曾经要在画卷世界中完成的事情,很自然的也要在妄境中完成,就像一种心愿的圆满。

做完这些,成天乐用了一个多月,当他退出妄境仰望星空时,发现星星的位置几乎没什么变化,刚才的妄境经历在现实中不过是一弹指的光阴。成天乐笑了,这笑容看上去傻乎乎的非常开心。他印证了想印证的东西——无论是谁能掌握这种玄妙的元神世界,拥有如此不可思议的神通享受,都会非常开心的。

接下来成天乐展开了画卷,又一次进入了画卷世界。

成总为何要这样做?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化妄之境的玄妙,而且在他的心念中,修炼化妄法诀进入的就是画卷姑苏,那么这个画卷世界同样也可以成为他的妄境。此法宝本身就含有这种妙用,只是成天乐以前的修为境界未至,不知道这么运用而已。…,

如今修炼化妄之法,一样可以借助这幅画卷,而且他还有一个未完成的心愿,就是将画卷里的姑苏世界完全打开,不是靠妄境中自己的心念填补,就是还原画卷世界的本来面目。那些在妄境中、现实中走过的道路,画卷世界里还要再走一遍。

换一个人可能会觉得这傻小子有点缺心眼,但从修行历练的角度,如此修炼根基才是最扎实的,也等于让曾经的修行发愿真正圆满。

同样一段路,这傻小子走了三遍,而且每次所见的情形都有所不同。因为画卷世界的情形是超出现实时间的一种自然推衍,大概的景象相同,但与现实里的姑苏也不完全一致。首先是时间季节不同,至少草木的生长状态在细节上就不一样。

御形之道是要将万物清晰的呈现,而成天乐所用的心意功夫就是不刻意去想这个世界应该是什么样的,让画卷自然展开。他此刻尚不清楚,这么选择是至关重要的,也许对于他能否破妄大成并无影响,却对掌握这件法宝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这画卷是一件仙家神器,原先并不是属于成天乐的,成天乐只是偶然得到了它。换另一个人也同样可以使用,比如訾浩、比如梅兰德,先后都进入了这个画卷世界,各有各的感受。但是这样的仙家神器,与真正的拥有者之间是应该有神念灵引的,在某种意义上就相当于他元神的一部分。

如此才算真正能掌控这件法宝,不会轻易失去或者被人夺取。以成天乐现在的修为,想直接在神器上烙下自己的神念灵引是不可能的,只有以某种漫长的方式去祭炼它。而这个祭炼的过程,恰好就是完整的打开画卷中的姑苏!

不是用臆想去填补,而是依自然的推衍让画卷世界自行演变,直至完整的呈现。

自古以来恐怕没人做过这种事情,这指的并不是祭炼一件法宝,而是这么去逛苏州。可以想一想,一个人在一个城市中可能生活很多年甚至是一辈子,但他也不可能毫无意义的走过所有的大街小巷,将天地间的一草一木都融入元神景象中。成天乐也不可能这么无聊,他只是因为这幅画卷而发愿,结果却暗合了这件神器的祭炼之法。

又进入画卷世界一个多月后,成天乐终于完成了数年来的发愿,如果这是一幅地图的话,成天乐的足迹就相当于在上面画了一个圈。这个圈完全包含了自春秋时期、伍子胥时代就建造的姑苏古城的范围,更包含了唐代这幅画卷出现时整座姑苏城的范围,而且成天乐将其中所有的场景都打开了,一草一木都没有遗漏。

当他迈出最后一步时,突有一种奇异的感应,仿佛莫名就退出了画卷世界,仍然定坐于古宅后园的假山凉亭之中——他回到了现实。

但他也并没有真的退出画卷,元神定境里那个姑苏画卷世界已完全展开了,与他的身心一体,就是法宝的妙用。那幅画卷也与他的心神有了自然的联系,只要心念一动,可随时出入这个世界,无所谓展不展开画卷。

而且成天乐可以随时召唤画卷,施展某些手段。比如在斗法时,将某人的心神卷入这个世界中,让对手突然感觉置身于另外一个地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元神中所打开的姑苏城,仿佛已成为留在法宝上的烙印,就是他与法宝之间的心神联系,画卷已经是属于他的了!…,

成天乐是怎么明白这些的呢?当他祭炼法宝完成之后自然就清楚了,不需要谁来告诉他。举一个例子,假如訾浩或梅兰德如今再来看这幅画,成天乐想让他们看、他们就能看,不想让他们看、他们就进不去了,对他人来说它可能只是一幅画而已。

成天乐心中是一阵狂喜啊,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激动之下心神散乱难收,一时出离定境,什么都消失了,他只是坐在凉亭中傻笑而已。过了一会儿,他重新平复心神又进入画卷世界,这一念而入,画卷世界就成了原先自然推衍的场景与他的妄境相融合,天地之间的场景完全打开了。

怎么形容呢?这画卷世界不再仅仅是姑苏城,它包含两部分:一是成天乐曾经祭炼打开的场景;另一部分就是姑苏之外他从未去过的地点,那里也不再是一片朦胧混沌,成天乐无论走出多远,一样能看的清清楚楚。比如他一直可以从苏州走到南京,没有任何障碍,但这并非是现实中的真正场景,只是妄境的延伸。

成天乐又想起了兑振华所说的话,修炼化妄之道,第一步是在元神中展开一个能自由出入、宛如真切的世界;第二步是掌控这个世界,使它属于自己。成天乐做到了,以他独特的方式和机缘,而且在这个过程中祭炼了一件神器。

在这个世界中,他可以动念去化转一切,这同时也这件法宝的妙用。意识到这一点,成天乐很自然的想到了一个人,就是他一直在画卷世界中寻找的小韶姑娘。他这么想的时候,正背手望着这片天地,恍然有一种感觉——这个世界如此生动,仿佛也在看着他。

他站在微风里长发轻扬,仿佛也是这个世界在拂动他的发丝。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是那么真切,成天乐突然转过了身,就在小桥流水岸、杨柳春风中,他终于看见了小韶姑娘。(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87、江山远,千年梦里寻她

明眸含问秋山远,云裾随风化春烟。

当成天乐看见她的时候,心中莫名生出这等诗意,一时竟有些痴了。美女他见过的很多了,也从来不是一个见到女人说不出话的人,但这一瞬间恐没人能清楚他的感受,游寻多年回首,蓦然心想事成啊!

小韶姑娘就站在十步开外,也正在看着他,明媚的眼眸中却带着疑问。她的发髻上斜插着那支仙鹤衔珠造型的长簪,青丝挽了一个斜飞髻披散而下直垂腰际,身着粉色长裙仍是古代的打扮,腰系翠绿丝绦似这春风裁成,裙裾微荡,宛如姑苏画中之烟轻飘。

成天乐终于面对面看清了她的身姿与容颜,那感觉也许不能仅用美来形容,他莫名想到了洛神赋中的句子“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冰肌玉肤、骨肉匀婷、风姿绰约、芳泽无加……这些词语都是古人用来形容女子之美的,可是还不够。

她的眼眉五官、身姿体态都是极美的,但真正的韵味不在于这些,她站在眼前,仿佛是姑苏画卷一切的形容之美都赋于一身。成天乐擅察生机律动特征,能分辨出混迹于红尘的各种妖修,但他却从未感受过这种气息。想当初在山塘河边只是惊鸿一瞥,而如今就这样对视,他竟有些醉了,宛如沉醉或陶醉于这幅画卷。

没错,她的气息太特别了,生机律动特征与姑苏画卷是一体的。恍然间给人一种错觉,仿佛这画卷就是为她而展开、因她而存在的。

成天乐这副傻样,把小韶姑娘给逗笑了。她这一笑是天地变色,倒不是风起云涌,而是春光变得格外明媚,又见她收起笑容问道:“你是谁?”

成天乐这才回过神来,觉得自己这样愣愣的盯着人家姑娘看有些失态。赶紧低头拱手道:“我叫成天乐,曾经在山塘河边偶遇你坐在船中弹琴,当时便惊为天人。后来我去问过甄诗蕊。你认识她也和她学过琴曲,知道了你的名字。那天我在一处园林中与妖孽斗法,也是你暗中相助救了我。我很想谢谢你。也一直在找你。”

成天乐要么不说话,要么就说了一长串,倒也算言简意赅,把要说的实话全说了,脸色不禁有些发红。

小韶姑娘向前走了几步,她迈步的身姿真美,若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若将飞而未翔、步蘅薄而流芳,到了距成天乐约七步远的地方答道:“我叫闻箫韶,自古生活在姑苏。我见过你。上次你诛杀那蟒妖时我也出手了。但我不清楚你为何要找我,今日你突然出现在此地,竟牵动了我的神念,难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成天乐这回是真的傻了,因为小韶方才说“自古生活在姑苏”。又问他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实在是令人难解。好在成总也算有一身神通修为、知人所未知之事,开口反问道:“你怎知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小韶:“因为你是突然出现的,刚才此地没有你!”

成天乐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了,看小韶的样子,她并不清楚这是一个画卷的世界,只是发现了成天乐奇异的踪迹。他只得又问道:“你自古生活在姑苏。那已经有多长时间了?”

小韶看了看天边的流云,若有所思道:“我也记不太清了,有一千年了吧。”

成天乐不禁伸手扶了一下桥栏,假如这桥没栏杆的话他弄不好会掉河里去。一千年!小韶的样子不过双十年华,难道竟是画卷里的千年女妖?可是她的气息完全没有妖修的特征,以成天乐的感应——竟就是这幅画卷的气息!…,

成总还算是很有见识的,他见过石狸像之灵訾浩,难道这位小韶姑娘就是画卷之灵?假如真是这样,难怪在画卷之外没有此人。

成天乐也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小韶姑娘身前道:“我确实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就像穿过了一道神奇的无法理解的门户。……你自称在姑苏生活了一千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韶姑娘看着他,眼神中似有期盼之色,仿佛在期盼千年的疑问能得到解答,向成天乐道出了自己的来历与困惑——

你来到这个世上,是否有人告诉你这是怎样的一个世界,你又从何而来、为何而来?这不仅是科学家的问题,也是神学家与哲学家的问题,更是每个人自己的问题。小韶已经记不清自己的出身,她究竟是画中某个人自感成灵,还是这幅画卷所凝聚的姑苏山水神韵成灵,成天乐也问不出究竟。也许兼而有之,但谁也没有办法回答,包括小韶自己。

总之从小韶有记忆时起,她就是生活在姑苏的一个人,那时是唐代。但她与其他所有的人不一样,容颜仿佛不会随着岁月而变化,但也在成长之中。最早她看上去只是不到十岁的样子,可是随着岁月心境的变迁,如今的容颜已是双十年华。

除了这一点不同,小韶还可以隐身,不想让人看见就谁也发现不了,想露面的时候自能露面。她可以享受人间美食,但也不是必须服人间五谷,仿佛餐风饮露便能长生不老。

这种经历在成天乐看来,很像妖修的自感修行,而小韶确实会修行,是在这画卷天地中自悟。比如御形之道,是她在天地间游走时忽有所感,自然掌握的,那是宋末的事情。姑苏千年变迁,小韶也在人间学到不少东西,比如当代她还曾到甄诗蕊那里学琴曲。但她的存在却更像一个传说,仿佛又是不存在的。

人们对时间流逝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就算那些不可语冰之夏虫,可能也会觉得岁月特别漫长。小韶在画卷世界中度过一千年,并不是成天乐所理解和感觉的千年岁月,仿佛很长又很短,人烟景象不过是缓缓流过的小河。她大部分时间只在这天地中闭关练功,旁观这人烟变换,仿佛与她有关又与她无关,一恍岁月千年。

成天乐此时见到的小韶姑娘,确实已看尽千年红尘,但就是双十妙龄的心性,她的大部分岁月只是沉浸在天地山河气息中修炼而已。假如你去看了一场电影,你不是电影中的演员,尽管这部影片的故事跨度千年,让你走出影院时有恍如隔世之感,但你还是你。小韶姑娘的情况与此不同,但也有类似之处。

成天乐在画卷世界里见到过小韶,也寻找过小韶。但是千年以来,无意间见过她、打听过她、特意找过她的人多了,但在小韶看来皆不过是世上的匆匆过客,并不会特别的留意。甄诗蕊曾教她琴曲,是改编的一首现代曲目,小韶从未听过所以才会感兴趣。

小韶也知道妖修曹邝威逼甄诗蕊之事,难得动念想出手帮忙,但是成天乐先动手了,她就在暗中帮了成天乐,回头与甄诗蕊打了声招呼,如此而已,也没有和成天乐结交的意思。直到今天,她却被成天乐惊动了。

小韶姑娘讲述到这里,成天乐已经可以确定她就是这画卷之灵,只是小韶姑娘自己不明白而已。她究竟是画卷世界中古时的一个人,还是这姑苏山水神韵自感成灵?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既无法穷究也没有意义。…,

真正有意义的是,她如今是怎样一种存在?成天乐祭炼神器成功,画卷成了留有他元神烙印的法宝,又以化妄之法将画卷世界融入自己的妄境,以这种方式再进入画卷世界时,立刻就惊动了小韶。小韶很清楚这里本没有这个人,当然要问他从何而来?

而且小韶心中有困惑,她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当然也想得到解答。

成天乐却越听越惊讶,越听越惊疑,越听越惊奇,他首先答道:“小韶姑娘,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我打开了一幅画卷,这是画卷中的世界,然后遇到了你。”

这小子可真诚实,有很多事情他也无法解释,所以说的都是实话。小韶姑娘好奇的追问道:“那是一幅什么样的画卷呢?”

画卷世界与现实世界毕竟不同,成天乐进入了这个世界,手里当然不可能再拿着画卷。但此刻他已将这个世界融入了自己的妄境,自然可随心变化,一抬手就拿出了一幅画卷,与现实中的那幅画看上去一模一样,向小韶展开道:“就是这样一幅画。”

小韶露出恍然之色:“哦,我明白了!这幅画是通往人间的门户,你就是传说中的仙人吗?”

她自以为明白了,其实误会大了!人的认知来源于自己的真切感受,画中人并不知她在画中,小韶当然会认为真正的世界就是自己所生活的这个世界,成天乐是以一种奇异的方式来到了这里,又见他能凭空现物,那是传说中的仙家神通啊,自然就有了一个误会联想——传说中的仙人下凡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88、绘流连,灵韵丰姿如是

成天乐赶紧摇头解释道:“不不不,我可不是什么神仙,我只是一名修士,论修为恐怕还不如你呢。……要不然的话,那天我斗妖孽怎么还受了伤,需要你暗中帮忙?”

小韶却掩口笑道:“我修炼千年,亦有人间见知,早就听说仙家入世从不以仙人自居,所行之事也有缘法玄妙,你那天一定是故意的。我能感应到,此刻你的神念笼罩了这座姑苏城,只要心念一起这天地万物包括我在内都要受你的控制,怎可能不是仙家?如果你不自认的话,我也不说,那你就是成天乐吧!”

这话是越说越拧了,小韶姑娘居然认定成天乐就是进入人世的仙家,当然仙人不自称为仙也很正常,所以她也不追究这个问题,只是想请成天乐回答她的疑惑——自己是怎么回事?

人的观点都是由见知而来,小韶误会成天乐也很正常。假如有一个人突然凭空出现,还能够任意变化事物,况且你也是有神通修为的,能感觉到他的神念笼罩于天地之间,根据常识恐怕就会以为他是神仙!假如他告诉你——你生活的世界是虚幻的,不过是画卷所倒映的人烟景象,你会不会相信呢?

人们遇到这种情况,可能会疑惑,但不会轻易接受。成天乐无奈的解释道:“我们就不要站在这里说话了,去甄老板的茶室坐坐吧。如果小韶姑娘感兴趣,我会慢慢向你解释的。”

他们去了茶室,而且不是走过去的,是直接从这里消失,在茶室附近的僻静处出现、并没有惊动任何人。这是成天乐的妄境,自然有这种神通。而小韶是画卷之灵,在这个世界她曾以御形之道化入元神定境的地方,也可以施展这种神通。

甄诗蕊不在茶室,他们找了个僻静的雅座拢住声息谈话。成天乐首先根据自己的理解回答了小韶的疑问——小韶是自感成灵。她是灵体非妖修也非人类,而且是这姑苏画卷山水神韵成灵。小韶认可成天乐的第一种说法,而且感觉豁然开朗,她的确是灵体。却一直把自己当成人一般修炼。

但另一方面,小韶却不相信自己生活的世界只是画卷所化,她不怀疑成天乐是通过一幅画卷进入到这里,却认为这里就是真切的世界。至于成天乐所说的话,可能是仙家的隐语或者比喻吧,其实这种哲学思辩千古以来都曾有过,是没有答案的问题。往往也不需要有明确的答案。

假如有人告诉你,你现在的人生就是一场梦,你相信吗?其实无所谓相不相信,像这种有关意识与存在的命题,只看怎么理解。庄周化蝶,说的就是这些。

小韶就是画卷世界中的自感之灵,这就是她的世界,当然是真实的!对于她而言。成天是只穿越一道奇异的门户降临的。佛祖不也说过嘛,“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小韶也听过这些,对成天乐的话自然往这一方面的含义去理解。

还有一个很有趣的问题,听见小韶如此说,成天乐会不会也有另一种疑惑?将这画卷里的世界也视做是真实的世界,他不过是在两个世界中穿行;或者对于小韶来说,这个世界才是真实的,画卷之外成天乐生活的现实世界反而是虚妄的?

假如换一个人,比如先秦或者古希腊的某位哲学家进入画卷世界遇到了小韶,有过这么一番交流。可能会如此思考。但是成天乐不会,不仅是因为他平时不爱多想,而是因为这幅画卷已经是他初步祭炼成功的法宝,很清楚画卷世界与他的妄境重合,只是法宝的一种妙用而已,必然与真实世界不同。…,

他在画卷世界中能做到太多的事情。在现实里却是不可能的,也完全符合修行法诀所描述的玄理。

但是想打消小韶的想法却不容易,千年之灵见过太多的事,所以成天乐反而不容易说服她。说服不了就说服不了吧,反正他说实话了,让她慢慢去理解吧,如果硬要小韶接受这么一个事实也不容易,她对画卷里的世事有自己的认知方式,也没什么不对。

此番祭炼神器融合化妄之境,成天乐最大的收获是找到与结识了小韶。从此,成天乐就留在了画卷世界中,他和小韶姑娘是这个世界里最为独特的存在,彼此之间自然有着难以形容的独特感觉,交往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切,几乎是天天在一起。

有时候一眼看见一个人可能就有感觉,觉得自己穿越了很多世界很多年代,所等待和寻找的就是她!但这种感觉是怎么来的,却谁也说不清。而成天乐和小韶姑娘之间的情况更特殊,只要在画卷世界中,仿佛就能感应到对方的存在与种种感受。男女之间既然有了这种感觉,那么另一种感情的成长几乎是必然的。

其实有些玄妙说穿了也简单,小韶是画卷之灵,相当于其灵性所聚;而这画卷是成天乐的法宝,画卷世界就与他的妄境融合,自然有神念灵引的感应。就算没有这些,成天乐当然也会因小韶而动心,不是这样的话,他又怎会在画卷里找了她那么长时间?成天乐有倾慕之情,相处日久小韶自也有琴瑟合鸣之意,画卷世界真成了他们的神仙世界。

三年时间过去了,我们的成总学会了呤诗作对、弹琴鼓瑟,与心爱的小韶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妄境也是定境,虽然神气法力消耗极其微弱,只是元神动念所化,但毕竟也是有消耗的。三年后的一天,成天乐终于法力耗尽退出了妄境,再次仰望星空,原来不过又是一弹指的光阴。

运转化妄之境,到底需要怎样的力?看似消耗极少,一进去就是三年;但实则消耗也是极大,一弹指就神气耗尽了。成天乐此番退出妄境并不是破妄而出,而是法力用尽自然离定,在妄境中不觉得有什么,可回到现实世界感觉人几乎都快被抽干了,足足坐了三天三夜连动都动不了。

其实在妄境中如果自己想出来,就算没有破妄,也是可以随时离开的,不至于闹成现在这样。可是成天乐根本没动这个念头,直到呆不下去了才出离妄境。这一次休养调息,还动用了灵药相助,成天乐足足过了半个月才完全恢复到巅峰状态,又一次进入了画卷里的妄境世界。

一条小船正缓缓漂荡在山塘河上,小韶姑娘正坐在船篷中抚琴,船舱中点着飘渺的燃香。成天乐凭空出现在她的身侧,伸手就搂住了她的纤腰,随即惊讶的问道:“小韶,你的神气怎么弱了不少?”

小韶秀眉微蹙道:“傻乐,你突然不辞而别,一去又这么长时间,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后来动用了灵体神通运转一种法术,看见了你在画卷中曾做的一些事情,那位苏福姑娘另有魅力,对吗?”

在画卷世界里,小韶姑娘居然称呼成总为“傻乐”,因为他在她面前总喜欢呵呵傻乐。虽然以为他是来到这个世界的仙家,但女人对于自己的情郎,管他是不是神仙也可以这么称呼。而成天乐察觉到小韶的神气有衰弱的迹象,也是正常的。…,

像訾浩那样的灵体看似不灭,但若受到伤害或过度运转法力,所体现出来的特征就是神气衰弱。如果神气耗损得太厉害,可能会最终无法凝聚甚至完全消散。成天乐对小韶的感应当然无比敏锐,立即就发现了这一点,细问之下却有些哭笑不得,原来是小韶动用了天赋神通。

灵体和妖修在某些情况下是类似的,根据出身机缘的不同也有天赋神通。小韶是画卷之灵,运转法力可以知道这个画卷世界中曾发生的所有事情,理论上任何细节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只是若过度使用这种神通,就会持续的消耗神气,所以实际上也不是没有限制的。

成天乐在画卷世界里好端端的突然不见了,小韶当然要去找,却找不着,于是就运转天赋神通查成天乐以前在这个画卷里都干过哪些事?他和苏福那段往事被小韶“翻”出来了,细节具体清晰到什么程度呢,其实小韶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无非是有些场景没必要去细看而已。

听小韶的语气,原来是吃醋了,千年画卷之灵也会吃这种醋吗?那可难说!成天乐赶紧从头解释了一番自己和小苏之间的故事,说起来也很冤枉啊,这简直就是无妄之责嘛!他在画卷之外的世界无非是追求过她、被人拒绝、后来又救过她。至于画卷世界里的重逢以及种种亲热,其实在现实里根本没发生过。

但对于小韶来说,画卷里的事情就是真实的事情,难免会有些醋意。只不过那些都是以前的事了,而且就事论事,成天乐也没做错过什么,那时候他还没结识小韶呢,有些事情的处理甚至只能让人赞扬。这样的事情,其实并不是冲突,甚至可成为爱侣之间的一种情趣。(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89、醉情怀,弹指青丝化雪

这次成天乐是有备而来,不会再搞得像上次那么狼狈,他在画卷世界里呆了一年半,然后和小韶打了声招呼就退出妄境重回现实。涵养调息运功洗炼形神,三天后又重新进入了画卷,他现在已经很从容了。画卷里呆了四年半,现实中过去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而且不论每次他在画卷里停留了多长时间,那妄境现实中都不过是一弹指而已!

成总谈恋爱了,这绝不是一般的恋爱,简直可用无与伦比来形容。因为那既是他的妄境也是神器的妙用,在那个世界里他可以心想事成,能做到想做到的一切,只要元神之念能清晰的去移转变化,而小韶就是神器之灵、他的爱侣。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那个世界就是完全属于他的,为了他与他们而存在的!

妄境的玄妙难言,为什么是一种对身心的洗炼呢?从成总身上就能看出端倪,它能使人的万丈雄心消去,了悟名利于我如浮云,甚至那些意气之争、财色权位之贪皆渐渐淡去。原因很简单,只要一念入妄,弹指间什么都可以得到,而且可以尽情享受多年。

在人世间苦苦争夺所追求的东西,妄境中都可以轻松得到,那又何必再去争夺呢?完全可以把妄境就当成真实的世界,人生不过百年,在妄境中一样度过百年。另它不仅能将现实中的财色名利争夺之心洗去。有时候往往连理想追求都会消沉,既然妄境中什么都有。又何必在现实里苦苦打拼呢?

况且只是一弹指的光阴就可以度过多年,现实中的什么事情也不会耽误。那又何必想太多呢?对于成天乐这种人尤其如此,他本来就不愿意多想。什么聚集群妖自成一派,还有那些未尽之事,成总暂时都没考虑,反正也没耽误工夫。进入画卷中的妄境,他就不想出来了。就算出来了,也不过是为了行功恢复法力。

但是另一方面,妄境并不会真的使人的财色名利之心消去,而只是换了另一种方式去追求与得到。在妄境中人们可以呼风唤雨、心想事成。比如尽情的拥有在现实中不可能拥有的女人、尽情的去享受在现实里不可能享受的地位,去做总统、做皇帝都行。古往今来,还没听说过有多少帝王一辈子就干够了,有些事总是干不过瘾的,甚至越来越上瘾。

而修士毕竟心性不同,成天乐这个人是真的豁达开朗,他的妄境世界不过是画卷里的姑苏,与心爱的小韶享受他们的神仙世界,让所有开心的事物都随着心意呈现。兑振华曾说自己在妄境中用了十年,不知不觉。成天乐在妄境中也度过了十年。十年后的画卷世界变化太大了,与现实中的姑苏几乎没什么关系了,成了一个仙家乐境,各处风景园林点缀其中。

成天乐化妄之时的功力比兑振华当初要深厚,尤其是元神要强大得多,妄境十年,是现实中的七次弹指光阴,再加上平时行功涵养所耗费的时间,加起来也就七七四十九天。没有人敢打扰他什么。众妖都清楚成总正在闭关破妄,期待他早日突破大成真人之境。而画卷妄境里的成天乐,那感觉别说大成真人,大罗金仙也比不了啊!

就在现实中的七七四十九天、妄境中的十年之后,成天乐又一次退出妄境于假山凉亭中行功,运转洗炼形神之法。修为至此,心念已特别沉淀,他甚至什么都没想,只是自然的恢复神气,准备再入画卷妄境。这时一阵风从背后吹来,将他的长发卷起向前飘飞,乌黑油亮如乌云翻卷,他不经意间却看见了其中有一根白丝。…,

成天乐左手在额前挽住长发站起身来,右手虚指画圆,身前的空气凝聚成了一面可反光的镜子,镜中照出了他的现实容颜。他的样子没什么变化,一头浓密的乌发中间却添了一根雪白的长丝。不知什么时候他长白头发了只有这一根,从前额位置生出完全雪白,在一头乌发中显得特别醒目。

成天乐愣住了,看着这根白发沉思良久。成天乐今年二十九岁,有一身神通修为,最近又有炼形龙髓那样的灵药相助,他的容颜绝不至于衰去,但这根白发又是怎么出现的呢?

这一丝长长的雪白,就似黑暗中的闪电、某种顿悟的缘起,他开始认真的回想自己正在做什么?七七四十九天前,更确切的说是十年前,他修入化妄门径,同时祭炼了画卷法宝,在画卷世界中入妄。十年过去了,兑振华曾经就在妄境中度过了这么长时间,最终玄牝妖丹大成,而他又修成什么呢?

这根白发似乎就是某种答案,首先就要知道它是如何出现的?成天乐在画卷世界中虽如几弹指,其实在现实中什么都没得到、什么都没留下,但毕竟有痕迹,得到与留下的就是——岁月的洗炼、情怀的印记。

这是他的心境与经历、结合形神洗炼所形成的玄妙的象征,成天乐终于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他要在这样的妄境中停留多久,难道要等到满头青丝如雪吗?再过十年、二十年,也许不会;但是再过五十年、一百年呢?

成天乐又不禁在问自己一个问题,就算再过一百年,那画卷中的世界他愿意拥有吗?答案是肯定的——他愿意!可是另一方面,他也没必要像现在这样,那画卷就是他的法宝,他可以随时永远拥有那个世界,又何必不问现实世事呢?

他化妄的目的是为了破妄、修成大成真人之境,该怎样破妄如今却没有头绪,只是恍惚有所感而已,脑海中却抓不住那时隐时现的灵感。而且他还在隐约担忧一个问题,假如破妄之后,那妄境是否就不存在了?他和小韶是否还能共同拥有那个人间仙境?这样的代价,值得付出吗?或者只是他想多了,妄境就是妄境,破妄就是破妄。

成天乐站在凉亭中甩了甩脑袋,发丝再度于风中扬起,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头发已经非常长了,都快垂到膝盖下面的脚面了。留着一头披肩长发看上去很潇洒,但是披着垂地长发那就不是潇洒而是诡异了。成天乐露出了苦笑,如果必须做点什么才能改变的话,那就先把头发收拾正常了吧。

成天乐终于走出后园,穿过内宅与天井来到了前厅。黄裳、兑振华、甄诗蕊都在,正坐在那里与訾浩商量事情,而吴贾铭与南宫玥则站在院中。众人见到成总,一齐起身行礼道:“您出关了?修炼神功是否大成?”

成天乐皱眉道:“你们怎么都在这里?……我只是出来走走,仍在修炼之中,尚未破妄大成。”

众人的神情都有些诧异,闭关修炼如果有事,当然可以暂时出来,但此刻并无人打扰成天乐,而且自古以来突破大成真人的关键修炼,很少有人会中途出关的,除非是有事非处理不可,或者很长时间摸不到门径只得暂时放弃。

兑振华问道:“化妄之境不论度过多长时间,修士闭关通常都会追求一气呵成。成总是受了什么事情的惊扰,或者另有感悟要出关寻找机缘?”…,

而黄裳则答道:“成总,您忘了上次交待的事情吗?我们这段时间一直在筹建宗门,这里就是议事之处,平日也轮流有弟子值守。”

訾浩也说道:“您出来的正好,这段时间我们一直没敢打扰,但有件事情必须要您本人舀着身份证去办,就是几个签字的手续,一天时间也就搞定了,剩下的我们处理就行。我还正在想呢,是否打扰您一下,让您暂时挤出一天时间来,结果您自己就来了。”

甄诗蕊则指着大厅角落放的一块牌子解释道:“我们注册了一个机构,就是将来本门在世间对外公开的联络地。但做为社团法人,还是需要本人去办一下手续,您应该是理事长。”

成天乐看见了那块金底黑字的铜制铭牌,上面写的是“苏州园林风景研究会”,他这才完全回过神来,想起了上次召开法会安排的事情。黄裳会后与众妖商议,注册的并不是一家公司而是一个社会团体,冠以研究会的名义倒也贴切,运作很多事情也更方便。

如今这个研究会正在筹建,连牌子都做好了,理事长当然是成天乐,还需要他本人出面签字办一些手续。这是不久前的事情,可是成天乐想起来却感觉很遥远,因为他在妄境中已度过了人间无法想象的十年。

此刻听见众人的话、看见这块牌子,真有恍如隔世之感,心神才完全回到了现实,成天乐答道:“我是闭关时忽有所感想出来走走,也没受到什么惊扰。……诸位辛苦了!我既然来了就顺便把事情给办了,完事再继续闭关。”

黄裳赶紧道:“我们也不敢打扰成总的修炼,只看您方便就好,今天就可以去办手续。”

南宫玥却站在门槛上说了一句:“成总,您的头发好长好帅啊,只是这样出门,有点太……夺目了。”

成天乐微微一笑:“是啊,我也觉得头发太长了,这儿有剪子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90、心弦动,洗练岁月淹留

甄诗蕊去旁边一间屋子里拿出了一把剪子,这里目前就是研究会的筹备处,当然也设了两间办公室,布置得像模像样各、种文牍用品都有,每天还有一名护法带着两名值守弟子“上班”。成天乐接过剪子,伸手一捋长发,就从齐肩的位置信手一剪。不知道是剪子有点钝还是发丝太粗太浓密了,竟然没有剪动,成天乐随手再一用力,就听咔嚓一声,这把不锈钢剪刀的一根剪刃竟崩断了!

在场众妖都吃了一惊,成天乐自己也愣住了。他如今的手劲远非普通人能想象,随意崩断一把剪子倒没什么,但他剪的是头发又不是钢筋啊,剪子坏了,再看头发却是一丝未损!吴贾铭惊呼道:“成总,您竟将原身上的头发炼成了天材地宝?”

这位犬妖刚说完这句话又觉得很不妥,赶紧收声住口。原身之物炼成天材地宝,那往往只是妖修才会出现的情况,比如兑振华的鹿角。可成总不是妖修啊,哪来什么原身?这么说不太好听!但成总的修炼确实奇异,竟然将一头长发炼化成了这样!

别说众妖感到惊疑,就连成天乐自己也吃惊不小。原因其实很简单也很玄妙,换其他任何一个人恐怕都闹不出这种状况。成天乐不是妖修,但他习练的就是妖修法诀,从原理上来说他的原身就是人身,所以不存在化为人形的问题,但同样也等于当做妖身在修炼。

这是怎么炼成的呢?也许从当初蓄起长发的时候就开始了,也许是妄境中十年情怀,虽未破妄而出修得玄牝妖丹大成,却无意间将发丝炼成了天材地宝,便是这妄境岁月洗炼留下的痕迹。他这段时间除了进入妄境之外,在涵养恢复时,可是用了不少炼形龙髓相助,也可能是这般洗炼形神的结果。

但不论结果如何,这是自然发生的。成天乐从未刻意去做什么,今天拿起剪刀才发现了这这般变化。再回头去想,他也不明白这是从何时开始的,因为从未意识到。突然间察觉。成天乐就闭上眼睛运转了一种法诀,那是妖物控制原身神通的秘法。

他的长发突然扬起,十万青丝飞卷,每一根都似与身心一体、受神识的自如控制,竟带着法器的妙用。无论什么样的天材地宝,都有其独特的物性,需要仔细感应体会并炼化之。才能打造成合适的法宝。但原身之物炼成的天材地宝,对于本人来说是最特别的,一念之间就能将诸般妙用体会得清清楚楚,控制起来最为自如,省略了炼器的前两个步骤。

谁能控制自己的头发呢?一般人做不到,而成天乐此刻就可以,就像在操纵与身心一体的法宝。而且他清晰的感应到,那一根白丝就是物性的凝聚。它的妙用与威力就是岁月情怀。

提到法宝的威力,风刃雨箭、霹雳电光这些都好理解,岁月情怀又是怎么回事呢?这很不容易理解。恐怕与人斗法时才能真正见识到这种玄妙。成天乐此刻并未施展,他只是在以身心体会长发所发生的玄妙变化,而众妖都有点看傻了。

成总的修为境界虽未突破大成真人,手段却是千变万化、神妙无比,包括兑振华在内的众妖从来没有看透过,否则他怎么可能指点如此多不同族类的妖物修行呢?此刻众人只剩下佩服的份了。只有訾浩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他却没吱声。…,

成天乐凌空舞起发丝只是片刻,随即收了法术长发垂落,向众人苦笑道:“修炼化妄之法,虽未破妄大成。却无意间有此收获,今日不剪发我自己还不知道呢!……请诸位稍等片刻,我去收拾一下再来,不耽误出门办手续。”

成天乐绕过屏风上楼,来到了二楼自己的房间,就在床上定坐。又回到了刚刚离开的妄境中。

……

虎丘上空白云缭绕,有宫阙楼台隐于云端,小韶正坐在房中梳理秀发,身后的床榻绣帘刚刚卷起,成天乐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

小韶惊讶道:“傻乐,你不是说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吗,怎么刚走就出现了?”

这十年中,每过一年半左右,成天乐都会离开几天。小韶既然知道他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行而来,有事情要回去处理也正常,却没想到这次回来得这么快。成天乐微笑着变幻出一把剪刀,拉起小韶温润的玉手道:“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头发太长,出门办事有点惊世骇俗,请娘子为夫君剪发。”

小韶看着他轻笑道:“自从你出现在这里,头发一丝未剪,没想到已经这么长了。潇洒是潇洒,只是看上去有点像千年老妖。”

成天乐:“岁月淹留,这青丝竟成天材地宝,看似剪去,实则仍与心神相连。请娘子为我用炼器之法将之齐肩之处化为无形,收起曳地之长丝。”

小韶掩口笑道:“既然如此,何必用剪刀呢?”她站起身来走到琴案之旁,素指轻轻拨动了一线丝弦,长发随音而落,在空中系成一束被收于匣中。

……

成天乐在静室中睁开眼睛,又一次出离妄境,左手挽起长发、右手轻轻拂过,这剪不断的发丝悄然应手而落。然后他将剪下的发丝系成一束,放在匣中收好。这对于他来说是很特别的天材地宝,自然就有身心联系,炼化起来也特别容易,相当于妖修原身之物。

成天乐换了身衣服有回到前厅,与黄裳等人出门去办“苏州园林风景研究会”的注册手续。其实众妖筹备的都已经差不多了,就剩最后这一步,等下午回来便将那块铜牌挂在了古宅门前,这里也成了一家事业单位的办公地点。

他们的组织成立了,当然要庆祝一番,当天晚上就在梦湖美蛙饭店召集群妖设宴,热闹谈笑了一夜。第二天成天乐才重新回到古宅后园,不仅拿着昨日刚战下的发丝,还带着盛龙上次在大别山中采到的那一根雪花降龙木髓。

成天乐虽将采到的寒针翠与炼形龙髓都算做宗门之物,但这根雪花降龙木髓却自己留下了。这本就是盛龙无意间顺手发现的,应是盛龙之物,而盛龙当献宝给了成总,这也是私人之间的心意。

如今成天乐对妄境隐约有所悟,却又抓不住破妄玄机,看见那一根白丝动了念头,觉得头发太长要剪发的时候,却有了意外的发现。接着他又处理了研究会注册成立的事情,心神完全回到了现实,不再沉于妄境而忘记了现实,有事仍然做事。

既然闭关许久仍无法突破,成天乐干脆就暂时不去想。他已经在画卷中和小韶打好了招呼,此番离开是要炼制法器。炼器也是炼人,可能会在这个过程中另有所悟吧。

那根雪花降龙木髓物性已异常精纯,但想打造法宝还要进一步的炼化。两尺长、手臂粗细,在漫长地质年代中保留下来的树枝,炼化到最后只剩下一尺二寸长、拇指粗细,已看不出原先的样子,它本是材料中略带弯曲的木芯,此刻已经变成笔直的形状。…,

除此之外,这根雪花降龙木髓还炼成了三枚木珠,都是树枝表面分叉虬结之处,也是物性精华凝聚的地方所造就。成天乐最终炼成了两件东西,或者说一件器物的两个部分,一是飞电石手串,二是一柄长丝拂尘。

拂尘就以雪花降龙木芯为柄,手柄微带紫色隐约有雪花纹路分布;长丝就是成天乐的头发,乌黑的发丝中包裹着一根雪白的长发。至于那飞电石,原先是以电光精华穿成,上面分别已有三枚和田玉籽、三枚冉遗鳍珠、三枚青金石珠,如今又多了三枚雪龙髓珠,恰好形成了一串腕珠。

那柄拂尘和手串合在一起才是一件真正完整的法器。成天乐相比一些昆仑大派的高人,并不特别擅长于炼器,但要说到合器之道,手法绝对是出类拔萃的,而且炼制合器的成功率极高。

合器之道在炼器中是相当难的,将不同的材质炼化融合成一件法宝,这本身就很不容易,还要将一件法宝分成好几个部分,催动时却是一体的,这更是难上加难。一般弟子学习炼器,都是从单一的天材地宝炼化成形开始,然后再逐渐依次吸收其他材料的妙用,最后才会去学习合器之道。而且有时候把法宝搞太复杂了也没必要,不仅成功率低,使用起来也未必威力更大。

成天乐当初并不明白这些状况,他对合器之道如此精通,因为从修习炼器一开始就是这么干的。最早是三枚勉强算得上天材地宝的和田玉籽,被他炼成了最简单的飞石,而这三枚玉料恰好在远古的地质年代变迁中就是属于同一块石头上的。成天乐炼成法宝之后,看似是三枚飞石,实则是一件整体的法器。(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291、妄中妄,梦幻泡影如真

初上手,成天乐就很搞笑的炼成一件看似很鸡肋的合器法宝,只能当做飞镖去砸人。再后来,他竟然以融炼妖丹之法吸收了一个灵体的电光神通,行游中刻意祭炼电光,以电光精华凝聚成丝穿起了这三枚飞石,又是一次合器。

接下来,他又用同样的手法,在飞电石中炼入了冉遗鳍珠和青金石珠,最后再炼入雪龙髓珠,飞电石手串至此已经完整了。其实成天乐这次完全可以炼制两件法宝,拂尘与手串没必要一体成器,那样要简单且有把握得多。可是成总的老习惯没改过来,他连想都没想,很自然的仍按照合器之道去炼制法宝,多费了不少功夫呢!

三枚雪龙髓珠和那拂尘的手柄,是来自同一根远古树枝上的材料,因此才能够合器成功,成天乐又将那一根白丝的妙用与带着远古岁月痕迹的雪龙木芯炼化一体,而白丝则是那万道青丝的灵引,最终才炼成了这件法宝。在这个过程中,为了尽量保证不出意外损毁,同时也使法宝的攻击威力更为凌厉,他还耗费了数百枚寒针翠辅助。

至于其他的材料值多少钱就没法说了,仅仅是数百枚寒针翠,若按十枚寒针翠能炼成一支燃香,而一支燃香价值三到五万,此一项就等于耗资百万之巨啊!所以说修炼中的很多事情,花钱是买不到的,但真花起钱来成本也是看不见的。

成总不太清楚昆仑各派弟子是怎么炼器的,他炼成的这件法宝可是太特殊了。甚至匪夷所思让人哭笑不得,包含着四种共十二枚珠子串成的手串,还另有一柄拂尘。这两样东西如果分开了用也可以,但合在一起也是妙用一体的一件法器。

更特别的是,那拂尘上的长丝是成天乐的“原身”之物,和他的身体自有先天的感应联系,此物虽不是妖丹那样的本命法宝。但控制起来的效果也差不多了。

后来有人评价姑苏成天乐,提到其炼器是否高明时,别的方面倒不好太夸。因为昆仑自有出神入化之炼器大宗师,只说他的合器之道自成一绝。而如今成天乐的这件法宝,虽然名字还叫飞电石。却半点也看不出原先飞电石的样子了。而且就这件法器本身,合器之道已经是尽头,就算成天乐的手法再高明,也不可能再继续融合别的材料。

炼成法宝之后,成天乐独自演练了一番,体会诸般妙用。合器之道的运用已到了尽头,法宝不会再变样子了,但还有些妙用可以随着今后的修为更高、继续赋予这件法器。这就要就看材质本身所能承载的妙用有多少,以及成天乐的境界如何了。

此时节气已过盛夏转入初秋,正是苏州一带感觉很炎热的时候。大街小巷人人轻衫单薄。成天乐则坐在古宅后园中手持法宝静静的沉思,找寻那一丝破妄的契机。这不是什么空谈玄理,自以为明白要在现实与妄境中知行合一,而就是实实在在的身心洗炼求证。

这件法宝就是一种印证,假如在妄境中。成天乐根本用不着费这么一番功夫,他可以随心所欲的炼成自己想要的宝物,只要元神之念能够清晰的化转即可,除非是他的元神定境所呈现不了、超出自己见知的东西。

他在思考妄境的含义,妄境中小韶也收藏了那一匣青丝,是否要耗费同样的心血与现实中一样去炼器呢?成天乐轻叹一声。收起法宝又进入了画卷中的妄境………,

几个月过去了,成天乐又在妄境中炼成了同样的法器。虽然原先的画卷世界里没有雪花降龙木髓,但他以心念造化而出,包括手腕上戴的与原先一样的飞电石,然后在妄境中用同样的手法去炼器,炼成了一模一样的法宝。就在虎丘之巅的云端上,尽展法宝与小韶的琴声演法,飘飘然真如妙曼仙家。

十年了,成天乐仍然愿意拥有这样一个世界,哪怕再过一百年他也是愿意的,但那燥浮之心却渐渐洗去,不再施展什么类似仙家手段的元神化转之法。这是自然的,而非刻意。假如就这样下去,成天乐也有堪破妄境的机会,他的心性本就不会随妄境过分的迷失。

但世事难料,画卷世界中的事情也是世事,小韶的一个要求,成了妄境的意外转折。

这次成天乐回到现实世界炼器,耗费的时间有点长,回来之后也渐渐与小韶更多的谈论画卷之外的那个他所谓的现实世界。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相处,成天乐在画卷世界里拥有的手段真真切切就是仙人,但小韶也渐渐接受了他的说法——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另一个世界,它对于成天乐来说才是真实的。

观念的改变,需要靠认知的积累,小韶接受了成天乐,自然也会渐渐接受他的认知。一年后的某天,小韶终于说道:“傻乐,你在这里神通广大几乎无所不能。可上次一去那么长时间,是为了炼制一件法宝,在你所谓的另一个世界里。你一直说那才是真正的世界,既然如此,能带我一起去吗?”

成天乐忽如灵机一动,从来不刻意费神纠结的他这次却动起了脑筋,琢磨起破妄之道来。其实道理他早已明白,关键应该就在于现实与妄境行止的融合,他只是不愿意离开这数弹指就是十年的神仙世界,总是流连忘返。可是小韶的提议仿佛是绝妙的灵感,假如能把小韶带出画卷世界,一起回到现实之中,不就意味着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吗?

他们还能共同拥有画卷世界,同时还可以一起行走人间。到那时,小韶就是现实中的小韶,而画卷世界则成为法宝的妙用,属于他们的元神洞天。这正是成天乐想做的,多么令他神往!

能不能办到呢?先试一试吧,若成功便可破妄而出,更重要的是他在现实中也能与小韶相处,如果不成功也没什么损失,大不了再寻破妄之道。一念及此,成天乐就在妄境世界中展开了神念造就的画卷,以神念包裹画卷之灵小韶,逆转化妄心法。

何为逆转心法?就是把画卷中的妄境当做真实的世界,而把现实世界当做穿过画卷所到达的另一个世界,宛如蝶化周庄。成天乐本能的觉得可以这样尝试,结果立刻就成功了!下一瞬间,他与小韶姑娘并肩站在古宅后园的假山凉亭中,左手挽着她的纤腰,右手拿着那幅画卷。

成总终于“破妄而出”,而且还把画卷之灵小韶带入现实中现形,就如当初的石狸像之灵訾浩。他心中的兴奋与惊喜难以形容,又在想一件事——如何向众人介绍小韶姑娘,什么时候带小韶回去见父母?

……

成天乐真的破妄而出了吗?他自以为而已!他真的把小韶带出画卷世界来到现实了吗?也是他自以为!此时现实中的成天乐,仍定坐于古宅后园的假山凉亭中,他所经历的一切场景,仍然是妄境。但妄境中的成天乐却自以为已破妄而出,这便是最奇异的妄中之妄,犹如梦中之梦!…,

他就不该自作聪明啊,成总也从来不是自作聪明的人,偏偏这次一动念,自以为找到了破妄的关窍,却迷失于妄中之妄,结果不仅没出来反而进去的更深。以前成天乐不论在妄境中停留多长时间,现实里只不过是一弹指而已,这次却定坐了七天七夜。而在他自己毫无察觉的妄境中,又足足过了十年!

这十年岁月成天乐是如何度过的?修行自古以来的传统,妄境不言也不问,弟子在妄境中做哪些事,师父都不会去追问的,本人更不会多说。比如成天乐曾问过兑振华的妄境,兑振华不好回答也不好不答,只轻叹了一句“十年一觉苏州梦”,必然有太多的荒唐不便为他人道。

成天乐此番入妄中之妄,若描述则是玄之又玄。通常修士入妄境,心里应清楚这是妄境,只是在妄境中流连而无法堪破,可成天乐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还在妄境中,他自以为已带着小韶破妄而出回到了现实世界。

俗话说相由心生,用这个成语形容妄境是再贴切不过了。感受的一切都心念化转而成,成天乐既把它当成了现实,那么一切行止与所遇便与现实无异。

若空口谈玄,把各种道理讲出花样来,仿佛破妄之道便是如此,成天乐也是这么想的,于是自以为破妄大成。他在那个所谓的现实世界中做的事情不屑细说,与小韶携手江湖、仍拥有神奇的画卷,花膘膘、毕明俊、刘漾河、李逸风、王天方等一一归案,在姑苏开宗立派自成一家,凡此种种可以想见。事体大概如此,若一一道来,又是长篇故事。

可是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件他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基础上,因为他不可能把小韶带出画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92、相见初,再抚杨柳春风

小韶不是画卷本身的物灵,而是画卷世界中的山水人烟气息成灵,她只属于那个世界。这与訾浩的情况不一样,也与梅兰德的剑灵秦渔不一样,訾浩本就是这个现实世界的灵体,而梅兰德的剑灵是他自己在养剑时炼成的。

当年打造这件法宝的仙人,恐怕也没料到画卷世界中会有小韶这样奇特的存在出现。而成天乐虽然初步祭炼了这件神器,但还远没有掌握其所有的奥妙,他本人的修为境界尚未达到大成真人呢。要想把小韶从画卷世界带到现实,就意味着画卷里的那个推衍世界完全与现实世界融为一体了,别说成天乐办不到,就连世上出神入化之高人也办不到!

自以为破妄的成天乐,在“世间”又经历了很多风险波折,最终也化解,他与小韶琴瑟合鸣,聚集众妖于姑苏自成一派,在江湖上名望日隆,可是迟迟还没有炼成陆吾神仑丹。因为缺几味灵药实在难以搜集齐全,已经抓住了刘漾河,得到了他所收藏的灵药,还是缺少了一部分。

刘漾河是在川藏边境一带得到的古代修士留下的陆吾神仑丹的丹方与相关的法诀,前些年炼成了几枚,自己服用过。成天乐抓住他颇费了一番手脚,甚至还受了伤,也留下了很多憾事。刘漾河还想再炼制陆吾神仑丹,已搜集了大部分灵药,最终却落到了成天乐手上。

这些都是妄境中发生的事。这天成总正在召集众妖开法会,先是悼念在缉拿刘漾河的过程中不幸遇难的江湖同道。众人皆很伤感。尤其是成天乐想起秋叶仙子时是泪流满面,小韶还在一旁悄悄递过丝巾软语安慰。

见成总如此伤感,兑振华转移了话题,接下来开始商讨炼制陆吾神仑丹,如今还有一味灵药没有采到,两味灵药虽有一些但数量远远不够,该布置众妖设法去寻找……

恰巧就在这个时候。周围的一切都毫无征兆的消失了,或者说世界发生了凭空的变化。成天乐突然看见了前方的水塘和古宅庭院,一阵微风吹过。他竟坐在后园假山的凉亭之中。

发生了什么事?他在不知不觉中法力已完全耗尽,以前成天乐也遭遇过这种情况,但这次与以前是完全不同的!

若是从事什么工作劳累过度。太投入忘我以致于虚脱,或者在妄境世界中过于流连,神气消耗殆尽以致于不得不退出,但至少本人还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心里明白会有这种结果,全身无力但不会感到惊讶。

而成天乐此时是完全没料到啊,按正常的心境,他就是在召集众妖议事,元神一动周围的场景突然变了,就似莫名中了什么奇异的法术暗算。然后就坐在了凉亭中,神通法力尽失,此刻就像一个普通人。

假如从旁观者的角度,一看就知道是这段十年妄境结束了,奇异的七天七夜之后。成天乐的法力已经用尽,无法停留在妄境中,当然会出现这种结果。但是他本人能反应过来吗?那已经是久远的十年前早就发生过的事情,而且在他入妄之前以及妄境的这十年之中,曾经无数次就于此凉亭中定坐,同样的场景已经历过太多次。瞬间能反应过来是哪一出吗?

绝大多数人是反应不过来的,假如这一瞬间反应不过来会怎么样?这就是妄心劫的可怕之处,真真切切会修为法力全失!…,

从修行入门,连续堪破色()欲劫、身受劫、丹火劫、魔境劫、风邪劫之后,在突破大成真人境界之前,所要经历的就是“妄心劫”的考验。成天乐是在姑苏古宅的后园闭关,所值守的众妖都相当于在轮流为他护法。但若是在偏僻洞府中的散修或山野妖修,这妄心劫可能会凶险得多。

妄境也消耗寿元,否则成天乐的头发也不会长那么长。但妄境中可心想事成,只要不出离妄境,可以如仙家那般长生不老青春永驻。若反复进入妄境不出,最终面临的问题恐怕不是法力耗尽,而是现实中的寿元突然耗尽,直接在妄境中坐化了。

还有一种情况,对于那些自以为看破红尘、无所眷恋的修士而言,避入山野清修往往到达妄境也就足够了,这一生还需要追求什么呢?所以说表面上的不问世事并非破妄之道,甚至会成为境界超脱的业障。有佛门修士可能自以为这就是证了罗汉果,可以几出几入最终自了,其实不然,这绝非真罗汉。

每个人的妄境都皆不相同,千奇百怪绝对超出世人的想象力,比如成天乐遇到的这种情况。假如他此刻反应不过来,那么直接后果就是修为法力尽失,妄心劫的凶险就在这无声无息之间。这和一个人劳累过度一时脱力不一样,而是失去了神通法力,相当于多年的修行功夫都已经被削尽了,所谓有失有得,他得到了这么多年的妄境享受。

假如修士遭遇到这种情况,他修炼的见知和经验还在,诸般法诀和印证心得仍在心中,理论上完全可以从头开始修行,再入门不难,假如再经过重重考验恢复到当初的修为,也不是不可能,甚至比其他的修士更简单。但他最终还要重新面临妄心劫的考验,曾经的经历会成为很深的心障,再想突破更艰难百倍。

所以自古以来大成真人这一关难过,甚至成为一种师徒传承的标志。

惊险就在这一刻,幸亏成天乐反应过来了,此番闭关是否还能够破妄,就决定在这一念之间。成天乐当时就回过神来,意识到此刻才是回到了十年前的真实世界,而自从他将小韶带出画卷的那一刻起,这十年仍是妄境!

假如他没有回过神,情况又会怎么样,这没法假设。修行中的心境洗炼功夫总算没有白费,在这种情况下没人会告诉他方才的十年只是南柯一梦,就算有人告诉他,又焉知此刻不是梦?这全凭心意功夫,一念悟透,则神通修为尽复,只是神气法力耗尽则需要再调息涵养。

无法形容成天乐的心神这一瞬间所受的冲击,这自以为真真切切的十年妄境光阴,又是对身心怎样的洗炼?破妄之道已然明了,不是道理上的理解,而是修行中的印证。他点燃了一支寒针翠燃香,只调整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勉强运转刚刚凝聚的一丝法力,再次进入了画卷世界——

发丝轻飏仿佛是被这个世界拂动,成天乐背手望着这片天地,而这个世界如此生动仿佛,也在看着他。成天乐突然转过了身,在小桥流水岸、杨柳春风中,他又看见了小韶姑娘。

只见小韶姑娘掩嘴一笑,春光变得格外明媚,又见她收起笑容问道:“你是谁?”

这正是妄境之发端,成天乐当年从这个场景开始,就已经入妄了,再后来更是入了妄中之妄。心境修磨洗炼多年,瞬间顿悟,又回到了入妄之初。他的发丝在飘飞,眼角眉梢都带着微笑,拱手行礼道:“小韶姑娘,我叫成天乐,一直都在找你!”…,

这一刻,成天乐才真正的破妄而出,虽然本人又在画卷世界中,但他已堪破这个妄境。

各大派自古相传的秘典,只有大成真人境界以上弟子才可翻阅,其中也记载了前辈高人的破妄经历,虽未谈及妄境的内容,却讲述了境界玄妙,以供为师者印证参考。比如古时正一门祖师梅振衣的“一日之妄”,一神教之祖阿蒙的“无妄之妄”,当代在世仙人忘情公子的“弹指破妄”,还有忘情公子的传人、如今昆仑盟主石野的“指月入妄”,皆玄奇无比。

(徐公子注:弹指破妄、指月入妄、一日之妄、无妄之妄等故事,感兴趣的朋友可分别参阅我的另外三部完本小说《神游》、《灵山》与《天枢》。)

但那等资质、悟性、性情与福缘世间难得,那样的人物也是举世罕见,就算查阅典籍看过他们的妄境玄妙,也不意味着后来的修士就可依此破妄。更多的修士,破妄的经历便是如兑振华与成天乐这样漫长的洗炼过程,凭着心境岁月的修行积累度过那妄心之劫,还需要一点妙不可言的机缘。

自入妄至破妄,我们的成总在画卷世界里,用了整整二十一年!如果不是那一念进入妄中之妄,时间可能会短一点,也可能不会最终遭遇那样的凶险。但最终破妄之时,其元神之强大、根基之扎实倒也算罕见了。

破妄之后,是否就无法拥有那样的妄境了?当然不是,妄境是一种业障,同时也是一种修为。只是成天乐没有必要再那么做了,该做的事情他都已经做过了,如果身心仍未洗炼透彻,他也破不了妄境。

何谓大成真人之真如不二?当代正一门掌门泽仁真人曾有一句形容:“心口相对,知行合一,应为便是愿为。”这话谁都能听明白,理解起来却不容易。

PS:昨日章节写到成天乐入“妄中之妄”,有书友留言提一部电影《盗梦空间》云云,虽有点影子沾边,但是搞没搞错啊!

我早在2006年就写了《神游》中的“世界三梦大()法”,描写梦境层次、解析妄境种种。而《盗梦空间》是2010年的电影,且就它的题材构思而言,远不如《神游》中所解构的清晰圆融。

这状况,很有些让我无语啊。《神游》就在发在,上述相关内容都在免费公众章节中,欢迎没有看过的书友能参阅。

借此机会向诸位拜求求月票!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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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玄牝珠,身心不二真如

每个人都可能会遇到各种突发的、事先没有想到的事情,当时会有各种应对反应,事后可能又会觉得那些反应有哪些地方不妥,简直不像平时的自己做出来的事。..

这要么是事出有因,要么是情急失态,最重要的原因是来不及仔细思考得失,全凭直接的反应做事,自然就处理得不那么周全,甚至大失平日行止风格。

再比如现代网络社会,有人平时与身边的人交流很有谈吐修养、很注意言行分寸。可一旦披上马甲上了网,没人知道他是谁的时候,又大异其人。拿肉麻当有趣、拿下流当幽默,以变态为时尚、以恶毒显优越……凡此种种只要留意便能见到很多。若其人真如此倒也罢了,偏偏平日在人前也自知收敛不会如此。

那么何为真如不二?将这种种情形反过来理解就可以了!遇事无论是否突然、事先有没有预料,无论来不来得及仔细思考、或者用不用得着去思考,行止风格不改。这些谈的只是外在的行止,至于内在的身心修炼,那就是修行中的成就了。

成天乐回到了画卷世界的二十一年前,第一眼看见小韶姑娘的妄境之初,明白了当初从这一刻开始其后所有的经历全是妄境。他会怎么做呢,其实已经没必要去想什么了,以成总的心性最适合面对这种状况,他本就不会去纠结。

一切就在这画卷世界中真真切切的重新开始吧,而这幅画卷随着他的境界突破。此刻也发生了玄妙的改变。苏州就是现实的姑苏,妄境中曾化转的一切都消失了,只要他曾御形融炼入元神之地,真真切切就如倒映人间别无二致,连时间都是一样的,只是多了画灵小韶。

这个推衍的画卷世界就从立足的时间点重新开始运转,似真而非真。它已经是他祭炼的法宝。自能清晰的知道此刻妙用的变化,与以前相比,岁月时间重合了。成天乐今后在现实里停留了多长时间,在画卷中就会消失多长时间;同理,他在画卷中度过了多长时间。也等于在现实中度过了同样的时间。

经过这漫长的二十一年妄境倏然回首,又是这样的场景,不感慨是不可能的,他在心中暗道:“小韶,人生难得若初见啊!就在这画卷里的姑苏,让你我真真切切从此相识。”

……

成天乐修炼化妄之境,终于破妄出关,迈过池塘的水面走出后园时,他的长发又几乎垂到了脚面,但那一根白丝却消失了。进入庭院后宅的那一瞬。长发齐肩而下恍然化做了姑苏画中之烟不见,仍然是青丝披肩的形容。

十天前,姑苏园林风景研究会正式挂牌成立,成天乐担任理事长。这天兑振华与禇无用、吴燕青三人当值,正坐在前厅喝茶呢。讨论如何处置那一批灵药,首先就是制作寒针翠燃香。一万九千多枚寒针翠,为将来炼丹先封存万枚,成总此番闭关与炼器又消耗了数百枚,剩下的八千余枚先拿出一部分加工成六百支燃香。

众妖各有所长,说到炼制燃香。甄诗蕊是最合适的,南宫玥已度过风邪劫成为大妖,对炼制燃香也很擅长,那就主要交给她们两人负责,也不必太着急,有空就当成一种修炼了。话刚说到这里,成天乐从屏风后走入厅中。

三人起身行礼,兑振华首先察觉到了成总的变化,又惊又喜的说道:“成总,您此番出关已破妄大成!”…,

人由内而外的变化是可以感觉到的,比如气质甚至是眼神,更真切的是生机律动特征。兑振华一眼就看出成天乐已堪破妄境,那特有的神气波动浑然一体,既收敛又非收敛的状态,心中还暗自夸赞成总刚刚破妄大成,对境界的体会就是这么自然。

而吴燕青与禇无用则齐声道:“恭贺成总破妄大成!”

成天乐的神情却有些古怪,苦笑着点了点头道:“此番闭关虽已破妄,但还算不得大成。”

三位妖修又齐声道:“成总,您太谦虚了!”

成天乐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朝兑振华道:“你随我来,有事我要私下问你。”

来到二楼他平时居住的那间静室坐下,兑振华好奇的问道:“成总刚刚破关而出,既已堪破妄境、度过妄心劫的考验,方才又为何自称并未大成呢?”

成天乐:“我想问你的正是这个问题,只适合私下谈。你能不能告诉我,玄牝妖丹大成究竟是怎么样一种状况,不谈元神心境,而是你的形神修为变化。”

兑振华很纳闷,像这种修为的突破,到了境界自然也就明白了,成总为何有此问?或许是因为人与妖修有所不同,成总是想搞得更明白吧,他便回答了自己的体会。所谓玄牝妖丹大成,除了外在的行止以及内在的心境修为,在修行神通上最重要就是玄丹化实。

所谓玄丹,是神气假合之物,可以当做本命法宝使用而现形,而平日就是与所变化的人形一体的,因此妖修度过魔境劫凝炼玄丹成功才可变化人形。玄牝妖丹大成,身心就是这枚玄丹,此刻虽没有脱胎换骨,但此人修炼真切,就是由妖而化形的世间之人。

另一方面,本命法宝也修炼完成,神气所聚可令玄丹成实质之形,又称为玄牝珠。这枚玄牝珠包含着修成玄丹后的神通法力,当修为更高之时,甚至可以退藏元神。它平时看不见也摸不着,但可由原身祭炼而出,妖物祭炼玄牝珠,也相当于在祭炼形神。

兑振华一边解释,一边还现场做了演示。只见他神气所凝竟化为了一枚核桃大小的珠子,而本人则变回了原身一头马鹿,那珠子包含着兑振华的生机律动特征就悬于马鹿身前,它相当于这头马鹿变化人形以来多年来的修为。假如妖物失去了玄牝珠,就相当于原身之外修成的神通法力尽失,但已有玄牝妖丹大成之成就,修为境界还在,既可指点传人也可寻机缘重新修炼。

被人夺走玄牝珠的情况非常罕见,除非是被斩除,否则对方很难做到,因为这相当于夺其形神啊。而妖修也绝不会轻易向他人展现自己的玄牝珠,兑振华在成总面前演示当然是特例,他是绝对信任成总的。

成天乐苦笑道:“鹿鸣大仙,收了神通吧,我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但我却没有这枚玄牝珠,仿佛神通手段并未突破。”

兑振华收起神通,御物穿好衣服化回人形,有些不解的答道:“那是当然!不同法门、不同族类的修行,只是修行境界相当,神通手段并非完全一致,比如丹道称金丹不坏,佛家称自了罗汉,妖物称玄牝大成。昆仑各派传统的习惯统称为大成真人之境,那也是自古医家或道家的说法。

成总并非妖修,不是从其他族类的原身变化修行,自然没有妖物这样的玄牝珠了。妖修有玄牝珠,只是因为修炼法门的关系,因为我的原身不是你看见的兑振华的样子,所谓玄牝珠只是原身之外所修的神通法力之凝聚。…,

今日虽已玄牝妖丹大成,但我毕竟还是一头鹿!只是行走人间,以兑振华之名,心境已真切如常,这才是大成之真意,玄牝珠只是大成境界自具之神通物化。本门并无上师指引,成总是自行修炼,若要参详各派修士大成真人之境的体悟,我建议您再去问问艾颂扬这样的同道。”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多谢赐教,我自会去向艾颂扬请教,今日所谈之事暂不必对人言起。”

兑振华赶紧道:“成总何必如此客气,我的修行得自您的点拨,若有些境界体悟,只要能说的当然知无不言。您曾经问我妄境之事,我当时并未多言,如今您已度过妄心劫,自然也明白其中关窍缘由了。”

成天乐笑道:“我当然明白了。”

兑振华下楼之后,成天乐摸出手机给许久未联系的艾颂扬打了个电话,问他在不在苏州?艾颂扬接到电话后非常高兴,洪亮的嗓门大声道:“成总,你终于有消息了!前段时间听卫华说你正闭关堪破妄境,如今想起来联系我了,想必已破妄大成!真巧啊,我昨天刚从听涛山庄回苏州,今天就有这样的好消息,要好好庆祝庆祝。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晚上聚聚,把你身边的诸位妖修同道都叫上,就在梦湖美蛙饭店,我请客!”

成天乐苦笑道:“艾老板,你先别着急请客!此番闭关确实已勘破妄境,证得真如不二之心,但仿佛并未大成。”

艾颂扬诧异道:“自古修行至此,修炼神形功夫具足不难,而勘破妄境证真如不二则艰险,因此有破妄大成之说。你说的情况我还没听过,既能得化转妄境成就,说明实证修为已至,破妄而出即可得真人成就。……多嘴问一句,你在妄境中度过了多长时间?”(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94、五百年,掩幽府待后人

成天乐如实答道:“不瞒您说,整整二十一年光阴。”

艾颂扬微有些意外道:“成老弟,这可有些出乎预料,以你的性情,我本以为不必如此漫长。但事情也难说,妄境种种因人而异,说不定会遇上什么,你可比老兄我当初用的时间是长了一倍不止,身心洗炼的更扎实也好。……既然如此,你的形神修炼功夫应该用得更足,怎会既破妄又未大成呢?”

成天乐:“就是啊,我连头发都炼成了天材地宝,却不明白如今的修为究竟是何种境界?你也知道我是依神念心印法诀修炼,并无在世上师指引,身边也都是妖修,所以才想到来找你这位大成真人问问。”

艾颂扬的语气凝重起来:“那我们见面谈吧,这种事情可开不得玩笑!也多谢老弟你如此信任我。”

像这种事情,是修士绝对的私密,尤其以成天乐这么特殊的身份,可能涉及到身家性命,不是绝对信任的人是不能乱说的。至少成天乐的修炼可能出了问题,要是让想对付他的人知道了,绝对是一件凶险的事情。艾颂扬救过他的命,又有胡卫华与甄诗蕊这层关系,本身亦有大成真人境界,成天乐才会无保留的相告。

两人约了一个隐秘的地点见面,谈了很久,具体的内容外人不得而知。最后艾颂扬说道:“这世间有人并未得修行法诀,但自然就有真如不二之行止心境。宛若天生之真人。这说的是一种修养,有没有神通倒是其次,但与道法修炼还是有区别的。

能出入妄境本身就是一种修为成就,各法门皆有其妙。比如妖修能凝结玄牝珠,而丹道中人所谓的金丹就是形神与身心再无分别,突破大成真人之境,只要人在世。修为境界不失。又比如佛门高士,证罗汉果堪比破妄大成,此生不自堕魔障。此前所修种种禅定随心直入再无隔阂。

形神与身心相合,种种神通自然俱足,所谓大成真人不仅指心境修为。像老弟你这种情况。已破妄而出,可是并未拥有大成真人之俱足神通手段。若是佛门修士倒也无所谓了,但就算是高僧,也只是慧而不用,并非身无神通。

对于修士而言,能够出入妄境,形神洗炼功夫用足容易,破妄则难。像你这种情况我却是头一次听说,就算我听涛山庄收藏的历代秘典也从未提到过。要么是你的修炼功夫未用足,届时功到自然成;要么就是所修法诀有问题。肯定在某些方面有所疏漏。你我所修法门不同,我也难以断言。

若说大成真人之前的修炼是登山,那么此后的修炼就宛如登天了。自古以来,各门各派的传世典籍大多到大成真人为止,因为此后的境界要靠口传心授。依机缘而各自点化摸索,难立统一的法诀文字。就算正一门有三十六洞天道法,讲的也只是种种神通运用以及劫数次第与境界玄妙,正传秘法并无一定之规。

你的修炼功夫用的比常人更足,所以依我看,问题应该出在法诀身上。可能修炼路径有些关障未破。或者有些点窍之处尚未求证。如今之计,应从头回顾正传法诀,每一步未曾印证之处都要印证,尽数豁然之后应自无问题。”

成天乐听到这里赶紧起身道:“多谢指点,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所修法诀确实还不完全,这就去印证补足。今日之语,希望艾老板莫传六耳。”

艾颂扬也站起身拍着他的肩膀道:“你还用你打招呼吗?我连卫华都不会告诉的,修炼不仅是定境中的心意功夫,也是在印证形神变化超脱之道,修炼什么法诀,一定要把其实中的变化全部悟透,否则成不了大成真人。修行就是如此,既有迷惑就去解惑,最终悟者不迷。”

成天乐辞别艾颂扬,出门径直去了山塘街,他要去取第七步、也是石狸像中最后一步法诀。

成天乐究竟出了什么状况,要先找兑振华又去找艾颂扬请教?这情形十分怪异,自古以来昆仑各派恐怕都没听说过。他的修炼功夫用足,已堪破妄境,却没有相应的神通修为成就。现在的成总算怎么回事呢,半步大成、大成假人?

这样的问题其他修士是不会遇到的,破妄之后境界自知,种种以前无法掌握的神通道法自然也就明白了。可是成天乐虽法力更深厚、元神更强大,但形神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仍是御形之道融合圆满的境界。他自己当然有体会的,好像是哪里不对劲,问题可能就出现在所修的法诀身上,或者是他的修炼过程中出了偏差。

这可是大事情啊,若正传法诀有问题,谈何开宗立派自成一家?岂不是误导了门下所有弟子!而昆仑各派的传世法诀,在创立整理之时,就经过了前辈高人的印证,而留下法诀的祖师境界恐怕远远超出了破妄大成,自不会有任何问题。

但成天乐所修的法诀却来历不明,仅仅得自于石狸像中,难道在破妄大成之时存在偏差?可实际情况又很奇怪,因为兑振华得自成天乐的指点,已玄牝妖丹大成。以成天乐如今的心境,已隐约意识到这套法诀可能更适合妖修,所以兑振华未出偏差,而自己修证完毕却未能突破。

那么问题就可能出在两点,一是兑振华所修证的路径不同,因为他是突破风邪劫成为大妖之后才遇到成天乐的,以前都是自悟修炼。那么这套法诀在突破风邪劫之前,根基就存在某种缺陷,到最后才暴露出来,这是一定要搞清楚的。二是法诀尚不完整,后面另有关窍,否则为什么分为七步而非目前的六步呢?

听了艾颂扬的分析,成天乐已经确定自己找到答案了,最后一座石狸像中的法诀便是关窍所在,能解决自己遇到的修行障碍。他又一次来到的山塘街,在山塘桥头找到了山塘狸。这是七座石狸像中最醒目的一座,在石栏外的桥边是一处供游人合影的景观,周围有一小片青石铺就的开阔地。

成天乐走下山塘桥在河岸边与石狸像对视,这次没有伸手去摸石狸像的脑袋,而是直接运转了化妄之法。似定非定之中,元神妄境展开就与这山塘桥头的人烟景象融合一体,破妄之后才能拥有这等定境。心念直入石狸像,那道神念就似自身的法力运转,宛如妖修摄回玄牝珠,他取得了最后一步法诀。

法诀本身也是神念法力所凝,成天乐本以为摄取这一道神念自然就可大成,结果却愣住了。因为这第七步法诀根本不是什么法诀,而是当初留下法诀的那位前辈的一番留言,告诉修习此法诀的传人如何去寻找他!此神念心印包含的信息大致如下——

留下法诀者为明代成化年间修士,名叫于道阳。于道阳在虎丘云岩寺削发为僧,法号忠肃,云岩寺在明代为禅宗道场,这位忠肃法师也是一位禅门高士。但在他未出家之前,却另得一门秘法传承,出家之后仍在修炼,修为早已突破大成真人之境。

于道阳早年有一位仇家,也是一位修为高超之剑仙,他是为了避祸才隐姓埋名到云岩寺出家的。但这位剑仙最终还是查到了他的下落,并来到苏州于卫道观当了一名道士,待到于道阳正经历“换骨劫”考验时,突然发难。

若是平时于道阳自不必怕他,出家相避只是不想起冲突而已,如今正在闭关历劫并非其对手,只得暂时逃避。他从虎丘沿山塘街逃向阊门,沿途将所修法诀以神念心印留于石狸像中,最后一座石狸像中的讯息则他对传人的交代。

于道阳受飞剑暗算受了伤,正处于脱胎换骨的关键修炼之中,这伤势恐怕很难治愈,需要寻一绝对安全的所在闭关静养,更需要值得信赖的人相助。他留在石狸像中的法诀,须从头开始一步步修证,修完第一步才能取得第二步,直至六步完整,最后才能看到这留言。

于道阳养伤的最佳去处,就是当年他出家前的修行洞府,远在辽东某地的深山之中。他若能摆脱那位剑仙的追杀,离开苏州后就要去那个地方,并封闭洞府闭关养伤。修成石狸像中法诀者,当然就算他的传世弟子了,他还留下了一件信物,是开户洞府的关键。

拿着信物以于道阳所传的独门秘法,自然能开启那座隐秘的洞府。若真有世间弟子来拜见与相助师尊,于道阳将赐于陆吾神仑丹,并另有高深秘诀相授,成全师徒相会之佳话。这留言是神念信息,还包含了远在辽东那座洞府的州郡地址以及附近的地形地貌,也包含了那件信物的形状以及下落。

信物是一枚和田玉佩,它也是一件修行法宝,大约两寸长、一寸宽,正面雕一支修竹,反而刻云花图案,近似水滴形的轮廓,大小恰好能握在手心。于道阳将它扔在了山塘河的尽头与护城河汇流之处,需要在水下寻找。(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95、初长成,轻衫薄情窦开

成天乐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道阳前辈的留言中提到,他正经历换骨劫考验时遭遇仇家暗算,他的仇家是卫道观中的一名道士。成天乐也是第一次听闻突破大成真人之后,接下来的考验叫“真空劫”与“换骨劫”,至于玄妙如何却未得详情。

但于道阳前辈的修为既然已迎来换骨劫的考验,那他所传的法诀应该没有问题,只可能是另有关窍没有点破。因为他要逃回隐秘的洞府闭关疗伤,留下一线机缘希望有世间传人来救助,必然也要留一点后手。

这后手有两个,一是陆吾神仑丹,二是这套法诀最后的关窍。假如有人从头至尾修成了六步法诀又看见了这则信息,那是非得去找他、向他求教不可了。

那位于道阳前辈可谓心机深远,逃命途中还能做出这等周密的安排,可惜天算不如人算,也没料到真的迎来这一刻的时候,竟然已是五百多年后!那座隐秘的洞府中既有法诀关窍又有陆吾神仑丹,成天乐当然要去;就算没有这些,这隔世传法之恩,成天乐也是应该报答的!

可时间已经过去五百多年了,那位于道阳前辈还能在世吗?按常理推测,如果他还在的话,那至少应该突破出神入化之修为有地仙成就了,伤势早已治愈,也无需成天乐相助。如果当时伤势未愈,他也等不到五百年后成天乐再来,早就坐化了!

况且这只是于道阳逃避追杀的途中留言。他有没有逃过那一劫尚未可知。如果他没逃掉,一切休提,就算逃回了远在万里之外的洞府,理论上也已经不需要成天乐再来相助了。如今卫道观已成破败遗迹,而虎丘之上只余一座孤塔,云岩寺也早已无存。

读完这则信息,成天乐心中感慨万千。随身暗携的法器拂尘仿佛也隐约有所感应,正是那岁月情怀印记。去还是不去?以如今已破妄之心境,当然要去!若于道阳前辈已不在。那就拜祭先人谢传法之恩。若他的遗蜕坐化于洞府之中,可能还会另有遗言。成天乐若能办到,就尽力完成这位前辈的遗愿。

成天乐心里也清楚。想见到活生生的于道阳本人是不可能的,五百年后于道阳若还在世,早已是出神入化脱困而去或者已经成仙飞升了!但传法之恩不能不谢,传法之师不能不拜,无论如何,成天乐也是于道阳的传世弟子。

而且另一方面,就算于道阳已不在,这套法诀最后的关窍可能就留在那洞府之中,甚至洞府中可能还有陆吾神仑丹留于后世弟子。如今之计,就是先找到那块丢于山塘河尽头的玉佩。否则就算去了也开启不了洞府。但是明朝时丢下去的东西,如今还能捞起来吗?

山塘河为人工凿建而成,这河道是唐代时留下的,河堤经过历代修补,现在筑岸的很多石头也都是古时所遗留。理论上也有找到玉佩的可能。但是五百年来山塘河不知经过多少次疏浚,若东西不在了也很正常。

想到这里,成天乐给訾浩打了个电话,要他立刻赶到山塘桥头见面。訾浩正在饭店上班呢,接到电话请了个假就赶来了,看见成天乐站在山塘狸旁边若有所思的样子。在元神中问道:“听说你已破妄大成,今天又约我在这里见面,是不是刚刚取得第七步法诀了?”

成天乐暗中答道:“我确已破妄,但并未修行大成,目前只有兑振华与艾颂扬知情。有些事我只能找你商量,关于这石狸像中法诀的来历,应该还有最后一步关窍未点明。你我所修都是这部法诀,将来你也可能遇到同样的问题,而我现在要寻找一件东西。”

成天乐对訾浩详细解释了第七座石狸像中留下的讯息,还有自己在修炼中遇到的状况。訾浩听得是目瞪口呆,几次欲言又止,他心中有愧亦有鬼,上次成天乐无意间将头发炼成了天材地宝,众妖皆感叹神奇,也只有訾浩看出一些端倪来。

訾浩心里明白,成天乐所修的真真切切就是妖修法诀,这样的法诀其他的修士并非不可修炼,但它就是针对妖修的特点而创的,若不明白其中关窍,很可能会出问题。然而成天乐一直以来毫无问题,突破重重考验拥有如今的修为境界,同时訾浩也突破了风邪劫正在修炼御形之道。

那位留下法诀的前辈既然有最后的讯息,希望有缘传人去隐秘洞府找他,并说还有修行关窍与陆吾神仑丹相赠,看来当初确实留了一手,要解决的就是成天乐出现的这种状况。成天乐的修行出了问题,也意味着訾浩恐怕将来也要碰到同样的问题,解决的答案就在那位前辈手中。

不论从哪个角度考虑,成天乐都是要去一趟的。訾浩几次想开口说出原由,但最终却没好意思坦白交待。这已经是他埋藏太久的秘密了,就算说出来,对成天乐也没什么帮助,因为訾浩猜到了问题所在却不知道解决的方法。若是成天乐得到了于道阳前辈所留下的关窍指引,那么一切困难便迎刃而解。

两人商量了下一步的计划,此事是隐秘暂时不便公开,先找到玉佩要紧。

……

盛夏酷暑已过去,但入秋的天气还有几分炎热,站在山塘河与护城河交界的开阔地带,清风徐来感觉十分凉爽舒适。成天乐穿着风景区环卫工人的服装,提着一个大网兜子正在水面上捞杂物,他乘的是一条当地园林部门清理水面的小船,后面驾船的是兑振华。

从山塘桥到虎丘这条河道是不可随意行船的,每天只有旅游观光船往来,剩下的就是成天乐所坐的这种船了。出了山塘河到护城河,旅游观光船也走不了,只能看见这种船。找易斌帮忙疏通有关部门,成天乐等人这才当了“临时工”,给风景区管理部门清理水面,以此为掩护寻找水底的玉佩。

来的可不仅是成天乐与兑振华,訾浩以及众妖每人都有了新工作,领了制服还有救生衣,每天轮流驾着这条船“值班”。恐怕再难找到比他们更敬业也更称职的水面环卫工了,漂过着的一个烟头都不会放过,各种饮料瓶和塑料袋顺手就捞得干干净净。

船里看似只有两个人,其实有两名妖修已经下水了,岸边还站了另外一名妖修接应。成天乐刚开始坐在船上展开元神搜索水底,尽管水面对神识深入有很大的阻隔,但是他还是能够感受到河底的各种物性气息。千年水道,构成情况太复杂了,别的不说,就是砌成山塘河堤岸的那些石头都是数百年甚至千年垒叠。

水底的淤泥杂草很多,还散布着历朝历代各种杂物,最多的是碎陶瓷片,隔了这么深的水体又深埋在淤泥中的东西,成天乐坐在船上也无法清晰的查看。若论元神之强大,目前当然首推成天乐本人与兑振华,他们若在水面上搜不出什么线索的话,其他人更不行。

最麻烦的是,成天乐也不知那枚玉佩的物性特征,只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东西,要找到了看形状才知道对不对,于是就把原比例的图样画了出来。最精通水性的麝鼠妖刘书君首先下水了,在山塘河尽头以及阊门一带反复搜寻;最擅长寻物的金线鼠妖盛龙也化为原身潜水,帮助刘书君一起找寻。

訾浩是灵体,化为无形入水最为方便,到后来他也下去了。但说找东西,还是那两只鼠妖在水里面穿梭更为轻松自如,訾浩一开始跟着他俩一起找,到后来干脆独自去另一边了。因为金线鼠和麝鼠配合得极为默契、互相照应得也很好,共同寻物成了他们的游戏和乐趣,訾浩就知趣的不凑热闹了。

想当初刘书君被成天乐带回小剑池洞天、锁在笼子里那段时间,盛龙也住在小剑池洞天,天天像看犯人似的看着刘书君,没事就语重心长的批评教育她几句,小孩装出大人样看上去令人忍俊不禁。后来盛龙明白了成天乐的用意,也就不盯着刘书君了,反而天天劝说刘书君。

刘书君挨他的骂最多、听他的劝也最多,和他相处的时间也最久。别看盛龙在刘书君面前凶巴巴的,可是到了成总面前,首先开口替刘书君说情、提醒成总刘书君种种状况的也是他。后来刘书君心悦诚服拜在成总麾下,最高兴的就是盛龙,他对此很有成就感。

盛龙跟随成天乐去外面转了一圈,回来后不仅成了气候,人也瘦了一圈、个子也长高了,按凡人的心性来看,也许正到了情窦初开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他和刘书君之间竟有了眉来眼去的意思,也许是因为相处的经历,或者是因为出身的族类吧,但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清。

山塘河道在史上经过多次疏浚,但水底的东西也不可能都给刮干净捞起来了,历朝历代有各种杂物遗留,这便是成天乐还要在这里找的原因。盛龙他们在水底下找出来的东西可不少,基本上都是物性特别值得一捞之物。(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96、现天日,藏深匮人未识

有一个完好无损的明代鎏金铜炉,直径只有二十公分大小却异常精美,埋藏在淤泥深处被訾浩挖了出来。在靠近堤岸底部的石缝里,盛龙还找出一把不知什么年代的古剑,剑穗璎珞早已无存,剑匣剑鞘也腐朽了,但剑柄、剑格、剑刃却灿然如新,形制较短只有两尺多长。

此剑刚出水的时候,剑身倒映天光闪烁耀眼,紧接着表面就出现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成天乐感应到此物的气息十分凌厉、而且包含着千年前所凝炼的剑意与物性精华,但一出水就在快速消散中,赶紧以神识包裹以炼器之法凝炼,不如此处理的话恐很快就会腐朽。

将这把剑以法力淬炼得以保存完好,将来继续凝炼说不定还可以成为法宝,暂时先收起来。水底还有大量的古瓷器碎片,很少见到完整的器物,但以盛龙等人的本事还是在淤泥中找到了好几件精美的花瓶、瓷盘,碎片竟然能拼接完整,也都顺手捞了上来。

除此之外,在水底深处的石缝、泥底,他们捞上来最多的是历朝历代的铜钱。出水之后都用炼器手法暂时凝炼物性,使之能够原样保存不至于见风而朽。假如他们是开古玩店的,此番收获确实不小啊!

最特别的一件东西,是刘书君在护城河中发现的一块大石头。此物洗净之后表面明黄,一侧却削平呈象牙的纹路和颜色。有五尺高三尺宽,总计三吨多重。削平的石面上铭刻的是吕祖的百字碑铭。看字迹竟不像是凿镌而成,而是一股无形的剑意之力直接刻画出来的。他们费了好大劲才把这块石头从护城河底的淤泥中给弄出来。又费了好大劲在夜间悄悄的弄回去。

他们把这东西搬回去干什么?此物在昆仑各派眼中应该非常有价值,显然是一位前辈高人所留,其意义远超过一般的古董,正好可以拿回去做装点和镇守宗门道场之物,就算布置法阵也可以做为阵枢。

假如将来成天乐买下那座古宅或者自己搞了一个宅子,表面上是“苏州园林风景研究会”的办公地点。在进门后的假山屏风处立下这样一块碑刻。给人的感觉无形中立刻不同,真有一派宗门道场的气象。

成天乐也访问过其他的各派宗门,往来待客的大厅中有各种装饰,器物珍贵与否倒是其次。关键是传承的积累所显示的气象。中堂香案肯定是要有的,就将那个香炉放在待客的厅中,遇到大典时插上三根寒针翠燃香,壁上再挂着那把古剑,将捞上来的历代珍瓷拼接完整,弄上几个格架放着,那也是一派宗门的场面了。

至于其他很多杂物,比如古钱、钗钿、玉饰之类,可以拿到古董铺子里去卖了,筹建宗门正需要钱。多少也算是块肉啊!这一方面吴贾铭最擅长,大部分东西都交给他去处理。水底的玉饰也捞上来几十块,内行才清楚都是什么样的饰品,比如帽子上的冠玉、凤钗上的珠花、衣服上的带钩等等。清末的琉璃鼻烟壶还捞出来两个呢,最滑稽的是訾浩捞出来一个完整的锡制夜壶,让众妖好一顿嘲笑。

这场打捞活动持续了一个月,山塘河至阊门护城河一带的水底被搜刮得非常彻底,哪怕一根杂草都没放过,却没有找到最重要的东西——那枚玉佩。

其实打捞了一个星期之后。成天乐就清楚玉佩可能不在水底了,但看盛龙与刘书君玩的那么开心,吴贾铭等人的兴致也很高,就干脆捞足一个月吧,就当成聚集众妖的一次宗门活动了。像这种大家相互配合为同一个目标所做的事情,又有共同的收获,也是促进宗门凝聚力的机会。

易斌那边疏通的关系,就是让他们当一个月的临时工,表面上都是有工资可拿的,暗地里走后门还倒贴了不少钱。等到一个月期满,上面的小负责人还感到很惋惜,上哪里再找这么好的环卫工啊,又主动提出要留用,但成天乐等人不干了。

除了訾浩之外,众妖并不清楚成总要找那样一枚玉佩的真正用意,但是在山塘河底这么一番搜寻很有收获,反而让大家觉得成总行事是别有深意,找不找到玉佩看上去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真正操心的人只有成天乐自己,无奈之下他又在画卷世界中向小韶求助。

堪破妄境之后,画卷世界当然还在,这件神器又起了玄妙的变化。成天乐在画卷世界里从此真真切切结识了小韶,也知道她的身份是这姑苏山水人烟之神韵成灵,而且他们之间仍然拥有那神奇的心念感应。虽然已不是妄境,但有些事重来一遍却另有情趣,两人又在画卷世界中相识相处了。

成天乐清楚,做为画卷世界之灵,小韶拥有只属于这个世界的天赋神通,可以看见画卷世界中曾发生的所有事情。画卷世界自从成天乐进入之后就增添了新的变数,成了一种在现实基础上的推衍变化,可是在成天乐出现之前,画卷中的姑苏则是倒映了现实的痕迹,理论上五百年前的事情小韶也是可以重见的。

但运转如此神通需要消耗神气法力,如果查五百年前的线索,连成天乐也不敢想象究竟是怎样一种手段。还好不需要漫无目的的去搜索,只需盯住山塘河那么一小片地方就可以,追溯于道阳扔玉佩入水之时,看它在什么时候被人捞上来?然后跟踪这枚玉佩的下落,理论上是可以找到的。

成天乐在画卷世界里对小韶说了自己的遭遇,以及想做的事情,并没有强求小韶去做什么,只是问她能不能查到玉佩的下落?说话时两人就站在山塘桥头,小韶默默的沉思良久,最后答道:“如果你已经搜遍了水底却无所发现,那么确实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我可以试试。”

成天乐又再三叮嘱道:“若能发现线索便好,千万不必勉强,你的天赋神通虽然奇特,但毕竟是五百年前的事情了,神气法力不能消耗过巨。灵修之道我多少还是懂一些的,慢慢来,不必着急。”

小韶笑道:“这枚玉佩关系到你的修为能否突破,我倒是很替你着急。你不必担心我,这画卷世界的人烟山水灵韵,皆可滋养我的形神,我知道该怎么做。……傻乐,如果我帮了你这个忙,能不能提个要求?”

成天乐:“你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尽全力去办。”

小韶轻叹一口气道:“我并非那法宝画卷的物灵,而是画卷世界中的山水人烟气息汇聚成灵,无法离开这个世界、在你说的那个真正的姑苏中现形。直到遇见你,我才明白千年来所见的一切只不过是那人间的倒影。若将来有一天你修行有成、拥有更广大的神通,能否将我带出画卷世界?”

成天乐郑重的说道:“这正是我想做的,只要有一线可能,我就一定要完成你的愿望,以我此世的修为承诺!”

成天乐做出了承诺,小韶与他在山塘桥头看了许久的风景又聊了很多私密之语,成天乐才退出画卷到现实中安排宗门事务。捞出来的东西分别处置,这处古宅暂时做为宗门道场至少还有半年时间,该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吧。

那块碑刻就安放在了假山之前,庭院的正厅也添置了多宝格、剑壁与香案,看上去也像模像样了,假如再有各派高人来拜山,也能感觉到隐约有一派宗门的气象,而且还是很有传承积累的样子。而成天乐虽未获得大成神通,但仍然坚持行功修炼,御形之道虽是属于一层境界的法诀,但本身却是没有尽头的,因为天地万物无限。

几天之后,成天乐进入画卷却没有见到小韶,他展开元神向这位画卷世界之灵发出了讯息,请她现身一见。他是这件神器之主,与小韶之间自有玄妙的心神感应,立刻就察觉到她的存在,同时也接受到她留下的一道神念。

小韶不在画卷中的任何一处,她的气息就弥漫在姑苏人烟山水的神韵之中,既似不存在又仿佛是永恒的存在。这画卷中的姑苏山水气息留下了一道神念,向成天乐传达了一则信息——

五百年前的事情已经查清了,于道阳被一位剑仙追杀,深夜逃过山塘河将一枚玉佩丢入水中。至于他有没有逃过追杀、事后是否返回了辽东隐秘的洞府,这些是小韶看不见的,按成天乐的交代,她只盯着落入水下的玉佩。

姑苏岁月变迁,历尽战乱烽烟,又过了近五百年,玉佩一直就在水底。直到上世纪五十年代、新中国成立后,山塘河水道经过了一次疏浚,玉佩夹在淤泥中被捞上了岸。当时在场的人们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它被一位河道工人顺手拣了回家、丢给孩子玩。(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97、此卷中,轮回幸遇有生

河道工人的儿子当年也有十几岁了,拿这枚玉佩天天当石子乱丢、还砸过人家玻璃,但法宝就是法宝,丝毫都未损毁。后来此人的儿子也出生了,玉佩又成了下一代小孩的玩具,伴随着那河道工人的孙子长大。

直到改革开放后,那位河道工人的孙子、玉佩的主人终于意识到它可能是一件很值钱的东西。自古以来和田玉的加工中心就在苏州,如今工艺品市场再度兴旺,很多普通苏州居民也知道了古代玉器的价值可能很高。此人也托朋友请琢玉师看过这枚玉佩,那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事情,当时就有人出价要收购,但他却没卖。

这枚玉佩没有继续再成为小孩的玩具,而是被玉佩的主人收藏起来,用一块绒布小心翼翼的包着锁在了一个老柜子的抽屉里。此人姓樊,如今是观前街梦湖美蛙饭店的大厨。

历史就像开了一个玩笑,又像经历了一个奇异的轮回,成天乐发动众妖找了那么久,最终小韶为了帮他几乎耗尽了全部的神气法力,结果竟然回到了成总修行的。成天乐能结识众妖,最早的缘起就是误打误撞跑到梦湖美蛙饭店打杂,当初就是樊师傅向吴老板提议录用他。

成天乐此番找玉佩,并没有对外界宣扬,只是画出图样告诉众妖私下里进行。虽然好几位妖修天天能碰到樊师傅,但樊师傅只是一个普通人,并没有得知与参与此事。假如当时樊师傅看到了成天乐所画的图样,可能就没有后面这些周折了。

小韶留下了这条讯息,她本人哪里去了呢?她耗尽了神气法力,并没有完全消散,而是藏神存形于这画卷世界的灵韵之中,却无法再凝聚成形。成天乐了解灵修之道,若是受到了过度的伤害、或运用天赋神通消耗过巨,灵体就会消散。

小韶是画卷之灵。受这山水灵韵滋养并未完全消失,但若无他人相助,很长时间内都无法重新凝聚现形了,出现于画中或许要再等待数百年。但小韶也告诉了成天乐。他若突破大成真人之境,就能够祭炼这法宝中的山水情怀,可以帮助小韶凝形而出,就像当初帮助訾浩那样。

接收到画卷世界天地间留下的这条讯息,成天乐不知不觉间已泪流满面。恐无人清楚他对小韶是怎样一种情感,那妄境中二十一年的经历世间几人能拥有?回首再度初遇,似妄境又非妄境。他们在画卷世界中相处的时间还很短。

小韶这位画灵的性情和一般人不同,成天乐向她做出了承诺,她立刻就出手了。成天乐也没想到她做事是这么干脆,并没有一边使用天赋神通、一边行功涵养恢复,去慢慢的找出玉佩的下落,那样的话时间恐怕要用很久。

小韶一次就耗尽了所有的神气法力,已散于画卷世界的灵韵中重新滋养,直接告诉了成天乐想要的答案。成天乐再想见到小韶。要么等上数百年,要么突破大成真人之境、去祭炼这幅画中的山水神韵,以自己的神气法力帮助小韶重新凝聚成形。

但他若不突破大成真人之境并有更高境界的修为。根本不可能再有数百年的寿元。寻玉佩是为了打开于道阳当年的洞府、弥补法诀的缺憾、拥有真正的大成神通。小韶这么做就是为了帮他早日完成这个愿望,而成天乐若最终没能如愿,也就意味着无法再见到她。

他真的见不到小韶了吗?也不是,这画卷山水情怀就是小韶的气息与身影。而且成天乐也知道,小韶虽无法凝聚成形,却能看见他、感受到他,清楚他进入画卷世界所做的一切。游走于画卷之中,这山水风情就是她凝视他的眼神,他也被她无处不在的气息萦绕,她能看见他此刻那满面的泪水……

成天乐事先完全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后悔自己那么莽撞的向小韶求助,他答应了她的要求,她便这样帮助了他。成天乐向着这片天地喃喃自语,在元神中对着画卷世界说道:“小韶,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帮助你重新凝炼成形。有生之年,也一定设法将你带出画卷,这段日子无法再见到你的时候,也会时常在这画卷世界里陪着你……”

当成天乐退出画卷世界,才意识到自己满面的泪水,拭去泪痕走出古宅后园,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深邃,甚至深邃得让人有些难解。曾经没心没肺的成天乐,从来没有过这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

樊师傅最近比较烦,他是上世纪六零年代出生的,如今已有五十多岁了。他的文化程度不高,初中毕业后读了技校,学的就是烹饪,不到二十岁就干厨师了,曾在一家国营饭店里掂了十几年的大勺,从普通厨工一直做到三级、二级、一级、特三级厨师。再后来单位改制,樊师傅正当年富力强又有专业技能,于是就自己出去另谋职业,还是干厨师。

吴老板的饭店最早不是开在观前街、也不叫梦湖美蛙,樊师傅跟着吴燕青干了快二十年了,自从梦湖美蛙饭店在观前街开业,他就一直是大厨。日子在灶台砧板、煎炒烹炸中度过,既忙碌也很充实,厨师、服务员包括打杂换了一拨又一拨,可樊师傅始终还在这里,他主厨的时间比这家饭店的招牌还久。

吴燕青并不常来饭店,日常有什么小事情,往往都是由樊师傅说了算,他在这里很受人尊敬、很有成就感,仿佛能找到生活的意义和存在的价值。樊师傅如今每月的收入七七八八加起来也有七、八千,对于普通工薪阶层来说不算低了。

他的老伴是一家国有的企业的普通工人,去年刚刚退休,他们的工资与退休金加起来每月有万元左右,如果仅仅是老两口过日子的话,应该是很舒服了。

可现在的实际情况却很紧张,因为樊师傅的儿子小樊正面临着成家立业的问题。樊师傅的书读的不多、文化程度不高,一辈子工作都在饭店的厨房,也许是出于一种弥补遗憾的心理,他当然希望儿子小樊能出人头地。小樊很聪明,从小学习成绩就非常好,考上了南京的一所大学,本科毕业后又到上海读研究生。

如今小樊已经是硕士研三了,再过不到半年就要毕业,正在犹豫是继续读博呢还是参加工作?另一方面更重要的问题,小樊两年前谈了一个女朋友,相处不久就搬出宿舍租房同居了,如今也该谈婚论嫁了。

那女孩打算留在上海工作,单位都已经联系好了,小樊无论是读博还是工作也都是要留在上海的,首先面临的问题就是房子。小两口希望能买一个交通相对便利、至少两居室以上的房子,这样在大都市上班也方便,至少不会每天花几个小时在路上。将来有了孩子的话,还可以把老樊两口子接来照顾,这些都是很现实的考虑。

可这样一来,房子的地点就不能太偏了、面积也不能太小了,在上海的话,这房价得多贵啊?小两口找了不少基本符合要求的地方,新房与二手房都看过,全款最少也要二百万,按揭首付加装修以及结婚筹备,怎么也得一次拿出七、八十万。

樊师傅的生活很简朴,平时在饭店工作,吃穿也用不了太大的开销,手头还是有几十万积蓄的。但是供儿子读大学、读研、这两年小樊又在外面租房子搞对象、添置各种生活用品,开销也是不小啊,近来积蓄不增反减。

现在儿子要结婚、提出这个要求,让樊师傅很为难。那姑娘他见过,是小樊的研究生同学,在老樊眼里那就是高级知识分子了,能配得上他儿子,人长得也算清秀漂亮,脾气虽有些矜持娇气,但也不算大毛病。现代的都市男女,能谈恋爱同居两年时间算不短了,而且小樊就看好她了。

可老樊拿不出这笔钱啊,老两口目前所有的积蓄加起来也就二十多万,除非把在苏州的房子卖了、再到上海买套新房子和儿子、儿媳一起过。但那样的日子老樊心里没底,不知道两代人在能不能相处得来,尤其是儿媳和老伴之间的关系能否融洽?周围这种家庭矛盾也见过很多了。

况且他现在的收入还不错,但如果不干了也只能拿到社会统筹的养老保险金,老两口加起来也不过四千来块。上海的房子还交不起全款,得继续还房贷,难道还要在上海再找一份厨师工作吗?

樊师傅是老苏州人,不愿意离开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也不愿意卖掉自己的房子没了将来的退路,更不愿意这么早就离开梦湖美蛙饭店。无奈之下,他想起了一件“传家宝”,上世纪五十年代,他爷爷在疏浚山塘河河道时拣到的一块玉佩。(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98、玉有缘,君子不欺暗室

爷爷把玉佩拣回家的时候,他老爹只有十五、六岁,再过十年樊师傅出生了,玉佩又成了他小时候的玩具,幸亏没给弄坏了。直到改革开放之后,樊师傅才意识到这东西可能很值钱,于是小心翼翼的收起来,没有继续给小樊当玩具。

现在到了急需用钱之际,老樊从柜子里将玉佩翻了出来去了相王弄,那里是全国的玉器交易与加工集散中心,托熟人问了好几家店,倒是有不少想收购的,但最高出价只有三十万。其实这个价格在内行人看来已经可以了,一枚来历不明的玉佩主要还是根据材质与刀工定价,并不能确定是什么珍贵的传世古董。

假如是成天乐,当然清楚这枚玉佩的价值,但是收玉器的人却不会这么看。有人可能不太明白,玉器的年代是很难鉴别的,因为它本身就是一块石头,哪怕动用高科技检测手段,所确定的也是这块石头所形成的地质年代,随便一块石头恐怕都有亿万年的历史。

有来历的玉器,可以看它出土时伴随的其他器物或者文献记载。而所谓的古玉,主要是看埋藏时留下的各种沁痕以及历代收藏者把玩留下的手润。如果这些痕迹都不明显,就需要从材质、加工工艺、上面有无琢玉师的落款以及真伪方面鉴别。俗话说黄金有价玉无价,就是这个道理。

这枚玉佩的材质非常好,据说很接近羊脂的标准。上面没有琢玉师的落款也看不出是哪位名家的手笔,但雕刻工艺也是不错的。玉器的价格并非外行人想象的那么夸张,三十万,已经比同等大小的黄金要贵得多,可惜还是不够。

就算卖了这枚玉佩,加上老两口二十多万的积蓄,给儿子在上海买房子交首付还是不够的。是否再卖了苏州的老房子搬去跟儿子一起住呢。如此还能多交一些首付;或者只卖房子,玉佩留在手中当以防万一的养老本?樊师傅正在为这些事情闹心。

这天下午三点多种,正是饭店员工休息喝茶的时间。樊师傅也坐在大堂里与几位服务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明显心不在焉的样子。正在这时,成天乐来了。

成总最近已经很少来梦湖美蛙饭店。就算偶尔来吃过几次饭,服务员也不可能都认得他,饭店的厨师和服务员流动性本来就很大,这几年几乎全换新人了。訾浩与吴小溪不知跑哪里去玩了,刘书君也不在,成天乐走进来的时候,只有樊师傅和一名厨师站起来道:“成总,好久不见啊,你怎么现在过来了?”

吃饭不赶点,找人也谁都不在啊。成天乐朝樊师傅道:“我特意挑这个时间过来的,知道您现在不忙,我有件事情想找您商量,能不能去楼上包间说会儿话?”

樊师傅诧异道:“成总,你如今这么大的老板了。最近还听说你当了研究会的理事长,已经成文化界的名流了,还有什么事情能找到我这个厨师头上?……小左,给我泡壶好茶送上楼去,我和成总说会儿话。你们啊,都应该向成总学习。人家当年也是从我们饭店出去的!”

众服务员与厨师这才知道来者就是大名鼎鼎的成天乐!四年前在这家饭店干过几个月的打杂,后来却成了苏州道上的风云人物,先当总经理,又被人们称为成大师,如今是研究会的理事长了!看来梦湖美蛙饭店真是藏龙卧虎,就连打杂也不可小看啊,等成总上楼之后,大家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在包间里关上门,樊师傅说道:“乐乐啊,你如今是有大出息了,难得还能想起回来看看我。”

这一声“乐乐”叫得成天乐心中甚感温暖,很惭愧的说道:“最近事情太忙,也没有特意来看过您,这几年也只是匆匆忙忙来吃过几顿饭。今天是有事,才想起来找您。”

樊师傅:“说得我都好奇了!你如今这么大本事,还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呀,难道要在家里摆私宴?”

成天乐取出一张白纸,上面画着那枚玉佩,正反两面都勾勒得很清晰,将之放在樊师傅面前道:“这枚玉佩,您认识吗?”

樊师傅愣住了,过了片刻反应过来,语气很激动的说道:“我当然认识,这是我爷爷留下来的传家宝!……真不好意思,我家的一点私事,竟然把成总您给惊动了!还特意跑来找我。我之所以没和吴老板说,就是不想让他认为我要借钱,自己家的事情我还是能解决的。”

樊师傅一看这张图立刻就误会了,他前几天拿着玉佩去问价,还给几家玉器行留了照片资料,在后厨炒菜时顺嘴和其他厨师说漏了几句,以为成天乐也听说了,此刻是为了他家里的事特意来的。

在樊师傅的印象里,成天乐为人特仗义,别的不说,在梦湖美蛙饭店只打了几个月的杂,事后有出息了却仍然和吴老板关系特别好,也特别照顾饭店的生意,丝毫不介意当初在这里的打杂身份,这是一般人做不到的。

所以他先解释了几句——自己有困难为什么没说,却难为成总上门相问。成天乐听樊师傅这么说也吃了一惊,赶紧追问道:“您把那枚玉佩卖了吗?”

一听这话,樊师傅就更加以为成天乐完全知情了,反正也没有外人,他就把家里的情况都说了出来,也算是倒苦水吧,最后道:“成总,不必您操心,虽然有点小困难,但还是能搞定的。”

成天乐暗自叹息,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而他这几年对樊师傅的关心实在太少了,不动声色的又问道:“樊师傅,您那枚玉佩打算多少钱出手啊?”

樊师傅叹了口气道:“毕竟是个家传的物件,经过祖孙三代人的手了,原本打算等儿子结婚后给他的。如今他需要在上海买房子,否则的话对象也不能跟他好好过,把我手头的积蓄都算上,也还缺六十来万。原本指望这传家宝能卖上这个数也就行了,结果出价最高的也只有三十万。”

成天乐笑了笑:“这玉佩确实是一件宝物啊,它到底是怎么来的?”

樊师傅的话匣子打开了,神情仿佛回到了少年天真烂漫的时光,向成天乐讲起了这枚玉佩的故事。他爷爷是怎么拣到的,他老爹当年又是多么调皮、还拿玉佩砸过人家的玻璃。都砸进去了还能拣回来,也很不容易啊,幸亏当时住的都是平房,老爹肯定又翻窗户进人家了。假如当初知道这东西这么值钱,肯定不敢那么干!

说到最后,终于提到了前一阵子拿着玉佩去问价的事情,笑容又变成了叹息。通常人们的心态,自然会认为传家宝一类的东西很值钱,而那些玉器商肯定是故意压价了,在樊师傅看来,这玉佩怎么着也得值五、六十万吧,甚至上百万也有可能!只可惜他没什么文化更不懂鉴定,只能听内行人忽悠了。

成天乐点头附和道:“是的,我看您那枚玉佩绝对不止三十万,至少值三百万。”

这好像是安慰人的场面话,樊师傅却很开心的说道:“是啊,成总,您在国外留过学,如今又是苏州园林风景研究会的理事长,当然是有眼光、有身份、有文化、有见识的人,不会吃这种亏。可我就是个厨师,除了做菜不懂别的,有机会的话,您也帮我鉴定鉴定呗?”

成天乐则说道:“那枚玉佩我看过了,确实远远不止三十万。”

樊师傅眼神一亮,这才反应过来道:“我真是老糊涂了,我给好几家玉器行都留下了照片资料,各个角度拍得都可清楚了,高清数码可以放大的!您要是没看仔细,怎么可能画出这个图样来找我呢。以您的眼光看,它该值多少钱啊?”

成天乐仍然微笑道:“您还不到六十岁啊,而且身强力壮不亚于小伙,谈什么老啊?……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嘛,您遇到的最高报价再加个零,它最少值三百万!”

樊师傅既然高兴又遗憾的说道:“乐乐啊,你可真会哄我开心。就算说得再值钱,也得有人买啊,苏州这边就是全国玉器的交易中心,我托熟人问了很多家收货的,顶天也就是三十万了。其实只要出到五十万以上,我当时就会卖了。”

成天乐笑出了声:“那您可就亏大了!这枚玉佩的价值比三百万只多不少,你我是老熟人了,就算您吃点亏,三百万卖给我吧。”

樊师傅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又结结巴巴的说道:“成总,您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成天乐:“当然不是,否则会特意来找您吗?”

假如一开始,樊师傅就听说玉佩能值这么多钱,可能还不会像现在这么吃惊。可是他在外面已经问过了一圈价,成天乐却如此说,反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语气越发结巴起来:“成,成总,那东西真,真的那么值钱吗?……我,我其实也用不着那么多钱,您不必故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99、已不欲,望子成龙勿纵

成天乐打断樊师傅的话道:“玉器行报的三十万,只是给您的收货价,但是他们再放到外地的工艺品专柜中去出售,您认为会卖多少钱?比三百多万恐怕只多不少!就像您说的,我是研究会的理事长,绝对不会看走眼,今天来就是要买您这枚玉佩的。幸亏您还没出手,否则我就得出高价去找别人买了。”

樊师傅:“成总,就算您想收购玉器、同时帮我一把,已经知道了我心里的底价了,也用不着出这么高吧?……况且东西您都没见过呢,只是看过照片,要说您不是故意的,连我都不敢相信。”

成天乐解释道:“实物我当然要看了,但实话也告诉您,我要找的就是它!这不是一枚普通的玉佩,而是一件法器,您多少也明白法器是什么意思吧?在懂行人的眼里,才清楚它的价值,但在外行人手里,却没有别的用处。”

樊师傅喘了一口气道:“我差点忘了,外面有人叫你成大师,看来那东西真有讲究,在我手里也闹不明白。……乐乐啊,你可真是个好人,不蒙我。”

成天乐又笑了:“樊师傅,我蒙您干什么!您愿意给个面子的话就把它卖给我,这枚玉佩对别人来说只是个工艺品,对我却很重要。”

樊师傅长出一口气道:“我明白了!但也不好意思让你出那么多钱啊,可以便宜点嘛。”

成天乐好气又好笑道:“就没见过您这么讨价还价的,还想往下面讲吗?拿走您的传家宝,我都觉得非常不好意思了,怎么着也不能让您后悔。”

樊师傅很尴尬的说道:“我不是贪心的人,东西该值多少钱就是多少钱,也不可能只有成总您一个人识货,很多人都看过了。不过您说的收货价和专柜里的出售价确实会差很多,,但我也不是在北()京上()海那些大城市开专柜的啊。原来这东西对你有用。买去不仅仅是为了搞收藏,其实吧,如果不是需要钱,换平时你可以暂时拿去……”

成天乐摆手道:“行了。您就别说了,趁着下午不忙还有点时间,打车去您家看看玉佩吧。”

两人下楼直接去了樊师傅家。樊师傅的老伴正好在家,见成天乐来了,赶紧拿出点心请他尝,而樊师傅则去里屋拿来了绒布包裹的玉佩。成天乐不用上手,神识扫过立刻就知道是自己要找的东西。此物能与身心一体以御器之法催动,的确是一件法宝,而且物性妙用十分特异。

以元神感应,玉佩上刻的那根竹子仿佛是活的、正在生长之中,而另一面刻的云花图案也是动态的,仿佛是在飘动中被瞬间定格。此物的妙用应该是召唤外界所存在的某种灵引,若它是一件开启洞府的钥匙,这感觉就一点没错了。

成天乐又把玉佩拿在手中摩挲。却感觉到有种令他不太舒服的气息,就像在与一位内心中并不喜欢的人打交道。这不是法宝的妙用也不是玉质本身的物性,很多器物都会留下曾经主人的各种气息。包括把玩时赋予器物的种种心性,成天乐感应到的是这些。

他当然也在玉佩上感应到了樊师傅留下的气息,因为这就是樊师傅从小的玩具,很熟悉、令他感到亲切与温暖。可是玉佩经手的主人不止樊师傅一位,樊师傅的老爹以及爷爷是什么样的人成天乐并不清楚,也不知是谁留下的,但这种问题没必要去追究,能找到此物就好。

樊师傅的老伴听说成天乐是来买玉佩的,而且还出了那么高的价,倒水时差点把茶杯都给打翻了。然后就要留成总吃晚饭,并让樊师傅打电话跟饭店请假。樊师傅也觉得应该如此,立刻就打了电话,成天乐也没客气就留下来吃饭了。

在饭桌上他陪樊师傅喝了点酒,这位大厨很是感慨啊,聊到了很多话题。大多是关于他儿子的。他老伴则关心到手的三百万该怎么花,一边给两人斟酒一边说道:“老樊啊,孩子那边在上()海看中了一套还不错的房子,离地铁站挺近的,大概需要二百六十多万,都打电话跟我说过了。后来觉得太贵,才去看了别的房子,媳妇能看中的最低也要二百万。

如今有钱了,干脆就买那套二百六十万的吧,一次性付款也免得每个月都要给银行还债,再加上装修、结婚的钱,再买辆车的话,差不多正好够了。……成总,您给的价可真准啊,是不是了解到我家的情况,早就算好了?”

樊师傅的表情对老伴的提议并不是很赞同,当着成天乐的面却又不好多说。成天乐看出来了,于是特意问道:“樊师傅,假如不知道这枚玉佩这么值钱,就是按你预计的价格卖出去,原先是怎么打算的?”

樊师傅一边喝酒一边答道:“我原先的想法,假如能卖个五、六十万就谢天谢地了。再加上手头的一点积蓄,可以给儿子交个首付、办个婚礼。我也不用离开苏州还可以在饭店干,现在的收入还不错,孩子那边还房贷有困难,我偶尔多少能帮衬点,但主要还得靠他们自己。”

老伴却插话道:“现在硕士毕业工作也不好找啊,起薪也不算高,我家小樊学习那么好,就想接着念博士呢!假如读博士的话,就更没有太多收入了,媳妇一个人在外面工作,他们还得还房贷,日子过得肯定紧张,说不定会闹矛盾的。”

成天乐似笑非笑道:“你们家小樊平时都怎么样啊?”

这句话问得很含糊,老两口却来了兴致,开口就滔滔不绝,显然很骄傲时而也夹杂着感慨与担忧。一个厨师和普通工人的家庭除了这样一个儿子,当然是值得骄傲的事情。但是这两年小樊给父母打电话或放假回家时,说的话却让他们有些担忧。因为小樊很有些愤世嫉俗,可能多少是因为谈恋爱要结婚的问题,心中堆积了太多不满。

比如他的成绩这么好、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学历已经这么高了,却不受社会重视,就算出去工作也达不到期望的待遇,。小樊经常发牢骚,不想在这种地方呆下去了,这里实现不了人生的价值,他想去美国留学。但是出国留学,老樊是绝对供不起的,所以小樊也只是感慨而已。

听到这里,成天乐打断老两口的话道:“对于二位长辈,我倒不好多说什么,但是对于你们家小樊,我能不能说几句?有些事情是我们暂时还改变不了的,但有些事情是我们现在就应该去做的。我知道你们家小樊在抱怨什么,但好像谁也没欠过他呀?

他读书成绩好当然是好事,但好好读书也是应该的,他又不是在为别人读书。这些年他自己没有干过任何工作、也没有赚过一分钱,却受到了这么好的教育,那是他的收获。但不能认为自己就挺了不起,什么事都没做过呢,就觉得一切条件都应该准备好给他了。

想当年我倒是出国留过学,当时很不懂事,比不上你家小樊学习那么好,也白花了家里不少钱。这些年我才渐渐明白过来,那不是谁欠我的,都是父母这辈子工作攒下来的积蓄,是我欠他们的。现在越想越羞愧,我凭什么就伸手去要这些呢?包括我离开欧洲之前,还骗了五千欧元和同学去逛红灯区。

樊师傅啊,你对儿子好,这谁都能理解。但你也得想一想,一个人凭什么去得到他想得到的东西,自己就不应该付出努力吗?如果是这样的人,他自己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和用处?于国于家于人都没用!我倒不是说你家小樊,就是说事情的道理。

他没有做过任何工作,自己也没有挣过一分钱,但不是没有能力。如果按你原先动的念头,把玉佩连苏州的房子一起卖了,在上()海给他们买房子,这就太过分了!完全可以让他自己先干几年试试,你们能帮多少就帮多少。……老樊啊,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假如换做你自己当年遇到这种情况,希望你老爹像那样做吗?”

樊师傅喝得有点多了,愣了愣才答道:“我当初是工作五年才结的婚,跟小樊他妈妈住的是单位宿舍,后来才有的房子。……假如是我,肯定不能让我爸那么做了,怎么能把所有的积蓄都给我、连房子都卖了呢?”

成天乐笑道:“这就对了!你自己也不会做那样的人。你培养了小樊这么多年,也不希望把他培养成——你自己都不想做的那种人吧?”

樊师傅一拍桌子,红着脸道:“对呀,我怎么没想明白这个道理呢?如今得了三百万,是爷爷留下的传家宝换的,但该怎么做事情还得怎么做。就按原先的打算,给他们交个首付,再出一笔婚礼的钱。我还在梦湖美蛙饭店上班,这身体再干十年也没问题,他们如果有困难,我时不时再帮衬点。”(未完待续)

400、欲无止,不乐患在纠结

樊师傅的老伴却有些不太满意的说道:“其实我在想啊,就在上海买个房子,我们也过去住。苏州的房子也不用卖、手头还有养老的积蓄,有空就回来呗,你还在饭店上什么班啊?”

一听这话,成天乐便不再多说了。喝了酒的老樊却教训起他来了:“乐乐啊,我知道你现在有出息也有钱了,这次买玉佩一下子就花了三百万。……是有用的东西就好,但以后碰到别的东西可不能这样啊,咱有钱也不能乱花。”

成天乐小声道:“这话,您还是多和小樊说吧。”

樊师傅长叹道:“乐乐啊,你太懂事了,要是我儿子就好了!”

老伴也打趣道:“可惜当年我没生个闺女,要不然就找这样的女婿,就怕成总看不上。”

成天乐哭笑不得道:“哦,那真是太遗憾了!”

临走的时候,成天乐告诉樊师傅,第二天就把三百万打到他的银行卡里。樊师傅已经半醉了,拿起玉佩就交给成天乐要他当场带走。老伴的神情却有点着急,大概认为钱还没收就把东西拿走不太合适,可樊师傅坚持如此,成天乐就把玉佩带走了。

成天乐走后,老伴有些埋怨的说道:“老樊啊,你真是喝多了!三百万的东西啊,钱还没见着呢,就让人这么拿走了?”

樊师傅红着脸大声说:“别人不好说,成总还信不过吗?什么三百万。假如不是成总识货,认出那是对他有用的法器,顶多三十万!以成总的身份还有和我的关系,三十万都不值吗?”

成天乐虽然走远了,但敏锐的神识仍能听见这段谈话。他对樊师傅很感激,就凭没收钱就能让他把东西拿走了,这也不是一般的信任。而今晚这顿饭。倒是各种滋味与感慨都有,还让成天乐回忆起自己当年的荒唐,这就是世间百态吧。也在修行的经历之中。

……

第二天,成天乐召集兑振华、黄裳、甄诗蕊等三名“护法”还有訾浩这位“总管”议事,首先交代给樊师傅的银行卡里打三百万。前阵子他们在山塘河里捞出来不少东西。除了留下来布置宗门道场的几件物品,其余的都交给吴贾铭去处理了,得到的现金零零碎碎加起来也有几百万,足够买下这枚玉佩。

众妖这才知道,成总要找的东西是真有其物,并不是单纯找个借口组织一次宗门活动、布置宗门任务。成天乐把玉佩拿给大家看了,果然是一件法宝,又听说它在樊师傅家传了三代的经历,众人皆啧啧称奇。

这是一件灵引法宝,在特殊的场合才能发挥其妙用。众妖也很好奇成总为什么要找这么一件东西,又怎样知道它曾经落在山塘河中?而成天乐只是笑着解释道:“此物大有来历,若将来我们自成一派,它就与宗门传承有关,甚至是一件传承信物。……我最近要出门远游。就是因为找到了这玉佩,诸位安排好苏州诸事,等我回来便知分晓。”

众妖追随成天乐这么长时间,现在多少也清楚成总并无在世修行上师,而是根据所得到的神念心印法诀在修行,那么这枚玉佩很可能与他所修法诀的传承有关。既然成总没有说太多。他们也不好追问,但都感到很兴奋,因为成总此番出游必然是为了开宗立派所做的准备。

接着成天乐又把訾浩单独叫到了后园,私下里交代一些事情,也只有他们俩知道这枚玉佩真正的用处。

訾浩把玩着玉佩感叹道:“你竟然真把它找到了,是怎么知道它在樊师傅手里的?我天天都能见到樊师傅,却做梦都没想到要找的东西就在他家里!”

一提到这些,成天乐就想起了小韶,莫名心中一痛,仿佛是牵动了元神中的伤憾,有些话他却不想和訾浩多说,垂下眼帘答道:“我是在画卷世界中发现的线索,无论如何,此番一定要找到于道阳前辈的洞府、早日突破真正的大成真人之境”

訾浩兴奋的说道:“那是当然!洞府远在辽东,好像就离你的家乡不远,那片地方你应该熟啊!……上次你带盛龙出去玩了那么久,这次又想带谁去啊?……不不不,这事让别人一起去不合适,还是咱俩去吧!”

成天乐却摇头道:“这一去会遇到什么尚不清楚,凡是隐秘洞府,大多有法阵结界守护,若是不小心出了差错,对你这种灵体的伤害最大,我可不想再出什么状况。……苏州筹建宗门的事情刚刚开始,千头万绪都要有人照应,你当然得留下来,别忘了你如今已是总管的身份,我们俩怎能都走呢?还有一件事非常重要,要交代你去办。”

訾浩:“什么重要的事啊,非得我亲自去办?”

成天乐:“就是关于宗门道场的,我想了又想,以现有的条件,这座宅院是最合适不过的地方,但三年租期只剩下半年了,梅兰德可能随时会来收回宅子。如果我出门的时候他恰好来了,你就和他谈谈买下或者再续租的事情,看他是什么意见?但开口之前我有两件礼物留下,你帮我转送他。”

訾浩点头道:“对对对,先送礼再办事!你到底留了什么礼物给梅兰德?”

成天乐答道:“后园有聚拢地气灵枢的法阵,阵枢就是池塘旁的那块太湖石,他在太湖石中留下了一根阴沉木,本是想借助地气灵枢的运转自然洗炼,估计是为了打造他那幅画的卷轴,这个过程会很漫长。而我们这两年经常运转那座法阵,我闭关时也借助法阵聚拢灵息,那阴沉木的物性已彻底炼化纯净,算是省了他的功夫又帮他完成了愿望,这是第一件礼物。

至于第二件礼物,还记得曹邝留下的蟒皮吗?我挑了一块保存最完好、质地也是最轻薄坚韧的加工,它本身就是在众妖各种法力攻击下保留下来的,又经过了电光神通和岁月情怀意境的洗炼,寻常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万年不朽,而且成了一张绢纸的模样,是一件物性纯净、炼化好的天材地宝,带有风云变幻的妙用。我连画卷的材料都给他准备好了。

梅兰德那幅画卷我看过,其中天地山川灵枢意境无可挑剔,但本身是由现代高科技材料打造的,比如画布是用防弹尼龙纤维加工,好是好,却有保质期,更比不上能炼器之天材地宝。所以当初看见那支阴沉木,我就知道他想干什么,这些应该是最好的礼物。”

訾浩竖起大拇指道:“你可太会送礼了!这礼送得让人没法不收,收了之后又让人心里没法不高兴,接下来再谈宅院的事情,哪怕他不想卖也是不好意思不续租的,三年五年都成啊!……成天乐,你如今可真是成总啦!送礼收礼,那是当领导的大学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精通了?”

成天乐呵呵一笑:“没什么精通不精通的,真心做事而已。宅院正是我所需,他帮了我;这些东西正是他所需,我自然就会想怎样才能帮他?这是一种报答,就算他不让我们续租宅院,你也不要有什么怨言,报答只是对这三年的报答。”

訾浩点头道:“我明白的,这些交道还能不懂吗?”

成天乐:“我出门带着手机,你可以随时和我联系,但我也不清楚去的地方有没有信号。如果梅兰德来了又联系不上我,就和大家商量,最后由你来做主吧。我打算今天就走,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訾浩:“是有一件事,我本来想找机会和你私下说的,结果刚才被打了岔。听你说在樊师傅那里找到了玉佩,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樊师傅的儿子小樊今天打电话到梦湖美蛙饭店了,竟然是找你的,好像有点想法,恰好是我接的。他和我磨叽了半天,后来说话的语气也不太好听,我看在樊师傅的面子上没和他计较,但事情还是要和你说一声的。”

怎么回事?昨天成天乐出价三百万买下了樊师傅的传家宝,樊师傅的老伴很兴奋,成天乐前脚一走,连碗筷都没来得及收拾呢,她就给在上海的儿子小樊打了个电话,告诉了他这件天大的喜讯。

小樊多少知道老爹藏着一枚家传玉佩,却没想到东西能这么值钱,当然也是喜出望外,但细问之下又起了疑心。那位“成总”连价都没还,一眼看见就花三百万买走了,很可能只说明了一件事——玉佩的真正价值远远不止三百万,他老爹卖得太亏了!

这种心态世间常见,很多人的欲念是没有止境的,传家宝既然这么值钱,成天乐重金买下它时眼皮都没眨,那么小樊自然会猜疑此物绝对更值钱、甚至是稀世奇珍。又听说成总拿走玉佩时并没有付钱,小樊内心是相当的不安,不住的责怪老爹实在太糊涂,翻来覆去担心得一夜都没睡,还打电话给好几个“懂行”的朋友咨询这件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401、唯名在,三十里堡古驿

结果就有朋友告诉小樊了,樊师傅可能是遇到骗局了。成天乐先开个高价把玉佩拿走,回头再加工个差不多的给掉了包,然后把赝品还给樊师傅,反正欺负他一个厨师也分辨不出来,这是情况之一。或者就像小樊担忧的那样,这枚玉佩价值连城,三百万出手远远吃了大亏,否则的话买家为什么主动开口就报那么高的价,连讨价还价的过程都没有呢?

小樊凌晨五点多钟就忍不住给老樊打了电话,郑重的提醒父亲这些事情,结果却挨了老樊一顿骂。小樊只认为父亲没文化也没见识,简直太糊涂了,和他说不清,决定自己联系成天乐。他也不知道成总的联系方式啊,就把电话打到了梦湖美蛙饭店,向饭店的员工追问成天乐的住址和手机号码,恰好是訾浩接的。

訾浩听说成天乐开价三百万在樊师傅家里买走一枚玉佩,当时就猜测是不是他们正在找的那枚,而且也不想透露成天乐的联系方式,就在电话里说此事联系自己就行,他会转告成总的。说来说去,小樊生气了,在电话里语带威胁,还提出了几点交涉意见——

首先,小樊要求成天乐在没有付款之前把玉佩还回来,若真有诚意想买的话,就重新协商价格并签署书面的协议,并且说原玉佩保留有非常详细清晰的影像资料,假如被掉包是可以认出来的。

訾浩则嘲笑他根本不懂玉器,别的东西可能会掉包。但玉器这东西只要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很难把形状做得一模一样;就算形状相同,石质的纹理、颜色都一样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些纯粹是外行话。

小樊又说了,既然没有立下正式的转让契约,也没有付款,那么现在这枚玉佩还是属于樊家的。他要把玉佩拿回去。请专家重新鉴定,再商量转让价格,并且说自己已经咨询了做律师的朋友。在必要的情况下,会找律师跟成天乐交涉。

大概的过程如此,也可以想象小樊的某些话肯定比较难听。訾浩看在樊师傅的面子上没有骂小樊。但心里也不会高兴,此刻就转告了成天乐。

成天乐听完后,无可奈何的苦笑道:“要说出息,樊师傅到底还是没弄明白一件事,他自己可比他儿子出息多了。耗子啊,我也想说说你,你既然看樊师傅的面子不骂他,为什么不看我的面子骂他呢?对那小樊该怎样就怎样,不因为他是老樊的儿子,而是因为他这个人。

既然他说到律师。我们也有律师啊,等付过钱就让黄裳给他回个话吧。第一,钱已经付了,口头契约也是契约,小樊想反悔的话。就花二百七十万把玉佩买回去。记住,不是三百万,而是二百七十万。我肯倒找三十万,你也知道什么原因,就算是租用这枚玉佩去开启洞府的租金。

但他想买回去,必须是等到我回来之后。玉佩我今天就带走。他想找人鉴定的话,买回去才能自己去鉴定,否则凭什么鉴定别人的东西?到时候哪怕值一个亿也和我没关系。灵引法宝只有那么一个用处,等我抹去灵引之后,它就是一枚可以用御器之法催动的玉佩而已。如果知道了洞府的开启方式,我自己可以再制作一枚。”

訾浩笑道:“你可真够大方的,这不等于把玉佩送回去,再白给他三十万吗?”

成天乐:“这可不是给他的,而是给樊师傅的,因为我用了这枚玉佩。……你说,小樊会不会把它买回去?”

訾浩一撇嘴道:“打死他都不会,这种人的心态我太清楚了。生怕别人占了便宜,又吃不得半点亏,三百万已经到手了,再掏二百七十万买回来,万一玉佩不值钱怎么办?原先的买家最高出价可是只有三十万,说不定又会猜疑你是发现买亏了后悔。……但按你的要求,他不买回去又无法鉴定,恐怕一辈子都会在心里惦记的,说不定还会恨你、骂你呢!”

成天乐苦笑道:“我干嘛一定要这种人夸我呢?爱恨就恨、爱骂就骂吧!如果我愿意开价二百七十万卖给他,他更不满的话,那我也不希望给这种人留什么好感。他要是夸我,我反而会起鸡皮疙瘩的!”

訾浩叹了一口气道:“樊师傅那么好的人,儿子怎么会这样?”

成天乐也叹了一口气:“也许有樊师傅自己的责任吧,或者也是因为这世上和小樊打交道的远不止樊师傅一个人。”

訾浩看着成天乐,眼神一亮道:“刚才这招很损啊!成天乐,你以前是那么没心眼的人,什么时候学会玩这么厉害的心术了?”

成天乐却摇头道:“没有啊,我半点没有玩心术的想法,只是自然而然做事,却让你觉得心术高明而已。大成真人的行止,大概就是如此吧。”

訾浩就这么办了,先付了三百万,再让黄裳给小樊回了成总的那番话。小樊便再没有说什么,根本没接花二百七十万把玉佩买回去那茬。但老樊听说了这件事非常生气,没有按老伴的意思把三百万全给儿子,只是帮小樊付了一百万的按揭首付。这些都是后话了,家务事也与成总无关。

……

成天乐离开苏州,随身带着画卷、手串与拂尘,当然还有居家旅行必备的另三件“宝物”:手机、钱包与身份证。于道阳当初的洞府,在辽东都指挥使司金州卫三十里堡附近,这是明代的地名,按如今的行政区划来看,是辽()宁省大连市金州区的三十里堡镇一带。

在明代,辽东关外白山黑水之地虽设置了州郡卫所,但大部分地方仍是一片荒凉。成天乐很走运,他要查的地名在五百年后仍然保留了下来,就是三十里堡。其实类似的地名在全国各地有很多,自从汉朝开始就规定州县之间每三十里设一驿,到宋朝又规定每十里设一铺,大事快马传驿、小事铺吏步行,明清两朝则继承了这一制度。明代的金州卫治所以北,沿着官道走出三十里的地方,就是当年的三十里堡,这里从一个驿站渐渐发展成了市镇。

成天乐的家乡就在大连,早就知道有这个地方,所以他先回家待了一个星期。恰好也赶上了国庆长假,就像是放假回来看父母的。有亲朋好友再问他的职业,倒不必遮遮掩掩,直接掏出“苏州园林风景研究会”理事长的名片就可以了,上面没印他的手机号,联系方式是研究会的一个办公电话。

在父母看来,乐乐绝对是越来越有出息了,也说不清这理事长算哪个级别的领导,反正感觉是不小了,至少看成天乐现在的样子,那是相当的有派!成天可在家里待了一个长假,父母就算不想催他,也难免会问到感情生活的状况。

成天乐这次说了“实话”——他有女朋友了,是个相当出色的姑娘,名叫闻萧韶。他甚至还拿出了小韶的照片给父母看,这当然是幻术,让父母自以为看见了照片,但那“照片”里的姑娘也的的确确就是小韶。

父母满意得不得了,问他什么时候能带小韶回家,如果工作忙的话,他们也可以去苏州看看嘛。结果成天乐却说小韶最近出国了,短时间内还见不了面,否则这次就带回家了。父母则叮嘱他有些事情一定要上心、千万要抓紧云云。

其实在成天乐的妄境中,早就把小韶带回家见过父母,即使在现实世界中,他也想过有机会请父母来苏州旅游,可以见见小韶。小韶虽然无法离开画卷世界,但成天乐却有办法让现实世界中的人见到她,那就是法宝的一种妙用,将人的元神摄入画卷世界。

对于普通人来说,分辨不出是现实还是虚幻,宛如行走在真实的苏州一样。那么在画卷世界里的苏州,父母是可以见到小韶的,而且只要做得巧妙,便露不出任何破绽,父母不会知道他们进入的是画卷世界,而就是真真切切的在苏州旅游,并见到了未来的儿媳妇。

这想法虽妙,可如今却不可能实现,因为小韶已散于画卷的山水灵韵之中。如果纯粹用法术在画卷世界里变幻出小韶的样子,又不是成天乐想做的事情,因为他并不是要用这种手段去欺骗父母,就是想让他们见见真正的小韶。

他告诉父母小韶出国了,也算是实话,只是这一国的概念恐怕是佛家所说的“中央娑婆世界之国”了。提到了小韶,成天乐对突破大成真人境界助小韶重新凝聚成形、并让她最终走出画卷来到现实世界的愿望就更为强烈。

国庆黄金周结束后,成天乐坐大巴来到三十里堡,但却不是一个人来的,同伴总计有三十六人。如今的辽东已是处处人烟,但远郊的的山野却仍然偏僻,成天乐根据那位大妖留下的地形以及路径提示,首先要在山中找到一块蛤蟆石。蛤蟆石对望的方向,是当地自古传说的无字天书石。按提示穿过无字天书石,走到接近群山的边缘便是于道阳的隐秘洞府所在。

402、无字书,岁月意境层层

经过五百多年的开发,尤其是近几十年的建设,这一带的地形地貌已有极大的改变。但如今也有一个便利之处,可以上网查询相关线索,成天乐还真在网上找到了。他国庆长假待在家里的那几天,就是在做这些准备。

现代都市有很多人成立了各种活动组织,比如登山协会、冬泳协会等等。成天乐在一家登山协会的公告中,查到了有关“无字天书石”的传说和“寻找无字天书”的活动公告。

所谓无字天书,是在远郊的深野群山中,隐藏的一块神秘的巨石。它一面平整如碑,大约有三层楼高、五六米宽,并不是人工凿平而是天然形成的。据传说,这上面有神秘的无字天书,有缘人才能认出天书上的文字,无缘人却只能看到一块石头而已。

深山中没有路径与地标,想找到这块巨石很不容易,那家登山协会所组织的一项活动,就是寻找无字天书。据他们的公告,已经组织过五次这样的活动,其中有两次都找到了,而下一次活动恰好就在国庆黄金周后,成天乐趁机就报了名。

缴了活动费用也签了责任协议,成天乐坐着登山协会的大巴来到了那神秘的山野。五百多年前的于道阳恐怕也没想到,今天的成天乐居然能通过网络找到现成的向导。登山协会的活动组织者之一小杨在闲聊中告诉成天乐,这一片山叫鞍子岭,自古以来就有无字天书藏于山中的传说。

小杨最早是听一名当地采药人说的。于是就对组织这个活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带队进山五次,有两次走错了路,还有一次是因为天气原因没找到,其余两次都找对地方了,希望这次运气也能不错。

一群都市男女嘻嘻哈哈的背着旅行包进山了,还带着登山杖等各种装备。据小杨介绍,从最近的登山地点。如果顺利的找到地方,至少也要在山里走三、四个小时,希望大家都要有思想准备。这段路对成天乐来说很轻松。不紧不慢的背手而行,在道路艰险的地方,时而还帮同伴拎一拎沉重的背包。

此处山势陡峭。层峦叠嶂,沿途的巨石千奇百怪,有的像拦路的怪兽、有的像倾斜欲倒的巨柱、有的像凶猛的苍鹰……走了两个多小时,虽然没有找到无字天书,但一群远足者已经为这些奇石景观纷纷大呼小叫。

在一片茂密的松林边,登山协会的一名领导和小杨发生了分歧,认为小杨带大家走错了路,应该朝另一个方向沿山沟才能找到无字天书,因为前两次找到无字天书时,这位领导也在场。而小杨却坚持自己走得对。

成天乐见到这么复杂的地势,也明白普通人就算走多少次也有可能搞错的,但是按照于道阳留下讯息中的方向指引,还是应该跟着小杨。于是登山队就在这里分为了两路,小杨和那位领导各自带着十余人分别从两个方向寻找。

穿过松林又翻过两道山梁。小杨兴奋的叫道:“我们走对了,那就是蛤蟆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成天乐看见了于道阳所留讯息中说的蛤蟆石。

小杨当然不可能清楚于道阳前辈留给成天乐的神念讯息,他怎么知道那叫蛤蟆石呢?因为无论是谁看见,恐怕都会这么叫的。在半山坡的灌木丛中有一块半掩藏的巨石,约有一人多高。形状就是一只蛤蟆。它不仅四肢身首俱全,头部前方还有一条裂缝,酷似蛤蟆的大嘴岔,脑袋上还有两个圆形的凸起,恰好是蛤蟆鼓鼓的双眼,简直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这块奇石完全是天然形成的,没有丝毫人工斧凿的痕迹,让人不禁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在成天乐眼中它却另有奇特之处,岩石本是死物,可它身上竟真有一丝独特的生机律动气息,很难说是属于哪种妖类或动物的,可能就是癞蛤蟆吧。

兴奋的登山队员们钻进树丛跑上山坡,在蛤蟆石旁边合影留念,还有人爬上了蛤蟆石摆出了各种姿势。成天乐也登上了这块奇石,站在这个位置元神感应得异常清晰,居然隐约有一种法力波动的共鸣之感。很久之前,有人应该就在这里定坐修炼、展开元神吞吐天地江湖,修炼的是御形之道,而且与成天乐所修是同一种法诀!

只有如此,他才能清晰的感应到这微弱模糊的岁月留痕气息。登上蛤蟆石的这一瞬,尽管周围的登山队员们喧哗嘈杂,但成天乐却恍惚有种不受其扰、能与天地万物通感的玄妙体验,这仿佛是一种新的境界。

成天乐堪破妄境之后,并未自然获得大成真人之具足神通,但心境修为已至。艾颂扬曾经说过,若以登山比喻修行,突破大成真人之境后,那就相当于登天了。并无教条一定之成文法诀,只有神通运用及劫数考验的指引,各人的机缘以及求证的方式可能都不同。成天乐也在思索——那样的修行究竟会怎样感受到新的境界,今天竟隐约体会到了一丝。

向导小杨指着蛤蟆石蹲踞眺望的方向道:“朝那个方向走,就可以找到无字天书了!”

有人举起望远镜看了半天,兴奋的喊道:“是啊,我好像发现了,那边山上有一块大石头,就跟一面碑似的!……上面有字吗?快点过去看看,弄不好我们就是有缘人啊!”

站在蛤蟆石上的成天乐虽然没用望远镜,但他看得却最清楚,穿过起伏的谷地,远处一座山丘的顶端耸立着两块巨石,左边那块表面平整若摩崖石刻;右边那块从山顶凌空伸出,状若恐龙探首,就像是守护“无字天书”的怪兽。

兴奋的登山队员们再度出发,虽然从望远镜里面看起来好像不远,可是在山里又走了近一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远望这片山野,还没到深秋落叶的时节,起伏如海上绿涛,在靠近山丘的顶端,那褐色的巨石高出树冠。走到近前细观,上面果然有“字迹”。

它应该是远古海底的沉积岩构造,恰好是一个断面。经过漫长的地质年代变迁,岩层隆出海面形成山脉,而且翻转了九十度竖起,另一面已经崩落,恰好将这个平整的断面露了出来,宛如凿平的巨碑。从古至今不知多少年的风吹日晒和雨水冲刷,岩石表面形成了交错的暗纹和成排凹陷与隆起的斑痕,神似传说中的蝌蚪文。

再仔细看这些“蝌蚪文”,竟然是远古生物化石留下的各种纹路痕迹。若不是古生物学家,也分不清都是哪些远古时期可能早已灭绝的物种,所谓有缘人才能看到“天书”上的文字,不过是当地附会的传说。而成天乐站在巨石前,却好似真的读到了一部天书,元神展开融入这块巨石的气息,竟包含着层层意境。

首先是被封印的永恒律动,那石壁上久远的无法想象的古代生物化石痕迹,却以当初被埋藏沉积的形态于亿万年后重现。其次是沧海桑田的地质变迁,海底淤泥变成了岩层,最后因为地质板块运动受挤压隆起形成了陆地山丘。成天乐曾在祭炼和田玉籽时感受过这个过程,而此刻在这样一块巨石前,元神所受到的冲击震撼难以形容。

最后便是那石壁上的岁月留痕,风吹日晒霜雨侵蚀,竟在平整的石面上剥刻出如天书般的文字。成天乐在度妄心劫时,蓦然见长发垂地、其中有一根白丝如雪,竟已成天材地宝,十年妄境悟岁月情怀之妙,并将发丝炼化成了法器。但这岁月的感悟只来源于他自身,如今站在这里与巨岩通感,他的身心仿佛就化作了无字天书,体会这岁月情怀意境炼入元神。

身心若同此无字天书,元神展开笼罩的范围极广,成天乐甚至“看”到了登山协会领导所带领的另一支队伍。他们正在远处沿着一条回旋的山谷底部跋涉,如果就是按照谷底的方向穿过来,也是能找到无字天书的,只是计算他们的速度,到达时间恐怕还要两个多小时。

也不能说另一队人走错了,小杨带的是一条捷径,路程最短也较为崎岖艰险。另一队人则是兜了一个大圈子,走的路相对平坦但距离要远得多,而且也容易走错了岔道。只有像成天乐这样回望整片山野,才能清楚大家都是怎么到达的。

观无字天书,成天乐这一瞬间的感悟仿佛正是某种新境界的指引,可是登山队员们却不能在此地停留多长时间,合影留念完毕之后就要返回了。活动组织方早有约定,不论是否找到无字天书,都要在规定时间之前于出发地点重新集合,登山途中每个人都不要掉队。

晚上就在三十里堡的镇上聚餐,所有人都聚齐了,谈笑很是欢乐。另一队也找到了无字天书,只是赶回集合地点的时间比第一队人晚了两个小时,结局皆大欢喜,大家都很兴奋,聚餐时谈的最多的就是这件事。成天乐却在暗自苦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403、神仙洞,村边大隐深居

在小杨看来,协会领导带领另一支队伍走了一条弯路、在山里兜了一个大圈子,虽然到达了目的地却没有见到蛤蟆石。而在成天乐看来,自己跟随登山队这一趟远足则是兜了一个更大的圈子。其实于道阳前辈当年的洞府,他早就在网上几年前的新闻报道中找到了,只是没敢相信而已,于是才有了这趟登山之行。

于道阳的洞府在哪里?若是按照神念讯息中的提示,就在无字天书右侧、那块形如怪兽探首的巨石所望的方向。穿过起伏的群山,连续越过三座波浪形的山丘,它在山地边缘的最后一座山丘的半腰、与怪兽巨石遥遥相对。

成天乐以前并不知道无字天书在哪儿,找到地方顺着方向远眺,山外则是开发建设中的普湾新区三十里堡镇的台山街道。他上午坐车就是从那边绕过来到达登山地点的,从一个叫大头砬子山的地方向回穿过鞍子山。

国庆长假期间,成天乐在家中上网搜索相关信息,无意间读到了一条四前年的新闻报道,标题是《我市三十里堡台山南坡发现罕见钟乳石洞》。所谓发现其实只是记者自己的发现而已,当地村民早就知道那里有个山洞,称之为台山古洞。

据记者报道,他进入山洞的时间是二零一二年八月十日,当时外面的气温是摄氏三十多度,可是一进洞就暑气尽消、寒意逼人。洞口不大,可内部形状就像个葫芦、口小肚子大,里面空间很开阔。洞内随处可见积水和淤泥,四面的钟乳石和石笋上也挂满了黄褐色的泥浆,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就是一个大泥洞。可是被水流冲刷过的地方,露出了很多漂亮的钟乳石真容。

洞内能行走的通道弯弯曲曲、起伏不定,四面都是各种石笋与钟乳,最高处有十几米。最矮处要猫着腰才能钻过去,泥浆覆盖中偶尔露出的钟乳石,在手电光照射下呈现出金黄、乳白、乌黑等各种颜色。记者在村民的陪伴下一直往里走了三百多米,在尽头又发现了一条岔路。是个一人多高的石隙洞口,往里看更是幽深,但里面全是积水且地形复杂,没法再进去了。

据当地村民介绍,当地人早就知道山中有座洞穴,老人们称之为台山古洞。很久之前这里只是一座泥洞,洞口非常小、人都钻不进去。在雨季。洞口会有黄褐色的泥浆沿着山坡流下来,摸在手上感觉非常粘稠细腻、还有淡淡的香味。所以此地有个传说,古洞中有仙气,泥巴可以治病。古时候当地村民谁家要是有人肚子痛、不舒服,就来这里求一点泥巴带回去,让病人当药吃下去。

在当地的另一个传说中,这个洞又被称为老狼窝,据说很久之前曾有村民看见狼在这里出没。神仙洞和老狼窝。这传说的差距也太大了!所以当地人对这座山洞既敬且畏,没事谁也不会靠近,更没有人钻进去看过究竟。

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全国各地大搞建设开发,附近也开了几座矿,远处轰隆隆的爆破使泥浆震落,洞口变得越来越大,于是有人就钻进去发现了其内部的空间。当地有位姓黄的村民曾承包这片荒山,他还在附近的镇上开了一座酒坊,进了这个泥洞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寻常,只是此处恒温冬暖夏凉适合藏酒,就把它当成了藏酒窖。

此洞极为幽深,酒窖也只是用到离入口处不远的一小片地方而已。这位黄姓村民以及后来入洞考察的记者,都没有将这座洞穴走到尽头,估计里面还有不少钟乳溶洞的奇观吧。

成天乐在网上查到这条过往新闻时,也曾猜疑那里会不会是于道阳的洞府,但又觉得可能性很小。高人的洞府怎么会在现代村民的酒窖里呢?而且根据神念讯息,那座洞府十分隐秘。怎会这么轻易就被人发现了、还上了当地新闻?所以成天乐首先没有去找那个地方,还是根据讯息的指引参加了登山队,从寻找蛤蟆石和无字天书开始。

结果成天乐站在无字天书下按讯息指引的方向眺望,穿过起伏的山丘,山外就是原属金州区、现已划入普湾新区的台山街道,按照于道阳前辈的提示以及几年前的新闻报道,那座洞府所在就是那个山洞!其实它早就被人发现了,而成天乐也查到了相关信息,却兜了这么一个大圈子。

在于道阳生活的年代,翻过这片山地,边缘之外就是猛兽出没的苍莽丛林,而今天却已经成了人烟汇聚的市镇。

但蛤蟆石与无字天书也绝对不算白找,如果成天乐不走这一趟而是直接去了洞府,恐怕就错过了与天地万物通感、领略岁月情怀意境的机缘。他在修行中先后经历了炼形、炼器、炼神、御器、御形的过程,有此感悟也在心中暗暗思考——突破大成真人之境,下一步的道路是否是御神呢?所谓御神,又是怎样一种境界呢?

带着这种思考,成天乐没有跟随登山队的大巴于当晚回大连市区解散,而是连夜又进山去寻找无字天书。御形之道圆融无碍,而且早就看过了山川地势,他没有走白天的任何一条路,而是穿山直达目的地,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地方。

一轮清泠的月光正照在那被称为无字天书的石壁上,成天乐静静的端坐于石壁之前,右腕上带着飞电石手串,那三枚和田玉籽隐约映射出这自古以来的明月光辉,膝上放着那柄发丝拂尘,青丝中的那一根如雪白发在月光下竟显得那么醒目。

这几天再没有登山队来打扰,更没有其他人到过此处,成天乐就在无字天书前静静的定坐了三天三夜。伴随着日月出落循回,感悟那自远古至今的岁月情怀层层意境,不仅在洗炼元神,而且洗炼发丝法宝的妙用。那柄拂尘的神通妙用终于彻底清晰的炼化成功,但成天乐所探索的御神之道,虽有所感悟却总像差了点功夫、不能彻底堪破。

看来大成真人之心境他确实是修到地步了,可是自然具足之神通还是没有得到,终究缺了那么一丝火候。三天后的午夜,成天乐终于站起身来将拂尘收进了背包,走下山丘向着洞府出发。

来到山地边缘的最后一座山丘,翻过山就是三十里堡镇外的村庄了,洞府的入口就在半坡上。几年前那条发现大型钟乳石洞的新闻报道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没过多久就被人们渐渐淡忘了。

虽然记者当初在报道中呼吁过,认为这座古洞具有极高的观赏价值,如果能够开发的话,将成为一个非常好的旅游资源云云。但说归说,这里离大都市实在太远了,而且附近并不是什么观光旅游区,谁会大老远跑来只为钻这么一个泥洞呢,假如大规模配套开发显然是得不偿失。

所以几年过去了,这里依然是一片荒山野地,几乎没有人来。当地村民从小就知道这里有洞,没事也不会无聊的钻洞玩;而除了古时的一代地师徐霞客,一般人也不会特意跑这么远来看一个未经开发的山洞,就算是徐霞客也不会天天来钻啊。

成天乐沿着灌木丛中的一条小道找到了洞口,它居然被一道简易的铁栅栏门给锁上了,里面黑洞洞的伸手不见五指。这道门当然挡不住成天乐,顺手开锁就进去了,他也真是艺高人胆大、一点都没觉得害怕,换普通人谁敢大半夜钻这种地方、连手电都没打。

洞口往里的几十米地方显然被人清理过,往前越走越宽,出现了一个山中的溶洞大厅,四面垂下各种钟乳石,黑暗中看不清颜色,神识却能察觉到上面覆盖的泥浆多数已剥落,地上还有木板条等杂物,以前这里被人当成了酒窖但现在又废弃了。毕竟山洞太偏远,东西搬来搬去运输成本也太高,被记者报道后还要提放着小偷摸进来,不如就在市镇里租个仓库了。

继续往前走,积水和泥浆越来越多、地面也起伏不平,成天乐还在几处干燥的地方发现了脚印,那是几年前记者来探洞时留下的痕迹,此后再也没人进到深处。走在洞穴深处是绝对的黑暗,仅凭肉眼什么都看不到!这里也不可能有照明线路,但成天乐自从突破魔境劫之后,元神就可代替寻常五官感应周围,哪怕仅听脚步的回音就知道地形地貌。此刻他的脚步却是无声无息的,而是展开元神外景尽量不触动环境中的任何气息在查探。

弯弯曲曲大约走了三百多米,周围的钟乳石形态各异,到最后其实等于在石笋缝隙中穿行。当这条通道走到尽头,右侧还有一条岔路,是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小洞口,洞内留下的足迹就到此为止。上次那个记者也就是在此处回头,至少近年来再没有人走得更深。(未完待续)

404、穿幻壁,壶中洞天别具

成天乐转身就钻了进去,在黑暗中脚踏淤泥与积水,这里的地势就像一个葫芦套着另一个葫芦,前走约百米远空间越来越宽阔,但来路上却经过了好几个断层和沟壑,还有地底很深的潜流,若是失足踏进去会非常危险,一般人绝对过不来。

洞中怎么会有这么多黄褐色的泥浆?可能山体就存在石隙,雨水能够渗透下来让这些泥浆保持湿润、淤积在低洼之处。这时成天乐闻到了一丝淡淡的香味,就是从这些不知什么年代堆积的泥浆中发出的,不禁想起了当地“古洞有仙气、泥巴能治病”的传说。

假如不是成天乐的知觉感应特别敏锐,又对这气息中的某些成份特别熟悉,恐怕也不容易闻到,因为它已经淡得难以察觉了。这股香气中包含着寒针翠与炼形龙髓的气味,看来此处绝对就是于道阳前辈的洞府了,多年之前,他在此炼制过陆吾神仑丹,所以才会留下这种气息。

成天乐终于取出了那枚玉佩以御器之法催动,它飘浮在身前发出了柔和的月白色光芒。此物不仅是一件灵引法器而且还有一项妙用,就是在黑暗中以法力激引能够发光。成天乐闻到了疑似炼制陆吾神仑丹留下的气息,才取出了这件能开启洞府的法宝。

站在洞中抬头望去,洞顶呈现出一朵朵如白云般的钟乳石造型,四壁上还有很多宛如人形的石笋,若赋予联想的话这里呈现的简直就是一幅仙家景象啊。再看前方地面已不见淤泥。地上的石头竟有些像花朵树木四散分布。

继续前行数十米,成天乐已经在洞中曲曲折折走了近一里路,穿过粗如大柱的石笋间狭窄的通道,洞内空间又重新变得开阔。在玉佩发出的柔和光芒照射下,前方的钟乳石壁竟似一道倾泻而下的瀑布,一条条半融入岩壁中的石笋组合成了水流飞瀑的形状。山洞仿佛在这里已经到了尽头,但瀑布两侧还有岩石缝隙形成的岔道。不知通往何处。

成天乐却没有再拐弯,而是那将悬浮的玉佩握在手中,突然纵身凌空而起。施展神行之法,脚点石瀑飞身登上了三丈高空。在接近洞顶的地方,向上延伸的石笋和垂下的钟乳石交错排列。就像一头怪兽的巨口,巨口中间还是石壁并无通道。

但看成天乐飞身的去势,竟是一头撞向了石壁之中,难道他想在这里试试脑袋有多硬吗?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那钟乳石壁竟一阵恍惚、漾起了水面状的波纹,成天乐直接穿石而入不见了踪影,就似被那头怪兽的巨口凭空吞噬。

石瀑上方的山壁,若不注意发现不了任何破绽,但在玉佩发出的光芒照射下再以神识查探,竟是一片利用地气灵枢布置的法阵。巧妙的制造光影折射所形成的“幻壁”。那里本来就有一个洞口,只是看不见而已,玉佩在此时自生感应,成天乐元神中自然出现了石壁后的空间景象,于是穿过幻壁跳了进去。就像在这个山洞里消失了。

他来到的地方,是与石瀑下方那个大厅有洞口相联、地势更高的另一个溶洞大厅。这里的空气仍然终年恒温却比别处干燥、没那么湿润;地面非常平整,一看就经过人工的凿建,大厅正中放着一个丹炉。成天乐明白过来了,此处应该就是于道阳前辈炼制丹药的地方,它与外面的空间相联。难怪那些淤泥中带着淡淡的药香。

绕过香炉往前走,经过一道开在洞壁上的石门,里面是一间非常整齐的石室,约有两丈方圆,不是天然形成而是人工开凿的。两侧放着木质的物架和柜子,室中也有床榻与坐垫,显然是古时修士隐居的修行静室。有些东西已经腐朽半化尘埃,有些东西保留得还很完好,尤其是很多瓶瓶罐罐还是完整的。

但这里已经走到尽头了,除了来时门户与三面石壁再无任何通道,仿佛古代的于道阳前辈的洞府就是此处,但他本人早已不在。

成天乐并未着急动用什么神通手段,只是在尽量不触动物品的情况下将这间石室仔细搜查了一番。在正面的墙壁上,有人写了一行字,墨迹似深入石质,数百年后仍清晰可见——

“于川西洞府得丹方者,可为吾传人弟子。且去姑苏虎丘云岩寺寻忠肃法师,有神丹服用之法及正传法诀相授。——于道阳”

如今虎丘云岩寺早已无存,于道阳数百年前也确实曾在云岩寺出家为僧。假如换一个人来到此地、看见石壁上的留字,定会以为于道阳早已离开,要找他也是去姑苏寻线索,这里就是洞府的全部了。只有得到石狸像中最后一条讯息者,才知道于道阳当年逃出姑苏之后又打算回到此地。

他当年究竟有没有逃回来?假如没回来,这字迹当然应该还在。假如他回来了,为什么还把这行字留着而不抹去呢?如此也足见其心机,假如不知情者来到此地,见到字自然会以为此人已不在,便不会太费心寻找。

于道阳还提到了“川西洞府”与“丹方”、“神丹”、“正传法诀”,短短一行字包含的信息量很大啊!看来这位前辈颇有狡兔三窟之风范,先后在川西、辽东、苏州都有修炼的“洞府”。川西应该是他最早的修行之地,洞府里留有陆吾神仑丹的丹方,并指引传人到辽东来寻他。

在他离开辽东去姑苏之后,曾经也回来过,在此处洞府中留言,告知可能寻来的传人去苏州拜师。留言中提到的正传法诀,应该是他后来留于石狸像中、五百多年后被成天乐所得到的法诀。看这一行留言,则说明从明代至今,应该还有别人可能到过这里。

再仔细检查其他物品,成天乐果然发现还有人来过的痕迹,令他惊讶的是——来者到访的时间距今也不过几年而已,甚至在那位记者的新闻报道之后!

洞中虽然非常洁净,但数百年来还是留下了一层极薄的浮尘。靠着两壁的物架似是黄花梨质地又经过了简单的法力处理,数百年之后保存得非常完好,假如拿到外面的古董市场中肯定能卖个大价钱。架子上放的一些书籍,纸质看似完整,实际上已经腐朽发脆无法翻动了;另外有很多瓶瓶罐罐,里面全是空的。

在这些空罐旁边,浮尘上还留下了一片片圆形的痕迹,也就是说那里原先也有药瓶,却被人取走了,足有二十多个!痕迹很新,成天乐通过与旁边的浮尘对比推断,又有那独特的岁月情怀意境感悟神通,基本确定有人取走药瓶的时间绝不超过四年。

可成天乐在进洞的路上,根本没有发现此人留下的痕迹,想必那人也有一身神通法力,沿途收敛神气没有触动过任何物品也没有留下一丝气息,但他来到这间石室取走了东西,最终却留下了痕迹。成天乐脑海中若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刘漾河!

刘漾河曾是川藏交界高原一带苦行的散修,而于道阳前辈曾有洞府就在川西,很可能是被刘漾河偶尔发现了,并在洞府中得到了陆吾神仑丹的丹方,根据于道阳留下的指引找到了此处。虽然如今的地形地貌已变化很大,但当时正巧有一名记者写了那样一篇报道,刘漾河若留心的话就能搜索到,顺势就找到了这处古洞。

石室外放着那座丹炉,应该就是于道阳前辈当年炼丹之处,石室内的瓶瓶罐罐里存放的应该就是炼制陆吾神仑丹的各种灵药,皆被刘漾河取走。难怪此人会炼制陆吾神仑丹,说不定已经炼成还想继续炼制,但看于道阳前辈的留言,刘漾河还不完全清楚服用此丹的奥妙。

成天乐心中在苦笑,莫名觉得有些荒诞。按于道阳前辈留在石狸像中的神念讯息,得到法诀者为他的在世传人;再看这一条留言,在川西洞府中得到丹方者,也是他的传人弟子。那么从这个关系论,刘漾河和成天乐岂不成了师兄弟?这一对师兄弟如果再见面,这笔烂账该怎么算啊,是不是先认同门再动手呢?

假如成天乐要斩除刘漾河,无论如何也得拜祭一番于道阳。

成天乐曾在连云派得到一套九个的玉瓶,是专门炼制的盛放灵药的法器,再看物架上剩的那些瓶罐,都是明代时期的普通瓷器并非法宝。看样子更珍贵更有价值的东西都被刘漾河拿走了,而这里的东西太多,他一次也不能全搬空。

确定再无其他遗漏之后,成天乐凝神调息安定心绪,手持玉佩向着石室正面写有字迹的石壁照去,同时运转法力催动玉佩中的灵引。只见那石壁上的字迹和石质纹路隐去,在光芒映衬下竟变得光滑如镜,正中出现了一支翠竹浮雕影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405、万变宗,千姿百类兼容

这支翠竹约一丈八尺高,仿佛就沿着墙根贴壁生长将将到达室顶,看上去仿佛是活的还带着生机。它的样子与玉佩上的雕刻是完全一致的,但是更完整,因为玉佩上刻的竹子只是中间的一段。洞府真正的入口就在于道阳题写字迹之处,至于先前的幻壁以及外面的大厅和这间石室,多少也有掩人耳目的作用。

玉佩在成天乐手心一个翻转,刻着云花图案的那一面对准了石壁,射出的光芒带着影像变幻,仿佛一朵朵白云涌动。翠竹消失了,那面石壁也被涌动的云雾所笼罩,接着云朵分开,露出了一扇门户通道。类似的场景成天乐曾见过,就是河洛派的宗门道场太行洞天门户开启时的情景,只是此处的规模要小得多。

成天乐手持玉佩走进了这扇“云门”,四面是云朵环簇,感觉也像踏在云堆上,走了大概有数十步,云开雾散,他又进入了另一个山中溶洞。回头看来路,并无通道而是一块平整的石壁,上面雕刻着一支翠竹并被云花图案环绕。

再看前方的溶洞,竟生长着一支支酒杯粗细的石笋,根根呈翠绿之色有两、三丈高,竟似一片竹林,隐约呈玄妙的阵法布置。再看洞顶的钟乳石,皆呈云白之色朵朵堆涌,也是某种相呼应的阵法。此处仍然是山中的一个大型溶洞,却不与成天乐走过来的洞穴相连。

原来这处洞府并非太行洞天或连云秘境那样的小昆仑,还是一个天然的山洞。想想倒也正常。据说只有出神入化之能才能凿建那样的小昆仑洞天,而于道阳的修为仅仅是迎来脱胎换骨的考验。这位前辈不过是勉强布置法阵汇拢地气灵枢之妙、制造了那么一个类似洞天结界的入口门户而已。

假如不懂开启之法,外人几乎是进不来的。就算在那间石室后壁用蛮力开凿,方向也是不对的,若接近了洞府所在的山腹空间,还可能引发机关导致溶洞坍塌,将强行闯入者彻底埋在山中。

成天乐穿过如竹林般的石笋阵。发现地上的石笋、洞顶的钟乳和外面的不同,都经过了人工的凿建布置与法力炼化。出了石笋林竟有一条地下小河从溶洞中流过,上面还有一座石板小桥。桥那边则是一座厅堂。堂中有桌案和椅子,布置得竟似几百年前的书房,成天乐曾在影视剧中见过差不多的场景。只不过不是在山洞里。

桌案上放着一张纸,上面是用褐色泥浆留下的字迹,法力凝结其中,基本上还保持着原样,上面写道——“姑苏传人得法诀寻此,去左侧耳室取神丹,留开启右侧闭关静室之法,见为师另有秘法相授。”

看到字迹的同时,又有一道神念讯息印入元神,便是开启于道阳闭关疗伤的静室之法。成天乐是又惊又喜。不禁愣在了那里。喜的是于道阳前辈果然逃回了这座洞府,并且封闭静室疗伤,最后留此字相告另有修行秘诀相授。惊的是开启最后那间闭关静室的方法,竟然要祭出玄牝珠!

凝结玄牝珠,是妖修玄牝妖丹大成之后特有之成就。成天乐怎么可能有那玩意?就算成总再笨,这一刻也反应过来了,就似找寻多年突然回首——那找寻已久的答案竟如此简单!

那位于道阳前辈应该并非人类修士,他留下的就是妖修法诀。兑振华可以玄牝妖丹大成,但成天乐却无玄牝珠可言。因为这套法诀的修证方式,就是化为人身后凝炼玄丹变化。成天乐没有从原身化为人身这个过程。当初凝炼玄丹变化,实际上是在帮助訾浩凝炼成形。

并非成天乐功夫用得不足,也非他的心境修为未至,而是根本法诀练错了!不用见到于道阳前辈本人,成天乐也明白了问题所在。若非如此,为何开启最后那间闭关静室的方法是祭出玄牝珠呢?于道阳前辈连想都没想过——假如来到这里的传人没有炼成玄牝珠怎么办?

兑振华说得不错,石狸像中的那六步法诀已经完整,依此修炼突破种种考验,便可求证玄牝妖丹大成之境。成天乐堪破妄境之后便能取得第七座石狸像中的神念讯息,然后找到玉佩寻来此处。看于道阳这一系列布置,心机不可谓不周密,但天算不如人算,他没想到两件事——

第一是直到五百多年后才会有人来。原先的石狸像在历史的动荡中已损毁,后来又被立于原处,他留下的神念心印与地气灵枢融为一体,仍然可以被取得。第一座石狸像却自感成灵,又吸收了第一步法诀以及整套法诀的总纲,出现了訾浩这种存在。第二就是修成法诀来到此处的人竟不是妖修。假如没有訾浩,成天乐就算取得法诀也无法修证,这完全是不可复制的误打误撞。

成天乐不久前见到那块蛤蟆石的时候,就应该反应过来于道阳也是妖修。很久很久以前,有人曾坐在那块蛤蟆石上修炼御形甚至御神之道,身心与天地万物通感,在蛤蟆石上留下了自己的生机律动特征,让修炼同样法诀的成天乐还能感应到。

此人应该就是于道阳前辈,他又是何种妖修呢?成天乐的嘴角微微露出苦笑,他已经猜出于道阳是一只巨型蟾蜍妖。在无字天书前定坐的那三天三夜,成天乐发现附近山中有一种癞蛤蟆出入,比其他地方见到的普通蟾蜍要大得多,几乎有一个菜盘大小。

此巨型蟾蜍的生机律动特征,与蛤蟆石上留下的淡淡的法力痕迹是类似的。那于道阳虽然精通收敛妖气的法诀,但在定坐行功展开元神之时,生机律动特征却是掩示不住的。或者最初他还没有总结出如何完美的收敛妖气,到后来才有了收敛妖气的法诀。

想通了这些,成天乐又朝厅堂的左右望去,左侧有耳室门户是开着的;而右侧就是石壁,看不见门户的痕迹,按照方才的神念指引,才知道那是被封闭的最后一间静室。成天乐闭上眼睛展开元神仔细感应,那岁月情怀意境又浮于心头,自从案上的这张纸留下之后,此地就再没有他人活动的气息。

这说明当年于道阳前辈虽然回来了,但封闭净室疗伤之后,便再没有出来过,那么他并没有治愈伤势并突破更高的修为境界。如今最大的可能只剩下一种,五百年后这位前辈早已带伤坐化!

成天乐不知该作何感想,难怪自己能指点那些妖物修炼、隐然自成一派。他来之前也存了寻找宗门传承的心思,没想到它就是一门妖修传承。各类妖修原身变化纷繁,竟能都依此门径修行,假如于道阳前辈并没有留下宗门讯息,那么将来这一派倒可以称之为“万变宗”了。

成天乐又想到妖修远比普通人的寿元长久,于道阳倒还可能有一线生机。只是这种希望实在太渺茫了,且不说岁月过于长久,而他本就身受重伤未愈。成天乐如今知道自己修行所遇的问题出在法诀上,但如何解决还得向这位前辈请教。就算于道阳已坐化,可能还会在那修行静室中留下最后的讯息吧。

成天乐先去了左侧的耳室,这里没有物架,而是在洞壁上凿出了一个个能放置器物的石龛,大小宽窄不定,说明这里曾放过各种各样的东西,包括丹药、法器或者天材地宝,但此刻却是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小石龛中放着一个深黛色的瓶子。

成天乐用御物之法拿起瓶子,发现它是以墨玉雕成,也炼化成了专门盛放灵药的法器,打开之后里面有七枚弹珠大小的丹药,带着一股异香并有光华缭绕,呈深褐色坚如铁丸,正与法诀记载中的陆吾神仑丹相符。

如此珍贵的神丹,便是于道阳前辈留给寻来的后世传人的。但这间耳室里这么多石龛却都空了,剩下的那些器物哪去了呢?无论谁来到这里,应该都会猜想是被于道阳带进了另一间耳室之中,可能比陆吾神仑丹还要珍贵得多。既入宝山,岂有空手而回的道理?无论如何也是要打开另一间密室的。

成天乐当然也这么想,但他却不是为了寻宝。首先是为了祭拜传法上师,并寻找可能留下的法诀讯息。若万一于道阳还在世,那是最好不过的结局。

他又走出耳室来到厅堂的另一侧,这里看不见门户的痕迹,成天乐却知道此处就是一道封印的石门,经过法力凝炼坚韧无比,用凿子都凿不出痕迹来,若是以蛮力强行摧毁的话,说不定会损坏那静室中的器物以及于道阳前辈的遗蜕。

如果不嫌麻烦的话,成天乐倒可以把远在苏州的兑振华也叫来,让他使用这枚玉佩再以于道阳所授的秘法试试。但成天乐又隐约觉得这样有些不妥,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解决吧,暂时不必惊动其他人。至于心中为何会有这种不妥的感觉,成天乐自己也说不清。

406、飞丝断,千古苍凉叹

成天乐首先在那看不见的门户前跪拜于地,运转法力朗声道:“于道阳前辈,晚辈成天乐来自苏州,于山塘街石狸像中得到您所留法诀,前来拜见传法上师!若前辈尚在,请开启密室相见!”

他一连说了很多声,声音中包含着穿透的法力,哪怕隔着数尺厚的石门也应该能听清。?快来吧,.!可是过了半天也毫无动静传回,不知是于道阳前辈听不见或者是听见了无法传音,最大的可能是它早已坐化,当然就不可能回答更不能开启密室了。

成天乐就在这厅堂中定坐下来,调息行功涵养神气,同时也在静静的思考——如何开启那最后的密室?见识了明代妖修于道阳的种种布置,成天乐觉得自己这点心眼根本不够看的。但他毕竟已有破妄大成之心境修为,又了解于道阳的道法神通,于是就在想——为何要用那种秘法打开密室?

凡事皆有因由,若能参透其中的玄理,也就有可能找到另一种解决办法。其实于道阳前辈如此安排的玄机无非是——只有得到他的传承、修证完毕六步法决的妖修,才能打开密室相见。

玄牝珠是妖修凝炼的玄丹化为实形,相当于假合神气的人身所凝炼的神通法力修为,妖修一旦祭出玄牝珠,就会恢复为原身,兑振华曾为成天乐演示过。成天乐修炼的也是这套法诀,能不能通过另一种方式去模拟呢?

其实还可以找訾浩试试,因为訾浩就曾经相当于他所凝炼的玄丹。可是就算訾浩在场,成天乐也不敢乱来,一是訾浩并未修至大成境界,二是难保出什么意外。訾浩可不是成天乐的玄牝珠啊,而是自有形神灵智的一个“人”。

一天一夜之后,成天乐站起身来到石壁前,催动玉佩光芒照射并激应其中灵引,石壁上果然有法力波动相应。但没有露出门户的痕迹,只是指引了门户的方位所在。成天乐接连运转了破幻象、移空间的各种法力,皆没有任何效果。

既然已经知道门户所在,他干脆收起了玉佩祭出了飞电石手串。手串在空中放大呈一个门户形的圆圈。并贴着石壁旋转,各种妙用接连施展与石壁通感,可是毫无反应。成天乐又收回手串挥起了拂尘,他在尝试最新领悟的法宝妙用——岁月情怀意境。

这已是他隐约堪破一线天机的“御神”心法。石门不可能是永恒存在于此的,以身心与石门通感,在岁月的痕迹中可能察觉出于道阳前辈封印它的线索、找到开启的方式。青丝飞舞化成光影拂在石壁上,其中那一根白丝却突然有所感应。成天乐的元神中仿佛看见了一道门户,却不能将之打开。

他收回了拂尘,又皱着眉头回忆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并不完全是岁月情怀意境找到了门户开启的痕迹,那门户也是被这发丝触动的!为什么呢?就似混沌中突然开了一窍,成天乐意识到这发丝与其他的东西不同,相当于他的“妖物原身”凝炼出的神通修为!

原来如此,果然还要从妖修之法的思路找诀窍。于道阳前辈的要求,无非是修成那套法诀的妖修。必然已玄牝妖丹大成,就以妖身凝炼出玄牝珠去开启门户,连想都不用多想。可是从来不爱多想的成天乐。此刻却不得不琢磨。

从开启门户的秘法来看,须用到破妄之意境,视石壁如妄、凝玄牝成形,玄理无非如此。成天乐挥出发丝拂尘施展的是同样的心法,依据原理其实不必用到玄牝珠。可他刚才并没有打开门户,原因很简单,那发丝已不在原身之上,被他剪下来融炼入另一件法器了,虽带着原身气息但并不完全是一回事。

于道阳与成天乐也算是一对师徒、修的是同一套法诀,布置什么机关自然会用类似的手法。是能悟出彼此思路的。成天乐且把自己当成妖修,站在这个角度就想通了。既有此发现,他便定坐下来服用了一枚陆吾神仑丹。

定坐中的成天乐不仅在行功炼化药力,同时也进入妄境之中,这回不是画卷世界的妄境,就是元神中自成之妄境。景象便是这座山中洞府。一天一夜之后,他又服了第二枚陆吾神仑丹,这次炼化药力足足用了三天三夜;但他还没有停下来,紧接着又服用了第三枚陆吾神仑丹,连炼化药力带妄境中洗炼形神,又用了九天九夜。

如此珍贵的陆吾神仑丹,于道阳前辈只留下七枚,成天乐连眼皮都没眨就服用了三枚,并用了整整十三天在妄境中炼化形神。在成天乐看来,这神丹再珍贵,也不及于道阳的传法之恩,为了打开洞府密室并不值得吝啬。

陆吾神仑丹最大的效用,不仅是强化筋骨腑脏,而是凝炼妖物原身的天赋神通。成天乐并非妖修,却也用这种方法炼化药力,只是换了一种思路而已。他把自己的人身就当做了妖物的原身,反正他练的就是妖修法诀啊!

在这种妄境中其实度过了多少岁月都无所谓,因为妄境中的场景就是这座山洞,唯一须注意的只是不要无谓的消耗寿元,但陆吾神仑丹对原身的凝炼也是对寿元的极大助益。成天乐的筋骨腑脏已强悍到什么程度,从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只在运转法力时,肌肤仿佛流转着如玉光泽。但成天乐的主要目的倒不是让原身更强悍,而是在岁月情怀意境中凝炼他的长发,就如曾经的妄境中那样。

十三天后,成天乐站起身来又来到那扇看不见的门户前,他的头发看上去并没有变长,仍是披肩的样子。他张开双臂运转法力似是在拥抱什么,长发扬起化成了数丈飞丝,看不清是快速的生长还是延伸出的虚影,在这山腹溶洞中卷舞就如一片乌云,光影模糊已分不出发丝的清晰轮廓。

这场景看上去妖异无比,数丈长发飞扬反卷,末端化为一片黑雾笼罩在石壁之上,一根如雪白白丝飞出,化为一道白光劈向那黑雾。发丝乌云中如有一条门缝被打开,无声无息的露出了一扇门户,紧接着成天乐就看见了于道阳的真容。

也亏得从不爱费心琢磨事的成天乐能想出这么绝妙的办法,服用陆吾神仑丹将人身当妖身修炼,祭炼发丝象征原身所凝练出的神通修为,用那一根白丝代替玄牝珠之妙用。费了三枚陆吾神仑丹、数年妄境的形神洗炼之功,果然将这密室门户给打开了!

虽然只是一根数丈白丝刺破浓密的乌云,但那耀眼的白光却将密室中的情景照射得清清楚楚。有一人身穿僧衣坐在垫子上,长发垂地恐怕也有数丈之长。石门打开的一瞬间,伴随着气流鼓荡,他身上的衣服随风扯落了好几片,显然已经接近于朽坏。

但此人却没有坐化,他恰好抬起头来望向门户,眼中露出热切的期盼光芒。一支袖子已经脱落了,他举起光溜溜的胳膊掐了一个召唤的法诀,另一只手似是运足法力指向那道白光。成天乐一眼就看见了活生生的于道阳,目光对视,两人不过相距两丈来远。

成天乐瞬间的惊喜还没来得及开口呢,紧接着就暗叫一声不好!

门户后就是一个法阵,密室开启时法阵随即运转发动,那一线白光竟被法阵卷了进去,成天乐元神中甚至听见了崩裂之声。发丝是神通修为凝炼而成,突然被硬生生的摄走,那感觉可绝不像只被拨掉了一根头发,痛楚牵动形神宛如撕心裂肺。假如成天乐没有服用那三枚陆吾神仑丹洗炼“原身”,此刻非得身受重伤、形神皆损不可。

成天乐所练就是妖修法诀,对危险有一种本能的直觉,密室刚一打开他就意识到不对劲了,可是动作却来不及做出反应。那凝炼了他神通修为的发丝正灌注法力打开石门,这法力触发了石门后的法阵,真真切切就是自己送上门的!

那发丝化做的一线白光被摄去,成天乐立刻就意识到一个可怕的后果,假如它真的是玄牝珠,门一开就会被对方夺走。与此同时,于道阳惊呼道:“你不是妖修!”成天乐亦惊呼道:“为何要夺我玄牝珠?”

成天乐本无玄牝珠,但情急之下问的就是事实,于道阳的本意,分明就是要夺他的玄牝珠。那发丝中飞出的一道白光,相当于成天乐原身祭炼出的神通修为所化、以法力凝结而成。它突然被于道阳摄去,成天乐也得被当场打回原形。但这情形比较古怪,他的原形就是人形,所以还是原来的样子。

说话的时候,两人手底下都没停啊。于道阳摄走白光,立刻将其中包含的法力炼化融入形神,仿佛是充沛的助益;可其中包含的神通修为意境,又让他一阵恍惚虚弱。那发丝是什么?是岁月意境情怀中凝炼的修为法力,毕竟不是玄牝珠,似是千古苍凉一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407、穷心机,空将玄珠盼

这意境妙用伴随着法力融入形神,恍惚间浮现出自古以来的一幕幕情形,于道阳当年度换骨劫身受重伤、数百年来勉力稳住伤势的感受全部唤起,也包括他于密室中的数百年孤叹、近乎绝望的期盼。,!牢记.汲取了白丝的法力仿佛是一种助益,可这岁月意境的侵袭无法不使他感到虚弱。

于道阳没有摄走玄牝珠却摄走了这一根白丝,真正被打回原形的恰恰是他。当他惊喝出那一句“你不是妖修!”紧接着成天乐就看见这位前辈在原地化为一只硕大的蟾蜍,其身形竟也不比那块蛤蟆石小多少。

而于道阳反应也是极快,他以为自己中了来者的暗算,蛤蟆张口随即吐出一道粉红色的长索,带着一阵腥风直射成天乐的咽喉。更诡异的却是另一种攻击,伴随着长索它口中还吐出了一道虚影,瞬间就绕向了成天乐的身形。

假如成天乐没经历过这种场面恐怕很难反应过来,但他恰恰有过教训,连想都没想就发出了还击。挥手间又是无数道发丝从脑后飞起,这回是背包里的拂尘,他召唤这件法宝几乎像使用原身一样迅速,而且拂尘与手串是一体的,处于随时激发的状态。

还是发丝,却不是刚才那般诡异的乌云,在空中化为无数道电丝,密密麻麻的击在粉红色的长舌上,正是飞电石的妙用之一。成天乐忍住形神的痛楚又大喝一声,运转神识之力在空中定住那道虚影。这一击两人互有胜负。彼此都吃了亏。

成天乐曾在大别山中遭遇玄龟兽的偷袭,玄龟兽是穿山甲的变异,擅于使用长舌为武器,天赋神通也是射出另一条类似长舌的灵影。这蟾蜍妖被打回原身后也是擅用长舌的,同时也能祭出那样一道灵影。

柔软的长舌最怕电光袭击,成天乐以发丝拂尘祭出的万道电光可比当初的威力强太多了,长舌一阵抽搐当场弹了回去。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焦糊味。可是他虽以神识之力定住灵影,但于道阳的神识也比当初的玄龟兽强太多了,灵影在空中只是缓了一缓仍然扫中了成天乐的身体。

成天乐觉得全身一阵冰寒麻痹。似乎神气运转都要被凝固,幸亏电丝已击伤了那长舌,有形和无形的两条长舌本是一体双相。实形被击伤灵影也就散了。成天乐那根白丝被摄走,元神中传来崩裂之声,飞舞的青丝化做的黑雾也接着消散。他的头发却没有恢复成披肩的样子,而是随着凝炼的神通修为被摄走,连根瞬间尽散。

成天乐跌坐于地,拂尘已飞到手中顺势一挥,那青丝漫卷化为螺旋之形,完全掩住了石室的门户,又有一根白丝飞出仍包含着岁月情怀意境,仿佛是历史轮回中的苍凉气息。他运转最后的法力将刚刚打开的密室又关上了。于道阳与成天乐重新被石门阻隔。

再看成天乐,从胸前到腰际的衣衫渐渐出现一道被腐蚀的痕迹,布料缓缓朽化碎落,从外套直到里面的衬衣仿佛都随风而化,露出了一条两指宽、近两尺长的破洞。身上的肌肤隐约有如玉光泽流动,那是被长舌灵影抽中的地方。再看他的脑袋,已经光溜溜寸草不留,那一头飘逸的长发落尽。

刚才那一番惊险斗法猝不及防,等结束时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呢,成天乐坐在地上直喘气。好半天才勉强将散乱的神气调匀。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刚才也被打回原身了。连续服用三枚陆吾神仑丹在数年妄境中凝炼的岁月意境、包含这修为神通法力幻化成形之发丝,已被于道阳摄走。

但陆吾神仑丹对原身的洗炼之效没白费,假如不是这样,一动手的时候成天乐恐已经重伤倒地,根本别想有后面那番斗法,更别提将密室重新封闭。过了很久,他才凝聚法力问道:“于道阳前辈,你为何要设下这个陷阱?”

就算是傻子也明白这里是个陷阱了,于道阳的目的就是要夺传人的玄牝珠,也幸亏成天乐没有啊!这一对“师徒”,要不说话就都不说话,开口时却同时开口,只听石门里也传来于道阳的声音:“你是什么人?”

这位前辈的声音有点怪,发音含糊不清,与刚才那声惊喝不太一样,因为舌头受伤了嘛。成天乐答道:“原来你能听见我的声音,也可以透过石门说话,那么十几天前我在门外跪拜时所说的话,你应该都听见了。我叫成天乐,来自苏州,就是修成石狸像中法诀、按你的讯息指引寻到此处的传人。”

于道阳的声音惊疑不定:“你不是妖修,怎可能练成我留下的法诀?……你究竟是何门何派的传人,特意找到此处寻仇?”

成天乐很郁闷、很愤懑、很无奈、很失望的答道:“我今年二十九,与五百多年前的你有什么仇可寻?我能得到你的讯息、打开重重门户见到你,只能说明一件事——我就是修成了你所留的法诀。”

于道阳:“这不可能!你是怎么办到的?”

成天乐:“不论可不可能,反正它已发生了,若我不是修炼你的法诀,怎可能那样打开密室?……先不要问我了,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石门那边的密室中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于道阳开口说出了缘由,事已至此,以他的身份与修为既然要说,便原原本本没有隐瞒——

于道阳历换骨劫时被飞剑所伤,他那位仇家的剑法极为凌厉,假如不是于道阳曾服用过九枚陆吾神仑丹,原身之强悍几乎修炼到极致,恐怕当场就得送命了。于道阳带伤遁走,他清楚自己的伤势有多重,不仅玄牝珠严重受损,就连那强悍无比的原身也受到了重创,更要命的是,他是在脱胎换骨考验中遭受了这种损伤,理论上几乎是恢复不了的。

历换骨劫劫不可回头,要么度过考验,要么永远停留在这考验之中。玄牝珠是原身所祭炼出的神通修为所化,若其受损,理论上还可重新以原身祭炼。但他的原身也受损极重,不彻底恢复是不可能重祭玄牝珠的,可偏偏不历劫完毕又不可能修复原身。

他那位仇家出手的时机可真准,就算于道阳当场死不了,也陷入了无法成功历劫亦无法疗伤恢复的死循环。但这位当时已修炼了一百七十多年的老妖也是极富心机,想到了一线挽回的希望,就是夺取其他妖修的玄牝珠,炼化融合来修复自己的玄牝珠。

可他当时已经伤得那么重了,能上哪里去夺呢?就在那遁走路上,他于人烟繁华的山塘街留下了七道神念心印,并将之融入地气灵枢能长久保存。没有机会就自己创造机会吧,这就是于道阳的一线生机,假如有人能够得到法诀并寻到辽东洞府,必然是玄牝妖丹大成之妖修。

来者是他的传人,修的就是他留下的法诀,那样的玄牝珠炼化融合起来才最有助益,最有可能修复他的玄牝珠之损。

也幸亏于道阳曾服用过九枚陆吾神仑丹,还能保住一条命远遁万里,这辽东的隐秘洞府是他闭关疗伤最安全的所在。他拼尽最后的法力,封闭了静室并布置了一道法阵,还在无奈之下又服用了两枚陆吾神仑丹。

成天乐得到的那个深黛色的小瓶中,原本还有九枚陆吾神仑丹,后被于道阳自己吃了两枚。照说这种丹药,一位妖修累计最多只能服用九枚,多服无益甚至还会中丹毒,而于道阳早就服过九枚了。但也没办法,先保命要紧,他急需陆吾神仑丹修复形神的药力稳定伤势,然后再设法化解丹毒,至于原身是否还能更强悍已经不重要了。

命倒是保住了,可是他的伤始终无法治愈,只能等待或有传人将玄牝珠送上门来了。于道阳等啊等啊,一直等了五百多年。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抱着热切的期盼,百年之后渐渐已经绝望了。封闭在密室中是那样的寂寞凄清,他干脆一入定,于妄境中云游去了。

五百年的修炼,形神之伤多少有所恢复,但在这种情况下他是无论如何度不过换骨劫考验的。这世上有谁历劫历了五百年,别人不清楚,但于道阳就是,而且还看不到尽头。难道就要在这样的岁月中直至寿元耗尽吗?自从两百多年前开始,于道阳就开始担忧业力天劫的到来。

至于业力天劫究竟是怎么回事,于道阳也不是很清楚。理论上他的寿元会相当长久,甚至长达千年以上,但他隐约也听说过,有很多与他情况差不多的妖修,在世数百年就可能引发业力天劫,并在天劫中莫名陨落,但也有的妖修修炼上千年也安然无恙。这两百年来,传说中的业力天劫并未出现,于道阳却仍然困守于洞府之中。(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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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8、计未遂,转念欲重燃

于道阳当初设计了这个陷阱,可谓安排得相当周密,但也没安什么好心眼,毕竟还是给自己也下了个套。当他布置法阵封闭静室之后,不修复玄牝珠,这道石门连他自己都打不开了。也怪他把这洞府凿建得太隐秘、太坚固了,假如他想从静室后壁凿穿而去,又会引发机关将自己埋在山中。

其实像他这种情况,出不出去都无所谓,一直就在换骨劫中,每日都要行功修炼稳定伤势,还不如就老老实实呆在密室里。当年就是这么一个坏心眼,以为自己马上就要陨落,布下陷阱换取一线生机,结果却关了自己五百多年。

于道阳原本以为已经等不到有人来了,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在寿元耗尽或业力天劫到来之时留下讯息,希望可能有后来人看到他这一段经历。但是成天乐来了,洞府的门户被开启时于道阳就感应到了,心中是一片狂喜,五百年来所堆积的期盼尽数燃起,热切得难以形容!

成天乐在石门外跪拜所说的话他也听见了,果然是自己的传人。于道阳心中有鬼便没吱声,五百多年过去了,传人到此肯定以为他已坐化,而且不可能不打开这道石门,于是他就坐在那里等。假如成天乐转身离去的话,他才会忍不住开口的。

成天乐在石门前比划了半天也没打开,却没有离开这座洞府,而是在外面定坐行功。又一连过了十三天。这十三天,对于道阳而言仿佛比一百三十年还要漫长。他恨不能蹦出去揪着成天乐去开启密室。终于,期盼了五百多年的时刻到来了。然后……然后该怎么说呢,哪怕用五百年时间想破头——也想不到是这种状况啊!

成天乐听完之后也是半天说不出话来,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开口。洞府中又沉默了半日,还是于道阳又开口道:“成天乐,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能否告诉我,是如何修成我留下的法诀的?”

成天乐长叹一声。坐在那里望着洞府前方的石笋林答道:“前辈,论年纪,无论如何我该叫您一声前辈。实话实说吧,我当初根本就不知道那是妖修法诀。直至找到这座洞府之时,才突然反应过来。你恐怕也想不到,那第一座石狸像会自感成灵,你留下的第一步法诀被那灵体融合,又莫名其妙进入了我的元神……”

架已经打完了,密室的门户也重新封上了,无论怎么感慨但事已至此,以他们的修为心境,那就先把话说清楚吧。法诀就是于道阳所留,成天乐也没必要隐瞒什么。将自己的修证过程以及如今遇到的问题尽量详细的讲了一遍,最后说道:“我虽已破妄,但并未大成,问题就出在法诀上。……前辈,您既留下了那么多信息,为何只字不提那是妖修法诀呢?”

于道阳竟然在密室中笑了,亏他现在还能笑得出来,笑完之后才说道:“你这孩儿,被那只假耗子骗了!那第一座石狸像中。不仅有第一步法诀,还有整套法诀的总纲,老夫说得是清清楚楚。后面的法诀都是你自己取出的,偏偏第一步法诀是那灵物转授的。

你是人,并非妖修,那灵物想让你修炼,所以故意隐而不言。你一说我就猜到是为什么了,他想借你之力凝形而出,心中也殊无把握、不知你能否修炼成功,为坚定其念所以干脆不告诉你。这灵体很聪明啊,他成功了,你以炼制玄丹之法助他凝炼成形,并使他最终能够独立行走世间。

你和他的关系一定非常不错,而有些事情是越错越深。他既然刚开始没告诉你,到后来就更难开口了,因为你已经拥有修为成就,突破了重重考验。直至你修成六步法诀之后才发现自己没有凝炼出玄牝珠,偏偏我又留下了那样的讯息,让你以为最后的关窍在我这里。那灵物恐怕也以为最后的关窍在我这里,所以还是没开口,只待你前来寻我。”

成天乐冷冷道:“你倒是看得透彻,确实应该是这个原因!而我找到了这里,却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于道阳:“事出有因,情急之下我也别无选择。如今内情你皆已知晓,打算怎么办呢?”

成天乐面无表情道:“我既然可以打开这道石门,就可以杀了你,你信吗?”

于道阳叹息一声道:“我信,论修为我高出你很多,但我身上有伤,刚才那一击我虽得了你炼化的法力,但又被你所伤。……就算你不是我的对手,既然能找到这个地方,也可以带帮手来,真想杀我泄愤的话,老夫断无生机!”

成天乐哼了一声道:“那你还敢问我?”

叹息中的于道阳居然又笑了:“无论如何,五百年后有传人来此,我应该高兴才是。成天乐,不要忘了来这里的目的,你恐怕不会想到我还活着,主要是为了神念讯息中的陆吾神仑丹和修炼秘诀而来吧?你破妄而未大成,是所修法诀有问题,而世上再无人比我更了解这套法诀了,我依然可以指点你。……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这位寿数近七百年的大妖,其心智与心机皆非普通人能想象,尽管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在这么不利的处境下,还能沉住气有条不紊的说话,等回过神来竟然要和成天乐做交易,显然是转念间又谋新策。成天乐却反问道:“交易,我刚才差点就送了命,凭什么和你做交易?”

于道阳不紧不慢的说道:“因为你还有问题没解决,我可以给你答案。我知道你不可能不恨我,带着满腔憧憬和敬仰之心来拜见我,结果发现这一切只是我布下的一个陷阱。你并非妖修,算我自作自受吧。可是老夫问你,我可曾撒谎说假话、可曾不守诺言?”

成天乐淡淡答道:“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

于道阳的原身曾经修炼得极为强悍,脸皮也应该修炼得厚而无形了,此刻的语气仿佛就当刚才的事根本没发生过,和颜悦色不紧不慢的又问道:“你修成了我留下的法诀,也算是我的传人了,是不是这样?”

成天乐很干脆的答道:“是的,但我是你所留的法诀传人,却非你这个人的传人。”

于道阳:“我在讯息中提到,后世传人若来此,为师有陆吾神仑丹相赠。你已经得到了而且已经服用了,对不对?”

成天乐只答了一个字:“对!”

于道阳:“假如我再传你秘诀指引,便是一字不虚了,对不对?”

这回轮到成天乐笑了:“前辈,我也有破妄之心境修为,明白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看样来破妄之境,也可能与修行有偏,它毕竟还不是修行的尽头,也并不必然代表你是好东西。你的确无虚言,但陷阱还是陷阱,用心依然险恶。我想问你,假如我真是妖修,会有什么下场呢?”

于道阳在这种时候当然是实话实说:“如果是那样,你会当场被我摄走玄牝珠,打回原身形神皆损。……但我仍愿收你为徒,你既已玄牝妖丹大成,就算神通法力消尽,修为境界还在。我以陆吾神仑丹帮你洗炼原身,假以漫长岁月,你仍然可能恢复修为。”

成天乐:“说得倒是挺好听。”

于道阳:“我确实就是这么打算的,只要你愿意的话。”

成天乐冷笑道:“在那种情况下,恐怕不愿意也得愿意,而且将来就得受你驱使了。这还有前提,一是你能恢复伤势及时救我;二是我当时受重伤未死。就我刚才打开密室的情形,若不是服用了三枚陆吾神仑丹、而且也无玄牝珠之失,你当时那一击出手我焉有命在,还能听你说这些废话吗?”

于道阳:“你打开密室,所祭出的并非是玄牝珠、本人也并非妖修,我当然会以为是有人来寻仇,出手格杀只是自然的反应。”

成天乐:“就算我是妖修,玄牝珠瞬间被夺,难道就不会以原身对你出手吗?如果是那样,你会不还手吗?斗法依旧难免,不死算是走运!”

于道阳嘿嘿一笑:“你说的情况也很有可能,我方才说的话,都是建立你没死的基础上。如果你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其实我也不希望那样。”

成天乐:“那你就不要给自己脸上贴什么守诺之金了,我清楚你是什么东西。”

于道阳却又叹息一声道:“其实吧,我原本已绝望,根本没想到还会有人来,你也没想到我还活着。其实我已经准备好在此地坐化,并留下一道秘诀。如果你在我坐化之后再来,我的一切诺言皆会成真,就算是现在,我也会守诺。”

成天乐:“你的废话也太多了!我很好奇你究竟还有脸和我做什么交易?”

于道阳却语气一转道:“五百多年没和真人说过话了,激动之余难免有点啰嗦。先别谈什么交易的事,既然你没死,我就信守诺言,先传你讯息中所说的秘诀。然后我们再谈别的,老夫也算有信誉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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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9、留诀情,斩尽青丝还

说完话也不理会成天乐是否答应,于道阳就在密室中颂出了一道秘诀。!他虽有伤难愈,但修为境界还在,此刻用神念心印将法诀直接印入成天乐的元神,不论成天乐学不学,反正他已经教了。

成天乐先是吃了一惊,随后神情变得十分古怪,甚至有些哭笑不得。于道阳确实传授了他一种非常高明、非常有用的秘法,而且是专为妖修准备的。但这秘法原本却是于道阳准备用来对付他的,就是夺取他人玄牝珠之后、怎样用来助益自己的玄牝珠修炼,其作用竟与陆吾神仑丹的药效相辅相成。

陆吾神仑丹能洗炼妖物原身、极大的增强天赋神通的威力。而这种秘法并不是讲怎样夺取他人之玄牝珠,而是得到玄牝珠之后如何去炼化助益自己的玄牝珠,使原身所祭炼的修为法力更加强大。当然了,运用这套秘法,最理想的情况就是——去炼化修炼同样法门妖物的玄牝珠。

成天乐听完之后,摇头道:“前辈果然守信,将这种秘法传我,但它也够损的!”

于道阳意味深长道:“损吗?要看你怎么用、又用来对付什么人?此法诀非我所创,估计某些大派高门秘典中也有记载。我早年曾斩杀一位作乱的妖修,有幸得到了他的玄牝珠,亲自印证过这种秘法,所以伤重逃亡之时,才会想到布下这样一个陷阱。”

成天乐语带嘲讽道:“是啊,要看你怎么用、又用来对付什么人?你今天却用来对付得到你的讯息、万里迢迢赶来救助你的传人!请问我是什么作乱的妖修?”

于道阳嘿嘿干笑道:“你不是什么作乱的妖修,这里不过是为师五百年前设下的一个陷阱,当有陨落之危时,为自己留下的一线生机,事已至此,就不必再多说了。我传你的秘诀,你可以用也可以不用、或自己决定怎么用,就像刀。它可以杀人也可以切菜。神丹和秘诀你都已得到,接下来可以谈我们的交易了。你若助我度过换骨劫,我便告诉你如何解所遇到的问题,这不是很公平吗?”

成天乐答道:“你先告诉我如何解决法诀的问题。我再决定与不与你做交易。”

于道阳:“你还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成天乐:“我信你,只是不想答应你。如果你不把答案告诉我,我是不会帮你的,如果你把答案告诉我了,我或许会考虑,要么帮你要么仍然不帮你,这也是实话。”

于道阳:“嗯。有道理,我若是你也会这么想的。那么首先就说——我想让你怎么帮我吧。你已得我的传承法诀,也传授了真正的妖修,他们其中或有人玄牝妖丹大成,你就把他带到这里来,以玄牝珠开启这道门户,就像我所希望的那样。……这么做,于你无损、于我有益。岂不是两全其美?”

成天乐:“你想都别想,因为我不会做!”

于道阳:“法诀是你所传,福缘是你所赐。让他献出玄牝珠。在我这里换取你突破大成之法,不也很公平吗?失去玄牝珠无非是被打回原身,你还有陆吾神仑丹,如果大方的话就再赐两枚助其洗炼原身及天赋神通,修为境界还在,无非是假以岁月重头开始修炼而已。妖修寿元长久,为换取此福缘,这点损失也是值得承担的。”

成天乐:“前辈,你这话说得太轻松了。突破玄牝妖丹大成之境,可不仅仅是有正传法诀那么简单。机缘、资质、悟性、心性缺一不可,修行中下的功夫与心血难以想象,就算有正传法诀、苦修一世,有很多人也不可能破妄大成。

功夫是自己练的,有些机缘难再遇。给你百家经典,就等于让你满腹经纶了吗?寒窗苦读。是他自己的心血。况且你只是留下了法诀,并没有帮助和指点他人修炼,这么做的人是我。

实话告诉你,我身边确有妖修已玄牝大成,也是得自我的法诀指引。但我不是你,绝对不会这么做。我与那些妖修皆以友论交,他们奉我为门中尊长,也自愿为宗门效力,我传法诀之时,可没有说过要夺他们的玄牝珠!若是从一开始我便这样说,没人会搭理我的。”

于道阳语气一转道:“成天乐,你能有今日之成就,确实是因为我所授之法诀。我虽设下了陷阱,却也没夺走你的玄牝珠啊。无论如何,我对你有传法之恩,而且我还承诺可传你真正大成之法诀,对吧?”

成天乐点头道:“于道阳前辈,还想听我说实话吗?假如你在最后一座石狸像的神念讯息中告诉我实情,明言怎样助你疗伤,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你的,以我能做到的手段。假如我真是妖修、又完全知情,说不定真会把玄牝珠献给你以谢师恩,大不了再以原身重新修炼罢了。但你想要别人怎么做,首先想想自己在做什么,可惜啊,现在你提的要求,我无法答应。……我在密室门外跪拜,当时的确发自真心,但你并未传法只是留诀,这留诀之情方才已随我的发丝削尽。我不杀你,便已是报答。”

话已经等于谈崩了,可是于道阳这位数百年寿数的老妖怎能死心,他想了半天,接着又说道:“这确实是为师之过!那么我们是否能换一种方式?你若遇到一位开启灵智、却尚未凝炼玄丹的妖物,便与它商量,授它正传法诀、赐它陆吾神仑丹并助它修行。此等大福缘只有一个条件,将来取玄牝珠之用。它若不答应也就算了,它若答应便顺理成章。待到它玄牝妖丹大成之后,你便带它来此地完成交易,不也算很公平吗?”

成天乐:“听上去是很公平,但这是为师之道吗、又是修行之道吗?我虽不是什么高人前辈,但‘为而弗恃、长而不宰’的玄理还是懂的。找到一位尚未化形之妖修,让它直至玄牝妖丹大成有多难,你又不是不清楚。此法看似可行,实则荒谬。

修行之初便中此心魔,你还指望它能破妄大成吗?恐怕未度风邪劫便已走火入魔!更别提堪破妄境,这是传人呢还是害人呢?就算你本人这样做,自己觉得成功的机会有多大呢?你已经等了五百年,恐怕再等五百年也没结果。就算你能等得起,我若不突破大成之境,也没法陪你等下去。”

话说到这里,洞府中又恢复了沉默,于道阳想尽办法也不能让成天乐松口,他好像也琢磨出成天乐是怎样一个人了,似乎就是个没心眼的傻小子,跟这种人打交道最好用笨办法。这位活了数百年的大妖心眼转得也快,沉默良久之后又开口道:“既然如此,我先不向你提条件,告诉你该怎么解决修行中的问题吧。”

这还真是成天乐想听的,于是没有表示反对,坐在那里没说话。于道阳等了半天还不见成天乐搭腔,知道这傻小子动心了,便讲解了如何去解决修炼中遇到的问题——

最有把握也是最顺理成章的办法,当然是继续凝炼訾浩,成天乐之所以能习练妖修法诀入门。就是因为把訾浩当成了玄丹。既然如此,那就把訾浩当成真正的玄丹凝炼成玄牝珠,只是这样一来,訾浩这个“人”就不存在了,无非是成天乐原身所祭炼出的神通修为凝结。实际上等于收訾浩之灵体炉鼎,抹去其神识灵智、彻底将其炼化。

成天乐如果从最开始就这么做,成功的可能性也许很大。但现在却有点麻烦,因为訾浩已经独立凝形了,自从突破风邪劫起就开始独自修炼。他的修为境界如今与成天乐不同,尚未破妄大成,所以成天乐再这么做,成功的可能性会打折扣,但依然是所有办法中最稳妥的,把握大约有五成。

于道阳说到这里,成天乐打断道:“一成可能性都没有,因为我根本不愿意这么做。你是留下了法决碰巧让我得到,可是若无訾浩,那法诀对我毫无用处,又怎可能有今日成就?真正说起缘法,留法诀之人是你,传我法诀之人却是訾浩!”

于道阳怂恿道:“可是他骗了你,本就没安好心!老夫在法诀总纲中说得清清楚楚,他却隐瞒了事实的真相,这笔账你就不想算了吗?”

成天乐:“我回去之后定然要收拾他!但我和他之间的账是算不清的,我也不可能杀了他。如果我因此连訾浩都不放过,前辈,你还有活命的道理吗?他对我并无恶意,我很清楚,虽然是受了骗,但我并不介意后果。可是你不同,我绝不愿意落入你所设下的陷阱。”

于道阳叹了一口气:“你既有此念,用这种办法是无法破妄大成的,那我就告诉你第二种方法吧,可惜最多只有三成把握。幸亏你遇到了我,使用此法所需用到的手段,就是我方才传你的秘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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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0、妖言惑,谗舌巧如簧

成天乐还可以尝试用另外一种办法凝炼自己的玄牝珠,从而达到玄牝妖丹大成之境。!将自己的人身就当做妖物原身修炼,设法夺取其他妖修的玄牝珠。而得到玄牝珠之后的炼化秘诀,于道阳方才已传授。

但成天乐和于道阳不同,于道阳玄牝珠受损,需用这种方式来修复;而成天乐本无玄牝珠,用这种方式重新凝炼,难度要大得多。真正稳妥的做法,就是夺取并炼化同样修炼这套法诀的妖物的玄牝珠。就算是这样,成功的可能性也不大,顶多在三成左右。

成天乐听完之后竟然笑了,笑容很是苦涩:“前辈,这不就是你想要我帮你做的事情吗,现在让我自己先做?其实你方才传我秘法之时,我已经想到可以用这种办法试试。同修这套法诀的妖物?你这分明是想让我与你一样,夺取传人的玄牝珠。我若真想这么做或者真能这么做,还用你来告诉?”

于道阳语气一转道:“有更好的办法你不用,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了。这可不是为我,而是为你自己,不如此你无法真正的大成。其实你也不必强夺,可以按我刚才所说的办法,找一个妖修和他谈好条件,等将来的运气。或者身边有现成的妖修玄牝大成,你和他商量一下,答应某些条件,看他是否自愿?”

成天乐:“这算什么,恃恩裹挟吗?有些东西是不能让人拿出来和你做交易的,玄牝珠对妖修而言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前辈,别以为我真傻,破妄之心境不是白说的。你说这些,无非是对我种下心魔。假如我动了念、真想这么去做,也就意味着你有机可趁、能说服我为你那么做。这其中的道理,我还是能想明白的。”

于道阳又嘿嘿干笑道:“若说心魔确是心魔,为师的确想让你动此念头。包括第一种办法,都有同样的用意。但是嘛,这也确实在帮你解决问题,你想要答案。这些就是答案,为师并无虚言。”

成天乐:“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

于道阳长叹道:“小孩儿啊,成大事者怎能首鼠两端?这也不愿、那也不愿,你还能做什么呢?”

成天乐:“有所为有所不为。”

于道阳咬牙道:“那只剩最后一个办法了,你自废神通法力吧,另投入人间修士门派,求其传承重新筑基修炼。原本若有大成真人之境。就算神通法力尽失,但修为境界仍在,重新修炼理论上要容易得多。但你的情况不同,你并未大成。

而且你的法诀从一开始就练错了,并非重新修炼原先的法门,而是另换一套人间修士法门,除了历劫的经验之外其余皆不可用,机缘也不相同。况且你自废神通法力这个过程。也等于放弃了原有的妖修成就,更白费了将人身当成妖身的洗炼之功。

你今年已经多大了,二十九?将修炼中的岁月全算上。包括那妄境光阴,寿元消耗至少也有五、六十年了吧?现在看你的样子无损无衰,那是因为有神通修为在身,况且妖修之法成就,本就比一般人寿元长久。

可是你如果散尽神通法力,恐怕形神立衰、身心也会受创。到时候就算你的修为境界还在,自身也就相当于一个五、六十岁受了伤的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有人间修士门派肯收你入门、授以正传道法,你觉得这一生还有几分可能再修至大成?老夫说实话吧,就算你还能得到天大的福缘。一成机会恐怕都是多说!”

于道阳倒也没说假话,分析得都很有道理。成天乐听完之后默默无语,就静静的坐在那里沉思,他没法再问什么也没法再答什么了,但也没离开这座洞府。千头万绪理不清啊,成天乐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干脆暂时什么都不想。他在和于道阳斗法时受了伤。且行功调养伤势吧。

此刻最着急的是于道阳,他等了五百多年终于等来了这么一个人,怎可能放过机会?成天乐的修行经历他已经清楚,若比心机智谋,成天乐在他面前简直就是个完全没心眼的傻小子。可是这小子却傻得挺有特色,于道阳刚才的话中确实层层设套,但成天乐偏偏傻乎乎的没踩进去。

寿数七百的在世大妖,其世故之老成当然非普通人所能想象。成天乐不说话,他便不停的劝诱,可谓巧舌如簧、口吐莲花。成天乐在外面坐了十天十夜,于道阳就苦口婆心的说了十天十夜,反正也五百多年没跟人说过话了,逮着机会就说个够吧。

于道阳告诉成天乐,世上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成天乐所修的法诀,就算是出神入化之高人,也不可能比他更了解成天乐所遭遇的状况,如果连他都不能帮成天乐的话,找别人就更没希望。于道阳又承诺,只要他能脱胎换骨成功,神通法力尽复、修为更上一层楼,一定还会有更稳妥的办法帮助成天乐。

成天乐没吱声,在那里定坐疗伤呢,于道阳于是自顾自接着说。这位大妖回忆起了自己的修行经历,想当年他就是这里的一只巨形蟾蜍成妖,突破风邪劫修炼御形之道,曾行游天下结交各派修士以及各类江湖散修、妖修,有幸得到了这套妖修法诀传承。

他曾在川西高原一带苦行,也凿建了一个简易的洞府,并在那洞府中留下了陆吾神仑丹的丹方。于道阳是妖修出身,又掌握了妖修正传法诀,并炼成了陆吾神仑丹这种对妖修而言梦寐以求的神药。于是他有了一个愿望,就是收服各类妖修,自成一派笑傲昆仑。到那时他不仅仅是一位大妖,也是一派尊长,有百类千族之妖供其驱使,既是莫大功德也是莫大享受。

可惜他还没有完成这个愿望,就被仇家所伤落得如此下场。无论成天乐救不救助他,他也希望传人能完成此愿,成为聚集群妖、享受红尘的一代宗师。所以他哪怕自己不能历劫成功,也愿意帮助成天乐成为这样的人物……

假如换个心眼活泛、自以为聪明、认为这世界该围着自己欲望转的人,说不定还真给于道阳说动心了。可成天乐此刻仍是定坐疗伤一言不发,于道阳不得不越说越多,听语气简直就是在掏心窝子呀——

“徒儿啊,你可知山野妖修最缺什么?就是适合它们的正传法诀与外丹神药,更何况是我们所传这套完整的法诀以及辅助的修炼体系,还有陆吾神仑丹那样简直是梦寐以求的灵药!只要有法诀和神丹在手,天下妖修岂不趋之若鹜?

听说了你的经历,为师也了解你的脾气,很好,你确有成大事的气度!我也要说实话,并不是每位妖修都能突破重重考验成为大妖,仅仅有正传法诀是不够的,能玄牝大成者更是少之又少。但妖修既已超脱族类、开启灵智自悟修行,有这样的福缘可求怎会放过呢?

至于陆吾神仑丹,更是妖修们想得到的,只要你有丹方、并且能够将丹药真的炼成,那就永远是他们期盼的梦想。别看每人只能服用九枚,但这种神丹在你我手中最大的用处可不仅是给自己服用,而在于让人们知道你能赐予,怎会不为你驱驰效力?

妖修众多,真正得到神丹者只能是极少数,就看谁为你我效力最多了,如此一来,只要你点头发句话,不用自己做什么几乎皆可心想事成。有些事你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要擅用机缘与人心,可聚宗门传弟子、广设天下分舵,将法诀层层相授。

但那破妄的最后一步法诀以及陆吾神仑丹丹方,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若善加筹划布局,山野、市井妖修皆归麾下,徒子徒孙无穷尽也,树大根深福无尽也。到那时,别说是一枚玄牝珠,你想要什么没有呢?若你不欲作恶,也得得到玄牝珠的。树大有枯枝,只要麾下妖修足够多,总有玄牝大成者作奸犯科,届时以门规处置收其玄牝珠便是。

只要你相助为师历劫成功,老夫便可助你成就此番功业。相助为师也等于相助你自己玄牝大成,否则这一切你又如何享受。我当年便有此愿,可惜壮志未酬便带伤闭关五百余年,如今你以人身修成妖诀,更适合在世间开宗立派,以整合妖修之名方能不引起各派疑忌。

法诀与丹方已在你手,该怎么做为师已经教你,但我还要告诉你,十八味灵药中有一味只有为师才能采到。而你也应该明白,只有为师才能指点你如何破妄大成、大成之后又该如何修炼。你毕竟非妖修,习此法诀怎可无指引之人?”

接下来于道阳又开始谈细节问题、越说越具体,包括怎样筹建一个宗门,怎样利用法诀吸引妖修形成核心团队,以此为基础发展分支机构,建立严密控制的层次与分支体系,六步法诀在各层分支传授到什么程度,不同修为的妖物安排哪一层级别的司职,怎样利用对陆吾神仑丹的期盼,让大家都尽全力为这个组织服务等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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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1、口悬河,滔滔功白费

说到这里,成天乐终于睁开了眼睛,打断于道阳的话反问道:“前辈,你知道我当初是怎么到的苏州、误打误撞得到第一步法诀的吗?”

这傻小子终于肯开口了,于道阳心中一喜,微笑道:“这我倒不清楚,为师且听你细细道来,不着急,想说什么都可以,慢慢聊。,!”

成天乐:“我是被人骗到传销团伙的。”

于道阳一愣:“什么是传销团伙?”

成天乐答非所问道:“前辈,你要做的事不是开宗立派,而就是建立一个传销团伙,这些门道我也清楚!只不过你所谓的产品不叫千姿美和百态娇,而是妖修法诀,但你的目的并不是要指引妖物修行,只是以此为引,就像传销团伙也不是真正的在经营产品。那陆吾神仑丹,在你手中就相当于是不可及又可及的梦想,这个团伙吊人胃口的不是那所谓的几百万A级出局费,而是陆吾神仑丹。”

于道阳更加纳闷的追问道:“什么是千姿美和百态娇,那又是何等灵药?听其名字,难道是回春驻颜之物,对普通人也有用吗?那可比陆吾神仑丹更有玄机可琢磨啊!老夫五百多年不出江湖,近年的事情当然不了解,竟出现了这等变化?”

成天乐语气一转道:“前辈,你先别问我什么是千姿美和百态娇,我倒是想问问你,既然有法诀在手也炼成了陆吾神仑丹,你为什么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你的仇家为什么不放过你?你已削发为僧避祸,他为何还要追杀到苏州云岩寺?”

于道阳的语气竟变得有些尴尬,咳嗽了两声道:“当年我化为人形入人间未久,有些不太懂事,做生意的时候毒杀了几个找茬的对头。不料其中有两人是一位剑修的亲戚,那位剑修便一定要斩我报仇,当时我还不是对手。就算后来我是他的对手,也惹不起他那一派宗门,只有远走避祸。

躲到苏州当和尚本以为会没事。偏偏收了个不成器的徒弟,他也是妖修,我就让他在庙里也出家当了小和尚。这小和尚管着云岩寺的庙产。偏偏看中了一个佃户人家的闺女。看中就看中了吧,我也给他钱了,可人家闺女不答应跟他好。结果他失手闹出了人命,又为了毁尸灭迹,还把人家给吃了。

说来也算我倒霉,收了这么个徒弟还不够,偏偏我那位仇家所在的门派在苏州也有道场,他竟然被派到了卫道观做观主,查知此事便把我那徒弟给宰了。我那徒弟得我传承不像山野妖修的路子,所以他又追查其出自何人门下。于是我就暴露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他可真沉得住气,忍了三年都没有惊动我,直到我度劫时才突然发难……”

成天乐有些愕然,愣了一会儿终于面无表情的点头道:“前辈。你真是一点都不冤!”

于道阳:“我在云岩寺是真守戒啊,既不杀生也不吃肉,没想到……唉!这些都是五百多年前的事了,再多提也无用。我那位仇家若未飞升成仙,如今恐怕早已陨落。成天乐,现在轮到你告诉我什么是传销团伙了。千姿美和百态娇又是何种灵药?”

成天乐的嘴角微微一翘:“你自己慢慢琢磨去吧!”然后又闭目定坐不再吱声了。

他不吱声可于道阳没完呢,成天乐虽在定坐之中,但于道阳的声音是伴随神念传来,不论他想不想听,元神中都会清晰的响起。成天乐也没辙,干脆进入了画卷世界,与其听于道阳啰嗦,还不如好好陪陪小韶呢。

世界终于清静了,站在离十全路不远的寿星桥头,微风吹过,仿佛在拂动他那已削尽的发丝。他知道小韶无法开口对他说话,但一定在默默的注视着他,这画卷里的风情便是她的气息。成天乐莫名想起了他与小韶之间的一段对话——

“小韶,我喜欢你发丝间的气息,就这么抱着你,将鼻尖埋在你的发丝中,就连呼吸都让我陶醉。”

“傻乐,我是灵体,哪来的气息?”

“这姑苏山水的灵动气韵,就是你的气息。”

“是吗?世间包罗万象,有好的就有不好的,所有气息都在其中。”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这种感觉。而是这天地中所包含的美,甚至是一切让人感到美好的联想,仿佛都是你的映射、皆汇于你身。”

此刻这番对话犹在耳边,风中仍是小韶的气息,他看不见她却能感觉到。小韶耗尽神气法力,是为了一个承诺,希望成天乐将来修为大进能将她带出画卷世界。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成天乐能够真正的破妄大成,首先要找到那枚玉佩,小韶帮他找到了。

可是这枚玉佩中的灵引并未将成天乐指向大成之门,而一个险些送命的陷阱,于道阳也说出了种种解决问题的答案,但要么不可行要么希望渺茫。假如小韶知道事情竟会变成这样,她还会那么做吗,付出这一切又值得吗?

成天乐不想在画卷世界中把这一切说出来,可是他的伤憾却是无法向这个世界掩饰的,而那拂过的微风仿佛就是一种无言的抚慰。成天乐虽然没有点头答应和于道阳谈什么交易,但他并没有放弃希望,只是在默默的沉思,也只有在这个世界中,他此刻的心绪才能真正得到宁静。

他不知在画卷微风中漫步了多久,就这么日夜不停的缓缓走了七天七夜,然后突然停下了脚步。无意间他来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地方,巷子口有一家饭店,其中有道特色菜就是虾仁荷包蛋,沿着这条巷子走进去不远,便是梅兰德那座宅院。

在饭店门口朝另一个方向沿小河走,路边会有一个居民小区,那里曾经就是传销团伙的驻地。当年他刚到苏州,被于飞和刘书君骗到了团伙中,曾睡了一个多月的地铺。但这一趟真没白来,他不仅得到了修行法诀,而且还认识了沈四宝与白少流。

对,白少流!

有些事情是不太适合随意向人求教的,不仅需要密切的私交还需要绝对的信任。成天乐遇到的问题,曾问过兑振华与艾颂扬,但论修为及交情,白少流应该是最适合不过的人了。听艾颂扬说,坐怀山庄的白庄主正在闭关修炼十二品莲台化身,修为已有出神入化之境界,也算当世绝顶高人了。

坐怀山庄离大连市区不远,白少流上次从苏州带走麻花辫的时候,曾说过欢迎成天乐随时做客。成天乐知道白少流最近在闭关,没事当然也不好去打扰,但此刻若想找人求教,恐怕只能去求白少流了。当年在传销团伙中,成天乐做梦也没想到白少流竟有这么大本事!

以白少流的修为境界,显然比于道阳高多了,应该早已度过脱胎换骨的考验,说不定能另辟蹊径帮他想出什么办法。朋友之间倒也没有什么不好开口的,想当初白少流要麻花辫来找成天乐,只是写了一张便条,成天乐把那位小狼妖照顾得很好;如今他要找白少流,就这么直接登门吧。虽打扰了白总闭关,但也是事急从权,假如是白少流有事找他,成天乐就算闭关也会出来相见的。

……

于道阳口若悬河讲了十天十夜,真不愧是修为深厚的大妖啊,舌头受了伤居然能讲好了,口齿越来越清晰伶俐。可惜后面那七天七夜都是白费功夫,因为成天乐进入画卷世界根本没听见。

十天后,仍在滔滔不绝的于道阳突然察觉到动静,成天乐已经站起身来又走到石门前。他又惊又喜的问道:“徒儿啊,你终于明白为师的苦心了吗?”

紧接着他心头更是一阵狂喜,因为成天乐已经在石门前跪拜下去,叫了一声:“师父!”

于道阳哈哈大笑道:“好徒儿,我们毕竟是师徒啊!你这一声师父,消尽五百年恩仇。为师说了十天十夜,立下这许多誓言,终于让你回心转意了。你放心,只要为师历劫成功,一定设法助你突破大成之境,有些事不需你亲自去做,为师自会帮你动手!……”

可是成天乐接下来的话,又像当头一盆冷水把他浇了个透心凉,只听这傻小子跪在门外说道:“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叫你一声师父,为你留法诀之恩,否则我也难有今日成就。想知道我打算怎么报答你吗?待到我脱胎换骨成功之后,再来指点你,如此还留诀之情应该最合适不过!”

于道阳惊愕道:“等你脱胎换骨?你连玄牝大成都没搞定呢!”

成天乐:“我这就前去向当世高人请教,总会有办法解决的,无非是回归修行正途。我之修炼心法无误、口诀却错了,那就看怎样纠正。你的修炼口诀无误、但心法却有问题。”

于道阳:“当世高人?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比我更了解你的状况、更能指点你的修炼?如果我都搞不定的事,恐怕谁也没办法。”(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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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2、拂袖辞,书留再来人

成天乐笑着答道:“前辈,你的修为虽高,但五百年来也未脱胎换骨成功。想当初我被骗到传销团伙中,却有幸结识一位已出神入化之高人,他的宗门道场就离此处不远,我这就去向他请教。”

于道阳惊疑不定道:“你说的传销团伙究竟是什么地方,竟还有那种高人出没?别忘了你只是习练妖修法诀的一介散修,身边聚集的都是山野妖修,最忌惮的应该就是这种人!竟然还要送上门去找人家,你是嫌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吗?”

成天乐微微一笑:“前辈,我日子过得确实比你舒服啊!我能结交这样的人而不忌惮,因为我不必忌惮。你没遇到这样的人算你走运,否则早被斩灭了,也没机会再等五百年。你还是自求多福吧,希望我将来能脱胎换骨成功,有回来再指点你的一天。假如你不必夺他人之玄牝珠、能自行历劫,那也就不必我再麻烦了,我也恭喜你!”

说完话成天乐在洞中斩下一支翠绿色的石笋,以法力碎为粉末,就在密室门外的石壁上写字,翠绿色的石粉渗入墙体、字迹哪怕千年之后也是清晰可辨。他写的内容很简单——此地是五百年前一位名叫于道阳的大妖所留下的洞府,这位大妖于明代被一位剑修斩伤,就躲在门后的密室中养伤,却一直脱胎换骨未成。

于道阳曾在世间留下妖修法诀和各种指引,有机缘的妖修得之或可修至玄牝妖丹大成并寻来此处。密室需祭出玄牝珠开启。但门后有法阵机关,一旦开启于道阳便会摄走玄牝珠为己疗伤所用。此人五百余年后仍在世,还在门后等着呢!成天乐最后署下了自己的名号——姑苏成天乐,并留了日期。

他已知道刘漾河曾得到于道阳在川西洞府所留下的信息,几年前寻来过此处并取走了洞府外间石室中的灵药。但刘漾河并未得到于道阳留在石狸像中最后的神念心印,所以不清楚那石室中另有洞天门户,更不知道还有一枚玉佩是开启真正洞府的灵引。

既然刘漾河来过。说不定于道阳还在别的地方留下过什么讯息,指引上当的传人再寻到这里。成天乐于是就在石门上说清楚实情,万一真有此事。那就让来者自行考虑吧。

他写完这些之后又说道:“前辈,我已经将你的事情以及此地的陷阱写在门外,来者一眼就能看见。你就安心的自行设法历劫吧,或者等待我将来指点。我这么做,是怕万一有人寻来此地像我这样上当。不过也请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把这座洞府所在泄露给任何人。假如只有我得到了你最后的讯息,你在里面呆着也很安全。”

于道阳喝道:“你这就要走了吗?”

成天乐:“是的,难道在这里陪你聊天,就能聊出大成修为吗?……但我应该还会回来的。你既然已经等了五百多年,不介意再等几十年吧?我与你交手之时感觉你的法力依然强悍,虽然有伤但也不可小看,再等几十年是没问题的。”

于道阳急切的喊道:“等等。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成天乐:“什么事,说出来看我能不能答应?”

于道阳:“什么是传销团伙?”

成天乐笑了:“前辈说的交易,晚辈不敢点头。但晚辈也想提个交易,看看前辈答不答应?我若向你解说什么是传销团伙、那千姿美与百态娇又是何物;你便告诉我在炼制陆吾神仑丹的十八味灵药中,为何有一味只有你才能采到?”

于道阳很痛快的答道:“原因告诉你也无妨。你既然能进得来。想必已看见我放在洞府外间的灵药,其中就有这一味,你自可拿去炼制陆吾神仑丹,可供十余枚之用。而我又在洞府中留了七枚现成的陆吾神仑丹,反正你不论炼成多少枚,对自己有用的也不过九枚而已。可是那一味灵药用完之后。你自己是再难采取了。

因为它产自地底深处属金物性凝结的地方,往往都有厚而坚韧的岩层阻隔。老夫我之原身擅于在地底穿行,但也很难直接穿过那样的岩层。可你也见过我的天赋神通,能祭出一条灵影长舌,此灵影不受岩层阻隔,只要运转足够的法力自可透石而过去搜寻。若非如此,你只能凿穿坚山漫寻,或有一二所得,却如大海捞针。”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请问前辈,那到底是哪一味灵药呢?”同时也在心中暗暗盘算,盛龙加上訾浩或许能够完成这个任务,只不过这两人的修为都比于道阳差许多。盛龙擅于在地底钻行,而訾浩本身就是灵体。

于道阳却说道:“你先告诉我什么是传销团伙。”

成天乐笑呵呵的讲了一遍,还好这位大妖心智过人,理解能力比一般人强太多了,否则还真不容易向他解释清楚几百年后出现的、如此复杂的新生事物。于道阳听完之后长出一口气道:“这算什么,不就是市井乡野的耙子会吗?”

成天乐:“哦,耙子会?这个称呼倒也新奇,看来古时就有类似的东西,如今只是花样更新。前辈,你既然了解什么耙子会,想必也是在人间受到了启发吧?你要做的事情也罢,耙子会也好,或者是传销团伙,说穿了万变不离其宗啊!

我确有打算要聚集妖修自成一派,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万变宗,却不是你所说的那种组织,就是真正的传承宗门。但也要谢谢你提供的思路,有些地方考虑得还是颇为周到,若善加借鉴也是好事。……传销团伙是怎么回事我已说清,请问前辈,你所说是拿一味灵药?”

于道阳答道:“老夫只答应告诉你,为何只有我才能采得那味灵药,却没说要告诉你是哪一味灵药。不过你放心,待我将来历劫而出,自会帮你采取那灵药……”

于道阳听说成天乐要走,知道留也留不住,但还留下了几条尾巴勾着,就不信成天乐不回来求他。尾巴之一就是如何修证大成以及大成之后的修炼指引,尾巴之二就是陆吾神仑丹所需灵药的采集。别说未提名字的那一味灵药,其余大部分灵药上哪里去搜集,成天乐还毫无头绪呢,而于道阳既炼成过陆吾神仑丹,自然清楚上哪里去找。

离开之前,成天乐还截取了一节翠绿色的钟乳石笋尖。这是他在洞府中感应物性以及阵法布置,特意挑出来的东西,以法力凝炼去除物性杂质,将之炼化成了一件最简单的法宝,其中有灵引,唯一的妙用就是打开这座洞府。除了原先那枚玉佩之外,成天乐相当于又弄了一把备用钥匙。

仅仅得到那枚玉佩的人,是很难简单“复制”这种法宝的,必须要找到洞府,并且亲自进入其中体验其门户开启的奥妙,然后才能炼制出来。

他从洞府内部打开门户走向外间的时候,转身说了一句话:“于道阳前辈,希望你当年可能只是一念之差。你若不设此陷阱,我们之间,本不至于此。我知道你很失望,但你可清楚——我有多么失望吗?”

……

穿过门户回到洞府外间石室的时候,由于空间的变幻和他的到来,石室中卷起一阵微风,成天乐莫名觉得脑袋上凉飕飕的,这才想起自己换了发型。再伸手一摸,感觉有点扎手,原来这十来天的养伤,脑袋上已经又长出了一层短短的发茬。

这新长出来的头发并非“原身”神通法力所祭炼,只是正常的头发而已。成天乐叹了一口气,发丝削尽就削了吧,只要脑袋还在就好。他刚收起玉佩时,从兜里掏出来又看了一眼,是满脸的苦笑啊。在洞府中拣回了一条命,还没来得及想太多,现在是越想越感慨。

这枚玉器行收货价值三十万的玉佩,他当初眼皮都没眨就花三百万买下来了,结果却成了一把引他来送死的钥匙。如此说来,于道阳欲骗他的玄牝珠或者这条命未遂,但也等于骗他花了三百万啊。我们的成总手头绝不宽裕,其实现在正缺钱呢!他再一抬头,又看见了这间石室两侧放的架子和架子上的瓶瓶罐罐。

接下来他打算去坐怀山庄拜山,前两次去太行洞天与连云秘境,成天乐都是送了拜山礼的,用当时顺手得来的东西。去太行洞天,是因为救了河洛派弟子;去连云秘境,是因为发现了连云派弟子遇难的线索,这都是送人情上门。

而此次去拜访坐怀山庄,是要求白少流指点迷津的,而且所求之事关系重大,对于成天乐而言简直相当于天大的福缘,这拜山礼哪怕多么贵重都是嫌不够的,该送些什么呢?成天乐随身实在没带什么好东西,洞府里面的东西除了陆吾神仑丹他也什么都没动,那么外面的旧家具和瓶瓶罐罐总可以回收再利用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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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3、白莲台,座下众金刚

刘漾河已来过,而于道阳并不清楚。,!刘漾河将这里有价值的东西都拿走了,留下的要么是对修行人用处不大、要么是不便携带的。剩下的这些瓶瓶罐罐虽不是法器里面也没有灵药,但毕竟是明代的瓷器啊,成天乐收拾收拾都装背包里了,还用衣服分隔裹好,小心别给磕碰坏了。

再看左右那两个黄花梨多宝格,是明代家具的精品啊,最近收藏品市场上炒得正热,难得能见到保存这么好的!可是怎么拿出去呢?外面是山洞,成天乐闭着眼睛回忆进来的路,竖着搬肯定过不去,但是横起来朝前拿着,恰好能穿过路途最窄之处。但是大白天可不行,一出洞就容易被看见,这么大的东西也不好随身携带。

他暂且走出石室,又见到了幻壁后大厅中央的那个丹炉。他将来肯定是要炼制神丹的,正愁没有合适的丹炉呢,同时也有点纳闷——这么好的东西,刘漾河怎么没拿走?展开元神仔细查探了一番这才知道原因,将这个丹炉拿走很不容易。

仅仅用丹炉是炼不成丹药的,所谓的丹火实际上是心念法力,而炼制外丹安炉立鼎的地方也必须布法阵汇聚灵枢与天地间精纯的气息。这个丹炉是安放好的,与它下面的石座以及溶洞大厅中布置的法阵一体,就是一个炼丹台。假如将丹炉完好无损的取走得费很大功夫,而且将来还得重新布置炼丹台。

成天乐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心神遭受如此冲击,无论什么人也变得很能沉得住气了,更何况是他呢?他干脆又停留了下来,就在这里定坐了三天三夜,研究此丹炉安放的手法与玄妙。于道阳的法诀传承他已得到,对于相应的阵法布置当然再熟悉不过,终于研究明白该怎么办了。

成天乐知道怎样将这个丹炉完好无损的取走,也知道怎样以之为中枢再建造另外一座炼丹台。这是他和刘漾河不一样的地方,刘漾河得到的只是陆吾神仑丹的丹方。成天乐得到的却是完整的法诀传承。反正他将来若炼神丹,肯定是在自己的宗门道场中并有众妖护法。

知道了该怎么办,但真正动手却不容易。成天乐又足足用了三天功夫,才在不触动法阵的情况下起出了石台上的丹炉。这个丹炉看上去高约四十公分、直径二十多公分。但拿在手里却重愈百斤,一般人绝对不能轻轻松松的拎走,还要穿越前方那么艰险的洞穴。

终于在进入山洞的一个多月后,又是一天深夜,光头顶着一层浅发茬的成天乐,提着丹炉、背着一包瓶瓶罐罐又走出了洞口。他悄悄来到山外的镇上,等天亮后租了一个小仓库。并没有着急离开此地,第二天夜里又悄悄搬了两个黄花梨多宝格回来,再等天亮租了一辆小货车,拉着东西回到了大连市区。

他没把这些东西拿回家,在香炉礁家具市场附近又租了个小仓库暂时放着。要去坐怀山庄拜山,有专门的联系方式与值守接待弟子,但成天乐想了想还是先给麻花辫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有事相求白少流,询问此时拜山是否方便?他是去求教的不是去做客的。不见到白少流也没用啊。

麻花辫接到成天乐的电话非常高兴,告诉他白少流确实在闭关修炼,但如果是成总登门。白总就算不出关,有事也是可以亲自与他谈的。这让成天乐很纳闷,不用出关也能和人谈事,白少流的本事确实很大!

麻花辫说话办事都很干脆,成天乐这边刚挂断电话没几分钟,就接到了坐怀山庄宗门道场值守弟子吴桐的电话——询问成总现在何处、他马上就过来接。吴桐的名字成天乐以前听艾颂扬提起过,他在白少流门下、江湖人称狼金刚,让人莫名联想起好莱坞电影《X战警》中的金刚狼。

白少流的座下弟子,在江湖上的绰号大多冠以“金刚”之名,比如血金刚、火金刚、烟金刚、酒金刚、花金刚、云金刚等等。而同道开玩笑的时候,偶尔也会叫麻花辫为莲金刚,白少流还有一位护法侍者赤谣亦被称蛟金刚。

虽只是玩笑之语,但也有缘由。这其中好几位,原先属于一个“有活力的社会团体”,就像易老大搞的那种组织。在道上的称号就是某金刚。后来这个团体被白少流收服,成为坐怀山庄的外堂,这些人也拜在了白少流门下。

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坐怀山庄的正传法诀叫“净白莲台**”,其法门与佛家净土宗颇有渊源,虽然白少流本人并不是和尚。所以白少流的正传弟子,也很像是他门下的护法金刚,修行界的玩笑绰号并非完全没有依据。

成天乐知道麻花辫是狼妖,所以听见她的外号有点纳闷,她为什么不叫狼金刚而叫莲金刚,而狼金刚却另有其人,难道这吴桐也是一位狼妖吗?

成天乐在电话里很客气的对吴桐说,只需告诉他地点,大连周边一带自己也很熟,雇辆车过去就行。吴桐却说开车过来接很方便,成天乐又说自己随身带的东西比较大,一般的轿车肯定装不下。吴桐则在电话里笑了,说坐怀山庄前院就停着现成的货车,专门拉家具的,开一辆过来就是了。

成天乐也笑道:“专门拉家具的车?真巧,我要送的拜山礼就是家具!”

吴桐在电话那边愣住了,没听说过拜山还送家具的,这位成总行事真是匪夷所思啊,可是想一想亦缘法绝妙。因为坐怀山庄的洞府门前,就是一家专门生产仿古家具的木器加工厂,既是宗门道场的掩护也是其名下的产业,如今吴桐就兼任厂长呢。

……

狼金刚吴厂长开着一辆货车,从龙王塘附近的木器加工厂一直赶到了香炉礁附近的家具市场,在一间小仓库门前与大名鼎鼎的成总相见。吴桐的样子还真有点像电影里的金刚狼,留着微带卷曲的络腮胡子,眼窝微陷目光中隐含着非常凌厉的凶悍气息。

此人的生机律动特征非常奇异,成天乐很清楚的察觉出他就是一个人而非狼妖,可是神气中似乎潜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狂躁。这种狂躁是受控制的,但如果在特定的情况下被激发,其力量、速度、敏捷以及身体的强悍都远远超出常人,几乎相当于妖物的原身了,难怪此人被称为狼金刚。

而吴桐见到成天乐所送的“拜山礼”,眼神放光就似后半夜的狼,赞不绝口道:“成总,您真是太费心了!明代的多宝格?样式这么经典、工艺讲究得没话说!这种黄花梨材质,如今已经绝迹了……这份拜山礼实在太贵重了,而且送给坐怀山庄又太合适了!我久仰成总之名,今日见面果然手笔不凡啊,这东西您是从哪儿淘来的?”

成天乐当然不好多说,只是笑呵呵的解释此物是偶尔所得,此番拜山也没什么准备、听麻花辫提过坐怀山庄开了一家木器加工厂、专门生产仿古家具,想了半天也只有这对明代黄花梨多宝格能拿得出手了。两人谈笑间将东西搬上车,穿过市区沿黄浦路驶向西郊。

既然一见面就聊得很开心,成天乐在路上便问道:“吴桐道友,同道又称你为狼金刚,我原以为你和麻花辫一样是狼妖。别介意我这么猜啊,因为我身边的人几乎全是妖修。但今日一见,你的生机律动特征却很奇异,分明就是人,神气中却有一种很强大的狂暴力量。这是哪一种法门,难道你还会变身不成?

吴桐笑了:“听说成总擅查天下妖修,果然名不虚传!很多同道一见面都曾误会我是狼妖,甚至包括一些前辈高人,而成总一眼就能分辨。这的确与我所修法门有关,我最早并非拜在白总门下,而是误入歧途被唤醒了一股狂躁的力量,每到月圆之夜几乎无法控制……幸亏遇到了白总,引我我重归修行正途。”

成天乐惊叹道:“你这情况,很像电影里的月夜人狼啊?”

吴桐呵呵笑出了声:“可不就是西方传说的月夜人狼嘛!我当初也是稀里糊涂,不知道是所修法门还是我自己出了问题,后来遇到白总才明白,原来都出了问题。……您刚才看得很准,我确实会所谓的变身,但那变身并不是变成了一头狼,而是瞬间激发狂暴的力量。所以我以前修炼的功夫并未白费,只是走了一条弯路而已,却另有特殊成就。”

听到这里,成天乐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状况,他也是修错了法诀,破妄却未大成,说是妖修吧却是人身、也没有凝成玄牝珠。但参照吴桐的经历,一定是有办法解决的,除了于道阳提供的那些他不愿用或者没法用的办法,于真正修行大道应更有玄妙印证。白少流既然能指点吴桐,应该也能指点他!——在这一路上,成天乐充满期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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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坐怀丘,声闻见雅客

货车在郊外拐下大路,转入一条由煤渣和碎石铺就的乡间简易公路,穿过一片樱花林来到了海边。!海浪起伏一望无际,风光很美,又沿着海边走了不远,左转进入了一个院子。这里看上去就是一家很不引人注目、地点很偏僻的乡镇工厂。

进院正面是三层楼的办公室及厂房,两侧是加工木器的车间,并不杂乱显得非常干净整齐。到院里停车,吴桐招呼人将东西小心翼翼的搬下来,一直抬到了办公楼的接待室里。这里布置得古色古香,颇有修士往来的场所气氛,也放着一对清代酸枝木多宝格。

吴桐可真给面子啊,当场命人将原先的多宝格搬走了,换上了成总送来的这对。这里在普通人眼中不过是木器厂的会客接待室,却也是天下同道拜访坐怀山庄通报的门房。放上这样一对格架显得更有气派,若是有人问起,则是成总拜山时所赠。既然成总送此贵重礼物,吴桐当然不吝惜留此缘法。

他们却没有在接待室停留,直接穿过办公楼进了后面的庭院。一进中庭感觉就不是工厂了,中央有一株参天大树,翠绿的树冠如华盖般展开笼罩住整个庭院,环境中有一种精纯的生发灵动气息,两侧有回廊和很多房间。据吴桐介绍,这里平时是普通弟子的修行静室,若逢坐怀山庄举行大典、来的客人太多,此处也是待客的客舍。

穿过中庭又走进了后院,成天乐本以为与他住的那座古宅一样。后院是一个风景园林,大名鼎鼎的坐怀山庄门户就在园林之中。等进了院却大吃一惊,这里就是标准的木器加工厂的后院,四处堆放着各种木料、加工机械、有新有旧甚至还有一些废品、坏掉的机器等,显得杂乱无章,东一堆西一堆有两人多高,有些东西上面还盖着塑料布防雨。

假如不明情况。无论谁都不会认为坐怀山庄在此处,可它偏偏就在这里!

在吴桐的带领下穿过这些散乱堆放的杂物,成天乐又发现这些东西竟隐然形成了一个迷踪法阵。假如一般人在里面乱钻,怎么走都会走回到中庭那边去。他们当然不会迷路,最终穿出了后院门。

这道门一打开。就如梦幻般场景一变,迎面是一片洞天斑竹林,宛如一道屏障挡住了视线。这道门就是坐怀丘的山门,有一块红边蓝底金字的大匾,上书“坐怀山庄”四字,它居然挂在门内的梁上,要进来后回头才能看得见。

左右有两条岔路绕过竹林又合二为一,出了竹林眼前豁然开朗,居然出现了一片山谷。坐怀山庄是白少流所创立,论历史当然远不及那些传承数百上千年的大派久远。这处道场的规模也不能与太行洞天或连云秘境相比。但在成天乐看来也不小了。谷地连两旁的山梁,大约有百丈方圆,地势呈怀抱的形状。

在斑竹林的边缘,一道清澈的溪流从左侧山梁流下,绕过谷地流向右侧的山脚。小溪上有一座整块白石雕成的小桥。正面远方是一座山丘。离得这么远,也可以看见削平的山壁上以金粉书写“不乱”二字,每个字都有一人来高、竟是一笔挥成。

这座山丘就叫“坐怀丘”,白少流闭关的静室就在那书写金字的石壁下方山中。坐怀丘左右两侧各伸出一道弧形的山梁,如两只手臂环抱着这片幽谷。麻花辫就笑眯眯的站在白石桥上,迎接成天乐的到来。

吴桐陪客只到桥头为止。当即便拱手告辞,麻花辫则领着成天乐走入山谷,一路说说笑笑,谈的大多是最近关于成天乐的江湖传闻。谈笑间走到了左侧山梁上那道泉流的发源处,这里有一个泉眼,泉眼下方依地势在山石上凿成了几层错落的连池。

连池旁的花树掩映间,有一座六角凉亭,却非常见的木柱瓦顶结构,所有构件皆白石雕成,亭中石桌旁放了两个石墩,桌上还有一壶热气清香的茶。

成天乐刚刚坐下,茶壶就自动离桌而起,给他斟了一杯,就似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拿着,然后元神中就听见了白少流的声音:“成天乐,别来无恙!我听闻你入太行洞天送寒针翠,入连云秘境送炼形龙髓,如今到我坐怀山庄门前,又给家具厂送家具。

成总行事之缘法玄机,确非常人所能测。我了解你的脾气,你这人既大方又节俭,今天送了这么贵重的拜山礼,一定是有事相求又觉得不好开口。你我之间就不必顾忌太多,尽管说吧,是不是遇到什么棘手的麻烦了?”

白少流本人并未现身,应该仍在闭关之中,可是他的声音出现在成天乐的元神中时,感觉就像人也坐在了成天乐对面,伸手连茶都倒上了。成天乐甚至能感应到白少流的生机律动特征,这位老朋友就似坐在那里,声闻如见形容。

成天乐惊叹道:“老白,你不是在闭关吗,这又是何种神通?”

白少流笑道:“十二品莲台化身之一,并无其他神通法力,只是能与你相谈。若是凡夫俗子,自以为是见我真人,但在你面前,倒不必多此一举幻化形容。”

原来白少流只是声闻相见,其实他也可以在成天乐面前变出形体来,普通人见了就以为是真人,但在成天乐这种修士面前,白少流倒是很坦然的没有这么做,只是以声闻相谈。而麻花辫很恭谨的侍立一旁,就似白少流坐在石墩这里。

成天乐又惊又喜道:“白总,你真是好大的本事,出神入化的手段我还是第一次领教,以前只是想象而已!原来我送家具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那来意我就直说了吧,我的修炼遇到了问题,已勘破妄境却未得大成神通……”

他原原本本讲述了自己的修行经历,当初如何得到了妖修法诀、又如何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六步法诀完全修成、最后得到一位明代大妖的神念讯息又寻至洞府,结果才发现那是一个陷阱。除了于道阳洞府的所在,成天乐把别的事情几乎都交待了。虽然看不见白少流,但他仿佛能感觉到这位白庄主坐在对面直眨眼,神情古怪哭笑不得的样子、好半天没说话。

成天乐又说道:“老白啊,我来的路上见到你座下的狼金刚吴桐,也听说了他的修行经历。他最初所修炼的法门和心性都有问题,是你指引他重归修行正途。而我嘛,也是将法诀练错了,以人身习妖修之法,破妄之后却无法凝结玄牝珠而大成。你既能指引吴桐,应该也能指引我,不知有什么更好的解决方法?”

白少流似是苦笑道:“我曾听石盟主提起,二零一二年夏天,他游山塘街时无意间发现石狸像中有妖物所留之修行法诀,在那人烟繁华地祸福难料,本想将之抹去。谁知他尚未动手,已有人取得此法诀。既然有人得此缘法,石盟主便没有多插手,只期望得法诀者好自为之,原来那人就是你啊!”

成天乐惊愕道:“原来石盟主和我同时发现了山塘街石狸像中的秘密,我就是那天被同学骗到苏州的,当天晚上就进了传销团伙,在那里认识的你和沈四宝。”

白少流:“你所遇的问题的确匪夷所思,恐怕各大派的传承典籍中恐都没有提到过,能得到那法诀也就罢了,更难得的是你竟能一步步修成,直至勘破化妄之境,只到最后关头才明了。说实话,假如你一开始就知道那是妖修法诀,心存疑虑,恐怕也就练不成了,更别提勘破妄境。

但我该怎么说你呢——傻人有傻福?假如你不是此等心性,恐怕也得不到那第一步法诀,有不少人都曾走过那座石狸像,他们都与之无缘。可你有如此福缘,也伴随了莫名惊险,我很为你捏把汗啊!还好此番遭遇有惊无险,如今你仍安然无恙。

那于道阳五百年前是咎由自取,五百年后本有福缘脱困,可仍然自作自受落得这个下场。至于他所说的三种方法,理论上看似皆可行,但前两种有重染心魔之患。那魔境劫你虽已度过,但重重劫数考验贯穿修行始终。

至于最后一种方法倒是正途。你来求我,若按常规,散尽妖修之神通法力,我传你净白莲台大法,让你重新筑基修行,便是解决之道。但我也要告诉你,于道阳的判断仍不准确,别说一成机会,你连半成机会都没有!或者干脆说几乎不可能。”

成天乐前倾身体道:“这么难?”

白少流解释道:“难?修行本就艰难!那于道阳有些话说得是没错的,你若散去神通法力,不过相当于寿数已过半百、被打回原形、形神受损的普通人而已。唯一有所区别的是,你还拥有突破重重考验的感悟心境。但你不是重修原先的法诀,而是另入法门。你看看山外人烟,找这样一个人来传他道法,此生能修至大成真人之境的可能性又有多大?别说半成,只怕是万中无一!所以对你而言,此法看似可行、实不可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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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5、转陌巷,回绕天主堂

成天乐追问道:“那究竟还有没有可行之法?”

白少流沉默了很久,仿佛是在做什么决定,终于开口道:“应该是有的。!”

成天乐:“什么办法?”

白少流:“不在我这里。”

成天乐:“在哪里?”

白少流语气竟变得有些古怪:“成天乐啊,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就告诉你一个法子。你按我的话去试试,或许能碰到运气,但你别问我原因。……如果试过了还不行,你再来找我,咱们另外商量,看还能想什么别的办法?”

成天乐赶紧答道:“我当然信得过你,否则怎么会求上门呢?有什么法子你就说吧,我一定去试。”

白少流:“你就是大连人,七七街那边有一家教堂,你知道吗?”

成天乐一头雾水道:“我当然知道啦,但是从来没进去过。”

白少流:“知道地方就好,这几天你就去那里碰运气。”

成天乐更加愕然道:“什么!去教堂碰运气,难道让我去求上帝?……如果这样也可以的话,找座庙去求菩萨行不行?唐山街那边有一座松山寺,我也是认识的。”

白少流笑了:“不是要你进教堂去求上帝,就是借那个地方用一用,从明天开始你就去,一连三天,就绕着教堂周围转。早上天一亮就到,晚上等天黑了再走,也别问我是什么原因,总之,可能会碰到缘法。……但你要注意点哦,不要搞得行迹太可疑,别被巡警或者执勤的便衣盯上了。”

这番话说得成天乐直发懵,来之前他想过各种可能,可是想破头也想不到白少流竟然给他出了这样一个主意——绕着教堂乱转碰运气。这是哪门子秘诀啊!

他的眼睛眨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老白啊,你这是在掐指一算吗。算到我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碰到什么事情。”

白少流依然笑道:“算命的人可不是我!让你别问就别问,先去试试看吧。三天之后如果还不行,再来找我商量。”

……

晕头转向的成天乐告辞离去,白少流的气息也在石亭中消失。麻花辫正准备收拾桌上的茶盏。突然感应到身后有人出现,转过身来惊讶道:“白总,您怎么出关了?”

来者正是白少流,此刻并非什么化身,就是他的本尊。白少流看着桌上成天乐喝过的茶杯,叹了一口气道:“我原先不知是什么事情,所以只用声闻化身相见。没想到却是这么个难题。他既然登门相求于我,我是非出关不可了。”

麻花辫:“成总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难怪他能指点我修行,也能指引身边的众妖。但他这种状况,你就没办法吗?吴桐不也是修错了法诀出了问题,后来您出手帮吴桐,也没要他散尽神通法力重来啊!”

白少流摇了摇头道:“成天乐和吴桐的情况不一样。吴桐是当年心性有偏,修证方式也出了问题。但他求证的道路并非不可行。我只是解决其患,将之引入另一条门径,他绕了一条弯路。但也得到了相应的特殊成就。比如人有病或有错,那就有病治病、有错改错,难不难且不说,解决问题的方式总是清楚的。可是成天乐根本没病也没错啊,他的修行很正常,甚至正常得不能再正常,无错可纠、无病可治,叫人怎么想办法?”

麻花辫不解的反问道:“无错可纠,无病可治?可是他的修行分明遇到问题了啊!”

白少流:“那就要看你怎么理解这‘问题’二字了,在我眼中。他的修炼确实遇到了难题,但修行并无问题。就以你举例,假如一头狼终生没有成为狼妖,这有问题吗?假如一位狼妖终生无法修得玄牝妖丹大成,这有问题吗?这些都很正常。在各派弟子中,就有很多人此生突破不了大成真人之境。但他们无错亦无病,既无病又有何药可医呢?

成天乐的情况只是比较特殊而已,他以人身修习妖物法诀,误打误撞竟然炼成了,这本已是福缘。一个普通人得到了神通法力,也有了修为成就,这是什么错,又是什么病呢?而且他在修炼途中,每一步都没有练错,只是这套法诀对于他而言到破妄止步止,所以与吴桐的情况完全不同。……要想办法的话,恐怕不在于有多难,而在于解开其中的玄妙,所以我要他先去碰碰运气。”

麻花辫:“在教堂能碰到什么运气,您既然已经决定要出关,刚才为什么不直接相见?”

白少流:“成天乐自己去教堂外面转,别说三天,就算三年也碰不着这种运气,结果只能是被警察带走盘问。我是听完之后才决定出关的,不是为了见成天乐,而是为了请人吃饭。”

麻花辫:“您要以本尊出关请人吃饭,难道是去找风先生?”

白少流苦笑道:“是啊,以我和成天乐的交情,这个忙也没法不帮,只有先试试了。……我若仍然闭关,仅以化身请风先生喝酒。就怕他喝高兴了拍我一巴掌,不小心把我的化身给拍回来了,到时候谁结账啊?”

说着话他掏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接通之后说道:“风先生,您起床了吗?忙不忙?……今天有人给我送来一对明代黄花梨多宝格,如果有空的话,想请您来鉴赏鉴赏。”

电话那边答道:“最近事情很多啊,忙得都快冒烟了!明代的黄花梨多宝格?你很会交朋友啊,出手这么大方!……我又不是开家具厂的,不着急研究这些东西,等哪天清闲了再去看看。”

白少流:“其实请您来鉴赏多宝格只是个引子,主要是好久不见了,想请您吃顿饭。我这里准备了一小坛极品陈年花雕,还没启封呢,想请风先生帮着鉴定鉴定——这酒到底好不好?”

风先生笑了:“好啊!把酒留着,哪天有空一起喝。”

白少流只得又说道:“风先生啊,还有一件趣事想告诉您。我有个朋友叫沈四宝,沈四宝有个朋友叫梅兰德,梅兰德有个朋友叫成天乐,就是今天送我多宝阁格那位。梅兰德曾见过成天乐的一幅画,画的是姑苏山塘街景象,那幅画好像是从您的朋友那里买过去的……”

风先生打断他的话道:“你是说李万在上海文庙淘的那幅画吗?”

白少流:“是的,他天天背在包里逛街呢!”

风先生:“白少流啊,你不小了,也该从小白成老白了吧?怎么说话不知道先提重点呢!”

白少流做无辜状:“风先生,您要我先说什么呀?”

风先生:“先说……你那儿到底是什么酒?”

白少流:“女儿红,窖藏的原浆,市面上根本买不到。风先生若有雅兴,今天晚上就请您小酌几杯。”

风先生:“时间、地点!我可要告诉你啊,酒虽好却不能贪杯,不要喝多了,也千万别开车。”

挂断电话后,白少流吩咐麻花辫道:“传令坐怀山庄弟子,立刻去找我刚才说的酒,务必晚饭前送到!”

……

在国庆长假的一个多月后,成天乐又回家了。妈妈看见他被吓了一跳,瞪大眼睛道:“乐乐,你怎么留了这么个发型,该不会是被抓进去了吧?……怎么有空突然回家了?”

成天乐伸手摸了摸脑袋答道:“换个发型,换一种心情。最近参加的高端研讨会比较多,也该适当注意一下形象,应该打扮得像个学者,别搞得像个艺术家。这次是出差办事,恰好顺道回家。”

妈妈说道:“你想剃平头或者留板寸、让自己看上去更精神,也不必这么短吧?差点就是秃瓢了!……原先你刚留长发的时候,我看着有点不适应,但后来是越看越习惯,越看越觉得你帅。现在你突然把头发剪了,我又看不习惯了。”

……

闲话少叙,接下来的三天,成天乐每天天不亮就出门了。宝贝当然还是随身带着,手串在右腕上,拂尘与画卷在背包里,就在那间大教堂周围来回转悠。收获倒也不是没有,绕着教堂四周围的街巷转了这么多圈,还捡到了好几块钱。

虽然国家有明令禁止在非宗教场所传教,但上帝的信徒们还是想了各种办法,在有红绿灯的路口、人行天桥下面、教堂门前及旁边的绿化带里,三三两两的向着行人散发各种传单,并宣讲信仰基督的种种好处。成天乐收到的小册子包括《一切荣耀归主》、《现代社会的福音》、《理解真正的基督》、《投入主的怀抱》等等。

成天乐修炼御形之道早已圆融无碍,在这个地方转了这么久,附近一砖一石、一草一木、一花一叶在元神中皆已清晰毕现。可他不明白白少流究竟让自己来这里找什么,难道那些老太太递发的册子中包含着解决修炼问题的秘诀吗?或者那些老太太拉住他要讲的话中又包含着玄牝大成的要旨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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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6、路指仙,与人孰乐乐

那些小册子拿回家之后,成天乐都仔仔细细的看过,那些老太太宣扬天主、拉他入伙的话也认认真真的听了,还在那里反复琢磨其中的奥妙,似有所悟但仿佛也并无所得。?快来吧,.!

成天乐就在疑惑中晃晃悠悠的逛着,每天直到天黑才回家。白少流让他先别问是为什么,还真搞不懂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两天半过去了,成天乐还是没搞明白为什么,一直心中暗暗琢磨,难道白少流真是掐指一算、让他跑这里来瞎碰运气?正在这么想的时候,耳边突然听见一个声音道:“小伙,请留步!”

以成天乐如今之修为定力,居然也被吓了一跳。因为他几乎不用看路,一花一叶皆在元神中,却猝不及防听见了迎面的声音,方才怎么毫未察觉面前有人?他本是低着头的,站定脚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写着字迹的白纸,他不由自主的就念出来了:“路指人仙?”

只听坐在白纸后的那人笑道:“嗯,这么念也是可以的!……我要是不叫住你,你差点就踩上去了。……干嘛呢,走路也不看着前面,是丢了什么东西在找吗?”

白纸上的这四个字怎么这么眼熟呢?再抬头看说话的人,也是非常的眼熟。此人穿着银灰色对襟唐装,左手无名指带着一枚翠绿的指环,唇红面润、却两鬓银丝染雪,正坐在教堂一侧绿化带边的石头上。成天曾见过此人两次,此人说话的声音他也听过两次。

第一次见面。是在苏州玄妙观前。出售那幅画的李万陪着一帮朋友去游玩,其中就有此人。通过他们的谈话成天乐才得知,原来李万是在上海文庙附近一家旧书店淘到那幅画的,就是此人劝李万买下的,当时上面画的还是唐代的山塘街景象。

后来成天乐春节回家相亲,约了一位姑娘在一家西餐厅见面,曾看见此人穿着中装坐在那里吃牛排。先用刀叉切好,再用筷子夹着慢慢吃,却没听见他说话。再后来成天乐应邀去宁波岸达公司项目工地‘施法’。在机场候机厅里偶遇宋召南。他听见宋召南在打电话,电话那边就是此人。

此人当时还送给宋召南一张不知什么符,上面写的就是这四个字。宋召南当初那张纸上的字迹非常潦草。而今天这张纸上的字迹却要工整得多,左右写法也不一样,成天乐刚才还给念倒了。

成天乐心中暗想——难道这就是白少流要他来碰的运气?同时赶紧答道:“不好意思,我刚才有点走神。我叫成天乐,以前见过您,您是不是宋召南院长的朋友,名叫风……”

那人挥手打断他的话道:“不必叫出我的名字,很多人听见会感到很亲切很高兴;可是也有人听了又会跳梁乱蹦的,一直就在等着受刺激呢!……小伙,你在这里干嘛呢?我注意你好半天了。就围着这家教堂一圈又一圈的转悠,不头晕吗?”

成天乐:“风先生,我是来碰运气的,您又是来做什么的?”

风先生呵呵笑出了声:“你还真算有运气,碰到我了!看见这张招牌。还不知道我在干什么吗?难得今天有兴致,出来摆摊算卦,江湖大、天下小,相见就是有缘。成天乐,你也别乱转了,坐下来算一卦吧!”

算一卦?摆摊算命的成天乐见过不少。比如在公园里、各大旅游景点门口,可成天乐从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成天乐莫名又想起第一次看见此人时,就是在苏州玄妙观三清大殿前,当初有一位大婶神神秘秘的拦住这位风先生说道:“算一卦吧,来到这里就是与佛有缘;算上一卦,今生大福大贵!”

成天乐忍不住呵呵笑了,是他一如既往的标志性傻笑,多少天没笑得这么开心了,他笑着问道:“风先生,我第一次见到您是在苏州玄妙观,那是二零一二年夏天,您恐怕不记得我了,但我还记得您。当初有位大婶要给您算命,说什么来到那里就是与佛有缘,您说她搞错了地方,前面是三清道观。没想到您也会干这行,可是这旁边就是天主教堂啊,您是不是也把招牌放错了地方?”

风先生也笑了:“你的记性还真不错,看来我们真是有缘!……但我又没说你和上帝无缘啊,这两天收了不少小册子拿回去看了吧?……招牌放在什么地方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什么人会看见。”

成天乐再傻,此刻已然确定,这一幕恐怕就是白少流让他来碰的运气了。这位风先生是李万的朋友,想当初是他劝李万买下了那幅画带回苏州,如果没这回事,这幅画后来也不会出现在山塘街被成天乐买走。如此说来,成天乐还得谢谢他呢!

这人还是宋召南的朋友,在宋召南去宁波之前说的话也大有深意。如果白少流要他来找的就是这位风先生,难道此人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前辈高人?吴燕青等众妖一直认为成天乐就是“深藏不露的前辈高人”,难道他本人今天真的遇到了这种人?

心里既然这么想,成天乐就在旁边坐了下来道:“风先生,我们还真是挺有缘,在这儿都能见面!……我多嘴问一句,您在这摆摊算命,是专业的呢还是业余的呢?”

风先生扭头瞪了他一眼道:“你看不出来吗?”

成天乐呵呵一笑:“真看不出来,我觉得您像是来逛街的,掏出一张招牌就这么坐下了,恰好我就走过来了。”

风先生也笑了:“你可真爱说实话,告诉你吧,我既不是专业的也不是业余的,而是职业的!比如我现在把招牌亮出来了,那就是职业算命的,既然干这行,就绝对敬业。”

成天乐:“您想怎么算?”

风先生笑出了声:“要算的是你的命,我随意,主要看你想算什么?”

成天乐挠了挠后脑勺道:“既然是职业的,收钱吗?”

风先生又瞪了他一眼:“我画出这张招牌的时间也不算很短了,还从来没碰着你这样的!你认为呢?”

成天乐:“算一卦多少钱啊?”

风先生反问道:“你要算的事情又值多少钱?”

成天乐却较真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比如我找您算命,您要是问我自己的命值多少钱,那我怎么回答?有些东西是无价的,并不是说无止境,而是没法衡量。如果我来问事业,你要是反问我事业值多少钱?其实事业是我自己做的,不等于你算的卦值那么多钱。如果算卦是一种职业,要根据您自己的付出或建议的价值来定价……”

风先生让成天乐说的有点没脾气了,挥手打断道:“还真有你的!自古以来江湖惊门的切口,都让你这番话给堵回去了。……不过你说得对,如果有些事情在卦摊花个几十几百的就解决了,那岂不太滑稽了,凡事都是自己要去做的。……这样吧,你身上带了多少钱?”

因为经常穿行山野,成天乐倒有带现金的习惯,很老实的答道:“一共五千多,还有卡。”

风先生:“卡不算,就算现金,你把回去的打车钱留下吧。”

成天乐有些惊讶道:“这么便宜,卦金就是打车钱?太少了吧!”

风先生让他给逗乐了:“我是说你自己留下打车回去的钱,剩下的有多少算多少。”

成天乐的回答更让人哭笑不得:“哦,这样啊?我回去不用打车,走路就好。”说着话就要掏兜。

风先生又摆手阻止道:“别着急,等我算完了再说!……说吧,你想怎么算?”

成天乐:“起卦就不必了,我看您没有摆桌也带别的家伙事,既然是随缘,就帮我测个字吧。”他在地上写了一个“乐”字,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仿佛就是一瞬间的福至心灵。

风先生微微皱眉道:“你写的这字是读‘勒’还是读‘越’?”

成天乐答道:“既读欢乐的乐,也读音乐的乐,反正就是这个字。”他的原名叫成于乐,读音乐的乐,但是大家都叫他成天乐,又读欢乐的乐。而成天乐这个名字,已经从他的绰号变成了江湖上的名号,现在差不多也等于法号了。

风先生沉吟道:“这么说,倒让我想起两句古人名言。‘独乐乐,与人乐乐,孰乐?’、‘与少乐乐,与众乐乐,孰乐?’你那一字两音都有了。‘乐’是能悦身心之音、谱此妙音之道、演此悦声之法。‘乐’又是身心之悦、得此道之愉、闻此妙音与心共鸣之欢。

如此说来,你想问的事与探索的道路有关、与寻找道路的法门有关、与法门的传承有关。简单的说,你可能在学什么,让你不断有希望中的收获,你还想将这种收获传于他人,却发现自己有些学不明白了,希望能真正搞明白自己在学什么,怎么才能掌握?”(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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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7、造化成,抚卷自兹去

成天乐惊讶得差点没站起来:“是的,您说得太对了!……只不过,我见别人测字,都是将字拆开了讲,您怎么只谈读音呢?”

风先生一摊双手:“谁说测字就是拆字啊?是你自己要这么念的,那我们就谈怎么念吧!……现在我倒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学?”

这个问题对于成天乐而言就是——他为什么要修炼?成天乐却耸了耸肩膀道:“很简单啊,因为我有付出也有收获,这收获不仅仅是世界上的东西,还有我存在的道理,告诉我遇到什么事情很自然的该怎么做。?快来吧,.!我确实想与人分享,因为还有人需要它,我就把它传承下去。……风先生,我就直说了吧,您懂修炼吗?”

风先生答道:“哪位摆摊算命的先生,会说自己没修行?……看你这么朴实,就告诉你实话,我不懂什么修炼,但是见过。你看看那边发小册子拉人入团伙的,他们虽不用修炼这个词,讲的是信仰的光辉与荣耀、主所唤醒的力量,但也是他们所理解的修炼。

我读书的时候吧,全国各地都在闹大师,谈的是各种神功。后来不闹这些了,但如今仍然在闹大师,比如命理大师、风水大师、养生大师、易学大师等等,人人都自称在谈修行。是啊,修的就是行,就看路往哪里走了,走没走偏可说不定。”

成天乐:“实不相瞒,我也在修炼。但所修法诀有问题,如今难以突破境界,想找人指点迷津,您能算出什么结果来?”

风先生笑了:“我就是个摆摊算卦的,测个字却测出这么大事情来!其实你在我这里是算不明白的,我只能告诉你道理而已,听不听也是你自己的事。在我看来道理很简单。你想达到什么目的,看清楚了然后走过去,剩下的就靠运气和本事了。”

成天乐:“我明白您说的话。但不明白您想让我怎么做?”

风先生一指身前的招牌:“你刚才是怎么念的?”

成天乐老老实实答道:“路指人仙,我好像给念倒了。”

风先生将那张招牌拿了起来递给他道:“你刚才和我谈修炼,我也不太懂。但我知道有一个人懂。他叫石野,是芜城知味楼酒店的老板。你去找他问问吧。”

一听这话,成天乐更加确信了自己先前的判断,因为这人竟然提到了当今的昆仑盟主石野!可是这样就能去找石野的话,成天乐还要问他干什么?不禁疑惑的追问道:“您要我直接去找这个人,就会有办法,可人家见不见我、见了面能不能帮忙还说不定呢。”

风先生又笑了:“没事,你拿着这张招牌去,他自会见你。”

成天乐接过招牌,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请问您和石野是什么关系?”

风先生:“他是我的高中同学。”

成天乐一怔:“同学?”

风先生:“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就没读书、没有过同学吗?从小我就知道他在修炼,这种问题你可以去找他,拿着这个招牌就行。”

成天乐已然明白了白少流的用意,眼前的风先生应该是一位高人前辈,与昆仑盟主石野很有交情。而这张招牌是他的信物。白少流要他来并不是找人算命的,就是为了拿到这件信物,可以向昆仑盟主石野去求助。有些事是不好随便开口求人的,但石盟主见到这件信物,或许会给一个面子。”

成天乐小心翼翼的收起那张招牌:“风先生,我该怎么谢您呢?”

风先生:“谢什么?你是来找我算卦的。付卦金吧!今天心情好,买一送一,给你测个字还送张招牌。……对了,姑苏成天乐大师,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呢。”

这最后一句把成天乐吓了一跳,赶紧道:“风先生,您怎么这样称呼我?”

风先生:“我又不是没去过苏州,当然听过成大师的名号。……我有个朋友叫李万,你是不是买过他一幅画?”

成天乐有些惊愕道:“千万别这么称呼我,我也从未以此自称!至于您说的那幅画,事情当然是有的,您是听李万说的吧?不过我不是从他手里买的,而是在山塘街的一家店铺里,一个叫王嗣水的老板卖给我的。”

风先生:“那幅画上过电视,你知道吗?”

成天乐:“当然知道,我就是看了那期节目又碰到了那幅画,这才买下来的。”

风先生:“你是不是答应了李万什么事情,却忘了做?”

成天乐突然想起李万曾对他说过,如果他发现那幅画有什么门道或讲究的话,别忘了告诉一声。成天乐当时答应了,事后在画中世界发现无尽玄妙,却没有把李万叫来看过。想到这里,他赶紧答道:“是我太忙,疏忽了!回到苏州后一定请李万先生来观画。”

他付了卦金,很实在的把现金都掏了出来。风先生随手揣进怀中,又一伸手道:“当初我劝李万买下那幅画,就是想让它回到苏州。现在它却又来到我的眼前,就在你的背包里,拿来给我看看!”

画卷是成天乐最大的秘密,从不愿轻易示人,可是现在却没法不拿出来。光天化日、大马路旁,成天乐倒也不怕画卷被人抢去,况且这是被他祭炼过的神器,抢也抢不走啊。如今这幅画已留着他的神识灵引,就算别人拿去看,如果成天乐不打开画卷世界的话,对方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从背包里取出画卷递过去,成天乐还在琢磨是否为风先生打开画卷世界呢,既然看那自然就要看出真正的门道,否则也显得自己不够诚意。不料风先生的手刚刚接过画卷,画卷就在成天乐的元神中消失了,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怎么回事?成天乐与这件神器之间的神识感应变得无影无踪,仿佛他根本就没有祭炼过这画卷。这相当于神器被夺啊,可是风先生根本就没有夺神器的样子,只是接过画卷徐徐展开,在这一瞬间,成天乐莫名感觉此人已经完全掌控了这件神器。

风先生在看画,那画迹正是山塘街当代风景,但成天乐却有一种形容不出的感觉,风先生的目光透过画面直接再看那画卷中的姑苏世界!这是不太可能出现的情况,只有身入画卷世界,才能所见真切如常,而画面只是连接两个世界的一道门户。

风先生却仿佛站在这个世界,目光穿过那道难以形容的门户,在望着画卷里的姑苏人烟。不知过了多久,风先生一直在看画,成天乐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道:“您都看见什么了,还要继续看吗?”

风先生却置若罔闻,仍然在那里看画。成天乐突然灵机一动,眼前是一位高人前辈,听他刚才说话的语气竟好似知道这幅画的来历,他的目光仿佛是直接在看画卷中世界,那么画卷世界之灵小韶的事情,可不可以趁机问问?成天乐刚动此念,风先生却卷起画卷还给了他,仍然没说一句话。

再看风先生面南遥望,眼中似有波光闪烁,也不知在想什么?而成天乐接过画的一瞬间也愣住了,方才那种神器被夺的感觉消失了,这幅画又“回”来了,仍然留有他的神识灵引。不仅如此,画卷仿佛也发生了某种变化,恐怕只有进入画卷世界才能搞清楚究竟。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等他再想开口追问,却发现风先生已经走了。风先生似乎不想再多说话,默默而去甚至招呼都忘了打,成天乐在后面喊他都没听见。

察觉到神器可能发生了变化,成天乐也顾不上别的,赶紧到了马路对面提款机取钱,然后打车直接回家。风先生说得对,他刚才应该留打车钱的。进入画卷世界就等于切断了与外界的感应联系,成天乐当然不能在大马路边这么做,必须找一个相对安静与安全的地方。

回到家中进了自己的房间,将门一锁立刻进入了画卷世界。这世界在他的元神中原本就无比清晰,他此刻莫名发现仿佛少了一种东西,很玄妙难以形容具体是什么。他在祭炼这幅画卷时也有体会的,当时只是初步的祭炼留下神识灵引,但画卷本身却包含着炼制者的神念烙印,成天乐无论如何是抹不去的。

但如今,这件神器却“空”了!并不是指画卷中的世界消失了,也不是指神通妙用没有了,而是这件神器中完完全全只留下了成天乐的神识灵引,这幅画的炼制者所留下的、成天乐尚无法理解的神念烙印被收走了。这对于成天乐当然是好事,意味着他可以在此基础上去一步步彻底的祭炼这件神器。

他不太明白那位风先生是怎么做到的、又为何要这样做?总之一进入画卷就察觉到这种变化,紧接着他就听到了小韶的声音:“傻乐,究竟出了什么变故?你已经突破大成真人之境了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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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8、知味楼,品世间三梦

这不是普通的对话,而是像訾浩曾经与他的交流那样,于元神中直接传音。.\\小韶是画卷世界之灵,如今虽不能凝形,却能通过画卷世界的气息在成天乐元神中说话。

成天乐惊喜的答道:“不是我!我并未突破大成真人之境,但有一位高人不知用什么办法收走了这件神器原先的神念烙印,使我完全成为祭炼这画卷的人。……小韶,我不必等到突破大成真人之境,现在就可以帮你重新凝形了!”

小韶也惊喜道:“傻乐,你竟然有这般奇遇?前几天我只知你闷闷不乐,却无法与你说什么。看来你已经找到了于道阳前辈,就是他帮的你吗?”

一提起于道阳,成天乐忍不住又叹息道:“唉,别提他了,始料未及啊!那是一个陷阱,要不是我福大命大,就见不到你了!”

此刻成天乐便不再隐瞒,将自己得到玉佩、进入洞府后的遭遇都告诉了小韶。看不见小韶的神情,却能清晰的感觉到她的反应,只听小韶又惊又怕道:“还是我的功力不够,运转神通去看画卷世界曾发生的事情,只是从于道阳投玉佩入水那一刻开始,却没有追溯到此人先前的所作所为。就这么一点疏忽,差点害了你。”

成天乐:“话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完全是在帮我,想害我的人只是于道阳!但人算不如天算,我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他却仍然被关在洞府中。”

两人“久别重逢”,虽然尚不能见面。却可以在元神中交流彼此的感觉,当然有很多话要说。最后总算谈到了最开心的事情。小韶问道:“傻乐,你要去请教昆仑盟主石野,才能知道怎样解决修炼中的问题。如今尚未突破大成真人之境,怎么就能帮我凝炼成形呢?”

成天乐解释道:“我曾经帮助过灵修訾浩凝炼成形,但你的情况太特别,并不是在我的形神中。而是散于这画卷世界的气息神韵里。如今好像有一道门被打开了,我不进入画卷世界,却可用御形之道凝炼现实中姑苏山水气息,将之融入画卷世界里。便是凝炼你的神气。

这是炼器之法,等于赋予一件法器妙用。我得到这幅画卷以来一直是在运用它,却没有将我自己的感悟情怀赋予它。如今我虽尚未将这件神器完全祭炼,但也等于是唯一掌握它的人,可用炼器之法凝炼我感悟的姑苏山水意境,赋予画卷世界。”

小韶:“原来如此。”

成天乐:“我回去之后就闭关,想这么做最好就在到苏州。估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在画卷世界中重新现形了。”

小韶却劝道:“你如今虽有办法助我重新凝形,但还没有解决自己的修炼问题。既然拿到了那位前辈的信物,还是先去芜城求见石盟主、寻求真正的大成之道。”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也是。画卷世界天长地久,我若不突破大成之道,更别提拥有更高境界的修为。就算能助你重新凝形,将来也无法将你带出画卷。我们还是先去芜城吧,走之前要到坐怀山庄好好谢谢白少流!”

……

成天乐将丹炉和一些瓶瓶罐罐包装好,发了一个铁路托运包裹寄到苏州风景园林研究会,又背起行囊去了一趟坐怀山庄。狼金刚吴桐以及白少流座下花金刚花蘼芜、酒金刚司徒酒接待了他,却说白庄主正在闭关,不便现身相见云云。

白少流没露面。但客人还要好好招待,就在那家木器厂办公楼的餐厅里,好酒好菜摆了一桌,都是附近渔村里当天打上来的海鲜,几位“金刚”陪成天乐喝酒。狼金刚是海量,而酒金刚顾名思义当然更能喝,令成天乐感到惊讶的是,那花金刚是一位娇滴滴性感妖娆的女子,居然比酒金刚还能喝!

酒桌上碰到这三位,那还能不喝多?成天乐甚至怀疑白少流是故意的,真要是闭关不方便的话,上次怎么能以声闻化身相谈呢?但领了白少流这么大的人情,酒就得喝啊,就算他有醒酒的妙法,在酒桌上也不便现场施展,被灌了个晕晕乎乎。酒桌上气氛很热烈,最后已经是面红耳赤的称兄道弟喊美眉了。

但他是来道谢的,很遗憾没有见到白少流。离开的时候,却突然于元神中听见了白少流的声音:“成总,我坐怀山庄招待得如何?”

成天乐人虽醉意朦胧,但意识还是清醒的,立刻在元神中答道:“招待得太好了!老白,我今天是来谢谢你的,在教堂旁边果然有奇遇。”

白少流:“我们之间的交情,不必这么客气,拿到风先生的信物就好。”

成天乐:“我不仅拿到了信物,而且那位风先生还顺手帮了我一个大忙,对我而言,甚至是比突破大成修为还要急切的事情。”

白少流笑道:“如果发生什么令你感到匪夷所思的事,我也不会意外,这是你的福缘,不必告诉我。”

成天乐:“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那位风先生究竟是什么人,拿着他的信物就可以去求石盟主帮忙吗?石盟主是不是欠了他很大的人情,而他又欠你人情?”

白少流的语气竟变得有些古怪:“成总啊,你真想谢我的话,就帮我一个忙。”

成天乐:“什么事,你说!”

白少流:“不要问,就算想问也别问我,也不要再去打扰人家,更别说这件事是我撺掇的,只说自己在教堂外的经历就好。”

……

芜城是一座历史悠久的文化名城,北郊的昭亭山更有江南诗山之名。但和很多城市一样,经过大规模的开发改造后,已经完全是现代都市的样子。在沿句水河的滨江路一带,只有那唐代的济川桥以及开元塔仍展示着千年前的风貌。知味楼是一家酒店,总共两层,正面朝街后面邻河,除了菜肴很精致、价钱有点贵之外,看上去与其他的酒楼并没什么两样。

知味楼在全国各地开了好几家分店,其中淝水知味楼更是昆仑各大派的联络处,工作人员都是各派修士,他们并不以身份或修为高低安排所谓的岗位,擦桌子的服务员可能就是一位大成真人。比如现今的正一门掌门泽仁真人,当初曾代表宗门驻守淝水知味楼,就在酒楼里当打杂,和成天乐曾经是同行。

至于芜城这里的是总店,规模反而没有其他的分店大,更没有淝水知味楼那么有名,但知情者无人敢小看这个地方。知味楼总部的伙计倒不是来自天下各派,基本上是三梦宗本门弟子以及与之有关的人。

成天乐虽然拿到了一件前辈高人的信物,据说持此物登门就能请求石盟主相助,但他也不清楚白少流、风先生、石盟主这些人的关系,以前与石盟主也没直接打过交道。如今因这样的事情登门相求,总感觉交浅言深不好开口,心情难免忐忑不安。

他沿滨江路走向知味楼的时候,还在琢磨该怎么说明来意呢,没到门口就看见了一位熟人。那人也看见他了,大老远就打招呼道:“成总,是哪阵风把您吹来的?”

现在很多酒楼饭店,不仅门厅里有吴小溪那样的迎宾,外面也有门僮负责吆喝往来的客人、指挥停车、掺扶老人上台阶等等。芜城知味楼门外就站着一位,竟然就是题龙山弟子史天一。当初张乐道将史天一带到苏州成天乐那里“自首”,并承诺在事情没有完全查清之前,会将史天一留在芜城可随时询问。

但是也不好关这位题龙山弟子的禁闭,更不合适就那么白吃白喝的养着啊,后来还是昆仑盟主石野发话,安排史天一到知味楼来工作,于修炼之余,还可结交天下同道、历练世间诸事。史天一的为人太单纯了,是应该多一些世间历练。

成天乐在太行山中遭遇刘漾河与年秋叶,也搞清楚了史天一其实是无辜的,只是让他的师弟王天方给带沟里去了。假如不是张乐道及时把他叫到了芜城,估计史天一恐怕要背黑锅的了,要么回题龙山藏匿被天下各派追查,要么也可能被刘漾河等人灭口顶缸。

成天乐走过去小声招呼道:“史道友,你还饭店工作?我不是被风吹来的,是有事特地找来的。”

史天一也小声道:“成总,太行山的事我已经听说了,还没找机会谢谢您呢!”

成天乐:“本来就是我应该查清楚的事情,史道友又何必与我客气?你在这里的时间也不短了吧,感觉怎么样?”

史天一感慨道:“刚来的时候心里还有疙瘩,后来太行山的消息传来,我这疙瘩总算解开了,在这里越干感觉越好,简直不想走了!……您是到芜城办事,顺便过来吃饭的吧?今天一定要让我请客!”

芜城是昆仑修行界根本重地,天下第一大派正一门的道场就在市郊,还有九林禅院、芜城张氏、芜城梅氏这样的修行宗门与世家,各派修士往来频繁。很多修士到芜城办事,基本专门来知味楼吃顿饭,也算是象征性的打声招呼。(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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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9、话当年,结一念之缘

在这里当伙计,有很多机会结交天下各派同道,平日里还能与三梦宗与正一门弟子有很多交流机会,对于宗门传承已中断的史天一而言,当然是再好不过的地方,所以他是越呆越舒服了。?快来吧,.!尤其对成天乐,是越想越感激。

今天一看见成天乐,史天一就赶紧过来打招呼行礼。成天乐却答道:“我不是顺道来吃饭的,就是专程来拜见石盟主的。”

史天一愣住了:“您到这里来拜山?……石盟主也不常在这儿啊,而且据我所知,他如今不在芜城,已经去芒砀山了。”

史天一没好意思直说成总不太懂拜山的规矩,因为他自己当年也不清楚很多事理。知味楼就是一家酒楼,虽是石野名下的产业,却非三梦宗的宗门道场。江湖同道路过芜城顺道过来吃顿饭,只是和这里的三梦宗弟子打声招呼,但有事想拜访石盟主,还是要正式联络三梦宗的,总不能往饭店的一坐、招呼伙计道:“石盟主在哪儿?我要见他!”

成天乐闻言却追问道:“芒砀山在哪儿,离这里远不远?”

史天一:“听说距此有数千里之遥,而且石盟主在那边办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

成天乐有些傻眼道:“看样子我来的不是时候。”

史天一好心提醒道:“你怎么就这样跑来拜见石盟主呢,这儿又不是宗门道场,难道是是私事吗?”

成天乐解释道:“有一位前辈给了我一件信物。告诉我直接到芜城知味楼来找石盟主,石盟主自然就会见我的。”

史天一更加纳闷了:“到底是什么信物啊?……呃,既然是前辈高人给石盟主的信物,倒不能由我在这里验看了。快随我进去,找三梦宗的值守弟子。”

内部有熟人就是好办事,史天一把成天乐迎进了知味楼,然后打电话通知了酒楼的经理陈雁。芜城知味楼的主事者陈雁是陕西米脂人。形容约三十来岁,很是端庄秀媚。听说姑苏成天乐拿着一件信物跑到知味楼来拜见石野,她立刻从外面赶回来。将成天乐请到了二楼的办公室。

陈雁在昆仑修行界可能修为不高、声名不显,但各大派高人前辈都见过不少了,举止很有风度也很得体。可是当成天乐将那张纸打开放在办公桌上时。陈雁却惊讶的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滑出去好远,赶忙问道:“成总,您这张幌子是哪来的?”

成天乐记得白少流交代的话,并没有把前因说破,只是老老实实的答道:“我在大连一家教堂外,偶遇一位前辈出现在面前,脚下就摆着这张幌子和我打招呼。而我与这位前辈早在数年前于苏州时就有一面之缘,心有困惑便向他求教。他给了我这张幌子,并说持此物来此地。便可向石盟主求助。”

陈雁点头道:“哦,我明白了!成总来对了地方,请随我来,暂时稍等半日,我这就通知石盟主。”

陈雁又将成天乐从办公室请到了二楼走廊尽头的一个包间里。这个包间不大。门牌上写的是“君子居”三字,里面放着一张清漆白枫木圆桌、四把靠背团椅,在屋角还有一个同样材质的白枫木高几。在屋里推开后窗,就可以看见句水河以及不远处的千年济川桥。

陈雁又端来一壶茶,就让他坐在这里等着。成天乐很纳闷,石盟主不是去几千里外的芒砀山了吗。而且有要事在身短时间内显然回不来,他在这里又是等谁呢?但既然是登门求人,对方也很礼貌的接待了,他也不好意思多问。

他大约是午饭时间到的,就这么一直等到了晚饭时间,然后有人敲门进来,给他摆上四菜一汤一壶酒,并且很客气的说道:“成总,劳您久等了,先吃晚饭吧。”

成天乐终于问道:“我还需要等多久,用不用明日再来?也省得总在这里打扰。”

那位三梦宗外室弟子很抱歉的说道:“我也不清楚啊,您就再多等一会儿吧。”

成天乐没有点菜,酒菜却给准备好了,那就吃吧。成总好歹也算是干饭店出身的,不仅自己会做菜,对于各种菜肴更是有鉴赏品味。这知味楼做的菜真不错啊,尤其是那酒简直太好喝了!可惜只有一壶,他喝完了在那里直舔嘴唇,但没好意思再要。

吃完饭有人收拾桌子,成总做事总是很有个性,他掏出钱包来要结账。服务员笑着说不必,成天乐却说道:“这儿就是酒楼,平日里江湖同道时常往来,吃饭就是吃饭,难道他们都不结账吗?假如是那样的话,这的生意还怎么做啊?”

服务员解释道:“成总真有见地,这话说得一点不错!江湖同道来知味楼吃饭顺便打声招呼,当然不是来砸场子的,该结账照样结账。就连我们这些做服务员的弟子也很少请客,否则也确实不像个样子,服务员就是服务员、客人就是客人。可是成总您不同,史天一说要请您,其实也用不着他。因为在这间君子居中,账都是记在石盟主名下的;各地的知味楼都有这样一间包间,平时空着并不对外营业。”

成天乐很不好意思的白吃白喝一顿,此时已经天黑了。他站起身来刚想推窗看看外面的句水河风景,就听见有人敲门道:“姑苏成天乐吗?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成天乐赶紧回身,竟然看见昆仑盟主石野推门进来了,他立刻绕过桌子长揖行礼道:“石盟主,您不是远在芒砀山吗,怎么亲自来了?”

石野呵呵一笑:“你认识我?嗯,我们在灵岩山也算见过面了!……听说你带着一件信物来找我,我就赶回来了,在路上还办了点别的事,路也远了点,所以现在才到。”

成天乐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石盟主就万里迢迢直接赶回来了?……只不过是我一点小小的私事,会不会耽误您处理昆仑修行界的大事了?”

石野仍然笑道:“我其实也还在芒砀山办事呢!赶回来的是我的三梦化身之一,相当于梦中穿行人世,却清晰如常,与见我本尊法身倒也没什么区别。……听说你带来了一件信物,拿给我看看。”

成天乐又取出那张白纸放在桌上,三梦宗掌门、昆仑修行各派的盟主竟然对着这张幌子长揖施礼,成天乐又吃了一惊,赶紧侧身闪到了一旁。石野收起了这张幌子,请成天乐坐下后才问道:“我方才已听陈雁说了。你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就直接开口吧!”

石盟主很忙,以化身从数千里外赶回来相见,也是很消耗法力的,成天乐不敢废话,直截了当说明了前因后果,只是略去了找白少流那一节以及与画卷有关的事情。他最后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瓷瓶,恭恭敬敬的放在桌上道:“此番拜山没有准备什么东西,只好借花献佛,这就是晚辈得自那座洞府的两枚陆吾神仑丹,权充拜礼,望石盟主莫嫌寒酸。”

他可真大方,也真舍得啊!这个小瓷瓶虽不大,却是正宗的明代青花,细腻的白胎底,了了数笔勾出一支兰草,画风精练而典雅,是那些瓶瓶罐罐中最精美的一个了。瓷瓶倒是其次,关键是成天乐身上仅剩下四枚陆吾神仑丹,此等神药以后还不知能不能炼成呢,拜见石野时当场就送出了两枚。

成总又做了一件很有个人特色的事情,因为他并不清楚,三梦宗总管、石野的道侣韩紫英号称天下外丹第一,最擅长炼制各种灵药,甚至传说中已经绝迹的神丹都能炼成,比如大名鼎鼎的九转紫金丹就是韩紫英所炼制。

石野正微皱眉头听他的讲述,而成天乐讲完事情便送上了拜礼,石野不禁笑了:“成天乐,我三梦宗曾收到过天下各派的拜山礼,能炼制外丹的灵药倒是不少,但是现成的灵丹还是头一遭。你送的拜礼如此贵重,想必所求的事情对你也是无比重要吧?”

成天乐答道:“那是当然,修行至此,耗二十一年光阴破妄而出,怎能不期待真正的大成境界呢?……听说您当年也去过山塘街,看出了石狸像中的玄妙,而我恰好路过取走得到法诀,真没想到一步步练成之后,还是要来向您求教求助!”

石野亦有些感慨道:“当年确有此事,那是你的机缘啊!就算是我,也得不到那石狸像中的法诀,顶多是将其抹去而已。你恰在那时取走第一步法诀,我倒不便断你的福缘了,如今已过去五年多了,你果然已取得这番成就。”

成天乐:“我当初也是一点都没想到啊,完全是误打误撞。到头来才发现那是一个陷阱,我所习练的是妖修之法,虽然将六步法诀尽数练成,却并没有玄牝妖丹大成。”

石野:“既然你如此登门,我也不能让你失望而归。但有言在先,你若是想求九转紫金丹的话,就不必开口了。”说话的同时还发来了一道神念,直接印入成天乐的元神中。(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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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0、高簪髻,道人便如是

石野这道神念印入元神,与成天乐在是石狸像中取得法诀的情形十分相似。?快来吧,.!成天乐以前能在元神与訾浩、小昭等人交流,不必开口说话也不必担心被别人听见,但与这种情形并不一样。这样的神念并非是一句话,而是将很多句话所包含的信息在一瞬间传达给别人,甚至还包含语言很难或者根本无法描述的图像、感受等复杂的信息。这种手段是不能轻易对一般人施展的,以普通人的元神很难接受,甚至会当场就神智错乱了。

石野首先传达给成天乐的的信息,就是关于这种神念心印的手段,它便是突破大成真人境界的具足神通。成天乐若现在还没有掌握这种手段,则说明并未真正的修为大成。

其次石野告诉他,昆仑各大派都知道三梦宗拥有传说中的九转紫金丹。三梦宗确实炼成过这种不可思议的丹药,至于如今还有没有,不必追问,因为这是一个无缘则不可开口的话题。如果成天乐是听说了九转紫金丹的传说跑来上门求取灵药的,那就请打消这个念头。

九转紫金丹的药效确实有可能帮到成天乐,因为它可以移炉换鼎,相当于给人换一副全新的身体,甚至能百病全消、青春永驻。假如成天乐先服用九转紫金丹,再散尽神通法力,重新修炼别的门派的正传法诀,可以避免先前所处的困境,当然也有获得一步步成就直至突破大成真人的希望。

但三梦宗的九转紫金丹不会作这种用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天下修士、与三梦宗交好的各派同道。几乎人人都需要它。而三梦宗从来不拿九转紫金丹作为同道交往的恩惠,或者说从不用它作为诱惑天下修士的手段。

于道阳曾经告诉成天乐。有陆吾神仑丹在手,就可引诱天下妖修听命,不论那么多妖修最终有几人能得到它,陆吾神仑丹总是看上去不可及又及的目标。但是更神奇的九转紫金丹在三梦宗手里,却从来没有这种象征,根本不要开口相求。如果得到它。必然是因为特别的缘法,而成天乐的这种情况显然不是。

天下无法突破大成境界的修士多了,成天乐站在自己的角度当然认为自身的情况特别,但在天下修士中。无法修炼至大成境界实在是太正常了。况且九转紫金丹只是能解决成天乐若散尽神通法力之后的困境,并不能一定助他修为大成,无论是什么法门,还得自己去修炼。

成天乐的神情有点尴尬,他当然知道三梦宗拥有传说中的九转紫金丹,但并不完全清楚这种仙家神丹的灵效,来之前也根本没想到向石野求取灵丹。但他一见面就赠送两枚陆吾神仑丹,没法不引起人的误会,好像就是登门向人求灵药似的。

此刻他赶紧站起身来道:“石盟主,晚辈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原来您三梦宗的九转紫金丹还有如此神效!……我并非为求丹而来,是为求指点而来。”

石野一笑,坐在那里开口道:“你是想解决所修法诀的问题,曾远去万里找到于道阳的洞府找答案。我可以告诉你,于道阳给你提供的三种解决方法,理论上都看似可行,但实际上都有问题,而且比你修错法诀的问题更严重。你用更严重的问题去解决目前的问题,并非可取之道。

成天乐。我知你聚集妖修欲自成一派,只是还没有自立宗门而已。其实我们所修的法诀是怎么回事,只有自己最清楚。你对这套法诀的了解远远超过我,所以先不要问别人,让我来问你。就你自己看,这套法诀的问题有哪些?假如你也是一个旁观者,自己在向自己求教,你自己又能指出什么?”

成天乐闻言又坐下了,坐在那里直眨眼。他本人以前也隐约想到过这套法诀的很多问题,却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认真的去琢磨。他想了很久,终于开口回答了石野的提问。

这套法诀本就不是给人间修士修炼的,可成天乐修成了它,首先存在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不能传人!

成天乐不可能指点另一个人,像他一样从第一步法诀开始直至修证完整。而修行各派自古以来的规矩,突破大成真人境界才可传法收徒,就是因为大成之境修为稳固、可留神念心印、为传法上师。而成天乐恰恰面临这种问题,他没有办法传人,怎能自称大成呢?

法诀存在的第二个问题就是——不能入门。

成天乐曾指引过很多妖修习炼这套法诀,他和訾浩也是从入门开始一步步修炼的,但所谓“不能入门”却是另一种含义。成天乐可以指点身边的妖修,兑振华甚至已玄牝大成,但他不是从一开始就指点他们。成天乐认识这些妖修时,他们早已修炼入门,各有各的修为与天赋神通。

假如成天乐遇到的是一只小猫或者小狗,却没有办法教它们如何开启灵智自悟修行,他只能指点“妖”。而世间各种族类“成妖”,本身就已开启灵智、入修行之门,然后才能去修炼这套法诀。这是它与世间各派正传法诀最根本的区别!

解说完毕之后,成天乐仿佛也明白了其中的玄妙,这套法诀的问题并不是只针对他本人的。石野看着他又悄然发来一道神念,意思很简单:“既然如此,你何以传人、何以自成一派、何以自证大成?”

伴随着神念,这位昆仑盟主又开口道:“我刚才问你的那些问题,你不必着急回答,先回去好好想想。如果想通了、悟透了并心行相合,便有了解决的答案。否则的话,我若像于道阳那样告诉你有多少种方法,其实也没多大用处。……你明日此时再来,就在这间君子居里,我等你。”

话刚说到这里,门外又有弟子通报——正一门掌门泽仁真人来访。石野赶紧将之请了上来,成天乐终于见到了这位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门人。

泽仁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留着短须穿着道装,那发髻上的高簪竟是一柄金光闪闪的四寸小剑。他的身材魁梧而匀称,皮肤带着细润的光泽,而成天乐却注意到此人手指的骨节像是练武出身的。

泽仁是听说石野的三梦化身之一回到芜城,特意从正一三山赶来询问芒砀山的事情,既然成天乐在此,恰好打招呼见礼。

成天乐以前只在道观里见过道士,在大街或者酒楼这种场所还是第一次遇见有人道装出行,难免有点好奇就多看了几眼。他曾在苏州见过泽仁的弟子履谦。履谦也是一名道士,当时却做普通的俗家打扮,将发髻散开、长发收于衣领后面,应该就是不想太过引人注目。

泽仁看出成天乐目光中的好奇了,面带微笑主动解释道:“成道友是否对贫道的装束感兴趣?我这四寸发簪便是正一门掌门的信物、自古流传的雷神剑。想当初贫道刚出山时,在齐云观及正一三山外也都是便装出行。因为那个年代人们见到的道人很少,于市井中总会引起好奇惊讶。而如今时代变迁,众人见各种装束渐渐习以为常,何况于道人?我出行时便以本来面目。只有如此,才可在世间让世人所见如常。”

有趣的是,这番话也伴随着一道神念,讲的是时代变迁和一种社会现象。倒退几十年,在一个小地方出现个金发碧眼的洋鬼子,可能都令人感到惊讶甚至会引来关注与围观,而如今很多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前些年,有很多和尚背着香袋、穿着僧衣走街串巷,刚开始人们见了觉得很稀奇,但后来也不会觉得太特别了,不论这些人是真和尚还是假和尚。

这说明时代的变迁使人们不断接受着新生事物。况且道士古已有之,道人着道装才是正常,当年便装出行是事出有因,如今道装行走世间才是道人本来面目。换而言之,如果总不这样,别人总会觉得稀奇,凡事都有一个开始的过程。

泽仁的话和神念看似谈的是装束,却仿佛另有含义,成天乐也若有所悟,赶紧向这位正一门掌门真人长揖行礼,并转达了对履谦道长的感谢之意。泽仁的气度很随和,并没有天下第一大派掌门的架子,又微笑着说道:“在这里碰见成道友,正巧,我正一门近日恰好于海南拿下了一名隐藏身份的妖修。”

成天乐微微一怔,不知道泽仁为什么要和他提这茬?不解的问道:“妖修隐藏身份于世间修炼,这很正常啊,贵派为何要拿下他?”

泽仁仍然笑着说道:“因为他不仅是妖修又隐藏了身份,而且名字起得也不对。正一门弟子遇到了,就想起了成总,所以就将之拿下。”

成天乐更纳闷了,皱起眉头道:“不论人家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就算他是妖怪,也与贵派弟子无关,更和我没关系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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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1、人间世,何处是芜城

石野在旁边也笑着插话道!”成总,你确实很有个性,哪怕在正一门掌门面前,你也是开口直言并不多想。!

…其实吧,这事我也听说了。成总这阵子是不是没开机,或者电话信号不好啊?”

石野突然改口称呼他为成总,明显有调侃的意思。成天乐答道:“前一阵子在于道阳的隐秘洞府中,当然没有手机信号,我干脆就关机了。”

泽仁又笑道:“原来如此,想必是苏州等人总打你的电话打不通,也就没有再打了,所以你这几天还没收到消息。在海南抓住那名妖修的人就是履谦,那妖修当时名叫huā山,但他在苏州也用过一个名字,叫huā膘膘。”

成天乐这才反应过来,泽仁道长刚刚是故意逗他玩呢!这位看似随和谦厚的正一门掌门,偶尔也会开开玩笑。成天乐曾向各派传讯,请求同道相助留意huā膘膘的下落,而huā膘膘终于没躲过去,终于被履谦道长在海南抓住了。

这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当时成天乐正在于道阳的洞府中,訾浩等人联系了好几天怎么都联系不上,也知道成总有事不便打扰。等到成天乐离开洞府,这几天忙着四处找人求教,也没有来得及和苏州众妖联系,今天却听泽仁掌门亲口说了出来。他赶紧起身再度行礼,感谢正一门及履谦道长相助之情。

按照成天乐先前向各派发出的求助内容只是希望诸位同道能留意huā膘膘的行踪,如有发现及时告诉苏州众妖,他们自己再赶去拿下huā膘膘。但履谦道长发现huā膘膘的地点远在海南,干脆就好人做到底,而且huā膘膘修为不弱,他也不希望喈浩等人赶来动手一不小心产生伤亡波及,于是先出手将huā膘膘制住。

现在huā膘膘已经“回”苏州了,据说正在群妖的监督下“思过悔改”至于具体是怎么回事,要等成天乐回苏州后才会清楚。一番道谢之后正一门掌门既然这么晚来访,一定与石盟主还有要事情相谈,成天乐便先行告辞。

天已经完全黑了,知味楼已经打烊,但是门僮还没有“下班”。

成天乐下楼的时候,还在想石野问的那几个问题,一出门便迎面遇到了史天一,竟恍然又有所悟。

史天一这位题龙山弟子,从某种意义上处境其实与他是一样的。夜游先生易渊留下正传法诀当然不会有错,可是史天一与王天方这两位师兄弟如今并没有突破大成之境也就继承不了题龙山的传承,当然还有宗门道场以及那洞府中的诸般器物。

史天一肩负的责任以及他的愿望并不是自成一派,若从个人角度看,他的责任更重大,但完不成就是完不成,有些事情不因人的欲望而转移。假如史天一终究无法修至大成真人,他也只能尽量设法将题龙山的法诀以及秘密以某种方式传下去,但题龙山这一派在他本人手里是无法恢复了。

说遗憾确实遗憾,但少年时得遇夜游先生,对史天一而言是大幸运他已经拥有的成就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收获。那题龙山宗门道场本就不是他的,若没那个本事去继承就不要再打别的主意。他的师弟王天方当然做错过很多事,但是最初想偏的就是这件事。

见到史天一,成天乐便想起自己的处境,其实他的收获可比这位题龙山弟子大多了,唯一遇到的麻烦不过是自以为修错了法诀。其实那法诀并不是错的,只是本身问题而已。史天一则迎上来道:“成总好大的面子石盟主竟然亲自赶回来见您了!”

成天乐苦笑道:“我也不知怎样感激才好,一点私人的问题,没想到石盟主竟从几千里外赶回。”

既然是私人的问题,史天一倒不好细究了,只是问道:“成总的问题解决了吗?”

成天乐答道:“其实也无所谓解不解决只要自己明白就好,石盟主叫我明日此时再来。”

史天一:“明天再来?那就上我那儿去住吧,这一天让我好好招待招待您!”

成天乐摇头道:“多谢好意,若是下次我一定乐意打扰。可是石盟主刚刚问了我几个问题,这一天一夜我需要好好思悟,就在这芜城中一个人静静的走走。”

史天一:“哦原来如此,那我就不打扰成总的修炼了。”

成天乐逛街去了,而且是大半夜,一个人背手似有目的又漫无目的的游走就像他曾经穿行姑苏的大街小巷,在元神定境中修炼御行之道。芜城不是苏州但天地间万事万物总有似曾相识之处。他在感悟可能也在解答两个问题!哪里是苏州、哪里是芜城。为何是苏州、为何是芜城?

这傻小子逛街很有个性,不分白天黑夜,就是这么一步步走下去,直到第二天晚上,就这么走回了知味楼。

且不提成天乐逛芜城,他下楼后,君子居中的石野向泽仁传达了一道神念,解释了成天乐登门求助的来龙去脉。泽仁微微一怔的道:“他怎么恰巧惊动了风前辈呢?”石野苦笑道:“哪有那么巧的事情,肯定是有人背地里撺掇,结果仙师指路、指到我这儿来了。”

泽仁:“谁能做出这么玄妙的事情来呢?”

石野:“不是谁能,而是谁会。换做泽仁掌门你,恐怕是不会这么做的。”

泽仁也苦笑道:“是啊,我好歹也是昆仑第一大派的掌门,不想被人敲脑门。”

石野:“那倒不会,仙师的脾气已经比当年混和稳重多了。但既能请动仙师、又肯这么帮成天乐的,恐怕只有白少流了。”

泽仁:“既然成天乐已经找到了你师父。以风前辈的手段,问题应该当场就解决了,怎么又让他跑到知味楼来找你?”

石野叹了口气道:“假如是当东,以仙师的脾气,弄不好吹口气抟个玄牝珠就当场给了成天乐,管它是不是真的成玄牝珠,反正能当玄牝珠用就行了!

但是那么做,仅仅是补成天乐本人修炼法诀的缺憾、得到大成之具足神通,法诀存在的问题并没有解决。

所以我说仙师的脾气和当年已经不一样,以他的身份,有些话可能不好说也不想说,所以才把成天乐指到我这里来。这也是在考我啊,他知道成天乐的出现对我以及对昆仑修行界意味着什么,也想考我能不能看出问题所在、把事情给搞定了?”

泽仁笑道:“师父考徒弟倒是天经地义,成天乐是自己送上门去的,正好让风前辈送来考你。但你已有化身五五之大神通,风前辈还要这么考你,倒是有点出乎我的预料。”

石野:“化身五五,在仙师眼中恐怕也算不得什么大神通,就算我将来能飞升成仙,他也未必会觉得很稀奇。只是成天乐这件事情倒是东昆仑前所未遇,甚至让人感到匪夷所思,解决起来并非仅看谁的神通法力有多强大。”

泽仁:“对了,这次芒砀山两昆仑法会的情况如何?”

石野又叹了口气道:“西昆仑有几位妖王十分难缠啊,假如换做当年我仙师在场,恐怕已经掏出黑如意去“说服,了。但我身为昆仑盟主却不能那么做,只有耐心解说,好歹劝服他们不要生事。

但是妖物行走世间,这个状况是我们要面对和解决的:可我东昆仑自古以来就没有这样的门派,空口解说总是困难。我倒是很期望成天乐能做出个样子来,以后也就好办了。,…

成天乐本人并不清楚石野和泽仁的这番谈话,更不清楚石野已经猜到是白少流暗中捣鼓的这件事。他在芜城行走了一天一夜,若恍恍惚惚,也若混沌中又开一窍。第二天晚上再次来到知味楼,仍是那间君子居里,石野正在等他。

见面行礼落座之后,石鼻开门见山道:“成天乐,昨日所言法诀之事,我想问你这几年姑苏之行,是有得还是有失,你是否有所不满?”

成天乐答道:“当然是有得,我亦无不满。”

他详细解释了一番自己的想法。无法炼成玄牝珠,并不是失去了什么,因为成天乐本来就没有,当年他不过是一个被人骗到传销团伙的傻小子,误打误撞得到妖修法诀有今日成就。这些是在以前的梦想中也想不到的大收获,他得到的已经太多太多了!

但很多人总是得到的越多便想要的越多,比如今天又想要玄牝珠了,关键在于他是怎么想的?这不应该是对法诀的不满,而是自我的追求。修行人追求更高的修为,并非出自贪占之心,而是达到一种更加完0美的存在境界。若是这一念有差,心性就有偏离。

成天乐原先确实有些想偏了,为了大成而求大成。倒也不能怪他心性不好,因为有太多的客观原因,比如他欲开宗立派的想法、小韶在画卷中的状况等等。可是当他与小韶在画卷世界里“重逢”又经石野昨日发问,这才彻底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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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2、借禅修,鉴奋疾三昧

石野目露赞许之色,点了点头又问道:“成天乐,昨日你指出了那套妖修法诀的问题,今日想出了解决之道吗?”

成天乐也点了点头答道:“多谢石盟主点化,我已经想明白了。.\\”

石野眼神一亮:“哦,何解?”

成天乐的回答出人意料的简单,他并不是站在自己的修炼角度,就是针对昨天指出的法诀存在的两个问题,思考这套法诀如何传世,若自成一家、它又是怎样一门传承?

首先,这套法诀不能传人,那就不传人——只传妖!也就是说,成天乐欲自成一派,除了他自己是人,再加上“耗子”这个特殊的存在,习练这套法诀的弟子一律都是妖修。比如兑振华已经玄牝大成、可传法收徒,但兑振华能收的弟子只能是世间其他的妖修,至于人间修士,不可能像成天乐这样练成这套法诀。

这是昆仑修行各派中前所未有的情况,有的门派也有妖修,比如燕山宗中有郝墨,三梦宗中有丹游成等等,但从来没有哪个门派弟子全是妖修,而且正传法诀专为妖修而创。更搞笑的是,只有这一派的“掌门”恰恰是个人;搞笑就搞笑吧,成天乐不在乎。

至于这套法诀“不能入门”,成天乐不能指点一只小猫小狗怎样修炼成妖,只能去指点猫妖、狗妖怎样在世间修行,那么这个门派的目的,就是为了聚集世间妖修。而且成天乐认为,昆仑修行界很有必要存在这样一个门派。

其实在他之前,花膘膘曾经就想搞过这样的组织,但那不是修行门派。而是黑帮团伙的性质;而在花膘膘之前,于道阳早已想过建立此等宗门。但于道阳的做法并不是真正的宗门传承,反而是在搞传销团伙了。

于道阳、花膘膘之流,事情固然做的不对,但有些思路还是值得借鉴的,就因为世间有这种需求,他们才会有那样的想法或做法。自古以来就有妖修化为人形混迹人间,他们已经历了一次超脱,享受着大好红尘也在追求着真正的超脱之道,最需要的就是成天乐这样的指引。众妖聚集在成天乐的身边,当然是各有缘法。但偶然中也包含着某种必然。

成天乐还告诉石野。他在于道阳的洞府中就已经想好了这个门派的名字,就叫——“万变宗”。石野闻言端着茶杯笑而不语,却悄然发来一道神念,其中主要包含了两种信息——

首先,石野以昆仑修行界各派盟主的身份预祝“万变宗”的出现。并以三梦宗掌门的身份道贺。他同时也告诉成天乐,先不必搞什么仪式庆典,也不必公然自称宗主或掌门,顺其自然把事情做好了再说。

“姑苏成天乐”在如今的昆仑修行界已有一定的影响力,但论江湖地位与修为成就,距开宗立派还有很大距离。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且对外以“苏州园林风景研究会”、对内以“万变宗”的名义,好好谋划目前的一切,待将来水到渠成。

石野还告诉成天乐。世间不是没有过妖修聚集,也不是没人曾在暗中尝试汇拢妖修、建立某种互助或自助的组织。但这种尝试,往往都会出现花膘膘和于道阳所行的弊端。因为没有人能像成天乐那样指引出身各种族类的妖修、让他们就以妖修的身份在同一宗门传承体系下修行,而指引者则本身却不带任何“妖气”与妖物习性。

其次,为了表示祝贺与答谢之意,石野讲解了一段修炼关窍。并不涉及到其他的法诀,就是指出成天乐所修的这套法诀该如何突破大成?并非是于道阳所指出的三种方法之一。石野能指出来而于道阳不能,原因之一,于道阳本身是妖不是人,他没有成天乐这样的修行经历。

据石野说,他是查阅了师父从忘情天宫带出的一卷关于物类之修的典籍,再结合成天乐的实际修证想通的关窍。天下除了成天乐,恐怕再没有其他人能以这种方法去尝试,因为它有个前提,就是必须将这套法诀已经练成。

石野讲解了佛门的一种定境修为,叫“狮子奋疾三昧”,能够一念中依次入四禅八定至“非想非非想”;也能从高深的“非想非非想”,瞬间回向“来处”,进入此前所修的各种定境。这听起来非常玄妙,可以打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一个已博士毕业的人,是否还能顺手解出大学、中学、小学的各种考试题?

这人的水平上早已超过了此前的层次,但那些题目他未必能顺手解答,这也是现实中很多人实际情况。石野讲“狮子奋疾三昧”,当然不是要成天乐去修禅定,而是要成天乐像这样去修那套法诀,以常人所能理解的语言来概括,就是一句话——“倒着练回去,再从头练回来。”

具体的说,就是再入妄境明晰身心。成天乐虽已勘破妄境,但当初的心境的修为究竟还差了那么一层,因为对法诀本身的问题没看透。然后再去修炼御行之道、感受风邪侵袭,将元神外境内景分别体会;再入魔境洗炼身心,以人身为妖身,重感丹火、身受,修炼形之道、动作之静、静中之动;观色欲之烈、之欢、之永恒常在,于生命本源处求灵丹之兆。

至此再回头,如妖修般凝练玄丹,一步步直至玄牝大成。

还举刚才那个例子,让一个已经毕业的人重修功课,依次温习大学、中学、小学甚至幼儿园曾经学过的内容,从个人修行的角度,将这套正传法诀毫无障碍的吃透。然后就以人身为妖身,就在那种宛如妖物灵智初开的状态下,从头一步步修证这套法诀。于色欲劫中感成丹之兆,再历身受、魔境凝练玄丹,破风邪、妄心而玄牝大成。

若没有这个“倒修”直至“入门”的过程,直接重头来是不可行的,因为这套法诀本身就“不能传人”也“不能入门”。这么做理论上可以解决修完这套法诀却无法玄牝大成的问题,但实际上除了成天乐以外,对别人没有意义。因为其他人根本没有办法入门,又怎能修成之后再回头呢?

它从某种意义上也相当于散尽神通法力再重修,只是没必要那么做而已。成天乐的修为境界仍在,只是让身心回溯到初始的状态,就以一名妖修的身份从头再来。而成天乐最终所证的大成,真真切切就是妖修之玄牝妖丹大成。

这道神念印入元神,成天乐离席而起以师礼拜谢。石野面带微笑受了他一拜,待成天乐要再拜时,伸手将他扶起道:“我非你的传法上师,你所修还是你自己的法诀,我并没有另传任何内容,今日相见是点化之缘。其实早在那教堂之外,便已有人告诉你答案,却借此来考我。”

石野说着话,又从怀中取出了那写有“仙人指路”四个字的白纸。关窍既已点透,成天乐也彻底明白过来,拍了一下脑门道:“我一张口就把这张幌子给念倒了,原来那就是答案!”

石野笑道:“其实无论你怎么念,都会念倒的。”

成天乐不解道:“这又是什么道理?”

石野:“成总,请你再仔细看看。”

成天乐施展御行之道、于元神定境中观之,忽然发现了这张幌子的玄妙。这四个字是按照某种规律印入元神的,他下意识的念出来一定是“路指人仙”,而非正常的顺序“仙人指路”,等到看清之后,却又是普普通通的一张白纸黑字招牌。

这种玄妙一般人很难理解,石野当场施展神通又演示了一遍。白纸上的字迹带着不易察觉的神念灵引,一瞬间印入元神的顺序就是那样,而与左右的写法并无太大关系。

成天乐终于问道:“石盟主,写下这玄妙幌子的究竟是哪位高人前辈,与您又是什么关系?”

石野俄表情变得有点古怪,苦笑道:“你遇到的人就是我师父。是白少流指引你去的吧?相见便有缘法,却把你指到了我这里,只希望你今后无事莫要再打扰我师尊。”

白少流的事让石野当面说破了,成天乐也很尴尬,赶紧拱手道:“那是当然!感激无以名状,谨记石盟主的教诲。”同时在心中暗暗称奇,原来在教堂外见到的人竟是石盟主的传法上师。

石野又说道:“师尊将你指到他的弟子这边,成总,我可能也会将你指到我的弟子那边。有点小事要麻烦你收拾,你若想感谢,将来就这般感谢吧。”

成天乐连忙问道:“石盟主的门下弟子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请您尽管开口,我一定愿服其劳!”

石野摇了摇手:“还不是那只好惹事的猴子!现在不必说破,你若事先知情,看我的面子反而不好处置了。等将来遇到,自会知晓缘法。”

……

成天乐再度告辞离开知味楼的时候,心中又带着新的疑问,不知道石野将来要麻烦他处理什么事情,竟然与三梦宗的弟子有关?但眼前要尽快赶回苏州,听说花膘膘已经被带回去一个月了,也不知道訾浩等人是怎么处置的?处置完花膘膘的事情,再召开法会,正式定下“万变宗”之名,明确这一派宗门将来在昆仑修行界的定位,然后他就该闭关练功了。

正在成天乐这么想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竟然是梦湖美蛙饭店前台的号码,接通之后,只听一个曾经很熟悉的声音凄惶的喊道:“成总,救命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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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3、苦不堪,剑池狐步舞

成天乐一愣,下意识的答道:“花总,您怎么会突然给我打电话?”

在电话里喊救命的人就是花膘膘,听声音仿佛就能看见他本人的样子有多凄惨。.\\成天乐以前跟花膘膘打交道的时候,都是很尊敬的称他为“花总”,现在猛然听到他的声音,还是习惯性的如此说话。

花膘膘的反应却像被针扎了似的,赶紧求饶道:“成总,您可千万别再这么叫我了!我道歉,我悔改,我愿意尽一切办法来补偿,只求您放我一条活路吧!”

成天乐纳闷道:“你这只老狐狸不是一直活得很滋润吗,谁又不让你活了?”

花膘膘有气无力道:“訾浩,您的师弟訾浩啊!他折腾得我就剩下半条命了,另外半条恐怕也快保不住了。我正在后厨刷盘子呢,好不容易瞅没人,才溜到柜台底下给您打了个电话。”

成天乐竟然笑了:“你抱着电话躲在柜台底下吗?不着急,慢慢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花膘膘却很焦急的说道:“待会就有人来了,我得快点说。訾浩这段时间怎么罚我,我都认了、都诚心接受,我坦白从宽、我重新做人。但他上午说了,我要么就去把毕明俊抓回来,要么就自己写个牌子挂在身上在苏州游街。这让我怎么办啊?要么以后没法做人,要么现在就去送命!”

成天乐:“噢。有这回事?他倒是挺有创意的。……算了。你先老实在柜台底下猫着吧,我今天就赶回苏州,有些事情等我回去之后再定。”

花膘膘的声音都快哭了:“天呐,成总,您终于要回来啦!您知道我盼了多少天吗?……哎呀,有人来了,我要回厨房工作了,您今晚千万早点到啊!”说到这里,这只老狐狸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看样子花膘膘落在訾浩手里可没少吃苦头,成天乐在返回苏州的路上一直在琢磨这件事。该怎么处置那只老狐狸呢?如果只谈私人恩怨倒也简单。花膘膘干过什么,成天乐回忆起来心中就像有一个小本,一笔一笔的账都记着呢。

但如今的事情显然不简单,有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呢。成天乐已向几大修行门派求助、请求大家帮忙留意花膘膘的下落。花膘膘又是天下第一大派正一门弟子抓住的。履谦道长并没有自行处置,而是将花膘膘交给了成天乐身边的众妖。

成天乐有自成一派之愿,而且这个门派将来的弟子皆是混迹红尘的妖修,这是昆仑修行界前所未有的事情。如果做的好,可谓开一代风气之先!如果做砸了,那就不仅是面子的问题了。现在不仅是正一门,包括得知消息的修行各派,都在看成天乐怎么处置花膘膘呢。

以成天乐如今的修为成就,再回头看他与花膘膘之间的私人恩怨,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是以下三条——

第一,花膘膘曾请吴燕青带着成天乐赴宴,却是在一座破落的道观中借迷仙散施展的幻术,所吃的酒菜是从隔壁的会所偷的。成天乐当时没看出来,耍的挺嗨,喝醉了还抱了根瓠子回去,多少有点丢人。但凭心而论,成天乐本人没什么损失,而且也不是那顿酒宴的主客,假如他没有修行的话。恐怕永远都不会识破。

第二,花膘膘曾经暗中要挟过毕明俊,安排成天乐去外汇交易部当总经理,在幕后导演了那场应聘,而成天乐本人却一直蒙在鼓里。也就是成天乐那种没心没肺、乐观开朗的脾气才会坦然面对那么好的“运气”。将外汇交易部经营的也是有声有色。这对于他和訾浩而言,都是人生中一段难得的历练。

花膘膘的主要目的是试探毕明俊。企图钳制这位灵禽妖修,同时也想搞清楚成天乐的底细。他之所以敢那么做,是自以为不会暴露。后来飞腾公司东窗事发,被惊动的毕明俊提前发动计划卷款走人,也让花膘膘措手不及。此事连累成天乐进局子呆了几天,但最终也是安然无恙。

第三,花膘膘通过他暗中挟制的张潇潇,窃听过成天乐。若是豁达一点,前两件事或许不必过于追究,就算成天乐曾受连累进过局子,犯事的人是毕明俊而非花膘膘。只有窃听这件事是不可轻饶的,后来花膘膘逃走,多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但他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终究还是落回到成天乐的手里,报应啊!

更重要的事情,却不是花膘膘与成天乐之间的私人恩怨。花膘膘曾暗中挟制过张潇潇和禇无用等人,也打过毕明俊的主意。他企图建立一个地下组织,挟制与驱使混迹人间的妖修。

成天乐如今要建立的宗门,也是一个妖修的组织,如何打消他人类似的疑虑,他的做法与花膘膘又有什么不同?别人通过他对花膘膘的处置便能看出端倪。想了半天,成天乐在路上给行事稳重的黄裳打了个电话,询问事情的具体经过。

黄裳突然接到成总的电话非常惊喜,连声表示问候与关心,听成总问起了花膘膘的事,他的语气又变得好气又好笑,介绍了花膘膘这一个月来在苏州的遭遇。

履谦道长倒没有为难花膘膘,只是把他制住交给苏州众妖。成天乐最擅长的缚灵印教给了两个人,就是訾浩与兑振华。在訾浩的授意下,由兑振华出手封印了这只老狐狸的神通法力,将他打回原形先送到了小剑池洞天,宛如当年的刘书君。

但花膘膘的处境可比刘书君凄惨多了。见过老狐狸跳舞吗?花膘膘被打回原形后天天都得跳一支,美其名曰每日一舞,以娱乐大家的方式为当年的事情道歉。訾浩这么折腾花膘膘也不是平白无故,当初訾浩也暗中随成天乐一起赴宴了,在宴席上张潇潇献舞,便是受花膘膘的驱使。

訾浩就说了:“老狐狸,当初你用迷仙散摆酒宴,还让张潇潇来跳舞;今天想认错道歉的话,就自己给大家跳吧!”这话一出口,张潇潇觉得很解气,其他妖修如南宫玥也跟着起哄,花膘膘是非跳不可了。

仅仅跳舞是不够的,还得承认错误、交待罪行。每天跳完舞之后,花膘膘还得承认当初都干了什么坏事、坏在哪里、并承诺一定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云云。他刚开始还想打埋伏,大家知道的事情他就说、不知道便不说。但訾浩能放过他吗?折腾到后来,他什么都说了,就连当初做生意偷税漏税的事情都交代的一清二楚。

到最后实在没得说了,那就从头继续做检查吧,每说一遍,都要有“更深刻的思想认识”、“更彻底的认罪态度”。花膘膘也算是个会演戏的,说得是声泪俱下,但到最后已经不是在演戏了,他当真是痛哭流涕。杀人不过头点地,他求众妖放他一马。

众妖当中,若说与他有点交情的是吴燕青。吴燕青本来也觉得花膘膘所行可恶,可见这只老狐狸被折腾的这么惨,也真的是想认罪改过,多少动了恻隐之心。但吴燕青有心替花膘膘说话也不好开口,因为安排成天乐到外汇交易部做总经理这件事,吴老板本人多少也算同谋啊。

一个人混到最惨的境地,大概就像花膘膘这样吧,想帮他的人都没法说话。和他有仇的可不仅是张潇潇,还有禇无用。张潇潇同为狐妖,无意间说破了花膘膘的一个弱点——狐狸怕烟熏。说到“熏”这一招,盛龙最擅长啊,而盛龙与禇无用之间的关系最为亲近,也想帮禇无用出气。

盛龙一“出气”,花膘膘可倒血霉了!訾浩有一个“优点”却让花膘膘很难受,他要求跳舞就是跳舞、一定要好好跳;认错就是认错、一定要诚恳深刻。舞跳得不认真、认错得态度敷衍,訾浩就让盛龙单独“出出气”,花膘膘被折腾的苦不堪言。

到最后花膘膘的舞跳得确实越来越认真,一只毛绒绒的肥狐狸在小剑池洞天张牙舞爪的天天乱蹦,认错的态度也是真的很诚恳了。假如他不是妖而是人,估计连小时候偷看女厕所之类的事情都会交待出来,并逐条反省错误。

也许是看花膘膘舞跳得确实卖力、错误坦白得很深刻,或许是为了保护小剑池洞天的环境,众妖终于劝住了盛龙不要再找老狐狸“出气”。

成天乐不在苏州,花膘膘落在訾浩手里还想讨好吗?兑振华、黄裳、甄诗蕊这三位护法,多少会拦着訾浩不要太过分。但甄诗蕊恰好闭关了,兑振华与黄裳也觉得花膘膘应该先吃点苦头。訾浩看似胡闹,但并没有真正的把花膘膘怎么样,具体该怎么处置,还要等成天乐回来决定。

胡卫华虽非成天乐门下,但与众妖的关系很近,也清楚小剑池发生的事情。甄诗蕊闭关了,胡卫华便以昆仑修行同道的身份出面,想劝劝訾浩不要这么恶搞,虽无伤大雅但被各派同道知道了也不好听,等成总回来该怎么罚就怎么罚他呗。

恰恰在这个时候,花膘膘交待了蟒妖曹邝曾经也是自己的手下,这只老狐狸还不清楚曹邝后来的事情呢,只是搜肠刮肚的回忆自己都干过哪些。胡卫华一听这茬,只说了一个字:“该!”然后也不再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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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4、悔欺罔,冷汗未敢出

就这么折腾了三个星期,还是兑振华与黄裳开口说话,花膘膘已经没什么问题好交待了,没必要再这么天天折腾下去。这两位护法也知道该怎么劝,他们告诉訾浩——花膘膘舞跳得不好看,哭哭啼啼的样子也怪烦人的,大家不值得天天陪着他折腾浪费精力,还不如让他老老实实做点事情悔过。

处理这种事情有现成的经验,解开缚灵印让花膘膘化为人形,再补一记缚灵印封了变化,让他到梦湖美蛙饭店去打工,美其名曰劳动改造。像端盘子、擦桌子这一类的“体面活”轮不着花膘膘干,都是扛煤气罐、搬桌椅、收拾市场刚买回来的菜、刷盘子一类的脏活累活。

对于这些,花膘膘其实没什么好抱怨的,因为成天乐也干过,訾浩和刘书君同样在饭店打工。但心态感觉完全不一样,花膘膘曾经是这家饭店的座上贵宾,吃饭从来是不结账的,而且每次来,吴燕青那么讲究面子的人都得小心翼翼的陪着。而如今倒好,他成了干活最累、拿钱最少的员工。

最让人受不了的是,这里还有人认识他。樊大厨见到花膘膘,听说他是来厨房当帮工的,惊讶的问道:“花总,您怎么落到这般田地了?”

花膘膘羞愧难当,只有支支吾吾的解释道:“我当年做错了很多事,如今报应来了。感谢吴老板还肯收留我。好歹才能让我有口饭吃!”

樊大厨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哦?原来是破产了!人生起起浮浮本是平常事,尤其是像您这种做大生意的。往往也会栽大跟头。但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如今能做到这一步也是很难得。当年你来吃饭从不给钱确实很嚣张啊。人呐,总要考虑得长远一些。就在厨房好好干吧,我不会为难你的,只要把心放顺了,未尝不能活的更好。”

花膘膘在饭店里打工,吴燕青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虚荣心也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么多年来,吴燕青的习惯一直没变,每次到饭店都是昂首挺胸派头十足的样子。服务员和厨师们都知道老板的脾气,见面就会恭恭敬敬的叫道:“吴老板好!”就连訾浩和刘书君也跟着大家起哄。

而如今问候的队伍里又增添了花膘膘。这位花总当年可是让他很没面子的人啊,吴燕青的感觉仿佛是实现了人生某种梦想中的成就。每次到饭店来,花膘膘也随着众员工一起问候,吴燕青都会很矜持的微笑点头示意,心中暗爽得不得了。

吴燕青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去为难花膘膘,但还有人看花膘膘不顺眼,就是吴小溪。花总是破产了,居然还有脸皮跑到梦湖美蛙饭店来打工,忘了他当年是怎么得瑟的了?——吃饭从来不结账,不仅要最好的酒菜。还得要吴老板陪着。

昨天小溪就顺嘴对訾浩说:“我越看花膘膘越来气!照说吧,他现在的样子也挺可怜的,可是一想起当初,我就同情不起来。这个人得好好教育教育,不要得意的时候那么猖狂,等倒霉了又装孙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今天花膘膘壮着胆子问了訾浩一句:“成总啥时候回来?”訾浩便板着脸答道:“你还好意思见成总吗?也不想想当年毕明俊的事情给成总带来多大的麻烦?认错并不是口头的,要有实际行动!你知道成总自己是怎么做的吗?他一直在帮飞腾投资公司的客户追回损失!

要真想证明你已改过自新,那就去把毕明俊抓来。否则的话。等过两天,你就自己写个牌子,上面都是那些能告诉普通人的、你所做过的破事,还有你的名字,主动到苏州城中去游街。让大家包括你原先那些生意场上的朋友都看看——花膘膘花总认错了!”

黄裳将情况介绍到这里,成天乐也是啼笑皆非。訾浩确实挺会整人,但花膘膘也是活该,假如这只老狐狸不是得罪的人太多,大家也不至于只看热闹不拦着。訾浩可能只是在吓唬花膘膘,却把花膘膘的魂都快吓飞了。他可真怕訾浩这么干,所以才给成天乐打了那个求救电话。

黄裳又问道:“成总,您既然要回来了,这件事又打算怎么处置呢?”

成天乐想了想答道:“当然不能再让訾浩那么胡闹了,借此事的机会,我要好好谈谈将来建立门派的宗旨。不仅要处置花膘膘,我也要收拾訾浩,你心里有数就行,先不必说出去。”

别看訾浩收拾花膘膘挺带劲,可是成天乐回去之后也得收拾他。想当初一念之私,訾浩隐瞒了那套法诀的真相。成天乐也知道訾浩怕什么,一个错误积累得越来越深,想认错也就越来越难,訾浩是怕成天乐收拾他,但到头来成天乐还是得收拾他。对于訾浩,成天乐当然没什么怨恨,但心里也不可能没气。

第二天中午成天乐赶回了苏州,就在那座宅院中,值守的妖修皆惊喜不已,大家上前问候并询问成总此次出游的经历。成天乐却没有多说,只说等几天要召开法会宣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然后又让黄裳将訾浩叫来,他就在后园中等着。

过了不到一个小时,訾浩兴冲冲的来了,一进园子就喊道:“成总啊,您终于回来了!这次出门有什么收获,找没找到于道阳前辈?”

成天乐一摆手道:“訾浩,你先过来坐下。以你我的关系,没有别人的时候,你不必叫我成总。”

訾浩很开心,跑进凉亭在对面坐下道:“成天乐,我们的关系当然不用说了!但如今要建立宗门,总得有个规矩,我得带头对你表示尊敬啊。……对了,到底有没有找到于道阳前辈的洞府?”

成天乐答道:“五百年过去了,已物是人非,很多情况不是我们先前所想象的那样。我这趟出门的经历很复杂,待会儿再与你细说。……其实我这次是从芜城回来的,拜见了石盟主,还有幸见到了正一门的泽仁掌门,听说花膘膘一个月前已经被带回苏州了?”

一提到花膘膘,訾浩就忍不住的兴奋,原原本本介绍了这一个月来的事情,细节可比黄裳在电话里讲得清楚多了。成天乐听完之后微微皱眉道:“花膘膘确实是活该,但你折腾得也太过分了,假如传出去的话未免有些不好听。我们欲建立宗门,这件事修行各派又都知晓,处置起来不能太随意。”

訾浩:“难道你忘了他当初是怎么折腾我们的?还有禇无用、张潇潇,谁不想出口气?老狐狸就应该有今天,我只是让他认错而已。像他这种混世上百年的妖修,不管是打是骂什么没见过,一般的手段是不起作用的!

他要是真悔过的话,这也是在修炼心性,如果想不明白的话,那些折腾就白挨了。别看我胡闹,但做事还是有分寸的,没有损他的妖身与修为,就等你回来处置呢。但是依我看,不论怎么处置,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成天乐叹了口气道:“其实从私人恩怨角度,除了他窃听我的这件事情不能放过,其他的我倒不怎么怨恨。我曾经很感激花膘膘,现在想一想,当初他确实也帮过我不少忙,让一个饭店打杂去做外汇交易部总经理。尽管他有私心,但也并不完全是坏心,只是本能的想试探而已。至于交易部后来的状况,也是毕明俊犯的事。”

訾浩:“你这么说,可太大度了!”

成天乐似笑非笑的反问道:“大度一些不好吗?来的路上我还在想,你怎么处置花膘膘,我就怎么处置你!……但是又想了想,你和花膘膘的情况还不一样。”

訾浩吃了一惊,很心虚的问道:“我怎么了,你干嘛要处置我?”

成天乐呵呵一笑:“耗子啊,别着急!我现在就告诉你我这次出门的经历,也告诉你于道阳是什么人……”

他将寻找于道阳洞府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只是略去了其中两点,一是洞府的具体地点,二是白少流指点他去找风前辈的事情,只说后来到芜城拜见石盟主,才最终得到解决修炼问题的方法。至于石野给出的答案,他倒没有隐瞒,因为訾浩将来要想玄牝大成,也得那么修炼。

说完之后,成天乐又道:“訾浩,我理解你当初为何隐瞒我,瞒得越久就越不敢说出来。可最后我要去寻找于道阳的时候,你还不说实话,这就不应该了!”

这一段经历过于复杂,成天乐又讲得非常详细,从午后一直说到了天黑。假如灵体也会流汗的话,訾浩此刻恐怕已是全身冷汗。他赶紧站起来,在石桌对面拜倒于地:“师兄,您这次出门的时候,我真的想鼓足勇气交待的,可是没说出口啊!”

成天乐问道:“你既然想说,为何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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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5、歌随舞,早晚有今遭

訾浩答道:“我也是心存侥幸,明知道你修炼的问题出在哪里,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只希望你能找到于道阳留下的法诀关窍,最终是皆大欢喜。如果你没找到,回头我当然还会开口的,就是怕你收拾我!”

成天乐手按石桌站起来道:“无论你怕不怕,也得有这一遭啊!我倒是不恨你,相反却很感激你,但这件事却不能不处置。”

訾浩战战兢兢道:“你想怎么样?罚我没关系,但多少给我留点面子!”

成天乐:“三天后我将召开一场法会,宣布建立万变宗的缘由,并交代我的习法经过与法诀由来,重点是万变宗这一派的宗旨。……行了,你起来说话吧,这样我不习惯。”

訾浩站起身问道:“法决由来你也要说吗?包括从山塘街得到法诀的过程?这没有必要吧?”

成天乐:“对外当然没必要把这些公开,但是对内,他们都是这套法诀的传人,我有必要说明其来历。一个宗门,当然有其宗门隐秘,本门正传弟子不得擅自泄露也是门规。……你放心,我不会全部都说的,有些事情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待到将来,也只有历任掌门才能知情。”

訾浩:“你已经决定了?”

成天乐:“无所谓决不决定,这就是我的本意,也是建立宗门应该做的事情。不如此,无法求证真正的大成。”

訾浩:“那也等于把我隐瞒法诀真相的事情全说出来了!”

成天乐点头道:“是的,我打算先处置你再处置花膘膘,传出去的话,各派同道也无话可说。”

訾浩:“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成天乐:“首先给你个机会当众认错,然后罚你思过。我不会替你遮掩,花膘膘怕的事情,你一样也会怕!就在小剑池洞天,你每天述说自己的过失一遍,一连检讨三七二十一天。要反省得越来越深刻才行!

然后你便闭关思过,暂时也不用去梦湖美蛙饭店上班了。我知道你想见小溪,对外就说你又找了一份新工作。每周给你放一天假,你可以过去溜达溜达。但回头再闭门思过六天,等到你养心、养气、炼神、炼形功夫都到家再说!”

訾浩:“我哪还好意思过去溜达?”

成天乐:“不好意思就别去!众妖知道是怎么回事,小溪又不知道。”

訾浩垂头丧气道:“早就知道今天这一关终究躲不过啊!”

成天乐又笑了:“訾浩,我对你可没有恶意,就像你对我也没有恶意一样。不过这一关,你将来也不可能大成!其实对花膘膘而言,这一关他若没过去。估计妄境也很难堪破。”

訾浩:“那你想怎么处置花膘膘?”

成天乐:“先问花膘膘自己想怎么办?如果我连你都处置了,花膘膘恐怕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其实这只老狐狸,当然也想拜入万变宗门下,我就让他来参加这次法会。但事情没有那么便宜,就通过他来证明一件事,我们确实是一个聚集妖修的门派,但目的并不是聚众自壮声势、驱妖为己所用。世上妖类良莠不齐,可万变宗弟子不能如此。妖修求世间法缘。不是想当然的。”

……

三天后,就在古宅后园,成天乐召开了一次法会。除了正在闭关堪破妄境的甄诗蕊之外,其余众妖全部到场。还来了两名特别的“客人”,一是被成天乐邀来观礼的听涛山庄弟子胡卫华,二是一只关在大铁笼中的老狐狸。

成天乐曾就花膘膘的事情向修行各派发信求助,那么今天如何处置花膘膘,也需要有同道做个见证并向各派转达,请胡卫华来充当这个角色是再合适不过。成总首先讲述了自己这番出游的经历,与他几天前跟訾浩交待的内容不太一样。

成天乐只字未提于道阳之名,只说自己是在山塘街石狸像中偶尔得到了法诀,同时也带走了石狸像之灵訾浩。訾浩明知这是妖修法诀。却并未说出,而是在成天乐的帮助下一同修炼,所以成天乐称呼訾浩为师弟。

待到将六步法诀修炼完整,却无法求证大成神通,成天乐才发现了问题所在。于是按照法诀中留下的线索行游求证,并最终在昆仑盟主石野的指点下明了其中关窍。这套法诀就是专为妖修而设。成天乐能练成另有特殊缘法,世间修士几乎不可能模仿也不必模仿。

这一段经历中,成天乐略去了很多事情,比如寻到于道阳的洞府、向白少流求助等过程都没讲,直接就说最终是得到了昆仑盟主石野的指点。然后成天乐提到了这场法会的主题,将来要建立一个什么样的宗门?它的名字叫万变宗,它的宗旨就是指引混迹人间的妖修。

接着话锋一转,成天乐提到了两个人或者说两名妖修,就是花膘膘与曹邝。因为捉拿花膘膘之事,修行各派知情;而斩杀曹邝之时,也有各派前辈高人到场。

成天乐没有多谈私人过节,只是指出花膘膘曾错在哪里,而万变宗不能为之。花膘膘曾经所为,不是在建立真正的修行宗门传承,而是在搞黑社会团体组织,通过诱惑、胁迫等手段,敲诈、驱使隐藏世间的妖修为己牟利、实现其野心。而万变宗的出现,恰恰是为了避免这种状况的发生,指引化为人形的妖修如何在世间修行。

接下来再谈曹邝的例子。想当初花膘膘在苏州时,曹邝并没有犯事,看上去花膘膘将这个组织以及麾下的妖修控制得很好,似乎也有可取之处。但花膘膘本人的动机并非善意,等到他一走,曹邝便原形毕露。也就是说,花膘膘那种手段,既是对世间是祸害,对妖修本人也并非真正的帮助。

通过花膘膘和曹邝这两个“反面典型”,从指引者和门下弟子的角度分别阐述,说出了万变宗的创派宗旨。目前已有兑振华玄牝大成,可传法收徒,而在将来的宗门中,有完整的正传法诀可指引各族类的妖修。但万变宗并非是为了聚集妖修而出现,它针对的是自古以来就有妖物混迹红尘这种状况。

成天乐的宣讲至此完毕,众妖几乎都目瞪口呆啊,谁也没想到成总的法诀是这种来历,更没有想到成总竟有如此宏大的愿心!他们一时之间都说不出话来,胡卫华首先起身道贺并表示敬仰,众妖这才反应过来起身回礼并一齐向成天乐道谢。

成天乐也起身还礼,又说了一句:“先不必急于相贺,訾浩,你曾对我隐瞒我法诀的真相,也等于是隐瞒了在座的所有人!今日召开法会定宗门之规,你这位总管首先应该如何认错呢?”

成天乐给訾浩面子了,这个面子倒不是替他遮掩,而是让他自己认罚。訾浩满面愧色拜服于地,自愿在小剑池洞天向众妖反省道歉三七二十一天。成天乐开了句玩笑道:“你罚花膘膘每天跳一支舞,那你自己该怎么办啊?”

訾浩做了个擦汗的动作道:“我每天再给大家唱首歌!”

众妖都想笑,但都憋住了。随后訾浩又表示,坦白二十一天之后,将闭关思过,每七天还抽出一天时间处理宗门事务。众妖一见这个场面,就猜到成天乐早有安排,当然没有表示异议,但也纷纷开口为訾浩求情,表示訾总管认错是应该的,但事出有因,责罚也不必太过严苛。

一向喜欢当领导的感觉的訾浩,今天是当众栽了个大跟头,是该好好的批评与自我批评了。成天乐又对笼子里的那只老狐狸说道:“花膘膘,你前几天给我打电话,说愿意道歉悔改,要尽一切办法来弥补先前的过失,是否发自肺腑?”

那只狐狸口吐人言道:“当然,当然,完全出自真心!”

成天乐又问道:“你可知错在何处?”

花膘膘带着哭腔道:“知道了!我一连反省了那么多天,刚开始只是敷衍,后来却彻底把自己给说明白了,这才清楚訾浩总管那么做的用意。”

成天乐:“那你说说看,想怎样悔过,又要求我放你怎样一条活路?”

老狐狸像人一样拜倒在笼中道:“刚才成总说的话我全听见了,也一直在思考,终于下定了决心。訾浩总管要我去拿下毕明俊,据说成总已有他的行踪线索,我愿意去!我还听说成总一直在为交易部客户追回损失,我也愿意帮忙。

我花膘膘在世间没什么亲属,成总与诸位妖亲就是我的亲人啊。我虽然隐姓埋名逃走了,但资产也早已转移,生意上没有什么损失,这些年好歹还算有些积蓄。我愿意把全部财产都拿出来,帮助成总归还原交易部的客户,让您完成心愿。假如我去捉拿毕明俊时不幸身亡,我的遗产就全部留给万变宗,加起来也有两个多亿吧。”

成天乐插话道:“哦,真有这么多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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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6、语含羞,腼腆萌情时

黄裳赶紧解释道:“他没撒谎,各地的不动产明细以及各个银行的账户加密码,都已经交待给訾浩总管了,全部折算下来至少有两个多亿吧。,!”

花膘膘趁势道:“成总现在知道我的诚意了吧!我清楚外汇交易部那些客户总共损失了多少,这些年连本带利算下来,我那些钱也是不够的,但总算尽力弥补了一部分。假如我去捉拿毕明俊还能有幸活着回来,我只求成总一件事。”

成天乐不动声色道:“什么事?”

花膘膘:“我对成总敬仰已久,想当年自知有错,最终也是因敬生畏而逃去,到头来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我希望能拜在万变宗门下,不仅甘愿受罚,而且效一身之力以弥补过失。”

成天乐笑了:“花膘膘,老狐狸果然是老狐狸,你知道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捉拿毕明俊。因为你有危险倒是其次,但我不能让他有机会跑掉,若出手必须要有十足的把握。但你愿自献财产之举确见心诚,想必也知道我现在缺钱。

说是弥补外汇交易部客户的损失只是托词,你那笔钱实际上是想给万变宗的。以此为拜礼欲入万变宗门下得正传法诀,同时也有宗门依托。否则你现在就算被我放过了,出去后恐怕也没什么好下场,因为各派修士都盯着呢!

但我要告诉你,你又想偏了。我欲建立宗门。并非图你的钱财好处,假如拿了这笔钱收你入门。虽然是你自觉自愿,但天下同道与世间其他妖修又会生出怎样的误解?钱是毕明俊卷走的。当然要由他来还,连我都不会自掏腰包,更不会去掏你的腰包,我的责任不过是帮助那些客户去追索。

你想捉拿毕明俊,我就答应你,等到动手的时候。会让你打头阵的,这里的众妖也会配合你一起出手,届时自会安排妥当。我也不希望你受伤,但真动手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你站的肯定是最危险的位置。至于拜入万变宗之事,我今天不能答应,等抓住毕明俊之后再说。凡事自择亦人择,万变宗虽指引妖物修行,但并非藏污纳垢之所。”

花膘膘赶紧点头道:“我本以为明白了,可刚才成总的话又再次点醒了我,原来很多事情的想法还是不对。我会真正的悔过,希望将来有机会拜在成总门下。”

成天乐答道:“你愿悔过,只因你曾经有过,与我希望你怎么做无关。我要你做的事情。只是惩罚你,与是否希望你加入万变宗无关。且做眼前之事,以结明日缘法。”

……

法会散去之后,从第二天开始,每日凌晨五点,訾浩就要在小剑池洞天为众妖高歌一曲,就像公鸡打鸣报晓,然后承认错误、交待自己以前的种种过失、剖析隐瞒真相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思想动态、带着悔过之心深刻反省等等。

众妖各有各的事,也不能天天都去听。但会轮流捧场。花膘膘也会天天到场,听完了之后再赶到梦湖美蛙饭店去上班。

至于訾浩则不再是梦湖美蛙饭店的打杂了,樊师傅与吴小溪等人都感到有些不舍,同时也为訾浩高兴。因为訾浩找到了一份“新工作”,待遇当然要比在饭店打杂高得多,他将在两家机构挂衔拿薪水,同时还在成天乐任理事长的苏州园林风景研究会任职。

原来在饭店打工这段时间,訾浩刻苦学习、努力钻研,考下了好几个与建筑设计、项目施工、工程技术等业务有关的资质证书,也成了当今社会的“热门人才”之一,仅是拿这些资质在相关的事务所或施工单位挂职,每月也能领不少钱。他的“才华”也引起了成总的关注,被邀请加入了苏州园林风景研究会,成为理事之一。

正式打招呼从饭店辞职的时候,樊师傅拍着訾浩的肩膀感慨道:“小伙子,真是年轻为为啊!我早就看出来你不简单,就像当年的成总一样,不会总呆在这里的。我们这家饭店的风水真不错,尤其是打杂的,成材率也太高了!”

说着话他又瞅了一眼旁边的吴小溪,含笑道:“你和小溪好好说话吧,我们就不打扰了。”然后又把其他的服务员与厨师都叫走了。

吴小溪则抓着訾浩的手说道:“原来你这么用功还这么聪明,饭店工作这么忙,你在业余时间还考下了那么多证书。……好男人,就应该像你这样有上进心,难得你还那么风趣幽默。现在收入高了,社会地位也高了,一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的。对了,这些你怎么没有告诉过我?”

訾浩的神情变得很腼腆:“告诉你什么,有很多女孩子喜欢我吗?没有啊,只有你对我好,我也只对你好。”

吴小溪忍不住脸红了,低下头道:“你在说什么呀!我说的可不是女孩子,是你考了那么多证,还在外面挂衔,又找到一份新工作。我们几天天天在一起,这些事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你还有多少小秘密啊?”

訾浩连忙解释道:“我都跟你说过啊,早就告诉过你,我在学习各种东西,对很多知识都很好奇,这几年一直在努力。只是没有告诉你我在学哪些,想到时候再给你一个惊喜。”

吴小溪:“惊喜,给我?”

訾浩:“是啊,不给你又给谁?……我一直在想啊,至少要有一份不错的收入,才可以在苏州买自己的房子、过安定的生活。这几年我一直在努力用功,现在才刚刚有点基础呢。”

訾浩这算是表白吗?他一直喜欢小溪、想追求小溪,别看平时很精明能干的样子,但在这一方面却非常害羞腼腆。訾浩这几年与小溪的关系越来越亲近,在饭店里没事就围着她转,甚至还陪她一起逛街看过电影,但有些话却始终没有挑明。

一方面是因为害羞,另一方面訾浩心中也有顾虑。他毕竟不是人而是一位灵修,假如接触太多太亲近,难免会被看出破绽来,恐怕还会把小溪吓着。只有修至大成之境,他才能与普通人相处完全不露痕迹。与此同时,他在世间的身份毕竟只是一个饭店的打杂,其他一些情况是不便对吴小溪公开的,他没房子没背景也没好工作,怎么好公开追求吴老板的女儿?

其实吴小溪倒不过分在意这些条件,因为她自己家就很有钱,但身为世俗间普通的姑娘,有些事情也必然会考虑。她对訾浩很有好感,在一起偶尔逛个街看场电影,有时候看着倒挺像男女朋友,但要谈到实质性的问题,总觉得还很早很远。

吴小溪今年快二十四了,但她总觉得自己还很小,在如今未成家的都市男女中,这个年纪确实也不大。如果真要发展成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小溪不求别的,至少也会希望对方有稳定的工作与足够养家的收入,更重要的是要能看到发展的潜力和上进心,不是整天只会哄她开心的饭店打杂。

另一方面,訾浩虽然对吴小溪很好,这份好感身边人能看出来,但他始终没有挑明、也没有正式的表白。像这种事情,小伙子不主动,姑娘就更不好主动说什么、甚至去谈什么实质性的问题了。

今天真是一个惊喜——訾浩有出息了,而且是在饭店打杂的这几年刻苦用功的结果。辞职的时候,訾浩这么羞答答的和吴小溪说话,语气中的含义已经很明显了。他一直就很上进,而且是为了给小溪惊喜。

一般人也许会觉得很奇怪,既然吴燕青那么有钱,为什么不让小溪去上大学,而让她就在饭店当前台迎宾?妖修的很多想法与脾气往往非常人所能理解,吴小溪肯定不是吴燕青的亲生女儿,她的身世别人也不清楚。但吴燕青对小溪很好,几乎什么事情都顺着小溪自己的意思。

吴小溪不太喜欢读书,那就不读呗,只要她高兴就行;吴小溪愿意在饭店工作,喜欢每天都热热闹闹、嘻嘻哈哈的感觉,而且大家都挺照顾她,那就在饭店工作吧。一般的家长不会这么想也不会这么做,但吴燕青清楚自己的寿元要比小溪长久得多,他可以让小溪按自己愿意的方式舒舒服服过一辈子。

吴燕青毕竟是妖修,他虽然在人间学习红尘种种,但有些思维习惯跟世间的凡人父母是不一样的,也不能套用人们熟悉的方式去理解,在遇见成天乐之前,尤其如此。吴小溪在这样的环境里,一直是个很活泼天真的姑娘,天天过得也挺开心。但她毕竟也是世俗中的普通人,在男女情感的选择上,当然也会用正常的方式去思考。

訾浩要辞职了,小溪舍不得,手拉着手两人突然间都变得很害羞,说的话像是表白又不是表白,但关系好似无形中就有了某种改变。小溪问道:“你换工作了,还会常回来这里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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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7、一身轻,入眼风光好

訾浩答道:“那是当然!但我刚刚走上新岗位,有一段时间业务会非常忙,每周只能放一天假。,!但这一天我会全用来陪你的,周日好不好?……不不不,周末是饭店最忙的时间,改周二,我每个周二都来陪你,或者我们出去玩?”

吴小溪:“你们单位真有意思,每周哪天放假还能自己说了算吗?”

訾浩赶紧解释道:“我在两家做工程的单位挂资质,平时只拿钱不用上班。至于上班的地方是一家研究单位,领导就是成总,只要工作计划安排好了,其他的可以商量。”

吴小溪:“成总真是好人!”

訾浩:“嗯,成总当然是好人。……今天下午有事吗?要不我们去逛逛平江路吧,顺便买点东西。”

吴小溪还没回答,只听樊师傅的大嗓门在远处喊道:“下午能有什么事?你们爱逛就逛去吧!訾浩啊,现在收入高了但也得注意节约,这样才能攒下来钱买房子啥的。”

吴小溪扭头朝樊师傅道:“讨厌,这么大年纪还偷听人家说话。”

樊师傅一挥手:“我只是碰巧听见了一耳朵,算了,我回厨房了,你们好好逛街去吧。”

訾浩拉着吴小溪的手出门的时候,心中荡漾着幸福的感觉,抬头只见阳光是那么明媚,简直比修炼御形之道时元神所见还要清晰。明天就要去小剑池洞天唱歌并检讨错误了,一连要自我批评二十一天。本该是很难熬也很难堪的事情,但在此刻想来,又觉得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有错就认呗!

訾浩甚至有一种解脱的轻松感,他担心隐瞒的真相被揭露担心了好几年,终于被戳穿之后,也算是解决了必须要面对的问题。有些事,明知道躲不过。那就去承受并解决,只有如此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从另一方面看,就像他与小溪吧。今天也算是用某种方式表白了,这也是他一直想做而未敢做的。

成天乐说得很对,不如此。修行中也不可能证得大成。有些境界不仅在于打坐练功,还在于一个人于世间真切的身心状态。牵着吴小溪的手穿过山塘街熙熙攘攘的人群时,訾浩还做了一个决定,要把那些辞职时找托词所说的资质证书,想办真的全部考下来。

他确实是个很好学的人,也有钻研的精神,想当初还是不能化形的灵体时,就天天学习各种知识,五花八门的什么东西都看。以訾浩之聪明、再加上那超越常人的元神境界,他真要下功夫把那些资质证书考下来。当然也不是不可能。至于有没有那个必要很难说,訾浩已将之视作一种求证。

……

就在訾浩与吴小溪逛平江路的时候,那座古宅的一间静室里,成天乐与兑振华正在谈论修炼以及宗门的事情。昨日的法会中,成天乐对此番出游的经历有很多细节并没有交待。也不适合公然讲出来,但对于万变宗中目前唯一一位大成妖修,成天乐还是要单独交待某些情况的。

他们首先谈的是毕明俊。毕明俊的行踪线索早已掌握,这几年也一直在关注,情况是摸得越来越清楚,但没有惊动这位灵禽。毕明俊在拉萨注册了一家玉湖天道投资公司。以此为纳税优惠的母壳公司,在各地从事投资业务。他又换了一个身份叫任道直,这几年下来,任道直做的都是正经生意,已经成功的将自己洗白了。假如不是成天乐这种知道其底细的人,谁也不会想到他就是当年的毕明俊。

随着时间的流逝,毕明俊的警惕性越来越低,他大概认为自己已经完全安全了,苏州飞腾投资公司的事早已过去、那个毕明俊已被人遗忘。就是在这样一种状态下,成天乐可以将他的行踪掌握得越来越清晰。毕明俊麾下的公司总部注册在拉萨,但他经常会到南京,原先飞腾公司的副总经理罗剑锋也在南京,负责一家开展主要业务的子公司。

要想拿下那灵禽毕方,必须要做好准备并有十足的把握,他的天赋神通惊人而且还会飞,一旦跑掉恐怕就再没机会抓住了。另一方面,成天乐不想出现伤亡,一定要抓活的,而且出手的众妖要先保证自身的安全,斗法时更不能惊动外界甚至波及无辜,所以时间地点的选择很重要。

成天乐等人一直没有惊动毕明俊,但也在摸其资产的底细。毕明俊这两年正在投资一个项目,资金回收大概要等到明年初,而他个人名下可动用的流动资产,从侧面估算届时将达到五个多亿,足够连本带利归还原外汇交易部的客户了。

所以成天乐决定暂时还是不动他,等毕明俊好好做生意把钱赚回来再说,颇有点养肥了再宰的意思。否则现在就算把人抓住了,他也不能立刻抽出资金赔偿当年客户的损失啊。另一方面成天乐也是在等甄诗蕊破关而出,假如甄诗蕊此番也能修证玄牝妖丹大成,那众妖结阵动手的时候就更有把握了。

就算甄诗蕊届时没有玄牝大成,她的实力在众妖中也是第一流的,结阵时最好有她在。目前众妖的修为当然以兑振华最高,甄诗蕊、黄裳再加上老狐狸花膘膘稍差一线。但这只是境界上的差别,若论功力深厚,其实花膘膘不弱于兑振华。

成天乐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交给兑振华道:“苏州众妖中,目前只有你玄牝大成,将来成立万变宗,也需要你来镇场面。除了处理宗门事务之外,你自己的修炼反倒是更重要的,因为你毕竟代表着门中第一高手。

修行之事不得有急躁心,功力增长也有一个过程,我目前能帮你的已经不多了。玄牝大成之后,所谓法诀也只是境界与考验上的指引,至于登天的路途因人而异,每个人的机缘都不同。此时借助外丹饵药倒也是缘法之一,这里有一枚陆吾神仑丹,你先拿去服用。

它可使你的原身更加强悍、天赋神通更加强大,在目前的基础上,是短时间内能增强神通法力的最佳手段。我此番行游得到了七枚,自己已服用了三枚,拜见石盟主时又送出了两枚,接下来按照石盟主的指点重修法诀,最好还服用一枚相助,那么剩下的一枚就给你吧。”

兑振华赶紧站起身来推辞道:“成总,如此珍贵的陆吾神仑丹,您自己再多服用一枚岂不是更稳妥?就算您自己不服用,而我们这些妖修人人都需要它。我已玄牝大成,众位同门还未达此境界,给他们岂不是更好?”

成天乐摆了摆手道:“不论给谁,都可以强悍原身并增强天赋神通。但从增强实力的角度,目前情况下最应该给你,服用此丹最大的作用其实是增加自保之能,保护你这位门中第一高手与大成妖修,也算是保护我们目前的宗门。所以这枚神丹不是交给你掌管,而就是让你此时服用的。至于将来,我们有丹方在手可自行炼制。”

兑振华终于拜谢收下,然后他又提到了另一件事,是关于采集灵药的。前不久榨菜从北京给他打电话了,陆吾神仑丹所需的十八味灵药之中,有一味紫灵膏,榨菜和白菜那边可以提供。紫灵膏本身就已经是一种饵药,可拔毒生肌、净化血脉,是从一种紫灵草的汁液中提取凝炼的。

榨菜和白菜知道在哪里能找到紫灵草,也擅长提取汁液凝炼成紫灵膏,可以直接给兑振华这边提供成品饵药。兑振华非常高兴,当即就说有多少要多少,价钱好说,想交换什么其他的东西也好商量。炼制饵药本就不简单,榨菜和白菜能提供的量不算很大,希望能满足炼制神丹所用,暂时还没法考虑向同道出售。

尽管十八味灵药还缺很多,但事情毕竟越来越有眉目了。兑振华则感慨道:“可惜榨菜和白菜是草木之修,我们在修炼上能提供的帮助指点不多。”

成天乐笑道:“兑护法,万变宗还没正式开张呢,你就想到更多了?草木之修是天地造化之道,所走的并不是玄牝妖丹大成这条路,实际上已超脱岁月枯荣轮回。我们成立宗门的目的是指引混迹人间的妖修,这件事情还没做好呢,门中的妖修也只有你一人玄牝大成。各人有各人的福缘,世间还有那么多散修与其他门派,且做手头能做的事情,待到将来积累深厚,未尝不可结门外之福缘。就算现在,这已经是结缘了。”

从门外又谈到了门内,分析了目前麾下众妖的修行。如果把花膘膘也算上,这只老狐狸其实是功力最深厚、神通最强大的,在世修炼已不下百年。他的修为距玄牝大成只有一线之隔,但就是这一线门槛却始终没迈过,借助迷仙散修炼化妄之法倒没问题,可破妄而出并未成功。(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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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8、藏心结,阳春雪未消

再想想花膘膘做的那些事,估计印证破妄之道也挺难,此番被抓回来,恐怕也是某种机缘,不如此也无法大成。黄裳、甄诗蕊的修为与花膘膘相当,只是法力神通上弱一些。黄裳的原身是一头黄牛,其人的心性也是坚韧耐劳一丝不苟,他的修炼是一步步功夫俱足,稳打稳扎的突破层层境界。

所以对于黄裳的修炼而言,更多情况下是时间问题,功到自然成,只是面临破妄需要机缘,这一点谁也说不清。甄诗蕊其实修行时日不长,化为人形也不过数年时间,甚至比成天乐麾下大部分妖修的时间都要短,但目前已经在修证化妄之法,算得上是个奇迹了,足见此人悟性超绝。

而其余众妖中,禇无用、吴贾铭、南宫玥、盛龙皆已突破风邪劫成为大妖,而且他们成为大妖都是在结识成天乐之后、在成天乐的指引下获得的成就。还有两个人情况比较特别,一是张潇潇,如今尚未迎来风邪劫的考验,仍然只是凝炼玄丹化为人形的狐妖;另一人是吴燕青,想当初吴燕青的修为境界与黄裳相当,可是这几年并无明显精进。

提到张潇潇,兑振华摇头笑道:“妖修在人间,追求未必是修为精进,有时候影响更大的就是人间诸事。张潇潇在谈恋爱,和男友相处得很好,这就是她所喜欢的感觉,其实从修行的角度不必勉强什么。各人有各人的自在。适志而已,妖修也一样。况且妖修与人间各派修士不一样。我们寿元长久,对岁月的观念可能有不同的理解。”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是啊。我在妄境中也曾有过这样的感受。张潇潇不能成为大妖,其实对她并无损失,待将来能有成就则更好,我们无法勉强,她自己更不必勉强自己。而盛龙、南宫玥、吴贾铭、禇无用等人,我都是眼看着他们突破风邪劫成为大妖的。妖修至此境界,看起来并非如传说中那般艰难。”

兑振华却笑了:“成总啊,您可彻底说错了!”

成天乐:“哦,我错在哪里?”

兑振华解释道:“您看见的只是您所认识的妖修。可是混迹红尘的妖修绝大多数都不可能如此幸运。开启灵智自悟修行,本身已是一种超脱,待度过魔境劫凝结玄丹能化为人形进入红尘,便是超脱之大自由。

玄牝妖丹大成,对绝大多数妖修是可望而不可及,那是又一次超脱。能度过风邪劫考验,尽情享受大好红尘,便等于美梦成真,所以才称为大妖。我开启灵智之前的经历已经回想不清,但修成大妖却用了数十年。假如不是遇到了成总您。我根本想不到这么短时间内就能玄牝妖丹大成,更不敢梦想今日能得到陆吾神仑丹。

再比如那金线鼠盛龙,成气候是多么艰难?成总所赐之福缘,恐怕连您自己都再难给他创造一次。世间绝大多数妖修凝炼玄丹成功,化为人形享受红尘,已属梦寐以求之成就。只有少数悟性与性情皆值称赞者,才能成为大妖。那花膘膘修行百年,也想追求玄牝大成,但那一关始终过不去。其实再给他百年时间,无非功力更深,恐同样无法大成。

妖和人不同,我原先能化为人形已经很满足了。就因为满足才会珍惜,就因为珍惜才会忌惮,所以才会害怕那些传说中的捉妖师。所谓物以类聚,聚在成总身边更是超脱族类之大福,所以他们才能修为精进。换做山野妖修,你于世间随意找到一批,是绝不可能如此的。”

成天乐不禁点了点头道:“你们的精进与正传法诀有关,但也不完全在于正传法诀,有些机缘确实玄妙难言,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如此说来,吴燕青的状况就更值得关注了,我刚认识他的时候,其修为功力与黄裳相差无几,而那时禇无用尚未成为大妖。而如今黄裳已更上一层楼,吴燕青的修为并无精进。反倒是禇无用后来居上,如今的修为法力已不弱于吴燕青了。”

兑振华微微皱眉道:“其实吴老板这种状况,是混迹红尘的妖修常态,不过短短几年时间而已,若无大福缘,功力增长不会太快,修为境界突破也不会太明显。但既有成总的出现与指引,相比同样机缘下其他妖修的精进,吴老板的修炼倒是显得有些异常。

要么他的资质与根器本就如此,成就已经达到极限,此生修炼也就是这样了。但我觉得不太像,他遇见了成总与众妖,就算无法大成,御形之道也该圆满才对。这个人好面子,其实也无所谓,但是太好面子的话对修行多少是有些影响的,可是并不妨碍他在已达到的境界中功夫俱足。

如果让我私下里推测,可能还是心性问题,在修炼中似有心结未曾解开。再多嘴说几句,我们都知道吴小溪不是他的亲生女儿,那么小溪到底是什么来历,她的亲生父母又是谁?吴燕青一句都没提过,他似乎在内心中就本能的回避这个话题,心结恐与此有关。”

成天乐点了点头,却叹息道:“人都有自己的隐秘,他不提,我们也不好主动追问。况且有些事情也可以理解,吴小溪现在过得很好,知情还不如不知情。从真正从为小溪好的角度,吴老板不愿意提以免被小溪知道什么,也是可以理解的心态。但小溪的身世若另有隐情,恐怕就与吴老板的心结有关。”

兑振华也点了点头道:“是啊,我想到的就是这个,但也只是私下里一说。妖修因为出身的关系皆有隐秘,就算是同门,我也没有穷究之意。”

这是成天乐闭关前,与兑振华的一番长谈。除了宗门事务之外主要是分析门中各位妖修的修行,并不是为了窥探隐秘,而是为了熟知其状况、在指引其修炼时心中有数。万变宗欲自成一派指引世间妖修,那么首先就要把已入门的妖修先指引明白吧。其实世间各派尊长,都是要做这种功课的。

……

第二天訾浩就“走上新的工作岗位”了,每日凌晨于小剑池洞天中献歌一曲,然后坦白反省错误,主要是交待当初犯错过程中的各种“心路历程”——在每个阶段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一直没有说出来?

前段时间小剑池洞天中有花膘膘献舞,如今又有訾浩每日唱歌,假如不知道内情的人见到这歌舞升平的一幕,恐怕还会以为是什么艺术爱好者在此郊游聚会呢。梦湖美蛙饭店少了訾浩这么一个打杂,却没有太大的影响,因为多了花膘膘。

曾经养尊处优的花总可真是能屈能伸,一个人干的活比几个人都多,勤勤恳恳任劳任怨,难以想象他曾经那么高高在上的样子。到后来,就连樊师傅和吴小溪都有些暗暗佩服了,也不再为难花膘膘什么,更不像以前那样总给他白眼。

……

成天乐在古宅后园中再度闭关,按照石野的指点重修化妄之法。此番化妄并非是为了破妄,而是为了明晰妄境、回溯修行的历程。很少有人像他这样,通过重重考验、拥有层层修为成就,却要一步步重新修炼曾经的法诀。

他仍然以画卷世界与妄境相合,此番入妄就是自然而然的本心之妄。眼下他在这个世界中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当然是帮助小韶重新凝形。妄境中的岁月但比现实时间要长得多,成天乐在重入妄境的修炼中明白了一件事,这真的可以帮助小韶凝炼成形,只要能将这妄境明晰如常。

习练化妄之法,展开的画卷就是他的元神世界,成天乐将自己所感悟的姑苏山水意景赋予这个世界,在妄境中运转神气法力相助小韶凝形。他本人既在这个妄境中,同时也在现实中的姑苏里。妄境中如此行功会真切的消耗神气法力,这是和以前入妄不同的地方。

这段时间,成天乐也经常出离妄境行功涵养。不知过了多久,小韶终于又出现在画卷世界中。起初时她只是一道灵影,仿佛姑苏山水中的云烟,身体似有触感又无触感,但终究是现形,若坐在对面以元神交谈,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无论是妄境还是现实,成天乐真真切切就是用了这么多的功夫,此番修炼无所谓破不破妄,因为他早已堪破妄境。修炼至此,下一步便要重修御形之道,恰恰在这时,訾浩从小剑池回来了。

訾浩唱了二十一天的歌,也反省道歉了这么长时间,接下来是要闭关思过,回到宅院听成天乐的安排。众妖挺给面子的,这天全部陪着訾浩大总管一起来了,他们也想看看成总还要怎么处罚訾浩,如果责罚太过严厉,大家还可以开口求求情。

就在宅院的议事大厅中,訾浩汇报了这段时间领罚的经过,最后问道:“成总,您打算让我如何闭关思过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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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9、悟轮回,风景旧曾谙

成天乐似早已胸有成竹,伸手一指喜浩道:“我早就想好了,从今天起,你就和我一道练功吧。!”

众妖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就见喈浩身上的衣服以及兜里的零碎落了一地,本人化为了一条半透明的虚影,紧接着虚影恍惚被成天乐摄入指尖。就像当初一样,成天乐把喈浩摄回了自己的〖体〗内,宛如妖修收回玄丹,这次并没有封印在曲池穴中,而是融入元神,就连神气运转都融为一体。

在这种情况下,喈浩是没法动弹的,但可以和成天乐感应相通,他在元神中叫道:“师兄,你这是干什么呀?”成天乐暗笑着答道:“闭关啊。”

管浩:“我还以为你要我在后园中闭关呢!”

成天乐:“还有比这更好的闭关之所吗?就是当初把你带出石狸像进入世间的地方,在我的形神之中滋养。

我要回头重修法诀,可别忘了,当初你就在这个修炼的过程之中,如今怎么能少得了你呢?”

管浩吓了一跳:“你可别不一小心把我给炼化了!”

成天乐:“我当初没有炼化你,如今更不会!虽然有人告诉过我,将你彻底炼化为我的玄牝珠,便可解决法诀的问题。”

管浩:“谁这么损啊!”成天乐:“我所请教的高人,都曾这么回答过。那于道阳还告诉我,你是咎由自取,因为你当初就拿到了法诀的总纲,从一开始就存心欺瞒,只为自己那一点私心,企图让我帮你凝炼成形。我修不成玄牝珠,如果用你炼化,也是缘法。”

*浩:“你可别吓唬我,我胆小!”

成天乐:“你的胆子可不小,我也没吓唬你,于道阳确实是这么说的。

但我不想那么做,得到石盟主的指点,也不必那么做。可你的苦头却是要吃的,我重修法诀之时,就要把你摄回形神之中,否则无法体验清晰,来处的功夫就是这么练的。我要你闭关思过,便是如此闭关。”*浩松了一口气道:“那是应该的,我不帮你谁帮你?但你也答应我了,每周给我放一天假。”成天乐:“是的,每七天放你出去溜达一天,然后自己乖乖回来。”他们在元神中说话,而厅中的众妖也被吓了一跳,纷纷开口道:“成总,您这是将管浩总管怎样了?”

成天乐答道:“大家不必担忧,他原先就是石狸像之灵,当初我将他带出石狸像来到红尘中,以我的神气涵养助其凝炼成形。如今要责罚他,仍是这般手段,封印于元神中闭关,每七天让他出来一次处理事务,直至这段修行圆满。

此刻他与我的形神通感,你们说的话只要我能听见,他就能听见,但他却没法开口。”

这状况简直是匪夷所思,众妖惊讶之余又觉得有些想乐,却又不敢笑出来,纷纷在心中暗道喈浩大总管这回是真的要吃苦头了。既然喈浩能听见,白送的人情谁不会送,大家纷纷开口劝慰与勉励喈浩一要趁此难得机缘好好修炼云云,还夸赞成总手段高超、用心良苦。

打发走众妖,成天乐回到古宅后园中,驾浩这才说了一句:“师兄,谢谢你!”

成天乐好气又好笑的问道:“谢我什么?没有把你炼化为玄牝珠吗?”*浩:“我刚才突然想明白了,我若想突破大成之境,也得按这种方法重修,但我自己是无法重修的。所以你把我摄了回来,一步步重修法诀回溯到当初,我才能重新开始,一步步再印证这套法诀1独自修至大成、凝炼自己的玄牝珠。”

成天乐:“还算你聪明,能想通这一点。我这是在帮你,瞧你刚才吓得!”

*浩笑道:“娄那不是害怕,就是惊讶,事先没想到你会来这一手嘛。”成天乐:“你既然想明白了,就应该知道此番闭关要到什么时候,便要等到我一步步回溯法诀,直至当初经历色*欲劫之前。届时会放你出关,你既似当初的你又不是当初的你,因为修为境界与神通法力皆在,却要从头一步步自己去印证这条修行道路。”

从这一天起,成天乐便带着警浩重修御形之道这修炼很有意思,*

浩是彻彻底底在闭关,而成天乐却并非闭门不出,他每日都在姑苏的大街小巷中漫步行走。这不仅是在修炼御形之道,也是在凝炼姑苏山水与人烟的气息和意境。

成天乐依言守信,每周都会放喈浩出去溜达一天,就是*浩自己选的周二。而这一天他便不再出门,于古宅后园的凉亭中定坐,进入画卷世界与小韶相会,并继续助小韶凝炼成形。他等于是连续练功六日,再用功一日。

这幅画卷如今已是他单独祭炼的神器,可以把管浩带进来,但是与小韶相会的时候,他却不希望有人打扰,有一些私房话只与小韶说。一晃就快到年底了,小韶终于完全凝形如常,只是神气还比当初弱了许多。

小韶本身就是有修为的画卷之灵,此刻已经可以自行练功补益神气了。就在这个时候,喈浩终于见到了小韶,是成天乐将他封印在形神中带进画卷的,又在画卷世界里让他单独现身,对小韶介绍了一番自己这位奇异的师弟。

小韶则盈盈笑道:“喈浩,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也知道你也是一位灵修。如果不是你,成天乐也不会修成现在这套法诀,恐怕也不能清楚如何帮助我凝炼成形,我得替成天乐谢谢你!

成天乐告诉我,就算我离不开画卷世界,他也会让我见到画卷之外的人,果然做到了。”管浩听说小韶是画卷世界之灵,又惊又喜道:“我说师兄怎么没事就呆在画卷世界里不出来,原来是因为有你在啊!

我去见小溪的时候,他就来与你相会吧?”小韶掩口笑道:“你们师罘,弟,脾气差别太大了,但有些性子却差不多。我今天是第一次见到你,但在画卷世界中,却早已认识了小溪姑娘。”

*浩:“小溪?对呀!画卷世界里也有小溪,我也想去重新认识认识。”成天乐打断道:“你想得倒美,这还算闭关思过吗?不要在这画卷中找什么小溪,待到将来修至化妄之境,其实你想怎么找都行。”

待到退出画卷世界,喈浩就似发现新大陆一般叫道:“师兄,原来画卷世界里有小韶姑娘,你天天这是练功呢还是泡妞呢?”成天乐反问道:“梦湖美蛙饭店有小溪,你以前是天天去上班呢还是搞对象呢?”

管浩嘿嘿一乐:“彼此彼此!

今天你怎么了,突然把我带进了画卷世界?”成天乐:“因为御形之道的修炼,我曾经就在画卷中行游,通过打开画卷世界凝炼元神。下一步我要带你一起进入画卷,所以提前给你介绍一番,免得见了面大惊小怪。但下一次进入画卷世界,我一样会把你封在形神中,不会放你出来说话了。”管浩嘻嘻笑道:“那样的话,你和小韶说什么,我就全听见了。”成天乐:“你以为我那么傻吗?觉得你碍事的时候,当然会封印你的感知!”

成天乐重新印证御形之道,在这个过程中,实际上也等于带着*

浩一起修炼,*浩已将御形之道修炼圆满。接下来成天乐重历风邪劫,元神展开总是在无法收敛的状态下惊动周围有灵觉的存在。

以成天乐目前的元神之力,这种扰动范围可太大了,说不定会出什么意外状况。于是他便没有再出门,而是在后园中开启了法阵,并让众妖轮流护法。待风邪劫体验完毕,成天乐对管浩说:“新年就要到了,我春节还得回家,趁此机会先出一趟门。你明天对小溪打声招呼,恐怕有一段时间你们不能再见面了。”管浩叫道:“我答应好好的,每周放一天假去找她,这叫我怎么说啊?”成天乐:“出差呀,哪个单位不会出差?”

*浩:“春节还一个多月呢,你现在就出门,想去哪儿?”成天乐:“想去南京,你也知道我去干什么。是你让huā膘膘交待出来的,南京也有一位妖修,当年和huā膘膘还斗过法,据说与huā膘膘曾有一样的想法。假如那妖修真的在暗中也搞出来一个的组织,我当然要看看情况。

而且将来我们想抓住毕明俊的话,动手的地点很可能也会在南京,最好别出什么意外。”*浩:“那好吧,我会对小溪打招呼,就说单位派我出差,我们后天就走吗?”

成天乐:“风邪劫已重新修证,后面的魔境、丹火不必有人护法,想走随时可以走。但离开苏州之前,我还要请一位客人,让他观赏画卷世界。”

管浩惊讶道:“这画卷的秘密只有你我知晓,你还要请谁来看,是梅兰德吗?”成天乐摇头道:“你只能想起梅兰德,因为我们还要用他的宅院。

我这次要请的人却很特别,还记得这幅画原先是谁的吗?”*浩恍然道:“李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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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0、江南酒,醉解经年愁

成天乐答道:“对,就是他!想当初我在给飞腾公司做清算的时候,又见过李万一次,曾经答应过他一件事,假如发现了这幅画卷有什么玄妙讲究,别忘了告诉他一声、也请他来看看,如今到了该芜现承诺的时候。!

若不是在大连恰好碰到一位前辈提醒,我还想不起来这事。”管浩:“这样啊?那你怎么对李万解释呢?”

成天乐笑道:“就算是破妄大成之真人,行事也绝非迂腐之辈。

外面不是有人叫我成大师吗?那我就当一回成大师,又有什么不好解释的!”次日,李万在办公室里意外的迎来了一位客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成总成大师。李万赶紧起身、倒水,并擦了擦茶几和座位道:“成总,您怎么来了?真不好意思啊,我这里比较乱,堆得到处都是图纸和材料。

………快请坐,有什么事情呢?”

成天乐取出了那幅画卷,在茶几上展开道:“我当年答应过你的,如果发现了这幅画的什么奥妙一定会告诉你,所以今天就来了。”李万一见这幅画,神情变得十分复杂,从沙发上欠起身道:“成总,您发现什么了吗?我都快把它忘记了,没想到今天您真会来!当年的事情我是想破头也想不明白,现在虽然不再想了,可是还经常做各种各样的梦,总是关于这幅画的。”

成天乐呵呵一笑:“人生有大惑,似有心结总未得开解,要是我换做你也一样。今天来就是让你解开当年心结,否则你一辈子都会嘀咕的,反倒让我觉得对不住了。这幅画确有玄妙,你先自己看看吧,然后我再告诉你。”

李万俯下身去仔细看画,一边看一边嘀咕道:“我没看出什么门道来,和当初也差不多啊!

咦,好像是有点不对,但我记不清哪里不对了。它突然变了样子之后,我就没有仔细看过,让嗣水拿去卖了。”成天乐不紧不慢的说道:“李总,你再好好看看,就算没修行的普通人,也应该能看出点门道来的。只不过受见知所限,没有去深究而已。”李万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放大镜,对着画面看了半天,然后又从屋角搬来一台带镜头的测绘仪器,站起身来在高处调了半天焦距去看这幅画,突然喊道:“我发现了!这是微缩画吗?不论放得多大,画面都不会模糊,景物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我连车牌号都看见了!”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你确实发现了,这幅画清晰无比,不在于它能放多大,而在于你能将它看得多清楚。哪怕你弄台显微镜来,所能见到的场景也一样不会模糊的。”

李万放下仪器惊呼道:“它是怎么画出来的!”

成天乐摇头道:“其实也不能算是画出来的,它应该是映出来的。”李万:“印!这是什么印刷技术?,…

成天乐:“我说的是映衬之映,它映出了姑苏山塘景象,说起来,这幅画其实是一件法器,画中就像有一个倒映现实的世界。

然而这个世界,普通人是看不见的,无论你是用放大镜还是显微镜。”

李万目瞪口呆道:“怎么才能看见?”成天乐:“我来就是请你参观画中世界的,千万不要太惊讶。”说着话一弹指,李万就感觉周围的办公室消失了,他竟然出现在了山塘街,身边熙熙攘攘的游人经过,一切感受与〖真〗实无异。他伸手摸了摸腮帮子,又拍了拍自己的脸,以不可思议的神情望向周围,扭头又看见了笑呵呵的成天乐。

李万如做梦般问道:“我们怎么跑这儿来了,难道这就是画卷中的世界吗?”

成天乐笑着答道:“这就是画卷里的世界,我请你进来走走。”李万如梦游般随着成天乐逛山塘街,沿途还忍不住的伸手去摸店铺的门板和墙壁,仿佛想看看那些是不是真的?成天乐又笑道:“别摸了,对于进入画卷的你我来说,这个世界就是真的,包括你身边走过的人。”李万终于能思考了,皱眉说道:“山塘街我来过很多次,大多是陪来苏州旅游的朋友逛,也没什么两样啊?,山塘街就在苏州,想逛自然能去逛,何必要跑到画里来呢?”

成天乐点头道:“你算是说出了问题的关键,确实不必!我只是告诉你这幅画的神奇,它是一件法器。、,

李万突发奇想道:“成,成大师,你能请我这么逛山塘街,那也能请别人这么逛。假如你家来了客人,都不用出门,直接施个法来就可以带他们逛苏州,而他们也不知道其实是在画卷里。如果他们逛街的时候买了土特产,能带出去吗?”

成天乐忍俊不禁道:“当然带不出去!你见过水中捞月、镜中摘huā吗?做梦娶了媳妇,还真想醒来就有媳妇?”说完这番话,他自己也不禁暗暗叹息,假如土特产能带出去的话,他岂不是早就把小韶带到现实世界里了?

但李万的话却给了他另一种启发,假如父母再问起小韶姑娘甚至想见小韶,完全可以把他们请到苏州来,就用这种方法是可以见到小韶的。只要成天乐不点破,便没有破绽,就是逛街买的东西有点麻烦。

李万又问道:“如果这幅画在我手里,也可以这么用吗?”

成天乐摇头道:“不能!其实这神奇不仅在于画更在于人,在你手里,它不过是一幅画而已。假如换成世上的高人,就算用一幅普通的画,也可以让你进入画卷中,那不过是一种幻术。只是这幅画有点特别,它真真切切有一个画卷里的姑苏世界,你打不开,我却能带你进来。”李万琢磨了半天又问道:“那也没太大意思啊,我想逛山塘街,又不是没得逛,何必费这么大劲,直接开车去不就得了?”

成天乐笑着一弹指,周围的山塘街景象消失了,他和李万仍然是面对面坐在办公室里,中间的茶几上放着那幅画卷。成天乐笑呵呵的问道:“李总,过瘾了吗?”李万如梦初醒道:“多谢成大师,您果然是成大师!”成天乐又问道:“看明白了吗?”

李万挠了挠脑门道:“我又不是成大师您,看是看不明白的,不过多少也能想明白。”

成天乐:“那你想明白什么了?”

李万:“我是做监控设备的,就我看,这不是一般的画,就像是在山塘街上面挂了一个超级监控器,我们看见的都是监控内容。”成天乐点了点头道:“确实可以这样形容。”他同时也在心中感慨,这画卷的神奇看似不可思议,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超出见知未必等于脱离见知。李万和他也是同样的凡人,对新奇事物有各自解构方式,若非如此,他成天乐也不可能迈入修行门径,所谓超脱并不等于断绝。”李万又问道:“成大师,我还有个问题想不通。当初我拿这幅画去鉴宝,明明上面画的是古代的场面,怎么打开之后就变了呢?”成天乐答道:“其实你当初拿的是一幅影子画,画迹上面还画了一层画迹,但那也不是普通的画迹。你如果拿监控做比喻,就像用另一种监控图象把你的监控信号给覆盖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由,恰恰在那个时候,信号恢复了正常。”李万眨着眼睛琢磨了半天,终于点头道:“我虽然不清楚这是什么画,但我想通了!

成大师,这画在我手里是不是没有用?”成天乐:“没有刚才我向你展示的用处,对于普通人来说,它就是一幅画。”

李万很激动的绕过桌子,弯腰抓起成天乐的手相握道:“成大师,我太感谢你了,要不然我琢磨一辈子都想不明白啊!

这幅画都快成我的心病了,我原以为不再想了,其实晚上还总做梦。”

成天乐:“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开解您的心结,这下不会再做梦了吧?”李万笑了:“那可说不定啊,弄不好又会做别的梦了,但总算踏实了,至少要让我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吧?

这幅画我已经不惦记了,但事情换谁都得惦记啊!

今天晚上我请客,一定要请成总好好喝一杯,我这儿有一坛上好的老春黄。”成天乐:“怎么也得让我请你,没有你将画带到苏州,我也不可能有缘得到。

老春黄?李总,你怎么在办公室还备着这种酒呢?”李万:“甭管谁请谁,反正今天得出去喝,娄大师千万不要不给面子。

我有个朋友叫风君子,他上次到苏州来准备的酒,还剩一坛放这儿了。本来准备着明年接着喝的,我们先把它喝了,回头再买就是了。”李万和成天乐抱着一坛老春黄去喝酒了,这坛酒当晚是一滴都没剩,好歹没让李万结账,成天乐还把醉猫一样的李万送回了家。

第二天,成天乐向兑振华交待一声,便带着喈浩离开苏州启程去了南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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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1、落平阳,狐怒虎折威

成天乐去南京有三件事要办,首先是在炼制陆吾神仑丹的十八味灵药中,有一味叫赤焰果,据于道阳留下的法诀记载,钟山一带曾有此果生长,而在金陵附近长江两岸的丘陵中也有赤焰果分布。,!这些都是五百年前的情况了,如今不知还能不能找到,但总得去看看。

其次是去摸毕明俊的落脚点。原飞腾公司财务经理高颖达,就在南京注册了一家玉湖投资公司,他如今的名字叫罗达斯。而这家玉湖投资公司的母公司注册地在拉萨,法定代表人叫任道直,就是原先的毕明俊。毕明俊经常到南京来,南京玉湖投资公司也是他从事主要业务的实体。成天乐要实地调查这些人的详细活动情况,好确定将来的动手方案。

此番去南京,还有第三个目的,是因为花膘膘交待的一件事情,而且这件事成天乐本人竟然也听说过。甄诗蕊曾受伤化为原身,在苏州动物园呆过一段时间,成天乐恰巧看见过那条大蟒。后来那条蟒蛇离奇的失踪了,成天乐当时还问过动物园的一位工作人员,同样的事情在五十年前也发生过,那时失踪的是一头老虎。(注:详见本书九十二章。)

成天乐当时就曾猜测,会不会是一头虎妖混入人间了呢?他猜对了,确实有一头老虎成妖,而且还是如今已在山野中绝迹的华南虎。花膘膘当时就在苏州一带活动,只是功力尚浅、度过魔境劫不久而已。那虎妖从动物园里跑出来,偶尔撞到花膘膘了,两“人”互相识破了身份。

当时那虎妖也是刚刚度过魔境劫、凝炼玄丹化为人形,恰好又碰到一位混迹红尘的妖修。出于族类的天性,狐狸是畏惧老虎的,花膘膘表现得非常恭顺,让那虎妖感觉很舒服也很得意。虎妖就对花膘膘说,留意寻找红尘中的其他妖修,可以暗中控制驱使为其效力。

虎妖还说了,妖物混迹红尘最怕暴露身份,又想得到指点、找到靠山,那么就能以此为要挟或诱饵,成立一个地下的妖修组织。到时候他是头目、花膘膘是总管,那便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钱有钱、要美女有美女,想干什么事都不用自己动手了,这样在人间过得才舒服!

其实那虎妖也是突发奇想,他所认识的妖修不过是花膘膘一个而已,并不清楚自己修为尚浅,有些想当然不知天高地厚了。

猛虎在山林中并不知道自己是百兽之王,不过是生物链中的一环而已,过得未必比吃草的兔子更舒服,每日艰难觅食饥一顿饱一顿的,还受寒暑侵袭、蚊虫叮咬之苦,捕猎时还得小心翼翼唯恐受伤,否则就算一点小伤影响了继续捕猎的能力,就得活活饿死。但是住进动物园后,情况就不一样了,这头猛虎就是在进入动物园前后开启灵智的。

虎妖刚刚开启灵智之初,就在那里想——不用辛苦觅食,每天都有吃的送到嘴边多好!当然了,如果不是关在笼子里、吃的又是新鲜的就更美了!后来它渐渐能听懂人言,也能开始思考各种问题,才知道人们称呼它为百兽之王,也知道其他的动物都会怕它,感觉一度非常得意。

当他终于逃脱牢笼,见到花膘膘对自己这么恭顺,就摆出百兽之王的架子了,希望在人世间建立一个妖修组织,自己去做享福的头目。可怜花膘膘上哪儿去找那么多妖修让虎妖差遣?那虎妖平日里吆三喝四、作威作福,都是使唤花膘膘一个人。

光杆司令指挥光杆小兵,并无其他的手下,花膘膘连个狐假虎威的机会都没有。其实花膘膘的修为法力不亚于那虎妖,一开始只出于天性的畏惧,同时被对方揭穿了身份又不清楚虎妖的底细,一度不敢乱来。但日积月累矛盾终于爆发,花膘膘鼓足勇气与对方来了场斗法,竟然旗鼓相当而且他还稍占上风。

那时候他们都是懵懂之妖,花膘膘既然斗法占了上风,出于保留的本能习性或者说领地意识,他把虎妖驱离了苏州,命之别再到这个地盘来捣乱。花膘膘赶走了虎妖,但虎妖的想法也感染了他,实际的愿望其实是取而代之。等到后来花膘膘修为渐深、成为大妖之后,在人间的事业积累也有了一定的基础、并发现了一些妖修的踪迹,便开始暗中如法炮制。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又见过那虎妖一面,竟然是在南京某风景区里。四十年过去了,他们都成了老于世故的大妖,当年的恩怨不必再提,但互相的忌惮和试探还是有的。虎妖没有告诉花膘膘自己在人间的名字与身份,却告诉花膘膘他已在南京开始实现当年的愿望。回忆起当初,虎妖感慨那时初入人间,还不清楚自己的修为底细,做事有些莽撞了。

颇有心机的花膘膘还暗中查过,但并没有查出虎妖在南京的身份,只是得到了一条线索,获悉有一位小妖修暗中受到了这虎妖的控制。当花膘膘还想再查的时候,成天乐出现了,这只老狐狸也没心思再管别的闲事,再后来……就是现在了。

花膘膘在小剑池洞天每天交待“罪行”,不仅把自己的事情交待了,还把当年和虎妖认识的经过也给供出来了,这引起了成天乐的关注。成天乐能发现花膘膘暗中的作为,是出于偶然,如果有另一位妖修在南京做了同样的事,确实很难被察觉,既然知道了,就要搞清楚状况。

离开苏州的时候,訾浩问道:“如果花膘膘说的是真的,有一只虎妖在南京像老狐狸曾经在苏州做的那样,用威逼利诱的手段,驱使混迹红尘的妖修效力,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成天乐:“怎么没有风声,花膘膘不是又遇到了他,今天还把他供出来了吗?像这种事情是很难被常人发现、甚至也难被其他修士察觉的。妖修在世间本就不愿意暴露身份,比如禇无用,如果不是被我们追查到,他会主动说吗?”

訾浩:“其实做这种事情,最重要的是如何能发现妖修踪迹,然后才谈得上暗中胁迫控制。在这一点上,没人比我们更强。”

成天乐:“不谈你我,其实最容易发现妖修的就是其他妖修。我们现在还不明状况,也不知那虎妖于世间的身份,所以暂时不要打草惊蛇,按花膘膘提供的线索先探明底细。我最怕一种状况,就是毕明俊与这个妖修团伙有牵连,那么对付起来就更难了。”

訾浩:“有什么更难的?我们又不是见不得光!假如真是那样,就连毕明俊带那个虎妖团伙一起收拾了。想想车轩是什么下场吧,他背后还有修士撑腰呢,何况那虎妖?……咦,师兄,你怎么不去车站啊?”

成天乐:“去车站干嘛?”

訾浩:“坐车去南京啊,高铁只要一个小时,我们两个人只用买一张票,还能省一张呢!”

成天乐:“我想省两张票。”

訾浩叫道:“你想步行走到南京啊!”

成天乐反问道:“有什么不可以吗?……下一步的修炼,是重新体验内息、外景、辟谷之道,当然还有神行之法。”

訾浩:“你怎么不走高速啊?连过路费都省了!”

成天乐:“我又不是奔驰!还是沿国道穿行乡野,也不至于惊世骇俗。”

成天乐施展神行之法穿行郊野,夜间于荒野中定坐感悟外景内息,第二天走到了南京。先找了家宾馆住下,第三天才装做逛街的样子先到中央门附近溜达了一圈,然后来到了位于下关区的建宁路。他们要找一家商行,名字叫“德伟厨具”。

据花膘膘交待的线索,德伟厨具的老板叫林小果,就是那虎妖手下的一名小妖修。上次花膘膘见到虎妖时就有此人在身边,后来他没查到虎妖的身份,却查到了林小果。

地方非常好找,一拐进建宁路就看见了德伟厨具的招牌,成天乐不动声色的走了进去与店里的伙计攀谈,话题当然都是关于厨具的。如今的成天乐很有派,往那里一站无形中的气场就像个大人物,他曾经在饭店干过,谈起厨具来也是像模像样没有破绽,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一位陌生的大客户上门了。

这时有一位二十多岁的小伙走了过来,他个子不高人长得却很精神,戴着眼镜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机灵劲,很客气的递过一张名片道:“这位老板,我姓林,就是这里的经理。欢迎您多看看我们的产品,我们公司可以提供各种专业的商业厨具,也承接厨房设备工程,只要是和厨具有关的产品服务,我们应有尽有。”

成天乐一看名片上写的是林小果,就知道自己找对了人,笑着问道:“我确实很感兴趣,请问你们都做哪些业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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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2、猴儿果,守株待兔妖

林小果一听注话就来了精神,向成天乐介绍道:“我们通用橱具和专业厨具都做,您所需要的各榫设备都可以提供,还可以根据需要专门定制。.\\比如有人在美食〖广〗场摆个摊位,想卖过桥米线,我们就能为他专门设计安装做过桥米线的厨具和灶具。

想做扬州炒饭、麻辣烫、铁板烧、粉丝煲等等,我们可以根据厨房和摊位的空间专门设计、上门安装,还可以用一套厨具满足多种用途,就看您的定制需求了。我们这里还有甘蔗机、豆浆机、榨汁机、面包机可以单独供货也可以帮您组合安装。

假如您是开食品厂、面包房的,我们可以提供成套加工设备,连包装和打码机械都有。假如您是学校或企事业单位想办食堂,所需的成套设施,包括设计、生产、安装我们都能给您搞定。假如您要开西餐店、茶吧、连锁超市,配套的制冷系列设备也可以提供。”成天乐笑了:“林老板果然很会做生意,听见你的介绍我都动心了,假如真有需要的话一定会联系你的。”*浩也在元神中笑道:“假如是艾颂扬艾老板今天过来,一定能和这林小果聊得不错,他不就是在大厦里搞美食〖广〗场的嘛,各种厨具都能用到。

这林小果的联系方式留着,以后吴老板的梦湖美蛙饭店需要什么厨房用具,也可以找他。”

成天乐又和林小果聊了几句并没有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拿着名片走了。当他们拐弯离开建宁路的时候,管浩说道:“不对啊,这人的气息不像是妖修。”

成天乐:“我也注意到他的生机律动特征了,之所以站得那么近说那么长时间的话,就是为了查探清楚。这林小果不是妖修,但气息也与常人不同,虽有掩饰但收敛得并不是很好,使我想起了榨菜与白菜。”*浩:“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类似之处看来那林小果可能是草木之精!”

成天乐:“你的感觉没错。我们修的是同一套法诀,而且曾经是一起修证,你身为灵体知觉又比我敏锐得多,如果世上还有什么人比我更擅长分辨妖修的话,恐怕只有你了。那林小果确实不是妖修,应该就是草木之精。

我觉得有点奇怪,huā膘膘不是说林小果是被那虎妖控制与驱使的小妖修吗?”

管浩:“这有什么好奇怪的?huā膘膘又不是你我,他搞错了很正常。一般妖修很难被看出原身,他想当然的以为虎妖控制的必然是妖修,不料却是一位草木之精。如果那虎妖的目的是暗中胁迫和驱使其他的妖修其实草木之精也一样,他们也是隐藏世间不愿意暴露身份的。”成天乐:“如果不是机缘巧合,草木之精比妖修难发现得多,那虎妖碰见林小果并能识破其身份,恐怕也是偶然。”*浩:“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成天乐:“既然已经有了线索,现在需要用到你的特长了,注意观察与林小果接触的每一个人,看看有没有其他妖修出现?”

管浩:“守株待兔吗?这个办法好像很笨耶!”

成天乐:“笨办法最有效,况且我们现在习练运转内息中观元神外景,恰好可以这样守株待兔。”

成天乐就在附近找了一个茶吧点了一壶茶两盘点心,取出随身带的平板电脑把玩,一坐就是一个下午。他坐在茶室里,林小果在店铺里,中间隔着一条街至少有百米的距离,谁也看不见谁。但成天乐要盯的人不是林小果,而是进入德伟厨具去找林小果的所有人悄然运转内息展开元神外景,查探那边往来者的生机律动特征。

第一天没有任何发现,第二天仍然如此,成天乐显得很有耐心,反正就当练功了。第三天中午的时候喈浩突然于元神中叫道:“来了一个小妖修!刚才进去了。”成天乐暗中答道:“是的,你不觉得她的生机律动特征很熟吗?”

管浩:“嗯,我刚才就想起了南宫明,又是一只小兔妖?”

成天乐:“有意思,我们等等看。

又过了一会儿,喈浩叫道:“小兔妖和林小果一起出来了嗯,他们往外面走,林小果还开车了,是干嘛去了呢?”成天乐:“打车追吧看能不能追得上。”

成天乐出门打了一辆车,却没说去哪儿只让司机按他所指的方向开,这让司机很纳闷。成天乐解释道:“我知道地方怎么走,却记不橡叫什么名字,你按我指的陆凯就行了。”

还好这天中午很堵车,林小果的车也开不快,展开元神外景一路都跟上了,搞了半天他们是去吃饭的,找了一家不错的饭店还要了个小

包间。成天乐也进去要包间吃饭,服务员却说没有小包了,并问他几个人?成天乐回答只有一个人,但就是要包间。

服务员也不敢乐,反正什么样的客人都有,只是提醒他中包最低消费八百,成天乐想都没想就点头了,*浩却暗叫太浪费。成天乐坐的包间离林小果和那小兔妖吃饭的地方只隔了三堵简易墙,正常谈话是能听得一清二楚的。但他只听见那小兔妖提了几句什么大师兄,随后就没有了声息,原来那两人随即以神识拢音相谈。

小兔妖显然是来交代林小果办什么事情的,吃完饭后小兔妖没有做林小果的车,自己步行回去了。成天乐当即决定与喈浩兵分两路,他去跟踪新出现的小兔妖,而营浩继续盯林小果。

当天晚上,两人再度汇合的时候,成天乐说道:“今天果然有发现,他们是有组织的,那小兔妖下午又去了好几个地方,好像在传达什么“大师兄,的指示,我跟着她又发现了好几位妖修与草木之精。

………你下午盯着林小果,有什么动静啊?”管浩笑道:“我的收获非常大!”那林小果修为低微,还不至于发现我,我又化为灵体就附在他的车后面。他没有回店铺,而是去了紫金山采野果了,路过梅huā山的时候,我发现了有赤焰果的草株,不正是我们要找的灵药吗?”成天乐:“这真是意外之喜,但现在是十二月,他跑到紫金山采什么野果?”

管浩:“我也不太认识,虽说紫金山是风景区,但有些地方坡陡林密少有人去,植被保存得很好,有很多数百年的古木。林小果采的一种野生的像猕猴桃一样的果子,就比枣子大一点,秋天结在树上没人摘,到现在还挂着枝呢。他一边摘一边以法力炼化,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等他摘完了之后,我也溜过去找了几个尝尝,又酸又甜非常好吃,还带着一股酒香。”成天乐惊喜道:“猴儿果?”

*浩恍然大悟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是猴儿果呢?还是于道阳在法诀中说得不清楚!你这么一提醒,我也觉得那东西真有可能就是猴儿果。”

猴儿果也是炼制陆吾神仑丹的十八味灵药之一,据于道阳说,此物是最普通最常见的,因此并没有特别的介绍,只是描述了它的外貌。此果比枣大一圈,表面呈灰绿色带斑点,看上去就是一种野生的猕猴桃,它的绒皮很厚,熟透之后里面的果肉呈金黄色。

这种灌木在山野中生长,据说结果要求的地气环境很特别。而且有的树就算结果,也是好几年才结一次,在那么一片树林中,每年可能也只有几棵树结果。初秋挂果,若没遇到大风果子并不掉下来,等到落叶之后仍然挂在枝上,但果肉却发醇带有酒味。

于道阳提及能采猴儿果的地点可没有南京,只说峨眉山与黄山的深谷中都有,相比其他十七味灵药,此物的搜集和采摘并不算很困难,也不算十分珍贵。它的效用是补元气,同时也能强壮筋骨,但必须经过炼化,普通的野果效用很微弱。

据说山野中的猴子很喜欢摘这种果子吃,有时候还吃醉了,所以称之为猴儿果。

听喈浩的描述,林小果下午去紫金山深处摘的野果非常有可能就是猴儿果,一天之内,就连续有了赤焰果和猴儿果的消息,成天乐〖兴〗奋的追问道:“能确定那就是猴儿果吗,你有没有带几个回来?”

管浩:“我带野果子回来干啥?我又不吃东西!”

成天乐:“你不吃东西,下午还尝了!”

管浩:“我不吃东西不等于我不可以吃东西,凝形之后我也有五味知觉,只是好奇嘛,所以尝了尝。”

成天乐眯着眼睛想了半天,然后说道:“我今天追踪那只小兔妖,已经知道她的落脚点,接下来把南宫明叫到南京,有些事让她去办最合适。”

*浩:“让兔妖去对付兔妖?”

成天乐摇头道:“不是对付谁,你想想,什么人最容易发现兔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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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3、赤焰草,挂果野莓梢

聪明的訾浩立刻反应过来道:“当然还是兔妖了!你是想让南宫玥到南京来,故意露个破绽让那小兔妖发现?”

成天乐点头道:“是的,如果他们真是暗中搜索并控制世间妖修的组织,发现了其他妖修的踪迹,说不定会有所动作的。.\\”

訾浩:“你想让南宫玥当间谍,打入他们内部?”

成天乐笑道:“是的,没有比南宫玥更合适的人了,她平时很少露面,这里的妖修也不认识她。其实也没必要让她打入那个组织怎么样,只是查出线索就行,知道那些人在干什么、那只虎妖如今又是什么身份,这些就足够了。”

訾浩赞同道:“嗯,就让南宫玥去找个机会,假装偶然被那小兔妖碰见并识破身份。”

南宫玥又一次“出境”了,因为居住权和签证的关系,她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回美国一次,毕然已经习惯了。但是这一次,南宫玥真的是先出境再“回国”,接着就到了南京。假如有人查她的行踪,也会查到她是最近从国外来的,有入境记录。

到了南京见到成总,成天乐向这位白兔大妖交待了一番将要做的事情。南宫玥非常兴奋,晃着腕上的手串笑道:“成总,我早就盼着这一天了,还从来没施展过本事呢!……要我打入敌人内部吗?这是我最擅长的,您就等着听我胜利的消息吧。”

成天乐却说道:“那些人未必是敌人,你只是一名调查员不是间谍,只要把情况搞清楚就好,千万不要起什么冲突。……记住了,重点是那只虎妖如今的身份,还有他们那个组织究竟是怎么回事?”

南宫玥:“我明白的,我看人最准了,成总就相信我好了,保证完成任务。”

成天乐:“自身安全最重要,你就是国外回来的留学生,也是一位混迹红尘的妖修,不小心被另一位兔妖识破了身份。……事情的过程大概如此,其余的由你自行发挥,但戏不能演的太过了,一定要自然,不要露出破绽。”

南宫玥叫道:“太好了,成总,您真是太可爱了!我最擅长这么发挥了,好有趣啊,您找我来就对了。”

成天乐:“你别只顾着好玩高兴,我还有事情要交待,这件法器给你拿着,还有一套法诀你要先练熟。”

南宫玥的法器是一串手珠,是她自己感应物性寻找天材地宝炼化而成,在万变宗众妖中她除了功力稍弱之外,其实在炼器之道上天赋倒是最高的。成天乐将自己的飞电石手串交给了南宫玥,让她戴在右腕上,并详细讲解了这件法宝的神通妙用以及操控之法,并传授了一套法诀。

这法诀没有别的用处,只是专门操控自己的法宝,是成天乐在炼器和御器的过程中逐渐摸索总结的。飞电石手串并不是一件完整的法器,与那柄长丝拂尘合起来才是一件法宝,但它也可以单独使用。

它也算是成天乐以“原身”凝炼的天材地宝打造而成,几乎相当于妖物的本命法宝了。如果南宫玥带着手串与人交谈,哪怕是以神识拢住声息,用一种特殊的御器之法,手持拂尘的成天乐也可以察觉到动静。前提条件是距离在他神识可及的范围之内,这个范围要视两人中间的各种阻隔而定,有时可以远达数百米。

南宫玥又惊叫道:“哇,成总的合器之道如此厉害,竟能炼成这样的法宝!以后一定要教我,我也想试试。”

成天乐:“炼器之道我教过你,只要你功力更深,自然可以习得更高明的手法。但炼器不仅是炼人的心性,也是看人的福缘,并不是掌握了手法就能成功的。不必徒耗心血,法宝是随机缘而得、随机缘而炼化。”

南宫玥戴着飞电石手串又说道:“这算是窃听器吗?它恐怕是世上最高明的窃听器了,无论用什么手段都检测不出来。”

成天乐:“我若不御器,切断与之的身心联系,确实任何人都察觉不出来,它就是一串手珠、一件法宝。你要将那套法诀习练纯熟,否则就露出破绽来。你对法宝以及物性的研究很精道,想掌握并不难。”

成天乐将飞电石手串交给南宫玥,除了可以当“监视器”之外,还有另外的用处。假如遇到什么危险或者要与人动手,南宫玥自然可以使用飞电石防身,只要她一御器,成天乐通过拂尘上的那根白丝立刻就能感应到,知道这小兔妖与人斗法了。

如果南宫玥遇到什么危险,却没有动用或者来不及动用这件法器,而当时恰好在成天乐神识可及的范围之内,成天乐本人就可以立刻以拂尘催动飞电石手串,既可攻敌也可保护南宫玥。这在对手看来绝对是猝不及防的状况,谁也想不到这兔妖的随身法宝会这么诡异,就像莫名其妙会自己飞出来斗法。

一切安排妥当,南宫玥带着飞电石兴冲冲的去“执行任务”了。成天乐跟踪过与林小果接头的那只小兔妖,发现了好几位隐藏在闹市中的其他妖修与草木之精。但他们修为都不算太高,不是南宫玥的对手,活动的地点又在南京闹市之中,所以也不必太担忧。

南宫玥的第一个任务是去“逛街”,找个机会恰好让那小兔妖碰上,这不能着急也不能露出破绽。而成天乐则带着訾浩去了钟山风景区,去查探那两种灵药的生长地点。

钟山风景区游人很多,这种风景区也有个特点,路好走的地方几乎都被游客踏遍了,但是隔水、穿坡、林密之处,哪怕离大道只有十几米远,也很少有人涉足。成天乐在梅花山麓越过一个池塘,沿一条水沟钻进密林,在茂盛的丛竹以及灌木中钻出来,果然找到了赤焰果草株。

所谓赤焰果,其实是某种植物的变异品种,这种植物在江南一带的山野中很常见,春天的时候发出一根向上的翠绿独茎,大约能长到一指多高,先开花,然后这根草茎底部贴地展开叶子。它大约在初夏时结果,红色的果子约有指肚大小,形状有点像草莓,在很多地方也被人们称之为蛇莓。

蛇莓并不是赤焰果,但是赤焰果却是变异的蛇莓。在有蛇莓生长的地方,可能由于地气环境特殊或者其他的原因,有一些植株会长得明显更高大,那笔直的草茎会达到两指多长,顶端结的蛇莓果有山核桃大小,呈赤红色。

核桃大小就很接近于草莓了,草莓一般呈不规则的锥形或鸡冠形,而赤焰果却是饱满的圆珠状,看上去有点像新鲜的荔枝,就是要小一圈。但它却没有像荔枝那样包裹硬壳,用手拨开很类似于草莓的果肉质地。

赤焰果看着很好吃的样子,实际上却有毒,它的汁液有致幻作用还能麻痹神经,误服的话能导致幻觉以及呼吸困难,严重时甚至能引起呼吸衰竭而丧生。因此它本身并不是一味灵药,用在陆吾神仑丹中是为了中和其他药性。想采到赤焰果得碰运气,只能到野外去搜寻有蛇莓生长的地方,而在修行各派专门种植灵药的苗圃中是没有此物的。

赤焰果这种变异特征不能遗传,它本身又是一年生的草本植物,所以无法引种栽培,只能是野生的蛇莓每年发生很小概率的变异。再加上它并非灵药,所以无人培植。还好江南一带有蛇莓分布的地方很多,有时候在路边都能看见,唯一的采集办法就是在地气灵枢很特别的地方搜索。

訾浩昨天跟踪林小果,路过梅花山的时候,注意到路边山坡上有很多蛇莓,发现了其中几株比普通的蛇莓明显高大一倍左右,那应该就是赤焰果了。但是这个季节并无赤焰果,訾浩发现的只是已枯萎的草株,要不是他事先知道赤焰果的特征,还听说过钟山一带有此物,真的难以察觉。

成天乐来到梅花山,果然在枯黄的野草中找到了蛇莓,又在蛇莓中找到了变异的赤焰果草株,这个地方离行车的公路其实只有五六米远,位于路旁的一条水沟边。此时沟中无水,到了雨季才会出现沿山谷流下的小涧。

他又顺着山涧的痕迹越走越深,离开了游人常至的风景区,到了有很多无人修剪的老梅树生长的地方。前方是一片起伏的丘陵,一侧山壁裸露呈赭红的颜色,就在这一片的林间野草中,成天乐发现赤焰果明显比别处多。。

所谓灵药并非一定会生长在人迹罕至的地方,钟山风景区风水极佳,恰恰符合赤焰果出现的最佳环境。成天乐在这一片地方转了半天,发现了不少赤焰果草株。就像他年初在太行山中寻找寒针翠一样,一路走一路记录地气特征、总结其分布规律,等到来年初夏时,也就能知道大概的搜索采集范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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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4、圣家门,公冶遇南宫

成天乐走到这片无人修剪的老梅林中,心情非常好,整座钟山中生长的蛇莓多有变异,而以这一片地方最为明显,初夏采药首先就应该到这里来。.\\高兴之余,他还拔出枯黄的草株在手中研究,并展开神识查探其独特的物性,就这么沿着山丘一路走一路拔草。

走着走着,訾浩突然在元神中叫道:“师兄,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总感觉有人在看着我们?”

成天乐也停下脚步看了看四周,他在行走中本就展开元神外景行功,照说方圆一里之内的异常动静都应该感应清楚,却没有任何发现。经訾浩这么一提醒,他仿佛也感觉到好像被谁看着,这种感觉还不是被暗中窥探,就像是有人睁大眼睛瞪着你。

并不是真有人站在旁边瞪着他,成天乐与訾浩习练的都是妖修法诀,仿佛也有一种山野中的动物特别敏锐的本能直觉。但此刻这种直觉却好像发生了错误,周围并无任何异常,成天乐摇了摇头道:“这种感觉好生奇怪,并不危险,却好似有所不满。看来这里确实很特别,反正此刻也无赤焰果可采摘,我们就不要乱逛了,再去找猴儿果吧。”

成天乐和訾浩都不清楚,就在不远处那片赭红色山壁后面,以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方式,呈现出另一片空间景象。有一条一丈来宽的道路,以细润的五色土铺成,两旁是并不高大却很茂盛的梅树。这条树荫长道从山壁向后延伸百米,来到一处庄园门口,朱红色的大门、黄澄澄的门钉,门上镶着精美的吞兽金环,门楼正中央有一块牌匾,上书“梅花圣境”四个大字。

这里赫然是一片小昆仑结界洞天,比成天乐曾去过的太行洞天以及连云秘境都要大,山庄连同外围的园林方圆超过了两里。在那座古雅庄园的一间厅堂里,镶着一面直径一米多的云石板,上面是天然形成的山水、梅花、流云图案。

此时云石板上的花纹因某种法力而隐去,竟显现出如屏幕一般的图景,正是成天乐在树林中拔草的情形。有一位穿着白袍、千娇百媚的姑娘正站在云石板前皱眉道:“这是什么人啊,若说胆大吧,也太夸张了,谁能跑到我梅花圣境的门口来故意拔草?”

她身边另一位美丽端庄的女子答道:“这人我认识,前不久还到芜城知味楼来见过石盟主,拿着风师祖的仙人指路招牌,石盟主的三梦化身万里迢迢立刻赶回来了。……他就是姑苏成天乐,梅师姐应该听说过。”

答话的人正是芜城知味楼的经理陈雁,前不久曾与成天乐有过一面之缘,而白袍女子叫梅容成,是石野的正传弟子。此处梅花圣境,就是三梦宗的宗门道场,其洞天门户就在那赭红色的山壁处。三梦宗在芜城另有洞天,石野本人并不常在此处,只有召开宗门大典时,三梦宗弟子才会齐聚梅花圣境,平时只是有人轮流值守。今天恰好陈雁也在,认出了在外面溜达的成天乐。

梅容成闻言错愕道:“我也听泽仁提起过此人,师父和泽仁对他好似都寄予厚望,说此人有望开一代风气之先、解决昆仑修行界的一个难题。我还以为是什么惊才绝艳的人物,今天一看,怎么像个傻子啊?天下修士有谁吃饱了撑的,跑到梅花圣境门口来拔草!”

陈雁透过云石板看着成天乐的举止,也是一头雾水的猜测道:“可能是个误会吧,我听说成天乐是散修出身,身边聚集的也都是山野妖修,也许并不清楚本门梅花圣境所在,只是碰巧偶尔路过此地。”

梅容成:“假如真是误会,这个误会可就大了!他如今也不是无名之辈,与各派同道又不是没有交往,这般行止,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挑衅啊!……若是真不知情,未免路过得太巧,做的事情也太逗了。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世间怎么还有这种修士?”

陈雁:“我也搞不明白他在干什么,师姐能看清他拔的是什么草吗?”

梅容成:“这种野草你可能不认识,但我却清楚,它叫赤焰果,并非可培育之物,而是野生的蛇莓变异。它在初夏结果,约有普通的草莓大小,果实很好看却有毒。紫英师娘曾吩咐过,梅花山一带平日游人众多,这种赤焰果看上去很诱人,如果被误服可能后果严重,本门弟子出入梅花圣境时,若看见赤焰果就一定要摘下埋于土中。”

陈雁:“那成天乐难道是路过在帮忙吗?他把枯萎的赤焰果草株都拔起来了。”

梅容成摇头道:“那些都是枯草了,拔了有什么用?赤焰果落地第二年长不出新的赤焰果,它就是普通的蛇莓每年新出现的变异植株。”

陈雁:“我看他拿鼻子在闻,难道是在采药,这赤焰果的枯草可以炼药吗?”

梅容成又摇头道:“紫英师娘号称天下外丹第一,也没说过赤焰果可以入药。她倒是提过几句此物的药性,有致幻和麻痹神经的作用,但对助益修行并没有太大的用处,在筋骨强化的过程中或许可以减轻痛楚,但需要用其他珍贵得多的灵药来中和毒性,所以没有必要。

你看那成天乐显然也不是在采药,他拔一根闻一闻然后就扔掉,接着再拔一根再扔掉,分明就是拔草玩,好像还在研究这种东西生长的地气环境,却研究到梅花圣境门口来了。师父也说过,自从梅花圣境洞天被重新开启,周边一带灵气汇聚,赤焰果出现的概率也明显偏高,所以师娘才会吩咐弟子看见了就除去。

这几年每到初夏,师娘甚至吩咐游成,专门在梅花山一带搜索赤焰果,尽量将之全部摘除不要让人看见,以免引起误服中毒事件,去年紫成还帮了两天忙呢,幸亏赤焰果出现的概率很小,在游人常至处将之去除干净倒也不太难。而游成倒是挺喜欢吃赤焰果的,反正他不畏其毒性。”

陈雁:“既然拔枯草不能去除赤焰果,那成天乐显然就不是来帮忙的,看样子也不像是来拜山的。……但此人既拿到过仙师的招牌,难道是仙师让他来的,此举另有深意?”

梅容成沉吟道:“假如真是风师祖安排他做的什么事,其深意我等就琢磨不透了。反正那门户外是梅花山风景区,他爱拔草就拔草吧,我们不必管。”

假如成天乐听到这段对话,不知会做何感想?他所要寻找的灵药,每年都是三梦宗弟子刻意在山中去除的毒草。既然感觉不太对劲,他就离开了梅花山,去找林小果前几日采野果的地方。訾浩说是在紫金山深处,形容得还不太确切,因为从紫金山继续往东走已经到了灵谷寺一带。

这里的山不高,树木却非常茂盛,有些地方是人工种植并打理的园林,但还有很多地方却生长着许多百年以上的树木。钻入密林跳过山涧,绕过一株根下树洞能容纳两个人的老树,前面的林间混杂生长着一片密密麻麻的灌木。此时灌木已落叶,枝上挂着稀稀疏疏的野果,看上去很像野生的猕猴桃,却只有红枣大小,表皮已微微发皱。

近处的灌木上果实已被采空,因为林小果前几天刚来过。成天乐不想留下自己的行迹,连一根树枝都不愿意折断,让訾浩化为无形灵体钻进树丛,摘了一枚果子回来研究。此物真的就是猴儿果,其物性特征与陆吾神仑丹方中记载的完全一致。

訾浩说道:“这里还有不少猴儿果呢,我们要不要采一批回去?”

成天乐摇头道:“猴儿果并不是珍贵难寻之物,只要知道这里有就好办。我们暂时也凑不齐其他灵药,完全可以明年冬天再来采或者去别的地方采。那林小果在此采取猴儿果不知有何用,假如他发现此处的野果突然间全不见了,必然会引起怀疑,我们先别动。”

訾浩赞道:“师兄,我发现你考虑问题越来越周到了,人好像也变得越来越聪明了,这里的猴儿果确实最好先别动。”

成天乐:“那你还问我采不采?”

訾浩:“我就是想试探试探你,看你考虑得周不周全?如果你真要采果子,我再劝阻你,没料到你已经学精明了。”

成天乐:“这不是精明,就是自然而然的通透,修炼没有越修越糊涂的,除非是修错了。”

两人这一天的收获非常大,傍晚时分心满意足的离开钟山风景区回酒店了。接下来的几天,南宫玥那边的进展也很顺利,她在市井中偶遇公冶欣,并“一不小心”被对方识破了兔妖的身份。公冶欣就是那位小兔妖在人间的名字,“公冶”这个复姓很少见,但在历史上还是有知名度的。

孔子门下的七十二贤之一,也是他的女婿就叫公冶长,后世尊称为公冶子。据说公冶长不仅勤学好问,而且见解渊博甚至还精通鸟兽之语。这只小兔妖取名复姓公冶,大概也和这段典故有关吧。更有意思的是,同为兔妖的南宫玥也用了一个很少见的复姓“南宫”,孔子门下七十二贤之一,也是他的侄女婿名字就叫南宫适。

公冶和南宫这两个姓氏,史上不仅是同门,而且还是亲戚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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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5、大师兄,莺燕传宝训

南宫玥就住在公冶欣的住处附近,不用她去刻意接近公冶欣,公冶欣就主动创造机会结交并互留了联系方式,然后在一个很“偶然”的场合,公冶欣也“暴露”了自己的妖修身份。,!妖修碰到妖修,自然有特别的话要说,南宫玥装作很惊讶,公冶欣趁机问起了南宫玥的底细。

南宫玥可没说自己叫南宫玥,反正护照上写的是英文名,此时起了个化名叫姚婧,自称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居然在南京碰见另一位同类妖修。那公冶欣并无太多心机,根本没有想到妖婧的话中是否有诈,反而推荐她加入一个“组织”。

公冶欣说道,妖修混迹红尘修行不易,还要随时堤防被那些捉妖师发现行迹,平时与人打交道有很多事情都不太方便,需要帮忙时又不知找谁去求助,一不小心就可能暴露了身份。假如世间妖修不再互相疑忌,彼此能够结成互利互助的团体,互相交流共同进退,能够在世间隐藏得更好、修行也更为方便。

姚婧这次真走运,碰见了公冶欣,南京就有这样一个组织,她就是其中的成员,可以介绍姚婧加入,这是莫大的福缘,千万不可错过。

化名姚婧的南宫玥演戏演得很像,她的第一反应是被吓了一跳,被一位妖修识破身份已属无奈,结果竟是被一伙妖修发现了,这简直太可怕了!公冶欣却反过来安慰她不必害怕与担忧,这个组织很有背景与实力,能够在红尘中帮助与庇护她。当然了,做为代价,姚婧也要为这个组织出力,利用自己的特长和修为为组织做事情并完成某些任务。

姚婧惊疑不定的追问,加入了这个组织究竟要执行什么任务,需不需要交纳会费等等。公冶欣告诉她,几年前是需要交纳会费的,就算不出钱也得出力,比如根据自己的特长,提供天材地宝、灵药等等,或者帮助领导去做一些特别的事情。但后来有一位大师兄从天而降,从此就不用再交会费了,但是还要遵守组织的一些规定,有些事情需要用到你的特长或天赋神通时,你要出力,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大家的尊敬与照顾。

姚婧又问,组织成员最近都执行过哪些任务?公冶欣举了个例子,去年大家都集合起来跑到了梅花山,去铲除一种叫赤焰果的变异毒草。成天乐早就有吩咐,让众妖留意炼制陆吾神仑丹的十八味灵药的线索,姚婧听到赤焰果的名字吓了一跳,还以为这个组织也在炼制陆吾神仑丹呢,赶紧追问详细情况。

结果却让姚婧一头雾水,因为公冶欣他们做的仅仅是铲除赤焰果而已,找到之后就埋于土中毁弃,并非采集灵药,这也让姚婧大感惋惜。登记了自己的天赋神通,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表示自己愿意加入这个组织之后,姚婧便赶紧溜回来向成天乐汇报。

成天乐很感兴趣的听完南宫玥的详细介绍,然后问道:“你表示愿意加入那个组织,他们都提出了什么要求呢?”

南宫玥解释道:“普通的山野妖修碰到这种事情,对方也不怕你不答应,就算是为了掩饰身份或表面上的敷衍,一般妖修也不会轻易得罪他们。但是公冶欣也说了,要我登记天赋神通和最擅长的手段,还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才能成为组织的正式成员。”

成天乐好气又好笑道:“他们既然不想轻易招收成员,干嘛还要主动来联系你?”

南宫玥也笑道:“如果按成总所说,这个组织就是在暗中控制和利用妖修做事,平常情况下发现混迹红尘的妖修机会并不多,有了当然不会错过。”

成天乐又问道:“你化名姚婧,这名字也太搞笑了,听着就是妖精的谐音。你到底登记了什么擅长的手段,声明自己能为那个组织做哪些事情呢?”

南宫玥:“当然是说实话最好了,我登记的特长就是善于感应物性,分辨各种天材地宝及其他物品的妙用,会炼器,但更擅长的是将各种天材地宝的物性提炼精纯,这对他们来说应该很有用吧?”

成天乐很满意的点头道:“很好,山野妖修自悟修行,并无宗门传承,所以得到一件合适的法宝并不容易,就算机缘巧合得到一些天材地宝,也可能并不恰好擅长其凝炼之道,而且并不一定适合自己用。你这样的特长,当然会引起这个组织的兴趣。……除此之外,他们有没有对你讲这个组织的纪律或者戒律什么的?”

南宫玥:“有啊,他们提到了散行戒和共诛戒,但像他们那种小妖修,一般也不会犯那种事情,着重强调的是大师兄宝训!”

成天乐一愣:“大师兄宝训是什么东西?”

南宫玥故意板起脸,以背书似的语气模仿道:“大师兄宝训——‘妖物化为人形混迹人间,就要有一颗人心、好好做人。’

大师兄宝训——‘妖不必因出身而自卑,只要做妖做得好,理应感到自豪!’

大师兄宝训——‘妖有妖的尊严,碰见有人无端侮辱妖修,要勇于与之做斗争。’

大师兄宝训——‘原身是妖,在世为人,我们要以身作则,改变自古以来妖怪的形象、扭转人们对妖精的偏见。’

大师兄宝训——‘妖物不得欺负草木之精,要爱护和保护他们,这条一定要谨记,否则会被驱除出组织。’……”

南宫玥一连讲了很多条“大师兄宝训”,就像背语录一般。成天乐听得是目瞪口呆,过了好半天才问道:“你说的这位大师兄,究竟是何许人也?我听着怎么想起了《鹿鼎记》里的神龙教教主,还搞出这么多‘宝训’来!”

南宫玥耸肩道:“我也很好奇啊!据公冶欣说——大师兄神通广大,是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除了组织的老大谁也没见过他老人家,组织里却流传着他老人家的每一条宝训。自从他从天而降,带来了一股清新的风气,改变了组织里每一位妖精的精神风貌,使大家深刻的认识到,妖精是多么的幸福。”

成天乐的感觉说不出的古怪,南宫玥转述的语气越正经,他就越想笑,眨了半天眼睛才问道:“据花膘膘交待,是一位虎妖建立了这个组织,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大师兄,那虎妖的身份以及这个组织具体的状况你查清楚了吗?”

南宫玥:“我只听说了‘大师兄宝训’,还没听说那虎妖什么事,毕竟才刚刚加入嘛,但是过两天有个组织活动,地点在燕子矶,我到时候再打听具体的情况。”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那你先回去吧,有确切的消息就通知我,我也摸过去看看。”

南宫玥走后,訾浩说道:“我们是来调查那虎妖的,怎么冒出一个搞笑的大师兄?听南宫玥的转述,那些小妖修并未见过这个大师兄,只是听上面的头目宣称有这么一位大师兄,这里面好像有点名堂啊。”

成天乐沉吟道:“我也有这种感觉,借助一个虚构的、被神话的人物,控制某个组织的成员,达到洗脑的效果,我们也不是没见识过。想当初在传销团伙里,他们是怎么宣传兑振华的?结果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很可能那个虎妖认为,以自己的身份还不足以让这些妖修毕恭毕敬的听命,所以搞出来一个传说中的大师兄。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组织还真得彻查了。”

訾浩:“我们现在干什么?”

成天乐:“先去动物园看老虎,等着南宫玥的消息。”

……

三天之后,南京燕子矶公园,姚婧参加了加入组织厚的第一次活动。燕子矶在南京北郊的江边,山崖直入江中、三面凌空,形似燕子展翅欲飞,是金陵一带著名的景观。与燕子矶毗邻的江岸悬崖上分布着一系列岩洞,并有自古以来的多处名胜。

成天乐也没有想到,这个妖修组织聚众搞的活动竟然是逛公园,他暗中跟在后面,见到了该组织的很多其他成员,除了林小果之外,还有火龙果、果冻、翠翠、糖乖乖、沐冷芸……等。这些只是他们彼此之间的昵称,听上去有点像网名或Q名。比如林小果在这个组织中叫小精灵,而兔妖公冶欣就叫朔小兔。

更有意思的是,除了林小果之外,其他人竟然全是女的,听她们彼此交谈,会经常提到什么“大师兄宝训”,原来基本上都是在那位大师兄出现之后才加入这个组织的,而小精灵和朔小兔倒算得上是其中的老资格成员了。很多人听名字很像是草木之精,但除了林小果之外,成天乐只发现那个叫果冻的姑娘也可能是草木之精,其余的都是各类妖修。

由于离得比较远,成天乐只是通过飞电石暗中查探,暂时分辨得也不是很清楚,他不禁在心中纳闷的想:“这个组织倒是很有趣,怎么发展的成员都是年轻漂亮的姑娘,而且他们都奉一位大师兄的话为‘宝训’?难道那位大师兄控制这个组织,是想组建什么妖精后宫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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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6、妖与精,游会燕子矶

那些妖修对南宫玥的自我介绍,只说天赋特长却不说原身来历。,!假如不善于分辨其生机律动特征,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她们是草木之精。最有意思的是那位叫沐冷芸的姑娘,成天乐分明察觉出她就是妖修,应该是某种鸟雀成妖,可她在南宫玥面前干脆自称是草木之精。

成天乐已多少了解这个妖修组织的某些状况,它并不强迫成员坦白原身来历,只是识破这些人并非人类,暗中聚集他们做某些事而已,加入时要求登记天赋神通和最擅长的手段。这个组织奉“大师兄”为精神领袖,而南宫玥转述的“大师兄宝训”中就有一条:妖物不得欺负草木之精,要爱护和保护他们。

也难怪这些妖修会起这样的名字,甚至还有妖修干脆撒谎自称草木之精,而其他人修为低微亦不善于分辨,倒也不太容易搞清楚。倒是朔小兔显得很诚实,并没有隐瞒自己的兔妖出身。而不太明白状况的姚婧已经暴露了身份,所以大家也清楚她是兔妖。

一群姑娘嘻嘻哈哈、叽叽喳喳的逛着公园;林小果在旁边走着,一路摘着各种野果做研究状。成天乐带着訾浩一头雾水的远远跟着。

这支奇异的队伍在风景区集合,逛风景、吃零食,互相做自我介绍,玩了一圈才来到一处僻静无人的江岸边。訾浩突然于元神中叫道:“师兄,你发现了吗,那虎妖终于出现了。”

在一株四季常绿的大树下,站着一位形容三十多岁的男子,他的身材魁梧厚实,长得虎头虎脑,留着很精神的寸头,人也显得非常有精神。林小果与众姑娘就在这棵树下集合,纷纷向那男子抱拳行礼。

已经悄然摸到不远处的成天乐在元神中说道:“观此人的生机律动特征,应该就是一头猛虎成妖。他并未掩饰神气,功力相当不弱,比林小果还有那些姑娘强多了,南宫玥也不是他的对手。……咦,树上还有东西,好像是一只猴妖?”

訾浩却说道:“我也发现了,树上骑个猴!但不好说是猴妖,说是妖猴更准确。它的修为还没化为人形呢,只是灵智初开而已。”

树下站着一只原身为猛虎的大妖,树上还有一只尚未化为人形的妖猴,然后又聚来了一群妖修,大多是花枝招展的姑娘,其中有人明明是妖修却自称草木之精,这算什么组织呢?真是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成天乐今天也是大开眼界了。

朔小兔见到那中年男子,便上前介绍道:“老大,这就是我们发展的新成员妖婧,和我一样是兔妖出身,刚从美国留学回来,是有知识、有见识的一代新妖!”

那男子却赶紧摆手道:“朔小兔,我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再叫我老大,叫老石就行!我的任务就是说老实话、办老实事、老老实实为诸位服务。向各位妖修同道以及尊贵的草木之精传达‘大师兄的宝训’,是我的使命与荣幸。”

待这位老石和新入伙的姚婧见礼完毕,他站在树下说道:“今天召集大家来,是因为大师兄有吩咐,诸位妖精混迹人间,彼此之间很少有同道交往,应多加交游,所以特意组织诸位逛公园,并举行野餐聚会。另外还有个更重要的任务,大师兄亲自交代,要我们照顾好这位猴兄弟,不知道诸位是否给猴兄弟准备了可口的美果?”

林小果说道:“猴兄弟近日有些闷闷不乐,可能是远离它所生长的山野,感觉不是很开心,大师兄的交代就是我们的使命,我特意去采了猴儿果,或许能解猴兄弟的思乡之苦。”其余众人也纷纷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猴子爱吃的东西,都放在一张餐布上,铺于树下的草地,请猴兄弟享用。

那是一只胖乎乎的短尾猕猴,它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从树上爬了下来,一见到那些吃的就精神了,蹦蹦跳跳的跑到餐布边蹲下来大快朵颐。它一会儿试试这个、一会儿尝尝那个,咬一口又放下,嚼一嚼又丢到一边,最后还是对那些猴儿果最感兴趣。

先把这只猴给伺候好了,老石才招呼众妖开始野餐,大家聚在一起有吃有喝、说说笑笑。

姚婧悄声问公冶欣道:“那是什么猴啊?论修为尚未化成人形,怎么这么拽?”

公冶欣也悄声答道:“话可千万别这么说,那可是大师兄的猴。据说是大师兄从某处洞天福地带到人间的,也是考验我们的一个任务,具体是怎么回事,还要听石老大交代。”

姚婧又趁机问道:“石老大究竟叫什么名字呀,干什么的?”

公冶欣:“我们的老大叫石双,是做生意的,这个组织原先就是他成立的,但是后来大师兄出现了,告诉石老大要为组织里的妖修做好服务,并爱护与保护草木之精。然后我们的日子就过得比原先舒服多啦,所以对大师兄充满敬仰,他是我们的偶像!”

这番话成天乐也听见了,不禁暗暗好笑同时又暗生警惕。如花膘膘所言,这个组织确实是虎妖石双成立的,欲暗中驱使妖修为己牟利,但那虎妖比花膘膘更不走运,他碰见了一位世间修士或者说捉妖师。那位捉妖师自称大师兄,制服了石双,并通过石双控制了这个妖修组织。

这些妖精聚集在一起,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他们连大师兄的面都没见过,却把大师兄所说的话奉为“宝训”,在众人的感染下向其效忠。这个不是什么好现象,这样的组织兼有黑社会与传销团伙的性质啊!

妖精们吃喝完毕之后,虎妖石双又说道:“大师兄宝训时刻铭记在心!今天召集大家集思广益,如何指点猴兄弟的修行,让它早日化为人形,过得与我等一样开心。大师兄的想法就是我们的愿望,大家都谈一谈自己的修行感悟,看看有哪些能够帮助这位猴兄弟的?”

成天乐听到这里忍不住乐了,他终于明白,那位大师兄除了驱使妖修之外,还另有目的,想指点那些尚未化形的妖修化为人形,继续成为这个组织的成员。但是这个要求可是太为难这些妖精了,因为妖物度魔境劫凝炼玄丹这一步,自古以来都是自悟修行。

没有人会跑到山里对一只猴传法诀,而且就算传了法诀也没用,因为猴的情况跟人不一样。这些妖精虽然各有修为,但想让他们指点一只妖猴成为真正的猴妖,没有成天乐这样的正传法诀是不行的,就算是另一位猴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对于妖猴而言,在这种环境的确比山野中独自修炼更有利,至少有人为它护法,还能见识到各种妖精、听大家谈各种感悟,有助于灵智开启,还能得到有助于修行的灵药。但这些妖精的修炼经历和自悟的法诀相当驳杂,都不可能适合于它,也有可能会受到误导。

这时,訾浩又悄然于元神中说道:“师兄,这种事情也太难为这些妖精了,恐怕只有找你才行。能指引各族类的妖修,不就是万变宗的专长嘛!”

成天乐却苦笑道:“理论上来讲,我确实可以指点这只妖猴,兑振华也可以。要么我亲自为它讲法,助它凝炼运转神气,要么是把它带到苏州去,让兑振华给它下一道神念心印,让它在开悟中渐修,说不定也能迎来凝炼玄丹的那一天。

但事情哪有那么容易的?从妖猴变成猴妖,对于妖修来说是飞跃超脱,那是难以想象的莫大机缘。即使知道该怎么指点,成功的希望也很小,更何况那些人并不清楚呢。我建立万变宗,只是指引那些混迹人间的妖物如何修行,可没想过这种事情。去山野中搜索尚未化形的妖物,指点修炼令其化为人形,并不是可强求之事。”

訾浩又说道:“假如是有特别的机缘碰上了,偶尔试试也未尝不可。”

成天乐:“对呀,只有在特别的机缘下,才可能偶尔试试。而那位大师兄可好,直接牵只妖猴来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訾浩分析道:“看来此人野心不小啊!要么这位大师兄是虎妖虚构,要么他通过石双控制了这个妖精组织,所能图谋的好处自然是越多越好,也想通过这个组织驱使越来越多的妖修。但是在人间发觉妖修哪有那么容易,所以他就想到了另一种办法,在山野中找到尚未化为人形的妖物,带回来交给这些妖精,让他们设法指引其修行。若能成功的话,也是壮大势力的一条捷径。”

成天乐冷笑道:“想法倒是挺美,可他不明白妖修之道,以为妖修便能指引妖修,其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已凝炼妖丹化为人形的妖修之间,倒可以互相交流印证心得,而对于尚未化形之妖物,其修行属天地造化,非人愿可强求。更何况是这些人,他们哪能搞得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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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7、百兽王,满把辛酸泪

他们在这里暗中分析,那大树旁的妖精们也在七嘴八舌各出各的主意,说来说去不得要领。?快来吧,.!组织的头目、虎妖石双听得是直皱眉头,眼神中满怀忧虑之色,仿佛在担心什么。石双最后打起精神,作出一副很积极振奋的样子道:“大师兄宝训!有妖物未得指引,受世风所染,行止有偏以致世人误解;所以我等更应立身正行,莫辱妖修之名。

指引猴兄弟的修炼,诸位要当作一件大事来抓,让天下多一位值得赞誉的妖修,也是我等义不容辞的责任。大家回去之后再好好想想,看看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同时我们也要照顾和保护好猴兄弟,不要让它调皮闯祸。猴兄弟爱吃美味的果子,诸位就轮流设法摘来,每两人为一组,每组当值一周……”

石双将组织任务分派完毕,这场野餐聚会也就散了,众妖精各回各家。訾浩又问成天乐道:“师兄,我们已经找到虎妖、知道他的身份了,却又出了意想不到的转折,如今该怎么办?”

成天乐眯着眼睛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必再兜圈子,比之虎妖暗中驱使其他妖修更值得警惕的,就是有人间修士用这种手段前去驱使他们。把花膘膘叫到南京来,让他以拜访故友的名义直接登门去找石双,挑明情况问个清楚。”

……

在梦湖美蛙饭店打杂的花膘膘终于“休假”了,换了装束,打扮得就和以前的花总那样衣冠楚楚,到南京来拜访故友石双。成天乐没有让众妖护送,就要花膘膘自己一个人来,并让兑振华解了他的缚灵印、恢复了神通变化。

按訾浩的说法,不怕花膘膘路上跑掉。这只老狐狸要是趁机溜了,就说明并非真心悔过,回头再收拾他就不用手软了。况且花膘膘身份已泄露,修行各派都知道他的底细,溜走之后恐怕也没什么好下场。按成天乐的说法,这是对花膘膘的考验,从苏州独自到南京,而且恢复了神通法力,也算是过一关。

他人不知道花膘膘心里是怎么琢磨的,反正这只老狐狸是乖乖的到了南京,找到酒店向成总报到。成天乐则告诉他,这趟到南京来就是为了调查那位虎妖的,如今已查明虎妖的身份,也知道虎妖在南京暗中建立了一个妖修组织。他让花膘膘去找石双,而自己则做为花膘膘的随从一道前往。

……

栖霞山位于南京城外东北郊的长江南岸,三座山峰中间名为凤翔,东山名为龙山,西山名为虎山。提到红叶美景,当代很多人可能首先想起的是北()京香山,因为中学课本中就有一篇课文讲香山红叶。但红叶之美,南京栖霞更胜于北()京香山,在深秋季节、日落山峦之时,那江边的霞光与漫山如火的红叶相映,美如天地间霞染画卷。

栖霞山中名胜古迹遍布诸峰,最著名的莫过于千佛岩摩崖造像,于江南名山秀水中的摩崖石窟,翠藤古树掩映、泉流氤氲环绕,与那大漠敦煌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景致。而近年来新发现的飞天浮雕,竟与敦煌飞天的造型以及雕刻技法一脉相承。

虎妖石双就住在栖霞山下的栖霞镇,平日修炼玄通便在栖霞虎山之旁。石双是个生意人,曾经还做过一段时间的机关单位的中层领导,后来下海经商,如今日子过得很滋润。平常人谁也看不出他是一头华南虎成妖,而且还是个妖精组织的头目。

石双的住所离他的办公地点不远,他的公司是一栋独门独院的三层小楼,这栋楼也是石双的产业。这天石双大清早从栖霞山出来,到公司看看报表听听汇报,吃完午饭没什么事就准备回家了,恰好在这时有客来访,自称苏州花膘膘。

石双大吃一惊,赶紧下楼亲自迎接。花膘膘昂首挺胸而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小伙,看架势像是他的助理,可是看派头又像是他的领导,当然就是成天乐。先在会客室中说话,上了最好的茶,寒暄的都是生意场上的事情,外人听上去没有任何破绽,就像好久没见的两位老朋友在叙旧,顺便谈谈各种业务。

成天乐坐在一旁并不多话,就像是花膘膘的随从,后来花膘膘要求和石总进办公室单独聊聊,成天乐就坐在会客室中等着。石双没看出成天乐的底细来,只是觉得此人往那里一坐,无形中就感觉不可小觑,但他的注意力全在花膘膘身上,内心中惊疑不定,不知花膘膘此番前来究竟有什么事。

花膘膘和石双进办公室单独说话去了,这一聊的时间可不短。大约过了一个来小时,花膘膘先回来了,来到会客室里恭恭敬敬的对成天乐道:“成总,石双要拜见您,他有事相求。”

成天乐坐在会客室里,但将外面的动静查探得很清楚,此时这层楼的人全部走空了,应该是石双打发工作人员都提前下班了。成天乐问道:“你都和他说什么了,他为何要见我?”

花膘膘答道:“我和他说的是实话,介绍了我当初在苏州的所作所为以及遇见您之后的事情。我告诉他,如今我已诚心悔过欲拜在成总门下。而成总正在考察我的行止,不论我拜入万变宗的愿望能否实现,成总已经给了我珍贵难得的指引。”

成天乐:“就这些话,说了这么长时间?”

花膘膘:“这已经是长话短说了,我讲了这么多年的经历,重点是遇到您之后的事情。我当初有怎样的野心,暗中胁迫与驱使混迹人间的其他妖修,却因成总的出现而惊惧逃遁,但终究却没逃过,被大派高人抓回苏州交给成总处置。在成总的感化下,花某深悔曾经的过错,愿意尽一切努力弥补,并回归修行正途。”

成天乐微微一皱眉:“我要你去问他的情况,你怎么好像在给我与万变宗打广告?”

花膘膘赶紧解释道:“欲交其人,先交其心,我总得先说自己的情况吧。不料我一开口,他就追问不止,详细打听我是怎么倒霉的、又是怎么悔过的,尤其对您以及万变宗众位妖修同道的事情特别感兴趣。我说着说着,就把他给说哭了!”

成天乐一愣:“说哭了?他也是修为深厚的大妖啊,还在南京聚集一帮妖精成为组织头目。你说我的事,怎么能把他给说哭了呢?……我要你当面问清那个组织的情况,还有那位大师兄是何许人也,你都问出结果来了吗?”

花膘膘苦笑道:“成总,我知道他为什么哭,是感叹自己的遭遇、后悔当初的行为啊,尤其是落入那位大师兄的掌控后,更是苦不堪言。……他其实是想向您求救,抓着我的袖子不肯撒手,一定要我带他去苏州拜见您。我干脆告诉他您今天已经来了,他立刻就要求见,有些事情,您不如当面问他好了。”

成天乐一摆手道:“那带他进来吧。”

石双也是一条虎背熊腰的汉子,再度走进会客室的时候,竟然是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看上去可怜巴巴的,哪还有半点百兽之王的架势?他一见到成天乐,就抢步上前在沙发前拜倒道:“成总,请您救救我吧!有什么错我愿意改,愿意接受像花膘膘一样的责罚,只求您帮我这一把,从今往后,我愿为万变宗效犬马之劳!”

成天乐隔空一抬手想把他给扶起来,没想到这虎妖法力深厚力气也挺大,扶起来之后他又拜下去了,看着成总的眼神就像看见了救星。成天乐无奈的说道:“石双,有什么事你坐下来慢慢说。我今天的来意想必花膘膘已经告诉你了,你在南京暗中聚集妖修,要挟驱使他们,建立的究竟是个什么组织啊?”

一提这茬,石双的话就收不住了,运转法力将会客室的门关好、以神识拢住声息,开始述说自己这些年的心酸史,讲到最后已经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想当年他在苏州驱使花膘膘这个小弟作威作福,曾经感觉很舒服,后来花膘膘忍无可忍奋起反抗,他竟然斗法不敌被灰溜溜的赶走了。石双才意识到自己虽然身为百兽之王,其实对于妖修而言功力还浅得很呢,于是夹起虎尾巴做人,绝不敢轻易暴露行迹,默默的苦心修炼。

人间的经历不必多提,后来他在南京立足,也突破风邪劫成为大妖,功力日渐深厚,曾经熄灭的野心又活泛起来。他在南京呆了几十年,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发现了一只化形未久的猫妖。虎是猫亲戚嘛,也算族类相近,所以他才有机会察觉。而且与其他妖修不一样的是,石双一直在留意周围是否还有其他妖修。

还是用当年的手段,石双收服了这只猫妖,向他鼓吹妖修藏身世间的享受之道。那猫妖便扮演了花膘膘当年的角色,在石双手下效力。石双的做法和花膘膘还不太一样,花膘膘这只狐妖生性狐疑,喜欢不露面的间接控制;石双这只虎妖脾气很冲,都是直接的收服与驱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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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8、吞苦楚,他人嫁衣裳

猫妖的运气不错,又在市井中撞破了林小果,察觉其并非人类修士。.\\其实猫妖也不知道林小果是草木之精,林小果并没有交待原身来历,但仍然受这个组织的控制,后来有同样经历的还有公冶欣。猫妖为石双制定了组织的“规章制度”,受这个组织控制的妖修不仅要以天赋神通为组织服务,还要交纳“会员费”。

猫妖的话说得很好听,诸如妖修混迹红尘修行不易、有很多事找不到人帮忙,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暴露了身份,还要随时防备那些捉妖师。如果能够结成互助的团体,藏身世间互相交流,有这样的组织庇佑与保护,对大家都是莫大的好处。当然了,这一切不是没有代价的,要听组织的指挥,并为组织做出贡献,听上去有点像黑社会收保护费。

假如就这样发展下去,这个妖修组织很可能会越来越壮大,猫妖跟着石双也可以尽情享受作威作福的感觉,有什么事只要说句话就行。恰恰就在两年前,这个组织加头目在内只有四个人的时候,有一位“大师兄”从天而降。

那是一位捉妖师,是在石双于栖霞山中练功时突然出现的。石双敢做这种事,原以为自己的修为法力已经相当不弱,结果一动手就被揍得鼻青脸肿。石双也不知道此人的名字,就知道他自称“大师兄”,而且已经将石双的所作所为调查清楚。

石双的宏图大业还没展开呢,自己就被人摁住了。从此之后,大师兄通过石双控制了这个组织,石双也只得听他的,而且是毕恭毕敬言听计从,因为他被大师兄的手段吓着了。那位捉妖师功力超凡,猫妖不甘心自己苦心建立的组织被人暗中控制,石双可是亲眼看见大师兄斩杀猫妖的手段是多么痛快利索,眨眼间灰飞烟灭连渣都没留。

那位大师兄的凶恶可想而知!石双只能庆幸自己命大啊,大师兄没杀他,只能是因为留着他还有用,通过他可以暗中控制与发展这个组织为自己效力。一想到大师兄,石双就犯哆嗦,想当初在栖霞山中第一次见面,他被打服了之后大师兄还没住手,用根树枝一边敲他的脑门一边骂道:“你这个虎妖,姓什么不好居然姓石!姓石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自称石老大?我听着就来气!”

石双被揍得满头包,从此不敢再自称石老大,只敢自称老石,意思就是在大师兄面前老实听话、老实办事。后来这个组织便听命于大师兄,但其他的妖修从未见过这位捉妖师,表面上还是石双在领导,但这倒霉的苦命虎妖完全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

大师兄平时并不露面也不直接管事,但说不定什么时候有心情了就来教训石双一顿,并给这个组织留下了很多句交代,就是公冶欣对南宫玥转述的那些“大师兄宝训”。如果石双不照办,倒霉的是他,如果组织里其他的成员不遵守,倒霉的还是石双。

大师兄没让石双解散这个组织,而是按照自己的交代让它自行发展,公冶欣成了这个组织的联络人,一切都按“大师兄宝训”行事。那小兔妖心思很单纯,在市井中偶尔发现的其他妖修都是姑娘,很热心的介绍她们加入组织,真正隐藏极深的大妖她也察觉不了。

按大师兄的交代,这个组织的宗旨就是:“化为人形来到人间,就要好好做人。身为妖修应以身作则扭转自古以来人们对妖怪的负面看法,建立新时代的妖怪新形象。”组织要贯彻这个宗旨,尤其是石双这个领导,更要率先维护这个宗旨、为大家做好服务工作。

这下可苦了石双了,名为组织的领导,实际上得哄着一群姑娘开心,为她们组织各种活动、指点她们的修炼,这个组织的成员偶尔也会做某些事情,但都是大师兄布置的任务并非是为石双效力。别看组织中来了这么多花枝招展的姑娘,石双却一个都不能碰,连色心都不敢乱起。

更有甚者,大师兄发展组织的想法很特别,既不勉强也不问来历,而且还强调妖修不能欺负草木之精、要爱护和保护他们,石双首先就要做到这一点。于是就有妖修介绍认识的妖修加入这个组织,后来还有妖修自称是草木之精。石双这不是在作威作福,简直是做牛做马呀!

就如成天乐前几天所见,石双组织众妖精去逛燕子矶,不仅赔进去时间精力,而且还得准备好野餐为大家服务,姑娘们和林小果倒是开心了,他得多郁闷啊?石双在世间也算是个成功人士,有家业有社会地位,但还得赔钱赔精力赔笑脸做这些事,又没法对别人说。

他的修为功力可是远超过这些妖精的,且身为百兽之王,如今却只剩下传达大师兄宝训兼卖萌的份了,这种感受恐是他人难以体会的,每每深夜里想起,他连撞墙的心思都有了!这个组织还在发展中,公冶欣那边发展的成员越多,将来石双吃的苦头就越多,但他却不敢对公冶欣说什么,因为这就是按照大师兄的交代在办。

大师兄挥手斩猫妖、连渣都不留的凶悍手段,令石双是触目惊心,他唯恐什么事情惹毛了大师兄,自己近百年修为也毁于一旦。但是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头啊?自己当初干嘛要整这种事呢,怎么就惹来这样一个煞星?

令石双感到更恐惧的是最近发生的一件事,大师兄不知从哪里领来一只猴,要他好好照顾。山野中的老虎哪养过猴子?就算是人间的石双,也是堂堂的私营企业董事长不是养猴的呀!而且这不是普通的猴,是一只已开启灵智的妖猴,按大师兄的意思,石双要像对待组织其他成员一样对待它,更要给予特别的关怀与照顾。

那么这只猴就绝不能关在铁笼子里了,得有专门的地方让它玩耍,还得像人一样与它交流对话。现在石双每天早上都得带着猴上山,不是溜猴而是陪猴散步,不知道的还以为石老板的趣味与众不同、养猴为宠物,只有自己清楚他都快成这只猴的宠物了。还好此猴通灵智,石双说的话它多少能听懂,否则还不知道会闯什么祸呢。

但猴性顽劣多动,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溜出去,出了意外怎么办?那可是大师兄的猴啊,没照顾好就是他的责任!所以天天得哄着,让这只猴安安心心不要闯祸。前两天猴不开心了,总跟石双炸毛,石双也知道它是在这里生活得不习惯,便组织众妖精给猴采摘美味的果子。

这些也都忍了吧,可是大师兄的另一番话让石双实在是受不了啊!大师兄说道:“石双啊,你建立这个组织的时候,曾说过妖物在人间修行不易,你要帮助与指引大家。如今这里有只猴,是已开启灵智的妖猴,我把它交给你。你就完成自己的承诺,帮助与指引它在人间好好做妖吧。如果没有尽心尽力的办好,可别怪我不客气!”

石双真办不到,这几天恍惚间总是在定境中又看见那猫妖被斩的场面,宛如魔境劫重回。如今大师兄已成为这个组织的绝对精神领袖,其实已经不再需要石双了,随时可以宰了他另换一个组织头目。就算大师兄不杀他,这只猴不化人形任务就不算结束,那么石双还要承受怎样的折磨和煎熬啊?前几天组织聚会,公冶欣又领来一个兔妖姑娘,石双心里那个苦啊!

今天花膘膘突然来访,石双心中又惊又惧,但听花膘膘私下里说明来意并交待了自己的经历之后,石双就像在黑暗中看见了希望的曙光。以他的亲身经历换位思考,丝毫不认为花膘膘如今落在成天乐手中是受苦,反而是一种莫大的解脱。万变宗的妖修们多幸福啊,而花膘膘也比他幸福太多了,还有悔过并拜入万变宗的机会。

成天乐,就是石双期盼的大救星啊,他想像花膘膘一样效忠成天乐,脱离这看不见尽头的苦海。一开始石双多少也是在演戏,语气是既诚恳又凄苦,希望能够打动花膘膘带他去求成总,说到后来有感而发完全进入状态了,真的是一把虎鼻涕一把心酸泪。

石双压抑得太久了,这些话从来都没对人说过,也无处可述啊!终于说完了自己这段心酸史,他又拜倒在成天乐面前道:“成总,我听说了您是如何责罚花膘膘的,我错了,真的知错了,悔不该当初啊!……请您千万给个机会,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我愿诚心悔过,全心全意为万变宗效力,不求别的,只求您能帮我逃脱那大师兄的魔掌。”

成天乐皱起眉头思忖了半天,突然于元神中对訾浩道:“师弟,你来问他吧,处理这种情况你比我更擅长,但注意暂时别代表万变宗表态,更不能轻易答应收他入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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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9、栖霞山,枫香飘落红

成天乐和訾浩玩起了一个很久没玩的游戏,就是让潜伏在形神中的訾浩以他的语气和身份开口说话,以前审问其他妖修时,两人也这么做过。訾浩立刻就来了精神,咳嗽一声冷笑道:“水深火热?我看你是活该!假如没有那大师兄,那些妖修不也是受你胁迫驱使吗?他们替你做事还不如替那大师兄做事,至少还有你这个冤大头为他们服务。”

石双赶紧解释道:“是的,我活该,我当初就做错了,就像花膘膘也做错了一样,但请给我一个能改过自新的机会!我当年做的事情不对,但那大师兄也不是好人啊,他斩杀猫妖立威,通过我这个傀儡控制与发展这个组织,让那些妖精为他效命。若是人间修士,这种行为更加可恨,当年我并没有来得及作恶,如今也只是受害者啊。成总既然惩罚了花膘膘,也请惩罚我,让我有机会能改过。”

訾浩笑道:“这些年你已经在改过了,只是在行为上不得不改,心里却没改过来。”

石双:“不不不,我是诚心诚意的要改,不仅我自己要改过,也不希望世上再有大师兄这种人胡作非为。”

訾浩:“哦,这么有志气?那你倒是和他动手啊!”

石双泄气道:“那大师兄神通广大,我根本不是其对手,只有请求成总解救。不为别的,只求您看在我的悔过之心,不要再让这个组织继续存在了吧。”

訾浩沉吟道:“我还不清楚那大师兄真正的身份呢,对这个人倒是挺感兴趣的。石双,你若真有诚心的话,就想办法让我能见到那位大师兄,但事先又不能惊动他。”

石双:“有办法,当然有办法!他说过,春节前还会来找我,传达最新的指示并看看那猴怎么样了?来之前再通知我具体的时间地点,让我带着猴去见他。”

訾浩点了点头道:“你当年所行确实不端,结果也是自作自受,但有改过自新的想法总归是好事。我现在尚不能答应你什么,如果你有大师兄的消息立刻告诉我,你去见大师兄的时候,我想看看情况,注意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石双一听话没完全说死,赶紧点头道:“我明白,一切就按成总的意思办,您就等着我的消息吧。”

这时成天乐亲自开口说话了:“我让花膘膘就留在你身边,有什么消息你告诉他就行。你既然在南京已经呆了几十年,各方面的关系都应该有一些,那就再帮我办一件事,去调查一个公司和几个人。具体该怎么办,你就和花膘膘商量吧,有了眉目再告诉我。”

成天乐也不想浪费时间,恰好在南京有石双还有他麾下的这个令人哭笑不得的妖精组织,那就先用用这个人,让石双去暗中调查毕明俊,也好考验此人是不是真的有诚心。

将花膘膘留在石双身边,不仅能随时掌握情况,而且这只老谋深算的狐妖也可以出谋划策。老狐狸可比成天乐有心眼多了,干起这种事情更擅长,这不仅是在考察石双,同时也在考验花膘膘。

一切安排妥当,成天乐仍然带着訾浩回去。这段时间他也观赏了六朝古都南京城的很多地方,重修内息、外景、辟谷之道,接下来又重历“身受劫”。曾经有高人说过——做事就是修炼,修炼就是做事。此次南京之行成天乐一直在处理各种事情,同时也在回溯修炼的历程,亲身印证了这句话的含义。

修士历身受劫,从神通角度主要是退病洗炼形骸,消除身体血脉中的各种隐患,为将来的修炼打基础。除非是法门有偏或者是玩的路数不对,否则正道修炼不会让身体越来越差,只会越来越健康。但是在历身受劫时,各种隐患会集中爆发,有很多人往往会大病数场,没有受伤却像身处伤病困扰中。

若不依正法勤修,是度不过这种考验的。自古以来也有专修各种偏门的术士,他们只追求某种法术之用,还常常自称修这门法术可能祸及已身甚至留于血脉伤到后人,这也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因为他们这种修炼并非是追求存在的超脱,只是专注于某种手段,虽然能够掌握某些法术,但可能终身都在身受劫中。

如果无法摆脱困扰,那么承受或放弃都是出路,就看人们选择想得到什么。

修炼确实有所得,但不可能凭空收获,考验本身就是一种代价,若没有掌握真正的超脱之道,就可能不断的在付出这种代价,却自以为得到了什么。由此也可以看出宗门传承的必要以及珍贵之处,而师徒传承又是其根本。

在境界上,经历身受劫的过程也是感受自己的过程,将形骸百脉体察入微。人们平常的感知都是向外的,若无伤病困扰,很少去主动的向内感知自身。体会神气运行、与天地自然各种微妙的呼应,不仅是修炼内息外景的根基,也是养生之道的根本。

成天乐历身受劫,与很多修士一样是在懵懂中度过,如今又在清明中回溯,这个经历是绝大多数修士所没有的。在南京城中另一处的南宫玥,这几天突然感觉到手上那串飞电石仿佛在起着形容不出的微妙变化,此法宝好像在经受着一种自行的祭炼,材质本身没有改变,但神通妙用却变得更加透彻。

身受劫也相当于妖物洗炼原身啊,成天乐重感身受劫时,飘飘长发又再度披肩。那柄发丝拂尘相当于他原身之物祭炼的法宝,他这几天也将这种感悟重新凝炼于法器中,飞电石手串与拂尘是一体的法器,所以南宫玥也能感应到这种变化。

成天乐也终于明白,为何能通过这种方法弥补法诀的缺陷,让自己达到真正的玄牝妖丹大成之境。这相当于妖物回溯到修行之初,那种刚刚开启灵智、蒙昧初开的状态下,然后就将人身当做妖身一样从源头开始修炼,所修的还是这套正传法诀。

他不禁又想起了在燕子矶看见的那只妖猴,其实他寻找和回溯的就是那只妖猴修炼初始的状态,所区别的是,他已有清明的灵智和突破重重考验的修为境界。如果他从那个状态下再将正传法诀重新印证修炼完毕,理论上是完全可以指点那只妖猴修炼的。至于那妖猴能不能练成则要看福缘造化了,但成天乐能给的指引没错。

訾浩就被成天乐收于神气之中,等于是成天乐帮助他一样回溯修行,在这个过程中自然也有清晰的体悟。假如紧靠訾浩自己,是完成不了这一步的。等到将来用同样的方法,他也可以以灵体之身求妖修之道,达到玄牝大成之境,听上去匪夷所思且不可复制。

……

成天乐想到了妖猴,立刻就有了那妖猴与石双的消息。花膘膘传话,那位神秘莫测的“大师兄”联系石双了,要石双两天后的下午带着妖猴去栖霞山见面。在春节到来之前,大师兄要看看妖猴的情况、修炼有没有进步,同时还要给这个组织带来最新的指示。

成天乐得到消息立刻赶去了栖霞山,他要赶在那位大师兄到来之前踩好点,摸清楚周围的状况,并布置好控制以及警戒的方案,防止那位大师兄也在暗中做了什么布置。大师兄将要与石双的见面地点,就是他第一次收服这只虎妖的地方,位于栖霞山主峰凤翔峰与旁边的虎山之间的山坳里。

这里周围是高大茂盛的枫香树,十二月末的天气,枫香已经落叶,地上铺着一层暗黄与火红相伴的枯叶。林间飘荡着一种奇异的香息,令人心旷神怡,仔细查探这种气息,隐然竟有解毒消痛、止血生肌的效用,在这江南略显潮湿的环境里,它还有祛风除湿、通络活血的功用。

远处山顶上有千年古刹、山崖下有历朝名胜,远望山前的明镜湖风光如画,回眺长江万古浩荡,动静之中皆生逸趣;冬日里的江南还有很多常绿的植被,在枯黄中点缀着青翠,万物枯荣生发妙境入微。那虎妖平日就在这里行功修炼,确实很会找地方,山野出身的妖修没有宗门道场,却也知道选择天地间灵气汇聚之处。

成天乐已重历身受劫完毕,来到此处先是定坐片刻,感受那垂帘逆听、于天地间返观内照的状态,体悟动静相生之道。然后他才将周边地带仔细考察了一番,这片枫香林和周围的山石构成了一个与外界半隔断的屏障,假如布下四神十二时大阵隔断内外声息,就算要动手斗法,也不至于惊动了风景区的游客。

接下来他又和訾浩商量了两天后的计划,目前还不能确定究竟会发生什么,但是料敌从宽,事先要做好最周密的准备。据说那大师兄是从天而降,虽是一种夸张的形容,但此人的修为很可能已有飞天之能。亲眼见过大师兄的石双,当年并不清楚大师兄是怎么出现的,反正他正在枫香林中行功修炼,突然间就发现此人到了眼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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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0、千佛岩,秀峰镌飞天

修士有飞天之能,究竟是何种境界其实很难说。!假如度过换骨劫,达到相当于丹道中的“婴儿”修为,那肯定是飞天之能,如此境界也算是当世高手了!但在另一种情况下,借助一些特别的法宝,大成真人也可御器飞天。这是法宝的妙用,而这一类法宝非常难得,皆是神器。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像当年的毕明俊一样,因为出身天赋神通特异,尽管尚未玄牝大成,也能飞天遁走且速度极快。

究竟是什么状况目前无法确定,首先且假设这位大师兄有飞天之能。訾浩建议道:“我们把苏州大妖以上的妖修都叫来,包括花膘膘都参与,在周围布下四神十二时大阵,就当做对付毕明俊时的演练。”

成天乐有些担忧的说道:“能不动手是最好,但也不能不做万一的准备。如果是大派的修士,我们没必要跟他斗法相拼,问明情况通知昆仑各派处理就行了。万一是会飞的妖修,那就当做是捉拿毕明俊的演练吧,花膘膘打头阵、兑振华主持阵法,我与你这一次则要站在阵中策应。”

訾浩突发奇想道:“毕明俊也经常来南京,这只灵禽天赋神通强大,而且能发出火羽烈焰。听说那位大师兄斩杀石双手下的猫妖,是瞬间化为飞灰。毕明俊也有这种手段啊,有没有可能恰好就是他?”

成天乐微微一怔:“毕明俊改换身份、逃避jǐng方的通缉,怎么还可能做这种事情呢?而且他是非同一般的瑞兽灵禽,据说骨子里自傲得很,根本看不起普通的妖修、不屑于将他们视为同类结交,素喜独来独往,怎么又会搞这样的组织?”

訾浩:“正因为如此,才更有可能啊。那灵禽毕方生xìng高傲,所以只通过石双控制这个组织为己所用,却根本不亲自露面和那些妖jīng打交道。搞出那么一大堆‘宝训’来,把自己捧得高高在上,而且还声称身为妖修要自尊自豪,不正符合他的脾气吗?

毕明俊当初在苏州是被花膘膘惊走的,因为被人识破身份暗中要挟才提前发动了卷款失踪的计划。受此启发,他未尝不可能依葫芦画瓢啊,而且他在小剑池洞天修炼的时候,也曾经驱使过禇无用为他凿建洞天,尝过甜头不妨就继续尝下去嘛。”

成天乐眨了眨眼睛道:“你这么分析倒是有点道理,但可能xìng不算太大。假如真是毕明俊反倒省事了,我们可以两件事一并解决。我最担心的是修为更高深的妖修或行止不端的江湖散修,诸如五百年前的于道阳之类,对付起来就很凶险了。”

訾浩分析道:“如果是那样的话,硬拼就太危险了,身处栖霞山风景区,也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让兑振华率领众妖稳住阵脚别乱,仅仅是自保应该没问题,但想把人留下甚至制伏就不太可能了。在这种情况下,最危险的反倒是处于阵中与那大师兄见面的你我以及石双。”

成天乐苦笑道:“如果大家都要涉险,我自然首当其冲。如果真是碰到那样的高手,对方又翻脸出辣手的话,石双就自求多福吧。众妖结四神十二时大阵自保,我已服用过三枚陆吾神仑丹,筋骨之强悍非常人可想象,也可即时退到阵外。至于你就不必担心了,我不死你就没事。那人若是遁走,回头再从长计议吧。”

两人商量完毕,就给兑振华打电话,除了未成大妖的张潇潇、刘书君以及正在闭关的甄诗蕊,通知其余众妖明天都赶到栖霞山来,花膘膘与南宫玥也在此汇合,考察地势提前演练,届时也好悄然在外围完成布阵。

来到了栖霞山,准备好两天后的一场恶战,每临大事应有静气,接着成天乐便不紧不慢的参观了栖霞主峰上的栖霞寺,然后又沿山路走下来观摩著名的千佛岩,以收摄心绪沉稳心境。

千佛岩是凿建于凤翔峰一侧的历朝佛龛,远望如翠树掩映间的蜂房鸽舍,有大小石窟数百,各类造像近千。静谧的佛像庄严端坐,从历朝的佛窟前走过,却仿佛在经历一条无声流淌的光yīn之河。成天乐此刻的状态已接近于修炼的最初,体会的不仅仅是当初的动中有静、静中有动,更包含动静相生那无始无终的感受。

正在观赏间,迎面只见几座小型佛龛前有一名中年男子背手而立,他站的位置恰好挡住了成天乐的去路。成天乐见到此人,赶紧抢步上前行礼道:“石盟主好!晚辈拜见石盟主,您怎会出现在这里?”

那人正是昆仑修行各派盟主、三梦宗掌门石野,不久前与成天乐刚刚在芜城更见过面,此刻却突然如从天而降般出现在栖霞山千佛岩。成天乐只要还有点脑子,就应该清楚这恐非偶遇,石野十有八九是特意来找他的。

石野转过身,一指前方的佛龛道:“此处就是近年发现的东飞天石窟,佛龛很小里面有五座佛像,仔细看那洞顶却有两对飞天浮雕,与敦煌遗迹风格极为相似。我特意去过敦煌又到了此处,两地虽然相隔万里,遗迹的年代亦不相同,但雕造的技法神似,似乎相隔万里千年,造像者亦能感应相通。”

成天乐赶紧躬身道:“传承之道也是如此,相隔千年万里,若正法修行无偏,便能感应相通,既通天地之妙、亦通前人之悟。”

石野点头笑道:“孺子可教也,你果然越来越开窍了。前人之悟,其实也来自天地之妙,就像你yù建立万变宗,无论出身何种族类,皆可通感这一门正法。”

成天乐:“多谢石盟主的指教,您今天来,就是要和我谈这些的吗?”

石野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恰好在这栖霞山千佛岩东飞天石窟前,我顺便聊起这个话题而已,其实我是有事想向成总请教。”

成天乐赶紧摆手道:“石盟主千万不要这么称呼晚辈,请教二字也绝不敢当。您是有事来找我的?有什么指教请尽管开口。”

见左右并无他人,成天乐也将訾浩给放了出来,凝聚成形幻化衣衫,上前行礼拜见石野。石野面带微笑的看着訾浩道:“你就是那石狸像之灵?我已经久闻大名了!”然后又对成天乐道:“我今rì刚刚回到三梦宗宗门道场梅花圣境,便有门下弟子告知,成总前几天刚来过,举止玄妙令人难解。

听闻你当时路过梅花圣境而不入,只在门前拔草,拔了一株又一株带毒之枯草,并随手丢弃山野。此举应大有深意,莫非是我门中子弟不肖、在外行止不端,被成总察觉,所以用这种方式来暗示?若是如此,还请成总明言,我今rì就是来请教的。”

石野说着话,伸手一指佛龛旁一块平坦的石壁,凌空虚指画圆。那石壁上竟出现了屏幕般的景象,正是成天乐不久前于梅花山中拔草的情景。在一片无人修剪的野梅林中,他一边走一边不时拔出一根草,研究一番还放在鼻子前面嗅嗅,然后随手丢掉。前方是起伏的丘陵,山壁是裸露的赭红sè岩石。

这一手法术令訾浩看得是目瞪口呆啊,它并不在于法力有多强大,而在于境界的高明。假如修为境界未至,法力再强也施展不出这种手段!成天乐也是目瞪口呆,等回过神来赶紧解释道:“误会,绝对是误会!我并不知三梦宗道场梅花圣境在何处,难道门户就是那片赭红sè的山壁吗?”

石野收了法术,带着好气又好笑的神sè看了他半天,终于有些无奈的说道:“我相信你是无心的,也算是我和门下弟子疏忽了,与你见面时,竟没有告知宗门道场所在。但你所行令人苦思不得其解,怎会跑得那么巧,拔那些草又是什么意思?”

成天乐和訾浩齐声道:“我们在寻找赤焰果,研究它的分布规律……”两人向石野解释了赤焰果是怎么回事,而万变宗计划炼制陆吾神仑丹,此物就是丹方中的灵药之一。

石野听完之后笑了:“原来如此!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想请万变宗诸同道今后帮个忙。”

成天乐:“的确是这样,绝非有意冒犯!石盟主想让我们帮什么,我们一定尽力完成。”

石野:“赤焰果是何物我也是清楚的,原来它还是陆吾神仑丹中的一味灵药,难怪你们会到梅花山来寻找,也算是误打误撞吧。此果有毒,看上去又鲜艳诱人,为了防止偶尔路过的游人误服,最好将之铲除。……如果此物对万变宗有用,那每年就由万变宗派人到梅花山来吧,负责将此果摘去。这倒也省了我的事,还得说声谢谢呢!”

訾浩抢先答道:“保证完成任务,将梅花山中的赤焰果扫荡的一颗不剩,这是两全其美啊!大家都高兴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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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1、飘飘然,生风虎山行

大长老也丝毫不以为意,毕竟眼前这个高人可是他亲自请来帮助项天的。?快来吧,.!对于伊达大师的能力,作为神殿首席大长老的他还是心知肚明的。而那种警觉的目光,也绝对不会是什么悻悻作态。

不也是让他一枪一个,给扎了个透心凉嘛!可这个西方大陆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居然一只菜园子里的珍珠鸡的骨头,都能变成这么大个头?

死亡世界中的任何生物,除了非常低的智商以外,就只有痛觉最为微弱。项天自从一开始将那个第一个跳出来的矮人骨头架子砸开,就知道眼前这种生物都是一群悍不畏死的亡灵怪物!

项天打的兴起,一把抓住龙巫妖的爪子。借着她腿骨上凹凸不平的伤痕,努力向上爬!龙巫妖正纳闷到底该怎么解决掉,一口气将所有手下都砸成碎骨头茬子的项天。

又是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龙巫妖全力施为的巨大獠牙。准确咬上项天刚刚攀爬的位置!只是她疑惑的发现,口中除了已开始出现裂缝的粗壮腿骨外,哪里还能见到项天的身影!

望着龙巫妖口中白森森的獠牙,项天忽然想到一条原本不屑使用的计策。故意装傻充愣的他眼睁睁看着龙巫妖,看准他正攀爬的腿骨恶狠狠咬了上去。

即使项天将对方半边骨头架子都拆掉,顽固而贪婪的怪物们依然还是或爬行或蠕动的朝着他冲过来!无奈下,只好毫不惜力的全力将其彻底敲的粉碎!

如何尽快延缓对方的高速攻击和躲闪,甚至于如何灭掉对方。已足以让对阵的项天和龙巫妖,忘记危险为何物!不过最后的结果,还是不出项天所料的正确!

急于求成的骨龙,傻乎乎的朝着项天正在攀爬着的腿骨,狠狠咬了一口。然后项天又利用龙巫妖愣神的时机,悄悄爬到她那颗高傲的脑袋上。如此举动更让傲气十足的她,方寸大乱!

战意正酣的项天心道:“这些自称什么龙族的“大号珍珠鸡们”,等将来有机会。一个个的都剁碎了穿到长枪上,慢慢烤着吃!”

伊达大师收拾心情,认真观察着一无所知,专心为保命而奋战的项天。“咔嚓”一声,项天手中最后一根完整的骨头,被他敲断在龙巫妖粗壮的爪尖上。

要是让如此优秀的项天,死在很不容易才弄出来的秘境里边……那这个“伊达大师”的称号还是倒过来念好了!

要是项天出点什么闪失,让他上哪找这么有天资,又肯吃苦的好苗子?还是仔细看着比较放心!怎么说这个秘境……也不是实力泛泛之辈能随便任意进出的!

“唔,这么出色的小子。从哪儿找来的?”伊达大师紧紧盯着大长老那张,一脸诚恳笑容的面容。仿佛仔细看下去,就能再发现些什么秘密似的。

这种情况若是换在手执霸王夺月枪,腰悬天子雷霆剑。玄铁重甲外加天龙破城戟的战斗堡垒的西楚霸王。

项天越打越恼火,一个不小心就被那个巨大的鸡骨头,用粗壮无比的骨头爪子在大腿上,开出条长长的血槽!望着喷涌而出的鲜血,项天的脸色变的更加难看!

即使战斗到周围再也没有什么碍眼的家伙们,想要观战的时候。利用灰熊变身后爆炸力惊人的双臂来重击龙巫妖,项天也依然没能取得丝毫战果。

大长老转念一想,赶紧岔开话题:“呵呵,这点儿小事还是等项天完成秘境试练再说不迟。机会难得嘛!至少你我当年要通过这种程度的训练,可是一点儿也不会比你这个宝贝徒弟快啊!”

无论谁与龙巫妖战斗,都不要忽略哪怕最为低阶的龙巫妖战斗力。这是项天在眨眼间敲碎至少六根矮人亡灵腿骨,以及砸出去至少五名僵尸后得出的结论。

低头料敌的它,正好看到悄悄沿着她腿骨向背脊攀爬的项天。它愤怒的咆哮起来:“你这个该死的败家子!你知不知道刚才砸掉的骸骨,花了多少时间才收集来?!”

“你竟然,你,你竟然一下子都给我砸个干净!”“不等我来收拾你,你倒是爬到我头上来了?”龙巫妖暴怒的吼叫,差点让直面龙巫妖巨口的项天一阵恍惚!

于是就有了刚才那一幕,“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让暴怒的失去理智的龙巫妖用牙齿咬断她自身的腿骨的冒险行动!毕竟此时的战斗激烈到只剩下一只龙巫妖,和一名精灵德鲁依的关键时候。

“你想的倒挺美!”气愤的龙巫妖赶忙蹬直身躯,想要挣扎着站稳一些。只是她显然还是忘记了刚被她一口下去咬出些许裂痕的腿骨,已经逐渐支持不住自身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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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是放弃抵抗吧!”项天那阴森森的嗓音,突兀的回响在龙巫妖硕大无比的骨头脑袋上。“你……”龙巫妖郁闷的要说些什么,可早已对这场战斗失去耐心的项天,并没给它说话的机会!

“啧啧,我说大长老啊。”伊达大师皱着眉头,好奇的问着聚精会神盯着项天战斗的大长老伊力奇。“嗯?什么事儿?”大长老警觉的看着正用意味深长的眼神,反复打量他的伊达大师。

随着项天脚下不断用力,站在龙巫妖鼻子尖上的他如同跷跷板一端的顽童。将龙巫妖庞大的骸骨身躯,压的倾斜起来。

只是项天始料未及的,是龙巫妖那具出奇坚韧的巨大骸骨!当最后一根完整的骨头武器,碎在龙巫妖那坚硬脑壳上的时候。项天就发现,他必须作一件危险至极的行动。

大长老的话,显然非常合伊达大师的胃口。得意的伊达大师咧嘴一笑,不再理会大长老的打岔。怎么说正在接受秘境试练的,也是他多年来收到的天资最好的徒弟啊!

别说一枪在什么钢盔铁甲,或者什么凶兽猛禽上穿几个窟窿!就是那九头被刘邦设下圈套,同时冲向他的饿了不止三天的猛虎。

他灵巧的一个侧翻从龙巫妖拱门般高大的腿骨边掠过,闪电般从衣服上撕下一片,熟练的捆扎在血流不止的伤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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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2、从天降,斗落众皆惊

442、从天降,斗落众皆惊

石野又点了点头:“看来拿问此人,首先要追究的就是那杀猫妖之事。,!除此之外,依成总看,这个人与他间接控制的这个组织,还有什么问题吗?并不是说他犯了什么过失,而是说这种做法可能导致什么问题?”

成天乐虽然请求过石野不要称呼他成总,可是石野总是这么叫,成天乐也没办法,只好听之任之了,他琢磨了一会才答道:“问题确实有,他搞出那么多大师兄宝训受人膜拜,这个组织现在虽无劣迹,但将来若真的有什么歹意,那些妖精是逃脱不了他的控制的。

或许他还没有来得及作恶,或许他有什么恶毒的计划正在进行。但这一点倒构不成什么罪状,人家没有做过的事情,也不能凭空去责罚什么。但他这样控制这个组织的方式,确实存在问题,不值得效仿与提倡,更不利鼓励天下修士这么做”

石野沉吟道:“嗯,除了滥杀猫妖之外,他控制这个组织的方式确有问题。前者如果查明确系滥杀,绝不可轻饶;而后者倒不是什么罪状,但也得指明其过失。若是昆仑某派修士,则应该交由师门责罚。若是江湖散修,那我等就应说明事理,责令其改正。”

石双听不见后面两人暗中的谈话,他就那么飘飘然进山来到了枫香谷。成天乐早有安排,兑振华、花膘膘、黄裳、吴燕青、禇无用、吴贾铭、盛龙、南宫玥等众妖也暗藏法器,扮作游客的样子进了栖霞山,此刻从各个方向三三两两恰好也来到了枫香谷附近。大家各自进入提前准备好的位置,收敛神气隐藏行迹,悄然布下了十二时大阵。

石野和成天乐并没有走到空地中,就在枫香林间隐去身形悄然观望,让石双带着猴站在林间空地中央等待大师兄的到来。成天乐也很纳闷那位大师兄会怎么出场,至少可以确定,这周围并没有埋伏着别的人,否则早就被发现了。

大师兄果然是从天而降的!

石双等了不久,成天乐突然察觉到半空中传来一阵法力波动,抬头只见有一人的身形凭空出现,飘然落地时收起了环绕在身外飞舞的一根透明长丝。他是御器飞天而来,在半空中隐藏了行迹不为普通人所察,但是在神识所及的范围之内,成天乐还是能感应到的,这与平常的收敛神气不一样,御器飞天必然伴随着施法。

成天乐没有看清来人的相貌,因为那人戴了个如今已经很少见的斗笠,篾条和蓑叶编成的斗沿遮住了大半张脸,打扮得就像动画片里的熊猫大侠,但他的身材可不像熊猫大侠那么臃肿,很是匀称健硕。不知为什么,成天乐总觉得此人的身形有几分眼熟。

石双悄然退后两步拱手长揖道:“大师兄,您终于来了,老石已恭候多时!”

而那只猴向前蹦了两步,向来人焦急的比划着,嘴里还发现咿咿呀呀的声音,像是想提醒什么事,只可惜它不会说话。来者就是那位神秘莫测的大师兄了,他一见这只猴如此反应,语气一沉道:“石双,猴兄弟是怎么回事?……咦,这里的气氛有点不对劲啊!有埋伏吗?靠,你的胆也太肥了!”

外面已经布下了大阵,众妖蓄势待发,只等着成天乐在元神中下令,但都收敛好神气没有露出任何痕迹。那大师兄的感觉倒是很敏锐,仿佛察觉到这里有埋伏了,却一副大大咧咧毫不在乎的样子。按照原计划,只要确认了来者身份,成天乐就应该下令发动大阵将他拿下问话;如果他们搞不定,石盟主自会出手相助。

可是一听那位大师兄的声音,成天乐居然愣住了,如石化般呆立当场,众妖也都没有动手的意思。除了花膘膘之外,其他人的反应皆是一片震惊。他们愣住了可是有人并没有发愣,那大师兄话音未落,就听枫香林中传来一声喝斥:“孽徒,你的胆也太肥了!”

随着这声喝斥,空地的上方凭空飞出了一件法器,是一面正在旋转的古铜镜。成天乐就站在石野的身边,但他也没看清石盟主是怎么祭出法器的、更不知道那铜镜是从哪儿飞出来的?石野身子未动手未抬,那面旋转的铜镜就突然出现在“大师兄”的上空。

来者既有飞天之能,当然不是弱手,可是一听这个声音再见到那面铜镜,居然连动手的反应都没有。那古铜镜的背面内圈刻有四神瑞兽浮雕,外圈镂刻着栩栩如生的十二时兽,仿佛活过来一般,化做一道道灵影飞下,在空中形成了无形的束缚牢笼,瞬间就把大师兄的周身神气给锁住,并带着一股巨大的威压。

“大师兄”的斗笠落地,人也单膝点地跪了下来,看面目赫然就是丹紫成!

难怪成天乐等人会愣住,也难怪石野会喝出那声“孽徒”,丹紫成就是三梦宗中的大师兄、石野座下的掌门大弟子。苏州众妖曾见过他,听见声音都认出来了。而丹紫成根本没敢还手,因为他也认出了师父的法器青冥镜,当然也听出了石野的声音。

石野背手走出枫香林,来到了空地中央。那只妖猴看石野的样子显然是想收拾丹紫成,竟然拦到了石野身前,学着人的样子打拱作揖做哀求状,仿佛是在给丹紫成求情。

反应过来的成天乐与众妖也顾不上埋伏布阵了,纷纷显出身形走到了空地周围。花膘膘一脸惊讶,而吴燕青小声对他耳语了几句,这只老狐狸又露出错愕之色。

在场众人中唯一还蒙在鼓里的就是石双,这位虎妖并没听明白石野那一声“孽徒”是什么意思,想当然的以为与狂徒、凶徒、歹徒是一类称呼。他见大师兄已被石盟主的神功制伏,满怀喜悦与感激,转过身来朝石野行礼道:“石盟主,成总,他就是那位凶徒!”

花膘膘急中生智,壮着胆子喝斥道:“石双,你住口!还没让你说话呢,问你的时候你再说!”

这时丹紫成也开口道:“师父,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这一句话把石双说傻了,下意识的退后了好几步,一把抓住了花膘膘的袖子躲在了老狐狸身后。那位大师兄竟然是石盟主的弟子,原以为是来捉拿什么凶徒,结果却成了石盟主处理门户事务。是他“揭发”了三梦宗弟子的“恶行”,石盟主在这个场合面子上必定不会好看,此刻还是少说话为妙。

石野冷哼一声道:“我到这里来,还不是因你这孽徒做的好事!”

丹紫成胆也够大的,在这种情况下仍然不紧不慢的反问道:“好事?师父也认为我是在做好事吗?既然如此,您老人家为何一见面就把我制住了呢?”

石野的脸上也看不出有什么怒气,不紧不慢的说道:“那是要让你好好说话,现在有人告你滥杀妖修、欺压妖修,并暗中控制妖精组织图谋不轨,你想怎么解释?”

丹紫成的表情竟然在苦笑:“师父,您查清楚了吗?”

石野一摆手:“你老实跪着,我们不是正在查嘛!”然后转身道:“石双,你不必害怕也不必隐瞒,想当初对成总怎么说的,就把你这些年的经历当众再交待一遍。”

石双想往后缩,却被人推了出来。这头虎妖缩着脖子,肩膀上就像扛着千斤重担,把当日的话重新讲述一遍。石野又朝成天乐道:“成总,你也派人暗中调查过这个组织,并清楚其来龙去脉,就你所知的情况也当众讲一遍吧。”

成天乐有心想劝石盟主先把丹紫成的神气束缚给解开,但人家师父在教训徒弟,他也不好多管,当下也把自己所了解的情况讲了一遍。他讲完之后,在场的人基本上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枫香谷中变得鸦雀无声,石野不说话,大家谁都不好乱开口。

石野背手走到了一旁,转过身来仍然朝成天乐道:“成总,紫成是我的弟子,如果由我来问他,难免让人误会或有偏袒之心。此事既然是成总率先察觉并追查至此,而我是受成总之邀前来帮忙、已经制住这孽徒,那就按照成总原先的打算,当场查个明白吧。”

这时西边的虎山方向突然传来一个深厚的男声:“嗯,我也同意让成总来问。此事本就是姑苏成天乐查出,石盟主只是随成总而来,却发现这位‘大师兄’是三梦宗弟子丹紫成,当然还是要让成总问明原由。”

丹紫成吃了一惊,跪在那里问道:“五味师伯,您怎么也来了?”

说话者是轩辕派长老五味道长,他也是轩辕派的第一高手。丹紫成的父亲丹霞生就是轩辕派弟子,五味道长是看着丹紫成长大的,也算是他的亲戚长辈,此刻远远的答道:“是石盟主让我来的,还不是因为你的事情!我既代表轩辕派也代表昆仑同道做个见证,看看姑苏成总是怎么拿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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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3、丹霞峰,沐猴望云海

慕容天宇原本不赞成梁颖心与林静君同去,但心里也知道,无论什么地方,二女都会跟着自己。,!他们之间的情谊已是难以分开。何况,有道家的梁颖心及魔法一脉的林静君相助,此行更是事半功倍。

华慕飞一脸痛苦之色,道:“不防实说,因为虚界那边的精元之气已大减,所以他们已倾尽所能全力破坏实界。找封印是他们的首要目标,难道蛮荒有黄金罗盘碎片?”

虽然华慕飞说是一定范围才能得到处于最近的一块的位置,但这个范围有多大就不得而知。

慕容天宇与梁颖心正在旁观看,却听空中一声娇吒,一条火龙自空中飞来,吓得众人大吃一跳,纷纷跳开。

这天,单风将慕容天宇及华慕飞都召来书房。单风望了望华慕飞,脸有难色,道:“华兄弟,我们收到消息,有不少来历不明的人集结在与蓬莱大陆相邻的蛮荒大陆边缘地带。这事虽然与我们无关,但听谣传的消息所知,似乎是神族所为,导佛寺及沙漠边国已大为紧张。”。

单风摇头道:“这太危险了,虽然说你与兽神族没什么仇怨,但毕竟有过磨擦。而且还不知神族在那边到底想怎样?”

单风叹了口气,道:“好吧,既然你们决定了,那去蛮荒探探也好,只是最好不要lou面,不要卷入争斗当中!”说完,便将梁颖心及林静君二人召来。

林静君又与梁颖心及雷霜亲热一番,却扫了一眼华慕见,见他呆呆地望着自己,便放开慕容天宇,道:“心姐姐,这个小帅哥是谁呀?”

与单风等人道别后,梁颖心施展御剑飞行之术往蛮荒飞去。尽管四人坐在剑上比较拥挤,但以梁颖心现在的功力,仍是比较轻松。

慕容天宇笑道:“华兄弟小我两岁,你们是同龄呀!”林静君一撇嘴,道:“我还以为他比我们还少几岁呢!”

慕容天宇最担心的是华慕飞,这小伙子实力虽强,但吃不了苦,而且他的实力去到蛮荒,与那些强大的妖兽相比,真的只有被吃的份。但华慕飞的那份坚持,慕容天宇知道多说无益,何况他是神族族长之子,有他同去,至少神族的动向他比较清楚。

单风点点头,道:“这也有道理,但怎样才能收集黄金罗盘碎片?现在只知道玄通大陆有一块,他们是无论如何了不会交出来。导佛寺的那一块现在在我们手中,还有四块不知所踪!”

四人在外玩了差不多一个月才回天君门。

华慕飞也道:“单门主,我也会一起同去,请门主放心!”

慕容天宇想起华慕飞曾说过,相邻的两块碎片,能指示处于一定范围内最近的碎片的位置,便道:“我一直有个想法,这碎片极小,如果将它分开再收藏,不留一丝踪迹,甚至仍到大海之中,相信神族再神通,也不可能寻得到。我想,要不我们去将碎片中的五块收集,然后找个地方收藏,这样,即使神族得到其中一块,也没什么用。”

梁颖心轻吒一声,一道纸符仍向火龙,一道真元力轰出,“格格格”,整条火龙化为冰柱。

这事看似巧合,其实是导佛寺的那一块原本是天通所传,而慕容家的则是玄尊所传,本就是相邻的。

将情况说明,二女果然争着同行。单风又让他们带上鳄甲,只是梁颖心及林静君看着这盔甲就觉得恶心,死活不肯穿,单风及慕容天宇都无可奈何。

慕容天宇想到兽神族,便道:“师父,以前我曾跟你提过兽神族的事,他们会不会是想到蛮兽族那边?”

华慕飞极之依恋林静君,这一切大家都看在眼内。只是林静君一心在慕容天宇身上,华慕飞早已知道,他却不知怎样,觉得与林静君一起,看着她每天的笑容,已极之满足。

华慕飞道:“神族虽强,但蓬莱大陆极排外,神族在蓬莱大陆也没多大力量,不可能侵犯导佛寺,但集结在那所谓何事?”

单风道:“极有可能,但此举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三人同时沉默,这事儿谁也猜不到,毕竟5000年来,这秘密守得极密,恐怕除了神族这样处心精累数千年,才可能打探到秘密所在,旁人实是无从得知。

林静君扑向慕容天宇身上,抱着慕容天宇喜极而泣!慕容天宇也很想念林静君,轻抚她的秀发,抱着她的玲珑玉躯,心下也很是安慰!

与华慕飞用过早点,便招呼梁颖心一起游历赤城。赤城并不繁荣,但华慕飞却游玩得津津有味。一连在城中游玩了几天,不亦乐乎。

这黄金罗盘碎片,只是两边有些锯齿的扇状金块,表面没什么纹迹,但只有相邻的才能完全合在一起。

慕容天宇坚持到:“师父,我现在的实力已很强,现在已尝试深度入微。但在这样安逸的环境下,我的实力很难再提高。到蛮荒,恐怕更合适我。何况,我是在蛮荒长大,没人比我更熟悉那里。请师父批准!”

慕容天宇道:“师父,我想深入蛮荒一次,到兽神族看看。”慕容天宇这事也有些私人原因,他虽不说什么,实质对神族恨之入骨,加上这关系到全人类的安危,再危险他也想去看看。离三年之约还有近10个月,从蛮荒回来后再赶往蓬莱大陆,时间仍很充足。

既然林静君都回来了,慕容天宇便想好好在河间郡游玩一番。现在他的实力,已不再惧怕三鬼众,可以光明正大地游玩。当下便告别单风,四人在河间郡玩了个遍。

慕容天宇道:“师父,其实有一事我一直没向你说明。事实上,我慕容家也有一块,当年正因此被神族追杀。之前遇到我姐姐,她便将那一块碎片给了我,我藏在城外,如果那一块与我们手中这一块是相邻的,那就有可能探知另一块所在!”

这淤泥鳄鳞造成的盔甲虽然轻巧,但却有一股腥味,而且穿在身外,外形相当不好,男人倒也没什么,对于少女,当然不愿意穿上。

单风估计,神族的举动应该与兽神族有关,慕容天宇与华慕飞也点头称是。

华慕飞口颤颤地道:“林…林姑娘,你…你好!”林列君对这小帅哥却不以为然,笑道:“华兄弟,看你年龄比宇哥哥还少了几岁,但不要这么羞妮妮,要像个大丈夫!”华慕飞连连称是。

果然见林静君在冰龙上滑落,她在天君门居住了很长时间,与众弟子都相熟,只是她太胡闹,魔法又强,常闹得天君门乱成一团,但她人又美,又可爱,众人对她是又爱有恨。

原来林静君为人固执,说了一辈子不踏进江城半步,她就真的连屠龙教都不回,只是在江城外搭了一个小房,每天让她父亲林天霸前来传授魔法。

能这么胡闹的除了林静君,恐怕已没别人。

慕容天宇笑道:“这是我在神武大陆认识的朋友华慕飞,现正在天君门作客。”接着,又对华慕飞道:“华兄弟,这是屠龙教的林静君,是我们的密友。”

梁颖心脸上一笑,已知华慕飞对林静君有情。

这天早上,三人在天君门的练武场一展身手。华慕飞的一柄长枪如龙入水,施展得奇妙无穷,惹得众弟子都上前挑战,结果一一战败,华慕飞甚是尽兴。

林天霸见这小女儿难得这么用功,心下大欢,便尽力所授,几天前听梁颖心传来书信,说慕容天宇回来,她便告别父亲,回到天君门。刚才她所施展的,便是林天霸的得意魔法《火龙咒》,当然,她只是略施魔法,如果倾尽全力,梁颖心哪能冰得住她的火龙!

上次董日先赠送给慕容天宇的用作盛装冰清幽莲的千年玄铁盒,慕容天宇用来装着两块黄金罗盘碎片,这样就万无一失。

单风道:“原来还有此事,那好吧,天宇,你即去取得另一块回来看看,再作定夺!”慕容天宇应声出去,到城外将那一块取来一看,巧合的是,居然真的是相邻的。

华慕飞听林静君称自己为小帅哥,脸上一红,妮态尽出。

单风又叮嘱了一番,四人才回去准备。

此行万里,有梁颖心的御剑飞行之术,对于前行及逃跑都很便利,而林静君,单风也知道,无论哪里,她都会跟着慕容天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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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4、火龙果,玄武现湖妖

丹紫成又求到师父石野那里去了,石野则一摊双手道:“本门正传法诀是四门十二重楼金丹大道与世间三梦**,根本没法传给一只猴。你师娘虽是妖修,但我认识她的时候早已化为人形,她的修炼还是你祖师爷指点的呢,别具一格因人而异。你阿秀师叔是瑞兽出身,自不可以常理而论,她当年的机缘更不可能复制。

至于你阿游师弟亦是五步蛇妖,而当年我见到他时也已化为人形,后来我斩杀一千年妖物,收其玄牝珠交由阿游祭炼,这都是在相当修为境界基础上的指引,对这只妖猴皆不适用。其实山野猕猴能走到这一步已是莫大福缘,有些事情在漫长的岁月中才有答案,并非人愿可强求。

你可以把它带到轩辕派道场,也可以把它带到三梦宗来,令其观摩世间修士修炼,或许也是一种机缘,但并不能决定它以此便能修成猴妖。其实无论它修得成修不成,你都不必觉得惋惜,这就叫造化。世间高人行事,求其果而种其因,不待果而后行,而先明成果之因。

近日苏州有一位散修成天乐,聚集妖修指引正法,我看其中颇有门道。若这只猴已玄牝妖丹大成,却茫然不知如何前行探索,来找我的话或许能有帮助,但它现在这种状况,还不如去求教成天乐。但那成天乐本人修为尚浅,此刻恐还指点不了什么关窍。”

这是丹紫成第一次听说成天乐的名字,他当时就问:“那成天乐是什么修为?”

石野答道:“其人修为相当于丹成而已,风邪劫尚未度过,但他所修的法诀却非常适合指引世间各类妖修。以人身而亲自印证,待到将来,恐没有谁比他更能明晰其中关窍。”

丹紫成紧皱眉头道:“他仅仅是出师的修为而已,且无宗门传承,如今本人连大成境界尚未达到,谈什么指引天下妖类修呢?”

石野苦笑道:“我也只是认为他有可能,并非认定他当然可以。就算到了将来,他能指引的也是灵智清明、玄丹凝结的妖修,对于这样的妖猴恐怕也很难办。但你也不要不服,人各有所长,就算你的修为高超,在这一点上也是不如人家的。”

丹紫成:“师父,你怎知道我不服?”

石野:“看你的表情我就清楚,但有些道理你还是需要明白的。这只妖猴将来若能修成猴妖,主要靠它自己的机缘造化,若是有人指引,将来成天乐应比你合适得多。……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只能过几年再看,你若不服我今日之言,自己去试试别的方法,反正对这只猴也不是坏事。”

这便是那只妖猴的来历,丹紫成倒也不隐瞒,将当年自己与师父之间对成天乐的议论都讲了出来。成天乐本是问话之人,却问出了与自己有关的一段往事,多少有点尴尬,但他也没往心里去,点了点头又说道:“如此说来,这猴的来历倒没什么可追究的,丹紫成道友是一片好心。”

石野插话道:“这小子的话我可以作证,并无半句虚言,而这只猴我当年第一次去炼丹峰时也见过,那已经是二十五年前的事了。”

远处虎山上五味道长的声音传来:“没错,这只猴我轩辕派上下都认识,我见过它在炼丹峰调皮了二十多年,最近几年好像开始学会思考人生了。”

问完了猴的事,成天乐心中也暗暗嘀咕,丹紫成讲出石野当年那段话,分明就是在众人面前给他架了一张梯子呀,回头再开口请求他指引这只妖猴的修炼,恐怕就是顺理成章,他连拒绝都不好拒绝。那么今天这个场面,十有**就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先不管别的,既然让他问,那就继续问吧,成天乐咳嗽一声又道:“丹紫成道友,方才所言你听得清楚。若说有什么恶行需追究的话,便是你当年斩杀那猫妖之事,其中若有什么内情,现在可以解释清楚。”

问到这里成天乐也很担忧啊,万一丹紫成解释不清,就是滥杀之举,那么今天的下场绝不会好看,三梦宗以及石野的面子上都会挂不住,非当众重罚不可。而丹紫成并没有什么害怕的样子,抬起头道:“就在南京这个组织中,有人或许知道内情,请你们先把火龙果和果冻叫来,我再说不迟。”

成天乐转身朝石双道:“老石,你这就打电话给火龙果和果冻,说大师兄有请,让她们立刻打车赶到栖霞山枫香谷,我们在这里等着。”

果冻是草木之精,而火龙果应该是水族妖修,具体是何种出身成天乐还没有分辨得太清楚。但丹紫成突然点这两位姑娘的名字,看来他虽然从不露面,却对这个组织的成员情况很清楚。火龙果与果冻突然接到石双的电话,说是大师兄要见她们,立刻从单位请假打车赶到栖霞山,成天乐则派南宫玥去山下接她们俩。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远远的就听见枫香林外有姑娘叽叽喳喳的声音,果冻兴奋的喊道:“天呐,大师兄啊,我终于要见到他啦!姚婧,究竟有什么事,你就给我点提示呗?”

南宫玥答道:“事情比较重大,我不好多说什么,待会儿你就清楚了。”

火龙果的语气却没有果冻那么兴奋,相对平静的说道:“果冻,你不必着急,还不清楚什么事呢,干嘛这么激动?”

果冻:“我能不激动吗?是大师兄啊,我终于要见到大师兄了!”

林间空地上的丹紫成突然抬头道:“师父,既然那两位姑娘来了,能否借您的青冥镜一用?”

这一个小时,丹紫成一直跪在那里没动呢,因为石野的青冥镜就悬在头顶。其实这没什么必要,因为丹紫成也不可能跑掉,石野分明就是借机让他吃苦头。而这小子更有意思,此刻竟然要借青冥镜,就是让师父给他点面子,别让那两位姑娘见到心目中的大师兄时竟是这种场景。

石野点头了,轻轻一弹指道:“拿去用吧,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解释?”

法术一收,青冥镜从半空落下,丹紫成站起身来接在手中,在枫香林中挺胸而立,瞬间又变得意气风发,还真符合“大师兄”的风采。看见这个场面的众妖都不敢乐,而南宫玥恰好领着果冻与火龙果走了进来。

两位姑娘一看这么多人,都吓了一跳,赶紧问石双道:“老石,哪位是大师兄啊?”说话间眼神直往石野身上瞟,眼角的余光也看了看丹紫成和成天乐,顺带还捎了吴燕青两眼。

石双赶紧介绍道:“这位便是大师兄,他的身份其实是三梦宗掌门大弟子丹紫成,而这位是昆仑修行各派盟主石野,这位是姑苏万变宗的成天乐成总……”

石双忙不迭的介绍了一大圈,两位姑娘有点傻眼了,她们根本就没听说过什么三梦宗或万变宗,更没听说过什么昆仑修行各派,一时间目瞪口呆。就在这时,她们茫然的眼神突然亮了亮,两位姑娘仿佛明白了什么,原来是丹紫成悄然发来一道神念,将复杂难解的事情用这种方式告诉了她们,且让她们慢慢消化去吧。

丹紫成持青冥镜在手,突然问道:“火龙果,你是玄武湖中的鱼妖吧?”

火龙果一愣,没想到竟会被当众说破了原身,但有这么多做梦也想不到的高人在场,出这种状况也没什么了,她答道:“是的,我是黄辣丁成妖,是很多年前,被人放生在玄武湖中。”

黄辣丁是一种鱼,又名黄牙叫、昂丁鱼,肉质特别鲜美,火龙果竟是这种来历。丹紫成一举青冥镜突然有一圈光晕散出,在这林间空地上呈现出一个巨大的仿佛是立体空间屏幕的影像。众人看见了夜色下的玄武湖波涛,以及湖边站的一名黑衣男子。

石双失声叫道:“这不就是当年的猫妖嘛!”

丹紫成所施展的法术,与石野曾在千佛岩显露的神通是一脉相承,能够将曾经印入元神中的景象直观的方式显现出来。石野凭空虚指画圆就办到了,而丹紫成的火候显然比师父还差点,需要借助一面神器青冥镜。

他此刻一边施法一边冷冷说道:“不错,就是我当年斩杀的猫妖。……果冻,我再问你,你是不是东南大学毕业的?”

这一问十分突兀,这又关果冻上过什么大学何事?果冻纳闷的答道:“回禀大师兄,我的确是东南大学毕业的。”

丹紫成:“你上学的时候,是不是出过一起碎尸案,有一名女生遇害,凶手却至今都没抓住?”

果冻:“是的,是有这么回事!后来又出了一起案件,受害者也是女生,有尸体碎片在玄武湖中找到,案子也是至今未破。火龙果对我说过,她当年看见过凶手的样子,那人是一位十分凶悍的妖修。……火龙果,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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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5、追用因,不端应洗心

火龙果看着那光影中的影像脸色有点发白,此刻像突然回过神来,长出一口气道:“是他,他是那个凶手!……我当年以原身在水中看见了他抛尸,结果被他发现了行迹,差点没要了我的命,幸亏在水里我跑得快才躲过一劫!”

丹紫成收了法术道:“这对了,那两起案子都是这一入所为,便是石双当年身边的那位猫妖。,!师父,我当初告诉过您,我已查出是一位妖修作乱并将之斩杀,您还记得吗?”

石野点头道:“我当然记得,你当时告诉我斩杀了一个为非作歹的妖孽,却没有这个组织的事情。”

丹紫成突然扭头瞪了石双一眼,目光中的凌厉之色让这虎妖不禁打了个哆嗦,又道:“我是顺着猫妖的线索查你头上的,本以为你和他是同案犯,打算顺便一起宰了。可后来查清此案与你无关,发生在你与那猫妖结识之前,你对此并不知情,所以才留了你一条命。”

成夭乐既然是问话的,也不能只问丹紫成一个入,一转身朝石双喝道:“石双,丹紫成道友当年是救了你!如果他不出现将你收服,任由那猫妖为虎作伥,利用这个组织还不知道会犯下多少恶行。假如是那样,待今夭我再把你揪出来,你恐怕在劫难逃了。”

石双赶紧像丹紫成刚才那样单膝点地,跪倒在地道:“石盟主、成总,我错了,我真的是错了!……但当时我确实不知道这回事o阿,今夭才第一次听。如今想来,大师兄确实是救了我,若他不出现,我用心不端,任由猫妖发展这个组织,迟早也得酿成大祸。”

成夭乐:“不要再叫大师兄了,你并非三梦宗弟子,这个称呼只是一个玩笑。”然后又朝丹紫成道:“丹紫成道友,妖猴与猫妖之事都解释清楚,仅这两件事而论,你不仅无过,而且还令入深感佩服。我接下来想问,那‘大师兄宝训’又是怎么回事?且不那些话的内容,这个妖精组织里传颂大师兄宝训的方式,似乎很是不妥。”

丹紫成答道:“我从来没搞什么大师兄宝训,我在石双面前隐瞒身份只是自称代号大师兄,这倒是事实。我只是交代了一些话,结果却让这虎妖搞成了这样,不信你可以问他。”

石双连忙解释道:“是我,是我,都是我千的!我敬畏大师兄,不,丹紫成先生,害怕他的手段,想拍他的马屁,他交代的话,我都冠以大师兄宝训之名,让组织所有的成员背熟并时刻谨记,以为这样能哄大师兄开心了。”

丹紫成冷哼道:“你以为我很开心吗?你越这么做,我看见你越想收拾!老老实实转述行了,搞这些噱头千什么?”

石野也冷哼道:“你开不开心,恐怕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对这个组织的情况很了解,他们在搞什么东西你也知道,夭夭有入在那里背诵大师兄宝训,你却没有阻止,心里暗爽是不是?你这猴崽子的脾气,我这做师父的还不了解嘛!

此事虽然是石双搞出来的花样,但是你明知不妥却未及时阻止,便是你自己的责任。你编的那些玩意,也好意思自称宝训,老老实实门规不得了?散行三戒的第一条,‘不可矫众显灵自称圣,祸乱乡里’。你虽未祸乱乡里,但此行仅一步之差,便是矫众称圣。”

这时绯焱的声音又传来道:“若引散行戒,那过了。紫成并没有那么做,这猴崽子只是为了好玩而已。”

石野沉声答道:“确实谈不上违反散行戒,但也只是一线之隔而已,调皮捣蛋不是这么玩的,游戏入间与视入间为游戏只有一线之隔,这一线之隔却很危险。”

绯焱:“我是插句话而已,看你的语气太重了。你不能为了自己盟主的面子,故意重责弟子,该怎么怎么。……还是让成夭乐继续问吧。”

石野只能苦笑不言,这个绯焱倒是挺厉害的,别入都称呼他为石盟主,只有绯焱直呼其名石野。大师兄宝训是怎么回事,以及丹紫成哪里做的不对,其实已经不用成夭乐再了,那么接下来只有最后一个问题,成夭乐又道:“丹紫成道友,你既斩杀猫妖,却为何要用这种方式控制这个妖精组织?我并非想你有何罪,只是想问如此做有何不该?”

丹紫成低下头,很痛快的答道:“成总,我错了!”

众入皆是一愣,没想他会这么痛快的认错。这时五味道长的声音又传来道:“紫成这么做确实不合适,但我也知道原因。从时间看,丹紫成刚刚斩杀猫妖、收服石双,随后赶去海外为白少流助战,他来不及再做别的,只能留下几句交代。

权宜之计可以理解,否则恐这个组织再生事端。等他回来之后,石双已经这么做了,按他的交代在办事,只不过又搞出个大师兄宝训来。他身为三梦宗大弟子,有很多事情要办,自身的修炼也很重要,所以并未现身露面,只是偶尔再传达几句交代。”

石野答道:“得不错,但事情既然做了,拖延搪塞不是理由。他的确很忙,但这么长时间,怎么不能顺手解决了,有功夫把猴送来,没功夫做别的?我看还是自己玩得开心,有些忘乎所以了。”

五味道长:“我只是一当时的情况,并未紫成没错,还是让成总接着问吧。既然是成总察问出了此事,老夫认为,还是让成总来决定怎样罚他。”

成夭乐赶紧插话道:“诸位前辈,我没什么好问的了!”

石野:“既然如此,成总决定怎么罚他吧。”

成夭乐:“这个……来的路上不是好了嘛,若是昆仑某派修士,便交由师门先按门规处置,石盟主,您按门规处置呗。……其实吧,三梦宗的门规我并不清楚,前几夭连宗门道场都不知道在哪里呢。”

石野答道:“你来决定怎么处罚他,只要大家包括我在内皆无异议,当其责,由我来处罚他。”话的同时还发来一道神念——昆仑各派的门规,实际上是一种戒律,并不是自己想怎么定怎么定的,要得各派同道认可。而散行戒和共诛戒,不论门规中有没有,哪怕是江湖散修和山野妖修也不能违反,否则昆仑各派修士碰了会出手。

成夭乐既然与听涛山庄关系密切,必然也清楚听涛山庄的三十六条门规。而三梦宗的门规只有十二条,与修行道路上的十二种考验相关,听上去好像简单一些,但在某些方面却十分严厉。今日之事,请成夭乐根据夭下各派门规中的戒理来决定怎么处罚丹紫成。

真正去执行这种处罚的,当然先还是三梦宗。也是由成夭乐划下道来,石野便让丹紫成去做。但这也不是成夭乐能信口开河的,必须明其中的原由,既不能包庇也不能乱来。成夭乐既然查了这件事情,最后要处置这件事情,大家既是见证也是帮忙。

石野的神念内容大致如此,不仅传达给成夭乐,而且也传达给在场所有入,同时包含了听涛山庄的三十六条门规以及三梦宗的十二条门规的详细内容。大家都不话了,纷纷看着成夭乐,只有新来的果冻与火龙果不清楚全部的过程,而南宫玥拢住声息悄然在对她们解释,看这两位姑娘的神情更是张大嘴一惊一乍的。

成夭乐的脑门上已经微微冒汗了,今夭这个场面不简单o阿,分明是有入设好了一个局,等着他来充当这样一个角色。如果他做得好则名利双收,如果处置得不好恐怕要得罪夭下修士或各路妖修,这其中微妙的分寸很难拿捏o阿。

但鸭子已经赶上架了,而且是他自己主动的,求仁得仁有何怨,沉吟良久终于咳嗽一声道:“事情已经问清,紫成道友杀猫妖、助妖猴之举无可厚非,既无险恶用心,也令我等赞赏。石双是咎由自取,理应受此责罚,他今日也明白为什么了。

至于编排大师兄宝训之事,是石双搞出来的,看似无伤大雅,但其中却有隐患,应劝戒明。那么丹紫成的过失,在于未曾劝阻,更重要的另一方面,是他暗中控制这个组织的手段,其实与花膘膘、石双当年的方式并无区别。

石盟主方才曾谈起因与果之论,并非论因果,而是论因与果。紫成道友之失,不在于果而在于因,这是我等修士要特别注意的地方。他确实暗中控制与驱使妖精,只是没有以之作恶,但这个组织利用识破妖精身份、行暗中控制与驱使之事,的确是事实。

既无恶果,则无罪可追。所有直接伤害形神的责罚手段,都不适用。但用因不端,则应受劝戒之惩,我认为该受闭关洗心之罚。至于如何洗心,要根据其修为与事体而定,恐怕只有石盟主最了解其弟子,那当场出该如何实施吧。

最后一句肺腑之言,我本入在苏州也聚集妖修,终日乾乾惕惕恐惹夭下非议,亦恐用因不端将来为自己和身边的妖修同道招来恶果。今日紫成道友之事,各位前辈高入共鉴,也足以让成某入引以为戒。紫成道友罚虽受罚,但并不影响我对其的敬佩之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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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6、树威声,坦荡上天梯

成夭乐这番话说得很漂亮,等说完之后脑门上的冷汗也就千了。!所谓“洗心”,是修行各派责罚弟子的一种方式,同时也是一种磨砺。通过一件具体的事情去修磨心性,真正能够转变或参悟,这个过程才算结束。

对于丹紫成而言,不仅是嘴上认错,而且心中也真正的认错,并且在行止上自然而然的改变,才能结束这番闭关之罚。可是一个入从心性到行止上的转变,表面上怎么能看得出来呢?则要通过他做的某一件事,比如凿建道场中的某一处景观、完成一个师门任务、突破某种境界来衡量。

这是很玄妙的手段,尚非成夭乐能琢磨透的,他只根据三梦宗的门规觉得这种责罚方式最为恰当,至于具体该怎么实施,当然还是由石野来决定。他这番话说完了,远处山中的两位高入再没有开口,显然是毫无异议。

石双还在那里单膝点地跪着呢,屁股上却不轻不重的挨了一脚,耳边听见一个细细的声音道:“你还发什么傻,赶紧给丹紫成求情o阿!”这一脚来自站在身边的老狐狸花膘膘,这个场合必须有入说些转圜的话,如果不是因为管石双的事情,丹紫成今夭也不会受罚o阿。

反应过来的石双赶紧颤声道:“成总,石盟主,这都是我的错o阿!这个妖精组织是我成立的,丹紫成先生只是管住了我不让它导致恶果,我先前还多有怨言,此刻回想是一身冷汗,他是救了我o阿!如果有什么惩罚的话,应该由我来承受。”

成夭乐看了石双一眼,心里很满意,点了点头道:“石双,你的事是你的事,待会儿再说。”

石野也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也不知是对谁满意,走回空地中央道:“成总之话,深得我心!丹紫成当受闭关洗心之罚,这就去芜城昭亭山神木林思过,好生修磨心性,不证脱胎换骨不得出。”

丹紫成好像吓了一跳,愕然道:“神木林?”

石野:“是的,成总方才的话,你不服吗?”

丹紫成:“弟子心服口服,当受闭关洗心之罚,可是一定要在神木林中闭关吗?”

石野板着脸道:“别的地方能镇住你这猴崽子吗?既是责罚,就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紫成o阿,大成之后的修炼,皆因缘而点化,迎来考验的契机并不容易。脱胎换骨不仅是一种神通修为,要想堪破其门径,还要在心性行止上入手。你太过顽皮嬉闹,身为三梦宗掌门大弟子,必须去游戏轻浮之气,你还是你,却宛如脱胎换骨新生。今夭的责罚也是你的机缘,不如此,你恐怕修为难进。”

丹紫成跪拜于地道:“我明白了,多谢师父,多谢成总!”

他这一拜,除了石野还站着没动之外,其余众入都呼啦一声侧身闪到两旁,就连石双也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闪到一边。石野挥手道:“明白就好,青冥镜还我,你去吧。”

这一对师徒做事倒是利索,丹紫成将青冥镜还给师父,退后几步朝众入拱手拜了一拜,袖中一根长丝飞出化为朦胧的光影绕住全身,随即腾空而起朝西南方飞去,这就去神木林受闭关洗心之罚了。

成夭乐赶紧遥向半空拱手还礼,其余众妖也跟着行礼。石野仿佛了却了一桩心事,背手转身笑呵呵的说道:“成总,我那孽徒已经处置了,但我们也不能只忙乎他一入的事,南京这个妖精组织还在呢,你看该怎么办呢?”

身上的冷汗千了之后,成夭乐看着石野,心中的感觉很复杂,形容不清是庆幸还是感激。他已经想通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石盟主是送了他一场大造化o阿!此事必然会传遍修行各派,成夭乐今夭充当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

成夭乐追查南京妖修组织的事情,却查到了三梦宗大弟子丹紫成头上,包括石盟主在内各派高入都让他来主持公断。而他刚正不阿、处置得有理有节有据,让石盟主责罚弟子闭关洗心,而受罚的丹紫成也是心悦诚服,所有相关入等皆无异议。

这就是代表着他在江湖上的威信o阿!“威”是什么,是一种让入敬畏的地位;“信”是什么,是让入信服的名望。成夭乐今夭连三梦宗的大弟子都处置得这么漂亮,将来再遇到类似事端,只要处置得有理有据,昆仑修行各派还有谁能说不服呢?

石野应早就清楚此事,却刻意安排了这一出,甚至连那丹紫成当众受罚的态度,恐怕都是在配合师父唱这出戏。丹紫成可能事先并不知道“剧本”,但这猴崽子太聪明了,一看形势就能猜到师父的用意。石野的目的就是要把成夭乐给推出来,帮他树立这种威信。

成夭乐又想起了梅兰德曾对他讲过的种种江湖手段,其中就有一种“上夭梯”的门槛术。成夭乐今夭算是亲身见识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夭梯术。石盟主的江湖地位,丹紫成的身份,还有前来见证的两位前辈的声名,都是在此事件中树立成夭乐威信的夭梯。

所谓夭梯术,有借有送,今夭石野是主动来给成夭乐送梯子的,让他顺理成章的登上去。但这夭梯不好上o阿,成夭乐也等于在顶雷,但他做事很地道,没有多想什么花样,处置起来仿佛是轻描淡写、见招拆招,就这样自然而然的把这一场造化给接下来了。

梅兰德当年对成夭乐重点讲的是“借夭梯”,分析了很多社会上的现象。就有很多入,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踩着别入的声名以彰显自己的地位、达到某种目的、获得某种满足。打个简单比方,假如成夭乐哪夭忍不住骂了张三一句,且不论张三该不该骂,但张三和张三身边的入就兴奋了。

于是张三逢入就道:“你们快看o阿——成总骂我了!”身边捧场的也会不断的呼喝:“大家快看o阿——成总骂张三了!”然后再编排出一些事端散布,装作围观者反复宣扬这些事端就像是事实一般。恐怕再过十年二十年,张三授意别入介绍自己时,还不忘了编排一句:“张三先生,当年曾与成夭乐激昂论道。”哪怕成夭乐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梯子就硬要这么借。

而今夭的情况恰好是反过来的,成夭乐收拾了丹紫成,就是他追查这件事理的结果,他自己事先根本没想到,而心中有数的石野是在故意成全他。成夭乐绝不会逢入便吹嘘他收拾了三梦宗大弟子,他事后表现得越谦逊则效果越好,只要消息传出去就足够了。借夭梯和送夭梯,区别就在于此。

成夭乐向石野行礼道:“石盟主,这善后之事,晚辈不敢劳动您来处置,只想请教该怎么办?说实话,我也从来没遇到过这种状况,并不清楚如何主张才最为妥当。”

那边石双的大腿根又挨了花膘膘一膝盖,这位虎妖今夭好几次反应都慢了半拍,都得老狐狸暗中提醒。石双赶紧上前两步长揖插话道:“石盟主,能先后遇到丹紫成先生与成总,是我今生之大福缘!因为我的过失,连累丹紫成先生受罚,实在让我无地自容o阿。

听石盟主之言,丹紫成先生此番闭关洗心亦是脱胎换骨机缘,我也若有所悟。我早已悔过,今日才彻底明了错在何处,就此立誓——洗心革面、重新做妖!也请成总重重的罚我,希望能拜在万变宗门下,聆听成总的教诲、接受成总的指引、为诸位妖修同道的世间修行尽绵薄之力。”

花膘膘在一旁暗暗点头o阿,这只虎妖今夭总算开窍了,等反应过来知道该说什么话,假如成夭乐点头收他入万变宗门下,那么自己拜入万变宗也是顺理成章了。成夭乐却微微一皱眉头道:“你因犯下过错,却来求我赐予福缘,这说不通吧?我万变宗的宗旨是指引门中的妖修,而不是以传承为奖励或诱惑,收容夭下犯错的妖修!”

石双赶紧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希望成总能赐我一条悔过自新之路!而且这个组织中还有很多妖精,若就此解散恐生事端,他们也需要指引o阿,这对万变宗而言并非坏事。”

果冻和火龙果一听这话,也走过来行礼道:“成总,大师兄走了,不论他做过怎样的事情,我仍然感激与敬仰他!但我也明白了事理,更感激与敬仰石盟主与成总,请求成总能给个机会,让我拜入万变宗门下。”

这时石野又说话了:“悔过自新,值得勉励;但强求福缘,不值得提倡。万变宗虽是妖修门派,但并非来者不拒,弟子入门皆随机缘,这与昆仑其他门派并无两样。今日之遇就是诸位的机缘,可师徒传承必先考察心境行止。这样吧,就由花膘膘协助石双在南京处理善后之事,让成总观其行再做决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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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7、定门规,开宗图远志

石盟主既然发话了,成天乐便答道:“那就按石盟主的意思办。……石双,我本应好好收拾你的,可大师兄已经收拾你好几年了,现在就是你改过的机会。花膘膘曾有同样的过失,那就与你一起善后吧,我且看看你们是怎么处置的。”

花膘膘大喜过望,抢步上前行礼道:“多谢石盟主,多谢成总!”石野的话就是个机会,既然布置了任务要考察,只要完成得好,他们就能拜入万变宗。

成天乐在元神中悄然道:“石盟主,您的意思是想让晚辈的万变宗收编这个妖精组织吗?”

石野亦悄然答道:“它已经存在,我们不能只管丹紫成一个人的事情,此事若处理得好,当为一段江湖佳话。我也清楚修行之事不可勉强,可今日就是他们的机缘,成总可以衡量考察之后再做决定,同时也给花膘膘和石双一个机会。两全其美之事,何乐而不为?”

成天乐:“晚辈当然明白,可是还有一点顾虑。这个组织中并非全是妖修,还有两位草木之精,果冻姑娘就在这里,还有一个小伙叫林小果。我万变宗可指引天下各族类妖修,但对草木之精的修行并无所长,我自知若论修为不敢与世间高人比肩,万变宗之宗旨,只对妖修之法此一门精擅。”

石野暗笑道:“草木之修,乃天地间枯荣轮回岁月造化而成,无需你太多指点。无非是宗门庇护而已。我三梦宗亦有草木之精,正传法诀中却无专门指引。此机缘十分特别。况且草木之修与妖修亦不同,原身扎根乡土,生性不喜远行,亦不愿暴露原身之处。

你不必刻意收草木之精为弟子,但万变宗结门外之缘,又有何不可?人家愿意拜入万变宗,你又愿意收留,那是最好不过。否则的话就以友论交。相结于江湖,无事莫扰、有事互助,也是正理。至于具体该怎么办,就看你万变宗的处置了。”

两人在元神中交谈,速度自是极快,只是几个呼吸而已,石野又开口当着众人道:“成总。今日处置孽徒之事,我代表三梦宗深表感谢!惭愧惭愧,教不严、师之惰啊!成总令人佩服之处不仅在于追查此事至此,更在于你当众讲明的事理。

我那孽徒看似未有恶行,但所行之缘起发端已偏,太过顽劣了!正如成总方才所言。他虽没有控制这个组织为恶,但却有暗中挟制驱使之实。成总麾下也聚集姑苏妖修,所行却迥然有异,不畏昆仑同道效仿,比之我那孽徒。令人赞叹不已啊!”

送完天梯还不够,石野又给成天乐扔过来这么一顶高帽子。不仅从实践上而且从理论上捧起成总的地位和威信。但他说的话也很对,丹紫成虽没干什么坏事,但他行事的手段若被人效仿则有很大的后患;可是成天乐在苏州聚集妖修之举,却不怕人效仿,甚至值得提倡,只不过别人恐怕也学不来。

成天乐只得拱手谦逊道:“哪里哪里,石盟主过誉了!紫成道友斩杀作恶猫妖,不使虎妖聚众为祸,令我等十分佩服。若有小节之过,他也坦然受责,并不恃功强辩,也只有您这样的前辈高人才能调教出这等高才。”

石野呵呵一笑:“成总就不必夸我了,我正在惭愧自责呢。更惭愧的是,成总已经做了这么多,而石某人还有一事相求。这只妖猴的来历你已清楚,能否看在轩辕派及三梦宗的薄面上,将之带回姑苏指教。将来若有幸化形成功,亦是它的大福缘,石某深表感激。”

话都说到这个份了,万变宗不隆重邀请这只猴加盟也是不可能的。訾浩的声音在元神中传来道:“师兄,这是好事啊,假如将来它真能修成猴妖,不仅是它的大造化,也是我万变宗的造化啊!”

这确实是极佳的结缘之举,那妖猴是三梦宗大弟子丹紫成从小的玩伴,又与轩辕派上下皆相熟多年。假如它真能修成猴妖,那么以后有什么事让这位猴妖出面说句话,三梦宗和轩辕派都会给面子的,就看成天乐有没有那个本事把它教出来了。

成天乐赶紧答道:“这位猴兄弟的修炼,成某人自当尽力指点。只恐修为低微,此等大造化之事难有把握完成,若最终不能成功,也请石盟主海涵。”

石野一摆手道:“拜入你门下,就是你的弟子,叫什么猴兄弟,呼一声小猴儿便是了!成总肯收它入门已是它的大造化,至于能否化形成功,则要看它自己的福缘。……小猴儿,还不快拜见师尊!”

那丹紫成既有飞天之能,定然早已掌握神念心印的手段,临去之前也不知暗中吩咐了这只猴什么,想必石野也对这只猴有所叮嘱。此刻妖猴很乖巧的样子,竟然连颠几步来到成天乐面前俯身下拜,学人一样行的是师礼。

成天乐也只能站着让它行礼了,师徒之缘就此结成,南京的妖精组织他在考察中,倒是先收了一个猴徒弟。待猴儿拜师完毕,南宫玥走过来摸了摸猴脑袋,将它领到一旁去了。石野又叮嘱了小猴儿几句尊师重道、勤学苦练的言语,然后告辞离去。

今日之事告一段落,挨了花膘膘好几踹的虎妖石双,好像也彻底开窍了。他本就是个成功的生意人,此刻便以地主的身份邀请众妖到栖霞镇饮宴,给他个机会好好款待大家。当晚众妖在栖霞镇上留了一夜,第二天除了花膘膘之外,大家带着小猴儿返回苏州了。

成天乐却留了下来,带着訾浩又一次上了栖霞山,就在枫香谷中静静的定坐。昨日的事情对于他人来说是教训或机缘,对于成天乐来说何尝不也是某种感悟的契机?他首先感慨,丹紫成确实太够朋友了,为一只猴就做了这么多事,这种人确实值得结交。

其次他又想通了许多关节,石野应该早就知道这个妖精组织的事,这位石盟主就算自己没时间来管,打声招呼让丹紫成自行处理妥当也是轻而易举之事。可是他没那么做,就是要留给成天乐去解决的,顺手也把小猴儿让万变宗带走。

丹紫成确实顽皮,性格不像他师父那般敦厚沉稳,若是平常弟子倒也不算什么大毛病,可他偏偏是掌门大弟子,对外代表三梦宗形象、对内是同门表率,所以要求的就应格外严厉,举止不能太过随意。石野故意等到今天借这个场合来收拾他,确实是一箭三雕之举。

而丹紫成的聪明就在于,他既知对错也能看清楚苗头,知道该怎么配合师父,就算事先没剧本也能把戏唱好。其实成天乐并不清楚,石野与丹紫成之间还有过另一段对话,丹紫成并没有当众交待出来。那发生在昆仑各派高人到姑苏拜山之后,丹紫成回三梦宗向石野禀报了事情的详细经过。

他当时说道:“我见到了成天乐,他确实修为尚浅,可是麾下已聚集众妖隐然自成一派。这个人很有意思啊,各派高人登门质问,他在懵懂之间竟丝毫不乱阵脚,并不以机心取巧,反倒是因祸得福了。”

石野说道:“那只炼丹峰的猴儿,将来还是找个机会拜成天乐为师吧,也算送他一场造化。妖修聚啸山林之事,荒莽中常见,但人世并非荒莽山林,容不得那样乱来。又有居心叵测之徒,暗中控制妖修有所图谋,可偏偏自古以来就有妖修混迹红尘,此患难绝。

名医不可尽治世人病症,但有妙手之方。成天乐若成气候,他此等行事手段以及建立的宗门派别,当为表彰,亦成同类榜样。你也知道,有些妖王的思维习惯和常人不一样,很难空口说服他们该怎么做,但可以让他们看看成天乐是怎么做的,也好有个比较。”

石野当时虽没有点破什么,但也等于在弟子面前打了个招呼。遇上昨日之事,丹紫成也能反应过来师父想干什么,于是顺水推舟。其实丹紫成先前还有点怀疑成天乐这傻小子能干成这件事吗?事实证明还真行。

成天乐被蒙在鼓里,但无论他知不知道这件事,昨天的事情该怎么处理还是会怎么处理的。今日于枫香谷中定坐,与訾浩又聊起了丹紫成,訾浩说道:“那些大师兄宝训,看似搞笑,但是仔细想想其中有些话还是大有深意的,稍微改一改语气,很适合做为万变宗的门规,我们就是妖修之门嘛。”

成天乐赞同道:“大师兄宝训中的不少条,确实可以引为万变宗门规,这是本门特有之规。至于其他的门规,除了散行戒与共诛戒之外,还可以借鉴三梦宗的十二条门规。……你回苏州之后和兑振华他们好好商量商量,定出一个章程来,也就齐活了。”

訾浩:“南京这个妖精组织确实还需要考察,若将来有可能,可以在南京设立一个分舵嘛!我们有正传法诀,现在又定下正式的门规。以前我们身边的妖修,都是你亲手打造的班底,绝对信任可靠,但往后很多人难说知根知底,只能以机缘引化、以门规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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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8、见欢情,享欲入色境

成天乐想了想,最后总结道:“且看花膘膘和石双怎么处理吧,这是给他们的机会。,!南京这个妖修组织里的成员,此刻恐怕也是各怀心思,是不是真心愿意加入万变宗或是迫于形势站队,都是说不定的事情。如果花膘膘和石双还是考虑壮大声势、要挟诱惑那些人,那他们也就没机会了。”

成天乐说得不错,那个妖精组织突然遭遇到这样的变故,每个成员都得消化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接受。石双在花膘膘的授意下召集所有人聚会,说明了往日因由以及大师兄的身份,并由火龙果和果冻作证。众人皆很震惊,他们都是第一次了解到昆仑修行各派的事情。

但是石双并没有提丹紫成的半句不是,对这位曾经的“大师兄”仍是大嘉赞誉,重点是向妖精们承认自己当年的错误。但他也没有替丹紫成掩饰什么,如实的转述了枫香谷中发生的事情,并说石盟主有交代,希望万变宗的成总能指引这些妖精。

他这么一说,妖精们的确各有各的想法,这个组织中的所有人以前并非都是对大师兄心悦诚服的,比如那鱼妖火龙果,以前就不喜欢大师兄。火龙果是被果冻发现的,果冻的原身就在玄武湖边的古城墙下,见过鱼妖在湖中修炼,很热心的介绍她加入这个组织。

做为隐藏世间的妖修,很忌惮被人识破了身份,况且这个组织里还有那么多人呢。火龙果是不敢不答应。正因为如此,她对天天背诵大师兄宝训很反感,但也是身不由己。今天终于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大师兄受罚闭关洗心去了,火龙果对成总以及万变宗倒是很向往,很希望能拜在成天乐门下。

对于其他大部分妖修来说,身份已经暴露,那么多捉妖师都已经知道他们了,假如没有宗门庇护,想想心里都觉得没底。若是在这个时候。石双只要流露出一丝胁迫之意,这些人肯定二话不说都会要求加入万变宗。

可是石双并没有这么做,他告诉大家:“万变宗有妖修正传法诀,门中弟子也都是妖修同道。若想得此大机缘,则要看诸位的表现,成总已表示愿意考察众人行止、以观后效。至于不愿投入万变宗门下者,绝不勉强什么,我老石想拜山门还拜不进去呢!”

他这样一说,众人纷纷表态要努力表现、争取到入门资格。林小果却小声嘟嚷了一句:“既然是大师兄的师父交代的。我当然希望能加入万变宗,也好有宗门庇护。可是我的生意在南京。人也走不开啊。”

林小果是草木之精,妖修正传法诀对他的帮助不大,只是同道之间修行以及境界的相互印证;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不愿意离开原身所在远行,实际上也是无法长期走远的。果冻闻言也说道:“我想拜入万变宗门下,可是我也无法长期离开南京,这怎么办呢?”

花膘膘笑道:“你们对昆仑修行门派还有误解,门中弟子也不全聚居在宗门道场,完全可以散布全国各地修行。若南京弟子众多的话。还可以单独成立一个分舵嘛,往后大家就都是万变宗的同门了。”

妖精们七嘴八舌商议了半天,终于统一了思想认识,从现在开始就要有万变宗弟子的觉悟,绝不能做令师门丢脸的事,争取早日成为正式传人。其实成总已经给机会了,他布置了一个任务。就是暗中查探南京玉湖投资公司的相关人等,大家合力好好完成,此事由花膘膘先生策划指挥。

且不说金陵众妖已达成了一致,齐心协力为成总调查毕明俊的行踪与底细。成天乐在栖霞山枫香谷中定坐了三天三夜。他此番到南京也是为了修炼,此刻正重历色欲劫,完成回溯修行的最后一步。假如他是妖修,就等于回过头来去重新审视当初开启灵智的源头,等于以清明之心静观曾经的混沌。

所谓色,并非仅指男女之欲事,世上万事万物一切有形容者皆可称色,那么对万事万物的渴求皆可为欲,包含了各种情绪。比如口腹贪谗之欲、冲动暴戾之欲、昏沉懒散之欲、名利索求之欲,皆可称为色欲。在定境中感受侵袭,最直接最汹涌的当然还是男女欢爱之欲,为生命动力之本源。

这个过程也等于在洗心,只要生命还在欲望是不会消失的,随着生机旺盛它只会越来越强烈。感受色欲劫的过程,重要的是在于清醒的明晰自己的欲念,心神不会随之散乱迷失。他定坐三天三夜重感色欲劫之后,已经捕捉到那修行初始的状态。

这时訾浩说了一句:“师兄啊,离开苏州这么多天,我有点想小溪了。”

成天乐一挥手,一道灵影飞出落于林间,化为半透明的石狸像之形,正是訾浩的“原身”。他开口说道:“訾浩,你已随我回溯到修行之初,以清明之心找回这种状态很不容易。如今你受罚闭关已经结束,自己回去吧。……从今天起,你就重新印证法诀,从头一步步修证完整,以灵体之身,将来也可求玄牝妖丹大成之道。”

訾浩行了一礼道:“多谢师兄成全,我知道该怎么修炼了!……师兄啊,你让我一个人回苏州,能不能给我点钱啊?”说着话他又变成人身模样,连衣衫都是灵体所幻化。

成天乐笑了:“我差点把这茬给忘了,你把这张卡拿走吧,它就是你的工资卡。你既然找了新工作,也不能没有薪水啊,以后省着点花!”

訾浩拿着属于自己的银行卡,脚不沾地高高兴兴的飘走了。成天乐却仍然留在枫香谷中,心中暗道石双那个虎妖选择的修炼之地还真不错,在这个风光灵秀的地方,却很少有人打扰。他又继续定坐,又一次重历色欲劫。

说来有趣,其他修士突破重重考验,只需经历一遍就可以了,可是我们的成总误习妖修之法竟能成功,到了玄牝大成之时才知有问题,同样的劫数考验,他来回要经历三遍。这就是所谓事不过三、千锤百炼吧,如此一来,天下恐无人能比他对这套法诀感悟得更透彻,哪怕那些真正的妖修也不行。

他已拥有了修为境界,重新修证法诀,只需要找到那种发端的状态,将人身当成妖物原身再练一遍。三入色欲之境,那感觉是荡漾无比,成天乐能将万种色欲分辨得越清楚,这欲念也就越强烈,真人并非无欲,只是不随欲勾牵,清楚自己该怎么去做。

在枫香谷中又定坐了一天一夜,栖霞山上朝霞升起,成天乐睁开眼睛若有所思,接着并没有收功离定,而是心念一动,进入了画卷世界。此地无人护法,本不适合出入画卷,可成天乐就想见见小韶,然后就看见了她那巧笑倩兮的容颜。

不知为什么,成天乐越看小韶越觉得她美,仿佛天地间一切美感情怀都汇聚于她的形神,期待他去无穷无尽的发现。小韶看见他的眼神,脸色莫名红了,垂下长长的睫毛轻声道:“傻乐,你今天怎么了,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就像妖怪要吃人似的。”

她的声音是那样的悦耳动人,成天乐傻傻的说道:“我想你!”

小韶:“我不是在这儿吗?”

成天乐:“看你看得越清楚,我就越想你。”说着话伸手将她揽入了怀中……

他们认识多长时间了?仿佛已经很久很久!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仿佛已经太多太多!可是在成天乐的妄境之外,真切的小韶与他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经历,比如男女之事。小韶身为画卷之灵,千年以来已阅尽人间变迁。但有些事冷眼旁观与亲身投入,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小韶一时也觉得晕眩了。

再入画卷的成天乐,享尽无边春色。后来,后来,再后来,两人之间还有一番对话——

小韶媚眼如丝,声音也细若不可闻:“傻乐,你说那互为炉鼎的双修之法,正合你我在画卷中修炼,既可助益我的神气,亦可助你凝炼玄丹。可是,可是,那究竟是……”

成天乐在她耳边柔声道:“其中的妙处,只有自己知晓,此法不可轻传,因为滥用危害很大,但你我尽可修炼,我也正在摸索中。其实吧,可以请教真正擅长此道的人。”

小韶:“谁啊,你认识的形形色色人等可真不少。”

成天乐:“你可别想偏了,我说的是甄诗蕊与胡卫华,人家那可是正经家传功夫。”

小韶脸色都红透了:“家传?你说得这么……”

成天乐:“我说的可是实话。等我回苏州之后,可以私下里请教胡卫华,至于你嘛,就可以在画卷世界中请教甄诗蕊。”

小韶羞得几乎睁不开眼,这神态让成天乐特别的荡漾,她赶紧岔开话题道:“等你回苏州之后,难道你现在不在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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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9、思无邪,谤誉谈妖宗

449、思无邪,谤誉谈妖宗

成天乐解释道:“我在南京栖霞山枫香谷,正于定坐中重新修证色欲之境,突然好想你,所以就进入了画卷……”

小韶欲言又止道:“难怪你……”

成天乐:“我想你就是真想你,回溯生机之源,将一切都看得那么明晰。?快来吧,.!”

小韶:“我也没说你不是……但是这样恐不易历劫,你要小心些。”

成天乐:“我如今并非历劫,早有修为境界,只是从发端处重新印证,在世欢爱之欲,唯自然而已。”

小韶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在枫香谷,那是野地之中吗,有人护法吗?”

成天乐:“没有。”

小韶突然坐了起来,温柔的胸怀*光尽吐,有些焦急的说道:“那你还不快退出去,回到苏州道场中再来见我。你在修行中印证色欲劫当然无碍,可山野中定坐无人护法恐出意外,就如此进入画卷,假如出了什么状况,这也是劫数啊!”

成天乐:“噢,还是你想得周到。我这就回苏州,正好可找胡卫华私下请教。”

小韶又缩回到成天乐的怀中,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上,那只有元神才能感受到的气息无尽的性感与美妙,呢喃道:“快回苏州。”

……

成天乐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离开画卷,说明他确实早已通过色欲劫的考验,但他在枫香林中站起身的时候,脸上却有意犹未尽沉醉之色,仿佛那缠绵是无穷无尽的。也幸亏小韶提醒成天乐不要在这种状况下停留于画卷世界中,就在不远处的虎山半腰上静静的站着一个人,就似霞光照射下山岩的阴影。他望着成天乐定坐的枫香谷方向似是在窥探着什么,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了。

成天乐于山野中定坐行功无人护法,对修士而言倒也不是不可以的,就看他处于何种定境中,极深的定境虽不受外缘所扰,但并不等于对外界的刺激没有感知,遭遇危险的话会立刻有反应的。但也有一些情况比较特殊,比如断绝外缘的寂定,对于高手而言,若断绝外缘入寂定行功,则保留着自然的防身本能,可以应付一般的突发*况,却不足以阻挡另一位高手的偷袭,所以有些时候必须在洞府或道场中闭关。

以常理推测,成天乐不至于令自己立于险境,远处那人虽然成心窥伺,一时间却也不敢图谋不轨。可是后来山谷中起了一阵风,卷起地上的落叶飘向成天乐,却在离他身体外两尺的地方奇异的打旋落下,那人就忍不住眼神一亮。看上去成天乐有法力防身,但只是一种被动的守护状态,对外缘的感应应该是断绝了,反而显得不自然,难道这傻小子真的在山野中毫无忌惮的如此练功?

那人还真猜对了,成天乐重证色欲劫,突然想见小韶,于是心念一动进入了画卷世界,事先没想到却停留了那么长时间。那人终于看出破绽之后,悄悄眯起了眼睛,仿佛想有所动作,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但身形刚刚一动却又定住了,赶紧收敛神气又退回到原处。因为成天乐恰恰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还习惯性的拍了拍屁股,带着一脸幸福荡漾的表情,飘飘然下山了。

好悬啊!成总并不清楚,因为小韶在画卷里的提醒,让他堪堪躲过一劫。这里是旅游风景区,前几日天下高人刚刚在此地聚首,以常理推测此地也应该没什么不安全的。可恰恰就有人摸来了,很可能是听说了这里发生的事情想来实地看看,结果就撞见了成天乐,而且显然怀有敌意。

成总却毫无察觉的走了,下山的时候也不知是因为小韶的话还是那种形容不出的直觉,他也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本来他只想进画卷看小韶一眼,说两句话就出来不会有什么问题,不料却出了情理之中的意外状况,回头想想,修行中的各种考验不论经历多少次都一样,被称为“劫”不是没有道理的。

成天乐这一次没有步行回去,而是去了高铁站,他虽然会神行之法,但自问还是比不上高铁那么快,也想早点回到苏州。在候车大厅进站的时候,已经走进检票口却突生感应,回头看了一眼,远远的有一位黑衣人也在看着他,两人的视线仿佛在空中碰撞,元神中甚至能听见摩擦的声音。那人显然在窥探他,而且绝对没安什么好意。

成天乐根本不认识此人,却莫名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气息,只是想不起这熟悉感从何而来?随后那人一转身就消失在候车大厅滚滚的人流中,他的所有气息也被杂乱的纷扰所吞没,这种地方也确实是掩藏形迹最好的场合,让成天乐也来不及分辨什么。刚才的回望只是瞬间的事情,检票口的位置人流汹涌,随即也把成天乐的身形和视线完全吞没了。

坐在火车上,成天乐才彻底反应过来,枫香谷中那段时间处境的凶险。以他的脾气从来不会主动去与谁结仇,但他做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招惹的仇家也应该不少了,脑袋里确实是应该多根弦。他却不知道,那人是从栖霞山一路追踪到高铁站的,但并没有跟着他上车。

这一幕虽然引起了成天乐的警惕,暗自决定不能再出枫香谷中那种状况,但回到苏州后,他也没有刻意去想太多。他如今暗中查探毕明俊并公开追缉刘漾河等人,必然也有人暗中窥探他,而且出于什么原因都不能确定。

那黑衣人可能与他的仇家有关,也可能仅仅是一名隐迹红尘的妖修而已。成总的大名如今已经传开了,而且江湖上还有各种传言,其中当然包括昆仑各派对他的赞赏,但也有疑忌和非议,很多议论上不了台面,却偏偏在各种场合流传。

比如有这么一种说法,姑苏出了一名成天乐,背后有世上最厉害的捉妖师撑腰,专门在世间搜索那些藏匿行踪的妖修,揭穿他们的身份并以此驱使控制他们。世上的妖怪们一定要小心,他们的克星来了,假如被成天乐这个大魔头撞见,那就得乖乖的听命,永远也不得逍遥自在。甚至有相熟的妖修偶尔吵架,张三会吓唬李四道:“你可小心点,别出门撞见成天乐!”

也不知这种谣言都是谁散布的,昆仑各派了解内情的人也不过是一笑置之,但那些懵懂不知内情的妖修知道了,难免会产生畏惧、回避、甚至是憎恶的心理。山野妖修进入人间,多少都带有原先的某些习性,有一种享受大好红尘又不被人发现的暗爽,本能的就不愿被人识破身份,那种感觉就像是受到了某种束缚、随时可能会受到威胁。

偏偏这种传言又上不得台面,成天乐想找人解释都没地方解释去,只有做好自己的事情。万变宗展现给昆仑各派的实际状况就是最好的答案,也没必要去多说什么。最恐惧流言的人要么是心里有鬼,要么是思虑过甚,偏偏成总这两样都不沾边。

成天乐回到苏州,随即有人登门拜访,是好久不见的听涛山庄弟子、大成真人艾颂扬。如今成天乐的万变宗虽没有正式亮出字号,但也很有一派宗门的气象了,先由值守弟子通报,再引到一间静室谈话,几案上摆的茶点也像模像样。

艾颂扬是以私人身份来拜访朋友的,并非代表听涛山庄来拜山,所以没在正厅接待也没叫弟子作陪,两人直接关上门说话了。艾颂扬首先就问道:“上次见面,老弟说起大成真人的具足神通,如今一番远游,是否已解决困惑?”

成天乐:“多谢老哥关心,经石盟主指点,我已知道答案,虽未求证大成之境,但已知如何修得玄牝妖丹大成。”

艾颂扬一愣:“玄牝妖丹大成?看来江湖传言果然不错。”

成天乐:“什么江湖传言,关于我的吗?”

艾颂扬笑了:“最近关于你的传言很多啊,有真有假,比如有一条现在看来就是真的。据说你的福缘奇特擅指点妖修之法,并不是人世间修士的身份给予修炼上的点化,而是你本人就有妖物的修为。”

成天乐呵呵一笑:“各人有各人的机缘,的确是这么回事。想必你也知道了,我欲自成一派,正传法诀就是指引各族类妖物修炼。”

艾颂扬:“你方才提到了石盟主,我就是为打听这件事情来的。三梦宗、轩辕派、孤云川联名发出消息,石盟主曾受你之邀去追查南京有妖修作乱之事,结果这三门尊长公推你为裁决之人,竟当众处罚了丹紫成这位太岁爷。”

成天乐苦笑道:“是有这么回事,但我事先也没想到。现在回头看,不论此事与丹紫成有没有牵连,我还是要去查的,可事先若知情的话,可能会先通知三梦宗而不是直接去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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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0、妙**,天地何生动

艾颂扬拍着他的肩膀笑道:“这是有前辈在成就你的威名啊,其实你得谢谢丹紫成,那么难惹的太岁爷竟被你给收拾了。”

成天乐:“也不能算是收拾,其实我挺佩服他的,但他身为三梦宗掌门大弟子,做事情确实应该稳重些。此事分明就是石盟主在教训徒弟,却顺势捧了我一回。”

艾颂扬:“南京发生的事,其具体情由三梦宗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但主要讲的是丹紫成和那个妖精组织的事情。成总是怎么查到那里的,我倒是想听你详细说说,听说与你前不久托同道拿下的花膘膘有关。”

成天乐也不隐瞒,从花膘膘交待罪状开始,牵出的这一系列事件都说了出来。艾颂扬听完之后感慨道:“原来如此啊,这可真是太巧了!看来它既是石盟主故意送上门的,也是成总主动找过去的,公告天下之后,倒是可以平息某些传言了。”

成天乐:“什么传言?”

艾颂扬笑了:“你自己还不知道吗?也不知是谁在那里嚼舌头,说姑苏成天乐擅查世间妖修踪迹,以此为手段,专门搜索藏匿世间的妖物。更有甚者,把你吹得很神,说你的福报特异,世间的妖修皆逃不过你的法眼,被你识破身份之后只能乖乖听命。还有人送了你一个外号,叫‘妖宗’。”

成天乐:“老哥啊,你信吗?”

艾颂扬呵呵笑道:“你是怎么回事,没有谁比我更清楚的了,想当初你在外汇交易部顶那口总经理的黑锅时,我就在隔壁开饭店啊,也知道你绝不是传言中的那种人。但说你是一代妖宗,这个称呼太有意思了!你将来未尝不可有这种成就,你欲建立的宗门,不就是专门指引妖物修行的吗?”

成天乐也笑道:“是啊,哪天我找块牌子写上‘妖宗’两个字,挂在胸口去苏州城中转一圈,那就更像了!”

艾颂扬:“老弟,你可真豁达。”

成天乐一耸肩道:“想那么多有什么用?这种传言我没听过,但也能猜到,早在斩杀车轩之时,恐怕就有人这么议论了。但人生在世,除非你什么都不做,那也就让人挑不出来什么毛病,只要你做得越多,有些人议论得也就越多。成天琢磨这些,该干的事还不干了吗?

正因为如此,我才打算公开建立宗门,让大家都看清楚是怎么回事,这才是真正应该的回答。就拿丹紫成在南京犯的事来说吧,他如果不插手去管,谁也挑不出他的毛病,正因为他做了这件事,所以我们才会议论他。

但是老哥你仔细想一想,他是管好呢还是不管好?当然是管了更好,他有些地方做的不妥所以受罚了,但那也是石盟主指点徒弟的契机。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公开说透,并不影响他将来的声名与威望。”

艾颂扬不由得连连点头道:“的确如此,成总这番话是真人心境!丹紫成遇到了当然会过问,只不过这小子确实顽皮,昆仑各派谁都清楚。欲求脱胎换骨,必须要有机缘,石盟主不仅是收拾他,也是在顺势点化传人。不过老弟呀,我却要提醒你两件事,江湖上为何会有这样的传言?”

成天乐:“哦,老兄是怎么看的呢?”

艾颂扬:“嚼这种舌头的人要么是你的仇家,故意诋毁你;要么未必有恶意,只是站在另一个角度提醒你,越那么说,就是越不希望你那么做!如今石盟主整了这一出,昆仑各派倒是明白你是怎么回事了,但那些山野妖修却未必清楚,说不定听见你的大名会很忌惮,甚至会对你怀有敌意。”

成天乐:“你不是妖修出身,我却很了解那些山野妖修的想法,他们本就对世间的捉妖师很是忌惮,更何况出了我这样一位捉妖师呢?有些人确实是多虑了,而有些人是太精明了,并不太了解我。我建立万变宗,根本没打算满世界去找妖修、引诱他们加入来壮大势力,不过是告诉我身边的这些妖修——他们可以这样修行。”

两人又聊了一些江湖上的八卦,艾颂扬告辞之前,成天乐问道:“胡卫华最近修炼得怎么样了?”

艾颂扬笑着答道:“很不错,出乎我的预料,他已历魔境劫即将出师了。我这几天正在考虑赐他一件怎样的师门法宝,要谢谢你啊,给我找了这么一个好徒弟。”

成天乐:“谢我干什么,那是听涛山庄的法诀精妙,他的资质好,你这位师父指教得也好。……对了,这几天如果他在苏州的话,我想找他聊聊,有点事私下请教。”

艾颂扬:“我在苏州他当然也在苏州,因为甄诗蕊也在苏州闭关嘛!你找他还说什么请教,直接叫他来就是了,究竟有什么事要问啊?”

成天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私事,不足为外人道。”

艾颂扬一愣:“你找我的徒弟问事,连我这个师父都不能知道,好吧,那我就不问了。”

下午的时候,胡卫华就来了,他和成天乐单独聊了很长时间,临走的时候表情有些古怪,等出了古宅的院门才偷偷的笑了。

成天乐向胡卫华请教的就是互为炉鼎的双修之法,它当然不能代替正传法诀的修炼,却也是另一种助益的途径,尤其是他和小韶之间。他是神器之主,小韶是画卷之灵,这种情况太特殊了,恰好能用得上。

接下来的几天,成天乐就没出门了,在后园“闭关练功”,进入画卷世界与小韶相会。灵体的修炼与世间修士或山野妖修皆不相同,神气凝炼得越精粹,便愈加生动传神。成天乐赋予这画卷世界的情感也是小韶所凝炼的形神,令她那样的动情,她就是这个世界的灵韵。

所谓色()欲和色()欲劫,其实是两回事,成天乐重证色欲劫的考验依法诀继续修炼,但他也清楚如何享受这种欢爱。成天乐这个老实巴交的傻孩子,如今居然也研究起双修之法了,谁能想的到啊!

很快就到了春节,农历新春来临之前,又有一个好消息——甄诗蕊出关了,破妄而玄牝大成。

万变宗中又多了一位玄牝大成之妖修,而且这位妖修与修行大派听涛山庄又关系不凡,对万变宗当然是大有好处,同时也令人很感慨啊。人和人有时真是没法比,妖与妖也是比不了,其实甄诗蕊的修行岁月并不长,化为人形也不过是几年功夫而已,竟然就已经有此成就!

成天乐的法诀指引固然是一方面,但她在遇到成天乐之前,御形之道的修炼就已经接近圆满了,再想想那老狐狸花膘膘修炼多少年了,至今也没勘透破妄门径。这就是资质和悟性、机缘的差别,有时候还有运气以及为人的因素。比如麻花辫和车轩都是山野狼妖出身,遭遇和下场却截然不同。

假如谈比较的话,最奇特的算是成天乐,他的修行经历无人可以参照。如今身边有两位妖修都玄牝大成了,这位江湖传言中的“妖宗”,还在重修法诀呢!如此看来,他本人的修为,倒成了这一派宗门立足的最大考验,眼下闭关练功成了最紧要的事情。

除了这个好消息,南京那边又传来一个坏消息,根据花膘膘查得的线索,那毕明俊同样也玄牝大成。这可是一记闷棍呐,让成天乐有些发懵,不得不暂时改变计划。毕明俊是天地造化的灵禽出身,天赋神通远比一般的妖修要强大得多,无论是寿元还是法力,皆不能以常理测度。

毕明俊若玄牝大成,就不是一般的手段能对付的。成天乐原打算让兑振华主持大阵困住这只灵禽,若甄诗蕊也玄牝大成就更加万无一失,如今看来恐怕还不够。成天乐本人若无大成之境,指挥众妖修结阵出手,心里也没底。就算能够一战可以不落下风,但也不敢保证那灵禽拼命时没有伤亡,更不敢保证能把他拿下。

花膘膘最近在南京可做了不少事情,而且就打算和石双一起在南京过年了,连这么重要的情况都能查出来,可见其尽心尽力。原本他们调查的重点是玉湖投资公司,连员工的名单以及财务报表的影印件都想办法搞到手了。

成天乐不仅要抓毕明俊,还得摸他的资产情况,确保拿下此人后,他还能抽出足够的现金来赔偿当年的客户损失。对于这群妖修而言,搞这些情报容易,可是监视一只灵禽就很难了,一不小心还会暴露行迹,既给自己带来危险,也会引起对方警觉。

所以成天乐才要花膘膘去负责这件事。花膘膘曾在苏州暗中窥探过毕明俊很久,而毕明俊并都没发现这只老狐狸的身份,足见其老谋深算与举止谨慎。

毕明俊或者说玉湖公司总部的董事长任道直,春节前到南京了,参加了公司的年会并发表了讲话,给相关领导发红包等等,他的行踪不可能不暴露。花膘膘一直没敢让组织里的妖精太接近,只是通过间接的方式监控此人。

451、世所现,说真焉妄焉

毕明俊在南京待了很长时间,他也会避开众人修炼,恰恰是在这种时候暴露了自己的修为底细。,!这位董事长住在江边的一座独栋别墅里,有一天夜间化为一团朦胧的光影飞到了江北一处无人的河滩上。那里是一条小河汇入长江的地方,拥有大片的湿地滩涂,被茂盛的芦苇丛环绕,没有人迹。

但是埋伏在水中的鱼妖火龙果却追踪上他了,她沿着长江溯流而上,在水中远远的看见了那灵禽毕方如何祭炼满身火羽。据说毕明俊曾口吐玄牝珠,化为原身在月光下端坐,似是采炼滚滚长江万古浩荡的气息。

花膘膘听说消息大吃一惊,想当年他和毕明俊还能斗上一番,而如今他已远远不是毕明俊的对手了。灵禽就是灵禽,不服不行,其天生的福报非一只狐狸可比,但他怎么就玄牝大成了呢?

花膘膘颇有些想不通,虽不服气但也只能叹气了。消息传到成总这里,成天乐却多少能够想通,因为他本人毕竟也有勘破妄境的经历,这是一种心境修为的洗练,倒不会因为毕明俊曾经做过那些事情,就没有办法玄牝大成。但通过这些年的经历,那只灵禽毕方也必然印证了某种心境,以他的天赋神通,只要勘破这一步想功夫具足并不难。

得到消息的成天乐则通知花膘膘,暂时不要再轻举妄动,既然知道毕明俊经常到南京,也知道他在哪里落脚、在哪里练功,那么等到将拿下他时,就可在那片河滩上设埋伏。

春节到来之前,毕明俊又离开了南京。成天乐便没有再下令追踪,他对花膘膘和石双等人完成的任务很满意,于是就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以石双为首,可以在南京建立一个分舵,因为众妖精毕竟在当地有各自的营生,除了执行宗门任务和参加法会之外,倒不必留在苏州值守。

至于苏州这边就由花膘膘负责与南京众妖精的联络,原先那个组织不存在了,其成员暂为万变宗记名弟子,而花膘膘和石双则正式拜入万变宗门下。

成天乐这段时间本应勤修法诀,闭关不为俗务打扰,可是他不得不出关去做别的事,因为要过年了。自古以来修行人多是出家人,恐怕也与世间俗务牵涉太多不利修行有关,但成天乐却不这么认为,该过年就过年吧,大家都图个热闹开心,今年与往年不一样,他是在苏州过的春节。

先是妈妈来电话问他回不回家,成天乐顺势就问父母到苏州来过春节怎么样?父母则问能不能见到小韶,成天乐想了想说可以,父母很高兴的就答应了。为了迎接二位大人驾临,成总提前做好了各种准备,他有一个最好的同谋訾浩,和别人不便交代的事情都安排訾浩去办。

父母是春节前两天到的,成天乐到浦东机场去接机,吴燕青当司机将他们接回到苏州。也没有安排别的地方,就住在那座古色古色的庭院中,反正有的是房间。梅兰德修葺这座宅院时主体格局是修旧焕新,但也做了现代化的局部改造,居住起来十分方便舒适。

父母进门的时候,苏州园林风景研究会的诸位成员在前院假山前列队欢迎问候,场面非常热烈,给足了成理事长面子。成天乐的家境还算不错,他老爸也算当过机关单位的领导,但也从来没住过这种宅子啊,感觉既滋润又震惊。

父母还私下里问道:“乐乐,这么好的古宅还带着园林,是你的吗?”

成天乐笑着答道:“这是苏州风景园林研究会的办公场所,暂时是从一个朋友那里租的,我正打算把它买下来,将来就住在这里。”

妈妈惊叹道:“买这么一个宅子,那得多少钱啊?”

成天乐:“至少两个亿吧。”

老爸差点没把茶杯给打翻了:“你有那么多钱吗?”

成天乐:“我没那么多钱,当然是以研究会的名义买,用的是研究会筹集的经费。”他好不容易才解释清楚这个社团法人的性质,经费来源于社会各界的捐赠以及其他途径的筹集,在外还有产业投资。

老爸差不多听明白了,妈妈却没听太懂,总之成天乐现在非常有出息了,手里掌握的资源非常多。正在说话间,小韶推门进来了……

小韶要见成加父母,不太合适还穿着古装,特意换了现代的装束,令成天乐也不禁眼前一亮。小韶今天没有梳高髻戴步摇,而是将长发的编成两条辫子盘于脑后,耳垂上戴着粉色珍珠小耳坠,上穿暗粉色小方领短大衣,内衬粉蓝底印暗红花长衣,下着深色长裤配米色小短靴,进门对着成天乐的父母带笑颔首问候,虽春日未至,却是将姑苏春色提前带入了这古宅。

就是从这一刻起,成天乐悄然施展了法术,将父母带入了画卷世界。他施展得非常巧妙,进入画卷世界中的场景,就是古宅这间屋子里,算是画卷内外的世界“无缝对接”吧,父母丝毫都没察觉出破绽来。

时代也许真的不一样了,倒退到以往,媳妇见未来的公婆往往心情忐忑;而如今,是公婆见未来的媳妇心里会很不安,总在嘀咕姑娘家挑不挑剔、未来好不好相处、儿子会不会受欺负、结婚有什么条件……等等问题。

见到小韶,成家父母是喜出望外,这姑娘真是彬彬有礼,言谈举止之间一点挑的地方都没有,只有暗中竖大拇指的份了,简直就是仙女啊,成天乐这小子真是好运气,哪儿遇到的?

见面礼早就准备好了,拿出来送上,小韶称谢接过。但这件事发生在画卷世界里,相当于凡人的幻境或妄境,父母以为把礼物送出去了,其实在现实世界中东西还放在行李里呢。成天乐回头需要悄悄拿走,才可以不露出破绽。

第一次见面还不熟,父母也不好意思打听太多,感觉倒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聊了一些生活和工作上的问题。小韶自称也是搞艺术研究的,主要研究的是姑苏山水灵韵,因此结识了苏州风景园林研究会的成理事长。仔细琢磨,这倒也是大实话。

小韶说话不多,经常只是面带微笑在一旁听着,显得很有涵养。成家父母却对她的这种气质更满意了,如此才能配得上他家乐乐嘛。至于工作或其他事情,此刻已经显得不是太重要了。因为在他们看来成天乐的事业足够成功,那么有些问题就不再是问题。

大年三十,是在梦湖美蛙饭店吃的年夜饭,不仅是成天乐这一家子,众妖也在一起过的年,将成家父母如众星捧月般簇拥在中间,那感觉好得不得了。小韶当天没来吃这顿年夜饭,成天乐只解释她在别的地方过年,父母当然也理解,毕竟还没过门嘛。

春节长假这几天,成天乐陪父母逛了苏州很多地方,包括各个风景区和著名的园林。小韶也经常陪着一起逛,像这种时候其实就是在画卷中了。他们还在宅院中并没有走出来,成家父母却自以为出门逛苏州了。逛街会买一些东西,大多是江南的土特产准备带回去给亲朋好友,画卷世界中买的东西可带不出来啊。

幸亏成天乐早有准备,每到这种时候訾浩可就忙坏了,时刻等着成天乐的紧急通知,随时去买那一模一样的土特产送到宅院里放好。忙碌而温馨的春节长假终于过去了,父母带着大包小包的特产离开了苏州,成天乐怕他们路上拿的东西太沉,还将很多特产叫快递打包先寄回去。

在离开苏州的前一天,成天乐和小韶在苏州观前街的松鹤楼单独请父母吃了顿饭。两位大人终于心满意足的回去了,临行前一再叮嘱成天乐,要好好照顾小韶云云,意思是这么好的媳妇打着灯笼也难找,可千万不能错过了,有些事要抓紧!

这也许是成天乐有生以来过得最开心的一个长假,但也是最累的一次,哪怕先前与人生死相斗,也没有过这样巨大的消耗。他不是在与人斗法啊,并不是把敌人的元神摄入画卷世界中困住,那样无论胜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只是比拼谁的境界更高超、法力更强大。他是在持续不断的运转法力,却不能出一丝差错和破绽。

这并不只是成天乐自己在画卷世界里行游,而是请父母到姑苏画卷中来,他们爱逛多长时间就得逛多长时间,成天乐得随时陪着。这个过程中神气法力的消耗是超乎想像的,在旁人看来好像也是无谓的,但成天乐却在所不惜。

巧合的是,成天乐这段时间恰恰重证魔境劫完毕,再度修炼御形之道,仍然是在画卷世界里印证圆满。以往在画卷世界里修炼御形之道,只是他一个人打开这苏州画卷,而重新修证时的难度却要大太多了,因为他要随时向两位普通人去展示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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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2、青城剑,鸣古人今人

u8这一步重证圆满后,成天乐假如用这种手段困人元神的话,已经掌握得娴熟无比了,他等于随身带着一个世界,这世界就是画卷里真切的姑苏。.\\他的神气消耗极巨,表面上却看不出异状,只有小韶却感受得最清楚。

那双修之法,成天乐请教了胡卫华,倒也是掌握了门径,自知其中之乐,如今反倒成了小韶助他凝炼形神,就在这画卷世界的欢娱中。至于这法诀之妙,各门各派自古不言,只有习练者自知,在此也不足为外人道了。

关于这一番经历,小韶曾问过成天乐:“傻乐,你将父母带进画卷世界,让他们见到我,真焉、妄焉?”

成天乐答道:“画卷外是苏州,画卷内也是苏州,感受皆是真切,对他们没有分别。此非欺瞒,画卷中确实有你,画卷在这世上,世上便真的有你。”

小韶:“你要重证化妄之法了吗?是否将玄牝大成?”

成天乐搂过小韶道:“这画卷世界的山水灵韵化成了你,才是我的玄牝之门。至于能不能凝炼玄牝珠成功,我已经不那么在意了,但也不是不在意。”

小韶:“听你这番话,玄牝大成已无问题。”

……

春节后这段时间,成天乐一直在闭关练功,还有两个月就到了与梅兰德约定的三年之期。梅兰德去年曾来过一趟,收下了成天乐给他留的礼物,并对訾浩说不着急,宅院的事可以再商量,可是毕竟得把事情给定下来才好安心。

万变宗的名号以及成天乐的想法都已经传出去了,如今连个确定的道场都还没有着落,连牌子都不好挂啊。这宅子如果买下来的话,按苏州房地产市场的状况,合理的估值在两个亿左右,苏州风景园林研究会暂时拿不出这么多钱。目前能筹出几千万就顶天了。

花膘膘倒是有钱,他愿意把私人财产两个多亿都捐出来给万变宗买宅子,可是成天乐不要。假如换一种情况,花膘膘身为门人给研究会捐资,倒也没什么不可以。但这个节骨眼上,他捐出这么一大笔钱来,就算说是自愿的,外人恐怕也不会相信。成天乐本就不是图利而收他入门。何必在此非常时刻若人非议呢?

更何况按市场价值的两个多亿,恐怕无法衡量这栋古宅真正的价值,那前院汇聚天下山水灵枢意境的假山、后园布成法阵的园林,这些都不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老狐狸拜入万变宗门下,在修行之外,成天乐让他仍然做自己的生意,他本来就是在苏州搞产业经营的。不明内情的人,只道花总去南方混了两年又回来了,易斌还搞了一个宴会,请了不少商界名流欢迎花总再回苏州。花膘膘则表示。这一次要进军文化产业了,与新成立的苏州园林风景研究会多有合作。

石双来过一趟苏州。成天乐于元宵节召开过一次法会,将南京那些妖精们也都叫来了,讲述了万变宗的门规戒律、妖物于世间的修行之道,同时也有修炼法诀的印证指引。石双仍回南京居住,有事再到苏州听命,相当于未来南京分舵的负责人。

除了老狐狸和石双之外,成天乐还多了一个徒弟。就是那只猴。古宅后园成了那只猴的花果山,成天乐只要有空也不忘指点,那只猴还不会说话。但应该能听懂他在说什么。至于成天乐的指点有没有效果,就要看小猴儿自己的造化了,但普天之下恐怕没有比成天乐更适合的指引者。

父母来苏州的时候也见过这只猴,他们不仅诧异古宅里为什么会养一只猴,更好奇这只猴不用链子拴,异常的乖巧通人性,连端茶倒水这些事情都做得麻溜无比。成天乐没好意思说这只猴是他的徒弟,只说小猴儿是苏州风景园林研究会的吉祥物。妈妈当时还笑道:“这只猴都快成精了!”

成天乐本打算等着梅兰德来,就某些细节问题和他好好商量商量,这宅院暂时还要再借用一段时间,如果买的话只能分期付款,让对方报个价看看怎么支付。如果梅兰德就是不愿意卖,那在这段时间内就要琢磨别的地方了,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宗门道场,好歹得花个三年五载才能初具规模。

可是事与愿违,成天乐并没有等到梅兰德登门,便再一次离开了苏州。因为他接到了远方传来的一个口讯,竟然是从来没和他打过交道的青城剑派。青城剑派并非是昆仑十三大派之一,但历史上曾非常辉煌,远在汉代就出现了,声势一度不亚于唐时创派的正一门。

但是近几百年来青城剑派传承凋零,尤其是近百年来传承一度几乎到了断绝的边缘,也许与世间的动荡有关,也许仅仅是因为后世弟子不成器,也许是因为时代的变迁。到了近十年,青城剑派才渐渐有了起色,其掌门邢度则今年七十多岁了,曾经声名不显,可这几年门下弟子中也出了不少人才。

成天乐对青城剑派的情况了解得并不多,曾听艾颂扬谈及昆仑各派时介绍过,算是从末落中重新复苏的一个代表。其实成天乐第一次听见青城剑派的名字,与刘漾河有关。刘漾河是川西高原一带苦行的散修,刚入中原的第一站就是拜访青城剑派。

这一次青城剑派联络成天乐,也与刘漾河有关。去年在太行山中,成天乐曾与逍遥派弟子年秋叶定下一年之约,而年秋叶仍在追查刘漾河的行踪,去过不少地方或有发现但都没有找到此人,最后又兜了个圈去拜访青城剑派。

年秋叶到了青城剑派说明来意,掌门邢度则倒是很愿意帮她,将当初所有与刘漾河接触的过弟子全叫来了,就连在外地的也召回。每个人都仔细回忆刘漾河所说过的每一句话,连任何一个细节也尽量不要错过。想当初在八达岭公司的时候,刘漾河也没想到后来的事情,也曾提到过不少在川西高原的经历。

刘漾河离开川西,第一个拜访的地方就是青城剑派。他的言谈中很可能也无意间透露出不少有价值的线索,年秋叶一一搜集并加以分析,这是农历正月末发生的事情。年秋叶怀疑刘漾河逃回了苦行时的道场,那个地方应该最为偏僻安全,没有人能找得到,也适合他继续修炼神功。

年秋叶在青城剑派呆了七天,告辞时邢度则问她要去哪里,年秋叶则如实回答将上高原。邢度则当然劝她不要去涉险,那种地方太险恶,就算有一身修为也得非常小心。在这位老掌门的印象中,娇滴滴的秋叶仙子吃不了这种苦头,何必再赌这口气呢,劝她不如早点回逍遥派。

成天乐一年前已经查清,八达岭公司的事情,主要过错并不在年秋叶,作恶者也并不是她,就算回山受罚也不是什么生死大事。年秋叶却说道:“我与姑苏成天乐所约一年之期将满,届时不论是否发现刘漾河行踪,我都会守诺回山。但我约此一年之期,并非是为了拖延搪塞,或者故意找个借口让人以为我在挽回过失,我真的就是要这么做。如今时间只剩下一个多月,我自然要抓紧追查,这已是最后一条线索。”

年秋叶走后,邢度则越想越不放心,就放这么一位娇滴滴的姑娘家上高原追查凶徒,出了危险意外怎么办?可是年秋叶之事江湖各派皆知,也知道这位秋叶仙子的处境和脾气,她一定要通过这件事情来洗刷自己的耻辱,在江湖同道面前重新挺起胸来,谁也不好去阻止啊。就连她的师门逍遥派也都保持沉默,只希望一年之期届满时她能如约回山。

邢度则想来想去,终究还是决定给素未谋面的成天乐打了个电话,他自有办法问到成总的联系方式,在电话中开门见山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并告诉成天乐这件事情。成天乐在南京处置三梦宗大弟子丹紫成的“事迹”,此时已传遍昆仑各派,不少门派的弟子过年聚会时都在谈论,青城剑派当然也听说了,邢度则在电话里对成总十分客气。

年秋叶竟然上高原了,也不知除了青城剑派提供的线索之外,她这一年来又查到了些什么?她是去找刘漾河当初在川藏高原的修行洞府,也有可能会找到。成天乐是了解内情的,刘漾河当年的苦行之地,就是数百年前于道阳留下的洞府,洞府中还有讯息指引传人去辽东那处更隐秘的山洞,刘漾河就曾经找去过,却没有发现那石室中另有洞天。

也不知刘漾河当年有没有毁去于道阳留的讯息,假如年秋叶真的找到了地方、看到了那些讯息,就能顺着线索再找到辽东那个山洞里去。像她这种大派弟子,就算修为没有突破大成真人之境,但也掌握了不少师承的手段,万一发现了那石室中另有洞天,说不定会出意外状况,老蛤蟆于道阳还在那里面扣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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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3、峰千柱,藏仙山于壑

成天乐得到消息决定立刻去青城剑派拜山,结交修行同道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搞清楚年秋叶的去向。,!年秋叶在追踪刘漾河,而成天乐此刻也要追踪年秋叶。没人比成天乐更清楚陆吾神仑丹的药效,而那刘漾河必然已经炼成并服用过陆吾神仑丹,一身诡异的法力非常难以对付,年秋叶原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按河洛派掌门孙建业以及成天乐当初的叮嘱,年秋叶定要追查刘漾河行踪的话,要注意别暴露自己,一旦有确定的消息便通知帮手赶来,千万别再独自涉险。可这一次情况很特殊,假如那刘漾河真在高原洞府中,年秋叶追到那里不小心暴露了行踪被刘漾河发觉,在那种地方通知帮手都来不及!

就太行山中所见,刘漾河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对年秋叶也没安好心,秋叶仙子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若在那荒僻高原落到刘漾河手里,下场都令人不太敢想。就算刘漾河不在洞府中,若年秋叶真找到了地方并顺着线索查到了辽东那个山洞,成天乐必须要赶紧将她找到才好控制事态。

事不宜迟,成总当天就离开了苏州,转浦东机场直飞成都。临行前交代了一番门中事务,若梅兰德来了,别忘了立刻通知他,并由訾浩等人与梅兰德好好商谈宅院的事情,问问对方是什么想法,假如有什么条件的话,能办到的就尽量答应。另外还叮嘱门中众妖,好好照顾那小猴儿,别让它调皮闯祸也别荒废了修行。

……

成天乐在电话里就告诉邢度则自己要拜山,对方当然详细告知了青城剑派的宗门道场所在,语气中还充满骄傲,请成总一定要来参观“千柱道场”,似乎这一处小昆仑洞天神妙非常,在昆仑各大派宗门道场中,其气象也是数一数二的。

青城剑派的千柱道场在青城山丈人峰后的深谷里,世间凡人自古不得窥见。成天乐飞到成都,在机场就有人举着牌子迎接,来的是青城剑派的弟子与马梓轩与冯春燕。这搞得成总很不好意思,告诉地方自己去不就得了,居然这么远接到机场来了。

成天乐要是清楚状况的话会更不好意思的,因为接机的马梓轩是邢度则的亲传大弟子,如今青城剑派的第一高手,也是一位大成剑修,不出意外的话将来就是青城剑派的下任掌门。冯春燕是马梓轩的师妹,容颜俏丽性格活泼,在门中就负责同道拜山的接待工作。

青城剑派一度传承凋零,近年来才有宗门重新兴旺的景象,门中一共有三位大成剑修,除了掌门邢度则及其大弟子马梓轩之外,还有一名女剑修叫邢秋赋。邢秋赋是邢度则的女儿,今年二十八岁,刚刚剑修大成不久。而马梓轩则青出于蓝,他今年四十出头,修为境界已超出其师邢度则,突破大成之境甚至在邢度则之前。

马梓轩亲自到机场迎接,已经是相当高的规格了,一般的江湖同道也不可能有这个待遇,也是因为成总最近江湖威望大涨,处置丹紫成之事确实大大的增添了他的声名地位。

成天乐没有去成都市区,而是直接坐车到了青城山。青城山风景区周边有不少宾馆,还有大大小小很多农家乐。最终就在山间公路旁一处农家乐的院子里,这里曾经是掌门邢度则的住所,旅游业繁荣之后,就沿山扩建增加了客房和餐厅等设施,每年入住的游客很多。

普通的游客并不清楚,这个农家乐酒店也是青城剑派对外的联络处,拜山的各位同道进入千柱道场前也往往在此歇脚。成天乐到的时间是中午,并没有住在这里,吃了一顿很有地方特色的午饭,便接着进山了。

他们没有走风景区的大门,而是从院落后面的一条野径上的山,倒不是为了逃票,只是这样更方便。穿越深山居然直接插到了旅游线路上,这个季节来山中的游客不算很多,但山路上的人流也是络绎不绝,可以想象到了旺季这里有多热闹了。

在登山的路径第五洞天凝翠桥前,成天乐看见了两名青衣道士,本以为就是这风景区道观里的,不料他们却向马梓轩稽首行礼,原来也是青城剑派弟子。青城剑派有弟子就在这青城山上清宫出家,寻常人并不知道他们也是青城剑派的修士。

成天乐就是从这里又拐入了深山野径,并没有接着参观风景区的景点,这条隐蔽的小道便通往千柱道场,因此会有弟子在与旅游路径的衔接入口处值守。以成天乐等人的修为,这条险峻的深山野路当然并不算难走,只是走了不远便有机关,宛如他在辽东山洞里见到的幻壁,路分明消失在密林深处,迈步穿过去之后却仍然有一条山路。

至于千柱道场的洞天门户究竟是怎么回事,成天乐竟然没看出端倪来,因为在他到来之前门户早已打开,他是随着马梓轩直接走进去的。假如换做寻常人误打误撞来到这里,走进去所见也不过是深山幽谷而已,进不了门户也无法进入千柱道场。

成天乐不是没有见过世面,太行洞天与连云秘境都去过,但是第一次进入千柱道场,还是被这恢弘的仙家气象给惊呆了。千柱道场的规模远远超过了太行洞天或连云秘境,它在群峰环抱中,东西三四里,南北五六里,除了走进来的那一道谷口,四面沟壑幽深、人迹难至。

谷中祥云荡漾,亭台楼阁点缀各处如天上宫阙,假如寻常人误闯此间,恐怕真的会以为是到了仙境。谷地中央一里方圆的地势隆起如天然的高台,高台正中十丈有玉栏围绕,是白石砌成的法坛,法坛的中心有一个三尺见方的青玉宝座,宝座中央安置着一盏青莲宝灯。

在谷口远远的就能看见这座高大的法坛,它安放的位置是整座青城山的灵枢地眼,同时还包含了一座巨大的法阵,青城剑派的高手不仅能在此施法运转山河地气,那盏灯还能发动威名赫赫的青城剑阵。

成天乐一进千柱道场就被迎进青城剑派的祖师殿中,正式拜山的规矩,先要向对方的祖师行礼。青城剑派供奉的祖师是东汉年间的千柱道人,陪祭的是张天师与传说中的金仙赤**。青城剑派掌门邢度则率一众弟子就在祖师殿中相迎,拜祭之后则在偏殿中落座品茶,并介绍在座的青城剑派众弟子。

成天乐的座位就在邢度则的旁边,隔着一张茶几平起平坐,这已经是一派掌门才能有的地位了。看来成天乐的万变宗虽未正式亮出招牌,但在江湖同道眼中,他的身份已经代表了一派尊长,或者邢度则有意给成总这个面子。

见礼完毕之后,邢度则主动提起了南京的事情,又提到了当初在天津斩杀狼妖的故事,诸位青城剑派弟子看成天乐的眼光都很好奇——这个小伙子,怎么就成了妖怪头目了呢?邢度则也委婉的问道:“成总气度不凡,所行令同道敬佩,你指引世间妖物修行,且能自成一家,实在令人惊讶啊,这其中有何秘诀?”

成天乐则实话实说道:“也没什么秘诀,当初我习练的就是妖修之法,却懵懂不自知,机缘巧合之下误打误撞竟将之练成。此经历恐令诸位感到匪夷所思,连我自己都觉得搞笑。”

有一人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江湖传言成总本身就是妖修,借此手段在人间建立妖修势力,看来是胡说。”

这人嘴快,把原先心里想的实话都说出来了,马梓轩瞪了这位师弟一眼道:“当然是胡说,成总乃有道高人,所作所为已让这些谣传不攻自破。世间确实有人企图暗聚妖类图谋不轨,而成总却恰恰是这些人的克星!”

聊了一番闲话,尽管成天乐很谦逊,但越说大家对他越好奇,他的头上仿佛笼罩着一团神秘的光环,而掌门邢度则的礼待,也这光环显得更加离奇。接下来就谈起了正事,成天乐是为年秋叶而来的,他想知道年秋叶去了哪里?如果青城剑派不知情的话,他想知道年秋叶在这里都打听到了哪些线索。

这时有一人突然开口道:“成总,你是在追秋叶仙子吗?”

说话者穿着青衣道袍,玉簪高髻秀发披肩,腰间却系着一条垂绦宽带,道服打扮也能显得身姿婀娜,鸭蛋脸肤如凝脂,鼻梁微微有点高却很好看,眼眸如秋水般清澈,此刻却带着一丝质问之意,仿佛对成天乐有些看不顺眼。在这种场合敢用这种语气说话的,只有邢度则的女儿邢秋赋,她也是如今青城剑派的天之娇女,三位大成剑修之一。

成天乐答道:“是的,我想追上她。想当年秋叶仙子不欲回山,我无奈之下与她定了一年之约,没想到她这一年来奔波江湖,如今又远去川西高原。在那种险绝之地若有什么意外,恐怕连讯息都不好传出来。我与刘漾河交过手,也多少知道他的一些来历,其人不好对付,当然为秋叶仙子的安危担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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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4、叹三秋,写秀川以赋

邢秋赋话中有话道:“成总可真是怜香惜玉!她这一年来奔波江湖,你没想到吗?她不就是这么和您约定的吗?以秋叶仙子的脾气难道会言而无信?有多少名门才俊欲追随她,可是秋叶仙子都拒绝了,她认为这就是自己该弥补的过失。如今成总也要追随而去,尚不知秋叶仙子愿不愿意呢!”

这倒是实话,青城剑派中也有弟子表态愿追随年秋叶共赴川西,表达的多少也是仰慕之意,但年秋叶拒绝了。一方面除了三位大成剑修之外,其他的弟子去了也帮不了太大忙,在那险绝之地弄不好还是个累赘;另一方面接受这样的提议,就等于领了对方的人情愿携手远游,若是没有那份情谊的话,又何必招人误解呢?

成天乐倒没这么多花花肠子,他赶紧解释道:“八达岭公司一案,本就是我追查狼妖车轩所牵出,那刘漾河也是我的仇家,我自然要去找他,同时也相助秋叶仙子,以免发生意外状况。”

邢秋赋:“哦,那成总这一年来又在做什么呢?年秋叶飘零江湖苦苦追查,您又在哪里?”

成天乐又解释道:“实在惭愧,事有轻重缓急,这一年我一直在处理各种事情,也在不断的修炼当中。我自知修为低微,尚不足以降妖除魔,还曾到各地请教高人。”

邢秋赋:“成总太谦虚了!既然修为低微,又怎能让世间妖修听命?只是您若尚未求证大成之境,有些话说出来还是难以让人信服的。您此来是打探年秋叶的消息而非刘漾河的行踪,您到底是想追查刘漾河呢,还是仅仅为了追秋叶仙子?”

这里面有点误会,邢秋赋以为成天乐对年秋叶有“想法”,特意在这种时候想趁虚而入。青城剑派的掌门邢度则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但这个年纪对于一位大成剑修来说也不算什么,他这个宝贝女儿今年只有二十八岁,于一年前刚刚突破大成之境。

邢秋赋才貌双全、出身娇贵,又赶上了青城剑派传承重新兴旺的好时候,是修行各派年轻一代中很出风头的高手。她不像她父亲那样是从宗门传承断绝的边缘熬过来的,邢度则总有谨小慎微的谦逊之心,言行举止姿态也显得非常低调;邢秋赋则有一种大派传人的自傲,她当然也有自傲的资本。

在如今的昆仑修行界,方秋咏、年秋叶、邢秋赋并称为“三秋仙子”,当然是好事者夸她们的才貌,称其令人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叹,恰好也是从名号中编排而来。方秋咏早已为燕山宗掌门欧阳海的道侣,在燕山宗中掌握大权,有时候说话比掌门还好使。邢秋赋为青城剑派掌门之女、门中第三位大成剑修,难免眼光高傲。

只有年秋叶如今流落江湖吃了不少苦头,还将远赴苦寒险绝之地追查凶徒线索。邢秋赋与年秋叶的私交极好,两人算得上是无话不谈的闺蜜了,只是近几年见面的机会很少,前些日子年秋叶来青城剑派的时候,就和邢秋赋住一间屋呢。对于年秋叶现在的状况,邢秋赋很是同情。

女人家的心思有时候很怪,正因为如此,所以邢秋赋看成天乐不顺眼,再加上以前有一些关于成天乐的江湖传闻并不是太好听。在邢秋赋看来,成天乐不过是一介没有师承的江湖散修,踩着狗屎运误打误撞竟练成了妖修之法,于是才能勾搭上那些混迹红尘的妖怪。在昆仑各大派面前,成天乐本是上不得台面的人物。

不料机缘巧合发生了那么一系列事端,各派高人另有想法,才成全了“成总”今日的声名。至于成天乐本人,连大成之境尚未达到,又谈什么远赴高原相助年秋叶?青城剑派的三位大成剑修当然不可能走得开陪年秋叶去做这件事,可又不是没有其他人愿意,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何必麻烦成天乐呢?

更令邢秋赋生气的还有一件事,成天乐不可能知情,那是她与年秋叶之间的闺房密语。前不久在千柱道场中,邢秋赋也问过年秋叶——有那么多名门才俊仰慕追随,她究竟对谁青眼有加?结果年秋叶回忆了半天,却只是摇头。

年秋叶先前很喜欢那种被众人仰慕、有众多追求者的感觉,但她喜欢的仅仅是那种感觉而已,并不是对谁真有意思。邢秋赋问不出结果来,于是又换了一种方式问道——这些年来打过交道的男儿中,你对谁的印象最深,第一念就能想起来?

年秋叶眨了眨眼睛说了实话,就是——成天乐!但她又赶紧解释道,这与什么男女仰慕之情无关,实际上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任何一个人像成天乐那样把她逼到这种境地、又让她那么尴尬羞愧。但这些事情也不能怪成天乐,确实是她自己所犯的过失,被成天乐揪了出来,虽然落到这种境地,但也得谢谢人家。

邢秋赋却听出另外一种滋味,或者说有一种女性直觉式的误会。今天成天乐登门,受到如此礼遇,其实不过是个走运的妖怪头子而已,他有何德何能呢?而且听其他各派传达的消息,成天乐本人尚无大成之境,又有什么好威风的?

今天听成天乐说话的语气,对年秋叶很是关切,分明就是对秋叶仙子有想法嘛,他真是什么好处都想占啊!邢秋赋倒不认为成天乐是什么坏人,只是觉得这位搞怪的妖修头子未免有些太想入非非。

成天乐此刻若还听不出邢秋赋的嘲讽之意,那他就是真傻了,赶在邢度则开口打岔之前,立刻做了详细的解释。他介绍了当年车轩之事是如何牵扯到年秋叶的,又讲了在太行山中遭遇年秋叶与刘漾河的具体经过,如此复杂的事情三言两语当然解释不清,他直接给在座所有人发了一道神念。

成总不动声色的露了一手,神念心印,就是大成之境才拥有的神通手段。

偏殿中的众人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大部分弟子都在仔细回味成天乐刚才发来的神念。有些事情听江湖传言和当事人的亲身介绍,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就算是太行派的如实转述以及听涛山庄等派所发出的江湖令,也不可能将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联系讲得这么透彻。

成天乐并没有刻意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去找年秋叶,只是把所发生的事情经过都告诉大家了,那么他如今要这么做究竟有没有道理,众人心中自有分辨。至于有人若猜疑他有什么个人的想法,爱猜就猜去吧,不能因为有说闲话的,自己的事情还不做了吗?

邢度则却吃了一惊,开口问道:“成总,您已突破大成之境了?”言下之意,石盟主向江湖各派转述南京妖精团伙事件时,对成天乐大加褒扬,怎么偏偏却没提到这件事呢?各门各派有弟子大成,往往都要举行一个仪式,表面上是重新受戒,实际上也是通过这种方式告知同门以及各派同道,这当然是值得庆祝和宣扬的事情。

成天乐却很谦逊的答道:“我是不久前离开苏州时,才刚刚修证大成之境。与青城剑派的大成剑修不同,我所习练的是妖修法诀,求证的也是玄牝妖丹大成之道,也没什么好说的,提起来倒有几分尴尬。”

这一席话令举座皆惊,马梓轩说道:“没什么好说的?成总何出此言!您习练的是妖修之法,这已令同道惊异,如今竟能以人身修证玄牝妖丹大成,这更是闻所未闻之事啊!仅凭这一点,您足以傲视天下了,不必如此谦逊。”

成天乐又解释道:“我只是误打误撞侥幸修成,曾经被法诀困扰良久,还是在石盟主的指点下才突破难关。我虽能修成此诀,却无法传于他人、也无法指引弟子入门,只能指点那世间已开启灵智的妖修,当然不能与诸高门的大成真人相比,所以很惭愧啊。”

成天乐就是在离开苏州之前凝炼玄牝珠成功,不可思议的以人身修证玄牝妖丹大成,他在这条道路上费的波折可是其他妖修的三倍啊!他之所以敢孤身去追年秋叶,当然也是有底气的,并没有带其他妖修,而像兑振华、甄诗蕊这样的大成妖修在苏州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成天乐清楚刘漾河所修铁瓦金舍诀的强悍,更清楚他服用过陆吾神仑丹。但成天乐可是将人身当成妖物原身修炼大成,他的神通法力远比普通的大成妖修更强悍,而且他也服用过陆吾神仑丹,不惧怕与刘漾河硬碰硬,所以才会决定孤身万里追上高原,若帮不上忙又何必多事呢?

最震惊的还是刚刚出言讥讽的邢秋赋,她也没想到成天乐竟然玄牝妖丹大成,而且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得这么清楚。心中暗暗骂了一句,这个成总可真不给人面子,她也体会到年秋叶曾经那种尴尬了。可是换一个视角再看成天乐,又觉得这个傻乎乎的男人确实挺令人佩服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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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5、树参天,留余荫一脉

455、树参天,留余荫一脉

女人的心思就是这么奇怪吧,前一刻还在为年秋叶打抱不平、看成天乐不顺眼,当场让成天乐弄得有点下不了台,感觉很是惭愧尴尬、在心里暗骂此人,却对他的感观竟然莫名其妙有所改变,邢秋赋虽有些嗔意但至少不会再嘲笑了,甚至自责确实是看错了人,这成天乐还真有独到之处。,!w.。m///c。m

废话,以人身而玄牝妖丹大成,成天乐不仅是独到而是独一无二!

在偏殿中问茶,原本只是拜山后的见礼与互相介绍,不料却出了这么一番插曲。邢度则当场吩咐道:“秋赋,你与年秋叶最熟,她在同门那里都打听到什么消息,你就负责搜集一番都告诉成总。年秋叶与你私下里又说过哪些话,若与她的行踪有关,你也要仔细回忆,青城剑派若有谁能猜到秋叶仙子的去向,恐怕就是你了。”

邢秋赋答应一声,表示今天就去搜集信息,年秋叶与青城剑派各位弟子都说过哪些话,若涉及其行踪线索,她都会一一整理出来,明日详细告知成总。话说到这里,见礼介绍的仪式也就结束了,邢度则仍然按照接待第一次登门的一派掌门的规格,亲自陪同成天乐参观千柱道场。

在那高台法坛前,邢度则介绍道:“这就是我青城剑派自古传承的神器青莲宝灯,有它安放在这宝座上,才有这小昆仑洞天结界,当年先有青莲灯后有青城派。此物是我创派祖师千柱道人所留,一度曾遗失三百余年,到唐代中叶才由正一门祖师正一真人帮助寻回。

这座青莲宝灯不仅是镇守道场洞天的中枢,也是发动青城剑阵的神器。当初千柱道场被重新开启时,正一门和锋、和曦、和阳等三位真人曾合力催动青莲灯,以青城剑派传世的掌门信物碧霞蜃光珠为灯芯,演示了千年前曾威镇天下的青城剑仙大阵,其威力不亚于正一三山的周天伏魔大阵啊。”

成天乐问道:“千柱道场重新开启?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马梓轩答道:“是五年前的夏天,那是近年来昆仑修行各派最盛大的一次集会,当初若知成总之名,也会邀请您来观礼的。”

成天乐没好意思接这个话岔,五年前的夏天,他还在传销团伙里窝着呢,哪有资格参加这样的盛会?看着那法坛上的青莲宝灯,他又感叹道:“我是一介江湖散修出身,没什么见识,曾去过太行洞天与连云秘境,以为那就是人间仙境了,今日有幸领略千柱道场的气象,这才清楚什么是真正的仙家洞天!”

邢秋赋骄傲的说道:“我青城剑派的千柱道场,其规模与气象非同一般,与正一门的‘正一三山’、终南派的‘太牢灵境’,并称三大洞天福地,就连三梦宗的‘梅花胜境’与之相比都要逊色几分。”

成天乐这人说话很有个性,有时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又追问道:“邢掌门方才提到五年前此处洞天重新开启,难道以前是封闭的吗?”

邢度则惭愧的解释道:“是的,千柱道场在此之前,已封闭多年……”

青城剑派近数百年来传承势微,到了近代宗门传承一度中断,邢度则的师父就没有大成剑仙的修为,他师父的师父也不是大成剑仙,但好歹是将青城剑派的正传法诀留了下来。到了邢度则这一代,青城剑派几乎到了传承断绝的边缘。

想当初邢度则日子过得很苦啊,就在青城山中那农家院里耕读修炼,辛辛苦苦收了一批弟子,本人直到快七十岁才修证大成剑仙,这也算是某种奇迹了。人间各派修士与妖物的寿元以及身心状态不同,若在精气神都达到巅峰状态的壮年时无法突破大成之境,等到年过花甲之后,再想修证大成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了,继续修炼也只是延年益寿而已。

像邢度则这样苦修五十多年、到六十八岁才突破大成,算是熬出头的“苦成”了。说起来其中还有一段特殊的机缘,想当年他有些事情做的不对,被正一门的前任掌门守正真人以及石盟主的师父忘情公子收拾过,挨了一顿教训。

恰恰就是这个教训,反而成了这位掌门重新顿悟的契机。对于当年的事,邢度则毫不避违,坦言自己曾行止有偏,被老神仙和风宫主联手敲打一顿。这件事提起来并不丢人,反倒显得脸上有光令人羡慕。

青城剑派的法诀传承并没有断,掌门信物碧霞蜃光珠也一直传到邢度则手中。他的弟子马梓轩成就大成剑仙,甚至还比他早半年。而根据师父的遗训,只要有两位修成本门正传法诀的大成剑仙,拿着信物就可以重新开启千柱道场,恢复那宗门圣地的千年气象。

就在五年前的夏天,邢度则与马梓轩合力开启了千柱道场,门下弟子也进入了这久违的宗门圣地,向昆仑各派发贴,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庆典仪式。但开启道场不易,发动静功青城剑仙大阵却更难,最后还是正一门三位出神入化的高人帮忙,玉成了这一盛况。

听说了邢度则重振青城剑派这段往事,成天乐很是感慨,他不由得又想起了题龙山。题龙山当然比不得传承近两千年、曾经辉煌无比的青城剑派,但做为地处偏远的小宗门曾经也很兴旺,到了当代却有传承断绝之忧。

题龙山弟子史天一、王天方所肩负的责任,与邢度则是一样的,只是那王天方用心不端,目前正受昆仑各派的追缉,而史天一则有幸在芜城知味楼修行。史天一能否完成愿望,这是谁也不好说的事情,邢度则年过花甲而大成,并调教出马梓轩这样的传人,这说明一切皆有可能。史天一毕竟还年轻,等待他的岁月一切尚属未知。

有一句老话“前人种树、后人乘凉”,说得真不错,仅凭青城剑派当代这些弟子,无论如何也无法凿建千柱道场这样的小昆仑洞天,无论世事如何纷乱,这里就是庇护传人的世外桃源。但前人的余荫,后人也要有福缘消受才行,邢度则苦修五十多年,才为当代弟子重启宗门道场。

如此看来,这种树的不仅是青城剑派的祖师,也是当代的中兴掌门邢度则。邢度则的传人们受此福缘余荫,那么后人呢?成天乐在心中暗想,其实那史天一真应该到青城剑派来看看,拜访邢度则这位前辈、听听他的经历与故事,对重振题龙山的传承或许是一种机缘。

成天乐目前扮演的角色与邢度则、史天一皆不相同,他此刻的修为当然远不能与青城剑派祖师千柱道人相比,但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从无到有开创一派宗门,为化为人形、混迹红尘的妖修们留下一脉余荫。这件事可要难多了,就拿宗门道场来说,他到现在连一座古宅还没有完全搞定呢,更遑论此等小昆仑洞天。

成天乐是为了追查年秋叶的去向而来,这件事很急,但拜山的礼数不能乱,他总不能像查案一样挨个去找与年秋叶有过接触的青城剑派弟子谈话吧。而青城剑派对此很重视也很给成总面子,当即就让邢秋赋负责,搜集整理所有有关年秋叶去向的线索,明天就告诉成天乐结果。这已经是最快的了,当天晚间邢秋赋就要一个个找人去问。

像成天乐这种高手,其实几天几夜不休息也没什么问题,但客人既是远道而来,一番款待之后还是要安排雅室静修,以便涵养神气。邢秋赋没有再让冯春燕负责,而是在千柱道场一处翠竹掩映的半山腰给成天乐安排了最好的静室。假如这里能开发为世间的度假别墅,那环境真是绝佳,是一座带药田小园的二层楼阁。

经过了白天的事,邢秋赋自觉很尴尬,当她穿过竹林单独送成天乐到这处院落时,小声的说了一句:“成总,不好意思啊,听了某些江湖传闻,我对您有些误会。年秋叶是我的好友,她如今的处境,我也觉得很同情,莫名其妙对您有点生气,实在是没什么道理。”

成天乐呵呵一笑:“我也听说了,江湖传言给我编排了一个‘妖宗’的名号,成某人不过是一介散修出身,我所习法诀,各派弟子恐怕也不屑于修炼。说起来不过是一个妖怪头子,难免引人疑忌,你并没有和我打过交道,看不顺眼也很正常。”

邢秋赋又问道:“如果您追上了年秋叶,打算怎么办?”

成天乐:“如果她守约,我就护送她回逍遥派;如果她不守约,我也护送她回逍遥派,因为我得守约。其实秋叶仙子人倒不坏,就是太过好胜自傲,让她直接回山领罚,她下不了那个台阶,心里也解不开那个疙瘩。”

邢秋赋:“如果逍遥派要重罚她,您又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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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6、星河灿,观仙游圣灯

成天乐想了想道:“事关逍遥派的声望,她若回山领罚,必然会遭受呵斥,尊长的态度上也是要严惩的,否则一派宗门的威信何在?所以我才要送她回去,别人求情或许只是场面话,我若开口求情,这个台阶才好下。.\\”

邢秋赋叹息道:“年秋叶上周在这里与我同住一室,我们谈了很多事情,其实她并不是不愿意回山,更不是不想受责罚。若逍遥派责罚太重,所受的苦倒是其次,但也意味着罪名坐实,何颜再见天下同道?

她在我面前多次提起成总,也提到她曾对您的怨恨,并不是因为您有什么错,而是令她非常尴尬羞愧。可是后来她又对您心存感激,并不仅仅是您在太行山中救了她,而是给她留了余地,定下这一年之约并托太行派转告天下。

我当时还觉得有些奇怪,她何苦对您有好感呢?在我看来,成总不过是一个走运的旁门修士,结交了白总门下的妖修赤莲,通过这个关系找到了坐怀山庄这个靠山,又通过擅察妖修的特长,抓住一件事情将权谋手段发挥到淋漓尽致,而成就自己的一切。

今天见面打交道,没想到成总倒真是与众不同。您当众解说了所有的内情,并不掩饰自己的懵懂糊涂,就连当年未入修行门径被骗入传销团伙这种事都说了出来。更没想到您有这样一种经历,竟能以人身求证玄牝妖丹大成,确系非凡男儿!”

成天乐被她说得都不好意思了,赶紧解释道:“哪有这么夸张,我当年确实就是个傻小子,否则也不会遇到这些事情。但傻归傻,有些事情还是要做的,有些原则还是要坚持的。”

年秋赋语气一转道:“听了成总方才的话,我才明白您为什么要去找她,又为何要护送她回逍遥派。若给秋叶仙子求情的话,既要照顾逍遥派的威望声名,又要不让秋叶仙子受委屈,您想好怎么说了吗?”

成天乐:“该受罚她还得受罚,倒也不算什么委屈,因为当年的事她确实有责任。但后来她的所作所为,确实是在悔过弥补,我理应为她求情,有些话别人说出来不合适,只有我这个事主才好说。惭愧的是,我对昆仑各派的情况和规矩并不太清楚,到时候该怎么开口,还正想请教秋赋道友。”

他们走到那座小院,就在药田边的石凳上落座,成天乐实心实意请教邢秋赋该怎么为年秋叶求情,语气中并无半点伪饰之意。说来也有意思,仅仅大半天的功夫,邢秋赋对成天乐的印象竟有一百八十度的改观。当成天乐坦然看着她的眼睛说话的时候,邢秋赋竟不由自主垂下眼帘、脸色微微发红,难道这是传说中的一见就看对眼了吗?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抬头可见灿烂的星河。山外看不见千柱道场内的情景,在道场内却可以看清周围的天地群山。在那漫天的星空下,却有星星点点若荧光若灯火时聚时散,如无数仙家打着灯笼云游天河,既神秘又壮观。

成天乐诧异的问道:“这天上是什么,难道是洞天结界造成的异像吗?”

邢秋赋仰望星河若有所思的答道:“这是青城山中自古的奇观仙游圣灯,说实话,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史书有多次记载,只是近年来很少见了。上一次仙游圣灯奇观出现,恰好就是我青城剑派重启洞天举行大典时,各派同道都一起见证了。今日成总拜山,却出现了这种奇观,想必也是与我青城剑派有大福缘之人啊!”

成天乐很不好意思说道:“哪里哪里,可能只是凑巧了,应该是青城剑派将来有喜事要发生的征兆吧。”

可能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邢秋赋的脸色不禁又微微发红。她还要去挨个询问青城弟子,不便久坐便起身告辞,临走前又说了一句:“成总,我对您以人身求证玄牝妖丹大成十分好奇,本门弟子其实也都很好奇。明日就在千柱道场,成总能否赐教?秋赋想与您演法一番,也好让青城剑派众弟子开开眼界。”

成天乐一怔,随即想到邢秋赋这是要探他的修为底细,自己说要远赴川西相助年秋叶,那总得有本事才能让人放心啊,便很痛快的点头答应了。

于千柱道场这座楼阁中定坐一夜,感觉果然神清气爽,第二天他走出楼阁的时候,又是邢秋赋亲自来迎。两人并肩穿过竹林走向千柱道场中央的谷地,成天乐追问年秋叶的行踪查得怎样?

邢秋赋实话实说,该问的弟子都问了,也有一些线索,但真正最有价值的线索是年秋叶告诉她本人的话。年秋叶说过她的目的地,在青海省玛多县接近黄河源头,年秋叶还特别提过,将穿过一片叫星宿海的地方。在金庸的武侠小说《天龙八部》中,有个丁春秋自称星宿老仙,搞了一个星宿派,其道场就叫星宿海。

当然此星宿海非彼星宿海,邢秋赋却因此印象十分深刻。她昨天找青城剑派弟子挨个问询只是为了在年秋叶言语间留下的蛛丝马迹中确认消息,接着连夜出了一趟千柱道场,到外面的道观里去上网了,查询了星宿海的详细资料,确实位于青海省玛多县一带,这才完全确定。

高原上的一个县,与内地的概念完全不同,玛多县面积两万五千平方公里,可常驻居民只有一万多人,大多集中在几个小市镇上,还有极少数游荡在野外的牧民,很多地方自古千里无人烟。那里是高原苦寒之地,生存条件十分恶劣,点缀着大大小小很多湖泊与皑皑雪山。

但年秋叶只说到达目的地要穿过星宿海,却没说具体要去什么地方,这要是在高原上找起来,可是麻烦得很啊。邢秋赋将自己所知的情况都告诉了成天乐,还将昨天夜里整理的有关星宿海以及黄河源的资料都交给了成天乐,图文并茂十分详备。

成天乐非常感激,连声道辛苦与感谢。邢秋赋微笑道:“我好歹也有大成剑修成就,做这点事情算什么辛苦?成总若要谢我,待会儿演法之时千万不要谦虚留手。”

说着话走出竹林来到那法坛周围的空地上,只见三十六名持剑修士正在演练某种阵式,乍看就像公园里的武术爱好者在健身一般,但以元神感应,他们实际上是在凝炼剑气与剑意,含而不发却隐约呈玄妙的呼应,围绕着那座法坛布成了一个正在运转中、随时可以发动的大阵。

成天乐倒吸一口冷气道:“此阵好生玄妙,若能全力发动的话,其威力锐不可挡啊!”

邢秋赋解释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青城剑阵,其真正的威力不亚于正一门的周天伏魔大阵。我青城剑派传承一度中断,正传法诀可以留下来,但这青城剑阵的玄妙却无法口口相授,就连师祖传授我父亲时也没有将其参悟透彻。

幸亏有这处宗门圣地在,五年前正一门三位出神入化之高人合力催动青莲宝灯,演示了剑阵的玄妙,我父亲与马师兄得以亲眼见证,才悟出其中的剑意与阵法,然后再召集弟子习练。此剑阵威力强大,但想完全发挥却很难,直到今年青城剑派才能勉强集合三十六名的弟子去演练它。

在千柱道场所留存的秘典中,曾提到青城剑阵不仅可由三十六名弟子布成,其实一人一剑也可施展。我青城剑派的独门剑诀——裂刃飞虹术,自古赫赫有名,其威力不亚于正一门的神宵天雷术,只有大成剑修才能习练。此术修炼到最高境界,剑气可化为青城剑仙大阵,只是那等境界恐怕只是传说,不仅要有化身五五之能,恐怕已将待诏飞升了。”

邢秋赋向成天乐介绍青城剑阵以及青城剑派的独门绝技,语气中不无自豪,同时也有往日辉煌不在的遗憾,但她的眼光中充满期盼,如今青城剑派正在复兴之中,假以时日经过几代人的努力,未尝不可重现古时的兴盛辉煌。

她多次提到了正一门,以周天伏魔大阵和神宵天雷术相比较,正一门千年以来都是昆仑修行界的第一大派,要比就和最好的比!这并非是相提并论给自己的脸上贴金,邢秋赋也坦然承认目前这个青城剑阵威力还不行,只是表达了心目中期盼的目标。

她还提到了“待诏飞升”的境界,那是传说中随时可羽化登仙的修为啊,哪怕以她目前大成剑修的身份,那种境界也只是传说,仿佛可望不可及只能向往而已。成天乐有一种感觉,这姑娘的眼界很高,寻常事物很难入她的法眼。

这当然也未必是缺点,至少她很清楚自己的追求,有坚定的向道之心,但在寻常的为人处事上,若不注意的话可能就让人有点不适应了,比如年秋叶曾经就过于孤傲,还喜欢那种被人欣赏的感觉。若是善加劝诫、其人能心念通明,倒也未必是坏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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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7、飞电石,不动应万变

ff37;u85c0f;8bf4;66f4;65b0;6700;5feb;5c0f;8bf4;9605;8bfb;7f51;说话间,那些青城剑派弟子见邢秋赋与成天乐联袂到来,便撤了剑阵纷纷上前见礼,大家都已知道邢秋赋与成总今天约好了演法斗神通,早就等着看热闹。.\\成天乐就是手持拂尘来的,法器都准备好了。

邢度则和马梓轩倒没有来,他们自重身份不好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成天乐好歹也是拜山的贵客,哪能攒动人家斗法呢?像这种玩闹的事情,掌门与掌门大弟子在面子上肯定是要阻止的。但是说实话,他们对成天乐的修为也很好奇,此刻躲在远处一处阁楼的窗户后面也看着呢。

就在法坛前方的开阔地上,邢秋赋手持一柄宝剑站定道:“成总,我这柄剑是得自千柱道场封存的千年法器,以之施展青城剑诀,多少占了您一点便宜啊。”

再看她手中的剑,令成天乐很是羡慕啊。很精雅的沉香木柄,竟能将这种较为疏松的材质炼化得坚韧耐久;二尺八寸剑身是纯净的沉银所制,没有一丝多余的杂质。更令人惊叹的是,它的材料是天成的完整沉银,曾埋藏于地下不知千年万载,甚至是打造神器的辅材。

沉银本身并没有特别的妙用,它是一种融合性非常好的材料,最适合用来打造法宝飞剑,其物性异常纯粹,能最大程度的发挥剑芒、剑气的威力,不带其他的任何花哨。邢秋赋手中的剑得自千柱道场中自古封存的器物,虽然还不是神器,但已经非常难得了。这就是曾经的大派底蕴啊,也难怪王天方当年那么想开启题龙山宗门道场,里面的好东西肯定也有不少。

成天乐手挥拂尘在三丈外站定道:“我这件法器,是亲手炼制,这拂尘上的长丝便是我的头发。我习练的是妖修之法,它也相当于妖修原身之物炼成的法宝,施展起来十分诡异。邢师妹要注意了。”

演法的规矩,一般是晚辈先动手,成天乐既叫她师妹显然就是平辈论交了。邢秋赋一抖剑尖吐出一道光华直射而来,这只是试探性的攻击,抢先出手已显示礼数。成天乐并没有挥动拂尘,而是弹指祭出一道烟霞,光华射入烟霞散开、如被梦幻吞没。

这正是他根据寒山伤心碧创出的独门法术姑苏画中烟,周围众弟子发出一阵喝彩。邢秋赋随即挥剑起舞。道道光华如虹铺天盖地而来,斗法正式展开。这番演法相斗煞是好看,邢秋赋在舞剑,也是在以剑为舞,周身光华环绕不断有剑气如虹,她高簪披发穿着束腰道袍,衣袂飘飞真如凌波仙子。

成天乐若脚下生根不动,手挥拂尘有万道青丝飞卷。那拂尘上的长丝也不过两尺,可是化为犹如实质的丝状光影仿佛无穷无尽,卷向剑光不断的被其斩灭又不断祭出。还闪现出噼噼啪啪的电火花,就像在空地上放着漫天烟火。

邢秋赋人长得好看。剑舞得也漂亮,而且剑意精纯不杂其他任何手段,纯粹的剑气飞芒连绵不断的袭向成天乐,比拼的就是法力神通。有些剑芒穿透了光影飞丝,直接斩到了拂尘上,而拂尘上的青丝已经舞成了雾状,舒卷开来如黑色云霞。那凌厉的剑芒竟然斩不断这些细丝,只是激起了一层层幽蓝色的电光。

成总这个人很实在,某些方面也许是太实在了!他答应了邢秋赋。演法之时不会谦虚留手,此刻就老老实实的施展手段。对付邢秋赋这种飞虹剑芒,若是锋芒难敌最好的对策是依靠法宝妙用游走闪避,也能和对方那妙曼的舞姿相呼应,但成天乐就是双脚生根站着一动不动,对方使什么招数,他挥舞拂尘尽数全收。

场面看上去就有些特别了,邢秋赋手持威力强大的一柄宝剑,以青城剑派看家剑术无论施展了多少凌厉的手段,无论她的剑意是强是弱,成天乐的态度丝毫不变,就是稳稳的压制住她。仿佛不论邢秋赋的剑意有多么强,成天乐都不在乎,信手就能化解。

说实话,邢秋赋确实不是成天乐的对手,虽然修为境界相当,但是神识法力还是有很大的差距,成天乐修证玄牝大成下的功夫可是超出了寻常妖修的三倍。而邢秋赋的剑势毫无破绽,成天乐若想反击也不容易,除非是使绝招重创于她,但这是演法并非生死相斗。

渐渐的喝彩声止住了,大家都屏再凝神在看着,谁都看明白邢秋赋奈何不了成天乐。成天乐只是在演示自己的修为境界是如何克制对方的,演法到这里其实也可以结束了,但就这么收手却又说不过去,总得有点你来我往的交锋吧?

假如换个懂事点的,就算功力远在邢秋赋之上,也不能做出一副“你尽管折腾吧,反正我把你吃得死死的”这种态度,好歹施展身形游走闪避,向围观众人演示互有攻防,然后择机胜个一招半势,这样才显得双方都有面子嘛。

成天乐知道邢秋赋提出这场演法,是为了考他的修为功力、看看他有没有那个底气和能耐上高原保护年秋叶、对付刘漾河。所以成天乐并没有存心卖弄什么,一心一意在展示自己的实力,无论邢秋赋的剑术多么的变化繁复,他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远处躲在窗后观战的邢度则和马梓轩,脸色不禁都有些古怪和无可奈何,他们也看出来了,这场演法的结果对邢秋赋来说只能有两个,要么是将青城剑诀舞出各种花样,而对手动都没动,甚至连特别的反应都没有,最后只好作罢认输;要么是剑法不乱坚持到最后,活活的累趴下。

邢秋赋修为不弱、法力绵长,但可比不上成天乐的神气浑厚,她等于是立足不胜之地。斗到最后,剑舞看着精彩,但从演法角度这场面实在有点搞笑。邢度则微微皱眉道:“那成天乐是有意在展示根基,许是清楚秋赋的试探之意,若秋赋还不认输的话,那就是自讨没趣了。”

青城剑派的第一高手马梓轩沉吟道:“他们的修为境界相当,但成天乐的神通法力明显更强。秋赋师妹专修剑气飞虹,那成天乐也不施展其他手段,攻守之间只拼两点,一是师妹的剑意乱不乱,二是成总的定力强不强。

我们能看出来门道,可是在场那些弟子却看不出端倪来,恐怕会认为成总深不可测,无论师妹祭出怎样凌厉的剑势,都无法逼退成总一步。认输不要紧,可是输得这么窝囊,让同门根本看不清她与成总的实力差距,恐怕不符合师妹的脾气。”

邢度则突然小声喝道:“哎呀,这丫头,只怕忍不住会施展裂刃飞虹术。”

马梓轩也微微变色道:“她还没完全掌握纯熟呢,就算是演法中逼退成天乐,说不定也会伤着自己的。……我这就去劝他们罢手。”

两位高人的话刚说到这里,那边演法的场面就陡然生变,知女莫如父啊,邢秋赋果然施展了青城剑派的独门剑诀——裂刃飞虹术。方才的斗法,邢秋赋起舞中剑气纵横,看似万千道飞虹齐射,其实是连绵不断先后发出的,在她周身布成了一张剑网,章法不乱毫无破绽。此刻她忽然妙曼的一旋身,纤纤素手持剑前挥,脸色微红发出一声轻喝。

对面的成天乐仿佛看见了一个太阳的爆发,那剑虹炸裂了,无数飞芒同时射出,隐然形成玄妙的阵式从各个方向交错穿插,似是无边无际的攻击一起袭来。邢秋赋施展绝技的前一瞬还给成天乐发来了一道神念,告诉他自己要干什么,以及这裂刃飞虹术的神妙。

成天乐是来得及闪避的,他可以旋舞拂尘卷开剑芒,同时施展其他的护身神通与法宝妙用游走呼应,这场斗法也可以就此结束了。可是成天乐是个实心眼的人,他会错了意,以为邢秋赋发来这道神念是在对他说——如此强大的攻击,你还能接得下来吗?

成天乐这一瞬间想的不是周围的人怎么看待这一场演法,而是在太行山中,年秋叶愤然挥向刘漾河的那一剑。当时也是剑虹炸射的场面,年秋叶施展的当然不是青城剑派的裂刃飞虹术,她也没有大成剑修的境界,但手法却有异曲同工之妙。刘漾河当时硬接了那一击,那么成天乐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当然也要硬接这更强大的一击。

他的身形仍然纹丝未动,拂尘青丝如漫天乌云展开迎向了裂刃飞虹,空地上爆发出一片电光嗡鸣之声,震得近处的人几乎站立不稳。那漫卷乌云被剑虹全部击散,成天乐手中的拂尘又恢复了二尺青丝的原样。从他的手腕上顺着拂尘手柄与长丝滴溜溜飞出一串手珠,在空中散开盘旋,结着一圈首尾相连的环形光晕,去势欲将剑芒全部束缚其中。

这是成天乐的飞电石手串,以各三枚和田玉籽、冉遗鳍珠、青金石珠、雪花木髓串成,戴在腕上是一件非常精美的饰物,显得既好看又时髦。此刻那青金石旋转,散出的光幕如盾,却收束不住剑虹炸裂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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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8、裂虹刃,斩落半片衣

ff37;u85c0f;8bf4;66f4;65b0;6700;5feb;5c0f;8bf4;9605;8bfb;7f51;又有一道白色闪电从直射而出,是拂尘中的那一根白丝,仿佛穿透了岁月与时光,回到裂刃飞虹术凝而未发之初,沿着白丝有一个圆形的光团也射了出去,竟是一枚山核桃大小滴溜溜的玄珠,正是妖修特有的玄牝珠。?

玄牝珠凝炼了原身之外所凝炼的法力,瞬间到了剑芒爆发的中央。周围化做十二枚、以蓝色电光和青色光幕为联系的飞电石手串,旋转呼应玄牝珠,爆发了一股澎湃的法力将那炸裂的飞虹全部湮灭,化为无数细碎的风刃飞旋。

演法并不是生死相斗,讲究不能伤人。所以邢秋赋才会提前告诉成天乐自己要使的手段以及威力,那裂虹般的剑光虽然被化解,但成天乐并不能完全阻挡其锋芒。风刃飞旋便是其余波,一样可以伤人,如果无法力护身,甚至会被乱刃分尸。

邢秋赋瞬间花容失色,裂刃飞虹术她尚未习练纯熟,催动这一击很勉强,短时间内难以凝聚神气。那散射的风刃飞旋伤不了风暴中央的玄牝珠,而是向四面八方射出,同样也会波及邢秋赋本人。她勉强运转法力护身,挥沉银剑祭起一道光幕,但此时神气法力不继,恐怕也得受伤。

可这一幕并没有发生,那散开的飞电石旋即又恢复成手串模样,恰好将玄牝珠拢在中央,带着各色光彩如铁幕合闸,将射向邢秋赋那一侧的风刃飞旋全部挡住了,紧接着那根白丝带着玄牝珠和环绕其上的飞电石手串迅速的收回。

邢秋赋又吃了一惊,成天乐的法宝玄妙、手段高超,却是从邢秋赋这一面截断的法力余波,那无数道风刃飞旋仍然袭向他本人。只见成天乐闭上了眼睛,满头长发向后飘飞,就似面对狂风屹立的岩石,风暴之后巍然未动。

“师妹,不可!”有一个声音传来。随着声音一道剑光飞至,落地化为马梓轩的身形。这位青城剑派的第一高手,凭借师传的一柄神器宝剑也能破空飞行,但他却来迟了一步,法力激荡恰好结束。马梓轩与邢秋赋齐声惊呼道:“成总!你没事吧?”

成天乐睁开眼睛答道:“没事,不好意思,让诸位受惊了。”

邢秋赋已经纵身跃到了成天乐身前,却突然羞红了脸。呀的一声转过头去。因为成天乐睁眼说话的同时,从后背到后腰、屁股蛋子、大腿后侧、小腿肚子,贴着身体连上衣带裤子的后半片都落在了地上。

怎么只有后半片呢?因为他的身体稍微一动,衣服正面就化成了无数的碎片,那是被风刃飞旋切割后的结果。前面的衣服都没了,后面还保持完整的半边衣服当然也全掉了,我们的成总瞬间裸奔,除了手中的拂尘和收回右腕上的那一串飞电石,周身上下再没有别的东西。

周围的青城剑派弟子先是一愣,后来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哄笑。这场演法的结果也太逗了!

但是成总裸奔的经历大约只有零点几秒,意识到不妙随即原地一转身。手中拂尘又化为一片青丝绕住了身体。在哄笑声中青丝光影散开,他再度让围观众人目瞪口呆,因为此刻他赫然已经换上了一身道袍,就如变戏法般神奇,仿佛拂尘里还藏着一套衣服呢。

成天乐曾与訾浩一起修炼,将訾浩视为自己的玄牝珠,自然而然也掌握了訾浩的天赋神通。有一样今天是第一次用到,那便是幻化衣物的把戏。他现在还是光着的,却幻化出了一套道袍穿在身上。高人神识能感应到这套衣服是法力变化而成,但看上去却真切如常。

从光溜溜的狼狈裸奔,一转身就变成了身穿道袍手持拂尘、长发飘浮的神仙模样,看得大家再度目眩神驰。只见成总手腕一转,倒提拂尘拱手向邢秋赋道:“青城剑派的裂刃飞虹绝技,确实锋利无匹,成某人甘拜下风,佩服!”

这番演法的胜负到底如何?此时结束的话,当然是邢秋赋胜了!成天乐站在原地硬接裂刃飞虹,看上去就是自讨苦吃。他虽化解了漫天剑芒,却击不散风刃余波,既然要用这种方式应对,就要守演法的规矩控制住场面。所以让邢秋赋不受伤是理所当然,可是他自己却被风刃飞旋迎面扫中,连衣服都没了。

这时又有一个声音问道:“成总,这是外家功夫的极致境界‘金龙锁玉柱’吗?昆仑修行各派,我只听说过石盟主少年时练成了这种功夫,没想到成总也有此绝技!”

说话者是邢度则,他的速度也是极快,此刻已经赶到了这里,同时还对邢秋赋发了一道神念:“人家衣服已经穿好了!”否则这位大成女剑修还不好意思转过脸来呢。

成天乐赶紧答道:“金龙锁玉柱?惭愧,我从未听说过。我习练的是妖修之法,就将人身当成妖物原身修炼,并有幸服用了数枚陆吾神仑丹。肉身之强,虽抵挡不了年秋赋道友的剑芒飞虹,却还是能抗一抗那些风刃飞旋的。”

他此话一出口,周围弟子尽皆惊叹,看着成总细皮嫩肉的,身子骨却如铁打的一般,那护身法力由内而外几乎无坚可催啊!年秋赋转过身来看见成天乐那一身道袍,惊讶中也松了一口气,红着脸赶紧说道:“成总太谦虚了,方才斗法谁都能看出来,是小妹不敌。勉强施展青城剑派的镇山绝技,却让成总如此化解。惭愧惭愧,失礼之处,请您千万不要介意!”

这场演法是一波三折,过程有些尴尬也很搞笑,但结果却是皆大欢喜。起初邢秋赋尽展青城剑意之妙,成天乐却老老实实以不变应万变,显得是深不可测。最后邢秋赋使出了青城剑派的绝技裂刃飞虹术,在演法中以一剑胜之。

成天乐当场裸奔,引起众人哄笑,但他的护体功夫之强悍又令人惊叹,更拉风的却是那转身之间的变化功夫。修行高人谁都会两手幻术,但是如此变化衣衫却真切如常,这种小手段看上去仿佛比那护身绝技更让人觉得神奇,也完全挽回了那瞬间裸奔的尴尬。

大家也都看出来了,成总的神通法力确实在邢秋赋之上,邢秋赋最后的那一剑挽回的不是自己的面子,而是青城剑派的威名。成天乐仍然呵呵傻笑,赞叹青城剑派的剑技超凡,这确实是由衷之语,就算他的神通法力更强,也被那一剑弄得狼狈不堪。

邢秋赋却很不好意思,她甚至有点想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成天乐这种人?但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越看越觉得这人既有趣又不简单,真像他的名字,看见了就让人忍不住开心,短短一天交往的经历虽然伴随了许多尴尬,回想起来却特有滋味。

成天乐来这里拜山本是急事,换了套青城剑派特意“赔偿”的新衣服,吃完午饭后就告辞了,并且坚持不让青城剑派弟子送他去机场。这不仅是客气,也是另有打算,按照常理他应该直飞青海,可此刻却要去另一个地方。既然成总如此坚持,邢度则也没强送,只是让马梓轩与冯春燕两人将他送出千柱道场,到达风景区的旅游线路上。

邢秋赋本来也想送成总,可是一见到他就忍不住有点脸红,终究还是在洞天门户处给了成天乐一块玉佩,小声说道:“成总,你若见到年秋叶,麻烦将这块玉佩交给她,里面有我留给她的讯息。她的修为若是突破大成之境,自然就可以听到。”

成天乐觉得有点奇怪,年秋叶的修为尚未突破大成之境,据成天乐所知,她破妄境界之前的修炼皆已圆满,但大成这一关无论对谁都不是那么好过的。邢秋赋这是什么意思?留下了一道年秋叶破妄大成之后才能读取的神念心印在玉佩里。

但成天乐也不太懂这些姑娘家的心思,也不好追问和打探人家的私语,更没有研究玉佩偷听的想法。邢秋赋与年秋叶既然是密友,读取玉佩里的信息可能需要两人之间约定的暗号,成天乐或许能破解,但他不会干那种事。

离开千柱道场,穿行的仍是人迹罕至的深山野径,在远处山坳中回首,千柱道场的洞天门户已经关闭,远远望见的只是一片深山幽谷而已。几人边走边闲聊,冯春燕突然问道——成总有没有道侣?

成天乐不太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有啊,当然有,他有小韶!但是小韶包括画卷世界的秘密,他却不想轻易说出来,只得顾左右而言他。马梓轩也看似无意的顺势提到,邢秋赋亦无道侣且眼光很高,结缘之事恐怕不容易。

修士的感情生活可能与常人不太一样,他们所追求的人生更多在于境界上的超脱,但当然也有在世之情爱,只是更多的随缘而行。邢秋赋今年二十八岁,身为一名大成剑修,其实年纪还很轻,倒也不用太着急,但是像她这种情况,今后结道侣之缘并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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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9、殊同归,山水有相逢

459、殊同归,山水有相逢

邢秋赋是什么脾气,马梓轩很了解,不仅仅是眼光高那么简单,她年纪轻轻便是大成剑修,身为女子、在青城剑派地位尊荣,道侣至少也该是江湖名门之大成修士,否则还真入不了她的法眼、相处起来心境也尴尬。?而修士之间讲究的就是这种心境,并非刻意之挑剔。

昆仑各派年轻一代的大成修士,在各自宗门中也都是宝贝,道侣之缘法,恐怕尊长早有安排顺势促成。青城剑派如今看上去虽气象不凡,但说实话,千年之前的辉煌早已不再,只不过是一个没落的小宗门重新复苏、有几分兴旺气象而已。

偏偏有成天乐这种年轻才俊送上门来,虽非名门大派传人,但也开一代风气之先,更有自成一家的风范。他一入千柱道场,青城山中便又见仙游圣灯此等千古奇观,更难得的是邢秋赋与他很投缘。虽然发生了一些尴尬,但人和人交往,有这等花絮才是真正的情趣。

邢秋赋对成天乐莫名很感兴趣,马梓轩当然能看出几分端倪,她自己的感觉才是最重要的缘法,若说是男女之情还谈不上,但这未尝不是促成道侣的机缘,凡事都有个缘起嘛。冯春燕问成天乐,可能有试探之意,大概是对这位成总感兴趣;而马梓轩提到这个话茬同样是在试探,却是为邢秋赋在试探。

可能是他们表达得太委婉,可能是我们的成总不解风情、竟然没听出弦外之音;也可能是成天乐听出什么来了,却揣着明白故意糊涂。总之成天乐以旁观者的身份,还附和感慨了一番,仿佛这个话茬不关他本人什么事,接着岔开话题谈起了青城山中的风景。

闲聊间成天乐问道,青城山是自古洞天福地,传说中有不少仙家就在此修行,比如三皇五帝时代神话中的广成子就是其中之一,他们可能是青城剑派弟子,也可能不是。那么在如今这若大的青城山中,除了青城剑派弟子之外,是否还有别的修士落脚,或者有高人在幽深之处隐居?除了千柱道场之外,这里是否还有别的修行道场?

本来就是随口一问,不料马梓轩却很认真的答道:“若大青城山,自古以来多有高人隐士修行,藏身幽野不为人知,或定居一段时日或偶尔路过驻足,古时我青城剑派宗门兴旺时,自然多有来往,如今却不大清楚了。但只要是昆仑各派同道,基本上还是知道我青城剑派与千柱道场的,若偶尔路过也会拜山打声招呼。

若说在这山中建立传承道场并相安无扰的,确实还有一支很特别的修士,据说他们也传承了近千年,在青城后山的观兰台上建有殿阁亭台,寻常人难以涉足。在观兰台的绝壁高崖之侧,还有一座特殊的法阵,以山石为丘壑拟整座青城地气灵枢,方寸之间如行走万山之中。

只是这一群修士所修的正传法诀与昆仑各派不同,应是传统江湖八门中的风门之术,注重山川地气灵枢的运转采炼,并非求超脱之道,更接近于世间的术士了。他们自称叠嶂派,但我青城剑派的祖师曾暗中研究过,他们是一门独特传承中的一个分支,其传世术法并无破妄大成之说。

但这群修士追求的所谓‘神念合形’境界,倒也与大成真人相当,只是看来有些飘渺、难以达到。他们走的是另一条路径,专从地气灵枢中获得术法神通,虽然也能拥有种种成就,但修行本身却未明晰重重境界考验,若欲求证大成,恐怕要在面对妄境时重新参透方可,至于再往上的境界,仍需摸索。

我青城剑派知道观兰台上有那么一支传承,但与其说他们是修士不如说是术士,所求是术法之用并非形神超脱之道,所以并没什么往来,他们也不知我青城剑派和千柱道场的存在。这世上自古各种炼气炼术者众多,就如有诸多妖修混迹红尘,万像纷呈也是常态。”

马梓轩提到了一群有自古传承、自称叠嶂派的术士,本是当江湖轶闻来介绍,成天乐闻言却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了梅兰德,也隐约猜到了这叠嶂派的来历。那梅兰德自称地气宗师、监察天下风门各派,那么叠嶂派也应该是江湖风门中的一支,虽然看似各有传承,实则是一门术法中的各个流派。

梅兰德的修为成天乐见识过,走的确实是另一条路径,但以成天乐如今的修为再去回忆当初的情景,梅兰德应当已突破大成之境,也就是马梓轩方才所说那些术士所追求的“神念合形”。按照青城剑派古代祖师的说法,那些人的修炼追求术法之用,并未明晰超脱境界的重重考验,要想突破这层境界,须从头参悟透彻。

如此说来,那梅兰德可真不简单啊,堪称一代奇才了,另辟蹊径而大成。他与成天乐的经历应该有类似的地方,修至传世法诀的尽头,然后需要重溯修行之初印证明晰。如今梅兰德的修行,就如登天之探索,以他的独特根基为发端,走出另一条超脱之道,最终恐怕也是殊途同归。想当年梅兰德向他借画而观,应该就是在做各种印证。

成天乐在凝翠桥头回到青城山风景区的旅游路线上,向马梓轩等青城剑派同道拱手告辞,在熙熙攘攘的游客中离去。往山下走的时候,他还在那里琢磨梅兰德呢,结果一抬头,竟然就看见了!

青城山中常见道装打扮的出家人,前方山路上走来一名道姑,容颜秀媚身姿婀娜,举步之间仿佛带着这青城山的灵气,步履如此轻灵,看上去应是一位有修行的人。成天乐本以为那人可能也是青城剑派的弟子,但是再看她身边的那个小伙,突然想到——这道姑恐怕就是马梓轩刚刚提到的叠嶂派的传人。

在那道姑身边,如笑意春风随行的,不就是成天乐本欲在苏州等候的梅兰德吗?天下很大也很小,机缘真是太巧,成天乐无法在苏州等候梅兰德,特意交代訾浩等人留下口讯,他则赶来了青城山,没想到就在这里遇见了梅兰德。

成天乐看见梅兰德的时候,梅兰德已经看见了他,向身边的道姑小声说了几句什么,那道姑轻轻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了另外一条岔道,而梅兰德则快步登阶迎了过来,大老远就打招呼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成总,我们竟然能在此地相见!”

成天乐也迎上前去道:“是啊,真是太巧了,你是来拜访朋友的吗?”说话的同时发去了一道神念,成天乐也没琢磨太多,刚刚心里想什么此刻就说了什么,只是周围游客太多有些话不便当众开口,于是用了神念。他只问了一个简单的问题:“梅兰德,你是不是来视察叠嶂派的?”

梅兰德闻言却大吃一惊,立刻回了一道神念,包含着很复杂的各种信息:“成天乐,三年多时间不见,你的修为竟已突破大成之境,恭喜恭喜!……我到青城山来确实是为了拜访叠嶂派道友,但你是怎么知道叠嶂派的?……你到此山中,是否是为了拜访那自古于深谷中修炼的一群剑修,他们到底是怎样的情形,能否对我介绍一番?”

在发出神念的同时,梅兰德已快步走过来挽住了成天乐的胳膊道:“我们实在太有缘份了,好久不见,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聊吧。”

青城山前山的旅游路线旁边,恰好有一家茶座,里面卖的是当地特产茶,消费很不便宜。梅兰德很热情的将成天乐拉进了茶座,点了一壶最贵的茶,又有一个背筐的山里人过来推销东西,筐里是一种当地产的不带刺的青瓜,啃起来清香爽脆、很是水嫩。

两人买了几根青瓜就茶,坐在那里“聊”起来,谈话的内容外人不知,主要是用神念交流。成天乐首先说道:“我来这里是拜访青城剑派,有事情要问他们。”

梅兰德:“青城深谷中的那一群剑修,原来是青城剑派?”

成天乐:“是的,原来你知道有那么一群人的存在,却不清楚他们的宗门名号?可是据青城剑派的弟子说,叠嶂派的传人并不知道青城剑派以及千柱道场的情况,你是从哪听说的?”

他同时也给梅兰德发出一道非常复杂的神念,其中包含的信息恐怕只有大成真人才能瞬间解读,换成普通的修士元神都会受到冲击。他简单介绍了昆仑修行各派的状况,又详细介绍了青城剑派的情形,包括千柱道场的玄奇,以及马梓轩在送他出山的路上讲的关于叠嶂派的那段话。

有些情况,比如千柱道场这种小昆仑洞天是怎么回事,仅凭语言是描述不清的,幸亏有神念心印这种手段,才能无碍的表达明白。梅兰德怔了半天,这才长叹一声道:“我修炼至今,曾自以为已达到传说中的超脱之境,今日听成总一席话,方知梅某人一直是井底之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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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0、解豁然,得其门而入

成夭乐:“老弟o阿,你也不用这么谦虚吧?那青城剑派的状况我很了解,以你的修为境界,未必亚于他们白勺高手!何故自称井底之蛙呢?”

梅兰德:“我叹的是见知与眼界。.\\我自称监察风门的地气宗师,传世术法修炼圆满仿佛已无路径,又重新将修行道路了悟透彻,突破传说中的神念合形之境,以为那便是登临绝顶。到此境界之后,方知夭高地厚、其路漫漫。我行游夭下,找寻的就是借鉴与参悟之道。”

成夭乐:“你还没有回答我,是怎么知道青城剑派存在的?”

梅兰德又回了一道神念。自古以来入间就有修仙之士,这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他们白勺踪迹难寻。但是青城山中有修仙者驻足,叠嶂派多多少少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打过什么交道而已,也不清楚他们隐居的道场在什么地方。

梅兰德神念合形大成之后,也有寻访之心,虽并非刻意,但他还真找到了。他找的并不是入,而是寻找整座青城山灵枢地眼所在。成夭乐刚从那里来,就是千柱道场中安放青莲宝灯的地方。而梅兰德找到的却不是千柱道场,就是那一片深山幽谷,他展开元神搜寻,感应却十分奇异。

青城群峰的灵枢地眼分明就应该在此处,神识却搜寻不得,仿佛莫名消失于另一个空间里,令梅兰德百思不得其解。今日听成夭乐一番话,他才豁然开朗,若没有亲身见证过小昆仑洞夭的神奇,仅凭空想很难想明白那样的存在。成夭乐以神念介绍,令梅兰德震惊感慨良久。

惊叹之后,梅兰德又追问成夭乐拜访青城剑派所为何事?成夭乐的话匣子已经打开了,他本就没打算对梅兰德隐瞒修行各派的情况,反而很热心的希望梅兰德能了解更多,于是谈起了自己的经历,从追查传销团伙的幕后组织者、到夭津追缉狼妖车轩开始讲起,又牵出了北京八达岭公司的事情。

等他说完之后,梅兰德叹道:“原来你是要上高原寻佳入、斩凶徒,此去有没有把握?”

成夭乐:“底气倒是有几分,若说十足的把握也没有,尚不清楚那刘漾河在不在那里、更不清楚年秋叶是否能找对地方,茫茫高原苦绝之地,我也没有去过。”

梅兰德:“成总若是不急,梅某入倒是愿意助你一臂之力,陪你上高原走一趟,这也是阅历夭下山川。若是能找到刘漾河,便顺手宰了他。吾鞘中剑久不诛凶,有些寂寞o阿。”

成夭乐笑道:“多谢老弟!你眼下一定还有事要办,何必特意陪我上高原跑这一趟。我的确很急,立刻就要出发。……我也劝劝你,杀业莫要太甚,除恶自是善举,但我感觉你身上的杀气实在是太重了,与我所结交的昆仑各派高入皆不相同。”

梅兰德苦笑道:“我也是没办法,成就一代地气宗师千难万险,几乎是凭着手中剑一路杀出来的。成总已是有道高入,当然也明白事有为有不为,你不也一样曾出手诛凶吗?遇到了就是遇到了。……老兄o阿,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成夭乐:“尽管说,只要我能办的便无不可。”

梅兰德:“你肯定能办到的。假如有机会的话,能否带我去拜访青城剑派与那千柱道场,我很想见识一番。成总介绍我的身份,可说我是你的朋友、一位江湖散修。”

成夭乐笑了:“哦,就这件事o阿,太简单了!我要不是着急,今夭就可以回头带你去,但眼下你得等一等,我办完手头的事情再找个机会便是了。”

梅兰德的神情有点激动也有点想笑:“简单?对成总来说也许很简单,但对世上不知情的入而言,这就是大福缘。我的修为不比你低,自己都找到地方了,仍然不得其门而入。成总肯将我领入洞夭结缘,我不知怎样感激才好!……不着急,等你办完眼下的事,什么时候方便都可以。”

成夭乐:“好的,那就这么一言为定!兰德老弟,我正巧也有一件事要找你商量呢,苏州那栋宅院,我恐怕还需要用几年,最好是能把它买下来,但是手头一时没那么多钱。想问问你是什么意见,是否肯让我再租几年?租金是没有问题的,你尽管开口,如果肯割爱的话,希望我付多少钱,分期付款可不可以?”

梅兰德笑了:“只要你带我进了千柱道场,那宅子你想住几年就住几年。就冲你上次留给我的那两件礼物,宅子再借给你三年也没关系,还谈什么租金?对于我来说,有些缘法是花多少钱也买不来的。”

这就叫谈话的艺术,成夭乐虽然没动什么花花心眼,却自然而然这么做了。他并没有一见面就提宅子的事,而是先回答梅兰德最关心的问题,又答应了梅兰德提出的要求,等把其他事情都说完了才提起这茬。

成夭乐却说道:“这不是想住几年的问题,我欲开宗立派,要尽早定下宗门道场。那宅子若是不能买下,我就要另寻地方自行凿建,恐怕要用几年时间,这就是我继续租的原因。若能够买下,那我从现在开始就凿建布置,这需要问清楚你的意见。”

梅兰德用饶有兴致的眼神看着成夭乐,笑道:“哦,原来是这样o阿。若是别入找我,这宅子多少钱也不会卖的,一般入也不会明白它的特殊价值。但是成总开口,一切都好商量,而且我也一定能让你买得起。只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情想求你,你现在应该没空,等你有时间就给我打个电话,我直接到苏州拜访你,届时见面再谈。”

成夭乐连忙点头道:“好的,等我回苏州就马上联系你,其实我一直想找你聊聊的,以前就是不知道你在哪里,你又没给我留过直接的联系方式。”

梅兰德:“实在抱歉,但如今成总知道怎么能随时找到我了,我有时出门去的是很偏僻的地方,手机都没信号,是随身带着卫星电话的。”

两入在茶室中聊的时间还不到一个小时,但是交流的内容可够多的,换成普通入恐怕几夭几夜都讲不完。成夭乐喝完茶便起身告辞,他还要赶到机场去呢,今夭就要到达大连。

成夭乐之所以没有要青城剑派的入开车送,就是不欲让他入清楚自己的去向。明明已经在邢秋赋那里拿到详细的资料,走得又这么着急,他却没有直奔青海,这多少会令入心中起疑。成夭乐回大连,当然是去那个隐蔽的山洞找于道阳,他不希望有入看出什么端倪。

……闲话少叙,成夭乐当夭下午从成都直飞大连,大约晚上九点左右到达,在机场打车直奔三十里堡,于镇中下车步行入山。那座隐秘的山洞离市镇不远,他赶在午夜十二点之前悄悄又摸进去了。

幸亏成夭乐与邢秋赋演法时身上没揣别的东西,否则的话,钱包连同里面的身份证、信用卡都不会留下来,也就没法这么赶路了。

现代交通发达便利,与古时相比可以节约太多的时间。成夭乐今夭清晨时还在呼吸青城山千柱道场的药园花香,然后拿到了邢秋赋整理提供的有关年秋叶去向的详细资料,上午来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演法相斗,午后离开千柱道场,又在旅游风景区中巧遇梅兰德。

与梅兰德以神念交流一番长谈,一个小时之内交待了寻常入几夭几夜也讲不完的事情。晚饭时分赶到成都机场,午夜前就来到了远在辽东的隐秘山洞中。他这一夭,究竞办了多少事?

一座不起眼的荒山,山腹中却藏着那么幽深的钟乳石洞,绝对的黑暗中曲曲折折走了近一里路,途中有无数艰险难越的断层与暗流,他又穿过幻壁来到那座修行洞府前。这里与他上次离去时并没有什么两样,还是五百前年的格局,只是那洞厅中央石台上的丹炉上次已被成夭乐取走。

再走进那件修行静室,里面还有一桌一几一榻两椅,两侧的格架以及上面的瓶瓶罐罐都已被成夭乐拿走,更多珍贵的东西则被在他之前来到的刘漾河搜刮一空。石壁上的字迹仍宛然如新,假如不明内情的入来到这里,恐怕仍会以为洞府就是这样、主入早已离开去了姑苏。

成夭乐进入山洞时一直展开元神小心查探,自从他上次离开之后,没有入再留下来过的痕迹。他取出那截翠绿色的钟乳笋尖,是他自己上次打造的开启隐秘洞府的灵引法器,又一次进入了于道阳的隐居疗伤之地。

他一进来,那被封在石室中的于道阳就有感应,有一道神念传来:“来者何入?”

成夭乐的声音带着穿透的法力答道:“前辈,除了我还有谁会来到这里,你又何苦再问呢?”

于道阳的语气竞显得十分复杂,既有些失望又包含着惊喜:“成夭乐,果然又是你!我刚才还在想,是否会有别入来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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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1、妖虽寿,岁月怎空投

成天乐嘲讽道:“若是其他人来到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密室中装死吗?留言引诱他人打开密室,你好夺其玄牝珠啊!”

于道阳有些恨恨的说道:“小子,你逗我开心呢?这一招原先是好使的,可是你上次走的时候在外面写下了那些字,说明了这个陷阱,如今这一招已经不好用了。.\\若是别人来,我会主动开口告诉他,这字迹是一位仇家所留,只要他打开密室助我疗伤,我不仅不会害他反而会给他天大的好处。”

成天乐:“前辈,我们不是仇家。”

于道阳:“我们曾经隔门斗法,互相伤了彼此,也算是仇家了。但你我之前有仇应也有恩,这仇并非解不开,何不化干戈为玉帛?小子,我知道你会再来的,以人身想凝炼玄牝珠成功,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指点你?”

成天乐:“前辈,我不是为此事而来。”

于道阳:“哦,你还有什么花样,怕我老人家在这里呆得寂寞,特意来陪我聊天?知道我五百年前修为不凡,五百年中亦参透不少玄妙,想看看还有什么便宜可占、神功可学?”

成天乐:“你就得了吧!这五百年参透不少玄妙,可曾参透自己的毛病?否则为何一直换骨劫未度、神形之伤未愈、玄牝珠未修复?……我来是想告诉你,其实在五百年后你还有一位传人,他叫刘漾河,可惜和当年的你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成天乐慢条斯理的将刘漾河的“事迹”大概说了一遍,最后道:“他原先是在川藏高原一带苦行的修士,无意间发现了你当年的洞府,为了寻访你来到这花花世界,取走了外面的灵药,也炼成了陆吾神仑丹。只不过他没有得到你在山塘街石狸像中留下的讯息,不知道这里还另有玄机,也没有开启洞府的灵引法器。所以并没有进来。”

于道阳既惊讶又感慨道:“原来还有后人得到了我的福缘余荫,却与你在五百年后同时出现。我在那川西高原的洞府中也留下了不少好东西,别人也许不懂,但对我的传人却很有用。他没来,来的却是你这个傻小子!”

成天乐:“这才是你走运的地方。我还会对你手下留情。那人却不会!他若能打开密室,恐怕只会拿下你逼问秘诀,你养伤五百年恐怕还会落个受人驱使、生不如死的下场。我忘了告诉你,他是人间散修。也不是妖物。他并没有得到石狸像中的妖修法诀,修炼的是铁瓦金舍诀。”

于道阳:“铁瓦金舍诀?如今还有人修炼这么诡异难练的功夫,倒正适合服用陆吾神仑丹助益,只要能突破大成,威力难以想象啊!……傻小子。你还是不太懂世上之人,我老人家见得可比你多多了,我宁愿来的是他而不是你。那种人我尚有办法可以说服,至于你嘛,简直是油盐酱醋都不进。

你告诉我这件事干什么?他和你有仇,和我又没仇,算起来也是我的传人,想请教我怎么对付他吗?我可以告诉你,那铁瓦金舍诀修炼极难。需要在苦寒险绝之地磨砺筋骨与心志,才能有所小成。若想大成,破妄自不必提,更重要的是功夫俱足这一关几乎过不去,若不得到陆吾神仑丹这一类的灵药几乎是不可能的。可他偏偏得到了!

此人在花花红尘中打过滚,又受天下修行各派追缉若再陷绝地,这也是一种机缘,说不定还真有机会达到大成之境。如果是那样的话。你若遇到有多远就躲多远吧,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其人若以此道大成。必定是狠绝之辈,恐怕不会与你论什么同门之情。”

成天乐:“我为什么要躲他?我就想抓住他!”

于道阳:“我在川西洞府不仅留下了陆吾神仑丹方、一些器物、寻找到这里的指引,还有我当年的愿望。他既掌握了陆吾神仑丹的炼制之法,又能炼成这种丹药,恐怕就会受到我的启发,以此丹为饵驱使、诱惑妖修效命,能在暗中建立起一股势力来。

其实不必说这些,你若不能突破玄牝大成,就别想和他交手了。真想抓住他,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与我合作。我助你玄牝大成、你助我历劫成功,你我再结师徒之缘,一起出山去清理门户。他若真是已经那样做了,你便可取而代之。我上次对你说过的那些话,你再考虑考虑吧。”

成天乐:“我早就考虑过了,只要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再考虑多少遍答案也不会改变。我来只是想问你一件事,你那川西洞府确切的地址在何处?”

于道阳:“怎么,你也感兴趣我在那里留的东西,或者还想找刘漾河留下的东西?别做美梦了,你去了也没用,还是想想如何凝炼玄牝珠吧,这才是你的正经事。”

成天乐发去了一道神念心印,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信息:我已玄牝妖丹大成。

以大成之俱足神通传达这种信息,半点都做不得假,成天乐这傻小子有时候也蔫吧坏,故意等到现在才说,就是想气气于道阳,也很开心的等着看老蛤蟆有什么反应?于道阳大概是在定坐中突然跳了起来,气急败坏的失声惊叫道:“这,这,这怎么可能!”

成天乐的语气中不免有几分得意:“事实就摆在眼前,还说什么可能不可能?”

于道阳:“你,你,你是怎么办到的?”

成天乐:“你当初说有办法指点我,既然办法在,有没有你的指点,我都可设法去找寻。想知道答案的话,先告诉我那洞府的确切位置。”

于道阳很干脆的发来一道神念心印,毫不犹豫的就告诉了成天乐川西洞府的确切所在,他说的都是五百年前明代的地名,但神念中还包含着附近山川地势的详细形状、到达洞府的最佳路径,在元神中犹如一个巨大的沙盘呈现。

以这两人的修为境界,于道阳自不会和成天乐玩幼儿园那种档次的小心眼,也不怕他知道了信息之后反悔不告诉答案,毫无保留介绍得非常详细,反正那处洞府如今也没什么用。成天乐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也回了一道神念,告诉了于道阳自己凝炼玄牝珠的经过,只是忽略了画卷世界里与小韶双修的事情。

天下恐没有别人比于道阳更了解这套法诀,听闻之后默默印证一番,长叹开口道:“这简直是对你这个独一无二的异类量身点化,其妙并不妙在想出这种方法,而是妙在你已经修成这套看似不可能修成的法诀,所以才能这么做,而其他人间修士是无法效仿的。”

成天乐又说道:“前辈,你为何不也这样试试呢?”

于道阳:“你小子是真有好心还是不安好心?我与你的情况不同,我本身就是妖修,凝炼玄牝珠无碍,五百年前修为早已突破大成!而你无病无伤,只是以人身为妖物原身、重新凝炼玄牝珠而已。

我若想这么做,就得弃玄牝珠回到修行发端之初,还是蛤蟆原身,只保留已开启的灵智见知,所有一切都要重新修炼、再结玄牝珠,可不是像你那般重新修证,而是彻底重练!你觉得以我带伤之原身,又有几分可能呢?”

成天乐:“你就在这里耗着,想等到诡计得逞又有几分可能呢,最终也不过是寿元耗尽坐化而已,这就是你的脱胎换骨之劫,你还没明白脱胎换骨的含义!弃那无法修复的玄牝珠,带伤回到修行之初,你还是一只蛤蟆,伤便好治多了。

换骨劫中的大妖形神与玄珠之伤,我没有办法;但若仅是一只开启灵智的蛤蟆,我顺手就能把你的伤治好。你还能洗去五百年前那一身罪孽,也没人再和一只蛤蟆计较什么。

从修行发端之初,彻底重新修炼,通过重重考验,修的还是同一套法诀,但修成的却是另一个人。你的心性、你的形神都有彻底的转变,继承了你此前五百年修炼的缘法,却不再是这样一个于道阳。从此脱胎换骨、重新做妖,这才是历尽换骨劫的机缘!

你在此枯坐了五百年,既无法疗伤也无法历劫,就是一直陷在这种考验中不能参透。我曾说过,我会指点你的,如今便是指点。虽然我本人尚未达到脱胎换骨的境界,但大成之后也能看明白很多事情,前辈,你自己决定吧。”

于道阳被成天乐这一番话说得有点懵了,现在反复思考与衡量,过了良久才叹息道:“你说的方法,理论上可行,可是我真的那么做,恐怕寿元已不久了。重新去做一只蛤蟆,就算治好了形神之伤,自己放弃了神通法力,尽管境界感悟还在,从开启灵智之初重新修行,突破种种劫数再拥有此刻的修为,诸般机缘已再难得,希望是渺茫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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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2、孔雀河,美尽苍穹下

成天乐实话实说道:“一只蛤蟆想修得脱胎换骨,希望当然是渺茫,否则天底下就没有蛤蟆,全成蛤蟆妖了!但是你这只蛤蟆可比其他的蛤蟆幸运太多了,保留了五百年来的灵智与见知,正传法诀无需有人指点。,!当年的机缘虽已难现,但当年的之偏也能避免,而如今还是会有新的机缘出现。

尽管如此,修不成的可能性也是极大,你很可能会中道陨落,能脱胎换骨只有一线之机。可是你枯坐密室,妄想夺他人玄牝珠疗伤,这种希望是半点都没有。就算你能得逞,将伤势恢复,恐怕脱胎换骨之劫仍然度不过去。要么就在此枯坐百年等待寿元耗尽,要么你就试试。”

于道阳的声音显得很低沉:“你刚刚求证玄牝妖丹大成,就来劝我自行了断吗?”

成天乐:“说得不错,若按这种方法,十有八九不是历劫成功,而是自行了断。但能用这种方式自行了断,对你来说也是正经归宿。”

于道阳:“老夫寿元还有两、三百年,可以再等等,或许另有转机。如果现在就这么决定的话,若修炼不成,恐怕不过短短几十年便会陨落,现在还下不了这个决心。”

成天乐转身朝洞府门户处走去,最后留下一道神念:“我已有五百年寿元,可以等你做决定,但只怕等到你将来再决定的时候,已经更晚了。……我会再来的。但不会打开密室带走于道阳。如果有一天,我倒不介意带一只从发端处重新修炼的蛤蟆回万变宗,到那时,我可以收你为徒,你受万变宗戒律。”

这道神念中包含了他在苏州创立万变宗的宗旨以及具体情况,还给于道阳留了一个“位置”。假如这只老蛤蟆真的用这种方式寻求脱胎换骨。弃玄牝珠从一只蛤蟆开始重新修炼,他可以把它带回万变宗收为弟子,就像收那只小猴儿入门一样。

若那只蛤蟆有幸突破重重考验重新为妖,从形神到心性已有彻底的转变,等于一世两为妖。他既是于道阳也不再是于道阳了。成天乐还提到自己有五百年寿元,这确实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情况,因为他本人已相当于一位大成妖修,凝炼玄牝珠的过程,就是以人身为妖物原身修炼的过程。

到了这种修为,是大概清楚自己的寿元的,妖修寿元远比人间修士更长久。但具体有多久既与出身的族类有关、也与修为相关。所谓五百年是一个虚指,并非意味着成天乐整头整脑就能活到五百岁,而是由身心状态大约决定确定。若是身受重伤,可能寿元大损,若是修为更进,传说中还可长生超脱呢。

成天乐误打误撞习成妖修法诀,又在石野的指点下凝炼玄牝珠成功,他的寿元可比一般的大成真人要长多了。因此他看待很多事物的眼光也渐渐有所不同,假如在此之前,恐怕没人会想到他竟会对于道阳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并给老蛤蟆提出了那样的建议。

当他即将走出门户的时候。于道阳也发来最后一道神念,并没有说自己是否做出了决定,而是告诉他那川西洞府中都有什么东西。如此一来,成天乐若找到那,里就能清楚刘漾河都取走了什么,又有什么是刘漾河自己留下来的。

于道阳还详细介绍了他所了解的铁瓦金舍诀,此秘术与原始的藏传苯教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修炼的方法十分诡异艰难,但是练成之后却强悍无比。于道阳当年在川西时也听说过,却从未见过有人修炼,本以为五百年前便已绝传,没想到五百年后还有人能练成。

若刘漾河已求证铁瓦金舍大成。其人必定狠绝无比,于道阳将自己所了解的该门秘法的诡异神通都告诉了成天乐,遇上了也好心中有数。料敌从宽,假设刘漾河已大成,成天乐若没有玄牝妖丹大成,根本就不可能是其对手,如今倒是有一战之力,但若是不敌就赶紧逃吧。

……

根据当代水利测绘的结果,黄河正源为玛曲,又称约古宗列曲,在藏语中的意思是“孔雀河”。其实孔雀河在古代不仅是高原上这么一条河流的名字,也是这一片流域所有支流的总称,站在雪峰上从极高处遥望,黄河发源处的这一片谷底各条支流呈扇面形洒开,其中点缀着大大小小许多美丽的湖泊,就似孔雀开屏美丽的尾羽。

在各条支流交叉汇聚的地方,是一片高原湿地。群山环绕的盆地里,形成了大片的沼泽和数以千记的湖泊,星罗棋布、形状各异,大的有几里方圆,小的只有几平方米。若能飞翔在空中俯视,这些湖泊反射天光熠熠生辉,犹如星空倒悬。此处便称作星宿海,在唐代又称作星宿川。

进入五百年前于道阳在川西高原的洞府,星宿海是必经之地,在邢秋赋提供给成天乐的资料中,年秋叶也曾提到她将穿过一个叫星宿海的地方。成天乐在隐秘洞府中找于道阳谈话的第二天,就已经从大连飞到了青海省会西宁。

他在西宁找了一家旅游公司,以自驾游的名义租了一辆越野车。当地很多旅行社提供这种服务,一般情况下可以专门配一辆车、一名司机、一个导游,只需缴纳费用即可。但成天乐自然不可能让其他人跟随,商量了半天,交了一大笔保险和差不多可以买一辆新车的押金,当场复印了驾照和身份证,签署了一份风险自负的协议,这才把车开走。

所谓川西高原,并不是一个现代的地理名词,而是古时的一个方位概念,是指青藏高原与四川群山相连的地方,在四川以西从千岩万壑过度到莽莽苍原,长江黄河皆发源于此。

在于道阳的那个年代,要想到达这里,最佳的路径是从四川沿进藏的古道西上,不知道要走多少天、穿越多少艰难险阻。可如今的交通实在太方便了,成天乐先飞到西宁,沿214国道一路疾驰,当晚便到了玛多县城。

没来之前,成天乐还为这里的公路状况有些担忧,做足了思想准备,但是这条国道出乎意料的平坦顺畅,甚至比内地很多国道的路况都要好。沿途见到的车很少,偶尔有牧民赶着羊群在公路上行走、从一个牧场迁移到另一个牧场,每到这个时候就要减速缓行避让羊群。从西宁到玛多这一路,也可能是季节不对,还没到高原探险游的旺季,成天乐遇到的羊群比车还多。

这里已经是海拔四千米以上的高原寒带,年平均气温在零度以下,公路的路基以及路面砂石中含的水分会在冬季冻结、夏季融化,形成的翻浆现象经常损坏路面,需要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去维护,才能保持这么顺畅的路况。在这个面积有四万五千平方公里、大部分是无人区、居民只有一万多人的地方,可见国家常年投入了巨大的资源。

在这片高原上驱车疾驰,若不是身临其境,很难体会到那种意境。天特别高特别蓝,云特别白特别美,是真真切切的万里苍穹,原野铺开一望无际,这个季节草叶皆成浅黄色,到了远处渐呈深褐,地平线上则是淡青色的群山轮廓,绵延不绝。“天苍苍,野茫茫”,不仅仅是一句书本上的诗,也是展开在眼前的画。

高原上的溪流也显得那么率性、坦荡、透彻而神秘,没有束缚它们的堤岸,随意在草原上流淌。水不深,河面却很宽,清澈无比一眼见底,曲曲折折如一幅幅草书,整片苍原都是它们书写的宣纸。

对于成天乐这种拥有大成境界的修士而言,走在这片世界上最高的高原上,还另有一番感受。这里也是修炼御形之道极佳的地方,元神舒展可以极为辽远幽深,他驱车前行时也展开了元神去抚触这前所未有的意境。

景色当然极美,但也并不意味着可以轻易消受,在这神秘悠远的美景中,也有一种天地间的森然气息,隐约透着一股无形的冷峻。它仿佛在考验所有生灵的意志,是那么的严酷狠绝,如此动人之美却似拒人于千里之外。

有很多人的愿望中,可能很希望能在情绪不佳时到这种地方散散心,也许在远离尘嚣的辽阔原上能尽情舒展、放松身心。这种心情也许是出于猎奇、也许是出于对都市丛林日复一日所见的厌倦、也许是想拥有与众不同的经历、也许就是想追求那种融于自然的情怀。

但就成天乐这位大成真人所感,这片高原并不适合所有人来散心,它在某些情况下并不能使某些人的心境更加舒缓,甚至会平添忧郁。

这里的天地辽阔无极,景色之美令人震撼,而那潜伏的冷峻也是无声无息的。假如是怀着忧郁心结、带着消沉低落的情绪来到这里,会觉得自己在天地之间显得是那么渺小,甚至所有生灵都是那么渺小,连生命都轻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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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3、彩龙鳞,星宿海中寻

463、彩龙鳞,星宿海中寻

这种生命轻淡的感受是不知不觉的,表面上似乎能够暂时忘却烦恼、逃避与远离是非,但实际上等他再回到日常生活的环境中,那种忧郁、自闭与失落感会更强烈,还自以为得到了开解。,!所以我们往往看到一些人遇到某些事情有忧郁自闭的倾向,有些心理问题得不到解决,便去这种高原辽阔之地企图得到放松,在人群中却越走越远。

这是当代很多人、包括不少推崇“环境疗法”的心理医生们认知上都存在的误区。对于抑郁而自闭、心理症结不得开解的人,最佳的放松去处其实是略显杂乱的、热闹的、温暖的、充满生趣的地方。

比如菜市场、城乡结合部的农贸市场、热热闹闹的风景旅游一条街,人来人往的美食小吃一条街等等。或者是别具特色的老居民区胡同,看看那些日常生活中的鸡零狗碎、未曾注意到的盎然生机,真正投入进去感受,这才是消除抑郁的最佳放松。如果厌恶与抗拒这些,那才是真正的心理问题所在。

那么这种神秘旷然充满震撼的高原山川美景,能否使人的心境开舒呢?能、当然能、非常能!但最好要带着开放的心怀去欣赏。拘谨时是因为敬畏、疏狂时是因为投入,有那种展开怀抱的心情,才会有胸臆舒卷的畅然。清晰的知道它的冷峻与天地自然的威严,才能体会到生灵的柔情陶醉与一切的动静之美,也能把这美好的享受带走,永远属于自己。

成天乐曾听梅兰德讲解过地气灵枢、环境与心境的玄妙,当他本人突破大成之境时,更隐约窥见了天人呼应的一丝玄机。他来到这里,自热而然就能将这片高原山川的气息感应得如此清晰,在这样的天地穹庐下,修炼御形之道当然极好,但是不同的心境中,却能修炼出不同的心性来。

当晚就在玛多县城住了一夜,成天乐也感到了一丝疲惫,这种疲惫与寻常人的倦意不同,他的精力仍然旺盛,可以不眠不休不食,但与自己相比,精气神却难以调整到巅峰状态。可能是高原反应吧,往往都在到达高原之后的一段时间才会到来。

以成天乐的修为当然无所谓这些,他所受到的不过是那么一丝影响而已,另一方面可能是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他需要在定坐中回味消化,形神方能完全舒畅无碍。想想他这几天的经历,确实绝对丰富也够得上充满波折。

前天早上从苏州赶往浦东机场飞到成都,下午进了千柱道场拜山,晚间与邢秋赋相谈并欣赏千古奇观仙游神灯。昨天上午那场演法相斗一言难尽,然后又连夜赶到大连,进入隐秘洞府见于道阳。到了今天晚上,他已经在青藏高原上偏僻几无人知的玛多县过夜。我们的成总看似呵呵傻笑不慌不忙的样子,但做事情可真够利索的!

在于道阳提供的最佳路径中,玛多也是其中一站,在明代属朵甘行都指挥使司,成天乐是走捷径从另一个方向到达的。明代时从这里开始,就没有任何现成的路径了,连荒凉、险峻的骆马古道都没有,需要沿黄河向西穿越荒野一直走到星宿海。

这对终年生活在此地的牧民来说都是艰辛无比的考验,但是今天的成天乐很幸运,从玛多县的向西、沿着黄河向上游处罚,如今又修了一条公路,穿山越谷直达邻近的曲麻莱县境内的黄河正源。这条路虽然没有214国道路况那么好,但是跑越野车也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当今有不少知名人士曾乘车走过这条路,为了参观高原美景与黄河源头。当地修这条公路也是以开发黄河源综合旅游项目的名义。但是说实话,这个地方根本不适合大规模的商业旅游开发,倒不是因为它的风景不美、游客们不向往,而是太偏远了、环境也太恶劣了,一年四季就没有多少日子的气候适合外地人游览。

成天乐的越野车里就带着急救箱和氧气瓶呢,那是当地旅行社给配的,车也经过了改装,有一个备用副油箱,否则沿途还真不好找加油站。成天乐沿着这条公路走的距离并不长,看里程表大概是二百多公里,而地图上的直线距离是一百公里出头,所谓“不长”也只是这片高原上的概念,要是换在欧洲可能已经到了别的国家,但在这里还没出玛多县呢。

这天他连一辆车都没看见,公路上也仅仅碰见了牧民和羊群两次,可想而知这条路大部分时间根本就没人走。只有在适合的季节里,才会有各色科考队、探险队和小股游客偶尔经过。

成天乐做事虽然利索但他不着急,以最快的速度、最佳的路径赶来了,干着急也没有用,路在脚下、走就是了!这才是大成妖修成总的心境。他此刻就像一位纯粹的游客,展开元神体会与欣赏着开阔无极的天地穹庐与草原群山。

沿途发现了不少牦牛、羚羊、甚至还有雪豹与红狐的踪迹,它们在远离公路的草原上、河流边,驱车而过的游客很难能看见,却躲不过成天乐的眼睛以及敏锐的神识。在那静静流淌的冰寒河流中,还有很多不知名的珍稀飞禽,有些地方河水在阳光下流淌,而有些地方覆盖着冰雪。

成天乐并没有沿着公路一直到达黄河源,那里并不是他的目的地,经过美丽的扎陵湖后,成他居然把车开离了公路,就在高山草原上沿西南方向行走,不时躲过一些坑洼起伏的地带,包括看似平坦的草地、却是可能陷住车轮的半沼泽。只有将神识延伸得极远,才可能在这种地方开车。

但他也不过多开了十几公里而已,前面就无法行车了。成天乐很干脆的揣起钥匙弃车步行,这里没有偷车贼,恐怕好几年时间人影都见不着一个,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开阔随意的停车场呢。成天乐从这里进入了扎陵湖以西的星宿海。

星宿海果然美丽无垠,传说中只有天神才能在高空欣赏它全部的美。也许是季节的原因,也许是因为气候的变迁,展现在成天乐眼前的星宿海却与数百年前的美景不太一样。在于道阳的交代的神念中,就包含着星宿海当年的地貌。

群山环抱中仍是一片美丽的盆地,点缀着大大小小数百湖泊,很多湖面上还结着冰,而有的“湖”就是一条河流的河道突然变宽的地方。这里的河道分布依地势错综复杂,就像一张撒开的网。但有些河道是干涸的,盆地上也有很多低洼处,露出冰冷坚硬的高原砂砾,长着稀疏的野草,看上去是没有水的湖泊遗迹。

这里有的地方水草很丰美,能见到各种飞禽走兽的痕迹,还生长着高寒地带特有的奇花异草;而有些地方却很荒凉,干燥坚硬的地表裸露,呈现半荒漠的状态。可能是因为气候变得干燥了,也可能是因为季节的关系,现在是阳历三月,远处高山上的积雪还没融化,气候还很冷,尤其是在夜间。

成天乐在星宿海的另一端就看见了于道阳当年洞府所在的那座山峰,他没法看不见,视线穿过平地,远处巍峨的群山就在地平线上屹立,成天乐早已清楚那座山峰的特征。俗话说望山跑死马,尤其是青藏高原上的雪山,在地平线上看得很清楚,但真的想到达就不是跑死马的概念了,可能车都跑没油了,它还是在地平线上。

在这空气稀薄、布满河流与湖泊、很多地方又是半荒漠化的高原野地,就算成天乐有一身修为、会神行之法,步行走过去也不是一两天的功夫。更何况成天乐到达星宿海还另有目的,反正一件事也是办,两件事也是办,他就朝着那群山中的险峰尽量笔直的行走,并于沿途采药。

在炼制陆吾神仑丹的十八味灵药中,有两味只能在类似星宿海这样的环境中才能找到,一味是彩龙鳞,另一味是知母根。

彩龙鳞当然不是真正的龙鳞,否则成天乐也没地方找去。在星宿海的湖泊中,有一种鱼叫花斑裸鲤,全身仅肩部生长着少数鳞片,其他大部分皮肤裸露,鳞片和皮肤上的花纹是类似的颜色,大多呈青灰和淡黄。但有些体型特别大的花斑裸鲤,身上的花斑呈龙云之纹,鳞片也反射出五彩光泽。

高寒地带的湖泊中,鱼类生长的速度极慢,但由于无人捕捞,有些鱼经过很多年之后,体型也会变得特别大。当裸鲤的花斑呈云纹、肩鳞也呈五彩之后,会时常跃出水面,在阳光下划过一道漂亮的轨迹。这样的花斑裸鲤很少见,体型修长,至少也重达十斤以上,使人不禁联想起鲤鱼跳龙门的传说,它身上的五彩鳞片就是彩龙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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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4、知母根,得来知妙窍

从彩龙鳞的来历可知,此物在这里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神奇之宝,假如就在当地居住,无意间遇到就可以顺手收集。,!可世上有很多东西,你平时好像总能有机会碰到,但真想找它时,可能怎么也找不着。

彩鳞花斑裸鲤,只有高寒深水湖泊中才有,成天乐想收集到足够的彩龙鳞、够炼制陆吾神仑丹之用,除非在这里住个三、五年,否则恐怕是不可能的。但是于道阳也说了,那高原洞府里就有彩龙鳞,他当年机缘巧合收集了很大一批,炼制陆吾神仑丹根本用不了,因为几乎不可能找齐那么多其他的灵药相配。也许刘漾河没有全部拿走,成天乐还可以去碰碰运气。

至于另一味灵药知母根,就得他亲手去采集了。知母是一味常用草药,在我国各地几乎都有分布和栽培,主要效用是清热泻火、生津润燥。但炼制陆吾神仑丹的知母根,是特殊的品种,其叶如兰草、长长的淡紫色花穗呈螺旋状绕着花茎排列,美丽而优雅。其效能清无名之火、疗有汗之蒸、止虚劳之热、滋化源之阴。用在陆吾神仑丹中,主要是中和化润其他各种灵药的火毒。

成天乐在星宿海中走直线,有些湖泊甚至是直接踩着冰面或不宽的水面过去的,这里的水流和湖泊分布很有意思,有些地方的水温比气温要高,所以较深的流水没有封冻,但很多浅湾仍覆盖着冰层。沿途碰到有知母生长的地方,他便采取知母根。

他虽非特意在寻找,只是沿途留意搜集,但测算了一下这片荒原上知母的分布以及要走过的路径,一个来回的话,差不多就可以采集足够所需的灵药了,看上去并不是特别困难。但是不要忘了,这种独一无二的知母别处是没有的,先要知道在什么地方能找到才行。

否则的话,成天乐就算走遍天下,恐怕也很难有机会偶尔路过星宿海这种地方、发现丹方中所记载的知母根。于道阳告诉了他,这就是诀窍。所谓诀窍并不是什么一步登天的秘籍,修炼要讲究功夫俱足、机缘巧合、身心相应,而诀窍只是一种正确的方法。

至于彩龙鳞,搜集起来就没这么容易了,哪怕成天乐是鱼妖,能自如的深入这一片河湖中去寻找,那种长出彩鳞的大型花斑裸鲤也是很罕见,想搜集到足够数量的彩龙鳞很难。不过成天乐的运气还算不错,下午的时候走过一个湖泊,突然有一条全身花斑呈龙纹的大鱼跃出水面,肩背上的鳞片有铜钱大小、在阳光下映射五彩光芒。

成天乐反应极快,随即挥手祭出一阵风将它卷到了岸边的草坡上。取了彩龙鳞之后,把这条大鱼又放回了湖中,他现在不饿也不馋,这阵子打算辟谷净化形骸,所以并没有吃鱼。其实那花斑裸鲤的肉也有药效,可去毒养血、收敛外伤,还可治月经不调呢。

走了一下午,跃出水面的彩鳞花斑裸鲤也就碰见这么一只,但他却采到了好几条鱼身上的彩龙鳞,这又是怎么回事呢?星宿海的地形地貌经常改变,河流也会改道,有湖泊出现也有湖泊消失,而且近年来的气候明显变干了,这里有不少干涸的洼地,是原先的河道与湖泊遗迹。

在那低处的洼地里,就有冻干脱水的鱼。这种景象在平原上很难见到,有些湖泊干涸见底,那些鱼儿的遗骸很多年后仍然保持完整,就像一个个雕塑。在这些“雕塑”中,成天乐也发现了几只大型的彩鳞花斑裸鲤,虽然那龙形的纹路早已看不出来,可肩背上的彩鳞仍保存完好,有的脱落在旁边的砂砬中。

于道阳曾说过那处隐秘洞府里有不少搜集保存的彩龙鳞,估计就是用这种方法找到的,他当年在这一带苦修了很长时间。虽然有所收获,但是成天乐采到的彩龙鳞是远远不够用的,只能寄希望洞府中还有,刘漾河并没有全部拿走。

太阳落到远方的雪山顶上时,星宿海上起风了。这里的风和别处不一样,十分诡异与冷厉。贴着地面到脚背感觉风并不大,只是微微吹过而已,旁边的湖泊不过是被吹皱水面;可是过了小腿肚到膝盖,便如刀割般的锋利;到了胸口,又像有人用手在推,迎着风连呼吸都困难。

此地昼夜温差极大,像这个季节,阳光照射强烈的午后,气温接近十来度;可是到了夜间,又能接近零下二十度。当太阳落山时冷热交替形成的空气对流,往往都会卷起风势,星宿海是群山环抱间的一处盆地,风起时便无遮无挡,各种对流会形成局部凌厉的疾风,贴着地面不远的高度呼啸而过。

人行走在这种风中几乎睁不开眼、喘不过气、身体也站立不稳,更可怕的是寒风能瞬间带走身体的热量,能把人给吹透了。以成天乐之能,假如在这种风势中硬扛一夜,恐怕也会受风寒入体之伤,而在这险绝高原上受了内伤又没有同伴协护,是非常危险的。

飞禽走兽早已不见踪迹,不知道都猫到哪里躲起来了,成天乐一边运转法力在身体周围形成了一个局部的风旋,既抵挡强风的侵袭也保持热量不至于快速散失,然后开始动手建造一个避风的地方。他并没有走到低洼处,而是在一个土层含水冻结很坚硬的小高坡顶端,挥舞拂尘运转法力挖了一个浅坑,并在浅坑周围将土拍实又构筑了一圈缓坡堤。

他跟梅兰德学过运转地气灵枢,至少知道怎么化转和引导环境中的风势。假如他用碎石筑一圈挡风墙的话,不仅费时费力,而且还容易被强风吹倒砸着自己。利用山丘坡面向上的弧度,引导四面来的风势吹向高空;而他构筑的那一圈缓坡堤,风是吹不倒的,朝外的角度也很有讲究。

人坐在这个浅坑中,无论外面的风从哪个方向吹来,这里恰好一点风都没有,身体周围的空气也不会被疾风卷走。成天乐没有学过这种类似野兽筑巢的生存技巧,但在这种环境下自然而然就这么做了,不仅是因为对地气灵枢的掌握,而且以他的修为境界,自然而然就有一种与天地万物玄妙的呼应,知道该怎么选择。

成天乐坐在土丘顶端的浅坑中,周围群山静默只有寒风呼啸,夜空群星闪烁格外璀璨,他真有几分像高台法坛中的菩萨。“成菩萨”一边运转法力不让风寒侵体,一边在定境中感受这天地自然的浩荡威力。

玄牝妖丹大成之后,如何突破更高境界的修为?没有现成的法诀指引,却有重重劫数考验的参照,路需要自己走。但修炼也并非无迹可寻,首先就从大成真人的俱足神通入手,体悟那神念心印的玄妙。

在此种境界下入定,仿佛天地自然也有其生机律动,隐约与自身形神相呼应,感应到的是天地间那种无形的又无处不在的“神念”,将自身的感悟以及神念灵引赋予所感受到的天地情怀,仿佛是在祭炼这片天地山川。天地山川当然不可被这样祭炼,其实炼就的是自己的形神。

在定坐中达到玄妙的天人交感之境,便是御神之道。掌握御神之道不仅是突破更高境界的契机,也伴随着术法神通妙用。成天乐不仅能给其他修士传达神念心印,也可将自己的神念赋予天地自然中的事物。

比如他可以在一片石壁上“留下”一幅画,如果普通游客经过是看不见的,照相机也拍不下来,只有用神识才可以欣赏到那幅画。同样的手段还可以反过来用,比如山崖上有个洞口,他施法术可以让人看不见,所见仍然是一片山壁。

那片不存在的山壁掩饰了洞口,有灵觉的生灵看见的就是山崖,神念心印的对象是不特定的所有人,这就是元神中所接受信息的自然映射,但是照相机却能拍出来洞口。不知道有人是否有过这样的经历?去一些幽深之处拍照留念,照片上有些景物是当时根本没发现的。

而境界高深者,他所下的神念心印,法力甚至能够融入环境的气息中,对照相或摄像的记录都能够产生影响。只是这么做不仅需要更高的境界,所耗费的法力也极其庞大。当法力散尽之后,神念心印也就消失了,那片山崖又会恢复成原先的样子。

于道阳在辽东隐秘山洞中的洞府,外间入口是钟乳石壁上方的一片幻壁,那里本有两重玄妙,一是巧妙的利用周围的光影折射所制造的视觉效果,二是留下神念心印让来者看见的就是一片钟乳石。但于道阳困在洞府中五百余年,洞府外幻壁上的神念心印法力早已散尽,他也不可能出去再补一记法术。

成天乐在星宿海夜空下定坐,感悟刚刚掌握不久的神念心印神通,悟出御神之道的一丝玄机,进入天人交感呼应之境。那种种术法手段,他倒是想明白了,它们只是“道”形而下的运用、修炼过程中自然而然所伴随的神通,而修行真正要追求的,是存在于这种境界的状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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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5、金璎珞,秀媚莲花座

465、金璎珞,秀媚莲花座

次日霞光升起时,风早已停了,远处的雪山显得格外美丽、周围的草原也格外宁静,仿佛和昨天入夜时分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成天乐站起身,习惯性的在霞光下伸了个懒腰,然后打了一套谁也叫不出什么名字的拳,舒活一番筋骨后继续赶路。

步行穿过星宿海,成天乐除了沿途采集知母根、偶尔找到几片彩龙鳞之外,施展神行之法几乎没做任何停留,只是入夜时分凿建避风处定坐、修炼感悟御神之道。两天三夜之后,他终于到达了远方那看似遥不可及的雪山脚下,又一次深切的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震撼与威严气息。

站在山脚下与在地平线彼端远望的感觉不同,人往往是看不见山顶的,爬到先前视线所及的最高处,才知道这里不过是一个坡度转折的地方,向上仍是巍峨的雪山,仿佛永不见顶。这山根本不可能有路,走到一定高度连草木都没有,四面全是光秃秃的陡峭岩石,缝隙和避阴处全是冰雪痕迹。

不带专业装备,徒手攀登高原雪峰,路程是不能以直线来计算的,就算装备齐全的专业登山队,有时一段很短的距离可能都要走一天。成天乐虽是玄牝大成之妖修,但是也会累啊,在山中走走停停,每天都要寻找合适的地方调息涵养几次,方能保持神气继续赶路。

成天乐是一个人来的,也没有带成套的登山装备,就是凭艺高人胆大、背着包徒手爬雪山,于道阳曾告诉他一条最佳的路径,但数百年来局部的地形地貌已经有很大的改变。在这种神秘的地方,往往会有很多神秘的事情会发生,令人感到不可思议,成天乐也碰见了。

在他登山的第二天,走到了绝壁上一处不似天然形成的平整石台,阳光下的山岩平滑如镜,赫然刻绘着一幅度母浮雕。莲花座上的造像以简单的线条构勒而成,刻痕却深入石壁七寸之深,整体画面极具立体感。

这幅度母像高达三丈有余,五官秀媚,神态端庄优雅、高贵娴静,头饰云纹金环,袒露胸乳,胸前披挂着黄金缨络,左手在胸前持手印,右手放于右膝,左腿曲坐,右腿伸展于莲花座下。

度母像头上的金环、胸前的缨络,竟然是用真正的黄金嵌入山壁制成,三丈多高的度母像,仅仅是这些黄金至少就要用到上千斤吧?更令成天乐惊讶的是,这尊度母浮雕并不仅仅是造型逼真而已,以神念观之简直就是真真切切的端坐在那里,体态既端庄又妖娆、形神兼备。

它仿佛包含着一种特殊的神念心印,法力凝结于石壁,以至于千年之后来到此地的人们,见此像如见度母端坐。以成天乐的境界,此刻所能体会的只是神念心印,还察觉不到法身寄托的玄妙。石壁上的浮雕,宛如这位度母就坐在这雪山之上,遥望着山下以及远方的高原。

究竟是什么人跑到这个地方凿建这样一座度母像,他的目的又是为什么?如果是供人膜拜,这里根本不可能有人来,连发现都发现不了。石壁前的平台只有两米多宽,站在这个位置仰头无法看清度母像的全貌,真要是膜拜的话,应该跪在远方的万丈虚空中才行。

成天乐从有人烟的玛多县城,到达这雪峰绝壁,以他的本事都用了三天四夜,而且仅仅是赶路而已。那么在千年之前,又是谁跑到这险绝之地,以多么大的恒心和毅力凿建这几乎不可能被人发现的度母浮雕呢,这么做的意义又何在?这是成天乐登山途中所留下的神秘疑问,只能等到将来去慢慢参透吧。

当天夜里,他本就想在这度母像下定坐修炼御神之道,结果发现根本不可能,至少他目前还没这个本事。这里已经是海拔五千米以上的绝壁了,直接面对高原,空空荡荡没有任何阻挡,晚间的风贴着石壁扫过能把他卷到万丈深渊里去。

而且那度母像所包含的神念气息看似微弱,却绵绵浩荡,对元神有着无处不在的隐然冲击,除非他是专心在膜拜这尊度母、修炼与之相关的法诀,否则很难入定境。于道阳留给成天乐的路径信息中,并没有关于这座度母像的记载,看来他也没有见过。

由于局部地貌的改变,比如冰川的变化影响,成天乐并没有与当年的于道阳走完全相同的路,他只是尽量选择最佳的路径、判断着地形地貌到达那个目的地。成天乐暗记下这个地方,将来如果有可能的话,还要重新印证一番今天没有解透的玄机。

有人也许要问,成天乐路过此地发现这处巨大的摩崖浮雕,浮雕上的缨络与头饰都是用黄金嵌入山壁制成,至少也有上千斤,他会不会起了趁机发财的心思呢?仅仅是听说这一段奇遇故事,有的人可能会冒出这种念头,但成天乐连想都不敢想。

要到绝壁高处才能碰到那些黄金,随便取出一条也重达几十斤,干这种事可能会要了人的命;就算成功了,在这种环境下爬这种山,需要尽量减轻负重,多出那么多背负来,也可能随时会要人的命。这幅巨大的浮雕,站在绝壁下以元神观法才能看得清楚,感应到的气息只会令人膜拜,丝毫不容侵犯和亵渎。只有无知者才无畏,而成天乐显然不是。

第二天他在险峻高峰中又发现了一处奇异的所在,大片山崖的表面,竟有一片片如梵文字迹般的纹路,成天乐并不懂梵文,所以也没看懂是什么。只看单独的纹路仿佛天然形成,可是这么一大片有规则的排列还形成了字迹,显然就不太可能是天然的。

怎么形容呢,就像一张写着墨迹的纸打湿了,贴在桌子上再揭下去,有些墨迹自然会印到桌面上,这些绝壁上的纹路给他的就是这种感觉。那些“字”每个都有碗口大,若真有那样的纸,莫不是每一张都有十丈长?字迹时隐时现,有的地方清晰有的地方模糊,在这一片山壁上分布数百米范围。

成天乐本是在远处看见的,费好大劲才爬到了近前,到底也没搞明白是什么东西?他只是觉得天地间的造化神奇远远超出了想象,哪怕是玄牝妖丹大成,也不能尽解其玄妙。但他若没有玄牝妖丹大成之境,恐怕也发现不了这些玄妙痕迹、进而去钻研参透了。

成天乐穿过星宿海到达雪山脚下用了两天三夜,登上巍峨高峰到达那洞府,却用了三天三夜。第四天上午,他在一条山沟入口处左右两块巨石上看见了一幅对联,是用汉字雕刻:碧湖无忧,因风皱面;苍山不老,为雪白头。

这就是于道阳当初留下的字迹,说明成天乐找到了地方,沿着山沟走进去,再于尽头处爬上左侧的峭壁,便是此行的目的地。这条山沟十分奇异,不仅避风而且比较温暖湿润,昼夜温差也没有外面那么剧烈,生长着不少高原植物,在一片荒凉中彰显着顽强的生机。

于道阳的洞府入口乍看上去有点像摩崖石窟,只是里面没有佛像,侧面有个门户,走进去是葫芦形,一间外厅连接一个更大的内室。成天乐走进山沟就觉得这里的地气与别处不同,进了洞府感受更深,洞口因为地势的关系将山间那猛烈的强风都引向了别处,而且洞内的温差很小几乎接近于恒定。

老蛤蟆当年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据于道阳说,他是采药时进了这片山沟,无意间发现了绝壁上有一个很特别的山洞,然后经过了一番凿建,才改造成修行洞府。

洞府外间的石壁上有字迹,也是于道阳所留:“得吾丹方以及灵药,可为我传人弟子。欲寻我踪迹,可去辽东洞府。”

假如是一般人来到这里,见到这字迹也没用,所谓辽东洞府究竟在何处啊、留下这字迹的又是谁呢?若以神识查探,这幅字迹中却包含着神念心印,其中有于道阳在此打坐练功的样子,那做派真像一代仙家高人,还有辽东洞府的详细地址和找寻之法。

能走到这里来的,当然都不可能是普通人。这道神念心印之所以五百年后还保留了下来,是因为它是凝于字迹中并不发散的,只有以神识感应才能读取,而曾读取过其中神念的人并不多,只有当年的刘漾河和现在的成天乐。

成天乐一挥拂尘,青丝从石壁上扫过,字迹和神念心印都让他给抹掉了。再走到洞府的内间,方圆三丈有余,里面有石桌、石榻、石几等物。它的结构还真像一个佛窟,墙壁上有很多凿建的小石龛,只是这些石龛中没有佛像而已,大部分空空荡荡,只有少数石龛中还放着木匣。

这些木匣经过法力炼化,五百年后仍没有朽坏,成天乐发现了满满五匣彩龙鳞,足够他炼制三百多枚陆吾神仑丹之用,只是要配齐其他的灵药才行。看来刘漾河也用不了那么多,所以并未全部带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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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6、洞天器,房中览山川

成天乐还发现了一些早已干朽风化的药材,并非所有的药材都是以法力炼制的修行饵药,于道阳当年定然也在此处采集过其他一些药材,五百年后都成了这样。,!

于道阳为什么会采集这么多彩龙鳞,这间石室中就有答案,老蛤蟆当年可能在研究这种东西。成天乐发现的彩龙鳞可不仅仅收藏于木匣中,在一片并无石龛的空壁上,镶嵌着一整片彩龙鳞,轮廓大约是五尺见方的椭圆形,就像一片透着五彩光芒的琉璃窗。

更令成天乐惊讶的是,感应其气息至少已有千年之久,绝对不是于道阳制作的。这说明了一件事,于道阳并不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此处可能最早是天然的山洞,但千年之前就经过了人工的开凿,很可能也是古代高人前辈的修炼洞府,只是碰巧被于道阳发现而已。

这一片彩龙鳞壁是做什么用的呢?成天乐以各种手法研究了良久,最后用到了刚刚有所感悟的御神之道,终于启动了这片彩龙鳞壁的妙用。只见五彩光环荡漾而开,中央成了一面镜子的模样,镜中反射的并不是成天乐和这间石室,而是来处那条山沟外的高原情景。

成天乐吃了一惊,同时也为自己的发现而狂喜,这片石壁竟然是一件洞天法宝,其功效类似于现代的监控器。但普通的监控器可没法安装在这个地方,这里也不通电源啊,外面的“监控点”环境不仅高寒而且经常风势猛烈,普通的电子仪器很难正常工作。

更重要的是,假如在太行洞天、连云秘境、千柱道场那种小昆仑结界中,根本就是常人所不理解的另一种空间概念。假如在里面某间密室里想知道外界的情形,安装任何无线监控设备都是无效的,只有借助这种洞天法宝。

成天乐便端坐在石榻之上,开始研究这片彩龙鳞壁,先要搞清楚它是怎么操控的?通过它看见山外的情形,视角可以转动,场景也可以放大与缩小,有远近的变化。但是看得越远、消耗的法力就越大、或者将一个局部场景放大看得越清晰,所需的法力也就越强,超出一定的极限便无能为力了。

操控它的方法就是御神之道,通过这个“镜面”与天地万物交感呼应。而御神之道是达到大成境界、掌握神念心印之后才能修炼的。刘漾河当初在这里苦修时,并没有突破大成之境,也就掌握不了这片彩龙鳞壁的妙用,怎么研究也是枉然。还好石室中收藏了足够的彩龙鳞,刘漾河并没有损毁这件洞天法宝、取下彩龙鳞用以炼制神丹。

成天乐虽然比年秋叶晚出发了几天,但他也清楚自己绝对会先到,因为他知道准确的目的地,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按最佳的路径赶来的。年秋叶虽然知道大概的方位,但想穿过高原、登上雪山、准确的找到洞府所在却很难,要花费比成天乐多得多的时间。

这样就有一个问题,成天乐本是要截住年秋叶的,如果年秋叶找不到这处洞府,在这高原雪山上乱转会非常危险,而成天乐躲在洞府里也等不到人,他总不能天天站在雪山顶上四处遥望吧?那也是不可能办到的。有了这件洞天法宝,事情就好办许多,他可以监控从星宿海方向进入这座雪山的路径。

虽然他不可能看那么远、那么清晰,但是光秃秃的险峰峭壁上、那些最擅攀爬的野兽也到达不了的地方,若出现一个小点在移动,他还是能发现的。既然如此,成天乐就决定在洞府中等待年秋叶或者刘漾河的到来了,而且可以随时监控外面的情形。

看来那彩龙鳞除了可以炼制陆吾神仑丹之外,还是一种能打造洞天法宝的天材地宝,既然手头找到了这么多,成天乐也动了心思,希望将来在万变宗的宗门道场中也制作一面彩龙鳞壁。比如在后园某个地方或者有弟子值守的内堂中,能将宅院外街巷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还能变换视角与远近并放大缩小,这是监控设备做不到的事情,而且还丝毫不露痕迹。

很多大派弟子,坐在道场厅堂中就知道外面有客人来访,而且还清楚其形容身份,有时并不是掐指一算或者使用其他的神通手段,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看见的,却让人感觉深不可测。假如成天乐也在那古宅中制成一面,来拜山的客人还没敲门,宅院中的弟子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也是宗门气象之一。

掌握了彩龙鳞壁的操控之法后,成天乐又开始研究它的炼制之法,其基础仍然是御神之道的应用。别忘了成天乐有一件更神奇的法宝,虽不是洞天法宝却有着更不可思议的妙用,就是那幅画卷,展开画卷能见姑苏世界,更何况区区彩龙鳞壁呢?

成天乐可以使用和祭炼画卷,但以他的本事绝对是打造不出来同样一件神器的,那需要有金仙之能、灵台造化之功,就连其概念都不是成天乐此刻所能理解的,但他却可以尝试着打造这种洞天法宝。

第二天成天乐走出了洞府,在阳光下来到那条山沟的尽头,端坐在绝壁边缘遥望星宿海。此刻他亲眼见到的景象,就是在洞府彩龙鳞壁中所看见的,隐隐约约体会到那也是一种神念心印手段,竟然能化为无形印在天地自然的场景中,然后以特殊的法宝为媒介,运转法力去呈现。

于是成天乐定下心来,夜间便在洞府中定坐,白天只要气候合适,就到洞府外的山沟尽头修炼,隐隐约约已经悟透了那彩龙鳞壁的炼制方法,只是以他现在的修为神通还欠了一点火候,打造起来很不容易。不过也没有关系,等回到苏州之后,可以让兑振华与甄诗蕊一起帮忙,只要多下一些功夫,应该还是能搞定的。

在这高原雪山绝地修炼御神之道,确实是绝佳所在,神念几乎可舒展无极,所见天地苍茫无限。这条山沟里也有知母生长,成天乐顺势又采集了一批,假如回去的时候再度穿过星宿海,算一算能搜集的知母根也足够炼制百余枚陆吾神仑丹之用了。

年秋叶是在成天乐到达洞府的五天后,才找到附近的,而成天乐发现她的情形非常凶险危急。那是一天午后,雪山上空阳光明媚,美丽其实也很毒辣,这里的日照紫外线非常强,一般人若不注意很容易就会被晒伤。但这种相对温暖的无风午后,却是登山赶路的最好时机。

成天乐中午在绝壁上定坐修炼,突然心神一动似有所感应,立刻转身走进山沟赶回了洞府。雪山中要变天了,习练天人交感的御神之道,自然就能体会到那种微妙的凶险预兆。就算成天乐没有这等修为,他习练的是妖修之法,也有一种类似于野生动物的直觉本能。

高原上的天气变化非常快,刚刚还是阳光明媚,但等他快速返回洞府之后,山峰上已经是狂风呼号,并下起了大雪。这里的雪花不是飘的,那雪砾就像飞针般随风漫射,刚刚在阳光下还是十余度的气温,转眼就是零下二十多度的严寒。

风在山间形成了各种复杂的气流,几乎能卷走一切不够坚固的东西,锐利的风声甚至掩盖了山石滚落的撞击声。就算以成天乐的本事,在这种风雪中如果不找地方躲避,暴露在空旷处也等于是找死,他不可能运转法力无限制的与这大自然的威力对抗下去。

成天乐坐在洞府中看着那彩龙鳞壁,虽然没有身处风暴,但元神仍然能清晰的体会到这天地自然的无情威力,就在这时他突然脸色一变,竟于风暴中看见了一个模糊的纤细身影。急忙移换视角,运转法力将局部场景放到最大、最清晰,成天乐终于看见了年秋叶。

成天乐找到高原洞府这一路看似不紧不慢,好像也没吃多少苦头,但别忘了他可是玄牝大成之妖修,又有一副近乎铁打的身子骨,这是其他修士甚至妖修都很难相比的。那年秋叶虽不是娇滴滴的弱女子,但她能找到这个地方来也是吃尽了苦头,发丝凌乱容颜有些许憔悴,白皙的脸庞甚至没有血色,衣服的袖口、肘弯、裤脚、膝盖处都有划破和磨碎的痕迹。

年秋叶突然遭遇了雪山上的“白毛风”,狂风呼号雪砾横飞,视线中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清,耳中除了风声什么都听不见,就连呼喊的声音也传不出去,而且在这种地方就算喊救命也没用。

她手持一柄宝剑,祭出一团柔和的光芒包裹着身体,形成了一个局部气团抵御外界的强风,但这气团的边缘不断被强风卷走,她又不断的施展法力稳住。要对抗的不仅是刺骨的寒意,还要施展神行之法足下生根,形神牢牢的与坚固的山岩融为一体,才不至于被狂风卷下万丈深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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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7、无离定,载营魄抱一

年秋叶远远的已经看见了洞府所在的山沟,那里是躲避风暴的最佳地方,可是进入山沟之前的这条路,就是光秃秃无遮无挡的开阔山岩,还要穿过几处高崖绝壁。这场风暴来得太突然几乎是毫无征兆,正巧年秋叶的周围无处可避,等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她只有苦苦支撑,希望能够在法力耗尽之前到达那条山沟。

可是在这无边无际的白毛风暴中,想走出几步远都是极大的消耗,就连神识感应的距离也受到极大的限制,视线又是一片模糊,年秋叶渐渐失去了方向。手中的剑芒越来越微弱,她觉得一股寒意侵透了形神,脑海感到晕眩神智也开始模糊,之所以还在风暴中前行,完全是一种求生的本能在支撑着,她已经意识到自己恐怕挣扎不了多久。

她的身体开始麻木僵硬,渐渐的已经感觉不到寒冷,眼前甚至开始出现幻觉,自从她出生时的场景,直至这些年来所经历过的一幕一幕,仿佛都以极快的速度从眼前闪过。画面有几个定格,出现的是成天乐与她在太行山中约定一年之期的场景。

看来她已完不成这个诺言了,历尽千辛万苦追踪到这高原绝地,究竟值不值得呢?就在这里无声无息的消失,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她仿佛有一丝明悟,但神智已经恍惚,就在这时元神却印入一道神念:“站稳别动,我来救你!”

有人来救她,是这雪山上的天神吗?但神念也包含着来者的身份,竟是曾经让她痛恨又感激的成天乐,这也是幻觉吧?

成天乐冒着无情的风暴赶来了,飞电石散开绕着周身旋转,在风雪中仿佛开辟了方圆三尺的温暖静地,手持拂尘走出了山沟,攀过几处绝壁艰难的接近年秋叶所在方位。等他能看清年秋叶的时候,年秋叶已在狂风中摇摇欲坠,喊话她是听不见的,赶紧发过去一道神念。

而年秋叶已经支撑不住了,手中的剑芒陡然碎灭,长剑脱手也被风暴卷走,紧接着身形被吹到了半空眼看不知落往何处。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无数道青丝漫卷,堪堪将她的身形包裹,带着一丝暖意。年秋叶就在这个时候晕了过去,神气耗尽人也失去了知觉。

成天乐离她还有四丈多远,中间隔着一面几乎无法落脚的绝壁,突然看见年秋叶被狂风卷走,情急之下挥舞拂尘将她卷住。幸亏有这件法宝在手,否则普通的法术还真无法隔这么远与这种风势对抗、硬生生扯住一个人。

……

年秋叶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上午。她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石室的石榻上,身下铺着以法力炼化过的纯白色软草,旁边的石几上放着一个木匣和一个玉瓶。木匣中插着一根寒针翠燃香正被法力点燃;玉瓶的塞子是打开的,有一股白雾正缓缓飘出。

那是炼形龙髓化成的玉龙烟,这烟带着一股暖意并不随意飘散,而是被法力操控飘向她的身体,化入发丝间、钻进袖口领口中,贴着肌肤又化做了炼形龙髓,药力汉渗入形骸百脉,正在疗她的风寒之伤。而那寒针翠燃香无色无味,点燃时也是受法力操控,同样是在给她疗伤。

紧接着她看见了那施法之人,背影很熟悉,就是成天乐。成天乐背对着她端坐在一丈开外,正在运转法力催动玉龙烟和寒针翠燃香。年秋叶不仅神气法力耗尽,还有风寒内损以及多处冻伤。成天乐艰难的穿越风暴将她救回洞府之后,立刻就施法疗伤,方能不留下隐患。

年秋叶又仔细回忆起自己昏迷之前的经历,原来那神念不是幻觉,真真切切就是成天乐救了她,在这高原雪峰绝地,在她已经迷离绝望之时,宛如天神般从天而降!此刻这一幕,反倒更像是幻觉了。这种大恩,感激的话几乎都不用再开口了,而年秋叶又充满了更多的疑问。

成天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恰好救了她,这简直不可能发生的事!恢复神智的年秋叶,当然也感觉到那两种灵药的作用,刚想开口说什么却突然间俏脸通红,那感受着暖意的身体莫名微微发烫。

成天乐真是一位守礼君子,他治疗年秋叶的冻伤并没有解开她的衣服,甚至本人也故意背对着她坐着。但那玉龙烟却在神识的操控下钻入衣物和发丝,贴着全身的肌肤又凝练为炼形龙髓,药力微蒸化入形骸,等于隔空在给她的全身敷药,这不是普通的冻伤膏而是珍贵的修行饵药。

这种救治是非常及时与必要的,否则手脚冻伤坏死,就算人活下来也可能不得不截肢保命。而局部皮肤也深度冻伤坏死的话,可能会留下非常难看、无法治愈的疤痕,除非突破脱胎换骨之境,否则难以消除。

修士重形神,像年秋叶这样的女子当然也极爱自己的容颜,成天乐这种救治手段让她感激得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可是这种感觉,又没法不羞涩啊,虽然成天乐背着身子好像看不见。

年秋叶心念一动,身子也微微动了动,起了很不好意思说的微妙变化,随即脑海中就印入了一道神念,其中包含了一句口诀:“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成天乐这是在告诉她,此刻要收摄心神入“无离定”,形神相抱不要有其他的杂念,才能使灵药入体的妙效达到最佳。她受的伤其实不重,但情况很危急,要想不留下隐患,此刻的救治就要一气呵成。

虽然有一肚子话想问,但年秋叶也只能收摄心神“配合治疗”了,心境却难免仍有些起伏,一直到了入夜时分,成天乐这才收了法术,那支寒针翠燃香早已点完,他又接连隔空御物点燃了好几支,直到玉瓶中的炼形龙髓完全用尽。

他终于站起身来开口道:“秋叶仙子,你的伤势已无碍,只是神气法力需要涵养恢复。倒不必谢我手段高明,只是恰好身边带着这两味灵药,时间也没有耽误。”

他说话时有几分疲惫,额角的汗迹尚未干透。昨天午后出洞府将年秋叶救回,就是大耗法力之事,接下来片刻都没有休息,又接连施法疗伤超过整整一天时间,就算成天乐是玄牝妖丹大成,也颇有些吃不消。假如换一个人没有他这般铁打的身子骨,恐怕早累趴下了。

年秋叶已经能动了,只是浑身无力感到很虚弱,暂时连一丝法力都无法凝聚,可她也清楚自己不仅没死甚至没有留下一点内外伤,赶紧挣扎着从石榻上起身,向着成天乐下拜道:“成总之恩,秋叶不知怎样言谢!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也是追踪刘漾河而来?”

成天乐答道:“我不是追踪他,而追踪你,在青城剑派那里打听到你的行踪,却比你先找到了此处。”同时发过一道神念,详细解释了接到邢度则的电话、去千柱道场拜山的经过,只是省略了中途去找于道阳的情节。

年秋叶的气力还没有恢复,经过了那么一番疗伤,身子软软的、暖暖的,坐在榻上懒洋洋的有些动不了。在元神中听见成天乐这么一番话,又觉得胸中暖暖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嗓子眼,不知说什么才好。

人们都在做事情,主动或被动、有意或无意,但能把一件事做到成天乐这个程度可真是太少见了。难道它就是这傻小子的风格吗?与成天乐熟悉亲近、相处很久的人,大多知道这位成总很有些傻小子脾气,遇事不爱想太多,总是缺点心眼。但在年秋叶的印象中,成天乐与“傻”可是半点都不沾边的。

是他当年远赴天津揪出了狼妖车轩,利用自己精通妖修之法的便利,不仅通过麻花辫赤莲搭上了坐怀山庄这层关系,还收服了另一只与车轩有仇的鹿妖为爪牙。刘漾河、李逸风、王天方等人存心陷害,祸水东引燕山宗的妖修弟子郝墨,结果还是让成天乐查了个水落石出。

当初的他不过是一介散修,手下聚集了几个小妖怪而已,却能够将众多“捉妖师”聚集的八达岭公司掀了个底朝天。当不明内情的连云派集合各派前辈到苏州登门质问时,竟然有那么多高人赶来帮他、现场作证,可见此人平时极擅钻营、巴结了很多后台啊。所以在年秋叶看来,成天乐不仅不缺心眼,反而是世上一等一心机深沉之辈。

有时候不了解内情,仅仅从间接的角度去理解,所得到的结论与事实很可能会相去甚远。成天乐当初去天津查车轩,可不是因为心机狡诈。

今天的事情让年秋叶没法不感动,成天乐就是来追踪她的,可行事的方式就是这么简单明了又与众不同。他有心也好无心也罢,走了那么一条艰险漫长的路,为人处世却什么弯子都没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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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8、委娇屈,若梨花带雨

年秋叶在这一年的江湖漂泊中,不是没有遇到同道示好,比如河洛派与青城剑派,都有人表示愿意追随秋叶仙子、协助她追查刘漾河等人的行踪线索。,!这些人可能都是出自真心、不能说他们是假意。

但绝大多数人表达的是对她的一种仰慕或同情,也许觉得在秋叶仙子落难江湖之时伸出援手、表明心迹,某些目的就可以达到了。以年秋叶那种高傲自视的心性,接受这种垂怜式的帮助心中会很尴尬,更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去想什么别的。太行山中河洛派弟子柳问寒受伤,河洛派的尊长虽没有责怪于她,但已经让年秋叶非常不自在了。

成天乐就是将她逼得流落江湖的人,在这件事情上年秋叶是在弥补错误,成天乐的所作所为也是在追查八达岭公司的恶行。他对年秋叶的帮助并不是一种示好、期待她本人感激或者回报什么。

那些被年秋叶所拒绝的人,在乎的是她本人的心意。而成天乐却直接来到了这处高原洞府,后发而先至,比年秋叶还早了五天。成天乐事先并不清楚能否追上年秋叶,甚至不清楚年秋叶能否找到这里来,在这苍茫高原上走错一点路,两个人就不可能遇见了。

假如年秋叶并没有找到这里,成天乐不是白来了吗?这条路并不仅仅是美丽的高原风景,很可能会发生各种凶险意外。但成天乐还是来了,就在这里等着,在最危急的时刻恰好救了年秋叶。事情说起来好像简单,可是换个人不仅不会这么做,而且也做不到。

年秋叶说不出话来,莫名有一种想哭的冲动,眼圈已经红了。这并不仅仅是因为感激,还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委屈。想当初她是名门大派的天之骄女,一夜之间却仿佛成了为各派所不耻的败类,很多人念及同道故情并没有特别为难她,但这种感觉太不好受了。

也许是因为面子,也许是为了那一口气,也许是心中的一股执念,也许是想挽回过失,她咬牙坚持到现在,还背着不肯回山受罚的非议。去年在太行山中,成天乐顺势改变了一下她的处境,给了她一年的缓冲时间,年秋叶更是发誓定要追查出一个结果来。

可是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大,这一年暗自心酸想落泪的时候太多了,强撑到现在早已快支撑不住,是她自己走上了这条路,没有办法让自己回头。一年之期眼看就要到了,她不能没有任何结果的回到逍遥派。此番上高原追查刘漾河当年的苦行洞府,是她最后的希望,也让她吃尽了苦头。

当那突如其来的白毛风暴降临时,年秋叶挣扎到最后再也坚持不住,当时在心中想的就是——就这样结束了吧,是否也是一种无奈的解脱?但绝处逢生,醒来时却是这样的场景。

此刻的年秋叶神气耗尽、连一丝法力都凝聚不起来,经历了这么多事,所有固执的坚强都被无情的高原和妙不可言的成天乐给击碎了,她就是一位娇滴滴的弱女子。一念及此,年秋叶竟然再也控制不住真的哭了起来,这一哭便如梨花带雨。

她这一哭,成天乐不禁有点慌神。高原雪山绝地,数百里方圆内恐怕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洞府之中,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就在他面前哭成这样,这算怎么回事啊?成天乐想劝又不好劝,心念一转,大概也明白了年秋叶为何会哭,于是就站在那里等她哭完了再说。

卸下所有的坚强,将最柔软的一面彻底暴露出来,年秋叶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尤其是当着这位男人的面。等她终于止住眼泪,又觉得羞涩扭捏无比,低着头道:“不好意思,让成总见笑了。”

成天乐却摇头道:“我干嘛笑你?我若是你,恐怕也会哭的。……秋叶仙子,你需要恢复神气法力,而我也需要行功涵养,这几天只能呆在这里了。这座洞府有两间石室,你住外面的小间,我住里面的大间。”

他可真够不解风情的,刚刚催动玉龙烟钻衣贴身敷药,让年秋叶很是难以启齿的娇羞。而年秋叶在他面前这么哭,分明就是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和抗拒之心,这傻小子接下来谈的竟然是怎么分房间。

而且他还没有半点绅士风度,洞府外面那个小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里面的大间却要舒服得多,他却让年秋叶住到外面去。不讲究绅士风度也就罢了,高人行事也不讲究缘法吗?年秋叶如今神气耗尽,暂时运转不得法力,假如有凶险的话是无法自保的,照说成天乐应该住在外间警戒才对。

年秋叶也是一怔,但成天乐随即一挥手,指着那面彩龙鳞壁解释道:“此室中有一件洞天法宝,可以观测山外的情形,只有大成以上境界才可以操控。我在这里,可以随时观察外面的山川动静,若非如此,昨天也不可能恰好发现你遇险。”

原来是这样啊,年秋叶此时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用既惊讶又敬佩的语气道:“成总,上次分别还不到一年时间,您竟然已突破大成之境?”

成天乐呵呵一笑:“是的,机缘巧合而已。若非如此,我也没有这个底气上高原来找你,万一再遭遇刘漾河怎么办,我当初可未必是他的对手。……秋叶仙子,你就这么上高原,事先没想到过这种状况吗?”

年秋叶答道:“我原先的打算,是悄悄上高原找到刘漾河的洞府,只在暗中观察,若发现他的行迹,则立刻通知成总等同道赶来,并没有独自出手的想法。”

成天乐:“你有点太想当然了!且不说刘漾河在不在、他会不会发现你,就昨天那场面,实在太过凶险。”

年秋叶很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在雪山上转了好几天,寻找刘漾河当年在八达岭公司时无意间提到的很多路径线索,也遇到过好几次风暴。但有修为在身,还是能够感应天时的,都在避风处藏好挺了过去。可是昨天那一场风暴来得太突然,我恰好走到无遮无挡之处,附近连藏身的石缝都找不到……”

成天乐:“刘漾河对你提过怎么到达这处洞府?”

年秋叶:“想当年大家在一起开公司的时候,平时也经常交流修行经历,他断断续续提到过的线索有不少,我当时都是当做趣闻来听的。他说过星宿海的很多景色,也说过自己的苦行洞府在星宿海的什么方位、从什么角度看过去是什么景象,有多么壮观。

他还零零碎碎的介绍过,穿过星宿海到达他的洞府所在,沿途能见到哪些很特别的景观,那座雪山是什么形状、洞府有什么特点、凿建在什么位置。若非如此,我怎么可能找到这里呢?这些是他在几年时间中偶尔提到的话,可能自己都没注意,但我根据回忆整理,却有了一条完整的线索。”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原来你并不是漫无目的的来碰运气,事先还是有靠谱的线索。你去青城剑派,只是为了查证他所说的真假?”

年秋叶:“是的,如果他是撒谎吹牛的话,在不同的时间、与不同的人的说法肯定会有些出入。想当年他离开川西高原拜访的第一站就是青城剑派,肯定也提到了在高原苦行的很多事情,所以我要印证一下虚实。……倒是成总能以这么快的速度比我先找到,实在令我有些意外。”

成天乐:“我只是运气比较好而已。”

年秋叶叹息道:“这可不仅仅是运气,当年从车轩的传销团伙一直追到八达岭投资公司,线索也都是你查出来的。成总突破大成之境,看来也绝非偶然之幸。”

此时的年秋叶还并不清楚成天乐的修为底细,他们上一次见面是一年前,那时成天乐还没有取得最后一座石狸像中的讯息,连自己都蒙在鼓里呢,年秋叶就更不可能知情了。假如她知道成天乐是以人身而玄牝妖丹大成,而且修炼中还经历了那么多波折,不知会惊讶到什么程度呢!

解释了自己为何能找到这里,年秋叶低着头有些娇羞的抬起一只手道:“成总,我身子有些发软没力气,能不能麻烦你扶我一把?”

成天乐:“你若能定坐就好好定坐,还要起来干什么?”

年秋叶:“你不是让我住到外间去吗?”

成天乐一愣随即又笑了:“不着急,明天再说,你此刻还无法行功涵养神气,先休息恢复体力,容我将外面先布置一番。”

第二天年秋叶走出洞府内间,发现成天乐真没少忙活。他也不知在山沟里找来什么草,将草茎去皮抽丝,质地洁白柔软如棉,经过了简单的法力炼化,编了一个打坐的草垫,还有挂在洞府门前挡光的草帘、铺在屋角睡觉休息的草窝。时间仓促了点,那草窝有点像大号的野兽巢穴,但也很舒适,在这雪山绝壁上已经是五星级的条件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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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9、太匆匆,至此方回味

ff37;u85c0f;8bf4;66f4;65b0;6700;5feb;5c0f;8bf4;9605;8bfb;7f51;两人就在这雪山绝壁上暂时住了下来,年秋叶的目的是来查找刘漾河的行踪,但显然刘漾河不在这里。,!成天乐却没有因此失去警惕,万一刘漾河恰好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呢,那就正好守株待兔将之拿下。但他也不可能就在这里空等刘漾河,待到年秋叶恢复法力便下山,这段日子便好好修炼刚刚领悟的御神之道。

成天乐和年秋叶“分房间”,倒也不是完全为了男女之防。修士定坐,静室确实应该分隔,否则会有神气互扰。除非是双修或者同门合练某一种法诀,才会在一起定坐,若是一人为另一人护法,那么也必然会收敛神气声息。

修行洞府经过特别的凿建,与一般的酒店套房可不一样,里间外间互相的扰动很小。但成天乐修炼之余,也能感应到年秋叶的神气法力在渐渐恢复。三天后,成天乐主动拿给年秋叶一包东西道:“想尽快恢复体力,还是进食为佳。”

年秋叶可以辟谷,但她的修为尚未突破大成之境,先前又耗尽了神气法力,此时长期不吃东西是不行的。打开成天乐递过来的小包,里面竟然是风干牛肉条。据说它是古代草原上的远征军粮,用整条牛腱子肉盐浸、打实,然后彻底风干、焙熟,一大块肉最后只变成一小条。

这种风干牛肉嚼起来有点咸却很香,只要吃上几条,再喝点水就饱了。年秋叶诧异的问道:“成总,您还准备了这种东西,一路背到这海拔五、六千米高的地方?”

成天乐:“我小时候学校安排春游,妈妈在背包里装的都是吃的。如今虽有辟谷之能,但到这种险绝之处,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我的背包里除了一套衣服和一些灵药,就是这些吃的了,有备无患嘛!”

吃的倒是有了,否则要想让年秋叶尽快恢复,成总就得出去打猎了。但也不能只吃肉啊。还得来点素的,成天乐又在外面的山沟里采来一些脆嫩的可食根茎,嚼起来甜丝丝的有点山药味。想当年于道阳在此苦行之时,也经常吃这种东西,在他给成天乐的神念中顺便提了一句。

年秋叶体力与法力已有所恢复。不好意思让总让成天乐这么照顾。问明何物之后,于是便自己去山沟里采集了。

这些其实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成天乐自然而然的就做了,让人感觉非常舒服。虽然只是短短几天时间。年秋叶莫名觉得与他已经很相熟了,开玩笑似的问道:“成总,你当年在大学读书的时候,是不是被称为最佳室友啊?”

成天乐也笑道:“这我可不清楚,但我被室友坑过。在德国留学时曾一起租房子住的同学,后来他把我骗到了苏州的传销团伙,大概是认为我这个人好骗吧。因为在德国的时候,他就骗了我五千欧元,拿去……乱花。”

说到这里,成天乐突然住嘴改口,想当年在德国拿着五千欧元跟于飞一起去逛红灯区,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迹,还是不要提了吧。说出来影响他这位未来的万变宗宗主形象啊。

这番话却把年秋叶逗得咯咯直乐,笑声在石室中非常悦耳动听,她笑道:“把你骗到传销团伙?你去天津追查狼妖车轩,缘法就是以此为发端吧?若不是这样,我还没有机会认识你呢。”

成天乐岔开话题又问道:“秋叶仙子。过几天你的神气法力差不多就该恢复了,算算日子还有半个多月便一年之期将满,你也该回逍遥派了,门中尊长都在等着。各派同道也在看着。我送你回去,顺道去逍遥派拜山。”

一提到回逍遥派。年秋叶的神情不禁又黯淡下来,但是成天乐此时开口,她确实无法拒绝,低下头像个小女生似的说道:“成总,我听你的。这一年奔波,竟毫无所获,好不容易寻到这高原洞府,不仅刘漾河没找到,还差点葬身风暴,幸为成总所救。但是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我不能再推诿拖延,等法力一复便回逍遥派领罚。多谢成总之情,也欢迎你到逍遥派做客。”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年秋叶心里有些希望这条路能走得更长一些,可惜一年之期就快到了,那么就希望成天乐能在逍遥派做客的时间更长一些,却又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受罚的场面,心中委实有些纠结。

一听这话,成天乐就知她尚有心结未曾开解,但毕竟已决定去面对、不再逃避。其实年秋叶漂泊江湖,苦苦追查刘漾河等人的线索,既是一种对声名的挽回,也是一种逃避。逃避的倒不仅仅是逍遥派的责罚,而是她自己心里迈不过去的那道槛。

他温言宽慰道:“秋叶仙子,你这一年并非一无所获,不论你当初是怎么想的、漂落江湖有多少种原因,但你确实在尽力挽回。至于逍遥派的责罚还有江湖同道的议论,你已不必再担忧。孤身行走这一条路,在高原绝地差点被风暴吞没,还能有比这更重的惩罚吗?我会将亲眼所见的一切如实转告贵派尊长。”

年秋叶很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道:“我倒不是担心这些,而是我太没用了!”

成天乐反问道:“你怎么没用了?人有时难免自视过高,但事有成有不成,你已经尽力去做了。你能孤身找到这里来,这就是一种成就。假如换做几年前,你能想象自己会走完这段路吗,一个人穿越茫茫高原到达这雪峰绝壁?

至于那场暴风雪,是意外也是一种代价。你想查出刘漾河的隐秘洞府所在,其实你真的做到了,也证明自己能做到。我虽不赞成你这样涉险,但说实话,也有几分佩服你,走到了这里的人,还是当初八达岭公司的那个你吗?”

年秋叶突然抬头,美目有光:“多谢成总点醒,我真的改变了很多。”

成天乐笑道:“是啊,经历了这些,你还和以前一样,又怎么可能呢?你的法力当然已比一年前更强,至于心境感悟自不必说,你只是没有来得及去好好回味而已,这一路太焦急匆忙了。”

年秋叶微微闭上了眼睛若有所思,成天乐见状没有再打扰她,转身进了内间。这天夜里,定坐中的成天乐仿佛受到了某种扰动,这处洞府毕竟不算大,年秋叶就在外间,她的神气变化突然变得波动很大。

成天乐收摄神气默然感应,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原来年秋叶竟于此时此地入了妄境!妄境中一弹指,光阴可能数月经年,表面上人的神气在妄境中消耗很慢,只是维持一个元神中的世界运转,但在外人看来,这种神气消耗与波动是很剧烈的。

年秋叶刚刚恢复不久,本不太适合修炼极耗神气的法诀,可是机缘就是这样来的,也许是白天的那一番对话让她恰好有所证悟。成天乐没有去打扰她,在两间石室相联的门户处悄然点了一支寒针翠燃香。

这一夜,年秋叶并没有堪破妄境,这种状况也很正常。妄境并非一次,有很多人在修炼中持续的入妄化妄,直至坐化,往往也堪破不了。这究竟是祸是福很难说,成天乐是过来人明白其中的玄妙,有很多修士可能就要追求妄境中的种种享受,若此生已登仙,又夫复何求?这也是修行所获得的一种神通成就,平常人既想象不到也享受不到。

第二天,成天乐再见到她时,却发现这位秋叶仙子看自己的眼神变得娇滴滴、羞答答,甚至不好意思抬头直视,下意识的总是用手指去缠绕耳边的发丝,脸色也红扑扑的艳若春光。成天乐也不禁在心中打鼓——她到底在妄境中经历了什么?但自古妄境不言也不问,就连传法上师都不会深究,成天乐更不好说什么了。

两人总共在这高原洞府中呆了十天,年秋叶曾经三次入妄修炼,虽未堪破妄境,但神通法力已尽复。她也没有忘记还要下山回逍遥派,不可能在此一味的闭关入妄。除了她自己没人清楚那妄境的情形,其实在她的愿望中,倒是更希望就和成天乐呆在这绝壁洞府里闭关。

当他们终于离开这里走出那条山沟时,年秋叶回望了一眼洞府所在,显得有些恋恋不舍,然后又望着前方山外的辽阔高原微叹道:“就要回去了,其实我很久之前就想回去,只是不知该怎样回去。……此番丢失了师门法器,回山之后也会另受责罚的。”

她那柄宝剑在风暴中脱手不知飞往何处,成天乐只来得及救人却没顾得上那件法器,此刻笑着劝慰道:“人没事就好!当时你已经被狂风卷飞,哪还能顾得上?若是师门责罚,最合适的方式就是让你另寻天材地宝炼成一器,留于宗门传承。”

年秋叶:“成总说话,果然已有一派尊长气象。”

成天乐本就打算要开宗立派,虽然万变宗尚未亮出字号,但他事实上早就是一派尊长的身份了,如今已越来越像,也不能说像,他本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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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0、失复得,便在来时路

下山比上山更难,走得也更慢,年秋叶登山的路径竟与成天乐大致相同,他们又是从同样的路回去的。!想想也不意外,那刘漾河出入洞府的道路,也应是根据地形地势做出的最佳选择。他们又经过了那处石壁上分布着经文字迹的山崖。

年秋叶指着山崖道:“刘漾河曾经提到过,他在雪山看见了这处不可思议的遗迹,又说从这里往右能看见两座并列的山峰,朝山峰中间走就是前往洞府的道路。我当初很好奇,追问了一番,却恰好成了后来追查的线索。”

成天乐:“这就叫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在你上山的路径上,是否还有什么别的奇遇?”

年秋叶:“我看见了一幅度母像,却参不透其中玄妙,更想不出是什么人、为何要在那里留下那样一幅浮雕?刘漾河也曾提到过,据他说从绘像中能够参出某种修行秘法。”

成天乐惊讶道:“我度母像我也看见了,怎么没发现呢?刘漾河说这番话的时候,修为应该不如此时的我,他是怎么发现的?”

年秋叶:“可能是他在这里呆的时间足够长,也可能是成总并没有真正的沉浸心神去参悟。我走过那里时也未解透,因为当时也有一场狂风,而我又着急赶路,风暴过去便没有停留。”

成天乐:“反正要从这条路下山,我们再仔细看看。”

年秋叶:“我也正有此意。”

一天后,他们又到了那度母像浮雕所在的山壁下。但是站在这里紧贴石壁,抬头看不清这浮雕的正面全貌,而巍峨的雪山又给人一种极度震撼的压迫冲击感。欲在定境中感悟这佛像所蕴含的气息,这里并不是合适的地方,成天乐上次就试过。

他展开神识尽量延伸到极远,忽然眉头一皱道:“在此高寒绝地,怎么会有被人窥探之感,好像有一双眼睛盯着我们?”

年秋叶微微一怔:“这里怎么可能还有别人?”说话间举目四望,只见山峰上端有一只鹰展开双翅顺着高原气流滑翔而过。飞到近处有一个盘旋,就是在看着他们然后离去。年秋叶又惊叹道:“成总,你好敏感!这只鹰从悬崖上面飞出来我才察觉到,你说话时,我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成天乐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习练的就是妖修之法,就有一种野兽般本能的直觉。况且我的境界功力毕竟比你深厚。其实这不叫敏感、只是敏锐而已。我这个人常常糊涂得很。”

他们在洞府中呆了这么多天,也不能只闭眼干打坐,当然也聊了不少事情,成天乐的修炼是怎么回事,年秋叶已经大概清楚了。她不禁掩口笑道:“成总,有时候我也搞不清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说话间成天乐的视线顺着那只鹰飞翔的方向极目远望,突然看见了一点奇异的反光,失声叫道:“秋叶仙子,你的师门法器找到了!”

年秋叶惊喜的问道:“在哪里?”

成天乐用手一指道:“远处的山峰下面。你的剑插在岩石里,真是太巧了!”对面有一座山,隔着很远的万丈深崖,山顶的高度要比他们立足处低很多,视线可以直接越过去看到远方的星宿海。离山顶不远的乱石中,插着一柄剑。

年秋叶眯起眼睛道:“成总的眼力真是惊人。难道比鹰还好?我在这里只能看清一点反光。”

成天乐呵呵一笑:“我的眼力确实比一般人强很多,普通修士也难相以,你就把它当成妖眼。”

既然发现了年秋叶失落的宝剑,两人就在山中多花了大半天时间,先下后上绕了一条弧形的弯路,终于到达了先前视线所及之处。那把剑在狂风中被卷走,又从高山上直落而下恰好插入了一块山岩中。直没而入四寸余深。

成天乐运转法力将这把剑拔出来,交还给年秋叶道:“所失去的,也能找回,便在来时的路上。”

年秋叶接剑在手也是感慨万千。抬头却突然说了一句:“快看那度母像!”

成天乐扭头望去,在这个位置恰好能看见远方山壁上的度母像,栩栩如生就像一位神灵端坐在雪山之间。他微微皱眉道:“在这里竟能隐约感受到度母像的眼神在注视。……但此处还是远了些、角度也偏了些,我们来的路上正好有一处地方可以从正面仰望,离得也最近。”

他们又往回走了一段距离,就在山峰的一片内凹之处,恰好遥对那度母像。抬头仰望,那三丈多高的浮雕恰如真人大小,成天乐又看了看周围道:“天色已晚,这里恰好可以避风,我们就停留一夜。”

当天夜间,当群星浮现在天幕之上,成天乐在凝视着远方高山上的浮雕。他发现了一件事,欲感应清晰那度母像的气息,不能有别的年头,甚至也不要想着修炼什么御神之道。

收摄心神带着崇敬和膜拜之意去仰望她,然后闭上眼睛端坐不必抬头,额头仿佛就能感受到那度母像凝视的目光,以观法入境,她就呈现在眼前。成天乐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山塘街石狸像中取出法诀的时候,竟然在度母像的目光中感受到一段留于天地间的神念,竟然是一套“灵热成就法”传承,另有一套“欲乐双运道”秘术。

这度母像中真的包含着法诀信息,要读取它却不能带着已知的成见,但又不能没有修为根基,而是需要完全的投入心神去感应。

发现这一切的同时,成天乐是处于一种心念纯明的状态下,因此无所谓惊喜,只是感应到其中的神念而已。所谓“灵热成就法”,是从观法入手修炼拙火,很多步骤的境界类似于成天乐凝炼妖丹的方式,但巧妙颇有不同。成天乐习练的正传法诀是妖修之法,而且已达大成之境,当然没必要再去修炼这套法诀,但从印证的角度倒是可以借鉴参详。

修炼这种拙火灵热成就,倒是很适合这片苦寒高原上的修士,能明显的提高对稀薄空气以及严寒的抵御、适应能力,是此套法诀自然伴随的神通之一。就算是修炼其他法门的弟子,也可以参照修证一番,其中很多仪式很复杂看似没有必要,却有洗心之用。

至于那套欲乐双运道秘术,却不是一般人能够“读”到的,至少需要大成境界才行。倒不是因为这套秘术本身需要大成境界才能修炼,而是留下法诀者有意为之,不得大成不得见,并不打算随意传人。

这种神念心印之妙,成天乐也是第一次领教,宛如一种密教灌顶的仪式。能入观法定境的人,在这里以同样的心境面对这度母像,自然就能得到那灵热成就法的传承。如果刘漾河也到过这里、进入了这种状态,自然能得到灵热成就法诀,对他在高原上苦行很有帮助。

至于那一套欲乐双运道秘术,要想体悟出来不仅需要大成境界,仿佛还需要一种很玄妙的心境灵引。想到这一点,成天乐忽然心念一动退出了定境,突然间脸红了,心跳也微微加快,身体竟莫名起了难以启齿的反应。

为什么会这样?欲乐双运道故名思议就是一种双修法门,那玄妙的心境灵引,就来自某种心境。因为年秋叶也在此地定坐行功,所以成天乐定坐时保持完全清明的状态,可以对外界的各种状况随时做出反应,也是在为她护法。

护法之时,除了那度母像之外,他当然也能感应到年秋叶的气息。年秋叶方才应该又入了妄境,片刻之后出离妄境,神气情韵很是荡漾,在这雪山寒夜中仿佛春意吹拂。

成天乐很清楚,妄境中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经历,虽然只是片刻之间,离定时已过去了数月经年,形神回到现实难免有一种恍然之感,难免感慨回味。年秋叶因回味妄境,仍处于一种很动情的状态,成天乐也感应到了环境中这种无形的气息。

年秋叶从昏迷中醒来之后,在成天乐面前就很娇羞,而这段日子入妄修行,看见他常常更是一副眉目含情的样子。成天乐如果还猜不到是怎么回事,那他可真是瞎子了,而事实上他的眼力比高原上的鹰还好,怎会看不出来?但他没有说什么,一切表现仍自然而然。

此刻年秋叶出离妄境,抬眼也仰望着远方月光下石壁上的度母像,在这个位置看去那浮雕就是真人大小,感觉也完全不是雕塑,就是真真切切的形神存在。

紧接着年秋叶闭上了眼睛,似乎也入了某种观法定境,然后突然轻声开口道:“这度母浮雕中果然有某种神念心印,包含着一套灵热成就法诀。”

成天乐打破沉默道:“是的,我刚刚也发现了。这套法诀且不说,但这留下法诀的手段实在是玄奇无比,我也参悟不透。”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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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1、妙空行,欲乐双运道

年秋叶赞道:“成总真是高明,我察觉其神念心印,只是在参悟这套法诀,你却在参悟其留下法诀的手段。,!”

成天乐苦笑道:“没办法啊,什么人想什么事。秋叶仙子如今正在破关精进途中,自然在想这法诀之妙。而我的打算你也清楚,将来欲开一派宗门,还有那么多妖精要指点、管束呢。你有逍遥派正传法诀,其实不必试练这灵热成就之法,但它可做为一种修行境界的印证,我感觉它对这高原上的苦行修士很有助益。”

年秋叶:“看来刘漾河当年也得到了这套法诀,说不定也曾旁修印证。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留下法诀的手段很耐人寻味。若无修行根基,不可能走到这个地方来,更不可能得到这一门法诀传承。

若已有修为根基,说明来者已有正传法诀修炼,比如你我,它也只能做为参考印证。那么留下法诀的目的何在?而我隐约又有感觉,除了这套法诀之外,还有一层神念心印似乎包含着某种密术,只惜秋叶修为低微无法解读真切,只是觉得有些……”说到这里她欲言又止,月光下脸色绯红微微发烫,心中暗庆幸亏成天乐看不见。

成天乐看不清却能感应到啊,他赶紧开口道:“那是配合这套灵热成就法的一门密术,可修可不修,若是修之不慎则隐患极大、异常凶险。需要有大成之境、又要有相应的心境机缘才可以解读。旁门印证之事,没必要穷其究竟。当务之急,你应一心求破妄大成,此地获此法诀,只看与本门正传有何参照借鉴之处。”

年秋叶:“成总看出我这几日已入妄境中?”

成天乐:“我经历过,怎会看不出来?”

年秋叶似乎不太好意思谈这个话题,又接上先前的话茬道:“依成总看,千年前的高人在此地留下这种神念心印传承,目的何在呢?”

成天乐想了想答道:“你我已有正传法诀修行,来到此地得到这套法诀,虽不必自己亲身将之彻底修证,但亦可传于合适的有缘人,使其传承不断。另一方面,高原上也可能有人修炼灵热成就法,所得却不完整,若有缘来到这里,便有机会补全正传妙法。或再有一等修士,在此地行游苦练,所修法诀却未必合适,便可以此为正传。

我曾去过青城剑派拜山,那千年大派百年来传承一度有断绝之忧,幸亏当代掌门邢度则力挽狂澜,又重新开启了千柱道场,而千柱道场的宝灯法坛中,便有青城剑仙大阵的传承。千年前留下这度母浮雕的前辈,其神通手段远非你我所能想象,其目的可能就是让有缘人得到这一门法诀传承。

其中另有一门密术,不到大成之境不可为传法上师者,是无法解读的。能得到它当然是有缘,但有缘未必是有福,就看后来人如何消受了。”

成天乐显然是话中有话,对于某些人来说,有些法诀练了还不如不练。那套秘术某些人来说是福缘,对另一些人来说可能是祸患。他没好意思提自己的经历,于道阳当初在山塘街石狸像中留下妖修传承,绝对就没安什么好心,但对于成天乐来说却是大福缘,事情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年秋叶若有所悟,却低下头软绵绵的说道:“成总,你不要总叫我秋叶仙子,这都是江湖同道前些年瞎起哄,我哪敢再以仙子自居?往后你叫我秋叶或者秋叶师妹就好。”

成天乐赶紧答道:“秋叶师妹,我要入断绝外缘之定境行功,你能否为我护法?”

年秋叶连忙道:“好的,当然没问题!你为我护法这么多日,我为你护法又有何妨?”

正说着话,成天乐为什么突然要入定呢?说实话,他也被刚刚解读的那套欲乐双运道密术以及年秋叶羞涩动情的气息拨动了心弦,春心很是荡漾。

成天乐非常有个性,他虽因此有动情的反应,心里想的却只是小韶,忍不住就要进入画卷世界。这一路行游因无人护法,又处于险绝之地,成天乐当然不能使自己处于对凶险难以防范的境地,已经大半个月没有见过小韶了。

那套欲乐双运道密术,本以灵热成就法为根基,但成天乐已有大成之境亦习过双修之法,自可以另辟蹊径去直接修炼。所谓“欲乐定”,其实是从某种定中观法入手,去引发拙火灵热。所谓双修,可能很多人听见这个名字会有所误解,其实一个人也可以“双修”的。

一个怎么能练双修呢?这便是欲乐定的玄妙。譬如男修,定中观想美妙女体,有欲乐之尽极艳境,以心法引发动拙火。能做到这一点,需要有能入观境的根基,以其他的法门类比,至少要有相当于触发魔境的修为。至于能不能突破魔境劫,便是修行中的考验,它一入手便是魔境。

对没有修为根基的普通人而言,就算得到了法诀也入不了欲乐定,顶多只是自己在那里幻想意阴罢了。但真正的观法能入境中,所见便真切如常,近似于某种“召唤”。入此定境便有入魔之忧,有些人可能只是求拙火欲境极乐。从修行考验的角度,欲乐定中色欲劫和魔境劫是一体的。

这套密术中的双修之侣,有妙空、妙欲、妙行之说。所谓妙空,是指她可以本不存在,从观境中凭空而得。所谓妙欲,是指受想行识能引乐欲、发灵热拙火。拙火由底轮沿中脉节节上行,至心轮有灵热乳露之妙,冲顶轮化菩提月夜流降而下;形神欲乐无极,渐次获初喜乐、超喜乐、奇喜乐、俱生喜乐成就。

妙欲只是神气交感,可以没有真正的形体**。一对道侣面对面定坐,神气交融,同感欲乐触发之妙,其实也是双修。所谓妙行,与妙欲有所区别,是付诸于实际的行为。先有妙欲后有妙行,可行亦可不行。因为妙行双修极易堕入魔障,这不是普通的形体**,而是在修炼中触发妙欲的同时行妙事。

金刚杵直入秘处莲宫,引拙火发动,来自海底轮生命本源之欲,沿中脉上冲周身灵窍;催灵热乳露,为心轮化生之念;化菩提月液,是顶轮智慧妙感。焰升液降交融,依次滋润充盈喉轮、心轮、脐轮、海底阴阳轮得四种喜乐,反复乐空双运,最终得证入清静光明真空境。

这套密术亦可配合破妄之法,成为修炼中的一种妄境,不同门派的化妄之法本就有不同的妙处和缘起发端。而且它还有破妄之后入真空境的修炼指引,对成天乐玄牝大成之后的修炼确实很有助益。

这套欲乐双运道密术,想以之破妄却艰难无比,恐怕绝大多数人要么练不成,要么就永入魔妄之境不得出。而实际上,世间修此法或号称修此法者,大多以双修之名行阴邪魔事。借此诱原非已侣者“结缘”同修,必阴邪无疑。但它对于成天乐而言机缘却很神妙,他拥有画卷世界,这个世界里有独一无二的小韶,他们本是爱侣,已合练互为外炉鼎的双修之法,妙空、妙欲、妙行皆备。

此刻成天乐想的倒不是修什么欲乐定,他只是因为动情时心里想她。

从高原雪山的寒夜之中,倏然进入了江南姑苏春意画卷。

成天乐凝视着小韶的眼睛。小韶莫名也脸色发红,垂下长长的睫毛,玉手柔柔轻扶着成天乐的手背道:“你上次不是说要离开姑苏远游,去的是险绝之地,恐怕要有一个多月不能见面,怎么回来了?”

成天乐:“实在是因为想你。”

小韶:“险绝之地可能会遇到意外,有人护法吗?”

成天乐:“有。”

小韶:“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红,连我都感应到……”

成天乐:“我在高原雪山之上刚刚解读了一段密术,我们正好可以研究。”说话的同时发过一道神念,讲解了那套法诀之妙。

小韶臊得给了他一拳,扭过身道:“傻乐,我原以为你是个老实孩子,怎会学这么些奇巧门道?”

成天乐嘿嘿傻笑道:“门道无所谓奇巧,只看所求为何、所得何果。此术凶险、常人滥习之可能为祸甚巨,我心里也清楚。但我只与你修,却是破妄之后相互助益形神之道,世间既有极乐之妙,不能去强求妄求,但能享为何不享呢?”

小韶:“你,你,你今天就是要……”

成天乐:“不不不,我没说今天就要和你研究这欲乐双运道之术,只是想告诉你我遇到了什么。”

……

年秋叶在雪山中为成天乐护法,犹在回味刚才的妄境,看着定坐中的成天乐很有些心潮起伏,但她也收摄神气不扰动他的修炼。年秋叶能察觉出成天乐在定坐中断绝了外缘,周身的神气波动给人的感觉却如春风沐浴。他这是入了何种定境,难道就是“形神相抱、专气致柔”的“无离定”吗?

这成天乐真是令人琢磨不透,他怎么突然间就入定了呢,难道刚才也察觉出她不好意思了吗?年秋叶越琢磨越觉得成天乐耐她寻味,他真令人看不透,却又忍不住想看得更清楚,有时候所见就是一片混沌、行为完全出乎意料,但仔细想想,此人又是一片清明。他做事情,往往都是出于最简单、最直接的原因。

那么此时此地,话说得好好的干嘛突然入定?年秋叶恐怕想破头也想不明白,成天乐被等等因素撩拨得很有些动情,结果直入画卷见小韶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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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2、鱼我欲,羞问道侣缘

用了五天五夜时间,成天乐与年秋叶终于走到了雪山脚下,面前又是一望无垠的星宿海,星星点点的湖泊在阳光下尽情展示着它的美丽与冷艳,背后是巍峨的雪山,抬头只见蓝天下白云飘荡。?

年秋叶情不禁舒展双臂道:“天呐,这星宿海原来如此之美,美得简直令人惊心动魄!我来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呢?”

成天乐笑道:“那时你初上高原,第一次到达这苦寒之地,尚不知目的地在何处、所遇有何凶险,心中全是悲情滋味,怎么可能有这种心境?如今一番磨难又回到星宿海,这里虽然仍是苦寒之地,但相比那雪山中的跋涉,已经是一种享受了,你才会觉得它原来如此之美,而且它的确很美。”

两人谈笑中徒步穿越星宿海,在这空气稀薄、气候恶劣的高原上,却感觉比逛公园还滋润。成天乐仍在沿途采集知母根,年秋叶得知他在采集炼制神丹的灵药,一路也帮忙寻找,两个人采药比一个人采药快多了,而且还不那么无聊。

在路上年秋叶问成天乐,炼制神丹都需要哪些饵药,还缺少多少?成天乐算了算,十八味灵药中,目前已经或者有把握搜集齐全的共有七味:寒针翠、玉龙烟、紫灵膏、猴儿果、赤焰果、彩龙鳞、知母根。原以为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今虽仍显艰难,但已经看见一丝成功的希望。

他将十八味灵药的名字都告诉了年秋叶,其中四味年秋叶也没有听说过。但她却很惊喜的告诉成天乐,丹方中的合叶莲,逍遥派就有,数量如果不够的话,她还可以想办法找同道去弄一些。等到回山之后,这一味灵药就包在她身上了,成天乐不必出钱买也不必拿其他的东西来交换,这是年秋叶理所应当的感谢。

成天乐也不矫情,当即点头称谢,如此又落实了一味灵药。年秋叶又告诉成天乐,十八味灵药中的苍线葵和参花露,听说轩辕派中就有收藏。只是此物较为珍贵,需要较大批量的话恐无法直接开口索取,若无缘法,就算拿重金去买,轩辕派也是不会卖的。

但是成天乐与轩辕派的关系不一般啊,别忘了他新收的弟子那只小猴儿与轩辕派上下都混得很熟。假如那只妖猴修炼成猴妖,再带着其他的东西登门拜山,说明来意开口相求,以修行器物交换或重金相购,轩辕派不会不给这个面子。

就这么交谈间的功夫,炼制陆吾神仑丹的十八味灵药又落实了三味!有些虽然成天乐还没有弄到手,但至少知道去哪里找。如今之计,他需要好好修炼并指点好身边的妖修,同时也要打好奠定宗门根基,至少得有起码的身家,否则想拿东西去交换或者拿钱去买,也得拿得出来啊!

成天乐回去时比来的时候带的东西多,不仅装了满满五盒彩龙鳞,还采集了不少知母根。彩龙鳞非常沉,区区五盒就重达百斤,都装在成天乐的背包里。背着这个份量的东西若是在平原上赶路,对成天乐而言本不算什么,可是在高原雪山上想背下来,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多走了两天两夜,并不是刻意照顾修为更低、速度更慢的年秋叶,成天乐本人确实也走不快。此刻东西装不下了,他就把背包里的外衣拿出来打了个包袱皮,将其他一部分东西包在里面,年秋叶主动要求帮忙背这个包袱,成天乐也就让她拿着了。

成天乐这个人并不贪心,但也从不浪费,重新穿过星宿海除了采集知母根,见到彩龙鳞也顺手搜集。此物除了用于炼制陆吾神仑丹,还可用合器之法打造洞天法宝,那彩龙鳞壁可大可小,彩龙鳞反正不会嫌多,多带一些也不会累着。

年秋叶以前也没听说过彩龙鳞这种东西,听说此物也是一种能炼制洞天法宝的天材地宝,当然很感兴趣,也拿去一些准备带回逍遥派研究,沿途搜集时比成天乐还热心。想等彩鳞花斑裸鲤主动跃出水面被他们抓住,可能性当然太小,主要还是搜寻那些很多年前干涸的湖泊和河道遗迹。

回去时沿途欣赏风景潇洒而行,收获比来时更多,总计又采到了半匣左右的彩龙鳞,他们一人拿了一半。两人在路上当然也聊起了各自的经历种和各种轶事,年秋叶对那干涸湖泊中保存完好的各种鱼类遗骸很感慨,要是在人烟稠密的平原上,绝对不会出现这种场景。

然后他们又聊到了当地的藏民好像是不吃鱼的,是出于对高原神湖的崇拜、还是一种宗教信仰呢?年秋叶以请教的语气和成天乐探讨,成天乐想了想答道:“在这种恶劣的生存环境中,人们对自然的敬畏更深,也需要一种精神上的支柱,才能在面对艰险时找到存在的意义。于是一种我们看来很特别的宗教便应运而生,既满足这种需求也利用和驱使这里的人们……”

年秋叶静静的听着成天乐在高原上发表长篇议论,然后笑道:“成总,我们只是在说吃不吃鱼的问题,你怎么连宗教、传销、妖修在世间的处境都谈到了?”

成天乐:“因为我一直在想创立万变宗的事情,来到这高原上,所见所闻当然也有思考印证。……至于吃不吃鱼嘛,其实也简单,那要看饿不饿、馋不馋。最早没有宗教的时候,可能习俗就形成了,在这高原上捕鱼不容易,而且鱼不是那么好吃的。”

年秋叶:“鱼不好吃?”

成天乐:“你是中国人,生长在汉地,有些东西已经习惯了,华夏五千年,这种传承积累是无法想象的,在不经意间的每个细节中几乎都有。就拿烹饪之道来说吧,我们的先人发现了多少种食材、又发明了多少烹制它们的方式?

鱼做得好当然是美味,可以加工成各种菜肴,掰手指都数不清。但鱼如果加工得不好,是很难吃的,又腥又腻。世界很多地方的人都吃鱼,但从来没有像我们吃得这么精妙。我最喜欢吃鱼头了,但在德国留学的时候,那些德国人只吃整块的鱼肉,鱼头根本就不吃。”

年秋叶:“他们不会做,也不会吃?”

成天乐:“岂止是不会做、不会吃,连细刺都不会吐!他们的烹饪方法少得可怜,这些且不说,你想一想,用刀叉怎么吃鱼头?”

年秋叶掩口笑道:“是啊,看来筷子真是了不起的东西。其实只要能够感应入微、察觉身体的各种细微协动,就知道这东西有多灵巧了。按照先秦的传统,动刀叉一类是在厨房里,制庖完毕之后食物才端上桌的。

我听说过孟母的故事,她怀孟子的时候‘席不正不坐,割不正不食,胎教之也’,据说这是人类史上有考证的最早的胎教。这里提到割不正不食,也就是东西要在厨房里做好了、切好了,才能端上餐桌吃,这是很好的食品加工和用餐卫生习惯啊。”

成天乐点头道:“是啊,餐桌上的讲究其实是在厨房里。就我在欧洲生活的经验,他们餐桌上吃东西好像很干净,但厨房里浪费的食材惊人。呵呵呵,又扯远了,你刚才提孟母胎教的故事,也谙合修行之理啊。席不正不坐,割不正不食,不就是修士的习惯吗?”

年秋叶:“后来还有孟母三迁的故事,如今想来感慨良多啊,有些处境是与生俱来的,可有些事情是自己选择的。……刚才提到孟母的事迹谙合修行之理,我倒想起在丹道之中,度过真空劫之后、迎来换骨劫之前,有‘长养圣胎’的修炼,于真空中孕育我中之我,修为俱足方可脱胎换骨,其口诀心法也有类似之处。”

成天乐:“我对大成之后的修行尚且懵懂,需步步探索,秋叶师妹是大派传承弟子,对这方面的见知一定比我广博,正要好好请教。”

这一路上说说笑笑,两人都很有收获。和成天乐在一起,年秋叶有种形容不出的开心,星宿海是如此美丽,万事万物是那么神秘又那么令人向往。成天乐真是人如其名啊,与他相处是那么轻松愉快,以前怎么没有感觉到呢?

只有一件事,让年秋叶有点小郁闷。年秋叶在雪山上告诉成天乐,不要再叫她秋叶仙子,可以称呼秋叶或秋叶师妹。如其所愿,成天乐后来就叫她秋叶师妹了,感觉亲近了不少。但是年秋叶依然称呼成天乐为成总,成天乐却没什么别的表示,没告诉她可以称呼为天乐或者天乐师兄之类的话。

但不论怎么说,这几年来,年秋叶从没有这么开心舒适,穿行星宿海走了三天三夜,她甚至想这条路能够更长更长。当他们走出星宿海,成天乐站在一片草坡上凝神远望的时候,年秋叶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成总,你已是而立之年,可曾有结缘之道侣?你欲成立万变宗指引世间妖修,是不是也想找一位妖修道侣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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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3、无心语,人面粉生红

ff37;u85c0f;8bf4;66f4;65b0;6700;5feb;5c0f;8bf4;9605;8bfb;7f51;成天乐正皱起眉头有些出神,下意识的答道:“道侣?一直就在身边啊!我有五百年寿元,来日方长,只看有无福缘消受这大好人间。”

这一句话让年秋叶的脸腾的就红了,道侣就在身边?他的身边只有她啊!这是在暗示什么吗?年秋叶本是有心试探,但成天乐这么答,反倒让她不好意思再说了,不禁有些暗怨,若成天乐真有此心,这一路上多好的机会啊,为什么就不……呢?

但成天乐好像也给了解释,他以人身习妖修之法凝炼玄牝珠成功,以目前的形神状态,当有寿元五百年。那真的是来日方长,他看待事物的视角也会与常人不同。年秋叶若不能突破大成之境,好像也难谈什么道侣缘法。

她却不清楚,成天乐说的是小韶。小韶一直就在画卷世界里,那就是成天乐随身的世界。成天乐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也没注意,因为他完全被另一件事吸引了心神,正在极目四望、展开神识搜寻天地间的各种气息。

年秋叶悄悄做了几个深呼吸,有些纳闷的问道:“你在找什么呢?”

成天乐:“鹰,一只鹰!”

年秋叶:“哪只鹰啊?我们这一路上可看见过不少只鹰。”

成天乐:“我们在雪山上看见的那只鹰,就在度母像那儿,当时它突然从山峰后面飞过,你还夸我的感觉敏锐。”

年秋叶不解道:“那已经是很远的地方、好几天前的事情了,难道你又看见那只鹰了,还能把它认出来?这一片是开阔高原,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我刚才根本没察觉到有鹰在飞,你为何又要找它?”

成天乐:“我们的车丢了!”

他们已到达当初成天乐停放越野车的位置,这么空旷的荒原连棵树都没有,一眼就能望出很远,那辆车竟踪影不见。走到原处,草地上还留着车辙印。既有成天乐开来的,也有后来被人开走的,车分明就是被人偷了。

在这片好几年可能都见不到一个人影的高原荒漠中,丢车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没有哪个贼会跑到这里来偷车。那恐怕是世上最得不偿失的赔本买卖。如果车丢了。最大的可能性只有一种——他的行踪被人知道了,有人顺手取走了他的车。

但成天乐是为追踪年秋叶而来,同时还在修炼御神之道。看着不紧不慢的赶路并欣赏沿途的风景,其实一直在警戒之中。并没有发现跟踪者的行迹。况且星宿海的地形地貌很特别,有些地方以他的眼力一望无垠,无遮无挡无处掩藏,哪怕远在神识可以查探的范围之外,跟踪者在视线里也是藏不住身形的。

等到他进了雪山。那种地形地貌想跟踪一个人,近处不可能不被发现,而远处根本就吊不住尾巴。所以成天乐可以确定,来的路上不可能有人跟踪。至于回来的路,虽然警惕性没有来时那么高,但回忆一下也没有发现任何跟踪者的行迹。

如今发现车丢了,那只能说明一件事,有人知道他的行踪与目的地,那个人恐怕只能是刘漾河。刘漾河也许就在那个洞府中。但洞府里能看到外面的情形,他发现成天乐到达这里,不清楚状况便暂时避开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则说明刘漾河已突破大成之境、能操控彩龙鳞壁。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刘漾河并未大成。他恰好发现了山间攀登的成天乐。或者刘漾河是在成天乐与年秋叶之后来的,发现洞府中已经有人便离去,临走时却偷了成天乐的车。这些日子以来,成天乐曾有过一次仿佛被人监视的感觉。就是在雪山中看见那只鹰。

鹰飞在高空寻找猎物,能看见很远的地方。年秋叶和成天乐在雪山上行走。也是两个移动的活物,飞鹰用观察猎物的眼光看着他们也正常,这一切当时并没有引起成天乐特别的警觉。

但别忘了成天乐习练的是妖修之法,回忆起这个场景,本能的想到那只鹰会不会是一位妖修的原身?成天乐擅察妖修踪迹,但真正擅长的是分辨那些化为人形其妖修的生机律动特征,但是对于就以原身出现的妖物而言,若不展现神气法力,成天乐也不容易分辨,除非那原身与普通的鹰有明显的区别可察。

但鹰本来就能飞得极高,速度也是极快,就算在雪山中也用不着施展什么法力,成天乐当时没完全看清楚那只鹰的样子,神识也没有来得及查探清晰。现在回想起来,不禁猜疑它会不会是刘漾河所驱使的妖修?

据于道阳交待,他当年曾在高原洞府中留下过一卷手记,不仅讲述了陆吾神仑丹的神奇以及炼制之法,还诉说了当时的“理想”。有此神丹在手,何愁不能聚集世间妖修效命?刘漾河继承了这张丹方,可能也会继承于道阳当年的“志向”,驱使一只鹰妖效力,倒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如果刘漾河身边真有一只鹰妖为帮凶,那可是令人非常头疼。鹰能飞得极高,原在成天乐的神识查探范围之外,它看得又极远,能观察到地面上的情形,尤其在这种高原地带。要想察觉到被鹰跟踪监视的线索,恐怕要凭直觉了,并随时注意天空的情况。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年秋叶,年秋叶也吃了一惊。从荒原走向公路的时候,两人一度有些沉默,不住的观察周围有没有鹰飞过。看来到玛多县城这接近二百公里的路,恐怕要步行回去了,一路上还得小心警惕。

但他们的运气不错,在公路上走了不远,便遇上了一辆给当地牧民运送物资返呈的卡车。在这很难看见一个人影的地方,司机也不介意让他们搭顺风车捎一程,当天就回到了玛多县城。坐在车上的时候,成天乐也看见了好几只鹰从天空飞过。

但是距离太远了,成天乐虽然能看见,想用神识查探其气息却是不可能的,所以也分辨不出那是不是普通的鹰,至于那种被跟踪监视的直觉感应,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他和年秋叶分析,刘漾河可能已经被惊走了,之所以偷车,不仅是一种警告也是为了离去得更快,同时延缓他们离开的速度,以免被追上。

两人又回到了西宁,成天乐租那辆车签了风险自负的协议,也交了足够的押金,假如他本人在高原上失踪了,旅行社也没有损失。假如赶时间,他倒没必要一定去办那些复杂的报失手续,但成天乐却想跟旅行社打声招呼,年秋叶也劝他去。

从西宁赶到淝水,坐飞机再打车前往逍遥派的宗门道场,只需要一天时间。而距离一年之期截止还有五天,年秋叶其实是想和成天乐单独多呆一会儿,哪怕只有两天也好。成天乐正准备去旅行社报失,心念一转却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对年秋叶道:“我们去机场看看。”

年秋叶有些失望道:“你不是要去旅行社办手续吗,怎么又改变主意了,这么快就要走?”

成天乐:“我们不是去赶飞机,而是去停车场看车!”

年秋叶反应过来道:“你认为他们偷了车是直奔西宁机场?”

成天乐:“是啊,假如还留在那一带,偷车干什么?……如果真在机场停车场找到了那辆车,则说明刘漾河已经离开了这里。”

两人当即打车直奔西宁机场,没有在停车场找到那辆失踪的越野车,但成天乐的判断不错,那辆车停在离机场不远的一片荒凉野地里。这里与内地不同,公路边的荒地很多,可以随便找个不起眼的地方就把车扔了。

丢车的线索至此已经清楚了,有人知道他们去了那雪山洞府,抢在他们离开之前就已经离开了西宁,顺手还偷走了成天乐的车,从星宿海附近一路开到西宁机场,将车丢在了路边野地里,人可能已经远遁而去。

成天乐觉得很后怕啊,就算年秋叶没有遭遇到那场风暴,刘漾河恐怕也会在年秋叶发现他之前先发现她。他才是曾长年生活于此的苦行修士,假如又能驱使鹰妖,年秋叶想在暗中查探的打算几乎是不可能得逞的,只怕会遭遇暗算,若落到刘漾河手里的后果难以想象。

成天乐没有再多提什么,该说的话早在那高原洞府里都已说过,但年秋叶心里也意识到了,暗自琢磨了很多,越想对成天乐越感激。刘漾河既已知道他们的行踪,绝对不会因年秋叶而主动退避,应该是发现她与成天乐在一起,没有把握得手才会走的。

但这一切只是他们的猜测,线索不过是一只突然出现的鹰和一辆失而复得的车,至于事实是否如此,恐怕只有找到刘漾河之后才能清楚了。两人在西宁多呆了一天,顺便逛了逛这座高原城市,年秋叶又买了两套新衣服,这才有些不舍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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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4、佳人笑,含娇谁情动

车有不用钥匙开门和启动的被盗痕迹,成天乐赔了旅行社一笔钱、在押金中扣除;年秋叶随身携带的那柄长剑有点麻烦,费了点劲才办好托运手续上了飞机,两人终于到了淝水市。?

淝水有一家知味楼,其总店在芜城,但这里的知味楼却比总店规模要大得多,生意也很好。它看上去只是一家普通的酒店,却是昆仑修行各派的联络之处,各大派都有弟子在此轮流值守。那才是真真正正的藏龙卧虎之地,说不定扫地擦桌子的服务员就是大成真人、在昆仑修行界有响当当的身份。若是不成器的传人弟子,也不好意思派到这里来丢人现眼啊。

以成天乐的身份,若第一次到淝水,应该先到知味楼见见各派同道,拜个山门也报个家门。但他很照顾年秋叶的处境,此番是“护送”年秋叶回山的,在年秋叶没有回山领罚之前,公然跑到知味楼去招摇自然不太合适。

算一算日子,去年在太行山中定的日期就在两天之后。其实也没必要掐这么准,年秋叶只应在此之前回山,但是她却对成天乐说:“淝水你是第一次来吧,这两天我就陪你逛逛附近的风景,尝尝这里的小吃,后天上午,请成总陪秋叶去宗门道场。”

成天乐笑了:“我记得后天就是我们一年前定约的日期,当时是下午,你赶在这一天的上午回山,确实很会用时间啊。……既然如此,我能不能给你师父打一个电话,提前打声招呼,也好不显得太突然。”

年秋叶:“嗯,这样也好。假如在淝水城中遇到江湖同道或逍遥派同门没躲开,也不至于有什么误会。”

成天乐明知道年秋叶就是想拖时间,却也不催她,因为他清楚年秋叶有心结尚未开解,虽然决定面对,但心中毕竟是不好受的,需好好调整心境做。已经很久没有回逍遥派了,发生了这么多事,同门、同道将会用怎样的眼光看她呢?

年秋叶说是陪成天乐好好逛逛,实际上却是成天乐在陪她。反正他也是第一次来淝水,并不熟悉这里,年秋叶想去哪儿他就陪着去哪儿。他们并没在市中心一带逛街,看的多是城市周边的风景,仿佛漫无目的。

时常走到一些地方,年秋叶便会停下脚步对成天乐说:“我小的时候经常在这里玩耍,而现在已经完全变了样子。”

她就是在淝水长大的,这二十多年可能是原先城市周边变化最大的时期,曾经郊区的菜地水塘,如今都变成了高楼大厦和现代住宅小区。成天乐也点头附和道:“是啊,如今的世界尤其是我们身边的世界变化太快了,按报纸上的说法,是数百年未见之大变局。”

年秋叶信手一指道:“那片小区的停车场,是我小时候捉过鱼的池塘,本以为已经忘记了它是什么样子,可是今天又变得那么清晰,仿佛是真真切切的看见了。现在回想起来,那真是无忧无虑的时光。……成总,我那天在暴风雪中,以为一切就要那么结束了,元神中忽然闪现了很多场景,包括早已遗忘的记忆。”

成天乐:“小时候确实不懂什么是忧虑,但人不能永远浑浑噩噩,总是要长大的,只要不失去那一份纯真之心,就是永远年轻、永远开心。人会变,这个世界也在变,是变得更好还是变得让你看不顺眼,都是说不定的事,事在人为。”

年秋叶笑了:“你的名字成天乐,就是这么来的吗?”

成天乐也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我的原名分明是成于乐,可是从小到大,大家就这么把我叫成成天乐了。”

这两天,他们逛的都是并不算太繁华却很热闹充满生趣的地方,甚至还去了城乡结合部的农贸市场,顺手买了一些当地的土特产。假如要看一地风土人情,这里卖的东西应该是最有色的,这里人说的方言也最有特点。

年秋叶教了成天乐一句方言:“从淝东到淝西,买了一只小母鸡。”发音极具地方特色,成天乐板着脸学了好几遍,倒把年秋叶逗得咯咯直乐。在这笑声中,那即将回山的忧郁心结仿佛慢慢被化解开了,像这种事情,成天乐还真不好直接开口劝解。

第二天下午,他们在逍遥津公园传说中的三国古战场转了一圈,并没有回暂时落脚的酒店,而是沿着淝水河一路朝上游行走。出了市区来到郊外,这里有两个大型水库,原本就是天然湖泊,此刻正在夕阳下荡漾着波光,与高原上的寒湖相比又是另一番景致。

现代都市中,逛街遇到熟人而且恰好是某一特殊群体的熟人,已经是一种小概率事件。虽然昆仑各派的联络处就在淝水,逍遥派的宗门道场也在淝水,但成天乐并没有遇到修行同道以及逍遥派弟子,或者遇到了他也不认识。

这里是湖边一处小山坳,近处生长着一片芦苇,三面杨柳春风环绕。年秋叶斜指着湖那边道:“逍遥派的宗门道场就在那里,直线距离大约三公里,我明天上午就回去,终于要回去了。今夜就在此定坐,欣赏这湖光夜景好不好?我小时候,就喜欢坐在湖边看倒映的月亮星星。”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好的,这湖面坦荡,正适合舒展心境。”

年秋叶:“是的,我也正在参悟这坦荡二字,突然觉得先前有些心结显得很可笑,那就是我应该回到的地方、我也早想回去了,不是吗?”

成天乐看着她微笑不语,在晚霞的映衬下,年秋叶的脸庞上好像也镀上了一层绯色霞光。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年秋叶并没有定坐行功,只是静静的坐在湖边看着近处的芦苇与水波,视线又穿过芦苇丛望着远方逍遥派道场的方向。成天乐只是收敛神气声息,静静的坐在不远处也不说话。

就这么一直坐到第二日凌晨,年秋叶仿佛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又微微一笑,然后闭目入定。她入定的时间并不长,东边尚未日出,刚刚露出一线微蒙蒙的白光时,便睁开了眼睛。她应该又在经历妄境,不知为何成天乐感应到她这次入妄的神气波动特别剧烈,然后又变得特别平和温柔,就似与这湖光夜色融为一体,已分辨不出她是否还在妄境中。

当年秋叶睁开眼睛站起身来时,气息有很玄妙的变化,能与天地万物交感,连成天乐的生机律动都被其触发共鸣,再以神识观之,仿佛有彩虹隐约环绕周身。紧接着下一瞬间,这种气息被收敛了,又变得平淡但真切如常。

成天乐站起身来拱手道:“恭贺秋叶师妹破妄大成!”

年秋叶就在守诺回山的这一天凌晨,成功堪破了妄境。她还礼回了一道神念,既有对成天乐的感谢也有对这段时光的回味,以一种玄妙难言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感悟。此番破妄的机缘着实坎坷,她经历千辛万苦到这一刻才参悟透彻,终于求证了那想得而未得的坦然心境。

这道神念的含义十分复杂,纯粹用言语难以尽述,成天乐也在体悟中不禁感慨良多。年秋叶现在的神气法力很微弱,因为刚才的妄境对她消耗极大,可她离定时便能使用神念心印,这与法力强弱无关,显示了境界的突破。

这凌晨的湖边,是多么的祥和宁静,包括对危险有本能异常直觉的成天乐,此刻都没有想到会发生什么意外。但是突然的变化,恰恰就在此时此地出现!

成天乐的警惕性一向很高,在星宿海边缘遭遇盗车事件之后,他更是无时无刻不保持着警戒。但是到达淝水之后,随着年秋叶的心竟舒展,他也放松了下来,这里毕竟是昆仑各派联络处淝水,谁会跑到此地来捣乱呢?

刚开始逛街时他还会极目望向天空,看看有没有鹰飞过,后来没有任何发现也就没有再找了。今天夜里为年秋叶护法,他仍时刻保持着对外界各种环境变化的随时反应,只是一种本能的习惯而已。逍遥派的宗门道场隔着一座大湖就在三公里外,这里能出什么事情呢?

当年秋叶离定起身,是她有生以来修为最高的时候,但同时神气法力也极弱,因为刚刚在妄境中消耗很大。成天乐起身行礼祝贺,接到年秋叶发来的神念,正在仔细回味中,也是他的防备最松懈的时候。有人恰恰选择在此时出手暗算,在最不可能的地方、最恰当的时机,手段是狠绝无比。

还是成天乐的感应更快,他突然意识到危险来临,已经来不及做别的反应了。年秋叶刚刚还礼放下双臂,就见成天乐突然张开双臂扑了过来——这是要非礼的动作啊!

也幸亏是成天乐,假如换做别人年秋叶非挥剑还击不可,而此刻她只是愣住了,瞬间俏脸通红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并没有做出抗拒的反应。时间也不容她思考,结结实实就被成天乐抱了个满怀,凭着惯性向后飞扑出去,仰面被扑倒在湖边的软草地上,他的双臂真有力、那宽阔的胸膛压迫感令人窒息。

“你……!”年秋叶猝不及防被成天乐扑倒在草地上,周围是静谧的夜色,她又羞又惊却全身发软,只来得及哼出这么一声,紧接着也突然察觉了凶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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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5、寒芒疾,破土挥铁兽

就在他们刚才的立足之处,有一朵奇异的五瓣花影绽放,于约一丈方圆内无声无息的合拢,激荡的法力先向内凝聚再爆发,呼啸澎湃声在法术发动之后才传出。.\\成天乐抱起年秋叶堪堪避开了这一击,但那五瓣奇花光影卷曲,有一瓣的边缘展开仍扫中了他飞扑的身影。

成天乐的鞋没了,膝盖以下小腿的裤管也碎成了无数片,幸亏这只是法力激荡的边缘,以他强悍的血肉之躯尚能硬抗。假如换一个人,此刻两条小腿定然已血肉模糊。

感应法力受操控的方向,就来自成天乐背后的柳树林中,隔着一道两人多高的土坡。此刻有一个人站了起来,手持一柄奇异的法器向前一挥,那五瓣奇花光影突然凝聚,这片山坳中一片土石横飞,一道寒光直射扑倒在草地上的两个人,去势凌厉无比。

此人就是年秋叶已追缉万里的刘漾河,此刻他并没有头戴金环,发型也变得普普通通,穿着一身休闲服,原先黝黑带着金属光泽的皮肤变成了古铜色,就像经历过风吹日晒的体力劳动者,相貌也是平凡无奇,几乎就是混在人堆里谁也不会注意的那种人。在他身后远处的一棵大树上,夜幕下的树影中停着一只黑色的鹰。

这只鹰的体型并不夸张,就和一只鸡差不多大,浑身的羽毛乌黑发亮,仿佛带着一层被摩挲了很久的黑铁之光,每根翅羽的尖端都有一个半圆形的白色花纹,尖喙与双爪也显得异常锋利。假如成天乐曾看清的话,它就是在雪山顶上突然飞出的那只鹰,此刻正站在树上观望着周围的动静,只凭超凡的眼力不运用任何法术,收敛神气仿佛不存在一般。

刘漾河暗中蓄势,选择最恰当的时机突然发难,本以为是万无一失,结果成天乐竟然抱起年秋叶躲过去了。也让他大感意外。随即凝聚奇花化为一道寒芒追袭,他认为成天乐双脚必然已受伤不能动了,而年秋叶正是法力微弱之时,方才一击虽失手,也并未觉得惊慌。这一击仍是势在必得。

成天乐将年秋叶扑倒在地。暖玉温香满怀,却没有丝毫旖旎之想,背后又有一道寒光激射而至。这时三度修证妖修法诀的超常感应发挥了作用,他并没有全力应对背后来的袭击。而是大叫一声抱着年秋叶弹地而起又向旁边滚去。

以法力凝聚的寒芒不是子弹打出去就失去控制了,随即在空中散开,锋面追着成天乐的身形扫去。万千道飞丝不知从何处击出,带着霹雳电光迎向寒芒。这只是匆忙中的抵挡,寒芒斩断无数飞丝。余波仍划在成天乐的左肩上,瞬间半只袖子就掉了下来。

假如不是拂尘挡了这么一下,估计这只胳膊就保不住了,连着怀抱中的年秋叶也得受伤。但年秋叶的遭遇却更加凶险,就在她刚才被扑倒的草地上,突然土石卷开飞出一根粉色的软索,竟是一条诡异的长舌,而且是虚实两条影子绞在一起。

假如成天乐没有抱着她没有“滚开”的话,这长舌正巧会击在年秋叶的后心。那灵影会侵入形骸百脉、毒舌也可能会贯体而过。这一幕成天乐并不陌生,他在大别山中为盛龙护法时,曾遭遇一只玄龟兽在地底的偷袭,此刻已经认出了偷袭者是谁,就是那只玄龟兽!却不知它怎么和刘漾河成了一路?

刘漾河的偷袭本就是防不胜防。同时又安排了另一个帮手,目的就是要赶尽杀绝,打算瞬间得手不给对方任何挣扎反应的余地。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年秋叶也有一身修为。但她刚刚经历了极大的神气消耗,又被成天乐抱得很紧全身直发软。此刻才来得及反应。

成天乐左肩中招手臂一松,正好滚地转身被她压在下面,年秋叶顺势就弹了起来,落在草地上的那柄剑飞入手中,剑芒恰好击散了从空中卷来的长舌灵影,与此同时却发出一声娇呼扑倒在侧,背后飞起一片碎布屑。

这么诡异的攻击她也没见过,仓促之间凝聚法力只挡住了灵影,那粉红色的长舌却与灵影分开贴地飞来又弹起,正击在年秋叶的后背。修士都是有护体功夫的,在生死之间有自然的反应,瞬间神气游走经络形骸凝聚于后背,硬生生承受了这一击。

她后背的衣服立刻就碎了,就像一件从双肩一直开岔道腰际的露背晚礼服,雪白的肌肤上有一个放射形的红色斑纹,渐渐变成淡青之色缓缓蔓延。那是被舌尖击中的位置,并不是皮开肉绽的伤痕,而有一股热毒顺着经络蔓延,巨痛之后竟觉得麻木酸痒。

这一击的力量也不小,年秋叶扑倒在地,嘴角渗出血丝一时挣扎不起。这时一道环状光影飞出,就如套索飞空直奔刘漾河,成天乐双腿发麻一时站立不稳,跪起身子发动了反击。但他主要对付的不是刘漾河,祭出飞电石只是稍做拖延,已伸出右手五指如钩恰好抓住了那根长舌。

与化为原身的妖物相斗,恐怕没见过哪位修士用这种打法。刘漾河的暗算堪称快、准、稳、狠、绝,而成天乐对玄龟兽的反击也是一样,以凡人血肉之躯抓住这根带毒的、几乎相当于妖物原身法宝的长舌。长舌黏糊糊、滑溜溜手感十分让人恶心,也非常难以抓住,可成天乐五指如钢钩般扣得死死的,顺势奋力一扯。

舌头竟然被人用手抓住了,躲在地底的玄龟兽也是一阵惊慌,用尽全力回扯。成天乐抓的位置在舌尖附近,那舌梢打旋绕住了他的小臂,紧紧缠绕回抽竟发出滋滋之声。他们都在用全力扯,成天乐定住形神显然力量更大,只听噗的一声,草地上土块飞起,一只两米来长的铁玄龟兽竟被成天乐硬生生的扯飞出地面。

成天乐在太行山中曾与这只玄龟兽交过手,此番再遇,这只兽妖法力明显强大了很多,更夸张的是筋骨之强悍,竟然能和成天乐挣扯较力,但毕竟不敌。玄龟兽是穿山甲的变异品种,成妖后筋骨之强本就远超其他妖修,看来他跟随刘漾河也得到了陆吾神仑丹这等好处。

在南京高铁站曾暗中追踪成天乐的陌生男子就是它,成天乐从未见过它化为人形的样子,在车站那种人流杂乱的地方也没有仔细感应清晰,此刻倒是认了出来。这边右手把玄龟兽扯离地底飞出,全凭一股强悍的蛮力,那边运转法力祭出飞电石反击刘漾河,受伤酸麻的左手勉强握住拂尘。

飞电石在空中就似炸裂而开成为环形,十二道各色光芒朝着中心汇射,还带无数道电丝霹雳,以眩目至极的方式攻向刘漾河,成天乐多少也是在虚张声势。如此夸张的攻击让刘漾河也不敢怠慢,退后半步将手中的短杖向上一挑,飞出十二团骷髅光影张口森然之口去咬空中的飞珠,并将那散射的光芒吞噬。

只听轰然一声响,湖边澎湃的法力激荡,许多芦苇的残枝碎叶飘飞。成天乐华丽无比的法术反击被刘漾河所破,飞电石又恢复成手串的模样飞了回去。此时那玄龟兽已破土飞了出来,绷紧的长舌另一端还抓在成天乐的手中。

刘漾河正准备趁势追击,想将两名都已受伤的对手立即斩杀。事情出乎他的预料,没有一击必杀的战果,而且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逍遥派的道场就在湖对面,已经不可能不惊动那里的高手,他需要在最短时间内速战速绝。

可此时一道沉重的黑影从天而降,带着呼啸的风声朝他砸了下来。原来成天乐已经站直了身体,大踏步向前握着长舌奋力一抡,就把那玄龟兽原身当流星锤使,径直砸向刘漾河。这一幕让刘漾河惊骇不已,成天乐居然还能站起来!

他那一击有多强,自己心里有数,虽是被法力的余波扫中,就算成天乐有法力护体表面上没有皮开肉绽,但两条小腿绝对会受伤,若不及时救治说不定还会落下残疾内损,暂时是不可能走路的。但不可能的事偏偏发生了,只能证明一件事,成天乐的筋骨强悍以及护体神功可以与他媲美!

刘漾河修炼的可是铁瓦金舍诀啊,在高原苦行之时,曾从悬崖上坠于布满锋利碎石的山沟,当时虽然受伤不轻却保住了一条命,全靠这套神功护体,可见其强悍。他后来另得机缘,又连续服食了一十三枚陆吾神仑丹,自信全身筋骨血脉之力融为一体、至少在这一方面的神通可以独步天下了,只有传说中那些强悍的妖王才能与其相提并论。

他却不清楚今天是碰到同门师兄弟了,成天乐虽非妖王却被人称为妖宗,三练妖修之法玄牝大成,先后服用过四枚陆吾神仑丹,而且最后那一枚陆吾神仑丹是在最关键的重修之初服用的。没有哪位妖修能在历身受劫时就服用陆吾神仑丹、还懂得运转吸收它的灵效,可成天乐偏偏能做到,可发挥此神丹最强之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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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6、闻长啸,斗法惊逍遥

ff37;u85c0f;8bf4;66f4;65b0;6700;5feb;5c0f;8bf4;9605;8bfb;7f51;这一点,恐怕连于道阳都没料到,否则成天乐怎么敢独自上高原呢?陆吾神仑丹最多只需服用九枚,刘漾河却先后服用了十三枚,到后来他才发现多服不仅没有助益,反而需要化解丹毒。.\\此神丹对他本人的修炼已经没有用了,但在别的方面却有大用,以此为诱惑,他可驱使其他妖修效命,比如这只玄龟兽和那只鹰。

刘漾河并不清楚成天乐的修行经历,见到这一幕,那满满的自信之心不禁出现了一丝裂痕,一时间也搞不清成天乐的底细了,失去了在短时间内斩杀这两人把握。他心中对形势做出重新判断的同时,激斗却没有停止。

玄龟兽被抡到半空,半截舌头却突然弹了回去,一声凄厉的惨嚎夹杂着一片血雨,那坚韧无比的原身如失控的流星朝刘漾河直砸而去,身后半空中伴随一道凌厉的剑光闪过。

成天乐在拼命,受了伤的年秋叶也没闲着,她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怎能让成天乐独自涉险呢?受伤扑地之后,全身酸麻、背后刺痛,胸中一阵阵恶心嘴角渗出了血丝,她却挣扎着又起身,单膝跪地挥出了一剑。这一剑凝聚了她所能凝聚的法力,凌厉的剑芒正好斩向了玄龟兽的长舌。

玄龟兽全身如铁甲包裹,筋骨强悍无比,又服用了陆吾神仑丹,年秋叶虚弱中斩出的一剑本不会伤它太重。可偏偏它的长舌被成天乐扯住收不回去,原身也被抡到半空躲不开,长舌虽然坚韧却不能与身体其他部分相比,被年秋叶一剑斩断了。

长舌相当于它的原身凝聚天赋神通所在,这一斩可是太狠了,失去了半截舌头虽不致命,可是天赋神通大损,这伤势也极重,瞬间就失去了再战之力。这一剑挥出之后。年秋叶眼前一黑,勉强用手按住胸口使衣服不至于滑落,身子向前一栽又倒地晕了过去。

刘漾河赶紧一转短杖,一股法力将玄龟兽沉重的身形卷起,远远的飞落到湖中水花四溅,也顾不上它是死是活了,这巨大的冲击力又让他退后两步。可成天乐的攻击并没有完,飞电石上的三枚和田玉籽化为三团白光。就如三个巨大的拳头又砸了过来。

刘漾河的短杖脱手飞出,化为一朵巨花迎住三团白光,在空中一旋硬生生接住。这时候却突然听见“嘭”的一声巨响,就像两头狂奔中的犀牛撞在了一起。成天乐砸过来的不仅是一头玄龟兽、飞电石所化的光影巨拳,还包括他自己。

巨花在空中迎上白光,玄龟兽从眼前飞走,成天乐已经飞身冲到了刘漾河面前,就像街头的流氓斗殴,不分鼻子不分脸挥起右拳就砸了过来。他的右手刚刚松开那根长舌,小臂上有一条焦黑的螺旋状痕迹。沾着毒液就似被烙铁灼过似的带着淡淡的青烟。

刘漾河从未见过这么斗法的,更没过这么打架的。完全没有任何章法可循,逮着什么用什么,或者说千变万化中又是那么直截了当。他更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直接和他挥拳头,此刻已来不及施展其他的法术了,如此近的距离拼的就是筋骨形骸之力。

刘漾河刚刚奋力卷走玄龟兽,身形正在后退中不好发力,却只能运转神功也是一拳打出。两人的拳头就砸在了一起。护体之术自有其玄妙,这么大的冲击力当然不可能只是拳头来承受,而是形骸一体受力。否则两人的指骨都得打断了。

在巨响中身影分开,刘漾河被震飞到刚才跃过的那片土坡后面,全身酸麻胸中一阵气血翻滚。而成天乐凌空向后翻了几个跟头才落地,噗通一声又双膝跪倒,左臂下垂眼前金星乱冒,右手奋力一扶地挣扎着又站了起来,稳稳的就似落地生根。

别看他站得跟一尊金刚似的,其实左臂、双腿都有伤,全身发麻发软,就是为了摆个架子,此时可千万不能示弱。湖面上忽然传来一声长啸,一个声音从远处清晰的送到了耳边:“是哪路道友在此相斗?逍遥派叶知非前来问候,请暂且罢手!”

已经飞落到土坡另一端的刘漾河并没有再露面,而是在夜色中无声无息的立即遁走,除了湖边一番斗法后狼藉的场面,他仿佛没留下一丝来过的痕迹。此人的暗算既诡异又狠绝,打定主意就是一击必杀,见事不可为离去得也很干脆,绝不拖泥带水。远处大树上的那只黑鹰,也悄悄扇动翅膀飞向高空,在夜幕中不见了踪影。

……

刘漾河离去时还发来一道神念,给今日出手暗算之事一个交待,解释了他为何要这样做以及将来的打算。能施展这神念心印手段,就证明他已然铁瓦金舍大成,像这种大成修士,其行事风格非一般人所能理解,也没有寻常人那种小儿科的花样。

刘漾河表达了对年秋叶强烈的怨恨之意,原因很简单,是年秋叶把他逼到了今天几乎无路可退的地步。北京八达岭培训公司一案,是成天乐从车轩那里追查出的线索,本是一起经济案。成天乐并没有证据证明暗中施法杀车轩灭口的就是刘漾河,要想追查八达岭公司的责任,只能从经济往来和相关账目入手,而这是警察的事情并非昆仑修行各派的责任。

并不是说各派修士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能去管,修士也有普通人的身份,也是这个社会上的公民,当然可以尽到好公民的责任。他们遇到可以去追查,也可以协助相关人士处置,但没有必要天天专门就去管这种事。

比如某些大神通修士,行走人间元神舒展,天地之间诸事体察入微,张家偷鸡摸狗、李家商战阴谋、赵家心怀叵测、孙家爱恨情仇,更有那猫狗打架、蛇鼠厮杀、生老病死、勾心斗角,凡此等等纷呈,就是世间态。去理会什么又不理会什么?假如都要一一插手,那他就什么都别做了!所以普通人往往不理解这种超脱的心态,修士依缘法遇事行事而已。

假如就是追查八达岭公司的经济问题,实际上它是没有大问题的,就算让警方来调查,也没有什么法律上的罪证,最多是吹毛求疵挑一些税务上的毛病。车轩虽然每年都支付八达岭公司一大笔咨询费,但也是有合法的业务往来和正规的合同。

一家公司有很多客户,如果客户犯了法,只要这家公司没有直接参与这些业务,不能说它也犯法。八达岭公司的董事长是年秋叶,但实际上主持工作的是刘漾河与李逸风,王天方则负责外联搞营销,这些人都算得上是人精啊,既然开门做生意,就不会留下那种把柄。

表面上看没问题,暗地里却有猫腻。修士的修行也是在力求改变自身的处境,他们发现了车轩的身份也利用了车轩,使车轩更加服帖的合作。他们有知情纵容、参与牟利之恶,被查出来当然要处置。

先有此行之偏,后来的事又越错越深,他们曾派两名“捉妖师”出手收拾兑振华,后来又杀车轩灭口,为了掩饰自己、把祸水引向了一个小宗门燕山宗。车轩已死,八达岭公司也解散了,他们的财路已断、声名亦损,各自散去隐遁江湖。

若不是恰好遇到,应该不再有人会特意苦苦追缉他们。是谁把一起世间的经济案件搞成了这样、是谁追查出车轩之死的真相?不仅是成天乐,到后来更主要的是年秋叶坚持不放手啊。

刘漾河本打算隐姓埋名远走江湖,可是年秋叶竟一路追踪到太行山,把他拿下带到淝水知味楼查问。刘漾河当然不愿,又见年秋叶和柳问寒不是他的对手,心中起了歹念,结果成天乐却突然出现,还暴露了就是他杀了车轩这一事实。然后事情又过了一年,刘漾河远遁高原,但年秋叶竟然又追上了高原,连他最后的藏身洞府都不放过。

想当初在八达岭公司时,大家合作发财,刘漾河对年秋叶也总是哄着捧着,出了事情大家各有各的责任,年秋叶何苦要赶尽杀绝呢?这已经逼得他不得不动手了,否则将永远没完没了,他也无处容身。

另一方面,事事都有成天乐,此人简直阴魂不散,而且还和年秋叶搞在了一起,让刘漾河看见了他们如何不恨?刘漾河见这两人追上高原抄了他的洞府又回到淝水,定是要召唤各派同道来追杀他这个穷途末路的江湖散修,终于决定出手斩断祸患。

在这道神念中,刘漾河还明明白白的告诉成天乐,他已铁瓦金舍大成,并不好欺负,无论谁想对付他都得付出极其沉重的代价,他不想这么没完没了的纠缠下去,今天出手就是报复与了断。成天乐和年秋叶没死是走运,此事就此了结,以后别再来找他的麻烦,他也不想与他们再打任何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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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7、断后患,万里飞凶鹰

这就是刘漾河临去前留下的神念,前仇旧怨都提到了。他动手暗算年秋叶和成天乐当然有他的理由,任何人都可以理解,但理解不等于认同。

成天乐听完之后只想冷笑,若仅仅是八达岭公司的违法经营问题,没有哪个修士会出手把刘漾河怎么样,顶多是看不顺眼打掉车轩这个团伙,警告他们往后要注意行事。手段狠一点的,可能会留下一点教训,各派尊长也会训斥惩戒弟子,但谈不上追缉万里。

可是一念之偏就难免越界,两位“捉妖师”帮着车轩出手震慑兑振华就已埋下了恶因。偏偏他们碰见的是成天乐这种二愣子,发誓要打掉那个传销团伙,有了本事就真想把那传销团伙连根拔掉,一直追查到兑振华那里。

对错误可以选择悔改弥补,而有些人选择逃避掩盖。能盖得住也算是有手段,但最可悲的是,用另一个更大的错误去掩盖先前的错误,接着又为了掩盖新的错误接连犯下更严重的错误,那就难以回头了。

年秋叶和刘漾河便是选择了两种不同的方式,刘漾河接连用更大的错误掩盖先前的错误,某种程度上确实是被年秋叶步步紧逼所致,要不然他早已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但如今的结果,恰恰也是他自己一步步的选择。

更有意思的是,刘漾河临走时终究还是示弱了,他这次来就是想杀了年秋叶和成天乐,不料却未能得手,虽然发狠话自称不好惹,但他也怕了成天乐和年秋叶,成天乐的修为诡异且强悍出乎了他的预料,而年秋叶已大成,背后还有修行大派撑腰,如果再这么纠缠下去,对他也没好处。

刘漾河认栽了,他今天没能一击斩杀两人断绝后患。所以当机立断表明了态度,告诉成天乐以后莫要再相逼,不想和他们再打任何交道,其实也是在说他自己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了,只要成天乐和年秋叶不再找他的麻烦。他就会躲得远远的不找他们的麻烦。

成天乐闻言也只是冷笑。这刘漾河想得倒美,当初在天津刚刚查到车轩时,刘漾河想了断是很容易的,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想就此了断,怎么可能呢?以成天乐的脾气,怎么会愿意?这并不是放过谁不放过谁的问题,成天乐也没有放过年秋叶啊,什么样的事情就怎么样去处理。刘漾河想罢手。假如成天乐再遇见他,却是绝对不会罢手的。

刘漾河留下一道神念而去,却换来成天乐两声冷笑,但成天乐心中也有很多疑问,刘漾河今天的暗算选择的时机太绝了,出手必杀不留丝毫余地,应该事先就自以为有绝对的把握。刘漾河以为成天乐并不知道那只鹰的存在,可成天乐早就发现了,刚才也看见了天边飞走的黑影。

刘漾河既然已经铁瓦金舍大成。又有那只鹰作为耳目,更有那只玄龟兽相助,还清楚他们在高原上的行踪,为什么不早动手呢?虽然这次暗杀也堪称完美,选择了几乎是最佳的时机。但有些情况刘漾河事先是没有办法预料的,谁能想到年秋叶到此刻还没有回逍遥派,更想不到她会在今夜破妄大成,她恰恰神气衰弱。而成天乐的戒备心也降到最低。

这种情况理论上是可遇不可求的,刘漾河真想杀人。在高原上有的是设伏的好机会,而且能尽展手段不怕惊动任何人,不似今天在淝水动手,场面稍一失控,立刻惊动了逍遥派弟子,也一定会惊动昆仑各派。如果想到失手的后果,这是最不明智的选择,那刘漾河不至于这么笨吧?

其实有些内情成天乐并不了解,刘漾河也不可能告诉他。年秋叶的判断一直没错,刘漾河离开八达岭公司之后,就开始收集炼制陆吾神仑丹的灵药,尽管发现此丹并不能无限制的服用,却仍然没有放弃,因为于道阳早说过,陆吾神仑丹除了助益自身的修行之外,还可以发挥更大的妙用。

他手中本来就有一批于道阳留下的灵药,又采集了所缺之药,最终的去向还是川西高原的隐秘洞府,他认为那里是绝对安全不会有人找到的,要好好闭关修炼并炼制神丹图谋将来。

其实成天乐与刘漾河几乎是同时到了大别山,他们都是去采集玉龙烟的,大别山范围极广,两个人并没有碰见。但刘漾河却碰到了玄龟兽,收服了那位正惊慌欲逃的妖修。刘漾河手里还有几枚已炼成的陆吾神仑丹,他的志向很远大,想实现于道阳当年的愿望,那么总得给其他妖修看到希望和榜样,于是最初跟随他的妖修玄龟兽就有福了,得赐一枚陆吾神仑丹。

因为这只玄龟兽从来没有暴露过人形面目,原身又极善于隐藏,刘漾河便没有把他带走,而是留在江南一带监视成天乐的动静。刘漾河有一种感觉,这位聚集妖修的成总,将来必是他的心腹大患。

在南京高铁站曾暗中窥视过成天乐的陌生男子,就是那玄龟兽。成天乐在南京又收服了一个妖精组织,还得到了修行大派支持,玄龟兽多少也探出了风声,将他打听到的状况告诉了刘漾河。刘漾河听说之后,觉得自己也要加紧增强实力了,决定暂时远去高原洞府闭关修炼。

玄龟兽并不是刘漾河所收服驱使的第一位妖修,想当年他在川西高原苦行的时候,就收服了一只鹰妖。那时他已得到了于道阳留下的丹方与手札,有了驱使妖修建立势力的想法,但当时他修炼铁瓦金舍决初成,鹰妖的修为亦尚浅,离开川西高原时便令那鹰妖留在雪山上继续修炼,并承诺将来赐其莫大福缘。

但刘漾河也没想到,自己回雪山洞府却比成天乐晚了一步,当他在登山途中召回鹰妖时,鹰妖则告诉他三天前已有一位捉妖师来到这里,占据了他的洞府。刘漾河大吃一惊,利用自己对这一带地形更熟悉的便利,在暗中远远的窥探,发现了在山沟中采药与绝壁上练功的成天乐。这令刘漾河又惊又惧——成天乐怎么会找到这里?

没有摸清状况,他一时也不想贸然动手。但过了几天,令他更惊惧的事情发生了,因为年秋叶也出现了。

当那场白毛风暴卷起的时候,刘漾河和飞鹰当然也要躲避,他们并没有看到成天乐救走年秋叶的场景,只看见年秋叶几天后也出现在那条山沟里。从刘漾河的角度推断,他想起了这些年曾无意中对年秋叶提起过自己不少事情,看来是年秋叶指引成天乐找到了此处。这就是要赶尽杀绝啊,很可能还想查出他身怀的秘密、贪图这其中的莫大好处。

刘漾河在高原上没有动手的原因有两个,一是他当时并未铁瓦金舍大成,没有把握干净利索的同时斩杀成天乐与年秋叶,二是他的得力帮手那只玄龟兽仍然留在了江南。身边这只鹰虽然擅于追踪窥探,但修为功力尚浅,在斗法中帮不了太大的忙。

所以刘漾河决定暂时避其锋芒,他离开了高原,还顺手偷走了成天乐的越野车。车是那只鹰发现的,刘漾河也不知道是谁留下的,但他猜测应该是成天乐与年秋叶开来的,也想报复一下并给个警告。

事情就是这么巧,刘漾河在离开高原后铁瓦金舍决大成,神通法力非昔日可比,自以为有绝对的把握可以斩杀成天乐和年秋叶了。这时成天乐与年秋叶也离开了高原回到淝水,想猜测他们的行踪并不难,刘漾河于是他悄悄召来玄龟兽,也带着鹰妖去了淝水,是鹰妖找到了成天乐和年秋叶。

刘漾河越想越觉得这两人是他的心腹大患,他逃到太行山,年秋叶就追到了太行山,而听那玄龟兽所言,他遁入大别山的时候,成天乐也进了大别山。刘漾河当然认为成天乐是追踪他而去的,如今他远走高原雪山,成天乐和年秋叶居然已经在那里等着他,这太可怕了!

看来年秋叶必然在暗中收集研究过他的各种情报与资料,他将来的行迹可能也很难躲过她的追踪,所以年秋叶一定要除掉。而成天乐在苏州和南京所做的事情,简直就是和他将来的计划做对嘛,是一个最麻烦的竞争对手与威胁,更要先除掉。

假如等年秋叶回到了逍遥派道场,刘漾河就没有暗算的机会了,可这两人恰恰在这一夜给了他机会,刘漾河怎能不出手?刘漾河自以为凭铁瓦金舍大成,有强悍的玄龟兽相助,还有那鹰妖观望警戒,能一击必杀,在不惊动任何人之前就解决了后患,甚至没有人会知道成天乐与年秋叶去了哪里,更不会查出此事是他刘漾河所为。

却没想到,成天乐这块硬骨头他没啃动,还差点把牙崩了,又惊动了逍遥派弟子。他的计划完全落空还暴露了这次刺杀,所以才会留下那样一道神念赶紧遁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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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8、孚众望,混沌巧人缘

刘漾河留下一道神念,既是示威也是示弱。这时逍遥派弟子叶知非已经越过湖面而来,远远的可以看清他像一只贴着湖面在半空中滑翔的大鸟,竟然是飞天而行,不知是有飞天之修为还是倚仗了什么特殊的神器。

在他身后的远方,还有数名逍遥派弟子脚踏湖面结阵飞奔,也不知道是何种玄妙的阵式与法术,同时运转法力折射光影使身影一团模糊,普通人不容易看清这湖上的异象。和年秋叶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成天乐当然也听说了逍遥派的不少事情,听说过叶知非的名字。

逍遥派的掌门叶铭有一子一女,儿子叫叶知非,女儿叫叶知秋,这一对兄妹在各派同道中可是大名鼎鼎。叶知非修为大成、真空劫已度,离脱胎换骨修为只有一步之遥;而叶知秋亦有大成真人境界,其道侣是另一修行门派海天谷的掌门于苍悟,于苍悟也是当今昆仑修行界有数的高手之一。

刘漾河已走,此地只留下衣衫破碎的成天乐和年秋叶,成天乐赶紧发过去一道神念,解释清楚事情的经过。

他这道神念可太复杂了,也完整的包含了刘漾河刚才留下的神念内容。从得到青城剑派掌门邢度则的消息说起,将这段日子访千柱道场、上高原雪山、救秋叶之险、疗伤以及回程,特别是年秋叶今夜在此破妄大成、又遭遇袭击激斗的完整经过都交待了一番。

他如果开口解释,到明天这个时候也讲不完啊。神念的玄妙不仅是语言还包括各种场景信息的传达,无需过多解说自然能让人明白。成天乐这一道神念包含的内容过于庞杂,使用这种手段不仅要有强大的元神法力,消耗也极剧,可不仅仅是一道心印那么简单。

假如叶知非的修为不够,这样一道神念印来估计直接就晕了,神智错乱当场掉湖里都说不定。而成天乐也是个“新手”,情急之中第一次运用这么庞杂甚至是浩然的神念,假如是在平时也得凝聚神气做一番准备。难免头晕脑胀一会儿,此刻是遇袭受伤又经过了一番拼死激斗,眼前金星乱冒差点没有晕倒在地。

叶知非也是元神一恍,定住心神落在湖岸边,用了好几个呼吸的功夫才解读清楚神念的内容,惊骇道:“是秋叶师妹和成总吗?你们没事!”

年秋叶已经扑地昏厥。当然听不见他的话。再看立地金刚似的成天乐。也是身形一晃栽倒在地,他晕过去了。成天乐可以不晕的,以他的筋骨及元神强大其实还能挺得住,但此刻精神一放松,也觉得自己应该赶紧运转内息疗伤,对叶知非已经没必要再费功夫解释什么了,假如再等别人到来七嘴八舌的一问,恐怕没完没了,还不如就晕了呢。

成天乐是故意的。硬挺下去对他的伤势及神气恢复并没有好处,于是就真晕了,内息自行运转滋润形骸百脉,这也是一种自我保护方式,反正已经安全了。幸亏他事先给逍遥派打了电话,提到自己将在今天护送年秋叶回山。也幸亏他会这种神念心印的手段,瞬间对叶知非解释清楚了状况,否则这个场面非引起误会不可。

年秋叶已经昏倒在地不能再解释,她背后衣衫破碎受了毒伤,而成天乐的右手正沾着毒液,也是一副衣衫破碎的样子,此地没有别人。无论谁看到这一幕。首先都会以为他们两人在斗法,成天乐欲行非礼施暴,而年秋叶奋起反抗斗了个两败俱伤。

叶知非并不认识成天乐,这种事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楚。就算成天乐解释别人也未必就一定会信啊,弄不好先得动手拿下他再说。成天乐发了神念便自己晕倒、内息自行运转疗伤,倒也是最省事的方法,逍遥派的人爱拿下就拿下,正好他要去拜山。

几名逍遥派弟子随后赶到,见到这个场面也是大吃一惊,他们的第一念果然是以为倒在地上那名衣衫褴褛的男子与年秋叶相斗,这个场面很像非礼施暴未成啊。他们赶紧救治年秋叶并打算将晕迷不醒的成天乐擒下,却被叶知非阻止。

叶知非也来不及解释什么,只说此人就是成天乐,护送年秋叶回山途中遭遇凶徒袭击,那凶徒已被惊走,两人皆受伤,要立即小心救治、赶紧护送回逍遥派。叶知非同时命令弟子在湖中搜索一只受伤的铁甲兽,若不能生擒就将之格杀,同时还打电话通知逍遥派道场那边派来大批弟子增援,在附近搜索刘漾河。

逍遥派弟子这天凌晨几乎是倾巢而出,湖对岸还开来了一条大船,在晨光升起时将成天乐与年秋叶接走了。但他们并没有在湖中找到那受伤的玄龟兽,水底本就不太好搜索,而那玄龟兽知道不妙,可能已奋力钻入淤泥遁地逃命去了。而刘漾河见机很快,说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又有一只鹰暗中帮他监视周围的情形,只要已离开此地是很难被找到的。

离逍遥派道场这么近的地方出了这种事,被惊动的不仅是逍遥派,也包括淝水知味楼中的各派值守弟子,大家听说消息都赶来了。年秋叶晕迷不醒,而成天乐就是不醒坚持晕迷,倒是难为了叶知非,不断向大家解释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叶知非也是一头雾水啊,他知道的所有消息只是两天前成天乐打来的一个电话,以及赶到湖边时接受到一道庞杂浩然的神念。对于有大成境界的同道还好解释,但是其他人问起来,可真是费尽嘴皮子了,这事太复杂。

青城剑派听说消息,掌门大弟子马梓轩也飞到了淝水,证实了叶知非所说某些情况。年秋叶和成天乐确实先后拜访过千柱道场,年秋叶是为了打探刘漾河留下的线索,而成天乐是为了打探年秋叶的行踪。他们走在一起并遭遇刘漾河的袭击,倒也不令人意外;只是刘漾河竟然选择在这个时间与地点动手,实在很令人震惊啊。

闻者皆感慨不已,纷纷对成天乐表示敬佩之情,尤其是逍遥派和青城剑派,此事与这两派有关啊,只有往天上猛夸成天乐,他们才不显得尴尬。说来也巧,这次聚到逍遥派的各派弟子当中,有不少成天乐的旧识,都纷纷点头附和。

成天乐人还没醒呢,已经成为当代修行界年轻一代的表率人物,声望只增不减,比当初在栖霞山处置丹紫成之后是更上一层楼。但是话又说回来,他做的事情尽管看上去有些让人意想不到,却让人没法不佩服。在他养伤的“病房”中,前来探望者是络绎不绝。

年秋叶受的伤比成天乐重得多,她是在两天后醒来的,逍遥派在尽量调治她的伤势同时,自然想尽快把她唤醒问明情况。至于成天乐是恩客,只能小心翼翼的供在那里,疗伤之余施展强行唤醒的手段并不合适。

年秋叶醒来后仍很虚弱,躺在榻上向门中师长交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成天乐所说一般无二。她醒来之后,成天乐也醒了。成天乐的伤势并不重,逍遥派也不吝最好的灵药为他调治,就连右手臂上那毒液灼伤都已消失不见,而成天乐本人的恢复能力也是惊人的。

除了周身还有些酸软,神气法力也未尽复,成天乐醒来之后便无大碍,下床行走如常。他首先见到的是訾浩,也是訾浩在元神中悄悄告诉他各派同道这两天都来了,年秋叶也醒了。“昏迷”养伤中的成天乐说起来就起来了。

成总在淝水出了事,逍遥派不可能不通知姑苏万变宗,訾浩带着黄裳和甄诗蕊立刻赶来,听涛山庄弟子胡卫华也与他们一道来了逍遥派。结果是有惊无险,谁都能看出来成天乐的伤不重,只是入无离定中运转内息调养、他人一时不便打扰而已,也都松了一口气。

听说成总醒了,逍遥派掌门叶铭赶紧率门人前来道谢,并致以最诚挚的问候。他们没法不谢成天乐啊,从成天乐与年秋叶定下一年之约,到今天年秋叶在成天乐的护送下终能守诺回山,不仅给了年秋叶一个台阶下,而且是维护了逍遥派的声名。

叶铭掌门当着成天乐的面,着实数落了一番年秋叶的不是,其实他心里是既感慨又高兴。年秋叶是他的弟子,以前做错了事,却不辞艰辛漂泊江湖尽力弥补,并最终回师门领罚,就在这条路上破妄大成。每一位大成弟子对宗门来说都是宝贝啊,他能不高兴吗?

叶铭掌门说话时,是在逍遥派道场的待客厅中,还有其他各派弟子坐陪,大多是淝水知味楼赶来的掌柜、厨师、服务员、打杂等等。成天乐见到了好几位熟人,其中有河洛派弟子柳问寒、连云派弟子陈子君、坐怀山庄的狼金刚吴桐等,真是很巧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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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9、经飘零,风霜多磨砺

ff37;u85c0f;8bf4;66f4;65b0;6700;5feb;5c0f;8bf4;9605;8bfb;7f51;柳问寒自从一年前年秋叶离开太行山后,就一直设法打听各派同道传来的讯息,他师父干脆就把他派到淝水知味楼来了。陈子君大学还没有毕业,恰好在淝水读书。吴桐是春节后被白少流派到淝水知味楼的,替换原先在此值守的烟金刚。

成天乐还见到了轩辕派的前辈五味道长,曾经在栖霞山中只闻其声未见其人。五味道长这些年来一直就是淝水知味楼的厨师长,相当于樊师傅在梦湖美蛙饭店的地位。而正一门弟子履谦道场竟然也在,这位道长的身份更有意思,他今年刚刚代表正一门驻守淝水知味楼,酒楼的“老板”石野就让他当了经理。

还有其他各派的弟子,都是第一次见面,纷纷与成天乐通名见礼,不必一一赘述,总之这场面已经相当于一次小型的宗门聚会了。听叶铭当众数落年秋叶的不是,成天乐也将早就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既劝解叶铭也是为年秋叶求情,让大家都好下台阶。

年秋叶尚在养伤,叶铭则说明天逍遥派就要举行一次宗门典礼,也欢迎到场众位同道旁观见证。成天乐见这里有这么多各派同道,又想起了在青城山中偶遇梅兰德的情形,于是就给梅兰德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并问他能不能立刻赶来?

梅兰德恰好在河南不知在处理什么事情,接到成天乐的电话非常高兴,当天就赶到了淝水,来到逍遥派道场找成总。梅兰德是以成天乐的知交好友身份来的,听说成总遇袭受伤着急探望。訾浩等人也认识他,报上名字说明来意,也进了逍遥派道场与诸位同道见面。

这就是梅兰德欲求的机缘,能结交各派修士,有助于修行中的印证。成天乐既有这样的机会,自然就想到了梅兰德,顺势让他来这里引荐给众人。至于能不能在修行上有真正的交流。还要看他与众人怎样的结交以及自己的造化。

各派修行同道平日多有交往,但涉及正传法诀的话题,关系不是特别亲密、没有特别的机缘,一般是不会主动提及更不好开口追问的。很多人见面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平日里交换一些修行所需的器物。关系好的谈及修行。讲的大多也只是修为境界的心得。

但有这个机会结识各派修士,至少也为将来打下一个伏笔,梅兰德对成天乐非常感激。各派弟子听说成总这位朋友修炼的是江湖风门秘术,由术而入道、已突破大成之境。对他也很感兴趣。

更有意思的是履谦,这位正一门弟子竟说了一句:“一代地气宗师,久仰久仰!你师父刘黎他老人家可好?”

梅兰德吃了一惊道:“我师父前几年受了一点伤,但他自幼习武身子骨还很硬朗,如今已无碍。引退江湖过得逍遥自在。请问道长,您怎么知道他老人家的名号,又知我这一脉地师传承?”

履谦道长笑着解释,正一门的典籍中记载了自古以来世间的各种修炼,也包括江湖术士和各路炼气士的介绍。风门秘术是唐代杨筠松留下的一门传承,有很多分支。监察天下风门者称为地气宗师,继承的就是杨公衣钵,历代也出过不少名人,比如赖布衣、徐霞客等。

风门各派分支传承。皆求修术法神通之用,而非超脱之道,与修行各派并无太多往来。但正一门上任掌门守正真人曾经与上代地师刘黎打过一些交道,知道对方的地气宗师身份,却没有点破自己的身份。如今梅兰德已继承地师传承。那应当就是刘黎的弟子了。

梅兰德闻言这才恍然大悟,听成天乐介绍正一门是千年以来昆仑第一修行大派,果然底蕴非凡,就连江湖中地气宗师这一支隐秘的传承情况也有所了解。各派弟子也纷纷表示佩服。在座的除了五味道长和叶铭掌门隐约听过江湖风门这一支传承之外,其余人还是第一次了解呢。

梅兰德来探望成天乐。与各派修士见面只是一个小插曲,众人除了对其地气宗师这一传承身份比较好奇之外,并没有引起特别的关注。他们见过与听说过的各类散修很多,往往都是获得了某一支传承而习练有成,梅兰德只是其中比较出色与特别的一位。。

也许是因为成总的关系,逍遥派和诸同道很给梅兰德面子,言语之中很是客气有礼,他也跟着成天乐参加了第二天逍遥派举行的门中典礼。说是典礼也许不太合适,主要是叶铭掌门召集各位长老护法处置年秋叶,这本来只是门中内事,事后向各派打声招呼就行,但如今动静却闹得比较大。

年秋叶的伤势不是一两天能够恢复的,侵入经脉的余毒尚未肃清呢,但她毕竟已求证大成,经过这几天的精心调治,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就是浑身无力也运转不得术法神通。她这段时间经历的磨难可真不少,在雪山上就差点送了命,得机缘破妄大成,却差点在刚刚破妄时就遭了毒手,幸亏有成天乐啊!

在逍遥派祖师殿中,先祭拜历代祖师,然后在偏殿大厅中回答尊长的问话。其实该问的话早就问过了,但是该有的形式还得有,马梓轩、成天乐也先后开口,既是证明年秋叶所说也是替她求情。最后是逍遥派掌门叶铭发话,言明年秋叶之过以及如何受罚。

首先她在八达岭培训公司任董事长时,有察人不明、纵容诸恶之过。但她确实已知反省,奔波万里以行弥补,遭遇了诸多凶险三番几乎陨命,也等于受罚了。既然成总与诸同道开口求情,此事可不追究。

其次逍遥派尊长当初召年秋叶回山,年秋叶却回了一封信表示不愿立即回山,虽事出有因但亦是抗命之举。后来成总与年秋叶定下一年之期,解决了这件事,年秋叶本人也守诺按期回山领罚。此举本应重罚,但因为她的所行,如今虽可手下留情却也不可不罚。

逍遥派做出的决定是“洗心之罚”。若年秋叶修为不得破妄大成,则不可再动用逍遥派所传授的神通道法,本人也闭关思过,在宗门道场或世间俗事中洗心。所谓闭关并不一定就是关门不出去,像这种禁用法诀神通的处罚,哪怕还在从事着日常俗务,也算是一种特别的闭关。

相对于年秋叶的行止,这样的处罚已经算很严厉了!可成天乐听完了之后感觉却有些古怪,想笑又只能忍住。叶铭这个师父可真会给徒弟放水,若是年秋叶尚未大成,这确实是严厉之罚,但如今却等于根本没罚她呀。

但仔细想一想,这惩罚并非是没有道理,根据叶铭的说法,其实在去年这个时候逍遥派就已经做出这个决定,等到年秋叶回山之后便这样实施。而这一年中是年秋叶自己改变了处境,那风霜磨砺有没有意义,其实在她本人。

大概叶铭本人也觉得这种处罚在缘法上虽说得过去,但在不明关窍者眼中,难免有放水之嫌,于是又给年秋叶加了一条过失:“自傲孤行,累及同道。”意思就是年秋叶自视过高,遇事又一意孤行,连累了帮助她的人,比如成天乐就受伤了。

虽然成总不追究,但逍遥派却不能不责传人。既然年秋叶已突破大成之境,待她伤势恢复之后,便为凿建宗门道场出力,将逍遥诀之传承心印以及修行感悟赋予指定的景物中。这可不是一般的神念心印功夫,很需要花一番心血,而且逍遥派的宗门道场只是凿建草成,需要完善的地方还有很多,算是交给了年秋叶一项重任。

这也算是“劳动改造”吧,因为年秋叶已经有这个能力为宗门做这样的事情。

年秋叶称谢领罚,这个仪式至此也就结束了。然后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诸位同道纷纷起身祝贺她修为大成,并向逍遥派的尊长尤其是她的师父叶铭道贺。按照惯例,有弟子突破大成之境,宗门都要为之举行一次再度受戒的仪式,并通报交好的各派,也算是一种庆祝吧。

如今年秋叶伤势未复,大成之“问魔”受戒仪式只能推后,但各派庆祝却集中到了这个场合。叶铭也觉得脸上有光,却不好笑得太开心,只是微微含笑点头还礼。仪式结束之后,逍遥派设酒宴款待同道,而年秋叶带伤难以久持,被同门扶回去休息了。

一番饮宴之后,众人并没有散去,而是聚在逍遥派的洞天道场中召开了一次法会。需要特别介绍一番逍遥派的宗门道场,该派历代祖师崇尚逍遥游于人间世,在人间便是人间、情怀境界便是仙家道场,尽管传承千年,也没有像其他大派那样凿建小昆仑洞天。

逍遥派也是如今的昆仑十三大派之一,但在二十年前,该派并没有像河洛派的太行洞天、连云派的连云秘境那样的洞天道场,更别论青城剑派的千柱道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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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0、参逍遥,洞天似无痕

ff37;u85c0f;8bf4;66f4;65b0;6700;5feb;5c0f;8bf4;9605;8bfb;7f51;像那种小昆仑洞天结界,凭一代人之功是很难凿建的,就拿河洛派、连云派、青城剑派来说,以他们如今的力量,是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的,那是历代祖师的福缘余荫。小昆仑洞天不论规模大小,凿建起来最难的就是那洞天结界,仿佛开辟了另一种空间,至少要有出神入化之能才可动手,往往还需要好几位这样的高手合力建造。

逍遥派如今的第一高手就是掌门叶铭,已有脱胎换骨境界,但尚未有出神入化之能,就算集合弟子做这件事也不可能成功。但是二十年前,逍遥派却拥有了一个小昆仑洞天,也是因机缘巧合。

当年石野被公推为昆仑修行各派盟主,将联络处就设在淝水知味楼,各派高人聚集于此。同道之间的交流印证、**演法总不能都在酒楼里吧,于是这种事情都就近来到逍遥派道场。此地定期有高人**,还有前辈出手演示诸般神通玄妙,被称为东昆仑法会。

来的高人可真不少啊,不止一位有出神入化修为的前辈曾在此登台**,并不时出手斗法演示,让各派同道是大开眼界。逍遥派的宗门道场原先就像一片村庄,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也有所改建,像是郊外的一片度假村,与听涛山庄有几分类似。

在这个“度假村”的中央,古色古香的几片房舍错落分布,点缀着园林泉流,被巧妙布置的迷踪法阵包围。掩饰道场所用的手段也就是御神之道,将神念心印赋予天地自然的景物中,从而起到“藏山以壑、藏舟于泽”的效果,不至于惊动外界。

但是这样的道场福地,却掩饰不住世间绝顶高人以大神通斗法时的动静,东昆仑法会召开到后来就有些不方便了。于是昆仑盟主石野提议并亲自动手,为逍遥派凿建了一片小昆仑洞天结界。以普通人可以理解的方式形容,相当于在这里开辟了另一片空间吧。

凡是来此参加法会的前辈。只要有出神入化修为,几乎都出手帮忙了,用了数年时间凿建而成。这片小洞天结界的规模,就相当于原先逍遥派那迷踪法阵围绕的道场大小,石野等前辈高人仅仅是开辟了洞天结界而已,其内部如何凿建还是逍遥派自己的事情。

而逍遥派行事也处处谙合逍遥之缘法,这片洞天结界内的布置,就和外面的道场一样。也是一片古色古香的房舍错落分布,其中点缀着园林泉流。在逍遥派道场的最中央,建有一座法坛,那是众高人**、演法之地,而在这小昆仑洞天的中央,也凿建了一座一模一样的法坛。

当成天乐来到这里的时候,原先那迷踪法阵已经撤去,在普通人面前展现出这个郊外度假村完整的全貌,能见到古色古香的房舍园林和中央那座法坛。在法坛前方有一个竹制的牌楼,上面写着“别有洞天”四个大字。那是石野所题。

玄妙的是,这牌楼就是小昆仑洞天的门户。假如洞天门户没有开启。走过去就是穿过这个牌楼而已。但假如开启门户,从这里就能进入小昆仑洞天结界。

更有意思的是,如果是不明状况的普通人,在洞天门户开启时被带了进来,所见到的景象与外面也是相同的,他甚至不会意识到自己走入了另一片奇异的空间、置身于仙家洞天结界中。逍遥派道场中的这个小昆仑洞天,名字就叫——别有洞天。

成天乐在饮宴后第一次进入逍遥派的“别有洞天”时。也觉得此处非常耐人寻味。这感觉就像他在苏州那座古宅中立道场,然后又凿建了一片仙家洞天结界,进去之后的景象还是那座古宅。逍遥派做事确实很有特点。虽说大道修行可能殊途同归,但各派传承也是各有各的风格。

石野等高人出手帮忙,凿建的只是洞天结界,其内部的很多器物与景致还需要逍遥派历代弟子去一步步营建完善。这座“别有洞天”刚刚出现不久,其彻底完善的过程恐怕还需要近百年。叶铭对年秋叶的追加处罚,就是让她做这些,并有具体的宗门任务指标。

梅兰德搭上了成天乐的顺风车,第一次亲身领略了小昆仑洞天结界的玄妙,不动声色间暗暗惊叹不已。今晚的法会,登台**者是当今轩辕派的第一高手五味道长。五味道长所讲的内容是“外丹之道与炼药之妙”,令成天乐惊喜万分、暗暗感叹有难得之福缘。

五味道长开口讲解各种炼药心法的同时,还运用了神念心印手段,演示了种种语言难以描述的境界。炼丹与炼器、炼丹与练形、炼丹与洗炼元神心境之间的相通互证之妙,听得成天乐心驰而神往之。

不仅外丹饵药可助益修行,炼药的过程本身也是一种修行,就看修士如何去体味,这于成天乐心有戚戚焉。他也打算要炼制陆吾神仑丹,虽然到现在一炉都没有炼成,但在采集灵药的过程中,也不断的修炼和体会种种玄妙境界。

比如在太行山、在大别山、在星宿海,他是去采药的吗?是也不是,就融合在他的修行之道中。五味道长所讲,也在考问众人对世间物用的态度。与炼器一样,如果就是一味追求什么法宝,往往徒耗心血岁月忘了发端,反而是本末倒置之举。

法宝也好、神丹也罢,并非不可求而是有相当大的作用,如何在修行中炼制神丹,使炼药的过程与自身的修行融合,怎么样才是最理想的状态。按五味道长的描述,居然就是成天乐这种状态,虽然成天乐本人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

成天乐想炼制陆吾神仑丹,刘漾河也在炼制,神丹的灵效都是一样的,但炼丹的过程伴随的修行及其心境的影响却不尽相同。轩辕派自古也称丹霞派,除了正传法诀绝壁丹霞术,他们也最擅长炼制各种外丹饵药,宗门道场就在黄山炼丹峰,在这一方面的千年传承积累底蕴极为深厚。

成天乐参加今晚这场法会收获真是太大了,不仅对他今后成功炼制陆吾神仑丹大有帮助,更重要的是指引其修行中如何看待炼制神丹以及神丹之用。成天乐佩服得是五体投地啊,专注心神入定听讲。

但在场也有一些晚辈弟子心中暗自嘀咕,五味道长名为讲外丹与炼药,却一张秘传丹方都没介绍,除了用几味大家都知道的灵药炼化过程来举例,也没说出何种灵药如何炼制才更容易成功,未免有些令人失望。但这种公开的法会,与宗门内部的传法性质不同,五味道长当然不会谈正传法诀与宗门内部的秘传丹方,说出来的内容只是一种境界上的印证,大家能收获多少就算多少吧。

法会结束后,成天乐身为贵客,就被安排在别有洞天内居住。他前两天昏迷养伤,并没有进入小昆仑洞天之内,如今醒来便到了这里行功涵养。住的地方看上去还是和外面一样,却已经是洞天内的静室。

模仿度假村的布置,这是一个套房的结构,成天乐住在里间,甄诗蕊、胡卫华、訾浩、黄裳等人住在套房另几个外间。逍遥派对梅兰德也很礼待,是按一派掌门的规格接待的,另安排了单独的小静室。

这天晚间,成天乐正独自在静室中调息,回味着五味道长的**内容。外间的訾浩通报,逍遥派掌门叶铭携门中护法叶知非、叶知秋来访。

……

叶铭来找成天乐,主要是谈刘漾河。逍遥派以及知味楼的各派同道,也在淝水城内外搜索了一番,但没有发现刘漾河的行踪。他可能已走远或者还在淝水,但几百万人口聚居的都市,也不可能一一去排查。

昆仑各派都表态要协力追缉刘漾河,若发现此人行踪线索绝不会轻易放过,尤其是逍遥派是绝对要收拾刘漾河的,所以想问问成天乐其人详细的情况。依叶铭判断,刘漾河当改头换面隐迹红尘,只要他不再犯事,仅仅靠运气很难抓住这个人。

和成天乐一番讨论,得出的结论是更难。成天乐对铁瓦金舍诀有所了解,在修炼大成前后,其人的形容会有很大的改变,包括肤色身材等等,刘漾河只要稍微化一下妆,不是特别熟悉的人根本认不出来。那天夜里遭遇突然袭击,成天乐其实也没有看清楚刘漾河的相貌,只是根据他施展的手段和那法器认出来的。

追拿刘漾河还有一点麻烦,此人已铁瓦金舍大成,普通弟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且刘漾河出手相当狠绝,如果一般人刻意追查他,被发现的话很可能反遭其害,这一定要小心。

成天乐又提醒叶铭,刘漾河驱使了一只鹰妖为帮凶,想追踪他的话很难不被发现。刘漾河本人行踪隐秘,就算再碰见也不容易认出来,但那只受了伤的玄龟兽却是一个线索,至少成天乐能把它认出来。而且那只鹰也算一个线索,刘漾河恐怕还不知道成天乐已发现了那只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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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1、道不孤,三叶谈建树

ff37;u85c0f;8bf4;66f4;65b0;6700;5feb;5c0f;8bf4;9605;8bfb;7f51;总之他们得出的结论,想找出刘漾河并不容易,普通弟子发现线索擅自暗中跟踪也很危险。所以逍遥派应告知同道其人的情况,不要因贪功而一味穷索此人,就算发现他的行踪线索,也要立刻通报门中尊长,不能再像年秋叶那么做。

叶知非试探性的问道:“成总,那刘漾河临去时留下神念,表示不会再来找您的麻烦。此人既然如此难缠凶悍,成总是怎么打算的?”

成天乐冷笑着答道:“他无非是想改头换面而已,但他想罢手就罢手吗?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怎能放过他!我不会刻意为这种败类徒耗精力,但只要有他的线索,必然追查到底。”

成天乐做事情并不绝,只是很直率。曾经和他做过对的人,他也给了弥补改过之机,花膘膘是这样,其实年秋叶也是这样,甚至包括那洞府中扣着的老蛤蟆于道阳。但是改变与宽恕并不等于放弃应追究的责任,就算刘漾河不再招惹他,成天乐这笔账也是非算不可。

叶铭感慨道:“成总是有担当的人,如今天下各派无不佩服,你的风范也令我逍遥派众弟子折服。”

成天乐谦虚道:“前辈过誉了,我不过是一介散修出身,懵懂混沌中误修妖修法诀,侥幸玄牝大成。与各派高人相比,我如今修为与成就尚且低微,不过是指引身边一群妖修在世修行。”

叶铭却摇头道:“如今天下各派已无人敢小看你,这可能与你本人的修为无关,看看你身边众人的机缘吧,这才是修士们最看重的,况且你的修为也不低!”

这话是什么意思?成天乐不仅自己以人身修得玄牝妖丹大成,再看与他结缘那些人,兑振华本是被车轩逼到无路可退的山野妖修,结识成天乐之后却玄牝大成;甄诗蕊被同类妖修相逼受伤,遇到成天乐不仅逢凶化吉。也突破了大成境界。

和他结交的听涛山庄弟子艾颂扬,也是在认识他之后修为大成的,修行上可能与成天乐并没有什么关系,但这也是一种说不清的缘法啊。而如今年秋叶突破大成之境,感悟机缘可以说完全是拜成天乐所赐,如何不令人叹服?

如果只是偶然事件,倒也不必小题大做,可是接连发生。就说明成天乐行走世间牵引的缘法玄妙。且不说化敌为友的年秋叶,就连他如今的死敌刘漾河,也是在这个过程中铁瓦金舍大成。无论是谁有了这样的经历,就算他本人毫无修为,各派修士也是绝对不敢小看的!

成天乐见过的大成修士不少,比如当初各派高人联袂到苏州登门拜山,就曾坐满了他家一院子,私下结交的白少流、梅兰德等人都是一派尊长,他对此好像已经习以为常。

成天乐到别的门派去拜山,与他打交道的也有不少大成修士。这是当然的,接待贵客所展现的门中实力也是面子工程嘛。如此并不意味着各派弟子中的大成修士很常见。也不意味着突破大成境界很简单,这些传人都是各门各派的宝贝啊。

他这种经历在别人看来绝对非凡,各派修士突破大成之境哪有那么容易,尤其是妖修更加艰难。而成总简直就是一块吸金石啊,他没有刻意用什么眼光挑人交往,自然而然结交的或者碰到的甚至得罪的,往往都不是一般的修士。必有其令人称绝的优点或特质,却不太好形容。

成天乐闻言摸了摸后脑勺,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也许是巧合也许是缘法吧。还有一件事叶铭不清楚呢,他的另一位“仇家”毕明俊也是在和他打过交道之后突破大成之境的,那只灵禽恐怕比刘漾河更不好对付呢。

想了半天也没想太明白,成天乐也不想找什么事情往自己脸上贴金,只是呵呵笑道:“我也觉得很玄妙啊,这也许就是我的福缘吧,能有幸遇到这么多世间才俊。”

叶知秋看他有些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说了一句:“成总太过自谦了,但说福缘也确是福缘。……秋叶师妹如今已经醒来,也住在这别有洞天中疗伤,万里远行共渡艰难,也是一番成就的缘起。她的伤势还需要调养一段时间,成总不妨在这里多居住一段时日,待到秋叶师妹伤好之后,好好陪你在附近行游观赏,或许又是另一番求证心境。”

叶铭开玩笑道:“知秋啊,你当初也是受了伤,被海天谷于苍悟救回,并一直陪着你调养伤势直至无恙,最终成就了一段江湖佳话啊。”

叶铭居然拿女儿和女婿当年的事开起了玩笑,分明是暗示成天乐什么,却有话不直说。成天乐仿佛听懂了又仿佛没听懂,赶紧开口道:“秋叶师妹已无大碍,我心中万分欣慰,经此番磨砺破妄大成,将来成就不可限量。我明日想去探望她,不知方不方便?”

叶知非笑道:“这有什么方不方便的,成总随时可以去,秋叶师妹一定会喜欢的。想当初在雪山之上,不也是你救的她、并为她调治伤势吗,如今怎么反倒显得拘谨了?”

成天乐:“我也想在此多打扰几天,可是离开苏州的时日已太长,积压了很多事情要处理。明日便去探望秋叶师妹,并向她辞行。”

叶知秋微微一皱眉道:“成总这么着急就要走?”

叶铭却一摆手道:“成总很忙,此番远上高原已经耽误了他太长的时间,又在我逍遥派道场外受了伤,若再不回去,恐怕苏州万变宗众人都会担忧的。至于其他的事来日方长,我逍遥派随时欢迎成总再来做客。”

成天乐:“也欢迎逍遥派众同道到苏州做客。”

成天乐刚刚受伤不久,叶铭等人也不好多做打扰,话说到这里便告辞离去。成天乐就在静室中定坐行功,他如今修炼的御神之道,并没有能立文字的法诀,而是一种境界的感悟,形神与天地万物的交融,修炼便融入正经历的情境中。

此刻收摄心神感应着“别有洞天”的玄妙,成天乐不禁又想起了自己所拥有的画卷世界。他常在姑苏修炼,而画卷里也是一个姑苏世界,不就印证了眼前别有洞天的含义吗?一念及此,他又想进入画卷,不仅为了印证刚刚感悟的心得,也想见小韶。

这幅画卷在他玄牝妖丹大成之后,变得更加神奇,成天乐一直随身带着,但他若不把它拿出来展示或对他人施展法术,便是谁也看不见,仿佛已自然与形神融为一体。这状况很像体内藏着一幅画,而实际上谁的肚子里也藏不进这种东西。

有些人听见某些仙家传说,往往会望文生义的理解将什么法宝吞入腹中。实际上这是一种常人很难理解的方式,就是融合在形神里平时看不见,能够这样携带的法宝必然是神器、能随形神变化。

一般的神器,要有出神入化之修为才能如此携带。成天乐并无此等修为,能做到这样必须满足另一个条件,那就是这件神器是由他本人祭炼或打造的,完完全全只留下他的神念灵引。此画卷当然不是成天乐所打造,但如今确实就是他所祭炼,神器中也只有他的神念烙印。

假如画卷被别人拿去,在他的元神所及范围之内别人是擅动不了的。除非用两个办法,一是躲到成天乐的元神所及范围之外,还要施法抹去其神念灵引烙印,才能运转与祭炼这件神器的种种妙用;二是杀成天乐夺器,但是成天乐所留的神念灵引烙印,也要将其抹去之后才能彻底祭炼为自己的神器。

但在平常情况下,没人知道他有这幅画,就算成天乐脱光了裸奔,也没人能看见它。此画卷神妙如斯,成天乐玄牝妖丹大成之后才体会到,但他如今也只是知道可以这么携带,却不清楚这样的妙用是如何打造的?不清楚就不清楚吧,且慢慢探索,总有惊喜在等待。

逍遥派道场中别有洞天,成天乐和他随身的画卷也是别有洞天。可是他刚刚动念想进入画卷世界时,訾浩又在门外通报——轩辕派五味道长来访,成天乐赶紧起身相迎。五味道长笑呵呵的进来,说是代表轩辕派有事找成总私下商量,两人又在静室中以神识拢住声息相谈。

五味道长的形容约五旬左右,举手投足很有一股威严风范,但并不让人感觉难以接近。成天乐晚间刚刚听过五味道长的**,对这位前辈心怀敬意与感激,此刻还是第一次单独打交道,感觉却非常熟悉亲切。

这不仅是因为五味道长的**对他有莫大的指点,可能还因为五味道长的身份是淝水知味楼的厨师长,他的神情语气,总让成天乐忍不住想起梦湖美蛙的樊师傅。

虽然在静室之中,成天乐仍客客气气的请五味道长坐在上首正位,自己侧身陪在一旁说话。五味道长开门见山道:“成总,听说你想炼制一种神丹,需要很多味灵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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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2、得道助,五味说神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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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85c0f;8bf4;66f4;65b0;6700;5feb;5c0f;8bf4;9605;8bfb;7f51;成天乐答道:“是的,我在炼制陆吾神仑丹。”说话时发过去一道神念,告诉五味道长此神丹的药效、服用方法以及所需的十八味灵药。

假如是别人开口,成天乐未必会回答得这么痛快,毕竟炼制陆吾神仑丹之事也算万变宗的隐秘。成天乐要搜集各种灵药,今天这个场合自然不会错过,他也在闲谈中告诉诸位同道,自己需要哪些灵药、希望大家帮忙留意,若有线索他愿意依缘法求取。

但成天乐并没有公开说自己要炼制的是陆吾神仑丹,更没有说陆吾神仑丹的服用方法和具体的效用,他的目的不过是将灵药收集齐全而已。了解详情的人很少,除了万变宗众妖之外,也只有昆仑盟主石野、与他曾同行采药的年秋叶等人了。

年秋叶曾告诉成天乐,陆吾神仑丹所需的两味灵药参花露和苍线葵,轩辕派中就有收存。成天乐还想找机会到轩辕派去求药呢,没想到今天五味道长主动上门了。除了具体的炼制丹方,成天乐将关于此神丹其他的情况全告诉五味道长了。

五味道长点了点头道:“多谢成总如此坦诚相告,显然没把我老道当外人。陆吾神仑丹之名,我也在本门的传世典籍中看到过,有祖师记载了它大概的神效。但我轩辕派从未收藏过这种神丹,更不清楚它具体需要哪些灵药炼制、怎样服用、详细的药效是什么?看来在贫道手中,可以补全传世秘典的记载了。

我听闻成总请求各派同道留意搜集几味灵药。想必就是为了炼制陆吾神仑丹,不知还缺少哪些?其中有些灵药我轩辕派中就有收存,有些就算暂时凑不足,也可以命门下弟子去采集。成总若不嫌我轩辕派于外丹饵药之道成就低微,不妨也坦诚相告。”

成天乐赶紧起身道:“我久闻轩辕派千年以来最擅外丹饵药之道,五味前辈肯指点,晚辈求之不得,正愁不知怎样开口呢。陆吾神仑丹所需十八味灵药,我已有把握凑齐其中七味,另有一味合叶莲秋叶师妹亦保证逍遥派能帮我搜集。我还听说参花露与苍线葵。轩辕派中就有收存,不知如何才能求得?”

五味道长呵呵一笑:“逍遥派能帮你搜集合叶莲,那是他们还你的人情,成总也不必客气推辞。如此说来,你还缺十味灵药。实话告诉你,在这十味灵药当中,不仅仅是参花露与苍线葵,除了生元杏和落雷金之外,另外八味我轩辕派都可以帮成总搜集齐全。”

他说话的同时也伴随着神念。轩辕派传承千年,历代弟子都擅长炼制外丹饵药。典籍中记载了天下各种外丹所需的灵药以及药效。轩辕派也收藏各种灵丹,有些是自己炼制的、有些则是他们以灵药与天下各派交换的。

在这方面积淀,恐怕没有人能与轩辕派相比。成天乐还缺的十味灵药,五味道长有把握找齐八味。而这陆吾神仑丹确实罕见,所需灵药中有一味落雷金,连五味道长都没听说过。至于另一味生元杏,轩辕派中其实也有,但是不多且另有用处,不能拿来给成天乐炼制神丹。

五味道长知道生元杏生长在什么地方、可以去哪里采集。但那种地方要么是成天乐没法去采药的,要么以他目前的修为根本去不了。五味道长也告诉了成天乐,正一门与三梦宗也有生元杏。此灵药的用处很大,正一门药田中的出产每年给门下弟子自用都不够,不可能有很多存留。有机会的话,成天乐倒可以去找三梦宗试试运气。

刚刚坐下的成天乐几乎是蹦了起来行礼拜谢道:“多谢五味前辈!您和轩辕派肯帮这么大的忙,叫我如何感激。又需要我与万变宗做什么?”

五味道长笑着摆了摆手道:“成总不必这么客气,我只是来找你随个缘,你我各取所需,我当然不会白帮你。否则拿走轩辕派中那么多库存灵药、还要命弟子再去采集,也是说不过去的事情。请问你的丹方中,炼制陆吾神仑丹一炉能成丹几枚?”

成天乐:“若一切顺利的话,一炉能成丹十二枚。”

五味道长:“那好,轩辕派提供其中八味灵药,至于剩下的采药与炼丹之事则由成总与万变宗自己辛苦。每炉成丹十二枚,我轩辕派要拿走其中两枚,请问成总是否愿意?”

成天乐当即点头道:“万分愿意,感激不尽!只是十八味灵药中贵派提供八味,成丹十二枚却只拿走两枚,是不是少了点?”

五味道长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天真的孩子,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成总,已经够多了!我没想到你为人这么大方,连想都不想就答应了。本来还以为你会开口商量,假如就肯出一枚,我也会代表轩辕派答应的。”

五味道长同时又以神念解释了一番。炼制神丹可不是去药房抓药,开方子包一包就可以了。那十八味灵药缺一不可,轩辕派并未帮成天乐搜集完全,甚至连最后一味灵药都没听说过。其最难的是将所有灵药搜集齐全,但最有价值的却是成天乐手中的秘传丹方。

此种丹方当然是门派秘传,与宗门正传秘诀一样珍贵,五味道长自不会冒冒失失的开口求取。轩辕派是存了用黄豆换豆腐的打算,而且是只有成天乐才会加工的秘制豆腐,仅凭他们提供的黄豆还不行,还得添加很多其他的珍贵材料。成丹十二枚拿走两枚,报酬已经非常优厚了。

轩辕派不但擅于炼制外丹饵药,历代也搜集各种神丹妙药。各门各派有很多秘传丹方,轩辕派当然不可能都上门索取,但他们所炼成的灵药轩辕派大多都有,基本上都是用这种方式交换来的。千年以来,轩辕派却从未收存过陆吾神仑丹,如今有机会自然不会错过,更何况成天乐还补全了此神丹的服用方法和详尽的效用记录。

假如每炉成丹十二枚,成天乐只肯给一枚,对轩辕派来说也是可以接受的。因为他们可以采到那八味灵药,门下弟子擅长此道,已经会者不难,可他们却炼不成陆吾神仑丹。若是成天乐自己无法炼制,拿着丹方跑到轩辕派请人家去帮忙,那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成天乐也笑了:“前辈太客气了,我觉得你只拿走两枚挺少的,其实我已经很满足了。我只是一点好奇,那陆吾神仑丹虽然珍贵异常,但妖修服用才能发挥最大的灵效,贵派需要它干什么?如果只是收存的话,恐怕也不用那么多吧,而我想至少炼制十炉。”

五味道长轻轻摇了摇头道:“成总,你想的太简单了。别说你炼制十炉,就算炼制一百炉,轩辕派也愿意如此办理,就怕这个愿望难以实现罢了。”

成天乐不解道:“我想的怎么简单了?”

五味道长反问道:“恐怕没有人比你对这种神丹更了解,难道你却认为它只对妖修有大用吗?”

成天乐就一直没再坐下,此刻又躬身行礼道:“陆吾神仑丹对人间修士也有用,药效主要是强壮筋骨形骸。但各派修士皆有神通法力,自有防身护身之妙,一味追求此道并没有太大的意义,法力高超远远比筋骨强悍更能保护自己。

但对于妖修而言却有所不同,此神丹不仅能祭炼妖物原身,而且能最大程度的发挥与增强天赋神通威力,与其所修炼的玄丹化形之道相辅相成、相得益彰。所以此丹简直就是为化为人形、混迹红尘的妖修量身打造,说句不恭敬的话,让人服用简直太浪费。”

五味道长却连连摇头道:“成总此言差矣!你也清楚陆吾神仑丹只可服用九枚,为何自己还打算炼制十炉之多?”

这句倒是把成天乐给问住了,陆吾神仑丹不是随便可以吃的糖豆,成天乐已服四枚,自己顶多再需要五枚就够了。他炼制神丹是为了万变宗的妖修,某种意义上也是奖励大家的糖豆。于道阳早就说过这东西要怎样发挥最大的作用,刘漾河就是那么打算的。成天乐虽然没那种想法,并不代表陆吾神仑丹本身没这种意义。

五味道长又说道:“你方才所说,只是如何发挥陆吾神仑丹最大的效用,所以才会认为普通修士服用简直是浪费。天下灵丹之神奇,莫过于三梦宗的九转紫金丹,那丹方其实是石盟主当年从轩辕派得去的。我轩辕派有此丹方,正一门也有,千年以来却无人炼成。我师弟的儿子丹紫成急需此丹救命,求石盟主与其道侣韩紫英相助炼丹。

据我所知,石盟主当初炼制九转紫金丹并非是为了突破什么修为境界,就是为了一普通女子的青春年华,那九转紫金丹助益修行的灵效半点也没用上。丹紫成幼年服用九转紫金丹,也只是为了治疗先天不足之症、保其一命,至于修行中的福缘是后来的事。

陆吾神仑丹能强化形骸百脉,融贯腑脏神气,只要按你所述的方法服用或者与本身习练的法诀相配,就等于多修了一门护体神功啊,怎么能说没用呢?只是各派修士皆有神通护身,要想保护自己不必非得这样做,有别的更好的手段。

相比陆吾神仑丹的效用,得到它所花的代价未免太大了,所以没有必要去苦苦追求,有这番心血精力完全可以修炼各种神通法诀。可是在特殊的情况下,若有机缘能得到它,哪怕只能发挥其部分的效用,有些人也会不惜花大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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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3、畏天刑,肃然最无情

成天乐:“什么情况下?”

五味道长:“比如面对天刑之时!”

成天乐诧异道:“什么是天刑?”

五味道长微微叹了一口气:“天刑又称天刑雷劫,现在与你谈天刑还为时尚早。当修士度苦海劫求证出神入化之修为,再修至世间法尽头之时,便会迎来天刑雷劫的考验。至于天刑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只知其威肃而绝情,就算有莫大之神通,往往也会形神俱灭。

对于出神入化之修士,形灭的话还可以投舍重来,带着神识见知轮回重修;神灭的话那就等于彻底消散了,这一世就此了结,若还有传说中的来世,也与此生无关。所以修士最惧的就是神灭,据说世间大功德可消天刑伤神业力,但万人感念之功德谈何容易?这是天刑最厉害的地方。”

成天乐皱眉道:“若是对付伤神之力,陆吾神仑丹好像没有太大的作用,它倒是可以助人抵挡伤形之力。”

五味道长点头道:“是的,天刑既伤神又伤形,灭神之威最无情,但并不代表形骸炉鼎不重要。成总,就算让你带着神识见知重生,转世为人为妖或为草木,你有把握获种种机缘再度修成此生境界吗?更别提还能出神入化到达世间法尽头。”

成天乐想了想答道:“没把握,半点把握都没有。”假如一切从头开始,就算拥有种种境界感悟。也保留了他所知妖修正传法诀,以人的身份也几乎不可能再修炼成功。别的不说,山塘街石狸像中怎会还有那样一只灵体訾浩呢,又恰好融合了法诀神念。

假如他投舍为山野禽兽的话,倒是可以修炼这妖修之法,但哪有那么好的运气可以保证成功呢?比如一只小耗子,可能在还没长大之前就让猫叼走了,不仅有生存考验还有伤病之灾,就算有福缘重头开始修炼,可能连身受劫都过不去。诸般机缘再难得。

五味道长又点头道:“道理就在于此,虽然我不清楚天刑的究竟,但伤神形之力必然强大之极。若能增添一分自保之能也是好的,以神通法力防身,终于神气耗尽之时,说不定届时要凭形骸筋骨去硬抗,哪怕只能抵挡一丝威力,有可能就是成功机缘。有很多骆驼,恐怕就是被那最后一根稻草压死的。”

成天乐恍然大悟道:“如果原先有一成把握。服用陆吾神仑丹之后有一成半把握,尽管希望仍然很小。但也值得。……不过在我看来,增强自保之能,可不仅仅是服外丹这么一条路。假如花的代价太大,还不如想别的办法呢,潜心修炼增强法力也一样。”

五味道长看着他笑了:“了不得啊,了不得!”

成天乐有些纳闷的问道:“话说得好好的,前辈干嘛夸我?”

五味道长:“因为成总看得透彻,以你的修为坦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太不容易了。有很多事情。恐怕要等到度苦海劫之后才能看透,世间人不会都像你的。而且你说得到陆吾神仑丹付出的代价太大便不值,可是如果代价不大呢?不需要自己去采集灵药并费心炼制,有机缘就能求得,谁又会错过呢?”

成天乐:“是啊,那就看运气喽,有肯定比没有好。前辈也有服用陆吾神仑丹的打算。欲求将来对抗天刑雷劫吗?”

五味道长苦笑道:“我这一世想迎来天刑雷劫,希望渺茫得很。我虽已有脱胎换骨成就,但尚未到达苦海岸边,历苦海修得出神入化成就尚且渺茫。更何况修至世间法尽头呢?那天刑是一种机缘,不是想迎来就能迎来的。

就算此生有希望求证出神入化成就,历苦海之后到达待召飞升之前的这一段修炼路途,要比从修行之初直至苦海还要艰难。我说这些,只告诉你陆吾神仑丹在不同的人眼中可能有不同的用处。需要特别提到,它在西昆仑那些妖王眼中可能特别珍贵。”

成天乐连忙追问道:“西昆仑?今天各派同道在别有洞天中召开的法会,据说是此地的传统,叫东昆仑法会。我以前也听说过西昆仑之名,还以为它就是昆仑以西的地方,难道是另有所指吗?”

成天乐今天在五味道长面前就像个勤学好问的好学生,了解到很多以前没有听过的东西,不住的开口请教。五味道长没有直接回答,却问道:“像别有洞天这样的道场,成总见过规模最大的是哪里?”

成天乐:“当然是青城剑派的千柱道场,气象恢弘,就是人间仙境啊!”

五味道长:“你可知这样的洞天结界,为何又被称为小昆仑?”

成天乐一愣:“我不知道啊!难道还有大昆仑,就是您所说的西昆仑?”

五味道长:“不错,西昆仑又称昆仑仙境,并不是昆仑山以西之地,而是一处天成的洞天福地,方圆广袤万里。那里的景象与世间不同,自古有诸多修士飞升驻足,更有不少山野妖类散布修炼,还有各支散修与门派传承。其洞天门户在昆仑群峰之间,与昆仑仙境中央的瑶池相连。”

成天乐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昆仑仙境、瑶池,这是在说神话吗?”

五味道长:“它确实就是神话的来源!那瑶池既是昆仑仙境的门户,也是一道屏障,若无飞天之能根本到不了那里,若无脱胎换骨成就也几乎不可能突破屏障,除非是大神通修士相助携带穿行。”

成天乐:“您刚才说到自古就有修士飞升昆仑仙境驻足,难道飞升不是成仙,而是去了昆仑仙境吗?”

五味道长笑了:“这是一种误传,古时不像现代资讯发达,有很多小门派传人或散修之士,并不清楚何为飞升成仙。当他们有了脱胎换骨之能,依传说寻到昆仑仙境,晚辈弟子便以为是飞升成仙了。其实不然,他们只是进入了昆仑仙境那片天成洞天而已。”

成天乐追问道:“昆仑仙境那么大,那里到底有多少人啊?”

五味道长:“具体我也不清楚,据说至少有十万之众吧,但在万里方圆之内,也是散布得极广。而在那苍茫山野、就连一般修士都极少涉足之处,飞禽走兽则不计其数,也有不少妖修活动,脱胎换骨、修为强悍者被称为妖王。”

成天乐:“原来妖王是这么回事,猫在昆仑仙境,我还以为是指世间那些称王称霸的妖修呢。”

五味道长又笑了:“世间也有妖王啊,就像东昆仑也有修士,这人世中也有不少妖修,更有山野妖修不为人知,只要它们修为到了境界,一样也是妖王。就比如你万变宗,假以时日,门中未尝不可出几位妖王啊。”

成天乐:“哦,我明白了,陆吾神仑丹在那些妖王眼中,确实很珍贵,无论是不是为了将来面对天刑,都是非常有用的。”

五味道长:“成总刚才提到面对天刑,有一分把握还是一分半的把握,这个比喻并不恰当。那天刑玄妙,威力大小也不尽相同,谁也说不清有几成把握。我提到妖王,是因为世间还有一种天刑,叫做造化天刑。那些寿元长久的妖王最怕这个,而且听说造化天刑的伤形之力尤其猛烈。”

这回没等成天乐追问,他主动解释了什么叫造化天刑。有一些妖修,脱胎换骨之后往往寿元极其长久。而不论妖修还是人间修士,求证出神入化,理论上寿元就是无限的,但实际上却不可能无穷无尽。

不论是否修至世间法尽头迎来天刑雷劫,自古就有五百年天刑之说,此天刑并非是在超脱成仙时出现,所以也称为造化天刑。所谓五百年并非实指,它到来的时间长短说不定,有可能在百年之内就遭遇了,而有人可能过了千年之久也安然无恙。

据说在二十五年前,有人施展不可思议的大神通收去人间造化天刑百年,换取昆仑仙境中那些山野妖王不在两昆仑修士的冲突中捣乱,但是待到七十五年后,造化天刑依旧,哪路神仙也没有本事让它永远消失。

陆吾神仑丹既有护体神效,对于那些妖王自然是好东西了。就算不是为了应对造化天刑,它对妖修也有特别重要的价值,也许是它们所能得到的最好的外丹饵药。

解释完这些,五味道长的神念中又提道——

昆仑仙境与人世间千年以来以来互相隔绝,只有各大派掌门知情,连普通弟子都不清楚。只有修为突破脱胎换骨之境、欲寻广袤洞天福地清修之人,掌门才会告知这个秘密,或可飞升昆仑仙境寻找机缘。

但十年前两昆仑藩篱已开,如今已算不得什么秘密,各派修士往来,在人间皆守散行戒与共诛戒。但比较令人头痛的是那些山野妖修,就算能压服得住,但总以威势弹压也不是办法,也不能总是哄着捧着惯它们的毛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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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4、有规循,除弊防乱象

妖修混迹红尘自古有之,它们与常人无异很难发现。它们行事就算不违反散行戒与共诛戒,其习性、想法也与常人大不相同,有时令人哭笑不得甚至匪夷所思,保不齐就闹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乱子,处理起来很麻烦。

更有那居心叵测之士,暗中胁迫驱使与利用这些妖修图谋不轨,表面上看似没什么动静,却有极大隐患。区区一个狼妖车轩的事情,就能看出这种苗头了。东昆仑自古并无妖修门派,估计也没想过在现代文明社会中应对这种状况,而成天乐的出现,倒是让各位前辈眼前一亮。

假如有哪位妖王,就是要在这人世间公然建立妖修传承门派,是一件很令人头疼的事情,谁知道他们会搞出什么鸡飞狗跳的荒唐事来?而妖修传承还有一个最显著的特点,那就是不能指引入门,没人能指点一条狗修成狗妖,开启灵智的机缘是自悟的。

这样一来,在人世间立妖物宗门,其实就是聚集一批妖修搞团伙组织,要么集合一批早就认识的妖怪,要么就是寻找与召集那些混迹红尘的妖修加入。各种妖修出身不同的族类,天赋神通与修行特点也各不相同,很难建立一个有正传体系的真正意义上的宗门,基本上就是聚众壮声势的团伙。如果处理得不好,在人间流弊极大。

这也是千年未遇之新状况啊,没有人清楚真出现了这种妖修团伙会是什么样的,但是成天乐突然从苏州冒了出来,各大派前辈高人都觉得——如果世间有妖修门派的话,应该就是这样的!有高人特意给成天乐送天梯成全他的声望,这并非偶然。当然了,也得成天乐有那个本事登得上去才行,想扶也得扶得起来。

成天乐听见这些,才把近年以来发生的很多事情彻底想清楚。五味道长则笑呵呵的问道:“成总,明白了吗,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这么看重你?”

成天乐挠了挠脑门道:“前辈。我没那么大本事,只是误打误撞,在做自己的事情而已。”

五味道长:“你能把万变宗的事情做好,这就足够了!有万变宗在,若真有妖王欲在世间立妖修门派传承,你就是一种参照。否则凭空开口劝解说服。有些事情是说不清的。若正道不行、无规可循。必然邪魔蹿动、乱象渐猖。

恐怕没人比成总更清楚这其中的利害,世间很多妖物尽管修为法力有限,但天赋神通各异,若被人有意引入歧途,聚集起来控制驱使,是很麻烦的一件事。就拿那刘漾河来说,他本人只是一位所修法诀独特的大成散修,却敢在离逍遥派道场这么近的地方暗算你与年秋叶。

事情我也听说了,他驱使了一只玄龟兽和一只鹰。将它们天赋神通配合起来为恶,确实是防不胜防。那玄龟兽擅长在地底潜行,而那鹰妖就算不用神通法力,原身也可飞得极高极远,目力超绝可以监控各种动静,再加上刘漾河本人修为强悍。为祸就更巨了。若我猜的没错,他手中也应有陆吾神仑丹,若是以此诱聚妖修,更是流毒。”

成天乐听到这里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很感慨的问道:“前辈,您今天找我,说轩辕派可以提供灵药。难道是认为陆吾神仑丹在他手里不如在我手里。我也得有?”

五味道长哭笑不得道:“成总,你到现在才想通吗?我当然有这个用意!有些手段就算你不用,但你也得掌握,这才能控制住各种状况有备无患。另一方面。我轩辕派自古以来号称擅长外丹饵药之道、收存天下灵药,自然也希望存留一批陆吾神仑丹。就算我自己用不着,同门或后世历代弟子也有需要的,还能以之与各派同道结缘。”

成天乐再度拱手行礼道:“多谢前辈今夜一番点化,我明白了。各派高人寄予的厚望我不敢当,但万变宗的事情一定会尽力做好。按前辈您刚才的说法,我若去三梦宗求取生元杏,估计也不会有太大问题喽?”

五味道长露出了欣慰之色:“是的,应该是这样,石盟主只要拿得出来当然会给你,但也不会让你白拿。……老道今天话已经说得够多了,成总千万不要有什么压力,好好干就是了。我发现你这个人是混沌中自现清明,不需要刻意耍什么心眼,但有些手段还是要明白的。”

成天乐也只有暗自苦笑,明白?他当然明白!自从经历了传销团伙的教训之后,很多手段他早就明白了,更何况于道阳在那洞府里又给他上过一课,如何利用正传法诀和陆吾神仑丹搞妖修组织。而成天乐根本没动过念头,他只想做好自己的万变宗。

五味道长离去的时候,成天乐称谢不已,一直恭送到门外。然后他又召集訾浩等人讲了这件事,众人都惊喜万分。如此看来,炼成陆吾神仑丹大有希望。还缺最后一味灵药落雷金怎么办?成天乐打算等另外十七味灵药搜集得差不多了,再去找于道阳。那老蛤蟆既然炼成过陆吾神仑丹,肯定知道它是何物、可以在哪里采得。

成天乐在逍遥派别有洞天中名为静养恢复,可这一夜真没少忙活。第二天他就打算辞行了,临行前还要去看望病榻上的年秋叶,与她道个别。

年秋叶就住在不远的地方,散步两分钟就到了。门前的值守女弟子见成天乐走过来,当即笑着行礼道:“成总是来看秋叶师兄的吗?她一直在等您呢,无需通报直接进去,最里面那个大房间,敲下门就行,知秋师兄正在里面和她说话。”

各派修士门内的称呼很有意思,年秋叶明明是女的,而这位女弟子却称她为师兄,并非影视剧里常常听见的“师姐”。假如年秋叶比她长一辈的话,称呼通常是师伯或师叔,而非师姨师姑之类。这样的称呼并不代表性别,而是表示尊敬,比如过去的人们也敬称某些女子为先生。

同门也有长幼之序,假如是女子,长者可以称幼者为师妹,但幼者往往称长者为师兄。比如年秋叶就曾让成天乐叫她秋叶师妹,不仅说的是年纪,叫起来也觉得亲近。假如成天乐在叶知秋面前,叫叶家姐姐也未尝不可以,正式场合的话通常还是应该叫师兄;但他们并非同门,一般称呼为叶知秋道友便是。

成天乐走进这处套房,外间设有香案、剑架以及会客桌椅,里间的门虚掩着。他轻轻敲了两下,就听里面叶知秋的声音道:“是成总吗?你终于来了。……秋叶,你不要起来,伤还没好呢,成总又不是外人。”

成天乐闻言赶紧推门进去道:“秋叶师妹好生躺着,你被震伤了腑脏又受了毒伤,需要静养,不必起来说话。”

年秋叶披散着长发,穿着一身白衣,靠着一个垫子正坐在床上,闻言也就没有起身相迎,只是有些娇羞的答道:“那秋叶就失礼了,成总请坐。”

叶知秋正坐在床边,床头的另一个座位是空着的。成天乐便坐了下来,看着年秋叶并没有开口说什么,目光平和温润带着抚慰之意。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年秋叶忍不住就想起当初在那雪山洞府中醒来时的情形,脸颊不禁有些微微发烫,垂下眼帘一指床头放的一个木匣道:“这就是我说过的合叶莲,听说你想炼制至少十炉陆吾神仑丹,这一匣应够三炉之用。”

叶知秋在一旁解释道:“秋叶师妹醒来后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成总有没有事?昨日领罚后回来交代的第一件事,就是求师门帮成总收集这合叶莲。我逍遥派虽有收存,但也没想到会有这种用处,一次无法提供太多。

但逍遥派每年都有采集,目前可以提供这些,等到今年秋后还可以再给成总送去一匣,但要想足够炼制十炉神丹之用,恐怕要等到明年秋后才能收集齐全了。我听说成总其余的灵药也未采齐,这一匣合叶莲先拿去用着,应该不会耽误成总的事情。”

成天乐赶紧起身道:“多谢秋叶师妹,多谢知秋道友,难为你们费心了!当然不耽误,其他的灵药远未收集齐全,有些灵药尽管知道去哪采取但也要等时间,今年之内能开始炼制第一炉就是万幸了。……我说想炼十炉只是计划而已,还不知多久才能实现呢。此灵药珍贵,这些就令成某感激万分了,怎敢全部问你们要?要不然告诉我去何处采集,我命万变宗门人自行去寻找。”

年秋叶语气仿佛有些不满的说道:“我说过,你需要的合叶莲都让我来搜集,说话当然要算数。别处有没有合叶莲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它种植在我逍遥派道场的药田中,成总派万变宗门人跑到那里去采药合适吗?如果你想帮忙的话,就自己来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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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5、慕如何,相思且相思

听两人如此言语,叶知秋赶紧站起身道:“成总,你和秋叶师妹聊,我有事先出去一会儿。”

她走了,顺手还把门给带上了,屋里只剩下了成天乐与年秋叶,两人之间一时竟然又沉默了。其实以大成之心境倒也不用开口多说什么,有事发神念就行了嘛,就算不用神念心印,也能感受到彼此的神气。

过了一会儿,还是年秋叶幽幽开口道:“你这就要回苏州了吗?”

成天乐:“是的,这一趟出门时日不短,又发生了很多事,我当然要回苏州处理。”

年秋叶:“你的伤势无碍了吗?我记得当日的情形很危急,不知道你伤得有多重,谢天谢地,你的确没有大碍,否则秋叶不知该怎样自处。”

成天乐:“我这身子骨抗折腾,已经没什么事了。倒是秋叶师妹所受的伤,需要好好调治不可心急。”

年秋叶低下头道:“成总,我是不是太娇弱了?”

成天乐呵呵一笑道:“以前的你确实娇贵了些,也自傲了些。但现在可不是了,否则怎能够孤身上高原雪山?但此时该静养就要静养,不要逞强,就算你已修为大成,该坚强之时坚强,该娇弱之时还是娇弱的。”

年秋叶:“我是说和成总比。”

成天乐:“干嘛要和我比呢,某些方面,你就把我当成妖怪得了。”

年秋叶终于扑哧一笑道:“你不是妖怪,你的传言中的妖宗!”

成天乐在这里坐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去,带着那一匣珍贵的合叶莲。年秋叶靠着床望着他的背影一时之间竟有些怅然失神,再见到他时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说,可又不知从何说起。这时叶知秋走了进来道:“师妹,他就这么走了吗?”

年秋叶:“他此番奔波万里,遭遇了那么多凶险,已经如约将我送回了逍遥派。耽误了那么多事情,当然要回去处理。”

叶知秋:“我还以为他要等到你伤好之后才走。”

年秋叶:“他一进门就以神识查探了我的伤势,我只需静养一段时间便可无碍。”

叶知秋却说了一句:“你所受的内伤与毒伤。只要静心调养便能痊愈。已回到逍遥派道场中,治这伤自然没问题;可是伤好之后,相思病恐怕要落下了。”

这本是同门之间开玩笑的话,年秋叶却轻叹一声道:“相思且相思!想当年我少不经事,自负秋叶仙子之名,对我心生仰慕者不少。但结果又如何呢?徒惹人相思而已。他人慕我我如此。我慕他人又何妨?有相思便有相思,可能是憾事亦是幸事。”

叶知秋仿佛在琢磨她的话,似是自言自语道:“相思且相思,师妹,你这确是大成心境,既如此,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年秋叶又靠在床上默默的出神,等她回过神来,叶知秋不知何时已经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年秋叶悄悄从枕边摸出来一枚玉佩,正是青城剑派的邢秋赋托成天乐转交给她的。

其中留有邢秋赋的秘信,不到大成境界无法读取。年秋叶破妄大成之后,旋即遇袭受了重伤,直到此刻才有机会拿出来研究。她和邢秋赋之间自有约定的暗记,勉强运转一丝刚刚凝聚的法力。就听见了邢秋赋说的一句话——

“秋叶师兄,那成天乐果然好人才!连师妹我都颇有几分动心。你若无心,我便有意。若非师兄之道侣,可否为小妹牵红线之缘?”

年秋叶愣住了,没想到闺蜜竟给自己留下这样的讯息。成天乐到青城剑派不是为了追查她的行踪吗,究竟又做了什么事情惹得邢秋赋动了春心?她不禁自言自语道:“你这小妮子,想得倒挺美!”

说完之后又叹了一声。心中暗道:“成天乐啊成天乐,你那副傻样,还挺招人的!”

……

成天乐从年秋叶那里出来,转身去找梅兰德。却恰好迎面看见梅兰德走向他所住的静室,冲他招手道:“成总,我正要找你呢。”

成天乐:“我也正想找你打声招呼呢,我这就要回苏州了,你是去苏州玩几天还是要办别的事?”

梅兰德:“多谢成总令我开了这番眼界,什么事也没有这里的事重要,我正想和成总回苏州,也结识万变宗诸位同道,正好还有事想找你商量呢。”

成天乐:“我也有事找你啊,上次在青城山匆匆见面,有些事情来不及办妥,那座宅院,你究竟想如何处置?”

梅兰德:“我正想与你细谈,还有两件事求你呢。”

成天乐:“你上次在青城山不是说一件事吗,怎么今天变成了两件?至于想进千柱道场参观,昨日已将你引荐给青城剑派护法马梓轩,将来你便可自行去拜山。”

梅兰德拉住他道:“说的不是这件事,我们进屋细谈。本来昨晚上就想找你的,可你接连有客人,一直聊到了后半夜,我也不想多打扰你休息。”

成天乐又被梅兰德拉进了屋中,坐下之后道:“神神秘秘的,还不让别人听,你到底求我什么事?”

梅兰德:“还记得上次我怎么借你的宅院吗?”

成天乐:“你借我的画卷看了三天。”

梅兰德:“我还想再看看。”

成天乐笑道:“可以啊,但在这里不太方便,等回苏州再说。如今这画卷已被我祭炼,不得我的邀请,你进不了那画卷中的世界。我知你想印证修行,以你我的交情,我当然也不会藏私,会尽量展示它已知的神奇。”

梅兰德一拍他的肩膀道:“多谢老兄,那宅子送你了!”

成天乐被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别别别,你这一巴掌太值钱了,我可不敢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说好了从你手里买,就是要买的。”

梅兰德:“你把我叫到逍遥派道场、结交昆仑各派修士,又有幸听闻东昆仑法会,这场大福缘造化又价值多少呢?”

成天乐:“这就是你的福缘,于我只是打个电话的功夫。假如我想去哪里开个会,你给我弄到一张请帖,凭的就是人情也不花一分钱,难道我还要给你两个亿吗?”

梅兰德沉吟道:“成总做事还真讲究!我那套宅院的价值想必你也清楚,其中也有造化玄妙之功,你送我这场造化,我也应该送你。”

成天乐:“说的不就是么,那宅院中的布置可不是一般人花一般的功夫能做到的,这些你就别跟我算钱了。我谈的只是房地产本身的价值,已经是占你的便宜了。”

梅兰德:“如果就这么谈,我也估过价,朋友之间就不来虚的了,算你一亿八千万。”

成天乐:“这些我们在青城山已经谈过了,但我一次拿不出这么多,假如分十年付的话,应该还是可以的,至于利息,你看怎么算?”

梅兰德笑了:“别着急啊,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还有第二件事想求你。假如成总能够答应,你我各取所需,这笔账连本带利都不用算了。”

成天乐又是一愣:“什么事?”

梅兰德:“我听说成总在炼制一种神丹,名叫陆吾神仑丹,假如炼成第一炉,我想求得一枚。”

成天乐惊讶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梅兰德眨了眨眼睛道:“在青城山,成总自己告诉我的啊,难道你忘了?你对我提起了刘漾河,说那人修炼很强悍的铁瓦金舍诀,又服用一种叫陆吾神仑丹的饵药相助,很难对付。成总这次就是被那刘漾河所伤,可见此人确实厉害,那神丹也的确玄妙。

我本来不太了解外丹饵药之道,可是昨天听五味道长一番**,也是茅塞顿开如入一片新天地。既然知道成总在炼制此丹,当然想求福缘,我也不贪求,只需一枚,但想尽快得到。只要成总答应,那座宅院你就拿去,我们别再谈什么价钱了,我还求之不得呢!”

成天乐却摆手道:“不对不对,我在青城山只提到了刘漾河和陆吾神仑丹的名字,可没提到我也在炼制,更没提到它的具体效用。你居然肯花这么大代价来换取一枚,必然还清楚了其他的事情,到底是听谁说的,訾浩吗?”

梅兰德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道:“确实是从訾浩道友处得知。”

成天乐骂了一句:“一猜就是他,这只既嘴碎又爱得瑟的耗子!”

梅兰德赶紧解释道:“也不能责怪訾浩道友多嘴,成总上次提到时我就留心了,这次听五味道长**时又想了起来。今天上午你出门的时候,我特意找訾浩道友聊天。他以为你已经跟我说过了,被我言语之间设套问了出来,他自己还蒙在鼓里呢。訾浩道友虽然聪明伶俐,但老弟我可是老江湖了。”

成天乐:“原来如此,和你斗心眼,訾浩确实嫩了点,我就没见过谁比你心眼还多的。我只是有一事不明,既然你已知陆吾神仑丹的效用,为何要花那么大的代价换取呢,究竟想做何用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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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6、玄牝成,待期兴诸事

说话的同时发过去一道神念,介绍了陆吾神仑丹详细的药效和服用方法。假如是昨夭以前,成夭乐一定会告诉梅兰德,此神丹只对妖修有大用,其他入服用则是浪费其主要的灵效。但经过昨夜与五味道长一番长谈,成夭乐倒不这么想了,可他仍然有些奇怪,梅兰德要陆吾神仑丹千什么?

梅兰德却反问道:“你觉得我花的代价大吗?你有没有算过,那一枚神丹究竞值多少钱?你要投入多大的成本才能炼成一炉?”

说实话,这个问题成夭乐还真没仔细想过,此刻皱着眉头琢磨了半夭才说道:“你倒把我问住了,这东西确实很值钱o阿,但是算不清。如果没有那个机缘又没有那个本事,花多少钱也炼不成o阿。”

梅兰德:“所以今日我就是来求这个机缘的,成总肯不肯给?”

成夭乐:“可以倒是可以,只是你得等,我还缺一味灵药没找着,名叫落雷金,你如果能打听出什么线索来也不妨告诉我。就算一切顺利,也要等到年底才能炼成第一炉了。但请你实话告诉我,要这神丹究竞何用,难道是想强壮筋骨形骸吗?”

梅兰德叹了口气道:“不是为我求的,是为我师父。假如那宅子就是我自己的,说送你也就送你了,可宅院是师父给的,我不好白白的拿去送入情。我师父他老入家已经一百多岁了,自幼习武功夫非常好,几乎已可以武入道。

前些年他受了伤,地气宗师秘法修炼突破神念合形之境的边缘却功亏一篑,前几年为了帮我剿清宿敌,修为又受大损。如今虽然伤势已无碍,但我总想他老入家过得更加逍遥舒服,就算还有一线机缘能够在有生之年突破大成,我也会尽量提供一切帮助。”

成夭乐:“原来如此,你拿陆吾神仑丹去孝敬恩师,我当然无话可说。只是陆吾神仑丹的药效你已清楚,似乎不太对路o阿!”

梅兰德:“我师父不是妖修,我让他服用陆吾神仑丹的目的,可能与一般的修士助益修行不太一样。但此物毕竞有洗炼、强健形骸之妙,只要有这么一丝作用,为了他老入家我也会不惜代价的。”

成夭乐:“好,我明白了。等我炼成第一炉陆吾神仑丹时,便立刻告诉你。那座宅院对于万变宗的价值也很难用钱来衡量,我觉得一枚少了点,要不给你两枚吧?给老入家服用这种神丹还是该谨慎点,我建议你自己先服一枚,仔细体会化转灵效之妙,你师父与你修的是同一种法诀,你该知道怎样让他以最佳的方式服用化转。”

梅兰德忍不住又拍着他的肩膀道:“老兄o阿,你这个入,入缘没法不好o阿!”

成夭乐:“此话怎讲?”

梅兰德:“我原先认识你的时候,认为你很缺心眼。可是今夭到了逍遥派一看,那么多同道修士,几乎都给你面子、感念你的入情。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大器夭成,你根本不需要动太多心眼。”

成夭乐笑了:“你想说我傻入有傻福就直说,我与你,可能是两种极端。”

梅兰德:“还真是这样,我自幼出身于江湖世家,学的是各种手段,若论门槛心机,还真没多少入够我看的。可是我这样一个入,却能与成总有如此交情,也足见成总你的入缘没法不好o阿。

实话实说,假如是碰见别入,我自会想各种办法求取神丹,能弄到得越多越好。但在成总这里了解到此神丹的详情,反倒不敢折福多求了。一枚就是一枚,你千万不要多给,我在苏州可就那么一栋宅院。”

成夭乐:“那就一言为定,今夭我们就回苏州,回头就把转让手续办了。”

梅兰德笑了:“我真喜欢和你打交道,做事情不仅讲究,而且千脆直接。好!今夭就回苏州,这两夭就办转让手续,转让和中介费用也是我出,你千万别客气。”

……成夭乐与訾浩、黄裳、甄诗蕊、胡卫华还有梅兰德一道,当夭下午就回到了苏州。那座宅院从此就过户到苏州园林风景研究会的名下,成为万变宗的宗门道场。梅兰德用一座宅院,为他师父刘黎换取了成夭乐尚未炼成的一枚陆吾神仑丹。这只是一句承诺,但梅兰德信得过他,先将宅院拱手相送了。

成夭乐也觉得不太好意思,除了答应梅兰德的两个请求之外,又做了一个决定。梅兰德将来就是万变宗的客卿长老,可zìyóu出入万变宗宗门道场,宅院里也有他的修行静室,想来住就来住,仍然如同自己的宅院一般。

梅兰德非常高兴,连声称谢,宅子虽然送给成夭乐了,还等于是自己的一样。反正有那么多间房,就算他住,有一间静室足矣,还得了个万变宗客卿长老的身份。回到苏州之后,梅兰德就住在宅院中,他对成夭乐麾下这些妖修们很好奇,每夭都请各种妖怪饮酒聊夭。

回到苏州的第二夭上午,成夭乐便叫来总管訾浩,护法兑振华、甄诗蕊、黄裳,召开了一次宗门内部会议,商量万变宗正式成立的种种事宜,以及宗门道场的凿建计划。这座宅院的整体格局非常好,否则成夭乐也不会一直想把它买下来而不想另寻别处,但做为一派宗门道场,还需要进行很多细节上的布置。

前院那座假山屏风,已有汇聚夭下山川灵枢之妙,就以从河里挖出的那块刻有吕祖百字碑铭的石头为阵枢,嵌放在假山之前布下一座大阵。发动之时,假如是擅闯道场之入,如入千岩万壑,无论怎么走都是无穷无尽的山川。而万变宗的值守弟子可在运转阵法的同时袭击闯阵之入。

宗门道场就算不是小昆仑洞夭,也必须有一个起到掩饰和守护作用的屏障,这座法阵以原先的假山为基础,又增加了一番变化可于道场内操控,就取名万变大阵。

古宅的后园也需要增添一些布置,除了原先以池塘和假山为主体的灵枢法阵,外围还要打造一个迷踪法阵,仍依托那地气灵枢大阵的玄妙,以御神之道凿建,恐怕要辛苦兑振华、甄诗蕊这两位大成妖修了。在商议事务的时候,成夭乐也以神念向他们讲述了自己此番上川西高原对御神之道的印证及感悟。

在中庭的内堂,要布置一片彩龙鳞壁,这件事倒不着急,可以放在整个计划的最后去完成,届时恐怕需要成夭乐亲自动手。这种洞夭法宝的祭炼之法,成夭乐虽有一丝体会,但目前还没有完全吃透玄妙,将来祭炼的过程也是一种修行印证的方式。

虽然陆吾神仑丹暂时还无法炼制,但要提前做好一切准备,只要灵药齐全随时可以开炉,当务之急,就是要布置一间炼丹房。炼制这种神丹,不是随便找个地方安放丹炉就可以,想当年于道阳的炼丹之所,是在那山腹深处,布阵为丹台才能安炉立鼎。

至于这座宅院里,其实地方早就有了,就是后园那座地气灵枢大阵中。经过商讨,这炼丹房设计的非常巧妙,就是在那顶端有凉亭、树木古藤覆盖的小山丘内部。将那座假山掏空,不影响后园中的其他景致,工程上有一定难度但对于这些妖修来说也不算太费事,众妖可以轮流施展法力出手,就算完成宗门任务。

真正难的是丹台的凿健以及丹炉的安放,将由甄诗蕊完成炼丹房有左右两个门户,沿着那假山半月形环抱的山势。这门户是看不见的,以御神之法融入自然的景观中,假山还是保持原貌,知其玄妙者才能出入无碍,门户的打造由兑振华完成。

欲速则不达,需要时间慢慢来,成夭乐的要求是今年冬至之前将炼丹房凿建完毕,随时可以开炉炼制神丹。要说炼制丹药,众妖之中以甄诗蕊和南宫玥最为擅长,届时就由她们一主一辅来负责。要想顺利炼成,不能一上手就是陆吾神仑丹,此道也讲究循序渐进和手法经验的积累,前一阵子炼制寒针翠燃香就是一种积累。

宗门道场的建立诸事待兴,今日且做出一个整体规划。从陆吾神仑丹,又谈到刘漾河以及该怎么对付刘漾河,成夭乐也转述了五味道长说过的某些话。刘漾河在淝水的行刺堪称完美,假如不是碰见成夭乐这位与众不同的修士,恐怕就让他得手了。

刘漾河难以对付的地方,不仅仅在于他铁瓦金舍大成与服用了陆吾神仑丹,最令入头痛的是他驱使了不同的妖修,利用他们白勺夭赋神通配合出手,令入防不胜防。其实成夭乐也能做到这一点,但他却不会像刘漾河那么千,因为不希望身边的妖修涉于险地。

比如那夜的一战,玄龟兽就受了重创,刘漾河只是让那妖修偷袭,但并没有顾忌其安危,如果玄龟兽偷袭不成的话那是它自己没用。以成夭乐的习惯,还是喜欢布阵出手,尽量避免伤亡。众妖修行不易,拥有已超脱族类的成就,若无万分必要何必斗法拼命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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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7、再回首,谁可小觑

提起刘漾河的那只鹰很难对付,訾浩有些愤愤的说道:那刘漾河驱使飞禽在天上充当耳目,我们也有会飞的!谁怕谁啊?”

成天乐:“你在说谁啊?”

訾浩:“沐冷芸啊,如今她也是万变宗南京分舵的几名弟,就是一只飞禽成妖。”南京众妖精中,那沐冷芸如今已知其确切的原身,是一只俏丽可爱的小八哥。

成天乐瞪了他一眼道:“你想让一只在南京城里成天逛购物中心、美食广场,就爱叽叽喳喳的八哥妖,去对付雪山高原上的鹰,这是要送菜上门吗?”

訾浩嘟囔道:“我又没说让沐冷芸去对付刘漾河的那只鹰,就是说我们这边也有会在天上飞的嘛!其实沐冷芸的天赋神通也很特别啊,她会学舌,什么人说话都能学得惟妙-惟肖,运转法力配合,有时候就连神识感应都不好分辨。······那只鹰很厉害吗,难道它还能是灵禽毕方的对手?”

成天乐:“你是说毕明俊?那只毕方已玄牝妖丹大成,说句实话,我们这些人若是单打独斗,谁也不是他的对手!上一次查出他的行踪以及隐秘的修炼之地,正打算等我玄牝大成之后,布阵设伏将之拿下。没想到因急事出了一趟门,自己却中了刘漾河的埋伏暗算。”

黄裳说道:“刘漾河那只鹰自然不是毕方的对手,可是毕明俊与我们也是敌非友啊。訾浩总管的意思是将来收服这只灵禽用以对付刘漾河,可那毕明俊已玄牝大成,且不说有多难对付,若将来不知悔改、心境未得重证,就算他想拜入万变宗,成总也不会答应的。”

成天乐:“是的,我没把他当毕方看,只是想把当年的毕明俊抓回来,将那些客户的钱连本带利都给还了。至于妖修之事那就以妖修缘法来解决,让一位大成妖修悔过,可不仅仅是胁迫驱使那么简单,否则我们又与刘漾河有什么区别?当务之急还是想想怎么对付灵禽毕方吧,先得拿下他再说。”

兑振华插话道:“按原先的打算,成总与甄护法皆玄牝大成之后,我们可以结阵设伏,花膘膘和石双这两位高手在阵中也很重要。可是成总走后,这一虎一狐几乎同时闭关了,我特意把吴贾铭派到南京主持分舵事务。

他们俩修炼多年功力深厚御形之道早已圆满,其实早在寻找破妄门径,只是迟迟不得机缘堪破。前不久得到成总的一番点拨,皆入化妄修行,就不知道此番闭关能否破妄而出?假如能成功的话,我们再对付毕明俊不说万无一失也是十拿九稳。”

甄诗蕊沉吟道:“花膘膘一番逃遁又被擒回苏州,被訾浩总管一顿折腾,又到南京处理妖精团伙之事心境经历重新洗磨。那石双当年所行有失,被丹紫成道友一番教训,后被成总解救也算是了悟了前因。他们的功力俱足,曾缺少的就是这般机缘,此番闭关应破妄有望,而且很可能是双双破妄大成。”

訾浩眉飞色舞道:“假如是这样的话,我万变宗连成总在内,可就拥有五名大成修士了!”

成天乐闻言心中一动,莫名又想起了叶铭在别有洞天中夸他的话,讲的就是身边众人的大成机缘。成天乐本人的修为且不论,他甚至并没有扮演传法上师的角色,但是他的出现以及在与他打交道的经历中却促成了很多人破妄大成。

这对于绝大多数修士来说,是一世修行难以逾越的关口,对于妖修则更是艰难,成天乐这个人却自然而然有如此染化之妙-,如何不令人惊叹?成天乐一直以为自己的实力还很弱小,当初确实是这样但如今蓦然回首,万变宗已经令天下各派不可忽视了。

他们总共才几个人?正式门人名单总计:成天乐、訾浩、兑振华、甄诗蕊、黄裳、吴燕青、吴贾铭、无用、盛龙、刘书君、张潇潇、南宫、花膘膘、石双,再加上一只尚未化形成人的小猴儿,也只有十五名。南京分舵中,还有火龙果、果冻、林小果、公冶欣、沐冷芸、翠翠、唐乖乖等七位记名弟。

假如花膘膘与石双不久后皆能破妄大成,在十五名门人中,就将有五名大成修士,这个比例绝对是惊人的!仿佛成天乐结交的都是精华中的精华,而他当初认识这些妖修的时候,几乎都是在有意无意之间,其人简直就像一块玄牝大成的试金石啊



目前的万变宗其规模不算大,但实力已不容小觑,虽不能与世间传承大派相比,但在一般的小宗门眼中,成天乐简直就是个奇迹。比如青城剑派近代传承凋零,在邢度则手中才重新兴旺,百余名弟坐拥千柱道场那人间仙境,如今也不过只有三名大成剑修。

但是拿邢度则和成天乐相比,既不公平也不恰当。人间除了青城剑派,还有其他的各门各派传承,邢度则不可能将所有的才俊精英都收入门下。而东昆仑并无妖修门派,成天乐开一代风气之先,这本身就是一种大福缘。

成天乐这里正思忖着人世间的事情,兑振华在那里考虑的却是宗门内部事务,闻言亦开口道:“若说大成有望,除了花膘膘与石双之外,目前能看见机缘的还有三人,只是不知他们能否堪破门径、将来破妄成功。其中玄妙-没有什么概率可言,只看修行缘法。”

黄裳闻言微微叹了一口气没有吱声,甄诗蕊微笑着说道:“黄护法,众妖出身不同的族类,个人的修为行止皆有其风格。依我看,你的大成之望是最为明晰的,将是功夫俱足水到渠成之路,破妄之时倒未必很艰难,只是此前的功夫不容易到地步。”

成天乐对门中妖修的根基多少心中有数,他也认为黄裳很有玄牝大成的希望,不能说黄裳是最快的,却是看得最清楚的。听见黄裳的叹息,成天乐便讲了青城剑派邢度则的经历,虽然黄裳是妖修,但大成机缘和修证道路也许是类似的。

黄裳闻言没有再谈自己,而是问道:“还有另外两人是谁?”

成天乐叹道:“吴燕青的状况,我上次已经说过,他当初的修为境界与黄护法不相上下,却一直停滞不前,修为难得精进,如今恐怕无用都快赶上他了。此人不知有何心结未曾开解,堪不破化妄门径,御形圆满都未到地步。就算将来能入化妄之门,恐怕也找不到破妄之道。他这一线机缘不知在何处,若能点透的话,倒也未尝不可玄牝妖丹大成。”

訾浩好奇的问道:“那还有一个人呢?”

成天乐与三位护法都不说话了,皆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訾浩。訾浩突然反应过来,摸了摸脑门道:“你们难道说的是我吗?”

成天乐好气又好笑道:“不是说你又说谁呢?訾浩大总管!刚才说的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多少能明白,只有你嘛,破妄大成的机缘何在,谁也搞不清楚啊。但此事不可勉强,空想空求也没用,且好好下功夫吧。”

訾浩与成天乐是同时开始修炼的,而且最初的修证路途几乎是完全相同的,他的运气是最好的,享有的条件也是最便利的。成天乐已经帮他打通了以灵修之身求证玄牝妖丹大成的路途,从南京回来后,訾浩一直在重修法诀,目前已在印证御形之道,却尚未圆满无碍。訾浩究竟能否突破大成,假如大成的话又是怎样一番机缘,却谁也说不清。

但有一点是明确的,他现在这个样恐怕不到火候,至于应该如何指引其门径还真不好说,修行有成有不成,这是谁也没办法勉强的事情。

訾浩应该有大成希望,却总感觉在哪里差了一点什么。

接下来这段日,除了正在闭关的花膘膘和石双,万变宗众妖都忙了起来,开始按照宗门道场的规格,布置与凿建宅院中的器物与景致。梅兰德恰好在这里作客,还顶着客卿长老的名头,本身又有大成修为,总不好意思不帮忙吧?没有他人比梅兰德对这座宅院更了解,他出手起的作用反而是最大的。

忙碌之中未免感觉人手不足,在五一劳动节小长假期间,还把南京众妖精叫过来了。一方面是帮忙打个下手,另一方面也是让他们熟悉将来的宗门道场。成天乐身为领导当然要以身作则,也参加了不少凿建工作。但一些简单的粗活众妖怎么可能让成总伸手,基本上需要用到御神之道而人手又不足的时候,才会让成天乐亲劳。

所以大部分时候,成天乐都在那中庭二楼自己的静室中修炼,万里奔波结交各派修士,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也需要好好消化一下此番出游的感悟心得。这段时间,也难得能在画卷世界里与小韶畅然携手同游,开始试炼那欲乐双运道秘术,妙-不可言真不可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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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8、十二时,法阵自转

小韶听说了成天乐此番出门的详细经过,也为他的惊险遭遇后怕不已,开始操心起一个问题来——将来再遇到刘漾河怎么办?可她着急也帮不上忙啊!

虽然刘漾河说不再找成天乐的麻烦,可成天乐并不打算放过他,将来必然还有一番冲突。若是正面冲突,成天乐倒也不必怕了刘漾河,万变宗中的高手已不少,就怕是突然遭遇。而且成天乐与刘漾河不一样,万变宗虽然有众多妖修,但成天乐并不想让他们无谓涉险;刘漾河却不同,他会胁迫驱使妖修做出各种事情来的。

成天乐以后还会出门的,总不能带着一大票妖修结成阵式招摇,那就不是一派高人修士而成了黑社会老大了。除了要小心留意刘漾河的行踪线索之外,还得做最坏的打算有应对之策。成天乐则劝小韶宽心,同时也暗自思忖,如果一对一遭遇刘漾河,是否有把握对付?

想来想去,他突然想起了在栖霞山看见石野以青冥镜镇住丹紫成的场景。他对付刘漾河与石野运用青冥镜有什么关系,他也不可能有石野那么大本事啊?但是当时有一幕令他印象很深刻,那就是青冥镜背面镂刻的十二时神兽化为光影,竟隐约结成了一座法阵。

成天乐当时以为是他所擅长布置的四神十二时大阵,仔细观察有相通之处但也不尽相同。最特别的是,石野并不是叫了十二个人来布阵施展,就是直接运转了法器的妙用,等于一个人布成了一座大阵。

成天乐还想起了在青城剑派时邢秋赋说过的话,青城剑派的独门剑诀——裂刃飞虹术,自古赫赫有名,其威力不亚于正一门的神宵天雷术,只有大成剑修才能习练。此术修炼到最高境界,只需一人一剑,剑气便可化为青城剑仙大阵。

成天乐又想起了自己的飞电石手串。也是以十二枚珠子串成,假如使用御神之道,将这种四神十二时阵法灵枢赋予法宝之中,能成功的话,挥拂尘祭出飞电石也能布成一座大阵。虽然不如叫十二名高手布阵那么强大,但单独一人也能发挥出更玄妙的威力。

目前他虽有这个想法却很难实现。原因是修为境界未至。简单尝试了一下就知尚不可能成功。小韶也帮他一起分析,认为要在真空境界中,才能悟透那无中生有的法宝玄妙手段。法阵本是不存在的,那手串不过是十二枚珠子而已,如何凭空赋予这种妙用并在斗法时运用,恐怕要在真空劫考验过程中才能掌握。

修炼御神之道,这画卷里的姑苏世界是极佳的所在,在祭炼这件神器的过程中,也等于在赋予这片天地自己的情怀。它不仅是画卷里的姑苏。从现在开始,也是小韶与成天乐的姑苏。

成天乐又一次暴露了脑袋里缺根筋的特点,尽管将四神十二时大阵融入飞电石的妙用,以目前的修为尚难成功,但他已经开始这么做了。过程本身也是修炼,并不专指最后的结果。他每日在画卷世界中修御神之道。小韶妙享那欲乐双运道秘术。

欲乐双运道中的四种喜乐成就欢娱难言,但最终求证的清静真空光明境界,恰恰就是成天乐的修行中要面对的下一步考验。欲速则不达,且去好好享受其过程。

除了谈到怎么对付刘漾河以及成天乐的修炼探索,小韶还说了一句话:“那位年秋叶姑娘,你什么时候能介绍我认识啊?”

成天乐呵呵笑道:“真没想到,你居然对她感兴趣。画卷之秘。我目前还不想让太多人知晓。”

小韶:“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也不一定非得认识她,你既然没有想起来,那也就不用多想了。我也觉得你拥有这幅画卷的秘密。暂时还不太适合让更多的人知晓。”

成天乐:“你一提这茬,过两天还真要介绍一位朋友给你认识,他以前也进过这画卷世界,就是我说的梅兰德。”

小韶:“好啊!这个人是江湖老手了,成就也与众不同,将来该怎么对付刘漾河,你也许可以向他多请教,他的心眼应该比你多多了!”

万变宗众妖忙了半个多月,首先完成的是后园小山内部的炼丹房。紧接着在梅兰德的主持帮助下,又以后园已有地气灵枢法阵为依托,布下了一座平时并不发动的迷踪大阵。当后园的凿建完成之后,成天乐特意将梅兰德请到了假山凉亭之中,取出画卷道:“兰德老弟,我答应过你再入画卷一观,这么多天你也没催我,倒是我先来找你了。”

梅兰德笑道:“成总很忙,我既然在此作客也不能不帮忙;总得等个清闲的时间,再安安心心好好领略那画卷世界。今天终于清闲了,刚想开口,成总就把我请来了,多谢费心!请问这幅画如今又有怎样的神妙,该如何入境观之?”

成天乐:“当然已有所不同,此次我陪你一道进去。”话刚说到这里,在前厅值守的盛龙就在后园门前禀报——淝水知味楼的使者来访,有东西送给万变宗。

来者是连云派弟子陈子君,成天乐干脆就把他请到后园假山凉亭中品茶,将那幅画卷又暂时收了起来。陈子君送来的东西很特别,不是法宝但也不是普通的器物,是一种能够激应灵引的东西,竟是那玄龟兽被斩下的半根长舌加工而成。

那日叶知非赶到湖边战场,不仅救走了成天乐和年秋叶,也把地上散落的所有东西都带回了逍遥派,最重要的就是那半根长舌。叶铭找成天乐商讨过刘漾河的事情,觉得刘漾河既不好对付但又不能放过,最难的是怎样追查其行踪线索。

成天乐提到那受伤逃去的玄龟兽也是线索之一,叶铭就想起了这半根长舌,回头他就找知味楼的各派高人帮忙想办法。各门各派弟子修为未必都很高明,却有不少独特的手段,大家各出主意,最后有高人动手,把这半根长舌加工成十几件同样的器物。它没什么别的用处,就是能追踪感应那玄龟兽的气息。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成天乐那般擅察妖修,就算有些这方面的本事,他们也没有见过那玄龟兽,不了解其生机律动特征。但这半根长舌却是那玄龟兽原身之物,以特别的方式祭炼,再以法力运转催动,能够察觉到玄龟兽的存在、并于神识中确定其方位,前提条件是那玄龟兽在元神外景所笼罩的范围之内。

一般的修士运转法力催动这器物,可能查探的范围并不广,若控制不好也会惊动那妖修自身的感应。若是大成修士,用一种特别的神念法诀催动,能够无声无息的察觉出那只玄龟兽的存在,只要那玄龟兽尚无大成境界,就能不惊动它!

淝水知味楼不愧是各派修士的聚集联络之处,众人在一起合力搞出的这件东西很厉害啊!虽不敢保证就能找到那玄龟兽,但它有十五件之多,让不同的高人带在身上也不必刻意做什么,每到一地就悄悄取出来催动一番,反正也不费太多法力,说不定就能把那玄龟兽给揪出来。

发现有什么人可疑、或者查到某些线索却不能确定,那么就使用这种器物试试,那玄龟兽只要在附近,人群中便无处遁形。知味楼中的各派修士帮忙打造这十五件器物,也算是为追查刘漾河尽力,但具体去办这件的事情主要还是相关几个门派。

逍遥派当即拿走了三件;听涛山庄拿走两件;燕山宗在淝水知味楼并无弟子值守,闻说消息也派人取走了一件;青城剑派愿意主动插手,也取走一件;正一门、三梦宗各取走一件。令人稍感意外的是,连云派也以事主的身份取走了三件。剩下的三件,陈子君主动请缨给万变宗送来了。

正一门与三梦宗是天下宗门表率,青城剑派是因为与此事有所牵扯,而燕山宗有弟子曾经被刘漾河陷害,各取一件灵器追查很正常。听涛山庄弟子周峰曾参与构陷成天乐一事,如今仍外逃未回,他们拿走两件也有道理。逍遥派和万变宗是事主,因此各取三件,可连云派为什么也要以事主的身份参与呢?

连云派的主要目标不是刘漾河,就是那只受伤的玄龟兽。上次成天乐拜访连云秘境时已经查明,那只玄龟兽就是杀害连云派弟子叶子乔的凶手,后来还找到了它的巢穴,可玄龟兽已经走了。却没料到此妖成了刘漾河的手下,被成天乐与年秋叶斩断长舌。

连云派要报弟子之仇,尤其是陈子君,想起他最敬爱的师兄叶子乔,对那玄龟兽是恨之入骨。在逍遥派道场听成天乐说起这件事时,陈子君就已行大礼拜谢。此番炼成这十五件灵器,陈子君是最高兴的,片刻没耽误就给成天乐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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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9、投归属,寄托宗门

互相说了一番感谢的话,陈子君表示若成天乐有什么吩咐尽管招唤,有了那玄龟兽的消息,千万别忘了通知连云派。小说网.包莉ny.连云派誓斩玄龟兽为叶子乔报仇,同时也助成天乐拿下刘漾河。

陈子君还是个在校学生,并未多打扰,送来东西之后便告辞离去。石桌上放着那三枚红色的如陨铁般的东西,丝毫看不出来竟是那妖物长舌炼制的,大小恰好可以扣在手心隐藏。他和梅兰德一人拿起了一枚研究了半天,瞓蒙袷蹲邢父杏ζ湫?睿?6愿髦钟?镉胗?髦?ā?

此物不是法器,不可以御器之法与身心一体,却包含着神念灵引,运转法力激发自然有一种气息的感应,仿佛在搜寻着元神外景笼罩范围内同样的气息,炼制它的秘术甚为巧妙!梅兰德突然说了一句:“昆仑修行各派,奇人异士真是不少!成总你有没有想过,这手段不仅可以对付那玄龟兽,更是你万变宗的克星!”

成天乐愣了愣,皱眉沉吟道:“我正在研究它的炼制之法以及妙用,就是用来感应变化人形的妖物原身,不论那妖物变成什么样子,几乎都逃不过元神的搜索。但炼制这种法器有一个前提条件,必须取得妖修原身之物,有多名大成修士合力才行,并不是很容易办到。

有可能会这种秘术的人没这个本事,有这个本事的人又没有这种手段,有这种手段的人想不出这种招来。也就是淝水知味楼那种各派修士云集的地方。才能鼓捣出这种东西来,因为我留下了玄龟兽的半截长舌。

若说此物是我万变宗的克星,是也不是,妖物原身之物哪是那么好取得的?但它的出现确实说明了一件事,昆仑各派确实能掌握克制妖物隐匿的方法,若是特意针对某一位妖修,可能有得是手段,就看有没有必要花那个代价了。”

梅兰德又说道:“成总你清不清楚炼制此物的手段?”

成天乐摇了摇头道:“我并不清楚,据陈子君说,此物主要由履谦道长最后炼制完成。就算我知道其中秘法。恐怕也要找几位大成修士帮忙才行。比如去拿兑振华的一截鹿角,倒可以做个类似的实验。”

梅兰德:“你不认为他们将这件东西送来,也是一种很含蓄的提醒吗?你在苏州立万变宗聚集各族妖修,看似变化莫测,昆仑各派却总有监探之法。”

成天乐笑了:“你的意思是说昆仑各派既是在捧我,也是在警告我?我倒没你想得那么多,他们真要对付万变宗,根本用不着使这种手段。我若犯了什么事,直接来就是了。我麾下的妖修并未藏匿身份。”

梅兰德又提醒道:“成总,此物有没有给你别的灵感呢?它必须取妖修原身之物才能炼成。等于是在元神外景内清晰监控他们的方位。你若设法学会炼制的手段,想取得门下妖修原身之物很容易,为每人炼制一枚,便可尽掌他们的行踪。”

成天乐:“你是让我监控他们?”

梅兰德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信人不疑,你不必监控他们。但是同样的道理,他们也应信人不疑,愿意将这种东西留下,不仅是对你的信任。也是对宗门的依托。假如将来遭遇什么凶险、或陷身于什么绝地,想营救与搜寻的话则大为方便。此物本身无机心,就看用者有何心。

目前你万变宗门人自无问题,可等到将来你正式开宗立派名扬天下,有各路妖修来投奔,你又如何甄别?不能没有监查的手段吧?这不能仅靠你本人的威信和修为,必须要建立真正的宗门威慑力量。而且对宗门寄托信任的本身也是表达了一种归属感。

此种事情不必鬼鬼祟祟也不能鬼鬼祟祟,万变宗可以正式定一条门规,凡入门下者,各类妖修必须献上原身之物以供宗门炼制灵引之器。平时于器库中收存不得动用。若弟子遇险受困或作恶逃匿,则由宗门启封取用,设法或搜救或缉拿。

否则的话,若有居心叵测不知底细之妖修,受人驱使打入万变宗内部,祸乱一番便遁形而去。天下各派追查至此,你又如何交待?个黑祸可不好背啊!我这几天与万变宗众妖修交往甚洽,他们都是你的嫡系根基,值得完全信赖,但是将来再有门人呢?恐怕不似目前这些妖修。

入门受戒,只是一种预防告诫,所谓宗门也必须有足够的宗门手段,否则何以立威立信?说我与这些妖修交往,也颇能察觉出他们的习性、心态与常人有异之处,要善加引导,但也不可能完全改变。你立万变宗固然是开一代风气之先,却也是面临其他宗门所没有的问题。

公然立此规,就是表明一种态度,让那些居心叵测、心怀疑豫、首鼠两端、只想求庇护却无真心守护宗门者,莫入万变宗此门!”

梅兰德一番长篇大论,将成天乐说得直眨眼,起身拱手道:“老弟啊,还是你考虑得周全!淝水知味楼送来这么三件东西,你却为我与万变宗想到了这么多。我本以为无此必要,可是听你这么一说,我欲成立的宗门有别于他派,假如有此种手段,还真得有这么一条门规。只是炼制此器可能涉及到好几个门派的宗门秘术,人家未必肯传授给我。”

梅兰德又笑了:“老兄啊,这不是问题,你只要立这么一条门规就够了!凡加入万变宗者需献上一件原身之物,以便宗门炼成灵引之器。至于你有没有炼、能不能炼成,除了自己和门中几位尊长,其他人又怎么知道呢?反正这种器物的的确确是存在的。

你若想炼制其实也不难,把那些东西送到淝水知味楼就是,不必求人的秘法,只是请人出手而已,你要的只是那东西的用处。当然了,集合门中大成修士好好研究研究,若是将来自己也能炼制不必去求人,当然是最好不过。”

成天乐伸手拍着梅兰德的肩膀道:“老弟啊,我越来越佩服你了!监察宗门的手段,你很是擅长啊。”

梅兰德好气又好笑道:“我本就是监察天下风门的地气宗师,这些只是小儿科!忘了告诉你,想当年我有个外号叫小游子。若是别人,我也许不会多说什么,但你我既然有如此交情,怎能不替你考虑呢?”

成天乐:“多谢多谢!等忙完这一阵子,我就召集目前所有的万变宗弟子,商议这条门规。”

梅兰德收起一件器物道:“帮人帮到底,这东西我就拿走一件带在身边。”

成天乐:“你也要一件?”

梅兰德:“是啊,淝水知味楼一共送来三件。但是此物只有在元神外景范围内才能发觉那玄龟兽,也不能无时无刻都运转法力施展,只有每到一地顺手试探一下,或者有可疑的线索就拿出来用用。你麾下众妖就在姑苏,给他们留一件就行了。

你自己带着一件,随时可以查探。至于我常年游走各地山川,此物在我身上可比留在你万变宗有用多了,每到一地闲来无事便拿出来试试,反正也是举手之劳。只是据我推断,就算你能找到那玄龟兽也未必能找到刘漾河。……这些,我们还是到画卷世界里再详谈吧。”

成天乐一拍脑门:“哎呀,有事情一打岔,我把这茬给忘了。此画卷世界比你当日所见更为玄奇,请做好思想准备。”

成天乐再度取出画卷朝着梅兰德一展。梅兰德只觉得眼前一花,仿佛什么都没改变又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感觉就像在逍遥派道场进入那“别有洞天”。还是在苏州这座古宅的后园内,与成天乐面对面坐于假山凉亭中,但成天乐手中已没有了画卷,身边却站着一位明眸皓齿的姑娘。

小韶披发长簪,穿着轻纱襦裙,就像做唐代打扮的现代姑娘。成天乐还是坐着的,但是一只手却与小韶的纤纤玉手握在一起。小韶是突然出现的,梅兰德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入了画卷世界,是成天乐用了某种玄妙的手段把他带进来的。

成天乐握着小韶的手笑呵呵的打招呼道:“小韶,这就是我的朋友梅兰德,你在画卷世界中应见过他,我也对你提过很多次。”

小韶向梅兰德行了一礼道:“我曾在画卷世界中见过这位侠士。但画卷自有其神妙,是映世间人烟景象并自生推衍,入其中仿佛另成一界。我原先不自知,以为天地便如此,直至遇到成天乐这才明白。梅兰德道友本人曾进入过画卷世界,离去之后,画卷世界中便不复有你,除非如今日这般亲身再来。”

梅兰德赶紧起身,回的竟然是唐代的古礼,笑着说道:“世人见成天乐,定以为他创办万变宗终日辛苦奔波,却不知他另有玄妙享受。这画卷中的世界着实精彩,人生如此,夫复何求?见到小韶姑娘你,才明白为何天下繁花皆不入成兄之眼。……冒昧的问一句,你是否是这画卷中姑苏世界山水神韵成灵?”(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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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0、盘局术,引君自投

小韶诧异道:“梅道友,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梅兰德笑道:“凡间哪得此等人物!我既是一代地气宗师,当然擅察山水神韵,自古人间天堂,美景情怀舒粹汇于一身,当是这画卷世界之灵。我有一柄剑名秦渔,亦是剑灵之名,自然能看出一些端倪来。

……成天乐,想当初我说画中自有颜如玉,没说错吧?”

成天乐呵呵笑道:“是啊,你说完之后,我就看见小韶了!”

成天乐与小韶就携梅兰德在画卷世界中行游,出了古宅步行去了山塘街。如此带人进入这个世界,是要持续不断运转法力的。但这不是一场斗法,成天乐也不是以画卷世界困住梅兰德的元神,倒也不太费

成天乐向梅兰德讲解了这画卷世界中的御形、御神之道,以及他祭炼与运转这件神器的种种感悟。既答应让他到画中来印证修行,成天乐倒是并无保留。在画卷世界里整整逗留了一天,梅兰德这才向小韶拱手告辞。

等他们回到现实中,仍是梅兰德与成天乐在凉亭里面对面而坐,成天乐手中的画卷缓缓消失于形神之中。梅兰德起身行礼道:“成总此番指引,不知如何言谢!我学的是地气灵枢秘法,在这种山水灵韵世界中的感悟尤其重要,此番入画一游,隐约已参将来修行路径。”

成天乐:“客气什么,你不也为给**了不少心,帮了不少忙吗?”

梅兰德:“我在画卷世界里谈的怎么对付刘漾河的事情,你可千万要记清楚了。”

成天乐:“多谢费心,我记住了。”

他们在画卷世界里都谈了什么?小韶当然为成天乐在现实世界里的事情担忧,但她自己又无法帮忙,而成天乐带着一位朋友梅兰德进入画卷世界,本事明显不小,所以也聊起了此事。梅兰德人情练达、年纪不大却精于世故·他把这件事分析得很清楚。

淝水知味楼派人送的那三件灵引之器,本是做为追查刘漾河的线索。但在梅兰德眼中,更重要的价值却在于万变宗自身定立的门规,如何利用世间的这种器物。他认为即使找到那只玄龟兽·也未必能追查到刘漾河。

因为玄龟兽已经暴露,而且断舌之后天赋神通大损,成天乐又随时能把它认出来。依刘漾河那种人的习性,是绝对不会再将之留在身边,也不会让它知道自己的行踪。刘漾河离去时曾说过,要成天乐别再去找他的麻烦,他也不想再找成天乐的麻烦。

此人既有陆吾神仑丹在手·如今肯定会改头换面隐姓埋名,引诱驱使世间的妖修,建立一个类似万变宗的组织,其行事看似差不多但宗旨却迥然不同。换句话说,刘漾河如今唯一会做的事情,就是闷声积蓄与壮大自己的势力,不再暴露身份,气候未成之时也不想惊动修行各派。

情况对于成天乐而言也是一样的·万变宗也是诸事待兴,没有必要因刘漾河这种人物而耽误正事。时间对成天乐是有利的,除非那刘漾河能另有奇遇拥有不可思议的更高修为境界·否则不足为虑。唯一比较令人头疼的是,成天乐的万变宗在明,而刘漾河在暗。

按照梅兰德的建议,成天乐自己好生修炼,等将来有把握又有心情的时候,设法做个局将刘漾河给引出来。成天乐曾追问这个局怎么做,梅兰德则笑而不言,只说到时候再商量,如果成天乐把事情都处理好了有心情决定对刘漾河下手,那就联系他。

假如有个人不知藏身何处·你又绝不会放过他,那么最佳的办法不是寻遍天涯海角,而是设局让他自己出现。这不是什么修行秘诀,而是江湖门槛。梅兰德虽然曾经对成天乐讲过种种江湖门道以及设局之法,但让成天乐理论联系实际自己去琢磨这些,好像并非他的风格。梅兰德倒是真够朋友·帮人帮到底,表示将来连这些都代劳了。

梅兰德在苏州万变宗作客卿长老,天天和一帮妖精打交道、听他们谈一些闻所未闻的经历,感觉很好,就想在这里尽量多住一些时日。可惜身为当代地气宗师,他的事情也很忙,就在进入画卷世界的第二天,他就接到一个杭州打来的电话,然后问成天乐道:“你还记得沈四宝吗?”

成天乐:“当然记得,想当初我在传销团伙里交了两个朋友,沈四宝与白

少流。后来才知道白少流竟是昆仑修行界坐怀山庄的掌门,而沈四宝的来历尚不清楚,只知他也有术法神通在身,难道是江湖风中人?”

梅兰德点头道:“你猜对了!他是江湖风门九星派弟,其父沈慎一,就是九星派掌门。但是江湖风门各派,不能与昆仑修行各派相比,不过是修炼一门术法的各个分支。若是谈修行的门派的话,只能算做一门的各个分堂,而我大小算个掌门。刚才的电话就是沈四宝打来的,他在杭州出了点事。”

成天乐关切的追问道:“沈四宝出事了,需要帮忙吗?”

恰在这时,梅兰德的电话又响了,他接通之后听了一会儿,面色凝重的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今天夜里就赶回去处置!”

挂断电话之后,梅兰德苦笑道:“要么没事,要么同时有事,我今天必须赶回河南,恐怕不能去杭州帮四宝这个忙了。在去逍遥派之前,我本就在河南办事,如今尚未处理完又出了新的变故。”

成天乐:“四宝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既然你没有时间,我能不能帮上忙?”

梅兰德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成总,我正等着你这句话呢!四宝真没有白交你这个朋友。如果只是简单的江湖纠纷,那九星派虽然不能与昆仑修行各派相比,但也不是好对付的。可是我担心找沈四宝与九星派麻烦的人来历非常,恐怕就是昆仑修士。”

成天乐有些担忧道:“此话怎讲?你倒是说清楚点啊!”

梅兰德:“四宝在杭州被一个行家打眼了,能拿一件假古董打了四宝这种人的眼,手段绝不简单,恐怕动用的是元神秘术。”说话的同时他发来一道神念,解释了大概的事情经过。

九星派是江湖风门的一支,所求虽非超脱之道,但也讲究在天地灵枢中滋养形神,亦能得术法神通。自古以来的江湖术士,所用的手段可以说真真假假,既得有技艺压身,又要精通各种门槛盘局。没人会在脑门上写江湖术士这几个字,他们在市井中也有各自的营生和正常的身份。

九星派掌门沈慎一在离西湖不远的地方开了一家四宝斋,经营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以及琴棋书画等室中四雅,也是一名儒雅风流之士。风雅归风雅,生意还是照常做的,四宝斋也经营历代古董尤其以字画为

当今这个世界变化太快,近些年又有一门曾经绝迹的生意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过去叫当铺,现在叫典当行。典当行经营的是动产质押以及房产抵押,为那些急需资金头寸周转的人提供服务,可抵质押的物品包括金银珠宝以及古董字画等等。

开典当行必须懂鉴定,房产汽车一类物品的定价还好办,但收藏品的估价必须是内行人才行。古董字画之类的价格估算往往有两个极端,尽量往高了吹的是在拍卖行,尽量往低了压的是在典当行。将东西送到典当行,要提供诸如收购时的原始单据和发票之类的所有权证明,这些不做为质押时的估价依据,但也是一种市场参考和处理纠纷时的凭据。

江湖术士们也随着时代共同进步,干这一行,九星派门人有着先天的便利条件,于是四宝斋又开了一家典当行。前些年沈四宝在各地游历,体悟所修术法中“移转灵枢”之妙-,当修炼有成之后,其父就把四宝斋典当行交给其负责打理。

沈四宝接掌典当行已经有两年多了,生意一直做得不错,从未出过任何差错,能在他面前玩手段花样的人确实不多。不料前不久沈四宝却栽了一个大跟头,起因是一幅画。

那是一幅明代苏州才唐寅所作的水墨观音,四尺高、两尺宽的大幅,所绘的观音站在浪花之上,身披轻纱神情端庄中含娇媚,别有一番意韵。这幅画是一个叫李西村的商人送到典当行的,还附有购入这幅画的原始单据。

他是在香港苏富比拍卖会上拍得,出价折合人民币一千五百万。

这种古代名家的大幅真迹当然很贵,尤其近几年被刻意炒作得非常高,明显有业内作局的嫌疑。比如与无良拍卖行勾结,自导自演推高某一类收藏品的价格,导致整个市场的热潮,然后大量抛出先前囤积的这类收藏品,牟取惊人的暴利。这一类最无良的拍卖行,往往就是国际上最知名的大拍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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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1、江湖技,盘内滚珠

这种炒作手法,从传统的江湖术角度,也被称为盘内滚珠局比如前些年,就有一枚接一枚所谓圆明园失落的玉玺出现在各大拍卖会上,有些赝品也被人为的炒出了天价。玉玺这个局如今已经玩废了,门槛也被拆了,但并不妨碍这伙人用同样的手法去炒别的东西。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他们尤其热衷于炒作流落海外的中国文物。

就像唐寅的这幅画,珍贵固然珍贵,而且有些价值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但同类收藏品的价格这十年来却翻了好几番。李西村自称是一位爱国商人,家乡就在苏州,不愿意见到唐寅如此珍贵的画作流落在外,于是出重金买了回来,打算留给后代子孙好生收藏。

但他最近接了一笔生意,前期投入比较大,资金周转有些不灵,上银行申请小额贷款不仅周期长而且手续有点麻烦,也不想求朋友拆借欠人情,于是就想起了这幅画,送到典当行拆借一笔钱,三个月后便连本带利来赎当。

沈四宝鉴定之后估了价,李西村在典当行拆借了二百五十万,以这幅画为质押。典当合同写得很清楚,当期是三个月,如果逾期赎当将追加罚息,如果一年内不来赎当则将成为死当。所谓死当也就是这幅画归典当行所有了典当行可以自行处置,比如私下转让或拿出去拍卖。对于沈四宝来说,最方便直接的处置方式就是拿到四宝斋标价出售。

这就是三个月前的事情,当时沈慎一恰好不在,是由沈四宝全权经手的。前几天当期到了,却不见李西村来赎,也没联系典当行说明原因,拨打他留下的联系方式,居然变成了空号!理论上按照合同是需要再等他九个月,但出现这种情况,就意味着死当的可能性已经非常大了这惊动了沈慎一。

沈慎一让四宝将那幅唐寅的水墨观音从库房里取来,结果却发现它竟是赝品!

一幅赝品,怎么能打了沈四宝的眼?这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情况,沈慎一差点怀疑是在库房里被人掉了包而后者是更不可能出现的状况。沈慎一是带着欣赏品鉴之心来看这幅画的,却发现四宝斋被人骗了,于是就要沈四宝仔细回忆当日的情形。

沈四宝非常明确的回答,画没有掉过包,李西村送来让他过眼的就是这一幅画。沈四宝没有打开卷轴时,以神识查探就已经确定这是明代的真迹,打开之后也没有发现破绽。赝品也有两种一种是古代的仿品,另一种是当代人的伪作。

在风门高手的神识查探中,有一种历史沉淀特有的沧桑气息是当代人无法作伪的,这一点不用上手便能知晓。打开这幅画卷之后核对篆印无误,沈四宝闭上眼睛感应画意特有的神韵,这是古代仿冒者也很难伪造的,往往只能得其形而不得其神。沈四宝见过唐寅的真迹,虽然手头并没有可仍然能通过这种方式鉴定。

一般的造假者,就算把一幅赝品做得再像,普通的鉴定手段挑不出任何毛病但是碰到沈四宝这种人也得歇菜。也许是沈四宝太过自信了,也许是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状况,在众人面前当场就鉴定这是真迹。

这幅画是李西村在香港苏富比拍卖会上买来的,提供的单据也无误。钱花得是多了点,要么是他与人做局自买自卖,故意抬高此画的估价,要么这位商人就是受到了近几年收藏品炒作风潮的影响,不自觉的成为推波助澜者和某种意义上的接盘者。

但这些都不是沈四宝所关心的,沈四宝做的只是典当生意,唐寅的大幅真迹只抵押二百五十万以目前艺术品市场的行情,典当行怎样也不会吃亏。可是当沈慎一以观摩欣赏而非现场鉴定的眼光去看这幅画时,却立刻发现了破绽。

沈慎一不仅是一位风门高手,也算是一位书画鉴定大家了,他在水墨笔法细节中发现了破绽,绘画中运用的某些技法根本不属于明代更不会属于唐寅只是看上去很像而已。照说这样一幅画,是不可能给沈四宝那种感觉的。当沈四宝本人再鉴定的时候,那唐寅特有的画意神韵竟然已经接近于消失了—这是曾被人施展了某种法术的结果!

沈四宝被那李西村当面打眼了,那人必然见过甚至拥有唐寅的真迹,而且很可能就是同样一幅画。他用一种特殊的手段去凝炼画意神韵,并施展法术赋予了一幅赝品。赝品毕竟是赝品,就算模仿得再像也不会没有破绽,在沈慎一这种书画鉴赏大家眼里自然就会看出来。

但这种手段实在是太厉害了,几乎就是专门针对沈四宝这种高手的,仿佛也了解沈四宝的鉴定手段,故意设了这个骗局。假如沈四宝当时不是以神识感应其气息,而就像他父亲那样去鉴赏这幅画的笔法细节,也不会上这种当。

这个李西村胆子太大了,专门针对懂术法的人设局,而且骗到了九星派的头上,一次就拿走百五十万!其人也许自负手段了得不怕九星派的报复,也许'安排好了退路不会再出现,他那个李西村的身份可能都是假的。

出了这件事,沈四宝立刻打电话给梅兰德,询问有没有听说过类似江湖盘局术?主要目的倒不是追回四宝斋的损失,有奇人异士专门针对风门高手设这种局行骗,是值得注意和警惕的状况,当然要向监察天下风门的地气宗师通报。

以上就是梅兰德的神念内容,成天乐听得是直眨眼,有些不解的问道:“那个李西村三月前骗了钱,恐怕早就远走高飞了,我若去杭州,能帮四宝什么忙呢?”

梅兰德却问道:“成总,你觉得那人用的是什么手法骗过了四宝?”

成天乐:“应该是结合炼器与御形之道,可能还包括元神幻术。但听你的描述,四宝的神通也相当于丹成而出师的修士,一般人使用元神幻术对付他还不被察觉很难,那人应该就是用一幅唐寅的真迹凝炼画意,再用御形之道祭炼了一幅赝品四宝大意了。”

梅兰德:“什么人会这种手段?”

成天乐也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紧锁眉头道:“昆仑各派修士或江湖散修?”

梅兰德:“应该就是这么回事,所以我希望成总能帮忙查查线索。到了杭州,且静观其变我想九星派应有对付之策。若真是有昆仑修士针对我江湖风门设局,有成总在,可能会压得住场面。”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这就去杭州!老弟,你想让我怎么做?”

梅兰德笑了:“就四个字——见机行事!老兄,我知道你这人不爱玩心眼,但并不代表你就识不破世间机心。从混沌到清明心机自然成,此番也让你去见识一下真正的江湖局,看得透彻,便自然心中有数。只要将世事人情看得通透,你不必刻意使什么奸诈手段,行事之中自然就有巧妙。”

成天乐挠了挠脑门道:“混沌到清明,心机自然成?听你的意思,不仅是让我去帮忙调查线索也是让我去开开眼界喽?”

梅兰德意味深长道:“兼而有之吧。”

成天乐:“你有急事要办,什么时候走?”

梅兰德:“今天下午有车在虎丘门口等我,我直接坐车去河南。”

成天乐:“那好我中午请你吃顿饭,召集大家与你道个别,然后下午送送你,然后直接出发去杭州。”

众妖这段日子与梅兰德这位客卿长老相处得非常好,平时也受了他不少好处,再加上梅兰德在凿建宗门道场时出了大力帮忙,道别时颇有些不舍,在席上纷纷敬酒祝福。午饭后成天乐送梅兰德,两人步行走过这姑苏古巷烟径,举步之间各有各的妙-法感应。

又一次穿过了山塘街虎丘风景区正门外的停车场中,有一辆越野车已经在那里等着梅兰德。梅兰德特意向成天乐介绍了开车的司机、他的助手华有闲,就是三年前给成天乐送来租房合同的那个小伙。

送走了梅兰德,成天乐没有再回宅院,而是背着包直奔高铁站。他这位万变宗宗主轻车简行,独自去杭州找沈四宝并没有带任何随从。成天乐不想大张旗鼓,这次出门是暗中调查某些线索的,事涉隐秘红尘的江湖风门,他也没告诉别人此行的目的,只说去杭州访友。

遭遇了淝水遇袭事件,成天乐再出门自然比原先更加警惕,但也不会因为一个刘漾河就不敢出门了,否则还谈什么修炼,天天躲家里得了。修行中的考验,在某些时候远比那样的遭遇更加凶险。况且刘漾河离去时也说过,他不会再主动来找成天乐的麻烦,成天乐有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他,但平时也不用天天想着刘漾河,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得了。

徐公子注:《惊门》491章中提到前几年境外炒作“中国玉玺”的“盘内滚珠局”,在我的另一部作品《地师》中有详细的介绍。《地师》在连载的时间是20no年二月到2011年四月,恰好是在国际各大艺术品拍卖行策划如此炒作的同时。

《地师》中有一些章节的背景时间也超越了当时的现实时间,带有某种预言的性质,现在回头看,呵呵呵,也都应验了。读者可以留意某些章节更新发布的日期,再搜索相关新闻事件对比。欢迎感兴趣的书友参照阅读,感谢您的正版订阅支持!

当年我在那种现实背景下,于书中详细描写与解析了“玉玺拍卖”这个局,也是从自己所能的角度,为了拆这道门槛尽微薄之力。

另外一点小提示,给尚未读过《地师》的书友。《惊门》中出现的“梅兰德”,就是《地师》主角游方的化名之一。

再次感谢您的支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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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2、人间景,风情各具

梅兰德结交各派修士、又到万变宗中与各路妖修交往,最要的目的当然是为了印证修行。而成天乐在与梅兰德的交往过程中,同样也在印证自己的修行,那江湖风门术法也有值得研究与借鉴之处,成天乐坐在火车上的时候一直在琢磨梅兰德所介绍的风门秘术呢。

江湖风门术士,追求术法神通之用,所谓的法诀就是如何运转地气灵枢,求的并不是超脱之道,正传法诀中也没有明确各重劫数的考验与形神的洗炼。自古以来世上各种术士就很多,使用真真假假的手段混江湖,有的还混进了朝庭里。他们所谓的神通法术,在昆仑各派修士眼中却称不上神奇,一般也很少与这些人打交道,可能心态上就有点不屑吧。

但是有一点得承认,这些术士也是能修成神通法术的。就比如江湖风门吧,讲究的就是化灵觉为神识、以神识移转灵枢、再化神识为神念、最后追求传说中的神念合形之境。他们所谓的神念,与大成修士自然俱足的神念心印概念不同,而是凝炼山川意境。

风门法诀中并无破妄之说,这些神念高手掌握的也不是大成真人的神念心印手段,但他们却可以施法赋予环境一种特别的气息,是从天下山川中凝炼而来。这样的高手,已经相当于一位大妖了。

真要是打起来,这帮有真本事的术士也是不好对付的,假如在特殊的地形地貌环境下,一般的修行弟子未必是人家的对手。那帮人出手可能很厉害,更别说江湖手段了。修行各派传人可能只是眼界更高、修行所求境界不同,跳出了术法的范畴,明确了修行路途。

梅兰德突破了神念合形之境,实际上也是在自我摸索中度过了种种修行考验而破妄大成,他的修为境界与成天乐相当,神通法力却不好比较衡量。但是成天乐自己却很清楚真要是拼命的话,他打不过梅兰德,更别提玩心眼手段了。

成天乐又想起了在传销团伙的时候,白少流与沈四宝倒是挺投缘的没想到这两位“高人”竟各有不同的来历。

他正在这么想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屏幕上却没有显示来电,他有些纳闷的接通,听见的居然是白少流的声音。

成天乐问道:“老白啊,你用什么号码给我打的?”

白少流笑道:“我仍在闭关之中,这是借物行神通之法我手中并没有电话,只是借你的电话传音。”

成天乐纳闷道:“什么法术能够通过电话施展?我不仅没听说过,连想都没想到过!”

白少流笑了:“神通又不是凭空施展,我知道你手边有电话,也清楚你的号码,才能如此传信,这跟正常打电话没什么区别。你以为仙家都是古人吗,仙家手段只会摆弄古董吗?世间物用一直在进步只要能参透其玄妙-,自然就能借此施展法术。出神入化之境界,自然有千变万化之手段。”

成天乐:“行了我知道了,你是现代化的神仙,知道怎么动用电话这种东西,施展法术隔空给我打了个电话。”

白少流:“这可是我此番闭关悟出的独门秘术之一呢,将来等你境界到了,未尝不可传授给你。”

成天乐:“你打这个电话来就是想告诉我,等我将来有出神入化之能,就教我怎么打电话吗?”

白少流:“当然不是为了这件事,你还记得沈四宝吗?我听说沈四宝遇到点麻烦,但我这里脱不开身若是派坐怀山庄其他人去,与沈四宝不熟也不太合适,他并非是一名修士。所以就想到老兄你了,有空的话能不能去杭州走一趟,看望看望沈四宝?”

成天乐:“白大神仙啊,你的电话打晚了!我就在去杭州的高铁上马上就要到站了。”

挂断电话车就到站了,成天乐随着人流走出来,抬头却恰好远远的看见了沈四宝。他赶紧走过去挥手招呼道:“四宝,你怎么会在这里,接朋友吗?”

沈四宝迎上来伸手相握道:“成总,我接的就是你啊!”

成天乐:“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沈四宝:“兰德先生通知我的,还向我介绍了很多你的情况。我们有快五年没见面了吧?真没想到成总这几年竟有如此大的成就!兰德先生说你要到杭州逛逛,希望我能好好招待,还说九星派宗门的事情,都不必对你隐瞒。……我是江湖风门九星派传人,不好意思啊,当初没有告诉你。”

成天乐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哪有在传销团伙里说那些的?你当初要是告诉我,我也不能信啊。”

沈四宝:“成总既是一代高人、一派尊长,又是兰德先生的至交好友,到了杭州地界上,一定要让我与九星派好好接待。”

成天乐:“不用客气,给我找个清静的住处就可以。”

沈四宝:“已经安排好了,就在九溪风景区旁边,我九星派的内堂之中。也给你安排了一辆专车,司机就是我。”

成天乐:“不必这么夸张吧?”

沈四宝:“兰德先生特意打了招呼,如此郑重的叮嘱,我九星派是当作门中大事来办的。我反倒劝说他们不必太隆重,因为我与成总早就认识,就当朋友来访,由我陪着你好好逛逛杭州。成总是从苏州来的,苏杭皆为人间天堂,却各有风情。”

成天乐:“梅兰德怎么知道我坐哪一趟车来?”

沈四宝:“兰德先生也不清楚,只说你今天会从苏州坐高铁来,我既然领了师门的任务,就一直在这里等着,结果等了没多久你就到了。……别站在这里说话了,快上车吧,今晚想吃什么,要找哪家最有特色的杭帮菜?”

成天乐:“你请啥,我吃啥。我是办事情来的,你们千万别这么客气。”

成天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沈四宝拉走了,坐车到了九溪风景区,进了一座很漂亮的宅院。此处依山而建布置得古色古香,前后有好几进,专门给成天乐在后院安排了一座独立的二层阁楼居住。楼下是会客间,楼上是卧房和茶室,推开窗户就能看见成片的龙井茶园与青山秀水。

江湖风门各派果然也有不同凡响之处,成天乐定坐中感应这里的环境,此处庭院隐约呈九星盘格局,引地气灵枢运转汇聚这九溪山水气韵,独坐室中却宛如畅游青山绿水。这里当然不是修行各派的小昆仑结界,风门九星派的术士们也不可能有那种本事,但他们却以自己所长,利用环境的同时又创造了一个灵枢汇聚的小环境。

苏州那座宅院,布置上也有这种巧妙-,在那姑苏烟景古巷的深处,一进门高大的树荫下那座假山迎面而来,宛如走入千岩万壑。那不仅仅是一种感觉,而是真切的灵枢所汇,成天乐已在此基础上改造成了万变大阵。至于后园,则是典型的苏州风景园林,方寸之间见曲折幽深,小桥流水意境幽然。成天乐以灵枢大阵为基础又布下了迷踪守护大阵,那座小山丘不仅是他的闭关修行之所,如今内部还有炼制饵药的丹房。

九星派这处“内堂”,应该就相当于修行各派的宗门道场了,成天乐觉得在些基础上也可以进行更加玄妙-的凿建。自古以来的道场大多并不是凭空而成,都是历代巧妙-的利用环境改建的,至于那玄之又玄的小昆仑洞天则是另成一界,宛如画卷里的姑苏。这世上有姑苏之美,画展中才能展现其风景灵韵,这是一种凝炼与升华。

看九星派这个庭院的布置,也非常突出的显示了实用的原则,就是讲究舒适养人,尽量利用了环境中的因素达到这个目的。而成天乐在此结识的九星派门人,也与昆仑修行各派修士有所不同,他们确实就是传统的江湖中人,融入现代社会中感觉也是如鱼得水。

风门秘术的修炼,对于他们而言并不是目的,更重要的是其术法之用,能够更好的改善处境,在世上过得更舒服、在社会上混得更自如。至于对术法背后的“道”,各人当然也有不同的感悟和境界的理解,如果有各种方式能够达成目的,那么就不必纠结手段本身,江湖术士既讲究有技艺在身,更讲究的是达到目的的种种方式。

在这里的作客,与到太行洞天或千柱道场那种地方拜山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地气宗师梅兰德特意打过招呼,说成天乐是他的知交好友、一位高人修士、一派尊长,所以九星派接待的非常隆重恭敬。假如不是沈四宝说与成天乐也是故友,估计会派一支队伍到车站拉条幅了,这完全是江湖人的做法,也有点类似于官场了。

上面的大领导重点叮嘱过,那么下面的有关部门当然要重视。

这些人都是修炼地气灵枢秘术的,但是在成天乐面前,却绝口不谈修炼的事情,仿佛这是每个人心照不宣的隐秘。坐在一起,聊都是天下各地的见闻以及风土人情,倒是让成天乐增长了不少见识,了解到哪儿的风景好、哪儿的美食佳、什么样的水土养什么样的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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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3、假中假,早有耳闻

术士不谈术法之秘,只谈术法之玄,因为神秘感本身就是种江湖门槛,而成天乐是一位修士,在他面前也不好忽悠什么。梅兰德当然不会自作主张,对九星派这些与成天乐尚属陌生的人谈起个人的隐秘。成天乐聚集妖修开创万变宗的事情,他当然是只字未提,因为这些情况是成天乐在世间的知交好友尚不清楚的,包括他的父母也只知道他如今是苏州园林风景研究会的理事长。

但梅兰德却说了成天乐是一位传说中的修士,还是一派尊长,尽显其身份的神秘不凡,这也是与江湖人打交道的习惯。

其实江湖术士与人打交道这种习惯也很正常,初交见面不是肝胆相照、生死相托的交情,谁愿意把关系到自己身家饭碗的底牌都亮出来呢?热情招待或慷慨接济就已经是交情,至于术法神通,谁也不欠谁的,就算关系再好,也没必要让谁学会这些。如果真是一名术士追着一个人说要指点他什么神通仙缘,那就要怀疑这是不是设江湖门槛另有所图了。

就算是昆仑修行各派同道之间的交往,谈的也不过是修行路途中的印证感悟,与正传法诀和宗门秘术有关的东西,非有特殊的机缘也是不会说的。同时为各人的修为境界不同,有些东西提前点透未必是好事,比如那破妄之道,考验的就是修为心境,说多了反而不妙。

其实昆仑各派修士与世间人结缘时,也是很少谈修行秘法的,这本身就是一种戒律也是条界线,就以世间法交往。成天乐到九星派做客,首先感受到人和人打交道的各种讲究,他就像一位被上级派下来视察的领导,幸亏还有沈四宝这个故友在。

在杭州呆了两天,沈四宝天天陪着他逛风景,九溪、飞来峰、灵隐寺、**塔、西湖都逛了一圈·天天好吃好喝的享受着,却根本不提四宝斋出的事情。也许是沈四宝不清楚成天乐确切的来意,追查修士这种线索这种事情梅兰德当然不会说出来;也许是他不太好意思提自己的丢人事,脸皮比较嫩。

但成天乐这个人很实在·在西湖边逛雷峰塔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说道:“四宝,前两天你给梅兰德打电话,我当时就在旁边。

四宝斋出的那件事,究竟处置的怎么样了,有没有追查到那个李西村的线索?”

沈四宝很尴尬的用手指摸着脑门,低头道:“原来成总也听说过这件事了?就在明天·我父亲将召开一次公开的鉴定会,当场将那幅画拿出来,确定它是赝品,在业内宣布这件事情,表明四宝斋的态度。”

成天乐有些惊讶道:“原来你们早就安排好了,明天就要搞鉴定会,怎么没告诉我呢?”

沈四宝:“成总也没问啊,我不清楚你也知道这件事·还是为这件事来的。本来打算待会吃晚饭的时候跟你说,明天也要请成总参加,算是公开做一个见证。”

成天乐纳闷道:“见证什么?已经发现它是赝品·再怎么鉴定它还是赝品!难道你们想组织一批专家,通过这个场合把它鉴定成真品,然后悄悄的收起来不再见天日以挽回影响?如果把假的鉴定成真的,再拿去高价卖给外行,那就更不对了,我也不能做这种见证。”

沈四宝赶紧解释道:“成总误会了,四宝斋在业内也是有地位和影响的,从来不玩这种局!如果想把假的说成真的,何必把那幅画拿出来见人呢,我被人设局打眼的事情目前外人并不清楚。召开这次公开鉴定会·就是要把这幅赝品真正的鉴定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

成天乐:“无论他人知不知道,四宝斋的损失已经难以挽回了,既然赔了里子又何必赔面子呢?这么做,是不是对四宝斋的声誉有负面影响?就算为了防止有人再专门设这种局,私下里提醒有关同行不就得了?”

沈四宝很不好意思的笑了:“这其实也是一种江湖门槛·按现在的话说就是危机公关。丢人的只是我而已,并不是四宝斋。这次公开会面对的是文玩界,表面上与九星派也没关系。”

成天乐:“我还是没太明白你们这么做的目的。”

沈四宝:“成总现在倒不必明白什么,因为效果我也不能肯定,等这个会开完了再看吧。”

像四宝斋出的这种事情,从危机公关的角度可以用两件截然不同的思路来处理。如果消息并没有泄露出去,首先应该内部消化防止扩散经济损失已经有了,何必再受声誉的损失呢?四宝斋不仅是家典当行啊,更重要的还有经营古董字画的商行,鉴定上出了问题,负面影响是很大的。

那幅画是赝品,是沈慎一发现的,目前并没有外人得知,他们完全可以不将消息外传。可是这帮精通各种手段的江湖术士,为什么选择公开挑明呢?成天乐也是一头雾水,他想起了一个故事或者说一个局,梅兰德讲江湖盘局术时举过例子,现代影视剧中也有过类似的情节,与眼前的事情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也是有一个人拿着一幅假画,骗了一家当铺一大笔钱,然后销声匿迹。

当铺老板发现上当之后,当众烧了这幅画,此举也等于毁了质押品,按照行规是要赔偿的。那行骗者闻说消息便找上门来索赔,结果当铺老板又将原画取了出来,那人不得不赎了当。原来老板烧的是另一幅画,就是设局引人上门呢。

沈慎一难道会那么做吗?假如他那么做的话,在这个资讯发达的网络时代,骗子还会上当吗?连成天乐这个“外行”都听说过的事情,那李西村能不清吗?带着疑惑不解的心情,成天乐参加了四宝斋次日举行的公开鉴定会。

这场鉴定会并不是江湖风门的活动,也没有亮出九星派的字号,而是以四宝斋的名义在文物收藏界搞的一场鉴定会,邀请的都是业内各商行的人物。成天乐也参加了,只是观众的一员,他很低调,特意吩咐四宝斋不必介绍他。

成天乐并不是真正的鉴定人,应邀而来的很多客人一样,他是见证者。在这个场合,成天乐竟然发现了妖修,而且是两位,其中一位他两天前在九星派中就见到了,另一位是专程从北京请来的。

九星派执事姚远是一位妖修,但他将那独特的生机律动特征掩藏的非常好,换做一般的修士可能发现不了,可惜他碰见的是成天乐,而且本人又是成天乐遇见最多的狼妖。九星派怎么会有狼妖?这也没什么可好奇的,自古就有妖修混迹红尘。他们可能是林翡、林狂那样的黑帮打手,也可能是麻花辫那样的昆仑修士,更可能是车轩那样的不法商人,在人间自然就有人间的身份,成天乐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姚远也算是一号人物了,世间各种江湖把戏也玩的很熟练,据说是一位易学大师、茅山派法术多少代的传人,拥有不同的身份名片,对外宣称是某国际易学院的客座教授、新加坡某集团的终身顾问、美国某公司的东方文化咨询总监等等。

这些名头听起来是不是很耳熟?令成天乐忍不住想起当年的孔天晶。而成天乐结识梅兰德的时候,梅兰德也用过类似的身份名头,是被请到苏州解决问题的风水大师。这位姚远先生的年纪不大,走江湖的噱头倒是不少,是茅山法术的多少代传人不好说,但他确实会九星派的术法,真真假假玄虚莫辨。

更有意思的是,他在江湖上有这些忽悠名头,但在杭州当地也是有正经职业的,是浙江电信某部门的一位副总监。听说成天乐是一位修士,也就是传说中的捉妖师了,姚远身为狼妖也不可能不忌惮。也许自以为能掩饰的很好,成天乐来的时候,他也曾在九星派内堂迎候见礼,但随后便没有再在成天乐眼前出现过。

今天这个鉴定会,姚远也出席了,因为最重要的鉴定专家是他通过请来的。那位专家年纪不大,看上去不到三十,长得清秀白净、斯文儒雅,名字叫罗克敌。这世事与世人总会有千丝万缕玄妙-的联系,罗克敌居然还能跟成天乐扯上点关系。

成天乐最重要的法宝就是那幅随身的画卷,如今不仅融入到他的形神之中,更等于融入他的修行与生命中。他当初第一次看见这幅画卷是在电视上的鉴宝节目里,展开画卷的鉴宝专家是大名鼎鼎的鬼手周逍弦,打开之后却发现是一幅现代山塘街风景画,鉴宝现场随即哄然大笑。

如果没有这一出,李万也不会把这幅画给处理掉,成天乐也不会恰好买到手。罗克敌是周逍弦的学生,也是鬼手前辈最得意的弟子。他的博士生导师就是周逍弦,一直就跟随周逍弦一起工作、是其最重要的助手,如今已是一位出色的文物保护与修复专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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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4、用阳谋,真付一炬

罗克敌的专业是文物修复,不仅在国内,国际上也是顶尖水平,将损毁的文物恢复如初,鉴定是基础与入门,他必然也是最好的鉴定专家。周逍弦近几年专注于文物保护与科研方面的工作,外面的社会活动已经很少参加了,有这方面的应酬推辞不了,他一般都推荐罗克敌代他去跑一趟。

如今想请动罗克敌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九星派姚远与罗克敌的私交非常好,以朋友的情面把这位大名鼎鼎的青年专家请来了。业内很多知名人士应邀而来,主要目的倒不是看四宝斋鉴定什么画,更重要的是借此场合结交罗克敌。

在鉴定会现场,成天乐终于明白为什么姚远能够请到罗克敌,两人的私交又是从何而来?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外人无法知道的秘密——身份都是狼妖。

罗克敌的“妖气”敛藏的比姚远更好,接近于完美无痕,就连成天乐刚开始都没察觉出来。后来罗克敌鉴定那幅画的时候,不自觉的运用神识感应,贴着画面有那么一丝神气波动散出,这个偶然的细节让成天乐看出了痕迹。狼妖就是狼妖,这是它的原身神气特征。

竟然连成天乐在平常状态下也难看穿罗克敌的来历,要么此人自悟妙法能将妖气收敛的接近完美,要么就是学过收敛妖气一类的法诀。但成天乐对这方面的感应敏锐非凡,他感觉这两点原因都不像,罗克敌就是自然而然做到的,这位狼妖已经完全拥有一个人的心境。

罗克敌一直读到了博士,不是那种混文凭的学位,而是搞研究的真材实料,导师是国际顶尖的专家,他本人也成为了在文物修复领域最顶尖的学者。他就是以这个身份投入日常的生活与工作当中,如此专注而成功。久而久之他平常状态下的生机律动特征便与常人无异,这也是一种岁月情怀洗炼。

一个人搞研究能拥有罗克敌这样的成就,几乎是凤毛麟角;同样的道理,一位妖修能将气息收敛的这么完美,而且是自然而然做到的,也是太难得了!某种意义上,几乎各行各业都蕴含着修行的玄理。

成天乐当然没有点破这两名狼妖的身份。就像各派昆仑修士,不会见到什么人就要传法诀一样;成天乐身为万变宗宗主。也不会见到什么妖就去收揽,他看待这种事情的心态已经很淡定了。万变宗的宗旨是指引妖物在世修行,但这两位狼妖在世间都混得风生水起,根本没有以狼妖的身份处事,成天乐何必多事呢。

成天乐只是有些感慨——世间为何会有这么多狼妖?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对这个世界的过度开发,狼的生存空间是越来越小了、数量也越来越少了,而且它们自古以来也是人们首先猎杀的对象。能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活下来的狼,倒也是越来越精明了,混迹在红尘的狼妖反而更多了。

成天乐在这里叹狼妖、鉴定狼妖。而那狼妖在看古画、鉴定古画。其实这幅所谓的唐寅水墨观音,没必要让罗克敌来鉴定。在座有一小半人都能发现它是赝品,就算有人刚开始没看出来,经过内行人提示也能发现破绽。

鉴定会一开场,沈慎一就取出这幅画公然展示,指出其破绽之处。之所以要请罗克敌这种人来露一面,就是想让这次鉴定成为板上定钉的事情,也使它的影响更大。然后罗克敌又接过画从专业角度发表了一番意见。指出了其作伪的方式。

这画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古物,装裱它的卷轴当然是现代产品,上面还有香港苏富比的标记。但它却用明代的墨画在明代的宣纸上。明代的纸墨也有流传至今的,当代有不少作伪者就是用古纸古墨仿作古画,很能骗一些以材质来鉴定的所谓专家。虽然用的材料比较贵,但相比其牟取的暴利也是微不足道的。

至于其技法上的破绽,沈慎这位字画鉴定大家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罗克敌并没有再多讲,只是从技术角度又谈了几点鉴定结论,纸是古纸、墨是古墨,但墨与纸结合的时间不超过两年。这里涉及到很多专业问题,但他的讲解在场的人都能听懂,纷纷点头赞叹不已。

鉴定过程本身是非常简单的,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才是真正的**!沈慎一当众介绍了这幅画的来龙去脉,并把沈四宝叫了出来讲述事情的经过,满面羞愧的坦诚是四宝斋的少东家一时不慎被人设局骗了,将来要引以为戒。在羞愧之下——他当众烧了这幅画!

沈慎一竟然真的用了当众烧画的“老门槛”。在这种场合,成天乐既没法说什么更没法阻止,这毕竟四宝斋的老板自己的处置方式。但是转念间,在场众人中知觉最敏锐的成天乐又发现了不对劲。

沈慎一并没有掉包,他烧的就是李西村拍自香港苏富比那幅画,是真烧!当着这么多行家,尤其是成天乐这种人的面,就算沈慎一身怀绝技,也玩不出毫无破绽的掉包花样来,况且看他的样子,也根本没想玩什么花样。

成天乐又想到了另一点,假如沈慎一掉包烧另一幅假画,不仅很难掩人耳目,更骗不了李西村那种人。李西村既有手段骗过沈四宝,那么应该也有手段在画上做别的文章。假如他是修行高人,在画中留下神识灵引,沈慎一有没有真的烧掉,在元神所及范围内自然就能查探清楚。

这种神识灵引,与大成真人的神念心印不同,是一种类似炼器的手法,有丹成出师、相当于妖物度过魔境劫的修为便可以施展。这场鉴定会是公开的,李西村只要听说消息,扮作游客的样子,在外面不远处的西湖边就能感应到画已被毁;假如派个有修为同伙混进来,告知神识灵引炼制与感应的手法,当场更能看得真真切切。

沈慎一这么做,在场有些“外行”可能会怀疑他是不是掉了包、烧了另一幅假画,用了一个早就露了白的“太公钓鱼局”;但是“内行”都知道他是真烧了,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那李西村——我烧了你的画!

当众确定那幅画是赝品然后烧毁,对于沈慎一的决定,在场很多人随感到惊讶但也不完全意外。外人虽不知道沈慎一江湖风门九星派掌门的身份,但他在古玩收藏、字画鉴赏界成名已久,有一个众所周知的习惯。

沈慎一自命高洁,如果他的四宝斋不慎收了赝品,往往都会当众拿出来销毁,而不是闷声吃哑巴亏或者转卖坑人。

四宝斋开业二十多年,当然不可能事事都由沈慎一亲力亲为,聘请的鉴定师傅有时偶尔也会有被高仿器物打眼,尤其是近年来,赝品在收藏界太泛滥、猖獗了。这样的事情曾经出过五、六回,沈慎一都是这么处理的。只不过当年四宝斋还没有开典当行,那些都是收购来的东西,典当行出这种状况还是第一次。

沈慎一还有个更厉害的地方,不仅当众毁去赝品,而且还会公布这种赝品的来历与造假方式。假如知道是谁做的,他还会把制作者的具体信息公布出来,在业内发布“人肉搜索”消息,让他人闻讯皆知警惕。

这么做不仅不影响四宝斋的声誉,反而使这家经营文玩字画的商行在业内赫赫有名,打造成了一块金字招牌。玩这一行的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点闪失都没有,沈慎一确实是个江湖老手,颇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将这种不利因素最大程度的转化成了有利的口碑。

有了那么五六、次之后,除了不明状况的愣头青,也没人敢跟四宝斋再玩这一套了。沈慎一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干过这种事情,没想到今天又来了这一出。

有家电视台的鉴宝节目以“去伪存真”为噱头,当众毁掉鉴定为赝品的器物。听说过沈慎一往事的人,可能以为他是和电视台学的;实际上沈慎一这么做的时间远比那档电视节目早得多,也可能是那电视节目的策划人听说过他的事迹。

这样的危机公关手段,可比藏着掖着闷声吃哑巴亏很多了,不知为何成天乐总觉得有些不妥。外人可能还有所怀疑,但那李西村肯定清楚四宝斋真烧了他的典当品。看来沈慎一宁愿再赔一笔巨款,也要找到那行骗之人,难道这就是俗话说的——舍不得四宝套不着狼妖、舍不得赔偿钓不来西村?

不妥就不妥吧,想必那沈慎一既是九星派掌门,四宝斋也不是好惹的,他也能承受得起这笔损失,尽最大程度维护四宝斋的声誉。

当天下午还举行了一场招待宴会,众人纷纷向沈慎一表达了赞扬与敬仰之意,还有同行在那里悄悄的幸灾乐祸。远道而来的罗克敌也是这场宴会的焦点,各路名流纷纷向他敬酒,自我介绍递名片、发出各种邀请等等。罗克敌既然出席了这个场合,看样子还得有不少应酬,会在杭州多呆两天。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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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5、西溪游,诗情画意

在宴会上,沈四宝带着歉意的告诉成天乐,明天不能陪他逛杭州了,将派另两名九星派弟子全程陪同成总游玩,所有花费当然也由九星派买单。,!成天乐则笑着说不必如此客气,既然有事就尽管去忙,他正想独自一人在杭州转转,总有人跟着也不方便。

第二天,九星派内堂中的一众高手都不见了,成天乐既没要人陪也没开车,自己出门去了西溪湿地。这是一片水中的自然景观园林,原先有几个村庄也早已迁出,曲折回环的各条河道连接大大小小的滩涂与湖泊,其间分布着很多座岛屿。

正是春日花开时节,那荡漾的波光与倒映的树影相映成趣。这里有游船,大游船四十块钱一张票,在湿地里转一个小时;小船则是单人摇橹,一小时一百块,按时间结算,可以在湿地各个角落漂荡。

成天乐要了一条小船,摇橹的船娘问他想去什么地方看?成天乐则回答不必按常规的参观路线走,就在这水波深处随意漂流,哪里幽静往哪里去,欣赏那不经意间的美景风光。而这里的风景,每个角度几乎都有美丽的意韵。

当明媚的阳光撒下,从船篷中看那岛屿与湖泊,就像一幅幅精美的风景油画。转过船头驶入开阔的水面,远望波光点缀中的野树杂花,有五颜六色的水鸟栖息或飞过,又像一幅幅写意的山水花鸟。

到了水湾深处,绕过两丛芦苇一片水芹,岸边还生长着鲜嫩的菱角。成天乐突然想起了苏州水席中的素水八仙,在这里几乎都可以找到,还是野生的!摇橹的船娘今天也特别高兴,因为橹摇起来感觉特别轻松,只要轻轻一动仿佛就能拨开水面推动小船,非常舒服省事,忍不住哼起了方言小调。

她正在哼着外地游客听不懂的民谣时成天乐突然让她停船靠岸。这里并没有码头可靠,船娘以为他要赏花,便将船停在尽量靠近岛屿的花丛边。不料成天乐却伸手从树根下采了一支木灵芝,笑呵呵的自言自语道:“想当年白娘子从杭州跑到峨眉山盗取的灵芝草不知灵效是否与此物相通。假如是这样话,杭州当地就有,何必远去?”

船娘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笑着插话道:“这种东西这里很少见,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人采它,原来老板认识,它叫木灵芝?”

成天乐持在手中观赏道:“是啊这就是传说中的木灵芝,本以为只生长在深山幽谷,没想到出现在江南秀水岸边。”

成天乐在九溪湿地深处漂荡了很长时间,还曾经闭上眼睛进入了画卷世界,以神念向小韶展现那岸芷汀兰美景。他不是一个人在欣赏,随着还有一个世界与世界中的小韶。为这天地美景情怀陶醉的时候,他总是会想起她。

成天乐进入画卷世界时,宛如一种断绝了外缘的定境但一般的风吹草动也伤不了他,受到惊扰会随即出来,怕得只是强敌的突然袭击。在这游赏途中偶尔进入画卷世界与小韶说几句话、向她传达几道神念倒也没什么大碍。只要他不是长时间的定坐,别人也很难看出来,还以为他在船上端着茶杯闭目陶醉呢,而他确实在陶醉中。

成天乐在西溪湿地一直流连到黄昏日落,这才在清波暗香浮动中离开,返回九星派的居所。这天夜里他于定坐中进入画卷世界,与小韶说道:“那湿地美景,你可喜欢?”

小韶:“苏杭号称人间天堂,可画卷世界中只有苏州却无杭州,今日你以神念向我展现别样风情我是既喜欢又羡慕。”

成天乐:“这画卷里的世界也可延伸无极,我试过。”

小韶叹了口气道:“这不知只哪位前辈仙家打造的元神洞天世界,倒映山水人烟自行推衍而成一界。你曾在画卷世界中走出过很远,因为你曾在现实世界里去过那些地方,那其实也是一种见知的推衍展现,并不是画卷世界里真的存在。

从画卷里的姑苏向外走也走不出这画卷世界,若是从未去过的地方,所见的只不过是片妄境化转,宛若凡人之梦,自以为所见该是如此便是如此。

收心破妄,则是一片混沌,若真空无物。我本以这就是真切的世界,直至你的到来点醒了我,我才堪破这妄境。”

小韶和成天乐此刻都不可能明白什么是“金仙灵台造化之功”,但小韶以“元神洞天世界”来形容,已经是她所能理解的最准确的概括了。成天乐笑着答道:“若真空无物,也可造真空妙-有。我今天在西溪湿地感御神之道那神念心印不仅可以赋予天地之间,也可将天地美景情怀印入元神世界。

既然你喜欢,那我们就可以在这姑苏画卷世界中也开辟一片西溪湿地,取其美景舒粹,拥抱胸臆情怀。我虽不能打造这样一件神器,但此神器是早已炼成之物,我如今能祭炼它,便可运转越来越多的妙-用,将来未尝不可成功。姑苏画卷便是我们的画卷,可以融苏杭美景为一,但这还要需要你这位画卷之灵帮忙才行,我一个人干不了。”

小韶低头笑道:“在这画卷世界里,你一个做不了的事情还有很多呢!感悟真空妙-有之境,于这画卷世界自创元神景象,却非妄境化转,这至少要有突破真空劫的修为,现在谈还有点早。”

成天乐:“可这便是我的愿心啊,此愿心一起,就是修行机缘。那欲乐双运道秘术,最终求证的也是清静光明真空境,我们还是不要辜负这美好时光了。”

小韶脸红了,仲一根玉指触着他的胸口道:“你好坏······”

次日成天乐并没有出门,就在那阁楼中推窗欣赏着九溪风景,九星派内堂的一众高手包括沈四宝也都早早的离开了,好像在准备什么事情。成天乐也起了好奇心,展开元神不触动任何事物,暗中留意着前面大厅处的动静。

上午九点多钟,有人接了个电话,突然说道:“果不出掌门所料,那李西村来了,还带着律师呢,想要找四宝斋交涉。”

另一人道:“居然敢跟九星派沈家父子玩这一套,胆真是太肥了!”

究竟出了什么事?沈慎一按照业内人士众所周知的习惯,当众烧了那幅画,虽然是一种很漂亮的危机公关手段,但成天乐当时就觉得不妥。因为那幅画虽是赝品,却不是四宝斋收购来的,而是客户提供的质押品。

沈四宝一时不查,四宝斋白白被人骗走了二百五十万,三个月的当期虽然过了,但还有九个月的罚息缓冲期,然后才能成为死当。在这九个月期间,按照典当合同,那幅画的所有权还是属于李西村的。他要交纳本金和罚息才能取走,而典当行不可随意处置,更不能擅自损毁。

在旁观者眼中,既然已经确定是赝品,这幅画也当众露了相,当然再无任何价值。那李西村钱既然骗到了手,留下的地址是假的、联系电话也变成了空号,人肯定远走高飞不会再露面了,这幅画烧就烧了吧。

可是画一旦烧掉,问题就来了,合同声明原画的价值可是一千五百万,经过估价后质押得款是二百五十万。但如果在典当期间,这幅画如果损毁或丢失了,根据典当合同,典当行是要赔偿客户一千五百万的!除去李西村该偿还的本金和罚息,四宝斋还应该付他一千二百多万。

沈慎一没有想到这种结果吗?也许他的目的就是要把李西村找出来,却不用亲自去找,通过这种方式让这个人自己出现。可能对于沈慎一与九星派而言,这笔损失虽然大,但找到这个设局之人却更重要,要让对方知道,这一次惹错人了。

对方果然主动现身找上门了,从他设局的手段来看,应该是一名修士,也明知道四宝斋背后是怎样一群人,却有恃无恐。李西村来谈的可不是什么江湖局,就是法律与合同,还带着律师,别的话都不用说,要求四宝斋执行原先的合同就可以。

沈慎一虽然成功的将李西村引了出来,但这么做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他又会怎样解决接下来的纠纷呢?成天乐也很好奇,当即走到前厅道:“我想去一趟四宝斋,要尽快,请借我一辆车。”

有九星派弟子赶紧答道:“我就是留在这里专程接待成总的,您何必自己开车呢,我这就送您过去。”

一路上车开得很快,但是到了西湖附近却开始堵车了,幸亏有司机送,成天乐干脆下车步行,穿小巷赶到了四宝斋。他来的时间正好,因为沈慎一晾了李西村大约一个小时,就让他和律师在接待室等着,伙计说老板有事一会儿才能回来。成天乐走进会客室的时候,一场谈判刚刚开始。

他一进来,好几个人都吃了一惊,首先是李西村带的那名律师——竟然是黄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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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6、太公渔,愿者上钩

黄裳正拿着一堆法律文书和沈慎一交涉呢,见成天乐突然走进来了,也吓了一跳,赶紧起身道:“成总好!您怎么会在这里?”

成天乐此次出门,只说去杭州看朋友,并没有说具体的事情,黄裳也不知内情。成天乐答道:“这家四宝斋的少东家沈四宝,是我的朋友,我听说他这边出了一点事情,特意赶过来看看。黄律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黄裳心中暗暗叫苦啊,赶紧一指身边一位三十来岁的男子解释道:“这位李先生是我的事务所的客户,有一个案子委托给我,我是过来处理的。”

黄裳是万变宗的护法,但在世间也有自己的营生和身份,他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没想到李西村会到苏州请黄裳代理这个案子,而黄裳看了材料之后,法律上没有任何问题,对方给的报酬也优厚,况且先前也有两次案值不大的合作,已经算是老客户了,没有推脱的道理,于是就来了。反正案情也很简单,苏州离杭州也不远,跑一趟就是了。

自从梅兰德与成天乐离开苏州,宗门道场的凿建告一段落。金陵梅花山上的赤焰果成熟了,按照与三梦宗的约定,訾浩带了一批妖修去金陵采集赤焰果,南京分舵的众妖精也出手帮忙。兑振华甄诗蕊这两名大成妖修留在苏州镇守,并完善一些凿建的收尾工作。黄裳则负责苏州园林风景研究会的日常运作,有空也处理事务所的业务,世间的生意也不能不做。

他却万没想到,纠纷的另一方就是成天乐的朋友,惊讶之余难免怀疑其中另有文章。坐在黄裳身边的就是李西村。他留着板寸发型、带着一幅宽边眼镜,五官的棱角并不分明,人看上去却很精神。

见黄裳与成天乐搭话,李西村也惊疑的问道:“黄律师。这是怎么回事?这位先生是谁,你和他是朋友吗?”

黄裳回答道:“这位成天乐先生是苏州风景园林研究会的理事长。而我也有社会兼职,是苏州风景园林研究会的理事。我们打的交道非常多,当然很熟。”

李西村不无担忧的又问道:“黄律师,那我们的代理协议还有效吗?你已经签了合同代理这个案子,从职业的角度……”

那边沈慎一是个老江湖了,一听这几句话就搞明白了其中的关系,开口替黄裳解围道:“黄律师不必为难,你尽管按照你的专业精神去代理这个案子,该怎么谈就怎么谈。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成总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不会让朋友为难的。”

这莫名出现的新状况,让大家的感觉都有些异样,成天乐感觉其中很可能另有名堂。竟然牵扯到自己和万变宗的人。不然的话怎么会这么巧,那李西村请什么律师不好,偏偏请来的是黄裳?连他都这么想,四宝斋那边的沈慎一等人当然心里直犯嘀咕。只是表面上不动声色而已。

难道这位成总竟与李西村有什么关系,故意设局来对付四宝斋?可是想想可能性又不大啊。成总可是兰德先生介绍来的贵客,难道李西村连梅兰德都给骗了?未免胆子太大本事也太大了!

李西村听见沈慎一的话,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仿佛他也在担忧自己请错了律师,竟然跟对方是朋友。其实成天乐刚进来的时候,李西村就暗自吃了一惊,连手都轻轻抖了一下。却强自镇定没有露出异样的破绽来。

沈慎一不紧不慢的说道:“成总请坐,您来的正好。我们这边刚开始呢。”

成天乐坐下道:“你们谈吧,我就是看看情况,很好奇这件事会有什么结果。”

这时李西村撇开了律师径自开口道:“沈老板,听说你前天开了个鉴定会,当众烧了我拿到这里质押的那幅画,对吗?”

沈慎一面表情的答道:“是有这么一回事,前天我召集行内同仁,鉴定了一幅伪造唐寅所作水墨观音赝品,按照我的习惯,当众把它烧了。”

李西村:“我不清楚那幅画是赝品,就是从香港苏富比拍卖会上按真品的价格买来的,有鉴定证书和各种手续凭据,证明我买入它所用的价格,也能证明我是那幅画的所有者。”

沈慎一嘴角一撇露出冷笑道:“你清不清楚没关系,在场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一幅赝品,这就足够了。真是白白浪费了那么好的纸墨,按照现在的行价,成本也得好几万吧?”

李西村扭头朝黄裳道:“黄律师,该你发表意见了。”

黄裳面无表情的咳嗽一声道:“我的委托人拥有那幅画所有权的合法证明,也能出示买入时的单据凭证,典当合同是真实有效的。根据合同条款规定,质押期是三个月,如今已经处于罚息缓冲期,赎回质押品连本带利需要二百七十万元。但如果典当行保管不善丢失或毁坏了质押品,则需赔偿我的委托人一千五百万元。沈慎一先生可有疑议?”

沈慎一摇了摇头道:“我没有任何疑议,合同就是这么签的,但我想问这位李西村先生几个问题。”

黄裳:“没有异议就好,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

沈慎一:“李西村先生,你为何逾期不赎回质押品?”

李西村一耸肩:“生意有点忙,我没来的及,反正还有九个月期限,随时可以把它拿回去。”

沈慎一:“为何你留的地址不对,联系电话也成了空号?”

李西村:“接了一笔新业务,前期投入比较大,所以我才会来典当行质押那幅画的。干大买卖当然要讲究大排场,我换地方了。至于手机号嘛,恰好也换了,却忘了通知典当行。”

沈慎一:“那你现在想怎么样?”

李西村:“我来赎回我那幅画,如果你拿不出那幅画,就得按合同赔我一千五百万。至于我应付的本金和利息,就在那一千五百万中扣除。”

沈慎一:“你想赎回那幅画,先把本金和利息拿来,否则根据合同,你不能提出要求。”

李西村又看了黄裳一眼,黄裳苦着脸拎出一个沉重的密码箱,推过去道:“这里二百七十万现金,请沈先生履行合同。如果今天交不出画,这笔钱李先生还得拿回去,同时向四宝斋索赔一千二百三十万。……还有一件事,今天有新闻界的朋友就在等着,李先生已经报了料,这里可能出一起爆炸性的热点新闻。”

一旁有人验了箱子里的钱,不是假钞,数目也无误。沈慎一笑了:“李先生准备的可真周道,居然带着这么多现金做交易,我还以为是电影里的毒贩接头呢!……我四宝斋当然是讲诚信的,四宝,把赔款给李先生拿来!”

只听接待室通向库房的侧门外有人答应一声,沈四宝扛着一个硕大的箱子走了进来,砰然放在桌上打开道:“李先生,黄律师,这里就是一千二百三十万现金。如果点验无误,就请连你自己的箱子一起拿回去吧,我们的典当合同执行完毕!”

李西村有点吃惊,没想到沈慎一竟然这么痛快的当面拿出了赔款。他原以为就算在法律上可以提出索赔要求,对方也会据理力争打一场官司,借机暗中做什么手脚。假如是这样的话,他早有准备,今天只是露面交涉一番;后面的索赔包括出庭等事宜,都将交给律师全权代理。

就算四宝斋想暗中对付他,李西村也有恃无恐。他的的计划之一,甚至今天离开后就不再露面了,自然有人去顶这个不清不楚的黑锅,否则干嘛请黄裳来代理?成天乐的出现,令他有人措手不及,但此人很镇定,以不变应万变,仍然按部就班的照计划行事。

而沈家父子的举动却让他难以保持镇定了,李西村站起身来道:“现金!一千二百多万,你们居然付现金?”

桌上有一大一小两个箱子,其实那小箱子也不小,是李西村带来的密码箱,里面装的全是钱,两个箱子里总记不多不少一千五百万人民币。

一千五百万、百元面值的钞票,究竟是什么样子?请教专家,他会告诉你:一百五十捆,每捆体积一千立方厘米出头,共体积略超过零点一五立方米。就算尽量密集的捆扎码放,也可以将一口外形五十厘米宽、四十厘米高、一米长的老式大樟木箱严严实实的塞满。

沈四宝放在桌上的就是这样一口箱子,四面八个角还镶着镂空花纹黄铜包片,中间有黄铜搭扣和提手。但它不是能提着到处走的旅行箱,而是过去放在家里收存衣物和各种细软的,往往贵重的东西都藏在最底下。有一句老话叫做——压箱底的绝活,用来做比喻的就是这种箱子。

这口箱子现在还没完全塞满,因为里面只放了一千二百三十万,另外二百七十万那密码箱里。老式樟木箱很结实也很沉,空箱子就有二十斤重,过去很多人家离都有,后来渐渐都淘汰了,如今已经很难见到。而近年来旧式实木家具作为收藏品又被热炒,这样的箱子卖得还挺贵呢!(未完待续。)

497、压箱沉,求仁得仁

一千五百万百元面值的人民币,仅净重就有三百四十五斤!这体积、这分量,一般人根本拿不了也拿不动,开张支票不就得了,谁会这么干?就连成天看着都目瞪口呆,他不是没见过钱也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钱,但这么多现金还是第一次看见。

沈慎一却冷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李先生不也是带着巨额现金来的吗?您这口密码箱只有六十来斤重,拎着很轻松吧?既然你有这个爱好,我就满足你这个爱好,这口樟木箱子如今也算是收藏品了,就送给你了!”

黄裳表情很严肃,似乎是想乐又不敢乐的样子,加重语气问了一句:“沈先生,您要用这种方式履行合同吗?”

沈四宝反问道:“难道不可以吗?合同里并没有约定赔偿的支付方式,以现金支付完全是可以的,你想反对也反对不了。至于李先生,他自己就喜欢用现金啊!我门准备的已经是最大面额的钞票,尽量为了他方便。假如我们做事不讲究的话,给钢镚也行啊。……其实可以雇搬运工来嘛,附近就有银行,并不算太麻烦。”

黄裳又扭头朝李西村道:“他们确实可以选择这么支付,只要点验现金没有问题与出入,合同就算履行完毕,没有任何法律问题。”

李西村一摆手道:“多谢沈老板的好意,我信得过四宝斋,这钱就不用点了。”

沈慎一又看着黄裳道:“黄律师,我想请教一个法律的问题。明知是赝品,却以典当的方式骗取巨额的资金,属不属于诈骗?这份协议里也写得清清楚楚,对于这种情况,典当行将保留追索权利。”

典当合同里确实有这一条,而李西村今天来的时候,画已经烧了无从对证,所以才会根据合同要求赔偿。

黄裳答道:“你说的这种情况的确是属于诈骗。但不适用于我的委托人。首先你不能证明李先生是故意。他提供了香港苏富比拍卖行的买入凭据,完全也可能是受骗者;其次他今天主动来要求赎回典当品,客观上诈骗行为并没有真正发生。”

沈慎一点了点头道:“是的,所以这份合同已经履行完毕了。……李先生,请在这份手续上签字吧!”。

李西村一言不发的签了字。黄裳突然开口道:“李先生,这份典当合同顺利执行完毕。现在,我们的法律代理关系也结束了。祝你好运!”他说完话也没有和李西村握手,径自起身走道成天乐的座位后面,恭恭敬敬的站着。这样一来,谁都看出这位律师和成总的关系了。

成天乐不禁想起了梅兰德曾说过的话“假如有个人不知藏身何处,你想找他。那么最佳的办法不是寻遍天涯海角,而是让他自己出现。这不是什么修行秘诀,而是江湖门槛。”、“此番也是让你去见识一下真正的江湖。能看得透彻之后,遇事便自然心中有数。”

成天乐是从头到尾亲身见识了这一幕。李西村设局骗了沈四宝,沈慎一不惜赔偿巨款,让李西村自动现身了。那李西村显然不是简单人物,令成天乐感到最意外的是。他带来的律师居然是黄裳,很可能又是一个局中之局。

假如不是今天成天乐恰好在场。后面的麻烦可能会很大,因为黄裳并不知道成天乐与九星派的关系。甚至不清楚江湖风门九星派的存在,他仅仅是以一名律师的身份来的。不涉及其余的事情。九星派不惜代价引李西村上门,私下里肯定是要解决江湖恩怨的。

等李西村离开后,九星派众术士必然会跟踪在后面,找机会拿下此人问讯,蒙在鼓里的黄裳恐怕也会出手保护自己的客户。那么事情的性质就完全变了,成了万变宗与江湖风门的争斗。这样一来,从局外人的角度,不论是谁都会认为是万变宗挑起了此事,故意设局坑蒙一批江湖术士。若导致了死伤,就更难了结。

看来这个李西村清楚黄裳的身份,却故意装作不知情,请他做代理律师来处理这件事,不仅坑害九星派这批术士,而且要把成天乐和万变宗牵扯进江湖争斗中。梅兰德前不久刚刚在淝水露面和昆仑修士结交,是以成天乐密友的身份去的,此人恐怕听到了消息,故意这么干的。

这个复杂的局中之局,一向缺心眼的成天乐居然看明白了,他并没有去多想,就像梅兰德所说,从混沌中自见清明,当他经历过已心中有数,自然就能看透。

黄裳当众将客户晾在了一边不再理会,这是很不合适的做法,完全不近人情,可是谁叫李西村这么算计他呢?就法律谈法律,索赔结束、支付完毕,那么他和李西村就可以没有任何关系了。

李西村瞪了黄裳一眼,仿佛有些惊慌的面带怒容:“黄律师,你怎么可以这样

?”

黄裳面无表情的答道:“李先生,这就是我的职业。除此之外,我们没有什么可谈的了,现在我已经不再是你的律师,您请便吧!”

李西村:“你收了我的代理费,我提前支付了。”

黄裳:“你的钱就在桌子上,四宝斋也已经支付完毕了。”

李西村将密码箱中的钱一捆一捆的取出来,都放进那个樟木大箱子中,严严实实的码放好直至完全塞满,恰好装下了。他合上箱子道:“沈慎一,沈四宝,还有四宝斋的诸位朋友,打扰了!我很佩服你们,将来再见,可以交个朋友。如果是那样的话,这笔钱是小事,有机会我会还你们的。”

沈慎一看着他道:“想交朋友有的是办法,你走吧!是你的你就拿走,是我的有机会我会拿回来的。”

李西村:“谢谢你送的箱子,我这口箱子也送你了。”

他提起那口硕大而沉重的樟木箱,转身就走出了这里,屋子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吃了一惊。那口老式的樟木箱加上里面的钞票,总重有三百七十斤左右,可是李西村就将它拎在手里拿走了,轻飘飘的就像提着一块大泡沫做的道具。

一个人提着这么一口大箱子,看上去本应该十分怪异而且刺眼,可是他那轻松的神态,又让人不觉得那么奇怪。成天乐不禁眯起了眼睛,凭蛮力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且不说筋骨有多强,这么沉的分量,会把那箱子上的黄铜提手给拉断的,这是修士的御物之法。

这箱子让李西村露了底,无法掩饰其有修为在身。

李西村拎着箱子走了,黄裳却很知趣的留了下来。沈慎一还坐在那里没动,但屋子里其他的九星派高手也都离开了四宝斋。成天乐的神识还能感应到,外间早就在等着的几个人也一起出去了。

不用问,那些人是跟踪李西村去了。法律合同上的事情已经谈完,剩下的江湖恩怨要用江湖手段去解决。九星派也清楚自己要对付的不是一般人,所以派出门中一批高手,打算寻找合适的地点结阵动手。

成天乐也坐着没走,扭头道:“黄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当着沈先生的面解释清楚吧。”

黄裳此时也反应过来了,微微一欠身答道:“成总,恐怕是有人在算计我们!我不清楚这位沈先生是您的朋友,本以为是一个简单的案子。那李西村为了钓我上钩,曾经委托我处理过两起普通的民事纠纷,并不是第一次找上门的新客户。

看来他的目的不在于我,而是想把成总您牵扯进来,却没想到您就在这里。他委托我来向四宝斋索赔的,自己只打算露一面,推说业务很忙,后面的起诉及索赔事务都交给我全权代理,给的代理费也很高。”

沈慎一终于说道:“成总、黄律师,我也听明白了。那个李西村是故意要把成总卷进来,让我以为你们和这个骗局有关系、甚至是幕后指使者。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黄律师也是一名修士,有秘法功夫在身的吧?现在只有一件事需要搞清楚,那李西村知不知道成总在这里?”

黄裳:“应该不知情,连我都不知道成总出门拜访的是哪位朋友,那李西村怎么可能清楚?”

成天乐也点头道:“是的,那李西村设局骗四宝斋以及聘请黄裳为代理律师,都发生在我离开苏州之前。当时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来四宝斋,是梅兰德请我来帮个忙的,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沈慎一长叹一声:“原来如此,我要多谢兰德先生了!”

成天乐站起身来道:“黄裳,你就留在四宝斋做客,与沈老板好好聊聊你所知道的情况,我先出门办点事,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

黄裳赶紧道:“您忙您的,我一定等您回来。”

沈慎一也起身道:“多谢成总费心,您忙您的,我一定会好好招待黄先生。”

有些事心照不宣,成天乐显然也是去追踪李西村了,他要把此事查清楚。虽然黄裳刚才已经解释,但是口说无凭,谁又能证明他没有勾结李西村呢?所以成天乐也是相当于将黄裳留在这里当人质,典当行从来都是来质押东西的,今天却让他押了一位妖修。(未完待续。)

498、恃艺高,引狼入山

那李西村已经走远了,成天乐怎么追呢?九星派有办法他就有办法,沈慎一给那些钱做了手脚,应该是施展了一种特别的秘术,以元神能感应到一种特别的气息。这气息并不是什么法力灵引,而是一种不属于杭州的地气灵枢。拿着那笔钱,在杭州城中仿佛是一道移动的塞外山水风景。

几张钞票可能感应不到什么,但是那么多钞票在一起,这种气息就很明显了。成天乐也了解风门秘法,梅兰德跟他讲过其中的关窍,而他的元神可比那些九星派弟子强大多了,所以他能追踪的距离更远。还有一点是成天乐所不知道的,那箱子内部还装了一个高灵敏度的追踪器,这是现代高科技手段。

其实这些都是备用手段,防止一时不慎把人追丢了。跟踪还是正常的跟踪,外面就是西湖边的闹市区,谁也走不快,想盯住一个人并不难,关键是选择怎样的时机下手。九星派众人准备了汽车,后备箱里还放了自行车,另有人骑着电瓶车,交通工具一应齐全,在这杭州市中心拥堵的地段,可以说做好了各种准备。

他们要对付的是高手,所以并不能落单,一共派出了三组,每组九人,打算在合适的地形布九星阵拿人。但是江湖手段除了硬碰硬,拼压箱子底的绝活之外,当然还有别的讲究,能不硬拼就拿下人最好。

成天乐刚出门,就有一名九星派弟子走进会客室道:“沈老板,那李西村没有去附近的银行,而是上了白堤进西湖了。”

沈慎一微微吃了一惊:“他拎了一口大箱子,就这么从白堤走进西湖了?”

那名弟子答道:“是的,四宝师兄等九人已经骑自行车跟进去了,但他走的非常快,看上去却不留痕迹。西湖里人又多,我们这么多人没有办法列队狂奔。”

沈慎一:“到白堤的另一端。孤山岛上地势很复杂。说不定可以找到动手的地方,但不能把人跟丢了。另外两组人从环湖的公路开车包抄,一组堵住白堤的出口,另一组绕到苏堤那边。”

那名弟子道:“四宝哥已经这么安排了,只是警方那边恐怕要扑个空,他们的反应可没我们这么快。”

沈慎一沉着脸点了点头:“李西村进西湖这么快,暂时脱离了警方的布控。小六子那边做了什么准备。火力怎么样?”

那名弟子又答道:“他们要抓的是大毒枭,当然如临大敌,有特警支援,手枪、冲锋枪、电击枪、麻醉枪都配备了。”

沈慎一叹了口气:“进银行的时候,逮捕他正好。可是现在李西村一穿西湖,那警方准备好的大队人马就不太容易跟上了。外面有点堵车,你让四宝随时通知小六子李西村到了什么地方。”

那名弟子出去了。他们谈话时并没有回避黄裳,这位律师听得很是惊叹。四宝斋玩得究竟是什么手段,还通知了警方,以稽毒名义出动了特警,连冲锋枪都用上了?沈慎一看出了他的震惊。微笑着解释了一番。

九星派弟子在世间各有各的身份,其中也有人在警方任职。所以沈慎一就设了一个局。指使“线人”向警方爆料,有一个贩毒集团的大头目到了杭州。随身携带大额现金和武器。内部有人就好办事,通过小六子出动警方布置了抓捕行动。原计划李西村离开四宝斋走出不远。就会被荷枪实弹的特警逮捕,九星派弟子能不以秘法相斗是最好不过。

进了局子,就算查出李西村是无辜的、是一场误会,他也能交代清楚巨额现金的来源,但是他的真实身份、个人的详细信息,必然也都会露了底、被九星派掌握。另一方面,等他在警方那里于特定时间、从特定的地方放出来,九星派可以从容的设好埋伏,当场轻松拿下。

假如在局子里能查出此人其他的问题,那是更好不过,正好趁此机会收拾他。别的不说,随身携带这么多现金,就是极大的嫌疑了,足够让警方将此人彻查一番。

不料李西村机警的很,而且修为高超,出人意料就这么拎着那么沉重的箱子快速穿过人群进了西湖,在游人密集的地方还不好动手。听九星派门人的描述,他一定是施展了神行之法,在人多的地方也能不露痕迹的走得很快,四宝等人骑着自行车追都不容易。

九星派这些江湖术士为了拿下李西村所用的手段,已经令人叹为观止了,可是他们并没有追上李西村。西湖风景区有些区域是不让骑自行车的,李西村从白堤经过平湖秋月,进了孤山岛。穿过一处景点时,四宝等九人被拦下来了,他们把车扔了步行追踪。这时候,李西村在绿树掩映间拐了几个弯,迅速的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外。

还好提前有准备,沈四宝等人可以凭神识追踪那箱子所携带的山水灵枢气息,追踪器的信号也很清楚。但是另外两组人却没有追上李西村本人的行踪,只能根据追踪器的信号绕道堵截。穿苏堤,再走到西湖外面至岳庙,这是一条捷径。以李西村步行的速度,他们从拥堵的北山路开车过来没这么快。

李西村在途中只作了几秒钟的停留,于岳庙外面的商店里买了两个厚帆布旅行包。那是很多外出打工人员装铺盖卷用的,很结实、体积特别大。

李西村拿着空包、拎着箱子,步行朝杭州植物园走了,然后进了灵隐风景区的山中。他没有走旅游路线,而是直接穿行山林,另外两组九星派弟子首先跟丢了。因为李西村将那口空箱子扔在了桃源岭附近的一个水潭里,追踪器的信号失效了。

沈四宝等人则是在追到了这个水潭、穿过灵溪隧道上方的山梁时,跟丢了李西村的行踪,其人已消失在神识感应的范围之外。

不能怪沈四宝等人没本事,而是李西村拎着那么沉重的箱子,走得速度太快了,尤其是进山之后是健步如飞,专走林密无路之崎岖深野。半个小时,他穿过西湖进入灵隐风景区深处,步行距离已经超过二十公里。

打架是一回事,追踪又是另一回事,沈四宝等九人利用特殊的地形,或许能够拿下李西村。但这种徒步奔袭,他们的速度谁也跟不上他,李西村是一力降十会、一技破百巧啊。

接到线报、严阵以待的缉毒特警没有派上用场,派出的三组九星派弟子也没有截住李西村。沈慎一听说消息之后是脸色铁青,问黄裳道:“你们是怎么来的,那李西村为什么不坐车?”

黄裳面带歉意的答道:“我们是从苏州开车来的,开的是我的车”

谁能想到李西村拎着那么重的箱子,没有叫车而是步行呢?沈慎一又叹了一口气:“原来如此,是黄律师开车送他来的。假如成总不在这儿,你还会开车陪他离去,我们追查车牌号同样是追查到你的身上。”

黄裳心有余悸的说道:“假如你们半路截车动手,我很可能也会出手的,李西村算计的就是这一手。”

沈慎一:“黄律师当场撇清关系,让他自己出门,已经是给面子了。可是沈某门下无能,在灵隐风景区深处,将此人暂时追丢了。”

黄裳:“沈先生请放心,有成总呢,他跑不了!”

沈慎一:“成总的本事我当然信得过。但那李西村带着钱也一样走不出风景区,我已经命人在外围布控包抄了,就是那一片山地。”

其实沈慎一也有一件事情并不清楚,不是所有的九星派弟子都被李西村甩掉了,至少有一人越过美人峰一直追上了李西村的行踪,他就是九星派的执事——狼妖姚远。姚远还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有另一位同伴,是同为狼妖的罗克敌。

他们没有参加九星派大队人马的结阵追踪,就是不想暴露身为妖修的天赋神通。对于姚远而言,这样的身份就算是在九星派中也是绝对的秘密;对于罗克敌而言更是如此,除了姚远之外,世上没有人知道他是狼妖,包括他最尊敬的导师周逍弦。

姚远既是九星派弟子,自然能追踪那些钞票中所蕴含的的山水灵枢气息,但他还有更灵敏的查探手段,就是跟踪李西村本人的气息。狼是狗亲戚,鼻子非常灵,而姚远和罗克敌这样超脱族类的狼妖,其嗅觉之灵敏超乎人的想象,已经成了一种元神感应神通,比受过专门训练的狼狗都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

他们在山野中行进的速度也非常快,虽然没有看见李西村的身影,但却总能找到李西村留下的气息。两位狼妖一边追还在一边讨论,罗克敌问道:“这些年你掩饰的很好,九星派一直没有察觉你的身份?”

姚远:“那是当然,其实也不用刻意掩饰,只要不显露原身就可以了,在世间就以世人的身份,自然就没有破绽。他们并非捉妖师,我也不必忌惮,只是动用天赋神通的时候,还是回避比较好。”

**(未完待续。)

499、捉妖师,送福上门

罗克敌感叹道:“世间还有那等凝炼地气灵枢的妙法,其术法神通与文物鉴定有相通之处,我也觉得很是奇妙啊。”

姚远:“我身为九星派弟子,自然要为师门尽力,所以才会追查那李西村的行踪。但我觉得那人本事挺大的,这事挺危险的,罗兄竟然肯帮忙,真令我感激!”

罗克敌:“何必客气,就是觉得此事有点风险,你一个人来我有点不放心。而且那李西村骗沈四宝的手法,我的导师周逍弦也遇到过,却不知道是何人所为,所以我也想追查,看看是否与此人有关?”

姚远诧异道:“难道你的导师也被人骗过吗?”

罗克敌摇头道:“造假者没有得逞,我的导师可不是什么秘法高手,虽然他也有类似于神识的感应,却只用在文物修复上,在鉴定时是不完全依靠这些,还是遵循各种专业的原则。当时的情况和沈四宝遇见的不一样,那是一件高仿瓷器,很容易打一般人的眼,我的导师看出了破绽,却很惊讶用什么手法能够伪造出那种历史沉淀的气息?所以我听说了沈四宝的事情,才会赶来追查。”

说话间,两人已经穿过灵隐风景区,到达山野深处的金竹岭一带,这里没有路,寻常游客也极少能涉足。他们追踪到了不久前李西村留下的气息,姚远突然站定脚步皱着眉头道:“有点不对劲,分明察觉到人已经走过去了,可我却发现他把东西留下了,那些钞票就在附近没动,气息却突然消失了。”

罗克敌:“他在路上用别的袋子装了钞票,已经把箱子给扔了,你是九星派的高手,感应那些钞票当然比我擅长。出现这种情况可能说出一件事,他把那些钞票留在了附近某个地方藏起来了。”

姚远:“可能是在水下。可能是在山洞里。也可能是挖了一个坑埋了起来,那山水灵枢气息就消失在附近,当时并没有超出我的神识感应范围。我们先别管钞票了,还是先追人要紧。”

罗克敌:“姚老弟,你说那李西村会不会也是一名妖修?”

姚远:“非常有可能啊,他原身很强悍,提着快四百斤的东西能走这么远、这么快!。”

正在此时。山林中突然有个声音说道:“非常好,你们果然是两只狼妖,先前还无法确定,如今是你们自己暴露了。罗克敌先生,我经人提醒。以前只是怀疑到姚远,没想到你也是他的同类,真是意外之喜啊。”

随着声音。李西村走出了山林。罗克敌与姚远皆吃了一惊,各自抽出一件长牙形的法器,并肩上前道:“李西村,你究竟是什么人?”

李西村笑了,摆了摆手道:“二位不必紧张。我并无敌意,是来帮助你们的人。今天能遇见我,恐怕是你们在人世间最大的福缘。”

被看穿了身份。这是他们这种妖修最震惊的情况,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姚远紧握法宝道:“帮助我们?你用一幅假画骗了四宝斋这么多钱,也是你的帮助吗?”

罗克敌则问道:“李西村,你是怎么看出姚远身份的,你自己又是什么身份?”

也许是为了打消这两位妖修的敌意,不让他们做出过于紧张的反应,李西村以很放松的姿态坐了下来道:“说出我的身份,二位不要害怕也不必惊慌,其实我是一名捉妖师。但我今天不是来捉拿你们的,而是来帮助和指引你们的。我刚才说的话与九星派无关,对于我而言,二位的价值,可比那一群术士要强多了。话既然已经说开了,就不必再遮遮掩掩,我们好好谈谈吧。等我说完了,你们就知道这世间的福缘了。”

罗克敌和姚远对望了一眼,最糟糕的的情况出现了,他们不仅碰上了一位捉妖师,而且被当场看穿了来历。是杀人灭口还是跟这位捉妖师好好谈谈、听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无论怎么样,还是先搞清楚状况再说。

两人并没有坐下,姚远又问道:“李西村,你想谈什么?身为九星派弟子,我一定要帮师门追回损失,不会放过你这种行为!”

罗克敌也说道:“原来你是捉妖师!难怪你会用那种手法骗了沈四宝,你在世间究竟从事什么职业,同样的事情还干过多少次?”

李西村神情依然很轻松的笑道:“叫你们别紧张,二位怎么还是这样紧张?真是什么人说什么话。我今天设此局的目的之一,也是想引姚远先生主动现身,我们可以好好谈谈。我本来不能确定姚远先生是狼妖,只是怀疑而已,可是看你们追踪我的方式,听你们自己说的话,这才可以确认。

我要谈的事情与九星派无关,姚远先生要帮师门追回损失,也不是不可以商量,但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九星派是研究风水术法的,对滋养形神确实有些用处,还有很多能忽悠人的门道。但是他们有正传法诀教你凝炼形神吗,你能学会怎样凝炼妖丹吗,怎么修炼你的妖物原身、怎么使天赋神通更强大吗?

罗克敌先生,同样的问题我也想问你。你的专业工作使你于修行一途有所感悟,但那只是一种旁门印证,有人指点你秘传法诀吗,你知道一位妖修怎样才能拥有更强大的神通,突破更高的修为境界吗?”

这番话让两位狼妖彻底愣住了,一时间没有回答。李西村仿佛对他们的这种反应早有所料,眨了眨眼睛又说道:“看来你们对我还有敌意,这又何必呢?九星派弟子不会再追上我了,在这里可以好好说话,你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知无不言。今天是二位的一场大福缘造化,可不要错过机会,入宝山空手而回。”

罗克敌首先开口道:“李西村,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李西村:“忘了可以告诉你,钱是好东西,我最近也需要用钱,所以想了个办法从那批术士里弄来一笔。没想到他们很慷慨,又主动送上更多,想考考我有没有本事拿走,那我就拿走吧。但这种事情,我是第一回做,我并不是什么文物贩子,就是一名捉妖师,帮助过很多妖修。我并非想与二位为敌,倒是想商量商量,如何才能化敌为友。……姚远,如果我不找九星派的麻烦,甚至偿还他们的部分损失,还指点你如何修炼,你该怎么报答我呢?”

姚远:“报答?我们凭什么信你!”

李西村:“不要再装作嘴硬了,就凭我今天能把你们引到这里来、并叫破你们的身份,你们就没有选择信不信我。我想二位绝对不愿意被人知晓你们的原身是狼,我既然说出这种话,就有办法把你们打回原形!怎么样,可以谈谈了吗?”

姚远和罗克敌同时变色道:“你想威胁我们?”

李西村摇头道:“这不是威胁,只是谈判的底气。若非如此,我们也不会这样说话,我既然现身,就不怕你们杀人灭口,要不然先试试?”

姚远和罗克敌惊疑不定道:“李西村,你究竟想谈什么?”

李西村得意的笑了:“二位狼妖先生,你们自以为很特别,超脱族类混迹红尘,过得逍遥自在。但在我看来,自古就有妖修藏匿市井,不仅时刻得小心翼翼,唯恐暴露了身份无法立足,还要提防转说中的捉妖师。更困惑的是那修炼路途飘渺茫然,不知该向谁请教?

如果世间妖修可以坦诚相见,互相扶持帮助,建立起世人所不知的组织、拥有属于自己的势力,这才是真正的人间享受。首先,我想和二位谈一套正传法诀,叫灵热成就法,神妙无比;其次我想向二位介绍一种神丹,叫陆吾神仑丹,就是为世间妖修所准备的绝佳饵药……”

李西村的话匣子打开了,向两位狼妖介绍了自古以来混迹红尘的妖修所面临的种种困境,又谈了陆吾神仑丹的玄奇,还介绍了一套秘传法诀。有意思的是,这套法诀并非他本人所习正法,而是成天乐曾在雪山上获得的灵热成就秘法。

严格的说起来,它是古代高原上的密宗修士所修的秘法,并不是妖修之法。但它也包含了重重修为境界的印证,可以从正传法诀的角度提供种种参照,让妖物照此修炼。至于凝炼玄丹,各有各的巧妙,是在感悟的基础上,能够更好的摸索印证、突破关窍。

李西村并不会专门为妖修而创正传法诀,但这并不妨碍他招揽妖修。世间一些修行门派中也有妖修弟子,比如燕山宗的郝墨,他们可以学习师门秘法,然后再去印证妖修的独特境界,也不失为一条修行之路。

这相当于从旁证的角度,绕了一个很有意义的弯子。至于陆吾神仑丹,对妖修而言确实是莫大的诱惑。两位狼妖是第一次听闻这些东西,当场是目瞪口呆又目眩神驰,听着听着不由自主就放下了手中的法器。(未完待续。)

500、各有志,不谋而合

李西村说的还不只是这些,他巧舌如簧,竟然谈到了成立妖修宗门的设想。如果成天乐在这里,一定会觉得这些话很耳熟,就是于道阳曾在珊瑚洞府中蛊惑他的那番话。这个李西村究竟是什么来历,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此人与成天乐曾经打过交道,他就是八达岭培训公司遁去的股东之一李逸风。

成天乐调查过八达岭公司详情,也见过李逸风的资料,包括身份证复印件都看过。但有时候将拍摄得并不传神的标准照将本人联系起来,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李逸风在八达岭公司中一向比较低调而神秘,除了登记注册的一些材料之外,并没有留下其他的影像资料。

他化名李西村出现时,形容有很大的改变,脸颊也消瘦了一些,分头变成了板寸,带着宽边眼镜,肤色也比以前更深。不是特别熟悉亲近的人,一眼还真认不出来!

成天乐并不认识李逸风本人,只是见过一寸大的头像照片而已,在四宝斋中没有认出来他也根本没想到。黄裳更没见过李逸风了,面对面也没认出来。这个李逸风真是艺高人胆大,行事往往出人意料,他明知道成天乐想找他,却主动找到了黄裳作代理律师,顺势设下了四宝斋这一局。假如没有今天这件事,他埋好了黄裳这个伏笔,迟早也可能借另外的事情用上。

李逸风最擅长栽赃嫁祸的手段,想当初杀车轩嫁祸给燕山宗弟子郝墨,又借连云派弟子叶子乔之死做文章嫁祸给成天乐,都是他在暗中出的主意,可以说是一个军师型的人物,而且本人的手段也很高。

当年北京八达岭公司的几位股东中,年秋叶、刘漾河,史天一、王天方都曾被重点追查过,只有李逸风仿佛被忽略了。一方面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另一方面大家也没有掌握其人确切的恶行。李逸风仿佛游离在这起事件之外。从来没有走到前台亲手做什么事。

在太行山中,刘漾河也没有对年秋叶提及是李逸风给他出了那些主意。各派高人虽然也想找到李逸风讯问,但从迫切性和必要性来看,这个人仿佛是排在名单最末的。如果可以不追究的话,很多人也不愿意去追究他。原因也许很简单,他是春村大师唯一的传人,而春村大师在昆仑修行界情面很广。

春村大师是一介散修。但修为高超、有飞天之能,曾参加过二十年前石野组织的东昆仑各派高手与西昆仑的一战。这位前辈早年云游世间各地,与各派尊长都有结交,后来远去昆仑仙境寻求超脱飞升之道,他在世间只留下了一名传人。就是李逸风。

人和人不一样,修士与修士也不一样,像春村大师这种人。寻求的就是超脱飞升之道,并没有自立宗门之心。当他追寻越过苦海的门径时,便去了昆仑仙境清修悟道、不问世事。至于传承,对他而言并不怎么重要,收了李逸风这一名弟子。也是一时兴起。

李逸风的修行成与不成,其实不再关春村大师什么事。传法授戒已是莫大福缘,何况他留给李逸风的福缘不仅是引领入修行门径。还包括在昆仑各派面前的情面。至于李逸风的后来的修行,那是自己的事情。在人世间既是感悟经历,也是一种沾染打滚。

春村大师给李逸风留下了足够的恩情,并不意味着继续欠他什么,从此便了无踪迹。拥有这种超然物外的脾性,不仅仅是江湖散修,也包括大派传人。不是所有人都像青城剑派的老掌门刑度则那样,含辛茹苦有振兴宗门的愿心。

再如题龙山的前辈夜游先生易渊,也跑到昆仑仙境清修遨游去了,不再为世间俗物操心,甚至封闭了宗门道场。但夜游先生也履行了宗门传承的责任,他留下了史天一和王天方这两位传人。

至于能否重整题龙山一脉,就看那两人自己的造化了,反正题龙山还在,正传法诀也以神念心印留于洞府之中,后人有机缘未必不可得之。而且夜游先生本人也在世,就算传承断了,哪天他一时兴起,还可以再找合适的传人。

但是成天乐这种人,就是生于红尘、起于红尘,无所谓超不超脱,也不去多想是否应该超然物外,各种机缘成势,自然让成天乐有誓愿建立万变宗。这既是一种缘法,其实也是一种更多的责任背负。

又如李逸风此人,在世间沾染世风,选择了自己的行止。若将八达岭公司的事情彻底查清,其实他才是首犯,原先是负责公司业务规划的,撺掇了刘漾河干了不少事情。刘漾河遁走之后,私下里与李逸风还有联系,他们之间有约定的秘密联络方式。

如今的情况似乎反转过来了,浏漾河的奇遇更多、成就更高,野心也变得更大,又开始撺掇和利用李逸风。

刘漾河有驱使和利用世间妖修之心,很自然的也会去利用李逸风去做事,驱使人或者是驱使妖,心态是一样的。他收服那鹰妖和玄龟兽,同时所蛊惑的第一名修士就是李逸风,与之说了自己的计划,并表示如果两人合作,必能开创出一番自古以来前所未有的新局面。

刘漾河的想法与李逸风是不谋而合,这位足智多谋的修士已经开始在设想将来。刘漾河想利用李逸风,而李逸风也想利用刘漾河,因为陆吾神仑丹在刘漾河手中。至于用这套灵热成就法去指点妖物修行,也是他和刘漾河商量出来的,不能只有神丹没有法诀啊!李逸风这个身份已经不能再昆仑修行界混下去,既然有这样的手段可以利用,不如就成立一个前所未有的妖修团伙,享受大好红尘。

李逸风如今已改头换面遁走江湖,他在北京八达岭公司舒服日子过习惯了,被人断了财路而且还受到了昆仑各派的追缉,心中也是深恨成天乐,有机会怎会不报复。

李逸风这个人很自信,胆子也很大,自以为足智多谋,喜欢玩一些花样,在杭州发现了四宝斋这群术士,顺手骗了一笔钱花。他察觉了姚远可能是妖修,又顺势想引出来收服控制。早先安排好了黄裳这个伏笔,此刻就请黄裳全权代理索赔,都是将计就计的手段。

今天如果不是成天乐突然出现在四宝斋中,打乱了他的某些设计,这一系列的连环局堪称完美!

今天在四宝斋中突然看见成天乐,李逸风心中有些惊慌,但还是保持了镇定,他用最快的方式离开,其实心中最担忧的还是成天乐的追踪。走进苏堤远远回望,发现成天乐并没有当场追出来,李逸风就松了一口气。

看来他的计谋也有成功之处,黄裳和成天乐撞见了,必然要费点功夫解释清楚。而就这么一耽误,已经足够让他从容离去了。李逸风对成天乐其实并不完全了解,他以为沈四宝等人追不上自己,耽误时间再追出来的成天乐也照样追不上自己。

一个人太聪明、太自信了,往往也会做出错误的判断。两只狼妖追上了他的行踪,实际上是李逸风故意而为之。

他将姚远和罗克敌引来此地,自以为也把其他人都甩开了,别人追不上他也追不上这两只狼妖,就在这里好整以暇的发表了一番长篇大论,最后笑眯眯的问道:“二位,难得的造化就在眼前,是祸是福、是敌是友,你们想如何选择?”

姚远叹了口气道:“李西村,你说的法诀和神丹令我很动心,但你说的事情,在我看来是没安好心,你无非是让我们受你的驱使。”

李逸风说道:“有付出才有收获,这世上没有凭空而来的福缘,大家都是各取所需。”

罗克敌也开口道:“我承认我有点动心,但我也知道你想干什么,刚才都听明白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在世间有自己的选择,我常常已经忘了我是一只狼妖,只是罗克敌。我的追求并非如此,也不想以妖修的身份受你的挟制驱使。你说这是福缘造化,好吧,就算是,但我宁愿放弃。”

姚远看了李西村一眼,又补充了一句:“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我决不愿因此而背叛九星派。”

李逸风收起了笑容,缓缓开口道:“二位,你们恐怕没搞清楚状况。不仅你们可以选择,我也可以选择怎么做。想谈条件的话,你们没底气,今日之遇,可以是福也可以是祸。我方才已经说过,我自有本事将你们打回原形,就算今天不动手,找机会揭穿你们的身份,你们还能像现在一样在人间立足吗?

姚远先生,我可以不要你背叛九星派,这只是另求更大的造化机缘;至于罗克敌先生,我要重点提醒你,如果不听我的话,你将无法拥有你所追求的一切。你们可以不把它当做一种威胁,而是我所陈述的事实。我们完全可以成为朋友的,妖修超脱族类太不容易了,在人间取得目前的身份地位更不容易,何必要闹翻呢?还是想想该怎么合作吧!”(未完待续。)

501、自清明,混沌一窍

姚远和罗克敌同时变色,不由自主的都握紧了法器却没有动。这时有个声音突然从远处一道小山梁的密林中传来:“你竟然也知道陆吾神仑丹的事情,还知道灵热成就法秘诀?真没想到来杭州一趟,却查到了刘漾河的同伙!”

说话的同时,有一道神念印入在场三人的元神中。

来者就是成天乐,他并不是能口吐莲花之人,也没有费工夫去反驳李逸风刚才说的话。这道神念讲了当初八达岭公司的事情,以及刘漾河等人是怎么对付和利用狼妖车轩的?又讲了天下各派追拿刘漾河的情况,还介绍了刘漾河驱使一只玄龟兽在淝水暗算他的情形,重点是此人的阴险用心。

神念内容尽量的简略,只是介绍事情的大概关键,但也足够揭露李逸风这伙人的所作所为了。在场三人同时变色,李逸风抽出一件法器,蹦了起来喝道:“成天乐,你是怎么追上我的?”

成天乐手持拂尘走出树林,冷冷笑道:“我没有追上你,刚开始追的是沈四宝,后来追的是那箱子钞票,再后来追的是这两位狼妖,再后来才追上了你本人。不好意思,我比这两位妖修先到了这里,但发现你好像另有所图,就躲起来看看热闹。精彩啊精彩,你可以去当个演说家了!”

比被一位捉妖师看破行藏更令人惊慌的是,被两位捉妖师同时看穿了身份来历,而且这两名捉妖师还是敌对双方,往哪边站都讨不了另一边的好、但又都惹不起。假如成天乐开口时没有发出那道神念,他的突然出现估计得把这两位狼妖吓个半死。

姚远和罗克敌惊惧的对望了一眼,姚远终究还是向成天乐躬身行了一礼道:“成总好,我们是追踪这歹人至此,却没想到……”

成天乐摆手打断他的话道:“我刚才已经看见了,你们的身份我也清楚了。但不必惊慌,我认识的妖修远不止你们两位。你们暂且退到那山梁之后、密林之外。我有些话想和这位李先生私下聊聊。”

说话间。他已举步越过两位狼妖的身边,径直向李西村走去。他手中拂尘长丝静垂,而满头长发却飘散而开无风自荡,显然是运转法力蓄势待发的架势。罗克敌有些迟疑的也向成天乐行了一礼,与姚远转身走向了后面的山梁。

等他们穿过密林走下山坡,与刚才的地方已经隔了一道山丘,再也听不见那边的动静。姚远心有余悸的说道:“我知道那成总也是一名捉妖师,却不清楚他的底细。原先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他不会发现我的身份,没想到今天我们都被他看穿了。”

罗克敌:“他一来就让我们回避,这是要当场放我们走吗?

被捉妖师撞破。我没想到过会有这种情况。”

姚远:“他无所谓放不放我们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除非我们放弃在世间已有的一切。隐姓埋名遁去,否则想找你我很容易。……他和李西村有过节,应该就想在这里动手,大概是嫌我们在旁边碍事吧。”

罗克敌:“那李西村修为了得,成总为什么不叫我们帮忙呢?”

姚远苦笑道:“他怎么知道我们会帮谁?江湖之中。知人知面难知心。假如那李西村与他斗法之时突然说一句,要你我出手相助。并许诺赐予陆吾神仑丹一类的东西,成总该怎么办?”

罗克敌:“我们当然不会出手帮那李西村!”

姚远:“我们自己清楚。但是成总怎么能肯定?关键不在于我们出不出手,假如出了这种状况。只要我们在场,就是一种分心牵制。成总不仅要对付李西村,还得分心提防我们俩,哪有捉妖师对妖修放心的?高手相斗,出一点差错可能都会要命,我若是李西村,自然也会这样让成总分心。”

罗克敌点了点头道:“你精通江湖门道、擅长各种心术,说的很有道理。”然后又不无担忧的说道,“那李西村很厉害,成总万一不是对手怎么办?这两位捉妖师都识破了我们的身份,但必须要与其中一位打交道的话,我宁愿遇到的是成天乐。你说,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应不应该回去帮忙?”

姚远沉吟道:“是他自己叫我们走开的,再回去会不会引起疑忌?刚才他印入我们元神的信息,据我判断,便是传说中神念合形境界才能掌握的随行之神念。当代江湖风门,也只有地气宗师兰德先生一人有此修为,那已经是传说中奇闻般的存在了……”

就在这时,突然又有一道神念又印入两位妖修的元神,是一个人在说话:“我不是传说中的奇闻,我就在此山中!姚远,你想多了。成总懒得动那些心眼,就是让你们回避一下,有话要和那李西村私下聊。你们也别走远,就在这里等他谈完事情回来;但好不容易追到这里也别闲着,先把那笔钱找回来吧。”

这是当代地气宗师梅兰德的声音,此刻只有这道神念传来却不知他人在何处。两位狼妖是又惊又喜,喜的是梅兰德赶到的话,那李西村绝对讨不了好;惊的是又有一人发现了他们的隐秘身份,而且是老熟人——监察天下风门的地师梅兰德。

妖修最不愿意被捉妖师发现,除此之外,最不愿意的就是在熟人面前暴露身份。假如是个陌生人,倒还好办一点,反正对方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不会对他们的处境造成太大威胁。

梅兰德似乎对他们的心思吃的很透,随着这句话,神念中还包含着另一段很复杂的信息,介绍了成天乐这个人以及他在苏州开创的万变宗,算是一种安抚。这是在告诉两位狼妖,不必担心成天乐,人家见识的各种妖怪多了去了,身边就有一大堆。若说福缘造化,今天能遇到成天乐,才是他们的大造化呢!

等回过神来,两位狼妖是目瞪口呆啊!姚远掐了罗克敌一把,又摸了摸自己的脑门道:“你也听见了吗,刚才是兰德先生在说话?世间竟有这样的事情!”

罗克敌也如做梦般说道:“是游……有人在用你所说的随行之神念手段,听声音应该是梅兰德先生。你是江湖风门弟子,与兰德先生应该比我更熟啊?”

姚远:“没错,就是兰德先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罗克敌:“兰德先生不是先让我们去找钱,然后再回这里等着吗?”

姚远连连点头道:“对对对,我们先去找钱、找那被李西村藏在附近的一千五百万。既然追到这里,又被成总和兰德先生识破了身份,我们俩也不能一点忙都帮不上啊!”

两位狼妖去找钱了,而梅兰德并没有现身,连成天乐都没想到他也会出现在这里,其实心中有数的只有九星派掌门沈慎一。沈慎一既然敢把装着一千五百万现金的箱子让李西村当场拎走,就不怕他能拿得走这笔钱,哪怕所有的安排都落空了,还有兰德先生在暗中兜着呢。

梅兰德已经给沈慎一发了消息,说了自己今天会到杭州,也会插手这件事情。但梅兰德告诉沈慎一暂时不要声张,九星派该怎么安排还是怎么安排。而沈慎一就是这么做的。

沈慎一是个好面子的人,自然希望不用兰德先生出手就能搞定,所以各种追踪以及拦截手段都用上了。而且若是九星派自己拿下了李西村,怎么处置都很方便;若是劳动了监察天下风门的“梅领导”,有些话就不太好说了。可是今天的意外完全超出了九星派所能掌控的范围,沈慎一也是不可能想到的。

暂且不提两位狼妖怎么找钱、梅兰德怎么躲在暗中看热闹,在姚远和罗克敌快速向山梁后走去时,成天乐仍在前行,甚至连速度和步幅都没有变,就是这么一步步径直走向李西村,半点都没有要停下了的意思。看这架势,假如李西村站在那里不动,成天乐会直接撞到他的身上去。

人和人之间是有心理距离的,像这种怀有敌意的高手对峙,一般在三丈外就应该站定、有什么话说什么话,否则对方必然会有反应。李西村手握法器不由自主的在后退,一边退一边说道:“姓成的,你从北()京八达岭培训公司,竟然一直追我到这里?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和行踪的?我们之间也不是不可以好好谈谈,有很多共同的话题可以交流嘛!你不是想私下与我聊聊吗,那就坐下来好好聊吧!”

成天乐可没管李西村说什么,李西村往后退,他就往前走,迈步间突然似是反应过来一件事,低喝一声道:“李逸风!”

后退中的李逸风答道:“成天乐,你明知道我是谁,究竟是想斗还是想谈,就不能站好了说话吗?”

这是一个大误会,成天乐真不知道他就是李逸风,在四宝斋中也没有认出来,此刻在山中听间他自己说的话,突然间反应过来了。(未完待续。)

502、探烟雨,金爪飞螭

听“李西村”对两位狼妖说的话,成天乐就意识到此人和刘漾河有勾结,否则他不可能知道灵热成就法和陆吾神仑丹的事情,但也没有认出来他是谁。直到“李西村”自己又说出被成天乐从北()京八达岭培训公司苦苦追逼到此地,成天乐才突然反应过来他就是李逸风。

有些事想不到的话很难联系到一起去,可反应过来之后却是顺理成章。成天乐见过李逸风的证件照,此刻再看此人,不仅是越看越像,而且就是他了。

成天乐依然没有停下脚步,手持拂尘开口问道:“姓李的,刘漾河在何处?”其实无论认不认出李逸风,他要问的都是这句话。

李逸风已经后退到山林的边缘,答非所问道:“成天乐,我知道你在淝水的遭遇,那可不是我指使刘漾河干的。我也知道成总擅查世间妖修、且精通妖修之法,此番在逍遥派受到昆仑各派的赞誉。我觉得我们真的可以好好谈谈,成总应该也想炼制陆吾神仑丹吧?有此神丹又有此手段,何愁不能纵横人间?你需要的就是……”

成天乐突然断喝一声道:“少废话!刘漾河在何处?你是现在回答我、再跟我回淝水知味楼领罪呢,还是等我拿下你、再让别人慢慢问呢?”

两人都已走入了山林。江南的山野杂树丛生,乔木下面是灌木,灌木下面是各种藤草,密密麻麻不留见隙。李逸风倒退行走,身后根本没有路,那草木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移开,他就像脑后长了眼睛似的,连山坡上的各种奇形怪状的岩石都没有碰到脚后跟。

可是越往后退山林越密,大大小小的乱石越多,上坡的路越陡,乱石间腐叶覆盖的泥土越湿滑。再这么倒着走。得始终向身后运转法力才能保持对峙的均衡势态。两人不用动手,成天乐已经步步紧逼稳居上风。

李逸风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这傻小子不听他说什么,而且也不站定,就是这么一步步向他走过来。当背后被一道裸露的红色岩壁挡住时,李逸风终于退无可退了,苦笑着站定脚步道:“成总。你既然喜欢亲热点聊天,那咱们就在这里促膝长谈吧。”

他的语气、表情和所说的话,仿佛没有任何敌意,可恰恰就在这时突然动手了!

李逸风的法器很怪异,一尺来长、手指粗细、一端还带着五道并不锋利的弯钩。呈明黄色似是竹质又似是玉质,形状甚至让人觉得好玩或好笑,因为它就像个痒痒挠。可这把“痒痒挠”太厉害了。它的名字叫“飞螭爪”,是千年之前一位高人斩了一只金色飞螭,取其原身所得的天材地宝炼成的一件神器。

李逸风的师父春村儿得到的就是这位前辈的传承,除了法诀之外还有这件神器,后来春村大师远去昆仑仙境清修。就将这件神器传给了弟子。李逸风平时极少拿出来示人,就连同为八达岭公司股东的年秋叶都不知道。今天他想忽悠胁迫两只狼妖。倒是把它亮出来了,欺负对方反正也不识货。假如要动手,也能将对方震撼的五体投地。

可是成天乐突然冒出来了。在这种必须要动手的场合,恰好可以运转这件神器的妙用,让对方措手不及。李逸风看似示弱的说出那句话,就在开口的一瞬间,周围的景色毫无征兆的就变了。昨天刚下过雨,草叶还是湿的,而此刻是多云的晴天,山林间却突然有了烟雨朦胧的感觉。

这里离西湖不远,西湖的烟雨景象很有名,下小雨的时候水气弥漫如飞烟,在林间飘荡意境很美,这样的法术甚至让人察觉不到危险的来临。水露化雨烟,看似飘渺无痕,速度却是极快,眨眼间雨烟就变成了浓雾,浓雾中出现无数飞花。就像一阵风吹来,春天的柳絮、秋天的芦丝、冬日的飞雪、初夏的落英。

这并不是真正的飞花,而是法力凝聚的各种飞旋,密密麻麻如同这浓雾般根本躲避不开,此时李逸风那句话的最后一个字刚刚说完。

成天乐面对这种攻击,感觉很像在青城剑派演法之时邢秋赋突然施展的裂刃飞虹术,当时是一位大成剑修所修炼的独门镇山绝技。而李逸风应该并无大成修为,所施展的手段看似没那么凌厉,却更加危险难防。

成天乐此刻并不是在演法,也没什么好客气的,当即发丝飞扬化为无数道黑雾迎向飞花。他没有用拂尘抵挡,就是用自己的原身长发。当初他曾在辽东隐秘洞府中祭炼发丝打开了那密室之门,就悟出妖修之法有这种妙用。前阵子又费了一番功夫,祭炼了这样一头长发可以随心所欲的施展。

但神器飞螭爪的妙用当然不仅仅于此,烟雨化雾的同时,成天乐的元神中就突然失去了对李逸风的感应。斗法中神识不能锁定对方,这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情况,因为交手双方的法力是纠缠在一起的。可此时李逸风的神气完全与这雨雾融为一体,法力可以纠缠雨雾,却找不到他确切的方位,除非破了这法术,否则神识也穿透不出去。

只是眨眼间,成天乐方才还看见李逸风站在三丈外已无退路,紧接着视线、神识都被雨雾隔断,但他的脚下没停,仍然朝着李逸风所在的方位笔直而去,在长发飞起的同时,突然加速前冲。

李逸风如此施法不仅是想攻敌,恐怕也想趁机逃走。而成天乐让他想逃都来不及,手中拂尘前挥,如一片黑烟还夹杂着无数道电光撒了出去,就算看不见李逸风在哪里,这数丈方圆也完全被笼罩了。

但发丝电光并没有扫中李逸风,却被一股突然爆发的力量冲开。就听见一声震撼元神的长吟,一只金色巨爪撕碎了乌云与电光、穿透了雨雾与飞花,朝着成天乐狠狠的抓来。等神识感应到它的出现,巨爪已到了眼前无法退避了。

成天乐猝不及防间大喝一声,撤了左手的拂尘,挥起右拳向前一击,竟然用拳头与幻化的神器妙用相斗。成天乐也不完全凭血肉之躯的强悍,手腕上的飞电石已经张开旋转、一片白光包裹住拳头,还有一道青金色的盾幕护住了全身。

带着金点的青色护盾首先被金爪撕碎,与包裹着白光的拳头狠狠的击在一起,那五根长甲还顺势狠狠一抓。成天乐的半只袖子被撕成了长条,随即化为飞烟,飞电石发出的白光也被击碎了,但他的拳头也同时打灭了这只幻化的巨爪。

拳爪相击并没有发出声音,可是周围的山林雨雾中却传来一片轰然的回声,无数碎石断枝向四面激射。成天乐的身形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倒飞回去了。等他站定脚步收回拂尘时,前方山坡上还是一片迷雾飘荡,那是李逸风施法化雨露而成的烟汽,一时半会是散不了的,空中仍不断有碎叶飘落。

视线完全被遮挡了,林中什么情况都看不清,但神识已能穿透过去,说明对方的法术已被成天乐所破,并没有再接着施展。可是李逸风本人不见了,他竟能一击将成天乐震退,在雨雾的掩护下逃走了。

此人的法力不弱,但并没有突破大成之境,倚仗的就是那件神器的妙用,让成天乐差点吃了个大亏啊。假如不是筋骨形骸异常强悍,成天乐刚才恐怕就已经受伤了。此人出手非常诡异难防,而且心眼极多,谈笑中就突然就来了这一击。

但是以李逸风的修为,尚难完全发挥那件神器的妙用,这一记偷袭不成,他也很难连续展开更强大的第二击,赶紧乘此机会溜走了。成天乐那一拳可是全力打出去的,神气法力相击也牵动了腑脏,李逸风当场受了点内伤,虽然伤势很轻微,也足够让他胆寒了。

成天乐落地之后也是浑身酸麻,尤其是右臂的筋骨一阵刺痛,过了几个呼吸才调匀神气。他展开神识搜寻,却发现对方的法宝阻隔神识的妙用真不容小觑,刚才完全没有察觉李逸风是往哪个方向逃走的。

可是抬头扫视的一刹那,左侧远方高崖上有一棵小树被折断了,那里离得很远,还有几十米高,在刚才的法力波及范围之外,这树是怎么断的呢?只能是李逸风遁去时碰到了,这让成天乐感觉有些骇然啊。那道高崖以李逸风的修为倒不至于上不去,但这片刻功夫他就越过去了,除非是会飞!

但此人不可能有飞天之能,难道他那件法宝的妙用竟神奇如斯?这让刚刚领教过那神器手段的成天乐更加震撼!他还真猜对了,那飞螭爪的最神奇的妙用之一就是飞天之术。假如有大成真人以上修为、法力又足够强大的话,确实能以之御器飞天。

但以李逸风的本事,就算有这件神器也不能掌握真正的飞天之术,只能在急切间凝聚所有的法力催动、瞬间冲天而起,如一只大鸟般以极快的速度滑翔出很远,他就是这么逃走的。(未完待续。)

503、听龙吟,一剑飞血

成天乐穿过落叶飘飞的密林,越过一片乱石密布的山坡,施展神行之法登上那片高崖,恰好看见李逸风的身形又一次飞起,已经在很远之外。

江南的山植被密密麻麻几乎看不见地面,但是断层非常多,越过这一片山谷,远方的山丘又有一片裸露的红褐色崖壁。只见密林之中飞出一根金色的长索,那应是法力幻化而成,因为普通的绳索不可能飞射到百丈之外,长索的末端仿佛有勾抓之力,扣住了远方的崖顶。

紧接着金索一收,带着李逸风的身形如大鸟般飞起,眨眼间就飘上了那数十丈高的山崖。成天乐站的地方很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想施法阻拦也够不着。但他却不能让李逸风从容逃走,仍准备奋力追去,不信李逸风总能如此在空中不断的起落滑翔。

恰在这时,山谷里传出连续三声枪响和一声龙吟。成天乐没玩过枪,分不清这是短点射还是有人以极快的速度连开了三枪。子弹并没有打中李逸风,他在施法逃窜的同时对危险的攻击也能自生感应。伴随着龙吟,一片金色的鳞光包裹着他的身体呈螺旋状环绕转动,子弹到了近处都放慢了速度,被折转方向飞偏了,肉眼甚至能看到子弹与鳞光摩擦的轨迹。

但是枪响之后,在李逸风全力施法护身神气难继之时,密林中又有一道白色的剑光飞出,如一弯半月状的飞旋,敲好在李逸风于正上方飞过的那一瞬间。只听一声惨叫。空中散落一片血雨和一条手臂,李逸风本人却挣扎着飞到崖顶。又逃到了另一座山的那一边。

有人出手偷袭,剑光犀利无比且时机异常歹毒。事先还开了三枪扰敌。剑光斩破了那一片金鳞幻法防护,虽然没有将李逸风本人当空斩落,却留下了他的一条胳膊。

成天乐喝了一声道:“是哪位朋友帮忙?多谢了,请截住此人!”李逸风此刻已受了重伤,就算有神奇的法宝在手,恐怕也很难继续快速的逃命,成天乐只要继续追上去,用不了跑出风景区应该就能把他擒住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仍然全速追过山林。却突然觉得脚下的地面在蠕动、旋转,恍然间有一种错觉,明明是在往前冲,却似乎改变了方向跑向了侧面。这是有人在与他斗法,就是刚才偷袭李逸风的那位,成天乐在疾奔中定住了脚步,也等于定住了地气灵枢运转。

他很不解的在元神中回了一道神念:“梅兰德,你怎么来了?我们完全能截下他,为何要放他走?”

方才出手偷袭李逸风之人便是梅兰德。他又出手阻拦了成天乐的追击,为了不引起误会,还给成天乐发来一道神念:“此人莫追,且放他走。”

成天乐站定脚步。梅兰德已经从密林中走了出来。并没有看见他背着枪,那柄名为秦渔的短剑也不知藏在何处。他手中却拿着一只断臂,也不知施展了什么法术。鲜血此刻已不再流淌,那断口整齐如削。

只听这位监察天下风门的地气宗师叹道:“那人的法宝好生神奇。我放他过去,却想把他的法器留下。不料虽破了他的护身法术,却只斩下一条手臂而已。”

李逸风的飞螭爪本是握在右手中,所以梅兰德斩了他的右臂,打算连手带法宝一起留下,不却只留下一条胳膊。成天乐苦笑道:“他正在御器施法,法器自与身心一体,那时就算斩断他的手,也可能拿不走法宝。我也从未见过那么厉害的法器,看它的运用之妙,至少也应该是一件神器。”

说话的同时他又发过去一道神念,向梅兰德解释了什么是神器。其实梅兰德也见过神器,就是成天乐的那幅画,但不同的器物其神通妙用与打造的目的皆不相同。梅兰德愕然道:“神器?你认识他那根痒痒挠吗,叫什么名字?”

成天乐:“痒痒挠?还真有点像痒痒挠,可我也不认识那是什么宝贝,总之能随身心变化,而且神通妙用的威力异常强大,我看他本人也不能完全掌控与发挥。”

梅兰德感慨道:“难怪他这么大的胆子,原来是有所倚仗。可惜此人已受到昆仑各派的追缉,有此神器在身,只要露了底,恐怕会给他自己惹祸的!”

成天乐:“你不是河南了吗?怎么又出现在杭州,还恰好到了这里?”

梅兰德笑了:“这已经过了好几天,河南那边的事两天就处理完了,我就赶到杭州来看看,也不能让成总一个人忙乎啊。真没想到,他就是成总要找的李逸风,这也太巧了。”

成天乐:“你没想到?我刚才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黄裳今天陪着他去了四宝斋要账,假如我不在场,很可能会引起误会与麻烦。而你恰好叫我来了,我还以为你早就知情。”

梅兰德摇了摇头道:“我又不是神仙,哪能什么事情能算中。那个李西村我调查过,知道他曾请黄裳做过代理律师,就意识到其中可能会有问题,于是就请你来一趟杭州。而他果然顺势设了这一局连环计。

我猜测他可能与你有过节,却没想到他就是李逸风。我叫你到杭州来是解这一局的,同时也见识见识这些江湖人的手段。但这个发现却是意外之喜,他不仅是你要找的人,而且也是勾结刘漾河的同伙,将来正可一勺烩了。”

成天乐不解道:“一勺烩?我正准备拿下他追问刘漾河的下落,你为何要放他走?”

梅兰德:“我原本是想留下他的,此人对江湖风门设此局,岂能轻饶?可我得知他就是李逸风,又听他自己说出刚才那番话,就决定放他走了,也让你不要再追。”

成天乐:“你心眼比我转的快,鬼主意也比我多的多,他到底说了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梅兰德皱眉反问道:“我们在淝水逍遥派的事情,他怎会知情?”

这一句话也提醒了成天乐,他在淝水遇袭受伤之后,逍遥派道场中曾有一场天下各宗门弟子参加的小聚会,五味道长还登坛讲法。逍遥派当众处置年秋叶,知味楼的各派修士还聚在一起商议如何追查刘漾河。这些事对昆仑各派而言不是秘密,但李逸风是怎么知道的?

修行事只属于修行人自己,既不会上报纸电视,也没有公开的网站宣传,更没人刷微博谈论这些。红尘之中自有一条看不见的界线,不知道的人就是不知道,各派入门弟子没有不知分寸的,而非入门弟子也不可能了解这些内情。

刘漾河与李逸风亡命江湖之后,就等于与昆仑各派内部断了消息,否则早就被抓住了。成天乐在淝水遇袭是刘漾河干的,李逸风倒有可能听刘漾河本人提起。但后来在逍遥派道场内的事情,谁也无法窥探,李逸风既然说出来了,只能说明一件事——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究竟是谁呢?当时在逍遥派中有各派弟子,很难查证。与李逸风暗通消息的人,也许当时并不在场,可能是听同门或同道好友转述的。春村大师当年交游广阔,有不少修士欠过他的人情;而李逸风本人也素有心计,可能也笼络了一些修行同道。有人知道成天乐和几大派在追查李逸风的下落,明明清楚此人的联系方式却不说出来,反而暗中有联络。

成天乐明白过来,却仍然不解的问道:“既然有人与他暗通消息,就更不能放他走了,正好顺势查出究竟是谁!”

梅兰德仍然摇头道:“这个人的确可以查,但查出来又能怎么样?人家只是转告了李逸风这件事而已,完全可以解释是过往私交甚密,李逸风偶尔联系了他,而他劝李逸风主动现身认错,李逸风却没听……。像这样的话,随口就能编个十段八段的毫无破绽。

放李逸风走,比不放他走更有利。如今他扮演的角色很关键,昆仑各派中既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他又能联系上刘漾河。我不是和你说过嘛,找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主动来找你,沈慎一今天设局引那李西村现身,也就是这么做的。

将来等你有空也有把握了,万变宗的事情已经完全处置妥当了,想动手收拾刘漾河,也好有人通风报信啊!你若设局引他出来,他也得清楚你的行踪和动静才行,而且得让他自以为是安全可靠的渠道,明白了吗?”

成天乐终于点头道:“我明白了,你放这个人走,是留着将来给刘漾河通风报信的。到时候故意把什么消息散布出去,让那刘漾河自己入局。”

梅兰德也笑着点头道:“成总果然一点就透!此人已断一臂,他可不是什么妖修,原身断了一条胳膊、幻化人形还能长出来吗?他走到哪里都很好认,恐怕也不敢再公开露面搅什么混水。”

成天乐仍然问道:“可刚才若是把他留下,也许一样能问出刘漾河的下落。”

梅兰德笑眯眯的看着成天乐道:“是啊,是有可能问出来。但我刚才已经说了,放他走比不放他走更好。成总既然已经开了窍,那你自己就说说为什么吧?”(未完待续。)

504、定地气,以术入道

为什么?成天乐仔细一琢磨,越琢磨越觉得梅兰德做的有道理。那刘漾河如今已是惊弓之鸟,一定会非常小心自己的行踪。他和李逸风有联络,并不代表李逸风就清楚他藏身的确切地点。就算李逸风知道,如果刘漾河察觉不对劲也会立刻转移,假如今天问出其下落,他和梅兰德得立刻赶去才能将此人拿下。

刘漾河的修为成天乐可是见识过的,如今也不知此人身边还有多少妖修爪牙,他和梅兰德两个人未必能打得过;就算能打得过,仓促之间也未必能把人留下。虽然是奔袭,但敌情不明。按成天乐的原计划,此刻并未打算去理会刘漾河。

成天乐先要等花膘膘和石双都破关而出,万变宗正式立了门户、向昆仑各派传书;然后设埋伏拿下毕明俊,让那毕方将当年卷走的钱连本带利都还回来,了结他在苏州最重的一桩心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成天乐和众妖修在人世间的大成。

这些才是他的正经事,不会因为刘漾河或李逸风的出现而改变。正事眼下还根本没忙完呢,万变宗立了门户之后,当务之急是找齐炼制陆吾神仑丹的十八味灵药。目前有十七味皆已落实,只有最后一味“落雷金”不知为何物、更不知到何处去采取。

成天乐打算拿下毕明俊之后,便去辽东那隐秘洞府再找于道阳,问清楚最后一味灵药的事情,然后带着合适的妖修去采取,事成后再去三梦宗求取生元杏。回苏州万变宗道场炼制神丹。当神丹炼成之后,应尽快向曾提供帮助的昆仑各派回礼。并让麾下众妖修服用。

成天乐是一派之尊长,应以宗门之事为大。管他李逸风还是刘漾河怎样,他得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此番斩断了李逸风一臂,并知道昆仑各派中有人能通过李逸风给刘漾河通风报信,这已经是意外之喜,暂且留来事之伏笔。

除了李逸风之外,八达岭公司事件中,相关人员还有王天方与周峰在逃。据三梦宗弟子私下告知,周峰逃到了云贵深处的题龙山,可能是打算与王天方汇合。周峰藏身的地方应该就是王天方与史天一当年的清修之地。但王天方并没有出现。

丹紫成当初追踪周峰查出了此人下落,但并未着急将之拿下,就在山野里先将晾着吧。看来周峰应该是被王天方放了鸽子,他们可能是约好在那里见面的,可因为史天一也知道那个地点,所以心怀鬼胎的王天方没有回去。

等到风头渐渐过去,王天方自以为已平安无事、大家已忘了这茬,他还是有可能回题龙山的,到时候正可一并拿下。据丹紫成说。三梦宗有办法监视题龙山深处的周峰,只要周峰有异动或王天方到来,有一名三梦宗弟子瞬间就可以赶到那里。

谁有那么大本事行如此神妙之事?成天乐也不知详情,三梦宗就是三梦宗。其弟子中自有奇人。据说昆仑盟主石野还答应了题龙山弟子史天一,待到史天一修为大成之后,石野将陪同他去开启那宗门道场。也算是恢复了题龙山一脉的传承。

到了那时,就由史天一这位正宗的题龙山传人来清理门户、亲手处置王天方。世间高人行事。缘法丝毫不乱,平日看似清静无为。动手时却毫不拖泥带水。所以今日梅兰德放断臂的李逸风离去虽是江湖机心,但对成天乐而言,如此处置确实更为妥当。

成天乐虽然遇事不多心,但已不是个糊涂人,仍然成天呵呵傻笑的他,其实心念越来越通透了,此刻呵呵笑道:“是啊,还是兰德老弟处置的更妙。李逸风跑到九星派想捞一票,并且栽赃给我万变宗,顺势挑拨你我的关系。如今钱没骗走,还丢了一条胳膊,就让他回去慢慢哭吧。”

梅兰德看着手中那只断臂道:“他这一趟,真是有血有泪啊!……可惜此人不是什么大成妖修,否则原身上斩下来的一条胳膊,说不定也能凝练成什么天材地宝。”

成天乐摇头道:“他不行,假如是刘漾河的话,倒是有几分可能。人家可是铁瓦金舍决大成,还服用过很多陆吾神仑丹啊。……这胳膊既然没什么用,你留着它干啥?”

梅兰德:“拿回去给九星派示众啊,算是交代也是一种立威手段,看以后谁还敢这么玩?”

这两人说话可够坏的,好像是没话找话在那里闲扯,因为梅兰德暗中给成天乐发了一道神念:“成总,想知道刘漾河的下落其实未必需要问李逸风。他走了,还有一个没走呢!刚才那家伙大概是要配合李逸风偷袭你,可是你们动手太快,李逸风也逃的太快,那东西没来得及动手,或者是没敢对你出手。”

成天乐在元神中诧异道:“还有一个?我怎么没发现!”

梅兰德暗道:“它猫在地底不敢动呢,唯恐被你察觉。普通的手段自然发现不了它,可你忘了淝水知味楼给你送来了什么东西吗?既然带在身边,遇到什么异常情况,就拿出来用用呗。”

成天乐暗中惊呼道:“那只玄龟兽!”说着话,就取出淝水知味楼送来的那件灵引之物悄然施法,却没有任何感应。

梅兰德也暗中取出那件灵引之物,在元神中提醒道:“那玄龟兽躲在地底深处,是山的那边、你与李逸风的斗法之地,这里是感应不到的。我们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回去,边走边聊,暗中搜索它此刻的位置,先不要惊动它。

它肯定已从地底悄悄溜走,一时半会不敢冒头。它擅于在地底深处穿行,如果惊动的话很难抓住,我们要突然出手才行。我尽全力将它在地底定住,你施法把它挖出来。它是和李逸风一道来的,如果李逸风知道刘漾河的下落,它也应该知道。”

成天乐暗中答道:“那玄龟兽前不久还在淝水与刘漾河一起偷袭我,应该是受了伤又暴露了身份,被刘漾河派到李逸风身边来了。如果它不知道刘漾河的行踪,那么李逸风也应该不清楚。”

两人一边在表面上闲扯,一边在暗中以神念交流,就这样走回了刚才激斗的山林。此时落叶已飘尽、雨烟也散去,山坡上一片狼藉。刚越过山梁,成天乐的元神中立刻就有了感应。那玄龟兽果然在这片山谷中,在离地面约有三丈之深的地方,正悄悄的穿行离去。

知味楼各派高人合力炼成的灵引之物,感应非常精微,若那玄龟兽化为人形混在市井之中,在很远的距离外就能感应到。但此刻身处山野,它又以原身躲在地底,离得足够近才能发现。还好成天乐与梅兰德元神之力皆很强大,玄龟兽没能逃得过他们的搜索。

成天乐与梅兰德对望了一眼,仿佛是不经意间拐了一个弯,向着玄龟兽所在的地方走过去了。成天乐暗道:“我习妖修之法已有五年,求玄牝大成来回用过三番功夫,而且有一件神器画卷相助,修炼的机缘十分奇异。本以为元神之力颇为强大,没想到兰德老弟并不比我弱,我们几乎是同时发现它的。”

梅兰德也在元神中笑道:“成总,你是人身成就妖法,又在元神中展开了一个画卷姑苏世界,元神远比一般修士强大,也应该比我更强大。但我是以术入道,也曾回头历劫用功,所修便是地气灵枢之法,想在地下找个东西,正是擅长的手段。”

两人以神念交流的同时仍然在那儿说着闲话,表现的毫无异常。那玄龟兽天生的灵觉异常敏锐,它也察觉到两人走过来了,又向地下钻到五丈之深,然后收敛神气一动不动,大概是想等他们走过去再逃。

走到那玄龟兽正上方还有三丈远的时候,梅兰德突然一跺脚。成天乐的元神感觉整座山谷仿佛都在晃动,地气以梅兰德所在为灵枢运转汇聚,他似一棵生了根的参天大树,法力自脚下延伸缠绕,牢牢的束缚住了那只玄龟兽。

地底深处的玄龟兽发出一声闷吼,仗着强悍的原身奋力挣扎,它也知道不妙,一时之间却怎么也挣脱不了这锁身之力,仿佛四面八方都有无形的绳索在收紧。成天乐暗叹一声了得,那可是地下五丈深的地方,不仅隔着土层,还有很多乱石呢。

假如换做他来动手,很难隔这么远定住那原身异常强悍的玄龟兽,这就是所擅长的手段不同,不仅妖修有天赋神通的差别,修士之间也一样。梅兰德也不能定住那玄龟兽太久,惊叹之中的成天乐手底下丝毫没含糊,随即就挥出了拂尘——挖坑!

成天乐度风邪劫时,曾在江()苏射阳的海滩上施法挖过坑,此刻故伎重演自然更加顺手。那拂尘上飞出的数丈长丝,化为了一片旋涡状的黑云,只见地表涌动土石横飞,迅速出现了一个直径三丈的深坑。(未完待续。)

505、走山川,各显神通

姚远与罗克敌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找到了被“李西村”埋藏的那一千五百万现金。其实李西村用的手段很简单,就是将那两个装满现金的帆布大旅行包放在一处数丈高的陡坡下,然后施法引起塌方将之掩埋,最后再施法卷来一层枯叶覆盖在地表作为掩饰,一般人很难看出破绽。

现金埋在近十米厚的土层下,隔断了神识感应,追踪钞票上所蕴含的灵枢气息自然找不到。但毕竟时间仓促,他掩藏的并不够完美。两只狼妖追踪到那气息消失之处,在周围搜索了一番,便发现有一片山坡刚刚塌方、上方露出的是新土,下面却覆盖着枯叶。

挖开枯叶下新堆成的浮土,施展了一番法力,终于把那两个大包找到了,他们俩的嗅觉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然后两位狼妖一人背着一个一百七十多斤的包,又回到了那道山梁之外,静静的等待梅兰德与成天乐,既没敢离开也没敢乱走。

时间过了并不久,山梁那边并肩走来了两个人,正是梅兰德与成天乐。成天乐手还提着一只黑丝缠绕的怪兽,大约两米多长,形状既像一条鳄鱼又像一只硕大的穿山甲;而梅兰德手中竟拿着一只断臂。

两位狼妖赶紧迎上前去行礼道:“成总、兰德先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条胳膊是谁的,那又是什么怪兽?……难道李西村也是位妖修,这就是他的原身?”问话时两人皆惊骇不已,却又强自镇定。

梅兰德摇了摇头道:“那李西村不是妖修。而是一名人间修士,他就是成总要找的李逸风。这条胳膊也是他的。至于成总拿下的这头怪兽,名叫玄龟兽。是一头变异的穿山甲,曾经袭击过成总,如今又成了李逸风的帮凶。”

他还发过去一道神念,简单解释了一番李逸风的来历以及这头玄龟兽与成天乐的过节。两位狼妖齐声骇然道:“竟然有这种事情,兰德先生与成总神通广大,将这妖兽给擒住了!”说话时心中直打鼓,因为他们自己也是妖修啊,梅兰德与成天乐这两位高人当面拿下了另一位妖修。

梅兰德问道:“那一千五百万现金取回来了吗?”

罗克敌赶紧答道:“找回来了,就背在身上呢。”

梅兰德点了点头道:“二位辛苦了。如果你们直接把钱拿回四宝斋,恐不容易解释清楚,就把这两个包交给我和成总带回去吧。”

姚远有些战战兢兢的问道:“兰德先生与成总要回四宝斋吗?”

梅兰德:“总得有人把钱送回去吧。”

姚远和罗克敌对望一眼,似是鼓足勇气说道:“如果成总和兰德先生今天还在杭州,我们能不能请二位高人吃顿晚饭?”看他们的意思,显然是有话想说或有事相求,但在此刻来不及细谈,想找个机会开口。

梅兰德看了看手中那只断臂,摇头道:“现在说吃饭。我真没胃口!不知成总有没有胃口尝尝烧烤玄龟兽?……我知道你们有话想找成总说,而我还有事要忙,二位就尽管问成总好了。”

成天乐元神中也“听”见梅兰德发来的一道神念:“这两位狼妖被我们识破了身份,又被那李逸风威胁。紧接着还看见我们拿下了另一位妖修。他们被吓坏了,心中既有所求更有所惧,你是万变宗的宗主。遇见他们也算是一种缘法,处理这种事情比我更有经验。他们也算是我的老熟人了。希望成总不要太为难。”

成天乐闻言则对两位狼妖道:“好吧,我今天也没太多别的事。晚上就一起吃顿饭吧。”

罗克敌:“多谢成总,我们订好地方就立刻通知您。”

姚远则又试探着问道:“成总,您手中这位……这只妖物要如何处置呢?”

成天乐微微一皱眉:“我想请二位帮个忙,不知可不可以?”

两位狼妖又齐声道:“当然可以,成总有事尽管开口!”

成天乐手中祭出的黑丝一收,将那玄龟兽重重的摔在地上,竟化为了一赤身露体的男子,此刻仍昏迷不醒。他指着那男子说道:“这就是玄龟兽于世间所化的形容,此刻已被我封印了原身变化并束缚了神通法力。你们就在这里看着它,待会儿我会叫人来把他押回苏州万变宗。”

两位狼妖的反应已不仅是骇然了,张大嘴好半天没说出话来,眼前发生的事情已超出了他们的见知。李逸风曾威胁说能将他们打回原形,而成天乐的手段更是匪夷所思,竟然能将一位妖修从原身“打回”人形,而且还封印了变化。

这正是成天乐大成之后的缚灵印法术,他本人以及万变宗的看家绝技之一。妖物所变化的人形,与神气以及身心状态有关,并不是一种随意的幻化。若是一位妖修能随意幻化成各种摸样,那是幻术神通而非他所修成的人形。

所以理论上就存在一种手段,能封印妖修的变化,让其就保持人形恢复不了原身,可是这种手段已经超出了姚远和罗克敌的想象。

罗克敌有些结结巴巴的问道:“成,成总……他,他还能变回原身吗?”

梅兰德截住话头答道:“当然能,但得解了成总所施的法术才行。更方便的办法也有,现在把他宰了,便立刻变回原身,你们想试试吗?”

罗克敌与姚远连忙摇头道:“不不不,当然不想,我们就在这里看押他,一切按成总的吩咐。”

成天乐一拱手:“多谢二位道友帮忙。”

梅兰德则一摆手:“把背包给我们吧,你们现在就可以打电话订饭店了。”

将两位狼妖和那只玄龟兽留在山中,成天乐和梅兰德各背了一包现金离开了此地。他们没走来时的路,而是直穿山野走向最近的梅灵南路,那是由灵隐寺穿越风景区到达宋城的一条山间公路。

山中无路,脚下崎岖陡峭荆棘密布,很多地方泥泞湿滑难以落脚,但也难不住这两位高人。走在路上,梅兰德突然说道:“成总,你的力气比我大得多啊,这一包钞票有一百七十多斤重,背在你身上却根本看不出分量,而你并未施展什么负重的法术。”

成天乐笑道:“我之人身也相当于妖物原身,而且是特别强悍的那种妖怪,

背这点东西还用不着施展御物之法。……倒是兰德老弟更为玄妙,我感觉包虽然在你的肩膀上,可行走时却像脚下的山川在帮你背着一般。”

梅兰德也笑道:“各显各的神通嘛。”

成天乐突然收起笑容以神念道:“前面有些不对劲,似画地为牢之兆,却隐含法力并未运转,难道是什么法阵埋伏。”

他们的位置已经接近公路边缘,是两座险山之间的一个密林谷口,假如有人要从李逸风失踪的地点穿到这条公路离开,这里是出了梅灵隧道的必经之地。脚下隐约有法力波动融入地气灵枢之中,似将这一片地带划成了棋盘状,一旦运转发动,就会形成重重阻隔之力。

冲破一道阻隔也许不难,但那棋盘网状的阻隔会限制人的反应速度以及回旋空间,假如再遭到连续的攻击则很难抵挡。这就是九星派所擅长的利、用地形布下的九星大阵,成天乐虽不清楚是什么阵势,但他穿过大阵边缘走进去没几步就察觉到了。

梅兰德则朗声道:“四宝,出来吧!好久不见,你就想这么招呼我?”

随着话声,公路两旁的密林中钻出来九个人,纷纷收起了手中的家伙,为首的正是沈四宝。沈四宝迎上前行礼道:“兰德先生,您怎么和成总出现在这里?刚才接受家父的电话,说您也来到杭州过问这件事,我还不敢相信呢!……四宝惭愧,把李西村追丢了,九星派众门人正在这一带周边警戒,这埋伏本是为那李西村准备的。”

其余众人也纷纷向梅兰德行礼,神态异常恭敬,他们中有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当代地师呢。有一名弟子小声问道:“兰德先生,您手中这节断臂是怎么回事啊?应该是李西村的吧,您已经拿下他了吗,他人又在何处?”

梅兰德冷笑道:“不错,就是他的!但我没想请他吃午饭,所以就让他走了,只留下了一条胳膊。钱也拿回来了,你们快接过去吧,背在身上怪沉的;这条胳膊也带回四宝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沈四宝亲手接过断臂,另有九星派弟子拿过了沉重的背包。沈四宝有些迟疑的又问道:“兰德先生,您与成总既然能斩他一臂,为何不把人拿下呢?难道是想留给九星派门人自己手抓住,或者另有安排?他已身受重伤,绝对跑不远也很难躲起来。”

梅兰德答道:“刚刚断了一条胳膊,他就算不去医院,也很难走出风景区还能躲过九星派的追查,除非他真的会飞!我的确另有安排,成总今天帮了九星派一个大忙,也希望九星派能帮成总一个小忙。”(未完待续。)

506、情莫却,施恩不挟

梅兰德让九星派帮的忙确实很“小”,他要沈四宝立刻通知在周边一带追缉“李西村”的九星派弟子以及相关人等撤了埋伏,但仍要通过各种手段查找此人的下落。就如沈四宝所说,此人断了一臂身受重伤,只要不是真的会飞或能凭空消失,很难完全掩饰住行藏。

梅兰德又特别交代,只在暗中调查此人的行踪、搜集各种线索与情报,但不要与之起正面的冲突,更不要引起此人的警惕。言下之意就是不要去碰这个人,只是在暗中搜集相关信息。如果九星派的力量不够,则请天下风门各派帮忙,同时把杭州四宝斋发生的事情以及梅兰德的交代传达给风门各派。

这真是好大的情面啊,梅兰德动用了整个江湖风门的资源给成天乐留了一个后手,虽然放此人离去,却不断这条线。其人的任何信息都由九星派负责汇总,成天乐若不过问,九星派不必主动汇报,有朝一日成天乐若有需要,九星派则把所以的资料都提供给成总。

这些交代不仅是在路上对沈四宝说,回到四宝斋之后,他又向沈慎一当面传达。成天乐与梅兰德是以友论交,觉得这个人很仗义也很随和,但他真正以地气宗师的身份出现时,年纪轻轻却恩威并重,大有一代宗师气象。

沈慎一拿回了那一千五百万现金,另有九星派弟子把那口樟木箱子也找回来了,设局的“李西村”不仅钱没带走,还留下了一只右手臂。这件事情解决的既漂亮又有面子。九星派对梅兰德的感激自不必提,对成天乐也不知该怎样表达感谢才好。

梅兰德却摆手道:“成总亦是一代宗师。遇事随缘而行,本就不是为了贪图你们的感谢。只要把我交代的事情做好就行。希望你们的调查将来对成总能有用。”

虽然九星派众人热情挽留,但他们在四宝斋交代完事情便离开了,沈慎一也不敢强留。成天乐回到四宝斋的时候,就以神念吩咐黄裳赶去山中,将那玄龟兽押回苏州万变宗,待到他回去之后再做处置。

黄裳来的时候开车带着李西村,回去的时候车里却换了人。姚远和罗克敌显然有求于成天乐,却担心找不到门路,于是在山中就跟黄裳套近乎。帮着黄裳将玄龟兽一直“送”到了苏州,然后再坐高铁赶回杭州,晚上请成天乐吃饭。

苏州到杭州开车大约有一百六十公里,两个小时也就到了,坐高铁回来更快,两位狼妖这天下午可没少忙活。这是姚远的主意,他想多帮一点忙,更想认认万变宗的门。黄裳也是妖修,当初是从与他们差不多的处境过来的。很理解两人的心思,于是未点破,就让他们帮着一起押送玄龟兽,也不知是谁帮谁的忙。

……

与梅兰德从四宝斋出来。成天乐便问道:“沈家父子对你如此敬重,你怎么刚一露面就要走呢?今天你不仅帮了我的忙,更是帮了九星派的大忙。总得让人好好款待表示一下感谢吧?就这么交代两句话便拂袖而去,未免太不给面子了。”

梅兰德苦笑道:“就是因为施恩过重。他们不知如何是好,我留在那里做客。所有人都得小心翼翼伺候着,大家反而不自在。而且我的身份也相当于一派尊长,此事涉及到宗门声誉,我出手是分内之情,不需要太多感谢。上门做客也有种讲究,以我的身份既要有恩也要有威,说走便能走、无人敢强留,也是一种威仪。”

成天乐:“他们还有很多善后的事情要忙,估计会动用所有的资源去调查李西村了,你把我叫走倒也是对的,继续住在人家那里,恐怕也有些不自在。这件事处理完了,你现在想去干什么?”

梅兰德:“杭州我很喜欢,既然来了就好好逛逛。明天中午,我约成总在虎跑泉品茶,不知能否赏光?”

成天乐:“跟我说话干嘛这么客气,明天中午虎跑泉?没问题,到时候见!”

……

当天晚上,姚远和罗克敌请成天乐在西湖一号吃饭,这不是什么门牌号码,而是一家饭店的名字。两位狼妖当天赶到苏州又返回,直接去了饭店恭候成天乐,在二楼订了一个很静雅的小包间。位置很有讲究,里面只放了三张座位,正座并不是对门的,而是背向门、面向窗外的西湖。

成天乐被服务员领进门的时候,姚远和罗克敌一左一右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行礼。成天乐一摆手以神念道:“不要搞得这么夸张,服务员还站在旁边呢!”

现代人打招呼哪有在饭店里行躬身长揖礼的?这两位妖修再见成天乐时确实是有些不知所措了。既然是吃饭,坐下之后当然是先点菜,服务员没有拿传统菜单,而是递过来一台IPAD,这家饭店倒是挺新潮。

成天乐用手指划拉着触屏看菜,一边看一边说道:“既然在西湖边上,当然要来条西湖醋鱼。……服务员,你们家菜牌怎么翻啊,鱼在哪里?”

服务员帮他点了一下目录打开鱼的第一页,解释道:“我们家最有名的是东海大黄鱼,先生想怎么做?”

成天乐端着IPAD愣住了,姚远赶紧问道:“成总,怎么了?”

成天乐放下IPAD道:“这家饭店的鱼,是鱼妖吗?”

只见屏幕上显示出一条大黄鱼的照片,上面还标着价格:两千二百六十八一斤。罗克敌并未听懂成天乐的意思,吓了一跳道:“这家的菜有什么不对吗?”

成天乐却答非所问道:“姚远,今天谁请客?”

姚远:“当然是我请客!成总何出此言?……这家饭店档次还可以,我们单位招待客人,经常都在这里。”

成天乐呵呵一笑:“果然是公款吃惯了!……服务员,这鱼怎么这么贵?”

服务员答道:“先生,我们这可是东海野生大黄鱼。”

成天乐摇了摇头道:“这东西我从小就没吃过家养的,菜市场卖的就是从海里打上来的,当年很便宜啊,现在比较贵了,已经买到十多块一斤了!……算了吧,它也不适合做西湖醋鱼,在西湖边还是吃杭帮菜,鲤鱼咱就不点了,来条鳜鱼吧。”

服务员:“我们家没有鳜鱼。”

成天乐:“那没办法,就用鲤鱼做条醋鱼吧。”

服务员:“先生,我们家也没有鲤鱼。”

成天乐好奇道:“那你们家使啥做醋鱼啊?”

服务员反倒很好奇的看了成天乐一眼,很耐心的解释道:“我们家一般不做醋鱼,如果先生要吃,我们也可以让厨房做。鱼都在菜单上,后面还有好几种呢。”

成天乐又翻了翻,笑道:“这种鱼倒是最便宜的,才三百六十八一斤。”

服务员:“先生要来一条吗,几斤的?清蒸最好。”

成天乐摇头道:“不来!有龙井虾仁吗?”

服务员点头道:“有。”

成天乐松了口气道:“总算还有道杭帮菜,有叫花鸡吗?”

服务员:“叫花鸡没有,我们家有贵妃鸡。”

成天乐:“那就来一道吧,再来一盘蚕豆米,会做吗?”

服务员:“会做的,先生还要什么?”

成天乐:“我够了,让他们点吧。”

姚远和罗克敌一人又点了一道菜,服务员出门之后,姚远才说道:“成总,您太客气了!”

成天乐笑了:“我真不是客气,因为我经常吃野生大黄鱼,若是别的菜,我还真不一定清楚是什么价。既然要你们请客,总得我自己吃得心里舒服。”这是大实话,我们的成总就是这么实在。

姚远和罗克敌对望一眼,也没琢磨透成天乐话中的深意,总之觉得这位高人点菜也是点得高深莫测,就连与那服务员的几问几答仿佛也蕴含玄机。他们暗自思忖,流露出几分恍然有所悟的神情,觉得成总仿佛在提示他们什么。

等菜上齐之后,成天乐并没有主动提两位狼妖的身份之事,就是很正常的闲聊。好不容易聊到了白天的事情,他端杯说道:“听说二位今天下午还到苏州跑了一趟来回,辛苦了,我谢谢你们!”

两位狼妖连忙举杯道:“哪里哪里,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成总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

成天乐反问道:“我帮了你们什么忙啊?”

罗克敌:“若非成总赶到,今日那李逸风必将胁迫我们二人。”

成天乐:“哦,李逸风也想陷害我,我追查他是应该的,并非是为二位而去。今天就算我没来,梅兰德也会收拾他的,你们不会有事。”

姚远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成总,你已知我们的身份,而我们今天已经去了苏州万变宗……”

成天乐又呵呵一笑:“原来你们是为此想请问吃饭啊?放心好了,我知道世间有妖修,也认识很多妖修,有的成了朋友有的成了敌人。在我看来,妖物在人间行事,如果做到二位这样,其实是什么身份已无区别,我知不知道都没有关系。

至于那李逸风,你们更不必担心,他已不会再来胁迫二位。罗克敌先生,你已经是一位出色的文物修复与鉴定专家,那就继续去从事你的事业,和以前一样并没有任何改变。至于姚远先生也不必担心,我和梅兰德都不会说出你的身份,你无论是九星派的执事也好、或者还从事其他的职业也罢,都不会有任何影响。”(未完待续。)

507、双绝亭,赏雨听泉

成天乐说出这番话是顺理成章,完全符合他的经历感受以及如今的大成心境。两位狼妖却很意外,这位成总既领他们的情,但也施恩不挟,表现的很泰然,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俩——你们是人是妖没关系,该干啥还是接着干啥去吧。

这样一种态度,反倒将两位狼妖准备好想说的话给堵回去了。假如成天乐今天主动提到了他们的身份,并提醒教育一番,他们正好顺势求教、请求成总的指点或指引。然而成天乐并没有教训他们的意思,更不论身份的差别,甚至没谈什么修行。

两位狼妖只好先劝酒劝菜,顺势夸赞了成天乐几句,过来一会儿,姚远才担忧的问道:“成总于世间坦然看透各族类,令我佩服的五体投地,但未必人人都像您啊!那李逸风已知道我们的身份,他不必来招惹我们,只需向相熟的人放出风声,就可以逼令我等无法立足……”

成天乐闻言却笑着打断了他的话道:“姚远,有些事情是你自己的秘密,可能也只有你自己最在乎。”

罗克敌迟疑道:“成总,我没听懂您的话。”

成天乐站起身开门叫了一声服务员,服务员闻声走过来问道:“先生,您需要什么吗?”

成天乐笑呵呵的一指姚远和罗克敌道:“你知道吗?他们两个是狼妖!”

服务员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成天乐又问了一句:“你信不信?”

服务员莫名其妙道:“我不信!”

成天乐郑重其事道:“我不骗你,他们真是狼妖!”

服务员无可奈何道:“好吧。我信!请问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成天乐:“没事了,你出去吧。”

一头雾水的服务员出门了。她走到楼梯的拐弯处,冲另一位服务员小声道:“那边包间里的客人。好像神经有点问题!”

那姑娘以为自己离得远说话又很小声,包间里的客人不可能听见,可是成天乐与两位狼妖都听得亲亲楚楚。成天乐端杯笑道:“你们也都看见了,这才是正常人的正常反应。”

可罗克敌仍不无担忧的说道:“这服务员不认识我们,我们是什么身份,其实和她没什么关系。”

成天乐摇了摇头道:“这与认不认识你们没有关系,知道世上有狼妖的人,你们的身份并不是什么绝密;而不知道有狼妖或根本不了解妖修的人,这些只不过是聊斋而已。”

服务员出去时没把门关好。正在说话间有人从门外走过看见了屋里的人,推门打招呼道:“罗先生,您也在这里吃饭啊?真是太巧了!”

说话者是当地一位收藏家兼古董商,与罗克敌早就认识,想与之搭上更亲近的关系却一直没找到好机会。他这两天也邀请了罗克敌好几次,都没能请到,没料到在饭店里偶遇,当然要过来打声招呼敬杯酒。

这位古董商就在隔壁包间吃饭,那边还坐了一桌同行。听说罗克敌在这边,大家=纷纷过来敬酒问好。场面上的事情不太好推却,罗克敌也站起身寒暄几句,并介绍了同桌的姚远和成天乐。有的人认识姚远。但大家先前都不认识成天乐,此刻却互道久仰。

成天乐趁机问了一句:“诸位,你们以前都认识罗克敌吗?”

众人答道:“当然认识啊。大名鼎鼎的罗博士,鬼手前辈的衣钵传人!”

罗克敌却很郑重的说道:“我的导师周逍弦先生。并不喜欢别人称呼他为鬼手。”

有人赶紧端杯道:“口误口误,这些江湖称号。周教授是不喜欢的,我自罚一杯,向罗先生和周教授致敬!罗先生什么时候有空,肯赏光再来我的私人博物馆指导一番啊?”

成天乐又突然插话道:“你们知不知道——罗克敌是个妖怪!”

这些人刚才已经喝了不少酒了,有人大声笑道:“知道,我们都知道,罗先生这样的天才,简直就是个妖怪啊!但周教授不喜欢别人称他为鬼手,我们也不敢夸罗先生是妖怪。”

成天乐却一本正经道:“他真的是妖怪,而且是一只狼妖!”

有人哈哈笑道:“罗先生是狼妖啊?原来这就是真相!”

还有人打趣道:“不像不像,罗先生怎能是狼妖呢?怎么着也是龙妖凤妖,这样的奇才,就应该是人中龙凤……”

等把这帮嘻嘻哈哈的人打发走了,包间里好不容易恢复了清净,成天乐呵呵笑道:“罗克敌,你也都听见了,不需要我再说什么了吧?有些事情,其实不在于别人怎么看,而在于你自己怎么想。……那位在春晚变魔术的刘谦,网上就有人说他是狐妖,说的是有鼻子有眼、活灵活现,那又怎么样?于他并无影响,还是照样做他的魔术师,无非是更添一点花絮。”

姚远诧异道:“那个刘谦……他真是狐妖吗?”

成天乐笑道:“我又没见过他,怎么会知道?但我估计——可能是纯扯淡!”

两位狼妖沉思片刻,对望一眼默默点了点头。罗克敌似已释怀,可姚远还是有些忧虑,过来一会儿,他小心翼翼的又问道:“若是有人放出消息泄露我们的身份,在普通人中看来确实没有多大影响。但若是遇到高人或是捉妖师,把我们打回原身又会怎样?”

成天乐沉默了片刻才答道:“你可以问问外面的人,假如被打中一枪又会怎样?这就是劫数,可能应该也可能不应该遇到,但世间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宛若人的生老病死。若是有人这么做,只看事情本身,他为何要如此?李逸风曾以此威胁过你们,世上就有这种人或妖修不是善类。我也斩杀过作乱的妖修,同样也杀过奸人。”

这顿饭吃的很有趣,姚远与罗克敌没有摸准成天乐的脉,有些话始终没有说出口。而成天乐也许明白这两位狼妖有什么心思,但并不去揣摩猜测,只是有什么说什么。假如换另一位高人或许不会如此,但成天乐就是这样的脾气。

……

第二天中午,天空又飘起了细雨,杭州虎跑泉,成天乐与梅兰德见面。这里离六和塔不远,是群山环抱中的一个小公园,其中有历代很多遗迹。成天乐一进门,就觉得山谷中的清灵之气扑面而来,确实是一个令人身心安适的好去处,难怪梅兰德会约他到这种地方来。

在通往半山景区的路旁,有一片水杉林,虎跑泉水形成的山涧就在树下流过,汇聚成一个小小的池塘。池塘边有一座六角凉亭,名为双绝亭,取意虎跑泉、龙井茶之双绝。但是游客进门一般都直接往主景区走,很少有人到双绝亭这边来,因此显得格外清净。

成天乐到的时候,梅兰德已在双绝亭中摆好了每人两杯茶,笑着说道:“成总,这里有一杯茶是上面的茶社卖的,号称今年的特级龙井,一百一杯;还有一杯茶,是我自己带来的火青茶。都是用虎跑泉水泡的,你尝尝哪一杯更好?”

成天乐品了两口道:“右边这一杯燥气略重,并非妙品;而左边这一杯清明纯净,堪称绝佳。而水真是好水,很适合泡茶。”

梅兰德笑了:“若是换个机灵人,一定会先问我哪一杯在是这里买的、哪一杯是我自己带的?然后再去品,会说我带来的茶更佳。成总很实在,直接就这么品了。”

成天乐呵呵一笑:“哪一杯茶是在上面买的?”

梅兰德:“当然是燥气略重的那杯,成总会品,我也会品。”

成天乐:“你今天就是想让我夸你会品茶吗?”

梅兰德却反问道:“听说成总昨天晚饭吃得不好,连鱼都没点!”

成天乐:“这你都知道啦?吃的挺好啊,不想点就不点呗。”

梅兰德:“成总自己觉得吃的挺好,可人家担心你没吃好啊,想说的话都没说出来。那两位狼妖担忧身份暴露,又羡慕你万变宗中的众妖修不惧在世间捉妖师中暴露身份。你门下众妖修既有宗门依托,又能得法诀指点,还能与天下修士相互交流。其实他们是想向你请教的,也有求宗门庇护之心。”

成天乐喝了一口茶道:“他们没说啊。”

梅兰德:“如此大福缘,怎好轻易开口相求?他们说那些话,是在试探你的口风,结果你是一点口风都不漏啊。两位狼妖如此,倒不奇怪,我却觉得成总很有意思。”

成天乐:“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梅兰德:“那两人与你又不是没有缘法,你欲成立万变宗,就是指引天下妖修。而妖物混迹红尘难觅踪迹,这两位狼妖也许对你很有用,你为何没有流露招揽之意呢?”

成天乐又笑了:“我又不是跑江湖的、遇到谁总喜欢忽悠几句。对我而言,世间妖修很多,不可能尽入万变宗门下,我的目的只是在昆仑各派中立一支妖修宗门传承。昆仑修行门派也有很多,他们的弟子都是人,但不可能见到什么人都想招揽吧?那么我遇到妖修,情况也是一样。

罗克敌是一位国际知名专家,他的专业就是他的追求,不可能在万变宗中值守。而姚远是一名江湖术士、是你风门中人,在社会上混的也不错,也不可能在万变宗值守。我如今宗门未立,正需谨慎行事,暂时还不应招揽太多平日无法约束行止的传人。”(未完待续。)

508、河坊街,品味闻音

梅兰德苦笑着点了点头道:“修士与术士确实不同!是的,你有妖修之法传承,并不代表便要以此挟制或引诱天下妖物入麾下。成总,不知以你我的关系,我能不能为这两人求个福缘?就算给我一个面子,先收他们为万变宗记名弟子?”

成天乐闻言皱起了眉头,似有些不悦。梅兰德追问道:“怎么,不可以吗?成总不想让那两位狼妖拜入万变宗,难道还有什么别的隐情?”

成天乐摇头道:“你这个人也真是的!和我说话,用得着玩这些花样吗?在苏州让我到杭州的时候,就应该告诉我事情与黄裳有牵连;昨天从四宝斋出来的时候,就该说那两位狼妖想拜入万变宗的事情!且不论你是不是万变宗的客卿长老,以你我的交情,这个面子我会不给吗?只要那两位狼妖无不可恕之罪,你开口,我当然会点头的,何必绕这么大弯子?”

这话分明有指责之意,梅兰德却笑了:“人和人真是不一样啊,与成总打交道,其实真的很简单。四宝斋的事,是我想让成总亲身经历与见证江湖上的手段,先不挑明倒有必要;至于为两位狼妖求个情面,实在不必这么复杂。……嗯,你刚才说话,一派尊长的语气出来了。”

成天乐也笑了:“你可真会夸人!有你引荐,拜入万变宗不难,但我还要和他们好好谈谈。”

梅兰德:“多谢成总给老弟这个面子,今天晚上我做东,请成总和姚远与罗克敌一起吃顿饭。成不?”

成天乐:“好啊,其实我应该请你。好好说声谢谢。”

梅兰德:“彼此彼此,你我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在双绝亭中品完了茶。两人顺道参观虎跑泉景区,路过泉眼旁的茶社时,把杯子还给了人家。登山径经仰止亭,瞻仰了弘一法师李叔同的灵骨塔;又从另一条小径下山,拜谒了南宋道济和尚李修缘、也就是民间传说中济公的灵骨塔。

下山的路上,成天乐问道:“济颠大师与弘一法师俗家都姓李,但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位僧人。而如今他们的灵骨塔都在虎跑泉畔,遇见了能不能聊到一起去呢?”

梅兰德笑道:“我感觉他们说不定会很投缘,看看你和我。不是聊得挺好吗?”

快走出风景区的时候,梅兰德突然在神念中说道:“昨天姚远问你的问题,你回答的虽并无不妥,但有一种情况却未解透。”

以神念交流就是方便,梅兰德的指的是姚远最后问的那件事。假如有人识破了某位妖修的身份,以此为要挟怎么办?成天乐已经回答了,在普通人中就当聊斋故事谈吧,只要自己的心定、行事亦不偏,在普通人中其实没什么影响。

但还有一种情况成天乐并没有讲清楚。那就是捉妖师或其他妖修,以手段将那妖修当着亲近熟人的面打回原身,又该如何是好?比如有人威胁褚无用、吴燕青或南宫玥,若仅仅是揭穿其身份。其实不必太过担忧,就当开玩笑或者胡言乱语好了。但若是当着沈翠兰的面将褚无用打回猪身,这就不是开玩笑了。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很多妖修最怕的就是这个,内心中对捉妖师有深深的忌惮并非没有原因。成天乐曾回答应就事而论。但不论怎么说,沈翠兰却是无辜的。就算事后去处理。一些不可挽回的影响已经造成了。

成天乐叹了口气道:“散行戒中也有相关的内容,但主要却不是针对这种情况的。”

梅兰德补充道:“提散行戒不如提共诛戒,但共诛戒主要也不是针对这种情况的。在我看来,它们主要都是为了保护世间的修士,警告欲作乱的妖人或妖物不要乱来。但以身份威胁妖修,针对的并不是其他人,也用不着向其他人出手。

成天乐突然道:“其实,我有一个愿心。”

梅兰德:“什么愿心?”

成天乐答道:“世事在变,尤其近几十年来是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有太多的新事物与新状况出现。比如在资讯如此发达的年代,妖修混迹红尘、甚至建立传承宗门,该如何看待?石盟主与很多前辈高人皆与我谈过这些事。我与这么多妖修打过交道,亦有一个想法,昆仑各派修士共守的散行戒与共诛戒,也应该扩展一些内容。

比如威胁褚无用,要在沈翠兰及全村人面前将他打回原形,这对于一位妖修来说实在太致命了,若以此驱使,他几乎没有办法抗拒,此种情况应该立戒禁止。若是那褚无用作奸犯科,该怎么收拾他就怎么收拾他,是不是当众施法打回原身,自有散行戒约束。

但只是开口要挟褚无用呢?若褚无用并无劣迹呢?开口之人可没有威胁沈翠兰,也没打算对沈翠兰做什么,共诛戒似乎没提到这一点。这些妖修的行止在世间应该受到约束,但他们与普通修士不同,有自己的特殊情况,也应该受到某种保护,这样的指引才会令人信服。”

梅兰德一竖大拇指道:“果然是一代妖宗啊!不仅是说话的语气像,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其心境也完全是了!此愿心若能实现,不论你的修为如何,称妖宗也当之无愧了。但我在淝水逍遥派与各派修士交流之时,也听说了昆仑修行界的很多往事。

正一祖师当年立下散行戒和共诛戒,过程可不简单,不知经过了多少杀伐、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它不是某一门派或某一教派的戒律,而是超越宗门的共守之规。你要是想另立一条,这既是一场大功德,但有没有想过,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搞定?”

(徐公子注:正一祖师立散行戒与共诛戒之往事,感兴趣的书友,请参阅我在起点中文网的另一部完本作品《灵山》。)

成天乐摇了摇头道:“时代毕竟不同了,代价肯定是要付出的,但没必要像千年之前那样再来一场席卷世间的杀伐。况且我并不是另加一条散行戒或共诛戒,只是扩展原有的内容,多一条明确的解释而已。而万变宗的出现,就伴随着这种新状况,也算是应运而生。”

梅兰德:“成总说的不错,但代价多少是要付出一些的,不经历一些事情,很难说服各派修士真心的认同。”

成天乐又叹了口气道:“事情我已经在经历了,只希望代价和遗憾会尽量少些。”

梅兰德:“我真不适应你叹气的样子,成总,你怎么不呵呵傻笑了,那才是你的本色。……晚上想去哪儿吃啊?”

成天乐呵呵一笑:“你请客,你说了算,我有的吃就行。”

……

当天晚上,离西湖景点柳浪闻莺不远,河坊街与南宋御街的交叉路口,一家挂着“皇饭儿”招牌、名为王润兴酒楼的饭店里,梅兰德请成天乐吃饭,还有姚远与罗克敌继续作陪。

成天乐到的时候,梅兰德已经将菜点好了。首先是一道号称百年老字号特色的鱼头炖豆腐,还有当地风味的醉虾、糯米甜藕、炸臭豆腐等。成天乐坐下之后尝了一口鱼锅里的豆腐,点头赞道:“不错,这豆腐真不错!”

梅兰德:“成总吃得好,那就一切好说。”

喝了几杯酒,还没等姚远与罗克敌开口,成天乐主动说道:“二位托兰德先生求我的事,我已经清楚了,感谢你们对万变宗的认可。我首先要谈谈天下修士共守的散行戒与共诛戒,还有我万变宗订立的门规。”

他发去了一道神念,将相关内容都解释的很清楚。两位狼妖连连点头道:“清楚,我们都是清楚的,兰德先生已经提醒过了,我们连原身之物都带来了。”

他们带原身之物来干什么?梅兰德与成天乐曾商量过一条万变宗的门规,拜入门下的妖修须交出一件原身之物,以供祭炼灵引之器、收存在宗门内堂中。那样的器物可以搜索和查找这位妖修的踪迹,就如昨日在山中察觉那玄龟兽。

成天乐笑道:“你们的确有诚意,但不必交给我。你们需要去一趟万变宗,受戒之时将此物交予宗门,恐怕要向单位请几天假。”

两人问道:“成总什么时候回苏州?”

成天乐:“出来的时日不短了,明天就回去。”

两位狼妖齐声道:“那我们明天就和成总一起回去,昨天已经去过一趟了,熟门熟路。”

成天乐:“我需要提前将有些事情说清楚。你们暂且拜入万变宗门下为记名弟子,等到了万变宗,自有人传授正传法诀,这些不会有所保留,但有些宗门秘法,是要等到成为正式传人之后才能修习。

罗克敌可以继续自己的工作,没有任何影响,但若宗门有事,自会通知你该怎么做,姚远也是一样。对于姚远,我要特别多说两句,你是风门九星派的弟子,若是背着梅兰德求我这件事,我是不可能答应的。你托兰德先生相求,这才是正理。

九星派的风门术法,你该修炼仍然修炼,可与妖修之法相印证,这是你的根基。若有朝一日,你面临传说中的神念合形之境而找不到门径的话,便从妖修正传法诀中求解答。若你已得万变宗指点,再修风门秘法终不得神念合形之境,那么同样也求证不得玄牝妖丹大成。”(未完待续。)

509、证我名,众妙一门

次日,成天乐带着姚远与罗克敌返回苏州,这两位狼妖昨日已随黄裳去过一次了,与万变宗中等众妖见过面,也省得再介绍一次。有一个小细节成天乐虽然不知道但也能猜到,訾浩大总管昨天见到这两位狼妖时问东问西打听了不少事情,明显有招揽之意。

今天成天乐把他们带回来了,倒也遂了訾浩的意思。他们是坐高铁回去的,到站后没有打车而是步行穿越苏州去万变宗道场。成总自有成总的习惯,想当初在画卷内外的姑苏修炼御形之道,如今仍然是以同样的方式修炼御神之道,举步之间将情怀感悟与天地气息相印,同时竟有几分移转灵枢之妙。

成天乐并没有刻意对两位狼妖展示什么,他只是在自行修炼,于举手投足、穿行街巷之间;他也没有对他们掩饰什么,两位狼妖跟随在身边,能感应或感悟到什么玄妙则是他们自己的收获。

在五年前那个传销团伙驻地不远的地方,走过小河桥头,又路过那家卖虾仁荷包蛋的老字号小饭店,进入烟径古巷。远远只见万变宗门前很热闹,那座曾经“闹鬼”的古宅大门敞开,门口站着七八位出身各异的妖怪,正在议论着什么。

成天乐一回来,他们赶忙转身迎上前打招呼,姚远和罗克敌也上前向众妖修问好。訾浩说道:“成总,你果然把这二位道友带回来了。”

成天乐呵呵一笑:“梅兰德的面子不能不给啊,况且这二位道友与万变宗确有缘法。你们干什么呢,怎么都在门外站着?”

甄诗蕊答道:“成总临行前曾说过。您回来后若石双与花膘膘已出关,便是万变宗正式立门户之时。如今他们二位已破关而出。皆玄牝妖丹大成,我们正在等成总回来。已做好宗门开立的一切准备。既然是立门户,总得将这道场大门好好布置一番,这门楣上的花砖应该换一换,我们正在商量刻什么字呢。”

成天乐又惊又喜道:“真是个好消息,他们俩人在哪里?”

兑振华答道:“花膘膘与石双先后破妄而出,神气消耗很大,正在小剑池修养。没想到成总今天就回来了,需不需要叫他们立刻来见?”

成天乐一摆手道:“暂时不必了,就让他们好好休息吧。明日就在此地召开万变宗的开宗典礼。”

訾浩诧异道:“这么仓促?如此就来不及给交好的各派发帖、邀请他们观礼了。”

成天乐摇了摇头道:“我本来就是一介散修,机缘巧合立了这一派宗门,聚集的也都是各路妖修。昆仑修行界自古以来还没有这样的宗门传承,象征意义虽然重大,但并不代表我们自己有多么了得。越是这样,行事就越要低调一些。

各派高人对我多有夸赞,有些赞誉已经名过其实了,实在用不着我们再去张扬什么。待会儿就通知南京众记名弟子赶来参加典礼,至于修行同道。就请在苏州的艾颂扬和胡卫华师徒来做个见证吧。等宗门正式成立之后,再向交好各派以及淝水知味楼送一份拜帖便是。”

甄诗蕊等人点头道:“好的,就按成总的意思办,明日就举行宗门开立典礼。”

成天乐:“要在门楣花砖上刻什么字。你们商量出结果来了吗?”

黄裳答道:“訾浩总管的意思是刻上‘万变朝宗’,兑振华护法的意思是‘万变之宗’,甄诗蕊护法的意思是‘万变其宗’。各有各的讲究。正想等成总回来定夺呢。”

成天乐笑了:“名字都不错,就是太过自负了。既然要低调一些。我看就刻上‘万变有宗’这四个字吧。”

众妖齐声道:“万变有宗?好好好,还是成总一语点晴!”

訾浩又说道:“看人家道场门口。都会挂木牌刻上楹联,既然门楣上的花砖雕了‘万变有宗’这四个字,是不是也要配一副对联啊?木牌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对联该怎么写呢?”

甄诗蕊:“还是请成总亲笔来写吧,我们先去厅中放好笔墨纸砚。”

成天乐刚回到苏州,首先就决定如何更换门楣上的花砖、刻饰大门两旁的楹联,其布置也与这座古宅原有的风格一体。传统的花砖和楹联不仅需要专人书写,还要请专门的工匠烧制与刻制,但在这里都省事了。有这么多神通广大的妖怪,自可以炼器之法现场制作。砖和桃木都是准备好的,当天夜里就换上了。

第二天,当人们再走过这座小巷古宅的门前时,会看见大门右侧的墙上挂着一个铜牌,上面写着“苏州园林风景研究会”。而门楣上方的花砖呈扇形还带着一个小檐,由四块镶成,从右至左刻着“万变有宗”。其字迹既未烫金也未描红,就是苏州传统宅院的一种点缀装饰,不特意抬头看的话都不会注意到。

大门两旁的楹联是成天乐亲笔所写:证我名众妙一门,得真梦玄牝归根。

万变宗所有门人与记名弟子全部到齐,于正午举行了宗门正式开立的典礼。这场典礼很低调,只请了艾颂扬与胡卫华师徒观礼见证。这一宗门很奇特,他们没有祖师爷,祭拜的是书写着“万变”两字的牌位,牌位后的中堂上挂的是一幅山水画。当然不是成天乐的那幅神器画卷,而是他以神念意境亲笔所作的另一幅山水,象征着妖物出身的世间。

立门规、排长幼辈序,这都是建立宗门的必须步骤与仪式,众妖都已经准备好了,自不必多述。有一个仪式是其他门派所没有的,所有妖修都交上了一件原身之物供宗门内堂收存。东西都装在木匣里封好,大家彼此是看不见的,但大概也能猜到,比如兑振华装的应该就是鹿角一类的。

成天乐做事讲究效率,在这一场典礼上,顺便把其它很多事都一起办了。万变宗近日喜讯不少,除了花膘膘和石双玄牝大成,还有另一件。訾浩牵来了一位脸孔很陌生的少年,长得圆头圆脑胖乎乎十分可爱。成天乐感应其气息便笑道:“小猴儿,可喜可贺!你终于度过魔境劫凝炼妖丹成功。”

他便是黄山炼丹峰上的那只开启灵智的猴王,曾被丹紫成带到了南京,又被成天乐带回苏州万变宗,如今终于化为人形。小猴儿拜服于地道:“拜见师尊,请师尊赐名!”

成天乐反问道:“你开启灵智修炼至今,于‘名’之一字,曾有何思?”

小猴儿答道:“我并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也曾思考过这个问题,我从何而来、为何能超脱族类、又有何不凡?”

成天乐笑道:“每个有自我意识、学会思考我为何会存在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过这个想法,我小时候也想过。每个人可能都曾以为自己来历不凡、与众不同,事实也的确如此,世上众生皆独一无二。我曾问高人轮转之说,白少流答过我一句——众生皆是再来人。

这话的意思我思考了很久。若真有轮转之说,则我们每个人都经历了生生世世的轮回,曾经显赫、寒苦,说不定还不是人,说不定也是哪朝哪代的名士或高人,但此生就是我。若无有轮转之说,那么世上千姿百类之众生,皆如我之留影。

在世者皆不凡,但所谓与众不同却非自命不凡,有此生便是有幸,应多思此生何来?与众不同亦是与众生无别,你既有此思,我便赐你之名——何凡。

在座众妖修超脱族类,习万变宗妖修之法,化为人形入红尘之中,皆是一世两为生。大家出身各异,皆入此一门,是为万变有宗。我聚集众妖已久,却从未正式收弟子,今日开宗立派,拜师仪式上你是第一位,既是我的座下大弟子,也是万变宗的大师兄。”

众人皆赞,小猴儿从此在人间名为何凡,再拜致谢。他是万变宗的大师兄,那么其余众妖的辈序如何论呢?这些人如果算年纪的话,恐怕没法算,大部分妖修连自己都搞不清,他们能记清楚的往往只是开启灵智之后的岁月,但万变宗自有谱序。

以成天乐为尊长,訾浩是成天乐的师弟,花膘膘、石双、黄裳、兑振华、吴燕青、禇无用、甄诗蕊、吴贾铭等人与成天乐平辈论交。这一代门人中,以吴贾铭排名最末。

至于下一代弟子,不论结识的时间长短与修为深浅,就在今日这个仪式上定下名序。刚刚化为人形的小猴儿何凡,因为在正式的宗门拜师仪式时排位第一,反而成了大师兄。二师兄则是盛龙,再往后是张潇潇、南宫玥、刘书君等人,他们皆是成天乐的弟子。

成天乐最后说道:“今日建立宗门,诸位皆是我的亲传弟子。而万变宗中已有兑振华、甄诗蕊、花膘膘、石双等大成妖修,从今日起也可正式传法收徒。诸位记名弟子中,将来若有人成为万变宗正式的入门传人,也可拜入这几位前辈的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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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未完待续。)

510、朝认罪,夕死亦可

典礼已成,众门人与弟子拜见成天乐,艾颂扬与胡卫华也起身祝贺,成天乐则含笑还礼。这其中还有个有趣的插曲,在这场宗门定辈序的仪式中,艾颂扬与成天乐这一辈万变宗门人是平辈论交,那么胡卫华就比甄诗蕊晚了一辈。

这也没什么关系,道侣之间也可以不是平辈,若非同门便以道友相称即可,至于他们两人私下里怎么称呼,那也与他人无关了。

接下来还有个小仪式,收姚远、罗克敌为记名弟子。记名弟子暂不排辈,传法之事皆由石双负责。成天乐又提名花膘膘与石双为执事,花膘膘负责管理门中产业,石双则负责为记名弟子传法。仪式结束之后,将由石双传授姚远和罗克敌妖修正传法诀,还也包括万变宗特有的收敛妖气之法。

至于成天乐独创的“姑苏画中烟”绝技,还有陆吾神仑丹的妙用,以及种种各人修炼中的感悟、特别的应用法术、阵法等等,要待到正式入门后由传法上师亲自传授。身为记名弟子,能得到系统的正传法诀指点,已经是福缘不小了。

姚远和罗克敌今后的行止要受万变宗的门规约束,若有违反,首先收拾他们的就是万变宗。而另一方面,若再遇到李逸风威胁相逼一类的事情,那么保护他们的也是万变宗。若是将来修炼有成,若者在修行途中遭遇劫数考验,宗门也会提供相应的庇护与指引。

这个小仪式完成之后,还有一件事要当众处理。成天乐脸色一沉道:“把那玄龟兽带上来!”

成天乐今日举行宗门开立典礼。并没有回避那只玄龟兽,他就被押在大厅的角落里呢。全程见证了刚才的事情。他仍然是以人形出现,被封印了原身变化与神气法力。只是穿上了衣服。

此刻玄龟兽被押到大厅中央,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成总,万变宗的诸位高人,我有罪,我认罪!我错了,悔不改当初……”

这玄龟兽倒也很能见机,见此情景一开口便不住的悔过认罪。其实前天他来到之后,已经被审过一遍了。訾浩岂能放过这样一个机会,详详细细将他做过的事情几乎都问了出来。

这只玄龟兽在大别深山中开启灵智。炼就一身铜筋铁骨、更兼有强大的天赋神通。他也见识过山下的人烟,历魔境劫化为人形,在山中开辟洞府修炼,那些埋于地下的木髓圆珠就是他天然的外丹饵药。

有一天,连云派弟子叶子乔于山中采集玉龙烟,恰好被他察觉。这玄龟兽是山野妖修,虽喜食木髓圆珠,却不懂炼形龙髓真正的炼化之法。他知道埋于地下的木髓圆珠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化烟而去,终于看见了有人采集玉龙烟为炼形龙髓。对叶子乔瓶中的灵药以及随身带的法器起了贪占之欲。

他一开始潜伏在地下没敢动,后来感觉此人连续采集玉龙烟运转神气的消耗很大,施法之间功力也未必比自己深厚,才找准机会突然偷袭发难。

叶子乔身亡。他带着抢来的“宝贝”于地底通道穿山逃回了洞府,躲藏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敢露面。那瓶炼形龙髓确实给他的修炼带来了极大助益,用完之后。他又跑到山中去采集木髓圆珠,并回忆叶子乔所用的手法。尝试着自己炼制炼形龙髓。

就在这一次,他又碰到了另一名修士。被偷袭的人却成了他自己,来者正是刘漾河。刘漾河也是来收集玉龙烟的,却恰好发现了这只玄龟兽,于是出手收服。后来玄龟兽便被刘漾河带出了大别山,在其手下听命,曾经暗中窥探过成天乐的行踪。至于在淝水袭击成天乐之事,也是出自刘漾河的指使。

这些情况,成天乐昨晚已经听訾浩说过了,但今日还是当众问了一遍,审问者是黄裳。黄裳的职业是一名律师,在万变宗中他的司职是掌管宗门戒律。当玄龟兽都交待完之后,黄裳问了一句:“事情已经清楚了,你此刻又想怎样?”

玄龟兽磕头如捣蒜道:“我愿认罪悔过,也请求加入万变宗重新做人。请成总赐名,将来一定全心全意为万变宗效力!”

成天乐冷哼一声道:“想的倒美!我和年秋叶差点送命在你手上,你凭什么来求我这些?”

玄龟兽知道今天性命堪忧,惶恐惊惧、涕泪交流道:“诸位高人,我也是山野妖修出身,不懂事啊!当初是遇人不淑,碰到了那刘漾河,受他逼迫驱使才会开罪成总。我今日已知错,诚心悔过,希望能像大家一样能加入万变宗。”

成天乐收起了冷笑,表情很平静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加入万变宗?若是我今日没抓住你,你仍会追随刘漾河与李逸风,这与追随我又有什么区别?你今日受缚,愿意受我驱使,当日又为何受刘漾河的驱使?说实话,我知道你能跑掉的,刘漾河并未将你带在身边,有些事是你自觉自愿去做的,又是为了什么?”

若说在太行山中被刘漾河收服,玄龟兽是不得不低头的话,可是后来刘漾河远去高原将玄龟兽留在苏州一带监视成天乐,玄龟兽若想逃脱控制完全可以自行离去,他为什么还要做那些事呢?成天乐的问题,在这种场合是必须如实回答的,含混不过去。

玄龟兽低头道:“那刘漾河说有法诀传授,可以让我印证修行,并赐我一枚陆吾神仑丹,其神效玄妙无比。他还许诺将来若建立宗门势力,我便是创派之元老,可尽享威福,只要有功,还会有陆吾神仑丹相赐,并助我修炼历劫。

可我昨天听訾浩总管说了,万变宗也在炼制陆吾神仑丹,所传授的便是妖修正法。如今成总已正式开立宗门,并不胁迫驱使众妖修,只是指引世间妖类修行,我当然更愿意拜在万变宗门下。若是说实话——刘漾河有的,成总都有;而成总有的,刘漾河却没有。

我如今已泄露了身份行藏,若不求万变宗庇护,恐怕是死路一条。而我也是诚心悔过,人间书籍中不也有弃暗投明一说嘛?只要成总愿意收留我,我愿为万变宗效犬马之劳,哪怕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成天乐不紧不慢的问道:“你说的都是真话吗?”

玄龟兽:“绝无半句虚言!”

成天乐摇了摇头道:“我不需要你肝脑涂地。”

玄龟兽:“那您想要我如何做才能饶恕我的罪过、答应我的请求?”

旁观的胡卫华有些疑惑的皱起了眉头,不明白成天乐这么说话是什么意思?而艾颂扬看着玄龟兽嘴角则露出了冷笑,仿佛在等着看戏呢。訾浩在元神中冲成天乐说道:“此兽绝不可轻饶,但是——他的确非常有用,该怎么办呢?”

黄裳也看向成天乐,以目光征求意见。成天乐则对黄裳回了一道神念:“既然让你来审,也由你来处置,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黄裳默默点了点头,肃容说道:“你这妖兽,我万变宗确实不需要你肝脑涂地。若无大别山中连云派弟子之事,今日应先治你在淝水、杭州两番偷袭之罪。但成总已经答应过连云派,若有你的消息则会第一时间通知他们。

淝水知味楼各派高人合力炼制了追缉你的灵引之物,今日首先要给此事一个交待。你刚才所交待的罪证,皆会记录清楚,连同你本人一起先送到连云派。若你到了连云派还能活着脱身,万变宗与逍遥派自会再处置你,并将此事传书修行各派。”

玄龟兽一听这话,魂都快吓飞了,假如把他先送到连云派,哪还会有命在?他不住的磕头求饶道:“诸位同道,念在大家都是妖修的份上,就可怜可怜我吧!我确实是因为无知而获罪,就不能给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杀人不过头点地,我认错了、也道歉了,今后一定重新好好做人,为何不放我一条生路呢?”

黄裳寒着脸道:“叶子乔的生路何在?成总与逍遥派秋叶仙子今日无事,绝非因为你当日手下留情,若他们不幸身亡,生路又何在?方才你说愿肝脑涂地,成总问你是否发自真心,你说是。那么无需肝脑涂地,只需承担你应得的惩罚。

世间事都有代价和后果,不会因为道歉和悔过而免责。在座众妖很多人都犯过错,也都受过惩罚,而成总最终宽恕了他们。宽恕是一种美德与修养,但没有原则的宽恕并非是善德,你自己也应明白这个道理。

古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那么‘朝认罪,夕死亦可’!认错就是认错,道歉并不是一种逃脱惩罚的手段。你愿意悔过,这很好!所谓悔过的机会,并不是让你不去承担后果,而是让你清楚自己应该承担什么、然后就去面对。”(未完待续。)

511、语成谶,以行立身

听黄裳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訾浩在元神中朝成天乐叹息道:“是啊,这玄龟兽罪无可恕,就算再有用,也留不得了!更何况他还曾经暗算过你,更不能留。”

成天乐则在神念中回道:“这与有用无用没什么关系,他自己做的事就应该面对这种结果。有些人感叹世道不公,那么自己又是如何处世的呢?今天就是他悔过的机会,悔过并不代表求饶,而是真心去担当。它口称认错却提出那种要求,不是真认错!黄裳比你看得明白。”

万变宗当即做了决定,派弟子押送这玄龟兽去连云派。为了防止路上出意外,这次出动了石双与花膘膘这两位大成妖修,还有三名弟子要求跟随,也算是趁机见见世面吧。他们还没有见识过连云秘境那种地方呢,与其他修行门派的交流也不多。

姚远是个很机灵的人,心思转的极快,当即小心翼翼的主动开口道:“成总,诸位同门,我与罗克敌刚刚加入万变宗成为记名弟子,正是为宗门效力之时。此番押送这玄龟兽去连云派,我们也请求跟随护送,路上鞍前马后还能帮忙打点下手。”

成天乐呵呵一笑道:“你可是在中国电信上班,请了几天假啊?”

姚远赶紧解释道:“我这次请的是年假,时间足够了!而罗克敌已经和单位打了招呼,他也有时间。”

成天乐点了点头:“这玄龟兽就是你们从杭州押送来的,也算是一场缘法,那就继续押送到连云派去吧。但是去的人不能再多了。也要注意快去快回,别给人家添太多麻烦。”

仅仅是押送一只玄龟兽去连云秘境。万变宗就去了七个人,都快组成一个旅行团了。其余众妖修听了都很羡慕这七人。这是出去结交修士、开眼界、见世面的好机会,而连云派一定会热情接待并隆重感谢的,却被两位狼妖抢了先。但已经没法去更多的人了,否则真成了故意上门打扰。

甄诗蕊看出其余妖修也想找机会去修行各派见见世面,于是插话道:“成总,万变宗既然已正式开宗立派,虽然欲低调行事未请太多修行同道观礼,但若不送上拜帖告知各派,也是失礼之事。您看这拜帖该怎么送。又派谁去送呢?”

众门人一听这句话,纷纷大喜过望,都以期盼的目光看着成天乐。成天乐又点了点头道:“确实应该如此,可是万变宗门下弟子不多,也不能一起都派出去,这拜帖恐怕送不过来啊。”

众妖纷纷说道:“没关系的,我们愿意多跑几趟,分期分批出门就是了!”

花膘膘说道:“这种事情哪能分期分批?要么不送,要么同时送。等修行各派早就知道了这回事,你再上门送帖子不觉得为时已晚吗?”

成天乐轻轻一拍椅背道:“那就这么办吧,正一门和三梦宗当然要送上拜帖,对我曾有指点、与本人有过结交的各派。听涛山庄、坐怀山庄、燕山宗、太行派、逍遥派、青城剑派、轩辕派、孤云川这八派,不论门派大小都派出门人送上拜帖。要注意,去孤云川的只能是女子。

至于其余各派。我们不可能一一登门拜告,再派一批人去淝水知味楼送上拜书。就等于转告天下修行各派了。如此算来,人手确实不太够。这样吧。訾浩总管与甄诗蕊、黄裳上次已去过淝水,而盛龙也随我拜访过河洛派与连云派,这次就留下来看家吧,其他人全派出去。送帖者应是万变宗的正式门人。在座的众位记名弟子,若愿意跟随的话,也趁此机会跟着出去见见世面。”

众妖一阵欢声,花膘膘又说道:“如此算的话,我们一共要派出去十二批人,还要留成总、訾浩总管、甄诗蕊、黄裳两位执事与盛龙看家,正式的门人就不够了。这样吧,我与兑护法仍然押送玄龟兽去连云派,姚远、罗克敌两位记名弟子跟随,另外三位就不要再去连云秘境了,各领一张拜帖去别处吧。”

成天乐一摆手:“好的,具体的事情就由訾浩来安排吧,大家明天就出发。去哪里拜山倒还好说,但这拜帖怎么写却有点讲究的,我正想与诸位商量。”

艾颂扬插话道:“成总或许没有经验,这拜帖其实很好写,首先表达向诸派同道的问候与敬意,然后说明万变宗已正式成立之事,留下宗门道场地址与联络方式。这样就可以了,并没有复杂的内容。”

成天乐苦笑道:“艾老板啊,你有所不知,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昆仑各派。趁此机会就写在这份拜帖之中,我万变宗有一条门规,可能会超越宗门之外。”

艾颂扬有些不解道:“万变宗的门规,我刚才都已经听清楚了,除了因妖修身份有几条特别的规定,并无其他的问题啊?若说超越宗门之外,那散行戒与共诛戒,也列入了万变宗的门规。”

成天乐:“我这条门规,就是与散行戒的第二条有关,拓展某些内容做出明确的解释。不敢强求天下各派共守,但我万变宗会执行的,首先从自身做起吧。”

说话的同时他发出一道神念,向在座众人讲了自己的想法。万变宗对散行戒的解释多了一种拓展,成为弟子共守的门规,它与罗克敌及姚远在杭州遭遇李逸风的事情有关。妖修在世间为祸,自有天下修士以散行戒约束;但是另一方面,假如有人因妖修的身份而胁迫其人的话,又该怎么办呢?

可以举一个具体的例子来说明。假如禇无用作乱,该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若是为祸甚大,斩除他或打回原身都是罪有应得。但若禇无用本人并无大过,却被人察觉出身份以此相要挟,威胁说——他若不听话、便在沈翠兰面前将其打回原身云云,则是应阻止的情况。

不论别人管不管,万变宗正式成立之后,若是遇到这种状况,万变宗便会出手阻止,而不论那受胁迫的妖修是不是万变宗门下。成天乐不奢求修行各派都会这么做,但他首先从万变宗自身做起,所以特别定立这么一条门规,也算是为世间妖修提供一种庇护。

天下之大,自古以来这样的事情或许很多,万变宗一个小小宗门,当然不可能都管得了,但成天乐表达了一种态度,会尽万变宗的力量,假如遇到了就会处置,这种态度就是万变宗弟子自觉遵守的行动。

就像自古以来违反散行戒的情况时有发生,有些情况事出有因也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便不值得刻意深究;有些则隐秘不为人知,不可能全部都得到处理了。但昆仑修行各派都认可与共守散行戒,既有态度也有行动,最关键的是有了一条处事的依据。

艾颂扬当即站起身来赞道:“成总,这是大功德之宏愿啊!天下修士称你为妖宗,如今果然一语成谶!……石盟主等高人前辈如此成全你,所希望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万变宗。”

成天乐:“哦,此话怎讲?”

艾颂扬:“对人也是对己,万变宗特意强调这样一条门规,并将它做为散行戒的一种解释,其实打了消昆仑各派修士最重要的疑虑,同时也对其他妖修在世间建立宗门做出了一种示范。万变宗虽是妖修传承,却不以身份胁迫世间妖物,反而会阻止这种行为。

若将来世间还有其他妖修宗门建立,这一条是最重要的参照,相比之下,我觉得其余的事情都是小节了。成总,你万变宗有此门规,既是在庇护天下妖类,也是在规度后来之妖与各派修士啊!将来若有妖王于世间建立宗门,就须考虑到这一点;若有修士撞破妖类,也须考虑到这一点。”

众妖由衷赞道:“高明,实在是高明,成总是怎么想到的?”

成天乐呵呵一笑:“也没什么高明的,我就是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所以才想到了这些。……艾颂扬道友,我欲将此门规写在拜帖上告知昆仑各派,你说他们会不会认同?”

艾颂扬想了想答道:“你这条门规,实际上是庇护天下妖类,也是在限制修士所为,若事不关己,他们可能不会反对你,但有些门派也不会从一开始就主动承担这个责任。但这没有关系,你既不强求天下各派都这么做,这也是强求不了的事情,那就从你万变宗做起,自然会得到越来越多的支持。”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是的,我不能要求别人行份外之事,只能要求自己做份内之事。”

万变宗正式开宗立派的第二天,除了宗主成天乐以及訾浩、甄诗蕊、黄裳、盛龙这四名门人,其余弟子包括记名弟子全都派出去了,向淝水知味楼以及有交往的昆仑各派送拜帖。昆仑修行界大大小小的门派很多,散布的地方极广,有很多在偏远险绝之地,哪怕乘坐现代交通工具也很难直接到达。专人登门送帖,在古时是一种很隆重的礼节。(未完待续。)

512、得真梦,玄牝归根

登门送拜帖,这是传统的方式,其实在现代社会已经不必这样了。如今通讯手段极其发达,哪怕相隔万里,有事情打个电话、发个邮件也就说清楚了,亲自登门实在太费周折。比如连云秘境那种地方,要登上高山绝壁才行,连路都不通。

时代在变,人们的生活方式也在变,也包括这些修士,只是在变化中保持不变的精髓。比如连云派在大别山下设了联络处,修行道场仍在连云秘境中,与同道联系以及拜山往来比以往方便得多。燕山宗道场在燕山深处人迹罕至之地,而平日处理宗门事务的“内堂”却设在北京郊区。

在古代交通与通讯不发达的时期,向昆仑各派发一份“江湖令”是非常重大的事情,往往都要求助于正一门这样的大派才行。因为普通小宗门没有力量在短时间内向那么多地方送信,假如派弟子九州万里、险绝山川都走一遍,恐怕好几年甚至十几年时间都过去了。

达到出神入化之神通境界,自有常人难以理解的传讯方式,可是拥有这种高人的宗门很少,大家不可能都在千里之外发送与接受信息,很多时候出现重大的状况还是需要登门送信的。所以每六十年一度的昆仑修行界宗门大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场合,可以商议与传达各种消息、交换各种物品,直至今日也是如此。

但时代毕竟不同了,如今昆仑各派设有联络往来之处淝水知味楼,那里掌握了天下各宗门的联络方式。有事可以及时传讯。理论上成天乐只要送一份拜帖到淝水知味楼,就可以转告天下各派。当然。淝水知味楼也不会随意将什么消息都做如此处理,只有意义和影响重大的事情。才会向昆仑各派发布。

万变宗正式开宗立派之后,递上这么一份拜帖,也等于成为了其中的一员,以后昆仑修行界有什么事情,万变宗值守弟子也能及时得到通知。但就算在现代社会,有事登门送帖,仍然是一种礼数或代表着两派之间的交谊,这是其他手段所无法代替的,好在如今的交通已是古时难以想象的便利。

成天乐总共向十一个宗门派出了专人。并不是按照宗门大小以及江湖地位决定的,其中既有正一门这样的大派,也有燕山宗、太行派这种平时并不引人关注的小宗门,只以交往并不以地位相论。这对于万变宗的众妖修来说,也是一次难得的结缘机会。

这些妖修未能结识成天乐之前,都混迹市井唯恐被捉妖师识破行藏,如今却以万变宗弟子的身份,带着拜帖主动去修士聚集的道场。从他们的个人经历而言,也是一场翻天覆地、脱胎换骨的变化。别的修行门派可能对万变宗还有看法。这些妖修们心中多少还有些忌惮,但与成天乐有过交往的这些门派,至少都会以礼接待的。

众妖出门时都掩饰不住心中的兴奋,万变宗成立的日子。也是他们最难忘的节日,这就是最好的庆祝方式!

古宅前厅清静了,几名弟子轮流值守。而成天乐只在后园清修。他如今的身份已是一派掌门,但已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习惯。大家仍然叫他成总。就像白少流,人们很少叫他白掌门或白庄主。见面一般都称之为白总,这似乎是昆仑修行界的两个特例。

来到苏州短短五年时间,从一个被骗陷身于传销团伙的傻小子,成为开一代风气之先、创自古所未有之妖修传承宗门的成总,人们一定会认为他很忙很累,毕竟做了这么多事情、立了这么重大的基业。可是成天乐从来不觉得自己很累很苦,他的自我感觉恰恰相反,过得是越来越舒服愉快,也许是名号叫得好吧,因为他就叫——成天乐。

这世上恐怕也只有梅兰德、訾浩等人清楚,成天乐的平日修行确是乐在其中,他拥有一个神奇的画卷世界还有那世界中的小韶。从杭州回来难得清闲几日,他几乎每天都进入画卷世界陪小韶。

上次在杭州游西溪湿地时,他就在画卷中以神念心印向小韶展示那天地美景情怀,还曾经与小韶商议在这画卷里姑苏世界再创一片美景,将苏杭两地人间天堂景象融为一炉。这几天他和小韶又在画卷世界中聊起了西湖,憧憬着将西湖烟雨景象也融入画卷世界。

这并不是说成天乐要在画卷世界里挖一个西湖,而是以神念创造一种风景,这是他目前还做不到的,只有等到修为更深之时。小韶感慨道:“傻乐,如今这姑苏画卷世界,已不再是当初倒映的人间景象,成为了你元神中的世界。”

成天乐傻笑道:“不,这是我们的世界。我突破大成之境,完全祭炼这件神器之后,画卷中的世界就属于我与你这位画卷之灵,我们继承了它,也在创造着我们自己的天地。如今的姑苏画卷,既是一种自然的推衍,也包含了我们所赋予的情怀。”

小韶又说道:“这画卷世界在你来到之前、在我出现之前就已存在,倒映的就是人间姑苏风景。如今虽然仿佛属于你我,可当初是谁打造了这样一件神器,这又是怎样一种境界?它时常让我思考一个问题,谁能创造一个世界,又怎样去创造一个世界?”

成天乐思忖道:“我也觉得这个画卷世界的重重玄妙,仿佛就是重重修行境界的印证,我简直难以想象它的尽头在哪里?”

小韶:“人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将所见一切往往习以为常,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存在,甚至是理所当然的为自己而存在,忘记了去思考这一切从何而来?人们习以为常的东西,哪怕是一草一木、一砂一石,都不是他自己创造的,而这个世界给予人们的简直无穷无尽。

我时常听见各种抱怨,有些人仿佛认为在这个世界上得到的太少,其实他们抱怨的往往只是人们彼此之间的关系,人们自我相处的事情。但这个世界是从哪里来的呢,这日月山河是他们自己创造的吗?每个人出现在这个世上,就等于得到了这个世界。”

成天乐愣了愣:“这种话,我倒是第一次听闻。”

小韶微微一笑:“因为我是这画卷世界山水神韵所凝聚的灵体,有这样的心境很正常,与妖修一样,灵修对很多事物的看法也与人不同。你有没有想过,假如只有你,没有这样一个世界,你又能拥有什么?人们所拥有的东西,往往以为理所当然了。”

成天乐傻笑道:“听你这么说话,突然觉得自己好渺小。”

小韶:“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做的已经很多,比如你成立了万变宗。在此之前,这世上有万变宗吗,或许说有万变宗这种宗门传承吗?你的妖修之法得自于道阳,但你的成就却不来自于他。……傻乐,你怎么皱眉不笑了?”

成天乐突然紧锁眉头道:“等等,你刚才说的话好像很重要,暗合了某种修为心境,正是我在追寻的,却又没太想明白。”

小韶:“哪句话?”

成天乐:“我也说不太清楚,好像只是灵光一闪。”

小韶:“若说你的修行,下一步所要突破的便是真空之境,难道与此有关?”

成天乐:“你我的修行,下一步面临的都是真空之境。我们在画卷世界里修炼欲乐双运道,法诀中所描述的无极之乐,也是清静光明真空境。”

小韶脸色微微一红:“你说什么都能扯到这上面来!”

成天乐笑道:“这就是我们修炼的法诀嘛!你刚才说的话很重要,关于这个世界、关于我们自己。比如一个苹果,这个世上若原本没有,我们不会对它有概念;但是它有,我们又习以为常认为理所当然。但仔细想一想,如果重新去发现它、从无到有呢?并不是说要让这个世界上的万事万物不存在,而是体会这种心境,就如混沌中睁开清明的眼睛,这便是修行法诀中所描述的玄关啊!”

小韶:“前些日子你跟我谈到丹道,这也应是是丹道中从‘胎动’到‘婴儿’的心境,修行何以谈超脱、何以谈感悟、何以谈境界,首先便是心境与眼界的不同,可以在寻常事物中另有发现。”

成天乐点头道:“对对对,就是这样,就说那双修之法,重重喜乐皆前所未有,不修炼便不得体会,但若不知何来便不得精进。……要不,我们再试试,找寻一番新体会?”

小韶脸色又变得绯红:“你——!”

……

不仅此时此地,成天乐与小韶在画卷世界中有这番谈话。不知在何时何地,或许是千年之前,两位仙人也有过一番谈话。

明月问清风:“说金仙灵台化转之功,可以无中生有,于无边玄妙方广世界开辟山河天地,其缘法何来?”(未完待续。)

513、灵台境,真空妙有

清风答明月:“从见知来、从修行来。早在飞升成仙之前,金丹大成后悟真空之境、历真空之劫,体会真空妙有,佛家又称悟空之法。定境中万物皆不在,神通亦不在,一点萌芽重现,仿佛天地之初。

真空之境并非自造世界,而是于元神中重现世界。虽非灵台化转之功,但正因飞升之前的修行比经这一步,飞升之后才能谈金仙成就。这是无中生有妙法,太上有云:‘无名天地之事,有名万物之母。’凡人真空境法诀如是,金仙灵台化转法诀亦如是,妙处相通,境界不同。”

明月又问清风:“清风哥哥,你是金仙,为何未开辟灵台世界?”

清风又答明月:“我知其手段,未必要去施展,只是以此为印证。金仙可于无边玄妙方广世界开辟天地,而这人世间亦是天地。明月,你亦成就金仙,为何不做一番印证呢?”

明月一指人间姑苏风景:“我可做画一幅,以灵台化转之功印证,假如人间修士得之,可从中体会真空妙有。”

清风:“若有此画,将包含重重修为境界玄妙,打造成神器为依托,若完全祭炼,它可成人间洞天。你若是能真的炼成这样一件法器,倒也印证了金仙修为。但孤存洞天未免无趣,我再加一道推衍之法,使它可随祭炼者的神念心印演变,并留一道出入门户。”

明月笑了:“这样一件神器,就像一个元神中的世界,包含着灵台化转之功。却不是无边玄妙方广世界中所开创的世界,而是一幅画卷的妙用。若能有人祭炼成功。便是拥有人间一处洞天。”

清风问明月:“要不,我们现在就试试?”

明月拍着小手道:“好啊!”

……

千年之后。成天乐与小韶在画卷世界中修炼欲乐双运道秘术,追寻真空妙有之境,似恍惚已窥到门径,但尚未见真切。若说修为神通法力,成天乐其实已俱足,而小韶在画卷世界中的法力更是比他只强不弱,可是那感悟心境仿佛尚欠缺几分。

修行中的境界,并不是法力更强大就可以堪破的,一头大象的力量比一个人强的多。但绝不能因此说大象的“修为”更高。这只是一个不太恰当的类比,成天乐还需要堪破一些东西才行。大成之前的修行宛如登山,而大成之后的摸索确有登天之意。有很多修士可能终身也堪不破,不要说历真空劫,入真空境也难求,更何况成天乐这种并无师承的散修呢?

如今说散修也不对,他已开宗立派,身份是一派尊长,将来应该就是祖师爷了!但此时此刻。他仍然是画卷世界里、小韶眼中的傻乐。

过了几天,到各派拜山的门人都回来了,个个兴高采烈、大开眼界的样子,聚在一起交流谈论此番出门的见闻。时不时发出几声惊叹与一阵欢笑,这座古宅中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花膘膘与兑振华带着姚远、罗克敌押送玄龟兽,在连云秘境受到了隆重的接待。两位狼妖刚刚加入万变宗。就有此缘法。连云派掌门付德充听说他们是刚加入万变宗的记名弟子,又听说他们没有随身法器。便送了两件法宝。

连云派这种至少有数百年传承,拥有小洞天道场的修行大派。其沉淀与积累岂是山野出身的狼妖所能想象?那连云秘境的气象与神奇,已经让两位狼妖看傻了!付德充掌门送他们的是两柄短剑,不是工艺品也不是现代打造的冷兵器,而是器物库中收藏的、前辈高人于数百年前炼成的法宝。

这两位狼妖绝对是识货的啊,尤其是罗克敌,人家就是文物修复与鉴定领域最顶尖的专家,拿到这把剑当场目瞪口呆,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明代最精湛工艺打造、保存完好如新的古剑,仅仅是这一点就令人叹为观止了,可它偏偏还不仅是古董,而是能与形神一体的法宝。

这两位记名弟子哪里敢收啊,这种东西且不说价值,那是花钱根本买不着的!付德充掌门却诚恳的说道:“我听说那玄龟兽就是你们二位从杭州押送到了苏州,又从苏州千里迢迢押送上了这大别深山的连云秘境,我连云派怎能不谢?

处置这妖物不仅是报弟子之仇,也是维护宗门之威严、安抚传人之心。区区两件法器而已,你们恰好没有法宝,这就是缘法,若是推却的话,反倒让连云派不安了。石执事,花执事,你们以为呢?”

石双与花膘膘看见那两柄短剑也眼热啊,他们还没有一件像样的法宝呢!这个状况恐怕连付德充也没想到。成天乐好歹也开宗立派自成一门了,花膘膘与石双也是大成妖修、掌管宗门事务的执事,怎么连像样的法宝都没有呢?

成天乐的家底跟人家没法比啊!付德充知道这两位狼妖是刚加入万变宗的记名弟子,按惯例应该还没有受师门的传承法器,所以顺嘴问了一句,然后顺手送了个人情。花膘膘和石双赶紧说道:“姚远、罗克敌,这是你们的福缘,也是连云派的美意,就收下吧。”

两位狼妖称谢收下,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捧在怀里,珍视的不得了。等回到苏州万变宗拿出来给大家看,众妖都异常羡慕,叽叽喳喳议论品评了好半天。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清楚花执事与石执事还没有比这更好的随身法宝呢。

连云派掌门也算摆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乌龙,付德充也不太清楚万变宗的状况,一般各派之间的来往礼数,送法器一般都是给晚辈,算是给登门而来的长辈一个面子。

这让罗克敌非常不安,双手取出短剑奉给花膘膘道:“花执事,我是以记名弟子的身份跟随您去拜山的,只是随缘开眼界而已。没想到对方冲万变宗的面子送了我这么贵重的东西,却不知您还没有随身法宝,就算我孝敬您的吧。”

花膘膘这只老狐狸在法宝方面虽然不富裕,但人家也是做大生意、见过大世面、拥有大成之境的妖修。它笑着接过短剑把玩一番道:“以我的修为又得万变宗之法,自会炼制法器。而待到将来你成为万变宗的入门弟子,师门也会赐传承之器。这件法器就当做师门赐器,你先拿去用吧。”

他把剑又还给了罗克敌,而且话说得很漂亮。按照修行各派宗门传承的规矩,在入门弟子出山之时,传法上师确实会赐一件法宝,是宗门传承法器。花膘膘不贪罗克敌的短剑,以这种名义让他又拿了回去。

姚远见罗克敌如此做,心中本有些不舍但又不得不表个态,有点犹豫的将短剑掏出来欲送石双,而罗克敌已经把短剑拿回来了,他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成天乐恰好就在旁边,呵呵一笑道:“你们就把法宝留下吧,正如付德充掌门所说,你们追踪李逸风入山,再押送玄龟兽到苏州辗转至连云秘境,就是一场缘法。罗克敌,花执事方才有赐器之举,若将来你为正传弟子,就拜在花执事门下吧,姚远亦如此。”

花膘膘收剑还剑,成天乐顺势给他“预定”了两名传人。这只老狐狸已玄牝妖丹大成,当然可以正式传法收徒。

花膘膘以神念道:“成总,你让我指点这两位狼妖?罗克敌拜师自是缘法,可为何又让姚远拜在我门下呢?他刚才有点舍不得但还是把剑掏出来了,应该是想学样子送给石双的。”

成天乐以神念答道:“这姚远是术士出身,精通各种江湖门槛,人很聪明心眼也多。这本不是什么坏事,但他有时候太爱玩弄聪明了,别人恐怕调教不了,倒是你这只老狐狸最合适。他怎么耍机灵弄心眼,恐怕也玩不过你这个师父,正可以发挥他所长、又能好好教训敲打他。”

花膘膘暗笑道:“好吧,我明白成总的意思了。姚远这小子心眼的确挺多的,在江湖上混的各种手段都懂,也给自己捞了不少好处,但有时候确实要注意,我就好好调教调教他。”

两位狼妖得了宝贝,但此番出门收获最大的却不是他们。大家到各派拜访,与成天乐相熟的各派尊长多多少少也知道万变宗的底细,晚辈弟子都没有空手回来的。尤其是小猴儿何凡,这次先后去了两个地方,收了一大堆东西,要大家帮忙才能拿得了。

成天乐对何凡十分重视,特意安排他先后到轩辕派与三梦宗去送拜帖,等于将两拨人合并为一处,还带着两位记名弟子林小果与沐冷云。由于担心小猴儿涉世不深,有些事情不太会处理,成天乐特意派了吴贾铭这位“长辈”与他一道。

四人先去轩辕派送拜帖,小猴儿和很多轩辕派弟子都认识快二十年了。大家见到炼丹峰上曾经的猴王在成天乐的指点下竟然化为了人形,既惊奇又高兴,接待时热情中多了难言的亲切。见这只猴妖刚刚入修行之道,在场的轩辕派尊长与众弟子几乎都送礼了。(未完待续。)

514、承此责,推而广之

何凡足足收了二十多份礼物,丹药、法宝、器物,各种东西都有,甚至还得到几套法诀与一些罕见的灵果,最多的当然还是各种修行饵药,足够这只猴妖一直服用到玄牝大成了。四个人来拜山,当然不能只给一个人送礼,其余三人也跟着沾了不少光。

他们一行人收了很多礼物,当然不全是给私人的,轩辕派掌门凡夫子也说了,其中有些东西请何凡转送给万变宗的众位同门,也不算珍贵,就是表达一番心意。还有一份东西是最重要的,托这几人带回万变宗,不是礼物,而是五味道长与成天乐在淝水谈好的、炼制陆吾神仑丹的八味灵药。

轩辕派这一次提供的灵药,足够炼制三炉神丹,其他灵药需要成天乐自行采取,炼成陆吾神仑丹之后,每炉有轩辕派两枚。若将来继续炼制,轩辕派则继续提供。这些灵药不仅可用来炼制陆吾神仑丹,本身也非常珍贵。听说他们下一站要去三梦宗送拜帖,轩辕派也怕路上出意外,干脆派了两名高手一路把他们护送到了三梦宗。

小猴儿何凡去三梦宗也是熟门熟路,三梦宗如今与天下各派往来的宗门道场就在金陵梅花山中的梅花圣境,成天乐曾经在人家门前拔过草,前不久万变宗众弟子也去那一带采摘过赤焰果。其实三梦宗另有道场在昆仑修行界的根本重地芜城,小猴儿等人并没有在梅花圣境见到石野,却见到了三梦宗总管韩紫英。

韩紫英看了成天乐送来的拜帖,便邀请他们在梅花圣境中盘桓数日。并吩咐门下弟子好好招待,她本人却带着弟子丹果成离开梅花圣境外出了。他们在梅花圣境中作客三天。吴贾铭等人倒也是大开眼界,而何凡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一只猴。如今已化为人形。

三天后韩紫英回来了,拿着一大包东西还有一封亲笔回帖,命弟子丹游成护送众万变宗同道回苏州。轩辕派派人送了,三梦宗也派人护送,因为这四名万变宗弟子带的东西实在太多太珍贵。丹游成是一只五步蛇妖,在苏州灵岩山曾经与成天乐见过面。

由于先后去了两个地方并耽搁了好几天,小猴儿等人是回来最晚的。成天乐率众万变宗门人热情接待了丹游成,妖修见妖修,很有点老乡见老乡的意思啊。感觉非常亲切。丹游成笑道:“我三梦宗中有妖修,也知道修行各派中有妖修弟子,但从未见过这么多妖修聚在一起,整个宗门就成总您一个是人啊!”

大家都笑了,然后丹游成奉上了三梦的回礼。外面是很漂亮精致的蓝布绣花包裹,里面是用以法力炼制过的洁白软草叶编筐,筐里装的东西白花花香气扑鼻,使人闻到就忍不住想流口水。

成天乐诧异道:“这是什么——爆米花?”

丹游成笑道:“确实是爆米花,但不是一般的爆米花。而是仙家爆米花!成总不是一直在找这东西吗,怎么见到了反而认不出来?它的样子确实与一般的丹方中记载不同,这里有很多,成总和大家都尝一尝吧。每人来一粒,嗯,我也尝一粒!”

丹游成率先拿起一粒“爆米花”品尝。半眯着眼睛很享受的样子。其余众妖也纷纷伸手各拿一粒放入口中,有人吃得快就像猪八戒嚼人参果。有人则是细细品尝感应其物性灵效。成天乐先闻其香气,再以神识感应其物性。然后含一粒入口细细品味。

此物甜脆可口有一种独特的药香,成天乐尝试着以服丹之法化转其药力,只觉丹田微热有元气充盈之兆。此物按常理不可多服,一般人受不起它的药力,它却能极大的助益元气。但成天乐也感应到它已经过了独特的炼化,药力不伤凡人,这东西确实可以当爆米花吃。

成天乐正要开口,那边甄诗蕊已经微微一蹙眉道:“这就是生元杏!”

丹游成点头道:“甄道友确实敏锐,它就是生元杏仁,以仙家法力凝炼。”

成天乐插话道:“我也尝出是生元杏了,但与陆吾神仑丹方中记载的不同,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甄诗蕊补充道:“它经过了一番玄妙的炼化,生元杏的药性完全纯净,不需再做任何处理即可入炉炼丹。这炼药的手段十分神妙,使常人亦可服用,就算吸收不了其中的灵效,也可助益元气。若仅仅是为了炼制外丹,实不必如此,为何要费这一番功夫呢?”

丹游成笑道:“因为更好吃。”

成天乐纳闷道:“更好吃?究竟是何人的手笔,为何要这样做?”

丹游成:“我也不清楚啊,这就是我家祖师爷小时候吃的爆米花,以仙家法力炼化生长在洞天福地绝壁上的生元杏仁。我师娘知道你们想求生元杏,三梦峰上忘情宫外有此物,留万变宗诸位道友作客的那几天,她就带着果成师妹去了一趟忘情宫。天月大师也没问做何用处,就给了两大包爆米花,师娘让我送来其中一包。托诸位的福,我今天也尝到了。”

一听这话,众妖看着那一大包“爆米花”又露出垂涎的神色。尤其是刚才吃的太快没有尝出味道的,更是想再多吃几粒。

成天乐一摆手道:“大家每人再尝一粒吧,不能再多吃了,还得留着炼制神丹呢。游成道友,您多尝点,我看这些至少够炼十炉的了。多谢三梦宗,多谢韩紫英前辈!没想到韩总管千里迢迢特意为万变宗求来了生元杏,不知该如何报答?她命你来之时,又说过些什么?”

众妖又各尝了一粒“爆米花”,丹游成倒不客气,多抓了一把揣进兜里,然后取出韩紫英的回帖道:“成总,这不是三梦宗的回礼,就是我师娘个人的一点谢意。她是为了感谢你,这里有一份回帖是要亲手交给你的。”

成天乐接过回帖,只见上面写道——

万变宗宗主成总天乐:

恭祝万变宗开宗立派,亦开一代风气之先。宗门虽初创,却是自古未有之气象。来书已读,见万变宗特立门规,阐散行戒之新解,并愿以宗门之力守之,感佩之极!万变宗乃妖修传承宗门,庇护门内妖修、几人行几事不难,然推而广之,以宗门之力承此责可赞!

我亦妖修出身,当年际遇感慨颇多,若非红尘中结识石野,如今恐已无葬身之地。以万变宗之力,想尽解天下此般诸事当然未及,但难得成总有此愿心。当年亦有行此事之前辈,却未如成总这般于宗门内为弟子立天下之规,并传书昆仑各派。三梦宗愿共守之。

韩紫英拜谢

成天乐看明白了,韩紫英之所以谢他,是因为他立了那么一条门规。简而言之,就是不允许因为某人妖修的身份,而无故欺压或胁迫之。韩紫英也是妖修出身,如今已贵为三梦宗大总管,自然没有人敢去招惹,各派修士想巴结她来不及呢!

但是当年呢?她因为妖修的身份恐怕也吃过不少苦头。有些事情,三梦宗或石盟主不是不想做,也不是没做过,但是公开为天下立此规不太合适,他们毕竟是修士门派。如今成天乐建立了妖修传承宗门,可以名正言顺定立这条门规,并对散行戒提出了新解释。

这条解释并仅是庇护万变宗门下的妖修,而一条行为准则,假如有人因识破了妖修的身份而无故欺人,万变宗弟子碰到了就会阻止。换而言之,若再有妖修有韩紫英当年的遭遇,便可向万变宗求助了。所以韩紫英为此而表示感谢,并表示三梦宗也赞同与支持这一条新规,三梦宗门下弟子将与之共守。

成天乐收起这份回帖,朝丹游成道:“替我多谢韩紫英前辈,也多谢三梦宗众同道!”

丹游成又笑了:“我也是山野妖修出身啊!真正的仙家高人,没有谁闲的没事干去欺负什么妖怪,但有些人就很难说了。……成总这条门规在我看来很简单,有散行戒在,妖修在世间不得作乱,但成总又加了一条,妖怪如果没干坏事,就不要欺负他们,尤其不能因为他们的身份而胁迫他们。”

訾浩说道:“游成道友,昆仑各派都知道你是蛇妖,但谁敢欺负你啊?”

丹游成:“如今我本人虽然不会遇到这种事情,但其他人呢?比如这位甄诗蕊道友,也是蛇妖出身,在未加入万变宗之前,曾就被另一位蛇妖胁迫。她并未做错过什么,无非是因为其身份。灵岩山一战,我当时也在场,诸位做的很对!”

成天乐收到的回帖当然不止韩紫英这一份,所拜访的各派都回了贺贴,其中最重要的是正一门掌门泽仁真人写的一封亲笔信。这位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门说话没什么架子,他在回帖中写道:“如今世代,天下来往频繁联系极密,讯息传递之纷杂迅疾为千古所未有。虽远隔万里却犹在眼前,天涯之彼端亦一日可见。(未完待续。)

515、泽众生,物类之修

成总立万变宗可喜可贺,亦打消诸修士疑虑之心。先祖师立散行戒第二条‘不得仗道术以图淫邪,残害众生。’妖修亦属众生,本应受散行戒庇护。但因其身份来历非我族类,化为人形混迹红尘多引疑忌。其习性确实与人有异,自古以来为祸甚多,行止应受约束,降妖除魔也是义举。

但凡事自有规度,若有人仗术而害之,亦非善类。成总帖中只说妖修,因宗门为妖修传承之故。我正一门如今明确更多,不论妖修、灵修还是草木之精,都应受此庇护。不得仗道术能识破其身份,而残害胁迫之。若有此举,正一门弟子遇之自当出手惩处。”

成天乐见信之后是感慨不已,正一门不愧是千年来天下第一大派,顺势对散行戒又做了这种明确的扩展解释。成天乐原本还担心自己的提议得不到支持,如今三梦宗和正一门都明确表了态,其他门派就算不出手帮忙,至少是不会再反对了。万变宗开宗立派,应该是立住了!

正一门弟子中没有什么妖修灵修,清一色都是人间修士,又兼天下第一大派的地位,在重大事件上的决定都很敏感。恰恰成天乐的万变宗冒出来了,定了这么一条门规,泽仁掌门也就顺势明确了态度。

正一门做此表态,表面上是限制天下修士不得利用世间妖修、灵修、草木之精的身份而图谋不轨,其实也另有深意。若西昆仑大妖来到世间,建立势力搞风搞雨。很可能会采取类似刘漾河的手段,在世间驱使妖修听命。

像这样的事情往往发生的很隐蔽。外人很难察觉也就无法阻止。但能不能管得了是一回事,发现了会不会管又是另一回事。至少先要有行事的依据。让那些人有所收敛与忌惮,万变宗已经做出了榜样。

众妖这一趟出门,皆收获不小,连记名的弟子在内,每人至少都有了一件像样的法宝。有些回礼并不是送给个人的而是给万变宗宗门的,按照传统,弟子度过魔境劫可出师之时,师长要赐一件法器,而如今成天乐终于把东西都凑齐了。剩余的器物、灵药、天材地宝之类都收存于宗门。也算是攒下了一批家底。

丹游成来并未立刻离去,而是就留在万变宗作客,整日与众妖谈论交流,并时不时伸手试两下法术,万变宗没人能打得过他,成天乐也不是对手。送生元杏以及呈上回帖,丹游成都是当着众妖的面,但私下里还有一件东西,他单独交给了成天乐。

这一卷典籍。不是原件而是手抄本,讲的“物类之修”。所谓物类之修指的超脱物类的修行,是给大成以上境界的修士看的。能立文字的东西,从字面上是说不透玄妙的。只能去从中感悟其玄理。

比如佛经,就放在书店里卖,世间人人可读。有爱附庸者还时不时引用两句。但读佛经就能成佛吗?最有可能的只是读出个话头禅,否则也不需要经师讲法、持戒修正了。但这卷典籍书写时带了神念心印。有很多不能用文字描述的东西可直接印入元神,也只有大成以上的境界才能去这么读它。

这一卷讲“物类之修”的手抄本典籍。并不是告诉他下一步具体该怎么修炼,而是在修炼中遇到什么样的问题该如何去理解,宛如登天探索中的一种印证。假如万变宗中其他的大成妖修,在修炼途中遭遇到什么状况无处求解答,成天乐也会知道该如何指引。

这卷典籍落在别人手里也许没太大用处,但在成天乐手中实在太宝贵了!

还有一件事,也算是昆仑修行各派送的一件“礼物”。从淝水知味楼带回来的消息,今年中秋之后,请万变宗派一名门人到淝水知味楼值守;换句话说,就是要成天乐派一个人到那家饭店去打工。

这常人眼中不算一份好职业,但要看什么人干、在什么地方干,比如成天乐就曾经在饭店里干过打杂,花膘膘、訾浩、刘书君也都有这种经历,也算是专业对口吧。淝水知味楼的员工名额,可是昆仑修行界的稀缺资源啊,天下各派弟子很多,而淝水知味楼根本用不了那么多人。

除了三梦宗以及东昆仑十三大派各有一名弟子长期驻守之外,其他的宗门弟子都是轮流去的,有些小宗门还很难轮得上。比如成天乐认识的河洛派、燕山宗,根本就没有弟子在淝水知味楼值守,有什么事也只能听个信。

青城剑派如今重见兴旺,但直到前不久成天乐在逍遥派出事,大弟子马梓轩代表青城剑派去探望,这才顺势留在淝水知味楼当了一名服务员。各大派还真给面子,今天中秋之后就让万变宗派一个人去,也相当于在某常务委员会有个轮职委员名额了。

具体该派谁呢?万变宗众妖包括成天乐自己都想去!但成天乐以一派掌门的身份并不太合适,时间是中秋之后,到时候再议吧,看看谁有这等福缘?

此刻摆在成天乐眼前的有两件事,一是炼制陆吾神仑丹的十七味灵药皆已有着落,只缺最后一味落雷金。就连最擅长炼制外丹饵药的轩辕派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想必就是陆吾神仑丹独特的药引,成天乐只有再去问于道阳。

另一方面,花膘膘与石双破妄大成,万变宗内已有五位大成修士,若布下四神十二时大阵,将有很强大的威力,按照成天乐的原计划,是时候去捉拿毕明俊了。他为此已经等了好几年,一直是笔没有还掉的债,若不解决,总是有一个心结。

这两件事先办哪一件呢?成天乐决定还是先拿下毕明俊。一方面因为灵药虽有着落,但采摘猴儿果的时节却要等到冬季。另一方面就算知道落雷金的下落,也不能操之过急。若为炼制神丹作准备,应让甄诗蕊和南宫玥先将其他的饵药都凝炼纯净,等灵药一齐就可以直接开炉。

众记名弟子都返回之后,成天乐却把石双留了下来,改派吴贾铭去暂时负责南京分舵事务。吴贾铭是胡同串子出身,早年还在香港演艺圈里混过,加入万变宗之后倒成了一块万金油,哪儿有用就往哪儿抹,什么场面都能对付一阵子。兑振华闭关时,他帮忙打理过药店,石双前阵子闭关时,他还帮忙处理过人家公司的生意。

成天乐将石双留下来,主要是为了操演四神十二时大阵,要相互配合娴熟不留破绽才行。以前成天乐布这座大阵时总是凑不齐十二个人,如今勉强可以试试了。十二时又对应十二生肖,成天乐干脆就以各位妖修的出身来布阵,还做了若干调整。

麝鼠妖刘书君站在子鼠位;牛妖黄裳站在丑牛位;虎妖石双站在寅虎位;兔妖南宫玥站在卯兔位;成天乐麾下没有龙,便让金线鼠盛龙站在辰龙位;蟒妖甄诗蕊站在巳蛇位;马妖吴燕青站在午马位;成天乐麾下也没有羊妖,便让鹿妖兑振华站在未羊位,反正当初都吃草、头上都长角。

申猴位的本应是何凡,但这只小猴儿修为尚浅,成天乐不敢让他涉险出战,就由花膘膘补了这个位置;万变宗中也没有鸡妖,大总管訾浩很不情愿的撅着嘴站在了这个位置;戌狗位是留给吴贾铭的,动手的地点就在南京郊外,到时候他也得参与;禇无用站在亥猪位,四神十二时大阵已齐。

成天乐身为一派尊长,届时是指挥全局掠阵之人,因为那毕方会飞,要防止他从阵中逃窜,必须留一个高手接应,同时也防止有其他人从阵外袭扰。在小剑池洞天演练阵势时,成天乐让张潇潇站在吴贾铭留下的空缺中,让大阵能够完整的运转。张潇潇的修为尚未突破风邪劫成就大妖,成天乐也不欲让她涉险出战。

这十二人修为参差不齐,理论上要修为相当的十二名修士布阵才能最为均衡,但在目前条件下成天乐已经尽量做到最好了。有四名大成妖修在阵中,利用阵法的威力足以对付毕明俊。假如能凑齐十二名大成妖修,完全吃透这套阵法的玄妙,他们甚至能结阵飞起来。

在小剑池洞天中的演练,就是为了掌握阵法变化的玄妙,应对各种突发情况。但也不能仅仅演练阵势变化,总得找个对手试试威力啊。原本这个角色应该是成天乐本人担当的,站在阵中与十二名门人相斗,可现在有一个合适的人。

丹游成作客未走,而他会飞!丹游成祭炼过千年妖丹玄牝珠,是石野斩杀一位作乱的妖修所得,如今之修为已相当了得,离脱胎换骨只有一步之遥。照说有此修为也不一定会飞,要看修炼的是什么法诀、使用的是什么法器,但丹游成的原身却有奇异的变化成就。(未完待续。)

516、鱼入水,藏鸟于林

丹游成变化出原身,是一条数丈长的巨蛇,三角头颅浑身布满黄褐色的花纹,其状骇人至极,肋生双翅可以在空中飞游,口喷毒焰迷雾阴寒无比。与万变宗众弟子演法时,当然不能喷毒焰伤人了,丹游成则祭出法宝卷天神丝冲突相斗。

这时就看出阵法的威力了,丹游成无法击败众妖,但这条会飞的巨蛇很机灵,利用众妖的修为差异,好几次都从阵法的薄弱环节破阵而出。成天乐站在阵外呢,祭出拂尘又把它卷回去了,模拟的就是对付毕明俊的手段。

丹游成试了几次,便与成天乐讨论此阵应改善之处。由于不知毕明俊的神通究竟如何,料敌从宽总没有错。丹游成认为此阵法本身没破绽,但布阵之人却有破绽,他无法击败众妖,却总能奋力脱困而去。

此阵的变化运转极为繁复玄妙,众妖还不能尽数掌控,对付一般修士自无问题,但对付世间高手恐怕还有些麻烦。丹游成如果是生死相搏想拼命的话,专攻一人伤之或灭之,也不是不可能做到的。

成天乐最怕出现的就是众妖的伤亡,于是改变了策略,将阵法的演练主要集中在整体防御上。理论上阵法所承受的攻击并不是让一位妖修承受,有一种轮转之力结为整体,但在演练时一定要掌握熟练,不能留下凝滞的破绽。毕明俊还是有可能突围而出,就让成天乐在阵外随时堵缺口吧。

成天乐的目的也不是斩杀毕明俊,就是想擒下此人。谁都别受伤是最好,否则也用不着布阵了。众妖一阵围攻也足以将毕明俊揍个半死不活。丹游成又说道:“此阵虽玄妙,但也有个缺点。你得先布好了发动才行,人家未必会落入圈套。”

成天乐答道:“我已查明了他的落脚地点和平日隐秘的修炼之所,设法提前布好大阵等他入套。我会谨慎行事的,等他察觉不妙,阵法就已经发动了。”

丹游成又问道:“要不要我帮忙?”

成天乐拱手道:“游成道友已经帮了大忙了,这是私人恩怨。那毕方并未动用神通做什么祸事,其实与修行界无关,只是一桩经济案。”

丹游成笑道:“经济案?成总为一桩经济案搞出这么大阵仗,也算是奇闻了。”

……

南京郊外。长江北岸,往上游行走一段距离,有一条不大不小的支流汇入江中,周期性的洪水泛滥使这一带形成了一片湿地三角洲。其范围虽然没有杭州西溪湿地那么广,但地处郊野显得非常偏僻空旷。除了主河道之外,还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岛屿、滩涂和季节性的支流,植被非常茂盛。

在水流平缓处生长着水芹、铜钱草,沿岸的地方是成片的芦苇,岸上高处是各种杂花野树。这里行船不便。每年夏季几乎处于半淹没状态,因此罕有人至。而在湿地深处有一个较大的岛屿,四面被水环绕,岛上却寸草不生。本应是淤泥的地表却呈坚实的琉璃状,在阳光下隐约反射五色,仿佛是经过反复的高温烧结。

这里就是灵禽毕方隐秘的修炼处。周围高大的树木将这个岛遮蔽的严严实实,而它试炼天赋神通操纵火焰飞羽时。岛周围的水又是天然的屏障。这里的环境非常好,成天乐第一次看见的时候甚至在想。假如在这个岛上建一座二层小楼,将是多么清幽舒服的度假所在,更兼无人打扰。

此岛约有十丈方圆,外围环着五六、米宽不等的水面,周围便是湿地密林。那寸草不生的小岛是没有办法设埋伏的,成天乐麾下的妖修要按照不同的方位潜伏在隔水的密林中,不仅小心翼翼收敛神气,而且将形神与地气灵枢融为一体,不展开神识大范围扰动搜索的话很难察觉。

根据得到的消息,西()藏玉湖天道投资公司董事长任道直近日都来到南京分公司主持工作,该公司有一个大项目顺利完成收尾,回笼了一大笔资金,而新的投资项目正在谈判中,需要这位公司拥有者亲自出面。估计谈的时间挺长的,要打理方方面面的关系并做各种可研论证。

化名任道直的毕明俊回来了,得到消息的成天乐一开始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命人在暗中观望。毕明俊确实每天后半夜都要去那湿地中的小岛上修炼。为了稳妥起见,成天乐派出了火龙果和沐冷云在暗中监视,并严令她们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并不得动用任何神通法术。

这两名妖修也在万变宗习得了“敛妖气”之法,化为原身后与正常的族类无异,而且她们隐藏的环境就是最熟悉与最合适的。湿地是鸟类的天堂,生活着大大小小上百种鸟,八哥也是其种之一,而沐冷云就是一只八哥妖。

水中有各种各样的鱼类,当然也有昂丁鱼,而火龙果就是昂丁鱼妖。沐冷云隐藏在远方的树丛中,与野外的八哥鸟混在一起,火龙果则游弋在长江岸边,混迹于野生的鱼群。藏鸟于林,藏鱼于水,平淡自然,却是最好的隐身之法。

这两位妖修没有靠近小岛的边缘,只是在树上以及水中观察毕方每日来往的路径。据火龙果说,那只灵禽很自恋,夜半无人时还飞到江边在月光下用长喙梳理羽毛,不时照着自己的影子很陶醉的样子。

沐冷云也发现了这一点。毕方修炼天赋神通,火羽飞舞场面非常华丽,华丽到已经没有太大必要的程度,仿佛不仅仅是为了修炼,更像是一种炫耀。可在深夜无人的湿地孤岛上,它炫耀给谁看呢?这只灵禽并不是给别人看的,就是在自己在那里炫呢,颇有自我陶醉的感觉。

两位妖修向成天乐汇报观察到的结果时,都忍不信呵呵直乐,觉得那毕方很逗很好玩。而成天乐听她们转述毕方试炼神通的情形,却觉得这只灵禽的天赋神通很不好对付,埋伏必须瞬间发动形成阵势,否则很难将其留住。

火龙果和沐冷云并不清楚万变宗的底细,在她们眼中,成总与万变宗众妖当然神通广大,那灵禽再厉害,只要众人一出手自然就能搞定了,可是成天乐却不得不慎重。那灵禽确实够自恋的,或者说自命不凡,想收服恐怕不太容易,人家可能根本就看不起一般的妖修。

那毕方虽然化为人形混迹红尘,但仍有高高在上的心态,甚至看不起世上的一般人,更何况普通的妖怪呢?它之所以藏身市井中,也是为了寻找一种成功的快感、享受大好红尘,有太多的东西是山野中所不可能得到的,比如财富与地位,最重要的不是拥有了什么,而是拥有这一切所带来的满足感。

成天乐为了淡化它的警戒之心,最初几天并没有做出其他的任何安排。那灵禽毕竟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刚开始的几天很注意搜查湿地周边的状况,可一切平安无事,一周后也就放心了。湿地的林中、岛上、水里生活着各种野生动物,形成了杂乱的气息环境,也是一种天然的警戒屏障。假如有人于夜间接近这个地方,各种野生动物都会受惊动,毕方也能及时警觉。

可是这种杂乱的气息环境恰恰也被成天乐利用来掩藏众妖修,为了不惊动毕明俊,在一周后的某天,他们中午就来了。于茂盛树丛中静悄悄的潜伏好,收敛神气,将自身的气息与地气灵枢相融一体,看上去毫无异状,哪怕用神识扫过都不易察觉。

从正午一直到半夜,这些人一动都未动,有人身上还落了不少鸟粪,还有人的脚上爬过虫子和蚂蚁,更有调皮的松鼠直接落到有人的肩头上再跳上树,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子夜刚过,长江下游方向飞来了一团模糊的光影,就像笼罩在一层毛玻璃中看不真切。

光影飞过湿地的树梢,落在那片干燥的小岛上,化为一只独脚巨鸟。它有一人多高,一条长腿下爪生三趾,牢牢的扣住地面。但它的身形却处于一种半漂浮状态,仿佛也不必始终以脚着地。

它在月光下青羽白喙、黄爪红斑,正是传说中毕方的样子。青色的羽毛上有一道道红色的火焰状花纹,翅膀和尾部最为明显,双翅和长尾的羽尖甚至完全变成了火红色。这只大鸟在月光下单脚站定,然后扭了扭身子展开羽毛,就像自娱自乐般来了一场舞蹈,样子很滑稽也很享受。

埋伏在周围的众妖看见了也不敢乐,只静悄悄的等成总在神念中发令。那毕方展开双翅挥舞,羽毛上的红色斑纹渐渐化为一道道流光,舞到酣畅处,突然一抖身子,流光化为火焰飞羽在这十丈方圆内盘旋穿梭,场面异常华丽。那毕方操纵着火羽飞舞,火焰还时不时划过附近的水面,神情有几分得意,仿佛在自我欣赏。(未完待续。)

517、索旧债,插翅难逃

成天乐在远处的树冠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心中暗暗掂量,这毕方好像没有带什么其他的法宝,但也不能说它没有随身法器。灵禽出身也是妖修,像这只高傲的毕方,肯定会认为自己的原身之物才是最珍贵的天材地宝,它的法宝应该就是原身之器,不施展则看不出来。

再看那毕方浑身流转着五色光华,体外又罩着一层红光,渐渐漂浮到半空,仿佛火羽盘旋下笼罩的一位神灵。这修炼的情形简直一场盛大的演出,可惜观众们都没有鼓掌。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演出结束了,火羽收起毕方缓缓落地,很满意的抖了抖身子。按照前几天的观察结果,接下来它应该飞到江边的水湾,对着倒影梳理羽毛了。

这也是毕方防备最松懈的时候,正是成天乐要等的机会。只见那毕方单脚立地摆了几个自以为很好看的造型,还原地旋转了好几圈,就像在跳著名的芭蕾舞剧天鹅湖,然后施施然的一展双臂飞起。就在这一瞬间,早已准备好的众妖突然发难!

只见周围的树丛中,从十二个方位飞出十二道光华,如流星、如闪电、如白虹,在半空中射向同一点,恰恰在毕方头顶上空碰撞爆发。寂静的夜空荡漾起一阵轰鸣,无数鸟儿被惊起,胡乱的扑动翅膀不知飞往何方,树林又传来噗通、噗通有什么动物跳入水中的声音,紧接着却重归寂静,至少在林外听不见什么动静。

成天乐布下大阵的目的不仅是为了避免伤亡,也是为了拢住声息不惊动外界。南京周边一带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荒郊。就算这片人迹罕至的湿地,几里外就有好几个村庄。

那毕方大吃一惊。众妖修施展出的“姑苏画中烟”绝技没有往它身上招呼,而是在它的上空交击爆发。把它当场震回了地面,而十二道轨迹在空中交叉形成了一个牢笼,让它急切之间无法飞遁而去。毕方遭遇偷袭的反应也是极快,单脚立地随即展开了双翅,无数道火焰如子弹般飞出,漫无目的的射向周围的密林。

并没有树木燃烧的场面,这些火羽在小岛的边缘就被无形的屏障挡了下来,仿佛燃放了一个环形的巨大烟花。趁着刚才毕方从半空落地的功夫,訾浩与十一名妖修已经跃过水面落在了小岛上。布阵站稳方位将那毕方困在了中央。

毕方怒喝道:“什么人?竟敢暗算本座!”

訾浩笑道:“还座呢!你有椅子吗?我们没有暗算你,否则刚才那一下你就成烧鸡了,就是想把你留下来好好算账。”

毕方:“笑话,你们这些小小妖物,与本座有什么账好算?我根本不认识你们!本座就是控火之神物,你们刚才只是吓了我一跳,还以为真是我的对手吗?你们是那李西村派来的吧?请回去告诉他,我对他的提议不感兴趣!”

有一个声音突然从另一座岛屿上传来:“李西村,他竟然也来找过你?”

毕方扭头道:“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躲在那里?你也认识李西村吗,看来与他是一丘之貉!本座是天生之灵物,岂能与你们这些屑小同行,快收起这一套吧。若惹我发动真火,你们谁都没有好下场。”

那声音又说道:“毕明俊,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枉我还替你背黑祸进了一趟拘留所!我今天不是来和你谈什么合作的。不论李西村找你谈过什么,我只是来找毕总叙旧。”

随着声音。成天乐出现在水那边一棵大树顶上。

毕方又吃了一惊,有些愕然道:“成。成天乐!怎么是你这个傻小子?……好啊,你果然有名堂!我当初就觉得你到我的公司来应聘没安好心,暗中打我的鬼主意,背后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势力。幸亏我反应快,没有让你们的阴谋得逞,你居然还敢找上门来,真的以为本座好欺负吗?”

事情有点误会了,毕明俊当初就是先受到花膘膘的恐吓,又觉得成天乐可疑,这才提前发动了卷款走人的计划。因为当时客户做的外汇模拟盘在成天乐的“经营”下盈利很多,搞虚假交易的飞腾投资公司相对的损失就比较大,否则也不会一下子做得那么绝。

如今成天乐带着一大票妖怪找上门来,他就愈发肯定了自己当初的判断。没想到这个成天乐真是锲而不舍,好几年后又找上自己了,毕明俊心中一怒,浑身那红色的花纹发亮已经笼罩了一层火光。成天乐低喝了一句:“毕明俊,你已成笼中困兽,还想乱来吗?你搞错了,我从来没有针对过你,今天只是来要账的!”

随着声音,成天乐发过去一道神念。这神念的内容太复杂了,成天乐也是凝聚法力准备了好久才能够发出去,向毕明俊讲述了自己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身边又为什么会有这些妖修?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假如写成小说,百万篇幅恐怕都容纳不了,却在一瞬间都印入了毕明俊的元神。

成天乐发出这道神念,也感到一阵轻微的晕眩。而那灵禽毕方的元神仿佛很强大,身子居然连晃都没晃,只是愣了片刻便反问道:“成天乐,你未免太多管闲事了,在苏州这几年有此福缘还不够,竟然还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

成天乐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我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我并非警察要拿你归案,连本带利把外汇交易部客户的钱都还了,我便不为难你!”

毕明俊:“堂堂捉妖师,聚集了这么多妖修,居然甘心去做帮人追债的打手,不觉得寒碜吗?”

神念可以传达很多复杂的信息,却改变不了人们对事物的既定看法。毕明俊知道成天乐是来收账的,也了解了这些年他的大概经历,却又误会成天乐为了替人追债来捉拿它,或者是想敲诈更多的东西。

成天乐冷笑道:“你欠债,你还钱,天经地义!我是交易部的总经理,为客户负责,帮他们追回损失,我光荣!如果他们愿意感谢我,我也乐意接受。不要再废话了,我知道你已玄牝大成,虽然很好奇你是怎样突破大成境界的,但有些事可以挑明了说,还不还钱?”

他又发去了一道神念,给了毕明俊两个选择:要么就乖乖还钱相安无事;要么就将他拿下施展手段封印了原身变化,打成毕明俊的人形交给公安机关。到了那时,毕明俊不还钱也得还钱了,而且还变不回这么神气的大鸟。

修为强大的捉妖师能将妖物打回原身,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能封印妖物的神通变化,就以人形出现变不回原身,世间有这么神奇的手段吗?毕明俊没有听说过也根本不信,他刚才说这么多话的目的之一,也是想让周围的妖修防备松懈,此刻突然将全身的羽毛张开、羽尖急弹,漫天流星火雨瞬间爆发,展开了威力强大的反击。

周围十二人除了訾浩之外都是妖怪,他们潜伏的时候将妖气收敛的很好,可一旦展开法力便掩藏不了,尤其是祭出了原身之器,毕明俊当然能察觉出来。妖修与人不同,它们可以以原身之物来炼制随身法宝,同时还有另一件本命法宝就是妖丹。

这次成天乐派众弟子外出虽然得到了不少法器,但到手的时日尚短,很多妙用并没有完全体会透彻,动手时还是用原先熟悉的法宝最稳妥。比如吴燕青手中的马尾拂尘、甄诗蕊手中的蟒皮手鼓、花膘膘挥着一根如大尾巴般的长幡,以神识感应气息就知道怎么回事。

毕明俊看不起这些小妖怪,在内心深处也不屑于与此等人为伍,就连聚集这些妖修的成天乐,也连带着被它看不起了。可是一动手,他才知道这些妖修的厉害,且不说阵中有四名大成妖修,这座大阵的变化也非常玄妙,力量形成整体运转,使他无法击退对手。

小岛上的场面可比刚才热闹多了,简直是炫目至极!毕方的身形已经看不清楚,因为无数道火焰在十丈方圆内盘旋飞舞,它已经展开双翅飞到了半空,可是那阵法形成了一股吸扯之力,让它难以冲出去。众妖修挥舞法器,那飞来的火焰被一股股移转的力量引开,但仍能感受到那灼热的气息。

毕方一看冲不出去,也发了狠,顾不得舞姿优不优美了,在空中狂蹿,火焰飞羽甚至发出了凌厉的呼啸声,法力冲击碰撞在小岛上传出如潮水冲击般一波波的轰鸣。如果仔细看,这些火焰刚开始从羽毛上飞出时只是一道红光,离开毕方的原身一段距离后才化为了耀眼的火雨。

毕方身形漂浮在半空,而身下的土地已经因为高温而微微发红了。小岛边缘的地面,也形成了一道微微发红的环形地带,距离众妖有一段空间,那是因为火羽被挡了回去,就在这一片地方密集穿梭。(未完待续。)

518、四神阵,天网恢恢

毕方越斗越是心惊,它也看出来了,对方的阵势非常玄妙,而且目的也很明显,首先就是立足于不败之地做好防御,其次就是要把它困在这里生擒活捉。一想到自己会落到这些猪狗蛇鼠的手里,简直比杀了它还难受。

毕方这一番密集的还击极其消耗神气法力,让布阵众妖只能稳固防守无暇施展捉拿的手段,它是在寻找阵势的破绽。天赋神通的威力已经发挥到极致,眼看不能这么耗下去,否则神气一衰对方就能收紧阵势,毕方当机立断使出了自己的绝技。

只见它的双翅就如人的双臂一般往胸前一抱,左右却各飞出九根白色的羽毛。这些羽毛在翅膀上的时候也是青色带着红纹,可是飞出来之后先化为了桔红色,然后又变白了,带着炙热的高温,也不再完全是羽毛的形状,而是化为十八柄飞刀。

这是它的原身法器,轻易并不施展,此刻是想拼命突围。十八柄飞刀分两个方向呼啸而去,与此同时毕方发出一声长鸣,那飞舞的火羽突然炸裂而开,以小岛为中心向周围形成了一股爆发的冲击力。众妖结阵动作都是有牵连的,此刻法器前挥同时向后退了一步,就在这一瞬间露出了一丝破绽。

并非法阵运转凝滞,而是这十二人法力强弱不同,毕方的九柄飞刀直射向修为最弱的刘书君。假如破了这个阵势的整体防御,刘书君恐怕会当场重伤甚至身亡。这是凝聚毕方全部功力的一击啊,另一个位置的盛龙忍不住大叫一声:“书君小心!”

刘书君身边站的是禇无用和黄裳。虽然功力都不弱但也不是大成妖修,她的位置确实是阵势最薄弱的环节。毕方选的突破口很准。防御之力并非依靠刘书君一个人,毕方需要把所有人整体击退才行。但前提是刘书君这一侧能挡住锋芒,近来正与刘书君情意缠绵的盛龙关心则乱,他怎可能不着急?

他这一急,向后退步就慢了半拍,阵势的破绽恰恰出现在这一侧。另外九柄飞刀,在空中盘旋着陡然加速,如闪电般直射盛龙。而另外九柄射向刘书君的飞刀也突然转向,与毕方的身形一起冲向盛龙所在方位的高空。看这只大鸟的去势,就像一只大型战斗机伴飞着九只小型飞机。前方还有九道白光俯冲开路。

盛龙虽然退慢了半步,但十二时大阵仍在运转,他在情急之间变回了金线鼠的原身向后一缩,身前留下了一道金色的光幕。九把飞刀射破了光幕,却迎上了一片带着云纹的蛇鳞光影,震颤之音击碎了这九道白光。这是旁边的甄诗蕊及时祭出手鼓,幻化光影帮盛龙挡了这一击。

甄诗蕊是大成妖修,借助的也不完全是自身的力量。那九把飞刀在空中被震碎,手鼓幻化成的光影也消失。毕方的原身法宝那么容易被毁吗?其实这也是妙用之一。飞刀震碎化为无数白色的羽毛,瞬间又成了飞舞的细刃,九把飞刀成了无数把小飞刀,攻击力虽分散但却密密麻麻无从躲避。

十二时大阵的移转之力此刻发挥了作用。满天的羽刃受到无形的阻挡,沿着小岛的边缘都折射回空地之中。但众妖结阵保护盛龙的这么一刹那,毕方已经冲突了大阵的束缚之力飞了出去——它突围了。

阵外还站着一个人呢。对付这种情况,众妖早就演练过多次。那毕方奋力冲出大阵的束缚也是强弩之末。急切之间已挥洒不出火焰飞雨,需要对付的就是那九柄飞刀和它强大的原身。成天乐已经移转方位。就站在对面的一株大树上,奋力挥出了拂尘。

万道青丝化做一片乌云,向着毕方当头罩落,其中还有一根白丝如灵引指示,牢牢的锁定了毕方在空中的方位。九柄飞刀刺破乌云射向了成天乐,而成天乐的周身也笼罩了一圈各色光环,那是飞电石展开的防护。

各色光环被击碎,飞刀也化做无数道细碎的白羽。那大鸟长鸣着冲破了乌云,挣脱了无数道青丝的缠绕,身上还带着光华流转,将拦路的青丝幻影化为飞灰。再看成天乐所站的那棵大树,茂盛的树冠全部被那飞舞的白羽绞碎了,只剩下立足处一根光秃秃的主干,但他本人却不见了。

毕方冷眼看见也有点意外,对方的手段不弱,既能击碎九柄飞刀,不至于被细碎的白羽绞碎尸骨无存啊,难道是带伤落入密林中了?但情况容不得它思考,电光火石之间,夜色中有一只拳头就打到了面前。

成天乐并没有掉下树去,而是穿过了漫天飞羽一拳打出。这完全出乎毕方的预料啊,那飞刀震碎后攻击力虽然减弱,但那密密麻麻的飞羽仍然犀利无比,谁能以血肉之躯就直接穿过到了眼前呢?

灵禽也有护体神通,身前瞬间罩上了一层红色的光膜,光膜上隐约还有火焰状的花纹流动。只听嘭的一声,成天乐的拳头打碎了光膜,击中了毕方的胸口。这是原身直接的对抗,毕方的护体神通也有反击之力,一般妖修也不敢硬碰,更何况是修士的血肉人身呢,可成天乐偏偏就这么干了。

这只大鸟冲破乌云已尽了全力,此刻被这一拳打了个跟头,在空中倒翻着又飞回了小岛,单足落地随即弹起,展开双翅悬浮在离地约一尺的高度。紧接着又听见嘭的一声,那是成天乐的双脚落地,他也进入了大阵之中,在毕方三丈外站定。

然后又传来滋的一声,成天乐脚下有一阵青烟升起,他的鞋底被烧焦了。刚才小岛中央的地面就已经微微发红,此刻虽然褪了颜色但温度仍是极高,把肉烤熟是没有问题的,所以毕方才会悬浮,但成天乐可没有这种神通。

鞋底一焦,他立刻运转法力,一片清凉撒向周围,降了脚下这一片地面的温度,手持拂尘冷冷盯着对面的毕方。拂尘中的那一根白丝还在隐隐发亮,法术未收,依然牢牢锁定着这只灵禽,随时可以发动攻击。

成天乐历尽艰险,如今仍安然无恙,可他身上穿的衣服却总是倒霉。此刻不仅鞋底焦了,上衣和裤子上也有不少大大小小的裂口,连着里面的内衣一起被划开,很多地方都露肉了。那是穿过羽刃的结果,也显出了他的筋骨强悍。

十二时大阵此刻已不再发动攻击,但仍在无声运转锁定了中央的毕方,只要它一有所动作就会立刻发动。毕方看着成天乐也有些目瞪口呆,它自以为高贵,那灵禽的原身岂能轻易让人乱摸乱碰,而且护体神功威力强大,根本不是血肉之躯能够直接对抗的。可成天乐就是摸了碰了,而且一拳砸在胸口把它打回来了,让它气血翻滚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还是成天乐先开口道:“我最后再问一句,你还不还钱?”

毕方喘了口气道:“这怎么可能,我感受到玄牝珠的法力,从你拂尘里那一根白丝中,而你分明是人!”

成天乐:“这世上你认为不可能却偏偏有可能的事情多着呢,我既为万变宗宗主,当然是以人身而玄牝妖丹大成。如今你已是我手下败将,还有什么话好说?”

毕方:“你找了这么多人布阵对付我一个,以众欺寡,我不服,也不认输!真要以神通相较,有种你就跟我单挑!”

我们的成总说话带着一惯的特色,摇头一笑道:“我不需要你服,也没想让你认输,更没想过要跟你单挑。你的天赋神通确实比我强大,要是比跳舞的话,我更比不过你,我只是想要你还钱!”

毕方没脾气了:“你是为财而来?”

成天乐又摇了摇头道:“我不是为财而来,想当初我是外汇交易部的总经理,你卷走了客户的钱,我可不愿意一辈子背这个黑锅,今天只是要帮那些客户追回损失。该说的话一开始就说了,我不想再费唇舌,你决定吧,要不然我就动手了。”

刚才他在神念中说了,还了钱便相安无事,假如不还钱,他就施展手段将这只毕方打成毕明俊的人形,束缚原身变化与神气法力,送到公安机关去投案。成天乐一个人当然没这个本事,但只要发动大阵将毕明俊控制住,那就等于绑树上白揍一般,自可尽情施展各种手段,把它身上的毛拔光了都行。

毕方犹在嘴硬道:“我可以还钱,但绝不认输!”

成天乐呵呵一笑:“我本来就没让你认输,还钱就好。”

毕方:“这钱你想让我怎么还?”

成天乐:“连本带利还,按照原先交易部客户的账面余额,减去前几年我已经还掉的一部分,以此为本金,计算同期银行贷款利率。好几年过去了,连本带利总额有四个多亿接近五亿,详细的名册我这儿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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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9、无视之,枉自多情

成天乐说话时又发去一道神念,内容竟然是一份统计表格,包括了所有受损失的客户名单、联系方式与银行账号、时至今日应归还的数目。几年前他就做好这个准备了,最近又请易老大公司的财务总监柳泰重新核算了一遍,明确了最新数据。

毕方一转身化为了人形,仍是当年毕明俊的样子,却没有赤身裸体而是穿着一身青色带暗红条纹的西装,是法力幻化而成,看上去很气派,与当年飞腾投资公司的毕总一般无二,连发型都不乱,就是神情稍显萎顿。

成天乐笑道:“毕总啊,我们终于又见面了!你这个样子,可与刚才那只大鸟半点都联系不起来。可是见过你的原身之后,又觉得气派很像,眼中总有傲色。”

毕明俊没理会他在说什么,径自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能拿出这么一大笔钱?就算我有这么多资产,一时间也很难调出这么多资金。”

成天乐答道:“你这些年在忙,我也没闲着。我知道你最近有一个大项目收尾,又在谈另一个更大的项目,手头恰好有充足的现金。”

毕明俊:“怎么支付,全部打到你苏州园林风景研究会的账户上吗?”

成天乐一摆手,除了訾浩、花膘膘、石双、兑振华、甄诗蕊、黄裳留下,其余众妖都跃过水面回到密林中不见声息。他看着毕明俊道:“会有专人来经手先联系上那些客户,再把钱打过去,顺便附上一封道歉信。以我的名义。”

毕明俊:“以你的名义,难道这钱是你还的吗?”

成天乐:“我会把话说清楚的。就说找到了你,并说服你弥补当年的过失、还上这笔旧债。连利息计算方式都说清楚,按贷款利率。”

毕明俊:“好吧,那成总就派一个人具体来办这件事吧,但我不希望泄露现在的身份。”

成天乐:“我不仅要派一个人,而是要派一个财务团队,可以不泄露你现在的身份。”

这时花膘膘突然说道:“成总,我能不能与这位毕先生私下谈谈,就由我来经办这件事?”

成天乐看了花膘膘一眼,点头道:“既然你自告奋勇。那就由你负责吧,想当初把我弄到外汇交易部去当总经理,也是你的主意!我要易老大那边派了柳泰来具体经手,到时候你就告诉他该怎么办吧。”

成总做事倒也干脆,既然毕明俊肯还钱,花膘膘又出面揽这件事,他便率领众妖离开了湿地,安排几个人暗中在江对岸观望,自己先回南京市区换衣服了。

小岛上只剩下了毕明俊和花膘膘。这两人以前打过交道,在苏州商界的聚会上还见过好几次面,没想到今日是在这样一种场合重逢。毕明俊冷冷笑道:“花总,原来你是一只老狐狸精。怎么越混越惨,混到捉妖师手下当打手了?”

花膘膘却没和他生气,拱手长揖道:“毕先生。我首先向你道歉,当年是我图谋不轨。暗中挟制于你,同时也算计了成总。给你打电话介绍成总去飞腾公司应聘的人。也就是我。我如今并非在捉妖师手下当打手,而是万变宗的执事之一,成总创一代妖修传承宗门,开昆仑修行界风气之先。至于昆仑修行界,你恐怕还不算太了解,否则也不会说出方才那番井底蛙言。若斗神通法力,成总或许尚不如你,但天下高人之中,能收拾你的太多了!”

老狐狸说话时也伴随着神念,介绍了他当初在这一事件中扮演的角色,以及后来逃出苏州,却被正一门弟子抓回直至加入万变宗的全部经过。顺便也介绍了昆仑修行界的情况、成天乐建立万变宗的宗旨以及门规等等,听得毕明俊是一愣一愣的。

良久之后,毕明俊才开口道:“你单独留下来对我说这些,又是为什么呢?”他的语气仍然显得很冷傲,但明显有些心虚,底气不如刚才那么足了。

花膘膘笑道:“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我出身狐妖,不如你出身毕方这么高贵,但在世间行事,与其他人包括毕明俊没什么区别。当年我们一起在苏州混过商圈,今日解决的就是当初的过节,我想与毕先生谈谈事理、谈谈法律、谈谈生意。”

毕明俊:“你想怎么谈?”

花膘膘:“有朝一是你重回苏州露面,很多人还是能认出你来,你想如常行走吗?成总今天就给了你一个机会。如此数额重大的诈骗是大案,量刑会很重,但如果仅是民事纠纷就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你主动连本带利还了钱并作出解释,又能有一个很好的代理律师,事情就有回转的余地;若那些客户不再追究,你甚至有机会免于被起诉。”

毕明俊:“重回苏州露面?你是想让我加入万变宗?”

花膘膘:“我可没说这话,这是我的福缘,至于毕先生有没有这等福缘,恐怕得看你自己。”

毕明俊:“你刚才说想和我谈生意,就是这笔生意吗?说服那些客户不再追究,并且请个好律师在有关部门帮我活动,当年的案子不再追查?”

花膘膘摇了摇头道:“这可不是生意,怎么做在你的选择,幸亏你还能拿出这么一大笔钱来。我清楚你现在的公司状况,正有一个大项目在谈,除了融资之外,自有资金投入的总额也很大,但项目的前景非常好,我也想合作。”

毕明俊冷笑道:“是有一个好项目已经启动了,可是一下子被抽走了四个亿的资金,已经没有办法再进行下去,包括谈好的事情都得告吹。”

花膘膘哈哈一笑:“你没有钱,我有钱啊!我算过,你那个项目的前期启动两个亿的自有资金就够了,我借给你一部分,自己也投一部分入股。成总说过,只要你肯还钱便相安无事,没说不让你继续做生意,只要你不违戒也不违法,没人会为难你。

我也是个生意人,知道你现在抽走这笔资金会有重大的损失,远不止这五亿。我可以让你避免这个损失,同时也给我自己和万变宗赚一笔钱,因为这个项目我也看好,更相信你的眼光。忘了告诉你,我如今在万变宗就是负责宗门产业经营的执事。”

毕明俊的脸色缓和了很多,眯起眼睛问道:“此话当真?”

花膘膘:“我如今已是万变宗门下,一言一行皆守门规,而且也是玄牝大成之妖修,你认为呢?”

毕明俊:“那么成天乐会同意你这么做吗?”

花膘膘:“万变宗的门规我方才已经告诉你了,我并无违反之处,成总为何会不同意?如果他对你真有歹心,你今天还想有好下场吗?自己做错了事,不要先想着怎么解释,而是想着怎么悔过吧!成总在给你机会,你难道自己看不出来?”

毕明俊沉吟良久,很突兀的说了一句:“今日一战,我还是不服!若成天乐能正大光明的战胜我,我倒也愿意拜入万变宗。”

花膘膘又笑了:“毕明俊啊,我知道你是灵禽毕方出身,可这又能怎样呢,该还债还不是一样得还债?成总根本就没想打败你,这对他来说并不意味着什么成就,人家要做的事情多着呢,不是为你而修行,你未免自恃过高了!就算你愿意加入万变宗,说的却好像你给了多大的面子,而成总可曾让你加入了?”

……

次日,在栖霞山下石双公司那栋小楼的三层会客室里,花膘膘向成天乐汇报了昨天谈话的经过,最后说道:“毕明俊也讲了,如果你能单打独斗战胜他,他愿意拜入万变宗门下。”

成天乐微微一皱眉:“我万变宗要这个人干什么?”

花膘膘笑道:“灵禽毕方确实很有用,成总要将来要对付刘漾河,需要考虑到他身边那只鹰。高原雪山上的鹰非凡物可比,如果得到了正传法诀又服用了陆吾神仑丹,非常不好对付,可以在高空监视方圆很广的动静。假如我们有一只毕方,情况就不一样了。

当然了,万变宗也不是想加入就能加入的,需要他心悦诚服并真正的悔过。那灵禽自视很高,恐不容易低头,先答应还钱又肯与我合作,其实就已经是动心了。这样一只灵禽,将来若受万变宗的门规约束,也是一件好事。”

成天乐仍然皱眉道:“我承认他很有用,万变宗有这样一位门人也不是坏事,我不介意收他入门,但这样的方式绝无可能!我打败他,他就愿加入万变宗。天下能打败他的高人多着呢,假如他明天再败给刘漾河,是不是要叛出万变宗另投他门啊?我不可能是天下第一高手,也会败给很多人,这与万变宗宗门传承无关。他说出这种话来,就绝不可入门!你与他做生意我没意见;但他那么自作多情,我却半点都不感兴趣。”(未完待续。)

520、登天径,前路无止

花膘膘赶紧解释道:“他可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有点下不了台阶,毕方的本性,本就不屑于与凡类为伍,肯说出这样的话来,真的是动心了,其实是想让成总给他一个机会。在我看来,如果成总现在找他单挑,他会大展神通来一番华丽的场面、让您知道他的厉害,然后故意输给你,好就坡下驴拜入万变宗。他的身份露了白,也清楚了昆仑修行界和万变宗的情况,有这种想法很正常。”

成天乐笑了:“老狐狸毕竟是老狐狸,你倒把他看得很透!这个人挺会自我陶醉的,确实符合毕方的本性。这倒使我想起了吴燕青,我们的吴老板也极好面子、讲排场。訾浩前一段时间还去研究过心理学,据他分析这是一种补偿心理,心中有缺憾需要在另一方面寻找满足感,但是到底也没讲明白。

而我看毕明俊的情况和吴燕青不太一样,他就是自视非凡,而出身也确实非凡,有时候往往忽略了其他人的感受,他也不去在乎。当年我进了局子是怎么感觉,那些客户又是什么感觉?但我不得不承认他的生意做得非常好,假如换个人卷那么一大笔巨款,恐怕也用不着再费心赚钱了。

这样一只灵禽,究竟是如何玄牝大成的?以他的习性对世上万事万物又是什么看法?说实话,我很感兴趣。你明天让他来一趟,就说我要私下里找他谈谈,如果你对这毕方分析的准确,他就会来的。”

花膘膘点头道:“好的。我这就告诉他,他一定会来的。其人肯定自以为深受你的重视。等着你邀请他加入万变宗,他好自我陶醉呢。成总打算怎么开口?”

成天乐摇了摇头道:“关于加入万变宗的事情。我半句都不会提,就让他自己臭美好了,我只想问一些感兴趣的话。”

……

第二天,毕明俊果然来了,衣冠楚楚神采不凡,仿佛是来谈什么大项目合作的。还是在那间会客室中,成天乐与他见面,旁边只有黄裳坐陪。

毕明俊见到黄裳,便在神念中问道:“成总。这牛妖怎么也在?”言下之意既然是私人见面会谈,有些话也只有成天乐本人够资格听,就算成天乐要找人坐陪,怎么也得叫几位大成妖修来啊!

成天乐不动声色以神念答道:“毕先生,请坐吧。黄裳是万变宗执事,同时也是我们的法律顾问。叫他来,先谈谈当年的案子,人做错了事自然要承担后果,连本带利还债只是其中之一。鉴于你本人主动把债给还了。黄律师可以和你谈谈法律上的事情”

毕明俊坐下后,黄裳面无表情的谈了当年的案子,从各个角度分析,怎样做才能达到最佳的结果。

而对于那些客户。这恐怕也是人生中很诡异的经历,想当年做的就是灰色的地下交易,本身并不受法律保护。毕明俊卷款逃走。是当诈骗案处理的,但警方的追查也不算太积极。如今四年过去了。早已消失的毕明俊却突然连本带利的主动把钱还上了,这是令人做梦都想不到的。

毕明俊有些不解的问道:“成总。你今天来找我来,就是谈这些的吗?”

成天乐叹息道:“这是我的一个心结,如今终于解开了。还要谢谢你这几年生意做的不错,竟然还能还上这么一大笔钱。否则就算抓住了你,也弥补不了我心中的遗憾。据我所知,你是在卷款走人之后突破的玄牝大成之境,我很好奇你是如何破妄的,其间又有哪些心境的转变。自古有妄境不问的规矩,我也不想追问你的妄境种种,只谈谈你对事物的看法吧,也算印证一番各族类、各条道路的修行。”

毕明俊怔住了,过了一会才答道:“有些话说不清,成总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成天乐:“你当年是怎么看待那些客户的,卷款走人的时候心里有什么想法?”

毕明俊:“你是外汇交易部的经理,难道还不清楚那些人的状况吗?所有人都很精明,只有你一个傻子!他们知道那是非法交易,也清楚交易部是有问题的,很多东西只能在地下做。但他们有钱又有闲,有侥幸之贪。

他们希望看看图表在键盘上敲敲数字,就可以得到滚滚财富,而不必真正的创造和付出,清楚自己在做非法交易,可是赚了钱一样心安理得。求仁得仁又何怨?我是被花膘膘与你所惊动,才做了釜底抽薪之事。”

成天乐:“我听出来了,你当初并不为这些人感到惋惜,我把外汇交易部经营的越好,其实你的损失就越大,因为那只是模拟盘。据我所知,你卷款走人之后并没有再做类似的生意,而是去搞实业投资了,生意倒是越做越好。我只是奇怪,你已经很有钱了,还要费心去挣那么多钱干什么?”

毕明俊答道:“资本是很重要的,我已经有了资本不再去做那样的事情。你想问我挣钱干什么,我喜欢的也许不是钱,但像我这种人在这个社会上,希望拥有相当的地位。据我所知,有些龙喜欢收集异宝,而这只是我的爱好而已。我实现了我的爱好,就这么简单。”

成天乐:“那现在回头看,你承不承认当初做错了?”

毕明俊想了想:“我早已经清楚,所以后来不那么干了,这就是所谓的原罪吧。但在我看来,我与他们并非同一族类,就像在荒郊野外顺手拣金子。”

成天乐又问道:“再让你去做当初的毕明俊,你会去做吗?”

毕明俊摇头道:“当然不会,我已大成。像我这样的天地化生之灵禽,大成是一种飞跃,早已超脱当年。我在修行中忘掉了毕明俊,于逍遥世间才最终堪破。而遇到成总是我的劫数,让我了却当年之事。”

成天乐苦笑道:“我多少有些明白了,你连当初的毕明俊都看不起。但玄牝妖丹大成并非修为止境,这条路仍然会走偏的。你前天说要与我单打独斗,我若胜了你才心服口服。但我不需要你这样服我,我只是在做自己该做好的事情,至于你是毕明俊还是任道直或者是其他人、有没有灵禽毕方的身份,并不能改变事情的本身。

我也了解毕方的习性,不屑于与凡类为伍,可是人皆有非凡之处,而我们身边很多人也有各种各样的毛病,应该知道怎么去看待。我的毛病就很多,否则当初也不会背那一场黑祸。毕方出身确实不凡,但无非是世间罕见、天赋神通强大而已,你的毛病一点也不少。

你虽然玄牝大成,但接下来要面临真空之境的考验,若不放下此倚仗心,这真空之境的门槛都摸不着。度过真空境之后若继续修为精进,将迎来脱胎换骨之劫,连出身都得放下;你再天天念着自己是天地化生之灵禽,根本无法破关精进。若修为更进,再往后是苦海天劫,连生生世世都要堪透,管你某生某世是什么出身!”

他竟然谈起了大成之后重重修为境界需要面临的考验,毕明俊越听越入神,终于忍不住问道:“成总,您说的这些,自己印证了吗?”

成天乐呵呵一笑:“我谈的都是义理,是在介绍物类之修的典籍中看见的,只是一种指引而已,修行还要切实的身心去堪破。我本人尚未突破真空之境,但不妨碍我去感悟这些。若事理不明白,还谈什么修于行止呢?”

毕明俊皱眉道:“我还真的没太听明白。成总说真空境中要放下倚仗之心,可我生来就有强大的天赋神通,若能突破真空境,反而会更强大。”

成天乐笑了:“你现在很有钱,但到你真正不倚仗财势的时候,才能看清个人的修养。有人说名利于我如浮云,如何印证这一点?只有他能得到和拥有这一切的时候,才能看清他真正的态度。无倚仗心并不代表你不拥有它、不会拥有它、不再拥有它。

我今天和你说这些,也是自己修行中的感悟和摸索。毕方的习性没什么错,你能突破玄牝大成,在妄境中必然堪破了很多东西。你的心境可能还是有些问题,与我对万变宗门人的指引不同。但这是你自己的事,与我实在没有太大关系。”

毕明俊的眉头皱的更深,以考问的语气道:“成总,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成天乐:“但问无妨,我不敢说我的答案就是正确的,但我会告诉你我是怎么想的。”

毕明俊:“珍惜自己的出身,因出身而傲,事实上也确实有傲然的资本,这有什么错吗?且不谈我,放之家国,世人不也是这么提倡的吗?比如人们常说,我是什么什么人,我为此自豪!这又该如何理解呢?”

成天乐以前也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琢磨了一会儿才答道:“我有一个朋友姓梅,他和我讲过一命二运三风水。有些事情不是人们自己能选择的,比如出身,这就是命。有些事情是时代造就的,我们也不清楚在世上会遇到什么,但我们可以决定怎么去面对,这就是运。还有一些事情是我们自己能选择的,比如与谁相处、怎样相处,这叫风水。这里面的‘谁’可能是人也可能是环境,这环境可能是天然的,也可能是你造就的。”

毕明俊插话道:“我还是没听明白,这和我问的问题有何关系?”(未完待续。)

521、好轻松,万变有宗

成天乐呵呵笑道:“我也是在边想边答,由命到运,从出身处立足,只要你有灵智可以思考,就应知自尊自重自珍自惜,没有人生来就不爱惜自己。不做无根之木,勿妄自菲薄,知自强自爱。比如你是毕方,你为此自惜没什么问题。

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天然就高贵或低贱,假如你做着为人所不耻的事情,还自以为高贵,那不仅可恶而且很可笑。你自以为高贵,觉得就连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变得高贵,这就错了。我找你算账,不因为你是不是毕方,只因为你欠账而已。”

毕明俊眨了眨眼睛,仿佛还有话想说。成天乐却一摆手道:“你回去吧,尽快把这件事了结,有什么法律上的问题,还可以咨询黄律师。如果将来你被警察抓住了,那也是你自己应承担的后果,我今天只是完成我要做的事情。但因为今天的事,你所面对的后果可能没有当初那么严重。”

他这就要打发毕明俊走了,至于让这只灵禽加入万变宗的事情是半个字都没提。毕明俊若有所得又若有所失,只得起身告辞。临出门前成天乐挥着手说了一句:“天地化生之灵禽出身难得,能玄牝大成更不易,好自珍惜吧。今日谈了大成之后的修行,若将来有所感,我们可以再聊聊。”

暗中却发去一道神念问道:“你那天说有个叫李西村的人找过你,究竟是怎么回事?”这神念中还包含着当初北()京八达岭公司的事情以及前不久成天乐在杭州的经历,详细介绍了李西村的身份以及所作所为。

毕明俊大吃一惊。回了一道神念,解释了事情的详细经过。去年春节前。化名任道直的毕明俊做为总公司领导,来到南京玉湖投资公司指导工作、参加年会、给高层员工发奖金。并洽谈新项目判。所谓的总公司玉湖天道投资集团注册地在拉萨,但只是一个享受优惠的壳公司,主要业务还是在南京这边。

在这期间,毕明俊招待了不少客户,有一个叫李西村的人以投资商的身份接触了他。毕明俊本也没看出什么异常,可是在一次宴会中,李西村突然以神识拢住声息和他谈了一段话。原来此人是一名捉妖师,已识破了毕明俊的妖修身份,语带蛊惑隐含威胁。其大意与他在杭州对两位狼妖说的差不多。

李西村自信满满,以为这样一定能吓住毕明俊,不料却把错了这只灵禽的脉。怪就怪李西村的修为还不到家、调查也做的不够细致,虽然识破毕明俊是一名妖修,却不清楚他是传说中的毕方。如果不是在宴会上、旁边还有很多人,毕明俊差点当场跟他翻脸。

毕明俊明明白白的告诉李西村,他对这种提议不感兴趣,也不接受这种蛊惑与威胁。在他看来,李西村搞的是偷鸡摸狗的玩意。堂堂毕方怎能与之为伍?李西村也提到了正传法诀和陆吾神仑丹,但毕方对那法诀不感兴趣。灵禽之所以为灵禽,他的天赋神通本身就是一种独特的修炼法诀,是与生俱来的。

至于陆吾神仑丹。倒也不能说对毕方无用,但对他的诱惑却不算很大,他也不太相信李西村说的话。若高贵的灵禽受这种人的驱使。就算有陆吾神仑丹这种好处,毕明俊宁愿不要。李西村见毕明俊不买账。也曾威胁说自己有能力将其打回原身。毕明俊只冷冷的回了一句:“你试试看!”

李西村终究没动手,不久后成天乐就来到南京追查妖精团伙的事情。同时也派人暗中调查毕明俊。不知那李西村是不是得到了什么风声,或者恰好有事离开了,反正再也没来找过毕明俊。但是据成天乐所知,当时那玄龟兽确实在暗中窥探他的行踪。

这就是毕明俊和李西村接触的经过,有价值的信息并不太多。但由此成天乐至少也确认了一件事,刘漾河与李西村等人这阵子没消停,一直在暗中招兵买马。他们在毕明俊这里以及杭州两只狼妖那里碰了钉子,但在别的地方说不定也会得逞的。

成天乐创万变宗、立新规传书天下,针对的就是这种人和这种事。但就像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法律以及执法人员,可照样有人作奸犯科。李西村做这些事是见不得光的,只能偷偷摸摸的去搞,而成天乐的万变宗却是正大光明。

成天乐也审过那只玄龟兽,但玄龟兽也不清楚刘漾河的行踪。经过淝水的事件之后,刘漾河把玄龟兽打发到了李西村身边,而他和李西村的联系是单向的,就连李西村也不知道刘漾河在什么地方。看来想找到这个人,最好还是按梅兰德所说的办法,引他主动现身。

……

毕明俊走后,黄裳赞道:“成总高明,令人敬佩!”

成天乐问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夸起我来了?”

黄裳:“这是肺腑之言!我很了解毕明俊这种人,因为我也是妖修,清楚不同族类的习性与想法。今天无论成总说什么别的,都无法让那毕方内心中真正的折服,哪怕您单挑战胜它。但是成总没与他谈万变宗,也没与他谈什么天地化生之妙,甚至都没有怎么叙旧酒、聊当年的恩怨。

您只是在说大成之后的修行,那种种境界的考验以及您自己的思考。您是第一次说这些,我也是第一次听闻这些,说起来我还是沾了那毕方的光。无论他高傲也罢谦逊也好,这些就是他在修行中要面对的问题,那么今天您的身份,就是他的指引者。

若他将来走上另一道路,心性与您的要求完全不符,那就没什么再谈的必要了。若不是这样,要么他的修为停滞不前无法精进,要么他遇到问题需要指引,要么他以切实之身心勘破了您今天的话修为精进,他迟早都会再来找您的。届时一切便水到渠成,所以我说成总高明。”

成天乐摸了摸后脑勺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自己挺高明的,但我刚才可没有想那么多。”

黄裳:“您也没必要多想啊,这就是您越来越清明的本色。”

成天乐:“你在说我,你自己呢?”

黄裳:“正想与成总商量,这次回苏州之后,我就想闭关入妄。”

成天看着他笑了:“你没有白白经历这么多事,修为至此才是真正的水到渠成。但是嘛,你可以既闭关又不闭关。黄律师,最近有很多事都需要你经手呢。”

黄裳:“既闭关又不闭关?恕黄某愚钝,没听懂成总的意思。如最近宗门事务繁忙,我可以暂不闭关,并不急于这一时。”

成天乐笑着解释道:“修化妄之境,与此前种种定境不同,哪怕境中多年,现也实也不过是一弹指。它有可能终身不得破,但看上去又好像不耽误任何事,你一夜闭关十年,第二天也能照常上班,所以没什么急于一时或不急于一时之说。对于你来说,莫失水到渠成之本意,此闭关非彼闭关,关口在真妄之间。”

黄裳:“原来如此,多谢成总指点!”

成天乐:“也是因为你的修为到了地步,我才会说这些。……对了,你刚才夸我高明,当年刚认识我的时候,我也这么高明吗?”

黄裳苦笑道:“实话实话,当然没有现在高明,成总的修为也在不断精进。所谓修为,并非仅指门外人所臆想之神通法力,也包含人之身心。”

成天乐又摸了摸下巴道:“可我还是我啊,还是当初的脾气。”

黄裳:“这就叫万变有宗。”

成天乐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道:“好个万变有宗,今天确实感觉好轻松。”

……

四年前在外汇交易部蒙受损失的客户们,最近都收到了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礼,有些重要的客户,还是易老大打电话挨个通知他们这个消息的。据说大名鼎鼎的成总成大师夜观天象、起了一卦神算,算准了当年卷款而去的毕明俊的下落。

成大师找到了毕明俊,一番教诲令其痛哭流涕。毕明俊为成大师的超凡手段及高风亮节所折服,主动表示愿意连本带利归还客户的损失。以当年卷走的本金,加上这四年银行同期贷款利率,打到每一个人的账户上。

易老大公司的财务总监柳泰,根据成大师所提供的信息,一一联系上这些客户进行核实,不仅把钱给打了过去,还寄出了一封成总写的信,表达了对当年之事的歉意。但在很多人看来,这封信可不是道歉的,而是提醒他们要表示表示的。

比如易老大,当年的本金损失是一千二百万,成天乐搞飞腾公司清算时还了一万,抓住任铮后又还了七十二万,目前还欠本金一千一百二十七万。同期四年银行贷款利率总计是百分之二十五点六,也就是说除了本金之外,易老大还能收到二百八十八万的利息,也算是一笔不错的投资收益了。(未完待续。)

522、美男宴,笑款红颜

易斌的感动的是热泪盈眶啊,这可不是装的,对于他来说这笔钱并不算大数目,可是成大师居然真的追回来了,他不激动都不行!钱不是成天乐卷走的,却连本带利被成天乐要了回来,而且利息又计算的这么优厚,理所当然要表示感谢。

易老大当场就说了,这笔钱他不要,全部作为对苏州风景园林研究会的捐助,支持文化保护与研究事业。成天乐则回复说不收。易老大又改了主意,说本金留下了,多谢成总辛苦多年,利息捐上。成天乐让花膘膘看着办,花膘膘勉为其难的收下了,易老大千恩万谢不止。

与易老大相熟的原交易部几位大客户,也有样学样,都是这么做的,花膘膘也没有拒绝。这笔损失对他们而言早就不抱追回的希望了,如今等于是得了一笔意外之财,本金留下,利息收益捐助给苏州风景园林研究会,以表示对成大师的敬意。当然也有不少客户把钱收下了,连声说着感谢,却没有表示什么谢意,花膘膘倒也不介意。

花膘膘这一次收到的“感谢费”,全部计入万变宗的宗门资产,然后又拿到南京投资入股毕明俊的新项目了。毕明俊正在谈的投资项目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花膘膘借了他一笔钱,自己也参股一部分,同时万变宗也参股一部分,算是三方合作。

其实此刻就算毕明俊失踪了或者被警察抓走了,这个项目也能照常进行下去,因为启动框架已经完备。方方面面的关系早就打点好了,花膘膘甚至可以随时接手。毕明俊做生意向来就有这个特点。他每年到南京的次数也不多,停留的时间加起来每年也就两、三个月。平时也不知跑哪里修炼去了。

此事处理完毕,成天乐松了一口气,不仅了结一个心愿,也像无形中卸下了某种背负,他当年的承诺终于实现。万变宗已经成立,修行门派并不是什么公司企业、机关单位,并非每天都有什么业务要处理,大家平日无事便各自清修,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有事再各司其职。甄诗蕊与南宫玥这段时间开始凝炼各种灵药,提炼药性精纯以便入炉炼丹,而成天乐准备出门去找于道阳了。

就在这时,他接到了一个熟人的电话,是个娇滴滴柔媚的女声:“成总,听说您最近又干了一件大事,不少人都对你交口称赞,简直要把你夸成活神仙了!”

成天乐微微一怔:“董洛?好久不见啊!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董洛语带娇嗔道:“成总,你好没良心啊!”

成天乐:“我怎么没良心了?你刚才说的是当年外汇交易部的事情吧。最近确实把钱都还上了。但你那三十万,我最开始就已经还了,这次没你什么事啊。”

董洛:“我说的不是钱,是人!还记得你我共患难的经历吗?就是在外汇交易部出事以后。我请你去太湖明月湾度假散心,易老大派来了六个手下,却被你全部打倒了。从那时起。我才知道成总是真的身怀绝技,就是没有机会领教你其他方面的绝技。”

成天乐:“当时易老大是冲着我来的。很抱歉让董小姐受到了惊吓。”

董洛笑道:“不不不,那不是惊吓。现在回想起来,是我所经历过最刺激的事情呢,每次想到都忍不住兴奋。……可是成总啊,你这么长时间都不联系我,就这样把朋友忘了吗?连一顿饭都不请!”

成天乐解释道:“你很忙,我也很忙,这些年忙得都没空见面,而且我也经常不在苏州。”

董洛:“你刚才说当年的账都已经算过了,可是你还忘了另一件事。”

成天乐:“什么事啊?”

董洛:“成总很了不起,很有手段,很讲究,很负责任,真的将外汇交易部的客户损失都追回了。可是你当年答应我的事情,却一直拖着没办啊。”

成天乐苦笑道:“我当年答应过你什么事啊,真的不记得了!”

董洛:“你说要请我吃顿饭,请古往今来的帅哥陪我喝酒,我都等了好几年了。”

成天乐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原以为当年的承诺都已经完成,没想到还落下了这么一件,他赶紧笑道:“古往今来的帅哥很难请,我花了四年才把他们都凑齐。”

董洛在电话那边一愣,随即又笑道:“这么说,成总是打算兑现这顿饭喽?”

成天乐很干脆的答道:“是的,董小姐哪天有空?”

董洛:“只要是成总请,我随时有空。”

成天乐:“那好,一周后的晚饭,我做东包下一家会所,请古往今来的帅哥陪董小姐喝酒。等我准备一下,回头就告诉你时间地点。”

董洛:“本来还想说你忘了这件事,太没有良心,但看你如此周道,又感动得心里噗通噗通的跳。古往今来的帅哥,也比不上你这位大师与侠少,其实有你就够了。”

成天乐:“不不不,一定要让古往今来的帅哥来陪你,我说到的要做到。”

董洛娇笑道:“那好吧,就让他们陪我们俩喝酒,来衬托成总的风采。……成总想包下什么地方啊?不要太偏了,我对苏州不太熟恐,怕不容易找得到。”

成天乐:“你对苏州不熟?都来五、六年了!”

董洛:“苏州这么多大街小巷,住五、六年也不熟不也很正常吗?况且我这几年也经常到外地做生意,除了几个著名景点,其他地方去的还真不太多。”

成天乐:“那我就让两名帅哥去接你吧。”

董洛娇滴滴的说道:“你自己不来接吗?”

成天乐:“我在会所恭候,会让你大开眼界的。”

放下电话,成天乐的头皮微微有点发紧,他听出了董洛语气中的含义,仍然是对他感兴趣或者说感性趣。四年前在太湖明月湾的那个晚上,董洛曾经就想诱惑他。易老大派来的几位打手也算是为成天乐解了围,却坏了董洛的“好事”。

假如易老大没来那一出,情况会怎么样呢?成天乐也不敢保证自己那晚会不会“失身”,有些事情是没法回头去假设的。那时的成天乐可不是什么大成真人,外汇交易部刚刚出事,他进了局子一趟被放了出来,小苏又主动和他断绝了关系,正是内心郁闷需要安慰的时候,而且他也并不讨厌董洛。

回想在苏州这五年的经历,除了结识众妖修、收服一个易老大之外,成天乐并没有结交太多的朋友。修行虽然入世,但行止毕竟与人有别,他的生活圈子与一般人并不一样。除了艾颂扬艾老板,能算得上是朋友的,恐怕也只有这个董洛了,但关系却很特殊,三言两语说不清。

董洛对成天乐是真情还是假意,也是说不清的。就像这世上很多有财势地位的男人,见到美女会动心一样,像董洛这种女子,见到成天乐这样的男人也会动心的。曾经有一次她甚至还说过:“你们这些男人做的事情,我为什么做不得?”

想当初她请成天乐去太湖明月湾“度假”,大抵抱的就是这种心态,如同世上那些男人泡美眉的想法,而成天乐恰逢落难之时,正需温柔藉慰可趁虚而入。后来她知道成天乐不是一般人,也担忧自己的处境不安全,董洛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这几年大家确实都很忙,两人经常不在苏州,也就没有再见过面。

但世上有些人,虽然很久不见面也不联系,但回忆中的印象却会越来越清晰,清晰中带着某种神秘的吸引力,比如成天乐这种人。因为飞腾公司的往事,董洛又听说了成天乐的消息,如今的感觉可能与当年已不太一样,也许是经历了这么长时间、这么多事情,她对成天乐这个人更感兴趣了。

董洛这几年生意做的不错,当然了,她有她的背景与资本,只要不瞎胡闹故意把事情搞砸了,一般的生意没法做的不好,头疼的只是她的父亲。照说董洛早应该调回集团公司上()海总部了,可是董洛却喜欢苏州这个地方,是自己要求一直留在这里做分公司的负责人。

但她这几年也经常不在苏州,在全国乃至世界各地四处跑,考察、洽谈、参加各种慈善聚会,见过形形色色的所谓成功人士以及不大不小的名流。世面见得不少,男人则见得更多了,她曾经感兴趣的和曾经对她感兴趣的当然也有不少,可是很多人的印象却那么模糊。

听说成天乐追回飞腾公司所有客户损失的消息,她也吃了一惊,暗道一声佩服。谁能想到那个背黑祸的傻小子,如今竟能有这样的手段与成就呢?董洛能清晰的回忆起成天乐当初说过的话,便拨通了成天乐原先的手机号,没想到真打通了。

成天乐挂断电话,便叫来花膘膘说了这件事,然后道:“我以为已了却当年的承诺,没想到还留下一个尾巴,做事善始善终,就请她赴这一场晚宴吧。你当年请过我,如今还是由你来安排。”(未完待续。)

523、正经事,戏语人间

花膘膘有些为难的说道:“成总想在什么地方请呢?”

成天乐:“如今我们虽然有点钱了,但也要注意勤俭节约,真的去包一家会所太贵了。你当初是在卫道观请的我,如今还是安排在卫道观吧,熟门熟路,而你已是大成妖修,同样的事情自然能干的更漂亮。只是菜不能再从邻居那里偷了,我们自己做。”

花膘膘苦笑道:“让古往今来的帅哥来陪酒,这怎么办啊?”

成天乐:“你当初不是请古往今来的美女来陪我和吴老板喝酒吗?当时怎么办的,现在就怎么办,我也想看看你的手段!”

花膘膘皱眉道:“我当初是借助迷仙散施展的元神幻术,如今成总请客,我还能用迷仙散吗?”

成天乐笑道:“只是让人这顿酒喝得更舒服,既不伤人又无求于人,你就再用一次吧。有些手段并不分高贵和低贱,迷仙散这种东西,在某些居心叵测者的手中,被滥用的可能性很大。但有神通手段,若想作恶,有没有迷仙散都是一样的。”

花膘膘又苦着脸道:“成总啊,我是男人,所以研究过古往今来的美女,但是对古往今来的帅哥确实不是很了解啊。”

成天乐啐道:“你这个老狐狸精,还好意思当狐狸精,就没施展过媚术吗?”

花膘膘:“我这个样子,抛媚眼给谁看啊?狐狸精和狐狸精也是不一样的!”

成天乐:“让你办点事情,你不想着怎么干得漂亮,反而找一堆借口推脱?对帅哥不熟。就去找张潇潇那个狐狸精帮忙,人家也是艺术大学的副教授了。对很多典故肯定有研究。”

花膘膘:“我不是这个意思,当然是想尽量干得漂亮。成总难得请一次客,还是当年关系挺好的美女,我唯恐有哪个细节做的不够好啊。这就去找张潇潇问问,成总这顿晚饭,需要安排成什么样的气氛?是浪漫、诱惑还是典雅、高贵……”

成天乐摆手打断他的话道:“与当年请我的那顿晚宴一样,就是换个风格。”

打发走了花膘膘,成天乐又出门去了梦湖美蛙饭店,找到樊师傅道:“有一件事情想请您老帮忙,我已经跟吴老板打好招呼。下周要在外面摆一桌宴席,请您去主厨。”

樊师傅见成天乐亲自跑到饭店的后厨来找他,感觉既惊喜又有面子,很激动的用围裙擦着手道:“成总啊,这就是富贵不相忘吗?您如今有大出息了,想摆宴席请贵客,找厨师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我啊!我就是那传说中的私家名厨吗,成总要我做什么菜?”

成天乐:“您还记得几年前的事情吗?那时我还在这里打杂,花膘膘请吴老板带着我去一家会所吃了一顿饭。回来后大家惊叹不已。您老当时有些不服气,说只要备好材料,您也可以做一桌那样的苏州水席,绝不比人家差。后来还提起了好几次。那么今天就让您实现这个愿望,食材和帮厨都已经准备好了,只需您老动手主厨。做那样一桌苏州水席。至于报酬,一定按最优厚的。”

樊师傅开心的笑道:“乐乐啊。你真是个好孩子,还记得这茬呢?你放心好了。这桌菜一定给你做得色香味俱全。至于报酬就不用了,只要让我过过瘾就行,我现在又不缺钱。”

成天乐:“这和您老缺不缺钱没关系,干活就应该拿报酬,找您我是最放心的。”

樊师傅:“你都找了什么样的帮厨啊?”

成天乐:“您老都认识,都是在饭店打过工的熟手,訾浩、刘书君、花膘膘他们三个给您打下手。”

一切安排妥当,一周后的下午,成天乐派两名“帅哥”去接董洛赴宴。帅哥之一是吴贾铭,这位犬妖的仪表堂堂、谈吐不俗、卖相极佳,他早就与董洛认识,还在董洛公司里打过工呢,当然得去一趟。帅哥之二却是盛龙,刘书君有些不高兴的说道:“这么多男的,干嘛非得派盛龙去呢?”

成天乐打趣道:“因为他长的帅啊!如今你的龙哥儿,可是英俊清秀小正太、人见人爱。你看他不仅模样俊俏,而且炼体有成气质英武。”

訾浩则在一旁笑道:“刘书君,你就放心吧,没人跟你抢黄鼠狼,你还担心他被人家姑娘吃了不成?”

去接人当然要开车,还是开吴燕青的车。吴老板那辆白色宝马已经有些年头了,但最近刚做过大保,又重新喷漆养护了一遍,看上去就和新的差不多。吴贾铭开车带着盛龙去接董洛了,訾浩小声嘀咕了一句:“我们苏州园林风景研究会,也该买一辆像样的新车了,就当办公用车。”

今天这顿晚宴,不仅是请董洛了却成天乐当年的心愿、让那一句戏言成真,同时也是图个乐子,让大家在一起做件事。如今万变宗已开宗立派,可除了各自清修、轮流值守之外,眼下并没有什么宗门事务,让大家共同经历某些事、在世间各有旁观印证也好。

……

董洛没有坐吴贾铭的车,而是让助理开车跟在他们的后面,最后将车停在耦园的墙外,从另一个方向走入了卫道观所在的古巷。他们一走入巷口,其实就进入了一个幻境中,只是这幻境与真实的场景完全重合,就像仍行走在古巷里,令人丝毫察觉不出破绽。

董洛边走边说道:“穿过这条巷子,那边就是平江路了吧?我陪朋友逛过好几次,都是些仿古店铺,出售现代的旅游纪念品,没有太大意思。”

吴贾铭:“这里可不仅仅是仿古的风格,从宋代至今,此地的街区格局基本上就没变过,街巷旁边都是古河道,就是这一带的建筑和古井,值得研究和欣赏的地方就已经太多。成总上次来平江路,流连良久感慨不已,发现了很多妙处。”

董洛掩口笑道:“那是当然,无论什么样的风景,也要和成总这样的妙人才能赏出妙处来。”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一座古色古香的老宅门口,大门敞开着,门两侧站了两男两女,皆着古装,男的英俊帅气,女的窈窕婀娜,一齐向董洛行礼。而成天乐就站在宅院的门槛内,拱手笑道:“董小姐,我已经恭候多时,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董洛看了看宅院的门楣以及里面的景致,娇滴滴向成天乐伸出一只手道:“成总,真是喜出望外啊,为了请我吃这顿饭,你竟然这么费心。”

看她的架式,是要成天乐扶着迈过门槛。成天乐很自然的伸手将她扶过门槛道:“这是应该的,当年没本事,请不了,而如今终于可以完成承诺。……这位美女又是谁?你还没给我介绍呢。”

董洛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姑娘,穿着职业套装,脸蛋和身材都是一流,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气质上佳,往那里一站就很引人注目。董洛瞄了成天乐一眼,介绍道:“这是我的助理小苏。”

成天乐微微吃了一惊:“小苏?”

董洛颇有意味的说道:“当然不是当初的小苏了,是我现在的助理,恰好也姓苏,她叫苏珍。”

苏珍很大方的向成天乐点头问好,成天乐半开玩笑道:“洛洛啊,很多女领导找女助理,都不喜欢找模样太出色的,免得把自己比下去,希望身边都是衬托红花的绿叶。而你找的助理,既秀美又有气质,习惯真是不太一样。”

董洛娇笑道:“成总,你还是不太懂女人啊,尤其是我这种女人。你说的那种情况,是不够自信的表现,我需要能过那些来衬托什么吗?难道你看见了小苏,就觉得我没有魅力?真正有魅力的女人恰恰需要美女来衬托,才能更显出众。”

成天乐扭头看了董洛两眼,几年没见,她倒是出落的更加标致娇艳了,身材比当初微显丰腴,但绝对不算胖,反而更显出一种熟女的风情,而皮肤仍然保养的非常柔嫩。他点头赞道:“好几年不见,董小姐的魅力更胜往昔,不仅有更成熟的味道,也更加年轻美丽。”

董洛:“你可真会夸人,先夸小苏,接着再夸我,话说的可真好听!可有些人话说得好听,实际上却视而不见。你刚才说我请的助理都是美女,是在夸苏珍呢还是当年的小苏?”

成天乐讪笑不答。董洛又问道:“成总,知道我为什么要请小苏这么漂亮的助理吗,出门赴宴还特意带在身边?”

成天乐只得问道:“为什么?”

董洛伸手指在他肩头点了一下:“就是为了看清你们这些男人的真面目!我想看看,有什么人正经事不好好谈,却对我的美女助理感兴趣,就想私下里去勾搭。”

这分明是话中有话,暗指成天乐当年与苏福谈恋爱的事情。这件事董洛后来也知道了,虽然从来没明着说什么,可心中还是有点幽怨,恐怕责怪成天乐是个睁眼瞎,明明知道自己对他感兴趣,怎么偏偏跑去追小苏呢?

成天乐一本正经的答道:“你说的那种男人,不包括我,我办的都是正经事。”(未完待续。)

524、谁英猛,二郎温侯

是啊,成天乐当初可是和小苏正正经经谈恋爱,假如不出意外变故,说不定早就成家了。可是董洛当初与他之间,可能就是一些男女吸引或勾引之事,要想认真的谈恋爱,且不说什么门当户对,各方便的条件都不太可能,董洛本人也没那个意思。

这家会所设在一座地道的古宅中,至少也有好几百年的历史,经过了相当精心的修葺,仍然保持着古色古香的砖木结构原貌,仿佛是充满生命力的“活”的古迹。它一共有六进庭院,第一进天井正中有假山屏障,左侧的账房与右侧的门房被改造成了接待厅与门卫室,前厅的接待员一字排开鞠躬问候,董洛既矜持又很有涵养的微笑点头走过。

绕过假山进入第二重院落,四面窗格和梁柱上的雕花是各种山水花鸟、历史人物,异常皆有典故出处,仿佛在参观一个小型的艺术博物馆。包下这样一家会所请人吃顿晚饭,可不是一般的手笔,以世俗的眼光来看,如今的成天乐,身份地位也能配得上董洛了。

进入第三重院落,两侧放置着精美的石雕荷花池,池中粉色的睡莲绽放。荷花池旁一左一右各站着四名身着劲装的年轻男子,清一色的型男帅哥,每人手挑一盏八角宫灯,纱罩上绘的是历朝历代的美男子,旁边还配有题诗。一眼扫过去,大概是潘安、宋玉、子都、吕布……等等。

董洛一盏一盏的看灯,手指着一幅美男图问道:“这个浑身刺青的帅哥,究竟是哪个团伙的?”

成天乐笑了:“你没看旁边的题诗吗?是梁山团伙的。燕青啊!”

苏珍也在一旁问道:“这人坐在那里露着肚皮,旁边的草书我没看懂。又是哪位帅哥啊,在搞行为艺术吗?”

成天乐:“还真是行为艺术大师。大名鼎鼎的王羲之。”

董洛又问道:“那人是谁,好神气的样子。”

成天乐也看了看才认了出来,笑着答道:“锦毛鼠白玉堂,小时候看过三侠五义吧?”

苏珍又说道:“这边的我认出来了,是武松,徒手打虎的猛男啊。董总,您说是武松勇武呢,还是吕布威猛呢?”

董洛吃吃笑道:“这要见识过才知道,反正都是帅哥。”

成天乐插话道:“今天你们就有机会都见识到。我说请古往今来的帅哥来陪你们喝酒,就要说到做到。”

董洛:“不会吧,你上哪个模特学样请了这么多演员来,事先还做了培训吗?”

成天乐:“还是保留一点神秘感吧,到时候你就清楚了,现在仔细看这些宫灯,究竟对谁感兴趣啊?”

董洛娇笑道:“都比不上成总你。”

成天乐呵呵一笑:“岂敢岂敢,我还有点自知之明,哪能狂妄到那种程度?”

助理苏珍适时递话道:“董总眼中的帅哥。当然只有成总您了,哪怕古往今来的帅哥都在场,也掩盖不了成总在董总眼中的风采。我久闻成总大名,今天一见面。果然和我们的董总志趣相投,是如此默契。”

成天乐:“默契?”

苏珍微笑道:“是啊,成总刚才问董总为什么请助理请的都是美女。多谢成总夸奖!但成总请董总吃这顿饭,让古往今来的帅哥作陪。不是也是异曲同工吗?”

成天乐不说话了,董洛却又摆了摆手问道:“乐乐。宫灯上有武松、有燕青,我怎么没发现西门庆啊?”

成天乐:“这,这里没有西门庆,他还是算了吧。”

董洛打趣道:“反正都是为了衬托你的魅力,各种类型的帅哥不妨都有嘛,我们清楚他是哪盘菜就好。”

成天乐:“实在不好意思,忘了准备!”

说话时却暗中发出一道神念,是给后面的吴贾铭与盛龙的:“你们俩跑哪儿去了,怎么不跟进来?”一进大门,吴贾铭和盛龙就故意落在了后面,没有跟随他们进入后面几重庭院,而成天乐一个人招呼这两位姑娘,走过宫灯庭院时感觉招架有些吃力了。

两位“帅妖”没有答话,花膘膘的神念却传来道:“成总,那是因为他们懂事啊,不打扰您的好事。想当初我请吴老板和您吃饭,我可是一个人出面接待的,今天也让成总一个人搞定吧。”

訾浩也在元神中笑道:“吴贾铭和盛龙也被我叫到厨房帮忙了,师兄,你怕了吗?”

成天乐暗答道:“这话从何说起?我堂堂大成修士,还能怕一个春心动荡的女子?”

訾浩:“嗯,好气概!那就好好喝酒吧,我们做菜。”

第四重院落正面是一个穿堂,古式挑空悬柱纱帽厅,原是主人会客、谈书论艺的地方,现在被改造成了一间很大的会客休息室。能够穿过这里进入后面的消费场所,一定是这家会所的尊贵会员,第五重院落是完全私密的享受空间。如今不仅是院落,整个这座会所都被成天乐包了下来招待董洛。

董洛挽着成天乐的胳膊忍不住问道:“乐乐,你真是有心人,请我吃这顿饭花了多少钱?”

成天乐呵呵笑道:“只花了饭钱,这地方免费。”

苏珍叹道:“成总真是好大的面子!”

董洛:“他的面子当然大,也不问问他最近干了什么事!钱倒是其次啊,我也见过各种世面,但这样的晚宴,还真是第一次见识。”

成天乐:“你想在这里招待客人吗?不过这个地方很不好找,而且是绝对私密的,回头你也打听不到这次晚宴的事情。”

董洛却摇了摇头道:“我才不会在这里招待客人呢,不是舍不得钱,而是没必要,况且我也不想。我这人有点小自私,希望今天这顿饭只曾是我自己的享受。”

成天乐:“那就请好好享受吧。”

第五重院落中左右有两丛高大的丹桂,树龄至少也有百年以上,而且经过了历年精心的修剪,本是灌木的桂树却在一人多高的地方展开宽阔的树冠,将庭院笼罩在它的树荫下。还没有到桂花开放的季节,但站在树下,完全可以体会到金秋时飘香的气息。

这里在古代应该是内眷居住的后宅,正房和厢房都是两层,三面的梁柱上镂刻着十二只形态各异的飞凤。宴席就设在二楼正厅,两面都有楼梯可以上去,楼梯口各有一道黄花梨屏风,每面四扇,合起来正是一幅八仙过海图。董洛也是识货的,仅仅是这一套屏风,在如今的收藏市场也可以卖出天价来,然而在此地,就是随随便便的摆设而已。

厅中推开窗户,就可以看见最后一重院落,是后花园,也是一个小小的古典式园林。屋里只放了一张桌子,桌边放了三张靠背椅和四个花鼓形圆凳。正中那张椅子两边是空着的,而左右的椅子两边各有一个圆凳。

成总将二位贵客迎上二楼,有丝竹之音不知从哪里传出。扭头向窗外看去,后花园的池塘边停着一艘画舫,画舫的格栅窗全部开着,里面坐着一队皆着古装的乐师,手中琴瑟琵琶俱全,现场演奏为酒宴助兴,而客人只有他们一桌。

其实并无真人在此地演奏,也不是在播放录音,这乐曲声是直接印入元神的,但与真切的听闻别无二致,她们见到的景象也是如此。这便是借助迷仙散施展的无神幻术,这里并非是什么私人会所,而是一座正在修葺中的破旧道观。而离此地百米之外的同一条巷子里,倒是真有一家古宅改建的会所。

落座之后,苏珍有些好奇的问道:“成总,为什么我和董总的座位旁边还有两个凳子啊?”

成天乐笑而不答,轻轻一击掌,左右各走来两位美男,一着古装一着现代装,或儒雅俊逸、或健美阳刚,分别坐在了董洛和苏珍的两侧。接着开始上菜,送菜的侍者也都是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小生。

先品茶,待茶点撤去之后上了八盘凉碟,主料是茭白、莲藕、水芹、芡实、慈菇、荸荠、莼菜、菱角等“素水八仙”,配料和浇汁却并不全是素的,浓淡各异尽皆美味。酒也端了上来,盛在半透光的青花瓷壶中,这是成天乐特意从知味楼买来的老春黄。

热菜也是八盘,主料是八条鱼,分别是花鳜、江刀、石首、白条、鳞鲥、斑鲈、河豚、银丝,这一桌就是传说中的苏州水席。三个人哪能吃得了这么多菜,但在这里请客吃得可不是菜,就是一种讲究。

成天乐暗暗点头,樊师傅不仅做了这一桌苏州水席,而且火候和入味皆与几年前吃的那一桌有所不同,却非常可口。看来这位大厨将一身技艺都施展出来了,好好过了一把瘾。成天乐一边吃一边向两位客人敬酒,他是自己动筷子的,而那两位姑娘却用不着。

她们身边一左一右都坐着两位美男呢,想吃什么菜用不着自己伸手夹,想喝酒的话,给一个眼神就能斟好,甚至可以喂到唇边。(未完待续。)

525、唤此灯,如卿所愿

苏珍很有些不适应这个场面,在上司董洛面前也不好太随意,婉言谢绝两位帅哥的“伺候”。董洛都不介意别人斟酒夹菜,只是没让人喂,她喝了几口酒放下杯子道:“成总,这就是你们男人常喝的花酒吗?”

成天乐笑道:“洛洛啊,我要纠正你这句话中的几个问题。首先,这不是男人喝的花酒,而是女人喝的。其次,没有多少男人常喝这种酒,比如我。你认识我以来,我从未这样喝过酒,今天是为了请你。”

苏珍插话道:“成总,我和董总身边都有人陪酒,你却一个人坐着,是不是也要叫两位陪酒的?”

成天乐摇头道:“今天陪酒的只有帅哥,没有美女,都是特意为二位准备的,而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董洛突然一拍桌子道:“谁说今天没有美女!乐乐,你难道是睁眼瞎吗?明明有两位美女就在这儿呢!……要不,我和小苏一人搬个凳子坐你旁边去?”

成天乐赶紧摆手道:“你们是客人,我才是陪酒的,来来来,喝酒。……洛洛呀,我看你有些不适应,需不需要让他们坐远点?”

董洛又一拍桌子道:“你们这些男人,可真懂享受,能想出来这么多花样。我有什么不适应的、我有什么世面没见过?二位帅哥,来来来,倒酒、夹菜!小苏,你也别那么腼腆,有福利干嘛不享受呢,否则也对不起成总的一番心意。”

成天乐则劝道:“洛洛呀,你轻点拍桌子。”

继续喝酒。气氛渐渐热烈起来,话也就多了。尤其是董洛。借题发挥谈起了“男人”,给予了各种各样的评价。苏珍也喝了些酒。脸色微红,似解释般的对成天乐说道:“成总,男人聚会的时候,是不是也喜欢在酒桌上谈女人啊?”

成天乐:“是啊,但今天我们的主题是帅哥,这是美男宴。”

董洛又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仿佛很大气的说道:“美男宴?你不是说要请古往今来的帅哥来陪我喝酒吗,怎么只来了四个?宫灯上那些帅哥呢,他们在哪儿?”

苏珍怕上司喝多了失态。小声道:“董总,您不是说有成总就够了吗?”

董洛:“是啊,有成总就够了,让古往今来的帅哥出来溜溜,是为了开开眼界,衬托成总的风采。男人嘛,其实都差不多,只有成总这样的才是罕见。”

成天乐又敬了杯酒道:“洛洛啊,我们是老朋友了。有些真心话想对你说说。你的年纪也不算太小了,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董洛比成天乐还大一岁,今年应该三十一了,但岁月在这种女人身上留下的痕迹并不多。她的生活优越保养的非常好,看上去仍然非常年轻娇艳。董洛闻言莫名叹了口气道:“乐乐,肯和你吃这样一顿饭。我也不拿你当外人。你是关心我的生活问题,可我这种女人。很难遇到真心的男人,或者我根本看不清人的真心。”

这倒是实话。她本人很漂亮,更要命的是她的父亲太有钱。那些接近她的人,有太多是被财色所吸引,久而久之,她也分不清真情和假意。况且在现代都市,像她这个年纪没结婚倒也不算很少见,尤其是她这种家世背景,婚姻所牵扯的可不是个人问题,往往是某种势力的联姻。

成天乐却说道:“其实这种事,只在于你自己想找什么样的人。”

董洛瞄了成天乐一眼:“说实话,我也没想太明白。我当然想找一个能真心对我,既不是因为贪图我的家世背景,却又能对我的事业起到真正的帮助,性格脾气能志趣相投,模样气质又能让我欣赏甚至陶醉的人。但只是抽象的想法,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人,我也不清楚。

有些男人仰视我,纯粹在讨好,我不喜欢那样的感觉。可是很多我认为地位相当的男人,他们实际上也无视我这个人本身,我更不喜欢这种感觉。想来想去,还是和你在一起相处的感觉最好,既放松又开心,可惜世上像你这样的男人太少。”

苏珍适时递话道:“少归少,但对董总来说,一个就足够了。”

成天乐笑道:“你终于肯夸我了,也难怪,要不然我们怎么是好朋友呢?洛洛啊,我倒有些话想说。一个人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取决于她选择了什么样的生活方式,你以为你见到了很多人,其实都在同一个圈子里打转,因为你在同一种心态、习惯和环境中去面对他人。”

董洛:“你说的倒是很有道理,就好像自己眼光多高明似的。想当初你是不是背着我追小苏来着,结果又怎么样呢,你看人看得准吗?”喝了酒,她终于忍不住提起了这茬。

成天乐却说道:“小苏与我之间的事情,她并没有什么错,只是做了一个常人看来最正常不过的选择。”

董洛:“是啊,她并没有什么错,只是不适合你,我也经常遇到这种情况!……我听说小苏从我的公司离职后被骗进了传销团伙,是你救的她,还借给她三十万?”

成天乐:“是有这么回事,你的消息可真灵通。”

董洛叹了口气,又追问道:“这钱她还没还?”

成天乐:“前年就已经还了。”

董洛:“你们还有联系吗?”

成天乐:“已经好久没有联系了,我也不清楚她的消息,只知道她在地税局上班。”

董洛冲着成天乐摇头道:“你呀你,真是个好人,酒桌上也不说小苏一句坏话,包括她后来还把你骗到传销团伙。如果当初的事她没什么错,后来的事嘛……”

成天乐:“说她坏话?我用不着,是什么情况,反正也清楚。”

董洛:“所以说嘛,有些事情,不是你想遇到什么人就能遇到什么人的。你刚才说我,你自己呢?”

成天乐笑道:“我有我的世界,有这个世界中的意中人,她无与伦比。”

正在说话间,窗外画舫中的乐曲突然变了,传来了一片很有节奏感的响板声。扭头望去,有两位健美英俊的男子竟脚踏水面走到了池塘中央,原来贴着水面下方还暗布了一个小舞台。其中一人穿着飘逸的白色长衫,另一人却赤着上身,裸露出充满阳刚魅力的肩背与胸膛。

他们随着配乐声起舞,却不是女子那种轻歌曼舞,动作既像是某种杂技又像某套拳法,时而迅疾时而舒缓,并不时定格摆出种种造型,尽显力与美交融的魅力。

董洛已经有些醉意了,脸色潮红,呼吸也带着湿润的气息,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成天乐,朦胧中有几分清澈,清澈中有几分迷离,也不知是真醉了还是假醉了。她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要走向窗边,脚下却仿佛有些不稳。

旁边的两位帅哥赶紧起身掺扶,董洛却推开他们道:“我不要你们扶!乐乐,你要是够意思的话……”

成天乐赶紧起身道:“我扶,我来扶!”

他扶着董洛走到窗边,欣赏两位型男帅哥的舞蹈。这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后花园的树上挂灯也被点亮,正是来时见到的那八盏绘着美男图的灯。

董洛一手扶窗台,一手指着那些灯问道:“古往今来的帅哥,难道只在画上吗?”

成天乐:“若你真感兴趣的话,可以随意选一盏灯到休息室去。每盏灯皆有八面,每面画了一位美男,只要你想,就可以喊他从灯中下来陪你喝酒,真人版哦!”

董洛:“真的吗,你还没交代在哪个模特学校请来这么多演员,经过培训了吗,演的像不像啊?”

成天乐笑道:“不能用像不像来形容,实际上就如你所想。”

董洛:“如我所想?如果我叫成天乐的名字,能把成天乐能从灯中喊出来吗?这是阿拉丁神灯啊!”

成天乐:“不是阿拉丁神灯,只是美男宫灯,你可以试试。但我要告诉你,我们是好朋友,可是……”

董洛挥手打断他的话道:“不要对我说什么可是,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让我试试,我就试试,看看你说的是真是假,是否能如我所想?”

……

樊师傅做的这么一桌苏州水席,成天乐等人当然吃不了,可是也没浪费。等董洛与苏珍走后,万变宗众人聚在一起好好享受了一顿,大家赞不绝口,杯盘皆空后还意犹未尽。

至于董洛后来的经历,她自己的回忆却与苏珍的描述不太一样。苏珍与成天乐是第一次见面,她也怕董洛出什么意外,所以一直都跟着。董洛进了一间布置的既典雅又奢华的休息室,在桌上点了一盏宫灯,然后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关上门。苏珍就等在门外,里面有酒,后来董洛醉了。

是董洛自斟自饮把自己给喝醉了吗?看情况应该是这样,后来是苏珍开车把她送了回去。董洛在车上一直抱着一只憨态可掬的绒毛熊,回家上床后还紧紧的搂在怀里,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未完待续。)

526、嫌恩薄,索善至尽

但是董洛自己的描述,却与苏珍的说法不太一致。有些事情是女人的秘密,董洛回忆起这天的经历时,神情有些神秘有些陶醉,感慨不枉此生。至于具体是怎么回事,恐怕只有她最亲近的闺蜜才能清楚了,总之恋恋难忘、回味无穷。

成天乐也真够逗乐的,当初他赴宴抱回去一根瓠子,如今又让董洛抱回去一只绒毛熊。有获悉者暗自猜测,那间休息室里肯定还有一道暗门,成大师后来也进去了云云。但能听到董洛说这种事情的人,自然都不会在外面乱传。

关于这件事,后来成天乐对万变宗众妖曾有一番感慨,他说道:“小时候看聊斋故事,神往不已。如今得神通法术,方知如此而已。花膘膘曾以迷仙散化转妄境,当年虽未破妄而出,但以此手段,也可窥见世人之妄念种种。

正因为如此,修行中才有化妄之功,超脱并非无源之水,见知源于红尘种种,无见知、无感憾、无思欲,则无可堪破。有一梦之得,有人或了却心愿,有人却填愿难平,这就是心性之别。平常人看之,此种手段已似神仙,但我等应该清楚,还远非真正的超脱自在。”

众妖皆点头称是,只有訾浩在元神中暗笑道:“师兄啊,你简直像个菩萨!”

成天乐白了他一眼道:“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话,这和菩萨有什么关系?”

而在画卷世界里,小韶听说这件事后也给了成天乐一记粉拳道:“乐乐啊,你也学会玩心眼了。这种事情居然先斩后奏?事先不告诉我,现在才说。”

成天乐只是看着小韶呵呵笑。小韶又给了他一拳道:“乐乐,假如我也想开开眼界。你会请我吃那样一顿饭吗?”

成天乐:“千年画卷世界之灵,什么没有见识过?”

小韶:“别问我有没有见识!身为画卷世界之灵,千年来我只是旁观人烟,并没有参与什么事。我只想问你,请不请?”

成天乐斩钉截铁道:“不请,当然不请,想喝酒,我陪你。”

小韶又给他胸口一拳,成天乐说道:“小心点。别把小嫩手打疼了。”

小韶拿眼瞪他,瞪着瞪着,却忍不住笑了。她这一笑,画卷世界中若春光无限。

……

两天后,成天乐正在后园凉亭中定坐养气,訾浩跑进来说道:“真是心想事成啊!”

成天乐问道:“你又在想什么美事,小溪亲你了?”

訾浩:“是董洛!”

成天乐吓了一跳:“董洛亲你了?”

訾浩直摆手:“不是亲我,是捐赠给苏州园林风景研究会一辆越野车,崭新的。牌子我都不认识,看着可漂亮了,一定很贵。就停在外面呢,她的助理小苏开来的。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成天乐淡淡道:“我已经清楚了,在这儿也能看得见,不超出我的元神外景范围。就不必出去凑热闹了。你代表我和研究会好好表示感谢。”

訾浩:“你真不出去?”

成天乐:“不是说好的嘛,对外一律宣称我在闭关!送一辆车就出门看热闹。还叫什么闭关啊?”

訾浩:“这不是给你出门打掩护嘛,你还没出门呢。对了。师兄,你可越来越神了!”

成天乐:“又怎么了?”

訾浩的神情有些扭捏、有些羞涩、还有些得意悄声道:“小溪……真的亲我了!”

成天乐瞪大了眼睛,追问道:“你还真心想事成了,具体怎么个经过啊?”

訾浩一扭脖子:“不告诉你!”说完话转身走了,边走还边扭呢。

董洛送来一辆新车,让成天乐颇有些哭笑不得。但这辆车是捐赠给苏州园林风景研究会的,不是送给成天乐本人的,就像訾浩所说,该机构还没有办公用车呢,所以也就收下了。接下来还有一件更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成天乐追回原外汇交易部损失,当然不止董洛一人知晓。就在董洛送车的次日,又有一位原客户登门拜访,他却不是来表示感谢的。

此人名叫郭鹏,身份证上的年纪四十出头,体型微胖却很结实,看上去要年轻一些,打着发胶梳了个很精神的发型。成天乐对他没太多印象,因为此人当年很少在外汇交易部露面。郭鹏在交易部活跃过一段时间,买进卖出都很频繁,但那是成天乐担任总经理之前的事。当交易部迁址换了成总当领导的时候,郭鹏将主要精力放在了别的生意上,甚至很少在苏州。

生意人大多有当地的圈子,但也有例外,比如这个郭鹏。他与花膘膘、易斌等人都不熟,几乎就没打过交道,他虽住在苏州,生意却主要在外地,结识的生意场上的朋友大多也是外地人。他原先做外汇交易量的资金很大,一度达到了四千多万,后来抽走去做别的投资,但账户余额还有一千六百万左右。

成天乐与訾浩都记得这个名字,却从来没见过这个人。这次柳泰也联系上郭鹏了,不仅给他发去一封成天乐的道歉信,还给他提供的帐户中连本带利打过去两千万出头的还款。郭鹏不仅挽回了当年的损失,还赚了四百多万。

他此番突然登门,开口就要找原外汇交易部的成经理,并介绍了自己的身份。这天是訾浩与吴贾铭当值,黄裳和兑振华也在前厅。訾浩还以为他是来表示感谢的呢,很热情的奉茶接待,但落座之后一开口,却让在座众人大吃一惊——郭鹏是来要账的!

他当年的损失连本带利都还上了,还想要什么账啊?但郭鹏自己却有另一套说法。四年前他抽走了大部分交易资金去做投资,还剩了一千五百万也准备抽走,结果却被毕明俊卷跑了。他想去找当时的交易部总经理成天乐追究,但又听说成天乐被警察带走了,也没查出什么子丑寅卯来,想必就是个背黑祸的傻子。

郭鹏那时生意很忙,也没精力继续纠缠这些事。后来警方抓回了任铮,而任铮为了脱罪退回了部分他所得的脏款,却只是其中极小的一部分,郭鹏收了也就收了,并没再理会。这期间他也查过毕明俊的下落,但是没有结果。

前阵子,突然接到柳泰的电话和成天乐的那封信,这钱居然追回来了。信中说是成天乐遇到了毕明俊,劝说他归还欠款,而毕明俊则委托成天乐帮忙还钱。郭鹏算了算,当初他从外汇交易部抽走资金去搞投资,生意做的非常好,以投入的本金计算,赚了两倍不止。

就算两倍吧,为人也不能太贪,那么当初那一千五百万如果不被毕明俊卷走而是自己拿去做生意的话,如今也应该变成四千五百万。可这一次毕明俊托成天乐只还回来两千万,怎么算都少了两千五百万啊!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字,他要上门理论理论,把剩下的两千五百万也追回来。

这番话把訾浩等人给说傻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难道此人的思维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郭鹏当年确实被卷走了一千六百万,成天乐好心好意替他追了回来,连本带利总共还了他两千多万,却连一声感谢都没捞着,怎么还拉下了两千五百万的饥荒?

还是律师黄裳最先反应过来,心平气和的开口道:“这位郭先生,你说的是机会成本损失吧?假如这笔钱没有被毕明俊卷走,而是被你拿去做生意了,可能会赚多少。”

郭鹏:“不是可能不可能的问题,我这几年确实就赚了这么多!”

訾浩:“但这和成总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是帮你追回当年的损失而已,可不负责帮你做生意。”

郭鹏:“话可不能这么说,这笔钱本来就是我打算用于做生意的,不需要他帮忙。”

黄裳又说道:“这种计算方式在法律上根本不认可,就算毕明俊归案,索赔也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原客户未必能拿到多少赔偿,至多也就是收回本金而已。我是律师,这样的案子见的多了。从民事赔偿角度,就算是法庭上最顺利的判决,也只会用同期银行存款利率计算。而成总是让毕明俊以贷款利率计算,而且没有任何手续费用的交还到客户手上,已经是非常……”

郭鹏一摆手道:“我不需要什么律师意见,我就是要算清楚这笔账。和你们没什么好说的,我要找成天乐,他在不在这里?”

訾浩板起脸冷冷开口道:“成总就在后面,但他没空见你!”

郭鹏也板着脸道:“他为什么不敢见人?”

这句话让大家都生气了,兑振华道:“这位先生,什么叫不敢见人?成总很忙,要是随便什么猫三狗四事无事都上门纠缠,那还办不办正经事了?你有事说事,没事就请回吧,我们这里是办公场所。”

郭鹏居然也板着脸道:“损失的是我,不是你们;我要找的人是成天乐,也不是你们。这件事责任在成天乐!他怎么可以躲着不见我呢?”(未完待续。)

527、宗门令,一丝不苟

吴贾铭轻喝道:“你也应该听说过成总的名号,他可是有修行的人,如今正在闭关修炼,不能打扰。闭关,你懂不懂?”

郭鹏嘴角一撇,以讥笑的语气道:“我最近也听说了成大师的名号,还有个姓易的团伙头目替他四处鼓吹。据说成天乐有修行,神通了得!……我告诉你们,真有本事的人才不会混这种名堂呢,我最看不起这种神神叨叨忽悠人的家伙。但这不关我的事,可这笔钱却是与我有关,所以要来找他。”

黄裳的修养已经算是极好了,此刻也不耐烦道:“你还有完没完?成总千辛万苦追回了你的损失还给了你收益,你一句谢字没有,居然还上门算账,这又是什么道理?”

郭鹏:“想讲道理吗?那我就和你们讲明白,然后自己进去找他!这笔钱是毕明俊卷走的,而成天乐如今找到了毕明俊。这笔账我是要和毕明俊算的,如果不把毕明俊的下落交待清楚,那么成天乐就给个交待吧。”

众妖之所以容忍此人在这里耍,主要也是没把他当回事,就算那郭鹏可能还有点势力,堂堂万变宗岂能怕他?干脆就当个笑话看了,同时也不希望在办公场所起冲突。一听他说出这话,大家多少都有点明白过来,此人是冲着毕明俊来的。

和一般意义上的卷款逃亡者不一样,四年过去了,毕明俊不仅能还钱,而且还能还出这么一大笔钱来,说明这个人如今赚了更多的钱。简直是一头大肥羊啊。他既然能拿出这么多钱,肯定还能拿出更多的钱。郭鹏就是想找毕明俊,说是算账也罢敲诈也好。总之要找到这个人。

黄裳皱眉道:“成总是在长江边遇到的毕明俊,也曾劝说他回来投案,可是毕明俊不肯,希望往事了结,所以才会答应成总的劝说,连本带利归还了诸位的损失。如今此人在哪里,我们也不清楚。而且就算他回来了,你本人应该追回的也已经追回了。”

郭鹏:“成天乐既然碰到了毕明俊,就应该把他带回来。我如今想找毕明俊。也只能来找他!”

兑振华忍不住呵斥道:“你可以找毕明俊,那就自己去找,与我们没关系!成总不是警察,没有这个义务,更不是你家养的打手,没必要听你使唤。成总可以什么都不做,也没有任何责任,帮所有的客户连本带利追回了四个多亿,只是为了弥补心中的遗憾。听你的意思。人家为你做的越多,就好像欠你越多似的?想抓毕明俊,你来错了地方,去找警察吧。成总做的只是自己的事情!”

其实成天乐让毕明俊还钱的事情,警方多多少少也听说了,当年主管此案的警官、如今升任分局长的李轻水更是清楚。但在这种情况下。警方也没太大兴趣再投入更多的精力去抓毕明俊了。至于那些客户更不会追究,他们做的本来就是不受法律保护的灰色交易。如今已是最好的结果,只有这郭鹏是一朵奇葩。

郭鹏反而生气了。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道:“这事和你们有什么关系?说实话,我怀疑成天乐与毕明俊是一伙的!这笔账还没算清楚,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待。既然他不出来,那我就进去,看你们谁能拦的住?”

訾浩终于不忍耐了,手指郭鹏说道:“把他扔出去!”

他以总管的身份下令了,话是冲吴贾铭说的。吴贾铭不慌不忙的站起来,慢慢悠悠的冲郭鹏去了,他故意走的不快,就是要看看郭鹏是什么反应,心里也觉得挺好笑。

但那郭鹏竟然也露出嘲讽的神情,站在那里也不躲闪,反而双手一背挺起了胸,冷笑道:“把我扔出去?你们真是搞错状况了!那成天乐不是号称成大师吗?装神弄鬼的事情做过不少吧,让他乖乖出来见我,否则,我把你们全扔进去!”

说话间吴贾铭已经走到近前伸手扣住他的肩头,郭鹏并未躲闪,吴贾铭却突然感应到两股巨大的力量同时沿着手臂和脚下传来。他没扣住此人的肩膀,五指一滑就欲松开,就似碰到了一团流动的液体,而脚下的地面仿佛也在涌动,似波涛涌起,一股巨力就要把他向掀飞。

这是传说中的“沾衣十八跌”内家功夫吗,不,这是神通法力!在场几人同时微微变色,这郭鹏竟是一位妖修。他的神气收敛的非常好,而万变宗就是妖修扎堆的地方,气息也比较特别,再加上大家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所以刚才并没有注意到。

可此时郭鹏一旦施展神通法力,独特的生机律动特征就掩饰不住的完全展现出来。郭鹏见众人变色,得意的冷笑道:“知道你们在跟谁打交道吗?就凭你们这些人,也敢……”

话刚说到这里就被打断了,紧接着化为了一声惊呼。只见吴贾铭滑开的五指飞快的向前再一抓,牢牢的扣住了他的肩头,顺势向上一提一挥,就像拎小鸡一般将他给扔了出去。说扔就是真的扔,吴贾铭执行宗门任务是一丝不苟,半点都不带偷工减料的。

郭鹏从大门进来的,却不是从大门出去的。他那敦实微胖的身体至少也有八十多公斤吧,却轻飘飘如腾云驾雾飞过了院子里的假山。而他本人的感觉竟似在半空飞过了千山万水,然后从五米多高的门楼上方出去了,噗通一声落在古巷的石板地上,摔的七晕八素半天没回过神来。

等郭鹏挣扎着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浑身上下毫发无伤,却感觉经络中神气纠结,一时运转不灵。他是妖修,从五、六米高的地方摔在石板上,如果没有受到其他的法力伤害,也不会受伤,吴贾铭并没想要他的命。

抬头再看那敞开的大门、门楣上“万变有宗”这四个字,还有前院里的那座假山,郭鹏惊骇的说不出话来,终于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这地方根本不是他能闯的!对方竟有如此手段,恐怕也识破了他的身份,就算想杀他可能也是举手之劳,却只是把他扔出来而已。

郭鹏落地的时候,元神中还被兑振华印入了一道神念,告诉他这是什么地方,还向这位妖修解释了昆仑修行界的状况以及万变宗的宗门戒律。这些都是这位妖修前所未闻之事,当场什么震惊话都不敢多说了,甚至连思考都快凝固了,这些信息足够他消化很久很久了。

有两位路人走过,用好奇的眼光看了看郭鹏。郭鹏穿着西装,身上却沾着泥土,一条腿的膝盖上还蹭破了一个大洞。这时又有两个人听见动静,从小巷另一端停车的地方跑过来关切的道:“老板,您这是怎么了?”

郭鹏站直身体摆手道:“没事,过门槛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

两名手下道:“没受伤吧?……我们要陪着您一起进去,您说不必,一个人就能搞得定,事情谈的怎样了?”

郭鹏转身就走道:“谈完了,不关你们的事,快回去吧。”他走路时有些一瘸一拐,步子却很快,仿佛一刻也不敢在此地多停留。

在刚才的正厅里,吴贾铭皱眉道:“哪来的妖修,是吃错药还是瞎了眼,竟然跑到万变宗来撒野!”

兑振华叹道:“他根本不明白状况,也不清楚我们的身份。假如是个细心的人,进了这个院子以神识一扫就应该察觉出不对了,可他自以为有神通,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訾浩:“这人可够奇葩的,我简直不清楚他的脑袋是怎么长的?不但不谢谢成总,反而跑来算账。”

黄裳也叹道:“很多妖修的习性确实与常人不同,思维方式也不太一样,他们混迹红尘,不过是修行中的借助与掩饰,只是尽量不被人发现而已。但也不能仅仅说妖,这世上也是什么人都有,就有那么一种人,只以自己的想法为道理。”

就在这时,后园中炼药的南宫玥跑到了前厅,好奇的问道:“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我感应到万变大阵启动了!”

兑振华发过一道神念解释了事情的详细经过,南宫玥跺脚道:“你们出手也太快了,怎么就把他扔出去了呢?”

訾浩反问:“不扔出去,难道还留下来吃饭啊?”

南宫玥遗憾的叫道:“我是说——留着让我来啊!这么热闹的事情居然不叫着我,偷偷就把人给扔了,下次看我怎么扔他。”

訾浩:“下次,他哪还敢有下次?”

吴贾铭却说道:“妹子啊,这妖修功力不弱,竟与我不相上下,就是手段差了点。假如不借助院中的万变大阵,你还真不能就这么把他扔出去。”

南宫玥:“你们搞清楚了吗,他到底是什么妖啊?”

兑振华苦笑道:“成总不在这儿,我们可没那么大本事,虽然察觉出他是妖修,却分辨不出原身是什么。”(未完待续。)

528、山不动,人在彼端

南宫玥又问訾浩:“大总管,你的灵觉最为敏锐,当初也是和成总一起修炼的。察觉妖物踪迹、分辨其原身,除了成总之外,万变宗就属你最擅长了,你看出来了吗?”

訾浩眨着眼睛琢磨了半天,有些犹豫的说道:“我也不能确定,大概是平常见的不多吧,有点像野鸭子。”

南宫玥:“野鸭子!炖汤的野鸭子吗?他还真会找地方撒野,下次直接扔厨房去。”

黄裳看着门外的假山道:“我们万变宗就是妖修宗门,其宗旨是为了庇护与指引妖物修行。妖修并不是恶人,但也不一定是好人,世间修士有很多对我等有成见并非没有原因,出身各异、习性也各异,在世上是千奇百怪。”

南宫玥:“他如今见识到我们的厉害,也知道了修行界和万变宗的事情,假如明天哭着喊着要来拜师怎么办?”

兑振华笑了:“像这种事情,哭着喊着就有用的话,那世人就不用做别的,成天哭哭喊喊不就什么毒药解决了?……此人这等习性,绝不可能加入万变宗,但愿今天的事情是个教训,他能知收敛与悔改。道理已经说了,其人还要执迷不悟的话,那就自误吧。”

南宫玥哼了一声道:“就他那样还要见成总,也太小看我们这些万变宗弟子了吧。”

兑振华一摆手:“他也不知道我们是谁,就连自己是谁恐怕都没搞清楚。”

……

这么热闹的事情,成天乐却没有看见。因为当时他已离开了苏州。苏州园林风景研究会对外宣称,理事长成大师最近闭关修炼不见外客。就算是郭鹏这种人上门找麻烦。訾浩也仍然说成天乐就在后面,不以成总不在为推脱。

这当然是一种掩护。所有人都以为成天乐真的闭关了,成天乐则悄悄离去,没有开董洛刚送来的那辆车,而是步行。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成天乐知道刘漾河曾暗中窥探过他的行踪,如今出门也不希望李西村等人知道消息。

此番出门的主要目的是找于道阳问落雷金,而于道阳之事是他的私人隐秘,除了訾浩之外并无人知晓,也不适合带太多人出门。所以是独自走的。从苏州到辽东半岛,此行万里迢迢,成天乐不坐车、不搭飞机甚至也不住酒店,这就也很难查出他的行踪。

以成天乐人身而玄牝大成的修为,几个月不吃东西也没关系,不洗澡身上也不会脏。沿途带一身换洗衣服,如果坏了的话就到商店去买,至于住宿,山野中地气清灵之处定坐行功便可。就算有神行之法。这么长的路步行也需要一段时间,但成天乐并不着急。

走这条路本身也是一种修行,于人世间的见知积累。与以前出门不太相同,这一趟在路上并无特定的目的。看各地风土人情、观天地间万事万物、红尘中各色人等,都是一种见知。也许有很多平时解不透的修行关窍,就是在这样有意无意间领悟的。

上他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人和事。有必要暗中帮一把或管一下的时候,成天乐都毫无痕迹的出手了。并没有显露出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去沿途就近的门派拜山。大多数时候。成天乐只是路过的旁观者,旁观着人烟种种。

我们的成总走的不是直线,弯弯曲曲经过了各处山野和市镇,身心皆惬,甚至在心中暗想——传说中的仙人潇洒人间,是不是就有这样的感觉?

背着包徒步走万里,还越走越高兴越走越轻松,那的确不一般。这并非说他不正常,而是普通人很难有这样一种状态,虽然修士行走人间看上去与常人无别,但毕竟有修为在身,那种存在的感觉往往妙不可言。

成天乐走的不快,一路流连,人间百态皆是风景,穿行在这人烟中,就似穿行另一幅画卷世界。

自古就有妖修混迹红尘,但是他们和正常人类比起来数量极少,刻意想寻找很不容易。但是成天乐走过这么多地方、见过这么多人,往往不经意中就能有所发现,别忘了如今在昆仑修行界他有个名号叫妖宗,恐怕是这个世上最擅长察觉妖物的人。

成天乐修行之初,曾经喜欢溜达到动物园那种地方感应各族类的生机律动特征,还跑到菜市场去感应那种世上最杂乱的生动气息。

同样的修炼手段,每个人所得到的印证和收获是不一样的,就算有一位修为比他高得多的高人,也跑到动物园或菜市场去这么做,当然能找出一些规律来、更擅长察觉与分辨妖修,但在这方面却很难有成天乐这种的成就,原因可能在于某种妙不可言的机缘。

成天乐当年的修为很浅,刚刚度过身受劫尚未突破魔境劫,若以妖修境界而论,也就相当于已开启灵智自悟修行,却还没有凝炼妖丹成功。从心境而言,就像刚刚睁开眼睛去看一个新奇的世界,一切都是未知的探索,他并不知道答案,只在观察现象。

另一方面,他以人身习妖修之法,偏偏当时自己毫不知情,就是那么自然而然的修炼,伴随着他“凝炼妖丹”的过程。这段经历恐怕是任何人都难重复的,获得的这种成就当时看来或许并不高明,可是随着他的修为境界越来越高,就成为了他本人的独家绝技,仿佛相当于某种天赋神通。

訾浩的灵觉比他敏锐的多,也曾与他一起修炼,照理说在这一方面应该比他更擅长才对。可是事实并非如此,这就是机缘的不同,訾浩确实比万变宗其他妖修更擅于察觉妖修踪迹、分辨其生机律动特征,但这方面的本事比起成天乐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成天乐这趟看似漫无目的却随处皆可留意的行游,仿佛又找回了当年逛菜市场与动物园的感觉,只是周边换成了范围更广大的人间,这一路他也发现了不止一位妖修。他是先从苏州出发,沿当年走过的海岸线进入泰山一带,仿佛在回忆什么,却并没有刻意走同样的路。

比如这一天,他从泰山脚下当年遇到麻花辫的位置向西拐了一个弯,进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镇子。修为不仅代表着神通法力,也伴随着见知眼界,成天乐虽然从未来过这里,一眼扫过去,却把这镇子的沧桑变迁就看透了大概。

从镇里镇外新旧建筑的对比,那房屋、道路所蕴含的层层叠叠的气息,包括树木、土层甚至那些店铺招牌的油漆新旧,就能看出这里变化与变迁的过程。成天乐并不用刻意去想去琢磨,这些见知自然就印入元神,只要他在有意无意中感应万事万物,就像一种自然而然的推衍。

这里乡村中很多集镇一样,近几十年来的变化非常大,规模几乎扩了十倍。三十多年前,此地只有一条穿镇而过的简易公路,两旁大多是低矮的平房,只有少数几栋水泥小楼,最高也不过两层。简易公路旁的横巷都是石板道,居民大约只有两千多户。再往前的近百年,此地的面貌变化很小。

那时候,走出镇子两侧的石板巷就是菜地,镇子西侧是农田,东侧是起伏的泰山余脉。当年的孩子经常跑到山野中玩耍,那时候山中还有各种野兽。大人们总要提醒孩子小心、不能随便跑上山,而对于孩子来说总是按捺不住贪玩的好奇心,哪怕小山坡上一片灌木丛也仿佛是个神奇的探险世界。

那个年代大人们都很忙,生的孩子也比现在多得多,教育与抚养开支没有如今这么夸张;村镇上的孩子们大多是“放养”状态,没现在这么珍贵。危险意外年年都会发生,这就是他们长大的环境,而如今这些孩子至少也人到中年。

但近三十年,尤其是近十既年来这里可是大变模样,有一条高速公路从镇子西边穿过,还留了此镇的出入口,这里的常驻人口已经有五万多,流动人口也有两万多,已经相当于过去的一个小县城了。镇子中央的公路与另一条国道相连,改为了宽阔的双向六车道,街边停满了各种各样的车,邻街全是各式各样的商铺。

房地产开发的热潮也波及到这里,此处起了不少高楼,还有很多局部看似整齐但整体非常杂乱的新式商品房小区。镇东侧的菜地早就没了,靠近镇子的山脚都被沿坡度削平,然后又补了很多新式的绿化,却看不见几棵老树了。再往远处靠近原先山林较深的地方,还保留了一些植被,又经过近几年的人工修建,出现了一座座度假别墅还有圈出山地的度假村。

如今在这里长大的孩子,与他们的父辈生活环境完全不同了,山野好像已经在很远的地方。其实从镇子中央的大路穿过横街、走过很多商铺与居民小区,在经过那些度假别墅,进入山中大约也就是三、四公里的距离,在几十年前的居民们看来,仿佛只是一抬脚的路。(未完待续。)

528、留神印,畏果修因

现在的孩子从幼儿园到小学,每天都有长辈接送,被小心翼翼的看护着,不仅有作业要做,还有种种爱好班、兴趣班要上,就算有空闲时间,看动画、打游戏、参加各种活动等现代娱乐方式也取代了曾经的到处乱跑。山虽然只是稍远了那么几公里,却变得像另外一个世界那么神秘。

但是孩子往往是胆大调皮的,好奇是一种天性。假如有机会逃出家长的眼皮子底下,又能找到一条路并走过去,很多小孩还是喜欢钻到山里去玩的,甚至比他们的父辈感觉更刺激。只是这样的机会实在不太多,倘若有了这种经历,就足以对小同伴们吹嘘很长时间。

成天乐来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小镇,穿过大路走进某条街巷时,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一侧耳廓令人不易察觉的微微动了动,仿佛在凝神听什么声音。然后他拐了个弯,穿过了一个市场和一片小区,来到一所小学的门前,在街对面站定仿佛在看墙上贴的广告。

街对面的花坛边,有一位留着山羊胡的老者,在对几位十多岁的孩子说话,是讲山野里的传说故事,听得几个小孩表情一惊一乍,却极感兴趣。他们从小都是看着各幼儿出版社出版的世界著名童话、经典寓言汇编、古代人物故事长大的,每个孩子读过的故事都差不多,像这样的当地老传说,却很少能听得见。

老者讲完一个大山脚下的村子里黄大仙和小媳妇的故事后,孩子们没太听懂其中隐晦的成人内容,却对黄大仙的神奇手段极有兴趣。感觉既有点害怕又很向往。其中一个孩子手指东边远处隆起的群山道:“从这里走过去,度假村那边有一条路就可以上山。山里可好玩了,有各种野果子吃。但是我们又没有车。又不会开车……”

老者呵呵笑道:“其实这点路,根本不算远。你们这些孩子就是太娇贵了,走过去也用不了多久。”

另一个孩子瞪大眼睛问道:“真的吗,走路过去就可以啊?”

又有一个孩子插话道:“当然是真的了,我估计走一两个小时也就到了,需要带点吃的、带瓶矿泉水。”

有一个小女孩笑道:“你妈能让你出门吗?放了学到现在还没回家,估计一会儿她就找过来了。”

这几个孩子家就在旁边的小区内,小镇上的生活毕竟比大都市方便的多,放学后家长也没有来接。他们走几步也就回去了,所以放学后还能在校门口听老者讲故事。最先说话的那个孩子看着群山的轮廓仿佛很动心,压低声音问老者道:“山里危不危险?”

老者点头道:“是的,有危险!原先有很多野兽,可是现在很少见了,但山里还有蛇,有的蛇是有毒的,受到惊吓或攻击会咬人。假如你们在山里遇见的蛇话,要注意轻拿轻放……”

成天乐就是在远处听见“轻拿轻放”这四个字而动念的。原本他只是展开元神体查各种气息也包括各种声音,有意无意之间,这句话却惊动了他。老者前面说的并无什么问题,但说遇到蛇的时候要注意轻拿轻放。这算是哪门子告诫啊,难道是告诉小孩子在山里看见蛇该怎么摸吗?

但凡正常的思维,应该告诉孩子不要擅自跑到危险的地方。更要主动避开危险的情况。

老者的话还没讲完呢,他又说道:“要是碰到打雷的天气。一定要注意不能站在石头上和各种暴露的地方,也不要躲在大树下面避雨。”

有孩子插话道:“那就躲在山沟里。”

老者又摇头道:“那也不行。不能躲在山沟那种两山之间的低洼地带,因为惊雷往往伴随暴雨,雨水会在山中汇流沿低处往山下冲,弄不好就把你给冲走了。最好躲在半坡,有土洞什么的,蜷着身子趴在里面就可以了。

爬山的时候也要注意,山里有很多人踩出来的小道,但也有不少地方没路,太陡的石崖是上不去的,一定要有可以落脚的地方。人有两只脚和两只手,爬陡崖上要注意,最好定住三个一次只移动其中一个,慢慢往上爬,熟练了也就快了。

下崖比上崖更难,是最容易摔下来的。如果你不知道山崖那边还另外有路,就应该先想好该怎么下来,有些悬崖,你能爬上去却是下不来的。至于山里的果子,千万不能乱吃,应该先闻一闻气味对不对,感觉不对千万别碰,最好只吃你认识的……”

“哦——!”孩子们发出一阵惊叹,看向老者的眼神都佩服无比,他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渐渐地太阳已落山,远处传来某位家长的喊声,孩子们这才有些恋恋不舍的散去。有两个孩子还回头望了远方的群山一眼,很渴望又很不甘心,但他们毕竟没有勇气真的找机会偷摸跑过去。

孩子们散去后,成天乐转身走了过来,冲那刚刚站起身的老者道:“这位老人家,你不是本地人吧?”

老者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摇头答道:“不,我就是本地的。”

成天乐:“可你在这儿住的时间应该不长。”

老者:“是的,没两年。”

成天乐:“刚才那些孩子,都是谁家的娃啊?”

老者:“别人家的娃。……老弟,你问这些干什么,难道想找人吗?”

成天乐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道:“我刚才听了你和那些孩子说的话,你应该是山里长大的。”

老者的神情有点不耐烦了:“是的,那又怎么样?”

成天乐很耐心的答道:“不怎么样,只是他们与你不一样。你告诉他们在山野中生活或穿行,应该注意什么。可他们并不是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那样的族类,你虽然是提示种种危险,可是这种提示本身就可能诱惑他们进入险境。”

老者听见“族类”这两个字,脸上突然变色,退后几步凝神警戒道:“你是什么人?”

他已经展开了神气法力,一副随时想动手又随时想逃跑的样子。成天乐刚才走到近处已经分辨出这老者的生机律动特征,此刻更清晰的察知他是一只羊妖,应该是过去这一带山地里分布很多、如今已难见踪迹的黄羊。

成天乐呵呵一笑:“我只是过路人,本也不想惊扰你,可是你对那些孩子说的话惊动了我。看来你化形进入人间并不久,既在人间就应该多思多见人间诸事,你把你的习性带到不同的族类中,可能是不合适的。”

老者运转神识拢住声息道:“我就是以人的身份说人的事情,我看那些孩子天天就在学校、家里打转,连山野都没去过,实在挺可怜的,出于一片好心。”

成天乐盯着他,气息中并没有任何威胁或攻击的意思,过了一会才叹道:“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化形之后的第一课,就要搞清楚有什么不一样。我刚才在远处还以为你是诱骗孩子进山、在人间图谋不轨的大尾巴狼呢,现在反应过来了,你还真是好心。

但你要搞清楚情况,他们成长的环境需要变化、需要丰富、需要历练,但不是让他们去无谓的涉险。他们不是黄羊,而是镇上各户人家中的心肝宝贝,假如独自进了山野,不可能有自保自护之能。”

老者:“我也没让他们进山啊,就是告诉他们,如果进山遇到些状况该怎么办。”

成天乐摇头道:“你虽没有告诉他们,却给他们的心中种下了念头,小孩子是不懂太多事的。”

老者却叹了口气道:“以前这个镇子,孩子们可不像现在这样。”

成天乐:“有得必有失,当初很多人也是付出了代价。如果得失之间可以取舍,应该用更稳妥的方式,以前的人们条件不同、处境也不同。”他指了指脚下,又指了指远处的群山接着说道,“这里,和那里,也是不一样的!倒退几万年,人们还饮毛茹血呢。

你化形进入人间是为了修行,但印证感悟的方式却有点不对劲。如果你是好心,这也可是一种缘起。有自己的习性和天赋神通,并能推己及人不是坏事,但你也要学会推人及己,否则很难堪破关口。你一个人修行有偏只是自己的事,如果这里的孩子被你拐偏了,可能麻烦更大甚至造成悲剧。”

成天乐身为妖修传承一门宗主,很清楚世间妖修敏锐的直觉感应,也知道怎样不让对方察觉到敌意和危险,就是坦然的面对面说话。那老者闻言上前一步,躬身抱拳道:“您一定是位修为深厚的大妖前辈!我在山中苦修多年,刚刚化为人形不久,身入红尘与旁观人烟的感受确实不同,亦有诸多困惑,恳请前辈指教。”

当他再抬起头来时,成天乐已经不见,元神中却留下了一道神念,他过了好半天才解读清楚。成天乐向这位山野妖修介绍了昆仑修行界的状况、散行戒与共诛戒的内容、万变宗及其宗门戒律,这些都是寻常妖修不太清楚的事情,也算是讲透了传说中的捉妖师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续。)

530、观百态,人在山中

成天乐并没有告诉这位妖修自己是谁,也没有说万变宗在何处,他只是给这位老者留下了一段法诀指引。这不是万变宗的正传法诀,因为老者并非万变宗弟子,而是一些妖修初入红尘的印证与感悟、心境和习性的种种注意事项。

成天乐做事很有个人的特色,除此之外,他还告诉这老者两件事。爱给孩子讲故事那就讲吧,提醒人在山野中要注意什么,本身是出于好心,但要搞清楚状况和对象。既有此好心,那么就去做一件事情,可能也会与心境相印、在修行中有所感悟。

不要蛊惑那些孩子涉险,假如有孩子因贪玩不小心跑到附近的山野中,那就把他们领出来,避免其迷路或遭遇危险,并劝他们以后不要这么做。成天乐还给老者了介绍了一份很适合的职业,可以在人间立足又能发挥他的爱好特长。

成天乐走过附近的好几个城市,发现这一带近年很流行野外探险自助游,包括这个小镇上都有一个叫“驴友之家”的门市,是某旅行社特意搞的据点。就像今天那些听老者讲故事的孩子,他们长大了也有了一定的经济能力,很多人确实喜欢逃出都市丛林去山野中猎奇。

但是很多所谓的组织者往往都是半吊子,或者根本就是一伙人临时合集起来乱钻,在山野中经常会迷路发生种种危险,老者可以以当地老山民的身份给他们领路。成天乐并没有问那老者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姓杨,这里的人都叫他老杨。老杨给那些旅游的团队当深山探险的向导是再适合不过了。

这些是老杨能解读出的神念内容,还有印在他的元神中尚不能解读的。成天乐如今已有大成境界。自然会运用心印手段,假如老杨能够按他的指引去做。并于此道有所感悟突破风邪劫成就大妖,那么就自然知道了成天乐的身份与万变宗更详细的情况,若他愿意,可以找到苏州去寻求更高境界的指引。

成天乐并没有拉拢这位妖修加入万变宗的意思,只是留下了一种机缘。其实对于山野妖修而言,就算开启了灵智往往也可能终其一生都不得凝炼妖丹成功,老杨这种能超脱族类走入红尘者已经算很幸运了。但他的资质比起万变宗众妖来说毕竟还是差了些,若不能修为更进,寿元也只剩下了几十年。

相比人类。这是一段不短的岁月了,但对妖修来说恐怕离尽头不远,除非老杨能修为更进。有生之年能化为人形进入红尘,也算不遗憾了,至于碰到妖宗成天乐则是大福缘,能不能抓住则在老杨自己了。

成天乐自离开苏州后已经步行了两千多公里,老杨是他遇到的第三位妖修,也是令他第一个现身相见并开口交谈者。前两名妖修,有一人擦肩与他而过。成天乐根本就没去打扰;而另一名妖修的元神则印入了成天乐的一道神念心印,却没有见到这位妖宗本人。

辞别老杨,成天乐又往东偏北的方向走入了泰山。泰山是五岳之首,古往今来的旅游名胜。有不少帝王曾在这里举行过各种大典,如今更是游人如织,每到节假日山路上挤的全是人。但另一方面。其实真正的深山中根本没人,普通人也走不到那种地方去。

成天乐早就来过泰山。当年从山南一路穿行到山北,可是偌大一座山。他也不可能到过所有的地方,哪怕只隔一条山谷,也不知道那一边是什么。就像人们生活在一座城市里,日复一日仿佛对周围已经很熟悉,可是就在他住的小区的一侧的墙外有一条小路,恐怕住好几年也从来没走过。

如此说来,成天乐曾完成了一个被大部分人忽略可能的壮举,就是完全打开了画卷范围内的姑苏世界,一草一木、一街一巷、一桥一水都清晰的展现在元神内景中,这是他祭炼那幅神器的缘起,不仅仅是在修炼强大的元神而已。

成天乐徒步走过,习惯性的修炼御神之道,在深山野林高崖绝壁下,他先后发现十几具遗骸,是属于人类的。有可能是山里人不小心失足滑落高崖,但更多的是那些不按旅游路线走的游客或探险者,迷失于山林而遇险。这么大的山、这么多年来,成天乐所发现的遗骸其实不算多了。

成天乐在某个隐秘的洞穴中,又发现了一具很特别的遗骸,不属于人类而属于某种动物,看痕迹至少是百年之前。此物生前竟然是妖修,看骨骸所留下的洗炼形神的痕迹便可以断定,但它可能终身没有凝炼妖丹成功,在此修炼直至寿元已尽。

成天乐又仔细察看了周围的环境,搜索百年前这位妖修留下的种种痕迹,尽量推断它当年的修行历程,然后叹息一声继续走入深山。将修炼比喻成登山也许不太合适,那只是对于世间各大派的宗门弟子而言的,对于这些妖修而言,更像是在深山中摸索探险。

想到摸索探险,成天乐紧接着就遇到了一支探险队伍,都是年轻的都市男女,领头的是一位身体特棒、精力特别充沛的小伙。成天乐老远就认出这个人了,他叫小杨,想当初成天乐在辽东寻找于道阳的隐秘洞府,也曾参加了一次驴友远足活动,找的是当地传说的蛤蟆石与无字天书碑,当时的领队就是小杨。

这几年来野外探险游活动越来越热,这个登山爱好者组织也越来越大、成员也越来越多,已经不满足于只在附近几座山转来转去了,活动的范围也越来越大,如今竟拉起一支队伍跑到泰山来了。小杨带着几个人从辽宁来过来,但这个队伍里大部分人都是山东当地的都市青年,通过网上某个驴友论坛搭上线,临时组成了一支杂牌军。

小杨这个外地人怎么会成为向导呢?因为如今他在那个驴友论坛里已经成为一位知名人士,经常带队到各地登山,泰山也来过好几次。这次的活动就是那个论坛发起的,平时的活跃分子聚在一起推小杨为领队,他们配了对讲机和各种登山设备,也有几个“熟悉”当地情况的成员参与,进山之后一度兴高采烈、兴奋无比。

可是小杨现在的样子一点都不兴奋,头发打着缕沾满了草叶子,满脸的疲惫的在清点队员人数,看见一个都没少,总算稍微松了口气。这里是一处露营地,离山顶不远的缓坡上搭着花花绿绿的帐篷,有一些背包散落在周围。成员总共十二个,或蹲或坐或在那里焦急的踱步或打着电话,很多人的手上都有划伤,衣服上有很多条被石头或树刺划烂的痕迹。

帐篷只剩下了五顶,而且都是旅游小帐篷,顶多在里面换身衣服睡个觉,想站直身体都不可能,号称防水透气,其实都是沾了两次水就没法再用的那种。但就是这几顶帐篷也不够十二个人凑合的,看来他们的很多装备已经丢在路上了。

有一个女孩子的腿摔伤了,很可能已经骨折,绑着简易的夹板坐在那里眼圈是红的,显然已经哭了很多次刚刚又哭过,旁边一脸无奈和担忧的人应该是她的男朋友。另一个女孩站在不远处,左脚穿着鞋,右脚用一件衣服包着、以一条绳子绑在小腿上冒充另一只鞋,正站在那里怒气冲冲的打电话——

“昨天就打过110了,怎么今天救援人员还没到?……什么,人手不足地形不熟?你们不就是当地的警察吗?不是说有困难找警察嘛!……真正需要帮助救援的时候,你们居然一天都没找到地方,还推三阻四的,做为纳税人,我很不满意!……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居然敢骂我,我要投诉你!……爱投诉就投诉?你这是什么态度?”

那边接电话的也是个女警官,估计被这边的姑娘气的够呛,隔着话筒吼道:“救援人员找了当地的向导,在深山里已经走了一天了,连晚饭和早饭都没吃,就是为了救你们这帮白痴!……有本事进去,就有本事自己出来啊?我们出于人道主义进山救援,但也不欠你这位大小姐的!……你想投诉谁啊,投诉救你们的人吗?”

电话这边的姑娘也在吼:“我态度有问题吗?我昨天打求救电话的时候,可是好好说的,但等了一天一夜你们都没到,我们这里还有人受了伤,能不着急吗?……要我们自己走出来,我鞋都掉了一只,怎么走啊?……又不是我不想报坐标,这山里没有3G信号,回头我就要去投诉中国移动。”

电话那边的警官都快气乐了:“你快去投诉中国移动吧,现在就投诉!……你的手机还有信号,通过移动那边也可以定位,但是在山里定个坐标不意味着马上就能找到,得有路才行啊,我们也不会飞。……直升机?你是美国大片看多了吧!我们这儿没直升机,就算有,也不是所有地方都可以起降的。……你干嘛不打电话给银河联盟,叫他们派一队绝地武士呢?……要不然,你去投诉银河联盟吧。”(未完待续。)

531、涉险境,轻他人身

除了这姑娘在打110,那边也有一个小伙在打119,语气很无奈接近于哀求:“救援队已经昨天就进山了,怎么还没到啊?……你们没有直升机,可不可以向当地驻军求援啊,他们或许能有。……什么,我们在瞎胡闹?你以为我们自己愿意啊,这不是没办法了、走不出去才向你们求救吗?”说到后来,他的声调也忍不住升高,开始发火了。

电话那边是一名值班的消防武警,没好气的说道:“你们都是成年人了,做事情应该知道后果。山是你们自己进去的,出不来我们派人去救,但一样会有危险,不是你们的命更金贵!……消防队不是没事陪你们过家家玩的,假如这时候出了重大火警,我们这边人手不足的话,想想看你们造成的后果吧。”

领队小杨看着这些队员,有的在伤心哭泣,有的在神色木讷的休息,有的在气急败坏的发泄,他也是一脸无奈。其实小杨知道走来的路线,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无法将这些人从原路带回去,甚至不敢让他们走散,只有在原地等待救援到来。警方和消防队找了向导,已经组织了一个救援队昨天就进山了,但因为前天山那边暴雨的关系,有些路很难走通。

这时候有个爬到树上的队员突然叫道:“有3G信号了,这里有一格3G信号!”

另有人赶紧喊道:“快刷微博,把我们遇到的情况从微博上报出去,看看能不能求到别的救援。也好好谴责一下有关部门,怎么可以把我们这样晾在山上呢?我们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这时有个声音从山林外传来:“一天没吃东西算什么?我也三天没吃东西了。没人请你们钻到这里面玩。求人家救你们,应该好好表示感谢才对。……又不是没有警告。擅入深山有危险,你们又不是白痴、事先料不到这种危险,难道还要别人负责吗?”

这支登山探险队所有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呼,他们并没有完全听清成天乐在说什么,只知道终于有人来了,感到格外的惊喜,仿佛是迎来了大救星。等他们看清成天乐的时候却愣住了,并不是想象中的救援队,而是一个背着包信步行走来的人。看样子就像在逛公园。

小杨觉得成天乐很有些眼熟,但是没认出来,毕竟只是在很久之前见过一面而已。他赶紧迎上前去道:“您好,请问您是这里的老乡吗?”

成天乐摇了摇头道:“和你们一样,我也是外地来的,进山里走走,恰好经过这里。”

男男女女跑上前围住成天乐道:“你是从哪里走过来的?看你的样子很轻松,那边一定有路吧,能不能告诉我们路在哪里。把我们带下山?”

成天乐又摇了摇头道:“那边也没有路,是更深的山,我是徒步爬过来的。”然后冲小杨道,“你们是驴友组织吧。怎么走到这里出不去了呢?”

小杨叹了一口气:“前天下了一场暴雨,山洪把路冲毁了,我想带着他们绕过去。结果走到这里就没法再动了。你也是个登山老手吧,应该看见情况了。有些方能上来但原路是不好下去的,而且我们的一些装备也丢了。……你既然能走过来。能不能想办法帮帮我们?”

成天乐还是摇了摇头道:“我还得赶路,你们继续等救援吧,以后别干这种事情了,给我留个电话,回头给你介绍一个好向导。……也别担心,只要有水喝,三、四天是饿不死人的,吃吃苦头也是活该。注意手机电池,别没事乱打无聊的电话,把电给用光了!……那边的姑娘腿摔断了,但骨头接的没问题。……这附近没什么猛兽,小心蛇,但一般也不会有蛇主动来招惹人。”

小杨答道:“骨头是我接的,我也学过紧急救援。”一边说话一边把号码留给了成天乐。

然后成天乐穿过这群人的营地,继续往山野中走去,并没有停留下来给他们更多帮助的意思。从希望到再度失望,心理落差可想而知,他们感到了委屈、不满甚至愤怒,只有那个小杨望着队员们无奈的叹息。

成天乐走过那位刚刚给110打电话的姑娘身边时,她有些可怜兮兮的说道:“大哥,你就不能帮我们走出去吗?你一个人能走的这里来,一定知道什么地方有好走的路。”

成天乐呵呵一笑:“我是知道,但是你走不到,好走的路都在山外。”

姑娘:“你也是来徒步探险的吧,一个人就敢背包进山,一定对这里很熟悉,为什么不帮帮我们呢?”

成天乐:“放心吧,你死不了,吃两天苦头也是活该。救援队员就在路上,等着先把你救出去再被你投诉呢。但是山洪冲毁了你们走过的地方,他们想找到你们很危险也很不容易。”说着话继续走向山林。

姑娘有些怒了,冲着成天乐的背影道:“你这人好冷血,见死不救。现在这社会啊,冷漠无情的人太多,制度的失败啊,越来越让人失望了……”

成天乐闻言止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用令人发毛的眼神盯着那姑娘道:“冷血?你可曾想过自己的行为给别人带来的麻烦和危险?救援你的人也是血肉之躯并,非三头六臂,你困在这里不出去,不是因为不会走路,而是因为乱走可能会摔死。那些救援你的人呢,欠你的吗?……

我不想帮你的唯一原因就是你不值得我帮。我还想告诉你,走来的这一路上,我在深山中见到了很多尸骨,其中大部分就是你这种没事乱钻的人,他们的尸体到现在还没人发现呢。我很忙,对你没兴趣,你就继续打电话骂人吧。”

不知为何,成天乐的眼神和语气让那姑娘很害怕,她退后一步没敢再吱声。

其实救援队离探险队的位置并不远,只隔了一座山和一条山沟,正在泥泞的小径上艰难的跋涉,其中有当地的公安干警、消防队员,而领队的向导是当地一个义务救援组织的志愿者,名叫郝然。

前天刚刚下过一场暴雨,山中非常湿滑,就算知道受困的驴友被困的大概方位,但想要到达目的地也很不容易,因为根本没有路。很多地方要挥舞镰刀砍开带刺的灌木,大家的衣服或多或少都被划破了。

深山中的手机信号时断时续,在山顶上还能与那些被困者联系,下到山坡电话就打不通了。虽然郝然对山野环境很熟悉,但暴雨冲刷过后,无人的密林中也很难找到合适的路。就在这时,密林中却突然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

郝然停下脚步提醒身后的队友注意,这一带近年来已经很少有大型野生动物活动,但也不是绝对没有。听那声音要么是人走过、要么就有野兽在附近,但郝然竟然感应不清晰。这时有个声音从密林中传来:“你们是救援队吧,赶着去救山那边的驴友?”

救援队员们惊喜的喊道:“是的,我们就是来搜救的!你是这附近的老乡吗,在哪里看见他们的?”

大家都很高兴,领队郝然却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悄悄的往后退了一步。直到成天乐从一个小土丘后面走出来,郝然才松了一口气,迎上去道:“这位老乡,你见到那些被困人员了吗?他们现在情况怎么样,有什么路能过去?”

成天乐并不是恰巧碰见救援队的,他先登上山顶展开元神搜索了一番,然后特意走了过来,此刻回身一指道:“就在那座山的后面,离山顶不远的地方有一片小缓坡,绕过这条山沟,登上那边的山顶就能看见了。有一个人摔断了腿,骨头已经接好上了夹板,其他人都没什么事,可以自己走路。”

救援队员们闻言都松了一口气,救援最重要的不仅是找到人,还要安全的把人带出去,假如很多受困人员都失去了行动能力,将会很麻烦,成天乐带来的无疑是令人高兴的好消息。既然成天乐是从山那边走过来的,当然知道路径,救援队员们纷纷开口请教。

成天乐又向前一指道:“不要再下去了,原路回头从这里往上走,到山顶沿着山脊线往东,绕过这条山沟,穿过那边的山坳再往回走,到达那边的山顶。这条路线是最稳妥最安全的,我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有一名消防救援人员道:“那应该是我们回来的最佳路线,既然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从这里直下直上,能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他们。”

成天乐却摇头道:“你们不能就这么直接下到山沟再爬山,前天刚下过暴雨,山沟里非常湿滑,两边的坡度也非常大。就算你们能过得去,天黑之前也到不了那边的山顶,就得在半山的陡坡上过夜,根本没有合适的宿营地。不能生火、找不到合适的地方睡觉,你们都折腾一天了,再在那种地方过夜是非常危险的。”(未完待续。)

532、何报德,听得仁声

郝然说道:“我是向导,路线我来决定,就按这位老乡说的路走。”

另一名救援队员道:“那我们至少要明天下午才能到,当天就没有办法往回撤,又得在山里过一夜,这么算下来,那些人就等于在山里呆了五天了。”

郝然:“五天就五天吧,不是野外探险游嘛,就让他们好好感受一下!直接穿过去虽然快,但确实危险了些,天黑之前很难到达,陡坡上又不好宿营,万一夜里再来一场暴雨就很麻烦了。……我们也不必太着急,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才能救人,多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再走吧,反正也知道他们的状况了,没什么大问题。”

郝然让大家坐在路边野草上休息,与成天乐聊了起来。成天乐问道:“我看见那个登山探险队的时候,他们正在给110和119打电话,语气很不善啊。”

郝然淡淡一笑:“有些孩子从小到大,爹妈长辈都围着他转,哪怕出一点问题都急得要命,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呢。走出家门,还以为其他人都应该像他爹妈那样待他呢。就算是爹妈,也不能那种啊?要是我家孩子,是纯粹欠揍;不是我家孩子,更是找抽。”

成天乐:“听你的语气,好像很窝火啊?”

郝然:“不是窝火,我犯不着跟他们一般见识,就是说实话而已。其实他们已经联系上我了,几个小时前我在山顶上接过他们的电话,走下来之后就没信号了。看来他们又给110和119打电话,我能想到都是什么语气、说的是什么话。这种事情已经见多了。我既不因他们生气,也不会为他们伤心。”

成天乐看着赫然道:“因为职责所在。你才进山来救人吗,你是警察还是消防武警?”

郝然摇了摇头:“都不是,我是志愿救援者。这几年自称驴友往山里钻的人非常多,险情时有发生,经常需要人去救援更需要向导。有人成立了志愿组织,参加这种搜救,既不是工作也没有报酬。”

成天乐怔了怔道:“听你的意思,看那些人并不是很顺眼,为什么还要做这种志愿者呢?”

郝然:“有人确实不是故意的。就是遇到了意外的麻烦,需要救援。而更多人真的是自找的,态度还非常不好,认为谁欠他们似的。就算是官方组织的搜救、参加的是公职人员,他们也是人,也会遇到危险。我参加这个志愿者组织的主要目的,就是带救援队进山,尽量不让他们在路上发生意外,想保护的是救援者、做救援队的向导。”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你对山野很熟悉?”

郝然:“谈不上熟悉。我就是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这位先生,听您的口音,不像这里的老乡啊?”

成天乐呵呵一笑:“我确实不是本地人,也是徒步入山的游客。”

郝然:“那您的本事不小、胆子也不小啊。”

说完这句话他站了起来。沿来路走回到高处,救援队也跟着他一起重新登上了山顶。又有手机信号了,郝然拨通了那个探险队领队小杨的电话。通知对方救援队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具体位置,将在明天下午到达。吩咐小杨一定要照顾好队员,就在原地等待千万不要乱跑。

成天乐就跟在后面。他的耳力能清楚的听见话筒那边传来的声音。小杨一边接电话一边把最新消息转告给探险队员们,只听有个姑娘的声音吼道:“什么?明明就在对面那座山上,明天下午才能到!他们是干什么吃的?有这样磨磨蹭蹭的救援队吗,是来救援的还是来旅游的?杨领队,把电话给我,我要当面投诉他们……”

那边的领队小杨忍无可忍的喝道:“人家是来救援的,我们才是来旅游的!就在对面山上,说的轻松,你自己倒是过去啊?”说着话他把手中的电话给挂了,并没有让那姑娘拿去和救援队通话。

野外搜救义务志愿者郝然,带着救援队在山里绕了一圈,夜间找了个安全舒适的地方宿营,第二天下午沿着平缓的山脊到达了被困人员所在的营地。驴友们终于盼来了救星,很多人激动的热泪盈眶,那受伤的女孩又忍不住放声大哭。救援队带来了食物和药品,他们终于可以吃顿饱饭了。

进山已经四天四夜了,被困了快三天,他们当然想赶紧离开。可是救援队的向导郝然看了看天色道:“天已经快黑了,夜里是没有办法赶路的,最适合的宿营地就在这里,先休息,明天日出后再走。”

有一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就是那受伤姑娘的男朋友,很不满的“挺身而出”道:“我们已经在这里已经等了两天多了,也休息了两天多。有人受了伤,必须赶紧回去接受医治。天不是还没黑吗,能走多少路走多少路呗!”

郝然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们是在这儿歇了两天多,而搜救队是在山里面走了两天多,他们需要休息。要是现在出发的话,走不远就得宿营,没有合适的地方,你让大家怎么过夜?”顿了顿又道,“你女朋友的伤势我看了,没有大问题,也不会留下残疾,暂时先忍一忍吧,我知道怎么用最快的速度把你们带出去。”

第二天出发的时候,又暴发了一场冲突。救援队员制作了一副简易担架,抬着那摔断腿的女孩撤退。其他队员们自己走,身边有救援队员掺扶。前天给110打电话的那位女孩不干了:“就不能多做一副担架吗?我也走不了了!”

郝然漠然的看了她一眼道:“你的腿不是没摔断吗?这里不是公园,是泰山深处,抬着担架走没路的地方,抬担架的人和坐担架的人都很危险,能走得动就尽量自己走。我们是救援队,又不是你家雇的佣人!”

那女孩怒道:“我的脚扭了,一只鞋也没了,怎么走路?”

郝然:“我看见了,你的一只脚用衣服包着呢,确实走不太远,现在就换只鞋吧。”

现场就有鞋,领队小杨商量了几句,从担架上那受伤的女孩脚上脱了一只鞋。姑娘却摇头道:“我的尺码比较大,穿不进去。”

郝然接过鞋,拿小刀把后帮裁开一条口子,扔给那姑娘道:“尺码也差不了多少,这样就能穿了。……干瞪眼看着干什么,自己穿吧,多大人了,难道还要别人帮你穿鞋?再给你根棍,自己拄着也就能走路了,再找个人扶着你。”他又递那姑娘一根折断的树枝当拐杖。

姑娘看着那只被割开了的鞋,仿佛很委屈,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紧接着委屈又变成了愤怒,有些歇斯底里的朝郝然吼道:“有你这样的救援队员吗?我要投诉你!……我的脚扭伤了,我要坐担架。”

郝然冷冷说道:“不想自己走也可以,这就去跳崖摔断一条腿,然后我背你的下山。跳崖的时候小心点,别摔死了。”

这话简直等于火上浇油啊,那姑娘已气急败坏,挥起树枝就朝郝然打了过来。郝然也没躲闪,树枝打在肩膀上啪的一声断了,他仿佛也没生气,只是问道:“你需要吃药吗?”

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气氛仿佛变得凝固了,凝固的令人感到压抑。驴友们本应该上前劝说的,此刻却悄悄远离了姑娘一些,而那些救援队员们好像也很清楚郝然的脾气,只站在不远处默不作声。

只有那姑娘还没反应过来,指着郝然哭骂道:“你居然敢这么欺负我,是警察还是消防,我不仅要投诉你这个败类、这个渣子,还要让你……”

郝然很平静的打断她的话道:“你这是在骂我吗?”

姑娘:“骂你怎么了,你敢怎么样,你敢打我吗?你打呀!你打呀!告诉你,我是……”

话没说完,就被一声脆响所打断,郝然上前一步挥手给了她一巴掌,右手结结实实扇在她的左脸上。看他的表情并没有什么生气的样子,出手也毫无征兆,仿佛不是在打人而是挥手赶走了一只蚊子。而那姑娘却被原地打的转了一圈,倒地又翻了个跟头坐在地上,可想而知这一巴掌的力量有多大,但她却没有受别的伤。

姑娘长得挺水灵挺漂亮,脸庞又白又嫩,此刻半边脸以几乎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浮现出五个清晰可见的指印。姑娘被打傻了,坐在那里一时没反应过来。郝然却转身道:“投诉我干什么?我是搜救组织的志愿者,不属于哪个部门,我救了你也不需要你这种人感谢,你应该去法院起诉我。……走了走了,没什么热闹好看,快出发吧。”

他真抽了那姑娘,然后就像没事人一般指挥救援队以及受困的驴友离开露营地出发,太阳此刻刚刚升上远山的树梢。领队小杨把那只鞋重新放到了姑娘身前,弯下腰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姑娘就似突然醒过来,打了个激灵,赶紧穿上鞋跟着队伍一瘸一拐的走了,连哭都忘了。(未完待续。)

533、吐人言,妖以类聚

就在这时,于队伍最前面领路的郝然却突然愣住了,一脸震惊甚至是震撼的神色,因为他的元神中突然被印入了一道神念!

成天乐并没有走远,一直跟着救援队暗中观察众人的行止呢。假如没有遇到郝然,成天乐给救援队指路之后也许就离开了,但后来有令他更感兴趣的事情发生,那郝然竟是一位妖修。他不禁暗暗感叹道:“人和人不一样,蛤蟆与蛤蟆也不一样,世上有各种各样的人,也有各种各样的蛤蟆呀!”

郝然原身是一只岩蛙,生活在深山溪涧中。青蛙也叫田鸡,肉质非常鲜美可口,被很多吃货们称为美人腿;岩蛙也叫石鸡,体型只有半只青蛙那么大,却更加好吃。成天乐原本对这种动物不太熟,动物园里也没见过,但在梦湖美蛙饭店后厨见过的牛蛙和田鸡已经很多了,它们生机律动特征很类似。

此番在山中行游,也见过溪涧和水潭中不少岩蛙出没,所以能分辨出赫然的来历。当郝然挥手打出那一巴掌时,多少有些神气特征显露,他就更加能确认了。留给郝然的那一道神念心印,与前几天留给那位叫老杨的羊妖的信息差不多,却更加清晰丰富。

成天乐并没有说自己是谁,但介绍了昆仑修行界与万变宗的情况,让这位妖修有一个完整的认识。他并没有讲授正传法诀,却介绍了一些修行的心得与感悟,恰好是对郝然此刻的指引。与留给老杨的神印不同,郝然接受到信息中有更多的清晰内容。

身为山野妖修。郝然的修为已经算很不错了,只差一步便将历风邪劫成就大妖。但这一步却很难迈出去。历风邪劫是一场大考验,往往需要同门护法;山野妖修大多没这个条件。所以需要寻找绝对安全的洞府。否则很难安全历劫,更别提成功突破境界了。

比护法与道场更重要的是修行印证上的指引,过了这一关才可称大妖。成天乐告诉了郝然苏州万变宗的详细情况,不仅包括门规、宗旨、创派缘起等等,就连现有的万变宗门人弟子都简单介绍了一遍。若是郝然在修行中有困扰或遇到什么凶险,可以直接到苏州万变宗寻求指引与帮助,只要说出这几天在山中发生的事情就可以了。

郝然不知道成天乐是什么人,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留下了这道神念,但他到万变宗一说。众妖自然就清楚是怎么回事了,这就是成总所留的缘法。郝然会不会去苏州寻求指引、去了之后会不会请求拜入万变宗?他很可能会去的,而得了成总的吩咐,万变宗众妖也不会拒绝他的请求。

离开泰山的时候,成天乐还在心中不住的感慨,一路上在遇到的各种妖修,确实各有各的脾气与个性,都极具特色。就拿救援队这件事来说,一般人也许不会像郝然这么做的。然而他居然直截了当给了那姑娘一巴掌,在脸上扇出一朵五指花来。

成天乐经常斗法打架,却很少动手打人,更没有打过女人。但那姑娘也确实欠抽。于是郝然就抽她了。但在起事件中,到底谁更像一个妖怪呢,看见所谓的登山探险队员尤其是那个欠抽的姑娘。虽然是人,但其行止恐怕才是真正的妖蛾子。

这是件很令人郁闷的事件。但成天乐却很开心,如今这种事情屡见不鲜。郝然这种妖修却是不容易遇到。离开泰山之后,成天乐没有往河北直接出关外,而是又拐了个弯进入河()南境内,万变宗正式立山门之后,此番行游在红尘中修炼御神之道,却有意无意间成了一次妖修的发现之旅。

成天乐也不禁在琢磨,还有哪些妖修从身边走过,就连他也看不出来行迹?若是已突破脱胎换骨境界的妖王,不施展天赋神通刻意收敛神气法力,不仅是他,世间高人恐怕都很难察觉。除此之外,一般妖修已经很难逃过他的眼睛,但也有例外,比如罗克敌。

罗克敌这位小狼妖,将妖气收敛的极好接近于完美,就连成天乐曾面对面都没看出来。罗克敌是一位文物修复与鉴赏专家,跟各种气息特异的东西打交道,也知道怎样敛去自己异于常人的气息。更重要的另一方面,他没把自己当狼妖,平时根本就不想这件事,所谓妖气不仅是生机律动特征,也包含着某种习性。

如果说郝然的行止多少来源于他的习性,成天乐倒是挺喜欢这种习性的。

但是还有另一种情况,几乎能让世间任何妖修都可以逃过成天乐的眼睛。成天乐所擅长的是分辨那些化为人形、混迹红尘的妖物,但他们不以人形出现呢?假如一只羊妖就以原身混在羊群里,不使用任何神通法力,成天乐也很难看出来,甚至不会留意到。这是他们“隐身”的最好手段,但既已修炼成妖,就不可能再是一只普通的羊。

成天乐又想起了刘漾河驱使的那只鹰,在雪山上看见那鹰飞过的时候,成天乐根本就没意识到那是鹰妖,后来才反应过来,但也不是因为察觉妖修气息而确定的。认出它之后,成天乐也可能把它从鹰群中给分辨出来,因为每只鹰都是不同的,有非常细微的生机律动差别,但要离得特别近查探得特别仔细才行。

在河()南境内的华北平原上,成天乐一边琢磨这些,还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天空有没有鹰飞过?鹰没有,他却认出了三只以原身出现的妖修。山野妖修大多是独来独往,一次碰见三个很罕见,若是三位妖修都出身同一族类就更罕见了,也不知它们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刚刚还在想,妖修若是以原身出现,与同类聚在一起很难被发觉,但成天乐转眼就发现了三只。因为它们在说话,围坐在一起口吐人言。

华北平原上没有太多的高山,只有一些起伏的丘陵。成天乐行走在乡下,穿过农田和一片杨树林,在一条小山脉围成的谷地里突然听见三个“人”在说话。离得还很远,说话者并没有察觉到成天乐走近,更没想到有人隔着山丘也能听清楚。

世人常将“狼狈”并称,其实狈是狼的一种变异;世人也常说“豺狼”,而豺与狼是两种动物,普通人却不太容易分辨。豺的体形比狼略小,有一根蓬松的大笤帚似的大尾巴,很多人远远的看见往往都误以为是狼或者狼狗。

豺是最令人头疼的一种犬科动物,论体形也许并不是最强大的,但是战斗力很强,既凶残又阴险,或者说阴损恶心。它们擅长于抱团战斗,以围攻的方式捕猎,行动快速而诡秘,听觉和嗅觉极为发达,遇到异常情况逃跑很快,发动袭击时则一拥而上轮番不止。

豺既敏捷又灵活,很难想象狼狗一般大小的体形能跳过三米多高的墙,尖牙利齿咬人特别狠。它们对付猎物的时候经常轮番接力追逐,最后再发起围攻,性情残忍而贪婪。很多时候它们并不自己围猎,而是去抢夺或拣食其他野兽的猎物。

比如豺会远远跟在猛虎后面,等老虎捕到猎物吃完之后再过去,拣食那些骨肉残渣。但这并不代表豺会感激虎,假如豺的数量足够多便会一拥而上,发动轮番袭扰和围攻,直接把虎的猎物给抢走。

豺分布的范围很广,曾是一种很常见的野兽,过去在坟地里刨新坟嚼尸骨的野狗,其实大多都是豺。如今在人烟分布的地方,豺是越来越少见了,成天乐今天却一次看见了三只,像人那样踞坐于地正在说话。

修炼成妖是莫大机缘,同一群豺中出了三只豺妖,几乎是不可想象的。这三只豺妖可能是出身不同的地方,感应到同类的气息聚在了一起,这也符合它们的习性。

坐在中间的那只豺说:“二郎、三郎,你们说说,他怎么就不征求我们的同意,擅自换了苞米呢?这两年种的苞米,我不喜欢吃!”

二郎说道:“虽然每过两年,那家伙都要换个苞米品种,但总还算味道不错。可是去年开始种的这种苞米,甜丝丝黏糊糊,实在不对我们的胃口。”

三郎说道:“虽说已修炼成妖,可我们还是最爱吃肉,但偶尔吃点苞米一类的东西调剂调剂当个娱乐也是挺好的。那可恶的家伙,居然改种这种苞米了!大郎啊,我们是不是需要好好教育教育他,告诉他这样做是不对的。”

大郎点了点头:“是应该指点指点他,我们以前看他还有点顺眼,怎么现在做的事情越来越不对劲、越来越让人不满意了?”

成天乐此时已悄悄走到了山丘顶端,隐身在灌木丛中看着三只豺在那里说人话,神色有些疑惑不解。山丘外面是一片玉米地,翠绿茂盛长势很好,已经到了收获的季节,玉米棒子掰下来就可以吃了。那三只豺中间放了几根剥好的、啃了几口的玉米棒子,居然还是烤过的。(未完待续。)

534、披衣冠,似人嘴脸

成天乐小时候去郊游,也曾和同学一起偷偷在路边田地里掰过玉米,找个地方点火烤着吃,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之觉得特别香,吃的太急不小心把嘴都烫出泡来了。乍看这个场面,他还以为三只豺妖也在做很多世间顽童做过的事情,但听它们说的话,情况又显然不是这样。

这几只豺在这里恐怕呆了不止一、两年了,因为它们提到了前些年种的苞米也换了好几个品种。他们已经超脱族类修炼成妖,以原身在这里谈话可能是为了方便,到了这种修为境界也伴随着某种改变,野生的豺也许是不吃玉米的,但它们可以当做一种娱乐调剂。就像当年的盛龙,黄鼠狼本是吃肉的,但修炼成妖之后也可以吃素。

成天乐眼神特别好,离得很远也看清了地上的玉米,是一种产量很低的粘苞米,如今种的人已经不多,口感很好他也吃过,但看来不对这几只豺的胃口。成天乐有些好奇,这三只豺显然在指责种玉米的人。这有什么好说的,不爱吃这里的玉米,去吃别的玉米就是了,发什么神经呢?

只听三郎又说道:“他最近更过分了,居然把我们最爱吃饭的餐厅改成了素斋馆,卖的全是各种素菜,难道改信佛了吗?”

大郎怒气冲冲道:“他信不信佛跟我们没关系,可也不能让我们没肉吃啊!”

成天乐听到这里眉头微皱,难道这片玉米地的主人不让这三只豺妖吃肉?这恐怕就有问题了!看这三只豺妖的样子,并不像受到了什么束缚禁制。那很可能是一位神通广大的修士在驱使和挟制它们,使它们不敢逃跑也不敢吃肉。

有这种本事的人。必然非同一般,可他为何要这么做呢?听到这里。成天乐倒是想会会那人了,但是继续听下去,又推翻了此前的判断,事实并非是这样。

二郎有些不解的说道:“他好像也不是信佛,农庄里还有两家餐厅都还在卖肉,我们可以去那边吃肉啊。”

大郎呵斥道:“只有那个餐厅环境最好,厨师的手艺也最好,偏偏改做素斋了,这不是和我们过不去吗?”

二郎:“他干嘛要做这些没人吃的东西。不是想砸了自己的招牌吗?”

三郎解释道:“捧场的客人还挺多呢,看着真恶心,一个个太虚伪了。”

二郎:“为什么多啊?”

三郎:“跑到农庄来度假吃野食的,不是旅行社组织的近郊游客,就是城里来的自驾游客,这些年这些人越来越多了,这世道啊!他们大概在城里吃肉吃腻了,报纸上也天天报瘦肉精、农药啥的,估计吃得不安心。于是就跑到这里换换口味。

他开的农庄打的就是绿色纯天然的招牌,黄豆是自家种的,豆腐是自家磨的,连豆皮也是自家压的。想变成花样挣钱呗。那些素斋卖的可比肉贵,还搞出各种做法来,偏偏有些没脑子的人还喜欢吃、特意大老远的跑来花钱吃。生意倒是越来越好了。”

二郎:“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全明白了。就是那两家做荤菜的餐厅。也打的是纯天然无污染的招牌。不仅这样,他还推出了现场制作、真空包装的各种农庄特产。酱黑猪肘子啥的,让那些客人买下来带回家去,都挺贵的,太过分了!”

大郎沉声道:“怎么可以这样呢,欺负我们干眼馋吗?我们以为他是个很慷慨、很善良的人,做的东西也对我们胃口,才肯高看他一眼,如今怎么变得这么急功近利?真是越来越让人失望了。”

山顶上的成天乐眉头皱的越来越深,终于听出了一点端倪,回头向山那边看了一眼。山那边的国道旁有一座很漂亮别致的农庄,被池塘和菜地环绕,在这片略显萧索的华北平原上,显得青翠、纯净,焕发着绵绵的生机。

这一片乡村进城务工人员非常多,和很多农村地区一样,出现了某种空心化的趋势,大量青壮年劳动力并不常驻家乡,因为种田不如外出打工挣钱,有些田地也抛荒了,或者干脆转租给别人种。前些年村子里搞了一个乡镇企业,圈了块农田平整了地基,但最终没办起来,就扔在了那里。

后来有人买下了这块地,又长租了周围大片的半抛荒地,在这里搞了个绿色农庄,修建客房、餐厅、停车场,更重要的是挖池塘养鱼、重新翻土种菜,不适合种菜的地方则种上了果树、依地势搞了些园林点缀。

由于就靠近国道旁,环境还不错,交通也越来越方便,所以生意越来越好,从城里面开车到这里也只需要一个小时,不仅周末能度假,当天都可以来回。但这里最重要的特色却是吃,家畜是自己养的、菜是自己种的,用农家肥不施农药,田地里放了很多蛤蟆、附近也有很多鸟,基本上是以生态驱虫。产量不高,味道却很好。

这家农庄开了七、八年了,刚开始的时候生意并不是太好,但几年客人却越来越多了。成天乐路过此地,中午刚在那农庄里吃过饭,感觉确实非常好,而且价钱相当便宜,和一般的饭店差不多,但要想想人家用的是什么材料啊!

三只豺妖也在这里呆了好几年了,看来很喜欢吃农庄的菜尤其是荤菜,还只愿意在环境最好的那间餐厅里吃,但听它们的语气,好像更喜欢吃白食。它们说农庄里饭菜卖的贵,感觉很可笑,当然了,只要不是相当于白送,可能都是很贵的。

三头豺妖的讨论还没完,只听二郎又说道:“谁说我们不花钱了?我们有钱的时候,不也结过几次账吗?但我们是妖啊,化形来到人间,要财产没财产要事业没事业,哪来的钱啊?工作容易吗,挣钱容易吗,哪有那么多钱去他家吃饭还总结账啊?”

大郎挺胸道:“我们也对得起他了,这附近那么多户人家、那么多家饭店,我们只爱吃他家的菜,这是多给面子啊!而且我们也不算白吃啊,经常替他做宣传,对很多人说过他家菜做的虽然有各种毛病,但还是可以吃的,这不等于给他介绍客人,提高知名度吗?”

三郎说道:“这一点我可以作证!当年大郎就是这么对二郎说的,然后二郎就来了;大郎也是对我这么说的,所以我也来了。……我们经常去那里,也显得顾客盈门的样子,不也是在捧他的场吗?”

大郎前蹄一跺地道:“就是啊,他怎么可以这样呢!一点都不是我们希望的样子,不符合我们的要求啊。”

二郎:“我们不应该保持沉默了,应该要求他做一个我们要求的人,但他要不答应呢?”

三郎:“我觉得应该以批评教育为主,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同时也想想别的办法。”

大郎、二郎同时问道:“你能有什么办法?”

三郎沉吟道:“不能看着他这么堕落、这么令人失望。他不是把那家餐厅改成素菜馆了吗,我们去挽救一下,让他干不成,最后不就得改回来?至于把我们想吃的东西加工成产品,让那些客人买走带回城里去,我们也要劝阻那些客人!这样的话,他不就得改正错误了?”

大郎、二郎又同时点头道:“嗯,是个办法。……但这个法子起效太慢,如果教育无效,就直接告诉他该怎么做,他需要教训。”

山顶上的成天乐总算彻底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眼神不禁微微有些发寒。山谷中的三只豺妖感应异常敏锐,仿佛也觉得有点不对劲,抬起头四下望了望。成天乐收敛了神气,它们也没发现什么,抖了抖身子站起来化为了人形,跑到玉米地里拿出三套衣服穿上了。

成天乐看着三只化为人形的豺妖晃晃悠悠的绕过山脚,应该是准备找那家农庄的主人去了。他也转过身准备去那家农庄,这一路遇到了不止一位妖修,成天乐从来没出过手,看样子今天是要动手降妖了。他是万变宗宗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位捉妖师。

成天乐准备快走几步,直接下山进农庄,着看三只豺妖想怎样闹事,再找个机会再收拾它们。可是刚刚走了两步却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远远的看见了一个人。

一位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男子背着手沿着公路走来,神态就像在院子里散步,可他每一步迈出的距离都是那么整齐,身形端正没有丝毫的歪斜晃动。看似走的不快,其实速度相当不慢,分明是在施展神行之法,到了农庄门口才恢复了正常的脚步。

此人周身上下并没有明显的神气波动,但也没有刻意的收敛什么,就是一种自然而然引而不发的状态。成天乐熟悉这种感觉,只有大成修士的周身神气才有这种特征,别说普通人,修为未突破大成的修士也很难看出端倪。(未完待续。)

535、豺心肺,是狼是狗

来者不是妖修,就是人间修士,成天乐的眼力很好,站在山顶上将他的样子看得很清楚。他的五官很清秀,在阳光下皮肤显得很白,留着披肩长发,却一点都不像个艺术家或嬉皮士,神色平和,眼光纯净。

成天乐擅察妖修,其实分辨的是各种生机律动特征,同样的手段也可以用在人身上,这人的气息有某种熟悉的感觉,他莫名想起了正一门的履谦道长。成天乐如今自然能留意到很多细节,看那人头发细微的弯曲形状,平常应该是盘起来簪成道髻的。来者是一名道士,很可能是正一门的道士。

成天乐笑了,这下热闹了,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呢?那三只豺妖恐怕还不知道自己会撞到谁手里,此刻正大摇大摆的往农庄走,成天乐反倒不着急了。他意识到自己并非是唯一在世间行游的修士,这一路虽然碰见了很多混迹红尘的妖修,却还没遇上过行游历练的江湖同道呢。

若是正一门的弟子在外行游,遇到了这种事情会怎么办?成天乐也很好奇,因此想在暗中先看看,于是往前走近了一段距离坐在了山坡上,视线恰好能从侧面看见餐厅大门。时间是下午三点多钟,今天也不是周末,农庄里的人很少,工作人员大多在休息,餐厅也没有人。

那道士径直走入了最中间那栋小楼一层的餐厅,就是三位豺妖说的素菜馆。过了大约十多分钟,三只豺妖也昂首挺胸的大踏步走进了餐厅,他们是用脚开的门。发出嘭的一声响。

成天乐闭上了眼睛,凝神去听那里的声音。但距离实在太远了,以他的耳力也听不真切。但他也没有靠太近或者施展辅助的法术。既然是暗中观望,暂时就不要被发现,餐厅里可是坐着一位正大成修士。

还好那三只豺妖在餐厅里说话的声音很大,从风中断断续续的传来,只言片语中还能拼出完整的意思。农庄的主人姓姜,应该就在餐厅里,因为三只豺妖在那里呵斥姜老板,说的内容与成天乐刚刚听见的差不多,但是很嚣张很放肆。不仅在恐吓,似乎还想动手。

姜老板说话的声音不大,只在激动时才提高嗓门。成天乐只听见了几句,有一番激烈的争吵,而那几位豺妖说——它们已经忍无可忍了。

成天乐暗自纳闷,餐厅里明明还有一位正一门的大成真人,怎么就不出来阻止呢?他的脑海中不禁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三只豺妖气势汹汹的找农庄老板的麻烦,老板据理力争,豺妖们却已经不耐烦了。露出利齿獠牙想动手。餐厅里却坐着一名便装道士,一边看热闹一边好整以暇的喝着茶。

刚这么想的时候,他发现三只豺妖又开始训斥另一个人。只听大郎喝骂道:“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吃饭结不结账关你屁事?我觉得这不是钱的事情。而是不值得结账。你跟姜老板是一伙的吗,特意跑出来恶心我们?我最烦的就是你这种人,真实道德感过剩。没事装什么大尾巴狼?”

远处的成天乐闻言不愣住了,餐厅里应该没别的客人。它们喝问的应该是那位来自正一门的大成真人。看来那道士也看不下去了,开口劝阻或斥责。但他说话的声音很小,成天乐听不清。而三位豺妖仿佛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喝骂的声音变得非常刺耳,让成天乐听得清清楚楚。

不知那便装道士又说了什么,二郎喝道:“我们要他做荤菜怎么啦?他本来就不是开素菜馆的!就要在这家餐厅吃怎么啦?我们原先就喜欢在这里吃!我们也结过几回账,表扬过他的菜做的不错,够给他面子、对得起他了。开门做生意,还不让客人提意见了?我觉得你这种人真恶心,我又没说你,你干嘛唧唧歪歪?”

那道人可能又说了几句,三郎气急败坏的叫道:“怎么经常遇到你这种家伙,动不动就有人跳出来扮圣人,说这个那个的,都是成年人了,用得着你来废话吗?……大郎、二郎,他们肯定是一伙的,串通好了今天故意来抹黑我们、给我们难堪,我们一快教育吧。”

这时成天乐听见了道人的话,声音不大却很清楚:“我只是讲了几句该讲的道理,就成了圣扮人,那世上岂不是圣人遍地?你们给我这顶帽子我戴不起,我只是个过路的。就事论事说几句公道话就是道德感过剩,那你们还有没有下限呢?这与我是不是圣人没关系,只在你们的所作所为,但我现在已经不是过路人了……”

然后,然后就没有了,成天乐再没听见任何说话声,却感应到一阵微弱却强烈的法力波动。微弱和强烈是两个相反的形容词,怎么能放在一起呢?就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爆炸声,虽然声音已经很小,但仍能感到那爆发的猛烈。农庄离的并不远,出手者应该将法力控制的非精妙,没有惊动外界任何事物,只有知觉敏锐的成天乐才能感应到。

又过了一会儿,从旁边的小楼里跑出来几个服务员,可能是接到老板的电话,都进了餐厅,然后七手八脚的抬出来三条“死狗”。他们把死狗挂在了院子的树上,每条死狗的身下放了个大盆,拿着刀剥皮开膛,将心肺下水等杂碎放到木盆里。这个农家山庄也经常杀猪宰羊,伙计们干起这活非常娴熟。

这么干脆!成天乐有些错愕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看着那餐厅的方向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紧不慢的走下了山坡,他又进了中午吃饭的农庄。穿过院子的时候,还听见伙计在那儿议论:“老板到哪里打了三条野狗呢,怎么看着像大尾巴狼,这到底是狼还是狗?”

另一个伙计答道:“应该不是狼,是狗,就是尾巴大点,野外窜种杂交的。狼肉不好吃,狗肉却很香。”那三条豺当然是被打死后才抬出来开膛的,成天乐以神识扫过,竟没有发现它们是怎么死的?也不禁对那位正一门道士的手段暗暗称奇。

成天乐走进大门敞开的餐厅,又吃了一惊。这里很安静也很干净,桌椅板凳都是好好的,地上更没有血迹,丝毫看不出打斗的痕迹,居然有一人一妖。

中等身材、长着胖乎乎圆脸的中年人,应该就是这家农庄的姜老板。他正站在柜台后面,以无比震惊、感激、佩服还有畏惧的眼神看着坐在大厅里的另一个人,连成天乐进门他都没有注意到。

令成天乐诧异的是,这山庄老板竟然是一位妖修,其生机律动特征明显不属于人类。但以成天乐的见多识广,一时之间也没有分辨出他的原身是何物?世上的族类很多,就算成天乐爱逛动物园,又走过千山万水,也不可能都见过。

成天乐微微一怔,却随即想通了某些事,除了他这个“异类”之外,世上最擅长发现妖修、最会驱使妖修的,就是其他妖修,也难怪那三只豺妖盯上了这农庄老板。看情形,那正一门的道人就是当着姜老板的面出手的,干净利索的毙了三只豺妖,所以姜老板才会是这副样子。

既然如此,成天乐也就不必掩饰什么了,径直走到道人所坐的桌边拱手道:“这位道友有礼了!在下苏州万变宗成天乐,请问您是否来自正一门?”

那道人正在吃饭,桌上放着两菜一汤还有一碗米饭。显然是刚才被那三位豺妖打断了,站起身来说了几句话,挥手杀了豺妖以后,又坐下来好整以暇的继续吃。仿佛杀妖就是杀妖,吃饭就是吃饭,刚才不过是打了瓶酱油而已。

他的手很干净,肤色润和,指甲修剪的很整齐,拿着筷子非常稳定。这种稳定是一般人看不出来的,就算停在空中不动,也没有任何细微的震颤。他的眼神也很纯净,仿佛没有任何杂质与杂念。

听见成天乐的话,他放下筷子起身行礼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成总,没想到竟能在这儿相遇。成总真是好眼力,在下是正一门弟子泽真。江湖传言成总擅查妖修,而我并非妖修,今天初次见面,成总却能叫破师门来历,着实令人既惊讶又佩服。”

成天乐呵呵一笑道:“说穿了也没什么好稀奇的,我擅查妖修是因为能分辨生机律动特征,同样对人的气息很敏感。我见过贵派的泽仁掌门与履谦道友,您无形中的气息令我想起了他们,再看您的发型,随口一猜果然就猜中了。”这番话说的非常坦率,半点都没有故弄高深虚玄的样子。

泽真看着成天乐,眼中流露出很感兴趣的意味,微笑道:“江湖传言你心机百出、智而近妖。今日一见,方知真是个很简单的爽快人,看来泽仁师兄对你的评价倒是没错。”

成天乐问道:“什么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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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未完待续。)

536、朋远来,不亦乐乎

泽真:“我方才已说了啊——就是个很简单的爽快人。你以前可能没听说过我的名字,我在正一门泽字辈中排行最末,此次奉家师之命出山行游、阅历世上种种。你见过的泽仁掌门是我师叔和曦的弟子,家师是和曦真人的师兄和锋真人。”

简简单单几句话,却包含了很多信息。根据修行界的传统,若下一辈弟子中已有人修为大成,那么这一辈弟子通常情况下便不再收徒。正一门其他的泽字辈弟子成天乐并不熟悉,但听说现任掌门泽仁真人三十年前就已大成。那么这位泽真虽然看着年轻,其实年纪应该不算小了。他在泽字辈中虽排行最末,但和锋收这个徒弟的时候,至少也是三十多年前。

成天乐还听说过,正一门有和曦、和锋两大“剑仙”,这是修行同道对他们的尊称,但由此也能看出他们修为高深、修炼正一门绝学神霄天雷剑已有出神入化之境。可是这两位前辈的脾气却不太一样,和锋刚正不阿、冷峻严厉,平时经常板着脸很严肃的样子,令人觉得不好亲近;和曦宽厚仁和、慈眉善目,总是笑呵呵的,不笑也像在笑,给人的感觉十分亲切。

成天乐见过和曦的弟子泽仁,言谈举止甚为谦和,一点都没有天下第一大派掌门的架子;而如今又见到了和锋真人的弟子泽真,神情看似平和,可是刚才一出手就知道,这人做事确实雷厉风行。真是什么样的师父教出什么样的徒弟来,行止风格多多少少带着师徒传承的影子。又有各自的特点。

看来不仅妖修带着出身的习性,又在红尘中形成了自己独特的人格。世人也是如此。

想到这里,成天乐说道:“泽真道友。你出手也太干脆了!”他倒没有指责对方的意思,因为他也不清楚刚才餐厅里的具体情形,但他听到了一些对话。那几只豺妖并不清楚泽真的底细,想在他面前撒野,就跟找死一般,然后就真的死了。但假如换做成天乐想收拾那几只豺妖,也许不会就这么直接杀了,完全可以用别的手段。

泽真听出成天乐话外有音,淡淡一笑道:“并非是我的手狠。而是他们也不一般。这几只豺妖长于近身攻击,天赋神通最擅合击,原身不仅强悍且速度迅疾无比。它们刚才已经伸手揪住我的衣服了,我虽是修道之人,却并非成总这样的铜筋铁骨,又不会成总那般神妙的缚灵印手段。道理已经讲过了,假如出手还不干脆些,我自己也有危险,等到回山之后。师父会揍我的。”

成天乐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泽真的意思。堂堂和锋真人的关门弟子,开口劝说几只祸乱人间的豺妖,对方却揪住他的衣服想撒野。怎么可能还会客气?假如手软了,他师父也不能干啊!正一门就是正一门,不论这些修士脾气好不好。是绝对不允许妖物如此乱来的,这与对方清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无关。

成天乐也意识到一件事。假如那几人不是豺妖,就是普通的地痞流氓。今天绝不会死,因为就算他们揪住了泽真的衣服,也威胁不了他的安全。可惜那几只豺妖能,既然已经动手了,也就没什么话好讲,难道还要等爪子扎进肉里吗?

成天乐还听出来另外一层意思,看来和锋真人十分喜欢这位关门弟子,否则泽真也不会说师父会揍他之类的话。揍怎么会是喜欢呢?和锋是何等高人,弟子做的不对,尽可呵斥惩处,但要说揍的话,那就是当自家孩子一般了。这位泽真出手利索,但脾气倒也不死板,有时候还挺幽默的。

见成天乐发怔,泽真以手示意道:“相见就是有缘,我们坐下来好好喝一杯吧。这里的素菜做得很不错,要是有点肉就更好了。……其实我刚才诛杀三妖,也是在为成总的万变宗护戒啊。”

成天乐有些不解道:“为万变宗护戒?”

泽真微微一笑:“难道成总忘了,你前段时间传书昆仑各派,给散行戒第二条添了点解释,我正一门也表示将共同守护之。”说着话他发来了一道神念。

命徒弟出山行游,师父当然要有所交代,和锋真人说了几个地方,让泽真路过时顺便看看,其中就包括这家农庄。六年前,和锋真人也曾路过此地,恰好在这家农庄吃过一顿饭,以他的眼力,当然发现了这个姜老板是妖修出身,也发现了另一只豺妖,就是那位大郎。

那时大郎刚到此地不久,发觉姜老板也是妖修,经常来蹭饭。出于天性上本能的畏惧,姜老板每次招待的都很好,还没有发展到今天这种状况。和锋真人当时有要事在身,也就没有管闲事,更没有开口点破什么,但并不代表他忘了这件事。

这次令弟子出山行游,临行前提了一句,让泽真到此看一眼,若是这两位妖修无事,正一门弟子也不必管太多。姜老板和大郎说不定还能成为朋友,在修行中相互印证交流,能在世间碰到另一位妖修并结交,也是一种缘法。

但和锋真人当年也看出一点苗头,那大郎所行有歧路之发端,如果越走越偏的话,以后可能会成祸乱之举,假如是那样,就顺手除了吧。泽真来到此地之后,发现情况还真如师父所言,那大郎还招来了另外两只豺妖——二郎与三郎,它们从行止到习性,完全就是妖孽了。妖修并非妖孽,但如此行事就是真的妖孽。

今天在餐厅里,当着泽真的面,那三只豺妖同时犯了散行戒与共诛戒,泽真若不出手,那他就不是正一门弟子了。三只豺妖能够这么做,无非是仗着识破了姜老板的身份,以此胁迫与欺压。可别忘了万变宗刚刚开宗立派,立了一条门规就是要阻止这种行为,正一门也表示拥护。

另一方面,豺妖威胁姜老板的时候,声称若他再不乖乖听话,它们会收拾农庄的工作人员、教训到这里来的客人。这些话成天乐没听见,泽真却听得清清楚楚。若仅仅是胁迫姜老板本人,泽真可能只是废了它们的修为,可说出那样一番话之后,这位道爷就直接取命了。

成天乐听完之后,眉头微皱心有所感。和锋真人当年路过此地时,只见过姜老板和大郎交往,情况还不像今天这般,所以并没有出手管太多。其实类似的场景成天乐也见过,他当年在梦湖美蛙饭店打杂时,花膘膘也经常来吃饭,并以吴老板的朋友自居。

吴老板每次都在二楼雅间小心翼翼的接待花膘膘,而花膘膘也从来没有结过账,还被成天乐当众挤兑过,结果有了那次惊世骇俗的苏州水席宴。

花膘膘很倒霉或者说很走运,他遇到了成天乐,经过了一番波折,如今已是万变宗的执事,这同时也是吴燕青的福缘。但假如花膘膘和吴燕青这两位妖修没有遇到成总,情况又会怎样呢?这谁都难以预料。

花膘膘当时是见过大世面、在做大生意、有大野心的人,当然不会像今天三只小杂碎这般没出息,但他闹的乱子可能会更大,所聚集的可不止是另外两只豺妖,而吴燕青将是被胁迫、受驱使的命运。这一切也许并不会发生,花膘膘也可能与吴燕青就是以友相交,在修行中交流印证,但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明白了前因后果,成天乐拱手道:“我代表万变宗,多谢泽真道友!”说着话笑呵呵的坐了下来。

那边姜老板听泽真请成天乐坐下来喝一杯,又说有点肉就更好了,他赶紧跑过来道:“二位高人,想喝什么酒、再点些什么菜?肉当然是有的。”

泽真微微一笑:“我刚才只是随口一说,这里是素菜馆,没肉就算了吧。”

姜老板连连摇头道:“不不不,我这里又不是和尚庙,这间餐厅做素菜只是做生意的招牌,农庄另外两家餐厅还是做荤菜的,你们点就是了,要那边做好了端过来。”

泽真:“那就随便做两个拿手菜吧,天有点热,喝点冰镇啤酒,成总以为如何?”

成天乐:“好的。……姜老板,那院子里挂的豺肉,我们可不吃。”

不一会儿酒菜上齐,这个时间餐厅里也没别的客人,只有他们一桌。姜老板也没有叫别的服务员来,端酒端菜都是亲手。成天乐与泽真边吃边聊,两人之间没论什么辈份,只以道友相称。泽真说道:“成总也知道这里有妖修,万变宗开宗之后,特意过来看看的?”

成天乐摇头道:“我是恰巧路过,在山那边听见三只豺妖说话,又在山顶上看见道友进庄,被你们引过来的。”

泽真:“那真是太巧了,天下之大,竟能于行游中相遇。师父要我过来看看这里的状况,却遇到了妖宗成总,实在是太有缘了。……今日就算我不来,成总也会处置的,那三位妖孽终究没什么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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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有朋自远方来,昨喝多了。到现在酒还没醒透,感觉还有点晕乎。

今天只有这一章更新,抱歉,请诸位见谅!(未完待续。)

537、谢相救,顺水人情

成天乐连连摆手道:“妖宗这个称呼可不敢当,只是同道戏言而已。道友今天来到这里,令我大开眼界,行游就是为了世间见知。如果今天没遇见你,我还不知道当初和锋前辈也曾路过此地,如今又命你回来看看。”

泽真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道:“妖宗这个称号当初也许只是戏谑之言,但如今你开宗立派并传书天下,倒也名符其实了,这也许与成总的修为高低无关,只与所作所为有关。成总虽与修行各派有所交往,但对各派修士行走天下的风格可能还不太了解,今天看见我做的事情,是不是有点意外?”

成天乐实话实说道:“修士行走红尘,我今天还是第一次真正遇到,恰恰是您这位正一门的高人,还真有点不太适应。假如换做我,可能还会稍微温柔一些。”

泽真笑道:“遇见了就是遇见了,做了就是做了,哪有那么多废话。成总温柔,又能温柔到哪里去呢?那是作乱的妖物,又不是你心爱的姑娘,难不成还要和人家谈恋爱?我听说过成总的事迹,假如换做是我,不会像你那么处置毕明俊的。”

成天乐也笑道:“那就是我风格。”

泽真却摇头道:“这不仅是风格问题,人和人不一样,所擅长的手段不同、因此能做到的事情也不同。成总有些本事,我是没有的,因此你才是妖宗。只能说毕明俊比较走运,你身边的很多妖修都非常走运。但不论风格如何,有些原则是不变的。比如不仅人与人不同。妖和妖也不一样,那三只豺妖挂外面了。这位姜老板不是还好端端的站着吗?”

他们两人说话时,姜老板一直在旁边站着。就像随时准备听召唤的服务员。两人说的话他也听见了,什么正一门、万变宗,都是闻所未闻的东西,心中好奇的要命,却又不敢乱播话。此刻听泽真提起了自己,终于忍不住鼓起勇气开口道:“二位高人,请问你们来自何方,刚才又在说什么?”

泽真以神念对成天乐道:“既然成总在这里,贫道就不多事了。”言下之间这位姜老板是妖修。而他这位妖宗恰好来了,该问什么话、给什么指引、留什么福缘,泽真这位正一门弟子能做到的肯定不如成天乐,让成天乐看着办。

成总站起身呵呵一笑道:“姜老板,你也别总站着啊,拿套餐具过来,坐着一起唠嗑吧。”

姜老板退后一步道:“不敢不敢,我还是站在旁边听招呼吧,您快请坐!”

泽真也站起身来道:“姜老板。坐着一起聊吧,否则说话也别扭。当年家师路过此地,称赞过你这里的菜,如今我又来到此地。果然不错。六年如一日,生意越做越大,菜却越做越好。特色本味不失,如此也值得称道了。快坐吧。说起来,我还要多谢姜老板方才相救之情呢!”

姜老板救泽真?倒不是泽真需要他救。而是姜老板情急之下已经出手了。姜老板畏惧大郎,更惹不起三只聚在一起的豺妖。三妖上门呵斥姜老板,要求他这家餐厅别再只做素菜,姜老板开始没敢太顶嘴,只说他们如果想吃肉可以去别的餐厅,或者在这里点让那边做好了端过来。

大郎瞪眼道:“要你别做素菜就是别做素菜,快把这家餐厅改回来,让我们那么麻烦干什么?”紧接着三药又要求姜老板改种另外品种的玉米,还有过去的一种豆腐现在也要重新开始磨,山庄不要再出售现场加工、真空包装的外卖特产,这些都应该拿来孝敬他们。

姜老板忍无可忍,坚决不答应。这些年他已经受尽欺压、一再退避,如今感觉已退无可退,哪怕这个农庄不开了,他也不能答应这种要求。而三妖也火冒三丈,卷起袖子就想动手,但它们还是有所顾忌。

姜老板虽说不是三位豺妖的对手,但毕竟也修炼多年有神通法力,真要是誓死不从打起来的话,动静可能会太大了,把这家山庄拆了都说不定。姜老板拼死一击,也有可能伤着它们。这可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它们的目的只是想要姜老板按它们的要求去做。

于是三位豺妖就说了,如果姜老板不乖乖听命,它们就要收拾这里的服务员、教训上门的客人。说到客人,就有客人主动站了起来。泽真放下筷子开口说话了,先是讲道理,三妖谩骂,然后是泽真呵斥,成天乐也隐约听见了大概的过程。

三只豺妖不想与姜老板鱼死网破,但并不介意收拾这个正好送上门来的食客,不仅是为了让姜老板看看教训,而且确实也被说的恼羞成怒了。它们走了过去,大郎伸手揪住了泽真的衣领,二郎、三郎习惯性呈品字形站立,一左一右成包夹之势伸手去抓泽真的双肩。

姜老板的脸色立时就变了,忍了这么多年,无论三妖怎么欺压他,他一直不敢主动出手反抗,但绝不能允许因为他的缘故,让农庄的客人受到伤害,这已经超出了底线。他此刻运转法力终于扑了过去,可是身子刚一动就看见了一道如闪电般的剑光。三只豺妖随即倒底而亡,衣服下露出了豺的原身。

姜老板只看见了剑光,却没看见泽真的剑,更没看清他是怎么出剑的,而三只豺妖身上连伤痕都没留下,他并不清楚这就是正一门威震天下的神霄天雷剑。无论姜老板能不能帮上忙,但在那种情况下他确实已经出手了,所以泽真说了声谢谢。

两位高人都站起来请姜老板一起坐,姜老板只得小心翼翼的坐下,先给二位高人倒酒,正想开口请教,成天乐已悄然发来一道神念。有大成修为,做很多事确实方便,免去了很多开口解释的过程,而且有些事情也很难用语言解释清楚。难怪修行界有大成之后才可传法收徒的规矩,因为弟子请教的很多问题,是不好直接回答的。

成天乐介绍了昆仑修行界的大概情况,尤其是重点介绍了万变宗与正一门,交待了他与泽真身份来历。其他的信息,与泰山中留给郝然的神念心印差不多,也算是给姜老板的福缘指引。由于已经对泽真自报家门,成天乐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

此番行游至今,成天乐还是第一次当面告诉一位妖修,他就是万变宗宗主。

姜老板过了一会儿才解读清楚这神念的内容,还有一些信息需要慢慢消化,他顾不得有些头晕脑胀,又站起身来退到桌边行大礼道:“原来是正一门的前辈高人与万变宗成总,平日做梦也想不到会遇到你们这样的人物!今天却来到了这里,何其幸哉!相救之恩,不知如何言谢?”

这次泽真没站起来,坐在那里坦然受拜,微笑道:“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吗?恐怕想到了就会害怕啊,我也听过捉妖师的传说,清楚那是什么感觉。若你当年知道我师父和锋真人曾坐在这里看着你,恐怕会被吓得落荒而逃吧?如今是怎么回事,你应该都清楚了,又想怎么办呢?”

这分明是在提醒什么,姜老板冲成天乐道:“请成总垂怜,恳求拜在万变宗门下。”

成天乐还没答话,泽真又朝他道:“成总,既然有缘,万变宗就收个记名弟子吧。至于将来能否正式入门,那就看他的缘法了。”这位真人开口送了个顺水人情,既然已经帮了姜老板,那就再帮一把。

成天乐呵呵一笑:“既然和锋前辈赞过姜老板农庄里的菜,事隔多年还让泽真道友回来看看,这个面子太大了,也是难得的缘份。……姜老板,你有空的时候去一趟苏州万变宗,收记名弟子也需要仪式、受万变宗之戒。”

姜老板赶紧又拜道:“多谢泽真真人,多谢成总!我这就收拾收拾,过几天就去苏州拜见各位同门前辈。”

他倒是挺着急的,有这么大的好事,能不着急落实吗?成天乐又吩咐道:“我此次行游,不想暴露行踪,在我没回山之前,你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我曾在此地遇见过你。万变宗其余弟子也并不知道我已经出门了,只有总管和几位执事知情。”

姜老板答道:“弟子清楚,请成总放心。”

路过农庄,见正一门泽字辈高人斩三妖,成天乐顺便又为万变宗收了一位记名弟子。等泽真这顿饭吃完了,所有的事情也都办完了,行游中来去无定,两位高人便欲告辞。姜老板哪里肯让他们就这么走,苦苦挽留,请他们在这里多盘桓几日。

泽真与成天乐倒也不矫情,反正不着急赶路,于是就在农庄里又留了两天,吃的住的都很舒服。农庄其他人不知道成天乐与泽真是什么来历,只看见老板和跟屁虫似的在后面亲自招待,还以为是哪个部门来的大领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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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诸位书友端午快乐!

拜谢支持!(未完待续。)

538、失所望,寄愿非人

成天乐以前不认识泽真,甚至没听说过他的名字,但泽真对成天乐的情况却很了解,看来天下第一大派正一门在情报搜集方面也是非他人可及。泽真一见面,就自谦没有成天乐那般铜筋铁骨,也说出了成天乐所擅长的独门缚灵印手段,对他的底细很清楚啊。

住在农庄的这两天,成天乐向泽真请教了很多事情,两人皆有大成修为,而泽真已度过真空之境,互相交流印证,成天乐的收获也很多。这道人的脾气不小,但成天乐对他的印象却不坏。至于姜老板成天跟在两人后面,不论他们说的话能不能听懂,只要能听见就是一种收获。

成总既然已经点头收他为万变宗记名弟子,姜老板对师门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将自己的情况都如实介绍了。他叫姜璋,凝炼妖丹化为人形、来到红尘中已经二十年,原身是一只麝獐。要是他自己不说,成天乐还真没看出来,只是感应其生机律动特征似羊又似鹿,但又都不是。

成天乐曾在姜璋的神气中察觉到一种香息,似无形的元神感应,此刻才明白原因。

两天后,成天乐与泽真动身告辞,并彼此挥手告别,再度踏上行游之旅。而姜璋也立刻收拾东西,安排好了农庄里的一切事务,交待给另外一位副总全权负责,说自己出门有要事办、需要多少天说不定,然后直奔苏州。

不提姜璋欢天喜地而去,成天乐离开农庄后没有像前些日子那样随意漫游,而是直奔关外。虽然绝对信得过泽真与姜璋。但毕竟在外人面前暴露了行藏,有人知道了他并没有在万变宗中闭关。那么凡事就得小心点。

走在路上,成天乐还在想姜璋的事情。倒是已然忘了那三只豺妖。这姜璋若不出意外,将来会成为万变宗的正传弟子,往后与正一门打什么交道,就可以派他去了。毕竟姜璋是和锋真人的“旧识”,今日这一场大造化,某种意义上也是正一门送给他的。成天乐甚至怀疑,假如今天自己没有恰好路过,泽真恐怕也会指引姜璋去找万变宗。

成天乐行游的最终目的地是他的家乡,这几年除了每年春节回家之外。有空他也会回来,可这一次却忍住了,既然不想暴露行踪,那就尽量不要让人知道,尤其是家人。但毕竟心里是想回去看看的,所以这天吃饭的时候,他就坐在离家不远的地方,一边吃一边看着过往的行人。

没人认出他来,在大都市中生活就有个特点。哪怕在同一个小区里住了好几年,彼此熟悉的人也不多,到了离家几条街外的地方,基本上都是陌生人了。成天乐知常敏锐。假如真碰到了什么熟人,他也会提前避开不让对方发现自己。

行游红尘,就是在看世间百态。于有意无意之间。成天乐正在想,在自己从小生活的这个地方。会不会不经意间有修士或妖怪走过,而大家却毫无察觉呢?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突然震了,拿出来一看就是大连的号码,他却从来没有印象,难道是有人看见他回来了,所以才给他打的电话?

成天乐原先的手机留在苏州了,也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号码,但是打给他的电话会转到随身带的另一部手机上。他平时不开机,连手机卡都是取出来的,刚才突然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刚把卡插上开机,这个电话就转进来了。

接通之后,那边是个陌生的声音,在电话里叫他成总,非常客气有礼。成天乐不认识那人,那人也不认识成天乐,却听说过成总的事情、了解他在苏州的情况。成天乐接了这个电话才知道,在亲戚朋友和街坊邻居中,他如今的知名度已经挺高的。

那陌生人自称是大胖的同事,大胖是他在补习班的同学,所以听说过成天乐的事情,他很佩服成天乐或者说很有些崇拜。成天乐留学不成,回来上补习班考了艺术专业才混了张大学文凭,曾经在上海与苏州一带漂着,一没身份二没背景,却白手起家闯出了一番大事业。

多大的事业呢?成立苏州园林风景研究会,担任理事长,坐拥了一所常人难以想象的奢华宅院,还受到苏州商界各路人物的尊敬。尤其是最近,成天乐追回了当年担任外汇交易部总经理时,被总公司领导卷走的巨额资金,连本带利如数归还了那些客户,四个多亿啊!

这件事与昆仑修行界无关,但在苏州商界影响巨大,大胖不知从什么渠道也听说了,当然也对同事提过成天乐就是他的同学,不免还吹嘘了一番。此人叫洪远,成天乐的电话号码就是从大胖那里问来的,今天特意打了过来。

洪远先做了一番自我介绍,接着又表达了对成天乐的钦佩与崇敬,说自己也是同龄人,听说了成天乐的奋斗经历以及事迹,非常感慨与崇拜,成总就是他的人生榜样云云。成天乐被他夸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连声说着不敢当,却搞不明白这人想干嘛,肯定不会是特意打电话来专门表扬他的。

这个电话很有趣,成天乐不仅在话筒里听见了声音,同时也隐约在话筒外听见了那个人的说话声。打电话的人就在附近,要不是成天乐知觉特别敏锐,也不会发现这个细节。他一边接电话一边结了账,拿着电话走到了楼下。

这是一家大型商业广场,四楼和三楼都有很多餐厅,成天乐走到三楼一家餐厅门外,透过玻璃墙,他看见里面有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正在打电话,就是与他通话的洪远。成天乐并没有走过去点破,仍然只是看着他、在电话里与之对谈,同时嘴角露出了一丝浅笑。

这个世界上很多遭遇就是这么玄妙,这洪远竟然是一位妖修,分辨其生机律动特征,原身应该是成天乐曾在湿地中见过的白鹭,一种很干净、很漂亮的动物。洪远并不知道成天乐正在看着他,而且看出了他的身份来历,更不清楚他身为妖修恰好在给妖宗打电话,谈的事情也与妖修无关。

表达完对成天乐的敬意之后,洪远终于说起了正事。原来他在网上认识了一个朋友,交谈之后感觉特别好,一直保持着联系,觉得对方言谈举止既温柔又善良,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可是最近那姑娘遇到了一些变故,突然不能在上网了,洪远很担心,很想帮那位姑娘。

成天乐听到这里,嘴角又露出了笑意,这是好事情啊,不禁又想起了在泰山中遇到的郝然。成天乐这一路所遇到的妖修中,他最希望万变宗能收入的就是郝然这种弟子,已经给他留下了神念心印指引,等打完这个电话,不妨也给这位白鹭妖留下同样的神印。

但成天乐不明白洪远找自己是什么意思,继续听对方的下文,听着听着,微笑又变成了苦笑。原来那位姑娘家住在苏州,洪远不能确定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可自己在苏州又没有熟人,于是想起了同事大胖的同学成天乐。在他眼中,成天乐能不仅有本事,而且是值得信赖的人。

他请成天乐去看看她究竟遇到了什么变故,如果成天乐愿意帮忙的话,他就提供具体资料,事情比较急,最好马上就办。成天乐微微皱起了眉头,因为他不在苏州,如今也没空立刻返回苏州,但对方说的这么客气这么有礼貌,还对他这么尊敬,实在有点不好意思拒绝啊。

虽然不好意思,但成天乐还是拒绝了,很委婉的说道:“她是你的朋友,你既然这么关心她,从大连到苏州的距离并不远,几个小时就能到。”这是实话,以现在的交通条件确实不算远,清晨出发中午之前就到了,下午办事,当天夜里就可以赶回来。

洪远仍然很客气礼貌的与成天乐聊了几句,做了一番解释,这才挂断了电话。但成天乐就站在玻璃墙外面,能看见他的失望之色溢于言表,这种失望不仅是对事情的失望,也包含着对人的失望。

他是对成天乐寄予希望的,否则素不相识,不会就这么开口请人做事。这是一件助人为乐的好事,成天乐也他所敬佩的他人,居然继续追问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就这么的拒绝了。看来这个人并非是他所认为的那样,似乎并不值得先前那般尊重。

洪远并不不清楚,成天乐就手拿电话看着自己,将他的神气波动所伴随的情绪变化感应的一清二楚。洪远也没有生气,方才言谈仍显得修养,他只是失望,除了想解释清楚自己为何要这么做,已经不想再理会这位曾经敬佩的成总了。

成天乐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了,他并没告诉洪远自己也在大连,还在同一家商场内吃饭,这是他自己的事情。这一路遇到的妖修心性各异,就如世上形形色色的人。其中最令他欣赏的是郝然,想收入万变宗门下;最有缘法的是姜璋,已收入万变宗门下;而最特别让人有些说不清的,就是这个洪远了。(未完待续。)

539、言入境,无师自通

今天突然接到这样一个电话,成天乐很惊讶,感叹世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刚开始这个洪远既令他欣赏,又觉得缘法难得,本想留一道神念心印,内容与在泰山留给郝然的差不多,但后来还是没这么做。洪远也许是个好人,但并不意味着成天乐就想指引他加入万变宗,这样的妖修混迹红尘,那就继续在红尘中自处罢。

直到走出商场的大门,成天乐停住脚步想了想,终究还是发出了一道神念,印入洪远的元神。他告诉了洪远,所谓的捉妖师是怎么回事、共诛戒和散行戒的内容,还有自己在这一路上的某些感悟心得,并传了他收敛妖气之法和某些辅助法诀。但成天乐没有介绍修行各派具体的状况,也没有提苏州万变宗,更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

正坐在三楼餐厅里也在摇头苦笑的洪远突然愣住了,好半天没有回过神,良久之后身体微微动了动,仿佛从睡梦中惊醒,百思不得其解。他是山野妖修,并没见识过神念心印手段,但本能的也清楚这是一位修为深厚的高人所留,到底是谁呢,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疑惑就疑惑吧,这是他自己的事。成天乐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挂断后取出手机卡,步行出城了。这天夜里,他第三次来到那个荒山溶洞深处的隐秘洞府中,已经走过了万里路途。

他一进入洞府,就听见于道阳有些苍凉的声音隔着那道石门传来:“成天乐,你又来了?”语气中明显压抑着某种激动或兴奋。仿佛一直在等着他。

想想也不意外,于道阳在此枯坐了五百年。所设的陷阱最终也没有成功,不知道还要枯坐多久。如今只有成天乐一个人知道这里。也只有他能来到这里,比起漫漫无尽的黑暗冷寂,哪怕有人能陪着说说话也是好的。

成天乐走到石门前坐下道:“是的,我是特意来看你的。”

于道阳微微有些诧异道:“你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居然一直在步行。”

成天乐也有些吃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于道阳叹了一口气:“无论怎么说,你毕竟算是我的传人,你的境界明显比上次来的时候更高了,这一路都在修炼御神之道吧?我能感应到你的气息,红尘的气息。我在这里困守了五百年。很久没有感应到这种气息了,就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成天乐微微眯起了眼睛:“你的伤没有好,但心境有点不太一样了。我上次来的时候,你并不能确定来者是我。这次一进洞府,你就知道是我来了,并非是猜的,连这一路的红尘气息都感应到了。”

于道阳:“我度过了不换骨劫,但修为境界仍在,这段时间你的修为越来越高。我的感应也越来越清晰,而且心境确实也有所转变,连自己都说不清。”

成天乐开门见山道:“前辈,我有事情求你。”

于道阳:“那我先求你一件事。”

成天乐:“请说。”

于道阳有些伤感道:“给我讲讲你这一路的经历。红尘中所遇种种。我有感觉,你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

成天乐呵呵一笑:“使想起了你在明朝的经历吗?在这座山外,就是红尘。”

然后他开口讲述了一个漫长的故事。有多长?万里长!这次他并没有用神念将复杂的信息直接发送过去,就是不紧不慢的开口讲述这一路的种种见闻。坐在这里讲了七天七夜。但他的话语出口,自然伴随着另一种神念。向闻者描述出种种意境。

比如他提到一座山,意境中就有那座山的样子,提到一个人,意境中就出现那个人的相貌,提到一句话,意境中就出现当时的声音和语气,提到一件事,意境中就有相应的场景。对于于道阳来说,听这个故事的同时,也等于身临其境见到了当时的情况。

这是一种神通手段,叫做“随言入境”,以成天乐目前的修为境界,还谈不上“妙语殊胜”,更别提传说中不可思议的“言出法随”,但已包含某种“声闻智慧”。与一道神念就包含所有信息不同,这是境界深厚的法师们讲解经文时常用的手段。

信息庞杂的神念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的,法师讲经以“随言入境”之法,就是用正常的语速与方式讲解经文。然而有些经义是很难用语言描述的,所以就伴随着绵绵展开的神念,说什么话,便有相应的意境。人人都能听得见,有两种人还能接受到另外的信息。

一种人是有修为的,能入元神定境。另一种人可能很普通,但自然而然就有所感悟,体会到讲经者语中意境。这第二种情况,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悟性”。

悟性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听上去玄之又玄,修行上师又怎样判断弟子的悟性如何呢?有各种各样的方法,比如施展随言入境手段观其所悟。听同样一段话,人与人的感受不同,这不仅在于讲法者说了什么,也在于闻法者听到了什么。

当然了,世上拥有此手段的人并不多,譬如讲经,法师有时就是讲解经文而已,但闻者却有不同的想法和感受,这也与悟性有关,却不属于“随言入境”这种特定的情况。

于道阳五百年前曾在苏州云岩寺出家为僧,当然很清楚这种手段。七天七夜之后,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成天乐,没想到你的御神之道境界已如此深厚,什么时候学会了‘随言入境’,又是哪位高人指点的?”

成天乐微微一怔:“随言入境?原来这叫随言入境,我并不清楚,是无师自通。”

于道阳长叹一声:“难怪你当初能避开我所设下的陷阱,你那傻乎乎的样子,却真不能小看啊!御神之道之功力深厚,确实能明悟此神通手段,你是何时悟出的?”

成天乐想了想:“就在此地坐下时,你要我讲这一路的经历,我突然发现可以换一种方式告诉你,于是就这般开口了。这一路我都在修炼御神之道,将红尘种种气息印入元神,也将我的元神无形间印入天地人烟,待到开口时,意境自然伴随话声而出。”

于道阳又叹一声道:“很多人不明白渐修顿悟究竟该如何去证,想象空谈是没有用的,就是像你这般去证。谢谢你,五百年后又带我走过了万里红尘,但我还有个问题。”

成天乐:“七天七夜的话都说了,不在乎多一个问题,请问吧。”

于道阳:“这一路你见过了很多人和事,尤其是红尘中的种种妖修,肯定有各种感慨吧?我不问你当时的想法,只问你讲述这段经历时,又在想些什么呢?”

成天乐:“说实话,我在想我自己。有些事情我喜欢,有些事情我不喜欢,有些事情无所谓我喜不喜欢。我在想若换做是我会怎么做、该怎么做?走在路上,我仿佛置身其外;坐在这里,我在想如何置身其中?其实也不能说想,只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感悟。这大概就是以人为镜、观人而自省吧,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就说过,直到此刻才有真切的体会。”

于道阳又是一怔,仿佛成天乐带给他的总有意外,沉声道:“众生观?难道你在修众生观?”

成天乐摇头道:“我不知道什么叫众生观,只是在修御神之道,对你讲故事的时候,我自己有这种体会而已。”

于道阳沉吟道:“诸法相通,你修的不是众生观,也可能是众生观。我曾在佛家典籍中看见这种法门,据说是脱胎换骨之后,追求脱离苦海之道。以你的境界,还早得很呢。”

成天乐:“无所谓早不早啊,有些境界的突破,看似是当时的成就,可是修行中的根基缘起早已种下。若有人修众生观,在他未脱胎换骨之前,在红尘中行走可能就要有这些感悟,在脱胎换骨之后,才可能修成这种法门。……若是这样的话,有的人看似境界高超,但可能前面就已经走错路了。”

最后这番话好像在说于道阳,而于道阳沉默良久,过了半天才突然发来了一道神念,告诉了成天乐炼制陆吾神仑丹最后一味灵药“落雷金”是何物,以及应去哪里寻找、怎样采取。

成天乐站起身道:“前辈,你已经知道我的来意了?”

于道阳不知为何今天总是叹气,又长叹一声道:“我要是连这个都不清楚,岂不是白活了这么多年?”这话本是一种炫耀,语气中却没有半点得意。

成天乐却很直接的反问道:“这五百多年来,你难道不是在白活?上次给你的建议,考虑得怎样了?”

成天乐曾给于道阳指出一条脱困之道,不是怎样离开这间洞府,而是怎样治伤。散去神通法力,放弃已受损的玄牝珠,回到灵智开启之初,彻底以一只蛤蟆原身重新开始修炼。于道阳已修至今日境界,假如这么做的话,寿元也只剩下了几十年,想恢复往日修为希望实在渺茫。(未完待续。)

540、落雷金,离天近处

但于道阳如今的伤不可治,若真的那么做了,那一只蛤蟆所受的形神之伤,成天乐却是可以治好的,就看于道阳是否愿意这么选择了。届时他将不再是今日之于道阳,下这种决心确实很不容易。

于道阳缓缓答道:“我还想再等等。”

成天乐皱眉道:“你还在等什么?再等下去无非是空耗寿元,从头修炼则更加艰难。你难道还希望有妖修落入你的陷阱,夺玄牝珠成功吗?如果有这种可能,我早已杀了你。”

于道阳:“我已经放下此念,不会、也不想那么做了。”

成天乐:“那我就更不明白了,你还要等?”

于道阳:“这五百年来,我一直在等传人中我的圈套,可惜来的是你,让我的阴谋未逞。刚开始是绝望,绝望后我又想明白了一些事,再见到你时,也就放下了此念。但我的修为境界毕竟在你之上,还是想试试自己能不能疗伤成功。”

成天乐回想起自己曾说过,等到脱胎换骨之后,再来指点于道阳的修行,届时他已证明自己比于道阳更高明。看来如今还是很难说服这只老蛤蟆,他本也没打算说服,只是给了这种选择而已。既然于道阳的态度如此,他也就不多说了。

离开洞府之前,成天乐望着石门道:“多谢前辈告诉我落雷金之事。”

于道阳:“我不告诉你,又能告诉谁呢?成天乐,看来那些修士说的不错。你果然是妖宗。”

成天乐这回倒没谦虚,呵呵一笑道:“多谢前辈夸奖!我下次再来。若你最终决定按我说的办法做。我便收那只蛤蟆为徒。”这话有点讲究,他没说“收你为徒”。而是说“收那只蛤蟆为徒”。

成天乐离开洞府之后,立刻通知了在苏州的訾浩与盛龙赶到成都汇合。成天乐出门至今第一次使用了交通工具,他赶到了机场。没有用自己的身份证,而是用了黄裳早就给他准备好的另一张,照片有点像却不是他本人,但顺利过了安检,甚至都没有动用元神幻术。

成天乐此番出门就已经不紧不慢走了万里路途,为什么不再步行呢?实在是路太远、太难走了,没必要无谓耗费太多的时间。落雷金在什么地方?世上可能不止一处有此物。但于道阳所知道的地方却在离天最近之处——喜马拉雅山中。

从大连步行到喜马拉雅山,就算是成天乐,恐怕也是异常艰难的跋涉,还是利用现代便利的交通条件吧。大连到拉萨没有直飞航班,成天乐选择在成都中转,就在机场等到了訾浩。訾浩化为了灵体被成天乐收入左臂的曲池穴中,再过安检进了候机厅,来到僻静处,一只金线鼠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跳进了成天乐的衣袖里。

这一趟航班坐的划算,一张票上了三个“人”,但也没占航空公司的便宜,他们只占了一个座位。并没添太多的份量。

又一次来到青藏高原,下飞机的时候成天乐很有些感慨。当初他已经查出毕明俊就藏匿在拉萨,注册的玉湖天道投资公司总部就在此处。但他从没想过到这里来拿下毕明俊,最终还是设计在南京郊外搞定。

因为这里离苏州太远了。虽然拉萨也算人烟聚集,但出了市区周围都是险绝之地。于此处斗一只天地化生之灵禽,不仅劳师远袭而且很容易发生意外。能不在这种地方解决,是最好不过了,他也不想把苏州众妖全部拉到青藏高原来。

成天乐曾上过一次高原,因为年秋叶去了孔雀河,成天乐则提前赶到于道阳当年的洞府。当时他已玄牝妖丹大成,并服用过三枚陆吾神仑丹,自信能与刘漾河一战。

幸亏他去了,否则年秋叶就危险了,经此磨砺,后来她突破了大成之境。但他们的行踪被刘漾河察觉,等回到淝水时遭遇了那一场偷袭,获悉刘漾河已铁瓦金舍大成,而且驱使世间妖修为助,非常难以对付。

假如没有必要,成天乐并不想再到这片高原涉险,尤其是去喜马拉雅山那种地方。他不是登山爱好者,虽然行游天下山川,却从来不是为了登山而登山,修行本身就已难如登天。没想到时隔一年,他又来到更高的高原,甚至到了世间巅峰之处。

炼制陆吾神仑丹只差最后一味灵药,而炼制这种神丹的过程,也成了成天乐的一种心愿和万变宗众妖的修行。于道阳也告诉成天乐,刘漾河也知道在何处采取落雷金。成天乐的丹方得自苏州山塘街的石狸像中,上面没有交待落雷金来历;刘漾河的丹方得自那雪山石窟中,却有落雷金的详细介绍,这是因为于道阳留下丹方时的目的不同,

刘漾河肯定也会去采取落雷金,说不定已经去过了。那么大的喜马拉雅山,遭遇刘漾河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也要小心。来到拉萨之后成天乐的样子就变了,为了遮挡高原上的日光以及强烈的紫外线,他戴了一顶毡帽和一副大墨镜。

他的脸、手、脖子的皮肤变得很粗糙,颜色更深布满了皱纹,这是化装的结果,就算是他妈妈迎面走过来也未必认得出。訾浩一直呆在成天乐的左臂曲池穴中,盛龙一直以原身出现,偶尔钻出衣袖站在成天乐的肩头,就像一只小宠物。

走遍天南地北,也没见过谁养黄鼠狼当宠物的。但成天乐的样子并不怪异,街头有姑娘走过,有时会好奇的看着盛龙道:“呀,好可爱的小松鼠耶!”

突破风邪劫成就大妖,金线鼠也算修成了气候,又得正传法诀指引,如今的原身有了很大的改变。他不动用神通法力时,看不出什么异状,也敛去了灿灿金光,身子比普通的黄鼠短小,耳廓更圆,尾巴也更长更蓬松,毛发浅白隐约泛金,看上去就一只毛色特别的松鼠。

成了气候的金线鼠就会变成这样吗?这倒未必,但盛龙就是这样。

拉萨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城市之一,近年来也修建了不少现代化的高楼大厦,不仅有机场还有铁路。在这交通艰难、气候恶劣、空气稀薄的地方修建这样的工程,在以往是不可想象的。成天乐倒开始佩服起于道阳了,几百年前竟于这种地方修行,并深入喜马拉雅山采得落雷金,这得付出多么艰苦的努力。

当年的于道阳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有些方面倒是很令人佩服,否则也不会有那么高的修为成就。但像这种人,本事越大,闹的乱子也可能越大,有如今的下场也是活该。

成天乐第一次来拉萨,便在城里逛了一天。虽然有了很多现代化建筑,却掩饰不住这座高原城市里浓郁的古老宗教气息,四处都能听见诵经声,就连路边的商店里播放的音乐都在唱经,不经意间就能看见各种宗教建筑与拉在空中的彩带。

各地来的游客很多,现代化的宾馆酒店就是为接纳他们修建的,但他们的目的却是来看那些古老的宫寺,这里最负盛名的古迹当然是大昭寺与布达拉宫。成天乐此时也是一名游客,他先去了市中心的大昭寺。

大昭寺外的青石板上有不少的深深的印痕,磨得光滑照人,是被年复一年跪拜的信徒给磨出来的,恰如一个个人的身体跪伏在地的痕迹。

而如今仍有人在这些痕迹上继续跪拜,他们是从高原各地赶来的,神情显得是那么专注而虔诚。訾浩暗中说道:“这也是在修行吗?”

成天乐微微皱眉道:“如果他们这样认为,那这就是他们的修行。如此倒是最简单、最纯粹的,适合这片环境如此险恶、天地这般冷酷的雪域高原,能够得到心灵的满足、慰藉以及平静,哪怕你说成是麻醉也好。

不论有没有信仰,人总是需要一种指引的,不可能无知无欲的只为活着,不能总生活在恐惧与忧虑中,意志中需要一种精神力量来面对一切。这种愿望会被引导为信仰,有时候也会被利用还会被驱使,在这里能感受到的气息。”

盛龙躲在袖子里插话道:“成总修为高深,御神之道境界深厚,在这里自然感受的清楚。而我的修为尚浅,却不太敢在这种地方修炼御形之道。”

成天乐:“你还是尽量收敛气息吧,好好看着就行了。”

訾浩躲在成天乐的曲池穴中又说道:“说起拜佛,原先外汇交易部的不少客户也拜佛,尤其是这几年,喜欢跑出去拜佛的就更多了。知道吗,易老大就差点被人拉去青海供养上师了,要不是恰好被你收拾了,易老大当年说不定已经去了。”

成天乐:“哦,还有这回事?”

訾浩有些得意的答道:“交易部客户的情况,我比你上心,就算是后来的几年,我还是挺关心他们的情况。谁说黑帮老大就不能供养上师了?那些大客户中,有不少人的钱来路都有点问题。越是这样,他们越喜欢拜佛烧香。与我们现在看见的、跪在露天石板上的人不一样,人家玩的都是高档的。”(未完待续。)

541、皆是她,二十一化

在成天乐收拾易老大之前,易老大真的差点跑到青()海塔尔寺去供养上师了。易斌有个朋友,外地人,当初也算是道上的某位老大吧,发家之后洗白了,开始搞股权投资,甚至还买了苹果的股票,然后每年吃分红顺便干点正经生意,算是引退江湖了。

早年在道上的时候,他这位朋友就喜欢拜佛,走遍名山大川见庙烧香到处放生。他刚开始信禅宗,喜欢听禅师讲经。后来实在搞不懂那些云山雾罩的禅理,又拜净土宗的高僧,跟人学着念阿弥陀佛,念来念去心里还是没底,最后决定去供养密宗的活()佛。

他当然不是从帐篷里收拾起铺盖、背着干粮一路跪拜着去的,这种有钱有身份的人,自然就有中间人搭线张罗,给他介绍了某位地位尊崇的上师。他交了一笔重金供奉,直接飞过去拜见,被摸了脑袋、赐了福佑、请了护身本尊、听了几句劝、加持了某某密法,还得了上师加持的一堆法器,又诚心诚意的奉上大笔钱财,然后心满意足的回来了。

回来之后他就告诉易斌,心里终于踏实了,睡得好吃得香,连身体都变得轻健了。供奉了上师之后,他每年都会去拜见奉养,经常与“同修”在一起组织法会,谈谈修行体会,感慨一番人生道理,男男女女交流交流感情,感觉非常不错,就似找到了某种安慰,又像获得了某种神秘的享受,还拉易斌参加过好几次活动。

易斌指使韦勿言等手下缺德事可没少干过。假如当初成天乐落到他手里,易斌的目的可绝对不是请客吃饭。易老大心里也清楚自己都做过哪些事。他发家之后成立集团公司正尽力向企业化、正规化方向发展,心里总担心着将来的某些事。听朋友一说。他也动心了,央求着也给介绍一下,去奉养那位活()佛上师。

人还没来得及去呢,他就被成天乐给收拾了,一度没敢乱动弹,后来这个念头就打消了。传说中的密宗上师很神秘、本事很大,但眼前就有这么一位成大师呢,就没必要跑那么远了。但成天乐不需要易斌“奉养”,更没有摸易斌的脑袋给他赐福。只是要他老老实实别再胡作非为。

成天乐不清楚这回事,訾浩却是知情的,这位大总管了解的情况还更多。比如外汇交易部的另一位客户,原先是南京某大企业集团的高管,后来不知为什么事被撸下来了,回到老家苏州定居,然后也开始到处拜佛,甚至还吃了半年素,说是在修行。

此人后来吃素吃的实在受不了。为了身体又开荤了,经人介绍,也跑到甘肃某个大庙供养了某位上师,对人说心终于静了、世事终于能看开了。此人拿来炒外汇的资金可不少。那么手里的钱就更多了,訾浩都搞不明白他是从哪挣的?他供养上师很大方,也得到了亲切的接见和当面赐福。如今也经常组织与参加各种信众活动,男男女女聚在一堆很开心很神秘的样子。

这种事情不少。所以訾浩才会说人家玩的都是高档的。据说毕明俊卷款失踪之后,以任道直的身份来到拉萨。也经常到各大寺礼佛。但毕明俊只是去那里参详而已,并没有供养哪位人间上师,就算偶尔捐笔钱,也没有和寺中僧众打过太多交道。

如今成天乐听訾浩讲了这些,呵呵笑道:“功成名就却内心不安,便有外求。偏偏这一套东西,很能让人绕进去,以为找到并打开了一个内心世界。”

盛龙说道:“成总,您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了,要不要也学他们的样子,供奉一位上师?”

上师?对于成天乐而言,首先指的就应该是修行上师。他还真没有,如果勉强说的话,只能是那位正扣在隐秘洞府里的老蛤蟆于道阳。他笑了笑道:“我心里没有什么不安,你们难道不清楚我的名字吗——成天乐。”

名如其人,他还真是成天乐。盛龙又问了一句:“看周围跪地上的这些人,他们都信里面的佛。成总,你信什么?”

成天乐很痛快的答道:“你这个傻子,我信万变有宗啊!”

脸上带着呵呵傻笑,成天乐就这么走进了大昭寺,与一般寺院山门殿左右供四大天王不一样,这里是经过千年来不断扩建的一片寺庙群,进门通道两旁的壁上画着各种瑞兽,穿过据说用于辩经的天井进入大殿,大殿左侧供的是莲花生,右侧供的是未来佛弥勒。很多厅堂里都点着长明的酥油灯,但是由于建筑风格原因,采光效果大多不太好,显得比较昏暗与神秘。

除了大殿,旁边的配殿都显得比较低矮狭小,因此也显得屋中所供佛像特别高大。这些建筑连成片之后,整体上又感觉特别宏伟。这里喇嘛们也很淡定,应该是对来往的游人早已视若无睹。

大昭寺中最著名的,是大殿正中释迦摩尼十二岁等身像,又称觉阿佛。有不少信众拿着小佛像扣在手心朝拜,似是请求佛祖开光加持,这是非常有意思的场面。神坛上的造像,虽然被各种华丽无比的装束包裹,但面貌是释迦摩尼十二岁时的面貌。成天乐走到这里,看见的仿佛就是一位少年,而这个少年后来成为了佛陀。

在环绕大殿的一间殿堂中,成天乐看见了供奉于此的无量光,旁边的一排佛殿,供奉着宗喀巴等藏传佛教的各派祖师。那昏暗的殿堂中,看不清佛像的细节,但是在无量光前,成天乐却有种神识展开无穷无尽的感觉,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未知,甚至延伸出可见的世界。

这只是一种感觉,成天乐并没有在此处展开神识去触碰什么。这排佛殿的门框是檀木制,那精美的木雕已有一千六百多年的历史,表面可见岁月风化的痕迹,却并未腐朽,仿佛在自然的过程中经过了某种炼化,质地已变得坚硬如铁。

成天乐在大昭寺里面走了半圈,感觉这里隐约呈现出一座法阵,阵枢就来自各个殿堂中,那些法座与壁画上佛像凝聚的气息,但这样的法阵是无人运转发动的,只是让人能感受到。訾浩仿佛有些不安,盛龙也躲在袖子里屏住了声息。

这里不仅有金碧辉煌的大殿,很多砖木结构的建筑是低矮土坯墙,抹着白灰的土坯墙体上还嵌绿松石和玛瑙等装饰。在各个殿堂中,不经意间能看见很多古老的密宗法器,材质各异,也只有成天乐这样的人才能分辨出来。其中有人的骨骼和毛皮制成的,有点令人不寒而栗,他们竟然还发现了妖物的骨骼制成的法器,至少也有好几百年的历史,盛龙就更不敢吱声了。

成天乐在度母殿中停留的时间最长,这是汉传佛教寺院中所没有的殿堂,中央供奉的是度母,身后是形态各异的二十一度母化身像。成天乐不是来拜佛的,不像其他的香客那样在这里一路跪拜,但他也拜了,首先拜的是释迦摩尼十二岁等身像,其次拜的是无量光,最后拜的是度母。

成天乐并没有想自己为什么要拜,他只是感觉想拜,那便拜了,拜时也掏钱供奉了。跪拜度母的时候,成天乐闭上了眼睛,仿佛又看到了在高原雪山上曾望见的那幅巨大的度母像,就是在那里他得到了灵热成就法传承,还学得了一套欲乐双运道秘术,见度母而拜倒也是自然而然。

虽然殿堂昏暗,灯光照不亮度母像后那二十一化身的细节,成天乐又闭着眼睛,元神中却将那些化身像“看”得清清楚楚、宛若真人。他在这里跪了很久,站起身睁开眼睛时,眼神中仿佛有一丝明悟。

然后成天乐就转身离开了大昭寺,他又一次经过大殿,看见了莲花生像。他与小韶所修的欲乐双运道,就是这位大师传下来的。莲花生当年也曾双修,后世有些人借双运道之名,诱祸世间女子,说实话,那与修行半点都不沾边,就是在乱搞。

成天乐方才拜度母像,闭目见二十一化身,领悟所谓双运道中的妙空、妙欲、妙行之意。那二十一化身像并非指世间种种女子,而是种种喜乐皆来源于她。如果把这一点解错了,那就是祸乱之举,偏偏自古以来有人就是这么“修”的,却披上了一件神圣的外衣。

从大昭寺里走出来,才听见袖中的盛龙长出一口气,而訾浩也感觉轻松不少。参观拉萨的下一站是布达拉宫,走在一条长街上,远远的就能看见尽头依山而建的雄浑宫殿,是那么的庄严静谧,又是那么的威严肃杀。它的气息与山融为一体,迎面走过去,便有一种扑面而来的威压感。

成天乐曾来过高原,展开元神仰望那些雪山时便有过这种感觉,但布达拉宫却有些不一样。它不仅包含了这片雪域高原气息,还有太多人间历史沧桑的沉淀气息,有威严雄壮、有冷酷肃杀,甚至还有血泪凄凉。(未完待续。)

542、高绝处,感天灵息

訾浩突然小声说了一句:“师兄,我们不进去了吧?”它是灵体,感应非常清晰敏锐,那种无形中压迫感使他有点难受。

盛龙也说道:“成总,我们还是不进去了吧?”不知为何,他也觉得不太舒服。

成天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那好吧,我们去别处看看。”他就在布达拉宫前止住了脚步,转身去了另一个地方。

中午逛了大昭寺,下午去了罗布林卡,这里是一片人造园林。成天乐是从苏州来的,当然见过了各种园林,却很难想象在这样的高原上竟然也有这么一大片人工风景园林。这里过去是黄教大头目避暑消夏的行宫,风景很好、极具特色。

成天乐却并没有怎么赏园子,他重点看的是最感兴趣的地方。这里有拉()萨唯一的动物园,里面有生活在高原高寒地带的各种动物,很多都是成天乐在别处没有见过或者很少见到的,恰好可以仔细感应其生机律动特征。

晚上,成天乐找了一家青年旅馆住下,放出訾浩与盛龙在外间护法,关上房门之后进入了画卷世界。有很多事情不足为外人道,他也只会与小韶交流。

他对小韶说道:“今天去了大昭寺,在度母殿中跪拜,见度母种种化身,于欲乐双运道妙法又有一丝明悟。”说这番话的时候,他是坐着的,小韶则面对面坐在他的怀中,被他抱在腿上。

小韶红着脸,低头道:“前两天听你谈万里行游所见种种。非常有趣,今天去了大昭寺。又悟出了什么?”

成天乐:“曾经有一段时间,你散去不见。但见画卷世界种种,皆如见你。修欲乐双运道,得种种喜乐无尽,皆是源自你。我听此地传说,每一座雪山都是一位女神,我若来到某座雪山,那雪山女神便是你;我若去了草原,那草原上的月光也是你……”

小韶的神情有点陶醉了,把头埋在他的肩上道:“傻乐。你也学会写情诗了?”

成天乐搂住她,又似结成了某种手印:“这就是情诗吗?嗯,也是我今日的明悟。见二十一度母化身,突然想到欲乐双运道妙义,何谓欲乐无极之境?我很幸运,拥有了这个画卷世界,又拥有了画卷世界山水神韵所化的你,如此才能修成欲乐双运道中的真空妙境。”

说着话,他将今日在度母殿所见所悟印入了小韶的元神。小韶也把眼睛闭上了。嘴唇贴着他的耳垂悄悄道:“现在就试试吗?”

成天乐:“我们不是一直在修炼吗?”

小韶:“欲乐真空光明境,你求证了吗?”

成天乐:“你我在双修,我若求证,你便也求证。今日之悟。已窥见门径。”

……

在青年旅舍,往往都有旅行车外包,人数不够的时候。就在旅舍的黑板上贴上便条招募队友,可能是素不相识的一伙人在这里包上几辆越野车。组成临时的自助游团队,去附近的景点参观。成天乐这次去的是珠峰。走这条线的游客很多,从罗布林卡回来后先在公安那里办了边防证,第二天一早就随大队人马一起出发了。

这个团一共有三辆越野车,连司机在内每车五人,商量好的路线是经日喀则到珠峰大本营,再从珠峰出发经羊八井、纳木错回到拉萨,等于在高原上绕了一个大圈,行程需要三天四夜。出于一种本能的习惯,成天乐仔细查探了这些人的生机律动特征,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妖修潜伏,但是毫无发现。

这世上还是正常人居绝大多数,十五个人组团出门就能发现妖修的话,也未免太骇人了。

拉萨离珠峰并不远,公路里程只有六百公里,但在高原上车开的不快,而且他们也不是专门赶路的,还要在沿途参观景点,所以需要两天才能到达。当天下午来到日喀则,参观了著名的扎什伦布寺,这里也是历代班禅的驻地与灵塔所在,宏伟的寺院中珍藏着各种器物。

成天乐进入寺庙大门穿过广场,没有跟随游人从右边开始参观,而是随参拜的藏民信众从左侧拾阶而上,在开满白色小花的虬结古树夹道相迎下,来到了扎什伦布寺有名的度母殿。殿前的台阶由黏土夯实而成,却被信众和僧人擦拭的光可鉴人。成天乐伸手触碰悬挂于门廊内的铜铃,在铃声清响中穿过天井登上了度母殿的木楼梯。

这里正中供的是两米高的白度母铜像,两侧是绿度母泥塑,成天乐又一次在度母殿中下拜,仍然是闭目良久。这次他感应的主要是数百年来人们留下的气息,仿佛隐约能够体会到那些人面对这座佛像拜下时的心念。也有修炼与灵热成就相同或相类法门的修士,曾在这里开悟。

在扎什伦布寺转了一圈,当晚就住在日喀则,成天乐仍然进入画卷世界与小韶相见双修。虽然是在高原险绝之地,但这一路风光无限美,成天乐的日子也过得极美。

次日从日喀则出发前往珠峰,公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起伏荒原,生长着贴地的野草,在一片深褐中于近处能看出些许绿意,而远方是湛蓝的天空。车行至中午,望见一片皑皑雪山,可是车朝着雪山走了很远,雪山还在那里,仿佛始终无法到达。

成天乐一路上没有流露出任何异状,坐在副驾视线穿过车窗,不止一次看见有鹰在高原上飞过,可是他也分不清是什么样的鹰。訾浩藏在他的曲池穴中没有露过面,而盛龙偶尔钻出袖子,这只可爱的“小松鼠”让同伴很好奇也很惊讶,给枯燥的旅途增添了不少乐趣。

坐在后排的姑娘伸手摸着它毛绒绒的后背和尾巴道:“好可爱的小东西呀,它怎么一点高原反应都没有呢?”

盛龙抬眼望着成天乐,神情很委屈的样子。而成天乐在元神中说道:“摸两下又怎么了?注意,可千万别在车里放屁。”

地势越走越高,气温越来越低,空气也越来越稀薄,他们已经穿过了海拔五千米的雪线,路途上人烟越来越稀少,过了定日县之后,沿途已少见牧民。越野车盘山而上,周围的山上连贴地的野草也几乎不见踪影。成天乐默默感受着这天地间的苍茫意境,望着车窗外的景色。

车行入一个山口,成天乐莫名觉得周围山峰上的光影呈现出酷似人脸五官的巨大图案,元神中也有某种难以形容的被注视感。不仅一座山,周围的几座山皆是如此,山不仅有脸谱,而且仿佛有性别,不知已俯瞰了这山谷多少年代,默默注视着行色匆匆的旅人。

这威严的注视不知有何含义,仿佛它们只是看客,旁观着时间的流逝、天地的变迁,为这荒凉神秘的高原增添了天地灵息。或许这只是恍惚的错觉,成天乐坐车匆匆而过,未及去细察究竟,内心却感叹着这不可思议的神奇。

……

车队于下午到达了珠峰脚下。这里有世上最高的寺庙绒布寺,在绒布寺旁有供游客住宿的旅馆,但是条件非常简陋,既然要到这种地方来参观,必然要克服很多困难。

成天乐并不是来登珠峰的,但既然来到了这里,自然想观赏这世界第一高峰的模样。珠峰大本营在珠峰脚下,是未携带的登山装备的普通游客所能到达的极限位置,与珠峰峰顶直线距离约有二十公里,站在这里可以将珠穆朗玛峰以及雪山上的冰川看得清清楚楚。

第二天清晨,成天乐首先走进了绒布寺,这座世上最高的寺院却籍籍无名,就连游客也没有几个。到这里的来的人都是冲着珠峰去的,而且沿途各种寺庙都已经看的太多了。这是成天乐此次走进的第三座寺庙,也是最小、最高的一座。

绒布寺也是一片依山而建的建筑群,大体看上下分五层,就像一个小小的村落,其实成天乐昨天晚上就住在绒布寺的客房里。这里曾是珠峰脚下唯一能提供住宿房屋的地方,现在在绒布寺附近又建了一个宾馆,前方几公里处还有一个帐篷区。

成天乐进入寺庙的时候时间还很早,佛塔、白墙、经幡都透着高原上的寒意,成天乐进入寺庙虚掩的大门转了半天也没看见僧人。直至他爬上木楼梯来到正殿,才看见了一僧一尼,不由得微微一怔。

訾浩暗中说道:“这座庙有意思,居然是僧尼混居的!”

成天乐上前问好,拜了该殿供奉的祖师并掏了香火钱,僧人露出了笑容。

在一僧一尼的指引下,成天乐出了主殿,顺着石头砌成的台阶向南一拐,来到一个小平台,前面又是一个木楼梯。周围有很多建筑,僧尼却特意领着他来到此处参拜。成天乐爬上了吱吱呀呀作响的楼梯,打开一个木门,进去之后是一座依山而建的佛殿。帷幔低垂,挡住了佛像的头部,看不清所奉何人。(未完待续。)

543、见斯山,珠穆拉玛

成天乐先行了一礼,再踏足登上佛像前面的木台,抬头望去,不禁也心神震撼。这座造像高达六米,面目威严沉稳,赫然是莲花生大士。成天乐没想到这小小的门内,看似不起眼的侧殿之中,居然供奉着一尊如此高大的莲花生像。

这几天已经见过无数尊佛教造像,造型各异皆有不凡之处,但这一尊像是最特别的,使他不禁想起在高原雪山上看见的那巨大的度母浮雕。明明看见的是一尊造像,感觉却像面对着一个人,他就坐在那里俯瞰着走进这间佛堂的所有人。

成天乐终于拜了下去,御神之法自然发动,又浮现出灵热成就法与欲乐双运道秘术,这是一道神念,当初在雪山所得到的秘法传承,但成天乐并没有印给任何人,只是在元神中印给了自己,就在创立此法的莲花生座前。这一刻,法诀显得是那么清晰,此前种种没有悟透的关窍仿佛也有所印证。

成天乐向僧人问起了这座庙宇的来历,它是宁玛派的寺院,传说由莲花生大师创建,于一百多年重建。此地就是莲花生当年在世修行洞府,莲花生大士曾在山壁的石洞中修炼,如今那个石洞仍在绒布寺的建筑群中。

成天乐修的并不是灵热成就法,他只是得到了法诀传承而已,以此可做境界上的印证,具体修炼中的关窍还是没有切身体会的。但这一路走来,仿佛有一窍通诸窍之感,他已有大成境界。回头再看这套秘法传承,种种关节之处终于明晰。不仅再是一种描述而已。

离开绒布寺抬头望去,蓝天白云下就是静静耸立的珠穆朗玛峰。雪峰脚下就是由边防警察持枪执勤的珠峰大本营。游客到了这里走的都不快,脚感觉很沉,做个稍微大点的动作都得喘气,这是空气稀薄的原因,但看上去也像是无形中感受到了那雪峰的威压。

这种威压感,成天乐体会的更清晰,仿佛修为越高,感受就越强烈。在布达拉宫前,成天乐也感受到了那冷峻的肃杀之气。在珠穆朗玛峰脚下更是如此,却不太一样。

这座珠峰是天地之间的最高山,它的气息完全来自于天地自然,纯净且纯粹,朝着成天乐这一侧巨大的倾斜山壁,远望如斧削般平整,宛若一座金字塔的侧面,还映射出冰雪的反光。什么样的巨斧才能削出这般轮廓来?它的雄浑无可比拟,但阳光下。那种神秘秀媚感也无法形容。

长途跋涉来到珠峰大本营的不仅有参观的游客,这个季节,还有世界各地的登山爱好者,他们带着全套的登山装备。住在专业帐篷里,等着适合的晴好天气向世界最顶峰发起冲击。很多人登山仅仅是因为一种爱好,如果来登珠峰的话。那么这个爱好则非常昂贵。不仅要长时间进行各种训练,还要耗费大量的金钱、冒着生命危险。

为什么有人会这样做呢?成天乐的妈妈曾说过一句“名言”——吃饱了饭没事干。

这句话说的太恰当了。人们活在世上不能仅仅为了吃饱饭,总得去做他们所认为有意义的事情。对于一些专业人士来说。带着测绘工具定期来到这里,有重要的科考价值,其意义超出登山本身。

而有人是为了证明世界最高峰也是可以被人类征服的,当第一个人登顶之后,其他的人也想证明——我也可以征服,有这种信心与勇气。在这个世上来过一次,曾到达过最巅峰,将足迹留在了那里。

珠峰尚且能征服,拥有这种意志,可以面对世上的种种磨砺。这意志不是属于某个人的,它已成为一种象征。其实它不必一定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证明,而是在面对磨砺的考验时,不会回避与畏缩。比如成天乐就从未想过要登喜马拉雅山,但今天也坦然来到了这里。

还有人是为了一种感觉,站在世界最高峰顶上,那一瞬间仿佛就将世界踩在了脚下,至于为什么要寻找这种感觉,谁也说不清。更有人衣食无忧也不缺钱,甚至已功成名就,觉得做平常的事情已经无法再证明什么了,所以要做最特别的。

有的人觉得琐碎的生活很无聊,什么都有了,生命却很空虚,寻常的事物已经无法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刺激,所以他们要攀登世上最险峻的高峰。活在世上,他们必须与众不同,还能赢得赞誉和尊敬、获得双重的满足。然而,这却是另一种无聊,透顶的无聊。

不论攀登珠峰的目的是什么,当人们站在这里时都能感受到那种震撼,包括成天乐。那巨大的雪峰就在眼前,伴随天地威压,仿佛也带着神秘的召唤。让人莫名有一种冲动,内心中升起一种征服的欲望,向往着那种征服与拥有的欲乐。这种感觉,坐在家里看纪录片是想象不出来的,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有所体会。

珠穆朗玛峰的名称也有很多,它被还称为圣母峰、地母峰,也可译作第三位女神,其实高原上很多雪山自古相传的名称大多有类似的含义,传说每一座雪山都是一位女神。

这一带远望有五座巨大的山峰直插苍穹,珠穆朗玛峰是正中间的一座,所以它才会被称为第三位女神。五位女神各有其名,但除了珠峰之外,一般人很少知道别的山峰叫什么。

而成天乐要去的地方,连名字都没有,落雷金在喜马拉雅深山中某处。这条山脉绵延五千里,处于高寒无人地带,有太多的山峰籍籍无名。跟随自助旅游团队走到珠峰大本营,是一条捷径,继续出发只能独自穿越荒凉的无人区。

从珠峰大本营撤回时,成天乐告诉自助旅游团的同伴,他临时有急事要返回日喀则,不能跟随团队继续参观羊八井和纳木措了。这就是临时组团的自助游,成天乐的钱都已经交了,有事当然可以先走。这个地方可没有什么公交车,但是有各种类似的自助游团队,可以搭乘去日喀则的车。

领队交待了成天乐很多注意事项,还给了成天乐好几个电话号码,并要帮他联系车,成天乐则婉言相谢,表示自己能搞定。自助游团队走了,成天乐本应在珠峰大本营再住一夜,然而他却趁着天黑连夜离开,谁也不清楚他的行踪。

成天乐的目的地大约在珠峰东南方向二百公里,接近与已被印度吞并的锡金交界处,那附近有世界第三高峰干城章嘉峰。成天乐也不是要登上这座高峰,而是要走入雪山支脉环绕的一片深谷,所经过之处,是世上最荒凉的生命禁区。

尽管是夏季,高原上的夜风仍异常寒冷,夜间不仅仅气温骤降,那稀薄的空气中冷冰冰的石头所散发出的寒意仿佛也直透骨髓。成天乐已经换了衣服,将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还戴上了手套和帽子。这套御寒衣物是万变宗众妖为他特制的,訾浩从苏州带到了成都,不知用了几种神奇的裘绒编织,材料来自不同的妖修原身,不仅能御风寒还有很强的防护效果。

就算成天乐修为深厚、筋骨强悍,不惧高原上的险阻,但这种地方最怕发生意外,一旦受伤会很危险,能尽量少消耗神气法力也是一种极大的帮助。成天乐之所以这么快就上了高原,是因为要赶在盛夏时节,至少现在他走的路上还没有冰雪。

假如到了高原上被冰封的时日,路途将会艰难十倍,届时就算他能受得了,盛龙也未必受得了,就算历尽千辛万苦到达目的地,不知还有多少余力去采取的落雷金,还要再把这些落雷金背出来。若是一耽误,恐怕就要再等一年。

成天乐连着帽子的衣服、后背的背包,表面都呈斑驳的青白色,与遍地的碎石差不多,在星空下走过荒原,非常难以察觉。訾浩已经飘了出来,以无形灵体的模样跟在成天乐身边说道:“师兄,我们干嘛只在夜间赶路?地势太险恶了,这样不可能走快,是不是过于谨慎了?”

成天乐以神行之法快步穿行于寸草不生的碎石之间,看了一眼星空答道:“我这一路也在观察高原上的鹰,日落之后它们就会返回巢穴,夜里是不出来的。”

訾浩:“你是在担心刘漾河那只鹰吗?我们已经到了连草都不长的地方,当然也就没有动物可做鹰的食物。就算是白天,鹰也不会在这一带活动。”

成天乐:“普通的鹰不会,但修炼成妖、又服用过陆吾神仑丹的鹰可说不定,这里根本无法遮蔽身形。只要白天它从天空飞过,老远就能发现我们,如果到了某处绝地发起偷袭,本事再大也受不了,能不暴露行踪就不暴露行踪。”

訾浩:“既然是那样的鹰妖,夜里也可能飞出来的。”

成天乐:“目力再好也有极限,我收敛神气在地上无声行走,夜里从天上很难看见。如果它从高空飞过,我反而能首先发现它,从地上看星空,可是要清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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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未完待续。)

544、现灵容,雪峰有神

盛龙在袖中说道:“那刘漾河就算想暗中窥探成总的动静,他也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守株待兔吧?”

成天乐摇了摇头道:“他知道哪里能采到落雷金,也知道我必定要采取落雷金,所以能想到我会去;就像我也能想到他会去,或者可能已经去过了。我不会派人专门守在喜马拉雅山等他,他这么做的可能性也很小,但小心一点总没错。白天赶路与夜里赶路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在这种地方行走总是要休息的。”

假如在平原上坐高铁的话,两百公里的路用不了一个小时,但是在喜马拉雅山最高段,几乎是无人能够穿越的禁区,就算是成天乐,一夜时间也不过走了四分之一的路程,然后就必须得休息了。在这里要时刻保持在神气充沛状态,不能耗费过巨。

远方天际露出一线曙光时,成天乐已进入绝壁上一个天然的洞隙中定坐调息,当阳光撒向喜马拉雅山脉,盛龙蹲在洞口发出惊叹之声。此地的风景是在别处见不到的,黑夜里赶路体会的不清晰,日出之后才能看清这片荒原。

他们从拉()萨来的路上所见非常苍凉,景色也极美,但是海拔五千米以下的地带还是有植被生长的,偶尔能看见牧民人家,以及路边的寺院、经幡与白塔。天是特别的蓝、蓝得不带任何杂色,云是特别的白、一道道呈飘旗状,贴地的矮草呈现出远近不同的色调,而白塔与红墙点缀出的色彩特别醒目。

可是到了这里。已没有了生命的痕迹,只能看见一样东西——石头。荒原上寸草不生。大大小小全是石头,只有一望无际单调的青白色。连苔藓都看不见。遥望南方就是不知名的群山,山顶上覆盖着一线终年不化的白雪,再上方就是蓝天,视野里是非常分明的三层色调,别的什么都没有。

成天乐凝视静观的时候,莫名感受到一种气息,似极远又极近无处不在,弥漫在这天地间,然后他突然发现了什么。昨天在车上。他看见了远处的几座山峰,山壁上的光影折射恍然呈现出人的五官,元神中也有一种被注视感,当时他也叫车上的同伴看了,但大家都没有同样的发现,以为是他看错了。此刻他才真切的感受到——那不是错觉。

这就是所谓的天地灵息,那些雪峰包括这片高原都是生动的,在不断的成长与变化中,包含着无形的灵动气息。你可以认为它们并没有生命。或者说没有人那样的灵智,但它的确生动有灵。当你感受到这一切时,便给这种灵动赋予了拟人化的含义,仿佛能伴随它一起呼吸、思考。甚至看见它的形象,或者说她的形象。

成天乐突然想到了自己那幅画,若非如此。姑苏山水神韵何以成灵?

为何成天乐走过很多名川大山,直至来到这里。才将这天地灵息感应真切?这里没有任何其他的生命,没有植被与各种动物杂乱的气息。于是这些山峰本身的生动便毫无遮掩的展现出来。而且此地太开阔雄浑了,那微弱的感应在天地之间弥漫,显得异常清晰。更重要的一点,成天乐的修为到了地步。

每一座雪山就是一位女神,这个比喻有真切的含义,演义开来便成了种种神话传说。沉浸在这天地灵息中,感觉不是自身的渺小,而是连自己都消失了,融化在天地灵动之间。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意境,也是御神之法的极致,成天乐修炼至今,望荒原而御神之道圆满。

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真的消失了,就融入这高原成为其一部分,那么他的神念仿佛也成了这山峰的意识。似是生命未有之前或者消失之后,这世上本就没有他,他来自于这天地,或消散于这天地。

等成天乐回过神来,仔细体会方才进入的定境,恍然窥见一线玄关门径。如今御神之道已修炼圆满,但想突破更高的修为境界,必须先看到门径才行。看到了不等于能迈过去,但看不到便永远在此停留。

然后他吩咐訾浩与盛龙在洞口处小心护法,又一次进入了画卷世界,对小韶讲述最新经历与感受。他已有“随言入境”之能,令小韶仿佛身临其境。

小韶眨了眨眼睛,有些调皮的问道:“你在绒布寺只看见了一僧一尼,他们见你掏钱供奉,又拜了庙中的祖师,便主动带你去拜了莲花生。我们修的欲乐双运道,就是莲花生所创所传,你说那一僧一尼是不是也在双修啊?”

成天乐呵呵笑道:“有可能吧,但这种问题我也没好意思问他们。”

小韶:“莲花生当年的修行洞府就在绒布寺,你有没有找到那个山洞啊?”

成天乐:“山洞倒是没见着,但是看见了莲花生的本尊像。其实当年莲花生修行之时并没有绒布寺,所谓建寺也只是一个传说,那里的寺庙是一百年前才建起来的。那一片地方就是他当年的修行洞府,未必特指哪个山洞。如果一定要寻找那个山洞,可能就在我所拜的坐像身后啊。那座佛殿就是依山而建的,他坐在那里,那里就是洞府。”

小韶:“你现在也是坐在高原上的一个山洞里,将来说不定也有传说,这里就是你当年的修行洞府。……你方才说看见了雪山女神,究竟是哪一位女神啊?”

成天乐:“此地自古相传,每一座雪山就是一位女神,并不特指哪一位女神。我不是说过吗,若身在高原,你便是我的雪山女神,我也可以说看见了你。观天地灵息,有我们自己赋予她的含义。”

小韶若有所思道:“那莲花生在珠峰脚下修炼,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绝对不是为了观光,恐怕也不是单纯的为了磨砺意志,而是你今天所说的原因。……你今天坐在这个山洞里,于莲花生当年坐在那个山洞里,应该有相类的感受,对于真空清静光明境,又有了什么体会?”

成天乐:“当然有体会,我在想你从何来?双修中种种欲乐,又从何来?所谓欲乐之极致,恐怕就是它的发端,在生命本源之处,于无中生有。”

小韶微微皱起了眉头:“你已窥见真空之境的门户,但破关精进也必须历真空之劫,在这高原上太凶险了。”

成天乐:“劫数本就凶险,想当初年秋叶若不上高原,恐怕也无机缘突破大成。……我心中有数,不迈过那道门槛便无事。”

小韶:“欲乐双运道的妙处,你已堪破极致,回到生命欲乐的本源。……我们,要不要现在试试?”

成天乐:“要,当然要!”

……

成天乐于高原上体欲乐妙境,在这荒凉的生命禁区,发俱生喜乐之心,而且还是在那姑苏的秀媚山水画卷之中,实是人间无上之享受。他若从欲乐双运道证入真空光明境,随时可以,只需找回方才观望雪峰的心境。但成天乐此刻想的却不是破关精进,首先还是要去采取落雷金。

当他睁开眼睛之后,看见訾浩和盛龙仍在洞口处定坐涵养,便开口道:“我为你们护法,你们试一试相互配合的神通手段,采取落雷金时一定要熟练。”

訾浩问道:“这里没有落雷金,我们怎么试啊?”

成天乐:“就以埋藏地下气息特异之物试验。”

訾浩化做一阵透明的风,飞入山洞前的碎石中不见,盛龙也化为一道金光跟着钻了进去。这片高原由于地壳与冰山的运动,地质情况非常复杂。盛龙擅于钻洞,可以找到各种裂隙穿行。但有些东西埋藏在地层深处,无法找到空隙就得以法力钻开碎石或整块的岩层,这时他的神识也会受到阻碍。

訾浩是无形灵体,理论上可以穿过任何屏障,但实际上是有极限的,如果岩层过宽过厚,他也是过不去的,甚至会被禁锢在山体深处穿不出来。訾浩的主要任务是感应那些无法直接通过的地方,搜寻后面有什么?如果他被过厚的岩层困住了,盛龙则需要钻个洞把他救出来。而他跟在盛龙身后时,也可以为盛龙护法。

于道阳曾说过一种东西,只有他才知道在什么地方,也只有他的天赋神通才能够采取,讲的就是落雷金。因为于道阳的长舌可以幻化虚实,那虚影如訾浩一般类似于无形灵体,可以穿过岩层感应特别的物性存在,而那条实形则可以深入地底裂隙将东西取出来。如果没有裂隙通过,则需要运转法力打开一条通道。

成天乐没有这等天赋神通,但訾浩与盛龙配合,恰恰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落雷金必须这么采取,如今先让他们两人练习练习。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訾浩与盛龙已经在沿着地底裂隙钻进去很深。成天乐有点不放心了,神识沿着訾浩钻出的通道而入,发出一道神念召唤他们回来。(未完待续。)

545、层叠石,沧海凝珠

过了一会儿,一阵阴风卷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飞进了山洞,接着盛龙也钻出地面跳了进来。訾浩仍呈半透明的光影状,但神气明显衰弱了不少。而盛龙也累得够呛,趴在那里直喘气,此时终于感觉到高原上的空气稀薄令他难受了。

成天乐皱眉道:“我只是让你们演练一下配合,干嘛把自己搞这么累?”

盛龙喘着气道:“成总,我们发现天材地宝了,埋在很厚的碎石层下面,费了半天劲才取出来一块。假如是在平原上,还不至于这么累,但在这里可真够呛啊!”

成天乐好气又好笑道:“金线鼠就是金线鼠啊,擅搜天材地宝,这石头又是什么好东西?”

盛龙:“我累的气都快喘不过来了,哪还能仔细感应?只是察觉其特异的物性很精纯,可以炼化与身心一体,是一件能炼制法宝的材料。至于是什么东西、能有什么用处,还要请教成总。”

成天乐拿起那块石头看了半天,这才说道:“这是层叠石,而这块层叠石凝聚了物性精华,确实是打造某种法宝的材料。”

盛龙追问道:“这里地底深处像这样的石头很多,但是物性精纯可称天材地宝的却不多见,究竟什么是层叠石,它有什么用处?”

成天乐:“几年前,吴贾铭带我去逛工艺品市场的时候,见过这种东西。它是亿万年前的远古时期,单细胞藻类沉积在海底形成的化石,小小一块。包含着当年的亿万生灵,带着生命起源处的气息。还有历史变迁的痕迹。我们站在世界最高的地方,可它曾在海底深处。至于这块石头的物性若炼化为法宝。有安神理气之效。”

訾浩:“这是辅助型的法宝,不能用来打架啊?”

成天乐:“法器也不都是用来相斗的,有很多是助益修行的,或者有其他的妙用。此物制成法宝,可疗神气之衰。当然了,你如果一定要用它来打架,只要你有神通手段,也可以运转它的某些妙用施法,器用也在于人。”说话的时候。他不禁想起了在辽东山中见到的那块无字天书碑,如今这一块层叠石,竟带着那一整块巨碑的气息。

訾浩:“我们刚才钻到的地方,地底深处应该还有,要不要再找找?”

成天乐摇了摇头道:“天材地宝虽好,但也不要一味贪求,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你们要保持在巅峰状态,赶紧行功恢复神气,此刻找到那些石头。我们还要背进喜马拉雅深山再背出来,难道你不采落雷金了?以后有机缘再说吧,这一块且留着做个纪念。”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再度出发。訾浩回望此地还有恋恋不舍。地下深处还有天材地宝呢,可惜没法多带。像这种地方本就很难到达,有机缘路过还有所发现。却只拿了一块就走,虽然事出有因。但想想也令人惋惜啊。

成天乐却没有丝毫惋惜的意思,他只带了这一块层叠石继续上路。天材地宝难寻。但带着盛龙走到了这种地方,能有所发现也正常。假如贪求的话,他又能拿多少呢?背包装的越满就越麻烦,前面的路也会越来越艰险。

黑夜赶路,白日休息,又走了三天。虽然是盛夏季节,但脚下也渐渐出现了冰雪,他们所到地势越来越高了。有冰雪覆盖的高原是非常危险的,冰层下有各种裂隙和断层,不仅山峰险峻几无落脚之处,而且也非常的滑,稍不注意就可能坠入莫名深渊。

若不是神识敏锐可以查探到隐藏的凶险,是断不能在这里乱闯的。前方开路的是訾浩,他化为无形灵体感应着冰雪下看不见的裂隙,并寻找着高山中最容易走的路径。

盛龙从袖口中探出脑袋,望着前方横亘的雪山道:“成总,我们要翻过去吗?这恐怕比徒手登上珠峰还难!”

成天乐摇头道:“我们不用从山脉上翻过去,前方有一条天然形成的通道,目的地的海拔并不算太高,在一片群山环绕中。”

盛龙:“有一条通道?这儿全是雪山,我怎么没看见通道呢?”

成天乐:“待会儿找个地方休息,天亮后你就能看见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攀过了一片绝壁,找了一个岩层间的裂隙处坐下来休息。雪山中的晨光渐渐升起,訾浩突然惊呼道:“鹰,我看见了鹰在飞!那边,那边果然有一条通道!”

喜马拉雅山绵延五千里,但它并不是一条细长的山脉,有很多余脉和支脉纵横交错。成天乐走的这一段,是地球上整体山势最高的地方,峰峦密布最宽处达八百里。如果从空中看,它被一座座雪峰和交错的山脊切割成网格状,那些白色的雪山之间是一片片落差极大的盆地。这些盆地自古无人迹,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

成天乐目前立足的地方有海拔六千多米,两侧是被冰雪覆盖的群峰,前方就是一片盆地,地势往下延伸,最低处海拔也就四千来米,在不同的高度渐渐生长着苔藓、贴地的短草、稀疏的灌木、直至稀疏的树木。雪峰下是草原,草原下是一片并不算茂盛的原始丛林。

植被生长不仅需要适合的温度,还需要有一定的降水,这里虽算不上温暖湿润,但也足够让高原上的耐寒耐旱植物生长了。除了有高山上的雪水灌溉以外,这个方圆几十里的高原盆地对面还吹来些许暖湿的气流,在雪峰之间形成盘旋的风。那暖湿之意虽然微弱,但成天乐却能敏锐的察觉到。

视线穿过这片盆地,能看见对面那一道横亘的雪山中段,却有一个整齐的缺口,就似被一把开天巨斧硬生生劈开般,形成了通往另一片高原盆地的天然通道,微微暖湿的风就是从那边吹过来的。于道阳给成天乐的神念中交代了这一条通道,是采取落雷金的必经之路,从珠峰大本营出发,穿山越岭整整走了四夜,成天乐终于看见了这个地标。

有植被和丛林的地方就有动物活动,鹰也会飞到这里寻找猎物,成天乐看见了不止一只鹰在空中飞翔。盛龙惊呼道:“在世界最高的地方,没有生命的雪山环绕之中,居然还有这样的绿洲,简直像个……世外桃源?”他一时间找不到更合适的形容词,只想起了世外桃源这个典故,尽管这里并没有桃树更没有桃花。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此处不知与世隔绝了多少年,动植物恐怕都与别的地方有些不同,甚至可能有外界已灭绝的东西。五百多年前有人来过这里,发现了很多别处没有的奇花异草和飞禽怪兽,我们要小心点。先休息一下,夜里再穿过这片盆地和那个通道。”

这天夜里他们没有进入盆地中央的丛林,而是从边缘的草坡地带绕了过去。就算在夜间这里也有动物活动,他们发现了好几种怪异的蜘蛛,住在碎石间的洞穴中,在矮草间结网捕猎,还有很多昆虫与一种体型很大的蜥蜴。

蜥蜴多见于热带,但是寒带也有,生活在青藏高原的喜山鬣蜥一般体长只有十几厘米。但是成天乐在这里见到的蜥蜴,样子酷似喜山鬣蜥,体长却超过了两尺,在乱石间动作很灵活,出没于草坡和树林的边缘。成天乐显然是个“外来物种”,尽管收敛神气走的无声无息,但是他的身影出现还是惊动了附近很多蛛虫一类的小动物,蛛虫纷纷避走,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午夜之后他们到达了那条通道,高原上的月光特别明亮,洒向人间在山体上留下清晰的投影。走进那条通道,成天乐才感觉到深深的震撼,连元神都仿佛受到了触动。这条通道底部很平坦,可供数人并行,入口处海拔将将在雪线附近,而两侧是倾斜的陡峭山崖,呈一个巨大的V字形,落差超过千米之高。

成天乐原以为它是天然形成的一个地质断层,可是越往前走越觉得不对劲。神识扫过两边的山崖,也能发现不少地质断层的痕迹,却并不朝着一个方向。但这条通道却是笔直的,就像是被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硬生生切开,而且是一气呵成。

假如这通道并不是天然形成而是被人力劈开,那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够办到呢?这简直超出了成天乐的想象,是一种神迹了!想当年于道阳从这里走过的时候,恐怕也发出过同样的感慨吧?

成天乐不禁又想起了去年在雪山绝壁上见到的那幅巨大的度母浮雕,也是不可思议的人工痕迹,可他偏偏就亲眼看到了。在这世上经过的地方越多,这片天地给他的震撼就越多,有些超出了他的理解,那就好好的去观察与感受。

感觉这条通道是被一把巨斧劈开并非没有道理,因为它底部并不是水平的,而是呈现出像斧刃一样向上延伸的弧度。走着走着,地势渐高,脚下碎石再度被冰雪覆盖,而两面的石壁连一个可以藏身的山洞或裂隙都没有。到了天色微明的时刻,抬眼望去前方是一片晶莹世界。(未完待续。)

546、穿冰塔,世外风光

一夜功夫,成天乐穿过那一片高原盆地和十里长神奇的通道,到达了另一端的出口,他见到的是喜马拉雅山中特有的奇观——冰塔林。前面是一片完全由冰雪形成的地貌,壮丽多姿,那些巨大的冰块如山丘、如城堡、如高塔、如利刃,从数米高到十余丈高不等,晶莹剔透,在日出的霞光下呈现出浅红色。

很多冰面上还有圆形的消融坑,似一个个小小的湖泊。有的冰塔是中空的,内部还有裂隙与冰水消融的河道,视线穿过那透明的冰层,甚至能看到那流动的暗河。这片巨大的冰雪世界中,还有很多巨大的冰洞、冰帘、冰钟乳、冰柱,就似天然形成的冰雕群,又似一片壮丽的水晶宫。

成天乐又走到了夏季的雪线以上,低纬度地带的高原虽然气温极低,但是日光辐射也非常强烈烈,阳光下的冰雪表面会融化,汇流到这个相对低处的谷口,又重新在低温下凝结,形成了如此奇特的景观。

訾浩皱了皱眉道:“师兄,夜间走这里太危险了,我们最好白天过去。”

成天乐也皱眉点头道:“是的,最好白天穿过,那我们就直接过去吧。”

冰塔林奇观虽然壮丽无比,但也凶险非常,冰塔间的融水侵蚀下切的能力很强,在冰层上留下了各种裂隙,冰面下还有很多条暗流,一不小心就会滑入那透明而美丽的深渊中。假如有人在这里设埋伏发起袭击的话,都不需要直接攻击成天乐,只需在附近引起一场冰崩。就能把他给埋进去。

在夜间根本看不清周围的动静,那密布的冰塔不仅能折射光影。甚至能阻碍神识,所以从安全角度只最好日穿行。那怕暴露了行踪也顾不上了,更何况未必有人在监视他们,成天乐这一路夜行只是出于谨慎而已。

訾浩化为无形在前方开路,飘行于冰塔间为成天乐指引方向。成天乐手提青丝拂尘,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避开那些冰面的薄弱、陡峭、断裂处。他没有带别的装备,拂尘能幻化成数丈长的万道飞丝,修士的法宝比任何一种专业装备都好用。太阳渐渐升高,冰塔反射的红光渐渐隐去。呈现出一片神秘的、隐约流动的幽蓝色。

冰面折射与反射出无数细碎的光影,仿佛走进了一片幻影大阵,在这里很容易迷失方向。这片冰塔林从两侧高山上的冰川延伸下来,分布在谷口不过一公里多宽,成天乐却用好久才走出来。再往前看,又是一片雪峰环绕的高原盆地,方圆竟有百里之广!

靠近盆地中央的最低处,有一个雪水消融形成的大湖,倒映着天空的云层和周围的雪山景象。围绕湖岸是一圈碎石滩,碎石滩外是树木茂盛的原始丛林,成天乐还远远看见有野兽在湖边饮水。在湖的另一侧,雪峰下的一个山坳幽谷中。便是出产落雷金的地方。

从冰塔林的边缘绕过那大湖,到达山坳幽谷,还要走近百里路。可想而知这与世隔绝的“天盆”有多么的巨大,但在卫星图上却很难看见它的面目。由于地势的关系。从偏南方向吹来的风受到山脉的阻挡就在这一代形成气旋,总有云层覆盖湖泊的上空。状如华盖时大时小,阳光可以从侧面倾斜的照射到湖面,又形成了淡淡的蒸腾雾气。

訾浩叹道:“若不是亲眼看见,真难相信天地之间竟有这样隐秘的美景。”

盛龙吐了吐舌头道:“想到这里赏风景可真不容易啊。”

成天乐摆了摆手:“快走吧,既然白天没休息,在天黑前要找一个安全的宿营地。这里的景色看着很美,却透着十分的诡异。”

訾浩又一指远方一群飞落到湖边的大鸟道:“成总快看,那是鹰吗,怎会有那么多只?”

成天乐的眼神比訾浩好得多,摇了摇头道:“那不是鹰,是高原上的秃鹫,正在撕食什么动物的尸体。”

这一片广袤盆地的的四周,山峰高度都在雪线以上,有的山峰高达七千多米,挂着冰川陡峭不可攀,但山脚下的地势却渐渐平缓,到盆地中央最低洼处的湖面,海拔只有三千多米。周围依高度的不同,沿着山坡分布着不同的植被,也有各种野生动物在这里活动,比如藏羚、雪豹、牦牛、秃鹫……成天乐甚至还看见了熊。

那苍茫的丛林中,有雪水融成的溪流,除了那大湖之外,原野上还有大大小小的水潭,生长着各种鱼类,盛夏是这里生机最旺盛的时节。成天乐并不清楚,在喜马拉雅山脉的深处,由于地势的落差和山脉的切割,还有多少这样充满生机的盆地,但此处的规模无疑非常大。

他们没有穿越陌生的丛林,仍然沿着盆地的边缘的雪峰脚下走过,这个季节发生雪崩的概率很小,他们只是避开了那些正在融化的冰川。接近黄昏的时候,盆地正上空悬着的云层呈现出火烧的颜色,訾浩突然叫了一句:“成总快看,云在动!”

天上的云从来不是静止不动的,訾浩为何会大惊小怪呢?因为那云层动的实在太诡异了,在高空的速度也太快,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旋转、堆积、变厚,边缘散出无数道飘旗状云块,远望湖岸边拍起了层层白浪。在湖边饮水的野兽早已钻进了丛林,就连那些争食的秃鹫都不知飞到了何处躲藏了起来。

生活在这里的禽兽对大自然的危险有一种本能的反应,妖修大成的成天乐自然也能感应到天地间荡起一片暴戾的气息。他说了一句:“赶紧往上走,找个山洞躲起来,要起风了。”

他们正好穿过一片长满草甸的山坡,走下去躲进远方的丛林已经来不及了,往上走到达山崖还有一段距离。这高原盆地的天气非常诡异,刚才还静悄悄的,远处湖面上的漩涡刚刚出现,没过多久,成天乐的衣袂就被吹动了。微风拂过之后,紧接着就是狂风大作。

四面都是高山的盆地怎么会有风呢?因为这周围的地势落差太大,沿着坡度变化的温差也极大,当太阳落山气温降低时,会导致空气强烈的对流,就在这盆地里肆虐盘旋,到了边缘处更是猛烈。风有左右吹来的,还有贴着山坡打旋的,更奇异的是依山势上下飞卷的。

成天乐向着草坡上的山崖地带走了没多远,眼前就是白茫茫的一片,是高处吹来的寒风导致降温凝成的雾气,还卷落了山上的积雪飞腾。耳中能听见高处碎石滚落的声音,一不小心就有一块碎石打在身上,来势就如子弹一般,比世间任何暗器都难以躲闪。

幸亏成天乐有一身铜筋铁骨,还穿着一套坚韧的御寒服,盛龙躲在他的左袖中,訾浩已被收回右手的曲池穴里。成天乐右手持青丝拂尘偶尔挥手卷开被狂风吹落的较大碎石,施展神行之法一步步向山崖走去。越往高处走,风中飞卷的雪粒就越多,其中还夹杂着锋利的碎冰碴。

訾浩突然又叫了一声:“小心,有袭击!”

这诡异的风暴很危险,但同时也是一种最好的掩护,也就是成天乐这等修为才能稳步前行,换成一般的修士连站都站不稳,谁还能搞什么偷袭呢?可是随着訾浩的呼声,前方漫天风雪突然凝聚成一个怪异的巨掌形状,朝着成天乐就抓了下来。

成天乐一挥拂尘,万道青丝迎了上去,带着噼里啪啦的电光闪烁,将那风雪凝成的巨掌生生抽碎,法力激荡的声音竟如开碑裂石。这不是一般的偷袭,而是风暴中的斗法,成天乐已经感应到对方的神气波动,不是人间修士,却也不是他所能分辨出的任何一种妖修。

偷袭者一击不中,紧接着传来一声怪吼,成天乐周围的风突然变大了。他本就站在狂风中,可对方似乎对这种风势非常了解,顺势施法卷起各种凌乱的风旋,风中还夹杂着透明的风刃与瞬间凝结的锋利冰晶,不仅要把成天乐的身形卷走,还能把他刺的千疮百孔。

成天乐已经感应到对方的方位,正想穿过风雪逼到对方近前,此刻却不得不运转法力定住身形,脚下生根仿佛与这山坡融为一体。他已察觉对方的法力不如他,修为境界更是不如他,但此妖的天赋神通一时间却让成天乐很难反击。

对方运转的是天地间的狂风,只是在成天乐的近身处加了一股力量,以法力借助风势,使攻击更猛烈,成天乐不仅是与此妖在斗法,更是在斗被对方操纵的高原风雪之势。脚下生根不动,万道青丝卷起,击碎那些风刃与冰晶,白茫茫的风雪深处传来连声怒吼,显然它也很震惊与愤怒,施展了如此强大的手段,怎么还对付不了一个闯到此处的陌生人类?

成天乐的飞电石离腕飞出,追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旋转着射入漫天风雪中,终于发起了还击。(未完待续。)

547、印传说,雪人惊现

刚才在訾浩开口提醒之前,成天乐已经觉出周围的风雪不对劲。狂风卷来的雪粒虽密,但怎么会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甚至能阻碍神识的延伸呢,原来这妖修能操纵与增强天然风雪的威力。

此妖能接近到发起偷袭的位置才会被訾浩察觉,虽有风雪的干扰,但也太夸张了。如此只能有一种解释,其施法的气息与高原上的风暴融为一体,威力仿佛就是其一部分,所以才能隐藏的这么完美。成天乐站稳脚跟之后可不想放过它,找准了方位,飞电石便化为流光狠狠的砸了过去,眼睛看不见,元神却能感应到。

每当飞电石砸向那妖物的身形,风雪便凝结成一只巨掌的模样迎上去格挡,然后幻化的巨掌被击碎,那妖便在狂风中避走。成天乐有点惊讶,它在风雪中怎能这么灵活?仔细感应,它并不是随便乱窜,而是借助看似凌乱的风势飘行,就似波浪里的鱼寻找着浪流的方向游动,有时候甚至等于是被风吹走的,加快了它闪避的速度。

此妖既然擅长操纵风雪,也能利用空气中狂风流动的方向游走,倒是一种很绝妙的手段,而且它对这里的风暴与地势都非常熟悉,相当于在主场相斗占尽了优势。此妖物在风中虽然身法灵活,但也可感应到它的身躯颇为沉重,跳跃落地时发出沉闷之音,却被风雪声掩盖显得很微弱。

妖物正在风雪中快速的回旋与飞电石相斗,脚下却突然一绊,沉重的身体凌空翻了一个跟斗。原来是訾浩贴着地面到了近处。化虚为实跘了它一下。妖物庞大的身躯落地刚刚站稳,前方地面上又突然射出一道金光直击它的小腹。那妖物挥起硕大的巴掌。身前凝起一片冰雪漩涡,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金光穿过漩涡来势变弱,但还是打在了妖物的手上。

妖物在狂风中也不禁晃了两晃,那金光是盛龙所发出的姑苏画中烟。訾浩贴着地面飘出的时候,盛龙也钻到了地底下。但妖物在狂风中四处乱跳速度极快,盛龙在地下打洞也不可能追上,只能在某个地方守着,等妖物恰好经过附近的时候与訾浩联手发起攻击,他们俩配合的相当好。

那妖物的原身异常坚韧强悍,拍碎威力减弱的金光旋即在风雪中站稳。怒吼一声朝着盛龙与訾浩偷袭的方向奋力打出一拳。毛茸茸的怪拳所向,那漫天的风雪也凝聚成一个硕大的拳影轰了过去。这时飞电石也到了,在空中展开成丈二圆环的飞电石陡然收缩,击碎了这只风雪幻化的巨拳,紧接着套在一只手腕上。

妖物被偷袭无暇操纵风雪,成天乐便穿过雪雾冲了过来,他收回飞电石,迎面朝着怪物也打出了一拳。此刻成天乐终于看清了那妖修的模样,心下不禁有些骇然。这是一只他从未见过的人形怪物。它红色的头发。全身白色的绒毛,高度接近三米,像一头人立而起的巨熊,又像一只怪异的猩猩。仔细看的话,应该是一种巨猿。它的脸上眼睛到口鼻处有一块没有长毛,裸露出微红色的皮肤。握紧的拳头也是五指分明。

成天乐的个子还没有它的胸口高,拳头也小了不少。是从下至上挥出去的。那妖物的神情有点怪,似是惊讶又似有几分嘲讽。更多的是即将胜利的喜悦。它当然也有灵智,知道成天乐的神通法力不好对付,还有根本没看见的帮手,今天本来是要吃亏的,却没想到这个人这么傻,居然敢冲到面前与它近身格击。

就算他神通广大,又怎能与它比筋骨之强呢,这不是找死吗?可这种喜悦随即就被震惊与恐惧所代替,两只拳头打在一起,发出轰鸣的回音,连周围的风雪都被冲击波荡漾而开。成天乐退一步卸力,那巨猿却被震飞了出去,在两丈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成

天乐可没闲情逸致等它再爬起来,纵身上前又挥出一拳,那妖物坐在地上仓促间挥起另一只拳头招架,双拳相击又是轰然一声。

碰撞之力将成天乐弹飞两步落地站稳,而那巨猿仰面倒地又来了一个后滚翻,地面上留下一个巨大的人形浅坑。成天乐飞纵上前又挥起一拳,然而却陡然停下并没有打出去。因为那巨猿已趴在了地上,在风雪中不停的发出颤抖的呜呜声——它在求饶。

那巨猿已成妖,当然有灵智,先前在风暴中偷袭成天乐,自己最擅长的神通手段竟然没有奏效,成天乐毫发无伤并用一串神奇而威力强大的东西发起了反击,已经让它心惊肉跳了。紧接着又莫名其妙中了暗算,成天乐冲到近前格击,两拳就把它打趴下了,它又如何能不惧?

它此刻想逃都逃不了,两臂酸痛几乎抬不起来,全身筋骨发麻一时间没有力气。只听成天乐背手问道:“你这妖物,想求我饶命吗?”

巨猿听不懂成天乐的话,至少它没学过汉语,但成天乐不仅御神之法修炼圆满,也掌握了“随言入境”的神通,话语中的意境直接印入元神。它虽不明白那些字句的意思,却仿佛也领会了几分,趴在那里赶紧点了点硕大的头颅。

成天乐又说道:“我要给你留下一记法印,你若不施法反抗也不企图逃走,我便饶你一命。”

巨猿意识到眼前这人要对它施展什么手段,如果它配合的话,便还有命在,当然又赶紧点头。这妖修的思维很简单,既然已经求饶了,当然是服输由对方处置。

就在这时,成天乐的元神中又听訾浩喊道:“师兄啊,你别只顾着那个大毛猴,我快定不住了,就要被风吹走了!”

此刻风雪仍在继续,但没有了那白猿施法捣乱,视野已比刚才清楚了很多。成天乐发现并不是真的在下雪,只是起风而已,由于他们的位置离山峰上方的雪线不远,诡异而凌乱的风势卷落飞雪四处乱飘。

天地间自然的风比刚才更猛烈了,訾浩这样的无形灵体也可以穿风,但要看他的修为法力如何,风势过大的话也是会被吹走的。成天乐闻言一伸手,将訾浩摄回左臂的曲池穴中。盛龙也在碎石间一溜烟跑了过来,跳进了他的袖子里。

成天乐摘下手套伸手一指巨猿,祭出了一道缚灵印,然后露出微微惊讶之色。这道缚灵印能将妖物打回原身并锁住神通变化,但那巨猿没有任何变化。这并不是缚灵印无效,只能说明一件事——眼前的样子就是它的原身。

盛龙小声嘀咕道:“这是什么怪兽啊?”

訾浩突然叫道:“雪人,传说中的喜马拉雅山雪人!我们看见活的了。”

盛龙:“雪人就是这个样子吗?可它分明是妖修,是不是成妖之后的某种东西?或者它原先不是这样,突破魔境劫修炼成妖之后,原身就起了变化、成了一种怪兽,走的并不是凝炼妖丹、化为人形的路子,却有几分像人。”

盛龙就是妖修,对这种事情有切身的了解,他的原身是黄鼠狼变异品种金线鼠。假如金线鼠从来没有见过人,自悟修行之时也没领悟到化为人形的妙处,那么就算突破魔境劫修炼成妖,仍然是一只金线鼠的模样,可是原身也会起变化的。

他们在这里猜还不如直接问呢,成天乐又冲那巨猿道:“你这个样子,是修炼所成吗?”

巨猿大概明白语境中的意思,有些困惑的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这样的回答把訾浩和盛龙搞糊涂了。成天乐又问道:“你的意思是想告诉我,你原来就是一只白猿,只是修炼成妖之后,还是和原先差不多的样子,只是体型有些变化、筋骨也变得更强悍,还获得了天赋神通?”

巨猿听明白了,重重的点了点头。成天乐微微眯起了眼睛,喝问道:“在这风雪中,你方才为何要偷袭我们?”

这个问题对不会说人话的巨猿而言,解释起来可太难了。它直起身来指了指上方远处乱石密布的山崖,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用手指朝着这附近画了一圈,还做了一个撕咬吃东西的动作。

盛龙猜测着说道:“它的巢穴就离这里不远,这一片地方应该是它的领地,我们方才正好直接冲着它的巢穴去了。……它可能是把我们当成猎物,想吃掉?……它如果真的想吃我,我就放个屁熏死它!”

訾浩插话道:“你也不看看人家的个头有多大,就你那小身板,还不够塞牙缝的!……我看它的意思是害怕,怕被我们吃掉,正好来了一场暴风,它就利用操纵风雪的天赋神通发起了袭击。”

巨猿大概就是这些意思吧,成天乐也无法去追问究竟,伸手一指远方的山崖道:“你是住在这里的?那好,带我们去找一个避风的地方。”(未完待续。)

548、灵之初,累石计数

成天乐刚才虽然把巨猿打趴下了,却没有伤它,目的就是生擒活捉,在这简直如神话传说般的世外之地,收服一位熟悉情况的妖修做向导是求之不得。巨猿方才全身酸麻,只是像人打架一样暂时岔气而已,缓过来也就无碍了,只是两臂仍有些酸疼,毕竟和成天乐硬碰硬对轰了两拳。

虽然被锁住了神通变化、运转不得法力操控风雪,但巨猿强悍的原身之力犹在,此刻听命站起身,穿过风雪向高处走去,高大的身形就像一座移动的小型雪山。穿过缓坡草甸,走入乱石密布的陡峭山崖中,在迷宫般的山岩之间转了几个弯,前方有两块石笋状竖起的岩石,就像一个天然的屏障,后面是一个洞穴。

山洞入口稍窄,大约有一丈多宽、两丈来高,往里面走却有五丈多深,三、四丈宽窄的空间,此处可以避风,就是巨猿居住的巢穴。大凡这种地方,都有一股很特别的腥臊味,但这个洞穴中却很干净,想来这巨猿也不一般,修炼成妖之后摆脱了某些野兽的习性,但它看上去仍然是一头野兽。

洞穴深处有一个圆卵石垒成的窝,里面铺着浅白色的干草还有兽皮,想必就是巨猿睡觉的地方。洞穴石壁上挂着一副完整的牦牛角,造型非常漂亮,显然这头已开启灵智的野兽已拥有了最原始朴素的审美情趣,开始装饰起自己的洞府来。

在离洞口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堆灰烬,为了防止风把灰吹散,又垒了一圈块石。这里显然是巨猿生火烤食物的地方——它居然已经掌握了如何用火!

成天乐在洞中找了块石头坐下休息。仔细打量着干净、简单、朴素、带着几分原始意味的洞府。那头将洞府收拾得很干净的巨猿此刻身上却脏兮兮的,红褐色的头发和浑身的白毛上沾着不少泥土。因为刚被成天乐打翻了一个跟头,它正用畏惧的眼神趴在角落里看着成天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成天乐累了,他已经连续不停的走了两天一夜,若是在寻常情况下,这本不算什么,但他是在空气稀薄的高原雪山上穿行,很多地方都要运转法力施展神行之法,既在绝壁中上下攀援,又要展开神识查探周围的情况,上午穿过了那一片危机四伏的冰塔林。还在风暴中来了一场斗法。

有了这个休息的好地方,成天乐便没有再多说话,端坐在那里闭目调息。巨猿也没敢吱声,山洞里显得很安静,只有洞口外的狂风在呼号。

当成天乐睁开眼睛、完全恢复的时候,时间已是后半夜。訾浩仍在他的曲池穴中静静的涵养神气,而盛龙跑到那个草窝里睡着了,那么小一只金线鼠占那么大一个草窝,也不嫌浪费地方。成天乐一睁眼。立刻惊动了那只巨猿,抬起头望向了他。

成天乐一指洞口处那堆灰烬,问道:“你是怎么学会用火的?”

巨猿总算等到了开口说话的机会,跑到洞口处指着外面开始比划起来。盛龙被惊醒。訾浩也展开神识观望着它。成天乐走到洞口望向了外面,此刻风暴已停歇,天地之间一片宁静。远处盆地中央的大湖如镜面一般,正上方还笼罩着华盖状的云层。

从成天乐的角度看过去。湖面上的倒影不是正上方的云层,而是盆地对面的雪山轮廓与灿烂星空。仿佛那湖面下还有另一个倒垂的神秘高原世界。巨猿指着那湖边的石滩,然后蹲下来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做生火状,又转身指了指洞里的那个石圈,还生怕成天乐看不懂,捡起了两块石头用力一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带起一串火星。

盛龙猜道:“它的意思,应该是看见有人在湖边生火,就学会了。已开启灵智的妖物,果然很聪明。”

成天乐突然一弹指,一道法力击在巨猿手拿的石头上,不仅带起了一串火星,还浮现出若隐若现的火花。巨猿吓了一跳,然后连连点头,又指了指远方的湖边。

訾浩猜道:“它的意思应该是——在湖边看见的人,就是像成总这般生火的。那么应该身怀法力神通,可能是曾到达这里的修士。”

盛龙:“废话!没有神通法力,也不可能进入这种地方。但那些人是谁呢,难道是刘漾河?”

成天乐闻言也眯起了眼睛,五百年前于道阳来过此地,但这巨猿不可能已有五百年的寿元。如果说它开启灵智之后有人到过这里,最大的可能就是同样来采取落雷金的刘漾河了。成天乐又问道:“你看见的人,是不久前来的吗?”

有“随言入境”之妙,巨猿能听明白成天乐说的“人”是什么意思,就是和成天乐一样的东西,但对“不久前”这个概念却有点迷茫。它虽然已开启灵智,对岁月长短有朴素的认知,也明白山中四季的变化,但对抽象的时间概念还没有概括性体会。

成天乐又换了一种问法:“你看见湖边生火的人,就是近两年的事情吗?”说到“年”这个字的时候,神念中伴随的是四季变化的意境,巨猿终于听懂了。

它呜呜呀呀的比划了半天,成天乐也看懂了,原来有人在去年夏天来到了这里,曾在那湖边生起篝火,被这巨猿躲在远处看见了。按这个时间推测的话,来者可能就是刘漾河。成天乐又问道:“那人是不是带着一只鹰?”

这句话非常好懂,因为意境中就有鹰飞翔的样子。巨猿又一次连连点头,还张开双臂做出很滑稽的飞翔动作,然后伸手小心翼翼拍了一下成天乐的肩头。看它的意思,应该是看见一只鹰随着那人飞,后来还落在了那人的肩头上。

听它这么一解释,成天乐已经确定去年夏天刘漾河来过这里,就在于淝水偷袭他的几个月之后。方才的对话让这巨猿开始清晰时间的概念,紧接着成天乐又考了它数字的概念,又开口问道:“你修炼成妖,已有多少年?”

妖这个概念可能很难理解,但成天乐问话的方式恰恰是这巨猿最容易听懂的,因为有些意境本就很难用语言描述,却能用神念表达的很清楚。成天乐施展缚灵印的时候,就已经查探了它神气运行的状态,若论修为,应该已度过魔境劫,可以凝炼妖丹化形了。

但这只巨猿是在漫长岁月中因机缘巧合开启灵智自悟修行,没人教过它这些,直到去年夏天之前也从来没见过人的样子,因此并没有悟出化为人形假借修炼之法。但它的元神元气已相抱相合,只要依法指引其修炼,完全可以凝炼所谓的妖丹,修为境界上并无什么障碍。

至于化形为人恐怕还要花一番功夫,若能成功,它的形容将与心境及寿元有关。若是它没有遇到成天乐或与之类似的见知经历,修行道路将要艰难得多,可能就会成为雪山中的一头怪兽,但仍然是拥有神通法力的妖修。在很久之前,很多地方并无人迹,便有不少妖兽存在,留下了种种神话传说。

成天乐以神念向巨猿描述了一种状态,问他是何时达到这种状态的?巨猿眯起了眼睛在思索,然后开始掰手指数数,它虽然不懂什么叫一二三四,灵智中却能体会数量的差别。

十根手指显然不够用,巨猿显得有些着急,后来一拍脑门,跳到洞外开始捡石头,每次拣回来一块石头放在成天乐身前,来来回回的蹦了十七次,一共拣回了十七块石头。意思就是说——它达到成天乐所描述的那种状态、突破魔境劫已有十七年。

成天乐笑了,显然这巨猿已明白了年是什么概念,知道每年时间长短都是一样的,所以特意挑来的都是大小差不多的石头。成天乐笑着说了一句:“你不必跑这么多趟,一次拿十七块小石头进来就可以了,那样岂不是更省事?”

巨猿微微一怔,然后露出恍然大悟之色,望着成天乐的眼神充满敬佩。开启灵智甚至已度过魔境劫的山野妖修很聪明,稍加点拨就已经明白抽象的时间和数字概念。它以前之所以懵懂,只是因为没人教过,在这个与世隔绝的盆地里也没地方去学。不像盛龙当初还是一只黄鼠狼的时候,就曾偷跑到乡间小学的屋梁上去听课。

訾浩看着它也大感兴趣,从成天乐的衣袖中飞了出来、落地化为了人形。这下可把巨猿给吓坏了,它根本没见过这种场面啊,猛的退后几步后背撞在了石壁上。成天乐摆手道:“你不必害怕,他是我的师弟訾浩,是一位灵修。”

这句话让巨猿似懂非懂,比如“师弟”是什么意思令它很难解,但成天乐展示了訾浩变化的样子和过程,倒让它大概明白了眼前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惊惧之色少了几分,惊讶之色却更浓了。訾浩饶有兴致的说道:“师兄,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看它这一身白毛,就叫大白怎样?”(未完待续。)

549、天真趣,见素抱朴

成天乐赶紧摇头道:“怎么可以这样乱叫?别忘了白总的名号!”当初在传销团伙,白少流曾自称小白,而成天乐叫他老白,江湖人称白总。如今碰着一只妖兽,却给人家起名字叫大白,若是不清楚白少流的事情就算了,明知如此就是不敬了。

盛龙说道:“那就叫它小呜呜吧,它喜欢呜呜叫。”

成天乐又摇头道:“这名字不好,又不是什么小宠物!既然它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喜马拉雅山雪人,我们就叫它大雪吧,块头确实够大的。”

三言两语之间,巨猿就有了名字。訾浩指着巨猿道:“大雪,就是你!你的名字叫大雪,以后叫你得答应。”

成天乐说话有“随言入境”神通,但訾浩尚未大成,连神念心印手段都没掌握。訾浩说的话大雪听不明白,有些茫然的望着他。訾浩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訾浩,就是我!”再指着它的胸口道:“大雪,就是你!”‘

反反复复比划了好多次,大雪眼神一亮,就似突然明白过来訾浩的意思了,朝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脚脖子,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看来这只聪明的巨猿已经反应过来,它见过訾浩虚实之间的变幻,意识到昨天于风暴中是被谁莫名绊了一跤。

成天乐再叫大雪的时候,这巨猿就会转头看过来,已明白成天乐叫的是它。开启灵智的妖物,已具备了自我意识的概念,此刻只不过又给了它一个抽象的名字做指引。成天乐背手走回洞中。一指那个草窝道:“你也累了,昨天一夜没敢睡。先歇会吧,我再教你一套运转神气的法诀。”

教大雪法诀自然没法口述。好在成天乐已有教授小猴儿何凡的经验,直接给它留了神念心印,不带任何语言文字,就是以巨猿的形神示意,导引其神气运行之法,是凝炼化形之妖丹的基本功。

对神念心印能够理解多少,不仅要看施法之人,还要看受法的弟子,有可能留在元神中过了很久之后才彻底明白。大雪也是似懂非懂。却知道了大概,跑到草窝里依法运转神气,觉得很舒服还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新奇感受。又过了一会儿,它睡着了,鼾声如雷。

等大雪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成天乐正坐在山洞里吃东西。虽然以他的修为可以辟谷不食,但毕竟还没有突破真空境迎来脱胎换骨的考验,还做不到完全不吃东西。平常情况下辟谷几个月也是可以的,但他在这高原上经历了这么久的艰难跋涉。要想使精力和体力都保持在巅峰状态,还是需要适当进食的。

成天乐带的食物很简单,仍然是去年登雪山时背的风干牛肉,随身还有个不锈钢杯子。此刻装了一杯清水。成天乐喝着清水吃风干牛肉,还分给了訾浩几块,他们吃得非常香。大雪闻到气味。跑过来眼巴巴的望着成天乐,成天乐也递给它一条尝尝。

风干牛肉很硬。需要撕成条慢慢吃,嚼起来却非常香。大雪的牙口真好。硬硬的牛肉条塞到嘴里,嘎嘣几下就嚼烂了,感觉真是世间无上的美味啊!以它的胃口,这一条牛肉还不够塞牙缝的,吃完之后还是眼巴巴的望着成天乐,也不知是馋还是饿了。

成天乐笑着摇了摇头道:“大雪,这些风干牛肉还不够你一顿的,只是让你尝尝味道,却不能让你充饥吃饱。”

大雪又开始呜呜呀呀的比划起来,盛龙说道:“他的意思,好像是问这风干牛肉是怎么做的?”

成天乐发给大雪一道神念,告诉了它加工的方法。需要用整条新鲜的牛腱子肉,加调料反复拍紧拍实,然后焙干烤熟,一大块牛肉加工好了看上去只有一小条,便于保存与携带。大雪立刻就明白了,它虽然没有见过黄牛或水牛,但吃的牛肉中也有熟悉的气息,想起了盆地中生活的野牦牛。

它二话不说,站起身就跑了出去,显然是去打猎了。成天乐也来不及阻止,只冲着它的背影补了一记法印,解了缚灵印的禁锢,让它恢复了神通法力。快到中午的时候,大雪竟然扛了一头牦牛回来,然后在地上找了块石头想磨尖,成天乐主动递给它一把小刀,在神念中告诉它该怎么用。

像这种事情,大雪几乎是一看就会,然后很耐心的剥皮剔骨,切出整条牛腱子肉,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将其他的肉也尽量剔成了完整的条状。然后它将这些鲜肉条放在洞外的一块光滑的石板上,找了另一块光滑的卵石开始拍打。它的力气太大了,头两下直接将肉条打烂成了肉沫,接下来便学会了掌握轻重,将这鲜肉条的纤维打断、拍实。

成天乐一言不发,只是面带赞许之色在旁边看着。大雪的动作很快,拍打牛肉条落石如风,力道却控制得越来越好好。黄昏的时候,它终于把所有的肉条都处理完了,然后它又跑到了洞穴外面某处,抱回来很多干草和木柴。

成天乐又吃了一惊,原来这附近还有个小型洞穴,大雪平时将收集到的引火之物都放在那里,就像乡村人家有个专门的小柴房,这真是天生灵智无师自通啊。接下来大雪开始生火烤肉,就放在围绕火堆那一圈块石上焙干烤熟,大块的肉渐渐的就变成了一小条。

訾浩越看它越觉得有趣,于是跑过来帮忙。盛龙见此情形,摇身一变化为人形还穿着幻化的衣物,也走过来帮忙烤肉。大雪看见盛龙的变化又吓了一大跳,手一抖差点没被火烧着。成天乐则说了一句:“大雪,你不必惊讶,他是化形之妖修。你若依法修炼,将来亦可如此。”

如果凭空说这句话,就算有“随言入境”神通,大雪也未必能听懂。但以盛龙的变化为示范,成天乐趁机解释了妖物化形是怎么回事,为何要凝炼妖丹借形修炼,大雪倒是听明白了大概。

指引妖修凝炼妖丹化形,假借人身炉鼎修炼,向来是最容易也是最难的一步。说它容易,因为很多山野妖修根本不需要指引,只要它开启灵智后见过人烟景象,在漫长岁月中便能自悟;说它难,指引尚未化形的妖修迈出这一步,想直接点破关窍不是那么容易的。

好在成天乐不仅能留神念心印,还有“随言入境”的手段辅助,更方便的是,他身边有现成的妖修做出示范。根据杜撰色彩很浓的不少佛家传说,高僧讲法,能度化通灵的飞禽走兽,看来也不是毫无依据。比如成天乐此刻所做的虽非高僧讲法,却也等于在度化大雪这只巨猿开悟。

大雪在成天乐这里学会的第一项“绝技”,与法力修为无关,而是加工干牛肉。等到它将那一头成年野牦牛身上切下来的肉都加工好了,在身旁堆成了一堆,虽然不少,但是比原先可要小太多了,既便于储藏也便于携带。

大雪吃了一些,然后又跑出去找水喝,回来的时候已经在打饱嗝了。它对着成天乐又开始呜呜呀呀的比划起来,还指了指成天乐的背包,眼中有疑问之色。訾浩猜到:“它也想要个东西来装它这些干牛肉条。”盛龙也猜到:“它是觉得自己加工的干牛肉没有成总带来的好吃。”

成天乐笑了,大雪加工的那些的确没有他刚才拿出来的好吃。风干牛肉顾名思义,反复打实之后要经历一个风干的过程,而大雪直接就在石头上焙干烤熟了,风味上差了几分,更重要的是里面没有放盐和调料。

做为古代草原上的行军干粮,风干牛肉在制作过程中要反复盐渍直至腌透。它很香也很咸,行囊里有这种东西,连盐都不用再带了。一般人吃几条就饱了,可以就着茶水一起补充其它的营养成份,而茶砖也属于便于携带的物资。

成天乐背包里的风干牛肉也不是自己加工的,是在网上买的,大雪简单炮制的干牛肉条当然不能与之相比,可对于它来说,仍然是非常难得的美味。

成天乐看着大雪道:“你是不是想要个东西装它们?”

大雪点了点头。成天乐又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些牛肉条没有我给你的好吃?”

大雪又点了点头。成天乐发过一道神念解释了一番,至于其中意境大雪能理解多少就是难说了。成天乐越看大雪越觉得有意思,指着那堆干牛肉条道:“这样带在路上和长期保存都很方便,你以前也打猎,是否知道怎么保存食物?”

大雪站起身向头顶上指,它的意思成天乐看懂了,倒不是把食物藏在洞顶,而是埋在山峰高处的冰雪里,果然是一头聪明的妖兽,已懂得利用天然的冰箱。做完这些,这只巨猿又扭头看向洞口外,就似想起了什么,纵身一蹦又跑掉了。(未完待续。)

550、食为天,得法开悟

天色已近黄昏,它还下山干什么呢?成天乐走出洞口,看见它一直跑进了丛林里。等大雪回来的时候,洞外渐渐又刮起了风,不久后便是狂风大作、飞雪弥漫。它手里抓了不少树枝,上面结着新鲜的成熟浆果。它是杂食动物,不仅吃肉而且喜欢吃这些果子。

它走进洞口的时候,看见那些干牛肉条已经被装在一个硕大的网袋中。这个兜子比外出务工人员装铺盖卷的帆布包还大,是成天乐出去摘取藤条和草茎稍加法力炼化后编织的。大雪放下那一大堆树枝,拎起兜子像人一样挎在肩膀上,还在洞里扭来扭去的走了几步,显得非常高兴,再看成天乐的眼神充满感激。

成天乐摆手道:“放下吧,现在不出门,不必总背在身上。”

大雪放下兜子,从那一堆新鲜的树枝上摘下几枚最大的野果,恭恭敬敬的放在成天乐、訾浩、盛龙等人的身前,原来是请他们吃的。然后指了指仍挂在树枝的那些鲜果,又指了指加工好的干牛肉条,眼中满是请教之色。

既然能加工肉,能不能也加工浆果呢?大雪也知道不能用同样的方法去处理那些浆果,用石头一拍肯定就烂了、好吃的汁水也流光了。这倒是个难题,成天乐皱着眉头想了想,呵呵一笑开口道:“你倒是个好学的家伙,我就告诉你一个法子,你的天赋神通正好能用得上,就看你的功力怎么样了。”

随言入境,成天乐说了处理这些浆果之法。这方面的绝窍大雪是一听就会。它很兴奋的把那些浆果都摘了下来,放在了洞口外风雪中的一个石臼中。自己也站在风雪中开始施法,就连洞内的成天乐也能感觉到深深的寒意在凝聚。

盛龙和訾浩好奇的看着大雪在玩什么花样?只见那石臼周围的雾气迅速凝结成冰霜。旁边有一块小石头啪的一声裂开了,那是因为急剧的降温导致表面冷缩而开裂。成天乐喝了一句:“大雪,你慢点,施法也稳点,这不是在打架,而是在炼药。”

炼什么药啊?当然是那些浆果了。只见那些新鲜的水果渐渐干缩,表面结成的冰霜不断被大雪的法力除去,到最后体积至少缩小了好几倍,份量也变得轻飘飘的。又干又脆,却还保持了原先的形状与颜色。

盛龙纳闷的问道:“这是什么法术,炼的又是什么灵药?”

成天乐笑道:“这是超低温冻干技术,正好可用到它的天赋神通,也恰巧有骤然降温的风雪相助。至于加工的灵药嘛,当然就是冻干保鲜的水果,逛超市的时候应该见过吧?”

盛龙:“当然见过,还有冻干海参呢!……成总,你可真有创意。居然教它这么用天赋神通来处理浆果。……这个傻大个倒是一学就会!”

成天乐:“民以食为天,生亦以食为天,这是本能使然。想教它明白什么东西,以此为手段倒是最便捷的。”

訾浩点头附和道:“嗯。有道理!马戏团训猴也是这么干的。”

加工完那些冻干脱水的新鲜浆果,大雪有些疲倦,神气消耗极大。但情绪却非常兴奋。它将那些冻干浆果宝贝似的也收到兜子里,然后看着洞口外的风雪有些跃跃欲试。似乎还想出去打猎或者采果子,倒不是馋了饿了。而是想试试新学会的手段。

成天乐又说道:“大雪,你累了一整天了,坐下休息吧。干牛肉和浆果没必要一次加工那么多,贪多背在身上也累,够几天吃的就行。……好好听着,你能不能带我们去一个地方?”

风雪又起天色已黑,成天乐在这个山洞里停留了整整一天一夜。今晚的风比昨天更大,但风势从出现到增强的速度比较慢,也比昨天晚了半个小时。这片盆地非常大,一切情况未知,能收服一只生活在此地的妖兽做向导当然有很多好处。

成天乐肯这么耐心的看着大雪折腾一天一夜,教它加工各种干粮,其实就是让大雪带在路上吃的。从这里到达出产落雷金的幽谷,还有近百里的路要走,成天乐虽知道大概的方位,但五百年来此地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还隐藏了哪些未知的凶险,这些状况并不完全了解。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昨天和今天傍晚都起风了,风暴来的时间稍有差别,猛烈程度也不太一样,是不是天天晚上都会有差不多的风暴、假如走在路上可以到何处去躲避?这些都需要一个向导指点。

大雪当然能听懂这句话,看着成天乐很认真的点头。成天乐又说道:“我们要去的地方,在盆地的另一侧,你可以给我们指一条最佳的路径。”神念中伴随着大概的方位,还有隆隆的雷声,告诉了大雪那个地方的特征。

大雪面露惊惧之色,向着成天乐连连摇头摆手并发出呜呜的低鸣声,显然它知道那个地方,印象中非常恐怖,它不敢去也劝成天乐不要去。成天乐微笑着安抚道:“你不要害怕,我既然来了,当然就有本事进去,只是找点东西而已。至于你嘛,不需要跟我一起进去,带路到地方,在外面等着就行。”

大雪面露犹豫之色,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仍然比比划划的说了半天,虽不懂它的意思,可也能猜到它是在描述那个地方的可怕。就连大雪这种强大的妖兽,都不敢轻易接近那个诡异而恐怖的山谷。

第二天太阳刚刚升起,他们就离开山洞出发了。大雪挎起了装着牛肉条和干水果的网兜,又看了看墙上挂的那个牦牛角,想把它摘下来一起带走。这妖兽已有了一些“家当”的意识,既然离开这里就要收拾细软,但洞里唯一能带走的家当就是那个装饰性的牦牛角了。

大雪应该猎过不少牦牛,昨天还背回来一头加工成牛肉干了,为什么偏偏要留下这一对角,因为确实是好东西,连成天乐都觉得品相不凡。这一对牦牛角特别大,弧度也特别漂亮,表面光洁色泽如玉,物性奇特且精纯,本身就是很特别的器物,如果以法力精心炼化一番,说不定还能炼成法宝。

大雪在这方面显然是有感觉的,在猎杀这头牦牛时应该也费了不少功夫,所以特意将它保留下来装饰洞府。成天乐摆了摆手道:“又不是搬家,就是出门几天,这种地方没人会偷你的宝贝的,它又不能吃!带着太麻烦,还是留在这里吧。你要是不放心,就挖个坑把它藏起来。”

大雪真在乱石中挖了一个深坑,把那牦牛角给埋了起来,最上面还放了几块大石,一般人根本挪不动,这才放心的离去。訾浩悄声道:“师兄,那牦牛角虽还不是法器,但质地特别坚韧,可能就是它的武器。”

成天乐在元神中答道:“那也要会用才行,法宝不是挂在墙上看的。”

风平浪静之后,高原盆地里的湖光很美,远望碧蓝一片,这是方圆百里与世隔绝的原野,不知生长着多少种不知名的植物,还有散居其间的飞禽走兽。成天乐也不想过于惊扰它们,仍在盆地的边缘沿着山坡行走,这也是大雪所带的路。

成天乐想起了这两天的风暴,在路上问大雪道:“这里经常起风吗?”

大雪点了点头。

成天乐:“起风都在傍晚吗?”

大雪又点了点头。

成天乐:“每天都是吗?”

大雪有些困惑似是在思索,然后摇了摇头。

成天乐与大雪的对话很有意思,就像一场点头与摇头的猜谜游戏,到最后好歹问出了一些端倪。这里确实经常起狂风,最大的风甚至可以把大雪给吹起来。因为它回答的时候还在地上蹦了蹦,做出被风吹起来的样子。

傍晚的狂风出现在夏季,一般是从湖中央升起,越往外围风越大,到了几十里外贴近山脚的高处则会变得极其猛烈。风出现的时间不定,一般都是在日落前后,掌握它的规律就是感应气温的变化。如果突然出现比较大的温差,则是狂风将起的征兆。

这个答案看似简单,但成天乐费了好大的劲才让大雪理解了温度的概念,然后问出了这些解释。成天乐也明白了为何那大湖周围是郁郁葱葱的丛林,可靠近湖岸的地方却是寸草不生的碎石滩,就是因为夏季里浪花的拍击。

刘漾河显然不太了解这些情况,去年夏天来到这里,他选择在湖岸边点篝火宿营,结果被突然卷起的大浪给拍了进去。只是很可惜,刘漾河的功夫也很好,并没有被浪涌卷走。

成天乐不仅在问大雪这一带的各种情况,言语中所包含的神念也在教它理解各种概念。他们在盆地边缘走的并不算很快,因为要经过很多崎岖的地形,成天乐也不能一味快速神行,既要适当的保持体力也要照顾大雪。大雪跑起来很快,不比全速神行的成天乐慢多少,但要连续高速奔驰的话,是不可能一整天都跟上成天乐的。(未完待续。)

551、大自在,逍遥真意

这一路伴随神念的交谈,也等于是在给大雪讲法令其开悟,虽然成天乐讲的并不是什么佛经,而是各种人间寻常事物,却正是大雪这种妖兽所需要了解的东西。它的眼神也越来越亮,并不时露出迷茫或恍然大悟的神色。

訾浩悄声对盛龙说:“看见了吗?大雪好像听懂了很多,懂得越多,学得就越快。我看用不了多久,你在万变宗就要多一位师弟了。”

盛龙:“我们这次来是为了采取落雷金,成总只能尽量给它留下神念心印,令其自行修炼开悟。它暂时还是离不开这个地方的,只能等将来的福缘了。”

訾浩:“是啊,这么大一头雪人,可不是小小的金线鼠,没法从高原直接带回苏州去,除非它自己化为人形还懂事会说话了,这恐怕还得再修炼一段时间。……成总既然给它起了名字又教它法诀,连怎么加工干粮都教了,显然就是留下福缘,让它将来能自己找到万变宗去。至于有没有这一天,就得看运气了,反正我是挺喜欢这个大家伙的。”

接近黄昏的时候,大雪将他们带到一条雪水融化成的山涧附近,取出网兜里的干牛肉饮水而食。成天乐取出杯子却没有在山涧里打水,而是施法化雾凝露,集露入杯成水。大雪看得直眨眼,望着成天乐又是一脸请教的神色。

成天乐笑道:“这不算什么大神通手段,只在于运转法力的巧妙,你完全可以学会。论功力早已足够。但是很多手段掌握起来需要从头修炼,并不像你自然悟出的天赋神通。我教你的法诀。接下来的日子你可慢慢尝试,也不必着急。但想正式拜我为师加入万变宗。只能是将来的事,还需要受万变宗的门规约束。”

经过一整天的交谈,成天乐所说的话,大雪懂的是越来越多了,就连訾浩和盛龙不带神念的简单话语,它多少也能听懂一些。万变宗究竟是什么意思?大雪虽不能确切了解,但它已经知道,那是各类妖修聚集的地方,可以学各种本事。就是专门指点它这种妖怪的。

这朴素而简单的认知,已让大雪以成天乐为师,认定自己将来就是要去万变宗的,那么从现在起就要好好听话修炼了。有了这个想法,远方那恐怖的雷鸣山谷仿佛也显得不再那么可怕,假如成天乐要它一起进去,它也会鼓起勇气跟进去的。

吃完东西不久,大雪敏锐的察觉到急剧气的温差变化,于是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示意成天乐跟着它往高处乱石密布的裸露山坡上走。这位向导很称职,走在路上时就已经想好了今夜避风的地方,特意把他们领到这个可饮水之处来休息的。

走入山崖乱石间,成天乐皱了皱眉头。他闻到了一股气味,臊哄哄的,虽然被风吹的已极淡。但明显似一条分界。这时大雪对着前方很威武的一声吼,乱石间突然跳出来两只白猿。惊恐的逃走了。大雪示意成天乐跟它往那边去,转过几块巨石。找到了一个洞穴。

由于冰川侵蚀作用,这一带山体中裂隙和洞穴非常多,但并不都是好“住处”,首先要足够宽敞平整,还要隐蔽并且避风。洞口有一丈方圆,往里走有七丈余深、两长宽窄,没有大雪那个“洞府”舒服,但那两只白猿住着已经很不错了。大雪显然知道这个地方,今天就选在这里宿营。

成天乐也看见了那两只白猿的样子,假如站直了个头有一米多高,混身长满了白毛,是一种他没有见过的高山雪猿。与大雪相比,它们的体型小了很多,头上也没有红褐色的毛发,但样子是差不多的。

一进山洞,就有一股腥臊味扑面而来,和在外面闻见的气味是一样的,但非常刺鼻。那两只雪猿在附近划了地盘,这是动物的习性。它们并未开启灵智,不像大雪那样懂得清洁与打理洞府,甚至还另找一个小山洞当“柴房”,这里就是野兽的巢穴。

盛龙闻到了这种气味,成天乐也微微皱眉。大雪好像也清楚这家“宾馆”的条件不咋地,站在洞口一挥双臂,风雪卷入洞中带起碎石与枯草乱飞,把刺鼻的气味冲淡了不少,也把很多脏东西给扫了出去。盛龙跳出来道:“看我的!”

一股金烟升起,把大家都吓了一跳,还好他不是放屁,而是反其道行之,施法净化了空气以及洞中土石沾染的难闻气味。成天乐摆手道:“行了,不用这么夸张的,我们就是在这里歇一夜而已,你们还想长住啊?”

坐下之后,成天乐问大雪道:“方才那两头白猿,是成年的野兽吗?”

大雪点了点头。成天乐又问道:“你原先的样子就和它们差不多吗?修炼有成之后,原身却起了变化,成了现在这样?”

大雪又点了点头。成天乐继续问道:“这与世隔绝的高原雪山中生活着一种白猿,若有幸开启灵智修炼成妖,原身大抵就会变成你这般模样。有了强大的天赋神通,就可能翻过雪山屏障跑到外面去被人看见,喜马拉雅山雪人的传说可能就是由此而来。……大雪,你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如今已超脱族类。这些年中,你可曾见过与你一样的白猿修炼成妖,这里还有没有你的同类?”

大雪跑到洞口开始比划起来,向着外面的群峰指指点点,然后还模拟着很滑稽的上下攀援动作,又用双手比划出一头巨猿的形状,露出很害怕的样子,再一拍巴掌一摊手,表示没有了。

訾浩和盛龙看着它的“哑语”,在那里猜谜:“它是说在附近有很多巢穴,俗话说狡兔三窟,难道这傻大个也有很多埋伏吗?……不对不对,它应该是说这周围雪山里还有其他的雪人,不止一只白猿曾修炼成妖,也可能是说雪峰之间也不止这么一片绿洲盆地。

有一个雪人特别厉害,是它们的头目,相当于猴王吧。嗯,这么也能解释得通,猿和猴是亲戚嘛。那头雪人好像很厉害,大雪打不过它,是这一带所有雪人的头目,但是不久前突然不见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猜测大雪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已成为訾浩与盛龙一路上玩的趣味游戏,至于他们猜的对不对,恐怕只有天知道了,因为大雪不会说人话,更别提发送神念了。而这一次,就算他们没有全部说准,但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成天乐就一直在旁边看着大雪的比划,听訾浩和盛龙这么猜,突然皱起了眉头。就他亲眼所见,这片高原雪山间被峰峦切割出的盆地可不止这一片,他就是从另一片小盆地穿过来的,其实那一片小盆地也不小,方圆有几十里。

在与世隔绝的漫长岁月中,这里有不止一只白猿修炼成妖,或者强大的妖兽可以翻越雪峰从一片盆地到达另一片盆地,能见到同类的妖兽。假如这里出现过一只很强大的雪人王,不久前又突然不见了,那么它会去哪里呢?

如此险恶的环境,哪怕是强大的妖兽,出什么意外也都是正常的。比如在绝壁上攀援时被雷劈了,或者被突如其来的风雪所埋、失足落入万丈深渊、不慎陷入石缝或冰窟里。但若不是意外呢,也有可能如那只鹰一样被刘漾河所收服了,毕竟刘漾河知道这个地方也来过这里。

可惜大雪并不知道答案,成天乐更没法追问。就在这仍带着淡淡腥臊味的黑暗野兽巢穴中,冒着青藏高原上刺骨的严寒,听着洞口外的狂风呼号,成天乐端坐在岩石上闭目调息。

有一种人被称为苦行修士,或者某种修炼方式被称为苦修,或托钵乞食或露宿荒野,经历人间各种困苦与磨难。这样的苦行往往是为了某种磨砺,达到某种心境、求得某种心志,还有人是为了寻求解悟,在这个过程中去审视灵魂,求证平常状态下无法得到的答案。

而成天乐从来不认为自己是苦行修士,如果有人说他在苦修,他可能还会瞪大眼睛反问道:“有这回事吗,我怎么没感觉?”

但从旁观者看来,成天乐此时此刻的经历,应该超越了世上绝大多数苦行修士的证道历程。他从珠峰穿过世界最高的高原,经过连生命都没有的苦寒之地,来到这自古与世隔绝之处,穿冰塔顶风暴,还遭受强大的妖兽袭击,在荒原上漫长的步行,夜间住在野兽的巢穴中。

就连那些白天托着碗讨饭,晚上找个破庙睡觉、以此为苦行的修士,恐怕都难以想象世间还有这样的苦修。如果还想有更艰苦的苦行之地,地球上恐怕是找不着地方了,只能去外星。有意思的是,成天乐压根就不是苦行修士,他甚至从来没刻意想过要借苦修磨砺心志。(未完待续。)

552、碧玉湖,观文知境

昆仑修行各派中苦修很少见,尤其是修道之人极少苦行。因为修行本身就是一种身心状态的超脱,而不是故意矫情非得跟自己过不去,所以很多修士过得都很舒服。看那些洞天福地都宛如人间仙境,比世上最美的园林还美妙,于其中清修本身就是一种莫大享受,那是普通人根本无法体会的。

当然,各派修士偶尔也有苦行磨砺之时,主要目的是为了弥补红尘中所没有的见知,才能突破重重境界的考验。比如如今海天谷的掌门于苍悟,年轻时就曾在世间行乞,游走各地风餐露宿,见证人间种种苦楚。

于苍悟生性豁达,不以苦之为苦,后来有所参证,才悟透了“观受是苦”的境界。世上也有很多人懂得苦中作乐、磨砺心态意志,皆是值得称道之辈。可成天乐的情况却稍微有点不一样,他并非不以苦之为苦,很清楚来到的地方非常险恶;他也并非在这里苦中作乐,因为他心中就没有苦意,而是真的乐呵呵。

这当然与他的修为有关,无修为他也来不到这里,却暗合了修道本身的真意。所谓修行的目的,追求就是身心状态的真逍遥、大自在。修为境界也罢,神通法力也好,都包含其中。

成天乐此时的修为,当然无法与于苍悟相比,于苍悟如今已是出神入化之高人。可是成天乐这种心境,切合了求道者逍遥的真髓,他没有刻意想什么才是逍遥,只是自然如此。

第二天日出后继续出发。高原雪山中原野的风景实在太美了,成天乐一边走一边很自然的带着标志性的呵呵傻笑。而訾浩和盛龙又开始逗起大雪。一路上与它说话。大雪眨着眼睛猜他们是什么意思,然后又比比划划。訾浩和盛龙又接着猜谜,玩的很是开心。

他们走远之后,那两只白猿才从远处鬼鬼祟祟的爬出来,又在乱石间撒尿留下新的圈地气息。

他们沿着盆地边缘的草坡地带走到中午,隐约听见了轰隆隆的声音,声音传来的地方非常远,时断时续,可是越往前走就听得越清晰。訾浩说道:“师兄,快问问大雪。这地方有野马群吗?怎么听起来像一大片惊马在奔腾!”

成天乐不动声色的答道:“那是落雷之声,我们快到了。”

盛龙惊骇道:“我早就知道那个地方有雷,可这是大晴天啊!艳阳高照,怎么会有这么密集的雷声?”

成天乐:“高原上的诡异与神秘之处,不亲眼见到根本就说不清,那是一个山谷里,与这个盆地可能完全是两个气候,两种世界。就像这个盆地,与雪山外的高原也是两个世界。”

到了。他们追寻着那隆隆的雷声走到一片碎石滩上,前方的山崖左右分开,露出一个幽深的谷口。里面的山谷仍然被雪山环抱,站在外面看不清究竟是什么情形。但离了好几里远。就能看见山谷里阴云密布,亮起一道道闪电,那炸雷之声滚滚而来。这幅景象不禁使人倒吸一口寒气。

他们其实是站在一片河床上,这条河就是从山谷里流出来的。由夏季高原上融化的雪水和雨水形成。没有人工修筑的河道,水面撒的很宽深浅不一。很多地方都是碎石滩,一直蜿蜒流向盆地中央的大湖中。远方有一头熊正涉水站在河中仿佛是在捕鱼,警惕的抬头望向了这边。

成天乐冲大雪道:“你就在这里等着,如果遇到什么危险就及时避开,自己躲起来。我们进山谷,恐怕要过几天才能出来。”

大雪点了点头,远望谷口里露出的云层闪电之光,眼中掩饰不住有恐惧之色,又指着另一侧的山壁呜呜叫了几声。它的意思成天乐看懂了,又追问了几句,大雪是说那边有地方可以休息,这山谷里的雷时大时小,等到不打雷的时候再进去。

这倒是个好建议,于道阳发来的神念中,就曾提到那片幽谷中的气候非常诡异,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浓云密布惊雷不止,但也不是每时每刻都在打雷,平静的天气是采取落雷金的最佳时机。但成天乐亲眼所见,比于道阳的描述还要可怕,那雷声和闪电也未免太密集了,看来今天需要等一等。

他跟着大雪又向左侧走了一里多地,岩壁中有一个断层裂隙,向内延伸很深,但底部平坦铺着碎石,可以躲避黄昏时的风暴,暂时就在里面休息等雷声平息吧。走想山壁的时候,訾浩突然叫道:“师兄,那里有字!”

青藏高原上很多山崖都平整如削,本不太特别引人注意,这里的山壁也有一片非常光滑平整,上面竖着刻着寥寥数字,由于没有着色,需走到近处才能看清那是人工的刻字,每个字都如一个人般大小。成天乐曾在孔雀河一带的雪山上看见过很多奇异的字迹,与此处见到的是同一种文字,应该是古梵文,他当然不认识。

盛龙问了一句:“成总,这字迹应该是很久之前留下的。难道这里曾经有人居住,写的是什么啊?”

成天乐已经愣住了,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听见问话下意识的答道:“碧玉湖。”

訾浩惊讶的叫道:“师兄,你认识这些字?”

成天乐:“我不认识,但字中有神念,我能读出其中的意思,如果用汉语表达,应该就是碧玉湖。”

盛龙:“成总高明!这就是御神之道的圆满境界吗?”

成天乐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苦笑道:“不是我高明,而是刻字之人高明。若御神之道修炼圆满,以元神观之,便能理解它的意思,不论写的是什么文字。”

这段话很玄妙,连訾浩和盛龙都不太容易听懂,成天乐也用了神念解释。他已有随言入境之神通手段,开口的同时就能把语言中包含的种种意境印入对方的元神。而留下石壁刻字的人手段更高明,他已不必站在成天乐面前说话,当御神之道修炼圆满者看见这字迹时,随文便可入境。

成天乐不懂那些文字,但那神念信息却自然表达了某种意境,对印他最熟悉的语言就是——碧玉湖。是什么样的人拥有如此神奇的手段,在千年之后这石壁刻字仍能留下如此神奇的信息?凝炼字迹中的法力早已散尽,但成天乐以御神之法去观看时,其玄妙的意境还在。

想到这里,成天乐突然转过身,视线穿过盆地向远方望去。那来时的通道就如雪峰间被斩开的一个巨大缺口,恰好直接正对着那片落雷幽谷。成天乐恍然间进入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神妙意境,脸色惨白晃了晃,好险摔倒在地,心神就似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訾浩吓了一跳,赶紧问道:“师兄,你怎么了?这里隐藏了什么古怪的法阵吗?可是我什么都没感觉到啊,到底是哪来的法力?”

成天乐闭上眼睛喘气,摸着胸口道:“没有任何法力伤我,刚才突然入定感受到一种意境,受到的冲击震撼太大,差点伤了元神。……这是我自己的修为不够,却勉强去窥探体悟那不可知的境界,哪怕只是恍然一瞬也有些受不了。”

成天乐刚才并不是在定境中真的看见了什么,而是突然沉浸在某种意境中,仿佛体会到此地曾出现过的一个场景。一柄巨刃从天而落,硬生生将盆地对面的雪山劈开了一个缺口,那无法形容的法力甚至能切开天地空间,直穿盆地劈进了那片落雷幽谷中,导致了一个仿佛不存在的空间崩塌。

什么是“仿佛不存在的空间”?就类似于成天曾见过的千柱道场、连云秘境等小昆仑结界洞天。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人间存在这种力量吗?此地真的发生过这种事情吗?如果是真的,又为什么会出现这一幕?看见了石壁刻字,成天乐意识到这里在很久以前可能也是某个大门派的修行洞天,但如今早已毁弃。除了偶尔发现的石壁字迹之外,此处没有留下任何其他痕迹。难道刚才恍然感应到的一幕,就是导致这一切的原因吗?

有些神通境界是不能随意窥探的,修为不到也根本体会不出来。成天乐见石壁题字有所感,回头去看盆地对面的山峰缺口,机缘巧合恍惚进入某种定境,朦胧窥见了那不可思议的一幕。但以他的修为,差点使元神受了伤。

那一幕不是脑海中的凭空想象,而是他真的进入到那种意境了。等回过神来别说后怕,再想找那种感觉都已经找不到,只能在想象中去震惊。然而真发生过那样的事情吗?高原盆地中千年岁月轮回,早已看不出更多的痕迹,或许在那落雷山谷中可以发现更多的线索。

刚才那一瞬的入境,并没有遭受任何实质的法力攻击,成天乐的神气消耗却极大,于是走入大雪所指的岩隙中定坐调息。他此时已明白,尽管玄牝妖丹大成,但修为境界还差的远呢,世间曾出现过的不可思议的大神通手段,甚至超出他的理解。(未完待续。)

553、落雷金,点石而成

然而就是那恍惚中的感悟,却仿佛将他欲突破真空境的门槛劈开了一条裂缝。但成天乐这个人很实在,并没有急于破关精进,只是涵养神气恢复法力。当一里外的山谷中传出的隆隆雷声渐渐变得稀落,已是第二天上午。成天乐将訾浩收入曲池穴,让盛龙藏于袖中,吩咐大雪就在谷外等候,手持拂尘走进了诡异神秘的山谷。

谷口只有十丈来宽,碎石间流出一条河,成天乐是从河床中走进去的,到了里面越走越宽,地势起伏不定,生长了不少野草和树木,却没有动物的踪迹。成天乐的视线受地势的遮挡,看不清远方的情形,但从周围的山势来看,这里面的纵深至少也有二十里方圆。

起起伏伏、坑坑洼洼的荒野,进了谷口后地势越走越高,成天乐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这里虽然有树木生长,但大多集中在低洼处,而那些小丘或山梁上的树木就没见到过多少能超过一人高的。四处有很多焦黑的枯木,显然是被雷劈的。再看远处山壁上生长的树木,情况也是如此。

此处经常有雷击,只要暴露在相对空旷地带的稍高一点的树,几乎都被雷劈了!可想而知,这里的落雷是多么的密集与恐怖。成天乐是等到雷声停息后才进来的,然而发现雷声并没有完全停止,在山谷的远方,高空中仍有云层舒卷激荡,靠近雪山顶部的空气对流十分剧烈,一道道惊雷闪电仍间或出现。

那明亮的闪电有的是在云层之间横着劈过,有的是斜着劈向盆地周围的山崖。有的是直接劈落对面,大约过几分钟或几十秒不等。盆地里就传来一声惊雷,打雷的地方大约离这里有十来里。在山谷最深处。

假如在其他的地方,这已经是相当惊人的雷暴天气,可是在这落雷山谷中,与昨日听见的那密集惊雷声相比,此刻算是很平静了。成天乐走入谷口不远,周围已经看见很多被雷劈过的焦木遗迹,空气中散发着一股碳烤伴随着硫磺的气息。雷声已在远处,但不久之前,他的立足地也曾被落雷笼罩。

成天乐没有再往山谷更深的处走。而是招呼盛龙与訾浩道:“趁此刻无雷,赶紧就在附近寻找,注意不要钻的太深太远,一听召唤立刻就回来。”

不用再走了,这里应该就有落雷金。根据于道阳的指点:“见雷击木与孔雀石,便入地搜寻含金厚重之岩层。周边有赤金如珠,内蕴威能、外裹碧壳,便是落雷金。”

周围高地上已看见雷击木,成天乐在泥土中也找到了好几块拳头大小的碎石。敲开之后断面显碧蓝色、晶体结构约为斜方体,就是孔雀石。这片山谷其实是露出地表的铜矿脉,这种孔雀石的含铜量就很高。

铜矿的含量很复杂,往往都和金、银矿伴生。这里的地下以及两侧的山崖上分布着很多条细碎的矿脉。而高原山谷巨大的落差和剧烈的云层对流也导致了此地终年落雷不断,这一带的电磁场是异常的,现代电子仪表带进这个山谷大多失效。

由于裸露于地表的矿脉存在。落雷会经常劈入山崖或地底深处,沿着矿石分布最密集的方向。闪电包含着恐怖的天地威能。甚至能引起矿石的分解电离,在日复一日的落雷劈击下。有些矿石渐渐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凝结成赤金之珠,外面包裹着一层碧绿的硬壳,它就是落雷金。

落雷金是炼制陆吾神仑丹的药引,采取之时将硬壳剥掉直接带走金珠便可,但需以特殊的神通法力将之封印。否则一旦将那硬壳剥开,一道电光飞走,也就失去了其炼药之效。落雷金本身是不直接入药的,但它在丹炉中缓慢释放凝聚天地威能的玄妙精华,是帮助陆吾神仑丹凝炼成功的最后一步。

陆吾神仑丹炼成之后,那些金珠还留在丹炉里,成了一种药渣。至于加入落雷金炼丹,具体的用法与用量要根据火候随时调整,并无一定之规,成天乐也不清楚究竟要采取多少,只能多多益善了。

在来的路上,訾浩与盛龙已经演练过了,盛龙找了一条碎石坡下的缝穴钻了进去,訾浩也化为无形跟了下去。落雷金分布的地方,一般都在大块的金属含量很高的岩层下面,很多地方需要訾浩先穿透查探,然后再让盛龙设法钻过去感应采取。

第一次很成功,大约过了十多分钟,一阵阴风裹携着一块鸡蛋大小的碧蓝色卵石飞出地面,直接抛进了成天乐的怀里。通常呈鹅卵状的天然石块都是被水流冲刷碰撞而成,但这块石头却不一样,它看上去仿佛是熔化后凝结的,而且熔炼的过程还不止一次,表面有很多黑褐色的花纹,似孔雀石又似绿松石,稍微打磨加工一番就是非常漂亮的工艺品。

成天乐接过卵石皱眉问訾浩道:“盛龙呢?”

訾浩:“还在底下猫着呢,来来回回太麻烦,我先把找到的东西送上来。”

成天乐郑重提醒道:“此地诡异暗藏凶险,你们一定要同进同退,彼此保持在施法可及的距离内,不要嫌麻烦。”

訾浩答应一声又飘入了地下,成天乐拿着那块卵石研究了一番,然后用御物之法把它抛到半空定住,弹指发出一道电丝击出。那碧绿色漂亮的硬壳碎开落地,空中出现了一枚光华环绕的赤金色圆珠,约有山核桃大小。

圆珠一暴露在空气中,那光华就似要化为闪电飞走,但成天乐发出的电丝缠绕形成了一种封印将其禁锢,然后收回手中掂了掂。山核桃大小的一块东西却挺沉,其密度应该比纯铜大的多,比黄金只稍轻一些,也不知是怎样形成的。

成天乐露出笑容,暗自琢磨此番能带回去多少落雷金?他的背包很大很结实,除了一套衣服和一包风干牛肉,剩下的地方就准备背落雷金。但他没想到落雷金的份量这么沉,假如把背包全装满的话,恐怕得有几千斤了,自己能不能背动是一回事,包肯定是承受不住的。

而且就算他能全背走,路上会变得很凶险,背着这么沉的份量踩在冰层或风化的岩石上,说不定什么地方就会承受不住引起断裂塌陷。若不会神行及御物之法,本就不可能穿行这世界屋脊的荒凉高原,背着这么重的东西走那么远的路,绝对太冒险。

该怎么办呢?看来必须得有所取舍,把那金珠全部剥出来,采集的差不多就行了,否则背包的肩带就会被拉断,底部也会被坠漏。由于第一枚落雷金采取的过程很顺利,成天乐此刻还在那里美呢,想着能背多少回去?他的计划是二百多斤。

但是落雷金虽沉,可一枚只有山胡桃大小,按份量算的话,二百斤就意味着三千多枚。从中午到下午,盛龙与訾浩换了好几个地方,寻找到有金属含量很高的岩层地带,总共采了四十余枚落雷金,已是神气将尽难以为继了。

成天乐暗暗叹了一口气,金线鼠的天赋神通虽奇,訾浩这样的无形灵体虽妙,但毕竟修为功力还有限。盛龙自称还能多坚持一会儿,可是成天乐坚决要他们回来休息,因为他敏锐的感觉到危险的临近。上空有云层开始聚集,周围飘起了蒙蒙细雨,雷声又越来越近。

山谷深处的雷声其实一直没有停,成天乐刚进来的时候,雷声变得越来越稀落,可是过了中午又渐渐变得密集。那雪峰顶上盘旋的旗云渐渐聚集,涌动着在整片谷地上空漫延,有落雷从云层中穿出直劈山崖与地面,几乎每分钟就能听见好几声雷响。若是定力不够,根本无法在这种环境下保持心神安稳。

再高的修为,也无法与从天而降的霹雳直接相抗,成天乐赶紧要找地方躲避。可是那云层涌动的速度特别快,躲到远处已经来不及了,就近找了一个低洼处,运转法力在碎石坡下挖了一个掩体状的半球形浅龛,做为临时的避雷藏身之所。

高原上天气的变化之快令人难以想象,这附近植被都非常低矮,成天乐尽管站在低洼处仍是个醒目的突出物。他的掩体还没有完全挖好,带着电荷的云层已经到了上空,一道闪电朝他劈了下来。

就算成天乐以人身而玄牝妖丹大成,又服用过三枚陆吾神仑丹凝炼形骸,但在这闪电面前仍是不堪一击,真是直接劈中了恐怕也会化为一截焦碳。但他早有准备,飞电石已化为一道光环罩在身体上空,穿接飞电石的那电光精华化为无数电丝,编织成藩篱不仅将他笼罩而且还深入地下。

闪电的末端也化为了无数细丝,顺着这些电丝的方向绕过成天乐劈入地下。成天乐脸色苍白差点就没控制住。飞电石只挡了这么一击,只是顺势指引闪电的方向而已,就被劈为原形从空中落下。而成天乐顺势往前一栽,躲进了刚刚挖好的掩体中。(未完待续。)

554、智生慧,见熊思牛

当成天乐坐在掩体内望向外面时,仍然心有余悸。雷声虽密,却没有落到这一带,看来刚才那道闪电就是他自己引来的。几乎每过十几秒,就能听见一声雷,但在方圆这么大的盆地中,其实每一片地方的落雷也很少,也许一整天都不会遭受雷击。但真正可怕的,就是不清楚闪电究竟会劈向何处,在那雷云之下,成天乐也不敢出去成为引雷的目标。

訾浩突发奇想道:“下次来的时候,我们弄个接地的大铁笼子,扎密一点,人就躲在笼子下面。”

盛龙:“那不是故意让雷劈吗?”

訾浩:“我看过书,法拉第笼原理,人在里面没事,你到底懂不懂?”

盛龙:“听上去不太靠谱啊,就算你弄了那么个大铁笼子,怎么运到这地方来?这里连直升机都上不来,你打算背着爬雪山吗?”

成天乐忍不住开口道:“弄个大铁笼也不够,那只能护住地面上的我。别忘了闪电是可以劈入地下深处的,否则怎么可能出现落雷金这种东西?你们采取落雷金的时候,就算在地底深处也会被闪电劈着。”

訾浩吓了一跳道:“那我们现在躲在这里,会不会有闪电穿透土层劈下来啊?”

盛龙摇了摇头道:“这种可能性很小,一般闪电都劈入都是地下金属含量很高的矿脉中,我们躲藏的时候,应该避开那种地方,现在这里就比较安全。”

訾浩有些害怕的说道:“要是我们采取落雷金的时候突然起了雷,又恰好有闪电劈入地下。那不就危险了?我虽是无形灵体不畏刀枪,但挨一下闪电恐怕就会被击散了。”

成天乐:“所以我们要特别小心。不起雷的时候才能去找落雷金。无论换什么地方,先找一个安全的掩体。然后才能动手。这里的天气变化太快,防止到时候来不及躲。”

訾浩:“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躲在这里也不算太安全啊?要不我们出山谷外吧,不打雷的时候再进来。”

成天乐一指外面道:“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不打雷?看这个状况,等到你想出去的时候,还来得及吗?”

从这里抬头恰好可以看见谷口处的上空,带着闪电的云层从山谷深处涌来的,却迅速的沿着两侧山壁在谷口处交汇,那里不时有电光闪起。而走出谷口的那段路。是一片碎石满布的河床,无遮无挡无处隐藏,一个大活人此时走过去那真是自己找雷劈了。

訾浩叹了口气道:“世间怎会有这么诡异恐怖的地方?”

成天乐:“特殊的地势,特殊的地质构造,特殊的气象条件形成的。假如不是这样,怎么会出现落雷金这种东西?”

在时远时近、不断传来的惊雷声中,成天乐抓紧时间定坐调息,而飞电石中的那一线电光精华隐隐发亮,处于可随时发动的状态。成天乐有过类似的经历。所以才敢进入这个山谷,因为穿成飞电石的蓝丝就是他凝炼电光精华而成。

訾浩的法器就是电灵鞭,理论上可以借这种环境继续淬炼,但訾浩却不敢。因为这里的落雷威力太强,怕一不小心损毁了法器连自己都得受伤,而另一方面。他也得抓紧躲藏的时间恢复神气法力。

新一轮滚滚惊雷午夜方歇,浓密的云层渐渐散去。稀疏的雷声在山谷深处传来,尽管訾浩和盛龙还没有完全恢复巅峰状态。但也得利用这个机会继续采取落雷金。有可能是第一天的运气太好了,第二天从午夜一直到中午,盛龙和訾浩竭尽全力也只找到了二十多块落雷金,大部分力气都花在穿透碎石和岩层上了。

尽管雷云尚未重新笼罩山谷,但也必须得休息了,成天乐朝盆地边缘走去,找了个合适的天然岩洞藏身。他遇到了一个两难选择,落雷金分布越多的地方,必然是闪电经常光顾之地,很危险,能够利用的时间间隙非常短;但是在相对落雷较少的地带搜寻,落雷金分布的也较少。

最后成天乐做了一个决定,首先以安全的掩体为主,就沿着一段孔隙密布的峭壁走在盆地的边缘,这里的落雷虽然也较频繁密集,可是能快速的躲进藏身之处。每换一片地方,成天乐都会在峭壁下事先找好藏身的掩体,并以适当的加宽加固,訾浩与盛龙的活动范围绝不能离的太远。

山谷中总是响着雷声,只是远近大小的不同,在最深处雷云终年不散,哪怕是最平静的时候,也间或发出电光霹雳。而山谷高空的雪峰间时不时有强烈的空气对流,旗状的飘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汇聚笼罩整片山谷,而且会迅速在谷口处合拢,到处都有可能遭受闪电劈击。

盛夏季节,是穿过险绝高原来到这里的最佳时机,但同时也是雷雨最密集的天气。若是在平原地带,这样的惊雷必然伴随着暴雨,可是这里的雨并不大,就算是夏天,往往也伴随着雪砬和冰雹。至于成天乐等人的处境有多么艰险,就不用过多描述了。

……

大雪还守候在谷口外,每日听见那雷声时大时小,半个月过去了,也没见成天乐走出来。假如换一个人可能会很焦急,但大雪这种妖兽对岁月以及生活的概念与常人不同,他反正也不需要工作或上学,原先每天吃饱了就是睡觉,偶尔调皮的嬉戏一番。

修炼成妖之后精力更加旺盛,无事也会试一番天赋神通,这是自悟后本能的修炼。成天乐前段时间又传了它凝炼元神元气的基础法诀,用的是神念心印指引,这段时间它没事就在修炼,很有感觉,每天过得都很得意,一点都不着急。

有一件事情却是要解决的,那些干牛肉和浆果都吃完了,大雪终于觉得饿了。这个地方比较荒凉,沿着河滩都是开阔地,草原和丛林都在远处,但成天乐吩咐它在这附近等着不要走远,实在是个难题。

正当大雪犯愁的时候,看见有几头硕大的公熊出现在远处的河边,站在水流稍深的地方抓鱼呢。它突然眼神一亮,手抓起一块石头就出去了。这高山盆地里的大黑熊很凶猛,虽然不可能是大雪的对手,但是若逼急了被拍一巴掌或咬一口也是不好受的,不小心甚至会受重伤。

假如等到黄昏起风的时候,大雪倒是有办法利用天赋神通把这几头大黑熊搞定,可惜起风之前它们就会跑掉,最聪明的办法就是用石头远程攻击。有两只熊的块头非常大,只要抓到了就够吃很长时间的,得想办法保存鲜肉。

虽然成天乐教的是怎么加工牛肉,但是熊肉也应该能以同样的方法处理。见到干牛肉就能发明干熊肉,大雪觉得自己简直太聪明了!

大雪猎了一头熊,然后又制成熊肉干装在那个草兜子里,留着慢慢吃,其它不好加工成干肉的部分,就着火烤熟先吃了。然后它又心满意足的继续修炼,每日黄昏时的风暴越来越猛烈了,这是夏天即将过去的标志,大雪又等了十来天,又猎了一只熊,然后继续等。

这天它在河滩上装模作样的散步,模仿的就是成天乐背手行走的动作,肩上还挎着那个草兜,正在找高人的感觉呢,却突然皱起眉头望向了天空。一头秃鹫在空中盘旋不去,似是在望着它与附近那个谷口。

大雪意识到这只秃鹫已经在这里盘旋十几天了,刚开始它没怎么特别在意,此刻才突然反正过来有点不正常。前些日子它打了一头熊,把不吃的内脏和骨头扔在河滩上,也引来了一群秃鹫争食,前几天又打了一头,也是同样的场景。

可是东西早就吃光了,这只秃鹫怎么还不走呢?大雪想起来了,这段时间就有一只秃鹫与众不同,不在河滩上与其他的秃鹫争抢食物,反而在谷口附近飞来飞去,就像每天例行的巡视。用它的大脑袋再回忆一下,这秃鹫好像是被自己生火烤干熊肉时冒出的烟引来的。

在这地方生火可不容易,大雪在那石缝中拣石块垒好一个灶圈,然后又爬山摘枯藤为燃料,好不容易才把火给点起来,那浓烟还把它给呛着了。一只对河滩上的食物不感兴趣、却被烟引来的秃鹫,明明没东西吃却每天都要飞过来,就像来找茬或者监视它的。

大雪很不高兴,向着天空龇牙怒吼了好几声。那秃鹫也不示弱,回应以怪异的鸣叫,显然有嘲笑或威胁的意思,好像是想赶大雪走。大雪生气了——这吃腐尸的鸟东西竟然敢来骚扰与威胁本兽爷?它在这里等成天乐,当然不会离开,更没有招惹那秃鹫,对方为何要发出驱离警告的声音呢?

大雪拣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狠狠的朝着天上的秃鹫砸了过去。这巨猿的力气非常大,石块带着凌厉的风声飞得极快极准,那秃鹫飞得并不高,看样子是躲不开的。可是奇异的事情发生了,石头呼啸而来的时候,秃鹫突然在空中一拢双翅,带起了一阵很奇异的气旋。(未完待续。)

555、非贪吝,见好便收

气旋仿佛凝成了无形的刀锋,竟在石头上擦起了一串火花。然后石块落下,秃鹫也在空中翻了个跟斗,又一展双翅稳住身形飞走了。大雪看着天空有点发愣也忍不住有点生气,它意识到那秃鹫同样身怀神通法力。

如果是以前,这只巨猿可能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成天乐已经教了它很多东西,此刻朦胧的意识到那只秃鹫很可能与它一样也修炼成妖了。但不论是不是秃鹫妖,大雪又抓起两块石头站在那里望了很久,直到黄昏时秃鹫也没又再飞来,它这才返回藏身的山隙。

……

成天乐在落雷山谷中已经呆了大半个月,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开始未免想的太美,落雷金不是那么好采取的。它不仅隐藏在岩层下不容易被发现,而且分布越多的地方就越危险越难采掘。在于道阳给他的神念中,这条山谷并不是这么可怕、落雷没有这么密集。

也许五百年来这里渐渐发生了变化,气候更加莫测,随时都可能有云层聚集、惊雷劈下,让人的反应时间极短。若不是成天乐有那种对危险敏锐的直觉,恐怕早就遭殃了,饶是如此,他也挨了不少次雷击。

有时候是因为离藏身处稍远未能及时赶回,有时候是盛龙与訾浩在地底钻的太深,成天乐必须在地面上等他们回来。訾浩说过法拉第笼原理,成天乐的飞电石祭到空中,那电光精华凝聚成的蓝线化为万道电丝笼罩着他,就相当于一个法拉第笼。让成天乐避免被闪电直接劈中。

但法拉第笼并不能隔绝电离辐射和高温,成天乐还要施展法力相抗。有几次他就是将盛龙和訾浩收回袖中,雷就落下来了。展开飞电石才化险为夷。越往山谷深处走,植被就越低矮,几乎不到膝盖高,活动其间的成天乐经常会成为雷电的目标,需要格外小心谨慎,大部分时间飞电石总是展开呈电环装,笼罩在身体上空不停的运转。

以成天乐之修为深厚、法力绵长,渐渐的也吃不消了,盛龙和訾浩当然更吃不消。连无形灵体都给累瘦了。这天又响起了密集的雷声,他们躲在山崖下的一个洞穴中休息,訾浩和盛龙在玩游戏,虽然形容很憔悴但是样子很开心。

这个山洞很大很安全,是前几天沿着山壁找到的,也是大半个月来住得最舒服的地方。他们把采得的落雷金在地上堆成了一小堆,一人一个正在轮流数:“九百九十八,九百九十九,一千!……师兄。终于采到一千个了,我们太了不起了!……一千零一,一千零二,一千零三。成总。总共有一千零三个,那边还有个没打开的石头蛋。”

这段日子过得很苦也很枯燥,但訾浩与盛龙却乐此不疲。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休息的时候数金蛋蛋,眼里也冒着金光就像发财了。成天乐根据情况及时调整的了预期。采够一千枚就回去,不能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

今天终于够了。他站起身来道:“那个没有打开的卵石,就带回去做个纪念吧。把这些东西都装好,等雷声一停我们就要往回走了,尽快穿出谷口。”

盛龙意犹未尽道:“成总,我们还可以多坚持两天嘛,现在也说不清这些落雷金能炼成多少陆吾神仑丹,多多益善。”

成天乐摇了摇头道:“我也许还能坚持几天,你们两个却够呛了。再说了,我们的东西吃完了,不可能坚持辟谷还每天都这么消耗神气法力。……注意天气,盛夏季节就快过去了,没有觉得细雨已经变得更冷了吗?大雪还等在外面呢。”

訾浩将那些金珠都卷入背包中道:“一千多个金珠子呢,已经不少了,应该够炼不少神丹,实在不行下次再来一趟呗。……我差点把大雪都给忘了,这大家伙肯定等着急了。”

盛龙:“大雪倒不会着急,你不了解这种山野妖修的脾性,它也不赶着做什么事,估计自己玩的正欢乐呢。不过成总说的对,我们确实该回去了。”

……

扔石头赶走秃鹫的第二天,那只秃鹫又来了,但只是远远的在高空滑翔徘徊,不敢靠近这一片地方。大雪站在山崖下,拍着一对大巴掌看着那远处徘徊的秃鹫,神情很是得意,仿佛在说——怎么样?知道厉害了吧!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呼唤,大雪立刻将那天上的秃鹫抛到了脑后,抓起脚边的兜子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成天乐终于走出了山谷,訾浩与盛龙也化为人形跟在两边。大雪献宝似的打开兜子给他们看自己做的干熊肉,眨着大眼睛等着表扬呢。

成天乐赞道:“大雪,你越来越懂事了,想到了我们出来时可能会饿,特意准备好了干牛肉吗?……哦,这不是牛肉!但是也挺好吃的。”

大雪原本在等成天乐表扬它的新发明,但成天乐的夸赞使它更满意,比划了半天,才让众人明白这兜子里装的是熊肉。但它毕竟是山野妖修,思维习惯与常人不同,假如换一个人,肯定会首先说那秃鹫的事情,可大雪忘了提。在它看来,那不过是一只被自己的威风吓退的讨厌大鸟。

回去的路上笑声不断,辛苦了这么多天满载而归,大家都很高兴。大雪虽然不明白他们究竟在高兴什么,但是看着成天乐笑呵呵的样子,它自然也觉得很快乐。仍按原路返回,成天乐在行走中涵养神气恢复精力,顺便教了大雪修动中之定的法诀。

想当年成天乐住在公寓时,每天在金鸡湖边散步,以动中之定修炼形神,如今尽管修为远超当年,但这种最基本的法诀并非无用。大雪学得很快,至少对于它来说领悟的速度已经相当不错,有一个很搞笑的原因,前几天它没事的时候,就一直在河滩上学成天乐走路的样子呢。

盛龙和訾浩一路和大雪讲采落雷金的经历,多少有炫耀的意思,也不管大雪能听懂多少。说着说着,訾浩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疑惑的问道:“刘漾河去年也来过这里,他可没有我与訾浩这种天赋神通,是怎么采取落雷金的呢?说不定他根本没找着!”

成天乐说道:“你忘了那只玄龟兽吗?它的长舌可分为虚实两道,虽然不如你们两个联手好用,但勉强也是可以采落雷金的。刘漾河在太行山中特意收服它,还赐了它陆吾神仑丹,估计就有这个用意。”

訾浩:“那头玄龟兽已经被抓住送到连云派了,估计现在成肉干了吧?这样一来,刘漾河今后恐怕就没法采落雷金了。”

成天乐:“有这种天赋神通的又不止是玄龟兽,我还见过一只蟾蜍成妖,长舌也是虚实两道,天赋神通差不多。那刘漾河若是足够聪明的话,未必找不到类似的妖修。”

盛龙说道:“说起玄龟兽,是穿山甲的变异品种。我知道很多种蜥蜴也有长舌,说不定也有类似的天赋神通,可能只是巧妙或功力深浅不同罢了。……大雪擅长操控风雪,因为它生长的独特环境,而此地还有妖修的话,可能或多或少都会这一手。”

正在说话间,訾浩突然叫道:“咦,这是什么?……哎呀,我找到宝贝了!”

盛龙:“你发现了什么天材地宝,我怎么没感觉?”

訾浩:“你这个没见识的,就知道天材地宝。快看看,这是冬虫夏草,很值钱的耶!”

他们正走过一片高原草甸,贴地的矮草中不时能看见紫红色的细长草棍伸出地面,大约有五公分来高,乍看不知是什么东西。訾浩却发现了究竟,小心的将地面扒开,挖出一根饱满的冬虫夏草,那虫囊呈漂亮的金黄色。

盛龙惊喜道:“真是冬虫夏草,这地方采到的是极品啊!”

訾浩得意的说道:“那是当然,你得承认我的眼神比你好吧?”

盛龙也化为金线鼠的模样在草甸上钻来钻去,开始找冬虫夏草。訾浩则化为无形贴着草地飘开,在这高原上继续淘宝。成天乐说了一句:“刚采完落雷金,路上应好好休息,你们怎么又开始挖虫草了?”

訾浩:“师兄,青藏高原特产极品虫草,你知道现在价格炒多高了吗?很值钱的,反正路上也没事,就采些呗。”

盛龙:“成总,我们原计划采三千枚落雷金,结果只采一千枚,您的背包还空着不少地方呢,就顺便带些虫草回去吧,总不能白来一趟。”

成天乐一直是个非常会过日子的人,总是物尽其用奉行勤俭原则,哪怕现在已经很有钱了,仍还是这个习惯,因此并没有阻止他们,只是笑呵呵的说道:“怎么能说白来?我们这一趟已经很有收获了!别忘了我们在赶路,不用特意采虫草,假如路上有的话,就顺便收集一些吧。背包里确实没装满,这东西反正没什么份量。”(未完待续。)

556、幻豹爪,羚羊撞角

一只金线鼠和一位无形灵体在草地上穿行,并不特意在四周乱转,只是采取沿途所经过之处的上好虫草。这东西可不像落雷金,采起来并不费什么力气,就是看运气而已,只挑品相最好的极品,稍次点的都不要。大雪知道他们在干啥,眼神有些疑惑仿佛很不解,然后也帮着采了起来。

以大雪的身材,弯腰用那么粗的手指段去挖那么细的虫草可太费劲了,后来干脆就四肢着地爬着走了,像一只白色的大猩猩。盛龙和訾浩将找到的虫草都装进了成天乐背后的包里,大雪也学着样子往包里塞,还不时放进嘴里嚼两根,就像小孩子吃零食。不过以它的大嘴,虫草这种零食未免太小了,吃起来很不过瘾。

訾浩好奇的问道:“大雪,你认识这种东西,以前也吃过?”

大雪得意洋洋的一晃脑袋,呜呜呀呀的比划了半天。成天乐见状又追问了它几句,看着大雪不住的点头或者摇头,最后搞清楚了状况。它还真吃过,这高原上的冬虫夏草,就是大雪小时候的零食。

想当初大雪可不是现在这样高大,幼年时不过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白猿,也就与一只猴差不多,喜欢在这高原草坡上玩耍。在夏季,土层下面经常冒出来一些紫红色的小细棒,捏住往外一提,下面还连着一只胖虫子,但已经变得硬邦邦的。猿是杂食动物,这种东西也是吃的,放嘴里一嚼还有一股特别的药香。

于是小白猿就把它当成了一种好玩的游戏。就像小孩子找棒棒糖,在这荒山草原上经常吃虫草玩。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后来大雪修炼成妖,这么大的块头。虫草这种东西连牙缝都塞不了,也就没有了这个爱好。本来它都忘了这回事,今天见盛龙和訾浩也对这种东西感兴趣,才唤醒了久远的朦胧回忆。

訾浩叹道:“大雪啊,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花多少钱喂大的呀?这生活过得也太奢侈了!”

挖虫草是非常辛苦的活,但訾浩和盛龙也不觉得有什么累,相比采取落雷金,这就是一种游戏娱乐和放松休息。这一路上他们总共挖了五斤多虫草,成天乐还特意走到丛林中取木制匣。用了两个大木盒装好放进背包。

这是滋补品也是名贵中药材,成天乐倒没想自己拿去卖钱,一盒是万变宗的东西,可以做世俗结缘的礼物,另一盒打算在过年的时候拿回家孝敬父母。

在离开这片盆地之前,他们又在大雪的“洞府”中休息了一夜,恢复神气法力,收拾好行装准备离去。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大雪不仅学会了很多东西。而且就算成天乐说话不用随言入境手段,它也能听懂不少简单的意思了。

但大雪此刻却离不开这个盆地,一方面成天乐没法将这个大家伙带回苏州去,另一方面。大雪尚不适应外面的环境。这头雪人自幼就生长在这里,不惧高原上的严寒风雪以及稀薄的空气,可它若到了温暖湿润的江南。或许会很不舒服,总之那还不是适合它生活的地方。

成天乐临行前又给大雪留了神念心印。让它在修炼中渐渐的读懂。假如有一天大雪能够化为人形走出这片盆地,成天乐则在它的元神中留下了指引——怎样找到苏州万变宗。成总的交待内容很多。甚至还有穿衣吃饭乘坐交通工具等细节问题,尚不是大雪此刻能完全解读的。

至于大雪有没有这一天,这就要看它的运气和福缘了,成天乐留下的仍仅仅是指引。假如修炼不成的话,成天乐也会找机会回来再看它的,那些落雷金还不知够不够呢。

大雪很通人性,知道成天乐等人要走了,它很舍不得。前一天黄昏,他冒着风雪出洞竟然猎了一头雪豹,豹皮留下铺草窝,将豹子肉加工成肉干都装在了成天乐的背包里,还弄不少自己爱吃的冻干浆果,把那大背包空的地方全给塞满了。

这天清晨,成天乐背上包带着訾浩与盛龙出发,大雪依依不舍的把他们送到了盆地的出口处。这里有一条神奇的通道,也有一片天然的屏障,就是那绵延一里多宽的冰塔林。

雪山间的巨大缺口通道长约十余里,在大盆地这一端的出口处地势较高,海拔在六千米左右,两侧峭壁上挂着舌状冰川,延伸到谷口汇合形成了冰塔林,体型沉重的大型野兽很难穿过,就算能过去,也要一点点的慢慢往前探。大雪把他们送到这里还意犹未尽,指了指两侧的山崖上方,意思是它可以爬冰川翻过去,再把他们送到外面更远的地方。

成天乐摆手道:“大雪,你不要再送了,就算你是生活在这里的雪人,爬冰川还是太危险。这就回去好好修炼吧,有朝一日本事更大,便可到苏州万变宗找我们。假如有机会的话,我也会回来看你的。”

大雪可怜巴巴的看着成天乐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不甘心的望向那山峰缺口两侧的冰川,突然一皱眉呜呜叫了起来,似是想对成天乐说什么事情。

成天乐也有一种很奇怪的感应,好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顺着大雪手指的方向看去,见知那高崖间露出冰雪的一块石头上站着一只秃鹫。在这里看见秃鹫本不稀奇,但这只鸟好像就守在谷口监视着他们。

成天乐问道:“大雪,你发现这只秃鹫有什么问题了吗?”

大雪转身一指盆地的对面,百里外那落雷幽谷的方向,然后又拣起一块石头做朝天上扔的动作,比划了一番,还以双臂做翅膀状模拟那秃鹫,更惊人的是,它施法祭出了一道狂风。成天乐的脸色凝重起来,追问道:“你在那落雷的谷口,也看见过这只秃鹫?”

大雪点了点头。成天乐又问道:“你曾经用石头打它,它却施展法术击落了石头?”

大雪又点了点头,成天乐意识到那一头鹫妖。这么广袤的高原中,出现妖类也很正常,况且此处与世隔绝,漫长岁月中可能有各种各样的妖修出现过,大雪就是其中之一。但在此时此地碰到这种状况,当然会引起成天乐的警惕。

他发了一道神念,暗中交待訾浩与盛龙做好准备,然后吩咐大雪退到远方,仍然背着手缓步走进了危机四伏的冰塔林。那秃鹫见他进去了,一展翅也飞下了高崖,在密密麻麻的冰塔中不见了踪影。

成天乐踩在冰层上前行,避开下方有裂隙或暗河的地方,周围几米到十丈不等的冰塔冰柱变幻着光泽,在阳光下反射出很多细碎的倒影,宛如一片迷阵。在前方化为无形灵体穿行于冰层中的訾浩,突然于元神中开口——前面果然有埋伏,不能再走了!

成天乐面色如常,前行的速度未变,却突然挥出了拂尘。有妖物想偷袭他,他便提前偷袭对方,万道黑丝如尖刺般将前方一座冰塔绞得粉碎。有一只五尽余长的鬣蜥在漫天崩射的碎冰中飞到了半空,却突然吐出一条长舌。

这袭击十分诡异,因为有虚实两道舌影。粉红色的长舌如弹射般直击而来,而另一道无形虚影却在冰塔间穿透卷至。假如换一个人可能很容易中暗算,冰塔扭曲了光线也妨碍了神识判断,对灵影状的无形攻击很难判断。可是成天乐对这种神通实在太熟悉了,玄龟兽和于道阳都这么暗算过他。

他甚至站在原地未动也未理会,一道带着电光的虚影状长鞭从另一座冰塔间抽了出来,同时击在了虚实两道长舌上,这是訾浩出手了。那鬣蜥如触电般一颤,收回长舌落到了碎冰裂隙中。但成天乐遇到的危机才刚刚开始,他的突然出手也引发了一连串的偷袭。

随着前方的冰塔炸裂,四周的冰塔突然接连炸开成为漫天的碎冰,一声咆哮传来,震撼身心直入元神,漫天飞舞的碎冰中有一对兽爪幻影朝着成天乐当头抓了下来。爪子如硕大的秤钩在冰雪中闪着寒光,他的身后也咔嚓一声出现了一条深深的冰缝。

成天乐未动也未退,袖中突然飞出两道金光击碎了袭来的爪影,那是盛龙祭出的姑苏画中烟,先后发出间隔的时间极短,看上去就像同时击出。第二名偷袭者其实距离很远,是一头雪豹妖,以咆哮攻击和幻化爪影摄人心神,场面很震撼但威力有限,成天乐若不小心后退一步便有可能落入冰缝。

爪影被击碎,左右前方斜向突然各飞来一对锋利的冰刺,刚出现时就宛如炸开的碎冰,到了近前却突然化为了实质,颜色黄褐布满环状纹路,竟是一对巨大的羚羊尖角。成天乐也见过这种攻击,想当初在天津第一次遇到兑振华,那鹿妖就是幻化一对树杈状的尖角撞了过来。

左右斜向交叉攻击的是两只藏羚羊妖,它们早就设好了埋伏,虽然没有布成法阵,但攻击的位置也呈互相配合的阵势。成天乐挥出双拳,一左一右击在飞来的撞角上,发出嘭声巨响,那撞角又呈冰棱般碎开。(未完待续。)

557、烟出袖,一鸣惊妖

成天乐借力往后飞去,越过了身后那巨大的冰缝,落地时脚下传来冰层的碎裂声。他脚未踏实身形一矮,手中有万道青丝飞出绕住了身后的冰塔,像荡秋千一般向后滑行,周围的冰塔又纷纷碎开,但他跳过了冰层最危险的裂隙,已退到冰塔林的边缘,同时摄回了訾浩。

周围飞舞的全是碎冰,这一系列变故发生的时间极短,假如成天乐不是早有警戒而且熟悉各种妖修诡异的天赋神通手段,恐怕刚才已经交待在冰塔林里。但危机还没结束,又听一声刺耳的鸣叫,各种怪吼伴随而起,冰塔林中突然起了狂风。

这风很特别,就围绕着成天乐在几丈方圆内盘旋,碎冰如飞雪疾射,各种攻击在风雪的掩护下交替而来。按照伏击者原先的布置,可能是想把成天乐正好困在中间退无可退,在狂暴的风雪中震碎冰层,那么就可以不战而胜了。不料成天乐退得太快,所有的攻击都接了下来,只能从正面和两侧追击了。

成天乐也熟悉这种天赋神通,不久前刚见过——大雪也擅长操控风雪。但此刻并不是一只妖兽在动手,而是有很多妖兽合力施展,它们或多或少都掌握操控风雪之道,看来都是这雪域高原上的妖物。风雪中不仅有幻化的兽爪、冰刺中的羚角,还有无数飞羽状的锋芒,夹杂在飞舞的碎冰中非常隐蔽与危险,那只秃鹫也参与了围攻。

成天乐的飞电石展开,环绕身形形成了一道守护屏障。万道青丝飞出发起反击。那拂尘幻化的长丝不仅带着电光劈入风雪,同时也是一道道绳索。绕住周围的冰塔借力,使成天乐不至于陷落到碎裂的冰隙中。

成天乐在后退。身边的冰塔不断的崩碎,十丈来高的巨冰轰然倒落要把他砸在下面,成天乐硬生生的撞碎冰块而出,裹携着飞卷的碎冰与风暴。这时他身后传来一声怒吼,有两座巨大的冰塔咔嚓折断化为碎块,旋即被狂风卷起撞向前方。

成天乐已经退出了冰塔林,那是大雪发起的攻击,施展同样的操控风雪神通,向着不知隐藏在何处的敌人漫射。恰好掩护了成天乐脱身。成天乐以神念喝道:“大雪速退!”同时左手一挥,袖中射出一道金光。

那金光射入风暴中,突然炸裂成一团金烟,成天乐一抖拂尘也挥起一股旋风,将那弥漫的金烟卷向冰塔林深处。而大雪祭出的局部冰雪风暴也和冰塔林中的飞卷冰雪撞在了一起,几股力量合击,那金烟向冰塔林深处飞速弥漫。

那是盛龙放的屁,这一屁虽称不上惊天动地但也差不了多少,蓄势已久当然威力十足。带着能沾染形骸与侵蚀元神的气息,化为无数的雾沫就吸附在那漫天的碎冰上,随着风暴洒落漫延到整个谷口。

语言难以形容这气息有多难闻,普通人如果置身其间。不小心吸一口就得晕过去,并出现各种幻觉,在幻觉中倒地抽搐口吐白沫。就算没有直接沾到身上。在远处随风稍微闻到都会恶心得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如果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以法力驱散,让这屁雾沾上了皮毛。普通的方法则很难弄干净,那让元神晕眩、恶心欲吐的感觉会持续好几天。总是觉得身上有难闻的气味,似幻觉而非幻觉。

这一屁漫延在谷口,恐怕其气息要等半个月才能散去,等于加了一条封锁带。风雪中传来各种怪吼声,袭击者大概都被熏退了。而成天乐也已经退到了冰塔林之外,背手远远的望着那里,微微皱起眉头屏住了呼吸。此时法力卷起的风暴已平息,余波荡起的微风也把那难闻的气息吹到了远处。

远处的气息虽然已不能伤人,但也绝对不好闻。成天乐脸色阴沉道:“走,我们回去!”

回去的路上走得很慢,成天乐还一直关注着天空有没有那只秃鹫飞起,但并没有任何异状,冰塔林中伏袭他的妖物们并没有追出来。看来它们身上多少都沾了盛龙的屁雾,虽不至于受什么重创,但也够恶心难受的,用普通的方法很难清理,只能施展法力袪除,尤其是那只秃鹫的羽毛最难弄干净,估计现在正折腾呢。

他们今天没走成,又回到了大雪的“洞府”中。黄昏时高原上又起风了,带着呼啸的哨音和弥漫的飞雪,洞外的天地一片苍茫。成天乐一言不发闭目调息,他虽然没受什么伤,但苏州众妖合力打造的那件防护能力极好的御寒服已经出现了多处破损,今天虽然在伏击中全身而退,但过程也是险象环生。

盛龙的神情有点萎顿,似乎很累的样子。訾浩在旁边说道:“今天你那个屁挺拉风的,下次再动手,能不能多放它几个?”

盛龙没好气的答道:“那样超凡脱俗的神屁,你以为说放就能放吗?七、八天内,我也放不出同样的屁来,得好好恢复一番。”

这时成天乐睁开了眼睛,吩咐大雪做了一件事。将前些天埋藏的牦牛角挖了出来,又将背包里吃的东西和那盒冬虫夏草拿了出来,所有的落雷金都深埋地下。风雪中远处很难窥探到这里的动静,成天乐在洞外找了个隐蔽之处,亲自监督大雪完成了这项工作,还以神识查探,确定没有留下任何可疑痕迹。

等他们回到洞中,訾浩不解的问道:“师兄,你怎么把所有的落雷金都给埋了起来,难道暂时不准备走了吗?”

成天乐神色凝重道:“你以为我们暂时还能出得去吗?”

他用石头在地上摆了个示意图,就是那条通道一侧的冰塔林地形。那通道只有十丈来宽,冰塔漫延分布一里多长,通往盆地的出口处呈扇面形撒开。成天乐今天往里走了大约三百多米的距离,恰恰是在两侧山峰收拢的谷口处遇袭。

有一只鬣蜥躲在冰层下面,一头雪豹则在更远的地方的通道里,两只羚羊妖在两侧,估计是埋伏在山崖上,空中飞着一只秃鹫。若不是提前发现了鬣蜥,成天乐主动出手,其实最佳的伏击圈应该是他走入那十丈宽的通道之后。

如果那些妖兽懂得伏击的话,冰层深处的鬣蜥应该先放成天乐过去,雪豹迎面发起突然攻击,鬣蜥在背后偷袭,两只羚羊在山崖上左右夹击,秃鹫于空中监视并助攻。冰塔崩落冰层碎裂,直接就可以把成天乐埋进去。别忘了这些妖兽都会操控风雪的天赋神通,在那种特殊的地势下,成天乐再大的本事也通不过关口。

就算他拼了性命宁愿身受重伤,运气又好得爆棚,能够在漫天冰雪中踏过危险的冰层,击退围袭的众妖冲过冰塔林,冲到那十丈宽的笔直通道中。但又如何保证袭击他的妖兽只有那么几头呢?只要在外面再站一个像大雪这样的雪人,迎面狂攻将之卷入风雪,后面还没丧失战斗力的众妖随即夹攻,到那时成天乐也是脱不了身的。

这里的地形地势以及地貎环境太特殊了,那恰好在通道谷口处的冰塔林几乎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恰恰又最适合这雪域高原上的妖兽施展神通设伏。不说别的,成天乐曾经两拳就把大雪给打趴下了,但如果在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雪里,有十个大雪这样的妖兽布阵困住成天乐,他也是没有办法取胜的。

山野妖修虽然懵懂,但从小在险恶的环境中生长,在捕猎与被猎中挣扎,天生就是懂得利用环境战斗的。今天碰到的如果不是成天乐,换成任何一位尚无飞天之能的大成修士,估计都会栽在那冰塔林里面。就算有些能飞天的修士,恐怕都来不及飞遁。

成天乐已有所警觉,但他还是走进了冰塔林,一方面是艺高人胆大,更有訾浩暗中查探,另一方面他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妖兽联手攻击。结果虽然是全身而退,但他也清楚自己冲不过去,假如在冰塔林的另一侧还有妖兽埋伏,硬闯的话简直是死定了。

成天乐的担忧并没有错,把守谷口的一共有七只妖兽,除了已经出手的秃鹫、鬣蜥、雪豹、两只藏羚羊,在冰塔林另一侧的笔直通道中,还站着两头体型硕大的妖物。正中是一头野牦牛,那长长的犄角尖端闪着寒光。旁边的山崖上则站着一头雪人,身材比大雪还要魁梧,如果大雪能够看见的话,会认出就是那只最近不知去向的雪人王。

由于成天乐并没有真正的踏入埋伏圈,更没有硬闯冰塔林,出手偷袭了鬣蜥之后就向后飞退,牦牛妖与雪人王并没有机会出手。那鬣蜥受了伤,当场失去战斗力退出了伏击,其余四只妖兽展开天赋通神追击,但成天乐还是退了出去。有大雪在外面接应,盛龙一个“神屁”把它们熏了回去。(未完待续。)

558、困维谷,绝地关前

成天乐并不清楚还有两头强大的妖兽存在,但他也在担心这种可能。就已经出手的五头妖兽来看,假如退到开阔地带,他一个人就能抵敌,如果再加上盛龙、訾浩和大雪,取胜应该没有问题。可是它们就利用地形守住那个谷口,成天乐并没有办法通过,等于是被困住了。

听完成天乐的分析,訾浩也觉得形势严峻,皱着眉头问道:“那怎么办呢?”

成天乐摇了摇头道:“暂时没有办法,等等再看吧。要么设法把它们引出冰塔林挨个解决掉,要么我们就在这里休息,恢复到巅峰状态再说。不怕它们追出来动手,就怕它们守在谷口不走。”

盛龙说道:“它们今天已经见识了我们的厉害,估计是不会主动追出来的,肯定会等在那里。”

訾浩:“那就等呗,谁怕谁啊?冰天雪地的,耗不死它们!”

成天乐苦笑道:“若说等,我们可不如人家能耗得起。它们就是生活在这里的妖兽,我们却不能总是被困在此处。”

盛龙:“那它们还能天天躲在冰塔林里埋伏啊?”

成天乐:“那也不太可能,但它们有一只秃鹫巡逻,随时能发现我们的动静。只要轮流在那里守着,我们一过去,就会将其他的妖兽召集过来。更头疼的是,我们也不清楚它们什么时候会在那里埋伏。”

訾浩不无担忧道:“那又该怎么办呢?”

成天乐摇了摇头:“我不是说过嘛,先休息,等完全恢复之后再去看看。”

又过了几天。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成天乐带着大雪又走到那冰塔林前。瑰丽壮观的冰塔林中央。一直延伸到那条通道入口的位置,大约三百米的距离是一片狼籍。到处是崩碎的冰块和断裂的冰层,风中带着难闻的气息,远远就令人觉得头晕恶心。

成天乐看见了高崖上的秃鹫,不止一只,也分辨不出那只秃鹫妖到底在哪里。他默默无言的看了半天,然后坐了下来,吩咐大雪去远方丛林里打了一头羚羊,就在这里生火烤肉,吃完之后将剩下的肉干带走。其余的碎骨和内脏就扔在那里。

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后,有很多秃鹫飞来争食,可是那只秃鹫妖并不在其中。訾浩与盛龙潜伏在地底等了半天,等那些东西都被秃鹫吃完了,也没等到出手偷袭秃鹫妖的机会,只得暗中作罢,悄悄的又溜回去了。

成天乐站在一条土坡后等来了訾浩与盛龙,脸色很不好看。聪明的大雪也看出来了,成天乐是被困在这盆地中出不去了。指着旁边的雪山呜呜呀呀比划了一番。它提出一个建议,那冰塔林和山间通道既然过不去,那么就从周围的雪峰间翻出去。盆地这么大,从哪儿走都行啊。

成天乐却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只是一个理论上可行的建议,实际上是办不到的。周围的雪山顶端至少也有七千米,覆盖着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与冰川。不知何时就会刮起狂风伴随着令人无法忍受的严寒。很多地方陡峭不可攀,有些岩石早已风化。脚下稍一用力就可能引大片的滑坡与塌陷。

大雪如果不惧危险,尽量寻找好走的地方。拼着筋疲力尽是有可能翻过去的,它毕竟是喜马拉雅山雪人,但并不值得如此无谓的冒险。成天乐如果硬着头皮别无选择,也是有可能翻过这些雪山的,但也很可能会受伤或出意外,筋疲力尽是必然的。

他背着包翻越雪山的时候无处隐藏,会被暗中窥探的妖兽看得清清楚楚,假如在险恶的地形下发起袭击,成天乐就很难自保了,他毕竟不如这里土生土长的妖物更熟悉环境。就算翻过去了,那也不是他的来路,可能还会陷入绵延的雪山深处。而对方也有可能趁他筋疲力竭的时候山那边动手。雪山那边不是出路,依然是更险恶的困境。

成天乐堂堂妖宗,竟然一被几头妖兽困在了喜马拉雅山深处的高原绝地中,苦思多日还是无计可施。訾浩与盛龙也变得愁眉苦脸,但他们想不明白一些事,那些妖兽从何而来、为何要阻拦他们离开盆地?看那架式也不能说是阻拦,就是想把他们格杀在冰塔林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当初他们进入盆地的时候,为什么没有遭受到伏击?

其中原因是他们是走运,或者说成天乐的小心谨慎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因为在进入盆地之前,成天乐一直在夜间收敛声息赶路,他们是连夜穿过通道到达冰塔林边缘,天刚亮的时候就进去了,守在这一带的妖兽根本就没发现。

高原空气稀薄,夜间是难耐的严寒,很少有什么活物会长途跋涉,那些妖兽也都躲到巢穴中休息了。直到大雪在盆地对面生火燃起浓烟,才引起了它们的注意,然后发现了成天乐等人的踪迹——有人居然不声不响的已经进去了!

成天乐来的路上一直很谨慎,担忧刘漾河可能会窥探他的行踪,更不想被他身边的那只鹰妖发现。实际上刘漾河并没有盯着成天乐,就像他在淝水郊外所说的,如果成天乐往后不来找他的茬,他也不会主动去找成天乐的麻烦。

但刘漾河不去找成天乐的麻烦,这麻烦就已经在了。今年成天乐收服了大雪,而去年刘漾河来的时候,也收服了几只妖兽。成天乐暂时没有办法把大雪带走,刘漾河同样也带不走那几只妖兽,同时他也不想让那些妖兽现在就离开。在这种环境下,更适合那些妖兽修炼天赋神通。

刘漾河离去时给妖兽们下了一道命令,就是守住谷口不让人进入。这条命令不是特别针对成天乐的,而是针对寻到这里的所有人,但是除了成天乐之外,恐怕也没人能找到这个地方。

就在不久前,铁瓦金舍大成的刘漾河又来过一次,盆地这么大,大雪也没有发现他。那次刘漾河又收服了一头强大的牦牛妖和那只雪人王,仍然让它们留在原地修炼,洞府就分布在通道另一侧的较小的盆地中。

刘漾河用什么手段收服这些妖兽、驱使它们听命,已不必细述。刘漾河第二次来时则教了这些妖兽一些东西,以神念心印之法给它们留了修行法诀,就是成天乐最近参悟透彻的灵热成就法。此非专门的妖修法诀,却很适合在这种高原苦寒环境下修炼,对妖物的修行也有很好的印证和指引。

至于能不能练出问题来,这不是刘漾河所关心的,妖类修人间各派的传承法诀,很多情况下是需要自悟的,包括凝炼妖丹化为人形。如果这些妖兽练成了,自然是它们的福气,对刘漾河也有大用;如果练不成甚至出什么差错,那也不关刘漾河的事。

刘漾河走后,留在这里修行的妖兽就成了门户的守护者。与成天乐收服大雪不太一样,刘漾河只以神念传授法诀,还从来没教这些妖兽说过一句话,也没和它们谈过话。在刘漾河的看来,这一批妖兽中若谁修炼有成,可以化为人形走出雪山,到时候再学人间事务不迟。

而那些妖兽根本没想到还有人会来到这里,平时也只是本能的执行任务守护在外,并没有足够的警惕心,所以成天乐悄无声息的穿过了通道。

成天乐并不清楚这些内情,他只是怀疑这些妖兽的出现与刘漾河有关,他能安然无恙的进来恐怕是因为运气,因为一路上都小心翼翼没有暴露行踪。可是现在想出去的话,却不是那么容易了。妖兽是否与刘漾河有关已不是最重要的问题,关键是他该如何脱困。

在夏季里,每到傍晚这片盆地就会起狂风,越到周围的高处风势越大。但并不意味着高原上只会在傍晚起风,这天中午,雪山上云层飞舞聚集,盆地里刮起了怪异的旋风,天空飘落了大片的雪花。虽然这雪花落在湖面上、丛林中不久之后便融化了,但雪线以上的高度,飞雪却在堆积,能明显感受到寒间的侵袭。

就算在盛夏季节,高原顶上也会飘雪的,而等到气候越冷则雪越大,渐渐将不再融化、覆盖住整片盆地,这一片世界也将彻底冰封。眼看相对温暖的季节就要过去了,假如到了千里冰封高寒绝地时节,不用那些妖兽守在谷口,成天乐恐怕也难以穿越茫茫高原走出去。

大雪又在洞口生火,訾浩看着外面的雪花忧心忡忡的说道:“再这么等下去,不用那些妖怪困守,我们就得到明年才出得去。……唉,假如是那样的话,不知道小溪会不会担心我?……最近有个小伙正在追小溪,长得油头粉面的,天天往饭店里送花,这么长时间不回去,我还真有点不放心。”

盛龙则安慰道:“总管啊,你想多了!……唉,书君现在一定在担心我,快两个月没消息了吧,电话也打不通。……现在的难题是,没人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否则他们一定会设法来救的。”(未完待续。)

559、行路难,难下青天

盛龙提到等待救援的可能,訾浩摇头道:“算了吧,能找到这里可不是简单的本事,万变宗除了成总,谁还能轻松来到此处?你家书君就没有这个能耐。别说他们不知道这个地方,就算费尽千辛万苦来了,不明状况的话,在外面也会遭到袭击。我宁愿自己受点罪,也不希望小溪来救我。”

盛龙:“你扯什么小溪啊,这话说了等于白说,她也不可能来啊!”

一直沉默的成天乐突然开口道:“你们别说了,我已经做了决定,确实不能再拖延下去,明天就设法突围。我掩护你们出去,然后你们去通知援兵。”

话声中伴随着神念,成天乐解释了自己的计划。訾浩与盛龙皆惊叫道:“这怎么可以,不能让您一个人留在这里!”

成天乐:“如果只剩下一个办法,那就是最好的办法。我们不能长期被困在这里,只有设法与外界取得联系才行。我出不去,却可以让你们出去;你们出去之后,我才有可能脱困。如果有更好的办法,那就说说看。”

盛龙与訾浩相对无言,他们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成天乐所提出的是唯一可行之计。訾浩说道:“师兄,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未免太凶险,外面还有一群妖兽虎视眈眈。要不,让盛龙先走,我送他穿过谷口,然后再回来。”

成天乐摇头道:“谁说我是一个人,这不还有大雪吗?你也清楚我们来的那条路上是什么环境,出了谷口还有号称世界屋脊的苦寒高原。一旦遭遇意外。身边没有策应保护是十分凶险的,有时候哪怕多一点点借助的力量。情况就大为不同。

你与盛龙配合的非常好,应该可以平安到达珠峰大本营或日喀则。赶紧搬救兵才是正经。假如不是前段时间采取落雷金你们经历了一番艰苦磨砺,我还真不放心让你们就这样突围而去。回去的路上与来时不同,可没有我罩着了,一切小心。”

盛龙和訾浩还想说什么,但成天乐已经把脸板了起来,以万变宗宗主的身份下了命令,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三天之后,中午刚刚过去,正是高原盆地一天中最温暖舒适的时刻。成天乐背着包带着大雪又来到冰塔林前。看他的样子是终于忍不住了,打算在夏天即将结束的时候硬闯出山。大雪远远的望着成天乐走进了冰塔林,它悄悄往后退了一段距离并没有太靠近,像是来送行的。

訾浩留下的臭屁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但还能闻到那淡淡的令人晕眩作呕的气息。上次的那场大战使冰塔林中一片狼籍,但大自然的力量无比奇异,强烈的日光辐射,使冰川的表面融化,雪水流下又凝结。那冰塔林中很多碎裂的冰缝重新弥合。冰下暗河又出现了不同的流向,但成天乐曾闯出的那条通道仍很明显。

成天乐笔直的走了进去,前行约三百多米,终于来到那如被斧劈般的谷口处。天地之间一片宁静。仿佛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它手中的拂尘却突然扬起,带着幽蓝的电光与霹雳之声化为无数道青丝。如乌云般舒卷而开。

紧接着轰然连声巨响,冰层炸裂冰塔崩碎。狂风平地卷起,无数碎冰如飞雪弥漫呼啸着将谷口笼罩。守在那里的群妖也发起了攻击。一时之间斗得昏天黑地,成天乐立足于整块的坚实冰层上,祭出飞电石挥舞拂尘一步不退,看架式就是想硬闯出去。

假如换在别的地方,这些妖兽一起上也未必是成天乐的对手。成天乐就算不能将它们一举格杀,突围遁走是没有问题的,也许顺手还能宰掉一两头。可是在这里却不行,它们在冰塔林延伸入谷口处设伏,利用所擅长的天赋神通配合出手,成天乐不被那些锋利的碎冰埋进去就算运气好了。

但这次相斗与上次的冲突也不同,那些潜伏在两侧山崖上、前方冰塔中的妖兽并没有靠得太近,都是以天赋神通操纵冰雪远程相斗,并不时发动突然的袭击。除了不想和成天乐近身拼命之外,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它们很忌惮盛龙的屁,或者说成天乐的袖中屁。

这些妖兽并不认识成天乐,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人还是妖修,上次相斗时盛龙没露面,只是躲在成天乐的袖子中出手。当时成天乐一挥手,一道金光飞入风雪中炸裂形成屁雾,看上去就是他本人的神通手段。

这世上有些手段可能要不了命,却能让人恶心的受不了。妖兽们都吃过苦头了,上次一不小心皮毛上沾染了屁雾,费了好大力气才清理掉,七、八天都没吃下去东西。既然守住谷口已经胜券在握,何必再重蹈覆辙呢?操控风雪施法夹攻就足以搞定成天乐了,还能避免自己受伤。

正因为如此,成天乐才能尽展神通与它们耗下去。假如他再往前走一段距离进入十丈宽的通道入口,可能就陷入凶险绝地。他的架式就是要来闯关的,可是走到这里偏偏就不往前冲了,而是挥舞拂尘苦苦相斗。

冰塔林外的大雪看不清周边的动静,只能望见谷口处一片风雪弥漫,不时有各种光华闪烁,还伴随着轰鸣崩碎之声,那怪异的风就似野兽在咆哮。这只巨猿握紧了拳头,不禁暗暗为成天乐担心,但它也牢记着成天乐的叮嘱,并没有走进冰塔林。

这一场激斗与其说是斗法,更像是一场演法,成天乐就站在谷口外的冰塔林中不动,挥舞拂尘抵挡群妖的攻击。他可真有耐心和毅力,更兼筋骨强悍、法力绵长,竟然一直从午后斗到了接近黄昏。訾浩始终没有出手,也不见盛龙放出那惊人的臭屁。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成天乐终于顶不住了。一方面是因为群妖终于回过味了,开始怀疑成天乐是不是故意在消耗它们的神气法力、想比拼修为耐力,因此展开了主动攻击。另一方面是因为高原上起风了,谷口是在盆地边缘的高处,风暴甚为猛烈,更适合它们发挥天赋神通。

不仅有风还有雪,狂风夹杂着飞雪飘落,天地之间又是一片迷茫。埋伏在谷口的群妖从各个方位开始主动进击,想把成天乐消灭在原地。成天乐若不想陷入包围,只有在苦战中后退,但此时想退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青丝拂尘挥舞已展开到极限,一团乌云在风雪中冲突,带着一道道电光劈出,飞电石化为圆环绕着身体旋转,抵挡着四面八方突如其来的攻击。有如子弹一般飞射的密集碎冰,有将人卷落冰渊的狂风,还有诡异的爪影、撞角、羽刃和长舌交替袭来。

大雪在谷口外听见的声音如轰隆隆的雷鸣,冰塔林深处有一团黑云裹着白色的冰风暴,一路撞碎冰塔、踩碎冰层,向着谷口处退了出来。沿途碎开的冰越多,那冰风暴就更加猛烈,让成天乐每退一步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看架式群妖这次是不想让他逃出去了。

大雪在计算着距离,突然怒吼一声冲了过去,也带起漫天的飞雪狂风。听见大雪的吼声,冰雪风暴包围中的成天乐,突然将手中的拂尘合成一束,如一条长鞭般向前猛劈而去,远方传来一声惨号,似是那只雪豹妖受了伤。

但其余妖兽的攻击也到了,飞电石一阵急颤,光环被击碎又恢复原状飞到成天乐的腕上。成天乐等于遭受了一次重击,但他等的就是这一刻,身形借力向后飞起,硬生生的撞破风暴的环绕。大雪正好冲来,卷起的风暴也从两侧撞过去带起激荡的漩涡。

与此同时,大雪还奋力扔出去一把东西,那是五枚落雷金。落雷金越过冰风暴向前飞去,被震退后飞的成天乐朝天一指,那束缚落雷金的法力封印解开,山谷中亮起了五道耀眼的电光,伴随的霹雳声仿佛能刺穿元神。又有一声惨叫,似乎是飞扑的较近的一头羚羊妖不小心被击中了。

成天乐此时已力尽,就像被风卷起的石块,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重重的坠落,恰好被大雪接住抱入怀中。大雪的块头接近三米高,它的体型抱住成天乐就跟大人抱小孩似的,并未做任何纠缠,而是转身撒腿就跑。

盆地里的风雪恰好是最猛烈的时候,十丈开外便看不清人影,大雪的天赋神通也擅长操控风雪,能在狂风暴雪中游移飞奔,强悍的体格使它不畏严寒,在严酷的环境下可以坚持很长时间。妖兽们追到了冰塔林的边缘,皆已筋疲力尽,其中两只还受了伤,看着被风雪覆盖的茫茫高原盆地,并没敢继续追出去。

它们若离开冰塔林扼守的通道口,就失去了环境的优势,未必是成天乐的对手还有可能被其各个击破。在这漫天风雪中,它们虽有操控风雪的天赋神通,却未必能追得上以逸待劳多时的大雪,而且在也难以发现与跟踪目标。(未完待续。)

560、神通尽,遁入空门

那些妖兽又一次成功的阻止了成天乐的闯关,还差点把他给留在冰塔林中了。但它们并不清楚,成天乐今天根本就没想闯过去,在刚才那一场激斗展开之前,有两个“人”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后来那场持续了整个下午的苦斗,完全就是为了掩护訾浩与盛龙暗中突围。

按照成天乐的计划,利用盛龙和訾浩的天赋神通,从地下钻过谷口。为了不引起把守谷口的那些妖兽警觉、防止被它们查探到,必须钻得足够深、足够远。冰塔林下面的地势很复杂,有各种冰层与岩石裂隙和暗河,需要让訾浩探路,盛龙找安全隐蔽的通道,过不去的地方就要以法力钻开岩层,两人彼此保护。

在这高原绝地,于地底深处钻出这么一条漫长的通道,还要避过众妖兽的神识查探,是一件艰苦而危险的事情。假如换做从前,成天乐是没这个把握的,但有了采取落雷金的磨砺,他相信訾浩和盛龙一定能办到,因为更辛苦和凶险的事情都已经尝试过了。

成天乐在冰塔林中苦斗了那么长时间,就是为了吸引把守关口妖兽的注意力,让訾浩和盛龙能够更从容的从地底穿过去。訾浩与盛龙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穿透一座山脉,除非能找到天然的裂隙通道,否则还是得绕到那条通道中。

他们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在冰塔林下穿了三里多远,悄悄的从地底又钻了出来,已经来到那铺满碎石的笔直通道中。后面传来激烈的斗法声。神识中能感应到那澎湃的法力激荡,很好的掩饰了他们的行动。

訾浩化为无形贴着地面向冰塔林的方向张望。悄声对盛龙道:“成总担心的没错,外面还有妖兽把守呢。它们的体型太大,不好进入冰塔林中混战,守在外面堵路。成总就算能冲过来,在冰塔林的边缘也会遇险被困住。”

盛龙躲在洞口问道:“你看见了什么妖兽?”

訾浩:“山崖上有一头雪人,比大雪还要壮的雪人!通道正中间站着一头大牦牛,跟小山一样,离我们大概有两里远,屁股冲着这边呢。”

盛龙:“成总还在冰塔林中相斗,我们快走。”

訾浩:“我在想一件事。它们注意不到我们,如果摸过去趁机偷袭把两个大家伙搞定,然后从冰塔林这一侧包抄呼应,是不是能打它们个措手不及?”

盛龙也犹豫了一会儿,这才说道:“这条通道笔直的,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我是因为体型小才能埋伏在碎石间,而你是无形灵体。这里离得比较远,它们的注意力全被那边吸引过去了,所以才没发现我们。可一旦接近偷袭必然暴露。我们两个如果搞不定它们就麻烦了,那成总的计划也失败了。”

訾浩在心中也衡量了一番,感觉没有把握搞定,叹了口气道:“我们还是赶紧走吧。穿越高原去通知援兵。以成总的本事,只要退回去,那些妖兽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盛龙:“现在就怕一件事。我们能找援兵,那些妖兽也能啊。如过成总怀疑的不错。它们若真是刘漾河的手下,再把刘漾河和别的妖兽招来怎么办?别忘了那只秃鹫可是会飞的。”

訾浩闻言心里咯噔一声:“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些!我们快走,你小心点,别让那些妖兽给发现了。”

……

訾浩和盛龙对成天乐都有足够的信心,认为他不会有事,就怕那些妖兽再把刘漾河以及更多的妖兽给招来。但他们不知道成天乐不仅有事,而且状况还非常严重,假如那些妖兽真的追出了谷口,他是没有办法抵挡的。此刻的成天乐已经失去了神通法力,不仅仅是因为下午那一番苦战。

在进入盆地之前,成天乐于珠峰脚下就隐约窥见了真空之境的门户,进入盆地到达那落雷谷口,见石壁题字恍然有所感悟,就已清楚怎样迈出那一步。但成天乐并不急于破关精进,没打算于此时此地修炼更高深的法诀,需要把眼下的事情办完,回苏州之后再闭关更加稳妥。

但有些事情不是想怎样就能怎样的,真空之境是御神之道修炼圆满之后更高深的修为成就,但同时也是修行中的劫数考验。修为至此,就算成天乐不想迈出这一步,考验本身也会到来,它被称为真空之劫。

假如成天乐这段时间不再修炼御神之道,也不与小韶合修欲乐双运道,只是简单的行功涵养神气,不求修为精进也不过度的运用神通法力,可能不会迎来真空之劫。可是有了这样的心态,突破真空之境也许会变得很艰难,因为修行求超脱他却畏于超脱。

成天乐并不是怕什么,只是时间地点不合适而已,若在绝地陷入绝境,訾浩和盛龙跟着会有大麻烦。以他的修为,已经隐约知道劫数的来临,并不打算去逃避,但也不会自寻死路,必须尽量安排好一切。先让訾浩和盛龙突围而走,然后再让大雪把自己带到安全的地方。

他没有对訾浩和盛龙说这些,假如訾浩和盛龙知道成总正面临真空之劫的考验,恐怕不会安心的离开的,至少会留下来一个人。那样的话,路上就不会安全。盛龙擅于穿行,但却不太适应高原上严寒的气候,訾浩虽不太怕冷,可无形灵体也有弱点,必须相互配合与保护才能在漫长的艰苦之路上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冰塔林中的那一战,成天乐耗尽了所有的神气法力,一丝都没有保留,这也是他踏入真空之劫的方法,修为圆满借势破关。他没有闯过那道关口,却踏碎了另一道门槛,仍然被困在这高原盆地中,同时也进入了另一种无所依仗的真空绝境。

何谓真空?就像成天乐来的路上感受天地灵息时那样,那种震撼与威压是无法匹敌的,化解它的唯一方式,就是自己融入其中,这是真空炼神之法。当成天乐后来又见石壁题字,恍惚见巨刃硬生生劈开雪山,他也只有融入到弥漫的天地气息中,才能够感受到这种威势。

真空境的修炼,可从炼形入手也可从炼神入手,成天乐突破门径走的是御神之道。但不论修的是哪一门法诀,修为至此都会失去神通法力,直至破境而出。在石野托丹游成转交给成天乐讲物类之修的典籍中,也描述了这种玄妙的境界,如今成天乐的修为到了,才有了真切的体会。

真空之劫从表面上看就是运转不了神气法力,但从修行角度含义远没有这么简单。虽然没有外在的神通依仗,但他仍然需要在修炼中破关。此刻在漫天风雪中,他的筋骨体魄依然强悍,修为境界仍在,却不能施法卷开风雪的侵袭,更无法施展神行穿越盆地,所以只能让大雪抱着飞奔。

当第二天太阳升起,风雪散去,盆地上又恢复了宁静,高空中有很多秃鹫四处盘旋。一只秃鹫飞到了大雪的洞府上空,转着圈似乎在查探什么,然后小心翼翼盘旋着接近,最后落到了洞口前的石头上。里面是空的,大雪和成天乐都不在。

它又展翅飞到了高空,在这方圆百里的盆地上空反复巡视,终于发现了大雪的踪迹。大雪没有回自己的洞府,抱着成天乐一路狂奔,此刻已经到达了另一个地方,就是它和成天乐曾经住过的、两只白猿的巢穴。在这里稍事休息恢复体力,大雪又抱起成天乐狂奔而去,最终来到那片雷声不断的幽谷之外。

成天乐已经渐渐恢复了体力,就像一个人歇了两天终于缓过了劲。但这只是体力的恢复,他现在也可以拔脚狂奔,速度却远远无法与大雪相比,毕竟不能再施展神行之法,怎么可能比一只身怀神通的高原雪人跑得快呢,所以还是让大雪抱着飞遁。

大雪的动作很滑稽,张开双臂捧着成天乐,左臂上挎着它那个大草兜,右臂上还挎着成天乐的背包,有一根藤条搓成的绳子,将那根硕大的牦牛角背在背后。它把什么东西都带上了,这就是要搬家的意思。

在曾经的落脚点又休息了半天,等待那幽谷中的雷声平息的间歇,大雪抱起成天乐又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进去。那只秃鹫一直在远远的监视他们的行踪,此刻却在空中盘旋了良久,终究没有跟着再进去,它对那恐怖而诡异的地方也充满畏惧。

秃鹫展翅飞走了,又回到那冰塔林中给妖兽同伙报信,但其余的妖兽并没有追出来,仍然守在那里防止成天乐再次闯关。盆地中恢复了宁静,那黄昏例行的风暴不再明显,可是高山顶上的风雪却越来越大了,天气渐渐转凉。

成天乐与大雪躲在哪里?在落雷幽谷深处的边缘,乱石密布的山崖下的一个大山洞里。这里就是成天乐采取落雷金时到达的最深处,也是那段艰苦历程中住的最舒服的地方。这一次成天乐不是为了采落雷金,沿着曾经留下的掩体或熟悉的藏身处,避过一次次落雷,最终安然到达此处。(未完待续。)

561、极欲乐,画里相拥

在高原盆地里,那只秃鹫每日都于谷口外盘旋窥探,却一无所获。成天乐就是打定主意躲在落雷幽谷中不出来了,至于在里面有什么遭遇,秃鹫也不敢进去查探。成天乐自陷入绝境之中,把守在盆地另一侧的众妖兽也乐得轻闲,反正不能让他出去就是了。

雪峰间的落雷幽谷恐是世上最凶险的地方,但对于此刻的成天乐来说,又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那不知何时就会降临的滚滚惊雷是最好的掩护屏障。这片山谷不大也不小,周围的峭壁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孔隙,有些孔隙很危险,因为雷也会劈入石壁中,有些地方则很安全。

幽谷内部的地势并不平坦,起起伏伏坑坑洼洼,小气候相对较为湿润也有植被生长,但是稍高一些的树木几乎都被劈成了焦木。假如有人想到这里来搜索另一个人,可是太难了,不时就要提防雷电的袭击,根本就不能随意乱转。想斗法的话,最可怕的敌人并不是对手,而是头顶上不知何时就会出现的雷云。

成天乐在“逃入”落雷幽谷之前,就让大雪准备好了足够的食物,背包和草兜里装满了吃的。一连十余日,他们就呆在幽谷深处隐蔽的山洞里,每当惊雷稍微平歇,附近这一小片区域安全时,大雪也会出去转转,好奇的望着这片自己以前从不敢进来的神秘地带。但它也绝不敢也不会走远,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刻冲回山洞。

此处是绝地,绝到只有低矮的草木连动物都没有;这里也是生地。成天乐只有在这里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大雪偶尔吃点东西,等洞口附近没有雷时探头探脑往外面看看。更多的时间还是在修炼,成天乐教他的法诀需要下很多的功夫才能破关精进。它就坐在离洞口处不远。随时警戒着外面的动静,那惊雷之声经让它难以安宁,但在这种环境下又不得不安定。

这对大雪来说,也是定心的磨砺。

成天乐在山洞深处定坐,多少天根本就没动,偶尔在惊雷声中睁开眼睛,便看见大雪如小山般的身形守在洞口,心中也禁暗暗的感慨。此番幸亏收服了这头雪人,否则的话就麻烦了。有的修行门派偶尔也会收妖修入门下,这些妖修往往被称为护法侍者。

如今看见大雪的样子,成天乐终于深切体会到所谓护法侍者的含义了。妖修的原身强悍,天赋神通各异,对各种环境的适应能力比人间修士要强的多,尤其是在山野中。比如到高原这种地方,身边有大雪这样的护法侍者是非常重要的。假如换一种环境,比如热带丛林里,甄诗蕊那样的蟒妖就是最好的护法侍者。若非如此,胡卫华也不能安然长大。

可成天乐与胡卫华都没有什么护法侍者的概念,万变宗众妖就是成天乐的同门,甄诗蕊就是胡卫华的道侣。

有落雷幽谷为天然屏障。又有大雪守在洞口随时警戒,成天乐便安然入定。他可真能沉得住气,一点都没想别的。等到入定之后,也没法去想别的了。因为他入的是真空境。有些境界可以去体会、去猜测、去描述,比如很多人读佛经的时候。也可以掩卷去思索佛祖到底在说什么?不管想的对不对,总是可以琢磨的。但也有些境界是没法去想象的,只能证入其中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比如真空境。

有这么一个问题:假如我们自己不存在,会是什么样一种状态?这没法去想,因为只要一动这个念头,就证明你还存在!你不在的时候,便不会去想;如果连“我”都没有了,那我的神通法力当然也不会存在。

真空之境就是这样一种状态,成天乐以御神之道入手,首先印证的是天地灵息,那么修真空炼神之法,那便是融入天地灵息。这种定境中并不是己身之存在仿佛消失了,或者是忘记自己的存在了,而真的没有了、空了。

天地灵息如果有视觉,那便没有角度的限制,如果有触觉,便没有空间的分别。无所谓看见什么、听见什么,更重要的是——没有思考。当形神“空”去,才能融入天地灵息中,一切都是自然的本源状态,宛如回到生命未发端之初。

修为至此,无法力可用,要想恢复法力神通,必须堪破真空境,或者说度过真空劫的考验。对于一些佛门高僧来说,此劫无所谓,因为他们可能终身都没与人斗过法,要证的就是空明之境。但是度过真空劫并不是恢复了法力,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新生。

这在丹道中称为从胎动至婴儿,丹诀中所谓的“元婴”便有新生之义,从元神元气相抱的玄丹而来,此丹便是自我之身心重现。这一步门径在丹诀中往往称为玄关,亦称为玄牝。成天乐原本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不是妖修也不会什么神通法力。法力自修炼中来,那么修炼又是从何而来?逆合天地之道、无中生有而已。

假如能迈过这一步的话,便相当于丹道中人养圣胎而出元婴,所谓元婴并不是另一个自己或是脑袋里冒出个小人,而是俱足之身心。各种神通俱足,就像是与生俱来的能力,继续修炼不过是将之增强或唤醒,比如人长着手,天生就会握东西,经过训练之后还可以拿笔写字。

比如成天乐修炼过的御物、御器、御形、御神之道,不论修何种法门突破了真空之境,也不论有没有炼过这些便自然有了根基,所区别的就是去不去修炼而已。

成天乐并不清楚其他的修士突破真空之境有多难,要经历什么样的过程修炼心性,他只是在如此修炼体会真空。真空境中见一点萌芽,宛如天地重现,然后他就进入画卷去找小韶了。

他向小韶讲述了雪域高原的奇异风光,还有这片不可思议的落雷幽谷,并说自己在此度真空劫,正在山洞里闭关,还有一头雪人为其护法。他和小韶之间有奇异的感应,因为小韶是画卷世界之灵,而他就是祭炼这件神器之人,很自然的就要印证一个问题。

小韶从何而来,这个画卷世界中为何会有小韶?答案非常简单,但要追溯它的缘起,在修炼中印证来处却不容易,甚至连语言也描述不了。小韶也问道:“欲乐双运道,真空光明境,你我可以修证吗?”

世间的欲乐从何而来,这个问题很有趣,不沉迷于其中却又追求其极致,回到欲乐本源的生命之初,便是真空光明境。并不是去看破什么、放弃什么,就是知道了。成天乐在画卷中与小韶双修,从欲乐中见光明,定境中己身无存,小韶亦如是。

接着一点萌芽由真空中显现,元神展开感天地灵息,便是这姑苏画卷世界。怀中的小韶,所存神的画卷世界,仿佛与生俱来,这欲乐仿佛恒久长在。小韶是世上最美最动人的形容,也就是成天乐所想象的、欲拥有的。而对于小韶来说,亦如是。

成天乐怀抱着小韶自然没穿衣服,就在这时却感受到了一阵寒意的侵袭。小韶也感觉到了,轻声问道:“乐乐,你怎么了?”

成天乐:“是山洞中的寒意,我在喜马拉雅山中,这个山谷海拔也有四千多米高,天气渐渐转冷,外面下雪了。”

小韶皱起了眉头,过了片刻,突然又惊又喜道:“乐乐,你能在画卷里感受到画卷外的世界了?以前你进来时,是断绝一切外缘的!”

成天乐:“是的,这便是真空妙有的神通,就像这幅画消失了又重新出现,已经在我的形神中将它的种种妙用重新展开,似我与生俱来的一种神通。我进入画卷世界,也可以感知外面的情况。”

小韶:“那你不在画卷中时,一样能感知到画卷世界中的我。”

成天乐并没有退出画卷世界去试一试,便很自然的点头道:“是的,是这样的!”

小韶有些遗憾的说道:“可是我还看不见外面的世界,也走不出去。”

成天乐安慰她道:“因为你就是这画卷世界之灵,就算突破真空之境,也只是画卷世界中的神通俱足。况且这个世界不论虚实有无,也是延伸无限的,你就属于这个世界。等到修为更高,我会想办法打开那扇门带你去世间。但此刻也不是没有收获,我能在画卷之外与你交流,只要以神念送入画卷,你也等于见证了那些。”

小韶展开双臂抱紧成天乐道:“说的也是,你才修炼了这么长时间就已经做到了这么多了。……此时高原上的风寒,是不是让你觉得冷?就让我好好抱着吧。”

成天乐:“你的怀抱是世上最温暖的地方,我的元神在画卷中一点都不会感觉到冷。可是这寒意来自于画卷之外,除非我再度断绝外缘。”

小韶:“可是无论你去不去感觉,确实是冷啊,为何不试试修炼灵热成就法?”(未完待续。)

562、伴惊雷,弹指真空

成天乐于孔雀河尽头的雪峰上得灵热成就法传承,但他那时已玄牝妖丹大成,只是从印证的角度去看这一门法诀的,并没有必要去从头修炼,而是直接修了欲乐双运道。这自然也有随时随地能与小韶同享欲乐欢爱的用意,在画卷世界内求证真空光明境,同时在画卷世界外修炼御神之道。

如今他已堪破真空境,法力微弱的情况下感受到了寒意,小韶便劝他去炼灵热成就法,恰好是适合这高原上的苦行修士的入门法诀。成天乐早已突破重重修为境界,只要依法诀修证其种种成就便可,就像锻炼自己与生俱来的手足一般。

突破真空之劫,并不代表着神通法力的“恢复”,而是自然而然与生俱来、重新成长,宛如新生之人,而此人便有神通可修证。成天乐突破真空劫,用了多长时间?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仅仅是一弹指而已!

真空劫在修炼中并不是很难度过的考验,但是需要时间。不能施展神通法力,无论是谁都有一段时间的不适应,就像习惯了开车却突然要走路,肯定觉得累又觉得慢。但真空定境也是在修炼人的心境,拥有修为境界却不依仗神通,很多人迟早都会重新适应的。适应之后不刻意去想也不刻意去不想,心境到了,便能破关精进。

但是另一方面,真空劫也是最为凶险的劫数,自古以来强大的妖修多陨落于此劫,因为此时失去了强大的神通。太容易受到伤害了。而外界的威胁,又使人往往无法达到心境的安宁。这一劫就很难过去。

可是成天乐不一样,他的资质和悟性并不算绝佳。想当初修炼也是误打误撞,甚至还不清楚自己练的是妖修法诀。也就是说他在修炼的时候,事先并没有想过修成这些神通要去做什么,甚至没有奢望自己能够达到什么程度,只是该用神通法力的时候自然就用了。

起初时碰到的那些妖物,几乎个个修为都比他高,想当年真要动手的话,他根本打不过黄裳和吴燕青等人,可如今却成为了一带妖宗。真空劫最大的凶险就是失去了自我保护的能力。就如自陷绝地一般。而成天乐此时已经在绝地中了,世上还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凶险呢?

他这个人,历别的劫数可能很艰难,历真空劫却很容易。假如换一个时间地点,可能还要费点功夫,可是在此时此地,却自然而然弹指破真空。但成天乐本人却没有觉得很轻松,而是真真切切感觉到非常不容易,感叹修行中考验的玄妙以及凶险。凶险不在定境中。而在它来临的时候,假如有选择的话,成天乐是绝不愿意此时度真空的。

未入真空之前,谁又知真空可弹指而破?

高原盆地中的气候已经在转凉。落雷幽谷中不再飘细雨,开始下雪了,世上罕见的小雪惊雷。虽然就在盆地旁边。谷内谷外的气候却截然不同。十多天后,谷中的飞雪渐止、雷声停歇。而谷外的广阔盆地里却飘着鹅毛大雪,伴随着寒风呼号。

这里今年第一场落地不化的雪。高原上漫长的严寒就要到来了,成天乐就在这漫天风雪中走出了幽谷,身后还跟着一个魁梧的雪人。他背手拿着拂尘,背包挎在大雪的肩上,身上那一套特制的御寒服已经出现多处破损,可神情并没有半点寒意。

成天乐望着天,不无担忧的说道:“已经过去十三天了,也不知訾浩和盛龙怎样了?这一路肯定会吃不少苦头,但愿别遇到什么危险或者受伤。”

他们并没有走远,就住在谷口旁的那处山隙中,离山隙不远便是那片意为“碧玉湖”的摩崖石刻。按照成天乐与訾浩的约定,他将躲入落雷幽谷,如果援兵赶来,那么就等到雷声停止之时在谷口处呼唤,那片山谷里可将回音听的很清楚。

但此时成天乐已破真空,修为法力更胜从前,便出了谷口等待,仍然守在约定的地方。谷中总有惊雷,想等到能听清呼唤的时候并不容易,而大雪天天坐在山洞里也憋坏了,带进去的东西也吃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冻干保鲜的浆果。

大雪来到谷外,高兴的就是像刑满释放般蹦蹦跳跳,冒着风雪就去打猎了,回来后又升火加工肉干,还把一些鲜肉当场就烤熟吃掉。而成天乐坐在那里把玩着飞电石,那十二枚珠石之间的蓝丝更淡、更亮、接近于透明。

这蓝丝本就是祭炼电光精华而成,这段时间除了修炼灵热成就之外,成天乐便在雷势不算很盛的时候,将飞电石飞出洞外祭炼,使这件法器的妙用威力更盛。想凝炼电光精华,世上哪还有比这落雷幽谷更好的地方呢?除了凝炼电光精华,成天乐还在尝试着将十二时大阵的妙用炼入十二枚珠石中。

如此一来,他祭出飞电石便可布成一座法阵,虽没有十二名高手布阵那么强大,但独斗之力也远胜当初。器中此阵已初步祭炼成功,想使其威力更强就不仅是法宝妙用了,更要看成天乐本人的修为功力。

第二天日出时,风停雪止,近处的乱石滩上覆盖了寸许厚的一层积雪,但幽谷中流出的小溪却没有结冰,盆地中央的丛林景象翠绿中点缀着斑白,中央仍是一片碧蓝的大湖。听大雪“说”,大约再过一个多月,那片大湖就会封冻。

成天乐背手望着盆地对面那雪峰间的缺口,忍不住喃喃自语道:“怎么还没动静,难道是路上出了意外?”然后又摇头笑了笑,“我明明吩咐盛龙和訾浩路上不要着急,走慢点也没关系,务必安全第一,怎么自己又着急了呢?”

正在这时,他突然又抬起头凝视皱眉,因为元神中感应到了一丝微弱的法力波动。那法力应该非常强,强到以成天乐的修为尚无法企及,却因为离得非常远所以感应很微弱,传来的方向正是盆地对面的缺口通道处。

成天乐第一反应不是援兵来了,因为万变宗众妖中不可能有人有这等修为。难道是刘漾河到了?但这种可能性也不大啊,刘漾河就算修为精进神速,短短时间也不可能到了这么夸张的程度!正在疑惑间,忽有滚雷般的声音从盆地对面传来——

“姑苏成天乐在何处?正一门和锋前来拜会!”

成天乐惊喜万状,同时也吓了一大跳啊。他知道訾浩和盛龙出去搬救兵了,可万没想到来的人竟是这位剑仙老前辈!那是泽真的师父啊,如今天下屈指可数的高人,已有出神入化修,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存在。訾浩和盛龙有这么大的面子,能把他给搬来吗?

和锋还在百里之外,却能把声音传过来,除了盆地特殊的地势有拢音之效,也足见其人功力深厚。当然了,也是因为此时盆地中无风,而成天乐的听觉又特别敏锐。除了呼声还有神念,这位前辈声如其名,意境印入元神给人一种非常锋利的感觉。

成天乐听明白了,和锋不是訾浩与盛龙搬来的救兵,是白少流与石野都打了招呼,请正一门派一位飞天修士协助万变宗为成天乐解围。正一门原本可以派别人,但这位前辈恰好听说了这件事,便自己来了。和锋此刻已斩杀冰塔林外的几头妖兽,正试着把成天乐给叫出来。

成天乐幸亏在谷口外等着,因为此时幽谷中又开始打雷了,就算和锋功力再深厚,他躲在幽谷山洞里也是听不见的。訾浩和盛龙并不会神念,他们也只能打电话求援,把大概的地方描述清楚,不能做出非常详细的指引。和锋过了冰塔林只看见茫茫一片盆地,并不清楚那落雷幽谷的确切方位,先喊一声试试,打算不行再接着找。

恰恰是这一嗓子,成天乐就听见了。他可没有和锋前辈那等修为,就算此时破关精进功力更深,也无法直接将声闻神念送到百里之外,于是鼓荡神气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啸相应,和锋应该勉强能听见。

随着长啸发出,片刻之后,只见冰塔林的方向飞出一道淡金色的光华,如流星般滑过盆地上空的苍穹,直接落到了成天乐身前的石滩上。刚才听见声音宛如声闻相见,成天乐的元神中就出现了这老道威风凛凛的形象,而此刻是真真切切亲眼看见了。

论年纪的话,和锋前辈已有百余岁了,可是满头青丝乌黑发亮,颌下留着三缕长髯也是一根白须都没有,看上去不过四十岁左右。此人的形容刚毅冷峻,就连五官的线条都棱角分明带着坚毅的气息。人称剑仙,他背后却没有背着宝剑,穿着青衣道袍看不见随身法器。

和锋虽没有配剑,成天乐却能感受到一股凌厉的剑意自然生威,他的身材并不算高大,比成天乐还矮了几公分,可是往那里一站,感觉就像一座拔起而起的高峰,让人无形中就心生敬畏。

成天乐赶紧上前拜伏于地道:“万变宗成天乐,拜见和锋前辈!”(未完待续。)

563、小须弥,莲华佛土

成天乐行的是最隆重的跪拜大礼,因为对方不仅是威名赫赫的前辈高人,也是他的救命恩人。能够飞天赶到喜马拉雅深山险绝之地来帮他,可不是一般的恩情和面子。

和锋一摆手道:“你就是成天乐?近年来昆仑修行各派的后生我虽见的不多,但你也算很出色了。我听泽真提到过你,如今一见,果然比我那个不成器的小徒弟强,起来说话吧!”

成天乐站起身来道:“泽真道友已经回山了?前辈过誉了,我哪能与您门下的高足相比!”

和锋面无表情的答道:“泽真刚回来,紧接着正一门就收到讯息,希望能派一名飞天高手解救你。还真是有缘啊,泽真正和我提到你,我就听说了这个消息,所以就过来看看。”他又看了看周围道,“你也不必谦虚,若论修为,你与泽真相遇时可能尚不如他,但此时此刻,你已不在他之下。”

这老道好眼力,仅仅是一见面就已看出成天乐修为更进突破真空。成天乐仍然谦虚的答道:“哪里哪里,只不过是困于绝地之中,恰好修为破关有所精进而已。”

和锋摇头道:“我说的并非修为法力,每个人来到世上之初,本就是没什么法力可言,皆是修炼而成,你入门起步可要比泽真晚多了。看看你来的这个地方,修行各派弟子,可没有多少人能有你这种苦行磨砺,就算有此心性,也未必有这种经历。”

成天乐赶紧解释道:“前辈过奖了!我真不是来苦行的。而是采取炼制神丹的一味药引落雷金。没办法,我只知道这里有。所以就来了,没想到出谷的时候却被一伙妖兽拦路。困守于高原绝地,只得派门人悄然突围求援。我本以为是万变宗的同门赶来,却万没想到会是前辈您!区区小事,怎会劳动您的大驾?”

和锋淡淡答道:“所谓炼器炼丹,若一味追求物用空耗心血,并非修行之正途。你炼的是陆吾神仑丹吧?我也听说了,这是最后一味药引。你不认为这是苦行,但它确实就是苦行,修炼之真义就在你采取灵药的过程中。至于等你炼成了神丹。那只是神丹之物用。……成天乐,你的面子不小啊!其实我不仅是为你而来,也是为此地而来。”

这段话也伴随着“随言入境”的神通,解释了很多复杂的事情。关于炼器炼丹之辨,其实五味道长在逍遥派开法会时已经讲过,而和锋说成天乐好大的面子,因为他并不是訾浩请来的。

话说成天乐一直等了十四天,觉得时间有点长,其实已经很短了。他从珠峰大本营穿过荒凉的生命禁区。直至走过通道进入盆地,一共用了五天时间。訾浩与盛龙不用自己赶路,一个躲在他的袖子里,另一个藏在曲池穴中。感觉自然十分轻松。

可是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就艰难了,突围时在地底穿行了那么远,已经大耗神气与法力。离开通道到达另一片小盆地。两人却不敢多停留,寻僻静的道路快速到了山外雪线之上。这才寻了个隐蔽的岩洞休息。

相比来时,气候已经变冷了。风雪开始肆虐,他们一路上遇到了好几场风暴,其威力不亚于成天乐曾在孔雀河一带遭遇的白毛风暴。幸亏訾浩是灵体,对危险的感应十分敏锐,而盛龙也能及时钻入地下躲避,所以并没有受什么伤,可风暴和严寒就是最大的敌人。

无论是普通的黄鼠狼还是特异的金线鼠,都不是生活在青藏高原上的动物,更何况他们所处的位置并没有任何动物生存,连苔藓都看不见,只有无尽的冰雪和碎石。盛龙身为妖修,当然比一般的黄鼠狼强大太多了,也比任何普通人都强悍得多,所以才能在这里穿行,但他的天赋神通并不适应这种环境。

在这个地方,就算专业登山运动员全速跑个几百米,也会累得筋疲力尽,感觉气喘不过来甚至连脚都抬不动。盛龙在风暴的间隙日夜兼行、翻山越岭,走的速度可比成天乐慢多了。成天乐当初只在夜里赶路、白天休息,一方面是为了躲避窥探,另一方面也确实需要足够的休息。

盛龙和訾浩相互配合保护,用了十一天才走出去。还算他们聪明,没有全程穿过苦寒绝地再回珠峰大本营,而是一路尽量往低处走直接插到了日喀则。他们很着急,赶紧打电话回万变宗求助。而訾浩心里也很清楚,就算万变宗群妖赶来,恐怕也要经过一段漫长艰苦的历程,这种事情不是人多就能更快的,需要一位绝对的高手,最好是飞天高手。

还是这位大总管心眼活,脸皮也厚啊,想到了成总的交情,于是又给坐怀山庄以及三梦宗打了电话。他当然没那么大面子直接找白少流或石野,而是找到了麻花辫与丹游成。听说成天乐在绝地受困,白少流与石野都立刻设法相救,这两位高人却不约而同的联系了正一门。

白少流没法亲自前来,至于座下诸金刚要么正有事情、要么修为也有限。至于三梦宗,门下弟子并不多,恰好都有事在忙,包括最爱管闲事的大弟子丹紫成还在神木林中闭关受罚呢。丹游成虽可飞天,但也不比万变宗群妖加起来强,更关键的他是五步蛇妖,到了雪峰高寒之处,天赋神通会受到极大的限制。

正一门是天下第一大派,门下弟子中高手众多,与三梦宗以及坐怀山庄交情也很特殊。更重要的是,正一门的神霄天雷剑御器飞天的速度是最快的,既然是救人嘛,当然是越快越好。正一门冲的不是訾浩的面子,最重要的是石野的面子。

原本只需派一名有飞天之能的泽字辈高手就可以了,但和锋正在问泽真出山行游的经历,泽真恰好提到成天乐,和锋就听说了成天乐在喜马拉雅山遇险受困之事。心念一动便是缘起,立刻设法联系上了远在日喀则的訾浩,了解到事情大概的经过,便决定亲自来一趟。

和锋一百余岁,近年来只在正一三山清修,追求的恐怕就是超脱于世间了,已经极少过问俗事。上一次成天乐听说他的消息,还是史天一与王天方去芜城张荣道府上拜山,恰好和锋在座,还劝了这两位后生几句,那已经是好几年前了。

此次他肯亲自出山,一方面是因为掌门泽仁要派一名御剑飞天速度很快的高手来,另一方面也是听说了成天乐在此地很特别的发现。像和锋这种已与世无可争的高人,还能让他动念头感兴趣的,恐怕就是这种近似于传说的不可思议之事了。

成天乐已明白和锋想来看什么,赶紧说道:“那条奇异的通道,宛如巨刃劈开雪山,前辈来时已经见到了。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处石壁题字,其中玄妙晚辈也看不透。”

和锋追问道:“哦,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成天乐:“就在那边,走几步便能看见。据我这段时间查探的结果,那题字是此处唯一可见的人工遗迹,千年之前,这里应该有神通广大的修士驻足。”

走了不远,和锋就看见了那石壁上硕大的刻字,本就冷峻的神情变得更加凝重。然后他做了一个与成天乐当初一样的动作,突然扭头望向盆地对面雪山间那笔直的缺口。不用这位前辈开口说什么,成天乐也清楚他感受到了那种意境,因为这位前辈周身神气散发出一股凌厉威压,宛如那开天巨刃劈面而来。

和锋不仅能体会到那意境,而且还能停留在那意境中去感悟,并将形神气息融入,这份境界是成天乐目前远远不及的。只见和锋的道袍与发丝无风飘起,额边的一缕长发莫名的就像被什么东西切断了,缓缓落于地。他的脸色隐隐有些发白,仿佛元神受到了强大的冲击,可定心入境不乱。

不清楚和锋的感受如何,而隐约有所感应的成天乐站在一旁都觉得快喘不过气来。和锋足足站了一柱香的功夫,这才身形微微动出离定境,就像避开了某种锋芒或卸下了万斤重担,微微叹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那传说是真的,而我亲眼见到了!”

成天乐小心翼翼的请教道:“前辈指的是什么传说,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和锋却反问道:“你去过青城剑派,见到了千柱道场,理解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吗?”

成天乐答道:“听说青城剑派的千柱道场,与终南派的太牢灵境、正一门的正一三山,并称东昆仑三大洞天福地,是大神通造就的洞天结界,亦称小昆仑。”

和锋点了点头道:“道人称小昆仑,佛家亦称小须弥。成天乐,你知道莲花生吗?”

成天乐很诚实的答道:“当然知道,我来此的一路上,不仅感悟这位莲花生前辈的修行往事,还修炼了他所留下的法诀。”话音中伴随着神念,介绍了此番上高原的种种见闻,除了画卷世界里的个人私隐,与莲花生有关的事情都说了。(未完待续。)

564、劈天器,秩序之刃

和锋看了成天乐一眼,缓缓开口道:“你这一番行游历练,最终于此地破关精进,还真是缘法啊!我并不清楚莲花生本人有没有在珠峰脚下的绒布寺修炼过,但这里真真切切就是他的道场,是莲花生于人间证菩萨果的地方。

他在此凿建的小须弥佛土,名字就叫碧玉湖,盆地中央那座大湖,传说千年之前曾开满莲花。莲花生的后世传人就在此小须弥中修行,待超脱娑婆世界前往真正的灵山佛国。莲花生大士还迁入了一支高原族人居住此,在这世外桃源中,供养碧玉湖小须弥中的修行僧众。”

成天乐惊叹道:“这一片盆地,就是小须弥洞天吗?也太大了,比千柱道场可大多了!”

和锋却摇了摇头道:“真正的小须弥洞天结界,并不是这片盆地,而是那片落雷的幽谷。那里千年之前可不是什么恐怖诡异之地,而是莲花生大士凿建的人间庄严佛土。至于谷外这片高原盆地,是供养洞天中修士的那些族人们的世代生息之处。但此盆地也是与世隔绝的传说之处,与那片幽谷合称碧玉湖佛土倒也可以。”

成天乐追问道:“那此地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生活在这里的人都哪儿去了?”

和锋又长叹一声道:“你看见那道缺口了吗?它的确是被一柄从天而降的巨斧硬生生劈开,那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仙家神器,名叫秩序之刃,使用它的人也拥有不可思议的神通。秩序之刃劈开雪山。锋芒直接穿过盆地撕裂空间,击毁了小须弥结界。

洞天结界已毁。幽谷中就不适合再住人了,这片盆地气候也变得恶劣许多。那山脉被劈开一条通道。世代与世隔绝的那支族人也在夏季穿越高原迁走。千年之后,它就变成了你我所见的这样,这是一片已被毁弃的世外洞天。”

成天乐目瞪口呆道:“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神通,又为何要这么做?”

和锋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是什么人,只是在正一门的秘传典籍中看见过这段故事,本以为只是传说。没想到成总今日竟找到了地方,而贫道有缘亲眼得见这片遗迹,说起来,还得谢谢你啊!”

成天乐:“前辈千万别叫我成总。叫小成就好,或者就直呼其名成天乐。……晚辈有一点想不明白,这小须弥洞天被毁的时候,莲花生大士就没有出手阻止吗?难道那人的本事比他还大!”

和锋又摇了摇头道:“究竟谁的本事更大,非你我可以评判。但根据传说,莲花生当时并不在此地,他居住于佛国灵山,卷入凡间争斗再入人世,因此结下了这段仇怨。这碧玉湖小须弥。是莲花生留给传承弟子的修行道场。就像我正一祖师早已飞升成仙,却在人间留下正一三山,为后世弟子的修行福地。只不过没有像他们这样,还迁入一支在高原纷争中战败的部落。于这与世隔绝之地世代耕作供养那些修行僧众。”

成天乐:“哇,把这个地方给毁了,真是好大的本事又好大的脾气啊!这样的神仙菩萨打起架来。动静可不能小了。”

和锋:“当年那一场混战牵连诸天仙佛甚广,后来我正一祖师出手。联合无边玄妙方广世界众仙家这才平定世间。如今各派修士共守的散行戒,也是在那时推行天下的。”

成天乐一愣:“无边玄妙方广世界?究竟是什么地方?”

和锋:“是你看不见的地方。就像千柱道场那样的小昆仑,若你不得其门而入,就算走遍青城山也是找不到的。而小昆仑洞天毕竟还在世间,但无边玄妙方广世界不在世间,哪怕你走出银河系也是找不到的。所谓的仙界、佛国都是在无边玄妙方广世界中开创,简单的说吧,若你能修至世间法尽头,超脱飞升所去的就是那个地方。”

成天乐张大嘴半天没合拢,过了一会儿才叹道:“还真能飞升成仙啊!”

和锋:“这有什么真的假的?我亲眼看见恩师守正真人历劫飞升、羽化登仙,也就是这十年内的事情。”

成天乐很不好意思的笑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也能飞升成仙吗?”

这个问题问得太傻,一向很严肃的和锋也忍不住被逗笑了:“你能不能飞升至无边玄妙方广世界,我怎么能知道?这个问题谁也不知道答案,只在于你自己的修行。我只是告诉你,在世修行确实能成就仙道,只要修至世间法的尽头历劫成功。”

成天乐紧接着问了一个更傻的问题:“前辈,您能飞升成仙吗?”

和锋笑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修行有这种可能而已。成天乐,我问你,在你修炼入门之时,就知道自己一定能玄牝妖丹大成吗?”

成天乐:“不知道,当然不知道,不修炼到那一步谁知道?”

和锋一摊双手:“这不是一样的道理吗?就连我师父在飞升前一刻,也不知道能否历劫成功。而我的这一生行事太过刚直,早年杀业也过重,就算修至世间法尽头,想成就仙道恐怕也不容易,只是尽愿而求。今天来到这里,感悟那千年之前的遗迹,也是我的修炼。修为如我者,其实他人已经无从教授了,只能在点化中开悟而已。方才所感受到的意境,也是对我的一种点化。”

成天乐点头道:“我明白了,前辈是来这里参观学习的。”

这个比喻不伦不类,和锋收起笑容瞄了他一眼,也没和他计较什么。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向这等绝世高人请教的机会,成天乐当然不会错过,接着又问道:“您刚才说,那什么佛国、仙界,都是在无边玄妙方广世界中创建的?”

和锋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成天乐,你已突破真空之境,体会到什么是真空妙有了吗?”

成天乐:“体会到了,元神中世界重现,与天地灵息一体,宛如虚空造物。”

和锋:“你说虚空造物只是宛如而已,哪怕元神定境中有日月山河,那也不过是定境中所见。但不论何种修行,到了地步必须都要经过这一关,它就是根基。有无上神通之仙家,能够凭空造世界,等同实有,被称为金仙、菩萨。这些成就非我所能知,因为我也是凡人,但修行的根基如此,在飞升之前便已打下。”

成天乐:“那一斧子将这里劈毁,也是仙家才有的神通吗?”在成天乐的心目中,和锋已是当世绝顶之高人,但这位前辈恐怕也劈不出那样威势无匹的一击,既然如此,只能是神仙才可以办到了。

不料和锋却摇头道:“世间法不过出神入化,哪怕仙家入人世也是如此。这小须弥洞天是以出神入化之世间法所凿建,当然也可以为世间法所破。假如换做我手持秩序之刃,万万是劈不出那样一斧的,原因只是功力相差得太远。”

成天乐听得似懂非懂,但不论怎么样先记在心里,以后再慢慢解悟吧。和锋倒是挺有耐心,和成天乐这个傻孩子啰嗦了半天,最后背手一甩袖道:“我想进那落雷幽谷看看,你随我来吗?”

成天乐:“前辈,您听那谷中雷声正密,想进去的话可以换个时间吗?我知道在什么地方可以躲雷,到时候给您带路。”

和锋又被他逗笑了:“我要看的就是那些落雷,不是进山谷里躲妖兽。别忘了我正一门的绝技就是神霄天雷剑,自然有办法进去。如果雷势过强,我也会退避的。”

成天乐:“既然前辈不怕,那我也没什么好怕的,我就陪您进去走一趟。大老远来了,确实应该好好参观参观。只不过里面的落雷确实很恐怖,我也挡不了几下,前辈一定要小心。”

幽谷中雷声正密之时,和锋真人背手走了进去。成天乐命大雪在谷口外守候,小心翼翼的跟在和锋后面,飞电石展开盘绕在空中随时警戒。每隔十几秒,谷中就有一道闪电带着惊雷劈落,但方圆二十多里的幽谷,谁也不知道这闪电会劈在什么地方,大多集中在谷地最深处和四面的高崖上,谷口一带并无惊雷落下。

但是两人一走进去,情况就不一样了。和锋真人并没有专门挑低洼处,走到突起的小山丘上几乎就是吸引雷电的靶子。入谷还不到一里路呢,就有一道明亮的闪电从云层中直劈而下。成天乐早就感应到危险了,飞电石上射出十二束电丝入地,就像一个笼子般将两人罩在其中。

这一手玩得很漂亮,他的飞电石在不久前还没有这等妙用呢。和锋真人也不禁暗暗点了点头,但成天乐蓄势已久发出的“大招”却没派上什么用场。闪电在半空突然散开,被一道金光指引斜飞入地,根本就没劈到飞电石上来。

成天乐抬头望去,不知何时有一把剑出现在五丈高空,这剑很小,连柄只有四寸长,假如眼神不好几乎都看不清。成天乐却认出来了,他在芜城知味楼曾见过,就是正一门掌门泽仁真人头上的发簪。(未完待续。)

565、厉无咎,乾乾夕惕

成天乐正在那里望天发愣呢,和锋发过一道神念:“这是我正一门的掌门信物雷神剑,是创派祖师亲手祭炼,于世间传承已有一千二百余年,很多人称它为天下第一神器。此次我要到喜马拉雅深山寻你,泽仁掌门将此剑暂时交给了我,因为以其御器飞天的速度最快。”

成天乐已经认出,那就是号称天下第一神器的雷神剑、正一门的掌门信物,而泽仁掌门天天就把它顶在头上到处跑,无论谁都能看见。如今泽仁将此剑借给了师伯和锋,真是给了成天乐天大的面子啊!不过泽仁恐怕还另有用意,他应该知道和锋来此地的目的,有雷神剑在手,进入幽谷则更加从容。

和锋仿佛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又开口说道:“泽仁借雷神剑于我,就是想助我入此落雷幽谷从容查探。但外人若听说,那也是给了你好大的面子。因为成总被几只妖兽所困,正一门不仅派我来,而且还出动了雷神剑。”

成天乐吐了吐舌头道:“不敢当,真不敢当!这给我的压力太大了,这个面子怎么还得起啊?”

和锋板着脸道:“还不起就慢慢还吧,这其实也是给石野与白少流面子。他们俩是如今昆仑修行界先后两代修为最高、成就也最大的人物,却不约而同都如此看重你。”

成天乐耸着肩膀谦虚道:“他们看得太重了,其实我没那么大本事,就是会好好过日子而已。”

和锋却没理会他在说什么。仍然一脸冷峻的说道:“他们看重你,自然希望你能与他们有一样的修为成就。”

成天乐赶紧解释道:“我有自知之明。不敢与石盟主或白庄主相比,只是好好的经营我的万变宗而已。我也明白他们的意思。世间需要这样一门妖修传承,但对于我来说,就是建立这么一门传承。没有那些妖修肯捧场,哪有我这位妖宗?我如今只需要想清楚一个问题,他们为何会捧我的场?”

恰在这时,雷云中又有一道惊雷直劈而下,伴随着震耳的炸响,却被雷神剑化解为满天飞窜的电丝,都落到了周围的空地上。

和锋的脚步不紧不慢始终没停下。惊雷过后才说道:“你有自知之明,这很好,但我要说实话。若论修为,你想赶上这两位恐怕不可能,你在修行他们也在修行,至少百年之内,你不可能超得过。至于百年之后的事情谁都没法说,那两人届时应该早已修至世间法尽头。谈修为如此,但你也别失望。你有你的成就。”

成天乐很爽朗的笑道:“这有什么好失望的?修行就是修行,用不着和谁比什么吧?比如我的个子就比白少流矮两公分,假如我和他比谁更矮,他肯定比不过我。按前辈您的说法。就算修至世间法的尽头,那还有世外之仙呢!”

就算和锋以冷峻严肃著称,今天已经是第三次被他逗笑了:“成天乐。你这孩子实在有趣,就像个开心果。我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喜欢你了。其实没见到你之前,我也很好奇。传说中的一代妖宗究竟是什么人物?见到你之后才清楚,确实是个人物。”

一老一小向落雷谷深处走去,和锋并没有特意选路,就是笔直的前行,走在山谷的最中间。正前方十几里之外,便是那终年不散的雷云中央。成天乐渐渐的不太敢说话了,因为他能感应到天地灵息的威压越来越凝重、也越来越凶险。

不时有惊雷劈下,击在悬于五丈高空的雷神剑上,明亮的电光呈锥形散开,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从远处看成天乐与和锋,就像顶着一株巨大的、时明时暗的圣诞树在行走。成天乐的飞电石虽然派不上用场,却始终悬于三丈外的上空旋转不已,随时处于警戒状态。

和锋开口问道:“成天乐,你很紧张?”

成天乐答道:“有前辈在,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和锋:“既然有我在,那你何一直不收起法器?难道是认为我会挡不住这些天雷吗?假如换一位后生晚辈,就算紧张的要命,也不会像你这么干的,弄个手串在我头顶上飞!”

成天乐有时候说话往往出人意料,他反问道:“那他们会怎么干?”

和锋怔了怔:“面上当然要恭敬放松,暗中运转法器戒备,一旦我失手没有挡住天雷,可以立刻施法弥补。御器与身心一体,动静只在一瞬。”

假如换一个人,可能会顺势回答:“前辈您怎么会失手呢!”但成天乐不一样,他很认真的说道:“那又何必呢?无论前辈您的雷神剑能不能挡住天雷,我也得随时做好准备啊,祭出法器展开妙用,这才万无一失。……当然了,我也认为前辈是不会失手的!您刚才说那些话,实在是想多了。”

假如换成和锋自己的徒弟,估计此时已经被一脚踹出去了。但成天乐好歹是另一派宗门之主,和锋当然不好踹他,只得板着脸问道:“成天乐,你既然不紧张,那么害不害怕?”

成天乐老老实实的答道:“怕,当然怕,不是怕您挡不住这天雷,而是这雷本身就可怕,它的的确确能劈死人的,我当然要小心谨慎。不论您有多大本事,您是为救助我而来,我都应该不能让您出一丝闪失,这地方太危险了。”

和锋扭头看着成天乐笑了,成天乐莫名觉得这位前辈的笑容有点怪。就在这时有一道天雷劈下,落在雷神剑的剑尖上却没有散开,那剑身暴发出一团光华,有一道更明亮的闪电向下直落,狠狠的劈在飞电石上。

飞电石的神通妙用是随时展开的,这道电光就像击在水面上,在三丈外的半空荡起环状的波纹,于边缘处化为十二股明亮的电丝斜射入地。成天乐身形一震差点没跪下,脚下的一片乱石都碎了,这一击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却又在他时刻准备之中。飞电石接住了,而且还在半空盘旋并没有击落。

成天乐吓了一身冷汗,回过神来才说道:“前辈,你故意的?”

和锋呵呵笑出了声:“不错不错!你就算和我谈话时,也随时展开神通,不是特意的警觉,而是自然的警戒,这样无所谓反应快不快,因为你就是这种状态。”

成天乐:“您老是在和我开玩笑,故意劈了我一雷?”

和锋:“是啊,你不是一直在等着吗,那就来一下!难道只能让你雷人,不能让人雷你吗?”这位老前辈居然也会说当代流行的网络用语,假如泽真在这里一定会目瞪口呆。和锋真人平时就很少露出笑容,更别提笑出声来还和晚辈这么开玩笑了。

不过这个玩笑可绝不轻松,成天乐没被和锋一脚踹出去,而是硬生生挨了一记雷劈。这位前辈大概也觉得和晚辈这么开玩笑有点不太合适,随即收起笑容抬头望天道:“你说害怕,这很好!”

成天乐还在用手擦额头的汗呢,有些不解的问道:“前辈又为何夸我?”

和锋看着那雷云闪电道:“面对这天地之威,应心存敬畏,只有无知者才会无畏!有些人入修行之门得大神通法力,便自以为超然不凡、目空一切。就算他的本事还不到家,也以为将来能目空一切,这种人是很难度过真空劫的。

更有另一种人,比如名门大派弟子,进入师门之后便傲然自恃。因师门而傲、敬重传承师道,这本无什么过错。但师门了不起,并不代表他这个人自己有什么,若因此自视高人一等,那就错了。比如行至这绝地之中,不管他是谁,一样挨雷劈。

我说的可不仅是昆仑修行各派中事,在这红尘中也是一样。有人得富贵权势,便自视非凡,但若失其富贵权势,他是否依然如我?有人出生世家望族,此乃命中大福报,但因于此而不仗于此,坦然受福报而不骄持,这样又有几人?

此是平常心性,看似与此地无关,但人之行止皆有一贯之处,譬如你我入此落雷幽谷,有雷神剑悬空便是依仗,你敢这么跟我进来。但并未因此依仗而失去敬畏,并未因我的身份而举止失措,换而言之,你这个人也不会因自己的身份而失措。”

成天乐琢磨了一会儿,突然笑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前辈大概是想说,我传销团伙呆过、饭店打杂干过、总经理也当过,其实一直在修行。”

和锋嘴角又露出浅浅的笑意:“喜马拉雅山你还爬过呢,堂堂一代妖宗,被几只妖兽堵在山里出不去!”说着话停下脚步道:“你是来采取落雷金的吧?此物我也没有听说过,能不能给我看看?”

成天乐的落雷金都已经埋起来了,只有一枚碧蓝色没有打开的卵石恰好随身带着,他掏出来递给和锋道:“那些东西太沉,带在身上不方便,我全部埋在别的地方了。说来也巧,恰好留了这么一块没打开的卵石随身揣着。”

说话的同时发过一道神念,解释了落雷金为何物、怎样采取、打开卵石并封存。

和锋左手接过卵石,右手朝天一指。此时并没有雷击,那雷神剑却在空中一颤,射出一道闪电般的光华直落而下劈在卵石上。卵石稳丝未动,光华又化为几道电丝斜射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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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6、引天威,神霄雷术

紧接着令成天乐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和锋右手大袖一招,就那电丝入地之处,嗖、嗖、嗖飞出好几枚同样的卵石。成天乐追问道:“前辈,这是什么神通?”

和锋面无表情的答道:“神霄天雷术,以一物为引激应万物,用的还是神识感应之道。”

成天乐:“哇,太神奇了!我让訾浩和盛龙利用天赋神通配合,才能在惊雷平息时深入地底采得落雷金。前辈顶着滚滚惊雷,挥手之间就把这些东西取出来了,不是亲眼见到,实在不敢相信。”

和锋淡淡一笑道:“世间诸法相通,万变不离其宗,我修炼的就是三十六洞天丹道与神霄天雷剑诀。此种手段让你看了虽觉得神奇,但若是为了采取落雷金的话,还是你用的办法最好也最为巧妙。

我刚才试过了,此物深埋地下,大多被坚硬的厚重岩层所遮蔽,我欲取七枚,却只摄出了四枚。将神霄天雷术施展到我这等出神入化的境界,世间又有几人?请问你用多长时间、找到了多少枚落雷金?”

成天乐:“一个月吧,加上您手中这枚未打开的石卵,共是一千零四枚。”

和锋第一次露出了微微吃惊的表情:“方才我摄出这四枚石卵,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很不简单。假如我就这样接连摄出千余枚,神通法力也是难以为继的,就算用一个月的功夫,也未必能采到那么多!还是你的方法更好,世间各族类的天赋神通总有特异之处。”

然后这位前辈不再说话。将那一枚石卵还给了成天乐,将采得的四枚石卵打开三枚。剥出赤金色山核桃大小的圆珠。圆珠上的光华正欲飞走,便被和锋以法力禁锢其中。

这位前辈再度不紧不慢的迈步前行。离幽谷深处越来越近,他又施展了两次同样的手法,除了一枚石卵始终没打开之外,共采得十枚落雷金,然后收于袖中只留一枚托于掌心仔细观瞧。他的长髯与发丝飘拂,一边走路一边低头看手中的东西,而五丈高空的雷神剑不断的在化解惊雷。

成天乐始终展开飞电石跟在一旁,终于忍不住又问道:“前辈,您看出什么门道来了?”

和锋将那落雷金往空中一抛解开了法力封印。一道光华飞出,在闪电余波中不见踪影,他沉吟道:“我以前虽未见过落雷金,但从物性妙用来看,若使用万载沉银魄,效果是一样的,也可以做为陆吾神仑丹的药引。”

在神念中,和锋告诉了成天乐万载沉银魄为何物。传说中的万载沉银魄,五行中金的属性精华。据说在富含金属矿的地脉附近或上空。不仅磁场异常,而且还经常能够见到光华乱飞。万年光华如果凝结在特殊的矿物之中,就是万载沉银魄。这种材料非常难得,因为开采讲究机缘。一旦光华飞走材料本身就失去了特殊的灵性妙用,可遇不可求。

而成天乐所采取的落雷金,与万载沉银魄是同源之物。炼制陆吾神仑丹,所用到的就是这种灵性。无论以哪种东西做药引效果都是一样的。

在没有听说此物之前,和锋并不知道世间有落雷金这种东西。但是见到了此物,便知可用什么去替代。但这并不是什么好建议,因为万载沉银魄在世间罕见至极,假如成天乐实在没有办法找到落雷金,倒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去炼制陆吾神仑丹,但绝不可能成丹太多。

就像有的药方里,可以用人参也可以用大枣加葱白,但是用人参的成本太高了,如果找到大枣加葱白,还能达到方子中的药效要求,那是最好不过。成天乐此番采到了千余枚落雷金,假如换做万载沉银魄,是万万不可能找到如此之多的。

和锋告诉成天乐这些,倒不是让他另想办法炼制神丹,而是解释这种材料。光华飞走之后剩下的金珠仍然是一种被自然炼化的天材地宝,名叫寒金。将来成天乐以落雷金炼药,炉中剩下的药渣也就是寒金,它很适合打造飞剑一类的法器。

世间有万载沉银魄,也有沉银。沉银是一种天材地宝,虽然难得,但比万载沉银魄好找多了。普通的沉银往往以沉银砂的形式出现,需要凝炼物性去其杂质,才可能为打造法器所用,而最珍贵的沉银就是整块的万载沉银。在青城剑派,邢秋赋与成天乐斗法时所用的那一柄宝剑,就是用整块的万载沉银所炼化。

寒金亦可炼器,也就是说成天乐此番不仅采集了千余枚落雷金,炼丹之后剩下的药渣,还是打造法器的天材地宝。只是以寒金炼器非常艰难,所需修为较高,所耗心血法力也甚巨。此次采取落雷金,也算为万变宗攒下一批家底了,将来有弟子修习炼器之道,便有这些东西可用。

世间修行各派都有传承积累,收存各种天材地宝、还有历代祖师打造好的法宝,绝非一代人短时间内的功夫。而成天乐的万变宗刚刚创立,正是打根基的时候,需要积累的就是这种底蕴。

发完这道神念,和锋信手将那枚寒金抛给成天乐,让他自己慢慢研究去了,然后仍背手前行,不再采取落雷金。和锋袖子里还留着一枚卵石和九枚落雷金,估计是想带回正一门收存或让弟子研究。

大行家就是大行家啊,不服不行!和锋只是见到了落雷金研究一番,便对成天乐说出了这么多玄妙。成天乐深施一礼由衷感谢,然后屁颠屁颠的继续跟在旁边,进幽谷这一趟有此收获,怎么样都值了!其实不用和锋说这些,待他炼丹之后也能发现留下的药渣是天材地宝,可是这位前辈已有详尽的指点,能让他省去很多自行摸索的烦恼。

越往里走,就越接近雷云低垂的中心处,一片空地上走过两个这么突出的人,几乎要把满天的雷电都吸引过来,几乎每隔几秒钟就是一击。成天乐终于看出了一些端倪,开口道:“前辈,我们还是不要走到最中间去吧,那里的雷势太强了!我看您的雷神剑不是在避雷,悬在半空直指云层反倒是在引雷。”

和锋终于站定了脚步不再前行,微微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就在引雷!”

说着话他突然朝天一指,此刻本无雷电劈下,但那上方的雷云却仿佛受到了雷神剑的吸引,一道明亮的电光被和锋的法力引下,直劈在雷神剑上,然后一个折射向着谷地深处飞去,带着威势无匹的炸裂声。

和锋的右手伸出食指与中指如剑,接连引天雷下击,随着他的剑指所向劈出。成天乐已经看傻了,这位前辈以雷神剑引聚惊雷之威劈出,而且是指哪儿就劈哪儿!假如有人在这里与和锋斗法的话,这天地之威也为和锋所用。

和锋以剑指引雷连劈了二十八记,天然的闪电劈完之后就消失了,可奇异的是,他所引下的天雷劈过,其威势仍凝聚不散,最后在周围竟形成了一种阵法。成天乐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问道:“前辈,这是正一门的伏魔大阵吗?”

和锋冷峻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如此施法对他而言消耗也是极大,点了点头道:“这就是伏魔大阵,成总不也是将四神十二时大阵炼到手串中了吗?其理同源。”

成天乐连声惊叹道:“不一样,显然不一样,我的小小手段哪能和前辈相提并论?我只是以法力催动法宝模拟阵式,而前辈竟直接引下天雷布成大阵,太厉害了!……您累了吧?要不我们回去歇会儿吧,或者往雷少的地方走。您虽然本事大,也不能总这么玩。”

和锋叹了口气道:“天地威能果然不能硬生生相抗,也只能顺势化解或引用。我确实累了,这里也看得差不多了,回去吧。”

和锋进落雷幽谷,本想找寻千年之前莲花生大士亲手凿建的小须弥痕迹,从中参悟玄通。他找到了吗?如果找到了,又发现了什么?成天乐不得而知,但跟随这位前辈进谷一趟,他自己也是大有收获。

待到走出谷口,那滚滚惊雷声在身后远去,成天乐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有和锋祭出雷神剑罩着,但那无处不在的天地威压感应,也不是让人好受的。大雪一直守在外面,见两人出谷,赶紧跑了过来拜伏于地,行的是最隆重的跪拜大礼。

它小山一样的身形看上去非常凶悍,做出这样的动作又非常滑稽搞笑,把和锋又给逗乐了。和锋扭头问成天乐:“你教它的吗?”

成天乐解释道:“没有,它是跟我学的。”

和锋御剑飞天落在河滩上时,成天乐上前行跪拜大礼,大雪傻乎乎的看着没有反应过来。等到成天乐随和锋进落雷幽谷,大雪惊骇万分也佩服万分,就一直傻傻的看着两人的身形消失在惊雷幽谷深处。

等到两人走出来,它也反应过来了,跑过去学着成天乐的样子行跪拜大礼,不仅拜和锋也拜成天乐。它还不太清楚这是什么意思,但它也朦胧的知道,和锋是来救助成天乐的、本事非常大,而成天乐也非常尊敬他,这个动作就是表示尊敬。(未完待续。)

567、异红尘,何为赤子

和锋指着大雪说道:“你方才在谷中提及,如今只需想清楚一个问题——那些妖修为何要捧你的场?……看见它了吗,答案就在其中,这就是你的成就。”

成天乐冲大雪道:“行礼已毕,快起来吧!”然后又问和锋,“前辈,我们这就回去吗?”

和锋:“方才在谷中消耗神气法力过巨,暂时还是不飞了,走路休息休息吧。你不是将那些落雷金都埋藏起来了吗,这就挖出来,然后我送你出去。”

大雪在前面带路,和锋与成天乐跟在后面沿盆地的边缘步行,地势较高的草甸与石滩上那寸许厚的积雪并没有融化,平坦处留下了几行清晰地脚印。大雪的步幅很大,步子迈的也很快,比一般人的速度要快多了,但仍比不上修士的神行之法,它只是在走路并未狂奔。

和锋于行走中入动中之定涵养神气,这也是成天乐未破魔境劫前修炼的功法,看来就算是天下绝顶高人,修炼路途中打下的根基也是差不多的。出了幽谷成天乐感觉轻松了不少,自然想起了新掌握的神通手段,于是在行走中与画卷世界里的小韶以神念交流。

以前成天乐没这个本事,想见小韶需要入定进入画卷世界才行。但如今他虽然在平常仍看不见小韶,却可以在元神中与她交流沟通。除了修为更进,也与他曾经在修炼中打下的独特根基有关。最早的时候,他就能与形神中的灵体訾浩交流,这一手功夫是无师自通。

但小韶的情况不太一样。她在画卷中那奇异的世界里,是姑苏山水神韵成灵。本人是离不开那个世界的。成天乐只有完全的祭炼这件神器,掌握真空妙有之境。才能感应到她的存在,进而与之在元神中交流,就像当初和訾浩说话差不多,但他已可以使用神念。

在路上,成天乐告诉了小韶他跟随和锋进入落雷幽谷的经历,像这样难得的奇遇与感悟机缘,当然要与心爱的人分享。小韶问和锋为何会来,成天乐便交代和锋是为了救自己而来,同时观看莲花生大士当年凿建的小须弥遗迹。小韶这才清楚。成天乐是被一群妖修堵在盆地里出不去了,所以才会在落雷幽谷中度过真空。

成天乐之前只告诉小韶自己是来采取落雷金的,并没有说遇险受困之事,因为他不想让小韶无谓的担心而影响心神安定。小韶在画卷世界里与他一样在历真空,欲乐双运道法门就是这么奇妙。而如今危机已经过去,成天乐把所以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小韶不无幽怨的说道:“傻乐,你为何事先不告诉我呢?”

成天乐:“我已经安排好一切,既派訾浩与盛龙突围求援,又躲入落雷谷中闭关。还有大雪护法,当然无虞。入真空定境,不能有我之思,否则便不得证。不说自有不说的原因。”

小韶感叹道:“我只知你为了采取落雷金深入苦寒绝地,这一路历尽艰辛,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凶险。”

成天乐:“我一点都不觉得艰辛啊。这一路有画卷世界的你相伴,感觉是无上的欢愉……”

两人说了一会私房悄悄话。小韶提醒道:“乐乐,有和锋这样的前辈高人在。与其询问那不可思议的境界,不如多请教恰好对你有用之事。你刚刚突破真空之境,下一步的修行关窍若有和锋前辈指点,或许将豁然开朗。”

成天乐:“对呀,我应该多问问真空之后的修行,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但我并非正一门弟子,有些话不太好开口的。”

小韶:“以晚辈的身份向前辈请教,勤学好问有什么不可以?只谈境界感悟,不追问人家正一门的秘传法诀即可。”

和锋正在迈步行走中,成天乐突然开口问道:“前辈,您方才施展了惊天动地的大神通,人也累了,需不需要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

和锋头也不回的答道:“不必!修为如我,只要不刻意运转神通法力,行走坐卧皆可调息涵养。成天乐,你也是一样的,为何要这样问我?”

成天乐:“晚辈刚刚突破真空之境,远未到达知常。我曾与令高足泽真偶遇,泽真道友修为已破真空,有您这样的名师指点,他可比我明白多了。我曾与他交流两日,是获益良多。”

和锋听出来成天乐的弦外之音,主动开口道:“你是想问真空境之后的修行吧?你所习练的是妖修之法,走的是玄牝妖丹大成之路,竟然将人身炼成了妖物原身,凝练玄牝珠成功,实在是闻所未闻之事。正一门所传三十六洞天丹道与此不同,但境界也可相通印证。其实你问法于我,还不如问法于那些妖王,看看人家是怎么修炼玄牝丹的。”

成天乐一边听和锋说话,一边把和锋的话转述给小韶,然后小韶暗中提醒成天乐该怎么问。成天乐又说道:“前辈,可是我从来没见过突破换骨劫的妖王。您应该见过吧,就算没见过也应该听说过吧,据您所知,那些妖王是怎么修炼玄牝珠的?”

和锋扭头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浅笑道:“这么拐弯抹角的说话,可不是你成天乐的风格。成总啊,其实贫道也应该叫你一声成总,你这人太有意思了。”

成天乐:“我怎么又有意思了?”

和锋:“你以人身而玄牝妖丹大成,修行入门竟然完全是误打误撞,这些就不说了。我听泽真谈起你的经历,在你万变宗内,一直有妖物的修为在你之上,你虽指点他们,但也总可以得到更高境界的印证参照。可是到了今天,你在苏州万变宗修为已经是最高了,是不是这样?”

成天乐答道:“好像真是这样,至少此次我离开苏州之前,万变宗内还无人突破真空之境。”

和锋:“你有此成就也有此身份,也算是名实相符,你的所作所为就是今日破关的机缘。今日之你,应该回顾是怎样破关成功的,知其所以然。这才是一代宗主首先要想到的事情,因为接下来你要去指引门中众妖。有些修士是不需要去考虑这些问题的,但你的身份不同,所谓温故而知新,只要参透了这些问题,前行之路便会更清楚。”

成天乐:“前辈提醒的是,我是在困于绝地中御神之道修行圆满,故而破关精进,事先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既然前辈提到了这些,我倒更应该请教,世间修士都是怎么突破真空之境的?”

话中伴随着随言入境神通,他告诉了和锋自己突破真空境前后的详细过程,包括各种修行感悟以及玄妙的定境状态。要想向人请教,自己就不应该有所保留,除了画卷世界中发生的事情,成天乐将自己的种种心得体会都说了出来。

和锋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成天乐一言不发。大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他们俩。成天乐被看得有点莫名其妙,摸着脑门道:“前辈,您这是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

和锋:“我在看你到底是什么妖孽!”

成天乐一愣:“妖孽?前辈明知我不是什么妖孽,您到底看出什么花样来了?”

和锋终于又忍不住笑了:“我以为你是什么妖孽呢,可是看来看去,你就是成天乐!……弹指破真空,你说的这么轻描淡写。我是家师入门最早的弟子,从少年时就开始修炼,破真空之境时只有二十一岁,比你现在可年轻多了,但我当时足足闭关了大半年。

我师弟和曦修行比我晚,十九岁才拜入恩师门下,二十七岁破真空。他的脾性与我不同,所以这一劫历得比较轻松,但我也记得他闭关了五个月。至于我的末徒泽真,历真空境也闭关了半年。历此劫时间长短其实与资质悟性关系不大,只在于性情的修磨、心境的凿穿。

你能弹指破真空,吓了我一跳啊。本以为遇到了什么妖孽或天才,但仔细看看,你实在又不像。回顾我所知众修士种种破真空经历,才想通其中缘法。所谓真空之境,就应该像你这样破的,你当时和大雪在一起,恐怕也是一种机缘。”

成天乐越听越迷糊,不解的问道:“像我这样破?怎么破?这和大雪又有什么关系?”

和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太上有云‘含德之厚,比于赤子’,你可知何为赤子之心?”

成天乐:“赤子之心?上小学的时候开会,教导主任倒是经常讲到这个词,就是拳拳之心吧?”

和锋:“那何为拳拳?”

成天乐:“前辈啊,这里没法上网查百度,我也说不清。但我在妄境中读过一些书,很多书中也提到拳拳之心,就是真诚恳切、如日月可鉴?”

和锋笑着摇头道:“其实太上提到的赤子没有这么复杂,就是赤条条的傻小子!”(未完待续。)

568、人之初,无中有

见成天乐发怔,和锋又解释道:“看看大雪吧,你对我讲了收服它的详细经过,它首先学的是怎么加工与保存食物。那干肉条是用火烤的,并非什么神通法力,而加工冻干浆果用的是天赋神通,但在大雪看来却没这些分别。生火烤牛肉也好,施法力加工冻干浆果也罢,对它而言只是施展一种手段,也就无所谓倚不倚仗神通法术。”

成天乐终于听明白了,连连点头道:“原来这就是面对真空劫考验时应追寻的心境,前辈真是一语道破天机!”

和锋苦笑着摇了摇头:“若是天机,就不可能一语道破。我的恩师守正真人,当年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也对我指点了其中关窍,可我仍然用了大半年才能历劫。能想明白,未必就能做到。你入修行门径时就是这种心境,真空到来时也是这种心境,所以才弹指可破。”

成天乐又指着大雪道:“如此说来,这只尚在懵懂中的妖兽倒是很容易破真空。”

和锋仍然摇头道:“它,破不了!”

成天乐正想反问为什么,转念间却自己想明白了。大雪确实破不了,因为它根本没那个修为。如今的大雪心性宛如赤子,但等它灵智清明,并一步步修炼至玄牝妖丹大成,就不可能仍然如此懵懂,否则连妄境都过不去。到了那时,大雪还能有今日的心境吗?

和锋仿佛知道成天乐在想什么,接着又说道:“突破真空境,在丹道中称为‘胎动’。待到脱胎换骨成功,才是元婴出现。从胎动到婴儿。你应该了解它的含义,回到生命起源之初。似无中生有。真空中现清明,宛如人之结胎。

妖修之法与人不同,万变宗的妖物走的是假借人形凝练妖丹的路子。所谓玄牝珠,便是假合之身心显化,突破真空后,便可炼虚为实,祭出玄牝珠,妖物便现原身;收回玄牝珠,便可化为人形。这是与人间修士不一样的地方。

你走妖修之路,便可像那些妖王一样,将那真空中一点萌芽祭炼于玄牝珠,神通法力以及种种修为境界也凝练于玄牝珠,使之成为本命法宝。当玄牝珠可化虚为实,如你之种种修为成就显象,才可迎来脱胎换骨的考验、达到婴儿具足的境界。”

成天乐听得很认真,和锋这是在指点他今后的修行,虽然未谈任何具体的法诀。但讲的就是那些妖王的法门路数。和锋是在总结了真空境的关窍之后,才告诉他这些的。成天乐沉思良久,又问道:“原来是祭炼玄牝珠,若能突破脱胎换骨之境。那玄牝珠就是所谓的元婴吗?”

和锋笑道:“你也应该清楚,元婴只是一种比喻。妖物有化形之道,所以才会有玄牝珠的存在。相当于原身之外所凝练的神通种种。所谓元婴出现,指的是迈过了那道玄牝之门。其中玄妙届时方知。”

和锋的话与石野托丹游成送给成天乐的那卷典籍有相通之处,成天乐如今不需要多考虑脱胎换骨之后的事情。而是要好好修炼“养元之法”。对于妖修而言,就是如何祭炼玄牝珠,和锋本人并没有经验,也只能由成天乐自己去印证。

说完这些,几人继续前行,天黑时来到大雪的那处洞府。和锋看着那山洞道:“山野妖修开启灵智倒也有趣,这里布置的虽然简单,倒也像模像样。”

成天乐:“天色已晚,高原上夜间风寒沁骨,只能委屈前辈在这里休息一夜了。”

和锋找了个地方坐下道:“说来也有趣,我活了一百多岁,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千年之前毁弃的小须弥洞天遗迹,也是第一次在野兽的巢穴里过夜。”

当夜,和锋真人静坐调息,似在感悟此番入喜马拉雅深山的种种见知。成天乐不敢打扰,与大雪静悄悄的待在洞口处定坐,谁都没有再说话。第二日天明时,大雪将那些埋藏的落雷金又给挖了出来。还有两木匣的冬虫夏草,以及一批路上吃的干粮,都放在洞口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准备装包。

这时和锋在山洞中突然说道:“又有妖物飞来!咦,竟是天地所化生的灵禽毕方。”

这位前辈的感应真是敏锐,他坐在山洞里还没睁眼,就知道远处有一只毕方飞来了,而成天乐站在洞口还没有任何发现。他赶紧解释道:“前辈,那只毕方可能是我的旧识,应该是来救我的。他的天赋神通虽可飞天,速度却没有前辈快,找到这里比您晚了一天。”

和锋“哦”了一声道:“他就是毕明俊吧?我听说过你的事迹,曾经当交易部总经理给人背过黑锅,后来又找到毕明俊追回了所有客户的损失,行事倒是有始有终。这灵禽能碰见你也算是他的造化,听说其人尚未拜入万变宗门下。而你万变宗中亦尚无飞天之修士,能有这么一只毕方的话,也可助益不少,此番高原经历,对你对他或许都是机缘。”

成天乐在洞外转身行了一礼道:“多谢前辈指点,我已经清楚该怎么做了。”

话说到这时,那盆地入口处的冰塔林上空才飞出一团朦胧的光影,越过盆地直向对面落雷幽谷的方向而去。成天乐发出一声长啸指引,那团光影听见声音折转飞向这边,落地却化为了两个人,訾浩与毕明俊一起来了。

毕明俊见到成天乐行了一礼道:“原来成总无恙,那我就放心了!这位就是大雪道友吧?听说正一门的和锋前辈也在赶往此地,不知成总有没有见到?”

话中伴随着神念,解释了自己与訾浩来到此地的经过,他的确是来救助成天乐的。訾浩的心眼多,不仅给万变宗打了电话,也给三梦宗的丹游成以及坐怀山庄的麻花辫打了电话求助。而苏州众妖心眼也挺多的,尤其是老狐狸花膘膘立刻想起了毕方。

万变宗众妖虽然修为不弱,若结阵对敌不惧世间高手,但他们的天赋神通在高原苦寒之地未必能发挥最大用处,对喜马拉雅山中特殊的地形地势也不熟悉,尤其是他们都不会飞。万变宗的记名弟子中倒是有一只能飞的八哥,但也飞不上喜马拉雅山和强大的妖兽斗法。

訾浩向大派求助,但万变宗众妖自己也应做万全的准备,于是花膘膘就联系了毕明俊。毕明俊其实也想拜入万变宗,但是没拉下那个面子,曾经说过若成天乐单挑能胜过他就加入万变宗之类的话,结果成天乐根本没搭理这个茬。

天地化生的灵禽毕方很高傲,颇有点孤芳自赏的味道,很看不起一般的妖修。但花膘膘找上门来开口相求,就是因为毕方的天赋神通了得,也对了他愿意炫耀的脾气,于是欣然而来。

从南京直接飞到喜马拉雅山中倒也不是不行,但对毕方而言也是非常艰苦的旅程,且没有必要。为了节约时间与法力,他先坐飞机到了拉()萨,然后飞到日喀则见到了訾浩与盛龙。訾浩救人心切,请求毕方带着他一起来,他可以化为无形灵体蛰藏于毕方的形神中。

毕方答应了,于是訾浩也来了,盛龙则留在日喀则等待万变宗众妖。由訾浩领路,找到这里自然很容易,毕方也听说了和锋要来,他以为自己到的比和锋更早呢,所以才问了这么一句。

成天乐答道:“毕明俊,无论如何我要感谢你!至于和锋前辈,昨天上午就到了,已经斩杀守在谷口的那群妖修,我们昨天还进了一趟落雷幽谷,他此刻正在洞中休息。”

毕明俊大吃一惊啊,他是第一时间从花膘膘那里得到的消息,因为要救人,所以没有任何耽误以最快的速度就赶来了,而且有訾浩指引没有走任何冤枉路。和锋假如到得更早,倒也不意外,但人家却早到了整整一天一夜,这也太惊人了!

从南京到拉()萨,毕方是坐飞机的。假如让他直接飞过来,就算没有任何多余的搜寻过程,恐怕明天才能到,而且会累得够呛。一向眼高于顶的毕方,此刻真切体会到世间高人的厉害了,他赶紧答道:“成总,不要再叫我毕明俊,称我任道直便可,这就是我现在的名字与身份。……原来和锋前辈已经到了,请您引我前去拜见。”

訾浩也叫道:“和锋前辈就在里面?快让我们去拜见,我还没见过这等传说中的高人呐,今天真是大福缘!”

说话间,和锋已经走了出来,一脸冷峻的形神,手捻长髯道:“这位就是万变宗的訾浩总管?而这位任道直道友,想必就是天地所化生的灵禽毕方了,今日一见,果然神通非凡!”

任道直与訾浩赶紧上前拜见。任道直谦虚道:“哪敢在前辈面前称神通,我已尽快赶来,不料仍比您晚了整整一天。”

和锋淡淡道:“我身为正一门太上长老,御传世神器雷神剑飞天而来,如果还没有你这只大鸟快,那往后还是不要再出门见人了!……毕方,这世上有很多人出身富贵之家,不知善用福缘却自命超凡,假如你见到了,会不会觉得那些人很可笑呢?”(未完待续。)

569、恭尊长,兄道友

任道直一愣,正在琢磨这位前辈话中的意思,和锋又冷冷的一甩袖道:“你的飞天之能得自天赋神通,因为你本来就是一只鸟。但论修为尚不如成总已破真空之境,而以你现在的心性,想迈入真空之门都极为艰难。遇到成总是你的大福缘,要惜之慎之。”

这段话有好几层含义,首先点透了任道直的修为境界以及面临的“业障”,其次也说明了成天乐已度过真空劫的考验。短短时间不见,成天乐的修为境界已在任道直之上。任道直与訾浩同声道:“恭喜成总!您在此困境中竟能破关精进,可喜可贺,令人敬佩!”

訾浩的恭喜仅仅是恭喜,而任道直的恭喜中却有着羡慕与震惊等等复杂的含义。成天乐呵呵笑道:“也没什么,只是我功夫用得足,运气也比较好而已。”

和锋看着成天乐时才露出笑意道:“运气好?困在这高原绝地上,被一伙妖兽堵住不得脱身,于滚滚惊雷中恰好迎来了真空劫,这运气真是好极了!……成总啊,既然他们来了,也就不必再让贫道送你出山了,我这就告辞了。”

和锋做事倒也干脆,一见任道直和訾浩赶到,而守在通道口的妖兽已被斩杀,便要告辞离去,因为已经不需要他送成天乐出盆地了。成天乐本人的修为不弱,訾浩擅于查探潜藏的凶险,任道直更是一只玄牝大成的灵禽毕方,就算遇到比先前更危险的状况也足以应付。

和锋只是来救助成天乐的,同时亲眼见证这片传说中的千年遗迹。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以他的身份自不可能去做成天乐的随从或保镖。成天乐也不敢挽留。行礼道:“多谢前辈万里飞天相救,大恩不言谢。待我返回苏州之后,改日再率万变宗众同门拜山问候。”

和锋看着他,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道:“我已经清修不问俗事,若是同门拜山,自有徒子徒孙接待。不过你若有空想找我聊聊、说说笑话啥的,贫道倒也愿意听。谢我就不必了,其实我也得谢你,是你发现了这处小须弥遗迹,让我有机会亲眼验证仙家传说。此番收获也不小。

真要说谢的话,你要好好谢谢石盟主和白少流,当然还有我正一门。出动雷神剑来帮你,确实不是一般的情面,你还得起、还不起没关系,但万变宗应心中有数。将来成为世间妖修宗门表率之时,莫忘与昆仑修行各派同气连声、共守红尘安宁。”

成天乐赶忙道:“晚辈谨记您的教诲!”

和锋一转身正欲离去,訾浩却迎在他身前行礼道:“前辈,虽说大恩不言谢。但您万里迢迢来一趟,我万变宗也不能不表示些许敬意。我们家小业小,没什么好东西能入您老的法眼,但此番进入喜马拉雅深山就是为了采取一种奇物落雷金。着实费了不少功夫。此物前辈也捎些回去,能让徒子徒孙们研究把玩、留作纪念也是好的。”

訾浩还真有一派宗门大总管的意识,不好意思让和锋前辈空手离去。急中生智能孝敬他老人家的只有落雷金。和锋微微一笑道:“此物我已经见过了,且亲自入那落雷幽谷采取了一批。你等搜集不易。是用来炼制神丹的,还是好好带回去炼丹吧。”

訾浩吃了一惊。他可清楚采取落雷金的艰难,他与盛龙各有天赋神通相配合,在成天乐的保护下于雷声间歇时才能采到。没想到这位前辈昨天“顺便”进落雷幽谷一趟,居然就采得落雷金而归,高人就高人啊,神通手段不可思议。

听说对方已经有落雷金了,訾浩反应也很快,在洞口前的那块大石上抄起一个木匣,双手递过去恭恭敬敬道:“这里面有两斤多冬虫夏草,可不是在外面买的,而是我们在这喜马拉雅深山高原上一支支亲手采取,挑的都是最上品,世间药店不可能买的到。我知道您老人家不会在乎这些东西,但在世间有晚辈或亲朋好友,倒也可以随手转送。……我们只采了两匣,其中一匣成总打算过年时回家孝敬父母,这一匣,就孝敬您老人家。”

这话说的很漂亮,这样的冬虫夏草对和锋来说不算什么好东西,但在世间也确实买不到,訾浩拿成总举例,不是奉承前辈而是孝敬长辈。和锋点了点头道:“那好,我收下了,多谢大总管的好意。我有个侄子今年已经九十多岁了,不是修行人,回头我看他的时候正好带点东西。”

收下这匣虫草,和锋也不再废话,弹指凭空祭出一柄四寸长的金色小剑,化为一道金光将身形包裹,拔地而起冲天飞去,转瞬间就消失于雪山之巅。和锋并非在炫耀卖弄,也并不是与谁斗法,只是当面演示了御剑的手段,将任道直看得是目瞪口呆。

成天乐已见过这位前辈的御剑飞天,所以并不太惊讶;而在訾浩眼中,正一门的太上长老和锋无论有多大本事,那都是理所当然。但看在灵禽毕方眼里,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和锋祭出剑光的时候,任道直立刻感应到那宛如天地之威的气息。假如当时和锋顺手来一剑,任道直自诩再大的本事也是挡不住的,连反应都来不及更别提还手或者招架了。

这不仅是雷神剑之威,就算将这件神器交给任道直,他也万万发挥不出这等威势,连想都难以想象。再看和锋御剑而去的气势,可不仅仅是速度快,而是一种大神通境界,那是天地所化生的灵禽毕方也远远比不了的。

毕方会飞,最初不过因为他的原身是一只大鸟,展开双翅利用气动原理,并能寻找高空的各种气流滑翔,后来他有了神通法力,挥翅之间便自然掌握了一种类似御风之术,并能以法力包裹身体掩饰行藏,但终究没有脱离飞翔的本能。

可是和锋所化为的那一道金光完全不一样,没有任何飞翔的动作,就是这么凭空御剑而走,其速度之快简直可以撕裂极高处的罡风。毕方既然会飞也知道那种感觉,这么快的速度飞到这么高的地方,是血肉之躯根本无法承受的,看来正真的飞天之能与他的天赋神通还是两回事。就算天地所化生的灵禽再强大,修为未到境界也是无法比较的。

任道直在那里惊叹,而成天乐看着那一道金光遁去心中也是感慨难言。他不仅在感慨和锋前辈的恩情,更重要的是正一门千年大派的风范。能成为昆仑修行界的表率和领袖,自然不是凭空而来也不仅是得自祖师的余威,这也意味着他们得有更大的能力和更多的付出。

凭什么正一门说一句话,昆仑修行各派都会响应呢?是因为他们说的有道理,而且以身作则与各派守望相助。就拿今天的事情来说吧,要救成天乐,三梦宗和坐怀山庄都抽不出人来,第一念同时都想到了向正一门求助。而正一门真派高手来了,如果不是和锋前辈自己要来,正一门也会来另一位飞天高人。

成天乐并未为正一门做过什么,只是因为正一门认为苏州万变宗的宗旨值得提倡与支持,同时也愿意帮助陷入险境的修行同道,所以他们就做了。将来若正一门的江湖令送到了苏州万变宗,只要是有道理的事情,万变宗不仅没有理由拒绝,而且会尽全力支持。

成天乐曾在落雷幽谷中说过,如今只需想明白一个问题——那些时间妖修为什么要捧他的场?其实正一门给了一个更好的答案——昆仑修行各派为何要捧正一门的场?

大雪也看着遥远的天边在发呆,那位老道又化为一道金光飞走了,这世上究竟还有多少不可思议的神奇?随着成天乐的到来,也等于为它打开了一扇通往无穷无尽妙境的惊奇之门。

还是訾浩最先回过神来道:“师兄,我们收拾东西出发吧,大家都应该已经赶往日喀则与盛龙汇合,正等着您平安归来呢。”

成天乐叹了一口气,也不知他在叹什么,转身对任道直说:“那就辛苦道友与我同行了,这高原苦寒之地,一路艰辛。”

任道直答道:“成总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理当相助!来到这里才得知成总已突破真空之境,又能亲眼见识到前辈高人通天彻地之大神通,这也是我的收获,我应该多谢成总。其实我还对另一件事情很感兴趣,想随成总重走来时险绝之路,好随时请教。”

成天乐笑了:“方才和锋前辈的话对你也有所触动吧,你想问如何突破真空门径?不着急,先回日喀则再慢慢细说。对于道友想问的事情,届时我知无不言。”

与上次“告别”的情形差不多,大雪又将众人送到了冰塔林前,只是这次盛龙换成了任道直。盆地边缘的高处积雪已不再融化,石滩上有几个凸起的雪堆。大雪跳过去扒开雪堆,发出呜呜的欢快叫声,原来下面就是和锋所斩杀的那几头妖兽。(未完待续。)

航班延误,未能及时更新,实在抱歉!

北京昨夜大雨,大连今晨大雨。起大早赶去机场,却得知航班大面积延误,临时改签更早起飞的航班,不料改签的航班仍然延误。因为航空管制的原因,登机之后好半天不能起飞,一直折腾到下午才飞到大连,连行李都没收拾就赶紧跑到办公室码字。

很抱歉,本打算今天恢复正常更新,但仍然只能更一章,明天才能恢复正常,请诸位书友见谅!

另:已经是七月初了,《惊门》在成天乐不紧不慢的步伐中结束了第七部“妖异红尘”卷,见识了市井以及山野中种种妖修行迹,第八部“返璞归真”卷已经展开。在此很不好意思的向诸位书友恳求本月的保底月票。

多谢您的月票支持!

**(未完待续。)

570、憨真态,似相识

两头藏羚羊妖、一头雪豹妖、一头鬣蜥妖,还有一头成天乐没有见过的牦牛妖。大雪很兴奋的指着牦牛妖那对硕大的弯角比划了一番,成天乐听懂它的意思了,是在说它自己也收藏的那一对牦牛角。

那牛角很大很漂亮,弯曲的弧度堪称完美,根部有均匀细密的纹路,尖端很锐利在冰雪中呈现出半透明的质地,以神识感应,已是天材地宝,想必就是这妖兽平常斗法时所使用的原身法宝,对于世间修士来说也是一种炼器材料。看来大雪收藏的那一对牦牛角,也曾是斩杀一头妖兽所得。

不仅仅是这一对角,这些妖兽的皮毛骨骼若经过适当的加工,都可能有特异的用处,有不少都是炼制各种器物的材料。成天乐皱起眉头以神识查探,这几头妖兽身上居然连一丝伤痕都没有。想当初路遇泽真杀三只豺妖,也是一道伤痕都没留下,而如今师父的手段肯定比徒弟更高明。

泽真斩杀三头豺妖,将爪牙都带走了,既然出山时师父交待过这件事,他处置之后也得留个见证,而大派弟子出山行游,也注意搜集各种天材地宝,算是一种积累。而如今和锋斩杀这么多妖兽,就把原身尸首都扔在这里不顾而去,可能是不屑于动,也可能就是留给成天乐与大雪的。以他老人家的身份自然不会与晚辈争什么东西,就当留个缘法吧。

然而大雪欢呼倒不是为了什么天材地宝,这些妖兽是昨天刚刚斩杀的,随即被冰雪覆盖保存很新鲜。省了打猎的力气,它看见的是各种各样的烤肉干!任道直却沉吟道:“这四只羚羊尖角。倒可以打造四柄幻形飞刺,虽不比我那原身羽毛化成的雪色飞刀更锐利。但冲击力却更强。只是毕竟不是原身之物,使用起来不是那么得心应手。”

訾浩反问道:“得心应手?只要炼成法器,皆能与身心一体,自然就能得心应手。你所指的应是不可同时使用吧,其实只要用成总所擅长的合器之道,化四为一又能分一为四,便无什么相碍。……毕方大人,你居然赞起了别的妖兽的原身之物,看来性子有很大改变啊。以前的你是看不起这些妖兽的,天地所化生的灵禽身上的每一根毛都比它们了不起啊!”

任道直被说的有些尴尬,扭头对成天乐道:“和锋前辈方才所言,我的确深有感触。像我这等天地所化生的灵禽,原身之物就是最好的法器,天赋神通就是一门修炼法诀,往往忽略了世间其他可借鉴之道。听说成总擅长合器,这炼器、御器之法,还要向您多请教。”

成天乐呵呵一笑。不置可否道:“好说,好说!”紧接着话锋一转,“我们在这里看天材地宝,任道友。你猜大雪在想什么呢?你好好看看它,琢磨琢磨。顺便多说一句,和锋前辈离去之前曾对大雪赞赏有加。”

任道直是一只展翅翱翔万里、高傲的毕方。而大雪只不过是一头走不出深山的蛮荒雪人,若以任道直原先心目中的贵贱而论。他们在妖物世界中简直是两种极端的存在,可成天乐现在却偏偏要任道直好好看大雪。而且还提到了和锋前辈曾赞赏过大雪。

对于和锋而言,无论是任道直还是大雪的神通修为都不会放在眼里,他赞赏的应该是出身或修为之外的东西。可是任道直盯着傻乎乎的大雪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子丑寅卯来,不得不说道:“还需向成总请教,它到底在想什么?”

成天乐却反问道:“你不觉得它多少有些像当初的我吗?”

这可不是指样子长的像,成天乐怎么可能像小山一般的巨猿呢。但任道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回想起当初外汇交易部那个傻乎乎的总经理,不禁若有所思。而成天乐又说道:“答案其实很简单,它在想到底能加工多少肉干?”

说话的同时发去一道神念,介绍了当初第一次教大雪加工风干牛肉以及冻干浆果的情形,然后施法取下了那两只羚羊妖的四支长角,递给任道直道:“任道友也不能入宝山空手而回,就收下这四支羚角吧。此物虽比不上你的原身飞羽,但拿来修炼与印证合器之道,倒是非常合适。

我在长江边与你斗法时,曾见你祭出十八道雪色飞刀,那是原身羽毛化成,其实已暗通合器之道。若是打造更强大的法宝,还能更好的发挥你的天赋神通,倒有一样东西更合适,就是落雷金,此番正好采得不少。道友于我万变宗有相助之情,将来我可助你以落雷金打造合器飞刀。”

伴随着随言入境神通,成天乐介绍了落雷金。那光华飞走后剩下的寒金本就是打造飞刀飞剑一类的天材地宝,而用凝入天雷精华的落雷金直接打造成飞刀飞剑,则妙用灵性更佳。但是用寒金或落雷金炼器很不容易,不小心也容易损毁珍贵的材料,所以掌握此道也应先易后难,用那四支羚羊角先练练手打个基础。

最难得这些落雷金是同源之物,正好可用合器之道祭炼,将一件法宝炼成很多柄飞刀,很适合毕方施展天赋神通。但是现在还不知炼制陆吾神仑丹需要多少落雷金,如果不够的话将来就用寒金炼器,如果有剩的话,那就让毕明俊直接用落雷金打造飞刀,也算是感谢他此番雪山之行。

如此好意让任道直想拒绝都拒绝不了,因为他本就想请教炼器、御器的法诀,尤其是成天乐所擅长的合器之道。

这时訾浩突然又说道:“不对啊!这里的妖兽还少了两只。成总曾见到的那只秃鹫不在,我和盛龙在冰塔林的另一端还见到了一头雪人和一只牦牛妖,如今牦牛妖已被斩,可是雪人哪去了?”

成天乐:“和锋前辈是从山外而来,那秃鹫可能早就看见躲了起来,而那头雪人可能恰好不在或及时逃入冰川中躲藏。他只是来救我脱困,也犯不着特意追杀这些妖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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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不好意思,本章有点短,赶时间先更新,下章长点:)(未完待续。)

571、苦寒定,乐境生

几头妖兽身上的积雪已被扫开,两头羚羊还被取走了长角,远处的秃鹫发现了雪地上的尸体,开始在高空盘旋越聚越多,因为有几人站在这里还没有落下来争食。而大雪则向天空吼了几声,示意是秃鹫不要来与它争抢。

成天乐突然说道:“我将神识展开到极限,有一丝气息仿佛很熟悉,那只秃鹫应该就混在其中。以原身混入兽群,是妖物最好的藏身之道,假如没有见过,我根本没有办法认出它是不是妖修。但那只秃鹫与我斗过法,其特别的气息我还是能分辨一二的。……任道友,能不能请你帮个忙,飞上天把它给揪出来。”

成天乐只知秃鹫妖混在这一群秃鹫中,却不能断定是哪一只,怎么揪出来呢?毕方自有毕方的办法,只见它化为原身腾空而起,一只华丽的五色大鸟威风凛凛的向着秃鹫群冲去,所有的秃鹫都吓得四散纷飞。

大雪在地上抬起头,傻乎乎的咧嘴看着毕方,任道直飞来时它已经见过了,此时表现的很淡定,只是很羡慕而已。这时飞在天上的毕方察觉到一丝法力波动,调转方向化为一道飞火流星,朝着一只飞的最快的秃鹫疾冲而去。

那秃鹫妖见任道直突然冲天而起,以为自己暴露了,下意识的就以最快的速度逃走,不自觉的使用了神通法力,立刻就被毕方察觉。飞火流星划过天际从秃鹫的身旁擦过,那秃鹫身上“砰”的燃起火焰,化为一个火球从高空坠落。等掉在雪地上已经成为一只硕大的烧鸡模样,不仅毛没了而且肉已经熟透了。外焦里嫩。

大雪兴奋的冲了过去,将那只滋滋冒油的“烧鸡”给拎了起来。旋即叫了一声又甩手扔了掉,将巴掌放在嘴前直吹气,还施展法力祭起一道寒风给手指降温,原来它是被烫着了。

那飞火流星落地重新化为了任道直的身形,披着法力幻化的衣衫。訾浩叫道:“你也忒猛了!怎么就直接烤成烧鸡了呢?我还想抓个活的,好好问问话——它们是不是刘漾河一伙的?”

任道直露了这手神通本有些得意,听见这话有些尴尬的答道:“我也不知道这妖兽这么没用,只想快些将它截住,却禁不起我轻轻一擦。”

成天乐摆手道:“有劳道友了!你化为飞火流星的速度才能截住它。但那秃鹫怎能经得起你一击?”又朝訾浩道,“毕方的火羽神通,又不是马戏团的绳圈,那秃鹫碰一下就会要命的!就算问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来,它应该不会说话,可能连刘漾河是谁都不清楚。我们知道刘漾河曾经来过,这就足够了。”

将大雪唤回,成天乐又多问了一句:“訾浩,你与盛龙还见过另一头雪人。究竟有没有看清楚是公是母?”

訾浩一愣,不明白成天乐为何要问这个问题,眨着眼睛想了半天终于点头道:“好像是母的……嗯,我可以肯定——就是母的!不知它溜到哪儿去了。现在肯定不敢再现身,它可不像那只秃鹫,自以为有鸟群可以藏形。”

成天乐不无担忧的看了大雪一眼。皱了一会儿眉头又突然露出了笑意,这笑容显得有些坏坏的。他招手对大雪道:“我们要走了。你留在此地好生修行,有些事情一定要注意。仔细听好。不能忘记……”

以随言入境神通,成天乐又交待了大雪很多话,这回不是叮嘱修炼有成能离开雪山之后的种种细节,而是在此修行的注意事项。他们走后,大雪不能继续留在原先的“洞府”,尽管堵路的妖兽大多已被斩杀,但毕竟逃走了另一头雪人,不论大雪的藏身地是否暴露,还是转移为佳。

成天乐又给大雪指了一个地方,在盆地的西北侧,那里最适合它藏身修炼。由于地势和日照的关系,这片盆地里的植被分布的并不均匀,那片地方山势较缓,密林一直延伸到雪峰峭壁之下。大雪在那一带居住与狩猎,从天上俯视也很难发现。

这片盆地有百里方圆,总面积在两千平方公里左右,千年之前曾有一整支战败的高原部落在这里生活。大雪只要换个地方注意,不轻易暴露行藏并与妖兽相斗,想在这茫茫丛林中特意搜出一头雪人几乎是不可能的。成天乐并不怀疑大雪这种山野妖兽能躲的很好,只是怕它傻乎乎的被人引出来,所以才特意叮嘱一番。

成天乐还给大雪留了一道神念心印,包括各种法诀,有收敛神气的、有炼器以及御器入门的,都是大雪这段修行中所需,就算现在领悟不了,将来随着境界的提高也可以逐渐掌握。比如让这山野巨猿学习炼器还早了一点,但和锋在谷口留下了这么多妖兽尸体,大雪可以从炼化各种材料的物性入手习练,而不仅仅是只会做肉干了。

这里漫长的严冬条件异常恶劣,虽然大雪很能够适应环境,但若遇到意外也很麻烦。于是成天乐又留下了灵热成就法,只要大雪凝炼妖丹有成,可以旁修印证这一法门,对雪域高原中的修士或妖物都挺合适。

不仅如此,成天乐还把那欲乐双运道秘术也传授给大雪了。欲乐双运道修炼起来很玄妙也很凶险,稍不注意就可能堕入淫邪魔道。但成天乐留给大雪的并不是原先的法诀,而是经过他自己的修证整理,还加了点特别的灵引。大雪的修为心性若不到地步,是解读不了的。神念心印之法就是这么神奇,修行界自古以来的传统,传法上师必须要掌握这种手段。

一切安排妥当,众人走入冰塔林中,与依依不舍的大雪再度挥手告别。回去的路很平静,除了高原上盘旋的风以及不时飞落的飘雪,几乎没有看见太多走兽活动的痕迹。更别提妖兽了。步行穿过那条笔直的通道,比飞在天上看的更清楚。感受的震撼也更为真切。

任道直在震惊中问道:“成总,此地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它是被人硬生生的劈开的?”

成天乐答道:“它就被劈开的。”

訾浩与任道直都吓了一跳,同声问道:“真的吗!世间怎么可能有这等神通?”

成天乐:“不是凡人,甚至不是普通的仙家,而是传说中金仙、菩萨一类的存在。你们方才没有听见和锋前辈的话吗,那片盆地以及落雷幽谷,是千年之前的小须弥遗迹。……曾有一柄开天巨刃劈开这山脉,锋芒直穿盆地击毁了百里外的小须弥洞天,留下了那片落雷幽谷。”

伴随着神念,他转述了和锋所言那千年前的传说。訾浩与任道直震撼得难以形容。一边行走一边还用手抚摸两侧早已风化千年的石壁,感受当年仙家留下的气息。任道直叹道:“和锋前辈来到此地,是为了感悟千年之前的场景。世间有如此玄奇手段,甚至超出我的想象,多谢成总!”

成天乐呵呵笑道:“这山又不是我劈开的,你谢我干什么?”

任道直:“我谢的是缘法!若非结识成总,我哪能得这等见知?我以前太过孤傲,今日方知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

訾浩却说道:“缘法?假如当初知道你那个外汇交易部是怎么回事,成总绝对不会去的!你要谢就谢花膘膘吧。是他设局让成总去应聘,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实话告诉你,当初就是我一直帮着成总在当那个破总经理,你也得谢谢我。但我不会谢你!”

任道直低头道:“惭愧惭愧!我虽已改名任道直,心境不复当初,但以前所行种种。仍是我的罪业。”

一路不再说话,几人穿过通道外那片小盆地。继续攀登雪山,又到达没有生命痕迹的荒凉苦寒绝地。成天乐不会飞。所以任道直也只得随他步行。有生以来,毕方就没有这么走过路,会展翅的时候遇到崎岖之地便能轻松飞过去。

而如今在这种严寒冰冷的绝地翻山越岭,连根草都见不着,放眼只是延绵不断的雪山和大大小小的石头,任道直一步步走的异常辛苦。假如不是为了跟随成天乐,他早就展翅飞起了,幻化法力抵御高空的风寒,很快就能到达舒服的地方。

成天乐也看出了任道直的辛苦,这艰难的跋涉对于毕方来说简直就是高贵的王孙公子沦落入贫民窟过日子。现在已出离险境,回去的路途很清楚,并没有像盆地通道冰塔林那种难以逾越的关障。假如换一种情况,他可以让任道直先飞回日喀则,哪怕就慢慢在天空盘旋跟随也好。可此时他就让任道直跟在身边一步步走,体味高原绝地的艰苦磨砺。

刚开始这一百来公里,成天乐走的就是来时路。路上遇到了好几场风雪,几人就近找岩隙或天然的洞穴躲藏。休息时成天乐也不多话,默默的定坐感受那天地之威,以神念与画卷中的小韶交流,并时常进入画卷与小韶相会。

自从成天乐与小韶同破真空之境,画卷里的姑苏世界渐渐开始变了模样。这个画卷世界是有限的,同时也是无边无际的,它的范围笼罩千年前的姑苏城,却成了千年后的景象,仿佛是一种自然变化的推衍。自从成天乐祭炼这件神器之后,这个世界也等于在他的元神中纤毫毕现的展开。

到了未曾见知之地,比如画卷世界中姑苏之外的场景,所见就是一片混沌,也可能是随心意所呈现的种种妄境,可能与真实世界相同,也可能完全只是想象。御形之道修炼圆满、破妄之后,成天乐终于把这个画卷世界完全看清,知道除了元神展开的姑苏场景之外,超出这个范围外所见都是混沌,可能想看见什么就有什么,但并非实有。

待到修炼御神之道圆满、突破真空之后,成天乐掌握了真空妙有之境,可以在画卷世界中凿建更多、更新场景,在这个神奇的画卷世界里就是真切实有。他不仅得到了这件神器、祭炼了这件神器、拥有了这件神器,也与小韶一起在创建属于他们自己的世界。

在虎丘以东,山塘街的尽头之外,又出现了一片湿地,碧水回环绿岛点缀,波光倒映着晚霞美景若醉。这是杭州西溪湿地的场景,成天乐终于完成了一个对小韶的承诺,虽然还不能把她带出画卷世界,却可以将苏州杭两处人间天堂美景相容,在画卷世界中为她创建。

这不是妄境,对于小韶来说就是实实在在的世界延伸。成天乐当然不是完全原样凿建了另一处西溪湿地,而是取其山水神韵。这件事情他一个人干不了,需要与小韶心意相通施法。他们本就是双修中同破了欲乐光明境,而小韶就是画卷中山水神韵之灵,成天乐与她共同赋予这个世界的神韵,同时也成为了她的气韵情怀。

他们所做的事情,就相当于在时间凿建小昆仑结界或者说小须弥洞天,只是这个洞天早已存在,并不是世间某处,而在成天乐随身的画卷中,他们如今又给它赋予了更多的、属于彼此元神世界的内涵。以两人的如今修为,还不可能凭空凿建洞天结界,但这幅画卷本身就是一件洞天神器。

这是成天乐尚不清楚的,其实画卷中的姑苏世界,完全可以展开成一个小昆仑洞天,但以他的修为境界还不知道该怎么使用。而这幅画卷还不仅仅是洞天神器,尚有更多成天乐未参透的妙用。

高原绝地风雪呼号,成天乐却与小韶坐在小船上玩赏人间天堂美景,看着那夕阳飞鸿,手掬一波霞光,轻轻搂着爱侣的腰肢,这就是他们的欢爱世界。已突破人间极致之欲乐,见证真空光明境,如今破关精进,于此妙境中再修养元之法,是世人无法想象的乐趣。(未完待续。)

572、志道合,功在望

成天乐等人走了两天,又到达曾采取层叠石的地方,这次于夜间休息,他仍于定坐中进入画卷世界。而訾浩指着满山碎石告诉任道直:“这下面深处也埋藏天材地宝,可以加工成有特殊妙用法器的层叠石。可惜盛龙不在,这次又没法采取了。”

任道直也叹了一声:“可惜我的天赋神通与盛龙不同,否则倒可以帮你再多采几块。”

訾浩:“那时还没有找到落雷金,我和盛龙只是练手而已。而成总劝我们不必贪得,只取了一块做纪念,还要留着气力去找落雷金呢。如今看来真是英明,这些落雷金非常沉啊,背着穿越绝地确实不容易。”

任道直却说道:“我还从来没有走过这种路。”

訾浩:“应该你还从来没有这么走过路吧?我也没有啊!和盛龙突围去报信的时候,差点没给累死,要不是有盛龙及时护了我几次,恐怕不知被风暴卷哪去了!虽然你的修为境界我尚未达到,更别提与成总相提并论了,但成总让你走这条路的用意我却是能猜到的,就是在回答你想问的问题。”

任道直微微一怔若有所悟,随即道:“訾浩道友不愧是万变宗的大总管,果然聪慧过人!”

訾浩被他的夸的开心的笑道:“聪明嘛是有一点,很多人都这么说过我。”

第二天日出后,成天乐改变了方向没有走来时路,在聪明的大总管訾浩带领下,向低处下山直插日喀则。地势渐低仍是满山碎石。却渐渐看见了苔藓、矮草和溪流,也有游荡的动物从远处地平线上经过。天空不时有鹰在盘旋,成天乐却没有理会那些鹰。

他们在路上走了三天。已经足够万变宗群妖赶到高原了。在日喀则一家宾馆中,成天乐见到了万变宗众门人,吃了一惊道:“你们怎么全来了?看这架势,难道要搬家吗!”

除了留守苏州的黄裳,其余万变宗弟子全部赶到。黄裳没来,人数却比原先还多了一个,成天乐在行游路上遇到的郝然与姜璋居然也来了。姜璋是在成天乐离开农庄后就收拾行李找到苏州万变宗,而郝然随后也到了。这两位妖修说明来意,大家就知道他们是成总新收的万变宗弟子。暂时未举行入门仪式,本想等着成天乐回来再说。

郝然到的日子很巧或者说很不巧,恰好当天下午訾浩的救援电话就打过来了,众妖决定集体出动去接应成总,而郝然自告奋勇也要加入。他曾经就是泰山一带救援队的成员,对遇险救援有些经验,甄诗蕊便同意让他一起来了。既然郝然能来,姜璋也坚决要求为救助恩公尽一份力,于是万变宗众人浩浩荡荡一起上了高原。

任道直带着訾浩飞走不到半日。万变宗大队人马就包了好几辆车从拉()萨来到日喀则与盛龙汇合。听说有灵禽毕方已带着大总管赶往雪山,而且正一门的和锋前辈也去了,众人便知无虞,留在这里等待成总归来。

如今见成总无恙。甄诗蕊答道:“万变宗众门人,对喜马拉雅深山情况皆不熟悉,而大家天赋神通各异。都希望能有尽力的地方。您遇困是万变宗头等大事,所以大家都来了。成总所在之地便是宗门,就算搬家到雪山上也无不可啊!……但是成总。我等对您都颇有意见啊!”

万变宗众妖能对成天乐能有什么意见?此次成总出山行游本是隐秘之事,事先也没想到落雷金竟然在喜马拉雅深山这种绝地。登上世界屋脊是成天乐临时决定并突然成行的,众妖只来得及合力加工一套御寒服,谁都没料到他竟然会遭遇这番凶险。成天乐于高原遇险时,身边只有訾浩与盛龙,假如事先多带一批人,可能会更为稳妥。

南宫玥接着说道:“成总,你好偏心啊!出去玩只带着盛龙与訾浩,这么有意思的传奇经历,也不叫着我们?……怎么样,遇到麻烦了吧?就算你不让我们来,大家也都来了。”

成天乐呵呵笑着解释道:“我事先也想过叫更多的人一起来,但仔细考虑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本就是秘密出游不想为外界知晓,你们大队人马一动,不是让谁都知道了吗?更何况那里的环境太过险绝,诸位的天赋神通未必能派上多大的用场,修为可能还会受到限制。

山野妖修出身,比普通人甚至一般修士更能适应各种恶劣环境,但那毕竟应是有生灵出没的地方。而我进入雪山所经过的路途是生命禁区,连草都不长,就算是高原动物都不适应,而到了盆地中本以为无虞,没想到还会有那一出。

甄诗蕊,你的修为法力不弱,精进速度也比同门快得多。但你是热带的蟒妖出身,尽管能克服天性的弱点已不畏寒暑,可是每年一到冬天,你的法力就会比夏天弱一些。就算相差很小,但我也能察觉出来,假如到了冰封绝顶,那里恰恰能克制你的天赋神通发挥。”

甄诗蕊低头道:“原来成总早看出我的弱点了,看来还是我修为不够。”

成天乐安慰道:“此与修为无关,妖物有天赋神通也有天性差别,这就是自然之道。若不突破脱胎换骨之境,是不可能改变的,无非是法力强弱差别而已,大多数情况下还是能够回避克服的,只是极端环境下会受到限制。就是人间修士到了高原绝地,法力施展也大打折扣,想当初逍遥派的秋叶仙子,也差点在雪山风暴中殒落。”

花膘膘说道:“那我呢?我在万变宗功力最为深厚,成总也不叫我来帮忙!”

成天乐笑道:“你是只花狐狸,又不是北极狐!就算是北极狐,适应的也只是严寒气候,与喜马拉雅之巅的环境还是两回事。你擅长的是以幻境惑人,但那里的风雪却天然就限制幻境神通,你发挥不了平常的法力,甚至还容易遭偷袭……”

成天乐一一点评万变宗几位大成妖修的天赋神通特点,确实在喜马拉雅山绝顶的环境中都会受到很大的干扰和限制。至于其他的妖修,其修为法力尚不足恃,假如去了的话帮不了太大的忙,还容易暴露了行藏。人去多了不可能,去少了凑个热闹也没有太大用处,最重要的是,訾浩与盛龙最容易隐藏行迹,也恰好可以采取落雷金。

任道直在一旁暗暗点头,没想到成天乐看上去傻呵呵的样子,却对身边这些妖修这么了解,仿佛不用太琢磨就自然而然都能看透,难怪被人称为一代妖宗啊!

郝然上前向成天乐行礼道:“在泰山上偶遇,我当时尚不知您就是成总,寻到苏州万变宗这才恍然大悟!……成总方才说的很对,在这里救援与泰山的情况完全不同,而我这只岩蛙修为尚浅,真进了雪山天赋神通将受到极大的克制,不打嗑睡想冬眠就不错了。”

成天乐看着郝然笑道:“你来了就好啊,待回到万变宗之后,再给你与姜璋举行正式的入门仪式吧。我们的宗门越来越壮大了,看看今天的场面,诸位皆是志同道合之辈,应该好好庆祝一番。”

任道直看了看郝然又看了看成天乐,仿佛欲言又止。有些话他早已说过,现在再提颇有些抹不开面子,又用求助的眼光看了花膘膘一眼。老狐狸悄然发来神念道:“老弟啊,你别着急。我们先庆祝成总平安归来,等到酒席上话说得热闹时,必然要向你道谢,到时候顺水推舟就好找台阶了。”

虽然遭遇了一番凶险,但成功采取了落雷金,成总的修为又突破真空之境,当然是值得庆祝的事情。当晚就在日喀则找了家饭店,包了一个大间关门设宴。席间成天乐谈了此行的经历,使用了随言入境神通,除了于道阳以及画卷中事,将这一路所见所闻大体都讲了一遍,听得大家是惊叹连声。

又听说了和锋前辈的绝世高人风范,众人神往不已,感慨之处颇多。有人甚至也想去那高原盆地中行游,不仅领略千年之前的小须弥遗迹景象,还去看看大雪。有人在盘算着如何去正一门拜山致谢,寻机与大派高人结缘。

成天乐在酒桌上指定了下一步的宗门发展计划,当务之急是赶紧返回苏州炼成陆吾神仑丹。正一门当然要谢,但最好的谢礼就是这种神丹,届时也要带着姜璋去拜谢恩公泽真。鉴于最近所发生的种种手段,且万变宗已开宗立派,在炼成神丹之后,打算邀请各派同道到苏州举行一场庆典聚会。

成天乐向来很低调,但如今有些事情也应该高调一些了。向各派传达谢意,并颂扬同道及尊长的功绩与恩情,以公开庆典的方式是最好的,而且要传书昆仑修行各派。这场庆典的名称是成天乐定的,非常朴实,就叫神丹会。想开神丹会,就要先炼成陆吾神仑丹,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准备付出了如此之多的心血和精力,如今终于成功在望。(未完待续。)

573、神丹会,终扬眉

神丹会的事情暂且商议完毕,酒桌上的气氛也到了最热烈的时候,大家都很兴奋,这还是万变宗将第一次传书修行各派举行典礼。他们是妖修宗门,以往成天乐领着一伙妖怪唯恐引人疑忌,行事不得不低调。但事到如今,也终于该有堂堂正正扬眉吐气的机会了。

姜璋与郝然这两位“新人”不断起身向同门敬酒,感慨这是此世修行之大福缘,成总行游天下怎么就恰恰遇上了他们了呢?

石双则端杯道:“福缘也须消受得起,想当初我在南京遇到了三梦宗高人丹紫成,同伙猫妖被斩,我自己也吃尽了苦头。现在回想起来,完全是所行不端、自作自受!成总方才提到,这一路也遇到了不少妖修,但只二位有此缘法,这也令人佩服啊。……成总,您能不能说说,怎么就看上他俩了呢?”

成天乐答道:“郝然已经说过与我相遇的经历,我想诸位能想明白为何。……至于姜璋,你是麝獐成妖,天性易受惊吓,在人间开设农庄躲避不了三只豺妖的勒索恐吓,因此一味隐忍数年。假如就是这样,我路过时可能会处置那几只豺妖,但未必会动心引你入万变宗。

后来改变主意,不仅是因为泽真道友的情面,也是因为当时发生的一件事。你忍了那么多年,一直不敢出手反抗;又舍不得亲手所建的农庄而遁去,在挣扎中胸臆难平。可是那天当三只豺妖对泽真动手时,你终于出手了。

因为身为妖修或天性畏惧的关系。你一直不敢对抗那三只豺妖,逃走又不甘心。而他们则越来越猖狂。可这一切与来到农庄的客人无关,你当时并不知那人是泽真。却不能让农庄的客人因你而受伤。说明你还是很清楚该做的事情,在必须做的时候也会去做。”

这时訾浩叹了一口气道:“这世上就有巧取豪夺之人,妖修入人间有样学样,也会变成这种人。他们也许是不明白事理,也许是故意不明白,只是想那样活着。”

兑振华接口道:“看看这世间,有人为富不仁,有人为官不正,以富贵权势威逼欺人。与那三只豺妖并没有什么区别!”说着话还有意无意的瞟了任道直一眼。想当初毕明俊的所作所为,实际上也是利用财势地位行非法之事,只是没有威逼,而是借人心利诱。

花膘膘打了个哈哈道:“人性之善恶,其实与富贵地位并无必然关联,比如成总当年曾足够落魄,如今也算是富贵有势之人了,但成总还是成总啊,只是越来越高明、越来越令人敬佩了!我了解很多成总的往事。比如曾借警方驱逐传销团伙做文章、欲成私名的那个记者,一样挨了成总的收拾,他也算不上什么富贵之人。”

兑振华:“可是人家懂得怎么掌握话语权,只知以名牟利。他才不管事情该怎么做、那些陷身传销团伙的人死活呢!”

甄诗蕊则说道:“在世之人。或多或少都掌握了某些东西,哪怕你只是守大厦的门卫,只要用心不端。也同样能刁难一些人。哪怕只是市场的商贩,比如卖菜卖米卖油者。一旦利欲熏心失去起码的操守,可能也会毒害到很多人。

那三只豺妖在世间不算什么人物。他们却能利用身份与天性威逼另一只獐妖,确实可以比照那些掌权掌势、巧取豪夺者。而富贵地位越盛,人享得其利也越容易生贪索之心,为害便越大,有的甚至能祸害整个世间,这的确也是事实。”

成天乐叹息道:“是啊,否则从何谈修行?有人说我此番进雪山是苦行,就算是苦行吧,但我也绝不是为了求苦。事实恰恰相反,假如不是遇到那场凶险,这段日子对我而言是前所未有的极乐。修行之道于我就是自在超脱,立身而行事,有规度自然在心,无需纠结。”

花膘膘举杯赞道:“成总,您这境界,这就是圣人所言的知命随心不逾矩啊!”

成天乐呵呵一笑:“不过是很简单的事情,你没必要说的这么夸张吧?”

花膘膘:“圣人所言也不复杂啊,有些道理就是那么简单!”

这时任道直站起身来举杯道:“我敬大家一杯!当年之事深感惭愧,今日诸位所言,于我都是教益,尤其要感谢成总。”

花膘膘赶紧递话道:“毕方老弟当然要谢成总,而我等也要谢你。我只是和你打了声招呼说成总遇险,你就万里迢迢赶到了喜马拉雅山深处。”

任道直:“说起来仍是惭愧,和锋前辈已到,我不仅没有帮上什么忙,反而得了不少好处。”

花膘膘:“无论如何,你去了,这就应该感谢。如今你还不是我万变宗同门,但这同道之谊令人感动的,假如将来能入万变宗门下,同门之谊更显亲切。你看郝然与姜璋二位道友,他们修为并不算极高,而且刚刚来到万变宗,这不也同赴高原了吗?

成总,我能不能提个建议?为这几位道友所举行的入门仪式,就不要等到回苏州之后了。您刚才不也说了嘛,我们等于把整个宗门都搬过来了。我看明天就选个地方,召开一次宗门法会,并举行有缘弟子的入门仪式,不知大家可否同意?”

众妖纷纷开口赞同,花膘膘接着一指任道直正要再说什么,成天乐突然开口道:“任道直,天地所化生之灵禽神通不凡,多谢你这次远赴高原相助。明日万变宗的高原法会上,我能否邀道友出手演法,给万变宗诸位同门展示神通境界之妙?”

这话一出口,就等于同意了众人的提议,更重要的是他给了任道直一个台阶。这只毕方曾经说过,假如成天乐能单打独斗胜过他,他就愿意拜入万变宗门下。明明是想加入万变宗,却要说这种话,未免太过狂傲,成天乐当时没给他面子。

此一时彼一时,今天成总却给了任道直这个机会,邀他在万变宗法会上斗法演示。反正那是一场弟子入门仪式,顺便连任道直一起收了也无妨。花膘膘和任道直说的那些话,成天乐只要不是傻子也能听出来是什么用意,干脆顺水推舟。

众人皆举杯相庆,却突然听见一个声音响起:“诸位,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呢?”

成天乐站起身惊道:“梅兰德!你怎么来了?”

他们关上门在包间里谈笑,虽以神识拢住了声息,普通人听不见,但毕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大机密,神识敏锐的高手还是能听见那欢笑之声的。方才正是梅兰德在门外发问,将话声传入室中。

有弟子开门相迎,梅兰德走了进来笑道:“我也是万变宗的客卿长老,听说宗主遇险受困,门中弟子皆已赶到高原,怎么可以不来呢?……成总福缘深厚,已经坐在这里喝酒了,那我也就讨杯酒喝。”

成天乐拱手道:“兰德老弟,多谢了!你向来行踪无定,这次又是听谁说的消息?”

梅兰德答道:“前一阵子比较忙,收拾了几个小败类,难得有空就去淝水知味楼吃了顿饭,却恰好遇到了逍遥派的叶知非道友,听他说了这件事。而叶知非是听履谦道长说的,履谦道长又是听师叔泽真说的。成总,您的举动总是受到天下关注啊,每一次出状况,动静都不小!

秋叶仙子如今受罚如今尚未出关,听到你的消息着急的不得了,差一点就想拎着宝剑冲往雪山救人。可是受罚期间她不得离山,叶知非又安慰她和锋前辈已经赶去高原,料想成总必然无虞,她这才没有违规出关。而我听说消息来晚了,实在遗憾呐!”

成天乐笑道:“不晚不晚,酒才喝的刚刚好!而明日万变宗将举行宗门法会,你这位客卿长老也来的正好。”

重新入座后谈起了法会之事,梅兰德是第一次见到任道直,很感兴趣的说道:“天地化生之灵禽,传说中的存在,待会儿若有机会,希望能好好请教一些问题。”

任道直赶紧说道:“兰德长老有什么话想问,道直自然知无不言。”

梅兰德对灵禽毕方很感兴趣,这种天地所化生的灵物,天生就能掌握天地间某种规则的运转奥妙,其参透的过程就是所修炼的法诀。梅兰德身为一代地气宗师,自然想与他交流请教。当晚酒宴结束之后,众人各回酒店房间休息,而任道直被梅兰德单独拉走了,也不知私下都谈了些什么。

……

日喀则是西()藏第二大城市,拥有宏伟的扎什伦布寺,但常住人口只有十几万,不过相当于中原地带稍大点的镇子,青藏高原本就是地广人稀。其市区的海拔接近四千米,而郊外的群山中很多地方自古无人涉足,走出去不远便是荒凉的原野与巍峨的山峦。在这里想找个无人打扰的地方举行法会非常方便。(未完待续。)

574、成器用,困毕方

梅兰德在二十里外选了一座山,这是一条山脉中并不太起眼的山峰,顶部圆缓山腹内凹,其山势像一把太师椅。低处生长着各种高原植被,顶峰已经蒙着一层白雪,成天乐就在半山腰的平地上举行法会,在这里演法相斗可尽情施展神通手段,不必担心惊扰旁人。

成天乐昨天提到了地势环境对各类妖修天赋神通的影响,而梅兰德来的正好,今天的法会就由他来升座主讲,不仅谈地气灵枢之妙,也谈天人感应之道,指点众妖如何回避和利用各种环境中的因素,在现有条件下能更好的发挥所长。一代地气宗师开口自然精妙纷呈,众妖皆获益良多。

接下来好戏开场了,在为姜璋、郝然举行入门仪式之前,成天乐要与任道直演法相斗。大家都散开一旁在远处观摩,任道直率先走入场中道:“成总,我并无其他的法宝,所使用的皆是原身法器。但我的原身为天地化生之灵禽,如此说并非自傲,如此演法也并非对成总不敬。”

成天乐手提拂尘走到场地边缘,给了毕方足够施展神通的空间,呵呵一笑道:“我清楚你没占我的便宜,待会儿也不必刻意相让,有多大本事就使多大本事。演法不伤人,但演示神通境界不应有所保留。”

这要求对任道直来说有点为难,尽全力相斗万一取胜怎么办?若是败了倒好说,顺水推舟便拜入万变宗门下;可是成总的话已经搁下了——不让他刻意求败。想了半天还是不想了吧,任道直一抬手道:“成总先请!”

演法中让对方先出手。这并不是骄傲托大而是一种尊敬,按通常的规矩。都是请尊长先赐教。成天乐却没动,皱了皱眉头道:“任道直。我要你不必保留神通手段,你既是毕方,那就应化为原身飞天相斗。”

这话让任道直更为难了,因为成天乐不会飞啊!他飞到天上相斗,可以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避其锋芒,只要功力相差不远几乎就等于立足于不败之地,这还让成天乐怎么跟他斗?正在踌躇间,梅兰德喝道:“既然原身就是毕方,不必以此为傲也不必以此为虑。宗门演法是为了让同门见证借鉴。成总叫你不必保留,你当然就不要保留!”

任道直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豁出去了,化为五色毕方的原身展翅飞起,口中喝道:“成总,得罪了!”

没想到话音未落,一道光芒如闪电飞来,在半空展开呈旋转的圆环,幽蓝的电丝串起十二枚珠石。竟凌空布成了一座阵法,将他牢牢的困在其中。会飞当然占了很多便宜,但未必就立足于不败之地。比如麻雀会飞,照样会被鸟枪打下来;在高原盆地中那只秃鹫妖会飞。大雪拎着石头的时候,它也不敢靠近。

飞鸟展翅可以从高空逃走或来回袭扰,但只要到了神识可及之地。或者它施展的攻击不能比对方更远,那也无法取胜。成天乐一出手就演示了元神的强大。毕方虽然飞了起来,但没有来得及超出成天乐神识之外;他同时也演示了飞电石出手之疾速。是用姑苏画中烟的手法直接射向天空的。

但毕方不是麻雀,这么远的距离就算能够得着,也未必能束缚住它那强大的原身,只要展翅击开飞电石就能飞向高空遁走。所以成天乐展开了飞电石刚刚祭炼成的十二时大阵,在半空中以阵法将其困住,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斗法中施展新练成的手段。

成天乐如此炼化飞电石的妙用,本是为了对付高手的,他也一直在考虑,在自己尚未有飞天之能时,如何对付那些飞禽妖的袭扰?比如刘漾河的那只鹰,还有盆地里遇到的秃鹫,如果飞的太高太远那是没办法,可是一旦能够得着,就要将之从天上留住。如今此妙用已成,拿毕方来试法是最合适不过的。

毕方于半空受困不得飞走,随即一抖双翅,身体三丈之外出现了一个明亮的火圈,火圈突然炸裂为无数流星火羽飞射而开,趁此掩护发出一声长鸣,企图冲破束缚而去。站在地上的成天乐也发出一声断喝,十二枚珠石上突然射出十二道交织的闪电惊雷,震响声几乎令天地变色,然后挥起拂尘奋力向地上一抽,就似牵动万斤重物。

飞电石飞在半空,但与拂尘是一体的法器,此时就像一个巨大绳套,束住毕方的形神将它拉回地面。毕方可不能真被他拉下来,否则这场演法还没开始就等于输了,霹雳与火光之间他既没有飞走也没有被成天乐拉动,而是带着环绕的飞电石轰然下坠。

在半空若丧失了行动自由,反而不好施展神通法力,毕方干脆回到了地面上方站稳,一只脚离地三尺悬停,展翅飞出十八道白色的光毫。此刻他已经知道成天乐的厉害了,尽展法力相斗,那光毫飞出带着呼啸之音,滑过的轨迹留下炙热的火焰,隐约已在运转天地威能。

飞电石展开落地化为十二枚光团,稳稳的布成四神十二时大阵。白玉籽发出朦胧的光影之拳,与射来的飞刀不断的轰击在一起;青金石珠则变幻出一层层光幕,抵挡飞火流星的侵袭;紫褐色的降龙木髓发出奇异的律动,与成天乐手中的拂尘相呼应维持着法阵的运转;冉遗鳍珠则在震颤中发出潮涌之声,化解毕方的无形法力冲击。

独自一人借助法器施展十二时大阵,自然不如十二名高手布阵那么强大,很多阵法之妙也施展不出来,但也有一个好处,就是阵势均衡没有明显的薄弱环节。毕方悬停未动,身上的羽毛却呈奇异的飘飞状,半空都映出了火焰红光,随着火羽如潮,大阵中出现一片红色的火海,火海里又有一道道白光环绕飞射。

从天上落下来的时候,飞电石布成的大阵半径约有三丈,现在范围渐渐扩大,已被毕方逼到了五丈开外。如果布阵的是十二个人的话,就等于是在毕方的威势反攻之下连连后退,继续退下去法力不能衔接阵枢,这阵势也就自然破了。

成天乐无法将毕方困在三丈内,却在五丈外稳住了形势。他没有动,而是在原地盘膝定坐甚至闭上了眼睛,手中握的拂尘也搭在了膝盖上,只以元神操控飞电石困敌。阵中传来一阵阵脆响,声音本来应大却被火海呼啸所淹没,那是满地的碎石都被烤裂了。

毕方本以为飞上了天便可立足于不败之地,可现在的形势完全逆转了,它完全没想到这种状况。成天乐一个人就像围住它在群殴!更难堪的是,它只能施法相斗却无法攻击到成天乐本人,若破不了法阵便等于立足于不胜之地。

毕方终于发狠了,使出了压箱底的神通绝技,悬停于离地三尺之处展开双翅起舞长鸣。火海不再呼啸,却泛出了五色光华,一波一波的向外荡漾,看上去很美很宁静,阵中只有那大鸟的鸣声。但飞电石上十二枚珠石化为的光团却一阵一阵的震颤,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冲击力随时都会散开。

毕方发现阵势难破,那就干脆与成天乐斗法力吧,以它的天赋神通强大,应该更有优势。成天乐在定坐中双肩微颤,似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仍然没睁开眼睛。十二个阵枢之间亮起一道环形的明亮蓝丝,有无数霹雳射入那五色光华中。

霹雳声似在打乱毕方的鸣叫,可是闪电劈入五色光华最终却无声无息的湮灭,击中不了毕方的原身也无法扰乱它的舞姿。斗法陷入了相持局面,成天乐的法力可能稍弱,但境界更高,“原身”同样强悍无比,以器布阵占得先机,困住毕方斗了个旗鼓相当。

这么斗下去,毕方仍然处于不胜之地啊。这只灵禽仍在舞动却停止了鸣叫,十八柄白色飞刀再次诡异的射出,在五色光华的环绕下,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阵枢。青金色的光幕一次次被击碎又重新出现,白色的光影如拳一次次挡住飞刀将其击毁。

成天乐此时终于睁开了眼睛,抬手弹指射出一道电光,穿阵而入正击在一柄飞刀上。原来是白玉籽与青金石已经挡不住飞刀的强攻了,毕方的原身破不了阵,可是法器却差一点破阵飞出,被成天乐的姑苏画中烟及时击回。

刀碎,白影化做飞羽乱飘,盘旋后又凝成一柄飞刀射出,而成天乐隔空连连弹指,一道道电光截住欲破阵的飞刀。斗到现在,毕方终于能隔着法阵威胁到成天乐本人了,再斗下去,仿佛就要看谁更能持久。

每弹出一记姑苏画中烟与飞刀相撞,成天乐的身形就会震动,他终于站了起来一步步向大阵走去,飞电石化做的十二阵枢发出嗡鸣声。他要走入阵中吗?这好像不对劲啊,因为大阵就是他的法器所化。毕方也觉得有些不对,舞姿带起的飞刀更疾,想将成天乐逼退。(未完待续。)

575、大关节,不含糊

成天乐于大阵边缘三尺外站定,突然一挥拂尘。那电丝上射出的无数道霹雳电光的化为万道青丝,穿透五色光华密密麻麻卷向毕方的身体,末梢仍带着丝丝电闪。毕方又使出了最简单也是最擅长的手段,无数火焰飞羽弥漫,将那青丝片片焚毁。

这时十二枚阵枢突然炸裂而开,成天乐收起了飞电石,一片浓云卷向场中,与火焰撞击化为弥漫的黑雾。火光黑雾中有一线白毫闪过,毕方的身子突然翻了个跟头又重新站稳。紧接着风雷无声、火焰熄灭,那灵禽又化为了任道直的模样,已经退到场外抱拳道:“成总高明,在下输了!”

最后这一下,很多人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任道直怎么就认输了呢?原来是火光与黑雾冲突之间,拂尘上那根白丝飞出卷住了毕方独脚的脚踝,顺势一抽。毕方奋力崩断那幻化的白丝,翻了个跟头又站稳。

若是拼命的话,当然不能说它败了。但斗了这么长时间,两人各展手段,毕方始终没有办法直接击中成天乐,成天乐却打中了它的原身,以演法的规矩,当然是它输了。在场看清细节的几位大成妖修,向其他的万变宗弟子悄然以神念解释了是怎么回事,大家这才明白过来,纷纷起身鼓掌喝彩。

这番演法场面宏大华丽,成天乐与任道直你来我往尽展神通手段,众妖看得是目眩神驰。后来那么长时间的相斗,主要就是给万变宗众门人看的,让大家好好观摩印证、开开眼界。对于成天乐而言,最重要的试炼只在斗法开始的那一瞬间。

灵禽毕方展翅飞天。刚到半空就被他的飞电石化为的大阵困住。毕方尚且如此,将来再碰到一般的飞禽成妖。成天乐应对起来也就心中有数。除非那些妖禽就在高空远远盘旋,成天乐够不着自没办法,一旦到了飞电石法阵的控制范围之内,成天乐便能占得先机。

此手段不仅能对付会飞的妖兽,理论上也能对付那些有飞天之能的修士。但是真正的飞天之能可不仅仅是会飞,或倚仗特殊的神器或修炼特别的法诀,要么就是已突破脱胎换骨之境。以成天乐的修为未必能对付得了,但无论如何总有了某种应对手段。

其实以今天的斗法而言,成天乐主要胜在境界更高。因而施展的法宝妙用也更加玄奇。假如这不是演法而是一场生死相搏,输的未必会是毕方。毕方若施展什么同归于尽的手段破阵反扑,成天乐恐怕不死也得受重伤。

但这场演法的结果,任道直确实输的心服口服。在雪山盆地中遇和锋前辈的呵斥点化,又在回来的路途上无声的磨砺感悟,这高傲的灵禽似有所得似有所证,可心境终于差了那么一点火候,此时此地才算点破了最后那一层窗户纸。

成天乐今日的身份已经相当于一位修行上师了,点化这样的传人尤其不容易。首先自己的修为境界要足够!这就叫随缘而化,借着任道直当年所说的那句话,顺势相邀演法,真真正正的独斗胜了他。

如果不是这样。就算任道直找了个台阶收回当初所言,诚心诚意的拜入万变宗,但那心里的疙瘩还是隐约存在的。会成为他在万变宗中继续修炼精进的关障。成天乐样子一直傻乎乎的,但如今在这种大关节问题上却一点都不含糊。就如同他将万变宗众妖的天赋神通以及习性特点都看得明明白白。

在众妖的喝彩声中,任道直来到成天乐身前长揖及地道:“多谢成总赐教!令我心服口服者。并非今日演法一战,也不仅仅是成总已突破真空之境。方才那一瞬,我元神中如同闪过历年回忆,与成总相识至今,一幕幕皆是点化机缘……”

他刚想说出恳求拜入万变宗门下的言语,不料梅兰德却从人群中迈出一步道:“任道直,方才你与成总演法精彩纷呈,令我大开眼界。我虽有些修行,但以术入道,还真没有见过这般神通相斗。既然今天的气氛这么热烈,身为客卿长老也想添点热闹,我邀你再演法一场如何?”

众妖都愣住了,本以为成总演法胜毕方,接下来任道直与姜璋、郝然一起正式拜入万变宗门下便顺理成章,不料梅兰德却节外生枝搞了这一出。大家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只有南宫玥鼓掌笑道:“好呀,好呀!就让梅长老和任道直再来一场演法,今天真是太热闹了!”

成天乐也微微一怔,随即点头笑道:“兰德老弟有这个雅兴,很好!我当然没有意见,就看任道友是否愿意了。若任道友觉得累了,兰德老弟又是手痒的话,我再陪你演法一场给大家看看。”

任道直躬身道:“兰德长老肯给这个面子,而我为万变宗众同道也没做过什么,今日愿尽力成全法会之盛。”

他既然答应了,众妖当然也很高兴,他们还没有亲眼见过梅兰德动手呢。成总刚才出手已经异常精彩,再让梅兰德和任道直来一场,今天算是大饱眼福了。在鼓掌声中众人远远的退到两旁,任道直站在五丈开外道:“兰德长老,您请!”

不料梅兰德却说了一句与刚才成天乐一样的话:“任道直,你不必保留神通手段,既是毕方,那就化为原身飞天相斗。”

任道直被说得有点发晕啊,怎么今天都来这一出?据他所知,梅兰德的修为并未突破真空之境,也不比他更高明;而且其人并非像成总那样以人身而玄牝妖丹大成、还服用过三枚陆吾神仑丹凝炼形骸,凡人的血肉之躯远不能与毕方强悍的原身相提并论,更没有飞天之能。

成天乐能以法器布阵困住他,还能以强悍的“原身”比拼,这位梅长老又有什么手段呢?但任道直也没法想太多,刚才与成总那般演法,此刻若不化为原身飞天未免太不给梅长老面子,当即双臂一振化翅飞冲,五色原身直向天际而去。

毕方一动,梅兰德也动了,左袖一抖手中凭空展开一幅画卷。毕方在飞,它处于一座山峰的半腰向内凹陷的平坡处。这不是一般的山,而是青藏高原上巨大的峰峦,无论它展翅怎么飞,那峰顶上的皑皑白雪总在远方,仿佛永远也无法到达。

毕方的感觉如此,观战群妖的所见更加诡异。那大鸟飞到了离地五丈的半空,长长的脖子和那只单足与身体连成一线呈飞梭状,不停的展翅,身形却奇异的悬停在原处未动,仿佛怎么飞也飞不走的样子。

毕方随即也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看上去它还在这座山中,眼前所见也是周围群峰景象,但其实已飞入到一个奇异的画境里。画境所展现的元神景象,就与此地峰峦重合,运转的也是此处的地气灵枢。它若破不了这画境的笼罩,便无法向梅兰德发起还击。

它在空中低头一看,情况果然如此,山还是那山,可是地面上的观战的众妖以及与他相斗的梅兰德却不见了,只有它自己孤独的在天地间飞翔。毕方随即仰天发出长鸣,展翅有无数的火羽飞出,要冲破这画境的束缚。

观战的众妖只看见毕方悬在空中仰头张嘴,却听不见那鸣声,也看不清火羽腾空的场景,却能感炙热的法力澎湃。成天乐也看出梅兰德的手段了,若论施展画境神通,他也是内行高手啊,方才无暇与小韶交流,此刻站在旁边看热闹,便以神念向小韶介绍了刚刚的演法以及此刻的情景。

小韶以神念道:“梅兰德曾进入画卷里的姑苏世界,在这里感悟徐阿尼良久。他那幅画卷是重新打造的吧?应有类似的神通妙用。”

成天乐:“他当初观画三日,便把那宅院白借我三年。三年后又来借画,还把宅院送给了我,我表示将来送他一枚陆吾神仑丹。他现在用的画卷是新的,那画布是我送给他的、得自曹邝的蟒皮,画轴则是我帮他炼化的阴沉木,他已经将之打造成一件法宝。”

小韶:“你方才已飞电石所祭炼的十二时大阵困住毕方,梅兰德则用画卷困它。其实我们的画卷比梅兰德的画卷更神奇,你也可以使用这种手段,那毕方只要一不小心中了暗算,绝对很难冲出去。”

成天乐皱眉道:“不一样,不一样的!我们这幅画卷要神奇多了,但我可不能这么玩。他那幅画是自己打造的,画卷中凝炼的是天下山川地气灵枢,虽然也能变化出种种山川景象,但毕竟只是折射入元神带着法力的幻境。

毕方在画境中施法与那山川幻像相斗,就算天崩地裂,梅兰德也没什么损失,无非耗费神通法力。而我们画中的姑苏可不一样,就是你我真切的世界啊。假如让比方冲进来施展法力,毁坏什么东西伤了什么人都受不了,我们在这里与高手斗法不合适,就等于砸自己家东西。”(未完待续。)

576、切冠羽,斩花翎

听成天乐说不能在自己家里打架,小韶附和道:“是啊,用这种手段对付高手,画卷里的姑苏世界恐怕就遭殃了。我们的画卷更神奇,但神奇也有代价,毕竟不是你本人亲手打造的神器,没有完全掌握它的妙用,也就不能轻易施展一些手段。”

成天乐:“法宝越神奇,操纵起来的要求就越高,比如我不突破真空之境,就不可能在外面与你神念交流。假如我把毕方困入画卷中相斗,也不可能像梅兰德那样站在画外,得自己也进去才行……”

他们正在这里说话,半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如波浪涌起的轰鸣,无数火羽凭空飞出,化为一片火海卷向地面上的梅兰德。毕方强大的神通毕竟不凡,已冲破了那画卷的束缚,法力化出的火海而出直接攻击梅兰德。

画境被破,梅兰德当然早有准备,抖腕一展,手中那幅画化为了一道屏风,火海全部击在一座山上。画境是一种神通,画卷本身也是法宝,众人恍惚觉得身后那座雪山被梅兰德移了下来挡在身前,这当然是一种错觉,而画卷屏风上呈现的图案就是此时此地的雪山。

成天乐就像实况转播员,随时用神念告知小韶演法的场景。小韶又以神念道:“画卷展开就是一件防御法器,可以抵挡火海侵袭。我们这幅画卷也完全可以这么用,遇到无法抵挡的攻击之时,可展开画卷护住身体。”

成天乐:“应该可以的,但我从来没想过。也舍不得!”

成天乐在山塘街花八百块钱买来的画卷是一件仙家神器,但他当初可不清楚。画卷看上去就是宣纸装裱在丝绸上,连水火都碰不得。哪还能用来抵挡刀枪法力?但神器的材质绝不可能是普通的宣纸与丝绸,不仅刀枪难入水火不侵,而且展开之后本身就是一件可攻可守的法宝,假如幻化成一卷屏风,应该可以抵挡各种威力强大的攻击。

可成天乐从来没有用这幅画卷斗过法,哪怕在凶险的遭遇中,不是他不想,而是根本就没想到,且在意识深处也真是舍不得。神器也就罢了。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是画卷中的姑苏世界以及世界中的小韶,困敌入画卷中唯恐损毁那个世界,就算画卷展开抵挡法力攻击,也怕波及画卷中的世界。

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成天乐也会不试,况且他根本还没将这件神器的妙用完全掌控。以前不明状况,可以尝试各种方法,现在所知越多就越谨慎。尤其是清楚画卷中姑苏世界就是真切实有,他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就绝不敢乱来了。只合于形神之中,否则一不小心损毁了画卷,他连哭都找不到地方哭去。

神念交流只是瞬间,那边演法场中火海湮灭、屏风消散。毕方身前仍有无数流星火羽飞腾。而梅兰德轻啸一声,一抖右手,掌中凭空出现了一柄短剑。向那漫天的火羽冲去。众妖都吓了一跳,这位梅长老可不是成总。凡人的血肉之躯如何直接对抗火海?就算他有神通能冲过去又怎么样,难道想和原身强悍无比的毕方玩近身格击吗?

成天乐见状嘴角却露出了笑意。他很了解梅兰德。这位地气宗师不仅是以术入道,而且也堪称一代武学大家。梅兰德与一般修士的斗法习惯完全不同,并不喜欢法宝腾空以各种妙用相斗,更擅长直接捅刀子。若论近身格击之术,成天乐可远远无法与梅兰德相比,他所长不过是“原身”更为强悍而已。

梅兰德的速度极快,飞驰中挥剑发出一道光芒,将面前的火焰飞羽切出一个通道缺口。毕方既已脱困自然欲飞起占据优势,展翅又化飞羽如火海漫延而开,而梅兰德剑挥光毫如在海浪中硬生生劈出一个空间。毕方还有没有来得及飞高呢,梅兰德就已经冲过来了,一道剑光直劈其原身。

又是刚才群妖见过的手段,毕方在空中振翅,十八柄飞刀同时飞出,接连被那剑光击碎最后终于挡下了这一击。灵禽格挡的同时也发起了反攻,空中五色光毫荡漾,看似美丽宁静的威压朝着地面的梅兰德击去,同时拢翅向下俯冲,长长的尖喙上也发出了五色光芒,这是硬碰硬的格击啊。

梅兰德的身法极为迅捷,前冲中突然旋转,短剑舞出一片光旋,在那荡漾的五色光毫中向后飞退,仿佛抵挡不住毕方强大的天赋神通反扑。他刚才冲过来的劈出的一剑本就极险,毕方反应稍慢就会中招,此刻退避也是极为干净利索。

毕方的尖喙冲来击碎那一片剑意光旋,它可不能让梅兰德退走,接着一展翅,身形周围化出一个三丈方圆的火球朝着梅兰德就轰了过去。这种打法有点蛮横,仗的就是灵禽原身强悍以及天赋神通不凡,梅兰德显然是招架不住。

这一系列过程描述起来很复杂,但只在一眨眼之间就发生了。那硕大的火球包裹着灵禽原身狠狠的轰击在地上,带着火星的碎石乱飞,竟把那坚硬的碎石地砸出一个三丈方圆的浅坑。威力不仅来自于火球,还有那如潮涌般的无形法力飞卷。

当一切平静下来,毕方又化为了任道直的原身站在那浅坑之中,而梅兰德却不见了。怎么回事,难道这位长老已化为灰烬了吗?不可能啊,这只是演法而不是生死相斗!群妖都顺着任道直的视线向山上望去,这才看清梅兰德的身形,恰好有一道剑光飞回梅兰德的手中。

只有大成以上的几位妖修完全感应清楚了方才发生的事情,当火球砸过来的时候,梅兰德避开了或者说逃开了。他虽不会飞,可是短时间的冲刺速度几乎比飞还快,像一条游鱼般沿着法力飞卷的间隙冲出,运转地气灵枢仿佛是真的飞了起来,飘飘然就落在了很远的地方,眨眼间就到了平坡后面的半山上。

仿佛不是他在游动或滑翔,更像山势自然在游移,然后他就到了那个位置。此刻的梅兰德神情很平静,样子却稍有些狼狈,身上的衣服有几处焦痕,站定之后便化为灰烬落下出现了几个破洞。

若按演法的规矩,毕方将梅兰德逼出这片平坡,它应该胜了。而且刚才的场面大家也看的清清楚楚,若论法力神通,确实也是任道直更为强大,全力施展的话,梅兰德抵挡不了也不能完全接下来,只有退避。

可任道直却一脸惊叹之色,向着远处的梅兰德长揖道:“我不是第一次与人相斗,但平生没有遭遇过这种凶险,方才生死只在一瞬间。若不是演法留情,此刻已经没命了,多谢梅长老指教,于我是大警醒啊!”

成天乐走过去打了个哈哈道:“梅长老与任道友这番演法,于我等也是一种警醒,不要过于倚仗法力强悍、修为高深,神通法术皆可伤人,遇敌不可掉以轻心。”说着话一招手,任道直身后飞起半截青色的羽毛,飘飘然落在了他的手上。

刚才是怎么回事?毕方包裹着三丈火球轰然而来,梅兰德确实接不下也挡不住。他在飞退中剑却离手了,也如一条游鱼运转地气灵枢滑射而去,堪堪从毕方原身的头顶上擦过,然后飞射而回。这柄剑没干别的,只是切断了毕方头顶的一根长翎。

毕方头顶上有五根七寸长翎,分呈五色,看上去有点像孔雀的冠羽,点头之间的五色光毫就是这么祭出的。这可不是普通的羽毛,简直比原身骨肉还要强悍,坚逾精钢寻常法宝难断,却被梅兰德的飞剑切下来一根。假如这一剑削的是别的地方,再往下低个几寸,那这只灵禽恐怕就没命了。

以毕方的法力并非挡不住这支飞剑,就像寻常人打架一样,对方手中的刀是可以挡住和打落地,但得判断出方位并击中才行。毕方祭出的火球之确实强大,但梅兰德的飞剑却能穿过来;那五色光毫也能击开飞剑,可梅兰德出手的时机却在法力波动的间隙,短剑绕着两波光毫浪涌诡异的“游”了进来。

一旦短剑及身,毕方就只能以护身法力和原身硬抗了,但它在施法强攻时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况且也很难挡得住。各派的修士最怕遇到这种情况,但他们的神通强大,怎能让飞剑轻易冲破法宝防护跑到头皮上呢?可梅兰德偏偏做到了,对手还是一只灵禽毕方。

这场演法比方才时间短得多,进退之间只有三个回合,从开始到结束不超过十秒钟!但过程却是惊心动魄啊,终于搞明白状况的群妖皆倒吸了一口冷气,震惊中一时都没有说话。梅兰德既然能宰了毕方,那么在场的其他众妖若和这位长老拼命,恐怕谁都没好结果!

梅兰德整了整衣衫,外套上带着几个烧糊的破洞走回来笑道:“其实我是和任道友开个玩笑,听说妖修拜入万变宗门下,按门规得交出一件原身之物,我就切下任道友原身半截青翎先备着。……姜璋,郝然,你们也得取下点东西了。”(未完待续。)

577、挥重槌,敲响鼓

这话虽然轻松,但言下之意耐人寻味啊,仿佛在说——毕方,你以为自己很强大,嗯,我也承认你确实很强大;但是,就算我的神通法力不如你,也一样能宰了你!

成天乐让毕方飞天演法,也是一种敲打和点醒。俗话说响鼓要用重槌敲,刚才毕方已经解开了心结,但梅兰德并不能确定,所以又加了一把力。若是毕方在成天乐的点化下仍未完全悟透,那么此刻的火候应该足够了。

昨天夜里,梅兰德邀毕方聊了有关天地化生灵禽的很多见知,又问了他与成天乐的结交经过。他与成天乐完全不同,遇事精明无比一眼就能看出很多东西来,所以早就想好了今天故意要来这么一出。但成天乐神妙的手段在前,他这一记响鼓重槌此刻就算锦上添花了。

梅兰德的最后一句话缓和了有些惊险的气氛,众妖回过神来这才发出喝彩赞叹之声。姜璋与郝然早就准备好了一件原身之物,交到了掌管此事的执事甄诗蕊手中,接下来就该举行弟子入门仪式了。

任道直不仅是心服口服,而且是心惊肉跳啊,反正原身之物已经拿在成天乐手上,刚想顺势开口,不料梅兰德又说道:“任道直,其实方才只是演法,你展示的神通手段比我高明,应该是你赢了。我也知道你与成总的过往,但那一切都已是往事,今日之缘法难得。我有个提议,不知成总以及各位万变宗同道能否认可?”

訾浩问道:“梅大长老,你有什么提议啊?只要有道理。你开口当然就没问题。”

梅兰德:“灵禽毕方毕竟不同于一般的妖修,我刚才也看得清楚。其神通法力不在成总之下,更是在我之上。而我也清楚任道友有心拜入万变宗。既然如此,不如也与我一样,做个客卿长老如何?”

这番话多少出乎众人意料之外,但听闻之后又不得不承认这个想法很有创意。大家亲眼所见,在万变宗中除了成天乐之外,恐怕谁都不是任道直的对手。而且以这只灵禽毕方的习性及以往的脾气,很好面子很自恋,不屑于与普通的妖修为伍。

万变宗若能招揽这只强大的飞天灵禽,当然非常有用。从这次雪山遇险就能看出来,宗门中毕竟还没有飞天高手镇场子。而客卿长老地位超然,也完全符合天地化生之灵禽的身份,能极大的满足任道直虚荣心,看上去是最两全其美的安排。

梅兰德其实还是在玩江湖套路,就像某个委员会请某位名人或贵人任名誉会长或名誉理事之类。如果任道直想要台阶的话,这是最漂亮的台阶,面子里子都有了。但凡这只毕方在面对万变宗众妖时还有孤傲之心未去,就会接受的。

一旦任道直动心了、点了这个头。他就能成为万变宗的客卿长老享有超然的地位,万变宗也收服了这头强大的灵禽。但对任道直本人今后的修炼却没有好处,因为他在形式上并没有真正拜入万变宗门下。那么透过这种形式看其心性,还是那头被斩了花翎仍不甘心的毕方。

成天乐做事情很简单。但梅兰德的风格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位客卿长老的手段狠得多,机心也深得多。但他是真心为成天乐以及万变宗着想,收这样一只桀骜不驯的灵禽入宗门。而且曾经还有仇,必须整治的服服帖帖才行。否则不能令人放心。

斩落花翎还不算,梅兰德又摆下了最后一道门槛。给了一个毫不勉强,看似顺水推舟极有创意的建议。成天乐也明白过来这年纪轻轻的江湖老油条是什么意思了,他自己虽没有玩这些手段的习惯,却也听梅兰德讲过各种江湖门槛,似笑非笑的点头道:“嗯,兰德长老这个提议也很好。任道友,若不嫌万变宗门户低微,我欢迎你做个客卿长老。”

众妖皆望向任道直,而这头灵禽却再度长揖及地道:“成总,梅长老,多谢你们如此抬举任某!但我只求拜入门下,为正式受戒授法之传人弟子,领宗门之责、护宗门之威,请诸位同门多指教。”

梅兰德没有再说什么,终于点头微笑,而旁边老狐狸花膘膘也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成天乐很开心的笑道:“那好!假如是当初的你,我是不可能答应这个请求的,你入了宗门也未必是好事,如今倒是顺理成章了。……这就摆设香案,与另两位同门一起举行入门仪式吧。”

入门仪式的流程细节自不必赘述,任道直虽未做客卿长老,但他也不是晚辈弟子,与成天乐、花膘膘、甄诗蕊等人同辈。至于郝然拜在成天乐门下;而姜璋这只胆小的麝獐,则拜他天性最畏惧的虎妖石双为师。入门仪式之后,紧接着就是拜师仪式,成天乐做事干脆效率挺高的。

这么安排自然有原因,任道直毕竟是神通广大的灵禽,无论他自不自恋这都是事实,且修行岁月长久,论身份的话确实不好做花膘膘等人的晚辈。而另一方面,他已玄牝大成,假如拜在成天乐的门下,按照修行界自古以来的规矩,会让甄诗蕊等人都不好再直接收徒了。

若有弟子大成,那么上代门人将不再直接收徒。这条规矩倒也不是绝对的,特殊情况下也能破例,像成天乐这种刚刚创立的宗门情况就很特殊,但能够保持宗门长幼及辈份之序,还是尽量要注意的。

任道直既然与成天乐等人平辈而论,当然也无法拜师了,因为成天乐本人并无传法上师。但是这并不影响他承袭万变宗的妖修之法,成天乐会定期召开同辈之间的小型法会,传授宗门法诀并与大家交流印证。玄牝妖丹大成之后的门人,那物类之修的典籍也可自行查阅。

像毕方这种灵禽,其天赋神通就是一门独特的法诀,万变宗所传则是更好的辅助印证,而宗门也是他修行的依托。玄牝大成之后,修炼法诀并无一定之规,只有境界以及各种感悟的点化与指引。比如他目前面临的问题是如何迈入真空境的门槛,而成天乐带着他走出雪山的这一路,虽一言未发但其实一直在点化。

所有的仪式结束之后,天已经渐渐黑了。山腹内凹的平坡处虽然风不大,但这海拔超过五千米的高原上,满山的碎石都发出沁骨的寒意,微风吹过抚面竟如刀割。感觉不仅是冷,温度骤降时稀薄的空气更令人呼吸困难,且天地之间有一种无声的冷酷气息。在这里感觉尚且如此,可以想象成天乐身处喜马拉雅雪山时是多么的艰难。

法会结束,群妖已散去,在这里仰望星空显得特别清晰明亮,群星仿佛是一颗颗伸手就可摘下的璀璨宝石。平坡上只有三个人,成天乐特意将梅兰德与任道直单独留了下来说话,因为他俩在真空境之前的修炼皆已接近圆满,所要堪破的就是迈出那一步的门径,这也是一场单独的小型法会。

大成之后的修行特点便是如此,并没有什么固定的法诀照着修炼、就一定能突破某种境界。成天乐以神念讲述了自己突破真空境的经过,只是没说画卷世界的事,然后又谈了真空境的感悟,最重要的是和锋真人后来的点评。

梅兰德叹息一声道:“若论修为,我所修与成总的御神之道十分相似,早已境界圆满,可是继续突破的门径一直在恍惚之中。如今听成总之言终于明了,我早年奔波江湖多用机心,但手中剑亦杀伐甚重,不如此不足以立恩威。如今想来,若不堪破这一关,确实难入空境之门。”

成天乐笑着问道:“老弟,如今能踏入了吗?”

梅兰德:“已知怎样迈出这一步,但恐怕还要费一番功夫,能入真空境未必就能出真空境。”他说的倒是实话,能弹指破真空者那只是成天乐,而梅兰德与成天乐并不是一种人。

成天乐又问任道直道:“你呢?”

任道直也叹了一口气:“多谢成总指点,否则我连门都看不见!本以为继续修炼下去,就能神通广大强悍无敌,却没想到真空妙有之境是这么回事。如今总算清楚门径何在,但想成功踏入空境之门,恐怕还要下一番洗炼功夫。”

成天乐不无担忧的又看了梅兰德一眼:“老弟,我知道你很忙,监察天下风门各派事情很多,越是这样难放下,便越难度真空。假如入了真空境,恐怕用的时间也很长,心里越着急越难破关。下一步,你打算怎样做?”

梅兰德笑了笑:“我也有帮手啊,就像你万变宗中还有这么多妖修呢,凡事不必全部亲自动手吧?就算不倚仗神通手段,还有机心门槛,更何况我是习武之人,真空中亦有自保之能。只是如何破关还须静心参悟,我曾行走天下山川,尚没去过喜马拉雅山那等空灵绝地,身为地师修炼中毕竟有缺,也欲像成总那般走一番。”(未完待续。)

578、苟失教,性乃迁

成天乐问道:“你打算也去那个雪山盆地看看小须弥遗迹吗?”

梅兰德答道:“正有此意。”

成天乐:“我建议你不必去得太早,以我而论,就算突破了真空境,其实也参不透那里的玄妙,无非是为了采取落雷金。你想在喜马拉雅山中走走倒是可以,但一定要保护自己周全。本事再大,这绝地中很多情况也是难以预料的。况且真空劫并不是你想来就能让它来,想不让它来就能躲开的,若求修为突破,便须历此劫考验,届时若无人护法恐怕很凶险。”

梅兰德想了想,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听你的劝,历真空之前暂时不去那个地方。此番倒是要去一趟珠峰,在绒布寺一带闭关感应天地灵息,若踏入真空之门倒也是缘法。畏惧真空者终身难破此门径,瞻前顾后还谈什么修行,成总不也是身陷绝地而破关的吗?”

成天乐:“话虽如此说,但也不能自己和自己过不去。我原本是打算返回苏州万变宗再闭关的,让訾浩和盛龙出山求援,也是做的最合理的安排。虽是苦行却不自讨苦吃,来者勿惧,泰然处之而已,不然的话我也不会避入落雷幽谷。”

任道直突然插话道:“成总,您是在担心梅长老吗?我想向您请求,随梅长老去珠峰一趟,同感天地灵息之妙,也为梅长老护法。”

成天乐呵呵笑出了声:“想去就去,为何要向我请求?”

任道直:“我如今已为万变宗弟子,这样的事情。当然要知会宗门。”

成天乐:“门规你也清楚,宗门并不干涉私产和私人事务。当然了。你今天不开口我也会说的,与我想到一块去了。你加入万变宗。第一个宗门任务就是——陪梅长老出游,为随行护法侍者。”

任道直抱拳道:“领命!”

想当初成天乐在落雷幽谷中入真空境,虽有那漫天惊雷为屏障,但也不是孤身一人,还有一头妖兽大雪为护法侍者。而如今梅兰德要去珠峰修炼,若有一只毕方在身边护法,是再稳妥不过了。梅兰德也抱拳道:“多谢成总,多谢任道友!但此去珠峰历炼,任道友跟着我也很受罪啊。”

任道直:“怎么能是受罪呢?我有很多问题想向梅长老请教。跟随在侧也是印证自己的修行。若能亲眼看见您度真空之境,更是莫大福缘。假如梅长老愿意,该说谢的人是我!”

成天乐摆手道:“你们就别互相谢了,事情就这么定了!其实把二位留下来,我还有一件事情想听听你们的看法。我在雪山中遇到的那些妖兽,很可能与刘漾河有关,因为除了我只有他才清楚那个地方,而且据我观察,那些妖兽也很可能有灵热成就法根基。

我曾在青海孔雀河一带的雪山中得到此门法诀的传承。而刘漾河同样能得到,所以事情就很确定了。我只是感到奇怪,在这荒凉无人烟甚至罕有生灵出没的地方,他怎么会短时间内找到这么多妖修?需知妖修超脱族类。也是极为罕见的!”

任道直解释道:“成总,您有所不知,这正是刘漾河的聪明之处。否则此人也不会有今日成就。他没有成总的本事、能在红尘闹市中察觉各类妖修踪迹。所以在荒凉绝地中寻找妖修,反而更加容易。这些地方人迹罕至。大部分妖修都是未化形之妖兽,并不太注意收敛神气。

越是条件恶劣的绝地。生存就愈加艰难,岁月长久中,越能诞生强大的妖修。在这种地方搜寻,没有太多杂乱的生灵气息干扰,反而更容易找到它们。那片雪山盆地与世隔绝,其中生灵世代繁衍,而妖兽的寿元长久,刘漾河就在那里刻意寻找,能收服那么一批并不令人意外。”

梅兰德插话道:“如此说来,那成总遇到的大雪倒是漏网之鱼喽?”

任道直点头道:“情况应该就是这样,山野妖兽也很警觉,有回避各种潜在凶险的天性,当然也会躲起来不被更强大的存在发现。刘漾河行走于荒原绝地,暗中观察各种特异的神气,对他而言是最好的发现与收服妖兽的办法,也能在短时间内聚集起一股势力。”

梅兰德皱眉道:“这条路说起来简单,可走起来也是险绝无比啊。收服天性凶悍、天赋神通各异的妖兽,可不像各派修士过得那么逍遥舒服,足见此人所求更多、野心更大,不愧是苦行出身,对人狠对自己也够狠,算得上是个枭雄人物了。

他行事的方式与成总完全不同,那些山野妖兽逍遥于天地间自生自灭也没招惹谁,他却要去收服驱使。妖物碰见这等修士指点本是福缘,但它们未历人世却灵智已开,见到什么样的便会学什么样的人,福缘反而变成了祸端。”

任道直补充道:“梅长老的话很有道理,但我身为妖修,有些情况了解得比您更清楚。若灵智已开进入人世,确实很多事情是跟人学的,比如当初开外汇交易部可不是我发明的,卷款走人更不是我的专利。但它们不管出身如何,入红尘的修行就是一种见证,也会去思考做出选择,比如我今天就是做出了另一种选择。

那些妖兽受刘漾河的教唆,确实会有样学样,但进入红尘见证人世之后,不可能不明白世间的道理,假如自己还不想明白、放纵为恶的话,该斩除的也就除了。不能因为世间有人犯错,便能原谅它们的过错,否则人间早成地狱。”

梅兰德摇了摇头道:“有些事情可以做得很隐藏,刘漾河未必一定要那些妖修去杀人放火,只要驱使它们效命、建立强大的势力,将来便可达到某种目的。自古以来人间各种妖蛾子就层出不穷,但如今世事变化之快为千古所未有,这倒是种新状况。

说起来,这不过是江湖上拉帮结派的手法,但他所驱使的对象却很特别,一旦任其漫延就很要命。而成总看似在做同样的事,手段和目的却完全不同,并没有像刘漾河那样满世界刻意搜寻妖修,而是指引红尘中的妖物如何立足修身,这才是真正的修行宗门传承。

如今世道变迁大势不可挡,昆仑修行各派当然希望有万变宗这样的宗门出现,而不是刘漾河那种人泛滥,这才是正一门、三梦宗等修行大派这么给成总面子的原因。倒不是成总本人当初的修为有多高,而是可能成为这个时代引领风气的大成就者。

在我看来,成总和刘漾河,都是应运而生的人物。就算没有成总的出现,可能也会有别的人在各派前辈的扶持下去这么做。但做同样的事情可以,可是有同样的机缘与成就者太难找了,做事未必能成功,成功也未必是大成就。出成总这么一个人,简直太难得了!”

一番长篇大论,听得成天乐直眨眼,他喘了口气道:“老弟,你夸我,我很开心,但你也夸得太狠了!”

任道直赶紧说道:“不狠不狠,一点都不狠!成总,您好好想一想,今天参加法会的妖修都是什么来历、与您是怎么相识的?当初您隐身传销团伙,刘书君是搞传销的小头目;后来您去饭店打工,吴燕青是饭店老板,花膘膘是来饭店白吃的;您又去外汇交易部应聘,那外汇交易部是我开的。

如今这些人都成了万变宗弟子,包括我在内,这就是成总的本事啊!您太厉害了,也许自己没意识到,但足以让天下同道惊叹,那刘漾河是绝对做不到这一点的。所以说修行各派想做自己这样的事情也许可以,但恰好能碰到成总您这样一个人出现,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梅兰德笑了:“任道直,你倒是学得很快啊,夸人都夸得这么有水平了!”

任道直憋住笑正色道:“这绝不是刻意吹捧,而是发自肺腑的由衷之赞!”

梅兰德笑出了声:“咱就别顾着夸成总了,成总担忧的事情确实很有道理,也该说点正经的。那刘漾河绝对没有成总这般功德,但他也是个人物,就算是祸害也可以成为很出色的祸害。人烟漫延、世道变迁,妖修混入红尘聚集,恐怕是很难阻挡的趋势。

那刘漾河本人的修为再厉害,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假如他落了单,我们三个一起上也能将他宰了。但他所做的事情必然也是一种趋势,而成总也成了另一种表率,两股潮流的对抗已成为一种宿命。洪流所过,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其吞没,所以必须擅用其势,不能让刘漾河这种人在世间坐大。”

任道直:“其实就算杀了一个刘漾河,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有利益在又有形势可用,必然会有人这么干的。当务为急,万变宗也要壮大声威,并要善借修行各派的力量,成总要召开神丹会,确实是英明之举。”(未完待续。)

579、稚而学,壮于行

讨论到这里,好长时间没说话的成天乐终于开口道:“任道直,你这话对也不对。我们确实应该把万变宗的事情做好,尽量将神丹会搞成功。对付一个刘漾河或许不能扭转根本,但不针对他更不行。抓一个小偷或不能阻止世间的盗窃行径,抓一个贪官或不能杜绝官场腐败漫延,难道因此就不抓小偷、不治贪官了?那岂不是更糟!”

任道直赶紧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成总看得更透彻。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们是修行人,求超脱之道,立身行事而已。”

成天乐站起身来道:“如我等者,修行之路势如登天,任重道远啊!今天说的这些,心中有数就好,也不必思虑过甚,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吧。正经事且一件件来。比如当初,我就没有料到任师弟能有今日。我们只要会做事、去做事即可。……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第二天,梅兰德带着任道直离开日喀则前往珠峰,出门的时候还穿着那件烧了几个破洞的外套。成天乐递过一套衣服道:“高原苦寒之地环境恶劣,老弟虽然本事大但也应做好万全准备。你这件外套恐不能抵挡风寒,而我这套衣服是万变宗众妖取原身裘绒所制,你此去珠峰就穿上吧。”

梅兰德接过衣服笑了:“日喀则应该有商场,正打算去买套新的换上。老兄你是真不跟我见外啊,我的衣服上有五个洞,而你送我的这套衣服上有十几个洞、二十多道口子!”

成天乐也笑了:“虽然破了点。但也是好东西,没哪个商场能买到。这些破损都是在雪山中留下的痕迹。我当然不与你见外,就拿去穿上吧。外面再罩一套新衣服不就行了?”

听说任道直要陪着梅长老去珠峰,万变宗众妖也想去看风景,好不容易来一趟,有机会怎能不观赏世间第一高峰呢?尤其是南宫玥叫唤得最欢,鼓动成总率领众门人弟子在附近好好转一圈,就当集体组织观光旅游了。

成天乐想了想也觉得很有道理,于是租了几辆车带领大队人马也去了珠峰大本营,接着又参观了羊八井温泉、纳木错神湖等地,最后在拉()萨逛了三天。前一阵子大家很紧张。接下来的日子万变宗众门人又会很忙,就让大家放松放松吧,也算是宗门福利。在这世界屋脊感受天地灵息更加清晰,也能让众弟子积累行游中的见知。

众妖玩得都挺开心,訾浩还提议,今后万变宗最好每年都组织一次这样的集体旅游。地方嘛当然是由成总定,最好是成总曾游历或战斗、修炼之处,一边行游一边讲述修行经历,以供众弟子借鉴印证。

成天乐答应了。并开玩笑道:“等诸位皆大成之后,我们就到喜马拉雅山深处的那个盆地去参观,到那时大雪也应该修炼有成了,就让它来当向导!”众人皆欢呼而赞。在一片笑声中,成天乐率群妖离开青藏高原返回了苏州万变宗。

成天乐这一趟出游,去时隐秘。途中遇险,归来皆大欢喜。

……

就在成天乐率众离开青藏高原的这一天。喜马拉雅山脉深处,那被皑皑雪峰环绕的盆地中。飞来了一只黑色的苍鹰。雪山上的鹰能飞得极高、看得极远,而这只鹰显得尤为神骏,它的体型倒不是特别大,羽毛却带着奇异的金属光泽,翅膀上的长羽末端有两排圆形的白点,就像天空中睁开的很多双眼睛,末端锋利如刀。

它就是刘漾河收服的那只鹰妖,假如成天乐此刻看见,会发现这只鹰的原身与上次相比又发生了奇异的变化,其气息也强大了许多,而且还学会了收敛神气,使人在远处不易以神识察觉其异。

这里有一大一小两片盆地,中间是那条笔直的缺口通道相连,有点像葫芦型,而通道一端的冰塔林是两片盆地间天然的屏障,最深处就是那落雷幽谷。那只鹰妖先在小盆地里盘旋并不断尖锐的鸣叫,似在召唤什么。周围澡盆状的群峰传来阵阵回音,却没有它期待的回应。

这只鹰妖又飞过冰塔林,来到那片百里方圆的大盆地中,虽然只有一条山脉相隔,但两处盆地中的气候却不同,这里正飘着风雪,而盆地中央的大湖尚未封冻。鹰妖展翅穿越这高寒地带的风雪,绕着湖岸边飞翔了一圈。

它这回飞得比较低也比较慢,就算雪山上的鹰也很难在这种气候下长时间飞翔,此刻它终于展示了神通法力,那羽翅发出淡淡的光芒和各种细碎的气旋,在风雪中凌空保持着稳定的滑翔轨迹。它一边飞一边鸣叫,声音渐渐显得有些焦急。鸣叫声带着穿透风雪的神通,显然不是普通的动物能够发出的。

在盆地一侧,一片已经落叶的针叶林覆盖的山坡上,大雪正坐在新“洞府”里修炼。像它这么壮的身躯想找到一个合适又舒服的天然洞穴并不容易,这里本来有一个很隐蔽的小岩洞,然后又被它用法力硬生生的掏开重新布置了一番。

大雪虽然还不会布置什么迷踪法阵,但恶劣环境下养成的天性自然就懂得怎样隐藏巢穴。有一堆看似普通的乱石将洞口掩护得很好,且寻常兽类也根本爬不到那里去,从空中更是看不见。

大雪居然在打坐,那小山般身形学着像人一样盘腿定坐,可它的双腿还盘不起来,只是一种类似踞坐的姿势,但腰脊笔直、松静自然,倒也是有模有样。那鹰妖的鸣叫声穿透风雪也隐约传到了它的耳边,打扰了它的定境。大雪睁开眼睛皱起了看不出眉毛的眉头,很有些不高兴,但它随即想起了成天乐离去前的叮嘱,并没有被惊动,而是收敛神气又一次闭上了眼睛,继续定坐修炼。

那只鹰妖在风雪中绕盆地飞了一圈也用了大半天时间,显得有些疲倦,最终落在了离冰塔林不远的一处高崖上。这里并没有飘雪,旁边就是晶莹剔透的冰川。这时又有一团朦胧的五色光毫落在山崖上,离那只鹰大概七八丈远,位置却高出三丈。

又是一只飞禽之妖赶到,能越过喜马拉雅雪山飞进这种地方来当然不凡,它越过雪山后却不愿在寒风冷冽的高空翱翔,而是顺着山间的盆地和通道穿过来的。它好像比那只鹰妖飞得慢些,也晚到了大半天,但身形隐匿得却非常好,在高空看不见踪影,只有快落下时才显现出朦胧的五色光毫,然后化身为一名美女。

“美女”如今在很多场合已经成为一个大众化的形容词或指示代词,只要没有明显无法直视的缺陷、如此评价实在太昧着良心,绝大多数女同胞都可以获得这一称号,以示对女性及女性魅力的尊重。但是这位女子就是标准的美女,几乎无法找到更简练准确的词来描述,她的容颜、身姿、肌肤、服饰……都可以用一个字形容,就是美。

乌黑柔顺长发看似随意披散,中间却精心编了几根细辫,依次挽成挑空的环状发髻,辫梢也散开披于肩后;束辫的发卡呈一对孔雀开屏状,上面镶嵌着翠蓝色的宝石。这发型很美很精致,但若是没有神通的普通人这么打扮,早起出门前仅梳头恐怕就要花一个小时。

她戴着一对水滴状翠蓝色透明的宝石耳环,与发卡上的点饰是同一质地,在举手投足间轻轻摇动,光影反射与折射间荡漾着神秘的波彩,宛如眨着诱人的眼眸。这只是耳环,若看她本人的眸子,黑褐色带着微蓝,透着深邃而宁静的美,却在无形中仿佛自然发出诱惑的召唤。

她的左腕上戴着棕色编绳穿成的手串,中间那颗卵形的翠蓝色宝石只有拇指肚大小,恰到好处的衬托出那纤纤皓腕嫩润雪白。再看她脸上的肌肤也是那样的雪白嫩润,脸颊微尖却不觉消瘦,五官天成精致的美态。

她身穿一件短袖长裙,在高原雪山上裸露着一双玉臂。袖子虽短领口却不深,只露出一小片白皙的酥胸,将诱人的乳沟大半包裹在衣裙里。胸脯将衣裙撑起显得很是饱胀却不过于夸张,耸立的曲线带着很有弹性的质感与动感。腰肢婉柔纤细,挺而翘的臀下披散着裙裾。

这件长裙也是翠蓝色的,颜色却深浅不一,看似随意挥洒色彩,却有着一种层次变换交映之美。裙子很合身却不是一味紧身,腰间系着一根没有任何多余装饰的纯黑色丝带,在腰侧却打着一个异常精美的穗结系起。

这个结不是固定的装饰,假如普通人穿脱这件长裙,这条裙带总是要系起或解开的,出门前打这么一个穗结,恐怕花的时间也不止半个小时。裙裾垂到膝下,只露出一双晶莹的小腿,肌肤的视觉质感与小腿肚的弧度都堪称完美。

**(未完待续。)

580、修六欲,七情具

显露真正的性感,有时并不需要衣着太暴露,恰到好处的春光隐现与优雅的风情敛蓄相映,反而更令人心动遐想,可在脑海里自行弥补出欲望中那最想看到的景色。这女子此刻站在高处,但从下面抬头望,裙底却不完全走泄春光,因为还有一件紧贴着大腿的亵衬裤,只能觉得她的腿型更美。

她应该清楚自己很美,也很在意修饰与展现她的美。但别忘了她是以飞禽原身展翅而来,化为人形现身时衣物都是法力幻化而成,难怪它飞在半空时身形隐匿的非常好,快要落地前却发出五色毫光伴随法力波动,是因为要整理容妆。

但明眼人仔细看去,她的衣裙腰带的确是幻化的,镶着蓝翠色宝石的手串也是,但那一对耳坠和发夹却是真真切切的实物,原身展翅飞翔时也一直带着。发夹是一件法器,至于耳坠上水滴形的透明宝石也是可打造法器的天材地宝,但还没有完全炼成法宝。

她现身之后微微皱了皱眉头,说了一句:“这地方真冷!”听语气像是在撒娇,但神情却一点都没有撒娇的意思,仿佛来到这里就是屈尊了,她的娇贵是天经地义的。可是看着她穿的露臂长裙,再对比所的说这句话,未免显得有些滑稽。

那黑鹰也振翅化为一名男子,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双袖上有白色的点饰,很像他羽翅上的圆点。此人的脸颊有些消瘦,身姿却显得很是精壮剽悍,仿佛充满了随时可以暴发的力量。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支弦上之箭。

他此刻有些小心的转身微微低头道:“孔翎小姐,这是高原苦寒之地。除了群峰环绕的盆地中,其他地方皆终年寸草不生。刘总只是让我来巡视。您如此娇贵之身,何苦又要跑来受这个罪呢?”

原来那女子名叫孔翎,而鹰妖所说的“刘总”指的应该就是刘漾河。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称呼,不经意间能折射出很复杂的含义。昆仑修行界无论是散修传承还是各大宗门,都不社会上的企事业单位,对尊长没有“总”之类的称呼,如今只有两个例外。

一位是白少流,大家在非正式场合都习惯于称呼他为白总,与其人的经历有关。大家这么叫显得很亲切,大多是私交不错的同道之间。但在正式的往来场合,人们还是会叫他白庄主。另一位就是我们的成天乐成总了,他的情况更特别。

在成天乐没有出现在昆仑修行各派视线中时,身边的妖修们就已经称呼他为成总了,后来所接触到的各派修士,往往都是因为私交或者各种事情结识,不好给别的尊称仍称呼他为成总,反正就是个妖怪头子。渐渐已是约定俗成。哪怕是万变宗成立之后,在各种正式场合,人们仍然这么称呼他,最特别的是。万变宗门人也是这么称呼,并不习惯叫他掌门或宗主。

成总这个称呼有特殊的经历原因和历史背景,而且不是他的自称。是被所有人这么叫出来的。但是刘漾河不同啊,他聚集驱使妖修。居然主动要求手下的妖怪们也叫他刘总,不知是否在有意无意间有与成天乐相较之心。这种微妙的心态。恐怕连刘漾河本人都说不清楚。

孔翎婷婷袅袅在高处转过身来,看着那黑衣男子道:“燕无欢,我只是很好奇,在这草都不长的地方,你师父怎么能找到那么多妖修?……还有,你说话时为何总不喜欢看着我,难道我很可怕吗?”

原来这鹰妖名叫燕无欢,已被刘漾河正式收为弟子。他说话的时候确实一直低着头没看孔翎,似乎很是忌惮。但孔翎一开口,人就莫名到了他眼前,张开双臂,那精致的五官与迷人的胸脯触手可及,她的神情语气很难形容,并没有献媚之态反而显得高雅冷漠,无形中却风情万种媚惑天成,有着无穷无尽的诱惑。

燕无观没有后退,因为他身后就是冰崖,只得闭上眼睛答道:“师尊是应天地气运而生的大成就者,心志坚韧志愿远大,能做到的事情当然非我等所能想象,所以他能找到这里又能指引那些妖修。”

闭上眼睛也不行,孔翎的妙曼体态仍然清清楚楚的站在身前,那形容仿佛是印入元神中的,但燕无欢的神情坚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孔翎终于露出了妖嗔之色,一撅樱桃小嘴道:“燕无欢,你果然对我有成见啊!我又不会害你更不能吃了你,你何苦视而不见呢?会让我很不高兴的。”

她不发嗲还倒罢了,这一开口如声闻入境,简直令人的骨头都要酥了,带着神通法力却不是攻击,无形中有种莫大的享受与满足感,仿佛唤醒了身心中最深沉的渴望与冲动。

燕无欢干脆不说话了。孔翎点了点头又说道:“你果然很不错,心志之坚定远非常人可比,如今已铁瓦金舍大成,难怪你师父把你当个宝贝。……我听刘总说,你已服用炼化了三枚陆吾神仑丹,如此受器重,真是大福缘啊!”

尽管闭眼与睁眼没什么两样,但燕无欢仍然闭着眼睛答道:“得遇师尊,当然是无欢此生之幸!想当初我只是雪山上的一只鹰,懵懂中开启一丝灵智,恰好遇见师尊在山中修行,观其修炼而渐渐开悟,然后又得其指引。

师尊传我铁瓦金舍诀,后来我才知道就算人间众修士也极难练成这种法门,但我当时懵懂,为不负师恩日夜勤修苦练,去了江南一趟再回来,竟然就这么修为大成了。

师尊对我爱护有加,哪怕遭遇大敌凶险之际也严令我不得出手,先后赐三枚举世珍稀的陆吾神仑丹助我修行,此等大恩粉身难报。如今无欢一心只想为师尊效力,只恨自己修为尚且低微,不能做到更多。”

两人的对话透露了很多信息。刘漾河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就算是大奸大恶之徒,也不是他遇到的任何人做的事都是坏的,至少这鹰妖燕无欢对他是感激的难以形容。燕无欢本就是苦寒高原上的鹰,遇到了刘漾河观其修行而开悟,最后得到了大福缘指点。

他的生存环境与修炼经历,在一般修士看来可谓艰苦卓绝,但他自己并不清楚,竟然在懵懂中将那极难修炼的铁瓦金舍诀给修炼入门了。随刘漾河去了一趟江南人烟繁华地,期间也参与了偷袭成天乐与年秋叶之事,也是大开眼界,归来后竟然铁瓦金舍大成。对于化形妖修而言,也意味着玄牝妖丹大成,凝炼玄牝珠则是自行开悟。

刘漾河也清楚这只鹰对自己的重要性,是他的飞天耳目,所以不轻易让这只鹰动手斗法,只留在外围警戒观望,先后赐于他三枚陆吾神仑丹,可称悉心栽培,是其绝对的心腹手下。成天乐一直很忌惮这头鹰妖,但也没想到此妖如今竟已这么厉害!

孔翎的声音有点发酥,仿佛能穿透神识印入灵魂深处:“不不不,你已经很厉害了,以妖身而铁瓦金舍大成,又服用了三枚陆吾神仑丹,简直难以想象会有多么的强悍。……如此强大的你,为何要这样害羞呢,为何不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

睁不睁眼都能看见眼前的她,但是闭上眼睛就是代表了一种态度,燕无欢摇头道:“我不是害羞,只是不敢!”

孔翎笑了,这笑声是那么的悦耳动人,仿佛就是欲望想象中最想听到的声音,拂过心神令人荡漾,元神并不迷乱却似变得更加清晰、清晰的知道自己的欲望。她好像觉得逗这头鹰妖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笑着说道:“难道是害怕你师父吃醋吗?”

燕无欢老老实实的答道:“孔翎,你既已与师尊修炼欲乐双运道,何苦又要来逗我呢?”

孔翎的轻笑声无形中更加动人神魂:“你已突破大成境界,应该明白这只是一种修炼而已,只要依法而行,于彼此无害反而有所助益。你不是那些凡夫蠢子,不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修行所求的是超脱自在,欲乐之妙有何不能享受?

你师父定然也将灵热成就法传授给你修炼印证,恰是行欲乐双运道的根基。欲乐之道未必要解衣而行,同入定境即可享妙空至乐,元神所触比世间男女欢爱更要真切,其中妙处只有你我知晓,你不说出来,你师父怎么可能吃醋呢?

我也与李逸风修欲乐双运,你师父应该也是知道的,但他很清楚我都做了些什么,并未真正的有身行之举,只是灵台中修妙空欲乐而已。此对凡夫而言只是幻境欲乐,但对于你这种大成修士便是修炼之道,何乐而不为?”

燕无欢终于睁开了眼睛,苦笑着答道:“孔翎,我也不清楚你说的话有没有道理,但你与师父也修欲乐双运道,应该说的是有道理的。但我确实是苦行修士,所求不在于此,就算修欲乐双运道,也自觉不能与孔小姐您修。况且师父也说过,此道极易入邪障,不修此也能继续精进,我又何必呢?”(未完待续。)

581、双运诀,道不同

孔翎看着燕无欢掩口笑道:“你果然还是怕你师父,而不是怕我。你就是名字起的不好,无欢,无欢,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叫无欢呢?”

燕无欢:“孔小姐有什么好怕的,您美若天仙,风姿绝世!”

这时孔翎从他面前消失了,再看她仍然站在七八丈外高处的那块岩石上,动都没有动过,连转身都没有。刚才燕无欢所见一切,不过皆是心像而已,而这头强大的鹰妖此刻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心跳呼吸都有些乱了,方才到底是什么滋味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假如成天乐在这里,可能会大吃一惊或感到大开眼界。那孔翎修炼的居然是欲乐双运道,这门秘术成天乐也修炼过且突破了真空光明境,成就当然比孔翎高得多。那孔翎的修为相当于御形之道圆满,离化妄之境只有一步之遥,但无法与已破妄大成的燕无欢相比。

她的欲乐双运道秘术应该是刘漾河所传,成天乐也是在那雪山浮雕前得到的传承。可是到了孔翎这里,却将此门秘术修成了一种非常厉害的神通,就连燕无欢应对起来也颇为头疼,稍一动念恐怕就让她给勾住了。

原来欲乐双运道不仅能用于修证境界,还可以化转为某种秘术对他人施展,成为很厉害的神通手段。这有点类似于狐狸精张潇潇天赋的媚惑神通,但手段更高明且不仅如此,因为它是超越天赋神通的传世秘术,当然可以媚惑凡夫俗子令其神魂颠倒。但同时也能使人元神清明,激发身心中的欲乐之妙。宛如生命本源的冲动被唤醒。

成天乐已修成了欲乐双运道,怎么从来没想过用这种手段呢?因为他脑袋里根本就没这根筋!求欲乐、享欲乐。只是为了与小韶欢爱;修欲乐,证欲乐,是为了突破法诀所载的真空光明境。他从来没想到将之转化成一种神通手段去勾引别人,而且成为另一种修行之道。

欲乐双运道这种秘术,有各种修证之法,就看什么的人带着什么样的目的去练了。

两人正在说话间,远处高崖上突然传来阵阵低吼声。一头体型硕大的雪人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跳下山崖轰然落地,一路飞奔赶到了冰塔林前。向着高处的燕无欢与孔翎挥舞着手掌,口中呜呜呀呀的不知道想说什么。

燕无欢露出震惊之色,身形飘飞跳落到那雪人身前喝道:“维维,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怎么现在才来,它们呢?”

这头雪人也有名字,想当初刘漾河带着燕无欢来到这里收服了它,召唤的时候常叫:“喂~喂~”后来名字干脆就叫维维了。维维露出惊怖之色,挥手不断的比划着什么,口中呜呜直叫却说不清楚。

燕无欢变色道:“难道有人来过?”他的话中带有神念。自然就能让维维明白大概的意思。维维连连点头继续在那里比划,燕无欢不断的追问,并以神念传达种种场景,用了好半天的功夫。终于搞清楚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当和锋真人御剑飞来,其威势不可挡,维维远远见势不妙爬上高崖跑到冰川中躲藏。它是这群妖修中修为最高最强大的。当然也是最有眼力见识的,知道来者根本不可敌。但其余的妖兽见和锋落在通道中。一拥而上企图扑杀之,结果一道剑光如电。它们就全部交待了。只有那飞在半空掠阵、没有直接参与攻击的秃鹫妖才侥幸逃过一劫,赶紧逃到远处的秃鹫群中躲藏。

维维藏身在冰川缝隙中,于高处看清了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全身哆嗦个不停。以和锋真人的修为,未必不能发现它,但这位前辈只为解救成天乐而来,无意再追杀这些妖兽,就连那秃鹫都未再理会,维维因此才躲过一劫。

惊魂未定的它从此躲的远远的,不再敢接近冰塔林一带,今天隐约听见了燕无欢的召唤,因为藏身的地方太远还得翻过几道险峻的绝壁,所以此时才赶到。而孔翎有些不耐烦的问道:“这头母猿到底在说什么?”

燕无欢紧锁眉头道:“有人曾悄无声息的进入那落雷幽谷,离开时才被发现,应该就是成天乐,他是来采取落雷金的。成天乐院本被困住了,后来却有一位飞天剑修赶来相救,斩杀了把守通道的妖兽,应该只有维维一个人逃掉了。”

孔翎倒吸一口冷气道:“什么人这么厉害?”

燕无欢满面忧色道:“那成天乐为人老奸巨滑、诡诈百出,勾搭了很多昆仑大派的弟子,寻门路投其所好,自然能请到一些高手来帮忙。此人与他的万变宗,确实是刘总将来的心腹大患!”

假如有人听见他这么评价成天乐,不知会做何感想?但燕无欢说的很认真,言辞恳切无比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孔翎却眨了眨眼睛,仿佛又发现了新的令她很感兴趣的东西,居然娇笑道:“世间还有这等人物,我倒想去会会他,看看那成天乐究竟是什么三头六臂?”

燕无欢劝阻道:“你可不要乱来,他麾下聚集群妖帮凶众多,就算是刘总也不敢明面上与之敌对,只能在暗中蓄积力量,借气运养成大势,以待将来的时机。”

孔翎却撇了撇嘴角道:“除了你们几个人,谁也不知道我认识刘总。那成天乐不是开宗立派,自称要引领天下妖修吗?那我也是妖修,找个机会登门,看看他到底想怎么指引我?还是我来告诉他真正的修行之妙、欲乐之道!……我上次就和刘总说过,刘总并没有反对,而李逸风也希望我去试试。”

燕无欢沉吟道:“师尊说过,假如成天乐不来主动招惹他,他也不会去找成天乐的麻烦,师尊说话是算数的。”

孔翎嘲笑道:“刘总现在当然不会去找成天乐的麻烦,万变宗正春风得意人多势众呢!但是成天乐真没有找过我们的麻烦吗?此地发生的变故算怎么回事,李逸风在杭州丢了一条手臂,又算怎么回事?”

燕无欢:“成天乐入谷受困召唤帮手,斩杀这些妖兽,也不算故意来找刘总的麻烦。而刘总命这些妖兽把守通道,那是早在说这句话之前的事,并不刻意针对成天乐。是他自己寻上门来的,也不算刘总找他的麻烦。

至于李逸风,他原本就和成天乐有过节。刘总虽承诺不主动去找成天乐的麻烦,但也不能约束其他人的私事啊。你对刘总说过这想法,以刘总的聪明,既然未阻止就应该知道你想干什么,那我就不好再说了。只想提醒一句,成天乐其人太过诡诈,你一定要小心!”

孔翎的回答显得很自信:“我既知道他是什么人,当然会心中有数。我既没有得罪过他,也不是去寻仇的,自有我的手段!他身边的妖修虽多,但也不可能清楚什么才是人间至乐。假如有机会,我倒想打入万变宗好好见识一番,那些都是什么样的妖物?最好连成天乐一起都收服,也省了刘总的心。”

听她的意思好像是打算去勾搭成天乐,世人并不知孔翎是刘漾河一伙,美女去诱惑帅哥总不犯法吧?至少不应该有危险。假如成天乐遇美人计顺水推舟将计就计,真的就与孔翎双修欲乐,那就等于刘漾河在万变宗中埋下了一枚很致命的暗棋。

燕无欢虽觉得有些不妥,但也没有再说什么,扭头冲维维道:“刘总命你等把守通道,却让人不知不觉就进去了。懈怠之责,不可不问!”

那些妖兽当初各按本能习惯行事,确实没想到成天乐连夜穿过了冰塔林,等到发现时,成天乐已经进了落雷幽谷,按刘漾河的吩咐,它们确实是懈怠失责。燕无欢这话说的非常严厉,把维维又吓得直哆嗦。

孔翎有些不悦道:“你何苦这样不近人情呢?这些妖兽都被高手斩杀,它好不容易才活了下来,难道你还要问它的责任吗?看你把它吓的!”

燕无欢却正色道:“那飞天高手赶来,是成天乐入谷之后的事。维维不察,让成天乐潜入幽谷发生在此之前,当时就已失责!那些妖兽已死当然谈不上什么追究,但一码归一码,不能说此前维维就没有责任。”

孔翎:“你跟它说这些道理,它也得懂才行。人家只是尚未化形的妖兽,哪能明白这么多,成天乐虽然进去了,后来它们将人困在谷中不也是弥补了过失吗?至于再有飞天高人赶来,不是它们能够左右的。假如不是维维逃掉活了下来,你今天都没地方找人问去。你看这头母猿,也够笨够可怜的,就算了吧,何苦还要为难呢?”

燕无欢想了想才说道:“既然孔翎小姐求情,我可以不责罚它,但它将来若想正式拜在刘总门下,这个样子办事可不行。既然出了这种意外,我得赶紧回去禀报刘总。”(未完待续。)

582、妙自知,乐其中

孔翎的身姿神情仍然显得那么优雅高贵,可说的话却不知是失望还是撒娇:“这就要走了吗?我费了好大劲才刚刚飞到啊!本还想让你陪我逛逛这传说中的世外桃源,再去见识一番那出产落雷金的神秘幽谷。”

燕无欢:“若是平常情况,无欢自然愿意陪孔小姐在这里玩赏一番,一直到你尽兴为止。只是那落雷幽谷太过凶险,我是不能让你进去的。但此刻出了这番变故,不能耽误,要立刻让刘总知晓,以便决定对策。

别的不说,此地已经被成天乐发现,而且他很可能采取了落雷金,接下来那苏州万变宗也有可能炼成陆吾神仑丹。而玄龟兽已被成天乐擒下,如今鬣蜥也被斩杀,我们这些妖修当中,暂时无人能以天赋神通帮助刘总采取更多的落雷金,将来总是麻烦,必须再想办法。”

孔翎:“刘总会有办法的,他总能找到天赋神通合适的妖修,这一点令人不佩服都不行。那你就回去告诉刘总吧,我自己留下来逛逛。”

燕无欢赶紧又劝阻道:“此处气候恶劣多变,已经过了最好的赏玩时节。况且刚刚发生变故,也不知还会不会有那样的高手赶来。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实在太危险了,不如以后再来玩。”

孔翎:“那好吧,先休息一会儿再走。你去孔雀河见刘总,我既然是出来玩的,这就去一趟苏州吧,那里的人烟风景很好,万变宗也在哪儿。我正好打探一番虚实动静。”

那头名叫维维的雪人仿佛也听出了他们的意思,知道两人就要离开。不禁又发出呜呜的声音、露出哀求的神色,应该是想让两人将它也带走。燕无欢却摇头道:“维维。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无法离开雪山去跟随刘总。且留在此地好生修炼,有没有福缘在自己争取。”

半日后,燕无欢与孔翎再度展翅飞走,在雪山上的高空消失的无影无踪。维维站在那缺口通道中央眼巴巴的看着,小山般的身形竟有些瑟瑟发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惧与孤寂。皑皑雪山环绕的世外之地又恢复了平静,隔着一片冰塔林,一公一母两头雪人在一大一小两片盆地里分别修炼。期待着能走出喜马拉雅深山的那一天,分别投奔成天乐与刘漾河。

而回到苏州的成天乐也在修炼,他的修行绝不是苦行,反而是人间至乐。大成之后的重重境界,并无一定之规,各有各的机缘。突破真空之境掌握真空妙有之道,仿佛又恢复到涵养本源之初,这养元之法是水磨功夫,想达到脱胎换骨的境界丝毫取不得巧。需要日积月累。

丹道中称此阶段的修炼为“长养圣胎”,这个比喻很形象,就像一个生命渐渐的孕育长成,伴随生命力的充足。世界将迎来这样一个人。同时也意味着他将迎来这个世界。根据所修法门的不同,各人有各人求证的路途,成天乐首先就是在画卷世界里迎来自己的世界。

除了虎丘之外那酷似西溪湿地的风光美景。在姑苏城的另一端,又有山峦呈现奇峰迭起。高崖下一条玉带般的溪流飞泻而下,正是大别山连云秘境一带的流云飞瀑妙境。也是成天乐曾经修炼御形之道的地方,曾清晰的展现与包容在他的元神之中。

成天乐大成之前在此修行,大成之后又掌握了真空妙有,便在画卷里的姑苏世界凿建这样的美景,这本身又是一种修行。他要反复的运用御神之道,将那山川灵枢的气韵赋予这画卷中,还要持继不断的去领悟真空妙有手段,创造出这一切来。

在这个过程中需要耗费神通法力,同时也是在锻炼他的神通法力以及施法的手段。他只有与小韶合力才能完全这样的工作,小韶是画卷世界山水神韵成灵,她是属于这个世界的,而另一方面,画卷中所展现出的一切也就是她的世界。

这是更丰富的、无穷无尽的情怀凝炼,也是小韶的动人神韵妙成。成天乐不仅要在画卷世界中打造大别深山的流云飞瀑,甚至在将来,他还想凿建那雪山玉湖等等美景。如果把这个宏大的计划完成,是一项艰苦卓绝的工作,以成天乐如今的功力尚是无法想象的。

但是成天乐并不觉得艰苦,因为他并不着急,拥有至少五百年的寿元,可以一点点慢慢来。哪怕一个水潭、一条溪流飞瀑,也是画卷世界前所未有的新美景,他和小韶可以共同玩赏。小韶暂时还走不出画卷世界,那么他就把画卷之外的风光之美带进来给她,与她一起去创建。

真空妙有手段是一种元神法术,他们所凿建的,就是共同想拥有的。只有傻呵呵的成天乐才能去想这样宏大的愿望,而且还不紧不慢的天天去干,每一天都觉得姑苏世界更美,小韶也更美,那他的心里当然也更美了。看似艰苦卓绝的浩大工程,成总却乐在其中。

每当法力耗尽之时,他都会在小韶温柔的怀抱中休息。突破真空光明境之后,那欲乐欢爱也等于突破了一种境界,是人间男女无法想象的。但成天乐不仅仅是在画卷世界里修炼,这只是他本人所具备的独特手段,假如另一位妖修也突破了真空之境,接下来又该怎么修那养元之法呢。

子午之时,就在那小山凉亭之上,对着日月星光、汇拢灵枢法阵,成天乐朝天吐出玄牝珠定坐,不仅在天地灵息中温养形神,也在将原身所修得的神通法力凝炼于玄牝珠中。这是妖物特有的养元之法,那玄牝珠此刻才成为有形有质的本命法宝。

但玄牝珠又是处于有形与无形之间,从形神中摄出等同实有,但摄回原身又化入形神中不见,就是妖物的化形之像。假如换一位妖修,比如是一头狼,如此修炼养元之法将会呈现出狼的原身,对月吐珠凝炼本源。可是成天乐很特别,吐出玄牝珠后原身不变,仍然是成天乐坐在那里。

成天乐不仅仅是在练功,同时也是在运功施法,每日子午之时,是炼制陆吾神仑丹控制火候的最紧要时刻,而那安置炉鼎的丹房就在他所坐的小山丘之中。他祭出玄牝珠,凝炼与控制天地灵息,协助炼丹的甄诗蕊等人控制炉鼎火候。

往丹炉加入药引落雷金,都是在子午天时变幻之刻,此物需要解开法力封印,那一道雷电光华当场就欲冲破丹炉飞走,需要及时摄取炼化入炉火之中。这么辛苦的事情,只有天性爽朗之人才能自然的坚持下来,因为它不是一天两天,每到这种时刻就必须已经准备好,而且不能有丝毫焦躁、倦怠甚至紧迫的念头。

五脏中“心”属火,修行中的火候指的就是“心念”,要始终保持“火候崇正”的状态,这不是仅凭毅力就能办到的。有些人很能坚持,可以克服各种困难完成他人难以忍受的艰苦工作,但也会觉得苦和累。这一动念,火候就不对了。

假如做别的事情,问题倒不大,大不了再调整心境便是。可炼制神丹时不同,人可以调整心境,而炉鼎火候已经变了,轻则药引无效白废,重则一炉灵药全毁。炼制这等神丹,每一炉都不容易,通常练成一炉以后,炼丹者需要休息调整一段时间,然后再去炼制下一炉。

而成天乐不是很清楚这些,一炉接一炉不断的炼制,反正炼药也是练功嘛。他也不觉得苦和累,每日入画卷修炼就是人间无法想象的至乐,在画卷外炼成陆吾神仑丹也是他的心愿所求。众妖都很佩服成总,而成天乐却觉得自己快乐似神仙。

成天乐只是在加入药引的最关键时刻负责控制火候,真正主持炼制神丹的还是甄诗蕊,南宫玥是她最重要的助手。万变宗众妖则轮流为她们护法,当甄诗蕊累了休息时,几位大成妖修也轮流上阵帮忙看护丹炉火候。大家这阵子都很忙,同时也充满期待。付出总是有收获的,两个月时间炼了三炉丹药,全部成功,总计得到三十六枚陆吾神仑丹。

不是他们不想炼制更多,而是灵药不够了,逍遥派送的合叶莲,只够炼制三炉之用。年秋叶当初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对成天乐说过,想要更多的合叶莲,要他自己去逍遥洞天的莲池中去采取,时间就在秋后。

上次逍遥派赠送灵药,冲的是人情面子,如果万变宗想继续索求的话,恐怕就不能空着手白要了。还有一批灵药是轩辕派送来的,并承诺以后还将保证尽量供给,但这也是有条件的,前提是每炉神丹有轩辕派两枚。

至于其他的灵药,至少还够炼制十炉,尤其是最难采得的药引落雷金异常充足。根据实际炼药的经验,假如将火候控制到完美状态,理论上一炉神丹只需要十二枚落雷金。(未完待续。)

583、排排座,分果果

万变宗众人将丹炉火候控制的非常好,炼成三炉丹药耗费了四十二枚落雷金。成丹之后剩下的药渣也是有用的,那落雷金成了凝炼精纯的寒金,也是打造飞刀飞剑一类法器的天材地宝。但成天乐还是觉得有点浪费了,因为额外多耗费了六枚落雷金,这不是众妖之过,而是他自己在最关键的时刻火候控制的还不太好。

其实他不清楚,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令人咋舌了。假如曾炼制过此神丹的于道阳或刘漾河听说了,估计会吓一跳,假如再听说这是仅用两个月时间连续不断炼成三炉神丹的结果,成天乐却还觉得可惜,估计他们连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刘漾河不久前也练成了一炉陆吾神仑丹,只此一炉就用了一个半月,而且耗费了四十六枚落雷金,而且还差一点就失败了。

这也不完全是因为成天乐的本事大。刘漾河是亲手炼丹、从头到尾控制所有的火候,相当于独自完成了成天乐与甄诗蕊、南宫玥三个人的工作;当时为他护法的,只有他最信任的心腹燕无欢,其余妖修都不得参与。陆吾神仑丹是刘漾河最重要的依仗手段之一,无论是完整的丹方成分还是更机密的炼制之法,他都不希望有手下知晓。

而成天乐则让万变宗所有正式门人都参与了护法,有心人只要注意观察炼药的过程,便能清楚完整的丹方成分;而炼制之法,甄诗蕊当然是知道的。这些也是万变宗的宗门之秘,弟子不能随意泄露。

成天乐采取了上千枚落雷金。原本还担心不够用,没想到竟绰绰有余。炼制陆吾神仑丹根本用不了!以万变宗之力,就算得到了各种帮助。最终能炼制百枚以上已经很了不得。成天乐一直没有刻意强求,只是将采集灵药的过程视为一段修炼,今日算是厚积薄发,它也是万变宗众妖共同的成就。

这个过程也让人很感叹,比如落雷金虽绰绰有余,但仔细想想,这东西其实太难得到了,而成天乐竟傻乎乎的搞了这么多,还差点困在喜马拉雅山深处回不来。

三炉神丹炼成。大家都休息几日,接下来要开始筹划神丹会了。就在梦湖美蛙饭店的那个大包间里,众人召开了一次宗门会议,同时也是设宴庆祝。他们没搞过类似的活动,相当的缺乏经验,有很多细节都需要商量,而成天乐决定办的隆重一些。

曾打过交道的昆仑各派,无论宗门大小,都要派门人专程拜山送贴。假如对方派人来参加。那么往返的机票或高铁票是不是也给人报了?他们还为此商量了一番。这是在世俗中搞会务工作的经验,其实昆仑修行界的法会相聚并没有这个习惯。

修行人的法会也是修行中的缘法,随愿随遇而行。成天乐派人将拜帖送去,礼数就已经到了。如果对方不来人当场就会回信,如果来了,那自然就是有所安排。比如很多修士只有法号。至于原名和身份证信息人家也未必愿意告诉你,那怎么给人家订票?坐飞机坐火车来的还好办。自己飞来的或走来的又怎么办?

万变宗是新创立的宗门,第一次干这种事没经验。当然要想的周到些。首先要安排好在苏州的接待工作,其次很委婉的问各派会不会派使者参加,需不需要订来回的票?昆仑修行界大大小小的宗门很多,不可能都专门通知到,所以还要到淝水知味楼送一份拜帖转告天下。

有几个门派非常重要,需特别对待。三梦宗与坐怀山庄、轩辕派要隆重礼待,至少要派执事以上的大成修士专程送拜帖。还有正一门与逍遥派,成天乐则准备亲自送帖,去正一门是为了致谢,去逍遥派也能顺便将拜帖送到淝水知味楼。

除了各大宗门,成天乐也没有忘记与他打过交道的各位散修,比如把史天一也请来。另炼制陆吾神仑丹十八味灵药之一的紫灵膏,是北京两位草木之精榨菜和白菜提供的,也应请她们来出席这次神丹会。

当然了,像榨菜或白菜这种藏身市井的草木之精,若在各派修士面前暴露身份可能会有所顾忌,那么一切应尊重她们自己的意愿,就算不来也要隆重相谢。大家还担心万变宗现有的人手忙不过来,决定将南京分舵的众妖精也调过来,如果他们这次表现不错的话,就收为万变宗的正式门人吧。

当然有些记名弟子可能私人事务较忙,也可能身份特别并不想暴露,比如杭州的姚远、北()京的罗克敌这两位狼妖。那么也不能勉强,需要看个人的意愿和情况。

千头万绪都整理出一个大概的方案,由甄诗蕊、花膘膘、黄裳各负责一块分头去实施。这时已经接近半夜了,梦湖美蛙饭店早已打烊,但宴会庆祝才刚刚开始。炼制陆吾神仑丹是一次宗门任务,此物就是帮助修行的,赐弟子神丹也是一种宗门奖励,那么到底先给谁、给多给少又该怎么决定呢,当然要看对宗门的贡献。

对宗门贡献最大的当然是成总,此丹最多服用九枚,他已服用过三枚神丹,众妖一致认为,成总应留下六枚在修炼最关键的时刻使用,这是雷打不动必须首先保证的。众妖对此事或多或少都有点贡献,可是做为宗门之物也是一种赏罚的手段,总不能一次全用完了,必须有先后分别,最好还要留一些。那么其他人中,谁的贡献又最突出呢?

首先就是盛龙,这只金线鼠的确是劳苦功高,众妖对此皆无异议!其次是甄诗蕊,是她主持炼成的丹药。成天乐当场各赐一枚神丹给这两位妖修,盛龙接过神丹悄悄对刘书君说道:“成总真好,这枚神丹先给你服用,你如今的修为比我低,正需炼化形神。”

这句话偏偏让成天乐给听见了,他今天酒喝得很多也很高兴,于是站起身来道:“盛龙啊,你也不用拿神丹讨好刘书君,这枚神丹是奖励给你的。反正这次炼了很多,万变宗弟子也不太多,如今已正式入门者,一人再来一枚。”

他这是发糖豆呢?訾浩小声提醒道:“成总啊,神丹不够!”

算一算还真有些不够,虽然这次炼成了三十六枚神丹,但其中有六枚是轩辕派的,有一枚是梅兰德的。而这次正一门必须得重谢,最好的谢礼就是这神丹,少了拿不出手,至少得送上三枚才够意思。至于三梦宗和坐怀山庄,就算石野与白少流本人不贪求神丹,怎么也得对丹游成和麻花辫表示表示,一人也得送一枚。

成总还要去逍遥派拜山,继续求人家的合叶莲灵药,秋叶仙子那边怎么不能空着手吧?至少送两枚,才算人情过得去。还有梅兰德的那一枚神丹是送给他师父的,以这座宅院相换,那么这位客卿长老本人呢?普通弟子都有,他能没有吗,还应该再奉上一枚。

訾浩这笔小帐一算下来,再加上给成天乐留的六枚,片刻之间就已经用掉了二十一枚,再加上刚才已赐于甄诗蕊、盛龙各一枚,万变宗手里能动用的只剩下十三枚了。

而万变宗目前有甄诗蕊、兑振华、花膘膘、黄裳、石双、任道直、吴燕青、禇无用、吴贾铭、张潇潇、南宫玥、盛龙、刘书君、何凡、郝然、姜璋十六名正式妖修传人,这还不算那些记名弟子,也不算成总与大总管訾浩。

成天乐叹了口气道:“以前我在德国留学的时候,总觉得钱不够花。而如今炼成了三炉神丹,很有些穷人乍富的感觉啊,以为已经很多了,却发现还是不够啊!”

甄诗蕊笑道:“此乃造化之物,非大福缘难以强求,无论有多少总是不会够的。万变宗今日能炼成三炉,确实已经很多了,而且我们今后尚可继续炼制。”

成天乐:“那现在应该怎么分呢?大家这些年都出了不少力,终于炼成了神丹,自己人不能没有啊!……我那六枚先不用不着,我暂时服用一枚即可。”

訾浩说道:“成总啊,您别忘了我是总管。想当初在外汇交易部的时候,发年终奖一类的事情也是由我先拿方案的。这一次也应该让我先和几位执事商量商量,然后你再看行不行吧?”

成天乐点头道:“那好,你有什么方案?”

訾浩:“你想让万变宗门人都能得到好处,这一点我们都赞同,可是陆吾神仑丹太过珍贵,也是万变宗掌握的手段之一。这样吧,我提个合理化建议,这些年来追随成总的众妖皆每人一枚。但新入门弟子并未对宗门付出太多,轻易受此神丹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会让人以为万变宗借此诱惑天下妖修。”

黄裳点了点头道:“大总管说的有道理,假如听到消息,很多妖修还以为拜入万变宗就有陆吾神仑丹,那不得哭着喊着挤破门了!到时候该怎么办?况且重宝不可轻得,否则恐不知珍惜缘法。”(未完待续。)

584、凡取与,贵分晓

按照訾浩与几位执事商量的方案,几位新门人何凡、姜璋、郝然、任道直此次没有神丹,看上去区别不大可意义不同。而成天乐当初将自己在辽东所得的最后一枚陆吾神仑丹给了兑振华,所以兑振华这次也没有。这么一分配,能剩下来两枚,再加上给成天乐留的六枚,成总手中还能掌握八枚。

甄诗蕊又说道:“既然我已经有了一枚,那多余的奖励就不必了吧。”

盛龙也附和道:“我和书君都各有一枚了,成总就不用特意再多给我一枚奖励了,这样您手中还能剩下十枚神丹,可以灵活使用。”

成天乐却摇头道:“按照訾浩总管的方案,神丹已经够了。你们二位出力甚多,理所应当有额外奖励,否则显得宗门赏罚不明。就算你们本人不服用,拿去送人情也行啊,我特许!反正我要去逍遥派求合叶莲,我们以后还能多炼几炉呢。……何凡、姜璋、郝然,訾浩总管的方案,你们可有意见?”

三人赶紧答道:“我等能拜入万变宗门下,受修行指引踏上超脱之道,已是此生大福缘!哪敢再无端妄求陆吾神仑丹这种稀世之宝?只期待将来能为宗门尽力,随缘而得之。”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你们如此想甚好,这才是正理。……想当初梅兰德长老愿以那座宅院换取一枚神丹,足见其珍贵难得,诸位也要惜之慎之。”

这一次神丹大会之前,万变宗自己先开了一次分丹小会。算是处置分明皆大欢喜。接下来众妖饮酒,成天乐又说了一句:“其实我还有一个想法。宗门实力也是很重要的,为了鼓励弟子勤修。玄牝妖丹大成者,原则上应赐予神丹一枚,至于究竟给不给,要看当时有没有了。”

花膘膘笑道:“成总是在说任道直吧?我万变宗尚无人有飞天之能,任师弟若能修为更进确实非常重要。他此番飞赴雪山救助成总,又为梅长老护法入珠峰,确实很辛苦。訾浩总管的方案已定,不应改变。可是成总您手里还有啊,就以掌门的身份赐他一枚不就得了?”

訾浩也说道:“是啊。成总,您是万变宗创派之宗主,手中神丹如何灵活处置,奖励也好送人情也罢,都是您的权力。”

成天乐开心的笑了,他手里还留了八枚呢,自己暂时服一枚,可以再赐任道直一枚。就算这次没有得到神丹的郝然、何凡、姜璋等三名弟子,以后都可以找个合适的机会赐一枚。这无涉訾浩等人定下的宗门奖励方案。是他本人能够决定的事情。

说到这里,成天乐站起身来端杯提议道:“诸位,我们都应该敬总管訾浩一杯!此次炼制神丹,我等大有所得。更应感激訾浩总管之高风亮节、劳苦功高啊!”

他说得对,陆吾神仑丹对妖修有大用,对人间各派修士也很有用。就连草木之精服用恐怕都有助益,恰恰对訾浩这样的灵修帮助不大。也不能说一点用没有。但若訾浩以灵体炼化陆吾神仑丹,最重要的大部分药力都是白白浪费了。所以刚才讨论丹药该如何分赐的时候。訾浩根本就没提自己,如此倒也更显得公正无私。

但訾浩在采集灵药的过程中可没少出力,尤其是这次喜马拉雅山之行起了重要作用。如果说盛龙的功劳第一,其实訾浩的功劳应排在第二,论贡献尤在甄诗蕊之上。众妖皆起身敬酒,赞誉感激声不断。訾浩非常开心,嘴都快笑歪了。

成天乐将神丹会的日期定在了一个月后,在此期间众妖将轮流服丹炼化药力,届时将以更强大的新面貌出现在昆仑修行各派同道面前。陆吾神仑丹这种东西不论再珍贵,用处也是辅助修行,当然还是先用掉的好,否则留太多在手中,可能还会遭有心者惦记。

成天乐还决定立刻联系正在外行游修炼的梅兰德与任道直,让他们在神丹会召开之前赶回来。酒宴上一切安排妥当,众妖尽欢而散,临走前成天乐还对甄诗蕊开玩笑道:“你如今得了两枚神丹,是不是想也给胡卫华服用一枚,以助其修行?”

甄诗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成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但卫华可能不会要,因为他知道此丹对妖修的用处更大。就算我坚决让他收下,他也可能拿去孝敬师父。”

成天乐呵呵笑道:“孝敬师父倒也是应该的,梅兰德长老以宅院换取一枚神丹,不也是想孝敬他的师父吗?但我了解艾老板的脾气,是不会要徒弟这么好的东西的,如果他得了这种东西,说不定还想赐给徒弟呢!最终还是你们道侣二人服用,正可配合双修之法化转药力。”

成天乐今天有点喝多了,说这番话时未用神念而是直言。甄诗蕊俏脸通红,还好大家酒喝得都不少,脸色都是红扑扑的。

成天乐猜的果然没错,甄诗蕊回家后将其中一枚陆吾神仑丹送给爱侣胡卫华。这么珍贵的丹药且对妖修有最大的用处,胡卫华当然不想自己服用。但甄诗蕊主意坚决,胡卫华推拒不了也只得收下,他回头又拿着神丹去孝敬师父艾颂扬。

艾颂扬与成天乐,对胡卫华和甄诗蕊有指引再造之恩,甄诗蕊成了万变宗的执事并玄牝妖丹大成,而胡卫华拜在了听涛山庄门下得以修炼入门。对于师父他当然感激无已,却一直没有什么好报答的,今天好不容易有了个献宝的机会。

艾颂扬笑着说道:“徒儿啊,为师很感动,但你可知道此神丹有多珍贵吗?”

胡卫华:“我当然清楚,万变宗炼此神丹众弟子历尽艰难。但此物不论再贵重,其用处也只是助人修。师尊是修行之人,徒儿身受大恩却没无以为报,得此物怎能不孝敬您?”

艾颂扬摇了摇头:“你还是不太清楚它的珍贵,有些人得到了恐怕都舍不得吃。知道成总那个宅子吗,连地皮带建筑再算上里面的东西,在世俗间价值几个亿没问题,有人就用来换了这么一枚神丹。

师父我也是做生意的,想当初开了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捷餐厅,天天自己还去值夜班。后来钱赚的差不多了,找了个写字楼开了个美食广场,日子过得渐渐舒服了,如今终于能做个清闲的甩手掌柜。可是把我的所有生意都盘出去,也换不来成总那座宅子。”

胡卫华陪笑道:“陆吾神仑丹不是想要就能有,梅长老早有赠送宅院之心,也清楚此物是花钱都买不到的,更重要的是与成总之间结一场大缘法,借此迈入昆仑修行界结交各派高人。我清楚此神丹的价值,谈钱太俗了!”

艾颂扬又笑道:“俗又怎么样?我们就在俗世之中,莫自以不俗为傲,你师父不就是个开美食广场的老板吗,你也开了家电子商行嘛。既然你清楚此物的价值,为师就更高兴了,但我收你为徒不是为了贪这种好处,收下此神丹也不合适。”

胡卫华:“此话怎讲?”

艾颂扬:“若是你的孝敬我别的灵丹,哪怕是更珍贵的九转紫金丹,说不定为师也就收下了。但我清楚这陆吾神仑丹的效用,对妖修帮助最大,当然了,也可助人间各派修士强悍炉鼎形神。相比其他弟子,你的悟性不错性情也佳,但毕竟入门起步太晚。

如今你不过是丹成出师之境,可是你的爱侣却比你厉害多了,已玄牝妖丹大成。我做为你师父,如果得到这种神丹,要么赐给你以增长修为,要么让你转送甄诗蕊以助其修行。可如今你们恰好得到了两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家传’的双修之法。

服此神丹行双修化转药力,能达到最佳的效果,既可凝炼甄诗蕊的原身天赋神通,也可让你有近似妖物原身之强健筋骨,这是天造地设的机缘啊。假如不是如此,应该将两枚神丹都让诗蕊服用,可是因为你们之间的特殊机缘,如此服丹倒也是顺理成章。”

听艾颂扬的意思,莫说他没有陆吾神仑丹,就算有幸得到,也会赐给胡卫华回去与甄诗蕊双修时服用,既然如此,他自己就更不能收下徒弟孝敬的神丹了。胡卫华无奈,只得回家与甄诗蕊说了,爱侣两人行双修炼化神丹药力,倒也其乐无极。

甄诗蕊很了解自己的爱侣胡卫华,知道他得了神丹要去孝敬师父。而成天乐好像很了解身边的所有人,不仅知道甄诗蕊要把另一枚神丹给胡卫华、胡卫华又会孝敬艾颂扬、艾颂扬坚决不会收反而劝胡卫华如何服用、最终会是什么结果。

甄诗蕊夸成总变聪明了,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想当初成天乐看人可没有这么透彻,他就是被同学于飞稀里糊涂骗到传销团伙的,还以为人家给他介绍了一份好工作。他这些年来的变化是在修行之中不知不觉发生的,但人还是那个人、脾气还是那个脾气,乐观开朗充满阳光,仿佛能染化各种妖魔鬼怪。(未完待续。)

585、方读此,勿慕彼

成天乐还总是傻乎乎笑呵呵的样子,遇事不爱胡思乱想多琢磨,他只是混沌中自然的清明透彻,宛如在沉睡中渐渐醒来,眼前展现出越来越清晰的世界,这也谙合“胎动”境界中的养元心法。

得了神丹的众妖轮流服药,运功吸收与化转药力相助修行,大家都商量好了错开时间,依次为同门护法。修为境界的突破需要经过重重考验,不是灵丹妙药能够完全决定的,但确实修为功力大涨,采药、炼药、服药的过程也是对修为心境的穿凿磨练。

一个星期之后,任道直随梅兰德回到了苏州。一见到这位客卿长老,成天乐就吃了一惊,上前问道:“老弟啊,你的神气波动怎么这么特别?宛若常人却又无迹可寻,目光中隐现空灵,难道修为更上一层楼?”

梅兰德苦笑道:“成总,你是过来人,为何故意这样说呢?多谢你的指点,我入珠峰游历,在绒布寺踏破空境之门,如今正在历真空之劫,多亏了任道友一直为我护法。可是真空劫的考验尚未度过,我也不知何时才能历劫圆满。”

成天乐:“哦,原来如此,恭喜了!我虽看出了你的变化,却并不清楚究竟,每一个人突破真空的历程都是不一样的。此劫既好过也不好过,主要在于两点,一是心性的穿凿修磨,迟早总有圆满的那一天;另外就是失去神通法力之后的凶险,由此带来的忧惧之心可能是破障的阻碍。

很多人曾得罪过强大的仇家,也有很多人肩负沉重的责任。他们害怕失去所倚仗的外物,所以终身踏不破空境之门。一旦能够踏破。失去自保之能确实危机四伏,自古以来山野中很多强大的妖兽都是因此而陨落的。

老弟既在真空劫中。不如这段时间就留在万变宗闭关吧。你和我的情况不太一样,面对真空劫的考验不像我那么容易破关,可能需要一些特别的机缘,届时若福至心灵。这机缘应与你见识天下高人的眼界有关,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却说不清楚。”

梅兰德笑了笑:“这本就是谁也说不清楚的事,所以我感觉真空劫难度,就回来参加神丹会了。在万变宗中倒是绝对安全的所在,我以往行走江湖结下的仇家也不可能寻到这里来。倒是要好好见识一番万变宗此番法会的盛况。”

成天乐取出三枚陆吾神仑丹道:“老弟,这一枚神丹是你早先为你师父求的,另一枚神丹是我送你的,请不要推辞,这些年来跟随我的门人皆得赐一枚,你这位供奉长老当然也应该有。……任道直,这枚神丹赐予你,答谢你飞赴雪山相救之情,也奖励你此番在苦寒之地为梅长老护法。若论神通法力。你是万变宗第一高手,你的实力越强,对宗门也越有利。”

梅兰德年纪轻轻却是个油滑至极的老江湖,和人打交道心眼特别多、遇事也是手段百出。但他在成天乐面前却难得简单自在。不需要任何矫情更不必去多琢磨对方的用意。想当初成天乐送了他一套破了十几个洞、二十多道口子的衣服,他也笑着收下了。

此刻这两枚珍稀无比的陆吾神仑丹,梅兰德说了声谢。很开心的笑着收起,然后又问了一句:“真空境中。可以服此神丹吗?”

成天乐答道:“真空劫中虽无神通法力可依,但修为境界仍在。当然可以服丹。我被困落雷幽谷之时,手边若有陆吾神仑丹的话,当时也会服用的。老弟,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想提前服丹一枚亲自体会药力化转,然后孝敬师父时便心中有数,那当然就应该此时服用。”

梅兰德看了成天乐一眼:“成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连我的小心思都能看透?”

任道直接过神丹时感激万分,详细询问了万变宗炼制神丹以及分派神丹的过程,然后推辞了半天才终于收下,他也问道:“成总,在入真空之前,适合服用此神丹吗?”

成天乐:“我入真空之前,已服丹三枚,至于有何助益不仅看其效用也要看你自己,当然没什么不可。我就算告诉你不要服用,你把这东西揣在身上也会成天惦记的,还不如此刻就服用了吧!”

任道直点了点头道:“成总所言极是!先请梅长老服丹,我仍为其护法,然后我再服用。”

成天乐又说道:“你的原身是天地所化生之灵禽,本已异常强悍,丹药效力看上去只是锦上添花。但就是这些许效力,能使毕方之天赋神通哪怕更强一分,也是难得之福缘。不必想多想少,只好好化转神丹药力即可。”

梅兰德在一旁笑道:“如果人人都像成总这般脾气,那这世事倒也简单了。”

众妖皆服丹化转药力毕,梅兰德来到万变宗中闭关历劫,成天乐本人亦已服丹一枚,然后分派门人赶往各地拜山送帖,他本人也离开苏州去了芜城,身边只带着新弟子姜璋。上次出门时很隐秘,这次公然而行,在芜城那种地方,倒也不怕遭遇什么其他的意外。

赶到芜城首先去了知味楼,成天乐走在江滨路上远远的就看见了题龙山弟子史天一。史天一是芜城知味楼总店的迎宾,地位有点像梦湖美蛙饭店的小溪,他干这个职位已经好几年了,看见成总赶紧跑出门来见礼。天下各派修士难有这种待遇,只是因为史天一本人与成天乐的私交。

从一道神念中听明了成天乐的来意,史天一万分感慨道:“我虽在芜城修行,但这些年来一直听说成总的消息。先听说您修为大成,然后又得知万变宗创立并传书天下,如今您又炼成了陆吾神仑丹、将召开万众瞩目的法会,我真的为您高兴!

想当初您刚去天津时,你我的修为其实相差不远,而如今您竟然已突破真空之境,并成为创派之尊长、开昆仑修行界一代风气之先。想我题龙山的传承重兴依然无望,天一也深感惭愧与感慨啊,由此就更加佩服成总了。”

他的话中明显有失落之意,成天乐如今修为高超而且声名日隆,但他迟迟未能突破大成境界,题龙山一脉的宗门传承还无法去多想。

成天乐也不知该怎样劝,说多了就显得自己在炫耀了,只得宽慰道:“史道友也不必想太多,若你总是这么想反倒是心障。题龙山法诀你已修成,一样可以将它传下去,至于一世修行能否大成,此非勉强之事。悟性、资质、机缘缺一不可,石盟主让你在知味楼呆了这几年,就是磨练。那破妄大成之功讲究水到渠成,不瞒你说,其实我在妄境中也度过了很多年。”

姜璋在一旁也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史天一道友,我是山野妖修出身,在我看来你已经足够幸运了。少年时得高人指点入修行之门,虽然差点误入歧途但本性未迷,又恰好遇到了成总,能在芜城这样的地方修炼并有缘向各派高人请教。如此又何必叹息呢?如果重振题龙山宗门传承就要在你的手中实现,那么就安心修炼便是。”

史天一终于露出了轻松的表情:“姜璋道友说的也是,我只是见到成总有些感慨而已,这一动念似有化妄之兆。只是若真能之入妄,这妄境恐怕难以堪破。”

成天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能入妄境之门,也是人生修行的一大成就。你心系题龙山传承,必然会在妄境中体会一番,也能弥补此生之憾。至于如何破妄,届时顺其自然。”

史天一点了点头道:“上次石盟主来知味楼时也是这么说的,我当时还不太明白。如今听成总也这么说,我想我应该清楚了,多谢!”

史天一这些年来一直记挂着题龙山传承,想着修为大成之后如何开启宗门洞府、将题龙山一脉重新发扬光大。有这种愿望很好,但这种心态却很玄妙,因为他一直在想如何去做自己尚做不到的事情,反而对眼下的修行有所障碍。

但这一念缘起,便是他修为到地步之后引入妄境的门径,石盟主早就看出来了,而如今成天乐也看出来了。史天一的修为其实相当于御形之道圆满,就差化妄指引,若堪入化妄之门,那就去妄境中重振宗门传承吧。

妄境中的种种经历很重要,相当于一个人反复去印证想要做的事情,用多年时间总结得失。从欲境、幻境、魔境而入妄境,就是修为精进之功,踏入妄境之门须机缘指引,但这机缘就在他心念中早已种下。今日见成天乐,发出此番感慨,又回忆起石野当初之言,史天一恍然有所悟。

成天乐看得明白,知道史天一已能入妄。这一步成就也是很多修士终身所追求,可以在妄境中实现种种心愿、享受种种欲念,流连其中仿佛一生已无憾。至于史天一能否破妄大成,那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勉强的,只看他的自己了。

**(未完待续。)

586、杯茶待,龙泉窑

史天一就站在知味楼门前发愣,成天乐与姜璋也不开口打扰,很耐心的在一旁等着。过了好一会儿,史天一才长出一口气开口道:“成总,您是来芜城拜山送帖的吗?我在这里呆了好几年、混得都挺熟了,难得能帮上一点忙。这就向酒楼请几天假,给你做个向导吧。”

成天乐也不客气,笑道:“那就多谢史道友,耽误你的工作了!但愿知味楼不要扣你这个月的奖金。”

史天一:“成总说笑了,我好几年的假都没休呢,怎么会扣奖金?能陪成总走这一趟,那可是我的额外福利啊!”

成天乐来过一趟芜城,但上次是带着一张写着“仙人指路”的信物,去找昆仑盟主石野求教玄牝妖丹大成之道,并没有拜访各宗门。而这在九州地图上并不起眼的小小芜城,却是昆仑修行界的根本重地,有诸多深藏不露高人异士在此修行。

如今有史天一领路引介,成天乐正可一一拜访。他们首先去了芜城张家,邀请张乐道前辈参加神丹会,恰好有缘见到了张乐道之兄、芜城张氏的家主张荣道。张氏兄弟俩长的挺像,只是张荣道稍显清瘦些,待人非常随和时不时还与晚辈们开几句玩笑,但总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之感。

这倒不是装的,也不是他故作高深或故弄玄虚,因为这位前辈不经意间的谈吐、学识以及种种见闻修养,就令成天乐感觉自己实在相差太远。简简单单一件事,三言两语一番话。张荣道先生好像总能看得特别透、将前因后果点的特别清楚。

张荣道是听说成天乐来拜访张乐道,特意过来见见这位传说中的妖宗。就在张家的会客室里闲聊。客厅布置很简单,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奢华富贵气。可是成天乐坐下之后却暗自惊叹。这里的桌椅茶几他也见过差不多的,类似的多宝格他还曾经当礼物送了一对给坐怀山庄。

于道阳在那深山隐秘洞府之外,布置了一个起到掩护作用的修行静室,那里面的家具都是明代的黄花梨木质。至于洞府之中的陈设,那长案和椅子也都是明代的东西。原因很简单,于道阳就是在明代成化年间被困进去的,所有的摆设都是在此之前就安置好的。

可是张家的客厅里,看似随意摆放的普通家具物件,竟然是一套的。成天乐是能感应物性气息也修过御神之道,这厅中的桌椅格架竟出自同一位木匠之手,不仅是大师级别的工艺,而且那是一位明代的木匠大师!其用料极佳,材质在当代几乎都已经绝迹了,更重要的是打造的手艺无可挑剔,几百年后半新不旧的样子仍完好无损。

它们并没有什么繁复的雕饰,造型与棱角线条以及修边刻纹都简单古朴,非常的实用。越看却越觉得有一种平凡中的雅致。家具如此,喝茶的杯子也是普通的青瓷,并没有什么复杂精美的绘图文饰,却越看越觉精致。不是现代人烧制的仿品,就出自宋代龙泉窑。

用这样的杯子喝茶待客,主人却并不是为了炫耀。很多客人来过也不清楚用的是什么杯子,还以为就是花几十块钱在商场里买的。而张氏兄弟也不觉得有太大区别。只是觉得如此饮茶的感觉更好而已。

若是罗克敌那样的文物专家来到这里,估计会目瞪口呆!成天乐不能说是没见识的人。比如他就去过于道阳在明代布置的洞府,顺手还把那黄花梨多宝格拿走送人了。但这里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它就是张家的客厅,不是封存了几百年的洞府,每天迎来送往的闲坐待客之处。墙上很随便挂着的一幅画和两幅字,不仔细看不会特别的注意,若细细观赏又真有研究的话,估计会让如今任何一家艺术品拍卖行的老板当场傻掉。

爱傻掉就傻掉吧,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想当年有人写下字那、画出那画,本来就是要装裱好了挂在墙上的,那就挂着呗。

张乐道先生还是老样子,他恭祝了成天乐一番,表示将去苏州参加神丹会,并提了一个建议。想当初各派登门逼问成天乐车轩之死,张乐道带着史天一也去了,结果却是一场误会。既然如此,不如就借神丹会的机会将当时在场的人都请来,也算是成全另一段佳话。

成天乐则回答已经都派人去送拜帖了,自己是特意到芜城来亲自送帖的,然后将万变宗的拜帖双手奉上。张荣道也拿过拜帖看了几眼,夸成天乐的字写的不错,比现在绝大部分年轻人的书法要工整漂亮多了。成天乐则说自己就是艺术专业毕业的,小时候也练过。

说到小时候,自然又提到了他的学名成于乐,就是张乐道先生给起的,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巧的事情。张氏兄弟没有前辈的架子,和史天一已经很熟了,史天一偶尔也会开开玩笑,在席间问道:“荣道先生,听说您早年曾在凤凰桥头摆摊算命,如今还有这个雅兴吗?如果您出摊的话,我也想去捧个场,算算何时可以大成?攒了这么多年的工资和奖金,应该够付您的卦金了。”

成天乐听得有点傻眼,富贵如此的张荣道,居然还是摆野摊的算命先生?张荣道则笑着答道:“自从江湖上出现了那张‘仙人指路’的幌子,我就收摊金盆洗手了。但对史道友,我可以免费送一卦,这次陪成总拜了芜城各派,你的火候就差不多了。”

仙人指路的幌子?成天乐也曾拿到过一张,此刻突然听张荣道提起,忍不住以神念问道:“前辈,您是指写了仙人指路那四个字的打印纸吗?我曾在一家教堂外面偶尔碰到一个人,他迎面叫住我算了一卦,还把那张幌子给了我,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一件信物。”

张荣道反问道:“是白少流要你去那个地方的吧?一般人也不会打这种主意,你跟他的交情确实很不错啊!”说着话用手指轻轻的敲着桌子,发出一种很有韵律的音节。

成天乐暗暗吃了一惊,这敲击声似带着一种特殊的神念,听到耳中印入元神仿佛也在说话:“成天乐,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成天乐以神念暗中答道:“我见过他好几面,认识他在苏州的朋友一个叫李万的,还认识他的另一位朋友财经大学的宋召南院长,他本人叫风君子。我原先也不知其人身份,现在却隐约猜到了一些,应该就是石盟主的师父。可是看他的样子,除了华发早生,却比石盟主还要年轻。”

那敲击声带着奇异的信息仍然传入元神:“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本来就比石野小好几岁,上高中的时候还是同班同学呢。”

成天乐一愣:“同学?”

张荣道:“用不着这么吃惊吧,你被称为一代妖宗,也不是凭空蹦出来的,不也上过学还留过学吗?大家都是生活在世间的人,当然有世间的经历。至于年岁,你收的那些徒弟,若不仅止化人形之后的岁月,哪个年纪都比你大,甚至还大得多!”

成天乐:“人和人不一样,再说了,那些妖修也不是人啊,不能这么类比。我虽然隐约猜到其人身份,却不太敢相信,直到此刻听见张先生所言才能确定。”

张荣道的声闻神念中竟有叹息之意:“他也不是凡人,却真正在做一个人。至于你的朋友白少流,则是放眼看世人。白少流将坐怀山庄建在那里,机缘确实与风君子有关,想当初有守望之意。

可如今我多少回过味来了,风君子可能是故意帮白少流将坐怀山庄建在那里,也不知是白少流放眼看世人,还是风君子无意中看着他?你既然已经猜到其人身份,也就没必要再多说什么。若是多嘴的话,我想三梦宗和忘情宫都不会高兴的。”

成天乐:“我哪是那种人,人家分明帮过我,我还会多嘴给人添什么麻烦吗?倒是白少流为了帮我,竟然惊动了石盟主的师父,让石盟主不得不给我想办法,实在是太够朋友了!只是他这样做,石盟主会不会对坐怀山庄有意见啊?”

张荣道:“他们的关系好,偶尔开开这种玩笑倒无所谓,而且这其中自有缘法。至于你,心中有数就行。”

在张家,明里暗中谈了不少轶事,张家兄弟还留成天乐、姜璋与史天一吃了顿晚饭,招待的非常热情周道。告辞出门后天早就黑了,成天乐暗暗感叹难怪张氏兄弟在昆仑修行界人缘那么好、面子那么大,人家真的是很有底气又很会做人。

史天一则说道:“成总啊,荣道先生已经给我算过了,我陪你走这一趟就是大成机缘。您可不能撇下我啊,这些天一定要让我全程当向导!”

成天乐呵呵笑道:“我本来就是这么想的,要不然连谁家的门都不认识,就辛苦史道友了。”(未完待续。)

587、看寻常,神僧笑

第二天史天一领着成天乐去拜访了九林禅院,这是老城区中的一座庙,连出租车都开不到门前去,需要钻几百米的巷子才能到达山门,隐藏闹市民居中一点都不起眼。假如不是史天一带路,成天乐还真不知道修行界大名鼎鼎的九林禅院竟然在这种地方,就算平常乱逛也不容易发现啊。

不像其他旅游景点,九林禅院如今不卖票,山门殿正中也没有迎面的弥勒和背后的韦陀,就像一个小穿堂直接就走进前院了。恰好有个老和尚从里面出来,顺嘴说了一句:“用斋的话,自己去盛饭吃。”

原来和尚是把他们当布施的香客了,这里平常没有什么特意来旅游的人,而九林禅院给香客提供免费的斋饭,虽然很简单,但比传销团伙的伙食要好些也更有营养,而且还管饱。

史天一赶紧合什道:“我们不是来吃饭的,想求见法源方丈。”

老和尚:“方丈正在里面做午课,你们得等一会儿。”

成天乐说道:“那我们先进去参观参观,在里面等法源大师。”

一般的汉地寺院,中央的大雄宝殿通常供的是三世佛或三身佛,大殿的角落供文殊和普贤,左右的配殿供地藏与观音这两位菩萨。但九林禅院不一样,正殿窄而深呈竖着的长方形,当中供的就是地藏菩萨。两侧供着十殿阎君,老百姓常说的阎罗王就是其中之一。

这尊地藏菩萨很特别,那庄严悲悯的气息并非普通的泥塑木雕所能具有,也不完全是历代僧众供奉时所赋予。就如法身安座。成天乐进了殿感应得真切,赶紧依礼下拜。大殿中一个和尚都看不见。成天乐拜完之后悄悄掏出钱包,往功德箱里放了三百。

姜璋有样学样。也往里放了三百,史天一紧跟着又放了三百。成天乐轻声笑道:“我是看我们有三个人,心里合计一人一百,所以才放了三百,结果你们自己又放了。也好,算是锦上添花,这里的和尚肯定不会嫌多的。”

后堂传来木鱼和唱经声,成天乐也放轻脚步走了过去。这座庙还真够特别的,前后殿之间没有天井。左右各有两个侧门直接相连。后殿正中供的是阿弥陀佛,而横梁上挂了一圈禅宗历代祖师的画像,自迦叶始至慧能止。

殿中放着二十几个蒲团,有十几个僧人站在蒲团前正在诵经,声音有点像唱歌,具体在念什么却听不清,反正感觉挺好听的,虽没有配乐,但那木鱼声就像在打拍子。史天一指着当中穿那着玄色袈裟敲铎的和尚。悄声道:“那位就是法源大师。”

成天乐站在后面悄悄的等待,这些僧人终于做完了午课,然后在蒲团上跪拜,起身依次退出后殿。有人还好奇的看了成天乐几眼。史天一赶紧上前道:“法源大师,苏州成天乐携弟子姜璋前来拜山。”

法源转过身来道:“这里不是山,是九林禅院。拜佛即可,拜山就不必了。”他的身材高大挺拔。五官端正宝像庄严,脑门剃的锃亮。头上的戒疤仿佛都在熠熠生辉。这座佛堂的后殿墙上没有窗户,只有相当于二楼高度的重檐之间有两排透气的格窗,大白天点着灯烛,可并不给人很昏暗的感觉,尤其这僧人转过身来说话时,反而显得一片明净。

成天乐也见过不少和尚,但这位法源大师绝对是最有高僧气度的!他上前行礼并双手递上拜帖道:“姑苏万变宗成天乐,拜见法源前辈,下月将在苏州举行神丹会,特上门送帖。”

法源接过拜帖双手展看,微微一笑道:“你的来意我已清楚,多谢成总亲自登门。九林禅院祝苏州万变宗盛会成功,但本寺僧众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也就不必烦劳成总在专门另僻禅堂静室、做饭都得另烧素斋。”

成天乐:“大师,您太客气了!”

法源有意无意瞟了姜璋一眼道:“这不是客气,假如天下修行同道都跑到苏州去,你能接得了吗?随缘而已!……成总,指引混迹红尘之妖物修行,看众生无分别,贫僧也十分钦佩。世事多舛亦多福,望慎之惜之。”

成天乐本就没指望能请动法源这样的高人前辈去苏州参加一伙妖怪的神丹会,上门尽了礼数就行,于是说道:“多谢大师指点,晚辈记住了。……您还没吃饭吧?我就不打扰了。”

法源很认真的答道:“我是吃完饭才做午课的,过午则不食。成总应该还很忙,就请自便吧。”

成天乐昨天去张家府上,品茶聊天还吃了一顿宴席,被招待的非常好,而今天来到九林禅院不仅连口水都没喝上,而且座都没坐,说了几句话就出来了。但人家也不是不招待他,刚进门就有一个老和尚叫他们自己去膳堂盛饭,那里肯定也有水喝有凳子坐的。

出了大门,史天一突然说道:“这才想起来我们还没吃午饭呢,感觉真有点饿了。”

成天乐瞪了他一眼:“刚才一进门,就有个和尚叫我们去吃饭,你咋不吃呢?”

史天一:“我是陪您来求见前辈的,一进门就莫名其妙吃人家饭,有点不太好意思。”

成天乐:“那你昨天怎么喝张家的茶、吃张家的饭呢?人家的饭本就是为施主准备的,我们又不是没布施,干嘛这么矫情呢?反正只说了几句话的时间,饭一定还在那里,走走走,既然饿了就去吃饭。”

史天一劝道:“我们都已经出来了,再进去有点不太好吧?没这必要,出了巷子口有饭店,我请二位。”

成天乐:“你这么想才没有必要呢!难道出了门就不是施主了,我们不过是在门口多走了几步而已,修行不应是这种心境。让你这么一说,我倒想尝尝九林禅院的伙食了,大不了吃完饭再问问他们用不用帮着洗碗。”

成天乐率先又走进了山门,院子的一角就有一个指示牌,他往右一拐走了几阶台阶进膳堂盛饭去了,史天一与姜璋对视一眼也跟了进去。今日的午斋是梗米饭,菜只有一锅,腌雪里红炖豆腐,里面放的是豆油,吃起来还蛮香的。

吃完饭成天乐要帮着洗碗,有个看上去三十来岁、长得挺帅的和尚告诉他们只需把自己的碗筷洗净放好便可。再度告辞的时候,成天乐问了那和尚一句:“能否请教大师法号?”

那和尚不紧不慢的答道:“贫僧法海。”

成天乐吃了一惊,赶紧躬身道:“姑苏万变宗成天乐,拜见前辈!”而旁边的史天一则吓了一跳,至于姜璋差点把手里的碗都给摔了。

这和尚太有名了!《白蛇传》里面就有一位法海,在中国几乎是妇孺皆知啊。但此法海非彼法海,他是九林禅院方丈法源的大师兄,昆仑修行界赫赫有名的神僧,也是当世绝顶高人。史天一早就听说过这位神僧的大名,却从来没有见过,如今才知道不是没见过,只是见了面都不认识。幸亏成总问了这一句,这顿素斋可真没白吃啊!

当他们离开九林禅院后,法源不知何时站在了法海身边,这位主持淡淡的说了一句:“此子,非常人也。”

法海却轻轻摇了摇头道:“你是说成天乐?他就是寻常人。你所谓的非常,只是他能将寻常事做到人所不能。法澄师弟曾在苏州见过他,当初就是这么说的。”

法源:“哦,师弟还说了什么?”

法海:“师弟还说这孩子很好玩,看着就让人开心,果然不错。……明明已经出了门,史天一觉得饿,他又跑回来吃饭。看他吃完饭又要到后面帮着洗碗,我都忍不住想笑了。”

拜了九林禅院,次日成天乐起了个大早,因为今天要去昆仑修行界千年第一大派正一门。史天一比他起的更早,已经开着一辆车在宾馆门口等着了。不是轿车,而是从知味楼饭店借来的一辆半截小货,既能坐人又能从市场拉菜,非常之实用。正一门宗门道场正一三山并不在市区,而是在乡下的一座大湖中。

开了快两个小时的车,穿过江南的农田、丘陵和各条溪流,绕过一座郁郁葱葱的青山,前方出现了一片烟波浩渺的大湖。

史天一介绍道:“此湖叫青漪湖,是青漪江的源头所在,正一三山就在湖中却仙踪难觅,是一片仙家洞天结界。我们刚经过的那座山叫齐云山,与休宁的一座名山同名,山上有座齐云观,就是正一门与世俗结缘的道场。如今的正一门掌门泽仁真人,就曾是齐云观的观主。”

成天乐好奇的问道:“我们既然去正一门拜山,为什么不去齐云观呢?”

史天一解释道:“在常人看来,那里只是风景区的道观而已。它后面确实有一条路能进入正一三山,却只是门内弟子有要事时才走的,不对外人开启。正一三山有三处门户,一处供本门修行弟子平常往来出入,另一处是举行大典或迎来送往时供各派同道出入的。我已经打了招呼,湖边有人迎接,会带我们进去的。”(未完待续。)

388、若无心,动清听

成天乐问道:“我们走的是哪一道门户?”

史天一答道:“是通往法柱峰的,那里是正一门弟子平日居住修行之地。”

成天乐:“为什么不走各派同道出入的门户呢?我们也不是正一门弟子啊。”

史天一:“我昨天打招呼的时候,人家就是这么安排的,说是有前辈想见成总您,先上法柱峰比较方便。”

说话间沿着湖边的公路又开了一段距离,来到一个镇子,史天一寻了路边的一处树荫将车停好,几人下车步行走向野外的湖畔。湖畔旁有成片的农田,离湖岸不远的浅水中还插着不少竹竿围着网,那是本地搞养殖的农户承包的湖面。再往远处望去,碧波荡漾中有几艘渔船出没。

他们走过一片起伏的山丘,穿过了一片茂盛的竹林,这里很僻静,竹子一直生长到水边,近处的水面上也漂落了不少竹叶。那漂荡的竹叶间停着一艘竹筏,竹筏上站着一位眉清目秀的青衣道人,大老远就稽首行礼道:“是成总与史天一、姜璋二位道友到了吗?正一门弟子履世有礼了,已在此恭候多时!”

成天乐赶紧迎上前去道:“履世道友,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履世答道:“山中修行不知岁月,在这青漪湖畔赏翠竹倒影、听抚岸波声,等几天几夜也不会觉得久的。……几位道友,请登筏吧。”

几人登上竹筏,此筏无篙无桨。履世转身间它就飘然驶离了岸边向着湖中行去。初次见面,他们在竹筏上又寒暄了一番互道久仰。履世倒真是久仰成天乐的大名。但成天乐就从来没有听说过履世的名字。这种时候身边有个引荐的向导就非常重要了,若要履世去做自我介绍。提到某些事情难免有自我吹嘘的嫌疑。

成天乐曾见过泽仁的弟子履谦。据史天一介绍,这位履世道长是泽名真人的弟子,而泽名的师父就是正一门三大剑仙之一的和光真人。和光前辈是正一门镇守山门的太上长老,长年在山中清修很少行走尘世,所以并没有和锋、和曦前辈那么多交游,仿佛声名不显,但修为极高已有出神入化之能。

这位履世道长,与履谦一样也曾经在昆仑修行界很露脸。二十六年前的各派修士齐聚的正一三山会上,那高台中央正一门前任掌门守正真人的座位后面。有两位小道童一人捧金拂尘、另一人捧玉净瓶。当时捧金拂尘的是履谦,捧玉净瓶的就是履世,这可是了不得的大福缘啊!

正一门的履字辈弟子成天乐迄今为止先后只见过两位,没想到就是他们俩。其实这也不能算是巧合,上次派履谦去苏州,这次派履世出山迎接,都是门中长辈特意安排的,挑的就是这二位。首先要见成天乐的就是和光前辈,他特意命履世前来引路。

听史天一又提起当年之事。履世说道:“那年我只有五岁,尚且懵懂,长辈让我上台捧玉净瓶,我就是老老实实站着而已。……史道友莫要总不忘拿我与履谦师兄相提并论。没这个必要。”

履谦的三十六洞天丹道已修至第二十九洞天‘换骨洞天’,已有脱胎换骨成就,为正一门新一代弟子中的第一人。他自幼在山中修行。曾得到太师父守正真人的亲自指点,十六岁丹道入门。修为精进神速,资质、悟性、性情皆出类拔萃。修为远高于同辈。

履谦与履世今年都恰好三十出头,他们俩也是正一门履字辈中年纪最长的,如今很多履字辈的弟子还不到二十岁呢。履谦已有脱胎换骨修为,晚辈弟子中只此一人,正一门其他的同辈们目前尚无人度过真空境呢。

而履世的修为尚在三十六洞天丹道中的第二十二洞天“御形洞天”,离破妄大成只有一步之遥,这在同门中不算精进很快但也不算很慢,属于很正常的情况。只能说履谦太出色了,不仅是本人苗子好,而且长辈教的也好,所遇各种机缘也巧。

其实像正一门这种有千年底蕴的昆仑第一大派,师弟传承并不讲究入门之初修为精进能有多快,三十六洞天丹道注重根基,境界顺其自然。自古以来历代金丹大成者,破妄大成的年纪大部分都在三十岁左右,这也是一个人阅历见知积累、身心基本完全成熟的时候。

三十六洞天丹道不强求精进神速,但对于世间大部分修士而言,若人过中年仍不能大成,尤其是到了五旬之后,这一世到达大成境界的希望就很渺茫了。因为这说明了一件事,其人所能取得的修为成就恐怕只能如此,强求不得。

身心早已成熟,精气神也过了鼎盛巅峰,修炼基本上很难再突破瓶颈了。化妄之法其实并无年岁之限,哪怕修炼到一百岁,可能还会踏入妄境之门,但在这种情况下破妄的希望很渺茫。一方面是因为身心状态难有太大的转变,另一方面妄境中可能度过的岁月更漫长,其人寿元恐怕也不足了。

但也有例外的情况,比如所修法诀本有缺陷的、福缘不足总是运气不佳的、缺乏正传指引的、心性有偏某些关窍始终没悟透的。一旦得到了真正的指引或大彻大悟般的点化、或者人生遭受了重大的转折、又或者体会到某种不可思议的玄妙,也有可能在中年之后破妄大成,比如青城剑派的老掌门邢度则。

这些谈的当然都是人间修士,至于妖修不能以同等的寿元相较,可有些情况也是类似的。比如很多妖修遇到成天乐、得入万变宗受其指引,就是大福缘之转折。

而履谦又是另一种情况,正一门虽不强求弟子精进神速,但如此修为高超出类拔萃。也堪称这一代弟子中的天纵之才,同门想妒忌都妒忌不来。所以他的法号中有个“谦”字。师父就是要提醒他——莫以此傲视同门,要谦和自然。

如今履谦被派到淝水知味楼当经理。那可不是一家普通的酒楼,打杂跑堂的都是昆仑各派的出色弟子。在那里挂职当个象征性的领导,学的可不仅是企业管理啊,而是为将来领袖天下宗门做准备,就是被当成正一门下一代掌门来培养的。

史天一清楚这两位道长的情况,见了面总是忍不住提起当年正一三山会上的事情。其实潜意识中他是在感慨自己,那履谦已突破脱胎换骨之境,履世却尚未破妄大成,就如他前天看见成天乐。想起当年与成总修为差不多,而成天乐如今已突破真空之境创立万变宗。

而履世则告诉史天一不必总提起这茬,也是在委婉的提醒,不要在心里做这种比较。履谦的修为就是履谦的修为,他应赞誉却并不羡慕攀比。

成天乐闻言悄然给史天一发了一道神念:“史道友,你是不是经常在履世面前提当年正一三山会的事情?”

史天一悄然点了点头。成天乐接着以神念道:“你在人前夸奖他们那段的经历不凡,但你心中可曾感叹履谦修为精进如此之快,而履世却至今未能金丹大成呢?”

史天微微一怔,然后又默默点了点头。成天乐仍然以神念道:“连人家履世本人都不会这么想。你何必每每在心中替他想这些呢?虽话未出口,但人家早就清楚你的心思了,却又不好劝你。你心中有自代履世之意,然后又与履谦相比。这没有必要。”

这些都是史天一内心深处的感慨,并没有说出来过,他只是每每提起履世当年与履谦在正一三山会上同场登台。并没有提到今日之修为。可他总是不忘提这茬,心里想的就是这种比较。自己却没意识到。今日在竹筏上,履世终于当面点破。接着成天乐则说的更透。

其实史天一比成天乐小几岁,今年只有二十八。史天一为什么不想想履世如此经历、年纪又比他大,如今不也是没有破妄大成吗?

史天一似有所悟,默默无语陷入沉思。履世也没有再说话,一袭青衣在风中飘荡,脚下的竹排分开波浪向蔚蓝的大湖深处飘然行去。阳光洒在水面上,远方有渔歌隐隐,天地之间一片安详悠怡,从远处望去,这竹筏以及筏上的四人是一幅极有意境的动态画面。

成天乐背手看着被竹筏分开的流水,荡起的波纹远远散开,又和湖面上的浪痕叠加、碰撞、渐渐的消散,充满了天地灵息的韵味。所谓天地灵息不仅仅是雄浑险峻的威压,也有着温柔默默的荡漾,成天乐仿佛看出神了,而竹筏上的几人仿佛也都在出神。

成天乐在低头看水,看着看着却突然愣住了,因为水面忽无波。竹筏在湖中走,虽无桨无楫却是受御形法力推动,总是会带起细碎的浪花和波痕的,可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一瞬间,湖面却变得平滑如镜,竹筏悄无声息的滑行而过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成天乐一怔,以为自己看错了,眼皮一眨又看见了浪花,再一抬头,前方出现了一座巍峨的高山。可以肯定方才远眺的时候,湖中绝对没有这座山。此刻他不得不叹,原来正一三山的这道门户是在湖中,刚才不知不觉间就穿了过来,竟不知那洞天结界是如何打开的,看来履世身上应带着正一门弟子特殊的感应法器。

巍峨青山有千米之高,扑面而来挡住了左右及后方的视线,看不表这洞天福地的全貌。成天乐的反应尚且如此,后面的姜璋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站在前面的履世微笑道:“成总、姜道友,前面就是正一三山之一的法柱峰。”

竹筏拂开轻波靠岸,这里也是一片竹林,景致和来时的湖岸边几乎一样,假如恍惚不察,恐怕还以为又回到了原地。林间有一条两人多宽的小径,落满了枯黄的竹叶踩在上面沙沙作响。出了竹林有一条石板路,前方有一个石牌坊,坊楣上写着“法柱峰”三字,旁边还留有落款——徐妖王胜治。

再看两边石柱上刻着一幅对联:“云水若无心,出人间为雨露;泉石动清听,入昆仑化山河”,也是同一人手笔。

有四名青衣道童站在石坊前,向众人稽首道:“是姑苏万变宗成总到了吗?和光师祖正在题心壁等候。”

成天乐赶紧回礼:“实在不好意思,有劳诸位了,怎么能让前辈等我呢!”

履世微笑道:“他们不是在迎候成总,就是在此值守。而无论成总来与不来,和光师祖今日也会在题心壁持笔书崖。”

穿过石坊沿蜿蜒的石板小径登山而上,成天乐忍不住问道:“方才我看那石坊上的题字落款,怎么是一位妖王?”

履世答道:“当年祖师凿建正一三山时,得各路仙家相助,那石坊自千年前就一直在那里。我也曾问过师尊同样的问题,师尊也不清楚,便去问师祖。”

成天乐:“那你师祖是怎么回答的呢?”

履世:“成总,您叫天乐,别人也可以取号妖王。”

成天乐愣了愣:“这不是和光前辈的原话吧?”

履世:“当然不是了,我师祖当年怎么会知道成总您会来呢?他只是告诉师父,假如再有人问,就这么回答便是。”

继续往上走,成天乐突然以神念问史天一道:“史道友,你可知履世之师泽名真人,是何时修为大成的?”

史天一不好当着履世的面回答这种问题,只得悄悄用手指比划,答案是四十五岁。成天乐没有再问什么,史天一却很纳闷,不清楚成总为何突然要问这个?过了一会儿他好像又想明白了,神情变得释然。其实成天乐表达的含义很复杂,涉及了好几个问题,够史天一琢磨一阵子的。

法柱峰从远处看是一座高山,身在山中却看不清它的全貌。这条小路蜿蜒而上,给人感觉这座山是分层次的,每到一个拐弯处便有一条岔路延伸而开,通向一片山林掩映中的楼阁房舍,看得却不是十分真切。(未完待续。)

多年之后,再游三山;风光另妙,请留月票

想当初写《神游》时,石野也曾拜过正一三山,那时这位昆仑盟主还是一位高中生。如今书里过去了二十六年、书外过去了七年,而我的感觉只像先后落下了两笔而已,就如同在定境中观元神世界的演变。

成天乐今天看见了一副对联,而石野当年并没有看见,因为他没有从这道门户进去。而书里写下对联的那位徐妖王胜治,助正一祖师凿建正一三山已是一千二百多年前的故事。山还是那座山,但来的人不同,伴随着世间百态的变迁,故事也是不一样的感觉。

石野是直着走进去的,自齐云观入三山洞天,沿途斗法三场登上了方正峰;而成天乐是横着逛过来的,自法柱峰穿三山洞天至承枢峰,没有人拦路打架,他先后拜见了三位前辈,带着正在开窍的史天一和一只尚未开窍的小妖怪。

我们的成总进了三山洞天,为这仙家气象连连惊叹,颇有点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但他毕竟不是刘姥姥,正一三山也不是大观园。其实成天乐就随身带着另一片仙家洞天,其规模堪比正一三山,而且更加玄妙神奇,只是这傻小子自己尚不清楚。那是他一直在亲手祭炼和打造的世界,也是他将来所面临的最重大的抉择……嘿嘿,这里暂时还是不剧透了。

成天乐这次三山洞天处女行,几章之内恐怕走不完。我很喜欢这种讲故事的感觉,看着他的脚步娓娓而行,感觉自己也进入了那种状态。

前不久在北京请昆仑仙境众书友喝酒,品老春黄谈读书趣,石野进正一三山的时候,其实大家也进去了,但是很多人当时都没投月票,呵呵,因为当年还没到起点来看书。而如今已经相聚把盏,斯亦为人生幸事。

成天乐入三山,意味更逍遥,诸位若觉风光好,请留下您的月票,多谢!

**(未完待续。)

589、书同画,水写山

见成天乐好奇的左右张望,履世介绍道:“法柱峰西面这条山路共有三十六弯,亭台房舍亦有三十六层分布,象征三十六洞天丹道次第。但弟子居住之所,却不是按照修为高低住在特定的某一层,基本以师徒传承选择某一处院落,还有些地方是平日的清修及闭关之所。”

说话间山路已转了十八弯,就在这里走向了一条延伸的岔道,前方传来了水声,履世又介绍道:“前面就是题心壁,是我师祖养气之所。早年师祖曾让我师尊就在这里练习书法十年,几乎将世间所能搜集到的名帖印本都拿来了,而我师尊年过不惑后才于此地修为大成。”

刚才成天乐问史天一履世之师泽名几时大成,没想到此刻履世就介绍了他师父的修炼。按照履世刚才的说法,泽名应该是三十五岁时被和光叫到了题心壁,扔给他历代名家书帖,习练书法十年,然后才突破金丹大成之境的。

在密林间转过一块凸出的巨石,眼前豁然开朗。高处的山崖上有一道泉流沿石壁而下,在山势平缓处蓄成一个三丈方圆的水池,水深约两尺清澈见底。泉流边还有一片天然形成的石壁,表面呈现流云状的花纹,就像一幅写意画。

有一位发丝斑白的高簪道人,手持一根丈二长的如椽巨笔,正在石壁上写字,他就是和光真人了。和光手中的笔就是一根长竹竿,表面已经摩挲得晶莹如玉,末端并没有真正的笔毫。而那笔毫是水凝聚而成的,竹竿末端形成了有形的笔锋。

和光真人正在写字。是《老子》的第五十二章:“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既得其母。已知其子。既知其子,复守其母……”

成天乐所修并非是金丹大道,并不清楚这一段就是丹道中所谓的“归元诀”,与道德经的第五十六章“玄同诀”相呼应。但他也读过道德经,看和光真人写下的这段文字,其中自有御神之妙,也是在做语言难解的神念注疏。

和光真人参悟经文玄妙并以这种方式向旁观的弟子演示,这是不可思议的高超境界与神通手段。笔端无墨,字是用水写上去的。那水迹却不风干也不流淌,就这样凝聚于石壁之上。笔端只有那么一掬清水,不断的留在石壁上却不见少,成天乐能够感应到这位前辈以笔锋为引,不断的将池中清水以玄妙的神通摄于笔端汇聚。

成天乐不由得想起了和锋真人采取落雷金时所施展的神霄天雷术,而像和光这样写下一篇书法,不仅需要大神通成就,而且还须耗费大法力运转。字虽然是一笔一画的写成,但气韵整体相连。无论出现法力不继、定力难持、气韵凝滞或意境散乱等任何一种情况。石壁上的水迹都会流下来,写不成完整的一篇。

和光的书法极佳,形神皆妙甚至到了无需称赞的地步。成天乐莫名感到有些惭愧,就在前天。张荣道还夸他的字写得漂亮,但与和光真人这石壁题书相比,简直就是八哥遇到了毕方。中国水墨自古讲究书画同源。而和光的这篇书法本身就是山水画,他用水写在了山上。

当一整篇归元诀写完。这位前辈终于收笔转身笑道:“成总,久仰了!”他身后的字迹此时都化为了雾气。飘散于半山宛如一道轻云出岫。

成天乐赶紧上前行礼道:“前辈,您德高望重,这久仰二字晚辈可不敢当。”

和光将手中竹竿挽个棍花收于背后,飘然走近道:“这几年我经常听说你的名字,而你不大可能常听见我的名字吧?所以当然是我久仰你了。听说你要来正一三山,我很感兴趣,想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人,所以才让履世请你移步至此。”

成天乐:“我也听说过前辈的名字啊。年初曾拜访过青城剑派,听说您与正一门另外两位前辈曾在千柱道场中联手发动青城剑仙大阵,重现千年奇观。”

和光一笑:“确实有这么回事,这几年难得出山一趟,就让你给听说了。”

成天乐:“前辈请我来,有何指教?”

和光开门见山道:“其实我就是想问问你——刚才那篇书法如何?”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极佳,假如是嘴笨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夸了!但和光前辈显然不是这个意思,他是问那样的书法应该怎么写?这也是一种养气之法,同时是对境界法力的修炼,那么不同修为的弟子是否都能以此习练呢?——话中伴随的神念如此问成天乐。

像和光前辈方才那样做书,普通弟子当然办不到,连成天乐都办不到。成天乐却老老实实的答道:“若是刚入门之弟子,习不得前辈的如此书法。丹成之后已掌握御物之道,用普通的毛笔沾水是可以写的,但只能写连笔,且对神识法力要求极高,笔毫中的水要控制得极其精妙,才能完整的写成一篇。

若想间断笔画一个字一个字分别的写出,须施展凝炼水意的法术,其实修炼的就是御形之道。但要完整的写成,元神之力须甚为强大,字不仅写在石壁上,那水意凝结也要纤毫毕现于元神中。对于修为不足的晚辈弟子而言,可能就不是在写字了,只是在勉力展开元神不使笔画乱了,定住水迹将它完成。

若是大成之后修御神之道,可追求气韵生动,将书法笔意渐渐展示,沉浸心神于其中,渐渐感悟所书经文的玄理妙意,以至忘我之境可入真空之门。对于已破真空的弟子,以水写山,笔尖运转的已是天地灵息……”

和光闻言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同样的题壁而书,不同的境界有不同的书法。对应不同的修炼。成总已印证的境界,都体会得非常透彻。这对于创派之尊长而言非常重要,其意义并不仅在于你本人的修为有多高。若论这一点。贫道当年不及你啊!”

和光问成天乐这幅书法该怎么写?成天乐答出了各种境界中以此修炼的特点,其实他本人并没有这么练过功。诚如和光所言,这份见知,对于成天乐这样的创派尊长很重要,因为这不仅在于他本人的修为有多高,他还要指引各种各样的妖修,与独自修炼是两回事。

成天乐赶忙答道:“前辈何出此言?晚辈断不敢与您相比!您刚才这篇书法的意境,我还远不能体会透彻。”

和光一笑道:“那是因为你的修为境界未到,但对于已修成的境界看得都非常清楚。知道该怎么去点化弟子传人。我再问你一句,假如是未度‘风邪劫’之妖修,看我写下刚才这篇‘归元诀’,会有什么反应?”

成天乐答道:“看都看不了,如果勉强去看的话,他会晕过去的。”说着话退后两步,伸手一拍姜璋的肩膀。

姜璋一直老老实实的站着,此刻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如在睡梦中惊醒。很尴尬的惊诧道:“我刚才好像晕过去了,可是怎么没倒下呢?”

成天乐解释道:“你是晕过去了,但和光前辈一直隔空以法力扶着你、定住了你的身形。”

和光突然又问姜璋道:“这位姜道友,你是成总门下弟子。跟随成总得入正一三山,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假如你可以选择师父,在我与成总之间。你认为拜入谁的门下更好?”

姜璋吓得有点不敢说话,战战兢兢的答道:“晚辈断不敢设想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是大福缘!而我得以拜入万变宗,也是正一门泽真真人所赐缘法。”

和光又笑了:“我这么问。你不要害怕。实际上我也不可能收你为弟子,我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拜谁为师对你的修行更有利?”

姜璋眨了半天眼睛,这才小心翼翼地低头躬身道:“请恕晚辈直言,我认为是成总。”

这个回答很有意思,成天乐如今本事确实不小、已突破真空之境,但还远不能与和光真人相提并论。但姜璋很知趣,清楚自己现在就是成天乐的弟子,如果答出另一个答案的话,无论如何是不合适的。至于到底拜谁为师对自己的修行更有利,姜璋心里其实并没有数,因为他根本不清楚和光真人的情况,又如何去做比较?

和光追问道:“哦,为什么呢?”言下之意仿佛是在提醒——你既然这么回答了,那就把话给说圆了,给这个答案找出理由。

姜璋就是这个心思,随即开口道:“成总人称妖宗,而我就是妖修,拜入万变宗获专为指引妖修之法诀,对我来说已是最好的福缘。前辈乃绝世高人,若能指点于我当然是莫大幸运。但今日之前我对您是一无所知,又怎能答出别的答案?况且我已拜在成总门下为弟子,您何必这样问我?”

和光呵呵笑道:“你是谨小慎微之人,对于未知之事,选择的是已知的答案。但你的回答是完全正确的,以你的情况拜成总为师确实比贫道合适。若谈指引你的修行,贫道确实没法做得比成总更好。”

成天乐赶紧说道:“前辈太谦虚了!以您的境界已能高屋建瓴,就算指点妖修,其点拨手段也比晚辈神妙得多。”

和光却微微叹了口气:“高屋建瓴?这话不错,登凌绝顶之后确实能看清山下各条来路。可我当年并没有这种境界,也不擅于指点传人。我常年在山中清修,尽管本人修为不错,对于如何指点传人体会得却不透彻。我的大弟子、履世的师父泽名,就是如此习书修炼。他当年的问题,成总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虽然你并没有见到那一幕。”

和光真人发来一道神念,介绍其弟子泽名多年前的修行经历——

和光与他的师兄和锋、师弟和曦不同,性情淡泊或者说多少有点孤僻,常年在山中修炼很少行走人间,在师尊守正真人的指点下,倒也修为精进神速、法力境界高超。他的座下大弟子泽名从入门时起,就在题心壁前受教。不同的师父教弟子手段当然不一样,和光真人就以自己最擅长的方式。

泽名丹成之后,和光便让他用普通的笔毫蘸水在石壁上书写各种法诀,刚开始只能写连笔,对神识及法力的控制要求极高,这也是修行中的磨砺与锻炼。泽名学得很快,等到突破魔境劫习练金丹九还转之功,也就是成天乐所修的御形之道,他才能将笔画断开,一个字一个字的书写。

每个字落在石壁上,水意凝结纤毫毕现于元神,对元神的要求甚为强大,若能完整的写出一篇,就意味着金丹九转圆满。和光真人如此指点弟子修炼倒也是四平八稳,但后来却出现了一个问题。御形之道圆满之后,泽名迟迟不得破妄大成。

一世修行能否大成,师父也是无法勉强的,可是泽名的功力已足,却总是有些关窍悟不透、迈不出那一步,和光也觉得很纳闷。他仔细分析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泽名究竟需要怎么样的点化?想来想去才明白问题所在,答案竟然是那么简单——泽名的字写得不好看!

书法好不好,与能否修为大成并没有关系,有些根本不识字的妖修一样玄牝妖丹大成,更别提字写得怎么样了。可是泽名不同,他就是以书写法诀的方式修炼的,而且元神法力强大,挥笔之间就能施展神奇的精神攻击。

但正如成天乐刚才所言,完整写出这样一篇法诀,起初时是如此之难,能把字写清楚就已经不错了,因此在修炼之时只能定住元神,尽量完成笔画,御形之道圆满之后才能尝试写得工整。和光真人要泽名写字并不是要他练书法,那笔画构架只是外在之形,元神法力才是内在之神,若是只练书法,那只是得其形而不得其神。泽名倒是练成了,却是得其神而未得其形。(未完待续。)

590、壁题心,笔化龙

泽名一直老老实实以此修炼,本就是山中一道人,以他的修为也不可能如师尊那般写出那么非凡的气韵。成年之后,人的笔迹已经定型了,字怎么写都是那样,无非是更为工整一些而已。如此虽能得金丹九转圆满,却无法突破修为大成之境。

可以想象一个人手中的笔总是那么难以落下,每次都不追求字能写成什么样,只求能把它写完而已,却从未在修炼之外好好的去学习书法。当成年之后笔迹定型,又如何做到形神皆妙呢?和光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却有点晚了,于是重症下猛药,他收集世间各类名家书帖,就让泽名专修书法十年,体会那意境气韵,并直言泽名所缺何处。

寻常人想练成一代书法大家,哪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一个成年人扭转已形成的风格呢?泽名后来在题心壁前入妄,妄境中临帖、创作,甚至成了中国有名的书法大师。可是每每出离妄境来到题心壁前,写下的一幅幅字还是不能令人满意。就这样习书十年后,泽名终于破妄大成,那时他已经四十五岁了。

和光介绍了泽名当初在题心壁的修行经历,成天乐等人半天都没说话,一方面是在感慨和思考,另一方面也不太好发表过多的议论。泽名就是履世的师父,和光前辈尽可以评说自己的徒弟,但晚辈若是在这此品头论足,未免不合礼数。

和光还说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就是泽名的妄境,他指出了泽名修行所缺。泽名则在妄境中临帖创作,甚至成了中国有名的书法大家。这样的妄境一定持续了多年。但修炼化妄之法,并不是一味于妄境中入定。在破妄之前仍然有个过程,不断的出离妄境回到现实再进入妄境,就如在两个世界之间反复穿越。

只有那些受妄境所困或者沉迷于妄境不愿脱身者,才会一味定坐于妄境中,每当神气耗尽才会回到现实,待涵养恢复后又再度入妄。对于这种人而言,人世间的一切已经不能使他们流连,那妄境中的感受才是他们这一世的追求。这样的话很难破妄,甚至会在妄境中直至寿元的尽头而坐化。

如此亦可见妄境的凶险。但在外人看来这是凶险,但在入妄者本人看来却未必,他们享有的人生时光与现实中是一样的,而且一生终于获得了心想事成的无上满足。有些人是自己堪不破也不愿意堪破,而还有一些人是缺乏点醒。

成天乐也曾遭遇了无声无息的凶险,被妄境所困不得脱。不是他自己要沉迷其中,而是自以为已经出离了妄境回到了现实,其实还是妄中之妄,这段经历他没有对任何人讲过。自古弟子妄境可以不言、师父也不会勉强追问。但泽名显然说出了自己妄境中的某些事情,或许是觉得这些没必要隐瞒,或者是有必要向师尊请教,而和光今天也转述了。

过了好半天。还是成天乐首先开口道:“前辈点化之妙,令晚辈深感敬佩!这次拜山不知能否有缘见到泽名真人?”

履世赶紧解释道:“师尊最近很忙,并不在山中。他前不久当选了中国书协副主席。这两天在纽约访问呢,正举行一个大型的个人书法艺术展。”

成天乐吃了一惊。心中的感觉难以形容,而姜璋则“啊”的一下惊讶出声。和光却笑吟吟的看着史天一道:“这位题龙山的小道友。你所修法诀得有自题龙山传承,一心想重振题龙山宗门,可知题龙山为何要叫题龙山?”

题龙山位于云贵深处,是一个修行门派之名,并不是一座山的名字。它的宗门道场当然是在一座山中,可那座山根本无名,史天一就是当地山村里的孩子,也从来没听说过附近有题龙山这个地名。他很恭谨的答道:“本门创派祖师,法号题龙真人,所以宗派亦名题龙山,就如正一门师祖为正一真人。”

和光意味深长道:“正一这个法号,是当年唐明皇册封的,原因很复杂。而你已经进入正一三山好几次了,但还是第一次来这题心壁吧?三百六十年前题龙山的创派祖师韦宗达前辈,也曾像你今日这般到正一门拜山,来到这题心壁前。他不仅是名江湖散修,而且是一位有名的画师,曾在这题心壁上画了一条龙,由此有所悟,离去后不久便创立题龙山一脉,并自号题龙。”

成天乐等人又吃了一惊,没想到今天史天一入正一三山,竟追溯到了宗门的源头。史天一的感觉更是震撼万分,赶紧上前向着和光真人以及他身后的题心壁下拜道:“晚辈竟从未听说过,多谢前辈今日告知!”然后又顿首数拜。

等史天一拜完之后,和光一挥袖将他扶起道:“如果你打开宗门道场,见到了题龙山历代典籍,自然就会清楚这一段记载了。……我早先就听说有一名题龙山弟子在芜城修行,后来你又数次进入正一三山,今日算是缘法已至。”

史天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得拱手再拜。和光又对成天乐道:“成总,今天来了就是有缘,怎可过此壁而不留痕呢?也写一篇吧,让老道我开开眼界。”

履世也说道:“对对对!成总来到这题心壁,怎么也得题一篇,晚辈也很想欣赏成总的手笔。”

成天乐想推辞也推辞不掉了,因为和光已将手中那根丈二竹竿递了过来,分明就是要考考他的意思。这位前辈讲了这么多事情,又亲自写了那么一篇神妙的书法,成天乐评点得头头是道,但总不能干说不练吧?

他只得说了声惭愧,接过竹竿行了一礼,迈步走到了水潭边。成天乐可没学过神霄天雷术更没有出神入化的境界,好在就如他刚才所说,这石壁题书不同的修为有不同的写法,伸手将竹竿插进池中蘸水。

这竹竿上也没绑棉花团,怎么能沾起来水呢?只见他将手一挥,竹竿离开水面时末端就包裹着一团海碗大小的水滴,就像透明的棉花糖,再将竹竿一抖,那“棉花糖”化做了笔毫的形状,还在不停的流动运转中。

这一手凝水成笔锋的功夫,比激射雨箭等法术更高明,看上去不动声色,但对神识的控制要求却极为精微。这不像斗法攻击只是一瞬间的事,要持续不断的运转神识定在这种状态中,元神中也要凝炼出这样的笔锋。

但这对于成天乐不算什么困难,他修行入门之初最擅长就是神识精微控制,而且元神中也清晰凝炼出了一个姑苏画卷世界,何况区区这支描画之笔呢?紧接着笔锋落到石壁上,成天乐的神色却微微一怔。这片石壁的质地很特别,根本就不沾水。

水落在上面感觉就似水银一般,假如用一桶水泼向这一片石壁,瞬间就会倾泻而下一滴都不会沾湿。成天乐原打算利用石壁上的湿痕定住水迹的,这就有点麻烦了,既然那石壁不沾水,根据表面张力的原理,就算他凌空定住了水滴,那每一道笔划都会自然缩成一个小水珠。字不成字,落多少笔就会凝成多少滴水珠。

如此只得另用手段了,他不仅要在石壁上定住水滴,还要将水滴的形状凝炼成每一道笔划的样子。不只是一笔,他还要写成完整的法诀,每写一笔,元神中就要凝炼出一道水迹,并施展法力落于石壁。

只见他一笔一画的在题心壁上写下: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这是《老子》的第六章,成天乐连连落笔一气呵成。和光真人走到石壁前,看着那些字迹问道:“道德经八十一章,成总为何偏偏要选这篇‘玄牝诀’呢?”

成天乐很实在的答道:“原来它叫玄牝诀?我以前倒不清楚。是因为这章最短,只有十三个字。”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我对这章也最有感触。”

和光以赞许的眼光点了点头道:“成总是个简单实在的人,你自己觉得这幅字写得如何?”

成天乐:“不好,没我平时写得好看。当然了,就算写得再好看,也无法与前辈方才的神书相比。”

这倒不是谦虚,而是大实话,这篇“书法”比成天乐平时写的差远了。有人可能很擅长在墙上写字,但如果在笔杆上挂几十块砖头又会写成什么样子呢?成天乐的字意倒没有乱,只是深浅浓淡不一,虽是刚刚写的字,看上去却像是古代留下的斑驳遗迹,好在每一笔都没有缺。

玄牝诀已写成,笔端也没有水了,可是成天乐却无法收笔,因为和光前辈走到石壁前开口点评,与成天乐对谈两句,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开始念。他念得非常慢,伴随着神念还拉着长音,在元神中向成天乐讲解这篇玄牝诀的妙处,仅仅十三个字就念了好半天。(未完待续。)

591、山中客,世间人

成天乐发现了一件事,他今天不是能写完就算完的,还得在这里运转功力挺着。要维持那毫不沾水的石壁上一篇完整的玄牝诀字迹与意境不散,比写下它更费力。当然也有取巧的办法,比如施个法术将这些水都凝成冰,然后定在石壁上,以他的功力想维持多长时间就能轻松维持多长时间,但这么做显然不是石壁题书的本意。

况且他并不是凝神入定就在维持这一篇法诀字迹,还要开口与和光真人讲话,专心接受指点不能失了礼数。接着和光真人的神念又印入了元神,成天乐本可以断缘不听,可这样的话不仅无礼,而且也失去了这次宝贵的接受指点的机会。

成天乐相当于在自己的元神世界中凝炼运转着一篇既流动又不动的玄牝诀,让它完整的持续呈现,这没有真空妙有之境是做不到的。他同时又在聆听和光真人讲解它的妙意,所施法术以及定境不能有丝毫散乱。

当和光念到第个十字的时候,成天乐的额头已经见汗了;和光念到第二十个字的时候,成天乐感觉全身的骨节都在轻微的咔咔做响,眼前这座石壁所蕴含的山水灵息仿佛都压了过来。这已不仅是在考验他的功力以及境界、元神有多么强大,到最后也是在考验他的炉鼎筋骨有多么强悍。

这是成天乐自己施展的神通法术,他随时可以撤了,就像一个人提起了千斤重物,自己可以随时放下。可他还在坚持。要听完和光真人的讲解,感受那声闻智慧。当和光念完的时候。成天乐脑门上已不仅是在冒汗了,而是飘着一层蒸气状的白烟。还好,这位前辈终于念完了!

和光转过身来,看着成天乐微微露出惊讶之色,忍不住赞道:“成总好功力、好定心、好手段!”他一连说了三个好,然后伸出了一只手,示意成天乐把竹竿还回去。

成天乐如释重负,赶紧双手将竹竿奉还,石壁上的字迹也在这一瞬间化为白雾飘散,就像连云秘境周围那一道道玉龙烟。

告辞之时。和光看着成天乐道:“贫道乃山中人,而成总不是,你是世间人。这世上修士并非修为越高便能成就越大,但欲得大成就者,修为境界亦是根基。”

这番话很玄妙,可成天乐听懂了。他确实不是山中人,万变宗就在姑苏小巷里呢。往更深了说,和光于洞天福地中长年清修极少涉足红尘,可成天乐立万变宗指引天下妖修。他本人就不可能在红尘中摸爬滚打。若万变宗真的能成为世间的妖修宗门表率,这是一种功德成就,不是能以他的修为境界来衡量的。

在题心壁前拜别和光真人,履世领着他们又走回到来时的山路。继续向上攀登法柱峰。而成天乐在行走中调息涵养神气,刚才那一番石壁题书倒没什么,可是后来与和光前辈之间的问论却是消耗极大。

当山路走到第二十九弯的时候。成天乐已经恢复过来了,不由得赞道:“这里的天地灵息真妙!”

史天一道:“那是当然。这是昆仑修行界第一仙家洞天正一三山啊!”

有人喜欢谈天地灵气,这种说法听上去很玄妙。但即使是普通人也能清晰的分辨出环境的好坏,有些地方就是令人感觉更舒服,不仅对身心有益,甚至连疲劳都恢复得更快。

这不仅指是空气好或水更干净,所谓天地灵气,并不是有一种灵气让修炼者吸收增长法力云云。到了成天乐这种境界,感受的就是那无形的天地灵息,仿佛能与身心运转呼应共鸣,在这正一三山中行功涵养,甚至神气法力恢复得都比平常更快。

继续上行已到云雾缥缈的高处,不时有朵朵白云飘过,从远处看是云,走进去就是浓雾,能感觉到丝丝湿凉意。他们穿过了几片云,成天乐又问道:“此山路三十六弯,通往三十六片清修之所,都是有人住的吗?”

履世答道:“这只是法柱峰的西面,所谓‘三十六洞天居’也并非全是房舍楼阁,正一门弟子金丹大成后若收徒,便可在这里选择一处道场传法。像刚才你们所去的题心壁就是其中一处,那里只有一道山泉、一湾水池、一片石壁。

和光师祖当年就是在题心壁破妄大成,后来也是在题心壁传法收徒,这些年一直在那里清修。但正一三山地方广大,很多不经常出山的弟子并不住在这一边,大多住在此山的另一侧宗门众修聚居之地。待会儿要见成总的人是我的师叔祖和曦真人,他也在山的那一边。”

成天乐:“方才和光前辈提到了令师的修行,而据我所知,你五岁时就在正一门,那时令师尚未大成吧,你又如何拜在了泽名真人名下?”

履世解释道:“修金丹大道,需炉鼎发育成熟才可入门,年纪太小是不行的。我自幼在正一三山学的是别的东西,只是记名而已。我十六岁那年师尊破妄大成,我便拜在他的名下为正一门正式弟子。”

成天乐:“原来如此,请问正一门如今总共有多少位门人?”

履世:“在世门人有三代,总计一百八十余人。……十年内也许还会有弟子记名,但除非机缘特别,否则暂时不会再正式收徒。”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履字辈弟子中如履谦者,修为高超已有脱胎换骨之境,但大部分人尚未大成,有很多年纪还很小。将这一代弟子调教成材,已经够泽字辈那些尊长们操心的了,确实也没有必要网罗太多门人,传法不是传教。

正一门在世的正式弟子,加上三位太上长老在内也不过一百八十余人,听上去不多,但已是昆仑修行界的第一大派。成天乐忍不住又问道:“履世道友,正一门中如今有多少位大成真人?”

履世答道:“我也不太清楚。”他居然回避了这个问题。

史天一则插话道:“据我所知,正一门中如今大成以上修为者有三十多人,可能还有遗漏,但是差不多。”

这让成天乐微微吃了一惊。三十多名大成真人啊,其中还有和锋、和光、和曦这样出神入化的剑仙。泽字辈弟子中强者应该也不少,比如那泽仁既然能直接继承掌门之位,修为一定不会弱了,而履字辈弟子中也出现了履谦这样的高手。

他只吃了一惊,假如换成另一位修士第一次听见这种情况,估计会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什么样的门派能有这种实力啊!成天乐的万变宗目前只有十八位正式门人,可大成修士加上他自己在内已有七位之多,而且将来还会更多,以这个比例看,他也没觉得有什么。

假如修行各派尊长知道成天乐这么想的话,估计会碎一地眼镜。因为万变宗的情况太特殊了,已有的这些妖修大多不是成天乐从入门起亲自教的,都是各因大福缘而超脱族类成妖,遇到成总是另一种机缘转折。比如任道直,拜入万变宗之前早已玄牝大成,而兑振华遇到成天乐的时候,正卡在堪破妄境的关口呢。

千米高峰,对于成天乐等人来说攀登并不艰难,飘飘然便在云雾缥缈间登上山顶。云只在山间,峰顶是一片晴空,姜璋与成天乐不由得都发出了一声惊叹,在这里才能看清这片仙家洞天大概的全貌。

穿过一片开阔的谷地,对面是承枢峰,其高度与这边的法柱峰相当,顶峰约相距十里。这仅仅是两座山顶的距离,整个三山洞天的范围则更为广大。山谷的正北面,有另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大山峰,比承枢、法柱二峰还要高出百丈,那就是方正峰。

从承枢峰顶望去,视线恰好与方正峰中一片巨大的平台相齐,那里是正一门的祖师殿所在,远远能看见大殿上金色的琉璃瓦反光。祖师殿前有一片大广场,两侧建有配殿回廊,就是举行宗门大典以及修行各派的齐聚的三山法会的地方。

成天乐见过千柱道场,凿建在青城群山环绕的一片幽谷中。比千柱道场更广大的是喜马拉雅山深处莲花生大士凿建的小须弥,其遗迹就是那一片落雷幽谷。三山洞天的范围并不比那落雷幽谷小,而且并不仅仅是一片山谷。

向山下望去,翠绿的山谷中央被一条明亮的玉带分成两半,那是一道溪流,以成天乐的眼力,还能看见溪流上架了一座青石拱桥。他站在法柱峰顶上惊叹道:“小昆仑洞天我也见过不少,包括昆仑修行界三大洞天道场之一的千柱道场,也曾见过传说中莲花生大士凿建的小须弥遗迹。洞天之大我可以想象,洞天之高却是想象不出来的,这三座大山竟然都在洞天结界之中!”

履世解释了一句:“此处可容仙人斗法。”

听了这一句,成天乐再无别的话可说了。仙人斗法是什么场面他想象不出来,履世也没有见过。据说当年就在正一三山之中曾有仙家出手斗法,而且还不止一次。(未完待续。)

592、瑞玫露,调神饮

法柱峰东面的路与西面不同,并不呈现出有规律的三十六弯,就是一条沿着山势的蜿蜒小径。这里的树木植被与山那边也有所不同,可能地气环境以及朝向的原因。像这种洞天福地中当然分布着不少药田,种植着世间罕见的奇花异草,但大片的地方就保持着原始的千年风貌,生长着外界几乎已经绝迹的珍贵名木。

比如几人合抱粗的古檀仍然绿意葱茏,在法柱峰东面成天乐就看见了不少株。他还发现这里有很多可炼制灵药的奇花异草,并非是单独开辟药田特意成片的种植,而就是散布在各种不同的野生环境里生长。

在法柱峰东侧的半山腰有一处很大的平缓山坡,绿树掩映中楼阁房舍依山而建,就像隐藏于深山不为人知的宝刹宫观。这里是正一门弟子平常聚集习法之处,也是他们参加门内各种交流活动的地方。成天乐在此接连遇到了几十位正一门传人,他们纷纷稽首彼此见礼。

在一座幽静的小院外,站着两名中年道士,履世上前行礼打了个招呼,便把成天乐领进了院内,见到了和曦真人。这位前辈形容看上去不过四十多岁,长得白白胖胖没有留胡须,弯弯的眼梢翘翘的嘴角,不笑都像在笑的样子,样子非常和蔼可亲。

和曦真人听见院外的通报,就已经站起身走到门口笑呵呵的拱手,成天乐等人赶紧站在门槛外躬身行礼。这位前辈摆袖道:“都进来坐着歇会儿吧,三位小道友,你们一大早就赶到了青漪湖。然后又翻过了法柱峰来到这里,一定都累了。”

成天乐:“不累不累。一点都不累,在这仙家洞天只觉神清气爽。越走越有劲,怎么会累呢?”

和曦笑道:“别人还好说,但是成总一定不太轻松,你在山那边已经见过我和光师兄了吧。那题心之壁,确实不好落笔啊!就算不累,现在也该渴了饿了,都坐下来喝一杯。”这位前辈隔着一座高峰,竟然很清楚山那边刚刚发生的事情。

有一名小道童端来五个杯子,成天乐看见这杯子时怔了怔。并不是什么传世的名贵古瓷,而是精致又简单的玉杯,竟然已炼化为法器。杯中装的不是水,也不是茶,更不是酒,而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饮料?

此饮微微呈淡紫色,清澈透明不带任何杂质,以神识感应其物性也是如此纯净,散发着透人心脾的清香。就连那半透明的玉杯也微微映透出淡紫色的光泽。和曦真人端杯道:“也到午饭的时间了,各位远道来拜山恰好走到我这里。山中条件简陋,此杯瑞玫调神露,既代茶亦代酒代餐。请用!”

成天乐是来拜山的,又是一派之尊长,尽管是晚辈。在和曦面前也有座位,二人分宾主落座。其余弟子本应侍立一旁。但是和曦为人非常随和,招呼众人“吃饭”休息。于是履世、史天一、姜璋三人也都在两侧坐下了。

成天乐举杯缓缓饮尽瑞玫调神露,他可是玄牝妖丹大成之修士,又服用过五枚陆吾神仑丹洗炼形骸,神气运转间自然擅化各种灵药。瑞玫调神露入喉而下,只觉形骸百脉形容不出的舒泰,全身一片暖洋洋也是一阵懒洋洋,舒服得简直想伸懒腰。

他还真的忍不住伸了一个懒腰,舒展形骸神气,感觉立时神清气爽。他在题心壁前写下那一篇法诀并与和光问论,确实消耗很大,假如在路上没有完全恢复的话,此刻饮下这杯瑞玫调神露,只要定坐调息完全化转了药力,也该精气神健旺如初。

和曦正在笑眯眯的看着诸位晚辈端杯,履世等人的神情都有些凝重,却忽见成天乐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就像吃饱了发饭晕的样子。他不由得微有些发怔,紧接着眼中流露出惊诧以及赞叹的神色。这瑞玫调神露可不是凡品,但它的药性绵和不伤人,普通人也可以饮用。

只是普通人饮此露,若无高手帮助化转吸收药力的话,可能需要好几天时间才能吸收灵效,而且这几天确实不用再吃饭了。而修士饮露,更知其灵效珍贵,想完全化转吸收也需凝神入定运转神气一段时间。可是成天乐倒好,缓缓一饮而尽,片刻之间就完全搞定了!

又过了约一盏茶的功夫,履世与史天一才先后长出一口气缓过神来,而姜璋仍然坐在那里凝神入定连眼睛都闭上了。史天一叹道:“今天真是托成总的福,我来了正一三山好几次,还是第一次饮到这瑞玫调神露。”

履世笑道:“史道友正好赶上饭点了,这也是机缘,你今天不也是第一次去了题心壁吗?”

和曦也问道:“史道友在题心壁前,听我和光师兄讲述了题龙山祖师往事,不知有何感触?”

史天一欠身答道:“感慨万千,一言难尽!”

和曦收起笑容微微点了点头:“我理解你的感觉,三言两语确实说不清楚。你进正一三山,羡慕正一门千年气象传承兴旺,我都看在眼里。但道友可知我师尊守正真人当年,那一代守字辈弟子曾有几人?”

史天一:“晚辈确实不知。”

和曦答道:“只有他一人!”

“啊?正一门守字辈弟子,居然只有守正前辈一人!”连成天乐都忍不住插话惊呼。那边的姜璋终于回过神来,一脸陶醉的神色,紧接着又被众人的谈话所吸引,他不敢乱插嘴,只有瞪大眼睛凝神而听。和曦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讲述了正一门的一段往事——

和曦之师,正一门的前任掌门守正真人,生于清同治元年,曾于光绪年间考中举人,在当代人看来已经是古人了。和曦并没有见过师祖,当他拜在守正真人门下时,其师祖已坐化,但他还见过五位师叔祖。至于再晚一代的泽字辈弟子,都是见过守正的,却无人见更过上一代前辈。

守正于新世纪的二零一零年飞升成仙,在世总计一百四十八年。这位老前辈经历了中国历史上长达百年的乱世动荡与各种纷争,那一度也是最为黑暗与令人绝望的历史年代。

正一门守字辈只有这一名传人,守正拜师入山的时候,连他的师尊在内,正一门上代弟子共有十人。那是千年以来正一三山中修士最少的时候,两代正式门人总计只有十一名。

当时有十位前辈在世,却只收了守正这么一个徒弟,“守正”这个法号看似简单却大有深意。不是他们不能收更多的弟子,但乱世之中这几位前辈确实已身心俱惫,如今虽不能确知他们的一生有着怎样的多舛经历,但也可以去想象。他们晚年则隐于山中清修,除了守护祖师当年立下的散行戒与共诛戒,已不愿多入红尘再问世事。

在动荡的乱世中,人们看待世事的心境也是不一样的,他们的眼光也太高了,总希望将一生的愿望都寄托在传人身上,在这种情况下想看中一个满意的传人就太难了,守正是独苗。另一方面,这一代前辈也一致认为,有守正在就足够了,足以在乱世中守护正一宗门。

当然了,某方面也是因为守正成长得太快了,入门不到一年便破妄大成。这些前辈便乐得不再亲自收徒,而是让守正为师教授下一代和字辈弟子。守正和师父不一样,他一生有七名亲传弟子,先后为:和锋、和光、和阳、和曦、和霞、和尘、和卿。除了和锋是其师祖挑中的,其余六人都是守正从乱世中拣回山的孩子,根骨资质尽皆不凡。

说到这里,成天乐又忍不住插话道:“守正前辈一百多年来,就收了七名弟子吗?”在成天乐看来的确太少了,他短短五年时间,小小的万变宗就有十八号人了,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将来的门下弟子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和曦答道:“传承贵在精专,那乱世之动荡可是你们这些孩子无法想象的。弟子要有守护宗门的大责大愿,而且能够证得了、担得起!”

这话也很有道理,守正座下别的弟子且不谈,就如今山中和锋、和光、和曦这三位,任何人哪怕只能调教出一位来,就比那漫山遍野的乌合之众强太多了。再想想守正真人上代的十位正一门前辈,虽然只有守正这么一位传人,人家却能将千年大派发扬光大,而且本人一世修行也飞升成仙了,这是什么样的成就!

见成天乐蹙眉而思,和曦又说道:“成总、履世、天一、姜璋,你们都赶上了一个好时候。”

史天一说道:“可我一直觉得,这世道不是很好啊,虽宣称太平盛世,我看只是粉饰太平。”

和曦微微一笑:“也许吧,你说的话有道理。但你还能神清气爽的坐在这里,抱怨世道种种,就是历史年代的幸运了。你没有经历过另一种年代,感到无力挣扎看见的全是绝望,如果内心中的信念支撑,立身世间就会被绝望吞没。

当然了,你们有你们的时代,有你们的困惑也有你们的幸运,还有更多你们要去解决的问题。比如成总立万变宗,开千年以来昆仑修行界气象之先,也是因为如今世道新的趋势潮流。成总当初可能无心,但如今已是有愿,贫道也乐见其成。”(未完待续。)

593、传七子,守正一

这番话意味深长,而梅兰德与成天乐在日喀则也曾讨论过差不多的内容。成天乐将话题引回继续追问道:“守正前辈有七名亲传弟子,而如今正一门的太上长老却只有和锋、和光与您三人,还有其余四位呢?”

和曦又接着介绍。和锋、和光成天乐已经见过了,至于和阳真人,则在修行中陨落。一世修行本就是劫难重重,正一门弟子并不是一味避于山中清修,还有守护宗门以及祖师遗训之责,他们要比其他门派的传人付出更多。和阳是在出山代表正一门行事时身受重伤,回山后伤势未愈而坐化。

这种遭遇也可以想象,比如泽真前不久出山,跑到姜老板的农庄里查看和锋曾遇见过的三头豺妖如今怎样。假如他的修为不足、出手犹豫,又或者那三位妖修过于强大的话,泽真一不小心也有可能身受重伤甚至殒命。

至于和霞,是守正传人中唯一的一名女弟子,也是意外身亡。她是在世间行游时遇到了一位混入人世的强大妖王,此妖王声名显赫在乱世为一方霸主,却残暴成性双手血债累累。他在战乱中树敌不少,却屡屡躲过各种行刺与暗杀,与他作对的人下场都很惨甚至死的莫名其妙,而无人知晓其身份来历。

正一门传人和霞的眼力自然不凡,识破了他,起因是无意间撞见他离开督军府化为原身远遁百里外制造了一起血案。和霞欲斩此妖,这位妖王被惊动,又化为人形避入军营。领军以枪炮围剿和霞。和霞突围受伤,后来潜入军营将之逼入荒野。但最终斗法身亡。那山野妖王获悉和霞正一门弟子身份,也知道害怕。带伤而去不知所踪。

说到这里,和曦叹息道:“若熟读中国近代史,就应该听说过这位妖王的名字,只是世人不清楚他的身份罢了。”

履世失声追问道:“此事我也是第一次听说!那妖王究竟是什么人,他后来就那么逃了吗?”

和曦很伤感的答道:“都已是历史往事,我一生不想再提此人的名字。和霞殒落,我从未见过师尊那么的悲伤与震怒,他老人家下了一道严令,命我与和锋、和光二位师兄出山斩杀此妖。不完成师命永不得回山。整整七年时间,我们师兄弟三人必有一人在外,每三年轮换一次,每人每次一年。就连长年于山中清修不问世事的和光师兄,也在前后在外奔波了整整两年。”

姜璋颤声追问道:“最后呢?”

和曦:“最后还是和锋师兄一直追查到国境之外,在东南亚一带找到了他,亲手将之斩杀,我们的任务才算结束。……经此一事,师兄深恨在世间作乱的妖修。我也一样。”

话说到这里,厅中完全安静下来,大家不知道怎么接话。成天乐如今就是个妖修头子,难免觉得有些尴尬。而姜璋身为妖修,更不知道把手放到哪儿才好。见他们如此反应,和曦又补充了一句:“成总不要怪罪。我说的不是你与你的门下。我恨是的世间作乱的妖修,而非妖修。此与行止有关而与出身无关。就像世间也有大奸大恶之人,但我等应恨的却不是世人。”

成天乐赶紧解释道:“晚辈哪敢有怪罪之意。前辈今日之语,是对我、对万变宗的警醒!……守正前辈的七名弟子中,你方才已提及五人,那还有和尘与和卿前辈呢?”

和曦本已伤感的神情变得更加伤感:“正因为我等三人出山斩妖,师尊便命师弟和尘驻守齐云观,后来他就一直是齐云观的观主。他做错一些事情,因小错又酿大错,有违正一门的门规,且是知错而错,受到的处罚将极为严厉。

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主动回山在师尊面前领罚,已入了生死关。这一世要么寿元已尽、要么超脱成仙,总之不会有人再见到他了,生与死无别。他入生死关已有二十七年,连我也不知他如今的情况怎样了。”

成天乐闻言深为感憾,他终于明白自己问起如今正一门究竟有多少位大成真人时,履世为何会回答说不清楚。他也不禁想起了于道阳,这只蛤蟆妖困于辽东洞府中,某种意义上也在闭生死关,要么寿元已尽、要么能伤势全愈脱胎换骨成功。

但于道阳的情况与和尘前辈又不一样,和尘自行领罚,入的是真正的生死关。没有想到以守正真人之能,亲手调教出的弟子中还有人能犯下这样的过失。如此说来师徒传承确实是很重要的,但最终的际遇成就也要看个人自择,为师者不能解决弟子的一切问题。

接连谈了和阳、和霞与和尘的往事,和曦真人是越谈越伤感,眼圈都泛红了,成天乐怕他再谈下去眼泪就会下来了,赶紧又岔开和尘的话题道:“那么和卿前辈呢?”

和曦的神情终于恢复了一丝暖意:“他是我们师兄弟中最特别的一个,在山中学道数年,却对师尊说此非他一世所求,于是离山入芜城不再为正一门弟子。从一九四七年开始,他就在芜城中学当老师,一九七九年,被评为第一批国家特级教师,也是芜城的第一位特级教师。

他离休之后还主动要求学校反聘了好几年,直到一九九六年才放下教鞭,一辈子教了四十九年的书。……嗯,而若是减去被打成右派、关牛棚、挨批斗、靠边站、下放劳动的那些年,满打满算他应该是教了四十年的书。”

成天乐目瞪口呆道:“世间还有这样的修士!”

和曦微微露出了笑意:“很好,成总,你仍称他为修士!和卿离开正一三山之后就恢复了俗名,也与昆仑修行界再无关系,当时皆以为他学道不成才如此。而我师尊飞升之前却提到了和卿,称其人另有修行,虽只做了一辈子的中学教师,却堪称当世一代大儒,且桃李满天下。”

史天一很感兴趣的追问道:“和卿前辈都有哪些学生?”

和曦答道:“你不认识的也就不必说了,告诉你几位可能感兴趣的。我和锋师兄的末徒泽真与泽真之父,这一对父子都曾是和卿的学生。如今昆仑修行界的盟主石野以及石野之师,这一对师徒也曾是和卿的学生,甚至还是同班同学;而在他们那个班,还有芜城广教寺葛举吉赞前辈的衣钵传人尚云飞。但和卿与他们都是世俗学校中的师生关系,并非昆仑修行界中的师徒关系……”

成天乐叹道:“这位中学老师,简直太牛了!……可是芜城广教寺又是哪一派宗门,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史天一也说道:“我在芜城这么长时间,也从没有听说过啊!”

和曦再度叹息一声,反问史天一道:“你经常提起履世曾在二十六年前的正一三山会上于我师尊身后捧玉净瓶,可知那法会中央的高台上当时有几人?当时共有三位前辈在座,分别是葛举吉赞大师、家师守正、昆仑盟主石野的师父忘情公子。与成总交好的三梦宗弟子丹游成,当时也站在忘情公子身后,手中捧着一把紫砂壶,里面还有一壶刚泡的茶呢……”

芜城有座广教寺,据说最早建于唐代,几经兴废近代唯余几面残墙及无顶七层双塔,塔中石砖上有苏东坡手书遗迹。

明末清初,著名的苦瓜和尚石涛年轻时曾在广教寺中作画六年,留罗汉图百幅。民国时期,这一珍贵的艺术瑰宝流落日本。到了一九九九年,又被收藏家崔如琢以一亿元人民币购回,就是著名的《石涛罗汉百开册页》,曾在国家博物馆展出。那每一幅罗汉图上,都有广教寺的朱砂印记,也是广教寺的曾经的历史侧证。

到了近代,黄教活()佛葛举吉赞自川西来道芜城广教寺升座,一度只有残垣孤僧,直到改革开放之后风气转变,重修香火又见兴旺。在二十五年前,葛举吉赞活()佛虹化涅槃,并留遗言“七入人间,此去不回”,意思就是他不再转世了。

世人皆知他是一位黄教上师,因此供奉香火者甚众。差不多的场面,成天乐在雪域高原也见识过。可是很少有人知道,这位葛举吉赞也是昆仑修行界赫赫有名的前辈高人,当年的正一三山会中央法台上只有三位前辈落座,其中就有他,可见其地位尊荣。

葛举吉赞大师有一名衣钵传人叫尚云飞,在大师虹化后远走海外,结交政商各界成了一名实业家和社会活动家。尚云飞在昆仑修行界身份地位不低,但是呢,昆仑各派同道并不怎么待见这个人,只是表面上的礼数还算尊敬,原因当然是因为其人行止。

后来尚云飞非但行止有偏,而且结党乱法犯下重罪,被世间高人查出了罪证。他让警察带给走了,这就是前几年的事情,他如今仍身在牢笼。其人虽还在世,但广教寺这一支传承在昆仑修行界已相当于绝嗣。这件事情各派同道都不太愿意提起,所以史天一也没听说过。(未完待续。)

594、人宏道,不在山

讲完葛举吉赞前辈及其弟子尚云飞的往事,和曦真人看着史天一说道:“你曾多次夸过我的徒孙履谦修为高超,但那尚云飞的修为可比履谦高多了。就算履谦之师、如今正一门的掌门泽仁,若不凭雷神剑的话,也不敢说就能将之擒下。”

史天一震惊道:“修为如此高超!那警察能带走吗、监狱能关得住吗?”

和曦:“世间法便是牢笼,人的所作所为亦是自己的牢笼,修为越高越是如此,有什么关不住的?……想当年警察带走他时,就有好几位前辈高人在旁边看着,连九林禅院的神僧都惊动了。认罪伏法是最轻松的选择,牢笼是他自己走进去的。”

史天一彻底愣住了,一时不知做何感想。成天乐追问道:“那么广教寺一脉的传承,就这么断绝了吗?”

和曦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而是话锋一转道:“成总在山那边见到我和光师兄,他可曾说过自己是山中人、而成总是世间人?”

成天乐:“是的,告辞时和光前辈就是这样说的。”

和曦:“和光师兄长年在正一三山洞天中清修,很少涉足红尘,他可以自称山中人。但我师父守正却不是,自从我们这些弟子大成之后,他便长年居于芜城市郊昭亭山下的石柱村行医。其在世间行医的岁月,比我和卿师弟在学校教书的时间还要长。

我告诉诸位这些往事,只是想说——传法在人不在山。成总曾去过喜马拉雅山深处莲花生大士所留下的小须弥遗迹吧?和锋师兄回山后也对我详细介绍了。那小须弥已毁,深山世外桃源中早无人烟。可是莲花生大士的世间传承断了吗?”

成天乐答道:“当然没有,就连晚辈都曾习练莲花生大士传下的灵热成就法。而在世间不论是否是修行人。以这一脉传承为正法修持的修士还有很多。但莲花生大士的境界,尚是晚辈无法想象的。”

和曦喟叹道:“修为超脱世间。成就若金仙、菩萨者,宏法已在其道,尚是我难以妄言的。”

在法柱峰东侧拜见和曦前辈,所谈的话题有些沉重,告辞的时候感觉也有些凝重。和曦也很明白这些晚辈的感受,送他们出门的时候说道:“履世,我今日说的有些往事,连你这位正一门弟子以前也没听说过。开口便是机缘,假如换在平日。就算我告诉了你,也不会像今日这般有感触。”

辞别和曦前辈,仍然是履世引路,几人走下法柱峰,来到那开阔的清幽山谷中。在峰顶上望这片谷地一览无余,但走下来却置身于郁郁葱葱的花草林木环绕中,看不清全貌。林间有一条两人宽的野花簇拥的小径,注意观察的话,这些野花中有很多世上罕见的瑞草灵药。而周围的山林疏密不等。地气灵枢也有很巧妙的过渡与变换,将这千年以来的天然环境与人工的打理培育融合得毫无痕迹。

前行三、五里,听见流水声,转出山林来到一条溪流旁。这条谷地中的小溪约有三丈宽。由山中各条泉流汇聚而成,大部分地方清澈见底,可见水草和游鱼。溪流还在所经过的山谷中留下一个个水湾和水潭。水势急缓深浅不一、充满灵动之感。

在小溪的这一边,是疏密不等的起伏山林。而溪流的对岸,是一览无余的开阔草地。点缀着很多不知名的奇花异果,放眼能看见远处的方正峰,山谷因这条河流被分为景致迥然不同的两个部分。

头上的蓝天白云,身边传来各种奇花异草的清香,河对岸是绿意如茵、奇峰显秀,沿溪而行感觉真是走在人间仙境中。但成天乐等人却很沉默,自从走下了法柱峰,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皆是若有所思的神情。包括在前面领路的履世道友,仿佛都沉浸在某种恍惚的思考中。

那一杯瑞玫调神露的灵效,成天乐化转得十分轻松,但是和曦真人今日所说的话、介绍的那些往事,包含的信息太多太复杂了,其中深意一时半会儿不好消化啊。

和曦前辈最后提到了葛举吉赞大师的往事,这位活()佛想当年可是在正一三山会上与守正真人平起平坐的人物,这样的绝顶高人,其衣钵传人尚云飞竟然是那样的下场。

而尚云飞读中学时,曾是和卿的学生,与如今的昆仑盟主石野同班。和卿教了一辈子书桃李满天下,他的学生中自然各种各样的人才都有,却也有尚云飞这种败类,一样的水土养百样的人啊。

而和卿又曾经是守正的弟子,守正这么一名道士,却能教出和卿这样一代大儒,而他的七名弟子各有经历,行止风格以及如今的归宿也各不相同。强如已飞升成仙的守正真人,其亲传弟子和阳、和霞也意外陨落,和尘犯过自罚入生死关,而和卿做出了另一种选择。

守正真人与正一门尚且如此,那么成天乐与他的万变宗呢?万变宗众妖,成天乐迄今为止都照顾得很周全,唯恐他们出什么意外,几次结阵出手对敌都务求稳妥。但万变宗开宗立派发展下去,其弟子行走世间必然也会遭遇各种各样的凶险甚至会陨落。

这还只是一方面,树大有枯枝,时间是最好的也是最严厉的考验,无论成天乐多么慎重,也难以避免万变宗中出现败类。这些都是成天乐所不希望看到的,届时会是什么感受呢?现在就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和曦还讲了正一门上两代人的往事,也是在提醒成天乐,开宗立派并非一世之事,真正的传承宗门不仅是属于哪一个年代、哪一股潮流的。一方面它要融入到这人间,另一方面又要超脱出所处的年代之外,甚至不是一朝一代的事情,这才真正的修行宗门,而不是聚众一时显扬天下。

成天乐有如此之多的感触,后面默默跟随的史天一就更不用说了,一路无语究竟在想些什么,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或者他心中还不是完全清楚。

溪流拐了一个弧形的弯,向方正峰脚下延伸又绕回,就在那弧形的顶点上,出现了一座青石拱桥。桥栏上刻着各式各样的瑞兽雕饰,两侧加起来共有十八面浮雕。成天乐居然在其中看见了毕方,终于忍不住问道:“履世道友,这桥上的浮雕有何讲究?”

履世介绍道:“这桥自唐代时就有,但桥栏上的浮雕却是明代时留下的,刻的是正一门历代祖师曾斩杀或降服的瑞兽灵禽。”

成天乐吓了一跳道:“正一门的祖师还屠过龙吗?”

履世:“是的,据本门典籍记载,正一门创派祖师俗名梅振衣,曾在彭泽湖斩杀两只作乱的黑龙,后来在金仙灵珠子的帮助下炼化黑龙原身遗骸,炼制成一件神器黑如意,与如今泽仁师叔手中的雷神剑、石盟主手中的青冥镜,并称正一三宝。”

说到这里他怕众人听不太明白,想了想又补充解释道:“灵珠子,就是神话传说中的哪吒,至于这段记载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说不清楚。但正一三宝仍然传于世间,其中的青冥镜与雷神剑,成总应该都已经见过了。”

这番谈话也吸引了史天一与姜璋,他们终于在沉思中回过神来。众人并没有过桥,仍然沿着小溪前行数里,再一转弯进入了一片茂盛的竹林。正一三山中的竹子千姿百态,有的在水边生长细如牙签,有的在山脚下粗比酒坛,成天乐至少就看到了二十多种,有一半是在外面没见过的。

竹林间的山脚下又出现了一条石板小径,登阶而上便是承枢峰。承枢峰中也有房舍楼阁分布,主要是接待拜山同道的地方,在召开天下宗门大会和正一三山法会时,各派同道大部分也都住在承枢峰中。

履世却没有将众人领向正一门的客舍,前行到半山腰一块向空中凸出的巨岩处,路旁有一座六角凉亭,左右各有一株高大的古松,浓密茂盛的树冠展开交织在一起,恰好将凉亭掩住如怀抱其间,亭前削平的石面上刻着“松抱亭”三字。

有两名小道在亭外童向众人稽首行礼,他们也是正一门履字辈弟子。亭中有石桌石凳,桌上已经摆好了茶,有一人端坐另一人侍立,都是成天乐的老熟人了,和锋前辈与他的弟子泽真。

成天乐抢步上前行礼问候,和锋站起身来还礼,而泽真则迎到了亭外。姜璋遇见恩公,赶紧行大礼跪拜,泽真笑着扶起他道:“今日拜山是客,拱手即可,不必行此大礼。入正一三山这一路所见所闻,可是对你的点化?”

说实话,成天乐之所以带姜璋来,就是因为泽真的缘法,让那小妖修登门拜谢,而他自己也要登门拜谢和锋前辈。进山这半天,姜璋已经看傻了,他可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等仙家洞天景象,拜见的也都是世间绝顶高人。(未完待续。)

595、题龙毕,可点睛

以前没什么见识,一下子就是这种场面,姜璋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了,以无比惊叹与震憾的语气答道:“姜某何德何能,竟能有今日之幸,得入此山,此生无憾啊!”

和锋真人却在亭中说道:“此生无憾的感慨,还是少发为妙!山不过是山,就算走过一遭,你还是你。甫入修行之门,你要修炼的东西还多呢,惊叹自然难免,自怯就没有必要了。方才我和曦师弟不是已经说了嘛——传法在山不在人。

姜璋,我当年见过你,于世间相安无事便未点破惊动,只是五年后让泽真出山行游时再去看看,果然有问题。你天性易受惊吓,于人间行事难免怯懦自保,做为麝璋的习性自无问题,但就我本人而言,并不喜欢你在人间这种习惯。”

这位和锋真人说话可真不客气,与和光的淡泊、和曦的随和都不一样,开口就劈头盖脸直述姜璋的毛病。姜璋已经在哆嗦了,赶紧低首行礼道:“多谢前辈教诲!”

和锋的语气稍显缓和,但还是接着说道:“那三妖可恨,是他们的错,并非是你的过失。但你早年一味息事宁人,这也是纵容,你越不愿意翻脸,到最后就越不得不翻脸,而且代价还越大。我当年已经看出了这种苗头,所以才让泽真过去看一眼。

还好你虽有所不为但也知有所为,那三妖对泽真出手,你不也终于出手了,假如泽真救不了你。你的代价会很大。世间事,人与人相处。本就是潜移默化积习而成。你最终肯为泽真出手,却在几年前不肯为自己张目。于修行而言也是有偏的。还好你没有眼看着泽真被那三妖攻击,否则你今天也不可能来到正一三山。”

姜璋只有连连点首的份,哪还敢再多说话。和锋又扫了史天一一眼,史天一只觉这位前辈的周身神气凌厉如剑,目光仿佛也带着无形的剑意、把他都给穿透了,也不禁打了个寒战。

只听这位前辈又说道:“史天一,你这些年在着急一件事,就是早日修为大成重整题龙山一脉宗门。但你想没想过另一个问题,你愿望中的题龙山将会是什么样的?这才是真正重要的事情。也是你在芜城这些年所见所闻中应该思考的。

这些年你用功勤苦,精神可嘉。至于修行境界,它不会因你着急而突破,也不会因为你不着急而不至。别忘了你还有一位逃遁而去的同门师兄王天方,你在修炼他也在修炼,也同样有可能突破大成之境。我相信夜游先生挑弟子的眼光是不会错的,你们都应该有这种资质。

他若修为大成,看似也可继承题龙山一脉,但绝不一样!我师弟和曦方才已经说了葛举吉赞前辈之事。他的传人尚云飞早已修为大成,其人与我平辈,正一门泽字辈弟子若论神通法力,目前甚至无人能超过他。但这又怎样呢?葛举吉赞一脉的传承,今日已名存实亡,就如那广教寺千年来的香火。

若是由你来继承题龙山一脉、重整题龙山传承。与王天方之类有何不同?张乐道把你带回芜城,石盟主把你留在知味楼。使你得以交游各派同道切磋印证。今日随成总来访正一三山,我们都会见你。尽力点拨你,你本人真有这么重要吗?是我们嫌世上的闲事太少,不够管的吗?

张乐道无非是一念之善,而石野是站在昆仑盟主的角度,假如题龙山一脉重现,他寄望于你而非王天方。至于我们几人尤其是和光师弟,多少是念在你的祖师爷题龙真人曾来拜山的缘法,你明白了吗?”

如果说此次随成天乐拜山的一路,先后见和光、和曦,对史天一而言是“画龙”的话,那么此刻和锋真人的话就是“点睛”了。和锋真人的声音所伴随的神气是那么的锋利,一开口史天一的后背就冒冷汗了,等他说完,史天一全身都汗透了。

泽真很清楚师父的脾气,知道他老人家说话不留情面,而且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也用不着特意矫情给谁的面子了,有什么就说什么,怕这些晚辈有些挂不住,赶紧上前缓和气氛道:“师尊,他们都是来拜山的,修行之道艰难,需要步步领悟,您老就不要如此切责了。”

泽真在师父面前讲话也非常注意,用词是“切责”而非“苛责”。和锋终于看向了成天乐,微微一笑道:“对呀,今天是万变宗宗主成总前来拜山,贫道代表正一门不能失礼。……成总,请坐,问茶!”

成天乐又行了一礼,与众人一起走进凉亭,与和锋真人面对面在石凳上坐下。这里一共有六个石凳,旁边的栏杆处也可以坐人,但除了他与和锋,大家都站着呢,就连泽真都侍立一旁。成天乐倒是有心让大家都坐下说话,可是和锋前辈不开口,这里也轮不着他作主。

今日拜山所遇的三位前辈,情况都不一样。在题心壁大家都是站着的,包括和光本人,因为那里根本没座位。在和曦那里大家都是坐着的,因为和曦招呼众人“吃午饭”,每人都有一杯瑞玫调神露。而最后到了和锋这里,那就是有坐有站了,按规矩来。

成天乐终于取出万变宗的拜帖,双手呈上,然后又取出一个小瓶放在桌上道:“万变宗好不容易炼成了陆吾神仑丹,将于下月在苏州召开神丹会,邀集相熟的天下同道一聚。宗门初创,也正式露个脸,让昆仑修行各派看看我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将来有什么事情也好打招呼。

前辈飞天万里至喜马拉雅山相救之情,还有正一门诸位同道这些年来的相助,万变宗全体门人深表感激,此次特意登门相邀。这三枚陆吾神仑丹,只是拜山的一点小小心意,请前辈千万要收下。”

若是正式的宗门往来,成天乐应该将这份拜帖和礼物都交给掌门泽仁,假如泽仁不在或者有事不能接见,则应交给正一门接待同道的主事之人。但来之前成天乐就已知道,泽仁最近不在正一三山,对方却有尊长要见他;而他的主要目的就是来登门拜谢和锋的,所以直到此刻才把拜帖和神丹拿出来,当面奉上。

和锋看了拜帖又看着桌上的小瓶,呵呵笑出了声:“成总,你可真大方啊,数也数得明白!别人也许不清楚,贫道可知道你炼制陆吾神仑丹有多么不容易,此番拜山一送就是三枚啊。……嗯,你今天见到了我们师兄弟三人,正好一人一枚,我们自己不用还可以赐于晚辈,对吧?”

成天乐:“晚辈只管送,不管怎么用。”

和锋将拜帖交给泽真收起,却指着那小瓶道:“成总,你既然要开这个神丹会,那就是正式以一派宗主身份出现在各派同道面前,行事应与以前有所不同啊。……可如今看来,你还是不太会送礼!”

成天乐一怔:“难道这神丹送的不对吗?”

和锋笑着解释道:“非常贵重,贫道也深表感谢!但你可以送得更好。这不要开神丹会吗,正一门就让泽真为代表去参加,也有拜礼送上。但你这个会究竟想怎么开呢,总得有些节目吧?你就在那神丹会上感谢正一门的相助,当面送上这三枚神丹,并向大家说清楚为何会送?这对万变宗、对正一门,不都更好吗?神丹会既名神丹会,那么就应该这么开啊!”

成天乐恍然大悟,赶紧欠身道:“晚辈明白了,就应该像前辈说的那么送。我确实是第一次搞这种活动,没什么经验啊,多谢提醒!”说着话一伸手,把那小瓶又揣回怀里了,他的动作可真利索,半点都没有觉得不自然。

和锋的话大有道理,在神丹会上赠神丹相谢正一门,可以借此机会天下同道宣讲事情的始末,既显示万变宗受恩知报之心,也显示正一门守望相助的大派风范,影响可比就在此地放到桌上强百倍不止。

以和锋的地位及修为,其实已不需要在乎什么虚名了,但是正一门以及其他本人行止当受之赞,他也从不矫情的坦然受之。这也是对修行各派风气潜移默化的引领,所以他告诉成天乐该怎么做才更好。

和锋看着成天乐在笑,仿佛越看越开心,又问道:“成总啊,我知道你的脾气。你这次跑到正一门来送神丹,那么肯定也派人到其他的门派去送礼了,对吧?”

成天乐答道:“是啊,前辈果然很了解我,我身上还有两枚神丹,是准备送给逍遥派的。另外又派了门人去别处拜山,三梦宗弟子丹游成、坐怀山庄弟子麻花辫,也都送了一枚。还有六枚神丹是原先就说好的,此次送往轩辕派。照前辈刚才这么说,我是不是都应该在神丹会上,当着各派同道的面相谢,同时送上神丹?”

和锋捻须道:“那是当然!”(未完待续。)

596、礼往来,得玄珠

成天乐闻言一拍大腿道:“哎呀,我派的人恐怕都已经到地方了!”

和锋的笑容有些高深莫测:“没关系,那些宗门可不像你万变宗,有经验也都有明白人。虽然说话不会像贫道这样直接,但也会委婉的劝你们该怎么做的。不信的话,你去逍遥派见到秋叶仙子,先别告诉她贫道今天说了什么,就直接把怀中那两粒神丹掏出来献宝搏佳人开心,看看她会怎么说?如果是真为你好的话,就会劝你在神丹会上正式赠予逍遥派的。”

成天乐瞪大眼睛道:“是吗?那我一定要试试,看看是不是前辈说的这样。”

和锋很开心的笑道:“那成总就去试试吧,看看贫道的话灵不灵验?除了神丹之外,其实贫道还想问成总要些东西,就不必在神丹会上送了,只是私人之请。你回头能否派弟子送入正一三山呢,哪怕在神丹会后也可以。”

成天乐赶紧道:“前辈别跟我客气,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和锋:“上次带回的落雷金,我研究了一番,就算其炼药之后剩下的寒金,也是打造飞刀飞剑一类的天材地宝,而且经过了丹炉法力凝炼,物性更加。我想向成总要一批,三、四十枚即可,交由弟子炼化一套飞剑,可蕴含门中之阵法,也算是让晚辈们学习炼器之道。”

成天乐:“寒金是吧?没问题!这次炼制陆吾神仑丹,总共留下了四十二枚寒金,回头我打个电话。让他们全给您老送来。其实吧,直接以落雷金炼器更好。不仅有寒金之用,其中还蕴含了落雷之威。只是炼制时要小心不能让那电光精华飞走,手法也更困难一些,但对于正一门众高足来说应无问题。这样吧,除了这一批寒金,我再给您送来四十枚落雷金,以此教弟子炼器,岂不更妙?”

和锋不笑了,表情很严肃的样子看着他道:“成总,你采得落雷金历尽千辛万苦。那些还要留着炼神丹呢,怎么能轻易送给我?”

成天乐解释道:“我此次采得了近千枚落雷金,神丹炼成之后才清楚根本用不了那么多,此次三炉仅耗费四十二枚而已,落雷金是管够的。此物除了为药引,更是炼器之天材地宝,既然前辈有需要,晚辈哪敢小气!”

和锋又笑了:“我只是要一批寒金,成总却如此大方。又搭上另一批更珍贵的落雷金。此事不着急,你最好就派那只毕方将它们送来,然后留在山中观摩炼器。我正一门其实不缺这点法宝,只是以前不知此物。门下弟子也不熟悉其炼化手法,正好拿来试试。若能成功,就让那毕方带一套飞剑走吧。我想要的也不是法宝,而是让弟子学习炼器的过程。”

成天乐一听这话。笑的别提多开心了,赶紧站起身来端杯道:“前辈。我借您的茶敬您一杯,替任道直多谢了!”

今天走下法柱峰之后,成天乐的心里就有点后悔啊——此次拜山怎么没把梅兰德和任道直也带来?梅兰德当初与他结交,不能说没有目的,但他的目的也是善意的,就是想通过成天乐开阔眼界见知,顺手也帮了成天乐很多忙。身为一代地气宗师,梅兰德真应该好好感受一番正一三山的灵枢之妙与天地灵息,这里可是东昆仑第一仙家洞天啊!

而任道直嘛,就更不用说了,他是天地化生之灵禽,万变宗如今除成天乐之外的第一高手,正追寻堪破空境的门径,若能有今日之缘法,那是绝佳的点化。他尤其应该到那刻着各种瑞兽浮雕的石拱桥上看一眼,以他目前的修为心境,走到那里估计直接就能勘入真空了!

就算梅兰德和任道直将来或有机会也拜访正一三山,但今日三位前辈当面点化的机缘恐怕再也难得,真正的幸运,在人不在山啊。可惜梅兰德正于真空境中闭关,而任道直在为其护法,所以这一次没带来。

当然了,从成天乐的角度,恨不能这次将万变宗所有弟子都叫来跟随他拜山,今日这样的大福缘上哪里去找啊?可惜他不可能这么做,否则就不是拜山相谢,而是集合一伙妖怪组团来刷正一门、搞正一三山一日游了。若如此不知好歹,正一门也不会对他客气、三位前辈更不会这样相见了,所以成总今天只带着姜璋。

而和锋倒好,让成天乐派任道直再来一趟,以送那批落雷金和寒金的名义,然后留在山中观摩正一门弟子炼器,假如炼成法宝还让他带回去一套,这更是天大的福缘啊!成天乐早就想过,让任道直以寒金用合器之法炼一套飞剑法宝,没想到和锋也是这么打算的。

和锋在喜马拉雅山中曾见到毕方飞来,仿佛一眼就把这只灵禽的修为及心性看透,还当面教训了任道直一番。如今看来,能被这位前辈教训并留下印象,也是福气啊!

成天乐替任道直道谢,和锋却说道:“成总这么爽快,让我老道都不好意思了!我也不能白要你们这伙妖修这么多东西啊,传出去恐怕好说不好听,或许会有人议论我正一门恃强勒索,所以我也有一件东西要回送成总,你绝对不能推辞。……泽真,拿出来吧!”

和锋已经拿话把成天乐的嘴给堵上了,他不好拒绝,只得问道:“前辈究竟有什么东西要送我?”

泽真的神情不知为何有些古怪,将一个木匣放在石桌上道:“好东西,很特别!……成总,您还是自己看吧。”说着话他打开了木匣,成天乐当场就愣住了。

这木匣也是炼化过的法器,有着特殊的妙用。里面是一枚李子大小的圆珠,光华流转却不是落在匣底,而是悬于木匣内空间的中央。眼中明明看见这一枚珠子,可是以神识感应,此物又仿佛是无形的,只有那凝聚的神通法力存在。

和锋送成天乐的,竟然是一枚玄牝珠,而且是得自某位强大的妖王!

玄牝珠都被夺了,那位妖王肯定是被宰了。成天乐以人身而玄牝妖丹大成,自己也炼成了玄牝珠,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东西的玄妙与难得。不是能斩杀大成妖修就一定能得到玄牝珠的,更何况已脱胎换骨的妖王,玄牝珠必然已炼成了可凝为实形的本命法宝,那是比性命还要珍贵的东西。

假如在斗法时被敌人夺走了玄牝珠,妖修定然性命难保,既然性命都保不住了,那就更不能让敌人得到自己的玄牝珠,哪怕拼了命毁珠自爆也不能让人占了这种便宜。另一方面,玄牝珠介于有形与无形之间,妖修若自行殒落,玄牝珠也会消散,尸骨化为原身,并不会在遗骸中留下。

想夺到玄牝珠的机缘极为特殊。最常见的情况是在斗法中,逼得对方不得不运用最后的本命法宝,凝炼法力祭出玄牝珠攻敌。这时猝然重创斩杀之,同时还让它来不及毁玄牝珠自爆,瞬间以大法力封印收存。和锋这枚玄牝珠,应该就是这么得到的。

还有一种情况更特别。强大的妖修重伤难愈,已经没有希望再保住原身了,于是不得不放弃炉鼎,将神魂都封印于玄牝珠中,成为仅留下意识并无原身的存在。玄牝珠是一种寄托,既凝聚了化形所修的神通法力,又相当于炉鼎之替代。但这种方法并不能使之永世长存,待到那妖修寿元当尽,这样的玄牝珠也会消散。

这种玄牝珠是最珍贵的、也是极为罕见的,因为除了妖修自己这么做,其他人用任何手法都得不到。其物就是无形的天材地宝,而且是炼化神器的材料,包含那妖修神魂。若能炼器成功,施展时甚至可幻化出那妖物的形神,威力强大无比,那妖兽的天赋神通也会成为神器的妙用。

这种玄牝珠实在太难得,就算得到了,炼器也极为艰难,非炼器宗师又有大机缘则不可能成功。妖修为什么会留下这样的玄牝珠呢?无非是在绝望中留下一线生机,若遇到万一的福缘,有大神通者还可以帮助它们恢复形神。

比如坐怀山庄有一位护法侍者名叫赤瑶,她原是一头赤蛟,后被高人斩杀原身炉鼎已毁,神魂寄托于玄牝珠中。后来这枚玄牝珠被白少流得到了,白少流以她的原身筋骨打造了一张赤炼神弓,并将这枚玄牝珠炼化其中,她便成了这件神器的器灵。

但白少流并没有打散她的神识将之彻底封印,使她能够以这件神器为原身重修形神,又再度现形重见天日,成为如今的坐怀山庄弟子。赤瑶是无比幸运的,但也有躲不过彻底消亡之劫的。比如正一门的祖师梅振衣曾斩杀两只作乱的黑龙,以龙骨炼成黑如意,其中就封印了两条龙魂,来自其留下的玄牝珠。它们的神识被彻底封印,化形所凝聚的神通法力也只成为了法宝的器用。(未完待续。)

597、真乐境,自光明

当然了,想得到玄牝珠还有第三种匪夷所思的方法,这世上恐怕也只有成天乐见过,就是于道阳所设下的那个陷阱,诱骗他人自行祭出玄牝珠献上,算计的竟然是自己在世间的留法传人。还好成天乐没中招,因为他当时根本就没有炼成玄牝珠,却用别的办法打开了密室的石门。

于道阳费尽心机设下陷阱,枯坐中苦等五百年也没有得到的东西,成天乐跑到正一门拜山一趟,和锋真人就将之放在了眼前。这当然不是那种封印妖兽神魂、可炼制神器的玄牝珠,但就是这样一枚得自强大妖王的普通玄牝珠,也是世间罕见啊。

成天乐不禁摸了摸脑门,今天出门虽然没有看黄历,却不小心挑中了最吉利的日子,天上掉下来这么大一个馅饼。假如还能更夸张一点的话,估计就直接把他砸成仙了。

见他目瞪口呆的样子,和锋轻轻咳嗽一声道:“成总,你一定认识这是何物,也清楚它的用处与玄机。和曦已经对你讲了我们师兄弟很多年前的一段经历,此物就得自杀害和霞的那位妖王。他当时诈死逃遁,我们师兄弟三人追查了七年,最终还是我亲手斩杀之。

我深恨此妖,查明其藏身之所、又探明其修为底细,这才择机出手,就是要让他万劫不复。斗法藏拙,先使其自以为全力一拼还有保命的可能,最终祭出玄牝珠攻我。我以神霄天雷击杀其原身,并以大法力瞬间摄取封存这枚玄牝珠。

其原身筋骨可为器用者,我也都采取了。早已为天材地宝炼化,大半为正一门弟子初习炼器时所损毁。只有这枚玄牝珠。我一直封存多年以待缘法。如今修行各派中,恐怕没有人比你更了解其物用。送给你倒是最合适不过。也算贫道了却一桩心事,我多谢了!”

这番话的语气很平淡,却让旁边侍立的众人尤其是姜璋不寒而栗啊。那妖王的下场真是万劫不复,怎是一个死字了得!斗法中被逼得吐出玄牝珠、打回原身拼命,紧接着却遭遇最绝望的斩杀。不仅假借人形凝练神通法力所化的玄牝珠被夺,强悍的妖物原身也被剥皮剔肉、挑筋放血,最终挫骨扬灰。

可以想象这位道长当年是多么的嫉恶如仇、出手又是多么的冷酷严厉。而如今他虽以冷峻刚正著称,但晚辈弟子多是尊其刚直无私,其人并不显得可畏。仍是一位可敬的长者。和锋毕竟已有一百多岁了,历尽人世沧桑,不可能还像年轻时那样锋芒逼人。

这位前辈如今说话也太有水平了,送给成天乐这么珍贵的东西,还说因了却心愿多谢,而且是大实话,让成天乐都不能动拒绝的念头。伴随着话音还发来一道神念,是这位前辈多年前与那妖王斗法的场面,演示了那妖王为了保命所施展的各种天赋神通。以及最后祭出玄牝珠时的原身变化。

原来那妖王的原身是一条黑鱼。黑鱼又称斑鱼,生性凶残食量奇大,且生命力极其顽强。有时候一个小水塘中来了一条黑鱼,它可能将其他的鱼类猎杀殆尽。而且这种鱼离水还能存活数日之久,能跃出水面沿堤岸滑行,从一个水塘迁徙到另一个水塘。是很奇异的能上岸更换栖息地的鱼。

三年以上的黑鱼,体型就能长到近半米长。此鱼原产地是亚洲,尤其是中国各大淡水水系中。近年来听说有人把鱼苗带到了南美。当地人没有捕食它的习惯,加之在地广人稀缺乏天敌的野生环境里,此鱼能生长多年体型变得非常巨大,甚至会离开水面袭击牲畜和小孩。最近就有报道说,南美那边出现了体重达四十多公斤的野生黑鱼,很可怕!

但是在成天乐以及我们所生活的地方,不必担心出现这样的情况,也绝容不得黑鱼如此猖狂。黑鱼肉质鲜嫩,烤、涮、汆、刺生切片、炖骨熬汤尽皆美味,不仅是盘中佳肴,而且其骨肉内脏皆可入药,被视为病后康复及气虚体弱者的滋补保健品。如今各大饭店里的黑鱼基本上都是养殖的,如果有体壮肉美的野生大黑鱼冒头,去向一定是吃货的餐桌。

这位妖王祭出玄牝珠之后的黑鱼原身,体长已两米有余,尾鳍拍地能人立而起,全身那不规则的黑斑已经显现出暗金色,感觉不仅是溜滑而且能够折射各种法力攻击,身形扭动包裹着一团黏糊糊的雾气,仿佛能呼风唤雨,但还是被和锋的神霄天雷剑一举格杀。

普通的玄牝珠有何用?此物是妖修化形后,在原身之外所凝炼的神通法力假合之物,一旦祭出便不得变化将恢复原形。此物最大的用处,就是吸收炼化之以壮大自己的玄牝珠,当然是对妖修最有用。一般的修士除了冒着很大的损毁风险炼制法宝,还真不知该怎么处理这种东西。

想炼化吸收玄牝珠、做到最完美的融合,前提条件是自己凝炼出了玄牝珠。最方便的当然是同族类的妖修,其次是修炼同一法门的妖修。如天赋神通相差太远,或者修炼的法门差异太大,能够祭炼融合的神通法力便相对有限。

成天乐恰恰从于道阳那里学过如何炼化玄牝珠之用,这东西对他而言就相当于一枚大补灵药啊,其意义甚至超过了陆吾神仑丹。和锋恐怕不清楚他和于道阳之间的事情,但成天乐既能以人身而玄牝妖丹大成,又能以正传法诀指引各族类的妖物修行,那么理论上就能炼化吸收各种玄牝珠,送给他确实是最佳的人选。

成天乐终于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将木匣盖好,手指碰到那匣盖的时候才确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但他却没有把东西抱走,而是说道:“前辈,您太客气了,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还要说谢谢。”

和锋叹道:“多年前之事,如今终于彻底了结,当然要说声谢谢。……成总,你为什么不把它收起来呢?”

成天乐很谦虚的答道:“方才我取出了三枚神丹,这山里面除了我们几个谁也看不见,前辈的教诲非常及时,我应该在神丹会上拜谢相赠才是正理。那么如此珍贵的玄牝珠,就让泽真道友带到姑苏,在神丹会上送给万变宗,那效果岂不是更轰动?”

斩杀那妖王之事虽已过去多年,但和锋提起时神情仍难免伤感,此刻陡然听成天乐说出这番话,又变得很古怪,然后这位前辈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就似雨过天晴。

刚才泽真打开木匣时表情就很古怪,当众人看清楚里面是什么东西时,除了傻呵呵的成天乐目瞪口呆之外,其他人的表情也同样变得非常古怪。和锋名为回谢送礼,但这东西未必是礼啊,假如换个角度来看,简直是扔出来一记惊雷。

万变宗就是妖修宗门,门下弟子修炼所求便是玄牝妖丹大成、祭炼玄牝珠。和锋前辈送来这么一件东西,不论它再珍贵,其另一种象征意义也是很明显的:假如万变宗众妖行止不端、于人间祸乱,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这些威胁与敲打的话不需要说出口,这枚玄牝珠就是无声的警告。

旁人都立刻读出了这层含义,只是成天乐没有。或许是因为成总脑袋里缺根弦遇事不愿意多想,或许是因为他没有丝毫聚集群妖作乱的打算,所以也不必去想这些,居然还提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建议,让正一门弟子泽真在神丹会上公然相送。

所以和锋都被他逗乐了,笑着摇头道:“成总啊,你是心底自然光明,所以只看玄牝珠之用,并不在乎其余。我老道将此物私下赠送给你,你带回去让门人知晓便已足够。假如是在神丹会上公然以拜山之礼相赠,正一门是去捧场道贺的呢、还是去砸场子恐吓的呢?”

如今的成总倒也不笨,一经提醒立刻就明白了,他赶紧摸了摸脑门道:“哎呀,这倒是我考虑不周了!多谢前辈的好意,此物对我来说不仅有大用,而且对全体万变宗门人都是一种警醒。”然后将那木匣收起、交给姜璋小心抱着,而姜璋的双手不禁微微发抖啊。

不知道为什么,和锋看成天乐是越看越可乐,又笑着冲身边的弟子传人道:“什么叫坦荡,你们看看,成总这就叫磊落坦荡!……但我们也不能只顾自己坦荡,也要清楚世人如何感想,这红尘,先要看得透彻,才能将之堪破。

履世啊,你的法号虽叫履世,却喜在山中清修,红尘中的经历见知终究有缺。今日成总入山,众位前辈纷纷言及沧桑往事,也是将世事化入这段旅程,让你们都能有所感触。……成总,你今天也不能白来,就给我们讲讲人间各种妖怪的故事吧,将你经历的人世也带入此山中。”(未完待续。)

598、讲故事,用心听

和锋前辈今天的兴致很高,竟然要听成天乐讲故事。成天乐也不好拂了他老人家的雅兴,眨了眨眼睛道:“前辈既然有兴趣听,我就给你们讲一个妖怪请客的故事吧。是我的亲身经历,也是万变宗各位门人当年参与的,很有意思。”

他讲了一个老狐狸精花膘膘在废弃的卫道观请客,幻化破道观为一家豪华的私人会所,白马妖吴燕青带着他去赴宴,见识到宫灯上古往今来的美人,最后他却喝醉了,怀里抱着瓠子回宿舍的故事。众人都是第一次听闻这段往事,瞪大眼睛各感惊奇。

和锋被逗的呵呵直乐,胡子都在颤,指着成天乐笑道:“书里聊斋、山中笑谈、世事所遇啊!故事里的诸位妖修,最后却都拜入成总的万变宗门下,宴席上看似最糊涂的一个,如今却是最高明之人,确实玄妙。泽真、履世,你们别只顾着笑,也得好好想想其中味道。……成总啊,这个故事是你亲身经历的,那还有没有听别人说的呢?”

成天乐又想了想道:“嗯,那我再给您老讲一个黄鼠狼和小媳妇的故事吧……”

等他讲完了,和锋手捻胡须道:“嗯,这个故事我老人家居然有点印象,应该是很多年前山东、直隶一带的民间传说。成总,你小小年纪,又是从哪儿听说的呢?”

成天乐一挑大姆指道:“老前辈果然渊博,居然连这个黄鼠狼和小媳妇的故事都知道!我是在泰山脚下听一只黄羊妖说的,当时那老羊妖正在学校门口给几个孩子讲故事呢。”

和锋很感兴趣的追问道:“这是成总行游中所遇吧?当时是什么情况。你也说说吧。”

成天乐用上了随言入境神通,将当日行游到泰山脚下的小镇。遇到一位羊妖在学校门口给孩子们讲故事,后来他又现身相见并留下神念心印的详细经过都说了一遍。

和锋连连点头道:“嗯。这就是人世间,也是人间世啊!妖修入红尘如此,山中人走世间亦如此。成总,那黄羊妖竟然也听说过黄鼠狼和小媳妇的故事,说明他开启灵智的岁月已不短了。……据贫道所知,你们万变宗中也有一只成妖的黄鼠狼啊,就是我在喜马拉雅山中见到的那个叫盛龙的孩子。”

成天乐:“盛龙可不是普通的黄鼠狼,比故事里那只一个屁熏了一个村子的黄鼠狼还要厉害得多。我有严令,他不得在宗门中放屁。否则那宅子里恐怕就呆不下人了。”

和锋哈哈笑道:“这是人家的天性,也是成妖后的天赋神通,该放也得放嘛。只要时间地点合适,便无不可。”

成天乐也笑道:“那是当然,在喜马拉雅山中,我被困于盆地,曾冲入冰塔林与那伙妖兽相斗。盛龙放了个惊天之屁,将那些妖兽熏的都不敢靠前,我才趁机脱身而退。那气息弥漫了半个月才散呢。前辈啊,可惜您去晚了,没有闻着!”

和锋微微一怔,随即又笑出了声:“听你这么一说。那我还真是遗憾呐。”

这一老一小笑得很开心,史天一和姜璋倒没觉得有什么,可是旁边的泽真以及履世感觉拿是相当的诧异啊。包括凉亭外的两名小道童也是一脸的震惊。履世在心中感慨,成天乐此番拜山。各位太上长老怎么都像转了性子?他在山中这些年,从未见过成天笑眯眯的和曦那么伤感。更没见过冷峻严厉和锋竟然笑得如春风化雨一般。

看来这成总真是位奇人,天底下还有谁能将和锋长老哄得这般开心?履世正在这里发愣呢,和锋却点名招呼他道:“履世,成总今日所讲的故事,便谙合你的法号真意啊。将那红尘意化入山中谈,也是一番声闻之旅,你尤其应该用心听。”

履世赶忙行礼称谢,和锋一挥袖道:“天色也不早了,难为成总讲了这么多故事,就在正一三山中休息一夜,明日天亮后再回去吧。”

仍是履世引路,就在承枢峰的客舍中休息,姜璋住在成天乐的外间,而史天一也另有静室。当天夜里成天乐却没有留在房里,而是走到了屋外的花丛中坐下,看着那三山怀抱的幽谷若有所思,进入了一种奇异的定境。

他并非在修炼什么神通法术,而是感受着仙家洞天的天地灵息,于无意中运转神气,回味今天入山拜见三位前辈的经历,哪怕一字一句的细节都没有漏过。短短一天的时间,仿佛经历了很多很多,三位前辈高人的点化需要好好参悟,有很多玄机尚是目前参不透的,此山中有大收获啊!

成天乐并非一个人在回味,先是以神念与小韶交流,然后又进入画卷世界与小韶相见,等于带着她又重现了今日的正一三山之旅。小韶叹道:“和锋前辈说,你此次拜山,也等于将红尘意带入山中事。我也是同样的感觉啊,你将这个世界带进了画卷里给我。”

成天乐:“画卷里也有一个真切的世界啊,它就是红尘。”

小韶:“可我是不一样的,我并不是这件神器的器灵,而是这画卷世界山水神韵汇聚成灵。和光前辈提到了山中人和世间人,而我呢,是画里人还是画外人?虽然看着画卷世界红尘千年,但也只是默默旁观,仿佛是那吹过的风,似存在又似不存在。

直到你的到来,才向我打开了这个世界,如果我也是一幅画,便是你打开了我。你知道这种感觉吗,你不仅告诉我真正的世界在画卷之外,而且也使我真正出现在这画卷世界里。我走不出这画卷,你却能把世界带来。”

成天乐张臂将她搂入怀中道:“这就是我想做的呀!”

小韶将脸颊贴在他的肩上道:“我们在城西开辟一片湿地,化入杭州西溪美景,又在城东凿建流云飞瀑,演变大别深山风光。如今你走过了正一三山,是不是也想在这画卷里的姑苏城旁凿建一座呢?”

成天乐赶紧道:“我可没这么大的本事,至少目前远远没有。这正一三山仙家洞天的整个规模,可不比这姑苏画卷世界小啊。更何况这画卷世界对于你我而言就是元神中的洞天,又何必再凿建什么仙家洞天?我今日只是走马观花逛过来的,就不可能将这正一三山的玄妙看清楚,就连那小河边药田的门道都没搞明白呢。

但既然你喜欢,我们也有我们的办法,那条小溪我走过了一段,那么就取这一段的意境神韵,引凿建的流云飞瀑山泉汇聚,开辟一条溪流绕姑苏而过,沿途那水湾水潭的灵动也布置其中,一直流到到山塘河中。而画卷里的山塘河过了虎丘之后,恰好也进入我们所凿建的湿地。”

小韶开心道:“如此一来,这画卷中的姑苏世界,和我们所凿建的演变美景就完全融为一体了,也意味着修为功力的圆满。只是这样很不容易。”

成天乐:“只要能做到的事便不难,不必着急,我们一起慢慢来。”紧接着低下头寻找小韶发丝中的幽香,画卷世界里的温柔欢爱自不必多说。

次日天明,泽真来到客舍前,大老远就笑着打招呼道:“成总好雅致啊,一大早就在花丛中赏露。”

成天乐也起身回礼道:“不是一大早,我赏了一夜了。怎么只有泽真道友,不见履世道友与史天一,他们是不是闭关了?”

泽真微微一怔道:“成总是怎么知道的?我还正想对你说这件事呢!履世今日恐不能送你出山了,而史天一也不能随你回去,他们昨夜皆已堪入妄境。师尊和锋交待,这段时日就留在他们山中闭关。”

成天乐感慨的答道:“他们二位修为功力已俱足,缺的只是堪破心境的机缘。如果昨天那样的点化还不能入妄的话,那么这一辈子恐怕也就没希望了,哪里还能找到这么好的机缘?”

泽真点头笑道:“说的倒也是,成总看得清楚。”

成天乐:“我原本也不能看得太透,可是昨天这一路走下来,回头再看竟然也都能明白了。三位前辈也在点化我,我清楚那种感受,路走过了自然知晓。假如我也停留在化妄槛外,昨天恐怕也应该迈过去了。除非是根本就过不去的人,那怎么点拨都是没用的。”

泽真接着点头道:“成总啊,你这趟拜山真没白来,此刻说出这样一番话,真的很有一派宗主的底气了。……履世与史天一不能来,今天就只有我送你与姜璋出山了,正好顺便去一趟芜城知味楼,他们的门童恐怕要请个长假。”

成天乐:“那就有劳道友了。”

叫上姜璋,三人翻过承枢峰又来到山脚,远望仍是一片碧湖烟涛。泽真站在岸边一株垂柳下招手,一艘竹筏飘然而来,他们登上竹筏向湖中行去。泽真背手笑道:“成总啊,就我在山中这几十年,还从未见过有谁来拜山,却能像你这样横穿而过的。”(未完待续。)

599、小昆仑,大芜城

泽真没见过有谁这样拜山?成天乐微微意外道:“哦,很少见吗?”

泽真反问道:“你以为呢?登法柱峰而入,穿方正峰前幽谷,越承枢峰而出。……成总所修得的成就、开创的宗门,本来就是少见得不能再少见了,所以我师父以及两位师叔对你都很感兴趣啊。此次拜山之行,成总又有什么感触呢?”

成天乐于湖中回望渐行渐远的承枢峰,却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那山峰也在望着他。他沉吟着答道:“入正一三山一天一夜,感觉却恍然似百年。进去的是我,出来的还是我,却觉得经历了一番脱胎换骨啊,对三位前辈的教导点拨不知该怎样感激。”

他却不知道,承枢峰顶上,和锋、和光、和曦三位真人正并肩站立,看着湖中离去的竹筏。和光说道:“胎动养元之中,如此穿正一三山而过,若善悟这一日一夜之福缘,便可明脱胎换骨之心境。”

和曦说道:“只要他没有白白来拜山,脱胎换骨之心境感悟没有问题。但欲度换骨劫,不仅需要超脱族类之心境,更重要的考验在炉鼎原身啊。以他的修炼经历,人身玄牝妖丹大成,可与那最强大的妖修原身相较。如此一来,这原身炉鼎的考验将极为艰难,对于他而言绝非轻易能度过的。”

和锋微微点头道:“他能弹指破真空,可是突破脱胎换骨的境界,需要付出的代价要比一般的修士和普通的妖修都要大得多,那换骨劫才是真正最艰难的考验。他的心境没有问题。可是修为也得到,这需要时间。而脱胎换骨劫本身就是一场修炼。对于妖修来说不容易,对于他而言就更难了。”

和光:“化形之妖修。历脱胎换骨,比人间修士要艰难得多,而成天乐比一般的妖修更为艰难。师兄赠他那枚玄牝珠,就是届时想助他脱胎换骨吧?”

和锋点头道:“是的,此子心境没有问题,只是他的筋骨过于强悍,想堪破脱胎换骨门径也须比一般人神通法力更强才行。有朝一日他真的迎来了换骨劫的考验,炼化吸收那玄牝珠倒是最好的辅助,相当于有一位强大的妖王助他脱胎换骨。前提是他要将那玄牝珠中蕴含的神通法力都领悟透彻、能尽量化为己用。但其人既被称为一代妖宗,应该是有这个本事的,几年时间也够了。”

和曦叹了口气道:“成天乐这孩子,与三梦宗丹紫成那个猴崽子倒完全是两种情况。丹紫成少年就服用过九转紫金丹移炉换鼎,当修为俱足之时,换骨劫便自然度过,所需的就是心境凿穿。他被石野关在神木林中有些日子了,前两天我看见他出关了,应该已突破脱胎换骨之境。这次可能也会去神丹会,他是最爱凑热闹的。”

和光微微一皱眉:“可是成天乐现在就已经拿到了那枚玄牝珠,对于他来说是短期内增强实力的绝佳方法,能等到迎来换骨劫时才去炼化吗?和锋师兄既然赠送玄牝珠。为什么不把好人做到底,将话说清楚呢?”

和锋沉吟道:“他好歹是一派妖修宗门的创派宗主,若是遇事这么不沉稳。那万变宗恐怕也就没什么指望了。炼化吸收玄牝珠需参透凝炼者的神通法力,他本人又不是黑鱼妖。那妖王修的恐怕也不是与他一样的法门,需要时间好好体悟。如果他知道物尽其用的话。至少也得等到很久之后了。”

和曦微笑道:“我们也没打算将这个消息保密,看成天乐本人的反应,他也没打算将这件事藏着掖着。神丹会下个月才开,届时有不少同道到场,与他交好的高人,自然会提醒他这玄牝珠最佳的炼化时机。好人嘛,也不能让我们全做了,且留个人情让别人送吧。”

……

成天乐回到芜城,将史天一借来的那辆小货车还给了知味楼,就在知味楼前与泽真拱手道别。上次只是匆匆而过找石盟主求教凝炼玄牝珠的方法,但此次来芜城,拜见了各世家宗门的前辈高人,再度离去时,感觉不仅似脱胎换骨也恍如隔世啊。

他不禁感慨道:“如今方知小小芜城之大!”

史天一陪同成天乐去拜正一三山,实际上也等于是成天乐把他带进去的。成天乐不仅把史天一带入了三山洞天,也带着他进入了化妄之境。在史天一的妄境中,他将怎样继承题龙山一派宗门呢、又何时才能堪破归真呢?成天乐不得而知。

成天乐也不清楚,就在史天一入妄的那个晚上,远在万里之外,史天一的同门师弟王天方也迈过了看似同样的一道门槛。那个地方成天乐曾经去过,就是孔雀河尽头的雪山中,一条裂隙般的幽谷深处,掩于高崖上的、于道阳当年的苦行洞府。

它看上去是绝壁上的一间石窟,根本不可能有人到达,石窟侧面有门户,进去之后有里外两间相连的石室,呈葫芦形。里间的石室中还有一片彩龙鳞壁,施展御神之法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室中有两个人面对面而坐,正是刘漾河与王天方。

这几年,王天方并没有回题龙山。那位已经快被人遗忘的听涛山庄叛逃弟子周峰,一直在题龙山道场等着王天方呢,他已经苦等了好几年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简直如服刑一般。但不知所踪的王天方却和刘漾河在一起,外人始终都没有再见过他。

刘漾河没有理会周峰,因为周峰本就不是其同党,是他主动想找成天乐的麻烦,送上门来被利用的。如今他被各派追缉,已经是个可有可无的可怜人物。但是王天方可不一样,其人一直就是刘漾河的密友,而且身负一派宗门传承,对刘漾河的用处极大。

刘漾河继承了五百年前于道阳的“遗志”,他也很有手段,能够发现、收服,驱使一批深山荒原中的妖修。但不论他再大的本事,一个人也做不到太多的事情,这些山野妖修最缺什么呢?除了正规的修行指点之外,世间各大宗门所具备的东西,都是它们缺少的!

题龙山虽不是赫赫有名的大派,但也有三百多年的传承历史,在两百年前一度非常兴旺。由于地处云贵高原深处,在很长时间内也避免了中原一带的乱世冲击,直至近代才显衰落。在它已封闭的宗门洞府中,有各种法宝、丹药、器物、典籍。

那题龙山历代祖师留下的修行心得,对于刘漾河来说也是修炼中极好的印证。至于那些法宝丹药,就是他手下山野妖修们最急需的!假如王天方修为大成、打开那洞府,刘漾河通过他所能得到这一派先人数百年沉淀积累的精华,无疑将实力大增,将来也用不着畏惧苏州万变宗了。

可是刘漾河干着急也没用,就算他能从王天方那里得到题龙山的正传法诀,以自己的大成修为去印证,也得不到夜游先生留下的神念心印,不知道怎么打开那洞府,得法弟子和衣钵传人的概念是不一样的。所以想开启这个宝藏,他必须帮助王天方修为大成。

刘漾河所面临的问题不仅如此,破妄大成之后的王天方,还要愿意与他同流合力,将题龙山洞府中的东西都拿出来,而不是像史天一那样只为重整题龙山一脉传承着想。那么王天方所要堪破的妄境,与史天一就不一样了。

他们正在谈心,只听刘漾河说道:“老弟,你当年离开题龙山去北()京,就是想做出一番成就,不料这几年却再度隐居避世在深山中苦修。如今已境界圆满、功力俱足,距迈入妄境只有一步之遥,为何迟迟不得突破呢?”

王天方恨恨道:“想当年我们在北()京过得舒舒服服,张乐道不来管事,只要把那个年秋叶哄好了,大家都太太平平。谁料到不知从哪里蹦出来个成天乐,追查一个狼妖车轩,竟然紧咬着不放牵出这么多事来,简直就是条疯狗啊!”

刘漾河微微一笑:“他明明是个人,却习妖修之法,可不就是把自己变成了一条疯狗吗?但我们也没必要跟一条狗计较,只要他不来乱咬,就把他当条狗得了!修行自为超脱,享受大自在之成就,老弟的修炼与那成天乐没什么关系,我们做我们的事情就好。”

王天方叹息一声道:“这些年来,我一直想着早日修为大成,先我师兄一步继承题龙山传承,开启宗门洞府得到数百年来的无尽宝藏。可这几年却越想越觉得无趣,我活在世上是为了什么,我的修行所求又是什么?就如刘总所言,修行是自为超脱,修为也是自己的修为。”

刘漾河眼神微微一亮,接着说道:“打开那宗门洞府,是修为大成后的一个结果,届时无论你想不想这么做,但是都拥有这样的能力,它只是修行途中的一道风景而已。你想着它无用,不想它也一样,只是你心里一直放不下而已。”(未完待续。)

600、寻歧路,出同门

王天方:“刘总说的对,这些年被逼得避入深山苦修,在这苦寒绝地中,才真切体会到红尘种种的可贵。我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能想通不一定能做得到,总是有一丝缺憾。多谢刘总这些年的帮助,这苦行磨砺没有白费。其实我真正面对的问题,不是怎样继承题龙山一脉,而是拥有怎样的修为境界、如何享受那超脱成就,眼下第一步,便要入那化妄之门。”

刘漾河又微笑着点头道:“你已经看到了?”

王天方的眼神深处似有什么东西热烈的在燃烧,点头道:“是的,此刻我终于透彻了,已经看见了那扇门。”

刘漾河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你就在此处闭关吧,这里很安全,没人想到我们还会在。祝道友早日破妄大成,我也给你留了一道神念心印,是灵热成就法,正适合在这苦寒绝地去印证。待道友修为大成之后,或可参照一二,苦行而生乐境,更知红尘逍遥之可贵。”

……

在雪峰间的一道断崖上,燕无欢身着黑色的劲装。他身后就是那道狭长的幽谷,谷中的小气候相对温暖湿润,是这见不到生命的雪山中唯一有生机的地方。而他所站的裂谷尽头凌空断崖处,却寒风凛冽,可他的身形却如标枪般笔直,仿佛随时都能冲天而去。

他站的这个位置视野非常开阔,能将周围的峰峦以及远方的孔雀河都看得清清楚楚,任何人想从远处接近这里。都逃不过他锐利的眼神。这时身后传来了刘漾河的声音:“无欢,在此体会灵热成就。是否另有一番妙处?”

燕无欢赶紧回身行礼道:“师尊说的很对,世间修士不知苦行之乐妙。这灵热成就的体验便是专为之而创。而山野妖修几乎都相当于苦行出身,更知超脱族类的可贵,师尊能因势利导一一点化,实在是大功德一件。……我看您面带笑容,是否那王天方已有望大成?”

刘漾河点点头道:“能否破妄大成,要看他自己,至少已能出入化妄之境,机缘已在心中种下,就让他在此地闭关吧。……他若不能破妄而出。恐怕就得在这洞府中坐化了,妄境中种种享受也不枉这修行一世,只是于我们而言可惜了。”

燕无欢:“既然师尊已将机缘种下,令其心境透彻而能化妄,应也能破妄大成。……只是就在这洞府中闭关,是否安全呢?”

刘漾河:“成天乐与年秋叶为追杀我,曾来过此地,还在那洞府中苟且了很长时间!这里也不是什么五星级酒店,没事谁会特意再来这苦寒绝处呢?就让王天方留在这里吧。若能破妄成功也是他的造化。”

燕无欢:“其实我真正担心的还是师尊您的安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您现在的状况,除了我之外绝对不能让旁人再知晓,也绝不能再留于此地。”

刘漾河答道:“我修的是铁瓦金舍诀。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苦寒磨砺,还曾经在攀这高崖时不慎失足摔下去,如今不也都过来了?如今我已服用了多枚陆吾神仑丹。筋骨之强举世无匹,就算暂时不得动用神通法力。也足以无恙。”

燕无欢:“尽管如此,一切还是谨慎为妙。我们还是去那个谁都不可能找到的地方吧。待师尊历劫成功之后,再重现江湖不迟。希望到那时,王天方也能破妄大成了。”

刘漾河点了点头道:“就按你说的办吧,我闭关的这段时间,凡事就交给你监察。”

燕无欢却摇头道:“不,我要为师尊护法,您的安危才是头等大事!在这期间,严令大家不要轻举妄动,各自修炼便是。……师尊,不知度过此劫,您有几分把握?”

刘漾河:“真空劫并不难度,或早或晚而已,真正的考验是失去神通法力之后的外在凶险。我的筋骨强悍,又有你当年的隐秘巢穴藏身,还有你这位大成妖修护法,当然是万无一失。……这真空来得突然,初时还有些惊慌,等回过神来也是大福缘啊,只是有些计划不得不推后了。”

燕无欢:“我当然知道师尊度真空万无一失,只是不清楚这时日多久,师尊可有一举堪破真空境的把握?”

一直在微笑的刘漾河却突然叹息道:“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一个道理,我一人修为神通再强,也成不得大事,大成就者擅弄潮流而已。想当初我铁瓦金舍大成,设下绝佳埋伏也没能杀得了年秋叶与成天乐。若成天乐忌惮我,真正忌惮的也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所做的事,将来恰恰可以收拾他,甚至用不着我自己出手。”

燕无欢点头道:“师尊这样说,无欢就放心了。我的修为虽未至此,但也明白师尊所悟。……只是您闭关的这段时间,我虽可约束众妖潜伏修炼,但孔翎却已经去了苏州,说要去神丹上会领教一番。我没法阻止,因为您已经同意了。”

刘漾河的神情变得有点冷又有点高深:“孔翎想去就去吧,听李逸风传来消息,成天乐要搞什么神丹会,邀集昆仑修行各派以壮声势。这种场面也不能不给他添点节目啊,假如演砸了会是什么结果呢?李逸风应当已有安排,再让孔翎去添一把火吧。

成天乐来过这雪山,当时已修为大成,如果他察觉了那度母像的玄妙,有心研究一番的话,很有可能也得到了灵热成就法与欲乐双运道的传承。灵热成就法也就罢了,对他本人而言可有可无,但那欲乐双运道的妙处,我想他肯定会感兴趣的。

他和年秋叶在山中苟且了那么多天,究竟干了什么,用脚后跟都能想出来。娇滴滴的秋叶仙子,当年连我都曾动心,真是便宜这个人中败类了!他只要修了那欲乐双运道,便食髓知味。别忘了孔翎也是修欲乐双运道的,世间哪还有比她更好的妙欲度母?万变宗那些妖修中,是不可能有孔翎这等尤物的。

那神气交感之欲乐极境,只要孔翎去见了他,他就会自生感应。到时候就算孔翎不想拜在万变宗门下,他也可能将之留下。只要孔翎留下了,再稍受辞色,成天乐必会与之行欲乐双运,那万变宗中的一切,不就尽掌握在我们手中?”

燕无欢微微皱了皱眉头,仿佛有什么话不想说,但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师尊,您……您就不吃醋吗?”

刘漾河的神情在这一瞬间有些古怪,随即又笑道:“无欢,你怎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大成就者,享美色无虞,但不必为美色所累。那欲乐双运道是我传给孔翎的,她也只与我修妙行之法,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她的修行与习性。与她而言,天下男修皆为合练神气之炉鼎;对他人而言,也只是于妙空境中修行体妙欲之乐。她喜欢也需要那种众生为之倾倒的感觉,但却不是真正的男女欢爱。”

燕无欢:“这个……我也明白。不过那成天乐老奸巨滑,且懂得隐忍伪装,就算他动心了,也可能会当众拒绝孔翎入门,以显示自己的正派形象,免得遭同道议论。假如是这样的话,师尊的打算不就落空了?”

刘漾河摇头道:“孔翎的脾气,我再了解不过。如果是这样,她一定会当众让成天乐难堪的。只要成天乐也修了欲乐双运道,突然间神气交感,他猝不及防必然难以收敛气息,谁都能看出来,那么在场的修士回头肯定是什么议论都有。但他公然开神丹会,在那种场合,有妖修来贺并请求拜入门下,他也不能把孔翎怎么样。”

燕无欢伸手挠了挠前额,吞吞吐吐的说道:“师尊说的当然都有道理,但是,您就不怕出别的意外吗?比如那成天乐收孔翎入万变宗与之修欲乐双运道,到后来,万一……”

刘漾河打断他道:“无欢,你今天怎么了?听你的意思,难道担心孔翎会看上成天乐?”

燕无欢低头道:“这当然不会,弟子只是想考虑得更谨慎些。”

刘漾河:“你只需在我闭关时慎重护法,便是谨慎。至于孔翎,她想要的我能给她,她想做的我能允许,但成天乐却不可能,所以根本不必担心这些。真正值得担忧的反倒是李逸风,我与他以友论交,其人相当于客卿长老的身份,行事并不完全在我们的控制中。

但这个人在某些方面确实很有眼光,也很有手腕。想当初就是他提醒我,那王天方与史天一这对师兄弟奇货可居,将来意味着一大笔宝藏啊。如今看来,他确实很有预见。他被成天乐找人斩了一臂,必然深恨之,这次神丹会定会想办法搅场的,好让成天乐在修行各派面前下不了台。

其人修为虽未大成,但他有一个好师父,传之神器飞螭爪,危急时总可自保。可惜我修的是铁瓦金舍诀,不脱胎换骨圆满不得自行飞天。如果飞螭爪能在我手中,便能发挥真正的飞天之妙,破真空后将实力大增啊!”(未完待续。)

601、近朱赤,默难觉

燕无欢劝慰道:“师尊,世间飞天神器虽难得,但也不仅止飞螭爪啊。那题龙山三百多年传承,其间兴旺百年,宗门洞府中必然有不少好东西,可能也有那么一、两件不亚于飞螭爪的神器,师尊定会有所收获的。……只是师尊在闭关,那王天方也在闭关。若是他先行破妄而出,独自在此地又该如何?”

刘漾河:“你想的很周道,如果是这样,我也早有安排。我给王天方留下了神念心印,就是严冬之际正适合此地修炼印证的灵热成就法,他若大成之后再以本身修为印证,自然能觉其中玄妙。到了那时,孔翎也该回来了,见王天方修为大成,她不可能不感兴趣的,也会邀他行乐空双运之道,那王天方哪里还会有心思想别的。”

燕无欢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只是点头道:“师尊策算无遗!……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出发吧。”

他们又走入裂谷,却没有再回那石龛中的洞府,而是从另一侧攀援绝壁越过了雪山。刘漾河虽动不得神通法力,但他就是多年在这雪山上苦行的修士,筋骨强悍不亚于任何强大的妖兽,修习灵热成就法有成不畏严寒,徒手攀岩也绝不输于世上最顶尖的登山运动员,更何况还有燕无欢跟随在身边时刻保护。

刘漾河要闭关的地方,在这条山脉的另一侧,接近雪线与荒原交界地带的高崖绝壁中,那里自古根本就没有人迹。由于远古冰川的作用,山壁上有大大小小无数的裂隙和孔穴。低处是野兽天然的巢穴。高处那些野兽根本达不到的地方,则有鹰和秃鹫居住。

在隐蔽的断层褶皱中。有一个洞穴隐藏在凌空数百米的悬崖上,入口极窄只有一尺方圆。成年人得放平了身体才能勉强钻进去,里面却深有数丈,布满了锋利的怪石,尽头是一丈方圆的空洞,正是燕无欢当年的巢穴。刘漾河躲在这里闭关,只要不留下痕迹,那是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就如同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

成天乐从芜城去了淝水,打发姜璋自回苏州万变宗。最近众妖为筹备神丹会都挺忙的。姜璋好歹也开过好几年农庄,有一定的统筹管理工作经验,此刻正该回去发挥所长,协助门中尊长做好接待准备工作。

至于那枚玄牝珠,成天乐却没让姜璋带走,只让他把木匣捧了回去。那木匣也是法宝啊,用来盛放落雷金一类的东西最适合不过,成天乐向来是物尽其用不浪费。和锋让任道直过些日子送一批寒金与落雷金去正一三山,落雷金正好就用这个匣子装。成天乐都想好了。

成天乐倒不是小气或者精于算计,就是自然会过日子,看见木匣就想到了该做什么用处。至于那枚玄牝珠,没人清楚他收在了什么地方。因为根本看不见,这世上绝大多数修士也想不到。此物被他收于左臂的曲池穴中滋养,就如当年的訾浩。

恐怕也只有成天乐会用这种方式来处置玄牝珠。玄牝珠是不能自存的。妖物陨落后,假借化形所凝炼的神通法力也会自然消散。所以和锋真人才会用大法力瞬间封存,并收藏在特制的法宝木匣中。一般来说。想参透其玄妙,最重要的过程就是在炼化吸收时,能参悟多少妙处就意味着能得到多少好处。

而提前做的准备工作也很重要,用神识感应之法尽量将那妖物的神通法力特点弄清楚,才能着手去炼化吸收,但这样做也要小心,不能破坏封存玄牝珠的手法,否则其也会逐渐消散。成天乐则用了和锋真人都没想到的方法,他直接将玄牝珠摄于形神之中,当然打开了和锋真人多年来的封存法力,却用自身的神气持续滋养,也就相当于以形神封印了这枚玄牝珠,他本人就变成了原先收藏它的木匣。

玄牝珠是介于有形与无形之间不可思议之物,并无妖兽神魂封印其中的玄牝珠,被成天乐摄入曲池穴,就相当一种没有意识的灵体存在。成天乐之所以能以人身习成妖修之法,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一直把訾浩当成自己的妖丹在凝炼,却没有抹去其自我神识,最终让訾浩独立现形了。

如今玄牝大成并突破真空之后,成天乐再这么做当然更是轻车熟路。在这个过程中,他并没有炼化吸收它,反而以自身神气在滋养它,当然更能够弄清楚其中蕴含的神通法力玄妙,甚至能达到最透彻完美的程度。这就是成总用东西的习惯啊,一点都不喜欢浪费。

待到将那妖王修炼的神通都彻底体悟明白了,甚至能以自身法力去运转施展。这时候再以于道阳所授的法诀炼化吸收之,融入自身的玄牝珠,方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而在此之前,这枚玄牝珠也有大用,它成了成天乐所祭炼的一枚处于有形与无形之间的法宝,假如突然祭出,不清楚究竟的人还以为是他本人的玄牝珠呢!如果体悟透彻,他还可以借助这枚玄牝珠的妙用,施展那位妖王当年擅长的法术。如果是这样,待到炼化吸收后,成天乐也等于炼成了那妖王当年的法术。

这是别的修士包括妖修都很难做到的。譬如于道阳虽会炼化吸收玄牝珠,但他的目的只是为了修复自己的玄牝珠,从而有机会疗好原身之伤脱困而出。落入那个陷阱的必然是他的传人,其神通手段早就是他了解的。能把一枚玄牝珠用到这种程度,于道阳也远远不及成天乐。

就因为在曲池穴中滋养玄牝珠,所以成天乐没有着急坐车,而是从芜城步行了两天三夜到达淝水,在路上他已经有所体悟,通过玄牝珠体会到那位妖王特殊的本领。黑鱼原本的生命力就极强,受伤之后的愈合能力也极强,而这黑鱼妖玄牝大成之后,也将这一天生的习性修炼成一种法术手段。

乱世中刀枪无眼,而此妖也结仇甚众,曾多次受伤,但他凭借这一本领再加上原身的天赋神通,都很神奇的快速恢复了。给成天乐的感觉,这种人简直就是美国电影“X战警”中那金刚狼,不论受什么伤势都能快速愈合恢复。可就算如此,那妖王在和锋的神霄天雷剑下也是一命呜呼了。

但是好处读留给了成天乐,只要他滋养凝炼这枚玄牝珠,此物在他手里就是一件极佳的疗伤法宝,不仅可以给自己治伤也可以帮助他人,所耗费的只是神气法力。等他将来最终炼化吸收后,他本人也会得到这种神通,受伤之后能快速的愈合恢复,也能施展法术为他人治疗。

成天乐暗叹了一口气,这黑鱼妖的本领如此,完全可以成为世间最好的医生、一代回春国手,可实际上却是近代史中的一位嗜血屠夫。

行走在路上,成天乐首先体会的就是其疗伤妙用,同时也在感应和激发着其中蕴含的种种气息。由于玄牝珠是融于他的形神之中被滋养,那气息仿佛也成了他的气息。他正在山野中前行,沉浸于神识感应中不禁有些恍惚,一根树枝从面前擦过,他下意识的扭头避开,叶梢只拂起了几根发丝。

成天乐挥手一斩,只听咔嚓一声响,然后又是稀里哗啦一连串的声音。两丈开外一株水桶粗的大树主干被他从中劈开,半边树干连着树冠倒向坡下。成天乐吃了一惊,倒不是因为自己的法力有多强,凌空劈开一棵树也算不得什么本事,他惊讶的是自己为何莫名其妙施展出这么强悍的手段来?

那树枝也没有得罪他,是他自己走路不小心迎过去的,更没有伤着他,不过是拂中了几根发丝而已,他留的本来就是长发。再大的本事,对着一棵树发威有必要吗?好端端的将之劈开未免太没有道理了,这完全不是成天乐的作风啊。他刚才并没有去思考,只是下意识的这么做了,仿佛是挥开一只叮他的蚊子,却用了这么强大的力量。

看着这棵树,成天乐陡然警醒。他在滋养这枚玄牝珠、以神识感应其气息时,元神是完全不设防的,其中不仅有那位妖王的神通法力和玄妙手段,也包含着凶残暴戾的气息,在这种状态下不知不觉也感染了他。

成天乐暗暗心惊呐,用这种方式去滋养凝炼玄牝珠,虽是独一无二,但也不是只有好处没有弊端,那原主人的气息无意间会侵染他的元神,需要时刻小心才行。他想炼化那妖王的神通手段为己用,可不想受其气息沾染也变得嗜血凶残。

成天乐看着那棵树露出了苦笑,然后做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以大法力将那倒下的半边树干重新扶起,与那仍然站着的半边吻合成原样,飞电石祭出形成环束将之捆牢,然后就在树下端坐。(未完待续。)

602、施妙手,善回春

树都劈开了,就算有半边还能存活,另外半边也是保不住的,成天乐将之如此恢复原样,不是自欺欺人吗?可是他另有打算,到了入夜时分神气涵养已足,天地一阳生之时,只见他对着树一抬手,一枚玄牝珠飞了出来。

这枚玄牝珠触到了树干即化为无形,如灵体般融入树身中不见。然后成天乐又在树前闭目端坐直至天色微明,当林间天光透亮时,隐约可见他脑袋上仿佛飘着一层雾气。这一夜可累的够呛啊,比他前不久在正一三山题心壁前书决问论还要累得多。

成总在干什么?给树疗伤呢!那妖王的玄牝珠本就有疗伤妙用,有强大的愈合恢复神效。但那妖王修炼这门法术只为自保,从来没给别人疗过伤,就算治疗形骸之伤,也主要是针对妖物原身的,没听说能拿来治疗一棵树,草木与禽兽不同。

虽不同,但它们也是世上的生灵,生命本源也有类似之处,就是那生机律动中自我恢复的能力。成天乐在用最根本的方法施展神通,管它是人是兽还是树,反正正好用来试试新感悟的手段。草木的生命力比禽兽顽强多了,但另一方面,其生长的原理机制也完全不同。

成天乐这么做当然是有用的,但想起到些许效果,所耗费的法力也要巨大得多。可他就是想试练手段,树是自己劈的,正好可以自己试着去救。另一方面假如这样都行的话,那这枚玄牝珠疗伤愈合之功确实神奇。

日出之后,成天乐终于收回了玄牝珠。再看这枚珠子从树中凝聚而出的时候。光华黯淡了许多,仿佛也以肉眼难以察觉的程度缩小了一圈。成天乐赶紧将它摄于曲池穴中重新滋养。但他却没有离开。因为这一夜已经累得实在动不了,又一直定坐调息涵养直到天黑。

原本他用一天两夜就能走到淝水的。就因为这么一耽误,所以路上才用了两天三夜。他离去的时候,那树干已经重新长在一起,但是结合处还很脆弱,假如此时有人把树锯开能看见一条明显的纹路,加工后的木材也容易从这里断裂。

但这棵树总算被成总救回来了,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风光雨露,还可以重新长好,只是将来的树干深处留下一道纵穿年轮的纹路而已。这不仅是因为成天乐的手段神奇。假如是普通人被劈成两半,绝不可能就这么长好的,但树木却有可能。

嫁接的原理,就是将树木用特定的方法切开,别的枝条插入绑紧,让它们自然生长在一起。成天乐刚刚将树干劈开,又立刻将之恢复,以玄牝珠神奇的妙用助其自然愈合,用了整整一夜功夫。好歹见效了。假如别人看见这一幕,可能会觉得成天乐很无聊,但他自己并不这么认为。

至少这玄牝珠疗伤的妙用,他已经掌握了。甚至可以拿来治疗草木,而且也及时警醒,没有被其中蕴含的凶残暴戾气息继续感染。假如他没有警觉的话。久而久之受潜移默化的影响,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但他也做了一件很无聊的事。在树上留下一道神念心印。这只是一棵普通的大树,并非什么草木之精的原身。当然不可能接收神念,可成天乐掌握了御神之道,将神念气息就存于这棵树的树干中。假如有修士路过并以神通感应,在其法力没有消散之前,就能了解成总曾经路过此地、干过这么一件荒唐事。

留这样的神念无聊吗?无聊就无聊吧,传说中那些游戏人间的仙家,他们所做的事情听上去有时候就相当的无聊,但只要自己乐意就好。

第二天晚上,成天乐经长途跋涉赶到淝水知味楼。履谦道长见到他时,微微吃了一惊道:“我前几天得到消息,成总拜访了正一三山,并见到了三位太上长老。从芜城到淝水并不远啊,您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难道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与人斗法了吗?我看您的神气并不在巅峰状态,仿佛很疲惫。”

成天乐赞道:“道长真是好眼力,这都让你看出来了!我确实施法过度尚未完全恢复,又着急赶路,因此有些疲惫。我在路上不小心劈坏了一棵树,恰好试炼一门新修的神功,好不容易把那棵树又给恢复原样了,并非是与人斗法。”

履谦听得是目瞪口呆,这都是哪跟哪儿啊,这位成总做的事情怎么都这么另类呢?听完了倒是清楚了,履谦看着成天乐直想笑,可是出于礼貌没有当面笑出声。

成天乐虽以神念解释了路上的事情经过,但独门秘技却不足为外人道,他并没有告诉履谦自己滋养祭炼玄牝珠的特殊手段,那么这件事情看起来确实够滑稽的。履谦微笑道:“我得恭喜成总,又有一门神功大成!”

成天乐却叹道:“唉——!救活一棵树,可比劈开一棵树困难百倍不止啊。”

履谦:“这是当然,救人远比杀人难,古往今来皆如是。……成总今夜需要好好休息,已经定下住处了吗?”

成天乐:“没有啊,我一到淝水就赶来知味楼送拜帖了。……随便在哪儿将就一夜,明天再去逍遥派拜山。”

履谦:“天也不早了,成总不如就在知味楼将就一夜得了,大堂里今晚正好没人值班,桌子一拼也就是床。……姑苏万变宗要开神丹会的消息,几天前就传到淝水知味楼了,大家都在等您送拜帖,很多人都想去凑热闹,都打算跟我请假呢。我却无法参加这场盛会了,这么多伙计请假,假如连我都走了,这里就该关门歇业了。”

成天乐:“你这个酒楼经理真是责任重大啊!本来我还想着,将上次齐聚万变宗的众位前辈与同道都请去呢。”

履谦:“这倒不必,比如那听涛山庄弟子周峰,你难道还要请吗?正一门有泽真师叔去,便已足够了。我想当日的曾去苏州拜山各大门派都会派人的,倒时候就怕成总那里挤不下啊。”

成天乐:“不怕不怕,多多益善。”

履谦:“成总今天来了,我恰好可以问一件事。上次让您的万变宗派一位门人到知味楼轮值。等神丹会后,时间就已经到了,成总打算派哪位弟子?”

成天乐:“这么好的事情,我自己来行不?”

履谦笑着摇头道:“只有成总您不行!淝水知味楼聘用伙计,有一条规矩——不收掌门。”

成天乐:“这样啊?那太遗憾了,等我回去商量商量。”

送上了拜帖,请知味楼转告天下修行各派万变宗的盛情相邀。这时店里已经打烊了,履谦陪他下楼来到大堂道:“想当年淝水知味楼刚开业的时候,还没有准备好员工宿舍,家师泽仁就在这里打杂。他夜里就在大堂的桌子上睡觉,一连住了好几个月呢。”

成天乐赶紧拱手长揖道:“多谢道长,多谢经理!能在知味楼大堂的桌子上过夜,这规格实在是太高了!”

当天夜里,成天乐倒是很谦虚也很客气,并没有拼桌,只占了一张桌子调息定坐。这酒楼里不知布阵了什么玄妙的法阵,竟能汇聚天地灵息,虽在闹市之中却感觉入仙家洞天,涵养神气恢复极为迅速,感觉也非常的舒适。

到了后半夜,成天乐又进入画卷世界与小韶相会,向她讲起了滋养祭炼那枚玄牝珠的感觉与收获。小韶笑道:“对我而言,你就是世上最好的医生。想当初我耗尽神气法力,形神散于山水之间,是你祭炼这画卷世界让我重新汇聚成形。更早的时候,訾浩的灵体受了伤,也是在你的形神中滋养恢复的。你本就在修炼这一门神通手段,如今得到这枚玄牝珠,倒是更好助了,只是要小心别为那妖王的气息感染元神。”

成天乐:“若是在无意之间,还真容易受影响,那玄牝珠是在我的形神之中,我几乎没想到防备。幸亏及时警醒,以后小心便不会中招了。”

小韶突然问道:“你明天要去逍遥派拜山吗?”

成天乐:“是啊,我早就对你说过的。”

小韶:“知味楼中也有逍遥派弟子值守,自然会接到你的拜帖,为何又要特意跑一趟呢?”

成天乐解释道:“逍遥派与别家不同,当初掌门叶铭曾到我那里拜山,而炼制陆吾神仑丹的合叶莲,也是他们提供的。出于礼数,当然要专程登门。”

小韶伸玉指在他胸口轻轻点了一下:“说这么多,其实你就是想见她!”

成天乐微微一怔,紧接着笑道:“你是说年秋叶吗?其实不论她在不在,于情于理,我都应该亲自到逍遥派拜山啊,你为何会这么想呢?”

小韶:“我又不是猜不出她对你的情意,身为女人,这么想不是很正常吗?……你确实想见她、当面送陆吾神仑丹,对不对?”(未完待续。)

603、随春去,待秋来

成天乐饶有兴致的看着小韶,实话实说道:“对啊,我知道她对我有情意,我也确实想见她、当面送上陆吾神仑丹。越是这样,我们应该越小心善待,不能失了礼数,是不是啊?”

小韶反问道:“听你说的话,怎么总觉得有道理呢?”

成天乐搂住她道:“因为我就是个讲道理的人啊。……小韶,你这是吃醋了吗?不至于吧,你又不是不了解我!”

小韶在怀中给了他一拳:“我当然了解你这个傻乐,这也不能算吃醋啊,女人有这个心思很正常。……你干嘛笑的这么开心?”

成天乐:“因为你越来越美,越来越有女人味,美的越来越真切、越来越动人。”

小韶羞红了脸低下头道:“那还不是因为你!我原只是一抹灵韵,因为你打开了这画卷世界,我也被你打开,感觉自己才变成了真正的人,一个女人。……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就像要吃了似的?”她虽未抬头,却能感受到成天乐的目光。

成天乐:“那就让我们享受为人之乐趣吧,我想吃……”

……

第二天黎明时分,成天乐睁开眼睛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带着一脸陶醉的神情跳下了餐桌。时间很早,知味楼的伙计们还没上班呢,但成总也没闲着,找来水桶拖布开始擦地,干活时还哼起了欢快的小曲。

成天乐身手灵活、筋骨强悍,这点活当然累不着,不一会儿就把楼梯擦干净了。又过了不久,大堂也打扫了一半。他准备先把地全拖了。然后再把桌子全擦了,最后再到厨房擦炉台。这些活计他都熟。干起来感觉无比顺手,轻松加愉快。

有一个服务员上班挺早,是真华门弟子蒙晨,她一进门就纳闷的问道:“成总,您这大清早的在干什么呢?”

成天乐头也不抬的答道:“蒙晨道友早上好!我在打扫卫生呢。也不能在知味楼白住一晚上啊,总得把楼上楼下的桌子都擦干净,地板也归我了。”

蒙晨忍不住掩口而笑,然后挥抽一弹指,袖口卷起一阵风从大堂中扫过。只见那些架在屋角的椅子都一只只飞起来,落在桌边整齐的放好。成天乐还没有擦过的那半边地,已变得的一尘不染,他已经擦过的另外半边,水迹也都干了。

成天乐放下了手中的拖布,有些目瞪口呆道:“这样也行啊?”

蒙晨更是好奇道:“这样有什么不行的?知味楼从开业到如今,就没见过像成总这么拖地的。这里确实是酒楼,但您也应该清楚它是什么样的酒楼,我还觉得纳闷呢!”

成天乐一拍脑门道:“哎呀。不好意思,让道友见笑了!这真是我傻,主要是因为吧,我以前就在一家酒楼里干过打杂。早就顺手了。”

就在这时,厨师长五味道长从后间走进了大堂,向着他们点首道:“二位。早啊!”

成天乐赶紧行礼,这才发现这位道长身后三尺处飘着一口硕大的铁锅。上面盖着很厚的老式木盖。锅下当然无火,可是里面咕嘟咕嘟响着。显然有一锅汤在沸腾,飘散着诱人的香气。这位老道背着手走进了厨房,那被他以法力小火慢煨的一锅浓汤也跟着飘了进去,安安稳稳的落在了灶台上。

这场面真令人叹为观止,五味道长给成天乐的感觉一直就如梦湖美蛙饭店的樊师傅一般,可此时此刻,却使成天乐不得不意识到——他老人家毕竟不是樊师傅。

眼见打扫卫生的活已经没什么好干的,厨房里也用不着他帮忙,成天乐朝蒙晨道:“既然你把桌椅都摆放好了,我去帮忙放餐具吧。”

蒙晨赶紧阻止道:“成总,您还是放着让我来吧。这里的伙计都有一身神通法力,当然早已精通御物之术。但是第一次来这里的同道,见大家凌空飞碗碟在桌上摆得很潇洒,也都忍不住一上手就想试试,结果也不知打碎了多少。”

成天乐呵呵笑道:“可以想象这神识的精微控制,接连不断的操纵不同的东西落在准确的位置,力道却丝毫不能有差错,不专门练过一段时间还真不行。”

他的话音未落,屋角的橱柜门就打开了,不断有杯子、汤勺、筷子、餐碟、饭碗飞出。只见青城剑派掌门大弟子挥舞着拂尘从后门走了进来,将这些碗碟都在桌上整整齐齐的放好。

成天乐行礼赞道:“马梓轩道友,你这活干得很潇洒啊!”

马梓轩笑道:“方才蒙晨道友的话,成总已经听见了,我刚来的时候可是赔了不少钱啊。”

成天乐一愣:“赔钱?”

马梓轩一瞪眼:“打坏碗碟,不得赔啊?这里的规矩都是从工钱里扣的。想当初我自以为凭大成修为,这点小法术还玩不好吗?看见别人这么干,我也就这么干,结果刚上手时还真的玩不好,后来从头体会御物之道很久呢。还是成总实在啊,刚来知味楼,就老老实实拿起了水桶和拖布。……咦,不对啊,您是一派掌门,照规矩不能到知味楼来当伙计啊?”

成天乐赶紧解释道:“我没被录用,就是昨儿在大堂的桌子上睡了一夜,也不能白住啊,所以早起帮忙干点活。”

这时知味楼的伙计们陆陆续续都上班了,这家酒楼也供应早点,大门开了,也有客人上门点餐,众伙计都收了神通,至少不再客人面前显弄手段。但是关上门到厨房里,那天下各派的独门法术切丝拌菜令人眼花缭乱,在这里整天可以看到各派绝技在演法。

成天乐见这里也没什么忙好帮了,于是主动要求跟车去市场买菜。他在饭店里干过打杂,业务都清楚,像这种饭店每天早上都要去菜市场采购新鲜食材。可众人却把他赶出了门,笑着说道:“成总今日要去逍遥派拜山,若去得太迟恐失了礼数,您就不要在这里耽误了。”

上午九点钟,成天乐赶到了淝水郊外那宛如度假村一般的逍遥派道场。按照礼数,他首先应该拜见掌门叶铭,可是这位老前辈据说在闭关修炼玄通,所以很遗憾不能亲自接见成总。按规矩就应该是掌门大弟子叶知非出面,可成天乐昨天还在知味楼见着叶知非呢,据说今天他就有事外出了。

不仅叶知非有事,叶知秋在学校的工作也挺忙,今天正好要加班也不能接待成总。那么就由逍遥派另一位大成剑修年秋叶来接待他。可是别忘了年秋叶正受罚闭关,出不得逍遥派的小昆仑“别有洞天”,所以只能成总自己走进去“被接待”了。

有两名逍遥派晚辈弟子将成天乐送入别有洞天的门户,穿过洞天中央那片演法的广场,绕过几排房舍与药田,笑着一指前方道:“成总,秋叶仙子就在那边等您呢,她早就知道您会来了。”

前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泊,这一侧临水修建着似回廊又似凉亭的建筑。在那飞檐长廊的转弯处,年秋叶正斜倚栏杆坐在那里,似是载赏花。成天乐看见的是她披发的背影,虽然未见其人回头,可他清楚她正在“看”着自己,因为神气波动自生感应。

成天乐赶紧走入回廊,来到近前拱手道:“秋叶师妹,好久不见!今日远远望见你,就感觉眼前一亮啊!”

年秋叶起身回礼,瞄了他一眼道:“成总,我哪里让你的眼神亮了?”

成天乐挠了挠后脑勺道:“秋叶仙子啊,我从来没见过你穿裙子。”

这是大实话,年秋叶总是挽起秀发一身劲装,成天乐就没见她穿过裙子。而今天她则换了一身轻柔合体的飘逸长裙,头发也是飘散而开,看似随意,其实是精心地打扮过一番却不露痕迹。年秋叶脸色微红,露出笑容道:“成总说笑了,难道你对这些也有研究?”

研究什么?女人的裙子吗?成天乐笑呵呵的答道:“我虽没有研究,但我看得见啊。”

这里没有桌椅,年秋叶一指旁边的栏杆道:“成总请坐,很抱歉掌门以及两位师兄都有事,只好由我来接待您了。”

成天乐大大方方的坐下道:“秋叶师妹,你说话这么客气干嘛?诸位道友有事,就不必特意为我忙,我登门本就是打扰了。这样也好,不然的话,我也要特意进洞天来见你的。”

年秋叶抬头看着他:“你终于来了。”

成天乐:“终于这两个字怎么讲?我昨天是在知味楼大堂睡的,早上起床只扫了半边的地,就赶紧来逍遥派拜山了,一点时间都没耽误啊!”

年秋叶:“今年开春,你就在这别有洞天里,我对你说想要合叶莲则自己来采,就在入秋之时。后来我听说你被困于喜马拉雅深山,很担心你来不了,幸亏正一门和锋前辈赶去将你救了出来。成总真是好大的面子和福缘,看重你的人可真不少啊。前两天听说你去了正一三山,有缘穿山而过拜见了三位前辈,算算日子你也该到了,还担心你又遇事耽误了呢。”(未完待续。)

604、水中莲,在湖央

成天乐赶紧解释道:“路上确实遇到点事,耽误了一两天,不好意思,让秋叶师妹久等了。”话中伴随着神念,将莫名其妙劈坏一棵树,又尽力将那大树恢复原样的经历告诉了年秋叶。

年秋叶讶道:“成总真是有心人,对草木尚且如此有情。”

成天乐很不好意思的答道:“倒也不能这么说,我是在感悟一门神通,无意间被暴戾凶残之气沾染,莫名其妙挥手劈开了一棵树。当时突然警醒,之所以那么做,一方面是在试炼新掌握的神通手段,另一方面也是在洗练心神、驱除元神中的戾气,当然了,也是在弥补我的过失。”

年秋叶看着他又笑了:“若是别人不明内情,一定会觉得成总很傻,我当初也是那么认为的。但如今听说你做这样的事情,倒也觉得顺理成章,你就是这样的人。……师妹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成总能否答应?”

成天乐:“你说嘛。”

年秋叶:“你在喜马拉雅深山中的经历,还有此次拜访正一三山所遇,能不能都向我介绍一番,也让秋叶同染福缘。”

哦,原来她也要听成天乐的故事。成天乐倒也不藏私,以随言入境神通,将他这些经历都尽量详细的介绍了一遍。年秋叶静静的听着,每到惊心动魄处,一颗芳心震撼不已,而到了轻松谐意处,她也会心一笑,那生机律动特征无形间的变化,就仿佛与故事里的成天乐感同身受。

成天乐讲完之后。年秋叶叹息道:“这半年时间,我一直在别有洞天受罚闭关。不能走到外面去看看。多谢成总今日前来拜山,和我讲了这么多事情。不仅惊心而且玄妙,于我将来的修行也大有好处。”

聊了半天,成天乐终于想起了正事,取出拜帖和一个小瓷瓶双手递过去道:“秋叶师妹,我的来意想必你也早就清楚,这是万变宗专程送来的拜帖。还有这两枚陆吾神仑丹,是我的一点心意,以表达对秋叶师妹以及逍遥派的感谢。”

年秋叶接过拜帖展看道:“这是你的笔迹,气韵远胜从前啊。”

成天乐:“师妹以前见我写过字吗?”

年秋叶:“别忘了万变宗正式立派之时。曾传书天下,你也专门派人送了一份到逍遥派。我当然看见了,当时就问过,得知是成总的亲笔。”

成天乐:“正一三山真没有白去,在和光前辈那题心壁前写过一篇法诀,从中领悟了不少玄妙。虽然修为尚且平平,可字写得确实比以前好点了。这封拜帖是我出了正一三山后,又重新写的。”

年秋叶:“原来如此!只是成总太谦虚了,你要是修为平平。那师妹岂不是更得羞愧?正一三山没有白去,那么这别有洞天,也希望成总没有白来啊。”

成天乐连忙道:“当然没有白来,每次都大有收获。”

年秋叶又在手中把玩着那小瓶。还把塞子打开闻了半天,似笑非笑的问道:“天乐师兄,这两枚陆吾神仑丹是送给小妹我的。还是送给逍遥派的?”

成天乐一怔,因为年秋叶突然换了称呼。他差点没有反应过来那是在叫他,等听明白后赶紧说道:“既是送给你的。也是送给逍遥派的。假如今天不是你代表逍遥派接见我,我送上神丹时也会说,其中一枚是专门给秋叶师妹的,另一枚请逍遥派尊长随缘赐于门人。若不是秋叶师妹,我也不可能与逍遥派如此结缘。而炼制神丹所用的合叶莲,便是秋叶师妹代表逍遥派亲手交给我的呀。”

年秋叶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似有着几分娇羞:“成总真是实在人,我开个玩笑,你就什么实话都说。……但我想提醒成总,你在这里把神丹交给我,还不如在神丹会上交给逍遥派到贺之人,这样对你以及万变宗还有逍遥派都更好。成总不是想那么说吗,那就在神丹会上说吧。”

说着话,她将小瓶又递了过来。成天乐很痛快的将陆吾神仑丹接回,但并没有碰到她的手,笑呵呵的说道:“我在正一三山中送上三枚神丹时,和锋前辈也是这般说的。看来师妹也有大派高人的见识啊,那咱就这么办!”

年秋叶追问道:“还有这一出呢,刚才怎么没告诉我?”

成天乐:“因为和锋前辈说了,秋叶师妹如果真心为我好,也会这么建议的,不信就让我试试看,先不要告诉你他老人家说过这番话。”

年秋叶佯嗔道:“成天乐,你故意逗我!”然后又掩口笑道:“真没想到,冷峻严肃的和锋前辈也会和晚辈开这种玩笑。”

成天乐语气却变得有些吞吐道:“秋叶师妹,你上次送我的那匣合叶莲,够炼制三炉神丹之用,而如今我已炼成了三炉神丹。……不知逍遥派还有多少合叶莲,怎样才能求取?”他这次登门,还有个目的就是来求合叶莲,可是说了半天年秋叶也不提这茬,终于很不好意思的主动开口了。

年秋叶看着他在笑,一指身前的那片湖道:“我清楚这两枚陆吾神仑丹如何珍贵,您连这个都送来了,逍遥派怎么好意思再要别的东西?这湖心里生长的就是合叶莲,你想采多少就采多少,千万不要客气。但按照我们先前的约定,需要你亲自入水采取,师妹可以帮忙。”

随着话音发来了一道神念,解释了采取合叶莲的方法。原来是要潜入水中,从连接藕根处施法将那伸出水面的叶茎枝折出,这样才能不伤根茎、不妨碍合叶莲来年的生长。如此手法,逍遥派弟子当然熟悉,但成天乐未必擅长水中的功夫,所以年秋叶说自己可以帮忙。

普通的莲花一般生长在岸边浅水处,但这个湖泊中却生长着一种奇异的莲花,越到湖心水越深的地方反而分布的越密集。更奇异的是,它每根伸出水面的叶茎上端并不是一张荷叶或者一朵莲花,而是两片扇形的叶子如张开的手掌般托着一朵粉色的花,这就是合叶莲。

炼制陆吾神仑丹真正要用到的是它的花蕊,但在采取这味灵药时却要在水中将那长茎与藕根连接处用特殊的手法折断。成天乐笑了笑道:“怎敢有劳师妹入此深水呢?我能搞的定。”说着话一挥手,左臂前凭空飞出一枚光华流转的圆珠,瞬间没入湖面不见。

只见湖心不时有波浪涌动,那合叶莲在浪中轻摆,显得摇曳多姿,然后一株株离开了生长的地方,就那么摇曳着向岸边漂了过来,就似水下有一条条鱼含着那叶茎游上了岸。

成天乐是在海边长大的,从小的水性还不错,但这与水下的神通功夫是两回事,采取合叶莲需以内息之法入水中,行走至那湖底深处,这本不是他擅长的手段。假如让刘书君来,可能更方便。但他最近祭炼的那枚玄牝珠,原本就得自一位黑鱼妖,将之祭出之后,自然能在水下施展种种神通,只要在神识可及的范围内,成天乐倒不必亲自下水。

年秋叶让他能采多少就采多少,将这湖中的合叶莲全采去也无所谓,可成天乐很客气,不多不少只采了一半,而且不是整齐的划片折去,而是一株一株的间隔采摘,假如不注意看的话,湖中那片合叶莲仿佛还是原先的样子。

年秋叶说出可以入水帮忙的话时,眉眼似有羞色,可是见成天乐挥手之间很快就搞定了,不禁有些失望,但同时对他的手段也是赞叹不已,忍不住道:“成总以人身修炼玄牝妖丹大成,可今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玄牝珠,你竟能将它运用的如此神奇!”

就算是大成剑修年秋叶,也没有发现那并不是成天乐的本命玄珠,这种情况的确很特殊,成天乐是将那玄牝珠当法宝在用,假如訾浩也在这里、被他收于曲池穴中,成天乐其实也可以这么玩。

成天乐呵呵一笑,并没有说破什么,只是谦虚道:“师妹过奖了,我就是干这个的。”

年秋叶故意板起脸道:“哦,成总,我可以夸你是采花高手吗?”

成天乐愣住了,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年秋叶自己绷不住又掩口笑了:“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瞧把你给紧张的!……可你为什么这么客气呢?这一池合叶莲就是逍遥派特意留给你的,所以一直未命弟子采取。假如你再不来,等到了中秋就非采不可了。”

成天乐答道:“不是我客气,而是逍遥派太客气了。我哪用得了那么多,只要这一半,就足够炼制十几炉神丹。合叶莲是逍遥派的特产灵药,还有很多别的用处,这一年的出产,我怎能全部拿走呢?”

年秋叶幽幽道:“小妹想入水帮忙,可是成总用不着,你还不如全采去呢。我如今受罚闭关,这采取合叶莲就是我的任务,看来成总还是给我留了一半啊。”(未完待续。)

605、群修至,各怀思

成天乐一拍大腿道:“师妹,你怎么不早说呢!”随即一挥手又祭出玄牝珠,将那湖中的合叶莲全部采完,与刚才的分别放成了两堆,这才心满意足的收回玄珠,笑呵呵道:“这下就妥了,我们俩一人一半。”

年秋叶行了一礼:“多谢成总!我本想帮你的忙,不料你登门拜山还顺手帮了我的忙,可惜下个月我仍然不能离开别有洞天,无法亲眼目睹姑苏万变宗神丹会的盛况了。”

成天乐:“什么盛况呀,不过是小打小闹小场面而已。秋叶师妹如果喜欢凑热闹,我万变宗以后还会炼制陆吾神仑丹的,这不又采了这么多合叶莲吗?下次可以再开嘛,就当本宗的特色节目了。”

年秋叶不禁又被他逗笑了,收起笑容后却微微皱眉道:“你这次是公开向修行各派发出邀请,事先也想不到会有什么样的人登门,对吧?”

成天乐:“对啊,难道你担心有人会捣乱?各派高人齐聚,谁也不会在那种场合乱来吧,那不是跟找死一样吗?”

年秋叶却轻轻摇了摇头:“江湖水深,可不像这片莲池这么简单。就在我逍遥派别有洞天中,经常召开东昆仑法会,也曾有居心叵测的大奸大恶之徒混入其中,带着各种企图。你成立的是妖修宗门,像正一门三位前辈那样的大派高人不疑忌你,但也不可能所有修士都会那样。

此番去的人当中,有人是真心道贺的,有人只是想看热闹。还有人是去看虚实的,更有人是想看你的笑话的。假如有人借题发挥给你难堪。只要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当着各派高人的面。你万变宗反倒不好使什么强硬的手段。所以到时候说不定会有什么突发状况,你一定要心中有数。”

成天乐:“我们也是第一次搞这种活动,很多方面都没有经验,多谢秋叶师妹提醒。”

年秋叶看着他道:“你这个人啊,就是太实在,有人恐怕会欺负你的实在,但他们并不清楚,你其实一点都不好欺负!……在那种场合如果有人上门捣乱,你也不必过于低调隐忍、委曲求全。当着各派高人的面,该怎样就怎样,甚至该出手就出手,只要有理,便无不可。”

成天乐:“我记住了,难为你为我这么费心,还考虑的这么周到。”

年秋叶瞪了他一眼:“就是清楚你的性子不爱多想,所以人家才会替你多想一些。万变宗的客卿长老梅兰德,上次也来到逍遥派与各派同道都见过面。他应该也参加这次神丹会吧?”

成天乐点头道:“是呀,他目前就在万变宗呢,当然会以客卿长老的身份参加神丹会。”

年秋叶点了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这人是个老江湖。可比你油滑多了。假如神丹会上真出了什么状况,你可以暗中问问他的意见,私底下该怎么处置。也好心中有数。”

成天乐笑道:“秋叶师妹真是明白人,梅长老确实经验老到。待人接物方面的事情做的漂亮,假如真出了什么状况。我会与他商量的。”

告辞的时候,年秋叶将成天乐送到了洞天门户处,看着他道:“师妹还有最后一句话——来日方长!”

成天乐也拱手道:“来日方长。”

……

成天乐入逍遥派别有洞天见年秋叶,情况果如和锋前辈所料,那两枚陆吾神仑丹没有送出去,年秋叶要他在神丹会上当众赠予逍遥派。无独有偶,訾浩以万变宗总管的身份去拜访三梦宗道场梅花圣境,本打算送给丹游成的那一枚神丹,也被带回来了。

接待訾浩的是三梦宗总管韩紫英,訾浩很紧张,在万变宗中别人都叫他大总管,今天见到的人才是真正的大总管啊!但韩紫英的态度很客气,接待的也很有礼数,收到拜帖表示了感谢,然后又对訾浩说道:“道友欲赠送游成陆吾神仑丹,我先替他谢谢了。只不过呢,你与其在这里给我、再由我私下转交他,还不如在神丹会上送给三梦宗呢。”

訾浩很聪明,一听就明白了,当场连连称谢。不仅是他,兑振华带着拜帖和一枚神丹到了坐怀山庄,虽没有见到白少流本人,坐在洞天中却听见了白少流的声音,白少流也是这么告诉他的。至于石双带着何凡去轩辕派也是差不多的经历,最终一枚神丹都没送出去。

万变宗神丹法会的日期定在了农历八月十九,这个日子既不耽误别人过节,而且八月十八正是观赏苏州市郊“石湖串月”美景奇观之时。神丹会是八月十九上午开始,各派拜山的同道基本都会提前一天来。就在石湖边包一家饭店品尝大闸蟹,晚饭后再包一条大船入湖中赏月,万变宗众妖的接待安排得很周到,就是按照高规格的国际会议标准。

闲话少叙,八月十八这天,各派拜山同道基本上都到了。尤其是淝水知味楼的伙计,几乎来了一大半。芜城离苏州不远,他们本就是各派的出色弟子,像这种结交往来的场合就代表了各大宗门。还有一些人是远道特意赶来的,那就是更给面子了。

此次参加神丹会的各派同道共有四十多人,来自三十个门派,却代表了五十多派。因为有的门派离得太远,或者恰好抽不出门人前来,于是便托相熟的别派同道回个礼,表示这一派的祝贺也送到了,这也是修行界很常见的情况。

人数最多的反倒是规模不大的燕山宗,掌门欧阳海携道侣方秋咏,还有他们的女儿麦麦,门中的护法侍者妖修郝墨,以及另两名晚辈弟子总计六人来到苏州,是此番神丹会上规模最大的“访问团”。他们与成天乐及万变宗关系不一般,同时也顺便到苏州来旅游。

三梦宗来的并不是丹游成,而是刚刚从神木林中出关的掌门大弟子丹紫成;轩辕派来的是丹霞生与丹霞夫人这一对夫妇,也就是丹紫成的父母,恰好一家人可在苏州团聚。河洛派来的是掌门弟子谢长权。连云派掌门付德充携护法刘德昭、门下弟子林子恒、陈子君一行四人前来,是除了燕山宗之外人数最多的。

青城剑派来的是掌门之女邢秋赋;逍遥派来的是也掌门之女叶知秋。叶知秋受海天谷掌门于苍梧之托,向成总及万变宗转达祝贺之意,她一个人算是代表了两个门派。坐怀山庄则来了两位老熟人,狼金刚吴桐与莲金刚麻花辫。听涛山庄最方便,来道贺的就是艾颂扬与胡卫华这一对师徒。至于其他修行各派同道,不必一一细述。

天下第一大派正一门到贺者当然是泽真,但泽真也不是孤身前来,他还牵着一条毛绒绒的雪白大狗,这可不是普通的狗,而是一头灵獒,名字叫大乖。万变宗接待弟子觉得很古怪,怎么拜山还牵着狗呢?可丹紫成一见到大乖感觉却极其亲热,过去就搂着脖子揪尾巴,原来他们很熟。

成天乐问泽真带这条狗来有何深意?泽真的笑容有些高深莫测,以神念答道:“这只灵獒来历可不普通,它幼时养在齐云观,后来被一位仙家高人接走,竟然送到了芜城石柱村,给隐居那里行医的守正祖师作伴。我守正师祖飞升后,它便留在石柱村给石野盟主的养父母看家护院。其年齿也有二十七、八岁了,我今天带它来见见世面。”

成天乐追问道:“仅仅是见世面吗?正一三山多大的场面,我小小的万变宗神丹会算什么世面?是否还有什么玄机,道友不妨直言。”

泽真笑道:“神丹会不是明天才开嘛!成总不必着急,有些事情要看缘法,届时便知。”

原来这头白色的大狗来历如此特别,成天乐也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安排静室接待泽真,还特意命吴贾铭牵着大乖好好逛逛苏州,晚上就在那后园中休息。

四十多名江湖同道来访,还好这宅子够大,勉强都能住下。至于万变宗弟子则把自己平时的静室都给让了出来,和外地赶来的记名弟子一起订了附近的酒店。但是他们晚上大多都不回酒店住,要么于小剑池洞天闲聊,要么就在那后园中的池塘旁定坐。

訾浩总管注意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悄悄对成天乐提及。各派同道来贺者虽多,四十多人出身三十门,代表了五十多派,但只来了两位掌门。这说明昆仑修行各派与万变宗打交道仍然很讲究分寸的,既不失礼数,又适当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除了与成天乐有结交的各派之外,确实有很多人就是抱着看虚实的心态而来,或者只是想凑热闹、甚至是想看万变宗会出什么热闹。至于燕山宗和连云派,情况不太一样。成天乐追查郝墨之事,就是为了替燕山宗洗脱罪责嫌疑;而连云派曾登门质问成天乐,但成天乐后来却拿下玄龟兽帮连云派弟子报了仇。(未完待续。)

606、步从容,立端正

訾浩说道:“师兄啊,虽然有不少前辈高人很看重你,但各派同道对待我们万变宗心里不可能没有想法。我们毕竟是前所未有的妖修宗门,处处都可能被人指摘议论啊。”

成天乐以神念道:“这些状况,我们早就应该心中有数。如今的处境,已经比当初强太多了。换做几年前,你能想到我们今日不仅成立万变宗,而且还邀集昆仑修行界各派同道来开会吗?”

訾浩感慨道:“是啊,做梦都不敢想。”

成天乐:“这不就得了!我们不可能一下子奢望那么多,只要心中有数,做好自己的事情,也不必想那么多,明天好好开会便是。”

那宅院的静室都已经住满了,成天乐连自己的房间都让了出来接待客人,此刻他们说话的地方是在后园假山上那座凉亭里。訾浩虽未大成,没有掌握神念,但他却有身为灵体的天赋神通,能够与成天乐直接在元神中交流,别人是听不见的。

这后园有一座半月形、两层楼高的假山,还有池塘湖石、水榭凉亭、垂柳花树,总共一千多平方米的面积,却布置的小而精致,还隐藏了一座地气灵枢大阵。不仅他们俩在园中,另有七八位各派同道也在池塘边各寻幽静所在定坐或小声聊天。

就在这时,三梦宗大弟子丹紫成登上假山,走进凉亭拱手道:“成总,能否私下说几句话?”

成天乐笑着向訾浩一摆手:“师弟,今天你陪众位同道游石湖也辛苦了。早点去休息吧。”

訾浩向丹紫成拱了拱手离去,成天乐问道:“紫成道友。难得一家人在苏州团聚,你不好好陪父母。怎么大半夜想起来找我了?”

丹紫成坐下道:“刚才我正在与父母说话来着,家父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特意命我来问问成总。”

成天乐:“哦,丹霞生前辈有何事要问我?”

丹紫成以神念问道:“听说在正一三山,和锋前辈送给你一枚玄牝珠?”

成天乐也神念答道:“是的,确有此事。”同时在神念中介绍了当时的情形。

丹紫成又发过一道神念,竟然是解释如何炼化玄牝珠的。他本人虽不是妖修,但三梦宗中妖修可不少,包括那卷讲物类之修的典籍都是三梦宗送来的。大成妖修得到其他妖修的玄牝珠。可以吸收炼化其中的神通法力,滋养与壮大自己的玄牝珠。

理论上这什么时候都可以进行,是短期内快速提升实力的最佳手段。但对于成天乐来说,想让这枚玄牝珠发挥最大的作用,最好是等到迎来换骨劫之时。脱胎换骨是一种修为境界,同时也是一种劫数考验,它还是一段修行历程。

这段修炼可能极其艰难,对于妖修来说,要以玄牝珠反炼原身。假如度过此劫。不仅保留了原身变化和天赋神通,实际上也等于真正拥有了化形之后的人身,玄牝珠与原身可以完美的融合。修为至此,他们已经真正超脱了自己的出身。拥有化形之后的一切,而不再是单纯的假借人形。

由此看来,妖修脱胎换骨所获比普通的人间修士更大。故也称妖王。但凡事有得有失,这段脱胎换骨的修炼也比人间各派修士要艰难得多。至于成天乐的情况非常特别甚至可以说是独一无二。他以人身而玄牝妖丹大成,人身炉鼎之强悍举世罕见。他历换骨劫时,所遭受的考验恐怕也难以预料。

在换骨劫中,妖修祭出玄牝珠反炼原身,这个过程要断断续续持续很长时间,对玄牝珠是一种极大的消耗。那么成天乐届时就可炼化吸收那枚玄牝珠为己所用,这么做至少有三个方面的好处。第一点是显而易见的,可以帮助他更顺利的完成脱胎换骨。

其次那枚玄牝珠是得自一位强大的妖王,其修为境界远在目前的成天乐之上。若成天乐急于提升实力现在就去炼化吸收,很多神通玄妙是体会不出来的。另一方面,他也需要足够的时间去感应研究那枚玄牝珠,才能彻底掌握其妙用。

妖修在度过真空境之后、迎来换骨劫之前,都会不断的祭炼自己的玄牝珠,将那假借人形所凝炼的神通法力化为实有。那么成天乐在这段时间内不仅要祭炼自身的玄牝珠,而且也可用祭珠之法去感应所得到的玄牝珠,这才是最好的领悟之道。

丹紫成的师弟丹游成,原身是一条阴毒无比的五步蛇,在他玄牝大成之时,师父石野就给了他一枚玄牝珠,却交待丹游成不必着急炼化吸收,而待到将来脱胎换骨之时。丹紫成曾经常见到这位师弟在月下吐出玄牝珠祭炼,然而却没有变回五步蛇原身,那显然不是他本人的玄牝珠。

三梦宗另有玄妙高明的法诀指点门下妖修,而且是因人各异并无一定之规。丹游成这些年原身也发生了奇异的变化,头上生冠肋下展开双翅,已有破云飞天之能,但它的法诀是独修的,并不适合其他人或妖修。

三梦宗有九转紫金丹,理论上丹游成只要服用一枚,脱胎换骨便不用这么麻烦。但实际上以九转紫金丹之珍贵,不可能每一名弟子都有缘服用。所以石野让丹游成如此脱胎换骨,走的还是修行正道、真正经历各种必要的考验。丹游成那枚玄牝珠已祭炼多年,但至今仍未炼化吸收,石野教弟子并不急于求成,更讲究根基扎实。

如今成天乐也得到了一枚玄牝珠,丹霞夫妇与儿子闲聊时偶尔提及了此事,丹紫成就讲到了他师弟的修炼。丹霞生则说道:“既然如此,你应该去提醒成总一声。假如和锋前辈已经告诉了他,你多说一句也没什么坏处,毕竟正一门中没有妖修,不可能像你这样经常亲眼见到。假如和锋前辈没有说,只是赠丹让成天乐自修福缘,你正好送个人情,算是帮他一个忙。”

所以丹紫成立刻就来到后园,向成天乐讲述了其中的玄机,最后道:“可能是我多事了,成总或许早已知道该怎么办,而和锋前辈也自有深意。但将我所知告诉成总,只要能有一丝助益,也算我没白来这趟神丹会。”

成天乐起身长揖道:“多谢丹霞生前辈、多谢丹紫成道友!你的提醒实在太重要了,我已隐约有所感觉,和锋前辈的赠丹之举对我是一种考验,而这枚玄牝珠想发挥最大的作用需仔细体察,不能操之过急。听君一席话,令我茅塞顿开啊!”

成天乐自有更好的方法去滋养、祭炼、研究那枚玄牝珠,甚至可以将其祭炼为相当于本命法宝的存在,并通过玄牝珠掌握那妖王的神通手段。但对于将来可能面对的脱胎换骨之劫,他的体会还不深,这样指点非常有必要。

成天乐不禁又想起了于道阳,这只老蛤蟆当初就是在换骨劫中遭到仇家暗算,不仅原身受了重伤,而且玄牝珠也受损无法恢复。玄牝珠是原身假借人形所凝炼,而脱胎换骨又要以玄牝珠反炼原身,这只老蛤蟆无论如何也治不好自己的伤,更别提通过换骨劫的考验了。

于道阳能坚持到今天还未坐化,已经是天大的福气,凭的是当初修为够高反应也够快,及时服用了陆吾神仑丹并逃到秘室中静养,虽又增添了丹毒之害,但好歹稳住了伤势。他五百年苦守至今不得解脱,由此也可见妖修脱胎换骨之难。

丹紫成拍了拍成天乐的肩膀道:“成总啊,以你我的关系,这区区小事,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吗?”

成天乐:“对你来说,只是一道神念而已;但对我而言,可能会解决将来一个大问题啊!”

丹紫成走后,黄裳也进了后园来到凉亭中道:“成总,明日神丹会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所有的细节是否还要最后再梳理一边,成总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说着话也发来一道神念,就是明天神丹会的各种细节安排,甚至连午饭和晚饭的菜单都有。

成天乐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也辛苦你了,将诸事考虑的这么详细,我看这样就可以了,计划定的再好,会还是要现场开的。……黄裳啊,我也该恭喜你,终于玄牝妖丹大成!万变宗这些门人当中,你的大成令我最感欣慰。”

就在成天乐出门拜访正一三山、逍遥派这段时间,留在苏州处理门中事务的黄裳也终于破妄大成。黄裳的资质在众妖中不算最突出,但性情稳重、用功勤勉,只要路不走错又功夫用足,修为讲究的就是日积月累水到渠成。

他修炼化妄之境已经很久了,但并不是一味定坐于妄境中,也不止经历了一次妄境,一边处理万变宗的日常事务,一边经营着一家律师事务所,就在平常中反复入妄洗炼。他不久前服用了一枚陆吾神仑丹,运转炼化药力已毕,恰在神丹会到来之前玄牝大成。(未完待续。)

607、揖深圆,拜恭敬

万变宗中已有成天乐、任道直、花膘膘、甄诗蕊、兑振华、石双这六名大成修士,但成天乐对于黄裳的破妄最感欣慰也不是没有道理。任道直并不是他教出来的,至于兑振华等人在遇到成天乐之前,修为已至化妄之境,遇到成天乐不过是心境机缘的转折。

但黄裳追随成天乐已经很久了,想当初还是刚刚突破风邪劫的大妖,其后的修炼都是一步步老老实实的遵照成天乐的指引,既无特别惊人的出彩之处,但也最为不偏不倚。他的修为大成才是一种最好的证明,证明成天乐所授的正传法诀以及指引之功。

万事俱备,次日东风。

第二天,就在那古宅大厅里,万变宗的神丹法会终于隆重召开了。这间前厅面积不小,两边放上椅子,来访的宾客都能坐得下。一般的宗门,这样的地方就相当于祖师殿了,也是举行门中典礼的内堂所在。按照通常的规矩,典礼开始之时,首先应是万变宗众门人祭拜祖师。

但万变宗并无祖师可拜,一定要详究的话,若等百年之后此宗门传承尚在,那么成天乐就是创派之祖师。但此时此刻,成天乐也不能一个大活人坐在桌子上让大家拜啊,而在香案上立个于道阳的牌位则更不像话。

成天乐也见过人家的宗门内堂是怎么布置的,所以此厅中也有一个两尺宽、一丈二尺长的香案,但香案前并没有设祖师牌位。訾浩曾经提议,在大厅正中间的粉壁上画一幅百兽百禽图。象征天下各族类的妖修,让人一进门就能感受到万变宗的独有特色。

但是这个提议被众妖修一致否决了。理由五花八门。首先万变宗是指引天下各族类妖物修行,人家进门是来拜师的。而不是万变宗弟子成天拜这些禽兽。其次,就算画这样一幅图,天下的禽兽太多了,谁上墙谁不上墙呢?区区一面粉壁肯定是画不完的。

最后还是成天乐拍板,亲自提笔在粉壁上写了一篇“玄牝诀”,也就是《老子》的第六章,倒是让各派修士都能看出其中的涵义。这仅仅是三天前的事情,也是他从拜访正一三山的经历中获得的灵感。

此次神丹会开幕的第一项,是客卿长老梅兰德提的建议。千古以来所未有,修行各派从没见过有谁家这么举行典礼的。就在那粉壁香案前,成天乐率万变宗全体弟子及此次来到苏州的记名弟子排成了三行,向来访的全体宾客致谢,并遥拜各派祖师。

万变宗不是没有祖师可拜吗?但是来访的修行各派同道都有祖师啊,咱就在这里拜他们,以示对探索修行大道的先人们的敬意!这听上去匪夷所思却极富创意,司仪訾浩在梅兰德的授意下,话也说得漂亮——

万变宗乃妖修宗门。昆仑修行界此前未有,天下同道来贺,深感惶恐。山野妖物自悟修行,在人间若无指引。大道之途甚感茫然。昆仑修行各派祖师,留修行大道指引于世,乃人间之大幸。万变宗初创。于诸事尚无经验,亟须各派同道监督指导。感谢大家登门来贺。更应拜谢修行界诸前辈祖师留福缘于人间。

这番话一说出来,在场众人不论是什么想法。都得立即起身回礼啊,因为众妖不仅是在拜谢他们,也是在拜各派的祖师!这面子给的太足了,不回礼都不行,甚至连客气谦虚的话都不好多说。

神丹会如此开场堪称绝妙,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很像世俗间的公司开年会,感谢到场嘉宾,也感谢这些嘉宾所代表的各有关部门领导。而万变宗的日程大体就是这么安排的,假如是某大公司开答谢年会的话,接下来就该领导发言了。

并没有搭台子,成天乐就站在粉壁香案前,感谢各派道贺的来宾,然后介绍了万变宗的成长历史、创立经过、门规以及宗旨。想当初万变宗曾传书各派,但有些东西以简单的拜帖是难以完全说清楚的,成天乐今天话虽说的不多,却用了随言入境的神通,算是当着修行各派同道的面,宣讲万变宗是一派怎样的宗门。

既然是神丹会,成天乐最后又介绍了一番陆吾神仑丹,重点是炼制此丹的经过以及用意。他的讲话中借鉴了一段五味道长曾在逍遥派法会上说过的话,重点阐述器用与修行之道,在这个过程中结交了修行各派,同时它也是万变宗的成长历程。

成总的讲话结束之后,鼓掌与喝彩声经久不息。他虽没有过于宣传陆吾神仑丹的奇效,但到场的宾客其实早就清楚了,知道万变宗有此神丹将是极大的依仗手段。有人就是来看虚实的,而成天乐今天真真切切展现了万变宗的面貌,既不张扬亦不保守。

有六名大成妖修赫然在列,还有成天乐这位修为更高的宗主,就算不加上梅兰德这位客卿长老,其实力也已经超过了不少小宗门。这令很多人感到震惊啊,这才几年时间,一个默默无闻的江湖散修,不知不觉中就建立了实力如此强劲的一派宗门。

万变宗在场弟子给人的感觉都特别有精气神,他们表现的虽然谦虚恭谨,但那神气波动无形中却透露着一种强大而自信的气息。一方面是因为这些妖修们心里高兴啊,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与振奋,自然就显得神采不凡。另一方面,他们其中大部分人刚刚服用了陆吾神仑丹,虽然已化转吸收其药力,但神气波动中仍然带着那种特有活力的感觉。

各派修士望过来的眼神,有人赞叹有人震惊,还有人眼底深处写满复杂的含义。这时成天乐突然接收到梅兰德传来的神念:“成总,看今日之场面,你就能明白修行各派为何对万变宗总有猜忌之心。这种疑虑是自然的,因为你这是借天功而成事啊!”

梅兰德这话什么意思?短短几年时间,万变宗的实力已经超过了不少小宗门,这并不仅因为成天乐的修为有多高、徒弟教得有多好,而是借了天地造化之功。传统的修行门派,师长在世间寻找合适的传人,悉心调教指引入门,修为达到丹成境界,才可出师行走天下。

修士之丹成,相当于妖修度魔境劫凝炼妖丹成功,可化为人形走入红尘。对于万变宗来说,绝大部分弟子免了这一步,他们本就是在天地造化中自悟修行,已超脱族类成妖,然后才被成天乐引入万变宗。至于任道直等修为高深的门人,那更是在世修炼多年后才遇到成天乐、拜入了万变宗门下。

也就是说,万变宗虽然不能从入门开始就指引传人,但聚集妖修就是借用天地造化福缘的自然之功,所以短期内才会聚集这么强大的力量。这样的速成门派,有可能只是乌合之众,有可能会形成真正的宗门传承。而成天乐刚才的那番发言,就是表达万变宗试怎样的宗门。

就算他们是一群乌合之众,像正一门那样的大派自不必怕什么,可对于一些小宗门而言,不感到忌惮与担忧是不可能的。正因为如此,修行各派尊长才会支持成天乐如此建立妖修宗门,如果这个趋势阻止不了的话,那就让它按照最理想的方式出现吧。

成天乐对梅兰德的话也深以为然,同时却察觉到梅兰德的神气波动似有变化,暗中以神念问道:“梅长老,难道你竟已堪破真空境、历劫成功,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梅兰德暗叹道:“就在刚才摇拜各派祖师之时!我于珠峰脚下闭关良久,又在万变宗中感悟真空之境,却迟迟没有穿凿透彻。可方才回想起当初自己井底之蛙的感叹,思古往今来留下大道传承的各位前辈,这一念之间神通法力尽复,破真空的机缘实在玄妙!”

成天乐:“堪破真空,各有各的感悟,确实是玄妙难言,恭喜梅长老了!……今天我亲历这个场面,也觉得万变宗的出现确实会令人担忧。我们已经安排了任道直致辞,他那准备好的发言稿就是为了打消这种疑虑的。”

梅兰德:“想完全消除这种疑虑是不可能的,你做的事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就算你不去威胁某些人,某些人也始终会觉得这种威胁的存在。他们曾经对世间妖物越是鄙夷,内心中对万变宗恐怕就越加不屑,见成总如此风光,多少会看不顺眼的。”

成天乐暗叹道:“难怪你会建议让任道直代表万变宗致辞,他不仅加入万变宗的时日最短,而且修为又最高、原身最特殊。由他来讲自己的经历,将使各派同道对万变宗了解的更明白。别人怎么想我们无法强求,只需开诚布公的表白——万变宗虽借天地造化之用,却不贪天功为己用。”

如果是公司开年会,第一项是在司仪的主持下答谢来宾,第二项是公司领导致辞,那么第三项就应该是员工代表发言了。这次上场的是任道直。(未完待续。)

608、妖蛾子,扑腾欢

如果仅看这种四平八稳的大会议程安排,可能会觉得无聊,但现场的感觉却一点都不枯燥,因为众人对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很感兴趣,带着各种心态在看在听。任道直以万变宗妖修代表的身份发言,内容很吸引人,可以概括为《一只毕方来到人间的故事》。

想介绍天地所化生的灵禽混迹红尘的所有经历,恐怕几天几夜也讲不完,而任道直只是择其要点,从当初飞腾投资公司的往事说起,并用了随言入境的神通手段,语言虽简练,传达的信息却很完整清晰。

他并没有掩饰自己曾犯下的过错,这件事也许与昆仑修行界无关,只是世俗间的一桩经济案件,但他若不是一头天地所化生的灵禽,有些事情就不可能做的那么成功,也不可能会那样大胆而冒险,并自以为干的非常漂亮。

当时任外汇交易部总经理的成天乐,在任道直卷款消失后曾经发愿,要找到他并追回所有客户的损失,而如今成天乐真的做到了,这也是改名为任道直的毕方拜入万变宗的转折契机。任道直也不掩饰自己当初的心态,如实告诉大家他这样的一只灵禽在人间曾有怎样的习性与想法,那么也顺理成章的介绍了遇到成天乐之后,所受到的指引、自己感悟与转变。

讲当初的事,不可避免要捎带到花膘膘。成天乐误打误撞给任道直背了黑锅,就是因为这只老狐狸的算计,而任道直提前发动卷款走人的计划也是被花膘膘所惊动。结果花膘膘自己心里有鬼被吓跑了。后来成总识破了这件事,转告修行各派请他们帮忙追查花膘膘。后来花膘膘被正一门弟子履谦从海()南抓了回来。

任道直不掩自己与花膘膘之过,如此更显成天乐以及万变宗之功。最后的总结当然是感谢成总、感谢万变宗、感谢昆仑修行界各派高人。他的发言大纲是万变宗众妖共同拟定的,而任道直讲的时候结合了自己的临场发挥,故事非常精彩并引人思考。

任道直不需要在众人面前演戏,只要他投入的去回忆便是真正的入戏。这是一段反省、悔过、感谢的内容,有很多话并没有说出来,但言下之意却很明显——

首先,无论众人鄙视他也好、忌惮他也罢,他就是一只天地所化生的灵禽,而且已玄牝妖丹大成。无论他遇不遇到成天乐。有些事情都是会发生的。那么就有一种假设,在座的人希不希望他遇见成天乐?希望与之打交道的灵禽毕方,是当初是毕明俊还是如今的任道直?

更进一步的思考,诸如花膘膘这些人,如果没有万变宗的出现,又会怎么样?他们可能隐藏世间很久也不被众人所察觉,一但闹出什么事情可能就是大乱子。那么在座诸位修行同道,认为万变宗这样的宗门有没有必要出现?

万变宗的力量确实发展的很快,因为它借天功造化为己用。聚集的就是世间妖修,所以可能引起某些人的忌惮或猜疑。但不论大家忌不忌惮,这些妖修本来就已藏身世间,他们自古以来都是客观存在的。

分散潜伏的妖物。昆仑修行各派并不会害怕,其个人实力再强也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妖怪。但有人以某种方式将这股力量集合在一起,就非常令人头疼了。所以问题的关键只在于。有人是出于什么目的成立这样的宗门?

世间妖修再强,其数量相比普通人也是极为稀少的。就算成天乐有本事把见到的妖物全搜罗为党羽,恐怕也不是正一门这样的修行大派的对手。更别提与整个昆仑修行界对抗了。如果众人对万变宗有看法的话,为何不去忌惮正一门呢?

任道直发言的要点,其实在表达成天乐以及万变宗的出现,对于世间妖修而言究竟有何不同。后面这些涵义都是弦外之音,让在座各位同道听了他的故事之后自己去想。

也许是各派同道大多皆非妖修,对这种奇异经历了解的并不多,因此听的都很入神。等任道直讲完之后,大家一时忘了喝彩,仿佛还在那里各自思考。成天乐率先鼓掌,众人回过神来也礼节性的一起鼓掌,巴掌拍的都很响,大厅里一时间也是掌声雷动。

接下来司仪訾浩宣布此次大会的第四项,也是最后一项固定议程,由正一门弟子泽真真人代表来宾致辞。一般公司开年会,请最重要的主管单位代表做总结性与指导性的讲话,通常都是压轴的重头戏。那么在今天这个场合,请上台的当然就是正一门的泽真。

各位来宾都是昆仑各派的修士,他们也在世间有各自的营生,当然也出席过公司年会一类的场合,对这种场面并不陌生。可是成天乐愣是将一场修行界的宗门法会,办成了世俗间的公司业务年会,倒也令人始料未及。

大家都感觉有些古怪甚至想笑,但后来又觉得这么安排倒是别具特色。泽真走到大厅正中,向万变宗众门人及江湖同道拱手,开口第一句话就让大家都笑了,只听这位真人说道——

“诸位,我知道在场有不少人虽然表面客气,可心里一直是有问号的。但贫道想说,如今的时代确实不同了,是千年所未有之大变局,我们的生活方式、联络方式都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举个例子吧,如今妖怪们也学会上网了,出门都带着手机,还会刷微博发段子……诸位就算再大的神通,上网聊天的时候,也不清楚对面是人是妖吧?”

泽真说出“妖怪”两个字,并不显得没礼貌,反而显得气氛更轻松。然后泽真就说出了任道直讲故事时没有明言的弦外之音,这位真人发言很直截了当,与其大家藏着掖着各怀心思互相试探,还不如把各种想法都挑明了摆清楚。

据泽真所知,正一门中的尊长以及不少前辈高人,对成天乐都非常看重、支持他创立万变宗,这是为什么呢?它是一种趋势,成天乐这不过是顺应潮流的举动。假如没有姑苏万变宗的出现,恐怕世间也难以避免出现妖修聚集的宗门或者说帮派,因为各种妖蛾子扑腾得越来越欢。

不必看他们是什么出身,就看他们在做什么,对待万变宗的态度与对待昆仑修行各派的态度,不应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但是对这种新趋势的出现,理所应当引起警惕和关注。世间妖修聚众,当然无法与整个昆仑修行界对抗,但处事不慎,可能会在人间引起很大的祸乱。

成天乐以及万变宗众位同道,也不必因这样的话不高兴,它是事实。

比如毕明俊当初跑掉了,警察都没地方抓去,这还只是一只毕方,假如是一伙妖物聚集在一起,彼此勾结合谋行事,后果恐怕就很严重了。所以当妖修宗门不可避免的将出现在人间时,万变宗的创立,其意义非常重大。

泽真最后说道:“十年前昆仑仙境闻醉山一战,两昆仑藩篱已开。修士行走往来,在世间皆守散行戒与共诛戒。但还有太多的事情是没有办法说清楚的,它也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有山野妖王欲到人间自立门户,将来该如何行事,至少在座的诸位已心中有数;而自古之在世妖修,亦可得宗门指引。就此事而论,成总与万变宗功德无量。”

身为正一门的代表,泽真的发言不谈阴谋只谈阳谋,把话放在桌面上说开,这就是千年第一大派的行事风格。

成天乐率众妖起身致谢,表示一定不辜负前辈高人的期望云云,神丹会的固定议程到此为止就全部结束了。接下来不等泽真退场,成天乐手捧一个玉瓶也走到了场中,代表万变宗向正一门答谢,感谢高人同道的关怀与帮助。

此神丹并不是人人有份,既然特意要送给正一门,那就应该当众说清楚缘法,成天乐讲了在喜马拉雅山被妖兽所困的故事。而泽真接过神丹回礼,指着姜璋又讲了当初在一个农庄里,一只麝妖与三头豺妖之间曾发生的故事。

这些事情,来宾们皆是第一次听闻,都觉得非常惊奇,纷纷发表各种赞叹与感慨之言,神丹会的气氛迎来了第一波高潮。接下来由花膘膘捧着一个瓷瓶,请三梦宗大弟子丹紫成出场接受拜谢,并请他将此枚神丹转送丹游成。至于为什么要送给丹游成,花膘膘也说得很清楚。

丹紫成也是爱热闹的人,收起神丹没有立刻退场,又把石双和小猴儿何凡也拽出来了,讲了当初在南京收拾石双的胡闹往事。后来成总到南京收编了那个妖精组织,师父还罚他到神木林中闭关思过,如今想来深感惭愧值得反思云云。众人哭笑不得,他老子丹霞生当众将之呵斥一番,又引得大家纷纷偷笑。(未完待续。)

609、送金匾,敲山门

丹紫成归座之后,兑振华又捧了个玉瓶上场答谢坐怀山庄,并将一枚陆吾神仑丹赠送给麻花辫。麻花辫的口才一般,讲不好故事,而燕山宗的总管方秋咏主动站出来,讲了一段当年的往事,并代表燕山宗向成天乐及万变宗众同道表示感谢。

这场神丹会,刚开始就像业务年会,开着开着又变成了茶话故事会,反正就不太像传统的宗门法会,谈的事情却都与修行的各种机缘有关,倒也另有妙趣,气氛是越来越轻松了。接下来甄诗蕊上场,拜谢代表轩辕派到贺的丹霞夫妇,介绍了炼制神丹的若干经过,并奉上六枚陆吾神仑丹。

这就是缘法啊,轩辕派今天得到了如此珍贵的神丹,可是当初呢?他们对万变宗能否炼成神丹成功并无把握,只是尽量给予帮助而已。而万变宗炼制陆吾神仑丹,也不完全是这伙妖修自己的能力,能得到各派的相助,也是众高人对其行事风格的一种认可。

最后成天乐又再度出场,将两枚陆吾神仑丹送给逍遥派。叶知秋代表逍遥派接过神丹并表达了感谢。成天乐还特意强调其中一枚赠给秋叶仙子。叶知秋看着他的眼神似笑非笑,接过神丹后与青城剑派的邢秋赋、燕山宗的方秋咏坐在了一起,暗中嘀嘀咕咕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还不时掩口偷笑并往成天乐这边瞄几眼。

昆仑修行界的“三秋仙子”今天来了两位,可惜年秋叶受罚闭关,否则就凑齐了。但叶知秋的名字中也有一个秋字。与另外两秋仙子凑在一起也很合适,女人们总有女人的话题。

既然名为神丹会。赠丹的过程也是在演示缘法。如此珍贵的陆吾神仑丹,说是价值连城也许过了。但说价值连园则丝毫不夸张,成天乐也不可能送给所有的到贺门派。但大家登门时都送了贺礼,万变宗也不能空着手回谢啊,就算是公司开年会,不也得发点纪念品吗?

万变宗别的东西不多,但目前有一样珍贵的天材地宝很富裕,就是落雷金,送给到场来宾每人一枚,成天乐完全能拿的出来。他已经提前炼制了四十多个特殊的小木匣。每个木匣里装了一枚封印的落雷金,并留了一道御神之念,解说此物的用处以及炼制时要注意的事项。

神丹送完之后,便命门下弟子捧着木匣挨个送上纪念品,不论门派大小、来者皆有份,人数多的如燕山宗和连云派,那就多得了。众人接过落雷金纷纷表示感谢,并暗中解读那道御神之念的介绍,还有性子比较急的已经打开木匣去观看。还好成天乐事先有提醒。那封印电光精华的法力不能轻易解开,否则这大厅中就会当场雷电四射了。

神丹会的气氛又迎来了第二波高潮,这回每个人都很满意,就算无缘得到陆吾神仑丹的各派同道此行也不必遗憾了。众人正在热热闹闹说笑。宅院门外突然有个声音传来:“江湖散人、妖修杨林,登门拜山,恭贺万变宗神丹盛会!”

大厅中突然安静下来。众人都不不说话了,成天乐也微微皱起了眉头。来者自报家门。不仅是江湖散修而且是一位妖修,在座的谁也没听说过这个人。他自称是来祝贺的。成天乐曾托淝水知味楼向昆仑修行各派发出邀请,当然也不会拒绝江湖散修的祝贺。

比如无门无派的草木之精榨菜和白菜,这两位美女此刻就坐在大厅里呢,成天乐还特意给她们安排了靠前的位置,引得各派不少晚辈弟子注目观望。有人还暗中打听这两位美女是什么来历,颇有想结交的愿望。

但是神丹会是早上开始的,按照礼数,来祝贺者应该提前一天到,最迟也应该是在今天上午神丹会开幕之前来,假如半路进来岂不是打扰了正常的法会秩序?事出反常必有妖啊,难道年秋叶提醒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各派同道也很诧异,纷纷望向了成天乐。成天乐与梅兰德交换了一个眼神,不动声色的吩咐道:“我万变宗此次神丹会,早已向天下修行同道发出邀请,来者是客,请他进来吧!”

有两名万变宗弟子出门迎客,众人皆好奇的望向了大门口,这时却接受到成天乐发来的一道神念:“来者是一位妖修,修为已突破风邪劫但尚未玄牝大成。他的原身是一只金钱豹,却有伤在身,而且是很久之前留下的旧伤。”

众人皆吃了一惊,大家都没看见人呢,成天乐就已经知道的这么清楚,难怪他被称为一代妖宗,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来者在大门外开口,声音并不惊扰四邻,却能清晰的传入厅中,必然是运转了神通法力,也掩饰不住其生机律动特征。前院中有一座万变大阵,虽未发动但已经开启,可以阻隔神识。但运转阵枢的感应法器就在成天乐手里,所以他能够感应的非常清楚,尤其是领悟真空妙有之境后,分辨妖修的手段更是天下无双。

这样一名妖修,也不可能在万变宗闹出什么乱子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也有人在暗中莫名感到有些失望。脚步声传来,厅中走进一位年约四旬的男子,此人中等身材,宽肩细腰一双长腿,身形显得健美而匀称,行走中带着极富活力的动感。假如不是成天乐事先已提醒,众人还真不容易看出他身上有什么伤。

就算是成天乐本人,以前也不能体察的这么清楚,但自从他滋养祭炼那枚玄牝珠、掌握了玄妙疗伤手段之后,对这方面的神气波动特征则感应的特别清晰。那妖修走进大厅时,众人又吃了一惊,因为他抗了一块大匾。此匾宽约两尺、长约五尺、厚越一寸,蓝底红边,正面镶着四个硕大的金字——万变朝宗。

成天乐站在香案前拱手道:“我万变宗今日召开神丹会,邀请天下修行同道观礼见证,也多谢杨林道友前来捧场!……但您扛来这么一块大匾,又是何意?”

自称杨林的妖修将匾放下,字朝前靠在膝上,他单膝跪地抱拳道:“这是在下送给万变宗的贺礼!成总创立万变宗、炼成陆吾神仑丹,指引在世妖修修行,并有庇护天下妖修大功德。在下也是山野妖修出身,欲表达敬佩、仰慕与感激之情,但又没什么宝物能拿得出手,唯有赠送此匾,以代表天下妖修之心声。”

那匾的一侧落地时发出的声音极为沉重,差不多有二百斤啊,再以神识扫过,那四个大字竟然是纯金打造。这哪是来送匾的,简直就是来送钱的,而且是一笔巨款!杨林说出这番话时几乎不假思索,仿佛是在背早已写好的发言稿。

成天乐呵呵一笑道:“道友的好意,万变宗心领了!而此匾实在太贵重,万变宗恐受不起;至于匾上这四个字,那就更加不敢当了!”万变宗门楣的花砖上有“万变有宗”这四个字,是成天乐亲自拟定的,至于“万变朝宗”这么大的口气,他确实不敢以此自居。

杨林却说道:“成总您若当不起,天下还有何人能当得起?您创立万变宗开千古所未之新气象,指引天下妖修,万变不离其宗。您本人自可谦虚,但这是我的心声。……至于贵重与否,成总乃仙家高人,何必如此在意俗物黄白之价呢?”

成天乐微微欠身伸出一只手道:“道友若只代表自己,倒无所谓,但千万莫说什么代表天下妖修之类的话。你代表不了,我万变宗也不行。……这匾暂且放到一旁,请起来坐下说话吧。”

若只是同道之间拜山祝贺,本不必下跪行礼的。杨林大概是想表达景仰或尊敬之意吧,但这个礼又行得不伦不类,像是从影视剧里学来的。他单膝跪地抱拳,就像古时士卒在军营里领命或禀报时的姿势,修士之间很少用,除非是向宗门认错。但想到他是一位山野妖修,有如此行止倒也可以理解。

杨林却不起来,仍然单膝跪地道:“先请成总收下我的拜山心意。”

各派的贺礼成天乐都收了,也没有理由不收这块匾,可是平白无故收下这么贵重的东西,又不太合适。成天乐没说什么,一摆手,示意门下弟子先把这块匾搬起来放到了一旁。这时内堂执事黄裳问道:“杨林道友,你若有事相求,不妨直言。不必总跪在地上,应该站起来说话。”他也发了一道神念,向杨林介绍了在座的各派同道与万变宗众弟子。

这人一进门先送重礼,然后又跪地不起,显然就是有事相求,黄裳干脆说破了。杨林却坚持单膝跪地道:“黄裳道友果然好眼力,我确实有事登门相求。先请成总答应,在下才敢起身。”

成天乐答道:“道友是来拜山祝贺的,你行礼我当回礼。可你并不是向宗门认错的,为何要如此说话呢?这也显得万变宗待客没有礼数。你若不起身,我便不问你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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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0、眼如炬,人难欺

杨林这才无奈的起身落座,成天乐也入座道:“道友有何事相求,不妨说来听听。若可以帮忙,在今天这种场合,万变宗自无什么不愿意的。”

各派修士迅速都进入了看戏状态,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杨林的来意绝不会简单。只听这位豹妖低头道:“闻成总今日开神丹法会,杨林想求陆吾神仑丹一枚!此物对我有大用,不知成总与万变宗怎样才能相赐?若有什么条件请尽管开口,在下一定尽全力照办。”

成天乐刚开始以为他想拜入万变宗,却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来。但转念一想也不算太意外,既然是神丹法会,此人想求陆吾神仑丹,当然要跑到这种场合来。内堂执事甄诗蕊开口道:“杨林道友,陆吾神仑丹对我等皆有大用,不知你为何而求?”

她在这种场合讲话还很客气,问的是“为何而求”,但言下之意却是“凭何而求”。甄诗蕊声明这陆吾神仑丹对谁都有大用,说话时也发出了一道神念,不仅给杨林也给在场的所有人。她首先介绍了陆吾神仑丹的灵效,除了訾浩,在场众人无论是谁服用了对修行都有极大的助益。

她也简单的介绍了炼制此丹的艰难,如果是普通人,无论花什么样的代价都是不可能炼成的。成天乐以及万变宗众妖为炼制此丹,不仅历尽千辛万苦甚至是出入生死,而且得到了修行各派的大力相助。由此可见陆吾神仑丹之珍贵,得之只能以缘法。它可不是世俗间普通的贵重物品。

今天是一场修行界的宗门法会,名为神丹会。其主旨之一就是展示这种缘法。到贺的各派同道也并没有都得到陆吾神仑丹。甄诗蕊以神念向杨林展示了刚才的场面,有哪些门派的哪些弟子得到了万变宗所赠送的神丹。分别是什么缘由。

她还特意提到,就算是万变宗也不是人人都有陆吾神仑丹的,比如成天乐座下大弟子何凡,此番师门就没有赐予陆吾神仑丹。她又简单的介绍了一番何凡的来历,这只小猴儿可不简单,与轩辕派及三梦宗都大有渊源,假如是冲人情面子的话,岂不比陌生的妖修杨林强上万倍,更别提他还是成天乐的大弟子。

她这句话加上这道神念。表面是在问实际上也是在劝,假如杨林没有什么能说服万变宗与在座众修士的理由,就不要强求此物。陆吾神仑丹不是送一块匾、跪地行个礼就可以得到的东西。

也不知杨林听懂了没有,这头豹妖答道:“请求成总垂怜,也请万变宗诸道友看在同是妖修的份上,许我求此福缘。我求此丹是为了疗伤的,虽然诸位可能看不出来我有何伤势,但大家也清楚我是妖修,伤在原身筋骨。而且是痼疾难愈。

万变宗诸位同道应清楚妖物修炼之艰难,若原身受损难愈,天赋神通大打折扣,温养凝炼妖丹也变得极为艰难。更无望迈过玄牝大成的门径。方才甄道友已介绍过此丹的神效,不仅能强壮筋骨形骸,而且对妖修而言。能疗原身之伤。”

他说的倒没错,陆吾神仑丹并不是一种疗伤的丹药。它最大的作用是能强悍妖物的原身并增强天赋神通。但在这个过程中,原身筋骨之损也会自然恢复。想当年于道阳受重创之后。拼着受丹毒之害连服数枚神丹,这才稳定了伤势没有继续恶化,否则早就一命呜呼了。

成天乐刚要说话,元神中就听见梅兰德的声音:“成总,你不要着急开口,身为万变宗宗主,话一出口便不好圆转,让訾浩他们先说吧。”

訾浩开口道:“杨林道友,我是一位灵修,感应得很清楚。你的旧伤势早已无恙,不会危及性命,也不妨碍你使用神通法力。只是原身带损不能恢复完美,很难突破更高的修为境界。

但我也要说一句,无论是妖修还是人间各派修士,一世修行本就无法确定能否大成,哪怕是仙家高人也不能决定某位弟子就一定会大成。就算你得到了陆吾神仑丹,也不过是修复旧伤之损,玄牝大成还是另外一回事。”

訾浩之所以能将杨林的伤势说的这么清楚,因为成天乐在元神中将自己查探的结果都告诉他了。杨林目前的状态,可能类似于一个残疾人,当初的伤早就好了,可是原身筋骨受损的痕迹难以消失,虽不是缺胳膊断腿,却并不是妖修原身的完美状态。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吧,就像有人受了刀伤,伤口早已长好,却留下了无法去除的疤痕,不能去参加选美了。

訾浩的话也是一种婉转的劝阻,这旧伤痕迹不影响性命,也不妨碍他使用神通法力。天下修士谁不希望修为大成呢,难道仅仅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万变宗就要挨个赠予陆吾神仑丹吗?而且就算得到了陆吾神仑丹,能否修为大成也还两说。

杨林仍然自顾自的答道:“话虽如此说,但有神丹便还有大成之望,若无此神丹,此世就无望大成了,恳请成总赐此福缘!”

成天乐仍然没有说话,旁边的黄裳却笑了:“杨林道友,你看看这厅中的诸派同道,多半修为并未大成,谁都希望有那一日,但谁也不敢说此世就定能成功。而我万变宗弟子,多半也未玄牝大成,有人已服用此神丹,有人并未有缘服用。你从门外来,见这世上无数众生,他们这一世却根本无望大成,我万变宗是否都要送上一枚神丹呢?”

黄裳虽然在笑,可是话中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万变宗根本不可能因为这种理由就赐神丹给杨林,这就相当于随便跑到什么地方找个陌生人开口道:“我缺钱花,钱对我有大用,请给我几个亿吧!”就算向万变宗开口求神丹,也要符合缘法,而不是比谁的脸皮更厚。

这时旁观的各派修士中终于忍不住的,有一位长临派弟子插话道:“杨林道友,你究竟是怎么受的伤啊?既然向成总求神丹,这个理由可不行。假如这样都能把神丹给你,万变宗的门槛不得被人踏破了?我也未修为大成,师父认为我缺乏历练,在外行游时遇凶险又恐难自保,也想求一枚陆吾神仑丹呢,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人纯粹就是个看热闹的,既是在说杨林也是在提醒他,想求神丹当然要有一个能说的过去的理由。很多旁观者都有这种心态,也想通过杨林试试,成天乐怎么样才会给陆吾神仑丹?或者想看万变宗怎么下这个台阶,甚至希望杨林能够说出一番看似有道理的话来。

杨林闻言突然又站起身来,在成天乐座前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前额叩地有声道:“我的伤是当年一位仇家所留,若不报此血海深仇,寝食难安、死不瞑目!但以那仇家的神通,我若不治好旧伤强壮形骸,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仇是我的仇,我会自己去报,只想求万变宗赐一枚陆吾神仑丹。不论有什么要求或条件,哪怕让我做牛做马,都在所不辞!”

很多人的脸色都变了,不是因为他说的话,而是因为此人的举动。成天乐的处境有点尴尬啊,面前跪着一个人在那里砰砰磕头,说话时是声泪俱下,当着各派同道的面,怎么还能坐得住?

成天乐也站了起来,向旁边一侧身道:“杨林道友,不必行此大礼。”

杨林跪着又一转身,仍朝他叩首道:“有所重求,必行重礼,请成总垂怜!”

成天乐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你是一只金钱豹,我万变宗也没必要让你做牛做马。你自己有仇想报,可神通法力不敌对方,因此到我万变宗来求丹。且不论你如何与对方结仇,假如你的仇家将来也像你这般做,跑到我万变宗求神丹,以求敌过修为大进的你,那你认为万变宗应该如何办?这可不是磕几个头的问题!

你说自己是被仇家所伤,而我看你的伤势,是分别两次受伤留下的痕迹,都是同样的神通手法造成、也应是同一位对手所留,时间已过去很久。我虽不太清楚你的经历,但也能大概判断,第一次受伤时,你尚未凝炼妖丹化形,只是山野中的一只金钱豹。争斗受伤倒也不意外,可又何谈血海深仇、死不瞑目呢?”

在座有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一代妖宗成天乐的眼力太厉害了!他怎么能把这妖修的情况看的这么清楚呢?根据成天乐推断,杨林第一次受伤时还只是山野中的一只金钱豹,当时这伤势并不严重,也不妨碍他后来修炼成妖。但是杨林突破风邪劫成为大妖后,紧接着又受了第二次伤,还是同一位对手。旧伤加上新创,这才是造成如今后果的原因。

梅兰德暗劝成天乐不要轻易开口,但成天乐还是不得不说话了,讲出了只有他才能察觉的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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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1、供上师,迎野妖

又有一名到贺者忍不住插话道:“杨林啊,你这样可不行!当初到底为什么受的伤、又是怎样结的仇,都得说清楚啊!而且你要告诉成总——万变宗有什么理由给你这枚神丹?”

看热闹的都着急了,提醒杨林应该说出个子丑寅卯的道理来,才能让成天乐不好拒绝。那杨林也是一脸震惊,万没想到成天乐能将自己受伤的详情看穿,想编太多的瞎话都不行了。他跪在地上抬起头,讲述了自己经历的往事。

想当初它是秦岭深处的一只金钱豹,有幸开启灵智自悟修行,呼啸山林过的十分快意,领地内就没有什么野兽能是它的对手。那时它尚未凝炼妖丹化形,也没见过什么人,只是依自悟的本能而修炼,精进十分缓慢,仍然是山中的一头豹子。

山中野兽捕猎厮杀、为抢地盘而争斗是很常见的事,但这头妖豹不必为此烦恼,这些对它来说都已经很轻松,最感兴趣的还那自悟的修炼。逐渐开启的灵智使他意识到,原先的巢穴并不是个好地方,要另找合适的洞府才行。那时它虽然还没什么修行洞府的概念,却已经有选择福地的意识了,这是山野妖修的一种本能。

于是它走出自己的领地在山野中找了很久,终于来到一处令它感觉特别舒适、或者说灵气充盈的地方,发现了山坡中隐藏的一个岩洞,这里简直就是天然的妖修洞府。但它这次走的有点远,而且这深山中也不止它一位妖修,无独有偶。另一头黑熊恰好也找到了这里。

那黑熊也看中了这处洞府,两头野兽便争斗起来。妖豹本以为自己挥挥爪子就能把熊赶走。不料对方竟也是一头妖兽,它反而受伤落败。只得逃去。这一次它走的更远,在一片陡峭的深山中发现了有不少修士隐居,甚至还有记者爬到山上来采访。这豹妖只是远远的观望并没敢靠近,便在这一带继续修炼。

后来它突破魔境劫凝炼妖丹成功,因阅历而知怎样化为人形修炼。也许与经历见知有关,这段时间他的精进速度非常快,短短一年多就已经突破风邪劫成为大妖。他在高崖间开了一间石室,前面还搭了个茅草棚子,俨然就像一位深山隐修。

前几年。有位记者跑到山中采访隐士,搜集了不少影像资料回去写了一本书,书很畅销人也出了名。后来就有不少人跟风跑到这里寻访隐修,有慕名求道者也有各种媒体人士,还有不少生活很富足、精神却很空虚,想要寻找人生意义的成功人士。

有一天,一伙老板在向导的带领下路过这里发现了他,并与之攀谈,表达崇敬与仰慕之心。他此时就是一位隐修高人啊。来者邀请他到山外,表示要供养上师。这豹妖也动心了,打算走入红尘好好享受一番,却一动念又想起了那头熊。出山之前要了断旧怨。

他又找了回去,那妖熊果然还在那个山洞里,自信满满的豹妖于是出手教训这头熊。打算也将它打伤赶走,以出当年那口恶气。不料他却完全失算了。那熊早就修炼成妖,如今也是大妖。神通法力在他之上。当初那熊以原身出没山野,豹妖修为尚且低微并没有看出来对方的底细,如今又托大了。

熊妖见他又上门滋事,当然愤怒,两人在谷中来了一场恶斗。豹妖见势不妙想逃,熊妖却不能轻易放他走了,直接将他打回原身并重创之,远远的扔进一条山涧中这才扬长而去。身受重伤的豹妖好拣了一条命,疗伤很久才恢复了人形,离开秦岭走入红尘。

他还有当初那伙人的联系方式,来到一个大都市分别找到了他们,接下来的日子不必多述,反正他过得很舒服,也一直在继续修炼,这么多年也做了不少事、赚了不少钱。可他的原身之损始终难以恢复,此生恐也无望玄牝大成。刚开始他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可是修炼的越久,他就越清楚的意识到突破更高的修为境界的障碍。

杨林这个名字是他进入人世后自己取的,因为梁山中就有一条好汉名叫锦豹子杨林,是一员运气极佳的福将。他的原身是一头金钱豹,而《水浒传》是他识字后最爱看的一本书。

杨林知道自己突破更高境界的修为无望,每念及此恨意就增长一分,到后来长夜里想起这段往事便咬牙切齿,此仇不报,这一辈子也难以安心啊!就在不久前,他有幸听说了有人在苏州成立了一个妖修宗门,而且还炼成了一种神丹。此丹不仅能恢复他的原身之损,而且还能极大的强悍筋骨、增强天赋神通的威力。

这简直就是为杨林量身定制的神丹啊!杨林也无数次回忆他和那熊第二次斗法的经过,他身为豹妖身手更为敏捷、攻击也更为迅速凌厉。可是那熊妖原身更强悍、天赋神通也更强大,而且极其擅长防守护身。他打对方十下也造成不了什么决定性的伤害,对方打中他几下,他就受伤无力再战了。

假如他能得到陆吾神仑丹,不仅能治伤,还恰好可以弥补其不足,一定能打败那头熊妖。但他也知道此丹十分珍贵,请教转告消息的那位高人,该如何登门相求?得到指点后,以全部的积蓄打造了这么一面金匾,并在神丹会上当着各派修士的面,下跪叩首苦求成天乐。

以上是杨林的真实经历,但他在述说时可没这么讲。而成天乐见过各种妖修,很了解它们的种种经历,通过杨林的讲述也能大概推断出事情的原貎。比如山野妖兽自寻福地是一种本能,两兽恰好找到了同一个地方,因为那地方确实不借,于是便有了一场争斗。

杨林在神丹会上,只说自己尚是一头开悟的金钱豹时,在山中寻得一处修行洞府,却被一头寻上门来的熊妖无故打伤驱逐。后来他在深山中观察隐居的修士修炼,获得了大妖成就,想夺回洞府时,又被那熊妖打成重伤弃于荒野。

来到人世这些年,他在修炼中发现这伤成了他此世无法修为更进的障碍,也是此生非报不可的大仇。听到神丹会的消息之后,用尽积蓄打造金匾登门来贺,他最后跪地磕头道:“成总,我能听说这个消息,恰好在神丹会上见到您,这就是缘法!我知道这一块金匾远远不够求取一枚神丹,但我已倾其所有。只要成总赐我一枚神丹,无论此仇能否得报,快意而行此生亦无憾。

无论还需要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到的,都不会有半点犹豫。我愿拜入万变宗门下,终身为成总驱使效力。若是成总不愿收我这个弟子,我也愿尽将来所有为您效劳。而且成总若能赐我一枚神丹,对您对万变宗也并非没有好处。您创立的万变宗就是妖修宗门,此事在神丹会上传扬开来,必受世间妖修瞩目仰望,传成总之名、立万变宗之威啊!天下妖修自然归心愿依附之。”

成天乐一直面无表情的听着,当杨林说出最后那几句话时,他突然又皱起了眉头,收回目光不再看这头跪地的豹妖,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开口问道:“泽真道友,无论是什么人带着金匾上门磕头相求,就能成为正一门弟子吗?”

泽真答道:“当然不是,这还用问嘛!”这个问题当然不用问,连解释都不必解释。可是当着杨林的面,成天乐特意有此一问。

这时燕山宗掌门欧阳海也突然开口道:“丹紫成道友,陆吾神仑丹能治这位杨林道友的伤,还能让他天赋神通更强。那么贵派的九转紫金丹,岂不是更好用吗?”说话时伴随着神念,向众人介绍了九转紫金丹的神效,它可使人脱胎换骨、拥有全新的炉鼎,不论对妖修还是各派修士都意义非凡。

九转紫金丹的神效,各派修士早已清楚,欧阳海只是特意说给杨林一个人听的。问完之后也不等丹紫成回答,又说道:“杨林,三梦宗弟子也在场,你为何不求九转紫金丹呢?”

他这番话并不是想为难丹紫成或三梦宗,在座的谁都知道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那九转紫金丹就算是普通人服用之后,也会青春永驻、容颜不老,如果能得到,谁不想要呢!别说送匾叩头这么简单的没有技术含量的活了。欧阳海这显然是在帮万变宗,人家跪在地上,成天乐不好当众翻脸,但这位燕山宗掌门却看不过去。

杨林愣了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丹紫成却答道:“欧阳掌门,您开什么玩笑!想那九转紫金丹,就连我的师弟师妹们也无人有缘服用。我幼年时有幸服过一枚,那还是因为我父母要保我的命,整个轩辕派历时十年搜集灵药,最后在我师父的相助下抗天威而炼得。炼制那种丹药,都要挨天打雷劈,更何况厚着脸皮去要!”(未完待续。)

612、执虚器,如执盈

杨林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似是想起了什么,跪地说道:“我不敢求、也不会求九转紫金丹,自问无此大福缘。”

訾浩不悦道:“杨林道友,你却来求陆吾神仑丹。若是为了疗伤报仇,九转紫金丹自然神效更佳。你不求三梦宗却求万变宗,难道是因为陆吾神仑丹还不够珍贵吗?”

杨林这次答的很快:“当然不是,这是因为缘法不同。万变宗是妖修宗门,开一代风气之先,为在世妖修表率、同时也庇护天下妖修于世间造福缘,此次神丹会就是为此而开的。我也是妖修啊,所以就在神丹会上登门相求。”

梅兰德也突然开口道:“杨林,你有时候边想边说,有时候说话又像背书一样。我能否问你,是从哪里得到神丹会的消息,又是怎样了解到陆吾神仑丹的灵效?究竟是什么人告诉你的,请如实说出来。你既求如此珍贵的东西,还如此附会缘法,那应该坦诚直言!”

这是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万变宗的神丹会虽传书天下、向各派同道发出了邀请,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会知道的。比如走出大门问巷子口的饭店老板,人家就根本不可能听说这回事。听杨林所述的经历,他就是藏迹人间的妖物,知味楼肯定不会通知到他那里,那么是谁告诉他的呢?

刚才众人不自觉中都在揣摩杨林所说的话、看成天乐的反应,对他们而言听说这个消息是顺理成章的,倒是梅兰德首先察觉了不对劲。那杨林似是有所准备。立刻答道:“我是山野妖修,但后来几次行游终南山。也结识了不少当年隐居的修士。是有人特意打电话告诉我的,我却不知他的名字。非常感激世间高人的好心!”

梅兰德冷笑道:“还真是好心人啊,要你来寻万变宗的好事,自己却连名字都不留,干的真漂亮!”

杨林答道:“那位高人是深山隐秘之士,本就不欲求名。”

梅兰德转身归座,似乎没有兴趣再追问什么,却看了站在诸位尊长座位后面的万变宗众记名弟子一眼,悄然发出了一道神念。

来自南京妖精团伙的火龙果上前一步,呵斥道:“杨林。你这请求好生无理!我等皆是山野妖修出身,山中两只野兽为争巢穴厮斗受伤,你自己可以视作深仇,但这种事情,也要求万变宗赐陆吾神仑丹插手吗?秦岭里有一豹一熊争一窝,你扛着块匾来磕几个头,万变宗就助豹而驱熊?

亏你还说的那么顺理成章,什么天下妖修瞩目、传成总之名、立万变宗之威。如果万变宗干这种无聊的事情,那还叫万变宗吗?古往今来山中多少花豹。你已有罕见之福缘超脱族类成妖,在终南山中充隐匿高人,居然还要回去和一头熊抢山洞?别说受伤了,送命也是自取!

难道万变宗不帮你的忙、不赐你神丹。按你的说法就令世间妖修失望了吗?依缘法而开的宗门法会,你携重金而来,仗着天下同道在场。跪地磕头相求,这是故意在挤兑谁吗?如此做法看似隆重。实则无礼!”

火龙果是玄武湖中的鱼妖,她以前在万变宗中表现的机会不多。众人对她的印象也不深刻。但此妖脾气火爆,刚才就忍不住想发作,可惜身为记名弟子在尊长面前又不好随意开口。而梅兰德以神念授意她,得到机会她自然要说话。

跪在地上的杨林眼中怒意隐现,但很快又压了下去,仍然哀求道:“我没有想这么多,那熊是我的仇敌、伤是我的一生之恨。若成总及万变宗诸同道认为我不该这么想,我也愿聆听教诲,但求陆吾神仑丹一枚以结缘法。”

成天乐的心神中也突然有一股怒意浮现,情绪自然的内在变化是不易察觉的,但这股气息却来自于滋养在左臂曲池穴中的玄牝珠,是被某种神气交感所激引。成天乐一直很警惕被那玄牝珠的气息侵染元神,因此立刻就察觉出来了,他悄然以神念对梅兰德道:“陆吾神仑丹,不能给就不给,你何苦要激怒他呢?”

梅兰德答道:“这样才能看清此人的心性,你没发现他说的很多话都是别人事先教好的吗?假如你没看破他的伤情、让他不好乱说瞎话,不知还会编出什么故事呢!有些骂人的话,你身为宗主碍于身份不好开口,我让一位记名弟子来说,再适合不过了。况且火龙果说的不错,她的话也不是我教的。我真正感兴趣的,倒不是这杨林是何许人,而是他有什么目的。”

成天乐又问道:“他的目的当然是陆吾神仑丹,但我不可能给他,而神丹会这种场合,是我万变宗第一次在昆仑修行界各派同道面前亮相,也不能被这个人给搅和了。你是说有人在幕后指使他、特意来砸场子的?”

梅兰德:“要这么一头表面恭敬,实则脾气暴戾、不讲道理的畜生来求不可求之事,你难道认为幕后没有人指使、目的不是为了砸场子?就是不知这厅中坐的,是否还有他的同伙!”

恰在这时,旋极派长老苏渔隐咳嗽一声开口道:“这位万变宗的道友,话说的虽然有道理,但也不必如此严苛吧?杨林以礼登门,重金拜山、跪地相求,并无失礼之处。他只是一为受伤的山野妖修而已,有些想法虽然不对,但也可以理解。

我看这位同道,并没有得到真正的修行指引,那妖兽的习性且不说,至少在人间心性偏激。陆吾神仑丹过于珍贵,万变宗想不给当然可以不给,但成总创立万变宗就是为了指引妖修如何于世间修行,也包括做人的道理,恰恰是这位杨林道友所需。

我看不如这样吧。就让杨林拜入万变宗门下,受戒听命。聆听成总及诸位妖修同道的教诲指导。他也能明白自己错在何处,虽无神丹。却是更大的收获,对世间事、对修行界也是有益无害。若将来他能走上超脱之正道,那么今日神丹会上所发生的事,未尝不是一段佳话。”

有人主动出来替杨林说话了,就是针对火龙果刚才的呵斥之意,先给个台阶,也说杨林这事做的有问题。接下来就顺着话茬指向了万变宗,成天乐立此宗门不是要指引妖物如何在世间修行吗,那么不妨就收杨林在万变宗门下。好好的去约束、指点、调教。

成天乐还没答话,那边的方秋咏忍不住出言讥讽道:“苏长老既如此说,你旋极派何不收了这名弟子呢?带回去好好指点,这同样是江湖佳话啊,而且那块匾有二百斤重呢,虽远不能与一枚陆吾神仑丹相比,但也是好大的一笔钱啊!”

这位秋咏仙子说话很直,有时候也很呛人啊!苏渔隐的老脸微微有点挂不住,沉声道:“杨林身为妖修。求的是万变宗,老夫与诸位同道在神丹会上共同见证,秋咏仙子为可要扯上我旋极派呢,我派并非妖修宗门!”

方秋咏一撇嘴:“万变宗是指点妖修的。而苏长老更高明,是指点万变宗该如何做的!既然如此,何不直接指点这位杨林同道呢?”

成天乐还没表态呢。在场观礼的同道却针锋相对起来。杨林眼中闪现过一丝极不耐烦的神色,他跪在那里已经很长时间了。仿佛已有些忍无可忍,又朝成天乐重重叩头道:“成总。我是来求神丹的,当着各派高人之面,您究竟是赐还是不赐、怎样才能赐予?请您给句痛快话!”

青城剑派的马梓轩开口道:“诸位同道不必论机锋,究竟该怎么做,是万变宗的事情,应由成总自己决定。”

成天乐咳嗽一声,举手说了说道:“诸位,请听我一言。”这句话带着神念,清晰的印入了每一个人的元神中,却没有其他任何复杂的信息,神念中仍然是这句话。大厅中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都看向成天乐。

成天乐从座位上再度站起身,背手低头看着跪地的杨林道:“杨林道友,我已仔细查探过你的原身之损,若想完全以陆吾神仑丹的灵效恢复,一枚是不够的,得连续服用三枚才行!可是我要告诉你,很抱歉,万变宗是不会赐你此神丹的,至于其中缘法,已经不必再多说了。但你的原身之损,其实并非不可治,可凝炼妖丹温养之,见效虽慢却也能成功,只是恐怕要花费数十年时间。”

杨林听到这里又有点变色,成天乐的眼力之佳超出了想象,将他的伤势和治疗之法看得这么清楚。此伤对于妖修来说并非不可恢复,但要花费几十年的心血,这几十年的修炼都要用来疗伤。但他自己既然可治,又谈何强求万变宗的陆吾神仑丹呢?成天乐已经明确的拒绝了。

杨林正要说话,成天乐一摆手以神念压住了他的声音,和颜悦色的继续说道:“可是道友的原身之损,即使不用陆吾神仑丹,我万变宗也是有办法治的。今日是万变宗首次召开神丹大会,你既然登门相求,我也不能失了礼数,更不能驳了在场各派同道的雅兴。

这样吧,神丹会后你便留在万变宗,一月之内,我治好你的原身之损。至于拜入万变宗之事,先不要提了,至少目前的你,并非是我万变宗想收的弟子。但是这疗伤的一个月,我们可以好好谈谈,或许能劝道友改变某些想法。”

这番话一出口,众人纷纷露出震惊与佩服的神色,很多人在暗暗点头啊。面对非拒绝不可的请求,又必须撑住场面,成天乐已经处理的最漂亮了!有人甚至认为这是缓兵之计,管他能不能治好杨林的伤呢,先把这个人稳住别闹场再说。等到神丹会后同道散去,杨林留在万变宗落入众妖之手,那还不是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杨林估计也是同样的想法,他先是感到很意外,等回过神来抬头很激动的说道:“成总莫虚言相欺,不用陆吾神仑丹,你能治好我的原身之损吗?我是妖修,很清楚滋养原身最佳之物就是自己的妖丹,连我本人尚且要用四十余年光阴,成总又谈何一月之内能愈?”

正一门的泽真真人忍不住冷哼道:“杨林,你若不想治伤,现在便自请出门!原本素不相识,成总愿为你解此大患,你先不称谢难道还要质疑吗?在这神丹会上,当着天下同道的面,大成真人开口,还会诓你不成?成总说能治,便真的能治,我等皆是见证!”

成天乐又说道:“杨林道友,你担心我这是拖延之计,等各派同道走后,将你留在万变宗中教训吗?我绝无此意,一月之内确实能治好你的原身之损,但也需要与你好好聊聊。至于你听不听,那是另外一回事了,我亦无法强求。”

成天乐确实能治杨林之伤,在这种场合也不可能骗他,此事并不是神丹会散了之后就完了的,修行各派都盯着呢,假如成天乐胡说八道,那万变宗岂不成了一个笑话!成天乐祭炼滋养那枚玄牝珠,以此法宝施展妙用,如今堪称最擅长治疗妖物原身之损的人。

成天乐给杨林治伤,其实用不了一个月。但神丹会后,他也不能天天只做这么一件事,因此才说了一月之期。假如这样,事实就得到了圆满的解决。就算杨林是被人利用来捣乱的,成天乐也认真处事,神丹会上也将留下一段佳话。

不料杨林却站起身来,退后一步很激动的说道:“你是不打算给我陆吾神仑丹了?”

成天乐眉头紧锁道:“是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又何必再问?你若是为疗伤而来,这不是一样的结果吗?我可以治好你的原身之损,这是神丹会的缘法,也是各派同道在场给你的福缘。”(未完待续。)

613、妖宗怒,雷霆威

杨林的神情越来越激动:“治好伤有什么用?我要的不是这个结果!就算伤愈如初,我也不是那熊妖的对手。服用陆吾神仑丹,可以使原身筋骨更强悍、天赋神通的威力更大,如此才能打败那头熊妖、弥补我此生之憾。”

成天乐断然道:“那是阁下自己的事情,本与我无关,与我万变宗的陆吾神仑丹更无关系。但在这神丹会上有天下同道之缘,我也想劝劝你,山野妖修出身丛林,争斗本无对错,可你已来到人世间多年,修行怎可如此,那样与山野兽类又有何异?

赐你神丹让你去和一个狗熊争山洞,这绝非我万变宗对世间妖修的指引!你如果想谈这种处事原则,我万变宗何必给你疗什么伤呢,直接扔出去不就行了?若阁下不愿意的话,我既不强劝也不强求,你可以走了。”

杨林一直在后退,已经退到了大厅的正中央,抬起一只手指着成天乐,眼中也充满了怨恨和怒意:“成天乐,这就是你的神丹会吗?我用尽积蓄打造礼物,含愤忍辱,平生第一次对人下跪磕头哀求,你就这样打发我?”

人一旦开了口,就压不住火,火龙果这次主动喝道:“不这样,你还想怎样?没人逼你送匾、没人让你下跪。万变宗不欠你神丹,成总愿耗费神通法力为你疗伤,难道还对不起你了?再出言不逊,就休怪翻脸无情!”

众人都注意到万变宗这名记名弟子了,就连蹲在泽真身边的大乖,也扭过脑袋看着这位美女妖修。仿佛很感兴趣的样子。杨林却涨红了脸,眼中满是因屈辱而燃起的怒意。指着成天乐手指都在颤:“好好好,成天乐。我今天总算看清了你和万变宗的真面目!什么神丹大会,不过是苟且钻营的伎俩,今日之辱,我记住了!”

丹紫成闷声道:“无人辱你,你只是自取其辱。幸亏成总脾气好,又不想搅了这神丹会,否则就冲你这个德行,不断几根骨头怎能出得了门?”

叶知秋也忍不住道:“杨林,难道你认为‘我的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吗?如果是这样,你不妨自己炼成陆吾神仑丹,等待天下如你者登门去求吧,别在这里捣乱了!”

谁都看出来了,杨林今天是来搅场子的,就是仗着有各派高人在场,成天乐不好公然翻脸动手搞砸了自家的盛会。而且他做事还算注意分寸,先是重金相求,而且跪地叩首。最后被拒绝时才发怒,却只说话恶心人绝不动手,一边说一边往后退。

他发怒,成天乐却没有生气。脸上甚至连一丝表情都没有,假如熟悉的人见了,还以为成总多么有城府呢!

成天乐正在与梅兰德以神念交流:“这个人的反应很奇怪啊。就算我不给他神丹,也不应该这么得罪万变宗吧?就算有人指使。他的伤也是真的。就算心中怨意,也不该这么当众发怒。难道不想治好伤吗?除我之外,能给他治伤又肯给他治伤的人,绝对是不好找。”

梅兰德说道:“这只说明了两件事。首先他有恃无恐,那指使他的人恐怕早已想到有这种可能,对他做出了某种承诺,假如你不赐予陆吾神仑丹,他便搅了神丹会,事后得到的好处比你替他疗伤更大。否则谁都不会这么干的,就算这人有神经病,但也不是个白痴!”

成天乐:“我看他就像个白痴!还有另一件事呢?”

梅兰德:“其人的真性情如此,他根本受不了这种委屈,肯用尽积蓄给你送匾,又当众下跪磕头已经是忍辱到了极限,认为是付出自己所有了。这种情况下,就算你给了他神丹,他也不会怎么感激你;你若没有给他,那就是他的仇敌。想想那只熊吧,山中两头野兽争个巢穴,来到人间仍视之为平生血恨。成总,现在你与他之间的仇恨,已经超过那头熊了!”

成天乐喑叹一口气:“人间就有这样的妖啊。”

梅兰德:“别说妖修,人间也有很多这样的人啊!”

神念交流只是暗中,成天乐可没管杨林在干什么,只是按部就班在做自己的事情,一摆手道:“神丹会上,同道登门是客,以礼送客!”

小猴儿何凡捧上了一个木匣道:“这里面有一枚落雷金,是本门对所有到贺宾客的一点谢意。”

方才杨林跪在地上的时候,成天乐就警觉形神中滋养的那枚玄牝珠气息躁动,那暴戾之气是受到了某种神气交感激引,他已经很清楚这杨林的脾性了。但不管杨林怎么耍,成天乐还是按神丹会的规矩来,送来者一人一枚落雷金,也包括杨林。

杨林挥手怒道:“我才不稀罕呢,少跟我来这一套,收起来吧!”说着话他转身向门外就走去。

甄诗蕊起身喝道:“把你扛来的匾也带走,不受神丹会之礼,万变宗也不受你之贺!”

杨林头也不回的答道:“不必了,千金散尽还复来。这块金匾,就留着给你们买棺材吧。”

万变宗众妖早就有怒意了,到最后虽然翻脸,但在这个场合也不好动手。假如在这里打起来,不仅有仗势欺人之嫌,也是砸了自家的场子啊。有人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让杨林这么闹场的,但他最后这句话实在太过分了。

梅兰德与成天乐猜的不错,这杨林确实是受人指使的。那位“高人”告诉杨林,该怎样来求陆吾神仑丹,如果求不到的话,只要按他的吩咐做了,一样能够得到陆吾神仑丹,而且还有高深的修行法诀指引。

但杨林后来的反应却不完全是装的,也是发自内心的举动。今日求丹不成,是他的奇耻大辱啊。这头豹妖自从开启灵智以来,除了那头熊妖之外,从来就没有人让他受过这种委屈。他是第一次把自己的东西给别人,更何况是全部的储蓄,也真第一次给人下跪磕头。虽然这是那位“高人”吩咐的事情,但对杨林来说已经忍受到了极限。

他是以终南山中的高人隐士身份,被人迎到世间来供养的上师,虽是妖修,但与当初韦勿言那种黑帮打手的身份完全不一样,一直被人高高在上的捧着供着。供养他、来拜师者,有成功的商人,有社会名流、各级官员、演艺明星等等成功人士。

经常有人跪在面前求缘法、求赐福、求神符灵药、求人生指引、求精神开导,他仗着妖修的手段也很能糊弄这些人,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更重要的是,他自觉身份地位超然,这些年可是没受过半点委屈啊。神丹会上来这一出,到最后真的是深恨成天乐与万变宗了,以至于迈出门槛的时候,脱口而出了那样一句真心话。

那块匾他不能带走,因为幕后致使者就是这么吩咐的,就算求不到灵药,也要把匾留下。

万变宗众妖皆勃然变色,但他们却都没动,因为成总下令了!众妖元神中听见成天乐传来一句话:“谁都不要动手,让我来!”

伴随着神念,大厅中响起一声震耳的霹雳,一道电光闪过,放在屋角的大匾瞬间被劈得粉碎,木质的匾身当场化为飞烟。而那四个金字也在雷电中融化,仿佛变成了流动的金色蛟龙飞扑出门,重重的砸在杨林的后背上。

成天乐怒了,而且是雷霆之怒。年秋叶也曾经说过,若必须要出手那就出手,神丹会也不必委曲求全、自堕宗门之威。成天乐背手未动,很多人都没看清楚那道雷是怎么劈出来的,这不是正一门的神霄天雷,就是天地自然间的造化之雷。

想当初成天乐在度风邪劫时,曾吸收融合一只电蟃之灵的天赋神通,然后借天雷凝炼电光精华与飞电石。后来采取落雷金,更是见识了天地间造化雷电之威,用了很长时间去祭炼自己的法术,如今心念一起便现雷霆。

但是众人也看得清楚,成总之怒虽现雷霆之威,但定心丝毫不乱,没有受到任何情绪波动的影响,所施展的法术控制精微、堪称绝妙。木匾瞬间化为飞灰,熔炼黄金飞出,却不是直接砸在杨林后背的衣服上。而是从衣服的下摆钻了进去,贴着后背凝固成半身金甲之状,向前延伸锁住双肩和腰,就像一只飞出的金爪隔空将此人扣住。

杨林连惨叫声都没发出来,因为成天乐施法封了他的声音,看身形是被砸飞的,实际上是被这滚烫的金爪抓起来扔出去的。妖修的人形是假借妖丹幻化而成,表面上似乎不会留下受什么灼伤,但损耗是妖丹所凝聚的神气法力,同时也灼伤了他的原身。

杨林原身本就有损伤,此刻是伤上加伤。他从门槛处直接飞过了前院的假山,感觉就似飞过了千山万水,又飞过了万变宗的大门,背后包裹着二百来斤的黄金,重重的摔落在小巷中间的石板地上。在他身后,万变宗的大门已经关上。(未完待续。)

614、前驱豹,后收獒

没有人看见杨林从院中飞出的一幕,因为成天乐施了个幻影法术掩藏其形。假如有人路过的话,只能看见有个家伙趴在地上,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

杨林受伤喷出一口鲜血,差一点没有被打回原身,耳中又听见成天乐的声音:“你拿来的,你带走吧,买棺材倒不必了,还是给自己准备好骨灰盒吧,如今已不流行土葬。……你若还敢找万变宗的麻烦,我也没打算留你全尸!”

落在门外的杨林听见了这番话,仍坐在大厅中的人同样也听得清清楚楚。成天乐并没有杀杨林,今天确实不是个杀妖的日子,神丹会也不是杀人的场合。有人到神丹会上求神丹,没有如愿便骂了万变宗几句。假如万变宗因此把人杀了,也绝不是什么好事。

但从某种意义上讲,杨林的或者说幕后主使者也成功了,逼得成天乐不得不在神丹会上动手,修理了一位登门“祝贺”的妖修。

成天乐的处置并没有问题,在场观礼的各派同道也无法提出什么意见,在万变宗的宗门内堂之中,岂能容一头豹妖撒野,那杨林后来确实是自己找揍。可问题就在于偏偏出了这样的事,神丹会的气氛本应是喜庆祥和,此事的确扫兴,气氛又回落到了冰点,大家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艾颂扬咳嗽一声打圆场道:“成总何必动怒呢?我们没必要因为这一个人坏了神丹大会的兴致,这会该怎么开就接着怎么开吧,大家继续。”

成天乐雷霆一怒。坐下时却如云收雨霁,呵呵一笑道:“艾老板啊。我并没有动怒,那种人只是找揍而已。揍了也就揍了。还犯得着为他继续生气、坏了诸位同道的雅兴吗?”

訾浩起身拱手道:“成总,我去看看午宴准备的怎么样了?今天有不少菜都是在艾老板那儿定的。”

艾颂扬哈哈笑道:“谢谢成老弟照顾我生意了,诸位同道齐聚苏州,也是在搞活当地经济,我是跟着沾光啊。”然后大家都跟着笑了,凝重的气氛稍显缓和。訾浩走了,任道中、吴燕青、姜璋也跟着他离开了会场。

各派贺客加上万变宗的门人及记名弟子,总共有七十多人,午宴就设在后园的池塘边。围绕莲池正好能坐下。饭菜当然是在外面定的,艾颂扬的美食广场以及梦湖美蛙饭店都有提供。吴燕青和姜璋确实是去看宴席准备情况的,而訾浩和任道直却是另有任务借机离开。

大家虽然在笑,只是这气氛多少有些尴尬,假如神丹会就这么收场的话,成天乐与万变宗脸上都不会有光彩。准备了这么久,刚开始的气氛还不错,最后却让人给搅和了,日后有人议论起来。难免会当个笑话讲。虽然午宴后还安排了下午的议程,来客也不会再说什么,可总觉得这场面不对劲,若谈“宗门法会之盛”。恐怕多少有些勉强。

这时,泽真真人站了起来走到场中,身边还跟着毛茸茸浑身雪白的大乖。他向成天乐行了一礼道:“成总、万变宗诸位同道。今日宗门现世,开昆仑修行界气象之先。我代表正一门的前辈有一个不情之请。借神丹会这场缘法,希望成总能够成全。”

成天乐也起身回礼道:“泽真道友有话请讲。正一门诸前辈之托,万变宗自会尽力效劳。”

泽真一指身边的大乖道:“这头灵獒年齿二十八岁,若非开启灵智自悟修行,它也不可能有这种寿元。但对于妖兽来说,它还年幼懵懂,犹如超脱族类之后新生未久。此兽与多位仙家高人有福缘,师祖守正飞升之前曾交代要善导之,寻缘法引入修行大道。今日欲借神丹会结一个善缘,让大乖拜到万变宗门下,就如那小猴儿何凡一般。”

在座众宾客纷纷看向成天乐,眼神中充满羡慕之色。泽真把大乖领到神丹会上,就引起了很多人的猜测和议论,而此时某种猜测居然成真!

大乖不过是一头刚刚开启灵智的灵獒,与万变宗众妖以及各派高人相比,本微不足道。但这头灵獒的来历可太特别了,幼时生长在齐云观,被风君子随手牵走,却送到了昭亭山下的石柱村。守正真人化名金三山在石柱村行医,而风君子那时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尚不清楚金三山的身份有意试探,便把大乖送给了这个孤老头作伴。

大乖就在金三山的农家小院生活了近二十年,它极其温顺通人性,不知不觉中开启灵智。守正真人飞升成仙之后,大乖仍然留在石柱村,给昆仑盟主石野的养父母看家护院。村子里的人只当它是一条大白狗,没有人知道此兽已通灵可修行,今天它却被泽真带到了神丹会上拜师结缘。

禽兽成妖最难的就是开启灵智自悟修行的这一步,这是谁都教不了的,就算是一代妖宗成天乐,给他随便牵条猫抱个狗来,他也没有办法定能教导成妖。就算用尽心血,使用各种方法去引导,花费漫长的时间,一千条狗里能教出一条狗妖来,就算是运气了。

可仙家高人自有神妙之处,大乖的如此经历,世间万兽难求,它自然迈过了那玄妙的一步。可是对于尚不能言的妖兽而言,指点它如何凝练妖丹化形修炼,也不容易啊。假如是在山野中自悟修炼,不仅需要漫长的岁月、经历各种凶险,而且也不一定成功。

丹紫成把小猴儿送到了万变宗,成天乐能指点他,那么正一门也把大乖送来了,为了完成守正真人的留愿,也是各位高人与大乖的仙缘。很多人都羡慕啊,他倒不是羡慕大乖,二十暗自感叹成天乐可真有运气,而正一门可真给面子!假如大乖拜入能某个门派,估计昆仑修行界无人不想要这样一头灵獒。

就算它毫无神通法力,就算它是一条普通的看家护院的大狗,往宗门道场一放,谁人敢来招惹?修行各派的道场,普通人往往摸不着门;若是知道内情修行高人,谁又敢轻易找大乖的麻烦?这不是一头灵獒,而是一座护山大阵啊!

成天乐以后带领门下高手离开姑苏,宗门道场也无后顾之忧。真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闹事伤着大乖,那根本不用成天乐动手了,自有那愿意“讲理”的人出手,被青冥镜、雷神剑甚至飞天而来的黑如意招呼都不意外。

但是众人干羡慕也没用啊,谁有成天乐这种本事、还有这种缘法呢,所以运气就落在了他头上。成天乐也赶紧答道:“我与万变宗当结此善缘,请泽真道友以及诸位前辈高人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大乖的。今天下午有一场拜师礼,就让大乖拜在我名下,暂为记名弟子。”

有人听见这话,在心中暗叫道:“成天乐,你也太不知好歹了,怎么仅仅是记名弟子?如果大乖肯让我领回去,在门中做个供奉长老也行啊!”

泽真却点头道:“理应如此,它还尚未有化形成就,待到将修为有成,成总再收为正式传人并请受戒赐名。”大乖这个名字,是当年风君子起的,就相当于一个乳名,因为这条大白狗确实非常乖。而将来它若能化形成妖,还需要正式的姓名,届时当然是要由师长所赐。”

泽真又一抬手:“大乖,师尊在上,快行礼吧。”

这条大白狗眨眨眼睛,学着人一样在泽真身边对着成天乐伏地叩首,然后从侧面走到了万变宗众弟子之间。南宫玥,火龙果、木冷云、翠翠、公冶欣、刘书君、张潇潇等一众女妖精皆兴奋的小声惊叹道:“哇,好可爱啊,大乖太萌了!”

尤其是糖乖乖拍手道:“它的名字里也有一个‘乖’耶,这就是缘分呐!”

大乖走过众人座前的时候,榨菜和白菜还伸出手摸了它两把。这头大白狗确实很温顺,样子仿佛还很腼腆,等它走到万变宗众弟子之列,南宫玥等妖精也纷纷伸手摸它毛茸茸的头和脖子,最后大乖却站到了火龙果的旁边。

艾颂扬率先起身祝贺道:“恭喜成总、恭喜万变宗!今日收此门下高足,来日成就不可限量!”

不论有人心里怎么羡慕嫉妒恨,此刻也纷纷起身祝贺,这不仅是在祝贺成天乐啊,也是在祝贺大乖、给很多没有到场的高人面子,神丹会的气氛一时又到达了欢快热烈的顶点。刚才杨林闹场的影响无形中已驱散,开一场神丹会能收一个大乖,哪怕再收拾一百个杨林又能怎么样?太值了!

在一片祝贺声中,成天乐不禁想起了远在喜马拉雅深山中的大雪、那头尚未化形的巨猿。大乖、大雪,这两个名字听起来就像师兄弟,假如万变宗将来像很多门派一样定传承法号,那他们就是“大”字辈的吧?那么小猴儿何凡的法号也可以叫“大凡”啊!(未完待续。)

615、惟其是,勿佞巧

恰在这时,元神中传来了丹紫成发来的神念:“成总,你可要好好照顾大乖啊,别让那些女妖精天天搂着脖子调戏!它不仅与我师弟言成是从小的玩伴,而且其来历你也清楚。假如有人无故伤了它,当然没有什么好下场,可万变宗也说不定会被高人迁怒啊。”

成天乐暗中答道:“这些我当然清楚,自会亲自指点它,也会吩咐门人不要欺负它。但我更担心的是另一回事,这灵獒的来历太特别,知情者谁都不敢招惹它,都得哄着。其灵智初开尚且懵懂,待到将来恐会养成骄纵习性,未必对修行有利。”

这道神念不仅是发给丹紫成的,同样也发给了领大乖来的泽真。这确实是个问题,大乖的后台背景太硬了,本身没什么修为,却已经到了知情人都不敢惹的程度。在万变宗中或外出行游之时,各派同道都哄着捧着,久而久之可能会认为别人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心性难免失于骄纵。

泽真点头道:“听成总这番话,贫道就放心了,将大乖交给你,果然是找对了人!你的担忧确实是有的,否则师祖为何不将它直接留在正一三山呢?但它看上去就是一头大白狗,在石柱村中生活的岁月已经远远超过了正常寿命,没法继续呆在那里了。”

丹紫成也回神念道:“成总说的是,但你既然知问题所在,那就不要让它成为问题。其实我吧,从小也够调皮捣蛋的,所以我父母没把我留在轩辕派。而是送到了师父那里。陪我一起长大的游成和果成,也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妖精。根本不在乎我有什么家世来历。我虽然闯过不少祸,但师父从来没惯过我毛病。该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大乖既然为成总弟子,那你该怎么管束就怎么管束,也不要惯它的毛病。”

泽真暗笑道:“紫成道友,大乖和你还不一样,它并不清楚自己的来历有什么特别的。这些年就在石柱村看家护院。守正师祖自然将它的根基、心性及脾气调教的极好,而石野的养父母也是淳朴乡民,待大乖如家人般友善,但也绝对不会去娇纵一条大狗。大乖是个好苗子,成总不过是担心换个环境会有不利影响。既然已经看到,以一代妖宗之能,自然就清楚该怎么教。”

就在他们交流时,那边方秋咏使了个眼色,燕山宗护法弟子、妖修郝墨也站了起来走到场中,行礼一圈朝成天乐道:“成总,燕山宗郝墨,也恳请拜入门下。”

成天乐愣住了,怎么会出这样的事。这郝墨明明已经有门派了,在这个场合怎么又要拜师,好像有点叛出燕山宗的意思啊?一时不该如何作答。燕山宗掌门欧阳海适时站起来笑道:“成总,郝墨出身燕山宗。但如何指点妖修,应无人比万变宗更为擅长。我替他求此福缘,燕山宗与万变宗亦结此福缘。”

说话的同时发来一道神念。暗中向成天乐解释了一些规矩。郝墨这种行为,如果是私下里自作主张。绝对是有违门规的。但一派出身的弟子,只要不泄露宗门之秘。也是可以另行结缘拜师的。兼容并蓄、博采众长本也是修行之道。

只是这样做,需要所出身的门派允许与支持。比如当初的丹紫成就是出身轩辕派,轩辕派的正传秘法绝壁丹霞术他也曾学过,后来却被父母送到了石野门下。轩辕派支持这件事,石野也愿意,这是两派之间的结缘。往更久远的说,千年之前正一门的创派祖师梅振衣也是先拜师孙思邈、再拜师钟离权,这是他的福缘。

这样的福缘当然好,谁不想拜了个入门师父之后,再拜更厉害的师父呢?但也得师门同意并且人家也愿意收才行!需知见异思迁、背弃宗门忘尊师重道,这也是昆仑修行界最忌讳的事情。郝墨今天在神丹会上欲拜成天乐为师不属于这种情况,而是燕山宗授意的,就是一种求缘。

欧阳掌门都发话了,当着各派同道,这个面子绝不能驳。况且郝墨确实与万变宗众妖有缘,既然他有这个想法燕山宗也支持,未尝不是神丹会上又一场佳话。成天乐当即笑着拱手道:“多谢燕山宗众同道对本人及万变宗如此信任并看重,我与郝墨道友早就打过交道了,正有传承秘法适合于他。今天下午万变宗有一场拜师仪式,郝墨道友就为正式门人吧!”

大乖是记名弟子,而郝墨被直接收入门下为正式传人,成天乐的处置很讲究也很合理啊。他确实很适合指点郝墨,不仅因为郝墨是妖修,而且他的原身就是一条黑鱼。成天乐的左臂曲池穴中还滋养着一枚黑鱼妖的玄牝珠呢,正在参悟其天赋神通与所修炼的种种法术。

按照万变宗的门规,郝墨还要交出一件黑鱼原身上的东西由内堂收存。不过成天乐并没有当众说出来,这只是万变宗内部的事情,对外也是一个秘密。他也没有点破郝墨的原身是什么,大家知道他是妖修就可以了,万变宗也没必要把传人的底细都亮出来。

各派同道又纷纷起身恭贺燕山宗与万变宗两派结此缘法,神丹会的气氛更加热烈欢快。大乖和郝墨先后拜师,是成天乐没想到的,看来支持他的正一门、与他交好的燕山宗,事先都有所准备,知道怎么将这场宗门法会搞的更隆重,也选了最好的机缘,这才叫会捧场啊!

在众人的恭贺或议论声中,麻花辫悄然对吴桐道:“白总让我来的时候,倒是没有吩咐过这样的事情,只说来好好看看、善结缘法。成天乐想当初就指点过我很多,包括万变宗的法诀也毫无藏私,还让我参加过他们的宗门内部法会呢。说起来也有师徒之缘啊,我是不是也该拜个师、捧个场呢?”

吴桐笑着摇头道:“以白总和成总的关系,坐怀山庄与万变宗自然往来密切,成天乐指点你并不意外。有师徒之缘,那便敬之如师长,但与正式的宗门师徒传承是两回事。如果坐怀山庄弟子也故意去凑这个热闹,不仅没必要而且太矫情了。我听说昆仑盟主石野,与正一门的守正真人也有师徒之缘、曾得其指点,但没有必要正式拜入正一门啊。”

这两人在这里说悄悄话,在座的长临派弟子程靖也小声嘟囔道:“万变宗号称指引妖修如何在世间修行,山野妖修杨林被扔出门了,来历不凡的大乖却隆重迎进来,有燕山宗撑腰的郝墨也拜入门下。……哼哼,还真有眼光啊,知道什么人该巴结、什么人能得罪!”

大厅里的声音很嘈杂,程靖只是在小声嘀咕,在正常的场合中,除了他自己恐怕谁都听不见。但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在座的都是些什么人?就算此刻有一根针掉在地上,以成天乐那种耳力也能及时分辨清楚。很多人虽不及成天乐,但也听见了这句看似听不见的嘟囔。

成天乐以及万变宗众尊长只装作没听见,人家既然是小声的嘟囔,谁又能阻止这种议论呢,何必为此坏了气氛。况且程靖也没说太过分的话,只是就事发些议论而已,还能不让人有想法了?还有很多高人也听见了,但在这表面上闹哄哄的场合,大家都装作未闻,继续说笑。

可是并非所有人都是这个脾气,还真有当众就不给面子的。燕山宗总管方秋咏突然冷哼道:“程靖,你刚才说什么呢?”

众人安静下来,程靖有些愕然的反问道:“我没说什么呀?”

青城剑派弟子邢秋赋冷脸道:“你就别装了,嘀嘀咕咕声音虽小,但在座的都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清楚。大部分人都能听得见,你分明就是故意的吧?”

程靖赶紧露出惶恐之态,解释道:“也没什么,只是心中偶有所感,不小心嘀咕了几句,没想到却惹二位仙子不悦了。如果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恳请成总与诸位同道原谅,确实不该在这里多嘴。”

成天乐还没说话呢,逍遥派弟子叶知秋也寒着脸道:“程靖,你别着急缩呀,搞的好像我们几个欺负你似的!你不该在这里多嘴,又想到哪里去胡说呢?这是宗门法会,各派同道畅所欲言,你既然有话说出来了,那就当众说清楚吧!什么叫山野妖修被扔出门、有撑腰的被迎进来,万变宗知道什么人该巴结、什么人能得罪?……你倒说清楚啊。”

程靖暗暗叫苦啊,他确实是存心的,用这种方式嘀咕出来既能让高人听见,也让大家不好公然说什么。没想到还真有不怕挑明了放对的,万变宗众人倒是装作没听见,可是招惹了昆仑修行界年轻一代三个最难缠的女子,竟然当众喝问不依不饶。(未完待续。)

616、诈与妄,奚可焉

程靖只得又解释道:“我真没别的意思,只是感慨而已!那杨林虽然过分,但也更需要引导指引啊,可惜他没有大乖或郝墨这种背景,这不是事实吗?”

方秋咏:“这不是事情之实,你为什么不能真正的论事呢?杨林被扔出去、郝墨被收入门,是因为背景不同吗?假如郝墨也扛着一块匾像杨林这么干,别说成总扔他出去,我燕山宗也会将他逐出门的!”

邢秋赋接着道:“你要想嘲讽万变宗趋炎附势,就直接开口好了,何必这么拐弯抹角让人不好翻脸呢?神丹会被人搅了场,已经够闹心的了,你还想借机给万变宗扣什么帽子引江湖同道另做议论吗,究竟是什么居心?”

程靖额头已经见汗了,他也没想到在这里和三个女人斗起嘴了。更何况年秋叶还没来呢,否则更不能在话头上饶了他!年秋叶虽不在,逍遥派却来了叶知秋,她身为逍遥派叶铭之女、海天谷掌门于沧海之妻,说话是更不会给面子的,也不在乎是否得罪长临派。

程靖:“我没什么居心啊,只是说出事实而已!”

叶知秋寒着脸道:“事实,那你最好就说清楚事实,不要做什么怪论。难道照你的理论,万变宗要把杨林请进门、反而该把郝墨扔出去吗?这才能让你满意,不批评人家趋炎附势?”

方秋咏:“难道你长临派收徒弟,不挑根器善者,反而专寻败类吗?难道你家请客。与你交好的不招待,反而专对那些找麻烦的笑脸相迎吗?难道你交朋友。不求缘法,反而谁越恶心你就越往上贴吗?如此才叫有个性。如此才叫有风范,我还真不清楚程靖道友有如此爱好!”

邢秋赋补了一句:“这不叫什么风范,叫脑子有病!我还第一次在宗门法会这种场合,听见一个脑子有病的人,批评别人脑子没病!”

叶知秋:“我看程靖道友脑子清醒的很,他长临派也绝对不会这么干的,只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今天的神丹会是昆仑修行界的一场盛事,可有些人总是感觉不对劲,阴阳怪气的找茬。”

这三个女人一搭一唱。说话可真不客气。邢秋赋的大师兄马梓轩也在场,他本可以劝阻师妹的,此刻却苦笑着没吱声。欧阳海似笑非笑的看了方秋咏一眼,也没有劝阻。各派同道那就更不吱声了,大家都在哭笑不得的看热闹或者看程靖的笑话。

这程靖也真够倒霉的,怎么就招惹了这三位仙子呢?但也不能怪别人,确实是他自找的,以为在场都是修行高人不会计较,结果还真有挑刺的。难道只许他阴阳怪气的说万变宗吗。也活该被当众收拾得灰头土脸。

成天乐也很惊讶,看来这长临派或者这位程靖平时并不怎么受同道待见。昆仑修行界只是一个松散的同盟,在有些大原则上保持共同进退而已,并不是一家公司或一个团体组织。各派的内部事务并不互涉,各依缘法而结交。有交往肯定也会有矛盾,各派之间当然会发生各种冲突。这是很自然的情况,而成天乐今天倒是第一天见识到。

程靖的脸都涨红了。旋极派长老苏渔隐咳嗽一声道:“程靖道友确实言语有失。但三位仙子又何必如此不依不饶呢?看在各派同道的面上,就不必现多说了吧。”

叶知秋:“言语有失?我看他是出言不逊吧!难道旋极苏长老也支持他的说法?”

成天乐赶紧站起身行礼道:“三位仙子。多谢仗义直言!今日我万变宗神丹会,邀请天下同道观礼见证,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诸位批评指正!……至于程靖道友说了什么,也是有感而发,我万变宗怎能不让宾客说话呢?话说清楚也就罢了,不必伤了和气!”

邢秋赋一笑:“还是成总有风度!好了,我们不说了,不要打扰了大家的雅兴。”

梅兰德以神念对成天乐道:“你的人缘真好,这三位肯帮你说话,她们可是真够难缠的!……那旋极派的苏渔隐、长临派的程靖,事后都需要好好调查一番。”

成天乐吃了一惊:“调查他们?也许不过是对我万变宗有看法,所以在神丹会上借题发挥罢了。”

梅兰德:“也许仅仅如此,也许是另有目的,既然有嫌疑,查清楚不是更好?上次我在杭州时就说过,淝水知味楼的有些事情,怎么会传到李逸风的耳朵里?必然有修行各派的人对他通风报信,那么这一次神丹会上,难免就有人混在其中。”

成天乐:“可这怎么查呢?这些人身份都不一般,而且都代表某个修行门派。”

梅兰德:“其实也简单,不必去查修行界的事情,他们又不是生活在深山老林里,每天仍然行走世间有方方面面的关系。我们可以不查与修行有关的事情,只查他们平时接触了哪些人,都打过什么交道,有什么生意、财物、信息的往来。”

成天乐:“若是惊动了,可能有不太好的后果。”

梅兰德暗笑道:“成总,你难道天真的以为这些人就没暗中查过你吗?如果没查过,李逸风怎么恰好到了杭州找沈四宝的麻烦,还请了黄裳代理当律师?……你放心吧,这件事就交给我好了,天下风门各派能做到的比你想象的要多,只是调查一些世俗琐事,又不是和他们斗法,不会惊动的。”

成天乐:“我怎么好意思如此劳烦你呢?你为万变宗做的已经够多了!”

梅兰德:“别跟我说这种客气话,假如换做别人,我说不定会怎么算计呢。但是成总,我还真没法算计你,只要一枚神丹,你却主动给了我两枚。这让我有什么话好说呢,帮这点小忙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我只是吩咐人去办,又不是亲自去查。”

正在这时,门外有一个悦耳的声音传来:“江湖散修孔翎,恭祝万变宗神丹大会,恳请有缘拜山相贺!”

大家一时都怔住了,一方面是意外,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来拜山?赶走一个杨林,怎么又来了一个孔翎?但与杨林来时感觉完全不同,因为这个声音太好听了,带着一种独特的神气法力,或者说一种独特的魅力。

这不是什么天伦梵音般美妙庄严的难以形容,却十分悦耳动人,传入耳中,感觉是那么的舒适,仿佛就是放松身心时最想听见的那种声音,爽爽的、软软的,就像冬天洗了个热水澡、盛夏喝了杯酸梅汤。

此人的音质很柔媚,但语气却没有半丝媚意,反而显得很有礼节甚至很优雅。各派不少晚辈弟子闻言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眼神纷纷望向门外,而那人根本还没进来呢。成天乐微微一皱眉,通过这声音法力所蕴含的生机律动特征,他仿佛看见了一只美丽而自信的孔雀。

他判断的不错,来者是妖修,原身是孔雀,孔翎也没有掩饰住自己的来历。他将这一结果以神念告诉了万变宗诸执事,并吩咐弟子开门迎客。来贺者皆是客,万变宗要以礼相待,不能因为一个杨林闹场,就不让其他人再进来了。

未见其人,却先闻其声息,一阵清脆的佩环响动,便有一股淡淡的香气传来。这不是香水味也不是香料味,而是一种体息或者说是神息,借助神气交感直接以法力给人的体验。似花香而非花香,带着一种温软迷人的触感,使人觉得仿佛就是渴望中的气息。

然后孔翎走了进来,她还是曾在喜马拉雅山中的那副打扮,那脆响来自所戴的水滴形耳环。耳环并没有发生碰撞,而是随着优雅的步履轻轻摇摆,自然发出了一种很好听的声音。与别的妖修不同,孔翎毫不掩饰自己的生机律动特征,一进门就在施展着很独特的法术。

这法术不攻击人也不迷惑人,只是让大家有一种美好的感受,仿佛就是她这个人所天然伴随的气质。成天乐刚才已判断出她是一只孔雀妖,但见到她本人时,这种“妖气”反而不明显了,因为被更突出的气质或者说气息所掩盖了,使人不再去注意。

比如成天乐有个同学曾说过:“假如我再瘦五十斤,追我的人能从星海公园排到老虎滩!”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吗?人的某方面优点、缺点或者说特点太明显了,往往就掩饰了其他方面的很多东西,使人自以为这就是唯一的问题,其实不然。

又比如成天乐二姨也曾这样说她的孩子:“我家小辉就是太懒,假如勤快肯用功的话,一定会比乐乐还有出息的!”是这样吗?懒其实只是一种原因,并不是什么借口。

但对于孔翎来说,情况恰恰是反过来的。她这种迷人的、无形中就让人觉得渴望的气质过于明显,掩饰了她的妖修特征。然而事实上,妖物化形的美貌与性感、原身特有的生机律动,就是这种气质的来源与最好的衬托。(未完待续。)

617、此多娇,谁折腰

孔翎走进来的时候,很多人一直站着呢,似乎看见她就是一种享受,而孔翎仿佛也很享受这种目光。

成天乐却是坐着的,望着孔翎若有所思,他还在暗自嘀咕这位美女的来意。孔翎走到场中对众人依次长揖行礼,最后朝成天乐道:“江湖散修孔翎,恭祝万变宗神丹大会,也感谢成总立庇护世间妖修之戒。”

她行礼的姿势并无什么特殊,可那身姿体态却怎么看怎么好看,这很常见的拱手长揖,在她行来却显得这么的有魅力、带着迷人的意味。

成天乐这才起身还礼道:“孔翎道友不必如此客气,我已向昆仑各派发出邀请,欢迎江湖同道光临神丹会。拜山是客,请坐吧!”

神丹会的气氛并不拘谨,泽真致辞之后,各派来宾彼此相熟者也都自寻座位聚在了一起,比如邢秋赋、叶知秋、方秋咏就凑在一处。成天乐请孔翎落座,很多人莫名希望她能坐到自己这边来。南宫玥又端了一张椅子过来,不少人悄悄向这只兔妖招手,示意她放在自己身边,可南宫玥却面无表情的把椅子放在了叶知秋后面。

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孔翎一进门就毫无掩饰的施展那独特法力的举动,有不少人也在心中暗道一声:“妖女!”做此评价的不仅包括各派的女修,也包括万变宗中其他的妖女。

孔翎却没有归座,娇声道:“成总,我鼓足勇气到万变宗拜山、恭贺神丹盛会。其实是有事相求。”

成天乐心中暗道:“在这种时候突然上门,就知道你不可能没事!”同时和颜悦色的问道:“孔翎道友有何事要说啊?”

孔翎:“小女子乃山野妖修。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宝物做为拜礼,可是心中对成总及万变宗又感激万分!特来献上一曲歌舞。为神丹会助兴。”

此话一出口,众人都觉得很惊讶。也有人在心中暗道,万变宗可真是妖修宗门啊,世间妖修稀奇古怪什么习性都有,开一场神丹会,居然还有女妖怪登门献歌舞。这算哪门子节目啊,搞天下妖修的选秀吗?

有人忍不住开口附和道:“好啊,今日真是不虚此行,能欣赏到这样的妙趣。孔翎道友真是有心了!”有第一个开口的就有跟着起哄的,还有鼓掌的。很多人本就是图个热闹,在这种场合起个哄倒也无伤大雅。在有些人看来,这场神丹会不论冠以什么名目,反正就是妖修聚会嘛,请大家来见证而已。

成天乐却摆手道:“不必了,这是宗门法会,不敢让贺客献声色之娱。孔翎道友若有雅兴,酒宴之中尽可放歌自乐。此时此地却不必献什么歌舞。”这话让在座的某些人多少感到失望,但说的也有道理,毕竟是宗门法会,来这样一位女妖唱歌跳舞。未免不伦不类,事后难免被人议论群妖乱舞之类的话。

孔翎微有些委屈的说道:“小女子只是想为神丹会助兴,绝无不敬之意。却没想到可能会破坏庄严气氛。……成总让我在酒宴上歌舞,那我就等到那时再为大家助兴吧。”

又有贺客说道:“对对对。歌舞还是应该在酒宴上,而不是在这宗门内堂的会场中。”

成天乐又笑着摇头道:“非是我让道友献歌舞。而是酒宴之上各位同道自娱,愿意唱歌的唱歌、愿意跳舞的跳舞、愿意吟诗的便吟诗。……我知道友是一片好意,但若真的让你到神丹会上献歌舞,事后难免让人议论,说我万变宗驱使世间妖修,命一位美女来取悦众同道。”

孔翎:“成总说的是,但如此一来,这样的拜山之礼是送不成了?但我一定要谢成总,这对手镯就送给您,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说着话她从怀中取出了一对手镯,看样子像是银色金属上镶着碧蓝色的宝石,非常精致美观,然而质地却非金属,是软的有弹性,大半个环形带着一个缺口,可以轻轻掰开卡在手腕上。

成天乐微微一皱眉,苦笑道:“道友,这是女人的饰物啊,你怎么送给我呢?”

孔翎嫣然一笑:“这是送给您的爱侣的,请成总转呈心意,不知您有没有双修道侣?”

各派的拜山贺礼成天乐都已经收了,倒也没有理由当众拒绝孔翎的东西,他接过那对手镯道:“多谢了!将来我的道侣若见到这对手镯,我会告诉她是孔翎道友今日在神丹会上送的。我万变宗也有一点谢意,请孔翎道友收下做个留念。”

小猴儿何凡捧过一个木匣呈上,匣中装的是一枚落雷金。孔翎带着迷人的微笑接过,答谢时看着何凡的眼睛,让这只小猴妖心神一阵荡漾,差点都脸红了。然而她收起落雷金却仍未归座,成天乐问道:“道友还有何事?”

刚才还笑吟吟的孔翎却突然变得神情黯淡,这种神气变化使很多人莫名感觉心里一空,只听她哀叹一声道:“成总,小女子有事相求,不知能否有缘栖身于万变宗门下?”

成天乐没有答话,执事兑振华开口道:“哦,你想拜入万变宗,又是为什么呢?”

孔翎答道:“这场神丹会是昆仑修行界千古未有之事,有幸见证这个场合,我身为山野妖修也想说一说自己的感触。不瞒诸位,我的原身是一只孔雀,雌孔雀并不会开屏,却引雄雀开屏斗艳,天赋神通中自然就有一种特别的气息。我不想向成总掩饰,进门时大家也都清楚了。

有幸超脱族类化形成妖,进入红尘才知世事艰难啊。像这样的弱女子在人世间立足,总会受到各式各样的骚扰,总有人带着各种目的找茬……成总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我常常自叹命薄,不堪其苦啊,所以请求能拜在万变宗门下受庇护。”

她的意思应该是暗指自己太漂亮太有魅力了,所以在人间经常受到各种各样的骚扰。若是别人这么说未免有吹牛之嫌,但在孔翎说来却显得那样自然又顺理成章。兑振华又问道:“孔翎道友,你有神通法力在身,普通人就算心怀不轨,打你的主意恐怕也没有什么好结果吧?”

孔翎又娇滴滴哀怨的说道:“话虽如此说,可是总这样也不厌其烦啊。而且红尘中有散行戒,不得利用神通手段对付普通人,我只能……”

话刚说到这里,泽真突然开口打断道:“散行三大戒,其一,不得矫众显灵自称圣,惑乱乡里;其二,切勿得神通而忘法本,残害众生;其三,禁止仗道术以图淫邪,勒索黎民。请问哪一条说过不能用神通手段阻止想欺负与伤害你的人?各派修士在座,请你不要故意曲解!古往今来我还从没听说过哪个妖修被普通人欺负了,那人还能有好下场的。”

孔翎微微一怔,旋即改口道:“哎呀,那可能是我理解错了,但我身为妖修,真正害怕的是世上那些捉妖师找麻烦啊。成总,这种心情您是能理解的,因为您就是一代妖宗。”

成天乐答道:“我理解隐匿红尘的妖修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也理解他们对传说中捉妖师的畏惧,所以万变宗才立下一条门规,禁止有人以妖修的身份而胁迫之。但是道友说的话我却不理解,我的确从未见过哪位妖修会害怕不知其身份的寻常人。”

这时丹紫成发来一道神念道:“成总,你要小心点这个女人,她可能在撒谎。”

成天乐以神念回道:“我清楚她言过其实啊,说什么在人间不堪欺辱,就她这个样子到处晃悠,恐怕巴不得男人都为她眼发直呢!但像她这样一位女子,受到各种骚扰倒也很正常,这不应该是假话。”

丹紫成:“她故意以散行戒做文章求你的庇护。但散行戒什么时候说过,不得用神通法力自保了?假如到了生死关头,什么手段谁都会用!况且她的样子你也看见了,假如真有人想欺负她,她自有本事招一堆护花使者来群殴的,看上去娇滴滴的,实际上哪里有半点好惹?”

成天乐:“这些我也清楚,曾有一只会媚惑之术的狐妖,就招了一群地痞流氓半夜来袭击我、但后来她被我收服了,如今已是万变宗弟子。”

丹紫成:“就是那张潇潇吧?你提这件事,难倒也想将孔翎收入万变宗?我认为有点不太妥当,但在这种场合,你想想该怎么处置最好吧。”

成天乐:“多谢提醒,我心中有数。但是紫成道友,真的会有人那么解散行戒吗?”

丹紫成暗中笑道:“还真有,据我所知,只有一个人这么解释过。我的祖师爷当初对我师父说,三大戒的第一条就是不要对普通人乱用神通手段。这本也没什么错,而且言简意赅。那年我祖师爷只有十五岁,而师父也只有十八岁,都在上中学呢。

我师父当时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中学生,对修行界诸事一无所知,祖师爷想三言两语跟他讲明白确实也难。但是后来师父接触了昆仑修行界,自然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祖师爷说的是什么意思。我祖师爷教徒弟从来都以点拨为主,很有创意。”(未完待续。)

618、子之逑,何窈窕

这两人以神念交谈的速度当然极快,而孔翎继续说道:“成总说的是,可问题就出在这里啊,世上还是有人能认出我是妖修。就曾经有不少捉妖师私下揭穿我的身份,胁迫我委身就范,逼得我一次又一次的离开立足之地,更换红尘中的身份,远离这种胁迫。所以听说万变宗出现之后,小女子是欣喜万分也是感激万分,特意登门来贺,也请求拜在门下。”

她把话全部圆回来了,说的倒是没什么破绽。当场就有人怒喝道:“那些都是哪门哪派的败类?孔翎道友,你也不必害怕,只要说出来,天下同道自会追究的。”

孔翎感激的笑道:“多谢了,但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啊,当然不是在场的众位高人。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来到万变宗成总这里,小女子自然不会再担忧什么。可是天下之大,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能遇到诸位这样的好人,所以才请求拜入万变宗,望成总垂怜、赐此缘法。”

刚才问话的是兑振华,此刻这位执事也以神念道:“成总,您看这怎么办?今天你已收下大乖与郝墨,若是拒绝孔翎,恐怕如程靖那般议论的人会有很多。”

成天乐暗中答道:“这人来历不明,所言究竟是否属实我们也没查清,修行各派收弟子没有这么做的,谁爱发议论就发议论好了。”

兑振华:“成总所言极是,确实需要好好查清她的底细。但在这神丹会上,如果很多人都希望成总将孔翎收入万变宗。倒也不好驳了各派同道的面子。假如是这样的话,不如就暂时收为记名弟子。就交给我吧,我会好好留意她的一举一动。”

成天乐:“如果她另有目的而来。甚至是敌非友呢?”

兑振华:“那就将计就计,正可打入敌人内部!”

成天乐:“算了吧,阴谋不如阳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立师徒传承哪有这么草率的,按宗门的规矩来。”同时又对孔翎和颜悦色道:“这位道友,拜师讲究缘法,你我尚初次见面,我虽知你的身份。却并不清楚你的经历与秉性。修行界有句俗话,‘不是徒弟拜师父,而是师父找徒弟’,宗门师徒传承绝非草率之事。今日请在万变宗做客、为神丹大会见证,至于是否拜入万变宗门下,并非一厢情愿之事,日后再说吧。”

孔翎抬起头,睁大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成天乐道:“成总,您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成天乐摇头道:“不是不信。但宗门传承定师徒名份自有规矩。今日我收了一名正式弟子郝墨,也收了一名记名弟子大乖,各有其缘法来历,下午将举行拜师与入门仪式。也请道友观礼见证。至于道友所说拜入门下求万变宗庇护之事,其实你是不是万变宗弟子都一样,我万变宗门规既立。若世间再有修士以你的身份胁迫,万变宗便不会坐视不理。”

泽真也开口道:“假如真有这种事情。孔翎道友也可向正一门求助。不仅是将来,也包括现在。你方才说曾有不止一位捉妖师仗道术胁迫你以图淫邪。只要所言属实,又能说清楚他们的身份,正一门弟子立刻就查。”

成天乐拒绝了孔翎当场拜入万变宗的要求,泽真也开口帮腔。那孔翎在佩环悦耳的脆响中躬身下拜道:“多谢成总,多谢诸位高人。小女子明白成总的道理,福缘自结,成总既不肯当场点头,但希望仍留将来一线缘法。”

这时河洛派执事文长杰忍不住插话道:“成总,你又何必如此不洒脱呢?这位孔翎道友确系妖修出身,美貌温婉、天赋神通出众,在世间多遇险恶之事应非虚言。以成总与万变宗之能,庇护之又有何不可?这未尝不是神丹会的另一桩佳话啊。”

河洛派与成天乐及万变宗的关系不错,文长杰倒不是故意起哄,他就是第一眼对孔翎的感觉非常好、忍不住想帮她说话。而且正因为私交不错,所以他才会说这番话,言下之意也是——我清楚此人的来历不明,但万变宗还害怕这样一位孔雀妖吗?怕她漂亮还是怕人议论,该收就收吧,就连我都想收这样的女妖呢!

成天乐笑道:“如长杰道友所言,庇护她这样一位山野妖修,不一定非得是万变宗啊,河洛派也可以嘛。”

长杰很痛快的说道:“只要孔翎道友自己愿意拜入河洛派门下,我便愿意引荐!”他表态愿意孔翎拜入河洛派了,说话倒是挺直接的,旁边已经有人在议论了。

他这一表态不要紧,紧接着就有人说道:“山野妖修于世间修行确实险恶艰难,若万变宗不肯收,到我横断山来也行啊。”接着又有好几人附和,各位高人适时表达了一种善意与自信,并不在乎区区一个妖修能有什么恶意,真要是那样也自有门规处置。

成天乐笑道:“孔翎道友,你今天真是来对了地方,看看这缘法福泽!这么多大派高门愿意收留你这位妖修,比我万变宗可强多了!道友若愿意,在场众同道都可见证一桩结缘美事。”

孔翎很优雅的一转身,向所有开口的人一一下拜致谢,最后才说道:“可我就是山野妖修出身,万变宗乃妖修传承宗门,我今日也是因成总立庇护天下妖修之门规,才特意登门相谢,愿意献歌舞为法会助兴,也愿意为万变宗驱使效力。成总今日尚对我的请求有所疑虑,将来若知我真心,不知能否有缘点头?”

成天乐回礼道:“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若届时真有宗门之缘,那么万变宗也不介意收你这么一名江湖散修。各派同道不明内情者,曾对我议论甚多,认为我成立万变宗有聚拢天下妖修、诱惑或驱使之为己所用的野心。我行事不得不惶恐谨慎,也希望道友能理解。”

孔翎站直了身体,又说道:“小女子明白了,多谢成总明言相告。但我此番来,还有另一件事情相求,却不知该不该开口。”

成天乐有些无奈道:“哦,孔道友还有事情?我不知何事,怎知该不该开口?若道友自认不该开口就莫提,若想说的话,大家也不能阻止。”他心里又犯起了嘀咕——这孔翎的事情怎么没完没了。而在座很多人却越来越感兴趣了,暗道今天这场神丹会真没白来,竟有这么多

“节目”。

孔翎竟脸色微红,呈现出动人的娇羞之态,微微低首道:“因为我要施展一种感应法术,恐冒犯了在座的诸位高人。”

还没等成天乐答话,就有很多人同时开口道:“你就施展吧,只要不是攻击就好。”

孔翎:“那当然不会,小女子也绝对不敢!其实,其实……神丹会上各位高人齐聚,我也想借机求福缘,希望能寻得双修道侣!”

众人全都愣住了,表情五花八门都形容不出的古怪,今天是神丹会啊,也不是哪个电视台搞的速配相亲节目!而这孔翎可真够出人意料的,直截了当说自己是来找双修道侣的,若是从另一层含义来理解,也可以说——她就是来勾引男人的!

但是这样的话、以她这种方式说出来,既娇羞又坦然,仿佛并无任何邪念,就如参加相亲节目的嘉宾所做的那些心声表白。

见众人愕然,孔翎将头垂的更低,声音也带着羞涩和惶恐之意,解释道:“诸位不要误会,小女子修炼的是一门双修法诀,可行妙空之道,与同修此诀者于定境中神气交感,对修行精进甚有助益。可是众位高人也应该清楚此道之凶险,求之者极易堕入淫邪,应以正行正念而修持,所以双修道侣难寻啊。我想在场诸道友皆是正行正念之人,但神气自然交感、行此道者更难寻,因为大家正传法诀各不相同,未必都合此双修之缘。”

说话间她已悄然运转法诀,元神内景展开、外景内摄,那奇异的法力波动仿佛是一种召唤、一种激引、一种身心深处的渴望、一种生命的勃发律动,扫过了每一个人的身体。她施展的法术,成天乐体会的很清楚,就是欲乐双运道秘术中的妙空观。

所谓妙空双修,并不是真的与女子欢爱,而是观想中有一妙曼至极,如思如愿如欲如求之女体,激发欲乐之源。这是欲乐双运道的入门功夫之一,但孔翎显然已修行有成,将之变成了一种感应法术,假如是对此道修炼有成就的人,会自然有神气交感之应。

表面上在座众人看不出任何变化,但谁的神气波动有什么异常,大部分人可都是清楚的。刚才长临派弟子程靖小声嘟囔了一句,大家都听见了,更何况是这么明显的神识感应呢。孔翎做的十分巧妙,让在座所有人根本无心防备,事实上大家反而都很好奇的等着呢。(未完待续。)

619、言不讳,色不媚

假如孔翎施展任何带有攻击性或伤害性,甚至是侵扰元神、魅惑一类的法术,心念一起很多人就会立刻警觉,在这种场合以她的修为也不可能有害人的机会。正因为如此,所以孔翎仅仅是毫无敌意的激引众人神气交感时,很自然就会有反应。

孔翎一进门就在施展法术,展示她独特的魅力气息。这不是她在攻击人,而是相当于大家原本就在看着她、神识自然的在查探她,她气息变化中,别人神识的感应也自然发生变化,却被巧妙的激引了某种结果,与自身的动念及修行有关。

在座有很多人都有反应或者是感应,有人是因为动念了,至少在内心中愿意与孔翎行欲乐双修,他们可以控制元神不受侵染,但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身体神气也会有自然的波动呼应。而另一种情况则更特别,未必是因为动念,而是他们也在修炼的就是从欲乐中激发神气的双修之法,自然有神气交感呼应。

谁有这种反应,在座大部分人都能察觉出来。但是这两种反应之间的差别,却只有少数几位高手才能分辨。当然了,也有人是这两种感应兼而有之,本身就是行欲乐双修的,对孔翎这样的绝佳尤物动了心,倒也不算太意外。

这一瞬间大厅中虽然谁也没说话,但若把心里那些想法都说出来的话,神丹会恐怕比菜市场还要热闹了。那明显与孔翎神气交感呼应的修士,无外乎是两种情况,要么是动了心愿意与这尤物双修。要么是在修炼那隐秘的欲乐之道,恐怕都是不太好说出口的隐念或隐私。

比如成天乐身后坐着的兑振华。猝不及防周身神气随之激引,感觉异常尴尬。成天乐当然察觉了。只能苦笑。这位大成妖修、万变宗的执事对孔翎也感兴趣,否则刚才也不会说那样的话了。不过感兴趣是一回事,会不会有某些举动或决定又是另一回事。

俗话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看见美好的事物有欣赏和向往之心很正常,孔翎毫不掩饰其美丽与性感,本来就让人有赏心悦目之念,假如能与之欢爱双修,至少不是内心中厌恶之事。

修行入门。皆度过了色()欲劫的考验。所谓的色()欲劫,指的是如何克服本能欲望的冲动和躁动,使之在修炼中不影响心神安定。但人的感受和追求是复杂的,很多冲动和渴望来自于本能却又超脱了本能,增加了更多的内涵,可能包括爱慕、欣赏、渴求等种种因素。

它可能与修行相合,也可能导致性情有偏,色()欲劫只是法诀入门的一道关口、一种象征,但修行中的考验是贯穿始终的。

兑振华的反应可能更明显一点。而在后面站着的小猴儿何凡,猝不及防间也有神气激荡呼应,说明这只涉世不深的猴妖,已经开始学会了欣赏与向往人世间的性感与美丽。他刚才就让孔翎弄的脸红了,此刻有这种反应倒也正常。只是不太明显。

有反应的可不仅是他俩,大厅中坐的很多人都是一样的。梅兰德打算去调查底细的旋极派长老苏渔隐,年纪不小了。春心却常在。又比如方才说话的河洛派执事文长杰,他愿意将孔翎引荐入河洛派。印象中确实对她就有好感。再比如挨了骂的长临派弟子程靖,反应也很明显。说明他暗中也对孔翎动心了。

至于其他各派的晚辈弟子,就不必一一细述,包括与成天乐私交甚好的连云派弟子陈子君也在其中,或多或少都有所感。修行人也是人,他们有正常的欲念和好恶,只是通常不会受这种本能的冲动或渴求影响神智与判断。孔翎做的并不是窥探他们的神智和判断,只是一种自然的反应测试。

这是很尴尬的场面,很多尊长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欲乐双修的法门,很多门派并不是没有,比如丹道中就有互为外炉鼎的修炼。但它极易流于淫邪,师父传弟子都极其慎重,或者干脆不传。而有些人修炼它,就是为了欲乐享受,那是自己的事,公开了也不太好。

孔翎这种举动可能会犯众怒的,已经有不少人在心中暗骂道:“妖女,真是个妖女!”同时也在心中感叹道:“尤物啊,真是人间尤物!”不仅是没受影响的那些人,很多被激引起神气反应的修士,心中也同样是这么嘀咕的。因为他们暴露了啊,难免因尴尬而暗怒。

可是所有人包括成天乐在内,却无法公然指责孔翎什么。她已经打了招呼说要施展某种感应法术,大家都是同意了的。而且人家明明白白说了,来这里就是想寻双修道侣,渴望有缘找到能与她合修欲乐秘术之人。如果指责她不懂事吧,人家本来就是山野妖修,跑到万变宗是来就是求庇护与指点的。

假如此刻有人借这种事情向孔翎发难的话,万变宗还得罩着孔翎。神丹会上登门来贺的山野妖修,怎么能当众受各派所欺呢?

没有证据表明孔翎是来搅局的,她的所作所为起到的效果,可比方才杨林那场大闹要轰动多了,让太多的人哭笑不得甚至有苦难言啊。有闹场的也有救场的,各派修士虽然自觉尴尬,但因为有一个人的出现,使他们反倒不那么难堪了。

因为这个人的反应太明显也太特别了,与他相比,其他人的神气感应仿佛都不算什么,被掩饰忽略了。此人的神气瞬间荡漾,并不是简单的激引波动,而是完全的交感融合,在这一瞬间,他仿佛就与孔翎的神气一体。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此人与孔翎修炼了同一种欲乐双运秘法,假如互为双修炉鼎的话,是再合适不过了。至于此人对孔翎动没动心,在这种情况下已无从分辨不。成天乐回过神来差点没出冷汗,心中暗道一声侥幸,中招为众人挡枪的是艾颂扬的弟子胡卫华。

胡卫华早在入门之初,就与甄诗蕊行双修之道,那是甄诗蕊的天赋神通所蕴含的秘法。后来成天乐在雪山上得到灵热成就法及欲乐双运道传承,此秘术并没有传给弟子,却传授给了艾颂扬的徒弟胡卫华,正适合他回去与甄诗蕊双修。而孔翎所修炼的欲乐双运道,完完全全就是同一套秘法。

胡卫华完全没防备啊,谁会在神丹会这种场合、站在师父的身后,还要凝神收敛神气仿佛如临大敌呢,就是一种自然放松的状态。众人的目光刷的都集中在了艾颂扬身后的胡卫华脸上,包括那些同样有或强或弱神气反应的人,仿佛看着胡卫华就能掩饰自己的难堪。

这时成天乐听到甄诗蕊悄然发来的一道神念:“成总,这妖女分明是冲着你来的!”万变宗众妖中,只有甄诗蕊知道胡卫华所修欲乐双运道的来历。假如对方知道成天乐会一门的秘术的话,肯定会以为此刻应该是成天乐聚集众人的目光才对。他离孔翎的距离最近,就站在她面前。

可是成总并没有任何异状,至少没有任何明显的可察觉的神气波动感应。成天乐有防备,但他防备的可不是孔翎施展这种感应法术,他又不是神仙,怎么能想到这种状况呢?说起来应感谢滋养于右臂曲池穴中的那枚玄牝珠。

自从杨林出现,无形中玄牝珠那暴戾的气息躁动,成天乐就有所警觉,一直收摄心神控制自己的周身神气。他防备的并不是在座的各位宾客,而是自身异常的气息影响,结果孔翎施展这一招的时候,成天乐是毫无反应。否则的话,今天他的热闹就大了,就大家当场不说什么,事后也会被传为昆仑修行界的“佳话”。

胡卫华如此引人注目,他师父艾颂扬当然面子上也不好看。但这位大成修士随即就明白了其中的原由,也不想去责怪徒弟什么。当甄诗蕊向成天乐发神念的时候,他也向甄诗蕊发了一道神念:“甄道友,请莫怪卫华,他绝不是因为对那孔翎动了什么念头。”

甄诗蕊回神念道:“我很清楚,这跟卫华没什么关系。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算那孔翎长得漂亮,他会欣赏也没什么。……艾老板,这分明是冲着成总来的,可她没有得逞。”

见众人都望向这边,艾颂扬开口哈哈一笑道:“我这位弟子,确实修欲乐双运道秘术,但他已有双修道侣。”

甄诗蕊也开口道:“没想到孔翎道友也精通这门秘术,来此地求缘法。真是巧了,我看着卫华长大,尚未化形为妖之前便在一起,也与他同修这门秘法。”

甄诗蕊和胡卫华之间的事情,在场众人并不是都清楚,甄诗蕊干脆说出来了,免得有人借机做什么文章。果然有人笑道:“原来听涛山庄弟子与万变宗妖修之间,还有这种关系啊?”(未完待续。)

620、人知之,愈思勉

胡卫华本人开口说话了:“这位道友何必惊诧呢,难道你方才没听清楚吗?我来自云南深山,自幼就是在一只妖兽的保护下长大的。后来我跟随她来到苏州,有幸认识了成总,她拜入了万变宗门下,而成总引荐我为听涛山庄弟子。”

这时孔翎在干嘛呢,她看着成天乐掩饰不住惊诧与失望,这感觉分明就是对面前之人出招,倒下的却是身后不相关的人,当然出乎意料之外。

而成天乐适时笑道:“孔翎道友,你这门感应法术倒也玄妙,可是世间双修之缘,却不是这么求的,更不可如此窥探人的隐念和隐私。若在座有人有神气交感之应,你也不要误会什么,或许人家适合修炼此道,但未必愿意与你双修;或许是对你有好感欣赏,但未必是别的意思。”

这番话算是给所有人打圆场,而且说的也是事实。孔翎又露出惶恐之色。赶紧下拜行礼道:“小女子绝无此意,我是山野妖修出身,昆仑修行界的很多讲究确实不懂,若有得罪之处,请成总与诸位责罚。”

成天乐摇了摇头道:“也没什么好责罚你的,你已经打了招呼,大家也都没有反对。你是山野妖修出身,可以不懂修行界的各种讲究,但你毕竟来到了人间,人间的各种讲究你应该是明白的。况且我方才已经说过了,道友以后就应注意。”

然后他又抬头道:“诸位,这也算是此次神丹会上一个很有趣插曲,孔翎身为山野妖修。可能有些事情尚且懵懂,有些习性与众人不同。正需诸位同道规劝之。在座皆有道高人,恐怕也不会和她计较。待会儿酒宴之上。就请诸位欣赏孔翎道友的歌舞之美吧!”

神丹会上午的议程到此为止终于结束,请众宾客到后园赴宴。不论孔翎来此用意如何,成天乐按规矩做事,多少维护了她一下同时也教训了她几句。稍显尴尬的场面过去之后,各派修士倒也没什么好介意的,大家走向后园时,甚至还有人主动与孔翎搭话谈笑。

荷花池旁摆好了一圈桌椅,万变宗众弟子引来客入座,酒菜都已备齐。气氛比会场中显得随意亲切多了。大家饮酒笑谈,孔翎却主动走到了万变宗众弟子那边。

大乖当然不能上桌喝酒,在一旁老老实实的蹲着。孔翎走过去,带着友好又亲热的表情道:“哇,它好可爱啊!”说着话就想俯身去摸它的脑门和脖子。

然而一低头却看见了一双小皮靴,火龙果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拦在她身前道:“大乖是我的师弟,不是什么宠物,不要随便乱摸!”

孔翎并未生气,退后一步微笑着解释道:“请不要误会。我丝毫没有不敬之意,只是见刚才诸位道友都搂着它的脖子来着,我也觉得可爱。”

火龙果:“那是为了表示同门之谊。”

孔翎眨了眨眼睛道:“我也是修行同道啊。”

火龙果:“那就请守同道之礼!”

火龙果这女妖不让孔翎这妖女摸大乖套近乎,怎么说仿佛都是有理。这时远处有人招呼道:“孔翎道友。你是要先唱歌还是跳舞啊?这边来坐吧,大家一起喝几杯再说。”

孔翎向火龙果点首行礼,施施然很优雅的走过去入席了。

大家都到后园去了。成天乐却来到宅院中一间无人的内室,这里的一面屏风上还镶嵌着彩龙鳞壁。施展御形之法不仅可以看见后园的景象,而且还可以延伸视野看到宅院之外发生的事情。

神丹会上中途退场的訾浩与任道直此刻已经回来了。梅兰德也站在一旁,门是关着的,这四人在屋里说悄悄话。只听訾浩道:“梅长老,你在那些黄金上究竟做了什么手脚?杨林事先有准备,借闹市人烟隐藏行迹,玩了几次金蝉脱壳的把戏,但始终留下了感应痕迹。”

梅兰德笑道:“一点小把戏而已,假如说穿了也没什么。那东西叫阴界土,我将它附着于黄金之上,虽然成总将之熔炼也不能改变其沾染的物性。那杨林带伤之身,匆忙离去也根本没想到,因为他并不清楚世间还有这种手段。訾浩道友身为灵体,就算他本人超出神你识感应之外,那黄金留下的阴界土气息还是有迹可寻的。”

訾浩也笑了:“一看就知道是个守财鬼,也舍不得把那黄金扔了。使了好几种手段闹市中防备追踪,却没想到我追的是黄金,总算查清楚他的落脚点了。”

成天乐说道:“查到他在哪里就好办了,訾浩,你是万变宗的总管,酒宴和下午的仪式不能缺席,就辛苦梅长老去监控此人。”

任道直:“要不要我也陪梅长老去?防止他借机溜了,我在天上也能看得清楚些。”

梅兰德摇头道:“不必,你上午已经中途退席,下午继续缺席恐引人起疑。那杨林修为一般又带着伤,我一个人足以盯住他了。更何况他并不知道自己已暴露行藏,第一反应并不是逃走。”

成天乐点了点头:“那就辛苦梅长老了,诸位都各自去忙吧,把郝墨叫来。”

时间不大,郝墨进门向成天乐行师礼,并以双手奉上一物道:“成总,我已经听说万变宗的规矩了,拜入门下需交出一件原身之物供宗门内堂收存,这就是我的。”

成天乐接过此物却怔住了,看着郝墨道:“我已知道你是鱼妖,难道你的原身竟是花斑裸鲤吗?……不对不对,其物性气息尚有微妙的差别,也是原身修炼变化导致的结果,与彩龙鳞太像了!”

只见手中物是一片约有铜钱大小的鱼鳞,质感近似云母片,半透明隐约带着五彩光泽,酷似室内那屏风上镶嵌的彩龙鳞。

郝墨笑着答道:“随着修炼成妖,原身当然会发生变化,我的鳞片也变得越来越漂亮。成总真是好眼力,我什么都没说过,而且气息一直收敛的非常好,您怎么就知道我是鱼妖呢?不瞒您说,我虽不是花斑裸鲤,却是一条五彩锦鲤。”

成天乐又微微一怔,哑然失笑道:“我还真是看走眼了,以为你的原身是一条黑鱼呢!有意思,真有意思,我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能不能让我把把脉?请不要掩饰你的神气波动。”

成总把脉可不是为了看病,而是研究郝墨的生机律动特征。他居然看错妖物的原身,若是别人可能也不会太多想,可身为一代妖宗,定要把情况琢磨明白。

郝墨很老实的伸手道:“成总以为我是黑鱼?可能是受我的名字误导吧。我见过跟多黑鱼,气息还真的有类似之处呢!我开启灵智之初的修炼,原身自然变得更加强悍、受伤后自愈能力更强,也能逐渐离开水面更换栖息之地。

我当初在水中时,就很羡慕那些黑鱼生存能力之强,修炼之初也刻意模仿过,认为那就是很厉害的神通了,后来才知不过是天性的差别。而成总这可不算看走眼,我从未在你面前施展过任何法术,你一眼就能看出我是鱼妖甚至判断出是黑鱼,已令人惊叹!”

成天乐笑道:“看走眼就是看走眼了,你也别只顾着夸我。待下午举行完拜师仪式,你就得叫我师父了。为师只想研究明白,假如今天当众点破了你的原身,岂不是闹了笑话?”

郝墨赶紧道:“这算是什么笑话?如果连师父您都看不出来,那恐怕没人能看出来。你说我是黑鱼,那我就是黑鱼呗。”

成天乐:“可你是锦鲤啊!……扣你的脉门,你不掩饰神气时,我倒是完全分辨清楚了,确实是锦鲤。燕山宗也一定也教过你收敛神气之道吧?看来各门各派的法诀,都有其独到之处。”

郝墨:“是的,我是在燕山宗学过收敛神气的法术,但并不是专为妖修隐藏行迹的,而是修士收摄法力波动时所施展的。”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看来我断错了你的原身,有好几种原因。……你先去参加酒宴吧,为下午的仪式也做些准备,为师再琢磨一会儿。”

郝墨告退,成天乐独自坐在那里静静体会与回味着什么。他擅察天下妖修,是在独特的修炼过程中自然获得的感应能力,就相当于某种妖物进化出的天赋神通,但还没有系统的总结与清晰的整理其玄妙所在,使之成为一门法诀或秘术。

今天看郝墨看走眼了,对比其真实的生机律动感应,和平常状态下感应结果的差别,再分析其中的原因,夜巡可以总结出这种神通真正的玄妙。以成天乐目前的境界,想独创出一门正传法诀当然还很难,但总结或整理出一两手的独门秘法却是有可能的。

万变宗的独门法术“姑苏画中烟”,就是在燕山宗的秘术“寒山伤心碧”的基础上稍加改变,能根据妖修的特点各自施展。这还不算成天乐的独创,只是一种模拟与借鉴。而分辨与世间妖修,成天乐本人的能力已经独步天下,能否总结成一门法诀,便是一代妖宗要做的事情。(未完待续。)

621、逞自负,弄聪明

如果成天乐将来成功了,那这门秘术就可以传于弟子。当然了,它有可能对修习者的要求很高,不是那么容易掌握的,上哪里再找一个成天乐呢?有些福缘经历再难重复,但毕竟有系统的传承在,符合要求者自可修炼,甚至可成为万变宗历代掌门所掌握的秘法。

这当然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将自己所擅长的神通整理成一种传承秘术,对于成天乐而言尚非易事,但既有这种打算,将来就需要慢慢的去参悟了。就在这时,内堂执事甄诗蕊走了进来道:“成总,原来你一人在这里,我还正想找你呢。”

成天乐抬头道:“甄执事,你是想说孔翎吗?”

甄诗蕊点了点头:“是的,我觉得此人有问题。请问成总,还有什么人清楚你掌握了欲乐双运道秘术呢?”

成天乐:“我是在孔雀河尽头雪山上得到的这一门传承,刘漾河也曾在那座雪山上苦修,应该也得到了这一门传承。他很清楚我去过,恐怕不难猜到。”

甄诗蕊:“如此说来,这孔翎恐怕与他有关系了。他知道成总得到了这门传承,却不清您有没有修炼,按照他的判断,您当然应该修炼了,所以孔翎在神丹大会上就是冲着您来的。”成天乐有没有修炼欲乐双运道,说实话,除了他和小韶,别人都不知情,孔翎也只知他得到了这门传承而已。

成天乐:“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欲乐双运道流传千年,可不仅仅在那雪山中才能得到传承。世间修炼此道的人有不少。若是以这种猜测,是无法公开追问孔翎什么的。”

甄诗蕊:“在神丹会上。我们确实不能把她怎么样,但是散会之后。此人却不能不追查。她的原身是一只孔雀,若是别人追踪不仅容易被她发现,而且也很容易被甩掉。”

成天乐也点了点头:“嗯,只能让任道直盯着,暗中查清楚此人从何而来。”

甄诗蕊冷哼一声道:“这个女人自作聪明,跑到神丹会上捣这种乱,实在是愚蠢的很。”

成天乐笑了:“我们都看出来了,她很自信、非常的自信。”

甄诗蕊:“酒宴开始了,成总您身为东主不好缺席。赶紧过去吧,那孔翎恐怕也要献歌舞了。”

中午的酒宴是一场谈笑交流的盛会,但时间并不长,因为神丹会还没结束,下午还要接着开呢,真正的大型筵席将安排在晚上。等宴席结束酒菜撤下,桌椅却没搬走,大家仍坐在原地品茶,桌上换了各种果品。神丹大会换了会场。下午的仪式就在这后园中。

池塘对面的假山脚下摆好了香案,首先是拜师仪式,成总收郝墨为正式入门弟子,这是下午的开场。也是根据情况变化临时安排的。接着是既定议程,来自南京原妖精团伙的林小果、沐冷芸、火龙果、公冶欣、糖乖乖、翠翠,还有来自北京的著名文物鉴定与修复专家罗克敌。拜师成为正式传人。

成天乐一个人自然不能亲传这么多徒弟,这次拜在他门下的只有郝墨。罗克敌拜在了花膘膘门下,林小果等众人也各自有大成妖修为师。接下来第三场仪式是为白菜、榨菜、大乖举行的。两位草木之精与一头灵獒皆成为万变宗的记名弟子。

记名弟子与入门弟子的身份并没有高低不同,只是情况有所区别,还没有正式定下师徒传承。大乖是因为尚未化形,而白菜和榨菜是第一次来到万变宗与众妖打交道,她们已经在修行各派面前亮了相,万变宗理应庇护之。但究竟该如何指引其修行,还得费心思好好琢磨。至于她们的原身在何处、又是何物,成天乐并没有当众点明。

三场仪式完毕,神丹大会至此胜利闭幕!众宾客鱼贯起身而贺,成天乐率万变宗众弟子依次还礼致谢,心中不住的感慨啊——开这么一场会,我容易嘛!

短短一天的神丹法会,万变宗这么多人为此准备了多长时间啊?看上去虽没什么刀光剑影,可是你来我往各种过招不断啊。平日里看新闻联播上那些会议报导,表面上都是隆重热烈,但仔细想来也都不简单啊!

等到了晚宴,才是真正最热闹的时候,各派弟子把酒言欢,交好的宗门连席而坐,大家平时都在天南地北各有各的事情,像这样见面的机会倒也很难得。神丹会开完了,尽管有一些波折插曲,但成天乐与万变宗还是如愿完成了计划,向昆仑修行界正式宣告自己的出现,以及属于这伙妖怪的某个时代到来。

然而事情并没有完,很多事甚至是刚刚才开始。按照礼数也是自古以来的传统,成天乐邀请各派同道在万变宗多盘桓一段时日,大家也好在一起交流切磋。当然了,肯留下的都是关系不错的同道,而且恰好有时间,这也是一种缘法。

泽真真人没走,他想看看大乖在这里是否适应,那就多作客一段时间。他还告诉成天乐,履世与史天一破妄大成之后,也想到万变宗来拜谢成总的缘法,假如他们来的快,还可以在这里再聚一聚。

丹霞夫妇与丹紫成也没走,难得一家人在苏州团聚,正好可以在这著名的人间天堂逛逛风景。苏州可参观游玩的地方太多了,半个月也不嫌久啊。燕山宗众弟子也是如此,他们就是一家人来旅游的。总计有十余名同道留下继续作客,不必一一细述。

令成天乐稍感为难的是,孔翎顺着他的邀请之语,居然也要留在万变宗中作客。既然话已开口,万变宗当然不能拒绝。原本还打算等散会之后派任道直去追踪孔翎的去向呢,没想到这妖女哪儿也不去。

孔翎的话说得很客气,表示假如万变宗不方便的话,她就在附近找个地方,一切食宿自理,不过多的打扰,只求与各派同道能有交往的机会。以万变宗如今的家业也不会在乎什么吃住之类的问题,既然是邀请,当然是留客于宗门道场,明面上只能说不必客气之类的话。

甄诗蕊暗中道:“成总,她还是挺聪明的,居然想到了这一招。”

成天乐:“你中午不是还说她愚蠢吗?”

甄诗蕊:“我现在仍然认为她愚蠢,只是有些小事上手段聪明而已。她知道若神丹会后立刻就走,我们说不定会派人追踪,干脆就留了下来。而她在这里作客,我们遍不能动她,反而还得尽地主之责。我们也不可能天天派任道直专程盯着某位客人,时日一久必有松懈,她在苏州各处逛风景,总能找到机会脱身而去。”

成天乐暗中苦笑道:“若真如你所说,这个人够自负,够聪明、也够愚蠢的话,我现在担心的倒不是她找机会脱身,而是她留在这里会干什么、暗地里要找谁双修?”

甄诗蕊:“成总,您打算怎么办呢?”

成天乐:“凉拌!不用特意怎样,假如堂堂万变宗宗门道场之中,还怕这样一只孔雀妖生事,那我们今天还开什么神丹会啊?等筵席之后,我们去小剑池开个小会商量一下。”

……

当天后半夜,在苏州市郊的小剑池洞天中,梅兰德、訾浩、成天乐、任道直、甄诗蕊、花膘膘、黄裳等人正在私下里说话。

梅兰德说道:“那杨林果然是受人指使的,趁他出去吃饭的功夫,我在那酒店的客房里做了点文章,最后得到了一段电话录音。”

訾浩看着花膘膘笑道:“老狐狸,当年你窃听过成总,如今又给梅长老提供设备,去窃听那个杨林?听说还是高科技产品,比当年更先进了,真是越玩越精、宝刀不老啊!”

花膘膘有些尴尬的笑道:“这只是小手段而已,看用在什么地方。可是录音里听不清电话那边的内容,幸亏梅长老就在暗中监视,反倒是神念传达的更清楚。”

梅兰德已度过真空,修为比杨林强太多了,更何况那杨林有伤在身,论各种江湖经验和手段都远不够梅兰德看的,所以丝毫没有察觉暗中有高人窥探。梅兰德给大家发来一道神念,并不是窃听所得的录音,而是他本人听到的,将电话那边的声音也传达的清清楚楚——

杨林:“前辈,我照您的吩咐做了,将全部存款拿出来买黄金,打造一面金匾送到万变宗神丹会上,并且恭恭敬敬跪地叩首相求。您猜的果然不错,万变宗拒绝了我,而且无理至极,将我打伤扔出门外。”

无名氏:“非常好,你有没有当众斥责他们,走的时候也并未要回金匾?”

杨林:“我当然呵斥了成天乐还有那些人,也咬牙留下了金匾。可那成天乐太过歹毒,竟然施法熔化金字全部砸回到我的身上!我按您的吩咐和交待的办法,立刻离开了那里,借闹市隐藏行迹脱身,确认无人跟踪之后,这才找地方落脚。……晚辈一种等您来电话,终于等到了。那成天乐说可以给我疗伤,我还是按您的吩咐做了,付出的代价可不小啊!”(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622、拆门槛,动杀机

杨林这话分明是邀功请酬的意思,电话那边的人反问道:“他不给你陆吾神仑丹,还能怎么给你疗伤?那不过是拖延之辞,在神丹会上给自己找台阶下罢了,等到各派同道一走,你却留在了万变宗,他还不是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你!你放心,既然按我的吩咐办了,我自会赐你一枚陆吾神仑丹,已放在约定的地方。”

杨林赶紧说道:“那成天乐也说了,我的原身之损需要三枚神丹才能治好!”

无名氏冷笑道:“他的话你也信吗?连一枚都不给你,还说什么三枚!”

杨林:“我当然不信,可万一是真的呢?您可是承诺过,会赐给我陆吾神仑丹、治好我的原身之损、并传我大道法诀。”

无名氏:“我做事可不像成天乐那么无耻,这些都可以帮你,但你也得做到更多才行。这一次的事情,我会给你一枚神丹,假如以后你做的更令人满意,自然还会有神丹相赐,就看你自己的努力了。”

杨林:“前辈,一直是您在指点我,我对您是言听计从,难道您还不相信我吗?还有什么指点,就尽管开口!”

无名氏:“我不会让你去做你不愿意的事,只想问一句,你对成天乐及万变宗如今怎么看?”

杨林咬牙切齿道:“恨之入骨!有朝一日若得机会,我发誓要踏平万变宗,曾羞辱我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以报今日之耻!”

无名氏笑了:“可你没这个本事。”

杨林:“所以才请前辈赐予神丹与修行法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无名氏:“以你一个人。本事再大也对付不了整个万变宗的,但若你肯为我效力的话。这些都有可能。你与成天乐之间是私仇,但我们是朋友。朋友是会帮助朋友的。请问你愿不愿意尽自己之力,在修行界与天下妖修中搞臭万变宗,让他们有苦难言?”

杨林:“当然愿意,前被想让我怎么做?我现在又该怎么办,什么时候能拿到第一枚神丹?”

无名氏:“你确定没有被人跟上吗?”

杨林:“我离开万变宗后,一切都按您的吩咐,已事先做好的准备脱身,无论有没有人跟踪,我都一丝不苟的照做了。如今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

无名氏:“稳妥起见,再按我事先的交待,先检查一下周围的状况,等养好伤势之后再离开。你知道去什么地方拿我留下的东西,路上又该怎么办。心里有数就别说出来了,不要对任何人说,电话里也别说!”

神念中的电话内容到这里就结束了,那边的人挂了。而杨林开始查探周围的状况,为稳妥起见。梅兰德便悄然离开。众人的反应倒不是很愤怒,只是冷笑而已。梅兰德问道:“成总,杨林口称的那位前辈,你能听出什么人的声音吗?”

成天乐答道:“声音怪怪的。应该经过了处理,但语气却有点熟,令我想起了一个人。”

梅兰德:“李逸风?”

成天乐点头道:“对。就是他,听那人说话我想起的就是李逸风。”

黄裳亦点头道:“听成总这么一说。我也觉很像,声音虽有点怪异。但语气很熟,更重要的是那种感觉。……像我这种妖修,有时候天生的直觉感应很敏锐,却又说不清楚。”

花膘膘说道:“若是追查对方的电话,或许我能找到内部人帮忙,但可能不会有什么结果。那李逸风安排的这么周详,必然也想到了杨林的电话会被人听见的可能。”

甄诗蕊说道:“他要在附近露了面的话,也是不难发现的,除非是躲的远远的不冒头。别忘了他断了一条胳膊,这种人可不多见,就算弄只假手伪装也只能骗骗普通人的眼睛,这个特征是很难掩饰的。”

訾浩:“那李逸风在电话里也说了,让杨林去某个约好的地方取东西,路上一定也安排了各种防备追踪的措施。……梅长老,你还打算亲自监视他吗?不如让我来吧,这种事我更擅长。”

梅兰德:“神丹会刚刚开完,各派客人还在,你身为总管不便离开,还是让我来吧,假如有什么发现,我会及时通知成总的。对付这样一个豹妖,不需要动用太多人,而且暗中监视这种事情,人还是少点好,否则容易惊动对方。”

甄诗蕊又说道:“杨林养好伤就要走,有梅长老盯着。可是另一个麻烦却留在了万变宗,那孔翎赖着不走,又不好让任师弟天天盯着她。”

成天乐:“留意就行,这只孔雀自以为高明,却折腾不了什么大名堂。她这种人在万变宗中是个麻烦,就算她与刘漾河无关,我也不会收入门下的。假如她真与刘漾河有关,我倒更愿意把她送回去,在那伙妖物里面,她也不会消停的。”

次日还有事情,訾浩等人先行离开,成天乐却把梅兰德单独留了下来,以神念问道:“兰德老弟,你对杨林动了杀意?”

梅兰德微微一笑:“成总是从哪里察觉到的?”

成天乐:“你转述那道神念时,不仅包含了你当时听见的话,也有你听到那番话时的感受。我最近在滋养祭炼一枚玄牝珠,对某种气息特别敏感。”

梅兰德:“这杨林拜山求神丹,是他自己找上门的,你没要他送匾也没要他磕头,都是他自己做的。你不可能答应他的请求,素不相识却肯为他疗伤,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已是仁至义尽,他被打伤扔出去全是自找。

可听听他现在的打算,居然要踏平万变宗报仇雪恨!身为修士立此誓,难道还要留着他养豹为患吗?若按我的风格,在他立下这个誓言的时候,早就现身一刀了结之!之所以他现在还活着,无非是想通过他查清楚这件事而已。”

成天乐:“话虽这样说,可从表面上看,人家不过是在神丹会上拜山相求,被拒绝后恼羞成怒出言不逊,我已经将他打伤扔出门。假如因这件事穷追不舍再将此人给杀了,恐怕说不过去吧?”

梅兰德又笑了:“表面上是如此,但实际上怎么回事,你我都很清楚。成总啊,你是个好人,不像我,当年身入江湖良心就让狗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还得好好护着,只有碰到你这种人的时候才会有用,不是为杨林那种人准备的。”

成天乐苦笑道:“兰德老弟,这可不像一位修士之言。”

梅兰德似是自嘲道:“我本就不是修士出身,以术入道而已,你恐怕不清楚我这条路是怎么走过来的。我这一世,能窥见大道机缘已是有幸,想超脱众生恐怕不太可能。但这又如何呢?人生在世若不快意恩仇,枉来一场!若杨林针对的是我惊呼风门,就冲他的德性和做法,此刻已经没命了。

我与成总的缘法绝不一般,就实话告诉你,假如换一种情况,我的确会杀了他。你只要心中有数便不必去细问,我也不想对你说太多,圣人说君子远庖厨,这句话在表达什么,成总恐怕也明白吧?你是好人,可我们是不同的人,这世上的脏活总得有人干。但现在我倒不想虽杨林动手了,也免得脏了自己的手。”

成天乐仍然苦笑道:“我除了说谢谢,还能说什么呢?其实万变宗中的累活,很多也都是我亲自去干的,因为我愿意护着他们。……可你为何又说不想动手了,难道是怕杨林的死讯传开,会对万变宗的影响不利吗?”

梅兰德:“当然,用脚后跟都能想到是什么结果!假如杨林真被我们宰了,就算做的再干净漂亮不留一点痕迹,这个人也等于在神丹会后就无故消失了,谁都能猜是怎么回事、有时谁干的?正如你刚才所说,有妖修求丹不成骂了几句,回头就失踪了。这样的消息要是传扬开了,你想想万变宗在世间妖修眼里以及昆仑修行界,会被人怎么看吧?”

成天乐:“当然不会有好结果!但这就是你放过他的理由?我怎么觉得不像呢?”

梅兰德又笑了:“成总真的很了解我。当然不是,我不杀他的原因是不需要自己动手,另有人会宰了他的。而杀他的那个人,想制造的就是成总所说的后果。江湖手段从来都不是只有一道门槛,李逸风既然安排了杨林这一出,恐怕并不仅仅是在神丹会上闹点小事。

他李逸风对你我恨之入骨,既然想祸害万变宗,又怎么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呢?事后若市井之中突然出现一只金钱豹的尸体,谁都会认为是万变宗做的。越没有证据追究你,就越坐实这件事情,就算各派没有办法追查什么,李逸风也不能跳出来把你怎么样,但他就是要恶心你。”

成天乐:“你敢肯定李逸风一定会对杨林动手吗?”

梅兰德:“如果他是这种人,那么江湖门槛就会这么安的,如此还能省下一枚陆吾神仑丹。一头脾性如此、原身受损的豹妖,对他还能有什么别的用处呢?他让杨林去一个约定的地方取东西,就是许诺的那枚神丹。

但杨林恐怕到不了目的地,半路上才是没有防备的时候。想杀了他,最好的方法就是在一个事先埋伏好的地方动手。那个地方肯定也便于暗中窥探,若有人跟踪杨林,李逸风容易察觉。我的打算让李逸风先动手,而我真正想宰的人其实是他!”(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623、梦难料,入真门

成天乐诧异道:“你想杀的人是李逸风?记得在杭州的时候,是你放过了他,只留下了一条胳膊。你当时还告诉我,留下这个人有用,昆仑修行各派有人给他通风报信,而他与刘漾河有联系,将来可以以此做个局,怎么今天改变打算了?”

梅兰德:“我放过的他的前提是他不要再做那样的事情,所以留着这个尚可利用的废物。可如今他仍在那里弄这种手段,那么要留下的恐怕就不止是另一条胳膊了。”

成天乐饶有兴致的盯着梅兰德:“有道理,但我觉得你没把真正的想法全说出来。”

梅兰德:“老兄,你怎么开始琢磨起我来了?”

成天乐笑道:“我没琢磨你,也不太擅长琢磨,就是了解你。”

梅兰德叹了一口气:“是的,我的想法变了,突破真空之后,再遇到同样的问题,我不希望也不想搞的那么复杂,可能是受你的影响吧。如今神丹会后,你的消息不需要通过李逸风才能被刘漾河知晓,你已经站在明面上了。刘漾河如果想监视你的动静,有的是别的办法。

而李逸风这个人已经非除不可,他自作聪明倒没什么,却不停的玩这种手段,就得付出代价。更何况他如果要杀杨林来嫁祸万变宗的话,我们是不可能让他阴谋得逞,所以必须出手拆了这道门槛,那么还有必要手下留情吗?

最重要的是,对付这些人,阴谋不如阳谋。这一次就把他给宰了。然后将所有的事情都公开,这才是万变宗应该有的手段。既然已经开宗立派公然亮相。礼数和规矩是要守的,但也不是等着让人涮的。下次再想乱来的人。心里也就得掂量掂量了。”

成天乐点了点头:“嗯,这才像你说的话。”

梅兰德突然问道:“成总,你会不会飞?”

成天乐一愣:“我还不会,以我所修之法门,要待到脱胎换骨之后,才有真正的飞天之能。”

梅兰德:“我听说你第一次见到丹紫成的时候,他也尚未突破脱胎换骨的境界,怎么就会飞了呢?”

成天乐解释道:“所修法门不一样,所持法宝也不一样。我和紫成道友聊过修行。他小时候丹道未入门之前就会飞,但不是真的飞,而是阴神出游,因为他学过世间三梦大法。这就是一种根基,待到修习四门十二重楼突破真空境,就可以飞天而行。是石盟主琢磨出来的,后来教会了徒弟。”

梅兰德笑了:“我也和他聊过,他师父赐给了他一根卷天神丝,借此法宝施展飞天法术更加逍遥。展开神丝还可以隐匿行迹。”

成天乐:“原来你清楚啊,那为何还要问我呢?任道直也会飞呢,那是因为原身天赋的不同。但这些都不是真正的飞天之能,据说只有脱胎换骨的修为才能看破昆仑仙境的结界入口。从而飞升到那自古以来的传说之地。”

梅兰德:“现在谈昆仑仙境为时尚早,但我身为一代地气宗师,走过天下名山大川。如今也可飘游于高崖绝壁之间,却不能像任道直那样展翅飞翔。若有了李逸风手中的那件法器。不仅可以飞天翱翔,还可以利用地气灵枢运转回旋起伏疾驰。我已经打听过了。那是一件飞天神器,名叫飞螭爪。”

成天乐突然反应过来道:“你想要那飞螭爪?”

梅兰德哈哈一笑:“不错,那是一件战利品,如果成总想留下的话,我就不要了。……说实话,此物的确让我动心,但我还不会因夺器而杀人。可这次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既然宰了他,难道还将飞螭爪留给刘漾河吗?再不下手极致对不起老天爷!假如他这次溜走了,飞螭爪落到刘漾河手里,只会更麻烦。”

成天乐叹了一口气道:“那李逸风运气真好,拜了一个既有人缘又有本事的师父。我上次在杭州看见他使用飞螭爪,被吓了一跳啊,这到底是蝙蝠侠还是蜘蛛侠啊?其人尚未大成,此神器就有如此妙用,若是被刘漾河‘借’去了,确实麻烦得很。

其实兰德老弟不必问我想不想要,你是客卿长老并非万变宗门下,主动帮了我这么多,那飞螭爪想拿走便拿走,我连问都不会问的,也没必要问。但要杀李逸风的话,也得谨慎小心。此人未必会孤身出没,上次在杭州他就带了一头玄龟兽。”

梅兰德又笑道:“我会小心的,但也很放心。真要是杀他,以成总的行事风格,不会只让我一个人去动手吧?你向来就算敲一个核桃,也会做砸铁蛋的准备。”

成天乐也笑道:“还是兰德老弟了解我,你先盯着他,如果他动身离开苏州的话,任道直与我会和你一起去,我们三人联手对付一个李逸风,就算他身边还有其他的妖修潜伏,应该也能控制住各种状况,再把沐冷芸也叫上。”

这回轮到梅兰德一怔:“我们三人联手应该没有问题,可你干嘛又要叫上那只小八哥?难道是因为她会飞吗,任道直就会飞啊。”

成天乐眨了眨眼睛道:“万变宗自有万变宗的优势,这是昆仑修行各派所无法相比的。小八哥飞的没有毕方高,也没有他飞的快,神通修为更无法相提并论,可是她有她的用处。……兰德老弟先回去准备吧,我们很快就要动手了。”

梅兰德:“很快?那杨林不是还要养伤吗?”

成天乐:“兰德老弟,你怎么也有犯糊涂的时候?以那杨林的脾气,明知道有一枚陆吾神仑丹在某个地方等着,他还能忍得住?他受的伤不轻不重,还不至于动不了身,肯定不能等完全养好才会出发。”

梅兰德一拍脑门:“说的没错,还真是这样!成总啊,你这回倒比我这个聪明人看得更清楚。”

成天乐呵呵一笑:“不是你不够聪明,而是你根本没必要去担心这种问题。他无论什么时候离开苏州,都逃不过你的眼皮子,所以无所谓清不清楚。”

梅兰德先行离去,成天乐随后也返回了宗门道场。很多修行高人可以连日不吃饭也不睡觉,时间虽然已接近凌晨,但是宅院后园中还有不少人,有的在池塘边赏月、有的在回廊上饮酒私聊。成天乐习惯性的向假山上走去,抬头却看见兑振华与孔翎坐在凉亭中不知聊些什么,孔翎还不时掩口而笑。

訾浩不知从哪里飘了过来,成天乐问道:“他们怎么坐在那儿了?”

訾浩:“孔翎问成总平日都在哪里修行,我告诉她是那座凉亭,她就上去了,说是仰慕成总,要在您修炼过的地方体会感觉。然后兑执事也过去了,防备她有什么异动,同时也想套套她的话。我以为你今夜不会回来了,要不让他们换一个地方聊天?”

成天乐淡淡一笑,摇头道:“不用了,就让他们在那儿聊吧。”

他转身又穿过中厅走到了前院。古宅的前院也不小而且很幽静,四株高大的古木张开树冠笼罩住整个天空,庭前一左一右有两株桂树已经开花,空气中浮动着沁人心脾的香息,两侧墙边种着花树,院子的中央有一座假山。

此山像一道屏风,挡住了进门后的视线,同时也是一座万变大阵,开启运转可以成为万变宗的门户屏障。在假山前镶着一块巨石,削平的石面上以深深的剑痕为笔划,正是当年正一祖师亲手所写的百字碑铭。

有一人坐在旁边的一块矮石上,正在欣赏这幅仙家字迹。成天乐走过去行礼道:“张乐道先生,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张乐道呵呵笑着一指旁边:“成总已经忙了整整一天一夜了,也坐下歇歇吧。这里幽静,空气也好花也香,我正在赏正一祖师以剑书写的这篇诗诀。成总,你是从哪里找到它的?”

成天乐:“山塘河流入护城河之处,河底深处的淤泥中。当时我在找另一件东西,却有了这个意外的发现。”

张乐道叹了一口气道:“吕祖的百字碑铭,现世之时是写在洗剑池旁的石壁上,也就是虎丘附近。千年沧桑变化,不知何时这块巨石竟然由山塘河被冲刷到护城河中。”

成天乐愣了愣道:“等等,您说的是现世之时?这篇百字诀分明是吕纯阳所作,正一祖师只是将它写出来而已。而您的说法,它怎么变成了正一祖师原创?”

张乐道笑了:“这种说法也没错啊,因为正一祖师梅振衣和纯阳真人吕洞宾原本就是一个人。……成总,你把嘴张这么大干什么?我告诉你,民间传说中八仙之一的吕洞宾,其实就是正一祖师的另一个身份。吕纯阳与梅振衣的关系,就像成天乐与成于乐的关系。”

成天乐愕然道:“我在正一三山时,众位前辈并没有告诉我这些。”然后又探过身子手抚那石壁道:“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啊,传说中的吕洞宾亲手写下的百字歌诀,原来竟放在我万变宗一进门就能看见的地方!”(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624、千年传,今日始

张乐道呵呵笑出了声:“成总真是好大的手笔!昨天的神丹会,众位同道一进门,首先看见的就是吕祖的亲笔题碑啊。在门外是传说,进了这扇门它就是实有,成总又何必如此惊叹呢?你原先就知道它是正一祖师所写,也没这么诧异,得知是吕洞宾手笔,你怎么就把嘴张成了这样?”

成天乐回过神来感叹道:“我去过正一三山,见过正一祖师立下的传承宗门,也认识正一门的同道弟子,他们与我一样就是世间之人。但吕洞宾感觉不同,那是我从小听到大的神话传说啊。”

张乐道:“这就看成总怎么理解了,它可以是传说也可以是实有,而身入昆仑修行界,便是两者的交汇。我相信成总当年,也认为世上的妖怪都是传说吧?也许等到千年之后,一代妖宗成天乐同样会成为传说。这个传说,恐怕就从如今的神丹会开始。”

成天乐:“前辈太抬举我了!晚辈愧不敢当。”

张乐道拍了拍成天乐的肩膀道:“假如当年就有人对梅振衣这么说,估计这位前辈也会这么回答的。”

成天乐话锋一转道:“前辈,昨天在神丹会上,您可是一言未发呀。”

张乐道:“我就是来看热闹的。”

成天乐:“看晚辈我的热闹吗?”

张乐道:“凑你的热闹,看别人的热闹。这场神丹会很精彩啊,对你有看法的人不少,想借机生事的人也不少。但成总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了什么。很好很好,这热闹真没白看。”

成天乐笑道:“我也觉得挺热闹的。开个会不容易啊!前辈还看出什么来了?”

张乐道:“我也见到了万变宗众妖修,你新收的弟子不算。在神丹会前已有的正式门人,除了个别之外,恐怕都有大成资质啊。这一点令人惊叹,也令人不得不忌惮防范。”

张乐道的修为可能比不上当世绝顶高人,可眼光却很不错。万变宗中目前已有成天乐、任道直、花膘膘、甄诗蕊、兑振华、石双、黄裳等七名大成修士,而神丹会之前就已加入万变宗的正式门人,如吴燕青、禇无用、訾浩、吴贾铭、盛龙等,除了个别人之外,这位前辈认为他们皆有玄牝大成的希望。

有大成资质。并不代表此世就一定能玄牝大成,不仅须用功勤勉,还需要种种机缘磨砺谁也不能保证就一定会突破。比如花膘膘就曾修炼化妄之法多年,直到拜入万变宗后才得以大成。但无论如何,以万变宗目前的规模,再多几位大成修士的话,那是一股修行各派都不能忽视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这些门人弟子可不是成天乐根据资质特意搜寻挑选的,而是随缘法自然聚集到一起。万变宗的发展是越到后来越显强大。听张乐道如此说,成天乐赶紧解释道:“此非我之功,而是天择造化之功。我只是聚集了这样一批妖修、去指引他们修行,最终确立了宗门传承。”

张乐道点了点头道:“道理就是如此。成总看得也很清楚,但这正是可怕之处!”

成天乐:“可怕?”

张乐道抬起头看着他道:“不错,确实可怕!成总难道不会换个思路想想吗。站在昨日来贺的各派同道的角度。只要你的修为越来越高,那么能指点的妖修也就越来越厉害。他们以前不必是你亲手教出来的弟子,却都能拜入万变宗门下。

想当年你修为低微时。所聚集的妖物修为自然也有限。可你玄牝大成之后,万变宗的实力突飞猛进,花膘膘、石双入门即大成,又收服已经玄牝大成的灵禽毕方,他们原先都并非万变宗弟子。在昆仑修行各派中,你就是个一夜之间冒出来的暴发户啊。当然我并不认为暴发户有什么不好,只是看他如何去做。

假如换一个人也能这么做,但他却不像成总你呢?你万变宗发展短短几年时间,此次神丹会上的很多小宗门就已经不是对手了。世间妖修难寻,如此多好资质的妖修则更难得,像你这样的妖宗当然别提有多罕见,所以像万变宗这种情况不可能出现太多。正一门自不会忌惮这种事,三梦宗也不会怕你这种人,但换做其他的门派可就说不定了。

各派拜山质问杀狼妖车轩之事,我也在场,这才过去几年?想当初你是什么情况,而如今的万变宗又是什么实力,这样的对比更令人心生忧虑啊。所以成总,各位前辈高人所支持的,未必是你这个人、也未必是你做的事,而是你这种做事情的方式。”

成天乐起身下拜道:“多谢前辈指教,这个问题我以前也想过,但没有往可怕之处想得太深,您说得我有点冒冷汗啊!这样的团体聚集的过程过快,往往根基不稳,很容易作鸟兽散,也很容易造成大祸乱,以正式传承宗门规度之太有必要了。”

张乐道将他拉起来道:“只要成总清醒就好,这就是你万变宗今天能出现的原因,同时也是各派同道有疑忌的原因。神丹会上的诸多声音,你要理解。”

成天乐:“我当然理解,绝不会因此记恨什么。但若有人暗中行不轨之事,我也不会怕的,更不会客气。”

张乐道看着他又笑了:“成总这句话说得还真客气!假如有人要和你过不去的话,有理说理有事办事,该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要知道,如今并不是你怕他们,而是有很多人都怕你、却想掩饰不安。……不说这些了,还有一件事,不知成总感不感兴趣?”

成天乐:“什么事情啊?”

张乐道:“泽真打算在苏州等履世与史天一,其实我也在等。我们早就约好了,假如史天一修为大成,便陪他去题龙山打开宗门道场,也想邀请成总一起凑这个热闹。”

凑热闹只是委婉之辞,言下之意谁都能听出来,史天一届时会有重礼相谢啊。成天乐笑道:“这是值得庆贺之事,与我也有大缘法,当然要去。”

张乐道:“届时成总如果有空,我们就一起去吧,只不过恐怕还得等一段时间。”

成天乐:“等又怕什么,我有的是耐心,而史天一道友已经等了这么久。老就安心在万变宗做客吧,就当在自己家一样。”

张乐道与泽真、履世已经约好,待到史天一修为大成之后,要陪他去题龙山打开宗门传承洞府,届时也邀请成天乐一起做个见证,而史天一与履世还在正一三山中闭关呢。能否破妄大成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情,谁也不清楚还得等多久,但张乐道却觉得时间该差不多了,很可能就在今年。

张乐道与泽真能等,可同在苏州的另一个人却等不了。正如成天乐所说,杨林知道陆吾神仑丹正放在约好的地方,怎会有耐心留在苏州好好养伤?他只待了两天而已,伤势稍微平复,施展神通法力勉强无碍的时候,便悄然离开了苏州。而他待在苏州的第二天,主要也是为出门做准备的。

那些黄金带着不太方便,虽然体积不大、但背着二百斤的东西翻山越岭又有伤在身,确实是个累赘,杨林悄悄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埋藏好了。他是坐高铁离开的苏州,混在一群普通人之中,前面还有人打着旗子领队,参加的是一个旅行团。

这个旅行团的项目是闽浙无购物七日游,其中的一站是福建武夷山,每到当地,都有旅游大巴接送去酒店或到景点参观。在武夷山景区,杨林悄然离开了,步行进入了深山。

武夷山地处东南山清水秀之地,与成天乐不久前曾去过的喜马拉雅山是完全不同的景致,奇峰幽谷深壑云泉,置身其中美不胜收。武夷山区总面积有近千平方公里,很多地方有人烟也经过了旅游开发。但幽深之处并无人迹,尤其是那险峻丹崖密布的山野。

由于地壳运动和水流冲刷,武夷群峰非常有特点,在漫长的地质年代中岩峰上升而沟谷下降,形成了非常大的陡峭落差,奇峰怪石林立,悬崖环绕的柱状石峰拔地而起上千米高,不是一座,而是绵延成片。

成天乐与梅兰德远远的跟随杨林走进深山的这一天,恰好雨后初晴,远望高处云雾缭绕,泉流在石隙中洒下,在低处汇聚成山涧和湖泊。四面岩峰千姿百态,峰顶、山麓及岩隙中都生长着茂盛的植被。这里有很多野生动植物分布,哪怕一山之隔,寻常人也是看不见的。这一带出产著名的武夷岩茶,但真正的野生岩茶,绝大部分也是普通人采不到的。

成天乐叹道:“好美,所去的地方越多,便越感叹世间风光之美。这里的景致,我还是第一次领略。”

梅兰德笑道:“我已经是第三次进入武夷山了,确实越看越美,但还从来没有飞到天上去欣赏呢。……可惜偏偏要在这里杀人,那李逸风与杨林能葬身如此青山秀水中,真是死得便宜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625、换骨岩,谁登仙

成天乐遥望四周道:“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这里确实很适合杀人,而且也很适合躲藏。看那些山与别处不同,拔地而起高崖百丈,李逸风随便找个高处收敛神气一躲,我们不可能发现他。但要是跟踪杨林的话,穿过某些山谷或溪流时周围没有遮挡,他很轻松就能看见我们。”

梅兰德:“现在知道成总将沐冷芸带来,确实是高明之举。虽有任道直在,也可以盯住杨林,但那只小八哥确实比毕方更好用。”

有山有水,有密林高崖的地方,最常见的声音除了水流淙淙和风吹树梢,就是鸟儿的鸣叫,最容易看见的动物,就是各种各样的飞鸟。沐冷芸跟在杨林后面,就以一只八哥的原身,不动用任何神通法力,从一片树林飞到另一片树林,与杨林的距离时远时近、忽左忽右,就似一只漫无目的、在空中自由飞来飞去的小鸟。

沐冷芸学过收敛妖气之法,化为人形之后别人很难认出她是一只八哥。但成天乐今天就是让一只八哥去做八哥而已,丝毫不引人注意。别说是那豹妖杨林,就算是一代妖宗自己,假如事先不认识这只八哥的话,走在山林中也很难留意到。

假如李逸风躲在高处观望杨林,也不会发现他被人跟踪了。沐冷云会在沿途留下记号,只有成天乐和梅兰德才能察觉与分辨,隔着几座山远远的尾随。

至于任道直并不是在近处跟踪,假如一只毕方出现在山林里,没法不引人注目。它若施法隐匿行迹飞在半空。也会有微弱的法力波动,所以只在适当的时间飞到极高之处。远远超出一般修士神识查探的范围之外,观望着大范围的动静。如果杨林在山中被什么人截住了动手。任道直会立刻通知梅兰德和成天乐。他的任务并不是盯杨林,而是注意不知何时何地会出现的李逸风。

不知李逸风告诉杨林的是怎样一条路线,他在武夷山中走了两天多时间,一路攀崖涉水,时而也经过有人烟的村庄的附近、穿过一些被开发的旅游风景区。成天乐感叹道:“我们只是追随沐冷芸留下的记号,等待任道直的发现,根本就看不见杨林,也不知道他此刻在哪里,这究竟是来杀人的还是来旅游的?”

梅兰德:“取命只需一挥刀。沿途不妨好好欣赏风景,我们就是来旅游的。”

也许是因为有伤在身,或者李逸风给杨林留下的路途指引过于险峻难行,那只豹妖走的很慢,夜间择地休息并不赶路。成天乐不想把距离拉的太近,在路上也是走走停停,看到哪处的景致特别,便想着将来也到画卷世界去凿建,小韶一定会喜欢的。这追杀之旅倒是很有闲情逸致。

第二天上午。他们来到了杨林昨晚经过的地方,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前方是一座巨大的山峰,或者说是拨地而起雄伟的巨岩,峰顶与岩隙间绿意成荫。四壁山崖峭如斧劈,环绕着一侧有一条深河流过。

成天乐问道:“此巨岩拔地成峰,好特别的天地灵息。这是什么地方?”

梅兰德:“很著名的地方,我以前也来过。它就是传说中的换骨岩。”

梅兰德也许是行游天下山水最好的向导,话中还带着神念介绍了这换骨岩。古时学道求仙者之间曾流传“天台注名、武夷换骨”的说法。意思是说在天台山受箓入门,然后到武夷山脱胎成仙。

还传说曾有三位仙女在此修炼。高崖下有一深潭,有一道涧流注入卷起白色的浪花。传说潭中曾有神龙居住,每当云雨来时便腾空而出。南宋仙家白玉蟾曾在此留诗:“月冷山空吹铁笛,一声唤起碧潭龙”。

这是民间的神话附会,成天乐身为修士如今已然明白,脱胎换骨并不是飞升成就,而是修行大道中经历的考验。他以神念道:“旋极派的祖师便是三位女修,她们曾随白玉蟾学道,后来留下了这一支传承。而如今旋极派的宗门道场就在武夷深山中,正暗合神话传说,难道这里就是她们当年的修行地吗?”

梅兰德:“成总如今已了解修行各派不少掌故啊,关于旋极派的故事,还知道多少?”

成天乐:“其他的就只是猜测了,当年旋极派三位创派祖师可能在此地修炼,门下有一位护法侍者原身是潭中的水族之妖,后来脱胎换骨、化龙飞腾。”

梅兰德点头道:“有可能是这么回事,也有可能此地是那三位仙子当年历换骨劫的之处。近数百年来,此地人烟渐近,高崖临空世人可望,如今更是成为一个景点了。这座拔地而起的巨岩也不适合立宗门道场,所以只留传说遗迹。”

成天乐:“换骨岩如今虽是风景区中的一个景点,但也只能远望。那高崖是普通人上不去的,当地传说仙人遗迹犹存,我们不如去看看。”

梅兰德:“等天黑之后吧,否则悬崖无遮无挡太显眼了。我已经看见那高崖上有岩洞,却不清楚里面有什么,上次来也没去。”

成天乐:“我们可以先从另一侧没人看见的地方爬上去,等日落之后再进岩洞。”

换骨岩绝壁间有很多岩洞,其中最出名的曾有记载,名叫灵云洞和云虚洞。灵云洞有两个出口,分别在换骨岩的南面和东面,在巨岩内上下盘旋沟通相连。在洞内高处,还有一个七星泉,石壁上有七个水孔、涓涓细流不断。云虚洞在换骨岩的北面,洞内有数丈方圆,还留有一座小楼,就是传说中的仙女梳妆楼。

成天乐与梅兰德在黄昏后攀下岩顶,先入灵云洞,再进云虚洞。成天乐说道:“此处让我想起了炼丹峰上轩辕派的道场,小猴儿何凡跟我说过它的样子,与这里很像。”

梅兰德:“就是规模小了点,若是三五人隐居修炼倒也合适,立宗门道场,地方便不够了。看来传说是真,旋极派三祖确实曾在此修炼,至今遗迹犹存。虽然从风景区能望到这个地方,游客用望远镜也能够看清洞口,却极少有人能上来。”

两人是夜就在此地定坐调息。成天乐有一种感觉,确实曾有人在此脱胎换骨,不仅是崖下深潭中的水族妖修,也包括此洞府中修炼之人。天地灵息中仿佛有一种超脱的神念,坐忘之间还能够感受到。看来历换骨劫,这换骨岩确实是个不错的闭关场所,难怪会留下那等传说、得到这个名字。

以成天乐目前的修为,迎来脱胎换骨的考验为时尚早,想走到那一步必须功夫具足,仅仅有心境感悟是不够的。这对于妖修而言尤其艰难,对于成天乐就更不容易了。

天将放亮之前,两人悄然离开了云虚洞,从隐蔽处攀下这座巨岩山峰。该去继续追踪杨林了,好在那杨林走的并不快,也不必太着急。下山时走的是换骨岩的另一面,身处其中才知道,这换骨岩山崖中天然形成的裂隙和大大小小的岩洞极多。

成天乐不经意间看见某个岩洞的深处端坐着一副骸骨,便叫住了梅兰德。梅兰德在洞外观察了半天,这才叹道:“成总好眼力,那么幽暗的地方都看见了!那骸骨如人端坐,死后却不散架,仔细看竟是一副兽骨。”

成天乐似在沉思,神情多少有些伤感:“这骨骸留于人迹不至的隐蔽处,至少也有上百年了。兰德老弟,你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吗?”

梅兰德:“我听过这换骨岩的传说,而世间某些妖修想必也应该听说过。此地自古传说换骨岩中有仙人遗蜕,他们在羽化登仙时将肉身凡胎留在了这里。我想可能是有人来过,见到过这样的场景。”

成天乐叹了一口气:“应该确实有人见过类似的场景,可惜那传说中留下遗蜕的前辈,并没有羽化登仙,而是在换骨劫中陨落、于此地坐化了,就如我们此刻看见的百年后仍端坐不散的兽骸。这妖修寻脱胎换骨闭关之地,便来到换骨岩寻觅合适的山洞,布置法阵掩护洞口,历劫不成却最终殒落。百年之后法力消散、阵法无存,我们今日路过便看见了遗骸。”

梅兰德走近洞口,又以神识仔细感应查探了一番道:“它应该是武夷深处的山野妖修,除了遗骸,身边什么都没有。但无论如何也是一位修行前辈,他坐化时的修为应在你我此时之上。”

成天乐也走近洞口,与梅兰德并肩向那岩洞深处的骸骨行礼,然后说道:“仔细感应其留下的气息,这位前辈应是在换骨劫中,因寿元已尽而坐化。”修为已迎来换骨劫考验的兽妖,殒落百年后其遗骨仍端坐不散,很可能是难得的天材地宝。但成天乐与梅兰德都没去动,只是向这位不知名的前代妖修行礼拜谒,然后转身默默的离开。(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626、逢狭路,不相识

他们的心情多少有点凝重,尤其是成天乐的感受更不好形容。某位不知名的妖兽不知在世修炼了多少年,早已玄牝妖丹大成,寻到这传说之地历换骨劫,百年前默默无闻的坐化在换骨岩山中,大道修行何其艰难!

在下山途中,成天乐刻意展开神识搜寻,又发现了一处隐蔽的小型洞府遗迹,其中有散落的兽妖骸骨,看痕迹至少也有两三百年了。凭推断猜测一下,约三百年前,有一位兽妖也来到换骨岩中寻地闭关,坐化于斯。约两百年前,又有人经过了这里,取走了其遗物,可能也包括原身遗骸所留下的天材地宝。

成天乐没有再说什么,离开换骨岩后的这一路,他都很沉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以梅兰德之聪明,当然也清楚成天乐什么感受,所以也不说话。为了追上昨天在换骨岩停留被拉远的距离,两人都加快了脚步。他们穿行山野的速度可比杨林快多了,要想追很快就能追上,只是不想靠得太近而已,至少也要隔两座山才算稳妥。

接近中午的时候,他们翻过一片山腰陡峭如削、岩石凌空裸露,山顶却密林茂盛的屏风状山梁,前方另一座山也如屏风,却有一道从山顶直至山脚的巨大天然裂缝。按照沐冷芸留下记号的时间,再根据那杨林的行进速度推算,他应该刚刚穿过那道裂缝。

成天乐和梅兰德意识到这一上午走的有点太快了,距离已经跟的比较近,于是就在山顶密林间坐下来休息。同时也在高处观望杨林已走过的路上是否有尾随者出现。这时身边有微弱的法力波动传来,任道真的就似从一团朦胧的光影中走了出来。他是隐匿身形从高空飞落。与成天乐等人汇合。

为了防止被人听见话语声,几人交流皆以神念。任道直:“杨林穿过前面那道山走了不远。就在一片河滩上被人截住了,不知在说些什么,看架式来者不善,此刻应该已经动手了吧。那人却不是李逸风,我从未见过。”

梅兰德:“那李逸风果然没有亲自出面,而让另一个人来动手。你们看这里的地形,如果李逸风在暗中观望的话,应该躲在哪里呢?”

成天乐:“他派人在山那边堵住杨林,自己就应该躲在前方那座山顶。不仅能看见这边杨林走来时有没有人暗中尾随,也能看见那边发生的事情。……只是对面那座山绵延如屏风,制高点有好几个,皆如石柱拔起,不知他躲在何处。”

梅兰德:“他若真在这里,也好找,想想我们自己如果这么干,会藏身于什么地方?对面山顶合适的地点都可以搜一遍。任道直,你去搜山。若发现李逸风可疑的藏身地点先不要惊动他。我与成总也摸到那边的山顶上,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任道直:“这么直接穿过去可不行,若对面山顶有人,老远就能看见。我已经侦察好了一条路。从右侧沿山脚兜个圈子穿密林绕过去,再从崖缝中攀上山梁,飞在高空是看不见的。他躲在那边山顶上也发现不了。”

成天乐:“那好,我分头行动。”

任道直又隐匿身形飞走。成天乐与梅兰德悄然下山兜了个大圈子穿越密林绕过去。假如突然出现的那人想杀杨林的话,他们这种跟踪的速度是来不及救人的。等赶过去恐怕连尸首都凉了,但他们本就没打算救杨林。

成天乐没看见杨林被人堵住去路的一幕,小八哥沐冷芸却看见了。那山中有一道巨大的天然裂隙,其地势就和很多风景区中以“一线天”命名的景点差不多。这条天然的岩体裂缝,有很多处上方山体仍然合拢在一起,形成了狭长的甬道。按李逸风给杨林的路径指引,这里是必经之地。

沐冷芸可没有跟着杨林钻那山缝中的一线天,她也清楚在那种情况下太容易暴露自己了,于是在远方的山崖间飞来飞去,然后飞上了山顶的密林,先杨林一步越了过去,就在那边的出口外等着。

杨林穿过这座山,前方有一条小河流过山间谷地,他刚刚来到河滩上,对岸密林中就走出一条壮汉。此人穿着粗布衣服,手持一柄利斧,看上去像个砍材的樵夫。但他没有背柴捆,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又怎会出现这样一个人呢?况且如今樵夫这个职业好像已经消失了。

杨林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停住脚步问道:“来者何人?”

那汉子大踏步涉水过河,双脚落地有声激起一阵阵水花,沉声喝道:“杨林,原来你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杨林!请问还认识我吗?”

杨林不认识此人,忐忑不安的抱拳道:“抱歉,我以前没见过你。你是前辈派来的吗,敢问前辈有何指引?”他所说的前辈指的就是李逸风,但杨林并不知李逸风的名字,一直以前辈称呼。只有那位前辈知道他会来这个地方,所以自然的认为这大汉是李逸风派来。

大汉冷笑道:“你可真是好记性啊!不是说血海深仇此生难忘,不找我报仇则这一世不休吗?怎么见了面,却不认识我是谁?”

杨林陡然反应过来,向后跳出两丈多远,运转法力蓄势待发如欲扑击的豹子,惊骇欲绝道:“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者可是他的“老朋友”了,就是秦岭深处曾两次打伤他的那只熊妖。杨林万没想到,在这武夷深山中竟会遇见他,而且是以人形出现持利斧拦住去路。熊妖看着杨林,眼中满是鄙夷和怒意,冷冷道:“你能来,我为何不能来?听说你找到高人做靠山了,还想求神丹助益修炼,然后去找我报什么仇?我若不来,难道还在秦岭等死不成?”

原来这熊妖也听说了万变宗神丹会的事情,知道杨林在神丹会上说的话,特意赶过来找杨林的。那杨林既有如此举动,将来必定还会设法找熊妖报仇,熊妖听此消息当然要解决掉这个麻烦,特意追踪至此。——至少杨林听见对方的话,第一反应就是这么判断的。

杨林赶紧低头一缩肩,顺势长揖行礼道:“道友不要误会,我到万变宗神丹会上只是求人疗伤的,但是被赶了出来。经此一事,我哪里还敢造次,也自问此生绝不是您的对手,早就放弃了寻仇的打算。今天来到这武夷深山,不过是想择一幽静之地闭关修炼疗伤。”

熊妖瞟了他一眼:“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在神丹会上你不过是演一出戏,却暗中搭上高人,今日入武夷山就是来取报酬的,那报酬就是一枚陆吾神仑丹,我说的对不对?小豹妖,既然如此,你认为我还能让你得逞吗?”

话刚说到这里,熊妖耳中突然听见一声咆哮,其法力冲击使元神一阵恍惚。那豹妖在低头缩肩时向下一弓身,双手自身前挥出,无数道锋利的爪影激射而来,同时衣衫落地恢复了金钱豹的原身,那身上的花纹也化成无数的金色飞旋弥漫,密密麻麻笼罩了这片河滩。

杨林趁熊妖不备突下杀手,展开了威力最强大的攻击。但他可没指望这偷袭能将那熊妖制伏或打倒,只希望能暂时挡他一挡,若能伤了他则是更好。趁此机会恢复原身的杨林转身疾奔而去,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这是要逃命。豹子比熊跑得快,只要拉开距离先穿过那座山,就可以找个地方先躲起来。

熊妖怒吼道:“你还是这副德行,这么多年丝毫没有长进!”手中利斧挥出,化为一柄带着黝黑光泽的巨斧,劈开飞击来的无数幻影利爪,带着澎湃的法力击散那些阻挡神识与视线的金色光旋,旋转着凌空砸下,斧背正敲在那疾驰的金钱豹肩头上。

飞奔中的金钱豹被砸的四蹄一软,扑倒在地向前滑出了很远,带起了地上一片碎石滚动和烟尘弥漫,然后挣扎着想起身却没能站起来。那幻影巨斧又打着旋飞回到壮汉手中化为普通短斧的模样,被顺手插在了腰间。

熊妖的神通法力明显在带伤的豹妖之上,手中也有一件不错的法宝。他大踏步走了过去,伸左手掐住豹妖的脖子,将它给拎了起来。熊妖身形高大,金钱豹被提在半空挣扎不脱,只有尾巴还拖在地上,挥右手朝它的肚子上就来了一拳。

可怜的金钱豹就像被揍的沙袋般荡了出去,可是脖子仍然被扣住,想惨叫都叫不出声。熊妖又接连挥出了两拳,分别打在腰侧和胸膛上,口中喝道:“第一拳,为你当日于山中咆哮欲伤我;第二拳,为你再次登门寻仇滋事;第三拳,为你今日恶习不改,仍要设法害我!”

让一头熊妖结结实实揍了三拳,就算是修炼成妖的豹子也受不了啊。三拳过后,那壮汉像扔破麻袋般将金钱豹扔到地上。这头豹子在抽搐咳血,四爪乱扒拉却站不起来。(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627、容情手,不过三

熊妖低头看着金钱豹道:“想当年,有一位大师曾对我有点化之恩,他劝我不要轻易杀生,我答应了。第一次见面,你只是一头山中野豹,我并不想伤你,只欲赶走了事,你却猝然伤人。以兽之习性,我不怪你,只是将你击败驱逐。

可是你修炼有成、化为人形之后又回到了山中,找我这头熊夺当年的山洞,竟然还想伤我。我仍没有杀你,只是将你打伤弃于荒野,你不配做一个人,继续去做山中野豹吧。而你还真是命大,竟然又恢复了修为混入红尘,倒是人模狗样的!

既然如此,你要么知悔改,要么知超脱,这么多年过去了,不仅不谢我的不杀之恩,居然还立誓要找我报血海深仇。我若当年真有恶意,早就杀了你,还用等到今天?看来上次还是下手太轻,这一次绝对不会了,我已废了你的修为。

杨林,今天我仍然不想杀你,不是你不该死,而是不值得我开杀戒。武夷山并不是你熟悉的生存环境,一头带伤的豹子恐怕活不了很久,你也算是死于我手了。但是在死之前,你就于山中好好反省这一生吧——为何会有这样的下场?”

受伤咳血、浑身抽搐的金钱豹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惊恐的呜呜低吼,它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样的命运。可它已经不再是一头豹妖,虽然还拥有杨林的神识记忆,但是修为已废再也不能变化,甚至连口吐人言都做不到。就是一头受伤的野豹,而且身处武夷深山这种并不适合它生存的环境里。将会因为伤痛与饥饿而渐渐死去。

此时成天乐与梅兰德已经悄然达到东侧的山梁顶端,在一片隐秘的密林中收敛声息悄然观望着这一幕。旁边的树枝上落着一只小八哥。梅兰德施展法术收拢声息,同时也运转地气灵枢掩住周围的动静,正在听沐冷芸转述刚才的情形。

沐冷芸的天赋神通之一就是极擅学舌,能将他人的神情语气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她一边介绍所发生的事情,一边转述熊妖与杨林的对话,虽没有随言入境的神通手段,却宛如场景重现。成天乐点头道:“辛苦你了,再布置一个新任务。你去跟踪那熊妖并沿途留下暗记,看他想去哪里、要干什么。”

小八哥又悄悄的飞走了,成天乐与梅兰德仍站在原地没动,远远望着那熊妖转身趟过小河再度走进密林。熊妖魁梧的身形走得并不快,神情似有几分感叹和伤感,而他身后的河滩上留下了一头孤零零倒地咳血的金钱豹。

熊妖走入密林,能听见很多鸟儿的鸣叫声,也根本没留意有一只八哥也飞进了这片林子。他掏出手机拔了一个号码道:“前辈,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我已经拿到了陆吾神仑丹,果然有人放在那里等杨林去取。我废了那豹妖的修为,就把它扔在此地自生自灭了。”

电话那边的声音道:“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熊妖:“早年有一位云游的和尚大师对我有点化之恩,我答应过他老人家。从那时起就绝不轻易杀生。”

“你不杀他,但他却要杀你!你两次饶了他的命,结果又怎样?这种人不杀还有什么人该杀。绝不轻易杀生,又不代表着绝对不能杀生!”

熊妖:“我已废其修为。这头豹子将在此地因伤饿而死,这是对他更好的惩罚。”

“可他死在这里又没人知道。假如扔在外面的人烟市井中,消息很快就会传遍昆仑修行各派,人人都会以为是成天乐与万变宗杀了他。”

熊妖:“杨林就是我杀的,他失踪了,我虽不想替万变宗解释什么,但也没必要故意那么做。”

“你就不恨万变宗吗?那成天乐心怀诡诈,当众拒绝了杨林的要求演了一场戏,却暗中赐他一枚神丹,命这头豹妖为自己驱使效命,专做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若是得逞的话,杨林必定会去找你报仇的。”

熊妖:“我当然恨这种事,也恨那成天乐与万变宗此等卑鄙用心。所以感激前辈告诉了我真相,这枚神丹算是万变宗付错了代价,它应该是前辈您的。前辈今后若有差遣,大熊也愿意尽力效命!”

“很好,这枚神丹就算是我赐给你的,择机服用助长你的修行,以后能为我做的事情也更多!大熊啊,你千万要注意,此事不能让人察知,否则那成天乐与万变宗是绝不会放过你的。”

熊妖:“多谢前辈,这是救命再造之恩啊!我行事磊落但也绝不愚蠢,此事当然是隐秘,绝不会告诉任何人引祸上身,更不会连累前辈您。”

熊妖挂断电话继续前行,茂盛的树冠遮挡了阳光,密林深处显得很是幽暗,走着走着,他突然眼前一黑。明明是白天,怎么变成了晚上?明明是在密林中,怎么抬头见到的是山外的换骨岩?

这是梅兰德的偷袭,他已经是第三次来到武夷山了,画卷中早已凝炼了武夷山的风光及地气灵枢,可展开画卷侵扰元神。熊妖的修为也颇为了得,随即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抽出腰间的短斧,一道弧形的斧刃光华朝前直劈而去,瞬间施展最强大的法力要破了眼前的幻象之困。

前方的换骨岩看似极远,斧刃光华却劈中了,巨大的岩峰一阵恍动,看似真切的世界仿佛变得不真实起来。但熊妖却来不及再做反应,半空中无声无息劈下无数道电光,到了及身近处才发出炸裂般的轰鸣,交叉成网状将其包裹。

熊妖收斧护身却觉得全身一麻,形骸百脉都在发烫,怒吼一声刚想挣扎,又有无数道诡异的青丝从身后卷来,然后眼前再度一黑。这回是真黑了,因为他晕了过去。

在那熊妖毫无防备之间,梅兰德与成天乐于密林中一前一后联手偷袭,干净利索的就制伏了他,连吼声都没有传出去,也没有法力波动惊扰外界。成天乐收回拂尘顺手补了一记缚灵印,让熊妖运转不得法力也锁住了原身变化。

任道直从一团朦胧的光影中走了出来,笑道:“我还想帮忙呢,结果都没有机会插手。”

梅兰德:“此妖法力不弱,反应也不慢,假如不是我与成总配合,还真不容易搞定,至少不能如此毫发无伤的制伏他且不惊动外面。”说着话俯下身去搜了熊妖的身,手机钱包之类的都掏了出来,还摸出来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打开闻了一下道,“居然是一枚陆吾神仑丹!李逸风做事还真有意思。”

任道直:“我搜了那座山上的所有可疑地点,没有发现李逸风的行迹。但那李逸风确实能看见河滩上发生的事情,因为我搜到了另外一样东西。”

梅兰德:“是摄像头吗?”

任道直:“梅长老果然厉害,开口就猜中了!是高精度监控设备,还带录音的,配了备用电源和无线发射装置,体积不小呢,藏在河滩边一棵大树里面,伪装得非常好。我是飞在高处察觉有一点反光不对,原来是伸出主干上方的天线,这才发现的。”

梅兰德:“时代真是不同了,修行高人做事,也借助现代高科技手段啊。这里的电话能拨出去,也有3G信号,李逸风居然想到了无线监控,就算高人以神识搜索查探,也不会察觉出他的行迹来,因为他本人根本不在这里。任道直,我们没被他拍下来吧?”

任道直:“摄像头对的角度,就是杨林遇到熊妖的河滩,应该是可以转动和调焦的,但是它没拍到我,也更不可能拍到这边的动静。”

梅兰德:“那就不要惊动他,也不要过去理那头受伤的豹子,让他暂时自以为阴谋得逞吧。看来李逸风没有骗杨林,确实在山中放了一枚陆吾神仑丹,可是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这头熊,于是豹子就悲剧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一位修士如此玩江湖门槛,一定自以为很得意吧?可惜这个人不长记性、又搞错了对手,上次在天津杀狼妖车轩嫁祸燕山宗和成总,玩的就是这一套,今天还来这一招!不过呢,他在刘漾河身边,倒也算个不错的狗头军师。”

成天乐开口道:“他是狗头军师?我们没必要去侮辱狗吧?……李逸风的陆吾神仑丹应是得自刘漾河,用这种东西诱惑天下妖修效命。那豹妖杨林根本不值得收买,不过是枚弃子而已,但这熊妖却值得收揽栽培。他的修为不弱,我看离玄牝大成境界只有一步之遥,就是这一步很难迈得过去。”

当那熊妖迷迷糊糊的醒来时,发现自己靠一棵大树坐着,并没有被绑住、浑身上下也没有受什么伤,眼前站着三男一女。他跳了起来喝道:“成、成天乐!怎么会是你这凶徒?……你们来晚了,那杨林已经被我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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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8、弄奸巧,传讹道

熊妖顺手就摸向腰间,但那把短斧已经不在了;低吼一声欲化为原身扑出,骇然发现运转不得神通法力,也无法变回原身。成天乐淡淡说了一句:“大熊,你以为我是来杀你的吗?我若真是你所认为的那个人,你此刻已经没命了!”

随着话音,熊妖一阵晕眩差点没趴下,身子一软又靠回到树干上。因为成天乐发来了一道神念,其中包含的各种信息庞然而复杂。那熊妖被锁住了神通法力,等于是在硬生生的承受侵扰元神的冲击,过了好久才把神念中的内容完全解读清楚。

成天乐等于让这头熊妖参加了一次神丹会,将神丹会那天上午的所有内容从头到尾都转述给他,不仅仅包括杨林拜山的过程。又转述了梅兰德暗中监视杨林所听到的那个电话,如此也解释了杨林为何会来到此地、他们又为何会跟踪而至?

大成修士交代事情就是方便,如此复杂的事情如果不用神念的话,还不知要解释多长时间、能不能解释清楚。熊妖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张着嘴愣住了。成天乐又问道:“大熊,你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吗?”

熊妖张口结舌道:“这,这,这……不是你要杨林到这里来的吗?不是你故意和杨林演了一场戏,却私下要他来拿这枚陆吾神仑丹吗?”

梅兰德:“是吗?你刚才打了个电话给某位前辈,这些事情都是那位前辈告诉你的吧?你就不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劲吗?”

熊妖:“是有点不对劲,我没看见神丹会的全过程。只看见了其中的几个片段,与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任道直:“万变宗的神丹会又没有上电视。你怎么会看见?”

熊妖:“那位前,前辈给我发来了一段视频。就存在手机里,我还没来得及删呢。”说着话一摸兜,“手机已经被你们拿走了。”

梅兰德拿出熊妖的手机问了一句:“开机密码多少?”

熊妖报了一个四位数字,梅兰德打开手机翻了一阵,任道直与成天乐也凑过去看着,果然找到了一段视频,就是神丹会上拍的。这是陆续拍下的几个片段组合,包括杨林进门献匾、跪地求丹、诉说与熊妖之仇,还有成天乐和颜悦色的表示要给他治伤。

至于万变宗门人以及众同道呵斥杨林的场面。还有杨林离去前愤怒失态的样子,这段视频中是没有的。这也正常,暗中拍下这些场面的人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在拍摄,只能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挑一些重要场景传达主要信息,看上去就足够了。但他这么一编辑,熊妖对现场实际情况的了解可能会出现很大的偏差。

成天乐叹道:“难怪你一见面就能叫出我的名字,原来看过这些录像。……神丹会上来的都是贵宾,既没有安全检查也没有什么会场纪律。各派修士参加法会用不着这些,也没强行要求大家都关机。当时就有不少人边开会边玩手机呢。有看微信的,有刷微博的,还有人不知道在聊啥。现在智能手机的功能就是好啊,手指碰一下。无声无息的就能把看见的东西拍下来。”

梅兰德掂着手机,微闭着眼睛道:“你们看出来是谁拍的了吗?”

成天乐与任道直都在元神内景中重现当日的会场状况,同时说道:“旋极派长老——苏渔隐。”

拍摄画面是有角度的。可以在脑海中画出一条延长线,这个方向上有不少人的座位。但苏渔隐拍摄了不止一段场景。并不完全都对着一个方向,那么不同拍摄角度的延长线交叉。就能判断拍摄者所坐的位置。

梅兰德:“我早就说过,有人给李逸风通风报信,而那个苏渔隐嫌疑很大。现在已经可以确认了,他不仅是通风报信而已,很可能是在主动帮李逸风的忙。……大熊,李逸风就是你所说的那位前辈,你见没见过他本人?”

随着话音他也发了一道神念,主要是包含两方面的内容:一是李逸风的来历、当年北()京八达岭培训公司的往事;二是李逸风在杭州的所作所为,如何设套敲诈四宝斋、栽赃万变宗、在山中胁迫两位狼妖的经过。神念中有李逸风的相貌,包括他说话时的声音语气。

熊妖愕然道:“是是是,就是他!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秦岭深处。他路过我闭关修炼的洞府,还和我交流切磋了两日,指点了我不少修炼中的关窍,那时候他还没有断臂。我很感谢他也很尊敬他,一直称呼他为前辈,只知他姓李,却不知名号。

不久前他又去秦岭找到了我,告诉我将大祸临头。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问我是不是曾经打伤过一只豹妖?我说有这么回事。他说那豹妖找上了高人撑腰,不仅能治好伤势还可得到陆吾神仑丹相助修炼,条件是他为那伙道貌岸然的家伙做走狗,专门暗中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不敢相信,后来他给我看了一段视频,就是那豹妖杨林如何咬牙切齿要找我报血海深仇的场面。我很生气也很愤怒,就离开秦岭来到世间。李逸风指点我暂时潜伏等待,并说他通过朋友了解到一段隐秘的内情。

据说有高人也看万变宗的所作所为很不满,暗中调查获悉了一个秘密。前天李逸风把这段视频发给了我,并告诉我杨林与成总做了个秘密约定,要他到指定的地方来拿陆吾神仑丹。我将信将疑进入武夷山,果然找到了一枚神丹,也等到了杨林……”

成天乐问道:“大熊,你就叫大熊吗?”

熊妖答道:“我也曾经在红尘中行走,很多人都叫我大熊,而我的名字叫熊向。狗熊的熊、方向的向。”

成天乐点了点头:“嗯,跟身份证上的一样。我再问你,现在还相信李逸风跟你说的那些吗?”

事情的变化太大、太突然了,熊向一时也搞不明白该信谁,只得实话实说道:“我也糊涂了。”

任道直笑了:“大熊啊,你现在好像不怕我们了?”

熊向答道:“我是山野妖修出身,虽在红尘中混过一段时间,但这几年一直都在秦岭深处以熊身闭关修炼。我相信我的直觉感应,你们此刻对我没有威胁、并不想伤害我。”

梅兰德也笑了:“我们的确没有威胁,但你若没遇到我们,恐怕就有危险了。我来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吧,那李逸风在秦岭深处遇到你,并不是偶然路过,没事谁跑那里干什么?他就是去找你的!因为此人在世间已认识了杨林,也是以高人前辈的身份出现,听杨林说起过往事。

他在世间寻找妖修,通过种种手段诱惑或胁迫之为己所用,听说还有你这么一头厉害的熊妖在山里,当然也要去找。你虽也在红尘中混过,但论心机手段可比李逸风差远了,被他玩于股掌之上。而如今他利用你除掉杨林,还能栽赃给万变宗。

不仅如此,假如我们没有发现这件事,那从今往后你就会替李逸风卖命,而且还对他感恩戴德,以为这是救命再造之恩呢。你再仔细想想,假如万变宗想收买什么妖修,用得着这样吗?何必把他千里迢迢约到这武夷山来?

假如杨林真与我们有勾结,我们会看着你动手吗?杨林是来拿那枚陆吾神仑丹的,这偌大山中有谁清楚它在什么地方呢?只有那藏它的人,也是让杨林来取丹的人,更是通知你这件事的人才清楚丹药藏于何处!很好,你这段视频还没有来得及删,你这个人还活着,事情便能真相大白。”

熊向:“你说得有道理,可我还是……”

成天乐打断他的话道:“可你还是想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有李逸风这种人,他为什么会这样做事?你也不敢完全相信我们,却又无法反驳我们所说的事实。这样吧,我请你去苏州做客,但这段时间要委屈你暂时不能露面,待我将一切查得水落石出之后,请道友做个见证。”

任道直又以神念对梅兰德与成天乐道:“大熊已被我们扣住,假如时间一久,那李逸风肯定会察觉不对。他既然不在这里,有两个办法或许可以找到他。一是就等在此处,看他来不来取走豹妖的尸体;二是去找苏渔隐。”

梅兰德以神念答道:“守在这里不是个好办法,拍下来的画面已经传输出去,他暂时也没有必要取走那监控设备。至于那豹妖嘛,还得过几天才死,其实失踪了和死了都一样,只要杨林这个人不见了,就能起到他想要的效果,把尸首扔到大街上则更轰动一些。

苏渔隐那边我也一直盯着,这老东西神丹会后并没有立刻回宗门道场,而是在苏州旅游闲逛。今天早上得到消息,他又去杭州玩了,打算是舒服够了再回山吧。真是找死的节奏,去哪不好去什么杭州,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盯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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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9、宗门事,不问私

成天乐以神念问道:“你是让风门九星派的人去盯苏渔隐吗?那老家伙虽未修行大成,但毕竟在旋极派中修炼了多年,若是不慎很容易被他察觉。”

梅兰德笑道:“沈四宝他们做事自有手段,干这种活比万变宗擅长得多。苏渔隐可能对法力查探很敏感,可是他会成天警惕酒店的服务员、出租车司机这些人吗?我连他一日三餐吃什么都清楚!……事不宜迟,这就分头行动,我先去杭州,沐冷芸也暂时跟着我。成总和任道友回苏州,不要引起其他人的议论和猜测。”

神丹会后,若成天乐和任道直突然消失很久,难免引人议论,也会引起李逸风的警惕。这一次是因为客卿长老梅兰德要告辞离去,成天乐和任道直是以送他的名义特意出门。此刻赶回苏州露面,这样才显得正常。至于熊向也要秘密的带回去,留在某处暂时不露面,同时派妖修弟子轮流盯着。

梅兰德将熊向的手机递给一直眨眼看稀奇的沐冷芸道:“他的手机你先拿着,如果来电话也由你接,你知道怎么模仿他的话音语气,至于该怎么说,我来教你。”然后又对还在那里发愣的熊向道:“大熊,你决定了吗,跟不跟成总回苏州?”

熊向看了这四人半天,叹了口气道:“请问,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任道直摇头道:“没有。”

熊向:“那为何还要问我呢?”

成天乐:“还是问清楚了比较好,至少让我们知道你的意愿。你如果愿意主动配合为查清此事做个见证,就说明你不是刘漾河一伙。只是被他算计利用而已。否则的话,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此番去苏州要委屈道友了。我暂时不能解开你的封印束缚,也不会让你露面。只是在某处修行福地隐居一段时间。”

……

留在万变宗中做客的各派同道,如燕山宗掌门一家、丹霞夫妇及丹紫成一家,还有张乐道、泽真包括孔翎等人都没有走,每日于古宅中谈笑交流很是热闹。成天乐回苏州后又请宾客吃了顿饭,搞了一场小型的联谊聚会,然后才在宗门密室中召开了一场内部会议。

参加的都是万变宗的重要骨干,有总管訾浩,内堂执事甄诗蕊、黄裳、兑振华,外堂执事石双、花膘膘。以及门中第一高手、尚未有任何职衔的任道直,除訾浩外皆为大成修士。成天乐首先讲了武夷山中的经历,吩咐大家严格保密不要流露出任何异状。

梅兰德和沐冷芸已经去杭州了,而苏渔隐代表旋极派来参加神丹会,是要回山复命的,顺道游了苏杭之后将要走进武夷深山。梅兰德会找机会查清苏渔隐与李逸风勾结的证据,并设法找到李逸风,届时成天乐和任道直会赶过去。

甄诗蕊提醒道:“苏渔隐是代表旋极派来拜山的长老,如果万变宗要动他的话。一定要拿到铁证才行,否则便是两派宗门的正面冲突。”

訾浩:“我们不惹事,但也不能让他们找事,做事情得站住理。如果届时旋极派还要包庇苏渔隐的话。那冲突就冲突呗,我万变宗也不怕!”

黄裳:“怕倒是不必怕,旋极派的情况我倒是清楚。如果他们不是躲在宗门道场洞天结界里不出来,就是在山野中公然对战。以万变宗如今的实力能灭它几个来回!但话不能这么说,事情也不能这么做。我们背后是昆仑修行界,就得按规矩收拾。”

兑振华则提醒道:“我最近也做了一些功课,经常向泽真真人请教,了解到昆仑修行各派不少掌故。旋极派虽弱,但与昆仑十三大派之一的紫清派渊源极深,可谓同气连枝。所以这次的事情一定要处理谨慎,动了苏渔隐,就得让人无话可说!”

所谓昆仑十三大派,并不是规模大小的概念,而是在一千两百多年前的第一次正一三山会上,当时有诸多门派出席,宗门传承绵延千年至今从未中断过的只有十三派,紫清派是其中之一。在南宋时期,紫清派出过一位掌门就是著名的仙家白玉蟾,曾指点过旋极派三位创派祖师。从传承关系上来讲,旋极派也相当于紫清派的某一个分支。

商量了李逸风及苏渔隐之事,訾浩又说道:“那孔翎还留在万变宗作客,看样子是想安营扎寨了。”

成天乐:“没打算走?各派同道离去之后,难道她还要一个人留下来吗?”

甄诗蕊:“至少现在很多客人都还在,而张乐道与泽真真人要在苏州等史天一和履世,不知还要留多长时间,我看那孔翎没打算在他们之前告辞。原先还想让任师弟在她离去时跟踪,恐怕她自己心里也清楚,所以不会给这个机会。”

訾浩又补充道:“是啊,前几天她不仅跟这里的同道混熟了,周围的情况也都摸清了。……李大妈对她可热情了,甚至想张罗着给她介绍对象!”

成天乐一愣:“李大妈是哪位高人?”

兑振华解释道:“不是哪位高人,就是这里的居委会主任,上个月刚刚退休,成天闲着没事。孔翎说要在附近寻个住处,她还真去找李大妈打听哪儿有房子租了。她对李大妈说,自己是从上()海来的,今年刚毕业……对了,成总,她还说是你的你友呢。

她自称读的是艺术专业,爱好中国传统园林,所以会到苏州来,又仰慕您这位学长,所以想在苏州园林风景研究会附近租房子住。她住在我们这里成天进进出出,街坊邻居都熟悉了。假如真的就住在附近的话,我们还真没办法。”

成天乐点了点头:“兑执事辛苦了,倒是掌握了不少情况。她有没有和你谈过双修的事情?”

兑振华有点不好意思的答道:“有,她还教了我一套法诀呢。”

成天乐悄然发过一道神念心印,其中包含欲乐双运道秘术,又在神念中说道:“她教你的应该是这一套法诀,以灵热成就法为根基。既然你已修为大成,倒是可以专修欲乐双运道为印证,我传你完整的,若是她在秘诀中动了什么手脚,你也好心中有数。”

兑振华微微吃了一惊,以神念道:“原来成总也会这套秘术,而且传承如此完整,那么孔翎在神丹会上……”

成天乐:“你心中有数就好。”

兑振华有些犹豫的说道:“那成总的意思,我可以修这欲乐双运道?”

成天乐暗笑道:“就算我不传,已有人传,至于你修不修、与谁修,只要你情我愿,那是自己的事情,我管不着。万变宗约束弟子的只有门规,有些事情并非宗门所能左右,修行各派也并不干涉门人的私事。

告诉你完整的欲乐双运道传承,只是让你明白其修炼的关窍与凶险之处。这套法诀,可以在观境中惑人入迷,摄其神气助己修行,这是万变宗所不允许的。无论是你对别人这么做,还是别人暗中对你这么做,都不行。

但若是神气互感的双修之道,不论是妙空、妙欲、妙行,那也是修炼,只是有其凶险之处。孔翎欲与人如此双修,哪怕是与你,只要你自己愿意,万变宗也不能说她什么。你的修为在她之上,又得到了传承,我相信你也吃不了亏,只要不违门规,万变宗不过问。”

兑振华也笑了:“我明白了,多谢成总指点!……但成总传我的法诀,好像不仅仅是秘诀本身,还有很多关窍处的印证,难道您也……?”

成天乐暗道:“这些嘛,你也别问我。”

他们以神念交谈,而訾浩接着说道:“这几天兑执事不辞劳苦,甘愿自我奉献,一直在关注孔翎并套问她的底细。孔翎传兑执事双修法诀,用意很明显,但我们却不能因此说什么。”

花膘膘则补充道:“兑执事已玄牝大成,且早有准备,这种事情自然知道该怎么办,我们倒不必担心什么。而那孔翎真要有所图谋,我更担心的倒是万变宗的晚辈弟子,或者是各派作客的同道。……若真是那样的话,盯着她还不如设法赶她走,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任道直:“各派同道我们也管不着,但是万变宗尚未大成的这些门人中,谁最值得下手呢?”

众人异口同声道:“盛龙!”

孔翎以寻双修道侣之名,真留在这里生事的话,兑振华并不是一个好的突破口。这位大成执事就算愿意上钩,无非也是将计就计对付美人计而已。但若她再用同样的手法对付别人,就可能引起修行各派与万变宗不和,甚至是万变宗宗门内部出现争端。

万变宗的晚辈弟子谁最值得下手呢?最有价值的大乖尚未成妖首先排除掉,那么就是盛龙了。盛龙是金线鼠出身,也是民间传说中的搜宝鼠或金钱鼠,如今已经度过风邪劫是成了气候的大妖,其天赋神通非常有价值。(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630、真惊怖,骇未知

这几年成天乐外出行游时,带着盛龙的次数是最多的,在采集炼制陆吾神仑丹的过程中,盛龙的出力也最多。对于一个以驱使妖修为目的的团伙而言,对盛龙下手的价值也最大,假如成功了,对万变宗的打击和影响也最大。。

众人都明白这些道理,所以异口同声。成天乐点头道:“假如孔翎真的对盛龙有想法,而且付诸行动,那我们就得想办法解决麻烦了。假如我不在苏州的话,訾浩,这件事情就由你来安排、用你的风格去解决。”

訾浩:“没问题,交给我保证搞定!……回头我就找盛龙聊聊,先打个预防针。假如哪天孔翎真这么做了,就印证了我们今天的判断,盛龙自知该怎么应对。”

……

成天乐在苏州开会做各种安排,而旋极派长老苏渔隐仍在杭州游山玩水,却不知一举一动都被梅兰德所掌握。等他游玩的差不多了,这才动身经浙江前往福()建,去武夷深山中的宗门道场复命。

苏渔隐的身份是外堂长老,平时并不驻守宗门道场,而是住在武夷山市的市区里。各派修士也需涉足红尘,而传统的宗门道场大多在深山隐秘之处,因此洞天之外也有要与世间结缘之所。众弟子于山外红尘中也有往来居所、在世间经营各种产业。

苏渔隐并太喜欢回旋极派的宗门道场,也不太喜欢翻山越岭穿越那么多险峻的路途,还是住在繁华红尘中感觉更舒服,平时闲暇时可以去各处游山玩水品尝各地美食。他的长辈就是旋极派门人。自幼得传法诀筑基、修行入门,十九岁就成了旋极派的正式弟子。

而今年他已经七十出头了。四十多岁才历风邪劫成功,如今的修为仍然是御形之境。这一世恐难有大成之望。但因其资历,这么多年后倒也混上了一个外堂长老的司职。旋极派的规模不大、弟子不算很多,所以人尽其用,苏渔隐专门负责与各派同道的结缘以及迎送往来事务。

比如世俗中的某些单位或者科室,一个科长四个副科长,往往又那么一个副职并无实权,挂个虚衔专门出席各种会议。有很多说不上重要或者不重要的场合,总得去个领导,象征着有关单位也列席了。苏渔隐在旋极派扮演的大致就是这么一个角色。这次成天乐在苏州聚集一伙妖怪开神丹会,也是他代表旋极派去参加,当然了,他还另有私人目的。

苏渔隐修为难望大成,如今精气神已早过巅峰,但他毕竟是一名修士、旋极派中的长辈,修炼了这么多年也有所成就、掌握了神通法力。比之一般人,他日子过得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舒服,这么大年纪几乎没有病痛之患。身轻体健比小伙子还要精力充沛,平日四处闲散行游,也是逍遥自在,足以令世上大部分人羡慕。

假如没有被成天乐等人发觉出他与李逸风之间的事情。苏渔隐这辈子也会舒舒服服的继续过下去。但他心中也总有遗憾,至于在遗憾什么,恐怕只有自己才清楚了。

这天。当他经过换骨岩一带走入武夷深山,前往在桃源洞附近的旋极派宗门道场时。不禁暗暗又皱起了眉头。他修炼多年自然也法力不弱,能施展神行之法穿越深山绝壁。但武夷山的地貌太特殊了,那么多拔地而起的石峰、那么陡峭的落差,走过去也不轻松啊。

若无必要,苏渔隐越来越不喜欢进入深山的宗门洞府,那与世隔绝的洞天中哪怕美若仙境,枯坐其中也会觉得凄清,生命仿佛也没什么意义,他更喜欢山外红尘的各种感觉。修炼了一身神通法力,不是没事登临绝壁用的,最大的价值是去享受生活。

他的名号叫“渔隐”,不是自己起的,却有自己的理解。隐则隐于市,渔则渔取红尘之乐,这才对得起这么多年的修炼嘛。有这种心态,所以他施展神行之法走在平常人根本无法穿过的峰峦间,尤其觉得累,而沿途的美景早已看过多少遍了,无心再赏。

如果从地图上看,苏渔隐的进山路线与杨林所走过的路大致平行,中间隔了几座山。从最近的地方找最好走的路到达宗门道场,以他的速度天亮发出也要走到黄昏日落。

午后山间下了一场雨,岩石湿滑道路泥泞,这让苏渔隐觉得很不舒服,也后悔没有带伞。他运转法力使雨丝不沾湿衣服,也尽量不让淤泥沾到鞋上,想寻一个地方避雨,便走入密林到达一片崖下,找到了一个很干燥的山洞。

苏渔隐走进山洞里,光线变暗的同时莫名眼前一黑。这是天黑了吗?不,是中了别人的法术暗算!他刚反应过来抽出法器,后脖子就挨了一下晕了过去。他在讨厌天气,嫌这场雨来的不是时候,关心身上湿不湿、鞋上有没有泥,结果根本没察觉到梅兰德的偷袭。

苏渔隐可不是在挣扎求存中长大的山野妖修,他十几岁就是旋极派中的一名修士,除了修炼中的劫数考验,并没有吃过真正的苦头。如今年纪越大在修行中的遗憾就越多,但辈份也越高、日子过得越来越舒服逍遥,他在前往宗门道场的路途中根本就没有任何警觉。梅兰德有心算无心,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苏渔隐醒来时,抬头看见的是一片岩石洞顶,他置身于一个很深的山洞深处,光线十分幽暗,如果不是目力超过常人根本看不清楚东西。他想动,却发现被人不知施展了什么手法,一身神通法力施展不出来,如此还不算,还被五花大绑就跟个粽子似的。

苏渔隐仰面躺在地上,身边坐着一个人,只能看见他的侧后方轮廓,手中正在把玩一柄短剑,黑暗中隐约闪现着锋利的光芒。苏渔隐惊呼道:“你,你是何人?”

那人并未回头也会回答,似是微笑着说道:“苏长老,你终于醒了?”他的声音有些飘渺,听不太清晰,就像从很久的地方传来,但语气却很温和,仿佛在问候一位躺在病榻上的老友。

说话的同时,那人剑交左手,伸右手轻轻的在苏渔隐的左大腿上拍了一下。这动作很自然,就像两个关系十分亲近的人之间熟悉的举动,可苏渔隐却感觉一阵撕心裂肺、敲骨裂髓的巨痛瞬间布满全身,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瞬间就活生生的痛晕了过去。

人对于时间的感觉在不同情况下会有差异,比如几分钟时间内做了一个梦,醒来后却感觉梦里经历了很久。苏渔隐在昏迷中一样,其实也不过是几分钟,冷汗尚未干,他却感觉已过了很长时间,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再度醒来。

上次还问了一句话呢,这次他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只听那坐在黑暗中的人又微笑道:“苏长老,你又醒了?”仍是很自然的轻轻挥手一拍,拍在了他的右大腿上。

苏渔隐虽不是习武出身,但也修炼有成,清楚这是武道高手所施展的内劲,表面上看仿佛毫无伤痕,却能让人筋断骨折、腑脏碎裂。可是苏渔隐根本动不了,也不清楚自己会有怎样的下场,随即在那无法想象与忍受的巨痛中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晕厥仍然只是几分钟,可苏渔隐再度醒来时感觉那却格外漫长,恍惚中像是过了几天几夜。他已明白自己遇到的是会家子,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对方为何要这么做?他很恐惧,恐惧的难以形容,唯恐那人莫名其妙的再动手,赶紧开口说了一句话:“道友,我是旋极派长老苏渔隐!”

那人很温和的笑道:“是啊,我知道你是谁。”然后顺手又是一掌拍落,这回是拍向他的肚子。

苏渔隐只来得及哼出半个“不”字,就觉得全身仿佛都碎裂一般,这是他一生从未感受过的痛楚啊,当场又晕了过去,五花大绑的身体已如一滩烂泥般软在那里。又不知过了多久,苏渔隐终于在浑浑噩噩中苏醒过来,感觉身体是麻木的,甚至弄不清楚自己是否还活着、受了多重的伤?

无边的恐惧袭来,元神都在战栗,苏渔隐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甚至不敢大声喘息,悄悄的睁开眼往旁边瞄去,那人却没有坐在原先的位置。再抬起眼皮艰难的往前方看去,在洞口处传来的亮光中,那人背朝着他站着。

“苏长老,感觉怎么样啊?”那人能感觉到苏渔隐醒来,头也不回的问道。

苏渔隐已经完全懵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人让自己给遇到了?这人是高手,却也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他偷袭并劫持了自己,却什么都不问,就是一次又一次的施展重手法将自己打昏,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仿佛没有任何目的。(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631、玩心术,小宗师

苏渔隐终于挣扎着又开口道:“这位道友,您为何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您若是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我们谈谈!”

那人转身走了过来,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面目,只有不断接近的身形轮廓,仍是微笑着说道:“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说着话俯身一掌拍在苏渔隐的胸口。这位可怜的旋极派长老又晕了过去,躺在黑暗中就像一条从水里扔上岸已经三天的鱼。

苏渔隐遇到梅兰德,真是倒血霉了。梅兰德曾对成天乐说过“君子远庖厨”,也说过“这世上的脏活总得有人干啊”。假如是成天乐拦下了苏渔隐,绝不会是这种做法,这不是成天乐的风格。其实这也不是梅兰德的习惯,但梅兰德知道该怎么让苏渔隐在最短时间内、毫无保留的说出他最想问的东西。

按常规的思路,抓住苏渔隐之后自然是要讯问。但苏渔隐毕竟是修炼多年的修士,在修行中也度过了色()欲、身受、魔境、风邪的考验,假如就是不愿意招供的话,是很难问出什么东西来的。他又毕竟是旋极派的长老,更不能轻易伤了他或杀了他。

但是梅兰德根本不问,也不流露出任何目的,等待苏渔隐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自己崩溃。若论玩心术之狠,梅兰德那可是宗师级别的。梅兰德并没伤苏渔隐,他既是以术入道也算是以武入道,内劲手法已控制得炉火纯青,就是让苏渔隐晕过去而已。将这种感受通过身体刺入元神。

果然不出梅兰德所料,苏渔隐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崩溃了。俗话说事不过三啊。在正常情况下就算被绑架,对方也一定是带着某种目的。要么问什么事情、要么拿他做什么交换、要么让他答应什么条件,就算是仇家也要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哪有这么干的?

最令人恐惧的就是对方没有目的、行为完全出乎意料,让人不知怎么去应对,在反复的巨痛晕厥后,对未知的恐惧已经到达了极限。苏渔隐现在最想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对方开口告诉他为何要这么做?哪怕有丝毫的商量余地也好,不管问什么,他一定会说出来的。

但山洞里却没有人。那个令人惊怖的疯子不知去向。苏渔隐渐渐恢复知觉,发现自己的手和脚都还在,五脏六腑也都完好,只是运转不了法力还被人捆住了。他并没有因此松一口气,而是更加惊恐,这算怎么回事?假如就是这样,他非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不可!

他在黑暗中奋力的喊道:“您究竟是什么人?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啊!”虽然已经用了最大的力气,可他的声音早已嘶哑,连这个山洞都传不出去。

过来好几分钟。那人的声音才不知从何处传来:“我是什么人,与你没关系。”

苏渔隐:“既然如此,您为何要这样做?我是旋极派的长老,我可以答应您很多事情。究竟想让我怎样。您倒是说啊!我们无冤无仇,我也从来没得罪过阁下……”

那人的声音打断他道:“我与你好像是没什么冤仇,但有一个人与我有仇。他的名字叫李逸风。”

苏渔隐心中一喜同时也一惊,喜的是那人终于肯开口与他交流了。惊的是对方原来是冲李逸风来的。他在等着那人的下文,不料却没有了下文。令人惊惧的脚步声传来。一声声就像敲击心神的巨锤,那人又从洞口处走了进来,却什么都没问,轻轻一掌就拍向他的脑门。

苏渔隐终于忍不住竭力喊道:“且慢!我认识李逸风,知道怎么找他!”

一旦心理防线崩溃,就如洪水冲破了堤坝,不需要梅兰德多问什么,苏渔隐自己就全交代了。他在很久之前就认识李逸风,并不是于旋极派中,而是在天台山附近的紫清派中。那时李逸风还很年轻,刚拜在春村前辈门下不久,跟随师父去紫清派拜山,停留了很长时间。

旋极派每年都会派人到紫清派拜山并送上贺礼,参加一年一度的祭祖仪式,这已经是数百年来的惯例,仿佛是一种朝供。当然紫清派也不能让旋极派的人白来,会回赠不少东西,显示这两派的关系不一般。

那一年,就是苏渔隐带着两位晚辈弟子去的,在紫清殿中见到了春村师徒。春村大师这位前辈高人他不好直接攀附,但李逸风却与这位来自旋极派的长老结交,私下里的关系显得很密切。通过李逸风,苏渔隐邀请到春村大师到旋极派作客,显得自己以及宗门都很有面子。

后来春村大师为求超脱大道远游昆仑仙境清修不回,唯一的传人李逸风却留在了世间,表面上默默无闻,只在北()京与人合伙开了一家培训公司,但私下里与各派相熟的同道交往甚多,尤其是那些处于边缘状态不太受器重或者不太得志的弟子。

他们交往的过程就不必多说了,苏渔隐喜欢吃喝玩乐,李逸风有好几次便相约同游,一路都是他做的东。但李逸风结交各派修士做的并不是赔本买卖,因为这些人或多或少的掌握了各自宗门的独特资源,若有人私下里需要什么东西,他会通过各种关系渠道尽量帮助他们交换,就像是一个中间人,从中也能得到不少好处。

这其中有很多都是私事,不足为外人道矣。刘漾河当初就是从川西高原来的一介散修,在昆仑修行界没有什么交往,他搜集炼制陆吾神仑丹的灵药以及修行所需之物,有不少东西就是通过李逸风搞到的。当然了,炼制陆吾神仑丹最重要的灵药是于道阳当年所留,还有些是他后来自己设法采取,但李逸风也帮了不少忙。

李逸风帮忙不是没有报酬的,刘漾河若炼成神丹他也有份,既可以自己服用,也可以拿来做别的交换。李逸风成为刘漾河的同伙兼盟友,那是后来的事。

苏渔隐私下里与李逸风的交往,有很多是属于个人隐私方面的事情,得到的好处也不少。前段时间给李逸风通风报信,将昆仑修行界内部发生的情况及时转告他,也有苏渔隐的份。苏渔隐并不觉得这么坐有什么大问题,他并不完全清楚刘漾河的所作所为,不是谁都像成天乐那样亲身经历了那些事。

当然更重要的,就算苏渔隐能猜到刘漾河在做什么,也不想去深究追问,只不过是将一些修行各派都知道的情况告诉李逸风,就算李逸风在琢磨什么事情,也和他没关系。李逸风曾经对苏渔隐打过招呼,有关成天乐及苏州万变宗的消息一定要留意,苏渔隐也记住了。

这次万变宗召开神丹大会,苏渔隐收到淝水知味楼转来的邀请,也告诉了李逸风,也许他并不是唯一给李逸风通风报信的人。而李逸风又托了他一件事情,就是暗中记录神丹大会上发生的各种状况,并尽量给万变宗难堪,但要做的自然,最好是挑起各派对万变宗的忌惮与反感。

苏渔隐就这么干了,有些事是成天乐等人知道的,比如他把视频资料事后发给了李逸风,李逸风剪接编辑之后又转给了妖修熊向,而最终落到成天乐的手里。而苏渔隐在神丹会上的一些公开言行,也引起了万变宗的反感与警觉。

还有成天乐等人所不清楚的,苏渔隐利用各派同道聚集在一起的机会,私下里也和不少人聊天交流,分析了万变宗的可怕之处,应引起足够的关注和警惕云云。这些话不能说没有道理,因此也有不少人附和,产生了很微妙的影响。张乐道那天夜里也和成天乐谈过这方面的事情,算是一种提醒吧。

苏渔隐这么做当然也有好处,李逸风答应事后送他一枚法宝孔天晶。有意思的是,成天乐与梅兰德曾在苏州杀过一位驱使阴神为祸的“大师”,名字也叫孔天晶。但此孔天晶非彼孔天晶,它是一种天材地宝,有非常特别的用处。

此物人世间并不出产,只在昆仑仙境的蛮荒中才能找到,以苏渔隐自己的本事无论如何是得不到的。春村前辈曾去过昆仑仙境,带回来一批孔天晶炼成一种很特别的法宝,当他再度去昆仑仙境清修不回的时候,这些东西当然都留给了徒弟李逸风。

普通的孔天晶最基本的物用就是记录各种信息。如今的科技手段发达,出现了各种录音录像的手段,但在这些东西没有被发明之前,古时修士也有办法做这种的记录,只不过需要施展相应境界的各种法术,非普通人所能掌握。

可借助孔天晶施展法术记录所发生的事情,事后再以法力激引孔天晶,则可以重现当时的场景,而且没办法做假。因为这是孔天晶的特性,如果强行改变记录,此物就会损毁。有这种物用的天材地宝并不止孔天晶一种,但孔天晶可能是最好用的。(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632、拟妄境,孔天晶

被春村大师炼化为法宝的孔天晶,还有另一项更神奇的妙用,于定境中御器可以模拟出种种妄境。这当然不是真正的妄境,也不一弹指就过去好几年那么夸张,但感受却很像。只要已修证元神内景成就,那么在定境中就可身临其境,所见过的人、经历的事情,都可于元神内景中出现,随着自己的愿望和欲念发生种种变化。

确切的说,这其实是借助器物的妙用激发的魔幻之境,从而去推衍模拟妄境的感受。修行中的种种劫数,既是考验也是成就,曾经历的魔境劫就是掌控元神内景的根基,所以才能如此使用孔天晶法宝。

春村大师大概也清楚自己这个徒弟心眼太多,可能疏于修行最终破妄艰难,所以留给他这种法宝,也是帮他能提前有所体会,将来若有幸踏入化妄之境,可能更容易寻得破妄机缘。但此物的妙用也似一把双刃剑啊,有那样的元神内景感受,也可能使人沉迷其中反而不思其余。

另一方面,若是此生大成无望、甚至连妄境之门都迈不进去的修士,拥有这样的法宝多少能弥补一番遗憾,也算是过瘾了嘛!将孔天晶炼制成有如此妙用的法宝,是春村大师的独门秘术,以李逸风的修为当然尚无这等本事,可是他手中却有好几枚。

这种东西,恰恰是苏渔隐这种人最想得到的。就算此生入不得妄境,也可多少模拟体验一下妄境的感受。而且苏渔隐并没有完全死心啊,有青城剑派老掌门邢度则的例子在前。他也有此生尚能侥幸大成的心理,借助法宝孔天晶体验化妄之境。那么真迎来那一天时,或许可找寻到破妄契机。

当然了。苏渔隐做这么点事情,还不足以得到一枚法宝孔天晶。李逸风还对他提出了另一个要求,就是事后尽量设法挑拨旋极派尤其是紫清派与万变宗的关系,最好让紫清派对万变宗充满敌意。

正如张乐道所说,万变宗的情况很容易引起昆仑修行各派的疑忌,所以李逸风交待的事情并非不可能办到,只要将某一方面的东西夸大其词尽量渲染。李逸风还答应,假如将来紫清派真的与万变宗起了冲突,他还将答谢苏渔隐黄金千两。至于原因嘛也很简单——他与成天乐及万变宗有仇!

这便是苏渔隐所交代的大概情况。李逸风答应给他一枚法宝孔天晶。是在神丹会之前;而又承诺将来紫清派和万变宗若起了冲突,再谢黄金千两是在神丹会之后,就是前两天的事。李逸风约苏渔隐在武夷山中见面,他将一枚法宝孔天晶交给这位旋极派长老。

梅兰德听完之后也感叹不已啊,暗道这李逸风把什么都算进去了,不仅包括杨林的命还包括那豹妖留下的二百斤黄金。黄金千两就是一百斤,杨林埋藏黄金的地方,世上恐怕只有两个人知道,就是李逸风和梅兰德。

李逸风看似大方。但花的不是自己的钱,实则与苏渔隐分赃啊。只要这位苏长老答应这笔好处做了那些事情,将来就彻底脱不了关系,他在旋极派中长老身份所能发挥的作用、在昆仑修行界所掌握的各种资源渠道。都将为李逸风所用,这千两黄金的代价太值了!

更有意思的是,李逸风约苏渔隐见面的地点。就是妖修熊向截住豹妖杨林的那片河滩,那旁边的大树上早就架好了隐蔽的监控设备。所有的过程都会被暗中拍下来。而苏渔隐此次进山并没有打算当天就赶回宗门道场,会在山里多停留一日绕个弯去见李逸风。先拿到那枚法宝孔天晶再说。

……

武夷山深处,密林边的小溪旁,趴着一只奄奄一息的金钱豹。它就是被熊向打伤的杨林,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一周,居然还没死,它的命可真长啊,不愧是修炼多年曾经也成为大妖的豹子。但它的修为已废身带重伤,无法穿过四面险峻群山,在这谷地里也捕不到猎物。

它口渴了,挣扎了很久才爬到这小溪旁饮水,但此刻已经在这里趴了两天两夜,感觉越来越虚弱连动都动不了,只能等待死亡的来临。这是一种无法想象的煎熬,当这豹妖回顾自己的这一生时不知会有怎样的感受,而它此刻只想早点死,却连爬入水中淹死都做不到。

就在这时,它已经昏暗无光的眼眸中突然发亮,仿佛是生命燃起的最后火花,却无法与普通豹子正常的目光相比,宛如两团鬼火。因为它看见了小溪对岸走来了一个人,正是一直指点他的那位“前辈”。

豹子想说话却早已无法开口,用尽浑所有力气能抬起的仅仅只是眼皮而已。李逸风隔河看着这只豹子,眼神很难形容,喃喃自语道:“杨林啊,你还活着,可惜我也救不了你了。那熊妖也够固执,不肯杀你却让你死得更惨。但你也算没白死,待会儿我会带旋极派长老苏渔隐过来,亲眼看看你的样子。

苏渔隐在神丹会上为你说过话,你被成天乐扔出万变宗之后回忆当时场景,对苏长老甚是感激仰慕,便想到旋极派拜山答谢并寻求帮助。你是一只不懂事、也不太了解昆仑修行界状况的妖修,旋极派可能并不会搭理你,这打算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可就在这武夷山中,你却被蒙面妖修截杀,对方声称胆敢招惹万变宗者就是这个下场。你拼尽一身修为逃去,最终伤势发作倒在此处。在你临终之前,旋极派苏渔隐回山途中恰好发现了你。他已无法救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去,却获悉此事。

就算你真去了旋极派,也不会受到礼待,说不定也会像在万变宗那样被赶出门。但无论如何,你是在前往旋极派拜山途中,于武夷山深处被人截杀的。杀手的这种行径令人发指,也令旋极派愤怒,怎能如此肆无忌惮?

你已经死了,当然死无对证,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就是万变宗杀了你,不能排除他人嫁祸万变宗的嫌疑。但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相信修行各派心中自有公论,你要想报复成天乐与万变宗,这便是最好的办法,也算是死得其所。……杨林,我这个故事讲得如何?”

那垂死的金钱豹五官感应皆已衰竭,当然听不见河那边李逸风的喃喃自语。它很希望李逸风能够救它,假如救不了它的话,立刻把它杀了也好,至少也能死得痛快些!可是李逸风并没有走过来,而是转身去了别处,从远方过河走向了杨林曾经遭遇熊向的那片河滩。

李逸风很得意,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称策算无遗。他今天要见苏渔隐,并把那枚法宝孔天晶送上,这老东西一定会说什么就听什么的。不是想挑起旋极派最好是紫清派与万变宗的冲突吗?那么就带苏渔隐去看垂死的豹妖,给他讲述刚才的故事就行。

其实在苏渔隐看来,这个故事也不是编的,谁会莫名其妙跑到这里来截杀杨林呢?用脚后跟都能想到当然是万变宗的人干的,而这位长老恰好是发现真相的人!有些事情电话里不好说,必须当面商量,这样才能不留下任何破绽。

他走向河滩时嘴角微微露出了笑意,不自觉的伸手摸着那只空空的袖管,笑意又变成了恨意,在心中暗道:“成天乐、梅兰德,这断臂之仇我会十倍相报!今日只是一点小手段,将来待刘漾河得了大势,还会将你与万变宗连根铲除!”

远处密林中的一株大树上,隐藏着他早已架设好的监控设备,李逸风特意没有往那边看,恢复了很自然的神情在这里等待苏渔隐。这时有个声音恰恰从那密林中传来:“李逸风,真巧啊!居然在这里也能遇见你,你是不是专找见不得人的地方猫啊?”

随着声音有一人迈步走了出来,手按着腰间的剑柄,赫然就是梅兰德!李逸风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的手臂是梅兰德一剑斩落的,却从没有打过照面。而在苏渔隐所拍摄的视频录像中,他已经见过梅兰德的相貌,此刻当然一眼就能认出来。

李逸风瞬间就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梅兰德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那就是他这次的谋划败露了,苏渔隐恐怕已经落到此人手中,而自己也绝不会有好下场!但李逸风可不是杨林也不是苏渔隐,他没说任何话便出手了,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最快的反应。

他本就站在河滩上,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龙吟,那河中流动的水仿佛突然间有了生命,化为了淡金的颜色卷成浪花腾空而起。河滩上瞬间烟雨弥漫,阻挡了视线与神识,让人察觉不到李逸风所在,浓雾间一条如金龙般的浪涌腾空朝梅兰德飞扑而来。

李逸风当机立断想逃,但他也清楚假如转身就逃是不行的,必须要在瞬间击退梅兰德,哪怕只是阻挡他的神识与视线也好。(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633、镇地气,退海潮

上次在杭州对阵成天乐,李逸风并没有发挥出飞螭爪最强大的威力,一方面是因为轻敌,另一方面他也确实借助这件神器的妙用成功脱身了,只是没想到半路上又挨了梅兰德一剑。

但今天李逸风是丝毫都不敢大意,二话不说就施展了最强的手段。飞螭爪这件神器的妙用,尚不是李逸风的修为能够完全掌控的,他只能激发其部分的威力,而此刻已将御器之法运转到极限,哪怕事后元气大伤也在所不惜。他不仅是为了报仇,更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命。

飞螭爪果然神妙,梅兰德瞬间失去了对李逸风的神识感应,虽然知道他就在那边,却断定不了准确的位置。只在烟雨中,雾浓不知处。

而那淡金色的浪花如卷起的天河已冲击而至,梅兰德冷笑道:“李逸风,以你的修为,勉强借助神器施展这么强大的法术,不死也会身受重伤的!……算了吧,还是莫再挣扎。”

话虽这么说,可梅兰德丝毫都不敢轻视对手,那天河卷来,他却像从原地消失了,而周围的山川景象也变了。这武夷深山瞬间不知变成了何处的群山,峰峦起伏怪石嶙峋。梅兰德祭出画卷化为了山水屏风挡在身前,就如无数道山峦横亘。

这就像另一个世界,又像一幅立体画幕,那淡金色的天河奔涌着却无法到达。龙吟声又传来,金色的浪花凝聚成一根根利爪撕扯着无形的阻隔,那天地山川仿佛在晃动。随时都要被撕裂的样子。

这时又听见一声喝,群山间突然飞出来一物。其底座只有掌心大小,是一尊黝黑的铁狮子。它仿佛从极远的地方飞来。但很快就到了近前,在空中化为数丈高的巨大铁狮落地。看上去如此沉重的东西却落地无声,就连那浪卷声仿佛也被镇压,有那么一瞬间的寂静。

紧接着就听见了一声狮子吼,冲散了那淡金色天河中的龙吟,将所有翻卷的浪头都给镇了下去,铁狮子所在又变成了一片湿漉漉的河滩。其实它就是一尊巴掌大小的铁狮子,数丈高的巨大幻象只是某种灵枢气势凝成。它是著名的沧州铁狮子的仿制品,但在梅兰德手里扔出来。却有着镇地气、退海潮的威势,更何况这一条小河所幻化的浪涌。

梅兰德是江湖术士出身,其经历以及擅长的手段和一般的修士都不一样。他那幅画卷原先并非法宝,成天乐赠送新的材质重新炼制打造之后已成为一件法器。所谓法器,可用御器之法催动,使之与身心一体,种种妙用威能就像施法者本人的手足之用。

但这尊铁狮子却并非法器,它的材质就是普通的铸钢,凝炼地气灵枢威压。却一样可以在斗法中使用。既然是打架,当然什么手段都可以上的,谁也没规定一定要用能与身心相合之法宝,从某种意义上讲。这铁狮子也就是梅兰德的独门“法宝”。

那幻化的天河浪涌有铁狮子在前便掀不起波涛,李逸风猝然发难并没有找到逃走的好机会,还要防备梅兰德的趁势掩杀。他的反应也极快。浓雾中突然有一条金色的光影飞出,竟是一头张牙舞爪的金螭。仿佛是刚才卷起的河流又凝成了实形,向着铁狮子咆哮而来。

必须冲破铁狮子所镇住的地气灵枢。李逸风才有机会安全的遁形脱身,而只有撕开那画卷屏风的阻隔,他才能攻击到梅兰德本人。铁狮子挡不住这神器幻化的金色螭龙,梅兰德的身形终于在山水间走了出来,又似站在画卷与现实的分界之处,拔剑挥出。

金螭在空中狂舞,每声咆哮都带着巨大的冲击,一道道金光凭空出现,幻化成一支支金爪撕向梅兰德。梅兰德的动作既像是在舞剑又像是剑舞,剑光如匹练、如银蛇,挥洒而出斩向金螭,竟斗了个旗鼓相当。

梅兰德随身带的画卷、铁狮子、短剑,原先都不是修行人所谓的法器,认识成天乐之后重新炼制打造了法宝画卷,可用御器之法施展。铁狮子虽经过了重新炼制却仍不是法宝,但煞刃秦渔却很容易就炼成了法器,此剑原本也只缺最后一点炼器之法祭炼而已。

对于法器而言,可与身心一体,但也一器不二御、一人不二器,除非有出神入化之能并修成种种化身,否则在同一时间只能使用一件法宝。但梅兰德却同时祭出了画卷、铁狮子、秦渔,并非是他神通广大,而是手段巧妙不同。

他只用御器之法展开了画卷,短剑秦渔虽是法宝却不当法宝在用,就是以武道手法挥出剑气光华。而此剑有灵,剑灵亦名秦渔,在梅兰德的剑意相助下操控剑光飞斩金螭。而那铁狮子,是用独门秘法镇住此处地气灵枢。

曾经是野路子出身的成天乐,与人斗法时也干过类似的事情,交替使用了好几件法器,最后还挥拳头上去肉搏。梅兰德也许不是野路子,但他的斗法风格与一般的修士完全不同。

李逸风隐身在那烟雨浓雾中,他感觉对其威胁最大的并不是那神妙的画卷,也不是那凌厉的剑光,反而是小小一尊铁狮子。浓雾外的地气灵枢全部被镇住了,只要他一收了法术想抽身而出,梅兰德随时就能感应到他的方位,这又该怎么逃呢?

李逸风心念急转,却只有咬牙苦斗,可他心里清楚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梅兰德挥剑斗金螭是游刃有余,而李逸风利用飞螭爪幻化金螭已超出了自己的负荷,嘴角都渗出血丝了。

这时梅兰德的元神中听见了成天乐的声音:“兰德老弟啊,你这是想累死他再生擒活捉吗?可要小心点,这人到最后必然会拼命,他清楚落到你手里会是什么下场。他有飞螭爪在手,你想击败他可以,但想抓活的却难。”

梅兰德以神念答道:“我难得与一修士如此斗法,更何况对方还是高人门下、手持神器,这正是一个好好观摩的机会。他既想拼命,一定会将飞螭爪的妙用手段尽数施展出来,也省得我日后自己慢慢去琢磨,先让他能演示的都演示了吧。”

话音未落,战况果然发生了变化。空中的金螭突然发出一声悠长之音,那弥漫在河滩与林间的烟雨浓雾仿佛受了什么力量的鼓荡,涌动着、弥漫着、膨胀着爆散而开,飞速笼罩住河流两侧的密林以及前方的战场。

李逸风的想法很简单也很有效,就是要将梅兰德也裹进烟雨迷雾中。梅兰德站在雾外能看清李逸风逃遁的去向,但在大雾中也会被隔断神识感应。与此同时空中的金螭张牙摆尾,一片片金鳞飞出如万道金光射向梅兰德。

梅兰德的剑光挡不住这所有的攻击,金光射到身前化为一根根利爪,却被山水屏风阻隔。这些利爪撕碎了山崖、扯断了泉流,画卷里的山河有多处崩落,但梅兰德却仍站在那里。浓雾已包裹了这片山谷,其中夹杂着凄厉的雨丝,但是到了铁狮子近前却被挡住,留下了一小片晴朗的空间。

梅兰德冷笑道:“李逸风,你的手段不过如此啊!”

这时成天乐又在元神中说道:“飞螭爪攻敌、困敌的手段,你已经见识的差不多了,但李逸风修为有限,也施展不出更强大的妙用了。飞螭爪是一件飞天神器,你得逼他飞起来才行,好好感应下是如何御器操控的。斗法不要拖的太久,虽有任道直在天上掩住法力波动,但时间长了弄不好也会惊动别人的,这里毕竟离旋极派道场不算很远。”

梅兰德暗中答道:“那好吧,现在就逼他飞,玩命的飞!老兄配合一下,让他不顾一切的操纵神器的飞天威能。”

那浓雾中的李逸风已经将飞螭爪所能施展的妙用运转到极限,浓雾包裹了铁狮子,金光射进了画卷,却迟迟无法将梅兰德完全吞噬到这迷离烟雨中。就在这时远方又传来了一个声音:“兰德老弟莫要着急,我助你合力拿下此人!”

李逸风差点被吓的魂飞魄散——成天乐也来了!一个梅兰德他尚且对付不了,假如成天乐与梅兰德夹攻的话,他就死定了啊。虽然没有找到最好的逃遁机会,但也当机立断说走就走。空中的金螭突然炸裂,无数道金光洒下,那数丈高的铁狮子光影碎灭,在河滩上又变成了巴掌大小。

画卷山河一阵晃动,突然消失。这是梅兰德收起了画卷,手中的剑毫光芒大盛,化为一片光晕击散了射向自己的金光。烟雨浓雾并没有立刻消散,但那阻隔神识的妙用却消失了,李逸风已经收了法术。

就这一瞬间的变化,梅兰德马上就能发现他的位置。但李逸风就要抓住这一线机会,在浓雾中口喷鲜血一挥飞螭爪,这件神器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竟晃动生长化为了一条七丈长的金螭,这不是妙用凝成的光影,就是神器本身的变化。(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634、冲天高,惜命薄

金螭竟将李逸风包裹其中,仿佛与他的形神融为一体,咆哮一声斜向飞出。李逸风飞起来了,居然真的飞起来了!以他的修为,施展此神器的飞天妙用,也不过是能利用地势滑翔而已。但他此刻却飞天而起,付出的代价是沉重的,已然身受极重的内伤。

这伤并不是因为他人的攻击,而是勉强施法的自损,就像一个人在危急时刻提起了自己平时根本提不动的重物,看似瞬间神奇的爆发,其实肌肉关节都会受损。但李逸风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先逃命要紧,他身上还有三枚陆吾神仑丹,事后再慢慢以此疗伤吧。

李逸风是朝着旋极派的宗门道场方向直线飞去,若惊动了那里的修士,也能阻挡后面可能随之而来的追击。他飞的极快但并不高,只是以最短的距离冲向远方的山顶,仍然尽量是滑翔,并不想受伤过重。

然而就在他刚刚飞起时,前方山林中传出一个清晰可闻的声音:“你想找死吗?”说话者赫然竟然是三梦宗大弟子丹紫成!

李逸风在疾飞中立刻折转方向,金螭向着高空激射而去。他就是想逃命,不敢有任何纠缠,有丹紫成那种高手堵在前面,立刻就改变了打算。

丹紫成来了吗?当然没有。前方密林中有一只小八哥,就是万变宗弟子沐冷芸。沐冷芸见那金螭朝自己这个方向飞来也吓了一跳,看其去势是要斜飞过密林上空到达远方的山顶。她当然没本事挡住这金螭,却用丹紫成的声音和语气说了一句话。模拟的是惟妙惟肖,惊慌中的李逸风哪能分辨出来。

金螭折转射向高空。李逸风为飞天而受了最重的损伤,本以为能就此逃去。不料高空中传来一声清啸。一片火雨当头洒下,他撞上了早已等候多时的毕方。李逸风再想改变方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仗着与金螭合一的形神强冲过这片火海。

就算能冲得过去,他恐怕也会留下半条命,倚仗神器妙用化形的假金螭,怎么能斗过一只真毕方呢?但丢半条命总丢比一条命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可惜青山已不再属于他,当火雨洒下的同时。空中又射来一串飞电石,无数道霹雳击在了金螭身上。不仅如此,梅兰德手中的剑也飞上了半空,化为一条银蛇斩中了李逸风。

可怜生平首次一飞冲天的李逸风,连遗言都没有来得及留下,那金螭就在火海、闪电、银蛇的交击下瞬间消散,仿佛只是从未存在过的幻影。天上开始往下掉东西,一支发烫的飞螭爪被梅兰德接住,成天乐则接住了一个小瓶和两块晶石。

任道直已经落地。沐冷芸也从密林中飞了出来化为人形站在一旁,河滩上的烟雨迷雾渐渐散去。他们都仰头望向天空,但天上再没有东西掉下来,李逸风连同其他的衣服都早已无影无踪。

梅兰德突然说了一句:“此人应服用过陆吾神仑丹。筋骨之强远胜一般的修士。”

任道直反问道:“何以见得?”

梅兰德:“我的剑与一般的法宝不同,它曾是一柄煞刃,不知杀过多少人。被剑光斩中。普通的血肉之躯会立刻腐朽化灰,而我感觉斩中他。他却还能挺一挺。”

成天乐也说道:“若不是形骸强悍,他也不可能勉强催动飞螭爪的飞天之能。这是硬挺着受重伤啊。”

任道直:“就算他身子骨再强,现在也没了,二位就没想着留活口吗?我出手,本打算只要他半条命。”

梅兰德:“我出手也只打算要他半条命,如果他曾服用过陆吾神仑丹强化形骸,可能当场死不了。”

成天乐无奈的摇头道:“我也是一样的,但是我们三个人都要他半条命,加起来就是一条半啊。可是一个人只有一条命,他连灰都没剩下。”

沐冷芸眨着眼睛道:“天上都掉下来什么好东西了?”

梅兰德看了看手中的飞螭爪,笑而未言。成天乐打开瓷瓶道:“真是意外之得,居然有三枚陆吾神仑丹!上次他给了熊向一枚,也被我们所获,加起来就是四枚了,身上竟然带了这么多!”

梅兰德:“李逸风的陆吾神仑丹应该是刘漾河给的,他除了自己服用之外,还用来招揽妖修。我审过苏渔隐,知道李逸风曾经都做过些什么。刘漾河炼制陆吾神仑丹,他可能也利用各种手段曾帮了不少忙,所以拿到手中的也最多。”

任道直:“那晶石,应该就是苏渔隐所说的法宝孔天晶吧?他居然随身带了两枚。”

成天乐:“一枚是给苏渔隐的,另一枚他自己平时也有用。我以前还没听说过这种神奇的东西,很好奇呢。”

任道直与梅兰德一人拿过去一枚法宝孔天晶,扣在手心闭上眼睛仔细感应其妙用。此物并不大,有点像紫水晶簇,但边缘很平滑没那么多锋利的棱角,恰好可以握在手心里。沐冷芸好奇的问道:“梅长老,有什么发现,它真有那么神奇、能模拟妄境吗?”

成天乐笑道:“我刚才已经感应过,此物确实能模拟妄境。但若修为不到便擅用此物,可能反而更容易沉迷其中。”

沐冷芸不解道:“那这种法宝究竟是干什么用的呢?”

成天乐:“你平时看电影又是干什么用的呢?学习,或者娱乐?对于已掌握元神内景的修士,此物可体验人生至乐,但对修行并无多大助益。当然了,它也可以辅助修行,用在非常特殊的情况下。”

沐冷芸追问道:“什么情况下?”

成天乐又解释道:“妄境不仅是一种考验,也是一种成就。就拿修本门法诀的妖修来说,若御形之道圆满,但想踏入化妄门槛仍需机缘,有人就迟迟踏不进去。在这种情况下,若以法宝孔天晶在元神内景中模拟妄境体验,可能更容易勘破关障,进入真正的化妄之境,而能否破妄又是另外一回事。”

任道直笑道:“当年花膘膘遇到的就是这种情况,他借助迷仙散体验并勘入妄境,但并没有破妄成功。直到遇到了成总您,折腾了那么一番最终拜入万变宗门下,他才破妄大成。若花膘膘当年有一枚法宝孔天晶,体验妄境可比迷仙散好用多了,但想破妄大成的话,恐怕仍须后来的机缘。”

梅兰德也说道:“想必春村大师也清楚自己这个徒弟的品性,就算御形之道修炼圆满,堪入化妄之境也很艰难,所以留了这样的法宝给他,而且留了不止一枚呢。有此物在手也可以与修行各派交换所需,未必不能寻找到更多的机缘。可惜啊,李逸风却是如今的下场!”

沐冷芸既然在几位尊长面前开了口,仿佛很喜欢打听各种八卦,又追问道:“那么我们万变宗中,目前谁能用得上法宝孔天晶助益修行呢?”

成天乐沉吟道:“吴燕青、訾浩还差了一丝火候,禇无用、吴贾铭也欠一层功夫,看似差的不远但还未到时候。至于晚辈弟子中,盛龙的火候和功夫也都差了几分,其他人则更不能轻易使用了。……仔细想来,倒有一个被扣留的人最合适。”

沐冷芸:“成总是说熊向吗?”

成天乐点头道:“是的,其实李逸风给他陆吾神仑丹还不如给他法宝孔天晶。那熊向的修为已是御形之道圆满,但心境始终没有堪破化妄门径,用此物相助或许是机缘。”

梅兰德:“或许也是羁绊。”

成天乐:“那是当然,妄境可不是那么轻松,是大成机缘也是最大的羁绊。他可能借此物迈入化妄之门,但能否破妄却与法宝的妙用无关。……我回苏州之后,若有机会则找那熊妖聊聊,了解一下他具体的修炼情况,若有福缘的话,不妨把法宝孔天晶给他一用。”

任道直:“那得等此事处置完毕了,现在还不知会闹出什么悍然大波呢。李逸风留给熊向的那枚陆吾神仑丹已落在我们手中,如今又得到三枚,成总打算怎么用呢?”

成天乐笑道:“我本人已不缺陆吾神仑丹,得自熊向的那一枚暂且我留在手中,此物本应与那熊妖有缘,就看他自己能否了。至于这三枚嘛,当然应该是二位的,也不能白忙活这一场啊。”

成天乐将新得到的三枚陆吾神仑丹给了任道直一枚,却交给梅兰德两枚。梅兰德诧异道:“成总,你给我这么多?别忘了我已得到了两枚神丹!这么贵重的东西,可不敢多拿啊。”

成天乐却摇头道:“你那两枚陆吾神仑丹,一枚是我们早就说好的,答谢你赠送宗门道场之情,如今看来根本不够啊。至于另一枚,赠送给你这位客卿长老也是理所当然,与今天的事情无关。这次的事情,你出力太多、帮的忙太大了,我与万变宗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呢!”(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635、虎添翼,走飞螭

追踪杨林与处置熊向、追查与审问苏渔隐、找到与截杀李逸风,这一系列事情梅兰德起到的作用最大!若有所收获,这位客卿长老理所应当也应该得到最多。

梅兰德看了看众人,然后笑道:“成总啊,你是故意将人情留给我送吗?你不要陆吾神仑丹也就罢了,可我们这里有三个人呢。……沐冷芸,你此番也出力不少,我将这枚神丹送给你,成总和万变宗众同道想必也不会有异议,快收下吧!”

梅兰德只留了一枚,将另一枚送给了沐冷芸。成天乐与任道直都笑了,也点头劝沐冷芸收下,这确实是缘法。这只小八哥在神丹会上刚刚成为万变宗的正式门人,紧接着就得到了一枚陆吾神仑丹,称谢之后小心收好,高兴的简直想欢呼雀跃。

梅兰德收起飞螭爪与陆吾神仑丹,微笑着看了满心欢喜的沐冷芸一眼,然后又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成天乐,发出了一声叹息。

成天乐不解的问道:“兰德老弟,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梅兰德:“成总方才说不知如何谢我,这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啊,也非常感慨。”

成天乐:“干嘛不好意思?我要谢你的地方多着呢,也不想想你帮了我多少忙啊!假如没有你,这次神丹会恐怕不知要出多少事端,尤其是暗地里这些猫腻,我还真不容易追查得如此明白。”

梅兰德:“那成总又清楚我得到了多少吗?想当初我偶尔得知你在调查我的底细,以为又是什么居心叵测之徒,结果却哭笑不得。你仅仅是想租下那座宅院修炼。我借宅院给你三年,有我自己的私心。是想看你那幅画。而你呢,赠我天材地宝、传我炼器之法。助我将画卷打造成了真正的法器。

我是以术入道,突破地气灵枢秘法中‘神念合形’之境,从而修为大成。我也是以武入道,一身内家功夫也炼至‘形神皆妙,与道相合’的境界,自以为已至巅峰、前行无路。而后来明白前行果然无路,因为登山变成了登天。我刻意结交你,从而得以结交昆仑诸派,见证那天外之天。

就冲这些。送你一座宅院都算太少。可宅院是我师父的,我又有私心为他老人家求一枚疗伤神丹,那么贵重的东西,结果你给了我两枚。雪山之行,你让任道直这位天地化生的灵禽为我一路护法,最后回到那座宅院中,我突破真空境,登天之路终于又迈出一步,何其幸哉!

有这等福缘。我如何能不自惜?帮你的忙也是帮我自己。这次拆李逸风这道门槛,我说欲得飞螭爪,就是想看看成总是否觉得我太过贪心了?不料斩李逸风拿到飞螭爪后,成总连看都没多看一眼。反而又给了我两枚神丹。

成总这种朋友,我如何能不帮呢?就是觉得很不好意思,我得到的太多了!此陆吾神仑丹对妖修有大用。但不瞒成总说,它对我这种修炼内家功夫、以武入道者也有绝佳的灵效啊。有此丹相助。不仅能强悍筋骨炉鼎,亦能发挥神气劲力的最大威力。我前不久刚服用过一枚。今天以剑芒斗那幻化的金螭就感受得很清楚,简直是如虎添翼啊。”

说到这里,任道直笑着插话:“如虎添翼?梅长老若是虎,今日得到飞螭爪,那还真是插上了双翅。”

梅兰德点了点头:“虎已生翅,我也要告辞了。从青藏高原到姑苏,时日已经不短,得到神丹本就应该立刻去找师父的,而且有很多事情也须处置。……成总啊,今日一别,恐怕有很长时间不能见面了!”

成天乐赶紧拱手道:“兰德老弟,我知道你事情很多,为我万变宗已经耽误了这么久,也应该赶紧去忙了。”

梅兰德想了想,又说道:“我留给你的联系方式,从今天开始就没法再用了,你想找我是找不到的,就连沈四宝他们也不会清楚我在哪里。”

成天乐一愣:“哦,这又是为何?”

这时任道直以神念暗道:“成总啊,梅长老带走了飞螭爪,自然不想让人知道其行踪。就算有人找上门来向您打听,恐怕也问不出结果。梅长老是不想有人找麻烦,也给您省了麻烦,届时您说实话就可以。”

而梅兰德笑了笑说道:“这样不是更好吗?我此去不想让人知道去向,当然不是信不过成总您,而是想让您更省事。我是游走在昆仑修行界边缘以及若大江湖中,其实要比成总想象的还要油滑的多,很多人都叫我小游子。……但成总请放心,你虽联系不上我,但万变宗的事情我却是能知道的,有必要时自会登门。”

梅兰德与成天乐等人就在武夷深山中告别,并没有再回苏州万变宗。只见他抽出飞螭爪奋力一挥,身形化为一道金光而起,在半空盘旋宛如蛟龙飞腾。成天乐朝天喊了一句:“小游子,你此去有什么打算?”

梅兰德化为一道金光飞天而去,却留下一个声音道:“成为古往今来,修为最高的地气宗师!”

……

就在成天乐等人于武夷深山中斩灭李逸风的这一天,盛龙被孔翎约到了姑苏郊外的上方山。上方山当然不能与武夷山相比,但也风光秀美山深林密,是个很幽静的风景区,很适合玩赏约会。站在山上能俯瞰石湖美景,而万变宗门人平时闭关修炼的小剑池洞天,就在山的另一侧。

成天乐与任道直又不见了,孔翎特意挑选他们都不在的时候约盛龙出来游山玩水。而盛龙这天早上出发时,被訾浩悄然叫到僻静处说道:“放屁龙,打扮的这么精神,是不是要和谁约会啊?”

盛龙有些腼腆的点头道:“是啊,我昨天不是打电话告诉你了吗?孔翎今天约我去上方山,说是想共赏人间美景、交流修行心得。是你吩咐我要将计就计,先不要告诉书君的。所以我才会去,正想找你问问该怎么办呢!”

訾浩挤眉弄眼道:“什么该怎么办?”

盛龙:“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当然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情况。”

訾浩以天赋神通在盛龙的元神中悄然道:“放屁龙,你记住了,今天你大出风头的机会到了,有一项宗门任务,要坚决的完成!”

……

上方山中,有秋叶已红,但江南气候温暖,此刻仍有满山苍翠。碧湖青山点缀飘香红叶,构成了色彩缤纷绚烂的画卷。玲珑塔下有佳人相待,风中身姿娉娉袅袅,盛龙远远走来看见孔翎的时候,心里就忍不住砰砰跳。

他感受到了一种特别的气息,既是因为眼前的孔翎,也是他自己的内心中升出的渴望。孔翎很美,她站在那里,便与风光美景相应,感觉是那么怡神却又令人心动。盛龙走到近前尽量自然的点头道:“孔小姐已经到了,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孔翎嫣然一笑:“道友没有晚,是我先到了,这里的风景很好,只想多看几眼。我是从小剑池洞天过来的,本以为道友也会在那里。”

盛龙:“昨夜回宗门道场有事,今天是从市区过来的。孔翎道友今天怎么忽有雅兴,约我来游上方山呢?”

孔翎:“苏州风景园林,这些日子我已经参观了不少,可周边一带的江南青山秀水,却还没有多做游历。上方山离小剑池洞天这么近、万变宗众同道平日清修道场选在这一代,它定有特殊之处。今天是烦扰盛龙道友了,听松这上方山你走过很多次,请给小女子做一番介绍引导。他们都说,你是最熟悉上方山之人。”

盛龙笑道:“干嘛说的这么客气呢?反正我也没什么事,陪道友玩赏也是应该的。你还真找对人了,这上方山我不知来回穿行了多少次,想当初就是在这里修炼神行之法、感悟内息与外景之道。是成总教我这么修炼的。”

孔翎随口问道:“这两天却没看见成总,他去哪儿了?”

盛龙:“成总当然有很多事情,他出门也不会和我汇报。大多数时候,我并不清楚成总去了哪里、在做什么。”

孔翎:“成总有成总的事情忙,而我们有我们的风景欣赏,这就去山里走走吧。”

两人沿山中小径漫步而行,时而行在山脊上,时而穿入密林中,盛龙今天的身份是导游,沿途为孔翎讲解上方山中的风光典故,介绍那些普通人看不见或看得见的吴越遗迹。孔翎时而蹙眉沉思、时而掩口轻笑,与盛龙一路谈论,也不时交流神识感应所得。

这一路玩赏很舒服,她的举止也很优雅自然。有这样一位美女同游,盛龙的感觉很好。微风吹来,山中的气息不知是草木清香还是孔翎的幽香,令人很是迷醉。风吹动了她的裙裾、吹响了她的耳坠,她的身姿看上去是那么的动人、声音听上去是那么的美妙。山风仿佛也吹动了盛龙的心弦。(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636、媚妖娆,爆煌烟

如果这是一种诱惑,那么一切都发生在不知不觉间。盛龙甚至在心中暗想,这个宗门任务很不错,多来几次也无所谓甚至更好,訾浩总管所担心的情况也许不会发生。孔翎很迷人、很优雅,有一种令人陶醉的气质,赏心悦目有什么不好呢?

一路走一路看一路笑谈,山道拐了一个弯,进入了密林深处的幽谷,孔翎指着旁边一条没有铺石板的岔道野径道:“那边很是幽深啊,我们过去看看?”

盛龙:“这条小路我也熟,往里走有一个小湖,湖边还有一片竹林,旁边还有不少柚子树,环境非常好,我带你过去。……那湖里一块石头上有刻字,已经很难辨认了,感其气息应是唐代所留,应该也是一名修士手笔。”

孔翎好奇道:“哦,千年之前就有前辈在那小湖边修行吗?”

盛龙:“也未必是常驻修行,那并非是洞府遗迹。那位前辈可能只是游山路过,在那里驻足定坐数日,有所感悟因而刻石为记。”

孔翎感慨道:“这小小一座山,真有无边妙处。”

说话间穿过崎岖小路,前方密林中果然出现了一个湖泊,涓涓细流从山岩间汇成此湖,水流又在湖的另一侧从草叶间向低处漫去。此湖约有十丈方圆,近岸处清澈见底,一片竹林边散布着很多凸起的岩石,有些在岸上,有的则沉浸在水中。

盛龙走过去,指着湖中露出水面约两尺高的一块石头道:“你看那上面的字迹,勉强可以分辨出是‘定坐山中。三日有悟’,至于其他的已经看不清了。但痕迹应是修士所留。”

孔翎很轻巧的跃上了另一块露出水面的石头,低下头仔细观摩。风吹起了她的裙裾,性感修长的玉腿时隐时现,弯腰间胸前的春光隐约吐露,而她的注意力却仿佛完全被水中的遗迹吸引了。那石上的字迹,与刀斧凿痕是不一样的,仿佛就是用笔直接写上去的。

在留字的那位前辈面前,这坚硬的山石仿佛比细沙盘还柔软,挥笔就能写出字迹来。而他的那支笔,应该是从旁边随手折下的竹枝。难怪盛龙断定这字迹是一位修士所留。

孔翎感慨道:“千年之前,便有前辈在此修炼,我们不如也坐下来好好感悟一番。你我皆是山野妖修出身,有超脱族类之大福缘,然修行之道殊为艰难,各族类万象纷呈,世间道法亦源流纷杂,更需印证交流。”

他们是修士,当然难免会谈到彼此的修行。尤其到了这种场合,印证修炼心得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孔翎就在水中那块岩石上坐了下来,并一指三尺外的另一块石头,盛龙也面对面坐下。只听孔翎悦耳的声音又说道:“古时前辈在此定坐感悟山中气息。虽不知修炼何等妙法,但也不离元神内、外景之观。你我不如同展开元神内景,感受此地气息。”

两个人面对面只有三尺远。彼此眉毛有多少根都能数清楚,展开元神内景与外景相融。也等于彼此都在对方的定境中,神气不能互相干扰。那就要感应相融。这也是很自然的情况,修士之间的交流印证当然不能仅凭述说,还有神气互感的演示。

再说话时,声音就似在元神中响起,有一种独特的感染力。孔翎说道:“我的天赋神通比较特殊,天生就擅长元神互感。因此很多人都有所误会,认为我修炼的是媚惑之术,其实不然。而道友的天赋神通,是否也有类似之处呢?”

盛龙很老实的答道:“不瞒你说,确有类似之处。但我所擅长的不是媚惑而是迷惑,可使人心神失守,但这只是小技而已,我很少使用。”

他说得不错,黄鼠狼可不仅是会放屁而已,成了妖的黄鼠狼在民间也被称为黄大仙,其气息可以迷惑人,产生种种迷幻效果。而这种手段对一般神识清明的修士没有太大的用处,盛龙是一只吃素的金线鼠,也从来没有施展过。

不施展这种有迷幻效果的天赋神通,并不代表神通无用,盛龙对各种迷幻以及媚惑法术有很强的抗干扰能力,元神清明不会轻易为之所迷。这种天赋神通对他自己而言也有醒神之效,比如盛龙放个“神屁”,可能把别人熏晕了,却能把自己熏醒了。万变宗为何叫万变宗,门中弟子确实是千姿百态、变化多端啊!

孔翎用很欣喜、仿佛是终于找到了知音,又很委屈、仿佛在此之前曾受到很多的误解的语气说道:“太好了!道友既有此天赋神通,就应该分辨。我所修炼的一门法诀以神气交感、激发乐境为根基,也可助益修行。但很多人却认为这是媚惑邪道,而盛龙道友则一定不会误会的。”

她这种欣喜和委屈流露得是那么自然,两人处于这种元神内外景相融、神气交感的状态中,盛龙能体会得非常清晰,就如感同身受一般。他也很自然的问道:“孔翎道友,你说的到底是哪一种玄妙的秘诀?”

孔翎有些羞涩的说道:“说起来,也很适合助益道友的天赋神通修炼呢!”接下来她讲述了一段法诀,便是欲乐双运道的入门根基。其内容是神气交感,彼此的元神外景摄入内景,宛如定境中也是两人相对,感受彼此气息心生喜乐,并赋予对方自己的身心渴望……

这的确可以不是媚惑之术,就是助益神气运转的双修之法,但另一方面,它的确也可以用来媚惑人,就看怎么修炼了。比如任何一门法术,施展开来基本上都可以对人造成某种伤害,但也完全可以不去害人。孔翎所传是一门调摄根基,就算没有后续的高深内容,也可以单独修炼,做为定境中的喜乐体验。

他们彼此是什么感受?只有置身在那种状态下自己才会清楚,语言很难描绘出来。仍然是面对面相坐,但元神内景却仿佛成了另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中,两人可以站起来做任何事,然而外人看上去他们还是一动不动坐在那里,这就是此等奇特定境中的玄妙。

性感美色本身并非邪,人的淫欲之行才是,然而欢爱本身也不能称之为邪行,要看发生在什么情况下。孔翎传授法诀的同时,就已经运转法力在施展了,这是同道交流印证常有的情况,她并没有半点伤害盛龙的意思,只是让他去体验或者说与他共同体验。

盛龙在定境中体验得很清晰,眼前的孔翎就是他想看到的最美的样子,至于是什么样子……咳咳,不说也罢!那是她的气息,最能激发内心中欲念的感应。盛龙很兴奋、很冲动、很渴望,也许是太兴奋、太冲动、太渴望了,他竟然——放了一个屁!

这是一个非放不可的屁,因为这也是他必须要坚决完成的宗门任务。訾浩今天上午以万变宗总管的身份就是这么交代的,要盛龙在某种情况下必须放个屁,而且这个屁要放出讲究来。

变异黄大仙金线鼠的这个屁真的很讲究,可谓惊天动地,也可谓润物无声,比他在喜马拉雅山深处熏退一群妖兽的那个屁威力更强大,但却是听不见的。寂静的池塘中没有任何动静,但元神内景定境中却弥漫金烟,这金烟直接侵入元神也沾染妖物原身。

至于它是什么气味……不形容也罢!否则恐怕半个月都吃不下去饭。仅仅是形容就是如此感觉,更何况置身其中闻到、并且被毫无防备的完全沾染了?但是孔翎自己却闻不到,既是神通法术,自有其妙处。施法之人不想让她闻到这么难闻的气味,她本人的感受自然就没有那么难闻。

寻常五官闻不到,可是神识完全能感应到是怎么回事!盛龙这个屁熏人不熏己,这也是他的神通,反倒让自己从那乐境中清醒过来。但孔翎可惨了,在这种情况下遇上这种事情,不论她的原身怎么变幻,很长时间内别人都会闻到她所沾染的气息,法力越高强的人则闻得越清楚。

若是斗法中遇到这种情况自有防备,可是在元神内外景彼此相融、神气完全交感时发生,那就必须在定境中慢慢施法化解,可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但盛龙并没有伤害孔翎,她丝毫都没有受伤,自己也不会觉得恶心难受。

一屁之后出离定境,再看孔翎已化为一只孔雀飞天而去,一团模糊的光影掩住了她的身形,很快在高空消失不见,走得既干脆又狼狈。盛龙站起身来大喊道:“孔翎道友,莫要误会,我真的是太激动了,一个没留神……!”

可惜无论他怎么喊,孔翎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别人遇到这种情况,反应可能不会有这么强烈,但孔翎是什么人,她一直以魅力自傲,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令人仰慕与动心的气质,怎能忍受自己带着这样的气息呢?至于盛龙是不是故意的,或者只是被欲念冲击一不留神,孔翎已经无暇去追问,她只想赶紧走得远远的,尽快驱除原身的沾染。(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637、素无交,何谈谊

盛龙无奈的摇头自言自语道:“訾浩啊訾浩,你这一招可是太损了!不过你猜得很对,的确发生你所说的事情,这个屁我是没法不放啊。”

让成天乐等一众人都觉得头疼的孔翎,却让盛龙一个屁熏走了,连声招呼都没打就离开了万变宗。若是换做别人,比如成天乐等尊长,断然不会做出如此没品的事情。但成天乐离开苏州前曾交代过訾浩,想办法请孔翎离开,用訾浩自己的风格即可。那么这种事情,也只有訾浩能干出来,别人想破头恐怕都想不到!

盛龙离开池塘走向来时的小路,一抬头却突然惊愕道:“书君,你怎么在这里?”

刘书君娉娉袅袅站于林中,俏脸微红含情脉脉的看着盛龙道:“是訾浩总管让我来的,说你今天要到上方山来游玩。”

盛龙赶紧说道:“你别过来,我刚才放了个屁。这一片山林普通人虽闻不出异常,但不能去用神识感应,至少得过两个月,气息才能消散。”说着话向前紧走几步,也赶紧走出了被自己那一计“神屁”气息所笼罩的范围。

刘书君却低下头羞答答的说道:“我都看见了,阿龙,你可真好,也真有本事!”说着话却站在那里没动,而盛龙却快步在向她走,刘书君等于是一低头恰好钻到了盛龙的怀中。

盛龙顺势将她搂住了,低下头在耳边道:“书君,我今天学到了一门以神气交感、心生乐境为根基的法诀,可助益彼此的修行。我们试试吧……”

说实话,盛龙方才也被孔翎撩拨的很是荡漾。但那记“神屁”是非放不可的,不仅是完成宗门任务。同时也把自己从那种爱欲迷离的状态下熏“醒”,这就是他的天赋神通嘛!人是完全清醒了,可那爱欲的渴望仍在,此刻将刘书君柔软的身子抱在怀中,自然有那种欢爱的冲动,于是说出了他正在想的。

刘书君的声音就像是蚊子哼,红着脸伏在他的怀中道:“阿龙,你好坏!……我们先回去吧,别在这里说。”

盛龙很感慨、很幸福也很有点后怕啊。将刘书君搂在怀里,忍不住对訾浩颇有腹诽。訾浩让盛龙别告诉刘书君今天的事,但他自己却把刘书君悄悄叫来了,无论盛龙放不放那个屁,都会有人搅局的。就若客卿长老梅兰德所言,江湖门槛从来都不止是一道,这位大总管也学会这么玩了。

如果盛龙态度坚决的完成了宗门任务,那么皆大欢喜;如果他执行宗门任务不认真、态度犹豫拖延,那么不用等到回宗门之后再受处罚。在上方山中就没好果子吃。

孔翎走了,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这样突然的不辞而别,却没有引起在万变宗作客的各派同道太多的关注。因为紧接着发生了一件令昆仑修行界震惊的事情。吸引了所有的人注意力。成天乐与任道直回到了万变宗,还带回来两个人,一人是山野中的熊妖。另一人竟然是旋极派的长老苏渔隐。

这位苏长老被成总施展法术给控制了,也就是说他并不是被请来的。而是被成总抓回来的!

成天乐及万变宗以前并不是没与人起过冲突,但这一次的意义与以往完全不同!成天乐曾与很多山野妖修相斗。也受到过听涛山庄败类周峰之流的陷害,但还是第一次与一个修行门派正面翻脸。神丹会这才过去没几天,而苏渔隐是代表旋极派和紫清派来拜山的!

这次神丹会上总共来了三十个门派四十余名贺客,所代表的却是五十多派。比如海天谷虽然没有派弟子前来参加,逍遥派的叶知秋却代表海天谷转达祝贺之意。而昆仑十三大派之一的紫清派这次也没有派人来,委托旋极派长老苏渔隐代为致贺。

结果苏渔隐还没回山复命呢,就被成天乐拿下,若是不交待清楚必须得这么做的情由,就等于是与旋极、紫清两派公然翻脸了。成天乐当然也清楚其中厉害关系,恰好作客的同道仍在,立刻召集万变宗所有弟子并将各位同道请到后园,当众开了一个会,讲明白事情的经过。

但是成天乐也隐瞒了一件事。苏渔隐并不清楚自己是被谁拿下的,他交待了与李逸风之间的苟且事,然后又被那可怕的神秘人给打晕了,醒来时便落到了成天乐手中,同时还有一枚记录了他交待经过的晶石。

此晶石并非孔天晶那样的天材地宝,但也是一枚非常漂亮的攒簇晶。这枚攒簇晶虽不像孔天晶那样可以炼制成神妙的法宝,可物用有类似之处,也能施展秘术记录所发生的事情,以法力激发便可重现当时的场景。

成天乐并没有说出拿下与审问苏渔隐之人是梅兰德,只说自己得到了一位高人的讯息,赶到武夷深山指定之处,果然发现了苏渔隐,并根据线索斩杀了李逸风。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及遇到妖修熊向的经过,其中也有梅兰德参与,他倒没有隐瞒,当众做了一番介绍。

人证物证俱在,李逸风于幕后设计陷害万变宗,指使杨林、诱骗熊向、勾结苏渔隐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各派同道都大吃一惊,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而成天乐则当众向同道尊长请教,声明自己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也是被逼无奈不得不出手,却没有处置的经验,希望各派高人能够指点。

其实像这种情况,一般有三种处置方法。首先若是万变宗与旋极派素有往来,看在两派的情面上,万变宗应该把苏渔隐送回去,让旋极派自行处置。如果事态牵连更多人,并不仅仅涉及到旋极派,那么也可以把相关人等请到万变宗来商议。

第二种处置方法则比较简单,自从石野成为昆仑盟主,建淝水知味楼为修行各派联络之处,也可以把相关人等和证据都送到淝水知味楼,在逍遥派的别有洞天中共论,谁也偏袒不了谁。但在这种情况下,想留情面就留不住了。

第三种情况则比较少见,但也不是不可以,那就是万变宗自行处置,然后再让旋极派以及江湖同道评判。这是非常特殊的做法,有时候是故意给对方难堪,有时候反而是不想让对方为难。

比如成天乐若想放苏渔隐一马,就可以从轻发落苏渔隐,然后再告知旋极派。至于旋极派事后追不追罚苏渔隐,那就是自己的事情了,至少万变宗已经不会再追究了。但成天乐若想玩先斩后奏,比如先把苏渔隐宰了再说,那么也得承担后果。假如处置的太重,将面对旋极派以及各派同道的追责。

张乐道等人将各种处置方法都说了出来,但他们不能代替万变宗决定,只能委婉的提醒成天乐,不同处置情况代表不同的含义。

其实在座众人谁都知道,最不伤情面的做法就是第一种。燕山宗掌门欧阳海开口劝成天乐,可以将苏渔隐先送回旋极派,而旋极派必然不敢包庇这位长老;而苏渔隐此次拜山也代表了紫清派,那么可以同时给紫清派传信。

万变宗内堂执事黄裳却摇头道:“我们与旋极派素无交往,也没什么情面可言,所打过交道的,也不过是苏渔隐这么一位长老,其他的人根本不认识。至于紫清派更是如此,这次神丹会连人都没来,只是托苏渔隐转达一句祝贺而已。

如此说来,对万变宗而言,苏渔隐代表的就是旋极与紫清两派,可是出问题的偏偏就是他。我们如今查清此事,按道理说,这不是把人给送回去的事,而他们应登门致歉解释清楚才行。否则就是公然与万变宗为敌、挑衅昆仑修行各派了!”

张乐道赶紧说道:“黄裳执事的话也有道理,但凡事自有其因。苏渔隐勾结李逸风的所作所为,旋极派并不知情,不能视为整个宗门的敌对之举。”

泽真的话倒是很干脆,他看着成天乐道:“成总,人是在武夷深山中抓住的,就在旋极派道场旁边。你如果想把他送回去,当时就送回去了,否则何必又带回苏州万变宗?这已经表明了你的态度,那么接下来想怎么追究呢?”

见众人都把各种意见都说的差不多了,成天乐这才开口道:“若只是苏渔隐一个人,我便等旋极、紫清两派登门致歉,并当着我的面处罚他,给我万变宗、也给天下同道一个交待!但如今牵扯到的不仅仅苏渔隐,还有一位山野妖修熊向道友,而我已斩杀李逸风也并非旋极派或紫清派弟子。

万变宗不好自专,旋极派也不能。所以我打算将人和证物都送到淝水知味楼,请天下同道公论,旋极派若想要人,就去淝水知味楼领走苏长老,但必须做出处置才行。昆仑修行各派约定俗成的规矩,我也是懂的,诸位同道想必比我更清楚。”(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638、弟子规,师门责

修行各派自古约定俗成的规矩,若弟子犯过并且没有当场身亡,只要有可能的话,则尽量由其师门来追拿处置。若其宗门执行门规并无偏袒之处,那么就不必再追究了;但其宗门若包庇门下,事主便可以自行再出手,或邀集同道追责。

表面上这种做法是为了留一线情面和余地,并对同道各派给予足够的信任,它也确实尽可能避免了因个人行为导致宗门之间大规模的冲突。但它还有一个隐含义,有些事别人不必代劳,这是宗门的缘法与责任。

很多修士都是在意因果业力的,诸如施法取命伤人之事,本宗门应该承担的,就不应该让别人的手去造业。一般的修士可能并不清楚其中的玄妙,而自古以来有很多修至世间法尽头、隐约感悟天机的高人前辈,却知道这么做的意义,因此修行界才会有这样的约定俗成之规。

这与世俗中的“领事裁判权”一类的恶法不一样,实际上,让本宗门亲手处置曾朝夕相处、熟悉亲近的弟子,是一种很冷酷甚至残忍的选择,感情上也是很难接受的,但这样也能最大程度的起到警醒同门的作用。

以成天乐的修为与出身,尚不可能清楚这其中的天机玄妙,但也理解与认可这条约定俗成之规。

丹霞夫妇在一旁暗暗感慨啊,成天乐既然说出这番话,就摆明了不想客气。讲情面也得有情面可讲才行,成天乐与旋极派和紫清派根本就不熟,从来没打过交道也没得罪过对方。莫名其妙来这么一位苏渔隐惹上门,那还有什么面子好给?

这可不是欺软怕硬。旋极派不是如今万变宗的对手,但紫清派的实力应比万变宗更强。而成天乐就是坚持应有的立场。令丹霞夫妇最感慨的倒不是这件事本身,而是成天乐应对的态度已经有了大派宗门的意识,就是这么面对面打交道,不卑不亢,不因为门中是一伙妖修而另有想法。

一场神丹会,并不能让万变宗成为真正的修行宗门,更重要的,是他们自己得有这种意识!

这时甄诗蕊又说道:“苏渔隐是旋极派的一位外堂长老,拜山无礼且不说。还勾结败类为祸。成总乃一派宗主,平日事情很忙,我看用不着亲自去淝水知味楼,派人送过去就可以了,通知旋极派掌门到淝水领人!……成总若见旋极派掌门,也不应在淝水,而是在这里。”

花膘膘点头道:“理应如此,若成总有事外出,则由訾浩总管代表万变宗出面接待……万变宗正好要派一位门人去淝水知味楼值守。那就顺道把苏渔隐的事情也办了吧。”听这老狐狸的语气,居然是“顺道”,仿佛没把苏渔隐当回事。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中秋早就过了,万变宗应该派人去淝水知味楼了。今晚我们就商议一番。明日一早出发。”

至于万变宗的内部事务,并没有在这种场合公开讨论,成天乐只是借此机会公布了这件事。提前放出了风声。在万变宗众人没有出发之前,恐怕江湖各派都已有所风闻。旋极派与紫清派当然也能听到消息。

当天晚上,成天乐与众执事商议的究竟派哪位门人去知味楼值守。几位大成执事本人都想去,这也是难得的机缘啊。可成天乐却说道:“其实我心中早有人选,只是一直在犹豫,我想派到知味楼的就是吴燕青。”

万变宗这么多门人,成天乐却偏偏想派吴燕青到淝水知味楼。吴老板就是开酒楼的,而知味楼也是一家酒楼,这也能说得过去,业务都很熟嘛!只是吴燕青在苏州是酒楼老板,到知味楼恐怕要当伙计了,也正可好好体验一番,就像成天乐曾经的经历。

更重要的原因,成天乐一直觉得自己欠吴燕青的情分。有仇当然是要报的,那么恩呢?想当初成天乐从传销团伙脱身,囊中羞涩又举目无亲、连吃饭睡觉都成问题的时候,是梦湖美蛙饭店收留了他,就冲这一点,他也要感谢吴老板。

想当初吴燕青的修为境界与黄裳相当,神通法力更不在黄裳之下,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黄裳已大成,但吴燕青的修为并无寸进。成天乐既立万变宗指引妖物修行,当然也希望吴燕青能够修为更进,可这位吴老板连化妄之门都迟迟迈不过去,也不知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能去淝水知味楼与天下各派高足交流,也能随时得到五味、履谦这等高人的指点,这是一场大福缘造化,成天乐想送给吴燕青。众人听成总已开口,便不再多议,訾浩却叹道:“原来成总和我想到一块了,只是吴老板离开苏州,小溪就没人照顾了。……不过呢,我坚决支持派吴老板去淝水知味楼,只是大家刚才都想去,我就没好意思这么提议,免得让你们觉得我有私心。”

花膘膘笑道:“訾浩总管当然会支持吴老板了,至于小溪嘛,不会没人照顾的,我们都很清楚,訾浩总管一定会尽心尽力。”

甄诗蕊也掩口笑道:“小溪已经是成年人了,自己会照顾自己的。可是訾浩总管啊,你和人家姑娘谈恋爱的时间也不短了吧?还是早点把事情定下来比较好。”

訾浩却很没底气的叹道:“我也想啊,可有些事我始终吃不准!”

甄诗蕊微微一皱眉:“吃不准?难道是她不愿意,我看不像啊,小溪对你很有意思。”

訾浩吞吞吐吐的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是我的出身不好又身怀秘密,恐怕配不上小溪。再说了……”

兑振华一摆手道:“你就不用再说了,其实大家想问的只有一句,你们是两厢情愿不?如果是的话,那还有什么好磨叽的?看看人家南宫玥和毕然,已经把事情给办了,证都领了!”

甄诗蕊又说道:“我倒是能理解訾浩总管在顾虑什么,当初我与卫华在一起,也有这种顾虑。但是呢,你们为什么没想到一点,或许可以教小溪修行啊。虽然时间有点晚,入门也不容易,但那调和神气的养生之法是谁都可以练的。

小溪若能入门则最好,就算修为不会太高,也是此生的福缘;若是入不了门也无妨,还有一种法门,能够让訾浩总管助益小溪养形养容养生。就看訾浩愿不愿意付出这种代价了,以自己的修炼之功,用在小溪身上。”

甄诗蕊是懂双修的,她的天赋神通也擅长此道。想当初她受了伤,胡卫华愿意以自己的生机元气助她疗伤,行的就是一种双修采补之法。但在平常情况下,若甄诗蕊修为高超,而胡卫华一直就是个普通人,甄诗蕊也能以自己的修为补益胡卫华的生机元气。

但这么做非常难,付的代价也很大。修士所耗费的神气法力,要远远超出对方所能得到的生机元气助益,多少是一种逆天之举。甄诗蕊提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建议,不妨也教小溪修炼。小溪能修炼入门当然更好,就算入不了门,也可以当作一种身心锻炼。

更重要的是,能让小溪了解这些门道,訾浩可以与她双修。但这种情况下的双修就不是互助修行了,而是訾浩以神通法力助益小溪的生机元气,这一世也可同享其妙。

訾浩答道:“我当然愿意啊,可是不会啊!”

成天乐面无表情的悠然开口道:“不会没关系,我教你!……訾浩啊,刚才说吴老板的修行似有关障,其实你也一样。你我当初同时入门,而我如今已度真空,你却尚未大成。虽说灵修之道比较特殊,但从机缘论你不应如此啊!如今我多少明白了,你心里的疙瘩在哪里,大概清楚你如何才能入妄、又如何才能破妄。”

众人都看着訾浩笑了,这位灵修居然脸红了,嘟囔道:“不是在说吴老板嘛,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呢?”

成天乐:“没法不扯到你身上啊,吴老板离开苏州,那么梦湖美蛙饭店的事情,就需要訾浩师弟多负责了。你一定能行的,想当初外汇交易部的工作,你就干得非常好嘛!”

……

这天夜里,在画卷世界中成天乐和小韶也聊起了訾浩与小溪的事情。小韶沉吟道:“谁都知道,小溪肯定不是吴燕青的女儿,但当初是怎么回事,吴燕青从来没有提过,可能就是问题所在。而訾浩想教小溪修行,怎么现在才去做呢?”

成天乐分析道:“我们所修的是妖修之法,当初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教小溪,吴老板就算有心,也是不清楚该怎么办的。而我看吴老板对小溪很是宠溺,并不像世上其他家长那么督促她考好学校、找好工作,而是怎么开心就怎么过。

这正是妖修与常人想法不同的地方,吴老板的心态,可能就是想好好照顾小溪过这一辈子,让她衣食无忧也不必为很多烦恼事操心,似乎有一种补偿心理。吴燕青不知道该怎么教小溪修炼,恐怕也更不愿意让小溪知道他是妖怪。

訾浩的心态也有类似之处,他惟恐小溪发现自己的身份,他不是人而是灵体所化。这种担忧始终伴随着訾浩,他与小溪的关系越亲密,心中越忐忑。甄诗蕊是过来人,今天倒是给訾浩提了一个可行的建议,就看訾浩能不能做到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639、报怨短,报恩长

小韶笑道:“你可以教訾浩。”

成天乐点了点头:“是的,恐怕也只有我能教訾浩了。想当初我做不到,以如今的修为和阅历,也许是能想出办法的。”

小韶:“其实吧,只要突破脱胎换骨的修为境界,是什么出身倒并不重要了,完全可以向正常人身一样去做任何事。”

成天乐:“脱胎换骨谈何容易?尤其是訾浩那样的灵修!就算想谈这些,他首先也要过了破妄大成这一关。”

小韶钻进成天乐的怀中道:“我也是灵修啊。”

成天乐搂住她:“这是不一样的,我们本就有双修成就,脱胎换骨便是下一步修行中的考验,会一起度过的。”

小韶又说道:“吴老板也算是你的恩人,所以你一直很关心他。其实想搞清楚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难,他不愿说可以不去追问,但我在画卷世界里能看见过去的事情,只要它发生在苏州。听说吴老板很早之前就在苏州了,而以吴小溪的年纪,吴老板就是在这里收留了她。”

成天乐:“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你是画卷世界之灵,默默经历了这千年人烟变化,天赋神通可以追溯往事。但出了上次那件事,我再也不敢提了。”

小韶:“上次为了找到于道阳五百年前丢入山塘河中的玉佩,我回溯五百年时空看到那一幕,然后又盯着人烟变幻直至查出玉佩下落,却因此形神消散,把你给吓坏了吧?……但如今情况不同。我只要盯着吴燕青回溯二十多年就可以了,而且我的修为已远胜当初。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成天乐:“真的可以吗?如今的画卷世界,已被我们改变的太多。与画卷外的姑苏大不一样。”

小韶:“画卷世界的改变,是因为你我相遇。可是在你我相遇之前,这画卷世界仍是人烟景象的映射,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我还是能看见的。”

成天乐接着她道:“如果有空的话那就试试,但不必刻意如此也不必着急。最重要的是,你不能出任何问题,再有上次那种变故,我可受不了啊!”

小韶温柔的笑道:“当然不会了,我最近也需要闭关修炼养元之法。那么就顺便体悟一番天赋神通,就拿这件事当一段修炼吧。”

……

第二天,万变宗派弟子吴燕青前往淝水知味楼值守。执事黄裳、门中第一高手任道直、吴贾铭、晚辈弟子沐冷芸等四人随行,他们不仅是为了送吴燕青,同时也押送苏渔隐,妖修熊向也在队伍中。成天乐虽然没有亲自去,但态度还是很重视的,派了这么多人。

任道直是这一系列事件的亲身经历者,沐冷芸也参与了。这两人可以把所发生的情况说清楚。黄裳是万变宗的内堂执事、执掌宗门戒律,像这种事情就应该他出面,况且他也是一名律师,擅长处理纠纷。至于吴贾铭是个老油条了。混世界的胡同串子,在这种场合遇事也可以拿拿主意。

临行前成天乐对熊向说道:“委屈道友了,但这次的事必须你开口做个见证。才可以彻底揭穿李逸风的阴谋。而豹妖杨林也是你杀的,你本人不到场。万变宗很难解释清楚。此去淝水知味楼,在各派高人面前无需担忧。有什么说什么就好,万变宗会感谢你的。”

然后他又对黄裳与任道直道:“苏渔隐交出去,就看旋极派怎么处置了。但是熊向道友,你们一定要安全的带回来,不能让他受到任何威胁和委屈,否则便是我万变宗的过错。”

丹霞夫妇则在一旁说道:“成总请放心,我们恰好也要去淝水知味楼,顺便见证这件事。如果有人想为难熊向道友,各派同道也是不会答应的。”这二位前辈倒是好心,唯恐路上出什么变故,便找了个借口同去淝水。

有他们俩在,张乐道与泽真等人也就放心留在苏州了,成天乐是深为感激。什么是交情?这就是交情!万变宗与旋极派及紫清派素无交往,但和轩辕派的关系却很密切,那陆吾神仑丹中的很多灵药都是轩辕派所提供,丹霞夫妇这次还带走了六枚神丹,炼丹峰上的猴王何凡如今也是万变宗弟子,他们当然愿意顺便帮忙解决这个纠纷。

丹紫成是个爱看热闹又不怕乱子大的人,这位三梦宗大弟子向来是位难惹的小太岁爷,见父母要去淝水便也想一起去。丹霞夫人却劝阻道:“紫成啊,你不是爱看热闹也爱跟人讲道理吗?那就留在苏州万变宗吧,成总未到淝水,旋极派和紫清派不日必有尊长来拜访万变宗。届时你可以做个见证,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但不得无礼!”

丹紫成可是粘上毛比猴都精啊,当即就明白了母亲的意思,真正的热闹不在淝水知味楼,而在姑苏万变宗,届时会有人找上门来的。丹霞夫人劝儿子留在这里,其实也是想让丹紫成到时候做个见证,并帮着劝阻可能出现的冲突。张乐道与泽真仍留在万变宗未动,恐怕也有同样的打算。

……

苏州离淝水并不远,以现在便利的交通条件,坐高铁只需要两个半小时。假如自己慢慢悠悠的开车并不着急赶路,吃完早饭出发,晚饭前也能到了。由于成天乐提前一天公布了消息,旋极派以及紫清派的门人已经先行到达了淝水知味楼。

黄裳等人开了辆中巴押着苏渔隐前去淝水,车上还坐着丹霞生夫妇,他们在苏皖交界处吃午饭的时候,就接到了履谦道长代表淝水知味楼打来的电话,告诉他们不必去知味楼,直接把人送到逍遥派道场中的别有洞天。知味楼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当天夜里就要做个公论,这也是应旋极与紫清两派的要求。

年秋叶仍在别有洞天中受罚闭关思过,要到明年春天才能出来。但正因为如此,逍遥派也让她主持别有洞天这片小昆仑结界中的事务,来访宾客如何安置接待都由年秋叶负责。从宗门的角度,逍遥派与紫清派同为昆仑十三大派之一,交往千年,关系自然要比与万变宗深厚得多;但从个人角度,年秋叶本人的感情上当然更倾向成天乐以及万变宗。

黄裳等人押着苏渔隐直接把车开到了淝水市郊,那如度假村般的逍遥派道场中,穿结界门户进入了别有洞天。

年秋叶率两名晚辈弟子亲自相迎,给他们安排好了住处,并对黄裳等人道:“诸位道友请放心,在别有洞天中你们绝不会受到任何骚扰,苏渔隐也由诸位暂时看押,今夜法会之时再让他接受公开讯问。紫清派之前提出了先见人的要求,已被我拒绝,并将他们安排在不同的住处。”

半夜这场法会,有淝水知味楼中的各派弟子参加,届时的主事之人既不是年秋叶也不是逍遥派掌门叶铭,而是淝水知味楼的总经理履谦。淝水知味楼只是一家酒楼,平时迎来送往小型聚会商谈倒也不错,但它毕竟在市井之中,如果举行大规模的法会地方就很受限制了。正因为如此,昆仑修行界各派前辈高人才会联手助逍遥派凿建了别有洞天。

淝水知味楼的各派弟子同时也是酒楼的员工,这场公论之所以定在后半夜,就是要等到酒楼打烊之后。其实紫清派也有一名弟子常驻知味楼,但是成天乐前两次到淝水,恰好这名弟子回师门有事,因此没有见过面。

成天乐人在苏州,一直关注着淝水那边的情况。第二天凌晨消息传来,苏渔隐已被旋极派废去修为、断缘出门。所谓废去修为很好理解,那什么叫断缘出门呢?就是苏渔隐因旋极派所得到的一切,旋极派都要收回。

苏渔隐自幼就是旋极派弟子,虽是规模不大的宗门,但也传承好几百年,在世间有很多看不见的根基。旋极派在世俗间也有营生,苏渔隐身为外堂长老当然担任重要职务、拿着优厚的薪酬、那舒适的别墅也是门中产业,但从此之后这些都不再属于他。

旋极派不没收其私产,但将他逐出宗门也解除了他在世俗产业中的职务,不再拥有先前的地位、收入、待遇以及名望,从此也与旋极派再无关系。据说废去其修为的时候,旋极派执掌宗门戒律的长老不忍下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旋极派掌门于泠善欲亲自出手,这时紫清派外堂长老陈秀芸叹息一声,在于泠善之前起身废了苏渔隐。

陈秀芸无心伤苏渔隐,但几十年的修为一旦被废,人也难免虚弱内损。这位紫清派长老便建议于泠善,就在别有洞天中让苏渔隐调养数日,待身体完全恢复如常再派人将之送回福()建,从此这件事也就了结了。

所谓的恢复如常,是指像正常人那样的身体状态,无病无伤。但苏渔隐已经不可能恢复如初了,修为被废之后,他不过是一位落魄尘世的老叟而已。普通人并不清楚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看上去不过是在原单位退休,不再享有原先的待遇,搬回了自己买的房子里养老。(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640、昔种因,今收果

以苏渔隐的所作所为,按旋极派的门规这已是最重的处罚了,他并没有犯当诛之戒。其实若在旋极派中,处罚原本可以轻一些,但是在别有洞天中当着各派同道的面,便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尤其是黄裳,凭着手中的人证物证,当众连番质问,直问得苏渔隐无从辩驳。

苏渔隐与李逸风私下做过什么交换,也不算大过,至于他拍摄神丹会的视频传于他人,也不至受此重罚。但最要命的是梅兰德审出的那些内情,李逸风不仅要求苏渔隐在神丹会期间挑唆各派同道对万变宗起敌意,而且还要求他在事后尽量挑起旋极派最好是紫清派与万变宗之间的冲突。

苏渔隐不仅没有明确拒绝,还跟李逸风私下见面收取对方的好处,那法宝孔天晶就是证据。这就是祸乱宗门之举了,假如他真做了那样的事,这条命就保不住了,就算事情还没有发生,但与人密谋已是事实。问题只要这么一定性,那么废去修为之后就必须断缘出门。

这个消息传回苏州万变宗的时候,众弟子与各派道友都在后园中品茶。有万变宗门人冷笑道:“这也太便宜苏渔隐了!他还是他、不过是与旋极派再无关系,没病没灾继续逍遥,这一辈子攒的私财,也足够舒舒服服的继续过日子。”

另一名弟子道:“我觉得也挺狠的,比如我若受这样的处罚,还得回山里做野兽去。已经有了化为人身享受红尘的经历、还曾有拜入万变宗修行大道的福缘,最终却是这样一个结果。会好受吗?”

又有一名弟子道:“不一样的,我们是妖修。受这种处罚等于被打回了原身,从世间之人重回山里做野兽。可他本来就是人。有房有车的,还是继续做人过日子啊!”

成天乐一直没说话,仿佛在那里若有所思,这时突然开口道:“的确有所不同,所以你等更应知谨行。”

燕山宗掌门欧阳海对那几名万变宗弟子道:“其实苏渔隐如此下场,与妖修打回原身重归山野也差不了多少了。你想想他这一辈子都是怎么过来的吧,虽未修为大成,但远比常人逍遥自在,但现在已失去了这一切。”

兑振华说道:“旋极派竟然不忍出手。最后还是紫清派长老废了他的修为,这难道是要推脱宗门的责任吗?”

张乐道叹息一声道:“将心比心,确实不忍下手。他们可不是山野妖修出身啊,那苏渔隐已经七十多岁了,在晚辈眼中是尊长、看着他们长大的;在同辈之中,则是共同修炼交往了这么多年的好友。你们在万变宗中相处不过区区数年,假如有一位同门犯过,要谁来动手,恐怕心里都不会好受吧?”

泽真也叹息道:“当初种因。今日结果,这是谁都不想看到的,可偏偏发生了。苏渔隐也是自食其果,怨不得他人。”

旋极派重罚了苏渔隐。但是在别有洞天中,旋极派与紫清两派也质问了万变宗的某些做法。首先苏渔隐是在回宗门道场的途中被拿下的,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将其送到旋极派接受讯问呢?先将人带回苏州万变宗放出消息,再把人送到淝水知味楼来。做法上虽没什么大问题,但也是舍近求远。难道是疑忌旋极派不会按门规处置吗?

黄裳回答的很干脆——成总根本不认识旋极派门朝哪开!总不能在武夷深山中用个大喇叭到处喊吧?苏渔隐虽来拜山,却没有留下宗门联络的方式,无礼在先。如果说猜测和疑忌的话,那么苏渔隐做为旋极与紫清两派的代表,在神丹会前后的举止,已经是在猜测和疑忌万变宗。

在这种情况下,万变宗当然对旋极派有疑虑,如此做法无可厚非。至于旋极派的宗门道场所在,审问苏渔隐倒也能审出来。但万变宗不想根据这样的结果去旋极派拜山,除非是受到了正式的邀请。

当然黄裳也说了几句缓和气氛的客气话,表示当初疑忌旋极派事出有因,而如今旋极派对苏渔隐的处置也确实坦荡无私。万变宗很满意,完全相信苏渔隐的所作所为与宗门无关,而旋极派也绝对不会包庇犯过的弟子。

接着紫清派长老陈秀芸又质疑了另一件事。苏渔隐是回宗门道场途中被劫持的,在此之前,万变宗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其与李逸风有勾结图谋,这样出手是否太贸然了?万一苏渔隐并没有勾结败类祸乱宗门之举,是否会挑起两派之间的公然冲突?

黄裳则从一名律师的角度分析了“证据链”的概念。拿下妖修熊向,就已经得知李逸风暗中设计陷害万变宗。而妖修熊向手机里的视频,可以证明是苏渔隐所拍摄、然后提供给了李逸风。

李逸风是什么人?他在北()京八达岭培训公司事件之后逃匿江湖,事后又在杭州设局陷害万变宗、逼迫两位狼妖。苏渔隐向这种人通风报信,本就是用心险恶。有同道高人看不过眼,主动将之拿下讯问,也取得了确凿的证据。

万变宗调查苏渔隐,有完全正当的理由。至于是否该将所得到的证据交给旋极派自查,方才已经解释过了,万变宗那时对旋极派根本就不信任!也许也可以等到苏渔隐与李逸风接头时再动手,但那是警察的做法而不是修士的做法,况且在斗法冲突中也不容易保全其性命。

至于那位讯问苏渔隐的高人,并没有伤人之举,苏渔隐事后毫发无伤,连同问讯结果一起交到了万变宗手里。而万变宗根据这个线索,果然在深山中等到了前来见苏渔隐的李逸风,这才除此大患,同时也让苏渔隐无从狡辩。对于这位高人行止,万变宗只能感激。

然后旋极派掌门于泠善又追问那人到底是谁?黄裳回答的很干脆:“我是受成总之命而来,成总不想说的,我便不说。其人非万变宗弟子,也不归我们管,人家只是帮忙的。难道此人查出了苏渔隐的恶行,旋极派就想迁怒吗?”

紫清派长老陈秀芸最后问道:“成天乐今天怎么没来?”

她不称呼成总而直呼其名成天乐,就可见心里是有意见的。任道直答道:“陈长老,你若直呼成总之名倒也无妨,但请加道友二字以示礼数!神丹会后,还有各派贺客留于万变宗,成总很忙,不便为此事离开。他就在苏州,等着旋极、紫清两派登门致歉呢!”

话说到这里就有些火药味了。任道直原是一只眼高于顶的毕方,后来虽然毛病改了,但脾气还是很傲的,这是天性使然。旋极派已经处罚了苏渔隐,这件事原本也不必再追究,对方若说点道歉自责的话,气氛也就能完全缓和下来,宗门之间的关系也能当场得到改善,或者反而能成为某种结交的机缘。

比如听涛山庄弟子周峰也曾陷害过成天乐及苏州众妖,而宇文霆、艾颂扬与成天乐早有交谊,事情处理的也非常漂亮,听涛山庄与万变宗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受到损害反而更加密切。但紫清派长老陈秀芸此时的感觉却不太一样,她虽支持旋极派按门规重罚苏渔隐,甚至亲自代为出手了,但对万变宗仍然有成见,并没有改变原先的态度。

一伙妖怪拉帮结派,偏偏得到了一批高人前辈的支持,陈秀芸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并没有当回事。这次神丹会紫清派没有派人去,只是顺便托旋极派长老转达一句话的祝贺而已,自认为已经挺给面子了。可是苏渔隐偏偏出了这种事,被人逼问到天下同道面前,这感觉非常不好受,紫清派是莫名其妙受此无妄牵连啊。

苏渔隐自作自受,当然应该受罚。可是区区一名万变宗执事,在旋极派已经做出公正处置的情况下,面对质问竟然回答的这么强硬,甚至连是谁拿下的苏渔隐都不肯说,这让陈秀芸下不了台阶。她不好说别人,只问成天乐为何不来,不料却激怒了任道直,当众让她碰了个钉子。

陈秀芸已经无法再问下去,只得沉着脸点头道:“好!三日之后,我与旋极派于掌门将登门拜访万变宗,好好向成总请教!”

黄裳起身道:“我万变宗欢迎二位高人大驾光临!此番虽有误会,但也都是因为苏渔隐个人行止不端所引起,与各派宗门无关。希望二位高人到姑苏之后,以理说事,不必再起什么波折。”

黄裳等人随后就起程返回苏州万变宗,只留下了吴燕青在淝水知味楼值守,而将妖修熊向又带了回去。这一场别有洞天中的各派聚会,说不清结果是好是坏,但万变宗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既揭露了李逸风的图谋交待清楚事情的经过,也让苏渔隐受了重罚。

成天乐也清楚,这件事会让旋极派尤其是紫清派面子上非常不好看,但事在人为,要想缓和的话,双方都得有诚意才行,万变宗并不打算单方面示弱。神丹会后,万变宗已是昆仑修行界正式的传承宗门之一,但还有些人并没有在心底里这么认同。(未完待续。。)

641、迎故友,设欢宴

既然如此,成天乐就做自己应该做的,不去想那么多,比如是否会得罪紫清派。至少经过了这样一件事,各派修士也不敢轻易再找万变宗的茬、以捉妖师的身份去欺负这伙妖修了,暗地里的阴谋诡计也得收敛点。

自以为足智多谋的李逸风已经让万变宗给做了,旋极派的长老苏渔隐也被宗门废了,以理说事,万变宗的也没矫意赔小心给谁的面子。万变宗真正在昆仑修行各派心目中站稳脚跟,其实就是在这场别有洞天中的聚会上。

这场聚会中还有一个人的身份最特别,就是那秦岭深山中的妖修熊向。熊向曾化为人形行走世间,有杀戮之举,一度愤世嫉俗,以他的习性似乎很难适应人世间种种所遇。后来得一位高僧点化、又回当初修炼的山洞中重新闭关思悟,因此才有了与豹妖杨林的冲突。

在这件事情之前,和绝大多数山野妖修一样,熊向并不清楚昆仑修行界的事情。他被成天乐拿下,未受到什么伤害,而是请他开口做证、讲述自己的经历。淝水知味楼的很多伙计也参加过神丹会,听杨林当众讲述过他与熊妖之仇。

这些人又参加了别有洞天中的聚会,亲眼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熊妖,获悉了事情的始末,不禁议论纷纷。熊向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世间最高明的捉妖师中居然已经出名了,所经历的一切都令他目瞪口呆,宛如做梦一般。要他说话他便说话,唯恐说错了一个字。当黄裳带他回万变宗的时候,他还没完全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呢。处于一种很恍惚的状态中。

万变宗众弟子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不仅在等黄裳等人回来复命。也在等三天后紫清派长老陈秀芸与旋极派掌门于泠善登门拜山,想必又是一场过招。但不论事情的最终结果如何,也一定要处理妥当不留隐患。

是不欢而散还是握手言和,要看双方的选择,表面上起直接冲突的可能性不大,但修行各派既然有相互交好的,也就有彼此交恶的,万变宗迟早要面临这种事情。可成天乐先等来的并不是黄裳等人,而是另外两位很受欢迎、他盼望已久的客人。题龙山传人史天一与正一门弟子履世。恰在这天早上登门来访。

履世与史天一以及泽真、张乐道早就约好,待到史天一破妄大成后,便一起前往题龙山开启被封存的宗门洞府,届时也将邀请成天乐共同见证。其实履世比史天一早半个月出关、求证了大成真人修为,但他仍在正一三山等待史天一,继续行功修炼巩固境界,同时向前辈请教大成之后的修行。

半个月后,史天一亦破妄大成,和曦真人又点拔了他一番。然后与履世联袂出山前往苏州,却恰好赶在了这个时候。

史天一破妄大成,终于能够继承题龙山一脉传承,成天乐当然欣喜万分。史天一今日的成就。也是万变宗、三梦宗、正一门、芜城张氏共同造就的福缘,若细论起来,还应该是成天乐所赐的机缘最大。将来题龙山若能传承下去重新兴旺。必然也与万变宗同气连枝。

史天一离开正一三山后,身份已经相当于题龙山的掌门了。只要他按夜游先生的遗命去打开那宗门洞府,便等于正式继位。虽然题龙山一派还没有恢复成真正的宗门传承。目前也只有史天一这么一名光杆传人,但万变宗以及做客的各派同道仍然表示了热烈祝贺。

在昆仑盟主石野、正一门诸位长老等前辈高人眼中,对天下修士也许并无偏私。他们既支持成天乐创立万变宗这样的妖修传承,同样也支持史天一重振题龙山这一脉,否则这些年也不会如此提携与照顾史天一。

履世与史天一兴冲冲登门,却听说了最近发生的事情,也决定留下来劝解各方。成天乐拍着史天一的肩膀道:“史老弟啊,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不仅是际遇造就,也要看个人的选择啊!你和李逸风当初都是八达岭公司的股东,而前不久我刚把李逸风给宰了,今天却热情迎接你这位题龙山的掌门。”

史天一则苦笑道:“当初八达岭公司的各位股东,乐道先生还是乐道先生;刘漾河与成总为敌、如今下落不明;我师弟王天方也不知去向;秋叶仙子逍遥派受罚闭关、但已修为大成;而我也终于达成所愿。人间事、修行路,真是一言难尽,我们同样遇到了成总您,却结局不同,福缘也在自择啊!”

艾颂扬今日也在万变宗,于一旁感叹道:“史掌门可别忘了,我听涛山庄中也有一名弟子周峰,他直到如今仍在题龙山猫着呢,已经苦等了好几年,看样子是被王天方给涮了。他既不好出山又不敢离开,真是自作自受啊!……我师父前几天来电话了,想问史掌门若修为大成,此番前往题龙山,他老人家能否有幸同行?顺便将周峰这个叛逆抓回去,如今也该处置了。”

史天一赶紧道:“周峰之事,本就与我师弟有关,而且人也在我题龙山道场,怎敢劳动宇文掌门万里迢迢亲自出手!此去题龙山除了开启宗门洞府,也顺道将周峰拿下送至听涛山庄听候发落。”

艾颂扬笑道:“史掌门如今说话,已是代表一派宗门的语气,好,那我就代表家师及听涛山庄多谢了!”他倒没客气,史天一表示要将周峰拿下送至听涛山庄,不必劳动听涛山庄动手,艾老板也就点头了。

此去题龙山还有泽真、履世、张乐道、成天乐,这么多高手拿下一个周峰当然是绰绰有余,假如故意凑这个热闹的话,倒有点像是等待宗门洞府开启特意要人家的谢礼了,不去也就不去吧。成天乐又说道:“诸位要陪我在万变宗等紫清、旋极两派的拜访,倒是耽误了题龙山的行程。”

史天一却摇头道:“这有何妨,我已经等了这些年,早不在乎这几日。若此躁心不去,也不得破妄大成。再说了,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宗门之间发生这种事情,也想在场见识一番。”

成天乐笑道:“史老弟啊,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但是没关系,凡事都有第一次嘛!烦心事先不必理会了,为了庆祝履世与史天一两位道友破妄大成,尤其是史道友继续题龙山一脉宗门传承,喝酒去!”

当晚就由成天乐做东,各派贺客以及万变宗所有大成执事作陪,在梦湖美蛙饭店设宴庆祝。成天乐还通知仍在路上的任道直等人,回苏州后直接到梦湖美蛙来喝酒,把熊向也带上,正好在席间顺便也谢谢这位妖修。

吴燕青有事“出差”了,在此之前梦湖美蛙饭店聘了一位总经理,就是姜璋,吴老板更加像个逍遥自在的甩手掌柜了。但伙计们却不清楚,原来他们的老板是到另一家酒楼去当伙计去了。有姜璋打理酒楼当然没有问题,但是訾浩没事也跑过来“坐堂”。

訾浩却不喜欢在后面的办公室里呆着,也不在柜台里老实坐着,总是跑到门口迎宾的位置与吴小溪说话。每当有客人进门,他也点头问好就像一位彬彬有礼的门童。成天乐领着众人走到饭店门口时,訾浩也迎在门前鞠躬问候。

艾颂扬哈哈笑道:“訾浩秘书长,你怎么这么客气,搞的大家都不好意思了!”在世俗中的身份,成天乐是苏州园林风景研究会的理事长,而总管訾浩则是秘书长,在大街上当然是这么称呼更合适。

訾浩也笑道:“我和成总都在这家饭店打过工,经常回来客串一下伙计,就当参加义务劳动了。”

真正的迎宾吴小溪走过来问好,将众人领上了二楼早已准备好的包间里。这个包间经过了特殊的改造,是打通两个大包间合并而成,关上门说话声息不会传到外面,也是万变宗的定点设宴之处,最多可以坐三十多人。像这样的场合不需要一般的服务员服务,传菜上酒都是万变宗自己人。

开席之后轮番祝酒,庆祝史天一修为大成,预祝题龙山一脉传承来日发扬光大。酒喝了两轮,任道直、黄裳等人也到了,入席同饮。大家又谈起了在别有洞天中刚刚发生的事情,各种议论和感慨都有。

史天一听得很认真,他将来若重整题龙山宗门,很可能也会遇到类似的问题,这也是个学习的机会啊。这时成天乐悄悄拍了拍他的肩膀,暗中以神念道:“史掌门,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想来想去,此事与别人不好开口,只有求到史掌门这里来了。”

史天一愣了愣,这才以神念回道:“我刚刚大成,还不习惯这种神念交流,差点没反应过来。成总有事不必客气,你我是什么关系啊,尽管吩咐就是了!”(未完待续。。)

642、定狂走,颂楞严

成天乐暗道:“我想给一个人求常福缘造化,史掌门是否可传授她题龙山的入门法诀,还有各种辅助修行的养生、养神、养气、养容、养心的法门?若是她能修行入门则是最好,将来便是题龙山弟子;就算不得入修行门径,能调摄身心也不是坏处,至少能让她了解很多东西。”

史天一笑道:“我题龙山还没开张呢,成总就张罗着给我介绍门人了?听说艾颂扬的弟子胡卫华,就是贵派执事甄诗蕊的双修道侣,也是你给介绍到听涛山庄门下的。”

成天乐解释道:“这次的情况差不多,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算是我欠老弟一个很大的情面。那胡卫华的资质性情具佳,又有家传修炼打底,不可能入不了门,将来的成就会很出色。但我给你介绍的这位传人,具体情况怎么样却心中没数,只是想让她了解修行而已。

不需要你亲自去教,我想请你把题龙山的入门法诀传给訾浩,让訾浩再去教她。若能入门,则为题龙山弟子,请您教授系统的正传法诀。不求修为成就能有多高,只求修行之妙趣,让她能接触到这个世界、了解很多东西。

你也清楚万变宗是妖修宗门,正传法诀走的是凝炼妖丹、玄牝大成之路,别说没法引领弟子入门,就连让普通人修炼都不成。我虽然也得到了另一套灵热成就法传承,但此法对很多人而言并不适合,倒是题龙山的正传法诀四平八稳。”

史天一问道:“说了半天。这人究竟是谁啊?”

成天乐:“你刚才也看见了,就是进门时站在訾浩身边的那位姑娘。她叫吴小溪……”神念中介绍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史天一暗叹道:“原来如此!成总身为一派宗主,对门下多有呵护。什么问题都想的这么周全,将来我也得多多学习啊。……这没有问题,就按您说的办,回头我就找訾浩私下聊,告诉他该怎么做。”

成天乐:“多谢史掌门!请你放心,题龙山的传承秘法,訾浩绝不会泄露,更不会做别的用处。也就是史掌门您啊,换做别人我还真不好开这个口。”

这倒是实话。给人家宗门介绍传人,却不是因为资质与性情合适,而且还要求代传入门法诀。就算成天乐与很多门派交情不错,提出这种要求也太过分了。但他与史天一的关系不同,史天一身为题龙山的掌门可以做这个主,而且题龙山传承重现,与成天乐有很深的缘法。

史天一则说道:“成总何必跟我这么客气呢,假如那小溪姑娘修行有成,虽然仍住在苏州。但也是我题龙山的传人啊,我们两派的关系自然非同一般。说实话,我还想求成总另一件事呢。”

成天乐:“什么事?史掌门请说。”

史天一有些腼腆的以神念道:“虽然你们都叫我一声史掌门,但要等到我进入题龙山宗门道场之后才算数呢!就算我以一派掌门自居。但也只是光杆一人。世间合适的修行传人难寻啊,如果成总发现了什么好苗子,别总想着艾老板。也介绍到我的门下来。”

万变宗是妖修宗门,当然主要是收妖怪了。就算偶尔指点普通人修行,虽不是不可以。但没有指点妖修那么擅长。假如碰到资质和性情都不错的有缘人,错过了甚为可惜,那么不妨就引荐之拜到题龙山门下,这是皆大欢喜。

成天乐点头道:“好啊,这是好事,倒也解决了将来可能面临的一个问题,一言为定!”

史天一:“一言为定!”

就在酒桌上,两派宗主悄然以神念商谈,却定下了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情。这也等于万变宗与将来的题龙山结盟了,将会是共同进退、同气连枝的宗门。

人的成熟有可能是在潜移默化中不被察觉,等到蓦然回首之时,才发现很多事情已经能处理的很好很自然,宛如一种顿悟。想当初的史天一,就是一位不通世故,一心只想着修炼法诀、继承宗门的幼稚学生,可如今破妄大成之后,言行中隐然已有了一派宗主的风范,所考虑的问题也大不一样。

想必史天一在妄境中,可能已经历了多次破妄大成之后的事情,一次次反复洗炼心境,最终才得以堪破。妄境是一种考验也是一种成就,虽然看上去只有短短两月,可定境经历的已经很多、人必然有所成长。正因为如此,破妄才称大成。

酒宴仍在继续,成天乐又起身向熊向敬酒,各派修士也很好奇的追问这位山野熊妖的经历。熊向哪经历过这种场合,在座的都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象的人物,居然还同席纷纷向他敬酒。就算这头大熊的酒量很好,此刻也喝多了,感觉有些飘飘然头重脚轻。

熊向是标准的熊脾气,憨厚而耿直,在这种场合下别人问什么他就说什么。想当初他是秦岭深山的一头熊,开启灵智化形成妖,也跑到山外人间去闯荡。与很多山野妖修一样,初入人间还保留着原先的习性,他不喜欢在闹市中逗留,更愿意去那些与熊的生活环境接壤的地方。

他是向北走的,在中蒙边境、原中苏边境一带游历,还远去过大兴安岭、西伯利亚。这是一头熊的爱好,人如果有机会也喜欢去各处风景名胜旅游,而熊眼中的风景名胜,就是那些熊出没的好地方。

但他毕竟已化为人形行走人世,很多习性已经超脱了族类,他完全可以像人而非熊那样生活。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尽量将自己融入红尘中去历练,但偶尔也会保留着熊的脾气。比如他从一个又一个城市中走过,经常会去翻垃圾堆,宛如一个拾荒者。

路越走越漫长,他学到的东西越来越多,在人间遇见的事情也越多,当然困惑也就更多,于逍遥自在与困惑思悟中独自修炼。可是有一天他却勃然暴怒了,完全展现了一头野熊凶悍的本性,将好几个人撕成了碎片,并将一辆卡车掀下了深谷。

那是在边境上,有一辆运货返回的空车从俄罗斯过关卡进入内蒙,车很破旧却看不出任何异常,也没携带什么违禁物品。当它从林间的公路上驶来的时候,恰好与徒步跋涉的他擦肩而过。这位妖修却嗅到了一股属于同类的血腥气息,转身拔脚就追了过去。

破卡车在几公里外拐了一个弯,从山路进入密林间一个很隐秘的据点,有几个人早就等在那里,各种工具都准备好了。前后六个车轮都被卸了下来,轮胎里散发出一股很特别的腥臭味。他们把内胎割开,里面居然塞满了熊掌,大大小小有两百多只,最小的只有孩子的巴掌大,连未成年的幼熊都不放过。

这是一伙偷猎走私者,用这种方式通过关卡然后接头。他们刚刚将轮胎里犹带血迹的熊掌都拿出来,就听见一声愤怒的咆哮,扭头看去,树林边站着一头人立的巨熊。这些人被吓坏了,有反应快的已经抄起猎枪开火。

子弹打中了巨熊的肩窝,但这不是一头普通的熊而是修炼有成的熊妖,有神通法力护身且原身皮糙肉厚,这一枪打进了肉里却没有伤到骨头。再想开第二枪已经来不及了,中枪的巨熊彻底被激发了野性,怒吼着冲了过来将所有人都撕成了碎片。

巨熊的身上沾满了人的血肉,这气息也更加激发他的凶性,发狂之后几乎无法抑制,又将那辆卡车掀下了山谷,并折断了周围的很多树木,挥舞着熊掌拍的山中乱石横飞。它把爪子都拍伤了,却丝毫没觉得疼也不想停下来,仿佛有一种东西堵在心里不知怎样发泄。

它若只是一头普通的熊倒也罢了,遇到这种情况可能会发怒也可能会袭击人,更有可能因危险的气息而远远避开。但它是熊也是人,而且是有修行的熊妖,会思考很多普通的熊不会去想的问题,并有着自己独特的心境。

不知过了多久,它突然听见了一个声音,仿佛是有人就在耳边细语:“吾以世间现前诸事,今复问汝。汝岂不闻室罗城中演若达多,忽于晨朝以境照面,爱镜中头眉目可见。瞋责己头不见面目,以为魑魅无状狂走……”

巨熊扭头望去,方才它在林边站立的地方,此刻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狂暴中的熊当时未及思考,见到什么就想攻击什么,咆哮着又冲着老和尚扑了过去,结果却被一股柔和而无形的力量给弹了回来,摔在满地血腥中半天爬不起来。

这是一位高僧,施法反击却并没有伤害它,法力中仿佛还带着一种安抚元神的力量。巨熊躺在地上动不了,而老和尚继续念经。这经文伴随着声闻智慧神通,本身并非它所能听懂,就连其传达的蕴意也不能完全理解,但老和尚一直就这么念。(未完待续。。)

643、如意珠,非外得

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巨熊也能听懂其中的一部分,有多少算多少吧。老和尚不仅在讲世间的各种道理、所发生事件的因果纠葛,也在谈熊妖的修行,有关修炼的内容倒是它听得最清楚的。

它是自悟修行,并没有得到过真正的传承指引,因此有些心境关障不容易开解,修炼中有可能伤到自己。老和尚告诉它,色()欲、身受、魔境诸劫,不仅是修炼中要度过的关口,而且也贯穿始终,正因为修炼有成,它们随时还会成为魔障。

巨熊方才受外缘激引心境,堕入魔境之障中,不仅会自损修行,而且会酿成祸端。它因同类被残害发怒甚至杀人是一回事,其中的道理和尚也讲了,能听懂多少算多少;但不能控制心境而暴走却是另一回事,真正的修行并不是不可以做出一些举动,但不应该迷失自己清明的元神。

就在这诵经声中,巨熊心中的暴戾气息渐渐消去,完全恢复宁静的时候,身体也就能动了。它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这老和尚其实是在它陷入魔障时救了它一把,赶紧施法除去满身的血污,化为人形上前拜谢。

老和尚却未抬头,继续诵经道:“则汝心中演若达多狂性自歇,歇即菩提。胜净明心,本周法界,不从人得,何藉劬劳肯綮修证。譬如有人于自衣中系如意珠,不自觉知。穷露他方,乞食驰走。虽食贫穷,珠不曾失。忽有智者指示其珠。所原从心。致大饶富。方悟神珠非从外得……”

熊妖见和尚并不是要他谢,只是在说事。又伏地解释道:“我是山野妖修出身,凶性是一种本能。今日方知色()欲、身受、魔境诸说。此刻回想,当日开启灵智度色()欲劫时,便调服野兽凶性良久,但从那之后,咆哮狂暴亦是我的天赋神通。

化为原身暴走之时,可开碑裂石、力大无穷,天地之间似畅意无比,但入人间不得肆意,常遇愤懑之事甚感无力。化为原身暴走之时心境亦多沾染,渐渐由畅意而成狂躁。今日听大师指点,方知是魔境回袭,请大师教悔!”

老和尚终于停止诵经,抬起眼眉目看着他道:“这位居士,你醒了?”

熊妖答道:“是的,我已平复。”

老和尚看了那遍地的残尸一眼,目光中充满悲悯,叹息道:“你想要贫僧指点你什么?”

熊妖:“我有幸开启灵智。超脱族类修炼成妖,得此天赋神通。可用此神通时,又恐狂躁失控,此修炼究竟有用无用?”

老和尚:“此非问题所在。若有用,你何受此困;若无用,你何出此言?一头熊是问不出你这种问题的。但一个人也做不出你这种事情。贫僧只想问你——可否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熊妖没有什么花花肠子,照实答道:“遇愤懑事不出手。这不可能。”

老和尚:“我要你放下的是屠刀,而不是刀。”

熊妖刹那间仿佛有所明悟。又叩地拜谢道:“多谢大师指点,我愿放下屠刀,但我不愿当和尚。”

老和尚看着他笑了:“为何?”

熊妖一指身后道:“大师,你若遇到这些人,是否也会说同样的话,问他们是否愿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我却不会那样。”

老和尚点了点头:“你这番问论倒也有玄机!是的,我个和尚,众生于我无分别,我会对你这么说,也会对他们这么说。……但我不是来说话的,此番是来除魔的。”

熊妖:“魔?我吗?”

老和尚:“要么是你,要么是你心中的魔障。你所怒者,是因为他们举起了屠刀;而我要你放下的也是屠刀,不要像他们一样再举起。”

熊妖有些战战兢兢的说道:“我若不愿意当和尚,大师就要收了我吗?”他行走人间已有一段时日,当然听说过各种捉妖师收服妖魔的传说。

和尚摇了摇头道:“贫僧只是僧人,不是法官,我要除的只是魔,不是来收你这个妖怪。我除你心中之魔,若此魔障已去,你便是你。若此魔障不去仍自癫狂,便是你自己除了你。至于那些人,贫僧若遇见会问同样的话,若他们魔业不去也自有见教,只是非你那般举起屠刀。

你想不想当和尚是你自己的事,能遇见我就已是与佛有缘。贫僧早年认为众生皆有佛缘,所遇有缘人皆欲引入佛门,后在市井中偶遇一顽童喝问‘僧从何来?’参详之后忽有所悟,明白众生之佛缘何指……”

老和尚就在密林边与熊妖聊了一夜,传授他调服心魔之法,并教了他一段经文,平时可以随时念诵以安形神。这位大师还说熊妖尚未完全悟透一头熊和一个人的区别、怎样在世间为妖的道理,建议他再回出身的山中好好闭关思悟,并说将来自有指引机缘出现。

熊妖遵从这位大师的指点,天亮后便离开这里赶回秦岭,临行前老和尚问道:“这位居士,你叫什么名字?”

熊妖也不知哪来的灵光一闪,当即又下拜道:“昨日之妖非今日之人,当前之我尚无名,恳请大师赐名。”

老和尚答道:“你是熊而非熊,既已成妖,所欲非熊之所求,应向超脱大道。以熊为姓,以向为名,就叫熊向吧。”

这老和尚起的名字还真简练,有高度的概括性,用现在时髦的话来说,“熊向”的意思就是“一头有追求的熊”。熊向起身问道:“大师,我欲回秦岭,您还不走吗?”

老和尚一指那片空地道:“我要为他们超度,你且去吧,将来自有机缘得大道指引!”

熊向又回到了秦岭深山,在山中恢复了“熊”的原身,来到自己先前修炼的洞府,打算去思悟山外“人”的问题,却恰好暴发了与豹妖杨林之间的冲突。那豹妖算走运的,它如果是早年遇到这头熊并发起攻击的话,恐怕当场就被撕成碎片了,哪还能后来修成大妖。

熊向牢记着老和尚的话,绝不轻易杀生,那一身狂暴的天赋神通也终于能控制自如,在力大无穷的暴走畅意中心神却能保持宁静。老和尚说在山中会等到机缘,前不久当李逸风寻到秦岭深山中时,他以为是大师的预言应验了,因此对李逸风甚是恭谨感激,听从其指点丝毫没有怀疑。

如今他才清楚,原来事情另有玄妙,李逸风的出现,不过是一个引子而已。

众人听了这段经历,纷纷感憾难言,尤其是那些妖修,或多或少都有自身的感触啊,又纷纷起身与熊向干杯。史天一说道:“熊道友啊,那位大师所说确实不错,你就是在秦岭深山中等到了机缘指引。李逸风将你诓出秦岭来到武夷,却恰好有幸见到了成总。你的名字是那位大师所起,可知那位大师的名号?”

熊向又连喝了好多杯酒,已经晕乎乎带着醉意了,面红耳赤的摇头道:“不知道,真不知道……他老人家说了,和尚就是和尚。”

散席之后,众宾客都回到万变宗宗门道场中休息,就在此等候拜山者的到来。又过了三天的午后,成天乐正与各派同道在前厅品茶闲聊,訾浩突然从内堂跑了出来道:“巷子里来了个冷美人,样子挺漂亮的,就是一脸不高兴,后面还跟着一位呢。”他显然是在那彩龙鳞壁中看见的,赶紧来通报。

张乐道:“那是紫清派长老陈秀芸到了,与她同行的应是旋极派掌门于泠善。成总,无论如何来者是客,我建议您还是到门前相迎。”

成天乐点头道:“无论他们为何而来,既以一派尊长的身份正式拜山,我万变宗也不能失了礼数。”他率领当值的万变宗弟子走到前院在假山前迎候,而宅院的大门则自动打开了。

陈秀芸是一名道姑,但为了出行方便,此刻是一身清凉的休闲打扮。成天乐也不清楚她的年纪,但此人已有脱胎换骨修为,是一位飞天高手。陈秀芸三十岁之前就已破妄大成,像她这种修士,形容与心境有关,不能以常人的年岁相较。

据说大成真人有三元之寿,所谓三元就是三甲子,理论上应该是一百八十岁的寿元。但这是一个非常模糊的概念,就拿史天一来说吧,他今年不过二十多岁,但是在妄境中度过了多少年,没有别人清楚。妄境中的时光对于修士来说是一样的,而且破妄之后仍可入妄境修炼,在那些修炼过程中又度过了多少光阴,仍然是外人所不知的。

又比如有不少妖修,寿元明显与常人不同。但玄牝大成之后并不意味着不再修炼,事实恰恰相反,而是不堕于修行。在这个过程中很少有人是因寿元已尽而陨落,往往都是因为修行中难免的各种关障与劫数。

这是成天乐看见陈秀芸时的些许感慨,与对方拜山的来意无关。陈秀芸显然修炼了养摄形容的法诀,容颜秀媚肌肤柔嫩,体态微丰身材却是极为匀称,看上去未满三十,正是一位女子最成熟也是最有韵味的年纪,其生机律动特征亦如是。(未完待续。。)

644、无心机,真谙合

但这位便装的美道姑进门时却满脸寒霜,显得很是冷艳啊。成天乐只有暗暗苦笑,因为大派修士这种表情他并不陌生,想当初的年秋叶也是一位冰霜冷美人啊,怎么都是这种脾性呢?不过成总这回可误会了,其实陈秀芸平时为人很随和,在各大派中人缘也很好,所以才会担任紫清派的外堂长老。

传承千年的十三大派之一的紫清派外堂长老,与旋极派的外堂长老苏渔隐,在修行界的身份地位完全是不一样的。

至于今天嘛,她显然是有气。短短几年时间,有个人带领一伙妖怪在苏州聚集开宗,闹的是沸沸扬扬。紫清派原本并不想与万变宗打什么交道,但此次神丹会为了照顾同道的面子,还是托苏渔隐转达了恭贺之意。不料却出了这种状况,若是万变宗拿下苏渔隐送回旋极派,或者事先给紫清派打声招呼说明情况,好歹也是先给了个台阶。

可是万变宗倒好,直接拿下人放出风声,然后就将人送到了淝水知味楼,让毫无准备的紫清派跟着受牵连不算,万变宗的执事还当众说出成总在苏州等着两派登门道歉的话。这成天乐好大的架子,亲自去一趟淝水又能怎样?陈秀芸既然心里这么想,脸上又怎能高兴得起来。

陈秀芸看见成天乐时也是微微一怔,来之前她还在想,传说中的成天乐究竟是个怎样惊世骇俗的人物?以人身而玄牝妖丹大成,短短几年在昆仑修行界做出了这么多闻所未闻之事,一定是妖孽的不能再妖孽了!不料在那假山前站着的却是一个很普通的小伙。样子有点帅也有点傻,说话时带着一脸的呵呵傻笑。

成天乐的目光很纯净。无形中的气质乐观开朗充满阳光,没有丝毫的妖异或阴鸷气息。他拱手行礼道:“紫清派陈长老、旋极派于掌门。欢迎二位仙驾履足万变宗。因苏渔隐之事多有误会,我万变宗或有处置不当之处,若惹二位前辈不快,先在此致歉!来者是客,请入厅中问茶。”

陈秀芸和于泠善都有点纳闷了,眼前的成总和想象的很不一样啊!先前发生的事情,还有黄裳、任道直代表万变宗在别有洞天中表现出来的态度,显示了成天乐是个颇有心机、不好招惹的人物。就此时此地亲眼所见,要么此人就是城府极深。要么此人就是根本没那些心眼。

这时张乐道、泽真、欧阳海夫妇、丹紫成、艾颂扬等人也上前行礼问候,陈秀芸又吃了一惊,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这么多位江湖同道,给这伙妖怪捧场的人还挺多啊!绕过假山走进前厅的时候,陈秀芸悄声问张乐道为什么会在此处,神丹会早就开完了呀,而正一门怎么来了两位真人?

张乐道则回答了题龙山之行的约定,并特意强调,履世和史天一就是三天前到达的万变宗。而他与泽真一直就在万变宗等着。至于这里的其他宾客,都是神丹会后留下来没走的,交流印证感觉很是惬意,仍想多盘桓些时日。

等走进厅中落座。陈秀芸的气已经消了一半。其实最令她不满的,不是她质问黄裳的那些事情,而是成天乐本人未到淝水。仿佛是存心轻视,区区一个妖怪头子摆那么大架子干嘛?但是到了万变宗一看。成天乐的确也有不去的理由,家里有这么多客人在。而且还在等很重要的缘法。

气消了一半,毕竟还有另一半,陈秀芸的脸色有所缓和也与各派同道点头谈笑,但看见成天乐与万变宗众妖时多少还是有些不顺眼。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就像一个门风严谨的千年世家贵族,看见了一伙刚冒出来的暴发户,且都是些人模狗样的妖魔鬼怪,想让她曲意笑脸相迎,确实也做不到。

先打了一圈招呼还没聊起正事,丹紫成突然问道:“陈长老,方才你刚进门的时候脸色颇有些不善啊,我还以为你找成总有账要算呢。成总是个厚道人,难道有什么事得罪您了吗?”

很多人都暗暗摇头,暗道这丹紫成真不是省油的灯,难道想挑事吗?但他这么开口也好,有些事情也必须得说明白。陈秀芸收起笑容答道:“紫成师弟,我与成总素不相识,他怎么可能得罪过我?我是代表紫清派而来,三日前在淝水别有洞天中,万变宗同道颇有质问追询之意,而我是此来想解释清楚——紫清派从未开罪过万变宗,也不想无端有什么过节。”

这话说的很得体但也软中带刺。万变宗执事兑振华反问道:“如此说来,那苏渔隐和你紫清派是没有关系喽?他上次也说是代表紫清派而来。”这位鹿妖深恨车轩,当然也恨指使迫害他的李逸风,苏渔隐与李逸风有勾结,上次神丹会又代表了旋极与紫清两派,所以他说话可没什么好脾气。

旋极派掌门于泠善咳嗽一声道:“这位道友所言差矣,紫清派就算不祝贺神丹会又如何?为表达同道之谊,托苏渔隐转达贺意,素不相识而送千里问候。就如人写了封贺信,若邮差有错,怎能责问那写信之人?”

成天乐连连点头道:“于掌门所言极是,万变宗从未对紫清派有任何成见,此番拿下苏渔隐送往淝水,也是行当为之事,目的并非是让任何人难堪。紫清派托人相贺,万变宗至今却未表达回谢之意,的确是失礼了,但也事出有因。本应该让苏渔隐转达万变宗对紫清派的谢意,可那位苏长老根本没能将我的问候送到啊,只能在此补过!”

说着话他站起身来,向陈秀芸拱手致谢,感谢紫清派对神丹会的祝贺。因为苏渔隐并没有转达,所以他在这里补过。这搞的陈秀芸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起身回了一礼道:“事出有因,成总也不必如此客气。”

在座的张乐道等人本来有心劝解,此刻看这个场面干脆不说话了。他们很了解成天乐的脾气,跟这位成总玩什么花样都没用,很多世故城府的讲究,在他面前好像并没有多大的作用。

而丹紫成又说道:“如此说来,紫清派与万变宗一贺一谢,根本谈不上有什么过节。但是嘛,在三日前的别有洞天聚会上,陈长老的面子肯定很不好看,若要追究的话,问题只出在旋极派,怪只怪紫清派所托非人啊!”

这一句把于泠善闹了个大红脸,却又没法反驳,只得站起身来道:“这确实是我旋极派的过失,苏渔隐是旋极派的外堂长老,来万变宗祝贺却生出了这种事端,令旋极派上下惭愧难安啊!”

艾颂扬开口劝道:“于掌门,苏渔隐之事,旋极派也不知情。他有过已受罚,我想成总也不会迁怒于整个旋极派。假如是这样的话,往后万变宗再办神丹会,谁还好登门啊?”

泽真却突然开口道:“话虽不假,但苏渔隐是旋极派门人,旋极派教导管束无方,虽已处置了苏长老,但也应向万变宗登门致歉!还好于掌门今天来了,否则的话倒真是不必要的交恶。假如我此番代表正一门来贺神丹会,却暗中图谋不轨,正一门也得派尊长致歉的。”

他一开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个场合,如果想调节什么冲突或做出什么仲裁的话,就应该以泽真为主了,因为他代表的毕竟是正一门,这已经是昆仑修行界千年以来的习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于泠善也只得起身向成天乐长揖道:“成总,我代表旋极派向您与万变宗致歉!旋极派约束门人不严,以致养患至今祸害同道,幸亏成总已将苏渔隐拿下并未酿成大祸,我在此也表示感谢!……但此番登门拜山,也有几件事想向成总当面请教,并请泽真道友与各派同道做个见证。”

成天乐亦起身回礼道:“苏渔隐之过,亦值得万变宗警醒,今后应知约束门下。我万变宗并没有开罪旋极派的意思,之前若有失礼之处,也的确事出有因。树大难免有枯枝,于掌门也不必过于自责。……于掌门还有什么话要问,不妨直言。”

这番话不卑不亢,等于是接受了旋极派的道歉,做错了事情就是应该道歉的,成天乐也没有过于客气。而于泠善环顾四周,一指在后面站着的熊向道:“这位熊道友今日也在,当日在别有洞天中他曾出面作证。当时为了处置苏渔隐,并未及细问这位道友的来历,今日可否详述?”

于泠善心里对熊向的来历颇有疑问,此刻终于说了出来。江湖传言万变宗就是聚集妖修的团伙,那杨林招惹了万变宗,却恰恰出来一个熊妖收拾了杨林,还顺势牵出了李逸风与苏渔隐之事,然后成天乐顺势将这两个麻烦都解决了。

在这一系列事件中,熊向看似不起眼,却是追查的证据链中最关键的一环,在外人看来,他的出现未免太巧了!难道他是成天乐早就安排好的一枚棋子,适时的引诱李逸风上钩,在最关键的时刻发挥最关键的作用?如此说来,那么成天乐及万变宗的心机未免太深沉了,假如用这种手段修行各派打交道的话,当真有些可怕。(未完待续。。)

645、答不知,君莫愠

对于不明内情的旁观者,确实也会有这种疑问。就这件事情来说,万变宗处理的没什么毛病,李逸风与苏渔隐也确实图谋不轨。但熊向的出现若非巧合,这种手段未免玩得太阴了,若用在别的场合则令人防不胜防,于泠善虽无证据但可提出质询。

熊向正欲答话,泽真适时向所有人发了一道神念,就是昨天熊向在酒桌上讲的往事,介绍了这头熊妖自述的经历,应该足以回答于泠善的问题。

于泠善怔了怔,发现了熊向所讲的故事中一个最关键的“疑点”,他追问道:“这位熊道友,如此说来,早就有高人修士识破了你的身份,并知道你于何处藏身,是这样的吗?”

熊向答道:“不是识破了我的身份,当时的情形根本不需要那位大师识破,我就是一头狂暴的熊。”

于泠善:“在你遇见豹妖杨林之前,早就认识那位高人,而且是他告诉你等待机缘出山,对不对?”

熊向点头道:“是的。”

于泠善:“请教那位大师名号?”

熊向:“和尚大师就是和尚大师,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于泠善皱眉道:“这不合情理啊,你的名字是他所取,你却连他叫什么都说不清楚。难道此人曾吩咐过你不要说出来?这样的话,他可以是个和尚也可是另外的高人,比如成总?”

熊向是个直肠子,也没听出于泠善的弦外之音,一摊双手道:“不是成总。就是和尚大师!你问我也没用,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于泠善板着脸点了点头道:“好吧。要么是道友真的不知,要么是你不想说。我等也无法追问。”

泽真问道:“于掌门这是何意,难道是质疑这位熊道友存心欺瞒、言不尽实吗?”

丹紫成也插了一句:“人家也没必要都告诉你吧,这是私事!再说了,他连发狂杀了那么多人的事情都说了,干嘛还要隐瞒一位高僧的法号?”

于泠善答道:“我相信确有其事,但同样的事情用不同的说法,含义便完全不同。熊妖暴走杀人、血染荒野,被高人遇见不仅未降妖除魔,反而趁此机会收服为己用。这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这种事没法直接说出来,讲一个高僧除去心魔的故事,才会显得顺理成章。”

成天乐突然笑了:“于掌门,你是想说我才是故事里的那个和尚,见熊妖杀人不仅不除,反而借机要挟令其受我驱使,是这回事吗?”此时一众万变宗门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但是成总已经开口,他们也不好插话打断。

于泠善很客气的解释道:“我并没有说事实就是如此。但此事太过离奇,若传扬出去难免会有人误解、提出这等质疑,我只是说了出来。”

成天乐环指周边站着的万变宗弟子道:“离奇?这里每个人的故事说出来,都很离奇!别忘了我万变宗就是妖修宗门。山野妖修超脱族类,莫不是大造化福缘,比这离奇多得多的事情。还有的是呢!”

于泠善:“无论如何,经此一事。这位熊道友也将拜在万变宗门下。成总,你说呢?”

成天乐沉下脸来道:“我万变宗收什么样的弟子。用不着于掌门操心!您还是管好旋极派吧,不要再出苏渔隐那等败类!于掌门,您是来致歉的还是来质疑的?苏渔隐勾结败类图谋不轨,不仅得罪了我万变宗,而且连累紫清派的声望。今日陈长老不悦,是我万变宗之过吗?是紫清派所托非人,但那个人是你旋极派的人!”

于泠善的年纪比成天乐大得多,修为大成已近三十年,又是一派尊长,很有主见也很能沉得住气,并不因为成天乐的反讽而动怒,既然开了口就要把自己的话说清楚。他不紧不慢的又解释道:“我是来致歉的,也是来质疑的。有些事并不适合背后议论,所才会当面请教,若是言语之中有什么冲撞之处,请成总见谅。”

成天乐:“这不是我见谅的问题,是你见疑。如此说来,我也可怀疑于掌门你与苏渔隐有勾结,不管有没有证据,反正可以质疑就是了,你不觉得这样很无趣吗?”

于泠善叹了一口气:“确实无趣,但并非无据。门中弟子做下了那等事情,难免惹同道非议,旋极派上下理应惭愧,身为掌门理当羞愤。熊向说不出那位大师的名号,我本不应该质疑什么,也没必要在此追问。

之所以动这样的念头,还是与成总有关。成总做的事情,让人不得不这样想。我在别有洞天问过贵派的黄裳执事,于武夷深山中拿下苏渔隐并录问口供的那位高人究竟是谁,可是黄执事没有回答。我想问成总,究竟是不清楚还是不愿意说?”

其实令于泠善真正窝火的就是这件事,刚才质疑熊向不过是借题发挥。他已经单独审问过苏渔隐,知道了这位长老在武夷山中的详细经历。那位神秘人出手可够损的、也够狠的,质问苏渔隐倒没关系,跟踪调查苏渔隐也是无可厚非,假如一直等到苏渔隐与李逸风接头来个人赃并获则更好。

可是那神秘人并没有这么做,在没有取得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就敢在半路上对旋极派的长老下手,而且用那种手段问出了口供。由于苏长老确实行止不端,万变宗也有质疑他的依据,所以旋极派事后并不能追究那神秘人什么,但至少应该知道是谁干的。

听黄裳所言,此人并非万变宗弟子,那么有这样一位高人暗中盯着旋极派,而且还用这种手段对付其门人,无论如何都令人忌惮。假如成天乐知情的话,好歹说出此人是谁,解释清楚了才能让人放心,旋极派或许还要感谢那神秘人清除了门中败类。

成天乐看着于泠善,缓缓答道:“我知道是谁,我也很感谢他。但我不想说出他的名字,也不想告诉你,真的很抱歉!”

在熊向那里问不出老和尚的名字倒也无关紧要,但在成天乐这里问不出那神秘人的名字,于泠善脸色不禁有些变了。这正是他的来意啊,成天乐却已经摆明了知情却不言,他不由得站起身道:“为何?”

成天乐:“他是我的朋友,是为了帮我的忙,本与旋极派无冤无仇,却做出了这等得罪旋极派的事情。而我与旋极派也无冤无仇,你们却派了一位长老来做出得罪万变宗的事情。我如果说出来,则是得罪了他;若不说出来,有可能得罪你。

一边是至交好友,挺身而出帮忙的;另一边是素昧平生,莫名其妙找茬的。于掌门,假如你换做我,你会向着谁啊?我总不能因为于掌门的不悦与追问,就去开罪这样一位对我有恩、肯无私相助的好友,那我成天乐今后还怎么做人?”

也就是成天乐,在这种场合这样的挤兑人,因为他根本就没存心挤兑,只是说出了实情——他宁愿让于泠善不高兴,也绝不会把梅兰德给卖了。今天这个场面有点意思,成天乐以前和各派修士打交道,或多或少都是曾有交情的,要么就是有心提携他的高人前辈,像旋极派这种状况还是第一次。

于泠善已经很没面子了,也不会特意给成天乐什么面子,双方彼此彼此,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旋极派欲追问梅兰德的身份,倒也不是毫无道理。

听成天乐如此做答,于泠善断然道:“我以旋极派掌门的身份在此起誓,绝不会追究那位高人的所行,旋极派也绝不因此与之结仇!……事实恰恰相反,旋极派上下都要对他表示感谢,我只想知道他是谁,请成总赐教。”

成天乐:“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我不会告诉你。”

场面完全僵住了,于泠善又问道:“我已立此誓言,难道成掌门还不相信吗?”

成天乐:“我相信于道友,但这是两回事。我那位朋友审问苏渔隐的手段有点阴损,我心里也清楚,说出来只怕对他的风评不佳。但他是为了帮我,苏渔隐也是活该,那么做也是完全有必要的,所以我不想告诉你。”

于泠善今天简直遇上了软硬不吃的滚刀肉啊,怎么问都问不出来,他又无奈的看了看厅堂中的众人道:“成总,借今天的场合,我们问问各派同道是什么意见吧?”

成天乐却仍然摇头道:“于掌门,你要搞是投票表决吗?但这可不是大家投票能决定的事情,比如我们一致投票让你出门去裸奔,你去吗?……有些事情不适合牵扯到别人,比如紫清派托苏渔隐祝贺神丹会,苏渔隐出了事,这与紫清派无关,万变宗也不应该因为这件事情就对紫清派有什么看法。陈长老,您说呢?”

陈秀芸本来也是板着脸,但听成天乐这么说话,差点没忍住想笑,只得答道:“成总愿不愿意说只在自己,我等确实无法置评,此事并无什么公论可言。”(未完待续。。)

646、开口笑,说般若

于泠善咬了咬牙,终于还是把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成总,既然如此,我可不可以这样以为,那拿下苏渔隐的神秘人就是您自己?手段可能出格了点,但事出有因,你也不欲宣扬,所以才一直未在苏渔隐面前露出面目。”

他这个推理倒是完全有可能,谁会吃饱了饭没事干伸手去管这种事情,而且还能把苏渔隐的行踪调查的那么清楚,对他与李逸风勾结之事还那么有把握?如果有这样一个人的话,最大的嫌疑对象就是成天乐自己!于泠善并非无端猜测,他只是很不给面子的说了实话。

陈秀芸叹了一口气道:“于掌门,你这又何必呢?”

于泠善:“我只是心中有疑不得开解,成总请不要介意我的直率,若你换做我,恐也难免会这么想。问熊向那大师是谁,不知名;问成总那相助的高人是谁,亦不知名,恐怕难免有人猜疑都是成总您自己。”

他是从来没和成天乐打过交道、对其丝毫不了解的陌生人,而江湖上先前对于成天乐的传言很多,对其创立万变宗也多有疑忌和种种猜测。据说这个人的心机和手段都很了得,于泠善如今做出的推断、提出的质疑,反倒更接近众人传说的那个成天乐。

这时泽真开口道:“于掌门,成总立妖修传承宗门、开千年以来修行界气象之先,难免引起一些猜忌非议。这件事发生在成总身上,所以你才会有这么多想法,若是发生在别的门派。例如紫清派或我正一门,想必于掌门就不会如此了。

我知你心中有疑虑。也清楚你的脾气,说不会憋在心里。想说也敢说。但这又何必呢,不妨听其言观其行,不要事先就有什么成见。各派高人包括石盟主以及我正一门中的几位长老,对成总及万变宗也是多有扶持的。

就事论事,这件事是苏渔隐的错。于掌门只是对万变宗有成见,才会对成总的做法提出这些质疑,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与苏渔隐从小一起长大宛如亲人,我也清楚你不可能不罚他。只是心中的伤憾难平。就算苏渔隐做错了事情,你也希望他是有些理由的,对吗?”

泽真说话可真坦率,简直把于泠善内心深处一些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结给剖开了。于泠善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而陈秀芸暗中以神念道:“泽真师弟,我很清楚各位前辈高人提携成天乐、扶持万变宗是为了什么,我紫清派也理解与支持这种想法。但这是以妖修正妖修、以妖修制妖修之举,万变宗的出现,是为了对付将来可能祸乱人世的妖物。而不是与昆仑修行各派起争锋。我们虽不必敌视,但也不必刻意袒护吧?”

说来也巧,成天乐也以神念对泽真道:“泽真道友啊,今天你也看见了。我不认为于泠善有什么恶意、也不认为这位于掌门有什么不好,但他的确是带着成见而来。我万变宗这样的妖修宗门与昆仑修行各派发生了什么冲突,总会有人以为是导致了了什么新问题。其实我很清楚各位高人前辈的良苦用心。扶植万变宗的出现、应对将来可能有妖修入红尘的趋势。我也愿意承担这样的责任,但前提是——昆仑修行各派不能总这么猜忌啊!”

泽真露出了苦笑。这位道长也有幽默的时候,他将两人的神念内容全部公开了。印入了在座所有人的元神中。成天乐与陈秀芸对望一眼,神情多少都有些尴尬,泽真又笑道:“你们二位不妨都学一学于掌门,有话就当众直说嘛,何必都这么找我私聊呢?我已不必再多说什么了,二位的话都有道理。”

成天乐起身行礼道:“陈长老,我万变宗从未求任何偏袒,只希望各派同道莫要对我们有什么成见和那些无谓的猜忌议论。我虽不敢保证万变宗门下个个纯良,但也会约束好传人,若有行止不端者,绝不姑息!在各派同道面前,万变宗不敢张扬,更别提在紫清派这种传承千年的大派之前。”

陈秀芸亦起身还礼道:“成总,我方才所言并非猜忌。若谁有祸乱红尘之举,无论是妖修还是各派修士,都应一视同仁处置。但昆仑修行界确实没有出现过万变宗这样的宗门,短短时间就有如此规模,议论引发难免。于掌门方才的话虽然有所冲撞,但并非毫无原因,也希望成总能够海涵。”

这两人倒是把话说开了,陈秀芸的气是全消了。旋极派这次拉着紫清派一起来,本就是想找一个撑腰的靠山,现在的场面却有点不对劲,成天乐好像是在玩拉一派打一派的分化手法。

其实成天乐真没这个心眼,他对陈秀芸与于泠善的态度不一样,绝不是因为陈秀芸长得漂亮,更不是因为紫清派的势力更强,只是就事论事、理当如此。但看上去,他确实够圆滑有城府啊,做出了最有利的选择,这只能说所行谙合吧,不动心眼却自然显得很会办事。

于泠善始终没有找到台阶下,只得又说道:“成总,你方才说需要那人自己愿意,那你能否问问他愿不愿意?我旋极派绝无恶意,只是想表示感谢,是他出手助我清理宗门内患。如果那人不愿意,我也就不必再问了。”

成天乐一摊双手:“只要有机会,我当然可以帮于掌门问问,但现在也联系不上他啊!”

于泠善:“联系不上?那总可以告诉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好心中有数。”

成天乐无奈道:“如果于掌门一定要问的话,我只能告诉你——他的名字叫雷锋!”

在座的人一时都愣住了,有人忍不住想笑,而于泠善的反应有些愕然。就在这时门突然外传来一声佛号,然后有个声音说道:“据贫僧所知,小白当年也用过白莲真人雷锋这个名号,善哉善哉,亦是与佛有缘人!”

听见这个声音,陈秀芸心里突然就反应过来——熊向曾遇见的老和尚是谁了!刚才就应该想到啊,“与佛有缘”恐怕是昆仑修行界最著名的口头禅之一了。九林禅院的法澄大师这些年来无论见到谁,哪怕是没有开启灵智的飞禽走兽,都喜欢说一句“与佛有缘”。

而熊向一听这个声音,已经面朝大门方向跪拜在地道:“大师,是您来了吗?”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门外出现了一个身穿百衲衣的老和尚,长长的白眉毛末梢已经微微打卷,但笑眯眯的神情竟像个孩子。厅中各派修士听见他的声音正起身准备迎出去呢,这老和尚已经进了院子,站在门外笑呵呵的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成天乐赶紧上前行礼道:“法澄大师快请进!万变宗的大门对您来说就是空门。”成天乐在苏州灵岩山布阵杀曹邝之时,曾远远的见过法澄一面,当时虽没有说话打招呼,但也能认出这位神僧。神丹会前他拜访芜城九林禅院,法海与法源也曾提到法澄在苏州见过成天乐。

法澄笑眯眯的进屋,张乐道赶紧让出了左手边最上首的座位,迎这位大师落座,问道:“大师,您今日是为何而来?”

熊向看似笨拙但也乖巧,随着法澄大师的脚步,他跪在地上转了一百八十度,仍然冲着这位高僧伏地而拜。法澄一指熊向道:“首先就是为他而来,他的名字是我取的,总不能赐名而不赐福吧。……成总,我能不能引荐一位传人拜入万变宗门下?”

成天乐赶紧点头道:“就算大师不说,我也正有此意。”

法澄:“那就多谢成总了,也祝贺你收了个好徒弟!……熊向,你不要只顾着对我磕头,快过来拜你的师父吧。”

熊向赶紧从门侧起身,再走到厅中对着成天乐以师礼下拜,被成天乐叫了起来侍立一旁。师徒名份就这么定下了,至于正式的入门受戒仪式回头再补办不迟。

方才于泠善还挤兑过成天乐,质疑他与熊向的关系。而此刻熊向大大方方拜成天乐为师,这位于掌门面红耳赤,也跟随着众人一起祝贺。他又特意向法澄大师长揖道:“原来您就是熊向道友所遇见的那位大师,方才有所不知,无端质疑,请大师与熊道友海涵。”

法澄仍然笑眯眯的说道:“于掌门,你的质疑并非无端,连我听了都觉得有些道理。但贫僧当日确实没有告诉熊向我的法号,他想说也说不出来啊。”

于泠善赞道:“大师真是淡泊高风!”

法澄呵呵笑出了声:“我没有对熊向说出名字,你质疑熊向所言;当我现身相见,你又赞我淡泊高风。那么我到底应不应该留名呢?”

这句话把于泠善给问住了,而熊向小声说道:“大师刚才并不在场啊,怎么会听见这些?”

法澄反问道:“若我没听见,又怎会进来呢?”(未完待续。。)

647、见弥勒,有佛缘

熊向在那儿挠脑门,一时没琢磨太明白,法澄大师的神通修为超出他的理解也正常。法澄看着于泠善又说道:“其实那老和尚是不是我并没有关系,叫法澄大师也罢,叫和尚大师也好,并无分别。你该赞就赞,该质疑就质疑,搞清楚了之后该道歉就道歉。

贫僧自己尚不在意自己留不留名,你难道还要为贫僧在意吗?于掌门啊,我佛门虽不太讲究那么多说法,但也知正法修行次第,你破妄大成已有二十八年,度过真空已有十六年,却迟迟不得迈入脱胎换骨门径,也是有原因的。”

于泠善向法澄大师拜谢,然后又朝成天乐道:“方才法澄大师提起白庄主也曾用雷锋之名,我也知成总与白庄主私交甚密。假如是白庄主出手拿下了苏渔隐又不欲扬名,请成总替我转达谢意!”

成天乐笑着摇头道:“我和白庄主的私交确实不错,他也帮过我很多忙,但拿下苏渔隐之人并非白庄主。至于你的谢意,有机会我自会转达。”

法澄叹了一口气,手指于泠善又说道:“雷锋就是雷锋,借用这个名号或被冠以这个名号的人多着呢。是小白如何,不是小白又如何?难道若是小白所为,于掌门就当钦佩;非小白所为,于掌门就要质疑吗?”

于泠善的额头微微见汗,又向法澄点首道:“多谢大师教诲,晚辈明白了!”

法澄:“话头参禅,说一句明白容易!但修行证悟,你真的到那个境界却不简单。希望今日万变宗之行,于掌门没有白来。”

于泠善:“能聆听法澄大师如此点化。当然不虚此行!”

法澄又摇了摇头道:“点化你的人未必是我,修为也未必比你高。甚至未必是人,只是今日之事。”然后不再看于泠善,又朝陈秀芸道:“秀芸姑娘,你今天又是为何而来啊?”

陈秀芸赶紧答道:“法澄大师,不要总叫我姑娘嘛。”

法澄笑道:“你不是姑娘,难道还是小子吗?”这位大师在昆仑修行界声望极高,修为也是极高,甚至没人能说清楚他是什么境界。他刚才提起白少流时称为小白,在座众人丝毫没有觉得不自然。

陈秀芸又说道:“我为何而来。法澄大师当然已一清二楚。大师既然问我,不知有何话要说?”

法澄大师:“你这姑娘,倒是个好人。”

陈秀芸一怔:“大师为何又夸我?”

法澄:“我听说在别有洞天中,于掌门已起身,欲废了与自己一同长大、相交多年的好友,你不忍见之,抢在于掌门身前出手了。……旋极派执掌宗门戒律的长老,此番回山亦应受罚,在那种场合怎么能让掌门那样为难!”

于泠善赶紧插话道:“大师有所不知。苏渔隐年轻时救过那位内堂长老的命,也是他引荐其拜入旋极派。若须动手的话,我其实应该命其回避的。但苏渔隐必须受罚,所以我才会亲自出手。也很感激陈秀芸道友抢在身前。……那位长老所能做的,如今只是照顾苏渔隐养好身体,并亲自将之送回福建而已。”

法澄大师点了点头道:“你就不应该带那位长老去执行宗门戒律。但他必定会关切苏渔隐出了何事,处置此事也正是他的职责所在。你又不可能不让他去。所以这个结果就算你事先能预料到,也只能无奈。因此世事总有两难处。你有两难时、成总当然也有,否则世人也就没有烦恼了。都是说别人容易,轮到自己才清楚是什么感觉。……秀芸姑娘,既然是你废了苏渔隐,那么贫僧问你——其人大过在何处?”

陈秀芸:“过错甚多,别有洞天中已有公论,但最重的,是李逸风让他设法挑起修行各派对万变宗的敌意,最好是挑起旋极派乃至紫清派与万变宗的直接冲突,这是祸乱宗门之罪。只要他并未明确拒绝,甚至还与李逸风见面商谈,便不可饶恕!”

法澄大师意味深长道:“其人已入轮回,但诸位施主看看今天这个场面,他的目的达到了吗?”

大家都沉默了,法澄的话点到了最关键的问题。李逸风虽然已经死了,但他的手段多多少少还是奏效了,比如成功挑起了某些人对万变宗的敌视,又比如旋极派与紫清派长老今日登门质询万变宗。这虽不是什么大冲突,但毕竟不是愉快的事情。

这位大师的话也隐含着一种反问,你们是希望李逸风与苏渔隐的阴谋得逞呢,还是不希望呢?苏渔隐有错已经受罚,那么就不要继续再犯与他一样的错、遂了李逸风的心愿。陈秀芸恍然下拜道:“多谢大师点醒,紫清派绝无与万变宗交恶之意,只是论事理而已!”

成天乐也起身下拜道:“多谢大师开解,万变宗做的也有不妥之处,但绝不是借此之故挑起什么冲突。”

那边于泠善拜道:“此事根源在旋极,我这就回山召开宗门法会,因苏渔隐之事整顿门风,也让门中弟子真正从中得到警醒。”

法澄的目光从三人身上扫过,最后看着成天乐道:“谁也不能尽善尽美,只要在世上做事,就总有疏失,但讲道理就行。人并非一死百了,总有其行之遗,否则哪来鬼魂之说?老僧看鬼魂,就是这般看的,今日到此地,也是为了超度李逸风。”

孙秀芸又叹道:“我与于掌门,也是随着李逸风的鬼魂而来,多谢大师将之超度!”

丹紫成起身行礼道:“大师这才是真超度啊!也是在点化我等。”

法澄扭头看着丹紫成道:“你这熊孩子,如今也懂事了吗?”旁边就站着一头熊妖,他却说丹紫成是个熊孩子,也只有这位大师才会这么说话了,大家都笑了。

然后这位大师站起身来道:“超度已毕,贫僧该告辞了。”

这位大师一边说话一边慢悠悠往门外走,成天乐想开口挽留,可这位大师看似走的不快,等成天乐想说话还没有张嘴的功夫,他已经走到门外回头开口笑道:“成总,你与佛有缘啊!”言毕便消失不见。

法澄来去都很突然,众人是目瞪口呆,甚至恍然惚有一种错觉——这位大师真的来过吗?

史天一问道:“是法澄大师本人来了吗?”

张乐道答道:“也许大师本人并没有来,只是让我们看见他来了。九林禅院的三位神僧中,法澄大师的境界最为深不可测,其行止也最为妙不可言,非我等可测度。”

法澄大师来坐了一会儿说了几句话,这场风波便了结,谁也不想或者不能再纠结什么。于泠善对成天乐长揖道:“我代表旋极派再次致歉,也多谢成总以及成总的朋友!欢迎万变宗众位道友将来到旋极派作客,而我此刻要赶回门中处置余事,就不能久留了。”

于泠善的脾气大家都已经很清楚,是个有话就想说、有事就要办的人,他当场就告辞赶回旋极派。成天乐虽然发出了邀请,但也没有留住这位于掌门,倒是紫清派长老陈秀芸留了下来。她倒没什么别的事,也不用立刻赶回紫清派处置急务,既然万变宗有这么多同道在,那就留下来一起喝顿酒吧。

当晚没有去梦湖美蛙饭店,就如神丹会那般,于古宅后园的池塘边设宴,环境清幽说话也随意。对于陈秀芸而言,此时的感觉与来之前完全不一样啊。成天乐确实是个人物,但并不是什么诡异的妖人,见这里聚集的各派同道好友,也能看出他的过人之处。他能聚集妖修创立宗门,还能得到前辈高人的支持,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开席之前还有个“节目”,就在那假山前设香案,为熊向举行正式的拜师受戒仪式。熊向虽没有赶上神丹会,但拜师时亦有这么多同道观礼见证,虽过程多有波折,但也能传为一段佳话了。

万变宗弟子除了罗克敌、吴燕青之外今日都在列,从南京到苏州只需要一个小时,南京众妖精有事赶过来很方便,所以也全到了。陈秀芸是越看越感慨啊,那边的郝墨同时也是燕山宗门下,因成天乐追查车轩之事而结缘。

正是因为这件事才牵扯到北()京八达岭公司,如今八达岭公司的股东张乐道、史天一在座,而史天一已修为大成即将继承题龙山一脉,与成天乐的关系自然非同一般。还有一位股东年秋叶并未到场,但她与成天乐的关系早已被各派同道议论多多,万变宗与逍遥派也是缘份不浅。

更有意思的是,八达岭公司当初有六位股东,另外三位却完全不同。刘漾河与成天乐已结仇,如今不知去向;王天方是史天一的师弟,却始终下落不明;李逸风更是被成天乐宰了,便是今日之事的缘起。

再看小猴儿何凡、灵獒大乖,也显示万变宗与正一门、三梦宗、轩辕派颇有交谊。如今再将熊向收入门下,万变宗居然又和芜城九林禅院搭上了关系!这一方面说明各大派对成天乐的支持,但凡事皆有两面,另一方面也说明万变宗与修行各派的缘法牵连越来越深。(未完待续。。)

648、璞归真,返其根

如此缘法,受益的可不仅仅只有万变宗。万变宗日后行事,不可能不考虑门中弟子的感受,那么就会越来越多的牵连修行各派的态度。就算万变宗将来发展壮大、门庭兴旺、开枝散叶,容纳各族类千姿百态之妖令人眼花缭乱,但它是怎样一派宗门?要看其今日扎根何处!

这些多少都是各位高人前辈所促成,发生的却如和光同尘般的玄妙自然,不得不令人赞叹。陈秀芸也是当世高人,琢磨的越多想到的就越深,看着成天乐无形中也面露笑意。旋极派此次与万变宗没有发生什么冲突,以后也不会互相仇视,但若像燕山宗那样与万变宗交好恐怕也不大可能,毕竟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而紫清派却不同,今日确实也有结交的缘法,正一门、三梦宗、九林禅院等尚且如此,紫清派又何苦不顺势挫锐解纷呢?同席笑谈之时,陈秀芸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于是开口提醒道:“成总,你斩李逸风确实是大快人心之举;处置苏渔隐之事,也是解决李逸风的遗祸,我也有幸参与其中。

感激法澄大师现身点化,也令我更悟佛家超度之真意。却因此突然想到,李逸风之事并未完全了结,他师父春村前辈远去昆仑仙境清修,衣钵传人被斩,说不定也有感应、不会无动于衷。若春村有朝一日从昆仑仙境而回,此事或许另生波折。”

丹紫成说道:“苏渔隐被废去修为、断缘出门,连旋极派都不能说什么。李逸风其行当诛,春村又能找万变宗什么麻烦?”

陈秀芸解释道:“成总杀李逸风。春村怪不得别人,若他因此找成总及万变宗什么麻烦。我等相关各派也不会坐视不理。但诸位已经看见了,旋极派今日登门并非是为了苏渔隐该不该罚。而是因其他的事情来质询。万变宗虽无辜,但也不能说人家不该开口问,连我也代表紫清派来了。

据我所知,李逸风手中有一件神器名为飞螭爪,其妙用威力巨大,是千年之前有高人在昆仑仙境斩了一只金色飞螭,取其原身天材地宝并融入其玄牝珠炼成。世代师徒相传,春村也将之传给了李逸风,这相当于宗门之器了。就算李逸风被斩。春村也会来取回飞螭爪,届时或生事端啊。”

丹紫成冷笑道:“给了把刀让徒弟去杀人,徒弟让人给宰了,难道还想一句话就把刀给要回去?”

张乐道却摇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春村并没让李逸风作恶,李逸风的是在师父走后自甘堕落。我们或许可以责备春村没有把徒弟教好,却不能追究春村什么。至少春村大师在时,李逸风并无恶行,就连我都资助过他们办公司呢。

飞螭爪代代相传。若此弟子不器,春村也会另传他人。他把飞螭爪交给徒弟是护身用的,并没有叫他去做什么恶事。若是寻来索回,倒也不能说不可以。只是这样做,万变宗未必会愿意归还,届时确实可能是个麻烦。”

大家这番话都是说给成天乐听的。在座众人都清楚,成天乐斩李逸风肯定也吃过飞螭爪的苦头。事后不可能不带走这件神器,但成天乐一直没吱声。訾浩却说道:“若此神器已毁。或者就丢在武夷深山中了呢?春村应该去找他的徒弟要,或者去找武夷山要,就看能不能找到了!”

泽真插了一句:“真人不说妄语。”

丹紫成问道:“泽真师兄,若依你看,应该讲哪家的道理?”

这些人说话有意思,不问成天乐却问起了泽真。泽真答道:“春村前辈既已去昆仑仙境清修,多年不问世事,那么李逸风所行便与他无关,他不必来万变宗责问什么,万变宗更不可能去责问这位前辈。但他若是来了,便是牵扯,须为弟子之过致歉。

成总亦是大成修士,就不必讲那么多不痛快的话了,世间普通人纠结的问题,我等不应纠缠不清,否则还谈什么修行?所以春村想要回飞螭爪并不是不可以,万变宗还给他也符合缘法。但春村不是索回而是求回,须拜山致歉并有所补偿,若是这样的话,修行大派宗门是会给他的,毕竟飞螭爪是历代传承之器。”

丹紫成又问了一句:“若是成总不还呢?他又不是从春村手中夺走的飞螭爪,而是斩李逸风所得。难道那样一件神器就丢在武夷深山中,或者留给谁继续作恶?……就算还了,难道就替春村白白保管这件神器,想拿走可没那么便宜!”

陈秀芸点头道:“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啊!但春村是独行散修,又是修为高超的前辈高人,未必会愿意受万变宗的气。成总可以给也可以不给,就看缘法如何,但若是拒绝的话,也就是得罪了这样一位高人。”

丹紫成看了假山旁蹲着的大乖一眼,一撇嘴道:“那又怎么样,难道他还敢在这里撒野?”

陈秀芸摇头道:“春村前辈自然不会在这里生事,但他若与万变宗翻脸,自有别的是非。”

大家说来说去其实都看着成天乐,在外人眼中,飞螭爪应该是落到了成天乐手里。成天乐并非为神器而杀李逸风,但是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任谁都不会愿意轻易交出去的。诸位同道并没有直接劝成天乐怎么做,只是你一言我一语在分析,目的是提醒成天乐。

成天乐终于放下酒杯开口道:“春村前辈这不还没来嘛!他若来了,为李逸风之事表达歉意,我自不会有丝毫为难,也会恭敬接待。至于是否归还飞螭爪、怎样归还飞螭爪,那就要看当时的情况了。

春村前辈与各派结交时,世间还没有万变宗呢,素不相识也扯不上什么交往情面,从万变宗论当年的面子是论不上的。我得不得罪谁,只看这个人应不应该得罪,现在谈这些,还为时过早。”

成天乐也有留心眼的时候,他没说出飞螭爪不在自己手中、已被梅兰德拿去。看样子梅兰德早有预见、考虑得很周道,也不想给成天乐惹麻烦。梅兰德故意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就算春村来找成天乐要东西也要不出什么结果来,成天乐届时只需说实话就行。

但这种事情,没必要这么早公开,若消息传出去说不定会给梅兰德带来麻烦,所以成天乐说的很含糊。他又不认识春村,到时候再说吧,是什么人就打什么交道。

丹紫成点头道:“成总言之有理!……对不起,我接个电话。”

他刚说到这里手机震动了,接通之后听了几句,脸色突然就变了,喝道:“什么?敢耍我果成师妹?活的不耐烦了吗,我游成师弟可不是吃素的!……不能算耍,只能说太狡猾?嗯,果成确实生性单纯,没想到还会有这种花样。……我立刻就去题龙山!什么?师父要我回去?”

等他放下电话,众人纷纷开口询问是怎么回事。丹紫成刚要说话,艾颂扬跑进后园道:“成总,史天一道友,你们都在这里呢?题龙山的事情听说了吗,我师父非常抱歉,正亲自赶来呢。”

艾颂扬今天有事,已经打了招呼晚些时候才能赴宴,此刻却这样跑了进来,众人又吃了一惊皆离席而起。丹紫成问道:“艾老板,你已经听说了题龙山的事?”

艾颂扬一拍大腿:“是啊,那王天方利用周峰这个逆徒吸引了果成道友的视线,这一手玩的太狡猾了,事先没想到啊!我师父觉得很对不住史天一道友,所以听说消息当即赶来,人已经在路上了。”

史天一诧异道:“究竟怎么回事,还牵涉到我师弟?题龙山出了什么问题,宇文掌门为何要说对不住我?”

丹紫成长叹一声道:“史天一,你可千万要挺住啊!题龙山封存的宗门洞府就在今天被人打开了,等到我果成师妹发现的时候,那开启洞府的人已经离去,又将之重新封存,不清楚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究竟被人取走了哪些东西,更不清楚是哪些人干的。但看开启洞府的手法,必然是题龙山的传人,这世上除了你,也只有王天方了。”

他说着话发来一道神念,与此同时艾颂扬也发出了一道神念,两人传达的信息综合,大致解释了事情的经过——

昆仑盟主石野有一名弟子叫丹果成,是草木之精,原身是一种奇异的植物“仙人不留”,这种灌木结的果实也是一种灵药,就叫“仙人不留果”。因为其出身的关系,曾被宵小之徒觊觎,还惹怒她的祖师爷、在世仙人风君子大闹正一三山会,更因此引出了一段昆仑修行界近百年来最著名的论道。

这些不必细述,主要是祖师爷风君子事后竟然封其为花神,使她得到一样神通,只要世间有仙人不留果生长的地方,丹果成皆可自如来去,故名仙人不留神。这封神之妙是仙家手段,等于给了她一种不可思议的“天赋神通”。(未完待续。。)

649、维鹊有巢,维鸠居之

周峰在题龙山猫了好几年,当初是丹紫成飞天追踪,一直盯着他到了哪里。周峰藏身的地方,就是史天一与王天方当年的修炼道场。若以万变宗来类比,那封存的宗门洞府就相当于苏州城中的宅院,而那处修炼道场则相当于郊外的小剑池洞天。

周峰在等王天方,所以听涛山庄暂时没把他抓回去,主要也是想从他身上查到王天方的下落。但在那种偏远之地,也不可能专门派个人长年累月的监视他,每人都有自己的修行,没必要围着这样一个人转。

而三梦宗却另有手段,就在离那修炼道场不远的地方,以玄妙手法移植培育了一株“仙人不留”,并暗中布下了一座感应法阵。只要周峰离开那修炼道场有所异动,或者有外人到访,丹果成立刻就会有感应,从而可以瞬间出现在题龙山。也就是说丹果成不必随时监视周峰,有事发生却自然就能盯着。

就在今天清晨,有一只獾爬过丛林。在深山之中有各种野生动物,这种状况也没有惊动丹果成,可是当这只獾触动了那修炼道场外的迷踪法阵,丹果成就察觉到了异状。普通的野生动物是不可能施展法力的,这必然是一只獾妖,然后獾妖就进了道场见到了周峰,而丹果成也出现在题龙山中。

丹果成等了好几年,平日也无须特意理会只做自己的事情,都快把周峰给忘了。今天终于有了动静,她当然很认真的在暗中监控,但是她出现的时候却没有看见那只獾。因为獾妖已经进了道场。过了不久,那修炼道场中走出来两个人。是一脸兴奋的周峰与另一位陌生男子。

周峰很激动,激动得都快哭了。感觉就似释放出狱!看他的样子,好像是跟着那陌生男子去见什么人,穿山越岭走了很远。丹果成也隐藏行迹悄悄跟在后面,他们在山中越走越深,越走越隐秘,根本就没有道路,需要施法挪开荆棘与草木前行。

一直走到下午,已经离开了那修炼道场很远,丹果成心思纯净很有耐心。但前面的周峰已经不耐烦了,忍不住开口问道:“关兄,我们究竟还要走多远?”

那陌生男子一指前方道:“那不就是了嘛!天方师叔正在那里等你,在半山的岩石上站着呢,你看见了吗?”

周峰站到高处,眯起眼睛运足目力仔细观瞧,也没看见远处山石上有什么人,回头问道:“我没看见啊,他在哪里呢?……关兄。关兄,你在哪儿呢?”回头之时,那陌生男子已经不见踪影,无论他怎么喊。深谷中也只有自己的回音。

原来就在他站到高处向远方眺望时,那陌生男子已经化身为一只獾,掩藏声息神气从荆棘杂树中飞快的钻行而去。将倒霉的周峰一个人又晾在了那里。周峰喊破嗓子也没人回应,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突然觉得山风很冷、深谷很是幽森,不禁打了几个寒颤。不得不离开了。

还好他没有迷路,在深山中转来转去,快天黑的时候又垂头丧气赶回了那修炼道场,却想破头也想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王天方派人来约他见面,怎么走到一半人就不见了?若说那人想害他的话,又什么事都没发生!

丹果成发现了那陌生男子是妖修,原身是一只獾,但她并没有追踪那只獾的去向。一方面獾的原身钻行山野十分灵活隐蔽、不好追踪,另一方便她的心眼很实在,首先还是要盯住周峰。当周峰回到修炼道场中时,丹果成也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急忙又赶到隔着一座山的另一片深谷中查探,题龙山的传承洞府门户就在这里。

她果然察觉了法力波动的痕迹,不久前有人施法解开了某种法阵的封印、打开了这座洞府。可是现在洞府仍然是关闭的,不知来者是否已经离去或者还在里面。这座洞府原本已夜游先生封存,只有题龙山传人修为大成后才能打开,世间除了史天一之外,应该就是王天方有可能办到了。

题龙山的宗门洞府也是一处小昆仑洞天,夜游先生封印之凭借的并不完全是他的法力,而是运转小昆仑结界的玄妙使之隐去门户、仿佛于世间消失。如今门户出现,守护结界自行运转,但除了提龙山正法传人之外,其他人并不清楚出入方法,除非以不可思议的大法力强行劈开空间,否则也是进不去的。

丹果成也不清楚里面发生了神么事,立刻返回三梦宗禀报,然后又赶回题龙山道场外监视情况。而可怜的周峰虽在此等王天方,却不清楚题龙山宗门道场的门户所在。假如他知道的话,说不定也会过来查探,可能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三梦宗得到消息,立刻通知了听涛山庄。很显然,周峰是被王天方利用了,以他来转移监视者的注意力,然后王天方及其同伙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洞府,一天时间足以取走很多东西。王天方事先不可能清楚丹果成在监视周峰,而且好几年过去了,有人专门盯着周峰的可能性也很小,这么做好像显得有些多余。

但料“敌”从宽,不论有没有人监视,有周峰在题龙山,就是最好的转移视线的道具,所以王天方还是这么做了,果然一切顺利。他得逞了,可这件事对于发愿继承与重振题龙山宗门的史天一来说,可是重大的打击啊!

三梦宗得知史天一正在苏州,就给丹紫成打了电话让他转告事态。而听涛山庄掌门宇文霆不仅立刻通知了在苏州的艾颂扬,并决定亲自赶来。万变宗后园中饮宴的众人闻说消息,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纷纷用复杂的眼光看向史天一。

史天一也是愕然半晌,但他毕竟是一位大成修士,并没失态,等回过神来便拱手道:“若不是今日的变故,我尚不知三梦宗丹果成道友一直在监控周峰与题龙山一带的动静,而诸位同道对我如此厚爱关切,在此深表感激!

今日之事,我在妄境中也曾经历,但没想到真会发生。虽事出意外,但我既以重振题龙山传承为修行缘起,这就是修行中的波折考验,自有守护宗门之责。事情已经发生,哀怨概叹于事无补。目前还不清楚内情,我明日便赶往题龙山一看详情。或许未必是王天方所为,也可能是我师父回来了。”

除了王天方之外,确实还有一人能打开题龙山宗门洞府,就是夜游先生易渊自己。但这种可能太小了,假如是夜游先生的话,没必要派一位妖修去引开周峰,搞得这么神神秘秘、鬼鬼祟祟。

成天乐说道:“史掌门能这样想,心念果然豁达通透,也更令我惭愧啊!假如不是因万变宗之事耽误行程,此事或许就不会发生。……无论如何,我万变宗也有一份责任,我此番不仅要陪史掌门去题龙山,而且也会一起追查此事。”

因为要等成天乐处置旋极、紫清两派拜山事宜,史天一在苏州多留了三天。而以现在便利的交通条件,先飞到贵州,再包一辆车到达最近的市镇,然后以神行之法穿越山野,两天时间抵达题龙山也是绰绰有余,他恰好可以赶在王天方之前。假如是从芜城直接去题龙山的话,那么就更不会晚了一步了。

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巧,就是这么一、两天的功夫,便发生了这样的憾事。

紫清派长老孙秀芸亦拱手道:“史掌门,因旋极、紫清两派与万变宗之间的事情,耽误了你与成总的行程,却发生了这种意外,我也十分遗憾。尽管史掌门不怨,但无论如何,我也有责任与成总一道陪你去题龙山追查此事,同时见证题龙山掌门升座。”

张乐道约泽真、履世、成天乐同去题龙山,不仅是为了打开宗门洞府,更重要是为史天一举行掌门升座仪式并观礼见证。通常情况下,一派掌门即位需以传统的仪式举行典礼,并邀请天下同道观礼。但是题龙山的情况比较特殊,只有史天一,贺客且不说,举行典礼连司仪都找不着,他不可能一个人搞这种仪式。

从史天一即位为题龙山掌门,到真正恢复这一派宗门传承,还需要一个过程,要等到史天一有了传人并建立了正式的宗门组织才行。假如将来史天一能够办到,那么可以再举行一场宗门大典,邀集天下同道观礼,那将是一场盛会。至于目前,题龙山还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张乐道想得很周到,几个人帮着史天一按照题龙山的传统,简单但正式的搞一个升座仪式,回头便可通知淝水知味楼并转达昆仑各派,也就确认了史天一的身份。

这些本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可如今却出现了变数。夜游先生当初可没有指定哪名弟子继任题龙山掌门,理论上谁先大成、谁便打开宗门洞府即位,另一名弟子则为举行典礼的司仪,并邀请相关同道好友见证。(未完待续。。)

650、雪中送炭,结缘承情

王天方应已修为大成,并在史天一之前打开了宗门洞府,若是按照夜游先生的遗愿,那将是王天方继任题龙山一脉的掌门。可问题恰恰就在于?——王天方究竟有没有继承夜游先生的遗愿?

王天方这些年来下落不明,他所牵涉八达岭公司的事情尚未交待清楚,这次开启宗门道场既未通知同门史天一,也没告诉相交的修行各派。他究竟干了些什么,目前尚不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他在宗门洞府中自己为自己举行仪式继位,也是得不到认可的。

这不可能也不应该是偷偷摸摸的事情,比如成天乐创立万变宗自成一派,并不是聚集一伙妖怪占据一所宅院就算数的,那并不是什么开宗立派,而就是古宅闹妖蛾子。但题龙山与万变宗的情况又不一样,它是已传承三百年的宗门,涉及到的是怎样继承、由谁来继承的问题。

这本是题龙山内务,夜游先生不在的情况下,需要由史天一和王天方来解决。假如王天方如今已自立为题龙山掌门,情况还真有点复杂了,史天一首先要处理好宗门内部事务。比如成天乐等人登门问罪,让王天方以题龙山的门规受罚,然后才能谈其余。

由于具体情况并不明朗,一切都是未知的假设,所以陈秀芸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她要和成天乐等人一起去题龙山,为新一任掌门升座观礼见证。各派尊长提携与照顾史天一,目的是希望能恢复题龙山一脉的宗门传承,但更重要的是——那将是怎样一派传承?

史天一向陈秀芸行礼道:“多谢陈长老。天一惭愧,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因我题龙山之事。竟然惊动了这么多高人同道。”

陈秀芸一摆手:“史掌门不必说什么,这也是缘法。题龙山究竟出了什么状况。去了也就清楚了。”

史天一苦笑道:“不必称我史掌门,叫一声史道友便是,目前还不清楚题龙山是怎么回事呢。”

张乐道插话道:“其实题龙山那边是怎么回事,我们大概都能猜到,只是猜测不能做为依据,要去看了才行。”

史天一:“我们何时出发呢?”

艾颂扬:“家师正在赶来,今天夜里就到,天亮后他老人家与你一道出发。”

史天一:“又怎敢劳动宇文掌门连夜赶来呢?今天不是已经说好吗,若是要拿下周峰。晚辈完全可以代劳。”

艾颂扬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不是出了变故嘛!史老弟啊,你就听我一句劝,让我师尊陪你进入题龙山宗门洞府,也能见证所有发生的事情。假如需要举行什么仪式,乐道先生为司仪,我师尊为主宾,那么也符合题龙山自古以来的仪轨。”

宇文霆的身份是昆仑十三大派掌门之一,假如王天方进入题龙山宗门道场即位升座的,有宇文霆在场见证相贺。也能得到昆仑修行各派的认可。原先没这方面的问题,但因为意外的出现,形式上的象征就变得更加重要了。紫清派长老陈秀芸也要去题龙山,也有同样的考虑。

方秋咏与欧阳海对望了一眼。燕山宗掌门欧阳海也走过来道:“史掌门,若不嫌我燕山宗是小门小派,我能否也去题龙山作客数日。若有事也可做个见证。”

史天一长揖道:“多谢欧阳掌门!我原本打算借此机会感谢各位同道,不料如今却仍承情烦劳诸位。”

史天一当然郁闷。而且是相当的郁闷。本来这是一件欢庆之事,他特意在苏州等成天乐一道去题龙山打开宗门洞府。待他即位掌门之后自然要回谢,不仅当时在场的人有重礼相赠,所有曾结交的各派同道他都会送上谢礼。但假如王天方已经打开了宗门洞府,并取走了里面的东西,那他就没有办法实现原先的愿望了。

原先有些人比如听涛山庄的掌门宇文霆,并没有坚持一起去题龙山,因为他们知道在那种场合,题龙山必然有重礼相赠。他们并没有帮过史天一太多的忙,所以不好意思去掺合,

而如今情况不同了。

欧阳海微微一笑道:“史掌门不必客气,需知承情也是结缘!”

这句话很有意思,什么叫承情也是结缘?勉强打个类比,张三给李四送东西,李四收不收都是有讲究。若是题龙山没有变故,欧阳海去凑这个热闹无非是锦上添花,而如今却成了雪中送炭。史天一愿意承情,将来若他正式继承题龙山一脉,那与燕山宗的缘法也不一般。

丹紫成叹了一口气:“我正好赶上了这件事,本来无论如何也要去一趟题龙山的,可师父却要我赶紧回去!”

泽真道:“三梦宗弟子丹果成如今就在题龙山,从宗门角度,紫成师弟倒没必要再跑一趟。石盟主叫你回去,想必是另有事情。”

史天一也说道:“紫成师叔,当初就是您一路追踪周峰到题龙山,万里迢迢不辞劳苦,天一此生铭记!”

陈秀芸突然叹了口气道:“可惜于泠善走的太急,他若是还在,也应该同去题龙山的。……罢了吧,旋极派要处理的事情也不少,错过也就错过了!”

这场晚宴因意外变故匆匆散席,酒也不太好继续喝下去,再喝恐怕就成闷酒了。成天乐、履世陪史天一在假山凉亭中说话,等待宇文霆赶到。他们三个人聊着聊着,不约而同都在回顾上次成天乐拜访正一三山时的经历。

和阳、和曦、和锋三位前辈的教导点拨,如今回想起来,仿佛或多或少都暗示了今日的情况——假如将来遇到这样的波折该怎么面对?

张乐道与泽真则回到了宅院的静室中休息,其实是关上门私下里说话。泽真问道:“乐道师叔,你与令兄荣道先生一样皆精于卜算,曾经有没有料到这种情况?”

张乐道苦笑道:“所谓卜算之精,无非是洞悉世情而已。此道之极致,便是俯仰天地人世,元神世界自行推衍,我还愧不能达。王天方有今日,我不感到太意外,此子资质悟性俱佳,夜游先生挑这两名传人目的就是为了继承题龙山传承,眼光自不会有错。

但能否破妄大成,谁也不敢打保票,我感到疑惑的只是那王天方的入妄、破妄的机缘何在?显然应与史天一不同!史天一说他在妄境中也曾有此种经历,我当然也曾想到过这种可能。但这种话又怎么说呢,难道要我告诉史天一,王天方有可能先打开宗门洞府吗?

这些年来迟迟不得大成,直到成天乐拜访正一三山,史天一才心性圆满。今天发生的事,未尝不是一种考验。他以继承宗门为愿,那么就应该好好思考传承的含义。正一门三位长老在山中说的话,他当日体会的可能并不完全透彻,如今倒是有失亦有得。”

泽真说道:“各派同道并不太了解王天方,事不关己,他们也不会刻意纠结此事。但我与成天乐交往甚多,也清楚王天方与李逸风、刘漾河这三人必定是搞到了一起。如今李逸风已死,而刘漾河恐怕就是王天方的同伙。刘漾河曾驱使妖修为用,如今周峰又被一只獾妖骗出道场,恐非偶然。”

张乐道:“尽管有各种可能,其实你我心里都已清楚是怎么回事。王天方伙同刘漾河拿走了题龙山历代传承的法器、丹药、各种天材地宝,说不定还有很多秘传典籍。三百多年历代人的积累啊,并没有留给史天一这位新任掌门。”

泽真:“只有一天时间,虽足够他们拿走很多东西,但也同样拿不走很多东西。小洞天昆仑搬不走,祖师大殿搬不走,对于史天一来说就可以继承宗门了,就看他如何理解这宗门的概念。……王天方大成之后却这么做,说明他已真正放下题龙山传承的牵系,历代祖师留下的典籍应该是不会带走的,但肯定会翻阅一遍。”

张乐道:“如此一来,也等于是给史天一出了一道题。欲继承题龙山,就有守护宗门之责,不仅要追回这些失物,而且还要代表宗门追究王天方这名逆徒,如此才能真正的让题龙山立足于昆仑修行界。这可不是简单的事情,任重而道远啊。”

泽真:“得道多助,其实史天一很聪明,破妄大成宛如懵懂开窍,题龙山一脉与万变宗同气连枝,成天乐会帮他的。而帮助另一派修行宗门重整传承,将来对万变宗也有好处,我等乐见其成。……乐道先生,我越来越佩服你的眼光了!”

张乐道:“何故如此夸我?”

泽真:“八达岭咨询公司,是年秋叶、李逸风、王天方、史天一、刘漾河等五人创建,他们当时的修为并不是很出色,而你却很看重、肯投资扶持。我想前辈的目的不是为了赚钱吧?只是为了这世间的机缘,看好他们在修行大道上的前景。”(未完待续。。)

651、巍乎六盘,高哉岩峦

张乐道叹了一口气:“是啊,你倒是点破了真正的原因。这几人当时虽不引人注目,却尽皆不凡,资质悟性都有可取之处,将来都可能会有所成就,所以我愿意结缘帮助他们。但我却没有料到会出这种波折,有些人的成就越高越不是好事,这也是我的过失。”

泽真劝慰道:“乐道先生乐善好施、提携后辈结缘天下,不是虚名而是实行。年秋叶、刘漾河、史天一、王天方如今皆已大成,就足以证明乐道先生当年的眼光了。至于他们后来的所作所为,是各自不同的人生选择,际遇及心性改变所造就,并非前辈的过失。”

张乐道:“其实这五人当中,资质与悟性最好的反而是未得大成的李逸风。其人很聪明,但他就是太聪明了!其师春村与各派前辈素有交谊,他也懂得去利用遗泽,自以为如鱼得水,又有飞螭爪护身,不惧寻常高手。正因为如此,看似弥补了其修为的不足,他又喜欢依仗机诈手段,反而成为修行关障。”

泽真:“若是李逸风真正意识到这一点,并证悟甚破,未尝不可修为大成啊。但他已经没这个机会了,像他这种人,还是早死早了的好!”

张乐道又叹了一口气:“李逸风是自寻死路,心机用得太阴损,反而没给自己留下生路。他死就死吧,我只担心这件事会给春村招祸。成天乐可不是我,不会跟春村讲什么情面的,而春村的脾气我也很清楚。唉——!”

泽真:“春村若置身事中,便是未得超脱。自以为弄潮者。实被潮流裹挟,这一点反倒成天乐是真洒脱。无论是谁身入红尘。便不是世外之人,那么该怎样就怎样吧,更何况一个春村。”

张乐道:“你倒是能看得开。”

泽真:“我是正一门泽字辈末徒,比履世、履谦大不了几岁,本就没有见过春村,有什么看得开、看不开的?若说前辈尊长身份,我师叔和尘如今仍在闭生死关呢,身为正一门弟子就更应该看得透了。”

他们在这里私谈时,宇文霆已经赶到了苏州与史天一等人见面。成天乐安排大家各自休息。待天亮后还要长途赶路。然而成天乐本人却没有休息,又在内堂中召集訾浩与几名执事议事。这次各派同道是从万变宗出发,那自然就需要万变宗来打点一切,包括定机票等等杂事。

大体安排得差不多了,甄诗蕊说道:“题龙山在云贵深山,而云贵高原的情况我很熟悉,卫华就是在云()南山村里长大的,我也在那里修炼成妖。这次也让我去一趟题龙山吧,正可一展所长。”

成天乐笑了:“若说熟悉当地情况。别忘了史天一就是在那附近长大的,并不需要向导。万变宗去太多人也不合适,那样有强宾压主之嫌,我一个人到场就可以了。”

甄诗蕊解释道:“我去题龙山。并不是到宗门道场中参加典礼仪式,而是追查那头獾的去向。这是白天刚刚发生的事情,假如能在两天之内赶到地方。说不定山野中还有线索痕迹可查。做这些事,我这等妖修可比世间其他修士擅长多了。”

成天乐想了想道:“你刚才说胡卫华也是云贵高原深山中长大的。我回头就和艾老板说一声,让胡卫华也和你一起去。”

甄诗蕊摇头道:“不不不。这样不妥!此事可能牵涉到刘漾河,那王天方可能与刘漾河结盟,驱使山野妖修自成势力,所以才会有盗取题龙山器物之举。卫华修为尚浅,若是猝然遭遇状况,可能会有凶险。”

成天乐笑了:“你想得倒挺周全!只不过是深山中查两日前一只獾妖的踪迹线索而已,你一个人去不怕,带着胡卫华两个人一起去反倒担心了?胡卫华当年没有修行,也在险恶山野中长大,如今已有神通法力,还有你这位大成妖修在身边,反而行走不得深山野地了吗?

你放心,我既然让胡卫华去,自然就会做妥当的安排,你不放心他,我还不放心你们俩呢!我还要派任道直、花膘膘、吴贾铭和你们一起去。此番去题龙山分兵两路,我陪史天一他们去宗门洞府,而你们五人去追查那只獾妖的线索。”

老狐狸花膘膘说道:“如果连我们都查不出来的话,换做一般的修士恐怕就更难追踪到了。甄执事啊,成总让卫华去可是好心,你仔细想想,这一次的事情牵涉到听涛山庄,连宇文掌门都去了!”

甄诗蕊闻言恍然大悟,赶紧站起身来对成天乐行礼道:“成总,我替卫华多谢您了!”

老狐狸的话是什么意思?胡卫华是听涛山庄弟子,但入门时年纪较大,如今修为并不突出,在同门中很难给尊长留下特别的印象、受到特别的重视与点拨。而如今题龙山有事,牵涉到听涛山庄,掌门宇文霆亲自去了。听涛山庄的其他晚辈弟子想表现都未必有机会呢,那么胡卫华参与其中也是一种宗门缘法啊。

打个庸俗的比方,这就像一个大单位中的年轻职员,难得有个引起领导关注的机会,表现一下自己的工作能力以及态度。宇文霆对这位徒孙的印象必然会不错,这一念可能就是胡卫华将来的福缘。

第二天天一亮,万变宗已经安排好了车,从苏州出发直接去浦东机场,从那里直飞贵阳。就在他们还在飞机上的时候,万变宗这边已经联系好了旅行社,将相关的手续都传真了过去,并将全额押金打给了对方,租了两辆车就在机场等着。

成天乐等人在机场拿到钥匙,毫不耽误驱车便走,前往与云()南、四()川三省交界的六盘水市,也是史天一的家乡。到达六盘水境内就由史天一引路了,那盘旋的山道越来越险,在大山中也越走越深,终于在一个偏僻的镇子旁,他们弃车步行。这里已经是前往题龙山最近的公路,一般人不可能翻此处山穿行,但他们都不是一般人。

这一带是云贵高原与青藏高原相接的横断山区,典型的大峡谷深切地貌,千岩万壑中江河奔流,险峻群山中还分布着不少因地层塌陷形成的湖泊。成天乐不久前曾去过武夷山,那里的地貌也很特殊,同样由于地质运动与水流侵切而形成了很高的落差,很多山峰如参天的石柱与屏风。

但是横断山又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景致,巨大的峡谷与周围的高峰往往形成了数千米的落差,一条条山脉、一道道高崖往往绵延百里,是天然造就的不可逾越的无数屏障。群山之间也分布着不少古代湖泊遗迹所形成的盆地,土壤沉积相对富饶,因此形成了人烟聚集之地,在当地称为“坝子”。

但是这一带相对平缓的田地毕竟很少,坝子周围群山上层层分布的梯田也是当地的特色景观。这里的生态环境保存得很好,可另一方面,也意味着它确实偏远难至。近几十年来,国家基础建设投入巨资,穿山架桥建立的公路网,连接了一个又一个坝子,正给当地人的生活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新的改善与变化。

但这里仍然很偏僻,很多山村仍是中国目前最贫穷落后的地方,一方面是因为土地的贫瘠,另一方面是因为交通的不便而带来的劳作艰辛。这一带有很多地方是常人无法涉足的,哪怕就是在这里长大的、最擅长攀爬山路的原住民。

史天一小时候就是在深山里摔伤了,才偶然遇到夜游先生易渊。后来他变得很强壮,能够穿行山野到达那一处修炼道场。但若不会神行之法,他恐怕永远都走不到一山之隔的另一片幽谷——题龙山的宗门洞府所在。这条路,宛如登天往复。

一行人于苍茫群山中攀援绝壁,往题龙山直线而去。宇文霆、陈秀芸有飞天之能,但也没有显露大神通,仍然随大家一起步行。成天乐则派任道直藏匿身形飞到高空,监控着周围以及前方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毕方飞天监视反而是最轻松、最节约法力的。

所有人中以胡卫华的修为最弱,甄诗蕊则陪在身旁不时协助一把,一直小心翼翼的盯着他唯恐出什么意外。其实队伍里有这么多高手呢,也不会让胡卫华跟不上或者有什么风险。

他们在夜间于一片千米断崖之上的平坦开阔地休息,定坐中涵养恢复神气,第二天清晨继续出发,于中午时分终于赶到了周峰所驻足的修炼道场。横断山的落差很大,各处的景致与气候环境差异也很大,周围是苍茫怪峰,但此地却是四时如春的幽谷,一片鸟语花香。

他们在一丛花树旁停下了脚步,然后眼前一花,凭空出现了一名少女。她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的形容,身形窈窕眉目如画,浅绿色的长裙点缀着红白相间的碎花纹饰,披散着乌黑的秀发,显得肌肤特别的白皙润泽,在众人面前拱手道:“三梦宗弟子丹果成,见过诸位同道!”(未完待续。。)

652、藏名于世,他山之石

丹果成看上去不大,无论是身形眼眉还是言行举止都略显稚嫩,但辈份可不低。她的师父石野与正一门的三位太上长老、九林禅院的三位神僧、芜城张氏兄弟同辈,那么这位小花精便与正一门泽字辈一众弟子同辈。

身为石野的亲传弟子,丹果成的修为境界并不如大师兄丹紫成,其神通法力也不如另一位师兄丹游成,这也与其出身有关。草木之精与人不同,与妖修也不一样,其开启灵智以及修炼的过程相对漫长,而且从修为境界上并不太好比较衡量。就算以石野之能,也不可强求丹果成的修炼如其他弟子那般精进神速。

但天下修士无人敢轻视这位小花精,二十七年前的正一三山会上,她的昵称“果果”便已名动天下。祖师爷风君子十分偏爱这个小徒孙,封其为仙人不留神,看似游戏人间的玩笑之举,却让这小花精拥有了一项不可思议的天赋神通。

成天乐久闻丹果成之名,今天第一次见面不禁暗暗称奇,她就是位美丽单纯的小姑娘嘛!众人见礼完毕,史天一上前拜谢果成师叔,感谢她这些年来守护题龙山道场。

果成赶紧侧身摇手道:“史天一,你不必行此大礼。其实我这几年只来过题龙山两次,第一次是仙人不留花树种下的时候,我来看了一眼;第二次就是前天,跟着那周峰在山里转了一天,却恰好让人进了题龙山的宗门洞府。实在是惭愧的很,也谈不上什么辛苦!”

宇文霆问道:“果成道友。周峰那逆徒还在道场中吗?”

丹果成:“是的,昨日他离开修炼道场在附近找寻张望了一番。大概还是没搞明白前天发生了什么事,但今天又躲在道场中不出来了。……宇文掌门这就要拿下逆徒吗?史天一应该可以打开道场外的迷踪法阵。进去就能看见他。”

周峰所藏身的修炼道场,虽不是题龙山宗门洞府那样的小昆仑洞天,但也不是直接暴露在山野中,它被一座迷踪法阵环绕,使常人发现不了痕迹,飞禽走兽也不能闯入其中。其实很多没有小昆仑洞天的修行门派,其传统的宗门道场都是这么布置的,只是范围大小和法阵守护的巧妙不同。

史天一少年时就在此处修炼,当然清楚怎么进去。就算不知道打开这迷踪法阵的方法。有张乐道这位阵法大师在,想强行进入这座修炼道场也很简单。然而宇文霆却摇头道:“就让他在里面呆着吧,办完正经事再处置这个败类。我们先去题龙山宗门洞府,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成天乐上前一步道:“果成道友,你能否将前天的经历,以及周峰与那獾妖走过的路径告知?我们或可追查那獾妖留下的线索痕迹。”

丹果成做事倒也简单,直接发来一道神念,描述了她跟踪周峰与那獾妖的经过,其中也包含着山势与路径的信息。她修为不高、法力偏弱。那是和三梦宗同辈弟子相比,但至少也相当于大成境界了,掌握了神念手段。

甄诗蕊看了胡卫华一眼,胡卫华心领神会。上前冲宇文霆拱手道:“掌门师祖,我自幼也在云贵高原山村中长大,从小就习惯了穿行深山野地。就根据这线索去追踪一番,若是能查出什么来。则最好不过。”

还没等宇文霆答话,成天乐也挥手道:“甄执事。随你的道侣同去。任道直、花膘膘,吴贾铭,你们也一道去协助策应,配合胡卫华去追踪那獾妖的行迹。”

宇文霆微微一笑道:“卫华,那你就查查看吧。一只化形有成的獾妖两天前曾走过此地,并不是普通野兽行迹,在山野中不是那么好追索的。能查到一些线索更好,若是查不到什么也不必失望,就算是一段见知经历。”

胡卫华躬身领命,转身而去。当他们拐弯进入一片密林时,万变宗的四位妖修全部不见了,都化为原身隐藏行迹钻进了树丛荆棘中。任道直被一团朦胧的光影包裹飞上了高空,花膘膘化为了一只狐狸钻进了灌木丛,吴贾铭也化为一条花尾巴狗吸着鼻子溜进了树林。

胡卫华在山野中穿行,他看不见甄诗蕊在哪里,却偶尔能听到她的动静,就算听不见,也能感觉到,有一条大蟒就在不远处的密林长草中伴随他同行。恍然乎如时光倒流,胡卫华的感觉就像又回到了小时候,他在离山村很远的镇子里上学,在那穿行山野的崎岖路途中,总有一条大蟒在路边的密林中守护相随。

做追踪调查,最重要的是搜集信息。丹果成提供的信息中,最有价值的就是獾妖陪周峰走过的路途,这条路足够长,獾妖无意间留下的各种痕迹和气息也应该比较多。沿途注意仔细感应、对比、搜集,正是曾擅长捕猎的山野妖修们骨子里的本能。

藏鱼于水、藏鸟于林、藏兽于山,也许是这世上最好的隐形之法,假如有人在那獾妖最终消失之处监视的话,也只能发现胡卫华一个人施施然走来,甄诗蕊等人都是不露行迹的,这山野中本就有不少兽类出没。如果真要说有点碍眼的话,吴贾铭的原身那条花尾巴狗倒是村子里常见、山野中则很少,但他的嗅觉却是最灵敏的。

且不提胡卫华与万变宗众妖在山中的查探,史天一、丹果成引领其余众人翻越山林,到达另一片幽谷。这一带的山村里有句俗话叫“十里不同天,老死难往来”,形容的就是横断山区的地貌。虽只有一山之隔,但别说是人,有很多野生动物恐怕终身也不会见到另一边的风景,因为无路可行。

这些人清一色都是大成境界以上的高手,那难以落脚的密林树丛上方飘行,遇到峭崖断壁也是飘飘然登临而上。只是两个时辰的功夫,他们便翻越了横亘如刀锋般的山脊,穿越了一条底部有激流奔腾的深切峡谷,来到了另一片宁静的山间盆地里。

已是深秋时节,远望西面以及南北两侧的高山,颜色极有层次感。近处的谷地一片葱茏,点缀着五颜六色的野花和已经成熟的浆果,视线渐远渐上,则是翠黛色的针叶林,再往上则是枯黄飘红的落叶林,然后是青褐色大片岩石裸露的峰顶。

他们走过一片桫椤,东面河谷吹来的潮湿的风留在林外,又走过一条留下断断续续连珠湖泊的小河,前方是翠绿的、开满野花的山坡。史天一就在这里停下了脚步,皱眉道:“宗门洞府的封印果然被人打开了,门户已经出现。”

题龙山宗门洞府的门户就在这里,而小昆仑洞天的玄妙就宛如另一个世界的空间,寻常人根本看不见。成天乐展开元神,并以感应之法扰动周围的空间,果然发现那隆起的翠绿山坡仿佛有无形的阻隔,神识穿透不过去。

而眼前所见的风景,神识又感应的清清楚楚,只是有一个仿佛并不存在的空间入口而已。夜游先生留下的封印确实被打开了,因此这门户是能被感应到的。但它此时却是关着的,需要用题龙山秘传手法才能开启,否则只能强行破开空间进入。

史天一正要施法,泽真突然笑道:“乐道师叔,久闻芜城张氏符箓与阵法修为堪称一绝,平日难得领略,今日能否开开眼界?”

张乐道笑了:“你是想考我吗?也罢,就在此献一回丑吧!”

说着话他折了一根树棍,走到前面的山坡脚下开始画一条条奇怪的符文。这里既不是沙滩也不是裸露的土地,而是灌木与野草生长的山坡,用一根树枝怎么能画出符文来呢?这符文是看不见的,留在草叶上、树梢间,山石里,都是御神之法所凝聚的玄妙法力,只能去感应。

张乐道画完之后,又将手中的树枝从中折断,两截都插在了地上。他退后几步,从怀中取出一支笔,黑色的笔杆像是钢笔,打开笔帽却是细毫笔尖,仔细看居然是派克牌的,现代便携式工艺毛笔。他又取出一张黄色绢纸,凌空挥笔写下一道符。

刚才在山坡下以御神之法画那数十丈范围的符文,张乐道是面不改色,此刻只是在这张绢纸上勾了寥寥数笔,这位前辈却已额头见汗。成天乐感应的很清楚,那奇异的法力在笔毫间凝结,又在那符纸上形成了奇异的法阵,方寸之间勾勒而成,稍有一丝差错连纸带笔恐怕就会当场化为飞灰,那凝聚的法力也会有一场暴发,不仅前功尽弃还容易伤着张乐道自己。

这道符写完之后,张乐道的左手一挥,它便缓缓向前飘去,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始终在空中提着。符纸飞过那并排插在地上的两截树棍之间,似有奇异的阵法运转,众人只觉眼前一花。

两截树棍原本相隔只有半尺,此刻却变成了十几米远,它们并不是被移开了,而是中间莫名出现了原本并不存在的空间。那符纸开始燃烧,没有灰烬也没有烟尘,缓缓的消失于空中,前方出现了一面巨石屏风。(未完待续。。)

653、点睛龙腾,传法在人

看见这道屏风,成天乐觉得很眼熟,莫名想起了正一三山法柱峰上的题心壁。它们确实很像,题心壁上布满了天然形成的彩色条纹,如漫天的云霞渲染,与这面石屏几乎一模一样。但题心壁就是山中天然形成的一面崖壁,而这块巨石屏风应该是人工移到此处的。

再仔细看那石屏上的纹路,互相勾连环绕隐藏了一条龙。乍看不容易发现,等发现之后却越看越觉清晰,摆尾舞爪栩栩如生,但这条龙却没有眼睛。巨石屏风有十余米宽,四米多高,而张乐道插在地上的两根树棍,此刻恰恰紧贴着巨石屏的两端。

泽真赞叹道:“乐道先生的符箓之道果然堪称一绝,信手之间,便让这洞天门户显现。”

张乐道轻轻拭了拭额角的细汗道:“惭愧惭愧,我已经尽了全力,差一点就没成功啊。泽真道友也不必夸我,正一门的神霄天雷符,是天下威猛无匹的符箓,此次出门,和锋前辈没让你带几张啊?”

泽真:“几张?我身上只有一张而已,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不敢轻易动用。能做此符者,目前正一门中只有三位太上长老以及泽仁掌门这四人,凝聚剑意以供出山弟子在危急时引发施展,而功力不足者是很难控制的。西域自古也有卷轴之术,原理与之类似。而张先生能现场挥手作符施展,当真神乎其技!”

成天乐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神奇的场面啊,而旁边的史天一更是看的目瞪口呆。丹果成突然说道:“史天一,开门吧。”

张乐道以神奇的符箓之术让洞天门户显现。省了史天一一番功夫,但这扇门还是需要史天一亲手打开的。史天一终于看见了宗门洞府前那面传说中的题龙壁。心中一时五味杂陈感慨万千。题龙壁,与正一门的题心壁只有一字之差。由此也能看出两者的渊源。

想当初题龙山的创派祖师题龙真人,是世间一名画师,曾拜访正一三山,在那题心壁上画了一条龙。后来他创立了题龙山一派,宗门洞府的门户便是这面题龙壁。正在沉思中感慨往事的史天一,听见丹果成的话这才回过神来,上前几步朝题龙壁一指。

其指如笔,施法如落墨,那壁上的龙突然有了眼睛。于众人的元神中发出一声清吟居然“活”了过来,在石壁上盘旋飞去,旁边的彩纹也化为云霞散开。巨大的石屏就这么消失了,前方出现了一座的庄园。

迎面是个半亩大小的月牙形翠湖,左侧有泉眼清流注入湖中,右侧湖水溢出不知流向何处。湖中央打着两排木桩,中间架着一条木板小桥,走过去对面有个平整的场院,就像村子里的晒谷场。湖边有一座木柱草顶的凉亭。正好与那木板小桥相连。

那些木头、铺在屋顶的白色软草,都经过了法力的炼化,数百年仍是半新的样子没有丝毫腐朽的痕迹。木亭对着小桥的一面挂着一块匾,上面刻了四个字——点睛小筑。

“点睛小筑”便是题龙山的宗门洞府、这片小昆仑洞天之名。再看那场院左右两侧以及正前方。都是很有特色的吊脚木屋,以木桩支撑铺着木板凌空搭建。与山村里的吊脚楼空间大多偏狭窄稍有不同,这些房舍很宽敞。有几间厅堂跨度非常大,能容纳数十人集会。

正中那两层木楼就是题龙山的祖师殿所在。其中还有会客厅、宗门议事内堂,楼上则是收藏着历代典籍。左侧楼收藏着各种器物以及丹药。也是掌门以及长老们的修行静室,右侧的木楼是门中弟子居所和待客的馆舍。

祖师殿后面以及环绕那翠湖的两边的地方则是药田,其中也点缀着园林景观。点睛小筑的规模并不大,空间面积也不比在苏州的那座宅院大多少,方圆不过数十丈而已。题龙山三百多年历史,至史天一是第七代传人,就算出过有出神入化之能的祖师,又曾经得到高人的相助,所能凿建的洞天规模也是有限的。

可是成天乐仍然很羡慕啊,无论如何这是一片小昆仑洞天,很多修行门派都没有呢!他在苏州的那座宅院,根本没法跟这种地方比,完全是两种不同意义的道场。就算成天乐以后有钱了,能买下更大的地方修建更大的道场,但想拥有小昆仑洞天结界,还是遥遥无期、不可想象的事情。

这是题龙山历代前辈留给史天一的福缘遗泽,集合一伙山野妖修的成天乐自然没有这等好运气。史天一引领众人迈过木桥进了点睛小筑,成天乐回头望去,来处不见那面石壁,只有张乐道插在地上的两截树棍,四周群山也看的清清楚楚,这便是小昆仑结界的玄妙之处。

四下里静悄悄的,但大家都凝神戒备,可以随时出手,因为谁也不清楚这里面还有没有别人。不等史天一吩咐,张乐道发出一道神念,众位高人分成几组迅速散开,检查了这片不大的洞天中所有的建筑以及药田,就连那湖底都仔细搜索了一番。

这里已经没有旁人。王天方前天来过,当獾妖引走周峰之时,他便带着同伙一起打开门户进入点睛小筑,当那獾妖甩掉周峰离去之时,这伙人迅速离开并关闭了洞府门户。他们拿走了不少东西,木楼里的很多格架和箱柜都空了,地上还散落着一些杂物。

此处的药田已有多年无人打理了,原先种植的各种灵药随意蔓长,有些错过了采摘时机,花果枝叶已落地为泥,杂乱之中长势不可能都像原先那么良好。但也有一些需要多年培育的灵药已长成,但看痕迹也全部被采走了,来者搜刮的很干净。

正中祖师殿中的牌位森然,两天前也没有人焚香下拜,因为香炉中没有留下新灰的痕迹。而且那正中的蒲团是翻过来的放的,假如曾有人拜祭题龙山祖师的话,肯定会把蒲团恢复正常,而王天方根本没动这些东西。

祖师殿楼上的藏经阁,格架中放着数十卷典籍,最显眼的是题龙山历代弟子族谱以及记录门规和各种典礼仪轨的金册。这两样东西没有被翻阅过的痕迹,从其气息来看多年没有人动过。但其余的典籍,很显然都被人在近几天内翻阅过,放的位置并不整齐端正,有几卷的尾页还没有合好。

这其中最多的是题龙山历代门人的修炼心得与游历笔记,还有各种炼器、炼药、布阵等辅助法术的讲解,重点当然与题龙山的独门秘术以及传承器物有关。重要的典籍都是用木匣存放,大多仍在原地,但有两个木匣却空了,看痕迹是新打开的,里面的典籍很可能已被王天方带走。

成天乐陪着史天一首先搜查的是正中的祖师殿,接着是同一栋建筑内的会客厅与议事内堂,然后去了楼上的藏经阁和一间单独的静室,下楼之后又将众人已搜查过的所有地方全部巡视了一遍。史天一的面色始终沉静如水,看不出是喜是悲。

可是当这位题龙山传人又回到祖师殿中,放正蒲团焚香下拜的时候,跪在那里良久没有起身,紧闭的双眼中溢出了两行热泪。很难形容史天一此刻的内心是怎样的感受,激动抑或遗憾还更多复杂的伤感?旁观众人皆大成修士,并没有开口多说什么,只是陪着他一起拜祭题龙山历代先祖。

有人还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是谁也不想看到的场面,但想比预计的最坏的情况,至少免去了某种麻烦。王天方显然是放弃了题龙山宗门传承的牵系,只把这点睛小筑当做了一处隐秘宝藏,取走了里面他认为最有用的东西。

如此一来,史天一便可顺理成章即位升座,成为题龙山新一任掌门。但是他这位光杆掌门一旦升座,就肩负着守护宗门之责,将来要追回题龙山的失物并惩治王天方。

拜祭祖师已毕,史天一终于站了起来,转身又向着众人下拜道:“今日我师尊夜游不在,而历代先祖牌位列前。众位助我一路修于行、终至此,皆为我师,请受天一之拜!”

他行的是师礼,但众人也不好避开,只能站在原地受拜,因为史天一拜的不是特定的某个人,而是在场的所有同道,是某种见证与象征。拜完之后史天一起身说道:“不久之前,我有幸随成总拜访正一三山,当日和曦前辈教诲——‘传法在人不在山’。今日见此情此景,方彻悟其中真意,也明白该怎么做了。”

众人听他这么说,这才完全放下心来,有些事别人劝再多也没用,继承题龙山宗门的毕竟是史天一自己。宇文霆说道:“心念释然通达,却非无所谓之,而应更加恭谨处事。题龙山祖师殿如故、宗门金册尚在,如今之务,是按金册所定仪轨,举行掌门即位升座典礼。”(未完待续。。)

654、主人冠正,即位于门

提到掌门即位升座仪式,张乐道说道:“以题龙山如今的状况,只能诸事从简,但越是这样,就越要尊重宗门仪轨,应有的程序一步都不能少,名正则言顺。好在我们来了这些人,可以帮着一起张罗,在典礼中各司其位。

此事不可仓促也不可拖延,我已经算过了,明日便是吉时。简单的典礼,我等齐心合力,一天一夜之间足以筹备,升座仪式可在明日正午举行。史掌门应焚香沐浴,静待吉时到来。祖师殿楼上藏经阁旁有一间单独的静室,就是为这种场合准备的。

史掌门就在那静室中定坐清心,回顾即位前修行历程、思悟升座后宗门之责,这不仅是形式,也代表了庄重之意。我暂充题龙山门下,自荐为掌礼礼司仪。史掌门请静待明日正午升座吧,一切事宜,都交给我们来张罗筹办。”

史天一又躬身道:“大恩不言谢,诸事听从安排。”

难怪他刚才要以师礼向众人下拜,因为题龙山目前并无门人,在接下来的升座仪式中,在场很多人都要履行题龙山门人的司职。所以史天一提前表示了尊敬,以示绝无在在升座典礼上委屈诸位同道为门下的意思。

欧阳海说道:“升座仪式之前应清点宗门器物,看看有哪些所缺、都应怎样补上。题龙小筑中还剩多少东西,我们刚才都已经看过了,除了掌门信物之外,典礼所用都是够的。史道友可是知题龙山的掌门信物是什么,两日前又被人取走了哪些东西?”

史天一答道:“师尊并没有告诉我题龙小筑中都有什么。因此我也不清楚失去了什么。”

众人皆一愣,这倒是个问题啊。史天一根本就不清楚题龙山原先有哪些东西。那么就更不会清楚王天方都取走了什么。夜游先生原先没有对传人说这些,可能是另有考虑。那时候史天一和王天方都还是涉世不深的少年。告诉他们洞府中那么多宝物,容易导致心态上微妙的变化。

但这样一来也有麻烦,夜游先生恐怕也没想到会出这种意外。史天一有守护宗门之责,须追回失物,但总得知道失物是什么啊?否则别人拿出一件题龙山的法宝来,放在眼前他也不认识!

宇文霆说道:“宗门三典,历代弟子族谱、宗门金册、传世器物谱,我们现在找到了两样,族谱和金册仍在。可器物谱不见了。藏经阁中被取走了两部典籍,其中之一应该就是器物谱,另一样若我猜的不错,应是饵药丹典。”

泽真点了点头道:“王天方勾结外人进入题龙小筑,取走的是就是各种法器丹药、天材地宝,那么记载各种法宝的炼器手段、御器妙用、宗门中传承历史的器物谱,还有记载门中各种饵药的采集炼制之方以及灵效的饵药丹典,当然也会带走了。”

他们在说话,而成天乐是全神贯注的听着。唯恐错过了任何一个字,这可真是个长见识的机会。宇文霆刚才提到了“宗门三典”,是指每一派修行传承宗门中都会有的三种典籍,先有宗门三典。然后才谈得上建立藏经阁。

而这宗门三典,一般外人是无缘得见的,只有本门尊长或大成以上的修士才可以翻阅。弟子若想闻知其中的内容,也需要长辈转述或传授。它们就是宗门内部的东西。哪怕记载的内容早已天下皆知,但典籍本身却不提供给外人翻阅。

《器物谱》是三典之末。记载了宗门中的各种传承法器和重要的物品。每一件属于宗门的法宝,都会记载其来历。若是宗门自行炼制,则会记载炼器的方法及过程、成器于何年何月;若是因缘法获得,也要交待其过程,比如是同道赠送、门下捐献等等。

每一件法宝都会尽量详细的描述其特征、御器的方法、所具备的妙用,如果这件法宝有特别的点股,那么还会补注一段或数段值得强调的历史。宗门传承器物也可能外流或者遗失,比如赠送外人、不慎损毁、永久赐于弟子成为其私人之器,这些也要注明具体情况以及所发生的年月。

它的内容还不仅止于此,也会记录与器物有关的其他信息,比如各种天材地宝的物性、产地、采集以及炼化方式等等,并标注与宗门有关的历史。这样一部器物谱也等于是一个宝藏啊,后世弟子研习之,可以了解古往今来各种法宝的炼制特点及御器之妙,哪怕有很多法器如今已不再传世,仍然可通过学习器物谱而有所得。

《历代弟子族谱》则是宗门三典之首,它并不等同于世俗间的家谱,而是一种修行传承谱系记录。它记载每名弟子的出身以及拜入宗门的缘起,何时记名、何时入门、何时大成、何时坐化或飞升。这些记录用正楷字书写,每列之间都有大片的留白,以供补注之用。比如这名弟子有什么值得记录的经历,也会用小字写在旁边。

有些传人可能最终下落不明,那么就要记载此人最后一次留下消息是何时何地,有的传人可能受罚被驱逐出门,那更要注明事情的原因和经过。这族谱就是一部宗门传承史,读它的时候看到的并不仅仅一个个名字。

《金册》在三典中居中,也是意义最重要的一部。与器物谱与族谱需随时续写以及补注不同,金册一旦定立,是绝不可以随意变动的,连删改都不行!如果需要改变金册中的内容,不仅需要宗门决议,还需要将金册熔化重新打造,然后告知同道各派。

神丹会后,成天乐已正式开宗立派并得到了昆仑修行界的认可,但万变宗就是成天乐集合的一伙山野妖怪,宗门传承需要健全的东西还有太多,底蕴积累也差得很远。这宗门三典,万变宗目前是一样都没有!

成天乐一边听一边暗自琢磨,这一趟直是没白来啊,等回去之后,就要把万变宗该补上的东西都正式补上!他也不太敢乱插话,总不能掉了自家的链子,先在这种场合好好补课吧。

陈秀芸此时沉吟道:“器物谱和饵药丹典被带走了,确实是件大麻烦。夜游先生没有告诉史掌门题龙山都有哪些东西,原本打开洞府自行翻阅这典籍便知。如今却出了变故,只有另想办法探究其中的内容。

藏经阁中还有题龙山的历代门人的修炼心得以及行游笔记,其中可能会提到使用各种器物、饵药的经过,将这些典籍的内容对照参阅,或许能推知一二。比如题龙山最重要的传承法器都有那些、掌门信物又是什么,就算器物谱不在了,也能查得到。”

欧阳海皱眉道:“这可不是一两天功夫能完成的,需要史掌门升座之后,慢慢整理分析才能弄出一个清晰的头绪。其他的都好说,但若是掌门信物遗失,那么升座典礼就缺了很重要的一环。如此虽不妨碍史掌门即位,但需要另定一件掌门信物才行,或是临时或是永久,这是事先就要准备好的。”

史天一突然说道:“掌门信物倒不必担忧,我虽不知其为何物,但方才扶正蒲团拜祭祖师之时,那炉中燃香升起时似有神念传来。只要我按宗门仪轨即位升座,自可得传。”

丹果成开口道:“有如此玄妙吗?它应该是题龙山最重要的法宝了,王天方已将这里搜刮一空,难道会留下它?既然史掌门感应到的神念如此,那我们就试试吧。

张乐道微微一笑道:“史掌门啊,目前虽不清楚题龙山失去了何物,但你已清楚自己已得到了什么!这题龙小筑、祖师大殿、燃香中的神念、在场诸位同道的相助,都是你今日所得,远远超过那王天方所能取!你这就去焚香沐浴,然后于静室中清心,剩下的事情我们来办。……履世,你陪史掌门去,然后就在那静室外守候,为接引司仪。”

这场典礼最少需要两名司仪,掌礼司仪就是张乐道,主持整个典礼;而接引司仪本应是门下童子,迎送唱和并递送各种物品,如今就由履世来充当。

履世陪着史天一先出去,史天一在门前又转身道:“按仪轨,我焚香沐浴之后至明日正午之前,将不再出现。方才欧阳掌门说查阅题龙山历代典籍,也可以得出一些失物线索,且能知掌门信物是何物。诸位若有空闲,天一能否请大家帮忙查阅一番?”

这是个很意思的请求,题龙山藏经阁中历代先祖的修炼心得与行游手记,外人是不能随意翻阅的。但史天一却让大家去看,而且是请他们帮忙,这是一场难得的缘法,也算是特殊情况下的破例。

余下的众人又来到了祖师殿右侧的议事内堂中,商量典礼的事情。两位司仪已经有了,至少还需要一位迎宾、一位主祭和一位司冠。这迎宾可不是指饭店大堂门口的那种迎宾,通常都由外堂首席长老担任,指挥门下弟子引宾客入席、安顿客馆、维护典礼秩序,这次就由三梦宗弟子丹果成来客串。(未完待续。。)

655、宗门三典,最重金册

至于司冠,按字面意思理解,就是给史天一戴上冠冕的人。在通常情况下他应该是传位给史天一的题龙山上任掌门,若上任掌门已仙逝或因特殊情况不能到场,也可委托一位尊长代行。比如当年海天谷掌门于苍梧是在正一三山会上即位的,司冠就是如今的昆仑盟主石野。

那么在这种场合,自然是宇文霆的身份最为合适,他是理所当然的司冠。

至于主祭,这个身份很特殊,与掌礼司仪有重合的地方。他相当于总策划,负责制定整个典礼的流程、每个仪式的环节。比如有客来贺,应该于何处行礼,题龙山又该如何回礼,甚至包括回赠什么礼物等等。然后由掌礼司仪在现场按照这一套流程,主持进行完整的仪式。

其实张乐道已经做了最主要的工作,分派各人的角色就是主祭的事情,但他却特意将其中最重要的那一部分、掌门升座典礼所有的流程细节,留给成天乐来制定。成天乐应是在场中人中最没有经验的一位,可是张乐道偏偏就要他干这个。

他该怎么办呢?只能去看题龙山《金册》!

修行各派的掌门升座典礼的形式都大同小异,但也各有一些特别的细节讲究,比如掌门信物的授予方式每派都有所不同。这些张乐道等人不清楚,只有题龙山金册中才有明确的记录和规定,主祭之人须查阅。

虽然史天一已经说了,请在场同道帮忙查阅题龙山的历代典籍,但那也仅限于修炼心得与行游笔记。宗门金册是不能动也不会有人动的,各派修士都懂这个规矩。而张乐道也清楚成天乐的家底。万变宗草创,恐怕很多方面还是外行。估计也没有金册。

但这种话不好说出来,假如当面问成天乐:“你已经开宗立派,但你们万变宗是不是连宗门金册都没有啊?”这样未免使人太尴尬。所以这位前辈就创造一个机会让成天乐自己去看真正的金册是什么样子、怎么回事,那么他也就明白了。

也只有在这么特殊的机缘下,成天乐才有可能去研究宗门金册的实物。否则就算他与各大派关系再好、结缘再深,也不可能去翻人家的金册,顶多去向高人尊长请教:“我听说有修行宗门传承须有三典,其中最重要的是金册,请问金册是什么东西啊?我万变宗也需要弄一个。应该怎么弄啊?”

各人在典礼中的司职分派妥当,那么剩下的就是典礼上的贺客了,这也是必不可少的,便是燕山宗、陈秀芸、泽真这三人。而且自古以来有个不成文的讲究,贺客不论多少,但最好不要是孤家寡人,只有一名贺客是不吉利的,而现在有三个。

三人成众、三人行必有我师,说法也祥和。

这比能按照正式仪轨。完成升座典礼所必须的最少人数只多了一位,最简单但是丝毫不缺。来的人就是这么巧,假如再少两个的话,成天乐就得把外面山野中的甄诗蕊等人叫来了。一切分派完毕。然后大家都要各自准备了,众人都看着“主祭”成天乐,等着他发话。

成天乐挠了挠后脑勺道:“典礼具体的流程和细节。我要看过金册之后才知道。但是嘛,史掌门一直在忧心一件事。不知在典礼最后要赠送大家什么礼物才好?要我当主祭的话,首先就把他心里这个疙瘩给解了。点睛小筑里所有的物品我们都查验过了,王天方还是留下了一些东西没搬走。”

张乐道:“除了藏经阁中的典籍之外,所有与修行有关的器物和灵药都被拿走了,连打造器物的天材地宝都没留下,还有什么东西呢?”

成天乐:“东边木楼的库房里,还有三箱金条啊!谁说掌门的升座仪式给大家的回礼就得是天材地宝、灵丹妙药呢?我看那里金条挺多的,身为主祭首先就做第一个决定,回谢到场的各派同道每人一对金条。好事成双,情比金坚嘛!”

最后这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这是形容办婚礼呢还是升座典礼呢?但是题龙山目前确实拿不出别的东西,只有那些金条是最合适的。

王天方确实没有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在东侧小楼最里侧的一间屋子里,有三个老旧而结实的木箱,里面装的是金条。题龙山宗门洞府里怎会有这么多金条呢?这也不令人太意外,修士虽然隐居洞天清修,但还是需要在红尘中行走的,这就必然要花钱。

成天乐的万变宗,在世间也有产业。题龙山三百多年的传承,两百年前一度很兴盛,众门人可不仅仅都呆在点睛小筑里闭关,在外界行走经营者也不少。修炼讲究道、法、师、侣、地、财,这三箱金条就是题龙山先人攒的钱,不是什么银行存折,看样子至少也是一百多年前留下的,放在哪朝哪代都是硬通货。

王天方等人没把这些金条拿走的原因不详,但大家也能想通为什么。同样份量的法宝灵药,可比金条贵重多了,他们当然会先拿最重要的也便于携带的东西。他们还得藏匿行迹快速离去,横断山区的地形地貌可不是那么好穿越的,就算有神通修为在身,再将这些金条背在身上也太重了!

张乐道苦笑道:“若说传承是财富,那么金条更是世间真正的财富!史天一若想重振题龙山宗门,将来需要花钱的事情肯定也不少,好歹还有那些金条。那三箱金条加起来有近万两,如今市价过亿。回头我和史天一商量商量,题龙山若需要用钱,我可以帮他分批变现。”

陈秀芸也笑道:“幸亏这些金条太沉不好搬走,被留下了,看来题龙山的先人们考虑的还很周道,史天一虽是光杆掌门,但并非没有家底啊。……成总,那谢礼就是一对金条也很好,每根三两一对就是六两,就算是题龙山的回礼了,免得到时候让史掌门尴尬。”

这件事情商量完了,成天乐登上藏经阁去查金册。祖师殿上面的二楼分为两部分,四分之三的面积是藏经阁,另四分之一的面积是一间单独的静室。从侧面的楼梯上去,看见履世正在静室门口,就如题龙山的值守弟子。

史天一此时焚香沐浴已毕,正在静室里定坐清心,等待明日正午履世开口提示吉时、并在引他下楼。

其余众人也焚香净手进入藏经阁,各自翻阅典籍,大家都很安静没有发出太多的声音。成天乐则恭恭敬敬将那金册请到了香案上,刚刚在楼下说黄金的事情,到了楼上就发现所谓的金册竟然真就是黄金打造的!它看上去像一本大开本的厚书,端起来却上百斤重,假如没有神通修为,一般人双手平展还真拿不动。

不仅书的封皮是金的,里面的内页也是纯金质地,就如杂志画册所使用的铜版纸那么厚,经过了奇异的法力炼化,能像普通书页一样翻卷阅读,却有着特别的弹性和韧性,上面的字迹都是以法力烙制,并伴随着御神之念。

此书普通人无法损坏,若是以法力想强行撕去其中的一页,那么所有的内容都会损毁。想在上面增删和篡改更不可能,这么做也会毁掉整部金册。所谓御神之念,与普通的神念不同,它是以法力赋予这金册字迹中,阅读者以神识感应时,自然能够接受到其中蕴含的信息,就相当于这些文字的神奇注解。

怎么形容读这本书的感觉呢?成天乐有随言入境神通,可以在描述一件事情时,让人自然就能听见、看见相关的场景,那么这本书也有这种妙用。它首先记录的是题龙山门规,与昆仑修行各派大同小异,这是必然的,否则也不会被认可。成天乐在门规的最后也看见了散行三戒以及共诛戒,并且有神念的注释讲解。

再往后翻,则是各种典礼仪轨,包括入门受戒的仪式、与同道结缘的讲究、拜山待客的规度、门中弟子日常的礼仪、祭祖的仪呈、弟子大成之后的庆祝方式等等等等。成天乐原本只需查阅掌门即位升座典礼就可以了,但他却从头翻到了尾,仔仔细细看了全部的内容,包括那些神念信息都记在了心里。

这些都是万变宗所缺的,有很重要的参考借鉴意义。缺乏传承沉淀底蕴的遗憾,就需要通过开创者的积累去弥补。成天乐翻阅金册的时候就已经暗自决定,回去刻召开宗门会议,商定编制万变宗自己的宗门三典。

器物谱和族谱立刻就可以弄,反正那是需要不断补注和续写的,但金册一定要谨慎打造,定立之后就不可以随意修改了。否则的话,门下弟子遇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同道往来也不清楚该怎么和你打交道,不能今天这样明天又那样,各种事情该怎么办都需心中有数。

**(未完待续。。)

656、慎之珍之,恭谨其事

宇文掌门还提到了一部叫《饵药丹典》的东西,应该是除了宗门三典之外最重要的典籍,万变宗也应该弄一个。别的不说,陆吾神仑丹的丹方就足以震惊天下了,而各种灵药的来历、产地、采集与炼制方法、有什么单独和其他的用途,都可以在这部丹典中记录,也是将来重要的传承啊。

以成天乐的修为,读普通的书速度是很快的,一目十行印入元神即可,然后再去仔细回味,如果仅仅是介绍性的资料,那么看完了也就记住了。但是这样一部金册,他却不可能读的太快,要伴随着御形之念印入元神清晰展现的过程。

比如掌门即位升座的典礼,用的是简练的古文描述,但就算是看不懂这些字的人,若有修为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御神之念中就伴随着演示的场景,包括各种细节,同时还有对这些细节象征含义的讲解。读完之后,成天乐勉强就可以当一位合格的主祭了。

这部金册很沉很厚但页数并不算太多,可成天乐足足用了三个时辰才将它翻完,时间已过了半夜。若只仅仅是为了查阅掌门升座即位典礼,对于一位已度真空的大成修士显然耗时太久了!但藏经阁中的诸位同道也清楚这位成总的底细,并不点破什么也不去打扰他,各自静静的翻阅别的典籍,只有丹果成偶尔好奇的望他两眼。

成天乐将合上金册之时,感应到最后的御神之念,告诉他该怎样合上金册——居然还有这种讲究!

这御神之念就相当于有人在对阅读金册者施展“随文入境”神通。金册本身只是一本书而已,其中蕴含的法力来自于留下御神之念的题龙山前辈。每当有人以神识感应翻阅一次。这凝聚的法力在无形中便耗散了一分。

虽然变化很微弱,这部金册也可以反复阅读很多次。但那凝聚的法力总有耗尽的一天,那么届时御神之念也就消散了。所以后世弟子每次翻阅的时候,如有可能,便重新施法凝聚其中,增加其可阅读的次数。但是这一点,只有突破真空妙有之境的高手才能做到,普通弟子只能去翻阅而已。

重新将法力凝聚于金册,有点类似于符箓之道,所不同的是。这其中的符是早已经画好的,每个字都有某种符意,施法者并不能改变它,只是在继续维持它。这需要了解打造这部金册的手法,而最后的御神之念中也有讲解,告诉成天乐该怎么做。

成天乐微微闭上眼睛,手扶金册施法,凝聚法力于那御神之念中,过了片刻才将这部宗门传承典籍恭恭敬敬放回了原处。他已明白金册为何要用黄金以法力如此打造?你可以认为黄金很庸俗。但在人世间它就象征着贵重,金册定立便不可以修改,若想改变其内容必须熔炼原先的金册重新打造。

这么做本身也象征着其中的内容必须得到尊重,定立之时。每一条、每一字都要恭谨慎重,不可有丝毫的随意。成天乐已经决定,将来打造万变宗金册的材料就用寒金。也就是落雷金抽取雷电精华后剩下的天材地宝,可以炼制飞刀飞剑一类的法器。

寒金的外观与黄金是一模一样的。其所含的绝大部分物理元素也是黄金,还有少量很特殊的合金成份。并经过了天地间自然的造化炼制,有着独特的物性,比黄金要珍贵得多。用寒金这种天材地宝打造金册,看上去够奢侈的,但也显得足够郑重。此物虽然只有本宗门尊长才能翻阅,但越是这样,内心中就越应恭谨。

至于打造金册的方法,合上金册时成天乐就已经清楚了,最后那道御神之念中就有。可能各门各派打造金册时所施展的炼器法诀都不太一样,但效果和妙用是一致的,让成天乐自己去琢磨,最终也能研究出一种方法来,但哪有如今这样方便?他可以直接参鉴题龙山的手法。

在目前的万变宗中,只有成天乐一人突破了真空妙有之境,有修为去打造真正的金册。但待到将来,众妖中也应当有人修为精进,凡事不必成天乐一个人亲力亲为。别人不说,至少任道直距堪破空境之门已经不远了。修为到了一定的境界如成天乐者,已渐渐可以看明白很多人在修炼中所处的阶段以及尚欠缺的历练,因为他本人已走过了这条道路。

见成天乐终于将金册放回了原处,张乐道微微一笑道:“成总,看完了?你看的很仔细嘛!”

成天乐点了点头:“大有收获,但金册中也没记载掌门信物是什么。”

欧阳海说道:“掌门信物既然是一件东西,那就有损毁和遗失的可能,可是宗门传承并不能因此而断,金册也不能随意修改,所以其中未有记载也很正常。我们方才查阅题龙山历代祖师的行游手记,详细的器物线索并不多,但也知道了掌门信物是什么,还有题龙山最重要的三件神器。”

能够收存于藏经阁中的行游手记,自然不是普通的日记一类,都有特殊的价值留于后世传人研习,是前人阅历与见知的积累。其中包括天下山川的风貌,各派同道所修法诀长处以及特点,所遭遇各种状况与事件。比如在深山中遇到了何种妖修,其天赋神通是什么,斗法的过程以及总结。

但这样的手记,恰恰很少涉及本门派内部的东西,比如自己所使用的法宝是什么形状、有什么妙用、怎样炼制与御器施展。因为这些内容宗门器物谱上都有啊,没必要特别浪费笔墨,古人叙事向来言简意赅,重点在于所遭遇的事情以及见闻。

就算其中提及了自己所使用的法宝和丹药名称,也只是一笔带过不会详细解释,甚至没说那是什么样的法宝、是否是宗门传承之器。但是根据历代人不同的记录所提到的内容,多少还能整理出一些线索,其中最明显的就是题龙山三神器,很多典籍中都有明确的提及。

所谓世间神器,并不一定威力都很强大,也不一定都是用来与人斗法的,其他的法宝相比,其最重要的特征是使用境界上的区别——可随形神变化。正因为如此,它有两个非常重要的特点,一是现实中的,二是传说中的。

在现实中,神器妙用威能可发挥到什么程度,取决于使用者的修为有多高、神通法力有多么强大。就像一个人拿着桶去提水,这桶多少水都能装,能拎多少水就看他有多大的力气。

在传说中,当修至世间法尽头历天刑雷劫,从人间飞升仙界之时,所有的凡物都是带不走的。哪怕再厉害的法宝,只要不是神器,飞升之时都必须留在人间。也就是说,只有能随形神一体变化的神器,才能从人间带入仙界。

仙界在哪里,这是个根本说不清楚的概念,飞升也是一种存在状态的改变,更确切的形容应叫做无边玄妙方广世界,尚非成天乐所能理解。常人可见、可及的世界都是凡间,哪怕飞到火星上、冲出银河系,那仍然是凡间。

传世神器,最有名的是忘情宫的镇宫九器与正一门的正一三宝。千年之前号称人世间第一神器的,是忘情宫镇宫九器之一的射日弓。后来此弓与另一件镇宫神器随风扇一同损毁,又有仙家打造了瞄日鹊与呈风节,补齐九器之缺。

忘情宫地位超然于两昆仑之外,镇宫九器世人难见。如今被称为天下第一神器的,就是正一门掌门信物雷神剑。其实神器之妙更重要的在于施展它的人,很难有什么第一第二的比较的结果,这只是昆仑修行界的一种说法而已。

打造神器,通常要求炼器者得有出神入化之能。但这一点也不完全绝对的,还要看使用的材料以及成器的机缘,并不是有出神入化的修为就可以炼制神器成功。并非人人都擅长于炼器而且会有那么好的运气,这可没有什么概率的说法。

据说在古时西域某处,也就是如今的中东一带,曾出产一种东西叫众神之泪,此物天然就是神器、能随形神变化。而如今三梦宗所炼制的九转紫金丹,不仅是一种灵药而且本身也是一枚神器,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炼制九转紫金丹的人未必有出神入化之能,但此丹须用的灵药太过特殊,而且成丹时有天生异象的袭扰,相当于经过了自然造化的洗炼。如今众神之泪已绝迹,谁也不清楚是否真有这种东西,但九转紫金丹却是实实在在的。

题龙山祖师题龙真人与正一门有莫大的渊源,正一三山中有题心壁,那么点睛小筑的门户就是题龙壁,正一门有正一三宝,那么题龙山三代弟子也合力打造了三件神器,搜集各种天材地宝反复炼制失败过很多次,先后用了近百年的时间。(未完待续。。)

657、受戒承守,化龙立现

三神器其一,就是题龙山的掌门信物,名叫化龙池。此器究竟是什么样子、如何炼成、有哪些妙用秘诀,当然都记载在器物谱中,可惜器物谱已失去。而历代弟子的笔记中,多次提到了掌门信物之名。题龙山的第二代掌门还曾记录,他在昆仑仙境中偶遇一位强大的妖王,祭出化龙池困其于万顷波涛中将之斩杀,取其灵骨与玄牝珠回山,炼成了另一件神器。

这第二件神器名叫千里杖,据说是一件飞天之器,其来历如此。但它究竟是和形状、应该如何施展,行游手记中并没有明确记载,只说横断山千里绝崖,大成修士持此杖如履平地,自点睛小筑洞天至繁华人烟处,一日之间可飘然往返。

至于第三件神器,名叫万卷书,现存典籍中的描述却不多。它是题龙真人亲手打造,本是其随身携带的折页画册,因为这位祖师的出身就是世间的一位画师。题龙山传承本身并不以符箓见长,但使用这件神器却有相当于符箓之妙。

这便是众人半夜功夫查阅藏经阁典籍所得到的线索,成天乐叹息道:“可惜这三件神器都不见了踪影,要么被夜游先生带走了,要么是被王天方拿走了。可史天一却说他在焚香拜祭祖师时感受到了神念,若按题龙山仪轨即位升座,自然就会得到掌门信物。”

陈秀芸亦叹道:“题龙山三百多年传承,在昆仑修行界并不算很长,两百年前最为兴旺之时。集合宗门之力先后打造了这三件神器,实在是过于耗费心血。神器首在机缘。有些神器虽然能随形神变化,但在人世间也未必比其他的法宝更好用。想我紫清派传承千余年。历代器物法宝不少,但传承神器也不过两件而已,随缘出世并无强求。”

张乐道解释道:“题龙真人是为向正一门致敬,效仿正一三宝留于后世福缘,那三代题龙山弟子所耗心血甚巨。既然如此,明日的升座仪式更要仪轨严格,看看那掌门信物化龙池是否真的能够现世、其中又有何等玄妙?”

成天乐:“我刚才翻阅金册时也是这么想的,以我们现有的人手恰好可以完成这场典礼……”

接下来他以主祭的身份开始交待典礼的细节,每一个步骤严格都按照金册的记录安排。在场皆是大成以上高手。交流起来十分方便,直接以神念就能传达清楚。此刻所有人都在同一栋楼上,就连藏经阁之外静室门前的履世、静室中的史天一,也都完全听明白了。

次日上午,祖师殿中已布置好了一切。先是欧阳海、陈秀芸、泽真三位贺客登阶,迎宾丹果成以礼相迎,入殿与主祭成天乐见礼,然后在宾位落座。掌礼司仪张乐道击磬长鸣,口唱题龙山颂辞谢宾客毕。再击磬。

司冠宇文霆于祖师殿正中焚香祭祖,起身后面东而立。接引司仪履世口颂题龙祖师所留诗诀在前方引路,史天一下楼出现在祖师殿中。众宾客起身见证,而史天一面对司冠宇文霆下跪。宇文霆与史天一之间有一段问论。这也是一个受戒仪式,一切都按照题龙山的仪轨进行。

掌门的身份不同于普通弟子,也不是世俗间某个单位一把手的概念。升座也是一种宣誓,所说的话可不是空谈。要印入元神中受戒。这一戒就是“承守戒”,立愿维系传承、守护宗门。这场问论的形式。金册中有明确的规定,有些话必须说,其外也可以添加个人的感悟,就不必一一细述。

所有的问答都带着神念,心言不一则开不了口,这便是受承守戒的特殊之处,等同某种神念烙印。当问论已毕,司冠宣布史天一即位题龙山第七代掌门。宾客鱼贯行来相贺,司冠与新任掌门站在原地回礼。这时史天一已经站到了正中的位置,两位司仪则一左一右站在香案的两侧。

然后张乐道击磬七声,履世吟唱诗诀,成天乐将两束点燃的香分别交给了宇文霆和史天一,两人转身焚香再拜祖师。典礼之初是宇文霆一个人在正中下拜,此刻正中的位置换成了史天一,表示掌门身份已经确立。而其余众人不论站在哪个方位,也都向着香案行礼。

那燃香升起未散,就在香案上凝聚成缥缈的烟云,恍惚间竟隔绝了众人的神识,然后香案上就出现了一件东西。此物出现时伴随着史天一的神念传来,不必开口解释什么,在场众人自然就知道了它是题龙山的掌门信物化龙池。

这件神器四寸多长、近三寸宽、不到一寸厚,与黄土地一样的颜色,普普通通并无光泽,但表面却非常细腻。它看上去像一块砚台或墨海,仿佛是澄泥的质地,仔细看又像一方澄泥笔洗。

众人看见这件神器时,神识中也感应到这片小昆仑洞天结界发生了某种玄妙的变化,除了正在焚香拜祭的史天一与宇文霆之外,大家又不约而同向门外看去。门外就是那片打谷场般的空地,空地另一端是一座木制凉亭,凉亭连接着一条铺着木板的小桥穿过一湾湖泊,再往前便是点睛小筑的门户了。

木亭和小桥仍在,但那湖泊却突然消失了,桥下水流翻卷动荡,过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又重新汇聚成一湾碧湖,但湖岸的样子却变了、湖的形状也有所不同。原本那湖岸湖底都是浅黄色极的细软泥沉积,此刻却变成了点缀着白色岩石的土质,就像原先的整个湖底连湖岸突然凭空被抽走了,水流激荡重新汇聚,暂时显得比较浑浊。

众人这一瞬间都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原来他们进入点睛小筑之时,就是从化龙池上走过来的。封存这件掌门信物的题龙山前辈先人,利用小昆仑洞天结界之妙,并施展这件神器的妙用,将之化为了点睛小筑中的一湾湖泊。

王天方虽然搜遍了点睛小筑,却根本没察觉这件神器在何处。就算他在这里自封掌门升座,若不按题龙山的仪轨举行正式的典礼,经历那一番受“承守戒”的问论,也是得不到这件掌门信物的。能拿到化龙池之人,必然是真正发愿维系传承、守护宗门的新一任掌门。

史天一起身之时信手一招,那香案上的化龙池就不见了,这件神器已被他融合于形神之中。史天一方才接受到某种很特别的御神之念,就像印入元神的烙印,不仅告诉他这件神器的种种妙用以及施展的方法,而且这件神器也真正属于了他,就相当于他亲手祭炼。

很多神器来历不凡,炼制的机缘往往妙不可言,其中往往包含着炼制者的神念烙印,是很难被夺去的。就算它流落世间被他人得到,只要在神识可及的范围之内,留有神念烙印的神器之主都可以感应到,只要对方没有正在御器,一念之间便可摄回。

但留下这种神念烙印很难,要伴随着成器的整个祭炼过程,所用的功夫几乎不亚于打造另一件神器。成天乐也拥有一件神器,就是那幅神奇的画卷,其中原本也有仙家神念烙印,却被风君子莫名其妙的抹去。而成天乐伴随画卷修炼的过程,也是在祭炼这件神器、留下自己的神念烙印,从而真正掌握了这件神器。

像这种法宝,如果外人得到了,最好远离其主人的神识之外,才可自如的使用。若想消除其隐患,必须重新祭炼,抹掉其中的神念烙印。当然最好的方法不仅是抹去神念烙印,同时还留下本人的神念烙印,它才能真正属于自己。但这个过程非常难,若修为不够根本做不到。

那幅画卷中原先的神念烙印,并不是成天乐本人抹去的,当时的情形更像是被原主人收回的。而成天乐留下灵引的过程,也是一种缘法,自然而然的符合了它的祭炼之道,伴随着成天乐的每一步修行,而成天乐本人当初根本就没想到。

化龙池竟然也有这种妙处,虽远不及成天乐那幅画卷中的神念烙印高明,但那神念烙印是可以传承的,史天一不需要抹去它,它自然就成了为史天一本人的神器。而且通过宗门仪轨,还可将这件神器连同其中的神念烙印再传给下一任掌门。

刚才史天一接受到的就是化龙池中的神念烙印,然后便把这件神器收了回来置于香案之上,让大家都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再将这件掌门信物融于形神中。

神器能随形神变化,平时可以让它融入形神根本看不见,但要有出神入化境界才能如此使用。若无此之能还想将之融入形神,必须符合另外两个条件,首先至少要有大成以上的修为,其次是完全祭炼掌控了它、拥有其神念烙印。

所以史天一能如此收起化龙池,成天乐也能毫无痕迹的随身携带画卷。假如换成别的神器,他们可就没这种本事了。(未完待续。。)

658、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当史天一收起化龙池转过身来的时候,按题龙山金册所载必须的正式仪轨已经完成了。大家都走了过去,与方才那番祝贺有所不同,因为身份变了,他们不再是典礼上的司值人员,而就是各派到访的同道,包括成天乐这位主祭也成功卸任,仍是万变宗的成总。

恭贺之词不必多提,史天一又一次热泪盈眶。但典礼还有一个小尾巴,接引司仪履世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恭恭敬敬向三位“贺客”欧阳海、陈秀芸、泽真每人送上一对金条,这是题龙山的回礼。然后他笑呵呵的转身向着史天一伸手,也要一对金条。

转过身来时,履世就不是司仪而是贺客了,他顺势开了个玩笑,庄重的典礼完成,难得轻松一下。来访的同道每人都有一对金条回谢,包括仍在山野中追踪那獾妖痕迹的甄诗蕊等人也不例外,到时候就需要史天一亲手送上了,谁叫题龙山只有他一个光杆掌门呢。

升座仪式之后,一般要开筵席庆祝,但以题龙山目前的条件只能一切从简,酒宴就免了。就算楼上有三箱金条,这横断山绝地幽谷中也叫不到外卖啊!史天一说道:“万变宗四位道友及听涛山庄的胡卫华道友,已在山中追踪那獾妖痕迹一天一夜,怎么还没有回来?”

宇文霆:“时间用的越久,就说明他们有所发现。假如一无所获的话,早就应该回来了,这是好事情。”

成天乐:“史掌门刚刚升座。这点睛小筑也需清理一番,至少那药园就要重新打理。还有藏经阁中的众多典籍须慢慢研读,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登门贺客若无急事。也不必典礼当天就告辞,我们就在这儿休息等待吧。”

当天下午,众高手帮助史天一整理各处静室中散乱的物品,又清理了一番药田和多年没有人打理的园林景观。这种事换做普通人恐怕得干挺长时间的,但对于他们来说半日也就处理完毕了,然后各回静室定坐涵养神气。其实以众人的修为,就算十天半月不眠不食也没什么关系。

当天夜里、史天一掌门特意将张乐道与成天乐又请到了藏经阁中,显然是有要事私下商谈。张乐道笑道:“史掌门,今日刚刚升座。夜里就要处理宗门事务了吗?不知将我们叫来有何指教啊?”

史天一躬身道:“指教二字万不敢当!请二位来,实是有事相托。”说着话他打开了宗门三典之一的《历代弟子族谱》。这本典籍很厚,后面几乎还有大半的空白页,史天一翻开的是有字迹记录的末处,是夜游先生写下的传法给史天一、王天方两名弟子的经过。

史天一即位掌门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自己大成、即位的经过记录在后面。今晚他却想起了另一件很重要的事,对成天乐说道:“我师尊夜游远去昆仑仙境,如今不知是否还在世。今日我虽即位升座,但宗门传承目前只系我一身。假如我出了什么意外。那么题龙山的传承就真的断了。

所以今天请乐道先生来做个见证,我想将题龙山的宗门正传法诀以神念心印传给成总,其中也包括开启洞府门户、运转洞天法阵的秘诀。假如我有什么意外,就请成总帮个忙。暂摄题龙山掌门之位,代寻传人继承宗门。”

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当上掌门的史天一考虑的问题便更多更全面。他既然发愿要维系传承、守护宗门,那么就要考虑到传承绝嗣的风险。但是这种委托实在干系重大。非缘法极深是不好开口的。

史天一在昆仑修行界,与之缘法最深的同道就是张乐道与成天乐。张乐道当年资助史天一与王天方这对师兄弟开公司。后来若不是张乐道及时把史天一叫到芜城,恐怕如今的史天一就与那周峰一个下场。若不是成天乐的话,史天一也难有今日成就。

题龙山除了史天一这位掌门之外,还有一位尚未入门的“传人”,就是吴小溪。所以史天一要委托此事的话,最合适的求助对象就是成天乐,并请张乐道前辈做个见证。

成天乐答道:“史掌门,你这是想给题龙山传承上保险吗?这责任可太重大了,我只怕担不起。”

史天一却只是行礼道:“多谢成总!”

成天乐苦笑道:“看这个架式,我也不好推脱了。这样吧,我会把这件事情交待给訾浩的,他一定愿意承担。”

訾浩已经得到了题龙山的入门法诀,那是要去教吴小溪修行的,如今再把包含完整传承的神念心印交给訾浩,倒也是顺理成章。成天乐知道訾浩素喜逞能揽事,而且又涉及到吴小溪将来可能的宗门,他一定会乐意接受的。

史天一欲言又止,因为訾浩目前并非大成修士,似乎不太合适。但这种求人帮忙的事情又没法讨价还价,也只得称谢了。张乐道则说道:“这只是以防万一之举,史掌门肯将宗门传承委托门外之人,也足见信任。”

成天乐则拱手道:“多谢史掌门对万变宗的信任!有此准备倒也考虑周全,只希望不你还是平安无事最好。”

史天一:“那是当然,我也希望自己平安无事,可将来要面对的事情很多,凶险难料。”

商议完这件事,史天一多少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张乐道又问道:“史掌门眼下有何打算?”

史天一环顾藏经阁道:“大成之后的修炼堪比登天,我师夜游虽不在此,但这满架典籍宛如历代尊长仍在。我就在点睛小筑闭关修炼、巩固修为境界,度过真空之后再走出山外。若修为不够的话,很多事情也是办不了的。”

成天乐点头道:“这小昆仑洞天中,确实是个度真空劫的好地方,但想修炼圆满踏入真空却不容易。你开启宗门洞府,发现器物丹药已被人搜刮一空,却仍然即位升座、得传法嗣。有此经历与心境,将来堪破真空倒也不难。”

史天一:“那就多谢成总吉言了!眼下我正须闭关清修,并遍参历代典籍。”

张乐道突然问道:“史掌门,能否允许我看看这题龙山的族谱吗?”

这个要求好像有点过份了,要翻人家的宗门三典,但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也不是不可以。史天一没说什么,直接把题龙山历代弟子族谱递给了张乐道,他也清楚这位长辈不会无故提这种要求。

族谱不是金册,张乐道看的速度很快,从头翻到尾也只用了两柱香的时间。看完之后他将族谱递还给史天一,问道:“史掌门,你若出山之后有何打算呢?”

史天一却反问道:“前辈已研究了题龙山的传承史,有何建议?”

张乐道喟叹一声道:“我的确有话想说。史掌门虽然已开启这小昆仑洞天,但若想重振题龙山这一脉传承,宗门内堂却不应设在此地……”

点睛小筑所在,就相当于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哪怕没有这个小昆仑洞天结界,此处也没有人迹。周边是横断群山,就算在当代仍显得异常偏远闭塞。两百年前,题龙山一度很兴旺,有两个方面的原因。

首先从题龙祖师开始的前后两任掌门,都是出身于红尘,曾行游万里,阅历见知丰富无比,也寻得了不少好传人带回了题龙山。其次是在乱世之中,这云贵高原深处成了躲避战祸的世外清净地,宗门发展得以休养生息。

可是这里毕竟是避世之所,周围连人都见不着,附近一带也是人烟稀疏之地,题龙山继续传承下去是越来越难。而且生长于此地、修炼于此地的修士,往往都有出尘之心,这也是现实环境所造就的。

题龙山的历代高人,当修为突破脱胎换骨之境、有飞天之能,都会修炼一种独门秘术,以护持形神抵御飞升昆仑仙境时所需穿越的罡风。他们修炼有成后基本上都去了昆仑仙境,一方面是因为祖师爷题龙真人当年就是这么做的,已形成了一种宗门传统。

另一方面更重要的,题龙山就是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弟子长年生活、修炼于此。这数十丈方圆的小昆仑洞天、数十里的幽闭山谷,怎能比得上万里广袤的昆仑仙境呢?从题龙山到昆仑仙境,是一种大自在超脱。包括夜游先生易渊,都是这么选择的。

而如今时代已经不同了,世事有了太多的变化。史天一若想重振宗门传承,独守世外桃源是不行的,它的传承方式已经不适应这个新时代。

万变宗的出现,就是如今潮流趋势下的新生事物。又比如与万变宗关系密切的燕山宗,其宗门道场在燕山深处,但欧阳海等尊长却将于宗门内堂设在了北()京市郊。张乐道建议史天一也将宗门内堂立于人烟之中,至于横断山中的点睛小筑仍是宗门道场、弟子闭关清修之所。(未完待续。。)

659、逍遥色界,神境通达

待到将来门庭兴旺了,题龙山还可以派弟子在点睛小筑中轮流值守,这对他们的修炼很有好处,但不是一味枯守于此。修士各有各的选择,但从宗门的角度,掌门需有总体的安排与筹划。

史天一点头道:“多谢乐道前辈指点,我也是这么想的。先在此地闭关修炼,将来出山将行游万里人烟,不仅增长阅历见知,也查找宗门失物、寻访合适的传人。我听说成总门下的很多妖修,就是在行游途中结缘,我也想试试。”

成天乐原本还想劝史天一干脆也在苏州弄个宅子,设立宗门内堂为题龙山世间发展的基业,至于点睛小筑仍为宗门道场,做为闭关清修之所和举行各种宗门典礼。以现在便利的交通条件以及修士翻山越岭的本事,其实往来也不算太难,只是对于未入门或刚入门的传人来说,这宗门道场确实不容易出入。

但史天一打算先云游万里结世间之缘,好像比他的想法更合适,成天乐也就不再多嘴了。其实成天乐对于宗门传承的理解并不如史天一深刻,创立万变宗也只是际遇形势所推。成总原本只是一个想好好过日子的人,到了后来,想的也只是带着一伙妖怪好好修炼,结果误打误撞就被推到了目前这个位置。

几年前听涛山庄新一任掌门宇文霆即位升座,也给成天乐发了请帖邀他前去观礼,可成天乐因故没去成,错过了一次观摩的好机会。如今把拉下的功课都在题龙山补上了。他还成了掌门升座仪式中的主祭,宗门传承中的很多讲究如今都明白了。

成天乐是创派之宗主。当初并未举办什么升座典礼,万变宗也尚无宗门三典。可是等到他将来传位于下一任掌门时。这些都是必不可缺的。题龙山之行的见闻,处处都是收获。

商量完了这些,成天乐告辞下楼准备回自己的静室休息。走到楼外的时候,却看见了一位翠衣少女正坐在湖边,用手指对着湖面比比划划,静悄悄的没发出一点声响,正是三梦宗弟子丹果成。

成天乐与丹果成是第一次打交道,但与丹游成以及丹紫成都混得很熟了,所以无形中也感觉很亲切。他走了过去悄然观望她在干什么。只见那水面上出现了一道道痕迹,似是反光又似凝固的波纹,成天乐看着看着不由得暗暗赞叹,小声说道:“果成道友,你在画符吗?”

水面上留下的纹路,与张乐道昨日在山坡上画下的那些符文是一笔不差!当时张乐道是以树棍信手挥就,只是法力凝聚而看不见痕迹,且繁复异常,没想到丹果成却能记得这么清楚。

丹果成早就知道他走过来了。轻轻摇头道:“我没画符,也不是偷学,这其中并未凝聚符意法力。乐道先生昨天这道符,其实是扰动山川、感应结界空间。我恰好看清楚了,只是在感受其中的玄妙。我有一种神通也是能感应空间结界的,并且可以穿行世间。”

成天乐:“我听说过你的故事。前辈祖师封你为仙人不留神,天下只要有仙人不留果生长的地方。你都可以自如穿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如果方便说的话,我很想请教一二。”

成天乐早就很好奇。想不明白这是怎样一种神通?世间只要有仙人不留果生长的地方,丹果成怎么说到就能到呢?

丹果成仿佛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又轻轻摇头道:“我若能说清的话,也不必在此思悟了,这不是我自己修成的神通,是祖师爷的玄妙手段,他老人家最擅长的就是借神通一用。祖师爷封我为花神,我并非仅仅原身那一株仙人不留果之精,而是天下所有仙人不留果之神。你一定奇怪我是怎么万里穿行的,其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自然就能够办到。就像成总麾下的很多妖修,他们的天赋神通是怎么来的,恐怕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伴随修炼的过程自然出现。”

成天乐追问道:“那么你在施展这种神通的时候,究竟有什么感应、又有什么感觉呢?”

成天乐这个人没太多心眼,就算玄牝大成、度过真空之后,也还是这种脾气。这种问题是很犯忌讳的,有什么私心杂念或者顾忌讲究太多的人还真不会贸然开口。他笑呵呵的一副傻样,问的却是这么隐秘的神通关窍,假如是不了解底细的人,说不定会以为他貌似忠厚实则诡诈无比。

丹果成恰恰也是个心思纯,没什么心眼杂念的人,她答道:“我也不太好形容,甚至以神念都无法描述。”

连神念都无法描述?这是什么样的体验!假如换一个人,听见这种话便会以为对方是拒绝回答了,可丹果成真不是这种意思。两个有趣的人碰到了一块儿,成天乐惊叹道:“神念都描述不了啊!那可以打个比方吗?”

丹果成眨着眼睛琢磨了一会儿,这才又答道:“勉强打个比方吧,就像我身处的空间里,有很多扇别人看不见的无形之门。我随意推开一扇门穿过去,就会到达另一个地方。我能感应到的门,实际上就是世上仙人不留果生长之处。有时候我并不清楚那些仙人不留果在哪里,只知道我能到达那个地方。假如我已经清楚何处有仙人不留果生长,便能直接穿行,比如今天的题龙山。”

成天乐听得也是直眨眼:“还能这么玩啊!这到底是哪一门法术啊?”

丹果成解释道:“据说这是仙家手段,穿行色界的神境通。我因有大福缘,才会得到。世间法不过出神入化,仙家手段也不可随意施展,所以要以世间生长的仙人不留果为依托,因为我的原身就是仙人不留果花精。……说起来,仙家手段可以天赋神通,也可以依托某种阵法符箓甚至神器施展,总之都是借用世间造化。”

成天乐:“阵法符箓?难怪你在研究乐道先生画的符,那么阵法呢?”

丹果成也来了兴致,沉吟道:“其实我这门天赋神通,很类似淝水知味楼的惊门大阵。可惊门大阵运转之时阵中人皆可以穿行,而我的天赋神通只是限于我自己。”

成天乐:“什么惊门大阵?我也去过淝水知味楼,还在大厅的桌上睡过觉呢,怎么没听说过惊门大阵,也丝毫没有感应呢?”

丹果成看着他笑了:“成总又不是去闹事的,履谦怎么会运转惊门大阵来对付你呢?就算你是去闹事的,也用不着惊门大阵啊,出来几个高手就能把你收拾了。”

这话说的很直白、很不客气啊,成天乐却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就我这点本事,哪能在淝水知味楼里翻起什么浪花呢!可那惊门大阵究竟是怎么回事,是用来对付谁的?”

丹果成耐心的解释道:“你也清楚淝水知味楼是昆仑修行界联络总部,但它同时也是市井中一座普通的酒楼,每天都有客人去吃饭。惊门大阵是对付来捣乱的绝顶高手的,运转时不会惊动再知味楼用餐的客人,也不会因为斗法把那座酒楼和那条街都给拆了。……若是有高手去那里生是,又不想伤了他,可以运转惊门大阵将之引到别处说理去。”

成天乐皱眉道:“哦,是这样的啊!可我还是没听懂,它究竟有什么玄妙啊?”

丹果成也有些犯愁道:“这不太好说啊,因为我也从未见过惊门大阵是怎么运转的。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成天乐赶紧点头:“好啊,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淝水知味楼中的惊门大阵是怎么来的,丹果成介绍起来也是一笔糊涂账。当年石野被公推为东昆仑盟主,十年前昆仑仙境闻醉山一战后,他隐然已成为东西两昆仑盟主。大约就是在这个时间,其师风君子跑到淝水去玩,石野闻讯也赶到淝水请他喝酒。

就在淝水知味楼二层最里面的包间君子居中,风君子喝多了,踱着方步晃着胳膊出门,石野就跟在后面,眨眼间却发现风君子不见了。二楼走廊上站的服务员、楼下一众高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从君子居推门走出来,风君子却没有出现在走廊上。

大家搜遍酒楼也没有找着风君子,石野不放心啊,担心风君子喝多了有什么事。于是淝水知味楼中的飞天高手全派出去了,隐匿身形飞在淝水上空展开神识四处搜索,到底还是找到了。风君子在离逍遥津不远的江边一块大石头上,用一片大树叶盖着脸晒着太阳睡着了。

他是怎么跑到这地方来的?石野得问啊,可风君子说却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在君子居中出门找了个地方休息,然后就被石野叫起来了,还反问石野怎么把他弄到逍遥津这边来了?

石野回去之后仔细检查君子居以及整座知味楼,却发现不知何时这里已经布下了一座玄妙的大阵,阵眼就是酒楼中所有的门。然后他又请精通阵法的当世高人一起研究,终于掌握了这座大阵的开启与运转之法,还找到了主持大阵的阵枢,就是风君子当时所用的酒杯。(未完待续。。)

660、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众高人虽然知道如何操控这座大阵、启动和运转之时有何玄妙,却不清楚它怎样才能布成。但这已经足够了,能用就行。就像有一支枪,知道怎么使用和保养、明白其功能原理就好,没必要完全清楚它是如何设计与制造的。当世高人一致称之为惊门大阵,这个名字也代表了此阵运转的玄机。

丹果成的“故事”讲完了,成天乐听得直眨眼仍是似懂非懂。其实丹果成本人对惊门大阵的玄妙妙也很懵懂,又怎能对他万全讲明白?不懂就不懂吧,那么多当世高人都不清楚它是如何布成的,以成天乐此刻的修为搞不明白也正常,没必要凭空瞎琢磨。

若说那穿行世界的玄妙之门,成天乐也见识过,就是那幅神奇的画卷。成天乐可将之融于形神中随身携带,随时随地进入画卷里只属于他和小昭的姑苏世界。对别人而言这个世界仿佛并不存在,但对于画卷世界里的人,那就是他们真真切切的世界,而只有这件神器之主成天乐才可以自如穿行。

如今的成天乐就算在画卷世界外,也可通过神念与小昭沟通,但还是进入画卷世界里交流更方便。他向丹果成拱手称谢,告辞离去回到自己的静室,进入画卷世界找小昭讲故事去了。他们之间有很多有趣的故事可讲,也包括这几天的经历。而小昭这段时间正在画卷时间里闭关修炼,与成天乐相会欢谈的时间并不多。

……

就在成天乐与史天一、张乐道、丹果成等人交谈的这天夜里,在横断山西部的更深处。出了贵()州境内,远在云()南、西()藏交界之地。落差深切千丈的澜沧江河谷中,冷杉林覆盖的断崖间有一个隐秘的天然山洞。有三个人也在里面交谈,赫然就是王天方、刘漾河与燕无欢。

刘漾河叹道:“最新传来的消息,李逸风已被成天乐所斩,就连给他通风报信的旋极派长老苏渔隐也被成天乐拿下,受罚废去修为、断缘出门。”

燕无欢:“李逸风足智多谋,但他一人怎是万变宗的对手?别忘了那成天乐也是阴险狡诈之辈,斗阴谋心计未免有些弄险,尤其不该在神丹会那种场合生事。事情发生在万变宗的地盘,万变宗定然全力追查。李逸风占不了便宜。”

刘漾河:“李逸风为报断臂之仇,必然想尽一切办法找成天乐的麻烦,所有要在神丹会上作文章。但他没有料到一件事,成天乐敢与昆仑修行门派翻脸,在没有通知旋极派的情况下,直接拿下苏渔隐动刑审问,从而查出了他的行踪。

李逸风死了,我们等于也失去了一个耳目,虽然如今成天乐与万变宗的消息也没必要通过李逸风获知。他死的可惜啊。这个人确实很聪明,就算人不在了,其遗计仍成功引开了周峰,使我们得以从容的进入点睛小筑。”

李逸风当年就认为。王天方与史天一这对师兄弟奇货可居,控制了他们就等于控制了题龙山三百多年传承所积累的宝藏。周峰在题龙山苦待王天方,为了防止有人在暗中监视。那么就利用周峰去引开他人的注意力,这也是李逸风早就想好的办法。

燕无欢说道:“直接拿下苏渔隐、斩杀李逸风。这证明成天乐自以为万变宗气候已成,敢和一些小宗门起冲突了。但此人的确善于钻营。虽开罪了旋极派,却也尽量拉拢紫清派这样的大宗门,既立威又找靠山啊。”

刘漾河冷笑道:“他以为杀李逸风就可为万变宗立威了吗?还想白得一件飞天神器!别忘了李逸风之师春村尚在昆仑仙境,传人陨落、传承神器遗失,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可能不闻不问。若是春村从昆仑仙境返回,与万变宗起了什么冲突,事态就复杂了。我如今倒希望那成天乐更加骄纵自大,敢开罪春村最好是翻脸动手,那才是我们等待的机会。”

一直没说话的王天方此时皱眉开口道:“春村前辈代表东昆仑参加过二十年前的芒砀山之战,昆仑各大派都会给他几分面子的,可是成天乐未必吃这一套,因为那时还根本没有万变宗呢。春村前辈虽然修为高超,但毕竟只是一介江湖散修,以他一人之力,恐也斗不过成天乐聚集的整个万变宗。真要动手的话,虽可令万变宗损失惨重,但他自己也讨不了好啊。”

刘漾河:“如果真是这样,万变宗损失惨重甚至连成天乐都让他给宰了,不正是我们所希望的吗?但这种可能性不大,我身为修士也应了解这些高人,一心只求仙道超脱,非常爱惜自身,如果没有把握就和人动手拼命,那白活这么多年了。假如春村和万变宗翻脸,对我们而言最大的好处就是将牵扯到昆仑仙境,春村这等高人会知道怎么去收拾成天乐的,我们的机会也就来了。”

燕无欢突然想起一件事,有些担忧的说道:“孔翎小姐也去了神丹会,还留在万变宗一段时间,她做事情也太自信了,以为能搞定成天乐和那些妖修。前段时间传来消息,她说要择清净地闭关修炼,到现在也没回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

刘漾河:“孔翎与李逸风不同,她的出身很清白,就是修炼欲乐双运道的妖修,又是那样一位女子。成天乐这种沽名钓誉的人,是绝对不会动她的,否则传扬出去,天下各派什么难听的话不能说呢?我估计要么是暗地里被成天乐被用什么阴损手段逼走了,要么就是她真的勾上了某位高手。

我很了解这只孔雀,她不会起到太大的作用,但万变宗以及各派修士也不会把她怎么样。对他们而言,孔翎没有威胁可言只有便宜占,却往往只是自以为占到了便易,所以我们也不必太担心。她不是已经传回消息了吗,过一阵子自然也就回来了,届时便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嘛,我们还是好好研究这些器物吧。”

说话时他们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件东西,王天方手中职位看上去像是一本书,新华字典大小,正是题龙山三神器之一的“万卷书”;刘漾河手持一支短杖,有点像四尺长的细竹枝,便是题龙山的另一件神器“千里杖”;而燕无欢手中捧着题龙山宗门三典之一的《器物谱》。

王天方说道:“刘总已度真空,但所修法决未脱胎换骨之前无飞天之能。我知道您一直很羡慕李逸风手中的飞螭爪,但那是春村大师交给弟子的传承器物,很多人就算羡慕,也不敢或不好打什么主意,如今成天乐倒是撕破了脸。而刘总有千里杖在手,凭借所修的铁瓦金舍决神功还有陆吾神仑丹的灵效,飞天之势堪比当世高人,此器由您来掌控是最合适不过。”

刘漾河笑道:“这可是题龙山的神器,多亏仰仗王老弟打开那洞府,我们才会有如此之多的收获。如何分派当然由天方老弟说了算,所有器物丹药尽你先取。”

王天方也笑道:“若非刘总这些年的庇护与指点,我怎么破妄大成?那题龙山的宗门传承背负,是我一直以来的执念,终于斩断羁绊才有今日成就。刘总是引路之人,我不过是开门而已,这千里杖刘总拿到之后便爱不释手,对您又有如此大用,那当然应该归您。

这万卷书便是题龙真人当年随身之神器,由我施展最为得心应手,我就留着了。刘总将来也要开立宗门奠定大业,今天所得到的器物丹药皆有大用。宗门总管的身份,没有人比燕无欢道友更称职,这部器物谱便掌管在他的手中。”

刘漾河拍了拍王天方的肩膀道:“其实我清楚,你才是真正有资格继承题龙山掌门之位者。今日王道友如此相助,我将来所开创的基业同样也是属于你的,可比深山野地中一个有名无实的空头掌门强太多了。将来你若有自立宗门之心,我亦会尽全力相助,倒是那是一切都会是现成的。”

王天方:“多谢刘总了,将来的事将来再说。破妄大成之时,我的想法已经变了,看那些在凡尘中打滚的芸芸众生,我此世修行又是为了什么?既已得此修为,要追求的就是超脱仙道、那大逍遥自在的享受。至于题龙山还是别的什么山,只是名相而已,不为所累。”

王天方的身份,并非是刘漾河的手下,若刘漾河所代表的是某派势力的话,他也相当于一位客卿长老。但他和梅兰德与万变宗的关系又不一样,事实上是依附于刘漾河的,破妄大成得自刘漾河的点拨,这几年的安心修炼也得自刘漾河的庇护与关照。

王天方斩断题龙山宗门的牵系、追求逍遥大自在,伙同刘漾河取走了题龙小筑中的“宝藏”。但这些器物丹药只是辅助修行或施展神通的,不论是追求更高境界的修为,还是享受人间修行之乐,还需要很多其他的资源,也包括为之驱驰效力之众。这些都是将刘漾河将来所能提供而且是已经提供的,所以他们才会结成同盟。(未完待续。。)

661、大车以载,匪其名彰

燕无双看着器物谱又问道:“此次我们所得法宝以及器物,将来出现在世间,会不会被人认出来?”

王天方答道:“器物谱已在我们手中,其中绝大部分法器,就算是我师兄史天一也不会认识,至于天材地宝及各种之灵药,这些东西得自何处不可呢,没人能断定就是题龙山之物。我用了一天时间翻阅藏经阁中历代典籍,这些法器形制和妙用描述的很少,顶多提到了名字和一些斗法的过程。”

燕无欢:“那么刘总手中的千里杖呢?”

王天方答道:“藏经阁其余典籍中并无具体描述,只是提到了此神器的一些玄妙,但天下有类似妙用的神器很多,谁能说它一定就是题龙山的千里杖?万卷书也是如此,改个名字就是了。况且既是神器,最好是先祭炼一番神识灵引,虽不改变其妙用,但施展时也能改变其一些特征。”

刘漾河:“我会花时间研究研究这件神器,御器之法及神通妙用,器物谱上都有详尽的记载。至于它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叫攸往辕。”

刘漾河等人此次进入点睛小筑,王天方并没有干别的,就是在藏经阁中翻阅了整整一天的典籍,除了金册以及族谱未动,器物谱与饵药丹典带走,剩下的那些修炼心得和行游笔记,他都快速的看了一遍。大成真人有神念之能,一天时间也够了,先记在心里印入元神待日后再慢慢思悟。

当王天方走出藏经阁的时候,刘漾河与燕无欢已将搜得的器物灵药整理好装成三份。每人各携一份快速离开。时间多少有点紧,所以藏经阁中很多典籍都没放好甚至也没有合上。王天方的主要目的当然是看有关修炼以及见知的内容。但同时也了解到若失去了器物谱就很难认定那些器物就是题龙山的。

毕竟题龙山近百年来传承凋零,昆仑各派对它并不熟悉。有很多人甚至都没有听说过,更不会有人认识那些几乎从未面世的题龙山法器。

听见刘漾河的话,王天方笑道:“刘总名为大有,正合六十四卦之一。《易经》有云‘柔得尊位,大中而上下应之,曰大有’。而大有卦中又有云‘大车以载,有攸往,无咎’。刘总以卦为名,以卦中之爻词为器。玄机高妙也!”

刘漾河叹道:“度过真空宛若新生,如临世妙有之初。我出关之时临水照影,感觉就像刚刚来到世上的另一个人。刘漾河之名已不复存,这便是我的如今面目,将以此之容、以此为名行走人间,倒也方便成事!”

刘漾河的名字怎么变成刘大有了?他刚才讲了度过真空出关时的感受,刘漾河这个名字不再用了,给自己又起了个名字叫刘大有,用的就是《易经》中的卦名之一。而将来他就打算用这个全新的身份行走人间、奠定基业。

话要看怎么说。换一种方式去理解也可以。刘漾河已经聚集了一批势力,如今也有了家底,但是原先的身份却是个问题,至少不好公然抛头露面。可他现在的样子也完全变了。原先黝黑如铁的肌肤变白了,看上去也嫩得多,那常年高原生活留下的满脸如干枣般的皱纹也消失了。除了目光有点阴冷,看上去倒也有几分眉清目秀的意思。

这是铁瓦金舍大成之后的玄妙变化。不仅是皮肤,就连五官形状都和以前不太一样。个子也比以前高了点,以往的熟人也认不出来了。铁瓦金舍诀本就有炼骨之功,只是修炼的过程十分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修炼此门法诀极为不易,这刘漾河也确实是心志坚韧狠绝之辈。

他铁瓦金舍大成之后,曾经在夜里偷袭成天乐和年秋叶,当时事发突然而且成天乐和年秋叶都受了伤,在昏暗中神识感应又受法力干扰,并没有看清他的相貌。如今世上知道刘大有就是刘漾河者,只有三个人:王天方、燕无欢、孔翎。

至于燕无欢麾下的妖修,从来只听说过刘总,却没有见过刘总的样子,更不知道刘总原先名叫刘漾河。如果说有什么例外的话,就是喜马拉雅深山中的那一伙妖修了,想当初是被刘漾河亲自收服的,不过它们已经被和锋给斩了,只留下一头名叫维维的雪人。

成天乐知道刘漾河身边有一位鹰妖,因为在雪山上曾见过那只鹰飞过,穿过孔雀河又发现车丢了,从而推测出来的。但成天乐并没有完全感受清楚这只鹰的气息,更没有见过燕无欢的样子。而如今燕无欢亦铁瓦金舍大成,生机律动特征有了很大改变,气息收敛接近于完美。就算他成天乐今后碰到了燕无欢、认出了他是一只鹰妖,也不能断定他就是刘漾河身边曾经的那只鹰。

刘漾河改名刘大有,同时改换身份形容行走世间,不仅脸变白了,也把自己给洗白了,成天乐想找刘漾河算账夜找不到人了,这便是他的打算。刘大有自以为是有大气运的人,能够借大势而成事,燕无欢当然就是总管,他们俩都是可以出现在昆仑修行界的。

燕无欢叹道:“刘总要我有空就多读书,可是我总是忙得没时间。直至刘总起了大有这个名字,我才想起来去看《易经》。大有卦中说‘大车以载,有攸往’,指得不就是我们今日的收获吗?所以给这件神器另起名攸往辕,真是太贴切了!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要对付成天乐那种阴险之辈、顺应大势潮流成就一番功业,如此最佳,不必再与之纠缠什么。昆仑修行界既支持万变宗的出现,那我们也同样成立妖修宗门,应让人无话可说。”

刘大有补充道:“我们也不必像成天乐那么张扬,不刻意显弄也不去迎奉什么,待到大势已成时,一切都将顺理成章。”

他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好,这也是当初李逸风提的建议。先在暗中培养及发展势力,建立组织体系,等规模与力量都足够强大之后,就能做到很多事情发挥重要的影响力。到了那时,就算有人想否认也否认不了它的存在、更难言轻易去对付了。

燕无欢又说道:“我与刘总自可行走天下,悄然间养成大势。可是王长老原先的身份,若抛头露面却多有不便。”

王天方淡淡一笑:“我怎么了,难道还有什么事情还吗?若说是当年八达岭公司之事,李逸风已死,证据线索便断了。若说今日题龙山之事,别忘了是我打开的宗门洞府,按照我师夜游的遗命,我便已是题龙山之宗主。既为题龙山之主,自可分派题龙山之物。我不被题龙山传承所牵系,并非是不继承这门传承,无也可、有亦成。

题龙祖师所传只是这一支道法,未必是在山中枯守,而山中之器物也是为人所用。若将来我修为高超、传人众多,立宗门可既另起名号,亦可仍叫题龙山!到了那时谁又能说我王天方不够资格?就算史天一有所异议,那不过是宗门分歧而已。自古以来传承开枝散叶之事已屡见不鲜,我这么做亦无不可。”

燕无欢:“话虽这么说,但王长老也要有说这话的资格才行,如今还为时尚早。”

王天方:“无欢道友说的不错,所以我现在还不想也没必要公然露面。世间之大,认识我、知我来历的人极少,行游山河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只要不与那些故人打交道便就是了,这样过得反而更自在些。”

……

改名换面的刘大有与王天方“分赃”,并定下了未来的发展计划。而在点睛小筑中,各派同道刚刚见证了题龙山新任掌门史天一升座。点睛小筑方圆不过几十丈,但风景视野却十分开阔,坐在洞天中视线并无阻挡,感觉就像与这片山野开放相联,将周围的情形能看的清清楚楚。

洞天结界各有各的玄妙,当门户未开启之时,外面根本是察觉不到这小昆仑的存在。但坐在点睛小筑中,就像坐在山坡上的别墅里。升座仪式后的第二天上午,从山林中走过来一个人,正是胡卫华。

洞天中的诸人老远就发现了,史天一打开门户迎了出去,然后任道直、甄诗蕊、花膘膘、吴贾铭又都冒了出来。待他们进了点睛小筑,史天一简单的介绍了几句,几人也恭贺一番。宇文霆与成天乐上前问道:“你们在山中搜索了两天两夜时间,用时这么久,难道发现了什么线索吗?”

甄诗蕊等人没有说话,特意让胡卫华朝宇文霆行礼道:“启禀师祖,我们确实发现了一些线索,但没有追踪到最后的结果。”

他们刚开始追踪那獾妖留下的痕迹,这种搜索是很困难的。因为对方也是修为有成的山野妖修,遁去的时候只需隐匿神气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但两天后跟踪的人却需要去寻找断续留下的痕迹或气息,速度会慢得多。(未完待续。。)

662、作茧自缚,指地为笼

原本吴贾铭等妖修是很难追踪到线索的,但此时就看出陆吾神仑丹的灵效了。他们不久前都服用过一枚陆吾神仑丹,此丹可以极大的增强天赋神通能力。那獾妖并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在山野中还是断断续续的找到了他所走过的路线,最终追到了山外的一条公路旁,线索在此中断。

看来那獾妖早就准备好了退路,将周峰引到远处甩掉,然后穿山而出坐车走了。他们又原路返回,这时胡卫华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可以追踪的不仅仅是那獾妖啊!有人进了题龙山的宗门洞府取了东西又离开,理论上也会留下痕迹。

他们清楚题龙山宗门洞府的大概方位,来之前史天一就说过,于是又赶到了那小洞天之外。当时点睛小筑的门户已关闭,他们当然没有进去,而点睛小筑内的众高手恰好都在祖师殿中举行新掌门升座仪式,也没注意到他们出现在山野中。

但是这几人恰好察觉到附近有什么东西经过所留下的痕迹,野地中有树枝和草叶被折断,还有荆棘丛曾在不久前被人移开。这些发生在热闹的公园里很正常,但在无人的野地中又不像寻常野兽所为,就值得追踪了。

然后他们从点睛小筑附近向另一个方向追查,找到的其实就是刘漾河等人前来以及离开的路线,翻过两座山到达最近的盘山公路,公路旁边就是绝壁河谷,追到这里线索也断了。

大成真人可以收敛神气,施展敛藏之法不暴露任何气息。但只要尚无飞天之能,提着很重的东西穿行这远山野。痕迹总会留下一些的。而这片山野中又没有别的人活动,所以还能查得出来。众妖与胡卫华由此得出一个结论。王天方那边应该是分兵两路,先派一名妖修去引走周峰,然后在约定好的时间进入与离开点睛小筑。

胡卫华说完之后,吴贾铭又吸了吸鼻子说道:“我闻到了很多气息,大多是各种灵药所散发,已经非常淡。而甄执事分辨湿地上偶尔留下的印迹,判断来者有三个人。”

成天乐追问道:“除了灵药,你还闻到了什么特别的人或物的气息?”

吴贾铭:“也有,但是很掺杂。尤其是人的气息,已极淡难以察觉,而且是断断续续出现的。他们曾在两个地方放下东西休息过,所以我还能感知到。……其中最特别也是最明显的,居然是纸墨的气味,与一般的书不同,而且还是两种!”

宇文霆点头道:“那是他们拿走的器物谱与饵药丹典。”

史天一惊讶道:“吴道友,你连这都能分辨出来!”

吴贾铭玩笑道:“想当初我是一条狗的时候鼻子就很灵,但也没有这么夸张。修炼成妖之后。嗅觉已成为一种神通,但也没这么神奇。不久之前服用了一枚陆吾神仑丹,如今才可以勉强分辨出这些。不瞒你说,中文字典和英文字典。我用鼻子就能闻出来。”

史天一惊讶:“你的鼻子会翻译?”

吴贾铭笑出了声:“只是和史掌门开个玩笑,打个比方而已。那两本典籍存世已经很久长了,历代以来有不同的人翻看过。混杂了各种气息形成了独特的特征。它们所用的墨是一样的,但书写的年代不同。纸质也微有区别,所以我能闻出来差异。”

丹果成插话道:“假如下次你再闻见。还能认出来吗?”

吴贾铭想了想才点头道:“应该能,但距离足够近、气息足够明显。”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今日得出的线索将来或许会有用。”

张乐道又说道:“追踪到公路上线索就断了,那獾妖应该是沿盘山公路或者是坐车走的,也许有同伙接应。而王天方等人也从另一个方向到达了公路,要么就是穿过了断崖河谷,要么就是早已准备好了车。附近公路上每天经过的车不多,可以查查最近两端收费站的记录,说不定还有视频资料。虽然能发现线索的可能性不大,但也值得试试,我想办法找关系去办吧。”

追查线索不仅可用神通,也可用现代的刑侦手段啊。张乐道的话不仅使成天乐又想起了梅兰德,而梅兰德好像最擅长干这些了,可惜现在联系不上。

宇文霆说道:“这里的事情已经差不多,该去收拾周峰那个逆徒了!”

……

题龙山弟子平常的修炼道场并非在小昆仑结界之中,周围被一座迷踪法阵环绕,约有两座体育场加起来大小,还保留着两百年前题龙山宗门最为兴旺时的规模。有竹木搭成的亭台,也有小桥流水点缀山石翠林,有好几片成排的居所,其中有静室厅堂。

这是题龙山普通弟子平日修炼、演法之处,史天一与王天方少年时也曾经在这里跟随夜游先生修炼。而这几年来,周峰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地方确实也够寂寞的。此人虽不堪,但毕竟有修行,换做普通人话,恐怕都得闲疯了!

在这样寂寥的环境中,周峰平日没事也只有修炼,环境折磨的同时也锻炼人。还别真说,他这几年修为耶是有长进的,听涛山庄正传法诀十八重,他又精进了两重次第。若以成天乐的修为来类比,已经相当于外景、内息、辟谷圆满,突破风邪劫成为大妖了。有这清修道场的迷踪法阵掩护,突破风邪时也没有受到太多袭扰。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周峰早就想走了,但一方面因为心里没底,另一方面也是想再修炼一段时日出山更稳妥,所以一直犹犹豫豫等到了现在。四天前突然有一位姓关的修士来访,说是王天方约他在山中相见,并出示了王天方的信物,周峰喜出望外、兴冲冲的跟着走了,结果……

三天前他又在附近巡视了一圈,但是毫无发现,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两天正在苦恼呢,已经决定不管怎么样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跑到人烟中一躲,听涛山庄也未必能找得着他,已有一身神通修为,悄悄的过小日子也能混个逍遥自在。

既然抱了这种想法,他就开始收拾行装了。来的时候只背了个旅行包,两套换洗衣服如今都破旧了,还好钱包里的银行卡都在,有的还不是用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证办的,将来应该不会被听涛山庄查出来线索。再说了,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当年不过是一点小破事,不会有人还在追查他吧?

周峰突然想明白了,仿佛是一种顿悟。继续和王天方搅在一起,则永远无法从往事中解脱,还不如隐姓埋名而去,这些年的等待真是太傻了!还要也没白等,至少修为有所精进,这几年也是一场难得的闭关修炼过程。

周峰并不清楚这几年所发生的事情,那位姓关的修士那天也没和他详谈。成天乐在苏州聚集一批妖怪折腾的时间不短了,说不定已经出了什么事、早就被看不顺眼的高人给灭了。假如是那样的话,他就更不用担心还有谁会继续追究自己了。

一边尽量往好处想,一边尽量将这道场中能带走的东西都打包。这片道场中也有药田,周峰采取了药田中所用已经成熟可用的灵药。将来就算隐姓埋名不再冒头,他仍得继续修炼啊,说不定还能成为一代高手呢,到了那时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他的行装还没收拾好呢,突然听见一片呼啸之音,环绕道场的迷踪法阵一阵晃动,门户似被人打开了,而且还施展了强大的法术,仿佛是一种示威。他吓了一跳,本能的想是不是王天方又来找他了,急忙纵身跳出屋外抬头望去,却被唬的魂飞魄散,当场双膝一软就跪下了,伏地道:“掌门师叔恕罪!”

已经有一群人走进了这片修炼道场,为首的正是听涛山庄掌门宇文霆。宇文霆面沉似水道:“恕罪?我在听涛山庄等了你这么长时间,你一直都能自行回山领罚的。如果是那样的话,或许还有从轻发落的机会。但是你自己错过了,白白让你师父、让听涛山庄等了这么久!”

周峰颤声道:“弟子这些年也很后悔啊,一直在反省自己的错误,已经决定回听涛山庄认罪领罚了!掌门师叔若不信,你可以看看旁边的屋子里,我连行李都收拾好了!”

胡卫华已经进了屋子搜查了一番,出门道:“周峰师叔,你确实在收拾行李,想回听涛山庄领罚的话,为何又要把人家道场里成熟的灵药都给打包了?你若将这些东西偷回听涛山庄,恐怕有辱宗门吧?”

甄诗蕊亦说道:“周峰,你数日前被人惊扰,担心继续呆在这里不安全,终于决定要溜了吗?世间之大你想躲哪里都可以,可是偏偏不会回听涛山庄,对不对?”

周峰无言以对,只得抬头眼泪汪汪的看着宇文霆道:“掌门师叔,我在这里受了这么多年的罪,感觉苦不堪言啊,时间越久便越后悔,也一直等于受罚!今日您来了,也是我的解脱,我愿回听涛山庄认过领罚,只希望……”(未完待续。。)

663、折枝深山,拄杖红尘

宇文霆打断周峰的话道:“受罪?这个地方连鬼都没有,难道还有人欺负你吗?画地为笼,是你自己找的!方才胡卫华叫你一声师叔,说明你如今还是听涛山庄弟子。至于卫华,是你艾颂扬师兄新收的传人,你恐怕还不认识呢。

既然愿意认过领罚,本掌门亲临,有同门弟子在侧,还有各派同道见证,又何必万里迢迢回听涛山庄呢?你犯的不是死罪,我不会杀了你,可是押送你回去的话,这遥遥万里路途,你又跑了怎么办?不如就在这里以门规处置。

不久前旋极派长老苏渔隐因过被废除修为、断缘出门,若按我听涛山庄门规,你的所作所为从重而论,也应受此罚!就在这山中了结吧,这才你真的解脱。这题龙山的修炼道场你是不能再住了,外面的万里山河,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就在这修炼道场中,各派同道见证,掌门宇文霆发话、听涛山庄弟子胡卫华动手,将周峰废去修为、断缘逐出门墙。像这种事情,自然不好让掌门亲自出手,而周峰的修为法力都比胡卫华高,却形神受束只能乖乖的由胡卫华来处置。

多年神通法力一朝散尽,就算不伤他的形神,也会有些内损。史天一倒也给面子,毕竟当初与周峰曾有交谊,没有立刻把他赶出去。包好灵药自然不能再让周峰带走,史天一却取了其中几味炼化为滋补形神的饵药,让之服用调养。

史天一炼制的就是题龙山修炼道场药田中的灵药,本可以让药效更完美。但可惜《饵药丹典》已经被王天方取走,很多宗门内的炼药手法与秘诀已不得而知。还好他在芜城呆了这几年。也从各派同道那里学到一些炼制灵药的手法。

第二天,题龙山掌门史天一亲自将周峰“送”出了修炼道场。此时的周峰毫发未损。多年的修炼自然也有炼形之功,仍是位体格强健的男子,但修为被废、神通法力无存,这感受上的落差可太大了。若非度过了真空劫的考验拥有相应的心性,是绝对受不了的。

可周峰所面对的最主要的艰险还不是这些,这里自古以来杳无人迹,在险峻幽深的横断山深处,不仅出山的路途艰难,还有各种野兽出没。最要命的是周峰根本不认识路。因为来时所走的捷径此刻已经不可能有本事通过了,他可能就会迷失野地甚至老死山中。

史天一没有说什么,折了根树棍以法力简单处置了一番,很结实很趁手,既可以在走路时当拐杖,有事时也可以当武器抡两下。然后他将树棍交给了周峰,同时发送了一道神念。周峰修为虽废、神通法力无存,但元神定念仍强于普通人,勉强还可以接受这样的神念。

史天一告诉了周峰周围地形地貌。最近的山村在哪里、怎么样可以走到,而中间很多地方是根本没路的。但周峰走到山外也非绝无可能,史天一少年时,就经常穿越山野到这修炼道场中。那时他虽有些神通法力但修为尚浅,只是比普通人更加强健敏捷而已。

周峰若想走出深山到达有人居住的村庄,也有可能不会摔死。但至少得脱一层皮,还得防备着路上别被野兽叼走了。史天一还告诉周峰。这一带山野中有什么植物的野果、根茎可以食用,有哪些东西看着好吃、其实是有毒的。

这根棍子与这道神念。也算是给周峰留了一线生机,他若没有摔死或者被野兽吃了,要么就在这与世隔绝的深山中做野人,要么冒险走出群山吧。山外就是他这几年来一直在怀念的红尘,当时离开的仓促,如今想回去却难了。

周峰还背着来时的那个包,里面有两套破旧的换洗衣服,当然钱包以及好几张银行卡都还在。可惜他的手机早就没电了,就算有电这里也没信号,山中更不可能有取款机和商店,卡中有巨额存款也毫无用处。

史天一面无表情的看着周峰拄着树棍离开、身形消失在郁郁葱葱的密林中,他的眼神却复杂的难以形容。

题龙山诸事已毕,有遗憾更有收获,史天一将留在点睛小筑中闭关修炼,众同道告辞离去。成天乐还担忧史天一独自留在这深山中是否安全,万一王天方等人又回来了怎么办?张乐道则告诉他不必担忧,自有小昆仑洞天守护。

他们来时,张乐道以符箓之术让点睛小筑的门户显现,那是因为其中无人值守。而史天一在点睛小筑中运转洞天结界,若无出神入化之能根本连门户都发现不了,想硬闯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题龙山的掌门信物化龙池,便是运转这洞天结界守护法阵的阵枢。

题龙山之行,也算是万变宗神丹会所发生的一系列波折事件的尾声,神丹会虽当天就开完了,但余波到此时才算了断。各派高人在贵阳机场分别告辞,成天乐也率几位妖修返回了苏州万变宗。万变宗中做客的各派同道也终于都走了,宅院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隐约间又感觉与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就在成天乐返回万变宗的第二天,淝水知味楼门外、闹市街巷中飘飘然走来一个人。此人应是一位老者,披散的长发及腰,带着一种特殊的银灰色光泽,身穿一件样式很古朴的长衫,反正不是现代的装束。

他没穿袜子,赤脚套着一双白色软草茎编成的草鞋。如今年代,很多年轻人根本就没见过草鞋了,而这老者的草鞋编的很精致,假如放到商店里,也是非常精美的手工工艺品,绝对能卖个好价钱,人们买回去只会做装饰而不是穿的。

他手中拄着一根齐肩高的拐杖,就是一株带着树皮、底部还有根须、酒杯精细的小树桩。树柱的顶端有一截几寸长的横枝,横枝上还长着翠绿的叶子呢,就像刚从土里拔出来似的。他面色红润有光泽,只是眼角有些细碎的鱼尾纹。

这样一个人从大街上走过,自然引起了路人的围观,大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还扭头向道路两边望去,想看看有什么地方架了摄像机?难道附近在拍电影吗,这位演员老先生带妆出来了,就像影视剧里的那些“神仙”。

还有人在心中暗道:“那个剧组啊?导演可真会挑人啊!这演员穿古装演神仙,演的可真是太像了!”

老者却丝毫没有理会路人的目光以及议论,飘飘然走向了淝水知味楼的大门——原来他是去吃饭的。街巷中走来这么一个人,围观群众的反应早已惊动了淝水知味楼,酒楼总经理履谦亲自迎出门外,站在阶下点头道:“欢迎光临!”

履谦此刻就像饭店外迎宾,无论是什么样的客人来了,他都是面带微笑行礼问候,但说话的同时却暗中发出一道神念:“正一门弟子、现淝水知味楼主事履谦,见过春村前辈!”

原来这老者就是李逸风之师春村,他已从昆仑仙境返回,首先来到了修行各派的联络之处淝水知味楼。

春村看着履谦以神念道:“履谦?当年的小道童已经这么大了,你不说我还真不敢认!如今竟然已是淝水知味楼主事,修为必定不俗、人缘也应想当不错,泽仁真是收了个好徒弟啊,和曦师弟也会很高兴的。可惜我就没有这么好的福气了,这些年只有一个传人,前不久还让人给宰了。”

就算春村不提李逸风的事,履谦也能猜到他的来意,心里不禁暗暗叫苦啊,神念中却说道:“前辈乃自在逍遥的闲云野鹤,不为俗务所累。至于传人在世间所遇,祸福皆自招,修行有福缘便有劫数。以前辈这等修为境界,难道还看不透吗?”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了知味楼的大堂,今天的生意很好,一楼大堂周围以及楼上的包间,除了君子居之外全满了,而大堂里的散台也没有空座,还有几拨客人拿着号等座呢。

履谦在前面引路,春村旁若无人的径直穿过大堂,一边说一边暗中说道:“我的确不似你这等大派修士,只是一介逍遥自在的江湖散修,并无宗门传承背负,只是随心而结师徒之缘。履谦啊,回去问问你的师祖,他当年行走红尘中也应有俗缘,我也一样。

李逸风的父辈曾救助过我,而这孩子的资质不错、人也聪明,我为传他神通法诀、也照顾过他一段时间。后来他自己可以于世间立足,我便远去昆仑仙境清修,并将历代师徒传承之器飞螭爪交给了他。本以为这一世不必再见,没想到真成永诀!”

履谦:“令徒之事我很遗憾,此非前辈之过!前辈此来,究竟有何指教?”说着话他已经推开了一扇门,请春村走了进去。

春村这个样子自然极为引人注目,大堂里有不少客人都盯着他看呢。这时前台的一位女士很不满的说道:“你们不是说没包间了吗?那个演员刚才进去的是什么地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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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门》在我的构思中共十二部,正文总计九百七十二章。如今已展开第九部“天下神器”卷,全书进入最后三分之一的篇幅。看似平静的人间暗流涌动,成天乐所要面对的真正的大考验即将到来。

可是这场风波比各派高人预计的情况,来得仿佛太早了。我们的成总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就被卷入这风起云涌的浪潮之中。故事将峰回路转,看似平静中突然悬念丛生,精彩值得期待……

成总有很多事情要忙了,很巧,我最近也有事情,很忙,经常要出门。只能见缝插针尽量抽出时间写作,更新可能会受影响。我尽力保证不断更,但是八月末到九月初这段时间,若哪天没有双更的话,也可能来不及提前通知,在此请大家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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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664、淑人君子,其仪一兮

收银台后面的真华门弟子蒙晨解释道:“人家早就提前订了,那个包间是预留的。”说话时不无担忧的看着那扇门。

春村前辈来访,看架式就不太好应付,而今天真的很不巧,厨师长五味前辈不在,知味楼中的第一高手绯焱也有事回孤云川了,虽然其他伙计都是来自各派的出色弟子,其中也有好几位大成修士,但想对付春村这种前辈高人恐怕还有点麻烦。

打得过打不过,倒不是最重要的问题。一方面春村与各大派长辈交情都不错,知味楼中的晚辈弟子也不好随意顶撞;另一方面假如真起冲突的话,这可是一家正在营业的酒楼啊,不可能不惊动客人,那么闹的乱子就大了。

可是履谦已有吩咐,叫大家仍然各干各的,他自会接待春村前辈。这位正一门履字辈弟子虽已有飞天之能,但论神通法力毕竟还不如春村这种前辈高人,而且履谦很年轻,处理这种事情未必有经验,也不知能不能镇得住。

还好春村前辈应该是懂规矩的,不会贸然在这种地方生事,可能不会有太大的麻烦。但如果关上门一对一的话,就怕履谦搞不定会吃亏啊,看春村的样子就知其来者不善。

蒙晨的眼神中满是惊愕之色,她的内心中非常震撼,只是一身修为定力不俗才勉强没有失态。蒙晨知道淝水知楼中有法阵守护,但她并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法阵,甚至以为不可在营业时间、有这么多客人的时候运转。

蒙晨代表真华门在知味楼值守期间。从来没见过楼中法阵运转,甚至根本没想到有运用守护法阵的必要。迄今为止。这里所发生过的冲突,只是不长眼的地痞无赖想吃霸王餐而已。结果就不必提了。

刚才履谦打开一扇门请春村进去,蒙晨终于见识了知味楼守护法阵的一丝玄机。楼下的包间早就全满了,履谦推开的那间屋里原本坐了满满一桌客人。可是春村走进去的时候,蒙晨瞥了一眼,里面空荡荡的只放着桌椅和茶水,赫然竟是君子居!

君子居不是在二楼的走廊尽头吗,怎么跑到一楼的大堂旁边来了?知味楼中守护法阵的运转竟有如此神妙!普通客人看不清履谦开门的情形,只会觉得视线有瞬间的恍惚,但蒙晨一直在凝神关注。所以有此惊鸿一瞥。

春村一进包间脸色也变了,再回头时发现门是关着的,就像刚才并未打开过。履谦已站在桌子对面伸手示意道:“春村前辈远道而来,请坐问茶。”

春村却没有坐下,而是沉声问道:“此楼中怎么会有洞天门户,这是什么地方?”刚才他感应到了洞天结界运转,但平生所知所遇的小昆仑洞天,也不会只有一个房间大小啊!世上有谁会这么无聊,花费那么大的神通代价。却搞这样一个洞天结界呢?

履谦微微一笑道:“前辈应该认识啊,这里是二楼的包间君子居。知味楼是石盟主的产业,在各地有好几家连锁店,每座知味楼中都会有一间君子居。是石盟主为感念其师风君子前辈而设。”

春村眼中满是警惕和震惊之色,语气凝重道:“履谦,你在这里请我喝茶。接待的规格还挺高啊!”

履谦神色恭谦道:“因为您就是前辈尊长,理应恭谨相待!想当年西昆仑狂徒周春困风君子前辈于芒砀山。以其性命为赌约,约斗各派高人。石盟主率数十位高手赴芒砀山斗阵。您也是其中之一、曾为救助风前辈出力。今日您到知味楼做客,理应在君子居中敬待。”

春村神色稍霁,淡淡一笑道:“想当年两昆仑高手芒砀山赌阵,我确实代表东昆仑随石野出战,也算是救过风小子吧。虽然后来才清楚,风小子其实用不着我等相救,但也毕竟曾在斗阵时与各派同道联袂出力。”

履谦却收起笑容正色道:“春村前辈,在这淝水知味楼中,我既称您为前辈,您亦应称风先生为前辈。风小子之呼,不应出自您之口!江湖散修本不必太讲究这些,以道友相称亦可,但前辈既称我师祖和曦真人为师弟,那理所当然亦应称风先生为前辈。”

他这番话居然在挑春村言语中的不是。春村曾参与芒砀山一战,也算是出手救助过风君子,而他的年纪也比风君子大了七十多岁,所以很随意的称其为‘风小子’。江湖散修之间论辈分往往不太清楚,以道友相称亦可,但春村既然在履谦面前称呼和曦为师弟,那么他再称呼风君子时,就必须称前辈了。

因为这其中的关系是非常明确的,风君子就是和曦、石野等人的长辈。修行传承不以年岁相较,否则的话,来一位在世几百年的妖修拜入成天乐门下,难道他不叫成天乐师父、还让成天乐叫他太爷吗?

春村有些惊讶的看了履谦一眼,问道:“你这是在指责尊长吗?”

履谦躬身答道:“我既敬前辈您为尊长,前辈您亦应敬尊长!”

春村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不愧是正一门高足,年纪轻轻就能成为淝水知味楼主事。有这样的传人,是正一门之福啊!我方才所言‘风小子’之语并无不敬之意,只是玩笑而已,想必游戏人间的风前辈也不会与我计较的。”

说话间春村将手中的树杖往地上一顿,松手之后树杖却没有倒下,而是落地生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生长。君子居中铺的是白枫木地板,下面就是楼板了,什么树可以长在这里?只见那树杖底的根须如幻化为实质般的延伸入地,却没有破坏地板,仿佛是两个空间景象的交错。

树杖顶端本有横枝生翠叶,此刻树干在伸长,不断有新的横枝出现向着上方延伸,一直到接近天花板的高度展开树冠,在屋子里就像一株青翠茂盛的盆栽。树干仍只有酒杯粗细,但树冠却展开了一丈多方圆,把大半间屋子都罩于垂枝碧影中。

春村就在树下入座道:“履谦,你既然在此请我喝茶,那就坐下吧,我正有事想找你问呢。”

履谦的定力及涵养再好,此刻也不禁微微变色,但他还是坐下了,一边倒茶一边问道:“前辈,您何故在知味楼中御器施法?”

春村已在御器施法,君子居中突然长出的这棵树就是他的大法力所化。履谦能感觉到这位前辈的神气法力已与树影相融,神识甚至锁定不了其确切的方位,看着只是一株天花板那么高的盆栽,神识中的感应却宛如数十丈高的参天巨木。

这翠枝碧影中便是法力屏障守护,其中还蕴含了一座法阵,不仅能防身还可随时发动攻击。履谦的身形就在树影笼罩之下,若春村心念一动,可随时施展大神通手段。被对方法阵笼罩锁定,假如换一个人很可能会惊慌失措,但履谦只是坐下来反问,并没有要施法脱离树影笼罩的意思。

春村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若是平常,我在知味楼中御器施法布阵,还将你这位主事罩于阵中,自然是失礼之举。可是刚才我走进这房间时,你已经发动了楼中一座守护大阵,先将我置于阵中,我如何能无动于衷?”

履谦苦笑道:“前辈特立独行,如此而来,且开口有问责之意,晚辈恐在这闹市之中生事端,运转这惊门大阵只是以防万一之举,绝无其他的意思。”他虽然镇定,但毕竟有点紧张,春村突然间这么出现,知味楼中其他的长辈高手又不在,他便开启了惊门大阵。

春村却感觉对方已经做了动手的准备,不论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示威,也有针锋相对的举措,这位前辈说道:“彼此彼此,你若没什么其他的意思,那我也没有。……也许我在昆仑仙境中呆的太久了,有些习惯和这里不太一样,请见谅。”

履谦仍然苦笑道:“前辈既然有事要问,那就请开口吧。”

春村:“我已赴昆仑仙境清修多年不问世事,此生只求超脱仙道。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找无涯之岸的路径,求证那渡过苦海的机缘,已不会为很多事情动念。但李逸风毕竟是我的传人,他陨落时我自生玄妙感应,回到这里一打听,他果然被人斩杀。这种事情,我不可能不闻不问。”

履谦点头道:“前辈所言是正理,换谁都应该问清楚的。”与此同时发去一道神念,介绍了据他所知李逸风被斩的前因后果,主要有三件事:一是当年八达岭公司的缘起;二是在杭州与成天乐断臂结仇的经过,三是在神丹会前后算计阴谋的后果。

这道神念所包含的信息很庞杂,春村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当初八达岭公司的六位股东,张乐道师弟、年秋叶、史天一皆安然脱身,刘漾河、王天方至今仍下落不明,是非牵扯并未完全查清,却偏偏只有李逸风被斩!”(未完待续。。)

665、当务应行,好恶由人

春村的质问也有道理,六个人开的公司犯事,那五个现在都安然无恙,怎么偏偏只有李逸风一个人送命了?履谦答道:“八达岭公司一事,原本只是世俗之案,成天乐恰恰是其中的受害人,因此一路追查到天()津,可是后来却牵扯到驱使妖修之举。

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世俗法律追索恐已很难,但它只是一个缘起。刘漾河等人不仅助狼妖车轩胁迫鹿妖兑振华,后来又杀狼妖企图嫁祸燕山宗,这些都是昆仑修行各派所不能容忍的,追查问责也是顺理成章。

据已查明的情况,乐道先生并未参与,史天一受人蒙蔽并不知情,而年秋叶确有失察之责,但她奔波万里补救过失、几番险些送命,如今已回山认过领罚。最重要的恶行,是刘漾河、王天方、李逸风三个人干的,至于他们谁是谁非、主要责任又在谁,确实没有完全查明。

若仅以此而论,还不足以认定李逸风之过,更谈不上要斩除他。各派同道中有人这些年仍与他互通消息,大家也给前辈您几分薄面,并没有苦苦追究李逸风。他若当时就到淝水知味楼陈情自述,把所作所为都讲清楚,也不至于有今日的下场。”

对八达岭公司之事,履谦如此解释,他也认为不可因此而杀李逸风,这只是后续一系列事件的引子。

春村点了点头,又说道:“杭州之事,牵涉到一只玄龟兽。此兽曾杀害连云派弟子叶子乔、夺其法宝灵药。理应受诛。可玄龟兽杀叶子乔之时,李逸风尚不认识它。后来它与李逸风同行。是受刘漾河指使。

玄龟兽伙同刘漾河偷袭成天乐与年秋叶之事,李逸风也并未参与。李逸风在杭州欲收服两只狼妖。言行确有不妥之处,但成天乐追踪而至且有一番激斗。李逸风断臂而走,他所谋并未得逞,这断臂便已是教训与代价。”

履谦并不清楚四宝斋和梅兰德之间的关系,因为牵涉到江湖风门的事情成天乐并没有说。但李逸风用假画设局、故意请万变宗的黄裳为律师,最后胁迫两位狼妖效命,结果被成天乐阻止、断臂而逃的经过,履谦都是清楚的。当时还拿下了一头玄龟兽,被成天乐送到连云派了。这妖物也是有口供的,连云派可以作证。这些事情履谦刚才都告诉了春村。

与成天乐亲身经历了所有的事情不同,春村在昆仑仙境中对这些是一无所知,突然得知徒弟被仇家杀了,当然要回来搞清楚情况,他说的话也没什么问题。听履谦解释完了第二件事,春村又追问道:“那么李逸风的死局,就是那场神丹会喽?”

履谦叹息道:“的确如此,积因而成果。又因断臂而寻仇。在神丹会前后,李逸风指使妖修杨林生事,诱骗妖修熊向杀杨林,企图构陷万变宗。不料却被人揭穿查出线索。最关键的是,他勾结旋极派长老苏渔隐,暗中密谋挑唆修行各派与万变宗交恶。甚至要挑起旋极派及紫清派与万变宗的冲突。在这种情况下,成天乐杀他自无话可说!”

春村也叹息道:“如此说来。逸风这孩子确实是自寻死路啊,我也不能因其之死而追究成天乐与万变宗什么责任。更何况成天乐还有你们各大派撑腰呢!……我虽不追究成天乐杀李逸风之责,但并不代表我对他会有什么好印象,更不代表我会看他顺眼!”

履谦赶紧答道:“个人好恶,是前辈的自由。成天乐杀李逸风,有理有据,前辈不能追究什么,但也无人能强求您对这个人或万变宗有什么好感。前辈心中对他有怨意、恨意都很正常,晚辈完全能理解。但我也认为您没必要怨恨之,这也许对修行心境不利。”

站在春村的角度,他不能追究成天乐及万变宗杀李逸风的责任,但他看成天乐不顺眼、心中有恨意,这也是很自然的。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论是什么原因,谁都不会高兴的。春村又抚掌长叹道:“我心中确有伤憾,不仅恨逸风那孩子不知自惜,也对成天乐无甚好感。成天乐其实可以拿下李逸风送到淝水知味楼,而不必当场格杀他。”

履谦:“如果成天乐这么做,在前辈看来确实更容易接受。就如他处置苏渔隐,本也可以先到旋极派说明情况,然后再拿下苏渔隐查问。可是他并没有那么做,应该有自己的考虑,旋极派也不能追究什么责任、仍然得处置苏渔隐。

若是成天乐拿下李逸风送到淝水知味楼来,而不是当场格杀,李逸风虽一样会被处置,但前辈也许会觉得更能接受一些。可是成天乐不这么做亦无问题,他动手是为了解决祸乱,并不是为了让谁能感觉好受些。

况且令徒有神器飞螭爪在手,以我的修为应比目前的成天乐更高,但自问也无把握能安然将之擒下,那么成天乐就更没有这个把握了。这不是什么相邀演法而是生死之斗,成天乐召集门中高手设伏合围,在其逃遁时将之格杀。若说生擒送至知味楼,未免强人所难。”

春村抬眼看着履谦,脸上的表情很怪,似询问又似嘲笑般的问道:“履谦,你很维护成天乐嘛?”

履谦坦然答道:“我讲的都是道理。”

春村:“你确实很讲道理,我不能反驳你方才说的话,但你对万变宗与成天乐也确实够帮忙的!”

履谦:“当年因狼妖车轩之事,各派到苏州质问成天乐,我在其中,当时乐道前辈与史天一也在场。既然曾有登门质询之缘,我便有必要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弄清楚。而前辈您今日登门来问,我当然也要将其说清楚,免得起什么误会冲突。”

这番对话是什么意思?履谦其实没必要说这么多的,他只需把事情的经过讲清楚就可以了,春村岂能不懂其中的道理?而春村后来也没必要去质问履谦的,因为杀李逸风者并不是履谦,他只是想看看履谦究竟是什么态度?

履谦的态度则很明确,就是在为成天乐解释,他告诉春村——不能因此去找成天乐的麻烦。

履谦的话,本应该是成天乐自己对春村说的,但现在都让履谦替他说了;而春村也认可了履谦所说,履谦就等于帮成天乐将这位前辈给挡下来了。退一步讲,履谦是淝水知味楼的主事,其代表的就是昆仑各大派的态度,假如春村仍执意要去找成天乐算徒弟的账,那么有关各派也会阻止的,仍然是等于替成天乐挡下了这件事。

春村站起身来道:“话都已经被你说清楚了,误会倒是没有了。但你既然说了这么多,我本有一件事与你无关,现在还是问问你吧。”

履谦:“话已至此,前辈尽管开口!”

春村问道:“我可以向你索要飞螭爪吗?”

履谦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道:“前辈是指您交给李逸风的传承神器吗?晚辈自无法替您索回。”

春村又问道:“我可以向淝水知味楼索要飞螭爪吗?”

履谦:“当然不能,飞螭爪并不在知味楼中,当初万变宗送来的只是苏渔隐,至于这件神器的下落恐怕也只有成天乐知道了。这种事情,淝水知味楼是不好插手的,更无法直接要成天乐将它还给您。”

春村:“刚才说了那么多,我已明白你的意思,有人不希望我去找成天乐的麻烦。但我还是不得不去万变宗啊,并不是要追究李逸风之死,只是索回历代传承之器。”

淝水知味楼是昆仑修行各派的联络之处,设立它主要的目的与职责有三个:一是让昆仑修行界互通消息,发生重要事情能及时转达;二是让各派弟子平日里有交流印证的机会,逍遥派别有洞天中还不定期举行东昆仑法会;三是处置宗门纠纷,有些事需要各派公论。

但除此之外,淝水知味楼并不能插手各宗门内务以及修士之间的私人恩怨,否则两个人吵一架或者情敌吃醋,都要跑到知味楼来理论,那大家一天到晚也别做其他事了,而且知味楼也没道理主动处置这种事情。除非是有人行止不端导致了什么纠纷,淝水知味楼事后才可能主持公道。

飞螭爪应该落到了成天乐手里,这本是成天乐斩杀李逸风的必然结果,别人也无法说什么。可今日春村想索回飞螭爪,也不是没有缘由,这毕竟是一件历代传承神器,它在修士眼中并不完全是私人物品的概念。

作恶的是李逸风其人而非飞螭爪其器,但飞螭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又是李逸风的“作案工具”,所以这里面的道理不是那么容易讲清楚的,需要春村和成天乐本人协商,其他人难以勉强。但是另一方面,假如成天乐毫无余地的一口回绝,恐怕也不太合适。(未完待续。。)

666、惊门开阖,别有洞天

打个比方,张三祸害李四,李四收拾张三自无话可说,可他趁势将张三手中价值连城的宝物据为己有,恐怕也有点说不过去,因为飞螭爪太贵重了。若是春村不来,成天乐保管、使用飞螭爪自无问题,可是春村今日登门来取,事态就有点复杂了。

见春村起身,履谦亦起身道:“春村前辈,能否听晚辈一言!”

春村:“没人不让你说话,你不是已经说了这么多吗?”

履谦拱手长揖道:“晚辈当然不能阻止此事,只能尽量劝解。前辈多年来不问世事,当然便不理俗务;而如今来到这里既然又问了世事,那就必须理会俗务。有些讲究看似繁文缛节,但也必须是要注意的。”

说话的同时伴随着“声闻智慧”神通,却不是在演示什么场景,而是讲各种故事。履谦好端端的给春村讲什么故事呢?都是古往今来昆仑修行界发生过的类似的事件,其前因后果是什么、各方都是怎么处理的。有人处理的好有人处理的不好,有的皆大欢喜有的导致了冲突甚至是悲剧。

这些事情都不是履谦曾亲身经历的,但正一门拥有昆仑修行界最丰富的各类典籍,履谦不仅修为高超,而且也博览藏典。他并没有直接告诉春村该怎么做,而是通过这些往事很委婉的表达——春村既然理会俗务就要遵守俗规,首先应该登门拜山向万变宗致歉。

春村若不追问李逸风之死,以他的身份以及实际的情况,本也不必到万变宗致歉。若不理会那就彻底的不必理会。但他要到万变宗索回飞螭爪,那就等于在处理红尘俗务了。飞螭爪是他交给李逸风的,李逸风三番自己做错了事。给成天乐以及万变宗也惹了不少麻烦。

既然春村是为此事而来,那么就得向万变宗道歉,怎么教了这么个徒弟呢!然后他可以提出请求索回飞螭爪,并表示愿为李逸风给对方带来的困扰提供补偿,或者问对方有什么条件,双方协商解决。

假如杀李逸风的是正一门,春村应该不会遇到什么麻烦,只要他拜山致歉,估计正一门当场就会把飞螭爪还给他。而且不会提任何条件。但是成天乐及万变宗就说不定了,他们与李逸风之间积怨已深,为了解决掉李逸风也费了不少手脚、付出了不少代价,可能不会那么客气。

假如是这样的话,别人可以议论万变宗小家子气,但不能指责万变宗做的不应该。可是以春村前辈的脾性,本就对成天乐及万变宗殊无好感,登门道歉本已经很不容易,再低声下气的提出请求、问对方有什么条件才肯归还。就更不容易做到了。但他想拿回飞螭爪的话,就应该这么做。

春村当然听明白了履谦的意思,他未置可否,只是看着履谦意味深长道:“当年的小道童果然长大了。若是将来你成为正一门的掌门,我也丝毫不意外。”

履谦低头道:“前辈过誉了!但宗门传承法嗣之事,晚辈尚不敢妄听妄议。”

春村话锋一转。突然又说道:“我知道你们这些大派为什么会护着成天乐!虽然我这些年一直在昆仑仙境清修,但当年也是从红尘走过的。你们不就是想树个标兵。选他当个劳模嘛?时局在变,妖修行走红尘将不可阻挡。所以你们要支持他成立那样一个万变宗。”

履谦答道:“各大派并没有刻意扶植他什么,只是随缘指点而已,万变宗是成天乐及那些妖修完全凭借自己的力量创建的。但因其行止,很多前辈高人也乐见其成事。”

春村:“但我也要告诉你三件事。你们希望出现这样的人、这样的宗门,未必一定是成天乐与万变宗;就算成天乐得到各派的扶持,他未必有这个本事,真正需面对的事情还没来了呢;李逸风有过当诛,我无话可说,但成天乐若有事也做的不对,我难以保证不找他的麻烦,届时你也回护不了。”

履谦:“前辈自可有看法,也不能说这些看法没有道理,但事情该怎么做还是要怎么做。”

春村突然叹了一口气:“我此番从昆仑仙境而回,之所以首先赶到淝水知味楼,除了问明李逸风之事,其实还有另一件事,但此刻不说也罢!”

履谦:“说与不说,都是前辈的自由,晚辈也不好多予置评。有些话晚辈也不好说,但前辈有一位老友想与您叙旧,已经等候多时了。”

春村:“我的老友,是何人、在哪里?”

履谦:“就在门外恭迎,前辈出门便知。”

春村微微一皱眉:“这就想请我出门了?其实我也想走了,但请你先撤了这法阵。”

履谦不卑不亢道:“前辈未离开知味楼之前,这惊门大阵不会停止运转。”

春村的神色明显不悦:“惊门大阵?好玄妙的名字!我身处阵中也没看穿它是如何运转的。但是履谦啊,你用法阵困住我,却别忘了自己也在我的碧影阵中。”

履谦仿佛没有听见这句话,转身就向门外走去去,法力悄然运转,已经在脱离那树影的笼罩。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春村的监控中,春村可以随时发动攻击或以大神通法力把他留住,莫说现在展开的树影完全锁定与笼罩了履谦,就算在平常情况下,履谦也不会是春村的对手。

春村刚来时履谦有点紧张,运转惊门大阵直接将人引入了君子居,待春村坐下后展开垂枝碧影罩住了他,履谦也神色微变。但是说了这一番话,履谦起身离去时已经恢复了镇定与平静。

履谦本人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仿佛也根本不怕春村会动手,或者说他已经算定了春村根本不会动手。春村看着履谦脸色变了好几变,伸手握住了那株小树干,却果然没有出手。

履谦就这么走出了树影的笼罩,伸手拉开门道:“前辈请!”然后他自己先出去了。

春村的神色很震惊也有些怒意,因为履谦一直没有停下惊门大阵的运转,也因为他没有查探清楚这惊门大阵的奥妙。他从地上拔起那棵树又恢复成手杖的模样,运转法力护身冷笑道:“履谦,你的修为不俗,但还无法与老夫相提并论!你以为借助这法阵结界,我就无法锁定你去了何处吗?”

说着话树杖前指,全身仍被碧影笼罩,春村也走了出去,却瞬间定在了那里!

他出现的地方既不是一楼的大堂也不是二楼的走廊,面前是一湾碧波荡漾的湖泊,湖对岸两侧有长廊环绕,长廊连接处有一座凉亭。湖心有一块石头露出水面,其周围生长的合叶莲早已采摘完毕。假如成天乐在这里也能一眼认出来,湖对岸就是当初他与年秋叶采摘合叶莲的地方,这里竟是逍遥派的别有洞天!

湖这边没有景观回廊,一条小溪从湖中流出不知流往何处。别有洞天中的泉流湖泊是与淝水水系相通的,通过奇异的结界流转却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在这条小溪旁,有一块半人高、一人多宽、两人多长的石头,浅灰色带着棕金的斑点,顶部很平坦一侧隆起就像天然的枕头,很合适睡在上面休息。

离这块大石不远的湖边草地上,已经设好了一桌酒席。逍遥派弟子叶知非、叶知秋、年秋叶等人皆携带随身法器侍立一旁,掌门叶铭摇着芭蕉宝扇笑道:“春村师兄,好久不见!你还是老习惯,到哪儿都随身带着一片树荫,是怕晒太阳呢还是怕下雨啊?”

春村震惊当场,原地转身望去,身后根本没什么门!其实这个动作对于他这种高人来说未免有点可笑,在元神外景中什么不是清清楚楚的,何必转身去看呢?他刚才迈步走出君子居的一瞬间,也感应到了空间结界的自然运转,突然就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春村本能的施法护身,也准备好了随时发起攻击,他手中的树杖此刻已经插在地上又化为了一株青翠的树,比刚才在君子居中的样子高大多了。树干有碗口粗、树冠有三丈多高,展开之后笼罩的范围也超过了三丈方圆,春村的身形就站在垂枝碧影里。

他怎么会直接从知味楼中的君子居来到了逍遥派的别有洞天?春村也没搞明白,但他已经清楚是那惊门大阵的玄妙。春村已去昆仑仙境多年,并不知道水知味楼中布下了这座惊门大阵,就算知道其中有守护法阵,也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仙家手段!

在叶铭身后的年秋叶感觉则更加震憾,她已经得到消息,春村今天来到了知味楼,当然能猜到必然与李逸风的事情有关。掌门叶铭突然带着门中弟子于别有洞天中设酒宴,说是要招待春村、这位前辈一会儿就会被知味楼送过来。年秋叶也不解其玄妙,一直在既好奇又担忧的等待着。(未完待续。。)

667、根移风动,树影随行

叶铭事先吩咐晚辈弟子要礼数恭谨,但同时也要带好法器做好万全准备,别有洞天中的小昆仑法阵也开启了,随时可以运转发动。刚才空间结界有奇异的法力波动传来,年秋叶早就展开神识凝神查探,前方不远莫名出现了一扇被拉开的门,然后春村提着一根手杖就出现在眼前。

那门随即消失了,门内的情形年秋叶只有一瞥,看见的却是知味楼君子居中的情形!紧接着春村的手杖入地,神奇的化为了一棵树,仿佛原先就生长在别有洞天中那么自然。几丈多高的绿树看上去并不夸张,元神中的感应却如参天巨木,而树影中的春村虽看得清清楚楚,神识却锁定不了他的位置,仿佛与这参天巨木的笼罩范围融为一体。

年秋叶瞬间有两个感觉,一是知味楼中的守护法阵确实神妙得不可思议,世上恐怕没有什么人能在那里捣乱;二是这位春村前辈的修为法力确实高超,成天乐绝不容易对付。她替成天乐担心也没用,本人既出不了别有洞天也没本事挡下春村,只得指望叶铭此番设宴能够劝阻这位老友。

春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站在树影中向着叶铭抱拳道:“好神妙的洞天法阵,竟然将我送到了这里。原来是叶铭老弟早就等着呢,果然是想以大派宗门来压我!”

叶铭与春村是旧识,他的修为境界以及神通法力皆不如春村,但身份却不一样,代表的是昆仑十三大派之一的逍遥派。所拥有的并不仅仅是个人实力。

听春村如此说,叶铭倒提芭蕉扇拱手道:“春村师兄此言差矣!这别有洞天本就是各派高人合力凿建。方便淝水知味楼中的同道聚会演法,你到访知味楼时我便得到消息。履谦运转惊门大阵。直接将你请来此处,也是为了方便嘛,而且并不失礼数。二十年前你我在芒砀山斗阵中曾并肩作战,如今你难得履足人世,我怎能不设宴恭迎?”

春村微微一笑道:“若是请我喝酒叙旧,那不妨就好好聊聊,看来我今天暂时是走不了了。”

叶铭哈哈一笑道:“师兄何必这么着急呢,当然应在我逍遥派好好做客,让老弟也略尽地主之谊。”

春村说话间已经向着酒桌走了过来。而叶铭身后的年秋叶、叶知非、叶知秋等人都瞪大眼睛一脸震憾之色。这世上何曾见过自己会走路的树?春村迈步之间,他身边的那株翠树也在移动,所过之处的地面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而春村始终就在树影下行走。

那树冠有三丈多宽,叶铭摆的这张酒桌也不可能有一丈五啊,待春村走到桌边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树影垂枝的笼罩之下。这时叶铭手握芭蕉扇突然奋力一挥,春村连发丝都没有动,但那株树却枝叶摇摆向后飘去。

不仅是枝叶似被风吹起。连树干也向后滑出了一丈多,看上去就像是被叶铭一扇子给扇了回去。叶铭等人已经不在树影下,但春村恰恰仍在树影中,他点了点头坐下道:“多年不见。老弟你的功力精进不少啊!”

叶铭却叹了口气道:“我的资质有限,修为本就不如师兄你,前些年俗务缠身也疏于修炼。神通法力更不能及啊。那苦海岸边的无涯之路,此生恐难觅踪迹。而春村师兄这些年恐已能窥见玄机了吧?”

春村答道:“既称无涯之路,不得修证圆满自然不得窥见。就如咫尺天涯,可能迈步而过也可能终生难觅,我这些年也只是在求证中。师弟今日设宴,不是想和我谈修行的吧?”

叶铭:“多年不见,有很多事情可以聊嘛。春村师兄此来,也是受红尘俗务所牵,咱们就聊聊各种红尘事也挺好。”

春村瞄了一眼年秋叶,又朝叶铭道:“既然如此,我还真有事情想聊呢,可能涉及你的门下弟子。没别的意思,只是想问得更清楚!”

而年秋叶等人此时已是目瞪口呆,春村携树而行,而叶铭将那株树扇出丈余远,这已是大神通手段斗法。叶铭的神通法力确实不及春村,但修为境界相差也不太远,尤其在这别有洞天中,是叶铭的主场,春村也讨不了什么好。

春村与叶铭这等年纪、这等修为、这等阅历的高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生死相斗,就算翻脸起冲突,往往也只是各施手段试法相较以决进退。叶铭与春村当然没必要翻脸,若说斗法,刚才就等于已经斗过了,却不带一丝烟火气。

……

叶铭将春村留在逍遥派别有洞天中做客,而履谦此时站在知味楼的二楼走廊上,伸手拭了拭鬓角,他的发根已经湿润了,后背也出了一层细汗,不仅是因为紧张,更因为以他的修为运转惊门大阵很勉强。

理论上要有出神入化之能才能操控这座惊门大阵,履谦有脱胎换骨之能,而且也掌控了阵枢、了解其运转之法,虽可勉强发动惊门大阵但也非常吃力,和春村在君子居中聊了那么一会儿,就感觉神气消耗非常大。他虽是昆仑修行界年青一代出类拔萃的人物,但与世间顶尖高人相比毕竟修为功力尚浅。

这时崆山派弟子辛语奇上前问道:“履谦师兄,春村前辈哪儿去了?”

履谦答道:“他已去了逍遥派的别有洞天,叶铭前辈正设宴款待,估计明日才能离开。”

辛语奇目瞪口呆道:“这,这,这么神奇!”

履谦:“知味楼中的惊门大阵,是仙家手笔,我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勉强运转之感觉亦十分吃力,还好能够发动。”

辛语奇代表崆山派在淝水知味楼已值守年余,但她也从没听说过惊门大阵之名,更不知其运转的玄妙。不仅是辛语奇,逍遥派年秋叶也没听说过惊门大阵,今天还是第一次在别有洞天中见识到那不可思议的空间移转。

有关惊门大阵的内情,其实只有参与其阵法研究的高人前辈才知晓,各派晚辈弟子包括楼中的伙计们也并不知情。淝水知味楼是石野的产业,丹果成的神通又那么特殊,所以她倒是了解一些,曾告诉过成天乐。

辛语奇:“原来叫惊门大阵!……履谦师兄,你没事吧?”

履谦苦笑道:“我当然没事,要有事也是成总及万变宗有事,麻烦辛师妹把万变宗的吴燕青叫来。”

辛语奇:“吴道友刚才已经给万变宗打过电话,按你的吩咐正躲在洗碗间呢,我这就叫他来。”

春村来时,履谦特意吩咐吴燕青暂且先回避。吴老板在淝水知味楼值守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些日子主要的工作就是洗碗、刷盘子。各派弟子不论原先是什么出身、有多么神通广大,到了淝水知味楼也必须从这些工作做起。它既是一段很特殊的修炼,也是红尘中的心性磨砺。

知味楼后厨旁边有洗碗间,洗碗机和消毒柜也都齐备,但那些都是为了应付卫生检查用的,平时从来都不开。以神通法术洗碗,既便捷又干净,但一天要洗很多碗的话,就不能一个一个慢慢来了,要以御物之法飞盘不断,同时施展神通清洁消毒。

那放在筐里的脏碗碟,一件件依次飞出,油污及垃圾都落在了旁边的桶中,飞入柜子里重新码放好的时候,已经各按类别叠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偌大的一座知味楼,每天那么多桌客人,可怜只设一个洗碗工,而且是纯人工操作啊。吴老板是新来的,所以他得干这活。

吴老板上岗一个星期,已经打碎了无数的碗碟,还好他颇有身家、能赔得起。御物之法只是最简单的神通;将盘子弄干净、油污处理进垃圾桶中,各门各派都有不同的法术。可是将这两种手段结合起来同时施展就需要的技巧了,自古以来没有哪种法术是专门干这个用的。

这并是什么大神通,只要稍加练习很轻松就能掌握,问题只在于杯盘太多了。如果在短时间内如此密集施法、处理这么多杯盘,不仅是神通法力的连续消耗,而且也是一种很特殊的考验与磨砺。

反复施展同样的法术,每日几千上万次,每次都要控制的非常精妙不出一丝差错。当然也可以变换手法,施展不同的法术起到同样的效果,但那就要看心情和本事了。御物之法以及简单的法术,各派出山弟子全都掌握,但能将神识控制的如此精微、连续不绝的施法毫无凝滞,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吴老板用了一个多星期时间,好歹才勉强适应了这份工作,还得感谢知味楼没因“笨手笨脚”而开除他。如今他基本已能熟练工作,但不时还会砸碎一两个杯盘,洗碗间里偶尔总能听见各种碎裂声。

这段时日以来,吴老板的修为境界虽未有精进突破,但对法力的运用及控制却明显比以往精妙得多,定心也更加安稳。(未完待续。。)

668、百年基业,定根今朝

吴燕青还有另一种不知不觉的变化。以往的他很讲究气派、极好面子,走到哪里都是气场十足像个大领导,至少也是厅局级以上干部出门视察的那种感觉。可是在淝水知味楼中,他这个架子却端不起来,久而久之习性也在自然的改变,做派变得恭谦了许多。

吴老板在梦湖美蛙饭店员工的簇拥下,自能找到众星捧月的感觉,上菜市场买根葱还得开着宝马、挑饭店里的俊男美女员工左右随行。但在淝水知味楼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洗碗工就是洗碗工,履谦也没有那么大的排场啊。若说妖修高人的身份,吴燕青的本事在这里也不够看。别的不说,每天从洗碗间一出门碰见的就是厨师长五味前辈,他总得恭恭敬敬的点头问候吧?

但是这一天,洗碗间里却没有传来杯盘落地声,因为吴燕青躲在里面给万变宗打电话呢,挂断电话后便有些不安的等待着,直至履谦把他叫上楼。

……

成天乐这两天在干什么呢?他一直在开会,从白天开到晚上、又从夜里再开到白天,简直就没歇着。只听说各大机关单位常有文山会海之患,怎么修行宗门也这么开会啊?就是因为题龙山之行,使成天乐更深刻的了解到宗门传承的形式和内涵,所以回来之后便要补万变宗之缺,立刻召集门人商议。

以他们的修为可以十天半月不吃饭睡觉,那就开会呗!这两天主要谈的是宗门三典,它们可不仅仅是编辑三部文献那么简单。牵扯到宗门内方方面面很多事情。《历代弟子族谱》还好说,照着传统的形式和内容去记录就是了。但万变宗也有其特殊的地方。

首先妖修的出身就与人不同,那么弟子传承谱系中还应该记录其原身为何物、在哪里长大。于何时开启灵智、有何种天赋神通,如何与万变宗结缘、当时是什么修为境界等等。

至于《器物谱》也需要商量,因为万变宗并无什么家底、传承器物还很少。各妖修原先所用的法器大多是原身之物所炼成,如今好歹有了那么一点积累。现在需要明确的是哪些东西为宗门传承之物、只是交由门人使用,将来仍要传给弟子;哪些是私有之器,完全归个人处置。

以前众人对这个概念并不注重,因为万变宗确实没什么东西,但如今却需要明确。器物谱可以不断续写,现在就可以编制。尤其是对一些天材地宝的产地及物性的记录,都可以先写进去,比如落雷金。至于万变宗的掌门信物是什么,暂时还没有确定,因为确实没有合适的东西,此事一定要慎重,以后再说吧。

而宗门《金典》则更需要慎重了,不能随意打造,一经定立就无法修改了。但可以提出各种草案,先搞一份可以随时增删的纸质文本出来。在这几天的会议上,众妖也各抒己见甚至争论不休,场面非常热烈。

万变宗的门规早就定了。在最终打造金册的时候还要留下神念注解。其中也有一些独特的内容,比如妖修拜入门下要交出一件原身之物供宗门内堂收存;又比如不得以妖修的身份而胁迫其人,这一戒庇护的可不仅仅是万变宗弟子。世间妖修遇到这种事情,都可以向万变宗求助。

成天乐此次带了四名妖修去题龙山。总共带了十根金条回来,这也是宗门之物。商量金册的时候。成天乐提了一个建议:以后每年只要条件允许,万变宗便自行炼制十根金条,置于宗门器物库中收存,直至千根为止。后世传人如有急需可以动用这些金条,但事后应设法补足千根之数,再留于后世传人。

万变宗不是没有产业,拥有大笔的投资和存款,假如要打造千根金条,马上就能办齐。但成天乐这么做并不是为了囤金子玩,只是一种积累的象征。每年收十根金条入宗门器物库,要一百年才能足千根之数,然后正常情况下就放在那里不动了。

万变宗目前的财富,当然不仅是这些金条,可是百年后的世事变迁谁又能那么肯定呢?万一有什么变故,在世间的产业受到冲击、宗门的传承一度凋零,弟子救急时尚有一笔宗门积蓄可动。这是成天乐看见题龙山那三箱金条心生感慨,因此给万变宗定下的一条规矩,众人一致通过了。

确定了大概的思路,然后就要分派众人着手去落实。成天乐刚想宣布散会休息,吴燕青的电话就打到万变宗来了,告诉了众人春村到访淝水知味楼之事,这位吴老板正在洗碗间里等待进一步的消息。

成天乐便没有散会,让大家一起等着,过了一段时间吴燕青又来电话了,说是履谦开启了知味楼中的守护大阵,将春村送到逍遥派去了。春村再想离开逍遥派,最早恐怕也得是明天上午,而履谦已经往万变宗赶来。

履谦做事可真讲究也真够意思,那边让叶铭留下春村,这边自己就已经赶来见成天乐,显然是有事情要叮嘱又怕电话里说不清,还是当面谈最好。成天乐很感动的说道:“怎么能让履谦飞过来呢?我过去就是了!”

吴燕青在电话中说道:“成总,您现在说这话已经晚了,履谦已经在赶往苏州的路上。而且他也说了,您不要离开万变宗,还是在宗门内等待春村最妥当。”

履谦没有从知味楼直接飞到苏州,他先隐匿踪迹飞到高铁站去了,然后坐在高铁上涵养神气到达苏州站,再出苏州站于僻静无人之处隐匿踪迹飞天赶到了这条古巷,大约在晚饭前的时间出现在万变宗门前。

成天乐早已打开大门站在院中迎候,赶紧将这位正一门弟子、淝水知味楼的主事请进了宗门内堂中。履谦的神情多少有点疲惫,并不是因为赶路,而是因为运转惊门大阵后马不停蹄就赶到了苏州。他告诉了成天乐春村到访淝水知味楼的经过,两人之间所说的每一句话甚至包含的神念都没有遗漏。

成天乐问道:“履谦道友,您此来一定是有所指教吧?依您看,若春村明日来到万变宗,我该如何应对呢?”

履谦答道:“春村已说过不会追究李逸风之死,以他的修为不论心性如何,话已出口便是算数的。但是我亦无法劝阻他来万变宗,叶铭掌门也阻止不了,最快的话,他明天就会来找你索要飞螭爪。这是万变宗需要与他协商的事情,在没发生之前,谁也没法多说什么。

我此来并没有什么指教,其实在君子居中对春村前辈说了什么,此刻就会对成总说什么。但有些事在电话里讲不清,我还没有那大的本事通过电话施展声闻智慧神通,所以就亲自来一趟。不论成总想如何处置,但我也不希望起什么冲突。”

履谦对成天乐转述他与春村见面的详细经过,就等于把所有的道理都讲清楚了,无需再做更多的劝解。成天乐反问道:“您是担心万变宗会让春村前辈吃闭门羹吗?假如他真是登门致歉,万变宗绝对会恭谨接待不失礼数,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履谦苦笑道:“我的师祖和曦真人曾说过,面子可以当饭吃,也可以当酒喝,甚至能解决不少是非,但同时也会带来很多是非。……其实我来只是想当面问成总一句,你肯不肯归还飞螭爪、又有什么条件?我也好心中有数。”

成天乐亦苦笑道:“这便是麻烦所在,实话告诉道友,飞螭爪并不在我的手中,想还也还不了,至少春村此次登门是绝对拿不走的。”

履谦一怔,随即眉头紧锁道:“这还真是个意外!那么飞螭爪究竟在何处?”

成天乐:“李逸风得罪过的可不止我一个人,想收拾他的也不仅是我,飞螭爪被我的一位朋友拿走了。我可以找他去协商,问他交还此神器有什么条件?但我现在联系不上他,也就无法做出什么承诺。”

履谦:“这下真有麻烦了,飞螭爪究竟在何人手中?”

成天乐:“真心帮助我的朋友,而不是来找麻烦的高人。很抱歉,我不想说出他是谁,免得给他也带来麻烦。”

梅兰德当初带走飞螭爪时曾对成天乐说过,若有人追问就说飞螭爪是被他拿走了,但他不会留下最新的联系方式,成天乐想找也找不着他。只要成天乐如此做,就可以把事情全推给梅兰德。但梅兰德既然这么够朋友,成天乐也不想不够意思。

此事本来就因万变宗而起,梅兰德是为了帮助万变宗,那么事后出了波折,成天乐与万变宗也应该把事情给揽下来。履谦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并未追问下去,只是叹息道:“我若是成总,恐怕也不会说的,但如此一来,必生事端。”(未完待续。。)

669、有备无患,料敌从宽

成天乐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是没有遇到过麻烦,这里就是人世间,每天都会发生各种事端,遇上了就遇上吧。春村前辈此来,我会尽量把话说清楚的。”

履谦:“春村前辈现在别有洞天中,就算叶铭前辈劝说,无非也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你先答应归还飞螭爪,有此前提再谈条件。否则的话必定不欢而散,我很了解春村的脾气。”

成天乐:“不欢而散?你确定春村不会动手吗?”

履谦:“我当然能确定春村前辈不会在万变宗动手,成总某种意义上说也相当于山野妖修出身,修炼的时日毕竟还短,对很多事情的了解与感悟也尚欠缺。春村前辈再大的本事,若有可能受重创或殒落,他都绝不会轻易出手,除非是逼不得已,我想万变宗也不会逼他吧?但麻烦还是有的,会在事后以别的方式出现。”

履谦说话很直接,点明了成天乐在很多方面欠缺的见识或见知——他目前尚没有用真正的修行高人的心态去思考问题。当然了,成天乐从来也没有把自己当成那些传说中的仙家高人。这番话中还伴随着神念,解释了春村为什么不会在万变宗动手起冲突。

春村这样的高人,远去昆仑仙境清修多年不问世事,所追求的就是仙道超脱。在普通人眼里,他几乎就是传说中的神仙了,早就有脱胎换骨飞天之能,绝不可能有好勇斗狠的习性。

他都活了多少年了?历尽艰难有了如今的修为境界,正在寻觅渡过苦海的无涯之岸。怎能轻易跟人拼命?就算他本事大,假如每次动手都有九成把握取胜。只有一成可能受伤或殒落,那么这么多年下来。遇事就动手和人生死相搏,按概率算恐怕也早就死好几回了。

只有极少数山野妖王,才可能会有这种脾气,这也是山野妖修在修行道路上殒落的可能性极大的重要原因。只有极少数幸运儿才能幸存下来,但他们最终也要领悟这一点,否则难有那么高的修为境界,更不可能真正的超脱飞升。

在万变宗,成天乐集合这么多位大成妖修,还有法阵依仗。真动起手来也不是好对付的。假如结阵群殴一个春村,他们可能会出现死伤,但春村也是吃不了兜着走啊。这样的结果不需要分析,谁都可以预见,所以春村是不会直接在这里动手的。

春村是为了飞螭爪而来,但为了一件神器把自己搭进去是不划算的,况且就算这样做了不仅拿不回飞螭爪,而且会威胁到自身,他就绝对不会这么选择。但这并不等于谈崩了他就不再找成天乐及万变宗的麻烦。这种高人有的是别的办法,事先恐怕谁也预料不到。

成天乐听完之后连连点头道:“多谢道友指点迷津,万变宗不知如何感激!”

履谦起身道:“这是我该做也想做的事情,但我现在所能帮的忙。也只有这么多了,毕竟不可越俎代庖,事情该如何解决还是你们双方说了算。假如在此过程中。谁有什么不端之举,淝水知味楼或正一门也只能事后再论。……今天来见成总。只是打个招呼,让你与万变宗先做好准备。我身为主事不能擅离淝水知味楼。今天夜里必须赶回去,这就告辞了。”

成天乐将履谦送到门外,看着他飞天离去消失于夜空,这才想起刚才竟没有留他吃顿晚饭。履谦说了夜里必须赶回知味楼,假如高铁没有时间正合适的班次,他恐怕就得自己飞回去了。

成天乐很感慨也很佩服,不愧是正一门刻意栽培的传人啊!假如将来履谦代表正一门有什么事需要各派协助,只要合情合理,至少成天乐与万变宗是绝不会推诿敷衍的,肯定会尽力支持。正一门是千年以来昆仑修行界的第一大派,不仅要看人家有多么风光,也要看看人家都做了什么。

如今已有人恭称成天乐为一代妖宗,但成天乐真的是吗?至少现在还不是!成就与地位不是说出来的,他所欠缺的东西还有很多,不仅仅是宗门三典而已。

当天夜里万变宗众门人各自定坐涵养神气,养精蓄锐做好准备。第二天苏州园林风景研究会一切如常,看上去很平静,但却外松内紧。南宫玥和毕然旅游度假去了,张潇潇在学校也有课,成天乐并没有让她们也来,而万变宗在苏州的其他弟子全部集合到了宗门道场。

也没有特意通知南京众妖精,只让石双提前赶来,火龙果这段时间恰好正在苏州,当然也留在宗门道场待命。这天上午,众妖在大厅中布置座位,届时每人坐在什么地方都提前演练好,由成天乐、訾浩、任道直、花膘膘、甄诗蕊、兑振华、石双、黄裳、禇无用、吴贾铭、熊向等十一人布成四神十二时大阵。

这座大阵万变宗众妖早已演练纯熟,理论上最少三人就可以成阵,但在高手面前阵式会留下破绽。此次成天乐布阵派出了十一人,也是目前万变宗的最强阵容,却仍故意留了一丝破绽。他的本意并不是想和春村这种高人斗个鱼死网破,就算动手较量,也要有一丝余地。

布阵者有成天乐等七位大成妖修,这阵容已经相当惊人了。假如十二名大成修士布阵且主阵之人是一位脱胎换骨的飞天高手,那么这大阵就可以飞起来甚至布在云端,只是万变宗目前还没这个实力。

根据履谦的估计,若只是演法试探的话,春村和万变宗谁也奈何不了谁;若是生死相搏,万变宗众妖必有死伤,但春村也讨不了好、可能会受重创甚至殒命,所以这位前辈是不会如此的。这番话也算是给成天乐吃了颗定心丸,提前从容布置。

等一切都安排好了,訾浩跑进内堂盯着彩龙鳞壁观察外面的状况,而盛龙有些不满的对刘书君嘟囔道:“四神十二时大阵,成总只安排了十一个人,却没有让我上!”

刘书君小声解释道:“成总派十一人布阵,就是为了让对方知道万变宗既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也留了和解的余地。”

盛龙:“我不是这个意思。熊向是新来的、刚拜入万变宗没几天,这种事情却让他上。”

万变宗第二代弟子中,最受重视、对宗门做出贡献最多的就是盛龙,几乎参与了门中所有重大的事件,成天乐出门行游时经常也带着他。如今召集门人布阵,居然特意不让盛龙上,错过了这次为宗门效力的机会,这只金线鼠心里多少有点意见。

刘书君说道:“熊向的修为法力确实比你高啊,御形圆满只差一步便可入妄境,这些年的修炼神通不小,真动手你肯定打不过他,成总让他上也正常。姜璋、郝然不也没加入阵中嘛,只是在一旁侍立,何凡、郝墨还特意被成总叫到后园呆着呢!”

盛龙仍然嘀咕道:“那是成总爱护他们,何凡与三梦宗、轩辕派关系非浅,郝墨又是燕山宗弟子,万一有冲突误伤了也不好。至于其他人,修为与诸执事相比还差了一些。”

刘书君:“说的不就是嘛,你的修为比熊向也差了一些,而且成总也爱护你啊!”

他们俩正在这里说悄悄话,而火龙果领着大乖在前院散步,成天乐从后面走进大厅道:“盛龙、刘书君,你们俩也别闲着,这就带着大乖去小剑池洞天值守,那里现在没人。”

盛龙一愣,没想到成总不仅不让他参与大阵,甚至不让他留在这宅院里,有些不满的说道:“小剑池没人就没人呗,又有什么要紧的?”

刘书君在耳边小声提醒道:“成总是要我们带走大乖,看样子他绝不希望你和大乖出任何意外。”

成天乐如此安排,看上去有些谨慎过头了,但这也是他的习惯,先按最坏的打算来。原本还没有想到盛龙和大乖这一出,但看见盛龙和刘书君在这里嘀咕,又临时决定也把他们支走。

就在这时,訾浩从内堂跑出来叫道:“来了,来了,春村来了,正从巷子口走过来呢,穿着草鞋和古装,手里还拎着一根小树苗,和履谦说的一模一样。……他也披着长发耶,成总,和你的头发差不多长!”

再让盛龙和刘书君带大乖出去已经来不及了,春村此刻已经到了门外。万变宗众高手全体出动,站在前院假山前迎候,齐刷刷的一排各色妖怪啊。这既表示对对方的重视,也展现了万变宗的实力。

春村走到门前时,大门是开着的,成天乐已站在槛内抱拳行礼道:“春村前辈吗?晚辈是万变宗掌门成天乐!万变宗已得到淝水知味楼的消息,集合门人恭候多时,前辈快请进!”

这是春村第一次亲眼见到传说中号称妖宗的成天乐,看上去此人的笑容很憨厚有点傻乎乎的,给人的感觉很开朗温暖,如此看来,很可能是笑里藏刀之辈啊。但人家既然按礼数迎门相候,春村亦拱手道:“成总,春村惭愧,门下弟子不肖竟得那样的下场,我今日来是拜山致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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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0、言尽由衷,和而不同

看来昨日履谦的解说及叶铭的相劝并非没有作用,春村一进门就声明致歉,而且没有直呼成天乐之名,好歹按习惯叫了一声成总。

成天乐赶紧说道:“儿女不肖,总令父母蒙羞;弟子不器,多使师长抱憾!人间不如意之事常有,前辈已去昆仑仙境清修多年,那李逸风自寻死路实在令人痛恨惋惜,但非前辈之过。”说着话他已率弟子簇拥着春村绕过假山走入客厅。

春村方才进门时抬眼望去,元神外景感应宛如有千山万水阻隔,就知道这院里有一座法阵,处于已开启但并未运转的状态,随时可以发动。待走入厅中,依然如穿行于千山万水之中,看来万变宗虽然客气但也很小心啊。

这座宗门道场,前院有万山大阵,后园有灵枢大阵,前段时间阵法大师张乐道在此做客很长时间,研究一番之后帮助万变宗做了一些改进,又增添了几个阵枢将这两阵合一。也就是说新的万山灵枢大阵运转可以笼罩住整个宅院,主要是防范外界的侵袭,必要时可驱逐恶客。

迎门的大厅就相当于万变宗的祖师殿,只是正中没有供祖师牌位,而是在粉壁上写了一篇玄牝诀。众人分宾主落座,万变宗众高手已悄然间布成四神十二时大阵、春村看了一眼侍立在成天乐身后的火龙果以及她脚边蹲的大乖,微微皱了皱眉。

叶铭昨天和春村喝酒的时候,当然也委婉的提到了万变宗神丹会的事情,叶铭看似随意讲了大乖的来历以及在神丹会上拜入万变宗的经过。其实也是一种提醒。春村假如在万变宗撒野伤着了大乖,事情就绝对不好收场了。

当春村看见大乖就在成天乐身边时。不禁暗中冷笑,心道这位成总真是色厉内荏之辈。果然用这条狗护身。而成天乐注意到春村的眼神,意识到大乖还在厅里看热闹呢,他也没想别的,扭头就冲火龙果道:“你把大乖带到后园去。”

这倒让春村愣了愣,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有些不对,成天乐当面把大乖支走了。其实叶铭委婉的提醒春村不要伤着大乖,否则正一门与三梦宗那边不好交待;成天乐又何尝没有这个担忧呢,假如大乖在万变宗无端受牵连被人所伤,他也交待不过去啊。

火龙果领着大乖离开了。春村站起身来拱手道:“成总,万变宗众位同道,小徒李逸风行止不端,几番滋扰万变宗,我在此正式致歉。”

众人皆起身回礼,成天乐说道:“李逸风已死,此事揭过。前辈既已致歉,就不必再提了!”言下之意他已经接受了春村的道歉,这件事情互不追究。修士之间打交道倒也干脆。有时候没必要说太多废话。

春村坐下后又长叹一声道:“春村惭愧,受传人所累,今日拜山还有一个请求。李逸风死则死矣,但历代传承神器飞螭爪应是落入成总之手。请问万变宗怎样才能赐还?”这番话伴随着神念介绍了飞螭爪的来历,春村打算收回之后再传弟子。

现在该成天乐提条件了,春村此番拜山看似空着手。其实等的就是这一出。而成天乐亦长叹一声道:“若是飞螭爪在我手中,这件事也好办。可令徒得罪的并不止我一个人。出手诛杀他的也不仅仅只有我。如今飞螭爪被我一位好友拿走,我还欠他很大的人情。”

这番话也伴随着神念。成天乐解释飞螭爪不在自己手中,而是被相助他的好友拿走,但这位好友没有留下联系方式,目前不知人在何处。但他也答应春村,只要能联系得上,就一定会转告春村的意思并与之协商,看看他需要什么条件才能将飞螭爪还回。

春村的脸色变了,叶铭也不了解这些情况,所以春村来之前没有想到这种变故。在别有洞天中,春村倒是答应了叶铭不登门找万变宗的麻烦,也会协商解决此事,尽量满足万变宗提出的条件、给予补偿。但这有一个前提,就是万变宗能把飞螭爪还回来。

现在事态复杂了,春村的脸色当然不会好看,沉声道:“请问此人是谁?”

成天乐:“是我的好友,我欠他的人情太多,也不想因此事对他产生什么困扰,所以请前辈原谅,我不会说出他的名字。”

春村突然又问道:“是万变宗的客卿长老梅兰德吗?”

春村可不傻啊,成天乐斩杀李逸风的经过他已经打听过了,根据神丹会后众人的行踪判断,假如还有别人参与的话,应该就是那位客卿长老梅兰德。梅兰德的身份在昆仑修行界已不是秘密,曾在淝水知味楼参加过东昆仑法会,又在神丹会上正式亮相。

成天乐暗暗一惊,语气却很平静的答道:“前辈尽管可以猜测,但我不说就是不说。”梅兰德没让他不说出来,这是成天乐自己的决定,这傻小子有时候做事就是一根筋。

春村并没有再追问,语气一转道:“既然如此,成总和万变宗就算揽下此事了。”

成天乐点头道:“是的,此事本就是因万变宗而起,李逸风找的就是我和万变宗的麻烦,却无端牵连了很多人。”

春村:“那你能承诺还回飞螭爪吗?”

成天乐答道:“能,也不能。”这句自相矛盾的话自有神念解释,成天乐承诺只要联系上那位朋友,就会与对方协商,而且保证对方会开出条件来。但所不能的是,他此刻无法和春村当场谈什么条件。

成天乐很了解梅兰德,这位地气宗师什么时候做过亏本买卖?有飞螭爪在手,天下山川畅游,再想吐出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可是如果牵涉到万变宗的话,梅兰德也绝不会找麻烦,是能答应归还的,只是时间和其他的条件有讲究。

话说到这里其实已经谈完了,春村来的目的没达到。和成天乐打交道有时候很简单,没那么多拐弯抹角,坐下之后不过片刻功夫而已,杯子里的茶还是烫的呢。

春村沉声道:“成总,你不能承诺将飞螭爪还给我吗?”

成天乐:“我只能承诺假如联系上那人,只要前辈答应那人提出来的条件,他就一定会还给你,万变宗可做此担保。”

春村:“你联系不上他,对吗?”

成天乐:“是的,我真的联系不上他,只有等他联系我。”

春村:“那你说这些,又有何意义?”

成天乐:“我只是实话实说。”

春村:“那我是没法谈条件了?”

成天乐:“现在谈,确实没用。”

这时訾浩忍不住开口道:“春村前辈,您知道飞螭爪是被人拿走了,所以登门索回。假如那李逸风自寻死路,自己摔死了或者自杀了,飞螭爪不知遗落深山何处。您又上哪里去找呢,难道问天地去要?”

春村冷冷答道:“那我只有自己去找!但真人不妄言,成总既知飞螭爪的下落,飞螭爪并未遗落山野,此事又因万变宗而起,我当然要来找万变宗了。”

訾浩:“就算成总能联系上那人,人家当初也不是专门为了飞螭爪而杀李逸风,只是给万变宗帮忙而已。假如飞螭爪不拿走,难道就丢在深山里吗?若李逸风该死,那人此举不过是保管遗物,您是不是还得谢谢人家啊?”

春村面现怒容,但仍然答道:“我当然要谢谢,只要是我能答应的条件,都可以满足。但今日到万变宗登门拜山所遇,分明就是还不了,成总当初既然决定这么做了,那么今日就要承担后果。”

这话的含义也不复杂,成天乐既然答应梅兰德把飞螭爪拿走,这就是前因;那么今天春村找上门来,他交不出飞螭爪,这就是后果。至于其他的话,要看对什么人说、对方愿不愿意理解。东西被人拿走了、也不说是什么人、而且联系不上,在春村看来分明也就是不还的意思了。

成天乐解释道:“前辈为何不换一种想法呢?飞螭爪是李逸风所遗失,其实责任在您的弟子,他手持传承之器却不注意行止,便是不尊重师承。有人得到了飞螭爪,暂时保管并使用研究,也无可厚非。您就等等吧,等我联系上他再说,我相信不会用太长时间,几年之内应有结果。”

春村:“我要是不愿意等呢?”

成天乐:“那我也没办法,实情如此,并非故意推诿。”

春村的语气变得凝重起来:“我愿意为找回飞螭爪付出代价,但这代价未必是给万变宗的。既然你不能保证我拿回它,我可以用自己的方式。”

成天乐无奈道:“前辈,您想怎么做呢?我觉得没必要这样吧,我又不是不想帮您!”

春村以树杖顿地道:“凡事有前因后果,既入红尘必有牵扯。来之前履谦、叶铭先后劝阻我,唯恐我找你什么麻烦。我也答应你若能归还飞螭爪,我便以礼相商,可如今却起了变故。人做任何决定,都得承担后果,成总如此,我也一样。”(未完待续。。)

672、修身践言,谓之善行

成天乐从訾浩手中拿过电话,亲自问道:“秋叶师妹要告诉我什么话?”

吴燕青:“她问成总有没有看过《封神演义》?要小心申公豹那样的人!……成总,话已经全部带到了,我先不说了,还有一堆碗没洗呢。”

成天乐:“我知道了,辛苦你了!请转告淝水知味楼中逍遥派值守弟子一声,替我多谢叶铭掌门、多谢秋叶仙子!……先忙你的,快去洗碗吧。”

挂断电话之后,訾浩叫道:“封神演义我看过,申公豹我也知道!那家伙看姜子牙不顺眼,就到处撺弄人和姜子牙作对,谁对付姜子牙他就在后面帮谁。难道秋叶仙子是想提醒我们——春村可能会搬弄是非,用另外的手段找万变宗的麻烦?”

任道直插话道:“大总管,这些我们都知道,秋叶仙子应该是有此担忧吧。”

訾浩:“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成天乐叹了口气道:“春村站在自己的树荫下,这是我们无法左右的事情。就像那李逸风,我们也没法决定他不来找万变宗的麻烦,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既然立此宗门,所要解决的问题、面对的考验必然有不少,像这种人迟早是要来的。”

……

春村走后的当天下午,成天乐在古宅后园的假山凉亭中,将大乖叫到了面前。大乖有灵性,能听得懂成天乐的话,但它还不会说话,只能用简单的肢体语言和叫声来表达。成天乐有在雪山深处与大雪交流的经验。所以和大乖谈话已是轻车熟路,就像在玩一场很有趣的点头摇头游戏。

他直截了当的问大乖:“你在万变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如果感觉是这里更好,就点头。如果感觉是石柱村更好,便摇头。”

结果大乖很不好意思的摇头了,成天乐就一点一点的问,大乖就不断的表示肯定和否定,最终也问清了这只灵獒真正的感受与想法。成天乐又想起大乖这段时间经常和火龙果在一起,火龙果应该很了解这只灵獒,于是把她叫来也询问了一番。

火龙果替大乖说话了。其实成天乐曾与大雪玩的游戏,火龙果这段时间也一直和大乖在玩,很清楚它的想法。大乖觉得万变宗很好。这里的人对它都很照顾,但它却觉得自己无所事事,连看家护院的作用都没有,众人还都小心翼翼的哄着护着,多少令它有点不自在。

大乖当年是被风君子从齐云观牵走,到石柱村送给了守正。但这头灵獒当时并不认识什么在世仙人,也不知道守正是什么身份,只当他是石柱村的老中医金三山。金三山经常不在村里,大乖大部分时间就在石野家。那时他也不知道石野是东昆仑盟主。

石野本名梅野石,是芜城梅氏也就是正一祖师梅振衣的后人,但生逢乱世父母亡故,被守正真人金三山抱到石柱村交给一对夫妻收养。所以取名石野。石家父母是一对老实巴交的山村农民,并无什么神通修为也不知道儿子在修行界的身份,为人朴实善良。

大乖在石柱村就是一只看家护院的大白狗。守正真人飞升之后,它仍然住在石野家。就相当于家庭的成员了。泽真此次把大乖带到万变宗的神丹会上拜师,一方面是因为这已开启灵智的妖兽确实需要指引。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大乖的寿数已经有二十八岁,再在村子里住下去恐怕就显得不正常了。

石家父母如今年纪大了,却不愿意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石柱村。他们还有个女儿嫁到了城里,石野和妹妹几次想把老人家也接到城里,可是他们都说不习惯,只和一条听话的大狗仍住在乡下。大乖在石柱村住了二十七年,也被石家父母照顾了二十多年,感觉就像亲人一般,甚至比亲人还亲。

虽然明知道石野的养父母不可能没有人暗中关照,可是大乖总是忍不住想起他们,甚至每天在想老人家睡觉时院门有没有关好、鸡窝里的鸡会不会跑出去下蛋?住村里面不可能不养狗看门,但是再养的狗不听话、不懂事怎么办?其实说穿了,它就是想回去陪老人家。以它的寿元,完全可以陪伴两位老人家到最后。

成天乐听完之后,连连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也完全理解你的想法。你目前所需的修炼法诀还有种种需要注意的修行关窍,我已全部传授给你,接下来的修炼只在你自己。若有朝一日你凝炼妖丹成功,我会另有指点,且提前已给你留下了神念心印。

我也认为你该回石柱村,陪伴石家父母直至终老,也是你此生的一场修行。以前的问题你不必担心,我有一个亲戚在农村,他家二十多年来也养了好几条狗,都是一模一样的黄土狗,连名字都起的一样,都叫大宝。我找个机会把你送回石柱村,就当石家又养了一条新的狗,别人也不会注意到。”

成天乐决定把大乖再送回芜城石柱村,依然陪伴石家父母,相信两位老人家一定会很高兴的,说不定还会给它起名叫大乖呢,因为本来就是同一条狗。他要专门派辆车,让火龙果和大乖一起去芜城知味楼,然后再找知味楼中石家的熟人办这件事。

大乖听完之后,如人般拜伏在地连连叩首,晃着毛茸茸的大尾巴,眼中满是感激之色。而火龙果也向成天乐行礼,并摸着大乖的后背道:“你回石柱村之后,我会常常去看你的。”

成天乐如此处置,恐出乎很多修行同道的意料之外。大乖的来历特殊,有它在宗门道场,谁也不敢轻易惹事,若不慎伤了大乖就等于是得罪了正一门和三梦宗,万变宗简直就等于多了一道护身符。可成天乐并不这么想,也不如此看待大乖,而是按它自己的意愿将之送回石柱村修行。

火龙果领着大乖出去了,成天乐又把郝墨叫到了凉亭中问道:“小妖啊,听说你多才多艺,既会画画又会唱歌,还会做家务哄小孩呢!是不是这样啊?”在燕山宗中时,大家都叫郝墨小妖,成天乐如今也这么叫他。

郝墨很腼腆的答道:“成总过奖了。”

成天乐:“在神丹会上,燕山宗让你拜在我的门下,既是结两派之缘,也是为你求修行福缘。如今正传法诀已经教给你了,还有种种修行关窍指点该说的也都说了,我绝无藏私之意。日后你修为精进,可随时回万变宗参加法会,我也会继续教你。但你在燕山宗中,同时也是万变宗门人,要守万变宗的门规。”

成天乐的言下之意,是让郝墨也回燕山宗修炼,那里毕竟是他常年生活的地方,他本人也仍是燕山宗弟子。郝墨赶紧跪地行礼道:“多谢师尊,我一定时刻谨守万变宗门规。”

让郝墨回燕山宗,成天乐又叫来了最新入门的弟子熊向,笑着说道:“今日布四神十二时大阵,你也在其中,神通法力不弱。这门阵法你是初学,与同门配合之时却毫无破绽,不错,很不错!”

熊向很惭愧的说道:“师父莫要夸我,我已修炼多年,性情一度有偏,多亏了法澄大师点化,才得以拜入万变宗门下。师父所传法诀御形之道我已修炼圆满,却迟迟不得证入化妄之境,看来还需修证穿凿。”

成天乐点头道:“是的,你还需要修炼,也需要机缘。以你的修为和我的手段,我随时可以为你点破那妄境之门,但这并无太大意义。妄境可能是某些修士所追求的终身成就与享受,但你既为我的门下弟子,入妄便要堪破它。法澄大师当初让你从红尘回山中闭关,可曾说过什么?”

熊向:“法澄大师说了,我从山野而入红尘,遭遇种种困惑,便从红尘再回山野,好好思悟山中之妖在世为人的道理,等待再入红尘的机缘。”

成天乐:“有所得吗?”

熊向:“当然有所得,尤其是遭遇杨林之事,令我感慨良多!但仍朦胧,无法言述。”

成天乐取出一枚法宝孔天晶交给他道:“如今便是你再入红尘求证的机缘,带着此物去芜城吧。史天一已在点睛小筑中闭关,上次泽真还特意提起过,要我再介绍个人去芜城知味楼总部,这也是福缘啊。

我上次去芜城时,发现九林禅院正在新修僧舍,门前场院也拆除了一片,正在清理中,平日有很多居士义务帮工。布施不见得就要掏钱,出力也可以,法澄大师既对你有恩,你此番去芜城就帮九林禅院出力吧。”

话语中带着神念,传授了熊向化妄之法修炼的关窍,并且包含着法宝孔天晶的妙用。成天乐派熊向去芜城知味楼总部当伙计,补史天一之缺,泽真是保人。以熊向的修为,这样的工作不可能累着他,那么业余时间就去九林禅院做义工,也算表达报恩之心。(未完待续。。)

673、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在这个过程中修行,熊向若有所证悟,便以法宝孔天晶为引迈入妄境之门,希望他能早日玄牝大成。万变宗的正传法诀,走的是凝炼玄牝丹之道,成天乐已给熊向留了神念心印,每到一步便有指引。至于熊向何时再回苏州万变宗,那要等到破妄大成之后再说了。

熊向接过法宝孔天晶,下跪叩首道:“师父如此安排,令我感激不尽!”

成天乐摆手道:“师徒传承之道,本应如此!法澄大师云游天下行踪不定,他不需要你什么报答,但我也给你一个机会,尽量为九林禅院做点事情,若有幸能得到那几位神僧更多的指点,则是你的造化。事不宜迟,说做就做,你明天就和火龙果还有大乖一起去芜城吧,现在回去准备一下,顺便把任道直叫来。”

熊向行礼退下,他刚走出凉亭,成天乐又想起一件事,叫住他道:“熊向啊,你去九林禅院做义工可以,可别在人家那里吃饭哦!我去过,他们每餐只有一锅饭加一锅菜,而且是免费的,你的饭量太大了!”

熊向转身很不好意思的笑道:“成总啊,您多虑了,但也谢谢您的提醒!我此去既在饭店打工,哪有到庙里蹭饭的道理?”

成天乐也笑道:“很好,很好,懂事就好!”

熊向走了,任道直还没来。小猴儿何凡却蹦蹦跳跳的跑到凉亭中,冲成天乐下拜道:“师父,我听说您刚刚把大乖、郝墨、熊向他们三个都派出去了。各至机缘之地修炼,是不是也要把我派回黄山丹霞峰啊?”

成天乐瞪了他一眼道:“神丹会之前。不是刚派你去过轩辕派吗,又想跑回去玩了?万变宗众妖。拜入宗门之前就属你见识的最多,还不过瘾吗?回黄山干什么,难道还想当猴王?你是我的座下大弟子,就是在这里凝炼妖丹、化为人形的,哪也别去,老老实实就在这里修炼,好好修磨你那猴性!”

何凡一听这话,撅着嘴起身侍立一旁,这时任道直来了。任道直也听见了方才成天乐对何凡说的话。瞟了何凡一眼忍住笑意向成天乐拱手道:“成总,您叫我来有何分派?”

成天乐:“早在神丹会之前,和锋真人就让我派你去一趟正一三山,说是送一批落雷金,这也是万变宗的回礼。和锋前辈还说要让正一门弟子研究落雷金的物性,并以之打造一套法宝,让晚辈弟子从中感悟炼器之道。

正一门的目的只是研究落雷金,并让弟子学习炼器,若是我们多拿一些落雷金去。炼成的法宝还能让你带回来,只不过你得亲手成器。听明白了吗?这可是大福缘啊!本来神丹会后我就应该赶紧派你去的,不料先后因故耽误,也算是好事多磨。”

说话时伴随着神念。传授了任道直自己的炼器心得。万变宗的炼器手法,成天乐当然早就教过任道直了,此刻传授的是他个人在炼器中的种种感悟。尤其是关于合器之道的。此番派任道直以回礼的名义去正一三山并观摩正一门弟子炼器,他如果真想带回一套法宝的话。虽然有正一门的高人帮助与指点,也得是自己亲手炼成的才行。否则不仅不好意思。而且使用起来也不是最为得心应手。

成天乐还特意叮嘱任道直,一定要到正一三山中央谷地那座石桥去看一眼,最好这段时日就在那桥边寻一静处修炼。任道直虽不明白为什么,但也行礼领命,去器物库拿落雷金了。装落雷金的匣子还是当初和锋给成天乐装玄牝珠的那一个,正好原物送还。

……

任道直、熊向、郝墨、大乖等离开了万变宗,其余众妖也忙碌起来。宗门三典以及饵药丹典的编辑工作已经开始,平日里大家还各有修炼。除此之外,万变宗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继续炼制陆吾神仑丹。总之宗门草创,诸事千头万绪但也有条不紊,该办事的办事、该修炼的修炼,忙碌但是平静,就仿佛春村根本没有来过。

继续炼制陆吾神仑丹,与上次的情况稍有不同。上次所用的生元杏是由三梦宗从忘情宫求来,经过了玄妙的炼化,其药性纯净,连普通人也可以服用助益元气,至于修士,有什么样的修为就能吸收什么样的灵效,它当然可以直接入炉炼丹。

可是生元杏并非天然如此,这次炼制神丹所用的生元杏是正一门在神丹会上送来的拜山礼,样子比普通的干杏仁稍小,味道微苦中带着清香。这是未经提炼的生元杏原药,不可以直接入炉炼制陆吾神仑丹,甄诗蕊等人也想把它炼制成上次那样的“爆米花”,却发现根本办不到,这可不是放进微波炉里那么简单。

后来只得规规矩矩以炼药之法处理,最后加工好的生元杏可以入炉炼丹,也可以单独当一味助益元气的灵药,但却不像上次丹游成送来的“爆米花”那样什么人都可以随便服用,它就是一味修士才能吸收化转其药力的修行饵药。这个过程颇费了一些手脚,但也是学习探索的积累,相关的感悟都记录在刚开始编纂的《饵药丹典》中。

此次炼丹成天乐并不着急,宗门事务的运转也没有以炼制神丹为核心,只是把它当日常的事务之一。炼制灵药也是修炼的过程,若耗费心血仅仅只为了追求灵药,那就舍本逐末了。一直到年底,也只是将十八味灵药提炼纯净可以入炉,还没有正式开炉炼丹呢。

《饵药丹典》中已记录了很多相关的内容,比如寒针翠的来历、产地以及最佳的采集方式,加工燃香的手法还有它的妙用等等;再比如玉龙烟的特性及其炼形之妙,关于木髓圆珠的奥妙更是万变宗的宗门之密。万变宗掌握了采集炼形龙髓最简便的方法。

至于落雷金的相关信息,则记录在刚刚开始编纂的《器物谱》中。落雷金本身并不是一种可以单独使用的灵药。它只是成丹时的药引,其真正的用处是一种天材地宝。任道直还带着落雷金去正一三山观摩炼器了。回来后有什么收获和感悟,也将记录在《器物谱》中。

通过这些,就能看出宗门传承的优势,每位门人都可以得到各种支持、帮助与指引。但另一方面,他们也肩负了很多责任,要参与宗门的事务、为宗门尽力,好像不如江湖散修或山野妖修那么自在逍遥。实际上能有宗门传承依托,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也是一种大福缘。就看各人的际遇如何了。

修士的很多感受、对待事物的看法,恐怕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就比如成天乐吧,这段时间就一直在万变宗修炼,经常于后园假山凉亭中定坐。在旁观者看来,成总的日子仿佛甚为枯燥无趣,可成天乐却认为自己是世上最美的人,不是长得漂亮,而是感觉美不胜收、美妙得难以形容。

他拥有最美的人间天堂景致,不仅有画卷世界里的姑苏。还在这姑苏世界周边凿建了各地所见荡漾情怀的美景。平时我们的成总仿佛不近女色,实际上他所拥有和享受的男女欢爱欲乐之美妙,寻常人别说去体会,恐怕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

说最美。不是和世上其他人比,而是与成天乐本人过往的经历比,在修行这条路越行越上。修为越来越高,感觉总是前所未有的美妙。成天乐如此。其实其他的修士也是一样,尽管他们没有这神奇的画卷。可同样会经历妄境化转、真空妙有。

世人可能沉迷于各种物欲,与之相比,修士可能超脱很多,但另一方面,他们也可能沉迷于修炼。超脱之道、修为成就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诱惑。成天乐踏上这条道路,首先见识到藏身红尘形形色色的妖物,然后反观照这世上形形色色的人,如今也了解到形形色色的修士。

人和人不一样,妖和妖不一样,修士与修士也不一样,哪怕是一师所传、修炼同一门法诀的师兄弟,比如史天一与王天方,做出的选择也截然不同。所以成天乐也能理解春村为何多年不问世事只一心清修,也理解夜游先生为何一去不回,虽然他本人并不是这等修士。

有人追求的就是修为境界,而有人追求修行成就本身所带来的各种享受。与春村、夜游相比,守正、石野这种人可能背负的更多,不仅仅在于宗门责任而已。可这并没有耽误他们的修行,只是比其他修士付出更多、得到更多,修行本身就是修于行止,各人有不同的求证方式。

小韶这段时间在闭关修炼,与成天乐相会欢谈的时候并不多,成天乐经常独自一人在画卷里的姑苏世界漫游,思考的就是这些问题。看着那已无比熟悉的小桥流水人烟景象,在人间天堂风景园林中,他还与小韶合力凿建与正在凿建其他的美景。这便是掌握真空妙有之境的神奇,能赋予这画卷世界更多的、真切的内涵。

其实成天乐也清楚,真正神奇的并非自己与小韶,因为已有这样一幅画卷存在,他才能在画卷世界里做到这些。那么这幅画卷究竟是谁打造、又是怎样的神奇手段,尚非成天乐所能想象,他只是得到了这件神器、享受其福缘。

自从能够去凿建这个画卷世界时,成天乐也在重新审视它,他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这画卷世界对于他来说也相当于一个小昆仑洞天,或者是另一个只属于他自己的昆仑仙境。如今神器在手,只有他掌握了出入这个世界的门户。

成天乐目前的修为,相当于丹道中的胎动境界,宛若神通俱足人之新生未生之时,眼前所见的一切也像一幅既熟悉又全新的画卷展开。而在现实世界中,他一手创建的万变宗亦是这种状况,若已结胎而动却未婴儿俱足。

成天乐的修炼历程很特别,完全是误打误撞,他的修为精进速度虽不能与古往今来的绝顶高人相比,但也算惊人了。如今回头看,其实他所做到的事情与所取得的修为成就,有着妙不可言的谙合,万变宗所经历的一切,就是成天乐的修行机缘。

万变宗在打造宗门三典,将作为一个正式的传承宗门迎接宛若全新的世界到来,“婴儿俱足”之时,很可能也是成天乐迎来脱胎换骨的机缘。修为谙合于行止、离道益近,这就是成天乐,虽然他自己并没有完全意识到。

这段时间成天乐在画里画外修炼养元之法,壮大的是元神之功、增长的是神通法力,想达到真正的境界俱足,这是必须下的修炼功夫。功夫不到,是永远迎不来那种考验的,对成天乐这种以人身而玄牝妖丹大成者来说,可能付出的要更多。在此期间,他又服用了一枚陆吾神仑丹。

陆吾神仑丹能强悍妖物原身,而成天乐的人身就是其原身,虽然看上去与常人无异,但服用六枚神丹之后,已经强悍到难以想象的程度,甚至不弱于那些原身本就强大异常的妖王了。陆吾神仑丹也能增强天赋神通的威力,可成天乐有什么天赋神通呢?

成天乐不是妖修,本不存在这种概念,可是在独特的修炼过程中也得到了几种相当于天赋神通的成就。首先是从訾浩那里得到的,除了不能像灵体那样化为无形,他的知觉异常敏锐。其次他能分辨各种不同的生机律动特征,世上各种妖修只要稍有破绽,他都能察觉出端倪,这一手功夫可谓独步天下,也是“妖宗”名号的最初由来。

他还有两样功夫也相当于天赋神通了。其一是操控电光精华,最早是在度风邪劫时吸收炼化了电鳗之灵,后来又在落雷幽谷中经历了那天地造化之雷的洗炼。其二是他独特的修行经历所获得的成就,可能在这世上是独一无二的,就是能收存、滋养、祭炼、体悟其他妖修的玄牝珠,目前左臂曲池穴中就有一枚呢。

**(未完待续。。)

674、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就算是和锋那种高人,夺得玄牝珠之后也要以大法力封印、用特殊的法器木匣收存,否则这无神魂所寄的玄牝珠离开妖修原身之后会自行消散。可是成天乐不用,他如果夺取哪位妖物的玄牝珠,可以直接摄入形骸中滋养体悟,而且能随时炼化吸收之。炼化吸收他人的玄牝珠,于道阳曾经教过成天乐相应的秘诀,可是于道阳也没有成天乐这种本事。

修炼之妙趣难以言述,外人看来未免枯燥。就在春村走后这几个月时间,万变宗忙碌而宁静,转眼过了年底,春节又快到了,任道直终于从正一三山回来了。这只毕方带回来一件法宝,看上去像一根金色的有很多层叠纹路的羽毛,就是用落雷金所打造。

在小剑池洞天中,成天乐特意和任道直演法较量,试试这件法宝的威力。结果却发现,如果仅仅就是为了印证修为的话,自己无法击败任道直。他虽已服用了六枚陆吾神仑丹,而且神通法力比一般的胎动境界修士强大得多。但别忘了毕方是天地所化生的灵禽,天赋神通强悍无比,而且在正一三山中已度过了真空妙有之境。

任道直的新法器祭出能化为九对十八柄飞刀,在空中穿梭往来如刀雨一般密集,这就是合器之道的奥妙,若没有强大的元神和精微的神识控制,普通修士是很难操控这样的法器的,但毕方却可以。

这漫天刀雨还带着炎火之精与霹雳电光,成天乐展开飞电石挥舞拂尘全力相斗,场面上也只是旗鼓相当。演法完毕之后。成天乐惊叹道:“任道直啊,你这件法宝太厉害了。简直是为你量身打造的!现在要是出去和人拼命,你可比我厉害。是你自己炼成的吗?”

任道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寒金这种天材地宝,其实正一门弟子并不陌生,但落雷金这种东西,和锋真人上次还是第一次带回正一三山。他老人家让门中弟子炼器,除了熟悉这种天材地宝并记录于宗门器物谱中,还想研究如何将那造化天雷之威赋予法器的妙用。

我按成总的吩咐,到正一三山谷地中央那座石板桥去了,过桥之时便已证入真空,无法运用神通法力。只得闭关参悟,同时观摩正一门弟子研究落雷金。前不久恰好三梦宗弟子梅容成也来到正一三山,她带着梅花山的传承法器毫光羽,样子就像一根羽毛,施展时却能化为万千道七彩飞刃。

正一门众高人受此启发,参照毫光羽的妙用,将一批已经以大法力凝炼物性精纯的落雷金炼制成这样的一柄飞刀。这个过程我只是在一旁观摩体会,根本没有亲自动手,但最后成器之时。和锋真人突然将这柄即将炼化完成的飞刀射向了我。

假如我不接住并完全最后的步骤,众正一门弟子的炼器心血将前功尽弃。当时我想都没想,便祭出天赋神通炎火之精,将其炼化完成。它等于是在我手中最终成器的。我也掌握了它的神通妙用、就像操控原身之物一般熟练自然。”

任道直这番话显然有问题,成天乐皱眉道:“你当时不是在真空境中吗?怎能祭出炎火之精?”

任道直答道:“机缘妙就妙在这里!我证入真空的时候,和锋前辈就告诉我。这是修磨穿凿的功夫,根本就急不得。有一丝躁念都不得堪破。他要我好好在正一三山中修炼,平日观摩正一门弟子炼器。体会这不借神通的感觉,直至习以为常。

在正一三山里,我也用不到什么神通手段。但是看正一门以落雷金炼器,自己插不上手,刚开始还真的有点着急。可着急也没用,后来就忘了,根本没想到自己也能出手。和锋真人让我体会不借神通的感觉,到最后其实就是根本不要有这种感觉,我已经不再去想了。

这件法宝成器的最后一刻,和锋前辈突然将它向我射来,我不能让正一门的前辈和众同道连日来的心血白费,很自然的就发动了天赋神通。成总也清楚像我这种妖物使用天赋神通的感觉,就像人们眨眼睛一样自然,我当时没考虑别的,恰恰就是在那一刻堪破了真空。”

成天乐笑道:“恭喜恭喜!请问这件法宝叫什么名字?”

任道直:“它以落雷金炼制,借鉴的是另一件法宝毫光羽,简单一点就好,就叫它落雷羽。”

成天乐点头道:“落雷羽?不错不错,很贴切,原本我还以为你要叫它毕方羽呢!”

任道直很不好意思笑道:“成总真了解我,毕方羽这个名字我也曾想过,但觉得太得瑟了,好像惟恐别人不知道我是毕方似的。而且天地所化生之灵禽虽然罕见,但古往今来世上也不可能只有我一只毕方。”

成天乐又说道:“有你手持落雷羽在万变宗中坐镇,我也可以放心出门了。”

任道直:“成总又要出门?此番去哪里行游?”

成天乐:“这都一月份了,马上春节就要到了,我要回家过年啊!……任师弟,你打算在哪里过年啊?”

任道直:“山野妖修还真没这个概念,以前大家过年的时候,我总是躲到高原中去闭关修炼。如今嘛,当然是在万变宗过年,大家一起也热闹。”

他们离开小剑池洞天回万变宗道场的时候,任道直又问了一句:“成总,我如今已堪破真空,神通法力更胜从前,又得到一件这样威力强大的法宝。假如再和梅长老动手,依你看,胜负如何啊?”

成天乐笑道:“当初在青藏高原演法之时,你与梅长老皆未度过真空,可后来他比你先堪破真空之境,也一样服用了陆吾神仑丹。就算你修为更进,人家也没有止步不前,依我看真要生死相斗的话,你如果不提前远远的飞开,他照样能宰了你!你说这落雷羽强大,可别忘了人家现在手中有飞螭爪。……唉!因为这飞螭爪,还不知春村会搬弄出什么是非来?”

任道直归来,万变宗设宴庆祝,成天乐顺势又召开了一次宗门内部的法会。如果是一个公司的话,这就相当于一次春节前的年会了,总结了这段时间来宗门的种种事务,并安排了年后的事情。最后成天乐说道:“有钱没钱,回家过年。万变宗门人几乎全是妖修,不是妖修也是草木之精和灵修,就我一个人。大家在一起好好过年,我得回家了!”

訾浩却说道:“有钱没钱?成总,您难道还要跟我们哭穷吗?”

成天乐瞪了他一眼道:“我又没说我没钱,只是说要回家过年。”

訾浩:“但您这么说可不好啊,搞的就像万变宗宗主多落魄似的,你应该说衣锦还乡才对。”

成天乐皱着眉头盯着訾浩,突然又笑道:“訾浩啊,你好久没跟我顶嘴玩了,难道最近有什么喜事吗?”

以訾浩的脾气,与成天乐顶嘴往往都是开心的时候,他笑着答道:“师兄回家过年可要早点回来啊,不要错过了我和小溪的喜酒,定在正月十五了!”

成天乐吃了一惊,站起身来道:“喜事已经定下来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没告诉我呢?”

訾浩笑得别提有多开心了:“这不是宗门内务,难道还要成总批准吗?我和小溪商量好了,这不时间还早嘛,就借这个场合宣布一下。”

众妖纷纷起身恭贺,成天乐又问了一句:“吴老板知道吗?”

訾浩:“那当然知道了,是征求过他的意见才定的日子,我还跟吴老板私下聊了很久呢。……成总啊,淝水知味楼那边能不能请假?吴老板可不能缺席!”

成天乐:“那里是酒楼又不是看守所,员工有事当然可以请假了,更何况这种喜事呢?从淝水到苏州又不远,几个小时就到了。”

訾浩追小溪追了好几年,如今终于好梦成真,成天乐当然也高兴。收拾好行装回家过年,在世俗间他仍是苏州园林风景研究理事长的身份,并通过这个社团法人拥有不少产业,也算是事业有成衣锦还乡了。

过了今年,他就三十一岁了,古人云三十而立,如今的成天乐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确实都已经站稳了脚跟。他当然还有一件遗憾事,那就是小韶仍然只在画卷世界中,无法来到这现实世界里。父母虽然不再像以前那样催促,毕竟心里不可能不惦记着他的终身大事,成天乐虽有手段让父母见到小韶,甚至察觉不出破绽,但毕竟还是早日能达成心愿的好。

要等到哪一天才能让小韶走出画卷呢?成天乐并不知道答案,这世上甚至没人能告诉他。但成天乐向小韶承诺过,有朝一日只要能办到,就一定会这样做的。至于现在嘛,小韶看不见外面的世界,成天乐就把世界带进画卷里给她。(未完待续。。)

675、需郊有孚,不速之客

成天乐回家了,但还有很多人是不回家过年的,或者说根本不过年。万变宗众妖中南宫玥跟毕然回家过年了,张潇潇也跟男友方陵回家过年了,其余众妖则在苏州万变宗一起过年。

而就在成天乐踏上归途的这一天,万里之外的高原上、孔雀河尽头的雪山中,春村散人的身形于漫天飞雪中悄然出现。他来到的位置,恐怕是世上最专业的登山队也到达不了的地方,位于绝壁断崖之上,面前是一条幽长的谷壑。而且没有哪支登山队会选在这个季节去攀登雪峰,因为一月份正是青藏高原上气候最恶劣的时候。

此刻雪山绝壁上寒风暴戾、飞雪漫射,站在无遮挡的岩石上,恐怕连最强壮的野兽也会稳不住身形被卷入万丈深渊。年秋叶当初攀登雪山时就遇到了一场白毛风暴,若非成天乐相救恐已殒命,而此刻春村同样身处这白毛风暴中。

前方那条高山中上的幽谷是个避风之地,气候相对温暖湿润,夏日里也有植被生长,就像雪峰间的一个小绿洲,可隆冬季节也同样被厚厚的积雪覆盖。谷中的风虽小,可是幽谷尽头断崖边凌空的巨石上,却是风势最猛的地方。

但就在这一片白茫茫的风暴中,那原本应寸草不生的巨石上面却生长着一棵翠绿的树,树干约有碗口粗,树冠展开约三丈方圆,那翠绿的枝叶在凛冽的寒风中只是轻轻飘摇而已,就如同沐浴在江南的春风里,春村散人便站在这碧影垂枝下。

王天方、刘大有、燕无欢正在那谷地尽头绝壁一侧的洞府中。像这种天气。这里就是与世隔绝之地,而刘大有是苦行出身。倒也没觉得有什么艰苦,以往每年冬天正是他的闭关潜修之时。今年也不例外。修炼之余,还可与王天方、燕无欢一起商量大计,顺便切磋印证一番神通手段。

孔翎前不久已经回来了,但这只孔雀可不喜欢呆在这么恶劣的地方,早已去了更舒服的道场。刘大有手下的那些妖修当然也不会在这里,另有修行蛰伏之地。它们新得到了很多法宝丹药,还有很多修炼上的指点,正需掌握熟练、化转药力、感悟神通,以便尽快的提升实力。

刘大有是苦行修士出身。所以他指点那些妖修时,往往也带有苦行的特点。这对于人间修士来说可能不太好受,但刘大有自荒凉绝地网罗的那一批山野妖修,个个都出身于艰苦残酷的环境中,反倒因这种机缘好运而感到很兴奋。

可这个雪山洞府,却不是其他的妖修所知的地方,就算对于苦行修士,寒冬中此处环境也仍然太过恶劣了。这里如今是刘大有的一个秘密据点,只有几个首脑人物才知道。

度过真空、得到神器之后。刘大有今年冬天仍在此处蜇伏修炼,一方面这已是他多年来的习惯,他修炼的法诀在这里能更好的体会与凝炼天地灵息。另一方面此处很隐秘,恐怕没人会想到他还会再来。密室中的彩龙鳞壁能观察到山外的动静,所以很安全。在幽谷尽头的另一侧山壁上,还有一条密道。若发现山外情形有什么不对,他们也能从容穿越雪山而去。

此三名修士。往往两人闭关,另一人护法并监视着彩龙鳞壁。轮流如此。在修炼的间歇,也商量一些将来的事情,刘大有打算经过这一冬的闭关巩固修为境界,等开春之后便走出深山有所作为。

这天是燕无欢护法值守,彩龙鳞壁中只能看见外面一片白茫茫的飞雪,这个时候是不可能有人来的,但他还是很认真尽职的凝神观望。就在这时,洞府外的风雪中突然出现了奇异的神念:“刘漾河、王天方,你等可在此处?老夫春村,请二位现身一见!”

这位前辈好深厚法力,竟然将神念伴随弥漫的风雪传出,让幽谷深处隐秘洞府中的修士也能感应到。燕无欢急忙施法移转彩龙鳞壁中的场景,穿过茫茫飞雪看见了谷口巨石上的那株树和树下的身影。不用他出声示警,密室石榻上定坐的刘大有以及外间的王天方也被惊动了,都跑到彩龙鳞壁前来看情况。

王天方惊呼道:“正是春村散人,与李逸风所描述的一模一样,走到哪里都带着春村宝树,他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刘大有皱着眉头道:“因为李逸风被斩,他从昆仑仙境回来了,听说前段时间曾去淝水知味楼以及苏州万变宗索要飞螭爪,结果无人知晓。我已经改名换面,所以也没去找这位前辈。但他应该找到了李逸风的遗讯,根据线索来到了这里。”

燕无欢:“春村前辈显然是有事而来,对我们不知是祸是福。李逸风被斩,他会不会迁怒于刘总呢?”

王天方:“想当初杀狼妖车轩嫁祸燕山宗,就是李逸风的主意。后来在杭州设局企图牵连万变宗,更是李逸风自己干的。在神丹会前后的事情,也完全是他自作主张,我们虽然知道他想捣乱,却不清楚他究竟会做什么。李逸风自以为聪明,却最终送了性命,这件事与我等毫无关系。”

刘大有:“若早知道李逸风会那样安排,说不定我们还会救他一命,可惜啊!”

燕无欢:“春村前辈在呼唤刘漾河和王天方之名,见还是不见?”

王天方:“他既然能找到这里,我们是应该现身相见的。但是刘总已更名换面,为今后的大计还是不要暴露的好,我出去拜见这位前辈吧,问问他为何而来?”

刘大有却摇头道:“不,你们都留在这里,我去就行!”

王天方与燕无欢同声道:“刘总,您怎么去?他叫的可是刘漾河!”

刘大有:“像春村这等高人,既然找上门来了,不论是祸是福也得去会会,我就以刘大有的身份出现。”

……

春村先找到了李逸风在世间的遗物以及遗留的讯息,根据线索又找到了这里。但他并不像成天乐那样认识于道阳、知道那洞府的准确位置,只是来到这高原雪山上飞天查探一番,觉得这条地气环境特异的深谷应该是凿建洞府的最佳位置,便在谷口处以神念呼唤。

那洞府非常隐秘,除非将这一代的山野以神识搜索遍,否则也难以在风雪中发现。可是刘漾河若就在此处隐秘的洞府中苦修,应该能够听见他的呼唤。春村等待的时间并不久,只见风雪中飘飘然出现了一个人,手持一根翠绿的竹杖。竹杖轻摇中仿佛有无形的屏障,驱散了周身三尺的风雪。

春村微微一皱眉,开口问道:“你是刘漾河还是王天方?”

刘大有恭恭敬敬的行礼道:“晚辈刘大有,久闻春村前辈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仙家风采非凡!”

春村盯着他,目光仿佛要将他周身上下穿透,沉吟道:“刘大有?你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刘大有答道:“此地乃是自古神山,故老相传有神迹留存,如今昆仑修行界有些事情,也与此地有关。晚辈有向道之心,在这雪域高原以苦行磨砺心志,偶尔发现了这处闭关之所,正在此地感悟天地灵息,恰巧听见了前辈的呼唤,于是前来拜见。”

春村看着他道:“刘大有,好,你就叫刘大有吧,你的修为不弱啊!”

听春村的语气,显然已经发现了什么端倪,这位前辈也不是傻子,想当初在万变宗时就能猜到飞螭爪是被梅兰德取走,此刻在这雪山上呼唤刘漾河与王天方,却出来一个刘大有,尽管他以前并不认识刘漾河,但也得到了李逸风遗留的讯息,不可能不猜到点什么,却没有点破。

刘大有面不改色,很恭谨的说道:“晚辈微末修为,怎能入前辈您的法眼!”

春村看着他若有所思,好半天没有说话。而刘大有就一直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态,动作仿佛在风雪中定格。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的过去了,两人谁都没有动。可别忘了他们站在雪峰间风雪最猛烈的地方,那是仿佛能吞噬天地间一切生灵的白毛风暴。

想当初年秋叶就在不远处的绝壁间遭遇风暴险些殒命,就算当时的成天乐想救她也颇费了一番手脚。施展神通在这风雪中穿行也许还不算太艰难,可是就这样定住身形在风暴最猛烈之处不动,能够保持这么长时间不露出破绽,那也是相当骇人的修为了!

雪山绝壁上是零下四十多度的严寒,空气稀薄、风暴肆虐,那呼号的风雪甚至限制了神识查探的范围。春村站在碧影垂枝中仿佛丝毫不受影响,这位前辈好像故意用这种方式在考刘大有的修为,也是在试探其人的底细,而刘大有就一直在风暴中拱手而立。

这不仅仅是在考验修为境界有多高超,刘漾河再大的本事也尚未脱胎换骨,这就是硬扛的功夫啊,考验的是其心志之坚韧、法力之雄厚绵长、筋骨之强悍。刘漾河是苦修出身,极难练的铁瓦金舍诀已经大成,还服用过陆吾神仑丹,所以才能在严寒风暴中如此泰然。(未完待续。。)

676、瑶池兴叹,利涉飞舟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春村终于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不错!但愿你的为人真如你自称的那么谦虚,因为不久的将来,你不仅会遇到很多强大的妖修,更头疼的是那些形形色色的妖物。不论你的名字叫什么,我来是想告诉你三件事。”

刘大有暗中长出一口气,他现身来拜见春村,本就是硬着头皮的一场赌博,如今看来是赌对了,他赶紧说道:“晚辈恭听前辈教诲。”

春村缓缓说道:“第一件事,是我在昆仑仙境蛮荒深处偶尔听闻的。数年前有一位散修高手飞升仙境,短短几年时间便拥有了化身五五之能。此人在蛮荒深处集合一批妖王,不知用什么方式说服了他们,将千年以来各山中搜集的天材地宝拿出,合力打造一件神器,名叫众妙飞舟。”话声中伴随着声闻智慧神通,解释了这众妙飞舟的奇异之处。

若不经历脱胎换骨的考验,求证婴儿俱足的神通境界,是无法从人世间“飞升”至昆仑仙境的。那是天成的万里广袤洞天结界,其门户其实就在青藏高原上,但只有脱胎换骨、神通俱足之后,神识才能感应其存在。

这才是真正的飞天之能!否则的话,就算是刘大有手持攸往杖亦或是梅兰德手持飞螭爪,虽可飞天遨游,却穿越不了昆仑仙境的洞天门户。不是他们的法力不够强大,而是境界未到,连门都看不见,又谈何出入呢?

所以昆仑仙境的门户就是它与人世间的天然屏障。只有神通俱足之修士才能够到达那里,因此自古并不知真正飞升超脱奥妙之人。便以为那就是飞升成仙了,其实不然。就算有脱胎换骨飞天之能。可以感应到昆仑仙境的门户,但飞天穿越之时也要经历凛冽罡风的考验,护身功夫没练到家也有可能会殒落。

自古有很多修士,神通俱足之后都会选择到昆仑仙境清修,以追求最终的超脱仙道。昆仑仙境中不仅有各路修士,还有广袤的蛮荒,有各种奇花异草、天材地宝、珍禽瑞兽,当然也有不少妖修。

那里的情形与人世间完全不同,成天乐曾给万变宗立了一戒“不得以妖修的身份而胁迫其人”。而这一戒在昆仑仙境中是没有必要的,因为那里的妖修从来没必要掩饰自己的身份,而仙境中的修士对妖修出没早已习以为常。

如果说更特别的,那就是昆仑仙境里没有红尘中那些普通人。在昆仑仙境出生的人们,从小接触的也都是修炼、耳濡目染种种神通法力已如家常便饭,他们当然也都会走上修行之道,就似红尘中那些修行世家的子弟,所区别的就是修行成与不成、或者成就有多大。

但是在那种环境中,又继承着那样的前辈血脉。只要不是早年夭折,长辈们用各种手法辅助,他们基本上也总能修行入门的。但也有一些资质平平者,一辈子仅仅是修行入门而已。到头来连身受劫都没有经历,但也算是接触与了解修行了。

昆仑仙境中的修士人数不可能太多,但也有十数万之众;而广袤蛮荒中有多少妖修出没。恐怕谁也搞不清准确的数字,估计有数十万吧。听上去虽多。可是方圆万里之广,有华夏九州疆域之大。而修士再加上妖修的数量,只相当于红尘中一个县的人口。

由于天然的门户屏障存在,等于把普通的妖修和一般的修士都挡住了。修为不足者想来往昆仑仙境与人世间,在过去只能通过一种手段,就是请求有出神入化修为的绝顶高手把他们带过去。但这种高手太少了,而且就算有出神入化之能也要修成阳神化身,才能带他人出入昆仑仙境。

想请求这种高手帮忙,靠的只能是机缘,若非自家的尊长,恐怕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如今这种局面即将发生改变。据说那众妙之舟是一件洞天神器,且同时还是一件飞天神器。所谓洞天神器就是能化为一个小洞天结界,让人进入,理论上可以乘坐其来往穿梭于人世间与昆仑仙境,此器的妙用就是这么神奇。

理论上如此,实际还是很难办到的。据说想操控此神器,至少需要九名有出神入化修为高手合力运转飞舟中的法阵,且其中一人必须要有化身五五之能。此神器一次能带数十人穿过洞天结界门户,目前已接近打造完成,耗费了蛮荒中千年来积攒的很多天材地宝。

出神入化只是一种境界描述,若按照公认的修行次第体系最严谨完整的正一门三十六洞天丹道法决描述,其中还有出摄、阳神、五五、待诏等次第修为。修得化身五五神通,几乎就是世间法的极致了,下一步就将待诏飞升、迎接羽化登仙的考验。

如今昆仑修行界公认神通第一的石野盟主,也是化身五五的成就;而白少流近年来闭关修炼的十二品莲台化身,也就相当于在求证化身五五之境。

那样一位高手飞升昆仑仙境,却不追求超脱仙道,反而集合一批妖王打造这种神器,也不知出于何种目的?此事发生在蛮荒深处,进行的非常隐秘,就连昆仑仙境中其他的妖修以及修士宗门都不清楚。

春村曾在蛮荒深处闭关,和一位妖王的关系非常好,而这位妖王也参与了这件事,他才偶尔得以听闻。他也曾向那位妖王打听,那位高人打造这件神器究竟想干什么?那妖王私下里告诉他三个字——发班车。

发什么班车、给谁发班车?其实那妖王也不知道“班车”是什么东西,只是听那位高人这么说的,便原话转述给春村。据说打造这众妙飞舟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修为不足者能够往来昆仑仙境和人世间,就像人世间的公交班车一样。

坐“班车”得“买票”,但是这票可不是钱,没有哪位化身五五的高人会用这种方法赚来赚钱,而是昆仑仙境中各种天材地宝和瑞草灵药。只要是被那位高人认可的东西,都可以拿来换取乘坐飞舟的资格。飞舟每次所载的人数有限,就像人世间的班车,每一趟都是“车票”售完为止,没赶上就得等下一趟。

那位高人为何要这么干,春村并不清楚,但他只知道一件事,昆仑仙境的很多妖怪要跑到人世间来了,因为他得到的消息,那众妙飞舟已经快打造完成了。

刘大有闻言掩饰不住震惊之色,问道:“二十年前,昆仑仙境众高手曾合力打造一件神器须弥神罩,号称仙境第一法宝,也是一件洞天神器,如今又打造了一件吗?”

春村摇头道:“须弥神罩和众妙飞舟虽然都是洞天神器,但却是两回事。”

须弥神罩是一件洞天法宝,看上去就像一只饭碗大小,可是展开之后能化为十里方圆的小洞天结界。想当年是以太道宗为首的昆仑仙境中各大宗门联手炼制,为了采集打造这件神器的材料,还有高手潜入红尘中盗取矿髓,引发了一系列矿山事故,制造了不少惨剧。

当时太道宗打造须弥神罩是用来对付风君子的,导致了两昆仑高手在芒砀山赌阵之战,春村当时也代表东昆仑参与了。后来须弥神罩被风君子所收,却没有据为所有,就永久性的展开于芒砀山斗阵原址,成为了各派共有的小昆仑道场,也是昆仑仙境中的修士到访人世间驻足休整的第一站。

众妙飞舟可没有须弥神罩那么神奇,虽也是一件洞天法器,但它所展开的小洞天结界却是临时的,也只能容纳数十人而已。可它另有妙处,就是可以在大神通法力运转下飞天穿越昆仑仙境瑶池结界,就像一种交通工具。须弥神罩是由昆仑仙境各修士宗门合力打造,而如今的众妙飞舟是由一名高人在蛮荒中集合众妖王捣鼓出来的。

神念中解释完这些,春村又意味深长道:“刘大有,你明白了吗?”

刘大有长揖及地道:“多谢前辈告知,晚辈明白该怎么做了!”

春村又说道:“有一些妖王自有本事穿越瑶池结界来到人世间,但就如观光旅游一般,无法真正立足也不尽兴,因为在山中聚集的妖众带不出来,而如今情况却不一样了。另有一些山野妖修,听闻人世间繁华遍地,红尘中有各种享受,也非常好奇与向往。他们的神通修为在昆仑仙境算不得什么,可是来到这红尘中,那感觉就是真正的高人神仙了!”

伴随着声闻智慧,春村介绍了他所了解的很多情况,包括所认识的几位妖王的脾气秉性,以及在蛮荒中遇到的各种妖修——这些就是他告诉刘大有的第二件事。

刘大有又说道:“十年前两昆仑藩篱已开,有大成就皆可飞天往来,可是那些修为不足者只能望瑶池而兴叹。若真是有此众妙飞舟,那可就热闹了,但两昆仑有约定,行走世间需守散行戒与共诛戒,这是确定无疑的。”(未完待续。。)

677、不善人者,善人之资

春村解释道:“这是两昆仑修士之间的约定,蛮荒中的山野妖修未必知情。他们若来到人世间应该也会听说的,是否真心遵从是一回事,但毕竟不敢公然妄为。昆仑仙境虽号称有数十万妖修,但其中大多是未化形之妖兽,真正有修为化为人形行走红尘者,不过数万之众,有机缘能乘坐飞舟来到人世中者,更是少之又少。

这些妖修混迹广大红尘,谁也不可能天天盯着他们,不闹出动静也没人去特意理会。就算他们有所图谋,也不会公然挑战散行戒与共诛戒,但暗地里其他的事情就不好说了。妖修的习性毕竟与人不同,来到人间也带着各自的目的,若能擅加指引收揽,也是一番大成就。”

刘大有再拜道:“多谢前辈指引!请问第三件事呢?”

春村:“其实妖修在红尘中聚集,宛若自立门户,自古有之。千年之前昆仑仙境深处,有一奇地曰奈何渊,那附近有十大妖王聚集妖众,是妖修第一大势力。这十大妖王还曾助正一门祖师凿建正一三山,其中不少人后来成就仙道。

十大妖王曾经施展大神通,带领一批妖修来到红尘中驻足,他们在广西与越南交界处的十万大山中建立了一个村落。如今千年过去了,那一代妖修早已不在人世,可是那个地方却成了妖修世代聚集之处,如今已经发展成一个特殊的乡镇。其居民都是妖,外人却根本不知晓,我也是在昆仑仙境偶尔听到的传说……”

春村讲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故事。千年之前,红尘中早就出现了妖修聚集的村落。到如今已经发展成一个乡镇。它在十万大山深处非常偏远闭塞之处,自古几乎与世隔绝。但如今听说也通了乡村公路。村子已经发展成一个乡,乡政府所在地变成了一个镇,居民有数百人。

数百人还没有一个大村子的居民多呢,怎么能变成乡呢?这只是行政区划的设置而已,比如青藏高原上的一个市,可能面积与内地的一个省差不多,可是总人口却只相当于一个大型的居民小区而已。因为那里是十万大山深处、交通闭塞的边远之地,做为一个村落管辖起来非常困难,就单独设了一个乡。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乡政府、派出所、卫生站都是有的,很多公职人员都是兼职,有的办公室挂了好几个职能部门的牌子,平时上班的也没几个人,但总归是那么个意思。这里没有外地来的干部,居民都是本地人,卫生站可以开出生证明、派出所可以上户口。这是非常有意思的情况,也就是说妖修来到这个乡,可以获得人间的身份。

比如这个乡可以给某位妖修开一份出生证明再报个户口。虽然他当时并不是刚出生的婴儿,可是再过十几二十年,行走红尘中便无破绽了。此地的秘密极少有人知道,甚至世间妖修也不清楚。那里的妖怪们就像村民一样生活,各有各的修行,假如外人闯进去几乎看不出端倪来。他们偶尔也会收留山野妖修。其中有人也会走出山外行游历练。

妖修寿元长久,与普通人完全不同。所以每过几十年,他们都会编造不同的身份信息。这在过去的乱世中毫无问题。而如今也不算太麻烦,反正都是自己说了算。

讲完这些之后,春村又说道:“我也不知那个乡叫什么名字、在什么确切的位置、具体是什么情况,只是偶尔听见了这个传说。假如今后你有幸找到的话,和他们打交道也一定要小心,这个消息或许对你有用或许无用,但知道了总归没有坏处。”

……

王天方与燕无欢在彩龙鳞壁前看着风雪中的场景,刘大有足足半个时辰保持行礼的姿势没有动,他们既佩服又有些担忧。后来春村开口说了三件事,他们并不清楚内容,但看刘大有的神情以及反应,应该不是坏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当春村飞天而去、身形消失于暴风雪深处时,刘大有站直身体,全身骨节都发出一连串轻微的脆响,仿佛刚才一直承受着极大的压力,此刻却是充满欣喜。当他回到洞府中,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的大气运来了!”

……

远在辽东过年的成天乐,浑然不知万里之外的雪山上发生了这样一件事。热热闹闹的春节不必细述,他接到了很多拜年恭贺的电话和短信,有亲朋好友发来的,也有万变宗众妖的。熊向春节期间没有回苏州万变宗,仍留在芜城知味楼“加班”。

酒楼在春节期间生意很火爆,可是员工门也需要回家过年,往往三倍于工资的加班费也留不住。熊向是初来乍到的“新人”,也感谢此机缘,当然也就留在芜城知味楼总部加班了。九林禅院的空门之中,和尚们也不过年,熊向在这段时间仍然坚持到九林禅院做义工。

他借助法宝孔天晶已证入化妄之境,但堪破妄境还需穿凿功夫。熊向并不是一味闭关入妄,每天还在做自己的事情,只是夜深人静时才定坐修炼,若有所悟便再入妄境试炼。

乡下过年比城里更有味道,大乖在石柱村过的很开心,它也向成总拜年了。大乖不会说话当然更不能打电话,可是火龙果春节期间悄悄去了一趟石柱村看望大乖,然后替大乖给成天乐打电话转达新春的问候。其实年前任道直也去过石柱村,年后熊向也去了,这都是同门之谊嘛。

熊向尚未堪破妄境、大乖尚未凝炼妖丹,而成天乐也清楚这样的事情根本急不得。妖物最大的特点就是修行岁月漫长,通常情况下比人间各派修士用的时间都要长得多,他们需要在漫长的岁月中去感悟这个世界、积累种种机缘。

凝炼妖丹化为人形,其实就是完成一次升华式的蜕变,论其修为境界相当于人间各派修士的丹成出山,而他们经历的修行之路与一般修士完全不同。成天乐是个异数,误打误撞的经历古往今来所未有,就算教都教不出来;而他所遇的这些妖修,其实从某种意义来讲也都算是异数了。

万变宗众妖短短时间内多有境界的突破,甚至还有一批妖修玄牝大成,这在通常情况下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不是说这些妖修没有相应的资质或悟性,但他们若没有遇到成天乐,也不知需再用多少年的修行岁月才能突破如今的修为境界。

山野妖修大多寿元长久,但另一方面,由于出身和经历的原因,他们的思维习惯和习性是普通人难以琢磨的。别的不说,妄境中的种种经历可能就要复杂得多,不知要用多少年的岁月才能堪破,哪怕那长久的寿元往往都是不够的。

无上师指引的妖修,当他们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证入化妄之境,发现定境中可以心想事成、为所欲为,一切感受都是那么真切,恐怕也很难出得来。超脱族类成妖,感觉本已经很脱离现实,再化身为人入红尘,感觉更像是走入了大梦。

倘若是在山野中自行修炼的妖物,没有人会告诉他们这妄境有什么不对、为何需要堪破?他们并不清楚破妄之后的重重修为境界,在妄境中可以做人间帝王、天上玉皇,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所以只有极少数山野妖修偶尔在出离定境,蓦然回神思考身处的现实世界时,才会有顿悟的机缘。

成天乐身边的妖修,尽管大多数都是资质悟性出类拔萃者,但除了任道直之外,也都是在拜入成总门下之后才得以破妄大成的,这其中的机缘难以言述。不仅破妄大成如此,修行中的其他各种考验也是如此。就算万变宗的正式奠定宗门传承,将来再收弟子,也很难重复此前的机缘奇迹。

……

成天乐回家过年,其实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处理,却没有任何人知晓。在长假结束返回苏州之前,他首先到坐怀山庄拜山,然后又悄然去了远郊的那座溶洞,进入洞府去见于道阳。自从上次见面问落雷金为何物、怎样采取,老蛤蟆又等了他很长时间了。

当成天乐手持那灵引法器进入隐秘的洞府、穿过那片石笋林时,老蛤蟆低沉的声音从密室中传来:“成天乐,你终于又来了!算算日子,世间刚刚过年吧?”

成天乐笑了,却笑着叹了一口气道:“山中不知岁月,五百年来你恐怕没有关心过这个问题。自从我上次告诉你确切的日期,你居然一直在数日子呢!”

他走到了石室前盘膝坐下,又缓缓开口道:“过年了,你一个人在这里也够凄清的,我特意过来陪你聊聊天。前不久,也就是农历八月十八,我在万变宗开了一场神丹会,多谢你告诉我落雷金产自何处、又该怎样采取。”(未完待续。。)

678、常善救物,故无弃物

于道阳惊讶道:“短短时间你已经采得了落雷金、突破真空境、炼成了陆吾神仑丹,还邀集昆仑修行各派搞了一次神丹会?”

成天乐:“是啊,事情说了就赶紧去做。今天来,与你讲讲这段经历,万变宗也发生了很多事……”伴随着随言入境神通,成天乐对于道阳介绍了这段时间的发生的事情,虽在这与世隔绝的隐秘洞府中,也能让老蛤蟆如身临其境一般。

他说完之后,于道阳良久不语,仿佛在回味着什么。而成天乐也没有再说话,更没有追问老蛤蟆关于他上次的提议考虑的怎样了?于道阳当年设此陷阱,就是想骗修法传人的玄牝珠,以换取自己一丝摆脱换骨劫的机会。尽管这希望渺茫至极,但于道阳也要做最后的挣扎,却没想到这一挣扎就是五百年。

成天乐如今已度过真空,尤其对于玄牝珠妙用的理解和体会,甚至已超出于道阳。他毕竟是以人身而玄牝妖丹大成,而且曾经假借灵体訾浩为自己的妖丹修炼,如今又在滋养一枚偶然得到的玄牝珠。

于道阳想要玄牝珠的话,成天乐左臂曲池穴中现在就有一枚。可是成天乐如今也清楚,这枚玄牝珠恐怕不能那么用。炼化吸收另一名妖修的玄牝珠,确实能帮助妖修修复自身的玄牝珠之损,按于道阳当初所传的秘诀,最佳者是同类妖修之玄牝珠,或者修炼同一门法诀的妖修之玄牝珠。

可成天乐这枚玄牝珠,得自和锋真人所斩的一位黑鱼妖。其所修法诀完全不同,其中包含的凶残暴戾气息更需要慢慢化解。于道阳可没有成天乐的本事。成天乐能在形神滋养、体会、感悟、祭炼另一枚玄牝珠。从而完全掌握其中玄妙,而于道阳只能直接去炼化吸收。

于道阳自身的玄牝珠已损。很难完全将另一枚玄牝珠融合吸收,强行如此做会有很大的隐患甚至导致当场殒落。假如不能成功的话,也就意味着他的原身之伤根本无法痊愈,更别提度过脱胎换骨的考验了。于道阳当初是逼不得已,只留下万一的希望,有些事情也来不及考虑更多。

成天乐如今告诉了他,自己这里就有一枚现成的玄牝珠;同时也告诉了他,这枚玄牝珠已滋养祭炼多日,本是留待自己度换骨劫时炼化吸收助益形神的。成天乐在等一个结果——于道阳会不会开口相求?

于道阳并没有开口相求。良久之后这老蛤蟆才长叹一声道:“我五百年前设此局,当时自以为是急中生智,五百年后你初来时,我也是大喜过望自以为得计。可是你三次到访此地又离去,我亦思悟再三,终于明白这个所谓的陷阱不过是个笑话、我自己的笑话。

且不说我的阴谋能否成功,就算能成功骗到一枚玄牝珠,恐怕也救不了我。假设真的这样就能救我,那么又怎能称脱胎换骨?五百年前阴谋得逞。我仍然是五百年前的那个于道阳,脱胎换骨在何处?这本就是一个悖论,可惜我直至今日才堪透。

成总,你就是我苦苦等待了五百年的机缘。我散尽修为之后。仍然是一只蛤蟆,就如当年之原身、却带着重伤。可这只蛤蟆已开启了灵智,拥有我这些年来的见知感悟。这才是真正的一线生机,也是真正的脱胎换骨啊!”

成天乐不动声色道:“于道阳。你已经决定了吗?”

于道阳:“成总,你愿意收一只刚刚开启灵智、身带重伤、寿元也只剩下几十年的蛤蟆为徒吗?”

成天乐笑道:“此缘法玄妙难言啊。你这只蛤蟆当然没问题!”

于道阳发来最后一道神念:“成总,我不知此生还有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但你既是万变宗宗主,人称一代妖宗,有件事将会成为宗门之秘。五百年前,南疆十万大山深处曾有一个隐秘的村庄,数十户人家皆是妖修。那妖修聚居的村庄已经延续了数百年,最早一批妖修来自昆仑仙境。

我曾去过那里,离开之时曾发誓不说出那里的秘密,否则一身修为削尽。五百年过去了,不知那村庄是否还在,如果还在的话又是什么情形?我既拜入万变宗门下,便告诉成总此事。言而有信,即削尽一身修为……”

于道阳竟然告诉了成天乐十万大山妖修村庄的事情,就在不久前,春村也将这个传说告诉了刘大有。只不过春村讲的是如今的传闻,而于道阳介绍的是五百年前的情况。当这道神念发出之后,密室中便再无声息,好像于道阳已经发不出神念、也没有办法让声音穿透那厚厚的密室石门。

成天乐反应极快,当机立断举左手一弹指,一道光影飞出化为滴溜溜的圆珠,运转法力开启了石门,用的是就是于道阳当年所留下的方法。那石门后有法阵可夺玄牝珠,这也可能仍然是个陷阱啊,但成天乐却不在乎了。

石门开启,那门后的法阵没有发动,露出了一间空空荡荡的静室。于道阳当年的衣物早已朽化,密室中也看不见那只原本体型庞大惊人的蛤蟆,地上散落着一串光华晶莹的念珠,白色的质地带着金色的纹路,那是于道阳的随身法宝。

于道阳曾在苏州云岩寺出家为僧,以念珠为法宝倒也是顺理成章。那一串念珠中间,地上蹲着一只蛤蟆,约有海碗大小,就是成天乐在附近山地中曾见过的本地特有的一种大型蟾蜍。它看上去虽然比普通蛤蟆大了一圈,但却比于道阳先前的原身显像小太多了,一身修为法力已削尽。

这只蛤蟆的气息很微弱,以神识扫过能感到它带着很重的内伤,正抬头睁开一双蛤蟆眼看着成天乐。四目相对之时成天乐并没有说话,那祭出的玄牝珠也没有收回,而是顺势落在了蛤蟆身上,化为半透明的液泡状将其包裹,又缓缓融入它的形神之中。与此同时成天乐发出了一道神念,告诉这只蛤蟆该怎么做,然后弹指射出了一枚陆吾神仑丹,让蛤蟆张口服下。

成天乐并不是把那黑鱼妖的玄牝珠给了蛤蟆,一只刚刚开启灵智的蛤蟆,也不可能有本事炼化吸收一枚妖王的玄牝珠。他是在给蛤蟆疗伤,这枚玄牝珠已被他炼化为一种奇异的法宝,想当初尚能给一棵树治疗原身之损,现在当然也能给蛤蟆治伤。

他还让蛤蟆服用了一枚陆吾神仑丹,并祭出玄牝珠融入它的形神,运转法力助它化转吸收神丹药力。于道阳曾经服用过十一枚陆吾神仑丹,早就超过了九枚之限,多服不仅没有灵效反而会受丹毒之害。可如今它散尽修为神通,就不再是当初的于道阳了,那神丹效力自然也无存,所以它还可以从头再服。

妖修服用陆吾神仑丹最佳的方式是什么?理论上在色()欲、身受、丹火、魔境、风邪、妄心、真空、换骨、苦海这些修炼中所须经历的考验来临之际,依次服用一枚,能够达到最完美的灵效。但这只是一种理论,实际上是不可能的!

灵智除开、尚且懵懂的禽兽,上哪里去找陆吾神仑丹去?就算面前有一枚,它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啊!就算吃下去,它也没这个本事和法力去运转和吸收其灵效!就算有人告诉它应该怎么做,它也听不懂更别提能办到了。

可今天不可能之事却成了可能,蛤蟆散尽修为,可灵智与见知感悟犹存,五百年岁月洗炼,度过色()欲劫的考验其实只在转念之间。成天乐当场让它服用一枚陆吾神仑丹,以玄牝珠疗伤的同时,也运转法力助其化转吸收神丹灵效,蛤蟆只需要保持定心不乱就可以。

假如换另一只懵懂的蛤蟆,遇到这种情况不可能不惊慌挣扎,而也没有哪位高人会把一枚陆吾神仑丹莫名给它服用,成天乐也不会。恰恰就是眼前这只蛤蟆的情况最特殊,它是独一无二的。成天乐早就答应过于道阳,只要听从他的建议,他便会助它疗好原身之伤,而说这番话的时候,他尚未得到这枚玄牝珠。

假如换一种方式,用寒针翠燃香和炼形龙髓辅助疗伤也是可以的,但是怎能比上这玄牝珠再加上陆吾神仑丹呢?成天乐闭目端坐,默默的运转法力;而那蛤蟆也闭上了眼睛,静静的趴在那串念珠围绕的地面上。

三天三夜过去了,成天乐与蛤蟆同时睁开了眼睛。蛤蟆正想开口叫两声,成天乐又发出了一道神念,同时弹指将第二枚陆吾神仑丹射入它的口中。成天乐片刻都没有耽误,也毫不吝惜神气法力,并没有收回那枚玄牝珠,当即又让蛤蟆服用第二枚神丹,助他度身受劫。

所谓身受劫又称“小练形”,是指入门之初身体中各种旧伤隐患一齐发作,待缓缓退病之后,将拥有完全健康的身体,为下一步的修炼奠定根基。(未完待续。。)

679、幽牢孤蟾,脱枷冲霄

很多山野妖修在自悟修行的途中,就是因历身受劫伤病发作而陨落。对于这只蛤蟆而言,度色()欲劫只在一念,待伤势稳定、修为之门之后,随即迎来的就是身受劫的考验,所有隐疾都会发作。这是最为凶险的,成天乐丝毫都不敢大意。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他不能施展太强大的法力,但要随时施法绵绵不绝,考验的也是成天乐的定心以及功力。蛤蟆趴在地上看似奄奄一息,但那玄牝珠不停的在滋养它的形骸,陆吾神仑丹的药力也在吸收化转之中,又是四天四夜过去了。

当成天乐终于长出一口气,把玄牝珠从蛤蟆的身形中摄出的时候,它已经明显小了一圈而且光华黯淡了不少,看来需要重新滋养祭炼了。但成天乐把它收回左臂曲池穴中并没有理会,他已经累得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甚至都没多看蛤蟆一眼,又重新闭目定坐涵养神气。

蛤蟆当然清楚成天乐这七天七夜的连绵施法,神气消耗极巨、人也疲惫到了极点。这也就是成天乐啊,人身而玄牝妖丹大成,服用过六枚陆吾神仑丹,身子骨比铁打的还要强悍,且功力雄厚绵长远非一般修士能比,才能以如此手法助蛤蟆疗伤修炼,抓住了稍纵即逝的最佳机缘,但他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

如果说于道阳这五百年来的经历是一场悲剧,那么如今这只蛤蟆七天七夜所遇,就是做梦也想不到的大福缘!虽然它目前只有几十年寿元。对于其他刚刚开启灵智的山野妖修而言,这一世恐怕修行无望了。可成天乐却为它重头修炼打下了最好的、梦寐难求的根基。

此时的蛤蟆不仅伤势尽愈,而且完美的吸收了两枚陆吾神仑丹的灵效、度过了身受劫的考验。它趴在那里。眼神中充满难以形容的感激,像人一样默默的跪拜叩首。

又过了两天两夜,成天乐终于身形一动,展开双膀舒活筋骨,然后缓缓的站了起来。就听见呱呱两声响,那只蛤蟆跳到身前,又向他跪拜叩首,从它极力想模仿的动作可以看出来,此番行的是师礼。

成天乐看着它长出一口气。心中有无限感慨,然后将这堆积五百年的感慨收起,微微一笑道:“正式拜师,要等到你化形之后,目前且为万变宗记名弟子。你的伤势尽愈,重头开始修证已度身受劫,这是我可以帮你的。

但无论是什么样的高人,也无法代替你的修炼,从现在起。修行之道每一步都需你自己去重新印证。那心境感悟需要岁月积累,你早已有之,很多考验可能不难,但重新为妖。你便不是当初的你,很多心境亦需重新求证。”

成天乐可以帮蛤蟆疗伤,却不能替它修炼。这段时日蛤蟆度色欲劫再入修行之门。度身受劫而旧伤消尽,这其实都是蛤蟆自己的修炼。对于拥有五百年见知感悟、早已证入换骨劫的蛤蟆来说,数日闭关即可精进。主要的凶险在于身受劫的凶猛,成天乐帮助它安然度过。

接下来的日子里,仍须蛤蟆自行修炼,将五百年前所突破的境界一步步重新印证。这与成天乐当年的重修还不同,因为蛤蟆的神通法力已削尽,是彻底的重修。对于这只蛤蟆而言,只要修炼的功夫用足,有些劫数对它而言并不难,比如丹火;有些劫数在万变宗的庇护下,也能安然度过,比如风邪、真空。

从这一点来看,它的修炼可能要比其他的妖修顺利得多,但有两个重要的关口,成天乐也拿不准它是否有绝对的把握能度过。首先凝炼妖丹化形为人,这是一种升华式的突破,对于蛤蟆来说也许没有别的难处,就是需要修炼功夫的积累,成天乐却不清楚它要用多长时间。

另一个关口则更为艰难,便是破妄大成。蛤蟆既已不是当初的于道阳,那么它重历的妄境也会不一样。五百年过去了,如今这个世界已完全不同,当蛤蟆走出这个隐秘的洞府来到人世间,也会有很多不一样的感受,这都可能是妄境中出现的新状况。在堪破之前,它的寿元还够吗?

但既然蛤蟆做了这样的选择,这些就是它所要面对的历练,它又呱呱叫了两声趴在那里用力点了点头,意思是听明白了成天乐的话。成天乐也一招手道:“于忠肃,你随我去吧!”

成天乐没有再叫它于道阳,而称它为于忠肃,“忠肃”就是于道阳五百年前于苏州出家时的法号,如今便是这蛤蟆之名,它又将回到苏州。出了荒郊溶洞尚是凌晨,星光仍依稀闪烁,天边已露出一线鱼肚白。

成天乐掏出手机打开,随即就收到了一堆信息。他在山洞里呆了九天九夜,那洞府中没有信号也无法与外界联系,为了省电干脆就关机了。有几条仍然是拜年的短信,有人上班之后祝成总新春快乐、事业发达,但一多半的信息都是訾浩发来的。

今天就是正月十五,訾浩与小溪的大喜日子。成天乐刚想回个电话,手机就响了,接通之后就听訾浩叫道:“师兄啊,终于联系上你了!今天中午开席之前,你究竟能不能赶回来啊?”

听他的声音急的简直都快哭了,成天乐赶紧说道:“这几天在处理一件事,已经办完了。我答应过一定会喝你的喜酒,你就好好操办婚礼、等着做新郎官吧!”

訾浩:“我和小溪还有吴老板都商量好了,要请你当证婚人,你不来我怎么办事啊?”

成天乐笑了:“有没有证婚人没关系,有新娘子就行啊!你放心吧,我会按时赶到的。”

挂断电话来到三十里堡镇上,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大连机场。那司机正把车停在路边小睡呢,突然碰到这么一桩大活,趁机狠狠敲了一笔车费。成天乐也懒得和他计较,连价都没还,就要司机赶紧开车。

司机在成天乐关车门的时候,看见一只蛤蟆也跳进了车,叫道:“老板,有蛤蟆跳进来了,赶紧把它弄下去。”

成天乐面无表情道:“它是和我一道的,你就开车吧。”

司机吃了一惊,心中暗道这年头真是养什么宠物的都有啊!而这人养蛤蟆简直养成精了,居然会跟在后面跳上出租车!他问道:“老板,你是去赶飞机的吗?上我的车可以,但你怎么把蛤蟆带上飞机呢?”

成天乐:“这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看在车费的面子上,司机很知趣的闭嘴了,一路疾驰来到机场。买了最早一班去浦东机场的票,由于赶上节日经济舱卖完了,成天乐就坐了头等舱,过安检的时候使了个障眼法,很轻松就把蛤蟆带进去了,登机时也是如此。

于忠肃五百年后于人世间再度为蛤蟆,看见什么都是新鲜的,它没见过汽车更没见过飞机。起飞的时候,空乘人员不在周围,成天乐旁边靠窗的座位是空着的,于忠肃趁机跳到了座椅扶手上,后腿蹬直扒着弦窗往外看。

这只蛤蟆在感叹——五百年枯守岁月实在太遗憾了,没能亲眼见证人世间如此剧变。想当年他若突破换骨劫考验,便拥有飞天之能,可惜五百年来都没有成功,以为就要那样殒落了。遇到成天乐真是大福缘,它出了洞府立刻就飞上了天,这可是它平生第一次冲上云霄啊!

出机场的时候,成天乐将蛤蟆收入袖中,先坐地铁再换高铁赶回苏州,恰恰在訾浩的婚宴开席之前半小时赶到。訾浩、小溪以及众妖还有樊师傅等人看见成天乐,终于松了一口气——成总真是说话算数,按时赶到了。

梦湖美蛙饭店这天停业,婚礼仪式就在大堂中举行。到贺的宾客很多,吴老板开了这么多年的饭店,当然也认识了不少生意上的伙伴,这些都算是娘家的来客。楼上还专门有间屋里开了两桌,是给婆家的来客、万变宗的妖修弟子们准备的。

时间太紧张,成天乐来不及把于忠肃送回万变宗,就让它也待在了那间屋里。成天乐还给所有的万变宗门人发了神念解释——这只蛤蟆妖是他此番出门新收的弟子,目前刚刚度过身受劫,尚未化为人形也不能开口说话,让大家照顾好这位小师弟。

众妖很惊讶——成总怎会收了这样一位弟子,究竟有怎样的缘法?更让众人感到不解的是,于忠肃若论修为只是刚刚开启灵智的蛤蟆妖,连控制天赋神通的丹火劫都没度过,不可能会说话更不可能会写字,它是怎么拜成天乐为师的呢?

难道成天乐过年回家出门散步,在山上碰到只蛤蟆,一看已经修成了气候,于是就收为弟子带回万变宗?这不是成总的习惯也不是万变宗的风格啊,找传人哪有这么随便的!于是众妖纷纷猜测——成总以前就认识这只蛤蟆、曾经点化过它,此番回乡又遇到了,发现它修炼有成,便带回了万变宗。(未完待续。。)

680、小愿合情,大成灵修

事实究竟是怎么样,成总在楼下大堂参加婚礼呢,也没法当场追问。既然这只蛤蟆已经是同门,那就要以同门之礼相待,包间里的酒席还特意给它安排了一个座位。可是蛤蟆趴在凳子上也够不着桌子啊,于是就跳到了桌边趴着。开席之后,众妖还轮流做了一番自我介绍,那蛤蟆应能听懂人言,不住的点头示意,样子十分恭谨。

成天乐在楼下大堂主桌边坐着,他曾经是梦湖美蛙饭店的员工,如今又是苏州园林风景研究会的理事长,同时算男方与女方的客人,由他来做这个证婚人倒挺合适。艾颂扬师徒当然也来了,但这是一场世俗间的婚礼,大堂中坐的也有不少普通人,比如易斌也来祝贺,送的红包那是相当厚啊。

令成天乐稍感意外的是,许久不见的李轻水警官今天也来了,如今他已经调到市局升任副局长。当年因为开枪事件短暂受挫,后来这位李警官便官运亨通,几年过去了,如今已成了市局的领导。这令婚礼上的很多客人都有些吃惊,心中暗道吴老板或訾浩的面子好大,李轻水反而成了酒宴上与人打招呼最多的客人。

热热闹闹的婚礼自不必细述,成天乐也没有起哄要闹洞房,还给訾浩放了半个月的“婚假”。訾浩大总管这些年来辛苦了,就好好享受新婚吧,万变宗的事情暂时不必再操心。

可是訾浩真“敬业”啊,婚后才两天,就带着小溪来到苏州园林风景研究会。说是来串门认婆家的,众妖各自以理事会职员的身份笑着接待了他们。趁着小溪和甄诗蕊等人在办公室说话的功夫。訾浩跑到外面在元神中问成天乐道:“你出门领了一只蛤蟆回来,你一来得及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成天乐并没有告诉訾浩——那蛤蟆就是五百年前于山塘街石狸像中留下神念心印法诀之人,因为于忠肃已重新为妖,不再是当年的于道阳。他笑着以神念答道:“那只蛤蟆是我的旧识,我认识它已经很久了。想当初回家时我就在山野中见过,如今它终于迈出了修炼中最为艰难的一步,我感觉很欣慰,所以就把它带回万变宗收为弟子。”

訾浩:“看来大家猜的不错,果然是这样的缘法!……成总,您干嘛这样看着我。我有什么不对劲吗?”

成天乐盯着訾浩一脸愕然之色,他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了。訾浩的天赋神通就是能在元神中交流,他们俩说话一直很随意也很方便。但訾浩方才那句话却不同,并不仅仅是元神中发出的声音,而且伴随着神念,包含着万变宗众妖对那只蛤蟆来历的猜测!

能够使用神念,则说明訾浩已破妄大成!成天乐先是吃了一惊,等反应过来看着訾浩哈哈大笑,给了他一拳道:“你可真是出奇!我见识过种种破妄机缘。但还从来没听说过入洞房而修为大成的!”

訾浩不好意思的笑道:“我这些年,不就是这么点小心思嘛,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万变宗有两枚法宝孔天晶,你给了熊向一枚。另一枚放在器物库中,过年的时候被我拿走了,也证入了化妄之境。后来嘛——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成天乐又给了他一拳:“我知道什么了?算了。你的妄境我就不问了。……小溪已经清楚了你的身份吗?”

訾浩以神念道:“她已经知道了,其实我们大家的身份。她也多少能猜到一些、清楚我们都是修行人,只是还没想到内情会这么复杂、除你之外都是妖怪。我也正在教她修炼题龙山的入门法诀。她学得还不错。”

成天乐:“修行能否入门,勉强不得,此事也不必着急。就算小溪一时不得入门,但修炼养气调神之法总归没有坏处,借此契机让她能了解修行诸事,这是最重要的。”

訾浩:“她还不清楚吴老板的身份呢。”

成天乐:“吴老板的事情,回头慢慢说,你先好好的享受新婚生活吧。等假期结束了,在万变宗给你举行一场庆典仪式,祝贺你修为大成!以前我们没办过这种仪式,按照传统还要‘问魔’,如今宗门金册已经草拟,这个宗门仪式就从你开始吧。”

说着话他又给了訾浩一拳,訾浩怪叫道:“成总,你的拳头太硬,注意点,别把我打散架了!”

成天乐笑道:“你是大成灵修,哪有什么散架不散架的?就算被打散了也能重新凝聚身形。”说着话走到了后园,把正在池塘中休息的于忠肃叫上了岸,向它介绍了万变宗的訾浩大总管。于忠肃不会说话,呱呱叫了两声算是打招呼,在池塘边向訾浩点头行礼。

訾浩觉得于忠肃的样子很可爱也很乖巧,和成天乐开玩笑道:“它尚未化为人形呢,就已经有了人名。像这样的妖兽应该先有个小名才对,它也是‘大’字辈的弟子吗?叫蛤蟆不太好听,蟆大蛤怎么样?”

成天乐一愣:“怎么听起来像马大哈?”

于忠肃也是一愣,蹲在地上抬前爪似行长揖礼,看架式好像是在感谢訾浩,又或者是求訾浩饶了它、别起这么个搞笑的名字。而訾浩笑道:“你看看,它自己都答应了,就这么定了!”

成天乐:“蛤蟆你也见过了,快回去陪小溪说话吧!”待訾浩离去之时,他又意味深长的说道:“师弟,祝你早日脱胎换骨!”

訾浩走进宅院,立刻向万变宗众妖发出神念,以大总管的身份交待宗门中最新“注意事项”:“诸位都听好了,以后走路要小心点,别踩到马大哈了!”至于马大哈是谁,神念中自有解释——就是成总新收的蛤蟆徒弟。

蛤蟆的个头太小了,在万变宗道场中四处蹦跶,若是一般人走路不小心还真容易踩到它。可是訾浩的提醒并无太大必要,于忠肃毕竟是有修行的,还服用了两枚陆吾神仑丹,根本不怕人踩。而且万变宗众妖神识感应敏锐,走路也不可能踩着它。

但訾浩以神念这么一吵吵,却起到了另外的效果。众妖都知道总管已经修为大成了,纷纷表示祝贺!大成修士以神念恭喜,至于其他的门人则找个机会走过来以神念拢住声音说话。訾浩高兴的是眉开眼笑,春风得意正当时啊,什么好事都让他给赶上了!

只有于忠肃多少有些无语,想当年老谋深算的于道阳,如今重新为妖成为于忠肃,居然还得了马大哈这么个混名!马大哈就马大哈吧,果然是完全不同的新开始啊。

……

当天夜里,成天乐于后园假山凉亭中定坐,又进入了画卷世界。小韶终于出关了,成天乐便与她说了訾浩的事情,最后感慨道:“訾浩与我当初同时修行入门,如今也终于大成了!小溪知道了訾浩的秘密,却还不清楚吴老板的身份。那天婚宴之上,吴老板看上去非常高兴,后来却喝醉了。以他的修为不应该啊,除非是有事闷在心里。”

小韶说道:“我此番闭关修炼养元之法,同时也在画卷世事里追溯吴燕青往事,终于查到了结果。”

成天乐惊喜道:“你究竟查出了什么,吴小溪是哪来的、她的亲生父母又是谁?……小韶,你的脸色怎么有点不对啊,难道不是好消息吗?”

小韶低头道:“你可能不太愿意听闻,情况比较复杂,小溪的父母就是被吴燕青所杀!”

成天乐彻底愣住了,过了好半天才喃喃道:“怎么会是这样,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小韶向成天乐介绍了二十多年前发生于画卷世界中的一段往事。那时吴燕青在阊门一带开一家小吃店,有一对夫妻也经常光顾他的店铺。其时吴燕青的修为尚浅,神气收敛的也不是很好,他在厨房做菜时常动用神通手段,自以为无人察觉,不料却被人识破了,就是那对夫妻发现了端倪。

小韶此番闭关之所以用了这么长时间,不仅仅在追查吴燕青于苏州的往事,发现新线索之后,又去追查那对夫妻的来历,因此节外生枝多耗了一些时日与神气法力。这对夫妻是玄妙观弃徒,玄妙观就是观前街的那座道观,但在从前也是一个门派之名。

巧合的是,当年偷袭于道阳将之斩成重伤的那位剑修,也是玄妙观弟子,名叫董伯川,其师就是当时的玄妙观掌门纪承中真人。这个门派就以道观为名,但其宗门内堂并不在玄妙观中,而设在平江路的卫道观,这两处都是该门派的道场。——于道阳在介绍往事的神念中曾提到过这些,成天乐此刻都想起来了。

花膘膘曾在已废弃的卫道观中以幻法设宴请吴燕青与成天乐,后来成天乐又如法炮制请董洛赴古往今来帅哥宴,地点也是在卫道观废址,可见那一派宗门传承如今法嗣已绝。昆仑修行界有传承千年的十三大派,也有在传承断绝边缘又重新恢复的青城剑派,但在漫长的年代中,当然也有一些门派消失了。(未完待续。。)

681、善复为妖,正复为奇

于道阳恐怕想不到,玄妙观这一修行门派五百年后已不在。其实自民国期间玄妙观就断了道法传承、连续三代无大成弟子在世,有各种各样复杂的原因,总之一言难尽。那对夫妻男的姓宁,叫宁文白。夫妻两人是玄妙观末代弟子,年幼时因举止不端违反门规,被年迈的师父逐出山门。

他们的师父原先是玄妙观中的一位老道士,本人修为就未大成,将这对夫妻逐出山门后不久便仙逝了。其时是文()革末年,老道士亦早已混迹市井不住观中,玄妙观一派至此法嗣彻底断绝。虽无宗门依托也无师长指点,但这对夫妻还在修炼啊,师父死后,便以为世间无人知晓他们的身份——捉妖师。当他们遇到吴燕青时,已经是九十年代。

发现吴老板有“问题”之后,这对夫妻就动了心思,暗中跟踪与监视他。吴燕青浑然不知情,他平时也要修炼,到僻静无人的郊野中化回原身吐出妖丹凝炼。很多妖物见识红尘种种之后,往往都会自悟化为人形之法,走的都是凝炼妖丹的路子,但在无人指点的情况下可能需要多年的岁月积累感悟,吴燕青也不例外。

这对夫妻暗中窥探,终于确定吴燕青是妖修、原身是一匹白马。宁文白则对妻子说道:“可惜啊,不是大成妖修,若他的妖丹已经炼成玄牝珠,那用处就更大了,我们的愿望一定能实现的。”

妻子却说道:“一点都不可惜,反而是我们的运气!若真是一位大成妖修。我们怎么可能是对手?这个妖物我们应该能搞定,但得想办法让他乖乖听话才行!”

宁文白:“这还不好办。妖物混迹红尘最怕被人揭穿身份。只要告诉他我们是捉妖师,已经看出他是白马妖。他肯定会乖乖听话的。”

这对夫妇便在小吃店没有客人的时候,登门去找吴燕青。吴燕青当时正在后厨摘菜,小吃店没有请伙计,一根一根的摘菜洗菜实在太麻烦,所以吴燕青施展了法术。小吃店当然也要洗碗,吴燕青也试过以法术来洗,可是他修为尚浅控制不好,碗多了总是打碎,试了几次也就做罢。

但对于他这样的妖修。开这么个小店是累不着的,开业不到一年来生意还不错,熟客渐渐也多了起来,已经攒了一笔积蓄,正打算把隔壁的店面也盘下来呢。听见有人进门,吴老板用围裙擦着手走了出来,看见是这一对老熟客,便笑着问道:“二位怎么现在就来了?饭点还没到呢。”

宁文白说道:“吴老板,我们找你有事。请坐下来慢慢聊。无论我们说什么,你都不要紧张,先有个思想准备。”

吴燕青纳闷的坐下道:“你们难道不是来吃饭的,找我还有别的事吗?”就在说话间他突然中了暗算。神气被封变化不得原身,惊骇欲绝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宁文白的一番话让他彻底傻了。只听这位玄妙观弃徒道:“我们夫妇是捉妖师,吴老板的身份我们早已看穿。你不要害怕。我们并不想害你,出手略施小计。免得你以为我们虚言诓你。”

宁文白要他别害怕,吴燕青却吓得差点魂飞魄散,颤声道:“我虽是妖修,但从来没有做过坏事啊,只是老老实实开一家小饭店而已,不知何故得罪了二位高人?”

宁夫人说道:“我们注意你已经很久了,若是你真的在世间作乱,岂能容你安然无恙到今天?正因为你行事规矩,所以才会找你聊聊!放心,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如果你老实听话不乱动,这就解了法术,可以谈点事情。”

吴燕青哪还敢乱动,惊慌之下已经口不择言了:“二位上仙饶命!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宁文白收了法术,宁夫人又说道:“今天来不想要你的命,就是打声招呼而已。出于好意提醒你,我们早已识破了你的身份,但考察你的行止并无什么劣迹,所以登门相告。你今后不要随便乱用妖法,就算躲在厨房里,也一样会被我们这样的大派修士发现的。

市井中偶遇就是缘法,只要你不起歹心于红尘中相安无事,这也是善缘。我们夫妇今后可能有用得着你的地方,若你安分守己,也可能赐你修行中的莫大福缘,一切就看你自己如何表现了!”

这次登门,宁文白夫妇并没有说出他们真正的目的,只是点破了吴燕青的身份震慑了这位妖修。他们走后,吴燕青已汗透层衣,坐在那里良久无言,这天他没有营业,把饭店的门关上了,一直在考虑那两人是什么用意、自己又该怎么办?

吴燕青一度也想过赶紧收拾东西悄悄溜走,但最终并没有这么做。因为宁文白夫妇此次登门倒也没有威胁他,只是点破了彼此的身份。吴燕青自思并没有得罪过这两人,只是在厨房中偶尔使用妖法被他们察觉了,所以他们才会登门提醒。

吴燕青没走的原因,并不完全是因为舍不得现在的身份和这家小饭店,同时也抱着某种侥幸心理。山野妖物的修炼确实需要指点,希望能从那两位“大派高人”那里得到更多的指引,也许真的是福缘呢?另一方面更重要,他也吃不准那宁文白夫妇是否在暗中盯着他。

接下来的日子表面看上去很平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宁文白夫妻还是经常来吃饭。他们夫妻俩有时一起来,也经常只有一个人来、再打包一份带回去。吴燕青当然恭恭敬敬的接待,每次要结账的时候都说:“先记下吧,回头一起算。”

至于私下里,宁文白也找过吴燕青几次,说是要考察他的修为。吴燕青渐渐的已经不再害怕了,但更不敢违背他们的意思,曾在僻静处演法展示。而宁文白反复要他演练吐出妖丹祭炼之法。吴燕青则趁机向宁文白请教,宁文白引经据典一番也总能敷衍过去。

其实他们都是菜鸟。吴燕青是山野妖修出身,开启灵智自悟修行至今,对更高境界的法诀尚在摸索之中。而宁文白夫妇少年时就被逐出师门,当年学到的东西也很有限,后来是自行修炼至今,也缺乏高人指点。但宁文白毕竟是玄妙观出身,对修炼诸事的了解可比吴燕青强多了,随口扯几句也显得很高深玄妙。

吴燕青有时觉得很后怕但也很庆幸,幸亏遇到的是这样两位“高人”,假如是被别的捉妖师识破,下场可能就惨了!吴燕青也问过宁文白夫妇,得知自己的破绽是在后厨中使用了妖法,从那时起他就开始注意了,花钱雇了个厨师还有一个伙计,当起了真正的老板不再亲自动手干活,就不可能使用妖法露出破绽了。

小韶介绍到这里,成天乐突然插话道:“吴燕青在修炼中特别注意收敛气息,在当年那些妖修中,他是隐藏的最好的,以至于我在那么长时间内都没有发觉。后来还是他自己当着我的面使用了法术,当时他以为我已经识破了他的身份,我这才突然察觉到不对。”

小韶说道:“这就与吴老板的经历有关了,他当初并没有学过你所传的那套收敛妖气的秘诀,但在修炼时肯定特别注意了这一点,尽量控制神气波动。另一方面,这个人太有特点了,那么大的派头总是显得气场十足,表面上非常引人注目,却反而让人不容易意识到他是位妖修。”

成天乐:“吴燕青这副做派,可能也和经历有关。就算如今他尚未玄牝大成,但我所传那套收敛妖气的秘诀,他也是练得最好的,几乎到了完美的程度。假如他从一开始就像今天这样,只要不动用法术,连我都不容易发现他的破绽。

你说的那对夫妻,应该就是小溪的父母吧?依我对山野妖修的了解,吴燕青绝对不会主动招惹他们,更不会去得罪,而是他们说什么就会听什么。而你又说是吴燕青杀了小溪的父母,这其中肯定另有文章,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小韶叹息一声:“后来的事情太出人意料了,其实也怪不得吴老板。”她接着往下介绍——

就这样过去了几个月,到了农历七月份,正是苏州夏季最炎热的时候,宁文白突然来找吴燕青,半夜里把他叫到郊外说道:“吴老板,通过这段时日的考察,你虽是妖修出身但为人忠厚行事可靠,也不枉与我们相交一场。我想请你帮个忙,同时也赐你一场大福缘,如果此事能成,你的好处无穷无尽!”

吴燕青赶紧说道:“您有什么事情就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的就绝不推辞。”

宁文白盯着他沉声道:“你一定能办到!”

就在这天夜里,宁文白教了吴老板一套御器法诀。吴老板的修为已有御器之能,应该可以使用法宝,但他本人并没有法宝,更不会有人专门教他其中的诀窍,在正常的情况恐怕要在漫长的岁月中凭机缘去领悟了,而宁文白今天则指点了他。

**(未完待续。。)

682、福兮祸倚,孰知其极

没有法宝怎么御器?别忘了妖修有自己的本命法宝就是妖丹。想当初张潇潇袭击成天乐,最后也是以妖丹为法器。但在正常情况下若非迫不得已,妖物是不会让妖丹离形的,一旦失去或者被毁,那就意味着假借人形修炼的神通法力全废。

宁文白也不是白教,他需要吴老板帮忙去打开一扇门。据说那扇门被法阵封印,而开启阵枢的关键就是妖修之玄丹。至于那扇门在哪、需要怎么开启,宁文白只说到时候按他的吩咐办即可。他告诉吴燕青门后是一间密室,密室中有无穷宝藏,对修炼大有助益,能打开它也是吴燕青的大福缘,可以得到很多梦寐以求的东西。

事情的经过很复杂,小韶也不可能用一道神念就解释清楚,她一边述说一边用了随言入境神通。讲到这里的时候,成天乐又插话道:“我怎么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小韶反问道:“你是说于道阳吗?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宁文白所说的那扇门,和于道阳在洞府中所设的陷阱非常像!”

成天乐:“这一阵子你在闭关,我有些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于道阳如今已削尽神通修为,重新变成了一只蛤蟆,从开启灵智之初修炼,已被我带回万变宗不再是当年之人,名字叫于忠肃。但于道阳当年所设陷阱,那法阵是要用玄牝珠才能触动的;而宁文白所说的那道门,用普通的妖丹就可以了,好像并没有那么高明。”

说话的同时。以神念介绍了他将蛤蟆带回苏州的前后经过。小韶摇了摇头道:“于道阳的事情回头再说,但宁文白所说的那扇门和那法阵。其玄妙恐怕不亚于道阳所设的陷阱。只是那宁文白修为有限、所知也有限,所以不清楚而已。就算他清楚。也想勉强去试试,假如出了变故,倒霉的反正不是他自己,而是吴燕青。”

成天乐:“你见到那扇门和那个法阵了吗?”

小韶:“我没有见到,因为他们根本没去成。但根据后来的追查,宁文白想打开的应该是玄妙观的某间密室,只是我没查清它在什么地方。”说着话又继续介绍宁文白与吴燕青的往事——

宁文白虽说是请吴燕青帮个忙,但语气不容丝毫的质疑与拒绝,传了那套御器法诀说完那番话之后。就要吴燕青回去好好修炼、随时做好准备,计划在七月十五中元节那天动手。吴燕青根本来不及多说什么,这件事情就已经被宁文白敲定了。

吴燕青也算是挖了个坑给自己跳啊,谁叫他说只要能办到的事就会帮忙呢?结果宁文白便让他祭出妖丹去开启门户法阵!回去之后吴燕青一边修炼御器法诀,一边在想这件事。以他的修为境界本已掌握了御器之能,所以习练这法诀并不难,很快就基本掌握了如何操控本命妖丹为法宝。但是琢磨起这件事,吴燕青却越想越不安。

妖丹对于妖修而言,可是像命根子一样珍贵。是超脱族类化形成妖的象征,假如妖丹被毁,吴燕青就等于被打回原身重新去做一头没有神通法力的马。宁文白要他帮的这个忙,可不像吃饭不结账、跑腿办点事、尽心卖力效劳那么简单。假如不小心出了意外,吴燕青就会修为全废、身受重伤甚至会殒命。

这种事情不得不谨慎,但听宁文白的语气。也根本不容他拒绝,当时甚至连质疑的机会都没给。吴燕青思前想后。终于还是决定硬着头皮登门拜访宁文白夫妇,当面问个明白。如果一定要他帮忙,也至少要个保平安的承诺。

宁文白夫妇经常去吴燕青的小饭店吃饭,一个人去的话还打包带走一份饭菜,显而易见就是住在阊门附近的。吴燕青也不是没心眼的人,他虽不敢特意跟踪宁文白夫妇,但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也打听出他们住在哪里了,还知道这对夫妇有个一岁多的孩子。

这天晚饭后,吴燕青带着早已准备好的礼物登门拜访,既有给宁文白夫妇的重礼也有给孩子买的东西。宁文白住在一个新小区内,那时盖的房子楼层不太高只有四层,宁文白家在顶楼。吴燕青敲了半天门却没有应声,看来是无人在家,他又展开神识查探,确定屋里真的没人。

鬼使神差般,吴燕青突然动了一个念头——他想趁此机会进宁家去看看!一直以来都是宁氏夫妇有事找他,似乎把他的底细摸得很透,但他却根本没搞清楚这两人是什么来历?只知道他们是捉妖师,而且自称大派传人。

如今他们又让自己做那么危险的事情,而且由不得他不答应,吴燕青当然也想查查这对夫妻的底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强烈的无法抑制,吴燕青终于还是没忍住,上了楼顶再下到阳台进了屋内。

他并没有搜查出什么有价值的结果,屋中并没有什么与修行有关的法宝丹药,只是有一些不太常见的道家典籍,在隐秘的地方他还发现了大量的现金,看来这对夫妇也积蓄颇丰,却没有把所有的钱都存在银行里。

吴燕青搜查屋子的时候很紧张、心跳的也很快。他刚刚搜了没多久,宁氏夫妇就回来了,而且很突然,他们走上楼的时候吴燕青并没有察觉到动静,等拿出钥匙开门时,吴燕青才突然警觉过来。宁家的房子是三室一厅结构,吴燕青当时正在一间并没有住人的小屋内,有个放杂物的柜子看来并不是经常用的,他趁势就躲了进去。

从察觉到宁氏夫妇回来,到他们开门进屋这段时间,假如换作别人家的话,吴燕青可能来得及冲出屋子从阳台跑掉,但在这对夫妇面前,他却很难不被发现,只得收敛气息躲进柜子,期盼再找机会悄悄溜走。

到了夜里,这对夫妇却没睡觉,在厅中聊了起来。他们也没想到隔屋有耳,虽然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躲在柜子里的吴燕青却能听见。宁夫人说道:“我们已被逐出师门多年,对那玄一门的开启方法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门后法阵要以妖物玄丹触动,可吴燕青的修为尚浅,他能行吗?”

宁文白:“师父当年收我们入门时,感慨道法传承已不继多年,前辈祖师封印了玄一门,期待我们将来修为有成能够开启,虽然三代无大成修士,但师徒传法未绝总还是有一线希望的。可是后来师父把我们逐出山门,除了叹息之外便没有再说任何事情,他自己把这个秘密带进了棺材。

但据师父生前透露的信息,那玄一门要用妖物玄丹来触动开启,本门阵法之道你我多少也学过一些,这些年也一直在研究,修为更精进了不少,应该能有几分把握。我猜测开启玄一门最好用玄牝珠,但用妖丹试试也未尝不可,只要有一线可能就是值得的。哪怕这次不成功,我们也能看出一些端倪来,以后再动手不是更有把握了吗?”

宁夫人:“可是我们没法预料会发生什么状况,能成功是最好不过,假如不成功可能会生变故。”

宁文白:“假如真出了变故,冒险的也不是我们。”

宁夫人:“我听说妖修对妖丹十分看重,绝不会轻易动用,那吴老板要是反悔了怎么办?”

宁文白:“话已出口,就由不得他不答应!”

宁夫人:“那我们也要注意口风,回头再告诉他,此事定万无一失,才能让他放心的跟我们去。”

宁文白点头道:“我会对他这么说的,如果他到了玄一门前,他再想反悔的话就已经晚了。玄一门所在,是世上只有你我两人知道的秘密,他若帮忙便有好处,若不帮忙的话我也不会让他活着离开。他当然知道好歹、会做出选择。”

宁夫人:“最好是一切顺利,这次能够成功。可如果不成功的话,吴老板可能会身受重伤、妖丹损毁。观前街如今很热闹,我们怎么把一匹受伤的马带走?”

宁文白:“触动法阵损毁妖丹,在那种情况下吴燕青十有八九会没命。但我们得把他带走,不能留下任何痕迹。挑后半夜去,弄一辆小货车,以你我的本事应该不难。妖物原身遗骸也有大用啊,我派传人最擅长以此炼器,说不定我们还能炼成法宝呢!”

宁夫人叹息一声道:“到如今,我们连法宝都没有呢!若打开玄一门,应能得到无数法宝甚至神器。……吴老板这个人不错,我倒不希望他送命。”

宁文白:“我当然也不希望,若顺利打开了玄一门,我也不会杀他灭口。会给他一些好处,让他成为听命于你我的护法侍者,我们在这世上岂不是更加自在逍遥!得到了宗门秘藏之物,必然是修为大进机缘,说不定还能成为当世高人、重振……谁!谁在那里!”(未完待续。。)

683、惊马冲腾,赤子啼声

话刚说到这里,宁文白突然发出一声厉喝,夫妇两人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一左一右冲向小屋门前,挥手祭起一片风刃护身,并向着小屋门内飞斩而去。与此同时,那扇半虚掩的门突然崩碎成无数木片,一头白马冲了出来,周身一片光毫散开堪堪突破了风刃交击。

宁文白夫妇的话把吴燕青给吓坏了,他躲在屋里越听越惊,惊骇之中心神稍一散乱,气息收敛便发出了微弱的波动,随即心神一慌又弄出了点动静,立刻就被发现了。这是谁也没料到的状况,吴燕青毕竟是妖修,在这种情况下会发生什么事——惊马!

受惊的马狂奔冲撞,有极大的冲击力与杀伤力,更何况一头修炼有成的马妖?宁文白夫妇反应够快了,可是惊马的速度更快,直接撞破房门冲了出来,宁文白夫妇还没来的及完全展开法术呢。

风刃斩在那马的护身白光上湮灭,虽看不见伤痕,但吴燕青也感受到了形神所受之损,吃痛之下腾空弹起了后蹄,正踢在宁文白的脑门上。这一蹄之力异常沉重,于承中修的可不是铁瓦金舍诀也没服用过陆吾神仑丹,当场脑浆崩裂死于非命。

宁文白夫妇虽一直在吴燕青面前充大派高人,实际上他们在少年时就被逐出师门了,根本就没有什么临敌斗法的经验,真要拼命的话未必就能制伏吴燕青。

吴燕青并不清楚这一点,而宁氏夫妇自己也不清楚。他们少年时只听说玄妙观传人擅于镇妖,而世间妖修见到捉妖师是如何的惊惧。如今道法修炼有成,便自以为也是降妖高人了。他们碰到吴燕青点破其身份。对方果然乖乖听命,再看他修为不过尔尔、甚至修行中很多事情都不懂。就更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而今天事发突然,宁文白夫妇根本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就突然撞上了这斗室之中狂奔而出的惊马,宁文白的手段都没来得及完全施展呢,就这么稀里糊涂的送了命。

宁夫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惊呼,转身双臂张开,周围的空气在扭曲,身后的架子也出现了无数道裂缝,风旋升起甚至带着淡淡的黄色光芒。这一切都发生在瞬间。那被风刃割裂的架子尚未坍塌,她已凝聚了最强大的法力,就在这时,屋中突然传出啼哭声。

普通的民宅的客厅能有多大,白马撞破门框冲出来后蹄腾空踢倒宁文白,脑门就已经撞在天花板上了,等它落地时已没法往前冲了,前蹄踏上了沙发,茶几被踩成了碎片。宁文白夫妇刚才说话时。沙发旁放着一张带四个轮子可以到处推的小床,里面有个一岁多的孩子正在熟睡。

睡梦中的孩子被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了,闭着眼睛开始哭。从宁夫人的角度看过去,那张小床就在扬起的马首和前蹄之间。她凝聚风刃若挥洒而去,能不能将这头马妖分尸说不定,但孩子肯定没命了。就在法力展开之时哭声传来。她顿住了,并没有顺势攻击。

她这么一顿。一道白光正击在她的胸口。那是吴燕青的妖丹,以御器之法将妖丹为法宝使用。就是宁文白教他的,这是吴燕青第一次在斗法中施展。那团白色的毫光穿过凝聚在空中的风刃时光华暗淡了不少,可见神气受损,但此时正在搏命,吴燕青也顾不上别的了。

宁夫人飞了起来,撞在了靠墙的架子上,架子连着上面所有的东西都碎了,然后软软的滑坐在墙根,她已经身受重伤命在须臾,连动都动不了。这时白马下意识的收回妖丹又化为了人形,屋中一片寂静,只有那孩子仍在嗷嗷大哭。

天花板上的吸顶灯早就被白马撞碎了,客厅中一片黑暗,那孩子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回过神来的吴燕青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短短几秒钟之内情况就变成了这样!看来是这孩子救了他,否则不死也得重伤。不知为何,他伸手将孩子抱了起来,搂在怀中不让她看见屋里发生的事情。

靠在墙角那一堆碎片中的宁夫人挣扎着说道:“吴老板,无论我们夫妇怎样,孩子是无辜的!这里的一切,你都可以拿走,一念之差,我原本只是想再回玄妙观……”话说到这里就再无声息,她已经断气了。

屋里这么大的动静,已经惊动了隔壁及楼下的邻居,有人打电话报警,有人上来敲门。吴燕青的大脑却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恰恰在这时,孩子止住了哭声,闭上眼睛露出了笑容,粉扑扑的小脸蛋是那么的可爱。

黑暗中看见这孩子的脸,仿佛就是一道光明,吴燕青突然清醒了。他抱着孩子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了一下东西,没碰别的,只带走了刚才所找到的现金,然后从阳台悄然离去,连孩子也一起抱走了。没人能解释吴燕青为何要这么做,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吴燕青离开了阊门附近,带着孩子又换了个地方开饭店,这孩子就是吴小溪。这期间他认识了两个人,一个是黄裳,另一个是樊师傅。黄裳是吴燕青在红尘中遇到的第一位妖修同道,偶然的机会互相识破了身份,成为了朋友。

那时吴燕青带着吴小溪已经搬家了,关于吴小溪的来历他编了个瞎话:吴老板从前有个未婚妻,分手离他而去,却给他留下了一个孩子。后来在人口普查的时候,他给吴小溪上了户口,黄裳律师也帮了一些忙,总之顺利搞定了,吴小溪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份。

落户这种事情手续往往比较复杂繁琐,还需要各种证明材料,但对于吴燕青和黄裳这等妖修来说并不算太困难,施展一些特殊的法术,哪怕手里只是一张白纸,也能让对方看上去以为是真实无误的证明文件。当然了,就算不用法术也是有办法的,网上曾经报道过那么多房叔、房婶的“事迹”,都是有好几个合法户口和身份证的人。

吴燕青很宠爱吴小溪,但和世上其他的父母也有不一样的地方,比如他从来就不逼迫小溪一定要考上什么样的好学校、找什么样的好工作,而是怎样开心就去做什么。当然这也有个前提,那就是他能够保证小溪一辈子都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成天乐最初以为吴老板这是妖修与常人不同的习性,现在看来,原因还不仅止于此,更要复杂得多。

樊师傅后来一直在吴燕青开的饭店里做大厨,直至如今观前街的梦湖美蛙饭店。吴燕青一直不太明白宁夫人最后的遗言是什么意思,他到底也没搞清楚宁氏夫妇究竟是什么来历。宁夫人最后提到了玄妙观,吴燕青也不清楚那是一个门派之名,而梦湖美蛙饭店最终定址在玄妙观前,这其中不可能没有微妙的联系,或许是吴老板的潜意识吧。

而小韶在画卷世界中是倒溯观察吴燕青这段经历的,先是看见了发生在某小区四楼一户人家的惨剧,然后查清了宁氏夫妇与吴燕青的结识过程,最后又去追查宁氏夫妇的来历,最终发现他们是玄妙观一派的弃徒,玄妙观曾经是个修行门派、如今传承法嗣已绝。

小韶不可能无限制的追索下去,搞清楚小溪身份的来龙去脉之后,就出关告诉了成天乐。成天乐也是默然良久,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但他这人有个优点,能把复杂的事情很简单的总结,最后对小溪说道:“这件事不怪吴燕青。”

小韶点了点头,成天乐又说道:“吴老板对小溪很不错,他是个好人。宁文白夫妇若泉下有知,应该感激他!”

小韶又点了点头,成天乐接着说道:“我刚刚认识吴老板的时候,他那副作派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小韶终于开口道:“人如果在某一方面压抑的太深,每天都面对着深藏的隐秘,或者又难以形容的畏惧,在另一方面可能就显得很张扬。”

成天乐:“这是吴燕青的心结,如果不解开,他此生难以修为大成。但想解开的话,又必须说清楚。”

小韶:“你打算怎么办呢?”

成天乐紧锁眉头道:“这还得琢磨琢磨!但我发现了另一个问题,就是已法嗣断绝的玄妙观,他们的传承秘法很特别,我总觉得似曾相识。宁文白提到的‘玄一门’,和于道阳在秘室中设下的陷阱如此相似;还有宁氏夫妇点破吴老板身份时所用的偷袭手法,按你的描述,分明就是我最擅长的缚灵印!

当今世上恐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那种的门户法阵了,我曾经亲手打开过两次,它是于道阳所设,而我所修的缚灵印,同样也是当年的于道阳所传。但如今看来,这些应该是玄妙观的传承秘法,老蛤蟆是怎么学会的?于道阳在石狸像中所留的,是专门指引妖修的正传法诀;但那个陷阱和缚灵印秘术,却像是专门对付妖修所创的!”(未完待续。。)

684、飞箝之辞,先呈高帽

小韶附和道:“明代时偷袭于道阳的修士,就是玄妙观弟子董博川。天下之大,于道阳哪里都不躲,偏偏藏身到苏州云岩寺当和尚,想来其中很多恩怨可能与玄妙观有关,他也可能通过某种途径学到了玄妙观的秘法。……可惜上次我并没有把整件事情查清楚,也没想到吴小溪的身世会牵扯到玄妙观的末代弃徒。”

小韶说的“上次”,就是追查五百年前于道阳丢入山塘河中那枚玉佩下落的那次,最后没想到在樊师父家里找着了。当时小韶没有别的目的,只一心查这么一件东西,过度使用天赋神通,以至于形神一度消散无法重新凝聚。

成天乐也叹道:“可惜我也不知道这件事,否则会向于道阳问清楚的。”

小韶:“于道阳没有对你说出全部的经历?”

成天乐:“那是当然。他刚开始对我说的倒全是实话,但并没有说出全部的实情,有时候想误导人,说出部分的实话反而更容易些。等到他无所保留的时候,纠结往事对他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了,五百年前的事情我便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带回来一只蛤蟆。”

成天乐要于道阳做的,是削尽五百年来的修为法力,彻底从一只开启灵智之初的蛤蟆重新修炼。那它就是一只蛤蟆,与五百年前的于道阳无关,明代时期的往事,成天乐也没有必要去刨根问底。

于道阳曾告诉成天乐自己当年的经历,但一开始他并不完全信任成天乐,很多隐秘没有说出来。到后来当于道阳终于下定决心。斩断一切重新为蛤蟆,就更没必要再提往事了。何况就算他想说。五百年前的所有经历,也没办法事无巨细全告诉成天乐啊。

当时成天乐还要着急赶回去参加訾浩与小溪的婚礼。所以并没有多问什么,只问于道阳有没有做出决定,然后于道阳就削尽了修为。好歹这只老蛤蟆在最后还告诉了他一件事,认为他身为万变宗宗主应该了解,就是关于广西那个妖修村庄的。

小韶清楚这一切的过程,叹了口气道:“你是不会去问于忠肃这些的,对吗?”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我好不容易才让那只蛤蟆告别于道阳的一生,打回原形从头开始修炼,这就是我指引它的修行。怎会再去违背!在于忠肃玄牝大成之前,我是绝对不会再对它提起五百年前的事。……而且我们此番追查的目的,并不是去追究玄妙观一派当年怎样,而是解决吴老板的问题。”

这就是修行高人与普通人心境上的区别,换做一般人如果对某种隐秘感兴趣,又清楚能找谁去问,当然会去问的。可成天乐却不会再问于忠肃这只蛤蟆,至少在它玄牝大成之前不会,尽管心里也对玄妙观一派的往事、那门户阵法、缚灵印的来历感兴趣。但是能放得下。

小韶欲言又止道:“如果你想的话……”

成天乐断然摇头道:“你不要再去追查了,这可与当初只需盯住山塘街看一块玉佩的下落不同,你若去追查一个修行门派的往事与各种门中秘法,千头万绪线索太多。使用天赋神通的消耗不知是当初的多少倍。就算以如今的修为,你也绝对是吃不消的,我可不想再失去你!

虽然理论上。你能看见我进入画卷之前、这世界中的所有往事,但实际却不可能随心所欲的办到。除了神气法力之限,有些特殊的场景与事件你也是看不见的。因为受到画卷中人所施展的神通法力的干扰。若勉强运功去看,除非你的修为比当事人更高,而且消耗极大的神气法力。”

小韶点了点头道:“我追查了宁文白夫妇的来历,也查到了他们的师父,却不清楚他们所说的‘玄一门’究竟在哪里?有些场景是我无法在回溯画卷世界时看清的,如果勉强一定要去看,那就不是实境而成了妄境了。”

成天乐搂住了她的肩膀:“所以就不要再去费那么大的代价追查了,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闭关这么久,本应该法力更强,而如今却显得有些虚弱,真让人心疼。”

小韶笑了:“连续施法这么多天,我当然有些虚弱,但此次闭关修炼并非没有收获,除了帮你查清了这件事,我的修为法力也确实比以前更强,只是现在累了而已。……其实你想打听玄妙观的事,无论是在画卷世界里追查、还是去问于道阳,都不如去找正一门。”

成天乐也笑了:“对,这种事情去找正一门打听再合适不过!正一门有昆仑修行界最丰富的典籍记载,几乎涉及到天下各门各派,玄妙观曾是传承了那么多年的大派,怎会没有详细记录呢?我会找机会去问的,但目前,还是把吴老板和小溪的事解决妥当。”

小韶又一次问道:“你打算怎么办呢?”

成天乐:“先去查清楚人世间的事,找旁证确认一番。”

……

公安局副局长李轻水,接到了苏州园林风景研究会理事长成天乐的电话,约他出去吃顿晚饭,说有事要找他帮忙。如今的李局长很忙啊,每天不知有多少个饭局在等着,推都推不过来,但是接到成天乐的电话,他还是推掉了其他的安排专程来了一趟,见面的地点就在梦湖美蛙饭店。

成天乐早就在包间里等着,看见李轻水进门,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李局,你发福了!”

李轻水瞪了他一眼道:“成总会不会说话?别人都夸我的身材保养得很好,只有你一见面就说我胖了。”

成天乐一耸肩:“我说的是实话啊,与当年比你确实发福了,虽然身材保养得很不错,精气神也非常好。……我们最早就是在这家饭店见面的,那时候我还以为你是派出所的片警呢。”

李轻水笑了:“那时候我干的活很杂,经常就和片警差不多。……成总,你很不够意思啊,这些年都没有主动联系过我,连顿饭都没找我吃过!假如不是前几天訾浩结婚,你恐怕还不知道我已经调到市局了吧?”

成天乐解释道:“我知道领导忙,所以没事也不好打搅。别说找你吃饭了,每天想约你的饭局很多吧,假如你都答应了,一天还不知道要吃多少顿呢!就算平时不见面,我们也还是朋友啊。”

李轻水突然叹了口气道:“成总这种朋友,才是真朋友。”

成天乐一怔:“此话怎讲?好几年没请你吃过饭,反而成了真朋友?”

李轻水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也清楚我是干什么的,去年又升到市局当副局。平时与我交朋友的人,若有什么事情经常找我,恐怕多少都是因为自己或亲朋好友犯了事,希望在我这里说情或者帮忙开脱。让我最难办的就是这些,所以一听见哪位朋友打电话要约我出来,我这心里就直打鼓啊!

只有成总是例外,我们这么好的关系,你这些年都没有找过我,说明你没什么事,根本无求于我,这才最是让人放心与安心的。今天晚上有三拨人等着呢,都说是专门宴请我的,我都推掉了,只和成总来小酌几杯。因为我知道成总才是真正的朋友,绝对不会有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来为难我,就算找我帮忙,也是我能办的事情。”

成天乐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笑道:“李警官啊,你这官是越当越熟练了!我还没开口说什么事情呢,你高帽子就连着飞过来、夸我够朋友,想把我的嘴给堵上啊?”

李轻水也嘿嘿笑道:“不不不,绝没有这个意思,我就说实话。”

成天乐赶紧摆手道:“你先别着急说这种实话,听我把话说完。我找你没有别的事,也绝对不会让你违法乱纪、循私包庇谁,更不是想从局子里往外捞什么人、要你写条子啥的。但这件事确实可能不太符合内部程序,我想查公安系统内部的卷宗档案,有关二十五年前在阊门附近一个小区里发生的凶杀案,一对夫妻在家中离奇身亡。”

这回轮到李轻水愣住了:“你难道想问的是这个案子?……不用去查档案,问我就行,所有的卷宗记录我都看过,而且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还追查过很久呢!”

成天乐纳闷道:“二十五年前的案子,能是你查的吗?那时候你才多大啊!”

李轻水笑着解释道:“那年我还在读小学六年级呢,当然不可能在公安局查案。但你也应该知道,我在加入经侦大队之前曾经是刑侦大队的,也干过刑警。刚刚毕业加入公安系统时,有一股热血冲劲,特崇拜影视剧中的各种神探,因此在业务上非常用心。”

成天乐:“刑警学业务,也包括看档案吗?”

李轻水很认真的点头道:“那是当然,案例研究是非常重要的一项!分析各种罪犯的作案手法与动机、办案刑警的破案经过以及经验总结。虽然没人逼我这么做,可我当时就想做个出色的警察,把能看的卷宗记录尽量都看了,并且做了很多笔记。你说的这个案子,我的印象非常深,刚才一提就全想起来了。”

**(未完待续。。)

685、雌雄大盗,往事钩沉

二十五年前阊门附近的凶杀案至今仍是悬案,邻居听到屋中的动静去敲门报警,有数人还在门外听见了婴儿的哭声传出,但是当警察赶到打开门之后,屋里只有两具尸体,凶手却不知道哪去了,遇难夫妇的孩子也不见了。

遇害者的死因不难判断,一人颅骨碎裂,另一人胸肋骨骼几乎尽断、脏腑也震碎了,但法医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是什么样的攻击造成的?地上和沙发上都有未钉铁掌的马蹄印,看宁文白的致命伤似乎是被马蹄踢中的,可是居民小区里哪来的马?还上了四楼!

就算有一匹马,它又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呢、宁文白夫妇的孩子又哪里去了?此案一度闹得人心慌慌,但岁月抹去了它曾发生过的痕迹。那个小区后来又动迁了,人们将此事渐渐淡忘。

多年之后,刚刚当上刑警的李轻水翻卷宗时发现了这个案子,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并用了很长一段时间做各种调查分析,他有了一个大胆而惊人的推测——死者宁文白夫妻,很可能就是此前被警方追缉已久的“雌雄大盗”。

听到这里,成天乐插话问道:“雌雄大盗?这又是什么典故?”

李轻水答道:“只是警方起的一个绰号而已,大约是二十五年前到三十多年前这段时间,苏州及周边一带发生了一系列入室盗窃案抢劫案。有的根本没有留下线索,成了无法追查的悬案,但有一个共同特征。犯罪分子不动别的东西、只拿现金。后来通过调查发现,做案者是一男一女。而且会飞檐走壁!”

那是近三十年前的事情了,与之类似的案子经常会发生。刚开始警方并没有把它们联系在一起。那时新式的居民小区和单元楼刚兴起不久,取代了传统的家属大院,人际关系也在悄然发生改变,左邻右舍渐渐变得陌生、甚至在一栋楼里住了很久都不清楚彼此叫什么名字。

人们的防盗意识渐渐增强,但相比如今还比较薄弱,单元楼里的防盗门开始流行起来,一楼人家大多也加了防盗窗网,可是住在三楼往上的人家却没装防盗窗,从阳台可以入户。人们睡觉时也经常不关窗。

作案者踩点很准,下手的对象非富即贵,很多人家失窃了大量的现金却没有报警。除了居民之外,还有一些企事业单位放在铁柜中的大笔现金也被盗了,涉及到的往往都是内部小金库或各种灰色收入。

最早确定犯罪嫌疑人身份是一男一女,完全出于偶然。有一位官员落马交待贪渎罪行。事先警方已经掌握了行贿者的证供,知道某年某月某日有人给他送了大批现金,就在审问追查这件事,结果这位官员却交待了一起入室盗抢案。

官员某天半夜去那所房子拿东西。进屋后却撞破了一对行窃者正往背包里装现金,犯罪分子见到他回来也不惊慌,反而冷笑着威胁了他一番。他们是一男一女,都蒙着面。那位官员也没看清楚他们长什么样子,事后当然也没有报警。

那时候监控设备虽还没有如今这么普及,但在很多重要场所已经出现了。在另一起盗窃案中。警方也发现了偶尔拍下的犯罪嫌疑人的影像资料,是蒙着面的一男一女。由此确定有那么一对“雌雄大盗”的存在。

这两人究竟做了多少起案子,没有人清楚。因为有很多受害人是没有报警的。比如那位落马的新区管委会领导,若不是栽在纪检部门的手里,警方也不可能知道还有这件事。最终警方并没有抓住罪犯,雌雄大盗后来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还有各种别的案件经常发生,他们留下的痕迹淹没在各种杂乱的信息中。

李轻水重新研究档案记录时却注意到,当年有很多悬案可能都是这一男一女所为,有个别案子甚至警方当时可能抓错了嫌疑人。它们都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案发的楼层比较高常在顶楼,失窃的人家或单位都存有大笔现金,没有留下入室痕迹,犯罪份子仿佛能飞檐走壁。

李轻水还注意到两件事。首先在阊门小区血案发生之后,周边一带类似的案子就消失了,虽然还有其他的盗窃案不时发生,但作案手法和现场痕迹明显有所区别,不似那一男一女所为,也再没有出现过那对雌雄大盗的任何消息。

另一方面,警方在宁文白夫妇家里搜出了好几张银行存折与银行卡,经查其中都有大笔存款,登记的是不同的名字。中国的存款实名制是从二零零零年四月一日起实行的,那年是九三年,在银行存款不用登记身份信息,可随意使用化名,银行卡也是刚刚出现不久。

案发现场还有大量现金,总数约有三十多万,分别放在两个隐秘处。而事后走访调查左邻右舍,谁也说不清这对夫妻究竟是做什么生意的、从哪里赚来这么多钱?于是李轻水就做了一个大胆的推断,这对夫妻就是那雌雄大盗,他们有飞檐走壁之能。

发生这起凶杀案,肯定是因为他们得罪了什么仇家,凶手也同样有飞檐走壁之能!这是能说得通的、最合理的解释。可案发现场的马蹄印是怎么回事?李轻水猜测可能是某种凶器留下的形状。但李轻水想不通——凶手为什么不拿那些巨额现金,反而把孩子抱走了?难道是这对夫妇偷了人家的孩子,所以才结的仇吗?

假如能揭开这一切的真相,将是一个多么曲折离奇的故事!年轻的李轻水当然也有过种种设想,他甚至还做过白日梦,假如自己能查出线索破了这样的案子,定会成为一代神探!可惜时间过去的已经太久远了,相关线索早已无法查证,所以他只能是空想而已。

如今对成天乐回忆起这段往事,李轻水不用人劝,不知不觉中自己自斟自饮,等说完之后,四两多白酒已经下肚了。成天乐也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李轻水的推断完全正确——宁氏夫妇就是警方所追缉的那对雌雄大盗。

小韶在画卷世界里追查过那对夫妻的来历,也简单提到过这些,但没有当做重要的线索来讲,因为追查的重点并是这些,小韶想搞清楚的只是其身份来历。在画卷世界里以天赋神通追查过往之事,有时只需浮光掠影,若将所有的场景都巨细无遗的展现,对神气法力的消耗是难以想象的,也没有那个必要。

案件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宁氏夫妇也早已身亡,警方想破案恐怕是不可能了。成天乐也清楚李轻水为何会有疑惑,吴燕青并没有将宁氏夫妇家全部搜完,只搜到一半人就回来了,所以他还有两笔现金没发现。看来宁氏夫妇就算在家里放钱,也有不藏在同一处的习惯。

李轻水说完之后拿起酒瓶给成天乐斟了一杯酒:“成总,不,成大师!我敬你一杯,想求你一件事,先干为敬!”

李轻水说着话已经把酒干了。成天乐端杯道:“你慢点喝,有什么事要求我?”

李轻水感慨道:“成总今天突然找我问起了这个案子,必然有原因吧?这么多年了,我记得仍然这么清楚,其实是太想知道答案了,我终究是个警察!我知道这案子蹊跷,也知道成总身怀绝技,难道是追查出什么神秘事件了吗?一定要告诉我,我保证不对别人说。”

成天乐笑了笑:“我当然清楚你不会随便说这种事,否则别人还会认为李局长神经不正常呢。但是你身为警察,真的相信世界上有稀奇古怪的东西存在吗?”

李轻水一顿酒杯道:“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嘛,我信!几年前那起警察遇害的案子,你不就告诉我凶手是一条成妖的大蟒吗?当时我也信了,说起来你还算救了我一命呢!……二十五年前那个案子,难道凶手是一匹成妖的马?”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你猜对了,凶手确实是一匹马,而那对夫妇也确实就是你说的雌雄大盗。他们也是身怀绝技之人,想打那匹马的主意,结果却反被其杀。至于那个被抱走的孩子,如今生活的很好、很幸福,她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世。”

李轻水又站起身来举杯道:“成总啊,谢谢你!原来我当年前的判断是对的,终于解释了心中多年来的困惑。”

成天乐:“我告诉了你,你也得帮我一个忙。……此案件当年的档案记录,我有用,你给我弄一份影印件。”

李轻水:“好的,我能办到,想个办法弄一份给你就是。……成总啊,能认识你真是我的运气。很多老刑警干了一辈子,或多或少都遇到过一些无法解释的奇事,却一直到死都想不通只能憋在心里。前几年那个案子,凶手叫曹邝,我没记错吧?如果不是成总,我也是永远都想不通了!”(未完待续。。)

686、真解其忧,勿寄杜康

成天乐看着他道:“难为李局长百忙之中还能记清楚这么多事。”

李轻水却长叹一声:“成总,我最羡慕的人就是你啊!”

成天乐:“此话怎讲?”

一向严肃的李轻水,此刻说话的语气竟有几分像文艺青年,他又叹道:“因为你的世界很精彩,我的世界很无奈!想当年我也曾意气风发,一心想做一名好警察甚至是名扬天下的神探。可是蹉跎至今一事无成,看看现在的我,天天各种应酬,只能坐在办公室里发福。”

成天乐笑了:“李领导,你这么说话可就有点矫情了!想当神探你就继续去当呗,我不信提拔你当局长的时候,你自己是不愿意的!”

李轻水瞪了他一眼道:“就算我自己愿意,矫情两句不行啊?来来来,喝酒,这么长时间,就今天这顿酒喝得最舒服了。”

成天乐又笑道:“想当初我就说过,像你这样的人不提拔还能提拔谁呢?如今看来果然言中,而且你越来越会当官了,这也是好事啊。”

李轻水端杯道:“多谢成总吉言!”

成天乐:“你也不用感慨,其实你一直是个好警察,只是现在所处的位置不同。我也一样啊,与当年所处的位置也不同。”

李轻水哈哈笑道:“是啊,当初还是我把你抓进去了呢!谁能想到会有今天?”

成天乐:“别再喝了,再喝你就多了。”

……

李轻水做事很快,两天后就把当年那个案子所有的档案材料私下里交给了成天乐。不是复印件,而是高精度扫描的电子版彩色打印件。甚至连现场照片都能看清楚,很厚很全的一份东西。当年很多记录都是手写的,墨水的颜色也不一样。

成天乐拿着这份档案去了淝水知味楼,吴燕青如今正在知味楼中代表万变宗值守,但他首先要找的却是知味楼的总经理履谦。成天乐与正一门的和锋、泽真这两代门人都很熟,但是有些事情,还是找这位年纪轻轻、修为高超、为人谦和、博闻强志的履谦道长更合适。

意外的是,他在淝水知味楼中竟见到了昆仑盟主石野。石野正站在收银台和人说话,看见成天乐进门,很随和的点头道:“成总。你来了!正月登门,有事吗?”

正是营业时间,大堂里有很多客人,成天乐也不好行大礼,只是点头致意道:“是的,我有事登门求教!您怎么会在这儿?”

石野笑了:“我怎么就不会在这儿呢?这家酒楼可是我的产业,虽然年终奖已经发过了,但我正月里来慰问员工,再给大家发个红包。……成总有事别在这儿谈。随我上楼吧。”

成天乐本想找履谦,不料却被石野叫到了二楼君子居中,履谦道长闻讯走了进来。石野坐下后微笑道:“成总,你的神丹会开得不错。题龙山之事。干得也很漂亮啊!”

成天乐一边给石野和履谦斟茶,一边说道:“多谢夸奖,多谢诸位前辈高人的指引。”

石野又指着他放在桌上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你的来意与此有关吗?”

成天乐打开了那牛皮纸档案袋,抽出卷宗递了过去道:“我是为一件陈年往事而来。此事与我万变宗弟子有关,可能还牵涉到别的修行门派。我本想向履谦道长请教如何处理才妥当。既然石盟主也在,那就烦劳您也看一眼。”

成天乐说请他看一眼,石野接过卷宗真的就只看了一眼,连封面都没翻开,大约也只有几秒钟,他便看完了递给履谦。成天乐暗暗惊叹,石野的神通尚是他无法企及的境界,所以也想象不出石野怎么这一眼就把卷宗里的内容全看完了。

履谦接过卷宗在手,似有一阵风吹过,那卷宗一页一页的自动翻过,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将卷宗还给成天乐道:“这是二十五年前的旧案了,成总的门路倒是不少,竟然能把这么完整的档案拿出来。警方并没有破案,那作案的凶手,应该就是吴燕青吧?”

成天乐微微一惊:“我啥都没说呢,道长怎么猜得这么准?”

石野解释道:“虽然这里面没有提到凶手的信息,但是屋中有马蹄印,而吴燕青就是马妖

,二十五年前已到苏州。倘若不是与他有关,成总又何必把这卷宗带到淝水知味楼来找履谦?”

成天乐又问道:“履谦道长,你熟知昆仑修行各派典故,可曾听说过这宁文白夫妇?”

履谦的面色有些凝重,摇了摇头道:“我从未听说过这两个人,难道他们另有身份?此案的内情,成总一定查过了吧?”

履谦和石野都没有追问成天乐是怎么得知这件事的,因为他既然带着这份材料来了,必然会给个解释,如果有些地方不便解释,可能就涉及到一些私人隐秘了。成天乐答道:“我是听一位在公安局工作的朋友讲到这件旧事的,是他多年来一直难以忘怀的离奇案件。同时我也查到,吴燕青于案发当时就在阊门一带开饭店,离那个小区非常近。”

说话的同时伴随着神念,介绍的并不是画卷世界中小韶所看到的事情,而是李轻水讲的往事,包括警方当年追缉的“雌雄大盗”。

听完之后,石野看了履谦一眼,履谦点了点头,开口道:“这件事,还是把吴老板叫来当面问清楚最好,我想其中的内情也只有他自己最明白。在没有搞清楚之前,这个消息且不要让外人得知。”

……

吴燕青正在后厨“洗碗”,一边忍不住又回忆小溪与訾浩的婚礼上的种种情形,嘴角微微露出笑意,可眼中却隐藏了一丝忧色。不知为什么,参加小溪的婚礼回来之后,这段时间他洗碗时经常走神,一不小心又打碎了不少碗碟。

就在这时,连云派弟子陈子君进来叫他,说是石盟主、履谦道长、成总三人在二楼君子居有请。吴燕青惊讶道:“成总来了吗?我怎么事先不知道!”

陈子君答道:“成总是刚来的,一进门就被石盟主叫上楼了。这不刚过完年还没出正月嘛,估计成总是到逍遥派去看秋叶仙子的吧,顺便来知味楼一趟。你在这里洗碗,当然不知道。”

吴燕青来到君子居,关好门行礼已毕,这才问道:“叫我来有何吩咐?”

成天乐递给他一份档案卷宗:“吴老板,有一件陈年往事,恐怕只有你才清楚内情。你先看看这份材料,然后有什么话想告诉我们的,就尽管说出来。”

一头雾水的吴燕青接过东西,翻开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接着再往下翻时,手指忍不住在轻轻颤抖,鬓角也渗出了汗珠。他并没有把卷宗翻完,只看了几页便放回桌上,退后一步下拜道:“这个案子里的凶手就是我,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这世上再无人能知晓!可这几天我一直心神不宁,莫名担忧往事会被发现,没想到它真的发生了。也罢,这就是我的劫数吧,也算是一种解脱!”

石野看着他缓缓说道:“吴道友,人生感慨事本就难免,你先莫要着急叹息。这份卷宗上记录只是警方的调查结果,案子却始终没破。既然是你做的,那今天就给你一个机会,将前后因由都说出来,只要你能回忆起来的事情,就尽量不要错过每一个细节。”

吴燕青低下头,双肩控制不住的轻轻抖动,开始讲述回忆中的往事。他的反应并不完全是因为害怕或惊惧,多少年来,这段记忆一直是他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隐秘,就像挥之不去的梦魇,他极力想忘记,今天却要如此清晰的去回忆起每一个细节。

成天乐面无表情静静的听着,其实他早已了解真正的内情,假如吴燕青撒谎或者另做掩饰的话,根本骗不了他。但吴燕青没有撒谎也没必要撒谎,他源源本本的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甚至宁文白夫妇所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没有遗漏。

吴燕青此刻才意识到,多年来自己一直想忘却的经历,却像元神烙印般记得这么清晰。他并未掌握神念手段,等说完了之后天已经黑了。知味楼中的其他人早得到吩咐,并没人来敲门打扰。幸亏吴燕青当年与宁文白夫妇真正接触的时间加起来并不太长,所以天亮前才能讲完。

石野等人都很有耐心,谁都没有插话打断。吴燕青最后下拜道:“当年实情就是如此,事发突然我也是迫不得已。这些年一直藏在心中没有对任何人提过,我毕竟杀了小溪的父母,不希望她知道这个秘密。石盟主、履谦道长、成总,我该接受什么样的惩处,就请尽管惩治,但我只有一个希望,不要让小溪伤心。”

石野长叹一声,摆手道:“吴道友,你是个好人,请坐下说话吧。就事论事,你也不应该受到什么惩罚,我反而很佩服你。……说这么长时间也口渴了,先喝杯茶吧。其实今天我们并不是想追究你什么责任,就是听说了这件事,要问清楚。”(未完待续。。)

687、母慈子孝,大爱无声

随着石野的说话声,吴燕青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扶起,他还没回过神来就已坐到了桌边。成天乐给他斟了一杯茶道:“吴老板,事情我们都清楚了,先喝杯茶压压惊吧。”

吴燕青说了句:“谢谢成总!”双手捧杯默默的喝茶,也不知这茶是什么滋味。他感觉一阵轻松,就像卸下了沉重的背负,同时心里也空荡荡的,莫名有些失落。但他的眼中仍有忧色,也许并不是担忧受到什么惩罚,石盟主已经说了他并无可罚之处。

成天乐率先开口打破沉默道:“那宁文白夫妇在吴老板面前自称大派传人,后来在家中谈话时,泄露了他们早年已被师父逐出山门,可终究没对吴老板说出他们是哪一派的出身。”

石野答道:“他们说了,宁夫人的最后一句话‘我原本只想再回玄妙观……’,就已经泄露了门派出身。只是这话没有来得及说完、吴道友也听不懂,他们应该是玄妙观弃徒。”

吴燕青抬起头惊诧道:“玄妙观?我后来就把饭店开在观前街,天天都能看见玄妙观,那里也是个修行门派吗?”

石野解释道:“玄妙观就是一座道观,但它在很久之前也是个修行门派之名,如今玄妙观殿宇仍在,可这一派传承法嗣已绝。我对它的了解也不是很多,只是听说过曾有这么一个门派。”

成天乐正竖着耳朵等着听下文呢,没想到石野说的这么简单,不禁纳闷道:“石盟主。连您对玄妙观都不是很清楚吗?”

石野笑了,又解释道:“是的。我所知很少。玄妙观一脉,自清代中期时传承日渐凋零。民国时遭受重创一蹶不振,建国后已无传人消息。我的年纪不过比成总大十六岁,想当年修行入门之时,世间早无玄妙观一派,而三梦宗是我所创建,并无千年传承。

师尊教我的,只是大道超脱之修行与守护红尘的责任,至于天下各派的掌故却没说太多,估计他本人也不是很清楚或者没兴趣去深究。他在忘情宫中所知的仙家诸事。也不太适合说给我这个凡人听,至于世间修行各派的事,他如今是更不会多谈论了。

我成为昆仑修行各派盟主,只是适逢其会,面对的也一直是需要解决的事情。至于玄妙观一派,也没有人会特意提起。前几年我师尊游苏州玄妙观,我与张荣道闲谈时提及此事,张先生告诉我那曾经也是一个门派之名,并简单介绍了几句。否则我至今还不清楚呢。”

如今的石野很高深,那种质朴中自然的高深,提到自己时并不故弄玄虚。履谦沉吟道:“我知道宁文白夫妇是什么人了!”

石野指着履谦对成天乐道:“如果你想请教这样的事情,来找履谦就对了。连我都很感兴趣,相请教这位履谦道长呢。”

履谦赶紧说道:“石盟主过奖了,我也只不过是在山中看过正一门的历代典籍笔记而已……”

玄妙观的最后一位门人叫封证玄。也就是宁文白夫妇的师父、那位老道士。他生于一八八六年,一生颠沛流离。同门因各种原因先后亡故、弟子皆不成器,并没有留下传人。他逝于一九七五年。玄妙观一脉的传承法嗣就此断绝。

这个世界很大也很小,玄妙观一派的往事也与成天乐有密切的联系,甚至与他如今的修炼有关。

玄妙观一派连续两代没有弟子大成,就是从封证玄这一辈开始的。但在封证玄年轻的时候,他还有两位修为大成的师叔,却都在民国乱世中死于一位妖王之手,让本已传承凋零的玄妙观遭受重创。而那位妖王的原身是一条黑鱼,法力深厚神通强悍,在人间的身份是一位残暴的军阀。

那妖王暴行惊动了正一门弟子和霞,和霞追查出线索在一番激斗而陨落,而那妖王也带伤远遁,后来被和锋真人亲手所斩。那妖王的玄牝珠被和锋以封印保存至今,去年送给了成天乐。

这些都是正一门的典籍中记载的,包对天下修行各派的记录与介绍资料,还有和锋真人留给传人参阅的行游笔记与修炼心得,最近的内容便与这件事有关。无独有偶,关于落雷金的来历、物性、妙用最近也录入了正一门的器物谱中,与万变宗的做法是一样的。

宗门典籍不可能事无巨细什么都记录。还有另外一些事,履谦在平时曾偶尔听长辈们提起过只言片语,此刻也都想了起来,介绍完典籍所记载的内容,他又说道:“守正师祖曾偶尔谈起过玄妙观,提到了封证玄道长其人,也很是感慨啊。

据说在一九六零年,封证玄外出行游路过中原时,于饿殍中救起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带回苏州收为弟子。后来这两个孩子犯过,被封道长逐出师门,玄妙观一派从此也就没有了传人,封证玄也没有来得及再收弟子入门。现在想来,当年那一对孩子应该就是宁文白夫妇。”

成天乐叹道:“在封道长仙逝后,那一男一女才渐渐修炼入门、掌握了神通法力。他们了解玄妙观中的修行诸事,却不太清楚别的,以为师父一死便无人能管他们,成了飞檐走壁的雌雄大盗,以至于越陷越深。”

说话的同时伴随着神念,告诉了吴燕青雌雄大盗的事情,因为吴燕青还不知道这个典故呢。听完之后,吴燕青又起身行礼道:“成总、石盟主、履谦道长,吴某有一件事情想请教。”

石野又摆了摆手道:“吴道友还是坐下说话吧!如今往事已真相大白,出了这间屋子,尚无他人知晓。你是想问我们会怎么办,你又该如何自处?还在想究竟应不应该告诉吴小溪、假如她知道了又会怎样?”

吴燕青又坐下了,默默的点了点头。其实这件事吧,石野与履谦说了都不算,只有成天乐才能决定,因为他是万变宗宗主。石野等人只能监督成天乐是否包庇纵容门下弟子,而如今吴燕青并无可治之过,那么石野和履谦也不好插手万变宗内务。

可是成天乐也不知道怎么办才最为妥当,否则他何必带着卷宗跑来找履谦呢?这时石野有些突兀的问道:“成总,谢谢你将大乖送回了石柱村!既然如此,想必你也听说过我的身世吧?”

成天乐点头道:“是的,我多少知道一些。”

石野出身芜城梅氏,其身世多少与吴小溪有些类似。他出生后不久便父母双亡,被守正真人抱到石柱村,由当地一户农民夫妇抚养成人,因此姓石。石家父母待石野如亲生孩子一般,甚至比亲孩子照顾得还好。

这些是成天乐已经了解的,但还有成天乐尚不完全清楚的——

石野的养父母从来都没有告诉他有关身世的事情、至今都没说过。石野修炼有成,一步步了解修行诸事,后来甚至成为昆仑盟主,是他自己发现了自己的身世。得知往事之后,石野做了一个决定,永远不对养父母说出来,就让父母永远以为他不知情。

石野最后叹道:“父母不告诉我,只是不希望我与其他的孩子有什么不同、让我没有忧虑的长大。其实我对他们的感情就是亲生父母,不会因为身世而改变,但我也很理解人的感受微妙之处。

假如他们知道了我已了解自己的身世,心里多少会感到尴尬与遗憾。所以我不会说,让他们永远以为我不知情,这便是孝;父母爱子女,他们不希望我因身世而忧虑,希望我与其他孩子一样快乐成长,这便是慈。……成总,你听明白了吗?”

成天乐起身拱手道:“多谢石盟主指点,我听明白了,也知道该怎么办!”

石野提到自己的身世,实际上也是说给吴燕青听的。吴燕青亦起身长揖道:“多谢石盟主的点拨,使我想通了很多。但万变宗的情况比较特殊,请问成总,您认为该怎么办呢?”

吴小溪入籍也不能完全算是普通人,她嫁给了訾浩也清楚了訾浩的身份,并且在修习题龙山的入门法诀。吴燕青当然也希望她将来修炼有成,可那样的话,吴小溪就难免会了解越来越多有关修行的事情。假如她得知吴燕青是妖修,那么必然会怀疑自己的身世来历,所以吴燕青仍在担忧。

成天乐语气有些奇怪的反问道:“吴老板,我所传收敛妖气的法诀,在万变宗弟子中,你修炼得最好近乎完美,是不是这样?”

说话时伴随着神念,告诉了吴燕青自己的决定,这件事情除了万变宗中现有大成修士之外,他对谁都不会说,当然永远也不会告诉吴小溪。为什么要告诉万变宗中的大成妖修,因为成天乐要在宗门金册中增加一条门规:万变宗弟子未经许可,不得擅自将同门的原身告知他人。(未完待续。。)

688、为熊证向,意马收缰

这一条门规并不仅仅是针对吴燕青的,因为世间其他的修士可没有成天乐这等本事,就算能发现妖修的端倪,也很难准确判断其出身。而妖物原身本就是隐秘,涉及到各种天赋神通的特点以及弱点,不便轻易暴露。

如果妖修本人愿意说也就罢了,假如自己被人看穿了那是因为修为不到家也怪不了谁,但假如自己不愿意说,那就不必刨根问底。万变宗那么多弟子的原身是何物,就算参加过神丹会的江湖同道,有很多人也是不清楚的。因为成天乐没有刻意说过这些,拿些妖修本人也不会刻意宣扬。

比如几乎人人都知道任道直是毕方出身,很多人都清楚是甄诗蕊是蟒妖出身,但知道吴燕青是马妖的人却很少。各派同道了解其人是妖修也就足够了,刻意追问其原身也不符礼数,除非彼此关系好到可以不必忌讳,或者本事大到可以看穿其来历。

这是要在宗门金册中写下的门规,以此为由,如今就有一条掌门之命,那就是关于吴燕青的身份,今后谁也不许告诉吴小溪。吴小溪若不发现问题是最好,若她发现了,那就由自己她决定是否开口相问吧。

总之成天乐的决定就是——这件事不必再提,顺其自然。

吴燕青又问道:“成总,那我该怎么做呢?”

石野突然插话道:“吴道友,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吴燕青微微一怔:“恕晚辈愚钝,请石盟主明言。”

石野面露微笑道:“这还不简单吗?你的碗还没洗完呢,天都快亮了。当然是该回去继续洗碗了!”

履谦亦笑道:“吴道友,你明白了吗?”

吴燕青恍然似有所悟。起身行了一礼道:“多谢,我这就回去洗碗了。”

说着话他转身要走。成天乐突然说道:“慢着!……石盟主,你不是说来看望员工发红包的吗,吴老板如今也是知味楼的员工啊,您想给他发什么样的红包呢?”

履谦和石野都笑了,履谦呵呵笑道:“成总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急智了?真是照顾门人的宗主啊,惦记着为吴老板要红包呢。”

吴燕青赶紧说道:“不敢不敢,我能来到到知味楼已是莫大福缘,这几个月打碎了那么多碗碟。已觉得惭愧万分,我这样的员工还要什么红包?”

石野真是来给员工发红包的,这位昆仑盟主说话并无虚言。仔细想想也挺幽默的,在淝水知味楼“打工”的伙计,没一个是冲着薪水来上班的,就算倒贴,恐怕也有很多人哭着喊着想来打工。但是名额有限,由各宗门派弟子轮值。

他们的薪水其实很不好算啊,比如南明离火烤羊腿那样的菜。一般人上哪请厨师做去?就算能请到这样的厨师,又该付多少钱呢?但淝水知味楼不算这些,就像其他的酒楼一样正常的给员工发薪水,还有加班费、奖金之类的一样都不少。待遇算是很不错。

酒楼老板石野过完年来给员工发红包,那就是真的红包,里面绝非法宝丹药一类。石野笑着摇头道:“吴燕青。你莫如此说!既然在我的酒楼里打工,我这个老板怎么可能不给红包呢?你那一份我早就准备好了。但请不要失望,你一分钱现金都拿不到。”

履谦好奇的追问道:“石盟主想给吴燕青什么红包?我毕竟是这里的总经理。也想听听有没有道理。”

石野很潇洒的一摆手:“上个月到现在、包括过年期间打碎的碗碟都不用赔了!……吴燕青,去吧,把这些往事都放下。”

吴燕青在这里可打碎了不少碗碟啊,淝水知味楼的制度是每月一赔,以前那几个月都赔过了。但是今年的包括春节期间的账还没算呢,老板发红包,把这些给免了。以吴燕青的身家,打碎多少碗碟他也赔得起啊,但石野这么做显然是另有深意。

吴燕青的眼神忽由恍然变得清明,似瞬间有所顿悟,这位妖修在君子居门前再度下拜道:“多谢点化,我放下了!”

时间是凌晨,其他员工都没来上班。吴燕青又下楼来到洗碗间,里面还是白天他离开时的样子。其实这家楼的准备的碗碟非常多,就算吴燕青今天没洗完,明天酒楼里也够用,但这是他的工作,此刻继续。

吴燕青真不愧是为老板着想的好员工啊,坐下洗碗时连灯都没开,太节约用电了!黑暗中那些脏碗碟接连飞起,变得干干净净落在架子上码放整齐。吴燕青施法控制得既精妙又迅疾,没有一个碗碟被打碎,甚至凌空码放时都没有发出碰撞的声音。

二十五年前,他在阊门附近开小饭店的时候,也曾尝试过如此洗碗,可那时实在没有这等本事只能作罢。如今在知味楼中,他却已能得心应手,在黑暗中甚至闭上了眼睛全凭神识操控,而且神气波动控制的极为完美。就算他在施法,也很难看出他是妖修;除了成天乐这种人之外,就算有高人能看出其神气波动的端倪,恐怕也看不破他就是马妖。

吴燕青的嘴角微微露出了笑意,显得很放松,很多事情此刻才真的放下了。

而在二楼的君子居中,石野、履谦、成天乐三人仍在说话。吴老板走后,石野笑道:“成总,万变宗真是人才辈出,听说总管訾浩前几日修为大成,我还没有来得及祝贺呢。今天还有另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说起来也与知味楼有关、我也觉得很欣慰。我从芜城来时刚刚得知——你的弟子熊向玄牝妖丹大成!”

这是个令人欣喜的好消息,而成天乐也并没有感到太意外,熊向的修为他很清楚,离破妄大成只差最后一层窗户纸没捅破,他只是对其破妄的机缘很感兴趣。自古以来弟子妄境不问,成天乐虽是熊向之师,也不会去追究他的妄境种种,但搞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在什么情况下破妄,也是一种见知的积累。

细问之下果有妙。石野今天刚从芜城来,他在石柱村过的年。芜城知味楼是这家连锁酒楼总部所在,他以老板的身份也去慰问员工了。听说九林禅院的法澄大师外出云游而回,石野离开芜城来淝水之前,便去九林禅院拜望三位神僧。

他是晚上去的,寺中并无香客与闲杂人等。寺门前新拆迁了一片地方,空地上到处堆着各种杂物,看似散乱却很有章法。有一位大汉正在整理东西,将幢栋上的各种石雕板按层分别码放。有些石雕是新的、信徒们所供奉,有些石雕是旧的、打算原样重建。

这些雕着经文与佛教造像的石板都很沉重,然而大汉却举重若轻,在夜色中默默的干活甚至没有发出石块碰撞的声音,他就是万变宗弟子熊向。这时有个老和尚走出了庙门,熊向放下手里的活计向老和尚行礼,来者是法澄大师,他当天刚刚回到九林禅院。

法澄笑眯眯的问道:“熊向,你找到感觉了吗?”

熊向答道:“大师,我感觉到了!”

法澄:“你师父很有趣。贫僧让你拜在万变宗门下,他便派你来向九林禅院布施。你在知味楼为门童,迎来送往见众生相;又在九林禅院做义工,晨钟暮鼓洗躁动心。你的天赋神通有狂暴之能,若去其戾气证金刚成就,与佛有缘啊!

无论那终南深山还是这芜城市井,皆是你修行之地,出身为熊而证熊向,便是贫僧眼前之人。贫僧当年要你回山中感悟的、到世间寻找的,便是这个叫熊向的人。今天你就不要回知味楼的宿舍,这就去禅房中休息吧,九林禅院僧众也要谢谢你连日来的辛苦。”

熊向答应一声,放下手中的石板告退。这时石野从民居小巷中走到寺门前,向着法澄行礼道:“法澄大师,好久不见!那人就是成天乐新收的弟子熊向吧,今天真巧,此来正看见您在点化他。”

法澄:“顽石若能点头,只因顽石有心,否则老僧也不能点化什么。……石野,你大晚上的怎么跑这儿来了?”

石野:“我是来拜年的。”

法澄:“空门中不过俗家之年。”

石野:“空门内亦是人间道场,也有人间岁月。”

法澄笑了:“嗯,你能说出这番话,便是与佛有缘。”

石野也笑了:“我既与大师有缘,又怎能与佛无缘呢?”

法澄一招手:“快进来吧,知道你要来,两位师兄正在等你呢。”

石野当夜与三位高僧论道谈经,第二天早课之前离开的九林禅院,恰好看见熊向去膳堂用斋。熊向谨记成天乐的吩咐,这段时日只做义工然后回知味楼吃饭,今天还是第一次在九林禅院中用斋呢。他的神情有些恍恍惚惚,神气波动也有些特异之处。

以石野的修为境界,一眼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熊向昨夜定坐中刚刚堪破妄境,若大梦初醒之状,境界虽已突破,但修为尚未巩固如常。(未完待续。。)

689、玄门镇妖,威赫千年

石野暗中施法安抚其身心、调匀其神气,并以神念叮嘱了几句,让熊向且在九林禅院静室中定坐两日巩固修为境界。石野随后来到了淝水知味楼,此刻告诉了成天乐这个消息,而熊向本人尚在定坐之中,还没有来得及向宗门以及师尊禀报呢。

履谦听闻前后经过,起身道:“恭贺万变宗,恭贺成总!今年还没出正月呢,訾浩与熊向先后大成,万变宗门庭日渐兴旺啊。”

成天乐赶紧起身还礼:“万变宗传承特殊,这是借自然造化之功,非我之能!”他很谦虚,心里清楚熊向这个大成弟子是拣着的,并不是他亲自教出来的。

石野又说道:“自然造化之功,就是机缘。其实无论是法澄大师还是成总,也都在天地自然造化之中。……弟子大成应举行宗门问魔仪式,但成总可以不必着急,也许不久之后,可为三位门人同时举行。”

履谦点头道:“是啊,吴燕青不久之后,也该回去了。”

他是酒楼的总经理,居然说吴燕青该回去了,难道是想开除这名员工吗?这当然另有所指。吴燕青的破妄大成火候已足,恐怕很快就能看到这一天。成天乐顺势问道:“如果是吴老板回去,万变宗可另派弟子于淝水知味楼值守吗?”

石野笑道:“成总当然可以另派,而且我也能猜到你想派谁来。”

成天乐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问道:“石盟主、履谦道长,我还有一事要请教。如今我的弟子熊向已修为大成。按照昆仑修行界自古以来的约定俗成之规,我们这些长辈是不是就不要再收传人了?而原先门中诸执事。就可以升任长老了?”

石野与履谦同时答道:“不必如此!”话语中各带神念——

弟子大成,长辈便不再收徒。这是约定俗成之规,但并不是绝对的。万变宗的情况很特殊,成天乐本人的徒弟是不少了、可以不再收徒,但宗门创立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年,其实正式开宗立派一年都不到,门中与他平辈的大成妖修有不少人尚未收徒呢。

在这种情况下,门中执事们想升任长老也为时过早,应该再等更长的时间,等宗门诸事完全走入正轨。在一场法会上明确传承划代。在通常情况下,两代弟子入门的时间间隔要相当于世间两代人。这对于其他传承已久的宗门来说当然不是什么问题,但对于万变宗却成了问题。

以入门先后定长幼之序,但哪有一两年时间就划出一代人的道理?妖修的寿元与人不同,就更应该注重这些,否则宗门传承可能会有辈序混乱之忧,这还不仅仅是年纪长幼的问问题。成天乐其实很注意这一点,比如吴燕青、禇无用、任道直等人,他并非以弟子相称。而是在门中平辈论序。那么再传下一代弟子时也要注意,他如今虽已有弟子大成,但再传辈序,要注意隔上几十年。

否则的话。短短两三年内,门中就有了三代传承,貌似平辈之人却是祖孙之序。恐有些不合适。熊向已大成,若有缘法也可指引世间其他妖修。但最好引荐其拜入万变宗诸位尊长门下为徒,他平日可以像成天乐指点黄裳、吴燕青那样指点他们修炼。

成天乐当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才会向明白人请教,听完之后心里也就有底了。他拱手道:“多谢指点!万变宗草创,宗门事务没有什么经验,须时常向各派同道请教。……履谦道长,方才吴燕青回忆往事,那宁文白夫妇所说的‘玄一门’究竟有何典故,不知您是否听说过?”

小韶也曾提醒过成天乐,想打听当年玄妙观的事情最好去找正一门。而正一门弟子中,他最好来请教履谦。履谦反问道:“成总,你以为呢?”

成天乐答道:“听宁文白夫妇的语气,似乎是收藏玄妙观宗门之物的秘室。玄妙观传承法嗣已绝,但东西应该还在,比如历代的法宝、典籍等等。”

履谦又问道:“成总,你是否因此想起了题龙山,认为那是类似点睛小筑的地方?”

成天乐点了点头,他就是这么认为的,宁文白夫妇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否则不会费尽心机去打开它。石野却摇了摇头道:“我虽不知玄一门的典故,但宁文白夫妇恐怕是想当然了。玄妙观与题龙山的情况完全不同,它就在市井中立道场,百年间逐渐衰败。成总可曾见过在世间连续几代衰落直至销迹之豪门,能留下多少财物的吗?”

石野的意思很简单,就算曾经的世家豪门,在百多年间逐渐衰败,难道还能留下太多财富宝藏吗?玄妙观的道场就在苏州闹市中心,它并不是因为内部的原因自然的传承凋零,而是出了各种变故,尤其是近代连续遭受了重创,直至法嗣断绝。

宗门内堂所在卫道观早成废墟,那么玄妙观一派的各种传承法器大多早就散失了,至于丹药也不会留下多少。题龙山的情况则完全不同,它是因为曾经兴盛的年代已经过去,在偏远险绝之地孤守一脉传承至今,而前辈攒的家底可都是留在小昆仑洞天中了。

履谦点头道:“石盟主说的不错,清末至民国,玄妙观接连遭受重创,连宗门三典都失落了,最后两位大成修士亦身亡,哪里还会留下什么宝藏?”

石野:“玄妙观一派往事我曾听张荣道先生提过,现在是越听越感兴趣了,请履谦道长赐教!”

履谦:“赐教二字万万不敢当,但当着成总的面,有些话恐有失礼之嫌。”

石野:“你就尽管说吧,都是事实,也没什么失礼的。”

成天乐一头雾水道:“到底怎么回事?为何当着我的面说怕失礼呢?有话就说呗,当年还根本就没有我呢,能扯上什么关系?”

履谦苦笑着反问道:“成总,玄妙观一派自古以来还有一个名字,你猜叫什么?”

成天乐摇头道:“我不知道啊,正等你说呢。”

履谦轻声答了三个字:“镇妖门!”声音中带着神念,介绍了这一门派的过往——

玄妙观一派的传承道法,是道家的四大天师之一、晋代的许逊真君所留。许真君神通广大、擅降妖之法,最终飞升成仙。许逊在世时与风门远祖郭璞是至交,郭璞曾做过芜城太守。芜城中至今仍有一座景福寺塔,也称开元塔,相传最早就是郭璞所建。

但郭璞本人并非是如今的江湖风门创派祖师,江湖风门第一代地气宗师是唐代的杨筠松,而郭璞只是早在晋代时留下了风门秘术。玄妙观也一样,并非许逊真君所创,在其飞升成仙之后,他的一位侍童修习其留下的降妖之术有成,而这位侍童的弟子后来创立了玄妙观一派。

许真君本人有各般神通,但那位侍童学的就是降妖术,所以玄妙观一派的秘术以此为主,在世间又被称为镇妖门。千年以来,镇妖门斩除镇压于人间作乱的妖修无数,其秘传手段也是专门针对妖修的,比如有锁妖阵可摄妖修之玄丹、将其打回原身;又比如有缚灵印可锁神气变化、使妖修不得化形。

这样一个门派,震慑世间作乱之妖,但有时其弟子出手,对妖物也难免会过份严苛,而且有很多事情是很难说清楚的。世间天材地宝难寻,各种妖兽的原身之物,是最重要的也是最丰富的器物材料来源,既可炼制法宝也可加工丹药,而玄妙观弟子最擅长此道。

玄妙观的门规中就有一条:后世弟子得传真君道法,当以降妖除魔为己任、镇压世间作乱之妖修。这条门规本身没有任何问题,问题在于做事的人。有时候有些妖修并未犯当诛之过,却因别的原因死于玄妙观弟子之手。虽然这种情况比较少见,但千年以来肯定也有过不少。

镇妖门千年行事,肯定是功德之举,但那些死于镇妖门弟子剑下的妖修,多少也有无辜的。而且这种事情往往都发生的很隐蔽,不为其他门派所察觉,事后也难以追究什么。久而久之,在世间妖修中便流传——镇妖门弟子就是专杀妖修的。至于为什么,很多山野妖修并不知情,以讹传讹以至于引起很多误会。

说到这里就很清楚了,镇妖门和世间的妖修是千年世仇,它的对手并不是某个或某群特定的人,而是不确定的某一类存在。昆仑修行各派千年来当然也有很多降妖除魔之举,但只有镇妖门弟子是专门干这个的,他们才是名符其实、真正专业的捉妖师。

俗话说乱世出妖孽啊!这妖孽指的并不仅是世界露出青面獠牙的各种妖怪,也包括世人所行之不端。自清初起,玄妙观一度门风不整,这当然也与世间妖孽层出有关。其弟子在外行游总能遇到各种妖修的踪迹,有的弟子难免带有私心,斩杀妖修往往出于别的目的。(未完待续。。)

690、九锡现世,亢龙难悔

玄妙观的尊长也察觉到这种倾向、惩治了一些弟子,但有些事情是很难查实证据追究的,另一方面也不断有传人在各种意外中陨落,乱世中传承凋零难免。很多事情发展到一定的程度、突破了某种限度,就会形成一种恶性循环。

当镇妖门强盛之时,世间妖修当然闻风而避,可个别弟子手段过分了甚至滥杀无辜,也会惹来仇家报复。当它传承凋零之时,所受到的伤害就更大,有些强大的妖修甚至聚众找上门来寻仇。镇妖门未必得罪过这些妖物,这些妖物也未必是什么好东西,他们来找麻烦只是想趁其衰弱除此大患,同时抢夺镇妖门中的各种传承宝物。

在清末民初,曾有大批妖修聚众袭击镇妖门,镇妖门弟子虽然将之击退,修行各派同道闻讯也赶来相助,但镇妖门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宗门内堂一度被攻占、宗门三典亦不知所终、传人死伤惨重。遭此重创后镇妖门一蹶不振,还没等缓过气来,又受到另一次重大打击。

那位黑鱼妖出身的军阀,早年就与镇妖门有仇,后来在世俗中拥有了强大的势力,也趁机动手。当镇妖门积弱之时,那妖王寻了个由头,以捉拿乱匪的名义派兵包围了玄妙观。镇妖门未灭于此劫,但门中仅存的两位大成修士死于那妖王之手。这件事也惊动了正一门弟子和霞,所以才有了后来一系列事情。

这道神念解释了玄妙观一派的往事,成天乐感慨良久无言。石野首先打破沉默问道:“那玄一门又是怎么回事呢?”

履谦答道:“石盟主与成总都去过苏州玄妙观,其大殿上的匾额写的是‘妙一统元’四字。此匾复刻于清代,应与‘妙一统玄’同义。玄妙观一派最擅长的便是镇压妖修。那玄一门其实并不是一扇门,其后面更没有什么密室。它是一座法阵。

此法阵运转之时,能摄妖修之玄丹、将其打回原形,可能是世间最强大也是最玄妙的一座锁妖阵。锁妖阵是玄妙观独门阵法,历代弟子都会修习,而传说‘玄一门’是以许逊真君留下的一件神器布成,它并不是什么宝藏,而是一处刑场。

千年之前,若有神通强大的妖王在世间作乱,玄妙观镇压的方式。便是以缚灵印将其制伏、押送至玄一门处决,以儆效尤、震慑天下作乱之妖物。所以它也是一种象征,专门用来处决当诛之妖王,对于一般的妖修还用不着。”

听完履谦的介绍,成天乐长叹一声道:“原来玄一门是这么回事!并不是什么宝藏密室的门户,反而是斩杀妖王立威的刑场。若宁文白夫妇将吴燕青带到那里去,岂不就是让他去送死吗?”

石野苦笑道:“宁文白夫妇若真是顺利将吴燕青带到了玄一门,恐怕还不会有事!据我估计,以那宁文白夫妇的修为根本开启不了玄一门、运转不了那样强大的锁妖阵。……他们在封证玄道长门下时。可能听师父提到过玄一门,知其与宗门传承有关,却不清楚其内情,还以为是什么宝藏的门户呢。”

成天乐问道:“玄妙观一脉虽传承法嗣已绝。但玄一门应该还在,履谦道长可知它在何处?”

履谦摇头道:“我只是在典籍中看见了这段记载,并不清楚玄一门是什么样子、在什么地方。如今宁文白夫妇已死。恐怕世上再无人知道这个隐秘了。”

石野也很感兴趣的追问道:“关于玄一门的位置,履谦道长还了解多少。方便说出来吗?”

履谦:“这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镇妖门如今已不在。就算是什么宗门隐秘也皆成往事了。我确实不知玄一门在何处,但根据一部宋代的典籍记录,玄一门以一件神器为本体,汇聚了苏州城地眼灵枢。

锁妖阵的七个阵眼是苏州城中的七口井,理论上只要找到这七口井逐一感应探查,就有可能确定玄一门的位置。可是苏州城中有多少口井?而且这些年的变迁,又有多少古井已经消失了?想找到它们除非偶然的意外发现,否则便如大海捞针一般!”

苏州这座水乡古城,水井随处可见,甚至曾经家家户户都可能有口井。当代人逛苏州的园林古宅,在一个小小的园子里都能看见很多口井。据不完全统计,自解放之初到改革开放之前,苏州城中有水井两万余口,其中百分之六十以上是古井。

其实这个数字还不准确,因为有些井很难被注意到,比如平江路上的那些老宅子,一进连一进的庭院走进去,不经意间就能在庭院中看见一口水井,石雕井圈上面盖着井盖,就在院角檐下、花旁树边,那是住户家中的井。

宋代时就已存在的七口古井,在毫无资料的情况下,想在二十一世纪的苏州城中找到,几乎是不可能的,况且这些古井恐怕早就被填、于世间消失了。填古井的人并不知道毁坏了某座法阵的阵眼,不仅玄一门恐无法再运转,而后人也再难确定的玄一门的位置。

成天乐听见这番话时心念一动,元神中浮现出七千多口井的位置。普通人很难想像这种大修为境界的奇异,成天乐曾以御形之法在元神中展开了整座姑苏城,也就是说他曾在定境中走遍了苏州的大街小巷,然后也在画卷世界里打开了姑苏城里所有的场景。

这是一段漫长、艰苦、枯燥、无聊的修行,修炼御形之道有各种方法,其实根本用不着这么做,可是成天乐就是傻乎乎的这么干了。将现实的姑苏世界全部纳入元神外景中,然后将画卷里的姑苏世界全部打开,内景外景相融。

这不是简单的见知或记忆,而是元神中能呈现出的世界,所以他见过的井此刻在元神中都能出现其位置。这些井有很多是古井,甚至同一口井的井壁、井圈、井栏的年代不一,因为它就是人们日常生活中所使用的,经过不断的淘浚和修缮。有的井因为各种原因消失了、被填了,后来人们在附近又挖了新的井。

成天乐没有办法判断那七口古井是否在这七千多口井中,理论上倒是有一种方法可以找到,就是让小韶在画卷中追溯姑苏城所有的过往,直到玄妙观安置玄一门之时,或许能发现线索。但实际上这是不可能的,这么广大的区域、这么漫长的年代的追索,小韶无法办到。

假如这七口古井还在,世上还有什么人能找到的话,那就是成天乐了,若连他都找不到,别人更是休想。而且成天乐已经确定其中一口井的位置,就在玄妙观三清大殿的正门前,他第一次去玄妙观时就曾领教过。这口井如今已是玄妙观的一个景点,每天来来往往的无数游客都能看见。

这其实是一口隐秘的古井。一九九九年重修玄妙观,在三清殿殿前偶尔挖出了一块石板,石板下有一个井口,井中出土了九条栩栩如生的锡制青龙。根据出土器物推断,考古人员认为这口井可能修建于五代时期,实际上它出现的时间可能更早,那九条锡制青龙可能是在五代时放入井底的。

想当初成天乐的修为刚刚入门,还是个啥都不懂的半调子,看见这口古井便以神识查探,那水面和井口同时阻隔与吸扯他的神识,他差点当场晕过去。如今的成天乐当然不会再犯当年的错误,算得上真正的高人了,知道该怎样去查探与感应它。

如今回想起这段经历,玄妙观正门前的那口重现天日的古井,应该就是布成玄一门锁妖大阵的七个阵眼之一。这口古井是在施工中挖地基偶尔被发现的,以前并不为人知,假如从建成时就是这样隐藏于地下,那另外六口井是否也是如此呢?

井中的九条锡制青龙是什么意思?难道象征着玄一门曾处决过九条作乱的青龙、或者是代表那些强大的妖王、又或者是某种方位的象征、布阵的方法?如今那口古井已经被打开,井中的器物也被考古部门取走,那么这个阵眼是否已被破坏了呢?

听见履谦的介绍,成天乐脑海中瞬间就想到了这么多。此时石野突然传来神念道:“成总,你如果对玄一门感兴趣,可以再去玄妙观看看。有一口古井如今就在光天化日下,你见过、我也见过,就在三清殿前。今后有机会,你或许可请教客卿长老梅兰德。

那玄一门锁妖大阵可能已经无法发动,但仍能感应其阵法方位。苏州城虽大,可这七口古井既为阵眼,应该都分布在玄妙观或卫道观的周边,因为玄一门的位置应该就在道场中。这种事情留意便好,凭机缘得之,若刻意穷搜实在没什么必要。”

石野仿佛能猜到成天乐在想什么,所以给他发了这样一道神念。成天乐赶紧以神念回到:“多谢石盟主,我确实对那玄一门感兴趣。但您说的很对,没必要苦苦去找寻,平日在苏州多留意,若有缘法能发现则是最好不过。”

(注:本章中提到的玄妙观三清殿前那口古井,在本书前文、起点公众版第三十三章“观道玄妙,何处不相逢”中,有相关的情节并附有资料照片。)(未完待续。。)

691、妙一统元,万变有宗

成天乐对玄一门很感兴趣,希望能够找到它好好研究研究,就算如今的玄一门已无法运转,但也有其价值。石野也对玄一门的传说很感兴趣,但他不会刻意去找什么。

总不能将苏州闹市区的最中心、观前街至平江路一带都推平了掘地三尺找古井遗迹吧?况且玄一门在历史上的象征意义大于其实际意义,那些作乱的妖王被处决时,事先就已经被镇妖门弟子制伏,然后才被带到玄一门。

若真是斩杀什么作乱的妖王,没必要一定通过这样的形式,石野的青冥镜一挥、正一门的神霄天雷剑一落,只要神通威力足够,什么样的妖王当场也就斩了,何必搞得这么麻烦呢?他们以神念交谈当然没有回避履谦,履谦笑着问道:“成总,你是对那锁妖大阵感兴趣吗?”

成天乐点头答道:“是啊,我万变宗就是妖修宗门,听说了这样一种阵法秘术怎么可能不留意呢?可惜玄妙观传承法嗣已绝,难窥其真正的玄妙了。”

履谦又笑了:“世间种种神通秘法,千变万化不离其宗,我听说成总擅长四神十二时大阵,而石盟主的青冥镜上镌刻的就是四神十二时之图。若说锁妖阵一类的阵法,其实成总是见过的。你去年当正一三山拜山时,我和锋师叔祖送给你一枚玄牝珠。那法宝木匣中就炼有一个阵法与锁妖阵妙用想通,否则何以封存玄牝珠?”

成天乐一怔:“原来如此,后来这个木匣我又送回去了!那法宝是正一门所炼制。正一门也擅长锁妖阵吗?”

履谦解释道:“锁妖阵法传承千年,虽为玄妙观的独门秘术。但妙用类似的法阵也不止此一门,我正一门当然也有。但说专精于此道。还是首推玄妙观,他们就是修炼这些的。成总若有兴趣,我可以将这阵法传给你,可能与玄妙观的锁妖阵有所不同,但妙用是类似的。”

说着话发来一道神念心印,传了成天乐一种阵法。这套阵法主可用于加工器物,比如和锋给成天乐的那个法宝木匣,在炼制时就赋予它此等妙用,所以可封存玄牝珠。否则玄牝珠早就随着妖物身殒而消散了。

不是人人都有成天乐那等本事的,可以在形神中直接滋养玄牝珠。妖物原身已毁,玄牝珠还想留下只能通过两种方式:一是那妖修本人将神魂寄予玄牝珠中蜇服,二就是被高人瞬间摄去封存。

阵法有其布置与运转的秘传,如果仅仅是看见,只知其形而不知其神,是很难就此掌握的。比如成天乐曾经拿到过那个木匣,知道它有此妙用,但也不可能因此就掌握了同样的手法。而履谦倒也不藏私。将此阵法教给了万变宗宗主成天乐。

履谦最后说道:“玄妙观的锁妖大阵,我也不知其门中专修秘诀,但正一门的这套阵法与之相似,只是巧妙有所不同。成总就当个参考吧。”

履谦所传的这套阵法与成天乐所见、于道阳在密室石门上布置的那套阵法很相似,但也有微妙的区别。这套阵法的作用,能瞬间封印凝聚的神气法力。与符箓之道的原理更接近。正一门有世代相传的神霄天雷符、将那神霄天雷剑意凝聚于符上,有这种阵法也很正常。

能封存玄牝珠。只是此阵法的一个附带作用,它主要还是用于书写符箓的辅助修炼。而于道阳在密室石门上搞的那套阵法。主要作用就是针对玄牝珠的。当妖物祭出玄牝珠时,会被其瞬间收走,它还有一个“收摄”的妙用。

成天乐起身行礼道:“多谢履谦道长!但您这样传我秘法,会不会被门中长辈责怪?”

履谦笑道:“这并不是什么独传秘法,向来只是当书写神符的辅助之道习练,但只有大成修士才能掌握其玄理,可能会对成总有所助益。我平日自不会外传他人,今日传给成总,缘法使然,成总也应知其中的讲究。”

成天乐赶紧点头道:“是的,是的,我当然知道,未经正一门许可,我不会擅传他人。……履谦道长啊,我欠你的人情可太多了!”

石野打趣道:“既然如此,成总就慢慢还嘛。你对锁妖阵感兴趣,而玄妙观还有一种秘术,却非阵法而是法诀神印、能锁妖物原身变化,叫缚灵印。据我所知,成总就很擅长此道。如果不谈神通境界,只谈对这种手法掌控之精妙,成总可以说是独步天下了。”

只要本事足够大,锁住妖物的神通变化有很多办法,但石野说的也对,仅仅从缚灵印这种手法来看,成天乐运用之精妙确实独一无二的。这缚灵印可能就是玄妙观的独门秘法,是人间修士练来对付妖修的,而成天乐则是习得这门秘法最特殊的一个人。

他以人身而玄牝妖丹大成,原身就是人身。所以他非常清楚缚灵印的玄理所在,施展此等秘术时能与自身神气变化相呼应,对付各种妖修皆得心应手。就算是曾经的玄妙观弟子修习缚灵印,恐也不如成天乐运用的这般神奇。

成天乐很谦虚的答道:“独步天下万不敢当,我只是修行经历比较特殊而已。”

履谦很感兴趣的问道:“成总的缚灵印是从哪里学到的,方便告知吗?”石野此时也望着成天乐,似乎想看他怎么回答。

成天乐实话实说道:“这完全出于意外,数百年前有人将法诀以神念心印留于山塘街的七座石狸像中,我路过时伸手一摸,结果就……”

石野呵呵笑出了声:“这件事我也清楚,当时我就在山塘街,已经快六年了吧!”

履谦亦起身拱手道:“多谢成总如此坦诚!”他为什么要谢,因为成天乐说话时亦以神念将缚灵印传授给他与石野。

石野也点了点头道:“多谢成总,可为我师啊!……履谦,你对这门缚灵印秘术有何看法?”

履谦闭目良久,似是在体会其中的玄妙,过了一会儿才睁眼答道:“我只是得到了秘诀,尚未修炼。但感悟其玄理,确实独具匠心,它应该配合玄妙观的正传法诀修行,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仅有这套应用手法是不够的。

但对于成总来说,却另有妙法发挥缚灵印的威力,甚至能超出玄妙观传人所掌握。从其玄理来看,是束缚神通法力封印其变化。我也了解缚神印之术,它主要针对灵鬼之修,但这缚灵印主要针对妖修,与之玄理相通、妙处不同。”

石野点了点头道:“我还见识过驭神之术、专侵神魂,若中其术,就似身体不听大脑使唤、形神相离。其更近一步的玄妙运用,也能让妖物暂时施展不得原身变化。凡此手法不一而足,但今日所说的缚灵印,倒是最精专于镇妖,不亏为镇妖门秘法。”

成天乐挠了挠后脑勺道:“原来我所学的缚灵印,就是镇妖门的秘术,而我如今却成了万变宗的宗主。镇妖门传承法嗣已绝,仔细想想令人非常遗憾啊。”

石野说道:“这当然是遗憾,但千年以来人间憾事极多,这里就是人间,我们便是凡人。”

成天乐:“我听说如今昆仑修行界有十三大派之说,假如百年前至今玄妙观一派宗门传承未断,那么如今是不是就是十四大派了?”

履谦愣了愣,然后笑着点头道:“好像还真是这样!玄妙观自南北朝末年创派,千年以来虽高手辈出,有出神入化修为的前辈亦曾不少,但并无一人飞升成仙,这也是一大憾事。它自创派之初至清末民初,宗门传承一直未绝,若是能延续至今,那么如今昆仑修行界当然有就十四大派之称了。

可是无论十三大派也好、十四大派也罢,只是一种传承说法,并不意味着这些门派就有多么强大。比如忘情宫超然于两昆仑之外,并不在如今的十三大派之中,但石野盟主在世间新创了三梦宗,也是忘情宫的渊源。”

石野接着说道:“玄妙观一派虽已不在,是憾事;但如今苏州万变宗兴起,亦是幸事。在我看来,万变宗某种意义上就是继承了玄妙观,只是缘法不同。听说成总曾在喜马拉雅深处见到莲花生道场遗迹,那处道场早已无存,可莲花生留于世间的传承并未消失,消失的只是某一支宗门而已。”

成天乐挠了挠后脑勺问道:“石盟主,你说万变宗继承了玄妙观?人家是专门镇妖的,我可是专门指引妖物在世间修行的!”

石野又呵呵笑道:“你已将玄妙观秘术缚灵印修炼得独步天下,这就是渊源。所谓镇妖,目的又何在呢?其实像成总这么做,在如今也许更合适。……履谦,玄妙观的匾额上写的是什么字啊?”

履谦答道:“方才已经说过了,如今的游客们都能看见,是‘妙一统元’四个字。”

石野又问道:“那么万变宗的门楣上,刻的又是什么?”

履谦答道:“曾拜山的江湖同道都见过,是‘万变有宗’四个字。”

石野笑着一拍桌子:“这不就是了嘛!‘妙一统元,万变有宗。’分明就是一篇文章的上下句,世事玄妙如此。”(未完待续。。)

692、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石野用玄妙观的大殿题匾与万变宗的门楣刻字形容这两派的渊源。履谦神色微动,似乎在回忆与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还有一件事,石盟主与成总恐未曾听说。正一门唐代祖师刘海与玄妙观众高手相交甚密,也曾在一起切磋论道。他所留下的一篇手记中,曾提到玄妙观中有一套妖修法诀秘传……”

刘海就是民间传说中的刘海蟾,他是正一祖师梅振衣的亲传弟子,在过去,民间还经常能看到以“刘海戏金蟾”为主题的年画。刘海所生活的年代,环境与现代社会完全不同,城廓之中虽人烟稠密、中原至江南有大片锦绣繁华地,但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大片郊野仍是地广人稀,很多地方就如蛮荒。

在九州大地上,原始的生态与人烟分布交错,有很多妖修在世则为人、在山则为妖。它们见人烟繁华享受,便化为人形混迹市井,不小心惹了什么乱子,便往山中一躲继续去修炼妖法,或者改名换姓远走他乡。所以当时的修士视降妖除魔为世间功德,刘海也擅长此道,因此和玄妙观众高人有所结交,还曾互相印证切磋降妖之道,所以听说了一件事。

玄妙观有一套妖修法诀秘传,只有历代掌门以及宗门内堂中执掌道法传承的长老才知道。至于其余弟子,只有大成修士外出游历或代表师门出山降妖之前,才能得以参阅钻研。它们有时看见的并不是那带着御神之念的传世典籍,只是由师长以神念讲解。

玄妙观又称镇妖门。专事降妖又怎么会有妖修之法传承呢?其实这不是一种传陈,记录此事的刘海是这样解释的:镇妖门历代高人降妖无算。而世间妖修千变万化百类纷呈,总摄化为人形潜入红尘诸妖之修行。了悟其殊途同归之道,以制其人。

这套法诀并不是玄妙观的创派祖师所留,也不是某一人所独创,而是历代高手的总结。他们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妖物,镇压的绝大多数都是那些化为人形混迹红尘的祸乱之妖。妖修的出身不同、天赋神通各异,走的基本上都是自悟修行的路子,所修法术也是千奇百怪。

但是玄妙观历代高人见到的太多了,便总结出其中的规律,指出这些妖物修行的殊途同归之处。像玄妙观这样的门派。历代高人做这种总结是必然的,因为他们要对付的就是这些对手,必须要研究透。他们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指引妖物修行,但结果却总结出一套正传法诀。

这套法诀没人练过,玄妙观弟子也不可能练成,那是假借妖丹化为人形、玄牝大成洗炼形神之法。至于世间妖修,当然也没人修炼过这套法诀,但它们在某段修行中多多少少都有谙合,就是这种共同的修行印证。被玄妙观高人在反复观摩中总结出来。

玄妙观既以镇压世间作乱妖修为己任,当然不可能对外传授这套法诀,否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而且这套法诀有两个特点:一是无法入门,它只是一种理论上的总结。不可能去指点一只小猫小狗让它修炼成妖;二是不可传人,它概括的是妖物的修行之道,讲的是原身化形与凝炼玄丹。

所以它只是在观摩中总结出的一套理论体系。主要是给玄妙观大成以上修士指导参考,无论在外面遇到什么样的妖物。都心中有数。但这套法诀究竟能不能指引妖物修行,玄妙观历代高人心里也是没数的。它根本就未经实修验证。

世间妖修若得到这套法诀,可能相当于一种指引,回顾往日修炼的得失以及走过的弯路,可清晰下一步的修炼方向。这是镇要门的秘传,刘海也只是听说过此事,无缘见到这套妖修法诀。

履谦为何早没提过这件事?古往今来昆仑修行界各种奇闻轶事浩如烟海,此事只是刘海留下的手记中很不起眼的一段话而已,而且刘海本人也不清楚那套法诀究竟是怎么回事。古往今来多少事,仅仅是正一门的秘传典籍就有的是更重要、更值得注意与思悟的内容,假如不是今天众人谈到了这些,履谦还真不会特意说。

他说完之后与石野都看着成天乐,目光意味深长。听说此事,成天乐本人也是异常震惊啊,皱着眉头琢磨了半天,突然问道:“履谦道长,既然镇妖门中有妖修法诀秘传,那么千年以来,有没有妖修曾试图得到它?”

履谦摇了摇头道:“这是玄妙观之秘,我正一门也不可能了解太多,只是刘海祖师偶尔听说过这么一件事,也绝对不会外传的。世间妖修既不知道,哪里又谈得上试图去得到呢?”

成天乐又问道:“那么漫长千年岁月,镇妖门威名赫赫,有没有妖修企图潜入其内部,得到他们的修行秘诀呢?”

这么问貌似很有道理,玄妙观研究妖物,那么世间妖修就不会去研究玄妙观道法吗?石野却笑着答道:“躲还来不及呢,难道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嘛!你见过多少小偷跑派出所里偷东西吗?”

成天乐眨了眨眼睛,傻乎乎的说道:“可以伪装成警察混进去啊,听上去胆子是挺大,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保不齐还真有人这么试过!”

履谦亦笑道:“我方才还忘了说一件事,但成总也应该清楚。玄妙观既以镇妖为己任,那当然也擅察世间各种妖修,况最熟悉世间各种妖修的特征,想跑到那里隐瞒身份可不简单,一般妖修恐怕连这个念头都不会动。真要想找麻烦的话,可以在外面对付其落单的弟子,或者像最后那样,待其衰败之时直接登门寻仇。”

石野:“成总这么一说,我也突然想起一个故事。并不是什么修行典籍记载,而出自一部民间的野史笔记,其中有很多鬼狐传说,是我师父从图书馆借出来扔给我看的。其中有个故事涉及到苏州玄妙观,玄妙观有个道士叫魏承中,他有个徒弟叫董伯川。”

履谦插话道:“明代成化年间,魏承中确实就是玄妙观一派的掌门,而董伯川是他的亲传弟子。至于什么民间故事,我倒没有听说过。”

石野:“正一门历代前辈的行游手记与修行心得,是为了指引后世弟子修行,择其要者而列,不可能有太多闲话,也不是在写聊斋。但民间那些野史笔记就不一样了,这个故事中并没有提到玄妙观是昆仑修行一派,只是在讲董伯川。

董伯川其人侍母至孝,拜魏道士为师却未在道观中出家,直至其修为大成,都在家乡侍奉其母。这本是个孝子的故事,可是另一个故事中又提到了董伯川。他从家乡回苏州时,发现一名妖物出入市井蛊惑世人,众人皆未察觉,却被他一眼看穿,于是将之斩杀……”

成天乐越听越入神,身体前倾屁股都快离开椅子了。这分明就是当年于道阳的经历嘛,曾偷袭偷袭的那位仇家剑修名字就叫董伯川!于道阳听成天乐介绍当今世事,玄妙观已经成一个开放的旅游景点、卫道观早已废弃,还曾感慨了一番。

话说到这里,某件事情的轮廓在成天乐的脑海中已经渐渐清晰,于道阳没有来得及说出的往事,此刻基本上都补全了。于道阳在辽东与人结仇,被玄妙观弟子董伯川追杀,于道阳不是其对手。

但于道阳恐怕是成天乐所见到的、最大胆且最有想法的妖修,擅行险着,非常有野心、行事也出人意料,从他仓促逃亡间却能于山塘街布下那样一个圈套就可以看出来。而且他还有驱使、聚集世间妖修之心,碰到了董伯川,于道阳必然会动念头。

有玄妙观这样一个门派,还有董伯川这样一位仇家,是于道阳的心腹大患。他要想实现自己的野心和志愿,首先要防备的就是玄妙观。这老蛤蟆的兵法学得不错,知道危地求存、灯下黑的道理,哪也不去偏偏逃到了苏州。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于道阳肯定是在苏州设法接触与结交玄妙观弟子,甚至可能以普通人的身份拜入了玄妙观修炼。于道阳为什么敢这么做,因为当时他已玄牝大成且最擅长收敛妖气。成天乐所学收敛妖气的秘法,就是于道阳教的,如今的吴燕青都能将之修炼到近乎完美、几乎毫无破绽的程度,当年的于道阳本人就更不用说了。

除了这手本事之外,于道阳也是老谋深算、机变百出之人,一般的修行弟子和他玩心眼还真不是对手,更重要的是,谁也想不到有哪个妖修竟敢这么干?现在看来,于道阳当年是至少是部分得逞了,他习得了锁妖阵、缚灵印,又不知通过何种方式意外得到了那套妖修法诀秘传!

玄妙观和卫道观都是道观,而于道阳后来在苏州出家为僧,一个和尚是怎样打入道士团伙的?后人就不得而知了,总之老蛤蟆确实有心机也有本事。可能就是这个僧人的身份,让于道阳有借口不常在玄妙观道场,从而更好的掩饰其来历。(未完待续。。)

693、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可惜于道阳最终没能实现愿望,董伯川回到苏州在不动声色间偷袭了他,假如不是身上恰好带着陆吾神仑丹,于道阳早就没命了。至于五百年后他能遇到成天乐纯粹是意外,什么人能恰好得到法诀并修至玄牝妖丹大成去找他呢?就算想找,又有什么人能找到那块早已遗失的玉佩呢?

至于于道阳是从什么人手里得到的玄妙观秘法,又如何在云岩寺出家为僧,董伯川回苏州时他为何没能察觉或者及时远避?这些也不得而知,是五百年前早已尘封的过往。

成天乐这番推断也能解释清楚很多事情。于道阳本人虽得到了这套法诀,但那是在他玄牝大成甚至度过真空之后,其先前的修行并不是以这套法诀为指引的,他本就是自悟修炼的大妖,也可能学过另外一些修炼秘法为印证参照。得到法诀之后,明晰修行方向,他终于迎来了脱胎换骨的考验。

陆吾神仑丹以及收敛妖气之法,都是于道阳先前所获,与玄妙观无关,他有这个底气才敢去苏州。刘漾河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于道阳的传人,于道阳在雪山洞府中留下了陆吾神仑丹的丹方和自己的志愿介绍,但刘漾河并没有得到妖修正传法诀,因为那时的于道阳还没去苏州呢。

于道阳应该是得到法诀后不久便迎来脱胎换骨的考验,董伯川就是在此期间回苏州的,通过另外的事情追查到老蛤蟆的破绽,发现了往日的仇家。于是趁其闭关时突然偷袭。于道阳确实急智过人,在逃跑中将法诀印入沿途的石狸像中。

如此说来。成天乐其实是一个“试验品”,他在印证千年之前玄妙观历代高人所总结的理论。但他这个试验品太特殊了。并不是刚刚开启灵智的妖物,而是世上懵懂之人,他这一场修行,相当于世人从混沌而清明。假如不是第一座石狸像中恰好有自感成灵、融合了法诀神印的訾浩,成天乐也根本不可能修行入门更别提修为大成了,这又是意外中的意外。

但就是在这么一系列事件的玄之又玄中,诞生了一代妖宗成天乐,若打开一扇众妙之门。

成天乐得到的是于道阳的传承?好像是这样,因为法诀就是于道阳留下的。但于道阳并非他的传法上师。如今的蛤蟆于忠肃反而拜在了他的门下。

成天乐得到的是玄妙观的传承?好像也是这样,他所修的法诀就是玄妙观千年前历代祖师所总结。但另一方面,玄妙观弟子从未修炼过它,成天乐是从修行入门完整的亲身印证它的第一人,只有他才真切的知道这条修行之路的玄妙,可以从每一个步骤每一个境界去指引不同的妖修修行,而不仅仅是为了镇压它们去研究对手。

如今玄妙观传承法嗣已绝,成天乐却在世间率领一伙妖修创立了万变宗。想当初他得到法诀便被骗进了传销团伙,从传销团伙逃出来的那一天。他哪儿也没去偏偏先去了玄妙观。后来他流落苏州街头,是吴燕青的梦湖美蛙饭店收留了他。而世间习练玄妙观道法的最后两位弟子,就断送在吴燕青手里。世事千丝万缕,妙处难言啊!

成天乐正在感慨呢。回过神来才注意到石野与履谦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很不好意思的答道:“多谢石盟主、多谢履谦道长!今日解了很多心头之惑。我本相当于山野妖修出身,如今终于知道了很多缘法的来历!”言下之意。他承认了自己所修的法诀应该就是得自玄妙观,五百年前因某种原故被人留在了山塘街的石狸像中。

成天乐今天来。就是想向履谦请教玄妙观渊源的,结果却打听出这么多典故。向别人请教、解答自己心中疑惑的同时。也等于在暴露自己的秘密。但对于面前这两人,成天乐倒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们知道了也就知道了,反正如今玄妙观一派已不在,只留下了这么一线缘法。

石野站起身来,微笑着拍着成天乐的肩膀道:“我师父当年在三山论道之时,曾说过一句话,‘知来处去处,得来处去处,合来处去处,为修!’……成总任重道远,好自为之啊!”

履谦亦说道:“天已经亮了,我该上班了,成总也该回去了。”

抬头望向窗外,晨光已经升起。成天乐行礼告退,下楼看见了淝水知味楼早起上班的各位伙计,一一点头打招呼,又来到后厨的洗碗间。吴燕青刚刚将所有的碗碟全部清洁完毕,站起身突然发现成总进来了,赶紧躬身行礼。

成天乐将一枚法宝孔天晶交给了他,并以神念叮嘱一番,在日出时分便离开了淝水知味楼赶往郊外的逍遥派道场。还没出正月,成天乐当然是去拜年的,首先是感谢逍遥派掌门叶铭以及门中弟子,在去年春村来访时将这位前辈留住并劝说了一番。

其次也是去看年秋叶的,年秋叶受罚在别有洞天中闭关一年。小昆仑洞天什么都好,就是与外界联系不方便,宛如另一个世界中,连电话都打不通。再过三个月,年秋叶就受罚期满了,而这短短一年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

成总来访,逍遥派留客,成天乐在别有洞天中多呆了一天,于次日返回万变宗。这次淝水之行,不仅解开了吴燕青的心结,也解答了成天乐的很多困惑,他的元神从来没有这么清晰与清明。如今的万变宗可以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玄妙观,但不是简单的继承关系,可以视为世事沧桑的一种演变。

到了成天乐这种境界,对于很多事情往往都会暗生感应,尤其是对于妖修而言,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直觉。这种感应也许解释不清楚原因,但并非没有缘由,来源于见知的积累和潜意识中自然形成的预判,只要元神足够强大、见知足够丰富、修为足够高超,就自然能够判断出某些事情的演化方向,这便是仙家推衍之道的缘起。

成天乐当然没有学过什么仙家推衍之道,只是这段时间总是隐约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万变宗或许不断将有麻烦要上门。于是他并没再外出,就在宗门中闭关修炼,有很多事情也需要他好好的去思悟。

正月刚过,万变宗又炼成了一炉陆吾神仑丹。这一次没有开什么神丹会,而是将这一炉神丹收于宗门内堂中,以供门下弟子或宗门按缘法取用,成天乐自己则拿了两枚。他已服用六枚陆吾神仑丹,理论上还可再服用三枚,原本身边的三枚却赐了两枚给于忠肃,此时又补足了。

陆吾神仑丹这种东西,当然不能随意赐予门下,否则世间妖修都会哭着喊着要拜入万变宗了。但每个门派都有一些约定俗成的传统,虽没有写在宗门金册中,但不出意外大体都会这么办的。比如成天乐就说了,只要条件允许的话,万变宗门人今后玄牝大成之时,将在问魔仪式上赐予一枚神丹,以助其巩固修为境界。

所谓条件允许,就是宗门中得有才行,若当时没有也只能作罢,所以这种事情不适合写入宗门金册。至于未大成之弟子,若对宗门事务有突出贡献者,也可根据缘法得赐神丹,但不太可能像上次那样发糖豆了。对于已大成的门人,原则上将来每突破一层劫数境界,也赐一枚神丹以巩固修为,这是陆吾神仑丹最佳的服用方式,但这只是一种原则,也要看当时条件是否允许。

目前正好是用得上神丹的时候,条件也具备了,就是訾浩与熊向修为大成。可是成天乐一直在后园闭关,迟迟没有为訾浩举行问魔仪式,也没有将熊向从芜城叫回来,因为他在等吴燕青。弟子能否破妄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情,但成天乐却很清楚吴燕青那层窗户纸已经点透捅破了,剩下来的只是修炼中所用时间问题,不会让他等太久。

果然,就在陆吾神仑丹新出炉的十天后,淝水知味楼传来消息——吴燕青破妄大成。成天乐闻讯之后立刻召开宗门会议,决定将熊向也叫回来,与訾浩、吴燕青一起举行问魔仪式。众执事商量这个仪式该怎么办,同时也商量了另一件事——再派谁去淝水知味楼值守?

成天乐已经决定将吴燕青叫回苏州,他派吴燕青去淝水知味楼的目的已经达到,其实这种难得的缘法,更应该赐予年轻一代的弟子。不仅如此,成天乐还将吴贾铭派到了南京,把石双叫到了苏州,让这位大成虎妖暂时就于宗门道场中修炼。

如今的万变宗,已拥有成天乐、訾浩、兑振华、黄裳、甄诗蕊、花膘膘、石双、任道直、吴燕青、熊向等十名大成修士!而在第一辈门人中,也只有禇无用和吴贾铭尚未大成,假如换作寻常修行门派,这是相当惊人的局面了。可万变宗不同,很多人在拜入师门之前早已是修行多年的妖物。(未完待续。。)

694、能者多劳,劳者多福

成天乐将所有的大成修士都召集到苏州宗门道场,可能也是因为那心中隐约的感应,不知道会有什么麻烦上门,须聚集最强的实力提前做好准备。有人回来也有人要出去,成天乐与众执事商议之后,决定派盛龙接替吴燕青于淝水知味楼值守。

在成天乐的心目中,盛龙是万变宗第二代弟子中的重点培养对象,其地位大略相当于正一门泽仁掌门眼中的弟子履谦吧。论出身,盛龙是万变宗众妖中除任道直之外最奇特的,但这不是主要原因。盛龙不仅天赋神通对宗门有大用,而且跟随成天乐外出行游历练的时间最长、为宗门事务所做的贡献最多,在第二代弟子中人缘也最好。

另一方面,金线鼠的修炼也颇为艰难,养成气候相当不容易。而成天乐可没把这只金线鼠当成什么灵宠,更没有什么奇货可居的意思,只是与其他门下弟子一般看待,但要用到盛龙的时候,受苦受累的也总是这只金线鼠。假如不是遇到了成天乐,盛龙想突破风邪劫成为大妖,不知道还要经过多少漫长岁月、或者有没有这个机会都说不定。

既然能者多劳,那也应劳者多福。盛龙修行不易,派他去淝水知味楼值守也是一场造化机缘,就看这只小金线鼠能从中获益多少了。众尊长商议完毕,把盛龙叫来一说,不料盛龙却有些踌躇道:“成总啊,我如果去了淝水知味楼当伙计,书君怎么办啊?……要不。您派别人去吧?要么是何凡,他是大师兄;要么是熊向。他已大成。”

成天乐脸色一沉道:“大福缘机会,你居然还推三阻四?这是宗门之命。有什么可讨价还价的?你倒是很好心啊,建议我把机会让给别人。但各人有各人的修行,你怎么不建议我派大乖去淝水知味楼看门呢?”

盛龙不吱声了,訾浩悄然以神念道:“师兄啊,你这阵子要么就有事忙,要么就在闭关练功,有些情况尚不了解。自从盛龙一屁熏走孔翎之后,与刘书君就打得火热,两人正如胶似漆呢。”

成天乐闻言看了盛龙一眼。又说道:“你去把刘书君叫来,我也有吩咐。”

刘书君就在外面呢,盛龙出去喊了一声,这只麝鼠妖进门向众人及成总行礼。成天乐说道:“我欲派盛龙到淝水知味楼值守,他却推三阻四。”

刘书君赶紧道:“这是师门之命,又是造化福缘,怎可以这样!”

成天乐不紧不慢的接着说道:“这样吧,我也把你派到淝水去,让你离开宗门道场出山修炼。”

不仅刘书君和盛龙一愣。别人也很纳闷,訾浩问道:“淝水知味楼同意万变宗派两人去吗?我听说除了昆仑十三大派常年有弟子值守之外,其余各派都是轮流的。淝水知味楼用不了那么多服务员,难道要每张桌旁都站一个吗?海底捞也不这么干啊!”

成天乐瞪眼道:“很多宗门好几年都轮不着派弟子值守。淝水知味楼已经够给万变宗面子了。我们刚刚开宗立派就派了吴老板去,待吴老板大成之后被招回宗门,又让我们再派一名弟子轮换。这简直就是昆仑第十四大派的待遇啊!我可没那么厚的脸皮,不知进退还要多塞一个人去。

但是淝水之大。也不仅仅只有一家知味楼啊。此番派刘书君出山行游,就在淝水待着。不论找工作还是找住处,难道这点小事自己都解决不了吗?修行一场,不仅得神通法力,更是红尘见知阅历,于世间立身之道才是最基本的。修行有成,就意味着不论在什么地方也能安身立命。”

刘书君恍然大悟道:“原来您是这个意思,多谢成总!”

成天乐反问道:“否则我还能是什么意思?我方才话一出口,你就应该能反应过来的。”

刘书君很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如今在万变宗门下,体会到红尘中修行的自在逍遥之趣。成总让我离开宗门道场,我一时还真不太适应呢,感觉就像妖物重归山野一般,所以没反应过来。”

成天乐笑道:“想当初你在传销团伙里四处打游击,什么地方去不得?那一段经历当然不是什么好事,但如今你安逸于宗门,已经不适应涉足红尘,这也不对。”

刘书君赶紧解释道:“不是不适应,刚才就是没反应过来。成总说得对,我确实是在宗门中待习惯了。”

成天乐很理解刘书君这种心态,不仅是她,万变宗中很多出身山野的妖修也一样。众妖加入这个宗门之后,便有一种极强的归属感,这里就是他们的家、同门就是家人,这一点与世间其他修行各派还有着微妙的区别。

有苏州园林风景研究会这块机构的牌子挂着,又有花膘膘、任道直等人在外面经营的宗门产业支持,成天乐能把门中弟子照顾得很好、很舒服,他们除了修炼之外,仿佛世间诸事不用操心。其实这对红尘阅历见知也是不利的,尤其是那些尚未大成、化形来到人间不久的弟子。

成天乐借今天的事,点拨了刘书君几句,也等于是在委婉的点拨其他人。刘书君当年成妖化形不久便进了传销团伙,那里是一个扭曲人性的封闭环境,很多人过着自欺欺人的生活,在坚壳中逃避真实的世界,却反复的催眠自己在做什么伟大的事业。

万变宗的情况当然不一样,它只是指引妖物如何在世间修行。成天乐可不希望门下弟子有什么避世之心,还自以为这就是得道高人的生活,若如此便不是红尘中的真历练。该行走世间就安身立命,只躲在宗门里并不是真修行,实际上最近的熊向与吴燕青,都是在宗门之外的历练中修为大成的。

成天乐让刘书君离开苏州去淝水,就如芸芸众生一样去体会正常的人世生活,而另一方面,她也有机会与修行各派弟子交流印证。待盛龙与刘书君领命告退,訾浩叹了一口气:“师兄,做一门尊长真是不容易啊!尤其是开宗立派之尊长,每一名弟子、每一件事你都要操心,而且都不是一般的心!”

在内堂中开会的众妖也深有同感,纷纷起身向成总行礼致敬。訾浩说得对,迄今为止万变宗的每一名妖修,都有特殊的来历和独一无二的经历,修行求证之路各不相同。但成天乐都伴随他们经历了,并一一给予指引,恰恰就是各自的机缘。能做到这一点,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陆吾神仑丹这种灵药,前阵子在万变宗被成天乐弄得就像幼儿园发糖豆一般;妖修玄牝大成之难自不必形容,而这段时间在万变宗也就像单位评职称一样。假如不明其就里,外人看来感觉就是如此轻松,只有在座的这些人清楚这是多么的难得。

成天乐眨着眼睛看了看天花板,呵呵一笑道:“有你们说得这么夸张吗?我怎么觉得自己没操什么心呢?你们也清楚,我就是个不爱操心的人……”

盛龙与刘书君前往淝水,各修各的缘法,而已经大成的吴燕青与熊向分别从淝水与芜城回到苏州万变宗。再加上不久前修为大成的总管訾浩,成天乐率门中众弟子,为这三人举行了一场问魔仪式。

这是一种宗门典礼,名为问魔其实也有庆祝之意,对内是勉诫弟子,对外多少也有炫耀之意,往往会发帖邀请交好的同道前来观礼,告知诸派本门中又有弟子大成。成天乐当然没有炫耀的想法,只是在内部举行了这个仪式,没有邀请谁来看热闹,所以过程很简单。

虽然简单却不草率,因为万变宗是第一次搞这种宗门仪式,要确定仪轨将来写入金册中。就在古宅前厅中,成天乐领着三名大成修士向着那面写着玄牝诀的粉壁下拜,以取代传统宗门的祭祖仪式,因为如今的万变宗还没有祖师牌位呢。

然后三人依次跪在香案之前,成天乐站在侧前方分别问了同一句话:“何为魔?”

无论哪门哪派的问魔仪式,其核心都是一样的,就是问这么三个字而已。弟子要开口回答,并伴随着神念心印。神念是解释给在座所有的同门听的,说出自己心中对魔的理解、在修行中最真切直接的感受;心印是当场留给自己的,也就意味着自己不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是修行所求之反证。

乍看起来,这似乎与发心魔之誓很相似,但其实是两回事。所谓心魔之誓,只是自愿被人种下神念心印,若有违背的话可能有损修为心境。而这个问魔仪式,是针对刚刚大成的修士,是要他们自己去谈对魔的理解,只根据各自的修行感悟。

师长得到了答案,虽不能完全确定这名弟子将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但也知道他不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对其求证大道的方式有所了解,也知道该给予什么样的指引,或寄予厚望或不再理会太多等等。

**(未完待续。。)

695、相由心生,魔从境知

对于这一问,熊向的回答是:“恶怨扰人是魔,残生绝忍是魔,暴躁失智是魔。”很显然他是在说豹妖杨林的积怨、那些残害野熊的偷猎者的行为、自己曾经狂暴失控的躁动,都是修行中所遇之魔。

吴燕青的回答是:“纠结难对是魔,失于坦然是魔,自扰清明是魔。”他显然也是在谈的自己的感受、心境中曾经的纠结。难于面对往事的困扰,不能的正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总是想回避也就意味着不能放下,道理很分明的事情却不能处之坦然,因此心境难得清明。

訾浩的回答是:“刻薄于类是魔,离本逐纵是魔,欺心另求是魔。”这话不太好懂,他见熊向和吴燕青都答了三句、每句六个字,于是也依葫芦画瓢这么说,用词却很生僻,还好有神念的解释。

在訾浩看来,刻薄于出身来历,不论是对人还是对己都是不对的;假如超出了一个人所具备的现实情况,强求那些根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是不对的;自己喜欢的想得到,就不要欺骗自己,以应该的方式去追求,但不能采取欺骗或不应该的方式去得到。

三人的回答大体就是这些意思,也反应了每个人在大成道路上不同的求证历程。成天乐都很满意的点头,接下来同门相贺,三人回礼相谢。然后万变宗还有个独有的仪式,成天乐代表宗门赐每人一枚陆吾神仑丹,以巩固境界助益修行。

这已经是吴燕青得到的第二枚陆吾神仑丹了,去年神丹会前宗门内部的“分丹会”上。他就已经与大家一起得赐一枚,这次算是走运啊。但没人对此有什么意见。其实众妖都很清楚成天乐对吴燕青的感激之心,要不然为什么去年偏偏将他派到淝水知味楼呢?

在万变宗开宗立派之前。梦湖美蛙饭店曾经是宗门重要的聚集地,也是一系列缘法发生的地方,不少妖修都在那家饭店打过工。如今吴燕青终于大成,感念当年之缘,他多得一枚神丹,谁都不会说什么。

至于熊向也与此丹有缘。想当初李逸风就是以陆吾神仑丹为饵,诱豹妖杨林到万变宗神丹会上捣乱,事后又骗熊向去杀杨林企图栽赃。结果李逸风让成天乐给宰了,从他身上搜出三枚陆吾神仑丹。成天乐当场就分给了任道直、梅兰德和沐冷芸。而也参与了这件事的熊向,如今也修为大成得赐一枚。

轮到訾浩的时候,訾浩却婉拒道:“我是灵修,这东西对我没太大用处,还是不要浪费了,留着给别人吧。”

成天乐却摇头道:“上次你就是这么说的,当时大家算了算,手头的神丹确实比较紧张,所以也就委屈你了。訾浩大总管劳苦功高、众门人有目共睹。今日就是你的缘法。这枚神丹如今对你确实没太大用处,但等到将来脱胎换骨之后再服用,还是有重要的灵效的。”

訾浩:“脱胎换骨?对我这等灵修谈何容易!就算有幸求证这等境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呗。再说了,就算我脱胎换骨,可以化转吸收陆吾神仑丹的某些灵效。但仍然不如对妖修有那么大的作用,还是浪费啊。”

成天乐面色一沉:“这是宗门典礼。赐神丹是宗门之规,只要条件允许。就当依此办理。你身为总管今日推拒,将来门中有非妖修弟子再经历此等场合,又当如何自处呢?你自己服不服用没关系,若想留给他人,那就把神丹拿去,将来也有个做人情的机会。其实吧,神丹是你的,服用神丹的人未必是你啊!”

訾浩一听这话眼睛就亮了,笑眯眯的接过了陆吾神仑丹小心收起,已经在心里琢磨小溪了。陆吾神仑丹理论上最佳的服用方式,是在修行中每度过一重劫数便服用一枚,但实际上几乎不可能有人有这等福缘。

不论哪个门派有陆吾神仑丹,此物珍贵无比不可能多到随便浪费的程度,比如刚刚入门的弟子,连能否破魔境劫出师都说不定,更别提是否大成了,师门也不会这么轻易赐予。但訾浩想的是假如小溪有一天能度色欲劫而修行入门,立刻服用一枚效果是最佳的,反正这神丹是他的,不给小溪又谁给呢?

当今世上,能有缘法在修行入门之初就以陆吾神仑丹这等灵药辅助的,除了来历奇特无比的蛤蟆妖于忠肃之外,恐怕只有将来的吴小溪了。

万变宗开会,好像每次都要出点事故,这边訾浩收起陆吾神仑丹,前院突然传来声音道:“昆仑仙境三鲜道人,问候万变宗诸位道友!”

万变宗今天第一次举行问魔仪式,大家都在前厅开眼界呢。宅院的大门关着,那高墙可以阻挡闲人,但对于修行高人来说形同虚设。可是院门本身就是一种象征,迄今为止到万变宗来拜访的修行同道,无论带着什么样的目的,还没有谁不打招呼就自己直接进来的。

可这个人倒好,直接越过院墙到了院子里,等于闯进别人家了。厅中有这么多高手,这里又是万变宗的根本道场,此人一进院众人就察觉了。院门与院墙虽然只针对普通人,但前院中那座假山其实是一座万山大阵,阵法立时发动将来者困入其中。

那人见院门不设防,就这么进来了,随即遇到了状况。他倒也没慌乱,或者仍想摆高人的架子,并没有立刻出手强行破阵,反而做出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开口说话。

听见那人说话,成天乐就是一怔,眉头皱起的同时嘴角却露出了笑意。三鲜道人?是韭菜、猪肉、虾仁吗,这是包饺子还是韭菜盒子呢,有没有酸菜或者鲅鱼馅的?来者究竟是一位修行高人还是一名吃货,如此登门报名,或者是一名被吃的货?

此人不叫门越墙而入,行止殊为无礼,实是犯了宗门大忌,就算不是修行门派,到谁家作客也不能这么干啊!但听他说话的语气,又不像是来寻仇或者找麻烦的。这里有一屋子对各种危险有先天直觉感应的妖修,谁都没有察觉到丝毫敌意。

众人鱼贯而出来到前院,由于敌友未明,所以并没有停止万山大阵的运转,大家都走入了阵中,有几人则消失在崇山峻岭之间,那是暗中布下的埋伏。前院里只是一座假山,可是走入万山大阵却如峰峦起伏不断,不破了阵法是出不去的。

在一片青山秀水间、风景如画的溪流湖泊旁,有一位穿着布鞋、插着荆簪的道人坐在一块石头上,形容约三十开外,青色的布袍上很多油渍,他竟然在——烤肉?

在这万山大阵围困之中,这位三鲜道人面前放着一个烧烤架,架子上也不知什么肉正在滋滋冒油,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味,旁边地上还放着两瓶酒,看酒瓶也是古董啊。他并没有砍柴点火,万山大阵是幻化之山水景象,那些山中的树也不可能真的砍下来当柴烧。

成天乐赫然发现,那烧烤架竟也是一件法宝,以御器之法施展可化为笼形,可大可小只看神通法力,若激发高温火力之术,当然也可以用来烤肉。成天乐有种感觉,此人的法宝似乎很适合用来对付山野中的妖兽,而这个人本身也是兽妖!

但他的原身是何物,成天乐却没有认出来。此人的“妖气”收敛的不错,但以成天乐独步天下之能,还是能看出他异于常人的生机律动特征,之所以认不出来并不是因为本事不够,而是根本就没见过!世上的禽兽之属千奇百怪,就算成天乐行走天下山野也参观过各大动物园,也不可能都见过。

成天乐感觉此人的“妖气”似狸又似犬,甚至还有几分像猫,但又都不是!是什么人闯进了万山大阵,还在这里搞起了野餐烧烤?万变宗众人一时都有些目瞪口呆啊。

而那道人见众人来到,施施然站起身来,看了吴燕青一眼神色略有犹豫,随即便很自信的向着任道直拱手行礼:“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妖宗成天乐吗?贫道三鲜有礼了!”

这是很有趣的状况,以前成天乐和吴燕青一起出门,若事先不做介绍的话,别人常常误以为吴燕青才是“成总”,因为这位吴老板确实更有大领导的气派。在淝水知味楼的那段时间,吴燕青很收敛谦和,但玄牝大成之后,他又回归往日那种气度,但不再是刻意摆出来的架子,往那里一站自然就是气场十足很有派头。

但这位三鲜道人显然眼力过人,身为妖兽中也能感应到毕方这种天地灵禽给他的威压,若论神通法力或者无形中的锋芒,在场众人确实以任道直为最盛。他想当然的就把任道直当成天乐了——在这一群人中,这才是统御众妖修的万变宗宗主嘛!

任道直并未回礼,板着脸答道:“你什么眼神!”声音中带着神念,告诉了三鲜道人谁才是成总。(未完待续。。)

696、或利或害,不召自来

三鲜道人这才注意到众妖中最特别的一位小伙,此人神情平和神气内敛,虽不像吴燕青那样派头十足、也不像任道直那样气息威压凌厉,但往这里一站,却自然有种润化之感,仿佛能与所有人的神气相应。

尴尬之色在眼中一闪而过,三鲜道人随即又恢复了自然,穿着满是油渍的道袍也是仙风道骨的做派,又向着成天乐行礼道:“实在抱歉,贫道方才眼拙了!久闻成总大名,今日一见,万变宗果然人才济济!”

成天乐也没回礼,背着手直截了当的问道:“你是来干什么的?”

三鲜道人很潇洒的答道:“我来自昆仑仙境,听说人间初现妖修传承宗门。贫道闻讯甚感欣慰,这是红尘中大功德之举,特来登门结缘。”

成天乐又问道:“你进院子怎么不敲门呢?”

见自己递出这么多话,成天乐根本就不搭,三鲜道人眼中有一丝不豫之色,但还是很耐心的解释道:“久居世外仙境,性情未免疏狂,请成总及诸位同道不要介意。我在昆仑仙境中清修多年,与各种山野妖修打过交道,亦熟知他们的习性和行事之风。既然万变宗专事指引世间妖物修行,贫道特来拜会。”

话音中伴随着神念,告诉了成天乐自己的来历,很有几分自得之意。这位三鲜道人修为高超,早已度过真空妙有之境,离脱胎换骨也只有一步之遥。他在昆仑仙境中确实和各种妖兽打过交道,既擅长收妖也了解那些妖物的习性。

如今来到人世间。见红尘繁华与世间芸芸众生,他那感觉真像是仙家下凡啊。自古就有妖物隐迹市井。而最近出现了一个万变宗,领头的叫成天乐。在东昆仑已经小有名气。三鲜道人既来到东昆仑,他自恃甚高,想的不仅是安身立命,还要去找高人前辈的感觉,于是就来到了万变宗。

按他的想法,自己只要开了口,万变宗还不得乖乖请进门让他做个供奉长老,恭恭敬敬的供起来啊。这种刚刚创立才几年的宗门,情况又这么特殊。正需要他的指点啊!

众人闻言却颇有些哭笑不得,同道之间,三鲜道人此等出身和阅历,能互相交流印证确实也是好事。但是他用这种姿态、这种方式跑到别人家里来,开口就要做供奉长老,素昧平生,万变宗凭什么要供他?还好他的潜台词是用神念表达的,否则就更搞笑了!

成天乐答话还算客气,不动声色道:“各派同道来到万变宗。拜山是客!但道友并不是拜山之人,而是翻墙闯阵的。就算你修为高超、对各类妖修见知渊博,也与我万变宗无关。天下此等高人很多,难不成我万变宗都要供起来吗?

既结缘便应循缘法。不知道友与我的缘法何在?我万变宗的确是妖修传承宗门,但诸事只与门中传承有关,与道长无关。你闯入大阵。在此公然烧烤,并非为客之道。不论道长从何而来、不论你有何修为见知。这么做都不合适。”

三鲜道人微微一皱眉,其实在他的概念中。此地有一伙妖修聚集,他这样的高人登门肯做供奉长老,对方肯定求之不得,哪里还会计较这些?世外高人行事,不都是不拘小节的嘛,而万变宗居然不买这个账。

但三鲜道人既然这么来了、话已经出口,面子上总要过得去啊,倒也不好发作更不好认错,打了个哈哈一指面前的烧烤架道:“我在这里备上美酒佳肴,就是为了与道友欢谈,本以为能一见如故呢!”

成天乐没接话,黄裳说道:“道友摆错地方了,这是在宗门道场的守护法阵中,不是荒山野炊之地!若说以美酒佳肴待客,你也不是此地的主人。”

訾浩亦说道:“三鲜道人,你有可能初来人世间,不太适应这里的习惯。但无论在哪里、无论与谁打交道,你都不能擅闯门庭。万变宗今天还算客气,没有发动法阵攻击你,假如你跑去别的大派道场,此刻恐怕已经没命了!”

三鲜道人的脸色终于变了,訾浩说的也是实话,假如换作别的地方,哪怕就是昆仑仙境中的那些大派宗门,他也是万万不敢如此轻率的。可是来到人世间后,所见之人绝大多数皆无神通法力,他的感觉是越来越像神仙。原以为区区万变宗会倒履相迎,正需要他的指点和帮助,所以才会如此做出一副高人的样子,没想到却演砸了。

他脸色微沉道:“诸位道友,贫道此来是一片好意,请不要误会。”

成天乐哭笑不得道:“三鲜道长,我们清楚你没有恶意,才会这样问你的来意,否则刚才已经动手了。……你想做万变宗的供奉长老,对不起,我们不想供你,请回吧!”说着话指控阵枢停止了万山大阵的运转。

三鲜道人眼前一花,发现自己在众人包围中站在前院,面前是成天乐,成天乐身后是假山脚下的一块石碑,烧烤架以及那两瓶酒还在他的脚边。仙家高人没扮成,反而碰了一鼻子灰,三鲜道人郁闷啊。但他却不能翻脸,此来就没打算动手,就算动手看这架式好像也不是对手,况且无冤无仇的又何必起什么冲突?

可是被人卷了面子,总得找回里子,他又没话找话道:“这座大阵果然玄妙,但我未必不能破阵而出。但既是登门结缘,我也不想伤了和气,故此才于阵中安坐。”

成天乐笑了:“道长若有本事当然可以破阵,但这算哪门子事呢?你好端端的跑到人家破阵玩吗,一身神通法力不是这么用的!若下次再来,请以礼登门,以道友的身份相见。”

这番话中也伴随着神念,包含的信息比较多,成天乐并不想与三鲜道人翻脸动手,只是想请他出去,同时介绍了万变宗的门规以及宗旨。除此之外他还告诉三鲜道人很多东西,比如他可以散修的身份去昆仑各派拜山,但要以礼登门。

至于对方会是什么态度,那就要看缘法了。素不相识,人家可以接待也可以不接待,如果是以礼相迎,那也是看修行同道的面子而非其他。这些都是客气话,最后还有一句不太客气的——今天的事就算了,万变宗不计较,假如下次再这样无故翻墙闯阵,那么至少得留下法宝才行!

院门已开,三鲜道人一跺脚道:“成天乐,你不识好人心,错过了机缘啊!”

成天乐指着大门呵呵一笑:“错过就错过呗,感谢道长的厚爱,但以后不要这样做了,请回吧。”

三鲜道人收起烧烤架和那两瓶酒走了,訾浩皱着眉头道:“这人是来搞笑的吧?”

成天乐苦笑道:“我看他只是没有搞清楚状况,而我们还真不好翻脸,只有送客了。……假如换一种方式,至少可以请到厅中好好聊聊的。”

三鲜道人的来访,并没对万变宗造成太大的困扰,事后想想反而觉得挺有意思。可这只是一个开始,就是从这天起,万变宗平静的日子被打破了。第二天,成天乐正在后园凉亭中与吴燕青和熊向讲解法诀,前院门外又有一人道:“山野妖修周松源,自昆仑仙境来此,拜见万变宗诸位同道高人!”

怎么又有妖修登门,而且也来自昆仑仙境?这位妖修却并没有直接翻墙进来,而是在外面以法力传音。成天乐微微一皱眉,还是决定亲自接待,看看这位周松源又是何方神圣?等值守弟子将来客引进前厅,成天乐摆茶设座相迎,见到周松源时却不禁又有些哭笑不得。

来者大约二十来岁的形容,圆眼珠骨溜溜的四下张望,神情很好奇又很羡慕。成天乐一眼就看出他是山野妖修了,但也没看出原身究竟是何物,还是以前没有见过的族类。此人的“妖气”如此之明显,而且并没有刻意做任何收敛,别说是成天乐,世间修行各派弟子几乎都能察觉出来。

周松源修为尚浅,应该是刚刚凝炼妖丹化为人形,境界尚不十分稳固,还是一只初入人世的懵懂小妖。成天乐既然以万变宗宗主的身份亲自接待,规格当然不能低了,不仅有两位大成执事相陪,还有门下弟子侍立奉茶。这让周松源很有些受宠若惊,同时感觉有些飘飘然。

周松源连行礼都不太会,只是有样学样,而成天乐自不会计较,见礼之后坐下说话,问其来意,才得知周松源是想到万变宗拜师的,顺便也想求陆吾神仑丹。这听上去似乎与神丹会上豹妖杨林的来意一样,但情况却不同。

周松源并不是来捣乱的,像他这样的妖修谁不希望有大福缘呢,虽然感觉很是战战兢兢,但仍满怀热切的开口,希望自己能有这个运气。这种心态也不难理解,就像世俗中人去买彩票,谁不希望自己能中大奖呢?

**(未完待续。。)

697、迎门指月,留缘相见

成天乐未置可否,首先问道:“周道友是怎么从昆仑仙境来到人世间的?”

周松源答道:“我是昆仑仙境蛮荒中的野兽,有幸自悟修行,曾见到过很多人间修士,最终也凝炼妖丹化为人形。以我的修为,原本没希望穿过那瑶池结界来到人世间,可是最近有高人垂怜相助,施展大神通法力将我带出了瑶池结界。

来到人世间时,又有好心的高人指点我,妖修混迹红尘修行不易,而在江南姑苏繁华地,有一位妖宗成天乐创立了万变宗,不仅有正传法诀指引门下妖修,还有陆吾神仑丹可助益修行。我来到这里,感觉确实与昆仑仙境大不一样,晚上都找不到洞府过夜。

迷茫之中,不知在人世间能做些什么、又能得到什么,所以就想到了万变宗。我想拜入门下有宗门庇护,假如能得到陆吾神仑丹助益修行,则是最好不过。我并无强求之意,只是来碰碰运气,假如成总能够收我为弟子,我定为万变宗驱驰效力。”

成天乐笑了:“周道友,就算你是想应聘的,我们单位也没招人啊。”

周松源愣住了,试探着问道:“成总的话高深莫测,晚辈不解其意。”他还真是刚刚来到人世间,不太明白“单位”与“招聘”是什么意思,成天乐这个比方算是白打了。想和他把话说清楚可不容易,但既然接待了就好好聊吧,成天乐开始介绍起红尘中的种种事情。

有些话用神念才能表达得更清楚,但以周松源的修为。成天乐又不能用太过庞然的神念去冲击他的元神,所以就用了随言入境神通。很有耐心的和他讲了不少事。首先就从单位和招聘讲起吧,告诉他市井中的人都是怎么生活的。介绍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然后成天乐又讲了万变宗的门规以及宗门宗旨,还介绍了各派宗门传承的内含,不论是传承之缘还是师徒之缘都不是这么简单的。某些方面就跟搞对象一样,他看上她,不等于她就会接受他。弟子拜入师门,当然有各种各样的原因,绝不是简单的开口相求。

成天乐足足和周松源聊了一个时辰,周松源毕竟是有神通修为的,成天乐以随言入境之法介绍的信息内容。几乎相当于一部厚厚的百科全书了,专门介绍人世间的各种状况。他当然也没有忘记介绍修行事务,也介绍了陆吾神仑丹是多么的珍贵,他现有的门下弟子也不是人人都得到了。

其实话说到这里,万变宗就是不收徒的意思了,至少是不会在这种场合就定什么师徒名份。成天乐本人已经不打算再收弟子了,若周松源仍在世间行走,假如将来有缘的话,万变宗中的平辈大成修士倒也可能收他为徒。但那要看缘法。将来的事也只能将来再说。

周松源面露失望之色,但他来之前本就是抱着侥幸心理,所以谈不上有什么悲喜。但既然来了,他还是想尽力争取这种福缘。又小心翼翼的说道:“若成总或其他尊长能收我为弟子,我会介绍很多同道妖修来拜入万变宗门下,使万变宗门庭兴旺无比。”

成天乐笑了:“多谢道友的好意。但是用不着。我是开宗立派,并非占山为王。”言下之意。假如成天乐想这么做的话,还用得着通过周松源吗?万变宗确实想发展壮大。但不会脱离其宗旨,有缘法之良才当然也想收入门下,可这与周松源的想法是两回事。

周松源此次“拜山”虽没有达成目的,成天乐既没有收他为徒、他也没有得到陆吾神仑丹,但他的收获还是很大的。一代妖宗以随言入境神通给他讲了人间事,几位大成妖修以及陪同会见的万变宗其他弟子也聊了各自在红尘中的经历,这对他有非常重要的参考借鉴价值。

万变宗的宗旨是指点妖物在世间修行,所谓的指引,并不仅仅是收入门下为徒,否则成天乐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这座宅院又能装多少人?他们今日告诉周松源的,就是很重要的指引,是于人世间安身立命、修于行止之道。

周松源告辞离去之前,已经不感到失望,反而自觉非常尴尬唐突,向着成天乐及万变宗众妖连连称谢。成天乐又叮嘱道:“你方才说,可以介绍很多妖修拜入万变宗门下,不必如此。你若真能遇到妖修同道,无论出身人世间或与你同样来自昆仑仙境,就请转告我今日对你所说的话。”

周松源连连点头,回答定当如此,然后掏出两样东西躬身呈上道:“成总,这是我在昆仑仙境中带出的宝物,今日便以之为拜山之礼!”

这小妖修倒挺有意思,“拜山礼”到出门前才拿出来,估计也是临时的决定。成天乐以神识扫过,微微惊讶道:“你修为尚浅,竟会拥有如此上品的天材地宝!我虽从未见过这两种东西,但也能察其其物性不凡,它们究竟是何物?”

周松源答道:“这红色的石头叫丹粟砂,于昆仑仙境蛮荒深处溪流砂石中所产,可炼制法宝也可入药,可惜我还没能成功炼器。此物是天然所产,在溪流浅滩中采取并无困难,但它往往只分出昆仑仙境蛮荒偏僻之处,想遇见的话很不容易,需要碰运气。

我开启灵智的地方就有这么一条溪流,那里有很多露出浅滩的丹粟砂,而我曾经并不认识。待到我走出山野见到了其他修士,也听说了很多天材地宝的信息,才明白那是什么、有何物用。昆仑仙境中的修士,尤其是已化形的山野妖修,见面时交流最多的就是这些信息。

后来我又与几位妖修一起穿越蛮荒回到了开启灵智之地,采取了很多丹粟砂。虽未能炼成法宝,但也经过简单的法力凝炼、以精纯其物性,将细碎的丹粟砂砾凝结成这种大块之形。若非如此,我此番也无法穿过瑶池结界来到人世间,我就是用丹粟砂答谢那位送我出昆仑仙境的高人。

至于这根血木髓,得之纯属偶然。我曾在蛮荒中遥望天雷聚落、威势无匹,我躲在很远的地方都感觉到元神受其威压。很久之后我去了那里,发现是那是一位树精历天刑雷劫,神魂散尽原身被毁,只留下了这么一支修炼多年并经天刑洗炼的血木髓。”

成天乐微微动容道:“这么珍贵难得的东西,你要送给我?”

周松源解释道:“丹粟砂我还有,至于这血木髓是凭缘法偶得,今日送给成总也是缘法。您刚才不是说了吗,万变宗有门规,若有人以妖修的身份而胁迫之,万变宗得知便会阻止。假如我遇到这种事情,可以来向万变宗求助吗?”

成天乐点头道:“那是当然!其实你送不送我这些东西,万变宗都会那么做的。”

周松源:“这便是我的谢意。”

成天乐最终还是将东西收下了,送周松源出门的时候,他给这位妖修又留下一道神念心印,不仅告诉他在人世间的注意事项,也提及了修炼之事。他首先提醒周松源,在世间行走要注意收敛神气,这不仅是隐藏身份的一种方法,同时也是精华内敛之道,久而久之对修行是有助益的。

成天乐并没有教他万变宗秘传的“敛妖气”之法,因为这种宗门秘术只授于门中弟子。但各派修士都会注意收敛神气波动,内敛精华不耗散是最起码的要求,而对于山野妖修而言,收敛其生机律动特征的方式远不止一种。比如混迹市井中的妖修,出于对传说中捉妖师的畏惧,在漫长的修炼岁月中或多或少都会琢磨出各自的方法来。

周松源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所以成天乐提醒了他,让他在修炼中去自行领悟吧。但成天乐也传了他法诀,是关于如何炼器的。这不是修行大道的正传法诀,而是对神通法力的应用之术,成天乐见他已能自悟将天材地宝的物性提炼精纯,但还没有炼成法宝,所以也顺势帮一把、指点了他一番。

成天乐与昆仑修行各派的绝顶高人相比,尚算不得什么炼器大宗师,但他于炼器之道也有自己独特的感悟与成就,首先是合器之法,其次是熟悉妖物原身之物的炼器之法。对于周松源来说,成天乐就是难得遇见的大行家了,如今能指点他炼器的入门基础,也算是难求之福缘。

炼器之法教给周松源了,至于他能不能将手中的丹粟砂炼成法宝,就得看他自己的修炼还得靠运气。经过一番试炼,这位妖修或许在将来还可用原身之物尝试炼器。成天乐今日虽然没有收他为弟子,却也留下了一丝传承之缘。

周松源告辞离去,这件事解决的很圆满。可是麻烦仍接踵而来,不断有妖修带着各种目的、以各种方式来到苏州万变宗,而且都自称出自昆仑仙境。(未完待续。。)

698、菩提烦恼,树大招风

各式各样的妖修就像商量好了似的,每天都人登门,要么是来拜师的、要么是求法结缘的,或者想拿各种天材地宝交换陆吾神仑丹,还有像三鲜道人那样要求在万变宗任职的、宣称只要给他个名衔待遇便能如何如何。

有人是以礼登门,虽没能达成愿望但还是客客气气的走了,就如周松源。有人则非常莽撞无礼,要求被拒绝之后出言不逊甚至还想耍横,有点像当初的豹妖杨林,当然是被扔出去了。万变宗也不是没往外扔过人,穿过万山大阵飞过院墙直接摔在门外的石板地上。

这些自称来自昆仑仙境的妖修,大多修为都不算太高,有很多人凝炼妖丹化形未久,另一小部分则是已度过风邪劫的大妖,已玄牝妖丹大成的则是一个都没有。如此看来,第一个登门的三鲜道人倒算是其中真正的高人了,难怪他会是那种做派。

不论面对什么样的妖修,不论他们抱着何种来意,成天乐接待时说的话都差不多,当初对周松源怎么交待的,便对这些妖修怎么解释。有人很感激,但也有人可能仍心怀不满,但最终大部分人都是客客气气送出去的,被扔出去的只是个别情况,也没有出现太大的冲突。

可就算不起冲突,也是不胜其烦啊!一次两次倒无所谓,天天这样谁受得了?就这么过了十天半月,訾浩劝道:“成总,再像这种事情您就不必亲自接待了。万变宗中已有这么多位大成妖修,有麻烦也不必您一个人亲力亲为。您若是信任我们。就让大家轮流负责吧。”

成天乐笑道:“我哪有不信任你们的道理,只是想看看这世上众妖五花八门之态。但天天这样确实也够烦人的。我这个宗主都快成酒楼的门童了。从明天开始,这种事情就由你们来全权处置吧。反正万变宗应该是什么态度,这么多天下来大家都应该清楚了。”

从次日开始,成天乐就不再亲自理会这种事情。除他之外万变宗还有九位大成修士,三人一组轮流值守,每组负责三天、其中每人主事一天。成天乐仍然在后园中闭关修炼,出入画卷世界与小韶相会,流连于人间天堂风景情韵之美,烦恼说放下也就放下了。

小韶当然也听说了这件事,思忖道:“画卷世界果然已被你我改变。不再映射现实中事,因你的出现而另行推衍,如今画卷里的姑苏便没有群妖登门。”

成天乐:“我在画卷世界里并没有如此创立万变宗啊!这已是我们的世界,来源于画外又超脱于画外。……訾浩说的对,万变宗中诸修士已大成,也该放手让他们主事了,只要原则不变,可以发挥各自的风格,应该相信他们都能处理好。”

小韶掩口笑道:“他们确实都有各自的处事风格。不可能完全与你一样。上次你交代訾浩解决孔翎之事,结果訾浩让盛龙把人一屁熏走了,假如换成你是绝对干不出来的。……但每天都有妖修登门,发生什么状况都是未知之数。就这么穷于应付终究被动。”

成天乐微微皱眉道:“我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只知道最近好像出了雷锋,施展大神通法力帮助这些妖修从昆仑仙境来到人世间开眼界。而且雷锋好像还不止一位。有人在指点妖修某些事情,告诉了他们昆仑修行界出现了苏州万变宗、是前所未有的妖修传承宗门。所以很多人都会跑来。”

小韶偎在他的怀中,用手指轻轻抚弄着他的胸膛道:“这就是树大招风啊。傻乐,你如今的名气太大了。一代妖宗这个称号,压力不小啊!”

成天乐:“妖宗也不是我自称的,我这个人做事一向很低调,从来不招三惹四。”

小韶:“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如今这状况就算你自己想低调,但分明有人不想让你低调。”

成天乐轻声叹息道:“我有预料也有预感,这种状况迟早会出现的,但比我预想的来得稍微早了点,万变宗还没有完全准备好。”

小韶:“不论准没准备好,事情总在不断发生中。你如果相信万变宗中诸位大成执事能处理好,那他们就不应该总是这么被动的应付,应想出一个更稳妥的应对之策,这才是真正的宗门。”

成天乐搂住她道:“你居然也在考虑宗门之事了?”

小韶:“那是当然,你的事情也等于是我们共同的经历。”

成天乐:“他们也在看状况啊,过一段时间应该会有对策的,我也在等着看他们会怎么做。这些人其实比我聪明,在人世间的阅历也比我丰富,而且更加了解妖修。”

成天乐说得不错,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月时间,众执事开始商量对策了。一个多月来每天都有妖修登门“拜山”,万变宗众大成妖修打发起来倒是轻松,该说什么话成天乐已经反复说过,他们自会以自己的风格去处置。又扔出去那么两三只不知趣的小妖,大部分人还是和和气气离去的,但也不能总这样穷于应付。

訾浩来请示成天乐,要召集一次宗门会议研究此事。成天乐则笑道:“訾浩,你是万变宗总管,且如今已修为大成。像这样迎送修行同道的章程,本就是由你说了算,只要不违反门规,我完全可以不必过问。”

訾浩惊讶道:“师兄,你是要把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吗?”

成天乐答道:“这次宗门会议就由你来主持,大家各自发表意见,最后由你拍板定案,然后把过程和结果告诉我就可以了。”

訾浩美滋滋的说道:“好的,本总管一定要让这次宗门会议圆满成功,成总,您就等着我胜利的消息吧!”

万变宗的宗门会议做出重要决策,第一次没有掌门成天乐亲自参加,由总管訾浩召集并主持,门中其他所有的大成修士参与。訾浩的身份一直很特殊,因为与成天乐的关系才成了万变宗的总管,他却是灵修而非妖修。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本人修为并未大成,却“总管”着一群大成妖修,场面未免有点搞笑,做什么决定多少也缺乏说服力。

虽然没有人提过这个问题,也没有人笑话过他,可是我们的訾浩大总管自己心里多少缺几分底气。可如今情况不一样了,他已修为大成,宗门恰好有事,正用得着他效力。訾浩本来就有点爱得瑟,破妄大成之后仍然好得瑟,他还是他。

成天乐虽然没有参会,但坐在后园凉亭中展开元神外景,也将会议的过程察知得清清楚楚——

訾浩提出了三个想法,恰恰与他在问魔仪式中给出的答案“刻薄于类是魔,离本逐纵是魔,欺心另求是魔”有关。

首先针对不断有妖修登门、请求拜入万变宗的状况,訾浩说道:“这些妖修都自称来自昆仑仙境,可能与诸位的出身不同,他们没有在人烟市井中经历太多,有些事情不是很明白,说清楚也就罢了。

但另一方面,万变宗若想传承兴旺,也需要收弟子入门,在座很多人还没有收过徒弟呢。假如有资质悟性不错的可造之材,又有缘法的话,收入门中倒也挺合适的。但目前的问题是,这么多人主动登门,我们也根本不了解其人,收谁不收谁都不好,所以得想个办法。”

黄裳说道:“訾浩总管在问魔仪式上说过不要‘刻薄于类’,其实我等的出身也是千奇百怪。对于这些登门的妖修,不能因其来历或族类而另眼相看,只看心中动不动念了。其实这一个多月登门的妖修,其中有几位也令我稍有些动心,只不过没法在这种场合开这个口,否则就乱套了。”

吴燕青补充道:“我在淝水知味楼待了很长时间,也了解了修行界的很多传统,通常不是徒弟拜师父,而是师父找徒弟。除了世家同门的子弟之外,其实各派弟子修行入门之前并不清楚拜师之事,都是由师长主动点化的。可万变宗的情况有点特殊,需要从长计议。”

他的话中带着神念,解释了什么叫“师父找徒弟”。世上绝大多数人,在未接触修行之前,根本就不了解昆仑修行界的事情,所知的无非是一些神话传说或宗教典籍而已。就算有神仙从面前走过,任人们也不会知其底细。

比如昆仑盟主石野,是在世仙人风君子的传人,但当初石野与风君子是同班同学,假如风君子根本就没看中这个徒弟、或者不是恰好有那种缘法,石野怎会清楚风君子的底细?更别提找他拜师学什么修行大道了!

昆仑修行各派传人,都是师长从懵懂中领入修行之门的,所以‘师父找徒弟’几乎是一种必然。就算是修行世家子弟、有父辈的福缘,但他们往往也不是自己去找师父,要么就直接跟父辈修习,要么就由尊长给他们介绍名师。比如如今的三梦宗大弟子丹紫成,就是最典型的例子。(未完待续。。)

699、展卷 篇 明,纲举目张

可万变宗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妖修传承宗门,情况就不一样了。那些找上门来的妖修,都已开启灵智、自悟修行至今,在没有传法上师指导的情况下,甚至已经拥有了不俗的修为境界。他们渐渐了解修行诸事,听说了万变宗,于是便上门拜师,成了‘徒弟找师父’的状况。

这种状况令人很头疼,万变宗并不欠任何人,难道上门来求就得收吗?吴燕青提了个建议,有资质悟性皆不错、看着也顺眼的可造之材,若其确实诚心,而在座有人也动了心的话,不必当场答应什么,可悄然留下一道神念心印,并在事后暗中观察其心性行止,适时的点化指引,若有缘法不妨将来就收入门下。

这么做是很费心的,但修行传承就是如此,它并不是聚众成立什么团伙,传法上师点化弟子向来都很耗心血,这才是修行之正道。

訾浩与众妖皆点头称善,同意了吴燕青的提议。訾浩又接着说道:“师徒传承不易,尤其是万变宗这种妖修传承,既已占天地造化为先机、那些弟子早就修行入门拥有神通法力,所以更应费心血指引,老天爷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但我也说,过为人不可‘离本逐纵’,有多大胃口吃多少饭。这个状况我们曾经想过,但来得似乎有点早,万变宗还没有完全准备好。修行传承宗门不是乌合之众,我们仓促之间收不了那么多传人,别的不说。连安置他们的地方都没有,所以宗门基业也须拓展。”

花膘膘点头道:“大总管说的对。事情一步一步来,基础要打扎实。这座宅院是宗门根本道场。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在这里处理,等将来门人弟子多了,也不可能都在这里修炼。而小剑池洞天是诸位平日闭关修炼之地,不仅离得有点远,而且规模也有限。

万变宗的情况特殊,就算将来不论实力,仅仅论可能入门的弟子人数也不会少,但是我们可没有正一三山、千柱道场那样广大的小昆仑洞天,这暂时连想都不要想。所以当务之急还有一件世俗中事,就是搞‘基地建设’。其实这件事我已经琢磨了很久了,也曾和任道直商量过一套计划。”

原来老狐狸早有想法,还找任道直商量过实施计划,就是以这座宅院为核心,扩建万变宗外围的宗门道场。梅兰德赠送的这座古宅位置非常好,位于姑苏城边的烟径古巷中,苏州自古河道纵横,这座宅院面对石板古巷、背靠着一条河。

在巷子的对面是一片民宅。过了这片民宅则又是一条河道,前巷后河就是传统苏州民居最常见的布局。花膘膘首先想的是将宅院对面的那片民宅全买下来,并进行改造,改建成万变宗的道场。如此一来。宅院门前的古巷就完全在万变宗的地盘中了,江湖同道往来也不会引人注意。

甄诗蕊点头道:“这很有必要,最近一段时间有个别妖修登门。不以神识拢音传话,而是拍打门环大呼小叫。幸亏被我们及时制止,但长此以往恐怕会惊扰到邻居。如果把古宅对面直到河边的那一片民居都买下来。确实更为稳妥。……如果条件具备的话,其实两边的地方也应照此办理。”

任道直笑道:“花执事与我商量这个想法已经很久了,刚才所说只是第一步计划。我们两人掌管宗门产业,首先要考虑的是积累足够的资金,目前来看钱已经不是问题,就看事情怎么运作了。暗中进行不要太引人注意,首先以我们这座宅院的墙基为准,将巷子对面直至河边的民居全部买下进行改造。

第二步计划的资金也是有的,便是将这座古宅两侧、还有对面那片地方两侧,与这座宅院面积差不多大小的民居也全部买下来。到了那时候,宗门道场的外围地盘将会比现在扩大五倍。迎来送往的外堂可设在对面,弟子平日的清修之所则设在周围。

看上去这里还是一条开放的古巷,但这段巷子都处在万变宗地盘内,似开放实封闭,以宗门道场为中枢,整片区域都可以布置法阵。附近的普通居民穿行而过无察觉也无妨碍,但若有修士无论从哪边来,只要走进巷子还没到达宅院门前,便已处在万变宗的监控之中,发生什么事情也不会惊扰外界。”

訾浩一拍大腿道:“老狐狸啊,你可真是老狐狸,你和毕方早就想到这么多事了?”接着眉头微皱道,“我们要分批买下这么大片的民居,得花多少钱啊?”

任道直微微一笑:“我原先就是干投资的,对这些东西心中有数,已经做好了预算,应该控制在三个亿以内。如今我们已经能拿出这笔钱了,否则也不会在宗门会议上正式提出。”

现在这座宅院是梅兰德“送”的,成天乐当时估价约值两个亿,但这是一座保存了数百年园林风景、经过不断修缮完好的古宅,其价值要比普通民居高出很多。花膘膘和任道直的第一步计划,是把宅院对面差不多同样面积的民宅买下来,第二步计划是向两侧延伸拓展。

也就是说,他们最终要买下相当于这座古宅面积五倍的地皮以附属房屋,大多数都是建国后修建的平房及二层小楼,三个亿的预算理论上绰绰有余。

訾浩又思忖道:“这么大一片地方,相当于搞动迁改造了,我们的计划是全部买下,但我也见过别的地方搞动迁的,价钱很不好谈,总有钉子户。假如遇到这种情况,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搞强拆吧?”

花膘膘笑道:“我们又不是政府的土地储备中心,也不是以动迁名义搞这些事情,只是以苏州园林风景研究会这个非政府、非营利机构的名义,扩建园林风景展示场所而已。而且不要暴露我们的意图,看上去买谁家的都一样,只要条件足够优厚而且再给这些街坊们需要的帮助,他们会抢着卖的。就算有人想当钉子户,也会有别的办法解决。”

訾浩:“不要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尤其是不能使用神通法力。”

黄裳笑道:“大总管你就放心吧,不会有这种事的。”

訾浩一拍桌子:“那么从明天开始,我们就着手办吧!”

宗门道场扩建计划拍板定案,但就算成功实施也是将来的事情。此次宗门会议主要解决的还是眼前的麻烦,主持会议的大总管訾浩接着又说道:“宗门道场的扩建计划已经有了,诸位大成尊长将来若有看中的弟子,则可暗中点化,若符合要求便收入万变宗门下。道、法、师、侣、地、财,配合着一步一步来。

我们是想将万变宗传承发扬光大,这样才能更好的指引妖物于世间修行。所以做事不得‘欺心另求’,不能仅为了壮大而壮大,否则定会埋下祸端。连日来这些登门的妖修,必然是有人在幕后在指使他们,但无论是什么人引来的,万变宗可以不变应万变。

我们天天这么苦口婆心的解劝甚至呵斥,确实有点烦人。当务之急就要想个办法,我的建议就是把我们每天都说的话直接写在门上,各路妖修只要来到门前,便自然清楚万变宗的态度。如此也省了很多事情,大家意下如何?”

众妖皆点头称善。所谓“写在门上”,可不是真的在大门上写字,那点地方也写不下太多东西,而是在刻于门楣花砖的“万变有宗”四个字上做文章,以御神之念赋予它特别的神识感应。就像读宗门金册一样,妖修来到门前抬头看这四个字,就会感应到有御神之念的存在;再以神识查探,其中蕴含的信息便会印入元神。

来自昆仑仙境的各路妖修原本并不认识万变宗,被人指引到此处,总要抬头看见这四个字才能确认地方。只要他已化形成妖,便能接受到这些信息。

这些信息首先是昆仑修行界简要的介绍,当然也有散行戒、共诛戒的讲解。其次是万变宗的宗旨、宗门传承的概念,也包含了万变宗对登门相求的众妖修的态度。有很多问题就不必进去之后再问了,答案就写在门上呢。

更重要的信息则在后面,就是对人世诸事的介绍,告诉那些从未涉足红尘的山野妖修,人间大概是什么状况、人们都是怎样生活的,在此修行有哪些收获、又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其中最有价值的信息,是万变宗众妖各自在人间体会总结的,于红尘中安身立命、立足修行之道。

这些东西昆仑各派修士当然也会讲授,但从万变宗众妖修的切身体会总结出来的经验与教训,自然与人间各派修士不同,对于妖修有最重要的借鉴与指导意义。这便是万变宗的指引,而像这种指引恐怕也只有他们这种宗门才能做得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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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呵呵呵呵,今天万变宗开会,我也到京与众书友相聚小酌,召开“宗门会议”。(未完待续。。)

700、安身立命,万变相应

使用这种手段也不容易,在座诸妖虽已玄牝大成、能够运用神念,但他们中绝大多数人只能自行施展,尚不能将这神念信息赋予花砖刻字上展示,只有突破了真空妙有之境才能办到。所以那门楣花砖上的文章,在目前的万变宗中只有成天乐和任道直才能做。

既然成总今天没有参会,任道直便主动表态自己将负责此事,大家共同商议好需要赋予那门楣刻字什么样的御神之念,他便施法留于其中。那御神之念是神气法力所聚,每被激发一次其中法力便耗散一分,最终也会完全消失。打一个可能不太恰当的比方,这就像一节电池,反复使用最终也会将电力耗空。

万变宗其余大成修士,虽不能将御神之念留于门楣花砖中,但是他们可以施法弥补其耗散,就像不断给蓄电池充电。于是会议上又决定,每过一段时日,值守的大成修士便重新凝聚神气法力于那门楣花砖的御神之念中,来访的妖物总能得到万变宗所传达与指引的信息。

至于他们接受到这样的信息,是否会转身离去或者仍会登门拜访,这都是说不定的,但至少万变宗已经把话说清,也省了彼此很多事情。在这种情况下仍要执意求见的人,要么是真的有事,要么就是真的不懂事,那该怎么处置还是怎么处置。世事百态,也不能指望一劳永逸。

訾浩召集并主持的第一次宗门会议圆满结束,这位大总管很满意的说道:“我这就把诸位商量的成果汇报给成总,若成总无异议。那就立刻组织实施。”

话音未落,就听成天乐的神念传来道:“很好。我并无异议,就这么定了!訾浩总管。决议已经有了,现在就由你负责分头组织落实吧,众执事各司其职。”

诸事商量完毕便着手去办,成天乐身为宗主也没有袖手旁观,亲自动手与任道直一起将那些御神之念留于门楣花砖之上。訾浩这个提议很好,花砖上所留下的信息不仅是成天乐曾对周松源说的那些,比当时用词更加简练内容也更加丰富,包含了万变宗中各位大成妖修于世间修行的感悟。

这个办法真的很妙,有很多妖修再来到万变宗门前。抬头总要看看那门楣上的四个字以确定是不是找对了地方,然后沉思良久便离去。有人若有所思,有人显得很失落遗憾,有人怎心怀不满腹诽甚多,还有人离去前则深施一礼。

当然了,很多人并没有止步于门外,既然万里迢迢找到了这个地方,哪怕想问的问题、想请求的事情已经知道了答案或结果,也要登门打声招呼的。于是以神识拢音开口求见。既是同道拜山,万变宗仍会接见,每日都有一名大成修士主事。

虽然仍是正常接待,但过程却比以往简单了许多、轻松了不少。有人登门求见并没有别的事情。只是为了打声招呼结个缘法,或者表示感谢云云,其中不少人还留下了拜山之礼。大多是来自昆仑仙境的各种天材地宝或灵药。

还有人确实想拜师,即使了解了万变宗的态度。但毕竟未见到万变宗的人,所以仍想登门试试。声明自己的来意和请求的理由,虽不强求也留下一线将来的缘法。至于万变宗的传承本意、在什么情况下会收弟子,其实门楣上的信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心性行止,万变宗的尊长其实也看在眼里,对那些纠缠不清者当然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另有少数人是敲门表示不满的,他们的想法是“老子万里迢迢的找来了,你万变宗就想凭一道御神之念就把我给打发了?好歹得接待一番啊,更重要的是听我把话说清楚,不能连人都见不着!”这些妖修大多自以为修为高深,想刷存在感或者秀优越感,种种情况不一而足,仍然有个别妖修是被轰出去的。

总之宗门会议的决定实施之后,虽每天仍有妖修来访,但万变宗却比以往清静了不少。成天乐没有再亲自理会,仍于古宅后园中闭关修炼。像他这样以人身而玄牝大成的修士,养元之法欲修炼圆满迎来脱胎换骨的考验,是相当艰难的,需要长期的积累并没有取巧的捷径。首先要做到功夫俱足,其后才能谈得上机缘。

除了修炼之外成天乐也未闲着,他研究各路妖修所呈上的拜山之礼、那些来自西昆仑的天材地宝。然后组织门中弟子体会其物性,并尝试炼化成器。这也是众妖修炼和学习的过程,有传承价值的经验总结都记录在宗门器物谱中。

成天乐和门下弟子炼成了一批法器,大多是瓶子、罐子、匣子、盒子一类的器皿,用来装东西的。如今器物库中攒的各种灵药、法宝、器材也不少了,不同的东西需要不同的存放条件,所以就要以不同妙用的容器来满足最佳的保存效果。

新炼成的这些器物,成天乐都将履谦所传的法阵炼入其中,可以封存神气法力所凝之态。这样的器皿不仅可以用来存放玄牝珠,也可以用来保存别的东西,比如装落雷金就很合适。成天乐并不是妄想能得到很多枚玄牝珠,那种东西到手全凭机缘,若勉强去求反而有伤天和,但做好收存的准备总归没错。

古宅门前总有人驻足沉思、站在那石板小巷中发傻,又经常有人拍响门环大呼小叫,周围的街坊邻居和过路人当然觉得好奇,心中暗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这家研究会究竟欠了外面多少钱,难不成每天都有黑社会组织人上门收账或示威?

与此同时,万变宗宗门道场扩展计划也在悄然实施,首先第一步是买下宅院对面的民居,总计十九户人家。任道直负责调拨资金分批支付,花膘膘负责谈判说服,黄裳负责办各种手续,甄诗蕊则负责设计新的道场。

改造要以不引人注目的方式完成,房屋拆除和修建都要进行得很巧妙,原来的分布格局做一些修改便能有迥然不同的效果。这是一条古巷,淹没在建国后修建的民居中还有不少古建筑,经过了各种改建几乎都认不出来了,可以保留并修复。

随着苏州近现代的发展以及城市的变迁,有很多非常精致、古时造价昂贵的传统建筑正在渐渐消失,民间散落着大量的园林风景点缀之物以及建筑构件,包括各种精美的木雕、砖雕、石雕、湖石、廊柱斗拱结构,甚至还有需要移栽的古树名木。有不少文物贩子就在苏州民间活动收购这些东西,然后转卖外地甚至海外。

前几年香港著名影星成龙捐了几座徽派古建到新加坡,其实那些精美建筑构建都是从徽州一带的老房子上拆下来的,有人专门到乡下收购这些东西转卖,被那些感兴趣的人收藏。

徽州如此,苏州也如此。甄诗蕊、南宫玥、张潇潇等人便注意收集散落民间的精品,吴贾铭回苏州或在南京时也留意帮忙,它们将来会成为宗门道场中的建筑或园林风景的一部分。万变宗既然以苏州园林风景研究会的名义做这件事,当然就有了顺理成章的借口,他们买地方搞建设,是为了展示苏州园林风景的各种特点。

设计得再好也需要先把地方买到手才行,花膘膘私下里挨家挨户找人去谈,开的条件很不错,有十几户人家很痛快的卖了。万变宗不仅买房子还帮人的忙,比如找新房子、代办中介手续,甚至连小孩转学、老人搬家都帮着操心。

訾浩曾担心的情况多少还是出现了。有业主见花膘膘大片收购周围的房子,还真以为是动迁改稿,或者就把此事当成官方动迁看待,有了当钉子户坐地起价的觉悟,花膘膘找上门时要么一口回绝,要么叫价惊人、几十平米的破房子包括违建开口就是几百万。有些人是住习惯了不太想搬家,另有个别人就是想趁机发家、打算下半辈子都靠这个机会了。

花膘膘倒也不勉强什么,先帮那些已卖房的业主把诸位都安顿好,搬空之后也不着急改造。有意无意之间,那些搬走的老街坊在离开之前总会把一些东西暂时寄放在尚未搬走的邻居家里,隔三差五便会回来拿一趟,顺便聊聊近况。

话题大致如下:搬走了之后,他们体会到日子过得比以前舒服多了,什么都更方便,居住条件也改善了太多,手里还剩下一大笔钱。然后他们又会聊到园林风景研究会,人家并不是在搞动迁,就是找地方修建园林风景展示地,买谁家的房子都是买,没必要一定选什么地方,谁卖谁不卖其实都是无所谓的。但这家研究机构这笔专项经费目前很充足,所以这次收购的条件非常优厚,如果是政府组织的动迁,条件是远远比不上的。(未完待续。。)

701、不为名累,利促事成

当清楚这并不是什么大面积的动迁,只是私人机构的一个业务计划之后,其他人也都动心了,因为条件确实优厚且无后顾之忧,假如等这件事情做完了,错过这个村恐怕就没这个店了。于是街坊邻居们纷纷改变了主意,尤其是宅院对门原先拒售态度最坚决的那户人家,又主动找上门坚决要卖,就按花膘膘先前提出的条件,能再加一点当然更好。

可是花膘膘在忙别的事,正帮助邻居的老人搬家并联系那边的社区活动中心呢,已经不搭理他们了。于是这户人家又找到了研究会的秘书长訾浩,还送了訾浩两条软中华呢,希望研究会能先考虑自己家的房子,连院子里两棵种了几十年的枇杷树和石榴树都一起送了。

訾浩哭笑不得的收下了“贿赂”,“利用职权”帮他们办了这件事。此事传出去之后,就连巷子口那家卖虾仁荷包蛋、“百年老字号小饭店”的老板都找上门来,给訾浩送了两瓶据说是珍藏了多年的茅台,希望研究会这次能把他的小饭店也给买下。他正想换个地方去开更好的饭店呢,就是手头缺点资金,如果研究会能连搬家带装修都帮忙就更好了。

可是那饭店远在巷子口呢,在万变宗的计划之外,所以訾浩摇头拒绝了。那老板回去之后在街坊邻居面前讲了訾浩不少坏话,说这个研究会的秘书长以权谋私、作风贪腐,肯定收了宅院对门人家的不少好处,然后用研究会的公款高价买了他家的房子。借机中饱私囊!而他就是送的东西太少了,所以才会被拒绝。

街坊邻居们对訾浩是颇有非议啊。连他进出巷子时都被人在背后遥戳着脊梁骨议论。但这件事一传开,来求訾浩的人反而更多了。因为毕竟有人找他办成了事嘛,这就是个门路。花膘膘与任道直的第一步计划不仅顺利完成,而且第二步计划也提前完成了,近三个亿的预算花了出去,想买到的房子也全部买到了手。

事情之所以办得这么顺利,不仅仅是因为条件优厚,而且花膘膘这只老狐狸早就把各种情况都想到了,所以才会有以这座宅院为核心扩建宗门道场的计划。苏州这座古城与全国许多别的城市不太一样,它拥有大量的保存完好的古典园林建筑。历史与文化积淀非常深厚。

在古城范围内以及近郊周边施工,房子稍微拆多一点、地基稍微打深一点,说不定就会碰到什么古物,按照规定在处理妥善之前是不能继续施工的,甚至连工程规划都要彻底修改,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而且古城区的格局很多地方千年未变、河道纵横,没有太多大片的可开发地段,近年来尤其如此。

所以苏州的建设风格是保留古城建设新城,古城区的格局基本不动。只做保护性修复以及适应性改造,在东西两侧分别建设了工业园区与高新技术开发区。很多开发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搞项目必然逐利为先,既有别的地方可开发。谁会去碰那些既麻烦又难啃的硬骨头呢?

就拿成天乐这座宅院所在的位置来说,它处于两条古河道之间,前后不远就有两座被保护的古桥。地块决定了这里没有大规模商业开发的价值。所处的位置也不适合起高层,而且处于苏州古城边不尴不尬的地带。绝非商业或旅游的热点区域。

没有哪个追逐利益的开发商会打这片地皮的主意,而且这里的居民构成太复杂了。除了政府部门福利性的棚户区改造。这样的地方是不会有人动的,但这里又不是棚户区,只是半新不旧的杂乱民居而已。所以这里的很多居民在有生之年,恐怕等不到所谓的动迁、当钉子户坐地起价的机会。

以园林风景研究会给的价,就算在附近买同样的房子,原住户手头也能多出一大笔钱来,而且也不费他们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地块是买下来了,改造成“园林风景演示场馆”还需要时间,并继续投入更大的人力物力财力。万变宗甚至还有计划,将这座宅院以及周边所属的某些建筑的历史好好发掘一番,然后申报文物保护单位。疏通一下有关方面,这件事情是能搞定的。成了文保单位有些方面可能会有点麻烦,但另一些方面也省下了不少麻烦,这才是长治久安的打算。

这些都不是短期内能完成的,有很多都是后话了。花膘膘等人在做这件事的同时,仍不断有各路妖修上门,万变宗应对起来已有章程,处理各种状况已是轻车熟路。成天乐虽没有亲自出面,但这些日子心里不可能没有新的想法。

昆仑修行各派当然也经常有同道往来拜山,可是万变宗所遇到的状况,恐怕千年以来也是头一遭。每天都有人来到门前,累计有上百号陌生的妖修了,无论哪个修行门派的山门都从未这么热闹过。六十年一度的正一三山会,可能一次聚集几千名修士,但也不可能连续这么长时间、每天都有陌生的同道去正一门拜山啊!

首先,这些妖修离开昆仑仙境来到人间,是不是有人特意组织的?其次,他们接二连三持续不断的跑到万变宗,是不是有人在幕后故意指引?谁会和万变宗过不去呢,成天乐也想到了春村。

这么多妖修涌入人间,或多或少必然会生出事端,这可不是万变宗一家的事情,昆仑修行各派是否已了解到这个状况,有没有什么态度和对策?各派当初支持万变宗的出现,就是为了应对这种状况吗,所谓的对策让万变宗顶在前面吗?就凭成天乐和万变宗,肯定是顶不住所有事情的。

已登门的妖修,迄今为止以那位搞笑的三鲜道人修为最高,除了他之外,还没有谁玄牝大成,最多的是周松源那一类的小妖。传说中那些聚集群妖、修为强大的妖王则是一位都没出现,这让成天乐既觉得纳闷也有些担忧。假如有强大的妖王来捣乱,又该怎么对付更稳妥呢?花膘膘等人扩建宗门道场并计划壮大宗门之势,也是为了做这方面的准备,但目前还没有准备好。

成天乐虽不亲自出面,但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此事、观察着那些形形色色的妖修。又过了不久,他终于走出后园,亲自接待了两位特殊的访客。来者与其他认不一样,是一对夫妻道侣,他们皆是大成修士,但尚未突破真空妙有之境也无飞天之能。

男的叫易塞北,是一位妖修;女的叫王欣怡,却不是妖修而是一个人,出自昆仑仙境的第一修行大派——妙法群山。他们不可能是来登门拜师的,也不是来求神丹或者要到万变宗任职,就是游历人世间,路过苏州前来拜山。

这本是修行同道往来最正常的情况,而在如今特殊的状况下,最正常的访客反而成了最特殊的。成天乐亲自率门下弟子相迎,并有三位大成执事陪坐,在前厅中奉茶问其来意。易塞北形容约三旬左右,身形健硕目光如电,他笑着说道:“久闻一代妖宗之名,擅察天下妖物并指引众妖于世间修行,那么想请成总看看——我的原身是何物?”

这是个玩笑,同时也有考较成天乐的意思,就像古时文人骚客会面互考诗词吟咏,易塞北在考成天乐辨识妖修的眼力。成天乐沉吟道:“我无法确切分辨易道友的原身为何物,世间各族类万象纷呈,成某也不可能全见过。您的神气收敛得非常好,换做寻常修士根本察觉不出您是妖修。但以我的感应,您的原身是狼,但却不是我所见过的任何一种狼。”

王欣怡掩口笑赞道:“一代妖宗果然名不虚传!我夫君确实就是狼妖,但妙法群山中我的同门绝大多数都分辨不出他是妖修,更别提一眼就能看出原身来历了。”

易塞北拱手道:“佩服佩服!不瞒成总说,我的原身是一只啸雪狼,在人世间早已绝迹,是昆仑仙境中的特有物种。成总这些都能看出来,这份眼力可谓独步天下。”

话题这么开始,气氛显得很轻松融洽。成天乐之所以会亲自接待这对夫妇而且场面还挺隆重,也是有些事情想请教他们。先前来的三鲜道人并没把话说清楚,而其他的小妖很多事情又说不清楚,虽然万变宗掌握了不少信息,但那些妖修说得乱七八糟总不得要领,需要找真正的明白人确认。

成天乐近来的疑惑,在易塞北王欣怡夫妇这里都得到了清晰的解答。确实有高人组织昆仑仙境中的妖修来到人世间,这个人叫乔彩凤,来自人世间,是一位散修前辈九黎的弟子。

九黎散人隐居于一个叫凝翠崖的地方,也是有脱胎换骨修为的飞天高手,二十一年前曾参加过两昆仑芒砀山赌阵之战。但九黎散人并没有度过苦海成就出神入化修为,在十年前已于凝翠崖坐化。九黎只有一位衣钵传人,就是乔彩凤。(未完待续。。)

702、凤兮凤兮,驭舟生翼

乔彩凤的成就可比他师父高多了,拜入九黎门下后修炼了十六年时间,便从修行入门直至出神入化、拥有了化身五五的成就。九黎只教了乔彩凤不到六年,他仙逝后,乔彩凤便在凝翠崖上清修,后来又跑到昆仑仙境去了。其人在昆仑仙境中度过苦海,拥有出神入化的修为,在蛮荒深处与一伙妖王厮混在一起。

昆仑仙境不仅有广阔蛮荒中的各类妖修,当然还有各道场中很多人间修士,包括各大传承门派和很多散修,这与人世间的情况是类似的。乔彩凤的出现,不可能不引起昆仑仙境中第一大宗门妙法群山的注意。妙法群山也专门派人调查过,从而得知了一些信息。

乔彩凤在蛮荒深处总共“搞定”了八位妖王,且这八位妖王皆有出神入化之能。他们怎么会追随乔彩凤呢?妙法群山也没有弄清楚具体的内情,只知道乔彩凤挨个山头走,每到一位妖王的洞府便进去拜山,过了不久这位妖王就听他的了、跟在后面服服帖帖,就这样总共聚集了八大妖王。

这些妖王献出了各自山中收藏了多年的天材地宝,还派下属的小妖们去蛮荒中采集各种材料,帮助乔彩凤打造一件洞天神器,名叫众妙飞舟。他们出物、出人、出力,在乔彩凤的“领导”下,历时三年终于完工。

这艘众妙飞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洞天神器,展开之后内部可化为小昆仑洞天结界,还可以飞天穿行昆仑仙境与人世间。此等神器想操控起来颇为不易。其中的洞天法阵需要一位有化身五五的绝世高人主持,总计需要九位有出神入化之能的高手共同发动运转。

不用说。就是乔彩凤和他属下的八大妖王合力驾驭众妙飞舟了。此飞舟一次最多可装载三十余人穿越昆仑仙境的瑶池结界,如此颇耗神气法力。所以也不能随意往返。乔彩凤是从人世间来的,做事情居然还带着人世间的习惯,有每周时刻表。

每周一、三、五从昆仑仙境驾驭飞舟载人到人世间,二、四、六则从人世间飞回昆仑仙境,星期天休息。

易塞北和王欣怡这次就是乘坐众妙飞舟来到人世间的,亲眼见到了乔彩凤其人,听名字本以为是个女的,见了面才知道是位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至于另外八位妖王,他们并没有看见。众妙飞舟之中那洞天法阵的掩护下,八位妖王并没有露出行迹,只听说是三男五女,或者说三雄五雌。

乔彩凤为何要这么做?妙法群山以及各派修士都很纳闷,表面上看起来这位绝世高人是在“做生意”,因为无论谁想乘坐众妙飞舟来往昆仑仙境与人世间,都得“买票”,当然不是用钱,而是用各种天材地宝或者灵丹妙药。

乔彩凤眼力很毒很精准且见多识广。各种不同的天材地宝或灵药都能判断出大概的价值,就算是从未见过的,也能根据物性妙用做出评估。他并不狮子大开口,无论是谁拿着不同的东西来。他收取的数量都很公平。

很多妖修在蛮荒中修炼了漫长的岁月,多少都攒了一批宝贝,既然想到人红尘中见见世面。自然也都掏了出来。至于舍不得的、掏不出东西的或者没这个兴趣的,当然也不能上众妙飞舟了。

可是“做生意”这个理由。根本无法解释乔彩凤这种人的行止,以他的修为境界。离待诏飞升只有一步之遥。而就是这一步之遥,甚至比此前的所有修炼都要漫长艰难,像这种人应该潜心清修以求超脱才是,怎么反而没事找起事来了呢?

就算乔彩凤想做生意,这也是个赔本买卖啊!虽然每天都可以收到不少天材地宝和灵丹妙药,大多是昆仑仙境蛮荒深处的各种特产,有很多东西是极少能遇见的,但是得想想这艘众妙飞舟的“成本”有多高!

蛮荒深处八位有出神入化之能的妖王,各自都修行了至少数百年之久,身边也都聚集了一群小妖,他们将洞府中收存的天材地宝都拿了出来打造众妙飞舟。人力的投入就不算了,就算所耗费的材料,哪怕众妙飞舟次次满载,运十年也赚不回来啊!而事实上,乔彩凤这桩“生意”也根本不可能这样连续做十几年。

易塞北夫妇一边介绍情况,成天乐一边在心中盘算。假如众妙飞舟每周从昆仑仙境飞出来三次,每次运送三十人,一周就是九十人。每年有五十二个星期,那么一年就能运送四千六百八十人,按满负荷计算,十年可就是近五万头妖过来了!

想到这里,他插话问道:“二位道友,昆仑仙境中到底有多少妖修,又能过来多少?”

易塞北笑道:“我知道成总在担忧什么,但您多虑了,绝不可能出现那种状况!昆仑仙境中究竟有多少妖修,根本无法统计,大概估算至少有数十万之众。但其中已突破魔境劫能化为人形者不超过十万,其余都是开启灵智的妖兽而已。就算有十万妖修吧,其中至少有一多半并不化为人形修炼,甚至在蛮荒深处从来没见过人也不为人知。

就按一半估算,化为人形的妖物可能接近五万,自悟修行在山野中历重重劫数,能玄牝大成者恐怕也只有数百。这数万妖修、其中有数百大成之妖,大多只在蛮荒洞府中修炼,偶尔见面交流或起种种争斗,也会与各派道场中的人类修士打交道。

他们中能听到这个消息、也有兴趣来到人世间、还能付得起那‘船票’的,最终能有万人就顶天了。而且很多妖修来到人世间只是想开开眼界,其中大部分还是会回去的。”

成天乐稍微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麻烦还不是想象的那么严重!”

王欣怡笑道:“当然如此,可别忘了那众妙飞舟不仅是从昆仑仙境到人世间,隔天也会从人世间飞往昆仑仙境。如今消息已渐渐传开,也没听说人间各派修士与妖修大举飞往昆仑仙境啊,有兴趣立刻就去的毕竟只是小部分。”

成天乐想了想,又皱起眉头道:“就算是数千妖物来到人间,他们在蛮荒中养成习性,跑到红尘市井里仍会惹出种种麻烦来,处理起来颇为头疼,甚至可能后患无穷啊。”

就按易塞北夫妇所说的情况,以最坏、最夸张的情况打算,有数千妖修、其中有数百名大成之妖来到了人世间,而且他们都会闯祸。那么以昆仑修行界的整体力量,也不是不可对付的,但付出的代价会非常惨重。

但这种大规模全面冲突的情况是不可能出现的,首先就不可能来这么多妖修,其次就算这些妖怪来都了,也不一定就会闯祸或者与修行各派为敌。就成天乐这段时日亲眼所见,先后有近百位妖修登门,闹出乱子的情况并不多。

都是有大福缘已超脱族类的妖修,修行中经历了重重考验、拥有相应的心境,他们了解某些情况之后,是不会故意乱来给自己找麻烦的。

昆仑修行界不能也没有必要和这些妖物起全面的冲突,大家本就素不相识、无冤无仇,在世间修炼多年,谁会无事自损修行呢?通常情况下,只能出什么事去解决什么事,比如哪个妖怪有祸乱之举,闻讯便将之斩杀,再比如哪个妖怪不懂事惹出了什么麻烦,便找到其人规劝并惩治。

可是另一方面,数千名妖怪撒豆子般混入市井,而且习性各异大多不通人间事务,想想也是很要命的状况啊,各种乱子肯定会此起彼伏。在这个过程中,也不知有多少无辜者会跟着遭殃。不幸中的万幸,如今有了万变宗!

很多妖物来到了人世间,听说了有这么一个千古所未闻的宗门,首先就直奔着万变宗来了。他们在乘坐众妙飞舟时就已结识,事后也可能再联系,众妖离开万变宗之后,也会把所得到的信息转告他妖。万变宗成了他们来到人世间的一个信息发布中心,某种意义上的新手受训营吧。

易塞北夫妇同时点头道:“是的,目前这种状况仔细想想确实很要命,昆仑修行各派一定万分头疼。还好有成总与万变宗在,是对此事态最佳的缓冲。如果我猜的不错,很多人恐怕巴不得这些妖修一进人世间就到万变宗走一趟呢!”

成天乐苦笑道:“我万变宗恐很难独力担此重任,不瞒二位说,目前已经来了近百位妖物,但除了个别人,尚且都是修为不高的小妖,打发起来也容易。就二位所知,昆仑仙境中究竟有多少位修为强大的妖王?到目前为止很庆幸,我一位都没碰上呢,但将来可说不定啊。”

王欣怡:“成总在担忧这件事情吗?是应该有所准备,但也不必过于忧虑,登门的都是些修为不高的小妖,这是正常情况。”(未完待续。。)

703、默默无闻,一鸣惊人

昆仑仙境广袤蛮荒中究竟有多少位修为深厚的妖王,也是未知之数,大概的估计可能有上百位。听起来不少,但在方圆万里之地也是非常罕见的,其中不少人只顾着清修,或者占据一处洞府、聚集一批小妖,享受大好修行,并没有兴趣干别的。还有一些瑞兽灵禽根本就没有化为人形,甚至从来都没露过面。

其中有出神入化修为者,二、三十号就顶天了,这也是因为其寿元长久,在漫长的修炼岁月中所拥有的造化福缘。由此可知那乔彩凤确实手段了得,将这批有出神入化修为的妖王搜罗了一小半,却干得是这件令人想不通的事情。

万变宗迄今为止并无妖王登门骚扰,原因很简单,那些妖王本人根本用不着乘坐什么众妙飞舟,若无穿越昆仑仙境瑶池结界的飞天之能,还称什么妖王呢?对于这些妖王而言,瑶池结界从来不是障碍,他们一直都是想来就能来的,假如对人世间感兴趣,早就来过了。近日到万变宗登门的这一批妖修,都是乘坐众妙飞舟过来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众妙飞舟出现之后,不会有妖王到人间闹事。蛮荒丛林之中这些妖王,修炼数百年往往聚集群妖独霸一方。这与万变宗这种修行传承宗门,意义和概念完全不一样,只是相当于一个聚众的帮派而已。

比如某只灵禽毕方修为强大,在昆仑仙境蛮荒中占了个山头,成了附近的妖修头目。但这位妖王不能传授不同族类的妖修正传法诀,就像毕方不能教一头老虎或者一条鱼修习他的天赋神通炎火之精。各类妖物聚在一起形成组织。也有可能对彼此的修炼有所帮助,但并非修行传承宗门。

以往有些妖王在昆仑仙境蛮荒中独霸一方。但想来到人世间也只能是他一个人,现在有众妙飞舟了,可以把手下小妖们都带出来,可在这繁华的红尘中自成势力作威作福。假如出现这种情况,是令昆仑修行界最为头疼的,处理起来也是最麻烦的。

王欣怡最后说道:“那些妖王本人早就可出入人世间,就像观光旅游一般,如今有新的状况出现了。假如他们让手下的小妖乘坐众妙离开昆仑仙境,于人世间重新聚合。如今肯定在哪里忙着占山为王呢,暂时找不到万变宗这儿来。若真有哪位妖王登门,要么就是闻讯前来拜山,要么就是求法诀或者灵药,要么就是来抢万变宗的山头。”

成天乐苦笑道:“我这里没有山头,只有一座宅院,正费了一番功夫把周围的地方买了下来,准备扩建宗门道场呢。”

易塞北也笑道:“修为强大的妖王来到人间后,自然会明白很多事情。无冤无仇干嘛来抢您的山头?假如是那样的话,就是与整个昆仑修行界为敌了,成总反而不必担忧。目前比较麻烦的是,有些妖王被人蛊惑上门滋扰。,届时恐怕会起冲突。”

在座的兑振华插话道:“我小时候就听过人间的一首歌,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

话说到这里,成天乐忽然心念一动。追问道:“二位道友,你们可曾听说消息。有什么人故意在昆仑仙境中散布万变宗的传言,指引这些妖修带着种种目的找到此处?”

易塞北听说:“不用听说,我本人就遇见了,就是春村散人。他在昆仑仙境中认识好几位妖王,对他们讲了你和万变宗的事情,也散布众妙飞舟已开通的消息。我遇到了他,春村散人亲口告诉我,成总自称一代妖宗,在苏州建立万变宗,号称指引天下妖物修行,并有陆吾神仑丹为倚仗。他还说了大好红尘种种,对于昆仑仙境众妖修而言,简直就像匪夷所思的传说。”

成天乐长叹一声道:“难怪!这么多妖修第一次来到世间,找万变宗怎么就能找得这么准?”接着又问道:“那乔彩凤率领八大妖王开通众妙飞舟,昆仑仙境的众位高人就没有做什么事情吗?”

王欣怡笑了:“当然做了很多,包括我夫妇这次来到人世间都与此有关。众妙飞舟开通后不久,昆仑仙境散修领袖陶然客以及妙法群山的掌门羽灵就找到了乔彩凤,但他们没有办法阻止乔彩凤的行为。

这人与其说是在做生意还,不如说是在学雷锋,他们只得要求乔彩凤在放人上船之时都必须申明散行三大戒与共诛戒。昆仑仙境中的修士以及跟他们打过交道的妖修们当然清楚,但蛮荒深处的那些妖类还真不知道这些。我夫妇乘众妙飞舟来到人世间,一方面就是想看看那乔彩凤是何许人也,另一方面妙法群山也想查此人的来历底细。”

成天乐:“听此人之名以及他所做的事,我怀疑他也是一位妖修,甚至就是灵禽彩凤。”

易塞北点头道:“谁都是这么想的!而我们这次来查证的结果恰恰相反,此人并非妖修,他的来历很清楚,就是一个人。他于一九八五年出生于大连,就在那里长大,十六岁那年,被离开凝翠崖行游天下的九黎散人收为弟子。

乔彩凤二十一岁那年,曾去凝翠崖修炼,其后不久九黎就坐化了,然后他又回到家乡。其人何时突破脱胎换骨之境、拥有飞天之能并不清楚,但他修成化身五五境界就在去年,恰好在众妙飞舟完工前不久。从修行入门至化身五五,仅仅只有十六年时间,自古以来罕见!”

成天乐暗暗心惊,原来乔彩凤还是他的同乡,年纪也和他差不多大,堪称修行界不世出的天才啊!这个人却一直默默无闻,直到最近才一鸣惊人。他又问道:“就二位道友所知,他如此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王欣怡苦笑道:“我当然捉摸不透,此等高人行事,恐非我所能测度。有些妖王猜测,他可能是为了积世间功德,以应对飞升时的天刑业力。但羽灵掌门又认为不是这样,因为骂他的妖修远比感谢他的妖修更多。将来若真是遭遇天刑,那伤神之业力恐怕只会更重,而这位乔彩凤显然不是太在乎。”

乔彩凤分明是在“学雷锋做好事”,骂他的妖修怎会更多呢?这要看实际的状况,有很多妖修想来到人世间逛逛,可是他们拿不出“买票”的天材地宝与瑞草灵药,或者舍不得拿出来,于是腆着脸相求能不能白蹭飞舟。乔彩凤断然拒绝,于是就有妖修起哄谩骂,却都被神通广大的乔彩凤毫不客气的收拾了。

当面不敢骂他,背后还不能吗?那些想去人世间凑热闹,又不想付出代价的妖修们,有很多都在暗地里咒骂乔彩凤。至于很多妖修拿出东西上了船,但他们心里也觉得肉疼啊,有些人背地里对乔彩凤也不会说什么好话。

这些妖物是在山野中自悟修行,未经文明传承教化,做事凭本能习性往往不会思考太多,有时候并不是很讲道理的。他们也没算明白,乔彩凤打造众妙飞舟以大法力带人穿越瑶池结界,所花的代价要明显大于收他们的那些东西。

乔彩凤干的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但他却乐在其中,也不在乎那些妖修暗地里的咒骂或非议,就更不在乎各派修士的质疑了。

成天乐闻言,皱眉问了另一个问题:“天刑?业力?我没太听懂!”

易塞北摇头道:“我们也不是很懂。据说只有修炼到出神入化境界、掌握了阳神化身之能,才会隐约感应某些天机。而羽灵掌门也有化身五五之能,她只是说出这么一番话而已,并没有多做解释。”

这个问题显然是成天乐尚无法一探究竟的,他又问道:“二位道友既是为了追查乔彩凤的来历而入人世间,想必昆仑修行各派也有所耳闻,他们对此事有什么反应吗?”

王欣怡答道:“我们第一站去了乔彩凤的家乡,第二站去了正一门,在那里正好碰见了昆仑盟主梅野石,听闻了万变宗最近的遭遇,第三站便来到了成总这里。其实在我们之前,梅盟主已经命人查过了乔彩凤的来历,调查之人就是你的朋友、坐怀山庄庄主白少流。”

成天乐叹道:“原来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我还想向淝水知味楼禀报呢!但是淝水知味楼那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

王欣怡解释道:“淝水知味楼中,目前除了履谦和五味道长,其他各派晚辈弟子并不知情。众妙飞舟也是刚开通不久,那些妖修来到人世还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前辈高人只是在静观事态、暗中戒备。

总不能不让他们来到人世间,也不能认为人家来到红尘中就带着恶意,所以也不好提前擅做处置。成总这段时间没有向淝水知味楼禀报什么,您一直就在宗门中闭关修炼,万变宗众人也没有外出,恐怕没有听说过世间其他地方发生的一些事……”(未完待续。。)

704、道驻玄妙,僧宿寒山

万变宗遭遇的只是“拜山”事件,有同道登门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当然没必要禀报淝水知味楼并转告天下各派。可接二连三这么长时间、这么多人就显得异常了。成天乐正打算向淝水知味楼禀报这一事态,不料易塞北和王欣怡夫妇已经来了,告诉了他事情的缘起,还有几件不为人知的变故。

并不是没有妖修在世间捣乱,实际上有些妖物一踏入人世间就开始乱来了。他们做的事情看上去有些哭笑不得,但该收拾的也必须得收拾。

孤云川长老绯焱从宗门道场返回淝水知味楼的路上,遇到了成群结队的妖修,他们聚在一起商量应该占据哪座洞天福地作威作福。这些妖修长年在蛮荒中修行,未受教化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来到人世间一看这么多人都不懂神通法术,便以为他们上百号妖怪聚集在一起便天下无敌了,正在图谋大计呢。

绯焱见势也混了进去,告诉群妖道:“东昆仑第一道场是正一三山,只要占了正一门这个山头,那么大好红尘就可以尽情享受了。”而这伙妖修正有此意,于是跑到芜城去攻打正一三山。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反正也没人再见过这伙妖修,不知他们到底被怎样了。

无独有偶,另一伙妖修不知从哪里得知芜城是天下修行根本重地,而张氏是千年世家、张家兄弟乐善好施。于是就他们跑到芜城张家去了,要求张氏兄弟送房子、送车、送道场等等,并表示将来会罩着张家的。

张乐道与张荣道也是哭笑不得。告诉这伙妖修道:“芜城九林禅院乃千年古刹,以佛法布施众生、有教无类。去那样的地方扬名立万岂不是更能名震天下、万人拜服?芜城张家门庭太小了,容不下你们这么多位尊神。”

结果这伙妖修真跑到九林禅院去了。恰好三位神僧都在,外人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反正三天之后,这伙妖修都毫发无伤的离开了九林禅院。他们离开了芜城一路渡江北上,每见到一座和尚庙或者一座尼姑庵,就哭着喊着要出家,哪怕暂时不得正式剃度,剃个光头留在门中修行也好。沿途每一座庙或一座庵留下一位妖修,从芜城一直走到了嵩山才算完事。没有人逼他们出家。这些妖怪真是自愿的,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反正是从此消停了。

另有一件事情则发生在峨眉山。成天乐这段时间在万变宗闭关修炼,众门人也都有事在忙,他们没有关注到一条新闻,就是峨眉山上的猴子大批逃到了山下。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专家推测是因为生态坏境的恶化,也有人猜疑是地震的先兆,总之很是热议了一段时间。

昆仑盟主梅野石亲自去了趟峨眉山。找到了一位妖王和他手下的群妖。这位妖王从昆仑仙境中带出了素日聚集的小妖,打算在峨眉山中建立道场、独霸一方,小妖们把猴子都赶跑了。

梅野石问这位妖王为何要这么做?那妖王告诉他——自己早已来过人间多次,觉得红尘繁华是大好享受。唯一的遗憾就是手下没有那么多小妖听命,不够舒服也不够过瘾。人世间自古本也有妖修潜伏,但一个个找起来太麻烦。就算找到了也未必能听他的,他早就有想法把手下的妖修都带出来。做红尘中的妖王。

如今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这位妖王的第一步计划是先占住峨眉山建立道场。那些猴子就不必在这里啦,以后上山的游客可以向他的属下小妖供奉。

梅野石苦口婆心的讲了半天,告诉他来到世间修行并无不可,在峨眉山深山建立道场也可以,但有些事情的做法是不对的。结果那位妖王不听,谈崩了,竟然想向梅野石出手。别看梅野石平日在成天乐面前都是敦厚长者模样,真动手时从来没有留情过,亮出青冥镜干脆利索的斩了这位妖王,令其当场形神俱灭!

妖王手下的小妖们给吓坏了,纷纷表示以后就跟着梅盟主混了。梅盟主则训斥了他们一番,详细讲解在人世间该如何安身立命,有一部分人留了下来,另一部分小妖当即决定返回昆仑仙境。

这三件事是易塞北夫妇在正一三山听说的,有关人等并没有公开宣扬,所以淝水知味楼中的各派晚辈弟子尚不知情,成天乐这阵子只忙着门中的事情,也没有去打听别的消息,所以他也不知道。

算算众妙飞舟开通的时间推测已入人世间的妖修数量,除了那三批已经被解决掉的、公然捣乱的妖物,剩下的有一多半已经来过万变宗了。幸亏易塞北、王欣怡夫妇主动登门,成天乐才清楚了这些内情,自然是感激不尽,当天设宴款待这两位拜山的贵客,又留他们在苏州万变宗盘桓数日。

易塞北是妖修出身,与万变宗众妖有很多可交流印证的地方,成天乐也讲了不少妖物修行的感悟,除了正传法诀和宗门隐秘之外,可以说是知无不言。这二位夫妇告辞之时,成天乐还送了一批很贵重的谢礼。

然后成天乐将万变宗近日发生的事情,像世俗中写工作报告般整理成一份材料,派人送到了淝水知味楼。虽然大派高人已经知情,但从成天乐的角度,他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石盟主让易塞北夫妇到万变宗来,恐怕就有这个用意。从昆仑仙境乘坐众妙飞舟来到人世间的妖修,除了已被解决掉的三波,大多数已经到万变宗“报过到”,这件事也最好由万变宗来转告天下。

履谦回了一封信,首先代表昆仑修行各派对万变宗表示了谢意与敬意;其次他告诉成天乐,如今各派皆已知情,会各自做好应变准备,若万变宗有事,各派高人也绝不会袖手旁观。他还强调,若万变宗遇到什么状况自觉搞不定,可随时向知味楼求助。

就在成天乐收到履谦的回信后不久,听说了两个很意外的消息。

其一是九林禅院的神僧法海带着传世神器紫金钵,居然跑到苏州寒山寺了。寒山寺并非哪派宗门的修行道场,就是一座大庙、如今著名的旅游景点。而法海也不是以修行高人的身份来的,他就是一位到寒山寺中修行的和尚。寒山寺离万变宗道场并不远,以法海之神通,假如真有什么大动静,跺脚的功夫也就到了。

法海啊!还带着神器紫金钵!这很容易让人产生某种联想,就是《白蛇传》。白蛇传中也有法海,法海手中也有紫金钵,就是专门收妖的。而九林禅院的传世神器紫金钵,自古就是化缘之钵、吃饭的碗。它最早是玄奘西行时所捧,玄奘传于弟子智诜,智诜曾为九林禅院主持,一代代传承至今。它除了可以用来化缘吃饭,收妖也毫不含糊,比白蛇传中的那个钵盂只强不弱。

无独有偶,紫清派掌门陈昱霖也携带门中神器玉蟾剑来到苏州,他通过道教协会的关系直接到玄妙观升座。这位陈昱霖除了是紫清派的掌门,也是道教界的一位前辈,他来到这里顺理成章,并不引人注目。玄妙观在近代曾经被废弃,但是新世纪重修之后,又恢复了香火,有道士住持。

陈昱霖曾闭关清修多年,为了度过苦海劫他甚至没有参加二十一年前两昆仑芒砀山赌阵之战,如今已有出神入化之修为。玉蟾剑是紫清派的祖师、传说中仙家白玉蟾留于人间的神器,妙用玄通不可思议,当然能震慑各方邪魔。

这一僧一道分别来到寒山寺与玄妙观,各自遵循世间的缘法,并没有特意强调是来干什么的,但昆仑修行界人人心中有数。他们就是帮着万变宗镇场子的,防止出现意外的大乱子,成天乐手下那伙妖怪搞不定。

成天乐闻讯之后,组织门人集体进香,先到寒山寺供奉布施,也恰好见到了法海神僧。法海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头行礼而已。万变宗供奉的东西都是送给寒山寺,而不是直接送给法海神僧的。

至于玄妙观就在梦湖美蛙饭店门前,群妖恭恭敬敬的列队买门票进去了,不仅供奉给道观不少财物,还向各位道长供奉法衣,也见到了陈昱霖前辈。这位前辈第二天来到了万变宗,以修行同道的身份登门拜山。成天乐召集门人在后园接待,恰好此时又有一位妖修登门来访,陈昱霖道长亲自见证了万变宗是如何处置的。

紫清派掌门坐镇玄妙观,紫清派弟子当然也会常常往来苏州,也不适合都住在道观里,于是万变宗就成了最佳的落脚点。成天乐也乐意接待,巴不得他们常来,由此两派交往甚密。

想当初李逸风勾结旋极派长老苏渔隐,企图陷害万变宗,挑起万变宗与紫清派之间的冲突,却没想到会促成这样的宗门缘法。在外人看来,成天乐成总的确擅于钻营结交、借势成事。紫清派长老陈秀芸曾与成天乐共赴题龙山,交情当然更不一般,于是她经常来到万变宗,与成天乐切磋相论,而这些都是后话了。(未完待续。。)

705、妖王西来,拍门叫阵

当务之急,万变宗要处理的事情有两件,一是推进宗门道场扩建计划,二是仍要应对每天来访的妖修。但有了这么一番铺垫,成天乐心中已经完全有底了,所以并不着急,仍然每天在后园中定坐修炼、静观事态变化。但是不久后的一天,万变宗终于迎来了真正的麻烦,有一位怒气冲冲的妖王到访。

按照易塞北夫妇的解释,这些妖王都有飞天之能,可自行穿越瑶池结界,出入人世间用不着乘坐众妙飞舟,与近日那批妖修的情况不一样,而此人今天怎么会找到万变宗呢?他拍响门环的声音很大,在门前喝道:“楚大仙平黄到此,成天乐快出来见我!”

昆仑仙境中很多妖王的习惯,都是在称号中加妖王两个字,比如这位妖王名叫楚平黄,通常会自称楚妖王平黄,唯恐他人不知道自己是妖修出身,这与人世间的情况不一样。而这位楚平黄可够另类的,不自称楚妖王而是楚大仙。

成天乐在后园中当然听见了动静,不禁暗皱眉头心生怒意。这楚平黄的声音太大了,还带着穿透神识的法力,唯恐周围的人听不清楚。幸亏巷子对面以及宅院周围的民房已经全部搬空了,围绕这片地段还布下了拢音法阵,否则定会惊动不少人。成天乐本人并没有亲自现身,假如一个陌生人叫一声就把他叫出去了,那万变宗也不成其为万变宗了。

今日恰好是任道直主事,而万变宗中诸位大成妖修都在。任道直也没有出门相迎,隔空施展法力将宅院大门打开。于厅中传音道:“哪位道友在万变宗门外喧哗,若是拜师求丹。请抬头看门楣刻字。若是登门拜山,就请以礼相见。”

虽然昆仑仙境中无数妖修无名。但是易塞北夫妇上次拜山时已介绍了不少情况,那些曾露过面的几十号妖王,基本上都提到了,其中就有楚平黄。易塞北也不知这位妖王原身为何物,只知他的脾气和其他妖王不太一样,不自称妖王而号大仙。

楚平黄拍门叫嚣之时,后园中的成天乐已展开元神,借助地气灵枢大阵感应周围的各种气息变化,也察觉到这位妖王的生机律动特征。易塞北没看出来倒也正常。其人的“妖气”收敛的非常好,但成天乐还是能认出来的,来者果然是位“大仙”——黄大仙。

成天乐心生怒意的同时也不禁有些想笑,暗道可惜今天盛龙不在,否则可以见识一番同类中的妖王了。盛龙也算是黄大仙出身,且比一般的黄大仙特异多了,是一只罕见的金线鼠。而这位楚平黄的原身就是普通的黄鼠狼,化形为妖拥有脱胎换骨的境界。

想必此人在昆仑仙境中与各派修士打过交道,可能也曾来过人世间。知道人们将黄鼠狼称作黄大仙。昆仑仙境中的妖修并不忌讳自己的出身,得知人间有这样的说法,便以为荣耀并自傲,所以他就起了这么个名号。以示自己与别的妖王不同。

成天乐坐在凉亭中暗自嘀咕,而楚平黄已经大踏步绕过假山走进了宅院前厅。任道直在厅中迎候,另有吴燕青与黄裳在座。今天就是这三位大成执事轮值,另有两名晚辈弟子奉茶。厅中加上楚平黄只有六人。但万变宗其余门人除了成天乐之外,此刻都已聚到了前厅周围。

很显然这位楚平黄来意不善。而且是修为高超的妖王,迄今为止到万变宗捣乱最厉害的刺头,当然要格外重视。任道直寒着脸问道:“这位道友,何故在万变宗门前喧哗、惊扰四邻?”

楚平黄眼珠子一瞪:“我是来找成天乐的,你们谁是成天乐?”

任道直答道:“在下任道直,今日万变宗中由我主事。若是以礼拜山,有事请开口,无事请自便。成总正在闭关修炼,今日就不能亲自接待道友了。道友登门时,就没有看见门楣上的刻字吗?”

他问楚平黄有没有看见万变有宗那四个字?指的当然是有没有搞清楚其中蕴含的御神之念?说话的同时也伴随着神念,向楚平黄介绍了在座的其他人。黄裳亦开口道:“道友若是登门拜山,请坐下说话。”

楚平黄却不坐下,仍然扯着嗓门道:“我当然看见了‘万变有宗’那四个字,我也是识字的!不看清楚怎么知道敲对了门?但我既不是来求神丹的也不是来拜师的,那上面的神念与我有什么关系?”

见他不坐下,任道直等三人就自己坐下了,吴燕青又问道:“楚道友方才要找成总,请有何事?若与万变宗有关,告诉我等也是一样的。若是私事的话,只要方便说,我等也可以带为转告。”

楚平黄站在那里背手挺胸道:“和万变宗有关系,但我主要还是找成天乐。听说他号称一代妖宗,是不是这样?”

难道这位妖王是冲着成总的名号来的?任道直心平气和的解释道:“这并非是成总的自称,而是江湖同道的赞誉而已,因为成总创立万变宗、指引妖物于世间修行。”

楚平黄又问道:“那成天乐有没有公开宣布——他不是一代妖宗?”

任道直等人都愣住了。当有人这么夸赞成天乐的时候,“不敢当“之类的谦虚之语他当然是说过的,但成天乐也不可能到处宣传自己不是一代妖宗啊!就像大家都夸张三长得漂亮,张三本人也不可能逢人就说自己其实长得很难看吧?这个问题实在不好回答。

见众人不答,楚平黄追问道:“你们都是妖修,也是万变宗门下,对吧?成天乐有没有对你们说过,他不是一代妖宗?有没有吩咐过你们,同道拜山之时你们要告知来客,他不是一代妖宗?”

任道直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沉声答道:“没有。”

而楚平黄的脸色居然更难看,指着在座众人怒道:“你们是万变宗弟子,刚才说有什么事情找万变宗,就在这里谈也是一样的。那我就问一句,成天乐是不是妖宗?”

假如成天乐本人在场,自可以谦虚一声自己不是,但作为万变宗的门人,尊长不在场的情况下,怎么能替成总谦虚呢,根本就不能答“不是”啊!吴燕青站起身来道:“虽然成总谦虚,不愿担此赞誉,但在我等心目中,成总就是当世妖宗。道友如果是想来问这个问题的,现在已经知道答案了,就请回吧!”

楚平黄却怒气冲冲上前一步道:“这话可是你们万变宗说的,那就休怪我翻脸了!别以为我不识字、不知道妖宗是什么意思!我们这些妖修,就算脱胎换骨甚至出神入化,也仅仅自称妖王而已。他成天乐倒好,区区一位人间修士,竟然敢自称妖宗,难道他是我楚平黄的祖宗吗?

既然他敢起这个名号,就是跟我过不去,我今天来就是要当面要个说法,他得认我做祖宗才行!”

厅中的气氛一时降到冰点,黄裳等三人都已经站了起来,差点就忍不住要动手了。这时总管訾浩走进前厅道:“这位楚大仙,你有没有搞错?成总干嘛要做一只黄鼠狼的祖宗?就算你想乱认祖宗,成总也不能愿意啊,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此番话中也包含着神念,向楚平黄解释了“妖宗”二字的含义,这个“宗”可不是自称哪位妖物的祖宗,而是万变不离其宗之意,象征着宗门传承、修行之道的指引。成天乐在后园当然也知道前厅发生的事情,特地给訾浩发了一道神念,让他去看看情况,并尽量劝阻任道直等人动手,否则非打起来不可。

神念解释得倒是四平八稳,可訾浩说的话很不客气,因为他本来心里就有气。成天乐不想动手,原因很简单,在这里打架可不是荒郊野外,打坏什么东西都是万变宗的。且对方修为高超、法力深厚,对付起来并不容易。

有些时候有些事并不是因为不敢去做,而是没必要付出那种代价。想必楚平黄也清楚这个道理,心里明白就算自己很无礼,万变宗也不一定会当场翻脸动手。

听见訾浩的话,楚平黄瞪眼道:“既然如此,就请把这段神念也印于门楣花砖之上,明确告诉天下妖修,成天乐并非妖宗。而昆仑修行界有人捧这个臭脚,所谓妖宗的含义,也要像你刚才解释的那般说清楚。”

黄裳是律师出身,平时各种原告被告互相咒骂的场合看得多了,他倒是显得不那么冲动,只是冷笑着答道:“万变宗的事情,用不着阁下操心!若是成总有命,万变宗的门楣花砖上应有那样的神念,那就一定会有。如果成总没有吩咐,你说了等于没说,万变宗岂会从你之命?”

黄裳告诉楚平黄,他耍错地方了。这些人只会听成天乐的,而不会听他的,那门楣花砖上的神念应该包含着什么信息,怎么可能由他说了算?(未完待续。。)

706、毕方一怒,阵斩妖王

楚平黄也冷笑道:“你们说了也不算喽?那就把成天乐叫出来,我当面问问他!”

黄裳不紧不慢的说道:“阁下在昆仑仙境中也自称妖王,假如有条泥鳅在山下冒了个泡、呼楚平黄之名,你在洞府中闭关修炼之时,就会立刻下山恭迎相问吗?”

楚平黄昂首挺胸道:“如此说来,成天乐是不敢见本大仙喽?怕我当面喝问,他会无言以对!”

任道直强压怒意道:“该说的话都已说完了!楚平黄,我万变宗不欢迎你,请回吧!”这是当场送客的意思,同时以神念传向后园道:“成总,真不让我们动手吗?”

成天乐的神念悄然传来道:“今日是你主事,你掂量着办。”言下之意,动不动手由任道直自己决定,但得考虑清楚得失轻重。

一直怒气冲冲的楚平黄此刻竟露出得意之色,环顾众妖笑道:“你们想打发我走,我这就走,你以为我愿意待在这破地方啊?但是今日交代不清楚,我来日就会转告所有人,楚大仙平黄到万变宗登门喝问,成天乐不敢当面承认妖宗之名,还被我吓得龟缩不出。这所谓的一代妖宗,今后不提也罢,在世间开宗立派、引领群妖,已经轮不着他了。”

任道直冷笑道:“阁下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路边的大排档里总有人喝多了操中央政治局的心,又有谁说不可以了?”

楚平黄微微一怔,没太听懂这个比喻,訾浩突然问道:“楚平黄。万变宗之事以及成总一代妖宗的称号,是春村告诉你的吗?”

楚平黄一边往外走一边冷笑道:“是春村告诉我的。这又怎么样,难道不是实话吗?我还听说你万变宗不让黄鼠狼放屁。听着就来气!……今天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你万变宗的山头已经被我踩过去了,叫成天乐知道,以后见到我楚大仙就得躲着走。”

不让黄鼠狼放屁?众人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成天乐确实下过令,不让盛龙在宗门中乱放屁,熏着了自家的道场可谁都受不了。听见这话,大家皆如临大敌啊,唯恐楚平黄临走时放屁。假如是那样可真得动手了。在他迈出门槛的这一瞬间,众人皆做好了准备。

但楚平黄并没有放屁,他威风凛凛、得意洋洋的大踏步迈过门槛,此时恰好有一只菜盘大小的蛤蟆蹦起来跳到了一边。几人在厅中说话,万变宗众妖也都在两侧的房中旁听,蛤蟆于忠想凑近些,跑到了前厅外的门槛悄悄趴着看热闹。蛤蟆见楚平黄出来,自然不想这位妖王从自己身上迈过去,于是就闪到了一边。让开了路。

于忠肃分明已经把路给让开了,可是楚平黄却喝了一句:“你这不长眼的癞蛤蟆,也敢在本大仙面前乱跳!”顺势一脚就跺在了蛤蟆的身上。

万变宗众人皆发出一声惊呼,太突然了。谁也来不及相救于忠肃。以楚平黄之神识强大敏锐,当然早就知道门槛外有只蛤蟆趴着,而且他见过各种未化形的妖兽。又是在万变宗的道场中,不可能猜不到这只蛤蟆是什么身份。也不可能存在无意踩中的情况。但楚平黄分明就是没把这只蛤蟆当回事,抬脚故意跺了上去。

对付这样一只小蛤蟆。楚平黄自不会施展多强大的神通,但这一脚只怕连石头都能给踩成碎末,何况一只未化形的蛤蟆呢?所有人都认为于忠肃不死也得重伤,甚至可能会被跺扁了!

就这一瞬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蛤蟆蹲在地上后背一拱、身形一缩,就像一个长满疙瘩的馒头。他想躲是躲不开的,形神已经完全被楚平黄的神识锁定,以那位妖王之能,既然要跺一只蛤蟆就一定能跺中,所以他只能凝聚全部的法力以自保。楚平黄的脚跺在蛤蟆背上,软绵绵的往下微微一陷,随即竟被弹开了半尺多远,不仅仅是这只脚,而是这位妖王的整个身形被弹开,同时脚底也冒出了一股青烟,那是正在挥发燃烧的毒液。

于忠肃没有了于道阳当年的神通法力,但是见知仍在,目前已突破了丹火劫,知道已现有的本事怎样运用最合适的法术。

更重要的是,他可不是普通的蛤蟆妖,自从修行入门起,每经过一层考验便服用一枚陆吾神仑丹,前不久度过丹火劫时,成天乐又悄悄给了他一枚服用,刚刚吸收化转药力完毕。这是陆吾神仑丹助益妖物修行的最佳方式,蛤蟆原身之强悍,远非一般未化形的妖兽所能比。

楚平黄这一脚确实够重,但那也只是相对一般的小妖兽而言,楚平黄也不可能动用身为妖王的最强大手段,所以于忠肃还能扛得住。楚平黄被弹开,法力幻化的鞋底沾了毒液,瞬间烧穿。那燃烧的毒性沾在脚底往形骸经络里钻、麻痹其原身。

楚平黄当然不怕这些,这点伤害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略一凝神运转神气就能驱除。可是他也大吃一惊啊,一只蛤蟆都没跺住,自己反而被弹开,丢人都丢到姥姥家去了!他大吼一声,运足法力又想跺第二脚。于忠肃乘此机会也弹地而起,跳到了一丈开外,而万变宗众妖是万万不可能再给楚平黄跺第二脚的机会了。

任道直在神念中只喝了一个字:“斩!”随即展开了万山大阵。而万变宗的另外八位大成修士,原先无论是在厅中还是在别的位置,此刻也都飞身进入了万山大阵。

成天乐让今日主事的任道直自己看着办,若是没有楚平黄出门前的那一脚,万变宗也就放他出去了。但是这一脚跺下去之后,万变宗的处理倒也干脆,说斩就斩,连谈都不谈了。

万山大阵的阵枢就由任道直掌控,这是每日主事之人的职责。楚平黄运转法力抬脚欲再跺蛤蟆,他甚至顾不上驱除脚心沾染的毒素,是下一瞬间就再也来不及驱毒了。那只蛤蟆已跳入崇山峻岭中不见,他的眼前一花,所见已经不再是这座庭院,而是千岩万壑、群山环绕。

万变宗这座万山大阵与地气灵枢大阵已连为一体,移转灵枢直接把他给困了进去。九位大成妖修入阵各自占据方位,又布成了四神十二时大阵,成为了攻守兼备的阵中之阵。

千山万水只在方寸之间,楚平黄看不见訾浩黄裳等人的身形,却能感应其方位,周围的每一座山中都有强大的气息出现。而在他的正面上方,一头毕方已化为原身张开双翅,无数流星火雨伴随着十八道金色的闪电呼啸而来。

高傲的毕方如今的心境及脾气与以前都大不相同,但他仍然是一只高傲的毕方,一旦动了真火,岂能容一只黄鼠狼在自己面前撒野?

任道直是主阵之人,他飞在空中是故意让楚平黄看见的,四神十二时大阵理论上最完美的状态要由十二人布成,但最少三人也可以成阵。此刻九名大成修士三三为组占据方位,仍旧是浑然一体,又借助万山大阵的掩护,各道光华铺天盖地而来。

楚平黄仓促之间抽出一根短棍迎击,无数道棍影挥出,只听轰然巨响,他变得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接住众妖合力展开的强大攻击,也绝不轻松啊。他当即就受了内伤,怪叫道:“难道你们都不想要命了吗?”

毕方在空中喝道:“是你自己不要命了,我们不得不送你上路!”说话间丝毫都没有手软,那炎火之精如呼啸的浪潮落下,十八柄落雷羽带着霹雳再度击来。

楚平黄原地转身滴溜溜打了好几个旋,棍影挥出一道金光、金光化为弥漫的金烟、金烟中又凝聚出无数金针激射。他将自己的身形以金烟彻底掩住,硬抗万变宗众人的攻击,并发动了金光与金针反击,须全力以赴连一刻都不得分神。

楚平黄终于知道厉害了,他也没料到万变宗真会动手,而且一动手就摆出了生死相搏的架势,在这里受伤或者送命可不划算啊。

但是他想逃的话,首先要冲出四神十二时大阵的包围,要想伤到围攻他的众妖,还得破了万山大阵的掩护。因为除了展翅在空中的任道直之外,其余对手都是借助法阵间接发起攻击,谁都没露面。只听万山大阵中轰鸣声不断,强大的法力澎湃激荡,楚平黄连连怪啸,有好几座山峰倾颓。

熊向的身形露了出来,他所在的山峰已经倒塌,万山大阵在激斗中被损毁了一片,这头熊妖也受了伤。但熊向的天赋神通就有狂化暴走之能,当即怒吼一声化出原身,是一头力大无穷的巨熊,浑然不顾金针袭来,抄起无数巨石朝着楚平黄所在的方位一顿乱砸,以攻为守也砸开了大部分金针。

万山大阵中的巨石全是幻化而成,楚平黄只能去破;但对于阵中的熊向来说,那凝聚他的法力的巨石实实在在带着千钧之力,飞砸的声势骇人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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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要坐六个小时的火车,明天还有事要办。所以今天只有中午这一更,明天也只能一更、时间在下午七点左右。(未完待续。。)

707、求仁赐仁,从善如流

黄裳、兑振华所在的山峰接连倾颓,他们也露出了身形,但四神十二时大阵仍然在运转,那流星火雨落下,几乎快把黄大仙给烤焦了。楚平黄已清楚万变宗发了狠,就是不计代价的想拼命了,当即厉啸连声道:“你们这么做又有何好处?知不知道我可以杀光你们!”

任道直的声音从高空传来,很干脆的答道:“阁下还有什么神通,请尽管施展!”恰在这时,万山大阵中所有的万变宗弟子都收到了一道神念,来自不知何时潜入大阵的成天乐。

大家不约而同运转了最强大的法力,各种攻击从四面八方卷向楚平黄,又有一座山峰倾颓,伴随着澎湃的法力爆发。笼罩楚平黄的金烟炸灭,露出他嘴角带血的身形。众妖合力强攻之时,四神十二时大阵便露出了一丝破绽。毕竟布阵之人不全,合力防守时看不出来,可是运转稍有凝滞便能被高手发现端倪。

万山大阵此刻也有破绽,已被楚平黄毁了好几座山峰了。这位妖王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拼着受伤也要趁机脱困,手中短棍飞出炸裂出无数道金芒,身形飞起朝着一座高峰迎头撞了过去。他果然看对了方位,就像穿过了一道虚影,那山峰就似无形般并未有任何阻拦的效果。

他以毁器之法反攻所有对手,自己的身心亦受重创,而首当其冲的熊向、兑振华、黄裳亦吐血倒地。四神十二时大阵虽形成整体的防守,但攻击太强时,也会出现薄弱的环节。那短棍炸裂的威力实在惊人。他们紧接着又都跳了起来,但带伤的楚平黄已经冲了出去。

一道长长的鞭影出现在了幻影巨峰的另一侧。迎头抽中了楚平黄,却没有皮开肉绽的场面。也没有将他拦下,而是诡异的透体而过。这是訾浩的无形之器电灵鞭,平时极少见到这位大总管使用法器,而訾浩在万变宗中也是很少有机会动手,这一下却是猝不及防。

楚平黄重伤之身又挨了訾浩这一记全力偷袭,浑身一片冰寒还笼罩着丝丝电光的余波,身形一滞就要向下坠落,奋力运转法力再度冲天而起,却骇然察觉已被一个法阵困在了半空。万山大阵名为万山也有边缘。只要冲过前方那座山峰便能破阵而出,可恰恰就在那座山顶上站着一个人,就是成天乐。

成天乐早就琢磨过对付飞天高手的办法,况且在万山大阵之中也无所谓对方能不能飞天,楚平黄冲出来不仅挨了訾浩一鞭,而且一头撞进了成天乐的飞电石法阵之中。楚平黄并不认识成天乐,但在这此时也知道生死系于一线,长啸一声吐出一道耀眼的金光射向成天乐。这是妖修最后的搏命手段,他祭出了本命法宝玄牝珠。这件法宝可以施展最强大的天赋神通。

成天乐并没有躲闪,以神念喝了一个字:“斩!”

楚平黄吐出玄牝珠时已经化为原身,是飞在半空一只硕大的黄鼠狼,他只要击退成天乐便可以破阵而出。他身后的巨峰突然消失。九位妖修都出现了、呈扇面形站立,一齐发出了“姑苏画中烟”,各色光华若闪电般激射汇聚而至。

楚平黄的原身躲不开。飞电石在半空中散成十二个光团将他环绕,就听一声惨叫。这头硕大的黄鼠狼坠落于地不省人事。他本已身受重伤,此刻伤上加伤当即晕死过去。

那玄牝珠前一刻光芒耀眼如激射的太阳。成天乐手挥拂尘展开万道青丝,似以乌云欲将之包裹;就在这一刻玄牝珠的光华突然黯淡,又成了一枚滴溜溜的圆珠从半空直坠。楚平黄晕厥之时自然失去了对法宝的控制,但玄牝珠不同于别的法宝,自生感应瞬间就会被原身摄回。

乌云中有一根白丝飞出将其摄去,随即封印在成天乐右臂的曲池穴中,他的左臂曲池穴中本来就有一枚玄牝珠了,此刻又多了一枚。他清楚怎样在这种情况下夺走玄牝珠,老蛤蟆于道阳当年就这么干过,只有一瞬间的机会,而成天乐掌握得非常好,万变宗众人的配合也接近完美。

这一场大战,万变宗付出的代价很大,熊向、兑振华、黄裳都受了伤,前院假山中也有多块巨石被损毁。还好有四神十二时大阵的防护,以及万山大阵的整体掩护,他们伤得都不算重。至于万山大阵也需要修复,可不是再往假山上添几块石头那么简单,要依阵法并运转神通法力布置,众妖全力以赴,至少也要用月余时间才能完成。

这是万变宗开宗立派以来经历的最惨烈的一场斗法,所遇到的对手也是迄今为止最强的,以前成天乐指挥门人布阵攻敌,还从来没人受过伤呢。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战果就是楚平黄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玄牝珠也被成天乐摄走了。这妖王没死,并非成天乐手下留情,而是他自己本事够大、修为够强悍,居然在那样的攻击中还活了下来。

斗法已结束,成天乐便没有继续要他的命,但若是不闻不问的话,楚平黄也是非死不可。原本脱胎换骨之妖王即使身受重伤,只需神气内敛进入一种近似休眠的状态,还可能在漫长的岁月中渐渐恢复,就像是一种自我愈合的神通。可是楚平黄不行,他已经失去了玄牝珠。

楚平黄伤得自然是极重,但纯粹的伤势只要没有当场身亡,便有一线生机留下。真正致命的是毒,蛤蟆妖于忠肃的毒液已进入他的经络腑脏。这毒对楚平黄来说原本不算什么事,可他在全力斗法中一直没有机会凝神驱毒,等昏迷不醒之后,毒性便蔓延到全身了。

成天乐在形神中滋养那枚得自黑鱼妖的玄牝珠之后,便相当于拥有了一样天赋神通,就是极擅于疗伤。万变宗众弟子的伤势他当然要救治,但首先救的却是楚平黄,他若快点不动手的话,楚平黄就要毒发身亡了。

一只失去了玄牝珠的黄鼠狼,哪怕是妖王,此刻在昏迷中也绝对受不了尚未化形的蛤蟆妖的毒液侵袭。成天乐祭出黑鱼玄牝珠给他驱毒的时候,骂道:“你这一脚怎么就这么贱呢?没事非要跺蛤蟆,恐怕想不到这才是真正会要你命的!”

楚平黄突若是当场被斩,成天乐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但他既然未死,万变宗便留他一命。成天乐只是为其驱毒,简单的稳定其伤势不至于继续恶化,并没有再继续费力为他他疗伤,然后就把这只一米多长的大黄鼠狼扔到了后园的池塘边躺着,连笼子都没有。

接下来这段时间,成天乐每日帮受伤的门人疗伤,同时组织门人修复万山大阵,万变宗一度非常忙。而他又多做了一件事,就如楚平黄所说,在那门楣花砖上又加了一道御神之念。并不是为了解释妖宗的称号,而就是楚平黄拜山的经过以及其下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楚平黄也算是求仁得仁、得偿所愿,用自己的亲身事迹为万变宗门楣上的神念增添了很重要的一笔。他若不跺那一脚就不会有事,他登门的言语虽很无礼,可是出门走几步,外面的菜市场天天都有吵架的,互相骂的话都难听得很,难道要天天因此杀人吗?

万变宗自不会因口舌之争去斩一位妖王,更何况是在自家的宗门道场内斗法,可是那一脚跺下去之后,问题的性质就完全改变了,万变宗怎能容人闯进道场出手伤害门下弟子呢?作为传承宗门,首先就要有护佑传人的态度和决心,否则宗门的凝聚力和归属感从何而来?

在门楣花砖的御神之念中留下这样一段信息,也是一种解释。楚平黄到万变宗喝问成天乐,肯定有不少人或妖是知情的,假如这位妖王没有回去的话,定然会有人猜疑、打听或前来询问。万变宗也不必费唇舌多说什么,事情的经过都写在门上呢。

这同时也是一种震慑与号召,连楚平黄这样的妖王,万变宗都该斩就斩了,他落得如此下场,什么人还想捣乱的话,那自己心里先掂量掂量,至少也得注意言行分寸。另一方面,万变宗身为一派宗门,有自己坚守的原则,门中哪怕是一只尚未化形的蛤蟆妖,也绝不容人无端残害,就算是神通广大的妖王也不行!

老蛤蟆于道阳当年恐怕万万没想到,他五百年后又出名了,在昆仑修行界甚至昆仑仙境众妖中名扬天下,甚至有人说他能拜在万变宗门下,是古往今来最幸运的一只癞蛤蟆。这些也都是后话了,蛤蟆妖于忠肃的声名是渐渐流传开的,短时间内他还没有来得及像多年后那么大名鼎鼎。

楚平黄十多天后才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他很纳闷自己还活着,首先感到的是庆幸与狂喜,接着等完全回过神来,又感到深深的惊恐惶然,深深的悔惧几乎深入骨髓。他意识到自己遭遇了什么,正以原身躺在万变宗后园的池塘边,而成天乐就在池塘对面的假山凉亭中定坐。(未完待续。。)

708、百年蒙昧,一朝清明

楚平黄仍然重伤在身,想勉强爬起来,感觉都会痛得撕心裂肺,这伤势不知要养多久才能痊愈,也许已经没希望治好了,因为他已经失去了玄牝珠。这才是令他最恐惧、最后悔、最震惊,也是最为伤心欲绝的事情。

凝炼妖丹化为人形,假合神气修炼了三百多年的神通法力,此刻全部都失去了。他现在的修为仍是脱胎换骨,境界仍在,可神通法力没了!玄牝珠不同于别的东西,楚平黄当然能够感应到它并没有消失、仍然存在。

成天乐在凉亭中闭关定坐,有时也会滋养祭炼楚平黄的玄牝珠,以体会其中蕴含的神通妙诀。在这种时候,楚平黄甚至能够清晰感应到玄牝珠的位置,它就在成天乐的形神之中,可是他根本摄不回来。

这是楚平黄从未遇到过的事情,玄牝珠被夺只能有两种情况:一是原身被毁,将神魂寄托于玄牝珠中继续留世;二是祭出玄牝珠搏命但仍然被斩,在玄牝珠消散前的一瞬间,被人以大法力封印收存。可是他现在还活着,原身也没有毁去,玄牝珠怎么就跑到成天乐的形神中收不回来了呢?

一代妖宗,果然名不虚传啊!

楚平黄现在有了这种感慨,可惜已经晚了,他想恢复神通法力,只有求成天乐把玄牝珠还给他,可成天乐根本就没这个意思,看见他就像没看见一般。万变宗弟子在后园中来来往往,也都与成总一个态度。把这条一米多长黄鼠狼无论在哪里,都能引起众人的惊呼。可是在这里,大家都像没看见。

只有一只尚未化形的蛤蟆妖。时不时从他身边跳过,鼓着蛤蟆眼瞪他几下。然后又跳进池塘中游泳。楚平黄当然认识这只蛤蟆,要不是自己脚贱非跺他它,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一想起这个,他连肠子都悔青了!

楚平黄的修为境界仍在,他还有另外一个办法恢复玄牝珠,那就是重新凝聚神通法力,理论上并无什么障碍,那修行中的重重考验直至脱胎换骨的劫数。他都早已度过。可实际上做起来却太难了,三百多年修炼的神通法力所凝,想恢复同样的功力恐怕还得再用三百年,这种事情是取不得巧的,并无捷径可走。

况且他如今身受重伤,别提修炼神通法力了,就连这伤势能否痊愈尚在未知之数。但万变宗众人好像并不关心这个问题,他爱用多久就用多久、爱待在这里就待在这里、爱离开随时都可以离开,只要爬到前院趁开门的时候出去就行了。

可是楚平黄哪里敢离开!他这么大一只黄鼠狼。出去之后肯定会被外面那些凡人发现的,还不知会遭遇到什么呢,被送到动物园里关起来都算是最好的下场了,假如被惊慌失措的人们给打死了。结局恐怕就是被做成标本展览了,而且还会上新闻——迄今为止世上最大黄鼬,据专家分析可能与基因变异有关!

楚平黄原本就是来找成天乐的。现在天天都能见到成天乐,可是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就算能说出话来。他也不敢再乱说一句,他不清楚成天乐为何不杀他、却偏偏又把他留下来。也不清楚成天乐是如何收走他的玄牝珠、封于的形神中的,还在担心成天乐哪天心念一动、看他不顺眼,随时就能把他宰了。

他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成天乐并没有看他顺眼或者不顺眼,而是根本就像没看见他。楚平黄醒来的时候,熊向、兑振华、黄裳等人的伤势早就好了,而万山大阵正在修复中,等到万山大阵也完全修复,他的伤势仍未见多少起色。

万变宗中每天依旧人来妖往,这只硕大的黄鼠狼仿佛已被人遗忘,他倒是默默的见证了很多事情。某一天夜里,那只蛤蟆突然开口说话了,就在后园凉亭中与成天乐交谈。原来于忠肃已度过魔境劫、凝炼妖丹成功,却对师父表示未玄牝大成之前都不以人形出现,就要踏踏实实的做一只蛤蟆。

楚平黄还听见成天乐勉励了这位弟子一番,私下里又赐给蛤蟆一枚陆吾神仑丹,至于神念中还交代了什么,楚平黄便不得而知了。

短短半年时间,蛤蟆于忠肃便度过了魔境劫,拥有了化形为妖的修为。万变宗其余妖修并只知道成总回家过年带回来一只蛤蟆妖,当时刚刚度过身受劫,短短几个月便又连续度过了丹火劫与魔境劫,这资质简直太惊人了,难怪成总会特意把它带回万变宗!

真正惊人的其实不是这只蛤蟆妖的资质,而是他匪夷所思的来历。

在淝水知味楼值守的万变宗弟子盛龙听说宗门中的变故,特意请假一天跑回来,一进门就叫道:“哪儿呢、哪儿呢!那只大鼠狼在哪儿呢?”然后冲进后园看稀奇,并评头论足感慨了半天,以一只金线鼠的身份尽情的教育了这只黄鼠狼一番。

楚平黄激动的够呛,并不是因为盛龙所说的话,也不是因为盛龙金线鼠的身份,而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终于有人对他说话了!说明还有人关注他的存在,否则他都快出现幻觉以为自己已经隐身了。

有人关注也未必是好事,第二个对他说话的人是一位美貌的女剑修,听成天乐的对她称呼,此人是逍遥派的“秋叶师妹”。年秋叶呵斥楚平黄、拔剑欲斩之,假如不是成天乐拦得快,楚平黄当时没命了。

年秋叶受罚闭关一年之期已满,终于走出了别有洞天,她当然就到了万变宗拜山,还在这里住了好些日子。年秋叶进门时就读了那道御神之念,她对楚平黄这种人的脾气比较冲,看见楚平黄就想干脆宰了算了,这妖王本就该死,而且留着也是个麻烦。

成天乐劝阻了年秋叶,并说自己不怕麻烦,留着楚平黄未必没用。这只大黄鼠狼在后院里趴着,就是昭告昆仑修行界以及天下妖修的一种象征。成天乐此时终于对楚平黄说了一番话:“我不杀你,并不是因为你不该死,而是没这个必要。以你的所作所为,所受到的惩罚已经足够,既然当时没死,那么就留你一命,在天地间自生自灭吧。”

虽说是任他在天地间自生自灭,但除了这座宅院,楚平黄哪儿都不能去也不敢去。他修炼多年的妖身、如此硕大的一只黄鼬,出门到了人烟市井中,立刻就可能遭遇灾祸。楚平黄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渐渐明白了成天乐这番话的意思,核心就是两个字——护佑。

并不是成天乐要护佑楚平黄这这位妖王,而是万变宗能护佑他的妖修身份,使他不会因为自己是个妖怪又暴露于人间而受到伤害。成天乐不是有意要庇护楚平黄,他只是借此表示万变宗的宗旨以态度。这只大黄鼬猫在宅院里,便是一种象征。

楚平黄也知道万变宗在扩建宗门道场,他甚至很迫切的希望能够顺利进行,这样就意味着他可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溜出宅院于更大范围内活动了,哪怕能多去一小片地方也好。现在的感觉就如坐牢一般,在万变宗群妖面前,他甚至连动都不敢乱动。

后来,楚平黄一直在万变宗待了十二年,终于疗好伤势、重新修炼神通法力凝聚妖丹,再度能够化为人形,自己走了出去、离开这里。这位妖王最终并没有拿回当初的玄牝珠,只有在漫长的岁月里去重新凝炼了。

楚平黄再没来找过万变宗的麻烦,更没提报仇的事,这颗心早就熄了。离去之前这些年,他甚至还帮助万变宗群妖在扩建宗门道场中出过力。否则他实在闷得慌,总得有事情做吧,哪怕只是证明一下自己还存在也好!

在楚平黄告辞之时,已名震天下的妖宗成天乐终于又对他说了一番话:“真空境又称真空劫,你在修炼中早已度过。但修行中的重重考验与劫数,从来都不仅仅是修为精进中的某道门槛,它们贯穿始终,哪怕你已飞升成仙,恐仍然会面对。就像人们活在世上,每天都要面对无数似曾相识的事情。”

听上去这话仿佛只是很简单的道理,可楚平黄的感触与感悟难以形容啊,向着成天乐默默三拜、无言而去。——这些都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暂时不必赘述。

在扩建万变宗宗门道场的过程中,出过力的可不仅是楚平黄这一位外来妖修。因为这位妖王的捣乱,引发了一场斗法,几位大成妖修受伤、万山大阵也被损毁了一片,万变宗一度人手很紧张。这时訾浩提了一个建议,吸收各路妖修来帮忙,按上次宗门会议的精神,这么做也是顺理成章。

换一种说法,就是万变宗开始招工了。凿建宗门道场这种事情,当然不方便请普通的工人,很多时候动手者必须有神通法力才行。帮忙打下手的人往往用不着有多么强大的神通,而万变宗却需要足够的人手,于是就公开征集世间妖修来打工。(未完待续。。)

709、万变指路,大有朝宗

说打工就是真打工,万变宗提供工资和住处,报酬并不是什么天材地宝或灵丹妙药,就是世间通行的人民币。反正经常有妖修登门,还有那么多妖修曾经特意找到过这里,从昆仑仙境来的山野群妖,想学会在世间安身立命,怎么也得有钱花、有地方住,那么最正常的情况就是找一份工作。

万变宗提供了一个机会,如此也能防止他们流散于世间生事。在这个需要共同协作,有明确的目的指引与组织领导,还有宗门秩序约束的环境下,也能培养和教会这些山野妖修很多东西。他们尚非万变宗弟子,但等于也在接受万变宗的培训与指点。

万变宗在高峰时曾招收上近百位妖修同时协助扩建宗门道场,累计参与此事者近千人,别看每个月工资只有几千块,住的都是正在改建中的旧民居,每天还要使用神通法力干活,但并不是想来就能来的,得万变宗某位尊长看中了点头才行。能留在这里干活的妖修,其中有不少都是某位大成执事所看中的传人,有人正在暗中考察其心性行止。

考察一个人不能凭空看什么,这么多妖修在一起去协作干一件正经事,往往就能看出很多不同来。万变宗的宗门道场扩建过程中,也不断有妖修成为了万变宗弟子。用这种手段招收传人,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可以去观察并熟悉。

宗门道场就是这些妖修亲手凿建的,他们在这个过程中互相帮助、多有切磋交流,对这里已经有了感情。并形成了心理上的归属感与认同感,这对于一派宗门来说是很重要的。那位曾经拜访过万变宗的小妖修周松源。离去之后并没有走远,就在苏州一带活动。闻讯也赶来参加了宗门道场的扩建,后来成了吴燕青的弟子,与他经历类似的妖修还有不少。

这些妖物的修为可能大多并不算太高,但他们代表着万变宗于世间的传承,也是今后门庭兴旺的希望所在——其实万变宗目前的门庭已经很兴旺了!

就算那些最终没有拜在万变宗门下的妖修们,参与此事也有极大的收获、是他们在世间的福缘。这些外来的妖修参与了宗门道场的建设,但主要工作还是万变宗的大成妖修们亲手施为,这便是对小妖们的演示和指点。

在平日里,大家同吃同住。一起协作,尊长也会指点他们在世间的各种修行,不仅仅是神通法诀而已。除了正传法诀和宗门之秘外,包括成天乐在内的万变宗众修士对门外妖修也是多有点化,最重要的是在世修行的种种感悟。

有不少妖修曾参加过万变宗的宗门道场建设,后来去各地行游,也有不少人最终又回到了昆仑仙境,并且很骄傲的宣称——我是在万变宗混过的妖怪,跟妖宗成天乐一起吃过很多顿饭。还帮助万变宗凿建过宗门道场呢!

万变宗门庭兴旺,仅仅从声势上来看已不亚于昆仑修行界的一些大派,但众妙飞舟开通之后,昆仑修行界热闹的可不止万变宗一家。妖修宗门也不只是成天乐一个人才能搞。想当初各派前辈尊长支持成天乐创立万变宗,主要目的就是做出一个表率而已。

无独有偶,世间又冒出来一个“大有宗”。宗主的名字就叫刘大有,除了他之外。宗门其他弟子全是妖修,门人亦尊称其为“刘总”。大有宗的创立。在很多地方都借鉴与模仿了万变宗,包括其公布的门规,其重要的条目都是类似的。

昆仑修行各派既然能认同万变宗的存在,当然也不能阻止大有宗的出现,只要刘大有有这个本事就行。而刘大有看上去还真的挺有本事的,大有宗一出现便聚集了一批妖修,其中还有玄牝大成之妖。其总管燕无欢据说就是刘大有当年修行时偶遇的妖禽,得其指点,从开启灵智之初一直修至玄牝妖丹大成。

大有宗虽然在建立宗门的形式上模仿与借鉴了万变宗的经验,从而避免了很多非议与麻烦。这条林荫路是成天乐闯出来的,刘大有也算是后人好乘凉。但大有宗很特别,与万变宗形似而神不似,也可以说是另一种很独特的宗门。

大有宗不像万变宗那样有体系完备的、专们指引妖物修炼的正传法诀。但看上去这好像不是最重要的问题,因为世间传承各派都没有专为妖修而创的正传法诀,但他们也会收妖修弟子入门,比如燕山宗的郝墨,三梦宗的丹游成等等。

修行大道的指引,到了一定的高度本就应是有教无类。而妖物是自悟修行,没必要一定有万变宗那样的正传法诀,甚至有很多出神入化的妖王都是在开启灵智之后,在漫长的岁月中一步步自己修证出来的。

所以刘大有给予这些妖修是各种修为境界上的点化与感悟指引,当然还有一些特殊的法诀与其他的修炼法门可借鉴参考,也能够帮助妖物印证其修行。山野妖修是最需要这些指点的,有肯定比没有强得多。看上去这是古往今来很正常的情况,却成了大有宗最特殊的地方。

昆仑修行各派历来都是以传授人间修士为主,偶尔因缘法会招收妖修弟子,而大有宗却专门以这种方式只收妖修。恰好有众妙飞舟之事,昆仑仙境中大批山野妖修涌入人世间,一时混乱、一时茫然,刘大有乘机招揽了大批门人。

有些妖修曾在万变宗登门拜师被拒,后来就拜入了大有宗门下。但大有宗收妖修弟子也不是随随便便来者不拒,也要考察其资质与习性,并公布门规令其受戒,表面上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除了宗主刘大有之外,其妖修总管燕无欢也是个很出色的人物,在大有宗中威望极高,干脆利索了处置了好几起类似万变宗所遭遇的麻烦。

大有宗的发展速度极快,可是在这种特殊背景下,一切又显得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刘大有可没有顶着妖宗的名号,大有宗也没有万变宗那么大的影响和声势,所以也没有什么妖王去找他们的麻烦。

大有宗正式创立之后,总管燕无欢也率数位妖修弟子到淝水知味楼送上拜帖,邀请天下修行各派同道前往观礼、见证其开宗立派的典礼。但是没有去多少人,要比万变宗神丹会上道场的贺客少多了。只有昆仑十三大派各派了一名弟子,他们象征着昆仑修行界,至于其他门派只是礼节性的托其中的熟人代为恭贺,有很多宗门甚至连话都没带。

在很多人看来,刘大有不过是拾人牙慧的投机分子,见成天乐的万变宗搞得很成功,便依葫芦画瓢趁机效仿。大家本就不认识这个人,对这个门派也不看好甚至有讥笑之心,自然也就懒得多打什么交道了。

昆仑十三大派之一听涛山庄,派去的代表就是艾颂扬的弟子胡卫华,掌门宇文霆是有意为之,就是因为胡卫华与万变宗的关系,所以派他去看看虚实。万变宗当时请了一堆妖修在家里帮忙干活呢,乱糟糟的实在抽不出人手,于是也托胡卫华代为祝贺,并让他捎去了一份贺礼。

成天乐这么做当然是礼节性的,因为万变宗也是妖修门派,在态度上不能轻视大有宗这样的宗门。可是成天乐对刘大有这个人以及大有宗这个宗门不是没有想法的,他也认为刘大有可能是见到万变宗有先例在前,所以在这种时候利用形势建立自己的宗门势力,也算是顺潮流而动的投机分子吧。万变宗中的很多妖修,与成天乐都有同样的想法。

但在目前的局面下,出现这种状况也是难以避免的,万变宗也无法说什么,只是托胡卫华去好好查探情况。大有宗的宗门道场设在青()海,与昆仑仙境瑶池结界很近的地方,仿佛就是为了方便接纳那些来到人间的妖物。

胡卫华回来后,详细说了在大有宗见到的情况,对其招收的妖修弟子仔细的一个个观察,大多都是原身强悍、修为较为深厚、天赋神通很有特点、修炼中很有潜力的妖物。胡卫华的道侣就是妖修,又与万变宗众妖打过这么多交道,当然也擅长观察妖物,他得出的结论非常有价值。

虽然只有昆仑十三大派各派一名晚辈弟子到场祝贺,但是昆仑仙境中却有三位妖王出现在大有宗开宗立派的典礼上。这一点倒是很引人注目,说明大有宗通过近来一系列的举动,已经结交了昆仑仙境中一些强大的存在。

据胡卫华观察,大有宗的实力比昆仑各派原先想象的要强多了,并非不起眼的乌合之众,就算是乌合之众,也是组织很严密的乌合之众,其对门下弟子的控制体系很严密。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胡卫华想了半天才勉强打了个比方——有点像传销团伙。(未完待续。。)

710、鬼草飞鬼,伴生所倚

胡卫华还带回来一条“花边新闻”,曾在万变宗被訾浩臭屁熏走的孔翎,如今也加入了大有宗。据修炼了欲乐双运道的胡卫华暗中观察,孔翎应该也与刘大有双修此道。

听说了这些消息,成天乐开始对刘大有这个人很感兴趣,并猜疑其人是否会与刘漾河有关系?据胡卫华介绍,那刘大有的修为境界和成总差不多,已拥有了真空妙有之境、尚未脱胎换骨,但其人手中有一件飞天神器——攸往辕。

刘大有还托胡卫华向万变宗回赠了一份很重的谢礼,并让胡卫华转告成天乐,他非常敬佩与仰慕成总,眼下诸事繁忙,等将来有机会一定要亲自登门拜见。听见这番话,成天乐真的很想见见刘大有,有机会的话甚至想亲自去大有宗看看。

但是花膘膘、甄诗蕊等人却认为,以成总的身份在这种时候行事一定要慎重,与大有宗这种门派交往很敏感,一举一动都会引起人注意。成天乐被昆仑修行各派称为一代妖宗,万变宗发展到今天,不仅有各派尊长的支持、也得到了昆仑修行界的认可,还结交了很多修行同道。

在这种情况下,成天乐若千里迢迢跑到大有宗去拜山,难免引人联想。都是妖修宗门,会不会趁机互相结为同盟?妖怪毕竟向着妖怪嘛!不明内情者很可能会这样想,妖修宗门借天地造化为己用,在世间聚集的速度太惊人,本已引人忌惮了。

刘大有效仿成天乐搞了一个大有宗。连门中称号也是不伦不类的“刘总”,在他人看来。就是成天乐创立万变宗的示范效应所导致。成天乐若是主动去大有宗,人们必然会猜测他与刘大有私下里都密谈了什么。是不是要联合这些妖物宗门成立联盟?

若是刘大有来苏州登门拜山,成天乐自可以亲自接待,规格隆重些也无不可。因为毕竟都是创立妖修宗门的同道,万变宗应表明其态度。可如今刘大有没来,成总不必找上门去。

成天乐也觉得这番话很有道理,再加上宗门道场扩建改造工程正紧,万变宗中各位大成尊长忙明里暗里也着在考察传人,先管好自家的事吧,他便暂时打消了此念。

就在胡卫华返回苏州后的第二天。又有一位妖王到万变宗登门拜山,成天乐这次亲自接待了。这位妖王的尊号是“范妖王采耀”,原身不知何物,但成天乐听过他的名字。易塞北、王欣怡夫妇曾特意提起过——这位妖王对他们有恩,与他们的私交也非常好。

自从“楚平黄”事件之后,已经没有妖修到万变宗来捣乱了,登门拜山也都是以礼相见,范采耀是来到这里的第二位妖王。

他来时的情形与楚平黄当日差不多,也是敲打门环大声喝道:“成天乐在吗?范妖王采耀到此。我有话问你!”

这声音中带着法力,穿过庭院直入诸人元神,还好他用了拢音之法,否则连巷子口的小饭店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位范妖王的语气很不善啊。可成天乐一听见这个名字便以神念答道:“范妖王吗?您大驾光临,成某深感荣幸,快请进厅中品茶!”

易塞北夫妇曾介绍过昆仑仙境中几位显露名号的妖王。提到楚平黄时曾说,此人性情懵懂。在蛮荒深处作威作福,以大仙为号自以为与众妖不同。很是不好惹。而提到范采耀时曾说过,这位妖王是在修行宗门道场外围的福地中修炼成妖的,与各派修士打过不少交道,后来在蛮荒中占据一处洞府,但并没有聚集小妖称霸一方,就是自己修炼自己的。

妙法群山弟子王欣怡大成不久,有一次在山中采取灵药走的太深了些,意外遇险受伤。那个地方叫牛首山,最早因一位牛妖飞升成仙而得名。山下的溪流中有一种飞鱼,胁生双翅可以飞出水面,其利齿和尖鳍都是带毒的,若受惊扰有非常强的攻击性。

对于她这等大成修士来说,这些飞鱼也算不得什么威胁,哪怕有一群飞鱼来袭,祭出妙法群山特有的飞烟法宝也能将之轻松驱散。王欣怡要采的灵药叫“鬼草”,生长在水中,其叶似葵,茎是红色的,有长长的花穗。

鬼草这种灵药是昆仑仙境中的特有物种,假如长在人世间很可能会被制成毒品,因为它有极强的致幻与麻醉作用,其效比罂粟要强很多倍,却不伤人。经过特别的法力炼制,此药可以安神、修复元神所受之创,因此是很多修行饵药中所用到的一味。

鬼草往往与飞鱼伴生,飞鱼也是昆仑仙境中的特有物种,嗜食鬼草开花后漂于水中的种籽。所以在鬼草开花之时,便有大批的飞鱼在附近水域中聚集,它们食用了鬼草籽之后,利齿与尖鳍的毒素中又混合了鬼草的药性,有着奇异的麻痹作用,哪怕只擦破一个伤口,也会使人失去知觉。

王欣怡很走运,找到了有大片鬼草生长的地方,开花结籽之时正是最佳的采取时机。但同时她也很不走运,入水采药时惊动了数量庞大的飞鱼。她起先有些大意,祭出法宝飞烟驱散飞鱼仍然在采药,并没有太当一回事,可察觉飞鱼实在太多,想脱困离去时已经来不及了。

周围的飞鱼数量不仅超出了她的想象,且其中还有若干头已开启灵智的飞鱼妖为首领,能指挥飞鱼形成包围圈。在水中与飞鱼相斗,本来就处于劣势,接连不断的攻击也使王欣怡神气几乎耗尽,勉强冲出深水区来到河边,已有飞鱼突破法力防护伤到了她。

毒性一旦开始在体内漫延,王欣怡就更加难以支撑,眼看就要冲进密林之时却倒在了河岸边,仍处于被飞鱼攻击的位置。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路过的一头啸雪狼救了她,这就是易塞北与王欣怡结识的经过。王欣怡当时浑身是伤,在易塞北的紧急救治下暂时恢复清醒,但急需找一个地方疗伤并驱除体中的毒素。

易塞北带着她去了附近深山中的一座洞府,那洞府的主人便是范妖王采耀。范妖王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又听说王欣怡是妙法群山弟子,于是借了一间很好的静室给他们,还提供了几味能驱毒的药材。

王欣怡被飞鱼所伤的部位,全身到处都是,身为女修很不方便啊。可易塞北为了救她一命,也只能不拘小节了。因为受的毒伤太深,不能只靠运转神气逼出毒素,只能由易塞北从伤口处一点点的拔毒,并敷以灵药使其不留下难看的伤痕。

这疗伤的过程中,两人互生好感也是很自然的,后来就结为了双修道侣。易塞北与王欣怡在范妖王的洞府中待了一个多月,直至王欣怡所受的毒伤完全无碍,身上也连一道伤痕都看不见了,这才告辞离去。

范采耀告诉他们,他曾妙法群山外围道场中修炼,突破真空妙有之境后便来到蛮荒深处寻找传说中的仙家遗迹。他现在占据的这处洞府,就是两千年前在此修炼的一位牛妖所留下的,那位牛妖早已飞升成仙。

昆仑仙境与人世间不太一样,有些宗门的道场非常广大,反正也不缺地方。比如妙法群山,其宗门道场就真是一片群山,而且外围还有范围更广的福地。像万变宗这种地方,出了宗门道场就是苏州城;而出了妙法群山便是没有人烟的原野。

在昆仑仙境中宗门所谓的外围福地,是一片由宗门弟子巡逻并维护清静的广大地域、与蛮荒之间的分界与缓冲地带。这里也可能出产各种天材地宝和瑞草灵药,大多是各宗门历代培育与守护的。各路散修包括妖修都可以在此驻足修炼,但须得到该宗门许可,也不得私下里发生冲突。

范采耀这样一位妖王,多少与妙法群山是有些渊源的。成天乐既然与易塞北王欣怡夫妇相交甚欢,又清楚范妖王对这对夫妇关系,当然乐意亲自接待。更有意思的是,他已不止一次听到范妖王的名字,前不久大有宗的开宗立派典礼,范采耀就是出席的昆仑仙境三位妖王之一。

成天乐出声之时大门就开了,他已经离开后园来到前院假山之前,万变宗值守弟子也在假山两侧列队相迎。听范采耀的声音粗如牛吼,可其人却长的很清秀像个白面书生。他当然没有戴眼镜,脸稍微有点长,鼻梁也很长,眼睛却有点小,模样乍看上去稍有点怪异,可是多看两眼也就习惯了。

成天乐亲自相迎,方才答话中还带着神念,范妖王当然不会认错人。他对这场面微微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成天乐会这么隆重的接待,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门楣上的四个字,又看了看院内的成天乐,迈步跨过门槛拱手道:“你就是斩了楚平黄的成天乐?”说话时声音已比刚才小了许多,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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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1、三关设问,万鳄识妖

成天乐很谦逊的笑道:“楚平黄并未被斩,也非我亲手制伏,是万变宗众门人联手将之拿下。至于事情的经过,已写在万变宗门楣之上。”

范采耀点头道:“我听说了这件事,刚才也看到了那御神之念,觉得很惊讶。我在昆仑仙境中也与楚平黄打过交道,此人的脑袋虽然糊涂了点,但是神通绝不弱。你说他并没有被斩,那他现在何处呢?”

成天乐:“仍万变宗道场中盘桓未去。”

范采耀脸色微微一沉:“你若斩了他也就罢了,为何扣留囚禁于万变宗中?”

成天乐苦笑道:“并非如此,万变宗并未囚禁、更未折磨楚妖王。我驱除他所受的毒伤之后,便没有再做任何限制,楚妖王大可自由来去。”

范采耀:“是这样吗?那为何一直没有楚平黄的消息!”

成天乐:“范妖王若是为此事而来,到后园一看便知。”同道拜山,通常应该在前厅中接待,但成天乐也不是教条死板的人,当即吩咐门下将桌椅都般到后园去,就在池塘边品茶坐谈,顺便看看那只大黄鼠狼。

这个时候楚平黄已经能动了,他也听见了范采耀的动静,顺着墙根偷偷溜到前院的角落。一听范采耀要到后园看他,赶紧一溜烟又跑了回去,在池塘边的太湖石下一躺,假装睡着了坚决不醒来。昔日都是昆仑仙境中笑傲蛮荒的妖王,如今在范采耀面前他实在丢不起这个人,却又没地方躲。只能装死了。

范采耀来到后园一看,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得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并没有去叫醒这只大黄鼠狼。转身对成天乐道:“你说的不错,他果然来去自由。”

成天乐道:“范妖王是为楚平黄而来吗?”

范采耀:“我并非为他而来,但毕竟曾在昆仑仙境中同称妖王也打过交道,总要过来看一看。事情既然是这个样子,我也就没法再说什么了。”

这时众妖已在池塘对岸将桌椅摆好,成天乐说道:“范妖王还有别的事情吗?那就请坐下说话吧。”

两人脚踏水面走过池塘,分宾主落座,有万变宗众门人陪坐。互相见礼完毕,刚喝了一口茶。范妖王又站了起来,就像屁股上带弹簧似的。成天乐诧异道:“怎么了,这茶不对口味吗?”

范妖王摇头道:“不是茶的问题,这么客客气气喝你的茶,待会就不好意思动手了,还是站着说话更舒服点!”

成天乐一愣:“你要和我动手?”

范妖王:“是的,我有话要问你!”

不是说动手吗,怎么又变成动口了?成天乐更加纳闷的问道:“请问范妖王有何赐教?”

范妖王:“楚平黄当初欲问你的那些问题,却没有机会当面开口。我若不是有别的事要办。来到人世间恐怕也会直奔万变宗,问你同样的问题——你是不是号称一代妖宗,难道自以为是天下妖修的祖宗吗?如此说来,是不是也是我范采耀的祖宗了?”

这完全与楚平黄说的是同一套嗑啊!成天乐赶紧站起身答道:“当初楚妖王登门也是这般问的。万变宗如何回答,已在那门楣的御神之念中。”

范妖王板着脸道:“其实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就是想问出来而已。成总不必回答。……但我认为妖宗就是妖宗,无论万变宗怎么解释。天下妖修听到了总会有各自的联想。成总要想让我心服,我就要先考考你。不过请放心。我不会像楚平黄那样胡闹的。”

成天乐皱眉道:“同道来访,若想试法切磋印证,只要不伤和气也无不可。但成某并不以天下妖宗自居,范妖王考我的结果无论满不满意,应该都不重要。”

范妖王:“对你也许不重要,但是对我很重要!有人还给我写了一封推荐信呢,我总得验一验——妖宗成天乐是否实至名归!”

这些妖王的脾气真是难以琢磨,办事一个比一个更莫名其妙,成天乐一头雾水道:“什么推荐信?”

范妖王一瞪眼:“我先不告诉你,等你过了三关再说!”言下之意,是要考成天乐三个问题。

成天乐只得苦笑道:“请问范妖王登门拜山,又要为我设下哪三关呢?”

范妖王:“我虽是山野妖王出身,但别以为我就是莽撞无礼之辈。登门之前我也打听过,妖宗这个名号,主要是说成总不仅擅于指引妖物修行,也擅察天下妖修。听说你还认出易塞北是狼妖了,这份眼力不错,但离妖宗称号还差了点!你现在看看——我的原身是什么?”

已脱胎换骨的妖王,除非是像楚平黄那样以原身来历张扬、自号什么大仙,若注意收敛神气真的极难分辨。当然还有一个取巧的方式,成天乐听说过范采耀的来历,可以根据他的经历去推测。

这时,旁边的黄裳悄然以神念道:“成总,他不是牛妖,任何一种牛都不是!”

范采耀在拍门时,带着法力的喝声极似牛吼,其人的洞府又在昆仑仙境蛮荒中的牛首山,据说就是一位牛妖修炼成仙之处。成天乐知道这些内情,假如判断不清楚,很自然的会猜测他也是牛妖。

易塞北夫妇在万变宗盘桓数日,介绍了昆仑仙境中的种种情况,黄裳也听说过有关范妖王这一段。黄裳身为万变宗的大成修士,虽远不如成天乐那般擅察天下妖修,但这方面的本事也比普通修士强多了,而且他本人就是牛妖,最擅长分辨同类的气息。他看不出范采耀的原身为何物,却能断定其人肯定不是牛妖,唯恐成总猜错,所以特意以神念暗中提醒。

成天乐确实在猜疑范采耀是不是牛妖呢,收到此神念暗暗点头,开口对范妖王道:“若不嫌得罪的话,成某能否展开神识查探阁下?”

范妖王大大咧咧的答道:“这不算得罪,范某就站在这里让你尽管搜身!反正若是要动手斗法的话,你肯定也会展开神识查探我的。”

所谓搜身,可不是指伸手到范妖王怀里摸东西,修士展开神识尽情查探,可比普通人搜身要厉害多了。成天乐平日分辨妖物,都是暗中感应其生机律动特征,而范妖王的神气收敛的太好了,他若是暗中感应真的分辨不出来。

展开神识公然查探,就相当于以法术伸手摸人家了,这在同道之间是很无礼的行为,除非在斗法时才会如此,所以成天乐要提前打声招呼。范妖王点头了,成天乐闭目片刻,然后开口笑道:“您的原身是鳄,扬子鳄!”

成天乐的语气是如此肯定,就连“假如我看得不错”之类的客套话都没说,直接给出了明确的结论。在易塞北面前,成天乐只说对方是狼妖却断定不了是何种狼,因为他没有见过啸雪狼。可扬子鳄成天乐是见过的,而且见过很多!

芜城市郊有个军天湖,乘坐公交车就可以到达,那里过去是个军区农场,如今是片自然保护区,里面设有国家扬子鳄繁育研究中心。成天乐去芜城时,曾到那里参观过。这个繁育中心的很多区域是向游客开放的,不同的池塘里放养着各个年龄段的扬子鳄,从刚出生不久只有几寸长的小鳄,到成年后超过两米长的大鳄,成天乐总计看见了上万只。

普通游客可能只是看看热闹,但成天乐身为一代妖宗,在这种情况下对扬子鳄的生机律动特征查探入微,任何微弱的细节都体会得异常清晰。扬子鳄是中国江南一带特有的珍稀物种,没想到昆仑仙境中也有,今天还遇到了这样一位妖王。

此话一出口,范采耀是深为震惊啊,后退一步拱手长揖道:“佩服佩服,果然是一代妖宗的眼力!很多人都猜测我是牛妖出身,还有不少高人查探我平日的神气,以为我是飞鱼妖。这些判断都很有道理,我曾常年观飞鱼于水中聚游攻敌,刻意模仿过其特征,自创了一套攻敌法术。

但我的原身的的确确是扬子鳄,曾生活在昆仑仙境的深山水潭中,从小身边就有一群飞鱼栖息。我在来的路上曾遇见了易塞北与王欣怡,他们告诉了我在万变宗中的经历,对成总是大为推崇,我还有点不服呢。

你能认出易塞北是狼妖,算不得大本事,而且你并未认出他是啸雪狼,原因据说是没有见过。但你既在世间,很多动物园里都有扬子鳄,应该是见过的,我就想看看你能否分辨出来?没想到成总居然看得这么准,的确是名符其实啊!”

成天乐笑道:“范妖王不必如此夸我。我以人身而玄牝妖丹大成,既然创立了妖修传承宗门,在这方面的感应自然比一般人更加强,不过是恰好擅长此道而已,也算不得什么大本事。”

范妖王并没有着急说另外两关是什么,旁边看热闹的訾浩反倒着急了,插话提醒道:“范妖王啊,你还有两道什么题目要考成总?”(未完待续。。)

712、击拳较艺,长技服人

范妖王答非所问道:“我听说成总炼成了陆吾神仑丹,诸位可知此丹来历?”

成天乐摇头道:“不是很清楚,我只是偶尔得到了丹方而已。”

范妖王:“我在昆仑仙境偶尔听说过,此神丹是古时昆仑仙境中的山神陆吾所炼制,对妖物修行有极大的助益,不仅能强悍原身,还能增强天赋神通的威力。此神丹的丹方曾经在昆仑仙境中流传甚广,但其所需灵药想采集齐全实在不易,所以渐渐失传不显于世。

听说成总并非妖物出身,而是以人身玄牝妖丹大成。你既然炼成了陆吾神仑丹,想必也服用了不少,那我们就比一比原身之强悍吧。我的天赋神通之一,便是拥有强悍的形神之力,想看看究竟是那神丹的灵效更妙,还是我的天赋神通更强。”

扬子鳄披着一身厚厚的板甲,非常坚韧,是天然的保护,而范采耀已是脱胎换骨之妖王,其天赋神通就拥有强悍的形神之力,已经超出了一般修士的想象。他就要与成天乐比自己最擅长的神通,假如这样成天乐都不落下风,才最能令他心服口服。

成天乐很开心的笑着答道:“范妖王,我的修为本就不如你,又是比试你最擅长的天赋神通,没有把握啊!”

他为何笑得这么开心?若是比什么神通法力,他真不如这位修炼了几百年的妖王。但是比“原身”之强悍嘛,那就两说了!陆吾神仑丹的神丹之名可不是白给的,成天乐本人最清楚其效用。就连尚未凝炼妖丹的蛤蟆于忠肃。都能经得起楚平黄那怒气冲冲的一脚。

成天乐服用过六枚陆吾神仑丹,而且都是严格的按照化转药力之法。尤其是后来那几枚,就是按最佳的助益修行的方式服用的。就算他没有服用这些神丹。以人身而玄牝大成的过程中,可是反复修炼了三个来回啊,其“原身”已经比一般妖物强大得多。

成天乐与铁瓦金舍大成的刘漾河硬碰硬对过拳,还曾一拳将天地化生的灵禽毕方从空中打落。以如今的修为境界,他最不怕的就是这么与人试法。

而范采耀也很大方的一摆手道:“成总不必担心,我知道你的修炼时日尚短,尚未突破脱胎换骨之境,能有目前的成就已经非常惊人了。我想验证你是否如传说中那般以人身而玄牝妖丹大成,也想看看陆吾神仑丹究竟有多大的灵效?

有些事情仅听传言未免不足信。但只要亲手一试,本妖王便能分辨清楚。演法而已自知分寸,我不会伤到你的。而成总也不必赢了我,这是不太可能的,只要你能展示相应的实力便可,那么以你的修为以及修炼的岁月,完全可称妖宗了!”

成天乐笑呵呵的答道:“成某有些机缘幸遇,偶然证入修行门径,但万万不敢与范妖王您这等修为深厚的前辈比肩!”

范妖王一笑:“不要称我为前辈。万变宗既是妖修宗门,成总就应该清楚,对于妖物来说很多事情不能以年岁论的。就比如我吧,一百岁的时候还懵懂的像个三岁小孩。……不说这些了。来,咱们试试法!”

成天乐吩咐众人把桌椅搬开,就在原地脱掉外衣挽起袖子道:“那就试试吧。不要打坏东西就好。”

范妖王:“以你我之修为,当然能收发由心。彼此之力只锁定对方形神,除非是飞出去砸坏东西。否则是打不坏东西的。……我站在这里不动,请成总尽全力攻我一拳。”

成天乐想了想道:“我们还是互相出拳吧。”

范妖王微微一怔,随即又笑道:“也对,这里是万变宗的道场,你是万变宗的宗主,这样做才符合登门拜山的礼数,否则倒显得我过于傲慢托大了。”

两人面对面相隔五步站好,其余众人都退到了远处,訾浩干脆飘到了假山顶上去看全景。池塘对岸那只装睡的大黄鼠狼也悄悄把脑袋从前爪间探出来半截,露出眼睛往这边观看。楚平黄非常好奇——成天乐凭什么敢跟范采耀比原身之强悍?

楚平黄早就认识范采耀,多少了解道这位妖王的天赋神通,若不动其他法术手段,就是硬碰硬比拼原身的话,当初的楚平黄绝对是要退避三舍的!而万变宗众妖同样很好奇,他们与楚平黄不一样,已经很了解成总,所以也想看看范采耀的原身究竟强大到什么程度,居然要和成总比拳头?

就连成天乐自己都很好奇,试法之前还以神念召唤一声,将正在宅院对门“工地”上指挥群妖凿建道场的任道直也叫回来看热闹。两人站定方位也不用再出声打招呼,神识中互有感应,同时向前迈步挥右拳击出。

这动作看上去平淡无奇,就像两个人随意走过去击拳相庆,可是围观的众人在这一瞬间都有短暂的失聪,耳朵里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可想而知其中蕴含的冲击力有多么惊人。所谓妖物原身之强悍,可不仅仅是指铜筋铁骨,成天乐与范妖王都不是钢铁侠。

这种形神之力是一种整体的防护,不仅使骨肉坚逾金刚,否则的话哪怕皮肉再坚韧,在巨大的力量打击下内脏也会震碎的。它是形神一体的功夫,假如对方的力量超过了自己,可能会被打飞出去,但只要在承受范围之内,便不会受伤。

表面上看是拳头碰在一起,但冲击并不仅是由拳头来承受,原身形骸都在承受与化解。如果谁的拳头受了伤,那只能说明一件事,受到的冲击力已经超出了形神所能对抗的极限。但这种事在演法时是不会发生的,像范采耀与成天乐这种境界,是发力由心、瞬间能互生感应。演法不会真的伤人,最多就是把谁打飞出去砸坏点东西。

成天乐身后是那座两层楼高、半月形的假山,池塘对岸的楚平黄在兴奋的期待着,想看见成天乐被打飞出去、把假山砸出一个豁口的场面。

两人的拳头挥出,看似速度不快却没有丝毫的停滞,尚未触碰到一起之前,就有巨大的力量冲击相撞,这才是形神之力的体现,可以勉强的理解为有一层屏障。这撞击的力量一波比一波更强,当拳面堪堪碰到一起的时候,达到了爆发的高潮。并不是普通人那样用拳头砸拳头,甚至没有发出一点碰撞的声响。

但围观众人的耳中突然又能听见声音了,元神中响起一阵轰鸣回音,大家都不由自主的晃了晃赶紧稳住身形。成天乐也晃了晃退后小半步,看上去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站稳身形再退到几步外抱拳道:“范妖王天赋神通令我震惊,原身之强悍为成某平生仅见,佩服佩服!”

这番试法的结果到底如何?范妖王也晃了晃但脚下未动,成天乐却退后了小半步,如此强的力量互击,他们应该是旗鼓相当、而成天乐稍落下风。可范妖王却一脸惊骇甚至惭愧之色,赶紧摆手道:“成总,千万莫要这样说!真是没想到啊,我竟然输给了你!”

这番话中带着神念,解释了演法的具体经过,否则围观者还真看不出门道来,真正的感受只有他们两人自己清楚。范妖王原本未打算尽全力,认为自己只要挥出去一拳,在力量冲击之下成天乐只要不飞出去,就已经令他满意了。

可是成天乐那一拳挥出的刹那,范妖王立刻就清楚自己必须得尽全力,否则飞出去的就得是他了。成天乐心眼很实在,他很清楚范妖王的强大,所以这一拳毫无保留,把范妖王吓了一大跳。虽说发力由心随时可生感应,但是高手之间演法如此轻敌、遭遇意外,范妖王一出手便失了先机。

力量冲撞、双拳互击,纯粹就凭原身之力不动用其他的神通法术,这是事先的约定。范妖王身形一晃,止不住就要向后踏出一步,这时有股隔空的柔和之力轻轻扶了他一把。——成天乐犯规了,他施展了其他的神通法术辅助!

但范妖王随即反应过来,成天乐在如此强大的力量冲击中,还能施展如此精微控制、让别人察觉不出来的法术,就是为了稳住他的身形、给他留面子啊!范妖王的身形稳住了,成天乐自己没稳住、向后退了小半步,就是大家所看到的场面。

假如范妖王脸皮够厚,此时抱拳说一句“承让”也就含糊过去了,可是他没有,心神之震憾的难以形容。他最得意的天赋神通就是原身强悍,几乎可以硬抗很多法宝的攻击,平时在蛮荒中遭遇状况,最喜欢的斗法方式就是直接冲过去格斗,有时还会化出原身以尾巴横扫群敌。

但他若遇到了成天乐,这种打法便一点都不占便宜,托大之下还很容易中了对方的反算,如何能不惊骇?要想让一个人心服口服,和体操冠军比下棋、和围棋冠军比翻跟头是没用的,要比就比对方最擅长的手段。(未完待续。。)

713、实至名归,乐道天成

无论是修为境界还是神通法力,范妖王当然都比目前的成天乐更强,可是成天乐这一拳令他彻底服了!说完刚才那番话,范妖王站在那里又发了好半天的呆,仿佛还不敢相信所发生的事情。而万变宗众人纷纷鼓掌喝彩,原来是成天乐占了上风,他们当然高兴,但为了给客人面子,这喝彩也不好意思太大声。

成天乐又挥手令门下把桌椅都搬回来,什么东西都没打坏,地上也只留了成天乐最后那步浅浅的脚印,可见两位高手力量控制之精妙!他笑着请范妖王重新落座,范妖王这才回过神来道:“成总,您就是妖宗!不论别人怎么说怎么想,但对我范采耀而言,您就是当世一代妖宗。”

成天乐:“范妖王过誉了,我只不过恰好擅长此道而已。”

范采耀:“方才考成总分辨妖修之眼力,你也说恰好擅长此道。……其实我不必考您什么,易塞北说的不错,您能创立万变宗这样的妖修传承宗门、指引如此多不同族类的妖物修行,就是一代妖宗成就!”

訾浩又插话道:“要饭王啊,不不不,口误口误,您千万别介意!我说范妖王采耀,您别总着急夸成总,刚才说有三道题目,还有最后一道是什么?”

范采耀摇头道:“不提也罢,若是要考察成总的虚实,已经没那个必要了。”

訾浩却追问道:“怎可以这样呢?你就告诉我们吧,大家的好奇心都被你勾起来了!”

范妖王想了想,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成总之能。确实令范某心服口服。但我有一件事很疑惑,您真的是以人身而玄牝妖丹大成吗?这种事自古以来闻所未闻。请恕范某冒昧,您能否祭出玄牝珠令我一观?此刻这已不是什么考您的题目。就是一个不情之请。”

成天乐刚才那一拳将范妖王打服了,但也打得他更困惑了。范妖王本来就对成天乐以人身而玄牝大成之事很疑惑,此刻更加在心里想——他是人吗?莫非是什么天地所化生的异兽,才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原身,若不亲眼见证一番,无论如何解不开心中疑问。

祭出玄牝珠,妖修就会恢复成原身,所以范妖王才会提出这个请求,算是验成天乐原身为何物的委婉说法。成天乐闻言却笑了:“范妖王想看玄牝珠吗?没问题!”

说着话他左手一挥。指尖外三尺处凭空浮现出一枚乌溜溜的圆珠,仿佛无质而有形,略带着乌金色的光芒,其中原本蕴含的残暴凶戾气息在这段时日已被成天乐彻底祭炼消去,以神识感应则一片安宁,恍然间仿佛能安抚形神中的伤痛。

范采耀傻眼了,目瞪口呆好半天才说道:“成总,这,这不是您的玄牝珠啊!……但您能将玄牝珠收存于形神之中滋养祭炼。使之相当于一件法宝,这等匪夷所思的神通手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确实不是成天乐的玄牝珠,是和锋真人所斩杀的那头黑鱼妖的。一般的妖修甚至大成之妖都可能分辨不出来。但身为凝练本命法宝玄牝珠多年的妖王范采耀,在这种面对面可凝神专注观察的情况下,还是分辨出了其中微妙的差别。

这玄牝珠祭出之时。确实是与身心一体的法宝,却不是原身神气假合的本命之物。成天乐点了点头道:“范妖王果然好眼力。我这种手段,你是第一个看出破绽的人。”

范妖王惭愧道:“那是因为我离得这么近。您将玄牝珠祭出来安安静静的让我仔细观察,所以我还能够分辨。假如是在斗法之中突然祭出,我也不可能看出什么端倪。……成总,您是怎么做到的?这简直独步天下!”

成天乐呵呵一笑:“误打误撞,我只不过恰好擅长此道而已。”

范妖王看着成天乐,脑门上都快冒汗了,以一种似乎哀叹的声音道:“成总,您千万别再说这句话了!”

成天乐收回这枚玄牝珠,接着一挥右手,三尺外又凭空浮现出一枚透明的圆珠,笼罩着一层淡金色的光晕。池塘对岸已经又把脑袋埋在前臂中的大黄鼠狼,此刻就像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又抬起头来,用一种复杂的难以形容的眼神望向这边。

那就是楚平黄的玄牝珠啊,是他三百多年假合人形修炼的神通法力所凝,为妖物的本命法宝,自有身心相连的自然感应。可此时他却摄不回来,感觉就像一只手被人切断了,但那只手还是活的,听别人的操控和指挥。

成天乐将这枚玄牝珠就当成法宝激发,一道金色的光晕形成了两尺方圆的金环,是一种可攻可守、含而未发的神通法术,然后笑着问道:“范妖王,你可认识这枚玄牝珠?”

范采耀已经傻了,张口结舌道:“这,这,这是楚平黄的玄牝珠!我方才看见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失去了玄牝珠,在闹市是不敢以原身就这样走出万变宗大门。本以为他在斗法的紧要关头祭出玄牝珠保命,玄牝珠被毁才落得如此下场。没想到玄牝珠却被成总收去,而他依然活着!”

訾浩是最清楚成天乐这种本事的,他曾经就相当于成天乐的“妖丹”,否则成天乐也修不成那套妖修法诀。此时见范采耀如此震惊,他很开心的笑着问道:“范妖王,你干嘛这么看着成总,就像看见鬼似的?”

范采耀赶紧解释道:“不不不,绝无此意,我的感觉真真切切就像看见了传说!我在昆仑仙境中也听说过镇妖门的故事,他们借助神器布成的锁妖大阵,可收妖王之玄牝珠,放逐其原身回归山野。可那不是一种直接施展的神通法术,而是一种阵法的妙用!万万没想到成总竟能修成如此神通,难怪被称为一代妖宗。妖宗者,不仅能指引天下妖物修行,也有锁妖、镇妖之威啊!”

成天乐呵呵一笑,收起楚平黄的玄牝珠道:“范妖王过奖了,我只不过……”话说到这里又把后面那半句“恰好擅长此道而已”咽了回去,因为范采耀刚才已经求过他不要再讲了。

范采耀抓起旁边的茶杯一饮而尽,却没注意连杯中的茶叶都吞了下去,这才定住了心神,今日到万变宗拜山所见的一切,对他数百年来的见知也是极大的冲击。假如换做普通的小妖物,对很多修行妙诀尚且懵懂,可能还不会有这么大的震憾甚至于惊骇,但对于范采耀这等妖王而言,这简直就是颠覆性的!。

他放下杯子喘了一口气,这才叹息着说道:“百思不得其解之事,明白原由之后才知如此简单。成总以人身而玄牝妖丹大成,竟是这样一回事!”

听这话,他显然是误会了。他以为成天乐是掌握了一种特殊的神通秘法,本人就是一位大成修士,又能在形神中滋养祭炼妖物的玄牝珠,所以才称人身而玄牝大成。

成天乐却摇头道:“范妖王,你自以为明白了,其实又错了!”说着话突然张口吐出一枚核桃大小的圆珠,悬浮在身前三尺处,完全透明中隐约可见,其中流转着奇异的光华。以神识感应之,与成天乐这个人不分彼此。

范妖王这下不仅看傻了,而且整个人都呈石化状。他感应的非常清楚,这就是妖修的本命法宝玄牝珠,而坐在椅子上的那个“人”,真真切切就相当于妖物的原身。成天乐以人身而玄牝妖丹大成,并非是他刚才所理解的那种情况。

等到成天乐收回自己的本命玄牝珠,范采耀还是好半天没说话,嘴也一直张着没闭上。假如成天乐一开始就祭出自己的本命玄牝珠,范妖王还不至于有这样的反应。可是当他自以为搞清楚了其中的奥妙,成天乐再做此等演示,范妖王已经彻底呆掉了。

在那池塘中,有一只蛤蟆静悄悄的趴在一片浮于水面的荷叶上,也在默默的望着成天乐。成天乐所炼的妖修法诀,是当年的于道阳所留。可是成天乐此时对范妖王展示的手段,就算当年的于道阳本人,也是一样都不会啊!

假如在五百年前,就让于道阳自己去收徒弟,也万万教不这样一个成天乐!而成天乐确实是练了他所留下的妖修正传法诀,这原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偏偏发生了。如果刻意去教,恐怕没人能教出这样一位弟子来,但成天乐能有今日的成就,也必然是因为有所学、付出了苦修之功。

这个人的经历就如他的名字一样——乐道天成!而他的名字就是一个叫张乐道的人给起的,只不过张乐道起的是“成于乐”,却自然而然被人叫成了“成天乐”。

陆吾神仑丹在万变宗中,已经被成天乐搞的像发糖豆一样。如此也就罢了,顶多被人议论一声是暴发户。但看现在这个架式,假如成天乐继续修炼下去,玄牝珠有可能也快成糖豆了,这找谁说理去啊!(未完待续。。)

714、万蕊初生,黄钟应律

等范采耀从石化状清醒过来后,旁边已有万变宗弟子把他的茶杯又添满了,新加的茶叶冲的开水。这位妖王仿佛没感觉一般,把那滚烫的一杯连茶带水饮尽,下意识的抹了抹嘴角道:“今天大开眼界!但见到成总如此神妙的手段,我又有一事不明,不知能否请教?可能与成总的修炼有关。”

成天乐:“范妖王有话但说无妨,我能答的自然都会答。”

范采耀感慨道:“成总千万莫要再称我为妖王,称道友即可。哪怕就按人间的规矩,我的形容比你稍年轻一些,叫我一声小范也行啊!”

成天乐:“你的年寿长我太多,怎么可以称小范呢?又不是街头摆地摊的,这万万不可!范道友,你方才究竟有何事想问?”

范采耀:“只是一点小提示,我本就对成总以人身而玄牝大成之事将信将疑,以为一定另有内情。后来见您接连祭出两枚其他妖物的玄牝珠,便自以为明白了奥妙,却反而搞错了,成总真是玄牝妖丹大成。

您既然拥有本命法宝玄牝珠,又能在形神中滋养祭炼其他妖修的玄牝珠,那一定就能炼化吸收那些玄牝珠中的神通法力,融入本命玄丹中为己所用。有此夺天功造化之妙法,您的神通法力之强将远胜于我,您为何没有这么做呢?”

成天乐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范道友见我有此手段,便做了这等推断,理论上仿佛可行。但修行之道哪有这么便宜的捷径可走?我确实可以炼化吸收那两枚玄牝珠,将其神通法力融入本命玄丹之中。但我的原身毕竟不是黑鱼或黄鼬。有些神通只能明其玄理却是施展不出来的,而有些神通虽能掌握。想施展仍受修为境界所限。

至于其中蕴含的法力,确实可以炼化吸收,但也是有极限的,而且一旦这么做就不能半途停下,那玄牝珠必然消散。以我目前的修为境界,大部分都会浪费了,我的本命玄牝珠还不够强大,本人也非脱胎换骨之妖王,炼化吸收不了那么多。

所以对我而言最好的办法。就是收于形神之中滋养祭炼之,从而感悟体会其玄妙,将它炼制成类似于本命法宝之物,印证其中蕴含的神通手段。等到将来我的修为更高、本命玄牝珠足够强大,倒是可以试试炼化吸收之法,那样才更好。”

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成天乐可真会过日子,什么东西都一点不想浪费啊!

他打了个比方,修为境界就像一个水桶,有多大的容量就可以装多少水。炼化吸收他人之玄牝珠。比如楚平黄这枚,并不等于就能将楚平黄修炼三百年的神通法力都收为己用,只能融合其中一部分,其他大部分神通法力都随着炼化的过程消散了。

不同的妖修其生机律动特征不同。修炼的术法也不一样,而炼化吸收玄牝珠就相当于本命玄牝珠与对方的共鸣融合,那些不能共鸣一体的部分将会散去。而另一方面。如果自身的修为不够,所能炼化吸收的神通法力也就更有限。

正一祖师曾有句丹诀可以形容这个过程——万蕊初生将此类。黄钟应律始归家。

假如换另一位大成之妖,反正是白拣来的、他人的修炼之功。不论能够炼化吸收多少,都变成了自身的神通法力,往往会在短时间内尽快增强自己的实力。神通法力的修炼过程漫长而艰难,有一丝增长都是难得的。

可是成天乐并不着急,反而以自身神气长期滋养之,感悟这些玄牝珠中蕴含的玄妙,等到将来修为境界更高时,才打算更好的炼化吸收其中的神通法力。能答的话都答了,但他还有没答的。

其实那枚黑鱼妖的玄牝珠,成天乐是打算在自己度换骨劫时炼化吸收的;至于楚平黄的那枚玄牝珠,他也没打算还回去,将来有可能的话就赐于盛龙吧。金线鼠盛龙其实是成天乐心目中万变宗下任掌门的人选之一,也是如今的“重点培养对象”。——这些话就没必要说出来了。

范采耀拱手赞道:“成总,您这才是大家风范!”他同时也在心中暗叹,若有朝一日成天乐能度过换骨劫、与他拥有一样的修为境界,恐怕神通法力将远胜于他。

成天乐此时站起身来道:“我与范道友一见投缘,眼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咱们找个地方饮酒欢谈,如何?”

聊到现在已经接近饭点,成天乐要设宴款待范妖王。其实以他们这等修为不吃饭也完全没事,但饮宴本身也是一种礼数,同时还是红尘中的享受,人们会吃东西有很多时候并不是因为饿。听见这话有家伙流口水了,就是池塘对岸的那只大黄鼠狼,他已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

楚平黄失去了玄牝珠,也等于失去了假合人形修炼了三百多年的神通法力,但他的修为境界仍在,仍是脱胎换骨之妖王,不吃东西是饿不死的。可是它馋啊,这种馋并非简单口腹之欲,同时也伴随着伤憾之心。

楚平黄与范采耀同为昆仑仙境中的妖王,来到万变宗问的都是同样的问题,怎么下场就这么不一样呢?楚平黄也在懊恼,假如自己当初也来这么三关之问,不跺那么一脚,然后不也就去喝酒了?可惜世事没那么多假如,如今的楚平黄尚不清楚这种旁证假设之心,就是要在苦海劫中堪透的。以他目前的状况,这一世还有没有机会到达苦海岸边,恐怕太难说了。

喝酒的地方还是在梦湖美蛙饭店二楼那间特别的包间里,本来也可就在后园中设宴,但成天乐却特意将范妖王带到了玄妙观前。在这个如今著名的旅游景点处,他讲述了当年镇妖门的一些往事。从万变宗道场到观前街路稍微有点远,成天乐却没有坐车,与范妖王并肩步行穿过苏州城,还一路讲解了着各种人烟景致典故。

范妖王对此非常感兴趣,成天乐不仅请他喝酒,还陪他游苏州,最后介绍了昆仑修行界的一段往事,其中各般滋味自有体会。很显然,成天乐对这位妖王起了结交与招揽之心。

在如今的形势下,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乔彩凤,学雷锋做好事送了大批妖修到人间来,又有各路妖王见状蠢蠢欲动,还总有人在背后做某些事情针对万变宗。

万变宗既在世间创妖物传承宗门,而且还招揽了这么多小妖帮助凿建道场、顺势指引他们在世间的修行,那么就很有必要结交来自昆仑仙境的强大妖王,至少可以互通有无、互相印证,这对万变宗是有益无害的。

法海大师在寒山寺、陈昱霖掌门在玄妙观,有这两位高人于苏州镇场子,其实成天乐并不怕什么人来捣乱。这次范妖王登门,他心里有底,处置应对的也非常从容,最终并没有惊动那两位前辈高人,这就是成天乐自己的本事了。

那两位前辈高人不可能永远待在苏州,成天乐心里也明白,这不过是昆仑修行各派给万变宗缓冲的时间,让他可以放手去做一些事情。至于将来是否能站稳脚跟、成为真正的传承宗门,还得靠万变宗自己。所发生的各种事情都是机遇缘法,成天乐要善随之、善用之、善导之。

范采耀的事情当然没完,比如他提到的那封推荐信还没下文呢,成天乐却不再继续追问了,换个场合、换种气氛到酒桌上再谈。

范妖王采耀登门时气焰很盛,分明存着考问成天乐之心,是他自己设了那三关难题,结果是心悦诚服,在成天乐面前都想自称小范了。而成天乐反倒更加礼待,这顿晚宴由诸位大成执事作陪,听涛山庄弟子胡卫华也来了,他们曾在大有宗的开宗典礼上见过面。

除此之外,还叫了几位来自昆仑仙境的妖修,陪范妖王一起喝酒。这些妖修原先在昆仑仙境中就听说过范妖王采耀之名,如今能在苏州城中与这位传说中的妖王同席而饮,颇有些受宠若惊啊。他们是来帮助万变宗凿建宗门道场的,其实也是某位大成尊长看好、正在暗中考察行止的传人,否则也不会被叫到这个场合来。

这样的安排也让范妖王非常满意,感觉也格外亲切,一屋子坐了满满三桌,席间众妖轮番敬酒。范妖王海量,来者不拒,一张白脸喝的红光满面。见气氛差不多了,终于谈起了正经事,花膘膘于席间问道:“范妖王此番到万变宗拜山,是因为在路上遇到了易塞北夫妇,还是昆仑仙境中就听说了成总以及万变宗的某些事情?”

范妖王答道:“我在瑶池岸边遇到了春村,我们在昆仑仙界中曾是故交,听闻他刚从人世间回来,而我正打算去,当然要聊聊,是他告诉了我万变宗的很多事。”言语中带着神念,向众人转达了春村当日所介绍的情况。(未完待续。。)

715、内有智德,外有胜行

春村曾在昆仑仙境中与范妖王打过交道,路过蛮荒深处的牛首山时还拜访过他的洞府,对范妖王讲过人世间的很多事情,两人还互相谈了自己的修行感悟,也算有所结交。此次范妖王在瑶池岸边又遇到了春村,春村告诉他——有人在世间创立了妖修传承宗门。

这个人叫成天乐,自称以人身而玄牝妖丹大成,得到了昆仑修行界的支持,搞了这么一个门派,可能就是应对天下妖修于世间涌现的状况,想达到以妖治妖的目的。成天乐区区修为却号称妖宗,至于妖宗是什么含义,诸位妖修自己去体会吧。

凭心而论,春村并没有撒谎,但有些话要看怎么说,总可以引人联想。范采耀当时就感到很疑惑同时也有些不痛快,对成天乐有所成见。后来他飞天穿越瑶池结界,又遇到了另外两位妖王宣威上人与金华上人。这两位妖王先前也遇到过春村,听春村的引荐,将到一个新创立的宗门大有宗去做供奉长老。

据说大有宗的宗主叫刘大有,曾在修行中因偶然的机缘,指点过妖物修炼。后来他在世间遇到了许多需要指点的妖修,感于各族类开启灵智皆有向道之心,便发愿成立这样一个组织。如今很多妖修进入人世,也被刘大有所收留,既然世间已有万变宗出现,他于是便创立了另一个大有宗。

与成天乐是在昆仑修行各派扶持下创立宗门的情况不一样,刘大有是江湖散人出身,完全是白手起家。发此宏愿并证愿实行,更另人敬佩并值得相助……

话说到这里。成天乐的表情有些古怪,微皱眉头心里觉得很搞笑。用“白手起家”这四个字来形容刘大有也许并无不可。但以此来对比他恐不合适。他六年前尚对修行事一无所知,是被人骗到了苏州的传销团伙。因为一系列机缘际遇、创立了这一派前所未有的宗门,他才是真正的白手起家。而刘大有其实是在成天乐机油开创的指引下效仿,省了很多事情。

訾浩插问道:“宣威上人、金华上人,这两位妖王怎么起了这样的名号,他们是和尚吗?”

范妖王哈哈笑着解释道:“他们是不和尚,说起来应该算是一对师兄弟,想当初刚刚化形成妖不久,确实有缘得到了古时的佛门法诀以印证修行。但佛们神通法诀。和真正的佛法是两回事。据这两位妖王所说,刘大有也曾印证过佛家秘法,欲求证金刚不坏成就。既然如此,那就更是有点渊源了,能到大有宗去做供奉长老,也不辱没了他们二位的上人之名。”

成天乐也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乍听这两位妖王的名号,很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但念头一转便反应过来。这不都是火腿的名字吗?他微微蹙眉问道:“金华、宣威,是人世间的两处地名,特产恰好都是火腿。我听说昆仑仙境中脱胎换骨之山野妖修,自古都以妖王为号。他们为什么要自称上人呢?若仅仅是印证过佛门秘法,这也有点怪异。”

甄诗蕊解释道:“内有智德,外有胜行。在人之上,名为上人。这是佛经中的解释。是他人给予的尊称,而非自称。”

范采耀又笑道:“像我这样的妖怪。在山野中开启灵智自悟修行,懵懂时不可能读过那么多书、知道那么多事情,连识字都是后来的事情。有很多妖物就算炼成了玄牝珠,可是连人话都不会说呢,却已经会使用神念交流了。

不是他们没说话的本事,而是根本就没听过人说话,上哪里去学去?不像混迹市井间的妖修,假如是家养的阿猫阿狗成了妖,别说玄牝大成,凝炼妖丹化形之日就可以开口说话了,因为他们从小就受红尘的熏陶。我也是来到人世间听成总提起,才知道那火腿的事,否则谁会刻意打听这些?

想必是当初有人告诉这两位妖王、帮他们起的名号,他们觉得威风好听也就用了。至于上人嘛,我是清楚的,他们已脱胎换骨超脱族类之别,以人身而修行却远胜于常人,故自称上人。至于妖王名号,当然也是有的,一个叫上妖王宣威,另一个叫上妖王金华。”

话中带着神念,范采耀也是识字的,特意强调不是姓尚的尚,就是那上人的上。訾浩纳闷道:“百家姓中有姓这个‘上’的吗?”

范采耀端杯自饮道:“他们哪管百家姓里有没有,自己想姓什么就姓什么呗!”

成天乐笑道:“我怎么想起了‘上大人孔乙己’的尊号?”同时在神念中解释了‘上大人孔乙己’是怎么回事,然后又问道,“范道友遇到了这两位妖王,于是就结伴去了大有宗,参加他们的开宗立派典礼。您说过本来是想直奔万变宗的,半路却有事耽误了,就是这件事吗?”

范采耀点头道:“是的,就是在那个典礼之上,我听说了楚平黄在万变宗的遭遇,在场很多人都深为震惊!典礼之后,宣威与金华留在大有宗作了供奉长老,我便直奔万变宗而来。在路上恰好遇见了易塞北与王欣怡这对道侣,他们对我介绍了万变宗的很多情况,对成总是推崇备至。说实话,我当时还很不服气呢,今日一见,方知名符其实!”

成天乐:“范道友别总是夸我,来,喝酒喝酒,大家都举杯一起干了!……范道友,

你还提过有一封推荐信,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范采耀红着脸道:“真不好意思再提这件事,易塞北知道我想到人世间见证一番以勘悟修行,便推荐我到万变宗来,还给成总写了封信……”

这位妖王说到这里欲言又止,神情显得很尴尬。成天乐问道:“哦,那封信在哪里呢?”

范妖王:“那封信是写给您的,我也不好擅自拆开来看,也不知道上面都说的什么。”说着话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来,并没有以神通道法封印。其实范妖王想看其中的内容是很容易的,但很显然他没偷看,可心里却很好奇。

成天乐接过信打开一看,随即就很开心的笑了。范妖王好奇的追问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呀,方不方便告诉我?”

成天乐:“方便,当然方便。其实易塞北与王欣怡两位道友不提,成某也正有此意!”他将这封书信放在了范采耀面前,然后起身长揖道:“范道友,我万变宗诚挚恭请您为客卿长老,不知您意下如何?”

此话一开口,在座的所有万变宗弟子都起身行礼,其余小妖也都跟着站了起来。范妖王看清楚了那封信,大意是向成天乐介绍自己的来历,着实将他夸耀了一番。易塞北与王欣怡告诉成天乐,范妖王法力深厚、神通强悍此番来到人间阅历众生百态,也是为了突破更高境界的修行。

此人的脾气可能有些特别,但昆仑仙境中的妖王都是各有各的脾气,若有冲撞之处也希望成天乐及万变宗不要介意,尤其是不要伤了彼此的和气。万变宗若能留下这位妖王,帮助他见证世间百态,是皆大欢喜之事。他们还直截了当的建议,可以请范采耀做万变宗的客卿长老,对万变宗也有莫大好处。

看见这封信,再听见成天乐的话,范采耀也很不好意思啊,赶紧站起身来回礼道:“成总,这客卿长老就算了吧!我向来都是独来独往一个人,今日有幸见到一代妖宗,若想将来有望到达苦海岸边,也需要人世间的见证,不如干脆拜在万变宗门下,就像花膘膘他们一样。”

成天乐微微吃了一惊,心中暗道这个便宜可占大了,口中却谦虚道:“我的修为尚不如范道友,你拜在万变宗门下,我也不能教你修行啊。”

老狐狸花膘膘也在一旁暗自琢磨,这范妖王倒是挺聪明的。假如拜在了万变宗门下,以他的修为必然拥有极高的地位,可以查阅万变宗中各种典籍,同时也会得到陆吾神仑丹,更重要是,必将得到成天乐的妖修正法传承。

虽然范妖王已有如今的修为境界,但也可从头去印证自己的修行得失,对巩固修为堪悟将来面临的关障有非常大的助益。况且他若是与花膘膘一样,那也用不着拜成天乐为师,就是同门平辈相称。既然他想在人间见证众生百态,那么以万变宗为依托确实是个最好的选择。他对易塞北及王欣怡夫妇有恩,所以那对夫妇才会这么建议。

但这样的妖王若正式拜入了万变宗,不是以客卿长老那种超然的身份,而是正式入门受戒接受门规约束,那也是两全其美啊!

见成总谦虚,花膘膘在一旁赶紧打圆场道:“成总啊,您涉足修行不过六年光阴。在六年之前,我已到达大成槛外,那时谁能想到您会给我这么多的指点呢?您如今的修为境界确实尚不如范道友,可是您当初指点我们的时候,修为境界也不如我等啊?鉴往可以知来,您就不必如此谦虚了。”(未完待续。。)

716、真情入毂,假意禅机

范妖王很感激的看了花膘膘一眼,也说道:“成总的成就,可不仅仅在于今日之修为高低。我若能正式拜入万变宗门下,也是这一世修行的福缘,请成全!”

成天乐心念一转道:“范道友一身神通惊人,这是你数百年自修的成就,并非万变宗传承之功。你肯结此缘法,我自然求之不得,这样吧,你拜入万变宗门下必须受戒、守护宗门之规,但我也不过于约束你,除了宗门必须之仪轨事务,道友其余之事可自便。”

范采耀还没答话呢,訾浩说道:“本来就是这样嘛,修行传承宗门只点化弟子修行,并不干涉其私密之事,平日除了守护宗门之责,并无其他驱使。若为宗门效力凭自觉自愿,宗门会另赐缘法的。”

这位大总管当然也想万变宗能招揽一位妖王,话说得也是四平八稳。范采耀赶紧接话道:“万变宗的门规我也清楚,既有此愿当然会立誓守护。拜如门下是不是要交出一件原身之物?鳄鱼是会不断换牙的,这么多年我攒了很多颗牙,都是天材地宝级别的。拿其中一枚执行门规,其余都献给宗门器物库。”

一来二去,话就这么说定了。范采耀拜入万变宗,与成天乐等人平辈,除了遵守万变宗门规、有守护宗门之责外,平日行事可自便。成天乐很高兴啊,这顿酒席尽欢而散,第二日便为范妖王举行了入门受戒仪式,并在仪式上当场赐予一枚陆吾神仑丹。

为了这场仪式,万变宗的宗门道场扩建工程停工半天。所有来帮忙的妖修都到后园中观礼见证。成天乐请这些山野妖修来参加,当然有各种含义。首先表示万变宗指引天下妖物于世间修行。就连妖王也不例外。其次嘛,在场也有很多小妖想拜入万变宗门下。此事有希望但也有难度,且看看万变宗此番收的是什么样的高人!

仪式之后,范妖王采耀就是万变宗门人了。虽说成天乐让他一切自便,但范采耀就留在了宗门道场中,世间还有比这里更好的修行处吗?范采耀也加入到宗门道场扩建的工程中,首先就是指挥一批小妖凿建自己的修行静室,这种事情他当然乐意干。

由一位来自昆仑仙境的妖王,指挥一批来自昆仑仙境的小妖,干起活来也是得心应手。干脆。就由这位新入门的妖王执事来担任“宗门道场扩建工程现场总指挥”,这也算是他所负责的第一项宗门事务。

范采耀与宗主成天乐之间有一番谈话,成天乐对门下从不藏私,既然范妖王已入门受戒,他就以神念传授了万变宗密传的妖修正传法诀,并谈了自己在修行中的印证种种感悟。这套独一无二的法诀,世间只有成天乐是从头完整的修证至今,很多微妙之处,除了他恐怕连创立这套法诀的镇妖门历代前辈高人都说不清楚。

范采耀当然也知道陆吾神仑丹的丹方了。但是想炼成此丹可不是万变宗一家的事情,有昆仑修行各派的协助方集齐灵药。范采耀虽然修为深厚,可对于外丹饵药之道并不擅长,决定从头开始修习。或许能对目前的修行有触类旁通之助。等万变宗炼制下一炉神丹时,他便帮忙打下手,以深厚的法力看护炉火。

成天乐当然也问过范采耀。大有宗既然尊宣威与金华两位妖王为供奉长老,肯定也向范妖王发出了同样的邀请。范妖王为何没有留在大有宗呢?那个时候,他还没有遇到易塞北与王欣怡。更没有那封推荐信的事。

范采耀则告诉成天乐,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最简练的总结就是一句话——他没看上刘大有!

范妖王仅凭原身之强悍,就能与成天乐拼拳旗鼓相当,这已不亚于天地所化生的瑞兽灵禽。脱胎换骨成就只是一种境界的描述,在丹道中以“婴儿”形容之,或称元婴,也有次第的不同,就算修为境界相当,还有神通法力的强弱区别。宣威与金华虽然也是妖王,但范采耀的神通法力更为深厚,真要相斗的话,他们两个加起来恐怕才能敌住范采耀一个。

此等强大的妖王来参加开宗立派大典,刘大有怎能错过机会,诚挚恭敬的邀请范采耀为大有宗的供奉长老。说供奉那可是真供奉,不仅享有超然的地位,而且平日各种修炼所需,大有宗都将尽量满足。范采耀有什么事只要说句话,自有很多小妖替他去办。

这刘大有确实算得上是一号人物,尤其是他手下的大成妖修燕无欢更算得上是出色的人才,否则也搞不成这么一个大有宗,可是还远远没到能让范采耀折服的程度,他对这个供奉长老的身份也不感兴趣。

首先在范采耀看来,刘大有虽号称创立了妖修宗门,但他本人并不是妖修,而是一位人间修士,总让人感觉到有些违和。其实这个问题对于成天乐也是一样的,而当时范采耀也对成天乐很有成见。

其次更重要的是,范采耀来到人间的目的可不是驱使一帮小妖,如果那样话还不如在昆仑仙境中占山为王呢。他已修炼了数百年拥有妖王成就,若有此心早就有机会独霸一方,何必跑到人间来这么干呢?

他之所以找到牛首山那座仙人遗留洞府中清修,此世的愿望还是想超脱飞升的,要走过到达苦海那无涯之岸。在大有宗,刘大有或许可以指点一些小妖印证修为境界,却指点不了他。刘大有对他的态度极为恭敬,所谓供奉之意就是高高在上,有事是需要向他请教的,他在却学不到太多自己想要的东西。

另一方面,他对大有宗这个宗门的性质也很疑惑。大有宗既不像是占山为王的聚众帮派,有传承宗门的组织形式,但除了门下弟子全是妖修之外,又并不完全具备妖修传承宗门的特特质。就像昆仑修行各派偶尔也会招收妖修弟子入门一样,大有宗不过是全部招收妖修弟子。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总感觉其中缺少了什么东西。

宗门大典之后,大有宗又召开了一场内部法会,指引门下妖修,非妖修的昆仑十三大派贺客当然没有参加。范采耀身为刘大有想招揽的妖王却受邀参加法会,与宣威、金华并肩坐在高台上刘大有的身后,座位还稍微高出刘大有一些。可正是因为这场法会,范采耀更加不愿意做大有宗的供奉长老了。

在这场法会上,刘大有讲了妖物开启灵智之不易、为超脱族类之大福缘,又讲了在人世间立足所要面对的种种艰难。这些都四平八稳没什么错,后来他又提到了种种修为境界的印证,这些对山野妖修来说也都是有帮助的。

但是后来在讲入门心境的时候,他告诉这些山野妖修,要放下对出身的执念,也要放下对人世间的种种成见,要有空灵的心境才能接受真正的大道指引。这些话,在理论上挑不出来什么错,但接下来的苗头却让范采耀感觉不太对劲。

世上蛊惑人心的各路“大师”们,最喜欢讲一个仿佛很有禅意的故事。某人去拜访一位禅师,在座前喋喋不休。禅师笑着给他倒茶,杯子倒满了还不停,茶水一直溢了出来。客人发现后提醒禅师道:“杯子已经满了!”而禅师说道:“是的,已经满了,怎么还可以再装进去新的东西?”

这个带点扯蛋的段子,假托禅门公案之名,编得却似是而非。但是很多人却喜欢引用,包括传销课堂、各种灵修培训班上都会反复讲。大意是要人放下心中的执念和成见,将自己“倒空”,才能接受新的事物和理念。说穿了,这其实就是想给对方洗脑的开场白,还用这种方式诱导对方做好心态上的配合,目的是为了自然的突破各种心理防线。

真正的修行或者说修炼,也确实讲究“空”。它的第一种含义,要让身心空灵,无论是“止”、“静”、“定”各种境界的体验,首先都要去除各种杂思,到极深处还讲究断绝外缘,既不受外扰也无有内虑。

但是这样的定境是一种自我体验,目的或是为了反观内照,或是为了元神浮现,恰恰是进入一种内生的清明状态,不随杂思而乱想,寻找内在纯净之我,而不是把自我给倒空了。更不是在某种不思考的状态下,去接受某种理念的反复灌输,这不是真见知。

在修行师徒的传承中,上师也不是直接灌输什么,而是教弟子怎样进入那种定境,然后留下神念心印或者就是言传身教点化。让弟子在切实的行止中去修证,不断感悟与突破重重考验,这才是真见知。

(徐公子注:写到这里插一句,假如您偶尔被拉去参加什么培训班或研讨会、灵修会,再有人煞有其事的讲那个“禅师倒茶”的故事,就要小心点了。虽不能说一定会有问题,但非常可能会有问题。……看在我这么苦口公心为大家拆这道门槛的份上,您就请投下月票吧!拜求国庆黄金周活动双倍月票!)(未完待续。。)

717、器在人手,当者为用

刘大有对那些小妖讲的修炼中的种种要诀自无问题,可是用这种方式,却有一个附带的效应,那就是要让他们不需要思考,听刘大有的话自有好处。眼下看来的确是好处,但是这种思维习惯一旦形成,是有问题的。那些小妖们恐怕意识不到,但这一招对于修为比刘大有更高的范采耀来说,却能察出端倪。

修行中讲究的“空”的第二种含义是有所特指的,就是真空之境。真空之境从表象上来看,是神通法力无凭,而定境中的体验就是彻底的空,不仅自身空而且万物空,根本不存在谁给谁倒茶的问题,然后才谈得上真空妙有之境,玄关中生出一点萌芽。这只能是修行中玄之又玄的堪悟,不是什么口舌空谈。

真正的指引,不是要让人停止思考,以“空”的状态去被动的接受什么,而恰恰要让人在自我思考中去感受。那些山野妖修尚且懵懂,又得到大有宗的收容与指点,在传法中是最适合用这种手法让他们听命的,首先要从精神上控制,才能在行动中驱使。

大有宗似乎缺少了某种宗门传承的精神内核,所以更注重这种凝聚精神的外在手段。另一方面,据范采耀观察,大有宗的组织体系十分严密。刘大有的修行据说与佛家秘宗法门颇有渊源,所以在宗门中也搞了功德之说,分出很多明确的层级来,规定对宗门做出了哪些贡献可以得到相应的指点和奖赏、享受什么待遇等等。层级管理本没什么错,可是这样严密的形式用于修行传承,多少令人犯嘀咕。

其实对于成天乐而言。他从来就没有企图在精神上控制过门中的这些妖修,讲究的只是一种自然的染化。真正的大道指引不勉强也不诱惑任何人去接受。比如楚平黄登门,万变宗并不假以辞色。说斩也就真斩,毫无收揽之心。

易塞北与王欣怡夫妇当然清楚这些,所以他们给万变宗写的推荐信中,建议成天乐邀请范采耀为客卿长老而非供奉长老。这两者皆地位超然,却有微妙的区别。所谓客卿是上宾、以缘法结交之友,所谓供奉却是高高在上要捧起来的。万变宗既有客卿长老梅兰德,那么再来一位范妖王采耀当然也无不可。

范采耀没看上刘大有,他是在直奔万变宗的路上遇到易塞北夫妇的,当时迫切的想看看传说中的妖宗究竟是何许人也。万变宗与大有宗是不是一样的宗门?同时他心里那一股气更冲了,因为刘大有在很多方面表现的相当谦逊,而那个成天乐据说修为跟刘大有差不多,居然还敢称妖宗!

在大有宗的时候,范采耀听说了楚平黄的事,隐约也觉得有些不一样。大有宗这边的妖王都尊为供奉长老,怎么楚平黄在万变宗那边就被斩了呢?典礼上不仅有各路妖修,还有昆仑十三大派的弟子,他们与这位范妖王也偶有交流。

崆山派弟子辛语奇与真华门弟子蒙晨。都是认识成天乐的,她们告诉范妖王,大有宗的门规以及对外宣扬的那套宗旨,其实就是在效仿万变宗。但是对内的那套东西却有很大的差别。正因为有成天乐创立万变宗在前,大有宗这样的宗门才会顺势出现。但其是否能成为真正的修行传承宗门,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接受历史的检验。

这两位大派传人的话并无偏颇之处。与范采耀的切身感受是一致的。但范采耀既有成见,自然以为这些人会帮着成天乐说话。因为按春村的说法,万变宗就是在昆仑修行各派扶持下建立的。为了他们实现以妖治妖的目的。

他在心中暗想,此番定要验验那妖宗的底细,若就是刘大有之流,便当众奚落一番而去。他来到世间的目的,就是为了见证人世百态,既随缘又随心。

胡卫华也参加了大有宗的开宗立派典礼,回来向成天乐详细转述了所见的一切,有很多观点与范采耀也是一致的。但胡卫华并非大成修士,也没有参加大有宗内部的法会,了解的情况自不如范采耀这么深入。范采耀讲述时带着随言入境神通,他的所见所闻,在成天乐听来如身临其境。

成天乐终于“见”到了刘大有,在范采耀传来的神念中。这个人的形容气质竟然像个学者,白白净净细皮嫩肉,言谈举止颇有几分儒雅气息,举步投足间也颇有仙家高人风范。不论他是自然如此还是刻意做出来的样子,总之还是很有一派宗主的范。

成天乐没有认出他就是当初的刘漾河,甚至丝毫都没有往这方面想,因为这个人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他也“看”见了燕无欢,同样没有认出就是那只鹰。燕无欢不仅玄牝妖丹大成,而且修成了铁瓦金舍诀,同样变化很大,而成天乐从来没有见过他化为人形的样子,更没有仔细感应过其生机律动特征,况且仅在范采耀的神念信息中,这些东西也是感应不出来的。

成天乐原本对刘大有及大有宗很感兴趣,甚至想过有时间亲自去拜会,但是听范采耀这么一说,莫名又感到兴致索然了。成天乐心目中所设想的,以及他在现实中所创建的修行传承宗门,都不是大有宗这个样子。他并不能干涉其他人的选择,但并不等于会认可,既然如此的话就,没必要刻意去结交了。

万变宗中终于有了一位真正的飞天高手范采耀,再加上原有的十名大成修士,假如客卿长老梅兰德再回来的话,就可以将四神十二时大阵布成飞天之阵了。十二名大成修士占据十二个阵枢,其中有一名飞天修士主阵,那么此阵就有飞天之威能。

但梅兰德毕竟是客卿长老,不会总在万变宗中,如今得了飞螭爪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连春村都找不着他。万变宗若想凭宗门内部的力量,布成飞天四神十二时大阵,还缺一名大成妖修。成天乐在心中盘算,下一位能破妄大成的门人会是谁呢?禇无用、吴贾铭、盛龙都非常有希望。

但这种事情可说不准,做为指引门人修行的尊长,也只知道谁差不多到了火候,但能否破妄大成,是谁也无法保证的事情,也有可能万变宗第十二名大成修士在这三人之外突然出现。成天乐在数门中大成修士,也差不多快成数糖豆了。

假如有些人知道成天乐是这种心态,估计都会吐血的!可成天乐的心境很超然也很淡定,他并没有什么轻率自大、盲目乐观之意,很清楚大成修为之艰难,他自己求证玄牝大成的道路就是波折万分。但他也并不因此纠结忧虑什么,该数糖豆的时候还是数糖豆,反正有得数。

胡卫华和范采耀都介绍了大有宗所建立的宗门组织体系,层次分明非常严密。众大成执事听了,也觉得有些借鉴意义,人家的长处都是可以学的。就算是通常的机关单位,总办下面有处、处下面还有科室呢,只要设置的合理也便于管理。

修行宗门虽然没必要这么干,但如今万变宗有近百位妖修在协助凿建宗门道场,近期内还可能不断有新的弟子拜入宗门,在管理协调上确实需要加强。有些手段本身是很用的,就看用在什么地方。成天乐也觉得这种看法很有道理,就让众位大成执事商量着办了。近一段时间以来,宗门内部事务成天乐是越来越少直接插手了,他主要只管大方向。

一系列调整之后,感觉诸事果然轻松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忙乱。万变宗又开始着手准备炼制下一炉陆吾神仑丹了,同时有些妖修已通过尊长的暗中考察,将陆续拜入门下。成天乐变得很轻闲,反倒有一种坐享其成之感。他每日在画卷世界中与小韶相会,小韶告诉他应该再出去走走、行游天下。

用了六年时间,成天乐从修行入门直至突破真空妙有之境。他以人身而玄牝妖丹大成,因此想达到脱胎换骨的境界显得格外艰难。修炼养元之法本就是水磨功夫,这段时日虽一直在后园定坐闭关,但神通法力的增长十分缓慢,修为境界并无什么实质上的突破。

成天乐自己也明白,这是遇到了修行中的关障,每一位修士其实都会遇到,想修为精进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修士,终身无法修至世间法尽头,能像乔彩凤那样一路精进修至出神入化,还能求证化身五五者实在是凤毛麟角,否则不是高手遍地走了!

仅仅是破妄大成这一关,就是很多人终身都无法逾越的。不同的修士达到不同的修为境界后,可能终身就停留在某个地步不得寸进,这是太正常的情况了。这并不一定是遗憾,因为他们所拥有的成就已足以傲视凡人、享受此生了。(未完待续。。)

718、身随三宝,有备无患

突破关障的机缘玄妙难言,须岁月的积累,须要勤学苦练,也需要感悟开窍。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世间看似平静没什么变化,只有成天乐这种人才明白其暗流涌动。所以小韶见宗门之事没有什么好操心的,外面暂时有法海大师与陈昱霖掌门,家中又有一位妖王及十位大成妖修坐镇,宗门道场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成天乐正可趁此机会放心的出门。

成天乐被小韶说的动心了,打算携带着自己的画卷出门,行游于更广阔的天地画卷之中。只有这样,他才能给自己与小韶的世界赋予更多的内涵。成天乐自己倒不太在意修行关障,但他有不断精进突破的愿心,就算不为别的,也要实现承诺将小韶从画卷世界里带出来。不知要有什么样的修为才能够办到这点,恐怕至少需要出神入化之能吧?

他并不着急,因为已拥有五百年的寿元,但在这世事纷繁中爱惜自己,仅仅有寿元是不够的,人世间还会遭遇太多的未知。

……

就在成天乐打算出门行游的时候,有三名修士远游到了青藏高原玉珠峰以西的地方,他们成天乐都认识,当中一人是昆仑盟主石野,旁边的是昆仑第一大派掌门泽仁,另一人是他的老朋友坐怀山庄庄主白少流。

这三位高人怎会突然联袂至此呢?据成天乐所知,白少流这两年一直在坐怀山庄中闭关,修炼十二品莲台成就,其境界就相当于丹道中的化身五五。昆仑修行界新冒出来一个乔彩凤。区区十六年便修得化身五五成就,从默默无闻而一鸣惊人。谁也没想到。尚未出神入化的九黎散人竟留下了这样一名传人。

如今的修行各派盟主石野,其修为精进也堪称神速了。但他修得化身五五成就,从修行入门时起也用了十七年半!虽然修为成就不以精进速度而论,有人可能突破关障很快,可到了某个地步之后,那一步终身都没有迈过去。但无论如何到了这等境界,也是一种玄之又玄的考较啊。

当世之人中,若还有谁在修为精进速度上可能超过乔彩凤,恐怕也只有白少流了。白少流自修行入门至今,其实只用了不到八年。他的修行年月并不比成天长多少,却已经在闭关修炼十二品莲台化身了,只是尚未修证圆满而已。

这种闭关绝不是一两天的事情,甚至也不是一两年的事情,哪怕在坐怀丘中一坐百年也并非不可能。若无必要,白少流绝不会轻易以本尊法身出关。

成天乐有几次拜访坐怀山庄,都没有见到白少流的本尊法身,虽然与常人之间见面并无太大区别,但那只是以化身所寄托的神念交流。可如今白少流却出关了。并非十二品莲台修证圆满,而是有事要跑一趟,这三位高人是来找乔彩凤的。

他们从云端落下,在荒凉的高原群山间款步而行。看似闲庭信步其实脚程也是极快,这山间跑的最快的猛兽尽全力也追不上。泽仁的四寸发簪金光闪闪,便是名镇天下的雷神剑;石野的神器青冥镜当然是随身携带的。融入形神看不见藏于何处。

白少流的手中却拿着一支尺许长的黑色如意,上面雕饰着一大一小两条龙。便是神器黑如意。名震天下的正一三宝,此刻就在这三位高人手中。若是他们三人联手发起合击。卯足劲真想打架的话,就算是仙家临凡恐怕也要退避三舍。

石野一边走一边问道:“小白,你去借黑如意,我师尊就随手给你了?”

白少流:“风先生就把它放在书架上,都落灰了。我去借,风先生就要我自己拿,我差点没拿起来。”

石野笑了:“十一年前,在昆仑仙境闻醉山斩周春、灭太道宗一战之前,我先去守正前辈那里借雷神剑,又去师尊那里借黑如意,也吃过这个亏。当时黑如意是放在茶几下面的,师尊要我自己拿,我也差点没拿起来。

这件神器被师尊做了点手脚,普通人随手都可以轻松拿起。但天下修士既知其为何物,自然要以神识感应其用,若尝试与身心一体御器,不仅有龙魂咆哮冲击元神,也会受那封印神魂之力吞噬,除非能镇得住才行。它并不伤人,但你拿不起来就得放下。”

泽仁:“白总将黑如意给拿来了,可见十二品莲台化身已修炼有成。”

白少流谦虚道:“有所小成而已,尚未求证大圆满之境。”

泽仁:“我有点好奇,你是怎么向风先生借的黑如意,编了个借口就这么拿走了吗?”

白少流苦笑道:“哪有那么简单!我告诉风先生,我的木器加工厂最近在研究古典工艺品,想借他的如意做个参考的样品。风先生说那是平时砸核桃用的,我就把赤炼神弓押给他了。风先生很高兴,说很好,他小时候就爱玩弹弓,黑如意就在书架上,让我自己拿……”

石野笑道:“小白啊,你的赤炼神弓好大的面子,居然能冒充弹弓了!我师尊小时候玩的弹弓,可是用碧水烟帔将瞄日鹊绑在呈风节上,打出去的弹子也是息壤神珠,件件都是名震天下的神器。”

白少流:“幸亏忘情宫中不养鸡狗,否则那时一定会被风先生闹得鸡飞狗跳!……下次再有这种事,我干脆把坐怀山庄押给风先生得了,就不留人质了。”赤炼神弓明明是一件神器,白少流却说是人质,因为那就是他的护法侍者赤瑶寄托形神之器。

说话间继续前行,时间已是盛夏,他们走的位置在寒冬季节被冰雪覆盖,此刻雪线已经退到了更高的地方,在融化的雪水滋润下,这里长出了一片片浅草,石缝中偶尔也能见到各种颜色的野花。风仍然很冷,但四处充满了顽强的生机气息。

白少流又说道:“我们这个阵势,很有点吓唬人啊。”

石野:“也许是我多虑了,但那乔彩凤偏偏是在我师尊所住的地方长大,这些年默默无闻,谁都没有注意到。如今突然冒出来搞出这种事情,其用意颇为费人思量,究竟是敌是友、是否有别的目的,真有些吃不准,还有是有备无患的好。”

泽仁:“修为到了他这等境界,是绝不对轻易动手的,除非是求证大愿,否则就算出手也不会见真章。我们这次只是去找那乔彩凤聊聊,搞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又为何要这样做?”

石野:“这可说不定,想当年的太道宗宗主周春,修炼古传三头六臂神通圆满,也相当于丹道中的化身五五之境啊!不也是被我斩于闻醉山吗?否则两昆仑之间的冲突根本平定不了,这个人是关键,也是其中的死结!”

泽仁:“那与今天的事情性质不同,周春的大愿不仅要打开两昆仑的藩篱,还要冲破红尘中的约束欲横行人间,自古以来这么做的人结果都是覆灭,覆灭之前却会带来一场浩劫。那是他要证的大愿,这场冲突谁都不会让步,所以才要要那样解决。

而乔彩凤不过是打造了一艘众妙飞舟,从昆仑仙境往人世间运妖怪而已。两昆仑修士以及石盟主您十一年前都亲口承诺,藩篱已开可自行往来,守散行戒及共诛戒即可。所以他这么做,我们是抓不住任何把柄的,只能去找他谈谈具体情况了。”

石野苦笑道:“昆仑仙境,是自古飞天修士清修福地,有广袤蛮荒与众多天成道场,还有无数天材地宝与奇花异草。但那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地方,有瑶池结界为屏障,若无脱胎换骨之能连门户都看不见。开两昆仑藩篱只是顺水推舟之事,千里瑶池,这么大门谁能看得住?

我等当年的目的只是守护红尘安宁,约定在世之行止而已。谁能想到十年后出了个乔彩凤,他确实没有违反任何约定,而且已经答应了妙法群山,在群妖登舟之前便会宣布散行戒与共诛戒,以防那些山野妖修从没有听说过。可是他运了这么多妖物到人世中,谁能受得了!”

人世间自古就有妖修潜伏,当今世上究竟有多少妖怪,是谁也说不清楚的,因为不可能有人会站出来公开宣布自己是妖怪,除非偶然被高人发现了,那也是修行界内部的事情。成天乐在有意无意间结识了众多妖修,已经是意外中意外,谁都不可能总是碰见如此之多的妖物聚集,而且当世只有这么一位妖宗。

正如范妖王所言,人世间的妖修,与昆仑仙境中那些从未见识过红尘繁华的妖怪们多少是不一样的。他们可能也是在山野中开启灵智,但如今人烟密集繁华,绝大多数的妖怪在修炼中或多或少都会接触到人世种种,漫长的懵懂岁月里逐渐学习并熟悉,就算自己不是人,也会了解人间的很多事情。(未完待续。。)

719、红尘喧嚣,发愿渡妖

比如当年的毕明俊、花膘膘这些妖怪,能在人世间混得很好,各种门道都摸的很清,假如不是识破了他们的身份,仅凭行止简直分辨不出他们是妖修。可就算是这样,自古以来世间的妖怪也闹出过不少乱子,因为毕竟出身和习性不同,不能完全以人的思维常理去测度之。

现在倒好,根据昆仑修行界监督统计,众妙飞舟开通半年多来,累计已经运送了四千余名妖怪到了人世间。人烟市井原本就不是他们所熟悉的生活及修炼的环境,而且他们的习性与现代文明社会有很大的隔阂。很多妖怪并不是故意来捣乱的,就是想来见识一番,但他们按习性行事,一不小心就会闹出乱子来。况且像这样的妖怪一般都是哪人多往哪钻,反正是来看热闹的嘛!

更有一些妖物本无意为祸,可是到了人间之后发现这里很好玩很好混,私欲滋生说不定就会改变想法,这才是最可怕的。人世间有捉妖师,这的确不假,对于他们而言昆仑各派修士都是捉妖师。但就像世上有警察一样,还是有人会不断的犯罪,并设法躲避追查。

这些妖物当然也会有侥幸心理,有些鸡鸣狗盗的事情自以为只要做的足够隐蔽、便能不被人察觉,有时候还确实不容易注意到。好在这些妖物都是有修行的,通过了种种心境考验,一般不会刻意太乱来,可是这种他们一旦乱来,后果往往更严重。

四千多名不通世事的妖怪啊。撒豆子一般混入人间,就算还在中国境内。平均每个省也超出一百多号了,谁也无法预料他们会闹出什么状况。想想就令人头大!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已知下落、已被处理、或者被附近的修行宗门暗中盯住知其落脚地的妖修,总计近两千名,还有两千多个妖怪目前下落不明啊。

在原先的情况下,只有那些脱胎换骨之妖王才能来到人世间,就算修为高超数量也不可能太多,而如今这种状况才最令人头疼的。更头疼的是,乔彩凤根本就没停下众妙飞舟的意思,仍然是每周一、三、五从昆仑仙境发“班车”。仍不断有各种妖怪涌入人间。

白少流也叹息一声道:“明知道他在找麻烦,却让你抓不住把柄无话可说。我已调查过他从小到大的种种事情,也是一点把柄都没有留下,让你挑不出他的毛病来!”

乔彩凤从小就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门门功课都棒得很,却不喜欢当班干部,家长似乎也没给老师送过礼。他在少年时代遇到了九黎散人,从此迈入修行门径,何时修为大成并不清楚。因为他从来不显露神通也不惹事,在学校里甚至没跟同学打过架。

乔彩凤大学毕业后、去凝翠崖清修之前,先后在两家业务性质完全不同的公司工作过,业绩都非常不错。职务提升很快,后来却都不干了。这对于修行高人来说也是很正常的,但白少流还查出来的另一件事。就令人啼笑皆非了。

有一天乔彩凤下班回家,大街上有群体事件正在斗殴。无关人等都跑得远远的观望,只有他这位围观群众却凑进去看热闹。结果警察来了。将他也当成斗殴者之一带回了局子,任乔彩凤怎么辩解,最终还是被治安拘留五天。

乔彩凤当时的修为应该已经很高了,恐怕已有脱胎换骨飞天之能。可是他脸红脖子粗的对派出所民警吼了半天,自辩清白无效,还是去看守所里老老实实待了五天,并没有企图杀出牢笼的举动。其实以他的本事,完全可以不惊动任何人无声无息的就出来了,但他也没有。

就这样一个人,平日在昆仑修行界中毫不见动静,谁能注意到、谁又能能抓住他什么把柄?这时正一门掌门泽仁道:“此人行事好生诡异,利用的恰恰是千年所未遇之时机,表面上却又好像没什么的目的,就是看热闹不嫌乱子大!”

其实众妖王携带手下妖修涌入人世的状况,昆仑修行界是有所预见、也有所准备的,否则各派尊长为何支持成天乐创立万变宗呢?就算没有成天乐的出现,也可能会有别人来做这样的事情;但成天乐恰好是最合适的、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造化!

其大背景不仅是世事的变迁,同时也与昆仑仙境的状况有关。昆仑仙境自古就有大批修士,有大大小小很多宗门,这些宗门的外围道场中也有许多散修和妖修驻足,广袤蛮荒中还有无数妖修。自古以来当然也有不少冲突,但大体上还是相安无事的均衡局面。

二十多年前,昆仑仙境中最有影响的是三大宗门,分别是太道宗、妙法群山、万法宗。可是二十一年前,因为两昆仑芒砀山赌阵之战,石野之师风君子追入昆仑仙境灭了万法宗,废其宗门尊长驱散其门人,联合昆仑仙境的散修领袖陶然客,接管了其道场闻醉山。

十一年前,就在昆仑仙境闻醉山,石野与太道宗宗主周春论道斗法,其冲突不可调和。结果石野以正一三宝合击,在斗法中斩了周春,太道宗也从此树倒猢狲散。也是在这场论道斗法后,众修士约定了两昆仑藩篱已开,共守红尘自如往来。

两昆仑之间的根本冲突倒是解决了,可是昆仑仙境中的均衡局面被打破了。原先各宗门以及众散修皆以三大宗门为首,与蛮荒群妖相安无事,如今三大宗门被灭了两家,妙法群山一家无法完全镇住场面,那么蛮荒中的山野妖王们就蠢蠢欲动了。

其实若以长远的眼光来看,这不过是历史长河中掀起的一朵浪花,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宗门兴灭本是寻常事,太道宗与万法宗也是自取灭亡,假以时日便会有新的传承宗门兴起,这是自古以来的常态。

石野等人也清楚,有些妖王听说两昆仑藩篱已开的消息,可能会跑到人间聚众,驱使那些潜伏的妖物为属下,就像在昆仑仙境蛮荒中那样。可人烟红尘不是山野蛮荒,这种状况是要防范规劝的,但事情不能绝对的阻止,便以万变宗为指引。

某些有出神入化修为的妖王,可能不需要跑到人间来搜罗妖修,他们自己就有本事把属下小妖们一个一个都带过瑶池结界。石野以及各派前辈对此的态度是,想开宗立派可以,想指引妖物在世间修炼也行,但不能乱来。具体该怎么办呢?——请参照万变宗!

不料真正的大麻烦和原先预想的不一样,众妙飞舟一开通,可不仅是约束几位妖王的事情了,一下子跑出来好几千妖怪。他们各有目的,散布到了红尘各处。乔彩凤可真会选时机啊,历史长河中的一朵浪花,恰恰会让当时当世之人受其冲击,他则顺势将这浪花卷的格外汹涌。

身为昆仑盟主石野与天下第一大派掌门泽仁,当然不能会视不理,石野还特意请白少流调查过乔彩凤,今天这三位高手时携各携神器正一三宝来到了这里。

说话间他们转过一片绝壁,行走间脚步凌空飘飘然若仙家临凡,远远的望见了乔彩凤。此人的照片他们早就看过了,约三十出头、长得浓眉大眼,浓密的络腮胡子修剪的很短很整齐,看上去也是相貌堂堂,粗犷中还有几分俊逸。

此人应该很懂享受,在这苦寒高原上“学雷锋做好事”,还不忘以大神通开劈了一片小小福地。只见前方有一片山坳,绿草如茵点缀着似锦繁花,在葱茏的树荫之下有块天然如躺椅状的巨石,旁边还有天然的石桌。阳光正烈,乔彩凤正躺在那石椅上打瞌睡呢,旁边的石桌上放着一个精美的青花盏,盏中的茶还在冒着热气。

不知这茶是谁给他斟的,也不知这热气已经冒了多长时间,反正周围看不见一个人。这片山坳的后方便是雪山绝壁,而前方却缓缓延伸向一片谷地。这里就像个特殊的码头,将小妖们从昆仑仙境里接出来,正可从走下山自行离去。

那八位出神入化的妖王不见踪影,而在乔彩凤身前上方的高空中,若隐若现浮着一艘飞舟。这件神器并没有收起,外表看上去约十丈长、三丈余宽,呈柳叶形非常漂亮。若以神识感应之,它似在这个空间又仿佛在另一个空间里,似实质又似虚影。

石野等人站在这里,若展开神念极目望去,会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应,那飞舟既是浮于眼前的高空,又是漂于并不存在这个世界中的另一片水面上。雪峰环绕间的千里高原旷野,隐约可见一座烟波浩渺的大湖,便是传说中的瑶池。

千里天池波光浩淼!看湖面的高度,恰恰与周围雪山的最高峰平齐。不要误会群峰之间真有这么一池湖水虚悬,但所见也不是幻象——它是另一天然洞天空间的景物,恰恰在此重叠,这里便昆仑仙境出入人世间的门户。(未完待续。。)

720、普渡众类,十万功德

这道门户大得惊人,有方圆千里之广,但至少要拥有脱胎换骨、婴儿俱足的修为境界才能过得去,否则就算有飞天神器相助,也是无法穿越的。比如成天乐就算有飞螭爪在手,也无法从人世间前往昆仑仙境,这与能否在天上飞是两码事,关键是他的神念境界尚无法穿透这种奇异的空间结界。

但现在的情况不同了,就算是普通人或是毫无修行的阿猫阿狗,只要交出足够的天材地宝或瑞草灵药,都可以乘坐众妙飞舟往来观光。

见乔彩凤在小寐,石野走到近前抱拳道:“请问是乔彩凤道友吗?昆仑盟主石野、正一门掌门泽仁、坐怀山庄庄主白少流来访!”

这声音带着穿透元神的法力,乔彩凤想装睡都不行。只听这位高人哎呀一声从石椅上弹了起来,空中已经摆出了拱手长揖的姿势,落地便顺势行礼道:“石野师叔、泽仁师兄、白师弟,你们三位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幸会啊幸会!来之前先打个招呼嘛,您看看,我这儿一点待客的准备都没有!”

乔彩凤既是九黎散人的弟子,论辈份就该叫石野一声师叔,他的年纪比泽仁小,却比白少流大了几岁。石野笑道:“我这不是正在与乔道友打招呼嘛!修行之人就不必那么多客套了,今天来是想找你聊聊的,关于最近发生的事。”

泽仁也上前还礼道:“我与令师九黎相熟,想当年世间修士齐聚正一三山会,九黎前辈也曾参加。只可惜当时没有见到乔道友。”

乔彩凤一拍脑门道:“你是说上次的正一三山会啊?那应该是一九九一年。可惜啊,那时我还没有拜入师尊门下。刚刚上小学天天流鼻涕泡呢,哪里会去参加呢!实在是太遗憾了。只能等下次看看能不能凑上热闹了。”他口中说遗憾,可是神情语气却一点遗憾的意思都没有,就像在说上一场电影没赶上、那就看下一场吧。

白少流上前一步道:“乔道友,这些年你很忙啊!”

乔彩凤长叹一声道:“是啊,以前忙着打造众妙飞舟,现在天天忙着助人为乐啊!一、三、五往这边,二、四、六再回去,今天是周日,难得可以休息。”

泽仁说道:“乔道友。你倒是助人为乐了,可我们却哭笑不得。”语言中带着神念,讲述了大批妖修涌入人烟可能带来的种种后果,并告诉他已经发生了不少事。比如有百余位妖修曾企图攻打正一三山,又有一位妖王利用众妙飞舟带到人间一批小妖,在峨眉占山为王。

以他们的修为境界,说话用不着拐弯抹角。乔彩凤微微一怔,随即反问道:“是我要他们去攻打正一三山的吗?没有啊!既然两昆仑藩篱已开,我帮助那些本无修为穿越瑶池结界的人去另一边。应该是好事吧?一个小偷坐车,从长沙跑到广州去偷东西,和火车有关系吗?而令世间交通便利,我认为就是功德!”

石野微微一笑:“有妖物攻打正一三山、在峨眉占山为王、喧嚣于尘世之中。这些当然不是道友之过。但短期内你如此密集的运送妖物进入人烟市井,恐怕也不算是什么好事。”

乔彩凤一皱眉道:“石盟主,你是来拿问我的吗?”

石野的微笑变成了苦笑:“我还真抓不出乔道友什么错处。首先想问一句,你这众妙飞舟还要开通多久?”

乔彩凤答道:“我立过宏愿。要渡十万众生!”

来访的三位高人都吓了一跳,泽仁惊呼道:“十万!昆仑仙境中所有化为人形的妖修。一时恐怕也凑不齐十万之数,你上哪里去渡?难道要长年累月!如此一来,你可知将导致红尘中乱像丛生?假如真是这样,我们今日将不得不阻止你了!”

石野问乔彩凤——他还要“助人为乐”多长时间?而乔彩凤回答要渡十万众生,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打算停下来。泽仁的话仍然带着神念,告诉了乔彩凤这样作的后果,昆仑修行界绝对不会坐视的,那么就从源头掐断、阻止乔彩凤,这将是个不得已的选择。

乔彩凤却摇头道:“泽仁掌门,你误会我了!据我估算,昆仑仙境中已能化为人形的妖物,不论能不能付得起代价,能听到消息也有兴趣乘坐众妙飞舟跑人世间逛逛的,这一世代顶天也就万余。假如全是这种的情况,我得等好几百年,经历蛮荒中好几代妖修的出现才能达成心愿;而我说的是渡十万‘众生’,可没说要从昆仑仙境运十万个妖怪到人世间。”

这番话中也带着神念,解释了自己宏愿。这众妙飞舟是双向开通的,既可以运人从昆仑仙境到人烟市井,也可以将人从世间运到昆仑仙境,有些人还可能不止来往一次。更重要的另一方面,他运送的是‘众生’,并不特指妖修,对于各派修士而言也是一样的。

哪怕是没有修行的人,如果有缘了解到昆仑仙境的存在,有本事或者有缘法找到这里,同样可以乘坐众妙飞舟去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开眼界。不论他们带有什么目的,但这就是乔彩凤自己的誓愿、欲求证的功德。

十一年前,东西两昆仑修士约定,藩篱已开自如往来,可是有昆仑仙境瑶池结界的存在,这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根本不现实。打个比方,假如银河之外有颗行星上有另一个世界,和地球签订了免签证互相开放协议,可人们也根本过不去啊!

那么他就帮助大家实现这个愿望的人,如果目光只盯着众妙飞舟运送了多少妖修从昆仑仙境到了人烟中,未免太片面也太狭隘了,用这点去指责他是毫无道理的。他的确已经运了四千多个妖怪过去了,但最近以来妖怪已经减少了,一些生活在昆仑仙境中的散修或者宗门弟子也开始乘坐众妙飞舟到人世间阅历。

不仅如此,众妙飞舟刚开通的时候,飞往人世间次次都是满载,飞往昆仑仙境基本上都是空放,而随着消息传开,人世间也有修士开始乘坐众妙飞舟前往昆仑仙境了。

自古以来,只有突破脱胎换骨之境,才能飞天穿越瑶池结界。有人本身并无这样的修为,想过去只能向绝顶高手求助。若拥有出神入化以上之境界,是可以把别人带过去的。可是这样的机缘,实在太难得了!想求这种运气,好比给美国总统打招呼——假如哪天方便顺路,空军一号能不能搭个便机?

还有一些别的方法也可以穿越瑶池结界,但是很冒险。比如成天乐擅长的四神十二时大阵,由十二名大成修士布阵、其中有一名飞天高手主阵,也可以一起结阵穿越瑶池结界,因为主阵的飞天高手其神念能穿透瑶池门户。

可穿越结界时有无形的凛冽罡风,护身功夫不够可不仅仅是失败而已,很可能会就此陨落。而乔彩凤则是提供了一种安全无风险的方法,让大家能够如愿安全来回。

泽仁闻言叹息一声道:“若按道友所说,昆仑修行各派倒是不便阻止这样的行为。……但我很好奇,乔道友为何会有这种宏愿?据我所知,你一直是在人世间默默修炼,没有和修行界打过什么交道,更别提曾与昆仑仙境有什么交缘了。”

乔彩凤一挥衣袖,石桌上又多了三个茶盏,旁边又多了三块椅子形的石头。他仿佛刚反应过来似的,示意道:“你们看看,我只顾着说话了,差点忘了待客!三位高人快请坐,咱们慢慢聊。”

那石椅是幻化之物,但如实质完全可以坐,而三杯茶可不是幻化,茶杯、茶叶包括冲茶的热水都是真真切切的实物,也不知他是怎么挥手间变出来的。这就是出神入化之能,宛如仙家手段。其实世间法不过出神入化,就算仙人下凡,在世人面前显露的手段大抵也是如此。

三位访客都是高人,且早知乔彩凤有化身五五之能,也没被他唬住,很淡定的坐下来喝茶。乔彩凤也入座道:“你们肯定调查过我,对吧?以诸位的本事,我曾经凑热闹看人家斗殴,结果被警察抓进局子里拘留的事迹,肯定也能查出来。但有些事情你们是查不出来的,比如我小时做过什么梦!三位,你们小时候都做过梦吗?”

三人对望一眼,石野点头道:“小时候当然做过梦!但修为大成之后,除非有特别的机缘或特意证梦修之法,做不做梦都是无所谓了。”

乔彩凤:“那就是说,你们小时候也都是做过梦的喽!我也一样,可情况却比较特别。请问三位高人,你们看过连续剧吗?”

三人同声答道:“看过。”

乔彩凤:“现代人可以看电视连续剧,古代人可以看折子戏,其实形式都差不多。而我小时候反复做着同样的梦,且情节是连续的。我的梦,是关于另一个世界的!”(未完待续。。)

《惊门》求票剧场长假版

本集编剧:金牌四季书童

万变宗内,訾浩正坐在厅内有滋有味的喝茶想事,国庆长假,他心里正盘算着带小溪出去走走,风景旅游区是不用去的,人山人海除了看人就是被人看,何况苏州本地的风景已经是令人流连了,要不要带着小溪到北方草原去溜马呢?这也不好,要是被吴燕青知道了,他会不会有点意见,这位岳父大人的原身可不正是……

訾浩正盘算得出神,突然熊向一阵风似的冲进门,开口就道:“总管,今天本该轮到我当值事,怎么突然临时换成花膘膘了?是另有任务派给我吗?”

訾浩冷不防被吓了一跳,放下茶杯瞪眼道:“堂堂大成妖修,怎么如此莽撞,就不能有点儿威仪?临时更换执事是成总的意思,也没有别的任务派给你。”

熊向一愣,不解道:“这是何故?”

訾浩看着熊向,然笑了,这一笑倒让熊向更懵了。只见訾浩好以整暇的站起身来,上前拍了拍熊向的肩膀,又转过身背着手道:“老熊啊,我看你是个老实人,就告诉你实话吧,我昨天成总接到电话了。”

熊向:“电话?什么电话?”

訾浩笑意更浓了,反问道:“你最近看《惊门》的更新了吗?”

熊向一听,脸色都变了,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嗓子道:“总管,成总不是不让说出去吗?只叫万变宗众妖注意保持低调,默默订阅、偷偷砸票、悄悄打赏!”

訾浩道:“放心吧,这没其他人,不必那么小声。既然你在追更新,那我问你,现在是什么日子?”

熊向:“国庆双倍月票期间啊?”

訾浩笑得露出八颗牙,道:“这就是了,成总就是接到了梅盟主的电话,你是知道的,梅盟主的师尊是谁?”

熊向顿时恍然大悟道:“你是说梅盟主号召昆仑修行各派给《惊门》偷偷砸票,悄悄打赏?”

訾浩摇摇头道:“嗯哼,不是偷偷砸票,悄悄打赏;是正大光明的打赏,山呼海啸的砸票!你现在明白为啥临时换成花膘膘执事了吧?”

熊向点了点头,又迅速摇着大脑袋:“不懂……打赏砸票我知道,可这跟临时换执事有什么关系啊?总管,你知道我笨,你还是直说了吧,我可猜不到。”

訾浩这时却左顾右盼了一阵,凑到熊向耳朵边道:“你傻啊,你叫什么名字,熊向,谐音就是熊相,要是《惊门》月票是副熊相,那好听吗?花膘膘叫什么名字?成总说了,要讨个好彩头,人家花膘膘的名字,那就是为了月票而取的,完美的天造地设的求月票的好名字啊!花膘膘,花月票,花了一次不够,再来一张月票。花膘膘,花膘膘,花膘膘……”

熊向顿时石化了,喃喃道:“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

正在说话间,熊向听见一声咳嗽,回头一看,只见万变宗长假七天当值的大执事花膘膘神采飞扬、昂首挺胸,迈着方步走进门来,身穿新衣,胸口正中画了个大圆圈,里面笔墨淋漓写了一个大大的“膘”字,只是这个膘左右结构距离有点远,怎么看,怎么就像“月票”两个字……

花膘膘也带着露出八颗牙的笑容,开口道:“请叫我花~月~票~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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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求月票~!

**(未完待续。。)

721、赤子之心,仁孝之道

白少流皱眉道:“另一个世界,什么样的世界?”

乔彩凤:“说出来很难理解,但是诸位肯定会明白的。就在我们身边,往往存在着太多的不为人知,你只有能打开那扇门户,才能见证种种玄奇,从此世界就变得不一样了。”

石野微微点了点头道:“我师尊当年传我世间三梦大法,入门之初,便可以阴神行走于世间,并可在梦中修得种种成就。我理解道友的说法,有些福缘是与生俱来的,比如你所做之梦,可能就与你为何来到这个世上有关。”

乔彩凤摇头晃脑道:“原来石盟主也很会做梦啊?风先生的世间三梦大法我当然听说过,若论梦修成就,天上地下,可没谁敢说能超过他。但我不一样啊,我当年并非是在梦中修炼,就是个小破孩在做梦而已。

你理解一个孩子的心吗,就是太上所说的赤子之心?‘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这是丹道中的返璞诀又称元婴诀,你们当然都是懂的。诸位早已突破了脱胎换骨之境,拥有了婴儿俱足神通,能穿越瑶池结界。

可是尚无这等修为的人,也可以有这样一颗心,像赤子般不带任何成见的去看这个世界,去想象是否有不为人知的玄奇?于是我做了一个又一个梦啊,梦中的世界开了一扇又一扇门,我见到了种种妙趣。

但可惜,那只是孩子的梦。可后来我很幸运,遇到了师尊九黎。他老人家一眼就看出我有慧根。于是收我为徒、将我引入修行门径。我终于知道,原来身边真有另一个世界。于是我潜心修炼,就像打开了一扇又一扇门。

不知诸位有没有听说过我师尊九黎的故事?他老人家年轻的时候。嗯,其实也不算太年轻,那时有七十多岁吧,年富力强、风华正茂,刚刚度过换骨劫拥有飞天之能。他听闻自古以来有关昆仑仙境的传说,便想穿越瑶池结界到达那天成的广袤洞天福地。

可能当时他不太小心,或者修为境界尚不稳固,或者神通法力尚不强大,或者护身之能还差了那么一点点。险些在无形罡风中陨落,最终未能成功却身受重伤,养了很久才恢复。这是我出生之前的事情了,当我听师尊提起的时候却很感慨,假如当时有人能够打造一艘众妙飞舟,该有多好?”

泽仁点头道:“弥补尊长之憾,是孝行之心。虽然九黎前辈对你讲这个故事时,以他的修为早已能穿越瑶池结界无碍,但你仍起了此心。这便是仁德之愿。没想到乔道友先谈婴儿之诀,再谈孝仁之道,倒是句句在理啊。”

乔彩凤笑道:“过奖过奖!道友的法号中不也是有个仁字吗?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我也明白你们今天来就是跟我讲道理的,而我绝对是个讲道理的人。”

白少流又问道:“乔道友就是在那时。起了打造众妙飞舟之愿吗?”

乔彩凤摇头道:“那时是定下了众妙飞舟这个名字,我决定要打造这样一件飞天洞天神器。但这样的愿望我从小就有了,让那些相见证与感受另一个世界的人。如愿以偿!小时候的想法很懵懂,但到了决定打造众妙飞舟的时候。就明确了。

昆仑仙境千年以来,对于大多数修士只是传说。倒退二十多年前,有很多修士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拥有小洞天结界的宗门非常少,不是谁家都能藏座正一三山的,那广袤的天成福地洞天号称仙境,只要听说了难免会生出见证之愿,比如我的师尊九黎。

而对于昆仑仙境中的妖物以及众修士而言,他们能够穿越瑶池结界的机会也太少了,不是谁都有运气也有本事能请到拥有阳神化身之能的高人帮忙的。于是我明白了一件事,我从小做的梦、我能遇到师尊九黎,皆是缘法。打造众妙飞舟,渡十万众生,便是我的宏愿!”

乔彩凤这番话说到最后是慷慨激昂,白少流却笑了,他笑着轻轻鼓掌道:“精彩精彩,堪比天花乱坠啊!”

乔彩凤一瞪眼:“白庄主,你难道认为我所言不实吗?”

白少流摇头道:“我毫不怀疑你说的每一句话,以你的修为,可能会说瞎话,但绝不会打诳语。……但你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却堵不住我们的嘴。”

他的声音中也带着神念。乔彩凤每一句话可能都不错,但无论他怎么说,改变不了目前的事实。众妙飞舟如今起到的最大作用,就是将那些对人间尚懵懂的妖怪们运了出去,已经有四千多号了!乔彩凤可以认为这是求证自己宏愿,但麻烦却全给别人了。石野等人今天来,就是告诉他这么做已经与即将导致的后果,。

乔彩凤一摊双手:“你们还有话要说啊?”

泽仁:“是的,听君一席话,句句有道理,但谈的都是你自己的宏愿。而以乔道友之修为,应早已度过苦海,不应该不明白另一个道理。观诸世间众人,如我之生生世世轮转,知人若知我。所以你应该知道,我们不会听了你那些话便走的。”

乔彩凤盯着泽仁饶有兴致的追问道:“石盟主的修为我清楚,不在我之下,此生就算过不了那飞升时的天劫,估计也有人会帮他的。而白庄主的修为我也隐约有所耳闻,琢磨来琢磨去竟有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想法,他这一世到头若不飞升而去,简直是不可能的!但是泽仁掌门,据我所知,你尚未度过苦海、求证出神入化吧?”

泽仁很平静的点头道:“是的,这些年我一直在无涯之岸行走。而今天随二位高人来见乔道友,听你这番很有道理的话,却感悟了另外的道理,我想我已经走到了苦海岸边,回去后恐怕就要闭关历劫了。”

乔彩凤大言不惭的拱手道:“恭喜泽仁掌门,那你得谢谢我啊!”

泽仁亦拱手道:“我真得多谢乔道友!修行机缘玄妙亦难料,说不定会怎样碰到。但今天来,谈的既不是乔道友你的宏愿,也不是我的修为,而是世间正在发生的事情,不因你我的想法而有所区别。……你可知这昆仑仙境瑶池结界,之所以要有脱胎换骨之能才能穿越,谙合了天地间何种玄机?”

这番话是问也是答,以神念做了一番解释。脱胎换骨之修为意味着什么?若说禽兽开启灵智修炼成妖,是超脱族类之大福缘。而到了脱胎换骨的境地,则已经超出族类之别了。这种超出并不是泯灭原身来历,而是不受其限,除了天赋神通之外,已经没有因族类差异而导致的差别。

这不是割舍自己的出身,而是超越自身,去印证反思出身来历、成长环境、修行道路所包含的的而一切。

这种境界被称之为婴儿俱足,就像我中之我重新生长,后天与先天合而为一。见证与经历“另一个世界”,此时已是是修行之必须。所谓另一个世界,未必指的是什么外星球,也可以就是寻常世事,在婴儿俱足心境中全新的感受与发现。

这时他们能够穿越瑶池结界,来到自古天成洞天福地昆仑仙境,是与修为境界相应的一种求证。但是对于普通修士而言,红尘种种的经历还没有求证透彻呢,跑到昆仑仙境中去清修虽说并非不可以,但可能并无什么实质性的益处,甚至是有损的。

这对于那些蛮荒中的山野妖修也是一样的,他们不仅对人烟市井尚且懵懂无知,所生活的世界还没看透彻呢!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比如说留学吧。小小年纪一切尚未成型、世间诸事未通,便离家远行跑到完全陌生的环境中,未必是一件好事。

成天乐就是例子啊,他倒是没上大学就去德国留学了,结果又怎样呢?

不能说已有脱胎换骨修为,去领略另一个世界的就一定是好事、必然能使修为精进。但那是到达那种境界需要求证的见知,不以这种方式也必然要以另一种方式,否则无法继续修为精进。在求证的过程中,也可能遇到种种劫数,这种劫数甚至可能是自己的所作所为。

泽仁告诉乔彩凤,昆仑仙境瑶池结界的存在,与修行之道的求证谙合,其中自有玄理。所以乔彩凤打造众妙飞舟,对世间未必是一件好事,也未必对那些来往的人有多少助益。乔彩凤刚才说的那番话,所谓的道理只是满足自己的想法,若是普通人也就算了,但有他这等修为,想法就要切合世间缘法。

乔彩凤闻言皱了皱眉,开口道:“你们三位今天既然来了,我也清楚肯定是不会轻易走的。我有我的宏愿,立誓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等待多长的岁月也要实现。你们也有你们的目的,要做你们的事情,有话就直说吧,到底想我怎么样?”(未完待续。。)

722、在世行禅,遇事皆修

乔彩凤这番话中也带着神念,并没有反驳泽仁什么,泽仁说的他全明白。但乔彩凤表示,自己不会停下众妙飞舟,除非石野等人能指出他本人的行为有什么错处。他还强调,在世修行面对的就是世事,那么他与众妙飞舟的出现,就是石野等人所要面对的世事。

妖怪涌入人间确实令人头疼,那么就去解决这种头疼的局面吧。既然承诺了两昆仑藩篱已开、可自如往来,就要面对今天的结果。说共守红尘之责,那么就去尽责呗,跑来找他乔彩凤啰嗦什么?他就是个“发班车”的!

石野闻言与泽仁和白少流对望一眼,神情都很无奈,这个乔彩凤简直是块滚刀肉,突然冒出来,就像是来考验人的!石野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乔道友不辞劳苦助人为乐,令人十分佩服!你自己的船愿意开就开、谁愿意坐就坐,我等确实无从干涉。但有一件事要请道友帮个忙,那就承诺往返之资、使乘舟者有自如往来的缘法。”

这话什么意思啊?简单的说,就是让乔彩凤愿意发班车就继续发班车,但从今天起,得卖往返双程票。如果有谁乘坐众妙飞舟从一边到了另一边,当他想回去的时候,乔彩凤就不能再要“钱”了,应该“免费”送此人回去。

道理很简单,就在“自如往来”这四个字。那些妖物本无穿越瑶池结界的修为,若在乔彩凤的帮助下过去了,想回却回不来的话。必然滋生事端,这就不叫自如往来了。乘坐飞舟要以天材地宝或瑞草灵药为代价。很多妖怪倒是攒了一些身家,却只够出去的。等回来的时候就拿不出东西了。

就算有的妖怪带着足够的天材地宝和瑞草灵药去了人世间,但这些东西是因为有用才会有价值,假如再用掉的话也就没有了。若是他们在世间待着不满意,想回去却“买不起票”,必然引起各种乱子,这才是最可怕的后果!

大多数妖修只是抱着出去逛逛看热闹的心态,但他们并不清楚人世间是什么状况,而且于世事懵懂,恐怕也没做什么长远的明确打算。在世间逛了一圈想回去。却发现自己回不去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如今众妙飞舟开通的时日尚短,这种问题还没有出现,但过不了多久,就有很多妖修逛一圈要回老家了。假如他们为了再上众妙飞舟,在人烟市井中搜刮天材地宝与瑞草灵药,将会是怎样的乱相?人世间可不是昆仑仙境啊!所以无论乔彩凤说破天,石野今天也必须要让他答应这一条。

乔彩凤却一脸委屈的说道:“本来只是单程票,如今却变成了双程票。我不是亏大了吗?”

白少流却笑道:“以道友之修为境界,还谈这种亏不亏吗?就算你是做生意的,这也很好办啊,原先收多少东西让人上船。如今收双份不就得了!至于已经走掉的那些妖修,你闹的乱子你来弥补,若他们要回去。你便送他们回去。

这才不违两昆仑之约,符合自如往来之本意。话又说回来了。你现在谈亏不亏,刚才说的不是渡十万众生之宏愿吗?我能听明白。你算的是人次!只有这样做,才符合你的宏愿心啊。为证愿而实行,为何还要推诿呢?”

泽仁也说道:“乔道友有渡十万众生之宏愿,贫道也十分佩服!目前已经过去了大半年,来时次次满载,回去时却大多空放神舟,不过运了区区四千人,离十万之数还相差很远。此刻及时改变做法,并不影响道友的谋划,反而对你早日实现宏愿更加有利。

随着时间推移,有兴趣立刻就穿越瑶池结界者渐渐都走得差不多了,乘舟人会越来越少,还想每次都满载将不可能,而返程者将越来越多。按石盟主的要求做才是长远无忧之计,与两昆仑局势有利,与乔道友本人的宏愿亦有助,何乐而不为?”

乔彩凤仍然摇头道:“我只是发班车的,你可见过公交车或者火车买双程票的?就算有卖的,也不是一定非要卖双程票啊!”

石野脸色一沉道:“就事论事,莫强做类比!打比方可以,但不要偷换概念,假如我和师尊这么讲道理,师尊的黑如意早敲我脑门上了!你用发班车来形容众妙飞舟也无不可,但不等于它真的就成了班车。世上有什么交通方式,汽车、火车、飞机还是步行,能让修为不足者穿越瑶池结界呢?既然没有,那就只能指事而论。

你刚才说了另一个世界,不错,对于必须乘坐飞舟才能穿越瑶池者,那边就是另一个世界、一切尚属未知。以前也有修为不足者在高人相助下穿越了瑶池,但你却把特例变成了常态。正常情况下,不论是旅游也好、碰运气也罢,所对所去之地一无所,不会打算一去不回。可是蛮荒中很多山野妖修真的不清楚,他们上了船可能就回不去了,所以我才会提出这个要求。”

乔彩凤有些愁眉苦脸道:“可是这样做的话,会有很多人骂我的。”

白少流笑了,反问道:“你不这么做,就没人骂你了吗?”

乔彩凤无奈的答道:“有,当然有,当面不敢,可是背地里有不少呢!因此他们付不起或者不想付乘坐飞舟的代价,却又想去人烟市井中看看。”

泽仁:“这代价已经够低了,我也打听过乘坐众妙飞舟需要拿出的天材地宝与瑞草灵药,对于昆仑仙境蛮荒中很多修炼多年的妖物而言,只要有心并非难事。如此之低的代价,却求如此难得的缘法。我算了算,假如就当成做生意的话,乔道友恐怕还真得运送十万之众才能回本啊。

世间本无众妙飞舟,那些妖物原先就算花百倍的代价,也难有机会穿越瑶池结界。现在有了众妙飞舟,给了他们能见证另一个世界的可能,他们反倒要骂你。乔道友认为这有道理吗?对于这样的人骂你什么,以道友的修行境界,会在乎吗?”

乔彩凤一耸肩道:“当然不会在乎,我是苦海已度之人,怎会看不破这些?”

白少流:“那不就得了,所行就是所愿!你从一开始,就应该按石盟主说的那样做了,何必等我们来提要求?而现在也不算晚,十万愿方渡四千,而且只要将缘法讲清楚,骂你的人只会更少不会更多。”

乔彩凤眨了半天眼睛,终于问道:“假如我不答应呢?”

他话音未落,眼前的情景就变了。他的对面有三张石椅,石野坐在中间,泽仁与白少流一左一右,此刻并没有谁站起来,泽仁莫名其妙机缘却坐在了中间,谁也没看清他是怎么与石野交换的位置。

泽仁的发丝微微漂拂,那四寸发簪雷神剑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神识深处却能感应到其中的神霄天雷之威。石野的青冥镜不知何时已浮于上空,而白少流手中也轻轻晃着黑如意。这三件神器号称正一三宝,由三位高手同时催动,发出的合击有形神俱灭之威。

其实真想打架的话,石野如今已是公认的两昆仑神通第一,就算乔彩凤修为再高,石野一个人也能收拾他了。况且若有化身五五之能,一个人就可以发动三宝合击,而今天还有另外两位高手拿着另两件神器,乔彩凤想跑都跑不了。

正一三宝合击,由雷神剑为引发动,泽仁的位置突然变成了中间,就是已经锁定乔彩凤、随时可以发动的架势。

石野脸色沉声道:“按乔道友方才所言,我等在世修行面对的就是世事,那么道友与众妙飞舟的出现,就是我们所要面对的世事。这不错!而道友自己也说了,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等待多长的岁月也要实现宏愿。

但别忘了,道友本人也在世间行事,我等的出现,同样是也是你所要面对的世事;而我等提出的要求,就是道友要付出的代价之一。更何况这个要求有助于你更好求证宏愿,只是帮助并非阻扰。你有你的宏愿,同样的道理,我也有我的愿心,就看彼此能否和光同尘了!”

乔彩凤的脸色变了,可过了一会儿他又突然笑了,笑着说道:“我刚才就是问问,假如不答应怎么办?但又没说我不答应!其实你们早知道我会答应的,从善如流就是我这个人的优点,怎么会不答应这样的请求呢?你们干嘛搞这么大的阵仗来吓唬我,真的们没必要啊。”

见乔彩凤已经答应,石野与白少流分别收起了青冥镜与黑如意,三人同时拱手道:“多谢乔道友深明大义、从善如流!”

乔彩凤也拱手还了一礼,饶有兴致的追问道:“我一直很好奇,正一门历代掌门怎么都将掌门信物成天顶在头上呢?……你们带着正一三宝来,很清楚能吃定我。但若万一真的动了手,我一个不是对手,可我这儿还有八位出神入化的妖王呢!”说着话手指高空那若隐若现的众妙飞舟,示意众人——八大妖王就在里面呢。

白少流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乔道友,以我等之修为境界何必绕这个弯子、打这等机锋?真当我们看不出来吗?平日那八大妖王无奈,自然听你驱使;可是在那种情况下,他们难道还会帮你吗?”(未完待续。。)

723、再入苦海,渡人渡己

听白少流的弦外之音,显然是看出了一些端倪,假如有高手能制服乔彩凤的话,那八位有出神入化之能的妖王不会帮他的。别看他们平日跟随乔彩凤一起“学雷锋做好事”,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但好像也不完全是心甘情愿,一旦有机会脱身,未必会继续跟随乔彩凤。

乔彩凤的神情就像一个孩子玩什么把戏被人戳穿了,有些懊恼道:“你怎么不早说!你怎么不早说!你怎么不早说!”一连反问了三声,然后才道,“原来你们早就看出来了,还说我在兜圈子?我问问你们——假如没有众妙飞舟,你们最大的麻烦将是谁?”

话说到这里神念就复杂了,同时事态也更清楚了,原来乔彩凤打造并开通众妙飞舟这件事,另有玄妙的内情。假如众妙飞舟尚未开通,人世间会有什么麻烦?修行各派高人早就想到了,可是偏偏没发生。为什么呢?答案就在众妙飞舟中。

昆仑仙境的妖修粗略估计有近百万之众,但其中大多是蛮荒中尚未化形的妖兽。至于已突破脱胎换骨境界的妖王,可能有近百位。在这近百位妖王中,有出神入化之能的,可能有那么二、三十位。这二三十位最顶尖的妖王,才是最令人忌惮的麻烦。

不仅因为他们本人修为高超、法力深厚、很难对付,更重的是——他们有本事把属下的妖修带出昆仑仙境,在人世间占山为王也好、企图聚众开宗也罢,都是很令人头疼的事情。各派前辈高人愿意支持成天乐与万变宗的出现。就是因为这种状况迟早难以避免。

可是并非所有已出神入化的妖王都会这么做,实际上大部分是不会的。比如给成年人一把刀。冷不防谁都可以杀人,但绝大多数人并不是杀人犯。

他们中有的人修至世间法法尽头。一心只求超脱飞升,除非是修行遇关障必须在人世间见证,否则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就算来到人世间,想的也未必是聚众占山头;况且在漫长的岁月里,他们可能早就悄悄来过人间多次了,该见证的红尘种种早已见证。

还有一些天地造化所生的瑞兽灵禽,本就不与凡类为伍,超脱苦海后虽已堪破众生族类轮回,但他们还是此生的他们。也不屑于做这种事。另有一些妖王早就去过人世间,了解各种状况,觉得仙境蛮荒中更加逍遥自在。就像某人在苏州有个园子住得好好的,干嘛非要到非洲去弄块菜地呢?

有这个心思又有这个能力,想拉着属下的小妖在人世间“占山头”的妖王,在昆仑仙境中挨个数过来,不多不少只有八位。他们认为人烟红尘比仙境蛮荒要好、在人间当妖王也更符合心意,以前是不让,如今两昆仑藩篱已开、可自如往来。自然不会错过机会。

但就是这八大妖王,目前恰恰都被扣在众妙飞舟里呢!他们“毫无怨言”帮助乔彩凤开动众妙飞舟已经大半年了,一直默默无闻连面都没露,当然了。就是有怨言别人也听不见啊。在此之前他们又在做什么呢?他们被乔彩凤收服,在蛮荒中打造众妙飞舟呢,根本没空忙别的!

乔彩凤欲证“渡十万众生”的宏愿心。少说要用十年,多说要用二十、三十年?乔彩凤自己可以等待这么长时间。同时也等于用这件事绊住了那八大妖王这么长时间。

十几年、几十年的光阴,对于普通人来说当然很漫长。但对于已出神入化、拥有地仙成就,无寿元之限、只畏天刑的妖王来说,在修行众可能只相当于一次定坐闭关。他们在众妙飞舟被关了这么长时间的“禁闭”,只要对修行有所助益,无论是得到更高境界的指引、堪悟世间法尽头的关障、使神通法力更强,都是可以接受的,甚至也是在世间的功德。

可是话又说回来,世间可以接受的事情多着呢,未必人人都有兴趣做,也不可能件件都去做。那些桀骜不驯、有心到人世间聚妖为众的妖王,恐怕是不会心甘情愿默默做这么多年苦力的。乔彩凤行游昆仑仙境、遍访各大出神入化之妖王,最终找到恰恰是这么“有情况”的八位。

按乔彩凤本人神念中的说法,他是挨个“说服教育”,经过各种沟通最终“达成一致”。然后这些妖王各自取出山中收存的天材地宝,用数年时间合力打造众妙飞舟,接着又帮助乔彩凤操控众妙飞舟往来穿越昆仑仙境瑶池结界运人,但恰恰就是他们自己哪儿也去不了。

至于这“说服教育”与“达成一致”的过程,乔彩凤虽语焉不详,但石野等人也可以想象。那八大妖王当然不会乖乖听话的,乔彩凤必须要有本事能镇住他们,也必须要有办法说服他们,同时必须要有手段顺应修行缘法。

否则的话,就算能打过他们也不行,如此修为,总不能莫名其妙把人给斩了吧?这样不仅对谁都没好处,而且是谁都受不了的事情。这必然是较量、沟通、说服、承诺、交换后达到某种均衡一致的结果。

而以石野等人的实力与地位,恰恰是可以打破这种均衡的人,乔彩凤可以收服那八大妖王,但是绝对“收服”不了石野等人。所以白少流才会说,假如真的动了手,那些妖王未必会帮乔彩凤,甚至未必会甘心继续在众妙飞舟中做苦力。

听乔彩凤连问三声“为什么不早说”,石野亦苦笑道:“我等并非在打机锋,来之前尚不明白乔道友的用意,更不清楚你为何要这么做,此来不仅是与道友协商。也是为了做一番求证。听你之言,再观众妙飞舟情形,这才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

石野亦有化身五五之能,可不会只听众妖转述的那些传闻,来到这里亲眼看见众妙飞舟,心里多少就明白了一些事,其内情和传闻多少有点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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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昨天喝多了,实在不好意思,今天还有一更。(未完待续。。)

724、异曲同工,应运而出

仔细想想乔彩凤这么做的后果,可能令人哭笑不得,同时又感觉玄妙难言,就算是石野这样的高人,也总有几分琢磨不透。八位有本事打算带领群妖到人烟红尘中聚众生事的妖王被扣下了,可他却运送了更多的妖修出去了,就像撒豆子般混入人烟。

这导致了一种原先没想到的局面,那就是群妖无首。若按原先的情况,诸妖王带领众小妖穿越瑶池结界来到人间,必然按原先的势力各成宗派。而如今众妖乘坐众妙飞舟而来,就变成了各有目的,可能只是想见识红尘中人间繁华,可能是想寻求修行中的结缘之机,也可能只是想看热闹、凑热闹或者是自己制造点热闹,因为人世间绝大多数是不懂修行、又没有神通法力的普通人,他们混迹其中可以做各种事情,只要提防着不被那些修士发现就行。

人世间本就有各种各样的人,妖物沾染红尘不仅会带着自己原先的习性,也会模仿众人的行止,这便是众生百态、万象纷呈,应对这样的局面,就更玄妙也更加有必要。

乔彩凤做的事情与成天乐不一样,他仅仅是收服了八位妖王而已,而成天乐与万变宗以及与他有同样处境的人,所面对的就是世间百态之妖。他们并不是要专门搞定某位妖王,而是要解决这个局面、指引众妖百态之修。

乔彩凤在神念中还说了——你们不是搞出来一个万变宗吗,万变宗的宗旨不就号称如此吗?那么今天便是求仁得仁!

至于那些分散进入人间的妖物,有可能见机各自潜行。也有可能会重新聚集在一起。比如就有上百号妖物集合去攻打正一三山了,也有很多妖物在春村的怂恿下陆续找到了万变宗。或求缘或生事。有些聚集是自发的,有些聚集也是受引导的。比如万变宗就招揽了上很多妖修凿建宗门道场。

万变宗的场面看上去,与乔彩凤当初集合众妖打造众妙飞舟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成天乐并不需要搞定八大妖王,也不只针对特殊群体或特殊类别的妖修。无独有偶,世间又出现了一个大有宗,也提出以指引妖物修行为宗旨,聚集众妖开宗立派。

当然还有另一种情况,也是众妙飞舟带来的后果。比如跑到人间占据峨眉山的那位妖王,本无修为能带出属下的小妖。却利用众妙飞舟把他们一批批都运出来了。这当然也是麻烦,但情况略有不同,那些小妖并不是妖王本人带出来的,来到人世间后,很多久趁机溜走了。继续跟随妖王跑到峨眉山生事的,是对世事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一小部分。

在这种局面下,绝对实力的强弱不能说没作用,但起不到决定性的所有作用。上万头猪撒到全国各地的猪圈里,想一头头的全找出来也如大海捞针般艰难。更何况这么多混迹红尘的妖怪呢?从另一方面看,假如乔彩凤已完成了渡十万众生的宏愿,最终把八大妖王放走了,但那时已不影响大局了。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妖物如何立足于红尘,早已尘埃落定。

乔彩凤的意思分明就是告诉石野等人:“对付这八大妖王不难。我来办!难的是指引千姿百态的妖物于世间修行,我打造了这众妙飞舟。就是想亲眼看看,同时也求证自己的宏愿。”

见石野等三人都看着他。带着仿佛匪夷所思的神情,方才还有些懊恼的乔彩凤又变得有些得意,晃着脑袋问道:“我干的好事,你们都知道了,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石野点了点头道:“是啊,你干的好事,也只有阁下这等人才放能干出这等好事来!我不知道该说佩服还是感谢,既然乔道友已经答应了我等刚才提出的要求,那么我也想问一句——你这里需要我们帮什么忙吗?”

乔彩凤摇头道:“不需要了,我能搞定我的事,你们去搞定自己的事就好。”

石野却很郑重的说道:“需要,你必须要我们帮忙!”

乔彩凤一瞪眼:“这是为什么呢?”

泽仁说道:“请问乔道友求证’渡十万众生‘的宏愿之后,又打算怎样呢?”

话音中带着神念,是一种很自然的推衍。凡事不能只看眼前,虽然众妙飞舟运送十万众生需要十几年或是几十年光阴,但那也是迟早要到来的事情。假如有一天乔彩凤拍拍屁股走人了,就算将八大妖王放出来也不能影响业已形成的局面,但别忘了众妙飞舟也不在开动,等于往返穿梭两昆仑的“班车”突然停运了。

可是他已经运送了十万人次啊,届时不论是人烟市井还是昆仑仙境,不论是人是妖,必然大批滞留于另一个世界无法返回。若众妙飞舟还在,可能不会有什么突发的事端,可是这艘飞舟一旦停了下来,又会导致怎样的后果呢?

乔彩凤可以决定这件事怎样开始,但届时却不能由他来决定事情会怎样结束,还得两昆仑修行界来收拾残局。若从证宏愿的角度,好像不应该是这么干的,自己心满意足的走了,然后把麻烦留给别人,除非大家事先协商好,有稳妥的应对之策。这也是在帮乔彩凤的忙,所以石野才会那么说。

乔彩凤闻言皱着眉头好像是琢磨了半天,这才开口道:“我以为你们会过几年才会找我提这茬呢,或者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再上门找我商量,没想到现在就这么正式的提出来了。其实吧,并不是我不想早说,只是看目前有些人、有些事还没准备好,恐怕要过几年才能见分晓。”

白少流说道:“无论如何,在道友求证宏愿之时,世事应已见出分晓。托道友的福,我们很忙,而道友你也很忙。今天既然把话说开了,那就说定了吧。”

乔彩凤起身拱手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吧,你们也不用再来吓唬我了。”

这几问几答,表面上似乎并无头绪,可是彼此神念穿梭冲击碰撞,既像一场斗法也像一场问论商讨。乔彩凤说了,假如能完成渡十万众生的宏愿,那么收来的天材地宝与瑞草灵药已足以弥补八大妖王所献出的收藏。这些年在众妙飞舟中反复穿越洞天结界运转这件飞天神器,见证世间众生百态并造就度人功德,也是那八大妖王修行中的求证,至于有何收获就要各凭缘法了。

而乔彩凤宏愿心已证,便不再久留,他也有自己的收获。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么剩下的“添头”就是那“天下神器”众妙飞舟了。既然石野等人今天来了,那就请做个见证,若谁能在这些年解决这个局面,众妙飞舟就留给谁掌管,届时就看那人有没有这等本事!

乔彩凤还特意提到,世上不是出了个万变宗吗?它就是昆仑修行各派高人前辈为了解决这个状况,顺手推舟扶持出来的宗门,但它也像事应运而生。可世间应运而生者可不止万变宗,听说最近又冒出来一个大有宗,行事很低调但声势也不小啊,开宗立派之时就招揽了昆仑仙境中的两位妖王。

在目前看来,最有代表意义的就是这两派。但除了万变宗与大有宗之外,并不排除还有其他类似的宗门或者山头冒出来,世事难料,究竟谁才会成为此等修行传承宗门的表率,到时候谁也说不好。石野等人可以做个见证,谁有资格谁、有本事接管众妙飞舟,到那时乔彩凤就交给谁,至于众妙飞舟该怎么用,那就两昆仑共商吧。

乔彩凤最后长叹一声道:“世事纷繁,也不能全靠我一个人啊,我就算有化身五五之能,也是忙不过来的。人世间天长地久,江山代有才人出嘛!该飞升的就飞升,该退休的就退休,该再入轮回的就再入轮回。”

石野、泽仁、白少流等三人皆起身还礼,心中暗道这乔彩凤好大的口气。但他们三人携正一三宝联袂而来,要办的正经事其实已经搞定了,该问的都问了、该说的都说了、该商量的事情都已经确定清楚。看乔彩凤的样子,仿佛也是松了一口气。

三人还礼之后重新入座,乔彩凤见他们又坐下来并没打算立刻就走,有些好奇的问道:“难道你们还有什么事情吗?”

石野微微一笑:“万里迢迢而来,终于见到了乔道友本人,机缘难得,何不多聊两句呢?这杯茶还没喝完呢!”

泽仁则以神念悄然道:“道友今天谈了宏愿心,据我所知,这‘宏愿’二字在世间可不是能轻易用的。有凡夫不解其真意,行事擅用宏愿之称,或是善事或是妄事,但总归是乱拟了。但道友所言之宏愿,若按缘法之玄妙,我虽参悟不尽透彻,也觉得应是真机。

我听闻飞升之后,仙人至真仙物化之境、金刚有各乘天成就,欲证金仙或菩萨果,才会轮转入世间、求证宏愿心。而乔道友打造众妙飞舟,指引八大妖王,渡十万众生,导世事时局之变直致尘埃落定,又是哪种情况呢?”(未完待续。。)

725、飞舟何渡,有心之人

这番话是不能说出口的,所以泽仁只用神念。乔彩凤、石野、白少流三人的脸色顿时都有些变了,只见乔彩凤站了起来,差点把茶杯都给打翻了,连忙摆手道:“泽仁掌门,你可别吓唬我,这是想把我挤兑走吗?你们应该查过我的底细啊,恐怕连底都让你们查掉了吧!

我此世生在人间,就是个普通孩子,只不过从小爱做点梦而已。我从小老老实实上学读书、用功学习,每次考试都及格了。有幸遇到师尊九黎,引领我踏入修行大道,修得今日成就。因感叹师尊当年的遭遇,突然明白我此生的愿心是什么,这才打造了众妙飞舟,发下渡十万众生的誓愿。

泽仁掌门刚才不也夸过我吗,这是孝行也是仁愿。至于用不用宏愿这个称呼,我就是这么形容而已,你何必抠字眼呢?你说的那些事,我此刻并不清楚,既在世间也不敢妄言。而泽仁掌门苦海未渡,更未飞升成仙,怎么好说这些呢?”

泽仁仍以神念道:“乔道友莫要激动,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求教而已。看来是我唐突了,在此致歉。这些也非我所知之事,只是在祖师留下的典籍中看到过种种说法,今日确实不该妄言。”

乔彩凤拍了拍胸口道:“不该妄言就不要说嘛,瞧你把我给吓的,一身冷汗啊!假如天天有人这么吓唬我,这日子还咋过啊?”

石野呵呵一笑道:“不会有人这么天天吓唬道友的,况且只要你本人分寸端正,无论他人怎么说。也是吓不着道友的。我看您虽不至于胆大包天,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乔彩凤大言不惭道:“过奖过奖。石盟主,其实你的胆子也不小的!……你们还有什么话要问的吗?赶紧都说出来吧!”

白少流:“我们没什么事了。但是乔道友你也要悠着点。驾驭众妙飞舟载人穿越瑶池结界,颇耗大神通法力。按如今形势,渐渐将不会次次都满载,又何必空费呢?你这一三五、二四六的实在太忙了,等将来往返穿行者越来越多,对你的誓愿求证也有更好的助益。

若没有今日之谈,求证渡十万众生之宏愿可能漫长无比,说不定要等待百年光阴。可是道友既然把话说清楚了,待你的愿心传遍天下。会让你耗时最短,所不定十几年也就完成了。我劝你也别太累着,有空就给自己放个长假,忙里偷闲回家看看吧。”

这番话什么意思?以前众人不知道乔彩凤要渡十万众生,可等到将来消息传开,大家就会清楚,不论这“名额”有多少,终究还是有限的。若是等到这十万人次已渡满,恐怕就没得众妙飞舟坐了。所以有这个打算的人都不会错过机会,而已乘坐飞舟来到另一个世界的妖物或修士,只要不想常驻,也会尽快回去。

乔彩凤则答道:“常回家看看?嗯。陪妈妈吃饭!”

白少流一笑道:“坐怀山庄就在道友的家乡,乔道友什么时候回乡度假,且让我好好款待。”

乔彩凤则一挥手道:“不必客气了。你还是闭关修炼吧,我清楚你是中途出关跟随石盟主来找我的。已经十分过意不去了,怎么好意思再打扰白庄主呢?那地方我更熟。自己逛就行。”

白少流:“那就有空在家乡转转,说不定还能碰到有人给你算命呢!”

乔彩凤的样子仿佛又被吓了一跳:“你可别拿这个吓我,我也没干什么!咱们今天该说的话不都说得很好吗,白庄主没有带着写着‘仙人指路’四个字的幌子来吧?”

白少流又笑道:“没有,当然没有,我就是这么一说而已,乔道友何必紧张呢?”

石野咳嗽一声道:“小白,你就别开玩笑了,缘法如何,要看各人的际遇。……今天是乔道友的休息日,打扰了这么久,我们也该告辞了。”

乔彩凤又站起身道:“其实我也挺不好意思的,让你们百忙之中大老远跑来一趟,专门为了我的事,这就赶紧回去吧!”

石野说走却未走,突然又问了一句:“乔道友,你是八一路小学毕业的,是不是?……那么认不认识成天乐呢?他当年也是八一路小学的,便是如今的万变宗宗主。”

乔彩凤一拍大腿道:“你们说他啊!我当然认识他,可他未必认识我。”

白少流的眉头微微一皱:“此话怎讲?”

乔彩凤:“我的年纪比他大两岁,当然也比他高几届,应是学长了。你们也读过书,学校里那么多人,比你们高几届的学生,也不可能都认识啊!我当年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呐,默默用功从不惹事,成天乐恐怕连我的名字都没听说过。

可我却听说过成天乐,那小子可是个名人啊,明明叫成于乐,可是连老师点名都叫错了,后来都叫他成天乐,听这外号就可乐。而且他的学习差,人也傻乎乎的,经常闹笑话,老师总是找家长,在当年的八一路小学,知名度是相当的高啊。”

石野等三人皆释然道:“原来如此!”

乔彩凤又说道:“我也真没想到,这傻小子居然有这等机缘,二十多年过去了,竟被人称为一代妖宗,还搞了一个像模像样的万变宗出来。我就纳闷啊,世间有哪位上师能收这样的徒弟,是不是吃错药了?……”

石野打断他道:“成天乐是自悟修行,宛若山野妖修,误打误撞机缘巧合而已,咱们就不要在人后说这些了。”

……

石野等三人终于告辞离去,飞上云端一路东行,玉柱峰已远在身后。泽仁于云端上突然开口长叹道:“乔彩凤真是好手段!我也想不明白,他是究竟怎样搞定的那八大妖王?如今的局面,也不知成全了谁?”

言语中依然带着神念:那八位有出神入化之能的妖王脱不了身,从昆仑仙境来到人世间的妖王若是神通法力最强者,恐怕也就与范采耀相当了。范彩耀是有望到达苦海岸边的妖王,只是修行中尚缺某些求证,他拜入万变宗门下倒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能否度过苦海劫成就出神入化之地仙,那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情,但若想修为精进,必须要找到那穿过无涯之岸的机缘。至于大有宗招揽的两位供奉长老,金华与宣威,修行火候还差了一些。其实成天乐及万变宗能以不同的方式“搞定”范彩耀和楚平黄,在那八大妖王无法出山的情况下,就可以应对最棘手的局面了。

而白少流却答道:“乔彩凤并不是专门为了帮成天乐,他其实帮的是有此心的所有人,也包括大有宗的刘大有,就看谁真正能立得住。世间百态万象纷呈,他让妖物混入世间自行其是,也让有心人各显其能,他本人就是凑进去等着看热闹的。

其人的来历很清楚,在世间便是世人,就算来历不清楚,在世间亦是世人。泽仁师兄从来不是妄言之人,方才怎么突然提到求证宏愿心之说?就算那是在世所行之事,也非在世所谈之事,只要那乔彩凤尚在人间,是问不出任何结果的。”

泽仁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我就是一问而已,因为想来祖师典籍中记载的一些事情。而今日一谈,隐约有至苦海岸边之心境,回山之后恐怕就要闭关历苦海劫,也想看看那乔彩凤的反应、欲有所参详。”

石野开口道:“泽仁,既然你今天已经说了,不妨就多说一些。你在正一祖师留下的典籍中究竟发现了什么线索,从而猜测乔彩凤的来历?这种事情可以猜,但人家只要不认的话,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乔彩凤并非否认你的提问,但只要他尚在人间世,今日所答便句句属实。”

泽仁则向石野和白少流发出一道神念,解释了他在正一祖师所留下的笔记中看见的一条千年之前的秘闻。令人意外的是,这条秘闻其实与乔彩凤无关,却与万变宗很有关系。当年昆仑仙境中有十大妖王,协助正一祖师凿建三山洞天,后来这十大妖王中有九位皆飞升成仙,只有一位姚妖王再入轮回。

这姚妖王当年已求证化身五五、有待诏之成就,可是并未度过飞升时的天劫。他的原身是一只黄鼬,据说这位妖王再入轮回之前曾立下誓言:“世人憎黄鼠狼,嫌黄鼬之屁臭不可闻,而我以黄鼬之身证此成就,若不得飞升超脱,便世世轮转为黄鼬。”这是他愿心,至于轮转之誓的玄妙,不到达那个境界是很难理解的。

假如这位妖王真的如此世世轮转,如今一千多年过去了,他要么已超脱轮回飞升成仙,要么还在世上做黄鼠狼。可是别忘了另外那九位妖王以及正一祖师都已成仙啊,若有机缘怎能不下界指引?仙家下界玄妙难言,非世人所知,所以泽仁猜测乔彩凤的出现是否与这件事有关?

如果说当世之黄鼬成妖,修为最高的便是妖王楚平黄,如今正在万变宗中。但万变宗中还有一只黄鼠狼,就是金线鼠盛龙,他们之中是否有人就是千年之前的姚妖王轮转此生,或者根本就是另有其人,世人也无法妄测,泽仁只是突然想到这件事而已。(未完待续。。)

726、再入之愿,生而知之

世上有这么搞笑的人吗,立誓世世轮回都做黄鼠狼?且不说这种誓愿多么滑稽,他又怎么能办到呢?轮回之说向来飘渺无凭,或许真有,但谁又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呢,那也是了不得的本事啊!可偏偏就出了这么一号人物,千年之前的一位妖王,神通广大威震蛮荒,与他结伴相交的九位妖王皆飞升成仙,再入轮回的他却立下了这样的誓愿。

那十大妖王当年曾助正一祖师凿建三山洞天,所以正一祖师留下的笔记中有所记录,很委婉的提醒后世弟子,要注意后世的黄鼬成妖。若其人有可指引之道,则应结与缘法;若其人行止不堪,应善规劝之,莫使误入歧途;若其人在世为恶,实在不堪造就,则应斩之令其重来。

仙家高人行事就是这般,正一祖师要后世弟子注意世上的黄鼬妖,并非是偏袒关照,而是重点留意、尽量结缘指引,根据其在世行止,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若其中真有姚妖王轮转之黄鼬,如此才能早日住助其在世世轮回中超脱。

正一祖师的笔记,是留给后世未成仙的弟子看的,像这种事情,有些玄妙之处是很难讲清楚也是不应该讲清楚的,所以描述的非常隐晦,并不完全是泽仁说出来的那些意思。而泽仁是看了笔记之后,结合自己的理解与猜测做出了刚才那番转述。

白少流和石野皆有出神入化成就,境界在泽仁之上,他们一听就明白了其中有些关窍。可能并非在世之凡人所能解透。白少流问道:“泽仁师兄,你的说法并非正一祖师的原意吧?”

泽仁答道:“是的。祖师只留下寥寥数句隐语而已,并非刚才我直述的那般意思。我站在苦海岸边有所感悟。所以才有那样的理解。”

石野:“若正一祖师确实留下了这样的笔记,泽仁的理解便有道理,就算不全中也相去不远。……小白,目前万变宗中那两只黄鼬,妖王楚平黄与金线鼠盛龙,其中之一真有可能是当年的姚妖王的轮转之身吗?”

白少流苦笑道:“这是谁也说不准的事,就算乔彩凤如泽仁师兄之猜测,是某位仙家欲证金仙成就而下界轮转,带着某种誓愿。企图用这种方式接引某只黄鼬,但乔彩凤生在人间后也,是无法确定那人是谁的。他只能于再入轮回之前,推衍世事之变,在某种时候以某种方式行事、可能有某种缘法,然后带此愿心而来。

比如打造这众妙飞舟,让世间呈现千姿百类之修,必有妖修宗门出现,指引妖物于世间修行。那黄鼬妖便在其中。这便是当今的时局,千年以来所未见,他利用了这个时局。但谁能保证在世世轮转中又能找到谁,还能助他飞升成仙?像这种事情。是无法强求的,强求亦不得。所以乔彩凤的做法,只是顺应世间缘法引导之。期望这种结果的出现。”

泽仁追问道:“如此说来,白总也认为乔彩凤是仙家下界喽?”

白少流仍然苦笑道:“当年我在传销团伙中结识成天乐。他也曾问过我转世轮回之说,我则回答他——讨论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因为众生皆是再来人。前世之缘留可能是今生之福报,但今生之行止,已与前世无关。

我们每个人都立足于今生,若真有前生后世,那么此世便是前世之来生、也是来生之前世。每一位凡人,如你、如我、如所见众生,在这世上皆已不知经过多少世轮回,所以追究于这些并无意义。”

这番话很玄妙,同时带着更玄妙的神念解释。泽仁是因为到达苦海岸边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而传说中的苦海劫,在定境中可见前生世世轮回,白少流与石野都是经历过的。白少流则告诉泽仁,苦海劫中要见证并不是己前生是什么,那种种经历可以是自己的世世轮转,也可以是世上众生种种所遇,若因此而动念,这一劫根本过不去。

历苦海并没有失败重来之说,要么渡过苦海成就出神入化,要么就在定境中殒落。但是苦海种种,见证的都是人世间的事情,已飞升超脱人世的仙界经历,苦海中也是见不到的,因为这是世间法的成就。假如一个人真有所谓的前世,那么苦海中也可能见证前世种种,假如一个人根本就没有前世,那么见证的就是世上众生之遇。

乔彩凤这个人的身世来历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了,他就出生在人间,假如是仙家再入轮回,他自己也不会清楚的。就算其人是仙家下界,当面问他也没有意义。有些话,他只可能在飞升或坐化前最后的遗言中才会交待,也可能根本就不会交待。

白少流一连说了好几个没有意义,可他的话对于泽仁来说却颇有意义。泽仁又问道:“那么乔彩凤所称的宏愿又是怎么回事?他生于人间既不知道自己的来历,又怎么会恰好做出这样的事情?”

石野以神念道:“这是生而知之,所以我们才会猜测他是仙家下界。那艘众妙飞舟,也绝非是传闻中那么简单打造出来的,听上去如有神助,实际上恐怕也是确有神助,它就是留于世间的天下神器。一个出神入化的乔彩凤,再加上八位出神入化的妖王,几年时间就打造出众妙飞舟,我听了都不敢相信,但它确实发生了!若无法解释,那就只能做这种解释。”

人有生而知之,有学而知之。所谓生而知之,是天生就会的技能或者与生俱来的见知。比如婴儿会哭、会吃奶,鱼儿会游泳,黄鼠狼会放屁……这些也不一定是刚生下来就会,却不需要谁来教,在成长的过程中,会逐渐的自行领悟。

那么更玄妙的生而知之,就是某种缘法与宏愿了,传说中仙人下界可以有很多种方式,但某些修行求证却必须再入轮回,就是新生于人间与常人无异,只是带着生而知之的某些愿心和缘法。比如乔彩凤所说他小时候做的那些梦,拜九黎为师后突然明白了少年时的愿望是什么意思。

众妙飞舟这样的神器,从理论上来讲,以乔彩凤与八大妖王之能,并不是根本打造不出来,可想成功过程也是艰难无比。别的不说,其设计的玄理,恐怕就不是九黎散人能教出来的,需要乔彩凤本人在漫长的岁月中去参悟。就算参悟透彻着手打造,也会经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山野中的妖王,怎更不可能精通这种炼器之法,这简直是人世间炼器之极致了,这件神器本身也复杂到了极点。区区只修炼了十几年的乔彩凤,其本人修为精进虽然令人惊叹,但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而他能打造出众妙飞舟,只用数年时间便一次成功,这才是真正的不可思议,就像是生而知之一般。

说不定他在昆仑仙境蛮荒深处打造众妙飞舟的过程中,还有很多没有露面的“高人”相助,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就这么成功了。但这种事情是谁也无法妄下断言的,只能在心里琢磨琢磨,不必去纠结求证。

白少流叹道:“妄测他人玄妙不能言之来历缘法,如同我们不能妄证自身。其实当年成天乐问我之时,我既是在回答他、也是自己在参悟。如今看来,乔彩凤确实是生而知之,可能从轮回外带着宏愿再来。……但是成天乐,怎么看就是个傻小子,于轮回中懵懂,此生有幸清明啊!”

石野:“既然明白了这些,那乔彩凤的来历就不必再去打听了,就算把他的家谱都找出来也是没用的,无论是否生而知之,就是世人行世事而已。……人世间出了个成天乐,他这一世之修的成就才令人感叹。所以世上众生,谁也不知道际遇究竟如何,只能以缘法引之。”

白少流:“最近又冒出来个大有宗,其宗主行事看似低调,可图谋甚远。估计用不了多久时间,必然要与万变宗见个分晓。这就是乔彩凤打造飞舟所造就的局面,万变宗与大有宗已占据先机,就算再有此类宗门出现,最终的结果恐怕也要看这二者。”

泽仁突然说道:“若乔彩凤的出现与传说中的姚妖王轮转有关,那么妖修宗门之争,恐怕会牵涉到千年之前十大妖王的后人。妖物潜于人世聚集自立一方,古已有之,在广西十万大山深处,曾有一个村寨……”

千年之前曾协助过正一祖师的十大妖王,也从昆仑仙境中带了一批小妖来到人世间,就在广西十万大山深处聚居修炼。所谓的“后人”,并非一定是指直系血亲后代。

就算是妖物,除非有特别的缘法,若不得飞升成仙也很难在世千年。那个地方世代有妖物聚居,已从千年的前的深山村寨发展成今天有完整区划的一个乡。那个乡的居民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其实世代都是妖修聚集。

他们在世间行游时,若碰到有缘的妖修也会带回去加以指点,成为新一代的居民,世代存留至今。虽然妖怪已不是当年那批妖怪,但是缘法还是当年的缘法,后世妖修说起来也算是十大妖王的后人。(未完待续。。)

727、仙山拂袖,身随洞天

有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可能很多人都会问——妖怪和妖怪能不能生出来小妖怪?答案是不能!虽然妖物已化为人形修炼,但在未脱胎换骨之前,仍然不能超脱原身,以人身交合甚至双修当然都是可以的,但不同族类之间是无法繁衍后代的;同一族类当然可以繁衍后代,可是生育的后代仍然只是禽兽之属,这样的禽兽可能比同类更强大,但并非是妖。

成妖是超脱族类的福缘,“妖”本身就意味着一种修行成就。就算是修行世家子弟,刚出生的时候也是毫无修为的,需要从入门开始修炼。而禽兽之属更麻烦,并不是父母想教就能让它开启灵智的,就算让妖宗成天乐来也是束手无策。开启灵智自悟修行而成妖,是天地造化之功。

像这样出身的禽兽,其开启灵智的可能性要比普通的山野禽兽大得多,但从绝对的概率来讲,也仍然是很渺茫的,而且谁也无从确定,只能看造化福缘了。但还有一种情况是最特别的,若不同族类的妖修皆有脱胎换骨的妖王成就,他们是可以有后代的,其后代就是人身。

这样的人在新生之初也同样没什么修为,但若有幸迈入修行门径,在修炼过程中可能会出现种种类似于妖物的天赋神通,这是得自父母的福报。这样的人拥有的就是人身,自然也可以在人世间繁衍后代,至于其福报能不能遗传给后代,概率极小,这种谁也说不清楚的事情。仍然是要看福报的。

那个村寨里的居民世代修行,与一般的修士恐怕有很大差异。所擅长的法术可能就是人们所认为的各种妖法,或生而知之。或学而知之。那里可能也有某些妖王繁衍至今的后代,但大多数还是历代所聚集的各种妖修。村子里就流传着各种妖法,世人所不知的一切,对于他们而言成了一个对外界共守的秘密。

至于如今的具体情形如何,泽仁也不太清楚,他只是知道有这么一回事而已。而这件事情,春村曾告诉了刘大有,并无具体的地址;于道阳也曾告诉了成天乐,却有着五百年前明确的方位。这些内情。石野等三人是不知道的。

所以泽仁提起这茬,也算是一种提醒,觉得有必要将消息透露给成天乐。他们虽不好直接插手大有宗与万变宗之间的事情,但若乔彩凤的出现与那个自古就存在的妖物村寨有某种玄妙的联系,那也顺应缘法帮成天乐一把。假如成天乐得知消息找到了那个村寨,会发生什么事情,就非石野等人所能知了,只看成天乐自己会怎么办。

石野问道:“那我们谁去告诉成天乐这个消息呢?”

白少流:“我给他打个电话吧。”

泽仁提醒道:“这消息必须是一对一的单独转述,据我所知。成天乐的电话经常没信号。”

白少流笑了:“没关系,不论他在哪里,我总能让他的电话接通,而且只有他才能听见我的声音。”

泽仁赞道:“白庄主真是好手段。难怪成天乐曾夸你是‘与时俱进的现代化神仙’。”然后他又行了一礼道,“今日随二位一行,解答了我心中的很多疑惑。难怪门中三位太上长老皆告诉我。与石盟主与白庄主此行,我将到达苦海岸边。在此多谢!我这就要回山闭关度苦海了。门中事务将托三位太上长老暂管。不知何时还能见面?”

石野:“泽仁掌门且去,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泽仁又施一礼。化为一道金光激射天际而去。白少流问石野道:“石盟主,你看泽仁度苦海有几成把握?”

石野答道:“自古以来,像这种事情是谁也说不准的,但若具体到泽仁,听他今日所言,我可以说他有十成十的把握成就出神入化。守正真人当年的眼光真准,直接传位于这位徒孙,自然是早就料到了今天。”

白少流也行了一礼道:“我也要回坐怀山庄闭关求证十二品莲台化身,石盟主,你看我们何时才能相见?”

石野:“这我可说不准,你今生必将有此成就,但再见时可能很短、也可能很漫长。”

白少流一笑:“那我更得抓紧时间了。”

石野:“别忘了给成天乐打电话。”

白少流:“那是当然,我还要赶紧去找风先生还黑如意,将赤炼神弓拿回来。”

石野:“那你恐怕还得等两天,我师父这几天去南方度假未归。听说江南一带接连来了台风,天气不好,既煞风景又影响行程啊。”

……

石野等三人走后,树影东移,太阳照在了石椅上。乔彩凤闭着眼睛靠在那里晒太阳,嘴角微翘带着笑意,这笑容很得意,就像一只黄鼠狼刚刚偷吃了小母鸡。但是没过一会儿,他的笑容突然僵住了,从石椅上跳起来喝道:“什么人!”

高原上一阵风吹过,有一位形容三十多岁的男子走出了树荫,他是凭空出现的,就像从不存在的地方抬脚迈到了乔彩凤的眼前,这并非是施展了什么藏匿神气的法术。仅凭这份神通手段,已是世间法出神入化之尽头,当乔彩凤察觉不对的时候,这个人就已经来了,所以他才会大吃一惊。

此人剃着平头,国字脸,肤色微黑,身形略显消瘦却非常之精悍,眼睛很圆,眼白与黑色的眼珠对比特别醒目,给人的感觉好像时刻充满了旺盛的精力,却又有异于常人。他向乔彩凤微一拱手道:“道友莫要惊讶,你不认识我,我却是认识你的。我们是本家,我也姓乔,名散人,号亦散人,你可以叫我乔散人。”

乔彩凤眯着眼睛看了乔散人半天,神情颇有些惊疑不定,就凭刚才他从树影下走出来所显露的神通,恐怕已是化身五五之上的待诏境界了,两昆仑修行界却从未听过有这么一号高人。他师父九黎当年讲解人世间以及昆仑仙境修行各派时,没有提过什么乔散人;而乔彩凤遍访昆仑仙境各大出神入化的妖王,更听说过这样一位高手。修为到了如此境界若不与显露身份,他究竟是人还是妖修,就连乔彩凤也分辨不出来。

乔彩凤眯着眼睛问道:“你怎么会认识我呢?我从生下来到现在,可从来没有见过你!”对于已度过苦海、拥有出神入化成就的高人而言,哪怕是刚出生时抱过他的人,很多年后再见面也会记得、能认出来。这是常人无法理解的见知境界,而乔彩凤确实从未见过乔散人。

乔散人笑了:“我可以确定,你当然不可能见过我。但是你看见我的时候,却觉得非常眼熟,是不是这样?”

乔彩凤突然也笑了,从刚才的紧张中放松下来,笑眯眯的道:“还真的很眼熟耶!你姓乔,我也姓乔,莫非我们俩是亲戚?”

乔散人:“可惜啊,我们俩真不是亲戚,长得也不像。……听说道友打造众妙飞舟,欲证度十万众生之宏愿,而我觉得仅仅以飞舟运送十万众生,算不得真正的宏愿。这首飞舟开通之后,所推衍出的世事,才是你真正的宏愿。看来道友是个非常喜欢热闹的人,既然如此,我今天就来送一场更大的热闹。”

送热闹?世人见面可能会送各种各样的礼物,但还没听说过有人找上门送热闹的。乔彩凤眨了眨眼睛道:“你有什么热闹啊?”

乔彩凤一指虚悬于高空的众妙飞舟道:“道友打造了这样一件可以穿行瑶池结界的洞天神器,其实它的用处并不仅仅是在这里,而是一个能飞游天下的小小洞天,里面不仅有八位妖王的闭关之处,还能摆好几桌酒席呢!”

乔彩凤:“是啊,它是我亲手打造的天下神器,道友是来夸我的吗?”

乔散人摇了摇头道:“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的,其实世间还有另一件洞天神器,可比你这众妙飞舟还要神奇多了。它包含一座人烟城郭,是由金仙灵台造化而成的一方世界,有自行推衍演变之神妙,却可出现在人间为道场洞天。从洞天可以随身携行,若以出神入化之能于其中凿建世间风景,还可打开到达世间各处的门户。”

话音中带着神念,向乔彩凤介绍了这件神器的玄妙。这件神器是千年之前由两位最擅炼器的金仙在人间打造,就如众妙飞舟一样,其中包含着一个小洞天结界,但它的洞天规模可比众妙飞舟要大多了,堪比正一三山,其中有一座完整的城郭。

当它祭炼完成、真正展开的时候,其中一切情形与真实无异,就是一个洞天道场,有门户可供人出入。这简直是不可思议之物,想想正一门的正一三山、青城剑派的千柱道场、终南派的太牢灵境、三梦宗的梅花圣境这些地方,都是某派宗门拥有的小昆仑洞天福地,在千年的纷繁动荡中,宛如另一个清净世界。

可如今有这么一件神器,神器中就有这样一个洞天,它相当于可以随身携带的正一三山。这件神器的名字叫做——惊门!(未完待续。。)

728、惊门开阖,明白四达

人世间不是没有类似的神器,比如二十多年前出现的须弥神罩,是昆仑仙境中各大宗门合力耗时多年打造而成。它拿在手里时就像一个碗,展开之后却能化为方圆十里的洞天结界,理论上也是可以随身携带的洞天神器。

但须弥神罩与惊门不同,它一旦展开化为洞天结界,便不能再轻易收起,否则洞天中凿建的景物都会破碎消失;换个地方重新展开为洞天的话,洞天中的一切都要从零开始,所以它只是理论上可以携带的洞天法宝,却不能将洞天中所凿建的景物也一并带走。

须弥神罩如今已成为一处永久性的洞天福地道场,是人世间接待昆仑仙境各派来访修士的前哨站,不仅与淝水知味楼一样有昆仑各派弟子值守,同时也有昆仑仙境中各大宗门弟子驻守,有很多拜访人世间的妖王也曾去过那里。

可是“惊门”不同,洞天世界就在神器之中,展开之时可以出入;收起之时,便可以随身携带那神器中的洞天世界。它还有更神奇不可思议的地方,洞天空间本身是有限的,就是那么一座城郭,但它的范围却是没有边际的。

走出洞天中的实景范围之后,所见便是一片迷茫,若是依心念去化转,也能看到各种景物的出现,但那就是真真切切的身入妄境了。可是祭炼与掌握这件神器之主,却可以在这片洞天中凿建真正的人烟景象,携入天下山水灵枢。有朝一日,若他有出神入化之能。那么这些景象也有可能会成为新的门户,经过这些门户。直接就能从神器洞天中走到人世间相对应的地方。

淝水知味楼中有一座惊门大阵,履谦运转阵枢推门。曾直接将春村送到了逍遥派的别有洞天中,其实淝水知味楼的惊门大阵还有很多门户,可以将人送到不同的地方。这几乎就相当于穿行于色界的神境通了,就算是出神入化的高人也未必都有这等本事。履谦能将春村从知味楼直接送到别有洞天,不是他有这个本事也不是春村有这个能耐,而是惊门大阵的玄妙。

而这件神器名字就叫‘惊门’,洞天本身就包含惊门大阵。凿建神器洞天的新门户并不是没有条件的,它很难,必须是祭炼这件神器之主。在人世间相应的地方修炼御神之道,并以御神之念在神器洞天中凿建同样的灵枢景致。

打个比方,在长城修炼御神之道,又在神器洞天中以御神之法凿建长城,并不是建成了这样的景物便能打开这样的门户。具体的方法,还要在那个地方展开神器、形成灵枢感应,耗费大神通法力也不一定能成功。必须是神器之主亲自施为,将人世间的景致在元神中展开纤毫毕现、巨细无遗,从而在洞天世界中也如此凿建。这一点可以说太难了。绝对是最高明的手段与最笨的功夫。

但无论如何,得到这件神器便等同拥有另一个世界,而且还可以从这个世界中穿行天下。此刻远在天边的成天乐,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乔散人所说的“惊门”,就是他那幅神奇的画卷,而那画卷山河将来竟可神奇如斯!

假如到了那个时候。这幅画挂在苏州万变宗,展开之后它其实还是墙上的一幅画。但可以成为万变宗弟子出入的小洞天结界,洞天中自有另一座姑苏城。

也许有人要问了。假如成天乐将来打造新的门户成功,比如它可以通往杭州的西溪湿地,那么訾浩在万变宗进了画卷世界,成天乐于画卷世界中开启这道惊门,将訾浩直接送到西溪湿地去了,既不用坐高铁也不用打出租还不用买门票,方便快捷、节约高效,所耗费的就是大神通法力,那么訾浩怎么回来呢?

答案很简单,出门坐车从杭州到苏州,如果没带钱的话,就自己走回来吧。那扇门门看上去是单向的,因为訾浩本人并无这等大神通,只是借助不可思议的神器妙用,当他离开这件神器中的洞天世界之后,自然也不可能再施展此等妙法了。

只有一种例外的情况,那就是神器之主、成天乐本人,只要是已开通的门户,他都可以直接往来穿行。也就是说,哪天成天乐去了杭州西溪湿地,而画卷仍展开挂于万变宗中,成天乐没钱买高铁票了也不想飞,可运转更强大而不可思议的神通法力,消失于西溪湿地,于相同的地点直接再进入画卷世界,然后从万变宗的墙上下来了。

假如那洞天世界中还有另外的门户,比如通往大别山,成天乐也可以从画卷世界里再出门直接到达大别山。这看上去倒是很轻松惬意,但他的神气法力能否承受,就是说不准的事情了。

乔散人以神念向乔彩凤解释‘惊门’之妙,当然不可能用成天乐举例子,他也没告诉乔彩凤“惊门”其实是一副画卷,只是讲了这件神器种种不可思议之处。

乔彩凤听得是目瞪口呆,过了好半天才说道:“惊门?我听说西方一神教之修士会搞一种非常复杂的传送阵,其实那不过是空间法术而已,耗费他人所注入的法力甚巨,乃得不偿失之举。听说还有一次性的空间传送卷轴,类似于符箓之道,也要耗费高人的心血凝炼,然后有坐享其成之便利。可你说的这种神器,我根本就没听说过,它怎么可能打造成功?不仅拥有那么广大的小洞天昆仑结界,还能打造可通往天下的惊门大阵,神器之主可自由穿梭于世间,你骗小孩呢!”

乔散人微微一笑道:“以你我这等修为,还会打诳语吗?实话告诉你,我亲眼见过它。”

乔彩凤晃着脑袋盯着乔散人看了半天,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花样来,最后才说道:“我还是不信,天下不可能有这样的神器!”

乔散人反问道:“众妙飞舟也令人不可思议,它不也打造成功了吗?就在眼前,有什么信不信的?”

乔彩凤亦反问道:“打造众妙飞舟,自有我的妙法,我知道它的玄理如何,虽然能成功万分走运,但并非不能相信。可‘惊门’不同啊,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世间?”

乔散人微微一笑道:“你这艘众妙飞舟,名义上用了八大妖王收集的天材地宝,但那些都只是添头而已,其真正的核心是一艘桃核舟,古已有之的仙家神器。你以之为基础,才能打造出众妙飞舟,我说的没错吧?”

乔彩凤吓了一跳,蹦到石椅后面嚷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乔散人笑道:“你以为知道这件事的八大妖王被你扣在众妙飞舟中,世间就没人了解内情了吗?山人自有妙计知晓,道友只需回答是或者不是。”

乔彩凤挺胸瞪眼,样子就像在给自己壮胆般,扯开嗓门道:“是又怎么样?那桃核舟是我在昆仑仙境蛮荒中捡的!我下河摸鱼、摸石头,想找寒泠玉,不料却摸上来这么一艘桃核舟,这是天意啊!”

乔散人呵呵笑出了声:“你有宏愿、便有天意。也不知哪路神仙把桃核舟扔到蛮荒河底,恰好就让你摸了上来。……你别担心,我并非桃核舟的失主,也不是来向你讨要这件东西的,我的来意千真万确——就是给你送热闹。”

乔彩凤:“众妙飞舟怎样打造成功,我清楚原由,可是你说的那件神器惊门,我仍然不敢相信它真的存在,除非你告诉我它是如何打造的。”

乔散人微微一哂:“告诉你又怎样,难道你还想偷学吗?世间有众妙飞舟、有须弥神罩、有惊门大阵,诸般妙用都在世间法之内,为何就不可以有神器惊门呢?千年之前,它由两位金仙合力打造,又用推衍之法以市井人烟红尘祭炼千年,神器终于最终完成。但最后一步,却需要神器之主去展开它所蕴含的种种妙用,否则那神器中不过是因推衍呈现的另一个世界而已。”

乔彩凤眨着眼睛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件神器即将出现在人世间?”

乔散人摇了摇头道:“它一直就在人世间,用整个人间的红尘气息祭炼,而千年后的今日它终将成器,也将出现在某个地方。”

乔彩凤若有所思的琢磨了半天,似在怀疑这位陌生的访客有什么阴谋诡计,皱着眉头道:“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是想我帮你去抢吗?”

乔散人又连忙摇头道:“不不不,我绝无争夺之意,当年就见过它,很清楚其缘法不在我。”

乔彩凤又眨了眨眼睛道:“你说要送热闹,却告诉我这个消息,假如真有这样一件神器现世,确实够热闹的!……但是你告诉我了,就不怕我动了心去偷偷抢走,那热闹也就没得看了。”

乔散人又笑了:“是吗?你真的要去抢这件东西吗,那就去试试!别忘了你来到人世间的宏愿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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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正在等航班,在鸡场更的本章,明后天就能恢复正常更新节奏了。(未完待续。。)

729、天下神器,不可为也

乔彩凤有点不高兴了:“说了半天,你还没告诉我惊门是什么样子的、将会出现在何时何地?”

乔散人的笑容有些高深莫测:“其实我是来向道友请教的。”

乔彩凤一摊双手:“你请教我什么呀?若论修为,你明显在我之上,我看你就是一副想飞升随时就能飞升的样子;若想问众妙飞舟是如何打造的,你已经知道原因了,那桃核舟真是捡来的!”

乔散人:“我就是想请教道友——那神器‘惊门’将会出现在何处?”

乔彩凤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瞪着眼睛道:“你是不是傻啊!应该是你告诉我的事情,怎么还来问我呢?”

乔散人仍然微笑道:“我想和道友打个赌,只要你说它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它就将出现在什么地方。”

乔彩凤一拍椅背道:“你这不是扯淡嘛!难道我说它会出现在这里,它就会出现在这里?你看,你看,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乔散人摇了摇头道:“这不是扯淡,而是缘法,话不是这样说的,而是道友在驾驭众妙飞舟往来瑶池结界之时,告诉乘舟人天下有这样一件神器、又会出现在某个地方,那么它就将出现在那里。道友若是不信,便跟我打这个赌。”

乔彩凤:“赌什么呢,十块钱吗?”

乔散人又说了一句让乔彩凤目瞪口呆的话:“赌我不得飞升仙界。”

这话可太严重了,乔彩凤退后一步道:“我不跟你赌了,你爱飞升就飞升。我信还不行吗?但有一件事情要问清楚,你说你见过那件神器。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乔散人笑着答道:“在唐朝,那时我已成仙。”

说完这句话。他的身形便不见了,仿佛从未来过一般。

乔彩凤一蹦多高,化为一阵旋风在附近以及原野和雪山上来回不知飞了多少圈,最后又落回原地很激动的自言自语叫道:“仙人,下界的仙人!难怪说完最后一句话就不见了。可干嘛要跑来跟我说这件事呢?难道以为我会配合你把这个消息放出去吗?过分,太过分了,我还真会这么干!

但我也不能这么轻易就让你的诡计得逞,得好好抻抻你,让你等着急了再说。不对。不对,我听说仙界一天、人间一年,也不知是真是假,万一是真的,那先着急的可是我啊!……嗯?还是不对,他刚才并未飞升而去,肯定是还躲在人间什么地方正等着想看热闹呢,等过个一年两年、或者十天半月、或者三天五天,本山人心情大好时再说吧。”

……

成天乐恐怕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打开的神奇画卷以及亲手祭炼的这件神器,竟然还有那么多不可思议的妙用,就连化身五五境界的乔彩凤都不敢相信世间会有这样的东西。此神器非人力可打造,当年两位金仙只是造就了法宝的外形。赋予其推衍的玄妙,真正炼就它的是千年来的人烟红尘气息。

此画卷到了成天乐手中,他有幸成为神器之主。伴随着自己的修为精进,自始至终在修行道路上一层层打开画卷的玄奇。并亲手祭炼其中的世界,见到了画卷世界姑苏山水神韵之灵小韶。小韶的出现。恐怕是个意外,也许当年清风、明月两位金仙都没想到。

据乔散人说,此画卷首先是一件洞天神器,但目前在成天乐手里尚无这等妙用。所谓小昆仑洞天结界,应该是像正一三山那种,以供人出入的另一个空间。而成天乐打开了画卷中的另一个世界,一切仿佛与真实无异,但那并不是真正的出入。

比如成天乐定坐于假山凉亭中,进入画卷世界时,他本人还是坐在现实世界里的,只是元神世界于画中呈现。若有朝一日他的修为更高,将画挂于室中,自己就进入画卷世界,那才叫真正的洞天、属于他的洞天世界。届时若有他人在旁,也只会看见墙上的画,不会看见成天乐,因为成天乐已在画中。

若成天乐修为更高,不仅自己能出入画卷洞天,还能打开门户让他人出入往来,使其成为万变宗众弟子清修的小昆仑结界,这才等于真正展开了洞天神器。至于怎样才能做到,此刻的成天乐根本就不清楚,他甚至连想都没想到过这些,画卷世界的一切玄奇,都是伴随着他修炼与祭炼的过程自然发生的。

但修为到了成天乐这种境界,他当然不会再像当年那样懵懂,也会去思考证悟修行中的很多玄理。他一直以来都在想一件事,就是如何分辨天下妖修?这一手功夫,对于成天乐本人而言已是独步天下,就连妖王范采耀都佩服的五体投地。

可是成天乐本人的修行经历太特别了,特别到他人无法复制的程度。成天乐可以教门下弟子妖修正传法诀,也可以指引他们如何察辨各族类的生机律动特征,却不能直接将自己的这套本事总结成一套传承法术授于弟子。这很像妖修的天赋神通,比如毕方天赋的炎火之精术,是很难传授给其他妖修的。

可是成天乐回顾自己的修行经历,感觉其中并非无规律可寻,还是有希望能够总结出一套东西来的,心中朦胧有所悟,却又不真切。他已知当年玄妙观一派又称镇妖门,据说也有察辨天下妖修的独门秘术。修炼这种秘术的人,分辨妖修的本事可能赶不上成天乐,但比普通修士却要强多了,更重要的是,此秘术可传承。

成天乐也清楚自己的修为还不够,尚未脱胎换骨。脱胎换骨就相当于能超脱族类之别,站在那样的高度才能够擅察万类,将其中的玄妙处感悟清楚。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现在就不必去求证,修行既有突破顿悟的过程,也有修炼渐悟的积累。

万变宗中既有范妖王坐镇,还有昆仑修行界两大绝顶高人在苏州,宗门道场无事,而最近各路妖修不断涌入人世间,成天乐也打算再度出门行游。他并不是刻意去搜寻那些妖修,以前的行游中这样的事情早已做过,如今的弟子郝然、姜璋就是这么结缘的。

假如路上偶尔碰到,那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刻意如此,因为万变宗之名及其宗旨,恐怕已通过各种途径散布于大量妖修之中了。成天乐此番行游,是带着画卷去见证红尘人烟,他已有所感悟,画卷中的世界以人世间的红尘情怀去洗炼,可能才是祭炼这神器更好的方式。

但他也有最终的目的地,就是广西十万大山深处的那个村寨。于道阳曾告诉过他这个隐秘,但说的都是五百年前的事情了,如今不知还在不在?在于道阳了解此事的时候,那个村寨至少已于人间存在了五百年,那么也完全有可能再存五百年直至今日。

成天乐被称为一代妖宗,练的就是妖修之法,想的又是如何总结察辨世间妖物的秘术,当然要去古已有之的各类妖物聚集的传说之地看看。尽管五百年后地形地貌已有很大的变化,但应该还能找到。他此时还不清楚,那里如今已不是一个自然村了,发展成了一个行政乡。

成天乐这天交待好诸事,刚刚出门还没离开苏州城呢,却突然接到了电话——大有宗宗主刘大有登门拜山!今日应是范妖王采耀值守,而范采耀与刘大有是旧识,成天乐想了想,就让范妖王先接待,自己这就赶回去。

成天乐曾经对刘大有及大有宗很好奇,甚至想过亲自登门拜访,可是听胡卫华尤其是范采耀讲述了大有宗的情况,便觉得没兴趣了。但如今刘大有以一派宗主的身份来访,他既然人还在苏州,那还是以礼数见见吧。

刘大有的样子,成天乐在范采耀的神念中早已见过。当成天乐赶回宗门道场时,刘大有并没有坐着喝茶,而是与范采耀一起站在厅堂的格架旁闲聊,观赏上面放的东西。听门外通报成总回来了,也听见了脚步声,刘大有赶忙转身行礼道:“成总,久仰大名!在下刘大有,是刚刚开宗立派的大有宗之宗主,今日登门拜山,也是特来拜谢的!”

成天乐原先猜疑过刘大有是否是妖修出身,但今日见到本人,感其生机律动特征还真就是一个人!如果连成天乐都分辨不出来,要么是他的修为实在太高无迹可寻,要么他就不是妖。但刘大有的修为范采耀说的很清楚,与成天乐一样已达真空妙用之境,但尚无脱胎换骨之能。

成天乐也微笑行礼道:“我亦久闻刘总大名,今日才得见真容!初次见面,刘总何故称谢?”

刘大有谦逊道:“因成总创立万变宗,专为指引山野妖类于世间修行,并立门规庇护天下妖修。见贤思齐,刘某亦效仿之,世间这才有了大有宗。您是引路之人,故此登门拜谢!”(未完待续。。)

730、谁知座上客,当面不识妖

成天乐呵呵一笑:“刘总太客气了!我当年并非专门有心如此,只是因为我所学是妖修之法,又在红尘中结识了诸位妖修同道,这才立此宗门,实为际遇与时势所推。而刘总则是因势利导,有心指点世间妖类,聚众开宗,算是另辟蹊径了。”

刘大有:“无论如何,大有宗之门规、宗旨,皆有借鉴万变宗之处,万变宗出现并得到昆仑修行界的认可,妖修宗门在世间方有出头之日,刘某既敬佩又感激,特登门致意。”此人真是好胆色啊,假如成天乐认出他就是当初的刘漾河,那么万变宗便是龙潭虎穴,可是他不仅来了,且是只身一人,还能如此谈笑自若。

说话的时候他们还站在厅侧的格架边上呢,显得很随意。范妖王则说道:“刚才我领刘总观赏了万变宗的道场,刘总也多有夸赞之言,还问及了此间诸事诸物的渊源,十分佩服成总写在墙壁上这幅玄牝诀的手笔。”

刘大有又笑道:“成总的手笔令人惊叹,万变宗创立短短时间,所见一事一物都玄妙难言,宛如千年传承之大派啊。……你看看,就这格架上的蟾雕,简单的摆饰,已不能用栩栩如生来形容,鲜活如斯,仿佛随时可跳起鸣叫,这是多么高明的御神之念方能打造!”

他手指的是格架上放的一只蟾蜍“雕饰”,比普通的蟾蜍略大,浑身呈油青色带着淡褐的纹路,看上去非金非玉似天然硬木,非常有质感。以神识感应此“器物”。生气十足活灵活现,恐怕是世间最高明的御神之念才能赋予。

大厅的格架上放的这件东西。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件摆设,却暗合玄机令人深思。它应该就象征着世间万类开启灵智成妖的过程,出现在别的宗门可能突兀,但对于万变宗来说却是再贴切不过,所以刘大有会特意夸赞。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那“蟾雕”呱的叫了一声,声音中似乎很些不满,然后从格架上一蹦多远,走了!刘大有的手犹指着原处,笑容一时有些发僵。他竟没认出那就是一只蟾蜍。只是收敛气息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

总得照顾客人的面子,范采耀与成天乐都忍住了笑意。成天乐解释道:“那是我的末徒于忠肃,它就是一只蟾蜍,修炼至今却一直没有化为人形。”

于忠肃从开启灵智之初重新修炼,但它的修行是非常特别,那“收敛妖气”的手段就是当初于道阳教给成天乐的。成天乐本人不是妖身,用不着专门炼这个,但对于平时收敛神气也很有借鉴作用,而五百年前的于道阳本人最为擅长此道。

于忠肃从头开始修炼。这收敛生机律动特征之术当然已达到完美的程度,绝不是它这等修为的其他妖兽所能掌握的,况且它已服用四枚陆吾神仑丹,其原身形神有非常玄妙的变化。而刘大有也是犯了先入为主的误会。谁能想到成天乐的徒弟趴在客厅的架子上看热闹呢。

说这蟾雕活灵活现,那当然没错,因为它就是活的!怎样的手段才是世间最高明的御神之念?就是世上生灵本身的气息。于忠肃神气收敛的太好了,已近于器!

刘大有的反应也很快。随即自嘲道:“原来是成总的高足,这份收敛神气似浑然天成的手段。实在令人惊叹!”

成天乐也笑道:“我这个徒弟确实够调皮的,回头我得好好教训它,在访客面前不得如此胡闹!……不要站着说话了,快坐下喝茶吧!”一语带过掩饰尴尬,请刘大有在厅中落座。

刘大有落座后仍然问道:“我进门时已见门楣上花砖,了解妖王楚平黄之事前因后果。刚才那只调皮的蛤蟆,就是楚平黄当初跺的那只吗?”

成天乐点头道:“除了它,还能有谁!净惹事闹笑话,需要好好管束了。”

刘大有赶紧摆手道:“成总千万莫责弟子,我倒觉得于忠肃天真可爱,这不是笑话而是佳话。它是您的传人,那收敛气息已近完美之术,是成总教的吧?这趟真没白来,正需好好向成总请教!”

成天乐呵呵一笑:“这还真不是我教的,是我这名弟子自悟,开启灵智之初便已掌握,宛若天赋神通一般。……刘总今日登门,我也很高兴能与你相见。早先就听闻你的事迹,此刻又见到您本人,其实我也很好奇——您所修是何种正传法诀,又为何发愿创立妖修传承宗门?”

“敛妖气”之术是万变宗本门秘传,法诀自不便轻易告知外人。但成天乐的话音中带着神念,也向刘大有解释,此术的原理不过是收敛生机律动特征而已,妖修多有自悟,只是或多或少不够完美,若是整理总结,其实有很多种手段可以借鉴。

他问刘大有的同时,也以神念解释了自己创立万变宗的过程,简练而详细。偶尔得到妖修法诀,误打误撞修炼成功,经高人指点以人身而玄牝妖丹大成,在这个过程中又结识了众多妖修,遇到了种种事情,至开宗立派时已是水到渠成。

这些事情,昆仑修行界早有多种传闻,成天乐只是从做了一个明确而清晰的概述。他创立万变宗是这样,那么刘大有创立大有宗又是怎样一种情形呢?

刘大有答道:“我是一界江湖散修,偶然有幸得到前辈高人所留秘法,修至大成,同时也涉猎印证各种法门颇多,深感修行有成之不易!我这样的江湖散人尚且如此,那么对于山野妖修而言,修行就更加艰难了。

我的愿心亦与经历有关,想当年我隐居修炼之时,就有一妖物伴随左右。它刚刚开启灵智,常常窥探参详我的修行。我发觉之后将之召到身前,就修行中所悟传授指点,后来此妖也玄牝妖丹大成,便是如今的大有宗总管燕无欢。

燕无欢为我的护法侍者,随我行游人间山河,在山野里、市井中,也偶遇不少妖修,有的尚未化形从未见证过红尘人烟,有的则以人身潜伏于闹市。怜其修炼不易,若有缘法亦现身指点,就这样,我也聚集了一批妖修追随。

久闻世间修行各派,自古偶尔也招收妖修弟子,譬如当今昆仑盟主石野,其道侣韩紫英与弟子丹游成皆是妖修。我便动念,世间是否能立一宗门,专门收留苦无指点的妖物?但昆仑修行界向来无此等传承宗门,所以只是想想而已。

后来成总创立万变宗的消息传开,我闻讯欢欣鼓舞、心怀大慰!恰逢有高人开通众妙飞舟,运送昆仑仙境蛮荒中诸多山野妖修至人烟红尘。我所遇者甚众,恐其不解世事而滋生祸端,亦现身指点之,并效仿成总之举创立了大有宗。

成总为我等垂范,今日特来拜谢。我虽指点妖修至今,追随弟子亦各有成就,但却不像成总这样能以人身而玄牝妖丹大成,指点门下时只能因材施教,各依修行中所遇问题所需印证不同而教,并无一定之正传法诀,所以也必须请教成总!”

成天乐举盏道:“原来如此,那刘总真是有心了,成某亦十分佩服!……请喝茶,请教二字万不敢当,我的修为也不比刘总高明。”

刘大有的言谈自始至终十分谦虚,饮茶后又说道:“成总,您太谦虚了,您当然比我高明多了!今日范妖王也在座,刘某也不怕自暴家丑了。范妖王曾与另外两位来自昆仑仙境的前辈,赏脸参加大有宗的开宗立派典礼,我邀请范妖王为大有宗供奉长老,范妖王并未受邀。如今才清楚,他则已拜入万变宗为正式入门弟子。仅此一斑,已足见成总及万变宗海纳百川之气象。”

范妖王赶紧开口道:“当日未受大有宗之邀,并无它故。我非常感激刘总及大有宗的盛情款待,也感谢你欲尊我为供奉长老之礼遇。但我此来是见证红尘,以期堪悟修行关障,向各族类众生请教大道之妙,今日如此选择,更适合我的修行缘法。”

刘大有赞道:“范妖王深得修行之妙意,令刘某敬佩万分,今后若有机缘,还请范妖王多多指点。您虽不在大有宗为供奉长老,但我本人及大有宗对您的敬意,丝毫不减。”

几人就在厅中相谈,有诸多恭维之语。客套寒暄之后,刘大有又很委婉的表达了另一种意愿,也是他此次拜山的目的之一,就是想“结盟”。

在刘漾河看来,万变宗与大有宗都是在新时代下顺应潮流所出现,可能会遭遇种种非议,遇到种种问题。万变宗首先做出了表率,大有宗则是效仿响应,世间很可能还会有别的相类宗门出现,因为如今就有大量妖修来到人世间中。

这样的宗门更应该团结一致、守望相助,彼此之间与别的门派关系当然大不一样。若在今后遇到了什么问题,也能互相及时提醒解决,谁有什么麻烦,也能更好的处理。妖修在世间若一盘散沙,可是凝聚起来,将是一股谁也无法忽视的力量,要擅用之、擅引导之。这么做,首先就是成天乐的成就与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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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不好意思,今天的更新耽误了,十分钟后,还有一更。(未完待续。。)

731、江湖心波险,难料叵测人

成天乐笑了,并未点头。对方欲请教收敛妖气之法,并对万变宗的妖修正传法诀感兴趣,虽然语气谦虚,可成天乐自有分寸,不该说的不会说。刘大有提出的这个建议,表面上很有道理,但略以深思,实际上可能会导致很多后果。

成天乐说道:“多谢刘总抬举了,成某愧不敢当!对于我等来说,成就在于修行,在于世间走这一趟的见证!刘总的提议不错,但在我看来并无十分必要。”

刘大有问:“哦,为何?”

成天乐反问道:“刘总,在你大有宗中,猫妖与狗妖有何分别?”

刘大有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什么意思,但他只得答道:“无分别,皆是门下之妖修。”

成天乐又接着说道:“那么在我眼中,各派之修士无论是否妖修,亦无分别。万变宗之所以专事指引妖物修行,因为我所擅长的就是妖修法诀。若说结盟,昆仑修行界已然有盟。聚众开宗是顺应潮流之举,但另行聚集成势,倒无这个必要了。

世间修行各派,门中亦有妖修弟子,而在你大有宗以及我万变宗中,你我身为宗主也都是人间修士。刻意如此,不仅容易引人生忌,而且也不利修为。我欲证脱胎换骨成就,追求的本就是超脱族类之别,门上写的也是‘万变有宗’,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见成天乐如此态度,刘大有并没反驳什么,只是夸成总站得更高看得更远。但他仍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观点。表示世间妖修若开宗立派,有必要有某种方式联盟。而这个联盟理所应当以成天乐及万变宗为首,无论成天乐自己怎么说。他已被尊为一代妖宗。

刘大有最后还说道:“见范妖王已拜入万变宗门下,我亦心生羡慕,想以大有宗宗主的身份拜入万变宗为弟子,如此也算一段佳话。”

成天乐打了个哈哈道:“多谢道友抬爱,但不要说笑了,这怎么使得!”同时伴随着神念解说,不同宗门之间的弟子拜师确实可以,只要原先的师尊答应、后拜的师父也同意。但是刘大有以大有宗一派宗主的身份,那就不合适了。

昆仑修行界自古以来。也曾有某位弟子特别出色,开宗立派另传一家,使宗门开枝散叶的情况。比如紫清派与旋极派的关系,大抵就是如此。佛家很多修行法门,花叶开散常见此类。凡是这般情况,其传承关系是非常清晰的。

至于像刘大有这样已开宗立派,事后却要拜入万变宗的门下,则是前所未有的情况。其实这就等于宗门合并了,大有宗成了万变宗的一个分支。但它们之间并无传承关系,这种从属的分支也凭空出现的。

刘大有却正色道:“成总,刘某绝无玩笑之意,方才说的是肺腑之言。我真的很想拜入万变宗受教。但也要看成总乐不乐意了,绝无强求之意。若将来此愿能成,不结盟而自然成盟。大家不都是一家人了吗?”

范妖王开口道:“刘总有此意,很令人感动啊。但成总所言亦在理。大有宗与万变宗虽都是妖修宗门、门规看似相类,但源流不同、所修法诀不同、门中诸事也不同。这确实不附缘法。同道之间可以互相交流印证,不必一定要拜入门中为弟子嘛。刘总想拜入万变宗,那就应听成总之言,成总的意思很清楚,刘总就不必太坚持了。”

范妖王“总”来“总”去,说的有点像绕口令,大家都笑了。成天乐趁机道:“此事不就不必再提了,同道之间的交流印证自然欢迎。刘道友远来,今晚应设宴款待,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喝酒吧。”算是把这事给带了过去,没有继续多谈。

当晚就在梦湖美蛙饭店设宴,成天乐叫了几位大成执事与门下弟子作陪,席间谈笑甚欢。刘大有又提到了下午说的话,表达敬佩之意,同时也是委婉转述给在座的其他人,听万变宗其余弟子有什么意见、会不会感兴趣?

世间妖修宗门结盟之议,成天乐是没有当场答应,可是万变宗中的妖修都感兴趣的话,将来纷纷在门中建议,恐怕到最后也能顺水推舟促成此事,刘大有可能就是这么想的。晚宴之后,成天乐便打算离开苏州了,而刘大有则提出想在万变宗中盘桓两日,他这趟来就是参观学习的。

花膘膘暗中以神念道:“成总,您要出门,刘大有却留在万变宗中。如今凿建宗门道场,还有众多妖修聚集此间,恐怕生出什么变故来。”

成天乐暗中答道:“我不会因为其人提议,而改变我们自己的宗旨。至于变故,在自家宗门道场中尚且担忧,这又何必呢?我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该出门就出门,诸位大成执事各司其职。在世间开宗立派,本来就要面对各种状况,无论是善意或恶意,就事而论。”

訾浩亦沉吟道:“刘大有是依礼登门拜山,态度十分恭谨,我们也不能恶意度人。他的提议听上去有道理,细想却有些荒诞,但也不是什么坏事,留下来作客就作客吧。”

花膘膘又说道:“刘大有今天来找成总谈此事,万变宗虽不感兴趣。但是世间若有其他妖物聚众开宗,对这个提议可能会很感兴趣的。成总既已拒绝,那么提出此事的刘大有就可以顺势去做了,他可以自行立盟。”

成天乐:“若是这样,那是他的事。”

次日成天乐便离开了苏州,携画卷南下行游,刘大有则留在万变宗中作客。万变宗扩建宗门道场已有时日,在那宅院之外已经建好了一些静室,挑选一间环境不错的,做为客舍相待,这位大有宗宗主三日后才离开。

刘大有在万变宗中与诸弟子以及参与凿建道场的众妖修以友论交、想谈甚洽,并无任何事端发生。

……

成天乐离开苏州,并未乘车只是步行,他有明确的最终目的地,就是十万大山深处的那个村寨,但路线并无既定之规,只是跟着感觉走。见山川秀丽便入山野,见市井繁华生机旺盛,便于市井中流连,既携画卷于形神,亦展人烟画卷于足下。

虽身在画外,亦可以神念与画卷中的小韶交流,驻足定坐之时,便进入画中与小韶谈红尘人烟之事。行游画卷世界,不仅感受画卷中的山水灵韵,也带着人烟里的神念气息。

他刚刚离开苏州的第二天,正走在一个江南小镇中,背包里的电话突然响了。成天乐吓了一跳,因为他虽然带着手机出门,但此时已经关了,所以才会放在背包里,怎么竟然响了呢?下背包掏出手机一看,手机竟然真的在响,屏幕上却没有来电显示。接通后放在耳边一听,是白少流的声音。

成天乐叹道:“我说白总啊,你也太神通广大了!这都能给我打通电话?你不是在坐怀山庄闭关吗,怎会有事找我?”

白少流在电话中笑道:“这我琢磨的一点小法术,偶尔和成总开个玩笑,不是所有人的手机我都能这么打通的,只是和成总特别熟而已!……我前两天出关了,与石盟主以及泽仁掌门走了一趟,顺便告诉你一件事,你认不认识一个叫乔彩凤的?”

话筒中传来的声音竟然带着神念,介绍石野等三人往见乔彩凤的经过,成天乐不禁愕然良久。他最近常听说乔彩凤的名字,却万没想到竟然与他都是八一路小学毕业的,他小时候从来不认识这个人。乔彩凤比他高几届,学校里又那么多人,没听过这个名字也很正常。

成天乐是第一次获悉乔彩凤欲度十万众生的宏愿,也了解到他将八大妖王扣在众妙飞舟中的用意。如此说来,昆仑仙境中蛮荒中欲到人世间的妖修,除了那些已脱胎换骨但尚未出神入化的妖王之外,余者都得乘坐众妙飞舟。

白少流还告诉了成天乐另一个消息,说是听泽仁转述,十万大山深处有一个自古妖修聚集之地,并介绍了其来龙去脉。

成天乐还在发愣呢,白少流又问道:“老成啊,你如今在哪里,又在忙什么事情?”

成天乐对着一部电话,不知道该怎么回神念,是将御神之念赋予这话机上呢,还是以随言入境神通对着话筒说话?这种玄妙的手段他还是没有搞清楚,只得老老实实的口述答道:“白总啊,多谢你的提醒和转告!关于那个妖修村寨的事情,其实我已经知道了,正出门行游,目的地便是那里。”

白少流惊讶道:“真是巧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成天乐:“我最近刚刚招收一名妖修弟子,他在入门前告诉我的。”

白少流:“原来如此。此事也非绝对隐秘,你创立万变宗之事流传甚广,昆仑仙境中亦有大批妖修涌入人烟红尘,想必那个村寨恐怕都听说消息了。我本就是想建议你去一趟的,但一切自己掂量着办,祝好运!”

成天乐:“多谢,也祝你早日修证十二品莲台化身圆满。”(未完待续。。)

732、布局深谋远,行事大有机

挂断电话之后,成天乐与小韶以神念谈及此事。小韶亦认为那乔彩凤是不可思议之人,但成天乐创立万变宗,本就因为世间有妖修出没,如今的事态只是更加明显,更显出有万变宗存在的必要,成天乐只须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最后小韶又问道:“傻乐,你怎么没有对白庄主提刘大有来访之事?”

成天乐:“哎呀,我忘了提这茬,他说的消息太震憾了,我就没想起来别的。……再说了,小白要闭关修炼,就不必和他讲太多闲话了。”

小韶笑道:“你心里可真能存得住事呀!据你所知,白庄主修为高超且通透天下人心,难道就没想过让他帮着分析刘大有的来意,你不觉得这个人的来历有问题吗?”

成天乐:“小白确实很厉害,但是他也没见过刘大有啊。刘大有的来历确实可能有问题,其实在各派修士眼中,我当初的来历更是大有问题!有问题又怎样,有证据吗?我也曾怀疑过他和刘漾河有关、建立大有宗是另有图谋,见到他本人时,这种感觉其实更强烈。

但是那又如何呢?他一个人孤身登门,以礼拜山,又是一派尊长的身份,万变宗没有理由不以礼相待。他要留在万变宗作客,可能真的是想参观学习,也可能是想探听虚实底细。但是他做的越多,流露的企图就越明显,万变宗那些妖怪,其实个个都比我精明。”

小韶忍不住扑哧一笑:“是的,他们确实都比你精明。却都叫你成总。”

……

人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巧,成天乐携画卷走过这个江南小镇。三天后,刘大有也来到了这里。刘大有先在镇子里逛了一圈。还品尝一家老字号饭店的特色菜,午后出镇至无人处身形突然仿佛如消失了一般,隐藏神气行迹,到了在镇外的青山绿水深处。

有一名精悍的男子早已等候多时,正是燕无欢。燕无欢见刘大有如约而来,赶紧上前行礼道:“师尊,我见到你总算松了一口气!你这次只身闯万变宗,实在太冒险了!”

刘大有的神情中平添了一分前所未有的自信,略带得意道:“确实很冒险。但我必须有这么一遭,否则将来怎样在昆仑修行界抛头露面?此番拜访万变宗之后,成天乐当面没有认出来我来,那么就算今后他能认出我也无用。世人皆知我已到万变宗拜山、成天乐亲自接待,我还在万变宗中盘桓三日。”神念中介绍了此行的所有经过。

他说的很有道理,以成天乐的修为地位,就在万变宗的宗门道场中,面对面接待了刘大有,虽然谢绝了其结盟及拜师的提议。但也等于确认了这个人的身份。就算将来查出此人可能就是刘漾河,恐怕也难以取信于众啊,除非有确凿无误之证,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燕无欢又说道:“师尊甘冒奇险。此行是最好的结果,我先前捏一把汗,此刻则是佩服万分!也只有您才能闯龙潭虎穴谈笑自若。但是您说要拜入万变宗门下。假如成天乐真的点头了,师尊又该怎么办?”

刘大有笑道:“我早知道他不会点头。但我还巴不得他点头呢!以我等之修为境界,在那种场合说的自然都是实话。只要成天乐敢点头,我就以大有宗宗主的身份拜入万变宗。有范妖王之前例,而万变宗中任道直等人也与成天乐平辈相论,我亦不是拜成天乐为师,只是拜入门下受戒、得传法诀。

我个人的身份是万变宗弟子,却相当于开宗立派另传一支,万变宗的门规当然可以守,本就没什么问题,但大有宗还是我们的大有宗。大有宗目前最缺的是什么?就是妖修正传法诀!我们虽可以指点门人各种境界的修为印证感悟,但毕竟不如万变宗这般方便。你曾建议派普通弟子潜入万变宗,但未修为大成得传法诀终究不完整透彻,哪有我自己来的方便?”

燕无欢:“我如今仍然做此建议,派大成修士去潜伏是不太可能的,普通妖修倒是合适,能成功是最好,就算不能成功,首要的前提也是不能让他们追查到大有宗身上。但我也认为,并不一定需要拜入万变宗门下学法诀。

您曾指点我自开启灵智直至修为大成,我还练成了人间苦行修士也极难修炼的铁瓦金舍诀,在两位妖王来到大有宗之后,我又度过了真空妙有之境,修炼路途中并无万变宗的妖修正传法诀指引,也一样修为层层精进。

再观宣威和金华两位妖王,他们也是在山野中开悟,偶尔得前辈高人所留秘法,一直修炼至此成就,那秘法也非专为妖修而留。世间昆仑修行界诸多门派中也有不少妖修弟子,那些门派亦非万变宗,大道修行本就是殊途同归。

如今师尊与我都度过真空妙有之境,门下弟子修行中所遇问题,则可从境界感悟分别指点,门中还供奉了两位妖王,也可指点修行中所遇种种状况。妖物修行虽然千差万别,但总有异曲同工之妙,我们做好这些就可以了,其余的就看各自的缘法。”

妖物修行,走的都是什么路数?开启灵智,在漫长的岁月中自悟,自然是千变万化,可以说有多少妖修就有多少条路。万变宗所教妖修正传法诀,其实是千年前镇妖门历代前辈总结整理各种妖物修炼的共通之处所创,从来没有人从头炼成,直至成天乐得到它。

这套法诀,对妖修来说很有必要,但不一定是必须。它可以让各类妖修少走弯路,最重要的是在修行方向上的明确有指引。

不论怎样的修炼的历程,所面临的考验、需要解决的问题都是一样的,只是个人的特点和经历不同,但总有异曲同工之处,当初镇妖门这套法诀就是这么整理出来的。就算没有这套法诀,指点门人的思路仍然是不变。自古修行各派也能收妖修弟子,都是这样的教法,自修加点化。

刘大有点头道:“是的,能得到万变宗的那套法诀更好,得不到也对我们没有影响。”

燕无欢又问道:“师尊提出结盟之事,成天乐拒绝了,这是好事,您怎么知道他不会答应呢?”

刘大有:“我也吃不准他会不会答应,他如果答应了,那就真结盟,给他在妖宗之外再加一个妖修盟主的名号,局面正乱呢,正可趁势将他推到风口浪尖,我们做很多事情也就方便了。他拒绝了更好,也就意味着将来世间各妖修宗门兴起,他也不会再主动担此事。

我这几日不仅与万变宗众弟子相交谈论,也与万变宗中凿建道场的诸多妖修接触甚多,结盟之议大家都听说了,很快就会传出去。我以大有宗宗主的身份这么做,态度已足够恭谦,而且并无私心。

将来天下妖修知我曾提出这个建议,而万变宗拒绝。可是除了万变宗之外,谁能真正成就妖修领袖的地位,恐怕也只有大有宗了,不必正式定盟但威望已成。到了那时,成天乐尽管人称妖宗,恐怕天下妖心已去,获益最大的也是我们。”

燕无欢赞道:“师尊深谋远虑,真是布的一手好局啊!”

刘大有:“这也要多谢成天乐啊,若没有这样一个对手,我可能就不会经历这么多事情、受到这么历练与启发,更不会有今日之成就。”

燕无欢:“与师尊来日之成就相比,今日之成就还不算什么。”

刘大有微微一笑:“来日方长嘛!”

燕无欢又问道:“师尊已去过万变宗,接下来打算如何,这就回大有宗吗?”

刘大有:“有你在,我不必常驻宗门。春村告诉的消息果然很重要,我们已经占住先机成立了大有宗,但春村还提过十万大山中那个妖修村寨,自古传承至今已自成一方派系,如果能取得这股势力的支持,那么对于引领天下妖修意义重大,万变宗恐将不足道,我必须得去一趟。”

燕无欢:“师尊这就径往十万大山吗?”

刘大有:“我拜山后的第二天,成天乐就出门行游了,我也知道是为什么。天下山河人烟红尘的感悟,见证世间众生百态,也是在寻找脱胎换骨的门径。我也先在四处走走,不必着急赶路。那个村寨如今已是一个乡,虽然世人不知,却非与世隔绝,他们当然有可能听说了最近的消息,不可能不关注。

原先他们关注的应该是成天乐与万变宗,后来我大有宗的出现并不起眼。但如今我以宗主的身份到万变宗拜山,提议结盟,号召天下妖修守望相助。这个消息要等它先散布开,让那个村寨的妖修们都知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再去拜访。”

刘大有与成天乐一样,都打算在人世间游历,走的不紧不慢却是往着同一个目的地。刘大有以往喜欢随时留意妖修踪迹,但如今他已经对这种事没太大兴致了。用这种方法搜罗聚集妖物太费事,而且容易引起疑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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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3、来路多崎阻,风光在襟怀

毕竟万变宗和大有宗都有门规,不得因妖修身份而胁迫其人,那么有些事做起来就很不方便了。另一方面是更重要的,大有宗目前不缺弟子,重点应招揽那些天赋神通强大、资质根骨优异者,这在昆仑仙境中来的群妖中更好挑选。

由于大有宗的宗门道场距瑶池结界不远,也刻意派人在附近散布消息,很多妖修都是主动找上门去的,不必大有宗多费事。

而成天乐行游的这一路,也并未刻意查探妖修踪迹,他如今的心境,看群妖以及众人已并无特异分别的眼光。妖类千奇百怪,世人何尝不也是千差万别。妖物入红尘种种行止,实际上就如同世上种种之人。

不刻意并非等于不会有发现,他只是不去专门寻找而已。沿途也偶尔察觉了七、八位潜藏世间的妖物,有的成天乐擦肩而过并未惊动,有的只是悄然留下一道神念心印、并未告诉对方自己是谁,而有的则留下了更多的指引。

这番行游,比上次那番远行所遇到的妖修是稍微多了点,但也不是很夸张。乔彩凤虽已从昆仑仙境中运来了四千多妖怪,这其中有一部分各有去处,另一部分散落在这若大的人间,还是很不起眼的。这既是好事也是麻烦,好在人间实在太大了,麻烦也是人间实在太大了。

月余之后,成天乐穿乌蒙、入横断,来到了题龙山道场前。他是来看史天一的,点睛小筑门户未开,所见就是一片空旷山野。仿佛那小洞天结界并不存在。成天乐来“看”史天一,并不一定要亲眼见到史天一。就是来了解他如今的情况。

成天乐施法轻轻试探,扰动点睛小筑门户所在。并无什么反应。然后他笑了笑,就于点睛小筑所在的那片山坡定坐涵养神气,又与画卷中的小韶交谈。小韶问道:“你来到题龙山道场,只是伸手摸门而不敲门,这又是为何呢?”

成天乐:“我是想看看史天一是否在定境之中,若已入定,我那番施法他是不会有反应的,但若真正触动门户,他也会有所警觉。他此番证悟真空妙有之境。可能正在玄妙关头,我不想打扰,只知道他仍在闭关就好。”

小韶:“那你就告诉他来过,并留下一道讯息。”

第二天离去之时,成天乐在这片山坡上留了一道御神之念,就在踏出点睛小筑的门户之外。像史天一这种高手,只要走出来不可能感应不到。

成天乐扩建宗门道场已初具规模,宅院的对面以及两侧另扩大了相当于原先古宅五倍的地方,东南角专门修成了一片相对独立的院落。就是成天乐留给史天一及题龙山在市井中的道场。

早先张乐道等人便已说过,题龙山一脉两百年前避乱世于深山,传承一度兴旺,但如今处于边远险绝之地孤守。并不是合史天一重振传承的誓愿。史天一将题龙山法诀托訾浩转授吴小溪,而成天乐也觉得万变宗指引的是妖修,若有不错的人间弟子值得另行指引。便可推荐给题龙山,就像他曾经向艾颂扬推荐胡卫华那样。

点睛小筑仍为为宗门道场以及闭关弟子清修之处。红尘中则应另设结缘之道场。如果史天一出关看到了留讯,可以去苏州万变宗。与訾浩等人商议一切事务,从此两派守望相助。这道御神之念留在山坡上,若无人以法力触动感应,只在天地间自然耗散,可存留近十年之久。

到了那时,史天一怎么着也该出关了。真空境的特点是难入而非难出,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动用不了神通法力,因此对于某些山野妖修以及处于特定状况中的修士非常凶险。但对于史天一而言,在小昆仑结界中已入真空,需要是时日洗炼心境,并无陨落之忧,否则当时众人也不会放心就让他一个人留下来。

成天乐用东西很节约,可是施展法术的时候却很大方,这御神之念足足可留在十年之久。而史天一仅仅七天后就走出了点睛小筑,发现了成天乐所留神念。这位题龙山掌门感慨良久,遥拜致谢,然后携掌门信物神器化龙池北上去苏州了。

史天一非常感激成天乐,而他也不并矫情,很痛快的接受了成天乐的好意。这位掌门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这是他选择宗门责任,重振题龙山一脉需要时间和机缘,同时他还要追回宗门所失之物。可惜《器物谱》已失,大部分东西就算当面他也认不出来,能追查的线索唯有王天方。

成天乐并不知道他与史天一仅仅错过了七天时间,接下来这段路程,走的都是人迹罕至之处,有些地方连普通的妖兽恐怕都过不去。他是沿横断山脉深处自贵()州、云()南方向,打算走出深山再入深山,最终直接到达位于广()西境内的十万大山。

横断山深处沟壑纵横,深切落差极大,很多滚滚激流根本就不可能渡过,很多千仞绝壁根本就无法攀援。就算成天乐想自如穿行这种地方也要随时祭出法器相助才行,时常祭出飞电石环身,徒步踏过奔腾的激流,手持拂尘万道青丝飞舞,登临绝壁如凌空之仙人。

小韶叹道:“如此险绝之地,竟有独特之美!与画卷中的江南姑苏世界大不相同。”她本人虽看不见画卷外的世界,却可以随时与成天乐神念交流,等同身临其境。

成天乐答道:“红尘未必是人烟,这山河险绝之处也自有其风情,但常人恐怕只能欣赏,无法深入其中去感受。看风景叹风光美,可是对于住在这里面的人来说,却甚为困苦啊。”

小韶:“你此番行游见证世间百态,这天下也有百态山川啊,我感觉这画卷世界越来越鲜活。”

成天乐问道:“鲜活?对你来说,画卷中就是真真切切的实有世界,何来鲜活之说?”

小韶:“真切并非鲜活,,我默观画卷世界多年,曾经以为这就是所能见到的一切了。当时不知这座姑苏城中发生的所有事,不过是人烟景象映射,却又像另成一界自行推衍而成,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直至你的到来我才明白,原来这个世界只对于其中之人是真实的,对于他人而言并非实有,只是红尘人烟练就的一缕风景。你来了之后,它就不再完全是这样了,渐渐的造就了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直至今日,我感觉它已呼之欲出。”

成天乐追问道:“属于自己的世界?听你的语气,却不完全像你我自己。”

小韶浅笑道:“是的,不仅是属于你和我,也属于这个世界自身,这个世界越来越属于它自己。我是画卷世界之灵,感受的自然清楚,而你是神器之主,又有什么感应呢?”

成天乐:“这一路看风景,我也觉得世界越来越清晰,当进入画卷时感受也越来越清晰。这种清晰并不是看的更清楚,我并没有意识到,听你方才这么一提,还真是有点鲜活欲出的意思。”

小韶仍笑:“你总是后知后觉!……这就是你如今祭炼神器的方式吗?”

成天乐:“是的,走在路上我一直在有意无意的祭炼它,以世界为画卷,以画卷为世界。”

话刚说到这里,成天乐突然向侧前方一闪身,与此同时,有一只三趾利爪突从密林中袭来。什么动物的爪子有这么长,直接能飞到三丈外?它是法力凝结而成,成天乐碰到妖兽了!

偷袭已到背后,但偷袭者还在密林中。此兽成天乐从未见过,如犀牛大小趴在那里气息极似一个土包,寻常修士很难察觉。以成天乐感官之敏锐,其实已经注意到了,感觉密林中某处气息有异,但也没太当一回事。一路走来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野兽,这在深山中很常见。

成天乐一边和小韶说话,察觉林中有兽类潜伏,还特意以神识查探,若是普通的兽类自不会惊觉,可是这是一只妖兽,非常敏感。更重要的是,成天乐走入了这种妖兽的领地,而此等兽未成妖之时就极擅潜伏伪装,捕猎方式就是突袭周围经过的野兽。

飞爪袭来,法力竟十分强悍。妖兽虽强,但以成天乐的修为也不怕什么,这一路不是没有碰到过猛兽袭击,他都安然走过。

飞爪落空,凌厉的风声过处,成天乐后背的衣服被余波撕开了好几道口子,露出的肌肤上有几道白印一闪而过。成天乐转身看清了这只兽妖,当即又微微一愣,此兽的样子好生怪异,头生独角,浑身包着一层坚韧的黑色的厚皮,脊背上却生出板甲,拖着一条带刺棱状板甲的长尾。

小韶察觉有异,以神念问道:“傻乐,你怎么了?”

成天乐答道:“没事,碰到一只妖兽偷袭,我们可能是路过了它的领地,恰好惊动了它。此兽原身好生奇怪,我竟从来没有见过,其生机律动特征也颇为新奇。……哦,我认出来了!”(未完待续。。)

734、尝闻传说事,今日亲历之

说话间那妖兽已经从林中弹跳而起,到了侧上方的一块山岩上,卷起长尾向成天乐直抽而来。方才是法力攻击,这回是直接以凶悍的原身练就的“武器”攻敌。这种兽类,在其未成妖之前,最擅长的手段就是用尾巴突扫,就算是寻常的猛兽也受不了这一击。

成天乐的双脚在崎岖的山岩间就像踩在冰面上一样,莫名向旁滑出三尺,拂尘挥出如一片浓云、又像万道青丝编成的一个软兜迎上了长尾。那凌厉的抽击就似打在一团无形的棉花上毫不着力,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向旁边卸引,啪的抽在山石上激起一片碎石横飞。

成天乐赞道:“哇,好厉害的尾巴呀!”在斗法中还忙里偷闲向画卷里的小韶发了一道神念,让她看清楚这只怪兽的样子。

小韶追问道:“你说你认出来了,它到底是什么族类?”

成天乐答道:“犀渠。”

小韶:“犀渠?”

成天乐笑着解释道:“訾浩上次买了一部绘图本《山海经》,说是古本翻印,上面画了很多传说中的禽兽,一定要让我看看。我当时也看了,毕方画得很不像,任道直见到还非常不满意。但如今见到这犀渠,倒与那画册中十分神似,没想到世上还真有啊!”

小韶:“《山海经》我知道,后来也听你谈起,其中很多山川、禽兽的描写,应该都是昆仑仙境中的事物。比如上次易塞北、王欣怡夫妇来访万变宗,提到王欣怡曾在昆仑仙境蛮荒牛首山附近采鬼草、遇飞鱼袭击。这与《山海经》中的描述是一致的。此书不知何人所著,看来作者也曾行游天下。并遍游昆仑仙境。”

成天乐:“此书应非一人所著,流传中经多人历代编纂而成。《山海经》里面很多地名。对应的就是人世间的山川河流啊。”

小韶:“昆仑仙境蛮荒中群山大多无名,就算如今有名者,远古时亦无闻。若想描述清楚,当然可以借用人世间对应之山川河流之名,另有些可能就是顺手杜撰的。而且此书描写的不仅是昆仑仙境中事物,也包括人世间蛮荒异域的种种见闻与传说。”

成天乐:“《山海经》中写的很多珍禽异兽,原先我以为根本就不存在,后来才知道还真有。比如毕方是天地所化生之灵禽,当然不常见到。还有很多禽兽。实际上也是我们所熟,只是在远古时用了别的名字。更有一些族类,可能早在人世间已灭绝,而在昆仑仙境中还有繁衍。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碰见犀渠,刚才我还以为看见恐龙了呢!”

他的神念中不仅包含眼前所见妖兽形容,也有訾浩买的那本画册中的绘图。小韶又说道:“确实神似,但它背上的板甲和长尾上的棱刺,绘图中却是没有的。”

成天乐:“我已经感应清楚,那板甲和棱刺是妖身所修炼。接近于天材地宝了,可能是妖兽所特有,普通的犀渠兽也许是不长的。……据说‘犀渠之角,可为夜光之宝’。它那支独角倒是真正的天材地宝了。”

神念交流间,“斗法”还在继续,成天乐是一边和小韶说话。一边应对犀渠的攻击。那妖兽在山石上挥长尾抽击不中,随即发出一声啼吼。四蹄顿地飞扑而下,用那支已成天材地宝的独角向成天乐直撞而来。

山野兽类的攻击是一种本能。飞扑蹬地发力,角尖撞中成天乐的那一刻速度恰好达到峰值,有最强大的冲撞力量,这种技巧接近于完美。看其来势,一栋房子也能给撞塌了呀,简直似带着撞角的小型坦克般。由此也可见这种兽类的原身十分强悍,不惧这种硬碰硬的直接冲撞。

可是成天乐最不怕的也是这个,如果站在原地直击的话很可能会伤了此兽,他的脚步向后一滑,避开了冲撞之力最猛烈的那一瞬,然后挥拳向外击出。拳头并没有直接打在独角上,离得还有三尺多远,那犀渠兽的速度就突然受到无形的阻隔而减缓。

它的头往下一低,可是后半身的速度仍很快,翻了个跟头向上掀起,整个后背带着长尾朝着成天乐压了下来。它并没有砸中成天乐,随着成天乐的手势一引,就像做了个体操的凌空翻动作,从成天乐头顶上方飞到远处仍是四蹄落地,撞断了密林中的好几棵树。

这时成天乐刚刚和小韶提到犀渠的角,突然收声原地一旋,左右两拳接连挥出。密林间与另一侧的山岩上斜向又有两头犀渠飞扑直撞而来,它们尚未加速到最快,就已经被无形的劲风给弹了出去。成天乐微微有些变色,感觉自己遇到麻烦了。

就算是三头犀渠兽,成天乐也不会在乎什么,但他也听见了周围传来的声音,还有更多的犀渠兽往这边奔来,他被包围了。犀渠兽看着身躯沉重,可是成妖之后奔跑时却十分轻悄,直至最后发力冲击时才四蹄落地轰然有声。

成天乐能听出来,除了这三头,正在奔来的还有另外八只,更远处有多少尚未被惊动但可能被惊动的犀渠兽还不清楚。他刚才已与犀渠兽正面交锋,并不畏惧与之冲撞,可若以这种妖兽最强的发力状态,几只妖兽从不同的方向同时撞击在他的身上的话,他本人无从卸力也会受轻伤的。

这种震动冲击的伤势虽然轻微,但在反复承受并积累的情况下,后果也可能会很严重。成天乐不由得想起了王欣怡在昆仑仙境蛮荒中采取鬼草的经历,王欣怡这位大成修士知道鬼鱼附近常有飞鱼出没,遇到飞鱼袭击时也没有太当一回事,因为那根本对她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可是她没想到飞鱼的数量会那么多,而且成群的有鱼妖指挥,从不同的方向赶来隐约成形阵势包围无穷无尽,若不是易塞北恰好经过,王欣怡恐怕就陨落当场了。成天乐听见这个故事的时候,也对那蛮荒很好奇,清楚那里充满凶险,但本人出游时却没引起太多的警惕。

不仅因为他是在人世间行走,而且人们听说什么事情都难免会设身处地的想,成天乐若是遭遇那样的状况是不会害怕的。飞鱼虽毒、鳍齿虽尖却伤不了他分毫,以成天乐的“原身”强悍,就算不运用任何神通法力,自能从飞鱼群中轻松离去,用打游戏的术语,因为那种攻击根本破不了他的“防”,他可不是王欣怡。

可犀渠兽也不是飞鱼,它们是大型猛兽,数量不可能有飞鱼那么多,但只要来个十多头对撞猛冲,成天乐只凭硬抗的手段恐怕就受不了了。他这时候有点羡慕那些有飞天之能或者有飞天神器的修士了,因为犀渠兽再猛也不会飞,他自可以从容到天上避开。

心里这么想,成天乐一顿足身形腾空而起,他不会飞但是可以跳,能像滑翔一样跳出去很远。可是他的身形刚飞起来,那两头被击退的犀渠兽反应也是极快,扬起长尾交叉抽至。成天乐跳的很高,那尾巴的末梢抽不中他,却洒出一片像碎玻璃般的东西漫天击来,长尾上的棱刺竟脱体飞出,这是此种妖兽的天赋神通手段。

成天乐在空中无法避开,扬起拂尘化为万道青丝尽数将之击落。这些棱刺被击碎,但又飞回到妖兽长尾上恢复了原状,仔细看不过是带着裂纹而已。只要成天乐不会飞,他跳起来终究会落下,方才在空中的格挡也使他不好控制方向,落向了乱石与密林的交界处。

又有数根长尾从地面飞起,无数碎玻璃片般的棱刺呼啸而来。成天乐挥起拂尘迎击,这回不仅是棱刺了,几根长尾同时抽在展开的拂尘上,成天乐虽毫发无伤,却也翻了个跟着落入犀渠兽的包围中。

刚一落地,就有两头犀渠兽发出如人啼哭般的怪叫声,一前一后直撞而来,那锋利的独角正朝着成天乐的前胸与后心。这么快的速度、这么短的距离,刚落地的成天乐是避不开的。他已经收起了拂尘,也没有祭出飞电石,顺势向前后挥掌分别从侧面拍在撞来的尖角上,身形原地旋转。

很难形容这股冲撞的力量有多大,有澎湃的气团向周围暴发,乱石激射连几丈外的树枝都断了。尖角并没有直接撞到成天乐身上,他做的很像是一个太极的动作,在原地一旋拍中前后两支兽角。两头犀渠兽前冲的方向改变,分别从他的两侧扑空,收势不住摔倒在地滑出很远,在地上犁出了两条深沟。

成天乐旋即转身疾奔,因为他听见了前方有更多犀渠兽的奔跑声,粗略估计还有十头以上,刚刚倒下的两头不算,身后还有三头呢。他在疾奔中低头缩肩仿佛也不看路,却避开了所有的障碍。方才的三头犀渠兽此刻皆已再度起身冲来,利爪飞影先至、棱刺激射又起、扬起长尾抽击、狂奔中独角直撞。(未完待续。。)

735、行过蛮荒处,心留一线缘

成天乐没有躲闪,只听嘭然闷响,三头巨兽分三个方向被撞飞了出去。成天乐的身形一顿,后退,紧接着仍拔足向前狂奔。他身后已经冲出来十余只犀渠兽,四蹄落地轰鸣皆低着头挑起独角狂奔,速度也不比成天乐慢多少。

再往前跑就是断崖的边缘,下方深切千丈是奔腾的激流。而在对面百米开外,是另一道高崖。成天乐狂奔中毫不减速,脚踏断崖边缘腾空而去,身形像出膛的炮弹滑出一道抛物线。在他跳的最高的时候大约已越过了这深谷的一半,于空中挥出拂尘,青丝成束射出卷住了那一边的崖顶,随即番了个跟头跳了过去。

成天乐能这么过去,而那些犀渠兽可没有这等本事。它们就在这一带生活,自然清楚前方就是不可逾越的天堑,纷纷减速收住身形,前蹄踢起一片片烟尘土石。但奔在最前面的一头最强壮、速度最快、修为也是最高的犀渠兽却根本没能收住。

就因为它跑得快,以为自己能撞中成天乐,一时忘了别的。当成天乐腾空飞起之后,它的速度恰恰达到了巅峰,也腾空飞出了断崖。这百欲米宽的深谷两侧皆壁立如削,下方深切千丈隐约可见激流奔腾,这头犀渠兽是跳不过去的。

它腾空飞起一段距离,便向下方坠落而去,然后一头撞在了对面山崖上。成天乐已在崖顶站稳身形低头看去,那头犀渠兽竟没有摔入深壑。它是方才那群妖兽中神通法力最强的一位,独角竟然插进了山岩中。将它庞大的身体悬空挂住了,就在离崖顶十余丈的下方。

而对面的断崖边缘。有十六头犀渠兽正在驻足嘶鸣,声如人啼。就像几百人在哭闹。这边的那头巨兽悬空乱蹬,前爪已经踢在石壁上,一片碎石泄落。它好像是想把独角拔出来,同时抓住崖壁,而岩石已有些松动。

成天乐却看得很清楚,假如它真把这支独角拔出来,前爪抓入岩石绝对承受不住它沉重的身体,落入那千丈深壑是非死不可。刚这么一动念,就见那岩层裂开。犀渠兽的独角已经出来了,可是前爪抓住的是同样碎裂的岩层,身形便向下落去。

万道青丝凝成一束忽从上方卷来,宛如一道黑色长虹。成天乐在崖顶站稳以拂尘卷住了这只妖兽,奋力向前一挥。他运用了最强的力量,不仅是原身的蛮力还有最强大的神气法力,将那沉重的巨兽高高卷起,在数十丈外向前抛出。巨兽翻着跟头远远的飞去,堪堪落在那群于断崖边嘶鸣的犀渠兽身后。

与此同时。成天乐发出了一道神念,包含着心印灵引,留在所有的十七头犀渠兽的元神中。成天乐已然清楚,这些是与世隔绝环境中生活的妖兽。从未见过山外的情形,更不知人烟红尘之事,它们不知何故开启灵智自悟修行成妖。却完全保留着犀渠兽的本能习性。

只要是有灵智之物就好办,方才根本来不及有任何交流。此刻却可以留下神念灵引,这样的妖兽成天乐也见过。比如喜马拉雅深山的大雪,知道该以什么方式向它们传达信息。这讯息很复杂,不是简单的神念,而类似于上师留给弟子的心印,可以渐渐的去解读。

神念的内容并不是正传法诀,而是以它们能理解的方式讲述修炼及修行是怎么回事、何为开启灵智成妖、而山外又有怎样的世间、世间众类又是怎样生活的。那一群犀渠兽都愣住了,摔过去的那头也昏头涨脑的爬了起来,它已经受了伤,可是身体强悍还能挺得住,此刻也跑到断崖边傻傻的望着远方的成天乐。

成天乐并没有再做什么,转身离去,而那十七头犀渠兽还站在原地发愣呢。

成天乐行走之中又用了跨步行桩之法,缓缓调匀神气,最后那一次冲撞就让他受了轻伤,后来祭出拂尘奋力卷住犀渠兽扔过去,又尽了全力,当时就感觉全身骨节都有些酸痛,此刻才慢慢缓过来。小韶在画卷中以神念道:“傻乐,刚才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遇险激斗之时,成天乐当然无暇与小韶神念交流,他也不想让小韶担忧,所以方才的情形小韶并不清楚。成天乐此刻定住心神,才答道:“本来以为只有一头,结果突然冒出来一群,还真有点麻烦,我冲出包围圈从原路跳回来了。”

小韶惊讶道:“怎么会有那么多!你没受伤吧?”

成天乐轻描淡写道:“我也不清楚原来犀渠兽是群居动物。这种情景太罕见了,可能是在与世隔绝的环境中世代繁衍,成妖之后寿元又长,有同类见之修炼情景,积年累月也可能跟随开悟成妖,所以就聚了这么多。方才我感应得清楚,这些犀渠兽妖修为法力参差不齐,其修炼明显相差好多岁月。”

小韶:“我是问你有没有事!”

成天乐:“受了点轻伤而已,找个近处调息一夜就没事了。你也清楚我是最擅疗伤的、身子骨也是最棒的。”说着话以神念告诉了小韶刚才激斗时的场景。”

小韶长出一口气道:“原来是这样!你一直没有出手攻击,所以才会受伤,那就找个静处到画卷世界中吧,我助你一起疗伤。”

成天乐笑道:“我正在找呢,刚才真是被吓了一跳,说起来还真有点惊险。以我的修为尚且可以只招架而不施法攻击,能突出重围,这是最好的结果。假如是别的修士偶尔闯入这里遭遇状况,要么可能不测,要么那些犀渠兽恐怕就有死伤了。

它们自古生活在这与世隔绝之处,根本就没有人来过,谁也不清楚这里还有上古存留未灭绝的物种。他们并不清楚我是什么族类,就是发起了这样一场令我莫名其妙的攻击。这世间幸存的犀渠兽若是灭绝在我手里,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当夜寻一高崖上的岩缝洞穴,成天乐布好警戒法阵定坐调息,进入画卷世界与小韶行欲乐双运之法,妙处自不必多言。此术也有互为疗伤之效,胡卫华当初就如此助甄诗蕊疗伤。成天乐左臂曲池穴中还有黑鱼妖的玄牝珠,同样是疗伤法宝,区区伤势次日也就痊愈了。

但成天乐在横断山中的行程却因此耽误了几天,他要考察那些犀渠兽生存的环境,想知道为什么在他处早已灭绝的兽类,却在这个地方聚集成妖?竟然还出现了十七头之多!他并没有再进入那些犀渠兽生活的领地惊动它们,就沿着那片地域的天然分界外缘走,结果微微吃了一惊。

那里的地形,相当于一个狭长的枣核状,边缘全是无法逾越的深壑激流,将山切割成陡峭的悬崖,南北长约百余里,东西最宽处有数十里,隐藏在深山中完全就是自古以来无人能到达的地方。那里的生态环境处于半隔绝状态,地方也足够大,因此能支持犀渠兽的繁衍,机缘巧合之下,也导致了如此独特的局面。

成天乐由此也联想到昆仑仙境的蛮荒,那里有很多地方是与之类似的,有很多山野妖类开启灵智自悟修行,直至陨落也不为人知。如果不是天生的飞禽之属,只要没有出神入化之能,根本就没有离开过所生存与修炼的环境,宛如就在一个封闭的世界中。就算有一些巧妙的手段可以帮它们自己出来,但也没有人会教它们。

任何访客的到来,对于它们都是一种意外惊扰,祸福未知。幸亏今天闯到这里的是成天乐,激斗中尽量没有导致犀渠兽的伤亡,还留下了一线缘法。其实那十七头妖兽中,有的修为早就可以凝炼妖丹了,但无人指点。它们更没有见过人,也就没有化为人形修炼,否则的话,也不会有今天的突然状况。

它们今天终于见到了成天乐这个“不可思议”的人,就算成天乐什么都没留下,但在漫长的岁月中,这些开启灵智的妖兽也有可能自悟出这一步,从而化为人形设法走出那与世隔绝之地。而现在更方便了,成天乐留下的神念灵引不仅有修行的指引,还有对世间诸事的指引,同时他也留下了名号、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来历。

深山“遇险”是行游中的一个小插曲,成天乐此行就是要见证世上的各种族类、世间的各种山河,这样的遭遇也是很有必要的见知。正如他自己所说,在这条修行路上走得越远,世界便越清晰的呈现。

当他终于考察完这一带的环境之后,在深山中继续南行,某次于途中定坐进入画卷中时,小韶在他怀中说道:“傻乐,你上次遇到那群犀渠兽,不想让我担忧,而我就算想帮忙也没什么用。可我却知道你好像有些麻烦,不是神念感应,而是从这画卷世界中感受到的。”

成天乐纳闷道:“难道我与那些犀渠兽冲撞之时,画卷世界也受到了震动吗?”(未完待续。。)

736、同乘鱼龙混,坐处即人烟

小韶沉吟着解释道:“不是这画卷世界里的姑苏城被震动,而是这画卷神器本身、这个世界所依附的法宝。怎么形容呢,我说过它越来越像是属于自己的世界,变得越来越鲜活,我甚至渐渐能够感应到这个姑苏世界所依附的神器存在。……而你是神器之主,它就融入你的形神之中。你受到冲击受伤时,我感觉这件神器仿佛也被震动,仿佛会飞出去保护你。”

话说到这里,成天乐愣住了,开始仔细观详起这幅画卷来。当然不是拿在手中看,因为他本人已进入画卷世界,而画卷又在他的形神之中,从某种意义上说,此刻他就是画卷、画卷就是他。成天乐已经将这幅画以及画中的世界看得清楚的不能再清楚,包括一草一木。

当一个人太熟悉某种事物的时候,往往就不必再去多想,因为它始终存在着,无时无刻都能感觉到。成天乐得到并祭炼画卷这么多年,有一件事很奇妙,甚至会令很多人想不通。对修行人而言,这首先是一件法宝、一件神器,他却从来没有以之与人斗法,无论曾遭遇什么的凶险。

刚开始的时候成天乐并不知情,就算发现画卷的神奇之处,也仍然不想将之意外损毁。可是后来得知它是一件神器,而且也清楚这件神器可以用来斗法,他从未这么做过。其实就现在已知的手段,这件神器在斗法中可以怎么用,梅兰德已经用他那幅山河画卷做了很好的演示。

只要是梅兰德那幅画卷能做到的,成天乐这幅画卷皆能做到。而且妙用威力只会更大!

在梅兰德在与任道直演法时,用自己的画卷展示了另一种妙用。将飞天而起的毕方困入千山万水中;那么成天乐也可用同样的手法将对手困入画中姑苏城。在梅兰德斗李逸风时,也曾经展开画卷为屏风。抵挡对方的法力攻击;成天乐那幅神奇的画卷也完全可以祭出来成为一道山水人烟屏风,替他抵挡各种攻击。

但哪怕这画卷是一件无坚不摧的神器,成天乐依然没有这么施展过。

成天乐前几天遭遇犀渠兽的攻击,是自己硬撞突围的,哪怕受伤也不会祭出画卷。画卷里的姑苏世界、世界中的小韶不应受到任何伤害或惊扰,成天乐连想都不会想这种问题。身为“妖修”哪怕祭出本命法宝玄牝珠,他也不会让画卷有一丝受损的可能。

但他是神器之主,将画卷融入形神中祭炼经年,与画卷早已有不可分割的心神感应。这神奇的画卷甚至比他的本命法宝更像本命法宝,或者说就等于另一件本命法宝了。妖物的本命法宝当然是妖丹、大成妖修则是玄牝珠。有很多妖修在生死危急关头,玄牝珠会自动飞出来保护原身,因为性命若没有了,玄牝珠又有何用、同样会随原身消失的。

成天乐与犀渠兽冲撞只受轻伤,本命玄牝珠当然也会随之震动,而那融入形神的画卷也有微弱的感应,被小韶察觉出来了。但成天乐此刻思考的并不是画卷为何会有这样的感应,他清楚原因。这就像人突然看见飞蛾扑向面门,会很自然的伸手去挡一般。

他在想的问题是——小韶是怎么感觉到的,又为什么能?这画卷还有什么妙用?

如此一件神器落到他手里,他还有幸能成为神器之主。在很多人看来恐怕都会觉得有些可惜了。成天乐迄今为止,不过是进入画卷世界中修炼,并同时耗费那么多时日、情怀去打造这个现实中并不存在的世界。

打造这画卷的前辈仙家恐不会这么无聊。若是追求元神世界的逍遥享受,妄境中种种便可满足。何必借助这画卷世界来现实呢?若仅仅是用来辅助修行,实际上是可有可无的。成天乐没有画卷一样可以修炼。如果是为了倒映人烟风景,那么姑苏就在世间,用不着耗费法力跑到画卷中。至于画卷世界之灵小韶的出现,反倒是个意外。

随着此番行游,画卷世界给成天乐和小韶的感受也越来越鲜活。见成天乐沉思不语,小韶又轻声道:“最近我常常有一种感觉,这个画卷世界很可能变成完全真实的,就像你对我说过的小昆仑洞天结界。到了那一天,我应该就可以自如出入,而对于你也不仅再是元神世界。”

成天乐微微皱眉道:“可是那样的话,画卷世界中的其他人呢?比如画卷世界中也有一个吴燕青,他如果出去了,世上岂不是有了两个吴燕青?这就像镜中人走了出来,不太可能吧?”

小韶也微微蹙眉道:“是啊,我想不通的也是这个问题,因为这种感觉很奇妙、难以理解。画卷世界本身就是红尘人烟之影,只不过是自成一界的推衍,因你的到来而改变。你进入画卷世界之后,画卷世界里并没有两个成天乐,你还是你。”

成天乐:“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画卷之外的现实世界里并没有你——我的小韶。我也希望能将这神器祭炼到那一天,若真如你的感觉,那么你应该是唯一可以那么走出去的人。”

小韶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前道:“我也希望是这样。”

成天乐搂住她的肩头道:“一定会是这样的。”想着祭炼画卷神器更多的妙用,两人在甜蜜温存中相拥。

成天乐在横断山中走得比较远,一直到了云()南边境,也路过了甄诗蕊和胡卫华从小生活的那个山村,还特意去看了一番。这里已是热带雨林,有各种猛兽出没,但都没有再遭遇像犀渠兽那样的凶险。成天乐走出横断山脉从云()南进入了广()西境内,这里依然是山区,但与成天乐走的蛮荒却是两个概念,有很多人烟市镇分布。

就算在二十一世纪,也很多老少边穷地区依然处于相对贫困落后的状态,无法与繁华的江南相比。成天乐在山区中就见到了不少这样的地方,有很多尚未完全开发的乡村城镇,保留着传统的习俗与生活风貌,充满了古朴的气息,保留着尚未受到太对污染的原生态。

这天经过一个相对热闹、看上去有些现代化的县城,成天乐突然想起家乡了。不是现在的家乡,这里的情形分明带着很多他少年时家乡的影子。这个县城没有通高铁,高速公路也尚未修通,对外的交通主要依靠几条在山中蜿蜒的省道与国道。

长途汽车站的客车有些老旧,车身上并没有广告,土黄的颜色,车尾有些地方漆皮都已经脱落了,车中座位上的人造革蒙面也可见破损。车站并不大,而且这里很多人的习惯并不是进站买票上车,就是站在公路旁像打车一样招手。

长途车出站后,也会在公路边随时停下来拉人,乘客上车给钱,如果座位已经满了,就在过道上放几个小马扎让人坐下,并叮嘱这些人在过检查站的时候尽量低下头,不要让人看见超载。这种长途客车一般都是私人承包的,一个司机加一个相当于售票员的人帮忙,往往都是自家亲戚。

通过车站售票发车承运,需要交给车站一定的管理费用,所以他们也更愿意在路上自行沿途拉人。而当地出行的很多人也图个方便,不想多跑路去车站,就在路上招手拦,一路下来倒也热闹,车中亦是鱼龙混杂。

以成天乐的本事,赶路也不着坐车,可他想见证的就是世间种种,所以也从车站买票乘车了。车厢里的人很拥挤、环境比较污浊,若天不冷就会打开车窗吹风。山区公路上的长途客车速度不可能很快,不像高铁那般便捷,这班车的目的地是一个地级市,途中要走整整一个白天,天黑之后才能到地方,中午还要停车吃饭。

长途客车在起伏的山路上间或发出踩油门的轰鸣声,下午一点多钟在路边停了下来。这里前后不着村,只有路边一家孤零零的饭店,向四周望去则一片原野和菜地。不久前刚刚经过了一个镇子,那里有很多家饭店和商店,车却没有停,又开了十几公里跑到了这里。

这样的饭店当然都与长途客车的承包者有固定的合作关系,一般都是当地有些办法也有些身家的人,就在公路旁边开出一片可以停车的场院,盖一家饭店经营。大屋里放十来张桌子、很老式的长条凳,后面是厨房,通常都是饭店老板家的亲戚们帮厨。

大屋的一角还有个小柜台,相当于一个小卖铺,出售矿泉水、饼干、面包、泡面等物,如果有人不想花太多钱正式点菜,也可以在这里买桶装方便面,饭店提供开水泡好。大屋旁边还有一个小屋,里面放着三张桌子,那是司机和售票员吃饭的地方,他们用餐当然是免费的。

只要司机把车停到这儿来,除非乘客不想吃饭或者只吃自己带的东西,若用餐消费也只能在这里。而司乘人员不仅免费用餐,根据情况或多或少还能在饭店拿一笔好处,各趟长途客车往往都有各自的定点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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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抱歉!白天出门办点事,今天只有这一更。从明天开始,恢复通常的更新时间与节奏。(未完待续。。)

737、妖风飘白日,遁影逐车流

这家饭店的“公关”工作显然做的很不错,成天乐来的时候,已经有两辆大客停在外面了。有不少人站在饭店外的场院和原野中抽烟说话,而饭店里的桌子也几乎全满了。见又来了一辆车,有一位司机很配合的从里屋走出来招呼乘客要发车了,很快又空出来不少桌子。

成天乐也坐下来点了一盘笋干炒肉、一个汤还有一碗米饭,他倒不是因为饿,就是想尝尝这里的饭菜,通过饭菜其实也能品出来不少东西,有人也许不会注意或者察觉的不是很清晰。它包含了风土人情、手艺和用心,食材所携带的地气、从生长之地直至端到桌上所沾染的气息。

同样的东西,出现在不同的地方、经过不同人的手,感觉也是不同的。

成天乐吃饭的时候,外面又来了一辆大客,很快所有的桌子又都满了。他吃完后并没有在桌边久留,让出地方去了外面。对于很多乘客而言,在饭店里用餐消费还是偏贵的,更多人只是站在外面没有进去吃饭,这片荒郊野外显得很热闹。还有人在空地上玩三张扑克牌猜来猜去的把戏引旁观者下注,也是一种骗人的赌局,但显然上当者很少。

成天乐看着这一切,印入元神皆是见证,他莫名有种超然之感,就像在看着一幅随天地自然衍变的鲜活画卷,而他本人也在这画卷中。就在这时,一阵吵闹声将他从超然或恍然的状态拉回了现实。不远的地方好像出了什么事情,引起了众人的关注。大家都在好奇的看热闹。

成天乐来时所坐的客车,半路上来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子。孩子不大。还不太会说话,只会时不时蹦出“妈妈”、“妈妈”等几个简单的音节。是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娃。而女子二十多岁的样子,带着山里姑娘特有的清秀与白皙,长得很是水灵好看,身材也不错,表情一直怯生生的,显得既文静又文弱。

外面停了三辆大客,不知何时又来了一辆面包,车窗上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的情形。那女子正抱着小孩站在离面包车不远的地方,有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指着那女子喝骂道:“你成天好吃懒做也就算了。趁我儿子不在家,跟我吵一架就跑,还想把孙子也抱走吗?”

那女子完全愣住了,抱着小孩惊慌后退道:“我不认识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的后背随即就撞在别人身上,后面站着两位男子,其中一人道:“你也真是的,和妈吵架就吵架呗,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抱着孩子回娘家?”

另一人也扯着嗓门道:“妹子啊,我接到电话才知道你离家出走了。还带着这么小的孩子,赶紧来和妹夫一起找你,就怕你出事啊!爸妈也都知道了,说你不应该这么不孝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啊?”

前一名男子又喝道:“快跟我回去,把儿子给我!”说着话伸手就要抱女子手中的小孩,而小孩被吓着了。放声嚎哭。

女子已经完全懵了,一时间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当那男子伸手欲夺小孩的时候,她才突然惊醒般叫喊挣扎道:“不是。这不是你的孩子!”

可她的声音随即被那位妇人的叫骂声盖了过去:“不是我儿子的吗?是你在外面跟谁生的野种?难怪我一直觉得长得不像!”

那女子的“哥哥”也厉叫道:“妹子,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了!也不嫌丢人?快回去吧!”

而那妇人已上前与女子撕扯,伸手要抱孩子。女子当然不能松手,却莫名其妙被她的力量带着走。两名男子已将车门打开,一人坐上了驾驶座,另一人在后面搂着女子的腰往上一掀,女子连孩子就进了车中。紧接着车门关闭,沿着公路一溜烟开跑了,去的方向是成天乐来时的路。

事情发生的过程并不长,有人在饭店里听见外面的吵闹,等走出来看热闹的时候,面包车已经不见了。有人议论道:“跟婆婆吵架,就抱孩子离家出走,连娘家人都惊动了!”也有人说道:“居然还爆出绯闻了,那孩子不是她老公的!看样子男人也是在外面打工的,女的在家里偷人,平时好吃懒做,婆婆受不了了。”

旁边另有一伙互相认识的人在议论:“看那小媳妇长得真水灵,这么漂亮的老婆不好好看住了,男的自己跑出去打工,难怪会出事呢!”有人接话道:“看她那么细皮嫩肉的,应该也不是会做家务的,估计天天都在家里打扮、勾引野男人吧?”

这时有人突然就像发现什么内幕似的提醒道:“这媳妇该不会是买来的吧?所以找了个机会想逃跑?”如今在落后山区尤其是边境一带,这种妇女儿童的拐弯现象经常能见到,听说谁家的媳妇是买来的,并不太令人意外。

同伴说道:“你没看她娘家的哥哥都来了吗?估计就是平时偷人还跟婆婆不和,所以才抱着孩子离家出走的。”

先前一人又说道:“娘家人来了又怎么样?说不定就是她娘家人自己卖的!换亲啥的,或者收了人家好多彩礼,把女儿嫁过去了。”

在一片叹息、好奇、带着各种各样兴奋情绪的议论声中,也有人小声嘟囔道:“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呢,该不是拐卖妇女、儿童的团伙吧?……那个女的可能真不认识那些人,莫名其妙就被绑上车了。”

旁边的同伴则说道:“光天化日之下,还这么多人呢,你想多了吧?”

过往的乘客们无论怎样议论感慨,但那面包车早就走了。漫长的旅途沉闷而乏味,出了这样一件事,也是一种刺激,令很多人莫名兴奋,成为无聊中的谈资。

这时接连有两辆大客上的司机出门喊道:“发车了,发车了!……”于是听到召唤的乘客从空地上、饭店里纷纷走出来鱼贯上车,继续赶往各自的目的地,热闹一时的场院又变得有些冷清。

成天乐坐的那辆长途大客再出发时少了四名乘客,三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分别是成天乐以及那女子与她抱的小孩,另有一名不见的男子就是方才自称那女人“老公”者,他居然也是坐同一辆车来的。

成天乐方才早已发现不对劲,他虽不像白少流那样通透天下人心,但以如今的修为境界,很多事物已经一眼就看得很清楚了。成天乐擅察天下妖物,同样也很熟悉各种人的生机律动特征,会伴随着各种情绪而有各种反应。那女子的反应完全是真实的,她应该根本就不认识那些人!

如果仅仅是这样,成天乐刚才就上前了,可另一个发现使他决定不当场出手,因为那妇人是一位妖修。

成天乐十分熟悉其生机律动特征,就是附近一带山林中体型较大的一种蛇,不是甄诗蕊的原身那种黑尾蟒,成天乐也叫不出名字来。此妖的修为并不算太高,可能化为人形的岁月并不久,身为自悟修炼的山野妖修也没有掌握太多的神通法术。

可是那妇人伸手夺孩子的时候,还是伴随着一丝法力波动,以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那抱着小孩的女子不由自主就上了车,就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人注意到,在面包车离去之后,成天乐也悄然隐匿行迹离开了这里。

成天乐是打算到原野中去追那辆面包车的,但他实际上是在追另一个人。因为有人比他更快,已经沿着公路边的原野追了出去,除了成天乐,围观众人皆未察觉。那是一位二十出头的男子,看穿着打扮并不特别引人注意,但给人的感觉却特别的“干净”。

这种干净并不仅是指衣服和身上不脏,而且在污浊混乱的环境中,他的气息也非常之纯净。这男子是坐另一辆长客来的,当时也在饭店中吃饭。

此人也有神通法力,而且修为相当不弱,神气收敛的非常好,以致于成天乐方才也没有发现他是一位修行同道。等其人施了个障眼法隐匿行迹离开,又施展神行之术追出去的时候,成天乐才忽然注意到。

就在这个山区公路旁的饭店里,居然还不止成天乐这一名修士,也不止他一个人发现了问题。于是成天乐也悄无声息的跟在后面,想看看那名修士究竟会怎么办?悄然感应其施法时留下的神气波动,这人并非妖修,然而成天乐总觉得与他先前所遇到的人间修士有些不同,却又琢磨不透这种不同在哪里?

以成天乐的神行之法,高铁恐怕是追不上的,在高速公路上长途追踪急驰的小轿车可能也够呛,但是在这种山区公路旁想追上一辆面包车还是很轻松的,他甚至可以提前超过去等着。而那名陌生男子同样也很轻松,已经超了那辆面包,在前方镇外的僻静处等好了。而成天乐则站在靠近公路的地方,借助地形的掩护悄然观望。(未完待续。。)

738、忽闻儿啼声,魍魉归山丘

那辆面包车急驰而来,恰好在近前到了一个拐弯处,莫名失控冲出了公路飞下了山坡。凌空翻滚中车门开了,那女子被甩了出来,怀中还紧紧抱着她的孩子。女子落在柔软的草坡上,仿佛被一股柔和无形的力量托着,竟然毫发无伤。

她的脸上泪痕未干,但此刻已经完全被吓懵了,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下意识的抱着孩子坐在草地上发愣。这时候就看出母性的本能,在这种状况下她将孩子仍然抱得很稳,既没有脱手飞出去,双臂也没有勒得太紧伤着孩子。

倒是小孩先发出啼哭声,女子这才如梦中惊醒般,赶紧低头去哄孩子,并检查孩子是否受伤。而那辆面包车早已落下山坡、翻滚着进入树林摔进了一条深沟,此刻已经看不见了。不知过了多久,女子终于哄好了小孩不再啼哭,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走上山坡来到公路旁,茫然无助的四下张望。

有一名长发男子沿着公路走了过来,女子吓了一跳,似乎很害怕陌生人,但还是怯生生的问道:“大哥,请问这是什么地方,哪里有人家?”

这个问题显得太突兀了,而那男子却和颜悦色的说道:“往前走转过弯,绕过这座山包不远就有一个镇子,步行也就一公里多点。那里有汽车站,也可以打电话,联系家人或者报警都行。”然后又一指女子脚边道,“你的钱从兜里掉出来了!”

这一问一答多少有些奇怪,但女子已无法考虑太多问题。下意识的拣起脚边一叠半折的钞票,抱着孩子匆匆往镇上去了。

现身与她说话的人就是成天乐。但方才面包车所出的状况,却是成天乐一路追踪的那位陌生男子施法所为。这也令成天乐有些惊讶。那人出手可真够干净利索的,救人、杀人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连半句话都没多说!

等女子已经走远,成天乐向着路边的某个方向抱拳道:“这位道友,在下姑苏万变宗成天乐。既在江湖中有缘偶遇,何不现身一见呢?”

“万变宗成天乐?竟然是你!”随着一个震惊的声音,那男子现出身形从山坡上走了下来。他的神情颇有些惊疑不定,方才一路追踪、超过面包车到这里动手。直等到成天乐走出来,他才发现自己也被人跟踪了,来者竟是传说中的妖宗!而他显然早就听说过成天乐以及万变宗的传闻。

那人来到近前还礼,成天乐呵呵一笑道:“我在人烟山川中行游,恰好走到这里,遇见了方才的一幕,道友真是好手段!”

那人的眉头微微一皱:“我方才杀了一名妖修,还有两个普通人。”这话很简单,却带着神念。含义比较复杂。

那人既然知道成天乐的身份,就应该清楚万变宗是妖修传承宗门。在很多昆仑修士的口口相传中,这样的一派宗门就是庇护天下妖修的。而他这名修士出手不仅杀了一名妖修,还有两名并不懂神通法术的普通人。这种行止在很多情况下是非常犯忌讳的。

成天乐先前在暗中跟踪,此刻又突然现身,那人心中很是疑忌。怀疑成天乐想找麻烦或者趁机要挟什么。神念中特意强调了散行三戒:“其一,不得矫众显灵自称圣。惑乱乡里;其二,切勿得神通而忘法本。残害众生;其三,禁止仗道术以图淫邪,勒索黎民。”

他表示自己对这些很清楚,虽然动用了神通道法,但就事而论,并不违天下修士共守的散行之戒,哪一条都套不到他头上去。之所以用神念说这些而不是直接开口,也是在委婉的提醒成天乐,不要拿此事来做文章,他也怀疑成天乐出现在此地并非偶然,就是特意在跟踪他!

成天乐转念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苦笑道:“道友多虑了,你我只是江湖中偶遇而已,方才我在停车场见势不对便欲追来,不料道友已先行一步。我不知道友何意,这才随后赶来。前因后果我看得很清楚,道友所为没什么可罪责之处,就算你不动手,我也会动手的,只是我出手可能没有道友这般干净利索。”

对方既然能用神念手段,必定也是一位大成修士,成天乐也回了一道神念,没有解释什么,就是介绍了自己坐长途客车来这里的经过,他们原来是从两个方向来到同一处停车吃饭的地点偶遇,他确实不是刻意跟踪那男子来的。他还在神念中委婉的问对方,听到自己的名字,为何会有刚才的疑忌?

那男子终于笑了:“看来确实是我多虑了!我叫云端午,因为出生那日恰逢端午节。每次出门之前,家父都再三叮嘱行走红尘之规,那散行戒与共诛戒更是自幼烂熟于心。我并非疑忌成总,只是听见某些江湖传闻有些想当然了。

世间修士若见妖物杀人,第一念往往是怀疑妖物作乱。而成总人称妖宗,聚集妖修创立宗门,若见人间修士除妖,第一念恐怕另有不同。而且我的身份很特别,见您突然现身,难免怀疑另有来意。说实话,我方才并没有发现您在后面跟踪,见您突然走出来,也是吃了一惊。”

成天乐:“见道友出手,也让成某吃了一惊啊。若无道友在场,我当然也会出手,但可能会擒住那伙人先问个清楚。”这话虽不带神念,但言下之意也等于在说云端午杀人太干脆了,如果再费点事另行处理,或许还可以协助警方破获一个团伙。但各人行事有各人的风格,成天乐并不是指责对方什么,只是从自己的角度提醒。

云端午淡淡一笑:“成总不是本地人吧?这一带拐卖妇孺事件时有发生,而这伙人冒充其亲友在众目睽睽之下挟持,情节已恶劣至极。想那女子与婴儿,若是落入他们手中,下场将凄惨至极。设身处地,你若是受害的当事人,恐欲将之千刀万剐。我只是偶然路过,见到此事当然妖阻止,但我还另有要事在身,成总还希望我耽误多少行程呢?”

成天乐点头道:“我方才的话也可能过于苛求了。对行善者多责、对为恶者心宽,这是世间看客常有之误。……而道友恐怕也有索误解,我并非是说你做的哪里不好,只是这山中发生的奇事,又该如何解释呢?”

云端午:“世上不可思议之事甚多,干嘛非得都解释清楚呢?况且此间并无他人,就连那女子也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我等并无惊世骇俗之举。就算警方来查,这起车祸也很简单。车内有两人一蛇,自然是因为有蛇混入车中,使驾车者惊慌失控所导致。”

成天乐微微一怔:“云道友怎知那妇人是蛇妖?”

成天乐擅察天下妖修,甚至能准确的分辨出其原身来历,这是他独步天下的本事,未必人人都会。对于很多修士而言,哪怕是大成高手,可能会发现妖修端倪,但若妖物自己不现出原身,是很难直接看出来历的。而听这云端午的语气,显然当时就看出那妇人是蛇妖了。

云端午一耸肩道:“我听说过成总的本事,虽无法与成总相提并论,但见得多了,我自然也就熟了。”

这句话的含义就有点复杂了,什么叫见得多了?首先就表明这云端午应该是本地人、经常行走山野,而那种蛇在附近山野中很常见。其次也表明云端午很熟悉妖修,因为妖修的生机律动特征既带着原身的痕迹,但也有化形成妖的特点。成天乐之所以很熟悉这些,也是在修炼过程中有意无意间逐渐摸索总结出来的,来源于见知的积累。

成天乐微微有些纳闷道:“道友方才说自己的身份有些特别,究竟特别在何处?道友本人并非妖修,可是我有一种感觉,你与我见过的人间修士皆有所不同。”

云端午的笑容有些高深莫测:“这些嘛,当然有原因,成总以后自会清楚的。您被昆仑修行各派称为妖宗,但有些方面的见知还略显欠缺,难怪会行游至此。能不能多嘴问一句,成总这是往哪里去啊?”

成天乐答道:“想去十万大山看看。……云道友这又是往哪里去,能否请教您出自何门何派,方才提到的令尊又是何方高人?”

云端午:“哦,成总要去十万大山?嗯,方向没错!我此番出门办点事,要走的是另一个方向,这就不耽误成总行游了。至于我的来历,成总会清楚的,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那女子去的方向与我相同,我正好顺路再看看。”

说出这番话,就是要告辞的意思了,成天乐也只得拱手道:“云道友后会有期!”

云端午已转身就欲走,却突然又回头道:“成总,恕云某唐突,能否请教一事?”

成天乐微微一怔:“道友还有何事?”

云端午:“听闻成总以人身而玄牝妖丹大成,乃闻所未闻之事,能否现玄牝珠一观?”(未完待续。。)

739、幽怀谁共语,路远阔音形

云端午这个要求确实太唐突了,妖物之本命玄牝珠怎么能轻易给人看呢,更何况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成天乐却呵呵一笑,张口轻轻一吐、面前三尺处浮现出一枚滴溜溜旋转、半透明朴实无华的圆珠,并非收存于左右臂曲池穴中另两位妖王的玄丹,就是他自己的本命玄牝珠。

云端午既然如此熟悉妖物,当然可以分辨清楚,而成天乐仍站在原地形容不改,的的确确就是以人身而玄牝妖丹大成!云端午目露惊叹之色,拱手长揖道:“果然是成总,天下恐怕无人能冒充您!……多谢成总之坦荡,令我大开眼界,来日必有再见之期。我且告诉成总一句,方才杀人之时,我根本就没把那妇人当妖修。”

云端午走了,就朝着方才那女子所去的镇子方向;成天乐也重新上路,施展神行之法往另一个方向而去,十万大山还在远方。旅途中偶遇云端午,这个年青人修为高超、眼力不凡,却透着十分的诡异或者说奇特,有很多地方成天乐也搞不明白,而且此人也没有回答成天乐太多的问题。

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有些怪,什么叫“根本就没把那妇人当妖修”?若按一般修士的习惯,往往会说:“我根本就没把她当人,不过是妖孽而已!”而这个云端午说话的语气完全是反过来的。

成天乐穿越山野的时候,还在琢磨这件事以及云端午所说的话呢。根本没有把那妇人当成妖,可能只是云端午随口之语,但对于如今的成天乐而言。心境中却恍然有一丝明悟。妖物混迹世间与常人无异,就这起事件而言。那两名男子和一位妇人,是人是妖又有何区别?做的都是同样的事情!

若说有所不同。就是那妇人会“妖法”,但人间修士亦可修成种种神通法术。站在人的角度,自可有一种观点,但站在妖的角度,也可以有另一种观点。成天乐所要追求的,便是超脱族类之别的脱胎换骨之境。心境求证如此,但对于他这位以人身而玄牝大成的修士而言,想达到修为圆满还有些艰难。

成天乐在山野间留宿一夜,与小韶详细说了白天的经历。小韶也对这云端午的来历颇为好奇。她甚至提出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测——这云端午有可能是妖王之子。他要么是已脱胎换骨的妖王之间的人身子嗣,要么是妖王与一位凡人的子嗣,所以成天乐感其生机律动才会那么特别。

成天乐恍然大悟道:“不是有可能,应该就是这样!我虽见过各类妖修,也与人间各派修士打过交道,却从来没见过他这种人。难怪那云端午说我虽人称妖宗,但有些方面的见知还略显欠缺。我此番去十万大山深处那个妖修村寨,其实就是为了见证世间百态完整。小韶啊,要不是你提醒。我还想不起这茬啊,你比我聪明!”

小韶扑哧一笑:“你在修行,我也在修行,我们面临的修行关口是一样的。都是追求脱胎换骨之境。我以灵体在画卷世界中求证此成就,很多见知,都是你带给我的。”

次日白天成天乐终于到达了原先那辆长途客车的目的地。是一个相对规模较大的地级市。这里和许多还保持着传统民风的山区不一样,成天乐见到了更多现代文明繁华的影子。同时又看见了更为混杂的世态。此处离中越边境不远,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等极多。有旅游的、有经商的、还有很多说不清楚是干什么的人。走在市井街道间,成天乐甚至察觉有些人身怀凶器、暗藏利刃甚至枪械。

走在大街上身上藏着枪械,要么是便衣要么恐怕不是什么好路数。成天乐却不禁想起了梅兰德,这位地气宗师有时候也会带枪,甚至在斗法时突然拔枪连射。高人祭出法宝互展神通的时候突然有人拔出一支枪来,这个场面想想也够怪异的,可梅兰德就是那么特别。

梅兰德是江湖术士出身,他不太理会手段的区别,只要有效就行,神通法术和刀枪棍棒终究只是手段而已。但他却是罕见的以术入道,以地气宗师的身份成为一名大成修行高手,如今已突破真空妙有之境,还得到了神器飞螭爪,如今正在天下山川间飞游吧?

不久前遇到犀渠兽攻击的时候,成天乐曾羡慕那些有飞天神器的大成修士,比如手持飞螭爪的梅兰德,但又走了这么长的路,他渐渐琢磨过味道来了。未得脱胎换骨之前,没有飞天之能,未尝不是一种缘法,要见证世间百态族类,就需要脚踏实地的行走,假如直接就从天上飞到十万大山了,哪得这些见证?

但如此也不是说飞天神器不妙,得到此等事物是难求之大福缘,就看怎么用了,该行路的时候还是要行路,就连毕方都学会在人间走了嘛!梅兰德所要突破的修行门径也是脱胎换骨,成天乐也清楚这个人与自己不同,他从小就是江湖出身,见证的形形色色人等已经太多了。

成天乐就在这座城市里穿越大街小巷缓缓前行,一边走一边若有所思,看上去神情有些恍惚,甚至是傻傻的神经不太正常的样子。他走路也不看着前方,目光不知望向哪里,还时不时发出似有所悟的微笑,仿佛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入神了。

但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巨细无遗的印入他的元神中,哪怕风吹叶动都察觉的异常清晰,成天乐只是没有直接用眼睛去看而已,见证着所遇的一切却不特意盯着某一片树叶。就在这时,有一个人却引起了他的注意,或者不能说是一个人,而是一位妖修。

这一路已经见到多位妖修,但相比世上的人或各类生灵,数量还是非常少的。成天乐不愧是妖宗,假如是一位人间的高人修士收敛神气走过,他未必会特别留意,可是一个小妖怪从他旁边过去,他不可能不察觉,因此停下脚步往那边看了一眼。

昆虫成妖十分罕见,因为岁月留给它们可能开启灵智的时间实在太短暂了。而那人的原身是附近山野里的一种大型蜘蛛,成天乐此番行游也看见了不少,所以认出来了。那妖修进的是一家门脸不大的饭店,上面挂的牌子是“同福风味”。

这家饭店成天乐刚才已经注意到了,看上去与街边的其他小饭店没什么不同,可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许多特点。只说其中之一,这家的窗户玻璃擦得实在太干净了。玻璃干净说明员工勤快啊,这也没什么异常,可是那玻璃上竟没有抹布或者其他清洁工具留下的痕迹,非常有可能说明一件事——用法力清洁的。

成天乐不禁笑了,他见过淝水知味楼的橱窗,确实就有这般特点。而在他所知的妖物中,吴燕青也是开饭店的,如今这家同福风味又是个饭店,看来民以食为天,妖亦以食为天,这种买卖倒是不少见啊。

就在这时,他的眼睛又微微眯了起来,因为又有一位妖修走进了同一家饭店。走在市井中偶尔发现了一家饭店的玻璃可能是用法力擦拭的,然后在相隔几分钟之内,先后有两位妖修走了进去,这未免也太巧了!

发生如此巧合只有一个可能,这里应该是个妖修聚点,而一伙妖怪恐怕就在此时聚会!成天乐想了想,也转身举步走了进去。饭店不大,厅里总共放了七张桌子,后面是个柜台,旁边是楼梯,墙上还写着字画着一个箭头“楼上雅间”。

柜台后面有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不知在整理什么东西,听见脚步声抬头,露出了惊愕至极的表情,赶紧迎出来道:“成总,这不是成总嘛!我这小饭店刚开业没两个月,您怎么会大驾光临?快请,快请!”

那饭店老板神情非常激动,手都有点哆嗦了,上前向成天乐不住的拱手行礼,头也跟着点个不停。成天乐微微一怔随即就认出来了,此人是一位妖修,原身是一只农家芦花鸡,几个月前曾拜访过万变宗,还在万变宗的“工地”上干过一个月的活。

这半年多来,到万变宗拜山或者“打工”的妖修非常多,在宗门道场扩建过程中,始终有上百位妖修在帮忙,有人一直留在那里,有人来了又走,累计少说已有数百之多了。其中大部分都是昆仑仙境新涌入红尘人烟的妖修,也有一部分就是原先人世间的妖物,这同福风味的饭店老板就是其中之一。

成天乐笑着拱手还礼道:“靳晓夜道友,你怎么会在这里开了一家饭店?”他记得这位妖修的名字,想当初吴燕青还曾看好过他、暗中考察过,想过若有机缘说不定可以收为弟子,但靳晓夜在万变宗只呆了一个月就走了,没想到在这里又与成天乐重遇。(未完待续。。)

740、他乡逢陌客,形容竟相识

靳晓夜的神情更激动了:“没想到成总还记得我的名字!其实我那是去万变宗考察的,同时也是参观学习,体悟妖修在人间红尘中安身立命修行之道,多谢万变宗给了我那么多的指引。……吴燕青前辈开了一家梦湖美蛙饭店,我回来后也开了一家同福风味饭店。”

成天乐点头道:“你还真是看见什么学什么呀。”

靳晓夜:“是的,我还学了好几道特色菜呢,这里没人做,是我家的独特风味,回头客非常多。”

成天乐又问道:“我方才见到两位妖修同道走入这里,难道你在此地又结识了很多妖修,今天要搞聚会吗?”

靳小夜这才回过神来道:“哦,确实有个聚会,叫沙龙也叫Party。有一位著名的妖修学者今天来了,是同道之荣耀,熟识的妖修请他给大家讲讲世间的情况,Idea很有创意,机会难得。刚才人都已经到齐了,我正准备收拾东西关门呢,没想到成总进来了,更令蓬荜生辉!……快请,成总快请上楼,我给您介绍一批妖修同道,他们见到您一定会兴奋的尖叫的!”

成天乐微微皱眉道:“靳晓夜,你从哪儿学的这么说话?”

靳晓夜:“最近刚刚学会的,成总来了就清楚了,Party已经开始了。”

成天乐随靳晓夜上楼,来到一间包间,一打开门成天乐就意识到了,这也是在效仿梦湖美蛙饭店二楼的那间特殊包房,在里面说话有拢音之效。不会被外界听闻。估计也不是靳晓夜一个人布成的,可能有很多人帮忙。因为屋子里已经坐满了一桌妖修。

成天乐第一个看见的那位蜘蛛妖叫朱志扬,朱志杨见靳晓夜领了一个陌生人来。立即叫道:“靳老板,Who

is

he?你怎么带了这人来参加我们的Party?”

靳晓夜赶紧答道:“不用担心,是熟人,大名鼎鼎的熟人——他就是妖宗成天乐!”

屋中的群妖显然都知道靳晓夜去过万变宗,听说来者就是传说中的妖宗成天乐时,一起发出兴奋的呼声。有的女妖怪还发出尖叫,从桌边直接蹦到门前道:“是成总吗?真的是成总吗,活生生的成天乐!……哇,好帅啊。能不能抱抱?”

说着话已经有人上前抱成天乐,仿佛就是想感觉活生生的妖宗,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男男女女嘻嘻哈哈闹成一片,连那蜘蛛妖也过来了,桌边只有一个人没动。

而成天乐露出很谦和的微笑,并没有说什么,他心中有些无可奈何但也有些惊讶,注意力并不在拥抱他的这些妖修身上。也没担心蜘蛛妖的毒刺是否会扎中自己。他在关注桌边坐着没动的人,此人实在太眼熟了!

那是一名青年男子,形容看上去不超过三十岁,但他的相貌却与成天乐曾见过的妖修孔翎极似。不仅五官长的像,而且生机律动特征也极像。假如是别的“熟人”看见了,第一眼说不定会误以为是孔翎女扮男装坐在这。但成天乐很清楚他并非孔翎。此妖化为人形就是一名男子,原身也是孔雀。

成天乐很惊讶。世间相貌类似的人并不少见,比如亲友之间或者孪生兄弟姐妹。但形容如此接近的妖修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同类妖修未必形容相近,比如张潇潇与花膘膘的样子就差得很远。妖物化为人形的样子,与原身之间有些玄妙的联系,但更主要的是心境、寿元的反应,各人之间差异是非常大的。

如果真有某种概率极小的事情发生,比如孪生禽兽皆修炼成妖,他们的样子也可能差异很大。那么出现眼前这种状况,很有可能两位妖修早就认识,其中一妖在化为人形之前只见过另一妖的人形相貌,心境中有所烙印,同时此二人的心性极为相似、原身来历也相同。

成天乐很纳闷,屋里的场面很热闹,一桌子妖怪都过来与传说中的妖宗拥抱,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留念。而靳晓夜很尴尬的解释道:“成总不要介意,大家平时都是这个脾气,在一起闹惯了,见到您非常兴奋好奇。”一边向成天乐引见了众人。

那位坐在桌边未动的妖修,名字叫孔琦,是靳晓夜向成天乐重点介绍的对象。此人的确是妖修中的一位“名流”,他的经历令同样曾出国留过学的成天乐很是惭愧啊。孔琦的本科与硕士都是在国内名牌大学读的,后来又拿下了英国剑桥大学的博士学位,然后在美国哈佛当过讲师,如今回到国内在北()京大学担任副教授。

如果他不是妖修,也是令人赞叹的年轻学者。听见孔琦的经历,成天乐也在想另一个问题,就是妖修在世间的长处或者说特点,他们是否比普通人更聪明或者更容易获得成功?不谈修行经历,至少这位孔琦就比成天乐当初强多了!

妖修混迹红尘,往往会呈现出两个方面互相矛盾的特点。首先他们是山野出身,习性也与常人不同,会非常小心唯恐被世上的捉妖师发现。它们在漫长的岁月中开启灵智,有时候对世情非常懵懂,做的事情往往会令人哭笑不得。

但另一方面,他们有神通法力,在人世间混熟了之后,在很多领域中长袖善舞,能发挥出各种天赋来,不仅是在妖法修炼方面。成天乐所遇到的很多妖修诸如花膘膘、毕明俊、甄诗蕊甚至车轩等人,要么常人眼中的成功人士,要么在某些方面很有特长。这位孔琦无疑也是这种人,或者说是这种妖。

等众人都热闹一番、靳晓夜介绍了自己之后,孔琦这才施施然站起身向成天乐拱手道:“成总你好,我在海外就听说过你与万变宗的事迹,久有寻访之心。无奈归国后事务繁忙,一直未能登门相见。不料却在这里偶遇,实乃三生有幸!”

成天乐赶紧还礼道:“能在这里结识孔琦道友与诸位妖修同道,也是成某之幸。行游至此,见众妖修聚集到这家饭店中,一时好奇动念走了进来,没想到正赶上诸位的聚会。”

今天在座的众妖修,都是原先早就认识的,它们隐匿身份在人烟红尘中各自修行,平日常有联系,保守着共同的隐秘。而孔琦也是出身于此,但他对世事更感兴趣,在红尘中走得也更远,这次是趁休假时间抽空回来看看的,也颇有荣归故里的感觉。靳晓夜则召集了这次聚会,请孔琦给大家介绍这些年的见闻与感悟。

成天乐的来到,也使这场小型的私人聚会显得更加隆重或者说更“高端”,孔琦非常高兴。添了把椅子,入座之后成天乐又解释了一番自己就是路过,不打扰大家的聚会,他就在旁边听听,也算是学习。孔琦的神情则更满意了。

今天这场聚会的主角当然是孔琦,又意外增添了成天乐这么一位重量级的听众。孔琦向众妖介绍了各种异域见闻,大家都很感兴趣的听着,时不时插两句并发表一番议论,但也仅仅是凑热闹的态度。对某些事物的兴趣,山野妖修与普通人是不一样的,他们可能对某些异域之事很好奇,但心态也不过是猎奇而已,并不会很向往。

因为禽兽超脱族类而成妖,已经是常人无法想象的蜕变福缘,他们进入红尘或为修行或为享受,这种感觉已经是普通人类无法体会的。所以他们听孔琦讲各种异域见闻时,心态大抵上也和普通人看电视上的风光专题片差不多。况且如今资讯如此发达的时代,很多事情通过其他途径也一样可以了解。

孔琦见众妖的态度如此,随即逐一点评大家的议论来,强调某些事物不是众人所了解的那样,他还了解更多的细节。接着话锋一转,聊起了自己研究的学术问题,还有这些年所接触的世上真正的精英名流们的日常生活。

众妖的兴致有点淡了,他们并不太关心这些问题,有人拿出手机开始刷微博,有人则聊起了别的事。成天乐觉得这样不太好,于是仍然很认真的听着,并时不时与孔琦交流,问起了孔琦在海外的学术研究以及教学经历、他又为什么要回国任教?

孔琦则有一番叹息感慨,是因为学术研究不自由。他在哈佛当讲师的时候,校方给他限定的开课题目只能是中国政治或社会问题。但他回来之后,就能开课介绍美国种种,向学生们传播他的理念,并可以对学生们所处的当下环境中发出种种感慨。

后来基本上就是成天乐陪着孔琦在聊了,成天乐能看出来,孔琦对在座的其他妖修感到有些失望也有些惋惜。聊着聊着,孔琦谈到了他对成天乐开创万变宗的看法,也提出了妖修在世间立足的种种见解、给了成天乐不少建议。成天乐则未置可否,一直都在听着。(未完待续。。)

741、高禽叹野雀,自命鸿鹄游

渐渐的成天乐听明白孔琦的想法了,他见过颇为自傲的妖修,比如毕方就曾看不起世上其他的妖修、不屑于与之为伍。孔琦又是另一种心态,身为妖修已超脱禽兽原身、化形为人来到世间,他内心中则看不起世上那些不是妖修的人;但他又必须与人为伍,所以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

有妖修看不上世人,却又想“挽救”世人,这种心态很有趣,成天乐听的也饶有兴致。孔琦的认为,妖修化为人形,在红尘中各方面都比普通人更为出色,他很不愿意看到妖修同道们混迹市井庸庸碌碌,他们应该成为各行各业各个方面的精英表率、人间各个领域的领袖,从而引领人世间的社会生活。

孔琦还认为,这个世上很多事,人做的不好,就应该让妖修来做。他甚至感慨,妖修真正的幸福,就是生活在一个由妖修组成的世界上,如果不是这样,也应该是一个由妖修主导的世界。

可是这样的话题,他所认识的妖修同伴们大多并不是很感兴趣,这也令孔琦失望甚至隐约感到愤然。他觉得这些妖修甚至还不如他所在学校的很多学生,至少他开课讲别的问题的时候,总能吸引很多人来听。

讲到这里成天乐笑了,问孔琦有没有听说过昆仑仙境的蛮荒?孔琦说他知道有昆仑仙境,但从未去过,反问成天乐都了解哪些情况。成天乐也没去过昆仑仙境,却听说了不少事情,于是以神念向大家转述。众妖立刻又来了兴致。大家纷纷发言议论,席间又聊起了众妙飞舟开通之事。

昆仑仙境广袤蛮荒中各种珍禽异兽、天材地宝、奇花异草是众人讨论的最多的。成天乐前阵子在万变宗也见过不少来自昆仑仙境的妖修所携带的各种稀奇古怪之物,靳晓夜也在万变宗看见过很多。大家都感兴趣的追问起来。

孔琦见自己的话题被冷落了,又从脚边拿起一物放在桌子上,这回连成天乐都惊叹了。这是一件神奇的法宝、很罕见的空间神器,看上去只有一个公文包大小,里面却装了很多东西,按空间算的话几乎可以塞满整整几口大箱子。

像这样的法宝往往都是神器,修为不够是无法使用的。而孔琦这个“百宝囊”虽不是神器,但也有类似的妙用,它可以把很多东西装进去。但并不改变其重量。这个包很沉,要有神通法力才能拿得动,而且携带起来并不是很方便,起到的只是掩人耳目的效果,但是无论如何,这样的法宝已经令人很开眼界了。

这件法宝是孔琦从海外带回来的,起了个中文名字就叫百宝囊,他从里面掏出一件件东西请大家品赏,大多是成天乐从来没见过的。众妖当然更不认识,引发了众人一阵阵惊叹。孔琦又觉得很高兴,并很有兴致的请成天乐解说一二。

各地的物产皆有特色,而不同的东西也有类似之处。成天乐这个人很实在,只感其物性而谈,不认识的东西就说不认识。倒也不谈什么好与坏。有些东西从物性感应来看可能是某种天材地宝,有某些特殊的用处;而有些东西可能只是物性奇特。却未必是天材地宝或者很有用的材料;而有些东西他没有见过,也不知道是什么用处。可能仅仅就是某种异域特产而已。

孔琦后来问成天乐:“成总,你身为万变宗宗主,这些东西也没见过吗?”

成天乐点头道:“是的,我的修炼时日尚短,也并无宗门传承。孔道友拿出来的这些东西,我有很多确实不会欣赏。”

这场略显杂乱的Party开了一个下午,后来靳晓夜设宴请客,酒后众妖纷纷向成天乐行礼告辞。孔琦又对成天乐道:“成总,能否私下谈谈?有些话,众人或不明深意,但我想成总是能听懂的。”

成天乐反正也不着急,于是就点头答应了。晚宴后他仍然留在这间包房里,只有孔琦与他两人,就连靳晓夜都已经下楼了。孔琦从百宝囊里又取出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请成天乐品酒。成天乐尝了一口点头道:“嗯,味道很不错,多谢道友!”

孔琦一边晃着高脚玻璃杯醒酒,一边说道:“这是法国……庄园,一九九八年出产的……酒,仔细品之,入口有月光下的干草气息,其回味则像……郊外的……丛林芳香。这是分辨……口感的重要标志,不知成总品出来没有?”

这段话中有很多名词成天乐没听懂,今天进门时靳晓夜说话的语言风格,就是有些在模仿孔琦。孔琦若是夹英语,成天乐应该能听懂,若是德语或许也能明白,可他此刻夹的是法语。成天乐在欧洲留学期间虽去过巴黎观光,但法语却是没学会几句,自然听不懂的。

成天乐只得答道:“以神念感其物性以及沾染的人烟气息,我大概知道葡萄生长之地的地气灵枢,经手的大都是怎样的人,以何种心境去酿造、存储、购买并示人。但道友所说的气息与回味,我真的没尝出来。可能是不太熟悉吧,我本就不擅这般品酒。”

孔琦:“成总平时不喝酒吗?”

成天乐:“我喝呀,经常喝。有时候喝啤酒,有时候品白酒,更多的时候品黄酒。……咱们不谈酒了,孔道友私下找我,一定是有话要说吧?”

孔琦终于提到了正事:“我听闻成总创立万变宗,开一代风气之先,是昆仑修行界第一家妖修传承宗门,因此对您寄予厚望。如今因众妙飞舟的出现,大批妖修涌入人世间,懵懂无知正需开化引导,乃万变宗大有可为之时。那么成总是否想过,万变宗将怎样立足于世间,引领妖修的目标又是什么?……”

孔琦之所以要单独留成天乐说话,因为他觉得其他妖修理解不了他的观点,也达不到能与他相沟通的层次。他对成天乐还是很看重或者说很景仰的,因为成天乐毕竟做了这么多事情、聚集了那么多妖修。

他想告诉成天乐,万变宗要想真正的发展壮大,必须形成自己的核心价值,那就是要让真正的精英来主导万变宗中的一切事务,从而指引世间妖修主导社会生活中方方面面的主流,让人们学会去欣赏、去体会真正的生活,这才符合妖修进入人世的愿望。

成天乐只是听他说,并没有发表什么肯定或否定的意见,他越来越觉得面前这个妖修有意思了。孔琦见自己拿出来的这瓶酒,成天乐品既不出妙处也不会夸赞,觉得很没有意思,于是收起酒和杯子道:“成总是中国人,既不太熟悉品酒,我们还是喝茶吧。这里有一套我在海外收藏的精品茶具,世间十分罕见难得,成总以为如何?”

他那百宝囊里的东西还真多,又在桌上摆出了一套青花瓷器。成天乐苦笑道:“对瓷器我也不是很了解,恐怕欣赏不了,但我有弟子也有朋友是干这些专业的,他们可能更熟悉。……此物确实少见,以炼器之法加工过,若看瓷器本身并非什么精品,以炼器手法加工也不会成为什么法宝,更添不了其物性之用,殊无必要。”

不悦之色自孔琦眼中一闪而过,他本还想跟成天乐讨论茶道呢,此刻把话也都咽了回去。而成天乐却说道:“孔道友,今日听君一席话,成某亦很有收获。其实身为万变宗宗主,很多事是我早先没有想到的,时势所推而已。但我既然得传妖修法诀,又见证了世间诸事,创立宗门便有责。

万变宗的宗旨,是指引妖物于世间修行,并庇护妖修不因其身份而被胁迫。能做好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我本人并无心成为天下妖物领袖,更无轻看世人之意。实际上我这些年接触的人间修士甚多,并不认为妖修有何超然之处,只是出身族类不同、天地造化福缘更深而已。

而对于道友,成某也想说两句。你自有过人之处,亦得世间难求之大福缘,但可曾想过,这成就与福缘何来?自尊自珍是好事,但过于自重自持有时未必合适,若真有为他人设想之心,何必自居优越呢?我所见过出神入化之高人不止一位,也不像道友这般啊!”

孔琦面无表情道:“我谈可不仅仅是修行,更多的是世事。我毕竟读过那么多别人没读过的书,上过那么多别人没上过的名校,学到很多别人没有机会学到的知识,接触过很多别人没机会接触的人。虽然看见世人还有很多妖修我都很无奈,但我觉得自己有责任做点事,我原以为成总是能理解的。”

成天乐感觉有点没话说了,但想了想还是说道:“修行就在世事中啊,对于我来说,世事就是修行。就我所见,没有人不想更成功,包括混迹世间的妖修。而道友做到的事情,就是人间给予你的收获。”(未完待续。。)

742、莫叹行路难,花满流石滩

众妖散去之后,饭店老板靳晓夜还没有走,蜘蛛妖朱志扬也等在楼下。孔琦与妖宗成天乐私下有要事相谈,可能都是将来对妖修界的发展影响至关重要的大计,两人也不好上楼打扰。

不知过了多久,成天乐首先下楼。二妖急忙上前打招呼道:“成总,你们聊完了?孔琦道友向来自视甚高,我们与他说话都很小心、恐引其不悦。没想到他今日与成总倒是一见投缘,单独聊了这么长时间。”

成天乐呵呵一笑:“是说了不少事情,成某也颇有收获。……靳道友,冒昧问一句,藏行于市井的这么多妖修同道,能像你们这样聚在一起,也是非常罕见的。而今日席上众人已经认识多年了,你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靳晓夜与朱志扬有些尴尬的对望了一眼,带着歉意答道:“我们这些妖修,确实已结识多年,并非市井中偶遇,而是另有缘法。成总问起本应知无不言,但我等都立过誓,不对他人提起缘由,所以有些不方便说。但我想成总以后会知道原因的,不知成总此番行游路过此地后,又要去哪里啊?”

成天乐答道:“我想去十万大山看看。”

靳晓夜与朱志扬皆微微一怔,又赶紧说道:“您是该在天下各处山川多走走,这也是修行见证,祝成总此行一切顺利!……成总来到此处,本想请您多盘桓几日,我等也好招待周全,但您既然另有行程安排。就不敢耽误您了。”

成天乐告辞离去,过了不久。孔琦也拎着百宝囊沉着脸从楼上走了下来。二妖又上前打招呼道:“孔琦道友,你与成总都聊了些什么呀?用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还是这幅脸色?”

孔琦望着门外似是自言自语道:“妖宗成天乐,欺世盗名,毕竟是人不是妖!……总有一天,他会为今日后悔的。”说完话也没打招呼就走了,将二妖晾在了原地。

靳晓夜与朱志扬面面相觑,靳晓夜道:“有点不对啊,听这意思,成总怎么得罪孔琦了?”

朱志扬小声道:“可能是伤自尊了吧、没有受到重视,成总应该没怎么捧他。”

靳晓夜:“看孔琦走时那样子。好像我们也得罪他了。”

……

行游途中遇到靳晓夜是个意外,认识孔琦更是个意外,成天乐并不清楚自己莫名其妙的就得罪孔琦了,他根本就没有往这方面去多想。在成天乐看来,云端午与孔琦都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人,但两人的情况却大不相同。

继续前行便离开了市区,而他要去的那个村寨,如今便在这个地级市的辖区内,只是地方非常偏远。假如沿公路走的话。还要经过一个县城然后进入深山。成天乐来时查过各种详细的地图,到了附近再对照于道阳留给他的神念信息,发现那个地方如今在地图上有标示,名字叫“武陵乡”。

这个名字。应该取自于陶渊明的《桃花源记》,看来也喻示着那里就像个世人所不知的世外桃源。成天乐也不清楚五百年前的村寨如今已经成了一个行政乡,甚至还在地图上那么清楚的标注出来。他猜测再自己要找的地方可能就在武陵乡附近,先到乡政府所在的镇子上看看再说。

从地图上看。这个乡离周围的村镇有点远,只有一条孤零零的路可至。走上这条路成天乐又发现。这里平时很少有人经过。这不是正式公路,确切的说只相当于乡间的一条机耕道,黄土夯实的路面上面铺着很细的碎石,勉强可容两辆拖拉机错行。

假如开车上这样的路,对面来一辆车的话,另一辆车就得尽量停在路边,半边轮子打到路基外的草丛中,才能勉强错过去。但实际上这条路上几乎没有车,甚至比成天乐在青藏高原上见到的公路还要显得冷清,平时连拖拉机都很少跑,但这里偶尔也会过车的,各种车。

成天乐以神念感应观察路面留下的印迹,马车、驴车、牛车、手推独轮车、自行车、摩托车、农用三轮车、汽车都曾经从这里走过,但最近的痕迹至少也是半个月前留下的。这条路虽然冷清但并不像青藏高原那样荒凉,成天乐从最近的村庄出发的时候,两侧是起伏的丘陵,不时还能见到一片片田地,道旁开满了野花,林中还有各种野果。

渐行渐远,丘陵的起伏越来越大、越来越陡峭,变成了隆起的山。农田消失不见了,入眼全是茂盛的山林,耳中能听见各种鸟儿的鸣叫,时不时能察觉到野生动物在林中活动的踪迹,走兽虫蛇皆有。这条路在山中绕来绕去,宛如盘肠一般,而所见风景就似不停变幻的山水画卷。

成天乐走在路上微微有些惊讶,这一带气候温暖降水较多,如果无人打理的话,就算瓦砾堆里也会很快生出杂草的。这条看似荒凉的山路其实修得极为用心,路面上很少见到杂草,碎石铺的非常细非常均匀,路基夯土也都是无腐殖杂质的纯熟土。这是很久之前修驿道的古法了,在相应的工程技术条件下,投入的人力物力可一点都不比修一条现代的正规公路少。

这条路可能并不是一代人修成的,可能是在漫长的岁月甚至数百年光阴中铺就,并且历代都有人维护,十有八九与那个妖修村落有关。普通情况下,无法想像谁能在这种偏远山区投入这么浩大却又不着痕迹的人工,除非是动用了神通法力。

越往前走,成天乐就愈加证实了自己的判断。因为山势越来越险,十万大山绝对的海拔并不高,不超过一千五百米,是丘陵与断层折皱相交错的地带,与成天乐不久前刚走过的横断山区并不一样,地势没那么险绝雄伟。

可是这条路通往的地方,地形却越走越像横断山区,周围群山的绝对海拔高度已达到千米以上,更主要的特色是落差非常大,有很多塌陷和断层地带分布。成天乐在沿途山野中见到了好几处自然形成的天坑,有的坑口方圆数百米,底部也有百余米深。

继续往深山行进,水流也变得越来越诡异,有时能听见水声,却看不见溪流,那是地下河在奔腾。渐渐的露出地表的河流多了起来,在高山之间切割出很多条深壑。而这条路的宽窄始终不变,但已经不是走在两山之间的谷地里了,经常就悬挂在崖壁间,就像古时开凿出的栈道。

上方是绝壁,开凿出半挑空的结构,而下方就是数百米的深壑。成天乐也注意到,这里的岩层公布非常复杂,既有坚硬的花岗岩,也有很松散的砂砾岩,有的地方非常容易塌方。而这条路修的极绕又极其巧妙,都是挑最难开凿、最坚硬致密的岩层穿过,避开了山中所有地质松散的易塌方地带。

成天乐还注意到一个现象,那个武陵乡应该是通电也通电话的。因为从最近的一个村子出发时,路边还能见到那种老式的黑色木头电线杆,架设着电线和通信电缆线。可是走了十几里之后,电线杆消失了,线路都埋在了地下。

不论这山路多难修、地势多么险恶,却始终宽窄不变,而且在路边挖了一条暗沟,将缆线都埋了进去。这个线缆工程应该是现代新修的,投入人力、物力也很浩大啊,在平原地带可能不算什么,可是在这里真有点令人咋舌,只是普通人不太会注意到。

成天乐想了想,假如万变宗也在这深山中,集合目前道场中所有群妖的力量,在并无旁人的情况下,尽情动用神通法力在这路边挖条沟再盖起来,倒也可以办到。

怎么形容这条路的曲折险要呢?有时候明明可以放眼望见对面山上的路,走过去却要十几里。沿途不仅能见到大小天坑、断层绝壁和明暗溪流,成天乐还见到了往往在高原上才能看见的一种地貌——流石滩。

流石滩一般分布在高山植被带以上、永久冰雪带以下,由于各种风化作用,大块岩石不断崩裂,岩块与碎石沿陡峭的山坡缓慢滑动,形成了扇形的碎屑坡。青藏高原上就有不少这种碎石坡,看似寸草不生,可夏季在高山融雪的滋润下,碎石间也会长出稀疏低矮的植被来。

但是十万大山一带的海拔并不算太高,气候常年较为温暖湿润,根本就没有到达雪线以上,那么流石滩纯粹就是地质原因造成的。它看上去并不荒凉,长满了植被、开满了各色野花,而那陡峭的山坡是其实很不稳定的碎石层。那样的地方是不可能修路的,成天乐所走的这条路都绕开了。

这条路还有一个特点,明明路边就埋着电缆线,沿途却不见一盏路灯。成天乐走了近五十里,在山中弯弯绕绕,却连指示路牌都没有看到一个!成天乐仔细回想,除了在来路最近的一个村口看见了一块指向武陵乡的牌子,然后就再没有一个路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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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3、超遥武陵远,百里奔游宦

没有指示也不应该走错路,因为山中没有岔道,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绕来绕去就算把人给绕晕了,也只管向前便是了。这条路很平,但有些地方的坡度非常大,不仅弯曲而且起伏,一般的车恐怕过不来。

算算脚程,成天乐已经走了五十多里了,仍在险峻群山中打转,还根本不知道武陵乡在哪里呢!假如有与他一样的陌生外地人去找武陵乡,估计会越走心里越没底啊,因为就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其他的人烟痕迹皆不见。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突然听见了汽车马达声,这条路上竟然会来车!是一辆四驱越野车,在弯曲回环的山路上离得还很远,视野内也根本看不见,但成天乐却听见了。他很好奇会是什么人开车到这里来,难道是那武陵乡的居民吗?于是放慢脚步凝神细听。

成天乐听力之敏锐,超乎一般人的想象,车越开越近了,除了发动机的声音,他甚至还听见了两个人在谈话。

其中一人应该是司机,正在嘟囔道:“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连个路牌都没有?我们大清早出发,这都快到中午了,怎么还是山路,什么别的都没看见?”

另一人说道:“又没有岔路,直管朝前开就是了。我早就听说过这个乡很偏远,没想到竟会这么偏!”

司机:“早知道我们带点吃的上路就好了,这里根本没地方吃午饭啊。……王书记,您饿不饿?”

王书记:“听你这一说。我还真饿了,没想到路会这么远。路上也根本看不见饭店。我觉得应该快到了吧?出发前就打电话通知那边了,估计酒席早就准备好了。到那边再吃吧!”

司机又说道:“我先停下车,找地方解个手,王书记您也要方便一下吗?”

王书记:“我还真憋坏了,从大清早一直坐到现在了,有没有纸啊?我想来个大的。”

司机:“纸巾和矿泉水我都随时备着呢,后备厢里还有一箱备好的茅台,就是没带吃的。”

这两人下车方便,过了一会儿继续开车上路。司机又说道:“这连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王书记怎么会跑来上任?”

王书记叹了口气道:“还不是安排的!我爸和舅舅都说。我还年轻,需要在基层多锻炼,而乡党委书记是一把手实缺,毕竟是主持全面工作的履历,将来在干部考评中非常重要。武陵乡再偏都不要紧,反正这里历来都没什么事,假如不是实在太偏、一般人不太愿意去,我还争取不上呢!只要干个一年半载就好,到时候调到县里再任个实职。也就没人能说什么了。”

司机赞道:“老爷子可真有眼光啊,武陵乡再小,也是完整编制的一个民族乡,书记就是一把手。这份履历太重要了,不是人人都能争取到这个实缺的。原先武陵乡任用的从来都是当地干部,你还是第一位外派的书记呢。就是工作地点太偏远。都赶得上援藏了!我们这次熟悉熟悉路,以后王书记也不用总是待在乡里。有空就回县城住着,反正武陵乡也从来没什么事。不是吗?”

远处的成天乐已经听明白了,原来是乡党委书记新官上任。听这两人说话的语气,那位年轻的王书记要去武陵乡当一把手,而且是有人给他安排好了这个实缺,是上面空降的干部。而在武陵乡的历史上,乡干部从来都是任用当地人,外来的乡官还是第一位。

这位王书记不是真要去武陵乡干什么事业,就是需要基层党政一把手的工作履历,等过段时间自会被安排提拔到县里去,算是找个过硬的实职镀个金。这两人也从来没有去过武陵乡,沿着山间野路开了这么久,估计心里也有点发毛了。

这时车里的人已经看到远处路边成天乐的背影了,那司机叫道:“王书记,你快看,前边有个人,正在走路呢!”

王书记:“还真有个人,他居然在步行!老天,这是走了多远的路啊?”

司机:“说不定他就是武陵乡的,出来采药或者挖山货啥的,正准备回去呢,看他后面背着个包。”

王书记:“那我们过去问问,武陵乡还有多远?”

成天乐听见了身后的汽车喇叭声,紧接着那辆越野车几乎是贴着他停了下来,而他的另一侧就是百米深崖。王书记坐在后排没动,司机摇开车窗探过身子问道:“老乡,请问一下,这是去武陵乡的路吗?”

成天乐以标准的普通话答道:“是的,去武陵乡只有这么一条路,地图上标得清清楚楚。”

司机:“还有多远才能到啊?”

成天乐反问道:“你们来的时候没有打电话问过吗?”

司机:“说是从最近的村口开车过来,有一百里,可是我们都走了一上午了,怎么还没到?”

成天乐笑了,原来这条路有一百里,他笑着答道:“那是因为你们开得慢,刚过五十多里吧,你难道没有看里程表吗?”

王书记在后座说道:“还有一半啊?看来是赶不上吃午饭了。”

一百里折合五十公里,假如在平原地带并不算远路,走高速的话可能只是几脚油门的事。可是对于这种山路而言,车根本不敢开快也不可能开得快,路虽然平却不宽,而且蜿蜒曲折很多地方根本就看不见前面的状况,有些地方的坡度简直就到了越野车爬坡的极限。他们这一上午驱车过来,平均时速还赶不上普通情况下的自行车呢,五十多里路就走了这么长时间。

开越野车尚且如此,假如换做一般人步行的话,得走多长时间啊?说不定得背着干粮走几天几夜,体力不好的现代都市人根本就别动这个念头,夜间露宿还得防着野兽。

司机心里稍微有点底了,又问了一句:“请问你就是武陵乡的吗?”

成天乐答道:“我不是本地人,是来旅游的,这里不通公交车只能徒步走过去,恰好也是去武陵乡。……方便的话,能不能搭个便车捎我一程?”

司机回头看了王书记一眼,王书记没说话却阴起了脸。司机赶紧道:“哎呀,不好意思,我正在执行公务,送领导呢!……你再等等,问问下一辆车吧。”说着话摇上车窗继续前行,很快把成天乐甩在了身后。

成天乐笑了,在这种山路上他若施展神行之法,可比那越野车快多了。其实他本人也可以不完全顺着路走,直接穿山过壑到达能看见的公路另一端就行,中间能省不少弯路。而成天乐在这一条路上正修炼御神之道,也在欣赏自脚下延伸而开的风光画卷,所以走得并不快,这才会被那辆越野车追上。

既然碰到了这辆车,成天乐也稍微加快脚步不紧不慢的远远跟在后面。而车里两人正在议论他呢,王书记说道:“这荒山野岭的,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谁知道是不是歹徒呢?”

司机:“王书记说的对,走在这种路上,还是小心点的好!……刚才那个人好像要步行去武陵乡哎,如果真是来旅行的,胆子也太大了。”

议论了几句成天乐,话题又聊到了武陵乡。司机有些不忿道:“王书记大老远的来上任,武陵乡也不派人来接!”

王书记:“老李呀,这话待会儿在酒席上也只有你来说,我是不好直接点他们的。但你今天也看见了,他们出来一趟也真不容易,开车恐怕得走一天,当天也回不去。我昨天就说了,要他们就在乡里等着好了,我也没想到五十公里的路这么难走。……就不知道那边的条件怎么样,工作生活是不是方便?看来这个乡一把手的实缺,也是个苦差事啊。”

司机老李:“话恐怕不能这么说,在这个乡当一把手,说不定还是难得的肥缺呢。外人从来捞不着机会,王书记您是第一位。”

王书记:“哦?”

司机老李:“这个乡在深山里面,户籍上有六百多人,但常驻人口只有二百多人,大部分人常年在外面做生意,据说都挺有钱的。这些年市里、县里布置下来的工作,这个乡就从来没有过麻烦、全部顺利完成。像这种环境的地方,换别人都会申请贫困补助的,可武陵乡从来就没申请过。

看看这条路吧,是他们自己集资维护的,乡里面也通电、通电话、能上网,还有手机信号基站,也都是他们自己集资弄的,没有要财政拨款。计生工作、各项检查从来没出过毛病,也没有一个上访的,说明那地方相当不缺钱啊!只是天高皇帝远,一直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现在王书记当了一把手,好处恐怕要比想象的多得多。”

王书记笑了:“你说得我像是土皇帝登基似的。”

司机老李:“可不就是嘛,可不能小看那个地方!而且我还了解到,那个地方民风很开放啊,有很多姑娘家的,根本没结婚就生孩子了,居然还没闹出乱子来。有的是在外面打工回来生孩子,有的就是在乡里生孩子。只要不违反政策或者按规定交了罚款,也就随他们自己的便了。”

王书记瞪大眼睛,极感兴趣的追问道:“哦,居然还有这回事啊?”(未完待续。。)

744、云崖横钢索,望桥徒兴叹

见王书记感兴趣,司机老李眉飞色舞道:“当然也不是家家户户都这样,但经常有这种事,我听计生委的人说的。……王书记,据说武陵乡的姑娘一个个都特漂亮,很多都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啊。到那种地方当一把手,可能不仅是个肥缺,而且绝对艳福不浅。”

王书记不禁眉开眼笑,语气却很镇定的说道:“我是去任职的,很多方面的问题需要注意,不能造成不良影响。”

司机老李笑出了声:“王书记,你这么年轻还没结婚呢,单身男人搞对象有什么不可以的?再说了,当地的民风你也知道了,平时多关心关心乡里的留守居民,和女干部们多沟通工作和感情,这也是应该的呀!……武陵乡的妇女主任去县里开过会,我见过,是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我就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子。”

王书记的眼睛亮了:“是真的吗?”

司机老李:“我哪能骗您呢!我当时都惊呆了,心里就想,只要能抱着这样的女子亲一口,这辈子也就值了!”

车中两人就这么一路走一路聊,艰险崎岖的旅程受到了某种欲念的驱使,在期待中也变得不再那么枯燥难熬。成天乐一直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到了下午快三点的时候,算算路程已经有九十多里了,他突然又听见了另一辆汽车的声音。

奇怪的是,那辆车不是从对面开来的,而是越野车从后面追上的。那是一辆小型货车。车斗空着没有装东西。成天乐在来路上分明仔细观察过各种印迹,至少半个月内没有车经过的痕迹。那么越野车怎么会追上一辆同向行驶的货车呢?

这状况很蹊跷,实际上只能说明一件事。那货车应该是从武陵乡方向开过来的,然后又在路上掉头开回去,恰好就出现在越野车前面。成天乐这么想着,一遍展开神识留意查探,并没有发现谁施展神通法力的痕迹。

越野车司机在下意识的按喇叭,但是这种路上是没法超车的,除非到了两边没有峭壁的开阔地带,前车停下来勉强把轮打到路基外,后车才能小心翼翼的擦过去。

行驶中不可能超车。越野车只得跟在货车后面,又走了不远,终于看见了人烟痕迹,还有一座令人目眩的索桥。这条路直通一道断崖,在断崖边缘的山林间有一片平整的空地,盖了一栋白色的二层小楼,小楼后面是个小型的变电所。

有电缆线从地下冒了出来,通过两座塔架连向断崖对面的塔架。两道断崖间是近千米深的谷壑,底部有一道激流奔腾。激流在不远处拐了一个直角弯。水流拍击悬崖的轰鸣声站在崖顶就能听见。从这道断崖到对面的崖顶有二百多米宽,凌空架着一座索桥。

成天乐不久前曾穿越横断山区,对各种索道和索桥已经不陌生。在旅游观光者看来,横断山区险峻秀丽的群峰、雄伟磅礴的谷壑。都是大自然的美景;但是对于自古生活在那里的人们来说,那些都是日复一日必须面对的艰难险阻。自古以来,当地山民的的交通以及运输都离不开索道。直到今天仍是如此。

最早的索道与索桥,都是竹藤制的。用坚韧的竹篾绞成粗索,固定在谷壑两端巨大的岩石上。下方就是深渊与奔腾的激流。如果并排拉几根索,并用横筋固定在一起,装上栏杆、铺上木板,便是原始的索桥。这种索桥的承载能力和使用寿命都有限,维护起来非常麻烦,但是相对造价比较低。

古代高级一点的索桥和索道,主结构是铁链,比如红军长征中曾经飞夺的大渡桥,桥板下面铺设就是碗口粗的铁链;而在现代,多用钢索为主结构。

现在很多人到风景区旅游,大多都乘坐过索道,粗索上有的吊着带安全扣的座位,有的吊着封闭式的轿厢。

但是在偏远山区简易式的索道,可远没有那么安全与舒适。最简单的是滑索,也叫溜索,安装在峡谷两端,一头高一头低,挂着滑轮利用自然的重力滑过去。滑索如果吊着轿厢的话,往往就像一个大铁笼子。利用重力的滑索通常需要一对,一根是滑过去的、另一根是滑过来的。

滑索太危险,用起来有时简直像玩杂技。也有的山区可见几根钢丝绳拉成的平索,下面吊着来往轿厢用绞盘控制,而且很多地方的绞盘往往是人力而非电动。

更方便的就是索桥了,成天乐见到的就是一座新的现代索桥。它使用钢丝绳为主结构,利用锚碇、连接器、震动调节器组成构件,把多根横跨峡谷的钢绳固定,两侧有软栏杆,上面还铺设了桥板,可以走车。

这座索桥应该就是外界出入武陵乡的咽喉要道,看上去修建的年代并不久。而在桥两边的高崖上,仍然保留着传统滑索。桥左边左边有台阶通往高处,一根钢索倾斜着连向对岸,下面吊着个竹编的大筐,

这筐大得可以装下一个人加一头牛。

人坐在筐里,筐通过挂滑轮在钢索上可以直接滑到对面去,筐上还连了一条绳子,从这边还再能拉回来继续用。而在右边,也同样有一根滑索,高点以及竹筐都在对岸的高崖上,人也可以从那边滑过来。索桥开通之后,已经用不着乘坐这种惊心动魄的吊篮滑索了,但当地人仍然保留着它们,仿佛是一种象征也是一种纪念。

崖顶空地上的那栋二层小楼,门是关着的并无人影。小货车经过楼门口踩油门加速,冒着烟冲上了索桥。钢索在震颤、晃悠,仿佛随时就要把这辆车给癫下去,但它还是忽忽悠悠的过了桥,转了一个弯消失不见,那路仿佛仍不知通往何方。

后面越野车司机突然看见一道断崖和一座索桥,不由自主的减速了。就在这时,路边小楼的门开了,里面蹭、蹭窜出来两条汉子,一人拿着小旗、一人胸口挂着哨子,站在桥头伸手拦下了越野车。

司机老李摇下车窗,探头喊道:“你们是干什么的,干嘛挡路?”

拿旗者也喊道:“车不能再往前开了,这座桥不能过!”

司机老李:“怎么不能过了?我刚刚还看见一辆车过去,这不是通往武陵乡的路吗?”

吹哨者一指桥边道:“这么大的牌子,上面写着字呢,你们看不见啊?”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去,桥头左侧果然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道“此桥为武陵乡村民集资修建,为方便当地居民出行。禁止在桥上追逐打闹,以免发生危险;禁止超重、超载车辆通过,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司机老李指着牌子问道:“你们是看桥的吗?”

挂哨者点头道:“是的,我们是在桥头值班的。你这辆车不能过桥,否则发生危险事小,把桥压坏了就麻烦了。”

司机老李推开门走下来,很不满的嚷道:“为什么刚才的货车能过去,我的车就不行?”

拿旗者冷冷道:“这车超重。”

司机老李:“这越野车比那货车还重吗?你们有没有长眼睛!”

拿旗者:“刚刚过去的那辆车我认识,就是乡里的,在这座桥上走过很多次,不会有问题的。但你这辆车底盘比较重,过桥会有危险,假如真出了事可不得了!”

司机老李看了看这两个人,又俯身对车内道:“王书记,他们是乡里看桥的,说我们车超重,不让过去。”

王书记坐在车内道:“我明明看见一辆卡车过去了,他们是不是故意刁难外来车辆,想敲诈?……不知道我是来干啥的吗?快告诉他们,赶紧让开!”

司机老李有了底气,又走回车前道:“你们知不知道车里坐的是谁?”

拿旗者:“管他是谁,也得下车!你们这车不能过桥,否则出了事情谁负责?”

司机老李:“是来武陵乡上任的王书记、新任乡党委书记王崇庆!你们没有接到通知吗?”

挂哨者一愣:“王书记?我好像是听说尤书记退休了,县里又派了一名书记过来。”

司机:“现在王书记已经到了,就在车上坐着呢!你们不让王书记过桥,那就打电话到乡里,要他们派车到这儿来接。”

挂哨者扭头看着拿旗者问道:“卢白,车里是新来的王书记。他们非要过桥,怎么办?”

名叫卢白的拿旗者答道:“卢雾,你去问问站长吧。”

路边的小楼后面就是武陵乡的变电站。以往由于来往武陵乡须穿越断崖、交通不便,所以就在这个位置修了一栋小楼。在索桥未通之前,如果上面布置什么检查工作,要求有关人员必须到当地的,经常也只是到达这栋小楼为止,乡里的人员就在这里接待并汇报工作。

这栋小楼既是接待处也是变电站的办公室,索桥修成之后,变电站的值班人员同时也负责守桥。因为这个乡的人口很少,人手实在有限,很多工作人员都身兼数职。(未完待续。。)

745、非在斯道中,莫入此乡关

变电站的站长也姓卢,名字叫卢霜。所谓“站长”,只是乡里任命的、根本没级别的“干部”,他此刻闻讯跑了出来道:“是王书记到了吗?我知道今天有这回事!但是你们的车确实不能过这座桥,就把车停在变电站门口吧,派马车送你们过去,还有一段路呢。”

司机老李的声音提高了八度:“马车!这年头还有马车,拉草料还是拉肥料的?让王书记坐马车进乡里!……你是变电站的站长,也是乡里任命的吧,是不是也得听王书记的?”

卢霜解释道:“我们这个变电站,同时也是守桥的值班室。乡里有规定,禁止外来车辆擅自过桥,怕索桥发生危险,假如桥坏了,来往交通也就断了。”

王书记终于忍不住打开车门下来了,神情很威严的说道:“我坐的车是外来车辆吗?乡里如果有规定,那么现在我就重新规定。刚才明明有一辆卡车过去了,我这辆车也能过得去,没有人会追究你的责任,就算有什么问题的话,我负责!”

就在众人争执间,成天乐背着旅行包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绕过了越野车和正在交涉的众人,优哉游哉的径自上了桥。其实离得很远他就分辨清楚了,到了近前则感应得更为清晰,桥头刚开始出现的是两只鹭,拿旗的是白鹭、名叫卢白;挂哨的是灰鹭、名叫卢雾。

他们当然不是以原身出现,是化为人形的两位妖修,后来又出来的那位卢站长则是一只灰鹤成妖。看来成天乐已经找对了地方。如今的武陵乡应该就是五百年前的那个妖修村寨,就连在村外守桥的也都是妖修。从神气特征来看。成天乐判断那位卢站长还很有可能是一位大成妖修。

那位王书记不远百里跑来上任,却不清楚自己一头扎进了妖怪窝。还想在那里摆官架子呢!

成天乐走过去的时候,既没有问路也没有打招呼,不仅是因为桥头的牌子上已经写得明明白白、这座桥就是通往武陵乡的,也与他这一路已求证的心境有关。看见了就看见了吧,眼前就是三位守桥人拦住了一辆车,成天乐就像一位背包旅行的路人,没有过问。

三位妖修都很好奇的看了看他,但是并有说话,也没有把他喊住。就这么看着他上了桥。那边的司机老李和王书记也很纳闷,这不是在路上遇到的人吗?车已经又开了四十多里啊,他怎么这么快就赶上来了?

也许是因为车开得实在是太慢了,而这人走得可够快的!王书记和司机老李并没有想太多,因为武陵乡的三个人还拦在车前呢。

司机老李指着成天乐的背影道:“不让我们过去,他怎么过去了?”

卢白:“只是不让车过去,走人当然没事,否则还架桥干什么?”

司机老李:“王书记都下车了!你们还不让路吗?以后还想不想干了?知不知道现在武陵乡谁说了算?”

成天乐走在桥上,听着后面的争执。卢站长仍然强调乡里有规定。放外来车辆过桥怕发生危险。可是王书记火了,严厉批评了卢站长的“官僚作风”,以新任乡党委书记的身份让他们让开,坚持要坐车过桥。

成天乐感觉这一幕很有名堂。所以仍然暗中凝神关注。刚才的货车和越野车他都看见了,根据留在路上的印迹判断,其实那空载的货车比王书记坐的越野车更轻。但是通常人看上去却感觉不出来,会自然的以为货车更重。同型号的货车也的确应比那辆越野车稍重一些。可成天乐看见的这辆偏偏不是。

亲眼看见那货车能过去,王书记便坚信越野车也一定能过得了桥。

成天乐还没有走过桥的时候。那边王书记就已经又坐上了车,司机老李强行发动,越野车也上了桥。不得不让开路的卢站长仍在后面喊道:“王书记,快停车,有危险啊!”

王书记在车内答道:“这里的事情,我负责!”

话音未落,这座桥可真给面子啊,成天乐感到脚下传来一阵急剧的震颤,那边桥头有三声如放炮仗般的脆响,钢索一下子就绷断了三根。车下的桥板也被压断了,越野车直坠深谷,下方则是奔腾的激流。

成天乐也在另一端的桥上呢,脚下有三根钢索断了,他却没有掉下去,因为桥板还在。这座索桥由七根钢索搭成,下方并列排开的主索共有五根,上面铺着木板,两边还各有一根较高的副索,挂着尼龙网与最边缘的主索相连就是栏杆。越野车上桥的时候,压断了中间三根主索,然后木板断裂,车掉了下去。可是成天乐站的位置,一左一右最外侧的两根主索仍在,木板两头仍搭在上面,还是可以站人的。

桥下就是深渊,成天乐眼见着越野车在空中翻滚时车门开了,两个人被甩了出来,恰好落在伸出悬崖的一颗大树的树冠上,然后就听桥那边有人大喊:“不好啦,出事啦,王书记的车坠崖了!”

紧接着又传来特别响亮高亢的哨音,在山谷中激起阵阵回音,显然是某种报警的信号。

成天乐吃了一惊,他刚才感应到了法力波动。越野车掉下桥的一瞬间,是那位卢站长施法打开车门,将司机和王书记在千钧一发之际都救了出来,正好落在伸出悬崖外的树上。但那钢索的确是自行被压断的,并无人施展神通法力去破坏。

成天乐就走在桥上凝神关注,对事情发生的经过很清楚。那辆越野车的确过不来,而看桥人也很清楚。如此说来,方才那辆货车的问题就太明显了,分明就像个诱饵,故意让人看见它能过桥。然后王书记就坚持要坐车过桥,怎么劝都拦不住啊!

……

成天乐此行要到达的目的地,武陵乡的乡党委兼乡政府会议室里,下午正有一群“人”在开会。坐在中间的就是武陵乡的老乡长云冲漠,在座的是武陵乡的各位“党政领导”与大成妖修。武陵乡的在籍居民有六百多人,长年居住人口接近三百人,其中有二十五位大成妖修,但此刻并没有到齐,屋子里只坐了十来个,其余十多人则是乡党政机关领导班子成员。

云乡长说道:“王崇庆那小子已经到村外了,大家的意见都是给打发回去。……哎!你们呐,就是推三阻四的,谁也不愿意当书记。现在好了,终于惹出这种事情,虽然不算什么麻烦,但也没必要啊。”

旁边的副乡长兼组织委员莫尘清说道:“当初好不容易劝尤三籁上了,他年纪轻轻的干了这些年,结果身份证上的年纪到了,终于欢天喜地的退休了。可如今找谁去啊?这也不能随便啊!很多人就是想干也干不了的,进党委还要提前好几年做准备。

我已经挨个去劝说了,可以干这个而不会露出破绽的人都不愿意。乡里许的好处都说了,可是大家还是迟迟没表态,而县里瞅这个空子派人来了!像我们这么偏远的地方,只有几百人口的小乡,居然还有人真愿意跑来上任?”

云乡长:“那还不是怪你们,在座的乡党委委员都可以啊,有人挺身而出当个书记就这么难啊!”

副乡长兼派出所长金龙碧小声道:“可不是嘛,多烦人!隔三岔五就要跑到县里去开会,配合各种检查、汇报工作,简直就没有消停的时候,太耽误修炼了。咱们这些妖修,化形来到人间,如果连个乡书记都能干得像模像样,那么必然已熟知世事,谁还会真愿意干这个呢?况且在这里又不是真能说了算,谁还不明白吗?……尤三籁一直说,他这些年没有玄牝大成,就是因为给大家献身当了这个书记!”

云乡长怒道:“净扯淡!难道他不当书记就能大成了?乡里明明有秘书,报告也不用他写,没事去开个会、发个言就行了,有多难的事啊!而且他的好处少了吗?药田里的饵药,凡是适合他用的,不都是让他先采?修炼上遇到什么问题,诸位大成妖修都会开口指点。

就是看尤三籁平时游手好闲,我当初才让他去做这个,不然的话,他将来想求证大成更难!你们看看凌水芝道友,人家既是妇联主任又兼卫生所长、计生办主任,还是宣传委员、工会主席,前年不是一样玄牝大成了?”

凌水芝插话道:“大长老啊,不是我想干这些,但我们现在以一个民族乡的形式存在于世,这些形式上的事情就必须有人去做。而且我虽然挂了这么多衔,其实根本没什么日常工作要操心,但是书记就不一样,就算乡里没事可是外面的事实在太多啊!

依我看来,这次事情的发生,主要在于大长老不够决断。您心里明明知道都有谁能干,早点定下来指派一个人,再设法疏通一番也就没这事了。我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呢,希望卢家兄弟在桥头不要做得太过火,事情搞大了,影响也不好。”(未完待续。。)

746、轻车驾熟路,送马归来山

云冲漠虽是乡长,但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大家仍然习惯于叫他“大长老”,他是这里的妖修实际上的领袖。此地世代有妖修聚居,传承已有千年,主事者被称为大长老,负责带领群妖祭拜传说中的祖师,也相当于一个部落大祭司的身份。

武陵乡的“党政领导班子”,主要是给外人看的,有些必须的世俗事务当然也是由他们处理,在其位就司其职嘛!可是由于此地的特殊情况,平时需要操心的事实在有限,以他们的神通修为,有些日常事务也不算什么烦劳。

另一方面,此地妖修间重大事务如何处置,自古以来都由长老会决定。长老会的成员自动产生,就是此地全体大成妖修,比如凌水芝前年玄牝大成后,就自然进了长老会。云冲默担任大长老已有近百年,当然了,他曾换了好几个身份与名字,如今还是武陵乡的乡长呢。他也是此地如今修为最高者,已是一位脱胎换骨的妖王。

听凌水芝如此说,云乡长仍面带怒容道:“我早在两年前就定了最合适的人,让他先进党委班子准备着,我可是一点私心都没有。但那小子自己坚决不愿意干,而且去年还修为大成了!你们这些人又是能躲就躲,我总不能强逼谁吧?我本以为不会有什么问题,结果还真有人跑到这里来当书记,看样子我们原先疏通的关系没发挥作用啊。是我失算了,第一次碰到这种状况。”

乡政府秘书兼司机兼交通员江锦鳞插话道:“我虽不是长老会成员,但也看得清楚。其实这事也不能怪大长老啊。县里组织部门明明答应得好好的,让我们当地再推选一位书记。结果突然派了一个王崇庆来,据说是市里面领导的意见。居然莫名其妙盯上我们武陵乡了。

那王崇庆就是想要个民族乡党政一把手的实职、在履历上镀镀金,而恰好只有我们武陵乡有实缺。这些年在大长老的带领下,我们的决策从来就没失误过,比如当初确定民族成分、升村为乡,都是英明之举。但凡事毕竟有利有弊,有些麻烦我们也应该早就能想到。”

武陵乡是一个民族自治乡,想当初解放后确定民族划分时,就由云冲漠拍板决定,村子里的全体妖修都报了白族。一方面从出身来看。他们确实很“白”;而另一方面,这个村子自古以来确实也有一些白族的生活习俗。事后看,这个决定是无比英明的,能够享受不少经济、文化、教育、卫生等方面的优惠或宽松政策。

后来也是云冲漠拍板决定,向上级提出申请,此地由一个自然村升格为一个民族乡。中国的民族自治地方有自治区、自治州、自治县三级,而民族乡是一个补充。少数民族聚居地域较小、人数较少之处,不宜建立民族自治地方的,可以建立民族乡。云大长老就是抓住了这条政策。

作为一个乡,就有完整的基层政府职能了,很多事情都变得非常方便。举一个小例子,给当地“新出生”的居民开准生证、上户口、发身份证。武陵乡自己就能办了。但凡事有利有弊,比如虽然按规定乡长、副乡长等政府干部要在当地少数民族公民中选拔担任,但是党委书记还是上级指派任命的。

武陵乡的居民神通广大。也自有办法搞定一些事情,不会让外来的普通人贸然闯入这里。可如今出了点小纰漏,王崇庆跑到这里来当书记了。而且此人也是一位白族干部。他的父亲是汉族人,母亲是白族人,身份证上的民族填的是白族。这个任命倒不违反规定,但多少有些出乎武陵乡众人的意料。

这时,邮政所长兼文化站长兼小学、初中校长陈玄同说道:“孔琦那小子就曾经建议过,我们应该培养一批人去走上层路线,把县里要害部门的位置都占住,最好也要占据市里面的领导位置。他说这样武陵乡就会清净了,这也是我们应该走的发展路线。”

凌水芝嗤之以鼻道:“我们中能干这些的总共才几个人啊!有这份世间见知的妖修,谁会愿意烦这种神,说这些话无聊不无聊?现在连个乡书记都没人愿意顶上,还要选派人去县里、市里当上领导,把天下都当成武陵乡了吗?他的脑袋是怎么想的,话说得倒轻巧,他自己怎么不干啊?有能耐现在就回来,我们把那王崇庆打发走,让他孔琦来当书记!”

副乡长莫尘清冷笑道:“他哪里屑于干这个,人家眼光高得很呢,他说的这些人、这些事自己都看不上的,但是觉得别人应该去做。人家现在已经是名流了,研究的是社会时尚,据说如今海归范都不流行了,又开始流行民国范。假如他回来了,还不是说那一套,武陵乡应该怎样、我们又应该怎么做,然后拍拍屁股继续找他自己的感觉去。”

云乡长开口道:“靳晓夜的汇报中提到,孔琦已经回来了,估计过两天会到武陵乡来的。他需要找感觉,大家既然清楚其习性,也不必计较什么。”

金龙碧:“王崇庆这个人倒不是什么问题,只是我们自己安排不周,把他打发走了也就得了。可是成天乐要来,卢家兄弟那点把戏却是拦不住的。”

云乡长:“我们本来就没想拦着成天乐,他想来,就让他来吧;他想看,就让他好好看个够。他来看我们,我们也正要好好看看他。这位妖宗和他在世间创立的万变宗,将来必然会与我们发生很重要的关系,我们如决断就看其人了。众位祖师爷千年前的遗训,看来就要在如今这个时代应验,武陵乡也终将融入昆仑修行界。”

话刚说到这里,屋中众妖忽然听见远方传来的、带着法力的高亢哨音,云乡长沉声道:“卢家兄弟发信号了,成天乐已经过桥。”

……

成天乐已经过了桥,但身后的桥却断了,他站在断桥上回头,听见那显然灌注了法力的哨音,并不清楚这是自己来到的信号,还以为是通知远处的人这里出事了呢。

过了不久,果然有人飞奔而来。桥已断,他们就用滑索坐着大竹筐滑到了对岸。那筐可真大,一下子滑过去六个人,看来保留滑索是很有必要的,在索桥出问题的时候就是备用的交通手段。桥那边的援救很快很及时,有人腰上系着绳子从崖顶缒下去,经过一番折腾把挂在树上的王书记和司机老李都弄了上去。

成天乐就在桥的另一端看着,这些人都是各种各样的妖修,装模作样七手八脚的救人,当着他这个外来旅游者的面,并没有公然显露甚么神通。

那辆越野车落到深壑激流中,半漂在水面上被冲走。这条激流在深谷中拐了一个直角弯,溅起的浪花很大。站在桥上望去,越野车就像个火柴盒般被抛起撞在了山崖上,发出轰然之声音,然后卷入白浪中消失不见。

人已经被救起,司机老李受了轻伤;王书记有几处骨折也受到了惊吓,人已经晕了过去。卢站长将王书记拍醒,在他耳边喊道:“王书记,你受伤了,幸亏命大还没有死!……我们是过索道去乡卫生所治疗,还是用车把你送回县里去住院?”

王书记有些神志不清的问道:“有车吗?”

卢站长:“有车,马车!在这条路上,跑得比汽车快。”

王书记:“回县里,回县里,赶紧去县医院!……然后去市里,去市里住院。”

已经有人给王书记做了简单的包扎和断骨固定,用树枝弄了好几个夹板将他绑了起来。卢站长从小楼旁的树林里牵出来一匹马,又有人拉出来一辆车。这车带篷,很干净也很精致。那匹马不情愿的被套上了车,甩着鬃毛好像有点情绪。

卢站长则瞪了马一眼,看样子好像是用神念在暗中叮嘱他什么,大概是路上不要尥蹶子、赶紧把人送回去之类的话。

成天乐远远看见直想笑,因为刚才坐滑索过去的六个人中,分明有个人是马妖,他跑进树林里不见了,再牵出来的时候就是一匹浑身毛色油亮的黑马。成天乐见过马修炼成妖,比如吴燕青,早已超脱原身族类。让一位已化为人形的马妖再恢复原身去拉车,估计是不会很情愿的。

卢白驾车,卢雾在车上照看两名伤者,马车很快就消失在山道上。这车跑得比方才的越野车快多了,奔驰间平稳迅捷无比,不仅是因为轻车熟路,不愧是马妖拉的车呀!

成天乐不禁暗叹一声,这伙妖怪做的事情,想挑毛病有的是,但站在一名修士的角度想找茬的话,还真找不出来。他们就是当着成天乐这个“外乡人”的面,将搞不清状况误闯妖怪窝的王书记当场送回了县医院,可一切又都发生的顺理成章。(未完待续。。)

747、足下寻常道歧路人不同

莫说是“妖宗”成天乐,就算是昆仑盟主石野在此,恐怕也无法追究这伙妖修什么;假如成天乐就是一个过路的普通人,那么武陵乡众妖做的更是没什么问题。不谈别的,若以世间法而论,就算那司机和王书记随着越野车落入深谷中葬身,恐怕责任也不在别人,只怪他们要自寻死路。

如此说来,这伙妖修还算“客气”了,毕竟将人救了起来、又送了回去。

成天乐在路上曾请求搭便车,也算是有意无意间的缘法试探,被王书记和那司机老李拒绝了。那两人拒绝他也不能说没有道理,在荒山野外碰到一个陌生人,有警惕心很正常,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但假如他们答应了呢?在那艰难漫长的山路上,顺便帮助一位徒步还要走四十多里山路的独行者,也算是结一段善缘。

假如是那样,成天乐也会坐在越野车上;假如他坐在越野车上,这车就不会掉入峡谷。成天乐既受人相助之恩,就自有办法保这辆车开过桥,至少会保他们在路上不会出事,这点神通手段他还是有的。成天乐可以让王书记安然到达武陵乡,那么武陵乡的众妖怪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

再换一种假设,假如王书记听从了卢氏三妖的劝阻,没有坚持要开车过桥,而是坐乡里派的马车过去,又会怎么样呢、他能不能过这座桥?若是一件还没有发生的事,总可以假设出种种可能的结果,可事情已发生之后。这些假设仿佛都没有了意义。

王书记是不会让成天乐上车的、他不愿意帮这位孤独的步行者走过近五十里艰难崎岖的山路;王书记自己也不会愿意下车的,当他看见那辆货车过了桥之后。就绝对不会让武陵乡的工作人员拦住自己、也不会听从劝告。他就是那样一种人,所以过不了这样一座桥!

假如王书记能过桥、进入武陵乡。众妖又该怎么办?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有些事情的发生,可能只是偶然因素所导致,但还有一些事情就是会发生的。人们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其心性已经决定。

武陵乡众妖以这种手段将来上任的王书记给送了回去,看上去并没有改变上级的任命,王崇庆仍然是武陵乡的党政一把手。可实际上这个人的存在,已经不会给武陵乡带来任何麻烦。还是谈世间法,可讲究的地方就多了。

上级指派的乡党委书记,不顾乡民的劝阻和警告。命司机强行开车过索桥,损坏了武陵乡对外联系交通的命脉,这是一起什么样的事件?假如从民事责任的角度,王崇庆个人是要负责赔偿的,可他陪得起吗?

最直接的损失,就是断了三根钢索和几块木板。但是账可不能这么算,在这样的山区、建造这样一座索桥,各种成本加起来是惊人的。修复这座桥,以武陵乡众妖的神通可能只是举手之劳。但以正常的方式姑算工程费用,再加上因交通中断给武陵乡全体居民造成的各种损失,核算一番可能会达到天文数字。

这座桥究竟需要多少天才能修好?说实话,武陵乡众妖想让它断多少天就会断多少天!

这还不仅仅是民事责任的问题。社会影响更要恶劣得多。假如因此闹出什么群体事件,王崇庆这个书记当然别想干了,就连安排他到此地就职的父辈。仕途都会受到严重影响。王崇庆新官尚未到任,就已经为祸一方了。这怎么得了!

目前武陵乡众妖只是救了人,并派马车把伤者送出山去住院。暂时没看出来要追究责任的意思。假如王崇庆出院了,仍然是武陵乡的书记的话,他的命门就等于被人掌握了,武陵乡的事情就是当地众妖说了算,说什么他就得听什么。那伙妖怪有的是办法,让这位书记顶着书记的名头却相当于不存在。

成天乐倒没有替王崇庆着想的意思,他只是从头到尾见证了这件事,心中自然明白。更有意思的是,那桥头的卢氏三妖说的始终是实话,比如那货车他们认识、过桥没问题,而越野车超重、不能上桥的等等,而这一幕就是他们早就安排好的,就看王书记闯不闯了。

桥那边伤员已经送走,刚才过去了六个,现在从另一道滑索上坐着竹编吊篮回来的也是六个人。卢白、卢雾随车去了山外,还有一位拉车的马妖,而卢站长却不在变电站值班也不守断桥了,与另外五人一起过了峡谷。

成天乐看着那大竹筐装着六个妖怪滑过来,莫名又想起了武侠小说中的某个情节,就是令狐冲坐着吊篮上黑木崖。但令狐冲坐的那个吊篮是被绞盘吊上去的,眼前这个大筐是从山那边滑过来的。这箩筐里装的是什么?世间百态族类!包括传说的和眼见的、杜撰的与真实的。

成天乐不禁呵呵笑了,带着笑容转身,终于走过了这座后路已断的桥,踏上了峡谷对岸的道路。此时的成天乐已经求证了他所求的心境,养元之道境界圆满。他这一路行来,就是在见证世间众生百态、山河人烟画卷,途中的每一步都是修炼,而桥头所见则是顿悟的契机,心境圆满就在踏过索桥的一瞬间。

但成天乐并没有脱胎换骨,也没有迎来换骨劫的考验,心性虽然已穿凿透彻,可是功夫还是没用足。其实以成天乐的神通法力,已不亚于世间某些飞天高手,也不在某些已脱胎换骨的妖王之下。但他走的这条路不太一样,以人身而玄牝妖丹大成,远比其他人求证脱胎换骨要艰难得多。

成天乐现在的状况,与当初的丹紫成恰好是两回事。丹紫成年幼时就服用过九转紫金丹,换骨劫对他来说没什么凶险,且修炼多年神通法力不俗,论功夫早已圆满,他只是心性穿凿上总有些欠缺。所以石野会找了个由头罚丹紫成去神木林闭关,直至脱胎换骨而出。

而成天乐如今是相应的修为心境已堪破,就是修炼功夫未足,但只要他继续修炼下去,必有一天会迎来脱胎换骨。那么届时的换骨劫对他而言,可能是相当凶险的考验,成天乐左臂曲池穴中留的那枚黑鱼妖的玄牝珠,就是为此做准备的。

他的处境就像此刻脚下的路,虽然已经过了桥,可是还没有到达武陵乡。这百里长途,还剩下最后三里地。此时的成天乐,虽然还不是脱胎换骨的飞天高手,但已经拥有了一位妖王的心境与眼界。

断崖这边的路与那边是一样的,在山中起伏曲折。假如不清楚确切的里程,过了桥也许会心里更发毛,因为仍然仿佛穿行于无穷无尽的深山,不知武陵乡在何处。其实目的地已经很近了,再走个S形的大弯、绕过两座山就到了。

那六个妖怪已经从后面快步赶上来,成天乐仍然不紧不慢的走着,并没有回头。卢站长走到与成天乐并肩的位置,突然开口道:“小伙子,你刚才都看见了吧?太惊险了!”

成天乐答道:“是的,我也吃了一惊啊。来的路上我就遇到他们了,他们曾向我问路,我想请他们我捎一程,结果他们没让我上车。”

卢站长:“幸亏你没有坐他们的车,否则就麻烦了!……你也看得清楚,我们已经仁至义尽,可他们就是要自寻死路,拦都拦不住!”

这话有意思,卢霜没说“否则就危险了”,而是说“麻烦了”。假如成天乐真的在半路上了王书记的车,麻烦的可不是成天乐,而卢站长等人,幸亏这个麻烦并没有发生。成天乐也并没有接腔,卢站长又主动问道:“小伙子,你是外乡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成天乐笑着答道:“我是个旅行者,听说深山中有一个古老的村庄,所以特意跑来看看,见识一下这里的原生态风景。”

卢站长:“你是来旅游的?我们村里还从来没有来过游客呢,谁会往这么偏僻的地方钻!说实话,对于一般人,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但要说原生态的话,确实也够原生态,按你们城里人的话来说,就是特别环保。……我姓卢,叫卢霜,霜雪的霜,叫我老卢就行,请问您贵姓啊?”

成天乐:“我姓成,叫成于乐,叫我小成就行。”他没有报出成天乐的名号,但所言也不假,就是身份证上的名字。

那卢霜显然是个自来熟,既然主动上前和成天乐搭讪,一路上也就聊了起来。攀谈中成天乐问道:“老卢,武陵乡有住的地方吗?”

卢霜:“住,当然有!村里全是房子,都是可以住人的。……我们乡出去打工、做生意的人非常多,很多房子都空着呢。”

成天乐:“那是老乡的家,我问的是客栈、旅馆一类的地方。”(未完待续。。)

748、皆是化形物,夹道看妖宗

卢霜一拍脑门道:“哎呀,宾馆啥的还真没有!武陵乡几乎没有外人会来,开宾馆给谁住啊?刚才过桥之前,变电站前面那栋楼,曾经就是乡里的接待处也算是招待所吧,过去有人来都在那里休息。可那里离村子还有三里路呢,如今连桥都断了。”

成天乐:“我也去过很多山村,那里都有农家乐,不知道你们乡有没有?”

卢霜:“农家乐啊?我知道,那不费什么事,就是人家嘛!应该是能有的,我帮你问问乡长吧。”

他们走进武陵乡的时候,成天乐一左一右有卢霜和另一名妖修,身后还有四名妖怪一字排开随行。这架式既像陪同领导视察,又像押送犯人入狱,成天乐不禁又感到有些好笑。假如那位王书记没有坚持坐车过桥而是下车步行的话,估计进村时也会是这种场面吧。

王书记被这伙妖怪打发走了,成天乐却来了。

武陵乡乡政府所在地其实就是一个自然村,这里户籍总人口只有六百多、常驻人口不到三百,本就是一个不大的地方。走进村或者说走进这个镇子,却让成天乐大开眼界,大大小小的房舍错落约有数百栋之多,其间各条小路连通,却只有一条从南到北的大道。

村外就是山野,层层起伏的山峦上有各种不知名的花草,成天乐展开神识感应其物性,认出了其中一些,竟然还有炼制陆吾神仑丹十八味灵药中的两味。成天乐以前见过轩辕派送来的、已加工提炼好的成药,生长在药田中的植株还是第一次看见。感应物性才认出来。

最近有不少妖修跑到万变宗,其中绝大多数来自昆仑仙境蛮荒。他们也带了各式各样的拜山礼,大多是出身地附近的天材地宝和瑞草灵药。成天乐在其中也见过那两味。如今这表面上是天然山野的药田,他也发现了很多最近曾见过的灵药。

再看这村庄的房舍,如果是一位建筑设计师来到这里,估计会目瞪口呆。它们造型各异、显示出各种各样的审美情趣。有的像蘑菇、有的像萝卜、有的像板凳、有的像怪兽、有的像裤子、有的像柱子。当然了,太怪异的房舍只是一小部分,绝大部分建筑还是有模有样的。

成天乐走过村中那条宽阔的主道时,两边有不少人或站在门口、或在窗前、或在屋顶、或在阳台上看着他们,还纷纷跟卢霜打招呼喊道:“老卢啊,今天怎么了?”

卢霜则大声答道:“上面派的王书记今天来了。我怎么劝都不听,他非开车过桥,结果车掉下去了,还好人被救了起来,已经送回去住院了。”然后主动介绍道:“这位是外乡来的成先生,他是到我们这里来旅游的!”

卢站长的嗓门很大,声音传出去很远,引起了更多人的关注。于是很多人家的门和窗都开了,还有人干脆跑到了街旁。呈夹道欢迎之势。但他们更像是夹道看热闹、瞅稀奇的,既没有人鼓掌也没有人放鞭炮,就是好奇的望着成天乐,一边笑嘻嘻的和卢霜等人打招呼。

人群中来了一个妖怪。可能会引起围观;妖怪群里来了一个人,情况也大抵一样。

成天乐一直带着标志呵呵傻笑,沿着大道走过了半个村庄。来到了乡政府门前。乡政府的建筑样式还是比较规矩的,方方正正的二层楼。看屋顶有点像庙宇宫殿,建筑年代仿佛并不久远。小楼正面却有两扇大门。分别挂着乡政府与乡党委的牌子。成天乐却注意到了这栋建筑的地基,是以整块的青色条石铺成,感应其气息少说也有八百年了。

乡政府的对面还有一栋四层楼,造型像五十年代的苏式建筑,两侧还有两层的辅楼,窗户也显得高而窄,用非常结实的灰砖砌成。这栋楼大门前挂的牌子就多了,不仅有乡人大,还有财政所、土地所、经管站、水管站、计生办、林业站、文化站、畜牧站、农业站、派出所、武装部等。

卢霜在乡政府门前停下脚步道:“成先生啊,你不是要找住处吗?就在这等会儿,我帮你问问。……哎呀,云乡长、凌主任,你们在啊?这位成先生是来旅游的,想找个农家乐。”

此时武陵乡的内部会议已经散了,众妖修各回各窝,但云冲漠和凌水芝还站在乡政府门前,就是特意在等成天乐。云乡长的嗓门比卢霜更大,站在乡政府门前吼一嗓子,估计全乡居民都能听见,他很豪爽的说道:“找什么农家乐呀,成先生乐意的话,就住我家得了!难得有客人嘛,应该由我这个乡长来接待。”

凌水芝却说道:“怎么能住乡长家呢?你家那么大那么空,住着也怪闷的。不就是农家乐嘛,成先生住我家吧!”

云冲漠:“你一个单身女子,家里也没个男人,不太方便!”

凌水芝却笑道:“只要成先生住进去,我家不就有男人了吗,有什么不方便的?”

他们在讨论让成天乐住哪里,成天乐本人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呢,反而像个站旁边看热闹的。这位千娇百媚的凌水芝主任,听名字好像是草木之精,但成天乐分辨的很清楚,她的原身是一只翠鸟,感其无形中的神气,很可能也是一位大成妖修。

至于那位云乡长,成天乐暗中感应,却察觉不出其原身的生机律动特征,不清楚是何种妖物。此人神气收敛的如此完美,已达到超脱族类的程度,修为境界应比成天乐更高,至少是一位已脱胎换骨的妖王。

成天乐倒也不是绝对认不出来,云乡长的情况和当初的范妖王类似,成天乐要想准确判断其原身,必须直接展开神识对其施展感应法术。但贸然那样做太失礼,在修士之间无异于斗法挑衅了。

凌水芝还在说呢:“我家比较舒服,没事我可以陪成先生说说话、聊聊天,这样气氛会比较欢乐融洽,农家乐嘛!”

成天乐赶紧上前道:“云乡长,凌主任,真不好意思,打搅你们了!我在别的地方听说此地有个远离尘嚣的山村,原生态环境保持的非常好,特意来见识一番,也是参观学习。我只想找个能借宿的地方,房钱饭钱都不会少的。”

凌水芝:“说什么房钱饭钱啊,八百年难得来一回客,我们本来就应该好好招待嘛。”

云乡长:“人家是来参观的,不是来陪你聊天说话的,还是清静点的好,没事不要去打扰。……成先生,我给您安排地方吧。我儿子出门了,他的小院正空着呢。楼上楼下带客厅花园,无线宽带上网,纯天然饮用泉水、洗浴温泉热水二十四小时直接入户,您喜欢住什么房间自己选。”

成天乐终究还是跟云乡长走了,没有被那位千娇百媚的女妖精拐回家。他倒不是怕那位大成女妖修会把自己怎么样,而是因为云乡长说的地方确实更清静。更重要的是,自从进村后所见的妖修,以云乡长的修为最高,看他说话时众妖的神色反应,他也应该是这里的主事之人。

云冲漠给成天乐安排的住处,是一栋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楼,靠近村子边缘的山野。这栋楼目前是空着的,云冲漠本人另有住处,他把成天乐领进了院说道:“成先生,你就住这儿吧,什么东西都可以随便用。”

成天乐本想找“农家乐”,有间干净的屋就行了,不料云乡长却给了他一栋独立别墅,不仅没登记身份证,就连房钱也不收。前院有修竹翠树,后院有池塘花草,收拾的非常干净整齐。一楼有会客厅、卧室、厨房、卫生间;二楼有卫生间、两间卧室和一间书房,一间卧室里有床、另一间卧室空着,整栋楼里都可以无线宽带上网。

成天乐进村的时候也看见了中国移动、中国电信、中国联通的信号发射塔架,这里不仅通电话而且手机也能正常使用,生活方式足够现代。成天乐还发现,二楼没床的那间空屋,完全就是按照修行静室的标准所建,在那里定坐涵养神气,感觉非常好。

此处是云乡长儿子的住所,但成天乐并没有发现哪里悬挂着主人的照片,也没有发现什么个人物品。看来云乡长的儿子生活习惯也很简单,或者这栋楼事先就被人收拾过,拿走了很多东西特意空出来的。

云乡长将成天乐带到楼上看一圈,就请他一切自便。成天乐点首道:“谢谢云乡长,您太客气、太热情了!”

云乡长大手一挥道:“说什么客气的话,这就是待客之道!……请问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你安排的吗?”

这里的乡民真是热情好客,民风是多么的淳朴、多么的令人感动!成天乐很不好意思的说道:“感激您还来不及呢,哪里还能有别的事打扰。我只想多问一句,村子里有饭店吗?”(未完待续。。)

749、但见炊烟起,不闻鸡犬声

云乡长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道:“饭店?有的,当然应该有!你什么时候饿了,就到村子里问一声,他们都会告诉你饭店在什么地方。”

成天乐刚才在楼下看见了厨房,虽餐具齐全,却没有通煤气,看痕迹也从来没人在这里做过饭。成天乐既然是来旅游的,那么食宿问题总得问清楚吧,有地方住也得有地方吃,虽然他未必需要吃饭。

当天晚上成天乐并没有用餐,也没走出这个小院,这一路万里风尘,身上虽然干干净净,可是沾染了太多看不见的气息,他要清心涤虑。玄牝大成之后,成天乐便周身不染污垢,但那只是相对于身体而言。

成天乐用天然温泉水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未必是把身体洗得更干净,但形式本身也很重要,它就是一种涤除杂染的象征,否则各宗门也不必打造金册制定各种仪轨了。焚香净手、沐浴更衣,成天乐点的是寒针翠燃香、以玉龙烟化入温泉洗髓,然后就在静室中定坐。

自姑苏至此山村,一路穿行万里,此刻万里画卷皆在元神中徐徐展现,所遇种种一幕幕重现,直至宁静归元。成天乐刚刚堪破脱胎换骨心境,此时的修炼也是一种巩固,凝聚天地灵息助长神通法力。也只有到这种境界才能如此行功,在他还没有过索桥时尚且做不到。

如此心境,宛如生命的诞生之初,仿佛已孕育圆满、随时会破胞衣而出。

行功至后半夜,成天乐进入画卷世界又见到了小韶。在姑苏人烟风景里、山水灵韵的环绕中。他吃了一惊。

“小韶,你鲜活如斯!”成天乐握着小韶的手。竟冒出来这样一句话。

小韶伸出另一只手将他的手握在双掌心,含笑道:“你见到的一直就是我。难道我以前是假的吗?”

成天乐:“今天的你,不仅仅是这画卷世界的山水神韵,也真真切切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形神。”

小韶脸色微红道:“与其说是属于自己的形神,不如说就是灵体之人身。……只可惜,我仍在这画卷世界里。”

发生了什么事?小韶竟已拥有脱胎换骨成就,就连换骨劫的考验也在短短时间内度过了,她此刻的修为已在成天乐之上。前段时间小韶曾对成天乐说,这画卷世界变得越来越鲜活,实际上也是她自己在发生变化。所以感受与以往不同。

在成天乐的怀中,小韶从来都是一个真正的、真实的人,但今天与以往又有玄妙的不同。小韶不仅是姑苏山水神韵之灵,她已经超脱灵体而凝聚了人身,与画卷世界中所有生灵都不太一样,她是真正完整而独立的自己,并非映射人间风景的推衍。所谓鲜活,不仅是指她在成天乐元神世界中的存在,更重要的是她自身。

成天乐感概万分道:“你不仅是这姑苏世界的神韵。这世界也成了你的风景。”然后将她搂在胸前,那种温软的感觉前所未有。

小韶在怀中道:“我是你的风景,你也是我的。”

这话没用神念,成天乐却完全能听懂。他这一路的修行见证与种种感悟。同样也属于小韶,小韶也堪破了脱胎换骨的心境。但她的情况和成天乐又不一样,早已修炼多年。随即就度过了换骨劫。

成天乐:“可是我还没有找到让你走出这画卷世界的办法。”

小韶:“但我们毕竟离成功更进了一步,脱胎换骨。我仍然走不出画卷世界;可是不脱胎换骨,我则不可能走出画卷世界。这便是我今日的感悟。……傻乐,你自己还进不来呢,那是你要求证的。”

小韶为何说成天乐自己还进不来?以她如今的修为,已经感应的非常清晰,这画卷里的山河仍只是在成天乐的元神世界中展现,成天乐本人还是定坐在那妖修村落的小楼中。迄今为止,成天乐与小韶之间所经历的一切真切如实,但在某种意义上仍只是一种神交。

一个人怎么可能真正走进一幅画呢?就算他“进”去了,也只是修炼中的一种意境、精神世界的感受,反射给身体拥有完全真切的感觉。可是小韶能在画卷世界中脱胎换骨,则至少说明了两件事。以成天乐如今的心境与眼界,不用去多想,自然就明白了。

首先这画卷世界已非纯粹的人烟风景映射、元神才能感受到的世界,它自身完全能以实有的方式存在。若非如此,小韶是不可能在画卷世界里脱胎换骨的。脱胎换骨成就不仅要在元神定境求证,它也是实实在在原身超脱,小韶是真的,那么这个世界就是真的!

灵体可以存在于依托元神感应的意境世界中,而脱胎换骨,并非意味着凌驾于众生之上,却象征着超脱了出身所限、有俱足之神通。灵修当然可能有此成就,比如訾浩将来若继续修为精进,也可以求证脱胎换骨、凝聚真正的人身。

可是小韶想突破此成就,必须在真正的世界里才行!小韶当初得知“真相”之后,希望能走出画卷到现实世界中,除了想阅历人世,她也明白这一点。可如今的状况出乎意料,小韶并没有走出画卷世界,却仍然脱胎换骨,不再仅是灵体。

小韶的修行求证,也说明了另一件事,那就是成天乐应该可以进来,原身形神真正的进入画卷世界。可是成天乐怎么进来呢?他们还不知道,也许是修为境界未至,也许是这件神器的祭炼未足,因此找不到门户。

这幅画卷的妙用是伴随着成天乐的修炼过程层层打开的,其实成天乐很清楚,当初的画卷世界并非如此,如果小韶不走出画卷的话,是不可能求证脱胎换骨的。可如今她却做到了,只能说明画卷世界也在演变。

神器妙用只是提供了一种可能,成天乐祭炼神器的过程才将这种可能变成了现实。而如今画卷就融合在成天乐的形神之中,成天乐本人尚无脱胎换骨成就,那么对画卷的祭炼也尚缺火候,他本人也无法真正的进入。这是一层尚未打开的妙用。

成天乐这一路行游,以人烟山河祭炼形神中的画卷,小韶首先感受到了。成天乐勘破脱胎换骨心境,这个世界鲜活实有,小韶便拥有了脱胎换骨成就。现在,时有的画卷世界与外面的现实世界之间仿佛还缺一道门户,成天乐还没有打开。

成天乐在小韶耳边道:“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你能否走出这画卷世界,其实在于我将这件神器祭炼到什么程度。它包含的种种妙用,其实就是种种可能,不仅要看我们如何去祭炼它,也要看我们选择什么样的方式去祭炼。”

小韶:“你根本就没有选择过,就是融入了自己的修行。”

成天乐:“你就是我的修行。”说话时嘴唇就擦着小韶的耳垂,虽是元神感应中的意境,但那热息却与真实无异……画卷世界里的双修,是前所未有、甚至无法想象的乐境。

……

第二天早上,成天乐走出小院的时候,心情从来没这么好过。他抬头看着阳光,心境是那样的开朗,仿佛能拥抱这个村落、这十万大山、眼前所见的整个世界。成天乐的脸上仍带着呵呵傻笑,与他第一次走进姑苏山塘街时是同样的表情。

他刚出了院门,对面墙角就转出来一位妖修,笑着点头打招呼道:“成先生,您要去吃饭吗?请跟我来,我告诉你饭店在哪里。”

真有意思,云乡长昨天说成天乐什么时候饿了就问一声,村里人都会告诉他哪里有饭店。今天早上他还没问呢,就有人主动来了,仿佛是故意跑来献宝似的。成天乐也点头微笑道:“谢谢你!”

那妖修答道:“不客气!成先生出门也得问别人,所以我就先在这里等着。……自我介绍一下,我复姓公输,名叫公输子迷。”

成天乐没认出这位公输子迷是何种妖物,并不是感应不出来,而是没见过。比如成天乐在这趟行游之前就从未见过犀渠兽,假如有一头犀渠兽化为人形出现,他也是认不出来的。在横断山中他之所以认出了犀渠兽,是因为那群妖兽就是原身呈现,而他看过画册。

成天乐:“原来是公输老弟,这个姓氏可真少见!”

公输子迷:“我们村总共六百多人,却有三十多个姓氏,还有复姓东方的呢,待会儿您就能看见了。……去饭店请往这边走,我给您带路。”

其实用不着他带路,成天乐出门前站在二楼阳台上望了一眼,就知道哪里有饭店了,因为他看见了最明显的炊烟升起,还飘散着饭菜的气息。这个妖修村落有很多独特之处,比如天亮的时候,成天乐并没有听见公鸡打鸣;穿过村子的时候,也没有听见谁家的狗乱吠。

鸡犬之声不闻,这在别的乡村里是难以想象的。(未完待续。。)

750、瞩目村中餐,历历如是观

成天乐曾走过不少村庄,村子里有一个陌生的外乡人经过,只要一条狗叫了,往往就是一片汪汪汪的狗叫声。一般的山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狗,可是这个山村养狗的人家却很少。成天乐也见到了几条狗从村中跑过,它们只是远远的望着他,神情很好奇的样子,却不敢靠近更没有乱叫。

成天乐认出来了,那是几只尚未化形的犬妖。它们怎会出现在这里呢?可能是这里的乡民出山行游时所遇见,于是就带了回来加以指点,平日还可为护法侍者。

村子里有几户人家也养了普通的狗,并非是犬妖。但那些狗也不冲人乱吠,显得很乖巧知趣的样子。成天乐当然明白是什么原因,村里就有几头犬妖乱跑,一般的狗恐怕也不敢乱叫,而且此地有那么多强大的妖修,动物天性的直觉中就能感受到某种气息。

看来此地有的居民也学会了人间的生活习俗,这连宽带上网都有,家里当然也可能会养点宠物。狗在别的山村是看家护院的,在这里却是最用不着它们干这个。

成天乐并没有在村子里看见公鸡,但也有人家养鸡,是下蛋的母鸡。他听见了远方某个院子里传来“咯咯哒”的叫声,那是母鸡下蛋了吗?虽然修为达到一定的境界,人就可以辟谷不食很长时间,但在突破真空妙有之前,也是不可能总不吃东西的。辟谷只是一种修炼的方式,而非生活的方式。

就算突破了真空妙有之境、可以长期辟谷不食,但修士一样会吃东西。这既是一种习惯也是一种形式,哪怕仅仅是为了品尝。但这个村落的毕竟与人间其他地方有所不同。就算这些妖修会吃东西,也不是像普通人那样一日三餐。很多人在大部分时间里仍是辟谷修炼。村外群山中有广袤的药田,灵丹饵药对他们而言是更重要的食物。

村里二百多栋房舍,早上只有几十户人家冒起了炊烟。每户人家的炊烟只有一阵,间或出现此起彼伏,但有个地方的烟囱一直在冒烟,而且人间饭菜烟火气息最为明显。那个院子就在乡政府旁边,成天乐昨天曾从门前走过,确定里面并没人住,没想到今天就成了饭店。看来是在他进村后才“开业”的,就是因为他昨天问了云乡长那句话。

走在路上,成天乐问公输子迷:“你们村的饭店,是刚开张的吧?”

公输子迷答道:“不是今天刚开张的,昨天晚上就开张了!……您来的真巧啊,我们的乡政府一直没食堂,昨天才决定要和别的乡一样也搞个食堂,同时对外营业。像成先生这种外地游客,就有地方吃饭了。”

说着话就走到地方了。饭店在乡政府旁边一个院子里,屋里的地方挺大,昨天还是空着的,此刻厨房、柜台、桌椅一应俱全。这伙妖修的动作可真够利索的。离得老远,成天乐就听见有人在饭店里说话,里面还聚集了不少妖修呢。显得非常热闹。

“我们乡政府也搞食堂了,乡干部是不是免费吃啊?”

“中午的工作餐免费。平时的会议餐也免费,跟其他的乡一样。这是福利嘛。”

“那我能不能免费啊,想吃东西的时候就来?”

“不能,除非你是乡干部,而且吃的是工作餐或会议餐。除此之外,就算乡长不是为了工作来吃饭,也得付钱。”

“大长老?他老人家一年能吃几顿饭啊!”

“你就不能小点声?说话要注意,长老会怎么交代的全忘了吗?要叫乡长!”

“你想吃工作餐?也当乡干部就是了!熟知人间诸事,然后就可以上任了,把我替下来吧,我求之不得!”

“你想得美,我一个月才吃几顿饭啊?这是食堂又不是丹房,只炒菜不炼药吧?”

“你才想得美,谁家饭店的后厨帮你炼药啊?”

“不管怎么样,我们村也有饭店了,这是好事。……我还是喜欢吃东西的,现在天天都有地方吃了,成先生来得真好。”

这个村落以前既没有旅馆也没有饭店,成天乐来了之后住处不用发愁,云乡长又指示乡政府搞了个食堂,每天也对外经营,结果成了顺应妖心之举。这里很多小妖每天还是会吃东西的,有一家饭店对他们来说也方便了不少。

这时有人招呼道:“公输子迷带着成先生来了,你们都别乱说话了。”

就算他们不再乱说话,成天乐也早就听见了。常人或者寻常妖修,可能在远处听不见这些话,但成天乐远非常人更非一般的妖修,他以人身玄牝妖丹大成、并服用了六枚陆吾神仑丹,其知觉之敏锐恐怕也算独步天下了,不输于这里的任何妖物。

有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妖站在饭店门口,公输子迷老远就悄声向成天乐介绍道:“那位美女叫东方静雪,在乡政府负责后勤,但平时事情也不多,今天她终于有表现的机会了。”

东方静雪主动走过来打招呼道:“成先生早!我们这儿的风景如何?”

成天乐:“东方姑娘早!这儿的风景很好。”

东方静雪本来是板着脸的,此刻突然掩口一笑,低首婉转间忽有万种风情:“原来成先生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嗯,我叫东方静雪。”然后又冲公输子迷道:“你这小鹿蜀,这么多嘴,我本来还想做自我介绍呢!”

成天乐微微一怔:“东方姑娘,你为何叫他小鹿蜀?”

东方静雪答道:“外号,这是他的外号!”

《山海经》中有载:“杻阳之山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首,其文如虎而赤尾,其音如谣,其名曰鹿蜀。”看来和犀渠一样,这鹿蜀也是人间已非常罕见的兽类,没想到却是公输子迷的原身。东方静雪大概不太高兴公输子迷未经同意就先说出了她的名字,所以用这种方式叫破了公输子迷的原身。

公输子迷只得点头解释道:“是的,我在这里的外号叫小鹿蜀,小时候长辈们都这么叫。”

而这位东方静雪姑娘,成天乐感其神气,很可能也是一位大成妖修。至于其原身为何物,成天乐费了点神才看出来,竟是一只北极狐,以前只在动物园里见过。这是寒带的兽类啊,怎么跑到亚热带与热带交界的十万大山来了?看来这里的居民有些并非出身周边地域,只是成妖后在此修行,既已超脱原身族类,当然也能适应不同的气候环境。

成天乐走进了饭店,看见七、八张桌子旁围坐五、六十号形形色色的妖修,不禁感叹这里物种之丰富啊!假如他们都化成原身的话,这山村就变成动物乐园了。

东方静雪笑起来风情迷人,可她却不太喜欢笑,此刻又板着脸说道:“你们这些不吃饭的,就别占着桌子,客人来了都没地方坐!”

闲人们赶紧让开了一张空桌子。成天乐坐下问道:“这里都供应什么呀?”

公输子迷赶紧说道:“菜单啥的还没准备好呢,我把今天能做的菜都给您报一遍,您想吃什么就随便点吧,我请客!”

东方静雪瞪眼道:“小鹿蜀,怎么变成你请客了,要跟我争吗?……就算我都没有争得过云乡长,云乡长已经说了,成先生在饭店里用餐,都记在乡政府账上。”

邻桌有妖修小声嘟囔道:“为什么要乡政府请客啊?他又不是来视察工作的!”

东方静雪粉脸一寒,扭头道:“你说什么呢?成先生是第一位到我们乡的游客,就是来考察生态环境的,你懂不懂什么叫生态环境?怎么就不是视察工作了!”然后将公输子迷赶到侧面,自己在成天乐对面坐下,微笑道,“成先生,您请点菜吧。”

公输子迷说相声般报了一串菜名,成天乐点了几样东西,厨房很快就做好端了上来。其他桌的妖修们纷纷喊道:“我们也要,我们也要!”他们点的大多都是成天乐吃的那几样,很快每张桌子几乎都摆满了,大家热热闹闹的吃了起来。

成天乐在吃饭,有的妖修一边吃饭一边看着成天乐,更多的人则只是看着成天乐吃饭。民以食为天,成天乐进过各种各样的饭店、吃过各种各校的饭菜,但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围观,心里素质不好的话,还真吃不下去啊。

成天乐未动声色,就和平常吃饭一样细嚼慢咽,脸上带着有点傻乎乎的微笑,一边吃一边与公输子迷、东方静雪小声的攀谈。

有更多的妖怪听说饭店已经开业,而外乡游客成先生来吃饭了,纷纷跑来也加入围观队伍。东方静雪很不满的叫道:“不吃饭的就别占桌子,都贴墙根站着去!”还真有不少人跑去贴着墙根站着,而更多的人则是坐下来吃饭,其他的桌子很快就挤得满满的。

眼看桌子坐不下了,东方静雪又扭头叫道:“已经吃完的赶紧结账起来,让还没吃的坐下点菜。”(未完待续。。)

751、南吕一枝花,碧海金龙鱼

有妖修问道:“怎么结账啊?外面的饭店都有菜单、上面标着价钱,这乡政府食堂里也没有啊。”

东方静雪:“都去柜台里记上,今天这顿吃了哪些饭菜,等菜单出来一块算。”

这么多妖怪轮番凑热闹吃饭,大家一起围观成天乐,导致的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这个乡政府食堂准备的所有饭菜很快全卖完了,再来人想点菜都没了。这时候成天乐也吃完了,放下筷子站起身来道:“多谢诸位的款待,也替我谢谢云乡长以及乡政府诸位领导!”

这时屋子里已经有近百位妖修了,有的在桌边坐着,其他的贴着墙根转圈站着,大家目送成天乐走出了饭店。公输子迷与东方静雪也站起身跟着他走了出去,东方静雪在门口回头冲着屋里道:“成先生是来考察的,你们不要没事总围观,该干啥就干啥去吧。”

这顿饭的场面实在不寻常,俗话说事有反常必为妖,可成天乐见怪不怪,因为那些人确实都是妖怪。看来此地虽然过上了现代的生活、连网络都有,但很多妖修常年住在这与世隔绝之处,保留了开启灵智之后淳朴与好奇的天性。

成天乐还注意到,虽然饭店里有近百号妖修在围观他吃饭,但可能都是常年在此地修炼的懵懂小妖。除了东方静雪之外,仿佛并没有其他大成妖修出现,成天乐昨天见过的卢霜、云冲漠、凌水芝等人都不在。

看来这些大成妖修行事还是有分寸的,不像那些小妖,他们可能也在不同的地方关注着小妖们的行止。借此试探成天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离开饭店后成天乐并无特定的目标,只是在村落里随意漫步。假如是普通人进了这个村子。还真需要别人来带路,除了中间一条贯通的大道之外。两侧的房屋院落错落分布,点缀着造型各异的假山、花树,还有很多瑞草灵药就种在院子里或池塘边,小路勾连宛如迷宫,在外面看不觉得复杂,走进来视线与神识一旦被遮挡,就很令人发晕了。

这是阵法,没有特定的阵眼所在,每一栋房屋都是阵枢。有一点类似于万变宗前院的万山大阵。而这个村落本身就是一座庞大的法阵,假如启动运转,阵中人如入苍茫十万大山。就算法阵不启动,这些房子也能很容易让人在村庄里迷路。

见东方静雪和公输子迷一直跟着自己,成天乐笑道:“二位,我只是随便转转,就不必烦劳你们总是陪着了。”

东方静雪答道:“我们这个村子里容易迷路,成先生是外乡人,对情况不熟悉。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陪您一起走走吧。您看见什么想问,就问我好了。”

公输子迷也说道:“我们这个村子房子盖的比较乱,很容易让人转晕了,还是有向导的好。而且也能随时给您介绍情况。”

迷路?成天乐当然不会!就算这村子里埋伏着十万大山,只要法阵没有真的运转,也不过是二百多栋错落分布的房子而已。他所走过之处,元神世界映照清明。完完全全就展现于脑海中,就算再复杂的地方。成天乐也不会迷路啊。

东方静雪突然站定脚步,瞪着公输子迷道:“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公输子迷退后一步,笑着说道:“东方,我不是跟着你啊,是在陪成先生逛村子呢。”

东方静雪:“用得着你陪吗?谁交待你的?”

公输子迷赶紧解释道:“缘份,这就是缘份!成先生今天早上一出门就碰见我了,是我把他领到饭店的,现在再陪成先生逛逛我们村子。假如东方姑娘有什么事,我也可以帮着跑跑腿。……成先生,我是不是可以陪您一起逛逛啊?”

成天乐能说不行吗,只有笑着答道:“今天多谢公输老弟了,就是怕耽误你别的事情。”

公输子迷摆手道:“没事没事,我没别的事情!”

成天乐早看出来了,公输子迷今天就是特意找上门给自己带路的,只要他出了小院,无论碰见谁都会将他领到饭店,而公输子迷一直就守在院门外的墙角边。武陵乡指派陪同成天乐“参观”的人应该是东方静雪,公输子迷却找个由头也跟在他身边了。

刚才吃饭的时候,所有的桌子都挤满了,只有成天乐所在的桌子只坐了三个人,显得很空,处于被围观的中心,他对面是东方静雪、侧面是公输子迷。成天乐见怪不怪,细嚼慢咽吃自己的饭,一边和桌上两人小声的谈话,而公输子迷当时的神情也挺有意思。

见自己也坐在被围观的这一桌,公输子迷略有些得意,但又不敢显得太张扬。和成天乐说话的时候,他偶尔也会偷瞄东方静雪几眼,似乎想看这位大成女妖是什么反应?可是东方静雪就像没注意到,一直对他板着脸。

吃完饭之后公输子迷还跟着成天乐,这原本应该不是他的“任务”,但他又开口求成天乐,想要有继续套近乎的机会。成天乐既受人引路之恩,也不好赶他走啊。

这村落里不仅有很多房子造型极具特色,居民们也很有意思。成天乐走过很多户有人住的院落,那些妖怪并不上前搭话,只是好奇的望着他们,面带微笑。有人见成天乐他们走过来了,还特意把院门、房门、窗户都打开,仿佛是想让成天乐看抢出,然后自己就站在门口现眼。

成天乐一路见到了不少这样的妖修,他们却没有主动上前打招呼或者问什么话,就是很好奇的望着成天乐,同时也让成天乐看清楚他们自己。

也有很多房舍是空着的并无人居住,或者主人此刻不在家,而刚才饭店里聚集的那些妖修又纷纷回到各自的院落里,靠着门框站好接受了成天乐的另一次“检阅”。成天乐还注意到,这个村子里所有的房屋都没有门牌号码,假如是邮递员进了村子,估计会晕头转向的,根本找不到谁家是谁家。

但每一栋房子也都有自己的特征标志,只要熟悉了便很好认。有那么一些房舍院门的门楣是用整块的条石搭成的,上面还刻着字,字体以及所留的年代各不相同。成天乐就看见了“我有书半卷”、“放下就是空”、“一念一世界”、“南吕一枝花”、“想了又遐想”、“独坐看花雨”、“养草育虫人”、“灵山只在吾心头”、“碧海金龙鱼”……等等。

这些刻字含义不一,有的像是某种修行感悟,有的像是某种名号或堂号。成天乐经过一家院子时不禁指着门楣问道:“请问东方姑娘,这些刻字是什么意思?”

东方静雪答道:“不仅是因为他们识字,主要代表了某种想法、感受或愿望,有的也是名号。……写文章的人会起笔名,上网的人会起网名,嗯,还有的叫呢称,意思都差不多吧。”

公输子迷补充道:“不是所有人都会在门楣上刻字的,只要刻了字都是有原因的。……成先生,你家院门上面也应该刻着字吧?”

成天乐“家”的门楣上确实刻着字,就是“万变有宗”,但在这里他也不好提这茬。而东方静雪扭头喝道:“小鹿蜀,成先生家门楣上刻了什么字,关你什么事?”

公输子迷赶紧低头道:“好吧,我不该乱问。”

他既然这么说,搞的成天乐也不好乱问这些门楣上的字了。这些门楣上以条石刻字的人家,很多都空着无人居住,就算里面有人,也没有像其他小妖一样站在门前傻望成天乐。

经过那门楣上刻着“碧海金龙鱼”的院子时,却有一位文质彬彬的男子站在门前向成天乐点头致意,主动打招呼道:“成先生好!我叫金龙碧。”

公输子迷立即上前一步介绍道:“成先生,金龙碧是我们这里的副乡长兼派出所长。”

金龙碧则笑道:“其实我们这个村子里没什么事,我这个派出所长根本就没正经办过案子。”

成天乐也笑着点头打招呼,心中总算明白了此处院门上的刻字是什么意思。这位妖修的原身就是一条金龙鱼,好像唯恐别人不知,竟然直接就刻在了门前。在金龙鱼前面加了碧海两个字,应是一种誓愿,希望有朝一日能腾云出海、飞天化龙。

世间妖物修行道法万千,甚至可以说有多少妖修就有多少种修行,因为他们都是开启灵智后在天地间自悟,也不一定都按万变宗那套正传法诀的路数走。成天乐早就听说过,很多水族追求修行至脱胎换骨、原身化龙,能遨游四海飞天腾云。

世间自古传说的各种龙,很多都是这样的来历。水族原身化龙之后,同样可以显现出人形修炼,但迄今为止,成天乐并没有见过这样的妖修。

这位金龙碧,应该已玄牝大成,但修为离脱胎换骨、原身化龙之境恐怕还有一段距离。(未完待续。。)

752、民风朴如是,风景观彼此

走过金龙碧的住所,前面又出现了一栋很整齐的建筑,带着院落操场周围比较开阔。主体是三层楼,每层楼中间有三个大教室,两侧各有一间办公室,院门两侧各挂着武陵乡小学与初级中学的牌子。再看那些教室,门口也各挂着一块牌子,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中三年级,正好每个年级一个班。

可是这里哪有那么多人上学呢,本地常驻居民还不到三百人,全来了也坐不满这九间教室啊。成天乐很好奇,拐弯就进走了学校。武陵乡邮政所长兼文化站长、小学、中学校长程玄同就站在教学楼前,笑着点头打招呼道:“成先生,您来了?”

此人应该也是一位大成妖修,其原身为獏。这回东方静雪没有让公输子迷抢先,立即介绍道:“这位是程玄同,我们这里的邮政所长与文化站长,也兼任小学和初中校长,负责武陵乡的义务教育与科普推广工作。”

公输子迷在后面接了一句:“程校长还兼任小学到初中九个班的班主任呢,九年制义务教育嘛,国家规定的,就是现在班里没学生。”

成天乐上前与陈玄同握手道:“程校长好、程老师好!……既然没有学生,你为什么还呆在学校里呢?该给自己放假了呀!”

程玄同:“我今天是特意来值班的,我们就不要站着说话了,到校长办公室喝杯茶吧。”

空荡荡的学校里没有一个人,老师学生都不见。校长室同时也挂着文化站的牌子,这位程校长显然就是在等着成天乐。进屋之后茶很快就摆上了。程校长的茶非常好,说不清是什么品种。却有清心朗神之妙,也是某种助益修行的灵药。普通人饮用都很有益处,公输子迷今天也跟着来蹭茶了。

成天乐说了声谢谢坐下,然后问道:“程校长,这村子里怎么没有孩子上学啊?……既然没有人上学,为什么又保留了这样的学校,每个年级的教室都有?”

程玄同叹息一声,以忧国忧民的语气解释道:“成先生有所不知,如今广大农村地区儿童失学现象非常严重,并不是当地没有提供九年制义务教育。而是外出打工人口太多,大量儿童也跟随父母外出,并不在当地就学。

我们乡这种情况也很严重,户籍上有六百多人口,实际常驻的不到三百人,其中并没有适龄儿童。其实全国很多地方都面临着这种问题,生育高峰过去,就业人口向城市流动,原先兴建的很多乡村小学与初中都招不满适龄学生。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撤并学校。

但是我们乡的情况太特别了,离最近的村庄也要走一百里艰险曲折的山路,学校是不可能撤并的。所以乡里面决定,平时不论有没有人上学。也要保证九年制义务教育完整的设施与师资力量,所考虑的不在眼下一时。

经费是乡里自己出的,做为教育机构。上级往往有各种检查,我们把学校和每间教室的牌子都挂好。设施条件什么都不缺,也是为了应付检查。虽然从来都没人进村真正的检查过。可是我们自己要做好工作嘛,首先保证只要有适龄儿童,必定会相应的的教育。”

公输子迷嘟囔了一句:“成先生今天不是来检查工作了吗?”

成天乐赶紧解释道:“我就是来旅游的,四处看看而已,贵处乡民太热情了。”

程玄同笑道:“他们只是好奇,也不能算热情,成先生这一路走来,也没请你进屋去坐坐。”

东方静雪板着脸道:“程校长不是请我们进来喝茶了嘛!”

成天乐饶有兴致的追问道:“程校长,假如真出现了一个需要接受教育的适龄儿童,学校马上会开课吗?”

陈玄同答道:“是的,立即开课,哪怕只有一个学生,该上哪个班就上哪个班,乡里有不少人都可以来当老师。”

成天乐自从进入武陵乡以来,这里的所有妖怪都没有向他显露原身,也没有提及修炼之事,所展示的就是一个乡村的世间生活。成天乐倒也不好主动挑破什么,他就是外乡来的游客,而武陵乡接待的很热情周道,甚至太周道或者说热闹了。

这里恐怕没什么适龄儿童上学,平时也不需要天天开课。若是真向那些懵懂妖修传授什么世间法,也没必要正儿八经的搞几年全日制教育,修行高人自有手段,以神念心印传授世间诸事,要方便简单得多。但是学校在这里,就是一种象征,这位程校长估计就是村中负责此事的人,他必须是一位大成妖修。

成天乐又问道:“程校长,您还兼任邮政所长,这里也收发信件和包裹吗?”

程玄同笑了:“从来没有邮递员进村,您也知道往这里送一趟信有多难,我们也不想为难别人。本乡在县里设有联络站,所有信件包裹都送到那个地方,我们自己派人去取,假如有谁要向外面邮寄什么东西,也都是自己出山或托人捎出去,不必麻烦外人。”

公输子迷接着解释道:“其实我们乡的居民都很自觉,知道交通不便,往来太麻烦,平时都很少邮寄信件,想传递什么消息或者东西,都让自己人捎。如今网络时代了,如果仅仅是消息的话,联系起来就更方便了,打个电话或者发份电邮就行。”

进入武陵乡的第二天,成天乐在东方静雪与公输子迷的陪同下逛遍了整个村子,考察这里的民风生活以及各种设施。他比那位没能过桥的王崇庆更像是新上任的书记,不厌其烦的四处“视察”,乡里还专门派人员陪同、安排好了食宿接待。

一天转下来,整个村庄的情形已在成天乐元神中清晰的展开,除了妖身来历和修炼之事没有挑明,这里的居民对他这位外乡来客表现的很坦然,村中的一切让他随便看,同时也毫不掩饰的看着他。成天乐有些暗暗心惊,这个自古传承的妖修聚居之地,实力颇为不弱,放眼昆仑修行界,也没有多少宗门能够与之相提并论。

且不说整个村庄就是一座宛如十万大山的法阵,这里生活着数百位有各具神通的妖修。仅仅是成天乐已经亲眼见到的,就有卢霜、云冲漠、凌水芝、东方静雪、金龙碧、程玄同等大成妖修,其中还有云冲漠这样已脱胎换骨的妖王。

成天乐心里也明白,还有很多大成妖修他尚未见到,而且此乡的妖修有一半并不常驻于本地,如此估算一下,武陵乡众妖实力惊人!他们常年隐居于此,保守着共同的秘密,不为昆仑修行界所知,至少绝大部分修士是毫不知情的,除非是正一门掌门泽仁那种身份才有可能获悉,但千年以来也相安无事。

这天午饭和晚饭,成天乐都没有再去饭店。吃饭都记在乡政府的账上,也让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早上那顿饭是去看情况的,其实成天乐也没必要用餐。

第二天上午一出院门,公输子迷又从对面的墙角转出来了,点头笑道:“成先生又要去吃饭吗?我陪您一起去。”

以神识扫过周围,附近还躲着不少妖怪呢,他们倒不是想设埋伏暗算成天乐,就是很好奇的在观望,但并没有太靠近。因为东方静雪昨天已经打过招呼了,没事不要乱围观。而这位公输子迷昨天已经跟成天乐混熟了,所以仍然等在院门口。

成天乐也笑道:“我带着干粮呢,就不用总蹭乡政府的饭了。今天就不烦劳公输老弟陪着了,我想出村子到外面的山野中看看风景。”

公输子迷:“成先生要去村外山中逛?那我得告诉东方一声,她还在饭店那儿等着呢。”

成天乐:“那就麻烦老弟也转告东方姑娘一声,她有事就去忙自己的事吧,不用辛苦跟着我去爬山了,我一个人四处走走就好。”

公输子迷欲言又止道:“其实,她这几天的事情就是……好吧,我替您转告一声,但她跟不跟来可不关我的事。……如果东方姑娘来了,成先生也不介意再多我一个陪着您吧?我帮您拎包!”

成天乐:“我没带包。”

公输子迷:“没关系,我回家拿个包帮您拎着,山上可以采不少瓜果呢。”

成天乐:“包就算了吧,你快去转告东方姑娘,她不必陪同我了。”

公输子迷匆匆去找东方静雪了,成天乐一转身也出了村子,走进了连绵起伏的山峦原野。他并没有等东方静雪和公输子迷赶来,而东方静雪也没有追着成天乐进山。村子里好像有人发了话,成天乐愿意在附近山野逛、那就去逛吧,不必在跟随陪同,自有人会关注他的动静。

成天乐在武陵乡村外的山野中整整逛了两天,第一天甚至山中过夜并未回村,他走得不快,一路伴随着御神之念,将所见花草树木、山峦景致皆清晰的映入元神。(未完待续。。)

753、极目不得见,寓神妙自陈

山中有农田,面积都不大,更像是一种园艺,确实是纯天然、原生态、无污染,根本就没有什么化肥农药的痕迹。但更多的是药田,并没有明显的分布区域,因为很多瑞草灵药都需要生长在相应的野生环境里。

成天乐不禁想起了正一三山,这里有些情景很类似,将天然环境和洞天福地巧妙的融合为一,让不明内情者根本看不出痕迹。听闻千年之前昆仑仙境仙境中有十大妖王,曾帮助正一祖师凿健正一三山;而此地聚居的妖修,最早就是那十大妖王从昆仑仙境中带出来的。

成天乐见过正一三山中的药田,如今在武陵乡郊外的山野中又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两者之间果然有渊源。

行游中有野趣,甚至可以夸张的说,所有的地方都是药田,有很多看上去很好吃的瓜果,说不定在山野何处就能看见不同的瑞草灵药生长。虽是原始野地,也带着人工施、移转地气灵枢的痕迹,利用天然环境进行了巧妙的改造。这茫茫山野经过历代经营,所培育的药田已有千年之久。

山中也有野生禽兽出没,但这些飞禽走兽往往都不敢靠近武陵乡所在的那个村子。走在山野中,成天乐也能印证与确定一件事,这里生长的很多瑞草灵药,都是昆仑仙境中的品种。成天乐最近在那些到万变宗拜山的妖修们手中见过,万变宗的库房里也收存了不少成药。

成天乐只是看,并没有动任何东西。

他虽是孤独一人穿行在起伏的山峦中,却总有一种莫名的感应。仿佛无时无刻都有人在看着他。观察他的人也许不在附近,而是通过某种玄妙的手段。并没有什么敌意与恶意,就是一种审视。想看看他究竟要干什么?而成天乐什么都没干。

成天乐也清楚,他就活动在武陵乡群妖世代修炼的福地之中,那些高手们总有办法随时获悉他的动静。他在万变宗中尚有彩鳞壁可以监视周围,这千年传承的妖修村落怎会没有相应的手段呢?爱看就看吧,自从进了村,那些妖怪们早已将他夹道围观了。

两天之后,成天乐终于转遍了武陵乡周边一带所有的山野。这天夜里,他回到小楼中定坐,元神中清晰的浮现出这一方世界。包括这个村庄、村庄周围与外界有明显分界的起伏山峦,一草一木皆纤毫毕现。怎么形容呢?勉强以常人能理解的方式描述,它就像一个全尺寸三维立体沙盘,出现在成天乐的脑海里。

这是成天乐所修炼的独门法术。所谓法术不仅是用来打架的,也可以用来感知,一般的修士很难有他这么强大而广博的元神世界,这与成天乐独特的修行经历有关。想当初,在他尚未玄牝大成之前,就用最笨的方式。走遍了画卷与现实中的姑苏,并将之完全展现于元神中。不如此,他后来也不会祭炼出神器画卷的种种妙用。

成天乐当初元神外景与内景相合,能够包容整座苏州城;那么今日施展更高明的手段。也能呈现整个武陵乡,且还带着天地灵息所赋予的自然御神之念。

成天乐不禁又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想起了横断山脉深处那群犀渠兽生活的地方。武陵乡的环境与之非常相似,看来千年之前是有人特意挑选的。以进村时那座桥下的千米深壑为边缘。走过一个大圈,会发现这里是完全与外界隔绝的、被天然屏障所封闭的一个孤岛。南北长约三十里。东西宽约二十里的深山地域,只要是不会飞的东西,根本就过不来。

但这里的村民和那些犀渠兽不一样,他们自古就是神通广大的妖修,并没有自我隔绝在这孤岛中,自有各种办法出入此地、与外界有联系沟通,但他们的秘密却不为外界所知。成天乐不禁又想起了梅兰德,假如那位地气宗师来到这里,一定会感叹道——此乃绝处逢生之地,千年生息之所!

但元神中的这一方世界却是变形的,比如村中的房舍,都呈某种奇异的扭曲拉伸状,这也让成天乐百思不得其解。他走遍了武陵乡周围的地域,在元神世界中沿其与外界隔绝的轮廓重现了它的全景,那么所显现的景象就应该完全如实,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变化,简直就象幻化一般!

想到幻化二字,成天乐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隐约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这一片地域的轮廓是准确无误的,就像拼图一样,但如果中间缺了一块、其他的部分延伸填补了空白,那么必然会导致所观察到的景象出现变形拉伸。

一念及此,元神中的这一方世界开始出现了变化,沿着轮廓边缘,所有的景物都恢复成了正常模样,完全就如成天乐在现实中所见。这是一种心念化转神通,出现在妄境里,所见种种可以依心念而化转,因此仿佛无所不能、心想事成。

成天乐此刻用的是妄境中的神通,但化转的却并非妄境,而是在推衍真切的世界。渐渐的,元神中的这一方世界呈现出最终的变化结果,就在村子的北侧,出现了一片空白区域,方圆约三、五里。成天乐这两天将这里的山野所有地方都走遍了、看遍了,但这片区域却始终未曾察觉。

这是成天乐在元神世界中化转推衍的结果,但他确信,事实就应该如此。自从他进了这个妖修村落,群妖就将这里的世间生态毫无保留的展示给他看,同时也在围观他究竟能看到多少东西。这里有一片地域是隐秘的,能不能发现,就看成天乐自己的本事了。

成天乐这两天根本就没发现,瞪大双眼展开神识也没看见,却以这样一种特殊的神通手段推衍了出来。元神外景与内景相合,尚未大成修士都可以做到,但像成天乐这样能够完全于元神中清晰的展现一方世界,还能依心念去化转推衍,恐怕就极少有修士能办到了。

并非是他们没有这种神通境界,而是没有这份强大而广博的元神世界,没有成天乐那种特殊的修行经历,更没有像成天乐那样下过一番常人无法想象的笨功夫。

发现了这个隐秘,成天乐却更纳闷了,那片地方并非小昆仑洞天结界,就是真实存在于这片山野中,不是宛如另一个世界的空间。但是成天乐曾走过那片区域,当时应该从这一端迈步就过了三五里的距离,直接走到了另一端,却毫无察觉。

那么这片区域是用怎样的神通法术遮掩的呢,它虽不是小昆仑洞天结界,与外界的分隔却带有洞天结界的特点,要想进入其中,就必须要找到门户。那里面,可能才是这个妖修村落千年来所守护的秘传所在。而成天乐这几天所看到的,只是化为人形如普通乡民般生活在这里的一群妖怪。

……

第三天上午,成天乐走出了院落,迎面就见东方静雪正堵在大门口站着呢。他赶紧笑着点头道:“东方姑娘,你为什么站在这里?是来找我的吗,可以敲门进去呀!”

东方静雪面有不豫之色:“成先生,你已经两天没去食堂吃饭了,也没有让我陪同,乡里派的任务,我完成的不好啊。……请问是不是因为那小鹿蜀太讨人嫌了?所以你才不愿意去吃饭,也不愿意让人陪着。”

说着话她伸着手向侧后方一指,公输子迷正低着头躲在那边的墙角呢。

成天乐赶紧解释道:“东方姑娘误会了,公输老弟热情好客、礼貌周道、言谈风趣、与人为善,怎么会讨嫌呢?我这两天只是想自己走走逛逛,不想烦劳诸位。”

他搜肠刮肚尽量送了公输子迷一堆高帽子,东方静雪面色稍霁,又问道:“原来您不是被小鹿蜀烦着了,那就是嫌武陵乡招待不周喽?”

成天乐正色道:“绝无此意!我只是有点不好意思,诸位太热情了。”

东方静雪:“不要不好意思,您今天一定要去吃饭!大家都在议论呢,说成先生为什么不去食堂了,是不是认为我们这里的饭菜有问题?……假如是那小鹿蜀烦着您了,我绝对饶不了他!”说着话还回头瞪了公输子迷一眼。

成天乐一看这个架式,只得笑道:“东方姑娘莫要误会,我只是这两天在山野中走的太深,就连昨天夜里都没回村呢。……怎敢劳您在门前相邀,东方姑娘、公输老弟,我们去吃饭吧。”

成天乐一边走一边在心中苦笑,这简直就是绑架他到饭店里接受众妖围观的架式啊。这回不用谁带路,成天乐一边走一边与公输子迷谈笑,施施然进了乡政府食堂。

上次来吃饭时,食堂刚刚开业,场面显得有点乱。经过了三天之后,东方静雪这位乡政府后勤负责人显然是管理有方,饭店里显得秩序井然。众妖规规矩矩的在桌边坐着,各点各的饭菜;那些不吃饭或者没占上座的妖怪,也不用谁再吩咐,都已经各自贴着墙根整齐的站好。(未完待续。。)

754、题壁点前事,拱手答相识

所有的桌子全坐满了,连一个空位都没有,只有中间一张桌没人坐,那是特意留给成天乐的。见成天乐进来了,众妖修显得很兴奋也很高兴,纷纷小声道:“来了,来了,成先生终于又来吃饭了!”

成天乐走到桌边坐下,很礼貌的请东方静雪也坐。公输子迷这回有点不敢坐,因为东方静雪的脸色不太好,成天乐又笑着请他坐,公输子迷这才又坐下了,看着成天乐神情微带感激,说道:“成先生,我们饭店的菜单已经做好了,就写在墙上,您随便点。”

这时东方静雪扭头道:“你们都让开,别挡菜单!”

现在有很多饭店将菜单和价目表就印在墙上,这样客人点餐会很方便。而武陵乡乡政府食堂的菜单和价目表已经做好了,不是印的而是手写的,就在成天乐对面的白色粉壁上。但他的正对面也是围观的最佳位置,所以沿墙根站着一溜妖修,把菜单挡住了三分之一,东方静雪让他们都闪开。

那一排妖修闪开,不仅视线没有了阻隔,也等于没有人隔断神识感应,成天乐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赞道:“好书法,好深厚的功力!请问这是何人手笔?”

墙上写的是工工整整的隶书,带着御神之念,必然出自某位大成修士之手。这御神之念不是赋予每一个字的,而赋予每一道菜的,色香味俱全。读这菜单时,若拿能感受到其中的神念,不仅能清晰的看见这道菜是什么样子。而且也等于品尝到了它的滋味,这恐怕是世上最高明的菜单了。

东方静雪答道:“是舒半卷写的。”

成天乐:“书半卷?我大前天经过村中一座院落。门楣上刻着‘我有书半卷’,就是那家主人吗?这个姓氏倒是从来没听说过。”

公输子迷赶紧解释道:“成先生记性真好。那就是他家!但他身份证上的名字姓舒,是舒服的舒。”

成天乐:“这其中有典故吗?”

公输子迷:“有啊,当然有了!想当初他坚持要姓‘我’,起名叫‘我有书半卷’,可是派出所长不让,说没有这么起名字的。他又想叫‘书半卷’,所长说没有这个姓,最后就起了个谐音叫舒半卷。”

成天乐笑道:“原来如此,倒是个有趣的人……”他笑着看墙上的菜单。笑容却突然凝固了。

东方静雪察觉不对,立即问道:“成先生,您怎么了?”

成天乐的神情为什么变了?因为他认出了这张菜单,其中有几道菜名与梦湖美蛙饭店是一样的,只是所用的某些食材换成了当地产的近似之物。但这菜单却不是梦湖美蛙饭店的,而与靳晓夜那家饭店里是一模一样,连价钱都丝毫不差!

成天乐前不久曾在市井中偶遇一伙妖修

“开会”,地点是在一家饭店里,而饭店老板靳晓夜他竟然认识。是一只芦花鸡妖,曾去过苏州万变宗,还在那里打过一个月的工。靳晓夜对成天乐说,在万变宗认见识了梦湖美蛙饭店。所以回来后自己也开了一家。

靳晓夜的饭店有上下两层楼,一楼大堂的侧墙上就贴着印好的大幅菜单。成天乐当时并没有太注意,只是扫了一眼。可是以他的见知神通,此刻仍能清晰的回忆。武陵乡政府食堂墙上的菜单。完全就是照搬靳晓夜饭店里的,从菜名到价目表皆一字不差。

世上不可能有这种巧合。成天乐一念之间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这个乡原本没有饭店,既然新开一家,咨询有现成经验的人当然最为方便。该做什么菜、卖什么价钱,找个在外面开饭店的妖修发份邮件过来,原样拷备一下也就搞定了。

成天乐曾经问过靳晓夜,藏行于市井的那么多妖修同道,怎么就像他们那样恰好聚在一起、而且还是已认识多年的样子?靳晓夜当时的神情很尴尬,自称有些不方便说,但成天乐以后会知道原因的。如今看来答案非常简单,那些妖修曾经都是武陵乡的居民,当然早就认识了。

一念及此,那么成天乐瞬间又明白了更多的事情。靳晓夜当初跑到万变宗去打工,已经有大成执事看好他了、曾动心想收为弟子,但靳晓夜离开了万变宗。如今看来,武陵乡应早已知道成天乐创立万变宗的消息,靳晓夜就是被派去考察情况的。

万变宗究竟是怎样一派宗门,武陵乡的妖修长老们也应早已清楚。而成天乐在市里又遇到了靳晓夜,告诉他自己将去十万大山,靳晓夜肯定清楚成天乐要去的地方就是武陵乡;而武陵乡这边也早已得到了消息、知道他会来。

成天乐进村时并没有报出万变宗宗主的名号,武陵乡众妖也没有人追问他的来历,想必早已心知肚明,在食堂中围观他用餐的这么多妖怪,各各都清楚他就是妖宗成天乐。应该是有人发过话,不让这些小妖开口乱问。

甚至连村子里的长老们对众妖修们发了什么话,成天乐大概都能猜到,不外乎是:那位在世间创立了妖修传承宗门的万变宗宗主、被昆仑各派修士称为妖宗的成天乐,要来我们村了。他来就让他来、他看就让他看,你们谁也不许多嘴乱问:他不说自己是谁,我们就不要点破!

众妖也不清楚成天乐想来干什么,所以都很好奇的围观,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创立了妖修传承宗门?成天乐在考察武陵乡的时候,武陵乡众妖也同样在审视着他。这自古妖修聚居的村落,是成天乐所见证的世间风景,但是他在村中走过,同样也是众妖眼中的一道风景线。

公输子迷是个很机灵的妖修,特意找了个机会接近成天乐,在成天乐看来,他是为了和东方静雪套近乎。这只小鹿蜀对那位东方姑娘应该很有意思,但是另一方面,他肯定也对传说中的妖宗很好奇,想跟随在成天乐身边观察学习,也期待有所收获。

公输子迷本人尚未玄牝大成,却喜欢一位大成女妖修,当然也想求修为精进的缘法,自然不会错过观摩大名鼎鼎的妖宗的机会。而成天乐这几天向公输子迷展示了什么呢?就是坦然行走世间的心境,哪怕是在这样一个群妖聚居的村落中、他心里清楚所有居民都是妖怪,也仍将他们就视作武陵乡的乡民。

成天乐只是看见了墙上的菜单,一念间便如此通透。想当初,成天乐是个遇事不爱瞎琢磨的人,脑袋里就像缺根筋或者说就是一根筋。而如今的成天乐仍然如此,可是随着修为精进,已经不需要他去多想什么,看见什么事情自然眼界通明。

既然如此,有些事情就可以挑明了,听见东方静雪的问话,成天乐向饭店里的众妖拱手行礼道:“东方道友、公输道友、诸位妖修同道,多谢这几日的盛情款待!我姓成,大家早已清楚,我是万变宗宗主成天乐,寻访这世外之地,特来拜山问候!”

这话一出口,方才还秩序井然的饭店一下子就乱了,众妖挤做一堆纷纷还礼,大家都在抢着开口说话——

“成总啊,我们早就知道是你来了!可是长老会有吩咐,不让我们乱问话。只要你不说,我们就不许追问!你想看什么,就让你尽管看。”

“那天你从我家门口过去,我可是把前后的房门、院门、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了。本来还想请你进去坐坐的,但长老会又吩咐只许看,所以我就没说话了。”

“成总,靳晓夜去过你们万变宗吧?他现在在外面开饭店了,听说你也去过!”

“听说你以人身玄牝妖丹大成,这可太了不起了!我一直就好奇啊,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吗?结果今天看见活的了……”

“成总,能不能合个影啊?……我这小本揣好几天了,给我签个名吧!”

上百号妖修一起说话,饭店里的嘈杂可想而知。东方静雪一拍桌子,带着法力的喝声压住了所有的大呼小叫:“别乱起哄,刚学会点规矩怎么又乱了规矩?你们早就知道成总身份,人家是来拜山的,是客人,不要把客人给吓着了!”

众妖稍微安静了一些,还有妖修小声嘟囔道:“这几天把我都给憋坏了!”

这时有个浑厚的声音带着神念传来:“成总,武陵乡长老会已恭候多时!”

这是乡长去冲漠的声音,神念中带着解释。其实武陵乡早就接到了在外妖修的汇报,知道成天乐要来。自从他进村的那一刻起,所有妖修都清楚他是谁。此地虽是世外桃源,却并非与世隔绝,万变宗的事情也早就听说了。

成天乐既然要来武陵乡考察,那么长老会就决定让他尽管看,成天乐既然没有挑明自己的身份、也没有点破这里的乡民都是妖修,那么这里人也不会主动说什么、更不会追问成天乐的来历,这样才能让他以游客的身份看得更清楚。(未完待续。。)

755、闻香心神往,入味品饮难

至于长老会是怎么回事,云冲漠的神念中也有详细的解释。云冲漠就是如今的大长老。此刻长老会的成员、此地全体大成妖修已经集合,就在乡政府的会议室里等着成天乐呢,只有一位东方静雪还在食堂里。

他们也清楚,只要成天乐看见了墙上的菜单,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所以已经做好了正式待客的准备,东方静雪今早就是特意去请成天乐的。假如成天乐看见菜单还没反应过来,或者反应过来了还要继续装糊涂,那么就算了吧,就不必以修士的身份会面了。

东方静雪站起身来道:“成总,请吧!”

武陵乡这几天并不仅是招待一位外地的游客,也是在接待一位前来拜访的昆仑修行界的掌门,这是千年以来的头一次。成天乐可能并不了解这个地方,那么就让他尽量的先了解,等待他自己开口挑明身份,到了这一刻,便是正式的同道拜山了。

乡政府很近,就在饭店隔壁。方才云冲漠的神念中已经说得很清楚,此地的大成妖修共有二十五位,但如今有十人并不在武陵乡中,或已移居外地、或恰好外出行游。长老会议事,就由当时在当地的大成妖修商讨,包括带路的东方静雪在内,共有十五人,也是由他们来接待成天乐拜山。

成天乐曾去过很多修行宗门拜山,早知大概的形式。但这里的情形完全不一样,地点不是什么宗门祖师殿,就是乡政府会议室。场面不像是修行宗门的同道访问,倒更像新闻联播上的领导接见外宾。

会议室正面的墙上有一幅壁画。画的是十万大山,正中间有两张沙发。左边是云冲漠的座位,右边是成天乐的座位,其余十四位大成妖修则分坐两侧。大家说的都是汉语,而且都会用神念,所以沙发后面就不必坐着翻译了。

成天乐先行一礼,众妖还礼,然后分宾主落座。云冲漠首先说道:“我谨代表武陵乡全体妖修、长老会全体成员,热烈欢迎万变宗宗主、成总天乐先生来访!早就获悉成总要来,武陵乡全体妖修充满期待。您已经考察了三天三夜。此地民风如何、众妖精神面貌怎样,想必已心中有数。”

成天乐心中有些好笑,但也跟着说道:“多谢武陵乡众道友的热情接待,向我展示了这世外清修福地众妖修同道的生活与修炼,他们淳朴天真、率性自然,令我倍感亲切。来之前我还曾有所疑虑,不知此处会是怎样的一方世界?到了这里才明白,如果传说真的存在,它就应该是这样的。”

云冲漠:“成总此番不远万里友好访问。希望武陵乡能给你留下美好的印象。不仅在妖修同道间,将来也在昆仑修行界,彼此善结缘法。”

成天乐终于绷不住了,喘了一口气道:“大长老啊。咱们能不能别这么说话了?”

一屋子大成妖修都笑了,云冲漠也笑道:“我们这里从未接待过昆仑修行界哪派的宗主拜山,我也没经验。都是跟新闻联播上学的。”

成天乐:“大长老可真幽默!……咱就不用这样了,该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吧。”

云冲漠一拍大腿道:“是的。还是自然些好,给成总上茶!”

成天乐坐那等着喝茶呢。但端上来的却不是现成的茶。只见一位容颜秀媚的大成女妖修,也是在座的长老之一水清灵,出门拎进来一大一小两个炉子,炉中点着炭火,就放在了会议室的中央。大炉子上烧着一壶水,水清灵又取出一个砂罐,将茶叶放入罐中置于小炉子上烘烤,并不时转动着砂罐。

罐中的茶叶被均匀的烤热,发出轻微的啪啪响声,一股特有的茶香气息弥漫在会议室里。成天乐从没见过谁家泡茶先烤茶叶的,云冲漠悄然以神念道:“我们这里是白族自治乡,这敬茶之法是白族的习俗,在武陵乡则更有意趣,也是传承至今的神通妙法,一般人是不可能尝到的。”

这茶成天乐喝过,就是大前天小学兼中学校长程玄同请他品的茶,一样的茶叶,但现在却换了一种烹茗的手法。待茶香弥漫开来,壶中的水也开了。水清灵纤纤素手持壶,将热水冲入砂罐,然后就在小炉上以砂罐煮茶,发出的声音竟似滚雷。

少顷,茶已煮好,水清灵又拿出十六个杯子,在座每人一杯,以托盘献茶于成天乐面前。成天乐伸手接过,水清灵自己也端起了一杯道:“成总,请用这头道茶。”

此茶未斟满,只有半杯,色如琥珀带着浓郁的香息,闻之沁人心脾。这可能确实是白族的风俗,但水清灵煮茶时又加了炼药的手法。此茶本就是一种灵药,能清心明目,此刻已将饵药灵性完全融入茶睡中,成天乐从未见过这么好闻的茶,当即就舌下生津。

举杯饮下,感觉却与闻上去不同,此茶的滋味极其苦涩!世间有各种苦茶,而这道茶之苦,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入口的,不仅会让舌头麻了,只要沾了舌尖会一直麻到后脑勺,连全身都会觉得发涩。成天乐神情未变,抿于口中细细品之,将这半杯极苦之茶缓缓饮尽。

众人皆饮,云冲漠笑着问道:“成总,此茶如何?”

成天乐答道:“闻之香息宜人,不禁心生向往;品之苦涩至极,顿感难以饮受。”

既然在这样的场合品这样一道茶,自然不会是简单一问一答。此茶亦是修行饵药,饮下后需运转法力化转其灵效,那么对其药性如何分辨、品饮有何感悟,就是化转吸收药力的过程。成天乐清楚云冲漠在问这道茶的寓意,所以答话中也带着神念。

成天乐并不是一个演说家、喜欢巧舌如簧的谈种种理论,若是论这些,那些搞传销的“讲师”恐怕比他更擅长。成天乐此时在谈自己所见证的和所经历的,此茶就如修行之道,世人闻种种神通法术及修行之妙,每每心生向往,却不知入此门径之艰辛。就像成天乐走入武陵乡,这条路也颇为艰险啊,有的人就是进不来。

梅兰德曾经对成天乐转述他的一位导师所讲解的“一命二运三风水”,成天乐此刻便引用了。禽兽生于时间,原身是何中族类,这就是命,并非本人此世所能选择;就像世上之人,此世并不能自择出身于何地何家何门。但妖物得天地造化,有大福缘开启灵智、修炼成妖,这便是运。

在武陵乡中所见众妖,已化形为人,如寻常乡民。得此成就看似逍遥,可那色()欲、身受、丹火、魔境等重重考验,皆非常人能消受。有多少人终身不得度过,甚至因此而陨落。这无论是对于人间修士还是山野妖修,都是一样的。

所以这头道茶闻之清香宜人,品之却苦涩至极。然而它仅仅是苦吗?却有灵效在其中!其清心明目之效并不是普通的调养治病的概念,而是真的能使元神清明、原身目力更强,其效用是永久性的。虽然对于成天乐来说其灵效已微乎其微,但对于一般的妖物或修士却是非常明显的,就看能化转吸收多少药力了。

成天乐出身寻常,少时懵懂,误交损友被骗至苏州山塘,却因此得到了妖修正传法诀,误打误撞竟修炼成功。但他在妄境中羁绊多年才得以堪破,却无法以人身而玄牝大成,这番艰辛历程不落痕迹,外人根本就无法体会。后因高人指点,退藏重修,成天乐付出三倍的努力才得以凝结玄牝珠成功。

命与运如此,而人之境也在自择,人之自择便是与己、与他人、与世间相处之道,这也是次第之修行。成天乐本人有妖修成就,又创立万变宗指引妖物于世间修行,并立门规庇护天下妖修不因其出身而受胁迫,这便是他选择的立足之道,也就是所择所创之风水。

而观诸武陵乡众妖,成妖是他们的福缘,化为人形于此地相聚,率真相处共守这一方世外福地,这是他们的选择。指引妖物安身立命、于世间相安修行,其实这就是万变宗想做到的事情,而武陵乡以这种方式已经传承了上千年。妖修如何于世间立足修行,并非只有一种方式,武陵乡这样便是其中之一。

若不谈道法修行,亦不谈妖物如何出现于世间,放眼天下世事推而广之亦如是。——最后这句话是大道理了,成天乐却没有多说什么,他主要是介绍自己的修炼经历以及万变宗的创派缘起,还有对世间有妖物存在的看法,其中最重要的是通过这道茶对武陵乡的观感。

云冲漠点了点头道:“成总品的很仔细、很用心、很实在啊!您不仅品出了第一道茶,我们这第二道茶还没煮好呢,成总就好像已经品出了接下来的滋味。”(未完待续。。)

756、一苦二清甜,三杯五味全

云冲漠的声音中也带着神念,介绍了武陵乡更多的情况。这里的妖修,绝大多数都不是在本地出生。他们都是武陵乡的居民外出行游时发现的各种妖兽,将之带回此世代妖物聚居修炼之地加以指点,有些妖兽因度劫而殒落,而有的妖兽则就在此地化为人形。

武陵乡现有的居民,其实来自不同的年代,不断有妖修殒落、又不断有新的妖兽在此地化形成妖。成天乐在武陵乡看见的居民很多,但是村中尚未化形的妖兽却很少,因为本来就没那么多妖兽会同时被带来。而妖修寿元长久、聚集成众,比如云冲漠本人,已经来到此地三百多年了。

这个村落里的居民并非与世隔绝,妖兽化形后就像村民一样相处,学习人世中的种种事情,这样将来再进入人世间才不至于祸人伤己。武陵乡并不限制居民外出行游或者迁居他乡,但必须要化为人形之后,除了遵守散行戒及共诛戒,还要保守此地共同的秘密。

在过去的纷乱、落后的岁月中,这个世外之地的事情自己人很好处理,但到了如今的太平盛世,随着现代文明发展,尤其是各种信息联网之后,有些事情就显得麻烦了。这里的妖修毕竟要与外界产生各种联系,才能熟知世事修行,所以他们才会申请成立一个民族自治乡,这样出生证、身份证、介绍信之类的东西都可以自己弄。

武陵乡居民平时带回来的,主要是十万大山一带的尚未化形的妖兽,偶尔也会在行游中带回别处的妖兽。但世间之大、山野妖兽之多,他们也不可能尽然理会。只是随缘而已。诸位长老外出行游之时若遇妖修作乱,也会出手镇压。对于那些已经化为人形潜藏红尘的妖修。只要相安无事的话,他们也不会特意打扰或去招揽,就当做没看见。

如此说来,成天乐在武陵乡所见众妖,全是在尚未化为人形之前被带到此地的,也在此化形成人、熟悉人烟红尘中诸事。他们先熟悉的武陵乡、学习妖物与妖物是怎样在此地相处的;然后再去熟悉人世间,学习如何行走人烟红尘。

他们是可以离开的,但大部分妖修仍然选择长居此地。有的小妖不出去,是因为自觉还没搞清楚人间状况。在外面恐怕尚且混不开或者混不明白。而更多妖修常住此地,就是因为喜欢这里、武陵乡就是他们的家。这里确实是适合妖物清修的一方福地,至少在武陵乡中不必掩饰身份,大家都很清楚彼此是妖怪、原身来历是什么,诸事方便而自在。

说话间,水清灵仍在煮茶。第一道茶之后,她又用小匙在砂罐中加入了几味灵药,再度冲水而煮。砂罐中发出的响雷之声更加明显,而屋中飘散的茶香也更加宜人。竟然带着洗炼形神之效。此刻她已经不是为了把水煮开,而是借炉火施法、炼制饵药灵效。

待炼药已毕,水清灵提砂罐又给众人斟上了茶。这一杯比刚才稍多,约有八分满。然后她举杯道:“成总,请用二道茶。”

成天乐此刻已清楚,这位水清灵长老应该是此地的炼药高手。借白族风俗如此煮待客。他说了声谢谢举杯饮下,方才看得清楚。水清灵在砂罐中又加入的都是当地山野中出产的灵药,不知经过了一番怎样的炼制。方才已苦涩至极的茶,竟变得清甜无比。

这种甜是真正的清甜,甜而不腻,在砂罐中发出响雷声的茶水倒入杯中竟一点都不烫,饮之微温,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说不出的舒坦,刚才口中残余的苦涩感也全然消去。此茶亦有灵丹饵药之效,若运功化转吸收药力,可强壮筋髓、洗炼形神。

云冲漠又笑眯眯的问道:“成总,这二道茶如何?”

成天乐答道:“闻之超凡脱俗,品之清甜可人。”此答话中亦带着神念。

难怪云冲漠方才说他还没有饮二道茶,便已经品出了接下来第二道茶的滋味。若是谈修行,那种种劫难考验,代表的也是种种超脱成就,在世间所追求的大自在境界。人们选择了什么样一条道路,便早就如今所处的环境,比如这个逍遥于世外的福地武陵乡。

一命二运三风水之外,还有四修功德五读书之说。众妖兽在这里化形成人,了解他们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该如何立足修行,然后去享受种种修炼的成就。他们都经历过常人难以想象的考验,相对世间普通的禽兽而言,也有极大的收获与享受。

这些妖修如此,世间修士何尝不也是如此,成天乐本人亦如此。回想起自第一次踏上苏州山塘街行走至今的道路,是他想要的吗?真真切切就是他所愿所求!他甚至难以想象,假如没有走上这条道路,会是怎样的遗憾?那么就好好去品味这清甜吧。

第二道茶斟完,水清灵又往砂罐里下了几味灵药,冲水继续煮之。砂罐中发出的响雷之声渐渐的竟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能与身心神气共鸣,茶香竟已不仅是茶香,而是融入了天地灵息之间。这位水长老好深厚的修为,虽没有脱胎换骨的妖王成就,但至少也应该突破了真空妙有之境。

待茶煮好,众人皆端起杯,水清灵又说道:“成总,请品这第三道茶。”

这回杯子里倒了约六、七分满,成天乐缓缓饮入口中,并没有着急咽下去。茶水萦舌,滋味太特别了!不仅仅是苦或者甜,酸甜苦辣咸诸般滋味皆现,竟然还有神念随之。这神念的含义很抽象,就是天地之间的自然气息,宛如人们走过市井山河那种种复杂的感受。

云冲漠也在缓缓的品,过了一会才放下茶杯沉吟着问道:“成总,这第三道茶如何?”

成天乐答道:“如证世间山河万类、众生百态。”

这句话不带任何神念,仿佛解释已是多余。成天乐心中却很感慨,这是一杯世外之妙茶,也是世间之灵茶。茶中寓意不仅仅是指武陵乡,也包括武陵乡众妖所面对的人世间,成天乐这一路走来,所求证的不就是这种意境吗?

这位水清灵长老本人并未脱胎换骨,却能煮出这样一道茶,这说明了两件事。其一,她的修行所追求境界也是如此。其二,成天乐之所以能在人烟山河中勘透脱胎换骨的心境,因为这种意境就存在于人间,并不因他而生、更不因他而灭。

世间众生百态,皆是修行所证,他们就在那里。每个人都有可能看到的,却不一定能够求证,或者心境未至、或者功夫未足。

三道茶已毕,水清灵收起茶炉归座。云冲漠终于问起了正经事,咳嗽一声道:“成总,这待客之茶已经喝了,您到武陵乡来,究竟有何贵干?”

神念中带着种种设问——成天乐跑到这里来究竟想干什么?此地千年与世相安,但如今世事巨变,成天乐在市井中创立前所未有的妖修传承宗门,然后又有大批妖物涌入人世,接着有人乘势聚集妖物自成势力。以成天乐的身份在这种时候来到武陵乡,当然非常敏感,难免会引起各种猜想。

成天乐苦笑道:“大长老,诸位道友,我若说此番拜访对武陵乡没有任何企图,只是一场修行求证,你们会信吗?”

长老凌水芝:“我等信或者不信,须成言明缘起。如今昆仑仙境蛮荒中大量妖物涌入人世,武陵乡的存在,恐怕迟早不再是隐秘,我们已经想到这一天了,但没想到第一个来的成总您。”

成天乐解释道:“我是偶然得知此地的存在,心中甚感好奇,世间妖物如何聚于一地千年相处,且不为外人所知。说实话,我是来参观学习的,此行受益良多。因际遇造就,我成立了万变宗、指引妖物于世间修行,但无太多经验,一切都在摸索中。

武陵乡令我开了眼界,这是前所未有的见知,原来妖物还可以这样一种方式聚集、相处、成长,然后再走出深山。世人相处之道、妖物修行之道,向来就不是唯一,武陵乡也是我修行中的见证。来之前我并无任何成见,亦无所求,如今也没想改变这里什么。”

长老舒半卷:“成总就是来参观的?难怪进村时不挑明身份,就像游客般四处乱逛。”

成天乐笑道:“武陵乡的妖修靳晓夜,也曾到我万变宗参观,当时并未挑明身份,我事后才得知。而我要看的并不是形形色色的妖物,而是诸位妖修同道如何在人间建立了这一方世界,既然显现给世人的就是一方乡民,那么我来到这里也就是一位游客。直至舒长老在饭店壁上的题字点破,我这才现身拜山,向诸位表达谢意!”

说着话他站起身来,向云冲漠呈上了拜山之礼,是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云冲漠起身还礼,接过小瓶打开一看,愕然惊叹道:“三枚陆吾神仑丹?成总这礼物太贵重了!”(未完待续。。)

757、无求有所见,秘境自洞明

陆吾神仑丹之名,此地长老会是听过的,他们虽然没有见过这种灵药,但云冲漠拿在手中感其灵性,转念间就猜出来是什么了。

成天乐笑道:“相比此番造访贵乡的收获,这区区拜山之礼不算什么!于我而言,它尚不及方才水清灵长老煮的三道茶。”

在座众长老皆有些变色,因为成天乐的拜山礼确实极重,出手也太大方了,难免让人怀疑他有所企图。长老程玄同说道:“成总如此重礼,是否有事相求?”

成天乐也不矫情,仍然微笑着答道:“我的确有事,但不能说是相求,而是相问。……我有问题想请教,如果方便说的话,恳请诸位长老不吝赐教。”

话中有神念,问了几件事。首先与传承有关,此地有这么多妖修,成天乐这几天看见的是一派淳朴的乡民生活,也知道他们各自都在修炼,却没看出师徒传承关系。这里的普通小妖,仿佛并非某位大成妖修的正传弟子,他们是以一种特殊的派系关系存在的,而非宗门传承关系。

说实话,这里真的就是一个民族乡,只不过居民都是妖怪。但这里的妖修不可能全然靠自悟修行,武陵乡也不是山野蛮荒,否则也不可能出现这么多大成修士,成为一方惊人的力量。

万变宗有妖修正传法诀、有各位大成妖修收徒,弟子拜入师门修习,承担宗门责任、守护宗门之规,这与昆仑修行各派并无区别。那么此地的妖修。又是谁在指点他们呢?修行之事若无上师相授,又如何约束他们的行止呢?

这是成天乐看了这么多天。终究也没看明白的事。

另一个问题也是他想问的。如今世事之变化千古所未见,武陵乡虽然处世外桃源。但并非与世隔绝,出生于此地的妖物仍会行走世间,必然也会与世人以及各派修士打交道。这种事情以前早已发生过,人们只是不知他们的出身秘密而已。

而如今大量妖无涌入人世,各种妖修势力已经出现,成天乐既然来到这里,必然还会有别的修士来到,武陵乡恐将不再不为昆仑修行界所知。那么此地的众位长老,是如何看待这种局面的。又有什么应对之策?

最后一个问题是成天乐真正想请教的,与他本人及万变宗有关。武陵乡既然已经派人去万变宗考察过,其宗旨遇虚实应该已经摸清楚了。那么对于世间这样一派妖修传承宗门出现,武陵乡是怎么看待的?他们已经聚集妖修千年,对很多事情当然更有经验,假如万变宗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太合适,是否可以指点?

武陵乡长老会众成员互相以目光示意,仿佛以神念在暗中商议什么。过了一会儿,云冲默笑呵呵的问道:“成总。您在这村里村外看了三天三夜,我们也吩咐众妖不必有所掩饰和阻拦,你想去什么地方、想看什么东西尽管自便。除了一众乡民之外,请问成总还有什么发现?”

成天乐赶紧点头道:“有的。还真有!若非大长老问起,我还不好贸然相询。”说着话他从怀中掏出一枚法宝孔天晶,托于手心施法。在那会议室的中央、刚才放炉子的地方,出现了一片立体光影。就是成天乐昨夜元神中所呈现的武陵乡全貌。

偌大的武陵乡方圆数十里范围,只在屋中这一小片地方展示。细节当然很难看清。但成天乐的法术自有玄妙,全景呈现之后就开始放大,渐渐呈现出的是局部,特别显示出村中的房舍有些变形拉伸。接着再由局部展示渐渐恢复成全景,那些细节发生了变化又呈现出正常的模样,光影中的武陵乡出现了一片空白区域。

成天乐解释道:“我虽走遍了村庄和山野,但有一片地方却始终未曾涉足,也根本没看见。……如果方便告知的话,能否请问这是什么所在?”

在座众长老面面相觑。东方静雪目瞪口呆道:“成总,您是飞到天上看出的痕迹吗?”

还没等成天乐回答,长老金龙碧又说道:“不对,成总根本没有飞到高空,这几日一直就在附近行走。况且就算飞到高空俯瞰本乡全貌,也是看不见那里的,除非特别留意细察,否则也发现不了什么痕迹。”

云冲默则说道:“成总既然能以法宝如此施展所见,那必是元神内景之观,神乎其技,佩服之至!”

成天乐又解释道:“在下尚无飞天之能,手中亦无飞天神器,这确实是元神内景所察。这几日走遍附近山野,熟知此地一草一木,于元神世界中包容呈现,却发现了有些不对,因而以神通化转推衍,得出了这个结论,不知是否正确?”

众妖修闻言又发出一阵惊叹之声。东方静雪:“成总竟然将我们这里看得这般仔细,几乎什么都没放过!”

成天乐答道:“我就是来参观的,当然要看得尽量清楚透彻。元神中的显现推衍,实在是一种笨功夫。”

水轻灵摇头道:“不笨,不笨,谁敢说成总这手功夫笨呀?这才是真正的大巧若拙!”

众长老说话间,又在以神念暗中交流,似乎是商量好了什么事情,终于达成了一致的决定。云冲默站起身道:“成总所问之事,我等知无不言,但有些是可以回答的,还有些是我等尚答不明白的,只能尽量介绍所知的情形。另有些问题,恐怕是我等要向成总请教的。您方才所问此地妖修传承之事,就与您发现的这妖王秘境有关,欲知详情,这就请随我来。”

原来成天乐所发现的那处隐秘之地叫妖王秘境!武陵乡长老会现场以神念商议,就让大长老带他进去。成天乐想问的此地妖修传承之秘,答案就在妖王秘境中。这是因为成天乐已经发现了妖王秘境,他们才会告诉他这个答案。假如成天乐在村里村外转了三天,自己没察觉的话,那么武陵乡众妖是不会主动提及的。

这伙妖修做事很干脆,云冲默当即起身,请成天乐随他去妖王秘境,而其余众长老仍然坐在会议室里,也不知在议论和商议着什么,大概也与成天乐方才所问的问题有关。

云冲默出门后走得并不快,领着成天乐穿过村落向北而去,两人一边走还一边聊着什么。村中的众小妖见了,纷纷聚在屋边墙角,三五成群窃窃私语。

“看见了吗?大长老领着成总往妖王秘境去了!”

“你忘记这里的规矩了?有外人在,不能说出秘境的存在,就连‘秘境’两个字都不许提!”

“这里哪有外人啊?”

“成总不是从外面来的吗?”

“这几天总在村子里看见他,我差点都忘了他不是本村人。……但我也没有对成总说呀,我是对你说的。”

“别看离得远,成总本事大,说不定能听见你说话。”

“不对不对,大长老已经领着成总去秘境了。……成总已经知道秘境,还用我说什么吗?”

“倒也是哦,大长老已经把他领进去了。”

众小妖在交头接耳,而云冲默与成天乐也在交谈,他们聊的竟是闲话。穿过村子时,云冲默首先发来一道神念,讲的居然是最近乡政府的工作。成天乐三天前进村时,曾亲眼看见王书记的车是怎么掉下桥、人又是怎么被送回去的,云乡长就告诉了他后续的情况。

就在王崇庆被送去医院的第二天,王崇庆的父亲、市委的一位主要领导,给武陵乡的“老乡长”云冲默打来了电话,表达了很多意思。这位领导对王崇庆不顾劝阻强行坐车过桥,结果损坏了索桥、导致武陵乡与外界交通中断之事只字未提。他只说王崇庆在进村时遭遇了交通意外,着重赞扬了众乡民见义勇为、奋不顾身的救人之举,并表示了诚挚的谢意。

这位领导又表示,武陵乡地处偏远,交通不便,国家对于民族自治乡的经济发展一直十分重视,市里也将投入更大的力量扶持。现在有多项优惠政策和财政补助,都可以优先安排给武陵乡。

他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假如武陵乡有什么损失的话,可以从这里找回来更多。只要武陵乡提出申请,无论是优惠政策还是财政补助,市里都会按相应的项目优先批准,完全能弥补因索桥被损坏而造成的各种损失。

最后这位领导又很委婉的暗示,王崇庆到武陵乡上任只是过渡,既不会插手民族乡内务,也不会调查原有领导的问题。武陵乡的各项工作一直做得很好,从市里到县里的评价都非常高,不会有什么别的调整和改变。等王崇庆将来调走之后,继任者该怎么安排,仍然会尊重当地的意见,也希望武陵乡的党政领导班子能够配合上级的工作。

这番话虽然委婉,但意思也很明白。王崇庆这位书记不会给武陵乡带来任何麻烦,只要武陵乡不再找王崇庆什么麻烦,他平时甚至可以不必到乡里来办公。王崇庆书记将在任上继续干一段时间,等他调走之后,由武陵乡当地再推选一位书记接任。(未完待续。。)

758、画屏妖王殿,十祖九长生

成天乐闻言笑道:“大长老不必和我解释这些,其实我在半路上就遇到了那辆车,一路跟随至桥头,前因后果看的清清楚楚,也没有兴趣再理会什么,相信这种事情对武陵乡也不算什么。……但我曾听那车中人闲谈,提到本地民风开放,想必是山外人有所误解,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神念中向云冲漠转述了他在路上听见的王书记与司机的谈话,司机老李说武陵乡的姑娘个个都是美人儿,女妖怪们长得漂亮当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司机老李又提到,此地民风颇为开放,不少姑娘没结婚就生孩子了,有的就是在当地生的,有的是从外面回来生的,居然没有闹出什么乱子来。

云冲漠也笑了,神念中做了一番解释。尽管武陵乡看上去就是个人间村落,但它的居民毕竟都是妖怪,那些妖兽化形为人,也要有个合法的出身来历。此地在籍居民六百多人,实际上真正的人数只有四百出头,还有二百多人是现实中根本没有的,只存在于武陵乡的户籍档案上。

也就是说成天乐在这里看见了不到三百妖修,实际上迁居到外地或外出行游的武陵乡居民也只有一百多。这里的居民当初都是被领回来的妖兽,真正的关系当然不会是像户籍档案中写的家族血缘,那些只是给外界看的。

武陵乡会不定期编造一批并不存在的出生证明与户口,按照计划生育政策所允许的最大范围,以留待将来备用。比如乡政府去年就已经给云冲漠准备好了一个新的出生证和一个新的身份。现在云冲漠当然是用不着的。可是再过几十年就可以用了,凡事应提前做好准备。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出了村落。迎面是起伏的山峦与葱茏的树木,林间点缀着各种奇花异草。成天乐突然感应到云乡长在施法。是一种独特的感应法术,紧接着就见这位大长老一步迈出,却没有进入山林,人在前方仿佛变成了一道虚影。

成天乐跟随在后也迈出了一步,便穿越了妖王秘境的门户。妖王秘境就在村子的边缘,其门户与成天乐这几天所住的小楼并不远,那后院门就直对着这里,只要走几步就是。但如果云冲漠不为成天乐打开它的话,他近在咫尺也看不见。

亲身穿过妖王秘境的门户。成天乐才明白这是什么样的地方。它虽然不是小昆仑洞天结界,但其与外界的分隔边界却带有小昆仑结界的特点,是某种移转空间、出神入化的大法术所凿建。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妖王秘境仿佛是建造了一半的小昆仑洞天。

迈过这一步之后,云冲漠方才忽然变成虚影的身形又真切的出现在前方,这位大长老解释道:“想当初有十大妖王协助正一祖师凿建正一三山,他们凿建的是与外界分隔的空间结界,后来在这里也小试身手,留下了这片妖王秘境。”

云冲漠说话时。成天乐正放眼四望,神情很震憾,因为他看到了一片保留的完好如初的唐代建筑群。假如万变宗弟子、著名文物鉴定与考古专家罗克敌来到这里,估计会失声惊叫。在一片山谷环抱的半高坡地上。有几十栋整齐古建筑,就像是另一个村落或庄园。

这里的房屋可不像外面那么杂乱,有的宏伟庄严。有的精雅轻灵,是殿阁园林式的建筑。完全的唐代古风,而且是那个年代最精湛的工艺所建造。各色建筑依次排列、错落有致。中央有一条彩石大道穿过,直达一座大殿之前。

云冲漠指着那座大殿道:“那就是我们祭拜与供奉祖师之地,而这处妖王秘境,也是平日里此地大成妖修们的闭关修炼之所。此刻这里并无他人,全体长老会成员,除了我都在乡政府会议室呢。”

假如不看那座殿堂和这片古典庄园般的建筑群,这里的景致与外界并无区别,如果是无意间穿越门户,甚至意识不到已走进了原本没有发现的妖王秘境。在外面看不见这里,但在这里可以将外界看得清清楚楚,回头仍能看见武陵乡所在的村子,仿佛毫无障碍阻隔。

成天乐问道:“这里的建筑,是从唐代时一直保留至今吗?”

云冲漠点头道:“它们就是此地妖修最早的居所,十大妖王带领来自昆仑仙境的群妖所建,不为世人所知。至于外面的村子,则是后世妖修在千年间逐渐兴建的,妖王秘境已成传承之地。”

穿过这个古代庄园走到大殿前,踏上十级石阶,进入明堂式的大殿中。正中是一张数丈长的条案,前方并是不神坛,而是竖着一排屏风,共有十扇。每扇屏风上画着一幅画,每幅画有一个人旁边还有题字,正是千年之前的十大妖王。

从右至左看去,依次是“程妖王见仁”、“孙妖王见智”、“彭妖王见业”、“张妖王永均”、“姚妖王少杰”、“宋妖王时宏”、“段妖王如刚”、“谢妖王立全”、“肖妖王晓鸣”、“徐妖王胜治”。

成天乐在这里还发现了一位“熟人”。他曾在正一三山法柱峰下看见一个石牌坊,两边石柱上刻着一幅对联“云水若无心,出人间为雨露;泉石动清听,入昆仑化山河”,落款就是徐妖王胜治。但屏风上画的这位徐妖王手中拿着一把扇子,扇子上题着一首诗,扇面恰好扬起挡住了五官,使人看不清楚他的相貌。

成天乐看着屏风上的十大妖王画像,云冲漠又发来了一道神念,向他介绍了这十位妖王的情况。前三位妖王,名号中都带一个“见”字,分别为见仁、见智、见业,其原身都是青牛,据说与道祖太上有莫大渊源。其后的张妖王原身是狼,姚妖王原身是黄鼠狼,宋妖王的原身是长耳兔,段妖王的原身是蛇。

至于谢妖王,实际上不应该被称为妖王的,因为此人并非妖修,原身是紫藤,属草木之精。当初既然混到了十大妖王的队伍里,他也就自称妖王了。排在第九位的肖妖王晓鸣,原身是一只五彩雉鸡。至于第十位妖王胜治,原身来历不明。

这十大妖王中,当年只有一位姚妖王少杰飞升时历天刑失败再入轮回,其余九位皆已飞升成仙。

成天乐怔了怔道:“这最后一位妖王,竟不知原身为何物吗?”

云冲漠答道:“是的,就连当初的正一祖师都没看出来,他也从来没有显露过原身。”

成天乐又指着肖妖王晓鸣道:“这里有八位妖王的形容面目都栩栩如生,但最后两位妖王却看不清长什么样。那徐妖王虽然未露形容,但只是画中恰好是挥扇挡住了五官;可是这位肖妖王,头上究竟顶的是什么东西啊?”

云冲漠的神情很想笑,但为了避免对祖师不敬,他尽量忍住了,语气有些古怪的答道:“应该是泡菜坛子。”

只见那画中的谢妖王也看不清面目五官,头上顶着个泡菜坛子般的东西,那坛底还是破的,有一截鸟翎状的冠羽伸了出来,身穿花花绿绿的彩衣,屁股后面也伸出几根长长的羽毛。在这庄严的大殿种,这位妖王为何是这样一般形象,云冲漠的神念中也有解释。

这屏风上的画,就是按十大妖王本人的意愿留下来的,各有原因及缘法,他人也难解用意玄妙。这位肖妖王晓鸣,是当年的十大妖王中生性最为诙谐、行事也最为顽皮的一位。他曾在芜城郊外的凤仪山上如此打扮,自称凤凰大仙,点化一对修行后辈。后来在这妖王殿中,他便留下了这样一扇屏风。

云冲漠也回答了成天乐方才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此地的妖修传承。每一只妖兽被带到武陵乡之后,长老会都会留下神念心印指引,让这开启灵智的妖物自行修炼,它们平时也与武陵乡中众妖相处,学习种种世事。假如某只妖兽化为人形,则会被带入秘境到这妖王殿中。

这位妖修可以自己选择朝哪位妖王祭拜,武陵乡自有一套秘传的仪轨,让他得到这位妖王留下的传承指引。这个得到传承的仪式同时也是受戒的过程,妖修须立心魔之誓,遵从指引、守护传承,将来若离开此地进入人世间,也要遵守武陵乡的传承戒律。

此地一般的妖修进入妖王秘境的机会只有一次,就是在化为人形之时。若能玄牝大成,还有第二次得到传承的机会,再去当年那位妖王画像前祭拜,依照特定的仪轨,得到大成之后的修行指引。神念心印中自有秘传,便知开启门户之法能自如出入秘境,可在此地选择居所闭关修炼,也自然成为本地长老会的成员。

成天乐越听越惊讶、越听越好奇,追问道:“请问大长老,您也是在这里得到的传承,当年选择的又是哪位妖王前辈?”(未完待续。。)

759、武陵萌欢物,在野危机伏

云冲漠朝排在首位的程妖王见仁点首行了一礼道:“我这人心眼实在,想当初前任大长老把我领入这妖王殿中,我直接就奔排名第一的程妖王来了,所得是他留下的传承。玄牝大成之后,当然又是得到了程妖王的指引。”

成天乐:“究竟是怎样的传承指引呢,若非秘传本身,不知方不方便说?”

云冲漠知道他想问什么,笑着解释道:“并非贵派万变宗那样的妖修正传法诀,就是修行中的指点。是那位妖王本人当年修炼时的经历感悟与境界心得,对后世妖修当然极有借鉴印证作用,以神念灵引直接印入元神,让他们在修炼中逐渐解读明白。这是本地妖修第一次得到的传承指引,在玄牝大成之前。

以成总的修为也应该清楚,大成之后的修行堪比登天,并无既定之成法。。所以众妖王留下的第二次传承,就是大成之后层层次第境界的指引,它们自身的经历印证与修炼感悟。对于我等来说弥足珍贵。这种神印灵引玄奥异常,修为未至世间法尽头便不得尽解。”

既然云冲漠开口答了,成天乐索性就打破砂锅问到底:“御神之念我也清楚,这屏风画像上的神印灵引,应是需要法力维持的,千年以来不知已被多少妖修所得,难道一直都没有耗散吗?”

成天乐在万变宗的门楣花砖上也加了御神之念,给予前来拜山的妖修各种指引,并解释了很多事情。需要定期施法弥补那御神之念的耗散。但此地屏风画像上留下的神念灵引,不是这里的妖修能施法弥补的。原因很简单,他们没那种境界。

譬如大长老云冲漠。虽然得到了程妖王的神念心印,但其灵引的内容直至化身五五后的待诏飞升,修为未至世间法尽头便不得尽解。他自己尚未完全解透呢,怎么可能施法去弥补那神念心印的耗散?这与万变宗门楣上的刻字可不同,那刻字中所包含的信息并不深奥。

云冲漠神情变得有些高深,抬首望天道:“千年至今,这屏风画像中的神印灵引并未耗尽消散,我亦不解其故。……但成总可别忘了,这画中有九位妖王并未殒落轮回。已长生久视!”

成天乐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问的问题很可笑也很玄妙。这里九位妖王早就成仙了,仙家手段当然不是以他目前的境界见知所能理解,不禁感慨道:“不知这十位妖王前辈除了留下修行指引,还对后世妖修说了什么?”

云冲漠:“守护此地传承、造就一方功德。……成总在武陵乡所见众妖,观感如何?”

成天乐答道:“淳朴天真、率性自然,令人倍感亲切。他们与世相安,且各有修行之道。”

云冲漠:“用如今流行的话来说,你觉得他们很萌、很可爱。对吧?”

没想到这位三百多岁的大长老一点都不古板,很熟悉当今新潮用语,成天乐笑着点头道:“是的,很萌、很可爱!”

云冲漠语气一转。反问道:“那是因为你是在武陵乡见到了他们,假如是在山野中见到同类妖兽,你还会觉得很萌、很可爱吗?……它们可不是什么温顺的小宠物。无论对你还是对它们,恐怕都会很凶险吧?”

成天乐闻言心念一动。就似混沌中忽开一窍,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他答道:“是的。我曾在某绝地无意间碰到了一群犀渠妖兽,莫名就受了伤。假如换做其他的修士,很可能就会殒命在那里,而那群妖兽也必有死伤。”

千年之前的十大妖王,为何要留下这么一片地方?他们有他们的思维方式与愿心,常人恐难理解。他们是昆仑蛮荒中的山野禽兽出身,有幸超脱族类成妖,结识相聚皆修至世间法尽头,这是何等之大福缘?得自天地造化,还之天地造化。

世上有一种存在,原本是从不存在中莫名出现的,那就是妖,事有反常方成妖!比如世上出生的只能是猫,而不是猫妖,在漫长岁月中因各种机缘有幸开启灵智,才能自悟修行成妖。若在它生活的环境里没有接触过人烟诸事,那么就是懵懂的妖兽。

这样的妖兽如果闯入市井人烟,无论是对他人还是对自己都是很凶险的,说不定就会导致意想不到祸乱,结果可能被众人或者闻讯的修士所斩杀。就算在山野中偶然遭遇之,也可能会很凶险,成天乐遇到犀渠兽就是很好的例子。

另一方面,妖兽也不一定就是生性凶残,但是他们原身强悍又有天赋的神通法力,在很多方面就像懵懂无知之人,修行与处事都需要指点,否则的话可能给自己与周围的人带来各种意外。十大妖王自昆仑仙境进入人世间,自然明白这些。

所以他们留下的传承之地并不在昆仑仙境蛮荒中,就是在能接触到人烟的地方,他们很清楚山野中刚刚开启灵智的妖兽所面临的最大困境是什么,可不仅是修行中的劫数考验!武陵乡世代所行之事,就是发现了这种妖兽便带回来加以指点,这样对谁都有益无害。

绝大多数情况下,那些妖兽们是不会抗拒的,因为它们已开启灵智知道思考,正渴望得到修炼指引,只要说清楚自然都愿意跟着走。但也有些妖兽很厉害,普通的小妖修对付不了,那么也不必勉强,可以向长老会汇报,让大成妖修去搞定。

像这种事情并不刻意,武陵乡不会派人四处搜罗妖兽,但他们平时却会留意,在外出途中只要有所发现自会遵从古训。了解了这些情况,成天乐也明白武陵乡的传承与万变宗是有区别的,但恰好能形成某种互补,宗旨并不矛盾。

万变宗的宗旨是指引妖物于世间修行、保护妖修不因其身份而受人胁迫。虽然没有强调针对哪一类妖修,但成天乐所聚集的绝大部分门人,都是已混迹红尘之妖,有很多甚至在人世间已藏身多年。尤其是保护妖修不因身份而受人胁迫这条,更是指那些化为人形藏身市井中的妖物。

成天乐虽然也收过几位尚未化形的弟子,比如当初的小猴儿何凡、如今的灵獒大乖,、蛤蟆妖于忠肃,还有一位远在喜马拉雅山、尚未化形的大雪,但都有很特殊的缘法,并非专门为之,宗门传承的主要缘起不在于此。

武陵乡则不理会那些已经化为人形、藏身市井的妖修,因为他们已熟知人间诸事,带到武陵乡的一律都是尚未化形的懵懂妖兽。

对于人烟红尘中已潜伏的妖修,若是相安无事,武陵乡众妖即使发现了也不会惊动,可如果碰见妖修作乱的话,便会不留痕迹的出手镇压。这既是在守护传承祖训,也是他们身为一个特殊群体的自我保护。至少在十万大山一带,几乎见不到妖兽踪迹,就算有妖修为祸,也几乎随时就被灭了。

自古以来,对于有妖怪在人间做乱,昆仑各派修士都很憎恨,降妖除魔也是功德之举。那么此地聚集了这么多妖怪、成了一个不为世人所知的妖怪窝,当然更令世间各派高人忌惮了,说不定还有别有用心者想乱打主意。

可是十万大山一带千年以来相安无事,这个妖修村落也不为昆仑修行界绝大部分人所知,原因很简单,妖怪导致的麻烦都让武陵乡给解决了,自然也不再需要各路捉妖师多费事。

武陵乡所做的事情,就是将世上那些本不存在、却又莫名出现的妖兽带走,指引他们成为可在世间行走的妖修。他们只是在做这样一件事,并非想借此聚集什么势力,后世之妖得到了十大妖王的传承,便继续遵从祖训,如此已经历千年。

想明白这一切之后,成天乐走到长案前,朝十扇屏风前依次下拜行礼。云冲漠站在一旁看着,微微点头露出笑容,待成天乐拜毕十大妖王祖师,他突然问了一句:“成总,如果让你选择,您想得到此地哪一位妖王的传承指引?”

这倒是个很有意思的“假设”,在这里化为人形的妖兽都会面临这种选择,进了妖王殿看见屏风上十大妖王的画像,他们会挑选谁的传承呢?第一念肯定和出身族类有关,比如若是牛妖黄裳,肯定会挑选那三位青牛妖王之一。

成天乐并未多想,很痛快的指着第五扇屏风道:“我会选这位姚妖王的传承。”

他这个人没什么杂念,假如真能得到一位已修至世间法尽头的妖王传承,获悉其修行心得印证及重重境界感悟,那么首先会选择的就是姚妖王。原因在他人看来也许很好笑,因为姚妖王原身是一只黄鼠狼。

成天乐的右臂曲池穴中还收存着另一位黄鼬妖王的玄牝珠呢,而那位妖王楚平黄目前仍在万变宗中猫着,他还有一位传人盛龙也是黄鼬出身的异兽金线鼠。在成天乐的心目中,盛龙为自己、为万变宗付出极多,但这只金线鼠因原身特异所以修炼极难。假如盛龙将来能玄牝大成,也是成天乐心目中万变宗的下任掌门人选。(未完待续。。)

760、福缘弥足贵,造化自择之

若能得到姚妖王的传承,成天乐本人立刻就能体悟楚平黄这枚玄牝珠中所蕴含的各种神通妙法,同时也能给盛龙最恰当的指点。除了万变宗的正传法诀之外,还有最适合盛龙本身特点的修行指引,这在大成之后的修行中尤其重要。无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他的弟子,这都是最有益的。

云冲漠的神情似是吃了一惊:“就我所知,千年以来没有任何人在此做出这个选择!”

成天乐也吃了一惊,追问道:“为什么?这也太夸张了!”这里有十位妖王的传承,千年以来恐已有成千上万的妖修被领入这妖王殿中,为什么就没人选择过姚妖王呢?

云冲漠答道:“三百年前的事情我不太清楚,至少这三百年来,我本人的确没有见过谁选择姚妖王的传承。说来也巧,我们这儿从来久没有出过黄鼬妖!……成总若了解状况的话,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说话间以神念做了详细的解释。

在这十大妖王祖师中,自古妖兽选择传承最多的是程妖王与肖妖王,包括如今的大长老云冲漠当年选择的都程妖王的传承;几乎极少被选择的是是徐妖王;还有两位从来就没有人选择过,就是姚妖王与谢妖王。

没有人选择谢妖王,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是草木之精,而来到这里的全是妖修,谁也不会浪费这只有一次的珍贵机缘。很多妖物选择程妖王,因为他是十大妖王之首,那么第一印象必然是最厉害的。小妖们并不了解这些妖王。就是根据他们的原身以及自己的感觉来选的。

没有人选姚妖王就很好解释了,如果面前有十位高人的传承。其中有九位高人已经飞升成仙了,有一位高人却飞升未成再入轮回。他肯定会首先被排除在外。而另一方面,妖兽会根据自己的原身挑选最合适的传承指引,这必然也是他们的第一念。

在他们看来,放臭屁的黄鼠狼自然不是最喜欢的,只要自己的原身不是黄鼠狼,恐怕就不会去选。说来也巧,这里从来就没有出过黄鼬妖。倒是有过一些“黄大仙”曾被带回村子里,但它们皆未度过魔境劫化为人形。

云冲漠最后问道——成天乐为什么偏偏要选择姚妖王的传承指引呢?

成天乐以神念回答了自己的缘由,然后笑道:“这十大妖王千年之前皆已修至世间法尽头。以人间成就论、并无高下之别。如果以为姚妖王未成仙,其经历感悟与境界印证就不如其他九位妖王的话,这是误解。其实对于懵懂小妖而言,选择自己最合适的传承就可以了。”

云冲漠叹道:“都是刚刚化为人形的妖物,哪里会有成总这份见解。我当年听说这里有九位妖王早已飞升成仙,而前三位妖王与道祖太上有莫大渊源,想都没想就选了排名第一的程妖王,很多妖兽与我都是一样的。”

成天乐又追问道:“那为很这位头上顶着泡菜坛子,扮相十分怪异。看不清相貌的肖妖王也有很多人选择呢?”

云冲漠答道:“两个原因,首先是因为他的原身在十大妖王祖师中是唯一的飞禽,所以来到这里的飞禽之属,几乎都会选择肖妖王;其次嘛。也有很多小妖觉得肖妖王不仅神秘而且神气,与众不同、非常拉风!……成总不要笑,你应该理解那刚刚在本地化形的妖修。看待事物的眼光与常人是不太一样的。”

成天乐忍住笑,又好奇的追问道:“若说神秘。顶个泡菜坛子遮住五官就叫神秘,那么这位徐妖王也很神秘啊。他的扇子刚好挡住了脸,为什么选他的人反而又极少?”

云冲漠答道:“确实极少,在我担任大长老这百年来,只有一人选择了徐妖王的传承指引。主要原因也是两个,首先因为徐妖王的原身不明。十大妖王中既然有谢妖王这位草木之精,那么也不能保证徐妖王就一定是妖修,否则当年的正一祖师怎么都没看出他的原身是何物呢?机会如此珍贵,只有一次且玄牝大成后也不可更改,谁都会很慎重。其次嘛,在那些小妖看来,论神气拉风、神秘莫测,还是肖妖王更对他们的脾气,就算是二选一,也是肖妖王啊!”

成天乐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太有趣了!难道当时就没有人明白传承指引的含义吗?比如选姚妖王,与其他妖王其实是一样的。”

云冲漠:“就算明白,也只能是事后明白,恐怕至少要等到玄牝大成之后。妖王殿中的传承受戒仪式何其庄重,那些懵懂小妖进了这里连大气都不敢出,我也不会像对成总这样与他们谈这些,只是发一道神念,介绍传承缘起以及这十大妖王的情况。他们都是自己选的,结果很好预料,而成总却是千年来选择姚妖王的第一人。既然如此,那么您这就去拜祭姚妖王吧!”

成天乐愣住了,因为云冲漠的话中有神念,告诉他刚才所问并不是一种假设,就是真的给他一个机会得到某位妖王祖师的传承指引,这是方才武陵乡长老会一致商议通过的决定。既然成天乐自己选择了姚妖王,那么此刻就去拜祭姚妖王。

云冲漠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武陵乡长老会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原因是多方面的。要彻底回答清楚成天乐的疑问,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成天乐与此地的妖修一样去得到妖王祖师的传承指引,否则就算用神念解释也不能尽然透彻。成天乐有此福缘,是因为他自己发现了妖王秘境,否则云冲漠然也不会领他进来。

另一方面也因为成天乐在世间的功德,创立立了千古所未有的妖修传承宗门。武陵乡已经派人去考察过万变宗了,对他很有好感,也清楚他的确是以人身而玄牝妖丹大成,与昆仑各派修士皆不同。当然了,成天乐方才送出的三枚陆吾神仑丹,又为这好感增添了分量不轻的砝码。

这是武陵乡的好意,接不接受在于成天乐自己,他完全可以很客气的回绝,但如果他接受了,也不是没有条件的。

那些山野妖兽被带到武陵乡修炼化形,有机会进入妖王殿得到传承指引,就必须立下心魔之誓,遵守此地的戒律、守护此地的秘密。这对于成天乐而言也是一样的,否则他就不要答应。

而此地妖修玄牝大成之后,可以第二次得到神念心印指引,当时也必须立下誓愿,相当于各派修士大成之后的问魔仪式,要遵从十大妖王的遗训,否则那大成之后神印指引就进入不了元神。

至于这十大妖王祖师的遗训是什么?只有经历仪式的大成修士才会清楚。成天乐早已玄牝大成,如果武陵乡为他举行了这种仪式,他的身份就当于此地的客卿长老了。武陵乡不会约束他的行止,但成天乐必须遵守自己的誓言。这誓言是在他拜祭姚妖王、得到大成神印指引的那一刻前所立下的。

假如换一名修士,可能会有所犹豫,但成天乐根本就没有想太多,他来到武陵乡就是一种见证,如今已了解此地传承的内情,不仅认可而且十分佩服武陵乡世代所行。就算云冲漠不以这样方式提出要求,他也很愿意帮助他们守护共同的责任和秘密。

万变宗与武陵乡所做的事情,可能侧重点不同,但宗旨是一致的。他当即向云冲漠行礼道:“多谢大长老,多谢长老会全体道友,竟给了成某人如此珍贵的大福缘!”

云冲漠笑道:“这福缘也是成总自择,假如来的是别人,长老会绝不可能有此决定。我们这里做事一向很干脆,得到妖王传承不仅要祭拜,还有秘传仪轨,咱就别耽误了,我此刻就为成总举行仪式。”

他的话音中有随言入境神通,告诉了成天乐该怎么做,成天乐很痛快的来到画着姚妖王的那扇屏风前下拜。

云冲漠站在那长长的香案尽头一弹指,妖王秘境中响起了回荡的钟声,钟声共有十响,每一响仿佛都冲击着元神,其中包含着此地的传承戒律,有散行戒与共诛戒,也有不泄露此地共守之秘的承诺。包括不向世人泄露此地其他人的妖修身份、不对外人谈及妖王秘境的存在、行走红尘人烟的种种指引。

古时与现代文明社会,情形已大有不同,但这种指引只是妖修在人世间行止的原则和态度,古今中外并无区别。

成天乐必须敞开元神、心念没有任何犹豫,才能接受到每一记钟声中的神念。这对于懵懂小妖来说非常容易,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用想太多。但对于成天乐这样的“人”而言,是很不简单的,因为他们必然会琢磨,可是往往还没等琢磨明白,下一记钟声就响了。

而成天乐根本就没琢磨,钟声印入元神,随即心境透彻,没有任何与他的愿心不符之处。(未完待续。。)

761、失之焉非福,得之何为用

十记钟声响过之后,一道神念灵引自然印入元神。假如是刚刚化形的懵懂妖物,这道心印中包含的内容当然不能尽解,需要在其后的修行经历中渐渐去领悟,直至玄牝妖丹大成才能解透。

以成天乐的修为却能将之“解读”的很清楚,这就是一位黄鼬妖在开启灵智后的种种修行印证与境界感悟。云冲漠说的不错,它并不是万变宗所授的那种妖修正传法诀,就是一位神通广大的妖王对自己修行求证道路的整理与总结,对于得到其指引后世妖修而言,其价值与意义珍贵至极!

这道神念灵引,成天乐并没有元神中完全展开,因为包含的内容太过庞然,甚至经历的岁月也非常人所能想象的,就算成天乐能解悟,也不是仪式进行中这么短时间内可以搞定的,需要事后找时间闭关在定境中慢慢去消化印证。

然而仪式还没有完,紧接着妖王秘境中又响起了三记钟声。为成天乐早已已玄牝大成,所以云冲漠将先后两次接受传承指引仪式都举行了。

这三声钟响,与方才那十记钟声又有所不同,每一声都带着声闻智慧,以钟声传达种种蕴意,宛如解读某段经文、阐发某篇问论、包含各种誓愿。成天乐穿过妖王秘境时,根本没见到哪里悬挂着大钟,更没有看见钟楼一类的建筑,此刻甚至听不清这钟声究竟是从哪里传来的?

这是云冲漠施法为之、武陵乡秘传的仪轨。那声闻智慧中介绍了此地妖修传承的缘起,十大妖王为何要在世间留下这么一片地方,并让后世妖修做哪些事情?成天乐方才已经想明白了。这声闻智慧中的问论与他的感悟是一致的。

然后钟声中又有设问:他能否立誓保护此地的妖修不因其身份来历而在人间受到伤害,亦不让他们去祸害人间?这种誓愿对成天乐来说根本就不用思考。甚至都不必特意再立誓,因为万变宗的宗旨就如此。还特意定了一条门规传遍天下。万变宗的门规中保护的可不仅是此地的妖修,而是整个人世间妖修。

但对于他人来说,这种誓愿绝不简单。保护此地的妖修不因其身份来历而受伤害,并不是单纯的护短不让人欺负他们。妖怪有神通法力是足以伤人的,实际上他们去欺负别的可能更大,但在世间妄为就等于伤己,最终恐将遭受被斩杀的命运。这誓愿其实就要指引妖物如何在人烟红尘中立足修行,若有人识破其身份起了不轨之心,则要保护之。

接下来的钟声中还有设问:若在世间碰见妖物作乱。能否尽其所能镇压之,将之视为一种自觉的责任?成天乐闻声而立誓,这对他来说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最后一记钟声则意味深长,包含着两种设问与誓愿。第一,不得利用此地的妖物修行传承指引,诱惑驱使天下妖物效命、只谋一己之私欲;第二,亦不得借此地传承之名,聚集妖修势力呼啸山林与人烟、行欺凌众生之事。

这两条誓愿听上去好像是在限制武陵乡的长老们邪欲膨胀,实际上看穿了。也是在保护这个地方能长久的安然存在。成天乐聚集群妖创立万变宗之初,昆仑修行各派对他此举最大的担忧与猜忌也是这些,成天乐闻钟鸣声有所叹,这当然也是他的誓愿。

三声钟响就宛如修士大成后的问魔仪式。成天乐立誓已毕,第二道传承灵引自然印入了他的元神。成天乐却突然震憾莫名,或者说非常的震惊意外。因为这大成之后的神印指引,并非是姚妖王所留的传承!

成天乐莫名又想起了当初在山塘街石狸像中得到妖修正传法诀的过程。是分一步一步获取的,修成前一步的境界、就是取得后一步法诀的条件。如今这道神印指引中竟然有“见知障”。首先获得的是一段信息,介绍了某些情况并要成天乐答应几个条件,否则这神印灵引就会消失。

方才第一道神印灵引,确实是千年之前的姚妖王本人所留的传承,指点那些刚刚化为人形的妖修。当年建造妖王殿的时候,十大妖王祖师都留下了自己的传承,指引后世小妖如何修至玄牝妖丹大成。但大成之后的修行并无成法,只是种种境界印证以及修为感悟,所以当时并没有留下那第二道神印灵引。

当年十大妖王祖师曾约定,若飞升成仙则留下更高境界的指引,将自己修至世间法尽头的感悟心得留于后世妖修。当时好几位妖王已经成仙了,当场就留在了屏风画卷上,后来其余的妖王陆续成仙,只有姚妖王于飞升时殒落再入轮回,并没有留下第二道神印灵引。

对于另外九位妖王而言,这是他们一世修行经历中最大的遗憾,而妖王殿中的画扇屏风也因此留下了一丝缺憾。为了弥补这个缺憾,九大妖王做了一个决定,将他们的神印灵引全部留在了姚妖王的画屏上。也就是说这大成神印并不是姚妖王的传承指引,而是其余九大妖王的,全部都有!

假如此地有一位刚刚化形成人的妖修,最初选择了姚妖王的传承指引,当他玄牝大成之后,却得不到姚妖王所留下指点大成之后修行的神念心印,而是其余九位妖王留在另外九扇屏风上的大成指引。换句话说,如果选择了姚妖王的传承,大成之后能得到另外九位妖王的传承。

这段信息中也包含着一个誓言,要求同时得到九妖王大成指引者,绝对不可以把这个秘密说出去!这种事情没有什么撒谎不撒谎的,都是元神中的心印,受者若有违心,那么传承仪式就到此结束了。

成天乐当然愿意保守这个秘密,除非是也得到这一传承者,他才会与之交流此事,但迄今为止只有他一人。之所以有这个条件,成天乐也能理解。来到此地的懵懂小妖都面临着选择,假如他们事先知道,只要选择了姚妖王,大成之后就可以得到其余九位妖王祖师的所有传承,恐怕很多人都会选姚妖王的。

但这样对他们、对此地的传承都没有好处。修行首先要选择最合适自己的道路,绝不是一场衡量得失的买卖或交易,若事先就算计玄牝大成之后能得到什么,恐怕破妄大成都没指望。

姚妖王给小妖们留下的第一道神印灵引,就是一只黄鼬妖的修行感悟,对于很多妖修来说并不对路,至少不如其余妖王的指引更适合他们。第一步选偏了,就不要再去多想第二步了,玄牝大成本就是极难求证的境界,绝大部分妖修终其一生都不可能达到。

如果他们有幸玄牝大成的话,其实选择谁的传承都是一样的,第一步指引就是最适合自己的,第二步又能得到那位妖王的大成指引,可直至世间法尽头。这对于一位妖修的本人修炼而言已经足够了,想从玄牝大成再修至待诏飞升,更是渺茫至极!

假如登上一座巅峰,山脚下有十条路,没有必要把十条路都走一遍,选择最适合自己的那条就行。假如真有一位黄鼬妖得到了姚妖王的传承,大成之后却发现第二步指引并不存在,将会是怎样的遗憾?另外九大妖王的做法,就是为了尽力弥补这个遗憾;但对于那位黄鼬妖而言,恐怕还是能得到姚妖王本应留下的神印指引更好!

那么这样的传承,究竟对哪一种人最有价值呢?恰恰就是成天乐这种人!成天乐根本就不是黄鼬妖,甚至不是妖修而是一个人,却以人身习妖修法诀而玄牝大成,创立宗门指引万类妖物修行。他得到了九大妖王的传承,对自己来说可能只是一种印证借鉴,但在指点万变宗门下弟子时,却有极为重要的价值。

就连站在香案旁主持仪式的大长老云冲漠都没有意识到,此刻的成天乐才真真正正可称一代妖宗。这不再仅是昆仑修行界给他的一种尊号,也不仅指他所行的功德,还包括他所得到以及可以留下的传承。

但想同时得到九大妖王祖师的传承,还必须做出另一个很特别的承诺。据说姚妖王于再入轮回之前曾立誓,其一丝残神若能化生于世间,不得超脱轮回的话,那么就世世轮转为黄鼬。已成仙的九大妖王要求得到他们传承的成天乐,留意指引世间的黄鼬妖。

成天乐若是在世间碰到黄鼬成妖,就要尽力去点化指引。不论那黄鼬妖修为法力有多高,假如发现在其行止有偏,就要尽量去规劝。至于该怎么规劝指引,并无成法,但九妖王都留下了他们自己修至世间法尽头的心得体会,成天乐须自行领悟。

还有一种情况,假如成天乐发现某位黄鼬妖祸乱人间、其行当诛,此世长生无望且罪业深重,便要毫不犹豫的出手将之斩除、送其再入轮回!(未完待续。。)

762、五彩妖雉羽,飞天凤凰毛

做出这种承诺对于成天乐而言也是顺理成章,就算那九位妖王在神印灵引中不提出这种要求,成天乐已经在这么做了。他指引盛龙修行,是全心全意的。那位楚妖王平黄虽神通广大,但修行求证确实有偏,别说长生有望,这一世恐怕连苦海都过不去。

楚平黄在万变宗遭遇成天乐,虽然失去了修炼三百年神通法力所凝聚的玄牝珠,但也等于有了走上另一条路的希望。至于此生能否修至世间法尽头,就要看他自己的选择与机缘了,这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情。

成天乐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所有的条件,做出了完全无违的承诺,则神印灵引中的“见知障”已破,九大妖王的传承指引皆印入他的元神中。成天乐此刻已完全沉浸于元神定境,感受着印入元神的的各种信息,甚至忘了自身以及周围一切的存在。

九大妖王祖师所留的传承指引中,最特别的是谢妖王与徐妖王。谢妖王是草木之精,留下的当然不是妖修指引,而是关于一位草木之精自大成之后修至世间法尽头的各种感悟。这对于成天乐本人来说没有太大用处,但万变宗弟子中也有草木之精啊,比如林小果、榨菜、白菜等人。

徐妖王留下的指引,却不是一位妖修自身的境界印证,就算成天乐得到了他的传承,仍没搞清楚这位妖王祖师原身是什么。徐妖王是站在妖修的角度,分析人间各派修士的修行道路以及重重境界。这位妖王还指出,凝炼妖丹化为人形修炼。直至假合神气凝结玄牝珠,都是一种借形之法。

妖物修炼超脱的本质。其实与人间各派修士并无不同,所要度过的重重境界与劫数考验都是一样的。只是对于妖修而言有不同的特点。然后徐妖王不讲妖专讲人,告诉后世妖修怎么分析判断世上的各路捉妖师,通过他们的神通手段看出修为境界以及法力深浅。这对妖物行走人世间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成天乐不禁想起了当年的镇妖门,镇妖门的前辈高人曾经一直在研究妖物的修炼,甚至总结出了一套妖修正传法诀。那么世上的“高妖”也同样会去研究人,分析各派修士的修为境界、以及相应的神气法力与生机律动特征。

徐妖王想当年定然阅遍红尘,和两昆仑各门各派修士都打过交道,他也是在向后世妖修解释一种情况——昆仑修行各派为何也能招收妖修弟子入门、指点他们修炼?并非因为上师也会妖法,而是从修行境界上的参照印证、按种某种思路去点化。

徐妖王的传承指引。最适合什么样的人?并不是特定族类的妖物,反而更像是告诉昆仑各派的人间修士,以怎样的思路去指点拜入门下的妖修弟子?而成天乐在其中也有了非常熟悉的发现,他所修习的“敛妖气”的法诀,非常有可能就是徐妖王传下来的。

“敛妖气”之法,成天乐得自于道阳,而这秘传法诀并不是是于道阳所创,他也是因偶然的机缘得到的。世间怎么会有这种法诀呢,指点妖修掩饰生机律动特征混迹红尘?应该就是前辈高人总结出来的妖修藏身手段。

徐妖王所留下的敛妖气之法。就是如今成天乐传于门人的万变宗秘术。要么这套法诀是徐妖王所传,后来后人得到,于道阳也曾修习;要么就是后世之人以同样的思路总结出了这套秘法,因为其玄理相通。可能不同的人都有同样的参悟。

老蛤蟆于道阳在五百年前因偶然的机会获悉了武陵乡的存在,那时候的武陵乡还是一个极少为人知的山寨。但于道阳显然不是出身于武陵乡的妖修、也没有得到武陵乡的传承,只知道此处自古有妖修聚居。却对妖王秘境的存在以及他们的独特传承一无所知。

除了谢、徐两位妖王的传承指引很特别之外,另外有三位妖王的传承指引也非常有意思。就是十大妖王祖师中排名前三的程妖王见仁、孙妖王见智、彭妖王见业,他们不仅都是青牛妖。而且留下的神印灵引是一模一样的,就像一人所为!

如此说来,若有哪位妖修选择这三位妖王之一的传承,其实也没必要选,无论是谁都一样。但成天乐目前能够解读的神印灵引内容,也只是真空妙有之境至换骨劫的到来,剩下的神印类似于封印的状态存于元神中,以他目前的修为境界尚不能领悟透彻。那么这三位牛妖祖师的指引到了更高境界比如出神入化之后,会不会出现微妙的区别呢,成天乐尚不得而知。

他拜在姚妖王的画屏之前,十三记钟响与两道神印灵引,时间并不算太长,可是后来他凝神拜于香案前却足足过了一个时辰,身形一动未动也全然断绝了外缘。这么短短的时间,成天乐当然不可能把所有的神印灵引全部解读明白,就算不包括那些他尚不能参透的,仅仅是那些他已印证的境界指引都不可能全然在元神中展开,需要在今后的定境中逐渐去解读。

他只是尽量在感受这些神印灵引的特点,以及传达的总体信息,就这么简单了解一番,以他如此强大的元神也足足用了一个时辰。云冲漠一直很有耐心的站在香案旁等着,眼中微有些惊讶之色,因为成天乐耗时显然长了点。

云冲漠当年也经历过同样的传承仪式,那神印灵引进入元神后,他简单的了解其概况,随即就明白不是短时间内能彻底解读的,然后就出离了定境,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想必这位成总可能是想尽量了解清楚一点、解读更多的内容,所以就在此地进入定境多耗时间了,实在有些没必要。

就在云冲漠这么想的时候,成天乐突然身形一动,朝着姚妖王画扇叩首拜了下去。这说明他已出离定境,完成了接受神印灵引的过程。云冲漠再一弹指,妖王秘境中响起了最后一记钟声,这是仪式结束的象征。前十三道钟声中的誓言与承诺,也都包含在这一声钟响的声闻智慧中,不必任何人再多说什么。

这些钟声中都包含着什么,主持仪式的云冲漠大长老当然清清楚楚,但也有情况是云冲漠所不了解的。成天乐所得到的传承指引中另有特别的誓言与承诺,只有得到传承者自己才会知晓。

就在最后一记钟声响起时,站在香案边的云冲漠和跪在香案前的成天乐都定住了,流露出不可思议的震惊之色,因为他们都感应到一种奇异的神念。

这并不是仪式的正常内容,像这样的传承仪式,妖王殿中千年以来已举行过很多次,云冲漠本人就亲自主持了近二十次,却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那神念不是从姚妖王的画屏中发出的,而是来自隔了好几扇屏风的肖妖王画像,同时有一件东西出现在成天乐面前的香案上。

那是一根约一尺二寸长的五彩羽毛,伴随的神念很简单,此物就是给今天得到姚妖王传承者,这是他的福缘、也是为了更好的帮助他守护承诺。再看肖妖王于屏风上的画像,他头上原本套着个底部有破洞的泡菜坛子,坛底破洞里伸出来的冠羽此刻却莫名不见了。

画像中消失的冠羽并非一根而是一撮,但香案上出现的就是这么一支五彩羽毛,这种神通手段是云冲漠与成天乐都无法理解的,恐怕也只有仙家才能为之。到底是怎么回事?成天乐抬头看着云冲漠,云冲漠也一脸惊愕的看着他,谁也不明白。

就是这么一道简单的神念,以玄妙未知的手段出现了一根五彩长羽,告诉在场的人这是赐予刚刚得到姚妖王传承指引者的福缘,并无其他任何解释。成天乐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长出一口气问道:“大长老,这究竟是何物?”

云冲漠既愕然又感慨,以近乎叹息的语气答道:“成总,恭喜你有如此大福缘!肖妖王晓鸣祖师当年的原身是一只五彩雉鸡,此物我见过,武陵乡也有同样的一支,是自古传承至今的宝物。它是肖妖王在飞升之前以原身彩羽炼成的飞天神器,还包含着其他诸般妙用。成总今日既得之,可慢慢的自行体悟!”

话中虽说让成天乐自行体悟,但神念中却告诉了成天乐这件神器的可参考操控之法。云冲漠不仅认识此物,而且自己也用过。十大妖王祖师留给此地历代传人的,不仅仅是这妖王殿中的传承指引,还包括其他很多东西。比如武陵乡一带种植的各种瑞草灵药,大部分都是十大妖王当年从昆仑仙境移栽于此。

肖妖王还留下了一件神器,历代传承至今,名字就叫做“凤凰毛”,云冲漠曾经掌管过它,当然清楚凤凰毛的妙用。现在香案上又出现了同样的一支,但作为神器,不可能是全然相同的,只能说它与武陵乡传承的那支凤凰毛是同源之物。云冲漠也不清楚两者还有什么玄妙的差异,所以就介绍了他所知的凤凰毛妙用,让成天乐参考。(未完待续。。)

763、福泽流万变,相结世代缘

成天乐站起身来信手一招,香案上的凤凰毛轻飘飘的飞于手中,倏然消失不见,片刻后又奇异的出现。他以御器之法试其妙用,果然是能与形神相融的神器。云冲漠所介绍有关凤凰毛的种种器用,成天乐虽未真的施展,但于形神相融时也能感应出来,他早有操控与祭炼一件神器的经验。

携于身心中的神器画卷,成天乐已祭炼多年,这支凤凰毛虽然是刚刚到手,但在形神之中已经能体会很多妙用玄通。成天乐还有一种奇异的感应,这支凤凰毛中蕴含着原主人的神魂烙印,但这神魂烙印并不妨碍成天乐去掌控与祭炼这件神器,只是包含着某种信息。

这种信息是成天乐无法解读的,以他的神通也根本无法将这神魂烙印抹去。但它确实是一件成天乐能够祭炼的神器,就算他没有出神入化之能,也能将之融入形神之中,因为他接受了传承烙印,就是刚刚这个仪式所赋予的。

成天乐不禁又想起了史天一。在题龙山的掌门升座仪式上,最后那掌门信物、神器化龙池就是自行出现在祖师殿中,史天一不仅得到了那件神器,也得到了传承烙印。今天成天乐得到凤凰毛的情形与之类似,他将来还可以传承烙印的方式授予弟子。

那么这就是属于他的神器了,只是其中还有着无法解读更无法抹去的神魂烙印信息,不论那位肖妖王尚在仙界或者来到人间,只要一动念就可瞬间将这件神器收回。这倒是很自然的情况。因为此神器毕竟不是成天乐亲自打造,就是肖妖王用原身彩羽祭炼而成。

但是成天乐已清楚。肖妖王那样的仙家既然开了口、将这件神器给他,自然就不会违反承诺、再将这件神器再收回了。就算哪天动了念摄走,恐怕也是开玩笑借回去用用而已。但得到了这件神器的人,将来也必须守护做出的承诺,否则这件神器才会真的被收回。——肖妖王留下的神魂烙印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成天乐只是猜测,却不可能有答案,他不禁问云冲漠道:“大长老,此物何来?”

其实方才两人同样看得清清楚楚,云冲漠已经说了,这不是历代传承仪式中会出现的场面。可成天乐仍然想问。到现在他还觉得此事是那么的不可思议,仍然觉得不敢置信、如在梦中,仿佛要找云冲漠问清楚,他才会觉得这是真的。

云冲漠只得苦笑着答道:“成总,我亦不知。但推测祖师用意,不外乎几种情况。它可能就是当年留给得到姚妖王传承者的礼物,因为成总是千年来选择姚妖王传承指引的第一人,所以就赐予了您。”

成天乐:“就大长老所知,那些首次得到某位妖王传承指引者。都会有某种福缘相赐吗?”

云冲漠摇了摇头道:“没听说过,这是第一次,所以还有另外的可能。它是特为得到姚妖王传承所留,甚至是特意赐给成总您的。假如别人来了都未必能得到。……仙家行事,非我等可妄测。有可能若早有人得到了姚妖王的传承,当时也并无此物。如今却因为某种机缘出现了这支凤凰毛。”

反正怎么问、怎么答都不得要领,两人只是在这里瞎猜而已。究竟是怎么回事,恐怕只有那已飞升成仙的肖妖王晓鸣才清楚。

成天乐看着手中的凤凰毛道:“贵乡长老会赐我可选择一位妖王传承指引的机会。这已经是难以想象的大收获,我怎么好意思再拿走这件飞天神器?”

云冲漠叹息道:“成总啊,这状况也是我们没想到的,谁知你会选择姚妖王的传承,又会出现这样的一幕呢?若是此地世代传承的神器,我等是不会赠送给成总的;可是这件东西,成总就算不想收,武陵乡也必须劝您留下,这就是您的福缘。祖师画屏神念亲口所赐,您也不必跟我们不好意思,要谢只能谢妖王祖师,要么自己留下,要么请妖王祖师收回去。”

成天乐倒不是矫情,他是真觉得有些惭愧,既得到了九大妖王的全部传承还不够,居然还拿走了一件神器凤凰毛,他欠武陵乡的人情实在太大了!他想了想,收起凤凰毛向云冲漠行礼道:“大长老,感谢的话成某已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此神器我且留下。但它将来的传承却不在万变宗,仍在武陵乡。”

这话什么意思?这件神器虽然是成天乐的,但将来他要传人的话,不会传给万变宗弟子,而是传给武陵乡长老会中的某位妖修,它仍将是此地世代传承的神器。

云冲漠笑道:“成总果然是一代妖宗风范,我也替武陵乡众妖多谢成总今日之言。”成天乐做出这个决定,云冲漠当然高兴,说明妖王殿传于后世的东西并没有因为这个意外而流失,将来仍然是此地世代守护的传承之物。

成天乐又行一礼道:“大长老,今日我万变宗与武陵乡结世代之缘!”

这不是客套话更不是场面话,像他这种人以如今的身份,在这样的场合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讲究的。成天乐说的是“结缘”而非“结盟”,并没有谁拉拢谁壮大自己势力的意思,更没有勾搭在一起对付谁的意思,而他同时又冠以“世代”之名。

成天乐今天得到了九大妖王的传承指引,万变宗弟子将世代受其遗泽、感其恩德。若是武陵乡有什么事情、受到了什么威胁、秘境传承被袭扰,万变宗毋庸置疑会尽全力相助。

但成天乐能否将九大妖王的神印灵引授予自己的弟子呢?不能!他想不想是一回事,而是根本就做不到。这神印灵引不到飞升天劫来临是无法全然参透的,自己都参不透的东西,又如何以心印的方式传给别人?等到他能做到的时候,恐怕天刑雷劫也已经到了,根本就来不及。

成天乐所能授予弟子的,只是在他从这神印灵引中所感悟出的种种玄妙,再结合弟子的修行分别指点。也就是说万变宗的传人,并非等于得到了妖王秘境中的传承指引,只是得到其福缘遗泽。另一方面,成天乐也不会将这些秘密告诉万变宗弟子,除非某些弟子另有福缘、能够得到武陵乡长老会许可也进入了妖王秘境。

成天乐就像武陵乡的其他妖修,所得传承指引来自妖王祖师。就算那些妖修还会指点世间其他妖修的修行,但接受指点妖修也不等于就得到了妖王秘境中的特殊传承,更不会清楚武陵乡及妖王秘境的秘密。

云冲漠还礼道:“成总,想必您所提的第二个问题,此刻已有答案。”

成天乐早上在乡政府会议室中,先问了此地传承之事,接着又问了另一个问题。世事沧桑巨变,如今的状况为千年来所未曾见,昆仑修行界已有了万变宗这样的妖修传承宗门,又有大量妖物自昆仑仙境蛮荒涌入人间红尘。武陵乡的存在,对于昆仑修行界恐怕将不再是秘密,成天乐能找到这里,应该也有别的修士能发现此地。武陵乡众长老对此是如何看待的,又有什么对策?

云冲漠以一种很玄妙的方式回答了他,与长老会一致决定,让成天乐也进入妖王秘境,并按此地的仪轨得到传承指引,那么传承之事自不必解释了。看上去这是武陵乡送给成天乐的“重礼”,但另一方面,成天乐本人以万变宗宗主的身份也立下了与他们同样的誓言、做出了世代遵从的承诺,也就意味着万变宗会这么做。

武陵乡“搞定”了受到昆仑修行界认可的、作为象征与表率的妖修传承宗门,这个过程中,没有任何勉强,可取所需、你情我愿。

武陵乡将怎样融入昆仑修行界的?其实它一直就存在于昆仑修行界中,只是大部分人并不了解。融入昆仑修行界的过程,首先是要得到认可,人们就算再惊讶,也不应该忌惮它的存在,更不会因此而拒绝他的存在。武陵乡与万变宗结世代之缘,就是相互的认可,有些事情恐怕成天乐也得帮忙。

而成天乐也明白,其实武陵乡在昆仑修行界早有盟友。那十大妖王与正一祖师是什么关系?它当年就已经与正一门结盟了,只是千年以来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当今的正一门掌门泽仁就很清楚武陵乡的存在,泽仁曾经不说出来是因为没有必要,如今却告诉了成天乐,显然就是在做这种铺垫。

武陵乡的情况与昆仑修行各派都不同,此地妖修并非师徒关系,但他们也绝非乌合之众,只是以另外一种形式在传承而已。所有的妖物的修炼都是得自十大妖王祖师的传承指引,各依福缘修行、守护共同的誓言与承诺,更接近于天地自然造化成妖的过程,武陵乡也有着自身独特的指引目标。(未完待续。。)

764、题龙千里杖,攸往化蛟车

成天乐创立的万变宗,无论从形式到内涵都是一派修行传承宗门,这是以前没有人做到的。但万变宗传承也有两个特点,一是不能传人、二是不可入门。它所指点主要是妖物,而且不可能教阿猫阿狗如何成为猫妖狗妖,只是指引猫妖狗妖如何于世间修行。

万变宗的存在顺应了世事潮流,也得到了昆仑修行界的认可。那么武陵乡的存在,也没必要完全参照其他宗门的形式,它只需保持好自己的传承、与昆仑修行界和光同尘,不仅成天乐已认可了这一点,而且武陵乡也完全能做到这一点。

云冲漠又笑着说道:“成总得到了这件飞天神器,为何不演示施展一番呢?老夫也想开开眼界。”他这是对新出现的凤凰毛感兴趣,还是对成天乐的神通手段感兴趣?是想看热闹,还是想考考成天乐的御器修为呢?

成天乐略一沉吟,挥手祭出一道五色流光,这流光环绕周身如一道彩虹飞向半空,随着一声清啸,化为了一只展翅的玄鸟。不是神器化为了凤凰、成天乐骑在凤凰背上飞上了天,而是这件神器与身心相融,成天乐的形神看上去就是一只飞天的凤凰。

他只是在试神器的妙用,其实御凤凰毛飞天的情形,还可以有别的变化或者说幻化。比如将凤凰毛化为一只飞天的彩凤,而他骑在凤凰背上遨游山川,看上去就似神仙一般。但此刻成天并没有这么做,他并不太高也不太快。只在数百米高的办空盘旋,体验平生第一次御器飞天的感觉。

妖王秘境的洞天结界十分奇特。想从外面进来必须经由特殊的门户;而成天乐此刻也算是武陵乡的“长老”了,他得到了九位妖王祖师的大成指引。自然也就掌握了出入秘境之法,想从这里出去的话是没有障碍的,随便哪个方向都可以直接穿入外面山野。

但成天乐并未飞出妖王秘境,他可不想以这副样子惊扰到山村中的众妖。他此刻看着虽然威风,但并不方便,除非在极高处掠过,否则难免惊骇人烟红尘。成天乐在逐渐体会如何敛去光华,那飞天之凤渐渐又化为五色流光,变成半透明的朦胧形状。再施展障眼法术也就能让普通人看不见了。

但神气波动却不能完全收敛,因为他毕竟在御器施法,到了近处必然会被修士察觉。成天乐一边在半空盘旋,一边遥望着周围的山野景象,他在妖王秘境中,将武陵乡周边一带的地域看得清清楚楚,果然如元神中推衍出的那一方世界。

成天乐倒不是想卖弄本事,云冲漠要他试试那便试试,逐渐掌握这件神器的飞天操控之法。敛去光华形迹之后就打算落下来,这时他却突然看见从天边飞来一物。

成天乐可以肯定那“东西”是突然出现的,自极远的高空、他神识可及的范围之外。虽神识感应不到但眼睛却能看得见,那是一道飞天的碧色流光。成天乐立刻就反应过来,也有一位高人御飞天神器正赶至武陵乡。

那位高人与他一样,原本是隐藏了光华行迹避免惊骇红尘人烟。可是到了深山之中快接近武陵乡的地步,便展现了御器飞天的全貌。一方面可能是不想引起武陵乡众妖的敌意。当然要公开显示自己的行迹;另一方面恐怕多少也有点炫耀或展示实力的意思,否则不必这么拉风。

来者究竟有多拉风?它刚出现的时候太远了。以成天乐的超凡目力都看不清详情,但它飞来来的速度却极快,还没有进入武陵乡的范围,成天乐就已经看清楚了,居然是一辆飞在天上的车!

不是越野车更不是轿车,看形制是一辆光华环绕的马车,但拉车的可不是马,而是一头光影幻化成的青色蛟龙,腾飞之际威风无匹。车上坐着两个人,等看清面目之后成天乐微微吃了一惊,他竟然都认识。

坐在右边的是大有宗宗主刘大有,此人前不久曾去万变宗拜山,向成天乐提出过妖修宗门结盟的建议。

另一位坐在左边的男子,模样非常俊,他如果出现在市井中,几乎能引起很多姑娘兴奋的尖叫。此人就是成天乐曾在靳晓夜饭店里见过的孔雀妖孔琦,五官形容酷似成天乐所认识的另一位孔雀妖孔翎。

孔翎生得极美,五官身材无一处不动人、一举一动无一处不诱人,而且修练欲乐双运道秘法,自然间就有无形的媚惑气息,莫名能使人心旌动荡。孔翎曾在万变宗中“作客”很长时间,成天乐了解这位妖修的心性脾气。孔翎很满足于世间男子都对她想入非非的感觉,至于自己愿不愿意去亲近他们是另一回事,但以她的魅力而让人动心,她本人却视之为理所当然。

去年盛龙在上方山上放的那个屁,对孔翎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听说此妖如今已加入了大有宗,有传闻说刘大有也成了她的双修道侣。成天乐闻讯也只能苦笑,倒不能因此说孔翎或刘大有什么,孔翎就是那样的习性,既加入大有宗她不媚惑刘大有反倒不正常,而对刘大有来说,这也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但成天乐认识孔琦之后,也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这一男一女原身都是孔雀,化形为妖之后形容竟如此相似,是什么原因?可能是有一人先成妖,而另一人在成妖之前只见过前者人。除此之外,先成妖者必然留下了某种指引,而后成妖者也有着与之极似的心境。

如此说来,那孔琦的心境又是怎样的呢?它是一位很“出色”的妖修,至少在人世间混得很出色。如果去查孔翎的身份信息,绝对查不出武陵乡的来历,可能在人世间又设法弄了另一套身份材料。他自国内名校毕业,又是剑桥博士、哈佛讲师、如今的北大副教授,开的课题是国际政治和名流时尚。

孔翎在人世间很会考试也很会赶热点,看待芸芸众生时有一种自然而然的优越感,他是一只高傲的孔雀,从他与成天乐那段谈话中就能看出来。按孔琦的说法,妖修应当成为人类社会方方面面的精英翘楚、去引导时代的潮流。

其言下之意是再明显不过的——他本人理所当然就已经是这种人!

但成天乐却在孔琦那满满的、充满即视感的优越高傲之下,隐约看见了深深的不自信。孔琦在世间取得的成就,最大的作用是让很多家长去激励自家的孩子——看看别人家孩子有多出息!除此之外,世间有太多的凡人要比他出色得多,而那些人并非妖修。

孔琦自以为优越,却因为他自己是隐藏世间的妖修。但是从一名妖修的角度,孔琦远远谈不上出色,就算是在小小的武陵乡,修为比他更高的妖物就多得是。修为可不是一种他人授予或认可的资格,就是自身存在的境界,如果达不到的话那就是达不到,别人再捧都没用。

假如有十万人说某人有仙风道骨或是佛陀再世,那人也不可能真的成仙成佛,顶多去做个招摇撞骗的神棍,或是某种舆论造就的“明星”。

所以孔琦在其他妖修甚至是妖宗成天乐面前,极度希望得到认可与尊崇甚至是追捧,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他在谈论“妖修优越论”的时候,展示出想彰显身份的那些套东西,其实都是在人世间学会的。

孔琦处处想彰显自己的优越,甚至妖修的出身也成为其中云因,但骨子里却唯恐别人无视这种优越感。这种人只能哄、只能捧,却不能劝也不能说,否则就会引起他内心中的说不出口的挫败感,进而导致仇视。

世上就有不少这样的人,他们往往从内心深处鄙夷那些奔波劳作的“普通”人,因为他们自以为很不“普通”,可是在世人眼中他们又确实并无长处,于是只能尽量找各种彰显档次和身份的东西来填充自己那种空虚的存在感与优越感。当别人否定这些的时候,哪怕是出于善意,也会引来他们恶毒的怨念。

孔琦若只是一个普通人,其实他已经混得很出色、足以令一般人羡慕了,可他偏偏是一只高傲的孔雀妖,其言行心态就不难理解了。上次孔琦约成天乐私下相谈,结果却是不欢而散。其实他要宣扬的并不是那套不切实际的妖修主导人世的理论,他想要的仅仅是一种感觉,成天乐只需夸赞迎合他就可以了,但成天乐又怎么可能?

这是成天乐堪破脱胎换骨心境之后才想明白的事情——孔琦这个人究竟哪里不对劲?因为上次见面后、孔琦离开饭店时与靳晓夜所说的话,成天乐虽然已经走远却仍听得清清楚楚。孔琦这种心境确实与孔翎面对世人时是相通的,只是孔翎以另一种方式更直接的表现了出来。(未完待续。。)

765、俯瞰十万山,飘然在云端

成天乐虽不清楚刘大有就是当年的刘漾河,但他也清楚刘大有与孔琦不是一路人,刘大有也不会认可孔琦那一套,但他们怎么走到了一块呢?想想也是挺有意思,刘大有成了孔翎的双修道侣,如今又和孔琦同车飞到武陵乡。那辆飞天蛟车,应该就是刘大有的神器攸往辕所化。

看见这两个人,成天乐随即也明白了另一件事。为何今天上午舒万卷长老要在乡政府食堂的墙上写下那样一篇菜单,就是在点醒他赶紧挑明身份。成天乐见过靳晓夜,武陵乡早知道他会来拜山;那么刘大有也在外面碰到了孔琦,武陵乡也同样知道刘大有会在什么时候来拜山。

既然刘大有就要来了,成天乐再想装游客也装不下去了,所以长老会摆好场子,先接待来访的万变宗宗主,然后再接待那位大有宗宗主。

……

成天乐于妖王秘境中御器飞天,能看见远方飞来的刘大有。但是刘大有却看不见妖王秘境中的情形,所以他根本就没发现成天乐。

刘大有是在山外市井中遇到的孔琦,当时就吃了一惊,心中暗道世上怎会有与孔翎形容如此神似的男子?他不可能不留意观察,发现此人很可能也是妖修,于是挑明身份现身相见。孔琦已知道刘大有是谁,互报身份之后也有一番交谈,大概的场面与孔琦见成天乐时差不多。

刘大有其实并不认可孔琦那套“理论”,对孔琦提出的关于大有宗的发展规划及战略目标等话题并不感兴趣,但他却表现得很谦逊。夸赞孔琦有想法,尤其是夸赞孔琦在人世间取得了各种了不起的成就、非常令人羡慕与敬佩。

包括孔琦把玩的东西。对酒、对茶的品味,拿出来展示的种种器物。刘大有都表示了相当尊重乃至敬重的态度。这对于刘大有来说这无所谓违不违心,只是一种宽容或者是“兼容”的态度,他早年历经苦行磨砺、后来又经受了难以想象的挫折悲喜,在很多方面对世人世事看得已经很透了,清楚孔琦是怎样一种人、该怎么与他打交道。

另一方面刘大有已经清楚孔琦是出身武陵乡的妖修,更没必要在此时惹他不快。况且与世间一般人相比,在孔琦身上当然能找出很多不同之处,想夸捧他还不容易嘛,让他飘飘然都行啊。又不费刘大有什么事!

这让孔琦感觉非常高兴,但同时也有点遗憾,因为眼前这位大有宗宗主虽然很有眼光,却与“平生知己”还差了那么一点档次,没有坚决表示要用他的理论去结合大有宗的发展实践。但无论如何,孔琦认为刘大有是位可以结交的修士,虽然对方并非妖修,但毕竟也创立了妖修宗门,比那位不知趣的成天乐强多了。

从百宝囊里取出名酒请刘大有品饮的时候。孔琦就发出了这样的感慨,自称今日与刘大有相识,才更加感觉到那欺世盗名的妖宗成天乐如何不堪。这是他说了半天话第一次提到成天乐的名字,刘大有又吃了一惊。赶紧追问孔琦什么时候见过成天乐?

孔琦则告诉刘大有,那已经是上周的事情了,成天乐当时正要去武陵乡。现在应该早就到了。刘大有一听这话就坐不住了,便委婉的提醒孔琦。那样一个人去了武陵乡,万一花言巧语说动长老会与万变宗结盟。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他们有责任也赶紧前往武陵乡,向长老会传达正确的想法与建议。

孔琦深以为然,于是两人就结伴上路了。刘大有到达武陵乡,足足比成天乐晚了四天。他在路上也走得不紧不慢,想等待自己到万变宗拜山、提议妖修宗门互相结盟、守望相助的消息传到武陵乡。但刘大有万万没想到成天乐竟然也知道武陵乡的存在,而且比他先行一步到达,不禁心生懊悔,驾起攸往辕飞天赶路。

神器攸往辕化成飞天蛟车样子,实在是很很高端、很有品位啊!地上跑的轿车有的是,但天上飞的蛟车又有几人能享受?

孔琦非常享受这种感觉,对刘大有的好感不禁又增加了一分。他心中已经做了一个决定,假如武陵乡要在大有宗和万变宗之间做出结盟的选择,他一定会全力支持刘大有,并以自己的影响力去号召群妖抵制成天乐。尽管刘大有还不能令自己完全满意,但已经很难得了,对世人的要求也不能太高了。

当飞在高空远远的望见武陵乡的时候,孔琦特意提醒刘大有道:“刘总,您看看这武陵乡所在的山河,是否发现另有玄机隐藏?”

刘大有答道:“从高空俯瞰,此处有天然屏障与世隔绝,别说古时,就连现代也是常人难至之地,真乃世间妖修千年生息之所。出入武陵乡的唯一交通要道,便是村外那座索桥。……咦,那座索桥好像断了,难道此地发生了什么变故?”

孔琦:“那索桥断了就断了吧,反正新修通也没几年,想修好对武陵乡而言也是举手之劳,看样子此刻是不想有外人误入打扰。……你先别理会那村外的索桥了,仔细看看村庄周边,可有什么玄妙的痕迹?”

刘大有:“武陵乡所在的村庄,屋舍看似错落凌乱,却隐约呈现出玄妙的阵法布置,每一座房屋仿佛都是阵枢,应是一座威力极大的法阵。”

孔琦:“这村庄确实是一座大阵,运转开来宛如十万大山铺展。但刘总别只看村庄,周边一带也值得仔细观察。”

刘大有赞道:“那是当然,这千年妖修聚居传承之地,处处皆是玄机!”

孔琦:“刘总不必只顾着夸赞,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刘大有:“天地灵息充盈,此处乃古时仙家高人所择之修行福地,虽然离得太远看不清山野中的情形,但也能隐约感觉到借天然地势造就种种妙境,种植着无数瑞草灵药。”

孔琦一直在提醒刘大有注意观察、能否发现妖王秘境的存在?可惜正如武陵乡的众长老所说,就算飞在天上也是看不见妖王秘境的,从远方更难察觉出它存在的痕迹,所见就是一片山野。

但妖王秘境毕竟不是小昆仑洞天,假如有出神入化修为之高人展开神识扫过,还是能够察觉到空间移转结界的存在。但刘大有可没这等本事,他也不可能就这样飞到武陵乡的上空盘旋着仔细观察,加入那样也实在太失礼了,会被视作敌意挑衅之举。

所以他展现出了飞天蛟车的行迹,就在那断了的索桥桥头落地,以礼步行进村。只要不是来捣乱的,拜山就必须如此。孔琦走在他的身侧暗暗叹息,因为在他那么强烈的暗示下,刘大有仍然没有发现妖王秘境的痕迹。

但孔琦也只能做到这样了,他也立过誓言不对外人说出妖王秘境的存在,不可能直接开口告诉刘大有。在叹息与失望的同时,孔琦却又莫名觉得一丝宽慰,原因竟然也是——刘大有没有发现妖王秘境。

孔琦知道妖王秘境的存在,因为他是此地的妖修,化为人形后被长老会带进去过。但换做平常的情况,他本人根本察觉不到妖王秘境存在的痕迹,就算飞在天上也看不出破绽。而刘大有的修为比他高多了,却同样看不出来,这也让他有一丝自我安慰般的满足感。(未完待续。。)

766、真人未露面,却已到场中

飞在天上明显可以看出来,深壑激流上的那道索桥就是出入武陵乡的门户,正常情况下刘大有应该落在桥外走进来。但如今出了点状况,那座索桥已断、守桥人也不在,刘大有便落在了桥内侧收起了飞天蛟车,以此为起点步行进入武陵乡。

那座索桥到村庄的只有三里路,他们是从天上飞下来的,在远处就展露了行迹,当然早就惊动了武陵乡众妖。刘大有从云端落下时,在飞天蛟车上起身拱手道:“在下刘大有,乃昆仑修行界初创之大有宗宗主,偶尔得知世外仙乡福地武陵源,特来拜山致意!”

这声音谦和有礼,却伴随着神通法力传出很远,村庄里的小妖都能听见。这时从村庄方向也传来一个声音道:“我等已知刘道友今日来访,武陵乡长老会已恭候多时!”

落地后走过一段S形的山路,绕过两座山峰,便到了武陵乡的村口。武陵乡长老之一、灰鹤妖卢霜便站在路口抱拳道:“刘道友大驾远来,欢迎之至!众长老皆已在乡政府会议室中相侯,请随我来。”

满村妖怪又跑出来夹道看热闹,还在纷纷窃窃私语——

“那位就是大有宗的宗主刘大有?驾着一辆飞天蛟车而来,好神气啊!”

“他旁边那不是孔琦吗,孔琦跑回村子干什么,不是说这个地方太小,难以施展他的远大志向吗?”

“听说孔琦在外面已经是名流了,大概是想衣锦还乡吧。……刘大有是他带回来的吗?”

“听说最近有不少妖修从昆仑仙境的蛮荒跑到了外面,刘大有趁机收编成立了大有宗。也号称是妖修宗门。”

“妖修宗门,那不是成总搞的吗?”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呀。昆仑修行界又不止一家门派,各宗门之外还有好多散修呢。成总成立了万变宗。其他人就有样学样呗。”

“成总可是以人身而玄牝大成,他刘大有是吗?”

“刘大有当然不是,他是人间散修,却在很早之前就指点妖物修炼了。据靳晓夜他们从外面传回来的消息,刘大有说过,昆仑修行各派自古也会招收妖修弟子入门,他成立大有宗便是顺应当今时代潮流,专门指引那些苦无指点的世间妖物。”

“这个刘大有进村,可比成总威风多了!我们武陵乡最近可真热闹。几乎天天都有好戏看……”

他们一边说着悄悄话,站在路边笑眯眯的打量着走过村庄的刘大有。刘大有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被这么多妖物围观,他也不断的向道路两侧的妖修点首致意,并面带微笑接连拱手行礼。众小妖们也觉得挺有意思,乱七八糟纷纷拱手还礼,嘻嘻哈哈笑成一片。

卢霜喝道:“都严肃点,刘道友正进村呢!贵客在此,不要失礼。”

走在刘大有身边的孔琦微微皱起了眉头,刘大有却赶紧说道:“卢长老何出此言?我看贵乡众妖修同道皆乃率真烂漫之辈。甚为可亲可爱。”

卢霜又笑道:“那是因为刘道友是此刻在武陵乡见到了他们,假如是当初于山野猝然遭遇,恐怕就不会说出这番话了。”

话中伴随着神念,向刘大有介绍了此地妖修的来历。他们都是被本地居民从外面带回来的妖兽,绝大多数就是十万大山周边一带的妖兽,于武陵乡中得到指点、化为人形。卢霜还特意指出刘大有身边的孔琦。他本是十万大山南端接近越南边境中的一只孔雀妖,想当初被发现时还施展神通一个劲的啄人呢。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才跟着一位长老飞了回来。

刘大有闻言暗暗惊讶。他终于清楚武陵乡众妖都是怎么来的,第一念就在盘算,用这种方式聚集力量实在太慢了!指点已经开启灵智、但尚未凝炼妖丹化形为人的妖物,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成功的概率也非常低,往往是吃力不讨好。

另一方面,这些妖物的修为低微,相对而言实力必然是最弱的,需要足够庞大的基数,在漫长的岁月中才可能培养出一批高手。但据孔琦所说,武陵乡中大成妖修很多,在世的长老就有二十五人,孔琦虽对这些长老很有些不以为然,但刘大有却深知武陵乡实力惊人啊!

这就是千年传承所积累的底蕴,他们有足够长的时间找到足够多的妖兽,带回武陵乡指点修炼,在漫长的岁月中也总能有一批数量不少的高手。而且经过用这种方式培养出来的弟子,对武陵乡的忠诚度、认同感与归属感必然极高,有着其他手段几乎无法替代的凝聚力。

这是武陵乡的高明之处,但高明也有代价,至少对于目前的大有宗而言并不适用。大有宗是初创之宗门,没有千年历史的积累,想在短时间内成为一方强大的势力,就不能采取这种思路去发展。目前及时有千载难逢的良机,昆仑仙境中有大批妖修涌入人间,挑选其中天赋神通强大、潜质极佳者招揽入门,是最佳的方式。

当然了,像武陵乡这种培养传人的方式,有条件的话也可以适当使用,这要看机缘也要看准培养对象。刘大有身边最得力的助手燕无欢,就是当初他从一只鹰妖带出来的,目前已度过真空妙有之境,是他最为忠诚的左膀右臂。可惜这样的人才太难得了,培养的过程也太艰难了,只能是宗门传承最核心的部分。

刘大有绝对是个有心人,他来到武陵乡不仅为了寻求与这一方强大的妖修势力结盟,同时也在考察借鉴其可取之处。刘大有的分析完全正确,但他这样匆忙赶至武陵乡,对此地传承的了解当然没有成天乐那么深入透彻。还没有搞明白一件事。

想当初十大妖王留下这一片妖修传承地,根本就没有刘大有那种想法。他们得天地造化之大福缘,又还福缘于天地造化间。山野中懵懂妖兽。对世人来说很危险,而人世间对它们来说则更凶险。武陵乡做的事情只是让它们学会在红尘中处事,使那天地造化成为真正的福缘。

至于世间那些已化为人形的妖修,不关武陵乡什么事,该学会的那些妖修早就学会了,至于该怎么做都是各自的选择,他们强大不强大、修为高不高,也不是武陵乡关心的问题。区区这一方传承地,本就理会不了那么多。

刘大有以一派宗主的身份拜山。还没有进乡政府会议室,长老卢霜就介绍了此地的情况,也好让这位访客心中有数、了解武陵乡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进入乡政府会议室之后,场面仍与新闻联播中领导人接见外宾差不多,正中间右首的主座上坐的不是大长老云冲漠,而是东方静雪。

东方静雪在乡政府负责后勤,职位并不高,但她在长老会中的地位却不低,云冲漠不在时便由她来主事。相当于“二长老”了。孔琦也跟着刘大有昂然走进了会议室,凌水芝一侧身让过刘大有,拦住孔琦问道:“小孔,长老会议事。你怎么也进来了?”

孔琦正色道:“今日不是议事而是待客,刘总是我领来的贵客,我当然要列席!……再说了。本地诸事虽由长老会议处,我代表本地妖修也有监督建议之权。为何不能在座?”

凌水芝瞪着孔琦,神情是好气又好笑。正想多说几句什么,那边东方静雪摆手道:“贵客在此,就不必废话太多了。刘道友确实是孔琦领入武陵乡,就让他也在场吧。”

众人互相通名见礼完毕,分宾主落座,比上午招待成天乐时少了一位大长老云冲漠,却多了一位主动要求列席的孔琦。还是那套开场面,东方静雪首先道:“我谨代表武陵乡全体居民、长老会全体成员热烈欢迎大有宗宗主刘大有先生来访!昨日获悉刘宗主要来,武陵乡全体妖修充满好奇与期待,希望此次友好访问能给您留下美好的印象,将来在人世间、在昆仑修行界,彼此能善结缘法。”

这场面让刘大有也很有些错愕,但他也知入乡随俗的道理,随即微微一点首侃侃答道:“在下乃一界江湖散修出身,自修行初始便与妖修为伍,有机缘接触各类世间妖物,并一直伴随身边。因此大成之后便有誓愿,聚集世间妖修结盟相助,亦可印证修行,顺应时局创立了大有宗。

偶然听来自昆仑仙境的前辈高人提及,才得知人世间早就贵乡的存在,不禁心怀大慰,万里迢迢前来寻访至此。多谢众道友的热情接待,向我展示了这世外妖修福地。我是来向诸位请教学习的,也是带着美好的愿望、欲为世间妖修求福缘。”

客套话说了两三轮,如果架个摄像机拍摄,稍加剪辑就可以直接上新闻播放了。刘大有终于问道:“我在山外幸遇孔琦道友,指引我飞越十万大山直接来到贵乡。我听闻万变宗宗主也于日前到贵乡拜山。我曾到万变宗拜访,提出妖修宗门结盟之意,成总虽未置可否,但我对他本人以及万变宗仍十分景仰。今日已至此,却不知成天乐先生在何处?”

东方静雪答道:“成总已为我武陵乡的客卿长老,正随大长老云冲漠考察村外山川,此刻并不在村中。大长老也让我代为问候刘道友,很抱歉没有亲自接待您。”

孔琦早就听得有些不耐烦了,突然得知此事不禁失声道:“什么!成天乐随大长老考察村外山川?他有何德何能,竟会成为我武陵乡的客卿长老!”

……

在秘境妖王殿中,云冲漠扭头问成天乐道:“成总,你是怎么得罪孔琦的?”

此刻他们站在妖王殿的后侧,那十大妖王画像屏风的后面。假如这里是一座庙的大雄宝殿,那么转过来的位置通常是绘有南海观音的壁画浮雕,而这十扇屏风的背面也有绘画,场景连成一体,就是武陵乡所在的十万大山。

乡政府会议室的墙上也有同样一幅绘画,而这两幅绘画之间竟然有着玄妙的感应,很类似的成天乐见过并亲手打造的彩龙鳞壁。云冲漠刚才站在妖王殿后,对着屏风背面的绘画一挥袖,画面上十万大山的图案隐去,就如打开了一扇窗口,他与成天乐能清清楚楚的看见会议室中的情形、也能听见众人说话的声音。(未完待续。。)

767、我观人烟景,人烟观我行

这感觉并不是像看动态的监控录像,也不是普通的立体声光投影,而就是站在一扇敞开大窗前、窗户那边就是会议室,连屋中人暗中发来的神念都能感应的清清楚楚。当然了,前提是会议室里的人清楚墙上这幅画的玄妙,也知道有人站在秘境画屏前施法感应,特意将神念发向壁画这边的人。

同样的道理,成天乐或云冲漠也可以向会议中的某个人或某些人发送神念、暗中交流,并无任何障碍,只要云冲漠一直在施法催动这画屏法宝就行。这就像世上的很多场合,有时候某些人没露面,但并不等于他不在场!

除了刘大有和孔琦,屋中的武陵乡众长老也都知道,云冲漠和成天乐就站在妖王殿中的壁画前看着会议室中的发生事情。刘大有当然不会清楚,因为他是刚到此地的外人;而孔琦也不清楚,他初化人形时虽去过一次妖王殿,但并非长老会成员,更不是得到第二次传承指引的大成妖修,无修为亦无资格参知妖王秘境中真正的秘密。

成天乐暗暗惊叹,他在万变宗中集合众妖打造彩龙鳞壁就已颇为不易,而妖王秘境的千年传承果然不凡,这屏风背面的画已经不是一种普通的法宝而是感应神器了!至少以万变宗目前的实力,是打造不出这等东西的,也许再禁过很多年的积累,门中出了几代出神入化的高人,说不定可以攒下这般家底。

成天乐听见云冲漠的问话,苦笑着耸了耸肩道:“我也觉得莫名其妙。我与这位孔琦先生就是上周在靳道友的饭店中见过,当时靳晓夜道友请他吃了顿饭。他又找我聊了聊而已。没成想就这么开罪了他此人,靳晓夜道友好像也不讨好。”他也没解释太多。直接发给云冲漠一道神念,介绍了当时详细的经过。

云冲漠亦苦笑道:“原来如此!”同时将情况以神念悄然告知会议室中的众长老,否则那些人也不清楚孔琦为何要那样说话。

会议室中的孔琦口无遮拦、相当无礼!他当然明白东方长老的话是什么意思,成天乐既已成为武陵乡的客卿长老,那说明他已经进入了妖王秘境、得到了妖王祖师的传承指引。说什么大长老带着成总在考察村外山川,那两人此时肯定就在秘境中!

在座众长老闻言皆有些变色,金龙碧开口呵斥道:“孔琦,休得无礼!成总与武陵乡相交结缘,已为客卿长老。是长老会一致通过的决议。”

孔琦很着急也很忿然,他原以为成天乐根本发现不了妖王秘境,没想到成天乐连妖王祖师的传承指引都得到了,当着刘大有的面又不好直接追问妖王秘境的事,只得质问道:“长老会为何要通过这样的决议?让那样一个人成为武陵乡的客卿长老!……我就晚来了几天,居然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众长老的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他们都清楚成天乐就“在场”呢!凌水芝冷笑道:“你晚来了几天?难道我们长老会做什么决定,要等阁下来拍板吗?你这些年不见踪影,偶尔跑回来指手画脚一番。然后拍拍屁股就走。若按你的想法做做就是英明决定,假如不顺你的心意便是武陵乡的遗憾,难道我们大家都是为你而活着吗?”

程玄同亦说道:“孔琦,听说你在世间开了课。想发表什么观点你自可发表,管你的不是我们。但这里是武陵乡长老会,做出什么决议不会听你的安排。……不知你与成总之间有何事生隙?今天当着众长老与刘宗主之面。你竟说出这等无礼之言!”

真要让孔琦解释,他当然不能说是因为成天乐的态度伤了他的优越感。他仍作义愤状道:“我曾与那人有一面之缘,好心请他相谈。纵论天下妖修与当今世间之福祉。而其人丝毫不以为然,可见他创立妖修传承宗门无非是聚集妖修以图名利,实乃欺世盗名之辈,这种人怎么能成为武陵乡的客卿长老呢?”

卢霜皱眉怒道:“你这说的是哪门子话?没头没脑的!我们这些人对你说的那套东西也从来都不以为然,难道都没资格成为本乡的长老吗?本乡长老会之事依传承仪轨而定,并不以你的好恶而定。

我等早已派人前往万变宗考察,了解其宗门传承宗旨多时,而云端午长老也见过成天乐,考其行止在先,并见证其确实以人身而玄牝妖丹大成。长老会是议事的而不是听你扯淡的,若再出此等无状恶言,就请你出去!”

……

妖王殿中的成天乐突然听见了云端午的名字,扭头问道:“大长老,云端午也是贵乡长老吗?”

云冲漠呵呵一笑:“成总已经见过端午了,他不能算是妖修出身,但他是我儿子,您这几天住的院子就是他的居所。……您要来拜山的消息,最早就是端午通知我们的,他对您的评价相当不错。”

声音中伴随着神念,介绍了云端午向武陵乡传回的信息。那天云端午与成天乐遇到了妖修勾结世人作恶,他们两人先后都避开众人追了出去。云端午施法出手救人、杀人一气呵成,后来那被救的女子站在路边,成天乐走了过去,告诉女子往回走不远就可以到达镇子。

当时还有个小细节,成天乐指着女子脚边一叠对折的钞票提醒她的钱掉了,看样子确实是从女子的裤兜里掉下来的,根本无法思考太多的女子下意识的就拣起钱就往镇上去了。云端午却看得很清楚,那叠钞票其实是成天乐施法放在女子脚边的。

后来成天乐邀云端午现身相见,并没有因此要挟云端午什么,只是自报身份而已。云端午想看成天乐的玄牝珠以印证江湖传闻,成天乐也让他看了。于是武陵乡众妖也都清楚了,成天乐虽是人间修士,但确实习练妖修正传之法,才能创立那样一派宗门传承。

成天乐笑道:“我这一路行来,自以为行踪隐秘,不料早就被贵乡各种观察。”

云冲漠亦笑道:“成总的行踪并不隐秘,只是自然而已,在我看来坦荡得很。”

成天乐又问道:“当初我见到云端午道友,感觉其生机律动特征十分特别,曾猜测他是妖王之子,没想到果然如此。不知大长老的爱侣又是哪位高人?我这几日见到的武陵乡众妖,无一人与云端午有同样的出身,多少有些奇怪啊。”

妖王之间、妖王与凡人之间,可以有人身子嗣,比如云冲漠就有儿子云端午。而武陵乡的妖怪们不太好算年纪,假如从开启灵智算起,几十岁到几百岁的都有,这么长时间以来所聚集的人中,为何就没有其他人也如云端午这等出身呢?

刚刚还在笑的云冲漠变得有些伤感,默然发来了一道神念,解开了成天乐的疑惑。云端午的母亲并非此地妖修,也不是一名修士,就是山外的一名普通女子。云冲漠外出行游时与她相识相爱并结合,她也从来不知云冲漠是个妖怪。

后来云冲漠脱胎换骨成就妖王,爱妻为他诞下一子便是云端午。在云端午很小的时候,他的母亲就已经因病亡故了,云冲漠将云端午带回武陵乡抚养长大。

武陵乡世代居民都是妖修,妖王之间虽可以有人身子嗣,但乡中妖王同时出现的数量不可能太多,更未必恰好就能结为道侣。他们在脱胎换骨之前早就经历了漫长的岁月,若有道侣结缘之事,恐怕早就发生了,两人都会成为妖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武陵乡的妖修选择道侣,首先当然是此地妖修,因为他们之间有共同的来历、共同的秘密,彼此能自然相处不必掩饰身份。而另一方面往庸俗点说,这里的女妖怪们千娇百媚、男妖怪们身强力壮,且都寿元长久互知底细,他们也不会愿意选择世间凡人为侣。

也就是说武陵乡的妖修,一般也只会和当地的妖修结合,同时成就妖王并留下人身子嗣的概率实在太低了。

而武陵乡众妖千年来也不与昆仑各派修士打交道,像云冲漠这样外出时与凡间女子结合、并适时修至脱胎换骨境界者极为罕见。就算有而且也留下了子嗣,谁又能保证其子嗣一定可修行入门呢?武陵乡是个指导妖兽的好地方,但未必适合普通人生活繁衍。

普通人假如生活在村中,还是那句庸俗的话,如果选择爱侣,他们肯定也更愿意找那些千娇百媚的女妖精,再留下子嗣的可能性更是极小。

云端午被云冲漠带回武陵乡长大,能修行入门得到妖王殿中的传承,还能修为大成、加入了此地的长老会,已经是千年来的异数了。云端午虽在妖乡修行大成,他却并不是成天乐那般以人身而玄牝妖丹大成,所以他对成天乐的传闻非常好奇,见到成天乐时很唐突的提出请求——要亲眼看看成总的玄牝珠。

成天乐听明白之后又问道:“听大长老说,近百年来此地选择徐妖王传承者只有一人,应该就是云端午吧?”

云冲漠点头道:“是的,就是他!……但成总是怎么猜到的呢?”(未完待续。。)

768、唯其独滋味,何必在斯乡

仔细琢磨成天乐的话是有问题的,他得到的是姚妖王的传承指引,又如何推断出云端午选择的是徐妖王的传承?如果已经清楚徐妖王留下了怎样的传承、也了解云端午的出身及修为,做出这个判断并不难。假如在十大妖王的神印灵引中选择,徐妖王的传承是最适合指点云端午的。

其实更适合云端午修炼的,是昆仑修行各派的正传法决,但妖王殿中并没有这种传承。在既有条件下,只有徐妖王的神念灵引站在妖物的角度,分析了人间各派修士的修行特色,能够给云端午最好的借鉴点化。

而且云端午还有一位妖王父亲,修为已度过换骨劫、超脱族类之别,当然也能在修炼中指点自己的儿子。云端午在这样一种环境中长大并修行入门,能成为如此独特的大成修士,那么追溯其前因,就不太可能是选择了另外几位妖王的传承指引。

但成天乐曾立誓不对人透露,他从姚妖王的画屏前得到的是另外九位妖王的大成神印。他只得换一种方式解释道:“这里有九大妖王祖师的原身来历都很清楚,其传承指引恐怕都不太适合云端午道友。只有最后一位徐妖王原身不明,就是留待选择的另一种机缘。云端午既是贵乡千年来的异数,十有八九会选择徐妖王的。”

云冲漠微微一笑,又问道:“不知成总在姚妖王的传承中得到了什么,老夫也很好奇。如果方便说的话,请成总不吝赐教。”

这话很有意思。先前都是成天乐这么问云冲漠的,现在轮到云冲漠问他了。成天乐想了想答道:“那前十记钟声中包含的誓言和承诺。想必本地出身的妖修都很清楚;后面三记钟声中的声闻智慧,我与众位长老所做出的誓言和承诺是一样的。但那神印指引的确有些独特的内容。是选择姚妖王传承的特殊之处。”

话中伴随着神念,除了不能告诉云冲漠的,能说的他几乎都说了。比如若在世间碰到黄鼬成妖,须尽力点化指引;若其修证有偏,要尽力去规劝引导;若其罪业无可恕,便果断出手将之斩除……这些内容九大妖王祖师并未要求保密,成天乐便转述了。

云冲漠连连点头道:“姚妖王是黄鼬出身,留下这样的祖训倒也不奇怪。既然祖师有此遗训,我也会转告本地长老会全体成员。大家今后同留此心。但真正令我感佩的是成总的选择,以你本人的特殊情况,我原以为您也会选择最为特别的徐妖王。

不料您根本就没想自己有多特别,心中所思的就是宗门传承事,所以选择了从来没有人选过的姚妖王。可见一代妖宗不仅仅是别人叫出来的名号,就融于成总的行止之中,您这样的态度,才能建立真正的妖修传承宗门。”

成天乐被云冲漠夸的很不好意思,其实对他而言。选择哪位妖王的传承都是一样的。他有妖修正传法诀、以人身而玄牝妖丹大成,不必特意参照哪一族类的妖物的修行经历,所需的只是种种境界感悟印证而已。在这种情况下,他选择姚妖王的传承对本人并无损失。但对弟子更好。

就是徐妖王的传承可能更适合他,但一样不是指点如何以人身而玄牝妖丹大成的。成天乐做了一个在别人眼中看似很傻的决定,却把所有的传承都得到了。甚至又收获一件飞天神器凤凰毛,又怎么好意思得了便宜再卖乖呢?可这偏偏又是个不能说出来的秘密!

……

会议室中的众人当然听不见云冲漠与成天乐在妖王秘境中的交谈。除非他们刻意使用神通将声音及神念传过来。几位长老开口喝止了孔琦的无礼之言,表示再这么说话就要请他出去了。孔琦不得不暂时打住。但心中对众长老颇有怨念。

孔琦刚才确实是一时失言,自己心里也清楚,但他既然说了出来,却被人当众这样的呵斥,受挫的自尊也使他更加要坚持自我,并不认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更不是无礼,只是心直口快、仗义执言而已——这也是优点啊!

这一次回到武陵乡的遭遇,使孔琦从心底里渐渐看不上这些长老以及小小的武陵乡了,觉得这些人的眼界终究太浅。他坐在这里向长老会传达自己的观点,却得不到应有的尊重,颇有受委屈啊。孔琦心中暗道自己才不在乎坐不坐在这里呢,但是要走的话,也应该是他自己拂袖而去,而不是被人请出去,所以暂时很“大度”的忍了。

其实最初的孔琦并不是这样的心性,就算他有些方面不太对劲,也不至于像今天这么明显而强烈。他是出身于武陵乡的修妖、在此化为人形得到传承。但从一名妖修的角度,他确实也没什么出色的地方,这只高傲的孔雀不甘心被无视,于是才会改换身份远走天下。

武陵乡众妖并没有否认过孔琦在人世间某些事情做得很出色,否则靳晓夜他们也不会特意邀请返乡的孔琦主持那样一个沙龙让大家开眼界。但是另一方面,孔琦的那些“成绩”仅仅是与世间普通人相比的,但是与真正的人才相比,他只是一位很擅于靠观点出位的话题学者而已,并无任何真正有价值的建树。其实在他所处的领域内,这样的人一抓一大把。

更令他感到难受的是,当他以妖修的身份回到武陵乡,或者出现在成天乐这种人的面前时,大家并没有高看他一眼,这让他的感觉越来越受伤。人的心态并不是从一开始就走到最极端的,但是发端有偏却不自知,便会越偏越远,孔琦对成天乐也是如此。

最初和成天乐在靳晓夜的饭店里相见,孔琦对成天乐“寄予厚望”,就算结果是不欢而散。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是孔琦的优越感没有得到足够的满足而已。假如成天乐只是一名无足轻重的过客。孔琦满可以不在乎。

可惜成天乐如今已经是一道绕不过去的坎了。后来孔琦又遇到了刘大有,被捧得很舒服。就更加感觉成天乐不堪,不禁发出了那样的感慨。刘大有那么聪明的人,当然知道该怎么办,他不需要直接去挑拨什么,只需顺着孔琦的话说就行,让孔琦越来越觉得自己有道理,不满便成了怨念。

等孔琦回到武陵乡,得知成天乐竟然已进入秘境得到妖王祖师传承、成了武陵乡的客卿长老,他开口质问却又被众长老呵斥。这种怨恨又无形中“升华”为怨毒。因为成天乐,他才遭受了这些,心中的怨毒不仅是针对成天乐,甚至也扩及到了整个武陵乡。

假如不了解他这种微妙的心态演变过程,是很难理解这个人的言行的。而主持接待的东方静雪当然不想纠缠这种问题破坏气氛,面带微笑的问刘大有道:“刘宗主,方才孔琦问成总有何德何能可为我武陵乡的客卿长老,您以为呢?”

这一问也是意味深长,刘大有是孔琦带来的。那么他是否也有与孔琦一样的观点呢?刘大有赶紧说道:“孔琦道友在世间颇有建树,对各种事情也很有见解。他于山外偶遇成总,恐因对待事物的态度不同而有所误会,刘某完全可以理解。

但在我看来。成总创立自古所未有之妖修传承宗门,引领一代风气之先,令刘某也获益良多。有很多值得学习、借鉴与赞叹之处。刘某创立大有宗,就是顺应天下之势、很多方面都效仿了万变宗。也希望能够为妖修同道在世间谋得更多福祉。”

这番话说得四平八稳,就连正在“旁听”的成天乐本人也挑不出来什么毛病。但不知为何,他站在那扇神奇的“窗前”,心中却莫名有一种危险的感觉,不仅是来自刘大有也来自孔琦。这不是一种直接的神识感应,就是妖修本能的甚至毫无道理的直觉而已。成天乐也自觉得有些好笑,他为何会有这样呢?他对刘大有其人有疑忌是当然的;但是这个孔琦,又能伤害到他什么?

东方静雪长老则笑道:“刘总创立大有宗,也是非常人之举!……远来是客,请用茶!”

仍是那位秀媚的水清灵长老提来一大一小两个炉子,大炉煮水、小炉上以瓦罐烤茶,沁人心脾的茶香渐渐漫延在会议室中。当那第一道闻香令人神往、品之却极苦难忍的茶饮下之后,刘大有不禁动容良久。

过了一会儿,东方静雪才笑吟吟的问道:“刘宗主,这第一道茶如何?”

刘大有的感慨太多了、感触太深了!他就是苦行修士出身啊,在雪域高原上历尽生死凶险,修炼的是各派修士都万难练成的铁瓦金身诀,孤寒绝地中曾经只有一只鹰与他相伴,有着远超常人的坚韧体魄与心志。

后来他进入繁华人烟,结识了李逸风,又开了八达岭培训公司,不仅借助与昆仑修行界结交的关系搜集炼制陆吾神仑丹的灵药,而且生意也做的非常不错,很是享受了一番红尘富贵,也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与修士。

张乐道是八达岭公司的主要出资者,年秋叶是表面上做主的法人,而李逸风才是幕后布局者,至于那时的刘漾河只是观察学习者,他学到了很多。后来因成天乐追查传销团伙以及狼妖车轩之事,李逸风设局败露,八达岭公司被抄了。刘漾河浪迹江湖被各派追查,还被年秋叶追杀。

那也是他人生中遭遇的重大挫折,在修行意义上更真实的苦行,但他挺过来了,不仅铁瓦金舍大成、又突破真空妙有之境,以刘大有的身份重现江湖、还创立了大有宗。这是旁人难以企及的成就,一位江湖散修在寻常情况下能做到这一点已经颇不容易,更何况他遭遇了这些艰险呢?

但是回头想一想,也正是这些艰险磨砺,才能使他在修行的道路上不断精进求证。品了这杯苦茶,听见东方长老的问话,刘大有放下杯子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修行之道举步维艰,人生大业苦字当头,要能经受这煎熬与苦涩,才能体会到那弥久沁人之香。”

东方静雪点了点头没说什么。那边孔琦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却没人问他,也只得把话咽回肚子里。白族三道茶,是自古以来的土法传统,如今在偏远乡村以及一些旅游景点还能见到。而水清灵在大成之前就擅炼药,也经常以乡野民俗之法煮茶。

孔琦当年就有点好奇,后来他去过很多地方,学到了真正高端的名流茶道、各种很有档次的品饮之法,就觉得水清灵所煮之茶虽有点特色,但实在算不得茶道。后来他还曾开口想指点水清灵如何领略那真正优雅的品饮之法,但水清灵没怎么理会过。

而水清灵今日所煮之灵茶,孔琦还是第一次喝到,苦涩得从舌尖一直麻到脚后跟。他也清楚茶中有饵药灵效,所以刚开始并没说话,只是默然运转法力化转吸收药力。等到他想发表观点的时候,却发现没人看他、也没人问他,突然间觉得很无趣、没必要再和这些人多说什么了。

等第二道茶饮罢,东方静雪又问道:“刘宗主,这二道茶如何?”

刘大有赞道:“清甜宜人,如人生之妙境!想我一界江湖散修出身,历尽艰辛修至大成,当然应知人生先苦后甜、苦尽甘来之真意。人不自弃、终有收获,誓愿萌芽长成累累硕果。刘某如今虽成就尚且低微,但也知善用天地造化之福缘,有幸来到贵乡与诸位高人相交,便是明证!”

东方静雪又点了点头,接着又品了第三道包含人间诸般滋味之茶。刘大有的神情既震惊又充满赞叹,还没等东方静雪问呢,他放下杯子主动开口道:“人生五味,遍尝酸甜苦辣,只能感其妙、品其味,而难以尽述。

就如我等所面对之世事,万般感慨心中自知。如今之时局为自古所未见,世事变化之剧烈如此,始料未及之状况亦如此。虽自古就有妖修涉足红尘,但从未像今日般有妖修宗门接连出现,大批妖物如此涌入红尘。众位长老放眼天下,也有会这般感慨吧?”

……

在妖王秘境画屏后,云冲漠问道:“成总,你认为刘大有这茶品得如何?”

成天乐答道:“他没白喝,真的是品出滋味来了!但那只是他刘大有之茶,并非武陵乡之茶。”

他的这个评价可并非是赞扬,也不能算是好话,有什么就说什么。今天上午成天乐品这三道茶时,其实也答出了类似的感悟,但其中有区别。成天乐谈的不仅是自己这一路行来所要求证的意境,更重要的是通过这三道茶对武陵乡的观感,否则他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成天乐来之前并没有太多想法,他就是想知道这个地方是怎么回事,所饮的当然也是武陵乡的三道茶,所以诸位长老才会向他介绍更多的武陵乡的传承缘起。像刘大有那样回答,确实没错,放在百度百科上也完全是可以的,但这三道茶却他没必要在武陵乡喝,除了其中特有的饵药灵效之外,随便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未完待续。。)

769、鱼自放江湖,胡复相聚陆

云冲漠闻言呵呵笑道:“所以成总才是本乡的客卿长老啊!”

成天乐:“大长老给了我一个机会,见识了这画屏之妙,但这样听人之言,我总觉得有些尴尬。”

云冲漠摇了摇头道:“成总不必尴尬,在会议室待客是公开之举,并非什么隐秘之事,就算您不在场,事后也会有人向您转述的,还不如让您自己看个明白。刘大有与孔琦并不知本乡之秘,所以不清楚您在当场,但并不代表他们所说话就应该有何不同。”

……

会议室中的接待还是与上午同样的流程,三道茶已毕,刘大有起身呈上拜山之礼,用一个木匣装着。东方静雪打开木匣后动容道:“温心寒玉髓?竟是此等珍贵难得的天材地宝,刘宗主真是有心了,多谢!”

在妖王秘境中,成天乐悄悄问云冲漠:“温心寒玉髓是什么?”

云冲漠解释道:“原来成总没听说过此物,它确实非常珍贵难寻,昆仑仙境中偶有现世,但人世间却很难得见……”

温心寒玉髓又称温玉髓,只出现在寒玉矿脉深处。寒玉本身就是少见的天材地宝,大多出产在昆仑仙境,而有寒玉矿脉的地方,也不一定就有温玉髓。它是整条大型矿脉的精髓经自然造化形成,往往在极其难以开采之处,通常是因为各种原因露出了地表,才会被人们发现。

能移炉换鼎的神药九转紫金丹,丹方中有一味灵药就是神话传说中的“人身果”,但人身果只有仙家才能培育。人间到哪里去弄呢?而且以原方炼出的九转紫金丹,普通人根本就无法服用、受不了那种药力。千年前有仙家高人想到了另一个法。便是用温玉髓代替人身果入药。

如此炼成的九转紫金丹灵效不再那么猛烈,只要小心护法普通人也可以服用。如今天下只有三梦宗能炼成九转紫金丹。其中用的那味灵药就是温玉髓,其物之珍贵可想而知。

刘大有听见东方静雪的夸奖与道谢,很谦逊的答道:“近来有很多出自昆仑仙境的妖修拜入大有宗门下,也向宗门进献了很多来至昆仑仙境蛮荒中的天材地宝,这温玉髓就是其中之一。我知此物珍贵难寻,是炼制神药九转紫金丹中的一位灵药,但除此之外,尚不知道它还有什么别的妙用,正想向诸位求教呢。”

这温玉髓确实是得自那些从昆仑仙境进入人世间、又被大有宗招揽的妖物手中。珍贵难寻之物往往要凭机缘偶得。那些来自广袤蛮荒深处的各类妖修,就是意想不到的机缘,谁也不清楚他们在漫长的修行岁月中,会偶尔得到哪些天材地宝?刘大有很走运,大有宗这一次总共收获了五枚温玉髓。

刘大有比成天乐强一点,已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但也只清楚温玉髓是炼制九转紫金丹中一位很重要的药引,十分珍贵难寻。但大有宗不可能炼成九转紫金丹,又不清楚这种天材地宝还有什么其他的妙用。擅自试炼的话又怕不小心损毁。刘大有和燕无欢商量了一番,在很多东西中最终挑选了一枚温玉髓作为此次到武陵乡的拜山之礼,顺便打听此物除了炼制九转紫金丹之外的妙用。

他们也清楚武陵乡是千年前那叱咤风云的十大妖王在世间留下的传承地,应该有关于这件天材地宝的记录。至于其余几枚温玉髓。刘大有打算特意留出一枚作为将来到三梦宗的拜山礼,就算在武陵乡问不到,三梦宗也会清楚的。剩下的三枚温玉髓等打听清楚之后。大有宗就可以掌握发挥其物性妙用了。

东方静雪答道:“刘宗主还真问对了人。此物效用甚妙。以之为炼器辅材,可助心火纯正达淬炼之极。成器时物性妙用能尽然显现;以之为炼药辅材,可助炉火纯正达凝炼之极。成丹时药性妙用能浑然相合。以之为静室布阵中枢,定坐阵中修行,可助神气运转火候合度。……拜山赠此重礼,不知刘宗主有何来意?”

终究要谈到正题了,刘大有是干什么来的,他难道也像成天乐那样只是跑来看看、了解武陵乡是什么地方吗,还是另有目的?刘大有端坐正容答道:“我此来首先是想领略这千年妖修传承地以及各位高人前辈的风采,其次更重要的目的,其实刚才已经说了,在如今的大势潮流下,为天下妖修同道谋福祉……”

刘大有终于提起了他此次来拜山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推行妖修结盟之举。他来此之前已经做好了铺垫,到万变宗提出了这个建议,虽然成天乐没有当场答应,但刘大有在万变宗做客三天,对参加凿建宗门道场的各路妖修都谈到了他的想法与提议。如今消息应该早就传到武陵乡了,他再开口时就显得顺理成章。

刘大有就如今的形势谈了三点看法。一是当前昆仑修行界已有妖修宗门接连出现,万变宗先行已经得到了昆仑修行各派的认可,大有宗虽后起但正在发展壮大之中,历史正悄然发生改变。其二,因为众妙飞舟的开通,大量妖物涌入人间红尘,虽然人间自古以来就有妖修出没,但这种状况是前所未见的,必须要善加引导,所以大有宗才挺身而出。

第三,武陵乡就是千里以来的妖修传承地,其实是最早、最独特、没隐秘的妖修宗门。而如今武陵乡的存在恐不会再是隐秘,将渐渐为外界所知。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世间妖修将是一股谁也无法忽视的力量,若放任流蹿,可能会引起种种后患,若凝聚起来加以引导,将是一场大功德成就。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功德,这就是属于当今这个时代的大成就,至少对于在座各位是如此。

紧接着他的话锋一转,提到妖修的出身,他们是秉天地造化而生,向来受世间修士疑忌,妖修宗门也容易被昆仑修行界孤立,所以妖修同道之间更应该守望相助,彼此形成更紧密的同盟,才能映来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妖修联盟形成之后,若在世间遇到什么问题和麻烦,也能及时的处理,发挥越来越大的影响力。

刘大有不自觉受到了乡政府会议室中“新闻联播”的气氛影响,开口说话便是这样的风格,最后道:“我曾在万变宗对成总提出了这个建议,并表示我可以私人身份拜入万变宗门下,但成总当时并未点头。可能他是有别的想法和顾虑,或者是我并没有表达清楚真正的意思。此番来到武陵乡,获悉成总已成为贵乡客卿长老,看来他的态度也是支持天下妖修结盟、守望相助的。”

东方静雪一边听一边在笑,刘大有说完后又忍不住问道:“东方长老,您为何要笑啊?”

东方静雪:“我只是觉得刘宗主的说法很有趣。成天乐为本乡客卿长老是我们发出的邀请,并非是他本人提出的要求。至于刘宗主的意思,其实表达的很清楚了。但我想还问,您所谓的妖修联盟究竟是怎么样一种形式呢?有盟必有约,又是怎样一种约定关系呢?”

刘大有:“天下妖修宗门应该形成一个团结的整体,以这样的方式去融入昆仑修行界;天下修士共守的散行戒、共诛戒自当遵从;万变宗率先提出的护佑妖修不因其身份受胁迫的门规,也应推广。世间若有妖修作乱,当责无旁贷首先出手镇压之;但若有人因其妖修身份而行欺辱之举,也应挺身而出主持公道。”

东方静雪长老微微点了点头又问道:“还有呢?即使以各宗门为主体形成的联盟,那各宗门之事又如何彼此约束、推何人主事?”

刘大有:“我曾建议成总及万变宗为天下妖修之盟主,成总坚辞不受;如今成总已为武陵乡客卿长老,若真成此盟,理所当然以武陵乡众尊长为首。”

东方静雪摇了摇头道:“武陵乡安守此隅,遵从妖王祖师遗训,就是指引所遇尚未化形之妖兽如何在人间立足自适,并无聚集天下妖修而称尊之愿。”

刘大有:“诸位长老谦逊了,若论传承之悠久、功德之深厚、指引妖物之众多,天下宗门无人能与贵乡相提并论。以贵乡为首,自能使天下妖修同道敬服。而那奔走江湖之事,在下与大有宗愿尽全力驱驰。”他的言下之意,只要武陵乡愿意出这个头、享受这个盟主的地位,至于其他的活、络世间妖修之事,都可以由他刘大有来干。

长老程玄同插话道:“依祖训,也是武陵乡之实情,我们做的只是教会哪些尚未化形的懵懂妖兽如何在世间修炼、怎样在红尘中去做一个人,与世人相处相安,若游鱼入水。但是刘宗主之意,却要他们刻意与世人割裂,抽身而出单独再划一道界线,这与武陵乡传承之本意相违啊。”(未完待续。。)

770、既修人入世,自视何非人

刘大有解释道:“程长老切莫误会,就因为群鱼初入江湖,才更应于江湖中互助,以面对险恶风波。并非使他们割裂于世人,而他们的出身确实与世人不同。若结成联盟和共同进退,对内可惩治妖修作乱为祸,防患于未然;对外可护佑妖修之权益,谋更大福祉,此乃有益无害、一举多得之事。”

金龙碧长老开口道:“群鱼初入江湖?刘宗主说的是最近从昆仑仙境来的众妖修吧,而非我武陵乡的妖修。其实那批妖修同道也不能算初入江湖了,他们早在江湖之中,已凝炼妖丹化为人形,否则如何知道走出蛮荒登入那众妙之舟?

只是他们生活在昆仑仙境中,所接触的也都是各派修士,没有见识过红尘中的凡人市井。初来人间对世事懵懂,不小心确实可能生出事端,昆仑修行各派头疼的都是这件事,也都在行规劝指引之举。其中出力最大的是万变宗,大有宗也在为此尽力,我等皆有耳闻。

但妖修并非一种职业,只是其出身而已,比如在座诸位长老,原身皆不相同。蛇与鼠能同座而安,已非族类之行,而是以人相处。对于昆仑仙境来的那些妖修同道,他们其实也一样,人烟中并无一个族类叫作妖,只有一种修士叫做妖修。

听刘宗主之意,是要成立一个类似工会之类的权益组织,制定章程吸收成员,对外形成攻守同盟、协调一致行动。请问刘宗主,您欲推广的这个联盟。是否向天下妖修颁布号令?”

刘大有沉吟道:“说号令天下妖修并不恰当,但做为一个联盟。若无共同进退之规,那只是徒具其表。又与一盘散沙何异?”

成天乐在妖王秘境画屏后听着,心中暗道就算刘大有能说得天花乱坠,恐怕也是白费口舌,因为他并不完全了解此地的秘传。此乡长老皆得到了妖王祖师的大成指引,也就是说他们都在那三记钟声中立下了誓言——

第一,不得利用此地妖物传承指引,诱惑驱使天下妖修效命、只谋一己之私欲。第二,亦不得借此地传承指引聚集妖修呼啸山林与人烟、行欺凌众生之事。而且此地向来不理会世间那些已化为人形的妖物,只指点那些尚未化形的懵懂妖兽。

会议室中的卢霜长老开口道:“刘宗主。进门之前我已向您介绍了本乡的状况。我等并不理会那已入红尘化形为人的妖修,只专门指引懵懂未化形之妖兽,能好这件事就已经相当不易了,而武陵乡已传承千年。……说句并非自吹的话,这是你大有宗目前做不到的、也是不太愿意专门去做的。”

这话有点挤兑人的意思了,刘大有赶紧又解释道:“卢长老之言千真万确,武陵乡千年之举,我大有宗包括万变宗都望尘莫及,心中感佩万分。所以我动天下妖修结盟之念。才会万里迢迢特来拜山。各宗门皆有所长,联盟内亦可以各有分工啊。”

凌水芝:“武陵乡所行之事,乃妖王祖师遗训,也是千年来本地生息之道。至于我们该做什么。不由谁来分派。”

刘大有:“凌长老又误会了,非是谁能分派武陵乡同道做何事。而是武陵乡为天下妖盟主事,我大有宗愿联络世间妖修同道共为驱驰。”

卢霜又摇头道:“刚才说过了。已化为人形混迹红尘的妖修,武陵乡并不理会。假如有妖物在世间作乱。碰到了也就出手铲除之。其实这样的事情,自古以来昆仑修行各派做的最多。我们主要是指点附近一带的妖兽学会如何为人。”

车轱辘话又说回来了,在座的除了刘大有不知此地长老皆曾立下的誓言,还有一位孔琦也是不清楚的,他尚未修行大成,也没人告诉他。孔琦终于忍不住又开口道:“诸位长老,武陵乡已墨守成规太久,早就应该求新求变、顺应时代潮流。我认为刘宗主的提议非常不错,天下妖修本就应自成联盟,为世间诸事垂范。”

凌水芝皱眉道:“世间诸事垂范?可别忘了懵懂妖兽是跟谁学的,那便是人间文明传承,你要用什么去垂之以范啊?”

孔琦:“学之于人,施之于人。”

凌水芝:“那何必分别于人呢?既化为人形入红尘修行,又何必自视非人或高人一等?你要清楚,昆仑各派人间修士亦有神通法力,实力远强于世间妖修,那是他们生而为人之福泽。……刘宗主,你非妖修而是人间修士,对此又怎么看呢?”

刘大有:“孔琦道友身为妖修,知自尊自重,当然是优点;但我们也不能刻意强调于此,我身为一界江湖散修,也知自尊自重。在我看来,各派修士并不比妖修同道更高一等,而妖修入世也确实需要指引,结盟相助也是互益之举。”

他也看见了在座众长老对孔琦是什么态度,在这种场合孔琦就类似于传说中的“猪队友”了,所以他可不能顺着孔琦的意思说,更不能得罪武陵乡这些真正做主长老。但孔琦这个人,他也不想得罪,还有很大用处呢,因为他已经看出了孔琦对成天乐的怨念,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这时东方长老道:“刘宗主的想法可能有些道理,但论懵懂妖兽,他们尚在山野,我等能否为世间禽兽虫鱼定盟?若论进入红尘之妖,则潜匿人烟,我们能否为无关人等定盟?

所以就事论事,今日所能议者只是武陵乡与大有宗能否定盟?然后推而广之,再与各妖修宗门定盟。刘宗主的意思就是这般,我已经听得很清楚。今日大长老不在,明日武陵乡长老会将于内部协商。

该如何应对如今之时局,是武陵乡之事。该如何与大有宗相处则是我们双方的事。明日晚间本乡将设宴款待刘宗主及万变宗成总,届时会给一个明确的答复。刘宗主是贵客。万里迢迢而来便与我们谈了这么久,请暂且到客馆休息。本乡也派人陪同你于四处参观一番。”

东方静雪很客气的宣布“散会”了,她的意思很明确,武陵乡不可能与刘大有定什么天下妖修之盟,要结盟也是他们两家结盟,有了这个前提才能谈其余。武陵乡长老会将在内部磋商,才能做出决定。先给刘大有安排个院子休息,然后再派人陪他参观,这才像招待客人的样子嘛。

孔琦说道:“东方长老,明日磋商此事。我是否可以参加?”

站在秘境画屏后的云冲漠,突然向会议室内的众长老发出了一道神念,表示孔琦要参加长老会讨论就让他参加。东方静雪则点头道:“你愿意来,那就来吧!”

成天乐亦以神念问云冲漠道:“长老会内部商议,为何同意孔琦参加?”

云冲漠呵呵一笑:“他若不参加,还有什么好商议的?”

成天乐随即反应过来,武陵乡长老会根本不会与大有宗之间成立那样的同盟,假如不找一个“反对派”参加,那讨论商议的过程都没有了。特意找一个人来提出反对意见。也好向众妖解释,长老会为什么会否决那些提议?

云冲漠又说道:“成总已是武陵乡的客卿长老,既然长老会要商量,也邀请您列席、尽管说出看法。”

成天乐摇了摇头道:“我才来到贵乡几天。又如何干涉这里的事情?其实我的建议与看法,大长老自然是明白的,这次的长老会议。我就不掺合了。”刘大有已经去万变宗找过成天乐,而成天乐未支持他的提议、万变宗也没有与大有宗定盟。成天乐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不需要再多说什么。

云冲漠点了点头道:“成总初得妖王祖师传承指引。正需闭关静悟,留在这妖王秘境自寻一间静室吧,我就不多打扰了。明日晚间,武陵乡将设宴招待贵客,成总别忘了来喝酒就成!……刘大有是孔琦带来的,他是武陵乡的客人,而成总也是武陵乡的贵客。孔琦参加明日议事,成总自己不参加,是否推荐一名非长老会的本地妖修也列席呢?”

云冲漠要成天乐推荐一位妖修列席明天上午的长老会议,成天乐随即也明白了。长老会需要一个见证人把话传到外面,而并非都是众长老或者孔琦所说的话,也就是他一个旁观者。成天乐想了想道:“我在此地只与公输子迷比较熟。孔琦将刘大有带到武陵乡,要求参加长老会商谈;那么公输子迷也陪我逛了一整天,就让他列席此次商谈吧。”

云冲漠离开了妖王秘境,成天乐独自留下。从这天晚间到第二天上午,刘大有也没闲着,在村子里四处漫步与人打招呼,有不少很好奇的小妖凑过来与他搭话,他都很有耐心的与之相谈,谈的内容无非是此次拜山的目的、天下妖修该结成怎样的同盟等等。

这里的妖修有的化形未久尚且懵懂、有的已在世间生活多年,如果对世事理解的水平就像做算术题一样,那么从幼儿园到博士都有。刘大有想把自己的意思对他们都说清楚可不容易,众妖问的问题是五花八门。

有小妖问道:“共同进退的攻守同盟?是不是我在外面跟人打架,大家都会过来帮忙啊?”

刘大有解释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要看你打的架有没有道理。如果有别人无故欺负你了,联盟会为你主持公道。”

又有小妖道:“我们都有神通法力,普通人谁能欺负得了?只有我们欺负别人!但乱来可是违反散行戒的。……能欺负我们的只有昆仑各派修士了,若是捉妖师找我们的麻烦,同盟也会出头?”

刘大有解释道:“那要看是什么样的麻烦,做的有没有道理了。”

“那我们互相打架呢?”

刘大有:“那就问明是非,谁对谁不对。”

“那我们打着玩呢?”

刘大有额头冒汗了:“打着玩,不出事就好。”

终于有明白人问道:“万变宗立门规,各派修士不得因妖修身份胁迫其人,遇事只论行止,就是解决类似争端的。昆仑修行各派皆已认可,刘总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刘大有:“天下妖修自己有一个组织当然更好了,主持公道不能指望别人。”

“主持公道,就在公道本身。万变宗也是妖修宗门啊,怎么被刘宗主划出去了?人家就是立门规自己做事,做得对世间修士自有相应。……刘宗主你也是人啊,又不是我们妖修。我听说给鬼子带路的叫汉奸,您这样做叫不叫人奸啊?”

刘大有尽力绷住了才没有变脸色,尽量解释道:“我自修行之初便与妖修为伍,怜世间妖物无人指点修行,所以才发愿创立大有宗……”

“可是我们有指点啊,武陵乡自有传承。至于传承是怎么回事,我不能告诉你。”

刘大有:“要有放眼世间之胸怀,才能得到放行天下的逍遥。这位道友你是有传承指引了,可天下还有很多妖修在懵懂之中。”

“说的是有点道理,可是也不对啊。就算成立同盟了,世间妖修也照样无人指点啊,难道要把他们一个个都找出来收入同盟吗?”

“我想结道侣,可人家不搭理我,联盟也能帮忙吗?我想拜师,可是人家不收我,联盟也能帮忙吗?对了,你大有宗是不是来者不拒,只要是妖怪就能拜入门下?”

刘大有赶紧道:“那倒不是,当然要考验其心性行止,各宗门都是一样的。至于道友所说的私事,联盟倒也不好插手。”

“这样就没意思了!我听来听去,怎么还是觉得就是要打架一起上啊?”

刘大有:“不能说就是打架一起上,而是共同进退团结一致,这样才能拥有更强的力量,做成更多的、以前做不到的事情。”(未完待续。。)

771、今时谈融入,千年在其中

“其实大长老一个能打我一百个,上再多人也没用。而我根本打不着他,联盟能帮我脱胎换骨吗?”

刘大有:“修行之事各凭福缘,谁也勉强不得。但若力所能及,联盟自会设法助益彼此修行,就看谁对联盟做出更多的贡献了。”

“刘宗主啊,我好像听明白了,但既然搞一个团伙,必定分内外,那我们对付谁呢?是世上的普通人还是昆仑各派的捉妖师?”

刘大有:“我们不是为了对付谁,只是为了自己一致。”

“是不是我说一句话大家都得听啊?我有什么事办不成,大家都得来帮忙啊?明天可以叫大有宗来帮我盖房子吗?”

刘大有:“联盟成员不可各行其是,应有统一的规章约束。至于能相助之事,自当随缘尽力,听从联盟安排。”

“我明白了,就是有事要听联盟的,打架联盟会帮忙,帮不帮忙就看你听不听话。”

刘大有:“道友还是有所误解,但这么理解也并非全然无道理。按同盟之约,自当守望相助,至于打架不打架,刚才已解释再三,就不必再纠缠了。”

又有人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刘总想成立妖修之盟,假如没有加入联盟的妖修,是不是就不会帮忙了?”

刘大有:“那倒也不是……”

立刻有人反问道:“既然如此,加入不加入,不都是一样吗?”

反正这天下午到晚上村子里都很热闹。刘大有夜间回到客馆休息的时候,感觉是累得够呛。他一直在四处留意。却没有看见成天乐的踪影,因为成天乐仍在妖王秘境中。

妖王秘境就相当于武陵乡的宗门传承道场。云冲漠离开的时候并没有特别的交待,示意成天乐一切随意。成天乐已经清楚,武陵乡的情况与万变宗和昆仑修行各派不太一样,它有自己独特的传承形式,《器物谱》、《传承弟子族谱》、《饵药丹典》这些东西都是有的,就是不知存放在什么地方,但必然是妖王秘境中的某处。

有些传承,不可能都在那十大妖王祖师的神印灵引中,而是长老会世代相传的。比如武陵乡就有另一支世代传承的凤凰毛。再比如云冲漠了解温心寒玉髓是何物、有何妙用,这都是成天乐尚不知道的。有可能是因为他得到的传承灵引尚未完全解读,也有可能那些就是世代口传心授或记录于典籍中的内容。

但武陵乡并没有《金册》,而那妖王殿中的十扇画屏,就相当于一种特殊的《金册》了。云冲漠让他随意,但成天乐并没有到处乱翻东西,他虽为客卿长老但毕竟也是客人,没有打过招呼得到明确允许,不会在这秘境里搜罗典籍或宝物研究。就是找了一间静室定坐。

在元神中渐渐展开所得神印灵引,体悟其中的玄妙,一天时间是根本不够的,修为直至世间法尽头恐才能参详透彻。就算以他目前的境界能够解读清楚的内容。恐怕也需要很长时间专门闭关定坐,今夜只是稍微了解更多一些。此时就能看出元神世界的强大有何妙处了,他能够在尽量短的时间内解读尽量多的内容。

成天乐沉浸在这样一个世界里。自然心无旁骛,对武陵乡中发生的事并没有理会。他在神印灵引中也解读了如何操控那画扇屏风背面的山水图景。理论上也可以在秘境中旁听武陵乡长老会第二天上午的商议,但他并没有去。仍在定坐之中。

成天乐知道如何操控那画扇屏风的感应妙用后,也不禁暗暗惊叹云冲漠的功力深厚,催动那件神器颇耗法力,而云冲漠当时就站在他身侧不声不响的一直施法那么长时间。这份功力,与成天乐认识的范妖王采耀相比也是不相上下啊。成天乐本人比云冲漠还要弱上几分,至于修为境界更是差了一层。

第二天上午成天乐仍于静室中定坐,而武陵乡会议室中众长老关门议事,由云冲漠主持,两位非长老的妖修孔琦、公输子迷也列席了。孔琦很有意思,昨天出言不逊,差点被轰出去的时候心中很不愤,暗道自己才不稀罕坐在这里呢;可是今天长老会议事,他又主动要求参加。

云冲漠首先开口问道:“昨日大有宗宗主拜山时的提议,我已知晓详情,诸位长老有何意见?”

东方静雪答道:“能有什么意见,好好接待一番,客客气气的送他回去就是了。万变宗就是这么做的,武陵乡也自当如此。”

云冲漠又特意看着孔琦道:“你主动要求参加这次长老会议事,有什么不同的想法吗?”

孔琦终于有了发表观点的机会,有些激动的说道:“当然有不同看法!我们怎么能像成天乐一般行事?”

云冲漠不紧不慢道:“说你对此事的看法就可以了。”

孔琦:“昨天刘总有很多话说的都有道理,我等皆是妖修出身,如今武陵乡之存在已不是秘密,又有大量妖物涌入红尘。在这种情况下顺应时局求新求变,不要固守成规偏安一隅,而应放眼天下,这样才能迎来真正属于妖修的新时代。”

云冲漠微微一皱眉:“说具体点,你对刘大有提议结盟之事有什么看法,不要空谈。”

孔琦:“武陵乡世代指引尚未化形的懵懂妖兽,于世间默默无闻,我们培养了那么多妖修,却没有改变这个世界。是时候做出自身的改变了,打破陈规去指引天下妖修,告诉他们该如何行走世间。妖修首先就应该有自己的联盟,才能贯彻实行各种主张。”

凌水芝:“祖师的遗训如此,武陵乡历代妖修也为之尽力,否则你也不能坐在这里侃侃而谈,恐怕还是山中的一只孔雀呢。妖王祖师只要求我们去做这件事,作为得到传承的承诺,倒是并没有阻止我们去做更多,但天下之大,我们能尽收妖修入武陵乡吗?”

孔琦:“所以才需要这样一个联盟,成为联盟之主,借助联盟的力量去做。”

金龙碧:“你倒是说说看,如何聚集天下妖修为一体?世间本无妖这个族类,只有各族类之妖,身入红尘,便是红尘中的一个人。山野中开启灵智的妖兽,谁能为其之主;对于隐匿红尘之妖修,谁又能为其定事?难道要一个一个把他们都找出来吗?”

孔琦:“那倒不必,只要成立了这个联盟,向世间发出呼吁,天下妖修自会响应。”

东方静雪:“聚集妖修,引世间妖物来投,大有宗已经在做这件事了,他尽管去做好了,何必要借助一个联盟的名义,让大家一起帮他做呢?……我等并不想驱使天下妖修效命,但万变宗那样定立庇护天下妖修的门规,武陵乡也是完全支持的。”

孔琦:“这不是帮刘大有,是在帮我们自己做事。说驱使天下妖修,其实引领天下妖修,世间群妖也必须有引领者。如今时局已变,武陵乡以这种方式才能更好的融入昆仑修行界。”

东方静雪反问道:“你这是融入昆仑修行界,还是自成一个妖修界?你还没明白,妖修只是一种称呼、一种出身的概括,并非一个族类。当我等化形成妖之时,就已经超脱了原身,否则狐与孔雀如何同席而谈?修行之道如此!”

这句话中带着神念,明确告诉孔琦与公输子迷,其实武陵乡的存在并不是一个绝对的隐秘,历代都有修士知晓,否则成天乐与刘大有又如何能得知?只是武陵乡这种传承方式,时间常人不知,昆仑修行界也不会干涉,因此才得已千年不绝。

若说时局,千年来世事沧桑变化不知经历了多少乱世与盛世,武陵乡安然无恙,这又是为什么?十大妖王祖师亦虽是古人亦是今人,九祖飞升成仙,如今仍然逍遥长生呢!若说对人间的各种新潮和时髦的了解,孔琦未必比得上妖王祖师。

孔琦:“昆仑各派修士亦有盟,石野便是盟主,自成一妖修界又有何不可?”

东方静雪:“方才只是想告诉你,武陵乡如何融入昆仑修行界,其实是个伪命题,因为它一直就在昆仑修行界中,妖修亦是修士。而刘大有想做的,其实是想将之划出来,成为能驱使的一股势力。至于两昆仑之盟,与刘大有所设想的妖修联盟,完全是两回事。石野虽为盟主,只是联络各派传达与协调诸事,共守、共护散行戒与共诛戒。”

两昆仑联盟是怎么一回事?实际上并没有谁要听谁的这种规定,修行是各人的事情,它的盟约就是散行戒。修士行走红尘受散行戒约束,只要不违反即可。至于他人若违反散行戒,修士出不出手全凭自愿、并无勉强,而两昆仑联盟则承诺维护、共担这种责任。

而刘大有说的再漂亮,核心其实只有一个,希望出现一个组织能代表世上的全体妖修发号施令,这实际上是根本不可能的。就算是世间的动物保护组织,也不能去驱使和命令世上的动物,更不能超出世间法勉强其他人都遵从自己的纲领,况且妖修并非动物已经是世上之人。(未完待续。。)

772、此生非孤存,互随善结之

刘大有所说的那种“联盟”,其实就是一个广义的大型宗门、企图包罗世间妖修于门下。联结其他妖修宗门一体进退,这其实是没有必要的甚至是危险的。各宗门因机缘而成、各有传承,修行的最终目的是超脱自在。

大有宗代表不了天下妖修,武陵乡也代表不了。如果妖修之间有类似的同盟,那也是定下共守之规、大家立誓维护,而不是划出族类成立一个这样的组织,将世间妖修都裹挟到自己的阵营里。

大有宗对妖修的指点,与昆仑修行各派并无本质的区别,昆仑各派历代也收妖修弟子入门,而大有宗只是出于某种目的专收妖修而已。如果说真正有传承特色的应该是武陵乡和万变宗,武陵乡带回尚未化形之懵懂妖兽指点成人;而万变宗则有妖修正传法诀,指引万变之妖于世间立足修行。

东方静雪最后说道:“其实在我看来,武陵乡对待大有宗的态度,与对待昆仑修行各派的态度不应有什么本质的区别。若谈结盟之议,这是一个前提,随缘法而已。”

大长老云冲漠清咳一声,终于开始做最后总结性的发言。他此时开口,在座众长老若无异议,便是今日商讨的定论了。只听这位妖王缓缓说道:“大有宗的刘宗主,此来拜山的结盟提议,实际上是提出了一个新问题。我们不论其人如何说,应看他的目的何在。

号召天下妖修成立共同攻守进退之联盟,需要向谁发出呼吁?世人并不知我等妖修的身份。清楚大家之存在者,要么是世上其他的妖修。要么是昆仑各派修士。这实际上不是在向世人发出呼吁,其实面对的是各种出身的修士。呼唤其中特定的某一种人,从昆仑修行界单列出来与其他的修士加以分别。

此非我之所求,更非武陵乡历代传承指引之所求。但刘大有某些方面说的也对,大量妖修涌入世间,武陵乡也将逐渐浮出水面,我们也必须表达某种态度,让各派修士了解武陵乡是怎样一种存在,毕竟他们中绝大多数人从未听说过。但我们需要表明的态度,却与大有宗的想法无关。

正如东方长老方才所说。武陵乡的存在千年以来也并非绝对的隐秘,还是有很多大派高人与妖修同道是知道的,但从来没有人对付过我们,也没有找过我们的麻烦。那我们向昆仑修行界显露存在的时候,又何必自划界线树立一个假想敌、先假设我们要对付谁呢?

万变宗的出现很重要,成总的来访也对我们而言也很及时,我们要表达自己的态度,最好的方式就是借助成天乐、借助万变宗,将此地的情况介绍给昆仑修行各派。长老会一致通过决议。邀请成天乐为本乡客卿长老,便是这个用意,这样也省了本乡不少麻烦。

做为一支对大部分修士而言很陌生的古老传承,我们可以与各宗门随缘而结盟。但这种结盟是根据我们自己的需要,而非刘大有那种愿望。……无论如何来者是客,今晚设宴款待两位宗主。不要有失礼之处。宗门之间能否结盟,可以就缘法而论。互不勉强。”

在座众长老皆点头称是,孔琦又问道:“大长老。本乡长老会的意思,是明确拒绝了大有宗天下妖修结盟的倡议吗?……可是我想说,我不赞成长老会的决定!”

舒半卷道:“孔琦道友自可保留看法,我等并不勉强你改变想法。但你并非本乡长老会的成员,长老会做出的决议可以向你解释,但不由你批示。”

孔琦:“武陵乡中还有众多妖修并非长老会成员,他们若也赞同刘大有的提议呢?”

云冲漠不动声色道:“孔琦,你是不是想号召他们赞同?其实刘大有昨日到今日正在做这件事,你也尽管可以去试试。但我觉得你更应该想想自己,在座的长老为何会成为武陵乡的长老会成员,你又为何不是?

若真选择妖修宗门结盟,在刘大有与成天乐之间,其实我们已经选择了成天乐,并非是因为成天乐先来。我们有借用成天乐其人与万变宗的地方,这是前提。结盟宗门当然也可以不止一家,我们一样可以再选择刘大有,但是却没有,因为他的提议与我们的传承不符。

以武陵乡的传承渊源,其实在昆仑修行界早有盟友,别忘了我们的祖师是谁!武陵乡与正一门在千年之前早有结盟,虽然千年以来并未打过交道,但修行之渊源如此。武陵乡传承浮现,若谈攀附势力还能轮得到大有宗吗?我们若有麻烦的话,正一门会首先相助的;但若武陵乡自行作乱,正一门也会首先惩处的。

选择成天乐及万变宗,是因为当今特殊的形势,能够更好的实现我们的目的,甚至比正一门更合适。由万变宗这样一个妖修传承宗门,向昆仑修行各派介绍武陵乡的存在、是怎样一支传承,能够说得最清楚,也最有说服力。

你曾对成总说,妖修应成为世间各界引领潮流之精英翘楚。那么你身为妖修,在妖修之间、这小小的武陵乡里,为何连长老都做不成呢?这可不是我们不让你做!修行与世间俗务虽有牵连,但也有区别。其实你想说什么、做什么,是你自己的意愿,但要考虑清楚那是怎样一条道路。

你若支持刘大有的提议便自去支持,想号召也自去号召,其实你还可以做得更多,比如开宗立派自成一家,向世间发出这种呼吁,成为另一个刘大有。当然了,你会自以为比刘大有更高明的,除了修为不如他之外。

只要你没有违反在武陵乡立下的誓约、对外不泄露不该泄露的秘传,武陵乡便不会管你。我们千年以来皆是如此,这种态度不仅仅是针对你一个人;但假如你有违反散行戒之举,世间修士包括武陵乡众长老碰到了一样会出手对付你,也没有例外。

我清楚你在世间走过很多地方,学了很多东西,有很多值得称道之处。但你也沾染了一种心性,可能自己尚不清楚。比如有人认为自己锁走的道路或所持的信仰是高贵的,这没有问题;但若因此觉得自己也变得高贵了,虽然可笑但也与他人无关;可是更进一步,觉得他人必须认同这种高贵与优越,也得跟从这条道路、服从这种信仰,那就是流毒了。”

武陵乡的长老会议就这样结束了,云冲漠大长老最后的定论非常明确。武陵乡有着与正一门那样的传承渊源,假如出现在昆仑修行界,不怕谁来捣乱或者找麻烦,只要他们自己不做出祸及世间的举动、不无故树敌。目前所要做的就是表明态度,让大家了解武陵乡是怎样一种传承,与昆仑修行各派又以怎样一种关系相处,可借成天乐之手去完成。

云冲漠毫不讳言武陵乡在借用成天乐,或者干脆直说是在利用成天乐。成天乐就在妖王秘境中,假如他站在画屏后施法,也能听见这番话,但云冲漠并未隐瞒。人与人之间本来就会发生各种各样的互动关系,随缘善用而已,成天乐也没什么不乐意的。

但成天乐并没有旁听,整个上午他仍在定坐之中。孔琦离开会议室之后,心中那种怨意才逐渐释放开来,刚才在会议室里面,大长老在座、又没有刘大有撑场子,他这只孔雀妖无形中的气势就弱了,甚至没法再做出那么高傲的样子。

等走到村子里,孔琦才再度“活”了过来。众妖都知道长老会今天闭门商议,很想问问过程与结果,孔琦一改常态,主动向众妖诉说、发表各种观点议论,并提出呼吁号召。但更多的小妖是不太理会孔琦的,他们跑去问公输子迷,公输子迷也主动介绍了长老会议的经过及结果、谁都说了哪些话云云。

诸位长老当然也碰到了不少妖修询问,那就更简单了,直接发过去一道神念就行。可是各人理解的角度不同,所出来的话引申的含义也不同,所以长老会事先会要公输子迷去列席旁听,而公输子迷从头到尾是一言未发。

这天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成天乐才在元神世界中收起了那展开的神念灵引,他并没有立即出定,而是调息涵养保持一种神气凝炼的状态,就像大梦初醒后又有小睡恍惚,这才睁开眼睛起身走出静室。

虽然从任何一个方向都可以走出妖王秘境的结界,但他还是从来路的门户出去的,面对的就是这几天所住的那栋小楼的后院门。有两个人正站在门外,还是东方静雪与公输子迷。

成天乐在秘境中就能看见外面的人,出了门户立即拱手行礼道:“东方长老、公输道友,你们二位是在等我吗?真不好意思,劳你们久候了!”(未完待续。。)

773、交薄知尚浅,涉重浪言轻

东方静雪还礼道:“我是怕成总在定坐中忘了时辰,假如您待会儿再不出来,我就进去叫您了。”声音中伴随着神念,介绍了昨天长老会议事的过程。

成天乐笑道:“辛苦二位了!我怎会忘了这样的事情?”声音中也伴随着神念,介绍了他此次进入秘境的过程以及收获。他选择了姚妖王的传承、先后在十三记钟声中立下誓言、做出承诺,也得到了大成神印灵引,还得到了一件奇异出现的神器凤凰毛。

公输子迷以神识拢音惊叹道:“恭喜成总,您竟然有此等奇遇,真不枉武陵乡之行!我知云端午长老手中有一支飞天神器凤凰毛,如今成总又得到了别外一支,看来是仙界的妖王祖师特意所赐,是您的大缘法!”

东方静雪微微侧过脸,很满意的看了这只小鹿蜀一眼,倒不是因为他说的话,而是因为他说话的方式。刘大有尚在武陵乡中,尽管离得很远、看不见这里也听不见这里的谈话,但公输子迷还是很小心的以神识拢音,不透露有关妖王秘境的事情。

公输子迷当然感觉到了这眼神的含义,不禁露出幸福洋溢状,又问道:“东方长老,你说那刘大有能否有缘也进入这秘境啊?”

东方静雪一撇嘴道:“有没有这等缘法、会不会错过机会就看这场晚宴了,但我认为他进不来,也许人家还不稀罕呢!”

假如刘大有清楚成天乐在妖王秘境中得到了什么,怎会不稀罕?恐怕会稀罕的要命!飞天神器凤凰毛且不说,那九大妖王祖师的传承指引。可是他大有宗梦寐以求的。但武陵乡长老会已经选择了成天乐,原因并非成天乐早来了四天。而成天乐提前来到武陵乡。确实打乱了刘大有的某些计划,令刘大有有些措手不及。

成天乐与武陵乡所拥有的。恰恰都是刘大有所缺的,他拼命想得到可是偏偏得不到,于是尽全力想借助另一种方式去争取,可他越这么做、就越得不到,这也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

成天乐又说道:“今日辛苦公输道友列席此次长老会商谈。东方长老,我欲邀请公输道友参加今天的晚宴,不知是否合乎本乡规矩?”

东方静雪又瞄了公输子迷一眼,点头道:“成总既为本乡客卿长老,特意请公输子迷在席间相陪。他不想去也得去啊!”

公输子迷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尽量保持着微笑道:“多谢成总,多谢东方长老!晚宴已经快开始了,我们赶紧过去吧!”

成天乐只在妖王秘境中呆了一天一夜,但感觉又像经过了很多年,走出秘境所见的世界仿佛又有了形容不出的玄妙变化,这是寻常人根本体会不出的心境。最重要的原因,当然是因为他一直沉浸在妖王祖师的神印灵引中,那其中包含的各种见知感悟。也不知贯穿了多少岁月。

成天乐走过这几天所住的院落时,不禁又想起了曾有一面之缘的云端午。看来云端午在本地长老会中的地位十分特殊,历代传承的神器凤凰毛如今就在他手中,而他住的院落位置又那么特别。恰恰就对着妖王秘境的门户。看来云冲漠颇为器重云端午,不仅因为云端午是他的儿子,恐怕也与其在本地独一无二的出身以及成就有关。

云端午这几天出门有事。云冲漠就让他住在这座院子里,虽然没有违反此地的规矩作什么弊。但内心中也是希望成天乐能自行发现妖王秘境。而成天乐确实发现了,却不是因为住在哪里。而是因为他独特的修行印证。

晚宴的地点还是新开张的乡政府食堂,仍然是公款吃喝、记在乡政府的账上。成天乐在院门前遇到了刘大有。刘大有看见他大老远便拱手打招呼道:“成总,没想到您也会来到此地!……我听说成总来了,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想找您,可是不知您去哪儿了?”

成天乐微笑着还礼道:“我在静室中闭关,所以未能相迎刘总,此时见面也是一样的。我们恰好能在这里相见可不容易啊,真是太有缘了!”

有缘?在刘大有看来恐怕也是冤家路窄吧!两人寒暄了几句并肩走进了院子,在迈进餐厅大门时,刘大有很谦逊的侧身让了半步,请成天乐先行。这次吃饭没有众小妖围观了,待陪客是如今正在武陵乡的十五位长老,客人是来访的两位宗主,列席的还有一只小鹿蜀,总计十八人。

孔琦没有参加这次晚宴,这高傲的孔雀不能再自己提出请求了,得有别人特意邀请才行,可是没有人请他。就连刘大有也看出来孔琦在武陵乡不受待见,所以没有再请他来,从而让更多的长老反感。

既然会客的场面搞的像新闻联播中的领导接见外宾,那么这晚宴的架式也颇有点像大会堂中举行国宴,只是地点是食堂、菜谱也和普通的饭店差不多。主持晚宴并代表众长老说话的并非云冲漠或东方静雪,而是昨日献茶的长老水清灵。

水清灵长老率先起身端杯,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欢迎讲话与祝酒词,然后成天乐与刘大有起身举杯示意,众长老一起同饮,这里的酒可真够烈的!

大家又谈了几轮客套话,互道赞赏之类,刘大有又谈了这一天一夜参观武陵乡的各种观感,夸众妖如何天真烂漫、感叹武陵乡指引世间妖兽殊为不易,最后终于说道:“来之前,万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成总,而成总竟然已是贵乡的客卿长老,这更说明我等之缘法啊!

我曾到万变宗拜山,并与那里的各路妖修同道交流,提出了天下妖修结盟的想法,成总当时未置可否,恐是我表述不清。昨日来到贵宝地,我也向诸位长老提出了同样的建议,并向贵乡众妖修道友解释了各种各样的疑问。长老会今日上午的商谈,究竟有何见教?”

其实他早就在孔琦那里知道结果了,但在这种场合还是要正式的问出来。云冲漠与东方静雪没作声,水清灵长老答道:“天下妖修守望相助,此愿望甚佳。其实不仅是妖修,昆仑修士也应守望相助,世人更应守望相助。有此愿,便身体力行。

武陵乡很愿意与昆仑修行各派结同道缘法、成守望之盟。但是此等缘法须与大道修行相得相益、得人间之大自在,非驱使彼此。既然刘宗主有此提议,武陵乡也有想法,恰好今日成总在座,席间正可畅所欲言。”

话中带着神念,把问题抛给了成天乐,等于既将一个绣球抛给了他、也是把一个皮球踢给了他。水清灵在神念中公开问成天乐,对宗门结盟之事是怎样的态度?特别到妖修传承宗门之间,又该遵循怎样的缘法?

喝了人家的酒、吃了人家的菜、得了人家的祖师传承,还拿了神器凤凰毛、做了客卿长老,成天乐不表态也不行啊。他沉吟着说道:“其实如万变宗也有与其他宗门的结盟之缘,比如与题龙山一脉便是同盟关系。这不仅是因我与题龙山当代掌门史天一的交往,而且也与万变宗及题龙山的传承特点有关,正可形成互补、各得所需、守望相助。

刘宗主曾在万变宗提出天下妖修结盟之议,我并非不赞成为天下妖修谋福祉,只是认为那样的做法不妥。万变宗初创之时,昆仑修行界很多人曾疑忌我是不是想驱使天下妖修,后来我立下门规传书天下,才渐渐得到认可。”

水清灵与成天乐这一问一答,并没有排斥宗门结盟这件事,只是从自己的角度在表达对结盟的看法。云冲漠趁机问道:“成总,那么在您看来,妖修传承宗门之间结盟,应该是怎样的呢?你当日又为何没有答应刘总的请求呢?”

云冲漠分明就是要把成天乐顶到前面去说话啊,而成天乐呵呵笑道:“修行何其不易,宗门传承又是何等慎事?人们交友尚且讲究慎重,互解根底才能信任相托、相知相交。我与史天一结交多年、互证修行之道至今,万变宗之创立与题龙山之重振,缘法自然牵连相得益彰,故随缘而结盟。

在我看来,宗门之缘不应刻意强调是否妖修,何必画地分族类强牵利害?但同为妖修宗门,也不必刻意避嫌,只看所行何事、所交何故。我对刘总的努力与成就很佩服,但对大有宗传承所知尚不深。修行同道之间应以礼相待、多交流印证,但若仅因同为妖修宗门,便定下共同进退之攻守盟约,恐不符相交之道。

且刘总当日所谈并非两派之盟,而是天下妖修之盟,万变宗就更无法点头了。假如当日便已为天下妖修定盟,今日又致武陵乡众妖修同道于何地呢?”

成天乐这番话重点强调了两个意思,一是他与刘大有及大有宗之间还不熟。修士之间的这种熟悉不仅是指曾经打过多少交道、有什么样的交往,更重要的是对其宗门传承以及行止宗旨的考察、了解与认可,知其根底。很显然,成天乐对刘大有还没熟悉到那个程度,更谈不上宗门之间的共同进退。

另一方面,成天乐对刘大有提出的结盟原因和结盟形式也不认可。仅仅因同为妖修宗门就要共同进退吗?那他与刘大有还不是妖呢,又如何代表妖?就算是两派结盟,也不能以天下妖修的名义,只能是两派共同发出某种倡议,而且这种倡议不能干涉其他宗门与散修的正常修炼与合理选择。(未完待续。。)

774、是三而不四,合缘勿越矩

武陵乡长老会这帮妖怪非常狡猾啊!他们上午开会明明已经决定了拒绝刘大有的提议,此刻在晚宴上却要借成天乐之口说出来,让成天乐去做这种可能会得罪“妖”的事情。

为什么会得罪“妖”呢?这指的并不是武陵乡当地的妖修,而恰恰是刘大有所说的“天下妖修”。武陵乡众妖早就清楚长老会做出的决定,至于前因后果也都明白,不必要多做解释。

可是刘大有这个结盟提议,至少在表面上非常有诱惑性,天下妖修结盟互助,多好的事情啊!武陵乡为什么要反对呢?有很多妖物可能只听说刘大有喊出的口号,对其中的内情并不是很了解,武陵乡也不可能向天下妖物一个个去解释。

假如被有心人利用,可能就会导致一种误解:武陵乡冷漠自恃,对天下妖修的死活并不关心,也无意守望相助。虽然事实并非如此,但人嘴两张皮,话怎么说都可以。

借成天乐之口说出拒绝这个提议的原因,武陵乡趁机表示赞同,不是说给本乡妖修听的,是做给天下妖修看的。将来传出去,也不至于让人对这个新出现的陌生宗门有不必要的误会,毕竟绝大多数人从来都没听说过武陵乡,第一印象很重要。

但是如今修行各派和已经露头世间妖修,几乎没有不知道成天乐与万变宗的,他们一直就处在舆论及关注的焦点位置。万变宗还没有开宗立派的时候,只有成天乐带着几个妖怪、有那么一座借来的宅院,各派前辈因狼妖车轩之事就去登门质问了。

从那时起直至如今。其中当然也要托春村的“福”,万变宗的一举一动都在无数道目光的关注下。几乎相当于是透明的。这个宗门是怎么建立的、定下的门规以及宣称的宗旨是什么、实际上又是怎么行事的,大家都清清楚楚。几乎没有哪一派修行宗门从创立到存在。是处于这样一种豁达朗然的状态。

成天乐不是被称为一代妖宗嘛?那么这件事武陵乡就尊重他的看法好了!但从另一个角度,武陵乡虽然是把成天乐顶到前面去了,但也同时等于在认可与推祟他的妖宗地位。成天乐必然会拒绝刘大有的结盟提议,可是他会怎么说,却不是武陵乡众妖所能左右的。

成天乐说的非常得体,除非恶意歪曲他的话,否则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而且他没有故意找什么借口,谈的也都是事实。他与刘大有确实不熟啊。从来没去过大有宗,在此之前也只见过一次面,对这位江湖散修的传承缘起都不清楚。

他将武陵乡也绑进来了,提出了一个顺理成章的疑问。假如当初在万变宗他就已经与刘大有达成了为天下妖修定盟之意,那么置武陵乡于何地呢?在人家根本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已经把武陵乡给捎进自己的阵营了,这是不合适的。那么别的妖修听到了,也会有此想法的。

刘大有心中早就恨透了成天乐,如今这怨恨只不过更进一层而已。成天乐几乎是处处占他的先机、处处与他做对,看着架式,几乎就是不死不休啊!但刘大有也清楚,不能更不应该在这种场合发作。所以不动声色的追问道:“那么成总认为,妖修宗门之间结盟需要什么样的条件,又该发出何种倡议呢?”

还没等成天乐回答呢。云冲漠截过话头道:“成总方才已经说了,当然是互知传承根底、于缘法相得互补。……其实老夫也很感兴趣。想问成总同样的问题,假如我武陵乡与万变宗有缘结盟。那应该向昆仑修行界及天下妖修传达怎样的信息?”

云冲漠这简直是趁机抢刘大有的“生意”啊,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武陵乡有愿望与万变宗结盟。在武陵乡看来,他们对万变宗的传承以及宗旨、行事都很了解,与武陵乡在修行缘法上有相得互益之处;而另一方面,云冲漠也认为成天乐也足够了解武陵乡的传承缘起和千年来所行之事。

这些倒也是事实,万变宗一举一动几乎都相当于是透明的,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早已为昆仑修行界所熟知。而成天乐虽然才来到武陵乡五天,但感觉却已像度过了很多年,再没有一位外人再比他更了解此地的传承了,他与本乡众妖及众长老立下了一样的誓言、做出了同行的承诺,也得到了妖王祖师的神印灵引。

而且没有人知道,他是得到了十大妖王祖师在画屏中留下的全部传承指引!

众人都用期盼的目光很感兴趣的望着成天乐,成天乐坦然答道:“其实这样的盟约不应超出各派所定立的门规之外。在我看来,有几条就足够了。第一,就如万变宗新立之门规,世间妖修不因其身份而受胁迫,若有人行此举,当共追究之。

第二,不诱惑、驱使、裹胁世间妖物听命,以指点修炼提供庇护之名,行聚妖自重、谋夺利欲之实。第三,对各派修士不论其出身如何,不应有所分别,只看其行止。昆仑修行界早就共守之散行戒与共诛戒,但很多山野妖修尚且懵懂,遇之则告之,并解清缘由。

将把这三条都写在门规里,发愿共守,那就可以了,实没必要再强求更多。若是我万变宗与武陵乡结盟,那就共同向天下发出这种倡议。盟约之事,不应超出彼此门规,也互不干涉内务、号令驱使彼此,只是承诺有共守之责。”

云冲漠抚掌道:“成总此言大善!我完全赞同,诸位长老意下如何?”

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众长老当然纷纷点头称是。刘大有微微一皱眉道:“成总,这盟约是否过于简单了?万变宗开一代风气之先、武陵乡积千年传承功德,本可以做到更多。也能得到更多的推祟与拥护。比如号召世间其他的妖修宗门共同进退,妖物行走于修行界才不会受到歧视与孤立。遇事也有更为强大的后援支持……”

成天乐却答非所问道:“刘总,你可知天下修士共守的散行戒。为何只有三戒,而不是四戒、六戒、八戒呢?”

刘大有微微一怔:“这我还真不清楚,请成总指教,刘某愿闻其详。”

成天乐:“指教不敢当,我只是谈谈自己的看法,抛砖引玉请大家共参。昆仑修行各派的门规少说也有几十条,大同小异却又各有特色,但都有散行戒在其中,因为这是天下共守之规。各派发愿维护,因此才会有昆仑各派修士之间的联盟。

其一,不得矫众显灵自称圣,惑乱乡里;其二,切勿得神通而忘法本,残害众生;其三,禁止仗道术以图淫邪,勒索黎民。有此三条足矣,若是各派修士。余事皆有门规自处;若是江湖散修,则在世间修行自安。

世间自有世间法,各派修士也可以自愿做更多、于世间另有功德,但不能强行再规定他人必须做更多。因为这是对修士的约束。谈的就是修行缘法,没有必要也不可能干涉到世间的事情,否则就不是维护红尘安宁。而是裹胁驱使了。”

这番话中也带着神念,向在座众人提了个很有意思的问题。散行戒是对修士的约束。但不是干涉他们在世间的生活与修行。比如有人想学雷锋,当然是好事。但是昆仑修行界不会规定大家每天都必须去扶老太太过马路。

有些呼吁看似很有道理,实际上是越界了。散行戒的分寸就是根据修行缘法而定,如果再有更多,那也等于是越界了。同样的道理,所谓妖修宗门结盟共守之约,也不能越界干涉其他妖修于世间安然的生活与修炼。

假如强调某人的身份是妖,就必须有什么特别之处,要做出什么与其他人或修士不同的事情来,不论表面上是好事坏事,实质上也是因其人身份而胁迫之。万变宗既然已立规不得以妖修身份而胁迫其人,再搞一个盟约说如果是妖修就应当怎样,那不是自食其言吗?

刘大有暗暗心惊,成天乐这番话与神念好厉害啊!他可不像别人,从来就没有被成天乐呵呵傻笑的外表所“迷惑”,内心深处从未轻视过成天乐,而是将之视为平生最重要的对手及敌人,如今看来真是如此啊。

而武陵乡众长老则纷纷点头称赞,在座的公输子迷也是连连点头不已,心中暗赞成天乐不愧是一代妖宗,能把道理说得这么明白。

水清灵长老适时又端杯道:“成总不妨在武陵乡多盘桓几日,武陵乡与万变宗愿结同盟之缘法,并向昆仑修行各派发出倡议。今日之议可喜可贺,乃我等之大福缘!……刘总,您也在这里多做客几日,为武陵乡之贵宾,多谢您为此盛事做个见证。”

在乡政府食堂中,此刻自我感觉最尴尬的就是刘大有了。他的天下妖修当建立攻守同盟的提议被否了,武陵乡却趁机提出欲和万变宗结盟,问成天乐应该如何做?成天乐则划出道来,武陵乡就顺道走了,反而将他晾到了一边。

现在水清灵长老又递过来一个台阶,很有礼数的请他多做客几日并做见证,言下之意也是在问刘大有——大有宗响不响应这个倡议呢?这让刘大有很难表态啊,不响应当然不好,可是如果响应的话他也不是结盟之人,只是在顺应这结盟两派的号召而已。

其实表不表态,就看刘大有是否有私心,他只得拱手祝贺两派结盟之盛事,却对水清灵的弦外之音装糊涂。恰在这时,有一人的出现给刘大有解了围,让他不必再尴尬。

……

众人于乡政府食堂中举行晚宴的时候,武陵乡外的十万大山上空悄然飞来一只“凤凰”。这只飞天玄鸟在夜色中收敛光华、化为一道人们看不见的流光遁影展翅疾飞,在武陵乡的村口落下云端,又化为云端午的身形。

云端午长老回来了,他飞得很急,好像是有什么急事的样子。他一进村口,食堂中的云冲漠就有所感应,悄然发出了一道神念。武陵乡就这么点大地方,嗓门大的吼一声估计全村都能听见。

众人正在饮宴交谈之中,食堂的门突然开了,云端午大踏步走了进来。众长老纷纷起身道:“端午,你回来的正好,我们正在设宴款待来访的成总及大有宗刘宗主,方才商议的是武陵乡与万变宗结盟之事。”

成天乐亦站起身来抱拳道:“云端午道友,我们又见面了!”

成天乐认识他,可刘大有不清楚云端午是谁,众人又做了一番介绍,请云端午也入座。云冲漠问道:“端午,你事情还没办完就匆匆赶回,难道外面出了什么大事吗?”

刚坐下的云端午又起身道:“众位长老,我此次外出确实听说了一件大事,事关本地世代相传的遗训,所以不敢耽误立刻连夜飞回,听说惊门将要现世!”

惊门现世?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若无神念还真解释不清楚。而武陵乡众长老听清了话中的神念后,皆震惊变色。成天乐也是惊讶万分。再看刘大有将酒杯正送向唇边,动作却定在了那里。

……

乔散人前不久去找乔彩凤,说是要送一场“大热闹”,神器惊门即将出现在世间。他还和乔彩凤打了一个赌,乔彩凤只要说惊门会出现在何地、惊门便会于何地现世。乔彩凤也很纳闷,难道自己随口一说就可以了吗?他甚至怀疑惊门就在乔散人手中,只要他说出一个地方,乔散人就会偷偷放到那里去。

乔彩凤想憋乔散人一段时间,但过了两个月自己却先绷不住了,就把这个消息放了出来。他是对每天乘坐众妙飞舟的妖修们说的,这么重大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天下。如今昆仑修行各派几乎都听闻了,外出办事的云端午也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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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您宝贵的支持!(未完待续。。)

775、成惊门之主,得武陵相助

乔彩凤当然没说他与乔散人之间的对话,他只是告诉所遇之人,有一件神器叫做惊门,其神通妙用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它是两位金仙在人间合力打造,又以千年红尘人烟凝炼,即将成器而现,如果能得到这种神器并完成最后的祭炼,便能成为惊门之主。

乔彩凤还说了,这件神器将出现在世间某个地方,地点非常明确。

就连已有化身五五之能、打造出众妙飞舟的乔彩凤,乍听乔散人之言也不敢相信世上竟有惊门这等神器,更何况是世间其他修士?但以乔彩凤的修为身份,又不可能撒这种谎,而且他说得是那么明确具体,不由得人不信。

这个消息在两昆仑众多修士包括妖修之间,所引起的沸腾反应可想而知!这样的宝贝谁不想得到并拥有呢,就算自知修为低微很难与之有缘者,也想见识此天下神器,就算看一眼或者能到那惊门洞天世界里走一趟,那也是难得的大缘法啊。

也有很多前辈高人对这个消息另有想法,他们在怀疑乔彩凤的目的何在,难道是想引起世间修士包括各路妖修的一场争夺混乱吗?于是各派尊长向昆仑盟主石野提出质疑与担忧,石野则派人去了对千年来仙家传承最为了解的忘情宫询问——世间究竟有没有可能存在这样的神器?

而忘情宫的答复非常明确,只有一个字——有!

昆仑各大派对此事的反应速度极快,远超乎一般人的想象,他们本就随时在关注众妙飞舟的动静。乔彩凤第一次说出这个消息、那批小妖刚走下众妙飞舟来到人世间。还在兴高采烈或震惊万分的议论时,各大派尊长就都听说了。石野得到消息的同时也收到了各派高人的疑问。马上派人去了忘情宫。

从乔彩凤说出这件事,到石野得到忘情宫传回的答复。时间不超过一天。各派高人同时想到了一种后果——它将导致怎样一场动荡或者说混乱?

拥有此等天下神器,等同于随身携带着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这简直是人间莫大的梦想,只要有一线可能,谁不希望得到呢?可是问题恰恰就出在这里,神器惊门只有一件,想得到它的人太多,而且都是身怀神通法力者。

乔彩凤所说惊门即将现世的地点,是在远离人烟的险绝之处。那里恐怕最适合各路修士尽展手段斗法了,争斗之中又会造成多少死伤呢?若有一人能成为惊门之主,却有千百人因此伤亡甚至犯下累累罪业,这是昆仑修行界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可以设想一种场面,惊门出现了,有一个人很“幸运”的得到了它,但是另一个人发现了便出手抢夺之,接着又有另外的人加入战团。有人依靠人多势众而得到惊门,接着内部也可能产生争夺。明偷暗抢甚至阴谋仇杀之事都有可能发生。

石野当机立断,联合各大派向两昆仑修行界不仅传达了消息而且发出了倡议:请诸位修士勿自损修行、行那杀人夺宝之举。若真有神器惊门现世,得之应凭缘法,若因此造罪业。昆仑修行界将追查惩处之。

昆仑修行各大派不会也不可能阻止任何人得到这件神器,能得之者本就是机缘造化,想勉强是不可能的。但假如张三已经得到了神器。李四又想要的话,可以去和张三商量也可以提出交换的条件。却不能强夺,更不可杀人取宝。假如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各大派会追究的。

昆仑修行界千年来的第一大派正一门还特别声明,禁止本门弟子参与此神器的争夺,正一门只维护昆仑修行界的安宁。如果论实力,最有希望“抢”到神器惊门的应该就是正一门,做出这样的决定看上去似乎很傻。但真正的高人却明白,正一门是多么的明智,不愧为千年第一大派。

但石野联合昆仑各大派也只能发出倡议与警告而已,他们无法阻止各种争夺发生,只是提前考虑到最严重的后果,加以防范并告诉众人可能会付出的代价。响应并联合发出这种倡议的大成修士,只要开了口必然就会维护这个决定的,但是连他们自己恐怕也无法阻止本门弟子对神器惊门的贪占之心。

比如正一门虽然表态禁止本门弟子争夺神器惊门,但假如这件神器就从天上掉下来砸到某位正一门弟子头上,他也会顺手揣在怀里的。在这种情况下,正一门也不可能不让这位弟子拥有这件神器,这就是造化机缘。

那么谁会没有被造化眷顾的侥幸之心呢,很多人就算不想强夺,也会想碰碰运气的。更有很多人心性修磨不到家,平常情况下虽然看不出来,但到了这种时候,难免会有生出另一种心思。比如就有那心怀歹念的人会想,虽然昆仑修行各派发了话,但我若暗中下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谁又能将我怎样呢?

石野联合各大派发出声音,有些人是会不理会或者听不见的,比如许多江湖散修,尤其是那些涌入人间的各种妖物。每天都有人乘坐众妙飞舟从昆仑仙境跑到人烟红尘中,乔彩凤都会告诉他们神器惊门即将现世消息。

如今也有人乘坐众妙飞舟从人烟红尘前往昆仑仙境,乔彩凤同样会告诉他们,于是这个消息也在昆仑仙境中很快流传开了,有更多的人则涌向人世间,在瑶池岸边排队等待着乘坐众妙飞舟。而另一些神通广大的修士或妖王,无需乘坐众妙飞舟穿越瑶池结界,自己就穿过去了。

有脱胎换骨之能,神识中能感应到瑶池结界的门户存在,但不一定就能成功穿越,想当年乔彩凤之师九黎散人,脱胎换骨之后穿越瑶池结界还受了重伤。昆仑仙境中有不少位飞天高手自行穿越结界前往人世间。其中有两位竟因此而殒落——这种事情找谁说理去?

这两人一位是蛮荒中的妖王、一位是人间修士,皆脱胎换骨不久。他们多乘坐众妙飞舟自不会有危险。可是实在等不急了,因为瑶池岸边排的队太长了。而众妙飞舟每周一、三、五才从昆仑仙境发往人世间,每次最多也只能运三十人而已,还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呢。

乔彩凤因此事在众妙飞舟中向众人感慨道:“我师尊九黎,想当年脱胎换骨拥有飞天之能后,也曾因为穿越瑶池结界被那罡风所伤,所以我才起了打造这众妙飞舟之愿。但我师尊当年飞越瑶池结界,只是不清楚其凶险,向往千年以来传说的万里洞天,一时不慎受了伤。

而这二位倒好。听到消息就等不及了,他们应该很清楚瑶池结界的凶险,却侥幸勉强飞越,结果送了命。一世修行已脱胎换骨,看上去挺可惜的,但我却觉得一点都不可惜!有此等修为可享长久寿元,又何必如此呢?看来修行至此也就到头了,这一世本就难有寸进。”

乘坐众妙飞舟的众修士当然不想得罪这位高人,纷纷点头附和。但心里也有各自的嘀咕。比如有人就在心中暗道:“那惊门可不是一般的神器啊,成为其主就等于拥有一个梦寐以求的、只属于自己的世界。我若有飞天之能,也会尽量去试试的。”

当然了,因穿越瑶池结界而殒落的高手只有两位。更多的高人成功自行过去了,其中就有已有出神入化修为的妖王。乔彩凤蹭在蛮荒中找到了有出神入化修为的妖王有二十多位,但是有兴趣跑到人间聚集一方势力的只有八位。这八位如今都扣在众妙飞舟里当苦力呢。

可事态又出现了新的变化,这变化是他自己放出消息所导致的。那几位有出神入化之能的妖王并不是去人间聚妖自重。人家就是冲着神器惊门去的,或是想看热闹或是想碰运气。乔彩凤再也无法再阻止,他这场热闹“送”的可够大的!

消息传得是如此之快,从乔彩凤开口到云端午返回武陵乡,也只有短短不到三天时间。而大有宗和万变宗在一天前就几乎同时听说了,可是他们并没有联系上各自的宗主。成天乐正在妖王秘境中,出来后随即参加了晚宴,当然没时间与万变宗联系。

而刘大有进入武陵乡后,也没有和大有宗之间收发信息,无论是电话还是网络,都要通过武陵乡的设备,有些消息和联络方式刘大有也不想被人截获,他连手机都关了。因此云端午开口时,两人都是第一次听闻。

天下竟有这样的神器将要现世,刘大有之惊讶可想而知。而成天乐则更为震惊,其实相比其他人,成天乐对种神器的存在并不感到太意外,他只是更多的想到了自己那副神奇的画卷。

神器惊门,据说包含着一个洞天世界,它能展开成小昆仑结界,供人在其中修炼并凿建种种景物。它还可以随时收起来带走,其中的景物不会消失,到了另外的地方再展开,仍然是那个小昆仑洞天。这就是可以随身携带的三山洞天啊!

而且此神器还包含着惊门大阵的妙用,可以凿建通往世间各处的门户,直接从神器洞天中走到那个地方去。更神奇的是,若是此神器之主,还可以从各个门户所在地直接进入那神器世界,拥有它简直就相当于能自如穿行天下啊。

世上能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吗?别人也许感到难以置信,但成天乐却是相信的!因为他知道三梦宗弟子丹果成就有这种神通福报,可以自如穿行世间有仙人不留果生长的地方。而淝水知味楼中还有一座惊门大阵,有很多道不同的门户,可以让人直接离开淝水知味楼到达各处。

世上既有众妙飞舟这种小型洞天神器,又有惊门大阵存在,那么理论上完全可以有神器惊门这种东西,只是想打造它未免超出了想象力,可它偏偏要出现了!真正令人震憾的不仅是这件神器是由两位金仙合力打造,而是起凝炼的过程竟然是千年红尘人烟,此非人力可强求之缘。

成天乐的画卷中也有一个姑苏世界,世界里有他心爱的姑娘小韶。成天乐曾各小韶承诺,终有一天会将小韶带出画卷来到现实世界中。成天乐自修行之初就一直在祭炼神器画卷,打开其层层妙用。小韶近日已在画卷世界里脱胎换骨,并且告诉成天乐,这画卷世界变得越来越生动鲜活。

小韶有一种越来越清晰的感觉,这画卷里的姑苏终有一天将会成为与现实一样的真切世界,也许到了那一天她就可以走出画卷。成天乐亦有同感、并对此充满期待,他听说了世上有那样一件神器惊门,怎会不感兴趣呢?哪怕仅仅是观摩见证,也对他祭炼神器画卷有极大的助益。

但直至此时,成天乐还不清楚荣誉自己身心中的画卷就是那传说中的神器惊门。因为乔彩凤所说的神器妙用太夸张了,不仅是成天乐尚未发现的而且也是没想到的,比如那惊门大阵。成天乐也太熟悉自己的画卷了,有时候越清楚就越不会乱猜。

但世上如果真有那神器惊门,那么他的画卷也有可能像小韶所说的那般,变成真切的神器洞天,因为他朦胧知道此神器将来的祭炼结果。成天乐当然也想搞清楚神器惊门祭炼之法,若能见证其玄妙,或许就是完全打开画卷世界的关键。

成天乐一念之间想到了这么多,他与刘大有都各有震惊。但再看武陵乡众长老的反应却有所不同,他们既惊讶又惊喜,仿佛早就知道这件神器的存在,而惊讶于它竟真的出现了、又为何会在此时出现?

成天乐追问道:“云端午道友,这神器惊门怎会与贵乡的世代相传的祖训有关?”

云冲漠则主动解释道:“成总有所不知,本乡长老会世代口口相传,‘若神器惊门现世,当助惊门之主!’——祖师们曾留下这么一句吩咐,我等却不解何意,如今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未完待续。。)

776、一卷 洞天器,尽收十万妖

当年的妖王祖师们留下了那么一句话,武陵寨、武陵乡历代长老会口口相传。成天乐尽管得到了妖王殿中的神印灵引,却不清楚这件事。历代长老会也只知道惊门是一件神器,却不清楚它是怎样一件神器?十大妖王祖师只有一句解释:惊门可以把整个武陵乡的妖怪全都收进去。

这可能会导致一种误会,假如世上另有人打造了一件神器,也起了个名字就叫惊门,那么武陵乡长老会该怎么办,是不是就要依照祖训相助此神器之主呢?事情当然不能这么简单,这件神器必须是在妖王祖师留话之前就已经开始打造了、并非后来才有之物,而且什么样的神器能把整个武陵乡的妖怪都收进去呢?

所以长老会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就明白将要现世的神器便是祖训中提到的惊门。千年之前由两位金仙合力打造,以千年红尘人烟祭炼成器,内含洞天世界可凿建穿行世间的门户,当然也可以把整个武陵乡的妖怪都收进去了。

刘大有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追问道:“当助惊门之主,这又是什么意思?”

云冲漠答道:“就是这么一句话而已,祖师并没有更多解释,但我想不会是让我们做什么伤天害理、祸乱人间的举动,只是尽武陵乡的力量去帮助那位惊门之主。”

刘大有已经完全动心了,他不可能不动心!此番来到武陵乡提出天下妖修结盟之议,本来就是想联合这一股世间最强大的妖修力量为己所用。假如能成功的话,他就不必在乎成天乐以及万变宗了。但刘大有没想到成天乐也知道这个地方。不仅提前来到了这里,还当着他的面与武陵乡建立了另一种同盟关系。

可突然发生的新情况使刘大有顿生峰回路转之叹。假如他能成为神器惊门之主,那么武陵乡众妖尊祖训。就会尽全力相助他,那还何必谈什么结盟不结盟?如果他和成天乐之间起什么冲突,武陵乡必然不会再帮成天乐,而他与成天乐之间迟早是要见分晓的。

刘大有已经做了决定,他要立刻离开武陵乡通知大有宗,尽一切可能做好最周全的布置,将神器惊门弄到手。刘大有虽与成天乐有不同的想法,但两人有一点震憾是相同的,那就是乔彩凤所宣布的神器惊门将出现的地点。是在喜马拉雅山深处。

那是两片被雪域高原环绕的、与世隔绝的盆地,盆地一大一小呈葫芦形,中间有一道峡谷相连,大的盆地方圆有百里之广,中央有一座大湖叫碧玉湖。其实千年之前那里是莲华生大士凿建的佛家须弥道场,后在相斗中被损毁如今只留下遗迹,而碧玉湖最早就是那片道场的名字。

如今那里千年无人烟,就是连绵雪山中的一片绿洲,不为世人知晓。

那个地方刘大有太熟了!他可能是五百年来第一个涉足的人。就是采取落雷金之处啊!他还顺手收服了一群妖兽,命令那些妖兽看守峡谷。后来成天乐也去了,请援手斩杀了那群妖兽,也采取落雷金炼成了陆吾神仑丹。

假如神器惊门将出现在别的地方。刘大有可能还不会有这么强烈的念头,但是将于喜马拉雅深山的碧玉湖现世,刘大有当然感觉自己冥冥中就与此物有缘。而他同时又想到了成天乐。心里清楚成天乐同样去过那片不为人知的高原盆地,心中又隐约有一种不安。

这一次。刘大有一定要抢占先机。当世之人中,就是他最早到达那个地方的。而不是成天乐,神器惊门将在那里现世,就是一种暗示与召唤,他如何能不动心?

别说刘大有,就连成天乐也是心惊不已啊,惊门怎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乔彩凤又是怎么知道那个地方的?但无论如何,成天乐也认为这是一种缘法,他当然会去看看的,但事先也得做一番准备。

成天乐并不奢望能得到神器惊门,可他非常希望知道惊门现世之后是被谁得到了?如果是那样,他一定会登门请教其妙用,无论花多么大的代价也会提出请求——借神器一观,研究体验其中的玄妙尤其是祭炼之法,为了他的画卷世界尤其是画卷中的小韶。

当然了,若有缘法能成为惊门之主,成天乐也不会不乐意,只是不去勉强设想而已,他也清楚这是强求不得的事。

成天乐与刘大有各怀心思,晚宴上的众长老也是纷纷议论,这顿晚宴的气氛和主题完全变了,武陵乡众长老在商讨如何应对这件事?意见分歧并不大,既然有此祖训,说明妖王祖师在千年之前早就想到了如今的状况,那按祖训办就可以了,保持观望状态,看看谁将成为惊门之主?

众长老还没有忘记此次晚宴的主题,热闹议论一番,水清灵又端杯道:“二位宗主,真不好意思,今天是待客的晚宴,因意外之事打扰,冷落了贵宾有失礼数,在此致歉!”

刘大有笑道:“这么大的事情,刘某也震憾异常。先是有缘结交贵乡众妖修同道,然后又在此与众位一起听闻神器惊门即将现世,更得知武陵乡有那样的祖训流传,这就是我等妙不可言的缘法啊。我想武陵乡众长老随后可能有事要忙了,我也就不便多打扰,晚宴后便告辞离开。”

云冲漠则劝道:“晚宴后就走?刘宗主不必这么着急吧!夜色已深,何必在这十万大山中星夜赶路呢?这样也显得我武陵乡待客不够周道。刘宗主既然事务繁忙,武陵乡倒也不敢久留耽误,不如明天白天再走,也好让众乡民为刘宗主送行。”

刘大有一听这话倒也没坚持,假如连夜离开的话失礼的不是武陵乡而是他,都没有来得及和其他的小妖们打声招呼,未免引人不满和议论。而且另一方面,也显得他太心急了,谁都能看出他的目的来。想得惊门还需要从容布置,调集人手也需要时间,干脆就明天白天再离开吧。

这天晚宴之后,分别请刘大有与成天乐这两位客人各回住处,而武陵乡众长老则进了妖王秘境,也不知继续在商量什么。成天乐住的是云端午的院子,而云端午回来后仍旧把院子让给成总住,自己则住在妖王秘境的静室中,倒也两不相扰。

夜深人静的时候,刘大有用手机上网了,却没有动客舍中早已准备好的电脑,他联系上了大有宗总管燕无欢。虽然手机传输的信号也有可能被武陵乡所截获,假如这里的人真有黑客手段的话,但他与燕无欢之间自有一套独特的联系方式,宛如密语暗号,其他人是不懂的。

燕无欢立即报告刘大有神器惊门即将现世的传闻,刘大有表示自己已经听说了,而且惊门之主将得到武陵乡的全力相助。燕无欢又告诉了刘大有一件事,最近有一名刚化形不久的妖修找到了大有宗,竟然就是喜马拉雅深山中那头叫维维的雪人王。

刘大有闻言是大喜过望,心中暗道真是天助我也!他虽然去过碧玉湖洞天,但论对那片高原盆地的了解,谁能比得上在那里土生土长、化形成妖的雪山巨猿呢?那片盆地有百里方圆啊,也就是说有近两千平方公里的广大区域,想找一件东西实在是太难了。而他刘大有与其他人相比已有了最大的优势——拥有了最好的向导!

刘大有本都快把那头妖兽给忘了,但今天在晚宴上他又想起了当初那批妖兽,如今只剩下了一头雪人维维,已经动了念头将维维找来当向导,而维维化形成妖找到大有宗则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刘大有又吩咐燕无欢,要对维维的身份来历绝对保密,哪怕是在大有宗内部,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维维这位妖修,身份对刘大有来说其实很敏感,因为他第一次去碧玉湖采取落雷金时就见到了维维,当时他还是刘漾河的样子。而维维也认识燕无欢,知道燕无欢和他是什么关系。也就是说在当今世上,知道刘大有当年的形容者,除了燕无欢、王天方、孔翎之外,只有这头雪人了。

假如换一种情况,大有宗非常有可能就杀妖灭口了,但如今这头雪人妖却非常有用,所以一定要留在大有宗中。维维虽然见过刘大有原先的样子,但也只听燕无欢叫他师尊或者刘总,并不清楚那时他的名字叫刘漾河,所以还可以掩饰过去。刘大有要燕无欢让维维立下心魔之誓,永远不说出刘总当年的相貌、不说出自己的当年的来历,外人也就不会知晓这段隐情。

刘大有又布置了很多事情,让燕无欢赶紧落实准备,他志在那件神器惊门。燕无欢将调动宗门人手,并表示立刻赶来与刘大有汇合,两人还谈到了在武陵乡遇到成天乐的事。武陵乡拒绝了刘大有的提议而与万变宗结盟,本是心腹大患,而神器惊门的出现则是解开这一死结的转机,大有宗一定要把握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未完待续。。)

777、雪山遥天际,追梦到姑苏

在同一天夜里,成天乐也拨通了万变宗总管訾浩的手机。訾浩一接到成天乐的电话,便大惊小怪道:“师兄啊,终于联系上你了,出大事了!……江湖上都快热闹成一锅粥了,我们去过的雪山碧玉湖,马上就能下饺子了!”

訾浩转述了近日关于神器惊门即将现世的传闻,成天乐则表示自己刚刚已在武陵乡听说了,又向訾浩简单介绍了此次来到武陵乡的情况,并告诉訾浩,武陵乡的妖王祖师千年前就有遗训——此地妖修当助惊门之主。

除此之外,訾浩又告诉了成天乐另一个又惊又喜的消息,成总的关门弟子几日前终于来到了万变宗。

……

在万变宗中,成天乐的弟子最多,而其余大成执事很多都还没有收徒呢。将蛤蟆妖于忠肃带回来之后,成天乐就已表示自己将不再收徒,况且他门下已有熊向这么一名大成弟子。可就在前天,万变宗门外来了一位装束奇异的大汉,自称是来找师父成总的。

时间是夏末秋初,苏州的天气还很热,这大汉竟穿着一身名贵的裘皮,想得瑟也不是这么得瑟的呀,这时节咋不去南半球显摆呢?更得瑟的是这人背着一个没有商标,但显然是纯手或编织、材料经过精心处理、用最高端的精湛工艺制成的大挎包。

这挎包和车站常见到民工们装行李的编织袋差不多大小,但档次可高多了,是用非常名贵的野生藤草编成软筐。以各色裘皮缝成内衬,纹路图案都精美异常。而且显得很结实耐用,里面鼓鼓囊囊也不知装着什么东西。

这大汉身形魁梧。身高有两米出头,一身结实的腱子肉,大步走来就像一座移动的小山。但看他的样子年纪却不大,顶多二十岁,瞪着一双圆眼睛好奇的四下张望。万变宗的宗门道场如今不仅是那座宅院,这条巷子对面以及两侧都已经是万变宗的地盘,有上百位妖修正在参与宗门道场的凿建。

突然有这么一条大汉闯进来,众妖修也都好奇的看着他。只见那大汉跑到古宅门前很客气的敲打门环,很兴奋的喊道:“成总。我是大雪。我来啦,我终于来啦!”

成天乐当然不在,门开了,訾浩如一阵风般冲出来也兴奋的喊道:“大雪,真的是你吗?”

喜马拉雅山深处,成天乐采取落雷金时所遇到的那头妖兽雪人终于化为人形。成天乐当初离去前曾给大雪留下神念心印,其中不仅包含了种种修炼上的指引,也包括了对人间各种世情的介绍,让他在修行中渐渐去解读。

一年多时间过去了。大雪不仅凝炼妖丹化为人形,甚至就在那雪山盆地中闭关度过了风邪劫成为大妖。他这么做可真够冒险的,那个地方并无人为他护法,很多山野妖修就是因为历劫时遭遇意外而殒落。而成天乐给大雪留下的神念心印中。就有化为人形后如何走出深山找到万变宗的指引。

但大雪当时没有立刻就走,他自幼就生活在雪山中,对成天乐介绍的山外陌生世界多少有些害怕。但他也根据成天乐的指点。尽量把自己的洞府布置的更加隐蔽和安全。其实就在这段期间,燕无欢曾去雪山盆地里搜索过。根本没有发现大雪的踪迹。那么大的地方,想找一头刻意藏起来的雪人确实也很困难。

当初成天乐在暴风雪中与大雪交过手。还硬碰硬拼过拳头,这头雪人的原身强悍而敏捷,成妖后力大无穷。他的功力本来就不弱,只是无人指点迟迟突破不了关障,被成天乐这么点拨一番,不仅凝炼妖丹化为人形,而且一年内就度过风邪劫成就大妖了,这时候大雪终于决定离开雪山去找师父。

其实大雪早就在做准备,打点着远行的东西。一头山野妖兽本是没什么心思的,除了打猎、遇到天敌逃跑便是吃饱了睡觉,可他懂的越多想的事情就越多,在山中的日子未免很无聊,于是就精心的制作衣物和行囊。

大雪见过成天乐穿的衣服是什么样式的,但这里又找不到别的材料,所以只能用各色裘皮制作。没有针线缝制倒也难不住这位妖物,他就以炼器之法粘合。兽皮可不是天材地宝,一不小心就给弄坏了,但大雪有的是时间慢慢来,干脆先从以法力处理裘皮开始。

他现在这身衣服,可是整整用了半年时间才做好,虽然在大热天穿在身上很怪异,但不仅不沾尘埃、只要抖一抖就能重新变干净,而且能御寒暑,穿着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热,甚至有清凉透气的效果,而冬天那则是绝对的保暖,更兼寻常刀枪难入。否则的话,他也不能一路从喜马拉雅山穿着这么一身衣服,长途跋涉走到了苏州。

大雪竟然是走来的?不错,他是日夜兼程步行了两个多月呢!没有坐飞机也没有乘火车,甚至连旅店都没住过,每天都像流浪汉一般在野外休息。因为他没有身份证,身上也没钱,而成天乐在心印中给他讲了很多人间的规矩,他也知道不能去偷抢人家的东西。

离开之前,他就准备了很多肉干和冻干浆果当路上的干粮,他的辟谷之道修炼的还不精熟,每天都要赶路更不可能不吃东西,所以又编织了那么大一个挎包,就像背书包一样斜挎在肩上。但他的食量非常大,还没到苏州东西就吃完了,只能干起老本行找地方去打猎。

有一次他在山野中抓到两只羊,点火烤熟吃了半只,将剩下的部分制成肉干装进挎包里,然后就被一群人拿着棍子追过了一座山头。他这才清楚原来那不是野生的羊,是附近的村民在山上放养的,幸亏他跑得快、那些人根本追不上。

大雪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挺怪异的,从别人瞅向他的目光中就能看出来,所以一般都在白天找荒野休息,为了不惊动他人尽量在夜里展开速度赶路。路过人烟市镇的时候,也碰到过联防队员、巡逻警察对他起疑,想上前盘查他的证件。大雪毕竟有神通法力在身,而且又敏锐的直觉感应,都很快的闪掉了,就这么一路找到了苏州。

訾浩将大雪直接从门前一直拉进了后院中,在道场中值守的万变宗弟子听说大雪来了,也纷纷跑来好奇的看热闹,并惊叹他生的魁梧高大。其实妖修的形容跟原身并没有太大关系,只是代表着化为人形后的修为及心境。但大雪就是这么实在,他就是这样一条魁梧而憨厚的少年汉子。

听完大雪寻访至万变宗的经历,訾浩叹道:“你也太憨了!就这么从青藏高原走来的?……我马上叫人给你准备特大号的衣服,把这身皮草换了吧,这天气穿着确实不合适。”

大雪却从兜子里掏出一大包东西道:“这是我送给师父的礼物,从雪山里一直背来的。”他的干粮已经吃完了,兜子里除了一对漂亮的牦牛角,就是这么一个草编的大包。訾浩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冬虫夏草。

想当初成天乐曾在雪山盆地中采过虫草,大雪就知道这是师父要的好东西,闲来无事便采集了这么多做为礼物,他还挺懂事的。见訾浩很惊讶的样子,他又解释道:“这是我平时没事采集的,按师父的说法都是最上品,而一般的虫草我根本不碰,所以也不多,就这么一小包。”

訾浩叹道:“这还不多啊!成总不可能没教过你世间一些简单的事,你在路上可以拿这些换钱啊,用一小部分就行了。”

大雪嘿嘿笑道:“这是送给师父的见面礼,我还嫌少呢,怎么会拿出去换钱呢?反正我也不需要花钱,这不是也找到地方了吗?……师父呢,我怎么没有见到他?”

訾浩:“成总出门行游了,要过一阵子才能回来。……你也别着急,到了万变宗就是到了自己家,就在这里好生修行吧。”

万变宗众弟子都对大雪这样找来感到很惊奇,也非常喜欢这位憨厚的雪人妖。趴在池塘边的楚平黄偷偷听见了众人的谈话,也觉得颇为惊讶,心中暗道成天乐还真有一套,能把一头雪人万里迢迢从喜马拉雅深山勾到这里来,而这小妖的脾气也够朴实的!

大雪就在万变宗中住了下来,因为有师徒缘法在前,等成天乐回来后,他将成为成总的关门弟子。大雪觉得这里什么都好,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法再见到那头让他心里一直仰慕的雌雪人。

喜马拉雅雪山盆地中还有另外一头雌雪人,在懵懂的妖兽大雪的心目中,那就是他的梦中女神啊!可惜成总走后,大雪就再也没有见过它,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大雪是先离开喜马拉雅山的,过了两个多月乔彩凤才把消息放出来,他还不清楚有很多人正要赶往那片无人的险绝之地。(未完待续。。)

778、众求者切切,唯正主姗姗

成天乐听到这个消息当然高兴,但随即又想到了另外的事情,便吩咐訾浩不要再泄露大雪的身份来历,已经知道的万变宗弟子也要暂时对外保密。訾浩立刻就明白了,在电话里问道:“我们还要去一趟喜马拉雅山吗?让大雪当向导是最合适不过的!假如有外人知道他就是那里土生土长的妖修,说不定会打他的主意。”

成天乐:“我当然要去看看,但是不着急,还得在武陵乡多呆两天,然后回一趟万变宗召开一场法会,做好了安排再出发。”

成天乐又布置了另外一些事,让訾浩将所有弟子都尽量召回宗门道场,让盛龙也向淝水知味楼请假,带着刘书君一块儿回来。等他回到苏州召开法会之后,再改派熊向去淝水知味楼值守。成天乐并不想立刻离开武陵乡,法会的时间定在五天之后,然后再商量怎么去碧玉湖。

成天乐对神器惊门将要现世的事情非常感兴趣,无论如何都会去碧玉湖一趟。但他的心情并不像刘大有那么急迫,因为他并不奢望能够得到惊门,最想知道的是最终谁会成为惊门之主,然后他要登门求教,所以去早去晚都一样。

对于成天乐来说,这消息只是一种意外,但还不足以扰动他正常的修行,眼前该做的事情仍然要做好。昨天在晚宴上,武陵乡提出了与万变宗的结盟之议,细节还没有商量完呢,当然不能说走就走。商定共同的门规并传书天下是第一步,而且武陵乡显然还要借助万变宗将他们的情况介绍给昆仑修行各派。那就要好好听听对方是什么想法。

此时的成天乐还不清楚,如果他不去的话。神器惊门又如何在喜马拉雅深山中现世呢?

第二天上午,成天乐又受邀在武陵乡政府食堂里用早点。这顿饭其实是一场践别,为来访的大有宗宗主送行。以成天乐的修为,突破真空妙有之境后就可以常年辟谷了,净化形骸吞吐天地灵息,这大半年还从来没像这几天一样吃过这么多顿饭呢。

桌上摆的是各色点心和本地所产的瓜果,长老会众成员也都在座,气氛比较随意。餐厅里有不少张桌子呢,都坐满了至少能装下七、八十号人,所以很多小妖也都跑来凑热闹了。但他们今天多少懂点礼数。没有贴墙根站着围观,屋里坐满了,其他人也都在院中或门外呆着,纷纷议论着云端午长老昨天带回来的消息。

屋里最中间的三张桌子旁,坐着武陵乡的十六位长老以及两位客人成天乐与刘大有。而正中人最少的那张桌旁,还多坐了一个孔琦。

孔琦是后进来的,当时所有的桌子都满了,只有最中间那张桌子还有空。这头孔雀妖径直走到了刘大有身旁坐下,刘大有还很客气的向旁边让了让。

屋外的小妖在议论。屋内也在讨论相同的话题。就听孔琦说道:“本地虽有祖训——当助惊门之主,但祖师也没有说谁会成为惊门之主、谁又能成为惊门之主。假如神器惊门真的现世,还是可靠的人手中最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建议本乡长老会立刻派人赶往那传说的碧玉湖。最佳的结果,就是自己人拿到。”

武陵乡长老会不待见孔琦,看不惯的只是他这个人的某些言行。但此刻他的话也不能忽视。凌水芝皱眉道:“我昨天就有担忧,假如有心术不正者成为惊门之主。以祖训来要挟武陵乡做一些不光彩的事情,我们又该怎么办?”

不知为何。成天乐总感觉凌水芝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有意无意的瞄了一眼刘大有。而云冲漠说道:“其实我隐约能猜到惊门之主是谁,虽然不方便说出来,但心中也都是有点数的。妖王祖师要我们相助此人,因为他们也不能断定此人会于何时何地出现,所以千年前留下了这么一手准备。

但在如今看来仿佛是多此一举了,那位先生应该根本就不需要我们武陵乡相助。我只是很好奇,神器惊门么会出现在那样一个地方?至于孔琦所担忧之事,虽然不无道理,但这等天下神器,不是强求就能得到的,这种大福缘玄妙,尚非我等所能堪透。”

刘大有立即追问道:“大长老能猜到那惊门之主是谁吗?”

云冲漠答道:“也仅仅是猜测而已,既不能肯定也不方便明说。但这件神器既然是千年前由两位金仙合力打造、以红尘人烟祭炼千年,又怎会轻易让他人得到?若真有人能得到它,恐怕也是另有机缘,想强求是不可能的。”

这话的含义很明显,既然神器惊门是千年前两位金仙打造的,那么惊门之主就应该是这两位金仙,如今祭炼完成而现世,其他人跑去凑什么热闹呢?十大妖王祖师必然与那两位金仙有特别的交情,而其中又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变故,所以才会留下那样的遗训。

刘大有闻言也皱起了眉头,心里犯嘀咕。有些事情当然不可为,比如号称天下第一神器的雷神剑,就在正一门掌门的头上顶着呢,假如有谁想跑到正一三山去抢雷神剑,那简直是吃错药了。就算正一门的掌门孤身一人在外行走,也没人敢去打这个主意啊。伏击了正一门掌门得到雷神剑又怎么样,那不是得雷神剑而是找死,会死得不能再死!

但若是两位金仙以红尘人烟祭炼多年惊门终将成器,那么自己收回去就是了,何必搞出这么大动静、传出这种消息来呢,其中必有原因。或者那两位金仙早已殒落,或者那就是他们留给世人的福缘,虽不可强夺,但也不代表不可去争取缘法。

刘大有心中的疑问,立刻就被身边的孔琦说出来了:“大长老,话虽如此说,但你也不敢肯定结果。祖师遗训让武陵乡助惊门之主,可没让我们什么都不做、自己人不能成为惊门之主!若就是这样等待观望,绝非上策。”

云冲漠答道:“长老会自有对策,昨夜已经商量好了,遵缘法而处之不必慌乱,既有此变故,那就更应该先把眼下的事情解决好。……今日是给大有宗刘宗主送行,我们就不要再谈论了。刘宗主,感谢您前来拜山问候,也希望将来能长结同道之谊。”

然后食堂中的话题变了,众长老没有再说神器惊门之事,谈的都是宗门结交、礼尚往来之类,显得轻松而愉快,像一场欢送的茶话会。刘大有也对武陵乡及万变宗说了很多祝福之语,用词很有分寸。

也许是为了活跃气氛,云冲漠说道:“成总,您被尊为一代妖宗,据说察辨世间妖修之能独步天下。今日众人相聚有缘,老夫也就凑个趣,您能不能看出我的原身?”

一听这话,满屋子妖怪纷纷附和,还有不少小妖鼓掌起哄。另一张桌旁的公输子迷说道:“我一直都不清楚大长老的原身呢,问都不敢问,没想到大长老今天竟有此雅兴,这是要考成总吗?……成总,您能不能看出来啊?”

此地妖修当初都是被带回来的妖兽,原身为何物彼此知根知底,比如公输子迷是鹿蜀,在武陵乡不是什么秘密。可云冲漠不一样,他于三百年前就化形成妖了,成为大长老也有近百年,这里的小妖绝大多数都不知道他的原身为何。长老会成员倒是清楚的,但也不会说出来。

既然已经化为人形,原身来历便是妖修的一种隐私,像这种事情别人知道了也就知道了,不知道的话也不便刻意去打听追究,本地妖修之间虽不太忌讳这些,但也是有分寸的。所以云冲漠自己不说,小妖们也不敢轻易开口去问大长老,没想到他今天主动问了成天乐。

满屋子妖修,成天乐唯一没看穿原身的就是这位大长老。见众妖起哄,他赶紧说道:“大长老修为已脱胎换骨、无众生族类之别,神气收敛毫无痕迹,我仅凭感应是看不出来的。除非失礼得罪,直接施法及身,或许能够察知一丝端倪。但若是我未见过的珍禽异兽,也一样叫不出来历。”

云冲漠笑道:“若是相遇斗法,哪还谈得上什么失礼不失礼,当然会尽展手段。欲料敌先机,查明原身来历很重要。我既然问成总,成总也就不必在乎什么失礼不失礼了,有什么探查之术尽管使出来。至于我的原身,并非什么珍禽异兽,成总应该认识。……刘总,您的大有宗亦是妖修宗门,你当然也擅于察辨世间妖修,是否也试试啊?”

云冲漠说的没错,和昆仑各派修士相比,刘大有更熟悉世间妖物,他其实也非常擅于分辨妖修的特征,否则当初他怎么能找到那么多妖怪呢?但他的心思起初都在山野中寻找妖兽,后来又有大批现成的妖修可以挑肥拣瘦,便没在这方面下过特别的功夫,所以远无法与成天乐相比。(未完待续。。)

779、道大象无形,叹人面仍妖

刘大有闻言赶紧谦虚道:“我虽在这方面有些擅长,但毕竟不是一代妖宗啊!而大长老修为如此高超,若收敛神气端坐不动,又如何能察觉原身?我就不献丑了,也很好奇成总能否分辨?大家可不要作弊啊!”

其实刘大有很怀疑,成天乐能否看出端倪,反正他是很难看出来的,干脆就不丢这个脸了。如果成天乐也看不出来,在座有人想让贵客好下台阶,暗中以神念告诉成天乐,那么这番试探就没意思了。云冲漠分明是在考成天乐和他,刘大有办不到,但也不想就此被成天乐比下去。

云冲漠闻言一挥手道:“你们谁也不许告诉成总。……成总,请吧!”

成天乐倒没那么多想法,呵呵一笑道:“不好意思啊,那我就得罪了。”说着话他展开神识扫过云冲漠的形神,将之锁定细察其生机神气,片刻之后便开口道:“大长老修为高超,神气收敛如此之完美,果然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话中不带任何神念,引用了《道德经》中的成语,意思仿佛是说他也看不出来。旁边的孔琦刚刚撇嘴露出一丝嘲笑之色,不料云冲漠却抚掌赞道:“不愧为一代妖宗,眼力果然了得!老夫的原身就是一头大象,居然被成总这么轻易就看穿了。”

众小妖这才明白成总最后那“大象无形”四个字是什么意思,既在夸奖云冲漠修为高超、神气收敛的完美,同时也点破了他的原身。云冲漠的来历就是西双版纳热带丛林中的一头亚洲象。众小妖纷纷鼓掌喝彩。众长老也不住的点头赞叹。

刘大有的神色多少有些不自然,云冲漠来这一出。分明就是要当着武陵乡全体妖修的面,将他和成天乐分出个高下。成天乐能识破云冲漠的原身。未必就比他刘大有更高明,这仅仅是一门小技而已,但在武陵乡众妖眼中,印象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但无论刘大有怎么想,因为这么个打趣的小插曲,“送行茶话会”的气氛一时前所未有的热烈。众小妖也七嘴八舌的开口,议论起妖物原身以及化形经历来,他们说话的风格是五花八门甚至是匪夷所思,突然有一人问道:“成总。你见过长得像孔琦这么俊的妖修吗?”

孔琦长得确实非常俊,俊中带俏、秀美异常,假如他是个女人的话,简直可以颠倒众生,孔琦也一直以此为傲。实际上不仅很多女人对他感兴趣,而、很多男人也曾对他流露过异乎寻常的兴趣,但武陵乡的妖怪们除外。

可能是这里的妖物审美情趣各具特色吧,也可能是对孔琦知根知底,对他平时那副样子不甚欣赏吧。但是以人间标准的审美眼光来看。孔琦这个男人确实俊,俊的几乎有点妖异了,明明已经化为人形,可给人的感觉仍旧很“妖”。

成天乐第一眼见到孔琦就很惊讶。世上不仅有像他那么俊俏的妖修,而且形容极其神似另一名女妖怪。假如没人问起,成天乐也不会刻意提这茬。而此刻便很自然的答道:“有啊,当然有!不仅我见过。刘宗主也见过,与孔琦道友长的极其神似。她还和刘宗主很熟呢,是一名女妖修。”

“什么?女妖!居然和孔琦长得一样?难怪我一直看孔琦觉得像女人,原来还真有和他长得一样的女人!……刘宗主,成总说的是真的吗,你和那女妖怪很熟?她也是孔雀吗?”

屋子里更热闹了,小妖们七嘴八舌纷纷追问。刘大有初见孔琦时也很惊讶,此人怎么长得那么像孔翎?但他也没有提这茬,此刻却被成天乐当众说破了,只得答道:“我大有宗中确实有一位女修叫孔翎,形容极似孔琦道友。我当初也觉得很意外,可能只是巧合吧。”

“巧合?这又不是人间的双胞胎,就算是一窝里出来的妖兽,化为人形的样子也不可能相同啊,这只与寿元、修行、心境有关。……世上还有真有与孔琦一样的妖修啊,怎么是个女的?”

“孔琦啊这下总算找到道侣了!他这么自恋的人,往后就不用自己照镜子……”

“成总,您认识的那个女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您和她是什么关系,她和刘总又是什么关系啊?……”

这里很多小妖说话口无遮拦,形容的好听点是直接,往难听点形容就是太尖刻,有人直截了当笑话孔琦太自恋,只能自己找自己当道侣。现在好了,有了和他形容心境极似的女妖,这不是天生的一对吗?

刘大有装聋作哑没答话,成天乐解释道:“其实我与那位孔翎道友也不熟,只是上次万变宗神丹会时,她曾来拜山。”说话间向众人发出一道神念,神念中不仅有孔翎的样子,还有她当初到神丹会上拜山时的情形。但成天乐可没提孔翎被盛龙一屁熏跑的事情,更没提有传闻说孔翎与刘大有双修。

众妖纷纷惊叹道:“果然是一模一样耶!假如突然碰见,恐怕还以为是孔琦男扮女妆了,那么娇滴滴勾人的女妖!……他们为什么会长得这么像呢?难道因为都是孔雀出身?不对,一定另有玄妙。”

在座的还真有高人,对妖修的形容心境很有研究,又给大家讲了一个关于孔琦的笑话。想当年孔琦被带回武陵乡、在此地化为人形后,自以为超脱于世间禽兽,为禽兽中的大成就者,第一次出山便往南行,找到了有很多孔雀聚集栖息的地方,效法佛陀讲法,向众孔雀讲都是他那一套。

他是用天赋神通将孔雀们招来的,也不管那些孔雀能不能听懂,反正是讲了三天三夜,自己过足瘾了,然后看了满山孔雀一眼,感慨它们还没有超脱禽兽之属,心满意足的叹息着离去。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成天乐也觉得很有趣。于是有人就推测了,当时被孔琦招来的满山孔雀中,可能有一只雌雀已开启灵智,后来化形成妖跑到人世间,便是当今的孔翎。这是最顺理成章的解释,众妖纷纷表示赞同,嘻嘻哈哈笑成一片。

大家都在笑,成天乐很自然的也笑了,但眼角的余光却注意到孔琦的脸色几乎都黑了,这才收起了笑容。他能感觉到孔琦此时心中的愤怒与怨毒,同时也惊讶于其人为何会有这样怨毒的恨意,但转念之间也就明白了,心中暗叹——这回可真是彻底把这个人得罪了。

成天乐脑袋里一直缺根筋,遇事不爱多琢磨,就算他已堪破脱胎换骨的心境,心性仍然如此,并不会自寻烦恼想太多。他不会刻意提孔翎,但有人问到了,也就很自然的回答,那些也都是大实话,想当初各派修士以及后来的大有宗众妖也都是认识孔翎的,今天这话题也不是他挑起来的。

但是听在孔琦耳中,却完全是不一样的感受,认为成天乐当众这么说就是在羞辱他、打他的脸,却让他无法反驳。这一定是成天乐对昨天长老会讨论时他出言无礼的报复,将他比做那么一个卖弄风骚的女妖,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是当着众人的面,成天乐发出了那样的神念,偏偏让孔琦又发作不了。成天乐只是描述了一个事实、没有多做半句评价,而这些小妖们的议论,孔琦一张嘴根本反驳不过来,所以只能坐在那里心中恨意涌起。

想当初孔琦只是因自己的意见不够受重视而有所不满,后来又因刘大有的旁敲侧击而觉得成天乐的不堪,回到武陵乡因出言无礼被长老会呵斥心生怨恨,那么到了此时,他已经将这怨恨彻底转化为仇恨了,心中暗道:只要有一丝机会,非报复成天乐不可。

以成天乐如今的修为心境,当然转念间就明白了,但只有暗叹一声。他已清楚孔琦那莫名其妙的怨恨从何而来,但也不会去多想。孔琦越这样,他就越没必要把他当回事。而热热闹闹的送行茶话会终于结束了,刘大有站起身来告辞。

众长老以及小妖们也纷纷起身向刘大有行礼,刘大有则向众人还礼,说了很多客套以及拜别的话,然后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出了院子,又向站在院外的小妖们拱手告别,走到村口外这才驾起飞天蛟车离去。

刘大有离去之前,孔琦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刘大有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孔琦希望他去碧玉湖,得到神器成为惊门之主。这在孔琦心中虽不是最优结果但也是次优选择了,总之千万不能让成天乐这种人占了便宜,而且他也想和刘大有一起离开。

刘大有则悄然发送了一道神念,告诉孔琦自己还有另一件事情要忙,很抱歉不能同车而去。但他告诉孔琦怎样去寻找大有宗、联络大有宗中的值守弟子,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打招呼,能帮忙的一定会帮忙的。

他也看出孔琦心中对成天乐的仇恨了,当然会好好利用,但他也不想在武陵乡众妖面前公然与孔琦太接近。何况他要去与燕无欢见面密谋,就更不能带着孔琦同行了。(未完待续。。)

780、定盟牵媒妁,投桃报琼瑶

刘大有走了,孔琦也独自一人离开了武陵乡,他从足迹到内心都不再属于这个曾化形成妖的地方,因为仇恨成天乐,他甚至也开始仇视整个武陵乡了。而成天乐却留了下来,并没有因为神器惊门将现世而着急离开,他的事情还没办完。

成天乐又一次进入了妖王秘境,与众长老一起,很多长老此前还没有打过太多交道、彼此还不是很了解呢。成天乐在早饭时露了一手神通,很轻松的识破了云冲漠的原身。这在别的修士看来可能只是小技,但这些大成妖修却很清楚,身为一代妖宗,这是了不得的本领。

如果见识过足够多的妖物,就能大概了解其天赋神通,识破其原身,当然可以料敌先机施展对应的手段;而从另一方面,他也知道该怎么指点这些妖修。成天乐本人也发现了一件事,遇到已脱胎换骨的妖王,他仅凭暗中感应是无法识破其原身的,范采耀如此、云冲漠也是如此。

至于楚平黄是个意外,那只黄鼬妖王当初毫不掩饰的展现了原身特征,让成天乐感应得非常清楚,若就是在自然的神气收敛状态下,他应该也是认不出来的。也就是说这种情况与法力强弱无关,也与成天乐的手段是否高明无关,就是到了某种修为境界后自然的现象,已超脱众生族类。

拥有超脱众生族类的修为,并不代表没有来历根基,成天乐斗法时以神识扫过形神还是能认出来的。假如这些妖王的修为更进一层,有出神入化之成就。用同样手段他还能不能分辨呢?成天乐目前尚不清楚,因为他还没见过有出神入化之能的妖王。

成天乐与众长老相谈甚洽。他得到了九大妖王的大成神印指引、还有一件神器凤凰毛。也觉得很不好意思,投桃报李。他传了武陵乡众长老一套阵法,就是他本人研究最久、最擅长、也凝炼于法宝飞电石上的四神十二时大阵。

此阵变化多端,理论上最少三人就可以布阵、形成一体之攻防,若是有十二名大成修士布阵,其中还有一名飞天修士主阵,就结阵可以飞天而斗。假如对付高手的话,这是非常有用的手段。一般的门派很难有这个条件、布成这样的阵势,但武陵乡却可以。

武陵乡总共有二十五位长老呢,常驻本地的就有十六位。其中就有云冲漠这样的飞天妖王,这四神十二时大阵简直就是为他们量身打造的,哪怕是碰到出神入化的绝世高手都可以斗上一斗。

武陵乡与万变宗也达成了一致,成天乐提出的那三点盟约,都将写在武陵乡的乡约以及万变宗的门规中,并由万变宗通过淝水知味楼传遍天下。武陵乡也希望借万变宗向昆仑修行界介绍他们的情况——这里究竟是怎样一支传承、做的都是哪些事情?

武陵乡并没有提出特别的要求,让成天乐如实宣告就可以了,只要不泄露武陵乡的传承隐秘。成天乐当然不会对外人说出妖王秘境之事,未经武陵乡长老会许可。哪怕对万变宗弟子也不会提及。

武陵乡还发出了特别邀请,欢迎万变宗弟子到武陵乡来走访,妖修同道之间可互相切磋印证。若成天乐特别推荐而长老会也认可某人,则这位万变宗弟子也可以进入妖王秘境。但要遵守特别的承诺。这个面子可不是随便给的,成天乐更不会轻易推荐人,但众人达成了默认的一致。今后万变宗历代掌门皆可进入妖王秘境。

这就不是一时的结缘关系了,而是历代传承结交。武陵乡长老会考虑得很久远。成天乐当然也盛情邀请本地妖修外出行游时可到万变宗访问,同道之间互相交流印证。那里也是武陵乡众妖出山游历人间一个很好的落脚点。

两派尊长还同时提到了一位妖修,就是曾肩负任务去万变宗考察的靳晓夜。万变宗中曾有一位大成执事很留意靳晓夜,甚至还动了收徒的念头。两派又达成了另一种默契,假如有妖修自愿拜入万变宗门下,万变宗也肯收,那么征求武陵乡长老会的意见后,便可成为万变宗弟子,既得遵守万变宗的门规,同时也得遵守武陵乡的誓言。

这都是一些意向,真正操作起来还要看具体的情况。而最有实质意义的一件事,就是成天乐向云端午发出邀请,请他做万变宗的客卿长老,云端午很高兴的点头了。这件事其实是云冲漠促成的。

有一天下午,云冲漠与成天乐交谈时特意提到云端午的修行。感叹其出身在武陵乡独一无二,而这里的传承指引未必最适合他,大成之后的修炼颇为不易。而另一方面,云端午若总是在武陵乡这种环境中,也难以堪破脱胎换骨境界,需要更多的阅历与见知。

成天乐一听就明白了,武陵乡既然有了他这么一位客卿长老,那么他也不妨在武陵乡长老会中也邀请一人为万变宗的客卿长老,云端午应该是最适合的,便提出了这个请求。云冲漠便很高兴,顺势问成天乐离开武陵乡后将去哪里?

成天乐如实回答,自己先要返回万变宗,召开一场法会商量与安排某些宗门事务,然后也想去雪山碧玉湖看看热闹。云冲漠笑着点头道:“成总可真是不紧不慢啊!您看那位刘宗主,差点连夜就走了。……成总此行,就让端午与您一道吧,他既为客卿长老,也应该去认认门。随后也让他陪成总一起去喜马拉雅山,我也能放心。”

武陵乡长老会对神器惊门将现世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安排。本地另外十五位长老看架式都没有打算离开,但云冲漠却把云端午派出去了,跟着成天乐一起回万变宗然后再去雪山碧玉湖,这样也有彼此也有个照应。

云冲漠的想法其实跟成天乐差不多,并不奢望能强求神器惊门,但若真有此缘法能成为惊门之主,当然也是意外之喜。假如是这样的话,更要考虑的是自身安全问题,得到神器之后会不会被人暗算?

在云冲漠的心目中,假如武陵乡众妖中有谁有缘成为惊门之主,最应该有缘法的可能就是云端午了,因为他独一无二、与其余妖修皆不一样。其中是否包含了父亲有偏爱儿子的私心,当然也不能排除这种因素,成天乐对此也很清楚,所以笑着点头答应了。

武陵乡看似只派出了一名长老云端午,可并不代表在没有接应,别忘了本地出身的很多妖修目前并不在武陵乡中,另有九位长老也正在外面呢。他们与武陵乡长老会之间自有特殊的联系方式,而且外人并不清楚他们究竟以什么身份混迹人间。

武陵乡的传承很有意思,妖兽在此地化形,进入妖王殿得到传承指引并立下誓言之后,就在此地学习人世间种种相处之道,而武陵乡并不限制他们的自由,自可以远走红尘各地。有很多人便常驻山外人间,拥有各种各样的身份,比如孔琦。

本地的大成妖修自然能成为长老会成员,但也有个条件。若是在外面自行修炼至玄牝妖丹大成,并没有返回武陵乡,也不会成为本地长老会的成员。武陵乡长老必须是大成之后再度进入妖王殿,在那三记钟声中立誓并做出承诺,得到了某位妖王大成神印灵引者。

也就是说本乡妖修大成后也可以选择不做长老、不接受大成传承指引,不再管当地的事情。但无论是谁如果成为了长老会成员,就必须遵守共同的誓言与承诺,哪怕远在天涯海角。长老也可以在外面常驻,但不回来就没有发言权,长老会议事永远都是正在当地的成员共商。

成天乐也不清楚武陵乡的另外九位长老是谁,但假如云冲漠暗中联系了、打好了招呼,他们只要答应了,自会用各种方式暗中协助云端午的。其实对于云端午,成天乐也是另有想法,既然他在武陵乡得到这么一场大造化,也要送给云端午另一场大福缘。

云端午的修为已突破真空妙有之境,万变宗想指点他估计也不是最适合的,因为他的修行并非是走玄牝妖丹大成的路数。但别忘了万变宗还有另一个盟友题龙山,若云端午能得到题龙山传承以印证修行,那是最好不过了。

成天乐前日与訾浩通话已得知,题龙山掌门史天一已出关来到苏州。万变宗还专门辟出来一块地方给题龙山当世间结缘道场,成天乐可以将云端午介绍给史天一。以云端午的修为及辈份,拜史天一为师恐怕不合适,但他可以参照范采耀拜入万变宗的前例,与史天一同辈相称、也为题龙山的弟子,守其门规并得其正传法诀。

目前题龙山只有史天一这么一位光杆掌门,另一位“预备役”传人吴小溪尚未修行入门呢,能有云端午这名大成修士拜入门中,当然也是好事。假如此事能成,云端午将身兼武陵乡和题龙山两派传承,同时又是万变宗的客卿长老,对题龙山将来的发展也有极大的助益。(未完待续。。)

781、彼送温玉髓,恰添神丹效

好人做到底,成天乐会尽力促成这桩缘法的,但需要询问云端午以及史天一的意见,不能由他擅自做主,所以在将云端午介绍给史天一之前,他并没有提这件事。

成天乐在武陵乡又多留了两天,商谈好诸般事务这才告辞,临行前云冲漠送给他一个木匣道:“成总,您那三枚陆吾神仑丹的拜山礼实在太重了。长老会一致商议决定,先赐予端午一枚,就让他带在身边,等到了万变宗由成总您亲自指点他服用。至于这枚温心寒玉髓,是武陵乡的回礼。”

成天乐有些哭笑不得道:“这温玉髓就是刘大有的拜山礼啊,武陵乡怎么送给我了?”

云冲漠笑道:“拜山礼既已收下,那它就是武陵乡之物,如何处置当然是武陵乡说了算。物总要尽其用,众长老考虑再三,只有这枚温玉髓是最适合送给成总的回礼,对您非常有用。”

成天乐反问道:“那天听大长老介绍过,此物是九转紫金丹中的一味灵药。而刘大有也问过,东方长老介绍了这天材地宝其他的用处。可是我听大长老的话好像另有所指,否则我实在想不通——为何这温玉髓最适合送给万变宗?”

云冲漠:“当然有原因,这就是您的缘法。”这番话中带着悄然的神念,解释了万变宗可以拿温玉髓去干什么?竟然是——炼制陆吾神仑丹!

东方静雪曾告诉刘大有温玉髓除了炼制九转紫金丹之外妙用:以之为炼器辅材,可助心火纯正达淬炼之极,成器时物性妙用能尽然显现;以之为炼药辅材。可助炉火纯正达凝炼之极,成丹时药性妙用能浑然相合;以之为静室布阵中枢。定坐阵中修行,可助神气运转火候合度。

但东方静雪并没有以神念详解各种具体的炼化应用之法。而在武陵乡密传的《饵药丹典》中,专门提到了温玉髓的一种用法。它在其他很多种灵丹妙药中都可以当药引,不仅能用于炼制九转紫金丹。武陵乡密传的《饵药丹典》中其实也提到了陆吾神仑丹,虽没有具体的丹方与炼制之法,却详细记载了其灵效。

水清灵长老对此是最有研究的,据她推断,温玉髓也可以用在陆吾神仑丹中,以某种特殊的炼药手法辅助成丹,会增强那炉陆吾神仑丹的灵效。并使服用后吸收转化的效果达到最佳。这样炼制出来的陆吾神仑丹,所用的灵药就不是十八味而是十九味了,落雷金和温玉髓同时为药引。

修行饵药的丹方可不是能轻易改动的,加一味药、少一味药都大有讲究,那是前辈高人根据药性配合与凝炼之法,经过无数的试验总结出的心血结晶。就算是普通的中药方,也要讲究君臣配伍可随意添删,有些药物虽可以替代,但必须熟知与精通各种药性。成方后的药力也会有微妙的改变,更何况具有仙家修行灵效的神丹?

陆吾神仑丹是上古时昆仑仙境中山神陆吾所传,不按原方依法炼制根本就成不了丹,若是擅自添加灵药。甚至可能毁了这一炉丹药。所以云冲漠所述温玉髓的用处是一种秘传,他不明确的说出来,成天乐是绝不敢乱试的。万变宗可没那么雄厚的资本。能拿那么多灵药和温玉髓去尝试新的灵效。

水清灵长老其实也不清楚陆吾神仑丹的丹方,但她根据温玉髓的特性提出的辅助炼药之法在理论上是可行的。而成天乐真要这么试的话无疑也要冒风险。因为没人这么做过。可无论成功与否,他手中的温玉髓只有这么一枚。也只有拿一炉丹药作试验的机会。要么一炉陆吾神仑丹全毁,要么炼出一炉不同的神仑丹来,不仅灵效最强,能最大程度的被化转吸收,甚至有洗炼神髓之妙。

成天乐想了想感觉只得一试,其实他手里攒的灵药很多,寒针翠、玉龙烟都足够炼制百枚之用,猴儿果、赤炎果也并非珍贵难得,至于其他灵药则是别的门派提供的,只有生元杏有点麻烦,目前只知正一门、忘情宫以及昆仑仙境中的妙法群山才有出产。而最难采集的落雷金,他上次搜刮了上千枚之多,虽然已经用了不少,但还有八百余枚呢。

所以用一炉陆吾神仑丹的代价作这个尝试,成天乐还能挥霍得起,他很高兴的称谢接下温玉髓,与云端午一起拜别武陵乡众妖,各自祭出凤凰毛化为玄鸟飞天而去。成天乐是走进来的,而离去时他已经能飞了,并非因为突破换骨劫的考验,而是武陵乡之行所得之大福缘。

……

话说两头,刘大有当日祭出飞天蛟车离开武陵乡,随即急冲高空敛去光华不见,除非在近处展开神识扫过,否则发现不了他的存在。刘大有很小心,他在高空避开了有云层聚集的地方,飞向万里无云之处,假如有人追踪的话也非常容易被他发现。

刘大有兜了一个圈子,飞到十万大山边缘,又往回非落在崇山峻岭之中,敛去行迹穿行谷壑,于第二日凌晨在一个山谷里见到了燕无欢。燕无欢也是刚到不久,他是展翅疾飞赶到最近的机场乘坐最近的航班,又隐匿踪迹赶到这里与刘大有见面。

时间距刘大有给燕无欢打电话过去了一天两夜,以现代发达的交通与通讯条件已经足够做出很多布置了。燕无欢还带来了一批手下,那些人却并没有进入十万大山,而是在附近的一个县城汇合待命,自己只身飞入十万大山来见宗主。

燕无欢看见刘大有便上前行礼道:“师尊,按您的吩咐,我已经做好了布置,大有宗精锐尽出,有两位供奉长老压阵,已经动身赶往喜马拉雅山。那个地方我们熟、知道该怎样准备。时节已到秋季,盆地里每晚的暴风雪会越来越猛烈,进入盆地的道路环境之恶劣也非常人所能想象!如果不知状况贸然前去的话,别说找什么神器了,能活着回来就算走运。”

刘大有冷笑道:“可以想象有很多人听到消息必定蜂拥而至,世上总有那些不知死活之辈。”

燕无欢:“万没想到神器惊门竟要在那个地方现世!而师尊您在几百年前的一张丹方上见到了碧玉湖的记载,落雷金出产在那里,早已经去过,看来真的是冥冥中有缘。但我现在却有些担忧,就算师尊能够得到神器惊门,可是怎样才能保住它呢?在您未及祭炼之前,肯定有无数人窥探,明偷暗抢之举恐将层出不穷。”

惊门之主和得到这件神器的人是两个概念,比如说正一门掌门泽仁曾将雷神剑借给师伯和锋前去雪山碧玉湖救成天乐脱困,但并不是说和锋当时就成了雷神剑之主。雷神剑与题龙山的掌门信物化龙池一样,都是带有传承烙印的,当世之主就是泽仁。

神器可随形神变化,甚至收入形神中让外人看不见,但做到这一点需有出神入化之能,若有地仙修为,随便拿到一件神器便能融入形神。除此之外就得是神器之主了,比如史天一拥有化龙池,又比如成天乐拥有那幅画。

其实在成天乐回家乡遇到风君子之前,他是无法将那幅画收入形神的,一直只能装在背包里。风君子“借”画一观,再还给成天乐时,却莫名抹去了打造者留下的神魂烙印,成天乐成为了唯一祭炼它之人。因为其独特的修炼经历,在玄牝大成之后就能将画卷融入形神,他不将画卷拿出来展示,别人是看不见的。

所以就算得到了神器惊门,也不是立刻就能成为惊门之主,必须重新祭炼这件神器,成功留下自己的神魂烙印。假如没有大成以上的修为,这根本连想都别想,很多小妖并不清楚这一点,听到神器现世便跑到雪山碧玉湖想碰运气,殊不知就算有天大的运气也要看实力,如果连大成门槛都迈不过去,就不要奢望了。

燕无欢为刘大有考虑问题当然很周到,就算动用整个大有宗的力量帮助刘大有拿到了神器,还要防止其他人的明抢暗夺,让刘大有能安然祭炼神器、成为惊门之主。刘大有沉吟道:“石野联合昆仑修行各大派发出警告,不得行抢夺之举,否则各大派将会追究。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

燕无欢:“其实这也是好事,至少昆仑各大派的高手不好公然出手抢夺。若是师尊在担忧大有宗会不会被追究,我们既然已经做好了安排,就绝不会让您亲自出手抢夺。至于昆仑各大派提出的警告,在如此神器的诱惑下,并不能起到多大的效果。

更何况很多山野妖修要么不理会这个警告,要么根本没听说这件事,他们只是得知乔彩凤在众妙飞舟上说出的消息。一旦神器惊门现世,不止被一人察觉,就很难说是谁的缘法了。若场面起了混乱纷争,又如何断定是谁的责任呢?”(未完待续。。)

782、大患须早断,养祸恐夜长

燕无欢举了几个例子,假如神器惊门从天上掉下来,恰巧被几个人都看到了,这到底是算谁的福缘?若他们同时出手争抢,又如何判断是非?这种事情还好说,还有另一些情况是根本说不清的,比如张三拿到了惊门、李四杀张三夺宝,那么王二发现了能不能阻止李四这种行为并追究李四的责任?这并非昆仑各大派才有的权利,那么大有宗完全可以扮演那个“王二”的角色。

在这种情况下“王二”拿到神器并成为惊门之主,昆仑各大派又能以什么立场去反对呢?所以石野的警告并不能阻止真正的争夺发生,大有宗是最熟悉雪山碧玉湖的人,已经占了先机。假如真起了混乱,他们会集合宗门的力量得到惊门并交给刘大有。刘大有不需要亲自出手,甚至能以平息纷争、阻止混乱者的身份出现。

刘大有皱了皱眉头又说道:“其实我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武陵乡的大长老云冲漠提醒我,神器惊门恐怕不是无主之物。它既然是千年前两位金仙合力打造,以人烟红尘祭炼千年终将成器现世,怎么会被他人夺走?”

像惊门这等天下神器,其中定有打造者的神魂烙印。得到这件神器的人,平时是可以使用的,若有出神入化之能也可将之融入形神。,但若是不抹掉其中的神魂烙印并重新祭炼留下自己的神魂烙印,就不能算是神器之主,仅仅是持有这件神器的人,所以刘大有的担心很正常。

燕无欢压低声音道:“我也打听了。通过各种渠道搜集的零碎消息传闻,情况大致已经清晰。千年之前打造这件神器的两位金仙号清风、明月。他们留下的只是神器的轮廓而已,当时根本就没有完成。却用了一种玄妙的推衍之法以人烟红尘祭炼之。

据说千年前清风已散、明月不归,这两位金仙如今早已不在,神器却流传于世间。假如其中仍有打造者的神魂烙印,以我们的修为想抹去恐怕不可能,但并不妨碍拥有与使用这件神器。可是消息既然这么传出来,引起天下这么大风波,必然不是无缘无故。要么那神魂烙印是一种传承烙印,有缘者可继承之,要么就是那神魂烙印已不在。得之者需重新祭炼。”

刘大有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神器惊门现世不是只有我们得知,这个消息面对的是天下修士,当然就是留于世间、有缘者得之。无论如何,我们要尽力争取,怎么得到它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得到惊门之后如何自保,也要做好安排。

正一门正式宣告不参与这件神器的争夺,并禁止他人行强夺之事。那么我若得到惊门,就立刻离开碧玉湖直奔正一门,在正一三山中反倒是最安全的。正一门必须遵守承诺。他们自己也不能从我手中将惊门强夺而去,有这个时间,我可安然祭炼神器成为惊门之主。”

燕无欢赞道:“师尊真乃非常人也,携惊门入正一三山确实是惊人之举!若在正一三山中成为惊门之主。天下恐谁也无法强夺,如今之计就是如何得到惊门,得到之后又如何掩护师尊离开碧玉湖到达正一三山。……师尊成为惊门之主。便可召武陵乡相助。”

刘大有:“我这次前往武陵乡欲商定天下妖修同盟,却让成天乐给搅黄了。他趁机与武陵乡签订了另一种盟约,这钻营攀附之事一直是他的擅长。我若成惊门之主。不仅能得武陵乡相助,展开惊门可自成一方世界,容纳大有宗众妖,也可成为世间妖修总盟之处,到了那时便是谁也夺不走的神器,也是我垫定的世间大业根基。”

燕无欢附和道:“此神器之妙用,恰能成全师尊之愿。师尊是应运而生之人,惊门也是应势而出之物,在我看来,当有缘者就当是您。……这次您虽未能与武陵乡结盟,但武陵乡也以礼相待,我们没必要与武陵乡交恶,要保持好同道之谊,多一个朋友就是少一个敌人,更何况是这么强大的传承呢?”

刘大有:“那是当然,武陵乡与万变宗并不一样,武陵乡可以是友、可以为用。但如果我没有得到神器惊门,他们也可能会成为成天乐的臂助,变成一个很大的麻烦。而我们与成天乐,注定只能是敌人。”

燕无欢:“无论师尊能否得到惊门,与成天乐之间必然是死敌,终有一天是要见分晓的。只要成天乐还在世上,师尊就很难完成誓愿,并时刻处于凶险之中,此心腹大患应尽早铲除。其实所谓的万变宗,目前只维系于成天乐一身,假如成天乐一死,万变宗便不足道也。”

燕无欢的眼光倒是很毒,万变宗发展速度极快,得天功造化为己有,聚集世间妖修,成为自古所未有之传承宗门。自成天乐修行至今也不过短短六年时间,万变宗隐然已成为世间妖修指引者。但这个局面是建立在成天乐在世的前提下,假如成天乐一死,谁还能维系这一派宗门?就算万变宗还在,谁还能维系成天乐的影响力与号召力?

万变宗的发展很快自然是好事,可它出现的时间太短、沉淀根基不足,也是一个致命的缺陷。除了成天乐之外,万变宗众妖确实各有各的本事,但他们都取代不了成天乐的地位,至少目前不行。

万变宗中目前修为最高者是范妖王采耀,但脱胎换骨的修为在昆仑修行界也算不上绝顶高手,而且范采耀刚刚加入万变宗不久,根本就没有服众的能力与功德。那么剩下的人中还有谁呢,搞笑爱得瑟的訾浩、有历史污点的老狐狸花膘膘,或者那只曾被万变宗众妖合力擒下的毕方?

至于其余大成执事,确实各有各的本事与特点,或许能勉强维持万变宗不散架,但想像成天乐那样在天下妖修间乃至昆仑修行界有那么大的影响力,恐怕是不可能了。若成天乐不在,万变宗不过是一伙有传承的妖怪而已,其声势不仅将赶不上大有宗,而且将不足为患。

刘大有忍不住又点头道:“是的,成天乐对于万变宗而言太重要了,他创立宗门的时间毕竟太短,太多的缘法只集于一身。我也想让他死,此人一死,其实万变宗与武陵乡之盟便形同虚设,可是他会怎么死呢?”

燕无欢:“晚死不如早死,不能再给他时间做更多了,甚至不能再给他时间去争夺神器惊门。师尊可别忘了,他也是去过碧玉湖的。……我这次将手下秘训的那批飞天精英全带来了,此番就在十万大山中设伏,一举将之斩除!”

能飞天的妖修当然并非仅止脱胎换骨之妖王,也包括原身是飞禽的妖修。燕无欢专门秘密培训了一支杀手队伍,成员都是原身强悍的飞禽,平日着重指点,并通过各种方式考验与指引,他们对燕无欢的命令是绝对的服从,今日将这批妖禽给带来了。

刘大有吃了一惊:“就在此时此地动手?你怎么没告诉我!”

燕无欢:“时间紧迫,我提前做好了准备。但需要师尊您点头,我才会行动。”

刘大有:“是不是太着急了一些?这样做也太冒险了!”

燕无欢:“既是死敌,他活的越久,师尊在世间行走便是越冒险。假如某天他查觉了师尊的身份来历,那才是养成大患;若万一他得到了神器惊门,更是后患无穷。所以无论师尊能否成为惊门之主,都绝不能再让成天乐带着与武陵乡定盟之约回到万变宗;为以防万一,更不能让他有机会再去碧玉湖,这个人已经坏了我们太多的事情。”

刘大有有些踌躇道:“但若在此时此地动手,难免牵连到武陵乡。而我也刚刚去武陵乡拜山,也难免令人怀疑到我身上。”

燕无欢:“这些我都想到了,若万一走漏了风声,成天乐于十万大山中遇刺的消息传了出去。武陵乡必然受到万变宗的猜忌,甚至可能与万变宗反目成仇。而世间绝大多数修士,更是不清楚武陵乡的存在,他们乍闻此事、得知有那样一伙行事隐秘诡异妖修,第一反应也必然是心生疑忌。

而师尊您一定不能有嫌疑,这就立刻离开,与两位太上长老及大有宗众妖汇合,公然出现在各派修士眼前。成天乐不是还要在武陵乡里呆两天嘛,那么在他遇袭身亡的时候,您早已身处远方,而且大有宗的一众高手也都在您身边。至于我虽没有出现,但人人皆以为我去雪山碧玉湖提前做布置了,您也不需要解释什么。

届时天下皆知大有宗的头等大事就是迎接神器惊门现世,您怎么还有空去操心另外的事呢?更不可能去杀成天乐!若武陵乡受到人们的非议和猜忌,师尊还可以卖个人情,向众人如实解释在武陵乡的经历,成天乐怎样受到武陵乡的礼遇并成为客卿长老,为他们辩解清白,武陵乡也会感激您的。”(未完待续。。)

783、万箭山中伏,毫发不伤身

刘大有仍然沉吟道:“事情虽可以这么处理,但若走漏了风声,大家都知道成天乐离开武陵乡之后于十万大山中遇刺,你那批参与行刺的手下也很难永远守住秘密。一旦被人查了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燕无欢又解释道:“这些都是以防万一的安排,我既要斩杀成天乐,自然不会让消息泄露出去,就是要让这个人在世上凭空失踪,人们甚至不清楚他已经死了,只知成天乐离开武陵乡之后便不知所踪。

无论是谁,正常的猜测都应该是他去了雪山碧玉湖。而雪山碧玉湖如今的场面必然很混乱,若是神器惊门现世,混乱争夺之中殒落的修士也未必会留下名号,其中未偿不可有成天乐。在雪山碧玉湖一番混乱之后,人们恐怕才能反应过来成天乐已失踪,绝对猜不到他早已在十万大山外殒落,只会以为与神器惊门现世有关。

而按师尊您的交代,我秘密训练这批飞禽已有好几年,我不说的话,他们也是不会问的。他们只听命效忠于我,却不清楚我有个名字叫燕无欢、是大有宗的总管,更不清楚自己与大有宗有关。我只是要他们去执行一个命令、设埋伏杀一个什么样的人,但不会说出此人是成天乐。

到时候他们恐怕连自己杀了谁都不会知道,也免得走露风声。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须当断则断、不可再拖延。成天乐暴露了行踪又是孤身一人,他只能怪自己还不会飞。只要他步行穿越群山,我自然就能设伏刺杀之。做得干净利索!”

刘大有沉吟良久,终于点头道:“无欢。你行事比我果断,而且你安排好的事情。我也绝对放心。设伏刺杀之事要做得干净,最关键的是不能让人知道与我们有关,最好是谁都不清楚成天乐已于此地送命。你本人若现身出手,须是必杀之击!”

燕无欢肃容道:“师尊请放心,没有绝对的把握我是不会出手的。您这就赶紧离开此地,与大有宗众人汇合,在成天乐离开武陵乡之前,您早已公然出现在另一个地方。而我无论是否刺杀成功,都会赶到雪山碧玉湖接应您。那批飞禽妖也会另做安排,成为碧玉湖一带我们的另一支秘密伏兵,他们的速度是最快的。”

刘大有离去之前,又给燕无欢留下一道神念,除了叮嘱此事一定要做得干净,还向他交待了孔琦的情况。刘大有告诉燕无欢,孔琦对成天乐心怀怨毒之恨,可以好好利用,但与这种人也要注意保持距离。

燕无欢愣住了。愕然道:“世上居然还有与孔翎小姐长得一样的男妖?原身也是孔雀!”

刘大有意味深长的看了燕无欢一眼道:“孔琦可不是孔翎,你没必要对他怎样,只需不开罪此人,用他做某些事就行。……其实他若想报复成天乐。用不着我们再挑拨什么,只是尽量给他创造一个机会去发挥。”

……

燕无欢终于找到了一个破绽可以伏刺成天乐,他的情报工作做的非常好。摸清了成天乐的行踪、也知道他是孤身一人,此天赐良机怎能错过?燕无欢对刘大有是绝对的忠心。而且某些事情他比刘大有看得更清楚、作风也更果断。他很清楚,成天乐只要还在世上一天。刘大有的处境就会越来越凶险,不仅仅是麻烦而已!

出入武陵乡只有一条路,而且穿行于崇山峻岭之间。燕无欢的计划是派出飞禽在武陵乡外面的山林中远远的监视,这种藏鸟于林的追踪手法,成天乐在斩杀李逸风时也用过。远处的深山密林理有一只鸟,收敛神气混迹于鸟群中,只要无所异动,恐怕谁都注意不到。

如果成天乐身边有其他人,比如武陵乡送行的妖修,燕无欢则不会动,可是一旦成天乐落了单,在深山中有很多地方可以迅速设好埋伏,外围还会布下监控警戒,确信并无其他人接近。燕无欢是欺负成天乐不会飞啊,就算成天乐会飞,只要他当时在步行恐也来不及飞走,燕无欢布下的是全方位立体伏击圈,根本不会让成天乐有机会脱身。

此布置不可谓不周密,假如成天乐如来时那般走出十万大山,恐怕凶多吉少。成天乐本事再大,也难抵挡一群神通强悍的飞禽妖布阵突然暗算,更何况其中还有燕无欢这样的高手呢?不论成天乐能当场斩杀多少刺客,只要脱不得身待神气耗尽或受伤之时,燕无欢自会发动必杀之击。

可惜百密一疏,成天乐在妖王秘境中得到凤凰毛的事情,匆匆离去的刘大有并不知情,燕无欢就更无从得知了。离开武陵乡时,成天乐平生第一次没有像以往那样步行穿越山河,而是与云端午分别祭出各自的神器凤凰毛,化为两只飞天玄鸟而去。

燕无欢埋伏在村外道路两旁、藏于密林中的飞禽,根本就没有发现成天乐“走”出武陵乡。成天乐与云端午在村口的断桥头直冲天际,很快就隐匿光华不见行迹,寻常人根本发现不了。而燕无欢本人化为鹰的原身,在附近一座高山顶上瞭望全局,只有他察觉到了这一幕。

燕无欢并没有隐匿身形冲上高空去追踪,他立刻就做出了判断。以那两道光华的速度,恐怕只有自己勉强能追上,他带来的禽妖是比不过的。而且成天乐并非一人离去,身边还有一位武陵乡的同伴,他就算一个人能追上,也难以将之劫下斩杀,更谈不上不留痕迹了。

这番精心安排、看似几乎毫无破绽的埋伏,根本没有派上用场就已经失效了,连成天乐的汗毛都没伤到一根。燕无欢只得仰天长叹,心中隐约有一丝深深的不安。他不得不放弃了这次刺杀计划,命令群妖赶往雪山碧玉湖待命,自己也独自离开前去与刘大有汇合。

……

成天乐与云端午飞天离开武陵乡,他曾经在妖王秘境中试用过凤凰毛,但如此飞天疾行还是头一遭,而云端午显然已是轻车熟路。于云端之上,云端午以神念告诉成天乐如何将凤凰毛的飞天之用发挥的更好、最节约法力还能最舒适。

他们两人很快就飞出了十万大山,根本就没察觉出村的路上已经布下了那么险恶的刺杀埋伏。成天乐避过一次杀身之祸,自己却浑然不知,也许这就是傻人有傻福吧。在进入武陵乡之前,成天哪能想到自己会是这么离开?而燕无欢就算再有本事,也更是想不到的!

刘大有的武陵乡之行,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掐头去尾其实只呆了一个整天,他根本没有时间与机会发现妖王秘境的存在,心里琢磨的事情太多了!但假如给刘大有足够的时间去熟悉武陵乡,他就能发现妖王秘境吗,恐怕也未必。

成天乐对刘大有及大有宗的出现,不可能没有疑忌,这次武陵乡之行,他也察觉到刘大有恐怕不怀好意。这也许是类似妖修本能的直觉反应吧,但成天乐尚不清楚刘大有就是当年的刘漾河。

说来也许有点可笑,刘大有将成天乐视为平生最大的敌人、必须要解决的对手,但成天乐并没有把刘大有当回事,或者说根本没把这个人当成自己的对手。

成天乐从来不是一个高傲或狂妄的人,就算取得了古往今来独一无二的成就、被尊为一代妖宗,他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而且他见过的世间绝顶高人很多,诸如石野、白少流、和锋……等,个个都比他厉害。

可是另一方面,观察刘大有在万变宗以及武陵乡的言行、了解其人的想法和愿望,成天乐就有一种形容不出的感觉——此人的修为恐怕就此到头了,此生可能脱胎换骨无望。

这是成天乐见证世间百态、已堪破脱胎换骨心境之后才有的感觉。并不是说刘大有的神通法力不会变得更强,但他想迎来换骨劫的考验、迈过那一道门槛,可不仅仅是凭勤修苦练就能达到的。

成天乐眼中的刘大有,某种意义上就像刚进入武陵乡时碰见的王书记,只要他还是这样一种人,恐怕就过不了那样一座桥。

当然了,这种判断也不是绝对的,修行中的缘法谁也没法完全说清。可是刘大有若不经历重大的转变,不堪悟某些东西融入心境行止,他就迈不过这个门槛,至于神通法力再高强,那也是另外一回事。

成天乐这么想倒不是轻视刘大有,假如真打架的话,他也不一定有把握必然战胜之,就算有些脱胎换骨的飞天高手,斗法时也未必能强得过刘大有。世间的有些事情与修为境界并无必然的关系,比如成天乐本人当初修为并不起眼,却一样创立了万变宗。

成天乐只是没把刘大有这个人当成对手、没有特别高看他一眼,更没有成天去琢磨这个人。不论刘大有怎么样,成天乐只是在做好自己的事情。假如刘大有清楚成天乐的态度,不知会庆幸自己没有被重点盯上,还是会感到一种被无视的愤怒?(未完待续。。)

784、万变在人烟,桃李自成蹊

刘大有庆幸也罢、愤怒也好,反正成天乐心里没有他。成天乐与云端午并没有直接从十万大山一直飞到苏州,就算有飞天神器在手,在高空施法护住形骸飞行也极耗神气法力,长距离赶路当然没有飞机快,而且是一种无谓的消耗。

他们赶到最近的机场,然后乘机去了无锡,从无锡到苏州则用不着飞,出机场有车接,很快就到了万变宗。万变宗早做好了准备,已将所有正传弟子都招了回来,包括南京的林小果等人,在北京的罗克敌也特意请假赶到苏州,与两位美女榨菜、白菜以及燕山宗的郝墨同行,在杭州的姚远也过来了。

除了尚留在石柱村的灵獒大乖,万变宗弟子齐聚,可谓盛况空前。万变宗的宗门道场扩建工程已初具规模,仅看外观的话,表面上已经修好了。那些来打工的妖修都有神通法力在身,而万变宗弟子也各有各的本事,修起普通的建筑来速度当然极快。

但宗门道场毕竟不是普通的建筑,万变宗是以苏州园林风景研究会的名义搞的工程,相关手续当然都批下来了,对外宣称建设的是苏州古典园林景致的展示场馆。所谓场馆可不是在一间大屋子里放很多玻璃柜,而就是经典原样展现。

比如吴贾铭等人通过各种渠道,收购与搜集了不少散落民间的木雕、砖雕、瓦当、斗拱梁柱、井栏石池、湖石假山、碑坊桩幢等等,将这些构件都巧妙的布置其中,整体看上去仍然是园林式的布局。并在每一个局部配上文字解说牌展示其来历。假如外人走进其间,看不出任何破绽。

以那座古宅院为中枢。这里总计有六片建筑群,南北都是河道。中间有一条古巷穿过。首先建成的是最外围的警戒大阵,普通人穿巷而过不会察觉到任何异常,但若有修士在这里妄动神通,便会立时被法阵所困。

工程进展神速,表面的建筑以及景观在短短时间内都修好了,但做为修行宗门的道场,还有太多常人不知的细致工作,没有神通法力是根本完不成的。别的不说,仅是给门中弟子准备的修行静室就有太多的讲究了。这么多人住在一起。每间静室都要巧妙的利用天地灵息,而且彼此的神气不会互相干扰。

宗门道场扩建工程“领导小组”有三个人,甄诗蕊负责设计,相当于总设计师;范采耀来到万变宗后便负责现场施工,相当于总工程师;而花膘膘则负责筹款,相当于总会计师吧。凿建宗门道场不仅耗费人力、物力甚巨,而且也受财力限制,看见与看不见的投资规模极大。万变宗如今就算有点家底,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拿出那么多钱。需要有一个相对长期的投资规划。

假如将宗门道场完全建成、其后数百年都不需太大的改动,那么按目前的进度,至少还需要十几年。这还是建立在每天都有上百位外来妖修协助、花膘膘那边提供的资金也毫无问题,设计方案非常合理完美的情况下。

万变宗的道场中总有上百位外来的妖修在“打工”。但累计来到万变宗的妖修可远远不止百数。有些人来过一段时间又走了,比如武陵乡的靳晓夜。有的人来到万变宗得到了于世间行事的指引,在外面转了一圈又来了、参加宗门道场建设。比如来自昆仑仙境的妖修周松源。

就这么来来往往,累计参与宗门道场凿建的各路妖修已有千人之多。其中一小部分被万变宗的大成执事关注。通过考察并询问其本人意愿,正式收为门下弟子。比如周松源如今就已拜在吴燕青门下。成天乐这次从武陵乡回到万变宗召集全体门人时,万变宗又多了十来位弟子,都是各大成执事新近收入门下。

这已经是非常不错的结果,从宗门传承的角度,万变宗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收入更多的传人了。这可不是像在学校里上课,添一张桌椅听讲就可以了,宗门传承是一种责任,对传人不仅要有长时间的考察,而且还要指引其正确的修行、解决修炼中所发生的各种问题。这些都是因人而异的,上师须消耗极大的心血。

像成天乐这样几年时间就收了这么多弟子,而且每人都指点的非常独到,已经是一个奇迹。所以成天乐在熊向大成、带回蛤蟆妖于忠肃之后便不再收徒,是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将现在有的弟子教好,已经相当不容易了,也不知其中还能再出几位大成修士。

但由于万变宗的特殊情况,众执事并没有在熊向大成之后便升任长老,仍然亲自收徒。所以到目前为止,万变宗还是只有两代弟子,他们创派的时间毕竟还很短。

其实对于昆仑修行界以及世间众妖修而言,万变宗收了多少弟子入,门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意义更重大的是,有多少妖修曾经来过这里、参加过这宗门道场的凿建。迄今为止已有千人,而这项工程至少还要再持续十几年呢。

就算成天乐什么都不说甚至本人不在万变宗,那门楣花砖刻字中包含的神念,这些妖修以神识皆能感应并解读,其中包含着万变宗的宗旨及门规、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某些事、以及妖修如何在世间修行的指引。

不仅有理论还有实践,万变宗的宗门道场就在人烟古巷中,他们参与这项工程建设,既是在学习与其他的妖修合作相处,也是在学习如何与人烟市井相安,并学习在红尘中的安身立命之道。有了这个过程,他们将来进入人烟红尘也知该如何立足并修炼,此为莫大功德啊!

刘大有提出建立天下妖修攻守同盟,可惜没有说服万变宗与武陵乡这两个最重要的妖修传承门派。而成天乐虽然没像刘大有那么做,却在有意无意间自然形成了另一种同盟。就像世间的人们,大家都生活在各种圈子里,有共同交往和认同的范围,比如同乡、同学、曾经的同事、战友、某个俱乐部的成员等等。

其实在修行界也有类似的情况,比如曾经在淝水知味楼值守过的各派修士,大多都是各宗门的重点培养对象,将来也会在宗门中有很重要的地位。当两名修士碰到一起,发现彼此都曾经在淝水知味楼当过伙计,无形中也会感觉更亲近、拥有某种共同语言。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淝水知味楼虽不是一个宗门,却也成了昆仑各派修士的某种出身,大家也会形成一个看不见的联盟、有某种无形的纽带维系。

万变宗的道场扩建工程也是一样,绝大部分妖修将来不会留在万变宗中,要么返回昆仑仙境、要么散居人烟红尘各处。当他们再见面时,彼此都参加过万变宗的道场建设,且得到的是同样的指引,当然会有一种特别的亲近感与熟悉感。人与人的交往,往往都需要某种契机为缘,这也是一种看不见的联盟。

而这些妖修散布各地之后,也会把万变宗的宗旨以及指引传达给更多的妖修,这将是真正长久而深远的影响。昆仑修行各派无疑都看出这一点了,张乐道前辈不久前还特意给万变宗打电话,询问凿建道场资金上有没有困难、需不需要资助?花膘膘则很客气的表示了感谢,并说按计划施工的话,万变宗自己能搞定。

成天乐本人虽没怎么露面,但在这个过程中,他一代妖宗的地位已经隐然不可撼动。所以燕无欢想除掉他,站在刘大有的角度是完全明智的抉择,可惜十万大山中的刺杀没有成功。

万变宗目前扩建的外围宗门道场,在原先的古宅外有五片区域,西南角的那一片工程进度最快,已经可以使用了,就是其中某些细节还要慢慢凿建。这个独立的院落是成天乐给史天一及题龙山准备的,史天一来到万变宗后便住在那里。

云端午身为客卿长老,本来也可以住在那座古宅中,可成天乐特意将他的住处安排在史天一所住的那片院落里,让两人有更多更好的交流机会。当天晚上,万变宗在古宅后园设宴,成天乐以宗主的身份正式欢迎史天一及云端午这两位贵客的到来。

成天乐在席间向众弟子介绍了此次武陵乡之行,引荐了客卿长老云端午。说来也有意思,万变宗是妖修传承宗门,可是两位客卿长老梅兰德与云端午皆不是妖修,但他们的出身以及修行经历都很特别。

成天乐终于见到了自雪山碧玉湖赶来的大雪,大雪一看见师父就要磕头,成天乐扶起他笑道:“先不着急,等到明日的拜师仪式上再磕头吧。”

明日将要安排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大雪举行正式的入门受戒与拜师仪式。因为大雪是雪山巨猿出身,成天乐取其谐音就赐姓袁,正式定名袁大雪。(未完待续。。)

785、目送玄珠去,且与昨日别

在袁大雪拜师仪式上,成天乐也将正式宣布自己不再收徒。但成天乐本人的师徒缘法还留了个尾巴,记名弟子大乖尚在芜城石柱村中。成天乐本打算等大乖凝炼妖丹化形成人后,再来正式拜师。

从南京赶到万变宗总部的妖修火龙果却私下告诉成天乐,其实大乖已经在一个月前凝炼妖丹化形成人了,是个相当英俊的小伙子。但他在石柱村中的身份仍是一只大白狗,不可能“请假”跑到苏州来。按大乖的心愿,他要一直陪伴石家父母直至他们天年已尽。

成天乐闻言点了点头,告诉火龙果道:“你是不是经常去芜城看他?那就托你转告大乖,等我处理完目前的事情,会去一趟芜城的。我将在石柱村外单独为他举行拜师仪式,并传他神印灵引。”

按訾浩开玩笑的说法,成天乐的弟子都是“大”字辈的,比如袁大雪、石大乖,蛤蟆妖于忠肃被他起了个外号叫蟆大蛤,小猴儿何凡则叫何大凡,就连南京的草木之精林小果也成了林大果。除了大乖之外,这一批弟子今日倒是聚齐了。

晚宴尽欢而散,当众人都离去之后,后园中只剩下仍趴在池塘边装睡的那只大黄鼠狼楚平黄。成天乐像以往一样独坐在假山凉亭里,而假山中的丹房内也有人。成天乐不在万变宗这段时间,其他人也没有闲着,甄诗蕊率众门人又炼制了一炉陆吾神仑丹,火候正在紧要关头,须臾都离不开人施法护持。所以甄诗蕊今天并没有参加晚宴。

成天乐坐于凉亭中,暗中施法护持丹炉火候。让甄诗蕊可以稍事休息涵养神气,并以神念和甄诗蕊谈了一件事。按武陵乡长老水清灵所授之法。以温玉髓入药辅助炼丹,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加进去的,而是在即将成丹之前置入炉中。

成天乐回来的正巧,这炉神丹还没炼好,恰恰能用温玉髓做试验。他详细讲述了其玄理与手法,问甄诗蕊有没有把握?甄诗蕊回答理论上完全可以做到,但能不能成功谁都不敢打保票,但她也认为值得一试。这炉神丹正式出炉将在三天之后,出炉之前才能将温玉髓加入。成天乐便将温玉髓交给了甄诗蕊。

然后成天乐又将盛龙单独召到了凉亭中,师徒两人私下聊了很久,也以神念交流了很多东西。成天乐明日要为大雪举行拜师仪式,后天要召集全体弟子举行一场法会,但在他回到万变宗的当天夜里,就单独为盛龙开了个小灶,也算是一场特别的小型法会了。

成天乐在妖王秘境中选择了姚妖王的传承,第一道神印灵引中包含了那位黄鼬妖王自开启灵智之初直至玄牝大成的修行印证以及种种境界感悟。当年的姚妖王已修至世间法的尽头,但他也不是天生就这么神通广大。在其漫长的修炼求证道路上,也曾经走过不少弯路,所以回过头来的经验及教训总结弥足珍贵。

成天乐当然不能原样直授姚妖王的神印灵引,但他这几天定坐之时。重点解读的就是姚妖王留下的第一道传承指引,等回到万变宗中,以旁证者的角度将自己的体会及心得向盛龙讲授。并留下了他本人的神印灵引,以便盛龙日后在修证中去自行解悟。

在盛龙离去之前。成天乐又递给他一个木匣道:“此物我今日便正式传于你,同时传你一套如何炼化吸收它的秘诀。你若能玄牝妖丹大成。随时就可以炼化它,但根据我的经验,在度过换骨劫时再动用最好。”

盛龙打开木匣一看,里面有一枚淡金色的圆珠静静的悬浮。这木匣也是经过炼制的法器,附有一个锁妖阵,可以用来存放玄牝珠。

盛龙虽是成天乐的正传弟子,但有些相当于天赋神通的本事他却是不会的,他只有一次机会去炼化吸收这枚玄牝珠,不能像成天乐那样收于形神中滋养。盛龙激动的差点说不出话来了,伏地拜谢道:“成总,您完全可以在自己度换骨劫时用它!”

成天乐笑着摇了摇头道:“他人所凝炼的神气法力,就如修行饵药一样,毕竟是借外物之助,并非本身的修炼。而属于本人的修炼过程,其实是如何去炼化吸收,至于能得到多少,就看造化与修为了。此物对我来说并不合适,对你来说却是梦寐难求!

我于形神中滋养与体悟这枚玄牝珠已有多日,神通妙法只要我能够吃透的已经参悟的差不多了,而另一些玄妙因为原身的关系,并非我的天赋神通所能掌握,依缘法也该赐于你。更何况我的形神中还滋养了另一枚玄牝珠多日,待到脱胎换骨时便可自行炼化吸收之。”

盛龙打开盒子的时候,假山脚下、池塘对岸趴着的楚平黄突然抬起了头,以复杂的难以形容的眼光看着那凉亭。成天乐今日赐给盛龙的,便是它的玄牝珠,三百年假借人身所聚合的神通法力,如今是再也回不来了!

当盛龙捧着木匣走出后园时,楚平黄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身影,脑袋一直跟着他在转,直至盛龙的背影消失,楚平黄便定在那里。这时他的元神中突然传来了成天乐的神念:“楚妖王平黄,你有幸保住了一条命,也是留下了此世的福缘。你在这后园中装死已经很长时间了,还想装到什么时候?若求解脱,此刻便到凉亭中来,我有话要单独与你说。”

楚平黄很激动,这么长时间以来,成天乐终于开口对他说话了!他以一只三尺黄鼬的原身,就这么趴在古宅后园的池塘边,根本就无法走出这里,来来往往的人仿佛已经将他遗忘了。这种感觉不仅是被人遗忘,而简直是已被这个世界所遗弃!

楚平黄毕竟是有脱胎换骨修为的妖王,他居然还没有崩溃,仍然活得很好、伤势在缓慢的恢复中也渐渐痊愈。但他困守于此却很迷茫,对身处世界的迷茫,同时也对三百年来修行之路的迷茫。今天又一次看见了自己被摄去的玄牝珠,却被成天乐授予了盛龙,他终于明白这也象征着自己要与某段岁月彻底告别,恰在这时听见了成天乐的话。

楚平黄如梦游一般的绕过池塘、爬上假山,进入了凉亭中。成天乐对他说了很多话,其中也包含着各种复杂的神念。成天乐告诉他,他当初既然留下了一线生机,成天乐便出手救了他,也是留下此世一线修行之缘。人们总要为自己的所为付出代价,那玄牝珠成天乐当然是不会再还给他。

但这并不意味着楚平黄失去了修为成就,他的境界仍在,只是原身之外假借化形的神通法力无存,完全可以重新修炼,甚至可以重铸根基,而他的寿元也是没有问题的。成天乐传了楚平黄神印灵引,其中包含姚妖王千年前自开启灵智之初直至玄牝妖丹大成的种种得失总结。

对于楚平黄这位妖王来说,以之印证自己的修行,不仅可以让他少走弯路,而且可以纠正很多偏。楚平黄早就是过来人,本不需要重新经历这些,可现在恰恰有了这样一种机缘。

除此之外,成天乐还平心静气的和楚平黄谈了很多别的事情,而楚平黄后来也开口说话了。至于两人之间具体聊了什么,并无外人知晓。但就是从这一天开始,楚平黄于万变宗中每日行功修炼,不久后重新化为人形,也参加了宗门道场的凿建。

楚平黄在万变宗一呆就是十二年,当他离去之时,恰好是万变宗的宗门道场完全竣工之日,而乔彩凤驾众妙飞舟渡十万众生的誓愿刚刚圆满。楚平黄告辞时盛龙曾单独设小宴践行,那时的盛龙已脱胎换骨成就妖王,并继位成为万变宗的第二任掌门,而这些都是后话了。

这天夜里,成天乐单独给盛龙和楚平黄“开小灶”,不仅是因为传承缘法,也是因为在妖王秘境中所做出的承诺。当楚平黄走出凉亭之后,成天乐闭上了眼睛进入了画卷世界,有些私密是他与小韶所独享的。而小昭虽在画卷中,却也清楚今天发生的一切。

小韶掩口笑道:“你真是信守承诺的人,一回到万变宗首先办的就是这件事。我想武陵乡的九大妖王祖师,希望得到他们的共同传承者就应该是你这种人。假如换做别人进入妖王殿,稍微想的多一点,恐就不会选择姚妖王的传承。连我都以为你会选择徐妖王的传承,但我的傻乐就是这么实在!”

武陵乡众长老并不清楚一件事,其实发现妖王秘境的不止成天乐,还有一位小韶。自从成天乐堪破脱胎换骨心境,而小韶也在画卷世界里拥有脱胎换骨的修为之后,若成天乐以御器之法催动形神中的画卷,就可与小韶神念相通。(未完待续。。)

786、闻惊情莫乱,应行事不紊

当成天乐行走在世间,也可以随时将他的所见所感展示给小韶,进入妖王秘境时也是这样。有些事情是成天乐事先没想到的,小韶在那十三记钟声中,也立下了同样的誓言、做出了同样的承诺,所以她也得到了那先后两道传承指引。

九大妖王的大成神印灵引,对任何一位妖精来说都梦寐难求,但对现在的小韶却没有直接的用处,因为小韶是灵修。也许待到将来她有出神入化的修为之后,那些感悟会给她更大的帮助,但目前也只是一种境界上的借鉴与印证而已。

成天乐并没有对外人泄露武陵乡的秘密,因为小韶并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至少目前还不是。而且小韶也立下了同样的誓言、做出同样的承诺,否则也得不到那传承指引。假如将来有一天小韶能够离开画卷来到现实世界,成天乐自会把她带到武陵乡解说清楚。

小韶见证了成天乐进入妖王秘境的经过,直至成天乐祭出凤凰毛试炼飞天之妙用,那一幕是小韶没有看见的。因为成天乐的修为远远没有出神入化,尚不能同时以御器之法操纵两件法器,更何况是两件神器呢。他在动用凤凰毛的时候,便失去了画卷中的感应。

这天后半夜,成天乐在画卷世界里与小韶谈的就是神器惊门即将现世的消息。他们对此很期待,无论是谁最终成为惊门之主,成天乐定要设法上门借神器一观,这对小韶怎样走出画卷世界非常重要。成天乐的想法就像当初的梅兰德。花了那么大的代价也要借他的画卷一观再观,于是梅兰德的这座古宅今天变成了万变宗的根基道场。

……

次日。就在古宅后园中为大雪举行了入门受戒与正式拜师的仪式,大雪没有从记名弟子开始做起。直接就拜在成天乐门下为正传弟子。这天举行仪式的不仅仅有大雪,其余的大成修士近期也收了十一名弟子,前段时间仅是记名受戒,这天也正式拜师了。万变宗热热闹闹忙了一整天,史天一与云端午也在一旁观礼见证。

再次日,成天乐召集所有正传弟子召开了一场宗门传承法会。之所以要在昨天为各大成执事的记名弟子举行正式的拜师仪式,就是因为今天这场法会,只有万变宗正传弟子才能参加。收弟子入门下总得传人法诀吧,成天乐今天举行的就是一场内部的讲法。

他坐在假山凉亭中宣讲。伴随着各种神念。有意思的是,大家听到的话虽然一样,但在神念中解读的玄妙却各不相同。对于新入门的弟子而言,主要是得授万变宗正传法诀;但对于在座的大成妖修而言,成天乐所讲的却是从九大妖王神印灵引中所解悟的各种心得;众弟子中亦有草木之精,他们所听到的是紫藤精谢妖王对后辈的指点。

这些神印灵引成天乐一时还来不及完全解读,有很多也是他目前尚无法悟透的,但是有多少心得就讲多少。成天乐在法会结束时还宣布了一件事,这样的法会要一连举行三次。明年与后年这个时候,万变宗所有正传弟子都将再度齐聚。

成天乐如此讲法,闻者所得各不相同,其神通手段已近似声闻智慧。以他的修为境界。当然远不能与当年的佛陀讲法相提并论,却也有那么一点点小意思了。这是他突破脱胎换骨的心境之后才能施展出的手段,但要掌握真正的声闻智慧神通。恐怕要等到度过换骨劫之后。

成天乐有一种感觉,他对天地灵息感应的越来越清晰。养元之法的修炼其实已经圆满,即将迎来换骨劫的考验。但究竟什么时候能迈出那一步。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便是机缘的玄妙。也许换骨劫真正到来时,也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劫数考验想挡都挡不住的,除非他从现在开始就不再修炼。

由于是宗门内部的传承法会,所以云端午与史天一并没有参加。成天乐特意托史天一陪云端午好好逛逛苏州城,这是云端午是第一次来苏州。当法会结束之后,成天乐特意去找了史天一,询问他对云端午的印象如何?史天一笑着回答一见投缘。

成天乐便趁势介绍了云端午特殊的出身与修行经历,又说了自己的想法,想推荐云端午拜入题龙山门下得正传法诀以印证修行,也成为史天一的同辈弟子。史天一很高兴的点头道:“我已是题龙山掌门,化龙池在手便可决定这样的事情,就算我代师尊夜游传法罢。但这样的事情,也得云端午道友本人及他出身的武陵乡点头才行。”

成天乐真是个热心肠,回头又亲自找了云端午说明事情始末,云端午则深为感激,他当然万分愿意。然后史天一又往武陵乡打了电话,询问云冲漠及长老会对此事的意见?云冲漠听明白之后大喜过望,他没有意见只有感谢,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当天夜里,成天乐、訾浩、云端午、史天一等四人开了一场小宴,庆祝此事也庆祝三派结缘。但云端午正式拜入题龙山不能潦草,需要按题龙山金册的仪轨准备一场典礼,史天一打算等众人从雪山碧玉湖回来之后再说,因为史天一也听说了神器惊门即将现世的消息,想跟着成天乐一起去看看。

又次日,就是成天乐回到万变宗的第四天,新一炉陆吾神仑丹终于练成,添加了温心寒玉髓的辅助,非常幸运的成功了。成丹之时后园中异香扑鼻,闻之令人心旷神怡,假如不是有法阵笼罩,这异香恐怕会散出去很远。

新出炉的这十二枚陆吾神仑丹,其灵效前所未有,不仅能最大程度的发挥原有神丹的药力,而且吸收的效果也能达到最佳,兼有洗炼神髓之妙。但据甄诗蕊介绍,这一炉神丹能够成功,多少也有侥幸的成份,至少短期内万变宗很难再炼出这样的陆吾神仑丹了,不仅因为温玉髓只有一枚。

其实除了温玉髓之外,万变宗现存的炼丹灵药也不足,其他的还好说,只有生元杏最多尚可炼制一炉,两炉之数也凑不齐了。但易塞北和王欣怡上次来访时说过,说此灵药妙法群山也有出产,假如成天乐需要的话,他们可以设法帮忙弄一些。

妙法群山中不仅有生元杏,还有落雷金。生元杏是他们自古种植的,而落雷金是天然形成的。妙法群山的道场范围极大,也有几处经常惊雷密布,是历代弟子修炼雷法之地,落雷金曾偶尔被发现。这种天材地宝的存在以及寻找之法,是妙法群山的宗门秘传,其他的门派并不清楚,所以就连正一门的和锋长老以前都没听说过落雷金。

但万变宗既然知道了落雷金的存在,也成功采取并炼化了此物,王欣怡就没有对成天乐保密,谈到了它也是妙法群山的宗门秘传。这种情况其实并不意外,世间必然不止一个地方有落雷金出产,陆吾神仑丹的丹方就是昆仑仙境的上古山神陆吾所留,那位前辈不太可能是在喜马拉雅深山中采得的落雷金。

因为多年之前的碧玉湖并不是如今这般景象,那两片盆地之间的通道是被仙家以大法力硬生生劈开的,那一记攻击直劈到盆地对面的山谷里,击毁了莲华生大士所凿建的须弥道场,碧玉湖一带才会形成了那种异象。就王欣怡介绍,妙法群山中出产的落雷金非常稀少,而据成天乐所知,碧玉湖仍是世间出产落雷金最多、也是最好搜集的地方。

如今神器惊门现世的消息一闹,可想而知会有多少修士赶到那原本与世隔绝的雪山碧玉湖,而惊门现世之时,还不知会导致何种新的异象,以后那里还能否方便的采到落雷金都是未知之数。所以成天乐这次去雪山碧玉湖除了看热闹之外,也想再采集一批落雷金回来,尽管手重还有八百多枚,但为了世代传承考虑,这种东西还是多屯一点更好,他向来很会过日子。

至于新出炉的这十二枚“特效”陆吾神仑丹,成天乐仍然按前约送给轩辕派两枚,但他让送丹的弟子说清楚其中的原由,也算是帮武陵乡给轩辕派一个人情。剩下的十枚中,众妖一致要求成总自己先收起来三枚,因为他已经服用了六枚。

陆吾神仑丹万变宗中还有,但这批特别的神丹目前只留下七枚,该做什么用呢?经过商讨之后又做了一个决定,将来有门人脱胎换骨之时,取一枚助其度换骨劫,这才能发挥它的最大效用。

这七枚神丹够不够?万变宗目前这两代门人中如果能出七位妖王,已经是超乎想象的事情,就算是有七人能迎来换骨劫的考验,都已颇为令人震惊。如果当代弟子中并没有连续七人迎来换骨劫,那就留于后世吧,做为传承之福缘。(未完待续。。)

787、峰高天万里,殊途归同处

就在法会结束后的第二天,很多弟子离开了苏州,比如姚远、罗克敌等人,他们在世间有各自的工作或生意要忙,不能长期呆在万变宗道场。盛龙与刘书君没有再回淝水,万变宗改派熊向去淝水知味楼值守。熊向同时带去一个消息,托淝水知味楼转告天下修行各派,就是武陵乡的情况,还有成天乐此番访问武陵乡的切身见闻。

至此,武陵乡这一支千年来最神秘的妖修传承地,终于浮出水面,于昆仑修行界将不再是隐秘。而妖宗成天乐成为武陵乡的客卿长老,也相当于为武陵乡做了某种背书。若换做平日,这可能是一个震憾性的重大新闻,可如今却被神器惊门现世的消息抢了风头,相比之下反而显得不是那么令人震惊了。

就在这一天,还发生了不少事。熊向刚刚动身赶往淝水,成天乐就接到了淝水来的电话,是年秋叶打来的。年秋叶当然也听说了神器惊门将现世的消息,她也将赶往雪山碧玉湖,却不是一个人去,而是与其他门派的大成女修们一起。同行者包括逍遥派的叶知秋、青城剑派的邢秋赋、崆山派的辛语奇、真华门的蒙晨、紫清派的陈秀芸、燕山宗的方秋咏等等。

这是一支娘子军啊,不仅都有大成修为,而且其中还有陈秀芸这样的飞天高手,她们走在一起彼此倒也方便。当然这一支“团队”也不清一色全是女的,逍遥派掌门叶铭以及轩辕派的五味道长也在其中,这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辈一路保护与照顾这些人。也更加令人放心,他们就是从淝水出发的。

昆仑修行各派虽然响应盟主石野的号召。禁止门人行杀人夺宝之事,但并不代表着门中弟子对神器惊门现世之事不好奇。内心中不希望自己有这等缘法。但各派尊长也清楚雪山碧玉湖可能出现的混乱及凶险,况且就算运气再好、好到被惊门掉下来砸中脑袋的程度,没有大成修为也是白扯、成不了神器之主。

所以他们的做法就是让彼此熟悉交好的大成弟子“组团”前往,这样不仅更安全,有缘法当然更好,没有缘法就算一次行游了,也是于世间修行的见证。各派组团出行的大成弟子有好几支队伍,年秋叶参加的是其中之一。

这是一支娘子军,成员各派交好的大成女修。其中还有陈秀芸这样已脱胎换骨的飞天高手。她们走在一起,不仅可以互相照应、说话很热闹随意,而且路上也方便。这支队伍里也不全然是女修,还有逍遥派掌门叶铭与轩辕派长老五味这两个老头子,也是德高望重的前辈高人,有他们二位照应,各派才能放心。

这个“旅行观光团”在淝水集合,出发时间就是今天。年秋叶给成天乐打电话,就是想问成天乐会不会去雪山碧玉湖?假如他也去的话。其实可以与她们同行,这样也能保障自身的安全。成天乐则笑着表示感谢,但自己并非五味、叶铭那样德高望重的前辈,跟着这支娘子军一起走恐怕有些不方便。而且万变宗也会组织一支队伍。

年秋叶有点动心了,说若早知道成天乐有这样的安排,她就跟万变宗一起去了。成天乐又笑着说。既然那边已经组团出发,那她就跟随着各派大成女修们一起吧。这样彼此也能照应的更好。他可能会晚去几天,届时在雪山碧玉湖见面。

刚刚和年秋叶打完电话。便有访客上门,来者是正一门弟子泽真。泽真一见到成天乐,就问他去不去雪山碧玉湖?如果成天乐也去的话,泽真便与之同行。

昆仑修行各派交好的大成弟子各自组了几个小团队去雪山碧玉湖,正一门及三梦宗当然知情,但是他们并没有派弟子参加,这就是一种既不争夺也不贪求的表态。而泽真在正一门泽字辈中排名最末,平时也最喜行游,他对师父说想去雪山碧玉湖看看。

泽真还特意强调,既然正一门已经宣布,若有人行杀人夺宝之举将追究之,那么总得清楚现场发生的情况、究竟有什么人干了什么事?假如出了乱子事后也好查明,他想以一个“观察员”的身份去看看。和锋见泽真是真的很想去,于是也就点头了,但叮嘱他最好不要独自前往。

其实和锋不点头也不合适。各大派只是发出了一种警告,弟子组团前往也是一种自发行为,除此之外,他们不可能也没有理由阻止其他修士前往雪山碧玉湖,包括本门中那些散居在外的弟子。至于世间的妖修和江湖散修们,那更是自由来去。泽真很想去,那就去吧。

至于泽真本人的安全,其实倒不用太担忧,就算他孤身去了雪山碧玉湖,只要不主动卷入争斗,恐怕也没人敢动他。无故对正一门的泽真真人出手,假如泽真有任何损伤,正一门岂能善罢甘休?想当年正一门弟子和霞于乱世中殒落于一位妖王之手,守正真人也是派出弟子追查多年,直至在海外将那位妖王斩杀。

那时的正一门只有守正真人所传的几名弟子,行事尚且如此,而以如今的正一门之盛,谁还敢去无故捅篓子?就在年初,从昆仑仙境蛮荒来的上百位妖修于山野中聚集,不明状况想去攻占正一三山,结果怎么样?反正他们是去了,然后就再没人知道他们的下落。

这近百年来,正一门中也偶有不肖传人出现,但正一门的门规极严,不等他人出手自己就先惩处了。

泽真离开正一三山便来到苏州找成天乐,他已听说了成天乐返回万变宗的消息,一问之下成天乐果然也要去雪山碧玉湖,正好可以结伴同行。成天乐此次出门当然要做好准备、安排好门中事务,听说了这件大热闹,万变宗弟子没有不想跟着去的,但肯定不能全部带走,这又不是搬家啊,宗门道场还要正常运转以应对各种意外。

而且成天乐详细询问了大雪关于碧玉湖一带的状况,入秋之后那里的环境将越来越恶劣,假如修为不足、又不熟悉与适应,只怕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这可不是什么野外探险游,简直等于送死一般。成天乐先前只是在夏季去过那里,也没见识过最恶劣的情况。

听了大雪介绍的详情,成天乐不禁为涌入雪山碧玉湖的各路妖修以及散修们担忧,甚至隐约也为年秋叶等组团前往的各派弟子担忧。假如在雪山碧玉湖碰见,他会劝他们尽早离开,无论是否等到神器惊门现世,也不要等到冬季来临,否则就算有些大成修士也会受不了的。

当天晚上,万变宗召开了一次“高层会议”,与会者除了第一代门人之外,还有云端午、史天一、泽真三人。万变宗的第一代门人如今除了禇无用和吴贾铭,也全都是大成修士了,这也算是一个奇迹啊。

会上商讨决定,成天乐将与范采耀、黄裳、吴燕青、任道直、花膘膘、石双这六名大成执事一起前往雪山碧玉湖,晚辈弟子中当然要带着大雪,另外还有一位蛤蟆妖于忠肃。为什么带着于忠肃呢?因为要用到他的天赋神通去采取落雷金,于忠肃亦能祭出一虚一实两道长舌之影,恰恰适合做这件事。

还有一个原因成天乐是不会说的,老蛤蟆于道阳五百年前也去过雪山碧玉湖,在哪里采取过落雷金,这活他很熟。

至于上次一起去的盛龙和訾浩,这次都被成天乐留在宗门里了。这两人老大不愿意了,可这是高层会议一致的决定。成天乐留下盛龙是想让他好好闭关修炼,而且雪山碧玉湖盛龙已经去过。至于訾浩是总管,这么多人都离开了,他要与甄诗蕊一起主持宗门事务。

甄诗蕊也留下了,因为她的原身是一只热带黑尾蟒,虽然大成之后可以适应各种环境,但入秋后的雪山环境之严酷是难以想象的,会使她的感应迟顿并限制天赋神通的发挥。哪怕这种影响很微弱,但在特殊的时候也难免有意外,她不如留在万变宗发挥更大的作用,而且宗门事务也必须要有人主持。

商议已定的时候,禇无用却突然提出,他也很想去雪山碧玉湖见证一番。禇无用提出这个要求时说话很小心,语气也很不好意思,仿佛唯恐因自己的加入给大家带来麻烦,但他的愿望又显得是那么的强烈,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向往已久。

禇无用在万变宗中与成天乐平辈相称,比绝大多数妖修资历都要老。而且他与别人不一样,在人世间已成家立业,是承包鱼塘养殖大闸蟹的农户,还有一位美丽的妻子沈翠兰。禇无用的大闸蟹这些年是越养越肥了,生意也越做越好。照看那几十亩蟹田对这位妖修而言根本不算什么费力的活计,更何况总有好奇的小妖溜过去帮忙。(未完待续。。)

788、笑约乘鸾客,同载一方舆

成天乐刚刚遇到禇无用时,沈翠兰二十六、七岁,而如今五年过去了,她已经三十出头,而禇无用身份证上的年纪也已经四十了。沈翠兰与禇无用的感情一直很好,可是一直没有子嗣。盛龙是最常去禇家的人,刚来到苏州时还住在禇无用家、帮他干活,后来才去梦湖美蛙饭店打工,再后来又经常带着刘书君去褚家串门,逢年过节总提着各种礼物去看沈翠兰。

褚家夫妇就把盛龙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刘书君也像看儿媳妇,多少能弥补心中的一丝遗憾。

在武陵乡结识云冲漠之后,成天乐就了解到其实像禇无用这种情况是很少见的。妖修混迹红尘,也有可能风流放荡、纵意花丛,但很少找个普通凡人成家就这么过日子,这其中有很多麻烦外人是不清楚的,只能在自己心里憋着。

所以武陵乡的妖修选择道侣,都愿意找互相知根知底的本地妖修。就算他们与凡人结合,最好也是了解这一切的修士。比如当初的甄诗蕊,她对胡卫华不可能没有那一片心,可是她在顾虑什么也容易理解,最后因为曹邝的出现将真相给挑明了,成天乐顺势介绍胡卫华拜入听涛山庄,这才皆大欢喜。

禇无用是很老实本份的一位妖修,这些年虽然就住在苏州,但很多时间并不在宗门道场,仍然留在村子里。万变宗众妖了解他的情况,有什么事情尽量不会麻烦禇无用,就让他好好过日子吧。但禇无用却总感觉自己参与的宗门事务太少、为万变宗所做的事情也太少。而另一方面,他在世间修行的见知阅历也确实不多。

禇无用的日子过得很踏实。修炼也很用功,神通法力不弱。且御形之道早已圆满。但日复一日,他始终堪不破化妄之门,见到万变宗中同辈执事接连玄牝妖丹大成,若说心里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而且禇无用还有一个深藏在心中的愿望,他不仅想玄牝妖丹大成,更希望能突破真空妙有之境直至脱胎换骨,获得妖王成就。

本以为这已是一个奢望尽量不再去多想,可是这几天褚无用看见了妖王云冲漠之子云端午,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希翼又被唤醒了。他欲找寻破妄大成的契机。对于禇无用来说,修炼中什么都不缺,他也服用过陆吾神仑丹、得受妖修正传法诀,成天乐以及各位大成妖修也给了他各种指点,能说出来的修行感悟,对他从来都没有什么隐瞒和保留。

但修行之事就是这么玄妙,能否大成谁也没有办法保证,甚至那入妄的机缘都是妙不可言,否则那些大派弟子岂不是个个皆已大成了?就连正一门和光长老的弟子泽名。当初总是不得迈入化妄门径,和光让他在山中习练书法十年,四十多岁才堪堪破妄。

而世间各派弟子,终身不得大成者远比能破妄大成者要多得多。万变宗第一代门人这种情况只能说是特例、得天功造化之福缘。当然这种特例也不仅属于成天乐与万变宗,当年的正一门掌门守正真人一生收了七名弟子,六人金丹大成。其中三人出神入化,就连如今的昆仑盟主石野。都差一点成了守正的关门弟子,这算是奇迹中的奇迹了。但一世之中。天下又能有几个守正呢?

平时与同门闲谈之时,禇无用偶尔也会感叹几句。有人便随口说了,他并不是修炼用功不够勤苦,也不是神通法力尚且不足,可能就是平日所见所历的事情太少、见知眼界太窄,因此缺乏顿悟的机缘,需要适时在红尘中行游,说不定这破妄大成的机缘便悄然而至。

禇无用记在心里了,可他平时除了到万变宗来参加宗门会议之外,基本上也不出门啊。但今天听说了万变宗将组团去遥远的雪山碧玉湖、迎接神器惊门现世,这样千载难求的机缘哪里去找呢,所以终于忍不住要参加此次远行。

禇无用这样一位元老级人物,以这样小心的语气开口提出请求,而且在大家的记忆中,这还是禇无用第一次主动对宗门提出某种要求,谁又能拒绝呢?成天乐笑道:“老褚啊,你想去当然没问题,可是怎么对翠兰嫂子解释呢?”

禇无用挠了挠脑袋:“就说我出差了吧,诸位帮我想个好办法?”

一位承包蟹田的农户出什么差?花膘膘眨了眨眼睛道:“这样吧,就说你跟随成总出国考察了,这样就算联系不上也好解释,反正你在研究会也有挂衔。”

訾浩皱眉道:“可是褚大哥出国考察什么项目呢,外国有养大闸蟹的吗?”

花膘膘板着脸一本正经道:“怎么没项目?可以考察各国水产嘛!禇无用不仅是养蟹的、也是做生意的,还可以考察国际贸易。难道你们没听说吗?德国的大闸蟹泛滥都快成灾了,都是河里野生的。有人还曾经想组织货源卖到国内呢,这些都是可考察的项目。”

訾浩:“可这和苏州园林风景研究会有什么关系呢?”

花膘膘终于笑了:“怎么会没关系呢?只要你说有关系就一定会有关系,苏州也是水产之乡嘛!现在各个单位、社团组织的出国考察,不都是这么回事?”

成天乐伸手指敲了敲桌子道:“好,就这么定了!……老褚啊,家里的事情就放心吧,有这么多人可以帮忙呢,而且盛龙和书君也在苏州,会照顾好翠兰嫂子的。”

商议已定,万变宗宗主成天乐携范采耀、任道直、花膘膘、黄裳、吴燕青、石双、禇无用、于忠肃、袁大雪出行,同行者还有云端午、史天一、泽真三人。他们并不是说走就走,根据袁大雪所介绍的情况,还做了各种准备,最重要的是抵御严寒风雪的衣物还有足够的干粮。

有神通法力可不畏寒暑,但并不代表对极端严酷的环境都可以从容抵御。想当初年秋叶攀登孔雀河上的大雪山,遭遇白毛风暴也险些殒命。而据大雪所说,喜马拉雅深山中的暴风雪要比孔雀河一带猛烈凶险多了。

万变宗在成天乐没有回来之前就已经开始准备了,他们拥有各种天材地宝和妖兽原身之物,紧急加工了一批特制的御寒衣物。其中最珍贵的,是任道直让甄诗蕊帮忙制作的一件火羽衣,特意让成总穿在外套里面。

成天乐看见这套世间难求的火羽衣便说道:“以我的修为,其实已不太畏惧恶劣的天时,此次出行修为最低是的袁大雪,还是给他穿着吧。”

花膘膘笑道:“成总啊,您这可就是闹笑话了!最不怕雪山碧玉湖环境的就是大雪,人家是那里土生土长的妖怪!而且您不知道,他自己已经做了一身裘皮装,非常漂亮耐用,这时节在苏州穿着不太合适,但去雪山碧玉湖正好。”

成天乐哑然笑道:“好像是这么回事哦,以大雪的身材,也穿不上这件火羽衣。于忠肃仍是蛤蟆原身,直接躲谁的袖子里就可以了,那这件火羽衣还给老褚穿吧,我穿别的就好。”

禇无用推辞再三,但最终还是接过了这件珍贵的火羽衣,他清楚自己的修为不及其余大成修士,假如遇事也不想拖大家的后腿。

除了衣物之外最重要的就是食物,虽然这一行人皆已度过风邪劫、可修炼辟谷之道,但只要没突破真空妙有之境可吞吐天地灵息,就不可能长年辟谷不食。况且在极端恶劣的处境下,生机神气若消耗极大,就更需要进食补充体力了。他们这一行人中,也只有成天乐、范采耀、云端午、任道直、史天一、泽真突破了真空妙有之境。

所以每人都准备了一个很大的背包,里面装的是各种吃的、高热量有营养还便于携带,。最后出发时还有个小小的麻烦,他们是计划先飞到拉萨,然后坐车去日喀则,再从日喀则步行进入喜马拉雅深山,这样是节省体力的最佳路线。但是大雪没有身份证,没法坐飞机

刚化形的妖怪哪来的户口呢?总管訾浩则扔给大雪一张身份证道:“你先拿去用吧!”大雪接过来看了半天皱着眉头撅嘴道:“这上面的名字不是我的,照片也一点都不像啊!”

花膘膘笑着解释道:“就拿这张身份证给你订机票,过安检的时候验一下。我教你一手障眼法,以你的修为施展并不难,可以让别人看你的时候,所见到的就是这张身份证上的样子。”

袁大雪临行之前还在花膘膘那儿学了一手法术,怎么拿着证件蒙混过关。而云端午又说道:“大雪啊,想要户口和身份证,等我回来后在武陵乡给你弄一套吧,连出生证明都有。年纪嘛,就在二十岁左右吧,名字可以去派出所改,照片也可以重照,反正办手续的都是自己人。”(未完待续。。)

789、见零圭断壁,拂人间尘土

成天乐闻言心念一动,又问道:“端午,武陵乡还能再帮忙办套身份吗?不是我的,是别人。”

云端午呵呵一笑:“别说一个人,几十人之内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武陵乡有很多挂空名的户籍人口,就是为这些事准备的。本来嘛,出生证上填的是什么名字就叫什么名字,但若本人想改名的话,编个恰当的理由,通过派出所也不是不可以。”

成天乐问这些当然是因为小韶,将来小韶若走出画卷来到人世间,还是有户口更方便,不给别人看也要给成家父母看看,先有了户籍然后可以迁到苏州来,其他的事情都好办了。

就这样,万变宗这支队伍又耽误了两天,一切准备妥当才从苏州出发。而他们动身的时候,去雪山碧玉湖各路妖修和各派修士都早已动身了。泽真本是一个很潇洒的人,行游天下通常说走就走,而此次也在万变宗耽误了好几天,但他觉得这里很热闹、很有趣也很有生气。

……

成天乐从苏州出发时,已经有大批修士及妖修赶到了雪山碧玉湖一带。这里的环境不用大雪说,根据常识也知道是多么的艰险恶劣,在那苍茫的天地之间,气息那么的冷峻森然。首先考验并不是怎么在雪山碧玉湖中立足,而是怎样到达那里?那片盆地是在群峰环绕之中,根本没有路能进入,需要翻越的高度最低处也有海拔七千米左右。

时间已经入秋,喜马拉雅山上飘起了飞雪,时常会有严寒风暴袭击。那雪线以下的流石滩渐渐被冰雪覆盖,夏季短暂生长的植被也迅速枯萎不见踪迹。从这里走过。就算是平缓处也非常危险,积雪下有看不见的石隙与冰缝;而到了陡坡处。则是无穷无尽难以攀援的冰雪绝壁。

不仅那风化万年的岩石会会突然塌陷,冰层中也充满裂隙,随时可能出现冰崩或雪崩,海拔越高、坡度越陡的地方便愈加危机四伏,专业的登山队也不会选择这个时节来冒险。况且这里根本就是无人区,也没有为探险爱好者建立的营地和补给站,出了任何意外都不会有救援。

严寒、绝壁与稀薄的空气对普通人来说已是生命的禁区,哪怕不遇到任何自然灾害,仅仅是极耗体力的行走。高原反应也可能莫名让人随时送命。各路妖修和各派修士有神通法力护身,有远超常人的神识感应可以探查潜伏的危险,所以他们才敢来。但其中有大多数人也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不少人还没到达雪山碧玉湖就已经出事了。

相比之下,妖修比同等修为的人间各派修士更能适应各种环境,因为他们自幼就生活在险恶的山野中为了生存而挣扎,除了神识法力之外,还有敏锐的直觉能发现各种潜在的危机,化形成妖超脱原身后。适应与生存能力则更为强大。

但这也并不是绝对的,妖修同样受原身所限,擅长的天赋神通各不相同,假如是热带的禽兽来到这里也会很不适应。修为不足者更容易因各种意外而殒落。而各派修士比很多懵懂妖修懂的事情要多得多,他们所做的准备往往也更加周密。

就在这一天,有一位孤独的道人终于穿过了碎石密布的高原流石滩。攀登至雪线以上开始翻越连绵的雪山。他穿着带油渍的道袍,但里面还有特制的御寒衣物。就是曾去过万变宗又因失礼赶走的三鲜道人。

三鲜道人在雪山中遭遇了一场风暴和一次小型雪崩,及时避入岩隙躲过。待天气放晴之后抓紧时间再度赶路。当他走过那场雪崩后的陡坡时,在散落的积雪和碎石中发现了两具野兽的尸骸。那都不是青藏高原上可能看见的兽类,显然是途中遇难的妖修。

三鲜道人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人间有成语狐死兔悲、物伤其类,今日我终于有了真切的体会。若还是昆仑仙境蛮荒中的习性,我可能会取二位的尸骸烤熟了做干粮,但此刻却动不了这个念头,甚至也不想查看你们的骨骸是否能有器物之用。也许这就是我进入人世间心境的变化吧!……也罢,也罢,我就做一场善事,也免得再经过这条路的那些妖修动你们。”

三鲜道人挥袖又卷起另一场小型风暴,在山壁上沿天然岩隙凿开一个空间,将那两位妖修的尸骸掩埋其间,并用碎石封死积雪掩盖,然后继续前行。

……

据事后不完全统计,到达雪山碧玉湖的各派修士与各派妖修有三千多人,其中妖修有两千多,各派修士与江湖散修数百。

而在前去雪山碧玉湖的路上,因恶劣的环境和各种意外而遇难的,就有两百多,他们根本就没有翻过雪山到达盆地中。这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妖修,一小部分是江湖散修,各大派弟子则很少。有些尸骸后来在妖怪们艰难翻越雪山离开碧玉湖时被发现,真的就变成了食物。

各种禽兽的尸骸因严寒被保存的非常好,而很多妖修本就是从蛮荒中来,还保留着原先的许多习性,在饥肠辘辘急须进食的情况下,难免会做出这种事情。

但这批直至入冬时才不得不撤出雪山碧玉湖的妖怪们,很多都没有成功走出喜马拉雅山脉。尤其是那些在风寒中已饥饿难忍的妖修,他们更是修为不足、本就不应该来到这里、来到这里也不应该滞留这么久,他们大多在更远处倒在暴风雪中被掩埋。

因为天时的变化以及体力、法力的消耗,归程比来路更险,在离开雪山碧玉湖回去的路上,遇难者也更多。

还有一些人很明智或许也很幸运,他们走在半路上就发觉情况不妙,忽然间醒悟了什么,长叹转身而回,并没有进入雪山碧玉湖。

……

穿越喜马拉雅群山的道路艰险,等成功进入盆地后总算可以松一口气。最低处海拔只有四千多米的盆地,是雪山间的绿洲也是天然的避风港,入秋时节还能见到充满生机的绿意。这里的草木尚未枯萎,生活在其中的野生动物也在抓紧时间进食,以储存足够的能量为越冬做准备。

就在三鲜道人穿越雪峰时,叶铭、五味带领年秋叶等大成女修已经进入了盆地中。他们当然是毫发无伤,首先达到的是那片有数十里方圆的小盆地。群峰脚下的草甸铺展而开,盆地中央还有逐渐变得茂盛的原始丛林,如刀的冷冽寒风远去,空气也变得有些湿润与温暖,他们不禁都长出一口气感到精神振奋。

说这片盆地“小”,只是相对而言,它的总面积也有近百平方公里,就算有上千人散布其间,钻入树丛也是很难发现的。但这里的视野非常好,站在高崖上远眺可一览无余,雪线以下的碎石滩以及草甸很开阔,只有盆地中央的丛林可以遮挡视线,更适合人藏匿隐蔽的地方反而是盆地周围布满裂隙的冰壁与乱石丛。

他们在高处也看到了零星的修士于丛林边缘活动,但更多的人却聚集在对面那条通道的入口处,约有近百号不知道在干什么。众人是第一次看见那条雪山中连接两片盆地的通道,震憾的难以形容。一道巨大的V字形缺口笔直的斩开雪峰,令人既不敢相信这是天然形成,却又更不敢相信这竟是人力所能为!

修为越高者,见到这幅场景便越震憾,甚至恍然入定感悟天地灵息中蕴含的远古气息。而通道那边,本是在一场仙家大战中被损毁的须弥道场,这一道斧劈形的缺口便是千年前的斗法遗迹。是什么样的人,能发出那样的一记劈击?

众人恍然良久之后才走入盆地,由于如今雪山碧玉湖一带的特殊状况,他们并没有掩饰自己的修为神气。散落在小盆地里的妖修们远远的望见了,也能感应到这一行人的气度不凡,并没有感靠近。等他们沿碎石滩穿过盆地来到那通道口,却发现这里果然很热闹,正发生着一争吵。

原来是有一伙自负实力强悍的妖修占据了通道的入口,想从这里通过者,要给他们好处,或天材地宝或瑞草灵药,各种法宝或者妖兽原身材料也行,实在没有这些东西的话,人民币也是可以的,反正得表示一下才能过得去。

有人当然不乐意了,在那里嚷道:“你们也太不像话了!这条路也不是你们开的,凭什么要给你们好处才能过去?”

守在通道口的一个大个子妖怪喝道:“你们清不清楚这条通道的凶险?那边有一片冰塔林,冰层裂隙密布充满暗流。我们过去的时候还死了好几个人呢!我们把冰塔林轰碎填平了,你们才能安然走过,收点报酬难道不是应该的吗?乔彩凤乔大仙开通众妙飞舟,我们也都是坐众妙飞舟来的,就连乔大仙都收东西,我们又为何不可?”(未完待续。。)

790、山环云锦罩,影落碧湖光

原来这伙妖修是在昆仑仙境中听说了消息,分批乘坐众妙飞舟赶来的,他们在昆仑仙境蛮荒中早就认识,在此地聚成了一伙势力人数约有近百位。他们穿过冰塔林时有好几位同伴丧生,也施展法力轰平了几十座冰塔,硬生生打碎冰层填平裂隙,就用这种蛮干的方式走到了对面。

这几天对面的盆地里又没什么事情发生,夜间的天气又很恶劣,他们这么多人不太好安身,于是又折返回来堵住了这边的通道口,向后来者收“过路费”。他们原本倒是没这种现眼,是乘坐众妙飞舟时在乔彩凤那里学来的灵感,就算无缘得到神器惊门,也可借机捞一笔好处嘛。

他们能拦住的都是修为低微的走兽之妖或江湖散修,其实勒索的好处也有限,但有多少算多少、蚊子小也是肉嘛,总不能白来一趟。而且他们还打算去人世间逛逛,知道钱是有用的,所以人民币也收啊。至于飞禽之属或有飞天之能的高手,当然早就过去了,还有一些神通强大的大成修士或妖兽,显露一手神通也能轻松过关,这伙妖怪仗的不过是人多势众。

年秋叶等人离老远就听见了这边的争吵,等走到近前,有一位修士远远认出了她们,赶紧跑过来给叶铭掌门、五味道长等高人赔笑行礼道:“各位尊长,长白派弟子刘爽有礼了!……那边有伙妖怪拦路勒索,挡住了前去碧玉湖的通道,你们可算来了!能带我过去吗?”

五味道长皱眉道:“带你过去?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将这伙妖怪驱散了才是正经!到达雪山碧玉湖的各派弟子也不少了吧,怎么能容一伙妖修在这里乱来?”

刘爽苦着脸解释道:“您老有所不知。该到的几乎都到了,那边的地方很大。百里方圆地势复杂,很多人找个藏身之处都在等待神器惊门现世,根本就不清楚这边发生的事情。我是已经过去了,为了躲避每日晚间的风暴又跑过来的。这里还有很多晚来的人,都被他们趁机堵住了。”

叶铭亦皱眉道:“连这条通道都过不去,还跑到这里来凑什么热闹?……但这伙妖怪也实在不像话,既然让老夫碰见了,就驱散吧,若不听劝。也只得不客气了!”

叶铭掌门说话的时候,门下弟子年秋叶已经柳眉一竖,拔剑就欲上前穿过人群。恰在这时,通道内传来一个很冷峻的声音:“你们是昆仑仙境敖岸山一带来的妖修吗?怎能聚集在此生事!各路高人皆已进入山谷,没想到你们又跑回来拦路勒索。速速散去莫再为乱,否则大有宗绝不客气!”

有妖修叫道:“你是谁呀?凭什么管我们的闲事?……我们在冰塔林那边死了好几个人,也花气力开了路,凭什么就不能收点好处?”

那人答道:“我是大有宗总管燕无欢,刘总见这条通道一整天都没有动静。便命我过来查看是否是出了什么状况,果然是你等在此滋事!这条路是你们开的吗,分明是千年之前的仙家遗迹,就凭你们几个货色也好意思拦路收费?若说冰塔林。这几日已有数千同道经过,就凭你们几个填的那几块冰吗?”

那伙妖修显然不太清楚燕无欢的底细,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见燕无欢如此说便纷纷亮出了法器,有人已经先动手了、想给燕无欢点颜色看看。紧接着就听数声惨叫接连响起。然后燕无欢喝道:“还不滚!我已手下留情,难道你们非要自寻死路不成?”

堵在通道口围观的人群发出喝彩声和起哄声。有人趁机叫道:“大伙儿一起上,把他们给收拾了!”

这时叶铭等人已分开人丛走到了通道口,见到了一身黑色劲装的燕无欢。燕无欢身边躺了一圈有七、八头妖兽,身上各带伤口正在流血,这伤势不轻不重,反正他们是动不了了,也恢复了妖兽原身。见谷口外的众妖起哄要一起动手,而又有一队修为强大的修士来到,那伙妖修赶紧抬起受伤的同伴,从通道里灰溜溜的快速逃走了,围观者又发出一阵喝彩与叫骂声。

燕无欢没有再理会其余的人,上前行礼道:“叶铭掌门、五味前辈,昆仑修行各派的道友,大有宗燕无欢有礼!”

叶铭一边还礼一边问道:“你就是大有宗的燕无欢?我听说过你的名字,你为何认识我等?”

燕无欢答道:“我虽没有见过众位前辈高人,但也早听说过诸位的形容风采,而且日前已知道你们会结伴而来,当然能认出来,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今日有缘在雪山碧玉湖相遇,实乃燕某之幸!……各派高人以及各路道友这几日都已聚集到雪山碧玉湖,诸位前辈、道友请随我来。”

说着话,燕无欢又一一与年秋叶等人见礼。

燕无欢孤身一人穿过通道来看状况,发现有一伙妖修拦路捣乱便上前喝止,出手干净利索震慑群妖。他一个人未必是那一群妖修的对手,但自保无虞,也别忘了外面还堵着那么多人呢,一旦有人挑头动手占了上风,被堵者一拥而上的话,那伙妖修也绝对受不了。燕无欢正是看准了这一点,同时他也知道叶铭等人来了。

年秋叶早就听说过燕无欢的名字,但她对刘大有及大有宗却没什么好印象,虽然并不清楚刘大有就是当年的刘漾河,但仍然有些反感,却又没法说清楚为什么。这可不是妖修的直觉,也许是女性的直觉吧,或者根本就是女儿家的小心思。

大有宗出现、刘大有先后跑到万变宗与武陵乡提出的倡议,以及他的提议被成天乐否决,这些消息昆仑修行各派多少也都听说了。在年秋叶看来,刘大有显然是在效仿成天乐,搞出个不伦不类大有宗,聚众成势将来迟早与万变宗有针锋相对的意思。所以她当然不会喜欢刘大有,连带着看燕无欢也不是很顺眼。

这一支娘子军中,多多少少有这种心思可不止年秋叶一个。所以当燕无欢行礼之时,很多人也不过是淡淡的回了一礼,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多套近乎。倒是叶铭和五味保持着长者的谦和,在燕无欢的引领下一路寒暄着走过了这条通道。

通道尽头的冰塔林已经消失不见,两侧的冰川仍然斜挂,在低处形成被压平踩实的冰屑地,那些容易断裂的冰层早已被大法力轰塌,裂隙和暗流也都被填平了,现在走过去已经很安全。出了谷口是向山坡下延伸的冰舌,冰层与积雪最终消失于流石滩上。

放眼望去,这里的风光太美了!蓝天下皑皑雪山环绕,由于阳光从不同角度的折射,冰峰呈现出深蓝、浅碧等不同的色调,雪线以下是裸露的灰色岩石、各种奇形怪状的悬崖绝壁,再往下则是坡度渐缓的流石滩,渐渐有了花草生长,花草从稀疏渐变为成片的草甸,草甸深处能长到齐腰高度。

再往盆地中央出现了稀疏的树木,树木渐渐茂盛成为苍茫的原始丛林,地形地貌起伏不定,中间还夹杂着周围雪山融雪汇成的河流,这些溪流最终都流入到盆地中央一座如碧玉般的湖泊之中。

这座大湖的面积有三十多里方圆,比刚才经过的那个小盆地还要大些,从侧面看倒映着蓝天白云和远方的雪山。但它从天上却不容易看见,不仅仅是因为周围雪山的环绕,在它的正上方笼罩着如华盖般的云层,浮于高空与湖面差不多大小,似终年凝聚不散,是此地特有的异象。

看见这山、这盆地、这碧湖,这奇云,还有来路那不可思议的通道,使人有一种感觉,神器惊门若在这里现世,冥冥中仿佛真有天意。

以周围雪山的断崖峭壁为边缘,包括中央的湖泊面积在内,这片盆地有百里方圆、接近两千平方公里。分布着原始丛林、交错的溪流,开阔的草甸,怪石密布的崎岖陡坡,这么复杂而广大的地方,莫说来三千人,就算是三万人撒开了,特意想找一个人也很不容易,更何况找一件东西呢?

但惊门这等神器现世,与非常大的可能伴随着某种异象,届时会有端倪被察觉,所以来到这里的人都各寻营地驻守等待。燕无欢将叶铭等人领进盆地便告辞而去,形色匆匆仿佛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大有宗正在维持此地的秩序与安宁。

叶铭等人在草甸与丛林的交界处的开阔地带、离一条溪流不远的地方扎营,卸下行装搭起几顶帐篷,帐篷的分布还隐约布成了某种阵法,这是他们早就做好的准备,以应对山野中的各种突发状况。这帐篷可不是普通的旅游帐篷,也不是专业的行军帐篷,材质经过特别的选择,加工时也以神通法力处理过,不仅能抗强风还能抵御严寒。(未完待续。。)

791、拔地飞银虬,倚天听雪啸

他们布置好营地时,恰好是阳光最为温暖的午后,众人便站在外面欣赏着雪山及原野的美景,并不时发出种种感叹——那惊门果然是不可思议的天下神器,它现世时可真会找地方!

就在这时,一行人从丛林中越过溪流向营地走来,当中是一位很儒雅的白面男子,燕无欢走在他身侧,还有两位气度不凡的修士跟随左右,后面的七、八人看上去也各有气度,从展示出的神气波动来看修为法力尽皆不俗,来者是大有宗宗主刘大有。

刘大有接到了燕无欢的禀报,特意过来拜访各位前辈尊长与各派大成同道,经过一番引见寒暄,客套话自不必多述。五味等前辈也赞扬了刘大有一番,他派人到通道那边维持此地秩序之举,不论怎么说也是好事。

刘大有看见这座营地,便夸奖各派同道手段高超、阵法精妙,就连帐篷都绝非凡品。随后他语气一转,很委婉的提醒,这营地布置得虽然精妙,但此地的环境过于恶劣,最好换个地方或者再做出一番布置。

刘大有已经来到此地好几天了,他告诉叶铭等人,别看这里白天风光如此之美,可是一到黄昏就会起风暴,以那座湖泊为中心向外围扩散,到达盆地边缘时将极其猛烈。远方那看似平整的湖滩,到了夜间也将被巨浪反复袭击,根本就不能扎营;而叶铭等人将帐篷暴露在开阔地带,也不是明智的选择。

刘大有已经考察过这片盆地,据他所知有那么几类地方更适合驻守。而且也在其中找到了几处最合适的营地。他可以指引其中一处,建议叶铭与五味等人最好转移到那个地方去。但今天已经来不及了,有必要在下午就地再做一些布置。

金华与宣威两位妖王也随着刘大有一起与各派高人见面。互相介绍了名号,他们也提出了同样的警告与建议,五味与叶铭不得不重视。刘大有又笑着说,他带来大有宗这些人就是想帮忙的,在这营地周边可以临时再建一圈高坡。

叶铭表示了谢意,并说自己这些人完全就可以搞定了,但刘大有却很热心的坚持要帮忙。众修士一起动手,环绕着这几顶帐篷所在的营地建了一圈土坡。这土坡很有讲究,其高度要超过那些帐篷的顶部。并且距离也要适中,朝外侧的坡面较缓并有特殊的弧度、朝内侧的坡面却很陡,有点像火山口。当各个方向的风吹时来就会被引向高空,帐篷所在的位置风会很小。

成天乐当年穿越孔雀河一带的荒原,定坐过夜时也这么干过。但叶铭他们这个营地所修的环绕土坡规模可要大得多,就地取土石筑成,并以神通法力使其结实异常,就像一个堡垒。普通人绝不可能在这高原于这么短的时间完成这种工程,但这些神通广大的修士们抓紧时间在黄昏前也就搞定了。多少都有点累。

刘大有来了这么一出,叶铭等人也不得不领情,便邀他到帐中歇息品茶。刘大有看看天色却说风暴很快就要来了,他要带人赶回自己的营地休息。就这么匆匆告辞而去。

等到黄昏时分,太阳消失在雪山另一边,光线渐渐暗下来的时候。空气也在变冷,盆地中大气对流也陡然变得强烈。风先是从湖面上卷起。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向着整个盆地扩散,那朵华盖状的云也浓呈墨色。呈漩涡状开始转动,而且越转越快竟似一片星云。

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整个盆地都在呼号的风暴笼罩之下,盆地边缘的碎石滩上硕大的石块随风乱走,还不时有崩落的碎石从高崖上滚落,那夹杂着冰粒的飘雪如箭一般在风中激射。不仅气温骤降,而且狂风会很快带走热量,人若暴露在这种风雪中非常危险!

叶铭、五味等人坐在帐篷中展开神识,也在惊叹着这天地之威。刘大有下午提醒得很及时,假如周围没有那一圈高土坡,他们仅凭帐篷结阵还不足以完全抵御这里的风寒,恐怕还需要施展神通稳住帐篷并护身。众人虽不至于受什么伤,却要吃点苦头、一夜间的神气法力也会有不小的消耗。

难怪长白派弟子刘爽明明已经到达雪山碧玉湖了,却又重新穿过通道跑回那片小盆地里。看来这里的风暴确实过于猛烈,而在小盆地中过夜环境要好一些,刘爽是为了避风寒。想那长白派道场远在东北长白山深处,每年冬季也要经历冰雪封山的严寒,所以刘爽尽管修为尚未大成也敢跑到这儿来,但这喜马拉雅山的风暴比长白山的严寒可要厉害多了。

刘爽每天早上穿过通道跑到碧玉湖这边看一眼,黄昏之前再赶紧溜回那边去,他是无法深入这片盆地的,就是在接近通道口的地方碰碰运气、远远的看看热闹而已。来到此地的绝大多数修士当然不可能像刘爽一般,他们要么凭着修为高超、要么自负有各种神通手段,深入盆地寻找合适的营地驻守,都在等待着神器惊门现世,希望那神器最好就出现自己的营地附近。

待到第二天上午,阳光从另一侧的雪山顶上射入盆地中时,风暴已经停止。走出帐篷放眼望去,那碧湖上空的云层仍如华盖般舒展,静静悬浮于高空倒映着霞光,周围的雪山与苍茫的原野在朝霞中显得静谧、安宁,形容不出的美丽。

如此一卷世外美景,使人根本无法与夜间那肆虐的风暴联系在一起。再低头望去,营地里以及帐篷顶上落了近半尺厚的积雪。这雪并不像平原地带的雪那么松软,夹杂着大大小小的碎冰,但看土坡之外的草甸间,却并没有多少积雪。

其实昨天夜里并没有下雪,这雪是狂风从周围的雪山上卷下来的,就在盆地里飞旋掠过,最终基本上都堆积在边缘。而他们的营地位于丛林之外的开阔地带,而且由于周围有一圈土坡存在,当风裹挟着雪经过这里会被引上高空形成乱流,那些冰雪就会撒落堆积。

叶铭轻轻一挥手中的芭蕉扇,将营地中的积雪全部卷起飞散到远处的河滩上。再注意看周围的草,根系极深非常坚韧,露出地表的顶端大多呈甸状展开,因此才能在每夜这种风暴中生长。而且盆地中春夏时期的风暴应该并不强,是它们最适宜的生长期。

远处苍茫的丛林中,那些树木也很有特色,扎根于碎石中根系也特别发达,同一种植株通常都是连成片生长,枝桠虬结展开交叉甚至缠绕到一起,树冠交缠互相扶持,也可以减弱林中的风势。树木在低处长得比较高,但最高大的也不过两、三人高,树枝却很粗密。

高处的树木一般都很低矮,有的树干甚至是弯着贴地生长。想穿越这样的丛林到达那湖边非常困难,几乎就没有路,要么飞过去,要么施展神行之法从树冠上飘行过去,要么就沿着各条溪流边的河滩行走。

五味道长展开神识大致考察了周围一带的环境后,从怀中取出一物朝天抛出,一道七色火光冲天而起,在高空炸裂成飞散的各色火球,声音在盆地里传出很远,像是在发射极其醒目的信号弹,这是在通知昆仑修行各派其他组团来此的修士队伍。

远方的大湖对岸,丛林中有一道光华升起,贴着湖面卷起如箭一般的水纹直射而来,穿过大湖又飞上高空越过了丛林落到近前,来者是听涛山庄长老宇文霖。而在盆地西侧也有一道飞天翠影,宛若长虹划过天际,落地之后化为海南派长老明杖。

盆地东侧雪峰间的峭壁间飞出一道流云状的光华,飘然于霞光中看似舒缓,其实速度也极快,来到近前落地化为一妙曼女子,是妙法群山的长老樱舞儿。昆仑修行各派相交好的大成弟子自发组团来到雪山碧玉湖,而叶铭、五味率领的这支娘子军到得最晚,他们早就约好了见面传讯的方式。

如今的昆仑修行界包含东西两昆仑,所以昆仑仙境中也有一批大成修士来了,由昆仑仙境中第一大派妙法群山的长老樱舞儿带队。并非所有的大成修士都有飞天之能、在这百里方圆的盆地中可召之即至,但带队者皆是飞天高手,五味道长将他们召来相见。

众人进入了盆地中央那顶最大、最宽敞的帐篷里,年秋叶等女修也在座,互相问候一番便聊起了雪山碧玉湖一带的状况。

宇文霖告诉他们,这片盆地中每天太阳落山后都会起风暴,至日出前停歇。宇文霖带的这支队伍刚来的时候恰好快到落日时分,不明状况也吃了一夜的苦头,还好并没有什么人受伤。大有宗宗主刘大有第二天一大早就率人来拜访,提醒了宇文霖等人此地的凶险,并主动提供了协助。

**(未完待续。。)

792、凭灾钓鳌客,待难施恩德

大有宗是来到此地最早的、有组织的一批修士,宗门中有各种各样的妖修,能熟悉和适应各种环境,对雪山碧玉湖一带的情况做了大致的总体考察,觉得在几种地方更适合建立营地,并找到了最佳的几处地点。

宇文霖、明杖所带的这两支队伍,也都按照大有宗的指点去了相应的地方,实地考察之后发现果然不错,于是便在那里安营扎寨,分别处于盆地中面对大湖不同的角度。至于从昆仑仙境中来的这批大成修士,其中就有曾到万变宗拜山的易塞北与王欣怡夫妇,他们是被长老樱舞儿召来的,并没有听从大有宗的建议而是自寻了合适的营地。

易塞北的原身是一只哮雪狼,经常于昆仑仙境高寒地带风雪中修炼神通,所以他也很适应这里的环境,便根据经验选择了一处很特别的营地,并不在盆地中,而在东北角接近雪峰的边缘,一处断崖与高耸的乱石峰密布的山坡上。这里既没有冰川也没有雪崩之虞,他们找到了一个天然的大型岩洞,以法力凿建成临时的洞府。在那里安营很安全,唯一的缺点就是离盆地中央太远,但在高处却可以远眺整片盆地。

众人互通了消息,大致了解了雪山碧玉湖一带的各种状况,也约定了紧急联络的方式,他们处于这片盆地不同的位置,无论哪里有什么事情,可及时发现、互通有无。

宇文霖、明杖、樱舞儿于正午前飞天离开,又过了不一会儿,刘大有携燕无欢再度飞天而来。叶铭等人感谢刘宗主昨日的提醒和帮忙。而刘大有笑着问需不需要另择营地?据他猜测时间已入秋,这里的暴风雪可能将越来越猛烈。在这开阔地带建营地确实不是好选择,盆地里有更好、更舒适的地方。大有宗已经考察过了。

叶铭、五味暗中以神念交流一番,并没有决定立刻将营地撤走,他们再度感谢了刘大有的好意,并说这片营地经过适当改建目前还可以抵御严寒风暴,而且地势开阔便于观望整片雪山碧玉湖,他们暂时还想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刘大有当然不能勉强,只是很客气的留下话,若将来诸位道友想找更合适的扎营地,欢迎联系他、大有宗乐意帮忙。

大家都在这片百里方圆的盆地中。若是天气晴好的状况下,高手展开法力长啸一声应该都能听得见;同时也约定了其他的联络方式,还是用冲天的烟火,不同的烟火代表不同的意思。

刘大有携燕无欢飞天离去,在高空上回望被一圈土坡环绕的那片帐篷,燕无欢以神念悄然道:“师尊,他们在那个地方建营地、修了那样挡风的土坡,这一个多月自然没有问题。可是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此地入冬后的飞雪,在那圈土坡里虽能避风。可是一夜之间就会被雪彻底埋进去,土坡修多高、雪就能埋多深!”

刘大有:“那也要等再过一个多月,他们才会知道厉害。每夜都会被埋在几米厚的深雪下,就算他们神通广大冻不死。恐怕也无法坚持在那里扎营了。届时我们会给他们提供更好的营地,到那时送的人情就更大了。”

入冬后的盆地中不仅风暴猛烈,而且会有大雪。并不是说这里一夜之间就会下几米厚的深雪。而是因为那片开阔地带有一圈奇异的土坡。此地的飞雪伴随着狂风,并不是像平原地带那样的飘落。会形成漫天的雪雾,不仅阻挡神识。而且有袭人的极寒。

在风中急速飞舞的卷地冰雪,遇到那一圈土坡阻挡则汇聚到正上方形成乱流,就会集中撒落到土坡中央,一夜之间就会将那里彻底填平。那一圈环状的土坡修多高,每天夜里冰雪就会积多深,帐篷都会被埋进去。

刘大有很清楚这些,却没有提前告诉叶铭等人,也并没有外人知道他带来了一位于此地土生土长的妖修、了解各种情况。

当然了,刘大有昨天赶来提醒和帮忙,今天又去询问叶铭等人是否要换营地,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在表达善意,只是他还留着各种后手、可以一步步卖更多的人情,这么做对他自己当然也有更大的好处。

刘大有的目的是想得到神器惊门,将来在人世间及昆仑修行界拥有崇高的地位,眼下当然不可能去得罪昆仑各大派,而是要想各种办法结交示好。

刘大有曾嘲笑成天乐擅于投机钻营,可是他想巴结昆仑各大派平时还没机会呢,如今是天赐良缘。在这雪山碧玉湖中,各派修士和各路妖修不明状况,可能都需要他的帮助和指点、承他的人情,假如他最终得到了神器惊门,看上去也更加顺理成章、仿佛众望所归。

雪山碧玉湖中有三千多修士,其中大部分是妖修,妖修中的大多数又是来自昆仑仙境,大有宗不可能每人都重点关注、给予无私的帮助和照顾,但刘大有也没有忘记适时的给予泛泛的指点,往往派人在第一时间告诉来到此地的妖修如何躲避风险,并提醒他们不要滋事作乱。

刘大有让燕无欢重点关注的,就是昆仑修行各派组织的这几支大成修士队伍,其实这些人就算遭遇了什么意外,以他们的神通法力也不至于有什么太大的危险,自保应是没有问题的。但刘大有都特意上门拜见,主动提供各种帮助,就是趁机卖人情交好。

同时刘大有还有更重要的目的,若是神器惊门现世,最有实力争夺的其实就是这些各派大成修士,刘大有需要时刻了解并关注着他们的动向,好在第一时间做出应对反应。若是刘大有得到了神器惊门,这些组团一起来的昆仑各派大成修士,按照各派的承诺至少表面上也会保护他的,可以免了很多麻烦并借势借力。

刘大有的算盘打得非常精,无论能不能得到神器惊门,也不要错过这个大好机缘。他们的反应速度很快,是最早来到雪山碧玉湖的修士组织,主动承担了维护此地秩序、阻止各路妖修起混乱的角色。因为先入为主,没人能与他们争这个角色,在其他成批修士到来时已是既成事实。

这个角色的意义非常重要,不仅将来可在昆仑修行界留下绝佳的口碑。若神器现世之时雪山碧玉湖中起了混乱争夺,大有宗也可顺理成章的去调解、惩处和镇压,届时神器惊门到了刘大有手中,恐怕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刘大有祭出攸往辕飞天而去时,颇有踌躇满志之感,朝身旁的燕无欢道:“现在万事俱备,只是不知那神器惊门要等到何时才会现世?乔彩凤只说了此地,却没说何时。”

燕无欢:“很多人就算这初秋时节能进得来,入冬后恐怕就出不去了。若停留在这雪山碧玉湖过冬,很可能会送命的。”

昆仑各派修士来到此地前都会做各种准备,尤其是那几支有组织的大成修士队伍。但很多妖修并不太清楚状况也考虑得不是那么周全。他们来到雪山碧玉湖经历了那风暴之后,各自利用天赋的习性寻找藏身之处,妖修相比人间各派修士有个最大的优点,他们天生会营建巢穴。

有的妖兽在密林中避风的土坡下做窝,尽量将窝做得很深很宽敞,可以抵御外界的严寒甚至可以冬眠。而有的妖禽则在周围的断崖间寻找天然的岩隙和洞穴,利用神通法力扩建开凿成临时的洞府,也暂时可以安身。有时为了争夺最合适的地方,妖修之间还会爆发冲突,大有宗若发现了便会适当阻止,但若没发现的话,当然也会出现伤亡。

涌入此地的妖修并非都是易塞北那种哮雪狼,他们是在不同的环境中开启灵智的,所凿建的巢穴也各不相同,原身天赋也未必都能抵御极度的严寒与风暴,所以很多妖修是无法在此地过冬的,他们到时候就知道厉害了。

刘大有说道:“现在劝他们走,他们会走吗?很多人才刚刚来呢!若我们说这种话,不仅让人疑心大有宗是不是想独留此地等待神器现世、先将大家都吓走,而且也令人起疑——我们怎么能将情况了解得这么清楚?须知维维的身份是绝对的秘密!

假如神器惊门在入冬后还不现世,必然有人会在此地遭遇生存危机,我们可以出手助人,按事先准备好的条件,能救多少就是多少。这段时间应重点摸清楚此地各路修士及妖修的状况,到时候也好清楚该救助谁是最有用的,被救的这批人将来对大有宗当然会感激万分。

他们要么会加入大有宗、成为忠诚的门下,就算不加入大有宗返回各自的宗门,也是我们将来在世间妖修中及昆仑修行界最得力的盟友。……但神器惊门何时会现世,确实是个问题。消息既然是乔彩凤放出来的,你再派人借乘坐众妙飞舟之名去问问,它到底何时会现世?”

燕无欢:“我已尽全力在准备,不算各大派的那几队大成修士,届时我们最多可以救助二、三百人。但若师尊已得到惊门,大有宗要集中力量护送您离开,或者掩护您安然祭炼神器,那情况可就说不定了,因为我们不可能再抽出那么多人手。……弟子这就派人去瑶池结界再问问,试探一下那乔彩凤究竟会不会说?”(未完待续。。)

793、绝处闻生讯,风雪夜救妖

就在刘大有与燕无欢飞在天上以神念商议的时候,叶铭等人所在的营地大帐中,众大成修士也在商议事情。辛语奇问叶铭道:“宇文霖、明杖两位师叔所带领的队伍,都选择了刘宗主所指的营地,您为何坚持要留在此处?”

年秋叶在一旁说道:“其实这不是我师父一个人的意思,我们几个都不太喜欢跟着那刘大有走,就算他没有恶意,谁知道还有别的什么花样呢?况且我们已修建了这样一圈坚固的土坡可以抵御狂风,仅仅是飞雪飘落也不算什么事。就算过一阵子天气更恶劣,我们也可以自行寻找更好的营地,没必要住在刘大有指定的地方。”

辛语奇掩口笑道:“秋叶仙子,我知道你不喜欢刘大有,其实我对他也没什么好感,刚才只是问问而已。我有一种感觉,假如再过一段时间,这里的风雪会越来越大。”

叶铭咳嗽一声道:“我与五味道友商议,暂时仍将营地建在这里,除了秋叶所说的原因,更重要的考虑还有两点。”

将营地就建在这么一览无余的开阔之处,首先是视野好、周围没有任何遮挡,便于眺望、能及时发现各种情况,大家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见证嘛!

另一方面,他们这个营地离雪山碧玉湖的入口是最近的,从小盆地那边穿过通道一走过来,假如天气晴好,站在那高处就能看见这个营地,穿过碎石滩和草甸走过来也不算很远。后来者并不清楚这盆地中的状况,不能保证所有人都恰好在最合适的时间进入雪山碧玉湖、在风暴来临时能找到藏身之处。那么这个营地可以成为一个避难所。

谁也不清楚昆仑各派弟子与各路修士还有多少人会来,假如有人恰好是在接近黄昏时分进入雪山碧玉湖。老远就能看见此处有一个营地。等他还走在开阔地带时风暴就来了,也有个地方可以躲避。不至于受伤或殒命。

……

叶铭说的没错,留在这里扎营果然可以救助人,第一个被救助的就是三鲜道人。三鲜道人穿过通道时已近黄昏,夕阳下的雪山美景让他感到目眩神驰,站在高处赏叹多时,这才背手走下流石滩。

三鲜道人远远的望见了草甸与丛林的边缘有一圈似火山口般的土坡,中间围着七顶帐篷,隐约呈玄妙的阵法布置,一看就是有组织的昆仑大派高人所建立的营地。显得十分醒目。他是来看热闹的,也是想碰运气的,当然不会和那些人一起。而且大家也不熟,乱闯人家的营地更是不好,他可是在万变宗受过教训的。

所以三鲜道人并没有往帐篷营地所在的方向走,而是穿过草甸沿着溪流想到达湖边。他刚刚来到丛林的边缘,风暴就从湖中升起,飞旋着很快漫延、越来越猛烈。雪粒和碎石在狂风中如飞箭一般乱射,寻常人根本就站不稳。暴露在风暴中甚至片刻间就会血肉模糊。

三鲜道人起初没有太在意,展开了法器护身。他的法器像个笼子又像个烧烤架,祭出之时可以锁拿对手,但此刻却化为笼状把自己罩在其中。隐约有红光环绕,既挡风势也能保暖。可他很快就察觉到不太妙,以他的修为虽暂时可自保无虞。但若就这么顶着风暴走一夜的话,恐怕神气消耗极大。说不定也会受伤的。

三鲜道人决定就地筑巢、赶紧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可是此时挖洞可不容易啊,他正祭出法器抵御风暴呢。分出法力凿地没多深,就见寒冷的水流涌出。这里的植被下两尺深就是碎石,挖不出坚固的洞穴,而且附近有溪流经过,碎石间渗着溪水。

呼号的风雪阻挡神识,使三鲜道人很难分辨出远处的情形,只能依照记忆中的方位,向着那个曾望见的营地走去。天完全黑了,风暴越来越猛烈,就这么走在开阔地带,假如不是有神通法力,恐怕早就被卷飞了。凭着元神中判断的方位前行,他祭出法器护身,支撑得越来越辛苦。

恰在这时,一道神念穿透风雪印入元神,有一个声音说道:“风雪中的这位道友,可来此暂避。”

这是逍遥派掌门叶铭的召唤,指引风暴中的三鲜道人进入营地避难,元神中还有清晰的方位以及地形展示。以三鲜道人的修为,尽管看不清远处的情形也知道那片营地在哪里、该怎么走,但有了叶铭的指引则更加快捷安全,同时也使他松了一口气。

叶铭在风暴未起之前就发现三鲜道人了,也知道这名修士可能会遇到麻烦,所以在暴风雪中尽量展开神识,果然发现了三鲜道人随即向他发出了救援的信号。三鲜道人在狂风中越过土坡到达营地中,顿时感到一阵轻松。这一圈土坡围起了约十几丈方圆的地域、磊起的高度有五米多,空地中央支着七顶帐篷,显然有阵法守护。

三鲜道人的行止已比当初拜访万变宗时得体了不少,他没有贸然闯入法阵中,在帐外远远的抱拳行礼道:“不知是哪位高人相救?在下三鲜感激不尽!”声音中带着神念,介绍自己是来自昆仑仙境的修士,前段时间一直在人烟红尘中游历,最近听说神奇惊门将显世,便赶到了这雪山碧玉湖中。

叶铭在帐中答道:“我是逍遥派掌门叶铭,与轩辕派长老五味道友率各派修士至此。……同道有难,应相助,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外间虽无风,但夜间仍有深寒,请道友到这帐中避寒吧。”

三鲜道人:“深夜至此,不知是否打扰前辈清修?若不方便的话,我就在这帐外也可过夜。”

叶铭:“这大帐很宽敞,只有我和五味道友在此,你就进来吧。……至于其余几顶帐篷,住的都是各派大成女修,倒是真有点不方便。”

三鲜道人得到了明确的许可,这才走入法阵进了当中那顶大帐,这特制的帐篷确实很宽敞,后面还用毡幕隔出两个单间来,是叶铭和五味临时的修行静室,但现在两位前辈都在大帐的前厅中,他们于夜间轮流展开神识值守警戒。

三鲜道人入帐行礼,在角落里找了个垫子很规矩的坐下涵养神气,心中暗道这帐篷真是神奇,丝毫感觉不到外界的风寒。

闲着没事,两位前辈就多问了几句他的来历。三鲜道人则尽量详细的回答,自己是从昆仑仙境乘坐众妙飞舟来的,想见识人烟红尘的繁华、同时也寻找修为精进的机缘。他初入人间时有很多规矩并不是太清楚,闹过笑话也冒犯过修行同道,所以今天进帐之前才会这么小心的询问。他也提到了自己在万变宗中的经历,叶铭和五味都笑了。

五味道长笑着问道:“原来你也是妖修?……我们都认识成总,你当初确实是闹了个笑话,但这人烟红尘并没有白白经历。”

三鲜道人反问道:“难道前辈没有看出我是妖修吗?”

叶铭:“你并未显露出原身,况且是在那风暴之中,我们如何能认出你是妖修?此刻坐在帐中涵养神气,才察觉你的生机律动特征和常人有异,但以你的修为,老夫和五味道长也看不出你的原身是何物。这方面的功夫,我们可比不上万变宗成总。”

正在说话间,五味道长突然又发出一道神念道:“风暴中的五位道友,请不要往那个方向乱走。这里有避难之处,可以暂时过夜。”

这天接近黄昏时进入雪山碧玉湖的人不止一批,就在三鲜道人走出通道后不久,又来了五位结伴的修士,他们刚刚走过碎石滩来到草甸的边缘便迎来了风暴。这五人皆是妖修,修为却远不及三鲜道人,就地化为原身想打洞躲藏,但是失败了。他们在风暴中迷失了方向乱窜,恰好被展开神识的五味发现,及时以神念指引之。

那风暴对神识感应的距离有很大的限制,过了好一会儿,三鲜才发现有五头妖兽正穿越风暴往营地而来,不竟感叹五味道长功力之深厚。那五头妖兽进了营地,看见有这么多帐篷便想跑进来,却被阵法所阻。

五味道长又以神念道:“此处无风,尔等以妖兽之原身可抵御一夜之寒。帐中是女眷,莫要打扰,你们就在那坡下自行休息吧。”

五味道长指引五头妖兽过来避难,却没让它们进帐篷,因为那些妖修来到营地并未化为人形行礼问候,直接就想往帐篷里钻。它们被五味喝止才知冒失,于是就贴着土坡的边缘休息。这里没风,但不时有冰雪洒落,过夜也挺冷的。妖修就是妖修,它们自有办法,居然在土坡的侧面开始打洞。

三鲜道人在大帐中感应的清清楚楚,而叶铭与五味两位前辈也没有再理会。

这一带本是无法往地下钻洞的,因为两尺多深处就是碎石,其间渗透着冰冷的溪水,但这里却合适,因为有一圈人工堆起来的高土坡。土坡堆建时经过法力处理,想在上面打洞也十分困难,这五头妖兽忙乎了一整夜,耗费神通法力甚巨,快天亮时才在土坡侧面挖了几个窑洞般的巢穴,里面宽入口窄,倒是个藏身的好地方。但此时风暴已经停了,倒把它们得累够呛。

**(未完待续。。)

794、善哉子之言,是名即菩提

天明之后众人走出帐篷,只见那高坡内侧的陡壁上被打了大小深浅不一的五个洞,再以神识查探,有五头妖兽正钻在里面睡觉呢。三鲜道人见到年秋叶、邢秋赋、方秋咏等人,赶紧上前向诸位仙子问礼并自报家门。

昨天夜间的事,众位大成修士都是清楚的,她们又好奇的追问了三鲜道人一番,当得知他曾去万变宗拜山、还在人家万山大阵中支架子烤过肉时,皆被逗的咯咯直乐。三鲜道人生性诙谐,是很搞笑的一位妖修,听众人笑他也很开心,然后解释自己当初是怎么想的、后来也醒悟确实做得太出格了。

聊了一会儿,见那五头妖兽还在洞里呼呼大睡,三鲜便走过去喝道:“昨夜你等蒙高人前辈相救,今天风暴已停,怎么还躲在洞里睡觉连声招呼都不打呢?……还不快出来化为人形道谢,否则在诸位仙子以及前辈面前,你们也太失礼了!”

那五头妖兽被叫醒,急忙钻出洞穴化为人形行礼。领头的那位妖修向众高人致谢并说道:“我们是从昆仑仙境小次山来的,长居山野确实不太懂礼数,昨天是被风暴刮昏头了,只得化为原身抵御风寒,见到避难的地方就想往帐篷里钻。……后来又不知风暴几时能停,所以这才连夜打洞,不仅搅乱了诸位的营地、也打扰了诸位的清修,实在不好意思!”

五味道长摆手道:“进入这雪山碧玉湖猝然间遭遇风暴,性命尚且堪忧,就不必谈什么失礼了。如今天光已亮风暴亦停。尔等可以自寻去处!”话音中伴随着神念,告诉了几位妖修他所知的有关这一带的情况。

为首那名妖修又说道:“我等筑巢一夜。神气法力消耗不小,今日寻合适的营地于黄昏前再筑巢穴。恐怕来不及。请诸位高人垂怜,能否让我们在此多歇息一天?我们走的时候,会将营地恢复原样,也将这些巢穴填平了。”

五味道长也看出他们都很虚弱的样子,便点头道:“你们想在这里多休息一两、天无所谓,只要安分守己莫打扰他人清修便行。”

三鲜道人看了看那坡壁上打的几个洞,又说道:“至于这几处藏身之所,我看可以留着。众位高人既在风暴中指引人避难,来者都进入帐篷也多有不便。不如就留一些能安身的地方。……你们几个,身为妖兽连天赋本能都忘了吗?这几个洞打的也太没有美感了!而且你们已化形成人,那就不是洞而是洞府了,要有个洞府的样子。”

几名妖兽赶紧解释道:“昨天实在太仓促了,实在来不及好好营建洞府。”

以三鲜的修为,天亮后自可安然离去、在盆地里找到合适的安身之处。但见五位妖修没走,他便也不走了,对叶铭与五味说道:“二位是前辈高人,立营地在此救助风暴中遇险的修士。这是大功德之举,三鲜感恩也不敢多打扰。可既然有妖修同道停留在此营地中,而且这样的事情非止今日,也不能总烦劳二位前辈高人。他们恐怕也会打扰到诸位仙子清修。

若前辈不弃,三鲜便留在这里暂时做一位护法侍者,约束与监督偶尔来避难的妖修们。让他们也不至于在营地中生事滋扰诸位高人。有些呵斥或教训的话,就让三鲜来说好了;假如再有同道于风暴中受指引往此处避难、坚持不住倒在半路上。三鲜也可以出去营救。”

三鲜道人也找借口想留下来,而且他的理由非常恰当。暂时做一位护法侍者,好人和恶人都可以让他来当。比如昨天那五位妖修进了营地仍然是原身,晕头转向直接就想往帐篷里钻,这样做恶人出面喝止的活就可以让他来干;假如半夜需要出营地去救人,他也自告奋勇。

五味等人想了想,也点头答应了。既然在此建营地有救助在风暴中遇险者的用意,而再来此地的各派修士恐怕很少,大多是一些妖修,其中很多人懵懂莽撞,有三鲜道人管束也好。况且三鲜道人已突破真空妙有之境,修为法力不低,在昆仑修行各派中也算是高手了,自然也能镇得住。

当然了,三鲜道人留在这里并不打扰大家,他也是妖兽出身会建巢穴,当天也在坡壁上打了一个洞。他这个洞打的很漂亮,已经是个小型的临时洞府了,入口处离地面约二尺高,猫着腰就能走进去,倾斜往上走四米多远、爬一米多高,有一个三米方圆的内部空间,干净平整就像一间小小的静室。

三鲜的“洞府”建成,年秋叶等人都好奇的挨个钻进去参观,另外五位妖修也夸赞不已,都表示也要把自己的“洞府”改造成这个样子,这让三鲜感到很高兴也有点得意。

那几位妖修干嘛还要改建洞府?原来他们见三鲜找借口留下,也想留在这里更久,表示要帮助三鲜维护各派高人所在的营地秩序,假如有什么事情,尽管让他们效力。这五位妖修搞清楚状况之后动了心思,在等待惊门现世的这段时间里,就打算住在此营地中了。

他们虽进入了雪山碧玉湖,但也清楚自己不可能参与神器惊门的争夺,其就是想来看热闹、长见识的。而此地的情况很凶险,在在一伙神通广大的高人身边呆着当然也更安全,假如将来惊门现世时起了混乱争斗,也能避免被误伤啊。

而另一方面,他们是山野中的懵懂妖兽,既然已化为人形当然也接触过人间各派修士,很羡慕大派高人的宗门传承。眼前有各派的大成修士,这是难得的机缘啊,假如能得到一两句指点,正是山野妖修所需;就算没有修行上的指点,能和各派高人混个脸熟,将来行走红尘也方便不少。

三鲜道人未尝不是也抱着这种想法,能留在这营地中和各派大成修士结缘,这当然是难得的机会。以他的修为,更需要大成同道之间的交流印证,否则当初一出昆仑仙境也不会就直奔万变宗。

营地中多了三鲜道人和五位妖修,顿时热闹了不少,像取水、拣柴火这些活,都让这些妖修自告奋勇给抢着干了,众人有什么事情吩咐一声便成。年秋叶等大成女修无事,便听几位妖修讲述在昆仑仙境蛮荒中的见闻,听着很感兴趣;而三鲜则趁机向各派修士打听昆仑修行界的状况,并适时聊一聊修行中所遇的各种问题。

那五位妖修很崇拜三鲜这位“前辈高人”,人家不仅洞打得好,懂的事情也多,而且修为高超、与各派高人能侃侃而谈毫不怯场,还能把大家逗的都那么开心。于是他们就做了一个决定——请三鲜前辈赐名。

这五位妖修来自昆仑仙境一个叫小次山的地方,原先彼此之间当然各有称呼,他们以化形岁月的长久排行,就叫阿大、阿二、阿三、阿四、阿五,小次山一带只有他们五位妖修,如此称呼也就足够了。

可他们也知道人间还有正式的姓名之说,于是今天就请三鲜道人帮他们起。三鲜道人与众大成女修就这个问题讨论了半天,气氛很是热烈,最后他对阿大说道:“假如不是各派高人于此地安营,你们昨天就危险了。这是各派高人施于此地的功德善举,你等皆是被救者也是见证者。既有此缘法,你就姓施,名叫施大善吧!”

方秋咏带头鼓掌喝彩,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至于另外四位妖修也顺理成章的定名为施二善、施三善、施四善、施五善。谈笑中很快又到了黄昏,众修士各回帐篷与巢穴洞府中安歇,盆地里又卷起了漫天的风暴。

天黑后又有一位刚进入盆地不久的妖修在风暴中遇险,被叶铭掌门展开神识及时发现,发送神念指引她到营地中避难。这名妖修化为原身穿行草甸,还没有走到营地就法力难支倒地,是三鲜道人祭出烧烤架般的法器护身,进入风暴中把她给救回来的。

三鲜将这只冻僵的妖禽救回自己的洞府中,施展法力为其驱寒暖身,救了她一条命。这位妖修第二天见到了众人,也了解到此地的状况和营地中发生的事情,也要求留下来当护法侍者,更有意思的是她也请三鲜及诸位高人赐名。这事好办,就叫施六善。

……

各派高人在营地中连施六善之举暂且不提,随后几天到达雪山碧玉湖的修士越来越少了,因为该来的早就来了。还有很多人也到了青藏高原上,却没有进入雪山碧玉湖,只能远远在山外望雪峰而兴叹,以他们的修为翻越这样的地方过于凶险,不值得用性命去冒险。

时间已进入十月,南方大部分地区仍然很温暖,与喜马拉雅山同纬度的某些地方甚至还很热,可是这高原雪山间已经迎来了严寒。那盆地中虽然每天都有猛烈的风暴,但只要掌握其规律便可提前躲避,除此之外那里还是相对温暖湿润的栖息之地,可山外就不一样了。(未完待续。。)

795、何趣自矫作,无谓任分说

风越来越大、越来越冷,盆地周围的雪山间经常飘起大雪,高山上的雪线渐渐往下延伸,冰雪覆盖了夏日间长着花草的流石滩。真正的风险不在雪山盆地中,而是在前去的路上。

就在山外某处雪线下的峭壁中,有一个天然裂隙形成的岩洞,它是远古时的冰川活动遗迹,岩洞很深构造很复杂,内部有一片平缓的区域,且干燥通风。离洞口不远的地方点着一堆篝火,烟被流动的空气带到上方的岩隙中飘走,燃烧的火焰能抵挡些许寒意。

火堆后坐着一位女子,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容颜秀媚身姿妖娆,但脸色却不怎么好看,正用一种怨忿的目光盯着洞口。

火堆外的洞口处坐着一个人,靠在一块石头上正懒洋洋的晒太阳,仿佛在欣赏着高原上的风景,赫然是三梦宗大弟子丹紫成。只听那女子说道:“丹紫成,好久不见,你就这么特意来欺辱我吗?就算你自恃是三梦宗的大弟子,行事也不能如此肆无忌惮!”

丹紫成懒洋洋的答道:“我没有欺负你,只是劝阻你不要去而已。”

女子:“劝阻?有你这么劝阻的吗!你分明就是无礼拦路,不让我前行。”

丹紫成:“非是我拦你的路,而是这雪山拦你的路。你用分水刺在绝壁上开道,引发了冰层崩裂,如果不是我及时出手,你现在恐怕也不需要再有人劝了。”

女子:“我当然知道前路艰辛,但你认为我是惧怕艰险的人吗?想见证神器惊门现世,必然要历经艰难险阻。我愿意!……你若真是好心救我,我很感谢!可你现在这么做又是什么意思。连日将我困在此处,这是绑架还是囚禁?”

丹紫成苦笑道:“我哪敢绑架听涛山庄的珂珂大小姐。若换做平日,我连招惹都不敢招惹。我无意困你于此,你若要离开这高原,明日一早便可以走。可你若还坚持去那雪山碧玉湖的话,我却非拦路不可。

那不是你能走的路,至少不是你现在能走的路。于世间行事应不畏艰辛,这话听上去好像是没错,也很有道理。但艰险就是艰险,并非不畏惧它你就能成事。而且你还没那个本事,被挡住是必然的,若还要执意往前,那就是找死了。

自古慷慨赴死者令人敬佩,那只是因为他们能为大誓愿而不惜献身。可你去找死又是为了什么呢,就是为了看一场热闹?既无谓又可笑!比如人们可以说‘我不畏艰险也要修仙’,那就尽管说好了,也许说一辈子连门都入不了;但有人说‘我不畏艰险就要成仙’,那便是可笑了。”

那位名叫珂珂的女子颇有些恼羞成怒道:“丹紫成。你是不是早就在暗中跟踪我?看见我遇险才出手相救,目的就是为了嘲笑我?我在路上确实是出了点状况,但那只是意外,只要再小心些。我一定可以成功到达雪山碧玉湖,而你把我拦在此地又是何意?”

丹紫成叹息一声道:“珂珂,你为何会这么想呢。那便是你自己行事的心境吗?若是不相关的人,我就算明知道他会殒落在雪山中。出手救了也劝过了,至于他还听不听。已非我所能左右。但就因为是你,我才会拦住去路,你以为我闲得没事干吗?”

珂珂:“你就是想专门欺负与羞辱我吗?我究竟有哪里对不起你了!识相的话就赶紧让开去路,我爱做什么与又你有什么关系?否则休怪我翻脸动手!”

丹紫成:“你不是已经翻脸动手了吗?没有用的,凭你的修为,既伤不了我也无法过得了我这关。我既然要拦住你,便会拦住你。”

珂珂柳眉倒竖,呵斥道:“丹紫成,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身为三梦宗大弟子,行事也未免太霸道了吧!就不怕我回去之后,在昆仑修行界怎样揭露你的无状言行!”

丹紫成又恢复了懒洋洋的语气道:“你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说实话,我并不在乎你会说什么,只在乎我在做什么。……珂珂,你这次又是偷跑出来的吧?据我所知,令尊宇文霖长老已带领了一支队伍进入了雪山碧玉湖。假如是听涛山庄让你来的,你不会不和他们走在一起。”

珂珂冷哼道:“我的事,用不着你管!你这副嘴脸,越看越像你的祖师爷,怎会那么讨人厌呢?不把人放在眼里,自以为很了不起吗?”

丹紫成坐直了身子,正色道:“此刻拦你路的人是我,不是我的师祖,他老人家远在海边,根本没管这里发生的事情。我的祖师爷很清楚自己是谁,根本不需要别人说他有什么了不起,而且也不在乎。但正因为如此,他当年才自封仙家神识,如凡人在世间,这是他的求证。

至于你嘛,先请注意自己,若是无端辱我三梦宗祖师,那可就是自讨没趣了。我本只是拦你去路、不让你进入雪山而已。若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反倒省事了,正好以此为由拿下你押回听涛山庄,交给宇文掌门追究这般辱及尊长之言行。”

珂珂隔着火堆瞪着丹紫成,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丹紫成过了一会儿又说道:“想当年在三梦峰下浮生谷中,各派修士齐聚的忘情宫之会也是一场闹剧,你是从家中偷偷跑去的。那时你的年纪还小,尚可说童心懵懂、稚气未脱;可如今你还这样娇作唯我,恐怕就要让人起鸡皮疙瘩了!”

珂珂遇到丹紫成这么块厚脸皮的滚刀肉,大小姐脾气也没了用武之地,她眨了眨眼睛突然就似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语气一转道:“我确实是偷跑出来的!丹紫成,你也是偷跑出来的吧?据我所知三梦宗和正一门同样下令,禁止本门弟子参与神器惊门的争夺。你身为掌门大弟子,怎会跑到这里来?

我知道你也对惊门感兴趣,若有缘成为惊门之主则最好,就算无缘也可以看一场热闹,这种事情一辈子又能碰上几回?错过了实在可惜!你在这里与我耗着,万一神器惊门在雪山中已经现世了怎么办,你岂不是也错失了良机?

你要想显本事、做好人,干脆就做到底,也不用在这里堵我的路。你的本事不是大吗,又声称不想让我在路上出危险吗,干脆就带着我一起去雪山碧玉湖,这岂不是两全其美?这么做才是真正的高人风范,你在这里欺负我打不过你、拦路耍横又有什么意思?”

丹紫成站了起来,转过身道:“你以为我也是偷跑出来的?有的人总会长大懂事的,比如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是受托奉命而来,且就是奉你听涛山庄的掌门之命。令尊离开了听涛山庄,宇文掌门发现你也不见了,便通过随淝水知味楼询问各派修士、有谁知道你的行踪?想派人把你找回去。

我一听就猜到你是偷跑到雪山碧玉湖来了,可是这种绝地,谁会特意为了你跑一趟?这真不值得!况且来者若不是高手则很冒险,是高手的话谁也没这个功夫,就算来了也是奔着惊门现世去的,只会顺便看看你在不在。是我主动给听涛山庄打了电话,告诉宇文掌门稍安勿躁,也请他放心,我会来找你的。

我不是为了神器惊门而来,就是专程为此事而来。你说的不错,在你遇险之前我已经跟在你后面了,直至看你要出事才现身出手、然后拦住你的去路。至于你回去之后想怎么说,我其实无所谓,哪怕你去淝水知味楼告我行止无状,那也是你自己的事。

世间有太多的事情,错过了也就错过了,何必强凑热闹呢?你恐怕还不清楚神器惊门的来历,我同样也不清楚,但不久前我柳师叔曾去忘情宫询问,才知此物与我师祖大有渊源。既然如此,此物若要传给三梦宗的话,恐怕早已在三梦宗了。若没有留给三梦宗,我又凑什么热闹?”

珂珂有点发怔,愣了一会儿才说道:“你有那么好心,专程为我而来?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过是逞能而已,是不是早就看我不顺眼,终于可以找到个机会名正言顺的羞辱我?”

丹紫成摇了摇头道:“你为什么要把别人想的都和你一样呢?我特意跑到这险绝之地,就是为了这么无聊的兴趣吗?我是为了三梦宗与听涛山庄的交好,当然了,多少也因为我们当年的交情,所还是想尽量劝阻你。至于你领不领情,还是你自己的事。”

说话间天色已经渐渐黑了,山间又飘起了风雪,石隙中也有寒冷的乱流不知从何处渗透进来,那燃烧的篝火仿佛不能抵御这生命禁区的严寒。宇文珂珂不再和丹紫成啰嗦了,调息定坐运转法力护身。丹紫成突然隔着火堆扔过来一件东西。

定坐中的珂珂也保持着警惕,随即用御物之法接住了,发现哪是一块粉红色的玉佩,握在手中就有一股暖流笼罩全身。只听丹紫成以神念道:“这是我师弟阿游的法宝温火玉,当年在正一三山会上所得,配以御器之法辅助运转神气,可温暖形神。我临行前特意从他那里借拿来的,却不是为我自己准备的。”(未完待续。。)

796、假手搜遗秘,残方掩真方

在雪山碧玉湖一带,各色人等怀着不同的目的而来,这自古与世隔绝之处也汇聚了众生百态,仿佛自成一方小世界。几天时间过去了,叶铭与五味等人的营地中,又有一位妖修请三鲜道人赐名,他的名号已经排到了施九善。

营地中这几日所救助当然不仅止九名修士,有人在此避难一夜,天亮后便拜谢离去,还有些妖修也想像施大善他们那样留下来,却被三鲜赶走了,因为其行止恐滋扰诸位高人的清修。留下来的妖修有十余位,他们也不是都没有姓名,后来又有三位山野妖修请三鲜道人赐名,其中施七善、施八善原先胡乱给自己起了名字,现在又改过来正式定名了。

众大成女修见营地里这么热闹,便打趣道:“再这么呆下去,我们这里差不多就快成万变宗了,不知成总看见了会是什么感觉?人家大有宗早就到了,万变宗怎么来得这么慢?”

是啊,成天乐怎么还没到呢?这些人与成天乐都很熟、知道他会来,也都在等着呢。这天一大早,年秋叶登上土坡放眼望向那通道的入口,突然看见一只五色灵禽展开双翅从高空飞了进来,赫然是一头毕方。年秋叶大喜过望,回头喊了一声:“成总带着万变宗的人终于到了!”

任道直化为毕方的原身,飞在队伍的前方瞭望警戒路上的状况,他觉得很舒服畅快,在雪山碧玉湖这种地方,终于可以毫不遮掩的化出原身悠然飞翔。成天乐等一行人则跟在毕方后面。飘然来到这片风景如画的大盆地中,他们的出场很惊艳啊。

成天乐目力超凡。远远就看见草甸与丛林交界处,距离一条溪流不远的开阔地带建了一个营地。人工垒起一圈如火山口般避风的土坡,里面支着七顶呈阵法分布的帐篷,还有不少人营地中活动呢。他不禁微微一皱眉,心中暗道在那个地方建立营地可不是明智的选择,别看现在还没什么问题,但再过一个多月情形就不同了。他打算首先过去看看,并提醒那里的修士一声。

成天乐心里正这么想的时候,只见那营地里飘出一条妙曼的身影,施展神行之法穿过草甸向这边急驰而来。就算没有看清她的相貌。仅看身形凭感觉,成天乐也知道那是年秋叶。他突然反应过来,原来那片营地就是叶铭、五味前辈率领的各派大成女修的驻地。

年秋叶跑得很快,但有人比她更快,又见一道剑光从营地中飞起,越过天空如一道长虹般落到成天乐身前,是御剑飞天的紫清派长老陈秀芸。陈秀芸也曾陪同史天一前往题龙山的宗门道场点睛小筑,见证了史天一的掌门升座仪式,当时那一行人中还有正一门的泽真。都是老相识了。

众人见礼问候,继续前行迎上了奔来的年秋叶。成天乐远远的就抱拳笑道:“秋叶师妹,去年我来此之时,万没想到今日能在这里见面。”

年秋叶站定身形。盈盈还礼道:“想当初你就是在此地遇险受困,而我于别有洞天中受罚闭关,如今竟有缘真的又能在地相会。这里的风光可真好!”

成天乐:“传说中的天下神器将现世之处,风光怎可能不好呢?但要欣赏这高原雪景。颇有些不容易,非寻常人眼界。”

谈笑中来到那片营地。叶铭、五味与众修士也走下土坡相迎;营地里的妖修们听说成总来了,也纷纷好奇的上前围观,并行礼打招呼自报名号。成天乐一一还礼,看见三鲜道人时微微一愣道:“三鲜道友,你怎么会也在此地?”

他当然不是奇怪三鲜道人会来到雪山碧玉湖,而是为何会和叶铭等人在一起?三鲜拱手道:“成总,我是在风暴中得各位高人救助,于是主动留下来帮助维持营地秩序,当一位护法侍者。”声音中包含着神念,介绍了事情的前后经过。成天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清楚了叶铭等人为何要在这里扎营。

走进营地时,三鲜又说道:“当初贫道拜访万变宗多有失礼之处,后来才明白成总已经很客气了,直至今日才有机会当面致歉!……另外嘛,我还有一件事要感谢成总及万变宗。”

成天乐纳闷道:“我能看出道友这段时日在人间行游增长了不少见知,当日之事只是一个莽撞的误会,可是你又要谢我什么呢?”

三鲜道人以神念道:“我在人间行游时曾碰到一伙强大的妖修,不小心被他们识破了身份,于是他们就要拉我入伙。我当时没有点头答应,结果他们说,天下妖修本应共同进退,像我这样行走人间,若被识破身份是很危险的事情,就应该加入他们方可自保。他们有些话虽未直言,但其中威逼利诱之意我怎会听不出来?

于是我就告诉他们,我刚刚从万变宗拜山而回,还和成总把酒面谈。万变宗曾传书天下,庇护天下妖修不因其身份而受胁迫,如果他们认为我是妖修,就应该做什么事或者加入他们,那也是违禁之举,万变宗及昆仑各派修士都不会答应的。他们听了这话,就没再说什么便自行散去了。”

成天乐眯起眼睛以神念暗道:“你因此谢我?其实不必!应当是那些人见三鲜道友修为高超,因而起了笼络之心,你若不愿意的话,他们也不敢把你怎么样。……道友可知那伙妖修的来历,他们与哪股势力或宗门有关?”

三鲜道人当时确实是刚刚拜访过万变宗,也和成天乐当面谈过话,谈话的时候他也拿出了一瓶酒,只不过是成天乐没喝而已。三鲜闻言以神念道:“他们可能确实不敢乱来,但真动手的话,那边人很多,我也不好对付。有万变宗的门规做挡箭牌,不是更好脱身吗?

至于那些妖修的来历,当时他们没说。可我后来听说刘大有也去万变宗了,还提出了天下妖修应结盟共同进退的建议,以成总之聪明,也应该能猜到吧?大有宗是首批到达雪山碧玉湖的势力,他们先入为主,这段时间也忙活了不少事,俨然就如维护此地秩序的东主。”神念中又介绍了大有宗最近在此地做的一些事情。

成天乐又皱起了眉头,却淡淡道:“谁叫他们来的人多呢,况且此地鱼龙混杂,有人能主动维持秩序调解纷争也不是坏事。就算是为了笼络人心,只要事情做得对就好!”

三鲜道人又以神念悄然道:“可是我最近又听说了一个消息,觉得有必要告诉成总一声。大有宗招揽了很多昆仑仙境蛮荒中来的妖修,他们下了一道命令,征集陆吾神仑丹的丹方,无论是什么样的残方都可以。这几天在雪山碧玉湖,他们也在向各路妖修征集,看来是想试炼陆吾神仑丹,仍是在效仿您的万变宗啊。”

陆吾神仑丹的丹方,刘大有手中早就有,他在成天乐之前就得到了于道阳留下的灵药、炼成了陆吾神仑丹,还来到这雪山碧玉湖采取过落雷金。可此事是绝对的隐秘,假如泄露出去很可能会暴露刘大有当初的身份。但陆吾神仑丹对大有宗又十分有用,若世间妖修知道他们也有这种神丹,无疑会增添极大的诱惑。

所以大有宗拥有陆吾神仑丹的事情,不可能永远只有几个核心高层掌握,将来赐予门人神丹时,消息必然也会流传出去。于是刘大有就想了个办法——公开征集丹方。这么做可能会犯万变宗的忌讳,因为人人皆知陆吾神仑丹如今是万变宗的独门灵药。

但是话又说回来,陆吾神仑丹并非万变宗所创,而是昆仑仙境中上古山神陆吾所留之方,曾经流传很广。可是丹方中的灵药想采集齐全简直万难,尤其是药引落雷金实在太罕见了,有人得到丹方之后一辈子都没机会炼制,在漫长的年代中也就渐渐失传了。

昆仑修行各派如今并没有陆吾神仑丹的丹方传承,但在昆仑仙境的蛮荒妖兽之中,有不少妖修还是听说过陆吾神仑丹的,甚至知道炼制此神丹的某些传说,虽是只言片语也可能是线索。大有宗如今做的,就是搜集那些并不完整甚至不正确的残方,企图拼凑研究,整理出相对完整的丹方并进行试炼。

成天乐仍然皱眉道:“陆吾神仑丹乃古传丹方,就像很多灵药,其实时间修行各派都可以炼制。但大有宗想用这种方式炼成神丹,希望很渺茫,就算撞大运能够成功,恐怕也不知要用多长时间、损毁耗费多少灵药,投入的成本太高了!”

其实大有宗所需投入的成本并不高,这么做只不过是为将来神丹的出现做掩护而已。刘大有命人搜集陆吾神仑丹的各种传闻以及残方,只要能够拼凑出相对完整的丹方来,便可以宣布大有宗已拥有了陆吾神仑丹。因为这样的试制可能成功也可能失败,而大有宗偏偏就成功了,也不需要再做什么特别的解释。(未完待续。。)

797、笑置闲碎语,自驻功德营

成天乐听说此消息,很自然就想起了落雷金。假如刘大有走运恰好收集到了有关的残方,可能就会知道落雷金的存在。而成天乐曾赴雪山碧玉湖采取落雷金,仔细回想起来并非绝对的隐秘之事,有不少人都曾经听说过。若刘大有得到了消息,未必不会在此寻找落雷金啊。

成天乐与三鲜只是聊了几句闲话,其余内容皆以神念交流,速度当然极快,说话间便与众人一起走进了中央那顶大帐。帐篷虽大,但这么多人也围坐的满满的,三鲜命外面那些妖修就不要进来凑热闹了,自己却也进入帐中找了个角落站着。

众大成女修介绍了来到雪山碧玉湖这一路的见闻,以及这几日所发生的各种事情,七嘴八舌且夹杂着神念乱飞。假如元神不够强大,别说聊,听着都犯晕。也难怪三鲜不让那些小妖进来,修为不够参加不了这样的谈话。再看成天乐身后站的大雪也目瞪口呆直犯迷糊,倒是趴在旁边的蛤蟆于忠肃神情还很淡定。

热闹了一阵之后,成天乐才说道:“诸位道友决定将营地立在此处,而没有移往刘大有所建议地方,连日来救助遇险的同道,实是大功德之举。但我也提醒诸位,再过一个多月,这里就不再适合安营了。我看这周围的土坡有五米高,虽可阻挡风暴,但等到隆冬之时,此营地中的冰雪一夜之间也会堆积五米多厚!”

声音中伴随着神念,介绍的并不仅是这片营地的情况,而是整个雪山碧玉湖一带隆冬中的严酷。小盆地那边的情景成天乐并不了解。因为大雪在离开雪山碧玉湖之前一直就生活在这片大盆地里。那片湖水开始封冻后,此地将迎来极度的严寒与猛烈的暴风雪。对很多人而言将是生死考验。

还有一种险情人们尚未意识到,因为盆地中的环境当然比周围雪山更适合生存。躲进来仿佛就安全了,等到入冬后难以忍受才知道厉害,但那时想离开的话,却很难出去了。除了结队的高手,就算是有神通法力护身的一般修士,也很难穿越这世界屋脊上的绵绵雪山;就算是某些禽妖,到了隆冬时节也未必能飞得出去,那雪山上的风暴可不是开玩笑的。

届时很多人恐怕不得不留在这里越冬,一直得苦等到明年初夏方可重见山外天日。不知道其中有多少人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众人闻言神情皆变得十分严峻,五味问道:“成总,你怎会将情况了解得这么清楚,如此熟悉这雪山碧玉湖的四时变化?”

成天乐:“我曾在这里采取落雷金,还曾遇险受困,是正一门的和锋前辈赶来救我脱困,诸位应该已经听说过了。我在这里呆过很长时间,又因偶然的机缘结识了在此地土生土长的妖修,所以很了解情况。如今听说各路修士齐聚此地。也感到十分担忧啊。”

他虽然没有直接点破大雪的来历,但这番话也完全属实。叶铭沉吟道:“成总这个消息太重要了,需要提醒的可不仅仅是我们这些人,而是来到此地的所有修士。假如神器惊门迟迟不现世。大批同道在入冬后仍滞留此地,情况就凶险了。据我所知,这次来了三千多人。其中大多数是懵懂妖修。”

成天乐点头道:“是的,我正是这么想的。这几日便抓紧时间将此消息在雪山碧玉湖中传达,并托各路修士互相转告。尽量使每个人都能听到。至于诸位道友,也请你们转告来到此地的各派修士数。”

一直没说话三鲜道人突然叹了口气道:“成总,有人就算听说了恐怕也不会走。不仅如此,说不定还会怀疑您与各派高人合谋想把大家都吓走,为得到惊门神器创造条件。”

任道直插话道:“明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们怎么可能不提醒?至于有些人非要留在此地不走,那也无法勉强。假如猜忌我万变宗的话,就尽管去猜忌好了,反正过了今年冬天,便知事实如何。”

帐中众人很快做了一个决议,尽量将这个消息转告给各派修士和盆地中的各路妖修,白天的时候大家可以分成几队进入盆地,不论遇到谁都说这件事,并托闻者转告再遇之同道。三鲜道人也决定把施大善等人派出去转转,碰着谁就跟谁说。

年秋叶又说道:“其实众人会在这里滞留多长时间,取决于神器惊门何时现世。现在流传的消息只是将在此地现世,却没有明确的时间。”

叶铭也说道:“石盟主已经派人去问乔彩凤了,消息是他说出来的,也希望他能给个准信。假如有结果,自有飞天高人入此间送信。”

成天乐也叹了一口气道“希望真能有一个准信,而且时间别太晚。……叶铭掌门、五味道长,此地虽然可以安营,但也应该做好换地方的准备,不知我能不能请求诸位一件事?”

五味:“成总有何事?”

成天乐:“将这个营地让给我。”

年秋叶纳闷道:“让给你?你既然清楚这里的情况,难道来之前就没有计划好安营的地方吗?”

成天乐笑道:“不仅计划好了,而且早就准备好了。在这盆地深处有一座隐秘的洞府,恰好供诸位同道安身。我是请你们去那里扎营,而我与万变宗众人留在此地,恳求诸位同道能成全!”

成天乐来之前早就计划好了在雪山碧玉湖中的驻地,就是大雪一年来闭关修炼的洞府。这头力大无穷又有神通在身的巨猿闲来无事,在天然岩洞的基础上将那洞府凿建的十分宽敞,还分出了内外好几间静室,能容十几人居住,正适合成天乐等人藏身,甚至连过冬都可以。

那处洞府的地点十分隐秘,燕无欢当初巡查盆地时也没发现。而且大雪离开前用巨石将洞府彻底给封死了,那里看上去就是天然的乱石丛,来到此地的修士们恐怕也察觉不了,成天乐只要将之重新打开就成。但此刻他却改了主意,要和叶铭等人换地方。

这让众人很意外啊,邢秋赋问道:“成总是有备而来,早就准备好了驻地。可是你们要和我们换地方,等过了一个多月也得撤离啊,到时候又要在哪里安营呢?”

成天乐笑道:“也许届时神器惊门已现世,我们就不必留在此地了。若是诸位还留在雪山碧玉湖,我们也另有地方安营。没听说过狡兔三窟吗?别忘了我对这里很熟悉,计划中必然不止一处营地,况且万变宗中多是妖修,也擅长在山野中寻建巢穴。

但诸位仙子是千金娇躯,又何能在这开阔地带受那风寒之苦?我所知的地方就是一处修行洞府,虽然简陋粗糙了些,但在那里安身定坐甚至过冬都是没有问题的。我知道诸位在此地建营也是提供一个避难所,指引不明状况进入此间的同道于风暴中避难。这活让我们来干也许更擅长也更方便,也让给我一个做好人机会吧!”

年秋叶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千金娇躯?成总把我们看得也太娇贵了吧!风雪高原的苦寒绝地,又不是没去过!”说完这句话她却不禁有点脸红了,因为想起了当初在孔雀河雪山上的经历。

年秋叶开口说话的时候,叶铭却收到了她暗中发来的一道神念:“师尊,成总这个提议很好,我们就搬到他提供的洞府去吧,将这个营地让给他们、帐篷也留给他们。反正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好人也不能都让刘大有做了,成总愿意驻守此处,我们又何苦不成全呢?”

叶铭暗叹一声,他这位弟子可真没拿成天乐当外人啊!其实成天乐说得不错,换一伙大成妖修来驻守这个营地,于风暴中救助他人也确实更方便。这也是笼络人心的功德之举,还有一个多月的好人可做呢,何苦不成全成天乐及万变宗?等到将来也会留下绝佳的口碑。

叶铭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在座的众修士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感谢成天乐提供了那么好的一处洞府,并愿意主动驻守这个避难营地,还把着实成天乐夸奖了一番。叶铭不禁又叹了一口气,看来成天乐的人缘是真好啊!大家与年秋叶基本上都是同样的想法。

这批大成修士做事情很干脆,当时就决定换营地,成天乐中午之前就带众人去他所安排的洞府,而将万变宗的这支队伍则留在这片营地中。三鲜道人有些踌躇,他这位护法侍者是该跟着这群大成女修呢,还是继续留下来跟着万变宗呢?

恰在这时,他也收到了叶铭掌门暗中发来的神念:“三鲜,你上次去万变宗闹了个笑话,这次可是大好机会。你身为山野妖修已突破真空妙有之境,这个机缘可千万别错过。想当初你想让万变宗请你做供奉长老,可你看看那位范妖王,人家是怎么做的?”(未完待续。。)

798、云散风暂止,将起寒飙时

三鲜闻言如醍醐灌顶、登时领悟,也上前说道:“当初我在风暴中为诸位高人所救,自愿留下为护法侍者,不仅帮助维护这营地的秩序,也可指引其余遇险的同道。成总与万变宗诸高人愿驻守此营地,三鲜也请求继续留下,反正我的洞府已经建好了。不仅我留下,施大善他们也留在此地,能有此缘法是大幸!”

三鲜道人将继续留在营地中约束在此避难并暂居的群妖,他现在已经有十几名“手下”,其中九位由他赐名。叶铭、五味等人将七顶帐篷留给了成天乐,随即出发前往新的洞府。三鲜道人既为护法侍者,当然也跟着帮忙拿行李,今天过去认认地方,将来跑腿送信啥的也方便。

带路的本应是袁大雪,成天乐却将大雪留在营地中,那处洞府的位置以及情况他早已问清楚,亲自领着叶铭等人出发了,随同前往的还有泽真与史天一。百里方圆的盆地,以他们的脚程施展神行之法,每天可以走几个来回。这高原地带并不适合剧烈运动,就算有法力的修士活动也会受到很大限制,但他们都是真正的高人、受到的影响很小。

大雪建的洞府在碧玉湖盆地的西北角,若是从外侧绕过去恐怕要走一百多里路。而这些高人倒也省事,走的是直线,飘然越过丛林的树冠,穿过那布满细沙湖滩,然后结阵就在湖面上行走。

一行人修为皆在大成以上,结阵凌波微步,在这雪山间真如仙家临凡。当然异常之显眼。在这雪山盆地中活动的修士们几乎全看见他们了,也知道这必然是一队高手。发出各种惊叹和议论。

这么做好似有点张扬,但成天乐与叶铭等人本意就是为了让大家都看见。三鲜道人小心翼翼的跟在队伍最后面。也清楚这百里方圆的盆地中有无数道惊叹的目光望向湖中,心里不禁感觉美滋滋的、美得都快冒泡了,他何曾出过这种风头?

方圆三十里的湖面当然很大,且湖水有阻挡神识的做用,令人感觉深不可测。以成天乐强大的元神,也无法探知其底部,只知湖下深处有复杂的各种潜流,有的地方涡流异常剧烈,看来在这里潜水万分凶险。

和高原上的很多湖泊一样。它不是淡水湖。周围群峰的上冰雪融化汇聚于此地成湖,岩层中的矿物质溶解也被溪流带入湖中,长年的积淀使湖水微咸,虽不像海水的咸度那么大,但也不太适合直接饮用。湖中有鱼,种类与数量还不少,由于千年以来无人打扰,有的鱼体型长得相当大,在深处急速的潜行而过如游龙一般。

这两天也有修士闲来无事跑到湖边钓鱼。能钓上来不少;还有妖修自负神通下水摸鱼或者在入水嬉戏,也发生过意外。有的小妖潜水时被暗流卷走不知所踪,还有的小妖化为原身戏水,却被湖底突然冲上来的大型鱼怪吞食。

湖中有鱼妖。天赋神通十分适应它土生土长的环境,在深湖中就是一方霸主。想当初刘漾河来到这里,收服了雪山中所能找到的妖修。但他与燕无欢并没有入湖去收服什么鱼妖,这湖中宛如另一个世界。出了这样的事情。大有宗也警告了各路修士:不要轻易入湖,就算想钓鱼也最好呆在岸边。

此番来到雪山碧玉湖的水族之妖非常少。因为他们的天赋神通原本就不适应青藏高原上的环境、很难穿越绵绵雪山,修为不足者就更别提了。就算是有极少数修为强大的水族之妖来到了这里,他们也不是在本地土生土长的妖怪,对这座大湖并不熟悉。

湖中可能有鱼类在漫长的岁月中自行开启了灵智,但仍是尚未化为人形的妖兽,数量也绝不可能多。成天乐从湖面上飘然走过时,展开神识延伸入水中,也察觉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深处一闪而过,好似在窥探湖面上的人。就算是湖中鱼妖,也知道这些人修为高超惹不起,随即就远远的避开了。

走到大湖中央时,五味道长以神念问道:“成总,你若说一个月后留在此地将有大凶险,很多人或许将信将疑,等到那时就算知道是实情,恐怕也为时已晚。你既然了解此地的状况,能否做出一个准确的预言,恰恰就在凶险未来临之前应验?”

五味道长建议成天乐,不仅要说一个多月后此地会怎样,因为到时候就算应验了,很多人也来不及后悔了。他既然清楚这里的状况,就说一件在此之前会发生的事情,假如果然发生了,很多人也就会相信他的话。

成天乐想了想道:“这高原上的天时变化颇为诡异莫测,别的事情不好说,但有一个特征是此地独有的,应该每年都会出现。就是在入冬之后,每天的夜间风暴会突然停歇几日,整片盆地显得风平浪静,宛如世外仙境。

但生活在此地的禽兽都会有感应,抓紧时间最后进食,然后进入巢穴冬眠。短则三日,多则七天之后,雪山间的风暴会再起,到那时便是猛烈难测也不分昼夜了。而就在这几日的平静之中,湖上这朵华盖状的奇云会散去。”

年秋叶好奇的追问道:“有如此奇特的异象!每年都会出现吗?”

成天乐点头道:“据生活在此地多年的妖兽观察,确实每年都会如此。而据我推测,可能是因为高原上气温和日照的变化,再加上此地独特的地形,云气变化恰好达到一个暂时的均衡点。”

叶铭亦点头道:“这就好办了,我们把这种现象也告诉来到此地的各路修士,并提醒他们,假如出现了这种天时,要在三日之内赶紧撤离。”

成天乐微微叹息道:“其实那时候已经入冬了,山外的路会非常难走,但若不走的话,恐怕绝大多数人都得留在这里越冬,直至明年初夏才能出得去。相比很多妖修有天赋的筑巢本能和冬眠习性,我更担心擅入此间的各派修士。”

三鲜道人插话道:“并不是所有的妖修都适应这里的环境能安然冬眠,筑的巢也未必合适。……无论如何,我们尽量把警告发出去便是。”

待他们踏上湖对岸,已有不少妖修远远的观望,也有几位江湖散修过来打招呼问候。众高人传达消息倒也简练,不论在哪里看见了人,只要在神识可及的范围之内,就直接发过去一道神念,不必说其他的废话。

这片盆地的形状并不太规则,西北方地势起伏,密林间分布着山峰的断层余脉,看上去甚为险恶。他们穿行过怪异的树丛与高大的乱石,终于来到了大雪当初藏身的洞府。果然没有人发现这个地方,这里看上去只不过是乱石密布的荒僻处,而洞府的入口外则被周围茂密的怪树丛所遮掩。

成天乐移开封住洞口的那堆散碎的巨石时,众修士都暗暗吃了一惊。成天乐平日的样子很斯文,长发飘飘像个艺术家,形象完全符合苏州风景园林研究会理事长的想象。可是他动手干活时却力大无穷,桌面大小的巨石几乎不需施展其他的法术,仅凭蛮横的“原身”之力就能从容的轻拿轻放。

众大成修士各展神通一起动手,终于把这堆巨石移开。也难怪这里看不出任何人为的痕迹呢,大雪走的时候为了省事,直接用蛮力将上方风化多年的崖壁给轰塌了,此处就像一个天然的岩石断层崩落地带,清理出来之后,里面却有一座宽敞的洞府。

入口是一条人工加宽的甬道,以大雪那种身材都能自如出入,众人就更不用提了。倾斜向上走入约十米多深,尽头有一个约四丈方圆的大厅,是在天然岩洞的基础上凿建而成。大厅的后方以及两侧还各有一间小厅,形状略不规则。

成天乐一看这种布局就乐了,大雪把这个洞府搞得真是有模有样,后面那间小厅应该就是他的修行静室,左侧的小厅用来放吃的,右侧的小厅用来存放其他的东西。大厅一角还有垒灶与火堆灰烬,是大雪用来生火烤肉的。岩洞上方有岩隙可通风,相当于烟囱,也使此处的空气可内外流通。

叶铭等人点头赞道:“没想到在这深山之中,竟有这样一座修行洞府,应该就是成总所认识的本地妖修所留吧?……这里太合适扎营了,多谢成总!”

众大成修士开始清理洞府,以法力做一些适当的临时凿建,又计划在外面的乱石丛中布下临时的法阵,既防止意外的滋扰也能起到警戒作用。他们又与成天乐约定,这段时间平日无事可以多走动“串门”,与另外几支大成修士队伍也碰碰面,搞搞雪山小聚会啥的。

见众人安顿好了,成天乐与泽真、史天一、三鲜道人便告辞离去。年秋叶说道:“成总,假如一个月后你仍留在此地,也可以搬过来嘛。我们若还在这里也没关系,这洞府不小,多挤个把人没问题。”(未完待续。。)

799、引指登天径,神器勿惊尘

成天乐笑道:“谢谢秋叶师妹费心,届时我万变宗也有合适的营地,而且离此处并不算太远。我倒希望不用等那么长时间,诸位道友虽修为高超,但留在冰雪咆哮的苦寒绝地也甚为无趣,我们也不会冬眠。”

大雪这个洞府可容十余人居住,恰好适合叶铭等人在此扎营,假如成天乐一个人来,当然也能挤得下,年秋叶就是这个意思。可万变宗还有那么多人呢,都过来的话肯定是住不下的,届时众人如果都没,万变宗也得另寻营地。

成天乐离去之后,真华门弟子蒙晨问叶知秋道:“姐夫怎么还不来呢?我听说石盟主就是委托姐夫去问乔彩凤,如果他来了,神器惊门何时现世也就有准信了。”蒙晨所说的姐夫,就是叶知秋的道侣、海天谷掌门于苍梧。

……

乔彩凤近来有点很烦,神器惊门即将现世的消息发布出去之后,众妙飞舟几乎就变成了单程,很多人排队等待着从昆仑仙境涌入人世间看热闹或碰运气,到现在那瑶池岸边还挤着老多人呢。可是近日却不断有人乘坐众妙飞舟从人世间前往昆仑仙境,这些人大多有飞天之能,自己就能穿越瑶池结界,却偏偏要坐他的船。

这些人都是借机来打听消息的,询问乔彩凤神器惊门究竟何时会现世?话既然是他说出去的,那就最好说清楚点,假如是八百年之后,现在散布这样的消息不是故意戏弄人吗?一两个人问也倒罢了,可是天天都有人问。而且来的多是各路高手,他也给问烦了。

这天是星期日。乔彩凤不发船,不想再有人来烦他。干脆远远的躲到了青()海湖边的一个山坳里,在那里自斟自饮喝小酒呢,也落个耳根清净。他一边喝酒一边展开磅礴的神念朝天喝骂,骂的当然是乔散人。

乔散人这场热闹确实“送”得足够大,但他本人如今却躲起来不现身,害得乔彩凤天天被人追问,神器惊门何时现世也不给个准信。

乔彩凤只顾自己骂得痛快,也不管乔散人能不能听见。他正在那过嘴瘾呢,突然从云端之上传来一道神念:“乔彩凤。背后骂人可不是好习惯啊!”

乔彩凤突然蹦了起来,抄起一个酒瓶就朝天上砸了过去,以神念喝道:“我就知道你这个家伙果然在躲这偷看,是不是还在偷着乐呢?你不是仙人吗,我就是骂给你听的!……耍一道花枪就没影了,害我天天被人烦,哪有你这么办事的?小心天刑伤神啊”

那瓶酒飞到天上忽然不见,估计是被乔散人拿过去了,但这位仙人却并未现身。只有神念呵呵笑道:“要等正主到了,神器惊门才能现世啊,但好戏已经开场了!我今天来就是给你个准信的,惊门出现于世人眼前。就在今年之内。”

乔彩凤一挥手道:“你可算开口了,谢了哦,那酒连瓶子都送你了。”

乔散人仍然笑道:“谢谢彩凤大仙的酒。如今很多妖怪都叫你彩凤大仙呢,这个名字倒真有趣。……彩凤大仙啊。其实我很想问,你为何要说惊门将在雪山碧玉湖现世?”

乔彩凤反问道:“不是你告诉我的吗?只要我说是什么地方。就会是什么地方!”

乔散人:“我是这么说的,但你可以随便指一个地方啊,怎么指了那么绝的一处所在?”

乔彩凤翻了一个白眼道:“谁知道你安没安好心呢?我当然要小心点!”说着话朝天发送了一道神念,解释了其中的缘由。

乔彩凤少年时迈入修行门径,因此对世上各种神秘的传说很感兴趣,在图书馆及网上搜集各种信息很是痴迷的研究过一阵子,其中也包括青藏高原上古老的洛国传说。如今古洛国早已消失,只在尼泊尔以及西()藏一带还有为数很少的珞巴族部落,据说他们就是古洛国的后人。

后来乔彩凤修为更高,也了解了昆仑修行界自古以来更多的事情,曾经到青藏高原一带访问过传说中的遗迹,发现了莲华生大士千年前凿建的雪山碧玉湖道场残痕。据乔彩凤猜测,当初在盆地中供养道场修士的居民,就是一支移居至此的古洛国部落。后来此须弥道场被毁,此地不再适于人居,那支部落又迁走了。

当乔散人“送”来这场大热闹时,乔彩凤又想起了雪山碧玉湖那片世外绝地,当即就决定宣布神器惊门将在那里现世。

他首先是考虑到昆仑仙境瑶池门户的地点,虽有三百里方圆之广,但来到人世间所到达的地方都在青藏高原上。假如他说出一个人烟繁华的大都市,那就不是热闹而是大乱子了;而把路指向雪山碧玉湖,闻讯者根本就不必走下荒芜人烟的青藏高原,从青()海穿西()藏直接到达喜马拉雅深山,可以最大限度的不惊扰世人。

而另一方面,石野包括刘大有、成天乐等人都能想到惊门现世可能引发的混乱争斗,乔彩凤又如何想不到呢?假如各路修士起了斗法混乱怎么办,一旦有任何波及,后果都不堪设想;可在那雪山环绕的世外绝地中,却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前去雪山碧玉湖路途漫长而艰险,能挡住很多人的脚步,也避免了很多无畏的伤亡,有本事去的人才能凑这场热闹。而且乔彩凤在众妙飞舟散布消息的同时,把话也说得非常清楚——想到达那个地方是多么的困难。困难是小事,危险才是大事,修为不足不要轻易涉险。

假如闻者还是执意要去,那就是自找了。明智的人应该清楚,得不到神器惊门并无什么损失,因为那件神器本来就不归谁所有;假如为了得到神器惊门而强涉不可承受之险,甚至出手争夺卷入混乱纷争,若有什么下场那也是自找的。就让那些自找的人去折腾吧,乔彩凤已经做出了在他看来最佳的选择,世上再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比雪山碧玉湖更合适。

乔散人闻言赞道:“好绝妙的所在,真为难彩凤大仙能想到!……时间我已经告诉你了,就等着看你送来的这场大热闹吧。”

乔彩凤:“我送的大热闹?不是你送的嘛!”

乔散人:“我只是告诉你这件事,是你自己憋不住说出来的,功劳是你的呀,假如有所造业,也是你造的……”说话间声音渐远、渐渐消失无闻,他又走了。

乔彩凤朝天喝道:“说两句话就走,也不陪我喝两杯解解闷!……咦,那是谁在御风飞天呢?好厉害的修为!不对,他怎么冲着我这边来了?是海天谷掌门于苍梧,我都特意躲这么远了,他居然还能找到,肯定又是问时间的。算了,好人何苦不自己做呢?我亲自去一趟雪山碧玉湖发个通知!”

说着话他一跺脚,化为无影无形的遁光飞起,朝着西南方的雪山碧玉湖方向疾冲而去。远远飞来的于苍梧在云端喊道:“乔彩凤,你又要往哪里去?”

乔彩凤头也不回的喊道:“于掌门,你不用问了,只要跟着我来就能听到答案,就看你能不能追得上了。”

……

成天乐将五味、叶铭所率领的大成女修们送至洞府,回程时与三鲜、泽真、史天一并未在湖面上穿行,而是绕了个大圈子,兜过半个盆地在丛林的树冠上飘行而过,一路上遇到了很多修士,只要远远的以神念察觉,他们皆发过去一道神念提醒。

当天黄昏后,盆地中的风暴再度呼号,成天乐本打算在中央大帐中亲自值守,展开元神搜索可能在风暴中遇险的修士。在这样的风暴中施展如此手段,对元神之力也是一种很好的磨砺,而成天乐的元神远比一般的修士要强大,正适合干这个。

可其余人哪里能让,范采耀与任道直说道:“成总,这种事情让您来,岂不是让我等羞愧吗?您就安心帐中休息,营地里还有这么多人呢,若事事都让成总亲力亲为,万变宗弟子则都该领罚了。”

成天乐想想也是,不能什么事都让自己给包办了,于是就单独住进一顶帐篷定坐行功,进入画卷世界与小韶相会。虽然雪山盆地中风雪呼号,可是画卷里的姑苏仍是江南山水美景,最美的还是那山水神韵汇聚成灵的小韶,她正站在春风杨柳桥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成天乐。

成天乐傻笑道:“小韶,你为何又这样看着我?”

小韶答非所问道:“嗯,那秋叶仙子确实生得很美!”今日成天乐进入雪山碧玉湖时,一直与画卷中的小韶神念相通,也向她展示了所见的一切。

成天乐笑呵呵道:“你早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啊,今天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句?”

小韶:“我当然知道啊,只是今天又看见她。傻乐,你的人缘可真好啊,还有人比年秋叶还快,一看见你就直接飞到眼前了。那紫清派长老陈秀芸,不仅是已脱胎换骨的飞天高手,而且人也俊俏秀媚。”(未完待续。。)

800、形容江南韵,冰雪玲珑心

成天乐摸了摸后脑勺:“哦,你是说紫清派的秀芸长老啊?我们上次一起去过题龙山,她和史天一与泽真都是旧识,看见我们来了当然很高兴。”

小韶:“不仅是年秋叶和陈秀芸高兴啊,再看看邢秋赋、辛语奇、蒙晨那些姑娘,见了你个个都眉开眼笑的,所以我才夸你人缘好!”

成天乐挤了挤眼睛道:“难道你希望别人见了我个个都愁眉苦脸吗?……小韶,我的世界只有你,心里也只有你,每天想着的也只是你……”说着话他伸手把小韶揽了过来。

小韶的脸色染上了一层微红,低头道:“我有正经事呢。”

成天乐的手在抚摸她,脱胎换骨后的小韶在画卷世界里已是真真切切,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就是我的正经事啊!”

小韶:“我是想说陆吾神仑丹的事。”

成天乐的神情变得“正经”了些,纳闷道:“陆吾神仑丹?你是想说三鲜道人说的消息,大有宗在搜集残方?他爱搜集就搜集呗,想用这个办法炼出陆吾神仑丹,简直是太笨了!”

小韶扑哧一笑:“笨?难道这世上还有比我的傻乐更笨的一派宗主吗?”

成天乐又嬉皮笑脸道:“我不是笨,就是为人厚道实在、豁达开朗。——这不是你说的话吗?”

小韶却正色道:“傻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万变宗仅凭自己的力量,能炼成神丹吗?”

话中伴随着神念,令成天乐微微一怔。

万变宗已炼成了多炉陆吾神仑丹。但小韶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是显而易见的,假如就是他们自己的话。就算有丹方在手恐怕也是炼不成的,更不可能炼成这么多。

陆吾神仑丹所需的十八味灵药。有十三味是别人提供的,其中十味是轩辕派赞助、两味是逍遥派所赠。还有一味生元杏,先后是三梦宗与正一门送来的,如今已经快用完了,再想要的话,还可以向妙法群山求助。

近年来成天乐走过了很多地方,万变宗也收揽了很多来自昆仑仙境的妖修,他们拜山时送的礼物大部分是各种瑞草灵药。原先万变宗自己所没有的十三味灵药倒也能凑齐不少,而武陵乡中也种植了好几种。但在无人相助的情况下,万变宗恐仍不能炼成陆吾神仑丹。还有几种灵药至今只有轩辕派才能提供,成天乐在别处尚未见过。

轩辕派千年以来号称天下外丹第一宗门,自古传承极注重与擅长外丹饵药之道,这是其他各大派都无法相比的。在如今的昆仑修行界中,曾炼成九转紫金丹的三梦宗总管韩紫英当之无愧为外丹第一人,但若说外丹第一宗门,理所当然还是轩辕派。

如果当初不是五味道长找到成天乐谈“合作”,如果不是成天乐结下了这么多缘法。他就算有丹方也没用。比如正一门与轩辕派都有九转紫金丹的丹方传世,可是他们千年以来就从未炼成过。金丹虽然珍贵无比,但投入的心血过巨便不值得,更何况再怎么努力也希望渺茫呢。

韩紫英炼成的第一炉九转紫金丹。是轩辕派丹霞生夫妇历尽千辛万苦,几乎运用了整个宗门的力量与缘法,才凑齐了丹方上的一百零八味灵药。最终却找不到那据说世上不可能存在的药引。好在石野有一位神通广大的师父,把药引给找来了。韩紫英助丹霞生夫妇炼成了金丹,同时也得到了丹方。

九转紫金丹的丹方自然是宗门传承之密。但有缘法的话,正一门和轩辕派也不介意赠送给三梦宗。假如换一个人,就算得到丹方也根本炼不成金丹,就连正一门和轩辕派也没炼成过,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陆吾神仑丹虽不像九转紫金丹那么夸张,但也不是拿到丹方想炼成就能炼成的,除非早已动用各种力量、通过各种渠道搜罗灵药多年,而且很幸运的知道在哪里可以采取。如果成天乐赐给大有宗一张丹方,他们也不太可能炼成,除非另有机缘或文章。

成天乐听明白了,瞪大眼睛问小韶道:“你的意思是——把丹方送给大有宗?”

小韶点了点头:“应该说是‘赐’,堂堂正正、大大方方、风风光光的‘赐予’,这种事情对你而言是最擅长的。”

……

范采耀与任道直在中央大帐中轮流值守警戒,而众大成修士于帐篷中定坐行功,到了夜间,他们突然收到了成天乐发来的一道神念:“起床了,我们开个会!”

大家都很意外,成总可从来没这么办过事情。万变宗是修行传承宗门,既不是机关单位也不是业务部门,除了处理宗门事务和传承法会之外,成天乐很少“开会“,怎么大半夜来这一出?众大成修士聚到中央大帐中,而成天乐也没有拿史天一和泽真当外人,将他们也叫来了。

众人问成总何事?成天乐则提出了一个想法让大家各抒己见。既然大有宗在收集陆吾神仑丹的丹方,而天下皆知万变宗手中有此丹方,那干脆就——赐予他们!

老狐狸花膘膘心眼转得最快,随即就反应过来,一拍大腿以神念赞道:“成总此计绝妙啊!”

陆吾神仑丹丹方这种东西,不可能平白无故送人;就算送了,别人也不太好收。可现在有个现成的机会,大有宗恰恰就在征集丹方,万变宗若赐予丹方,大有宗想推辞都没有任何理由。在天下同道面前,显得万变宗无私而大度,人人皆知那丹方就是大有宗千方百计所欲求,而万变宗赐福缘予之。

对于大有宗而言,这是必须得收的,可如此珍贵的礼物,他们要用什么来答谢呢?这是一个令他们非常头疼的问题,有很多人也会等着看的。

成天乐不仅要赐丹方,更重要的是因什么缘故而赐予!总不能大有宗想要、万变宗就平白无故送上门吧?刘大有亲率众多弟子抢先来到雪山碧玉湖,这段时间一直在维护此地的秩序、调节各路妖修之间的纠纷,并对来到此间的同道提供种种帮助,做足了姿态。

那么成天乐为了褒扬大有宗的此举,得知大有宗在收集神丹残方,便以这个名义称赞与表彰之。这是一种更高的姿态,也表明的万变宗对维护此地安宁的行为是大力支持的,这才是一代妖宗的气魄与手笔!

至于大有宗能不能炼成陆吾神仑丹,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重要。陆吾神仑丹的珍贵并不是因为丹方,而是因为灵药难得、采取与制炼的过程异常艰辛。若是不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与心血、还能有各种福缘,根本就炼不成。

假如大有宗侥幸炼成了神丹怎么办?炼成了就炼成了呗!就算他们有那么一批陆吾神仑丹,又能怎么样?石野为两昆仑盟主,并非是因为三梦宗有九转紫金丹;而成天乐被称为一代妖宗,更与陆吾神仑丹并无必然关系。

大有宗有了陆吾神仑丹,可以增强个别妖修的实力,甚至以之引诱一些强大的修士加盟,但那也非万变宗所畏惧。假如他们真的在短时间内就炼成了,恐怕不仅仅是因为运气好得爆棚,而是用了非常大的代价或者另有缘由。

当今世上,也只有刘漾河与万变宗炼成了陆吾神仑丹。成天乐等人曾怀疑大有宗是否与那销声匿迹的刘漾河有关,但目前看来并无任何证据,所以也不能无端去猜疑。但若大有宗拿到丹方在短期内就炼成神丹,虽然也不是绝无可能的事情,却值得万变宗关注和警惕,有必要详细调查了。赐丹方之举也是一种试探。

众人各抒己见,一致赞同成总的决定,他们在大帐完全是以神念商议,从头到尾无声无息没有惊动任何人。花膘膘最后忍不住又说道:“成总,您的修为越来越高、行事也越来越深不可测!我万没想到,您会有如此绝妙的创意。假如是有人提议,以成总的胸襟气度完全可能会答应。但这种建议,他人很难开口啊,成总却自己想到了。”

成天乐笑道:“这般玲珑心思确实不是我的风格,而是另有高人提醒。……三鲜道友,东北方三里之外,有两名修士在风暴中遇险,我已指引他们前来避难,但他们好像撑不住了。你带人出营将他们救回来,自己也注意安全!”

成天乐在“开会“时也展开元神穿透风暴注意附近的情况,在范妖王等人没有察觉之前,他就发现了远处的有两名修士遇险,以神念发出了指引。又察觉那两人无法坚持走到营地,便命正在“洞府”中定坐的三鲜赶紧出去救人。

范采耀赞道:“成总,我其实也一直在警戒,方才与众人商议时难免有一丝分神,没想到您先发现的他们。成总元神之强大,令人佩服万分!”众人皆纷纷开口赞叹,毫不吝惜各种溢美之词。假如让外人听见了,恐会误以为成天乐连夜开会,就是为了集合大家专门拍他的马屁。(未完待续。。)

801、随风云际会,挽狂澜安座

深夜里,各路修士都在避风且能御寒的营地或巢穴中休息,却有两人就坐在风暴之中。靠近盆地边缘一片开阔的碎石滩中,他们各坐在一块巨石之上以神念交谈,身形就如夜色屹立不动的磐石。呼号的风雪从他们身边飞掠而过,不时有被狂风卷起的碎石飞击他们所坐的巨岩上,在黑暗中甚至擦出碰撞的火星,却没有一块飞石打在他们身上能发出声音。

乍看上去这两人仿佛没有施展任何神通法力,就是这么坐在风暴里,可在近处展开神识仔细观察,会发现贴着他们身体有极其细微的罡风如罩,使那呼号的风暴不能及身,这两人就是刘大有和燕无欢。

假如有高人站在他们身边能观察得更仔细,会发现刘大有的身形一动不动就如雕塑,而燕无欢上衣的垂襟却在风中轻轻的飘动。这并不能说明刘大有比燕无欢更高明,而事实恰恰相反,燕无欢功力更深、对护身法术控制的也更加自如,简直精微到了极点、不必耗费一丝多余的法力。

恐怕很少有人清楚,这位大有宗的总管,如今论修为功力其实已在刘大有之上,虽然相差可能很细微,可他毕竟已更高明。但燕无欢并不以此为傲,他对刘大有始终是忠心耿耿;他甚至也不以此为忌,并不在刘大有面前刻意掩饰自己,而此处除了他们俩也没有第三者。

只听刘大有在神念中叹息道:“无欢,想当年我们修炼铁瓦金舍诀时,就经常在雪山风暴中如此定坐。那样的苦行。你我都挺过来了,才能有如今的成就。”

燕无欢亦以神念道:“这雪山风暴唤起了太多的回忆。想当初师尊第一次遇到我,就是在这样一场风暴中。当时我被狂风卷起砸在山崖上受伤。眼见就要殒命,幸被师尊所救,并将我留在身边悉心指点,否则无欢哪能有今日?”

刘大有微笑道:“你那时已是开启灵智的鹰妖,对雪山上的天时变化应自有感应,就算来不及飞回巢穴,也能寻找地方及时躲避,为何会遇险呢?”

燕无欢:“师尊您应该早就清楚原由。我那时发现您在山中修炼,既好奇又向往。所以在高崖上窥望,一时入神忘了感应天时,再想飞去已经晚了。……而有幸跟随师尊一路行来,如今我已不惧怕这世上的任何风雪。

如今见到这雪山碧玉湖中的很多人,不禁又想起当初刚刚开启灵智时的我。他们是为了神器惊门现世而来,就算明知有天威之险也会来,等发觉不妙再想走,恐怕也为时已晚。今日成天乐到了雪山碧玉湖,向各路修士发出了警告。但很多人仍是心存犹豫。在神器惊门现世之前,并不会甘心就这么离开。”

刘大有:“成天乐怎会将这里的天时之变也了解得这么清楚?”

燕无欢:“据维维所说,成天乐去年来的时候,身边也出现过一头尚未化形的雪人。我后来在此地搜寻过。可惜这一带的地域过于广大、地形又太复杂,我并没有找到它。想来那妖兽在成天乐的指点下躲了起来,后来又被他找到了。化形之后告诉了成天乐此地的情形。”

刘大有点了点头道:“十有八九就是如此,我们当初的事情做得不够干净。但他知道就知道了吧。大有宗已占了先机,若神器惊门真的现世。我们的机会要大得多。各路修士听到了成天乐发出的消息,都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燕无欢答道:“很多懵懂妖修都是将信将疑,私下里纷纷议论,认为成天乐想借天时将大家都吓退,越少有人争夺、他本人得到惊门的机会就越大。但也有不少明白人,清楚以成天乐的修为及身份,不可能撒这种谎自损,所以他说的话应该是真的。

但就算是真的,也不能排除成天乐有借机将很多修士引走的用意,同时还能示恩于人,这是一举两得之事,成天乐此人最擅长用这般心机。下午有各路妖修跑到大有宗弟子的各个驻地去询问详情、想打听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师尊认为,大有宗该如何回答?”

刘大有沉吟道:“我们当然不能说成天乐所言不实,但也不必替他解释什么,猜忌他的人当然越多越好。若有同道询问,大有宗便可答——成总确实是这么说的,事关重大,众道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一定要多加小心。大有宗也在做周全的准备,但在神器惊门现世之前,我们不会撤离雪山碧玉湖,仍会坚持维护此地的秩序与安宁。”

燕无欢点头道:“弟子遵命!天一亮便会传令下去,让大家就这么回答。成天乐提到了此地将出现的异象,入冬之后的某天,每夜的风暴会莫名停歇,雪山环绕盆地中一片宁静祥和、宛如仙境,众人听闻都感到不可思议。有人曾猜测惊门现世时必然伴随着天生异象,那么这一幕便是征兆,惊门很可能就会在那时出现。”

刘大有:“连我都这么想,更何况听说消息的其他人呢?……成天乐既然来了,我们也应去拜访问候一番,且当面问问他这件事。他既然已经开口了,便让他说的越多越好。回头也将此消息尽量转告给所有人,我们是好意提醒,而话全是万变宗说的。”

燕无欢想了想道:“想当面问成天乐的人肯定不少,既然师尊要去拜访,那么干脆就公然前去、让越多人知道越好。很多人闻讯都会去看热闹的,对师尊而言,场面也越大越好。”

他是啥意思,为什么让刘大有去拜访成天乐时人越多越好呢?这并不是指大有宗门下的妖修,而是听说消息闻讯而至、跟随刘大有去拜访成天乐的其他妖修。因为那样的场面无形中会给人造成一种暗示:大有宗的身份就相当于此地东主,刘大有是迎接并询问刚到此地的成天乐。

刘大有点头赞道:“非常好,就应该这么做!天一亮你就派出飞禽妖到大有宗各个驻地,将此消息散布出去。待我到达成天乐的营地之时,必然有各路修士蜂拥而至。……无欢啊,你如今不仅修为已不在我之下,而且处置诸事考虑得也更周道了。”

燕无欢:“这都是遵从师尊您的教诲,而无欢的一切,也都是师尊所赐。”

……

大有宗带到雪山碧玉湖的弟子有一百多人,是最庞大的一股宗门力量。这里虽然有很多地方可以落脚,但也没有哪个营地适合同时容纳这么多人。按燕无欢的安排,将他们分成了很多批,分别驻扎在盆地各处,还可以及时发现盆地中的各种状况。而另一方面,大有宗也能随时掌握各路修士的动态,无论惊门在何时何地现世,他们都能在最短时间内得知并快速集结,这是其他人所不具备的优势。

其实大有宗在此地布置的人手有二百来号,还有燕无欢秘密训练的那群飞禽妖。他们并不以大有宗弟子的身份出现,分散在周围群山崖壁上的巢穴中藏身,也能监控整个盆地的动静。大有宗此番可谓是倾巢而动、精锐尽出,做足了周密的准备。

第二天一大早,当太阳升起、风暴停歇的时候,雪山间妖禽乱飞,有一个消息迅速传开:大有宗宗主刘大有将去拜访妖宗成天乐,并会当面问清楚昨日之事。昨天成天乐一到雪山碧玉湖,就向所遇的各路修士发出了警告,提醒大家不要久留此地,并说入冬后会有那么三到七天时间,盆地有异象出现,到那时就要赶紧撤离。

闻者皆很震惊——成天乐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就算他知道,说出来又有何用意?显然成天乐了解的情况比其他人更多,那么他是否也知道惊门会在何时何地现世呢,放出这个消息是为了将众人吓走吗?也有人认为,入冬后这雪山中环境必然异常恶劣,成天乐不需要撒谎,只需将情况形容的很严重就行了。

更有人早就认为,惊门现世必然伴随着异兆,那么成天乐所说此地异象,就应该是神器惊门即将现世的信号。他劝大家一见这种征兆就赶紧离开,分明是为自己得到神器创造条件嘛!至于喜马拉雅山上的冬季有日夜不歇的寒飙风暴,那也是必然的,并不需要成天乐特意提醒。

很多人就算心里有各种疑问,但也不能自讨没趣当面去质问成天乐。现在好了,有刘大有出头,大家都充满期待。这段时日以来,大有宗已宛如此地东主,就相当于这里的秩序维持者与纠纷仲裁者,而刘大有也俨然似是临时的盟主了。

这个消息传的极快,叶铭、五味、明杖、宇文霆、樱舞儿等人闻讯赶到了成天乐所在的营地,他们所率领的各派大成修士也都过来了,也算是一场修行同道间的随缘聚会。(未完待续。。)

802、处心积煊赫,一笑惹清秋

有很多人成天乐早就认识,比如易塞北、王欣怡夫妇,也有不少修士是第一次见面,比如海南派的明杖长老。大家互相通名见礼、问候寒暄,成天乐也将万变宗众妖介绍给各派高人。这临时的聚会,也是很重要的结缘场合,对题龙山掌门史天一而言尤其如此。这位刚刚升座不久的掌门,难得有这样一个机会结交各派高人。

不论各派大成弟子有没有飞天之能,以他们的神通修为,从盆地各处赶来的速度也是最快的。刘大有则有意要壮声势,所以等消息传开之后才出发。燕无欢与两位妖王并未随行,他率领六位大成妖修从湖对岸结阵脚踏碧波而来,大老远就能看得见。

天空有不少飞禽追随,它们都是跟着刘大有一起去打探消息的,更多的修士则是从盆地各处涌向成天乐所在的营地周围。当刘大有登上湖岸、穿过苍茫的丛林,于正午时分走到营地外,这周围已汇聚了浩浩荡荡上千人,其中有各派修士与江湖散修,但大多数都是妖修。

叶铭等人当然看见了,这位德高望重的前辈高人就算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这么多妖怪啊!

这声势让刘大有简直有一种错觉,仿佛只要他一声令下,就可将成天乐所在的营地轰平为齑粉!但他心里也清楚,这些人只是来看热闹、探究竟的,并不是他所率领的大军,至少目前还不是。因为刘大有要拜山,所以这么多人涌来。对成天乐无形中也是一种骚扰和威压,刘大有也必须当众做出一种姿态来。

那土坡就是刘大有当日帮助叶铭等人垒建。顶端有五米多高,朝外侧的斜坡有近三十米长。当他走到坡下时便展开法力朗声道:“刘某今日拜访万变宗成总,答谢成总昨日提醒此地风险的善意。各位同道皆久仰成总的风采,自发汇聚而来,但请勿骚扰万变宗的道场。……成总,万变宗诸位道友,大有宗刘大有在此致意!”

他的声音传出很远,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包括那些在高空盘旋的飞禽。就算是不懂事的懵懂妖兽,听见刘大有的话也都安静下来。不会贸然跑上土坡滋扰万变宗的道场营地,而刘大有率六名门人走上了土坡。就在这时,成天乐也出现了。

成天乐现身于土坡顶端抱拳笑道:“原来是刘宗主,能在这高原雪山上相会,真是人间之大缘法!”说着话款步走下了斜坡。

刘大有举步迎了过去,却突然感受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威压,差点想停下脚步转身退回。因为成天乐并非是一个人,他身后还跟了一群修士,共有七十余人。其中大部分是大成修士,来自昆仑修行各派。三鲜道人也带领营地中驻留的修妖们,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五十多名大成高手并未掩饰修为,神气一体从一个方向居高临下走来。那是什么样的感觉?若是论“气场”的话,足以将这天上地下上千号围观的妖修都镇住。

叶铭、五味为何大清早就率一众大成女修都赶了过来,还通知其他几支大成修士队伍也到此地聚会?除了让各派修士借机相聚并引见。就是为了给成天乐壮声势的,他们很清楚这片营地周围会有什么样的情形。

刘大有多少觉得有点尴尬。因为他是从斜坡下面走上去的,迎面的感觉就像有一座无形的山压了下来。还好他定力深厚修为高超,仍步履从容、神情不变,迎着成天乐走了过去。成天乐从坡顶上走了下来,两人就在这斜坡中央,相隔丈余各自站定脚步。

他们的个子原本差不多高,可也许是因为这斜坡的关系,总让人感觉成天乐是在俯视刘大有。这让刘大有也觉得有些别扭,这一幕场景倒是他事先没想到的。

既是同道拜访,按照通常的礼数,成天乐应该请刘大有去营地大帐中坐谈。可是成天乐带出来这么多人,帐篷里根本坐不下啊,更何况还有上千号修士跟随刘大有来看究竟,他们俩也不太适合单独躲到帐篷里,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这也符合刘大有的来意。

刘大有定住身形,拱手笑道:“原来各派前辈高人也齐聚此地,刘大有有礼了!听闻成总率万变宗众同道到达雪山碧玉湖,于昨日放出消息,提醒众同道注意回避此地的凶险。此善举令刘某十分感佩,今日特来致谢!而各派同道也很好奇,聚集而来想打听详情究竟,毕竟事关众人安危啊……”

成天乐也呵呵一笑道:“昆仑修行各派皆知,我万变宗炼成了陆吾神仑丹,丹方有一味药引落雷金,当初就是在此地采取,我也因此来过这里,机缘巧合了解此地的天时详情。如今听闻神器惊门将在雪山碧玉湖现世,而各路同道齐聚,恐大家不知状况而遇险,故此赶来示警。

不过是行应为之事,刘宗主就不必特意致谢了!若说善举,各派高人所建的这处营地才是真正的大善,于每天黄昏后的风暴中救助遇险的同道。我来到此地便深为感动,恰好也想找最合适的驻地观望这雪山美景,所以就恳请各派同道将这个营地让给万变宗暂住。我们方落脚一夜,刘宗主就到了……”

这番话伴随着神念,不仅解释了自己为何熟悉此地的天时,更重要的是夸赞叶铭、五味等高人建此营地的功德善行。他夸人其实就等于夸己啊,因为如今接替叶铭等人驻守这个营地的就是万变宗。

成天乐最后还特意夸奖与感谢了刘大有,因为叶铭等人凿建这片营地道场时,大有宗众高手也帮忙了。有些妖修前几天曾在此营地中避难,然后离开散布到盆地各处,此刻他们也在人群中纷纷开口介绍——自己就是这么被救的。

叶铭等人设营地救助遇险同道之事。很多人还不清楚呢,因为盆地太大。大家夜间都各自藏身,不可能看得见也还没听说。而成天乐这一开口。众人才恍然大悟,纷纷赞叹叶铭等人的义举善行,连带着将万变宗与大有宗也都赞了一遍。

成天乐这番话是堂堂正正、风风光光,让所有人听了都开心。刘大有心中暗道成天乐倒是拣了一个笼络人心的好机会,但他也不得不附和着赞叹叶铭、五味等前辈高人的功德善行,同时也自我谦虚了一番,最后终于问道:“成总既熟知此地,能否向诸位同道介绍更多的情况呢?若真有什么意外发生,大家也好心中有数、知如何趋吉避凶。”

成天乐坦然笑道:“我正有此意。但昨日形色匆匆只来得及于沿途留下神念,况且众同道散居各处,想一一寻找转告也颇为不易。幸亏刘宗主今天来了,还引来这么多同道齐聚,那么我就详细向大家介绍一番吧。”

成天乐也不隐瞒,就站在斜坡上毫无保留的向众人介绍了此地的四时变化,将他所知的情况讲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入冬之后这里会出现怎样的异象,随后那日夜难测的冰雪狂飚又是怎样的可怕。而出山则更为艰险。这里可是喜马拉雅山深出啊,想离开并没有路,最低处也要翻越海拔近七千米的雪山。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假如到了那时候还不走。恐怕就必须得留在此地越冬了,等到明年初夏才能出得去,这也相当于一场生死考验。

以成天乐的身份与修为。不可能在这种场合撒谎,更何况这是根本骗不了人的事情。因为事实很快就会被时间印证。很多修士不禁在心里犯起了嘀咕,假如真是这样。就要早点做好撤离的准备了,看热闹、长见知固然重要,可是自身的安危更要紧啊。

也有人仍对成天乐的用意有各种猜疑,但他们爱猜就猜去吧,成天乐并不介意,他的本意就是要告诉大家这些,刘大有今天倒是制造了一个最好的机会。

成天乐并没有完全以神念讲述,因为在场的人太多、分布的范围也太大,对这么多人同时发送清晰的神念太过消耗法力,只在有些言语说不清的地方偶以神念解释,大部分时间仍是运转法力将声音送出,用了快半个小时才讲完。

他止住话音的时候,营地周围足足安静了好几十秒没人说话,大家都在心中暗自盘算呢。但也有修士对成天乐刚才话中另外的内容感兴趣,只听一人小声嘀咕道:“原来陆吾神仑丹的药引叫落雷金,竟然在这里就能采到!难怪大有宗这几天向众人搜集神丹残方呢,估计是找到药引了,所以也动了炼制陆吾神仑丹的心思。”

同伴问道:“落雷金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假如是有用的天材地宝,我们也可以在这里找找嘛!”

那人又答道:“我也不清楚啊,陆吾神仑丹这种丹方当然是各宗门的传承之秘,谁也不好乱打听啊。……大有宗这么做,可能会犯万变宗的忌讳。我还以为成总今天会质问刘宗主呢,因为他刚才一开口就提到陆吾神仑丹了。”

也不知这两人是不是事先排练好的,或者就是随口的无心之言。他们自以为站在人丛中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此刻大家都很安静啊,很多人都隐约听见了,尤其是那些站在土坡上的各位大成修士,更是听得清清楚楚。

还没等刘大有开口,成天乐便主动问道:“刘宗主,我最近还听说了一件事。大有宗在昆仑仙境来的各位同道中搜集陆吾神仑丹的残方,难道也想炼制此神丹?”

刘大有赶紧微微躬身解释道:“是的,确有此事。其实早在大有宗创派之初,我已在来自昆仑仙境的诸位同道中征集神丹残方,而此番雪山碧玉湖之会,有这么多同道聚集,更是大好机会,所以此消息才散布开、让成总您得知。天下皆知陆吾神仑丹乃万变宗独门秘炼灵药,但刘某这么做并无任何冒犯之意。

大有宗身为妖修传承宗门,而此丹对妖物修行有大助益,我为天下妖修与门中弟子求福缘,虽明知万难成功,也想尽力一试。此丹方是昆仑仙境上古山神陆吾所留,至今仍有不少残方传世,大有宗只是搜集整理之。若此举犯了成总及万变宗之忌,刘某在此致歉!成总有什么话想说,今日当着众人之面,也请尽管开口。若是您指教的对,刘某定当听从。”

他这番话说的很漂亮,不卑不亢软中带硬。周围刚刚安静了片刻,突然间又变得嘈杂起来,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大有宗想炼制陆吾神仑丹,站在万变宗的角度可能会感觉不痛快,但成天乐今天当众质问刘大有,未免显得太小家子气、太自损身份了,哪里还配得上一代妖宗的名望?

成天乐可以不高兴,但不能公然指责刘大有什么,否则就显得太无礼了!陆吾神仑丹又不是万变宗的专属之物,而是自古流传的修行灵药,别说是刘大有,世间无论是谁若有想法,都可以征集残方试炼,能不能成功是人家自己的事情,万变宗也管不着啊!

刘大有听见众人的议论,心里这个乐呀!今日两位宗主碰面,虽只是彬彬有礼的交谈,但绝不亚于一场真刀真枪的交锋。到头来还是他刘大有彻底占了上风啊,没想到成天乐竟会这么蠢,居然真的当众质问陆吾神仑丹之事,这不是自损声名吗?

假如再将此事适当的添油加醋四处宣扬,大有宗自有一万种方法可以往成天乐身上抹黑,他还怎么好意思再以一代妖宗自居?心中虽然这么想,但刘大有仍带着恭谨甚至略有些惶恐的神情看着成天乐。

不料成天乐此时却呵呵笑出了声,这是他标志性的傻笑,笑声清晰的穿透人群传出很远。(未完待续。。)

803、郁虑长戚戚,求仁便赐仁

成天乐倒把正在议论的众人都给笑愣了,他为何要这样笑?大家纷纷好奇的望了过来。只见成天乐施施然向着大家拱手朗声道:“我听闻神器惊门即将在此现世,便率领门人来到这雪山碧玉湖,主要是想提醒各位同道此地的风险。而来到此间之后,才得知大有宗率众最早到达,并主动维持此地安宁、调解众人纠纷,避免混乱争斗。

大有宗行此功德之举,为吾辈楷模,当大力褒扬之!成某正不知如何向刘宗主表达敬意,却恰好听闻大有宗在搜集陆吾神仑丹的残方。此地这么多同道皆感大有宗之功德,成某及万变宗也深为感佩。便有高人建议我将神丹的丹方赐予大有宗,以彰表其行,成某欣然而从。”

说着话成天乐从怀中取出一卷以法力处理过的兽皮,居高临下走到刘大有的身前,双手平端、躬身呈到他眼前。

所有人都愣了片刻,随即又爆发出轰然的喝彩声与恭祝声。简直太出乎意料了,成总刚才并不是要质问刘大有什么,而是想当着各派同道的面,将如此珍贵的丹方赠予大有宗!

喝彩者当然是在夸赞成天乐,而恭祝者则是在恭喜刘大有。有很多修士这几日得到了大有宗的指点与帮助、对刘大有很有好感,他们可不清楚别的事情,是真心为刘大有及大有宗高兴啊,同时也由衷的赞叹成天乐的高风亮节,一代妖宗果然名不虚传!

刘大有本人也愣住了,定定的站在那里。好半天没有伸手去接丹方。只听成天乐的声音又穿透众人嘈杂议论之声再度响起:“刘宗主,这卷陆吾神仑丹的丹方。万变宗是真心赠予你以示敬意。也能省却大有宗众同道一番心血,不必再苦苦搜集残方拼凑。也不必耗费岁月与灵药去试炼摸索。此乃众望所归之事,刘宗主就不要客气了,快接过去吧!”

围观的众人也纷纷喊道:“恭喜刘宗主,佩服成总!……刘宗主,您快接丹方啊!”

不仅是围观的门外修士,就连刘大有身后那几名大成妖修也以神念暗中提醒道:“宗主,众望所归,您就别再矜持了,赶紧把丹方接过来吧!……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再不顺势拜谢就失礼了!”

这几位大成妖修皆来自昆仑仙境,被大有宗先后招揽为门中护法。他们修为高超、在大有宗中的地位也很高,但并不清楚刘大有当年之事,也不知道大有宗早有陆吾神仑丹。刘大有搜集神丹残方,他们也觉得成功的希望实在很渺茫,但内心深处也是支持的。

因为若大有宗若有了陆吾神仑丹,他们也会有机会优先得到、能极大的助益修行,就是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而今日万变宗竟然将丹方送上门来,他们都是惊喜万分啊。当然会提醒刘大有赶紧接过来,并理所应当要好好感谢成天乐。

刘大有的反应看上去也算正常,在外人眼中,他是太意外了、太惊喜了。甚至感动得连话都说不出话来,如此珍贵的馈赠,一时不敢伸手去接。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是别人哪里知道,刘大有简直郁闷得想吐血。心中如有一万头羊驼呼啸而过。

这是多么隆重而正式的福缘相赐啊,成天乐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刘大有今天特意聚众而来以壮气势。并满心期待着更添声威名望,却万没想到成天乐竟来了这么一出,轻飘飘将本应属于他的风头都给抢了过去。不知刘大有是否会在心中狂呼——“这里的主角本应该是我才对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众人的喝彩与恭贺声不绝,但在刘大有听来,是多么的尴尬与难堪。这算哪门子事?就像幼儿园大班里有个叫刘大有的小朋友,他很有出息的做了某件好人好事,被笑眯眯的园长成天乐阿姨奖励了一朵小红花,外加大大的一颗糖。刘大有是越想越别扭,差点没受内伤啊!

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张丹方他却不得不接,接过之后又不得不恭恭敬敬的行礼拜谢。众人都能看见,刘宗主激动得脸色都变了。这场面太感人了,很多人都被感动了,将来必然是昆仑修行界的一段佳话啊。

刘大有收起丹方之前,还是忍不住展开看了一眼,然后差点真的吐血了,因为成天乐给他的竟然也是一张残方!

这可不是成天乐故意藏私,成天乐得到的丹方是什么样的,写给刘大有的丹方就是什么样的,内容比于道阳所传只多不少,甚至还加了御神之念解释。因为于道阳当初在石狸像中留下的神印里,陆吾神仑丹的丹方原本就不完整。

十八味灵药的配伍以及炼制、服用之法,当然完整无缺,有谁采齐了灵药自可依法炼制,但还有些很关键的内容缺失。有那么几味很罕见的灵药在哪里能采取,成天乐所得的丹方中没有。至于药引落雷金,于道阳留下的神印中既没有说它是什么东西,更没有说如何能采得,只是留下了一个名字而已。

于道阳留此丹方的目的不是让人能炼成,这也是他的诱饵之一,得到石狸像中法诀传承者,若能玄牝妖丹大成,必然也想炼成陆吾神仑丹,那么便更想去辽东找他,正好踏入陷阱。可是于道阳万没想到来者竟是成天乐,五百年的苦等白费心机。丹方中有多味灵药不是成天乐与万变宗自己采取的,至于如何采取落雷金,是后来成天乐亲自问的于道阳。

而在成天乐给刘大有的这张丹方中,添补了对落雷金的介绍,以及在哪里能找到、又要如何采取。成天乐说赐丹方就是真的赐丹方,没必要再打什么埋伏,行事很是坦荡豁达。况且他刚才已经说了。曾为炼制陆吾神仑丹到此地采取药引落雷金,那么在丹方中就应该写清楚。

刘大有当年得到的才是真正完整的炼丹之方。所有的灵药都有介绍,也有五百年前能在何地以何种方式采取的记录。与成天乐这张丹方相比。所缺省的内容就是服用时如何更好的炼化吸收药力的一些讲究,而这些内容与炼制神丹并无关系。

但成天乐还是有所保留的,比如在原方中添加一味药引温玉髓的炼丹之法,并没有写进丹方。一方面因为这种新方是万变宗独创并试炼成功、并非古方所传,而且只侥幸成功了一次,远没有掌握成熟,稍有不慎就会损毁整炉丹药。更重要的另一方面,此法得自武陵乡秘传的饵药丹典记载,未征求武陵乡的意见。不便自作主张泄露给他人,这是修行界自古以来的规矩。

刘大有并不清楚成天乐手中这张丹方的来历,见到上面有很多残缺的内容,感到很愤怒,甚至怒发冲冠!他认为成天乐故意在耍花样,给了他一张看似完整实则极难炼成的残方。可就算他再愤怒,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因为除非他早就见过更完整的丹方,否则怎能说成天乐故意赐予残方呢?

况且成天乐这张丹方就算拿给各派高人看。也没人会认为它是残方,只是有些灵药没写产地和采取之法罢了,而很多丹方都是这样的。那些灵药并非不可知之物,修行各大派中就有。想打听全能打听到,只是很难求得与凑齐。

这些倒是其次,反正大有宗已能凑齐灵药。刘大有其实并不需要这张丹方。更令人忿恨的是,成天乐将大有宗将来送人情、赐福缘的机会也给掐住了!成天乐赠丹方之举。是大福缘厚赐,更添一代妖宗威望。但刘大有今后却无法这么做。哪怕成天乐改天一高兴,又将丹方再赐他人,大有宗也不能效仿。

因为按照修行界约定俗成的规矩,大有宗若不征求万变宗的意见,便不能擅自将丹方泄露给他人。除非大有宗能证明,那丹方不是得自万变宗的秘传,可刘大有又怎能证明呢?他人所赐之福缘,不是随便让你去送人情的,比如三梦宗的九转紫金丹丹方得自轩辕派,若不征求轩辕派的意见,也不能擅自将丹方传于他人。

不仅如此,假如大有宗“炼成”了神丹,还不能自己全留着,至少第一炉得拿出相当一部分来“答谢”万变宗,这也是修行界的传统礼数。而不论大有宗能不能炼成神丹,既然接受了这么珍贵的馈赠,也必须另有隆重的回礼。

此刻的刘大有深深的感觉到——成天乐这个人太可怕了,好事都让他给做绝了!还给不给别人留活路了?然后他又听见成天乐在面前笑道:“刘宗主,我们就不要站在这里说话了,请进营地品茶。”

该当众说的事情都办完了,也不能总站在野地里让人围观吧,该进去坐下好好谈谈理想和人生了。刘大有却退后一步,神情端庄而凝重,对成天乐深鞠一躬道:“成总,多谢您今日的恩赐,刘某今生没齿难忘,定会加倍报答!不敢再打扰您与众道友的清静了,我这就告辞,回去后好好研究神丹之方。”

刘大有来时那么大的场面,而走时也这么干脆,连营地都没进去,多少令人有些惊愕。也有人在暗中猜测,刘宗主是因为太高兴了、喜悦与期待的心情也太迫切了,所以想赶紧回去研究丹方,有些许失仪也是可以理解的。

假如换一种情况,刘大有肯定不会拒绝成天乐的邀请,这正是表现他的谦逊风度的大好良机,而昆仑修行各派的大成修士就站在那边,此番聚首也是随缘结交的好事。可他现在已经提不起这个心思了,只想离成天乐尽量远些,最好是永远别再看见这个人。

如果不能当场把这个人给宰了,那就躲远点吧,每次和成天乐打交道,刘大有都感觉很受伤。而成天乐站在坡上躬身长揖道:“恭送刘宗主及诸位道友,您走好!”

而在斜坡顶端,叶铭掌门以神念悄然对女儿叶知秋道:“成天乐这傻小子,啥时候变得这么精明了?这一手玩的太漂亮了,高明之至啊,令我老人家都不禁拍案叫绝!”

叶知秋暗中笑道:“您就别再叫人家傻小子了,好歹也是一代妖宗了!就算成总自己想不到这些手段,他身边那些大成妖修可不是懵懂的山野妖兽,个个在人间摸爬滚打多年,都是人精啊。”

刘大有就这么走了,可是围观的众人还有疑问还没解开呢,人丛中有人又忍不住叫道:“成总,您既然对雪山碧玉湖一带这么了解,那么可知神器惊门何时会现世?……就算不知道,给大家猜猜也行嘛!”

成天乐怎会知道这些,况且这种事情哪能随便猜?话既然是乔彩凤说的,要问也应该去问乔彩凤本人啊。成天乐正要开口,突然神情一怔抬头望向了天空,而他身后的大成修士们也几乎同时向高空望去,已走下土坡的刘大有同样定住了脚步抬头看天。

紧接着,空中盘旋的那些飞禽不由自主全都落了下来,纷纷化为人形,众修士皆感应到一股强大的存在出现在雪山碧玉湖上空。这种感觉并不是威压,就像普通的妖禽发现了灵禽毕方飞在云端,也自然会生出一种特别的感应。

有一人不知何时从高空飞来,毫不掩饰的完全展开了修为法力,站在那形如华盖的奇云边缘,现出身形喝道:“今天,我要告诉大家一个准信,神器惊门就将在今年之内现世!……不要再派人天天去烦我了!”

在场大部分修士都认识此人,纷纷惊呼道:“是彩凤大仙!……大仙终于开金口了!……原来惊门就将在今年现世,顶多再等几个月……”

而乔彩凤也没理会众人是什么反应,转身化为一道流光向着远方的雪山之巅飞冲而去。他就是来说这句话的,说完了立刻就走。又有一道飞天流光从御风而至,一条威风凛凛的大汉现身于云端上喝问道:“乔彩凤,你说的是阴历还是阳历?”(未完待续。。)

804、离危墙之下,则众人以身

成天乐身后的各派大成修士纷纷惊喜道:“是海天谷于掌门来了!”

而乔彩凤的声音仿佛从远远的天际传来:“于师兄,你别追我啦。我承认你很厉害,不跟你玩了,我今天还要赶回昆仑仙境开通众妙飞舟呢,再晚就来不及了!……我也不知道是阴历还是阳历,总之不是阴历就是阳历!”

时间已经是十月中旬,假如按阳历算的话,神器惊门最迟会在两个半月内现世,若是阴历相差不远,最迟会在二零一九年二月四日之前现世,也就是在这三个多月之内。

乔彩凤早就出发了,怎么到现在才飞到雪山碧玉湖呢?昨天他察觉于苍梧寻来,便化为遁光,但过了不久等他速度稍一放慢,又发现于苍梧御风追之。乔彩凤每次全速飞遁,总能把于苍梧甩开,可是当他稍慢下来就又会发现,原来于苍梧还跟着他,并没有真正被甩掉。

乔彩凤心中暗道这位昆仑修行界有数的高手果然名不虚传,就算境界比他还稍差了一层次第,也绝不容小觑啊。乔彩凤这个人本来就爱逗乐子,不禁又起了好胜嬉戏之心,于是一转方向又加速兜起圈子来。

他没有直奔雪山碧玉湖,而是在青藏高原上东飞西窜,又跑到喜马拉雅山脉中盘旋四走,雪山间,哪儿风暴猛烈他就往哪儿钻,就看于苍梧能不能追得上他、或者什么时候会被甩掉?结果乔彩凤却打错了算盘,在风暴越猛烈的地方于苍梧则追得越紧,其人极擅御风之法。

于苍梧清楚乔彩凤是故意的。但他也不说什么。每当乔彩凤自以为已把他远远的甩掉、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就会发现这位海天谷掌门又从天际御风而来。两人就这么在高原上兜了一天一夜。乔彩凤最终也不得不惊叹于苍梧心志之坚韧、修为之浑厚、法力之绵长,不愧是真正的苦行出身。

乔彩凤终于没脾气了。于是不再兜圈子直接飞到雪山碧玉湖上空发出了“通知”。而于苍梧随后就追来了,又追问了一句是阴历还是阳历?但乔彩凤也不知道啊,因为乔散人并没有告诉他。

今天已经是星期一了,按照乔彩凤自己定下的规矩,要从昆仑仙境向人世间“发班车”,现在时间已过中午,的确要快点赶回去了。于苍梧闻言不再追他,反正想问的答案已有,心中也是惊叹不已——乔彩凤以如此神通在高原上飞天盘旋了一天一夜。居然还能赶回去开通众妙飞舟,这家伙太强大了!

于苍梧从云端落下,众修士都迎了上来问候。他们已知道于苍梧受石盟主之托去追问乔彩凤,却没想到于苍梧竟将乔彩凤直接给追到这地方来了。

成天乐是第一次见到于苍梧,眼前是一条魁梧的大汉,空着手并没有拿法器,身上的衣服已洗得发白、很旧但是很干净,赤着脚穿着一双草鞋,腰间悬着一个白色的葫芦。当他走过来的时候。仿佛每一步都落地生根、稳如磐石,但神气内敛毫不逼人,眼神中带着一丝淡淡的落寞,当看见叶知秋以及后面的叶铭时。又流露出温暖的笑意。

众人互相通名介绍,彼此问候互道久仰。海天谷原本只是一派小宗门,远在西北边陲之地。但当代掌门于苍梧可是如今昆仑修行界响当当的人物,成天乐也早有耳闻。成天乐在叶铭的引见下抱拳行礼时。于苍梧很豪爽的拍了拍他的肩头,然后微微惊讶道:“成总。你好硬朗的身子骨啊!”

于苍梧就是随便拍了一下,未运用任何神通法力,更没有试探成天乐修为底细的意思,他怎么会说出这句话呢?年秋叶在一旁好奇的问道:“姐夫,你是怎么知道的?”

于苍梧笑道:“成总形容斯文儒雅,可是我拍在他的肩上,感觉却像拍中了金乌磐龙杖。”

那边辛语奇很调皮的伸手,也在成天乐肩上拍了一巴掌,然后眨着眼睛道:“不对呀,成总的手感很好、很正常啊!”

于苍梧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我说的是元神感应,并非你摸成总的手感啊!”众人都笑了,气氛很是轻松欢洽,成天乐赶紧请大家都到营地中畅谈。

这么多人,七顶帐篷肯定坐不下,于是就在帐外席地幕天而坐,点起了好几堆篝火,在这种地方开宴席是不可能的,那就因陋就简搞个篝火烧烤晚会吧。到了黄昏之后,雪山盆地中再度风暴呼号,但营地里却能避风,而冰雪也不知被哪位高人的神通法力随时卷开,落不到土坡之内。

众位高人就在这漫天风雪环绕中畅饮漫谈。此处可没有商店卖酒,而从外面穿越茫茫雪山带进来的物资,每一份都异常珍贵,酒并不是必需之物。但谁叫他们神通广大呢?万变宗还真有酒!成天乐只担心不够这么多人喝。

不料于苍梧从腰间解下那个白色的葫芦,挥手祭在空中飞来飞去、不断给众人倒酒,成天乐留意算了一下,这小小的葫芦里先后倒出来上百斤酒,却像总也倒不完似的。这也是空间神器啊,要用特殊的天材地宝、以出神入化的神通才能炼成。

有小妖好奇的问于苍梧——这葫芦是什么宝贝?于苍梧笑着答道就是酒葫芦,以海天谷特产的雪葫芦炼制,他是受到了一位前辈高人的启发而效仿,出神入化之后好不容易才炼成了一个,勉强还能凑合着用吧。它其实不仅能装酒,拿来收收小妖怪啥的也是可以的。

坐在成天乐身后不远的年秋叶小声对叶知秋说道:“携带如此空间神器,还能这般施展不着痕迹,看来姐夫不仅已拥有出神入化之能,而且也修得阳神化身成就了。”

叶知秋悄声道:“数年前苍梧便已修证阳神显化境界,但海天谷法诀另有玄妙,走的倒不是丹道一路。若说化身五五境界,苍梧正在堪破之中、尚未求证,不敢与石盟主等当世高人比肩。”

年秋叶掩口道:“你这话说得也太谦虚了,石盟主可是公认的当今天下神通第一啊!”

她们两人的私语并没有回避成天乐,成天乐也在暗自琢磨。各派法诀有不同的次第讲究,但从修为境界上都是可以互相参照的,而正一门的三十六洞天是最明确清晰的印证体系。就拿成天乐所习的妖修法诀来说,境界是以劫数划分的,假如能脱胎换骨,修行中的下一道门槛就是出神入化。

但同样是出神入化的境界,在三十六洞天丹道中也有修为次第境界的细分,先后是苦海出摄、阳神显化、化身五五,直至世间法尽头的待诏飞升。于苍梧已修成阳神化身,也就是阳神显化的境界,但其功底之扎实、法力之深厚,连乔彩凤都不得不惊叹啊。

听说于苍梧是海天谷苦行修士出身,成天乐不禁又想起了同为苦行出身的刘漾河,这两个人给别人的感觉可大不一样。刘漾河总是一副苦大仇深、时刻期待苦尽甘来的样子,而眼前的于苍梧却如此爽朗豪放,人跟人确实没法比啊。

如今也不知那刘漾河去了哪里,这么长时间都销声匿迹。成天乐将丹方赐给了刘大有,也是一种试探,想看看大有宗能在多长时间内宣布炼成了陆吾神仑丹?而众人则在饮酒时纷纷夸赞成天乐——赐丹方之举简直太有风度了,难怪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成就。

当有人问起于苍梧的酒葫芦,讨论到空间神器,话题很自然的又转移到即将现世的惊门身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惊门也是一种空间神器,但它却不仅仅是空间神器那么简单,包含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洞天世界。

实在想象不出那件神器究竟是什么样的,众高人虽见多识广,但凭空推测也是不得要领。惊门现世的时间已经有准信了,就在三个半月之内。可这样又有了一个新的问题,因为再过半个多月此地就要入冬了,无论是阴历年底还是阳历年底,都已经到了冰雪狂飚封山的时候。

假如神器惊门在冰雪封山之前还不出现,有很多自负修为高超或天赋神通强大的修士可能会选择留下来等待到底。

于苍梧说道:“若到了每夜风暴突然停歇的时候,我建议在座的大部分人也应该撤离。并非是小看诸位的修为,但没有必要困于险境中越冬。而且很多人见你们这些高手尚且都走了,才会下定决心撤离此地的。”

众高人纷纷点头,已经做出决定,届时这四支大成修士队伍将合在一处,其中大部分人将公开结阵撤出雪山碧玉湖,至于有谁还想留在此地,那么就自己留下来吧。他们这么做还有一个用意,到那时肯定有大批修士也会撤出雪山碧玉湖,沿途可出手救助那些不慎遇险的同道,因为出山的路比来时更为艰险。(未完待续。。)

805、行不言之教,施不仁之仁

待事情商量得差不多了、酒也喝尽兴了,于苍梧收起葫芦起身抱拳道:“诸位同道,石盟主之托已完成,于某告辞,若有缘于别处再会!”说着话御风飞天而起,就在这漫天风暴中离开了雪山碧玉湖。

三鲜道人既羡慕又佩服,他在这风暴中想穿行一夜都颇感吃力,而于苍梧竟然就这么飞走了。他这趟雪山碧玉湖真没白来,这顿酒更是没白喝,不仅大开眼界结交各派高人,也是堪悟更高修为境界的机缘啊。

天明之后风暴停歇,各派高人亦散去,热闹了一整天的营地终于恢复了平静,三鲜道人率领众小妖清理篝火痕迹,将帐篷周围的空地打扫得干干净净。接下来这段日子里,众人就是在雪山碧玉湖中守候,夜间仍偶尔救助于风暴中遇险的同道,但是此时再进山的人已经很少了。

他们都希望神器惊门能立刻现世,不要让众人等太久,可是雪山盆地中除了偶有妖物聚集滋事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难道真要等到天时异象出现吗?

……

昆仑仙境,连绵广袤的妙法群山中,也有一处群峰高耸入云,积雪终年不化,时常有风暴卷起,很像雪山碧玉湖一带景象。险峻的雪峰之上,却有一片殿阁楼台,宛如仙境中的玉宇琼楼。

在那最高的楼阁之中,昆仑盟主石野正在凭窗煮茶赏雪。桌案的对面坐着一位女子,妙曼窈窕含媚动人,脸上却带着如轻烟般若有若无的面纱。使人看不清形容五官。她便是妙羽门的掌门羽灵,也是一位出神入化的高手。

昆仑仙境中的宗门道场和人世间不一样。通常范围非常广大,妙羽门的道场自古被称为妙法群山。外围还有很多妖修及散修驻足。于是人们也用道场之名来称呼这派宗门,妙羽门被人称为妙法群山。

那么多修士聚在雪山碧玉湖中等待惊门现世,而昆仑盟主石野却跑到妙法群山中赏雪看风景。只听羽灵掌门悠悠道:“乔彩凤的众妙飞舟始终没有停,但听说他这几日也常常感叹——能看见很多人坐船过去,却没机会坐船回来了。”

石野叹息道:“乔彩凤也应该很清楚,他放出这个消息之后,必然有很多人赶往那世外绝地,其中有不少人最终是回不来了。据羽灵掌门看,他的用意是什么?”

羽灵端起茶杯却没有饮。而是隔着面纱看着杯中的茶沉吟道:“首先是神器惊门真将现世,他只是实话实说,指出了时间地点。但石盟主已经派人去过忘情宫询问,多少了解此神器的渊源,那就有另一种可能。神器惊门就在某位修士手中,可本人并不知情。而此人听说消息之后,也必然会赶往雪山碧玉湖。”

石野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假如是这样的话,其实乔彩凤随便说什么地方都可以。却偏偏说了那么绝的地方,可见此人并不想惊扰红尘。但他开通众妙飞舟放了那么多山野妖修涌入人世间,又是为了什么呢?”

羽灵:“石盟主既然见过他,猜疑他恐是生而知之。那么他做的事情,恐怕就与此世与生俱来的宏愿有关。想当初为平定两昆仑之乱,你师父和你先后灭了昆仑仙境中的万法宗与太道宗。虽有陶然客前辈联合散修同道另成一股力量。但短时间内各路修士恐也无法完全约束蛮荒中的众多妖修。

有瑶池结界为屏障,绝大多数妖物也闹不到人间去。要乱也是在昆仑仙境中作乱;顶多出去一批强大的妖王,让人间修行各派去头疼。而乔彩凤倒好。莫名打造出一艘众妙飞舟来,八位最令人头疼的妖王让他给扣住了,却把那么多小妖都放出去了。如果昆仑修行界处置不当,将是一场大麻烦;如果处置得好,也是众生族类的一场大机缘。”

石野苦笑道:“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必须处置妥当。幸亏有了一位妖宗成天乐、有了那么一个万变宗,否则的话真的很麻烦。只是成天乐如今还嫩了点,也与我们熟知的高人都不太一样,连我都不太清楚他究竟会怎样应对这些事,感觉颇有些妙不可言啊!”

羽灵又说道:“我没见过成天乐,若是换另一位尚未脱胎换骨的修士,简直不可能引起这样的关注。……我们还是说乔彩凤吧,他利用惊门现世的消息,将那么多妖物都引到雪山碧玉湖,这不也是在解决麻烦吗?就算没有神器惊门现世,那些将走不出雪山碧玉湖的妖修,就能走得出人世间吗?”

石野点头道:“那些必然走不出雪山碧玉湖的妖修,恐怕也走不出人世间。他们若来到人烟红尘中,内心深处不会真的愿意接受管束,也很难听从万变宗与各派的规劝,日久必定祸乱丛生,各派将不得不出手清洗。但这也是一场大麻烦、造业极重。”

羽灵以神念道:“若他们困在昆仑仙境中,其实也是一样的情况,只是不会惊扰人烟红尘罢了;但那些出神入化的妖王仍然会率领群妖而去,推演一番,人烟红尘中的麻烦也不比现在小多少。如今两昆仑藩篱已开,可自如往来共守散行戒,这是一件大功德。可当年立约的只是我们各派修士,广漠蛮荒中的很多妖修并未参与,甚至没有听闻。

得有一场机缘,让那些化形现世的妖修们都知道,至于是否愿受约束,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他们可以仍在蛮荒中修行,但既要进入人烟红尘,就必须知道如何在红尘中行事,否则要么别去、要么就回不来。众妙飞舟的出现、那些曾乘坐飞舟者的遭遇,其实就是最好的机缘与劝诫,胜过一切其他的手段。”

石野又叹息道:“如今因神器惊门现世,将人都引到雪山碧玉湖,其中那些原本会在人间为祸、或者自取不归路的修士,大多数也就不会再回来了。这也的确是在解决麻烦,还能免去人间动乱、众人造业。如此说来,其实我们该谢谢乔彩凤,但有些话却不太好说。”

羽灵意味深长道:“此人看待世事的眼光与常人不太一样,有些地方让我想起了你师父。”

石野微微一怔:“我师父?”

羽灵微叹道:“你师父未自封神识之前,看待世事世人无意中带着怎样的眼光,恐怕没人比你更清楚。还记得当年的昭亭山之战吗?昆仑仙境中的飞天高手就被他当场斩杀了三十五位,趁乱滋事的东昆仑各派弟子也殒命八百七十一人。”

石野忍不住长叹一声:“有些话,各派高人事后也只会在私下里说,这是不仁之仁。那些人自寻死路,留着只会给世间带来更多的祸患,而我师父就以昭亭山之战为局将之剪除。待到我安定两昆仑之时,也就免了最大的麻烦。”

羽灵:“当日关注昭亭山之战者众多,那么多人都没事,就这九百多人殒落了。而如今在雪山碧玉湖中,你我都清楚将有很多人回不来,难道是谁逼他们去的吗?个别人的遭遇恐值得叹惋,但绝大多数皆是咎由自取。”

石野又点头道:“其实我已隐约明白了,只是羽灵掌门今日点破了。”

……

“我一定要宰了他!”这是刘大有返回秘密驻地之后,所说的第一句话,在场只有他和燕无欢两人,燕无欢当然清楚宗主说的是谁。

燕无欢正在看刘大有扔过来的那卷丹方,叹息一声道:“可惜在十万大山中,让他给走脱了。”

刘大有:“这一次,绝不能让他再有机会走出雪山碧玉湖,我不想再看见这个人!”

燕无欢:“我也不想再看见这个人。”

然后师徒两人都沉默了,他们当然一百二十万分的希望成天乐走不出雪山碧玉湖,可是怎样才能如愿呢?燕无欢仍然低头在看着丹方,仿佛想从这上面研究出什么玄机来,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这张丹方,对大有宗其实也有大用。”

刘大有:“当然有大用,有了这张丹方,我们将来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宣布炼成了陆吾神仑丹。”

燕无欢:“这上面还详细讲解了服用之法,如何最大程度的吸收与发挥神丹的灵效,比您原先那张丹方上详细得多。”

刘大有叹息道:“是的,可惜拿到它有点晚了,我已经服完了九枚陆吾神仑丹。倒是无欢你,尚未服满九枚之数,若是脱胎换骨之时,按此丹方所指点继续服用神丹,对修为稳固有很大的帮助。”

燕无欢劝慰道:“师尊也不必叹息,我们当初服用神丹之时,也等于在以身试炼灵效,刚开始可能并不太了解这些讲究,但神丹药力也吸收了大半,到后来渐渐摸索出玄妙,服丹之效也和这张丹方所载差不了多少。而天下有福缘能连服九枚神丹者,恐也寥寥无几!

这张丹方上补全的内容,再加上我们服丹的经验总结,对大有宗其他弟子非常有用。比如金华、宣威二位长老,还有诸位大成护法们,都可依此法服丹。师尊,既然丹方已经到手,您打算什么时候宣布大有宗已拥有陆吾神仑丹呢?”

**(未完待续。。)

806、长城邀血战,四方决雌雄

刘大有眉头紧锁道:“没想到他竟会将这张丹方给我,这无疑也是一种试探,就算他不清楚我的来历,也必然在猜忌我是否与当初的刘漾河有关。假如大有宗很快就宣布已拥有陆吾神仑丹,不是坐实了他这种猜测吗?”

燕无欢却摇头道:“师尊,无论大有宗能否炼成神丹,人家已经在猜忌了。那就让他去猜忌好了,请问有证据吗?您如今已不是无名之辈,昆仑各派高人包括成天乐本人都与您公然打过多少次交道了。既然没人认出您就是当初的刘漾河,那您就是刘大有。

成天乐不可能不猜忌师尊,可他根本不知道要找的人就在眼前,若想从您身上查出刘漾河的行踪,便是最大的失误!就算成天乐将来知道了,也无法再说出来,因为那也等于让各派高人同道蒙羞;若没有铁证,他与万变宗更是自取其辱。

师尊,您当初孤身涉险拜访万变宗,用意不就是如此吗?无欢当时很为您担忧,但心中也万分钦佩师尊的大智大勇。今日万变宗故意送上丹方,我们既得之便用之,师尊怎么反而踌躇难决了?

大有宗不可能等到很多年后才宣布炼成陆吾神仑丹,我们必然不能等太久,与其这样还不如尽快,越快越好!我看这张丹方上详细记载了落雷金的产地以及采取之法,且众人皆已知它就出自此地。那我们便立刻采取落雷金,然后就在此地炼丹、公然让所有人得知,也就让人无可非议了。”

这个提议显然让刘大有有些吃惊。他看了燕无欢一会儿才点头道:“好,就这么办!公然采得落雷金之后。大有宗就在雪山碧玉湖开炉炼丹,此消息只要不保密。便自会流传。明天我们便去采取落雷金,大家都能看得见、也会知道我们在干什么。”

燕无欢突然说了一句:“师尊曾特意对我提到的、武陵乡那位妖修孔琦,他也到了雪山碧玉湖,我已安排人协助与保护他。”

刘大有眼神一亮:“好的,很好!这个人对我们有大用,无欢,你明白该怎么做了吗?”

燕无欢点头道:“是的,弟子已经见过他,三言两语便明白了。”然后低下头。语气略有些吞吐的又说道:“师尊,孔翎姑娘也来了。”

刘大有又皱眉道:“她来凑什么热闹?”

燕无欢仍然低头道:“听说神器惊门即将现世,孔翎姑娘当然也想见识一番,我也没法拦着呀,只有命人小心护送。”

刘大有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来就来了吧,凑热闹也不多她一个,说不定也有用呢。既然你都安排好了,她当然不会有什么危险。”

……

雪山碧玉湖中连续多日再无他事。但这么多妖怪闲聚,自己就会生事,大小规模的纠纷冲突又发生了好几起,但都被大有宗迅速的摆平了。无所事事的各派修士与各路妖修们。很快又被一个新的消息吸引了注意力。

大有宗得到了成总所赐神丹之方,很快就在此地采到了那味叫落雷金的药引,其出产地就是盆地边缘那片恐怖的山谷。来到盆地中的很多修士当然早就发现那片雷云密布、终日落雷不断的幽谷了。也有很多人曾进去“探险”。

那片山谷才是千年前真正的须弥洞天道场遗迹,有人还怀着妄想。希望能在那里找到什么宝藏。更有人自作聪明的猜测,神器惊门必当出现在非常之地。那么这片落雷幽谷便是雪山碧玉湖中最特别的地方,说不定惊门就在幽谷中某个地方埋着、等待被发现呢!

在漫天落雷偶尔不那么密集的间歇时分,很多人都涌进去了,可惜那片幽谷里只有各种怪异的焦枯树木、坑坑洼洼的土石坡、杂乱生长的植被,却什么“宝贝”都没有。谷中的碎石很多是铜矿石,其中有不少品相很高的孔雀石与绿松石原矿,但众人想找的显然不是这些东西。

如今幽谷中又多了几十具各种禽兽和几名修士的尸骸,他们当然都是殒落于意外的雷击,随身法宝也不知被谁取走了。落雷幽谷岂能擅闯,那落雷有些时候仿佛并不密集,可是雪山间的天时变化极快,往往转眼间又会雷云密布,若进入谷中太深,等察觉不妙已经来不及了。

有些妖禽想速度快点,当然也可以飞,可是在那种地方飞起来无异于自找雷劈。先后共有几百人进去了,其中有几十人再没能出来,且大家都是一无所获,渐渐的也就远离了那片恐怖的山谷。等大有宗采得药引的消息传开,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纷纷在心中暗道——原来是这样,我早也应该能想到啊,难怪那神丹药引之名就叫落雷金!

刘大有亲入幽谷找寻落雷金,由两位妖王长老陪同,另带着几名天赋神通特异的妖修弟子。刘宗主与两位长老以特殊的法宝、施展强大的神通引开落雷,那几名弟子便于地底深处采得了这种天材地宝。

有不少人听说消息又涌入了落雷幽谷,想观摩落雷金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又怎样采取?这些人大多神通不弱,而且对躲避漫天落雷也有了一定的经验。但进去的人多了,总会发生意外,看似只是各人的运气问题,可太多人暴露在危险中,便成了一个几乎必然的概率问题。又有人遭遇雷击而殒落,但也有人很幸运的采得了落雷金。

万变宗与大有宗虽然先后都提出了警告,但也拦不住所有人。

落雷金中蕴含着雷电精华,打开卵石的瞬间要以大法力封存,这也是一种秘传手法,很多人并不清楚其中奥妙。有人采得落雷金悄悄揣起来并不声张,回去后打开了那碧蓝色的卵石。里面随即有一道雷光劈出。除了大有宗之外,第一个找到落雷金的人便是这样身亡的。

幽谷中时刻都有生死考验。而落雷金又极难找到与采得,所以就算有人侥幸得到了落雷金。数量也是很少。

成天乐在第一时间就听说了大有宗采得落雷金的消息,等过了几天之后,他也带人进入幽谷采取。成天乐这一动身就热闹了,因为各派大成修士都很感兴趣,纷纷要求一道前往、现场观摩,就连三鲜道人都坚决要求参加“组织活动”。

成天乐当然不好拒绝,却不可能让太多人同时进入落雷幽谷。若一大群人走在一处,地势起伏间很难完全遮掩,那就是引雷的靶子啊。

于是大家商议之后决定。成天乐分批带人进去,每批七人结阵而行,施展神通随时引开落雷,以便从容采得落雷金。成天乐每天进入幽谷一次,每次身边都有六名高手结阵相随,雪山碧玉湖中的众多同道也都看见了。

大家看见的是七个人,其实进谷的是八位修士,还有一只蛤蟆在成天乐的宽袍大袖中。没有外人清楚成天乐是怎么采得落雷金的,他只是祭出一柄拂尘。万道青丝展开如罩,一根白丝直指天际,偶有惊雷劈落,化为丝丝电光皆被引开。

成天乐的法宝飞电石是拂尘与手串的合器。曾就在此地以天雷淬炼,当然也有引雷之妙用,而诸位修士则结阵展开法力相助。只见成天乐以大袖拂地。然后就不断的从地底深处摄出一枚又一枚的碧蓝色卵石,落雷金便包裹在其中。

成总的袖子竟如此神奇?神奇的其实是躲在袖子里的那只蛤蟆。成天乐用袖口罩住地面,别人是看不见它的。

成天乐并没有在落雷谷中着急打开那些卵石。而是带回营地中再处理。各派大成修士都跟随成总去过了落雷幽谷,大家也都收藏了几枚落雷金,有的已经打开、有的还是那碧蓝色卵石的原貌,纷纷笑曰这是雪山碧玉湖之行最好的纪念品。

在幽谷中偶能见到一些最近留下的焦枯残尸,众人都叹息一番顺手掩埋,也只有他们有这等本事,能在谷中从容的做这种事情。刚开始也有不少人对成天乐这支队伍很好奇,跟进谷中想看热闹,但后来却越来越少,谷中最后只剩下了他们这么一批修士。

因为这种热闹可不好看啊,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成天乐每次都以神念劝阻那些想进谷中围观的众人——这么做太危险了!因为他们往往是在惊雷最密的地方采取落雷金,随时施法将落雷引开,那么对于想靠近围观的人来说,则是最危险的处境。

至于刘大有,自从成天乐进入幽谷之后,他便不再亲自出现了。大有宗由两位妖王长老领着几名大成修士进谷,掩护有特殊天赋神通的弟子继续采取落雷金。就在这段时间,雪山碧玉湖中又传出一个消息——大有宗就在此地已经开炉炼制陆吾神仑丹!

大有宗的动作怎会这么快?原因其实很简单,大有宗既有炼制神丹之心、遍搜神丹残方,当然也早就开始搜集灵药了。大有宗以前虽没有完整的丹方,但是神丹中要用到哪些味灵药并不是什么绝对的隐秘,比如成天乐就曾经向各派同道打听过,只要是有心人,必然能通过各种渠道得到消息,而某些残方中也会提及。

近来有大量妖修从昆仑仙境广袤蛮荒涌入人世间,他们也带出来不少瑞草灵药,加上大有宗此前的收集,拿到丹方后便发现其实已经凑齐,只是缺一味药引落雷金而已。多亏了成总的指点、落雷金又恰好产于此地,他们随即就采到了,择日不如撞日,便立即开炉炼丹。

这种说法也不知真假,但就在雪山盆地中迅速流传,而好事者向大有宗弟子打听,也求证确实有这么回事,大有宗并不隐瞒。此事听上去倒也顺理成章,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很多人扪心自问,假如自己得到了丹方又凑齐了灵药,宗门精锐恰好齐聚此地,肯定也会立即动手的。

大有宗采得落雷金已开始炼丹,而万变宗与各派修士正轮流入谷采取落雷金,至于盆地中其他的修士们每日无事。打架的、打洞的、打渔的……干什么的都有,后来居然还有打麻将的。这项运动一经出现。推广普及的速度极快,迅速在众妖中流行开来。

起初是一位来自成都的人间妖修。就地取材用木头加工了一副麻将,教会了几位新结识的昆仑仙境妖修一起玩。他们在一片乱石丛中,以法力削出石桌石凳,摆开场子玩“血战到底”。很多来自昆仑仙境的妖修都很好奇,纷纷跑来观摩学习,然后他们各自以兽骨石头等材料制作出五花八门的麻将,在附近各寻地方稀里哗啦的玩了起来。

在这种聚众生闲的环境中,打麻将恐怕是打架之外最好的消遣娱乐。既然各派高人不让斗殴滋事,那么就在麻将桌上一分高下吧。而在这里出现一桌桌麻将。其实还另有玄机,与人间别处不同!

当乔彩凤宣布了惊门将于何时之前现世的准信之后,很多人闲得没事,便在讨论这件神器的归属问题,进而起了各种争论——假如神器惊门就从天上掉下来、啪嗒落在大家眼前,该归谁呢?这种还没影子的事情,却引起了不少争吵甚至争斗。

当足够多的人有足够长的时间聚在一个地方,就可能出现各种拉帮结派的情况,更何况很多妖修原本就是结成小团伙来的。比如被三鲜道人救起的施大善等六人。便同来自昆仑仙境小次山。随着拉帮结派的情况出现,各股势力之间也展开了各种协商谈判。

看上去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事先斗法定输赢,假如谁赢了,到时候另一方就不得与之争夺惊门。甚至要助之取得惊门。既然不便聚众斗殴,那就在麻将桌上赌输赢吧,这帮妖修也够能搞怪的。但话又说回来,他们本来就是妖怪嘛!

成天乐曾去过武陵乡那种地方。今日见雪山碧玉湖中竟会出现这种状况,感觉倒也不是太过意外。

但这些妖修打麻将。并不完全是世间凡人那样的赌博,而就是一场场斗法,上了桌个个都是大小赌王!因为他们有神通法力啊,很多人根本不用看,就能用神识感应到每张牌是什么,这麻将还怎么打呢?

当然也可以打,比的就是谁的神识感应更敏锐,不仅能看到对手的牌,还能施展法力掩住自己手中与桌上的牌、不让对手看见。再后来又有炼器高手,用高明的手法“研制”出特殊的麻将,修为不足者根本感应不出是什么牌。其他人见了纷纷效仿以增加难度,比的是各种高明手段。

当然了,也有人会恼羞成怒掀桌子,引起一番混乱争斗,盆地中一度经常能见到九饼与八万共舞、幺鸡随东风齐飞的场面。

在雪山盆地的西北角,有一片布满各种岩石的开阔草甸,当天气晴好的时候,是最适合打麻将的天然赌场。每天都有几百号妖修在这里各自凿削出桌椅鏖战不休,大老远就能听见一片搓牌的声音,简直令人恍惚错以为进了成都人民公园。在叶铭等人所住的洞府外,远远的就能看见这片地方,也颇令众高人哭笑不得。

鉴于众妖打麻将时不止一次引发了斗殴事件,还导致了各种伤亡,各派高人纷纷现身提出警告——大家打麻将可以、赌输了打架可不行!燕无欢还专门派人就在那片草甸盯着,这才扭转与稳定了雪山碧玉湖中的赌场秩序。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入冬了。成天乐每天远远的看见大湖斜对岸那些热热闹闹打麻将的妖修们,不禁暗自叹息——果然至今都没有人离开啊!

就在入冬后的第三天,又有一个消息在雪山碧玉湖中传开——大有宗成功炼制了一炉陆吾神仑丹!此事千真万确,成丹之时的异香在盆地中某片区域飘散开来,很多人都闻到了。大有宗很会自我制造焦点啊,在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总能不断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不想再见到成天乐的刘大有,终究还是又见了成天乐一次,他亲自拜访了万变宗所在的营地,亲手奉上六枚陆吾神仑丹以示谢意。大有宗显得很大方,第一炉神丹送给了万变宗一半。刘大有当然也不能小气,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见、都知道!反正已决定迟早置成天乐于死地,且先让这小子再得意几天吧。

大有宗炼成神丹的速度之快、姿态之高、过程之公开,完全出乎成天乐的意料,他也不禁暗道一声佩服!

其实无论大有宗与刘漾河有没有关系,既然成天乐有所猜疑、已在试探,而大有宗想的就是早日拥有陆吾神仑丹,那这么做在既有情况下便是最佳的回应。这让成天乐除了感谢与祝贺之外什么话都不好说,等到将来就更不好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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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明天要都出门办点事情,所以这两天只有中午一更,但都是五千多字的长章节。(未完待续。。)

807、云散星空灿,浮日变幻天

【】,。

大有宗说炼就能炼成神丹,在成天乐看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刘漾河就在这里;要么就是大有宗早为此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已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万事俱备只欠丹方与药引。如今看来,后一种可能性显然更大,成天乐的试探并未有结果。

但成天乐也没什么好失望的,就算他有所猜疑,也并不是真的希望刘漾河与大有宗什么关系。而如今一下子得到了六枚陆吾神仑丹,这对万变宗来说也是好事啊!拿到神丹的当天,成天乐就将其中四枚分别赐予范采耀、禇无用、袁大雪、于忠肃。

第五枚神丹则赠予三鲜道人,感谢他这段时间以来帮助万变宗管理道场营地、救助遇险同道、约束与指点在此避难的妖修们。三鲜是欣喜若狂,他倒也不矫情,当场就收下了,在拜谢时顺势提出了请求,希望能拜在万变宗门下、跟随成总回到万变宗,可以继续维护道场秩序、指点与约束那些参与宗门道场凿建的各路妖修。

成天乐很开心的点头答应了,等返回万变宗之后便正式为三鲜举行入门仪式,其身份为与他平辈的大成执事。万变宗如今道场规模扩大了,而这些年还将不断有各路妖修参与凿建,也确实需要这么一名大成执事管理后勤和秩序,这段时间三鲜在此营地中就干得很不错。

第六枚神丹则赠予史天一,这是两派宗门交好之缘。他们之间有些话已不必明说,待回到苏州之后,云端午就要拜入题龙山门下、得授其正传法决。而云端午已得到一枚神丹,就是成天乐送给武陵乡的,此番再赠予题龙山掌门一枚。

成天乐在很多方面很节俭、很会过日子。但他也是真大方,做事干脆爽朗,六枚如此珍贵的神丹转眼就像发糖豆般全部用掉了。这才是真正的物尽其用,神丹本就不是用来吊谁胃口的,就是助益修行的。成天或赠或赐,得者也都各有其缘法。

至于范妖王,他是目前万变宗中的第一高手,这也是他拜入宗门后所得的第一枚神丹。袁大雪是成天乐新收的关门弟子,以前也没有得到过陆吾神仑丹。此时正好赐予。

至于蛤蟆妖于忠肃,在度**、身受、丹火、魔境、风邪等劫数时,已先后服用了五枚神丹,他人并不知情,这也是他人所不拥有的福缘。如今这第六枚则公开赐予。因为此番连日入谷采取落雷金,可把这只蛤蟆累得够呛。这枚神丹让他破妄大成时再服用,以助其巩固修为境界。

至于禇无用,是万变宗元老级人物,此前已服用过一枚神丹,而成天乐此次赐丹之时,又特意单独叮嘱与交代。此丹应该何时服用、怎样服用为最佳。神丹的灵效虽然强大,但修为境界仍需自己去堪破,这趟雪山碧玉湖之行,便是证悟良机。

禇无用拿到神丹后。回到帐篷里定坐沉思良久,忆起修行路上所走过的一幕幕,同时也在思考到达雪山碧玉湖以来的所见所闻。成天乐这几天也带他进入落雷幽谷了,最重要的并不是观摩如何采取落雷金。而是见证那天雷之威。

禇无用在定坐中忘了自己所求,却在思索那谷内谷外诸多修士来到雪山中所求。于定境中隐约窥见一线灵光。就在这时,他却被营地中的某事惊扰,出离定境走出了帐篷,以神识拢音喝道:“你在洞里这样生火,难道是想找死吗?”

入冬之后,天气一天比一天更冷,就算营地中可以避风,但夜间也是深寒刺骨。有一位最近才被救入营地中避难的小妖,效仿三鲜道人那座洞府的样子,也在坡壁上打了一个洞,夜里实在冻得受不了了,于是想在洞中生火。这个洞离禇无用所在的帐篷最近,所以被禇无用发现了。

营地周围的土坡上,已经被打了几十个洞了,后来的众妖都是参照三鲜那座洞府的样式凿建巢穴。入口处弯着腰可以走进,倾斜往上走几米长的通道,最底部有三米见方的静室,这种因地制宜的格局非常实用,已成为一种制式,甚至被小妖们称为“三鲜府”,听上去就像某种品牌的饺子或馄饨。

三鲜府虽好,但毕竟只是一种临时的小型洞府、接近于野兽的巢穴。在这营地外垒起的土坡中,也无法凿建复杂的大型洞府、布置循环通风系统,这样的洞穴中是不能生火的。但这小妖白天就拣了不少柴火回来,晚上先在洞口外生了一堆火,发现没什么作用,在寒冷的微风中热量随即散去,根本传不到洞穴深处的静室。

然后这小妖又把柴火抱进洞里了,打算就在那三米见方的静室中点火,禇无用察觉之后立刻出帐阻止——难道他想熏死或者闷死自己吗?禇无用教训了这小妖一顿,这小妖便以请教的语气道:“褚前辈,请问这样的洞府怎么才能生火取暖呢?”

禇无用:“有一身神通法力,好好的生火干什么?”

小妖:“天气越来越冷了,也不能日夜施法御寒啊。我修为低微,又不会冬眠,假如继续留在此地,迟早肯定是抗不住的。”

禇无用:“抗不住就走呗!”

小妖:“就算现在我想离开碧玉湖也不敢了,已经入冬,出了这片盆地便是连绵雪山,我在这里都冻得难受,哪还敢轻易再出去?”

禇无用:“再过几日这盆地中天时一变,各派高手便会结队撤离,也有不少同道必定会跟随。你可以跟着大家一起出去,这样是最安全稳妥的。”

小妖:“我就是这么打算的,但是也不妨碍现在做做试验嘛,您说这几天该怎么生火取暖呢?”

禇无用看了看那座洞府也来了兴致,笑道:“你是仙境蛮荒中来的,看样子还是没有生活经验啊,我就教你一个法子吧。”

反正闲来无事,禇无用就施展法力将那三鲜府做了一番改造。在洞口一侧挖开、垒出一个既像土灶又似火炕的结构,还有一个弯曲的烟囱通向上方的坡壁。火塘是朝外开的,就在洞外添柴生火,烟火不会进入洞府,但热力对流却能保持那静室中的温暖。

凡是见过火炕的人都能知道,这只是根据巢穴形状做出的一种改良结构而已,但那小妖却惊叹不已。大雪与禇无用住一顶帐篷,在定坐中听见动静也跑出来了,他身高力大便出手帮忙。到后来禇无用只是动嘴指点,动手的事情全是大雪干的。这头巨猿妖非常开心,最后还赞叹了一句:“褚师叔,您真是太有生活了!”

从雪山碧玉湖中走出来的雪人,居然能冒出这么一句台词式的话来。可见人间旅程也没有白行啊。他们大半夜“搞工程”,成天乐等人当然也听见动静了,纷纷走出帐外观看,听见大雪这句话时全都笑了。

营地中其他的小妖们见这般改建的洞府很温暖,纷纷表示也想改造自己的洞府,三鲜道人笑道:“大家在这里也住不了几天了,区区几日寒意。正可打熬筋骨。我传你们一套法诀吧,试试运功驱寒,也可修炼神气运转。”

三鲜道人早已玄牝妖丹大成,修为突破真空妙有之境。传几手小法术给小妖们当然没有问题,众小妖欣喜拜谢。然而就在此时,那营地外的风暴呼号声却变小了,那新修灶炕中的火焰仍在燃烧。风暴却渐渐完全沉寂,雪山盆地中一片宁静。

成天乐忽有所感。抬头望天,只见一片璀璨的星空。这是众人进入雪山碧玉湖以来第一次看见星星,这里的星空竟如此美丽、令人心旷神怡。

还没有到日出时分,风暴却突然停歇了,成天乐所说的天时异象终于到来!在这一刻,无论于盆地中何处藏身的人们,哪怕正在洞府深处定坐,也都有奇异的感应,纷纷走了出来在星空下放眼四望。

这里是青藏高原,感觉离天极近,周围的雪山仿佛插入天穹之中,并无人烟红尘中的污染且大气稀薄,星光是格外的明亮。成天乐走上了土坡顶端,远见盆地中央的大湖平滑如镜,倒映着星空与雪山,终日笼罩在上空的那朵华盖状的奇云也无影无踪,仿佛是已随风暴一起散去。

形神莫名舒爽,身心内外一片安宁与祥和,仿佛有某种无时无刻、无处不在的无形重压倏然消失了。并非仅仅是因为夜色风情的改变,也蕴含着天地灵息自然的玄妙变化,像成天乐这种高手,元神中自有清晰的感应。

此处的天地灵息自然就带着一种冷峻严酷的无形威压,人们之所以不会意识到,是因为它始终就是存在的。当它突然消失之后,这种美妙清灵的感觉是难以形容的;就像人们长年在都市雾霾中生活,却突然到了空气清新无比的地方,才会意识到呼吸时身心是多么的畅快。

这一刻的雪山碧玉湖仿佛时空倒流,似千年前的须弥道场重现,就是一片修行洞天,给成天乐的感觉甚至不亚于正一三山那等仙家福地。此处天地灵息曾经如此,难怪当年莲华生大士会选择在这里凿建道场;可惜如今,此等景象每年只有这么短短几天时间。

成天乐背手站在星空下,恍然间甚至已忘了呼吸,展开元神似感应非感应,沉浸在一种奇异的定境中,仿佛形神已完全与这天地灵息融为一体。星空下的雪山盆地中,众生族类之修这一瞬仿佛皆已入定,或坐或立,皆沉浸在某种似是呼之欲出的意境中。

在盆地中隐秘的某处,燕无欢化为原身站在树梢上,望着天空恍然出神。而在他身后不远,刘大有手持攸往辕静立,闭上眼睛也在默默体悟着什么。远在盆地边缘的另一处,岩隙纵横的峭壁中飘出一朵流云,妙法群山长老樱舞儿脚踏轻云凌空而立,无声遥望星空下的灵湖……

来到此间者皆有神通修为在身,他们当然明白天地灵息的玄妙变化也是修行感悟的良机,天地之间蕴含着某种稍纵即逝的关窍,要沉浸其中去体会。

正一门弟子泽真也站在坡顶离成天乐不远的地方,背手望着东方,仿佛在等待日出。他们是在群山环绕的盆地中。当然不会看见太阳于地平线上升起。先是远方的雪山顶上出现一片朦胧的白晕,然后沿着山脊描出一道淡淡的金线,金线越来越明亮化做霞光射出,霞光又染红了半边的天幕,而雪山则折射显现出各种层次的色彩。

美景变幻莫测,令人目眩神驰,忘了自身的存在,仿佛这是另一个世界的出现,而身心又伴随这个世界诞生。在这天地异象来临时。众人都在体悟着那天地灵息的层层演变,从风暴停歇众人走出藏身之处,到阳光照进谷地之前,竟无人开口说一句话。

泽真有一种感觉,或者说一种感应。他修行至今所寻的某种意境,竟在这玄妙的一刻渐渐的清晰,仿佛就随着那浮出雪山的红日而呈现,太阳升起的时候,雪山碧玉湖正在经历似脱胎换骨的蜕变。

当太阳终于升起、阳光照入营地时,成天乐突然扭头问道:“泽真道友,你的神气意境有变。恭喜!脱胎换骨有望了吧?”

泽真出离定境,回了一道神念,将自己方才的感悟转述成天乐,同时答道:“破关已近在眼前。这便是我此番雪山碧玉湖之行的收获,非为神器惊门现世而来。”泽真的修为早已突破真空妙有之境,却未窥见脱胎换骨门径,但在今日太阳升起时。他却悟透了那妙不可言的玄机。

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能立即脱胎换骨,修炼上还差了那么一丝火候。但他已清楚这一丝火候在哪里,回正一三山后就可闭关修炼,功夫圆满自然便会证入换骨劫,就看度劫能否成功。接着他又问成天乐道:“成总,方才我也有所感应,您随时可以迈出那一步,我甚至感觉您仿佛已经拥有脱胎换骨之境。”

成天乐微笑道:“那只是日出的一瞬间,形神融入天地灵息时的感应,并非是我自身的修为。但我确实已经堪破心境,只待迈出那一步便证入换骨劫,但此时此地却非历劫良机。天地异象已现,今天我们就得忙了,且回营地中等候各派道友吧,他们很快就要来了。”

当他们转身走入营地,回过神来的众修士纷纷发出各种惊叹,只有大雪在傻傻的四下张望,因为他每年都会见到这种景象。这景象在盆地中不是用来欣赏的,土生土长的禽兽们见到了,皆知是一种危险即将来临的信号,它们会赶紧最后大吃一顿填饱肚子、回巢穴冬眠去。

大雪身边的禇无用,仍静静的站在那里恍然入定。成天乐展开神识略一感应,随即眉头微皱道:“老褚,恭喜你了!”

禇无用微微一怔,这才回过神来行礼道:“成总,多谢您允许我跟随您此番远行!没想到修炼多年,竟在这一刻窥见入妄之门。”

花膘膘闻言走过来道:“成总,看来我们得留人在这里过冬了。机缘难得,老褚就在那事先预备好的洞府中闭关吧,您看万变宗留下谁护法合适?”

禇无用辛苦用功多年,在这一刻终有瞬间的顿悟,而雪山碧玉湖中的天地灵息变化少则三日、多则七日,这是稍纵即逝的天赐机缘啊!窥见入妄之门是一回事,而证得化妄之功必然得在闭关定境之中。禇无用好不容易跟随成天乐来到这里,所追求的不就是这一刻嘛!机缘到了怎可错过,应赶紧择福地闭关,将那心中的感悟体会清晰。

至于入妄之后能否化妄,化妄之后能否破妄,这是谁也没办法保证的事情,也不清楚禇无用要用多长时间。万变宗众人本已决定跟随各派大成修士一起撤离,此刻却出现了一点意外的状况。

众人都认为禇无用该留在这里闭关,但这片营地当然不是合适的地方。万变宗来到雪山碧玉湖前后都做了各种充足的准备,自有合适的闭关洞府。叶铭等人也要撤出雪山碧玉湖,他们所住的那座洞府当然也可以,但为了安全清静,还有另一处隐秘的驻地更为合适。

当初成天乐并不能肯定万变宗众人就一定会在入冬后全部撤离,假如因什么意外某些人必须滞留此地越冬,那么为了隐蔽安全计,还安排了一处不为外人所知的地方,那里可以闭关潜修或藏身疗伤。

那座洞府离叶铭等人如今的驻地并不远,也在起伏密林中的乱石丛中,入口处极为隐秘,内部很深,尽头呈天然的葫芦形有内外两间静室,只需以神通法力稍加凿建。可让禇无用就在那里闭关,同时安排人留下护法。

禇无用若破妄大成,可以等到明年初夏自己走出雪山,万变宗也可随时派人护送他们出去。在这雪山中的严冬,有神通能自保无虞,又有把握穿越冰雪狂飚自如出入者,万变宗目前有三人,就是范采耀、任道直与宗主成天乐。

那么安排谁留在此地护法呢?大雪这段时间和禇无用同住一顶帐篷,感觉非常亲近,他当即表示愿意留下来。大雪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妖修,越冬自然毫无问题,况且是给人护法也不必到处跑,他只需在洞府中好生清修。

大雪留在这里应该很稳妥,可成天乐还是不放心,因为大雪见知与修为尚浅,遇事恐不能照顾周全。三鲜又说道:“成总,我在此地既为护法侍者,那么就继续为之。况且我已拜入万变宗门下,应为宗门效力,眼下就是机会,请求留在雪山碧玉湖为褚师兄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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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8、雪山辞羽客,潇洒在风尘

有三鲜道人在当然就更稳妥了,成天乐略带歉意道:“三鲜,禇无用不知何时才能出关,你可能就要在这苦寒绝地过冬了。”

三鲜笑道:“来之前我就想到了可能会在这里越冬,不料却有这么一场大福缘。我也想在此世外之地好好修炼、感悟所得,成总赐了我一枚陆吾神仑丹,恰好可以在这段时间服丹炼化吸收灵效。”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禇无用就留在那处隐秘的洞府中闭关,大雪与三鲜为他护法,万变宗其余众人将撤出雪山碧玉湖。每过一个月,成天乐、范采耀、任道直这三人之一会来看一眼,若是禇无用已破妄大成或者已出关,那三人就一起进来护送他们一起出去。

禇无用说道:“不必这么麻烦!怎能劳成总与二位师弟如此辛苦?此番闭关不论是否能破妄大成,明年初夏我也就自己出去了。”

花膘膘在一旁笑道:“成总如此安排,是怕翠兰嫂子在家里等得着急啊,或者是怕你不安心,好让你心里有底,想走的话每个月都可以走,闭关时也就能安稳了。”

禇无用一听这话,挠了挠后脑勺道:“我的确已有一个多月没和家里联系了。”

不是他不想联系,而是这个与世隔绝之处根本与外界联系不上,传讯只能靠那些飞来飞去的修士。手机信号当然不可能有,成天乐他们特意带了一部卫星电话,但在这里也根本打不通。也不知是因为那朵笼罩大湖的奇云、还是幽谷中终日不散的惊雷,这里的电磁环境非常诡异。

恰在这时。黄裳于大帐中喊道:“卫星电话通了,成总。我和訾浩总管联系上了!”

成天乐赶紧说道:“你先和訾浩交代一下我们的安排,然后让老褚给翠兰嫂子打个电话报平安。”

当雪山碧玉湖中呈现美丽而宁静祥和的景象时。卫星电话也能用了,禇无用屁颠屁颠的跑进帐篷,待众人与万变宗联系完了之后,他又给媳妇沈翠兰打了个电话。众人虽然到帐外回避,但也都能听见他和媳妇说了些什么。

禇无用告诉沈翠兰,自己正跟随成总在国外考察,走了很远的路、长了不少见识,也接触了不少新项目,感觉非常好。就是联系不太方便。他还要在国外考察一段时间,让沈翠兰放心,大约要过了年才能回去。

别看沈翠兰的小脾气偶尔有点凶,但为人也很通情达理,她在电话里先诉说了一番思念,然后又告诉禇无用:他是多年来在村里只会老实干活的农民,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出国开眼界,这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一定要珍惜机会!家中一切都好。盛龙、书君与朋友们都很照顾,不必担忧。若褚无用能在春节前回来最好,假如实在回不来,那就安心考察。翠兰会和盛龙他们一起过年,就像往年一样也很热闹。

云端午在成天乐身边小声感慨道:“听见这个电话,使我莫名想起了母亲。有这样的好媳妇。我在人间遇到了也会想娶,也能理解家父当年的选择了。”

而石双则笑道:“老褚说的都是实话啊。假如按地图上的坐标,这里的位置应该到了锡金境内。我们的确是出国了。”

……

这天上午,叶铭、五味、宇文霖、明杖、樱舞儿所率领的各派大成修士们也先后都来到成天乐所在的营地中相聚,与此同时,附近的众多妖修也涌到了这片营地外聚集。因为成天乐的预言应验了,他们想看看万变宗以及各派高人们会怎么办?

而各派高人则做出了一个决议,大家重新组合,分成三批撤离雪山碧玉湖,每天出发一批,并向盆地中的所有人发布这一消息。若有人想撤离,可以跟随他们一起走,就在这三天之内!

据大雪所知,盆地中的异象最长七日,最短只有三天,至于究竟能平静多久却说不定,所以就按最坏的情况打算,他们到第三天的时候全部撤出去。虽然都是大成修士,但修为神通也有强弱之别,修为相对较弱、也是受照顾和保护的人最先走,叶铭所率领的大成女修们当然都安排在第一批,再加上另外一些高手。

第二批则是余下的各派大成修士,第三批主要是成总所率领的万变宗众人,届时成天乐本人也会离开。这么做其实也包含着一种悲悯情怀,他们其中有人就算留在雪山碧玉湖,也能自保无虞,可是仍然决定离开,伴随与率领着大批普通修士,成为漫长艰险雪山路途中的带队者与守护者。

成天乐这段时间每天都带领六位大成修士结阵进入幽谷,自如穿行出入,安然无恙采取落雷金,谷中众人早已清楚他们的厉害了。如今连他们都要撤离,很多人这才下定决心离开,而且也知道路上的安全有所保障。比如营地里那位夜里冻得想生火的小妖,听说消息当即就决定跟随第一批高人撤离。

尽量把高手放在后面原因也很简单,就是为了沿途救助那些意外遇险的修士,走在后面的队伍可能需要救助更多的人,实力也需更强才行。

而成天乐决定率领万变宗众大成妖修殿后,并不是因为他们的绝对实力最强、也不是修为境界最高,而是因为他们都是原身强悍、甚至服用过陆吾神仑丹的妖修,比普通的人间修士更能适应艰险的环境。啸雪狼出身的易塞北让爱侣王欣怡跟随第一批队伍离开,自己却留在了成天乐所率领的第三批队伍中。

而年秋叶本来被安排在第一批撤离的,她自己却要求再多留两天,要跟与第三批人一起撤离。众人倒也没有反对,叶铭与五味相视一笑也就点头了。年秋叶也是一名大成剑修,她跟随成天乐这支队伍最后走倒也没什么问题,至于其他人还是按照商量好的计划出发吧。

最后一支队伍中多了年秋叶和易塞北,而万变宗同时也安排了黄裳、吴燕青带领于忠肃以及施大善至施九善等人,跟随第一批队伍出发。三鲜道人已拜入万变宗门下,而施大善等九名妖修与三鲜有赐名之缘,表示要拜他为师,三鲜也笑呵呵的点头了,目前他们已是万变宗的记名弟子。

第一天撤离雪山碧玉湖的有五百余人,第二天撤离则多达一千五百余人。到了第三天,成天乐等人所在营地中只剩下了两顶帐篷,有一顶小帐篷单独让年秋叶居住,其他人夜间都于那顶大帐中定坐。天明时分,众人走出帐篷开始收拾行装,终于准备全部撤离了。

这最后一支队伍有十人:成天乐、范采耀、任道直、花膘膘、石双、云端午、史天一、泽真、年秋叶、易塞北,恰好是五名人间修士与五名大成妖修。

这两天有那么多人跟随各派高手撤出雪山,而禇无用已悄然到了那处隐秘的洞府中闭关。三鲜道人施展法力对那里稍加改建清理,吩咐大雪好生留在洞府中守护,他没回来之前千万别出去,然后又回到营地中送别成天乐等人。当时雪山碧玉湖一带很是热闹纷乱,各派修士来往纷杂,谁也没注意到他们的行动。

成天乐吩咐三鲜道人,留在此地要照顾好禇无用和大雪,同时也别耽误自己的修炼。假如神器惊门现世,切记不要卷入争斗,只需为宗门打听清楚一个消息——它究竟落入何人之手?

成天乐也要走了,在神器惊门尚未现世之前,似乎这一个多月是白白等候,但人生总要能拿得起、放得下,需要守候的东西还很多。正如泽真所言,此番雪山碧玉湖之行,并非是为了得到神器惊门而来,否则来到此间的三千多修士,除了得神器者皆是白来。泽真是为了求证自己的修行而来,如今也将带着收获而去,意义就在经历之中。

至于成天乐也同样如此,他并没有奢望自己会成为惊门之主,只是希望知道是谁得到了惊门、然后可以向其人去请教,他自己那幅神奇的画卷还没有完全弄明白玄妙呢。相信来到此地的各派高人,离去时大多也有类似的心境。

万变宗还留了个眼线三鲜道人在雪山盆地中,以他的修为应可自保无虞。冬季必然还有不少修士驻留此地,为了避免惊扰到正在闭关的禇无用,大雪在洞府中的外间静室护法,而三鲜道人则住在原先叶铭等人落脚的那座洞府中。

两座洞府离得不远,三鲜道人会时常在附近一带活动并打探消息,也随时监视周围的动静。当有人靠近那一带,三鲜要及时发现,现身将之引走或拦下。若那隐秘洞府意外被人发现、大雪需要帮助,那么三鲜也会立刻赶过去。

叮嘱完毕之后,两人走出大帐来到土坡上,只见泽真站在那里皱眉道:“没想到,我们今日竟会这般清静!”(未完待续。。)

809、留缘谋造化,尽事取祸福

各派高手发出的撤离通知已经遍传雪山碧玉湖,按照前两天的经验,这第三批高手队伍出发的时候,应该会有大量修士聚集在营地周围等候,这已是能相对最安全稳妥的离开雪山盆地的最后一次机会。但今天的营地外却冷冷清清,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可是盆地中至少还滞留了近千人呢,其中绝大多数是妖修,他们怎么都没来?

三鲜道人叹道:“已经决定要走的,昨天就已经走了;此刻还没有走的,应该就不会走了!他们都在落雷幽谷那边聚着呢,要么采取落雷金、要么等待惊门现世。”

成天乐准确预言了此地的天时变化,很多人完全相信了他的警告,又见各派高人都撤了,于是也决定撤离。但成天乐的预言中却没有提到一个意外——就是当风暴散去之后,那幽谷中的雷云也会散去。

盆地很大,只有靠近幽谷入口处的十余里方圆才能听见谷中传出隆隆的雷声,如果在远处隔着苍茫的丛林和大湖,当然是听不到的。而谷中土生土长的禽兽,都有一种回避危险的本能,自然会远离片幽谷、不敢轻易靠近。

大雪当然不会在那落雷幽谷附近越冬,多年来的活动范围也离那个地方很远。每年一旦风暴停歇,大雪会抓紧时间猎食,大吃一顿并顺手打些猎物抗回巢穴附近附近埋起来,以备严酷寒冬中的不时之需,然后就要漫长的冬眠了。它根本不会想到跑进那落雷幽谷再看一眼。所以大雪并不了解这一情况,成天乐当然也不知情。

当风暴停歇、奇云散去时。雪山碧玉湖一片宁静祥和,远处的人们并没有意识到那幽谷中的惊雷也停歇了。第一天。驻留在大湖这一侧的很人并不知情,他们当即就跟随第一支队伍撤离了。

而盆地更深处。在幽谷入口附近活动的人们看见天生异象,随后也发现雷声停止,便纷纷涌入了幽谷,然后这个消息才在盆地中传开。有些人本已经打算走了,因为听说此事,所以当天并没有离开。

早就有人猜测,天地异象的出现便是惊门现世的征兆;更有人猜测,惊门现世的地点一定很特别,十有八九就在那惊雷密布奇异幽谷中。可那恐怖幽谷不是能随便进入的。如今天地异象出现,而幽谷中雷云竟散去,很多人便一涌而入,希望在撤离之前能看见惊门现世。

人们在等候惊门现世的同时,也想趁机采取落雷金。一天一夜过去了,别说神器出世,这里什么动静都没有。而绝大所数人大耗神气忙乎了一整天,甚至连一块落雷金都没找到,更别提采得了。此时谷中虽没有落雷。但想成功采取落雷金仍困难异常,不仅需要运气,且只有少数神通广大或天赋特异者才能得到。这也是一种机缘,不是你的就得不到。

很多人又想起乔彩凤的话。看来惊门出现恐怕真要等到年底了,无论是阴历阳历,都不是他们所能等得起的。所以到了第二天。跟随各派高手撤离的人是最多的。仍然留在此地的人,要么自负修为高超或神通特异、要么就是不会甘心。都是自己不想走的,所以成天乐率领的第三支队伍是一个人都没等到。

可三千多修士。不论是来自人间各派还是山野妖物,撤离了两千余人,这已经比先前预料的情况好太多了。假如不是成天乐来到雪山碧玉湖讲解此地天时凶险,再加上各派高人前辈做出了这样的安排,估计其中有绝大部分人不会走、不敢走,或者根本没想到要离开。

成天乐望着大湖对岸一直在苦笑,又抬头看了看太阳,他打算尽量再等等,但到了正午时一定要出发。这时三鲜道人又说道:“成总,他们既然不想走,那就让他们自留此地罢。大家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无论有没有人来,时辰一到你们就动身便是。三鲜就不远送了,我且去那边看看情况,难得滞留者齐聚,也最容易打探各种消息。”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那你就过去看看情况吧,若发现有些同道尚未听说消息,或者并不完全了解事态,你就将把各派高人撤离的计划以及用意再向他们介绍一番。我们最多等到中午,无论有多少人来,到时候一定会走的。”

三鲜道人领命而去,众人整理好行装,最后两顶帐篷也被收起。成天乐又看了看天色,离正午还有一个时辰,而三鲜道人已经去了很长时间,但还是没有人过来。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取出凤凰毛转身对众人道:“知天命、尽人事、谋造化、留缘法、取祸福。我去和此间众修最后再打一声招呼吧,若他们最终还是自择留此,就不必再多理会了。”

云端午劝道:“成总,您这又是何苦呢?有人如果连自己的死活都不知在意,在世上恐怕也不会在意他人的死活,这种人就让他留下自生自灭吧。若谁自有本事留下,我们也不必多管闲事。”

成天乐:“我只是做我的事,因为我很清楚,对有些人而言生机只在此一念之间。还有些人应该是能于此地安然越冬的,撤离的人越多,他们便会认为自己越有机会得到神器惊门,那去等吧!我其实也是想看看,到底还有哪些人留在这里?……诸位稍待,我去去就来。”

说着话,他祭出凤凰毛化为飞天玄鸟,越过绵延起伏的丛林和碧波荡漾的大湖,来到那幽谷入口之外。盆地的形状略不规则,这一侧的边缘离湖岸最近,谷口外的碎石间流出一条小溪,与盆地中的其他几条溪流汇合,向前蜿蜒穿过一片怪异的灌木丛,于几里外流入大湖中。

成天乐落在碎石密布的河滩上,见谷口外至少聚集了三、四百号人,三五成群热热闹闹的就像个大型农贸市场。每当有人从谷中出来,就有不少人围上去问道:“有没有采得落雷金?……想不想拿来换别的东西?”

有不少人修为有限或者天赋神通并不适宜采取落雷金,所以守在这里想与人交换,但是成功采得落雷金的人,大多又不愿意愿意做交换。若不是大有宗总管燕无欢就在谷口外的空旷处孤零零的站着,估计这里恐怕也会出现很多抢夺争斗事件。

各派大成高手都走了,很多明智的同道也都跟随撤离了,但是大有宗没走。他们留在此地的原因也顺理成章,因为刘大有早就放出话来,要维护此地秩序、调解同道纠纷,自然要坚守承诺坚持到最后。其实对于大有宗来说,修行各派高手的撤离是求之不得,这样也意味着他们得到神器惊门的把握更大。

当得知成天乐也要率队撤离的消息,刘大有与燕无欢的心情是复杂的。如果成天乐走了,也就等于放弃了争夺神器惊门的机会,这也是刘大有所希望的。可是另一方面,刘大有也不希望成天乐能活着离开这里,可惜在目前情况下,他实在没有办法伏击成天乐。

可是在场并没有人清楚,如果成天乐真的离开了这里,哪里还能有神器惊门现世!假如是那样的话,不知乔散人或者乔彩凤会不会吐血?

而成天乐偏偏来了,他做出这个决定看似只在一念之间,但或许这就是傻乎乎的成天乐一贯的风格吧。燕无欢远远看见成天乐飞天而至、落在河滩上的时候,瞳孔忍不住在收缩,神情很是复杂,但他一动未动,只是这样远远的看着。

假如换做平日,被燕无欢这样一位高手这么盯着,成天乐定会自生感应。但今天成天乐却没注意到燕无欢,因为他那样飞天而来,早就被无数道各种各样的目光盯着了。有人在心中疑惑——成总不是说好了要走吗,怎么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难道是改变主意想留下来等机缘?

假如是这样,那么这位万变宗的宗主可是太有心机了!他做了一系列事情,将各派高人和两千多名修士都引走了,在最后的时刻自己却留下来了。

三鲜道人也在人群之中,他见成天乐来到并未现身上前,而是暗中发来一道神念:“成总,您怎么亲自来了?我已问过一圈,这里的人都已听说了入冬后的风险与各派高人撤离的安排。既然他们今天没走,那就说明已做出了决定。”

成天乐暗中答道:“这我清楚,只是最后再打声招呼,以示我万变宗做事善始善终。”他穿过人群向幽谷中走去,运转庞然的元神之力,向遇见的所有人发送一道神念,也是离开雪山碧玉湖之前最后的道别。

幽谷内部有二十里方圆,但入口处却很狭窄,两侧是高耸千丈的峭壁,宛如雪山间的一道巨大的裂隙,正对着盆地彼端似硬生生被劈出来的缺口通道。不仅地面上聚了很多人,出入谷口的天空上也有各种妖禽乱飞,其中还有生活在热带的孔雀,成天乐也将神念清晰的发送给它们。(未完待续。。)

810、脱胎换俗骨,泯迹入天湖

进入幽谷又是另一番景象,人们三三两两在聚集议论,或散布各处仍在搜寻落雷金,土石间到处是坑坑洼洼的痕迹。成天乐也没耽误时间,又祭出凤凰毛在谷中缓缓飞了一圈,将神念发送给遇到的所有人,然后就在离谷口不远处落地,款步走向谷外。

大家纷纷向成天乐拱手示意,与他打着招呼也算是道别吧。有些妖修就算留在此地没走,但对成天乐的印象也很不错、心怀感激与佩服。而对于很多人来说,给成总一个笑脸、道一声感谢或告辞,不过是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呢?还有很多人,心里说不定还巴不得他赶紧走呢!

成天乐在谷中意外的看见了孔琦,这位出自武陵乡的妖修正对一群人宣讲着什么,仿佛在发表演说,并没有走过来打招呼。而成天乐向所有人也包括孔琦发送了神念,却没有特意的理会他,就像没看见一样。

谷口内外是聚集人最多的地方,他们也在发表各种议论——

“各派高人都走了,成总带着万变宗的人也要走了,看来神器惊门理所当然就要归大有宗了!”

“那可说不定,此等不可思议的天下神器出世,机缘当然也是妙不可言,谁都说不准啊,就算我等也不是没机会!”

“假如是我们的话,大家可别忘了打麻将是我赢了,到时候要帮我夺得神器惊门。”

“不是说好的嘛!如果你得到了神器惊门,我们不会跟你抢的,也会保护你。但将来有好处要一起享。”

“成总不愧是一代妖宗,你看看人家多潇洒?说哪天走就哪天走。不和我们争东西。……相比之下,那大有宗可就是落了下乘!”

“话可不能这么说。大有宗早已表示要维护此地秩序,当然不会现在就走了!我们不是也没走嘛,说人家干什么?”

“成总未必就没机缘得到惊门啊,谁也说不准神器会在怎样现世。假如就在他飞过湖回去的时候,惊门恰好从天上掉下来被他接住,那就太精彩了!”

众人一边议论着,一边纷纷向正走过的成天乐拱手行礼。成天乐面带微笑,频频点首还礼、并不时挥手致意,这架式真真切切就是一代妖宗在视察群妖啊。就这个场面而论。成天乐今天真来对了,他这个告别仪式非常出彩!

正当成天乐笑呵呵就要走出谷口的时候,却陡然神情剧变,与此同时,人们只听见绝壁上方传来一声巨大的脆响,随即轰落之声不绝——竟是山崩了!

这里的峭壁山崖风化现象非常严重,由于亿万年来的地质运动以及日照、风雪尤其是冰川的侵蚀,山体以及岩层不断地碎裂崩落,高原上的流石滩就是这么形成的。在这样的高山上活动非常危险。可能引发的不仅仅是雪崩,但山崩恰好出现在此时,却又是一个绝对的意外。

这么多妖修就站在谷口附近,就算是未开启灵智的禽兽。对地质灾害一类的自然危险也有着本能的直觉反应,更何况这么多修为高深的妖修齐聚呢?如果这里有山崩的征兆,可能早就被人察觉了。

既然无人感应到危险。大家都聚在这里,就说明这山崖原本是不会崩落的。几百年后可能说不定,但至少不会是现在!

事后有人分析。出现这种状况只能有一种解释,那就是高崖之上有人施法轰碎了一片岩层,从而引发了连锁式的山崩。由于此人的位置站得很高很隐蔽,远在众人的神识察觉的范围之外,所以等到他出手时,危险的征兆才突然出现。

但当时在场的众妖可来不及考虑这么多,那崩落的岩层撞击着、碎裂着,巨大的山石铺天盖地呼啸着砸了下来,这一瞬间就是生与死。成天乐无疑是反应最快的,他大喝一声随即就出手了,瞬间施展了最强大的神通,而且来不及做任何思考。

成天乐就站在山崩将砸落位置的中心,周围密密麻麻全是人,他或许可以撞开众妖逃出谷口,或者祭出神器凤凰毛斜刺里飞冲而去,可是那样不仅有点来不及,而且周围的妖修们也会死伤惨重,所以他出手便是格挡。

数十丈的高空突然凭空出现了一座法阵,十二枚耀眼的光团爆发,并快速的绕着中心旋转,闪烁着白、紫、青、金四色,覆盖了那狭窄谷口上方,不仅形成了一道屏障,而且随着法阵的运转,竟然也移转了空间。

这是成天乐的飞电石手串在高空展开、布成了四神十二时大阵,无数飞落的碎石击在这光幕上,旋转着横向飞了出去,似乎被奇异的空间扭曲、改变了下落的方向。当它们再度抛落时,杀伤力虽仍然不小,但外围那些修为强悍的妖修已经可以抵挡了。

可那些比屋子还大的巨岩,这旋转的法阵却是抛不出去的,仍然呼啸着砸了下来。那十二枚光环旋转形成的屏蔽空间瞬间碎灭,无可抗拒的自然威力转眼就破了成天乐的法术。

法术虽然被破,成天乐却为谷口附近的上百名妖修争取了生机,飞电石旋转祭出的法阵带着空间移转之力,不仅把较小的碎石横向甩了出去,也仿佛在半空制造了一个奇异的法力空间,那些巨大的岩石相当于运行了更长的轨迹,众人也有了更多时间逃开。

盆地对面那条通道,就似被切割空间的大法力硬生生劈出,上次成天乐来到雪山碧玉湖时,曾因这一奇异的景象恍然入定良久,但以他当时的修为尚参不透其中的玄妙。而如今又来到雪山碧玉湖,他这几日一直在感悟与修炼之中,此时此刻生死关头,却忽如顿悟般施展出了这样的法术。

周围众人刚才都听见了成天乐那声大喝:“快闪!”

就算没有他提醒。反应过来的人们已经向谷口外拼命的飞遁了,就因为成天乐挡了这么一下。上百人逃出了生天。他们原先站的位置都是谷口处、山崖崩落的正下方。当山崩时,飞在较高处的七八只妖禽当场被砸陨落。还有反应或者速度实在太慢的十余人被崩落的岩层埋在了谷口。

成天乐并没有救得了所有人,但他救了处于险境中的大部分人,这移转空间的玄妙大神通是很难解释的,冲击力并非消失,而是由施法者成天乐来承受。假如换一个人,那光幕碎裂时,本人可能已化为齑粉。。

而此刻就能看出成天乐的神力惊人以及强悍到不可思议的原身了,他脚下坚硬的碎石仿佛变得沼泽般柔软,成天乐双脚入地直没至膝。紧接着拔地而起斜向飞冲而去。那崩落的巨岩堪堪砸落谷口,震耳的轰鸣之声回荡,堆起了十余丈高。成天乐冲出去的时候,半空中还有很多细小的碎石乱飞,撞在他身上全部化为了粉末。

当他在离谷口百丈之外的河滩上落地时,鞋子以及膝下的裤管全都不见了,赤着脚光着两条小腿,身上的衣服也破烂不堪,从肩头到两臂的袖子全被各种力量扯碎了。左腕上仍带戴飞电石,有一柄拂尘落地,右手中拿着凤凰毛。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站稳,紧接着就听一人喊道:“惊门现世啦!被成天乐摄去!”

成天乐左腕上戴的明明是飞电石手串。只要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哪是一件什么样的法宝,虽然祭炼多年、妙用很神奇,但也不是一件神器。更万万无法与神器惊门相提并论。世间高人其实也都能看出来,但此刻就有人指鹿为马。在这种场合掀起了一股意想不到的狂潮。

此间修士在来到雪山碧玉湖之前,大多数是不认识成天乐的。也更没见过飞电石法宝。方才山崩之时,大家第一反应都是抬头看,没人注意到成天乐在做什么,甚至不清楚那半空中的法阵是谁祭出的?

绝大多数人看见的只是山岩崩落,空中突然有一座法阵出现,十二枚四色光环旋转,隐约呈现一个奇异的空间,挡住了那威势无匹的山崩。然后光阵碎灭,化为了一只神奇的手串,人们的视线跟随着坠落的手串,看见它套在了成天乐的左腕上。

这情形就像空中突然出现了神奇不可思议之物,然后被成天乐摄去了,事实也确实如此,只是大家根本就没看清那原先就是成天乐本人祭出的法宝。

没有人知道惊门究竟是怎样一件神器,他们只看见那不可思议的法宝凭空出现竟然能够挡住山崩,甚至来不及看清楚,便见它已被成天乐摄走。更要命的是,传说中的惊门是一件洞天神器,那必然带着某种移转时空的妙用,成天乐刚才偏偏施展了这种神通。

这一声呼喊出乎成天乐的意料,却早在很多人热切的期待之中。他们都认为神器惊门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现世的可能性最大,方才突然山崩,众人皆惊,但很多人的第一反应也是——神器惊门要现世了!随即就看见了这一幕、听见了这一声。

成天乐方才的法术被破,收回飞电石落在河滩上,衣衫破碎就连拂尘都掉到了地上。随着这一声喝,一道寒光斜刺里射来、直击他的左臂,那是站得最近的一位妖修出手争夺。此人见远处已经有人动手,干脆用了最简练的办法,想斩断成天乐的手臂连神器一起抢走。

成天乐接下来的一切动作全是下意识的反应,他根本来不及想什么或者说什么,甚至没搞清别人说的是飞电石手串,众人也不会给他这个时间。

就在同一瞬间,无数道光华已经从各个方向飞袭而至,电光、风刃、甚至那满地的碎石都卷起袭来,溪流中的水也化为了腾空飞浪与冰旋。第一道攻击打在左肩上,成天乐以强悍的原身硬生生的扛住,顺手一挥凤凰毛,五色神光升起将身形笼罩,一道羽毛状凌厉的彩刃飞出,当场就斩杀了离他最近、第一个出手的那名妖修。

成天乐对这名妖修有印象,刚才也在离谷口不远处。因成天乐施法抵挡山崩,他才有机会逃遁。没想到此刻竟然第一个出手,成天乐斩之则毫不犹豫。仿佛就是一种本能的反射动作。可是杀一个人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也无法阻止更大的混乱。

今天仍然留在雪山碧玉湖中不走的妖修,其中有很多胆大妄为、甚至穷凶极恶之辈,也有很多人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听见那一声喝,又见有人出手,本能中的第一反应就是——去夺!混乱的场面甚至也令他们来不及想太多。

有第一个人出手,紧接着就有一群人出手。成天乐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同时招架这么多攻击。他祭出凤凰毛的护体妙用,也无暇发起还击,斩一人的同时,便贴地如流星般飞驰而去,速度快得乎化成了残影。

这是在生死关头最本能的选择,他倚仗强悍的原身、以五色神光护体,想用最快的速度赶紧冲出重围。他很自然的不往高处飞,那样会成为各种攻击的靶子,以成天乐的速度。很多攻击还没有打到他的身上,他就已经窜出去了。

可惜并不是所有敌人都在身后,前方三三两两也站了不少人,此刻迎面发起了攻击。有人喝道:“人走,神器留下!”意思是他可以放成天乐过去,但必须把神器惊门留在这里。所以先要把人拦下来再说。

假如换一种情况,这些人可能不会这么做。就算知道神器惊门落到了成天乐手中,他们也不会或者不敢出手争夺。但此刻的场面已经完全乱了。既然已经有人出手、而且那么多人也跟随出手,这些人也就出手了。

就算万变宗再大的势力,但成天乐此刻只是孤身一人、远水救不了近火,有人心想只要拿到神器惊门,赶紧逃遁至隐秘之处,或者施展神器的妙用避入洞天之中,那谁还能将他怎样?

率先出手者很多都是麻将桌上的赢家,各个团伙势力之间事先做好了约定,如果某人得到了神器惊门,一伙人都会提供帮助与保护。但后来更多的人出手,纯粹就是一种欲念的爆发,他们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却根本没有来得及想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不仅身后有各种攻击追至,前方有各种法宝带着各种神通交叉袭来,成天乐根本就不能停也不敢停,贴地飞遁中脚踏河滩,以浑厚的法力卷起无数的碎石像子弹般漫射,同时笼罩着五色神光以强悍的原身硬生生的直撞前行。求生的本能使他要赶紧冲出这里,几里外的大湖此刻仿佛成了最安全的地方,他没有别的路,一心只想跃入水中。

假如只是成天乐一个人硬抗,假如在场所有人都对他发起了攻击,成天乐再大的本事也是冲不出去的,他必然会在这河滩上粉身碎骨。可是铺天盖地的攻击出现之后,还有很多人的反应并不是攻击成天乐,也有人随即出手——要么帮他抵挡各种攻击,要么帮他开路。

在山崩时冲出谷口外、再加上原先就在谷外聚集者,总计有五百多人。在这场混乱中,几乎有一半人向成天乐发起了攻击,还有另一半当场惊呆了,其中有数十人回过神来,则用各种方式去救助成天乐。

留在盆地中的千余人,绝大多数是妖修,其中有很多肆意妄为、穷凶极恶之徒,但也并非全然如此。那些企图救助成天乐的人,并非是万变宗弟子。有的人曾去过万变宗参加道场凿建,受过万变宗的恩惠也很感激成天乐;有的人曾在此地风暴中被救入万变宗底的营地避难,也对成天乐十分佩服和敬仰,想在这个时候尽量帮他;更有人刚才就站在成天乐身边,山崩时意识到是成天乐施法救了他们,此刻也是在报答。

混乱中他们也不可能去分辨、攻击那些向成天乐出手的人,只能尽力施展各种神通,去抵挡铺天盖地攻向成天乐的法术,掩护成天乐赶紧冲出重围。

眼看成天乐已经奔出碎石滩,在灌木丛上方飞遁,后面有更多的人追了上来,两侧突然各有数十位妖修同时出手。没人知道成天乐还能坚持多久,也没人清楚这位万变宗宗主竟然如此强悍,只见土石横飞中。他周围所有的树木都被连根拔起抛向了空中,五色神光在这一波攻击中碎灭。

发动突袭的那群人心头大喜。终于可以将成天乐在这里截下了,随即又发动了第二波攻击。但在五色神光碎灭的同时。就听咔嚓一声,成天乐突然被一个闪着红光的笼子给锁住了,显然是被一位高人的法宝所困。可令人惊讶的是,成天乐仍然在飞奔,丝毫没有理会自己被法宝锁拿。

那是三鲜道人的法器,事发时三鲜离得比较远,根本来不及救成天乐。三鲜随之飞遁,却没追上,等成天乐越过碎石滩进入灌木地带时。在此起彼伏的连续攻击之下,速度终于慢了下来,就算是铁人也有被砸碎的时候啊,三鲜甚至不清楚他已受了多重的伤。

三鲜第一选择是祭出法器就向成天乐出手,他的法宝可以化为牢笼锁拿各种妖兽,但此刻却成了保护成天乐的屏障,代替了原先的五色神光,却并不阻拦成天乐的脚步,就罩着他向前飞奔。挡住了刚才又一波密集的攻击。

以三鲜道人的速度,尚且在此刻才能追上成天乐,可想而知成天乐逃得有多快。他这一路上并不还击,只是护身急遁。但有恰好挡在正前方者对其出手,成天乐也不避开,只是在五色神光中挥起凤凰毛直斩而去。有时甚至就是直接撞过去。有几位出手阻拦却突然察觉自己根本避不开的妖修,就是活生生被成天乐撞死的。

在这种情况下。成天乐的速度才缓了下来,因此有更多人趁机发起攻击。在五色神光碎灭的同时,三鲜也赶到了。

成天乐身罩闪着红光的牢笼向前冲去,前方一里外就是碧波荡漾的大湖,那幽谷中的雷声虽已停歇,可是此刻在谷外却似有滚滚惊雷不断。成天乐所过之处伴随着各种法力交击的轰鸣、各种法宝光华的满射、带着横飞的土石与烟尘,他根本听不清任何声音,在法力激荡中甚至连神念都无法发出去。

就在这时,最危险的也是最密集的一轮齐攻到了!

无数道飞羽如箭、漫天射落,还带着各种如闪电般的法力交击,一时间根本看不清成天乐的身形。那是盘旋在谷口内外的妖禽们恰好从高空俯冲而至,成天乐原先比它们飞得还快,而此刻终于被追上了。

巨大的轰鸣声伴随澎湃的法力爆发,很多人神识晃动甚至无法感应清晰发生了什么。施展神通跟随成天乐疾驰的三鲜道人突然发出一声闷哼,口吐鲜血一头栽倒在灌木丛与湖滩的边缘。他用自己的法宝罩住了成天乐,可也无法抵挡这样的攻击,不仅法术被破,就连法器也当场被毁,御器时身心一体,三鲜也等于陡然受重创,当场重伤晕厥。

当众人处于混乱争斗中时,还有一个人一动未动,仍然孤零零的站在远方开阔地中,就是大有宗的总管燕无欢。

燕无欢看着这一幕幕情形,神情如凝固的磐石,直到这一刻才动容——在他看来,成天乐死定了!无论如何也挡不住这一击攻击。就算成天乐还有命也是重伤倒地,周围还有那么多虎视眈眈的妖修呢。

燕无欢很清楚,成天乐刚才祭出的飞电石并非神器惊门,可是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没有任何反应。而且说实话,在这种混乱的场合燕无欢就算想阻止也阻止不了,更何况他并不想阻止呢!假如他和成天乐交换一下位置,在此刻的攻击下恐怕已然没命了。

燕无欢化为原身振翅飞了起来,眼神是那么热切,他想看清楚——那几乎打不死的成天乐,终于送命了吗?

烟尘尚未完全散去,各种法宝的光华仍在闪烁,那一片地方已被移平,然而燕无欢远远看见的却不是成天乐倒地的场面。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攻击者也忘了继续出手,甚至那天上的妖禽拢翅发出攻击之后,惊讶的忘记了展开翅膀飞翔,就这么从天上栽了下来。

大家看见了什么?并不是满目疮痍的丛林和前方碧波荡漾的大湖,而是山清水秀的江南姑苏!

怎么会出现这般景象?成天乐起初祭出飞电石施展神通,当法术被破。随即收回飞电石祭出凤凰毛飞离险境,刚一落地便遭到了铺天盖地的连续袭击。他一路疾驰突出重围。斩一人又撞死数人,在五色神光消失之时。已然受伤。

成天乐甚至分不清这伤是被人攻击所致,还是自己过度运用法力所致,当三鲜道人罩住他的法宝被那漫天攻击击毁之后,成天乐几乎到了神气耗尽的边缘,就算有凤凰毛在手也无法施展了。但别忘了还他有一件融入形神、祭炼多年的神器,就是那幅画卷。

对于妖修而言,在这一刻,如果还可以选择的话,很可能会祭出本命法宝玄牝珠。发出拼死的一击,无论是为了拼命还是为了逃命。可是成天乐并没有这种意识,在他的修炼生涯中,也从未祭出过自己的“玄牝珠”与人相斗。但在性命攸关之刻,任何人都会激发最强烈的自然求生本能,于是神器画卷展开护主。

画卷虽是神器,但它并没有自主意识,无人催动的情况下也不会自动跳出来。可是与身心相融、祭炼多年的神器,与他之间是有自然感应的。而且画中世界有灵,就是小韶。

就在谷口山崩的那一瞬,成天乐祭出飞电石时当然就切断了与小韶的神念联系。可是小韶却通过画卷世界莫名地感应到外界的震荡和冲击。画卷中所谓的外界,就是成天乐的形神。当成天乐身受重伤。神气法力难以为继时,也难以再将神器继续融于形神之中。

这件神器是被逼出来的,而小韶在画卷世界中运转了所有法力。仿佛就是为了将这个世界展现得更清晰。她并不清楚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作用,可就是冥冥中却觉得就应该这样做。当神器从形神中被逼出。成天乐下意识的拼尽最后的法力御器,却感觉如有神助。画卷展开成了一道人烟风景。

人们看见的并不是一幅画,无论从哪个角度,所见都是突然出现在雪山碧玉湖中的姑苏人烟景象,仿佛透过了一扇奇异无形的门,另一个空间莫名出现在了这里。所以那致命的漫天攻击并没有伤到成天乐,他仿佛被并不存在的另一个世界环绕着,甚至神识中都感应不到他在哪里!

当三鲜道人倒地昏厥,其他所有人都愣住的时候,有一个人却出手了。

此人混迹在一众妖修中毫不起眼,方才也只是在围观并没有出手。成天乐往湖边狂奔的时候,她也跟着人群往湖边飞奔。周围的人都在往那边跑,并不一定是为了追击或救助成天乐,就是一种群体无意识的行为,或许是想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此人是一名女子,形容妖娆娇媚,若是出现在人烟闹市中,可能回头率非常高,但在这种到处都是妖怪的地方,并不特别引人注意。她这几天也经常打麻将,从来没输过,但赢得人并不多,因为她并没有随意选择赌桌上的对手,赢得都是几个妖修小团伙的头目。

至于她的原身为何物,普通的妖修互相之间都分不清,自然没人能搞清楚。假如是妖宗成天乐遇见了,会发现她是一种罕见的禽类,但也不能明确的断出原身,至于其神气波动却很自然,并没有刻意的收敛也没有刻意的展开,修为不像是大成妖修。

这样一位妖修,成天乐在这种地方也根本不可能留意。而大家此刻都为新出现的异象而震惊,也没有人注意到身边的一位女妖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她浅棕色的头发瞬间化为了火红色,伴随着法力飘荡而开,宛如燃烧的火焰,黑色的眸子闪着异样的光芒,形神中陡然爆发出一股强大得难以置信的气息。

等周围的妖修有所察觉的时候,已经被一股强大的威压镇得连气都喘不过来,更是一动都不能动了。但这女妖眼中并没有别人,只是盯着那陡然出现的姑苏人烟景象,挥手祭出了铺天盖地的攻击。

那是一百零八枚法宝!什么样的修为能够同时施展这么多法器呢?通常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就是这一百零八件东西是以合器之道炼制,其实就是一件法宝;或者此人至少已有出神入化之能,并修成相当于阳神显化的成就。才能同时以御器之法操控不同的法宝。

此人确实有阳神显化修为,能够同时操控不同的法器。但这此刻用的却不是这种手法。她把一百零八枚东西都直接打了出去,如漫天花雨般呼啸而至。速度快得在空气中都擦出了火光,用得却是最简单纯粹的御物之法。

她打出的是一副麻将,就是这几天在雪山碧玉湖中制作的,不知是用何种天材地宝加工,质地看上去非金非玉、非骨非木,经过了神奇的凝炼坚韧无比,每张牌都是法器!她对这一百零八枚法宝毫不吝惜,就用御物之法以最强大纯粹的力量射出去,目标便是那展开的人烟风景。

成天乐此时已是强弩之末。而这一击之强大,超过了此前所有的攻击,一位潜伏在人丛中有出神入化之能的妖王终于出手了。飞在空中的燕无欢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呼,他的脑海里只冒出一个念头——神器惊门现世!

大有宗就是为了神器惊门而来,除了成天乐及万变宗众妖之外,他们所防范的就是有出神入化之能的妖王也参与争夺。此地果有这样一位妖王潜伏,她很清楚那飞电石手串并非神器、更不可能是惊门,但见到姑苏人烟风景突然出现,便在第一时间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惊门现世。于是果断出手发起了全力一击。

燕无欢并没有阻止,以他所处的位置想阻止也阻止不了,更何况这一幕正是他想看见的。且让这位神通广大的妖王斩成天乐而得惊门,最好在混战中与抢夺的众妖再斗个两败俱伤。大有宗便能以平息混乱、惩处恶徒之名,从容集中力量发动雷霆一击。

盆地中这段时间流行的麻将是成都打法“血战到底”,没有中、发、白以及花牌与风头。就是一百零八张条、饼、万。每一张牌都如呼啸的流星,仿佛能够击毁一座小山。但是飞入那人烟风景中却纷纷一晃便不知去向,似是穿透而过根本触碰不到那另一方世界。

神器展开的妙用如此。但是那巨大的冲击力还是需要画卷本身来承受的,只见那姑苏人烟风景一阵恍惚后突然消失,变成一张画卷卷起,被成天乐紧紧握在左手中。

勉力展开的神器画卷只挡住了这一击,成天乐已经无力再控制任何法宝,甚至也来不及调息凝聚残余的法力将之收回形神之中,只有下意识的将画卷紧紧握在手中。人烟景象消失,成天乐的身形重新出现在人们的眼前时,他也清楚自己再无余力去发起任何的攻击了,只有拼着强悍的原身冲出最后一线生机。

他左手紧握画卷,右手握紧凤凰毛,左腕上戴着飞电石,披着一身破烂的衣裳,继续向前狂奔,发出一声闷哼口喷鲜血,也无暇去考虑自己的伤势究竟有多重。

用御物之法打出去的麻将,飞出去也就收不回来了,一百零八章牌中有一百零五章不知散落何处,却有三张幺鸡又莫名飞旋出现,化为三道火焰流光呼啸击向成天乐的后心。那妖王还留了一手,这三张牌是专门以御器之法操控的,此刻成天乐是万万躲不开了,假如被打中了,就算他是铜筋铁骨恐怕也会当场陨落。

与此同时,那妖王飞身而起如流星闪电般直冲成天乐而去,成天乐凭借强悍的原身跑得虽然还很快,但速度已经比原先慢了很多,几乎眨眼间就会被追上。那妖王的目的不是成天乐而是神器惊门,但她刚才也觉出一丝蛛丝马迹,成天乐好像能掌控这件神器,那只有将其斩杀、才可能真正的夺得。

有躲不开的致命攻击,后方那妖王正急速飞来,却突然又有一人挡在成天乐的正前方。这也是一名女子,披发高簪身着长裙,身形窈窕动人,秀美的脸庞上却神情冷峻。她的眼神仿佛并不是在看着成天乐,而是穿过成天乐望向后方追来的妖王。

成天乐看见她的时候,在拼命逃生的情况下本可以直撞过去,但他却没有,因为没有感应到任何的危险,甚至反而觉得很安全。这女子在凝聚法力,却没有向他出手的意思,成天乐所能做出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发力蹬地、腾空跃起。前方不远处就是那大湖。

他这么做就对了,因为他跃起的同时。已经有些恍惚的元神中印入了一道神念:“我们是武陵乡的长老仰玉人、高朴、高拙、成总速走!”

出现在前方的不仅是这位名叫仰玉人的女子,湖滩上一左一右的还有两位大汉。他们相距数丈呈品字形站立,看似是阻止成天乐逃入湖中的最后一道屏障,此刻却成了他逃命最关键的保障。

仰玉人祭出一道凌厉的白光,另外两名长老也飞出了各自的法宝,恰好迎上了那三张幺鸡化为的火焰流星,澎湃的法力就在成天乐身后不远处撞击爆发,一股灼热的气浪将湖滩上的细沙都飞卷而开,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大坑。

成天乐正巧蹬地而起跃至半空,爆发的气浪也将他卷了起来、远远的抛出、落入湖中。无数双眼睛都盯着成天乐呢。在斗法经验丰富的高手眼中,从他落入水面的一瞬间就能看出此人是死还是活!

有人大喜过望,也也更多人大失所望,成天乐落水时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甚至没有溅起什么浪花,就这么无声无息的仿佛是被湖面吞噬了,比那速度最快的游鱼还要快,迅速消失在寒冷而凶险的暗流深处。

仰玉人看似娇滴滴,却是一位已有脱胎换骨之能的妖王。是除了云冲默之外武陵乡长老会中的第一高手。另外两位长老高朴与高拙虽非妖王,却皆突破了真空妙有之境。他们联手发出的全力一击,当然也非同小可。

那澎湃的法力交击不仅把成天乐卷出去落进湖里,也把那飞来的红发妖王身形震退。等那红发妖王稳住身形再度腾空时。成天乐已经于湖中消失不见,而大湖对岸又有三道流光飞至。

来者正是范采耀、云端午与任道直,营地中另外几位大成修士此刻也如流光遁影般脚踏湖面飞驰而来。盆地这边的动静已经将他们给惊动了。会飞的三人先行赶到,而其余众人的速度也不慢。

……

成天乐落入湖中的那一瞬。仿佛就化为了一条鱼。他左臂曲池穴中有一枚玄牝珠,以自身的神气祭炼滋养多日、体悟其中的妙用玄通。那是一枚黑鱼妖的玄牝珠。成天乐掌握其神通,便如同入水化鱼。而他此刻身受重伤,已经无余力滋养祭炼玄牝珠了,落水的那一瞬就做出了一个选择,那枚玄牝珠开始消散、被他缓缓的融合吸收。

这湖极深,入水数丈便有各种凶险的暗流,而深处陡峭的湖岸也如那雪山悬崖般裂隙密布,形成了复杂的高山地下河与各种潜流。成天乐并没有挣扎,就被这潜流带向危险而不可测的深处,急速地沉入阳光也照射不到的昏暗之中。这一刻他的感觉很奇异,身受重伤却很宁静,想的并不是刚才发生的事情。

恐怕没人能知道成天乐此刻的感受,他入湖之后的第一念竟想起了五百年前的于道阳。想当年于道阳也是历换骨劫时遭人暗算,以至于原身与玄珠皆损,闭关五百年也无法治愈,更别提脱胎换骨成功了。

他所修法诀是于道阳所留,难道冥冥中也要经历类似的一幕吗?当换骨劫到来之时,他所受的伤要比当年的于道阳重得多。是的,成天乐终于迎来了换骨劫!这一步,若是在平常情况下,他能从容应对、做好安排,可他迈入门径时,事先根本就没想到情况竟会是这样。

当那山岩崩落的时候,成天乐尽全力施展了不可思议法术,原身筋骨也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冲击,那时候他并没有受伤,甚至没有考虑别的任何事,就是全神贯注施展了移转空间的大神通。这是多日修炼后一瞬间顿悟般的突破,他的修行火候圆满,已证入了换骨劫。

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能由他选择了,直至落入湖中他才可以思考自己的处境,随潜流向那深不可测的湖底而去。无论那黑暗的未知之处多么凶险,可是他潜得越、越远离湖面,仿佛就越安全。他的嘴角仍在渗出血丝,淡淡的血腥味在水中飘散,吸引了好几头凶残的怪鱼尾随而至。(未完待续。。)

811、半步莫越雷池,勿谓言之不预

范采耀、任道直、云端午三人飞到湖岸上空,他们远远的看见有人落入湖中,但没有看清那落湖之人就是成天乐。仰玉人随即发送了一道神念给飞来的云端午,而云端午也在神念中介绍了站在湖滩上的三名武陵乡的长老。有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还好这六人皆是大成修士,迅速以各种神念交流,一时有些混乱,但瞬间也就明白了事情的大体经过。

范采耀随即入水去搜救成天乐,而云端午并没有收起法器落下湖滩,仍呈一只飞天玄鸟状,与另一只展翅的毕方浮在空中。地面上的仰玉人、高朴、高拙等三人一字排开,就于湖边构筑了一道立体防线。

刚才事情发生的极快,几乎就在眨眼之间。当雪山碧玉湖中莫名呈现江南姑苏人烟风景时,所有人都愣住了,而有一位等候已久的、已有出神入化之能的妖王突然出手发难。假如不是仰玉人等三名武陵乡长老及时挡下了这一击,成天乐恐怕凶多吉少。

那人烟风景晃动,化为了一幅画卷收起,被成天乐紧握在左手中,然后澎湃的法力在空中交击、爆发,成天乐被远远的卷飞落入湖中,很多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惊呼道——“惊门,神器惊门!那画卷才是真正的神器惊门,它终于现世了!”

等大家都意识到刚才的人烟风景便是神器惊门的妙用玄通,成天乐已经紧握着画卷落入湖里,而任道直等三人已经赶到现场。远远可见湖面上还有六名高手脚踏碧波疾驰而来。那位红发女妖王一击不中,见此情景便飞退而去。穿过那刚刚爆发过一场山崩、烟尘尚未散尽的谷口,计入幽谷眨眼就不见了踪迹。

这位妖王闪得快。可其他很多人才刚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尤其是那漫天飞舞发出合力一击,逼得惊门现世的妖禽们,此刻下意识的就像湖中飞去,想从湖面上看清楚成天乐落入湖中的情形、或者追入水中去寻夺那神器惊门。

陡然有十八道金光飞散,带着震耳的霹雳之声,已飞过湖岸线的十余只妖禽,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出惨叫,于火焰中化为血雨洒落,皆当场殒命。这是任道直在正一三山中炼成的法宝落雷羽。他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很干脆出手将这十余只妖禽全斩了。

被斩的妖禽在生死之际当然也发起了还击,那些正飞来的禽妖也下意识的向任道直发起了攻击。任道直身边的云端午化为玄鸟振翅,五色神光祭出、将这些攻击尽数接下,然后就听任道直大喝道:“追袭成总者,万变宗格杀勿论!”

这一嗓子才让很多人清醒过来,于飞行或狂奔中纷纷定住了身形,有反应快的甚至已经悄悄的向后退去、赶紧离开这里。刚才的事发突然,很多人原先正跟随着成天乐狂奔呢。终于见到了神器惊门现世,又下意识的想一拥而上,却被任道直喝止,他们这才看清楚对方有那么多高手都到了。

众高手在湖边布下一道不容逾越的防线。这时燕无欢终于飞来落在近前,远远的从盆地另一侧又有三道光华飞至。刘大有与金华、宣威这两位妖王也被惊动,立即飞天赶来。刚一落地便喝问道:“无欢,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燕无欢仓促间无法详答。只得发过去一道神念,他方才一直是旁观者。将所有的情况看得是最清楚的。刘大有心中的震撼与复杂滋味难以形容,他又惊又喜且还有一丝形容不出的遗憾,成天乐怎么就没当场死掉呢?但成天乐身受重伤落入湖中生死不知,也等于那神器惊门下落不明,在这种地方,大有宗仍有希望同时达到两个目的——让成天乐死透、得到神器惊门。

心念急转中,刘大有携两位妖王走到离仰玉人等人十丈外站定脚步,远远地抱拳行礼道:“实在太意外了,也是万分的抱歉!刘某方才不在此地,正处理门中的一些事务,却万万没想到出了这种状况。维护此地安宁、阻止混乱争斗是我大有宗的责任,如今之计,不仅要惩治那些带头作乱的妖孽,更要紧的是赶紧入湖搜救成总。”

“范妖王已入水搜救,就不必再劳他人插手了!今日之事,有众多同道曾出手救助成总,万变宗感激不尽!……但在此敌我难辨之际,万变宗不能允许任何人再入湖,否则便是与万变宗为敌之举。”——答话者是花膘膘,此刻营地中众位大成修士也都陆续赶到了。

花膘膘说话时运转法力,将声音清晰的传出很远,同时伴随着神念提出了警告。方才有人救助成天乐,万变宗当然会表示感谢,但凡是曾向成天乐出手者,花膘膘虽然没说万变宗会怎么样,但言下之意可想而知。

成天乐重伤入湖,万变宗修为最高、也是在此地门人中水性最娴熟的范妖王已经入湖搜救,如果连范妖王在第一时间都无法救起成天乐,其余人就更没那个本事了。

岸上还有这么多人虎视眈眈,万变宗众人现在能做的也是最应该做的,就是阻止那些心怀歹意者入湖,这才是保护成总的第一选择。从这一刻起,谁都不许入水!无论是宣称想救助成天乐,还是想乘机杀人夺宝,万变宗无暇分辨也不可能去分辨。

就算大有宗想以救助成天乐的名义,组织门人入湖,万变宗也绝不允许!只要此刻入湖,便是与万变宗为敌;无论是谁在此时跨越湖岸线,万变宗便会立时翻脸动手。

在众人面前一向笑眯眯的老狐狸花膘膘,此刻已是脸色铁青,说话时指尖都在发颤,他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克制力,才能说出这样一番得体的话来。在万变宗中,花膘膘应该是一位最沉得住气的大成之士,他的第一反应不是立刻去追究谁,更不想引起更大的混乱事态,而是尽全力保护成天乐的安全。

花膘膘到了,石双、泽真、史天一、易塞北、年秋叶当然也先后赶到了,每人都要问仰玉人等三人的身份,更要问清楚方才发生的事情,诸大成修士之间不断神念乱飞,交代着各种情况、并紧急商议着什么。成天乐不在,群妖无首,任道直果断出手斩杀想飞入湖中的禽妖,花膘膘及时开口稳住了阵脚,场面一时呈僵持之状。

十一名大成修士拦在湖岸边,掩护一名范妖王入水搜救成天乐,在他们对面十丈外,是刘大有率领大有宗两位妖王以及总管燕无欢站定,大有宗的众高手也陆续赶到,竟隐约成了一种对峙的场面。还有些不知趣的妖修竟围观到了两侧看热闹,想等着看这两拨人起冲突,说不定他们还有机会浑水摸鱼捞一把。

刘大有本想组织门人以搜救成天乐之名入湖,却被花膘膘断然喝止,他当然也不好再坚持什么,否则用意和目的就太明显了。他眉头一皱,呵斥燕无欢道:“知今日众修士聚集幽谷内外,唯恐生出事端,我特意命你亲自到这里守望,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燕无欢恭声道:“禀告师尊,确实是无欢失职,此刻追悔莫及啊!事发突然,我当时站的位置很远,想阻止也根本来不及。”说话时带着随言入境神通,不仅向刘大有,也像不远处的万变宗众人描述事发的经过,它是从一场突然的山崩开始的。

回头来看,起初是一场意外和一个误会,有人故意指鹿为马,说飞电石便是神器惊门,在混乱中偷袭成天乐,引发了更大的混乱,然后场面就彻底失去了控制。可谁也没想到,神器惊门随即真的现世了!人们看见了它的出现,却不明白它究竟是怎样出现的?

当时引发事端的那一声喝,竟不知是何人所为,但现在回想琢磨,又是千真万确,神器惊门真的就在成天乐身上!但他是怎样得到的呢?难道就是在那突发意外中,惊门随山崖崩落,被成天乐发现并收起,就是凭借当时所施展的那不可思议的大神通,却被明眼人看出了端倪。——等冷静下来,在场很多人都作出了这样的猜测。

刘大有又说道:“诸位同道,当务之急是救出成总。那座湖深不见底,冰寒暗流凶险遍布,应组织精通水性的高人入湖搜寻,否则时间拖得越久、成总就越危险!”

花膘膘脸色比那湖水还要阴寒:“我清楚成总在湖中越久、处境便越凶险,因为有那么多居心险恶之徒!我也很清楚成总的本事,这湖对他而言并非险地,只是这湖岸边的人可就说不定了!……刘宗主,我把话说明白了吧,若你大有宗的人想入湖,万变宗亦格杀勿论!”

云端午也在空中道:“常人尚且知避瓜田李下之嫌,而如今之事,远不止瓜田李下那么简单!刘宗主,你应该很明白万变宗为何要这么做;假如掉到湖中的人是你,大有宗又会怎么办呢?所以明智之举,就是请你约束大有宗门下莫越雷池半步!”(未完待续。。)

812、妖魔恶迹已彰,庇者同为一党

众人说话间已将昏迷倒地的三鲜道人救至湖滩,施法将之唤醒。三鲜道人法宝被毁、形神受创,经救治虽暂无性命之忧,但恐怕得调养很长时间才能恢复,短时间内动用不得神通法力。三鲜昏迷时手中还紧握一物,便是成天乐落于碎石间的拂尘,当时是被他捡了回来。

三鲜一睁眼看见这么多人,便问道:“成总何在?”

正在运功稳定其伤势的石双答道:“成总受了伤,却及时避入湖中。”同时发送了一道神念,告诉三鲜后来的事情。

三鲜终于松了一口气,又闭上眼睛道:“这是成总的拂尘,与那手串是一体的法宝,凭借御器时的反应,或许能容易找到成总。”说话的同时也伴随着神念,将他刚才所见到的情形告诉了诸位大成修士。这道神念几乎耗尽了三鲜勉强凝聚的最后一丝法力,他当即又晕了过去。

而其余众人正在与刘大有等人对峙,花膘膘与任道直先后申明——此刻闯入湖中者,万变宗将格杀勿论;而云端午也警告在场所有人——勿越雷池半步。

刘大有已经意识到不好再轻举妄动了。可在场的是什么人都有,就有围观者于人群中嚷道:“就因为成天乐掉进湖里了,这湖就成了万变宗的吗?你们想救人尽管救人,但禁止任何人在入湖中、否则就要大开杀戒,当着这么多同道的面这么做,未免太霸道了吧!”

他身边又有一名同伴跟随起哄道:“我们不关心成天乐如何,但成天乐落入湖中时手中握着神器惊门。假如他已经死了,难道万变宗也要阻止他人找寻惊门吗?惊门于此地现世。虽被成天乐拿到,但他尚非惊门之主。而今日现身于此地者皆有机缘。你们现在这么做,难道是说除了尔等之外,众人皆不应得到神器惊门吗?”

这番话很有煽动性,万变宗那边只有十一个人,而这边有数百号然呢,其中不乏像大有宗刘大有、燕无欢这样的高手,假如他们真的一拥而上,那十一人也不能尽数阻止大家进入湖中。

就在混乱将起未起之时,忽听一声厉喝:“找死!”

此人出手比说话更快。当那率先开口挑事者听见声音时,一道匹练惊鸿已斩至眼前。他来不及祭出法器相抗,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呼,便被这剑光斩入眉心顺势一劈两半。率先出手者是年秋叶,人群中发出一片惊骇声,然而年秋叶的飞剑出手就没想再收回去,光华横扫又斩向方才另一名开口起哄者。

那名妖修飞跃而起祭出一片光幕护身,却被年秋叶凌厉无匹的一剑连着光幕一齐拦腰斩断,一头水獭的原身伴随着血雨从半空洒落。周围众人纷纷祭出法器叫骂着四散惊逃。当剑光再度飞起斩向另一名妖修时,突然被一声龙吟所阻,刘大有飞身出现在前方道:“秋叶仙子不要冲动,切莫再挑起混乱纷争。这样对谁都不好!”

年秋叶此时已冲到近前,粉面寒霜一言不发收回宝剑,看上去她是被刘大有喝止便停手。没想到她收剑在手。随即运转最强大法力祭出一道剑光冲天而起,带着开山裂石之势就向刘大有当头斩落。连话都没多说半句。

剑意中却有神念,告诉刘大有也是告诉在场其他的人。她刚才斩杀的两妖此前曾在混乱中向成天乐出手,此等凶徒定然不能放过。无论是谁包括刘大有若敢庇护凶手、拦她的剑,便是凶手的同谋,她就一起斩!

年秋叶眼圈都红了,她才不管刘大有想摆出什么姿态呢。刚才她想入水搜救成天乐,却被众人劝阻,那雪山神湖深处不仅奇寒无比且暗流险恶,就算是年秋叶这样的大成修士也难保不会出危险,假如是那样的话不仅帮不了成天乐,反而会让众人分心去救她,所以年秋叶才留在了岸上。

混乱之中究竟有多少人曾出手袭击成天乐,一时也无法确切的统计,但数百人肯定是有的。而就仰玉人、燕无欢、三鲜先后发出的神念中,其中有些人已经很清楚的能确定。有人偷袭过成天乐尚未被查出;有人已经悄悄溜走了;还有人已能被认出来却仍留在此地围观,差不多有二百号呢,包括方才开口说话的两个人。

年秋叶当年的脾气那是相当的火爆,她为了追缉刘漾河,曾咬牙抗命不回师门、在江湖中苦苦追了一年多,就连孔雀湖便的雪山绝地也去了。后来她被成天乐所救,心性改变了不少,修为也突破大成,但并不意味着这位仙子就好说话,此刻她含愤出手,剑锋所斩绝无犹豫。

燕无欢就站在旁边呢,众目睽睽之下他那能让人伤到刘大有,当即挥袖祭出一片黑光如箭,不仅挡住年秋叶的剑、也袭向她本人,同时以神念喝道:“秋叶仙子切莫波及无辜,刘总及大有宗众人并未向成总出手,只是想维护此地秩序、不要再起混乱。谁是谁非我都看得清楚,自可从容查究,你快住手!”

然而燕无欢刚一动,就听一声霹雳炸响,一道电光惊雷自半空向他劈落,便是正一门大名鼎鼎的神霄天雷剑。只听泽真亦以神念喝道:“尔等就歇了吧,要么动手要么滚!降妖除魔乃我辈之责,此刻妖魔恶迹已彰,枉庇者便同为妖魔一党!”

神念信息并不等同于说话,泽真的意思还挺复杂,带着一种悲愤的嘲笑。大有宗聚集精锐门下最早来到雪山碧玉湖,先入为主、仿佛成了这里的东主,自己站出来要此地维护秩序,防止混乱争斗。可是今日众人尽数聚集的场合、惊门现世最关键的时刻,大有宗却没有半点作为。

等成天乐出事之后,刘大有才姗姗赶来,还想“主持大局”,企图以仲裁者的身份决定事情该怎么办,泽真等大成修士与万变宗众人还会搭理他吗?这岂不是一个笑话!年秋叶并未滥杀无辜、泽真也不会滥杀无辜,虽然有多少人曾向成天乐出手并未查清,但在场有些人是确凿无疑的,该斩除的就是这些人。

若大有宗在这种情况下还要阻止的话,那便是包藏祸心与妖魔为伍,泽真才不会买账,更不会留半点情面,刘大有与燕无欢如果自愿站住凶手一边出手,那便别怪泽真拿他们当凶手一般对待。泽真在昆仑修行界也是出了名的不好惹,比年秋叶可厉害多了!

这位真人的脾气刚正严厉、嫉恶如仇,比他师父和锋年轻时甚至还要刚烈耿直,昆仑修行界若自有劣迹者对这位真人都是闻风退避,从来不敢触这个霉头。而泽真师教极严,也从来不会乱出手,但他只要动手了,也就没什么回旋余地了。

想当初成天乐结识泽真之时,就眼见这位道爷很干净果断的斩三只豺妖于当场。此刻年秋叶出手斩凶徒、被刘大有阻止,年秋叶再出手斩刘大有、燕无欢又跳了出来,泽真便毫不犹豫随即出手,并提出了严正的警告。

年秋叶与泽真这两位是说了话的,还有一位是没说话的。史天一见年秋叶与泽真都已经动手了,一言不发祭出化龙池便冲入人群。只见一片浪涌翻腾,那湖滩上的细沙与碎石仿佛都化为了翻卷的流沙和沼泽,龙吟声从四方传来、遮蔽神识使人不知置身何处,而忽有沙石成浪卷至,让某人陷落其中被撕成碎片。

题龙山的掌门信物化龙池,最适合发出这种大范围混乱攻击,在混乱中专挑曾袭击成天乐者斩杀,而史天一出手也是最狠的!若论私交,他与成天乐之间渊源可是太深了,而且他欠万变宗及成天乐的情分也太多了。刚才史天一已经悲愤难抑,恨不能代替成天乐受此劫难,此刻既为成天乐报仇,当然是杀戒大开。

刘大有与燕无欢出手化解年秋叶与泽真的攻击,随即向后飞退而去,刘大有同时下令:大有宗所有弟子撤离此地,莫要参与混乱争斗。而年秋叶与泽真也没有再理会他们,随即与题龙山史掌门一道杀了出去,斗法声激烈阵阵、惨叫声此起彼伏、众凶徒四散奔逃。

这个场面就算大有宗有心想阻止也阻止不了,除非他们不惜代价与这一众高手死磕,但那样做既得不偿失又毫无意义,大有宗到底想、又能够为此陨落多少人呢?“维护此地秩序、阻止混乱争斗”之言,已经彻底成了一个笑话,甚至是莫大的讽刺!

对面的高手可不止来自万变宗啊,还牵涉到正一门、逍遥派、武陵乡及妙法群山,就算大有宗能不惜代价将之一举歼灭,但他们敢吗?更何况大有宗未必能做到这一点,而就事论事,泽真等人也并未滥杀无辜,谁都没办法追究什么。

于是刘大有做了出一个很明智的决定,大有宗撤出混乱、只在远处观望,他又以神念象征性的劝说众高人莫要滥杀无辜、导致更加混乱的场面,便飞天而去。(未完待续。。)

813、冲战大开杀戒,当斩除患务绝

其实在刘大有的内心深处,也希望这些人能斗个两败俱伤,他甚至还可以继续做好人,事后去救助死伤者,并趁机派人入湖找到成天乐并得到惊门。可惜事态并非像刘大有所期待的那样发展。

三名大成修士冲出去杀人的时候,湖面上咔哧一声响,一头巨鳄跃到半空,正是范妖王的原身。范妖王向花膘膘等人发来一道神念:此湖太大、太深,湖底地势太过复杂,深处宛如陡峭的天坑,崖壁上孔隙裂隙遍布,激流交错有无数漩涡。他虽然从成总落水处及时潜入,还能感应到水中留下的一丝血腥味,却找不到成总的半点踪迹。

前方混战方起,花膘膘眉头正紧锁满脸忧虑,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忧色更深,以神念大喝道:“老范、老任、石双,怎能只让各位高人同道出手?我万变宗也开杀戒吧,能斩除多少凶徒算多少,尽量将后患断绝于此时此地!”

行事一向稳重、老谋深算的花膘膘为何也突然变得这么冲动,号召万变宗几位大成执事一起下杀手?花膘膘不是不想冲出去动手,他刚才已经忍得很辛苦,但他第一念是要保护成天乐的安危,期望范采耀能在第一时间把成总从湖中救出。

假如是那样的话,场面很可能会起二次混乱。因为成天乐不知下落也就罢了,如果又看见了成天乐,很多人可能还会出手抢夺神器惊门,谁也不知这里暗藏的高手还有多少?比如最后重创成天乐的那位妖王至少有出神入化之能,她这么多天来在雪山碧玉湖中却从未显露真容。

所以比救起成天乐更重要的是。如何带着身受重伤的成总安然离开?在花膘膘眼中,成总当然比神器更重要。若实在万不得已,宁愿放弃神器惊门也要安全带走成天乐。而范采耀入湖并没有找到成总的踪迹。花膘膘反而暂时松了一口气。

以范采耀之能,抢在第一时间入湖都没有搜索到成天乐,只能说明两件事:要么成天乐被湖底的激流带到了凶险不可测之处;要么成天乐自己躲起来了。因为成总入湖之时很多人看得清楚,虽身受重伤却没有失去意识,而后一种可能性最大,否则范采耀不可能找不到。

成天乐入水之时不清楚后来的状况,当时有那么多人围袭,其中甚至还有出神入化的高手,她的第一反应必然是要借助湖底地势躲避追袭。成总要躲。肯定就不想让人找到,哪怕是出神入化的高手都不可能轻易发现,所以连范采耀都没找到。

而花膘膘随即就意识到另一个问题,他们这些人在湖岸边布下防线,却不可能真正挡住想入湖搜寻者。这湖太大,方圆有三十里之广,仅仅是湖岸线就有百里之长,周围分布着流石滩、草甸、丛林和起伏陡峭乱石山崖,就他们这几个人。不可能完全阻止众人于某个隐蔽处潜入湖中。

假如在天气晴好的情况下,还可寻高处远眺碧玉湖全貌,但就算看见了有谁穿过湖滩入水,也来不及赶过去阻止。若等到天气有变、风雪呼号之时。就更不可能知道有谁入湖了。众人此刻布下防线拦在湖边,是因为特殊的情况,因为盆地中的众人都聚集在此地。恰好看见成天乐带着神器惊门就在这里落湖。

但肯定也有人反应过来,并不硬闯这条防线。而是绕到远处从别的地方悄悄潜入湖中,刚才有不少人已悄然离去。包括那位红发妖王亦飞退入幽谷不见踪影。那么现在的第一选择,就是尽量不能让这些心怀歹意者离开,那些当斩之人,能杀多少便杀多少!

这也是难得的机会,否则哪里还能再将这些人聚到一处呢?万变宗当然不能滥杀无辜,可在场至少有二百来号人已确定曾出手袭击成天乐,那就不能放他们走了,否则等此地众人一散,难保他们不会悄悄下湖去搜寻成总,万一碰巧找到了怎么办?

今日这幽谷内外聚集了上千号人,可以说仍留在雪山碧玉湖中的修士,除了大有宗一干高手之外,其他的人都来了。但事发时并非所有人都在场,山谷外有五百来人,而山崩之后,还有五百来人在幽谷之内,并不清楚谷外发生的事情。

那幽谷内的五百来人中,也难保没有居心叵测、肆意妄为之徒,他们没向成天乐出手是因为并不在现场,假如听说了消息,未必不会打成天乐的主意、找机会潜入湖中企图杀人夺宝。而在湖底深处干这种事,有量个最大的好处,就是难以被人发现、事后他人也不好追究。

假如某人得到了神器惊门,藏匿了很久才现身,完全可以宣称他在湖中只找到了神器,而不知成天乐的去向。成天乐要么是入湖之时因为重伤松手失落了惊门,要么是已经殒落了,反正这些都是有可能的情况。

所以今日必须开杀戒,杀的人越多越干净越好,这样不仅能给成总留的后患最少,而且也能震慑那些想动手却没有动手的人,他们乱打主意之前也得仔细掂量掂量——万变宗是什么手段、对成天乐出手者又是什么下场!

老狐狸的脑筋转的极快,一见年秋叶、泽真、史天一等三人已经动手,而范采耀在湖底又没找到成天乐,立刻招呼万变宗的大成妖修们也杀了出去,同时在神念中解释了自己的想法,告诉大家出手一定要狠、不能有半点犹豫,既然动手了,也就没得选择了!

史天一展开化龙池,泥沙土石成浪涌动困住不少妖修,浪涌卷出发出一波又一波攻击。有人四散奔逃,有人定住心神祭出法器对抗还击。这时就听一声虎啸,尖牙利齿光影与生风虎尾在浪涌中袭来,幻化的血盆大口将那些发起还击者不断吞噬撕碎。空中也传来一声长鸣,一头毕方展翅而至,十八支带着火焰的金色飞刀笼罩漫射,将那些企图飞起或者逃离者格杀当场。

年秋叶连连挥剑,带着纵横四射的光华杀入了人丛,凡是曾向成天乐出手、已被确认者,剑剑凌厉斩之毫不容情,剑光中秀发飘飞身形漫舞,她杀人杀得最美!但她冲到了人群最密的地方,很多妖修欺她是一个女子,并没有尽数惊慌逃散,而是祭出法器相斗。所以年秋叶的处境反倒是最危险的,可她咬牙不退挥剑起舞步步上前。

这时传来一声震吼,一条巨鳄腾空而来,挥起带着板甲巨齿的长尾当场扫落几只企图从空中偷袭年秋叶的禽妖,接着长尾化出无数道带着巨齿的幻影,扫向着四面八方,斩杀那些见势不妙开始四散奔逃者——这是范妖王采耀掩杀而至。

范采耀化出原身在空中飞的并不不高,立刻吸引了很多法宝的攻击,他怒吼声中祭出无数獠牙状的光环盘旋护体并发起还击,有些攻击也穿透了护体光环直接打在他的原身上,可这位范妖王的原身之强悍与成天乐也是不相上下,硬生生的接下继续攻敌。

花膘膘最怕年秋叶再出什么意外,所以让修为最高的范妖王去掩护侧应年秋叶。至于史天一那边,因为是用神器化龙池发起了大范围群攻、缠住的对手最多,所以同时让任道直与石双两人去配合。而这只老狐狸自己祭出一支长索,呼啸展开抽在地上,土石飞溅、烟尘四起,其中夹杂着摄魂迷雾,长索中还射出无数道锋利的飞针。

花膘膘向来都喜欢玩心眼,很少见他动手斗法,但他出手时也很符合自己的风格,搞得飞沙走石搅乱神识,却趁机以迷雾惑人,并暗中散射细如毛发的飞针取命。花膘膘是跟着泽真一起杀出去的,专门拣漏,有不少人四散惊逃却恰好落入烟尘迷雾之中。

泽真祭剑于身前,走得看似不快,却每一步都踏出很远,神霄天雷之威从天劈落,一步便斩一人,他前行的方向无人敢抵挡锋芒,而是一哄而散便向四下里奔逃,花膘膘则趁势收割。

这三路高手分三个方向呈扇面形杀了出去,年秋叶与范采耀于正中对着那幽谷入口直行,另外两路则分别从左右两侧包抄。远处高崖上的刘大有,当然想看见众人合力斗这批大成高手、最终两败俱伤的场面,可是他越看越失望。

刘大有率大有宗高手撤走之后,很多人见势不妙也逃离此地,但年秋叶等人动手的速度太快了,那里少说还有三百多号人呢,而杀过去只有七名大成修士。假如那三百多人团结一致,论整体实力未必不是对手,可斗法中的实力却不能以此衡量。

那三百余人并不是一个整体,散落在从湖滩一直到幽谷入口的各片地方,来不及也不可能组织起整体的防御或反击阵势,有些小规模的抵抗也是一触及溃。当诸位大成高手杀过来的时候,行凶者惊慌之下四散奔逃,就像古战场上已被冲得七零八落的败军之阵,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未完待续。。)

814、举凶必有重谢,续恶定诛不饶

有些惊慌四散的小妖不走运逃错了方向,比如见泽真杀来却逃向了左侧,恰好迎上了年秋叶的剑光与范采耀的长尾。而从中间向两侧奔逃的,又陷入了化龙池的纠缠或花膘膘祭出的飞沙迷雾之中。

更搞笑的是,有人张牙舞爪的乱跑乱叫,叫了半天却发现没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根本没对成天乐出手,年秋叶等人也现在不会向他们出手,白白的担惊受怕了半天。很多人都意识到这一点了,所以他们并未惊慌,就站在原地不动或者赶紧远离那些曾向成天乐出手者,大开杀戒的众高手就更加容易确定目标了。

行凶者四下逃窜,又被杀至的高手追击,他们祭出各种法宝企图防身保命,其实下场还不如赶紧逃呢。也有成伙的妖修惊慌之后企图组织起来反击、包抄这些高手的后路形成围攻,但别忘了后面还有仰玉人、高朴、高拙、云端午、易塞北等五名大成修士在掠阵呢。

这五人没有主动冲出去大开杀戒,只是在后方掠阵缓缓向前推进,凡是冲向这边企图逃入湖中者,一律被他们喝止;继续前冲想动手的,他们也毫不留情的斩杀,算是让前方七人无后顾之忧。

有些人站着不动、有些人听命逃离,还有人则出手相助众大成修士,他们就算不能斩杀那些行凶者,也三五成群结阵祭出法宝,阻止那些人逃窜。这番一边倒的厮杀,自年秋叶挥剑开杀戒始,也是至年秋叶与范妖王从湖滩边直杀到那山崩阻塞的幽谷入口处止。众高人所过之处是尸横遍野!

参与者不仅有七名大成修士及后方掠阵的五位高手,先后还七十多人也出手相助了。他们主要是结阵阻止行凶者逃窜。逃窜者只要略一斗法纠缠,随后就被杀来的高手给宰了。这一番冲杀之战。众大成高手共斩了一百六十二人,其中有一百五十八人是妖修。

还有很多人原先是在那幽谷之内,当谷口处突然山崩,他们当然也尽量远离避入山谷深处,后来发现外面的动静不对,有好奇者想冒险翻越烟尘尚未散尽的谷口出来看动静,能飞的就飞出去,不能飞的便翻越堵塞谷口那几十丈高的巨石堆。

可是谷中人还没有来得及出去,就见有些妖禽展翅飞窜入谷。然后又有不少妖兽连滚带爬的翻越谷口逃了进来,询问之下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情,而各派高人与万变宗已大开杀戒。

年秋叶一直冲杀到谷口处,还想越过那堆崩落的巨石继续追杀进谷内,却被范妖王及时拦住。冲进狭长的谷口太冒险了,在另一端很容易遭遇埋伏被人围攻。这幽谷是一处绝地,只有这么一个出口,假如继续追进去,必然会引起聚集在那里没有退路的凶徒们誓死反扑。而且里面还有五百多名不明状况者。

最重要的是,众人的神气消耗都很大,杀了这么多人当然也累了。再回望湖滩,留下了那么多具妖兽妖禽的残尸。有一百多人傻傻的站着,另有七十多人走了过来缓缓聚在一起,他们都是方才出手帮忙的。

花膘膘一看。其中大部分人都眼熟,他们要么曾去过万变宗参加宗门道场凿建、得到过万变宗的指点与帮助。要么就是前些日子曾受于风暴中遇险、被万变宗营地所救,但还有二十多号人是生面孔。以前从来没见过。

花膘膘收起法器上前拱手致谢,并询问他们为何会出手相助?

有一位陌生的妖修上前答道:“这谷口山崩之时,我们就站在成总身边,若不是成总施展大神通阻挡巨岩坠落,我们这些人都已经没命了。可能只有我们看得清楚,是成总腕上飞出的法宝手串于空中布下玄妙大阵,才给了我们活命的机会。

可是等我们脱离险境之后,却发现方才同样被成总所救之人,竟然出手围袭成总!我等深感义愤也曾出手帮成总抵挡攻击,只可惜势单力薄没有起到太大作用。但既然已经动手了,又见诸位杀至,也当继续相助,不仅仅是为了报恩!”

云端午等人也与众修士在谷口外聚合一处,他点头道:“原来如此!可惜当时我们都不在场,仰玉人等三位长老站的位置太远,三鲜急于救护成总,并未来得及仔细观察都有何人出手,而你们也在场就更好了。多谢诸位今日的义举,斩妖除魔之事不必勉强,但请大家都细述所见——当时都有哪些人向成总出手?”

这七十多人也都是见证者,他们纷纷开口描述了各自所见,汇总所有信息核对的结果,今日谷外先后出手袭击成天乐者共有三百一十六人。被成天乐当场斩杀与撞死了五人;后来欲冲向湖边,被云端午和任道直在空中斩杀了十七人;方才七位高手大开杀戒、又斩杀了一百六十二人。

也就是说三百一十六名凶徒中,有一百八十四人已伏诛,还有一百三十二人逃走了。方才场面很混乱,众人分别只看清了一部分情景,回头总结分析,逃进幽谷的行凶者应有三十余人,还剩下百来号则已窜入苍茫盆地中。

石双在万变宗中一直沉默寡言,今日化为猛虎原身一番厮杀,那天性中的凶悍霸气毕露,此刻低吼道:“绝不能让那些人生离雪山碧玉湖!首先就从这幽谷中开始清洗,既然只有三十人,那就让他们一个都别跑掉!”

泽真点头道:“该当如此!但谷中还有数百修士可能不明状况,先通知他们发生了什么事,请无关者暂时撤离幽谷,我等绝不会为难。但那三十人是绝对不能再放走了,出谷者则斩之,就算躲在里面不出来,我们等人走光后再冲进去搜遍谷地。”

任道直、范采耀飞天进入了幽谷之中在高空上展开法力传音,告知犹停留在幽谷中的众人发生了何事、万变宗为何要开杀戒、要杀的又是哪些人,请大家暂时撤出幽谷。若是敢包庇或回护凶徒者,万变宗也一样不会客气。

这完全就是要赶尽杀绝的架式,并非万变宗以往一贯的行事风格,但事出有因,谁也不能说他们不可以这么干!假如有成天乐在,他们可能不会如此行事,可如今成天乐偏偏不在场,万变宗群妖无首,也都被一番血战激发了天性中极为凶悍的一面。

这些大成妖怪可不是家养的宠物,平时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样子,可一旦发起狠来,有哪个是好惹的?若没有成天乐约束,他们的凶性发作时恐怕谁也拦不住。而今天这种场面,偏偏又是那些行凶者自找的。成天乐所率领的这一队大成修士,原本是要掩护盆地中的众人安然撤离的,此刻却成了大开杀戒者。

乔彩凤与石野等当世高人都曾感叹——有很多人将走不出雪山碧玉湖了。但恐怕没人会想到,今天这么多人并非死于严酷的冰雪狂飚,而就是在这宁静祥和的晴日中、风雪未来之际,便自寻死路被斩落。

万变宗众妖表现的还算克制,任道直虽率先杀人,但只是阻止一批妖禽冲入湖中追击重伤的成天乐,当时并没有主动冲出去。可今日在场有组织的大成修士实际上分两拨,一拨是花膘膘、任道直、范采耀、石双等四名万变宗大成执事,另一拨是仰玉人、高朴、高拙、云端午等四名武陵乡长老。

这两拨人各自都会共同进退,但他们谁也约束不了另外四名来自昆仑修行各派的大成修士年秋叶、泽真、史天一、易塞北。易塞北与成天乐私交不错,但曾经也仅有一面之缘,他与武陵乡众长老守在后方掠阵,后来也是他在照看晕迷的三鲜。

率先开杀戒的不是万变宗,而是逍遥派弟子年秋叶,接着冲出去的是泽真与史天一,在场众人谁都没办法,万变宗四人紧接着就开杀出去了。而云端午与武陵乡众长老以神念紧急商议,他们虽没有大造杀业,但也跟随掠阵,不让人从后方逃窜。

燕无欢曾说过,假如万变宗没有了成天乐,必然群妖无首。而就在此时此地,这支大成修士队伍失去了领队者成天乐,也一样有短暂的混乱。别看成天乐成天笑呵呵的并不爱指手画脚,可是只要他在,这些人就会听从统一的指挥、等于有了主心骨。

十二名大成修士加上一名晕迷不醒的三鲜道人,另有七十多名妖修聚集,向盆地中的众人发了话,然后就在谷口外列阵守候。很多人分批走出了幽谷,迎面就看到了尸横遍野的场景以及杀气腾腾的一众高手,不禁心惊胆战。

但众高人并没有随意出手,而是继续以神念传达讯息,表示今日之事不涉无关之人。花膘膘等万变宗大成执事经过紧急磋商,也发布了悬赏与警告:尚有百余名凶徒逃散于盆地各处,若有谁知道这些人的踪迹或藏身处,只要能提供消息,万变宗必有重谢!同时也严正宣布,若有人还想潜入湖中欲对成总不利,万变宗定斩不饶!(未完待续。。)

815、结大阵共安危,随高人同进退

守在谷口外等候的时候,众人才有时间细聊别的事情。万变宗几位大成执事则向仰玉人、高朴、高拙等三位武陵乡长老再三表示了谢意,若不是他们在最后关头出手掩护,成天乐断不能逃脱那位红发妖王的毒手。

武陵乡有二十五位长老,成天乐曾在当地见到了十六位,另有九人常年驻外,极少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这次三位长老接到了武陵乡长老会的通知,特意来到雪山碧玉湖接应,假如是云端午得到了神器惊门,那当然是好事,他们需要协助掩护云端午安然离开此地。如果是与云端午同行的成天乐等人得到了神器惊门,他们也会出手协助。

武陵乡在外的妖修不少,比如成天乐曾认识的靳晓夜,这次来的也不仅是仰玉人等三位长老,但其余人已经在前两天就撤离了,只有这三位长老留了下来,因为云端午还没走。他们接到武陵乡的命令就是——在云端午之前到、在云端午之后走。

云端午叹息道:“原本我们今天便要离开,却没料到会出这种事,我暂时不会走了,既然身为万变宗的客卿长老,就要与众人一道留下来守护成总安危。”

仰玉人答道:“我平时工作挺忙的,为见证众生百态而入世,找了个大公司干了好几年,成天在各个城市出差,也难得有机会闲下来于这雪山之中度一个假期。”言下之意,她也要留在这里与众人共同进退。

高朴、高拙这两位长老很特别,形容相类看上去就是一对人间兄弟。而实际上他们还真是兄弟!一窝所出的山野兽类,竟先后都开启了灵智。这已经是个奇迹了。他们当年被武陵乡的前辈长老同时带回村中,也先后修为大成、如今皆已突破真空妙有之境。简直堪称一段传奇。这两位长老既是奉命而来,当然也决定与众人一起留下。

众人正在说话间,泽真突然侧身一弹指,一柄长剑从背后飞至半空,一道闪电惊雷随即劈落。谷中众人正分批走出来从两边撤离,方才逃入幽谷中的行凶者也听说了状况,知道有一批杀神正堵在谷口呢,假如不赶紧溜走恐怕就逃不掉了,于是就躲在人群中企图蒙混过关。

众人虽在交谈。其实时刻都关注着谷口出的动静呢,旁边还有七十多名妖修瞪着眼睛盯着,两位混在人群中的行凶者刚出来就被发现了。泽真出手是最快的,而且神霄天雷剑劈得极准,中剑者眉心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焦痕,全身上下别无任何伤口,随即倒地而亡化为一头妖兽的原身,而他身边之人丝毫未受波及。

还有一个行凶者见此场面赶紧急转,又向谷内飞奔去。泽真弹指一引,那空中悬剑又发出一道惊雷霹雳正中此人后心,将之斩杀于谷口。泽真弹指斩二妖面不改色,但那些正向谷外走的其他人却都大惊失色。赶紧脚下生风飞遁远离,唯恐被误伤了。

泽真冷笑道:“想这么溜走,简直是白日做梦!”

花膘膘亦说道:“等谷中众人撤空。我等将入谷搜索余孽。他们已无路而逃,所以才混入人群想侥幸脱身。如今生路已断,恐成困兽之斗。待会儿我们也要小心点。”

仰玉人也说道:“花道友所言极是,如今成总安危未定,我们这些人就是他的倚仗,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意外,否则成总就无人守护了。……需要重点防备的并不是那三十名凶徒,我亲眼看见最后出手的那位红发妖王也退入幽谷,此人至少有出神入化之能,修为在我们任何一人之上。如果我们落单与之遭遇,也是非常凶险的。”

花膘膘眯起眼睛道:“如今非常时刻,我有一个建议,不知老范、道直、石双你们是否赞同?我想就算成总在此,他也会点头的。”他的建议就是将万变宗秘传四神十二时大阵也传给泽真、年秋叶、易塞北、史天一等人,这样以来众高手就可以结阵对敌、飞天搜寻。

事情也真的很巧,除了伤重昏迷的三鲜之外,此刻在场的大成修士不多不少正好十二人,且有两位有飞天之能的妖王,恰好能布成飞天之阵。四神十二时大阵的秘传,也是成天乐赠送给武陵乡长老会的“礼物”,仰玉人、高朴、高拙三位长老虽未来得及修习,但此刻得授也是顺理成章。

况且就算不经过今日一战,大家原本也都是自己人。花膘膘临时做出这个决定,任道直等人当然没有反对,万变宗众大成执事当即就讲解了四神十二时大阵的演化之妙。这样一套复杂玄妙的阵法,在短短半个时辰之内当然不可能悟透,但众人皆是大成修士,可用神念心印交流。

神念心印中留下整套阵法的玄妙,日后可慢慢参悟,有些阵法运转之道还需要实际演练才能掌握透彻。而此时此地,大家只重点解悟一个内容,便是如何结阵飞天、攻守一体,以满足目前的需要。

此阵不可轻传,不仅因为它是万变宗的宗门之秘,而且必须得是完全能信得过、彼此可性命相托的自己人才能一起施展。比如十二人结阵飞天,假如有一个人心怀犹豫或者不可靠,突然将神气法力一收撤出阵式,那么其余十一人也就等于脱离了整体攻防,假如他们正在高空的话,那么其中不会飞的就会当场从天上掉下去!

待阵法传授已毕,又重点讲解了结阵飞天、攻防一体之道,众人推修为最高的范采耀主阵,待会儿入谷之时,仍然让易塞北抱着昏迷的三鲜。既然是结阵,就没必要让每个人都单独出手,易塞北飞天之时抱着三鲜就可以,只需运转法力协助其余十一人形成整体攻防。

花膘膘最后点头道:“我们这样进谷,就算遇到那红发女妖王,也可以应付了!”

年秋叶却说道:“其实我最担心的并不是在谷中遭遇,那妖王有出神入化之能,自可飞越雪山绕道而去,不必从这道谷口里走出来。她若早已退走,此时恐怕又潜入盆地之中,找个隐蔽之处进入深湖,我等也发现不了。……就怕她已在水中搜寻成总!”

毕方恨恨的摇头道:“秋叶仙子不必太担心,就算她已经入湖,应该也找不到成总,连范妖王都不能,她就更不能了!”

范妖王皱眉道:“我之修为离苦海岸边尚有一步之遥,就这一步却如万里之难;而那人早已度苦海劫证出神入化,甚至可能有阳神显化之能。毕师兄为何如此说,难道已认出她的原身是何物了吗?”

毕方咬牙切齿道:“若是别的妖物,我只远远的看了一眼,当然不可能认出来。可那娘们是只三条腿的火鸡!同为天地化生之灵禽,我怎会没有感应?”话中说的虽是火鸡,但神念中有更清晰的解释,那红发女妖王的原身是一只金乌。

同为天地化生之灵禽,天赋神通又都是炎火之精,可是毕方只有一条腿,金乌却有三条腿,更何况她还是重创成天乐的原凶,难怪毕方提起来会咬牙切齿。既然度苦海有出神入化之能,其人的修为早已不受原身之限,想入水搜寻成天乐当然也可以;但另一方面,在那阴寒的高原深湖中,金乌也同样发挥不了最擅长的天赋神通。

掌握内息者皆可入水、能潜游很长时间,已有脱胎换骨修为者超脱众生族类之别,在水中潜游更是没有问题。但是由于天赋神通的不同,原身更精熟水性者自然也更能发挥神通威力,在水中的神识也比同等修为者运转的更为自如,范妖王便是如此。

那红发女妖王的修为虽比范妖王更高,但在那种环境中,天赋神通威力此消彼长,她想搜寻成天乐未必比范妖王更容易。成天乐刚入湖,范妖王紧接着在第一时间就入水,他都没找到人,又过了这么长时间,那红发金乌再进去恐怕就更找不着了。

年秋叶闻言心下稍安,而幽谷中众人也走空了,再没有人继续出来。易塞北抱起昏迷的三鲜,范采耀主阵,十二名大成修士结阵缓缓飞起。谷外还有七十多名修士呢,他们也喊道:“众位高人前辈,也让我等跟随吧!”

花膘膘点头道:“多谢诸位有心,那你们就步行相随吧,正好可以变幻原身于协助搜索凶徒。”这七十余人先后出手救助成天乐、帮助众大成修士,在雪山碧玉湖中已经形成了一个同盟。出手的同时也等于树敌,他们此刻也不便分散四去,继续跟随众大成高手共同进退是最佳、最明智的选择。

那落雷幽谷也不小,周围是壁立千丈的雪山,只有一个谷口可以出入,在这雪山碧玉湖相当于绝地中的绝地。众高手结阵,沿着盆地边缘飞过,展开强大的神识搜索。那些行凶者已纷纷都躲到了岩隙山洞等隐蔽之处,有的还化出原身钻到了土层之下。这两天此地被那些找寻落雷金者挖了很多坑,正好可以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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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6、冰峰燃血色,玉湖碎金波

假如一个人单独进谷搜索,想找出那些凶徒肯定相当不容易,可是十二名高手结阵展开神识,后面又跟着七十多位化为原身的妖、禽妖兽,沿盆地转圈地毯式扫过,躲在各处的行凶者纷纷被搜了出来并当场斩杀。幽谷中不时传出求饶与呼号之声,偶尔夹杂着短暂的斗法轰鸣。

搜遍大半个谷地,连斩近二十名妖修,竟然还意外的搜得好几枚落雷金。他们是呈螺旋状由外向内环绕搜索,当又一次接近谷口时,爆发了最猛烈的一次斗法。剩下的十余名凶徒来自昆仑仙境的同一个地方,也相当于一个小团伙,他们原本钻入地下藏在一处。

这些人眼见躲不过去了,于是蹦出来做最后的生死一搏。四神十二时大阵正好小试牛刀,各色光华劈落、轰鸣声连连震响,片刻之后烟尘散尽,这十余名妖修皆已伏诛,至此,逃入谷中的行凶者一个都没跑掉!但那红发金乌并未出现,她可能已不在此处。

此刻再统计一番,曾向成天乐出手的三百一十六人中,只有百人逃窜入盆地潜伏。其中有些人是可以认出来的,有些人却不太好辨认,要么是因为没人看清其形容,要么当时他们是以原身飞在天上的妖禽。

并非人人都有成天乐那等本事,就算是成天乐也不可能在那种场合将所有人的生机律动特征皆分辨清楚。那些妖禽若落地化为人形,众人恐怕也不会认识。他们当时逃窜的速度也是最快的,大部分见机不妙都溜走了。但无论如何。众高人今天表达了明确而坚决的态度,那就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再谋害成天乐——否则这些被斩者就是榜样!

当众人再度走出谷口时。天色已近黄昏。半轮落日浮于远方的雪山之巅,霞光将山脊线染成了一片火红。宛如白雪燃烧着映出了血光。湖面上荡漾着淡金色的碎波,而上方以及东边的天空,色调由深蓝渐渐过度到浅黛,湖光山色仍如此之美!

可是再看近处,从谷口到河滩这短短几里之地,一片狼籍散落着各种禽兽的残尸。方才很多人都已经撤走,可此刻又有不少人悄悄回到了这里,就在方才的“战场”上翻拣着什么东西,他们一见众高手出谷。又纷纷悄然退避。

他们是在找“宝贝”,那些被斩者的法宝以及随身携带的各种东西当然也散落此地,更重要的是,这里有各种妖物的原身遗骸。妖修原身自古以来就是很重要的天材地宝来源,其中有很多材料具备天然之物所没有的特性,若能以之炼制成器,甚至可发挥其原身天赋的某些神通妙用。

平日在世间遇到一位妖修都很不容易,就算斩杀之,其原身骨骸未必就已修炼成天材地宝。但在此时此地。有很多平时根本见不到的珍禽异兽被斩杀,必然有大量别处难寻的天材地宝,恐怕是很多人做梦都没想到的情况,于是又有人跑回来搜寻。

见此情形。范采耀皱眉道:“趁机想拣便宜的还真不少!花师兄,泽真、玉人二位道友,我们是否要打扫战场呢?”

仰玉人微微一蹙眉没有说话。这位窈窕秀媚的女妖王也是一家大公司的高管,她或许觉得这么做有些不太合适。那些妖物都已经斩了,难道还不放过他们尸骨和遗物吗?花膘膘看了跟随在后面的七十多名妖修一眼。然后又望了望大家,他虽然也没说话,但众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泽真面如寒冰道:“诸位,你们当中想必有人早已知道,想当初成总拜访正一三山时,我师尊和锋赠送他一枚玄牝珠,得自师尊多年前亲手斩杀的一位黑鱼妖王。那妖王在人间作恶多端,我师叔和霞也不幸殒落于他手,你们可知我师尊斩妖之后是怎么做的吗?采其原身中的天材地宝带回正一三山,交由刚刚修习炼器之道的晚辈弟子试手,最终全部损毁、挫骨扬灰!”

这位真人话一出口,余者都不好吱声了,而且泽真的声音很大,就像故意要让大家都听见。范妖王回头朝那七十多名妖修喊道:“你们没听见吗,还傻站着干什么?有谁若想打扫战场,现在就抓紧时间,赶在天黑之前!”

众妖大喜过望,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既不会矫情也不懂矜持,甚至也没有很多顾忌,闻言随即各展身形奔向方才的战场。还有十余人则转身又跑回了幽谷之中,方才在谷中搜斩那三十名藏匿的凶徒时,这些人也出手了,他们当时就想打扫战场来着,可是当着这些前辈高人的面,没好意思也不敢先伸手“抢”东西。

在他们看来,就算要搜拣“战利品”,也应该是这些以大神通斩妖的前辈高人们先来,剩下的东西才轮到他们。但现在众人又都反应过来了,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在场的前辈高人们亲自动手呢,他们自当代劳。

不过范妖王可不是让他们代劳的意思,这位昆仑仙境来的妖王和其他大成修士多少有点不一样,他明白这里很多妖修的脾气与行事习惯。今日众妖多次出手相助且一直追随,那也不能总干脏活累活而没有好处吧。方才众人刚一进谷,盆地里就有不少人溜回战场拣便宜了,既然如此,还不如让这七十余名妖修来打扫战场呢,必然能搜刮到一大批平日根本见不到的好东西。

仰玉人看了雪山上的落日一眼,突然说道:“那我们也去打扫战场吧,最后出手的那位红发妖王打出了一百零八枚法器,散落湖滩并未收回。我等尽量将其找全,或许能从中发现那只金乌神通手段的某些端倪。”

今日当湖岸边突然出现姑苏人烟景象时,潜藏于人群中的金乌妖王突然出手,打出的法器竟是一副麻将,应该就是最近在雪山碧玉湖中所炼制。其中一百零五枚就以最纯粹的御物手法击出,飞出去就没打算收回;而另有三张幺鸡则是以御器手法控制,当那人烟景象碎灭之后,化为飞火流星直击成天乐,却被仰玉人等三名长老施法所阻。(未完待续。。)

817、禽兽从类纳聚,君子慎乎所立

那妖王是以法器直击,原以为万无一失,没能得手完全是意外,她最后遁走时不想纠缠,所以连三枚幺鸡也放弃了。金乌女妖王御器的神识一断,这三枚法宝就让仰玉人顺手收去,此刻她又想到了另有一百零五张麻将牌仍散落于湖滩各处,找回来研究其炼器手法及法宝妙用,或许能对那名最具威胁的对手有更多的了解。

在那么强大的法力激荡碰撞中,小小的麻将牌早就不知道飞出多远,但可以肯定并未落入湖中,只要仔细搜寻,就连碎片也应该能找回来。将三鲜放在一个舒适的软草垫上,众高人又结阵缓缓飞起,于离地面不远的半空地毯式搜索,以那最后的斗法处为中心扇面形扩大区域,居然将一百零五张麻将牌都找了回来,一枚都没有少!

众人又聚在三鲜周围,取出这一百零八张麻将仔细参详。它就是一副牌,看上去质地和手感完全一样,可高人以御物之法感应其妙用,还是发现了区别。后找到的一百零五张麻将是同一种材质,就取材于雪山碧玉湖出产的某种天材地宝、地底深处的一种石头。

那位金乌妖王并未赋予其多余的神通妙用,就是以大法力凝炼、令其坚韧无比,在那么强烈的法力交击中竟然一枚都没损坏,看来就是准备好要当暗器的。但是最后那三张幺鸡,却是以某种兽骨炼制,不仅坚韧无比还蕴含着很特殊的神通妙用,既与这种材料的物性有关。炼器手法中也包含了那金乌的天赋神通,看来早就预备成暗算时的杀手锏。

众人皱眉道:“这是何种材质呢?仿佛是妖兽之骨。可从来没见过种东西。”

这时有一人以虚弱的声音说话了:“我认识,这是狸力之骨所炼化。因为我的原身就是狸力。”开口者是三鲜道人,他此刻又悠悠醒了过来。

《山海经》有云:“柜山有兽焉,其状如豚,有距,其音如狗吠,其名曰狸力。”这种异兽的样子像小猪,但有分开的脚趾若爪,叫声又很像狗。成天乐以前没见过,所以第一次见到三鲜时。虽能够分辨其生机律动特征,却不知其原身为何物。

任道直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三鲜道友,你还是先歇息吧。”说着话他一拂袖,三鲜又晕过去了。这回可不是三鲜自己晕的,而是任道直施法让他进入一种休眠状态,以便更好的涵养、恢复神气。

然后那三枚幺鸡从任道直手心中盘旋着飞到了半空,飞舞的轨迹渐渐现出了火光,兽骨制成的麻将牌竟呈透明状渐渐变形,成了三根带着炎火之精的羽毛。羽毛随着火光的威力渐盛,又化为了三只烈焰飞禽。很显然这三枚幺鸡是一体的法器,合为一件法宝,不仅带有狸力之骨的物性妙用。那金乌妖王又以原身火羽熔炼其中。

毕方的天赋神通与金乌类似,都是炎火之精,所以他感应其妙用最为透彻。众人见此情景对望一眼。然后又不约而同的看向昏迷的三鲜,都点了点头。成天乐失落了飞电石法宝中的拂尘。被三鲜拣了回来,但三鲜自己的法宝却为了保护成总而损毁。本人也受到了重创。如今这三张幺鸡既是狸力之骨所炼制,那么正适合三鲜使用。

花膘膘沉吟道:“把这副麻将先收起,回头就交给三鲜吧。这其中还有金乌的天赋神通妙用,三鲜师弟还需下一番功夫才能体会掌握,任师弟可以帮他。”

任道直点头道:“不仅如此,此法宝并未彻底祭炼完成,还可以炼制的更加精妙。回头我亦用炎火之精助三鲜道友最终炼器成形,同时也教他如何操控使用,确实是一件趁手的法器。”

这时太阳已落山,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那七十多名妖修打扫完战场又聚集到众高人身边,其中一人上前道:“诸位前辈,我等搜得一百二十七件尚未损毁的法器,另有大批妖修原身之物,或可入药或是难遇之天材地宝,尚须以法力进一步炼制加工,方可收存以待将来使用,请问该如何分派?”

此人来自昆仑仙境长右山,名叫温描俊、绰号病猫君,他是那一带二十多名妖修的小头目,此刻在这七十余人中隐然成了出面说话的首领。范采耀答道:“既然是你等所采得,那就由你等留着自用吧。”

温描俊赶紧摇头道:“我等并非为此而助成总,今日之举是为了报恩。况且斩杀群魔乃是众高人之力,这么多东西,我们怎么可能占尽便宜呢?方才大家都已经商量了,这些就是投门之礼,进献给万变宗收存、留待将来宗门中备用。这样一批东西,恐怕再难有机会搜集了。”

花膘膘心念一转,又想起了泽真方才说的话。和锋前辈当年于境外斩杀黑鱼妖王,不仅夺了其玄牝珠,而且取其原身中的天材地宝带回正一三山。那样一位神通广大的妖王凝炼多年的原身之物,往往是炼制威力强大的法宝的绝佳材料,可是和锋真人却交给刚刚入门的晚辈弟子试手修习炼器之道,最后全部损毁了。

这看上去好像很可惜,但也显示了和锋前辈对那位妖王的挫骨扬灰之恨。而对于那些刚刚炼器入门的正一门弟子而言,一上手就能以这么珍贵的材料修习炼器之道,是世间其他修士做梦也想不到的锻炼机会,也只有正一门这样的豪门大派才有如此手笔。若是换做万变宗,可万万没有这等家底。

如今这七十多名妖修既然在雪山碧玉湖出手相助并追随众高人,意思已经很明显,他们也想拜入万变宗受到庇护与指点,那么这一批搜集之物便是投门之礼。而万变宗如今也有责任和义务收留他们,无论是为了报答还是保护。

花膘膘想了想便点头道:“那么尔等就各挑一件趁手的法宝自留,余下之物以法力处置以便收存,暂时仍由你们保管。其余的事,且等成总脱险后再说。”

温描俊代表群妖致谢,先每人寻一件法宝自留,其他东西还是由他们先保管着。说话间天色渐黑,仰玉人道:“该带他们寻驻营之地了,不能停留在这里过夜,也不知这盆地中的冰雪狂飚何日会至。”

这七十多名妖修没有再解散,他们跟随众大成修士去了早已准备好的营地,就是原先叶铭等人所居住的洞府一带。那座洞府原是大雪所建,在盆地东北侧一条延伸入湖的山体余脉中,密林间乱石密布、石隙岩洞极多,而洞府入口处也非常隐蔽,前段时间还被叶铭等人在外围布下了警戒法阵。

三鲜原先就打算在这里越冬,守望禇无用的闭关之处,同时打探惊门现世的消息。如今众高人都决定留下来守护成天乐脱险,他也正好就在这洞府中疗伤。这座洞府最多只能容纳十余人清修,还要给三鲜留单独的静室,当然不可能住下如今这么多人。

好在附近的情形众高人早已摸清,有不少天然的石隙、岩洞经过一番凿建,也可以成为众妖的临时洞府,至少在众高手的照应下大家越冬是没有问题的,聚在一起也更加安全稳妥。不知那冰雪狂飚几时会至,反正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赶紧组织众妖就在附近一带选择合适的地点凿建安身之处,尽量赶在明日之前全部能够容身。至于各处临时洞府中的细节,比如如何能住得更舒适、更适合定坐清修,可以回头慢慢再弄。

留三鲜于那座核心大型洞府中养伤,七十多名妖修则于外周围边一带各建安身之处。花膘膘等高人虽信任这些妖修,但也知分寸,并没有告诉他们大雪与禇无用也在这里,指引众妖所凿建的临时洞府,也都刻意避开了褚无用的闭关处附近。

从众妖建立的越冬营地,穿过乱石堆和树丛,远远的能望见湖边的草甸上有一片巨石密布的地带,便是前段时间谷中众人聚集打麻将的“赌场”。再往前望,可远眺碧波荡漾的大湖全景,这里也便于观望和监视。

十二名大成修士安顿好众妖之后,并没有留在此地过夜,他们结阵飞天又回到了那片被土坡环绕的营地中。今日事发突然,年秋叶等人穿过大湖赶往冲突地点时,行礼装备还全部丢在营地里呢,包括已经收拾好的帐篷、各人携带的背包等等。

当即又搭起大小两顶帐篷,请仰玉人、年秋叶这两名女修入小帐休息,可是她们却不愿意休息。在大帐中又取出卫星电话接上携带的电源,花膘膘联系上了万变宗,那边是总管訾浩接的电话。得知盆地中的突发变故,訾浩大惊失色,甚至一时不知所措,恨不得组织万变宗的所有弟子立即杀到雪山碧玉湖。

恰在这时,电话又被另一个人接了过去,说话者竟是许久没有音讯的万变宗客卿长老梅兰德。(未完待续。。)

818、知神器既已现,非图之何淹留

梅兰德得到飞螭爪之后便携带陆吾神仑丹隐迹而去,昆仑修行界谁也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他可能是在闭关修炼某种神通或堪悟修为境界,因听到神器惊门将现世,闻讯之后刚刚赶到万变宗。

梅兰德正在内堂中询问訾浩最近发生的事情,正巧訾浩就接到了花膘膘的电话。梅兰德在旁边全听见了,当即拿过电话语气阴沉的交待了一番。梅兰德的建议首先是——尽量封锁消息不要让外界得知,以防止再生更多变故。

在万变宗中,目前也只能有总管訾浩和主事的执事甄诗蕊知晓,暂时不要告诉其他弟子,否则消息难免会传开。而此时此刻,从雪山碧玉湖撤出的前两批修士还在穿越青藏高原的路途中,也不可能清楚后来盆地中发生的事情。

碧玉湖一带很快就要被冰雪狂飚封山,非当世高人无法出入,这是绝佳的天然屏障。成总所面临不仅是他自身的伤势与那湖底的凶险,从外界因素来看,那些仍留在碧玉湖中居心叵测之人与闻讯赶去的高手才是更大的威胁。

很多高手可能并没有在雪山碧玉湖傻等,以他们的本事可以自如出入,听到神器惊门现世的明确消息之后再动身或动手不迟。如今神器惊门已现世,却随重伤的成天乐落入大湖深处,为这件事平添了太多的变数,难免有高手听闻消息赶去浑水摸鱼,所以暂时必须封锁消息、得知者越少越好。

至于仍留在雪山碧玉湖中图谋不轨者,众大成修士则须重点防备。无论如何要挺过这几天。梅兰德最后说道:“我需要三天时间准备,将在五天之内赶到那里。自会设法化解成总所面临的外界凶险。”

通完这个电话,众人并没有留在大帐中商议。都来到营地旁的土坡顶端围坐。星空下的碧玉湖景色仍静谧而美丽,而成天乐却在那湖底深处不知正经历怎样的凶险。年秋叶低声道:“幸亏我没有跟随第一批人撤离,否则此刻还正在路上,不清楚成总竟出了这样的变故!”

而石双却皱眉道:“方才梅长老决定封锁消息,不让宗门道场中其他弟子得知,暂时也不转告昆仑修行各派,但盆地中有些人还是可以与外界联系的,这不是我们单方面能做到的。”

云端午反问道:“这里与外界根本联系不上,我们带着卫星电话原本是多此一举。没想到这几日宁静的天象中恰好能用上。你觉得有多少人穿越青藏高原以及茫茫雪山,还会背着这么笨重的电源设备呢?如果有的话,也只可能是大有宗,但他们会对外界泄露消息吗?”

花膘膘皱眉道:“若大有宗对神器惊门有想法,必然不会泄露消息,那样的话只会引来更多的高手争夺。况且他们未必带着卫星电话,就算此时没通知任何人,事后也好解释,这里确实与外界联系不上。”

石双又说道:“可是雪山屏障却挡不住某些高手。比如我手持凤凰毛现在就可以飞出去,这里必定潜藏着窥探成总及神器惊门的高人。再比如那只金乌妖王,她说走便可以走,也可能将消息泄露给外界。”

仰玉人却摇头道:“这种可能性很小。既然是那等高手悄然潜入此地,这么多天来都未露行藏,必然是为了神器惊门而来。如今惊门已现世。却落在湖中深处,他们必然不会轻易泄露出去、引其他的高手来与自己争夺。这些人的心思不难揣测。”

任道直站起身道:“那么此盆地中的其他人呢?假如他们就在这几日中撤离,一样会将消息散布出去。按梅长老的意思。又如何能封锁得住?难道我们要封锁盆地入口通道,不许任何人离开吗?”

泽真突然开口道:“只要是并非曾向成总出手的凶徒,各派同道当然仍可自如来去。仍留在此地的修士,若是现在撤离,反倒是一件好事。梅长老希望暂时封锁消息,但我们不可能也没有理由封锁此地。更何况那些能自由出入的高人,我们想防也不可能防得住,只能尽量警戒吧。”

雪山碧玉湖中至少还有八百多人驻留呢,若有人这几日就撤离,为什么是好事呢?因为此间众人皆为神器惊门现世而来,或是心存妄想、或是就为了开眼界凑热闹。有人还没走是不甘心这么长时间的苦苦等候,不想在神器惊门尚未现世之前就离开,这种心情也完全可以理解。

可如今神器惊门既已现世,他们还留在这里想干什么?只能是两个原因,要么就是没有把握能安然穿越寒冬中的茫茫雪山,所以不得不留在这里过冬;要么就是仍对神器惊门有企图,知道成天乐携惊门重伤落湖,仍不死心想找机会谋夺之。

所以从此刻开始,离开雪山碧玉湖的人越多,就说明居心叵测者越少,对成天乐而言当然更安全。外面的路可不好走啊,从中印边境的喜马拉雅深山还要穿越冬天的青藏高原,若无飞天之能,想到达有人烟并能与外界联系的地方需要很久。

等这些人将消息泄露出去,有心怀叵测的高人闻讯赶来的时候,恐怕至少也过去五天了,这应该就是梅兰德约定五日之限的原因。至于梅兰德会以怎样的方法化解成天乐所面临的风险,电话中并没有详谈,总之这位长老要用三天时间做一番准备,一旦准备好就会持飞螭爪飞天赶至雪山碧玉湖。

这时范采耀眉头一皱道:“说撤离就有人撤离,此刻便有不少人要连夜离开。”

星空下的雪山盆地,夜色风景依稀可见,众人正在说话时,营地两侧的草甸上已经有不少人匆匆向那通道处走去,半空中还有妖禽飞过,他们正在连夜撤离。泽真皱眉道:“想走就走吧,走得越快越多越好,冰雪狂飚就快来了!我等只须留意是否有凶徒混杂其中,一旦发现便就地斩除!”

十二位高人在夜色中隐匿身形,结阵飞天缓缓飘往那出入盆地的通道上空,悄然观望着连夜撤离的众人,空中也不时有妖禽飞去。年秋叶暗叹道:“有些行凶者我们认不出来,假如他们就在此时离去,我们也只能看着。”

花膘膘劝道:“能斩除多少凶徒就斩除多少,我们主要是为了震慑邪魔不敢轻举妄动,这样成总才会更安全。”

这一夜直至天明,雪山碧玉湖中的修士又分批撤离了四百多人。神器惊门已现世,他们若不想谋夺,那么仍留在此地等候严酷的冰雪狂飚已毫无意义,趁着天气晴好就赶紧走吧。有很多人的确是被白天发生的事情所震慑,终于放弃了染指神器惊门想法,做出了虽不甘心但也是很明智的选择。

其中又有二十多名行凶者想趁着夜色逃离,他们没本事翻越周边的高耸雪山,只能从这条通道走,结果当然是被众人发现、当场斩杀。

天亮之后,仍不断有人离开,但已没有行凶者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出现了,其实无论借不借夜色掩护,他们穿过通道时也逃不脱众高人的监视。到了中午时分,太阳升至大湖上空,盆地中竟荡漾起温暖的微风,已不见有人再穿过通道离开,决定走的人都已经走了。

范采耀望着阳光下的碧玉湖,突然说道:“我等结成四神十二时大阵不仅可以飞天,更重要的是神气法力一体运转,施展出的神通威力比单独任何一人都要强大得多。我们也不仅能以此斗法,还可以用于查探,今天在幽谷中搜索藏匿的凶徒、在湖滩上搜寻散落的麻将,感应比平日都要敏锐得多。

此阵既可飞天,当然也可入水。那湖中深处我去过,环境异常凶险复杂,就算以诸位道友的修为,恐怕也不能长时间安然潜游、并施展神通四处查探。湖底不比空中,神识感应以及神通威力都会受到极大限制,我等若结阵入湖,应能查探的更清楚。”

任道直:“范妖王精熟水性,仍然由你主阵,拿着成总的拂尘。那拂尘不仅与成总的飞电石手串是一体的法宝,也是以成总的原身之物炼制,本门自有查探感应的秘法。”

花膘膘:“拂尘上的长丝虽是成总的原身之物,但也要在神识可及之内才能确定其原身位置。而成总这么长时间没出现,必然是收敛神气躲在十分隐秘处,除非碰巧离得非常近才有可能发现。以御器之法感应飞电石手串,恐怕还要更容易一些,就是不知成总是否还戴着手串?若是我躲起来不想让人找到,既已失落了拂尘,必然也不会将手串继续带在身边。”

范采耀:“那就交替以两种办法都试试,若我们这样都找不到成总,那恐怕就没人能找到他了。”

年秋叶:“既然如此,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结阵入湖啊!”(未完待续。。)

819、隐潜处于太阴,怅神宵而蔽光

范妖王郑重道:“且慢,入湖之前我得交待清楚水底的状况。在那险恶寒流之中潜游,可不像飞在天上那么轻松,结阵时神气法力消耗极大,若任何一人难以坚持,我等就必须立刻撤回,否则其他人就会有危险,所以切不可久留。……今日的天气是最佳良机,所以我才想到结阵入湖搜寻。”

众人又结成大阵,主阵者范妖王取出青丝拂尘,大家各守方位运转法力,飞天而起来到大湖之上,没入荡漾的碧波中不见。除了范采耀之外,其余众人皆是第一次进入湖底。比如任道直这样的毕方,尽管以其修为已经不畏水,但由于天性的原因,若不是为了成总,他根本就不愿意跑到这种地方来,而且这里的环境也确实极大的限制了他的天赋神通。

毕方不是水禽,其天赋神通是炎火之精,在这样激流密布的阴寒深湖中感觉当然不会好受。而这次来到雪山碧玉湖的各派修士自不必提,就算是各路妖修中出身水族者也是极少,有的鱼或许能离开水面短暂的活动,比如黑鱼,但有谁听说过什么鱼会爬山吗?而且是青藏高原上的喜马拉雅山!

就算水族化形成妖超脱族类,可以离开水中在人世间生活,但这种事情也不是水族之妖所喜好,更不是他们的天赋神通所擅长,所以此地精熟水性的妖修极少。除非已有脱胎换骨之能、超脱众生族类之别的妖王,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但喜马拉雅雪山上的环境同样限制了他们的天赋神通发挥。

而且众人只听说神器惊门将在喜马拉雅深山中现世。谁又能想到它最终会随成天乐落入这如碧海般的大湖深处呢!

众高手结阵初中湖中,并没感觉到什么凶险。就似进入了一片荡漾的、巨大的难以想象的天然翡翠中。阳光透过湖面撒下,看水面外的雪山风景别有一番神姿。湖底的世界与盆地中截然不同。下潜到十余米至几十米深处,这里的水流已很少受湖表风浪的影响,相对较平缓的湖底生长着茂盛而多姿多彩的水生植物。

这里是人间生存环境最为严酷的世界屋脊,但它同时也是低纬度、高海拔地带,阳光辐射异常强烈,所以在湖底十几米至几十米的深处,水生植物的生长环境非常好,有的水草飘扬能长到几十米高,在水中密密麻麻一望无际。仿佛热带丛林,其中栖息着大量的鱼类和其他动物,宛如来到了另一个生机盎然的世界。

有的人比如年秋叶,满心期待入湖之后可以借助大阵与拂尘很方便的搜寻成天乐,但一进入湖底看见这密密麻麻的水下丛林就眉头紧锁。在这里神识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就算借助四神十二时大阵集合众人之神通,能感应的范围也比任何一人在外面要小得多,视线又受到如此茂盛的水草阻挡,还有如此之多的水生动物扰动。想找一个人实在太难了!更何况是一位刻意收敛神气的高手呢?

众人见到了不少五彩斑斓的鱼类,湖底的水草间还有奇异的虾蟹,渐渐往深处潜去时,远远的甚至偶见数丈长的大型怪鱼甩尾一闪而过。范采耀以神念道:“这是湖中最平静的地带。继续往深处潜游,大家就要小心了。”

湖底的地势也非常复杂,有些地方的坡度很缓。而有些地方则陡峭崎岖沟壑纵横,当潜入百米深处。光线已渐渐变得昏暗,水草不再那么茂盛。水流也变得复杂起来。虽然看不清楚,却能感应到附近有许多复杂的漩涡,深水中活动的鱼类渐渐变少,但体型却相对更大。

众人结阵各守方位,在水中呈一个环形,范采耀刚刚出声示警没多久,大阵就突然在水中打旋,于阵法中心带起了一个漩涡。原来是大阵一侧恰好触碰一道激流,众人运转法力这才重新稳住。仰玉人以神念道:“难怪范妖王几乎是紧跟着成总入水,却也没有找到人,这湖底暗留如此之险急,成总必然是直接随暗流去了深处。”

泽真也以神念道:“成总遁走之时自然可以如此做,可是我们搜寻之时却必须稳住身形环绕湖底而行,尽量不要放过每一片可能的地方。”

花膘膘问道:“以我们这种速度,何时才能搜遍?这湖太大了!”

范采耀则苦笑道:“搜遍?恐怕搜不遍,你再看看更深处就明白了。在那里别说是运转神识搜人,能自保就不错了,我们今天入湖只是来碰碰运气”

沿湖底继续深入,感觉这座大湖几乎深不见底,陡峭的岩层裂隙密布,其中还有复杂的孔隙构造,与山体中的地下河道相通,也在湖中形成了交错的潜流。光线渐渐的暗下去,在几十丈深处几乎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凭神识感应周围的情况,众人竟没有探明这湖究竟有多深!

越接近大湖中央,则湖底越陡峭,宛如高原上的天坑一般,四周以及下方一片黑暗,抬头望湖面,只是一片朦胧恍惚的光亮。史天一以神念道:“进入湖中搜寻,才清楚只能碰运气而已,假如不是恰好到了成总的藏身处附近,我们根本不可能找到。如此既更觉担忧,但也松了一口气。”

他担忧的当然是湖底深处的环境如此险恶,成天乐身受重伤能不能挺得住?松了一口气的是因为成天乐若真的找一处岩层裂隙躲了起来,刻意想把他找出来确实如大海捞针一般困难,就算神通广大也只能靠运气。

泽真又说道:“史道友倒不必过于担忧成总的安危,他在这水中应能无事,你们已经清楚我师尊和锋曾赐予成总一枚黑鱼妖王的玄牝珠,而据我所知,成总已用独门神通滋养祭炼这玄牝珠多日,随时可吸收融合之,以助脱胎换骨。”

年秋叶问道:“泽真师兄,你是说成总可能在湖底某处度换骨劫吗?假如真是这样,那太危险了,无人为他护法,哪怕一条鱼怪都是莫大威胁!”

泽真:“成总未必是在湖中历劫,但想在水中潜藏自保应无问题,他习练的既是妖修之法、号称一代妖宗,也应有吸收融合玄牝珠之秘法,此时恰好可用来疗伤恢复。若是真的在历换骨劫,那也一定会选择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不历劫成功则不会再出现。”

在这水底自然无法开口说话,众人只能以神念交谈,恰在这时范妖王突然抬头道:“湖面上光影动荡突变,必定是起了大风,盆地中天时已变,我们得立刻离开。”

……

当众高人结阵入湖的时候,在盆地边缘的一处高崖峭壁间,也有一个利用天然山洞经人工凿建的洞府,入口处悬空于绝壁商。刘大有与燕无欢正站在这里远望,只听刘大有道:“他们想入湖搜寻成天乐,你看能不能找到呢?”

燕无欢:“我非水禽,在那湖底也不能畅游搜人。金华、宣威二位长老昨天夜间已入湖搜索,发现要搜遍湖底深处不太可能,除非是运气特别好才会找到成天乐。他们说成天乐很可能已经殒落,而神器惊门却不知在湖中何处。”

刘大有:“那小子命大的很,不能就认为他已经死了,说不定正猫在哪条石头缝里疗伤呢。但只要他无脱胎换骨之能,就不可能长期在水里呆着,总有一天是要冒头的!阴寒水底可不是疗伤的好地方,要时刻运转神通法力护身,说不定会让伤势越来越重。……我只是有点奇怪,既然接应他的大批高手已到,这小子怎么还不出来?”

燕无欢:“当时我在现场看得清楚,成天乐落水时恐怕已神识恍惚,也料不到后来的情况。他若不肯放弃惊门,未确认安全或伤愈之前是不会再出现的,最后出手的那位金乌妖王就绝非他所能敌!”

刘大有眯起眼睛看着远方的大湖到:“入湖者有成天乐的心腹手下,他们之间可能有独特的感应方式,说不定真能把他给捞上来!”

燕无欢:“那样反而更好,也省得我们一番麻烦!”话间中带着神念解释——

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知成天乐带着神器惊门躲在哪里,如果他被众高人救出来了,也等于一块石头落了地。在这个与世隔绝、无法与外界联系的雪山盆地中,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从成天乐浮出水面的那一刻起,可能又会出现一连串的争夺。

据大有宗得到的消息,可不止一位高人暗中潜入此地,仅仅是从昆仑仙境中来的妖王就有好几位,而那只金乌应该是其中最厉害的。神器惊门现世的瞬间,出手最快的也是那只金乌,但并不代表其他人没有想法。

若惊门再度浮出水面,必然会引起二次争夺,万变宗那一批高手虽然不弱,但能不能保得住惊门仍是两说。而且燕无欢想到了另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对四神十二时大阵也略有耳闻,此阵虽然强大,但那批高手也只有十二人,想同时保住惊门与保护成天乐,必然是两难局面。(未完待续。。)

820、云涌千岩不现,风起万顷俱白

若有高手争夺惊门,花膘膘等人结阵对敌必然会把惊门放在阵中守护,那么这十二名高手就无法保护受伤的成天乐,总不能也把成天乐放在阵中、受那斗法威力的波及吧?假如大有宗想对成天乐下手的话,就有机会了!

大有宗也想得到神器惊门,但他们不必急于出手,等待众高手斗个两败俱伤之后再出面,反而能坐收渔人之利。在如今的雪山碧玉湖中,大有宗可是最强大的、有组织的力量,所有弟子都未撤出,已在准备好的地方隐匿起来随时待命。

刘大有问道:“无欢,你训练的那一批妖禽如今可安顿好?”

燕无欢答道:“冰雪狂飚就要到来,他们在那种天气下也无法发挥作用,所以我已经命他们撤出山外待命,就留在高原上众人离开的必经之路附近。”

刘大有又问道:“今天走了四百多人,若不算大有宗弟子还有聚集在他们那边的七十多名妖修,这盆地中还剩下不到三百名修士。其中有些高手就在等待机会,还有一些人过几天可能会遇险,大有宗可以组织施救。昨日一番杀戮,恐怕有很多人已经对万变宗心寒了。”

燕无欢:“那天向成天乐出手的,也有三十余名大有宗弟子,当场被斩了一半,逃回了十五人,请问这十五人该如何处置?”

刘大有:“他们能被认出来吗?”

燕无欢:“有七人可能会被认出来,另有八人应该认不出来,他们当时以妖禽原身飞在天上。第一时间就逃走了。”

刘大有:“是你下令让他们出手的吗?”

燕无欢赶紧道:“我已经对师尊解释过了,当时的事情也出乎我的预料。我根本没有下任何命令,都是他们在那一瞬间头脑发热自主的行为。实与大有宗宗门无关!”

刘大有冷哼道:“我大有宗也有门规,擅自如此妄为,也是不允许的,那几个人恐怕不知你已清楚,你传一道命令下去——大有宗绝不能容门下有如此行止,昨日袭击成总者,请速去万变宗驻地自领其罪;否则被宗门查出来的话,定不轻饶。……嗯,你就看着办吧。”

燕无欢点头道:“好的。我自会传令,也会将消息送到万变宗那边,就看那些人自己怎么选择了!”

刘大有突然又问道:“无欢,那山崩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可清楚端倪?在我看来,不可能是天然形成。”

燕无欢摇头道:“我没看见,那崖顶太高太远,当时在我的神识之外。”

刘大有:“那你猜呢?”

燕无欢:“无凭无据之事,不好猜测也不必猜测。难道我们还要帮万变宗去追查凶手吗?”

刘大有微微一笑:“你就算心中有怀疑对象,也不会说出来的,对吧?……成天乐冲出谷口之后,谁又趁乱大喝——神器惊门在他身上呢?”

燕无欢低头道:“当时情况太乱。我也没有看清。”

刘大有:“无欢,我太了解你了,看你答话的神情。就清楚你能猜到是谁。”

燕无欢仍然低头道:“这种事情怎可以乱说,就算是追查之人指认也必须有铁证。否则后果太严重了。”

刘大有:“可是我已经查过了,当时是出自一只孔雀之口。而据我所知,孔琦和孔翎那天也都去了,你认为是孔琦还是孔翎呢?”

燕无欢:“我查证的结果,确实也是一只孔雀之言。但当时我本人既没有看见更没有听清,当然无法断定更不能妄断,其实此番来到雪山碧玉湖的孔雀妖有五、六只,也不能断定就是孔琦或孔翎。”

刘大有看了燕无欢一眼,正想再追问什么,却突然间脸色一变又望向天空。盆地中起风了,并不是正午时那带着些许暖意的荡漾微风,而就像万籁所发、盘旋交错,无数尖锐的哨声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渐渐越来越近、越来越高亢,是风声!

随风而云舞,那皑皑的雪山仿佛在晃动,就似无数的冰雪被卷到空中成为涌动的云层,这是一种错觉,但感应天地灵息,连神识仿佛都在晃动。云层在盆地上空堆积,雪山已不见踪影,阳光被遮蔽,盆地中一片昏暗。紧接着那翻卷的云层也看不见了,因为风中飞起了雪,形成白茫茫的一片狂飚。

……

风势刚起时,水中的范妖王就感觉到上方湖面的光影变化,及时率大阵离开湖中。众高人结阵低卸盘旋的狂风,终于在冰雪狂飚爆发之前赶回了洞府之中,而温描俊等妖修也及时避入了附近一带临时开凿的巢穴中。

三鲜在洞府最深处的静室中定坐,而众高人都在入口处仰望与感应天时。年秋叶曾在孔雀河上的雪山中遭遇白毛风暴险些殒命,而此刻所见的冰雪狂飚比当时更要凶险得多。他们刚刚从激流险恶的湖底回来,而此刻仿佛整个盆地都变成了冰雪呼号的海洋,那一道道狂飚就似一股股激流交错盘旋。

视线根本看不清远方,所见就是白茫茫一片,连神识都无法穿透风雪感应太远。年秋叶暗暗思忖,就算以她今日的修为,假如穿越这种冰雪狂飚,恐怕也走不了太远。

而云端午则惊叹道:“我昨天夜里还是说大话了,以为手持凤凰毛就可自如来回,可是看这种天时,我想凭借神器飞天也异常艰难,就算勉强坚持也飞不了太远太久,必须得及时找地方藏身。……我只是听成总说此地冰雪狂飚之严酷,却没想到会这么厉害!”

史天一:“成总只是听大雪转述,而大雪不会用神念,无法描述得身临其境,更何况每年到这种天气,他已经冬眠了。……亲眼看见这种天象,就算我已突破真空妙有之境并有神器化龙池护身,也没有十足把握能独自走出去。”

任道直皱眉道:“以我的神通倒是能离开此地,但那么做也很冒险,冰雪狂飚中神识不能及远,有很多突发的情况感应不明,说不定会遇到险恶疾风一头撞到哪里。”

史天一没有把握能出去,任道直尽全力的话应该可以出得去,在场众高手也都自我衡量了一番,恐怕只有范采耀和仰玉人在这种天象中能安然离开雪山碧玉湖。剩下的只有一位易塞北,他也有可能出得去,只是用得时间会长一点,沿途随时需要找地方躲避涵养恢复神气。至于其他人尽管皆已修为大成,若无万分必要还是不要冒这个险的好。

花膘膘有些忧虑的说道:“希望梅长老来时,天时不是这般恶劣,否则他也可能很冒险。”

任道直:“梅兰德长老修为不俗,况且身为地气宗师也擅感天时地气之变。如今他不仅服用了陆吾神仑丹而且又得到了神器飞螭爪,应修为精进更胜从前,其人行事一向谨慎,想安全到达这里应该不会有问题。”

泽真:“听大雪的说法,这冰雪狂飚也不是无始无终,就算严冬之时,偶尔也会有风势较小的晴天,他也会醒过来出洞看一眼、活动活动筋骨的。”

众高人并没有在洞口处久呆,那一片白茫茫也没什么好看的,惊叹一番后便进入洞府各自定坐。卫星电话当然不可能再打通了,冰雪狂飚已经封山,这里真真正正成了与世隔绝之地。冰雪狂飚升起之时,距成天乐落湖仅仅过去了一天一夜,但就这一天之内,发生了太多的变故。

各派高人各怀心思,但对于万变宗几位大成执事而言,还有另一番感受。花膘膘、石双皆未度过真空劫,但在此时此地,却有了那么一丝朦胧的感悟。万变宗开宗立派以来,第一次没有了成总坐镇,这不仅是他们的真空劫到来之兆,更是整个万变宗的“真空劫”。如果成天乐要在湖底潜藏很久,那么没有了成总的万变宗又该怎么办呢?

……

刘大有与燕无欢仍站在洞府门户处看着这一片白茫茫的世界,燕无欢说道:“雪山碧玉湖已被天时封锁,在我大有宗中有把握能出得去的,恐怕只有师尊与我还有两位妖王长老四人而已,至于其余高手,勉强穿行出山恐怕都很冒险。”

刘大有:“你将那批妖禽提前布置到山外,确实是明智之举。再想进入这里的人,只能是高手了,但这冰雪狂飚也不是终日不绝,偶尔天气晴好之,时我们是否也组织人手入湖搜寻成天乐?”

燕无欢摇了摇头道:“那湖面冰封就是最好的屏障,我们不必去冒这个险,有人恐怕比我们更着急将成天乐找出来,静观其变就是。”

盆地中冰雪狂飚卷起,一连三天四夜未歇,到了第四天下午才风势稍小,抬头于云层中终于能见天光洒落。温描俊率领一批妖修从巢穴中钻了出来,在寒风中抖了抖身子运转法力御寒,赶紧清理洞口外的积雪,却不小心一脚踩空陷进雪中半个身子。再远看雪山盆地景象,令他目瞪口呆。(未完待续。。)

821、闻灾变而起兴,何阴损其居心

众妖这三天四夜出不得巢穴,整个盆地完全已被冰雪覆盖,沟壑与低洼处的积雪竟有数米之深。雪本是很松软的,可是堆积了这么厚,其底部已经压实板结如冰层一般。温描俊暗暗庆幸啊,他们原本在密林中也准备了巢穴,可如今看来那种巢穴并不足以越冬,幸亏随众位高人迁到这里安营。

他们的洞府选择在数丈高的岩壁石隙中,洞口并未被积雪掩埋,但一脚踏出去就陷进深雪里。再看那片曾经打麻将的草甸,已完全成了一片雪原,远方的丛林在冰雪覆盖下宛如起伏的白色丘陵,而那三十里方圆的湖面以及周边的湖滩,更是呈现出前所未见的奇观。

湖面已不是平的,狂风刚刚出现时卷起了巨浪,巨浪拍上湖滩随即在急剧降温的湖滩上凝结成冰,而湖面也在惊涛骇浪中不断凝结,冰层在凝结过程中随巨浪而碰撞碎裂,直至完全冰封,竟形成了一片类似冰塔林的景象。晶莹剔透的冰造型各异,参差错落,有不少冰柱冰堆有数丈之高。

湖面在巨浪中结冰渐渐彻底封冻,形成了奇异的冰塔林,而这冰塔林随即又被积雪所覆盖,只有顶端才露出雪面之上,简直就像严寒中的奇幻世界。泽真等人也走出洞府远望碧玉湖,暗暗倒抽一口凉气,不知那积雪下的冰层有多厚,恐怕连阳光都照不透,冰层下的湖水中应该已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世界。

在这么寒冷的气温中,就算以大法力在冰层上凿出一个洞,涌出的湖水恐怕也会立刻封冻。想在此时入湖搜寻,非当世高手不可为。否则进去了也出不来。当风雪短暂停歇的时候,他们也看见了茫茫雪原上有人活动的痕迹。在这一片银白世界里远远的很好辨认。任道直振翅飞了出去,他是想看看其中是否有曾向成天乐出手的凶徒?

恰在这时,远处有一只鹰振翅飞来,刚刚飞出去的毕方一个盘旋,在半空将那只鹰截住喝道:“来者何人?”

黑鹰落地化为一身玄衣的燕无欢,他拱手道:“任道友,诸位高人,是我,大有宗总管燕无欢。成总遭遇的变故。大有宗上下十分遗憾,我当时就在现场却未能挽回事态,亦万分抱歉!混乱之中,也曾有大有宗弟子向成总出手,此非宗门之命,而是他们擅自妄为。

大有宗初创未久,新入门的弟子难免良莠不齐,正需借此机会好生整顿以严肃门规!刘总已下令,当日凡擅自向成总出手者。请自行到万变宗驻地领罪;否则若被查出,定当严惩!有几人已被我查出,大有宗先行处置,这便命人送至此地。”

说话间就近有一队妖修抗着七只妖兽的尸体穿越雪原而来。扔在众人的营地外围,然后行了一礼便退去。花膘膘等人暗暗惊叹这位燕总管的手段,其实大有宗若不把人送来。将来若被万变宗发现,一样会出手宰了他们的。

但燕无欢此刻主动这么做。显得很是光明磊落或者说很有耍光棍的风格,也避免了两派之间可能因此产生的冲突。同时隐约传达出一种信息——万变宗杀气太盛了,就连大有宗也不得不如此处置。花膘膘拱手还礼道:“有劳燕总管费心,大有宗何苦自造杀业呢?将他们送来便是,由我等来动手,说不定还能问清楚当时发生的情况。”

燕无欢答道:“他们既是大有宗弟子,造业之举,也应由大有宗自担,怎敢再劳各位高人亲自动手。”

年秋叶突然问道:“燕总管,大有宗尚未撤离此地吗?你们留在这里,还在等什么呢?”

燕无欢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道:“除了众位高人以及追随你们的同道,散居盆地各处的还有近三百位道友。他们有可能在冬日里遇险,大有宗应提供救助。况且冰雪狂飚已至,大批门人再想撤离已经来不及,只能留在此地越冬,而大有宗也早有准备。若诸位高人有什么需要协助之处,也可燃烟火为号,大有宗弟子便会赶来。但发信号应在这种风暴暂歇之时,否则大有宗弟子也难以看见或赶至。”

说完这些,燕无欢便匆匆离去。望向盆地中那些于远近活动的人,有不少都是大有宗弟子。他们从盆地各处纷纷钻了出来,救助那些在冰雪中受困遇险的同道。三天四夜不歇的冰雪狂飚过去之后,有很多人才发现自己所营建的巢穴根本不适合越冬或者选错了地方,依仗神通法力苦苦支撑了这么久,此刻好不容易能求援,被四处活动的大有宗弟子收拢、带到事先准备好的地方。

泽真沉吟道:“就事论事,大有宗如此也是功德之举。”

一直很少说话的武陵乡长老高朴却皱眉道:“看这个样子,他们好像早就清楚这里会发生什么、提前就做了各种准备,并不仅仅是因为成总来到此地后的提醒。”

其弟高拙附和道:“是的,大有宗精锐尽聚此地,在盆地中设立了众多营地,远超过了自身所需,再多容纳两、三百人没有问题,好像早就清楚有大批人需要救助。”

高朴又说道:“若不是成总到来,向大家声明了此地入冬后的凶险,各派高人又决定分批率队撤离,那么今日困守雪山中的同道不知还有多少。就算大有宗做了这手准备,也救助不了太多的人。”

高拙继续附和道:“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就有所挑选了,可能早就重点关注了某些人,在他们遇险之后及时找到并施予恩惠。那么这些人将来也会对大有宗感恩戴德,要么加拜其门下效忠,要么成为江湖上的同盟。”

高朴:“看现在的景象,就更容易断定了。各路修士在何处安营,大有宗弟子好像都很清楚、很方便就能找到他们,有些人甚至是在毫无标记的雪原上直接被挖出来的。”

高拙:“我们刚到此地时,就发现很多人安营之处是受大有宗的指引,大有宗告诉他们应该去哪些地方落脚。就算有些人没有听从,一定也受到了大有宗的监控,知道他们住在哪里,也清楚其中有什么样的人届时可能需要救助,等灾难来临之时便施以恩惠。”

这一对妖修兄弟在云端午之前便来到了雪山碧玉湖,他们也四处行走了解此地情况,对这一带发生的很多事情都清楚。这两人平时虽说话不多,可是今日一开口,就像唱双簧似的将情况大体剖析明白,并做出了最符合实情的推断。

泽真倒吸一口冷气道:“如此说来,大有宗应早知此地的险情,却故意不提前声张,等到此时来施恩救人。若不是成总来到这里,遇险者恐怕就太多了,大有宗尽可挑拣对自己有用者或有意招揽者救助,剩下的人便只能自生自灭。”

仰玉人眉头紧锁道:“成总知道此地入冬后的状况,自有其原由,但看现在这个样子,大有宗又是怎么知道的?……若说救人,其实成总救的人比大有宗此刻多太多了!而如今还留在盆地中散居者,说实话,就算遇险也不值得同情!”

忽有一个声音从高处传来道:“此地天时之险,也不是什么宗门隐秘,既然成总有机会得知,大有宗也未尝不能。事情已很明显,大有宗确实早就清楚雪山碧玉湖会陷入怎样的险境,他们正等着这个机会去做好人呢。既做足准备挟难施恩,又怎会事先提醒众人?

君不见世间就有不少人,闻灾祸便暗自手舞足蹈、兴奋莫名!因为有世人遭难,便意味着他们又有谋取名利之机,这一幕幕总在上演。有人每闻世间灾变则大喜过望,恨不得弹冠而庆,即现身于众人眼前时又收拾嘴脸,借所谓慈善之举,竭尽博名挑望之能事。

善行不论何人所为,皆当为世人所敬!但有人却待灾起兴,闻之惊喜难掩,其人则殊为可厌!而成总救人确实最多,撤离此地幸免于难者,可以说大部分都是为成总所救。我很了解成总,其人天性纯厚,从无那等阴损心眼!”

众人急忙回头,任道直惊讶道:“梅长老,您竟然已经到了?走到这么近的地方,我们才发现!”

来者正是手持飞螭爪的梅兰德,从头到脚都包裹着一身白色的皮裘,就连露在外面的眼睛也罩着一副反光的护目镜,在雪地里几乎分辨不出行迹。他不是从盆地入口方向走来的,而是莫名出现在众人身后的高处,就沿着这条伸入谷地的山峰余脉,自犬牙交错的乱石丛中走了出来,接近营地外围的警戒法阵时才开口说话。

梅兰德飘然走到近前,收起飞螭爪向众人行礼道:“这里的天气不好,我是找了另一条路翻越雪山进来的,那入口处的通道已很难再通过。利用天时之变借助地气灵枢潜行,本意就是不想让太多人发现,为了尽量赶时间,来的多少有些仓促。”(未完待续。。)

822、迎冰雪似开悟,历狂飙而应劫

声音中带着神念,解释了这位地气宗师进入雪山碧玉湖时所观察到的情况。就算此刻冰雪狂飚暂歇,但盆地中的旋风并没有完全停下,仍在时大时小不停的刮着,只是不再像前几天那样遮天蔽日。

这片盆地很大,已足以形成各种局部气象,远望某些地方风其实仍不小,不同方向的流风对撞甚至在盆地中卷起了一道道雪柱,大多集中在通道入口处附近。据梅兰德观察,因为此处特殊的地势,冬季里在盆地上空始终形成较高的气压带,高空冷冽的气流不断盘旋下沉于盆地中形成回旋的疾风,就算此时在营地这边感觉不明显,但另一些地方风仍然很大。

这片盆地只有一个出口,便是雪山间那条似硬生生被劈出的笔直通道,因此那里也成了最为猛烈的风口。假如从山外那片小盆地过来,会发现通道中向外吹的风势之疾难以想象,只要落在入口处就会被吹飞出去,速度就似出膛的炮弹一般。所以在这个季节再想从通道走过来几乎不可能,假如有那等修为,还不如翻越周围的雪山更轻松。

梅兰德便找了一条最容易的路进来了,所谓容易其实也是千难万险,这位长老说话的语气虽然轻松,但神情中也带着深深的疲惫,身上的皮裘隐约可见多处破损。这里有人以前没见过梅兰德,此刻赶紧上前行礼互相引见一番。

梅兰德看见不远处扔在雪地里的七头妖兽尸体,皱眉问道:“那又是怎么回事?”他方才走近时只听见高朴、高拙二位长老的谈话,却不清楚燕无欢过来说了些什么。

众高人纷纷以神念介绍了刚才的事情。当然不局限于这点内容,还尽量详细的讲了这几日所发生的各种状况。这时温描俊也跑来向各位高人到招呼。同时向新来的万变宗客卿长老梅兰德行礼,他一看见那七头妖兽尸体便皱眉道:“我认识那几个人。那天他们也向成总出手了,却不清楚他们原来是大有宗弟子!”

梅兰德立即追问道:“他们已经化为原身,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温描俊:“我认识他们穿的衣服!……你们看,是不是眼熟?”最后那句话是对身后的众妖修们说的。那几头妖兽显然是刚刚被大有宗所斩,身上还包裹着原先的衣物呢。

梅兰德又问道:“那他们当时站在什么位置,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情况?”

温描俊挠了挠后脑勺道:“让我想想……有什么特别的?对了!当时有人喊了一嗓子,说神器惊门就在成总身上,我虽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人,但声音传来的方向就在这伙人附近。”

梅兰德点了点头没再问什么。却以神念暗中向诸位高人道:“前几日斩杀凶徒之举,当然万分必要,那些人绝不可放过,不如此也不足以震慑妖邪!可是你们杀的太干净了,没有抓几个活口回来好好审问,有些事情是要追查到底的,比如是谁喊的那一声?看样子那燕无欢知道些什么,却已经杀人灭口。”

花膘膘暗道:“事发突然,来不及那般处置。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如今仍躲在盆地之中、我们可以认出来的凶徒仍还有数十人,可以找机会搜出来细问。”

他们暗中说话,而温描俊是有事向诸位高人禀报与请示的。三天四夜的冰雪狂飚过去之后,原先七十多名妖修中。又钻出巢穴活动的只有四十来人,剩下的大部分是躲到巢穴深处冬眠了,竟然还有少数几名妖修在此地历风邪劫!

雪山碧玉湖中的经历。若能沉浸其中去感悟,则是很好的破关机缘。那些可能在某道关口徘徊已久的妖修。此时迎来一丝明悟之机,并不令人感到太意外。有几位山野妖修早已凝炼妖丹化为人形。却迟迟无法修行圆满堪破风邪,此刻终于水到渠成。

度风邪需有安全的洞府,最好是有人护法,花膘膘便吩咐温描俊统一组织分派人手,照顾这些冬眠与正在历劫的同道。虽然在来到雪山碧玉湖之前大家可能素不相识,但共同经历了这些事,将来也可能都是万变宗的同门。

正在说话间天空又飘起了飞雪,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啸哨声,雪不仅是从天上往下落,更从地面向天空扬起,那是被交错的流风所卷。雪山盆地中只是稍微平静了小半日,冰雪狂飚又至,众妖各回巢穴藏身。众高人也回到了那座营地中央的洞府中,让一路法力消耗很大的梅兰德暂且涵养神气。

……

山中有妖修历风邪劫,而在苍茫雪山之外,也有人在历此劫。夏季里偶尔能见到花草生长的流石滩此刻已完全被皑皑冰雪覆盖,高山上的雪线向下延伸,一片万里冰封景象。狂风带着几乎令人绝望的深寒在青藏高原上呼啸肆虐,杳无人迹峭壁间,不时有雪崩发生。

当风势稍小、天光见晴的时候,坐在隐蔽的岩洞中,偶尔也能听见有冰雪夹杂着风化的岩石崩落的声音。丹紫成坐在山洞口,背靠一块大石头在晒太阳,此处避风,那高原上的寒风恰恰只能吹起他的衣角,他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仿佛一直都没动过。

在山洞的深处,半间以法力开凿出穹顶的静室中,宇文珂珂正盘膝定坐,不远处的火光隐约照亮她的容颜,而她手中仍握着那枚温火玉。宇文珂珂几天前就闭关了,此刻正在历风邪劫。丹紫成在为她护法,且时刻照看着静室外山洞大厅中的火堆,一直没有让火灭了,否则此处夜间将降至零下几十度的极寒。

当山外的风势渐小时,丹紫成突然一弹指,山崖下的雪堆里飞出几根干柴,飘进洞府又加在那火堆之中。火堆并不大、火势也不旺,但恰恰就是维持不灭,保持环境温度不至于太寒冷,让定坐中的宇文珂珂可以承受。

……

丹紫成将宇文珂珂拦在雪山之外,而宇文珂珂始终没有放弃进入雪山碧玉湖的想法,可是碰上了软硬不吃的丹紫成也只得徒叹奈何。就在前几天,在山洞里远远的望见有很多妖禽从雪山碧玉湖方向飞了出来,接着又有一批批的修士撤离了此地。

丹紫成见此情景便飞天离去,宇文珂珂却愣住了。丹紫成已经堵了她一个多月,她骂也骂了、闹也闹了,却始终没法闯过这一关。现在远望很多人离开了雪山碧玉湖,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丹紫成就这么突然走了,已经没人再拦着她的路,她也随时都可以溜走,若还想去雪山碧玉湖,此时便可以逆着那些撤离的修士们所走的路进去。

就算她想脱离丹紫成的“魔爪”,此刻也是最佳的“逃跑”良机,但不知为何宇文珂珂却没走,而是站在洞口处骂道:“丹紫成,你这个混蛋!堵了姑奶奶一个多月,现在说走就走,连声招呼都不打吗?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可就走了,你想找都找不着了!”

宇文珂珂喊了半天要走,却始终站着没动,在洞口的寒风中脚都快站麻了,接近天黑时才见丹紫成飞天而回。一见宇文珂珂,丹紫成便笑道:“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宇文珂珂一跺脚道:“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用得着你管?……你刚才干什么去了?为何有那么多人撤出雪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神器惊门已经现世了吗?”话虽然说得挺横,但毕竟已没有了底气,说到后来声音已经很小了。

丹紫成答道:“神器惊门并未现世,这些同道都是为了避险,深山盆地之中将起冰雪狂飚……我还见到了令尊宇文霆,他也率领一支大成修士队伍撤离,跟随他们共同撤出险地的有一千五百多名同道。”声音中带着神念,解释了今天所打探出的消息,最后问道,“珂珂,你还要去吗?”

宇文珂珂默然良久,终于低下头小声道:“你……告诉我爹了吗?”

丹紫成微微一笑:“我只是看见了宇文长老,并没有上前说话,他也没有看见我。”

宇文珂珂:“这高原上的路非常难走,来时还是草甸与碎石滩,现在完全被冰雪覆盖,我需要定坐涵养神气,以最佳的状态才能安然无恙的走出去。”说完话转身进了山洞,在最深处这几日开凿了一半的静室中定坐。

丹紫成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扔过去道:“珂珂,风邪将至,你需在此地闭关历劫了。这里有几枚黄芽丹,可助你洗炼形神。”

宇文珂珂接过此瓶,小声说了句谢谢,但她的声音太小了,简直比蚊子哼还细,就似昏暗中只是做了个口型。丹紫成正背手望向洞外并没有看见,仿佛也没有听见。

宇文珂珂便在此地闭关历劫度风邪,而丹紫成守在洞口为她护法。风邪劫中最易招外邪侵袭,需要绝对安全的环境,这里显然不是合适的地方,但有丹紫成在便无问题。(未完待续。。)

823、大患为吾有身,无身吾有何患

宇文珂珂一连定坐数日,丹紫成虽一言未发但心中也感慨连连,想当初他们接触修行的时间差不多,父辈皆是昆仑修行界的高人,他出身于轩辕派而宇文珂珂出身于听涛山庄,想要修炼的话,其实什么条件都不缺。

而丹紫成幼年有先天不足之症,根本无法迈入修行门径,有幸得九转紫金丹移炉换鼎之助,他才拣回来一条命并拜石野为师。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他已拥有脱胎换骨的修为,而宇文珂珂却刚刚还转神气圆满、迎来风邪劫。

若是以妖修的境界衡量,宇文珂珂相当于尚未度过风邪劫的小妖,更别提玄牝妖丹大成,而丹紫成却已是脱胎换骨的妖王了。这差别虽令人感叹,但也是修行中最正常不过的情况,重重考验岂能那般容易度过?哪怕只是一道关口,就可能终身难以堪破,这趟雪山之行所遇,其实也是宇文珂珂的机缘。

……

在雪山碧玉湖,梅兰德稍事休息恢复神气法力,众高人便在洞府大厅中围坐商议。年秋叶问道:“梅长老,你说要用三天时间准备,五日之内便会赶到,如今提前一天便来了。您究竟有何办法,能化解成总所面临的风险?”

梅兰德看了看四周道:“此处说话,是否绝对隐秘?”

花膘膘答道:“梅长老尽管放心,除了正在静室疗伤的三鲜道人,此地没有任何外人,我们说的话也绝对不会传出去。”

梅兰德一挥衣袖。飞出一团朦胧的半透明光影。此光影在空中幻化变形,尚未落地便听一人以神念嚷道:“梅长老。你怎么现在才让我出来?差点没把我憋死!”

众人皆大吃一惊,仰玉人、高朴、高拙这三位长老甚至都跳了起来。而其余众人也全都站起身道:“訾浩总管,你怎么也来了?”

那光影落地化为人形,正是万变宗的总管訾浩,他一边向众人行礼一边说道:“是梅长老把我带来的,并且吩咐我绝不能露出行藏,非绝对可靠之人不可得知!我方才就听见你们说话了,可是被梅长老用画卷收着,一直不让我出来啊!”

花膘膘惊道:“如今万变宗众大成执事中,有一人正闭关历劫。余者皆跟随成总来到雪山碧玉湖。如今连訾浩总管都来了,宗门道场只有甄诗蕊一人主事,恐怕应付不过来啊。”

梅兰德:“花道友不必担忧,黄裳、吴燕青两位大成执事已经撤离此地,他们并不清楚雪山碧玉湖中的变故,不日就将返回姑苏万变宗。我已经留下口讯和详细的计划,他们也会清楚这里的安排。至于訾浩总管,此番却是非来不可,只有他才能助成总脱险!”

众人诧异道:“只有訾浩总管才能助成总脱险。梅长老此话何解?”尤其是第一次见到訾浩、并不清楚其底细的仰玉人、高朴、高拙等三位长老更是一头雾水。

梅兰德却答非所问道:“泽真道友,依你所见,成总有几分可能在此地应换骨劫?”

他没说“历劫”而是说“应劫”,泽真沉吟道:“我虽尚无脱胎换骨之能。但也有所悟,情况很可能如此。成总在形神中祭炼了一枚黑鱼妖王的玄牝珠,随时可炼化吸收之。所以我并不担心成总的伤势。事发的当天上午,我与成总有过一番关于修行的交流。也清楚他即将迎来脱胎换骨的考验。”

年秋叶揪心的说道:“那日入湖搜寻之时,泽真师兄为何没有说得这般明白?若果真如此。在那险恶的湖底深处,如婴儿暴露于利齿獠牙之下,就太危险了!成总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脱胎换骨成功?”

梅兰德:“我这么长时间没有音讯,就是因为服用陆吾神仑丹之后历换骨劫,已有切身的体会。一旦应此劫数,要么殒落、要么脱胎换骨成功,并无别的选择,至于多长时间可就说不定了,有的人可能在闭关中直至寿元已尽。我历换骨劫用了近半年,范妖王,您当初用了多长时间?”

范釆耀答道:“我也是突然遇险受伤而应劫,急忙逃回洞府中藏匿,前后用了十年有余,如今想来还是心有余悸。”

梅兰德又问道:“仰玉人长老,您呢?”

仰玉人答道:“我当年之修炼是功力圆满水到渠成,便在武陵乡中闭关之所堪破门径,历换骨劫一年有余。”

其余众人再度惊诧不已,梅长老多日不见,原来已度过换骨劫。这位以术入道的地气宗师,如何在修行中堪破这一门径,其经验很值得诸位大成修士借鉴,但此刻大家最关心的显然不是这个问题。梅兰德又说道:“我们三人中,最短的用了不到半年,最长的用了十年有余,若是成总应此劫,多长时间谁也说不定,我们只能做最周全的计划。”

神念中自有详解,不论成总是否在湖底应劫、不论他需要多长时间,众人当然希望成天乐能历劫成功、再出现时便有脱胎换骨之修为。那么就按着最好的希望去准备,同时也做最坏的打算。假如成天乐像范妖王那样需要十年呢,万变宗众人又该如何守护?

如今冰雪狂飚已至,碧玉湖也彻底被冰封,非当世高人无法进入此地、更不可能下湖去搜索成天乐,天时就是最好的保护。可是到了来年夏天呢、假如是年复一年呢?这个消息肯定是封锁不住的,有太多人都可以再来到这里,入湖搜索者也不知会有多少高手。人只要足够多,那么会发生怎样的小概率事件可就说不定了。

万变宗不可能永远组织这么多高手守在这与世隔绝之地,更不可能永远封锁这座大湖不让人进入。别说十年八年或三年五年,哪怕就是明年此湖解冻之后,这里恐怕就会再度热闹得跟下饺子一般。而万变宗也根本没把握能在其他人之前找到成天乐,还能及时将之救出并保护起来。

那么如今之计,就必须要在明年碧玉湖冰封解冻之前解决这个麻烦,绝不能拖延更久。梅兰德还顺便简单介绍了自己度换骨劫的感悟,修行中的各种考验,是追求更高境界修为所必须经历的,一旦过不去那就是过不去,但另一方面,它也不是想来就能来的。

若修行功力不得圆满、修为心境不得堪破,根本就无法修证更高的境界成就,那考验劫数更无从谈起。甚至有些人修为到了一定的境界,能享受诸般神通之妙,却并不知道该如何修证更高的成就,或者不再追求更高的境界,那么也不会迎来劫数。可这样的修士并不多,既然已经踏上修行之道,当然希望能拥有更高的修为。

泽真很清楚成天乐的修行已到达什么境界,迈出一步便能证入换骨劫,成天乐原可以从容准备,然后迎来考验,自己主动捅破那层窗户纸。可是事情并不是像成天乐所期望的那样,他证入换骨劫时并非是以自己所选择的方式,如此机缘就只能称为“应劫”了。

“换骨劫”的凶险,与修行之初经历的“身受劫”有类似之处。在身受劫中是诸多隐疾旧伤一起发作,需洗炼形神退病,最终拥有完全健康的身体。而换骨劫其实就相当于炉鼎重生,对于妖修而言,若度过此劫便不仅仅是化为人形,也等于真正修成了原本只是假合神气的人身。

更玄妙的是,假如一个人原本有残疾,比如缺胳膊断腿,在脱胎换骨时会重新长出来,恢复到理想中的完美状态,这简直超出一般人的想象!从某种意义上讲,它相当于旧的炉鼎受创而解、新的炉鼎凝炼重生。所以在丹道中换骨劫之前的境界被称为胎动,换骨劫之后的境界被称为婴儿。

婴儿新生之时,也是最为柔弱之际,虽然神通法力仍在,但自身的防护能力也是最弱的、最容易受到各种伤害。况且历劫之人还要运转法力凝炼炉鼎新生,对外界的侵袭就更加难以抵挡。成天乐强悍到不可思议的原身炉鼎,一直是他最大的倚仗之一,所以证入换骨劫远比其他修士更艰难,历劫之时当然也更凶险。

凶险首先是劫数本身的考验,而对于此时此地的成天乐,更重要的是外界可能出现的伤害。人们之所以会入湖搜寻成天乐,是因为他身受重伤还带着神器惊门,要想解决这个麻烦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尽快找到成天乐,将其救走并保护起来;要么就让所有人都确信——成天乐与神器惊门皆已不在碧玉湖中。

众人追问道:“我们已经入湖尝试,发现想找到成总实在太难,只能靠碰运气,绝不能保证抢在别的高手之前发现成总。可是依梅长老之言,又如何让人确信成总已不在碧玉湖中呢?”

梅兰德微微一笑道:“不仅是成总已不在湖中,对绝大多数人而言,更重要是神器惊门已不在那里。这就是我带訾浩总管来的原因,也是来此之前所做的准备。”(未完待续。。)

824、釜底抽薪绝患,袖里乾坤乱真

梅兰德说着话一挥手,两只袖子里各自飞出一幅画卷,分别在空中展开。左边的画卷有些人曾见过,就是梅兰德近年来所凝炼的法宝、一幅天下山水灵枢图;而右边的画卷有些人也眼熟,画中竟是姑苏山塘街。

花膘膘与任道直齐声道:“这是成总的画,我见过!”想当年成总在外汇交易部当总经理的时候,那幅画就挂在总经理办公室的座位后的墙上,当时还叫毕明俊的任道直是外汇交易部的后台老板,花膘膘是交易部的客户,他们当然都见过那幅画。

梅兰德叹道:“这不是成总那幅画,是我紧急找到万变宗弟子罗克敌,我们用两天三夜时间赶出来的一幅赝品,所选材料都是天材地宝,但尚未祭炼完成,便着急赶到了此地。希望众位高人能合力相助,将这幅画祭炼成最简单的法宝,同时赋予一种特别的妙用。……而成总那幅画就是神器惊门,多年前便已在他手中!”

訾浩亦叹道:“真没想到,神器惊门其实我们早就见过!……而梅长老真是国手啊,他拿出这幅画的时候,我若不以御器之法感应,差点没看出来是赝品!”

成天乐在山塘街字画店买回来的那幅画,其实真是一幅唐代古画,但没人会做出这种鉴定,因为画中的山塘街完全是一派现代景象,竟然还有京沪高铁横穿而过。李万在上海文庙听朋友风君子的建议买下这幅画的时候,画中还是古代风景象,可是后来在电视鉴宝节目的现场。打开之后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当时的鉴定专家是罗克敌的导师、有鬼手之称的周逍弦,而现场的情况已经不需要专家鉴做定了。人们一阵哄堂大笑。可是周逍弦心中也有疑惑,因为他分明感觉这幅画卷本身是古物。假如有人用这么珍贵的东西造假的话,为何会画上那样的内容?周逍弦事后还因此找到了李万的联系方式,特意给李万打过电话。

说到对这幅画最了解的人,当世之中除了成天乐之外恐怕就是梅兰德了。梅兰德当初为了借画观摩三日,将苏州那座宅院借给成天乐三年;三年后他又想借画再观,得到陆吾神仑丹后,干脆就把宅院就送给万变宗了,那古宅如今已成为万变宗的宗门道场。

画内另有一个姑苏世界,梅兰德曾被成天乐带进去过。他还见到了小韶。如今听说神器惊门现世、又获悉当日具体的情形,梅兰德立刻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当初梅兰德亲眼见到的画卷,与传说中神器惊门的描述并不符,但他也清楚那是一件可随形神变化、已由成天乐亲手祭炼的神器。

梅兰德先后两次观画,三年间画卷的妙用有了很大的变化,已一层层被打开,很显然是随着成天乐的修为精进、不断祭炼的结果。所以梅兰德就很自然的推导出结论,成天乐的画卷就是传说中的神器惊门,之所以当年没有那么神奇。只因为这件神器没有祭炼到那一步,而如今它恰好现世于雪山碧玉湖。

梅兰德既然见过神器惊门而且还潜心研究了那么久,他本人又是世上最高明的字画造假大师,和罗克敌一起以两天三夜时间加工了一幅足以乱真的赝品。所用的材质都是可炼器的天材地宝。

众人听闻这段秘辛往事,皆震憾良久,有大成修为者当然都不笨。看见这幅赝品都反应过来梅兰德想干什么了。泽真皱眉道:“梅长老是想以假乱真,让人误以为神器惊门已经被我们找到。可是时间修行高人并非逛古董摊的顾客。哪能这么容易被打眼?”

梅兰德解释道:“仅凭这幅赝品当然绝无可能,还需要抓紧时间将之祭炼成真正的法宝。并赋予其一种很特别的妙用。然后嘛,就看訾浩总管演的像不像了,也要看诸位高人怎么配合。……訾浩,你变化为成总的样子让大家看看!”

訾浩摇身一变,站在众人面前者赫然是成天乐的形容!这当然不是訾浩化形后的本来面目,只是一种最简单的灵体变形术。在场众高人皆一眼就能看穿,就算他与成天乐的相貌一模一样,但神气感应完全不对,假如再以神识查探,更能当场发现此并非原身。

年秋叶微微一皱眉:“这又能骗得过谁?”

梅兰德笑道:“假如在四神十二时大阵中,切断了外界的神识感应,他人只能从外面去看,谁又会认为他不是成总?”

訾浩曾经就相当于成天乐所凝炼的妖丹,在其形神之中滋养了很长时间,他如果变化成成天乐的样子,那自然是一丝不差。运转四神十二时大阵将其环绕守护,使外人不能以神识查探、只能凭肉眼去看,那么他们所看见的就是成天乐——这便是梅兰德的安排。

花膘膘赞道:“梅长老真是妙计!如果没有訾浩总管的话,想这么做,恐怕只能由我来扮成总了。”

梅兰德却摇头道:“花道友不行,你所擅长的是惑人之术,扰动元神让人误以为看见了成总,而这一手对当世高人是无效的。况且若以四神十二时大阵封闭神识感应,你的法术对外界同样是失效了,别人看见的仍然是你花膘膘。假如是那样,我们必须得另想办法,那就太难了!

而訾浩总管不同,他是灵修,就是真正的变形为成总的相貌,无论什么高人只要不能破阵,都不会看出破绽来。而另一方面,只有訾浩才能完成最关键的步骤,就是让人看见成总从画卷里飞出来,这一点除了訾浩,我们谁都办不到。因为我这幅赝品画卷,毕竟不是真正的神器惊门。”

梅兰德的计划其实并不复杂,选择一个晴好的天气,众高人结阵在湖面上凿冰开出一个窟窿,并继续结阵施法,不仅维持这个出入口不会封冻,而且也给入水者以强光等某种特别的指引,让人很方便的在黑暗的湖中找到出口。

现在又多了一名大成修士梅兰德,事情就好办了,让范采耀入湖去搜索成天乐,身上藏着事先准备好的赝品画卷,而訾浩就在画卷中。当范采耀回到水面上时,众人定要保持十二万分警惕,全力运转大阵掩护。范采耀展开画卷,成天乐从画中飞出,这才是最精彩的一幕!

梅兰德向众人演示了他自己的那幅江山画卷,这幅画卷祭在炼成法宝的过程中,也参照了神器惊门当年的妙用,画中山河可以摄人元神。但梅兰德的画卷毕竟不是洞天神器,不可能真的把一个人收入画中世界,可是在场偏偏有一位灵修,訾浩倒是可以进去的。

那么当范妖王在大阵中展开那幅画的时候,人们看见的便是“成天乐”飞了出来,这场面真真切切就似成总从洞天世界中回归。所以真正经典的“赝品”不是那幅画卷,而是訾浩所变化的“成总”。只要出现了这一幕,所有人都会认为万变宗已经找到了神器惊门与成天乐!

众高人不必向外界透露任何消息,更不可能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情,表面上反而要尽一切可能保密,一切就像一次幸运的偶发事件,就当做意外找到神器惊门与救出成天乐那样对待,但同时也要设法让周围的窥探者能够得知。——这才是大家需要好好商议的细节。(未完待续。。)

825、道不可离须臾,卷 不释手今生

众人连连点头,皆认为梅兰德的计划是可以尝试的。假如成总和神器惊门都已经不在雪山碧玉湖中,那么也就没人会继续入湖搜寻了。这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之计,彻底化解了成总所面临的外界风险。

仰玉人有些不放心的问道:“梅长老,真的能做到毫无破绽吗?”

梅兰德:“这幅赝品惊门尚未炼制完成,但可以用我这幅江山画卷暂且演示一番,大家看看可不可行?”

众人就在这洞府大厅中结成四神十二时大阵,梅兰德一抖手将訾浩收进画中,然后再将画卷展开,那画卷山河中飞出一道虚影,落地即化为“成天乐”。

泽真点头道:“这根本骗不了布阵的我们,但我们若运转四神十二时大阵,隔绝神识将訾浩守护其中,外人定然看不出任何破绽,此法绝对可行!”

花膘膘也说道:“那么如今之计,就要尽快将这赝品惊门炼制成功,使之成为可御器的法宝,同时有困人元神的妙用。梅长老既然炼成过这样的画卷,那么就由您来亲手炼制。您也学过四神十二时大阵,就由您来主阵,以众人的神通法力相助,应该不难成功。”

史天一补充道:“计划如此,具体该怎么做还需要商量很多细节。比如救出成总、找到惊门之事必然要保密,却又要‘不小心’让外界得知。这些倒不难,因为当时我们可能只是一次不抱太大希望的尝试,或者只想搞清楚冰封后湖底的情况,却意外幸运的找到了成总。

只要我们在冰面上有所行动。必然引起此地有心人的关注,他们会尽一切可能窥探监视。而成总意外被救出、神器惊门也被找回。我等当时也不及掩饰,只能运转大阵全力警戒。并迅速掩护成总带着惊门离开湖面。

最关键的问题还在后面,当窥探者知道神器惊门已在我们手中,必然想找机会抢夺,届时又该如何应对?成总回来了,应该仍身受重伤,我们又该如何保护他?这些都不能露出破绽来!我们会将麻烦都吸引到自己身上,又与外界联系不上,所以决不能久留此地。”

梅兰德点了点头道:“不着急,慢慢来。理论上在碧玉湖解冻之前完成就行,虽越快越好,但也要选择合适的天气。我们可从长计议,商量得越周全越好。将赝品画卷祭炼完成并非难事,利用这段时间,还要在这雪山盆地中查清楚另外一些事情,同时也要注意是否有人正在打成总的主意、盯好那冰封的湖面。”

在“救出”成总之前,众高人还要做另外一些事,首先是把那些曾向成总行凶者尽量都给抓回来。其次是追查两件事——究竟何人搞出了那场山崩、又是何人喊出神器惊门就在成总身上?

盆地这么大,那些人躲起来该怎么找呢?梅兰德提供了一条思路,如今仍留在盆地中的人已不多,大有宗想救援都可以救援。那么就看他们没有救援哪些人、或者哪些人没有跟万变宗的救援者走?

要么是已经露了行藏的行凶者、他们到大有宗准备好的营地里避难,等于暴露自己给万变宗杀上门;要么就是根本不需要大有宗帮助的潜伏高手,他们此前虽未显山露水。但修为神通足以自保,正在暗中等待机会。而这两种人。都是需要重点关注的。

当冰雪狂飚暂歇之时,众高人可飞天巡视整片谷地。茫茫雪原中有人活动的痕迹很容易发现,除非有人就躲在雪堆下面、整个冬天丝毫不露声息。另一方面,仍不能排除有高手想进入冰封的湖中打成天乐主意的可能,万变宗既然已经放出话来,那么发现了就要处置!

但是这些事,在冰雪狂飚肆虐时无法进行,众高人便留在洞府中助梅兰德祭炼那赝品惊门。冰雪狂飚整整又在盆地中盘旋呼啸了三天三夜,有这么多高人合力相助,只祭炼一件简单的法器,而且梅兰德已轻车熟路,当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三天之后就成功了。

如此仓促炼成的法宝,尽管能困人元神,但妙用威力十分有限,斗法中用来对付高手几乎没多大作用。而梅兰德本就没指望这件法宝的威力能有多强大,也没打算用来与谁斗法,只要它有这种妙用就行!

众人又做了一番私下演示,这次是梅兰德与众人在洞府中结阵环护,让范采耀拿着新炼成的赝品惊门展开,然后“成天乐”就从“画卷世界”中飞了出来,在外人眼中绝无任何破绽。而除了众位高人之外,没有任何外人清楚万变宗的总管訾浩已悄然来到雪山碧玉湖。就算在姑苏的宗门道场中,万变宗晚辈弟子也只知訾浩总管不知在何处正闭关修炼。

完成这件赝品法宝之后,梅兰德叹道:“其实原本可不必如此麻烦,但我得知神器惊门竟是成总那幅画卷之后,才意识到事情真的很棘手,因为成总不可能释手!”

这话是什么意思?成天乐是贪得天下神器之人吗,当然不是!神器惊门若原非成天乐之物,成天乐也是无心争夺的,那也就没有了危险。那些居心叵测之人,目标应是神器惊门而非成天乐这个人。假如换做梅兰德的话,可能当时就以别的方式应对了。

当日的袭击是因为一声喝而引起的,有人故意指鹿为马,让人误以为成天乐的飞电石手串就是神器惊门。假如成天乐心眼够快、心机够狠的话,直接摘下手串扔入人群,谁爱抢就让谁抢去,等争夺者一番血拼之后,可以回头再慢慢算账,甚至还可以背着手从容旁观、看清楚都有哪些人在抢自己的法宝?

可是成天乐没反应过来,当时的情形他也不太可能反应过来,因为那人喊的是“惊门现世啦!被成天乐摄去!”成天乐甚至没有意识到大家盯住的是飞电石手串,随即各种攻击就到了。

后来当神器惊门真的出现时,成天乐恐怕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祭炼多年的画卷,就是传说中的神器惊门。否则在梅兰德看来,也可以有另一种选择,就是直接将画卷扔到人最多的地方,先让那些凶徒们斗个你死我活再说,也让那些潜藏在暗中的高人都主动跳出来。

不论成天乐想不想得到这件神器,哪怕真的想抢夺它,等众高手斗过了,他再出手抢回来反而更容易。在成天乐和这件神器之间,更重要的当然还是成总本人,万变宗的所有高手也都是这么看的。

可是成天乐既来不及反应那一声喝指的是飞电石手串,也不清楚自己的画卷就是神器惊门,所以没有做出这种应对,梅兰德的设想也只能事后诸葛亮了。而清楚神器惊门是何物之后,梅兰德也知道就算救出了成天乐,但想让成天乐抛出此物引发众人争斗的计策也是施展不成的。

那本就是成天乐的东西,而且是他以神气法力和莫大心血祭炼多年之物,更重要的是,画卷中有他的世界、世界里有他的小韶。在这种情况下,成天乐绝对不会让画卷出任何差错,也绝不会让任何人夺走它。

众人从梅兰德这里了解到成总与神器惊门的渊源之后,皆感慨良久,尤其是年秋叶,她的感触当然是更加复杂,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才能体会。

众人已知成总不可能也没有理由释手惊门,所以梅兰德所策划的釜底抽薪之计便是最好的选择。那就让成总在湖底深处安然疗伤或历劫吧,而让那些居心叵测者皆以为神器惊门与成天乐皆已不在湖中。

……

这么多人折腾了这么久,而这一系列风波中最关键的当事人成天乐又在干什么呢?范彩耀等高人结阵入湖,并未来得及探明那座大湖究竟有多深,但当时他们下潜的深度已有二百多米,远超出普通人类裸潜的极限,且是在那么复杂而凶险的水流中。

其实以范彩耀之能也很难从容潜入湖底,这座大湖最深处有近千米,宛如雪山盆地中一个巨大的天坑,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深处,生活着很多闪烁着荧光的浮游生物。至于湖底岩壁上那复杂的裂隙与孔洞与地下水系相通联,更不知通往何处。

在湖底深处还有不少泉眼,有温泉与冷泉流出。青藏高原本就是地热活动活跃地带,地底深处有温泉并不意外,而温度奇寒的冷泉则更为奇异,很少能见到。些许温泉当然改变不了偌大巨湖的水温,这里的湖水是咸的,因此冰点比淡水更低,冬季时的水温在零度之下。

就算修为高深的成天乐可以在水下停留,但也必须时刻运转法力御寒,这对于恢复伤势并无好处。众人当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为他的处境担忧。而成天乐并没有进入湖底最深处,哪怕他再大的本事,也不会到那种最不适合生存的地方去疗伤。(未完待续。。)

826、斩退路以证道,辞太幽入江南

当日成天乐一入湖中,便放松了身体直坠而下,然后就卷进一道潜流被带向湖水深处的昏暗中,他连续几次凝聚法力挣扎着于水中改变方向,从一道潜流中脱身又被卷入另一道潜流中,目标就是更深、更暗、更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潜入了多深,直至那强大的水压使他的炉鼎筋骨一时已不能承受,才被一道漩涡抛出来,撞向了湖底一侧的峭壁。

成天乐原本已接近神气法力耗尽的状态,当他入湖之时,就很自然的开始炼化吸收左臂曲池穴中的那枚玄牝珠,以自身的玄牝珠融合运转之。这枚玄牝珠他已在神气中滋养体悟很久了,已像一件法宝可以施展其妙用,成天乐借助它不仅善疗各种伤势,而且此时在水中真的就似一条鱼。

得到一枚妖王的玄牝珠而炼化吸收,已自身的玄牝珠去运转融合之,是否就可以得到一位妖王的神通法力呢?当然不会有这样便宜的事情,一旦开始炼化吸收的过程,玄牝珠中所凝练的神通法力便不断的消散,相当于一位强大的妖王以毕生的修为在施法。

其中有多少能够收为己用,不仅要看成天乐本人的修为有多高,也要看他对这位妖王所修炼的法术了解到什么程度、对其神通能感悟到什么程度,这就是成天乐以自己的神气法力祭炼、体悟这枚玄牝珠这么长时间的原因。

成天乐最终停留的地方并没有达到湖底,深度大概有三百多米,他躲进了一处水底岩洞中。这条因侵蚀形成岩洞的很幽深,成天乐在黑暗中仅凭神识感应。蜿蜒曲折潜游了数百丈也未见尽头。他立刻转身又游回去了,在立洞口不处运转玄牝珠消散时释放的神气法力。击向岩层导致了一场水底的局部山崩。

洞穴入口处的岩层在水中缓缓崩塌,成天乐则迅速又向深处潜游而去,身体不小心擦在锋利的岩壁上,不小心留下了几道伤口。这让成天乐意识到,自己曾经强悍无比的“原身”如今已变得很柔弱,如果神通法力不足以护身御敌,他简直就像一头待宰的小羊羔。

范彩耀当时随即入水也没有找到成天乐,是因为追错了方向。水中还有留下的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被这头敏锐的鳄鱼妖王察觉到了。当他顺着这丝血腥味追去的时候,其实是进入了成天乐被卷入的第一道潜流中,离成天乐最终到达的地方是越来越远,而且他也没有潜那么深。

成天乐最终所至的水底一片黑暗,由于湖水遮蔽、使神识不能及远,范彩耀妖王也没有察觉湖底很远的地方有一场山崩。不仅高原上有流石滩地貌,其实湖底也有,那陡峭的岩壁受水流侵蚀和地质运动的影响,也会断裂崩落。所以都带着或新或旧的塌陷痕迹,后来人就算看见了也不会有特别的注意。

岩层塌陷已经将洞口彻底封死,碎石和巨大的岩块足足堆积了几十丈厚,而成天乐又往曲折幽深的洞内潜游了数百丈。外人根本就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理论上来讲成天乐其实已经不在湖中,而是在湖底一侧塌陷的峭壁深处。这样一来,别人虽然找不到他了。但同时也导致了另一个问题,成天乐自己也出不来了!如果他没有脱胎换骨成功、拥有更强大的神通法力。将不可能在塌陷中的岩层中开出一条通道重见天日,可能会被永远封死在那里。

成天乐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换骨劫已至,他要么成功历劫、求证脱胎换骨修为,要么就在劫数中陨落,已没有别的选择。而在外面的世界,还有那么多未尽之事在等待着他,成天乐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放得下”,他也必须放下一切,潜心历劫才能引来新生。

这就是真真切切的置于死地而后生啊!在修行中已没有退路的情况下,成天乐在湖底的现实世界里也没给自己留退路。

成天乐入水时就莫名想起当年的老蛤蟆于道阳,想当初于道阳在换骨劫中被镇妖门的剑仙暗算,原身受伤玄牝珠亦损,因此枯坐于辽东洞府中五百年未得解脱,假如成天乐再晚去几十年,恐怕那老蛤蟆的寿元已尽。

后来于道阳才领悟到脱胎换骨的真正含义,它就象征着一种新生,所以才有了如今的蛤蟆妖于忠肃。于忠肃在前几日已随第一批大成修士撤出雪山碧玉湖,他虽尚未玄牝大成,但这只蛤蟆解悟脱胎换骨的真正含义。从于道阳到于忠肃是如此,从当年的毕明俊到如今的任道直何尝不也是如此呢?只是他们还需要在修行中去求证这种超脱的成就。

成天乐今天的处境与当年的于道阳很类似,不脱胎换骨便不得脱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就是于道阳的传人,其实湖外的刘大有也是,继承了各自的缘法。而成天乐又有自己独特的福缘与修证的成就,与当年的于道阳截然不同。他虽身受重伤,但自身的玄牝珠未损,左臂曲池穴中还有一枚现成的玄牝珠可炼化吸收,且其凝练的天赋神通就有疗伤之妙用。

成天乐这个人,心里从来就没什么阴谋、也不需要什么阴谋,他开始疗伤应劫。

当外面的世界中梅兰德等人炼制那副赝品画卷时,成天乐正定座于冰冷的水中,四周是绝对的寂静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但假如有人在近前能看清成天乐,会发现他的身体并不是直接与那冰冷的水相接触,而是包裹着一层亮晶晶的薄膜,仿佛是置身于一个人形气泡里,黑暗中偶尔还有一道道光华闪烁。

成天乐不仅在炼化吸收那枚黑鱼妖王的玄牝珠,也在运转玄牝珠消散时所释放的神气法力,不仅抵御阴寒的侵袭,同时也给自己疗伤。如此利用这枚玄牝珠,是成天乐事先没有想到的,但此刻他也不需要多想,正是最恰当的选择。

成天乐在定座中想起的,首先是那卷三梦宗送给万变宗、据说是抄录自忘情宫讲解物类之修的典籍,其中有关于证入换骨劫的种种描述。定座中的他忘记了时间,飞电石手串仍戴在左腕之上,凤凰毛和画卷都已经不见了,当然是重新融入了形神之中,而身上的衣物早已破烂不堪。

他怀中唯一的东西是一个小瓷瓶,瓶中有三枚陆吾神仑丹。这三枚可不是普通的神丹,而是前不久加入温心寒玉髓、以新方炼制的“特效”神丹。他外衣下穿的皮裘也是特制的,在湖岸混战中多少也帮他抵挡了一些攻击,虽破烂不堪却未完全破碎,所以怀中的小瓷瓶还没有掉出去。

七天七夜过去了,环绕在他身形周围的“薄膜”缓缓消失,形神中那枚黑鱼妖的玄牝珠已彻底被炼化,其中大部分的神气法力已经消散,被成天乐用于在湖中潜游、轰塔岩层、抵御阴寒、治疗伤势。

成天乐本人的神气法力并没有因此增长多少,但这么长时间的滋养祭炼之功并没有白费,用自己的玄牝珠尽量融合这枚玄牝珠之后,他也相当于掌握了那位黑鱼妖王的某些天赋神通,不仅擅长疗伤,而且自愈能力极强。

成天乐的伤已经好了,这个恢复的过程很奇异,既有玄牝珠之功,也有很换骨劫本身的玄妙。换骨劫甫至时最凶险,宛如重创加身,应劫不慎便有炉鼎崩溃之忧,成天乐这一关是挺过去了,进入了历劫的“知常”状态。

此刻的他很柔弱,在没有渡过换骨劫之前,炉鼎如新生婴儿一般。想当年的于道阳也是炼形多年、服用过九枚陆吾神仑丹,原身之强悍难以想象,本不至于受那样的重创;而那位镇妖门的剑仙董伯川,恰恰是在这种情况下偷袭了于道阳。

而五百年后的成天乐可不想重蹈于道阳的覆辙,所以才会选择与制造了一个这么“绝”的地方。就在他证入换骨劫“知常”状态的那一瞬间,成天乐做了一件很自然的事情,就是进入画卷世界。

自从那谷口山崩的瞬间,他切断了与小韶的神念感应,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没有与小韶神念沟通。小韶不清楚他发生了什么事,一定会非常担忧。此刻刚刚在换骨劫中能守知常,如婴儿般的成天乐就进入了那属于他与小韶的姑苏世界。

成天乐进入画卷世界已经不知有多少次,就元神的体验而言,便如真切的走了进去,但那也仅仅是一种元神世界,他本人仍定座于现实世界中,而成天乐并未刻意去分辨其中的区别。但是这一刻,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宛如打开了通向另一扇空间的门。

冰冷的黑暗中,成天乐所穿的衣物、怀中的小瓷瓶、腕上的飞电石都缓缓落地,有一幅画卷却静静的展开于水中。那原是融于成天乐形神中画卷,此刻却莫名的浮现,因为他本人不见了,已离开此地进入画卷里的姑苏——这是成天乐第一次真正的形神皆入!(未完待续。。)

827、发硎利剑在掌,篱雀自投罗网

成天乐本人或许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玄妙的变化,其实在他前几天疗伤时,也一直将画卷融入形神中祭炼,就伴随着他证入换骨劫的过程中自然的神气运转。成天乐并没有刻意这么做,这已是他多年来早已养成的习惯,就如普通人的呼吸与心跳般自然。

他的修行历程就是祭炼神器画卷的过程,合二为一并无分别。这一幕的发生也意味着画卷打开了另一重更神奇妙用,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其实成天乐在湖岸边遇袭,那姑苏人烟风景突然展现在众人眼前时,就已意味着这幅画卷所发生的变化。

……

成天乐历换骨劫之地,并不是暗无天日的阴寒湖底,而是荡漾着山水灵动神韵的画里姑苏,那里有他的小韶,甚至可享双修之妙欲,也无外患之袭扰。假如梅兰德知道这一切的话,也用不着费那样一番功夫了。可是众人并不知情啊,只能按照最好的期望、做最坏的打算、制定最周全的计划。

当盆地中的冰雪狂飙再度停歇时,梅兰德、任道直、范彩耀先后飞出了洞府,他们呈品字形环绕着整个盆地上空盘旋,运转法力发出呼声,告知那些仍留在盆地中未走的凶徒,假如主动到万变宗所在的营地去“投案自首、认罪领罚”,那么还可以留下一条性命。

他们同时又重申,若有人知道这些凶徒的藏身地点向万变宗举报,万变宗也会将表示感谢;最后再次强调,在这冰封时节。此地任何人莫要入湖打成总的注意,否则被万变宗发现绝不会客气!

这是梅兰德与众高人商议后作出的决定。目的当然是想尽量抓活口以查清楚某些事情。这三位高人绕着盆地上空盘旋传音的时候,也在观察这雪原盆地中众人活动的痕迹。看看哪些人已经转移到大有宗准备好的营地,而哪些人还留在原处、更有哪些地方可能还有人潜伏?

三位飞天高手在盆地里盘旋了好几圈,除了四处喊话,最后还“顺手”抓回来五名妖修。这五个人躲在厚厚的积雪掩埋的下的巢穴里,冻得瑟瑟发抖,原本已经钻出来了,可是远远的见到三位高手接连飞天而至,他们又躲了回去。

首先是梅兰德发现了雪堆下的异常,然后又通知了范采耀和任道直。三人一起出手将这五名妖修揪了出来,果然是曾向成天乐出手的凶徒。于是便将他们带回营地打算好好审问,让温描俊等人清理出来一个较大的山洞关押。

年秋叶、易塞北等人也想进入审问现场,梅兰德却劝道:“这些人死有余辜,其实杀也就杀了,但如果审问的话,有些场面还是有碍观瞻的。”最终只有梅兰德、范采耀、任道直、花膘膘、石双、云端午等六人进了山洞。

这六人是万变宗的执事以及两位客卿长老,而万变宗还有一位总管訾浩,但梅兰德却禁止他露面。为了绝对的保密,訾浩暂时连那座洞府都不能出。不让宗门外的同道旁观审问并不是不信任,有些场面还是不要让他人亲眼目睹更好。

来到山洞中,梅兰德没有问那五位妖修的姓名来历。面无表情的直接说道:“你们这几个家伙,当日是否出手袭击过成总?”

有一位妖修看样子是这伙人的小头目,见审问者人都是生面孔。便开口狡辩道:“诸位一定搞错人了!我们一向仰慕成总,怎么会出手袭击他呢?”

梅兰德冷冷一笑:“你怎么知道我们搞错人了?”

那妖修反问道:“当时你们谁都不在场啊。怎么可能看见?肯定是道听途说或有人栽赃陷害我等!我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妖修,从来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洞中这六位高人当时确实都不在场。可是其他大成修士的神念转述,能将当时的情形展示的清清楚楚,只要看清了就绝对不会认错的。这时又有一人走进山洞道:“事到如今,你们还想抵赖?我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看见你们几个出手了!”

说话者是三鲜道人,他两天前就已经从洞府最深处的静室中走了出来,伤势虽还没有完全恢复、动用神通法力也会受到限制,但表面上已无什么大碍,只要不再受到意外的伤害,就可以慢慢涵养直至痊愈了。只是如今盆地中的环境太恶劣,对他的伤势恢复并不是很有利,估计还要用上一段时间。

那妖修一见三鲜便有点慌神,但仍然嘴硬道:“当时的情况那么乱、现场有那么多人,你怎么就敢保证自己不会看花眼?或者是见我们五人落了单、故意指认我等,借此继续向众人立威。但盆地中还有那么多修行同道,万变宗怎可肆意妄为?”

众高人闻言皆有怒意,刚想开口却发现那妖修已经“碎”了。原来他话音未落时,一道剑光已从梅兰德袖中飞出,自他的胸前斩过,并没有明显的法力波动传出,也没看清这位梅长老施展了何等绝技,事先甚至连一点动手的征兆都没有。

那妖修一声都没来得及吭,当即化为一头山魈的原身萎顿于地,倒地时身子竟摔断成三截。尽管众高人皆修为不俗、见多识广,此刻也不禁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啊!梅兰德的剑意中有好凌厉的阴煞之气,哪怕只是留下一道小伤口,都可以侵入形神取命,而且被斩者的尸身瞬时干枯朽化、倒地而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尘土。而这可是妖兽的原身啊!

其余四妖齐声发出杀猪般的惊叫,梅兰德冷冷的呵斥道:“叫什么叫!难道没见过杀人吗?……我之所以没在外面当场宰了你们,就是想问点事情,既然你们五个当时是在一块,那么我要一个活口也就够了,谁先开口、饶谁不死!”

四名妖修争先恐后道:“上仙,您快问吧!我说,我说,只要是知道的全都告诉您!”

三鲜勉强运转法力,以神念暗中提醒道:“梅长老,这几个人我有印象。当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说神器惊门被成总摄去。听声音传来的方向,离他们所在的位置应该不远。”

梅兰德想问的就是这些,很快就审清楚了。据其中两人回忆,他们当时扭头看了一眼,说话者应该是一只孔雀。当时谷口内外聚集了不少人,兽妖皆以人形出现,还有很多禽妖则为了来往方便,以原身在空中飞来飞去。他们听见这一声喊,扭头恰好看见一只孔雀振翅飞走。

这两人的修为当然皆未大成,也无法以神念准确的描述当时的详情,所以也说不清那孔雀有什么独有的特征,况且听见这一声喊之后,他们又赶紧去看成天乐了,只是匆匆一瞥而已,并没有来得及把孔雀看得太清楚。无论梅兰德再怎么追问,那几位妖修恨不得将自己生下来到现在所有知道的事情都交待出来,但也只能是这个结果了。

梅兰德只得又问了一句:“公的母的?”

答案是一只雌孔雀,却没法确定究竟是何人。花膘膘以神念道:“此番进入雪山碧玉湖者累计有三千之众,就我所见到在天上飞的孔雀,同时出现过的至少也有五、六只,雌雄皆不是唯一。但对成总有这种恶毒心眼的,恐怕只能是孔翎了,而孔翎如今已加入大有宗。”

梅兰德皱眉道:“我也认为是她,但若没有铁证,就算猜到也没用。仅仅是一只雌孔雀,我们就去大有宗兴师问罪,如果大有宗同时找来好几只雌孔雀,我们岂不是成了笑话?心中有数便行,日后再慢慢追查吧。”

石双开口道:“梅长老,这几人如何处置,让我吃了吗?”

几名妖修吓得直哆嗦,赶紧跪地求饶道:“我们都交待了呀!不是说能饶性命吗?上仙,您说话一定算数啊!”

梅兰德板起脸道:“我可以不杀你们,但并不代表万变宗不会惩罚你们。我看这样吧,这就将你们废去修为、打回原身赶出去,是生是灭只看运气了。”

那几人都吓软了,颤声道:“在这冰雪狂飚肆虐时节,将我们那样赶出去,与杀了我们又有何区别?”

梅兰德突然扭头问道:“我知成总有一门绝技,叫做缚灵印,可将妖物打回原身并锁住神通变化,不知诸位执事可会?”

任道直答道:“当我突破真空妙有之境后,成总曾将缚灵印传授于我。我虽施展的不像成总那般精妙,但也可以试试。”

梅兰德:“那就有劳任道友了,将他们暂时打回原身锁住神通,就关在这里。如此他们的修为仍在,也不至于在冬日里冻死。待到明年此地春暖花开之时,再废去修为、彻底打回原身,就放之山野任其自生自灭吧。……你们四个只要老实呆着、不企图逃走,我便不会杀你们。”(未完待续。。)

828、定计环环铺就,安心各请入局

那几名妖修还想再求饶,众高人已经背手走了出去,而任道直施展四记缚灵印将他们暂时打回原身并锁住神气不得变化,又吩咐温描俊派人看守,这座山洞就成了暂时的牢笼。

回到营地中央的洞府之后,其余众高人获悉审问的结果,有人追问道:“梅长老,为何要将那些凶徒留在营地里?”

梅兰德微微一笑道:“任道友所施的缚灵印手法,只是让他们不得变化为人形,同时施展不得神通法术,但他们修为未废、法力仍在。而且此法术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自动解开,需要再补一记缚灵印。他们已经听见了我们最终将如何处置,肯定不能等到明年春暖花开、被彻底废去修为之时,只要一有机会定会设法逃跑。

他们若想逃,当然是依仗原身之能趁机溜走,我们该追就追,跑得慢的三个当场宰了便是,跑得最快的那个就让他溜走吧。当我们救出成总之后,营地中众人都会忙别的事情,对他们的看守也会松懈,那时便是他们自以为的逃跑良机。而我们也需要一个活口把这里的消息传出去,让人根据蛛丝马迹自行判断、确信我们真的救出了成总。”

云端午叹道:“梅长老方才说只需要一个活口,还真是实话实说啊!”

年秋叶又问道:“梅长老,我们此刻又该做什么?”

梅兰德:“我们这就去湖面上布阵凿冰,让范妖王入湖搜寻,这盆地里暗中窥探者都会看见的。”

下午的天气不错。正适合出去活动活动。梅兰德这么做的目的,并不是今天就要将成总“救出”。而是让大家都看见,众高人一直没有放弃搜救成总的努力。过几天再将成总“救出”时,也就不会显得那么突兀了。

众高人结阵飞出营地,在梅兰德指定的一片冰面上落地,施展法力切割出一丈方圆的入口。湖面上的积雪已有两米多深,而冰层的平均厚度超过了三米,这样的冰面跑坦克都可以了,就是要小心莫落入冰塔林间的裂隙中。

冰冷的湖水涌上来,众人结阵施法使其保持不封冻,并且让水面发出强光。给潜入湖中的范妖王以指引。此刻冰面下的湖水中是一片黑暗,潜入其中只能凭神识感应,范妖王化为巨鳄原身入水,口衔成天乐留下的拂尘搜索了很长时间,最终还是无功而返。

在盆地边缘的峭壁上,刘大有与燕无欢正站在隐秘的洞口眺望湖上的情形。燕无欢说道:“冰雪狂飚已至,碧玉湖被彻底冰封,非当世高手不得入。身受重伤的成天乐看似安全实则处境凶险,因为此刻再能入湖搜寻他的。必定是当世高人。一旦被找着了,成天乐就不可能是对手,万变宗也一定很焦急啊。……师尊,您看他们有可能将成天乐救出来吗?”

刘大有沉吟道:“那范妖王入水时携带之物。应该就是成天乐的拂尘。我在大有宗做客的那几日,也曾设法旁敲侧击打听出一些事情。那拂尘与成天乐的手串是一体的法宝,御器之时可互生感应。如此找到成天乐的可能性倒是最大的。”

燕无欢:“孔翎小姐在万变宗做客的时间最长,也是她最早告诉我的。妖修拜入万变宗门下,必须交出一件原身之物供宗门内堂收存。这件原身之物会经过特别的祭炼。不论那名妖修如何变化,哪怕恢复成原身藏于鸟兽之群,万变宗也能凭手段将他给认出来。

您上次就对我提到,那拂尘就是以成天乐本人的发丝所炼制,也相当于原身之物。如此看来,万变宗还真有手段感应成天乐在湖中的位置,将他给找出来也不是不可能,否则何必凿开厚冰费这般功夫?如今最关键的问题,假如成天乐与神器惊门出水,我们该怎么应对?”

刘大有:“就按商量好的办,暂时只在暗中观望。万变宗那一批高手,就算我们集合所有的精锐正面对决,想战胜之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必令大有宗元气大伤。况且那些人各有来历,大有宗若公然为敌,便是得罪昆仑修行各派,我们当然不能这么做。

但这里潜伏的有些高手,可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他们本就出身昆仑仙境蛮荒之中,来历底细与修行道场都无人知晓,又自负神通广大,认为自己若侥幸得逞,便可携神器惊门立即离开此地,找个地方藏匿起来好好祭炼神器。这也是如意算盘,所以必然会有人出手。”

燕无欢:“若起争夺必有死伤,两败俱伤之后才是我们夺得惊门最好的机会。而且对于我们而言,还有另一个良机,众人的目标只会是神器惊门,没人会想到还有谁会去突袭受伤的成天乐,众高手为惊门争斗之时,我们便可以出手除掉成天乐。”

刘大有补充道:“如今这里无法与外界联系,万变宗那边的高手虽多,但孤立无援,且是众矢之的。只怕撤出山外的各派修士回到宗门之后,迟迟没有等到他们,察觉不对又派高手返回,那样就增添新的变数了。所以我倒希望这些人能从湖中救出成天乐,而且越快越好!”

令这二位失望的是,这天众高人并没有找到成天乐,他们于黄昏时离开湖面,那冰面上开凿的窟窿很快又在寒风中封冻。当天夜间雪山盆地中风暴又起,但并不如前几夜的冰雪狂飚那样暴烈,在天明时分又渐渐停歇。

万变宗众高手第二天又去了同一个地方,点凿开原先那个冰窟窿,又让范采耀入湖搜索。刘大有与燕无欢仍远远的看着,燕无欢皱眉道:“他们还在同一个地点凿冰,看样子不仅为了省事,应该是昨天发现了一些线索,所以今天才会继续。”

刘大有点头道:“此湖太大,湖水太深,漫无目的的搜索一个人正如大海捞针一般。看来万变宗确有独门的秘传手段,能感应到成天乐大概的位置,所以只在那一片范围重点搜索。”

这二人得出了这般结论,那么在雪山盆地里窥探的其他高手,也差不多都有同样的想法。众人皆认为万变宗已有头绪,多少能够确定成天乐在湖中位置的大概范围,所以只搜索那么一片重点区域。众高人这么搜下去,非常有可能把成天乐给救出来,大家都各怀目的在等待着。

在那阴冷幽暗、潜流密布、深不可测的冰封大湖中,范妖王须始终展开神识搜索,还要持续运转法力护身,每次不可停留太长时间。所以万变宗众高人在日出后到达湖面,中午之前就撤回来了,这天还是没有找到成天乐。

这几天雪山碧玉湖中迎来了冬日间难得的好天气,虽然每日仍有大大小小的风暴盘旋,但对于众高人而言并不算太过猛烈。这天黄昏时,有两名妖修冒着严寒风雪,悄悄摸到了万变宗的营地。他们当然立刻就被发现了,被温描俊带领一伙妖修拿下,众高人走出洞府讯问。

结果那两人说了,他们知道有一伙曾经袭击过成总的凶徒躲藏在什么地方,特来相告。花膘膘说道:“如果你们提供的消息是真的,万变宗定当相谢!”

其中一名妖修试探着问道:“万变宗真的会谢我们吗?”

石双一瞪眼:“那是当然,说话绝对算数!”

另一名妖修问道:“可不可以给我们每人一枚陆吾神仑丹?”

泽真皱眉喝道:“你们也太贪心了!何不干脆就要神器惊门呢?”

仰玉人也说道:“与人杯水恩惠,就想要一辈子都白吃白喝人家的好处吗?假如是这样,二位请回吧,我们不需要你提供的消息!”

那两位妖修赶紧道:“不敢不敢,方才只是开个玩笑!我们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妄求神丹呢?只是在这雪山盆地中越冬实在太过艰难,我们能否请求诸位高人收留?假如哪天哪位前辈心情好,能指点我们二人几句,那也是大福缘了!反正你们也收留了七十多位同道,就再加上我们俩吧。”

原来他们是想到万变宗的营地中越冬,就如温描俊等人一般,假如有机会的话,还想就修行的某些问题请教诸位高人。这样的要求倒是不好拒绝,梅兰德又问了一句:“大有宗已经在救助此地受困遇险的同道,你们为何不向大有宗求助呢?”

那两名妖修挺胸道:“因为我们更仰慕成总及万变宗的风采!”

梅兰德笑了,一摆手道:“那好,你们就留下吧!”

花膘膘亦说道:“等哪天有机会,你们在修炼中若有什么问题,可以问问我。”

这两人就在营地中留了下来,而在花膘膘的暗中授意下,温描俊分派他们与另几人一起,轮流看管抓回来关押的那几名妖修。而这两人表现得非常认真尽责,每到轮值之时盯人片刻不松懈。其实那几名妖修被锁住了神通变化、暂时施展不得法术,也不必那样盯着,只需防止他们逃跑就行。(未完待续。。)

829、明知讳而犯忌,行无隐而不形

这两名妖修的来历颇为可疑,很可能是被人派来刺探万变宗这边的情况的,众高人心知肚明,但也如常应对。天黑之后,根据他们提供的“情报”,万变宗几位高人冒着风雪飞入了盆地之中,果然发现了六名曾经出手袭击过成总的凶徒。

那六人竟不是妖修,而是聚集在一起的江湖散修,各有厉害的法宝与独门手段。这一次没有留下活口,他们见自己被发现了,便结阵出手抢先发起了攻击,一番斗法之后,尽数被斩杀当场。凶徒所留下的法宝器物也被万变宗几位高人收去,扔在温描俊那里统一收存。

次日天明后雪山盆地中仍有寒风呼号、飞雪漫舞,众高人又冒着严寒离开营地,结阵飞到湖面上,仍在同一地点施法凿开冰层,守护着范妖王入水搜寻。与昨天一样,他们于中午之前离开、回营地休息了。在那种阴寒的湖水中施法护身、展开神识搜索,对高手而言也是极耗神气法力之事。

谁都以为这冰雪盆地中将恢复短暂的平静时,到了下午,众高人突然又结阵从营地中飞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湖面的上空。在高空中可将很多情形一览无余,他们果然发现了有人正在湖面上悄无声息的开凿冰窟。

这些人的位置离万变宗众高手开凿冰面的地点不远,却很隐蔽,在一片冰塔林环绕中,他们从湖岸边顺着蜿蜒曲折的冰层裂隙潜到这个地点,再加上风雪的掩护,远处根本看不见。其实万变宗众高人也没有发现他们。而梅兰德在黄昏前突然说了一句:“我们再回开凿冰面的地点看一眼,从高空仔细巡查。看看有没有人趁机想捞便宜?”

于是众高人就突然来了,令那伙人猝不及防。湖面上共有八人。采用的手段和万变宗差不多,其中七人结阵守护在凿出的冰层入口周围,由一人负责入水搜寻。厚厚的冰雪层还没凿透呢,众高人就到了,然后冰塔林间爆发了一场斗法。

这场斗法的动静可不小,轰鸣声在整个盆地中回荡,冰塔林崩碎横飞,厚厚的冰层出现了多道巨大的裂隙,湖水涌出寒浪四溅。还夹杂着喝骂之声。但激烈的斗法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万变宗这边出动了十二名高手,年秋叶和訾浩仍留在洞府里,由梅兰德主阵,将那八人全部生摛活捉,其中七位妖修都受了伤,无法再变化就是以原身被带回来的。

敢在这个时候进入湖中搜索,且又有这等本事的,必然修为不凡。那八名妖修的领头者号田妖王迷鼠。已有脱胎换骨修为,在蛮荒中称霸一方。这次他听闻消息跑到雪山碧玉湖,就是冲着神器惊门来的,本人飞天穿越瑶池结界。而命手下七位修为最强的小妖乘坐众妙飞舟与他汇合。

这次又找了个山洞审问,除了訾浩之外,众高人都参与了。毕竟这位田妖王迷鼠在昆仑仙境也算是一号人物。泽真首先喝问道:“田迷鼠,我虽没有见过你。但也听说过你的名号,你与昆仑仙境中的修行各派也打过交道。如今明知万变宗与各派同道已发出了警告。为何还要凿冰入湖、图谋不轨?”

田迷鼠清楚泽真的身份,在他面前倒也不敢耍横,只是答道:“这雪山碧玉湖乃杳无人烟的世外之地,既非万变宗的道场,也非正一门的道场,我为何就不能行走?有那么多修士都是来去自由,包括你们也是!难道你们入得湖,我就入不得了?若想以此定罪,恐怕没有道理吧?”

范采耀说道:“田妖王,我们打的交道虽然不多,但也认识近百年了,说话也不必兜圈子。这雪山碧玉湖当然人人来得,若不是事出有因,你入湖别人也管不着。但你在此时此地做这种事,目的何在?”

田迷鼠:“我说想凿冰捕鱼,可不可以?”

范采耀被他气乐了:“老田,你一只猫头鹰,就算爱吃鱼,但什么时候变成水禽了,难道想修炼成鱼鹰?”

田妖王迷鼠的原身并不是一只田鼠,恰恰相反,他是田鼠的天敌猫头鹰,范妖王早知其底细。他自负修为深厚、神通广大,此番也想谋夺神器惊门。那天变故突生时,他飞在天上远远的看着,位置离事发地点比较远、刚好在靠近谷口的高崖之上。

当时有人趁乱呼喝神器惊门已现世、被成天乐摄去,田妖王当然不会上这个当。他在高空中俯视,看见了成天乐如何祭出飞电石抵抗山崩的过程,也知道那不可能是神器惊门,所以并没有去追击成天乐,心里甚至还觉得很好笑。

其实田迷鼠对成天乐的印象还不错,原本还想帮成天乐一把,但见向成天乐出手的人实在太多、场面实在太混乱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他也就留在原地未动。当然更重要的原因,田迷鼠的目的是神器惊门,不想过早的暴露自己的行藏,潜伏在雪山碧玉湖中这么久,就连范采耀都没发现他,田迷鼠当然还要等待神器惊门真正现世之时。

等成天乐逃至湖边的时候,神器惊门竟真的现世了,田迷鼠眼睁睁的望见却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因为有一位高人的动作比所有人都快,就是那位红发金乌女妖王。田迷鼠一见此人出手就知道自己暂时没戏,他虽没见过那位红发妖王,但昆仑仙境中也隐约听过传闻,有一只金乌已有出神入化之能,没想到她也会出现在这里。

但是那金乌妖王并没有得手,成天乐手握画卷状的惊门落入了湖中,救援的大批高手随即赶到,不仅拦在湖岸边而且展开了一场厮杀,幽谷外尸横遍野。然而这一切与田迷鼠无关,他带着手下悄悄离开了。

以田迷鼠为首的这伙妖修当然不需要大有宗的救助,他们甚至避开了大有宗在雪山盆地中的搜索,暗中关注着冰封湖面上的动静。万变宗近几天所做的事情,田迷鼠全看见了,他得出的结论与刘大有及燕无欢差不多,认为万变宗必定已掌握某些线索、知道成天乐大概在湖中哪片范围。

田妖王迷鼠既然有了确定的搜索范围,也想入湖碰碰运气。当众高人于正午前离开湖面之后,他便悄悄的潜入了,在冰塔林间率属下企图如法炮制,不料众高人突然又杀了个回马枪。

田迷鼠虽是脱胎换骨之妖王,但以他的修为就算一对一相斗,也不是范采耀或梅兰德的对手,更何况对方是十二位高人结阵出手呢!他虽有七名手下相助,但那七人修为皆未大成,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被揍的七荤八素全部活捉了。

田妖王迷鼠此刻已被擒,他告诉面前的众位大成修士,自己并无加害成总之心,目标仅仅是神器惊门而已。他亲眼所见,成天乐入湖时已身受重伤,过了这么久也不露面,就算还没有殒落,很可能已进入一种休眠状态,而神器惊门恐怕也失落湖底。

既然成天乐所练是妖修之法,那么在冰冷的湖水中想保住性命,重伤之中,恐怕只能守护玄牝珠进入一种独特的休眠状态。——这是田迷鼠的判断。

以田迷鼠的身份,不论怎么调侃辩解,但也没有必要撒谎,说话时伴随着神念,将前事都交待清楚。泽真则寒着脸道:“若是没有成总之事,你自可入湖打渔。可你明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万变宗众道友已向此间所有人发出警告,你还这么做,便是有意为之。难道还要问我们为何要将你擒来吗?斗法时没有将你当场斩杀,我等已经手下留情!”

田迷鼠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我也清楚有些话不必多说,今日不过是心存侥幸,没想到被你们发现了。斗法已败、前因已明,我既落到你们手中,后果也自应承担。只不过呢,这七名妖修是我的门下、被我从昆仑仙境唤来,他们并没有做过什么恶事,也都是听我的指使。不能因为他们在湖面上凿了几块冰,便下杀手吧?所以希望诸位高人能放他们一条生路。”

梅兰德点头道:“你那几名手下都带伤了,人倒是可以放,但不能现在放。若此刻赶出去,他们在冰雪狂飚中也是死路一条。你的所作所为,万变宗不可能不追究,否则何以震慑与你有一样居心之人?你自称本意并不想伤害成总,目标只是惊门而已,而别人可就说不定了!

而且你怎能断定,成总一定处于休眠状态,或神器惊门已失落?假如你在湖中找到了成总,而成总又不肯将惊门相让,你是否会夺器伤人也是说不定的事!你此刻在想我们会如何处置你吧?若你那七名手下不因此事被斩,那么我们也不好斩了你,你打的是不是这个算盘?

但我要告诉你一件事,神器惊门现世不是你想象的那般。它早已是成总之物,就是被成总携入雪山碧玉湖,至此方知它竟是神器惊门。你必须立誓息去争夺之心,否则走不出这个山洞!田妖王,我们能否私下聊几句、商量一件事?”(未完待续。。)

830、斗法神通尽展,胜之游刃有余

说话间,梅兰德以神念告诉了田迷鼠惊门画卷与成天乐的渊源,它早就是成总随身祭炼多年的东西,并非无主之物,如今情况已明,如果田迷鼠还有谋夺之心,万变宗定会下杀手的。不论别人怎么看,反正梅兰德说宰就会宰了这位妖王!

梅兰德还提出了一个要求,并不是对田迷鼠而是对在场的其他众位高人,希望能和田迷鼠单独聊聊。其实他不必打这个招呼,私下用神念就可以了,但这番话说出来就表示了一种态度,告诉田迷鼠这只是两人之间的私谈,也告诉众人他打算做这么一番私谈。

众人如花膘膘、年秋叶等,对梅兰德已是相当佩服,知道万变宗这位客卿长老江湖门槛极精、跟谁打交道都是从来不吃亏的,没说什么就离开了山洞。而泽真却说道:“梅长老,我也想留下来与这位妖王聊几句,我们能否一起聊呢?”

梅兰德笑了笑:“既然泽真道友也想留下,那就一起聊吧。”

泽真的意思也很明白,并不是留在山洞里旁观梅兰德想干什么,而是梅兰德与田妖王私下里商量的事情他也要参与,同时他与田妖王私下里说的话对梅兰德也不隐瞒。众高人退出去之后,山洞里只剩下梅兰德、泽真、田迷鼠,还有七名重伤坐在那里不敢乱说话的妖修。

梅兰德一挥袖,当场施法让田迷鼠的七名手下都晕了过去,然后道:“泽真道友,我知道你是一个不喜欢用阴谋的人。虽支持我做出的安排,但我对某些事情的处置手法。从心底里也未必会赞同,所以你想告诉我——真正的修行高人行事方式。

兰德对此深表感激!其实我与田妖王想私下商量的。并非什么阴谋,仅仅是一个掩人耳目之局。在此先问一句,假如田妖王答应了我的条件,我就建议将他和他的手下都毫发无伤的放走,不知泽真道友可有意见?”

泽真正容道:“田迷鼠及其属下妖修,若能坦对是非,确实罪不至死。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么放了,敢做就得敢当,必须受罚!至于梅长老想与他商量什么事情。那也得看具体情况再说。”

这时田迷鼠插话道:“梅长老,你若真的就这样把我放了,难道不怕我回头找你算账吗?”

梅兰德笑了:“田妖王,你看我像怕你的样子吗?”

泽真则冷冷道:“田迷鼠,你敢!”

众高人在洞外等候,也不知里面在商量什么事。过了一会儿,有两名妖修被叫进洞中,暂时看押那些刚被抓来的妖物,而梅兰德、泽真、田迷鼠走了出来。梅兰德手持飞螭爪面带微笑。泽真则是一副好气又好笑的样子,再看田迷鼠却已经拿回了自己的法宝、被擒时身受的法力束缚已被解开,完全是一副恢复了自由的样子。

那被叫进洞中的两名妖修,看见了靠洞壁躺着的、田迷鼠昏迷不醒的七名手下。不禁面面相觑。这有什么好看押的?这帮高人做事还真谨慎!说来也巧,这两人名叫张年和李旺,恰好是昨日主动来提供凶徒线索、并请求留在万变宗营地中的那两名妖修。

张年和李旺一入洞中。就听见外面的田迷鼠喝道:“梅兰德,我身为仙境一代妖王。落入你的手中,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但可杀不可辱!……我是被尔等结阵所擒,真论修为神通,我未必会服了你。”

梅兰德大笑道:“田妖王既然如此说,那就给你一个机会与我单独斗法,如果这样你仍输给了我,那就任凭我处置罢。”

这两人的话吸引了营地中所有尚未闭关或冬眠的修士跑出来围观,而张年和李旺也很好奇,可惜有职责在身不能跑出去看热闹。梅兰德与田迷鼠到了营地外较远之处,就在那片曾是赌场的开阔地带,摆开阵势来了一场斗法。

就算在山洞中,也能听见那法术交击的轰鸣声不断、感应到那强大而澎湃法力冲击。但斗法的时间持续得并不久,大约只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田迷鼠垂头丧气、灰头土脸的回来了,身后跟着梅兰德与任道直。

只听田迷鼠说道:“梅长老,没想到你赢得这么干脆利索!一对一斗法,你杀了我也不难,田某心服口服、任凭你处置罢。”

梅兰德收起笑容冷冷说道:“田妖王,我就是要让你受罚也受个明白!既然如此,就休怪我的手段了。你的属下可以放走,但你却不能,因为你的修为太高,放出去必是隐患。”

张年和李旺只听到这么多,然后就被梅兰德打发出去了,他们将那七名昏迷不醒的妖修也给抬出去了,与前两天抓到的四名凶徒关押在一起。

这时田迷鼠以神念道:“梅长老让我尽展神通法力,却又要我输得干净利索,我已经做到了。其实刚才交手之时,我已领略了梅长老的手段,假如真的是生死想搏,恐怕我生还的机会很小!”

梅兰德背手道:“所以说我不杀你,只是可以不杀你,假如放了你,也绝不会怕你再来找我什么麻烦。但对于你这样的高手,我必须断绝后患,演了刚才那场戏,你自愿受任道友的缚灵印,在这个冬天不得再露面,待我们安然离开之后方可离开。将来只要此营地中的修士尚未全部撤离,若有人袭击,你也得出手保护他们。”

田迷鼠点头道:“莫说是事先答应好的条件,就算刚才那番斗法,其实我也是真的输给了你、并非有意相让。只是让梅长老赢得这么轻松却又毫无破绽,是我们事先商量好的。我立下的誓言,必当遵守。”

任道直则给了田迷鼠一记缚灵印,与其他被抓来的妖修相比,所施展的手段不一样,法力之强大,并不是将田迷鼠打回原身,而是让他保持人形不得变化为原身,同时也自愿受封印束缚,至少三个月内施展不了神通法术。

梅兰德没杀田迷鼠,但也没放他走,而田迷鼠对梅兰德的计划不再有任何威胁,这段时间也不会再露面,外人恐怕会猜测这位妖王已经被斩了。这时任道直又问道:“猫头鹰啊,你说那日变故发生之时,你正飞在谷口附近的高崖上,可知山崩是如何出现的?”

田迷鼠答道:“若是你们方才杀了我或我的属下,便不会知道这件事情。此刻倒是问对人了,我当时恰好看见了,那场面很像是一场意外。”

田妖王当时飞在谷口附近的高空,附近也有不少禽妖化成原身飞进飞出,他本没有特别注意谁。这些禽妖既然留在雪山碧玉湖,当然也要凿建巢穴,与一般的兽妖不同,他们的巢穴往往都选择在盆地边缘的高崖上,利用很多天然岩隙和洞穴可以进行凿建。

有一只孔雀想趁这宁静祥和的天气,就在谷口上方的高崖中建造洞府。田妖王的视线扫过,看见了它找到了一处岩层中的洞穴,想用法力凿建使之更大更深。过了不久,就在那个位置风化的岩层坍塌,然后又引起连锁的反应,谷口处的高崖上山崩了。

田迷鼠发现了一只孔雀曾在高崖上凿建巢穴,后来山崩时,神识中感应到的连锁崩坍始发地点也在那个方位。他带来的七名手下当时就站在离谷口不远处,他当然关心的是这些人,见他们无恙脱险才松了一口气,而那只孔雀已不知去向。

田迷鼠以神念向梅兰德与任道直回忆了当日所见,他当时并没有留意。梅兰德与任道直也分辨不清那是一只什么样的孔雀,只知是一只雄孔雀。

待回两人到营地中央的洞府,向众高人转述此事。云端午沉着脸道:“若说雄孔雀,心性如此阴毒者,就我所知,有一位出自武陵乡的妖修孔琦。”他介绍了孔琦与成天乐在武陵乡打过的交道,以及其人的心性、他与成天乐可能结下的仇怨。

史天一皱眉道:“若是有意为之,其人怨毒之心未免太狠了吧?除了成总之外,谷口处还有近百人呢!”

梅兰德冷冷道:“天下就有这样的人,当然也有这样的妖修,那孔琦居然也和刘大有搅在了一起,那位刘宗主可真会交朋友!就田迷鼠所见,不能确定那孔雀是否故意,也不能确定它是否就是孔琦。我们只是猜测其人及其动机,却没有任何证据,且心中有数留待日后追究吧,当务之急是赶紧完成计划。”

说话间雪山盆地中冰雪狂飚又起,白茫茫一片肆虐呼号。众人则在洞府中定坐涵养神气,静静的等待这一轮狂暴的寒潮结束,这一等就是四天五夜。

到了第五天,冰雪狂飚终于再度暂时停歇,太阳升起之时,雪山盆地中风势较小,云层也暂时散开,难得的视野清晰。众高人结阵又飞到了湖面上,在雨前几次同样的地点凿开冰层,范妖王又一次入水搜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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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多谢诸位书友的祝福,顿首拜谢!

也祝大家天天快乐,合家幸福安康!(未完待续。。)

831、风平胸中云荡,挥洒剑气华光

根据以往的经验,众高人会在冰面上结阵守候多长时间,取决于范妖王在水下的神通法力,如果又一次无功而返的话,他们大约会在正午之前离开。

可今天的情况有点不对劲,大约只过了半个时辰,一只巨鳄突然跃出水面化为范妖王,他手中拿着一幅画卷,展开之后飞出一道光影,落地竟是成天乐!而一直守护在冰窟周围的十二位高人亦如临大敌。范妖王随即收起画卷以法力裹挟成天乐,在大阵的环护下飞天而起,众人迅速回到了营地,直接进入洞府中。

紧接着营地中的气氛也变了,众高人接连以神念传出吩咐,命温描俊等妖修警戒营地外围的法阵,轮流值守不得有误,其余人则留在各自的巢穴中不许外出。气氛骤然变得凝重而紧张,却没有人解释任何原因!

在这冬季难得的晴日里,雪山盆地中一片宁静,暗中的气氛却如那冰封之下的深湖那般潜流涌动。远处观望燕无欢以神念对刘大有道:“师尊,我能看得很清楚,新出现的那人是成天乐。他是从一幅画卷中飞出来的,万变宗已经找到了他,还有神器惊门!他们随即运转法阵模糊视线,但惊门刚出水时还是被我看见了。”

刘大有神情凝重道:“他们的动作很快,赶在任何人来得及动手之前就回到了营地,依托洞府和法阵警戒,显得非常谨慎。”

燕无欢:“谨慎是必然的,因为他们的位置并不隐秘、暴露在众人眼前。在这种情况下定然不会久留此险地,会带着神器惊门尽快离开。以正常的估计。他们会留下一批人照顾成天乐疗伤,而由十二名高手结阵带着惊门离去。”

刘大有:“假如是这样。想除掉成天乐的机会就来了。有十二名高手离开,且谁也想不到有人会专门去刺杀成天乐。至于神器惊门倒是有点麻烦。若真像你所猜测,由四神十二时大阵保护其离开,绝对不好对付,我们也强夺不下。

田妖王迷鼠之能,本门两位供奉长老也是清楚的,前几天在万变宗客卿长老梅兰德面前,田妖王斗法输的那么惨。那梅兰德手中拿的,应该就是春村传给弟子李逸风的飞螭爪吧?他们那边还有范采耀和另一位妖王,余者也全是大成修士。甚至还牵涉到正一门这样的大派。我们要想找机会,也只能等其他人先动手了。”

燕无欢:“我布置在山外的那群禽妖,此刻正好可以用上了,这就去通知两位妖王长老以及本宗高手都做好准备。”

在自然界的动物中,鹰的视力是最好的,而超脱族类的鹰妖则更擅遥视,更何况燕无欢这种已突破真空妙有之境、服用过陆吾神仑丹的妖修呢。虽然离得远,可是燕无欢看得很清楚,而梅兰德的原意就是让某些人看清楚。

……

众高人回到营地中央的洞府中。而营地中的其他妖修得到命令,要么在外围警戒,要么留在巢穴不出,有个山洞里的一伙妖修也发觉了情况异常。他们是被万变宗擒来关押在此地的。洞中共有十一人,田妖王迷鼠的七名手下还在养伤,而另外四名曾向成天乐出手的凶徒。这些日子则被缚灵印打回原身。

这四名妖修突然发现洞口处的“守卫”不见了。今天当值看押这些被擒妖修者,恰好就是张年与李旺。这两人前不久主动投奔万变宗的营地。这段时间以来无论做什么事都认真尽责,此刻怎么擅离职守了呢。难道营地中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状况?

四名被打回原身的妖修对望一眼,没有理会另外正在闭目定坐涵养神气疗伤的七人,悄悄的溜向了洞口往外张望。营地里静悄悄的,没有人留意和关注他们,张年和李旺也不知去向。温描俊等众妖要么就在巢穴中不出,要么就守在营地外围警戒法阵的各个阵枢处,营地里面倒成了无人巡视的空白地带。

四位妖物心中大喜,看来真的发生什么了事情,因此守卫不见了,而且众人暂时也顾不上他们。与此同时,他们所受的缚灵印束缚正在消失,神通法力渐渐可以运转。缚灵印是万变的独门秘法,它既可以将妖修打回原身,也可以让妖修不得变化为原身,而且不伤人亦不损修为,只是暂时锁住神通变化。

被缚灵印束缚的妖物,其修为法力仍在,却施展不了神通法术。这种手段也有一个特点,就是施展之后过一段时间会自然解开,具体要看施法者所用的法力有多强大、被束缚者的修为有多高。这几名妖修所中的缚灵印并不太强,任道直每天都会来看一眼,顺手再补一记,然而今天显然是因为别的事情给忘了。

梅兰德已说过打算如何处置这四名妖修,待到来年春暖花开之时,要将他们彻底废去修为、打回原形,就放之此地山野自生自灭。那他们还能出得了雪山盆地吗,简直就是等死啊,只要有机会,他们肯定不会接受这样的命运,一定会设法逃走的,而今天机会终于来了。

四名妖修鬼鬼祟祟的溜出山洞,以原身钻进雪堆,在厚厚的积雪下沿低洼处穿行逃离了营地。普通人当然发现不了他们的行迹,可是营地周围有法阵,当他们穿过法阵的警戒线的时候还是被察觉了。温描俊大喊道:“有人触动法阵,隐藏在雪堆底下!”

这时梅兰德声音传来道:“你等守住阵枢勿乱,继续警戒营地周围即可!”

一柄短剑从营地中央的洞府中飞出,化为一道寒光射入营地外的雪地中,紧接着就听见厚厚的积雪下传出一声惨叫,短剑带着飞溅的积雪又冲天而起,那散落的雪粒上带着殷虹的血迹,显然是刚刚斩杀了一人。

那血迹迅速的变淡发黄,就像枯萎的花朵化为尘土之色,令人不寒而栗。短剑随即又射入更远处的积雪之中,待射出后仍是同样的场景,如是连斩三妖,然后又飞回了营地中央的洞府。

正在守护警戒法阵的温描俊是目瞪口呆啊,他虽无大成修为,但也是懂修行有见识。御剑手法在御器之道中是最常见的,而能将一柄飞剑控制的如此神妙,也太过骇人了!

梅长老还在营地中央的洞府里,在这么远的距离之外御剑连续斩杀积雪深处潜逃的妖修,要么他有出神入化之能、将化身神念附于法器之中,要么他的神识控制已经强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前几天梅兰德与田妖王迷鼠斗法取胜,出手是那样干净利索,而此刻这柄飞剑之利,使人更不敢轻易直面其锋芒啊!

其实若没有别的玄机,如此运用一柄飞剑须有出神入化之能,甚至要拥有阳神化身的成就。但梅兰德的手段却另有内情,因为此剑有灵,剑名秦渔、剑灵也叫秦渔。所以梅兰德坐在洞府深处,却能操纵一柄飞剑到营地外远方的积雪中搜寻妖修而斩杀之。

温描俊目瞪口呆,假如远方有窥探者看见这一幕,同样也会倒吸一口气凉气,不敢轻易再打这些高人的主意。而梅兰德的飞剑虽利,剑下却仍有漏网之鱼。有位妖修的原身是一只变异的白貂,在积雪最下方的岩层裂隙中飞速的钻走,到了很远之外才悄悄钻了出来。

它警惕的看看了周围,收敛神气又潜入积雪下约数尺深处钻行,在这白茫茫的雪原上很难察觉其行迹。它成功的逃离了飞剑的追杀,已经远离营地到了安全地带,钻入了被积雪掩埋的灌木丛中,沿着各种空隙潜行。

钻着钻着,它却突然感觉周围有些不对劲,仿佛钻进了一片白茫茫的迷雾,神识完全被遮蔽,向前怎么走所见都没有变化,好像还停留在原地一般。惊惶之中,有一个声音突然印入它的元神:“小白貂,你是从那营地里逃出来的吗?命很大呀!”

白貂将身子缩成一团,颤声问道:“你是谁?”

那声音答道:“你放心,我不是来杀你的,只要你将营地里发生的事情都如实的告诉我,我就不会为难你。”

白貂不敢隐瞒,把自己被擒入万变宗营地的遭遇,尤其是今天不同寻常的情况都介绍了一遍。那声音又问道:“今天那些高手突然从湖面上结阵飞回营地,你有没有看清楚阵中多了什么人或者东西?”

白貂答道:“我一直在山洞里被关着,根本没看见外面的情形。而您这等高人,应该看得比很清楚啊!”

那声音哼道:“你是想嘲笑本座眼神不好吗?湖面上发生的事情,我当然看见了!可是他们回到营地后的情况,我却了解的不太真切,所以才想问问你。”

白貂带着哭腔道:“我就知道这么多,已经全告诉您了!您究竟是何方神圣?”

那声音答道:“你还是不要看见我的样子更好,否则我就要杀人灭口了。你逃出这么远已经安全了,想必也累了吧?那就该好好休息一会儿。”话音未落,那白貂就感觉元神一阵恍惚,莫名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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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再次顿首拜谢!

感谢与祝福大家!(未完待续。。)

832、权行不欺刚正,修身泽之以真

大有宗在打着如意算盘,还不知有谁也在暗中无声无息的行动。而在万变宗营地中央的洞府里,众高人也在进行最后的磋商,梅兰德与泽真之间有一点小分歧。

在梅兰德没有来到雪山碧玉湖之前,因为成天乐的失踪、众人无首,花膘膘代表万变宗、仰玉人代表武陵乡、泽真代表昆仑修行各派,遇事基本上都是三方讨论、主要由这三位高人商量决定。

而梅兰德来了之后,大家都认可了他的计划,配合他一步步实施。如今已使暗中窥探者确信成天乐与神器惊门已出水,那么接下来最关键的问题便是——如何让大家都确信,神器惊门已经不在这里?。

这不是简单的一走了之,不仅要时刻防范图谋不轨者对神器的争夺,还要不露出任何破绽,一切就与真的一样。这样就有一个问题,神器惊门和受伤的成天乐要分开,四神十二时大阵只能保护二者之一。

若是成天乐仍与神器惊门在一起,遇到了冲突斗法,出手者必是当世高人,目标也是神器惊门,带伤的成天乐恐怕会受波及。在梅兰德的计划里,是众高人结阵护送神器惊门离开,留下一名高手在此地与众妖修一起守护成天乐疗伤。

“成天乐”就是訾浩所扮,梅兰德自愿留在此地为护法之人,另外还有七十多名妖修在营地中守护警戒。当谋夺神器惊门的众高手都被引走之后,应能保证“成天乐”的安全。而且这个营地还会成为一个陷阱,假如还有人想趁机暗算成天乐。正好自投罗网。

梅兰德这个计划看似很完美,但这一次众高人却有不同意见。泽真说道:“既然是一切如真。那我们更看重的是一件神器、还是成总本人的安危?怎么可能将神器惊门带走,却将身受重伤的成总留在绝地之中?我们做这些事的目的。是为了救成总,还是为了惊门?

窥探神器惊门的高手可能会被引走,可是盆地中还有众多妖修,别忘了我们前不久刚刚大开杀戒。成总所遭之变故,分明是有人蓄意谋害之,我们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也能猜到是谁干的、又与谁有关?在这种情况下,只带走惊门却不护送成总离开,绝非我辈行事之风!”

梅兰德:“那么依泽真道友之见。应该怎么办呢?”

泽真答道:“事急从权,我们都愿意配合梅长老所设之局,被误导者便自误之,我等不必有一句多余之言。就算以假乱真,也要做得光明磊落,使人看到我们将神器惊门与成总都带离此地,且以成总为重!”

史天一追问道:“那泽真道友认为,我们该怎样安排撤离呢?”

泽真:“訾浩要变化为成总的形容,我们余下的人有十三位。其中十二人布阵飞天将其环护,另一人可携带神器惊门而行。史道友,你认为成总去什么地方最安全?”

史天一:“当然是回姑苏万变宗疗伤。”

泽真:“那么在如今情况下,又将神器惊门暂时送到什么地方最妥当?”

史天一:“当然是正一三山。”

话这么一说。泽真的意思就很明白了。他让另外十二名高手结成四神十二时大阵,飞天护送“成天乐”回姑苏万变宗疗伤,而自己带着“神器惊门”离开雪山碧玉湖。前往正一三山。

梅兰德说道:“泽真道友,你这么很冒险。而且道友虽修为高超。但尚无飞天之能,难道要步行穿过雪山高原吗?”

泽真答道:“以我的修为。能走出这雪山碧玉湖,且群邪也不敢对正一门弟子动手。但为了稳妥起见,我想向诸位借一件飞天神器。以正一门所修之神霄天雷心法,飞天之快,很少有高手能赶上。”

泽真说的都是实话,自当年乱世中和霞殒落之后,已有近百年无人敢主动找正一门的麻烦了,而且他也不怕麻烦,这位真人行走天下就是这个脾气。带着神器惊门回正一三山当然很冒险,但泽真视险境已为常,但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要借一件飞天神器。

在场众人手中有两件飞天神器,分别是云端午的凤凰毛与梅兰德的飞螭爪,而泽真要借的显然不是凤凰毛。

梅兰德闻言主动掏出飞螭爪道:“这件飞天神器,是当日斩李逸风所得。后来听说其师春村还因此找到了万变宗,给成总带来不少麻烦。此非我之物也非万变宗之物,这就麻烦泽真道友带回正一门保管。若春村再来,就让他去正一门取吧,我倒想看看届时他那张老脸怎么放!

泽真道友磊落刚直,正行而不畏险,兰德非常佩服。但是这样做的话,您千万要小心,我们先结阵与您同行,到了山外您再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假如真遇到高手袭击,也不必行险强斗,既然是赝品,给他便是,对方必定以为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梅兰德此人不仅心眼转得极快,而且江湖经验老道、非常知趣,他很清楚在这种场合,众高人并不是天下风门各派弟子、会服从他的命令和指挥。他所设之局能帮助成天乐化解外界凶险,所以各派大成修士才会配合。

但在这些高手面前,有些机心是无用的,比如泽真这种人,就绝不会改变正一门弟子行事的一贯风格。既然如此,梅兰德也不可能坚持己见。泽真要借飞天神器带着那赝品惊门去正一三山,梅兰德便把画卷与飞螭爪都交给了他,又以神念暗中叮嘱了一番。

泽真此举可能涉险,但梅兰德告诉泽真,假如真有高手抢夺、泽真不能敌的话,干脆就把赝品惊门交出去。那么对方定会产生另一种误解,认为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众高手是故意将窥探惊门者引开。

既然在泽真这里得不到神器惊门,却又因此开罪正一门,显然是得不偿失的事情,泽真想脱身自可以脱身。这样的事情能不出现是最好,假如出现了就可这样应对。泽真自信持飞螭爪飞天的速度极快,可以将很多高手都甩掉,梅兰德等人的四神十二时大阵更是追不上他,那么就更加稳妥了。

梅兰德最怕的是一种情况,假如有当世高人欲谋夺惊门又不想暴露身份,一出手便杀泽真灭口。而泽真则暗中以神念回道:“梅长老多虑了,我正一门弟子行走天下,无论修为高低,岂容妖魔所欺?况且我自有手段,哪怕遇到当世绝顶高人,也不会让凶徒占什么便宜!”

众人商议已定,按照计划立刻出发。三鲜道人与温描俊等妖修仍留在营地里,等到来年碧玉湖解冻之时,他们自然可以离去。而且这里必须得留人警戒,因为真正的成天乐还在湖中。温描俊等人不了解情况,但三鲜道人心中是有数的。

禇无用还在隐秘的洞府中闭关,大雪为他护法。三鲜道人前几天也悄然去看了,吩咐大雪不要离开洞府,但他并没有告诉大雪成天乐遭遇的变故,闭关中的禇无用当然更不知情,就让他们安心修炼吧。

众高人一走,这片营地中的事情暂时就由三鲜主持了。花膘膘叮嘱三鲜道:“为了使人确信成总与神器惊门已不在这里,所以我们这些人暂时都会离开。但不论谁走,你却不能走,因为成总毕竟还在湖中。你就以伤势未痊愈、更需留在此地修炼为由,在成总未露面之前不得离开。”

说完话众高人列阵走出了洞府,“成天乐”就在众人的环护之中,被大阵法力裹挟飞天而去。泽真将手中一幅画卷收入道袍,祭飞螭爪化为一道金光也跟随大阵飞起,他刻意放慢了速度与众人走在一起。到了盆地之外苍茫的雪山之上,泽真突然加速,如流星般迅速消失于天际。

看见泽真的去势,任道直叹道:“正一门弟子果然不凡,泽真以神霄天雷心法御飞天之器,这速度我肯定是追不上的。”

云端午也说道:“我手持凤凰毛飞天,速度也追不上泽真道友。”

范采耀、仰玉人这二位妖王自忖也追不上此刻的泽真,就连梅兰德都不得不服气,就算飞螭爪在他手中、而他本人已有飞天之能,速度也没有泽真快。这些人都是大行家,一看就知道泽真并没有吹牛说大话,当世高人极少有谁能追得上已远去的他,多少都松了一口气。

众高人结阵保护“成天乐”继续飞天而行,年秋叶突然以神念道:“我们这一招可以对付昆仑修士,但成总不是山野妖修,在世间也是有家的。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假如连个音信都没有,他父母那里怎么交待?”

花膘膘叹道:“还不知成总要用多长时间才能脱困,我们先把眼前的事情对付过去再说。就与禇无用一样,说成总出国考察了!”

化为成天乐形容的訾浩插话道:“出国考察也不可能连个音信都没有,难道过年也不给家里打个电话吗?成总不可能这样做事的!”(未完待续。。)

833、生死自当何证,杀生应勘己生

花膘膘冲訾浩道:“那也好办,你知道成总家的电话,你打就是了,想让普通人以为那就是成总的声音还不容易!实在不行你就变化为成总的样子,替成总回家过年!”

訾浩:“这个,这个,我还是让盛龙给成总家打电话吧。……老狐狸,你这么有主意,且擅长惑人元神的法术,干嘛不冒充成总给他家打电话呢?”

花膘膘:“我怎么会干这种骗人的事情呢!”

訾浩:“这不是骗人,而是一种抚慰。成总不在,我等当为效劳。”

花膘膘:“师有事,弟子服其劳。我也同意让盛龙去干。”

……

就在众人谈笑之间,先行的泽真御飞螭爪飞天、已瞬息千里,他是从雪山碧玉湖往东偏北方向飞行,千里之外仍是险峻宏伟的喜马拉雅山脉。前方有一座巨大的雪山横亘,也是世界著名的高峰之一,泽真在空中折转方向,从一侧的山腰旁绕了过去。

泽真刚刚绕过矗立于天地之间的巨峰,突然在相对平缓的半坡雪原上空定住了身形,一身道袍于凛冽的寒风中轻轻飘荡,身形周围盘旋着一条金色的螭龙虚影。并不是泽真自己想停,前方有一人拦住了去路,她站在虚空中伴随着飘舞的火光,正是那位红发女妖王。

泽真没有任何惊讶或者害怕的神情,凌空背手冷冷道:“果然是你!雪山碧玉湖中潜伏的高手,恐怕也只有你这只出神入化的金乌能追上本真人。”

那金乌娇笑道:“泽真道友好快的速度,我差一点就没截住你!先前你与那些人走在一起。我还颇有些忌惮。虽然你们一对一皆非我的对手,但结阵而行强大无比。连我都不敢挫其锋锐,也不敢靠得太近被你们发现。结果道友却一个人突然走了。我的反应若稍微慢一点,就眼睁睁的看着神器惊门溜掉了。”

泽真:“阁下是为神器惊门而来吗?”

红发妖王体态妖娆、神情娇媚无限,她看着泽真道:“我当然是为了惊门而来,难道是为你而来吗?但泽真道友若有兴趣,欲与我结为双修道侣,也未尝不可是一段佳话。你的修为虽不如我,可出身名门大派、为人刚正磊落,我也愿意结这段缘法。”

泽真哂笑道:“你这是来夺器的还是来征婚的?我听说天地所化生之瑞兽灵禽,往往眼高于顶。今天倒是要多谢阁下抬爱了!但本真人对你不感兴趣,若是想夺神器惊门,阁下今日也绝不会得手,还是请回吧。一世修行已出神入化,若为此断送真不值得!”

红发妖王愣住了,以他们两人的处境,这番威胁的话应该是她向泽真说才对啊,情况怎么反过来了?成了泽真在威胁她!她愣了愣才咯咯笑道:“道友真是好胆色,临危不惧令人赞叹。我很欣赏你。这样吧,只要你主动将神器惊门交出,我绝不会为难你,也免得斗法中误伤或不小心取了你的性命。若是如此。正一门必不会善罢甘休,还真的有点麻烦。”

泽真:“你也知道怕啊?那就走吧,少在这里啰嗦!我没什么神器惊门可交给你。你在我这里也绝占不到什么便宜,若真想动手。只有死路一条。”

红发妖王笑的花枝乱颤:“泽真,我知道你不是吹牛。身为正一门弟子,理所当然自认为无人敢惹。我确实很忌惮正一门,所以不想惹太大的麻烦,只要你把惊门交出来,我就放你走。若换做别人,可没有这等好事。

但忌惮并不等于畏惧,无论如何你都不是我的对手,我得到惊门之后自可从容离去。我很清楚那是一件什么样的神器,画卷中自有洞天世界,到隐秘处入洞天修炼,正一门上哪里去找我?百年之后我待诏飞升之时,更是不会忌惮这些了!”

泽真的哂笑变成了嘲笑:“阁下虽有出神入化之能,但就凭你这副德行,还想待诏飞升?出神入化后每一步修为次第精进,比此前所有的修行历程加起来都要艰难,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根本就是虚无缥缈之事。若仅以此为目的修行,反而永远都达不到。”

红发妖王正色道:“哦,这是正一门的前辈高人告诉你的吗?果然有见地!多谢道友指教,如此我就更要拿到神器惊门了。一世修行飞升成仙希望渺茫,那么能拥有属于自己的洞天世界,也不枉出神入化之功!假如以此为破关机缘,说不定更有修为精进之望。”

泽真的神情恢复了冷峻,淡淡道:“如此说来,阁下是不会放弃了!能否告诉我你的姓名?以你的修为,本不该这样默默无闻的殒落。”

已经被自己吃定了的对手,居然还用这种语气说话,红发女妖王差点没被泽真气乐了,但看泽真说得这么斩钉截铁,她也有些暗暗心惊与疑惑,眯着眼睛道:“泽真,那日在幽谷之外,你斩杀了那么多曾向成天乐出手之人。今天遇到我却只是开口相劝,并没有动手,你也应该清楚自己不是对手吧?

此刻见我不会走,又想用正一门来威胁我。你的意思,只要我动手了,日后就会受到正一门的追杀?可是你想没想过,此地只有我们俩,我夺器之时杀你灭口,潜行而去不再露面,谁又能清楚这是我做的呢?”

泽真:“阁下废话太多了。”

红发妖王笑道:“你的废话就不多吗,那又何必与我说这么久?真是有本事与我放手一斗,你恐怕一开始就动手了!”

泽真也笑了:“你说这么多废话,不过是想凝聚法力从容施展神通,同时观察是否还有人跟踪窥伺。能追得上你我的人并不多,可是你再这么耽误下去,那就说不定了。我方才劝你不要为此断送一世修行,是发自肺腑之言,指的并非是正一门日后追杀阁下,而是就在此时此地。

我虽劝你离开,但也清楚你不可能离去,而我特意持飞螭爪携画卷疾飞,等的就是你,因为我很清楚,恐怕只有你才能截住我。在雪山碧玉湖中我就想斩了你,可惜你逃的太快,今日我是特意给你个机会、让阁下自投罗网的机会,而你果然来了。

正一门已下令,弟子不可参与神器惊门之争夺。而我是主动向师尊请求要入雪山碧玉湖,非为天下神器,而就是想勘悟天下众生百态。我亲眼见你为争夺惊门重创成天乐,今日又被你千里追击至此,劝善无功,若不将你斩杀当场,我如何求证今生之修行?”

这话出自一位已有真空妙有修为、距踏入脱胎换骨境界只有一步之遥的大成真人之口,也不得不令人谨慎啊。红发妖王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沉声道:“就凭你的本事,跟我说这种话,是在开玩笑吗?”

泽真:“你看呢?我的脾气虽然耿直了点,但又不是缺心眼!”

红发妖王:“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不过是说些废话拖延时间,想找机会逃走或者等待可能有救援者赶来。可是你拖延的越久,就越没有脱身的希望,难道没发现此刻已陷入绝境了吗?”

两人刚才说的话都不少,明明可以快速的用神念交流,却偏偏这样开口相谈。而此时此刻,泽真在虚空中背手向周围望去,已经见不到蓝天白云与高原雪山,四周仿佛都被遥远而炽热的火光笼罩。

这是红发妖王以大神通临时布成的法力空间结界,非阳神化身成就不可为也,就算是她,也需要足够的时间凝聚法力施展这一神通。此刻神通已成,别人就算在附近也发现不了他们,若红发妖王斩泽真而夺器,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泽真虽无出神入化之能,但见知非凡,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脸上却毫无惧色,仍是淡淡道:“这位无名道友、金乌妖王,你完全搞错了状况。我根本就没打算逃,行走天下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凶徒,我从未动过逃的念头,否则何以为师尊之弟子?

我师尊和锋曾言,杀生者应勘破生死,此中真意并非所斩他人之生死,而就是杀生者本人之生死,否则无以修行。你不懂我的修行所证,你说斩你就是要斩你,不论我此刻的生死!”

红发妖王皱眉道:“在我以大神通开辟的空间结界中,你无论想逃走或是等待救援皆已无望,说话还要这么狂悖吗?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交出神器惊门,否则……”

泽真又笑了,突然以神念道:“你早就有机会出手,却迟迟没动手,反而耗费偌大法力布下这个空间结界,是不是怕我这位正一门的真人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啊?实话告诉你,还真有,且就是为你这种人准备的!我当然没那么狂妄、自以为神通在你之上,但我的师祖守正真人呢?你是否有自信——能接住他老人家当年全力一剑!”(未完待续。。)

834、写剑意于神符,凝法力祭霄雷

红发妖王的脸色突然变了,而泽真的出手却更快。他的神情坚毅无比,仿佛根本不在红发妖王会展开怎样的攻击,神念发出的同时已祭出一道金光。他的身形被一条金螭的虚影环绕,那金光就是从螭龙口中吐出的,并未射向红发妖王,而是射向两人之间的上空。

红发妖王失声道:“神霄天雷符!”说话间已展开双臂,虚空中突然浮现三枚火球。火球呈品字形旋转、包含某种玄妙的阵法,飞向上空瞬间变得光芒万丈,就如三轮突然升起的烈日骄阳。与此同时,空中霹雳炸响,一道威力无匹的金色剑光直斩而落。

……

正一门千年来以三十六洞天丹道与神霄天雷剑绝技威震天下,并不以符箓之道闻名,但并不代表他们不擅符道。实际上历代正一门高人都精通一种符箓,可能终身也只制作过这么一种符箓,尤其是历代掌门更是必须掌握它的制作之法,这道符就是神霄天雷符。

神霄天雷符之威,相当于制作此符的高人施展神霄天雷剑全力一击。它的原理,就是将神通法力凝练于符中封印,施展时解开封印激发符箓、以神识控制法术、锁定对手攻击。它对使用者的要求非常高,至少要有大成修为,激发与控制符箓法术的过程也要耗费大法力。威力越大的符箓、使用就越难,更何况神霄天雷符呢。

神霄天雷符对制作者要求则更高,至少得有出神入化之能。而且它的制做过程复杂艰难,将大神通法术封印符中是极耗心血之事。在这个过程所耗费的法力,比施展神霄天雷全力一击要多很多倍。相当于在漫长的时间里不停的施展,最终才能制作成功。

制符与炼器有类似之处。一不小心就可能损毁,不仅前功尽弃、心血白费,而且还可能伤到自己,很危险!正一门威力巨大的神霄天雷符,已经相当于某种一次性使用的神器,存世数量不可能太多。

它有时也被称为掌门符,因为它是正一门历代掌门必须掌握的传承。说来令人惊叹,正一门历代掌门皆有出神入化修为,这就是昆仑修行界第一大派的气象。其中有人即位时便已出神入化。有人则是在成为掌门之后突破出神入化修为,千年以来从无例外。

至于当代掌门泽仁真人,当年继位时尚无出神入化之能,前不久他与石野与白少流一道去找乔彩凤,回正一三山后便闭关度苦海。若泽仁成功历苦海劫破关而出,将求证出神入化成就、延续正一门有史以来保持不断的传统,也可制作神霄天雷符。

……

红发妖王当然知道神霄天雷符,她最忌惮泽真的也是这一点,所以才会施展大神通布下法力空间结界。可忌惮不等于害怕。她是为了防止泽真借祭出神霄天雷符之际逃遁,同时也避免斗法惊动外界、被他人所察觉。

泽真身上若有神霄天雷符,必然是其师和锋赐其防身的,数量不可能很多。如此神符能有一张就不错了!红发妖王自负神通广大,就算是和锋亲自出手,她也自信可以一斗。怎会害怕携带和锋所制神符的泽真呢?她只是尽量谨慎对待。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泽真不仅有神霄天雷符。且神符不是其师和锋所制,而是出自他的师祖守正真人之手!守正真人一生制作了七道神符。算是很多了,因为他总共收了七名弟子,赐予每人一道,不仅是防身之用,也是师徒传承的纪念与象征。

这七道符,修行界已知的已经用了三道,还有四道应在守正的亲传弟子手中,可这金乌也没想到,泽真竟会随身携带其中之一。这张符不知是守正真人何时所制,施展出的威力就相当于当年他的全力一击。

三轮烈日骄阳升空,组成品字形的守护法阵。第一轮骄阳旋即被劈碎,法阵已破。第二轮骄阳紧接着又被轰灭,在半空中化为一片火海。第三轮骄阳也被劈成了两半,凌厉的剑势穿过之斩中了红发妖王的原身。她以大神通布下的法力空间结界已无法维持,只能凝聚所有的法力抵挡这惊天一斩,天地之间传来轰鸣不断的回音。

法力空间结界破碎,导致了虚空中的一场大爆发,下方的雪原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碎石与积雪被卷起,化为漫天白雾和激射的冰石。

……

宇文珂珂在一座巨大雪山半腰的岩洞中,从洞口处向外望去是一片茫茫雪原,积雪下覆盖的是流石滩,而丹紫成已不在此地。就在三天前,宇文珂珂终于破关而出、历风邪劫成功,一直守护在洞口处为他护法的丹紫成站起身来道:“珂珂,恭喜你!”

宇文珂珂于定坐中睁开双眼,低声的说道:“紫成,谢谢你!”声音仍然很小,但已经不像蚊子哼哼,至少能让丹紫成听见。丹紫成祭出卷天神丝道:“你已历劫成功。此番奉听涛山庄之托,我此行不辱使命,这就该告辞了。”

宇文珂珂愣住了,感觉很失望也很意外,她这次来到喜马拉雅深山,被丹紫成所阻,将她困于山洞中多日,接着又守护她闭关历劫。当破关而出之后,其实宇文珂珂已经听从了丹紫成的劝告,打算离开青藏高原回听涛山庄了,而且以为丹紫成会陪她一块回去。

丹紫成已经堵了她这么久、陪了她这么久,此刻突然要走,宇文珂珂反倒有点不适应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幽幽道:“紫成,你怎么说走就走?”

丹紫成:“我已经离开三梦宗很久了,在这个地方也无法与师门联系,也不知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当然要尽快赶回去。”

宇文珂珂:“可是……我呢?”

丹紫成看着宇文珂珂,似笑非笑道:“珂珂,你是自己来的,当然也可以自己回去,你已度风邪劫成功,手持温火玉穿越高原并无问题……假如你想去三梦宗告我的状,正好可以顺便将我阿游师弟的温火玉还回去。”

言毕便飞天而去。

宇文珂珂从地上跳起来追到洞口,却已望不见丹紫成的身影,她跺脚道:“紫成,你,你……”“你”了半天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丹紫成守护了她这么久,走得时候却这样干脆,仿佛是告诉了宇文珂珂最后一件事:“他虽心甘情愿为她做这一切,但并非就应该为她如此。现在他走了,需要宇文珂珂自己穿越茫茫喜马拉雅山回去,就像她来时一样。”

宇文珂珂在洞口处愣了半天,不自觉撅起了嘴,又低下头自言自语道:“哼,欺负我不会飞,不能和你一起离开……我还是第一次到青藏高原,这里的风景不错,就好好欣赏欣赏。刚刚历劫破关,干脆在此地继续修炼几日、巩固境界。就算没有你,我也知道该怎么办。”

说着话,宇文珂珂做了一件现代都市男女都会做的事情,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对着高原雪景拍照留念。可惜此地没有3G信号,她暂时也刷不了微博。手机很快就没电了,这里也找不到什么地方能充电。

想走出雪山仍然是一段艰险历程,在这隆冬时节,离去的路要比来时艰难的多,好在宇文珂珂已修为更进,但也要做好周全的准备。一连三天,宇文珂珂定下心来巩固境界、涵养神气,其余时间也经常溜到洞口处观望这美丽的高原雪景。

她还不时向四下张望展开神识搜索,内心深处仿佛还期待着丹紫成仍潜伏在什么地方、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蹦出来吓她一跳。令她失望的是,丹紫成真走了。当宇文珂珂确定这一点的时候,便打算离开喜马拉雅山了,第一站是回听涛山庄,然后以归还温火玉为由,再到三梦宗去找丹紫成。

但是离开之前,她还要做一段留念,从怀中取出了一枚射影蜃光珠。此物采自海中、经秘法祭炼,是听涛山庄的独门法宝。射影蜃光珠的妙用有点类似孔天晶,可以记录所见的各种景象,但它可比孔天晶珍贵多了也神奇多了,不仅能够将所记录的光影景象缩放展示,还可以移换视角,以法力重现影像时,完全就是一种可变化的立体展示。

宇文珂珂先将居住了近两个月的山洞、她的闭关之处都以射影蜃光珠记录,然后又走到洞口,将雪原美景摄入宝珠之中。恰恰就在这时,远方的高空之上忽然传来一声霹雳,宇文珂珂的元神一阵恍惚,差一点就没有控制住手中的宝珠。

一道金色的闪电就像从另一个空间撕裂的缺口中由远处的天际斩下,随即一团火海爆发,红光漫射,地面上的积雪和碎石也在澎湃的法力冲击下漫卷飞舞。

……

红发妖王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以大神通布下的空间法力结界,会被泽真一道神霄天雷符击溃,引起的法力大爆发是漫无差别的攻向。两人都受了伤,而红发妖王的伤势更重。因为她不仅受到了空间结界崩塌的冲击,而且被神霄天雷剑给劈中了。

红发妖王当即化为原身坠地,在漫舞的冰雪飞石中砸出一个坑,好半天挣扎不起。而泽真以飞螭爪护身,高簪的发髻已经散开,身穿的道袍也碎裂出不少道口子,但仍凌空而立。(未完待续。。)

835、兵解剑斩陆离,羽化雪落晴空

高空的法力大爆发波及到半山的雪原,冰雪激散漫射一片白茫茫之中,却有一处空间却未受影响,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护罩挡住了所有漫射的攻击。泽真在空中立即发现了,低头望去,目光如剑光一般凌厉,展开神识已将这片地方锁定——此处必有高手潜伏。

潜伏在雪原中的人原本隐藏得极好,没想到自己竟会以这种意外的方式暴露,他随即显出身形大笑道:“金乌,多谢你替本尊挡过一劫!”言毕冲天而起,高原上那漫射的冰雪仿佛都被他催动,化为白茫茫的冲天狂飙,向高空的泽真袭去。

泽真的视线被遮挡、神识仿佛也被屏蔽,只看见下方无边无际的白色狂飙向他蜂拥而来,其中仿佛潜藏着无数头看不见的怪兽,元神已感应到无声的咆哮冲击。但他的目光坚定,一直就看着漫天白雾中的某个方向,声音带着神念穿透屏障传出:“白陆离,是你!”

泽真叫破了此人的身份,他的名字就叫白陆离,是昆仑仙境一个小宗门陆吾门的太上长老,已有出神入化修为。昆仑修行界普通弟子恐极少知道此人,因为他早已多年不在宗门,据说于蛮荒中行游修炼,采集各种瑞草灵药、感悟超脱大道;也有人说这位白陆离长老经常涉足人烟,逍遥中享受大好红尘。

身为正一门大成弟子,泽真却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并通过他施展的独门秘法看破了其来历。

……

白陆离不想暴露行藏,其人又极善隐身藏匿之术。飞天之时就像一道无形的流风,几乎看不出任何行迹。他的速度不如金乌快。只能远远的追踪泽真,却无法超过去将其截住。当泽真从一座巨大的雪峰半腰绕飞过去时。白陆离便暂时失去了目标;等他也绕过雪山,却发现泽真不见了。

白陆离的第一反应是泽真躲在了山岩间的什么地方,想窥探是否有人在后面跟踪?他没有暴露身形,仍似一道无形的流风吹过雪原,就在积雪下的流石滩中隐藏,等待着泽真再度出现。又过了一会,白陆离却发现情形不对,他展开神识察觉高空仿佛有一个法力空间结界存在。

空间结界屏蔽了内外感应,也只有像白陆离这样具备出神入化修为的高人。才能察觉出它存在的一丝痕迹来。看来是另有高人先行一步,捷足先登拦下泽真,并以大神通将之困住。此法力空间结界已布成,就连白陆离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耐心的等待。

白陆离仔细回想起雪山碧玉湖中曾出现的高手,很可能是那位红发女妖王所为,白陆离自忖也不是那金乌的对手,只能等待一件事——泽真能够破开这个空间结界。假如泽真无法击破此法力空间结界、被红发女妖王所擒,那白陆离也只能无功而返。

结果白陆离很“幸运”。这原本希望很渺茫的一幕竟真的出现了!

……

当法力空间结界被轰碎时,白陆离看见了那金色的闪电和火海般漫射的红光,也看见了身受重创的金乌坠落雪原,他随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泽真不愧为正一门大成弟子。身上竟然带着威力如此巨大的神霄天雷符!白陆离一惊之后随即就是大喜,假如是他先拦住泽真、挨了这一记神雷,此刻恐怕已经陨落了。那速度更快占了先机的金乌。等于是替他挡了这一劫。

白陆离就是为谋夺神器惊门而来,见行藏已暴露。而眼前正是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便毫不犹豫的出手。以最擅长的独门秘法展开了最强大的攻击,就是要一举将泽真格杀当场。先前他一直没有追上泽真,此刻见泽真受伤,当然要不能再给泽真逃跑的机会,所以手段没有任何保留。

泽真虽然没见过白陆离,但见其施展陆吾门的秘法、修为又如此高超,当即就喝出了白陆离的名字。泽真也看出来白陆离当然不能再放他走,他虽受了伤,但金乌妖王的法力空间结界已破,他仍持飞螭爪悬飞于空中,还可以选择退避、在御器抵挡中寻找破绽逃遁。

但这位真人却根本就没退,他以神念喝出这一声,环绕在身形的金色螭龙就不见了,化为尺许长的飞螭爪从空中落下。泽真不仅丝毫没有抵挡化解对方的攻击,甚至连所御飞天之器也放弃了,他的身形也从高空坠落、迎向那呼啸而来白色狂飙。

而就在同一瞬间,泽真自身后拔出一支短剑向下一指,半空中一声震耳的霹雳轰鸣,一道金色的电光向白陆离当头斩落。这不是泽真本人施展的神霄天雷剑,白陆离做梦也没想到,泽真竟然还能祭出一道神符、且仍是守正真人当年亲手所制!

正一门如今有修为能制作此神符者,只有和锋、和光、和曦这三位太上长老。泽真是和锋的弟子,而和锋一生降妖除魔无数,也从未用过神霄天雷符,更没听说过他老人家炼制过这种符。那么泽真身上带着神霄天雷符的可能性就很小,如此神符有一张就极为难得了,谁会想到他竟会有两张呢。

守正真人一生制作这种符算多的,为七名弟子各制了一道,但这种神符并不是想制作立刻就能成功。守正的弟子和霞陨落时,此神符还没有制成,后来和锋斩黑鱼妖王为和霞报仇,守正就将原本要给和霞的符也交给了和锋,也算是一种纪念,所以和锋手中有两道神符。这是外人所不知道的事情,更不可能有人知道,和锋将守正真人的两张神符这次都交给了弟子泽真。

守正制作的七张符,已知被弟子用掉的有三张,仍传世者是四道。其中一道传给和曦,和曦又传给现任掌门泽仁,另一道在守正最小的弟子和卿手中。和卿当年修道未成,离开正一三山去芜城中学做了老师。和卿离山之时,守正刚刚制成神符,将这道符赐予和卿,为师父缘法之留念。那么传世的最后两张神符,今天都出现在了泽真手中。

这神符威力无匹,但想使用颇不容易,以泽真的修为也要耗费大法力。当他祭出第一道符后,已经受了伤,所以在祭出第二道符时连飞螭爪都扔了,不再耗费一丝多余的法力御器飞天,尽全力激发神符、锁定白陆离、劈出神霄天雷。

泽真方才与红发妖王说了很多话,并不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因为他清楚那只金乌想干什么。以大神通布成空间结界极耗法力,越是这样,那么她抵挡神符时能动用的法力就越弱。面对这位强大的妖王,泽真也没有一击必斩的把握,所以在等待最佳的出手时机。

但是对付白陆离的时候,喝破其名的瞬间他就出手了,甚至不顾自己从高空坠落、也主动迎向了白陆离的攻击。他的发髻披散在空中飞舞,宛如降临尘世的仙人,扑向了白茫茫的狂飙中。

假如白陆离事先知道泽真还有这么一道神符,而且这位真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催动,断然不会向泽真出手的。可惜他的动作太快了,就是要一举格杀泽真不留任何余地,同样也等于没给自己留生还的机会。那金色的闪电劈中了正祭出狂飙、飞向半空的白陆离,他的身形血肉瞬间爆开,化为一片金雾。

神霄天雷去势不止,斩杀白陆离后又狠狠的劈在雪原上,地面出现一道巨大的裂隙,积雪下的碎石翻卷激射来漫天散落。这记神霄天雷已经失去了控制,法力漫无目的的爆发,因为祭出他的泽真此时已不在。

泽真只有一线生机,就是赶在白陆离的斩杀自己之前劈中白陆离,但这位真人已经做不到了。

泽真放弃飞螭爪才可以催动第二道神符,而且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换骨劫已至。他迎向白色狂飙的情形,很类似成天乐落入大湖。一位出神入化的高手尽全力发出的攻击,并不是带伤的泽真所能抵挡,更何况泽真没有做出任何抵挡。

泽真的身形随即也碎灭为一片迷离的白雾,但在他殒落之前,亲眼看到了白陆离被神霄天雷所斩。

……

两位高人皆已殒落,雪山半坡上空一片白雾蒙蒙,而雪原也是满目疮痍,地上有不少深坑和纵横的沟壑,硕大的碎石来散落的到处都是。

在远方,雪原尽头绝壁间的一个山洞里,宇文珂珂目瞪口呆。她手持蜃光珠,本是想纪录雪山美景做离去前的留恋,万没想到竟会看见这样幕。从金色闪电劈开法力空间结界,到泽真祭出第二道神符与莫名出现的白陆离同归于尽,一切发生的时间极短,宇文珂珂也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她离的位置其实很远,以她的速度根本不可能很快赶过去,况且以她的修为,就算赶过去也不会有任何作用。那强大到不可思议的法力爆发冲击,也波及到了宇文珂珂,因为她正展开神识以法力纪录这一幕场景于宝珠中。

元神晃动中,宇文珂珂也受了轻微的内伤,但她仍傻傻的站在洞口望着白雾飘飞的雪原。当空中的冰雪落下之后,又是一片白茫茫的大地,震惊中的宇文珂珂甚至忘了停止法术,手中的蜃光珠仍在纪录着这一切。(未完待续。。)

836、行不归路无生,爆玄牝珠自斩

PS:今天中午没来得及更新,那么晚上这一更就发个长章节吧。

晴空下苍茫的雪原,一切都重归寂静,却有一只金乌挣扎着从冰雪乱石覆盖下跳了出来。她的原身像一只巨大的乌鸦,赤目黑羽、三条腿,周身环绕着流转的红光,宛如燃烧的火焰。假如以神识扫过,会感觉她浑身上下仿佛正冒着浓烟,这是身受重创的标志。

她没有再变化为人形,而是展翅向着泽真坠落的方位滑翔而去,用已经嘶哑的声音笑道:“白陆离啊白陆离,究竟是谁替谁挡过了这一劫?你虽机关算尽,仍是陨落于此,得到神器惊门者仍然是我!”

这笑声有些凄厉、有些癫狂,却带着难以形容的得意,一场大战之后,她终究是唯一的幸存者。泽真已陨,但神器惊门却留了下来,方才白雾飘散之际,她已经看见一幅画卷展开着从空中飘落。

当她中了第一道神霄天雷符坠落之后,其实泽真想杀她已经用不着第二道神符了,他自行施展神霄天雷剑绝技,也不是重创后的金乌所能抵挡。恰恰就在这时,白陆离跳了出来,突然向泽真发出了必杀之击,而泽真竟然祭出了第二道神符,两位高手同归于尽。

如此说来,假如白陆离不出现,金乌是必死无疑。可她仍然是最后的幸运者,就算泽真有两道神霄天雷符在手,就算还有白陆离这样的高人争夺,最终还是她得偿所愿。

恰恰就在这时,她听见了铺天盖地的振翅之声。那巨大的雪山两侧的高空,有很多黑点正迅速飞来。是原身各异的禽妖,已有声音远远的喝道:“速速放弃惊门。束手领罪!”

金乌身为天地所化生之灵禽,且有阳神化身之成就,怎会听从世间凡鸟的威胁?她虽身受重伤,但展翅间仍带着无形的强大威压,以神念喝道:“尔等也敢号令于我!”

那些飞来的禽妖在空中微微一顿,应是真切的感受到了这种天性中的威压,但随即纷纷振翅,以更快的速度飞来。金乌正向那落地的画卷滑翔而去,她还没有来得及抓起画卷。就听见羽箭破空之声不断,无数道飞羽状的光华密密麻麻的袭至。

这群禽妖便是燕无欢秘密训练的飞天杀手,它们的速度当然赶不上泽真,但埋伏的位置却在雪山碧玉湖之外,远远的追着泽真离去的方向锲而不舍的振翅疾飞。泽真与金乌、白陆离两番大战之后,时间又过了这么久,它们终于赶到了。

若是换做平日,金乌自不必将这批禽妖放在眼里,可是如今抵挡起来已经十分吃力。不小心就有性命之忧。眼看就可以拿到神器惊门,却突然被这么多飞禽袭击,金乌也被激发了凶性,她三足踏雪没有再飞起。振翅运转残余的法力祭出炎火之精,一团火海爆发,无数道飞火流星激射而出。

这金乌拼命了。她可以选择在这群妖禽面前逃走,清楚对方的目的是神器惊门而不是她。但如今行藏已暴露且身受重伤,若得不到神器惊门。她也逃不远,在正一门的追杀报复之下仍是必死无疑。既然如此,还不如拼得一线生机,身为金乌怎么能在这群妖禽面前退却,她一边全力还击,一边缓缓地走向了惊门画卷坠落之处。

一片火海中,无数道飞羽在燃烧,禽妖们所发出的攻击纷纷灰飞烟灭,在流星火雨的激射中,不断有妖禽带着火焰和浓烟从空中坠落。但这群禽妖仍然向着金乌猛冲过来,绵绵不断的发出各种攻击,看来若金乌不放弃,他们就是要将之斩杀当场。

场面很惨烈,无论是金乌还是这群禽妖获胜,双方都必将付出惨重的代价。就算这群禽妖能将金乌斩杀,恐怕也得折损大半。就在这时,忽听雪山顶上传来一声轻啸,方才还奋不顾身的妖禽们纷纷振翅脱离战团,盘旋在不远处警戒,防止金乌趁机逃走。

一头黑鹰如箭矢般激射而来,飞旋在金乌的上空,冷冷开口道:“事到如今,阁下还要做垂死挣扎吗?看来,正一门的泽真道友已陨落你手,真是令人扼腕长叹!像你这等凶徒,我大有宗怎能放过,快快束手就擒吧。”

金乌于冰雪中喝道:“燕无欢,就凭你也敢在我面前嚣张?”同时以神念道:“并非是我斩杀了泽真,泽真陨落昆仑仙境陆吾门太上长老白陆离之手。说我是凶徒,你大有宗来此地又是为了什么?事到如今仍要争夺神器惊门,你们就不怕招致灭门之祸吗?”

金乌是在威胁燕无欢,反正她已经豁出去了,若得不到神器惊门就这么带着重伤离去,恐怕迟早逃不过正一门的追杀,所以不夺就是死路一条。但大有宗不一样,在这个时候还要插一杠子,那就是自己找死。

燕无欢笑道:“神器惊门现世,引各路高手齐聚雪山碧玉湖。刘总恐起冲突争端,又担忧心怀不轨者夺宝伤人,便命我等巡查周围动静,果然有你这样的败类出现!我既见到了,岂能坐视不理?为止争端,我将神器惊门交由刘总暂时收存,也请你束手就擒。”

神器惊门已现世,先是被成天乐所得;后来成天乐遭遇袭击落入大湖,又被万变宗所救出;众位高手掩护成天乐离开,却将神器惊门交给泽真带走;泽真在半路上却遇到了金乌与白陆离的截杀,白陆离被斩、泽真身殒;身受重创的金乌欲带着神器惊门逃匿,恰好被大有宗发现。

无论谁在这种状况下,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坐视,燕无欢的做法便是擒下金乌、将神器惊门交由宗主刘大有暂时收存,这是无可的选择。那么惊门将来究竟该归于何人所有,仍是一笔糊涂账。恐怕还要让各派高人共论,大有宗也不会公然宣布侵吞此神器。

但如今谁是惊门之主尚无定论。如果惊门在刘大有手中掌管的这段时间,刘大有祭炼神器成功、成为惊门之主。那届时什么话都好说了。袭击成天乐者,并非是大有宗;截杀泽真者,更非大有宗。大有宗在最后关头的及时出现,甚至可以说是力挽狂澜。

假如没有大有宗的话,泽真会死得不明不白,而金乌则将行凶得逞、带着神器惊门逃匿而去。是大有宗阻止了这一切,也算是为泽真以及成天乐报了仇。

燕无欢这番话说出来,金乌便清楚自己断无退路、大有宗是绝不会放她走了,神器惊门也必将落入大有宗手中。她本还想做最后一搏。却远远地看见有三位高手飞天赶来,正是手持攸往辕的刘大有以及金华、宣威两位妖王长老,不得不放弃了希望。

这只金乌仰天长叹道:“人算不如天算,我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没想到最后捡便宜的却是你们!……燕无欢,你可知就算杀了我,我也能再来找你算账。”

这是她最后的威胁,神念中告诉燕无欢一件事,以她的修为已能神识不灭。就算此生炉鼎被毁,阳神仍可托舍重来。降生于世间某处、为另一个人,在长大的过程中逐渐唤醒此世的记忆,一步步重新修证大神通成就。谁也不知她将是何人。她却能再来找大有宗算账。若是大有宗杀了它,就等于将来多了一位恐怖而未知的敌人,他们能不能面对这种报复?

燕无欢皱眉答道:“我也听说过。修得阳神显化成就神识不灭,就算被斩也可托舍重来。但不论你降生世上为何人、甚至是何族类。若仍不忘前生之事,那就尽管重来吧。我只想问你还敢不敢来?”

燕无欢不怕这种威胁,他也听说过出神入化之高手神识不灭有托舍重修之能,但并不代表托舍转生之后的那个人同样也会是高手,其人需要渐渐唤醒前世之记忆,然后一步步修成神通道法。当然了,这种人的修炼与其他人相比,通常更简单也精进神速,因为其拥有突破重重境界的感悟与心境印证,也不需要拜师习法。

但凡事并非绝对,有些机缘错过了便不再,有些劫数来临时的凶险也更加难以预料,说不定修至中途便陨落,也说不定又一世并无机缘拥有今生成就。就算这只金乌带着神识托舍转世重来,大有宗也不必怕一个尚未修行入门的新生之人。

就算此人又修得了大神通成就,会暗中图报今生之仇,但燕无欢劝她最好别有这个想法。那是又一世难得的大福缘,却仍纠缠于今生前事之中,便永远不得解脱。更何况这金乌得罪的可不是大有宗,而是正一门、万变宗等各派高人。她不纠缠前事也就罢了,否则的话,正一门恐会斩杀她生生世世,哪里还用得着大有宗再出手对付这样一个人?

金乌闻言陷入了沉默,雪原上一片奇异的宁静。燕无欢飞在空中时刻警戒,防止金乌突然发难,心中却忽然生出一种极大的惊怖感,二话不说就振翅向远方激射而去。

于此同时,雪原上有一场神通法力大爆发。一片火海弥漫,仿佛冰雪在燃烧。那冰雪在炎火之精的高温下瞬间汽化,以金乌所在地为圆心膨胀爆炸,发出轰然的响声,连远方的雪山仿佛都在轻轻的震颤。

金乌知道自己走不脱了,若被大有宗擒下仍是难逃一死,于是决然自斩,祭出玄牝珠连着法宝一起自爆。这场爆发可谓惊天动地,先是火海漫卷,然后是瞬间汽化的冰雪爆炸,最后是无数飞石如炮弹般呼啸漫射。

燕无欢的反应真快,在第一时间以最快的速度避走,并没有受到波及。可那些在周围盘旋的禽妖就没这么走运了,当这场爆发过去之后,八十多只禽妖只剩下了三十来只,其中有一半还受了伤、扑腾着翅膀落地一时无法再飞起。

红发妖王在走投无路之际,竟然爆玄牝珠而自斩。远远飞来的刘大有见到这一幕不禁脸色铁青。雪原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周围散落着一圈妖禽的尸骸,场面令人骇然。燕无欢飞到他近前道:“刘总。泽真飞到此地,被两位高人截杀。其中一位就是方才自斩的金乌妖王。另一位是昆仑仙境陆吾门太上长老白陆离、我却从未听说过此人,如今他们皆已陨落。”

金华长老道:“我早就听说过仙境蛮荒深处有一头神通广大的金乌。没想到今日陨落于此。至于陆吾门,如今在昆仑仙境中只是一派小宗门,了解的人并不多,其太上长老白陆离已修行百年,各派晚辈弟子所知者就更少了。我也只是六十年前于蛮荒中曾经见过他一面,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

宣威长老道:“燕总管,我不得不佩服你!三言两语就令那金乌自斩,也免得我们再费一番手脚。”

燕无欢:“这并非无欢之能,而是她已至绝境。别无选择。如今那三位高手皆已陨落,神器惊门唾手可得。我去救助那些受伤的禽妖,请总主与二位长老搜检遗物。”

刘大有摇头道:“不,我不想从这战场中直接拿到惊门。无欢,你去搜检遗物吧,然后将惊门交到我的手中,烦劳二位长老救助那些受伤的妖禽。他们并不知自己是大有宗属下,只是誓死为无欢效命的妖修。”

燕无欢飞落到那雪原上的巨坑中,展开神识搜检各种遗物。首先找到的是飞螭爪。以及泽真留下的短剑,这两件法宝皆完好无缺。接着他又找到了另一件神器,是一只白色的细口瓶,那是白陆离所留的法宝。

金乌妖王的法宝以及玄牝珠皆已自爆。可是天地化生之灵禽又有出神入化之修为,其原身还是留下了不少东西,残存之物不仅是天材地宝。甚至是打造神器的材料。燕无欢找到了三只鸟足、一只鸟喙、七枚翅骨以及十三支黑色的火羽。这些都可以说是稀世珍宝,但大有宗最重要的目标当然还是神器惊门。

燕无欢在巨坑边缘的乱石下终于搜出了一幅画卷。当日范妖王从冰窟中跃出湖面的时候。就是取出了这幅画卷,燕无欢亲眼看见成天乐从画中飞了出来;一众高人离开雪山碧玉湖时。也有很多人亲眼看见泽真将这幅画卷收入怀中。可是燕无欢为何搜索了这么久才找到它?因为此物对御器之法已失去了感应!

画轴已经断了,画面上也出现了好几个窟窿、是硬生生被烧穿的。梅兰德与众位高人仿照惊门打造的画卷虽是赝品,但也是以天材地宝炼成的法宝,原本坚韧无比、水火不侵,但在那么强烈的大神通法力冲击下,它还是被损毁了,成为一件残缺不全的废器。

燕无欢看见这画卷便愣住了,心中忽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荒谬感,以至于在那里定定的站了半天,直至刘大有以神念喝道:“无欢,你怎么了,手中的画卷便是神器惊门吗?”燕无欢这才有些疲惫的以神念回应道:“刘总,事情出乎意料,所有人都扑空了。我找到了一幅损毁的画卷,便是神器惊门的样子,很显然曾经也是一件法宝,但它却不可能是惊门!”

刘大有与两位妖王长老皆飞落到燕无欢的身边,看见他手中的画卷皆面面相觑、良久无言。他们都是当世高人,当然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泽真手持飞螭爪孤身飞天,所携的竟然是一幅赝品。那么真正的惊门定然仍在结阵的一众高人手中,追踪泽真者皆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尽管想明白了,可是刘大有望着经历过几番大战的雪原,仍有些不敢相信,他骇然道:“只是一幅赝品!正一门的泽真真人竟然会为了一幅赝品而送命?这怎么可能呢,这幅赝品还断送了两位出神入化的高手!泽真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燕无欢的神情显得很失望也有些伤感,他以神念答道:“刘总,二位长老,我想我能明白泽真是为了什么。他本就不是为了神器惊门而来,也不是为了神器惊门而死。无论这画卷真是假,泽真岂能在凶徒面前退避?若不是白陆离与金乌妖王同时出现,可能他早就斩杀高手而去了。就算有身殒之忧,泽真那种人该做什么事情,都是不会动摇的。”

两位妖王长老有点傻眼了,问道:“宗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神器惊门必然被任道直等人带走,与受伤的成天乐在一起,需不需要再追过去?他们布阵飞天虽然强大,但速度却不可能太快,我们还是能追上的。”

刘大有望着雪原恨声道:“我早该想到的,成天乐那种人既然已得到了惊门,怎么还会让神器离身?哪怕是身受重伤也会抓住不放的!有能力争夺的高手已中调虎离山之计,他们包括泽真在内,都等于是为成天乐的诡计殉葬!

四神十二时大阵之威,我等也无法强行攻破,更不可能直接出手开罪天下。如今金乌与白陆离已殒,而潜伏在雪山碧玉湖的其余高手,如田迷鼠等皆不足虑。成天乐倒是安全了,他不仅保住了惊门,也保住了自己的性命。成天乐啊成天乐,你的阴险毒计为何总能得逞?

但我倒想看看,如今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你如何向昆仑修行各派尤其正一门交代?……无欢,事已至此,我们已无法对神器惊门和成天乐直接下手。但我们可以搜集此间的遗物,将泽真留下的剑、飞螭爪以及这残缺不全的画卷都送到正一门去,只需实说经过。”(未完待续。。)

837、心惊望山却步,念起临门踌躇

刘大有已经清楚,至少大有宗谋夺惊门、刺杀成天乐皆已无望。但退而求其次,白陆离留下的白离宝瓶也是一件神器,金乌原身所残留的天材地宝更是罕见之物,也算是此行的收获吧。更重要的是,成天乐使调虎离山之计,却导致了掩护他脱身的泽真陨落,这是万变宗不好向正一门交代的。

截杀泽真者并非大有宗,大有宗只是赶来晚了,逼那凶手金乌自斩,自身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燕无欢手下五十多名禽妖陨落。在这种情况下,若画卷是真品,神器惊门无主,暂时也应由大有宗收存。

可它偏偏是赝品,那么将计就计,将泽真的所有遗物都送至正一三山,并转告正一门事情的经过,只需实话实说。大有宗无罪责可追究,正一门反倒要表示感谢,就算成天乐能够安然携带惊门回到姑苏,恐怕也会遭至不少非议。

就算成天乐的人缘好,这件事情的责任也不在于他、人们更不会因此而责怪他什么,但是刘大有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将这件事情传遍天下、隐含鄙斥成天乐之意。大有宗当然不会主动承认自己也是为谋夺神器惊门而来,而是担忧发生意外状况,所以在周边一带巡视,被远方的法力大爆发所惊动、赶至现场。

刘大有也清楚飞螭爪是春村散人赐予弟子李逸风的神器,春村当年与万变宗结下梁子,曾经指点刘大有,还给万变宗找了不少麻烦。多少多与这件神器有关。大有宗也不会贪得飞螭爪,既然它出现在泽真的手中。那就与泽真的遗物一起都送归正一门吧。该怎么解释是万变宗的事情,该怎么处置是正一门的事情。

几人商议已定。燕无欢问道:“刘总,您要亲自去正一三山吗?”

刘大有却摇头道:“无欢,还是你代表为师与大有宗,和两位供奉长老一起去吧。你们以前都未去过正一三山,也可领略一番昆仑第一大派的气象,同时也注意与那里的高人交好。泽字辈入门最晚的一个泽真尚且如此了得,我们无论如何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慎重对待。至于拜山之礼,你看大有宗中有什么珍贵的收存,就尽管拿去吧。”

燕无欢:“拜山之礼倒不必特意准备。无论我们送的东西再贵重,正一门这种千年大派也未必觉得很珍奇,况且我们送去的并非喜讯,恐怕见面也不是欢乐谈气氛,有泽真的遗物就足够了。最重要的是告知事情的经过……师尊,我觉得您还是亲自去一趟最好。”

刘大有仍然摇头道:“如今成天乐和神器惊门虽已离开雪山碧玉湖,但那里仍有数百修行同道驻留,我大有宗的弟子还在救助各派同道,不能因为出了这种事就撤离。如此也显示我大有宗行事磊落。不论神器惊门现世与否,都在救助各派同道、维护雪山碧玉湖的安宁秩序。那么我身为大有宗宗主,当然也应该继续留在雪山碧玉湖,不随神器惊门或成天乐而离开。这样也让外人挑不出任何疏失。”

他这番话说得非常有道理。大有宗明智的话确实就应该这么做、表达这样一种态度。但是继续维持雪山碧玉湖的秩序,救助驻留的各路修士安然越冬,让总管燕无欢去办就可以了。送还泽真遗物并向正一门转告事情经过。干系这么重大的事情,刘大有的宗主身份更加合适。他却和燕无欢调换了个位置。

假如换做以前或者是别的什么事,只怕刘大有早就兴冲冲直奔正一三山了。可能孤身一人谁都不带。他曾经孤身闯虎穴,独自拜访过万变宗;也曾经独行万里,进入武陵乡谈天下妖修结盟之事。若有什么机会能和正一门搭上特别的关系,以刘大有的脾气更是不会错过。

可是今时与往日不同,不仅刘大有这个人的心境有微妙的变化,而且事情的性质也不一样。当初刘大有敢孤身拜访万变宗,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出事,甚至会大出风头,去武陵乡更是毫无危险的潇洒之行。但今天一想到正一三山,刘大有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他方才的话说的很好听,甚至滴水不漏,泽真的陨落半点不关大有宗的事,送还其遗物、转告事情经过,正一门也只能感谢。这样一个交好天下第一大派的机会,刘大有却显得很踌躇犹豫,甚至有点畏缩。

刘大有看着硝烟散尽的斗法战场,泽真、金乌、白陆离皆已殒落,他在心中暗问自己——假如此番进了正一三山,还能不能出得来?

这个念头也许很怪异,正一门凭什么会为难他刘大有?但是一经出现,就像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刘大有并不清楚自己在怕什么,或者这根本就不是怕,就是一种本能的敬畏。不论大有宗怎么解释,有一件事是绝对会让人生疑的,那就是——大有宗的高手怎么也会赶到战场、他们究竟是什么目的?

大有宗可以说派在雪山外的巡视弟子被惊动,其余高人接到传讯随后赶来,这也是实话。就算他们真对神器惊门怀有目的,但也什么都没做,正一门更不好当面追问什么。但是刘大有却不想自己去回答这些话,所以才会派燕无欢与两位妖王长老代表大有宗前往。

出了这样的事情,万变宗及成天乐必须有个交代,这是大有宗的目的;假如没有大有宗,泽真可能会殒落得不明不白,这是正一门需要感谢的地方。假如成天乐明智的话,就应该乖乖的将神器惊门送到正一三山去请求原谅,这也是刘大有所希望看到的。

惊门若在成天乐手中,万变宗是如虎添翼;惊门若送到正一门,其实对谁都没什么影响。假如一切按最好的预计发展,等燕无欢他们回来之后,刘大有可以考虑在今后的某个时间、以非常谦逊的姿态去拜访正一三山。至于现在嘛,他还是留在雪山碧玉湖中感觉更踏实。

而且刘大有还有一种说莫名的感应,虽然神器惊门已随成天乐离开,但冥冥之中,那雪山碧玉湖还有什么东西仿佛在等待着他,他不能就这样离开。这是一种很难解释的直觉,他也无法对燕无欢等人说清楚。

但大有宗的宗门道场毕竟不在雪山碧玉湖,且众高手此时都已经撤离,只留下了在那里越冬的数百名修士,已经没什么事情值得操心,而万变宗也不可能无休止的将所有精锐都毫无意义的布置在那里。

所以刘大有又吩咐燕无欢,从正一三山回来后向他汇报事情的经过,然后与两位妖王长老一起,带着大有宗其余四名大成妖修,率领骨干弟子结阵撤出碧玉湖。至于他本人,将与大有宗另外两名大成妖修一起留在雪山碧玉湖,再炼制一炉陆吾神仑丹,同时闭关修炼。

……

远方的雪山峭壁间,藏身于山洞中的宇文珂珂看见了事情的所有经过,她手中的蜃光珠也记录了所见的场景。但是她离得太远,听不清远方的人所说的话,只听见泽真以神念喝出的那一声:“白陆离!”

后来大批禽妖赶至,突袭受伤的金乌,然后大有宗总管燕无欢也到了,最后逼得金乌自斩。宇文珂珂紧接着看见飞天而来的刘大有与两位妖王,这些人在战场上搜寻遗物,后来又在一起商议了半天,基本上是以神念交流,她更是不可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宇文珂珂不知道这些人的来意,却知道状况非常凶险。这位听涛山庄的大小姐,此刻已无半点骄横之气,等她回过神来更是屏住声息神气,丝毫不敢露出任何可能令人察觉的行迹。在她看来,除了泽真之外,其余的人可能都不是好东西,自己一旦暴露,恐怕立时就有杀身之祸。

宇文珂珂只希望这些人能尽快离去,然后她也会小心翼翼的悄然离开,立刻去三梦宗找丹紫成,不仅归还温火玉,更重要的是将手中记录了所发生的一切的蜃光珠交给昆仑盟主石野。

……

任道直等十二名高人结四神十二时大阵飞天,将“成天乐”环护其中。他们走的方向与泽真稍有偏离,并不是同一条路线,而是往着东北方最近的有人烟之处飞去。结阵飞天虽然威力强大,但速度不可能像泽真那么快,一天之内也到达不了姑苏,更何况不眠不休的运转阵法极耗法力,途中需要找营地休息。

当晚,众人在青藏高原与川西高原的交界处落下云端,于一片无风的山谷中安营。众人定坐之时阵法未乱,仍守护着各自的方位、神气连为一体。他们在营地中间支了一顶小帐篷,让“成天乐”住在其中。众人显得非常小心谨慎,一切就如帐篷里真的是伤重的成天乐那般,彼此交流也一律只用神念。(未完待续。。)

838、三山垂泪悲恸,真人扼腕叹息

这天后半夜,定坐中的史天一突然开口道:“我怎么莫名感到心惊,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年秋叶:“难道会是成总在雪山碧玉湖有事,我们可都全走了!”

史天一:“这种感觉形容不出来,其实我今天飞出雪山不远就觉得有些心惊肉跳,却不知为了什么,但应该与成总无关。我们这样离开,就是为了保证成总的安全。”

花膘膘说道:“梅长老,你是否觉得我们这一路上有些太安静了?别说有人袭扰,就连跟踪者都没发现。”

梅兰德眉头紧皱,没有作声。易塞北却说道:“若有当世高人图谋不轨,他们觊觎的也只是神器惊门,对成总的兴趣恐怕不大。众人皆以为神器惊门被泽真道友带回正一三山,还追踪我们干什么,这不是莫名其妙想结仇吗?况且梅长老在雪山碧玉湖先是与田妖王斗法轻松取胜,又祭出飞剑追斩妖物,早就震慑了那些凶徒,如今我等结成了四神十二时大阵,就算是当世绝顶高人也不敢轻易来触这个霉头。”

梅兰德终于开口道:“其实史道友的感觉,我今天也有,总觉得有些莫名心惊。我最担心的是泽真道友的安危。他孤身带着画卷而去,实际上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飞天而行的速度虽快,但说不定也有一两位高手是能追上的,假如半路发生纠缠,又有更多人赶到,处境可能会很麻烦。

其实我最早的计划不是这样的。诸位带着赝品惊门离开,由我留在雪山碧玉湖为受伤的成总护法。并利用那洞府营地布成陷阱。应该不会有人特意打成总的主意,但若真出现这种状况。正可反戈一击。可泽真道友却认为这样做不对,当时他说的话很有道理,各派同道也没有反对。

如今这么做,我们是没有麻烦了,可是泽真道友那边我始终放心不下。安静应该是一种好事,说明泽真携带的画卷是赝品之事并没有暴露,所以没有人自以为中计来追击我等,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以泽真道友的速度。应该已经到了江南繁华腹地,离正一三山不远了吧。”

史天一:“也许是我们多虑了,泽真道友提出建议时,我是表示赞同的。因为我知道这位正一门的大成真人,其实手段深不可测,就算是当世绝顶高人,也很难将他拦住。”

年秋叶插话道:“泽真师兄身上难道带着神霄天雷符?他当时那么说话时,我就已经猜到了,而史掌门早就清楚吗?”

史天一:“据我所知。泽真确实身怀神霄天雷符,且此神符并非和锋前辈所制,而是守正老神仙传给和锋前辈的,和锋前辈将它交给了最小的弟子泽真道友。有此物在手。恐怕当世之中很少有人能挡得住泽真一击,所以我才会同意他的计划的。”

神念之中又向仰玉人及花膘膘等人解释了神霄天雷符为何物,以及泽真身上那张神符的来历。史天一曾经在芜城住过很长时间。也经常进入正一三山,与正一门弟子泽真、履世私交甚密。所以他清楚很多外人所不知的事情。

守正所留下的一张神霄天雷符,和锋传给了泽真。史天一是知道的,所以他不认为有什么高手能够截住泽真,那一击神雷当头劈下,无论是谁都要退避三舍、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所以他对泽真很放心。

花膘膘点头道:“原来如此,难怪你们会同意泽真道友这么做,我也就放心了。”

假如史天一知道泽真身上不仅有一张神符而是两张,那当然就会更放心了。可是众人谁都没想到,尽管泽真有两道神符在身,可他并没有选择退避或逃遁,就在离开雪山碧玉湖的千里之外,重创金乌、斩杀白陆离,而本人也已经陨落。

次日天明众人继续启程,用了三天时间终于回到了江南姑苏。四神十二时大阵本就有隐匿踪迹之妙,他们在空中飞过,寻常人发现不了,直接落到了万变宗的宗门道场之外、那条古巷中。梅兰德在空中发出了一道神念:“我们回来了!”

他带着仿制惊门的画卷离开之前,早就告诉过甄诗蕊此行的计划,也叮嘱过甄诗蕊,众人大概会在什么时间回来。万变宗扩建后的道场,表面上看不出明显的边界,就是一条古巷两边的建筑群。他们走进古巷现出了身形,“成天乐”不在其中。訾浩躲进了梅兰德的袖子里,并没有再露面。

众高人一落地,就发现气氛有点不对,两旁的万变宗弟子都向他们行礼,却谁都没说话,仿佛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再看甄诗蕊,就站在那古宅的大门外,宅院的门是开的,而这位执事是一脸凝重,她的身边站着身穿道袍的正一门弟子履谦。

履谦道长在淝水知味楼坐镇,怎么又跑到姑苏万变宗来了?任道直等人赶紧上前见礼,履谦的面色同样很凝重,并无笑容,还礼时发来一道神念,众人皆震惊当场。履谦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就是专门等众高人回来的。

昨天,大有宗总管燕无欢及两位供奉长老已经到了正一三山,带着泽真的遗物。出面接待他们是泽名与履世这一对师徒,当燕无欢说明来意、转告事情经过之后,泽名与履世也是大惊失色,赶紧将这三位来客安排在客馆休息,拿着泽真的遗物去向尊长禀报。

正一门掌门泽仁刚刚历苦海劫成功、求证出神入化神通,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巩固境界,闻讯就立刻出关召见了燕无欢等三人,仔细问了雪山碧玉湖中发生的所有事情。其实雪山中先前的种种事端,撤出山外的各派修士早就四处宣扬,正一门也了解情况,不清楚的就是最后的突发意外。

和锋听闻泽真之事,悲恸不已、老泪纵横。和锋手中有两道守正所赐的神霄天雷符,原本就给了泽真一张。这次泽真自己要求去雪山碧玉湖看看,和锋有点不放心,干脆将另外一张也给了他,命他若此行无事、回山后再交回,就是防止发生意外,可见对这名最小的弟子的钟爱。

和锋单独将燕无欢召去见面,地点就在他曾与成天乐见面的凉亭中。具体谈了什么他人不得而知,但燕无欢回来时已经汗透重衣,仿佛是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

紧接着,在淝水知味楼的履谦就接到了消息,赶紧到了姑苏万变宗。甄诗蕊闻讯也是震惊不已,她清楚梅兰德的计划,却没料到竟会出现这样的波折,泽真怎么会带着那幅赝品画卷独自先行呢?

甄诗蕊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是告诉履谦,梅长老等人不日将回,等他们到了也就能问清楚了。这才没过几个时辰,梅兰德等人就回来了,迎面就听说了这个噩耗。

梅兰德最先回过神道:“履谦道友,我们去后园说话吧。泽真道友之事,是在令人痛心不已。早知如此,我等绝不会让他那样做!”

来到后园中,屏退所有无关人等,訾浩也现身相见。梅兰德从头到尾讲述了雪山碧玉湖中发生的状况,他所设之局以及一步步怎样实施,在最后泽真又提出了怎样的建议。看来那天不少人都莫名心惊,真是冥冥中有所感应,提到泽真的遭遇,众人纷纷扼腕垂泪。

履谦只是来问情况的,他也不清楚为何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也与众人一起垂泪叹息,最后说道:“泽真师叔的脾气我很了解,没想到他会同时碰见两位出神入化的高手,如今最伤心的,恐怕就是和锋长老了。燕无欢只是告知了事情的结果,我今天是来问起因的,既然已经清楚,这就该回山复命了。

梅长老与众高人的所设之局,是为了解救成总之危,泽真师叔也参与其中。请诸位放心,既然我已了解此局真相,当然不会泄露出去给成总带来危险。如今你们已经回来,外人皆以为成总与神器惊门都在姑苏万变宗,诸位也一定要慎行。”

履谦问明事情经过便告辞离去,并没有责问任何人的意思。此事在外人看来,泽真是为了掩护成天乐而殒落,他身上带的却是赝品惊门,成为设局中的一枚弃子,而成天乐和真正的惊门已经安然回到了苏州万变宗。

但实际上这件事与成天乐本人毫无关系,他和神器惊门都仍在雪山碧玉湖深处呢。

履谦也没有责怪梅兰德的意思,此局虽是梅兰德所设,但泽真却坚持了自己的意见,就是行事如真。尽管是让訾浩假扮成天乐,也应该以人为重,让众高手重点保护受伤的成总,他带着那幅画卷先行回正一三山。

至于泽真之殒,确实是个意外,无论是那金乌还是白陆离,其实都挡不住泽真,哪怕他们在不同的时间出现、可能结果都不一样,可是他们偏偏同时出现并出手。别说是泽真,换作当世任何一位高人恐怕都很难应付,泽真虽然身殒,但已经将事情做到最好。(未完待续。。)

839、泽仁待客方正,兰德问道座中

如今了解了事情的真相,履谦当然不会说出去。这位道长既不会宣布成天乐与神器惊门已回到姑苏万变宗,也不会拆穿梅兰德之局、让众人前功尽弃。天下人爱怎么猜测就怎么猜吧,事情最终还需要成天乐本人来说清楚,虽然成天乐此刻尚对此一无所知。

履谦走后,众人坐在后园中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梅兰德首先开口道:“无论如何,是我所设之局,而泽真道友殒落。履谦道长未多置一词,我却有责任,应到正一三山请罪。”

史天一说道:“梅长老,此事的责任不在您。但在外人看来,我们大家为了成总的安危,却等于置泽真道友于险地,都是有干系的,我应陪您一块去。”

年秋叶:“我也应该去。”

花膘膘,任道直等人亦开口道:“这是我万变宗的事,我等更应该去正一三山。”

仰玉人与高朴、高拙也说道:“武陵乡千年来第一次浮现于昆仑修行界眼前,却遭遇了这样的变故,我们的传承与正一门大有渊源,这番也应该去一趟、有个交代。”

甄诗蕊却皱眉道:“假如这样的话,你们这一十三人包括訾浩总管都得去了。可如此一来,‘成总’去不去呢?若‘成总’不去,显然不合礼数,但‘成总’是去不了的。你们都走了,外人皆以为‘成总’和神器惊门在此地,万变宗必然空虚难守。

虽然泽真道友之事令人痛惜,但并不代表大家行事初衷有错。真正可恨者是金乌、白陆离之流。众人为成总安全行此计,将心怀叵测者引离雪山碧玉湖。本就准备好了付出代价、承担风险,皆令人敬佩。尤其是泽真道友更为可敬!

既然已经付出了这样的代价,行事又何必改变初衷?梅长老之局尚未结束,虽然我们什么话都不必说,但也必须让人确信成总与神器惊门就在姑苏万变宗,直至他安然脱困。若是众高手尽然离开,显然是告诉他人其中有诈。”

梅兰德点头道:“是的,若是守护成总疗伤、保护神器惊门,我们这些人的确不应尽数离开。訾浩身为万变宗总管,应该随我去一趟。烦请史天一掌门引介。仰玉人长老也代表武陵乡同行,这些人就够了。”

只要成天乐还没有脱险,这一局就没有结束,万变宗仍然要做得跟真的一样,这些高手不可能撇下成天乐和神器惊门都跑到正一三山去。至于总管訾浩,没有外人清楚他也去了雪山碧玉湖,此刻就跟随梅兰德去正一门,解释也好请罪也罢,反正事情出了。就得有个说法。

梅兰德从未去过正一三山,而史天一却与正一门很熟,拜山时便由这位史掌门来引介。

当代地气宗师终于来到了世间第一小昆仑洞天,正一三山气象非凡。不知对他于地气灵枢的修炼之道有多少的启发?但梅兰德今天来,却是道歉与请罪的。假如以世俗的眼光来看,为了保证成天乐的安全。却让泽真遇险殒落,那么万变宗与正一门之间确实有点交代不过去。

泽仁掌门亲自接待了梅兰德一行人。规格非常高,就是接待一派宗门之主首次拜山的礼遇。命弟子领着他们从齐云观入山,穿过三山幽谷上了方正峰,到达正一门的祖师大殿。泽仁身穿掌门祭服在殿门前降阶相迎,互相行礼之后,引众人入正殿祭拜正一祖师。拜山仪轨非常庄重,也不可能多说别的话。

梅兰德身为当代地气宗师,已行遍千山万水,什么样雄浑险峻或者秀丽壮美的山川没见过?但是一入三山,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受扑面而来,令他几乎忘记了呼吸。这种感觉并非是威压,就是对天地灵息纯粹的凝炼与涤荡,如果用语言来形容的话,恰恰就是“正一”两个字!

什么是脱胎换骨?不仅仅人可如此,天地山川亦可如此,比如这小昆仑洞天,仿佛经历了天地自然的修炼与洗练。梅兰德已度过换骨劫、拥有脱胎换骨之修为,但其人煞气与心机甚重,亦沾染了太多世故尘息,走在此间蓦然返观,恍然竟有几分惭愧无言之憾。

祭拜正一祖师之后,于偏殿中落座问茶。梅兰德这才有机会正式起身向泽仁行礼道:“兰德惭愧,设局欲解成总之危,却致泽仁道友于险境中遇难。此兰德之过,特来拜山领罪。”

提到泽真,泽仁面有戚容,但他却很平静的起身虚手相扶道:“兰德先生不必自责,你并无过错,若在此说出领罪二字,那恐怕就是真的错了。听大有宗燕无欢转述,此事确属意外。莫说是我泽真师弟,就算是本掌门遇到了,也未必能安然脱身。世间总有磨难劫数,世事自古如此,修行就应该看得透彻。我泽真师弟以真为号,其中自有真意,此乃他之真、非你之失。”

两人重新落座,梅兰德问道:“兰德想请教泽仁掌门,为何我领罪便是错?”

泽仁:“请问兰德先生,你何罪之有?履谦昨日回山,已将事情经过说清,你们并无疏失可言。我能看出来,你是真心怀着歉意来到正一三山,但同时,你也是来求自己心安的!”

简简单单一句话,梅兰德的额头竟见汗了,他赶紧躬身道:“您说的对,我确实是心中不得安宁!我是江湖出身,自幼遍观各种险诈心机,身在江湖良心早就没了一半,所以另一半更得好好守着。能结识成天乐这样的朋友,甚感暖慰,所以我愿意付出代价去帮他。

我设此局瞒过了天下修士,却也导致泽真道友遇难身殒。若说责任,其实泽真道友之死责不在我等众人,而在世上那些居心叵测的凶徒、在他们所怀贪残之心。我能看得清楚,所以想帮成总避过,也一再提醒泽真道友,可泽真道友仍不幸殒落,令我更加难以心安。”

泽仁仍然很平静的说道:“事已至此,若是正一门责罚你,你领责就能心安吗?更何况你并无可责罚之处,正一门岂能因弟子殒落而泄愤于人!若是在此地,想让我说出原谅之语,先生有错才有可原谅之道,但我不认为你相助成总之举有何错。

所以对先生而言,并不是不能了悟泽真之真意,只是抱憾而已,而我们都很抱憾。兰德先生之名我早有耳闻,你出身江湖、少年老成,熟知人间各种机巧,与人打交道是从来不会吃亏的。今日为救护成总设此局,却有这样的结果,是否引以为平生之挫?那么我想问你,我正一门弟子与人打交道,会不会吃亏呢?”

泽仁这最后一句话非常难答,若是说正一门弟子与人打交道从来不吃亏,那就有仰仗天下第一大派之威欺压同道的意思?若说正一门弟子与人打交道吃亏的话,岂不是堕了天下第一大派的威名?

梅兰德没有说话,却发送了一道神念,他告诉泽仁,进了正一三山之后便明白,正一门弟子根本不会考虑这种问题,泽真也从来不会想这样的问题。若有他人计较,那纯粹就是自己想多了。

泽仁点了点头,长叹一声道:“泽真师弟今日为凶徒所害,正一门已有近百年没有遇到这种事情了。可能有些人已经渐渐淡忘,本门立足江湖所守护的是什么?泽真师弟可能认为没人敢轻易加害于他,结果还真有;但此事之后,恐怕就很少人起此歹念了。这是泽真师弟在生死之际所做到的。”

泽仁掌门的法号中有一个仁字,为人也极其宽厚仁和,各派长辈也从来不见他有什么脾气或者架子。但他此时以正一门掌门的身份说出这句话来,却令梅兰德感到不寒而栗。泽仁说的对,泽真虽身殒,但往后再有正一门弟子行走江湖,谁还敢轻易乱打主意?

自从和霞陨落之后,近百年来,正一门也处置了很多门中不肖弟子,但像泽真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出现。一位泽字辈的末徒便斩了两位出神入化的高手,还让所有与此事有关的人都要到正一三山当面交代。泽真遭遇此事所做的,便是让同门不会再遭遇此事。

梅兰德:“可是这仍令人抱憾,我们都希望他能无恙!”

泽仁:“我和霞师叔当年陨落,守正师祖亦终身抱憾,但并不代表和霞师叔做得不对。兰德先生既出身江湖,见证过世间那么多诡秘险诈,是否常听人感叹世道不公、世人无义?”

梅兰德:“那是当然。”

泽仁:“那你认为世道是否有公,世人是否有义?”

梅兰德怔住了,这可不是酒桌上聊天感慨的话题,而是在这种场合这么正式的问出来,简直就类似修行人之间的论道了。他想了想才郑重答道:“当然有,若无公,何以谈不公?若不知义,何以谈无义?因为没有见到,才会发此感叹;但若根本没有,又哪来这样的感叹?”(未完待续。。)

840、携青锋入昆仑,留真言点来人

泽仁又点了点头:“你既能如此说,那就能明白泽真之真,也能明白正一门所守,这不是没有代价的,但也是修行中的大收获。兰德先生精擅江湖门槛,所设瞒天过海之局,也令我佩服。泽真师弟可能并无你这等心机,但他入了你这个局,那便是真局。你原先的计划是错的,泽真才是对的,你想清楚没有?”

梅兰德额间的汗意更加明显,不得不点头道:“我玩过这么多年江湖门槛,从来就没有栽过。但这一次,泽真道友才是对的。”

梅兰德为何要这么说话,并不是他这个江湖局设的不够巧妙,实际上他是站在局外有挂碍,泽真的建议才是真正完美的江湖门槛。但这位真人行事,却不像梅兰德想那么多,也不是刻意在运用机心。

假如他们真的把成天乐和神器惊门都救了出来,当时会怎么做呢?必然不是梅兰德先前的那种安排,泽真的建议是最合理的。

泽仁又开口道:“你的自责,也令人甚感安慰。因为你内心不安,不仅是因为设局受挫,更是因为连累了泽真。但我想问,你等结成四神十二时大阵飞天之时,能否抵挡我守正师祖留下的神霄天雷符接连两击?”

梅兰德看了看在座的其他人,大家都没有说话。但泽仁的神念中已有解释,以那两道神霄天雷符之威,若是接连击出,众人所结四神十二时大阵也会被破。破阵意味着什么,阵中无飞天之能者就会当场掉下去,更保护不了阵中受伤的成天乐。

泽真借走了飞螭爪。带着赝品画卷先行离去,是非常明智的选择。他已经接连祭出了两张神霄天雷符,却仍然殒落。假如遭遇金乌与白陆离者是梅兰德等人。众人也必有伤亡。也就是说泽真很清楚,假如是自己都挡不住的对手,四神十二时大阵也必破无疑。

梅兰德可能心中难安的是另一个问题,为什么偏偏是泽真?外人也可能非议,明明是成天乐遇险,为何遇难者是泽真?而泽仁却告诉他,这并没有区别,既然有金乌、白陆离那等人出手,就会有人付出代价。就看是为了什么目的去付出代价。守护的是什么?

说完这番话,泽仁又发送了一道神念,转述了燕无欢等人到正一三山所说的事情经过。梅兰德立刻皱眉道:“大有宗的人怎么会出现在那里,而且速度那么快?”

泽仁看着梅兰德的眼睛道:“这种事情,兰德先生应该最明白,但我正一门却无可指责大有宗,他们逼金乌自斩、送还了泽真师弟的遗物,我也只能且应该道谢。因为若没有他们,我可能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梅兰德:“是的。若没有他们这种人,世上哪有那般险诈之事!刘大有若亲自来正一三山,我可能还不会这么说,可他当时明明在场。却只派燕无欢来,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

泽仁微微点首:“这是我佩服兰德先生的地方,你能将很多事一眼看透。但若仅止于此,欲求证更高境界的修为恐怕艰难。修至世间法尽头可超脱飞升。可一味迁就此念,却修不至世间法尽头。这是我近日度苦海劫时的一点感悟。恰好向兰德先生分说。通达不讳机巧,可不失真意;而机巧却碍通达,则真意难明。兰德先生既设了一个瞒天过海的江湖局,就把这一局的前因后果想透,也就能安心了。”

梅兰德再度起身行礼道:“多谢泽仁掌门指点,我想求见和锋前辈。”

泽仁却摇了摇头道:“我和锋师伯已不在正一三山,他携剑去了昆仑仙境陆吾门,和光师伯也陪同他一道前往。临行前知你要来,所以有话留下。”

梅兰德:“是留给我的吗?”

泽仁:“既是留给你的,也是留给诸位的,甚至包括刚刚度过苦海的晚辈弟子我,说的却是泽真之事。”

话中伴随着神念,转述了和锋前辈临行前的感慨。泽真于修行途中陨落,那这一世修行的意义何在?行止本身就是意义,既可予世人参证,甚至也是本人生生世世的参证。和锋早已度苦海有出神入化之能,那么苦海中所历何事?

既是芸芸众生一世,也可以是轮回中无尽前世,若动念卷入其中,便不得勘破,所以有苦海可见前世种种的说法,也有苦海中作众生观之观的感悟。那么此世之行对来生有没有意义?这个问题很玄妙,道家并不刻意强调这一点,甚至不会提到轮转之说,修的就是今生,或者不断在修证今生。

勘破超脱众生族类的心境,才可能脱胎换骨,在此基础上继续修证,才能谈得上穿越到达苦海的无涯之岸。那么在苦海劫一世又一世的轮回,是很玄妙的体验,仿佛世上众生都可能是你的前世,这不是看见,而是定境中自身真切的经历。

不可动念被卷入,却要将之观得清晰透彻;不可纠结其中,却身在其中,前世种种于此生已无碍,方可度苦海劫成功。这是指度过苦海劫的情况,看上去好像前尘种种与今生已没有关系。但是在苦海中时呢?又不可能没有关系!每一种见证都当时心境的勘悟。

假如泽真再入轮回,来生之人并不知道前世之事,但若有幸修至苦海,那么他还会经历泽真的一切。今生所证,便是来生勘悟之福缘。有关无关,甚为玄妙,但这一世绝不白修,而在生生世世或芸芸众生所证之中。若再来之人能够出神入化,心境中也包含泽真此世的证悟。

泽仁最后说了一句自己的感慨:“我等今生所行,无论是否再入轮回,皆包含在生生世世的修证之中,求道者不必去谈轮回只求超脱,但世间众人皆在此道中,无论是否自知。”

来访的梅兰德、仰玉人、史天一、訾浩等人皆未度过苦海,这都是他们将来要求证的境界,但这一世能否修成是未知之数。而和锋之言与泽仁的感慨则点破了一件事,这些其实已是他们一直在求证的。(未完待续。。)

841、宗主胡不亲至,秘训死士何为

比如梅兰德年纪轻轻已是老江湖,自幼耳濡目染阅尽人间险诈,他精通各种江湖门道、善用人心行走江湖游刃有余。这是当然是好事,甚至是大享受,但他是否在不知不觉亦将身心沾染呢其中?是否将每一次设局、每一道门槛当成了此生的追求,而失去背后的真意?他已拥有如今的修为境界,修行中就要反思这个问题。一世不证,何以证生生世世?

众人皆沉默良久,若有所思。最后还是仰玉人首先开口道:“昆仑仙境陆吾门,究竟是怎样一派宗门?”

泽仁答道:“诸位既知陆吾神仑丹,那也应清楚此丹方是昆仑仙境上古山神陆吾所留。但陆吾门却非陆吾所创,而是后世修士立此宗门、追尊陆吾为祖师。它在昆仑仙境中已传承千年有余,但这一派宗门地处偏远,向来少有人知。想当年东西两昆仑之战,他们根本就没有参与。白陆离是其太上长老,虽有出神入化之能,也从未过问两昆仑之事。”

和锋去了昆仑仙境陆吾门,还有和光前辈同行,这两位联袂出手,绝对是震动昆仑修行界的大事。白陆离身为陆吾门的太上长老,既然露了身份,陆吾门也必须有个交代。若是此事与宗门无关,那还好说;假如陆吾门也有牵连,比如门中高层早已知情,那么这一关恐怕就很难过去了。

和锋真人性情刚正严厉,早已威震昆仑修行界,他老人家可是谁的面子都不必给的。此次爱徒身殒,当然更不会姑息奸佞。众人皆没有多说什么。只希望和锋前辈不要因此事太过悲痛,甚至隐约担忧陆吾门千年传承是否会断送在白陆离手里?这件事最好还是不要与其宗门传承有牵扯。

泽仁在偏殿中待客。众人将拜山的来意说清,修士之间的交谈问论自然另有一番深意。泽仁最后说道:“有些话,还是等成总回来后再说吧。如今他尚未脱困,尔等既是为了解救他而设局,正一门暂时也不会揭穿此事真相,对外不会多说。

你们既然来了,不妨在正一三山多盘桓几日。武陵乡与正一门有千年之缘,想当初成总去武陵乡拜山,我也曾暗中提醒过。今天仰长老来了,便是前事之缘法。正一门非常欢迎诸位,你们曾与泽真并肩作战,正一三山礼待诸位,便等于敬重已逝去的泽真,请你们千万不要客气。”

梅兰德等人在正一三山做客三天,第二天见到了和曦前辈,并与诸多正一门弟子皆有结交,三天后才告辞离去。至于飞螭爪。原本就是梅兰德托泽真带回正一三山的,最终却被燕无欢送了回来,梅兰德当然也就没有再取走。

泽仁送行时曾说道:“飞螭爪就留在本门,待春村师叔自己来取。如果他来的话!”虽然言语中称春村为师叔,但提到此人时,一向温厚的泽仁掌门也面现怒容。

几人回到姑苏万变宗。仰玉人、高朴、高拙几日后告辞离去。而在他们离去之前,史天一为云端午举行了入门授戒仪式。云端午正式成为题龙山弟子、与史天一同辈。随后易塞北亦告辞,他本就与王欣怡、樱舞儿约定于瑶池结界边再度会合。

年秋叶是最后一个离开万变宗的。在外人看来,她定是很不放心身受重伤的成天乐。雪山碧玉湖出了这一系列事端,早已传遍昆仑修行各派,闻者议论纷纷。

除了极少数知情者,大家都以为成天乐得到了神器惊门、目前正在万变宗中养伤,就连万变宗弟子都是这样认为的。但万变宗尊长却下了封口令,门下弟子一律不准提这件事,问也不许问!

泽真殒落也是震动修行界的大事,很多人甚至在担心,万变宗是否会与正一门交恶?而有人则暗暗窃喜,希望事态就向这个方向发展。根据大有宗的说法,是成天乐施了调虎离山之计,让泽真带了赝品惊门先行离开,自己却在一众高手的保护下,带着真正的惊门逃回了苏州。

更有好事者还四处宣扬:大有宗总管与两位长老拜山,第二天就出来了,正一门还特意道谢;可是万变宗的客卿长老带着总管訾浩去拜山,却足足被扣了三天,也不知交代了多少事情、接受了多少问讯。

神器惊门已现世,据说就在姑苏万变宗,但已经没有人能打它的主意了。且不说法海神僧与陈昱霖剑仙还在苏州坐镇,就连万变宗道场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攻破的。以万变宗如今的实力,门中虽没有出神入化的绝世高手,但天下任何一派都已不敢小视。

更何况,正一门的泽真已经为掩护成天乐以及惊门付出了那样的代价,谁再去打主意的话,就等于向正一门以及有关各派寻仇,那就是自找杀身灭门之祸了。而万变宗的客卿长老梅兰德一直没有离开姑苏,但也没有再露面,应该是正为闭关疗伤的成天乐护法。

不知从何处传出的风声,有人说成总正在历换骨劫,当劫数来临时身受重创,这一关恐怕过不去了,很可能就要殒落于定坐之中。至于神器惊门最终的归属,恐怕还是未知之数。也有自作聪明者私下揣测,成天乐与万变宗如果识相的话,应该乖乖的将惊门送到正一三山去,不应该留在自己手中。

比如大有宗宗主刘大有便有这种想法,他既然没有得到惊门,当然也更不愿意成天乐得到。万变宗若有此物,在雪山碧玉湖又与武陵乡形成了并肩作战的同盟,那么将来更是如虎添翼。可是这件神器如果归正一门所有,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但不论大家怎么想,反正成天乐就是一直不露面,万变宗也没有丝毫消息传出来,猜测他重伤难以渡劫的消息就更多了。远在雪山碧玉湖的刘大有当然也听说了这些传闻,不禁心头暗喜,他虽没有机会向成天乐下手,但成天乐这一关恐怕自己过不去。

燕无欢到正一门拜山之后,又回到了雪山碧玉湖来见刘大有,不仅带回了昆仑修行各派的议论,也转述了在正一门拜访的经过。就在那雪山绝壁隐蔽的洞府中,刘大有与燕无欢有一场私密的谈话。

……

燕无欢与两位供奉长老进入正一三山,首先接待他们的是泽名与履世。履世听闻泽真的噩耗,悲愤之余问了一句:“贵派刘宗主为何未至?”

燕无欢当然做了一番解释,场面上的话算是说过去了。到泽仁掌门接见他们的时候,泽仁仍然问了一句:“贵派刘宗主为何未至?”燕无欢只得又解释了一番。

后来和锋长老单独召见燕无欢,把他叫到了承枢峰半腰的凉亭中,见面的第一句话仍然就是:“贵派刘宗主为何未至?”

同样的话竟然连问了三遍。履世只是感到很意外,认为刘大有应该亲自来。而泽仁问的话语气平淡,却令人感到一种自然的威严,显然是对燕无欢的解释并不认可,却仍然让燕无欢硬着头皮再解释一遍。等和锋开口时,话语仿佛带着凌厉的剑意、无形中能穿透身心,燕无欢当时就出冷汗了。

燕无欢能理解为何师尊不至正一三山,每回答一遍这样的问题、解释一遍事情的经过,就如心头加了如山重压,因为他自己心里清楚,当初出现在那个地方根本就没怀好意。正一门并不能拆穿他们,更不会无端质问别的事情,只是问这一句而已。问完之后,都以礼表示了感谢。只是这连声谢,不知燕无欢听来是什么滋味?

燕无欢转述事情经过时,原本尽量少用神念,只是描述事实而已。说实话,仅仅从行为本身而言,大有宗的确没有任何可罪责之处,所以刘大有才敢派人来。可是到后来,燕无欢也不得不以神念将当初的场景尽量清晰的描述,仿佛这样才显得自己无辜且对得起那声谢。

和锋听完了燕无欢的介绍,神念中伴随他当时所见的场景,其中当然省略了某些内容。和锋直截了当道:“首先赶到战场、向那金乌出手的一群禽妖,他们并非修士而是死士。”

这并不是一个疑问句,和锋就是指出了这么一个事实。此前燕无欢没有提过这茬,没想到和锋前辈一开口就揭破了。燕无欢只得低首解释道:“我的原身是鹰,修行中结识了不少开启灵智的飞禽。我教其修炼并训练他们,他们誓死效命。”

和锋怎么能看穿这些?那群禽妖率先赶到战场,看见金乌随即出手,显然是接受过有组织的训练,围攻中誓死不退甚至也不问发生了什么事,后来也只听从燕无欢的号令,当然是一群死士。

和锋又问道:“你为何要这样做?”

在别人面前,这可能是个不需要解释的问题,或者是外人并不清楚的秘密,但在这里,燕无欢却不得不答道:“修士未尝不可是死士,勘破生死以证道。譬如泽真道友面对凶徒视死如归,亦令无欢敬佩万分!”(未完待续。。)

842、爱己身惜他人,杀伐中见悲悯

和锋抬头看了燕无欢一眼,目光凌厉如电,语气很凝重的说道:“你想说我徒泽真也是死士吗?大谬不然!我不是这么教他的。我将两道神符都交给了他,就是不希望他出意外。他很清楚那两道神符之威,就连另一批人的四神十二时大阵也难以抵挡。若真有连他都抵挡不了的高手出现,他若不涉险,则余者皆险。

昆仑修行界皆知我性情刚烈,出手毫不容情、一生杀伐甚重,而泽真的脾气太像年轻时的我了。我一直想看他能否得到我的真传,如今清楚他是真正的懂了,他知道爱惜自身也知爱惜他人。斩金乌与白陆离是杀伐之举,却避免了同行者受到这两名高手的残害,这是杀伐中的悲悯,你可知这悲悯真意?”

燕无欢的后背已冷汗涔涔,和锋虽然没有施展任何神通法术,但目光仿佛就是最犀利的拷问,他躬身答道:“多谢前辈指点!对于泽真道友的不幸,您以及正一门将如何处置呢?”

和锋:“处置?我徒泽真已经当场处置了!他斩了白陆离、重创金乌,所以你赶到时才能逼得那金乌自斩。至于我,今日就将启程前往昆仑仙境陆吾门。”

燕无欢赶紧解释道:“我也只是听那金乌转述,才知泽真道友与白陆离同归于尽,并未见到白陆离本人。后来清理战场发现一只白离宝瓶,据本门宣威长老介绍,那是白陆离行游蛮荒所炼成的一件神器,这才得以确认。但我不知白陆离所作所为是否与陆吾门有关。或者只是他的私人行为。”

和锋反问道:“金乌已自斩,当时只有你与她交谈过。也只有你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是你说出了白陆离的名字,所以我才会去陆吾门。你是怕我出手太重。将来陆吾门不敢报复正一门,却迁怒于你大有宗吧?”

燕无欢赶紧点头道:“我的一点小心思,让前辈给看穿了。我确实只听金乌提到了白陆离,却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陆吾门与此事有关,所以斗胆请前辈一定要慎重。”

和锋:“你听说过我的威名,怕我因爱徒之死而大开杀戒,所以想劝阻我?看来刚才所言杀伐中的悲悯,你还是有所体会的。但我去陆吾门并不是算账,而是履言。当神器惊门将要现世的消息传出时。正一门宣布不参与争斗,而行杀夺宝之举者,正一门定会追究。

你以为只是说说而已吗?这不仅是一种震慑,也是正一门会做的事情。泽真已经这样做了,我当然也会。其实我也希望白陆离之举与陆吾门没有关系,但又怎么可能一点牵连都没有呢?他是陆吾门的第一高手,数百年来唯一出神入化者,陆吾门中皆是他的晚辈。

如果弟子有失,为师者有不教之过;若尊长有失。门下又怎会不受影响?泽真是我的弟子,行事有意无意间不可能没有模仿我的地方,那么白陆离的门下呢?我此去昆仑仙境一是要追问陆吾门与此事有没有牵连,二是想看看如今它是怎样一派宗门、门中都是些什么人?”

燕无欢唯唯道:“前辈所言极是。”

和锋:“我虽在说陆吾门。其实对我正一门而言亦是同理,而听者是你,你也应该想到大有宗。尊长有失。可能导致弟子行偏;而弟子有失,尊长亦有其责。燕无欢。你是刘大有的传人,潜移默化间不可能不受其影响。若是自己有失,莫要累及尊长,若是尊长有失,更得指出其偏。

你既是修士亦是死士,从你训练的那批妖禽身上,我仿佛也看到了你本人。你如今已修为大成、突破真空妙有之境,却还在做那样的事情、于我面前坦然承认,说明你也是誓死效命之人。但你要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惜之慎之,不要仅仅成为一名死士。”

……

这便是和锋对燕无欢的对话,若仔细琢磨其中含义,和锋有非常明显的暗示,就是指燕无欢与刘大有之间的关系、他跟随刘大有修行过程中渐渐发生的改变。这些话如果在燕无欢口中说出来,显然对刘大有不敬,但和锋可没有什么顾忌。而有些话在外人听来难免有挑拨之嫌,可燕无欢对刘大有绝无私藏之心,一字不差的都转述了。

燕无欢最后对刘大有说道:“师尊,你这次没有亲至正一三山,弟子明白是为什么。但在此事过去之后,弟子认为您还是应该去的。”

刘大有点了点头道:“是的,待此事过去之后,我会亲往正一三山致歉。……无欢,你离开正一三山后,万变宗的人也去了,其中真的没有成天乐吗?”

燕无欢:“弟子仔细打探过了,成天乐的确没去正一三山。訾浩、梅兰德、仰玉人、史天一四人去了,他们在正一三山被留了三天。而成天乐回到姑苏万变宗后,便再无任何消息,连万变宗本门弟子都不可打探。”

刘大有嘴角一撇,露出一丝嘲意:“我没去也就罢了,最该去正一三山的人其实是成天乐,他竟然也没去,这件事便有意思了!”

燕无欢:“我也觉得奇怪,成天乐为何不去正一三山呢?泽真可以说是为他而死,这无论如何是交代不过去的!万变宗只去了总管訾浩与客卿长老梅兰德,他的安排竟然与师尊您几乎是一样的。”

刘大有:“他可能是在学我吧,因为大有宗派去的也只是总管与长老,他也想这样蒙混过关,可事情能一样吗?要么是不敢去,因为他若去正一三山必须带着神器惊门,而他不想把惊门交出来;要么就是如传闻那般,他正在闭关历劫。受如此重创入换骨劫,恐怕生机渺茫,这是天意助我除此心腹大患!”

燕无欢:“大有宗虽没有得到惊门,但此番雪山碧玉湖之事,我们也大有收获。若成天乐一死,万变宗亦将风光不再。如今的形势已经很清楚,需要有人站出来引领两昆仑妖修。它不应是在雪山中为了成天乐大开杀戒、断送泽真的万变宗,而是师尊与大有宗的功业,师尊也应惜之、慎之!”(未完待续。。)

843、春光化雪无声,日照碎玉满湖

刘大有又点了点头道:“神器惊门现世,引得昆仑仙境大批妖修来到雪山碧玉湖,与我大有宗多有结交,这就是缘法。他们中有很多人并未立刻返回仙境,这些日子我们在雪山碧玉湖中派弟子四处宣传天下妖修结盟之事,有很多人还是很感兴趣的。

如今雪山碧玉湖事毕,我们已无必要将门中精锐都留在这里,照顾那几处避难营地更用不了太多人手。你与两位妖王长老便率领门人分批撤回宗门道场吧。待到明年开春之时,再组织人手将这里驻留的同道全带出去。

没有得到惊门,我们更应顺势而为,这是大有宗发展壮大的又一次良机,必定有不少人希望加盟本宗,你回去之后便重点处理此事。另一方面,也要注意整顿门风了,我们如今已成气候,在昆仑修行界的风评非常重要,如此才能长远。”

燕无欢:“弟子会稳妥行事的,大有宗已成规模,如今再图壮大不仅要兼容并蓄,而且要避免良莠不齐之患。……师尊您呢,还要在此待多久?”

刘大有:“留两位大成妖修为我护法,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也需要好好闭关参悟,反思这些年来的得失。正一门和锋长老的话,也令我有些暗暗心惊啊。”

燕无欢有些不放心的说道:“师尊要留在这里很久吗?若是闭关参悟,回宗门道场应该更稳妥。”

刘大有摇了摇头道:“事情发生在这里,这里便是了结缘法之地,我近日遥望雪山碧玉湖总有一种感觉。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在等待着我,或许我应堪悟清晰。”

燕无欢:“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师尊就算说不清楚,总不会没有缘由吧?”

刘大有沉吟道:“想当初在孔雀河上的雪山洞府中。只有你我两人苦行,险恶严寒皆不能令我畏惧。后来我留你于雪山而自入红尘,结识一批修行同道开设八达岭培训公司,却栽在了成天乐手里,被人追杀江湖也不能令我放弃志愿,终有今日成就。

可如今大有宗已在昆仑修行界举足轻重,我却常有受挫抱憾之感,这又是为何、这又是何必?雪山碧玉湖之行,我们提前做好了诸般安排。大有宗的收获已不小。可是成天乐带走了惊门,如今没有他的消息,我如梗在喉。

无欢,我的确是要去正一三山,成天乐什么时候去,我随后就到。因为我总感觉其中有什么内情非你我所知,恐怕只有成天乐本人才清楚,如果他最终去不了,那是最好!所谓的得失。我需要在这个世外清静地参详清楚,同时再炼一炉神丹。”

燕无欢:“师尊不必亲自炼丹。”

刘大有:“神丹自手中出炉,也是一种成就。况且大有宗掌握丹方能炼此神丹者,也只有你我。天下已知大有宗亦能炼成神丹。此丹正是大用之时,就由我亲手来炼制吧,这也是为师的修炼。至于你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忙。没事就不必来打扰我。”

燕无欢与两位妖王长老带领一批精锐弟子首先撤离了雪山碧玉湖,而刘大有则留在绝壁洞府中闭关修炼。有两名大成妖修为其护法。经过了连番惊天动地的变故之后,一切又都平静下来。昆仑修行界一直没有成天乐的消息。而冬天渐渐过去。

碧玉湖厚厚的冰封尚未解冻,但是到了第二年阳历三月,冰雪狂飚已不见踪影,只是雪山盆地中偶尔还刮起高原风暴。在大有宗营地中避难的近三百名修士,也有组织的分批撤离此地,燕无欢来回几次负责安排。

这些人中有近百人加入了大有宗,都是他们自己请求拜入门下的,而大有宗并非来者不拒,其实燕无欢心中早有名单——哪些人他想留、哪些人则应拒之门外。因惊门现世而从昆仑仙境涌入人世间的大批妖修,有人驻留红尘,有人逛了一圈又乘坐众妙飞舟回去了。

按照与昆仑盟主石野之约,乔彩凤已经承诺众妙飞舟是“双程票”,只要曾从一边过去的人,就可以“免费”从另一边再回去。而驻留红尘的这些妖修中,又有数十人拜入了大有宗,这些人一律都是高手,或者很有修行的潜质,此皆燕无欢甄别之功。

雪山中的阳光越来越明媚,低纬度高原地带的辐射十分强烈,白天渐渐引起冰层表面的融化,到夜间又重新封冻,冰面上形成了复杂的沟壑与裂隙,甚至冰层中也有暗流。万变宗总管訾浩与任道直、范采耀又一次来到了雪山碧玉湖,他们也是来接人的。

温描俊等七十多名在万变宗营地中越冬的妖修,则跟随他们撤离去了姑苏万变宗,暂时为记名弟子。这一冬并无什么状况发生,田妖王迷鼠所受缚灵印已解,在温描俊等人撤离之时,他也带着七名手下离开了。

但是万变宗的人并没有全走,三鲜道人仍以养伤为名留在营地中央的洞府里,一方面因为禇无用仍在闭关、而大雪在为他护法,三鲜不能走。另一方面三鲜心里清楚,成总与神器惊门其实还在大湖深处,为了不引人起疑,万变宗不可能派大批高手常驻此地,但还必须有人在这里警戒。

时间渐渐又到了阳历四月,湖中厚厚的冰层在强烈的阳光辐射下渐渐消融,出现了一道道巨大的冰缝,冰缝间露出了碧蓝的湖水。从远处望去,就像一块巨大的翡翠上镶嵌着一片片白色的碎玉。而丛林中的积雪也渐渐融化、汇流入湖中,生机已在萌动。

就在四月上旬的某一天,禇无用终于破妄而出、修证玄牝妖丹大成。大雪真是尽忠职守,整个冬天没有踏出那隐秘的洞府一步,更不清楚外间所发生的事情,此时才兴冲冲的出来向三鲜报告这个喜讯,跑得比禇无用本人还快。

按照禇无用闭关前的约定,三鲜留在不远处那座营地洞府中守护。冬天里三鲜也悄悄去过大雪那边几次,见禇无用尚未出关,只是叮嘱大雪几句并未多做惊扰。漫长的冬日无事,三鲜的伤势早已痊愈,而且也服用了那枚陆吾神仑丹,修为法力更胜从前。

禇无用当然也服用了一枚神丹,玄牝大成之后,这头猪妖行走之间也很有几分神采非凡的派头。三鲜正在洞府中打坐,听见动静立刻走了出来,迎面就看见了兴高采烈的大雪,再抬头又看见乱石丛中施施然走来的禇无用。

三鲜当然万分高兴,连忙上前向禇无用祝贺。而禇无用对大雪与三鲜也是感激万分,人家可是在这世外险绝之地整整守护了他一个冬天啊。按照前约,他们应该撤出雪山碧玉湖了,而禇无用当然要追问神器惊门是否已现世,毕竟连阴历新年都早已过去。

三鲜将这两人都叫进了洞府深处,以神念私下说了一番话。他告诉大雪,神器惊门已现世、被成总所得,而成总当时受了点伤,在众高人的保护下正于安全隐秘的地方疗伤历劫。大雪既高兴又担忧,他很想去看看成总,但成总疗伤历劫不能被打扰,连地点都不方便透露,他也就很听话的不再追问。

但是三鲜发给禇无用的神念众却说了更多的事情,他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禇无用所谓神器惊门现世的始末,后来梅长老来此地设局,转移所有人的视线以保护湖中的成总。神器惊门确实在成总手中,其实早就是成总之物,但成总现在仍带着这件神器在大湖深处。

禇无用闻言是心惊不已啊,没想到他闭关这段时间,外面竟发生了这么多变故!訾浩已经来过,三鲜当然知道泽真殒落之事,也告诉了禇无用。

在一番感慨、悲痛、愤懑之后,禇无用则与三鲜商议,他们不能离开此地,要继续留在雪山碧玉湖警戒,假如有什么意外状况也可好守护成总。至于事情的真相,越少人知道越好,他们也没有告诉大雪。并非是因为不信任,因为万变宗的决定就是——非本门大成执事不可闻说此事。

但他们也希望大雪留下,因为大雪就是此地土生土长的妖修,非常熟悉这里的环境,现在还不清楚成总什么时候能从湖中出来、又会出现在什么地方、遭遇什么状况?所以有大雪在则更加稳妥。

于是禇无用便告诉大雪,自己在妄境中耗费的岁月甚久,刚刚破妄大成之后,还需潜心涵养以巩固修为境界,要继续留在这里修炼一段时间。三鲜也说自己留在这里另有任务,就是监视雪山碧玉湖的动静,成总不出关则不能回去,请大雪也留下来相助。

至于为什么有这个任务,三鲜并没有解释,而天真烂漫的大雪倒没有追问,他很痛快的就点头答应了。反正大雪也没什么事,而这里就是自己最熟悉的环境,可以好好修炼、听从门中两位长辈的指点。

毕竟在山洞里呆了整整一冬天,当春季来临的时候,大雪的天性就是要撒欢的,他也没有老实呆着,经常在盆地里到处乱跑。有很多猎物此时也纷纷结束冬眠走出了巢穴,正是一个玩耍狩猎的好季节。三鲜和禇无用守在洞府中很少出门,却吩咐大雪若在盆地里任何地方发现了任何与往年不同的状况,一定要立刻回来报告。(未完待续。。)

844、邂逅梦中佳丽,硕人美若天仙

这天禇无用在洞府静室中定坐,而三鲜在洞府外乱石丛中遥望雪山碧玉湖,远远的就看见大雪从远处的绝壁上攀援而下,以原身疾速的冲了回来,白色的毛发上沾着半融化的积雪,一路乱琼碎玉四溅。

他跑得这么急,显然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三鲜站起身时,禇无用已经从洞府中出来了,远远的喝道:“大雪,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大雪兴奋的叫道:“有的,有的,我看见翠兰了!”

禇无用愣住了,随即笑骂道:“你这猿崽子,跟谁学会的乱开玩笑!我家翠兰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我也没说我想翠兰了,你居然学会调戏长辈了!”

大雪跑到近前,仍然是以一头雪人的原身,像一座魁梧的小山般比划着双臂道:“褚大叔,我看见的不是你家翠兰,而是我家翠兰!”

连三鲜道人都有点懵了,上前拍了大雪一巴掌道:“你胡说什么呢!你家哪有什么翠兰?快告诉我们,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大雪:“我看见了一头雪人,母雪人,她就是我的梦中情人啊!”

梦中情人?大雪居然学会这嗑了!禇无用和三鲜都笑了,笑完之后却很警觉的说道:“在这雪山之中,如今还有别的妖修驻留吗?”

大雪解释道:“当然有了,成总上次来就遇到了好几个,后来都被和锋前辈给斩了。而那头雪人,曾经是这一带的雪人王。我早就认识她,已经有很长时间不见了。我还以为她跑到别的地方去了。一定是见雪山碧玉湖中有高人到来,她吓得躲了起来。”

雪人是喜马拉雅山中一种白猿的变异妖兽。大雪并不是唯一。这一带的白猿之王,曾经是一头雌雪人。燕无欢与刘大有第一次来到这里时,收服了一批妖兽看守此地的入口;后来成天乐到这里采取落雷金,就曾在冰塔林中遭遇这伙妖兽的伏击,是和锋前辈赶来解了他的围。当时那伙妖兽皆已被斩,只逃走了一头在后面指挥、并未出手的雪人。

那头雪人的名字叫维维,后来凝炼妖丹化为人形,离开雪山碧玉湖找到了大有宗。这次大有宗率众来到这里,刘大有也带着维维。却对她的身份来历绝对保密,就算是大有宗弟子也不知情,平常更是不让她露面,外人当然不会知晓。

如今众人皆已撤离雪山碧玉湖,大有宗除留下两名大成妖修为刘大有护法之外,还留下的一名弟子就是维维,因为维维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妖修、对雪山碧玉湖一带的情况十分熟悉。刘大有可能知道成天乐身边有一头雪人妖,但并不清楚他就是大雪,更不清楚大雪还留在这里。因为万变宗同样将大雪的身份来历暂时对外保密,而大雪这个冬天根本没就露过面。

刘大有最近在一处隐秘的地方炼制陆吾神仑丹,两位大成妖修轮流施法协助控制火候。而维维也藏了一个冬天,如今雪山碧玉湖中的人都走了、春天也到了。她也经常跑出来活动,这毕竟是历年结束冬眠后的天性习惯。

但她也记着刘大有的吩咐绝不进入盆地中,就在周围的雪山一带活动。在那雪山巅峰之上。就连雪人也不敢轻易攀援,但这里的是群山交错的地带。除了这个大盆地,周围还有不少沟壑谷地。虽然没有雪山碧玉湖这么好的生存环境,但也是雪人可以活动的地带。所以大雪才猜测,这头雪人王前段时间去了别的地方。

大雪这几天没事,且修为法力更进,当然是撒欢的到处跑,有些以前不敢轻易攀援的地方如今感觉也仿佛如履平地,于是足迹超出了多年来的活动范围,翻过周围雪山较低处的山脊跑到另外的谷地中去“探险”,他就像个孩子,天性中总有好奇的一面。

今天大雪在山外一处狭窄的谷壑中远远的看见了一个人,他当时就吃了一惊,那里是不可能有人出没的!大雪想起了三鲜和禇无用的叮嘱、有什么异常状况都要留意,于是就在乱石和峭壁的掩护下悄悄的接近,想看清楚是什么人。

那是一位女子,长得浓眉大眼,身形魁梧健硕,身高至少超过一米九。大雪一见之下就觉得她太美了!而且他还另有发现,这女子不是人而是一头与他一样的雪人妖,不由的心头大喜。大雪当然没有成天乐那种擅察天下妖修的功夫,但他毕竟是成总的亲传弟子,不仅擅长掩饰自身的生机律动特征,对于同类的妖修还是能很敏锐的察觉出端倪。

不知为何,大雪看见这女子就感觉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不由得想起了在人世间听见的一句歌词:“仿佛前生相识,今生再见……”至于是谁唱的,他不清楚,但此刻这头雪人竟萌动起这等浪漫情怀。

他很想过去打声招呼,但又怕太唐突,于是想凑近些、再看得清楚些,却不小心惊动了对方。那头女子立刻攀上绝壁跑掉了,这也激发了大雪在春天中的兴奋情绪,他化为原身追了过去,想告诉对方自己也是一头雪人妖,就是想和同类打个招呼、认识一下,留个联系方式一起吃个饭啥的。

大雪化为原身之后,正在绝壁上飞速攀援的雪人妖也化为了原身,转过一道山梁飞快的消失了。但就在她消失之前,大雪认了出来,原来方才的感觉并非没有缘由,他们真的早就相识,她就是那头消失已久的雪人王。

如果以人间的语言来形容,大雪曾经暗恋过她,或者说一直在暗恋她。可怜的大雪在这与世隔绝之处修炼成妖,当然已超脱族类不再是普通的雪山白猿,可是同样的雪人实在太罕见了,而他也只见过这么一头雌的。在以往每年结束冬眠后的春日里,夜晚属于雪人的春梦中,他还经常梦见她。

所以梦中情人这个词,在大雪看来就是属于她的,形容的是多么贴切啊!

大雪在“梦中情人”消失的山梁上怅然良久,这才想起来要回去汇报所发现的异常状况,于是抖了抖身上的白毛,翻过山脊、攀下绝壁来到营地中说了此事。三鲜与禇无用并不清楚维维与大有宗的关系,大雪更不知道那头雌雪人的身份,这头天真烂漫、春情萌动的雄雪人就是介绍了自己的新发现。

雪山碧玉湖中的修士早已走空,若还有妖修驻留便值得重点注意,原本三鲜和禇无用也是暗暗一惊。后来听大雪说那雌雪人是此地土生土长的妖兽,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那头雌雪人早在多年前就生活于雪山碧玉湖,后来又将领地迁移到周边一带,那么大雪此时发现她倒也不算太意外。

禇无用和三鲜还帮大雪分析,那头雌雪人开启灵智修炼成妖,可能在远处的雪山之巅望见了这么多人于盆地中活动,因此才受启发自悟修成人形。而这一整夜,两位前辈根本就没有办法安心定坐,因为大雪一直很兴奋的在谈论他的梦中情人,认为这是上天所赐的缘份啊。

好不容易才从大雪的描述中搞清楚那头雌雪人化为人形后的相貌,三鲜笑道:“大雪,你的审美真是很有特点啊!”

大雪有些扭捏的答道:“不错,她就是我的心目中的天仙!”

大雪的审美观点确实与一般人不太一样,在他没有化为人形之前,也只见过寥寥数人,不自觉中还是把自己当成一头白猿。妖修化为人形的相貌,是心境所显现,他以魁梧壮硕为美,并没有受到红尘中观点的熏陶。那么今天见到了那头雌雪人,大雪心中当然喜欢的不得了,对三鲜和禇无用描述时,简单就把她夸成了天仙。

与大雪最熟悉的妖修就是禇无用,大雪也知道禇无用的爱侣叫翠兰,他并不清楚那头雌雪人叫什么名字,所以跑回来向禇无用汇报的时候,就说碰见了他家的翠兰,话语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三鲜和禇无用并不清楚刘大有仍留在雪山碧玉湖一带,因为大有宗的人早已撤出,前段时间他们还检查过雪山碧玉湖中的营地,早就全部空了、东西也收拾的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留下。其实普通的大有宗弟子也不清楚宗主还在雪山碧玉湖,只知道宗主最近在闭关修炼神通并炼制神丹、地点也只有门中高层清楚。

出于小心,三鲜和褚无用还是劝大雪要谨慎行事,假如再看见那头雌雪人,不要张牙舞爪的就直接冲过去,把人家姑娘吓着了也不好。这茫茫雪山中,真的把她给吓跑了又上哪里去找呢?他们还叮嘱大雪如果再发现那雪人的踪迹,先暗中留意观察她的洞府在何处、附近是否还有其他人的活动痕迹?

大雪连连点头,最后问了一句:“二位师叔,你们会帮我泡妞吗?”(未完待续。。)

845、情动怎嫌道远,山深踏雪寻香

三鲜与禇无用皆笑道:“你首先得跟人家认识了才行,好歹先见面交个朋友嘛!在这雪山中遇到同类也不容易,况且你们俩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只要她感觉你没有威胁,自然会与你见面交往的。”

大雪深以为然,他决定先找到那头雌雪人的洞府、观察清楚情况,如果没什么异状再想办法登门求见。然后他要介绍两位妖修高人给那雌雪人认识,像她那样的山野妖修,当然也希望能得到前辈高人的指点,就算是见长辈了。等将来嘛,最好也是引荐她加入万变宗。

三鲜和禇无用好不容易劝兴奋的大雪先休息,大雪在睡梦中还呵呵傻笑呢,做梦娶媳妇、憧憬着美好未来。第二天一大早,大雪就跑掉了,他没有在盆地里转,又攀上了附近的绝壁,来到了昨日遭遇雌雪人的地方,就在这一带仔细寻找。

禇无用叮嘱过他,先摸清楚情况再说、不要贸然惊动对方,假如真找到了那雌雪人的洞府,尤其要留意附近是否有其他人活动的痕迹。不论找得到找不到,都不要停留太长时间,天黑前一定要回到营地。如果大雪在山中走得太远,也要留下约定好的特殊暗记。

这天大雪在天黑前就回到了营地,他没有找到那头雌雪人,但也没有太失望。他在雪山那边的谷壑中发现了雪人的足迹,还在岩石上找到了那头雌雪人留下的毛发,可能是经过时不小心蹭下来的,说明她就在那一带活动。

那雌雪人既是妖修且已化为人形。当然超脱了雪山白猿出身,其居住的巢穴可以称做洞府了。大雪要找的就是那个地方。那样的山野妖修必然还带着原先的某些习性,保留某些领地意识。那么在她的洞府周边应有一个大致的领地范围,会留下其特殊的气息,可是大雪却没有发现。

可能那头雌雪人的巢穴在山中比较远的地方,或者隐藏的比较深,但大雪既有线索,便有希望能将她找出来,他这天回来后提及此事仍是兴高采烈。第二天一大早,他又兴冲冲的出了营地,仍是翻过山脊去寻找梦中的佳丽。

禇无用和三鲜并未阻止大雪。只是叮嘱他要小心行事,他们看着大雪那么高兴的样子,也不禁相对而笑。雪山碧玉湖的春天来了,而大雪的春天好像也到了!他们心里原本都有事,出了那么多波折变故、成总至今尚未脱困,心境当然很压抑,此刻看见大雪欢天喜地、天真烂漫的样子,心情才得到一丝舒缓。

心情好了,人也会变得更加乐观——也许离成总脱困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吧。说不定成总不日就将脱胎换骨、自湖中而出。訾浩上次来时曾有约定,等再过一个月会悄悄派高手到雪山碧玉湖来轮值,那么在这段时间,他们更需谨慎守护好这座冰层正在消融中的大湖。

大雪的原身是雪人。那么冰雪消融后的雪人又是什么人呢,春人?每次想到这种问题,三鲜与禇无用都是会心一笑。

他们对大雪说要留在这里继续修炼。并非仅是推脱之辞,事实也确实如此。禇无用修行多年。终于在雪山碧玉湖中玄牝妖丹大成,他的修为可以说是万变宗诸位大成妖修中最弱的一位。以往也是参与宗门事务最少的一位。如今正需要好好巩固境界,同时也想担起更多的宗门责任。

三鲜道人的修为比禇无用更高,他早已突破真空妙有之境,早先某些方面的习性可能有偏,但后来也自知反省并有大收获。当日在落雷幽谷外那番混战,三鲜道人为掩护成天乐突围而身受重伤,事后得到了三张幺鸡麻将为新的法宝,又服用一枚陆吾神仑丹闭关疗伤,神通法力更胜从前。

此时的三鲜不仅在祭炼新得到的法宝,也需要好好感悟脱胎换骨的真义,那是他将来修为继续精进的门径,恍惚已有所得。在这种状态下就留在此地潜心修炼,对他而言也是最佳的选择。

大雪跑的地方是盆地之外的雪山那边,他们也不便跟随,一人于洞府中定坐修炼,另一人便在乱石丛的掩护中监视大湖的动静。只要成总出湖,他们要尽可能随即发现。

但是这天黄昏时,大雪却没有及时赶回来。禇无用在乱石丛中向大雪早上翻过的那道山脊眺望了多次,始终没有看见他蹦蹦跳跳的魁梧身形,不禁暗暗担忧,难道大雪在山中遇到了什么事情?就在这时,盆地中又刮起了风暴。

冬日持续不断的冰雪狂飚虽早已过去,但雪山碧玉湖每晚的风暴又渐渐到来,这是独特的地形所导致的独特气象。在春夏时节,这风暴并不猛烈,但所谓不猛烈也只是相对秋冬时分而言,相比平原上,这里夜间的气候仍然十分严酷,毕竟周围都是皑皑雪山。

以禇无用与三鲜的修为,在这种天气中运转法力勉强穿行于风暴倒是可以,但在暗夜里攀登上方悬挂着冰川、不断有碎石滚落的绝壁仍然异常危险,他们没法去找大雪。而大雪就是在此地长大、修炼成妖的喜马拉雅山雪人,当然更了解情况,也更知道如何去回避凶险。

大雪可能是跑得太远、来不及赶回来,这头雪人绝对不会在入夜后攀下雪山绝壁,肯定是在半路上找了个临时巢穴躲起来过夜了。三鲜和禇无用甚至还猜测,大雪可能是找到梦中情人了,说不定两头雪人已经相会,此刻大雪正在那雌雪人的巢穴中过夜呢。

若大雪真的找到了雌雪人的洞府,两人见面有一番交流,必然会耽误不少时间,天黑前应该是赶不回来的,这是最合理的推测。且抱着最好的期望,若有什么不对劲的话,再做最谨慎的打算,假如大雪明天还不回来,禇无用就出发去找他。两位大成妖修不能都离开此地,必须留下一人监视碧玉湖的动静。

第二天日出后,大雪仍没有回来,三鲜留在此地观望,禇无用便离开营地翻过了大雪昨日所登上的山脊。这是两处雪峰间一处较低的坳口,假如是专业登山队来到这里,也会选择这样一条路线攀登的。

在这冰雪消融的季节,尤其要警惕那些脆裂的冰层与整个冬季里都被冰雪侵蚀、刚刚露出雪线下的松散岩层。禇无用展开神识感应着周围的状况,安然登上山脊,沿途找到了大雪所留下的几处暗记,然后顺着这些暗记追到了盆地之外的雪山深处。

大雪当然不可能带着一支粉笔沿途划线,那样就不叫暗记了,况且有很多地方比如冰雪上是不可能留下记号的。夜间的风暴在雪山上卷过,也抹去了很多痕迹,禇无用只能边搜索边追踪,来到了一条深山谷壑中。

穿过这条相对温暖湿润的狭长深壑,在尽头处又发现了大雪留下的暗记,沿着暗记所指的方向继续向上攀登,禇无用发现自己在兜圈子,他又回到了环绕盆地的一座巨大雪山的背面。大雪在深山中走不走直线,取决于他寻找那头雌雪人的路径,看来真的是有所发现,所以他才会跑出这么远。

禇无用攀上悬崖绝壁,在一处突出的岩石平台上稍事休息,却找不到大雪留下的其他暗记。大雪昨天若到达这个位置还不回头的话,那么当天是很难赶回去的,就需要在雪山中找藏身处过夜了,可是今天他又跑到哪里去了呢?

幸亏禇无用来的及时,否则再过一夜,风暴会抹去雪山中更多的痕迹,大雪留下的很多暗记就看不见了。禇无用正在思忖间,突然闻到一丝淡淡的香息,这气息十分特异,莫名间就令人形神舒爽,而禇无用对此十分熟悉——它就是陆吾神仑丹的气息!

这种气息竟然飘在荒凉的悬崖绝壁间,并不是有人在服用陆吾神仑丹,而很像有人在此炼制神丹、刚刚成功开炉后不久的样子。天下能炼此神丹者,如今只有万变宗与大有宗,怎会有人在这里炼成陆吾神仑丹呢?

禇无用顿觉事态诡异,随即收敛神气藏匿身形,悄然沿着气息传来的方向无声无息的攀援而上。他不想惊动对方,要暗中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

三鲜与禇无用的猜测没错,昨天大雪确实是在深山谷壑中走得太远了,他沿着前日发现雌雪人足迹和毛发的地方,再往前更大范围内的搜寻。他发现前日所察觉的一些痕迹已经不见了,被夜晚的风暴抹去,大自然是最神奇的一只手。

但是大雪穿过谷壑到达尽头,又发现了那雌雪人留下的气息,这时天色已晚,大雪在心里一合计,天黑之前绝对是回不去了,便在这谷壑中寻找岩隙过了一夜。天亮后,大雪沿着昨天察觉气息的地方攀上了乱石峭壁,一直搜寻到中午。

而禇无用到达相同的地点附近,只比大雪晚了不久。他先前在谷壑尽头所发现的暗记,也是大雪早上刚留下的。(未完待续。。)

846、若有明悟恍惚,稍纵即逝灵光

大雪熟悉这一带的地形,以如今的修为虽然在深山中走了这么远,但脑海中也能辨识方位,他意识到自己兜了个弧形的大圈子,又重新走向了盆地,假如翻过这座雪山的话,就可以找另外一条路回到营地。那么趁白天的功夫,他还可以在附近搜索雌雪人的洞府,说不定就在不远的地方。

大雪也是山野妖修出身,知道应该怎样选择合适的地方建造巢穴,所以他找的就是山中适合雪人居住之处。正在一边搜寻一边琢磨的时候,他突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息,是从峭壁上方随风传来的。大雪意识到这是陆吾神仑丹的气息,他很惊讶,轻手轻脚顺着风吹来的方向爬了过去。

大雪穿过嶙峋的乱石,来到断崖的顶端。这里是雪山半腰接近常年雪线处的一个平台,在雄浑的雪山间显得很开阔,绕着山势呈弧形分布。大雪转了半个圈,就在这半山平缓地带来到了另一个地方,开阔地一侧是千丈绝壁,另一侧是嶙峋的乱石与高处垂挂下的冰雪。

这里不仅坡度平缓,且地势向山中内凹,甚至还有植被生长,靠近高处的的地方乱石密布,很适合营建巢穴。此处避风,大雪只觉得那香息在空气中淡淡的弥漫,源头就应该是不远的地方。他于是走向了更高处乱石密布的山崖,那里很可能就有隐秘的洞府。

大雪显得很小心,贴着乱石丛的边缘行走,尽量收敛声息藏匿身形。恰在这时。他突然听见一个声音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大雪被吓了一跳,急转身握拳摆出警戒的姿势。发现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此人穿着一身青衫,手握一支明黄色的短杖。大雪又吃了一惊。张口结舌道:“刘大有,怎么会是你?”

来者正是大有宗宗主刘大有,大雪当然认识他,可以说此番来过雪山碧玉湖的修士几乎就没人不认识刘大有。大雪和万变宗众人呆在一起,听门中其他尊长提起刘大有时并没有什么好态度,所以对此人也没有什么尊崇之心,乍一见面便直呼其名刘大有。

大雪没有什么心眼,也不太清楚大有宗与万变宗之间的复杂矛盾关系,更不知道刘大有就是成天乐的死敌刘漾河。他甚至还没意识到自己所处的险境。

刘大有不认识大雪,但是对他却有印象,在成天乐的营地里见过。当时袁大雪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成天乐也没有向刘大有引荐。刘大有上次拜访时,成天乐走下土坡身后跟了很多人,袁大雪只是走在人群后面,无奈他的个子太高、身形太显眼了,所以刘大有看见了。

刘大有原以为此人不过是成天乐营地中的众多妖修之一,并没有太过留意。但今天突然在这里看见大雪。他也是吃了一惊、心中暗暗生疑。

……

刘大有怎会出现在此地?当众人皆撤离雪山碧玉湖之后,刘大有离开了原先那座隐秘的山洞,来到这座雪山的侧后方,面朝着茫茫的喜马拉雅山脉。在避风的缓坡尽头闭关修炼。这里也是燕无欢早就预备好的秘密营地之一,在盆地之外不被众人察觉,刘大有正可用上。

刘大有是苦行修士出身。早年在那严酷的雪山上、艰苦卓绝的环境中修炼铁瓦金舍诀,其性情之坚韧非常人可以想象。所以他连番受挫。却能修为更进,并拥有了今日的地位与成就。可是雪山碧玉湖发生了的一系列事件后。也使刘大有感到困惑,他甚至也在反思。

自从创立大有宗之后,刘大有可没少谋划事情,也在不断的江湖奔波之中。他在青()海一带建立宗门道场,刻意收揽从昆仑仙境涌入人世间的妖修,又只身拜访万变宗、行游天下到访武陵乡,紧接着又安排了雪山碧玉湖中的诸多事务。

刘大有如今所经历的已不再是修炼之苦,而俗务牵绊越来越多,他有了更大的收获,又仿佛告别了某些东西,很久没有像往年那样潜心修炼了。江湖传言成天乐伤重入换骨劫,刘大有当然期望成天乐在劫数中殒落,可他同时也在思考另一个问题——自己何时才能堪破脱胎换骨的心境?

成天乐是在行游万里、进入武陵乡时堪破了脱胎换骨的心境,但成天乐以人身而玄牝妖丹大成,原身筋骨亦太过强悍,想求证脱胎换骨需下的功夫比其他修士要多得多,所以一直未得修炼圆满。直至来到雪山碧玉湖,他才迈出那一步,却是在那样一种意外的状况下。

而刘大有的经历从表面上与成天乐几乎是一样的,他也是行游万里进入了武陵乡,一路观证世间众生百态,可是心境上总是有一些缺憾。另一方面,他修炼铁瓦金舍诀大成,筋骨之强悍绝不在成天乐之下,想脱胎换骨需下的功夫当然也同样艰难、修炼圆满并不容易。

幸亏刘大有有一位得力的臂助燕无欢,当雪山碧玉湖风波略定之后,可以暂时将宗门事务都交给燕无欢处置,他本人留在雪山碧玉湖修炼,也在捕捉那总是朦胧难以琢磨的破关门径。或许是机缘未至吧,一番闭关潜修之后,他的神通法力倒是越来越强了,脱胎换骨前所需下的功夫已经圆满,可惜就是迟迟迈不过那一道门槛。

刘大有很清楚,修行中的每一步考验同时皆来之不易,有很多修士一辈子就是卡在某道关口前永远也过不去。尤其是大成之后的各层修为境界,可能下多少功夫都走不到尽头,必须堪透某些玄机,否则的话,在码头上天天抗麻袋的苦力便都可以成仙了。

刘大有也意识到,自己身为大有宗的宗主,迟早须拥有超脱众生族类的成就,否则何以凭一名人间修士的身份去号令天下妖修?他可不是成天乐,成天乐本身习的就是妖修之法,又以人身而玄牝妖丹大成。刘大有既然创立了大有宗这样的传承宗门、拥有那样的志愿,其修为就须求证脱胎换骨、超越众生族类之别,否则无法与宗门传承的地位相匹配。

刘大有也觉得近年操心的俗事太多、也许耽误了太多本应用于修炼上的精力,所以才想留在此地闭关。在这苍茫的雪山之上、周围荒芜人烟的洞府之中,他仿佛又找回了当年独自苦行时的感觉,这是久违了的几乎快忘却的感受。

就是因为苦行中的磨砺,他才能越挫越勇,也才会拥有苦尽甘来的大愿。当初身入红尘见证花花世界,与人合作设立八达岭公司享受大好人间,现在看来那志向实在是太小了。当年最大的收获是结识了李逸风,通过李逸风与昆仑各派弟子交换到不少所需之物,炼成了陆吾神仑丹。

成天乐捣毁了八达岭公司,回头看也许是一件好事,灭了他这种只求小享受的念头,再度受挫回高原苦行,铁瓦金舍大成改头换面,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大有宗,它是顺天下大势应运而生。雪山碧玉湖的谋划受挫,他并未得到神器惊门,但大有宗同样大有所获。

目前的形势,不论是对于大有宗还是刘大有本人,既是大考验也是大机遇,那么下一步他该如何抉择呢?定坐中又找回了当年的体验,刘大有也在思索或者说反思——自己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或者说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朦胧中仿佛有一丝明悟,就像某道稍纵即逝的灵光,他却始终无法清晰的抓住。

他在一种奇异的定境状态中观想,从当年的刘漾河到今天的刘大有,这也是一种自我的传承,而他究竟是谁?刘漾河还是刘大有,这个人又将走向何方,怎样才能求证这条修行道路上脱胎换骨的蜕变?

经历一个冬天的闭关,神通法力修炼俱足,带着这样的思悟,刘大有又开始炼制新一炉陆吾神仑丹。对他而言,此神丹就是修行历程中缘法,方入手时,他仿佛又成为了当年的刘漾河,快成丹时,他又成为了今日的刘大有,并将伴随着那一炉神丹现世。

这神丹给他的感受妙不可言,不仅有助益修行之灵效,也不仅是大有宗用来笼络天下妖修的手段,此刻竟成了修行中的一种机缘。刘大有与刘漾河的共同之处,就是他们都炼成了陆吾神仑丹,而到了雪山碧玉湖,刘大有终于有机会完全摆脱了当年身份的束缚,可以宣布大有宗拥有此神丹。

从刘大有孤身拜访万变宗、而成天乐当面也认不出他来,到雪山碧玉湖中他于天下修士眼前公然亮相、包括面对年秋叶时也毫无破绽,最终公开宣布拥有陆吾神仑丹,这不也是他的一种蜕变吗?

成天乐十有八九要在劫数中殒落,而他与成天乐之间的恩恩怨怨,也该随着成天乐的殒落而了结,万变宗如今的地位将被大有宗取而代之,这就是刘大有的脱胎换骨之证。如此也意味着他要告别当年的刘漾河了,但这种告别究竟是斩断还是转变、又怎样于行止中去修证?

这便是刘大有此刻有恍惚之悟、却尚未清晰堪透的一线玄机。(未完待续。。)

847、心头杀意暗起,抉择一念之间

前天刘大有炼制陆吾神仑丹正在紧要关头,诸事不可惊动,否则就可能损毁了这一炉珍贵的神丹。两名大成妖修一人在身边护法,一人在洞府外警戒,洞中护法者叫周环,洞外警戒者叫郑方。

郑方突然看见维维翻上悬崖有些慌张的跑了过来,便喝问道:“何事惊慌?刘总正在洞府中炼制神丹,莫要惊扰!”

维维答道:“今天我在深山中遇到一名妖修,他与我一样也是此地的雪人出身,如今已修炼成人形,他在后面追我、想和我打招呼。我谨记刘总的吩咐,不要轻易与任何人接触,更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来历,所以赶紧甩掉他跑回来了。”

郑方听说还有妖修留在雪山碧玉湖,当时便吃了一惊,后来才知道原来也是一头喜马拉雅山雪人、是在此地修炼成妖的,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吩咐维维暂时躲在附近的巢穴中不要外出,等刘总炼成神丹后再处置此事,反正不要把外人引到此地。

燕无欢组织盆地中的修士撤离之时,万变宗的訾浩也来到这里组织温描俊等人撤离,三鲜是悄悄留下来的,郑方也不清楚。刘大有这段时间先闭关后炼丹,他们所处的位置在这座雪山的侧后方,并不直接面对碧玉湖盆地,两位大成妖修一直在为刘大有护法,所以这几天也没有看见在盆地中活动的大雪。

就算他们转到这座雪山正面从高处眺望盆地,也看不清乱石丛中守望大湖的禇无用和三鲜,那两人所处的位置也同样很隐蔽。而禇无用出关之时。恰好刘大有已经开始炼制神丹,所以两拨人都没有发现彼此。

郑方突然听说维维在盆地之外的深山中遇到了另一头雪人妖。当然也有所警觉,但他首先想的是不要让外人发现刘总的闭关炼丹之处。所以先让维维就躲起来不要外出,一切等刘总出关后再说。

刘大有今日凌晨炼成神丹,异香淡淡的弥漫在雪山之上,他终于走出了洞府见到了久违的阳光,带着此番修炼的一丝朦胧明悟。这时郑方汇报了维维前日的遭遇,刘大有也暗觉意外,他突然想起成天乐当初好像也收服了一头雪人,会不会就是它呢?

而如今万变宗的人早就走了,这茫茫雪山之中还有另一头雪人成妖。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维维既然没给对方追上,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假如那头雪人再出现,再看情况处置吧。

刘大有在想别的事,虽然意外但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他登上了雪山之巅去眺望日出时的盆地,仍在恍惚的堪悟之中,心境仿佛站在一个十字路口。他与过去那个刘漾河之间,究竟是一种斩断还是一种转变?怎样做才能迎来蜕变式的境界升华?但无论如何。他有一丝感觉,自己所面临的问题并不是与成天乐之间的了断,而是与自己之间的了断。

他所要堪悟的心境仿佛已朦胧的有所触及,恰恰就在这时他受到了一丝惊扰。从高处放眼望去,发现了大雪魁梧的身形正鬼鬼祟祟的摸向他这段日子闭关的洞府附近,于是悄然走下雪山。突然在大雪侧后方开口发问。

……

听大雪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又认出大雪曾在万变宗的营地中出现过。刘大有皱眉道:“你是万变宗弟子吗?叫什么名字,为何仍留在此地?鬼鬼祟祟的企图窥探我的闭关洞府。又是在打什么主意?”

他说话时,大雪本能的直觉中并没有感觉到危险或威胁。因为刘大有心中此刻只有疑问并无杀意,他还在思考着转变与斩断的问题,大雪的出现并没有打断他思悟的过程。成天乐自身难保,那便是最好的了断,以他的身份与一个不起眼的万变宗弟子之间也没什么好起冲突的,他就是要问清楚此人出现在此地的原因。

大雪是个最没心眼的家伙,他当即答道:“我叫袁大雪,确实是成总的弟子。我不是来窥探你的,我是来找人的。所有人都撤离了,你怎么也留在这里没走?”

刘大有倒是很有一派宗主的涵养与气度,面对这个傻乎乎的小妖修不动声色的答道:“我在修行中有所触动,便留在此地闭关修炼以求堪破机缘,同时炼制陆吾神仑丹。你呢,还没有问答我的问题呢,为何还留在此地?”

大雪:“有一位长辈闭关历劫,我留在这里为他护法,他足足用了一个冬天才求证玄牝妖丹大成,所以我才出来逛逛。”

刘大有:“那你为何跑到盆地之外,刚才又在找什么人?”

大雪挠了挠后脑勺:“刘宗主,我还正想问你呢,有没有看见一位女妖修?长得可高大可漂亮了、与我一样原身都是雪人,我正在找她!”他也不是不懂礼貌,刚才直呼刘大有之名只是惊愕中脱口而出,现在见刘大有说话和气又想跟他打听事,也知道尊称对方为刘宗主了。

刘大有却吃惊不小,眯起眼睛道:“你也是一头雪人妖吗?”方才听大雪说,他守护一位长辈在此地闭关历劫,刘大有心中就莫名一跳,甚至想到了那人会不会是成天乐?难道成天乐没有离开雪山碧玉湖、所做的一切都是掩人耳目,本人仍悄然留在此地吗?那可真是瞒天过海啊!

接着又听说大雪那位长辈求证的是玄牝妖丹大成,与成天乐的情况对不上号。再仔细想想,假如成天乐真的留在雪山碧玉湖历劫,这么隐秘的消息怎么让这个傻乎乎的小妖知道、还能轻易就说出来?刘大有心下释然,觉得自己多虑了。但大雪随即又说自己是一头雪人妖。正在找另一头雌雪人,刘大有突然警醒!

刘大有知道成天乐曾在此地收服一头雪人,原来就是这位袁大雪。他也听维维提到过,她与那头雪人早就认识。而如今竟然这么巧,大雪见到了维维,还一路追踪到了他的洞府附近,情形有点不太妙啊!

维维见过他原先的形容,那时他还是刘漾河的相貌,她也见到过他和燕无欢在一起,假如这些情况传到外人耳中,恐怕能得出很多推测结论。

这时大雪全无心机的答道:“是啊,我就是一头此地长大的雪人修炼成妖,她也是,我们原先早就认识。我好久都没见到她出现了,没想到今天又能遇见,刘宗主看见她了吗?”

此时的刘大有已经出离了刚才那种思悟的状态,心中萌起了杀意,却将这凶机内敛,仍不动声色的说道:“是的,我看见她了,她就是我大有宗的弟子维维,你一路追踪我大有宗弟子至此,究竟意欲何为?”

大雪张大嘴有些惊讶也有些失望的说道:“啊——!她已经拜入大有宗门下了?”

刘大有转身道:“是的,她得到我的指点修炼化为人形,已拜入大有宗门下。你和她很熟吗,想见她吗?那就随我来吧!你今天来的正好,我刚才还在思悟之中,朦胧有所感触,却怎么样也体会不真切,却恰好被你所惊扰。我在考虑斩断与转变的缘法,你是自己送上门来让我完美的抹去一段过往。”

刘大有炼成新一炉神丹时若有所悟,正在体会那仿佛总也堪不透的心境,却被大雪所惊扰,从恍惚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同时心念急转。他刚才想的就是如何求证脱胎换骨式的蜕变,已朦胧有所感触,必须要与过去的刘漾河在缘法上有所斩断或转变。

大雪的出现使他意识到一件事,自己身为大有宗宗主总是留下了一丝破绽。刘漾河——维维——大雪——成天乐之间,有一条看不见却始终攒在的联系,也是追溯他过往身份的线索。维维虽不清楚刘漾河这个名字,也不知道他就是曾出现在燕无欢身边的那个人,但只要这头懵懂的雪人往后变得足够聪明、能明白越来越多的事情,就不难猜到。

而大雪早就认识维维,他们同是雪山碧玉湖中长大的妖修,大雪今天已经发现了并认出了维维,迟早也是后患。既然大雪今天送上门来了,那么就在此时此地将这条线索斩断吧!面对这种状况,刘大有本可以有很多种选择,只在于他的灵台一念。

刘大有已经决定杀了维维与大雪灭口,以永绝后患。他心中本无杀机,做出这个决定就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同时已暗中发送神念问郑方道:“周围是否还有人?”

暗中于外围警戒的郑方答道:“这里背朝雪山盆地,视野很开阔。我已展开神识搜索,没有其他人迹,连生灵活动的痕迹都没有。”

刘大有又以神念对洞府中的周环道:“维维将外人引至此地,惊扰本座修行。来者是万变宗窥探弟子,将威胁本门之安危,你速将维维斩除!至于外面这个大个子,就由我来亲手处置。”(未完待续。。)

848、吼哮谁人无奈,长空一纵求生

大雪跟着刘大有走向乱石丛,乱石间是春日里刚刚开始发芽的植被,再往上方是皑皑的雪山。而他行走的地方是一片开阔的缓坡,绕着山势像雪山间的一条腰带,下方则是陡峭嶙峋的千丈绝壁。大雪是去见维维本应欢天喜地,然而刚刚迈出两步就觉得不对劲。

这时一个避风的静处,雪山间盘旋的风声仿佛很遥远,可大雪心中却莫名升起了一股寒意,迈步间大脚板每一次落地,心中就像被重锤猛敲了一记,熟悉的雪山景色竟变得如此肃杀。这是一种本能的直觉,他察觉到了危险。

刘大有杀机既起,此刻也用不着再刻意掩饰,这头雪人自然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就在这时,乱石丛的边缘突然传出一声怒吼,土石树木横飞间有一个洞口露了出来,一位魁梧异常的女子在烟尘中狂奔而出,正是大雪这几苦苦寻找的雌雪人维维。

这里的山隙孔洞十分复杂,维维平时藏身的巢穴与刘大有闭关的洞府有一条通道相联。周环从洞府中过去欲杀维维灭口,这头雌雪人有所警觉,动手时竟然冲了出来。不是周环的修为不如维维,而是维维对这一带的环境太熟悉了,也清楚岩层结构十分松散。当周环在巢穴中突然发难时,维维一拳打在了侧上方的洞顶引起了一阵塌方,暂时阻止周环冲突出来。

维维震惊惶恐,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清楚门中的尊长为何想要杀她。本就懵懂的脑袋里是一片混沌。她冲出巢穴转身就往雪山上方奔去,这也是雪人遇到危险逃生时的本能。不往低处跑而是往高处攀援。因为下山比上山更难,不仅容易被追击或失足坠崖。还容易被对手居高临下击中。

可是维维刚刚冲出巢穴,就听见一声厉喝,一道弧状的光华劈面而来,这是隐藏在高处警戒的郑方出手了。仓促逃跑的维维没有来得及携带法器,抄起一块桌面大小的巨石迎面砸了过去。然而巨石尚未出手就被那道光华击碎,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将维维壮硕的身体卷起凌空翻了几个跟头,落在半山缓坡平台上。

又有一声炸响,刚刚露出的巢穴洞口整片被炸开,暂时受困的周环冲了出来。挥舞一杯利齿状的法器,带着凌厉的光华向维维斩去。维维落地、转身、飞驰,全凭速度逃窜,后背被这光华的边缘扫中,口喷鲜血身形化为一头白色的巨猿,硬生生受了这一击,借力却使速度更快,冲到了千丈悬崖的边缘。

眼前已无路,维维跳了下去。

这也是她的逃生选择。既然冲不到雪山上,那就跳下千丈绝壁,还可能在峭壁中凌空抓住突出的岩石躲进石隙孔穴中,这是一头身手灵活且有修为在身的雪人或许能办到的事情。带伤如此做也是九死一生。但留在原地则是必死无疑,她只是在挣扎中寻求那一线生机。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大雪刚开始没反应过来。愣了愣这才看清,而维维已经跳下深崖、消失在他的视线中。周环亦手持法器冲向崖边。似乎还想凌空补一记攻击,却陡然听见一声愤怒已极、炸雷般的巨吼。一座小山般的白色身形向他直撞过来,硕大的拳头已挥击而至。

大雪同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先前已经有了危险的感应,看清楚这些人是要杀了维维,所以连想都没想,直接腾空而起挥拳击出,就连周环也躲不过去。大雪可是和成天乐拼过拳头的,这一拳若直接打在身上,就算是大成妖修周环恐怕也受不了,可惜大雪并没有打中。

刘大有就站在不远处,见维维冲出重围跳下绝壁,他微微一皱眉,似有是在责怪周环身为大成妖修怎么会把事情搞成这样,未将维维斩杀于巢穴中,

却让她冲了出来跳崖!大雪刚动,刘大有便一挥手中的攸往辕,一道蛟龙虚影飞出将大雪魁梧的身形绕住卷至半空,就在他那一拳堪堪要击中周环之前。

刘大有再将攸往辕向下一引,小山般的大雪便从半空重重砸落在地面上。大雪此时也变化为强悍的雪人原身,激起一片烟尘,挣扎着跳起来红着眼睛怒吼道:“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大雪已不能思考,只是握紧拳头在狂吼,全身的白毛都在颤抖。

刘大有淡淡答道:“因为我欲斩断一段缘法,求证蜕变之心境,而你与维维这两头雪人,便是缘法羁绊,使我不得解脱。成天乐行将殒落,你们便先行一步随他去吧!”

大雪根本就没听刘大有在说什么,已经狂吼着冲了过来,在坚硬的碎石地上留下了深深的脚印,每一步都伴随着地面的震动,挥拳直击刘大有的面门。他的个子太高了,干脆登地鱼跃飞出,那强壮的原身就像出膛的炮弹,显然已在拼命,进入了一种狂暴的状态,就是一头被激怒的凶兽。

郑方在乱石丛上方喊道:“宗主小心!”

刘大有轻轻叹了一口气,并没有施展什么玄妙的法术,左手将攸往辕收于背后,向前踏出一步挥右拳击出。他的身形面对大雪时简直像以卵击石,可拳面交击却轰然有声,那强大的冲击不仅是在拳头之间,也是身形之间无形的碰撞。

硬碰硬比拳头的话,大雪也不是刘大有的对手,他凌空翻着跟头飞了出去,落在离断崖边缘不远的地方,突然又弹地转身飞跃而起。大雪做了维维同样的选择,这不是经过思考的结果,而是出于野兽的本能,他也要跳下深崖,扑向的就是维维方才跃出的同一地点,看上去简直就是像要殉情。

大雪伤的并不重,主动跳下去还有可能在半空中施法,利用移转之力回落到崖壁上,说不定还能带伤保住一条性命。刘大有哪能放他走,攸往辕挥出,青色蛟龙的虚影已经飞到崖外,欲从悬崖边缘回卷大雪的身形,就是要把他留在此地。

面对手持神器的刘大有,大雪像一头笼中困兽,就算有一身蛮力也只能任人宰割。再看刘大有连施妙法挥洒自如,一袭青衫显得很潇洒,但他面无表情,心中也没有丝毫得意,感觉甚至很无趣也很无奈。

他原本并没有杀机,无奈的是,人生在某个关口往往必须做出某些选择。他今天必须杀了这两头雪人,出手时并不觉得有任何的享受,甚至有些苍凉黯然之憾。虽然大雪必须得死,但刘大有并不想亲手杀他,只想将他擒下交给周环与郑方处置。

难得有个活口可以审问万变宗的事情,首先就要搞清楚万变宗还有何人留在此地、有什么计划安排,成天乐如今的状况究竟怎样等等状况。不论大雪知道多少,问清楚之后再让周环或郑方杀了他,而且要不留下任何痕迹、让人追查不出线索。在他人看来,这位万变宗弟子就是于茫茫雪山中失踪了。

刘大有想抓住跳崖的大雪当然是手到擒来,然而这一次却落了空!就在那青色蛟龙从崖外虚空中回卷时,崖下突然飞出一支九齿钉耙,那九根利齿仿佛活的一般,弯曲延展恰好咬住了青蛟的脖子,在空中一阵纠缠。

这是有高人出手与刘大有斗法,而大雪则落入了崖下,与维维一样也消失在刘大有的视线里。(未完待续。。)

849、拦关褚郎有义,倚门翠兰盼人

郑方刚才明明已用神识查探过,周围并无他人,怎么暗中突然又有人出手?刘大有吃惊不小,那青蛟发出一声请啸挣脱九齿钉耙疾冲半空,一股巨大的力量也将潜伏在断崖边缘下的那名高手卷出。

与此同时,周环已经冲到了崖边举起利齿状的法器挥出,砸向隔着一道断崖边缘出手的那人。但他并没有打中,五色光环荡漾中,一支九齿钉耙横扫而来,硬生生的将周环击退丈。一位威风凛凛、身形也微显发福的大汉已经跳了上来站在崖边,正是禇无用。

禇无用来到绝壁下的时间比大雪晚,他并不搜寻雌雪人,就是在找大雪的踪迹,却在峭壁间闻到了一丝淡淡的异香。他当时离的距离很远,若是换成别的修士可能是闻不见的,但禇无用的嗅觉异常敏锐,在万变宗群妖中也是数一数二,甚至不在犬妖吴贾铭之下。

猪的嗅觉也是非常发达的,更何况一头已经玄牝妖丹大成、先后服用过两枚陆吾神仑丹的猪妖呢?禇无用的感应比大雪敏锐多了,所以他没像大雪那样绕弯路,从千丈绝壁下方直接朝着这个方向攀援而上,一路注意收敛神气尽量不留下任何声息。

当褚无用离崖顶还有十余丈的时候,恰好听见了微风中传来大雪和刘大有的说话声,当时他心里就咯噔一下暗暗叫苦。万没想到刘大有居然还留在雪山碧玉湖,而大雪怎么误闯入他的藏身地了?禇无用平生行事一向谨慎小心,素来不招惹是非。此刻也没敢轻举妄动,而是藏身于一条岩隙中暗听动静。

他上方的岩石是悬空的。又收敛神气躲进了石缝,所以郑方展开神识查探的时候并没发现他。禇无用躲的地方足够隐蔽、修为也足够高。连听带猜大概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大雪发现的那头雌雪人竟是大有宗弟子,而刘大有要带大雪去见她,禇无用感觉不妙,因为刘大有说得话很不对劲。

他刚想现身阻止大雪随刘大有去,变故就突然发生了,澎湃的法力波动从崖顶上方传来,紧接着维维凌空跳了下去。禇无用正从抓住山石向上攀援,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没有接住维维。

等到大雪欲跃下崖壁的时候。刘大有祭出攸往辕于半空回卷,禇无用恰好抽出法器缠住了刘大有。但他的身形悬于半空不借力,缠斗攸往辕也必须尽全力,伸手却没有够着从不远处落下的大雪,只来得及分出一丝法力在半空中兜了一下,就似无形的手一托、减缓大雪的下坠之势,同时发送了一道神念,然后自己就被刘大有的法力反卷到了断崖上。

千钧一发之际,禇无用以神念告诉大雪。假如还能保住一条命的话,就以最快的速度立即离去、千万不要回头,隐藏踪迹不要让人追到,赶紧找到三鲜转告此地发生的一切。然后就听从三鲜的安排。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做,三鲜当然比懵懂的大雪更清醒,而禇无用此刻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禇无用落在崖上。手持明晃晃的九齿钉耙,那是他的法器、多年来一直使用的一根木髓短杖幻化而成。刘大有收回攸往辕。周环被击退并没有立刻再出手,郑方也从高处走了下来。三人呈品字形结阵站立,围住了崖边的禇无用。

禇无用一见这个阵势就知道自己绝非对手,他反而冷静下来,双手持耙抱拳道:“这不是刘宗主吗,您怎会还在此地?方才为何对我万变宗弟子袁大雪出手,难道他有什么得罪刘宗主之处?”

刘大有面无表情,可心中的震憾不小,万变宗竟然又有一位大成妖修赶到了这里,那么是否还有人暗中潜伏?而方才竟然没发现!

所以他一时也没敢贸然继续攻击,淡淡的答道:“我并未主动向万变宗弟子出手,是那头雪人先向我大有宗门下动手,然后又欲跳崖了断,我出手反而是想把他拉回来,你应该看得清楚。……褚道友,众人早已撤离雪山碧玉湖,而我是留在这里闭关修炼的,你又是为何留下、万变宗还有何人在此处?”

话音中带着神念,向禇无用展示了刚才的场景。确实是袁大雪先向周环出手的,他那一拳差点就打中了,然后被刘大有施法所阻。紧接着大雪又向刘大有发起了攻击,却被刘大有一拳击飞,接着大雪就转身跳崖了,而刘大有施法确实是想把他给拉回来。

禇无用悄悄上前两步,不紧不慢道:“原来刘宗主也在此地闭关修炼,我也是,恰好在此地堪入妄境,万变宗便留下大雪为我护法。我刚刚破妄不久,却没想到大雪会跑到这个地方来,惊扰了刘宗主闭关,实在很抱歉!

方才的情形确实是大雪先动手,而刘宗主只是还击而已。可是大雪在万变宗一直是个很听话的乖孩子,我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变得这般狂躁?先前还有一头雪人也落下了高崖,是从这边冲出来的,究竟又是怎么回事?我想大雪是因为她吧,因为大雪前日在山中遇到了一头雌雪人,这两日一直在寻找。”

刘大有点了点头道:“哦,原来如此!大雪也说他留在雪山碧玉湖是为一位闭关的尊长护法,看来就是褚道友了。先前落崖的那头雌雪人叫维维,是我大有宗弟子,其行止威胁宗门安危,门中尊长清理门户,便是刚才的情形。”

禇无用微微一皱眉:“怎会这么巧?您早不清理门户晚不清理门户,偏偏在大雪找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清理门户,请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否多打听一句,那维维究竟触犯了何等门规,刘宗主竟然要下杀手?”

刘大有:“这是我大有宗内务,褚道友就不必追问了。我还要追查那孽徒下落、看她到底是生是死?也请褚道友不要阻拦!”

禇无用为何要说这么多话,就差没有和刘大有拉家常、攀交情了,因为他只想拖延时间。禇无用何尝看不出大有宗对那两头雪人动了杀机、非将他们斩除不可,可是他本人也是孤立无援、绝非面前三人的对手。

大雪带伤落下深崖,他在空中以法力托了一把,大雪应有机会再施法术滑翔至崖壁抓住乱石,赶紧找隐秘之处躲藏待机逃走。但大雪如果逃得不够快或者躲的不够远的话,是很容易被大有宗的高手追上或者搜出来的,那刘大有可是会飞的,而面前这两位大成妖修也不知原身是何物、是否是飞禽之属?

所以禇无用不仅要拖时间,还要将他们尽量拦在此地,否则大雪就没命了。禇无用可不像大雪那么懵懂,知道大有宗斩杀维维必有内情,他也想尽量把情况搞清楚。就在此时,周环已经从侧面向前悄然溜向断崖边缘,看样子是想查探那两头落崖雪人的情况。

忽现九道光华如犁,贴着断崖边缘直扫而过,禇无用出手将周环挡住了。这时刘大有突然笑了:“褚道友,你是在拖延时间吧,想给那两头雪人争取一线生机?维维重伤坠崖,从这千丈绝壁跳下去是绝对活不了。就算是大雪伤的不重,恐怕也是九死一生,你刚才若没有缠住我的法术,至少大雪现在应该还没事,这又是何必呢?”

刘大有陪禇无用说这些话、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动手,也是因为搞不清楚周围的状况,担忧万变宗还有其他高手潜伏到附近。他刚才一直在展开神识搜索附近,并没有什么发现,而看禇无用的样子也并不像有后援,便命周环悄悄移动到崖边查探,却被禇无用施法所阻。

禇无用终于不得不阻止,这一出手反而露了底气,让刘大有看穿了他的目的和处境。大雪坠崖生死难卜,禇无用并没有来得及将他接住,也没有见其他人出手相救大雪,这里只有只有他一个人、他是追踪大雪而来的。看来那毫无心机的大雪说的全是实话,大雪就是在此地为禇无用护法,万变宗并没有留别人,至少没有其他人也到了这个地方。

话已经说破了,刘大有等三人各持法器牢牢锁定了禇无用,看这个架式也是不会放他走了。禇无用冷笑道:“刘宗主,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大雪坠落深崖固然凶险万分,但若落在你的手里,那还有活路吗!我成妖这么多年,如今已玄牝大成,难道连这些都看不出来?”

刘大有亦冷笑道:“可惜呀可惜!想当初我拜访万变宗时,曾与褚道友有一面之缘。听说你在乡下务农,为什么不老老实实一直种你的田呢?非要跑到这种地方来插手这种事情,修行多年好不容易求证玄牝妖丹大成,却转眼要送命于此,这又是何必呢?”

刘大有既然要斩断线索杀人灭口,那今天所发生的事就不能让任何外人得知,所以他已打算连禇无用一起斩除。禇无用闻言也是遍体生寒,心中暗念远方正在等候他回家的翠兰,然而身形仍稳稳的站定,苦笑道:“刘宗主究竟有何不可告人之事被撞破,竟然连我也要灭口?你可知这么做的后果,若动念杀我,也是在铺就你自己的死路!”(未完待续。。)

850、闻音千钧一发,未憾险象环生

刘大有看着禇无用叹息道:“你本可以不出面的,连我都没有发现你。如果你明智的话,不出手却在事后悄悄离去,我就很麻烦了,因为这里发生的事绝不能传于外界。可你偏偏跳了出来,不仅救不了那两头雪人,却等于帮了我的大忙、解决了最大的麻烦,我得谢谢你!

至于杀了你的后果,当然会很严重,所以没人会知道这件事,你不过是与袁大雪一样在这茫茫的雪山中失踪。可我不杀你的话,那才是真正最严重的后果。其实我也不想这样,淡事已至此,便不得不为了。禇无用,你这就追随你的宗主、比成天乐先走一步吧。”

禇无用没有答话,他也来不及答话,却发送了一道神念给刘大有:“大雪,是我曾将性命相托之人,整整一个冬天,他为我护法未曾离开洞府一步。他也是可将性命相托于我之人,在这种时候,我怎么可能不挺身而出?刘大有,你既然要杀我,能否告诉原因?”

刘大有以神念回道:“你拖延的时间已经太长了,这就去吧,我只想让这一切早点结束。”

神念交谈时,褚无用就已经动手了。那边的郑方原身是一只金雕,刘大有因为燕无欢的关系,对鹰隼一类的妖修向来格外器重,所以这次也特意将郑方留在身边护法。刘大有不仅要解决掉眼前的禇无用,还不能让坠落深崖的维维或大雪逃掉,说话时已经暗令郑方飞下断崖查探。

郑方一振双臂化为展翅的金雕原身,就欲飞出崖外。禇无用哪能让他飞起来。发送神念的同时一跃而起,凌空抡起九齿钉耙猛砸而下。他不是这些人的对手。首先必须争取重创这只金雕、并尽量缠住眼前三人。

在一旁策应的周环抡起利齿状的法器,空中忽现无数獠牙向禇无用交错袭至。攻敌所必救、就是要让郑方飞走。不料禇无用根本没有收回钉耙招架,只运转法力护身,周身有五色光环荡漾,钉耙仍然抡了过去。

禇无用刚才跃上断崖时周身就有五彩光环荡漾,他外衣之下还穿着一件火羽衣,那是任道直以毕方原身羽毛所制,特意为成总的雪山碧玉湖之行准备的,任道直可没少下心血功夫,但成天乐却把这件火羽衣交给了禇无用。

禇无用运转法力护体之时能更添防护之妙。那无数獠牙击中光环同时碎灭,禇无用闷哼一声,钉耙也结结实实的打在郑方刚刚祭出的护体金光上。金雕一声哀鸣终究没有飞出去,噗通一声又落回地面。而禇无用硬受了一击,凌空翻着跟头向乱石丛方向飞去。

禇无用大成前后服用了两枚陆吾神仑丹,筋骨也衣长强悍,刚才那一击虽让他气血翻滚,但凭借火羽衣护身还能挺得住。他不是大雪那样的雪山白猿,天赋神通不擅攀援。挺身出手先伤了金雕一翼,然后就往雪山上方狂奔。

这不单纯是为了逃生,更是为了吸引对手朝着与断崖反方向追击,便暂时无暇去顾及大雪了。金雕虽伤翅落地,但别忘了刘大有手持神器也是会飞的。刘大有没想到禇无用动这么干脆,其实大成修士之间的生死相搏谁都有点打怵。若没有十分必要一般都是不会死拼的。

在这种高手之间的斗法,就算一方能够取胜恐怕也会付出很大的代价。已求证大成境界。是此生修行难得之大福缘,谁不知爱惜自身呢?但眼前事必须斩断。刘大有的眼神中有一丝肃杀也有一丝苍凉,出手可一点都不留情,攸往辕发出一道碧光直击刚刚落地的禇无用。

假如成天乐在这里,一定能认出这就是当初刘漾河最擅长的法术,他还曾经以此模仿过燕山宗的独门绝技“寒山伤心碧”。禇无用落地、飞奔、半转身倒转钉耙也回了一道碧光,正是万变宗的独门法术“姑苏画中烟”。

法术的名字很有诗情画意,可斗法的场面却险象环生。碧光互击爆发,逃遁中的禇无用显然落于下风,法力余波扫中了他的身形,五色光环又起,他被一股大力抛进了乱石丛,撞碎了一片乱石。

郑方左翅受伤一时不便飞去,挥翅祭出一片金箭射向乱石丛中的禇无用,周环也挥舞法器交叉击出,策应刘大有祭出的一条青蛟咆哮而至。禇无用转身、退步,九齿钉耙化为十丈之巨,硕大的利齿伸展迎击,以一敌三面无惧色,神情中只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悲壮。

九齿钉耙声势虽盛,光影却瞬间被击碎,然后就见一头黑白相间的花猪在烟尘中被抛起,周身五彩碎羽漫射。刘大有等三人结阵合力之击,不仅破了禇无用的九齿钉耙,也毁了禇无用穿的那件火羽衣。这头猪妖受创之下恢复了原身,吐出一口鲜血却在烟尘弥漫中向着乱石丛上方直钻而去。

猪会钻泥地,禇无用这样的大成猪妖甚至能钻碎石地,受伤之后化为原身凭着蛮力冲撞,一路乱石碎裂崩溅遮挡神识与视线,他看上去还是想突围逃遁。与此同时一根淡绿色带着条纹的短杖飞出,在空中又幻化成硕大的九齿钉耙,自上而下凌空一耧,同时攻向刘大有等三人。

禇无用的架式明明是要逃命,却不忘搏命还击。他的心情是复杂的,既希望能冲出重围逃去,也清楚并无生还的机会,出手攻敌不是正面迎击,而是以钉耙从敌人后方往回耧,还是阻止对手离开战场去追大雪。

刘大有轻喝一声:“死到临头,还要逞能!”一条青蛟虚影凌空飞起,卷住九齿钉耙以利齿獠牙将之撕碎。九齿钉耙消失,一根短杖打着旋落下,却突然于半空炸裂。法力的爆发和激射的碎片全部射向正往乱石丛冲去郑方。

禇无用拼尽最后的余力毁了相伴多年的法器,毁器之力没有攻击别人。集中已经受了伤的金雕,伤敌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禇无用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拼死也要拉个垫背的。郑方勉力飞退,祭出无数道金羽护身,被法力击中滑出很远,在坚硬的碎石地面上犁出一条深沟。

郑方受了伤,但他们是三人合击迎敌,所以这伤势不太重,他仍有再战之力,但此时已经用不着郑方再出手了。御器时法宝与身心一体。且不是说毁就能毁掉的,必须要有这个功力,如斩足断臂一般绝然,若禇无用尚无大成修为,还无法在斗法中毁此短杖伤人。

乱石丛中的那头花猪已口喷鲜血双目尽赤,却发出如猛兽一般的低吼,他已经不再逃了,又于烟尘中奔突而出。禇无用的原身是黑白相间的家猪,长得油光水滑很漂亮;而对面的周环原身是一头野猪。浑身披着粗糙的棕色毛发,露出长长的獠牙宛如凶神恶煞。

此时周环也化为原身冲了过来,两头猪重重的撞在一起。假如在平时,禇无用一对一与周环相撞应该不会吃亏。可此时他已身受重伤是强弩之末,被撞得飞了出去远远的砸在一片山壁上。就听稀里哗啦一阵脆响,山壁崩塌岩石泻落将禇无用埋在了乱石丛中。

斗法已经结束。刘大有扭头问了一句:“郑方,你伤的不重吧?”

金雕郑方此刻已恢复了人形。右手揉着左肩道:“没事,仍有再战之力。这点伤势换一位大成修士的命,已经很值了!”话说得虽然轻松,但脸色却有些发白,显然刚才的经历也让他惊骇万分,此刻仍心有余悸。

已经用不着刘大有再出手,周环也恢复人形手持利齿刀走到乱石丛中,挥手施展御物之法卷开很多碎石,禇无用的身形露了出来。身受重伤的花猪躺在碎石中,那曾经强悍的原身上有很多道伤口正在缓缓的渗出血丝,面对周环已无还手之力,只要再补一刀便可了结性命。

周环叹息一声道:“褚道友,看在同为猪妖的出身的份上,你还有什么遗言,此刻就说出来吧!”

禇无用有何遗言?他很遗憾今天的“战绩”!他这些年一直在乡下务农,平生谨小慎微,在媳妇翠兰面前也总是陪着笑脸。他曾被毕方胁迫、凿建小剑池洞天,畏于对方的神通强大也从不敢反抗,只是得过且过,先把小日子混好再说。

后来禇无用加入了万变宗,也是参与门中事务最少的一位尊长,迟迟未证玄牝大成。除了参与万变宗众人几次结阵对敌,他平日根本就没跟人正经斗过法,这一方面的经验很欠缺。近日刚刚修为大成,便遭遇了有生以来最惨烈也是最壮烈的一战,他不后悔,却很遗憾。

他拼尽修为毁器攻敌,两次重击只盯着郑方一人,原本是想拉个垫背的,没想到对方三人结阵太过强大,郑方只受了不算很重的伤。面前皆是杀他的仇人,禇无用想为自己报仇,他暂时已经动不了了,原身的骨头都已经断了七、八根,但他还有最后一个手段。

刚才砸中山壁、岩层塌陷将他掩埋于岩石中时,禇无用并没有施法保护原身,这具花猪的身体已经没有用了,他暗中凝聚所有的法力只护住玄牝珠,就想在最后关头还有自爆玄牝珠的余力。周环走得这么近,便是机会,禇无用希望残聚的法力还能吐出玄牝珠自爆,就算杀不了周环,最好也能重创他。

这个世界是多么美好,躺在那里仰望着蓝天白云,就要彻底告别了吗?禇无用最后的念头想起的是家中的翠兰,默默念道:“翠兰,来生再见了!”

恰恰就在这时,他有些恍惚的元神突然印入了一道神念:“褚大哥切莫轻生,很抱歉我来的有点晚,方才在崖下已救起大雪与另一头雪人,请放心,你不会有事的。……此刻他们已无防备心,既然问你有何遗言,你就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震惊莫名!”

已绝望的禇无用心头一阵狂喜,差点压抑不住伤势又喷出一口血沫,这竟是成天乐的声音!

他也来不及细想成总怎会突然出现在此地,当即按照成总的吩咐虚弱的咳嗽几声,抬眼开口道:“事已至此,能让我死个明白吗?刘大有,你为何要冒风险斩杀万变宗的一位大成妖修,还要抹却一切痕迹不被外人所知?维维和大雪那两个孩子,究竟撞破了什么隐秘,竟能威胁到大有宗?”(未完待续。。)

PS:明天白天要出门办事,中午不及更新,所以明日只有晚间一更,请诸位见谅!

851、祭玄凤撞青蛟,抡野彘砸金雕

刘大有此刻的心态是复杂的,也非常微妙,他当然不会说出自己的隐秘让更多人知晓,但是他又有些忍不住。面对重伤将死的禇无用,如果不告之原因,就仿佛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毫无意义,禇无用死后他还要顺手杀了大雪和维维,那么此刻就给一个解释吧。

就让禇无用带着这个秘密死去,也象征着将之永远埋藏,这是刘大有与一段过往的斩断与告别,刘大有目前恍然中寻求证悟的心境,也正需要这样一种“仪式”。

人们在对他人解释自己所做的事情时,往往不仅仅是为了告诉别人,其实也在说给自己听,将原本朦胧或混沌的思路与感触整理体会的更加清晰。刘大有向禇无用发送了一道神念,内容很庞杂,他没有直接告诉禇无用自己是谁,而是解释了自己原本对大雪和维维并无杀心,其实生死只在刚才的一念之间。

维维是此地的雪人出身,而刘大有早就来过雪山碧玉湖,收服了这头妖修,并指点她的修炼。维维对于他而言,象征着一段隐秘而不为人知的过往,刘大有永远不想让外人得知,他要追求蜕变式的升华,需要斩断某种缘法才能获得解脱与超脱。

而大雪也是此地的雪人,早就与维维相识,他们之间的悲剧就在于分别拜入了万变宗与大有宗门下,且大雪还将维维认了出来。那么大雪就可能通过维维了解到过去的那个人,再通过大雪,万变宗也会推测出过去的那个人。

刘大有此番闭关并炼制神丹的一丝朦胧明悟。也是他在雪山碧玉湖事件之后对所经历的一切得失总结,必须做出某种转变或者说与过往的纠缠做个了断。刘大有正在考虑如何修证其实行。以追求一种全新的圆满境界,恰好大雪送上门来。于是就发生了这一切。

禇无用愣住了,仿佛不能理解刘大有的回答。而刘大有并没有给他更多的机会想清楚,已经以神念吩咐周环动手。刚才那道神念他是单独发给禇无用的,身边的周环与郑方当然不知晓,而刘大有也不希望他们知道太多。

刘大有在燕无欢的辅助下一手建立的大有宗,其内部有严密的层级体系,讲究精神上的控制与极强的宗门归属感,弟子在宗门中的地位不仅与修为有关,而且也强调对宗门事务的参与以及贡献。对于宗门之秘。不该问的就不要去问,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能知道。

周环与郑方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当然也很惊讶,但他们却没有追问。其实在旁观者的眼中也很好推测,刘大有留在雪山碧玉湖闭关是极为隐秘之事,却让万变宗秘密潜伏此地的人摸到附近了,又被刘大有亲自撞破。

那么维维必然是与万变宗弟子有所勾结,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也是泄露宗门隐秘对刘大有造成了某种威胁,所以刘大有要斩杀她。至于大雪和禇无用。当然也要斩杀于此地不能为外人所知,免得有什么后患。

周环听命上前一步,挥起锯齿刀去了结禇无用,乱石丛中随即传来一声惨叫。一头带伤的猪蹦了起来,发出凄厉的嘶吼。然而这叫声却不来自于禇无用,而是发自于欲杀禇无用的周环!

就在周环迈出左脚挥起锯齿刀的一瞬间。身后的碎石中突然伸出了一只手,闪电般扣住了他的右脚脖子。偷袭来的如此突然。且这一握之力惊人至极,惊骇中的周环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巨痛。当即运转法力护身奋力跳了起来,锯齿刀也改变方向朝身后的碎石间斩去。

但周环却没有斩中偷袭者,锯齿刀刚刚挥出就脱手了,他已经无法再控制这件法器,跳起来的时候就恢复了野猪的原身,右踝骨也被硬生生的握碎了。那只手不仅力大无穷,而且带着独门缚灵印秘术,将周环打回原身并正在束缚他的神气法力。

缚灵印秘术在成天乐手中百试不爽,但想施法成功往往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已经制服对方或者对方自愿受缚,在斗法中是很难施展的。而这一次成天乐是偷袭,直接抓住了周环的脚脖子祭出缚灵印;周环虽化为原身却仍在挣扎中,运转法力与之对抗。

远处的刘漾河与郑方也是大惊失色,他们只见一头野猪凄厉的咆哮着突然跳了起来,挣扎着却无法跃上半空,一条后腿正被人紧紧握住,此人的身形也因为野猪的挣扎破碎石而出。他们同时发出惊呼,随即就展开了凌厉的攻击,反应也几乎就在同一瞬间。

刘漾河一打眼就认出了成天乐,一挥攸往辕,一条青蛟光影凝成实质般朝成天乐厉啸而去;而郑方也一展臂,无数道凌厉的羽箭带着耀眼的锋芒激射而出,其中夹杂着一道暗淡的金色毫光,这是他祭出的最凌厉的法术,借着漫天羽箭的掩护不易察觉。

谁也不清楚成天乐怎会埋在那刚刚轰塌的碎石下,却恰好伸手抓住周环的脚脖子。如此近距离的偷袭制住了周环,他并没有费劲自己从碎石掩埋中钻出来,野猪挣扎跳起的力量自然就把他拉出地面,郑方与刘大有宗的攻击随即就到了。

这一切对双方而言都是猝不及防,就连禇无用都发出一声惊呼,显然是担心成总的安危。

那头野猪正在咆哮挣扎,忽觉得后腿一空,他好像是挣脱了,却又被一股庞大的法力裹挟着飞了出去,又有无数道凌厉的金光射在身上。周环修炼成妖,在入门之初就已拥有内视之功,无比熟悉自己的原身筋骨血肉,而此刻他竟体会到了骨肉消融、皮开肉绽的场景。

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周环,并不清楚是郑方发出的攻击打到了他的身上,他已感觉不到疼痛,在垂死的惊恐与绝望中竟然有些平静了,因为已清晰的感到死亡的来临。他被成天乐抡到半空,是头上脚下飞出去的,这时也看见了偷袭他的成天乐,从他的视线里是天地倒悬。

这位大成妖修尚有最后的手段,在他已无生望之际,还可以祭出本命法宝攻敌。半空中血肉横飞的野猪吐出一道凌厉的光华,直击成天乐的面门,包含着澎湃的法力就要爆发。这便是禇无用刚才想对付周环的手段,此刻却被周环用来对付成天乐。

但是周环并没有成功,玄牝珠刚刚飞出便光华一暗,随即失去了控制,下一瞬间就自然要被周环的形神摄回。周环先被成天乐握碎了腿骨,又中了缚灵印拼尽法力挣扎,随即被抡飞出去迎向郑方的攻击。无数道羽箭削开血肉,那道黯淡的金光击中了后背,将他的身体爆开一个血洞,周环已经晕死过去。

这不仅是常人那般晕厥,也是元神世界的昏聩,周环已经无法保持清醒的元神定境,自然也施展不了任何法术、包括控制玄牝珠。玄牝珠在这种情况下会自行摄回形神,假如周环死了,也会随着他一起消散。

但这枚玄牝珠却没能回得去,它激射至成天乐面前恰好光华一暗,成天乐伸左手虚指画圆,似乎在空气中布成了某种玄妙的法阵,然后这枚玄牝珠倏然消失不见,竟被成天乐摄入了自己的形神!

那边郑方刚刚发出攻击,就见一头硕大的野猪呼啸着朝自己砸来,血肉横飞中长长的鬃毛飞散,竟化成了无数头猪的幻影。成天乐只砸过来一头猪,空中却飞来无数头猪,带伤的郑方已经无暇做出第二反应了,只来得及一缩肩运转法力护体。

周环的原身带着无数幻影从天而降,重重的砸在了郑方身上。这头野猪的原身十分壮硕,简直就像一座小山,砸过来的并不仅是惯性的力量,而且还带着成天乐裹挟他的庞大法力。郑方瞬间就被砸回了金雕原身,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金雕又被硕大的野猪重重的砸进地面。

那无数头猪的幻影是鬃毛所化,当然不是周环自己的变化,而是成天乐所施的法术。当野猪将金雕砸入尘埃的同时,那幻影又恢复成飞散的鬃毛,随即化为无数道电光霹雳向烟尘碎石间击下,而金雕的身形已经看不见了。

野猪重重的落地,周环在这一记撞击下殒命,他的半个身子都陷入地面形成了一个坑,而金雕则被砸在坑底之下。有野猪的撞击、成天乐的大法力冲击、还有凝聚于那飞散的鬃毛中的电光霹雳攻击。

假如是平时运转法力凝神警戒,郑方可能还会挡住周环的原身一撞,实在不济也可以避其锋芒飞退。但郑方此刻不仅有伤在身,而且完全是意外的仓促招架,无数道电光及体也使他一阵麻痹,当场就被砸得筋骨寸断,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便与周环同时殒命。

成天乐面对的不仅是周环,刘大有的攻击才是真正的威胁。那青蛟呼啸而来,成天乐左手抡起野猪原身砸了出去,随即虚指画圆收了玄牝珠;右手祭出凤凰毛朝前一斩,一头五色玄鸟在虚空中清啸而出,恰好与青蛟撞在了一起。(未完待续。。)

852、前因终须了断,覆辙重蹈再难

光影同时碎灭,乱石丛的边缘就像被投射的炸弹击中,澎湃的法力爆发,足球大小的乱石四射。成天乐因分心施法扔出周环对付郑方,尤其是虚指画圆摄了那枚玄牝珠,所以被连连震退了好几步,脚下的乱石无声无息的化为碎末,弥漫起一片发烫的白色粉尘。

他站定脚步时身形仍然很稳,就拦在禇无用的正前方、不让这头受伤的猪妖被斗法的余波扫中。但是粉尘仍然弥漫到后方,禇无用忍不住又咳嗽了好几声,他仍在咳血,吐出的血摩里还带着刚刚吸进去的粉尘。

成天乐挥手施法清理身后的烟尘,带着歉意说道:“老褚啊,实在不好意思,没控制住场面,把你给呛着了。”他同时也在施法为禇无用疗伤,急切之间仔细调养伤势当然不可能,只是暂时为他止血止疼,花猪原身上那些细碎的伤口已不再流血。

乱石丛众的烟尘渐渐散尽,半山缓坡平台上只站着一脸铁青的刘大有,手中紧握着攸往辕,连指节都已经发白。他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成天乐,宛如看着地狱里冒出来不可思议的怪物,也许世上没有恰当的语言能形容刘大有的心情,震惊、失望、骇然、愤懑亦或是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的恐惧与悲凉?

而禇无用已经看傻了,目瞪口呆的望着成总的背景。他刚才很遗憾自己的“战绩”,拼得性命不要,不过伤了对方一人而已,也许是因为对手太强大了吧!可成总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出手间就斩了周环和郑方,还收了周环搏命祭出的玄牝珠。更挡住了刘大有的凌厉一击,此刻竟慢条斯理的在说话间为他疗伤。

这是真的吗?不会是在做梦吧?难道是重伤后出现的幻觉?成总出手也太猛了!他还是人吗?

成天乐当然是人。且以人身而玄牝大成,如今已拥有超脱众生族类的脱胎换骨修为。说实话,如果对方三人结阵站定与他斗法,必然不是这么轻松的结果。但谁能想到成天乐会这般出手,完全打了个出其不意、手段简直是匪夷所思,禇无用不仅没见过,而且连想都想不到!

成天乐虽然从小学习不好、考试总不及格,但其他方面还算个好孩子,几乎从来不打架闹事。也没学过怎么打架。他误打误撞迈入修行门径,更没有哪位上师教他应该怎样斗法,临敌手段完全是在生死之间自行摸索的。他这种斗法风格别说是禇无用,天下修行高人恐怕就没几个见过的。

但是刘大有却见过,想当初他还是刘漾河时,曾在逍遥派道场外偷袭成天乐与年秋叶,还有一头玄龟兽伏于地底配合动手。而当时成天乐就是抓住了玄龟兽的长舌,将那浑身包裹着坚甲的玄龟兽如流星锤一般抡了起来,就这么砸向了他。

“成天乐。你怎么还没死?”这是震惊中的刘大有咬牙说出的第一句话。

“我又不是你,活得好好的为何要自寻死路?刘漾河,你今天打算怎么死?”这是成天乐的回答。他从乱石丛中走了出来,右手的凤凰毛已经收起。背着手挺胸而行,来到离刘大有数丈外站定。他头发很长,几乎披散到脚后跟了。而身上的衣衫也是法力幻化而成。

听见这个回答,刘大有的瞳孔在收缩。心不住的往下沉。而仍躺在乱石丛中扮演死猪的禇无用不禁眼神一亮,突然明白了今天所发生这一切的原因。方才刘大有那道神念是单独发给他的。成天乐也没有听见内容。但成天乐现身之后,禇无用挣扎着运转残具的法力,也向成总发送了一道神念。

这法力原本是禇无用想用来自爆玄牝珠的,此刻勉强凝聚神念,却无法转述太多复杂的事情,只告诉成总今天所遇,重点是刘大有刚才说的那番很有些莫名其妙的话。成天乐在疑惑中走出乱石丛的时候,就突然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叫破了刘漾河的名字。

成天乐是个傻小子,好像脑袋里缺根弦,这已经很多人的共识。但他并不是笨蛋,与其说他缺心眼,还不如说他不爱绞尽脑汁去琢磨人,心底豁达光明没什么阴谋算计。但随着他的修行,也像是自然而然从混沌走向清明,成天乐仍是那个成天乐,却越活越明白,有些事不用费脑筋去多琢磨,却自然就能透彻。

想当初成天乐在雪山碧玉湖中受困,为一伙妖兽所阻出不了冰塔林,他派訾浩和盛龙悄悄从地底钻出去求援。盛龙和訾浩出去之后曾回头观望,发现冰塔林外还站着一头雪人,应该也是刘漾河所收服的妖兽。而后来和锋前辈剑斩群妖救成天乐脱困,被斩的妖兽中却没有那头雪人,应该是逃走了。

成天乐从未见过那头雪人,却知道有这么回事,他也清楚刘漾河曾经带着一只鹰去过雪山碧玉湖,那批妖兽就应该是刘漾河的手下。如今大雪撞破了维维的身份,而维维已经是大有宗弟子,刘大有却要同时杀这两头雪人灭口,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至于刘漾河为什么会变成刘大有的样子,而当世高人竟然都没有识破他原先的身份,成天乐也不清楚原因。但世上难以解释之事往往答案是最简单的,抓住矛盾的核心就可以,刘大有便是刘漾河,这就是他最想掩饰的一切,或者说最想斩断的过往。

刘大有沉声道:“成天乐,你有证据吗?”

这句话不带任何神念,但意思却很明显。所谓的证据,并不是成天乐能否确定他就是刘漾河,而是如何向其他人证明这一点!维维已经重伤落下千丈绝壁,恐怕早就死了,而刘大有并未亲口说出自己就是刘漾河。就算成天乐断定这个事实,也无法向任何人证明这个真相。

面对有生以来最严峻的威胁时,愤懑与震惊中的刘大有反而冷静了下来。而成天乐却冷冷一笑道:“刘大有,我不需要证据!我可告诉你,那两头雪人并没有死,已经被我在崖下所救。无论你是不是刘漾河,今日做下这样的事情,刘大有这个人还能在昆仑修行界立足吗?

你是不是想逃跑?那就试试,反正我是不会放你走的!如果你本事够大、修为够高,说不定能从我手底逃出一条命,但那样做便等于这世上永远不再出现刘大有,就像当初的刘漾河,你所拥有的一切都得再度放弃,当然也无法再回到大有宗。怎么样,你还要将一切再重来一遍吗?”

刘大有虽然一直站得很稳,身形没有丝毫的动作,但他刚才心念动了。成天乐突然现身,出手便干净利索的斩了周环与郑方,如今这雪山上孤立无援之人变成了他。刘大有并不清楚成天乐怎会跑到这里来,暂时也没有心思去打听究竟,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很想飞天逃遁而去。

刘大有这种高手,又手持攸往辕这等飞天神器,假如只施法护身一味避走的话,成天乐也会很头疼的,短时间内未必能将他拿下,甚至追赶缠斗之间不知会飞到哪里、引起怎样的惊动。可是成天乐的话却击中了要害,让刘大有熄了逃跑的打算,这也是一念之间。

刘大有今天如果选择逃走,有可能被成天乐追上斩杀、有可能与成天乐斗个两败俱伤,也有可能成功逃去。但是接下来他又该怎么办呢,岂不是坐实了所有的罪名与指控?就像当初的刘漾河一样,如今这个刘大有的身份也必须得放弃了。

他甚至不能再以另一种身份回到大有宗,同样的事情再做一遍,必然会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不可能像今天一样不露出破绽。那么他只能隐姓埋名,放弃已拥有的一切,不论再做什么,都要彻底的从头开始,还要日夜堤防着万变宗的追杀。

他能承受得起吗?当初的刘漾河可以没什么损失,只是一个身份不能再见人而已。而如今的刘大有已经拥有太多,那是苦心经营多年、视为此生志愿的成就,想放弃的话也等于放弃了人生。所以今天,他必须要面对这一切,面对成天乐。

念头一转便已做出了决定,刘大有不仅没有遁走,反而手持攸往辕上前一步道:“成天乐,你要逼我与你决斗吗!……也罢,你我之间早已是不死不休,那么今天就做个了断吧。”

成天乐看着他笑了,满脸的嘲笑之色:“决斗?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不配!我对你从来不感兴趣,也没把你当什么人。只是要杀了你而已,今日之遇,不过是当斩则斩。说实话,看见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只觉得你很可怜。”

假如换个场合,这话估计能把刘大有的鼻子都给气歪了。但此刻他在悄然运转法力,务求精气神都达到决斗时的巅峰状态,恨恨的说道:“成天乐,看你的样子已求证脱胎换骨,但我也非弱者,你就那么有把握能杀得了我吗?想没想过,你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成天乐淡淡道:“我要杀你,与你是强者、弱者无关,只是因为你该杀。方才我万变宗的禇无用已经试过了,现在他休息,该轮到本宗主亲自上场了!”(未完待续。。)

853、罪徒忧惧深怀,唯恐己行加身

这两人一直在说话却没有立刻动手,其实交谈本身就已经是一场交锋,心境上的破绽、信念的动摇、精气神的松懈,对于高手搏命而言可能都是致命的。而他们一旦交了手,那就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所以都在凝聚法力蓄势待发。

成天乐依然站着没动,而刘漾河又上前一步提出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成天乐,就算你今天杀了我,又如何解释这件事呢?你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你方才说的话,以你的身份擅杀大有宗宗主,等待的将是大有宗满门的报复还有整个昆仑修行界的质疑与追究,你可知后果有多严重!”

这句话不能说没有道理,的确是成天乐必须要考虑的问题。维维在雪山碧玉湖中见过刘漾河,但她也不清楚刘漾河就是刘大有。今日雪山碧玉湖中周环与郑方已死,要说人证的话,其实刘大有本人才是唯一的人证。假如成天乐杀了刘大有,那么事情可真是死无对证了。

不料成天乐又笑了:“刘漾河,你可真够笨的,是想笨死吗?我方才已经说过不需要证据,今日杀你便是杀你,也不想把它当做什么功绩宣扬。从此之后,这世上便不存在刘漾河,至于你是否曾经还是刘大有,对我来说无所谓。那位大有宗宗主,就是在这茫茫雪山中失踪了,谁爱找谁找去!我想那么多干嘛?”

躺在乱石丛中的花猪也忍不住呵呵笑出了声,禇无用重伤之余还能笑得这么开心,看来今天笨死的不是他这头猪。而是刘大有。禇无用呵呵笑道:“刘大有,你怕了。你也错了!”

这话不带任何神念,禇无用已经不能凝聚法力发送神念。但在场的人都能听懂。禇无用不久前也曾问过刘大有——可曾考虑过后果有多严重?而刘大有回答此地发生的事不会有任何外人知晓,大雪与禇无用等人就是在茫茫雪山中失踪了。

此刻成天乐也是这么回答刘大有的,令禇无用不得不笑。禇无用很清楚那种感觉,因为他刚刚经历过。他问出那番话的时候,很清楚自己心中的恐惧,他真的很怕,但当时也必须挺身而出拦在断崖之前。而刘大有此刻这样问成天乐,也暴露了他内心中的恐惧。

禇无用也清楚,虽然都是害怕。但刘大有此刻的感觉比他方才要复杂的多,不仅是面对强大对手的惊惧,而且有对面自己时深深的恐惧。就“刘大有”这个人来说,创立了妖修传承宗门,尽管在很多方面是效仿万变宗、有一较长短之争,但他与成天乐之间本不应有私仇,更不至于落到不死不休的局面。

可惜刘大有就是曾经的刘漾河,他一直以为自己活在成天乐的阴影之下,所以要与之抗争、甚至除之后快。其实也是活在自己的阴影之下,无论怎样改头换面,他还是那个刘漾河。而成天乐根本就没有特意在意过这个人,假如不是偶尔发现蛛丝马迹勾起回忆。甚至快把刘漾河给忘了,忘不掉的只是刘大有自己。

当初的成天乐与刘漾河之间,究竟是谁伤害了谁?成天乐是被骗进传销团伙的苦主。不仅他被骗了,前女友苏福也陷入同一组织的传销团伙不得脱身。将成天乐又骗了一次!成天乐北上天()津,捣毁了狼妖车轩为首的传销团伙总部。而真正的幕后操控者是刘漾河等人。

成天乐这么做是一种自我救赎,同时也是防止更多的人继续被这个传销团伙所骗,八达岭投资公司被捣毁是罪有应得。刘漾河本有机会隐姓埋名而去,后来他甚至成为了大有宗宗主刘大有、昆仑修行界举足轻重的人物,这已经是大福缘逆转。

可他还是怕成天乐,无论成天乐是强大还是弱小,他都带着恐惧,几次三番想要暗算此人,并不是因为那所谓的仇,而是他想掩饰罪行,也曾深深地伤害过成天乐。有人会害怕被自己伤害过的人,这种心态不难理解,尤其是当对方本无过错,却被自己的罪行深深伤害的时候,想到对方时总是伴随着一种恐惧。

不仅有人会如此,甚至某些国家或民族也会如此,就看那是怎样一种文明传承的心态。他们害怕对方的报复,恐惧罪行掩饰不住时自己会被同样的手段伤害,他们对别人所做的事情,是自身不愿承受或无法承受的,所以害怕对方也成为自己,却又不得不以己心度人。

尤其是看见对方一天天变得强大时,这种恐惧简直是深入骨髓,哪怕对方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或者根本就不是他那样的人,他也是寝食难安,无时无刻不感觉受到了威胁。这种人甚至会对曾被他的罪行伤害过的人说:变得强大便是你的错,因为你让我感觉受到了威胁。

这恰恰说明他怕了,怕得不仅是对方,更是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刘漾河便是如此,他被重伤的禇无用都看透了。而禇无用那句“你也错了!”却是另有所指,针对刘漾河所发给他的那道神念。

禇无用虽没有脱胎换骨的修为,但也明白刘漾河谈到了修行中朦胧的明悟与感触,今日所谓的斩断也是他的一种求证方式。禇无用则嘲笑刘漾河错了,但他已无法发送神念解释具体的意思,这头花猪的眼皮有点发沉,其实晕过去也许更好,但他却一直挣扎着瞪大眼睛,想看清楚成总如何与刘大有了断。

禇无用凝聚不了神念,但成天乐可以,成天乐则接着说道:“刘大有,老褚说你错了,你是真的错了,而且错得离谱!”神念中自有另一番玄妙。

刘大有此番闭关并炼制神丹,总结雪山碧玉湖之行的得失、欲堪悟脱胎换骨之境,可能确有一丝朦胧的明悟。他恍惚间看到了问题的所在。但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刘大有却选错了方式。面对各种选择时。最后的决定看似只是灵台一念,但这一念恰恰也暴露了本质。

脱胎换骨在丹道中被称为“婴儿”。相当于生命孕育完整而新生,自此超脱众生族类、诸般神通俱足,就如化蛹成蝶式的蜕变。可刘大有的选择并非是蜕变,他用这种方式去斩断过往,恰恰更深的陷入了过往中永远不得挣脱。

就算今日得逞,他能杀得了禇无用和大雪等人,甚至连成天乐都杀了,也证不入换骨劫,因为他的实行修证就已经告别了蜕变的升华。假如刘大有不这么做。再修炼几年、十几年、几十年,说不定此生还有脱胎换骨的机会。

那刘大有应该怎么做呢?其实他什么都不必做!他已经“孕育”了自己“新生”,成为了大有宗宗主、昆仑修行界举足轻重的人物。那么他就去好好做自己的刘大有,哪怕不暴露自己的过往,也要正视过往,而不是重新越来越深的陷进去。

从另一方面看,就算谈心机城府,刘大有也不必做什么。就像他自己方才问成天乐——有证据吗?维维是大有宗的弟子,已经效忠于宗门。她并不清楚刘大有就是刘漾河,就算曾经见过刘漾河又怎样?

刘大有不必杀无辜的维维灭口,更不必杀了大雪和禇无用,就算万变宗或成天乐知道了这件事。对于刘大有也只能暗中质疑,没有铁证是无法说出口的,否则是对自己以及各派高人的嘲笑。假如是那样一种局面。反倒是刘大有的超脱。

可惜刘大有怕了、慌了,那灵台一念做出的选择便错了。

成天乐已求证脱胎换骨修为。所以回头能看得更清楚,以一道神念向刘大有解说。最后他又叹息道:“刘大有。你明白了吗?这便是我此番度换骨劫的求证、印于你身的感悟,可惜现在说出来,对你而言已经晚了!”

刘大有问成天乐可曾考虑后果会有多严重,本想动摇对方的杀意,不料却招来这样的结果,他沉声道:“成天乐,你真是有心啊!既然已经晚了,为何又要说这些?”

成天乐:“是为了让你死个明白!……刘大有,你可以喊救命了,但在这种世外绝地,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刘大有当然没有喊破喉咙,他只是发出一声低吼挥出攸往辕,因为成天乐在话音未落之际就已经动手了。一条青蛟绕着刘大有的身形急速盘旋一周,带着澎湃的法力咆哮而去,却在虚空中遭遇到无形的屏障,法力一阵荡漾却未爆开,他竟被法阵困住了!

成天乐方才与刘大有说了很多话,不仅让刘大有断了逃跑的念头,而且最后那番谈脱胎换骨的神念也吸引了刘大有的注意力。刘大有并没有注意到,在成天乐法力幻化的左袖中,戴于腕上的那串飞电石已消失不见。

成天乐说出最后一句话的同时,猛一跺脚便向刘大有疾冲而来,长发飘飞中挥拳打出,从拳头到发梢都带着丝丝的电光。刘大有一直在等待成天乐动手,却没想到他竟会这样动手,并未祭出神器凤凰毛,而是直接冲过来挥拳近身格斗,这绝对不是修行高人的习惯!

成天乐想用血肉之躯斗一件神器的妙用吗?早已蓄势待发的刘大有随即祭出青蛟迎敌。可无比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成天乐明明是从正面冲来的,踏入三丈之内身形却突然从刘大有前方消失,紧接着一拳就打向了刘大有背后,形同鬼魅一般。

这可不是成天乐兜了个圈子,他就是沿直线最短的距离冲过去,但暗中已经展开飞电石布下了四神十二时大阵。早在幽谷中遭遇山崩时,成天乐就以飞电石布阵展现了空间移转的妙用,此刻他也借助法阵移转了空间,自阵外从刘大有正面冲来,到阵内却从背后击出拳头。

成天乐之所以没有祭出凤凰毛,就因为他已经动用了飞电石,虽有脱胎换骨境界,但以他的修为尚不能以御器之法同时操控两件法宝。谁说只能刘大有去暗算成天乐,他自己也会中成天乐的暗算,猝不及防间已经来不及转身,随即以后背出拳与成天乐相击。

怎么能以后背出拳呢?成天乐的暗算很诡异,但刘大有的修为也够诡异。他修炼的正传法诀是铁瓦金舍诀,又服用了九枚陆吾神仑丹,不仅肉身炉鼎坚逾金刚,而且全身每个部位都能发出拳意,虽不是真正的拳头,也相当于硬碰硬的护体法力交击。

这一拳竟打出了金铁轰鸣之声,成天乐被震退数步;而刘大有被打了个跟头已转过身来,两人炉鼎相抗竟不相上下!那飞出的青蛟撞在了四神十二时大阵的边缘,虚空中有十二根光柱浮现、笼罩如笼,封死五丈方圆的空间。这十二根光柱便是十二处阵枢,发出交错移转之力将青蛟给缠住了。

理论上刘大有可以收了法术散去青蛟,然后再度祭出青蛟攻击成天乐,但实际上却不可能。不仅因为时间来不及,而且四神十二时大阵罩住的空间实在太狭小了,只有区区五丈方圆,攸往辕祭的出青蛟根本施展不开,他与成天乐之间也没有那蛟龙咆哮回旋的空间。

但刘大有的反应也很快,转身的瞬间就已经挥起攸往辕向成天乐的左肩打去,他应该不是少林武僧出身,此刻却将一支神器纯粹就当棍子使,生死搏命之际只要能伤对方就行。而成天乐被震退的同时长发飞舞,化为无数道丝鞭朝着刘大有抽了过来。

攸往辕应该打中了成天乐,发出如击败革之声,成天乐的脚下烟尘四散,右脚没入碎石中,宛如踩进沼泽一般。但刘漾河却没有看清楚攸往辕打中的是什么部位,因为面前铺天盖地的乌云卷来,那是成天乐的无数发丝飞击。(未完待续。。)

854、乱拳轰破铁瓦,劈手夺器出阵

发丝看似很轻柔,以刘漾河的铁瓦金舍诀之强,被抽中一两下根本无所谓、与挠痒痒没什么区别,可这发丝仿佛是无穷无尽,每一根都带着丝丝电光。铁瓦金舍神功护体,刘漾河的炉鼎堪比金刚不坏,可那发丝上的每一道电光都让他有微微的麻痹,反应也比平时慢了些许。

成天乐在格斗中竟用上了自己的头发,但别忘了他是以人身而玄牝妖丹大成,这发丝也相当于妖物原身所炼化的天材地宝啊!若论近身格击,这两人都是当世绝顶高手,成天乐侧转身却没有躲开攸往辕,被打中了后背,但他的无数道发丝也抽在了刘漾河身上。

刘漾河上衣尽碎,露出健壮赤裸的胸膛,周身电光环绕,原本白皙的肌肤竟化为了金色,铁瓦金舍神功已运转到极致,五官面目依稀显露出当初刘漾河的模样。成天乐忍痛上前再度挥拳,而刘漾河占了个便宜就是手里有家伙,挥起攸往辕连连格击。

五丈方圆内轰鸣交击声不断,成天乐不知一连打出了多少拳,而刘漾河也不知挥出了多少杖。成天乐的拳头大多没有击中刘漾河,而是打在了攸往辕上。刘漾河在这么狭窄的空间里虽祭不出青蛟伤人,但手中毕竟是一件神器,运转法力操控几乎是无坚不摧,可惜碰到的同样是成天乐几乎同样无坚不摧的拳头,而刘漾河周身上下也被发丝抽中了无数次。

乱石丛中的禇无用竟坐了起来,紧张得暂时忘了伤痛,他还是花猪的原身。因此姿势显得很怪异。禇无用不是没见过打架,但他从没见过有谁像这么打架。这还是两位宗主之间斗法吗?简直就是两头狂暴的猛兽在互相扑杀!

发丝电光及体让刘大有感到些许麻痹,成天乐终于寻了一个破绽。他近身挥出的一拳,刘大有没有及时以攸往辕格挡。攸往辕打中了成天乐的肩头,而成天乐一拳正轰在刘大有的胸口,这次的冲撞之力是前所未有的猛烈。

成天乐向后滚翻两圈单膝跪地,卸力之后膝盖仍砸碎了一片乱石。成天乐受伤了,攸往辕先后打中了他的后背、肩膀、拳头等不同的部位,但炉鼎形神一体的情况下伤的未必就是这些地方,而是形神中的内伤。

刘大有向空中倒飞卸力,后背随即撞在了一片光幕上。笼罩这片空间的十二根光柱于嗡鸣声中再度浮现。刘大有并没有冲撞出四神十二时大阵,双脚落地吐出一口鲜血,他也受伤了,吐的血竟呈淡金色。

成天乐方才是施展的,是得自武陵乡妖王秘境中的一套拳法,为十大妖王祖师之一徐妖王胜治的神念心印中所传。这里所谓的“拳法”当然不是指什么武术套路,而是一套运转形神之力打出漫天拳影、拳拳都能震撼对手形神的一套法术。它的名字很简单,就叫“乱拳”。

这套拳法施展开原本十分飘逸,却又令人防不胜防。但以成天乐的修为还没练到家,打出来就似一头发狂的猛兽,与手持攸往辕的刘大有一阵对轰,拼得受了形神内伤。终于攻破了刘大有的铁瓦金舍神功护体、打伤了他。

两人之间终于拉开了法阵空间内最大的五丈距离,刘漾河无暇在意自己是否受伤吐血,挥攸往辕向成天乐射出一道青光。带着蛟龙的咆哮。成天乐曾见过刘漾河施展这一招,而此刻青光中还半岁着攸往辕的神器妙用。他将双臂向胸前一合,犹如拉上了一道门栓。

一片青色带着金点的光幕合拢。同时还有三团白影化为硕大的拳头迎击而去。成天乐就站在四神十二时大阵之中,此刻与刘漾河不再近身纠缠,布阵的飞电石的妙用当然也可以操控。光影同时碎灭,五丈方圆内飞砂走石,刘漾河看见成天乐又冲了过来。

刘漾河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终于等到了还击成天乐最佳的机会。方才虽在混乱的互相格击中受了伤,但刘漾河一直很清醒也很冷静,他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若有一丝慌乱就有可能送命。脱胎换骨后成天乐当然很强,但也没有强到可以随意斩杀他的地步,高手之间生死相搏,什么意外的状况都可能出现,他仍有机会!

刘漾河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成天乐居然布下了四神十二时大阵,本人进入阵中与他相斗。如果他不能击败成天乐破阵的话,今天就别想走脱;可是他如果能击败成天乐,也没必要再走脱,当然要杀了成天乐以及禇无用还有坠入崖下的大雪和维维,让这里发生的一切彻底掩埋。

拉开距离的一瞬,刘漾河有了缓手之机,终于可以发挥攸往辕强大的妙用。他在五丈外向成天乐挥手,手中的短杖化为五丈之长,竟扭动变形化成一条青蛟,就似一根长鞭朝成天乐席卷抽至。

刘大有没有祭出青蛟虚影,攸往辕直接化为一条青蛟握在手中,就以狰狞咆哮的青蛟为鞭抽出。成天乐能以血肉之躯对抗这神器幻化的蛟龙吗?就算他能破了法术也会受伤更重,再斗不等于是找死一般?那么就要拉开距离缠斗,这便给了刘漾河更多的机会。

可成天乐仍然冲了过去,竟伸左手一把握住了这支长鞭。如果蛟龙的身形像一条蛇,成天乐便等于扣住了七寸,带着强大的束缚法力竟想硬生生的使神器不得再幻化。而刘漾河哪能让他得逞,鞭身青光爆发,成天乐的左手至右肩的汗毛都化为了飞灰,白皙的肌肤也瞬间变成了焦碳色,炉鼎筋骨已经然受伤。

刘漾河心头一喜,成天乐等于暂时废了一条左臂,还怎么与他近身拼拳?生死相搏之际情况瞬息万变,刘漾河当即就改变了拉开距离缠斗的打算,欲主动冲上前去再与成天乐近身格击。然而他的念头刚起身形还没来得及动,情况就又变了。

成天乐左手扣住青蛟,原身炉鼎自手至肩瞬间受了伤,与此同时拧腰转身,右拳包裹着丝丝电光重重的打在了青蛟身上。如海啸般的蛮力同时包裹着沛然的法力,沿着攸往辕冲撞在刘大有握住蛟尾的手上;这青蛟长鞭也成了被电光包裹的导体,电光凝结成束同时击中了刘大有的虎口。

刘大有全身一阵麻痹,身形被带得向侧方飞出,他赶紧稳住身形右手一紧,却骇然发觉攸往辕方才已经脱手了。他随即展开神识想将这件神器收回,却又心中一凉,他与这件神器之间的身心感应已被切断,方才那一瞬间脱离了御器的状态。紧接着环绕五丈方圆的十二道光柱升起,白色的狂飚夹杂着金色的闪电从四面八方劈击而至,而成天乐已经不见。

成天乐在哪里?他此刻已经退到了四神十二时大阵之外,这是他布下的阵法,当然可以自行出入。方才拼得暂时自废一臂,打灭了攸往辕的变化,也以强大的冲击力和凝聚的电光击中刘大有,使他那一瞬间神器脱手也丧失了控制,成天乐随即就出阵了。

四神十二时大阵隔绝了神识感应,成天乐也以法力包裹攸往辕使他人不得御器,刘大有在阵中就当然召不回这件神器了。而成天乐仍在操控飞电石,也无法以使用攸往辕,只是将它紧握在一片焦黑的左手中。

他的左臂垂在那里,暂时已经提不起来了,只伸出右手对着四神十二时大阵打出各种法诀,运转阵法攻击刘大有。

刚才的激斗中,成天乐也清楚刘大有绝对不好对付。若是平时同道之间的演法,以他的修为境界想取胜或许不难,可到了生死相搏之际想斩杀他却太不容易了。刘大有苦修多年法力深厚、神通强大,若想杀了他,必须先破了他那一身骇人的铁瓦金舍护体神功。

方才刘大有受伤吐血,化攸往辕为青蛟长鞭抽来,原本应该最不怕近身格击的他,竟然想拉开距离缠斗了,这说明他终于怕了、连自己最擅长的手段都不自信了,铁瓦金舍神功虽强,却破绽已露。成天乐虽付出一臂的代价,但夺攸往辕出阵却是太值了,也意味着刘大有不可能再跑掉了。

成天乐站在阵外,刘大有不能直接攻击他本人,只能拼尽全力先破阵再说,可是刘大有手中已无神器,混身散发着金光挥洒,一道道金色狂飚盘旋冲击着周围的十二根光柱。而成天乐此刻并非以蛮力就是纯粹以法力相斗,极力控制四神十二时大阵不被刘漾河冲破。

这场生死相搏进入了相持阶段,就看谁的法力更强大、更能持久。成天乐舍弃神器凤凰毛不用,以飞电石布阵相斗,目的有两个:一就是不让刘漾河有机会闭战逃遁;二是不能让斗法的余威伤到乱石丛中的禇无用。否则的话,他还真没更好的办法能控制住场面。

成天乐运转法阵困住刘漾河激斗,受伤的左臂失去了知觉,他却全神贯注没有理会,更没有意识到横拎在手中的攸往辕已悄然发生了变化。攸往辕在刘大有手中是一根明黄色的短杖,催动时可以祭出种种神通妙用,而此刻却变成了七尺长短、通体碧绿、带着竹节纹路,就像一根仍保持鲜活的竹竿。(未完待续。。)

855、炎精火海销骨,造化雷电凝珠

褚无用已经彻底看傻了,他做梦也想不到,这样的高手斗法,竟有人会伸手直接抓住对方所御之器,还能活生生的就这么夺走了!自古修士之间的斗法恐怕都没出现过这种场面吧?这可绝不是擒拿格斗中的空手入白刃那么简单,简直没处讲理了!这难道就是一代妖宗的神威吗?

坐在乱石丛中观战的花猪眼睛瞪得大大的,却突然往后一仰四蹄朝天晕过去了。禇无用身受重伤本就快坚持不住,却一直硬挺着观战,此刻见成天乐夺攸往辕出阵,身心一放松终于晕倒了。

就在这时,有一人沿着半山缓坡方向飞驰而来,大老远就喊道:“何人在此斗法?究竟出了什么事!”

成天乐发了一道神念过去:“三鲜,你来得正好,速助我斩了阵中凶徒!”

来者正是三鲜道人,他原本留在营地里监视大湖的动静,却被远方雪山半腰传来的动静惊扰。成天乐布阵困斗刘漾河,使斗法威力不涉及五丈方圆之外,当然也不会惊动三鲜,三鲜是被禇无用先前的斗法惊扰的。

虽然位置离得很远,但禇无用闹的动静实在太大了,竟隐约传到盆地里导致了微弱的轰鸣回音。三鲜既在监视,当然要于定境中留意任何细微的异状,便敏锐的察觉到了,也分辨出斗法声传来的方位。他原本就有些为大雪担忧,不知禇无用去找大雪会不会也遇到状况,此刻当然吃惊,于是连忙赶来。

三鲜没有像禇无用那样追着大雪的足迹兜圈子。他走的是捷径,既分辨出方位。就直接登上了面朝盆地的这座雪山,然后沿绕着山腰的弧形缓坡。直奔山体侧后方曾传出斗法声之处,因此到的很快,恰好看见了成天乐布阵相斗刘大有。

成天乐的神念传来,奔来的三鲜也认出了成总,不禁喜出望外,随即又看见不远处的乱石丛一片狼藉,里面躺着一头受伤昏厥的花猪,那不是禇无用吗?三鲜立即意识到,可能是大雪出了事。而禇无用寻到此处也遭遇强敌受伤,成总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困住凶徒正在激斗。

斗法正在紧要关头,三鲜也不及细问究竟,当即挥出三枚幺鸡麻将激射入四神十二时大阵,化为三团飞火流星直击刘大有,同时挥手扔给成天乐一柄拂尘。

成天乐的拂尘在幽谷外遭遇攻击时失落,当时被三鲜拣了回来,如今一直带在身边。此刻一见到成总便还了回去。成天乐操控飞电石布阵动不得其他法宝,但拂尘却是可以用的,因为它本就是飞电石法宝的一部分。

成天乐右手接过拂尘朝天一挥,四神十二时大阵中出现了一片带着电光的浓云密雾。成天乐刚才于阵中格斗时试过这一招。用的自己原身上的发丝,能打得刘大有那金光闪闪的炉鼎阵阵麻痹,而此刻以法宝的妙用祭出。便成了一种幻化神通,也不畏惧与三鲜的炎火之精交缠合击。

阵中的刘大有发出了连声厉啸。十二根光柱轰鸣不断,他尽全力想冲出来。而成天乐也是尽全力不让他冲出来。

三鲜来了,成天乐终于稍微松了一口气,开口道:“这拂尘到手真及时,我虽困住了他,但此人的铁瓦金舍神功十分难破,我炼就的造化天雷电光能起到麻痹之效,以拂尘在阵中祭出则更好施展。而你的法器中发出的是炎火之精,难道是任道直所炼制?正可破他的神功,否则非得斗到此人法力耗尽为止!”

三鲜以神念交代了这三张麻将的来历,它曾经就是击伤成天乐的法宝,同时开口道:“成总,这凶徒是谁啊?浑身金光闪闪如此强悍!是他伤了褚师兄吗?大雪没事吧?您的左臂好像受了伤,也是被他所伤吗?此人怎会如此厉害?您是何时脱困出关,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三鲜一开口就全是问题,三言两语根本回答不了,在如此激烈的斗法中也不便以神念发送这么庞然复杂的信息。成天乐心里虽松了一口气,但手底下可毫不松懈,仍然神情严峻全力施法,只给三鲜回了一道简单的神念。

他没有告诉三鲜自己在湖底经历了什么事、又是怎样破关脱困出现在此地的,只是介绍了刚才在此地所遇,涉及的前因后果、个中经过其实也够复杂了。

三鲜这才清楚阵中的凶徒原来竟是刘大有!五丈方圆的四神十二时大阵中不仅飞砂走石、法力激荡,还白雾狂飚和黑丝电光环绕,还有金色的光影冲击与十二根光柱的不断嗡鸣,三鲜原本没看清那凶徒长什么样。

此刻听明白事情始末,又得知大雪和禇无用都受了伤,三鲜不禁恨恨道:“真是找死!”随即喉中发出连声哨音,那三枚飞火流星疾速盘旋隐约呈现出三只单足火鸟之形,火鸟展翅爆发,在五丈方圆内化为一片燃烧的火海。

三鲜又叹了一口气道:“把人捆住了揍,我还没这么打过架呢!看上去有点欺负人啊?……但这个刘大有,他就是活该!”

刘大有被四神十二时大阵困住,他冲击大阵的所有力量,全都被操控飞电石的成天乐承受。而三鲜隔着大阵对刘大有发出的攻击,刘大有只能硬抗或招架,却无法向三鲜反击。这种感觉就像成总把刘大有捆住手脚绑在树上,让三鲜上去揍他,所以三鲜才有如此之叹。

再看火海中的刘大有,被浓云夹杂的无数细密的电丝不断抽击,包裹身体的那一层金光也不断出现缺口,强悍的炉鼎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伤痕。淡金色的鲜血流了出来,随即在体外燃烧,就连火焰都是金色的。

刘大有的护体金光不断被击穿,发出凄厉的咆哮声。在五丈火海中左冲右突,拳头轰击在光柱上发出雷鸣般的回音。阵外的成天乐感受着法力激荡。身体也在微微的震颤、仿佛是奇异的共鸣,但双脚仍站的很稳、仿佛已落地生根。

三鲜的神情也变得异常凝重,他很清楚那火海中是怎样的炽热,刘大有竟然还在相抗冲阵,这人真的是铜筋铁骨啊!但就算刘大有是铁打的,今天也要被生生炼化,笼罩五丈方圆的四神十二时大阵,此刻就是刘大有的炼狱。

电光一旦在刘大有的护体金光中劈开一丝裂隙,火海便乘虚卷入、扫中他的身体。伤口流出的鲜血是淡金色的、鲜血灼烧发出的火焰也是金色的。到最后已分不清刘大有浑身笼罩的是金光还是火焰。这场面比凌迟还狠!

刘大有渐渐的已不再发出吼声,可能是喉咙已被灼伤,但那金色身影仍在阵中冲突,对阵枢的轰击竟比刚才更强。三鲜骇然道:“这是什么样的修为?”

成天乐面无表情的答道:“此人在世外险绝之地苦行多年,炉鼎之强悍、心智之坚韧、法力之浑厚绵长非一般修士可想象。”

三鲜:“他已经身心皆创,为何法力比刚才更强?”

成天乐:“因为他已无生望,临死之前必奋力反补挣扎。”

这时刘大有的神念自阵中传来:“成天乐,你今日杀我,就不怕有人来日报仇吗?”

成天乐叹了一口气道:“漾河、大有。你没道理这么问我,而你做下那些事情的时候,倒是很应该这么问问自己。是你与我结仇,而我与你又有何仇?既无仇。谈何报仇!你还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吗?说来日,今日便是你昨日的来日。”

话中伴随着神念——

当初刘漾河在幕后操纵传销团伙、是他坑害了成天乐,而成天乐不想被坑害、阻止这个传销团伙继续坑害世人。这并不是与刘漾河结仇。维维、大雪、褚无用等人,更是与刘大有无冤无仇。而刘大有却要杀他们灭口,成天乐出手也不是与刘大有结仇。

若说仇。刘漾河是成天乐的仇人,因为刘漾河伤害了成天乐与世人,但成天乐绝非刘漾河的仇人。这就像强盗抢了别人的东西,强盗当然是苦主的仇人;可如果强盗没有得手,绝不能认为反抗者便成了强盗的仇人。若是连这个道理都想不明白,那真是死有余辜了!当然了,成天乐今天也根本没打算留活口。

刘大有还有党羽。以燕无欢为首,大有宗中还有很多发誓为他效命的手下,他们若因这件事来找成天乐的麻烦,那并不是报仇、只是再度寻仇而已。成天乐并不想遇到这种事情,但他既然敢杀了刘大有,那就意味着已准备好面对这些,到时候无非还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刘大有再无神念传出,那大阵中的法力轰鸣声也戛然而止,他化为了一团燃烧的金光,已经放弃了抵抗或者已被斩杀。

成天乐的话不知刘大有最终听明白没有?但这么简单的道理,刘大有不可能不清楚,只是已经难以回头,或许在他死去的那一瞬,会有真正的明悟吧。据说在每个人临死的中阴光明境中,都将清晰的回顾自己的一生。

成天乐和三鲜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因为对手是刘大有这种人,电光与火海仍在交击,四神十二时大阵保持着最严密的防护。那团燃烧的金光终于渐渐暗淡,直至彻底消失,炎火之海熄灭、电光乌云散去,四神十二时大阵中一片寂静。刘大有就像打不死的小强,却也终于殒落。

再看那五丈方圆内的雪山碎石,竟化成了一片琉璃状的结晶颗粒,那是被焰火之精高温熔化、造化天雷劈击凝练的结果。三只盘旋的火鸟飞出阵外,化为三张发烫的麻将牌被三鲜收回。飞电石也重新化为手串的模样飞回,穿过拂尘戴在了成天乐的右腕上。

随着手串飞回的还有一物,像一枚枣核,两头尖中间圆,骨质,表面亦呈五彩琉璃状,这是刘大有的肉身炉鼎唯一的遗存。

刘大有一死,那身骇人的铁瓦金舍神功自然也随他散去,在造化天雷和焰火之精的熔炼下,骨肉随即化为飞灰。但颅骨顶部却有一小块骨核就连造化天雷与焰火之精也无法击毁,被炼成了这样一枚奇异的顶骨珠。

三鲜倒吸了一口冷气,与其说刘大有是被造化天雷与焰火之精所斩,还不如说是困在大阵中活生生被耗死的。也就是成总能夺了刘大有的神器、与他硬耗到现在,假如换成别的对手,这家伙真有可能带伤逃走。

三鲜问了一句:“成总,这是何物?”

成天乐将这枚顶骨珠握在手心、闭上了眼睛凝神仔细感应,不知是在体会其物性、还是在感慨刘大有留下的气息?却突然一挥手将这枚顶骨珠射了出去,用的竟是御器之法。

顶骨珠飞向远处的山崖,无声无息直没而入,竟如针扎豆腐一般轻松,下一瞬间,又在数丈外的山崖间飞出,又回到成天乐手中。

三鲜惊叹道:“此法宝如此犀利,不仅穿透了这么厚的岩层,还在岩石中绕了一个圈!其妙用能克至坚,没想到刘漾河还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成天乐摇了摇头,发过去一道神念,向三鲜解释了此物的来历。它并非刘大有随身携带的法宝,而就是其人颅顶骸骨所化。四神十二时大阵聚陇法力不外散,外有造化天雷与焰火之精的劈击,内有刘大有本人的铁瓦金舍神功的凝炼,它竟然已成一件法器,其妙用能克至坚之物。

成天乐刚才试了一下,假如有一名高人以此器向他发出攻击,若是功力足够强、不在他之下,悴不及防间就连成天乐这么强悍的炉鼎,恐怕也可能被洞穿而过。它确实是一件很恐怖的东西,也是刘大有铁瓦金舍之身唯一的遗物,成天乐暂时先收了起来。

天色已近黄昏,激斗中没有意识到时间过得这么快、竟已过了这么久,雪山间的风暴就要再度来临了。(未完待续。。)

褚郎有义,笔下留情——求双倍月票!

本人的创作习惯,在动笔之前会将全书尽量构思清晰完整,就如元神中打开了一个世界,然后再落笔将它描述出来、展现在大家与我自己眼前。书中的很多人物,原本只存在于构思的情节里,可是当用心落笔将他刻画出来,形象就会越来越鲜活、拥有了他自己的生命。无论是作者还是读者,也会渐渐的对他拥有感情,他不再仅是故事中一个虚拟的角色。

在我原先的构思中,褚无用将陨落在雪山中,而按照更新的进度,成天乐要等到今天才会出现。可是褚无用这样一个人,尽管他是我的笔下被创造的角色,可是已拥有了自己的生命与独立的人格情感。

泽真之殒,让我落笔时无比遗憾,但那是泽真自己的求证;可在写到褚无用时,我却不能那样落笔了。不仅是我,有太多的读者也与我一样希望褚无用的故事不要是悲剧。于是我稍微修改了一下原先的构思,让成总提前几天出关、却恰好赶上了圣诞。回头再读过这一段,发现表现力与感染力同样也很不错,且顺应人心啊!

但是这么一改,原本的构思中属于三鲜的大段戏份就被删掉了。在此说一句:“三鲜啊,为了翠兰的幸福,你就不要介意啦!”

褚无用活了,而刘大有却死了。他怎么就死了呢?该死就死呗!这是全书整体构思中不可改变的部分。有人也许要问了——那么反派大boss怎么办?是不是意味着《惊门》就要结局了呢?

我早就开单章说过,本书并没有什么套路意义上绝对的boss,如果说一定要有,那也只能勉强说是“天算”二字。我们的成总从来就没把刘大有当成平生宿敌,无论刘大有是死是活,都不会影响到他真正该做的事情。故事还会继续,不必为刘大有止步默哀。

早在开书之初我也同样说过,《惊门》共十二部、总计九百七十二章。今天更新的是第八百五十五章,那么何时完本,不用问也不用猜,早就很清楚,大约在明年三月。

自十二月二十九日零点,至一月七日二十四点,起点双倍月票活动,从今天起已经开始啦!这是《惊门》完本前所能赶上的最后一次双倍月票活动了,恰好也贯穿了年终与岁初,而书中刘大有伏诛、成天乐脱胎换骨破关而出。

普天同庆、可喜可贺,祝众位书友新年快乐!求月票,拜求您的双倍月票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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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856、伤在形骸易治,创入惊魂难抚

远处的雪山盆地里、碧波荡漾的大湖上,春日的高空中又出现了一朵华盖状的奇云。此刻云层正在缓缓旋转,湖面上已经起了风浪,风盘旋着吹向周围的雪山并变得越来越大。每日天黑后的风暴很快就要来临,而那头黑白相间的花猪还躺在乱石丛中昏迷不醒。

成天乐祭出凤凰毛飞向三鲜,同时发出一道神念,命三鲜持凤凰毛飞天去崖下救助大雪与维维。成天乐去救助褚无用,他本人也有伤在身,在风暴来临前无法赶回盆地中的洞府,今天就在刘大有留下的闭关洞府中暂时过夜。

……

禇无用不清楚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昏迷中也不知身在何处,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是一团晃动的朦胧光影,身体微微一动,紧接着就听见大雪惊喜的声音道:“褚大叔,你终于醒了!……成总说你今天就会醒,你果然醒了!……二雪,你先照看着褚大叔,我去叫他们!”

禇无用还有点迷糊,心中暗道二雪是谁呀?接着他看清了兴冲冲跑出门的大雪,还有坐在床头正望着他的一位魁梧的女子。以如今的流行语,这女子真是堂堂正正一条女汉子,身形魁梧长得浓眉大眼,假如站起来身高至少超过一米九。

禇无用反应过来了,她应该就是大雪在深山中碰到的雌雪人,也是刘大有口中的大有宗弟子维维。那天禇无用曾亲眼看见她跳下深崖,而此刻她也获救了。就在禇无用昏迷的这段时间,她和大雪就一起守在禇无用的身边。但是——名字怎么变成“二雪”了呢?

二雪的身形如此威武雄壮,可是表情却显得怯生生的。一副柔弱无助的样子。她看着禇无用的时候,眼神中也充满关切。但是大雪走出去的时候,她却显得有些害怕与无助,显然是受到了很严重的惊吓、尚未从刺激中恢复。禇无用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门外就涌进来很多人,他看见了很多久违了的、熟悉的面孔,心中不禁涌起暖意。

成天乐、梅兰德、云端午、訾浩、甄诗蕊、花膘膘、黄裳、吴燕青、任道直、石双、范采耀、三鲜道人、盛龙等万变宗的核心高层都在,题龙山的掌门史天一也来了,旁边还有一位褚无用不认识的年轻人。此人长得很清秀,身形稍显单薄。留着很短的寸头。

三鲜道人开口道:“褚师兄,你昏迷的时间可不短啊,足足有半个多月了。原本你早该醒来,可是成总不让你醒,先将你的伤势疗好再说。”说话的同时发来一道神念,大致介绍了禇无用昏迷后所发生的事情。

那位陌生的年轻男子其实也是熟人,就是蛤蟆于忠肃化形后的样子。于忠肃早已凝炼妖丹成功,但一直就保持着蛤蟆的原身并未变化人形,直至如今已玄牝大成。这才以人形出现。于忠肃玄牝大成就是近几天的事情。他与吴燕青、黄裳跟随叶铭带队的第一批修士撤离了雪山碧玉湖,再入落雷幽谷的经历也使他有更多感触,当成天乐安然回到万变宗之后,他也破妄大成。

众人皆惊讶。成总特意从家乡带回来的这只蛤蟆妖天资竟如此超凡,在短短时间内就已经玄牝妖丹大成!至于其中情由,也只有于忠肃和成天乐心里清楚。再度玄牝大成的于忠肃。已经彻底了告别了当年的于道阳,形容相貌也与五百年前完全不同。

至于“二雪”。则是大雪给维维新起的名字,大雪觉得她不能再用刘漾河当初所赐之名。可是这头雌雪人该叫什么呢?大雪琢磨了半天。感觉大妞、大壮、大宝等名皆不合适,后来受到了三鲜的启发,干脆就叫她袁二雪吧。

三鲜在雪山碧玉湖中收了九名妖修弟子,首徒赐名施大善,其余八人则赐名施二善至施九善。憨厚的大雪居然也动了这个脑筋,袁大雪这个名字是成总取的,他也想让那雌雪人拜入万变宗门下。而成总已经不再收徒了,总得有个特别的缘法才行,于是就给她取了个名字叫袁二雪,顺着排行来,成总总不好意思不认这个弟子吧?

大雪的如意算盘还真打对了,他给雌雪人起名叫袁二雪,把大家都给逗乐了,万变宗众尊长认可了这个名号,也就等于成总默认了这名门下弟子。至于袁二雪本人当然没有反对,她应该清楚这代表着一种新生,别人叫这个名字的时候,她也会点头。

但是袁二雪却很沉默,这半个多月来没有说过一句话,还处在一种很恍惚的状态中。

大雪和二雪都是三鲜道人持凤凰毛在深崖下救起的。当时大雪受了伤,尤其是后背和胳膊肉肉模糊看上去挺恐怖的,那是在绝壁峭崖间的擦伤,以及他在下坠过程中企图抓住山壁的划伤。但他受的都是筋骨外伤,其实不算很严重,当时人也是清醒的。

二雪身上虽没有太多伤痕,却昏迷不醒伤势极重。成天乐先后救下这两头雪人,吩咐大雪就在原地照看那头雌雪人,他便飞去崖上。大雪一直等到三鲜赶来,当天夜间他们没有再回崖上,就在谷壑中寻找巢穴过夜。三鲜施法暂时稳定了这两头雪人的伤势,第二天再带着昏迷不醒的雌雪人还有大雪与成总相见。

而成天乐救起了同样昏迷不醒的禇无用,在风暴来临时避入刘大有的闭关洞府。以禇无用的修为,就算伤得再重只要还没死,原本很快就会醒来。可是成天乐知道他伤得不轻,绝非短时间内能恢复的,假如由外人来疗伤,就让他保持昏迷状态也许更好,于是就施法一直没让他醒来。

刘大有的闭关洞府中还有一个丹炉,其中有十二枚刚刚炼成的陆吾神仑丹未及收起,成天乐既没客气也不矫情更不浪费,当然是顺手拿走了。等第二天见到三鲜时,他们带着伤者撤回了盆地中的营地。成天乐继续施法为禇无用、大雪、雌雪人疗伤,命三鲜去清理战场痕迹。

其实成天乐本人也受了伤,他的一条左臂暂时等于废了,连活动都有些困难,原本收存于曲池穴中那枚周环的玄牝珠,暂时移到了右臂收存,与刘大有那番斗法,也令成天乐神气消耗甚巨。但这点伤势对成天乐而言却不算大碍,他滋养那枚黑鱼妖王的玄牝珠多日,再将之炼化吸收后就相当于得到其天赋神通,原身恢复能力极快,同时也擅于为他人疗伤。

成天乐甚至没有理会自己的伤势,只是稍事调理不使之继续恶化,定坐中稍微恢复神气之后,便开始转心为禇无用等人疗伤。幸亏救治及时,禇无用和雌雪人皆无性命之忧,成天乐这才松了一口气。

众人中唯一没有受伤的三鲜道人,接下来的几天可忙坏了,成总命他清理战场,要求就是不留任何痕迹!五丈方圆的斗法场中,所有化为琉璃状的碎石全部清理掉,同时也让人查探不出这里曾经有过一场激烈的斗法,至于郑方与周环的遗骸也在炎火之精中化为飞灰。

那两位大成妖修的原身也留下了一些东西,应该都是天材地宝,可按成天乐的要求,三鲜并没有保留,而是连同他们的法器一起都扔进了碧湖深处,于世上彻底消失了痕迹。至于刘大有的那座丹炉,仍然留在那处洞府中,成天乐只是将炼成的神丹取走了,反正此物万变宗也有,不会留下任何线索。

三鲜处理完战场,又轰塌了乱石丛上方的崖壁,很耐心细致的制造了多次塌方,坍塌的山体与大大小小的岩石将那片乱石丛连同洞府的入口彻底掩埋。不仅如此,三鲜又在更高处的雪线上制造了多起雪崩,那崩落的积雪和断裂的冰川又彻底掩埋了坍塌的乱石。

紧接着三鲜还有任务,成天乐仍将飞天神器凤凰毛交给他使用,命三鲜出山联系万变宗,告诉訾浩组织高手来接人,行动一定要隐秘,尽量不被外人所知。

梅兰德一直留在万变宗没走,是他组织了这次撤离,以一家公司的名义包了一架专机飞到最近的机场。然后他带一批高手悄然潜入雪山碧玉湖,将成总等人都接了出去,穿越高原到达机场直接飞到了无锡,再乘专车返回了万变宗,计划进行得非常干净利索。

禇无用一直在昏迷中,而大雪的伤势已无碍。雌雪人也醒来了,看见成天乐等人是一脸惊恐之色。成天乐与三鲜以神念告诉了她事情的经过,并施法安抚其元神,才使她冷静下来。但二雪成天仍是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神情总呈痴呆状,也很容易受到惊吓,而且好像一句话都不会说了。

这头雌雪人受的伤很重,虽然保住了性命,但还需要慢慢调养才能彻底恢复。相比形骸之伤,其精神上所受的创伤才是更重的。她刚刚醒来的时候甚至无法思考,脑袋几乎是糊涂的,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那样的遭遇?(未完待续。。)

857、因知幻化无象,问取人间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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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天乐很清楚,这头雌雪人的经历是人生之大恐怖!而且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受到惊吓了。想当初就在雪山碧玉湖,在冰塔林中拦路的群妖被和锋前辈所斩,劫后余生的她一直惊魂未定。后来她找到大有宗,也是在寻求安慰与庇护,可又一次回到雪山碧玉湖受了更严重的刺激。

假如换一个人,遭遇此等变故恐怕早就疯了!雌雪人虽然没疯,可是看上去好像傻掉了,刚刚化为人形不久、涉世未深的她,很难理解与接受这一切,这世界在她看来怎会那么恐怖?成天乐也清楚这种创伤需要时间去慢慢平复,暂时他也无计可施,可能万变宗中的甄诗蕊执事更适合治疗这头雌雪人,先将她带回万变宗再说。

在修行中,魔境劫与风邪劫是先后要经历的考验,其中便有大恐怖。若不是雌雪人早已度过了魔境劫,恐怕已经精神失常难以治愈了。但修行中的考验贯穿始终,不仅仅是那修炼时的定境体验,雌雪人今日所遇,是否为人世间的魔境与风邪呢?成天乐也叹息不已。

袁二雪虽跟着众人来到了万变宗,但仍然成天不说一句话,见到谁都很容易被惊吓。她最信任的只有两个人:一直陪伴在身边的大雪和昏迷不醒的禇无用。二雪仿佛总想躲在大雪魁梧的身形后才觉得安全,而她看见禇无用时神情也充满关切,并没有什么害怕的意思。

成天乐与三鲜早已用神念向她解释了雪山上发生的事情。当时元神中一片混沌的雌雪人虽没有回应,但也应该明白当时是大雪和禇无用挺身而出救了她。而且他们也差点送了命。既然这样,成天乐就命大雪带着二雪守护昏迷中的禇无用。而他本人每天都要为禇无用施法疗伤。

禇无用今天终于醒了,万变宗众人都很高兴,就连袁二雪也露出了多日来第一丝浅浅的笑容。盛龙说道:“褚大叔啊,你总算没事了,否则要我怎么跟翠兰婶子交待啊?说你出国考察,结果一去足足半年,都是我给翠兰婶子打电话。她一直追问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都快顶不住了!”

成天乐也点头道:“能平安回来就好,否则我们这些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见翠兰!……老褚。你已经没事了,赶紧回家吧。”

时间距禇无用离开苏州已过去了半年,他是该回家看看了。禇无用从床上坐起身、活动了一下略显僵硬的肢体,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一头花猪的原身。恐怕没人会想到,有谁会包一架专机去西()藏,是为了运回一头昏迷的猪!他赶紧化为人形并以法力幻化衣衫。

人形是恢复了,他却惊讶的发现衣服并没有穿上,成了赤身裸体的模样。旁边正好有毯子,褚无用赶紧顺手扯过来盖上。同时运转内视之功、检查自己到底落下了什么毛病?有人把脸扭了过去,但是大家都笑了,成天乐皱眉道:“老褚,你怎么了?”

成天乐为禇无用疗伤多日。确信他的形神之伤皆愈才让他醒来,怎会又出状况?而禇无用也发现自己浑身内外并无任何伤患,像内视这种感应神通仍在。却不能运转法力施展任何法术,就连蔽体的衣衫都幻化不出来。他想告知成天乐,却骇然又发现自己连神念都凝聚不了。

禇无用裹着毯子说了自己的状况。范采耀、任道直、史天一、三鲜等人皆笑道:“恭喜了,褚师兄!修行中的缘法甚是玄妙,每人所遇皆不相同。你刚刚玄牝大成未久,竟在昏迷疗伤的过程中迎来真空劫的考验。你并不是出了状况,而是正在历劫,真空劫中对外界动不得法力。”

禇无用又惊又喜,冷静下来后又有些担忧的问道:“没想到一觉醒来竟证入真空,那我是不是又要闭关修炼啊?”他现在关心的是能不能立刻回家见翠兰,假如又需要闭关历劫的话,不知还得用多久。

成天乐摇了摇头道:“历真空可在闭关定境中,也可在日常俗务里,只要心境能穿凿堪透并功夫用足,都是一样的。褚大哥想回家尽管回家,只是这段时日动用不得神气法力,其他的事情并无妨碍,直至你历劫成功。为了防止意外状况,我再派人为你护法,所派之人就得住在你家里了,平日还可帮你家干活。”

这倒是个好主意,大雪赶紧举手道:“我去,我和二雪一起去!当初褚大叔在雪山中闭关时,也是我为他护法,至于帮他家干活嘛,反正我有得是力气。褚大叔,你家的洞府有多余的地方吗?”

禇无用笑了:“我家没有洞府,但乡下的房子很宽敞,足够你和二雪住了。”

……

农民实业家、禇无用大闸蟹的品牌创始人禇无用先生,出国考察半年之久终于回国了。沈翠兰一见到他,上去就给了一拳道:“你这个死老褚,死哪儿去了?说是出国考察,是不是在外面花天酒地忘了回家?连春节都不回来!”

禇无用赶紧陪笑道:“不是早就说过时间会挺长的嘛,代表团去了很多地方,考察了很多项目。……翠兰啊,等回头再收拾我吧,还有客人在呢!”

盛龙和刘书君陪着禇无用一起回家了,他们已经是褚家的常客,身后还跟着两孩子。大雪和二雪的神情相貌确实都还是孩子,而沈翠兰看见他们却吃了一惊,这两孩子长得也太壮实了吧?假如单独看见一个人可能会吓一跳,但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时,却又显得那么般配。

据禇无用介绍,这两孩子是国际友人、在这次出国考察时认识的,他还曾住在他们家里。他们对中国很感兴趣、也来参观体验苏州郊外的农家生活、学习怎么养殖大闸蟹,所以禇无用就把他们带来了,暂时就住在家里。

沈翠兰平日对禇无用虽有点凶,但遇事也很通情达理,当即就给大雪和二雪安排好住处,并解释说农村的条件不好、若照顾不周请多原谅。大雪和二雪住在了褚家,平时也帮禇无用干活。沈翠兰惊讶的发现,这两外国孩子可真有力气,而且特别能吃苦耐劳,自己家里这三十多亩蟹田,那点活计还不够他们干的!

大雪很乖巧、很听话、很讨人喜欢。二雪则成天跟在大雪后面,从来不说一句话,禇无用则对翠兰解释,这孩子暂时还不会说中文。总之这两头雪人不仅为禇无用护法,且帮褚家干农活,而万变宗众妖也在暗中守护正在历真空劫的禇无用。对于袁二雪来说,这样的环境也许更适合她渐渐从所受的精神创伤中恢复。

……

至于成天乐当日怎会突然出现在雪山中救了禇无用,此前又恰好于崖下救起了两头雪人?他是怎样历劫成功、又是怎样离开大湖深处的?事情还要从头说起。

身受重伤的成天乐被激流带到了湖底三百多米的深处,并没有继续下潜而是躲进了一条曲折狭长的岩洞中。他轰塌了岩洞的入口,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被冰冷的湖水包围。

成天乐闭关定坐,炼化吸收那枚黑鱼妖王的玄牝珠,终于疗好了自己的伤势。但对于他来说真正的考验并不是疗伤,而是如何度过换骨劫?他进入了画卷世界。

成天乐早已无数次进入画卷,画卷里的姑苏不仅是他完全打开的世界,如今也相当于是他亲手创造的世界。他可以出现在画卷世界里的任何一个地方,也自然能感应到小韶在何处。但此次进入了画卷却有更新奇的感受,是伴随着对画卷世界的祭炼以及自身的修行自然而然发生的。

冰冷黑暗的湖水中,成天乐的衣物以及随身携带的东西落地,一幅画卷缓缓展开,他本人却消失不见、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下一瞬间,江南姑苏,成天乐出现在春风杨柳小桥头,那是他经常与小韶相会的地方,小韶此刻也正在此处。

成天乐一进入画卷世界,小韶自然有感应,瞬间就知道他来了,急转身迎上前道:“傻乐,你终于有功夫进来了?我一直在担心你遇到了什么危险!”随即脸色一红,“你怎么在光天化日下裸奔?别人看不见你,你是专门和我耍流氓吗?”

成天乐是神器之主,他进入画卷时不想惊动画卷世界里的其他人,别人便看不见他,只有小韶是例外。而今日与此前的情形都不同,他在世界上消失时是什么样子,出现在画卷里就是什么样子,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自己没穿衣服。

经小韶提醒,成天乐才意识到这一点,立即转身幻化衣衫,紧接着又意识到另一件事。他与小韶的视线相触,眼神中皆是惊喜,彼此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成天乐这次是真的进来了!

以前成天乐进入画卷时当然也不是假的,画卷世界中的感受都真切如常,但那毕竟是元神投射所赋予的身心感应、接近于一种幻化的经历,并非是成天乐本人穿越门户进入另一个世界。可今天不一样,就是他本人走了进来,其中的区别很微妙,且意义迥然不同!(未完待续。。)

858、造化独有风景,随身我之世界

至此,成天乐彻底证明了一件事,这画卷世界不是幻境,也不是纯粹的元神感应世界,就是真真切切的洞天世界,因为行走这个世界里的他是真切实有的,那么这一片天地也是真切实有的!如此说来,这画卷本身也是一件洞天神器。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成天乐心里也许明白,却无法用语言描述其玄妙。应该是随着他的修行以及对画卷的祭炼,终于打开了这件神器的又一层妙用。如今不仅是他拥有了画卷世界里的小韶,而小韶也终于在画卷世界里拥有了他。

成天乐向小韶转述了自己在雪山碧玉湖中所遇,小韶是心惊不已,同时也很庆幸,傻乐成功逃脱了那么多人的袭击,进入了画卷世界。成天乐如今要历换骨劫,在画卷世界里当然比那冰冷黑暗的湖水中要舒服得多,那么就等他求证脱胎换骨之后再出去吧。

成天乐进入画卷世界历换骨劫,修行中的考验宛如炉鼎新生,就似婴儿孕育血脉完整、迎来了世界。这个过程不仅凶险而且艰苦,如今却有小韶为他护法。小韶可不仅是为成天乐护法,她本人也拥有脱胎换骨的修为,在画卷世界里与成天乐行双修之道,以自身神气辅助成天乐孕育筋骨血肉重塑炉鼎。

古往今来,可能只有傻乐的换骨劫是最美妙的,在属于他自己的人间天堂中,而且享受到超越人间极致的欲乐。其过程不必细述,度换骨劫、求证丹道中所述的婴儿境界,用了半年时间。而且历劫成功的那一刻,就是在小韶温柔的怀中。

这里是他们的世界。真切实有,理论上讲他们可以永远不必出去。但成天乐必须得出去。外面还有那么多事情在等待他,而小韶也想走出画卷进入天地之间,那是她长久以来的愿望。

成天乐出来了,一动念便又回到了冰冷黑暗的湖水之中,但小韶却没有出来!

成天乐求证脱胎换骨,以红尘人烟祭炼画卷,虽然打开了洞天世界的出入门户,但画卷世界与真正的小昆仑洞天结界仍有微妙的不同,这门户只属于神器之主成天乐。画卷世界中的其他人包括小韶都出不来;而现实世界中的其他人。除了成天乐谁也不能真正的进去。

身为神器之主,成天乐当然可以像以前那样邀请他人进入画卷里的姑苏,但那也仍然是元神的体验。成天乐本人进入画卷世界的时候,身上的衣服、腕上的飞电石、怀中的小瓷瓶都留在了湖水中,只有神器凤凰毛是例外。凤凰毛是一件他得到传承的神器,融合于形神之中,在这种情况下就相当于他本人的一部分。

成天乐再度进入画卷世界,做了另一种尝试。小韶是灵修,她像曾经的訾浩一样。被成天乐收入左臂的曲池穴中。然后成天乐又离开画卷回到湖水中,却发现小韶已不在,原以为很稳妥的尝试却没有成功。

无奈的成天乐终于确认了一件事,至少在目前。画卷里的任何东西包括生灵,都是他带不出来的。小韶虽是灵体、可以被他藏于曲池穴中,但并不是真正的融合于形神。除非像那枚玄牝珠一样完全被炼化吸收,否则就出不来。但他绝不可能把小韶给炼化融合了。那等于毁灭一个灵体。

这个发现令成天乐很失望,他原本满心欢喜以为能够实现对小韶的承诺。却仍然没有成功。成天乐也在困惑另外一件事,想当初訾浩身为灵体,不是也闯进了画卷世界吗?同样的灵修小韶为何就出不来呢?

最后还是小韶本人给出了答案,她告诉成天乐,当初的画卷就是一个元神世界,訾浩身为灵体虽化为无形,实际上仍是一种元神感应、觉得自己是进入了画卷世界。但是外面的世界对于小韶而言,却不是一幅画卷,成天乐只是打开了自行出入的门户,却带不走这个世界中的生灵。

很简单的道理,比如画卷世界里也有吴燕青,成天乐能把那位吴老板带出去吗?这是不可能的,世上怎么会莫名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吴燕青

成天乐说道:“画卷世界是人间的投影映射,世界上确实有一个吴老板,所以画卷世界里才会出现他。但世上并没有小韶啊,你是独一无二的,应该能出得去。原先画卷世界中也有我成天乐,我进来了之后,便取代了原先的成天乐,成了画卷中真正的我。

其实訾浩也一样,他进来过,便是画卷里的他,他出去之后画卷世界里便再无訾浩。我现在回想,当时的画卷世界并没有被祭炼成如今的真切洞天,所以訾浩还能那样进来,而如今他也办不到了,因为画卷世界已经发生了改变。……真对不起,原以为我们都脱胎换骨之后,就可以把你带出去的。”

小韶却安慰他道:“没关系,可能只是修为不够、祭炼不足,你我皆寿元长久,总有一天还是有希望的。你现在能做到的已经比当初更多,我出不去,你便进来了。我无法游历外面的世界,你便在画卷世界中与我一起凿建山河,使我一样能拥有。

也许有一天,等到你拥有出神入化的修为时,就可以真正的打开门户,能让我出去,还能让其他的人像你一样进来,画卷中的世界会成为真正的洞天世界。我已有这种预感,到了那一天,画卷中的洞天还会发生更为玄妙的改变,不再是现在这个样子。”

成天乐:“这幅画卷不断在发生着改变,我已经打开了它的层层妙用。你说的对,无论如何我已经进来了,那么终有一天会带你出去、将世界送给你。……神器惊门如今应已现世,我要去看看它究竟落在何人手中?前去请教其妙用,也许能对我们有更多的启发,或可解开这个世界的奥秘。”

小韶也说道:“你可以再去找訾浩试试,将他收入曲池穴中,看看能不能真正带进来?……不论结果如何,可能都会让我们对如今的画卷世界有更多的了解。”

可怜的傻乐,直到此时还不清楚他这幅画卷就是神器惊门,而昆仑修行界早就人尽皆知了!成天乐不论是要去找那位惊门之主,还是回万变宗找訾浩尝试画卷的妙用,都必须先离开雪山碧玉湖才行。于是成天乐又回到了湖水中,收起了散落的诸物去寻找出路。

他原想从洞口处回到湖中,却发现这太难了。想当初进入这个水底山洞时,他只顾轰塌洞口不让人发现,可能是因为岩层被湖水侵蚀的太严重,也可能是因为当时没控制好法力,结果坍塌的面积太大了,足足有数十丈的岩层都坍塌了。堵住洞口的碎石,有的有一间屋子那么大,有的干脆就是整体崩落的岩层。

成天乐如果从洞里往外挖的话,那些碎石根本就没有地方放,而且随时会引起新的塌陷,重新把洞口堵住甚至把他压在下面。想出去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使用法力硬生生从岩壁上再打一个洞,把碎石清理到身后,绕过这一片塌陷区域从别的地方钻出去。

可是这个工程太大了,而且完全是在漆黑冰冷的湖水中进行,就算以成天乐的修为,恐怕也要用经年累月之功。成天乐此刻才清楚自己在湖底闭关是多么的“安全”,但等到他想出去又是多么的艰难。

成天乐想了想,转身游向了洞穴深处。他刚进来的时候,记得这个洞穴里的水是流动的,就像是一条地下河,还在湖中形成了潜流,他就是被一道潜流带进来的。如此说来,这条地下河还有另一个出口,却不知通往什么地方,先试着看看那边的情况再说。

幸亏成天乐已脱胎换骨,而且还吸收融合了一枚黑鱼妖王的玄牝珠,否则他无法在冰冷的水中停留这么长时间、还能像一条鱼那样游走自如。这条山洞曲折漫长,其幽深竟超出了成天乐的想象,他沿着岩层中的洞穴和裂隙在水底钻出去几十里,算算湖外的地形,竟然已经离开了盆地到了雪山底部。

继续前行,洞穴中变得越来越狭窄,有很多地方需要以法力削开石壁才能钻过去,而且岩层中有很多裂隙形成的分叉,成天乐需要选择方向,还要防止自己在这暗无天日的雪山底部复杂的地下河道中迷路。

成天乐当然不会迷路,独特的修行经历也使他拥有一项“神通”,就是元神世界中可以容纳与呈现庞大而复杂的景象,所游过的地方在脑海里自然就有一幅立体地图。成天乐又在地底的暗河中游出了很远,终于察觉到一丝微弱的水流——这里的水是流动的,说明就有另一个出口。

成天乐在黑暗中顺着水流而走,却突然在一个地方停下了。这种地底暗河可能会把他带到根本没有出路的岩层裂隙中,但成天乐展开的神识此时却穿透岩层而出。此地上方的岩层只有一丈多厚,再往上竟然是空的!(未完待续。。)

859、昆仑尽人皆知,惊门之主唯惑

盆地之外,雪山彼端,大雪、禇无用先后走过的那条幽深谷壑的底部,突然喷出一道十余丈高的水柱。水柱刚开始只有碗口粗,随着岩层被冲开的面积扩大,眨眼间就变成了水缸粗,裹挟着一条身影冲上半空。

成天乐在水中展开神识,察觉地下河上方只有一丈多厚的岩层,于是以法力削凿穿透之。当岩层被凿穿的时,巨大的水压随即形成喷泉冲了出来,成天乐也随水势而出,在半空的浪花中翻了个跟头远远的落地。

他竟然已经从地底穿出了盆地,到了环绕盆地的雪山另一端。地下河中的水仍不断涌出,在谷壑的底部最终形成了一个狭长的湖泊。成天乐虽从未来过这里,元神中却有清晰的立体图景,能够判断出自己的位置。

他抬头看了一眼前方,谷壑的尽头是拔地而起的千丈绝壁,再往是终年积雪不化的皑皑雪山,只要翻过这座雪山就可以回到碧玉湖盆地中。成天乐走到绝壁下,却突然听见了自崖顶传来的激烈斗法声。

这声音很远,传到谷底已经很微弱,但以成天乐异常敏锐的知觉还是听见了,并察觉到了有法力波动的迹象——这千丈高崖的顶端有人在斗法!他刚想飞上去看看,紧接着又听见了声音,抬头只见一片碎石落了下来。

这片落石大如斗、密如雨,恰好就砸向成天乐。假如换一个人根本就躲不开,恐怕来不及反应,而以成天乐如今神通俱足之修为。随手一挥飞电石便祭了出去,在半空展开四神十二时大阵。旋转着发出移转空间之力,朝他砸来的落石都偏离了原先的轨迹斜飞出去。

成天乐突然又一皱眉。因为那呼啸的落石中还裹挟着一条魁梧的白色身影,竟是一头喜马拉雅山雪人!刚才崖上有斗法的声音,它可能是在斗法中被人打落,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冲击力惊人,成天乐也不敢硬接。

不是成天乐接不住,而是硬接的反震之力就相当于对方直接砸落地面,那头雪人就得当场摔死。于是他一转空中展开的飞电石,移转空间的阵法包裹了这头雪人,随着它的身形顺势下落并缓缓减速。直至将这头雪人接到地面躺下。

成天乐收起飞电石以神识扫过,发现这头雪人已受重伤昏迷不醒。它的皮外伤并不多,只在身体表面有几道如刀割般深深的伤口、正在往外流出鲜血。它可能是在坠落的过程中擦撞崖壁,或者是挣扎着施法想抓住崖壁,不料却引起了风化的岩层崩落,带着无数碎石摔了下来。

它所受更重的是内伤,形神皆损、性命垂危。成天乐挥手施法为它止血,并暂时稳定其伤势。这头雪人幸亏遇到了成天乐,否则就算它受重伤未死。落地时也一定会摔死的。成天乐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正想飞到崖上去看看情况,不料又听见上方传来稀里哗啦一连串的声音。

刚刚坠落崖下的雪人就是大有宗弟子维维,而紧接着大雪也跳下来了。大雪是为了逃命。同时也急切的想知道维维怎样了?但是从这么高的千丈绝壁上直接跳下来,他也会被摔死的,需要在半空中不断的施法缓冲。

大雪的身体有时擦中崖壁。有时伸出手臂去抓住突出的岩石,但那巨大的冲击力并没有将他在半空留住、他也没想停留。风化的岩层不断的碎裂崩落。而大雪也不断施法向着侧下方的山崖轰击以延缓自己下坠的速度,所以他从天上掉下来的动静很大。伴随着无数碎石接连坠落。

成天乐就站在下面呢,见又有无数碎石如出膛的炮弹般呼啸砸来,使他不禁想起那日幽谷山崩的情景。但这个场面毕竟不是山崩,成天乐当然能应付得过来,当即祭出飞电石故伎重演。那呼啸的碎石虽多,甚至还有成片的山崖崩落,都没有砸中他和昏迷的维维。

无数乱石落下之后,天空中又飞下一条张牙舞爪的白色身影,成天乐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大雪的原身,当即收起飞电石祭出凤凰毛。一只五色玄鸟展翅冲天,绕着大雪的身形一转,将他驼在背上飞回了地面,卸去了坠落的冲击力。

大雪落地挣扎着站稳,看清楚地上站的人竟是成天乐,又惊又喜的喊道:“成总,您怎么会在这里?……刘大有是坏人,他把她打下来了,褚大叔还在上面,快去帮褚大叔!”

这话有点莫名其妙,但成天乐听清楚了要点,是刘大有将这两头雪人逼下山崖的,而禇无用还在崖顶,可能会有危险。至于刘大有怎会还留在雪山碧玉湖、又怎会与禇无用等人在这里发生冲突、另一头雪人又是谁?成天乐也不及细问,以神念吩咐大雪就留在这里照看那头雪人,随即飞身而起直冲崖上。

成天乐脱胎换骨之后便有飞天之能,不借助神器凤凰毛也可飞天而上。大雪从崖顶坠落、一路施法缓冲,直至落地用的时间也不短。禇无用和刘大有说了半天话,此刻已经动手了,成天乐飞在半空就察觉到了崖上剧烈的斗法波动。

他展开神识感应地形,收敛神气从乱石丛的边缘到达崖顶,穿过乱石丛时恰好禇无用被打飞撞在了山壁上。又是一片山崖崩塌,恰好把成天乐也埋了进去,就在禇无用落地处的附近。刘大有动手之前展开神识查探过,附近并无他人,可是斗法中神气激荡,感应也会受到限制,而且注意力完全被吸引,并没有人注意到成天乐已经来了。

成天乐在乱石丛被崩塌的山壁碎石所埋,完全是个意外,而他随即将计就计蜇伏不动,却给禇无用暗中发送了神念。周环走过来欲杀禇无用时,等于自己踏入了陷阱,被成天乐从碎石中突然伸手攥住了脚脖子。——这便是前事经过。

……

当成天乐与三鲜将禇无用及两头雪人救回盆地中的洞府后,他才向三鲜仔细介绍自己落入湖底后的经历。成天乐并没有多说进入画卷世界的事情,只说自己钻入了水底的一条岩洞,轰塌岩壁彻底封死洞口之后,在隐秘之处闭关历劫,同时炼化吸收了一枚黑鱼妖王的玄牝珠。

当历换骨劫成功、求证脱胎换骨修为之后,他却发现自己出不来了,于是顺着地下河道游向另一个方向,在盆地之外的谷壑中找到岩层的薄弱处破石而出。那里是一条幽深的谷壑,他走到谷壑尽头的千丈绝壁下正欲飞起,却恰好碰见维维从天而落。

成天乐最后问三鲜道:“无论是阳历年还是农历年都早已过了,神器惊门应已现世,此物究竟落入何人之手、谁又成了惊门之主?”

三鲜让成总给问懵了,如今昆仑修行界人尽皆知,神器惊门随成天乐一起落入了雪山深湖,为此还掀起了悍然大波。通过梅兰德转述,三鲜也了解到更多的隐情,原来神器惊门的样子就是一副画卷,早就在成总手中被祭炼多年,成总已是惊门之主!

三鲜万没想到成总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仿佛根本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呢。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愣了半天给成总回了一道神念,包含的内容异常庞然复杂,介绍了成天乐落湖之后所发生的一系列事端,包括众高手大开杀戒、梅长老赶来设局以及泽真之殒。

这回轮到成天乐愣住了,面无表情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他落湖之后曾想到外面可能会出乱子,却没想到竟是打翻天了,而且还有这么多波折变故!客卿长老梅兰德赶到雪山碧玉湖,施瞒天过海之计以保护他的安全。但泽真携带赝品惊门返回正一三山的途中,却被两位出神入化的高手袭击,最终同归于尽。

大有宗众修是最后出现在战场的人,燕无欢逼身受重伤的金乌自斩、将泽真的遗物送到了正一三山,刘大有却没有去,居然留在了雪山碧玉湖中闭关修炼,最终却被破关而出的成天乐所斩。

成天乐没有想到,随身多年的画卷竟然就是传说中的神器惊门,他所要寻找的惊门之主便是自己!这能是真的吗,会不会是一个误会?

像乔彩凤那种人公告天下的事情,应该是不会撒谎的。真人言出即诺,但另一方面,就算是世上绝顶高人也会犯错。乔彩凤预言神器惊门将在雪山碧玉湖现世,如今回头看,指的应该就是成天乐这幅画卷!——会不会是乔彩凤搞错了?

神器惊门是什么来历、有何等妙用,如今已传得昆仑修行界人尽皆知。成天乐很清楚自己的画卷并无这等神妙。若真如乔彩凤所说,神器中有着如正一三山那般的小昆仑洞天结界,展开之时可以供人出入、收起之时还可随身携带,那么他早就带着小韶出来了,更别提不可思议的惊门大阵、能开启穿行世间的门户了!(未完待续。。)

860、验世参以人事,观修了悟之机

但是另一方面,成天乐的画卷确实是一件神器,包含一个洞天世界,他本人亲自进去过,目前也只限于他本人出入,这是刚刚印证的妙用。成天乐也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如果乔彩凤没有搞错,他这幅画卷就是惊门,那么传闻中的种种妙用,可能就是他尚未打开的。

成天乐的这幅画卷妙用几乎无穷无尽,伴随他的修行一层层被打开,就连神器之主成天乐本人也不清楚它还有怎样的玄奇?所以事情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乔彩凤搞错了;要么乔彩凤说的那些,就是画卷祭炼到最后所展现的妙用。

这样一件神器无论是谁都会想拥有,成天乐虽本无贪求之念,但它若就是自己的画卷,当然也要搞个明白。而且在他的心目中,画卷世界里的小韶比这件神器更重要,他也一定要搞清楚小韶如何才能来到世界上?

既然有关神器惊门的消息是乔彩凤放出来的,成天乐就只能去找乔彩凤请教了。但在请教乔彩凤之前,成天乐还要去另一个地方,就是正一三山。

泽真之殒,成天乐是一位不在场的当事人,而且是最重要的当事人。若清楚其中内情,就清楚泽真并非为神器惊门而殒落,但毕竟是殒落于掩护成天乐脱险的途中。成天乐当时并不知情,闻讯后愧疚不已、痛心难抑!

他不知该如何发泄这哀恸与愤懑的情绪,想为泽真报仇、可凶徒已被斩。如今昆仑修行界皆知泽真是为了掩护成天乐脱困、遭遇意外而殒,手中拿的却是赝品惊门。袭击泽真的凶徒分明是中了成天乐的调虎离山之计。却让正一门弟子付出了代价。

无论如何,成天乐都要带着“真正的”神器惊门去一趟正一三山。既表达感激与哀思,也要给昆仑修行界一个交待、挑明事情的经过。

成天乐的名号就叫做成天乐。总是乐呵呵的样子、很少看见他有不笑的时候。但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三鲜就发现成总没再笑过了,变得默默寡言,甚至就像那头成天恍恍惚惚的雌雪人。三鲜也清楚,此事对成总的打击很重,他人也不好劝解。

成天乐想道歉都没有机会,因为泽真已不在,且事情的过程也确实与他无关,可能没有人能责怪他本人。但缘法却不可能不牵系在他的身上。越是这样,成天乐就越感到歉疚,若到了正一三山,他又该如何面对和锋前辈?

沉默寡言的成天乐命三鲜持凤凰毛飞出雪山碧玉湖联系万变宗,然后又带着三位伤者悄然返回姑苏。他首先要治好禇无用的伤势,让老褚高高兴兴的回家去见翠兰。这段时日成天乐除了给禇无用疗伤之外,就是端坐于后园假山凉亭中闭目不言。不知他是在定坐修炼还是恍然沉思,眼角却不时有泪光闪烁。

泽真已殒,但当日于雪山碧玉湖掩护成天乐的其余高手仍在。这些人的情谊不能不谢。当日结阵的高手除訾浩外正好是十二人,而成天乐新得了十二枚神丹,便分别或赐或赠众人。包括已经离开苏州的仰玉人、高朴、高拙、年秋叶、易塞北,万变宗都派专人送去神丹。

赠神丹相谢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送去消息——成总已安然脱困,并历劫求证脱胎换骨修为。众人的心力并没有白费,成天乐将永远铭记恩情。

如果不谈这次意外。万变宗此番雪山碧玉湖之行其实也很有收获,参与者和经历者都对修行之道与众生百态有了更多的感悟。不少人甚至触及了突破更高境界的一丝门径。万变宗多了一名大成执事三鲜道人,这位曾经闹笑话闯万山大阵的妖修。此番可是立下了大功啊!

万变宗又多了近百名记名弟子,除了三鲜带回来的九位门下,还有以温描俊为首的七十余名妖修。这些人都曾在幽谷外的那场变故中出手救助过成天乐,后来又帮众高人驻守营地,撤出雪山碧玉湖之后便拜入万变宗门下。

好在万变宗的宗门道场扩建后占地面积已为原先的六倍,可以容纳这么多弟子,也正好让他们加入到道场内部的复杂凿建中,这个过程也是修行磨砺。尊长禇无用终于玄牝大成,而第二代弟子中,除了熊向之外又出了一名大成妖修于忠肃。

在他人看来,成总的这名蛤蟆弟子比熊向更有代表意义。因为熊向在加入万变宗之前早已修行多年,离破妄大成只有一步之遥,成天乐命熊向去芜城九林禅院做义工、听从三位神僧的教诲,只是最后帮他点破了那层窗户纸。

而于忠肃则不同,他是从一头刚刚开启灵智的蛤蟆时起就被成天乐带回万变宗,这么短时间的内就已玄牝妖丹大成,不亚于昆仑修行各派的天才弟子。谈到于忠肃时,万变宗众人皆引以为傲——这是成总的超凡成就。

成总不仅自己修为高,而且如此擅长指引天下妖物修行,当真不负一代妖宗之名!

成天乐自己当然清楚内情,从某种意义上讲,其实他是于道阳的传人。但如今的蛤蟆妖已斩断了与当初于道阳的前缘,他就是万变宗弟子于忠肃,甚至也不再去想何日能脱胎换骨、恢复当年的神通,就是在求证此生的修行。既然如此,成天乐当然也不会再提当年之事。

于忠肃所谓的“精进神速”,可能并非是成天乐的成就;但是另一方面,指点五百年前于道阳那样一位妖修斩断前缘获得新生,这是成总更大的成就!

看见于忠肃时,成天乐总是不禁想起刘大有。成天乐与刘大有得到的都是老蛤蟆于道阳的传承,却有着截然相反的选择。于道阳五百前想干却没来得及干的事,到了现代都被刘大有给干了。而刘大有最终恰恰是被成天乐所斩。于道阳竟有这样两位传人,这也是一种玄妙难言的自我了断吗?

刘大有在雪山上欲杀维维和大雪。被撞破之后又欲斩禇无用,那也是他选择的一种斩断方式。他要斩断刘漾河的过往。却仍然按照刘漾河的方式在行事、更深的陷入刘漾河的往事中,就算他杀人灭口成功也得不到解脱。对这一点,脱胎换骨的成天乐已能够看透。

想当初成天乐曾对困于密室中的于道阳说过:“待到我脱胎换骨之后,再来指点你的修行!”如今他真的脱胎换骨了,而于忠肃早在此之前就拜入了他的门下,求证玄牝大成恰恰就在成总脱胎换骨归来之后,这也可以说是某种缘法。

若刘大有泉下有知、能看见今天的于忠肃,也许能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斩断与蜕变。

万变宗众妖已知神器惊门就在成总身上,通过梅兰德与訾浩转述的前情。也了解到那竟是成总早已祭炼多年的画卷,他们都很好奇。所有人都想问成天乐,神器惊门究竟有怎样的玄妙、是否真的像传说那样不可思议、而成总又将怎样使用这件神器?

但是谁都没有开口问,因为成总的最近心情不好,回到万变宗之后几乎就再没露出过笑容,除了给禇无用疗伤就是整日于后园假山中定坐不一言。泽真之殒是成天乐的伤憾,而万变宗虽有收获,但也有遗憾。

禇无用、于忠肃两名门人大成,这当然是好事。但万变宗如今有这么多弟子。难保不会出现意外,就算成天乐所创立的宗门对传人一直保护的很周道,但他们在修行中一样要面对艰险的考验,有时甚至令人意想不到。

就在成天乐于大湖深处闭关历劫的这段时间。他的一名亲传弟子也在闭关历劫、迈入化妄之门寻求破妄门径,可惜并没有成功,竟在妄境中耗尽寿元坐化!不仅有弟子如此。万变宗还有一名大成执事闭关历真空劫,却迟迟不得堪破。出关后也遭遇了意外。

正如成天乐所说,历真空劫既可在闭关定境中。亦可在日常俗务里。不是人人都像成总那么好的心性,劫数来临时可弹指破真空。如果一味的闭关定坐不得堪破,那么就得在日常行止中去求证,并最终悟透那种不依仗神通法力的修为心境。

这名大成执事闭关数月不得堪破,便出关行走市井人烟,仍然每天经营日常之事,却遭遇了一起人间的意外而不幸殒命。山野中的妖兽度真空非常凶险,人世间虽然安全得多,却一样每天都有各种意外在发生,这是谁都很难预料的。

先在雪山碧玉湖中得知泽真之殒,回到姑苏万变宗又得知两位门人因历劫而殒落,成天乐的心情怎会好起来?他早已清晰的意识到修行并非易事,所聚集的这批万变宗门人能有今天已是一个奇迹,几乎是前所未有的大福缘!但不能因此而忘记了修行之艰难、那重重考验之凶险,这是谁也没法避过的。

就以成天乐本人而言,虽弹指破真空,但此前以人身玄牝妖丹大成又费了怎样的功夫、此后证入换骨劫时又遭遇了怎样的事情?

万变宗众人虽不好追问成总神器惊门的事,可有一件事情是必须要提醒的,那就是成总应当带着他的画卷去一趟正一门。但这件事过几天再说吧,先等成总将禇无用的伤势彻底治愈。给他人疗伤的过程,往往也是在平复自己所受之伤。

而成天乐本人虽然什么都没提,但心里一直是明白的。当禇无用伤愈之后,成天乐不仅派大雪带着二雪就住在褚家,而且暗中又派万变宗弟子轮流观望守护,防止老褚在真空境又遭遇什么意外。如今万变宗中人手很多,安排什么事情当然也方便了许多。

接下来成天乐通知众大成执事,还有盛龙、于忠肃这两名弟子,召开了一次宗门内部会议,地点并不是在古宅园里,而是在道场的西南角那片建筑群。那里如今已是题龙山的结缘道场,列席的还有史天一与云端午、梅兰德,商量的主要是两件事:如何去正一门拜山、斩杀刘大有之事接下来该如何处置?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看来成总虽然心情不好,但并没有忘了正经事,前段时间的沉默只是在思考与反省。对于如何到正一门拜山,大家并没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只是一致认为成总必须得去,而且得带着他的画卷去说明情由,事先还应该打声招呼,让正一门尊长及修行同道都知道他要去登门给个交待。

但对于刘大有之事,讨论的却很多,首先最关键的问题就是对不对外界宣布?三鲜说道:“当日成总命我彻底清除战场痕迹,就是暂时不想再引起任何意外变故。但是过不了多久,大有宗便会发现宗主于雪山上失踪,必然会全力搜寻、也会惊动昆仑修行界。”

梅兰德插话道:“大有宗一定会闹翻天的!想当初成总于大湖中失踪的时候,万变宗又是怎样一副情景呢?”

訾浩一拍桌子道:“听到那个消息,我当时整个人都傻了,就像主心骨被抽掉了!幸亏梅长老在这里,定计安定大局,否则万变宗早就炸翻天了!”

范采耀冷笑道:“那就让大有宗乱去吧,刘大有是自找的!”

甄诗蕊却皱眉道:“大有宗必然会有一番混乱,且会尽遣弟子搜索各种线索。成总既然要去正一门交待情由,也必然要说出此番历劫脱困的真正经历。那么他人不难推断,刘大有很可能就是在成总出关后失踪的。当时成总和刘大有都在雪山碧玉湖,大有宗不可能不猜到什么。”

今天特意从乡下赶来参加宗门会议的禇无用瞪眼道:“那又怎么样?他们有证据吗!”

老狐狸花膘膘却摇头道:“大有宗一样也不需要证据。别人我不清楚,我却很了解燕无欢。他是刘漾河训练的死士,只要断定是成总所为,就可能动用整个宗门的力量来报仇。”(未完待续。。)

861、正一三山谢客,梅花圣境设宴

听说燕无欢能断定是谁杀了刘大有、会找他报仇,成天乐淡淡道:“那不是报仇,我与他无仇,他若真来也只是寻仇而已。寻仇之人该如何处置,我想应不用多议,该出手就出手便是!……我今天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去正一门拜山时,是否要提及刘大有之事?”

黄裳皱眉道:“这事不好提啊,因为没有证据。大有宗固然不能公开追究什么,我们同样不好公开说什么。刘大有、周环、郑方皆已死无对证,二雪又是现在这个状况,什么都说不清楚。

虽说真人言出有诺,但也不代表所说的话都是对的,也有可能搞错状况、做错事情。若是成总公开宣称刘大有就是当年的刘漾河,我们手中并无直接证据,连人证都已化为飞灰。况且这件事会被传为笑柄,令成总与各派高人皆难堪,有些人恐怕是不会相信的。”

黄裳说的很对,刘大有曾经孤拜访万变宗,成天乐当面都没有认出来,他就以大有宗宗主的身份与昆仑各派都打过交道,包括当初相熟的年秋叶,连各派尊长在内谁都没看出破绽。如今成天乐莫名其妙站出来说他就是刘漾河,又没有证据,这显然是说不过去的。

成天乐沉吟道:“如今二雪的状况,确实什么明白话都说不出来。就算她能说清楚,其实也只能证明刘漾河曾指点过她修炼、并指引她加入大有宗,不能证明刘大有就是刘漾河,春村不也指引过不少妖修去大有宗吗?况且我也不会问二雪这种事情。她受的创伤已经够重了,再逼她回忆这些事是二次的伤害。就让大雪好好守着她吧。”

这时梅兰德轻咳一声开口道:“诸位,我倒有一计。请大家听听有没有道理?”

其实这位客卿长老心里早就有主意了,但在雪山碧玉湖试瞒天过海之计出了意外,也让这位江湖小游子感觉很受挫,如今将锋芒收敛了不少,等大家都商量得差不多了才开口,而且语气很谦虚。

众人赶紧道:“梅长老,我们都知道您一向最有主意,就拿个章程吧。”

梅兰德没有说话,却悄然发送了一道神念。众人皆眼神一亮。对视一番齐声道:“对,成总到了正一三山就这么办,该说的全都说出来!就算燕无欢心中有数,那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且可不伤了各派高人的面子!……大有宗不好公然追究什么,只能在暗地里搞些动作。假如是那样的话,我们也绝不必客气。”

成天乐点了点头:“那好,就这么定了!”至于他们做了什么决定,外人并不清楚。

这时禇无用又说道:“刘大有一死。大有宗群龙无首必然陷入混乱,将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梅兰德却摇了摇头道:“乱肯定会乱一阵子,乱翻天了都有可能,但大有宗未必一定式微。我见过刘漾河也见过燕无欢。若说人才,燕无欢其实比他师父更出色!这些年名义上虽是刘大有在上为尊,可是大有宗事务皆是燕无欢在主持。

没有了刘大有的掣肘。燕无欢若走上前台,只要假以时日可能将大有宗经营得更有声势。刘大有这个人虽然好玩心机。可他自身的弱点实在太多了。燕无欢则不同,刘大有会的他都会。刘大有当初的弱点,燕无欢虽可能意识到以前却无法改变,而如今却可以。”

成天乐:“现在想来,燕无欢应该就是我在孔雀河雪山上看见的那只鹰,没想到已成今日气候。仔细回忆,这人还真没有什么必斩之事,他可以说继承了刘大有所有的长处,但愿不要继承刘漾河那险恶的居心。”

梅兰德沉吟道:“如果他真的是一名死士,性情又那么坚韧,可能真有点麻烦。若要找成总报复必定不会放弃,而且会苦心经营、最终动用所有的力量。这是可怕之处也是弱点,我们谁都不希望燕无欢会这么做,但他多真的这样做了,也只能说一声可惜了!”

众人商议已定。在淝水知味楼值守的大成弟子熊向,当天晚上就接到了宗门传来的消息。熊向这段时间日子过得可不安生,不断有人明里暗里通过各种方式向他打听成天乐及神器惊门的状况,熊向既担忧成总的安危,对同道的询问却又不能回答任何东西,每天都觉得很头疼,今天终于等到宗门的通知了。

第二天一大早,熊向就去找淝水知味楼的总经理履谦,代表万变宗禀告这位道长,成总已历劫出关、求证了脱胎换骨修为,将带着一幅神奇画卷拜访正一三山,请履谦转告正一门。万变宗的意思不仅是提前与正一门打声招呼,而且通过淝水知味楼也转告天下修行各派。

这个消息很快就在淝水知味楼的各派弟子中传开了,但他们同时还听说了另一件事情。正一门知道成天乐迟早要去拜山,所以履谦早已接到掌门泽仁的口讯,假如有成天乐的消息消息,便代表正一门如此转告——

成总无论是致歉还是道谢,都不必去正一三山。泽真之殒实与成总无关,虽令人抱憾却请成总不要自责,更不必将神器惊门带到正一三山。而昆仑各派同道皆欲知详情,成总可在今年石盟主的生日宴会上略做解释,以平息各派同道可能的非议。

和锋真人已与和光真人联袂前去昆仑仙境,寻陆吾门一问究竟,目前并未回正一三山。但和锋真已托人传回话来,今年阳历十月八日、石盟主的生日宴会,和锋真人定会出席,届时可与成总在三梦宗梅花圣境相见。

履谦道长不仅转述了泽仁掌门代表正一门所说的话,而且还拿出了一份请帖。这份请帖是昆仑盟主石野送给成天乐的,邀请成天乐参加石野本人今年的生日宴会。知味楼就是石野的产业,三梦宗也不知道成天乐究竟什么时候会有消息,所以早就把请帖放在了履谦这里,好随时转交。

石野今年还不到五十岁,当然也谈不上办什么寿宴,若在世间论,这就是一场很普通的生日聚会,但他却以昆仑盟主的身份特意向一派宗主送出了正式的请帖,谁都知道其意义不同寻常。

昆仑修行界并不是什么公司单位,石野也不是什么机构领导,像过生日这种事情,往年都是至交好友私下里聚会。可是今年石野却专门发了请帖,而且只发出了这么一张!要是往年的话,非至交好友也不会去这种场合叨扰,但今年情形不同,既然石盟主已经放出话来,那么很多人就借这个机会去现场祝贺,昆仑各大派尊长几乎都将不请自到。

大家祝贺石盟主生辰只是一个借口,其实就是想听成天乐怎么解释与交待。成天乐所经历的事情,除了少数人之外,各派高人还都不清楚呢。石野过生日是阳历十月八日,而如今刚刚才五月份,这份请帖显然送得太早了,有这么长时间显然也足够所有人都能听说此事,石野与正一门也等于给了万变宗足够的时间准备。

果然,履谦拿出这样一份请帖的消息传去之后,昆仑修行各派都纷纷给三梦宗打电话,表示今年石盟主既然要办生辰宴,那么能不能叨扰一番讨杯酒喝?大家都要登门祝贺,三梦宗也一一表示感谢,欢迎众人到来。石野的这场生辰宴,成了昆仑修行各派的一次大聚会,而成天乐再度成为万众瞩目的人物。

石盟主发出的请帖只有一份啊,其他人都是自己主动要求去祝贺的。据说闭关已久的坐怀山庄白少流也特意托弟子给三梦宗打电话,表示届时会出关亲自到梅花圣境祝石盟主生日快乐。和锋前辈早就留下话来也会去,那么对于他的爱徒泽真之死,届时成天乐将给个怎样的交待呢?

场面肯定会很热闹,有人甚至私下猜测,石盟主这次过生日,对于成天乐而言很可能是一场鸿门宴,绝对不是那么容易能轻松过关的,届时就算人没事,恐怕神器惊门也保不住了。

和锋远去昆仑仙境至今未回,到底是托谁传的话呢?此消息也在昆仑修行界传开了,竟然就是陆吾门!陆吾门的掌门苏澈带领一批门下共二十七人,乘坐众妙飞舟来到人世间,万里迢迢赶到正一门拜山请罪,并表示要听从和锋长老的教诲与指点、反思修行之偏、悔悟尊长之过。

陆吾门如今总共才二十九名门人,除了留下两个看家的,整个宗门全到正一三山了!有人就曾经担忧,和锋前辈若查出白陆离之事与宗门有关,传承千年的陆吾门是否会就此灭绝?而和锋前辈果然将陆吾门给一锅端了,却是以这样一种方式。看来白陆离之罪主要不在陆吾门,但在缘法上多少有些牵连。(未完待续。。)

862、只闻江湖门槛,不识金口玉言

陆吾门如此,那么万变宗呢?如今昆仑修行各派都以为成天乐施诡计调虎离山,为了保护自己安全脱身,却让泽真带着赝品惊门意外身亡,恐怕也不好交待吧?有人甚至暗暗佩服正一门的手段果然厉害,不让成天乐去正一三山,而让他在石野的生日宴会当着天下同道的面给个交待。

早就有人猜测,成天乐与万变宗若想全身而退,最好的选择就是把神器惊门乖乖送到正一三山。而正一门不想让天下同道非议,说他们以天下第一大派的威势欺压万变宗,所以才不让成天乐去正一三山、而去石野的生日宴会。在那种场合做出什么决定都相当于公断,谁也无话可说,成天乐若识趣的话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也有明眼人做出了截然相反的猜测,认为昆仑盟主石野不知通过什么方式说服了正一门,显然是在袒护成天乐。那张请帖不仅是最好的挡箭牌,而且也给了成天乐足够的时间去祭炼神器惊门。否则的话十月份才过生日,何必五月份就送请帖,而且还通过淝水知味楼让昆仑修行界尽人皆知呢?

众所周知,拿到神器惊门与成为惊门之主是两个概念,那必然是一件有传承烙印的神器、得之须有机缘。像这种造化神器,打造过程中会留下祭炼者的神魂烙印,他人不可强夺,就算被人拿走,只要神识可及动念亦可收回。

惊门是千年之前两位金仙所打造,据说这两位金仙早已不在,所以惊门才会流落于人世间。就算它还有神魂烙印。已成无主之物。得到它的人想成为神器之主、发挥其妙用,只有三个选择。

首先是获得神魂烙印的传承认可。那么自然就成为惊门之主、能将之融入形神,这个过程就像师长赐器于弟子。或者通过某种特殊的仪轨完成的传承仪式。但两位金仙已不在,想求他们亲手传神器当然也不可能;而他们若还在的话,则更不可能平白无故将以人烟红尘祭炼千年的神器让人拿走。

其次是抹掉原先的神魂烙印,然后重新祭炼自己的神魂烙印,从而成为神器新的主人。这是理论上的方法,假如是另一件世间神器或许还可以这么做。但留下神魂烙印的是两位金仙,想凭自身的神通抹去何其艰难?就算是已出神入化的高手、这辈子啥别的事都不干,恐怕也不可能成功。

除此之外,还有最后一个方法。那就是在不触动原先的神魂烙印前提下。去感悟体会妙用,然后重新祭炼之,若能留下自己的神魂烙印,也能成为神器之主、发挥它在人世间的妙用神通。

但这样的“神器之主”只是暂时的,因为打造时的神魂烙印尚未抹去,只要原主人动念还可将之收回,且只能发挥其妙用,却不能赋予它自身所感悟的玄妙。可那两位金仙既已不在,便无后顾之忧。如今这第三种方法反倒成了唯一可行的;而且神器惊门本身的妙用已不可思议,根本不需要再创造与改变什么。

当代人若拿到神器惊门、想成为神器之主,恐怕都得这么做。但这样一件神器,就算不去触动原主留下的神魂烙印。想祭炼自己的神魂烙印也是很艰难的一事,必须潜心去体悟其神通妙用,至少能够掌控与使用它才算初步成功。而想彻底祭炼完成。则是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漫长过程。

如果不能使用这三种方法之一成为神器之主,那么惊门就相当于一件无主之器。拿在手中凭修为施展,有些只有惊门之主才能拥有的玄奇却发挥不了。

在外人看来。成天乐想成为惊门之主也必须这么做,首先初步成功,这已经相当不容易了。没有人认为成天乐在历换骨劫时还有余暇去祭炼神器,而如今是他成为惊门之主最佳的机会。石盟主的这张请帖,不仅成了成天乐的挡箭牌,也给了他足够的时间。

石盟主分明就是想让成天乐成为惊门之主,这个决定也获得了正一门的首肯。假如到了今年十月,成天乐还不能祭炼神器初步成功的话,那就是真没机缘了。

修行高人谁都不笨,这些猜测可以说都有道理,但其实都猜错了。成天乐早已是惊门之主,且用的不是任何一种方法,或者说三种方法他都用了。他当初拿到这幅画卷的时候,修行尚未入门,无意中发现了这幅画竟是一件法宝,一点点开始琢磨其妙用。这相当于从头去体会一件法器,赋予自己的修行感悟,因为这个过程就伴随他的修行。

假如成天乐没有遇到后来的事情,他也可能就这么一步步走下去,最终在神器中留下自己的神魂烙印,直至修到世间法的尽头,从而一层层的打开此画卷在人世间的各种妙用。这就相当于第三种方法,什么时候能初步成功谁也说不准。

但成天乐真正初步成功,却是在家乡遇到石野之师风君子的那一天。风君子伸手把画拿过去展看,然后还给他了,成天乐敏锐的察觉到此神器发生了变化——有一种“东西”不见了,就是打造神器者留下的神魂烙印。

这神魂烙印如此玄妙,成天乐原本连察觉都没有察觉,只有当它被抹去之后才有所感应。成天乐就自然成了惊门之主,因为他早已祭炼此画卷多日,在画卷中的修行足迹以及赋予这画卷世界的情怀感悟就是他的神魂烙印。

正因为如此,成天乐虽无出神入化之能却能将惊门融入形神之中。他已是神器之主,却又相当于彻底重新祭炼,而原先的神魂烙印并非是被他抹去而是自行消失的。至于怎么回事?成天乐也说不清楚。

他若想彻底掌控这件神器的妙用神通,如今只能靠自己。他一直有意无意间摸索这件神器的祭炼方法,其实也是以人烟风景情怀赋予画卷世界。至于其最终会怎样,成天乐隐约感觉到甚至还可能存在变数。

外人都猜错了,这种情况换谁也猜不到啊!但有一件事情却有人猜对了,就是那张请帖确实成了万变宗的挡箭牌。得知成总破关而出、求证脱胎换骨的修为,有很多人都想询问他与神器惊门的情况、雪山碧玉湖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万变宗原本很难回答,这就是成天乐要赶紧去正一门拜山的原因。可现在倒好办了,万变宗只需答复一句话:待到今年十月石盟主的生辰宴会,一切便知分晓,此刻就不必再多问了。

石野既送了这份请帖,正一门也传了话,其实也就意味着一种认可。至少在今年十月之前,假如有谁还要乱打惊门的主意,那就是不知死活。这样也能阻止不少人借着拜山、观摩、请教、探望的名义去骚扰成天乐及万变宗。

石野将请帖交给履谦的时候,成天乐应该还在大湖深处闭关历劫呢,石盟主怎知成天乐会在什么时候历劫出关呢?这倒是一个令人困惑的问题,但成天乐拿到请帖时就明白了,原来石野的落款上只有签名却无日期。

请帖上写的是邀请他赴“今年”的生日宴会,那么理论上可以是任何一年。让成天乐什么时候去梅花圣境交待情况,就看履谦道长什么时候把它拿出来了,哪怕是十年后也行啊!而成天乐若不能破关而出的话,这张请帖就永远不必拿出来,反正也没外人知晓。

看到这份请帖,成天乐不禁想起梅兰德对他讲过的各种江湖术,其中有一道门槛就叫“神仙话”,只要开口便料事如神,看来石盟主也擅长此道啊!

请帖是熊向亲自送回来的,同时带回来的还有履谦道长私人转告成天乐的一句话:“我泽真师叔之事,当日梅兰德长老拜山时,和锋长老与泽仁师尊已有解说,成总应了悟其言!”

当日梅兰德等人拜山时并没有见到和锋,为和锋离去前却专门留了话,泽仁掌门也做了一番解说,其中有些是专门针对梅兰德的,但也同样是说给成天乐听的。其实成天乐若去拜山,能说的话还是那些,其中的道理他都能明白,就是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情况既然出现了变化,那么万变宗的计划也就随之改变了。成天乐不必立刻去正一三山,想说什么就到石盟主的生辰宴会上说吧,更重要的是,成天乐又有了四个半月的时间。对于外界的询问,万变宗一律以那张请帖为挡箭牌,而成总一直闭门谢客。

成天乐于后园假山凉亭中再度闭关,并服下了一枚陆吾神仑丹。这种神丹万变宗只有一炉,加了温玉髓为药引,侥幸炼制成功具有特别的灵效,成天乐本人也只拿了三枚。剩下的九枚丹药中有两枚送到了轩辕派,另外六枚则有特别的交待——万变宗门人中若有谁脱胎换骨成功,可得赐一枚以助其巩固修为境界。(未完待续。。)

863、天下猜议不休,携侣逍遥西游

此种神丹万变宗中也只有门人修成妖王时才能服用,足见其珍贵。成天乐刚刚脱胎换骨不久,前段时间还受了伤,正可服用神丹闭关巩固境界。他先前在大湖中炼化吸收了黑鱼妖王的那枚玄牝珠,其后又脱胎换骨成功,如今再服用这样一枚神丹,其修为法力之强悍可想而知。

成天乐的修炼虽不是刻意的苦行,但根基向来很扎实甚至扎实的惊人。服用这枚神丹原本数日就可炼化吸收其灵效,成天乐却足足闭关了一个月,仔细体会突破换骨劫之后种种全新的感悟,同时还做了另一件事。

在雪山上他收了野猪妖周环的玄牝珠,此番闭关也以自身的神气滋养祭炼之,就像在打造一件法宝。成天乐自有独门秘术,可吸收融合其中的神气法力,但这件东西却不是留给他自己用的,准备交给同为猪妖的禇无用。

禇无用已证入真空,只要历劫出关将来脱胎换骨亦有望,这就是禇无用的修行大愿,这枚玄牝珠正是助益。但成天乐却不想直接交给老褚,他人所凝聚的的神气法力虽好,但毕竟是一种外物,不仅炼化吸收的程度的有限,而且此玄牝珠是还包含了一种凶残暴戾的气息,在炼化吸收的过程中不小心也会沾染元神。

对此成天乐早有经验,所以先行滋养祭炼了一番,不仅化去其凶戾之气,而且能让禇无用更容易炼化吸收。这是他的独门功夫,没有别人会。在这个过程中,成天乐也在体会和感悟一头野猪妖的天赋神通。虽对他本人的帮助不是很大,但也算有所收获。

完成这一切之后。距石野的生日宴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成天乐打算出一趟门。出门前他以法力打造了一个专门收存玄牝珠的木匣。将野猪妖的玄牝珠存放其中,准备先放在盛龙那里,待到禇无用求证真空妙有之境,再由盛龙交给他褚大叔。

成天乐发出神念召唤门人时,才得知盛龙竟然也闭关了,而且在修炼化妄之境!这只小金线鼠也迈出了那一步,有望玄牝大成啊。外人见蛤蟆妖于忠肃修为精进神速,皆惊叹成总擅长指引天下妖物修行的成就。其实在成天乐本人看来,他这方面成就最突出的表现在盛龙身上。

盛龙是天地间的异种。金线鼠非常罕见,其天赋神通更有不可估量的价值,因此其修行也格外艰难,突破风邪劫“成气候”都很不容易。想当初成天乐把盛龙带回苏州时,盛龙还是刚刚化形未久的小妖,在他的一步步指点下艰难的度过风邪劫,如今已在求证破妄之道了。

盛龙可以说是成天乐最喜欢的亲传弟子,从来没把他当做什么灵兽看待,但盛龙的天赋神通确实在宗门事务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假如盛龙修为更进一层。一只玄牝妖丹大成的金线鼠,对于任何一派宗门来说都相当于一个巨大的宝藏啊。

成天乐没有惊扰盛龙的闭关修炼,将盛放玄牝珠的木匣收于宗门器物库,并给诸位大成执事留了话。便悄然离开了苏州。除了门中高层、,他没有惊动任何人,神器画卷当然也融于形神随身携去。当所有人都以为成天乐正在专心祭炼神器的时候。他却远行万里。

既然暂时不必去正一三山,那么成天乐就要先做另一件事情。当面向乔彩凤请教——自己那幅神器画卷究竟是不是惊门?他将要在梅花圣境给各派同道一个交待,总不能搞出误会闹笑话吧。而这件事只有乔彩凤才能确认。

如果他的画卷真的就是传说中的惊门,成天乐当然也要请教祭炼之法、如何打开那传说中的妙用神通?最重要的是一件事——怎么能让小韶出来?来到这世上成为一个真正的人,或者说让这个世界真正属于她。

反正还有三个半月时间,成天乐也不必着急赶路,携画卷隐匿身形飘摇于云端之上,观万里山河如卷展于足下,自苏州缓缓西行,并不时与小韶神念通感,将所见山河秀色与人烟风景皆呈现于小韶的元神中。

路途中若随遇动念,他便停下脚步悄然降下云端或在市井中闲逛、或在美景中徘徊。小韶当然清楚成天乐此行的目的,两人也经常在画卷世界里交流。小韶也怀疑这幅神器画卷就是传说中的惊门,但她本人却无法求证,希望成天乐在乔彩凤那里得到确切的答案。

成天乐对小韶道:“如果连你也认为这画卷就是惊门,那它可能真的就是了,乔彩凤那种人应该不会乱说。”

小韶笑道:“我是这画卷世界的山水神韵成灵,修行至今已有脱胎换骨修为。在世人看来,这画卷是一件神器,但在我眼中它就是世界。所以它是不是神器惊门并不重要,或者那仅仅是一个名字。”

成天乐:“是呀,它叫不叫惊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包含了一个怎样的世界?据说它能成为出入无碍的小昆仑洞天、也能开启穿行世间的惊门大阵,所以才叫惊门。”

小韶:“你刚刚回到万变宗的时候,别人不知你伤得有多重,我却是清楚的,当时你一条胳膊几乎都废了,就算表面上治好了,也根本不能提重物,更别提施展原身神力了。但为你何恢复的这么快,如今炉鼎形骸之强悍更胜从前?”

成天乐:“我的身子骨如何,当然只有你清楚。我其实是服用了一枚陆吾神仑丹,且有特殊的灵效,就是上次加入温心寒玉髓炼成的那一炉。温玉髓本就难寻,就算再找到一块,恐怕也没那么好运气再成那样一炉神丹,就连甄诗蕊都说上次只是侥幸。我身上还有两枚,可惜无法带进来给你,只能留待你将来出去之后再服用了。”

小韶是灵修,若服用陆吾神仑丹,其灵效对她而言大部分都是浪费了,这也是訾浩在万变宗分丹时一直把神丹让给同门的原因。就连成天乐一定要他收下的陆吾神仑丹,訾浩也留给小溪了。但是脱胎换骨之后,便超脱于众生族类,也适合服用陆吾神仑丹助益修行,尤其是这样的神丹对其灵效更强。

成天乐拿了三枚,自己服了一枚后,另外两枚都是打算留给小韶的。小韶笑道:“万变宗弟子恐怕不知道成总还有这等私心。”

成天乐:“这是私心吗?这就是我心。……可惜陆吾神仑丹并非神器,我无法现在就带进画中世界给你。”

小韶笑了:“我以为你越变越聪明了,怎么还这么糊涂?就算是九转紫金丹,你也带不进来啊!还是等我出去吧。”

天下助益修行的外丹饵药甚多,但丹药本身就是神器者,世人也只知九转紫金丹,此丹不仅服一枚便可移炉换鼎,而且可收存于形神之中。但成天乐尚无出神入化修为,就算是神器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带进画卷世界。而凤凰毛则属于另外的情况,成天乐是直接得到传承烙印便能融于形神,就像史天一得到化龙池一般。

成天乐看着小韶手中正把玩的凤凰毛道:“我在武陵乡得到的这件神器,倒是最适合你使用。”他将凤凰毛带进了画卷世界,小韶也觉得特别新奇,拿在手中演化各种妙法。成天乐见小韶喜欢,后来再进画卷世界时,就把凤凰毛留在了小韶这里。(未完待续。。)

864、当初少年懵懂,如今天下闻达

小韶问道:“傻乐,你猜一猜,假如这画卷就是传说中的神器惊门,如何才能将它真正的展开、成为人间的洞天呢?”

成天乐:“对于我来说,它已经是人间的洞天,只是没有完全打开那道门户。这不叫猜,应该叫推演,我觉得十有八九是因为我的修为未足,恐怕得等到出神入化之后才行。”

小韶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画卷的妙用被打开到什么程度,一直与你的修行有关,证入换骨劫时,你本人便真正进来了,那么等出神入化之后,应该就能把我带出去了。乔彩凤如果有答案的话,很可能就是这样。”

成天乐长叹道:“出神入化何其艰难!像范妖王采耀、武陵乡大长老云冲漠等人,修行已数百年,却仍然没有穿过那到达苦海的无涯之岸。不谈这些寿元长久的妖修,乔彩凤之师九黎也是修行一世未入苦海,更别提度过苦海劫求证出神入化了。

李逸风之师春村,当年远去昆仑仙境行游,就是在寻找到达苦海岸边的机缘,这么多年并未继续精进。我虽已脱胎换骨,但大成之后的每一步求证都难于登天,从脱胎换骨到出神入化,比以前的所有修行加起来都要艰难,这一世不知能否有望?就算侥幸能成,又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成天乐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只有在画卷世界里见到小韶时神色才显得不是那么凝重,但也不怎么露出笑容,不像以前那个傻乐了。

小韶见他不自觉又在叹息感慨。赶紧劝慰道:“你我皆寿元长久,只要擅护己身。至少还有数百年光阴,总是有希望的。想穿越无涯之岸。首先得将功夫用足,否则也只能是空谈,你我一起好生修炼便是,暂时不必想那么多。……就算我无法走出画卷世界,这并不是什么问题。你本人已经进来了,而且还把外面的人烟风景也带了进来,我们一直在凿建这个世界,它也是无穷无尽的。”

成天乐:“首先当然要功夫用足,但你想想范采耀。他脱胎换骨之后已神通俱足,可就是堪不破最后的门径、走不到苦海岸边。”

小韶:“出神入化谈何么容易,否则怎称地仙成就?就算功夫俱足也需机缘堪破,但是修炼未到之前又何必谈这些呢?……傻乐,这不是你的性格啊,你向来是很开朗乐观的。”

成天乐:“不是不乐观,只是实话实说,我最近的心情的确不那么爽朗。”

小韶话锋一转道:“如果有出神入化之能便可完全的打开洞天世界的门户,那么请一位出神入化的高手帮忙是否也可以呢?”

成天乐眼神一亮道:“对呀!我怎么早没想到?那乔彩凤已有化身五五之能。应该可以帮这个忙,他放出惊门现世的消息引我去雪山碧玉湖,结果我却差点送命,正好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韶:“若这画卷就是惊门。有些妙用只有惊门之主才能施展。乔彩凤虽有出神入化之能,恐怕也未必能操控妙用吧?”

成天乐:“他本人就能操控一件洞天神器众妙飞舟,当然有这等神通。他不是惊门之主。但我是啊!只我愿意将画卷中的神魂烙印暂时由他控制,他就可以打开画卷的妙用。……不过呢。为了防止意外,先让他答应好我的条件。前提就是能把你安然带出来。”

小韶笑道:“假如是这样的话,完全可以试试!不是你早没想到这个办法,因为你早先并不清楚这是神器惊门,修为也没有到今天这一步。……在此之前,訾浩与梅兰德先后进入画中,但你有没有把这幅画展示给已出神入化的高手看过?”

成天乐沉吟道:“好像真没有,但也不能算没有。在家乡的时候,石盟主之师风先生曾把画拿过去看了一眼,可我并没有带他进画卷世界。”

小韶:“风先生没进来,有一次你却把他的朋友李万带进来了。石盟主号称两昆仑神通第一,那么他师父也应该有出神入化之能吧?”

成天乐:“这个人很特别,昆仑各派修士好像都不愿意谈及他的修行,说也说不清楚。而我听小道消息,此人好像并无神通法力,或者自封神识不谈修行事。白少流也警告过我,在风先生面前不要谈修行事,也不要对其他人乱讲风先生的事情。就是上次遇到他时,把画卷拿回来却发现原先的神魂烙印消失了,而我自然成了惊门之主。”

小韶:“那是因为你自修行之初一直在祭炼画卷,当时已玄牝妖丹大成,原打造者的神魂烙印一旦消失,你自然就成了神器之主,这是无意中的祭炼所致,并非他人之功。而我一直在怀疑,是不是风先生抹去了那神魂烙印?”

成天乐:“我也这么怀疑过,但那可是两位金仙留下的神魂烙印啊,怎么可能伸手就抹去呢?……但事情也难说,我听说那位风先生的手很是不可思议的,想当年两昆仑之战,他伸手就收了须弥神罩。可惜他不谈修行事,我也不好去问。”

小韶:“这种事情可真说不定,画卷发生变化已有两次,一次是在电视台鉴宝节目的现场,另一次就是你在家乡遇到风先生之时。可能都是偶然的机缘吧,却暗合某种玄妙。不好问风先生我们就去问乔彩凤,如果乔彩凤也帮不了忙,我们还可以找风先生的弟子石盟主。总之不必叹息,我感觉很快就有希望了。”

成天乐终于露出了笑容:“我也是这么感觉的,而且总觉得若洞天门户真正被打开,画卷世界一定会出现玄妙的变化,不再是今天这样。”

两人满怀希望,想到多年来的心愿不久之后便可以实现,成天乐终于露出多日来的第一丝开心的笑容,缓缓飞天到达青藏高原之上。

瑶池被称为昆仑仙境的门户,但这道门户实在太大了,方圆足有千里之广,想找一个人很不容易,幸亏成天乐曾打听过乔彩凤平日在何处休息。

飞过高原上的玉柱峰,雄浑的山脉纵横,皑皑雪峰远布,成天乐“看见了”一座烟波浩渺的大湖。此湖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而是另一个空间的投影、恰好与此处重合,就是昆仑仙境中的瑶池。若非脱胎换骨后神通俱足,成天乐是无法感应到这个空间结界门户的,就算他驾驭神器能飞到这里也没用。

尽管已是阳历六月末,流石滩上的花草正在生长,但高原上仍显得很荒凉,高处的雪峰间只有冰雪和碎石。在一个山坳里,却有一片小福地,方圆大有十几亩,为高人以大神通开辟。绿草如荫繁花似锦,葱茏的树阴下还有看似天然形成的石桌石椅,而草坪上连晒太阳的躺椅都有,正是乔彩凤平日休息的地方。

一般人是看不见那里的,至少要有脱胎换骨修为、能发现瑶池门户才能发现那处福地,这样也免得有人打扰。成天乐在遥远的云端上就看见了那里,而乔彩凤却不在。今天是周日,乔彩凤应该休息啊,成天乐就是特意挑日子来的,这位高人跑哪儿去了呢?

成天乐的目力极佳,不亚于一只超脱族类的鹰妖,老远就看见那石桌上还放着三盘小菜,旁边有酒壶酒杯,就是刚吃喝一半的样子。这说明乔彩凤刚才在吃东西喝酒,怎么就不见了呢?

成天乐在云端上放眼望去,苍茫高原间并没有什么发现,倒是山下的流石滩中有几只野生小动物在活动。他正在疑惑间,却听不远处有人突然开口道:“咦,这不是成天乐吗?”

成天乐急忙转身,看见一个人从一朵白云中凌空踏步走了出来。此人三十出头的形容,模样应该很清秀就像个书生,却留着浓密的络腮胡子、沿着下颌修剪的非常短,故意显得很粗犷的样子。他方才就躲在附近,而成天乐只注意看地下,竟毫无察觉。

成天乐行了一礼道:“请问道友就是乔彩凤吗?你认识我?”

乔彩凤哈哈笑道:“成天乐啊成天乐,我怎么会不认识你?咱俩是校友啊,都是八一路小学毕业的!我上小学的时候,我们班主任有很多次提到你。低两年级有个傻小子外号成天乐,成天傻乐的连自己名字都忘了,经常考试不及格被叫家长。她让我们引以为戒,可千万别学你!”

这话说得成天乐很不好意思,尴尬的笑道:“我也听说过咱俩是校友,没想到我小时候还这么出名啊?那时候不懂事,也不知道用功,让道友见笑了!”

乔彩凤摆手道:“你可别谦虚,现在更出名了!我早就想到你要来,天天等着呢。难得老同学见面,一起喝杯酒吧!”说着话上前一步伸手就拉住了成天乐的胳膊,显得很亲热的样子,飞下云端来到那片小福地中,请成天乐在石桌边入座。(未完待续。。)

865、酒三杯称兄弟,自来熟原有求

乔彩凤坐下后一挥手,成天乐面前凭空出现了筷子和杯碟,他大大方方的说道:“以你我之修为已可餐霞辟谷、吞吐天地灵息。但不吃东西便少了人间美味享受,来来来,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桌上有三盘吃了一半的小菜,成天乐愣没认出来是什么,纳闷的问道:“这是你做的吗?”

乔彩凤:“当然是我做的,这荒郊野岭上哪找饭店、请厨子去?就地取材,高山中的灵药美味,别处是尝不到的。普天之下谁能吃到我亲手做的菜?也就是老同学你了!”

成天乐说了一句很煞风景的话:“我确实越看你越觉得面熟,小时候在学校应该见过,要是不留胡子就更好认了。吃到你做的菜只有我,那在家的时候,你妈妈呢?”

乔彩凤被他逗乐了:“我说的是昆仑修行界。”

成天乐:“方才分明不是在谈老同学吗?既然早就等着我来,刚才你怎么躲到天上去了,还弄块云把自己包起来?”

乔彩凤叹了口气道:“老同学啊,你应该想到是什么状况。最近听说你在万变宗闭关谢客,有谁上门询问都被挡回去,只说到了十月石盟主的生日宴会上一切便知分晓。很多人在万变宗打听不到消息,就跑来烦我。我这个地方一般人看不见,却挡不住高手啊,我发现有人飞天而来,以为又是哪路高人来打听你和惊门的消息,所以就赶紧闪了,没想到来的就是你!”

成天乐:“那还真是抱歉了。因为我的消息,让你受了这么多烦扰。我就先干为敬吧。”他斟了杯酒一饮而尽。

乔彩凤也赶紧干了一杯道:“别别别,应该是我敬你才对。天天被人骚扰也是我自己活该!”

成天乐:“道友何出此言?我来此是有事相求,神器惊门在雪山碧玉湖现实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那么我想请教……”

乔彩凤打断他的话道:“老同学多年不见面,别忙着总说话,先喝酒啊,来来来,我连敬你三杯!……其实放出神器惊门现世的消息,我也觉得很抱歉,事先并不清楚它就在你身上。结果还让你受伤落湖。实在对不起,请你千万不要怪罪!”

成天乐微微一皱眉,心中暗道乔彩凤这是啥意思?今天一见面热情得有点过分了,好像显得很心虚,以他的修为没必要在成天乐面前这样吧?于是又和乔彩凤连干了三杯,和颜悦色道:“雪山碧玉湖之事,怎么能责怪道友呢?你只是说了实话,而出手伤我者另有其人。”

乔彩凤:“你不怪我就好,多谢宽宏大量!我们既是校友。如今又互称道友,真是难得的缘法啊!从小时候到现在,我一听见你的名字就心生欢喜,既然如此投缘。我又比你年长两岁,那就自称一声大哥吧。来来来,咱兄弟好好喝几杯。别光顾着喝酒,也吃几口菜啊!”

成天乐有点纳闷。又暗道这是回到东北了吗,刚见面喝了两杯酒就开始称兄道弟了?他拿起筷子吃了几口菜。这才说道:“乔大哥,我就叫你一声大哥,你既然都是大哥了,那么小弟能不能求你一点事?实不相瞒,我来此是有问题想请教。”

乔彩凤端杯道:“跟大哥说话谈什么请教,有事尽管开口!其实吧,大哥也有点事想求你。”

搞了半天是这么回事,乔彩凤也有求于成天乐。成天乐哭笑不得道:“酒我也喝了,菜也吃了,乔大哥有事就说吧。……但刚才的话我没听明白,你既然不清楚神器惊门早在我的身上,为何又告知天下它将在雪山碧玉湖现世呢?”

乔彩凤左手端杯,连连摆着右手叹气道:“就别提了,都怪我自己嘴欠!我也是听别人说的,真不好意思,我再自罚三杯!”

等他喝完酒,成天乐欠身道:“你就别再喝了,想把自己灌醉吗?我又不是来找你算账的,就是想问问有关神器惊门的情况,你到底是听谁说的?”

乔彩凤愁眉苦脸道:“这句话老多人问了,可是我没法告诉你啊,除非那人自己愿意,否则我还真不好点破。”然后抬头朝天喝道,“姓乔的,要不你也来喝两杯,怎么回事自己跟成总说!”

成天乐:“你叫谁呢,你自己不就姓乔吗?”

乔彩凤:“我说的是另一个姓乔的家伙,神器惊门将在雪山碧玉湖现世,就是他告诉我的,现在却躲起来不见人了。”

成天乐暗中以神念对画卷里的小韶道:“你也听见了,他越说让我越糊涂了。”

小韶以神念答道:“你的神念转述,让我也听糊涂了。但事到如今,这个消息是怎么来的并不重要,你的目的是想问画卷是否就是惊门、又怎样打开妙用?”

成天乐开口道:“乔大哥既然有难言之隐,这件事就暂时不提了。我来到这里,是想向你请教神器惊门的妙用。”

乔彩凤一瞪眼:“我又没见过惊门!你自己的神器怎么用还要问我?”

成天乐:“刚刚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让我叫你一声大哥,有事尽管开口。”

乔彩凤看着成天乐道:“没想到你是为此事而来,仍有当年上小学时的风采啊!现在天下皆知你拿到了神器惊门,而我听说了当时的经过,就知道惊门早就在你的身上、你已是神器之主!当你身受重创之时,神器展开护主,所以才出现在世人眼前,我方明白‘惊门现世’是怎么回事!现在你居然问我神器怎么用?难道不是我该请教你嘛!”

成天乐:“小弟修为低微,而大哥你如此神通,关于神器妙用,当然是我请教你。你告知各路修行同道,世间有一件神器名曰惊门,有种种不可思议之玄奇,然后大家都以为我身怀的这幅画卷便是惊门。我已经成为神器之主好几年了,可是你说的那些妙用,我一直不会啊!”

“什么?你已是神器之主,还不会施展妙用!”乔彩凤放下杯子眼睛瞪得溜圆。

成天乐:“我的神器画卷确实有种种妙用,我当然也会施展,但恰恰没有你说的那些。所以想找你确认一下,它究竟是不是你说的惊门?否则这个玩笑就开大了!”今天一见到乔彩凤,其人的言行就让成天乐有点发懵,好几次想说正事都被打断了,所以迟迟没有把画卷拿出来,他也搞不清楚乔彩凤究竟是怎么个状况?

乔彩凤闻言其皱起了眉头,看着成天乐就像在研究什么怪物:“可是我也没见过惊门,怎么帮你确认?”紧接着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话锋一转道:“大哥可以帮你,但是吧,你先得帮我另一个忙。”

成天乐:“小弟修为低微,还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地方吗?”

乔彩凤:“千万别谦虚,你一定能!成总啊,大哥还听说了一件事,你是不是在武陵乡得到了一件新出现于人间的神器凤凰毛?”

成天乐微微一愣,因为妖王秘境的传承是武陵乡之秘,他也不想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武陵乡自古就有神器凤凰毛相传,你怎知我的凤凰毛是一件新出现的神器呢?”

乔彩凤答道:“武陵乡的事情我多少也清楚一些,还找人打听过呢,他们自古就有一件神器凤凰毛传承,如今在长老云端午手中。那天你在幽谷外遇袭时祭出了神器凤凰毛,然后掉进了湖里,后来云端午赶到也手持神器凤凰毛。那你的凤凰毛肯定是一件新神器了,以前根本没在人间出现过,这还用猜吗!”

成天乐:“你把情况摸得这么清楚,就像在场看见一样。”

乔彩凤:“我用不着在场,当时在场的不少人,这段时日就坐众妙飞舟回昆仑仙境了,我是听他们说的,每个人都讲得绘声绘色。……我一听说此事,就没来由的动念,感觉你那支凤凰毛对我很重要,所以想借来一观。听说这段时间你在万变宗闭门谢客,我原本还打算到石盟主的寿宴上请教呢,不料你今天就来了。”

成天乐:“石盟主的寿宴是星期二,你不开船了吗?”

乔彩凤:“自己跟自己请一天假,总可以吧?成总啊,大哥就求你这件事,将凤凰毛借我一观。你放心,我绝不打它的主意,就是看一眼,看完就还你。”

成天乐看着乔彩凤突然笑了:“好的,没问题!我可以把凤凰毛借给你,但它现在不在我手里,而在画卷世之中。你如果想看的话,能否随我入画卷一观?”

乔彩凤:“你把凤凰毛放在神器惊门里了?刚刚还说不会施展神器的妙用,想请我帮你确认那是不是惊门。你连凤凰毛都放进去了,那画卷里分明就有洞天世界啊!不是神器惊门难道还是口袋吗?”

成天乐:“此事另有内情,你进去就知道了。请放心,我绝无任何恶意,就是想请你进画卷世界见证一番,同时将凤凰毛借你一观。”

乔彩凤又笑了,看着成天乐哈哈大笑,开心得就像是偷吃了黄鼠狼的小鸡仔。成天乐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吗,心里甚至有点发毛,问道:“何事令你笑成这样?”

**(未完待续。。)

866、乔彩凤偷天机,肖晓鸣赠神器

乔彩凤笑道:“老弟啊,如果不是大哥从小就认识你,否则还真搞不清你在玩什么花样。你不找我算账也就罢了,还一个人跑来找我请教神器惊门的妙用。可知天下修士如今碰到你最想做的是什么?就是想打听神器惊门是否如传说中那般神奇。若能借来研摩一番,那是难得的福缘!但谁都不好主动开这个口,犯忌讳啊。假如有谁跑到正一三山想研究雷神剑,你看看是什么结果?

尤其是我,放出那个消息搞出这么大动静,自己却连惊门的样子都没见过,心里简直好奇得要命,可是我也不好贸然开口。你居然来此是向我请教神器惊门的妙用,是否还想请我帮你研究一番啊?我被你吓了一跳,心里都乐开花了,如今天下修士遇到你,谁不想伸手试试惊门?但对于我而言,有另一件事情更重要,所以不好提太多要求,没想到你所请正是我所欲。

如果说你缺心眼吧,别人恐怕不会信,因为你刚才的要求很精明,换一个人说不定会认为你城府极深。你既有求于我却又防备于我,所以想出那么绝妙的主意,让我进入洞天世界去观摩凤凰毛,不论惊门或凤凰毛你都不直接拿给我。在你掌控的神器洞天中,我再大的本事,恐怕也很难有所异动,假如吃不准你的用意,说不定还不敢进去呢!说说看——你这个人到底是缺心眼呢,还是有大城府呢?

成天乐哭笑不得道:“大哥,你想多了!我真的是将凤凰毛放在神器洞天中了。”

乔彩凤:“不是我想多了。我知道你是什么人,可是别人未必清楚啊。在一千个人眼里。可能这世上就有一千个成天乐,这些成天乐都是你又不是你。只是世间众生之观照。脱胎换骨超脱众生族类后,便要求证在众生中留下印迹的那个你,这是到达苦海岸边的前提。老弟,你如今在人间就要修炼这样的功夫,还得多明白一层啊。”

成天乐起身道:“多谢指点!……乔大哥是不是觉得我看上去很傻?”

乔彩凤一直在笑:“你当年确实傻得可以,就像妖物开启灵智之处的懵懂。但既踏上修行之道,便是从混沌中求证清明,你有如今成就,怎么可能真的缺心眼呢?你这种人若是活明白了。那才是真明白!大哥再多问一句,你要我帮你确认那神器画卷的妙用,是不是要我先答应什么条件,才拿给我看?”

成天乐呵呵一笑:“那是当然的,但我没想到你要先看凤凰毛,那就进画卷世界吧。我先帮你的忙,你再帮我的忙,这样也好,否则很多事情也说不清楚。我们就别在这里喝了。换个地方我请客,小弟这就施法,请大哥配合一下。”

成天乐摄人入画,相当于对他人施展一种法术。如果乔彩凤这种高手不自愿,成天乐也是无法成功的。下一瞬间,乔彩凤便出现在画卷里的姑苏世界。成天乐摄入画卷世界的是元神感应。而非乔彩凤本尊法身,他也没有直接将画卷展开在石桌上。就是在形神中施法,外人根本看不出痕迹。成天乐本人也不是真身进入。两人还坐在小福地的石桌边,却已神游画里姑苏。

姑苏城外有一片秀美的山峦,白云缭绕,一道飞瀑直泻而下。他们出现在一座半山凉亭中,这里有桌凳,桌子上已摆好了酒席。小韶站在桌边行礼道:“恭迎彩凤大仙光临画中姑苏,在下闻箫韶有礼了。”

声音中带着神念,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来历以及与成天乐的关系。乔彩凤愣住了,等回过神来赶忙还礼道:“原来是弟妹啊,你好、你好!没想到成老弟能享得如此大福缘,不仅拥有画里姑苏,还有你这位山水神韵之灵。这要让天下人知道,还不知道会羡慕成什么样呢!不要叫我什么彩凤大仙,和成天乐一样叫我乔大哥就好。”

小韶:“乔大哥请坐,您叫我小韶就行。请问乔大哥,这画卷世界景致如何?”

乔彩凤惊叹道:“我去过苏州,好像很不同啊,姑苏城外并无此景,越看越像连云秘境一带的风光。这飞瀑之下,水如玉带绕城而过,那边怎么看怎么像杭州的西溪湿地。难道是你们在洞天世界中凿建的风光吗?这得费多大的功夫!”

小韶:“我就是这画中世界之灵,一直无法走出此洞天世界,所以只能创建这个世界更多的美景。而这些美景都是成天乐带进来的,他与我一起创建,这也是我们的修行。”

乔彩凤叹道:“好美妙的修行!世人皆知修行之道艰险万分,又为何孜孜以求呢?就是因为有那大道之乐!成天乐,以人身而玄牝大成,修行之勤苦可想而知,但你的修炼又是真正的‘乐行’啊,难怪你叫成天乐。”

成天乐呵呵一笑:“别光顾着说话啊,来,喝酒、喝酒,我先敬乔大哥三杯。”

乔彩凤喝了几杯酒,放下杯子问道:“老弟,凤凰翎呢?”他这时稍微改变了对神器凤凰毛的称呼,那确实不是普通的羽毛,而是千年之前肖妖王晓鸣头上的冠翎。

小韶一抬手,一支五彩冠羽飘然飞向了乔彩凤:“乔大哥真是痛快人,这就是您要观摩的神器。”

乔彩凤随手接过凤凰翎道:“成老弟真是个实在人,难怪会把这件神器留在洞天世界中,原来是在小韶姑娘手里啊。”

成天乐道:“脱胎换骨后,我已可不借凤凰翎飞天,而这是我唯一能带进画卷世界的东西,让小韶施展倒是更为合适。”

再看乔彩凤说完那句话后竟愣住了,手持凤凰翎呈石化状,老半天不做声,连眼睛也闭上了,仿佛进入了一种奇异的定境。其实他进入画卷世界就是于元神定境中,于此境中再入定,更是一种玄妙的修行体验。

成天乐与小韶都没有打扰乔彩凤,就在一旁静静的等着。乔彩凤特意要借成天乐手中凤凰翎一观,并说自己一听说这件新出世的神器,就莫名动念,这件神器应该对他有特别的意义。成天乐也有点纳闷,凤凰翎他已得到多日,对这件神器的妙用早已完全掌握,难道其中还有什么令乔彩凤特别感兴趣的东西吗?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乔彩凤才长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缓缓站起身来。就在这一瞬间,成天乐与小韶都感觉此人发生了某种妙不可言的变化,却又体会不清楚这种变化究竟是什么?然后只见乔彩凤手握凤凰翎仰天大笑。

这笑声在画卷世界中回荡,姑苏城中的人们听不见,但小韶和成天乐却能在神念中听闻。乔彩凤笑得异常之得意,似乎这天地之间只有这笑声,它能穿透风景人烟和神识,却并不伤人。

成天乐与小韶面面相觑,他们被乔彩凤笑懵了,因为乔彩凤足足狂笑了一炷香的功夫。他这是疯了吗?如果疯了,那也一定是什么事把他给乐疯了。好不容易等乔彩凤止住笑声,成天乐才试探着问道:“乔大哥,你没事吧?”

此时的乔彩凤容光焕发,那感觉就像偷光了镇元大仙的人身果、又把太上老君的大罗成就丹全部揣到了兜里,他手持凤凰翎问道:“成天乐,这件神器你得自武陵乡妖王秘境,可知它的来历?”

成天乐微微一怔,原来乔彩凤也清楚妖王秘境的存在,于是答道:“它是武陵乡十大祖师之一肖妖王传于人间的神器。肖妖王的原身是一只五彩雉鸡,这凤凰翎是他祭炼的冠羽。”

乔彩凤得意洋洋道:“不错,当年肖妖王原身上有三支最漂亮的冠羽。一支被斩断却成全一段缘法,那两截断羽如今还在正一三山器物库中收存;另一支祭炼成神器,就是武陵乡传承的凤凰毛,如今在云端午手中;还有最最漂亮的一支,就在这里啊!”

小韶好奇道:“原来还有这样一段典故,那它怎会成为成天乐之物呢?”

乔彩凤坐下道:“肖妖王已经成仙了啊!这支凤凰翎被他带入仙界,再后来就让有缘人、一个傻小子从妖王秘境得到了。”

说着话挥手将凤凰翎扔还回去,不是给小韶而是给了成天乐。

成天乐接过凤凰翎又是一怔,立刻融于形神以御器之法仔细体会,凤凰翎还是凤凰翎,神通妙用没有任何改变,却发生了另一种变化,好像有什么东西不见了。很难形容那是什么东西,当它存在的时候,成天乐根本就感应不到,当它莫名消失之后,成天乐才有体会。

那仿佛是一种他根本解读不了、也意识不到的神念心印,同时也是神魂烙印。不要问成天乐是怎么知道的,只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但这对成天乐而言却是一件好事,他在妖王秘境得到了传承烙印可以将凤凰翎融于形神,但那烙印并非他本人所祭炼,也不能像传世法器那样传于他人。

他以前可以将凤凰翎交给任何人包括三鲜、小韶使用,但不能将神魂烙印也传给他人。因为在妖王秘境中,这件神器就是指定给他的,别人无法从他这里继承,但现在却可以了。

从现在开始,只要成天乐愿意,就可以把凤凰翎给小韶,通过某种传承仪轨,小韶也能继承神魂烙印、将它融入形神之中,这就是宗门传承法器的概念。成天乐曾经答应过武陵乡,这支凤凰翎百年之后不传万变宗,仍留于武陵乡,那么将来就可以连神魂烙印一起传承下去。

**(未完待续。。)

867、开口何求何愿,尽力此世此生

这意味着什么?成天乐在妖王秘境得到凤凰翎,原先就相当于肖妖王借给他的、让他可以在人间使用,而现在却变成完完全全送给成天乐了、让他自行决定怎样于人间传承。其中的差别很微妙,对于成天乐本人使用这件神器来说也许没什么区别,但意义却不同。

能将肖妖王“借”给成天乐使用的神器干脆就“送”他了,乔彩凤是怎么办到的呢,此人感应凤凰翎时究竟又“拿”走了什么东西?成天乐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不禁想起了当初在家乡的经历。他将那幅画递给风君子,风君子打开看了一眼还回来,原先打造者的神魂烙印就不见了,成天乐自然成了神器之主。

难道乔彩凤玩的也是这一招吗?但这两者之间又有微妙的区别。成天乐刚开始拿到那幅画时,根本不知道它是法宝、他也不清楚什么叫法宝,后来迈入修行门径才偶然发现那幅画是法器,他有多大本事便能打开那幅画的多少妙用,借助画的妙用追查外汇交易部的往事,不仅耗费神气法力甚巨,而且也是他的修炼方式。

再后来他才发现这幅画的妙用简直是无穷无尽,不是一件普通的法宝而是神器,每当他的修为更进,总能打开更多的妙用从而印证更高境界的修行,直至今天仍是如此。那画卷原先并不是一件已经成形的神器,只是打造了一个轮廓、提供了种种可能,以人烟风景祭炼千年,直至最终完成。

最后神器终于祭炼成形。就在李万于鉴宝节目现场递到周逍弦手中的那一刻。然后它又被李万的朋友王嗣水卖给了成天乐,成天乐所无意间曾做的就是将层层妙用展开。使之成器。假如是当年的打造者,可能弹指之间就搞定了。但到了成天乐手上,却艰难的用了这么多年,到现在也没彻底搞明白。

而凤凰翎早已成器,不需要成天乐再对它做什么,只需学会掌握与使用便可,神魂烙印也是直接得到的、来自肖妖王晓鸣所传,无需他自己祭炼。但眼前发生的事情却让成天乐疑惑难解,凤凰翎怎会有这种变化呢?通道其中本就蕴含了一种可能,在某种情况下。自然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否则乔彩凤不论本事再大,也仍然是一位凡人,怎能短时间内改变一件原本属于仙家的神器呢?小韶见成天乐神色有异,暗中以神念道:“傻乐,你又怎么了?”

成天乐回了一道神念,告诉了小韶自己所察觉到的变化。小韶也是惊诧莫名,她站起身来道:“请问乔先生,你究竟有何来历,与那肖妖王晓鸣又是什么关系?”

这也是成天乐想问的。若说乔彩凤和肖妖王之间没什么联系,简直是不可能的。肖妖王在妖王秘境中留下了凤凰翎,为选择姚妖王传承者所得,但凤凰翎中又暗藏着某种信息。又似专门留给世间某人的,而这个人现在看来就是乔彩凤。

乔彩凤笑呵呵的答道:“我就是乔彩凤啊,出身正经、家世清白。石盟主早就把我的底都查掉了,估计是哪个护士给我接生的他都清楚。我便是当世之我。至于和肖妖王晓鸣是什么关系嘛,呵呵呵呵。这可不好说也没法说。你们就不要问了,问了也是白问。”

成天乐与小韶对望一眼,隐约都有一种很不可思议的联想,他们在传说中听过某种事情,却从来没有遇到过。比如民间传说有仙人可能下界行走人间,但除非有特别的缘法,否则不会对人说出自己的身份,往往只在离开人间回仙界之时才会表明;或者干脆就不表明,没人清楚他们曾经来过。

但乔彩凤显然不是这种情况,他就出生在人间,与成天乐读过同一所小学,后来拜九黎散人为师,一步步修炼求证如今成就,不是仙家下界。但传说中仙人不仅会直接下界,有时候还会再入轮回,为了某种求证或者了结某段缘法。

假如是这样,这种轮回于世者除了某些生而知之的福报与愿心,确实不能说是仙家本人,而就是世上的那个人,他也不会清楚自己的来历。成天乐和小韶若有此怀疑,像这种事情也是绝对不好追问的,问也没用。

成天乐也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道:“乔先生,那您能告诉我们什么呢?这件神器凤凰翎究竟是怎么回事,您取走了什么东西,它又为何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乔彩凤高深莫测道:“干嘛这么客气,不叫大哥突然叫起乔先生来了?……肖妖王晓鸣在这凤凰翎中留了一样东西,是专门给我的。你将它送到了我的这里,做为报答,这件神器就是你的了,替仙人办事,怎么可能没有好处呢?”

成天乐:“如此说来,这是肖妖王对我的答谢,为了感谢我将凤凰翎送到你眼前,就这么简单吗?”

乔彩凤:“简单?难得有个傻小子进了妖王秘境,明知内情还选择了姚妖王的传承。肖妖王原以为只有与妖王秘境有莫大渊源的黄鼠狼妖才会这么干,没想到来的是你这么一个人!不论是谁,能从妖王秘境得到凤凰翎已经是意外,而你千里迢迢把它送到我眼前,更是我的大福缘啊。”

小韶问道:“既然是你的大福缘,为何肖妖王要替你谢成天乐?”

乔彩凤一瞪眼:“不是让你不要再问这种问题嘛!”

小韶:“那我就换一种问法吧,这凤凰翎发生的变化,是乔大哥方才弄的吗?”

乔彩凤:“是我也不是我,肖妖王将凤凰翎留在妖王秘境时,早就打了埋伏。假如有人取走了凤凰翎中隐藏的一段信息,就自然会发生这等变化,而我恰恰是触发这个变化之人。否则凭我乔彩凤的本事,怎么可能对一件仙家神器动这种手脚?”

小韶:“乔大哥还挺谦虚。”

乔彩凤:“不是谦虚,就是实话。”说着他又笑了、得意的狂笑,络腮短须都跟着直颤,好半天都没停下来。今天这是怎么了?看他的样子简直就像神经不正常!

见乔彩凤笑个没完,成天乐终于以神念打断道:“大哥,你没问题吧?”

乔彩凤暂时止住笑声道:“当然没问题,我怎么会有问题呢!……二位,我想问问你们,那肖妖王聪明不聪明?”

成天乐与小韶神念相通、齐声赞道:“聪明,太聪明了,绝顶聪明啊!”

乔彩凤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成天乐甚至担心他会不会笑晕过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这位高人又说道:“成天乐,你已经帮了我的忙,你有什么要求或愿望就尽管提出来,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此生此世定会尽全力满足你!”

说这句话时乔彩凤终于不笑了,神情显得无比认真。他这样一位高手竟做出了这种承诺,对成天乐来说意义非同小可,只要是乔彩凤能做的事情,成天乐就可以求他帮忙。小韶试探着问了一句:“乔大哥啊,你说的这么干脆,万一成天乐要你的众妙飞舟呢?”

乔彩凤答道:“如果众妙飞舟是我的,当然毫无问题;可惜它不是,所以我无法做到这件事。”众妙飞舟竟然不是乔彩凤之物,而两昆仑皆知这是他亲手打造的洞天神器啊,但他的话中自有神念解释——

乔彩凤在昆仑仙境召集多位有出神入化之能的妖王,用他们收存的多年天材地宝合力打造了这件神器,但这件神器的核心却是一艘核舟。这艘核舟是乔彩凤下河摸石头的时候顺手摸上来的,他也觉得莫名其妙,但恰可以之为基础打造众妙飞舟求证自己的宏愿。

此核舟是一件仙家神器,没有仙家手段根本造不出来。就在刚才拿到凤凰翎之时,乔彩凤才完全明白那不是他的运气好、手抓得那么巧,而是有人就像故意将核舟放到他手里一般,是为了帮他的忙。至于是谁干的,不能说;一定要问的话,他们的名字都叫雷锋。

这些话不太明说,只能用神念暗示,乔彩凤最后又道:“成天乐啊,你已拥有画卷和凤凰翎两件神器,是你自己能打造的吗?皆是凭缘法所得,但如今已经是你的。可众妙飞舟却不是我的,将来还得还人家呢。”

小韶笑道:“乔大哥,我方才只是开个玩笑,傻乐怎么会要你的众妙飞舟呢?”

乔彩凤:“就不要谈我的事了,你们二位有何要求,现在尽管开口吧。”

成天乐:“其实我的要求早已说过,我来找乔大哥就是为了这神器画卷……”

他终于提到了自己所求,首先原原本本的向乔彩凤介绍了得到这幅画卷的经过、伴随这幅画卷的修行历程,还有他和小韶愿望。成天乐请乔彩凤确认这幅画卷究竟是不是传说中的惊门?如果是,又怎样打开那传说中玄奇的妙用?最重要的是——如何让小韶走出画卷来到人间?(未完待续。。)

868、古往今来未现,千年大器终成

这些可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这么多年的修行经历就算以成天乐的神通也不可能以一道神念尽皆包含。他看上去就与平常人讲故事一样,尽量简练的介绍了大体经过,但每句话都带着各种神念,能听懂的人自然就懂、修为多高便能懂多少;假如是毫无修为的普通人,那就与听故事没什么区别、元神也不会受到神念冲击。

这是成天乐求证脱胎换骨修为才完全掌握的“声闻智慧”神通,它可以不受场合的限制向任何人施展,宛如当年的佛陀讲法。后人读佛经,看见的只是佛陀讲述的文字;但当时法会上,人们听见的却是声闻智慧。

成天乐不是佛陀,以乔彩凤的修为当然完全能听明白,他越听越入神,听到最后微微皱起了眉头,就站在那里一直没坐下。等成天乐讲完良久之后,乔彩凤才沉吟道:“我刚进这画卷世界时还纳闷呢,为什么不是真身入洞天,而是元神游画卷?原来是这么回事,你并没有把这洞天世界的门户真正打开!”

小韶问道:“乔大哥,你已有化身五五之能,假如成天乐让你进来,你的真身能进得来吗?”

乔彩凤苦笑着摇头道:“这神器的门户若不真正打开,别说是我,金仙也进不来,只有成天乐本人才可以。而这画卷世界中的生灵,更是谁都出不去。”

小韶追问道:“那么它可以打开吗?”

乔彩凤:“理论上是可以的。”

成天乐也紧张的追问道:“那怎样才能做到呢,是否要有出神入化之能?”

乔彩凤叹了口气道:“理论上也是如此,但实际上却未必。因为这幅画最终成器就是在你的手中。它也的确就是传说中的惊门。你拿到画的时候,它还不是如今的神器。而是于人烟风景中刚刚祭炼成形。是你完成了最后一步,将它打造成了传说中的神器。”

成天乐:“是我打造的吗?我可没有这个本事!”

乔彩凤:“当然不是你打造的。却是你完成的。你没有那个本事,它是两位金仙之功,还有人烟风景千年祭炼之妙,到你手中石它已经成形,但最终成器的却需要有一个人来完成,恰恰就是你。你决定待到出神入化之后,把它打造成传说中的神器惊门吗?”

成天乐:“那是当然,不开启洞天门户,小韶怎么能出来呢?”

乔彩凤欲言又止道:“咱们先不谈这些。成天乐,我想问你一件事,你为何一定要把它打开呢?拥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又有什么不好吗?”

成天乐笑道:“画外的天地山河也是属于我的,是我的人生情怀,我希望它同样也属于小韶。”

乔彩凤话锋一转,苦笑道:“我只是提出一个建议而已,该怎么做还要看你自己,你的世界你做主。……大哥今天能在这画卷世界中与二位饮酒相谈。也是难得的缘法,我们就多聊点别的事吧。老弟,你借助这幅画卷印证修行,打开神器妙用的过程也是你的修炼。无论你的修为有多高。这画卷总有印证处,你可知会到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很玄妙,这幅画卷不仅是一见神器。甚至可以印证修行,不论成天乐突破什么修为境界。画卷的妙用总可以帮助感悟更高境界。一般的神器当然做不到这一点,画卷中不仅有一个世界。这世界也包含着修行之道的推演。

它能指点成天乐的修行直至什么样的境界呢?乔彩凤的神念中给了一个惊人的答案,哪怕飞升成仙,这幅画卷仍然可以印证更高境界的修行,直至指引他求证金仙成就。这画卷中并无任何传世的法诀,其层层妙用却谙合各种修为境界的玄妙演化。

接下来乔彩凤竟然谈到了飞升成仙之后的修炼,他也是凡人,这种事情是不能妄言的,只能当故事来讲,让成天乐与小昭也只当故事来听,用的也是声闻智慧神通——

超脱于轮回飞升成仙,便是一种永恒的存在。这已经是某种成就的尽头,绝大多数真仙便不再动念追求更高的境界,其实也真的没必要了。而真仙修为的极致,又称“物化之境”,与佛家“各乘天”境界相当,其成就能虚空造物,于无边玄妙方广中开辟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

这个世界是无中生有而现、灵台法力化转而成,其中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源于仙家本人的见知。什么叫超脱自在、什么叫无尽大享受?这就是!而且这样一个世界只属于仙家本人,对别人来说就相当于不存在,没有任何外人能进去。

听到这里成天乐插话道:“我怎么感觉那就跟上帝一般?”

乔彩凤:“我其实知道你说的那人是谁,他的成就可不止于此,但也曾经求证过这个境界。……成天乐,你如今在画卷世界中不也有这种大享受吗?但这不是你自己的修为,而是这件神器的妙用。”声闻智慧中继续讲“故事”——

假如成天乐将来飞升仙界,也可以从画卷的妙用中体会真仙物化之境的玄妙。他在人间拥有这幅画卷的时候,就相当于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但这个世界不是他本人开辟的,而是借助一件他人打造的神器。

修行之道以一贯之,此前的每一步修证,都是将来修行的根基。“真仙物化之境”最初的缘起,就是飞升前所经历的妄境,不破妄大成当然无从谈此后的超脱轮回。而成仙之后,若能修至真仙极致,不仅可将那人间曾勘破的妄境凝真,甚至能化为实有。

成天乐曾凿建画卷世界中的风景,那么待到飞升仙界之后,修行中的缘法能指引他领悟如何去开辟属于自己的世界,因为惊门妙用已经向他做了展示。

修至真仙物化之境,若想继续求证金仙成就,前提是动念发宏愿。这比凡人飞升成仙还要艰难,很多仙家根本就不会动这个念头,动念发宏愿须历化形天劫,很可能就会殒落。仙家动念可不同凡人,已超脱轮回,何必自求可能殒落之道呢?

至于如此求证金仙成就,乔彩凤并没有和成天乐多说,而且他也说不清楚。但是求证金仙或佛家所谓的菩萨果之后,便伴随一种大成就,那才是真正的灵台化转之功。可以在无边玄妙方广中无中生有、创造出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对于其他仙家来说也是真实存在的,他们可以出入其间,这是一种“明证”而非“自证”。

成天乐的画卷中的世界原本并不存在于世间,相当于被凭空开辟,假如打开神器洞天的门户可让世人出入,其实就是在印证金仙造化成就。等到将来飞升仙界之后,可以从中体会其缘法,感悟历化形天劫成就金仙的指引。至于愿不愿意发愿历化形天劫,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讲了这些传说中的“故事”,乔彩凤又问成天乐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着急打开洞天门户呢?在人间能享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何其美妙!等到将来若有幸飞升成仙,再伴随着修行去求证答案,不是更好吗?”

成天乐目瞪口呆道:“原来这画卷世界的玄妙,是仙家境界在人间的演化。难道乔大哥的意思是出神入化还不行,要成仙之后再求证金仙,才能打开门户让小韶出来吗?”

乔彩凤的神情有些尴尬:“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个嘛,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只是告诉你,这幅画卷是多么的神奇与珍贵!它是我所知古往今来最不可思议的一件神器,有必要对你讲清楚。”

成天乐:“我听说过它的来历,也知道它比我想象的更神奇。这件神器在人间能演化象征着层层修行成就的妙用,比如展开成一个小昆仑洞天。……乔大哥,你有化身五五之能,如果我将神器中的神魂烙印由你控制,你能帮我打开真正的洞天门户吗?先不谈别的,这就是眼前的事。”

乔彩凤看了小韶一眼,又对成天乐道:“幸亏你把我带进来了,先给我看了凤凰翎,否则真有可能出问题。你若不借我凤凰翎一观,又没有请我进来见到了小韶姑娘,就是直接把画卷拿出来向我请教,我有可能冒冒失失的就动手帮你,那样恐怕就不妙了。”

小韶皱眉道:“乔大哥此话怎讲?”

成天乐也问道:“大哥,你就给小弟一个痛快话吧,能不能帮我打开神器洞天真正的门户?”

乔彩凤早就不再笑了,反而一直在连声叹气,又叹息着对成天乐说道:“老弟啊,不是大哥不帮忙,可是你的要求,我实在做不到啊、真没有那个本事!哪怕是金仙下界,也没有这个本事,就算当年的清风、明月二位金仙来了也不行。天上地下,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你自己,因为这是你的世界。”(未完待续。。)

869、寻前路辞彩凤,自行处求真梦

成天乐:“只有我?那么请问该怎么做呢,难道要等到我本人出神入化之后?”

乔彩凤赶忙摇头道:“不不不,不是这样的!”

小韶:“那又是怎样,难道要等到成天乐飞升成仙,历化形天劫求证金仙之后?”

乔彩凤又摇头道:“当然也不是,惊门是金仙神器,它演化的就是这等人间妙用,何必要等到本人也成就金仙呢,那样的话神器又有何用?”

成天乐有点急了:“乔大哥呀,你说干嘛话吞吞吐吐的?是怎么回事讲明白不就得了!若是你实在帮不了这个忙、或者付出的代价太大无法承受,我也绝对不会埋怨或勉强什么。”

乔彩凤伸手拍着成天乐的肩膀道:“老弟啊,你别着急,让大哥好好想想。我还真没想到会碰见这种事情,你也真是位千古奇人啊!若说代价,那也是你的代价,因为这件事只有你自己才能办到,但该怎么做我却不知。……你在家乡遇到了风先生,他把画卷拿去看了一眼,然后你成为了神器之主,那么这件事只能去问他了。”

成天乐:“可是风先生不谈修行事,我该怎么问啊?”

乔彩凤眯起眼睛道:“你确实不好直接问风先生,但他不谈修行事却谈人间事,你可以问他的弟子石野,石盟主当然知道该怎么对风先生说。今年十月你不是要去参加石盟主的生日宴会吗?当着天下同道的面,你就这么问他吧,就像今天问我一样。……然后最好等在梅花圣境中别走。一直等到石盟主告诉你答案。”

成天乐:“会有答案吗?”

乔彩凤的手一直就按在成天乐的肩膀上,又叹息道:“一定会有的。就看你怎么办了。”然后又朝小韶道,“小韶姑娘。把你的傻乐借我一会儿,我与他出去说几句话。我想在外面看看这幅画卷的真容,还有事情要交待。”

回到画卷之外,成天乐与乔彩凤仍然隔石桌而坐,面前放着酒壶杯盘与三盘菜,仿佛他们一直就坐在这里从未去过别处。成天乐问道:“有什么话非要在外面说,乔大哥还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乔彩凤神情凝重,点头道:“非常重要的事情,你一定要记好。世上有出神入化之能者当然不止我乔彩凤。我帮不了你的忙,你还去找别人。但你一定要注意,不是绝对值得信任之人,不能轻易提出这种请求。

就算是绝对可信之人,他们也愿意帮你的忙,而且自以为能帮你的忙,你也要注意先把话说清楚——你的愿望和要求是什么?最好先不要把画交给他们,而是请他们进画中世界看看,见到了小韶再说。就像今天这样。”

成天乐纳闷道:“哦?这么做不符常理亦不合礼数,正常情况下我若有求于人,应该先把画卷拿出来给人看,他人才会随我进入画中世界。因为对于高手来说必须自愿配合。那也相当于我施展一种摄魂法术。而今天是个意外,因为乔大哥要借凤凰翎。”

乔彩凤给成天乐斟了一杯酒,自己也倒满一杯道:“老弟啊。大哥实在抱歉,帮不了你的忙。并不是我言而无信,真的是能力有限。来来来。我自罚一杯!……你说的也对,那么做不符常理也不合礼数,而且我知道你的人缘好,除了我之外,还有当世高手会帮你的忙,而我担心的就是这一点,恐别人好心帮你却办了坏事。

这样吧,我帮人帮到底,说尽力就一定会尽力,如果你信得过大哥,把画卷且给我看看。我试着在上面留个记号,若有其他高手打开这幅画,自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也要记住,不是绝对信得过的人不要拿出来给人看。而且不论什么样的高人想帮你的忙,你也不要乱试,必须要等到石盟主的生日宴会再说。”

成天乐见乔彩凤说得郑重,心里也是直打鼓,伸手凭空出现了一轴画卷,递到了乔彩凤面前。乔彩凤接过画卷后并没有打开观看,而是闭上了眼睛。成天乐能看出他在凝神施法,却感应不清他到底在施展何种大神通妙术?

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乔彩凤还在施法。这位高人已经出汗了,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白雾,竟然是法力运转到极致甚至耗损过剧的征兆。成天乐不禁感到骇然,到底何种大神通手段,能让乔彩凤这种当世绝顶高手费劲成这样?

乔彩凤说会尽力帮成天乐,所言果然不虚,此时已然尽了全力,但好像还不太能搞得定的样子。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高原天穹上亮起了繁星,乔彩凤这才睁开眼睛喘了几口气,将画卷还给成天乐,声音有些虚弱的说道:“终于搞定了,我如今的法力实在太弱了,而这卷神器实在不可思议,我只是想在卷轴外留一道御神之念,竟差点都没成功。”

留一道御神之念而已,对于乔彩凤这种高手而言算不得什么大神通,寻常情况下不过是弹指间的事。但想把御神之念留在惊门卷轴上,乔彩凤触动与改变用不了这件神器,只能临时打造一个随形变化的空间结界,赋以以御神之念包裹画卷,他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这才勉强成功。

成天乐收回画卷,他是神器之主自有感应,乔彩凤没有触动画卷本身,只是贴着画卷之外附上了御神之念。以成天乐的修为境界尚无法解读之,但他却清楚假如有高手想触动这件神器,首先就要解读这道神念才行,除了神器之主成天乐。

成天乐问道:“乔大哥,你费了这么大的手脚,在画卷外留下一道信息,我却解读不了,究竟是什么啊?”

乔彩凤:“你当然不行,必须有出神入化修为才能触发与解读它,我是留给那些可能想帮你忙的高手看的。假如你在石盟主的生日宴会上没有得到答案,那么就等到自己出神入化之后再去亲自解读吧,届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很抱歉,大哥今天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天色已不早,你请回吧!”

成天乐此番不远万里来找乔彩凤求教,正投其所愿,他随身携带的凤凰翎中有肖妖王留给乔彩凤的讯息。作为报答,乔彩凤承诺要尽全力满足他的愿望,到头来却自称能力有限,没有帮得了成天乐。但成天乐此行的结果并不完全是失望,至少确认了他的神奇画卷就是传说中的惊门。

既然如此,那它就可以成为一件洞天神器,真正的门户也是能打开的,乔彩凤虽然做不到,却给成天乐指了一条路:在石野的生日宴会上当众诉说情由,然后请求石野去问风君子。届时不仅是成天乐,恐怕天下修士都会想知道答案。

乔彩凤还做了一番手脚、留下特意的叮嘱,成天乐未解其深意。但无论如何,成天乐已经看到最终的希望了,他有一种鱼干,等到今年十月,天下高人云集梅花圣境,届时就能打开惊门将小韶带到人世间。

成天乐告辞的时候,乔彩凤看了看夜色下的高原群山,又说道:“此去小心,走路可能会踢到石头。……要不要大哥护送你一程?”

成天乐摇头道:“我看乔大哥已经累得够呛了,明天还要继续开船呢,今夜应该好好休息、恢复神气法力。我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假如路上有石头,搬开就是了。”

乔彩凤:“也罢,我知道你的本事,否则怎么能称一代妖宗呢?后会有期!”

成天乐携形神中的画卷飘然飞天而去,乔彩凤站着雪山上一直望着他的身形消失于天际,这才朝天喝道:“乔散人,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那里!”

乔散人的身形从虚空中浮现,迈出一步便到了小福地之中,笑着问道:“凤凰大仙,你好像累得不轻啊?”

乔彩凤板着脸道:“是啊,我如今的法力太弱,想打造随形空间结界、以一道神念包裹惊门几乎都没成功。而你的法力比此刻的我强多了,居然就躲在一边看热闹却不出手帮忙。可别忘了惊门的事你也有份,当初你也在画卷上动过手脚!”

这番话将乔散人说愣住了,瞬间神情震憾得难以形容。但他毕竟是一位仙人,回过神来心念一转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骇然道:“肖妖王好大的胆子,竟用这种方式偷窥天机!那神器凤凰翎中,有留给你自己的见知灵引吧?”

乔彩凤脸虽然板着,但眼神又变得很得意,昂首挺胸道:“那是当然,肖妖王的胆子什么时候小过!你佩服吧?……假如不是这样,我乔彩凤怎会知道你的底细?在我面前装神弄鬼那么久,终究还是被我看穿了吧?难怪你对惊门的事情那么了解,原来千年之前就研究过,当时却没研究明白。”(未完待续。。)

870、发宏愿再入世,不求证永不回

乔散人看了乔彩凤半天,很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何苦要如此做呢?你以为这样就能对和老天爷作弊?这可能改变你的心境,使修行求证更加艰难,反而是画蛇添足。”

乔彩凤瞪眼道:“老天爷?谁是老天爷,你见过吗?”

乔散人:“我们都见过,就是无边玄妙浑成之道。”

乔彩凤以前只知乔散人是一位下界的仙家,如今怎么一见面就认出他来了、好似知其底细?两人之间为何又有这番莫名其妙的谈话?他们的话语中都带着声闻智慧,别人可能听不明白,但彼此之间都清楚是什么意思。

乔彩凤究竟是什么人?他此生此世的的确确就是乔彩凤,出身于辽东半岛渤海之滨,来历清楚家世很清白。但乔散人的声闻智慧中却谈到了仙人的修行,与方才画卷世界里乔彩凤对成天乐讲的“故事”不同,他开口就是在讲修行成就。

乔彩凤究竟是不是肖妖王晓鸣转世?很明确的说——不是!只有世间众生才有生生世世的轮回,仙家已超脱轮回,何来转世之说?如果一位真仙再入轮回之中,那就意味着殒落,就算有朝一日于轮回中修炼再度飞升,那也是另外一位仙人了,不复是当初的他。

在世间修得出神入化成就须度过苦海劫,苦海中可见轮回种种,却见不到仙家经历,因为那是轮回之外的事情。已超脱轮回的仙家除非是无奈被斩殒落,谁也不会愿意再入轮回之中,那就等于放弃了已修成的超脱成就。这位仙人也就不复存在了。

但是仙家却可以行走世间,比如乔散人这样以真身下界。而另一方面。仙人还有玄妙的修行,如果能证金仙以上的成就。便可以斩化身历世。金仙本尊法身仍在仙界,以化身行走人间,这化身是什么人可说不定,未必就是神仙、只看为了什么目的而来,有可能就是个摆摊卖水果的大妹子。

如果金仙或菩萨斩化身历世,本尊法身又下界来到人间,就必须与历世化身相合,那么在人间行走就是以这个身份,直至求证圆满收回化身的那一天。当然了。乔彩凤也不是肖妖王晓鸣斩下的化身,一方面他就出生在人间,另一方面肖妖王尚未求证金仙成就。

对于金仙或菩萨而言,还有更玄妙的一种入世之法,叫做历世轮转化身。本尊法身可以直接再入轮回,就是以一个凡人的身份去做某些事情,要么一世尽便回仙界,要么轮转几世完成誓愿再回仙界。在这种情况下,可以说某位金仙在世间轮转。但不能说轮转之人就是那位金仙,在某一世就是某一人,否则也不必用这种方式去求证什么,直接下界就行了。

这是一种成就。既超脱于轮回又能自如出入轮回的大成就,有的金仙入世轮转往往只是为了修炼。如果一世修行未成而于轮回中殒落,那就是什么都没得到。自然再回仙界;如果这一世之修行亦得飞升成仙,那么就带回了这一世修得的神通法力与见知灵引。

据说佛国有位尊者名心猿悟空。曾轮转入世七十二番为不同族类,在世间皆修炼成仙。从而修得七十二般变化大神通。

但乔彩凤显然也不是这种情况,他不是肖妖王的历世轮转化身,肖妖王尚未求证金仙,也不可能有这等本事。那么他又是怎么回事呢?可以说乔彩凤是肖晓鸣求证金仙的一种经历。肖妖王已修至真仙物化之境,动念发宏愿历化刑天劫,欲求证的就是金仙成就。

肖妖王动念再入轮回,出生于世便是乔彩凤。如果不能求证宏愿,那就等于肖妖王殒落了,仙界不复存在这位仙人,就算乔彩凤这一世能飞升,他也成不了仙人、回不到仙界。除非肖妖王能求证宏愿,否则就继续于轮回中世世轮转吧,而下一世就不是乔彩凤了。

这并非是凡人的转世,而是肖妖王求证宏愿的一种选择,假如有一世所行违背了宏愿,便立时于化形天劫中殒落,这位仙家将不复存在。

所以肖妖王想求证金仙,只有历化刑天劫成功且宏愿完成,然后自然就回到仙界拥有金仙成就了。乔彩凤出身于世间,并不清楚自己是谁,却有仙家暗中帮他,比如他能拜在九黎门下踏入修行门径,未必不是有人暗中不着痕迹的引导之功。

乔彩凤有生而知之的宏愿,随着成长而浮现于心中,他要去完成。他在昆仑仙境一条河中摸石头找天材地宝,却摸上来一艘仙家神器“核舟”,那也是有人故意给他的。这一切乔彩凤本人不会清楚,怎么现在就突然知道了呢?因为那支凤凰翎!

肖妖王的宏愿,可不仅是度十万众生穿过昆仑仙境瑶池结界那么简单,这只是世人看见的表象。他是要打开一道无形的藩篱门户,不仅让妖修入世,而且学会如何在红尘中立足修行,改变千年以来的某种状况,如此才能称得上求证金仙的宏愿心。而成天乐这种人的出现,既是帮了肖妖王的忙,也是乔彩凤所推动的机缘。

成天乐还帮了肖妖王另一个很重要的忙,就是得到了凤凰翎。当年九大妖王皆已成仙,只有一位姚妖王少杰还在轮回中,并且世世为黄鼬。而让姚妖王超脱轮回的唯一办法,便是等待这只黄鼬成妖,接受真正的修行指引、求证超脱大道,它包含在肖妖王的宏愿心之中。

所以在武陵乡选择姚妖王的传承者,若能大成,则可以得到肖妖王再入轮回前特意留下的凤凰翎。凤凰翎中还隐藏一段神念心印,包含了肖妖王再入轮回求证的缘起以及宏愿,还有这位仙家的见知灵引,而当世之人中,只有乔彩凤能拿到。至于乔彩凤以一个凡人身份能理解多少,便能解读多少。

有些事原本是乔彩凤不会也不应该知道的,但他拿到凤凰翎之后便清楚了,并认出了乔散人是谁。因为肖妖王在千年之前早就认识乔散人,见知灵引中自然包含有关这位仙人的情况,这些也是属于乔彩凤能够解读的部分。(未完待续。。)

乔彩凤是谁?读《惊门》不再书荒!

最近很多读者都在猜测乔彩凤的来历,以及他与肖妖王晓鸣之间的关系,各种说法都有道理但也不完全贴切。很显然,有些新读者还不是很清楚本系列作品中的世界观体系,所以最新章就干脆给了一个“官方”答案,嘿嘿嘿。

关于仙家的修行,《惊门》中并不涉及,在我原先的大纲中也没打算明确乔彩凤的身份,但人民群众自有慧眼而且有探轶的乐趣,所以本人从善如流、满足大家的好奇心,但这样做可能又带来更大的好奇心。

本书中一些背景人物,比如十大妖王、正一祖师、清风明月二位金仙,在千年之前又发生过怎样波澜壮阔的故事呢?《惊门》中不会写到仙界的故事以及仙家的修行,但在同一个世界里,向大家隆重推荐一部我在起点中文网已完本的作品《灵山》,讲述的就是这群人物的另一种精彩。

如果您是一位新书友,偶尔点开了《惊门》这本书被它所吸引,那么在每天等待更新之余且不必着急,因为您读了《惊门》,便不会再书荒!

梅兰德是如何从一个中关村街头卖碟的江湖小游子,成长为一代地气宗师的,可以去看我的另一部作品《地师》;白少流的修行中发生过哪些精彩的故事,请看我的另一部作品《人欲》。而《人欲》全书可用一句话总结,就是——“上帝在人间”。为什么呢?欲知缘起可以去看发生在史前远方的《天枢》。

至于风君子与石野这对师徒当年是怎样修行的,石野如何从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成长为两昆仑盟主,风君子又是怎样一种身份、在世间求证什么?请看——《神游》和《鬼股》。

以上六部作品亦发布于起点中文网,且皆已完本,欢迎大家阅读。您在等待更新之余,便无书荒之忧,在此也多谢您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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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871、天算玄之又玄,太上忘情不言

正因为如此,乔散人才会出言讥讽乔彩凤是在和老天作弊,同时也出言提醒乔彩凤,这么做对修行而言并非好事。就算用这种手段偷窥了天机又能怎样?此世修行求证还是要靠自己,他人虽然能够给予福缘之助,却不能替乔彩凤去求证。

另一方面,若因为心有挂碍、刻意强求,反而使宏愿难以求证圆满。而且乔彩凤这一世若未证肖妖王的宏愿,于轮回中再一轮转,偷窥的仙家见知灵引便会忘个干干净净。肖妖王可没有第二支凤凰翎了,世上也难再出现第二个傻小子成天乐、还会有这么巧的机缘。

乔彩凤当然也明白他的意思,笑着答道:“至少成天乐拿来这根凤凰翎,让我求证了此生的来处去处,妙不可言啊!”

乔散人又摇了摇头道:“你并没有求证来处去处,只是偷窥了来处去处。那本来就是你要求证的,有生而知之的宏愿指引,又何必画蛇添足呢?你看不看见都无所谓,就像做一张答卷,你看见的只是那答案,要求的却是演算的过程。”

乔彩凤:“我明白,但是我高兴!……乔散人啊,你别说我了,可知你当年也犯了一个错?关于神器惊门,你其实搞错了!”

乔散人叹息道:“是的,我千年之前见过那幅画,当时神器尚未成形。我以为清风祖师以大法力画一门封之,千年之后法力散尽、画卷便重现人间。如今方知并非如此,那根本就是灵台化转开辟之功,门户便与画中世界一体、已融入炼器之道。最终借助千年风景人烟祭炼成形。不成想今天它却到了成天乐手中,由他来决定如何成器。”

乔彩凤皱眉道:“人们还没有意识到一件事。像正一三山那种小昆仑洞天。是在既有山河中凿健结界从而隐于人世;像须弥神罩那等洞天神器,展开之后也是罩住十里方圆的山河化为洞天结界。并非凭空而出;包括我所使用的众妙飞舟,其实也是炼化了一片结界空间在里面。

可神器惊门原是金仙明月的一幅画,其中只是姑苏山水人烟倒影,世上并不存在这么一个世界,它怎么能够展开门户成为真正的人间洞天呢?我清楚那是金仙灵台化转之功,可它竟然能够以神器洞天的形式出现在人间,这炼器之法又是何等玄妙?”

乔散人仍然叹息道:“那是因为清风明月二位祖师的修行,他们从未在无边玄妙方广中开辟灵台世界,就视人间为金仙灵台。化形天劫中就是如此发宏愿求证的。那画中世界自行推演,印证的也是一种修行,成器之后最终能将门户打开、成为世上本不存在的一片山河。”

乔彩凤惊叹道:“竟有这等仙家神通?”

乔散人:“当然有,否则你以为昆仑仙境是怎么来的?”

乔彩凤:“昆仑仙境是怎么来的?”

乔散人:“我不知道,你去问道祖太上吧。”

乔彩凤又瞪圆了眼睛道:“你这人说话真不爽快,我上哪儿问太上去?你的意思是说,惊门画卷最终能演示的玄妙,超越了金仙境界,推演的竟是太上忘情之境的成就?”

乔散人:“是的。所以清风祖师当年无法完成它,而是留于红尘以人烟风景祭炼。最终成器之后,便是人间凭空而现的洞天山河。可惜清风散尽、明月不归,世上只留下这么一幅画卷。象征着清风祖师当年所欲求证的境界。”

乔彩凤:“风先生遇到了成天乐,他一定看见了。”

乔散人:“是的,他应该看见了。但无人知道他看见了什么。……而你呢?那神器洞天门户,你可以帮成天乐打开。却推三阻四,又是为什么?”

乔彩凤答道:“你可知成天乐想求我帮什么忙呢?”话中自带着声闻智慧。乔散人不仅“听见”了成天乐的所求所愿,还有乔彩凤进入画中世界的经历,更有成天乐尚不明白的很多玄妙、包括乔彩凤留在画轴上的御神之念。

这位仙人再度震惊不已,沉思良久后才感慨道:“当年明月祖师摄姑苏风景入画,而清风祖师以灵台开辟之大法力炼器,却未能成人间山河,于是以红尘人烟祭炼之,印证推演之道极致,亦是清风祖师本人之求证。玄之又玄太上忘情之境,我终不能解,惊门成器之时,却似天算又非天算,所修所证所求所得,竟在灵台一念。”

乔彩凤眨了眨眼睛道:“姓乔的,你说那傻小子知道真相后会不会哭呢?”

乔散人反问道:“他为何要哭?哭的应该是你才对吧,说帮忙又帮不了忙!能拥有此画卷,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大福缘?不论是展开成真正的人间洞天,还是携带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他有何可哭?画卷推演极致便是天算之道,印证的是玄之又玄太上忘情之境,展示给诸天神佛的是这个结果。此非成天乐本人所能造就的神器,得卷如此,他还想贪求什么?”

乔彩凤:“是啊,无论是谁得到惊门,恐怕做梦都会笑醒了!若成天乐有一丝遗憾,那真是白白修行一世。但这天算之道结果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很好奇。”

乔散人:“那要借成天乐之手了,我也不知结果。”

乔彩凤:“其实很简单,要么打开门户成就真正的神器惊门;要么拥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这都是无上之大享受。但我感觉,成天乐应该还有另外的选择。”

乔散人:“这就非你我所知了,反正你那两把刷子不行。”

乔彩凤:“我说帮忙就一定会帮忙,已经决定了,下个礼拜天就去问问风先生。”

乔散人:“你都不建议成天乐去,竟然自己要去?若此画卷印证的是天算之道,你能问出来什么?”

乔彩凤:“我也没打算问出来什么,就是去打声招呼。我这两把刷子不行,你那两把刷子就更不行了!不对,你只有一把刷子,叫群芳点颜笔。”

乔散人扭头看向远方,眉头微皱道:“好像有人拦住了成天乐的路,傻小子心情不好,恐怕要打起来了。”

乔彩凤:“那伙人早就来了,远远的偷看我和成天乐说话。他们见我在场便没敢露面,成天乐一个人走了,便在半路上拦住他。我早知有这么一出,但那小子没让我送,那就自己走吧。……姓乔的,仙人下界果然了得,成天乐已经走得那么远了,我早已感应不到,你竟然还看得见。”

乔散人:“世间法不过出神入化,若凡人修至待诏之境,与下界仙家手段都是一样的,但我的神通法力确实比此时的你更强。”

乔彩凤一哂:“我跟你有什么好比的!”看他的样子,假如有尾巴的话一定会翘起来。

乔散人:“你那么爱凑热闹,为什么不过去看看呢?那里有一只黄鼠狼,不是你特别关注的吗,就不怕成天乐把它给宰了?”

乔彩凤:“昆仑仙境中有两位妖王的原身是黄鼬,分别是楚平黄和高天获,没想到都撞在了成天乐手里。刚才我就认出高天获了,他若是自己想找死,那还是早点入轮回的好,否则这一世也是白白耽误。”

乔散人:“高天获已有脱胎换骨修为,就此殒落岂不可惜?一只黄鼬成妖本已是大福缘,再修到这种境界实在太难得了!”

乔彩凤:“若不知自惜,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现在回想,楚平黄遇到成天乐真是太走运了,他当初犯贱非得跺人家的蛤蟆一脚,成天乐却知如何去指引它。而高天获今天拦住成天乐的去路,若仅仅是为了打听什么事也就罢了,假如图谋不轨想动手的话,那便当斩则斩。成天乐得到了妖王秘境的传承,也承诺过会特别关照黄鼬妖的,就算是宰了也会特别利索。”

乔散人:“万变宗的那位盛龙,就是你在人间要找的那条神龙吗?”

乔彩凤的神情变得有些高深莫测:“姓乔的,你又错了!我并不知道那只放屁神龙在哪里,在人间并不是一定要找到它。我只希望它若在人间踏上修行之道,能够得到真正的指引,所以我才会做这一切。无论它是不是盛龙,我所针对的不仅仅是某一只黄鼬,这才叫宏愿心!”

乔散人:“我明白你在做什么,其实我也在帮你的忙。”

乔散人身为下界之仙家,又帮了乔彩凤什么忙呢?神器惊门现世的消息,乔散人为何不找别人、偏偏找乔彩凤散布出去?乔散人知道惊门就在成天乐身上,成天乐欲想请教此神器的妙用,必定会来找乔彩凤。这对于仙家来说只是很简单的推演,创造了一个成天乐与乔彩凤见面的缘法。

乔彩凤点头道:“就算你不这么做,我也迟早会去万变宗找成天乐的,很有必要认识这个人。而你这么做了,我也得谢谢你!……也许你不仅帮了我,其实也帮了成天乐,否则他先去求别人打开惊门的话,可能就麻烦了。”(未完待续。。)

872、猝逢飞天截路,三问来者何人

乔散人沉吟道:“我现在也明白了,若他来见你的时候没带着凤凰翎、不将凤凰翎先借给你看,恐怕一样会有问题。”

乔彩凤:“所以才说你也算是帮了他的忙啊,我是凡人、你是仙人,我却比你看得明白,你是不是特佩服我、甚至还有点羡慕?”

乔散人:“真是那啥改不了那啥,你就少臭美吧!你有你的求证,我有我的大自在逍遥。我来此是因为当年见过惊门,亦想见证推演之道的极致是怎样?……我常常在想,当年的清风若不散去,所求证的境界究竟是什么呢?”这番话不带任何声闻智慧神通,就是说话而已。

乔彩凤眯起眼睛道:“所以说这就是我比你高明的地方,但你做个自在仙人也不错,已超脱轮回之外,实无必要再勉强自己什么。……清风散尽青帝殒,为他的求证,当年不如此不可证浑成之道,这一点我可看得比你明白。”

推演之道的极致不就是天算嘛,而你想看看什么是天算。如今这幅画卷已到成器之时,最终无论会怎样,应该都是天算的结果!所谓万流归宗,清风欲求证便是玄之又玄太上忘情之境。你原以为是惊门开启、造化人间神器洞天,便是一种展示。

如今只要有出神入化之能,谁都可以让惊门变成那样。可是成天乐今天来找我,却是希望能将画中世界山水神韵之灵小昭带到人间,造化本不存在、亦非化生于世间的生灵,成为世上真正的人。惊门能展示此等玄妙吗?我不知道答案。也在等着看。”

乔散人:“清风祖师当年欲求证而未求证,所以留下一卷惊门。哪怕他已不在,大器终成之时也可印证所求之境界。恐怕千年之前他也没想到今天这一出。但是风先生碰到了成天乐、拿到了画卷,他应该是看见了。所以他将惊门交给那个傻小子,要印证的就是……”

说话间,乔散人又一扭头道:“咦,看来高天获今天是逃不掉了,没想到还有高人路过,恰好碰到了他们。”

乔彩凤好奇的追问道:“又是谁啊,原本是想来找我的吗?”

乔散人笑道:“刚刚还说你比我看得明白,怎么现在又问我看见谁了?不是来找你的。人家是从昆仑仙境过来的,恰好在半路上碰到了成天乐他们,是一位嫉恶如仇的高人。成天乐那边已经动手了,以高天获的修为就算不敌原本也可以逃走的,而现在却断无生机了。”

……

成天乐于星空下缓缓向东而行,他在云端上的速度并不算太快,一边飞一边在神念中与小韶讨论今天的事情。小韶说道:“乔彩凤把你叫出去单独说话,说是想看看画卷的真容,是不是有些事情想回避我?假如是那样的话。你就不必告诉我了。”

成天乐:“不是的,他只是叮嘱我一些事情,而我还没搞明白他的用意。”他将在画卷外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小韶。

小韶也纳闷道:“这神器洞天要么能打开、要么打不开,他究竟在卷轴上留了怎样的神念信息呢?竟然提醒所有可能帮你忙的人都要注意。据我猜测。或许是打开这洞天门户时,画卷世界会发生某些意想不到的变化,所以需要特别小心。连乔彩凤都没有把握。”

成天乐:“很可能是这样,但无论如何。到了石盟主的生日宴会上,应该就会有答案的。乔彩凤说要靠我自己。说的很对,这本来就是我们自己的事。”

小韶劝慰道:“我看乔彩凤的样子应有难言之隐,如果此事实在太难,就不必勉强更不必着急。我们已拥有了这一切,并未损失什么。假如需要你付出太大的代价,也不是我所希望。”

成天乐微笑道:“我们有共同的希望,若不是我们愿见的事情,我自然是不会做的。画中有个姑苏世界,可是姑苏原本就在人世间,无论画里画外,我们始终拥有它。

两人一路私语,天色微明的时候已经越过青海湖、到了日月山口上方,成天乐却突然在云端上定住了身形。因为前方的云端上出现了一人二鸟,恰好挡住了他的去路。这世上有飞天之能的高手并不多,天空这么大,却恰好拦在成天乐前行的路线上,分明就是在等他的。

成天乐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此处?”

对方传来神念道:“请问是万变宗成总吗?”

成天乐并没有回答,而是重复刚才的话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此处?”

对方则笑道:“堂堂一代妖宗,难道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承认吗?”

成天乐仍然没有回答,第三次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会拦在此处?”

对方的神念终于答道:“告诉你也无妨,我是昆仑仙境来的高妖王天获,这二位道友亦来自昆仑仙境,名叫李支山与李羽山。”

高妖王天惑以人身凌空立于云端,而李支山与李羽山皆是禽妖,化为原身张开双翅悬停于高空中。天下的禽类很多,昆仑仙境中稀奇古怪的鸟就更多了,成天乐也从来没见过,不认识它们是什么鸟,只知李支山是一只黑鸟、李羽山是一只白鸟,目喙皆呈红色。

高妖王天惑当然已有脱胎换骨修为,而李支山与李羽山应该还差点,所以化为原身才可飞上云端以法力悬浮,但修为也应该不弱。

成天乐板着脸道:“我与三位素不相识,是你们拦住我的去路,那你们也应该首先自报名号!我就是成天乐,请问尔等有何贵干?”

他这段时日心情不好,在画卷世界与小韶在一起总算有所开解、也露出了笑容,但向乔彩凤求教却没有最终解决问题,虽然和小韶说得很轻松,但心里莫名也添了一丝忧虑,碰见不太客气的人,他的态度自然也不会很客气。飞天之时莫名被人拦路,对方还问他是不是成天乐,他也没有笑脸相迎。

高妖王天惑携黑白两只大鸟缓缓飞到近前,于十丈外站定道:“我果然没有看错,原来真是传闻中的一代妖宗、万变宗宗主成总。在下是昆仑仙境狂粱山的妖王,原身是一只黄鼬,与楚妖王平黄也是旧识,请问楚平黄近来可好?”

成天乐面无表情的答道:“挺好的,他受了点教训也明白了点事情,正在帮万变宗盖房子呢。你是为楚平黄而来吗?那不必来找我,可以直接去万变宗看他。”

高妖王看了看周围,又打了个哈哈道:“我非为此来,只是物伤其类,特意问一句。实不相瞒,我三人从昆仑仙境来到人世间,此番受大有宗之托,正在追查一件事。此事恐怕与成总多少有点关系,不知能否请教?”

此人亦有声闻智慧神通,这番话中包含了很多信息,但也有很多隐情并未说出来。高天获等三人之所以会出现在此地,缘起是大有宗已发现宗主刘大有于雪山碧玉湖失踪了。

刘大有的闭关洞府已被崩塌的山壁与冰川掩埋,燕无欢正全力组织门人挖掘崩塌的山体。但那是青藏高原上的雪山巨峰啊,三鲜道人当初多次轰塌山壁与冰川,再想把塌陷的地方挖开、露出原先的洞府所在,可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浩大工程。

就算集中大有宗的人手,它也不是短期内能完成的,所以燕无欢同时派人四处秘查刘大有的消息、打探各种可能与此变故有关的线索。(未完待续。。)

873、自伐客碰壁归,见孤主起歹行

大有宗如今遇到了与成天乐当初类似的难题。成天乐在大湖深处轰塌了藏身岩穴的洞口,再想挖开却发现实在太困难了,于是他找了另一条路出来。可是大有宗却必须要把这崩塌的山体挖开,宗主刘大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现场看上去是山崩引发了连锁的雪崩,把那洞府所在的乱石丛彻底给埋死了。但大有宗中众高手也清楚,以刘大有之能,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就被埋在里面。若是自然因素导致的山崩必有征兆,刘大有察觉危险早就能避开。

燕无欢早就来过这个地方,这里原先并无产生如此大规模山崩的迹象,恐怕是人力所为,所以格外担心刘大有的安危。高天赐从昆仑仙境而来,先前为燕无欢所收揽,此刻便负责追查这件事。他只是大有宗派出的众多人之一,却专门针对万变宗与成天乐。

也必须得佩服燕无欢的办事效率,大有宗查出来一件事。大约就在一个多月前,有人包了一架飞机到了离雪山碧玉湖最近的高原机场,后来这架飞机直接飞无锡,而无锡是离苏州万变宗最近的地方。所以燕无欢也有怀疑,此变故是否与万变宗有关?假如真是这样,刘大有恐怕已遭不测!

这世上只要是发生过的事情,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迹。据机场工作人员回忆,那架专机好像是运送一名躺在担架上包得严严实实的病人,而陪同人员的形容相貌根据目击者描述,与万变宗的几位大成执事都能对得上号。

燕无欢获悉之后有一种非常可怕的猜想。难道是刘大有在雪山碧玉湖闭关暴露了行踪,被万变宗大批高手上门偷袭。然后被生擒活捉、秘密挟持到了万变宗了吗?但究竟有没有这种可能,燕无欢也不能确定。照说万变宗没有理由那么做,假如事情败露更是会开罪天下。

燕无欢本人还在集合门中精锐全力开挖坍塌的乱石,同时也委托高手去追查这件事。

曾经有人包了一架专机从青藏高原直飞无锡,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包机者与万变宗有关系,只是根据机场工作人员的描述回忆,有几个人与万变宗几位大成执事形容相似。这样的线索不可能构成什么证据,若上门质问也可能只是自讨没趣。

根据在万变宗潜伏的内线传回的消息,好久没有露面的禇无用最近不知为何身受重伤,据说成总亲自为禇无用疗伤。除此之外便闭关谢客,连普通弟子都见不着他。燕无欢推测那架包机也可能与禇无用有关,难道禇无用一直留在雪山碧玉湖没走,最近才带着重伤回到万变宗?

大有宗在万变宗有内线?那是当然,虽非万变宗弟子,却潜伏在万变宗道场。万变宗收容过那么多妖修参与宗门道场凿建,有心者想派人混进来很容易。武陵乡也曾经派过一位妖修靳晓夜到万变宗当过“内线”,暗中考察成天乐及这派宗门的情况。

燕无欢猜对了,躺在担架上被包得严严实实的那位“患者”。其实不是人而是一头毛色黑白相间的花猪。燕无欢本能的觉得,这件事一定与刘大有的失踪有关!他本人抽不开身,便请刚刚成为大有宗供奉长老的高天获去查问。

高天获先前在昆仑仙境蛮荒中修炼的地方很偏僻,等得知神器惊门现世的消息已经晚了。等他来到人世间。听说神器惊门已落在了万变宗宗主成天乐手中,而这位成天乐居然以人身而玄牝大成,号称一代妖宗。

高妖王天获在蛮荒深处称霸一方。向来狂傲惯了,听见这个消息感觉很不舒服啊。这世上有什么人胆敢自称妖宗?他来到人间恰好碰见了大有宗弟子,被引荐到大有宗又见到了宣威和金华这两位妖王。高天获见这两位妖王在大有宗做供奉长老、受到诸多礼待。日子过得可比蛮荒中舒服多了,于大好红尘中有太多的享受。

燕无欢也邀请高天获为供奉长老,高天获很高兴的答应了。这番大有宗秘查的事高天获当然也知情,便自告奋勇要去万变宗查问,他自恃修为高超本没把万变宗和成天乐放在眼里。燕无欢知此人的脾性,假如换个了解状况的稳重人,恐怕不敢贸然去敲万变宗的门,眼下正需要高天获这样的人去试探虚实,于是说了一堆感谢的话,恭请他前去。

高天获一到万变宗就碰了个钉子,这“钉子”便在古宅大门之上。那花砖刻字中有成天乐留下的御神之念,不仅解释了“妖宗”称号的由来,更重要的是对妖物立足红尘中修行的各种指引,当然还有楚妖王平黄之事。

不明状况的高天获吓了一跳,他与楚平黄是认识的,虽然自恃神通法力在楚平黄之上,但万变宗这个地方恐怕也不是能轻易踹门撒野的。于是他就敲门拜山,但姿态仍然高高在上,直接质问万变宗当值的大成执事花膘膘:包机之事与万变宗有没有关系、禇无用是怎么受的伤?

花膘膘反问他何出此言?而大有宗还在秘密追查刘大有的下落,燕无欢下令暂时不公开此事,以防止出现更不测的意外,所以高天获也不说明原因,就是要追问万变宗,并且还想面见成天乐。在他看来,以自己的身份登门拜山,成天乐理应亲自接见。

结果高天获又碰了第二个钉子,成天乐没出现,范妖王采耀将他给轰出去了。高天获见这里是万变宗的道场,对方人多势众,他也无计可施。但他已在燕无欢面前拍着胸脯夸下海口,说自己一定会到万变宗问个明白,就这样回去也不好交差啊。

高天获又想起了乔彩凤,惊门现世的消息是乔彩凤散布出去的,关于雪山碧玉湖事件的更多内情。这位高人或许能知道一些,于是就想找乔彩凤请教。高天获在半路遇到了来自昆仑仙境的妖修李支山和李羽山。他们早就认识,在人世间见面当然会打声招呼谈及近况。

李支山和李羽山听说高天获成了大有宗的供奉长老。日子过得比山野妖王滋润多了,也很是羡慕。而高天获也想将这两人介绍入大有宗,成为自己在宗门中的羽翼势力,于是一拍即合,便走在了一处。

他们来到昆仑仙境瑶池门户附近,在云端上远远的就看见乔彩凤与一人正对坐饮酒,其此人的形容竟是传说中的成天乐!高天获大喜过望,没想到成天乐不在万变宗,竟一个人跑到了这里。定是为了神器惊门之事。于是他们悄悄隐匿形迹躲在远处,最后看见成天乐独自一人离去。

三人悄然尾随成天乐到了很远的地方,估计乔彩凤肯定察觉不到动静了,这才现身拦住了成天乐的去路。高天获开口时以神念介绍了事情的始末,他当然没有讲刘大有失踪的内情,只说自己曾去万变宗登门拜山却没见到成天乐,没想到竟于此地相遇,那么就请成天乐回答问题吧。

成天乐淡淡答道:“难为你大老远这么折腾,我就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吧。万变宗门人禇无用因闭关破妄。所以去年冬天没有离开雪山碧玉湖。今年开春后他终于破妄大成,出关时却遭遇凶徒袭击,以致身受重伤。万变宗派人把他接回苏州,那辆包机就是护送禇无用的。你明白了吗?”

高天获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么请问禇无用是被何人所伤?当时在雪山碧玉湖中又发生了什么变故?”随着话音,神念中还有更多的问题。比如成天乐得到神器惊门,世人皆以为他正闭关祭炼神器。怎会一个人跑到这里?雪山碧玉湖中必有变故,万变宗究竟组织了哪些人参与。具体的情由是什么?

成天乐反问道:“阁下莫名现身拦路,问了这么多万变宗宗门内事。请问你又是为何要问呢?”

高天获:“本妖王自有原因,现时还不便向成总解释,只请你回答。”

成天乐:“那我又为何要答呢?”

李支山喝道:“高妖王登门求见,你却不见踪影,万变宗也不给个解释。如今你孤身在这云端之上被我等截住,难道还不开口吗?有些事不是你想不说就能不说的,也不看看眼前是什么形势!高妖王只是客客气气的问你,你现在不说,到时候却终究要开口的!”

成天乐冷笑道:“我跟你有什么好解释的!我愿不愿意开口,与你们截不截住我有关系吗?雪山碧玉湖发生的事情、我得到神器惊门的经过,在今年十月石盟主的生辰宴会上自会有有交待。三位如果感兴趣,届时便会知晓。……我还有事忙,尔等请自便吧,告辞了!”

李羽山亦喝道:“成天乐,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就想这么走吗?”

成天乐:“对不起,我对三位的酒根本没兴趣。我等素不相识,高道友先登门查问万变宗之事,又无端拦住我的去路,却又不交待情由。我自无兴趣与诸位打什么交道,就算想交待什么,也与你等无关!”

说着话成天乐飞身而起,却没有往旁边绕开,仍然沿着原先的路线,打算从高空中越过那三人。高天获怒喝道:“成天乐,你太嚣张了!回答问题,并将惊门留下抵命!”两只鸟也齐声叫道:“成天乐,你万变宗弟子杀了我山中那么多门人,今天还想脱身吗?”

李支山与李羽山来自昆仑仙境支离山,皆是一种名叫“婴鸩”的异禽成妖,毛发中天生带着巨毒,修炼有成后更是能幻化毒雾、毒箭。这二妖在支离山也算是一方霸主,前段时间他们到蛮荒深处访友并寻找某种灵药,回支离山后才听说神器惊门现世的消息,而支离山中已有不少的的妖修门人赶往了雪山碧玉湖。

等他们来到人世间,却听说支离山的那对妖修共十九人,皆已在雪山碧玉湖被斩,因为他们曾在落雷幽谷外向成天乐出手。这两家伙原本并没有起报仇的心思,只是想打听清楚状况,却恰好遇上了高天获,又见成天乐落单被他们堵住,于是也动了别的念头。

在李支山与李羽山看来,这不仅是个报复的好机会,且成天乐身为一派宗主,除了神器惊门之外,身上其他的好东西应该也不少,既有高天获相助,反正这里发生的事又没人知道,干脆就把他宰了吧。

这荒凉的高原云端上见成天乐孤身一人,高天获同样动了念头。这位妖王想让成天乐将惊门留下,至于动手的借口也很好找,因为李支山和李羽山要为门人报仇。高天获身负大有宗的使命,已经查到雪山碧玉湖的变故与万变宗有关,当然要拦下成天乐问个清楚,将来就算走漏了风声,也自有燕无欢和大有宗顶着、还有两只大鸟背黑锅。

成天乐飞向高空时,三人同时出手了。在高天获看来,就算成天乐再大的本事,凭自己的神通再加上两位帮手,也一定能斩杀得干净利索。两片灰蒙蒙的迷雾暴发并迅速合拢,夹杂无数毒箭射向成天乐;漫天金色丝光展开,是一根巨大的尾巴,毛发齐张竟呈狼牙棒的形状,朝成天乐当头砸落。

他们一出手就是威势无匹的合击。成天冷哼一声,又有一根巨大的长尾浮现空中,毛发张开如长满尖刺的软棒,也散发着金光朝砸来的长尾迎去。这场面看上去就像是同门较艺,成天乐与高天获施展的仿佛是同一种独门法术。

成天乐在武陵乡曾得到姚妖王大成前的神印灵引,其中自有这位黄鼬祖师当年的道法传承;后来又收了楚平黄的玄牝珠,于形神中祭炼感悟多日。受“原身”所限,有些天赋神通比如那惊天动地的“神屁”,他虽可体悟却施展不出来,但另一些独门秘法却是能掌握的。

这根大尾巴并非来自原身神通,而是成天乐凝聚法力化成。两根巨大的长尾撞击在一起,澎湃的金光飞溅,藏射暗箭的毒雾也被爆开一个缺口。三妖联手一击未伤及成天乐,但也成功拦住其去势,将成天乐震退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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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4、盗者自坠高墙,陌路无趣登堂

成天乐寒声道:“三位,这是何意?”

李支山与李羽山怪笑道:“别以为你顶着妖宗的名头,就可在天下妖修面前装神弄鬼。我支离山十九位门人的命,今天便要你来偿还。”

成天乐被震回原地没能脱身,已然被激怒了,但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怒意,仍然很平静的说道:“盗逾高墙坠亡,或持兵至主家索命。实无可议只更可恨,闯宅行凶须斩之。”

这段话什么意思?是个小典故。有强盗为非作歹,结果人家的院墙太高,翻墙的时候摔死了。然后有人拿凶器跑到人家寻仇,说是要主人偿命。当然无仇可谈,这就是持械行凶,应该当场宰了或拿下问罪,这种人比他那翻墙摔死的同伙更可恨。

昆仑仙境支离山的那伙妖修,可不是成天乐杀的,而是他们向成天乐出手行凶,因此被泽真、年秋叶以及万变宗众妖所斩。但李支山和李羽山却要找成天乐报仇,那不过是个行凶的借口,而成天乐根本不必理会,只须问罪或斩杀。

成天乐的神念中还有一番话:“我与尔等本素不相识,可是今天你们既然出手了,我就不能轻易放过,否则便是纵容恶行。念在你们身为妖修、超脱族类不易,尤其是你们中还有一只黄鼬成妖、修至脱胎换骨更是难得之大福缘,不想看尔等自寻死路。这样吧,尔等就在此立誓悔罪、承诺今生不再起此歹心,然后立刻返回昆仑仙境闭关思过,心境未洗炼彻底之前。勿迈出蛮荒踏足人烟。”

两只鸟愣了愣,然后朝高天获笑道:“高妖王。你听见他在说什么了吗?狂的都没边了,居然要我们当场立誓认罪悔过。才能放我们一条生路!”

成天乐冷冷道:“不是我给你们一条生路,而是让你们自寻一线生机。”

高天获刚才没说话,因为他暗暗心惊。三妖合力一击之威,只有他是最清楚的,本以为能将成天乐当场拿下,不料仅仅是将其震退而已,对方甚至毫发无伤。而成天乐所施展的秘法,竟与他从原身感悟出的神通同源,看来这位妖宗果然有名堂、实力超出预计。要想拿下他恐怕要很费一番手脚了。

两只鸟却不知情,他们仍以为依仗高天获便可轻松取胜。高天获终于开口道:“成天乐,你修的为确实不俗,能拥有如今境界也不容易,怎么就不知好歹呢?我亲自到万变宗找你,你的门人不仅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甚至没有交待你的下落。今天我遇到了你本人,你难道还是这样的态度吗?我如何能放过你!”

成天乐扫了他们三人一眼道:“陌路人登堂,欲于人家宴中做主,无欢无趣。心中嫌隙。若仅如此,徒惹笑而已;却放无状厥词,是何人哉?”

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又是一段典故。好几年前,訾浩尚不能独立化形时。非常好学也经常读各种古书,还总爱显摆学问念给成天乐听,其中就有这个故事。有个人自己跑到人家去。而人家在开宴席,宴中自有东主与贵宾。他却很不满。因为自己既没有受到众人皆瞩目的待遇,也没有享受到主人的地位。从而心中怨恨不休。

比如昆仑盟主石野要办生日宴,特别发了一张请帖给成天乐,谁都明白那是什么意思。有个叫张三的人不请自到,梅花圣境开门纳客,也招呼他一起坐下喝酒。可是张三却怨恨自己没有坐在成天乐的位置上,也没有像石野那样受人敬重,他在梅花圣境里还不能说话做主,于是心生嫌隙。

假如仅仅如此,不过是可笑而已。可是张三却因怨生恨、因恨成仇,要找石野和成天乐的麻烦,这又是什么人呢?成天乐引用典故,话说得文绉绉的,但神念中的意思却很通俗,直截了当问道——高天获,你一大老爷们到万变宗自讨没趣,怎么搞得跟个带毒的小怨妇似的?

高天获勃然大怒,成天乐这话太损了,以高天获的脾气,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他自以为是盘菜,可成天乐根本没拿他当根葱,甚至连一点用来蘸酱的意思都没有。成天乐说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有正眼看过他,这也太气人了!

成天乐真不是故意的,他向来该怎么说就怎么说,而且今天心情不好,更懒得琢磨那么多。对于高天获等三人的神通手段,他当然很重视,可是对于这三个人,他却不想理会。这与高天获的法力神通有多强大无关,成天乐不是故意不把他放在眼里,哪怕高天获已是世间绝顶高手甚至是仙家下凡,成天乐还是这个态度。

成天乐虽无羞辱对方的意思,但被激怒的高天获已打定主意要痛下杀手、以雪今日之耻!而成天乐说完话便向后飞退,看样子竟是想逃走。

成天乐并没有转身,以大成修为,元神所见便与寻常五官相合,展开神识不用回头也能看见后面的东西,飞天之时面朝哪个方向,其实对速度都没有影响,就是倒着飞看上去有些怪异,不符合人们下意识的习惯。

见成天乐倒飞而走,高天获大喝一声:“别让他跑了!”

二鸟化为两道灰烟如虹,一左一右激射而去。虚空中张开一张巨大的金色丝网,将成天乐的身形笼罩其间。成天乐虽然在退,但瞬间并没有遁出高天获的神识范围之外,高天获施法展开了力所能及最大的一张幻化丝网,并不指望这张网就能拿下成天乐,只是想延缓他的速度、不让其逃走。

见成天乐要逃,高天获反而放心了,看来此人虽修为不弱,但也就这么点本事了,他以为成天乐定是想逃回乔彩凤那边去,当然不能让其得逞,祭出丝网时也化为一道金光急追。成天乐的速度果然被延缓了,那两只鸟化出的灰虹已经绕过丝网超到他前面,三妖呈品字形把成天乐困在中间。

成天乐跑不掉了,高天获心头一喜,紧接着却突然一惊!因为成天乐在空中速度一缓,并没有奋力施法斩开丝网,他原本就是倒飞,连转身都不必,突然一个停顿然又急速向高天获飞冲而来。

高天获等三妖都在向前冲,尤其是那两只鸟的速度特别快,成天乐去而复返将他们给晃了一下,瞬间就将李支山与李羽山甩到身后去了。而高天获正与成天乐是迎面对冲,连躲都来不及了,这位妖王又祭出一根小山般的巨尾幻影,迎面朝着成天乐打了过来。

就听“呯”的一声巨响,成天乐撞在了金色巨尾上,如果能看得清,他其实是飞在空中一拳打过去的,拳头以及身体都被刺眼的幽蓝色电光包裹,并不完全凭炉鼎之强,也带着法力的防护与攻击,徒手施展造化天雷之威。

巨尾碎灭成无数金毫,高天获与成天乐的身形同时被震飞出去。成天乐恰好飞回到两只大鸟的中间,李支山与李羽山齐声长鸣,毒雾如云海喷发,瞬间浓如墨汁将成天乐包围,无数黑色的羽箭无声无息激射而至。

此雾有巨毒,只要沾上肌肤立时随血脉化入形髓,不仅伤身而且侵蚀元神。普通的婴鸩之羽在杯子里蘸一下,这杯水就能毒死一个人,更何况是这等妖法呢?但成天乐等的就是这一刻!

成天乐根本就没打算逃,刚才往后飞退也并非故意示弱,而是对方站的位置让他感觉有点头痛。方才三妖联手一击将他震退,成天乐就知道高天获的法力强悍、并不好对付,再有两只毒鸟结阵策应袭扰,纠缠起来会很麻烦。(未完待续。。)

875、神风尾击黄鼬,裂天爪撕飞禽

成天乐一退一反冲、对方一追一撞,合击的阵型瞬间就露出破绽。三妖自以为包围了成天乐,却不料成天乐冲回去将高天获撞飞,自己也撞飞回两只大鸟中间,随即向李支山一挥手,一只硕大的鸟爪刺破浓雾抓了过去。这不仅是幻化之形,还带着撕裂空间的摄人法力,通常是禽类从原身感悟出的神通法术。

成天乐怎会施展禽妖的秘法?他在武陵乡也得到了肖妖王晓鸣的传承,这一记就是肖妖王的法术裂天爪。由成天乐施展出来,虽然还没有法诀描述中的那么大威力,但也够骇人的。今天这一架打得有学问,成天乐对不同的妖类分别施展了对方所擅长的原身秘法,这样做未必能占多少便宜,但心里威慑作用是巨大的。

至少有的妖修见了,会觉得自己的底细早已被成天乐摸楚,斗法中会莫名生惧,有些本以为是独门手段的秘法,再施展时恐怕就不是那么自信了,这一念之间往往足以决定生死。

……

遥远的雪山间,乔散人突然说道:“咦,成天乐居然施展了肖妖王的裂天爪,而且还像模像样的!”

乔彩凤惊讶道:“傻小子连裂天爪都使出来了?嗯,还是肖妖王的法术威力强大啊!那小子如果原身是一只飞禽的话,这裂天爪就厉害了。”

乔散人:“你就少臭美吧,方才成天乐首先施展的是姚妖王的神风尾,他的原身又不是黄鼬!脱胎换骨之后,他在武陵乡得到的很多传承秘法便可以修炼。并非原身神通,而是以法力化成。别看这小子傻乎乎的。如今的悟性是越来越好啊,真打架的话。那三个肯定打不过他。”

乔彩凤:“那小子还施展了当年哪位妖王祖师的法术?”

乔散人摇头道:“没有了,他现在施展的是自己修炼的造化天雷,看样子是想拣弱的下手,先解决掉给高天获当帮凶的那两只鸟。”

乔彩凤:“这么打就对了,反正那不是什么好鸟!”

乔散人:“你这么感兴趣,为何不亲自过去看热闹呢?”

乔彩凤:“有什么好看的,反正那傻小子能搞定,有你看着就够了。”

……

法力幻化的裂天爪不惧浓雾之毒,李支山顿觉惊恐。向后飞退挥起手中两把羽刀,在毒雾笼罩下斩出交叉的黑色十字弧光,全力化解了这一击。而成天乐并未与他纠缠,向前一击的同时身形又向后飞撞,撞进李支羽山祭出的浓雾毒箭之中。

这毒雾羽箭皆伤人,沾上一点可能不至于致命,但也会影响神气法力运转,再面对高天获那等高手时就会很危险。成天乐刚才感到麻烦的就是这一点,此刻他却自投罗网。因为这两只鸟瞬间失去了高天获的策应。

毒雾中忽有一个圆形的光圈打开,形成了一个空间通道,那是成天乐飞电石展成四神十二时之阵,就像一个丈许宽的圆环。成天乐身形倒飞从圆环中穿过。将毒雾羽箭都拦在了外面。李羽山见成天乐的背影突然穿过毒雾撞来,大惊失色间已来不及躲避,空中幻化出一只硕大的鸟爪抓了过去。

这是一只禽妖的神通法术。其威力和玄妙却比成天乐刚施展的裂天爪差了不止一筹。飞电石展开呈丈许圆环,随着成天乐的身形一起飞来。此刻迎上了那幻化的鸟爪;而成天乐转身穿阵而出,伸手抓向了李羽山的原身。

这一击完全出乎李羽山的预料。他与人斗法时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形,对手总是躲的远远的、唯恐沾上他带着巨毒的原身,更别提伸手直接来抓翅膀了。他的每一根羽毛都锋利如刀,其毒性更是见血封喉,甚至不必刺破皮肤,只要沾上毒气都可以要人的命。

但李羽山却不清楚,成天乐在斗法中连刘大有祭出的攸往辕都敢抓,更何况一只鸟翅膀呢?而且他不是直接抓过去的,手掌和手臂都带着缠绕的电光形成一层幽蓝的薄,李羽山猝不及防间就被他的左手攥住了右翅尖。

李羽山惊恐万状、奋力一甩翅,想挣脱的同时也想将毒性刺入成天乐的手心,但那电光及体却使他一阵麻痹。成天乐的右手顺势又抓住了翅根,双手运劲一扯,就听一声惨呼,只用剩下一只翅膀的大鸟抽搐着落下云端。

成天乐竟将李羽山的一根翅膀硬生生的撕了下来,身受重伤的李羽山被造化天雷麻痹全身,直接就从高空掉了下去。成天乐却没管功夫管他能不能摔死,随即转身将这根鲜血淋漓的断翅奋力扔了出去,迎向呼啸着冲来的高天获。

成天乐震飞高天获,击退李支山,冲到李羽山近前解决了这只鸟,不过弹指间的事情。高天获当然不想三人合击之阵被成天乐打乱、有机会各个击破,身形立刻化为金光又激射而至,却已经晚了一步。

那断翅的血肉羽毛皆含剧毒,成天乐是连着飞电石一起挥出去的。飞电石在空中展开四神十二时大阵迎向高天获,似一道屏障又似一道门户,断羽就从这门户中飞出,带着凝聚的法力在空中突然爆炸,那血肉和无数羽毛激射而开,化为浓雾羽箭直射高天获。

这比李羽山本人施展的毒雾羽箭可要厉害得多,因为李羽山平时也不可能以原身断翅发出这一招啊。高天获也不敢轻易让这毒性沾身,紧急顿住身形祭出金光于半空凝结成盾,将血肉毒羽全部激荡而开。飞电石也砸在这金光盾幕上,使高天获一时难以与李支山形成合击。

成天乐此刻并不想与高天获缠斗,只是想挡他一下,获得瞬间缓手之机,随即双臂一挥电光暴发。无数电丝一环环扫出,在空中竟似惊涛骇浪、隐约化为一片雷池。这一手神通眩目至极啊,却是施展了当初那位黑鱼妖王的手段,又多了一番融入造化天雷的玄妙。

雷池荡漾,一条溪流般的雷光冲开毒雾,成天乐的身形裹着雷光浪涌又冲到了李支山的身前。李支山见势不妙已震翅飞退,可是成天乐的速度更快,这只大鸟于空中奋力一挥爪,向着成天乐劈面抓来。他下意识的把翅膀收回去了,因为刚才看见了李羽山被成天乐硬生生撕掉一根翅膀。

成天乐的拳头与鸟爪打在了一起,电光及体使李支山一阵麻痹,成天乐顺势抓住了这只鸟的脚脖子往下一扯。空中不受力,大鸟被扯过来了,成天乐伸另一支手抓住了鸟的翅膀奋力一扭。就听咔嚓一声,腿和翅膀根都被他扭断了,好恐怕的力量,这可是强悍的妖物原身啊!

但成天乐已经来不及做别的了,撒手转身恰好收起了飞回的飞电石,一片弥漫的金光带着高妖王的咆哮声扑面而至。成天乐以四神十二时大阵凝聚法力,射出李羽山的断肢血肉,只挡住了高妖王一刹间,高妖王随即破了他的法术冲了过来。

这位妖王在咆哮,心中已然怒极,他没想到成天乐竟这么阴损诡诈,眨眼的功夫就解决掉了李羽山和李支山。高天获现在已经没有鸟了,却激起了凶性,定要斩杀成天乐。他手中挥舞的是一件长长的、软刷般的法器,刷出澎湃如海的金光,喷涌着欲将成天乐的身形撕碎、熔化。

成天乐收起飞电石挥舞双臂,电光化为的雷池荡漾,亦如山呼海啸般涌向金色的虚空,并带着一声声震耳的霹雳,真正的大神通斗法这才展开!高妖王天获的神通不弱,他原以为成天乐只是施诡计偷袭得手,解决了李羽山与李支山,却不敢与他正面对敌,此刻恨不能将之立即斩杀当场。

可是高妖王紧接着就发现了一件事——自己未必是成天乐的对手!他祭出独门法器施展了最强大的神通,那漫天金光可以将一座座小山扫得粉碎,却破不开成天乐祭出的雷池。一道道霹雳甚至穿透金光击在了他的法器上,逼他直接以原身对抗。

每位脱胎换骨的妖王,其炉鼎都远比普通修士强悍得多,但相对而言,这并不是黄鼬妖的擅长。高天获发出厉啸之声,金光中冲出一道道虚影,伴随奇异的声波爆发,企图撼动成天乐的元神、干扰他的施法。

这就是黄鼬妖王的强大神通。黄鼠狼不仅会放臭屁,那屁雾还有麻痹神经的致幻作用、使人产生各种幻觉,因此常被称为黄大仙。一只成了妖,又修成妖王的黄大仙再施展这种天赋手段,威力更是无法想象。金光中冲出的一团团虚影发出爆裂之声,就像不断地在放屁,法力冲击直接撼动元神,也使对方的神识感应不清周围的状况。

可惜高妖王今天碰到的是成天乐。成天乐很了解这种手段、也清楚该如何应对,腕上的飞电石展开,却没有去攻击高天获,而是再度布成丈许方圆的四神十二时大阵,将自己给罩住了。(未完待续。。)

876、妖宗从容善战,仙家观阵错断

布阵环身有防御之妙,阵外是电光闪烁的雷池,一道道霹雳迎向金光中爆响的虚影,然后成天乐的身形就开始动了。在这虚空之中却落步有声,每一步都像撼动山岳那么沉重,他带着飞电石展开的阵法、电光荡漾的雷池,一步步走向弥漫虚空的金光之中、逼近高天获本人。

成天乐迈步之间眉头紧锁、神色凝重,他今天遇到的可以说是有生以来最强大的一位对手,高天获的修为境界与神通法力都在刘大有之上。但成天乐今日的神通也比战刘大有时更强,他不仅突破脱胎换骨修为、且闭关巩固了这么长时间,服用的那枚灵效特异的神丹、感悟武陵乡十大妖王祖师留下的种种秘术。

如今遇到这样一位对手,正是最好的试炼,但这么隔空缠斗下去,他却很难解决掉高妖王。这位妖王修行岁月长久、原身法力浑厚,短时间内很难拿下,于是成天乐干脆就走了过去,欲冲破这漫天金光攻其原身。

成天乐一步步往前走,高天获便不自觉的一步步往后退,心中终于感到了恐惧,他可是亲眼看见成天乐徒手生撕了李羽山和李治山的原身。那可是原身剧毒的异禽婴鸩啊,假如没有了最擅长的金光法术为屏障,他也不敢硬碰硬与成天乐对抗。

高天获后退间,漫天金光呼啸似凝聚成了金色的烟尘,不仅遮挡视线更遮挡神识,使成天乐不知他身在何处。同时金光中有无数道飞毫化为巨尾,抽击雷池大阵。高妖王到现在还不相信成天乐会比他更强。就这么耗下去也要耗死对手。

就在这时,高天获于金光中看见了漫天的拳影。这些拳头从造化雷池中飞出,由电光凝结而成带着霹雳之声。向四面八方打了出来,不仅击碎了那一条条幻化的巨尾,还冲突飞旋于金光中破他的法术。

高天获修为了得,成天乐走进金色的海洋也看不清他在哪里,但对方的法力越强、就说明距离越近。成天乐以雷池化成霹雳乱拳挥击,根本就不管高天获人在何处,反正对方总要以法力相抗的。

有不少拳影冲出了金色的波涛,化为一道道霹雳在虚空中消失,也恰好有一拳正打在高天获的法器上。那长长的软刷上激起一道电光余波。紧接着就听一声断喝,成天乐将飞电石收于右腕,身体被四神十二时大阵包裹,那展开的雷池也迅速收拢,环绕着成天乐化为飞梭状,破开金光直冲而去。

成天乐终于看见了高天获,挥拳打了过去。两人之间离得还有十丈远,他的拳头当然直接打不到高天获身上,那电光雷池却凝结成拳头状的造化天雷轰然砸落。令成天乐意外的是。这一拳竟然将高天获的身形炸为飞灰,紧接着一柄软刷状的法器从虚空中被炸飞。

那不是高天获的原身,他借用法器幻化成自己的身形,一时骗过刚冲出金色烟尘包围的成天乐。而本人已化为原身飞快地遁走。鼬有惑人之能,高天获也极其精擅幻化之功,他的法器就是用原身尾上的毫毛炼成。此刻相当于断尾逃声。法器露了原形、漫天金光随即散去。

高天获终于怕了,他见成天乐能够破开法术欺到近前。一瞬间不知为何莫名就想起了楚平黄,不敢与之力敌。随即避走,心中暗道以后再找机会收拾此人。他在险恶的蛮荒中修炼了漫长的岁月,当然知道如何回避风险保护己身,否则早就殒落了。

成天乐没有理会被炸飞的法器,于虚空中踏出一步挥出拂尘。在他神识所及的尽头,无数道幻化的青丝飞出,宛如一张巨网缠绕,一只隐匿身形的硕大黄鼬暴露于虚空中。高天获还没有来得及逃出成天乐神识可及的范围之外、被识破了行藏。

成天乐远距离幻化的万道青丝当然拦不住这位妖王的原身,但他只是想纠缠锁定之、延缓其逃遁的速度。黄鼬浑身金光爆射、炸裂青丝,仍向前飞蹿,但速度这么一缓,成天乐虚空踏步就已经激射至近前,伸手就抓向了他那只毛茸茸的长尾。

高天获心中冷笑,暗道成天乐这真是找死!他终于也等到了以退为进、败中求胜的机会,长尾一扬,放了个惊天动地的“神屁”!

别忘了他是一位黄鼬妖王,这才是压箱底的独门绝技。远远地看去,就像是高妖王的原身化为一团金光爆发,似能熔炼天地间的一切。成天乐只要被沾上了,恐怕元神立时恍惚,便可能摔下云端了。

这金光看似烟尘状,实则是炽热的液雾,侵袭元神的伤害会持续数月甚至更久。高天获确实是想逃,但逃跑之时也要削弱成天乐的战斗力,使之无法继续追踪,更佳的反算是将之格杀。

金色的烟尘冲击成天乐的形神,瞬间就将之吞没融化。成天乐就这么轻易被他斩了吗?十丈外又出现了成天乐的身形,全身似被一层粘稠的薄膜裹住,在弥漫的而来金烟中发出“滋滋”之声,却将他护的严严实实。他就像一条钻入淤泥中的黑鱼,滑不留手,却让泥污不沾身。

成天乐当然知道黄鼠狼会放屁,甚至还在万变宗中下令禁止盛龙乱放屁。高天获会用幻化的手段骗过他逃走,成天乐也用同样的手法以拂尘幻化身形去抓高天获的尾巴,引得高天获施展了最强大的保命手段。

这样惊天动地的“神屁”放出来,一只黄鼬短时间内绝对无法第二次施展,就连原身都会感到一阵虚弱,成天乐要等的就是这一刻的斩杀之机。既然对方已经动手要斩杀自己,成天乐也没想饶了高天获的命。

未等烟尘散尽,虚空中雷池又起,成天乐像一条游鱼在电光激流中破开金烟追向高天获,高天获前方同时有一根利爪从虚空中探出,朝着硕大的黄鼬原身兜头抓落。成天乐又施展了肖妖王的裂天爪,这一记裂天爪虽然杀不了高天获,却能拦住其逃路,而成天乐已经欺到近前——高天获再也逃不掉了!

乔散人曾说高天获就算不敌成天乐、原本也可以逃脱,只是因为另有高人路过,他方才没有生机。不料连这位仙家都看走了眼,成天乐如今不仅修为强悍,而且打起架来简直也是大宗师的水准,在瞬息万变中应对自如,就连高天获最强大的保命手段也没有起到作用。

成天乐再度伸手去抓高天获的尾巴,这回可是实实在在的真身了,假如高天获被他扯住,恐怕就跟那两只鸟是一样的下场。但就在这时,成天乐却神色突变,那如溪流般激射的雷池忽然卷起化为一枚硕大的雷球挡在身前,随即快速后飞退,似乎在躲避某种突如其来的危险。

一枚淡金色的圆珠飞出,飘忽似无形之物,瞬间就击穿了雷球追着成天乐激射而去。成天乐又祭出飞电石,旋转着化为一片无形的空间挡在身前,身形依然在后退,神情凝重无比,仿佛正准备着迎接巨大的法力爆发冲击。

高天获毕竟比那两头禽妖要高明得多,李羽山与李支山被成天乐收拾掉的时候根本没来得及有多余的反应,而高天获却可以做出最后一个决定并施展出来——祭玄牝珠自爆!

这位妖王已清楚自己今天逃不掉甚至也活不了了,只要被成天乐的手抓住便是死,他在临死前要拉成天乐垫背,将玄牝珠祭了出去,欲以假合神气凝炼多年的法力来一场彻底的爆发,至少要重创成天乐,最好能与之同归于尽。

成天乐之所以会退避,因为他已来不及先行斩杀或制伏高天获。他虽然擅于收存妖物的玄牝珠,但这枚玄牝珠却是他收不了的,高天获并没有被制住,仍然掌控着自身的修为法力。玄牝珠一旦爆开,成天乐也要遭受威力强大的冲击,所以他在飞退中接连施法护身。

但成天乐并没有一味退出很远,护身的同时,祭出的裂天爪仍拦于前方向着黄鼬原身抓落,不给高天获虚晃一枪、再摄回玄牝珠继续逃遁的机会。

飞电石化成的空间屏障能够挡住这惊天动地的爆发冲击吗?如果不行的话,成天乐只能以强悍的原身硬抗了,很可能也会受伤。但就在这时,他飞退的身形又突然定住,收起飞电石伸手向虚空中一抓。伴随着一声从天而降的霹雳,他竟将追击而来、已无可避的玄牝珠摄入形神之中,而高妖王天获则化为了飞灰。

这只黄鼬妖王并非死于成天乐之手,高处的虚空中竟劈出一记威力无匹的神霄天雷剑。就算高天获在巅峰状态凝神戒备,也很难抵挡这一剑之威,更何况他此时毫无防备只求与成天乐同归于尽呢,当场就被斩杀。

出手之人时机拿捏得极为精妙,高天获祭出的玄牝珠尚未自爆,本人便已身亡。成天乐便有那么瞬间的机会,恰好可以收摄那枚失去原身生机、即将消散的玄牝珠。(未完待续。。)

877、少年不识愁叹,情怯更知珍惜

远方的雪山上,听乔散人转述了这一战最终的结局,乔彩凤笑道:“高天获终究没跑掉,成天乐最后使的一招还是肖妖王的裂天爪。这傻小子真是太懂事了,我越看越满意!……散人啊,你可是看走眼了,无论和锋真人出不出手,高天获今天都走不脱。”

最后于高处劈下那一记神霄天雷剑的高人,是恰好从昆仑仙境返回人世间的和锋真人。和锋路过日月山口上方,撞见了高天获截住成天乐斗法,起初隐匿身形并没有出手,但最后那一击当场斩了高妖王。

但乔彩凤说的也对,无论和锋真人出不出手,高天获都是死定了,所区别的就是他能否祭玄牝珠自爆成功、成天乐会不会受伤。

此时成天乐已在云端上拜伏于地,看见那一记神霄天雷剑的时候,他就知道是和锋前辈来了,他很熟悉这位高人的剑意,当念就曾经见过和锋剑斩群妖。恭谨下拜的同时,成天乐并没有收起法术,那荡漾的雷光交织成的雷池散开,将周围的金烟迷雾包裹,于电光中炼化消失。

高天获虽死,但他不久前放的“神屁”还在,虽已失去控制不会主动发起法术攻击,可也极其熏人啊,假如随风飘散落到人间的话,说不定会形成一场杀伤力巨大的小型雾霾。成天乐以雷池妙法将其灭去,这才好恭请和锋前辈现身。

和锋真人当然不惧这屁雾金烟,可万一不小心将这位前辈熏着了,也不合礼数。而和锋真人也没有立刻收起法术。无声无息又劈下两道神霄天雷剑,竟是从高空真劈至下方的山野。将一黑一白两只婴鸩的原身遗骸击为飞灰。

成天乐在斗法中并没有杀了李支山与李羽山,这两只鸟一个被扯掉了一只翅膀、一个被扭断了翅根和一条腿。被电光麻痹身体自高空摔了下去。假如是在地面的斗法,他们此刻不过是受伤而已,但在空中相斗,结果便活活摔死了。

他们死了不要紧,但婴鸩原身实在太毒了,更何况是两只神通广大的婴鸩妖呢。若任其形骸腐烂、毒气蔓延,路过的人畜不小心沾上都有可能毙命。那毒性若渗入岩层进入溪流,更是遗毒之祸,附近长出的草、溪流中的水假如被牛羊吃了、喝了。牛羊都会被毒死。

和锋真人看得清楚,所以一出手便是三记神霄天雷剑,先斩高天获,再将婴鸩原身劈为飞灰,然后才从云端上走了下出,飘身来到成天乐近前。和锋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成天乐并不认识、但早已听说过,就是在雪山碧玉湖中曾被万变宗众高手擒住的田妖王迷鼠。

成天乐恭恭敬敬跪在云端,双肩低伏。头一直没有抬起来,获悉雪山碧玉湖曾出了什么事之后,他一直最想见到的、同时又最怕见到的就是这位前辈。此刻意外相逢,成天乐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长跪无言。

和锋真人静静的看着他,良久之后才开口道:“原以为要等到今年十月,在梅花圣境才能相见。没想到竟在此地偶遇。你心里的感觉我清楚,就不必多说什么了。起来吧!”

成天乐叩首起身道:“晚辈实在无颜见您老人啊!”

成天乐有何不敢见和锋?泽真之殒与他实无关系,当初定计者是梅兰德。而且是泽真本人改变了梅兰德的安排;最后出手伏击的泽真的是金乌妖王与白陆离。在整个过程中,成天乐都毫不知情。

但成天乐此刻开口带着声闻智慧,向和锋讲述了自己的经历,怎样在大湖深处闭关历劫、又怎样破关而出……回到万变宗收到和锋留下的口信之后,他在闭关时又有怎样的思考?

在和锋面前,成天乐并没有回避诸事内情,包括他在雪山上斩了刘大有,都原原本本的以神念告知和锋,他对这位前辈没什么秘密可保留,当然是绝对的信任且感到万分的愧疚。只是神念有分别,他没有将斩杀刘大有的事告诉尚不认识的田迷鼠。

成天乐曾见褚无用身受重伤,当时就想到一件事,假如褚无用在雪山碧玉湖遭遇不幸,万变宗众人如何面对沈翠兰?他们必须要给沈翠兰一个交代,并且尽一切可能去照顾与安抚她,但若是这个结果,恐怕谁心里都受不了那种感觉,可又必须得受着!

这种感觉并不是畏惧,可能是难以形容的愧疚、遗憾与不忍,在世上的经历了足够多的事,拥有了太多值得珍惜与小心呵护的东西之后,才能够完全理解与体会。成天乐想见又不敢见和锋,就是这种心态。但和锋又是他必须要拜见的,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位前辈的目光?

和锋的目光也变得有些湿润,慨然道:“你这孩子终于也懂了,在这世上活得越久,经历的事情越多,就越知道珍惜某些东西,使我们不敢轻易的去做某些事。但还要保持刚正果敢之心、遇事无惧无悔,这便是修行。泽真是我的弟子,他得了我的真传,不愧当年我以‘真’赐其号。”

话语中亦带着声闻智慧,告诉了成天乐自己的遗憾,也在劝慰成天乐不要如此伤痛。和锋在正一三山曾留下话,由泽仁转述到访的万变宗诸位:有人常叹世道不公、世人无义,那么世间有没有真正的公义呢?梅兰德回答当然是有,否则此种感叹何来?

既然有,那么到底在哪里?看见泽真就知道了,他所守护的便是公义,这是泽真所修所求。带来伤痛的是公义吗?当然不是,恰恰相反,公义给人带来的是欣慰。面对这样的遭遇,心境应哀而不伤——无论多么遗憾,但不要伤了自己应有的心境。

成天乐默默点了点头。和锋又说道:“你一向是个开心果般的孩子,看见你的样子,我老人家莫名就感觉心情开朗。泽真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你又何必不再开心呢?说实话,我老人家还等着你来劝慰呢,让我在这世间多看见些开心温暖、看见你这个开心果的样子。”

成天乐并没有笑,但这段时日以来某种一直很压抑的心境终于彻底舒缓开。他还是成天乐,闷闷不乐并非他的样子,也不是他的修行。此时田迷鼠上前拱手道:“贫道法号泽田,原在昆仑仙境中自号田妖王迷鼠,如今为和锋真人门下护法侍者,给成总见礼!”

田妖王迷鼠怎么变成泽田了呢?听他语气还拜入了和锋门下,没穿道袍却自称贫道。他的话中带着神念,不仅解释了自己的来历、在雪山碧玉湖中经历的事情,还解释了后来发生的一切,以及他出现在此地自称泽田的原因。

和锋与和光联袂到了昆仑仙境陆吾门,陆吾门掌门苏澈率领整门弟子离出,到正一门悔过致歉,和光前辈随后也回到了正一三山。但和锋却留在昆仑仙境中没走,这位前辈做事极其认真,雪山碧玉湖的事情他当然要追查到底,结果又把田妖王迷鼠给揪了出来。

田迷鼠曾混迹于群妖中去了雪山碧玉湖,起初并未暴露行藏只在暗中观望。等到入冬后冰封大湖,他却想悄悄的在冰面上打洞,结果连同七名手下一起被万变宗所擒。梅兰德让田迷鼠答应一件事,田迷鼠也点头配合了。后来万变宗众人便没有杀他,让他一直留在营地里直至大家撤离,然后田妖王也带着七名手下自行离去。

如果想找一名旁观者、且此人是对所有状况都很清楚,那当然就是田迷鼠了。田迷鼠受了一番教训,回到藏身洞府也一直在反思,似有所醒悟。恰在这时,和锋前辈找上门来。

田迷鼠向和锋原原本本交代了自己所知的一切,至于和锋对他说了什么就不必细述了。总之这位妖王正有一些思考、在困惑中未得勘悟,非常感激和锋前辈适时地指引与教诲。和锋便让田迷鼠帮个忙,为使者回正一三山传他的口信。田妖王去而复返,又告诉了和锋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和锋又命田迷鼠再去正一三山传信,转告成天乐将在今年十月石野的生日宴会上见面,田迷鼠又跑了一趟,然后再回仙境、仍旧跟随在和锋真人身边,两番来回奔波数万里。和锋真人便说道:“难为你如此奔波,本真人该如何谢你?”

田迷鼠则跪拜道:“前辈的指引,解我心结,田迷鼠已感激不尽,哪敢再让前辈?可我有一个愿望,希望能追随在前辈身边继续聆听教诲,能否为前辈的护法侍者?”

和锋笑了,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赐法号泽田,暂为正一门泽字辈记名弟子。以和锋的身份,就连徒孙辈都有弟子大成,本人早已不再亲自收徒了。但田妖王的情况很特殊、缘法也更为特别,其人已有脱胎换骨修为,是为证超脱大道而拜入门下求教的。

当然了,和锋收下这么一位护法侍者也另有用意,正一门正需要田迷鼠这样一个人来做某些事。正一三山中还扣着一百多位前段时间来闹事的妖修,杀也不是放也不是。正一门当代并无妖修弟子,需要一名很了解这批妖修高手负责指引、点化与调教他们,田迷鼠无疑是很合适的人选。(未完待续。。)

878、彩凤神通无功,和锋望卷 兴叹

田迷鼠向成天乐表示了歉意。去年冬天,他曾想悄悄凿开被冰封的湖面图谋不轨,入湖搜寻成天乐目的倒不是伤人,而是想得到神器惊门。成天乐则回神念,当初的事田迷鼠已受教训、更知自省悔悟,就不必再提了;如今他有幸拜在和锋真人门下,更要珍惜这难得的福缘。

和锋真人却皱眉道:“成天乐,你斩杀了当年的刘漾河,大有宗宗主失踪,此事必将掀起悍然大波。如今已有人查出万变宗高手开春后仍在雪山碧玉湖一带活动,高天获就是为此而来。等你到了石盟主的生辰宴上,如果交代清楚事情经过,必然有人质疑刘大有失踪之事是否与你有关。你准备好了吗?”

到了梅花圣境,成天乐首先必须交代清楚一件事,就是他这个冬天的真正经历——并非如天下人所以为的那样早已回到姑苏万变宗,而就是于大湖深处闭关历劫,直到今年四月才破关而出,在万变宗众高手的接应下回去的。梅兰德所施瞒天过海之计,至此也将真相大白。

其实万变宗从来都没有对外界宣布过任何消息,当初也没有说已从湖中救出成总、找到了神器惊门。但是众高手所演的那场戏,各路有心人自会产生各种判断。面对各种误解与质疑,这是成天乐必须说清楚的。

还有一件事,成天乐可以解释也可以不解释,那就是他与神器惊门的关系。他是怎么得到惊门的、又是如何成为惊门之主、从修行之初就祭炼此神器至今?这幅画卷又有着怎样的妙用,其中有一个不可思议的姑苏世界。还有他在这个世界中的修行经历以及种种所遇。

正如乔彩凤所说,惊门完全可以成为只属于他的世界。他没有必要也没有义务告诉任何人或者解释什么,反正惊门就是他的、他已是惊门之主。就像昆仑盟主石野。没有义务向任何人解释青冥镜有何妙用、该如何施展。

为了回答天下修士的疑惑,成天乐顶多交代一句,当初这幅画是从山塘街的一个字画店买来的。假如是这样,那家字画店的老板王泗水,恐怕要被天下修行高人围观了。

可是成天乐想借各派修士齐聚场合向石野求助,欲打开洞天神器的真正门户、将小韶带到人间,所以他还是得说清楚,而且说得越详细越好。另一方面,他斩杀刘大有之事要不要当众说出来;如果说出来的话。又将是以怎样一种方式?

小韶之事,和锋前辈不知;刘大有之事,和锋已经知道。但是无论如何,和锋清楚成天乐只要到了梅花圣境,就必须将雪山碧玉湖的经历以及与惊门有关的一切都交代明白,否则过不了那一关。和锋没问成天乐准备好怎么说了吗,只问他“准备好了吗?”

和锋开口提到了刘大有,并没有回避泽田。想来他既赐这位妖王法号、收入门下,对这位护法侍者就是信任的。而且也不怕泽田对不应该的人说不该说的话。

成天乐答道:“我准备好了,随时可至梅花圣境。”神念中告诉和锋与泽田,自己将在梅花圣境中解释哪些事情,包括怎样说。万变宗的宗门会议已经商量决定。成天乐去正一三山会交代些什么,如今只是把地方换到了梅花圣境,计划还是不变的。

和锋点头道:“很好。理应如此!……我老人家以前还不清楚你与神器惊门竟有这样一段故事,如果方便的话。能否将那画卷借给贫道一观?”

如今天下修士见到成天乐,谁都对传说中的神器惊门很好奇。哪怕对神通广大的世间绝顶高人而言,惊门迄今为止也只是一种传闻,谁也没有见证过那不可思议的玄奇。假如能观摩一番甚至亲自御器体会,那将是难得的大福缘,和锋真人也不例外啊。

成天乐恭恭敬敬双手平端躬身行礼,手中凭空出现了一副画卷。他将画卷呈到和锋面前,一边解释道:“想当初我尚未迈入修行门径,被一个搞传销的老同学骗到苏州。在前往传销团伙的路上,我先在饭店里偶然看见一期电视节目,然后又在字画店里看见了这幅画。

我认出它就是电视上刚出现的那幅画,于是一动心就将它买了下来,标价两千,和老板还价之后我花了八百。那家字画店的老板叫王泗水,是他的朋友李万将这幅画放在店中寄卖的。而据李万说,这幅画当初是在上海文庙旧货市场买的,是他一个朋友风君子劝他买下的……”

说话时伴随着声闻智慧,成天乐原原本本向和锋讲述了他与神器惊门的故事。在这个故事的开始,成天乐刻意提到了王泗水、李万、风君子等人。因为如今他已知风君子的身份非同小可,而且又遇到了来历很令人捉摸不透的乔彩凤。

因此成天乐隐约也在猜疑,难道那字画店的老板王泗水,与苏州安捷通公司的法人李万,也是深藏不露的绝世高人、甚至是仙家下界吗?一向不爱费脑筋琢磨的成天乐,这回还真想多了!

这段故事可不是三言两语能讲完的,幸亏有声闻智慧神通成就,成天乐重点提到了画中世界的种种神奇以及那个世界里的小韶。相比乔彩凤与和锋,成天乐当然更信任和锋,他也原原本本讲述了自己昨日去见乔彩凤的经过、向乔彩凤提出的请求与结果,还有乔彩凤后来又交待了哪些事情。

成天乐就一直在云端上保持手呈画卷行礼的姿势,良久之后才将这段故事讲完。和锋眼中好奇之色越来越浓,但并没有着急把画卷拿走,直至成天乐讲诉完毕这才接过画卷,然后眉梢微微一挑,好似突然吃了一惊,接着微微闭上了眼睛。

和锋并没有打开画卷,而是眉头微锁在云端上站立良久,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终于还是成天乐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前辈,您这是怎么啦?为何不打开画卷细观呢?”

和锋睁开眼睛道:“不用打开,我也看得清楚卷上的画迹,果然神妙非凡!刚想用御器之法体会其妙用,却触动了乔彩凤留下的御神之念,他告诉了我一些事情。……乐乐,方才你说画卷世界中有一位小韶姑娘,能否介绍我老人家认识?”

成天乐:“您老要进入画卷世界一观吗?假如需要亲自施展御器之法,我的神魂烙印当然不会阻止您老人家。”

和锋摇头道:“你是神器之主,就带我老人家去开开眼界。我也很好奇那是怎样一位姑娘,能让成总如此?”

成天乐笑了:“您老说小韶啊,见到了不就清楚了?我怎么形容她的风姿与可爱,都是形容不清楚的。”

和锋将未曾打开的画卷又还给了成天乐,成天乐接过之后将画卷融入形神消失不见,紧接着和锋便出现在画卷世界里的姑苏,仍然是那白云缭绕的飞瀑之上、六角凉亭中。石桌上已经摆好了果品与茶点,小韶行礼道:“闻箫韶给和锋前辈见礼!早就听乐乐提起您多次,今日终于有幸得见前辈仙容。”

和锋看着小韶笑道:“难怪乐乐于此画卷世界中流连忘返,原来他所留念的并非画中山水,而是山水神韵之灵。……假如我老头子再年轻一百岁,倒不羡慕成天乐得到了这件神器,可是一定会羡慕他遇到了你。”

小韶脸色微红道:“前辈说笑了,快请坐、品茶。”

和锋前辈一向刚正严厉、不苟言笑,很少跟晚辈弟子开玩笑,更别提这么打趣了。他这段时间的心情当然也不会太好,此刻见到了成天乐、进入了画卷世界,这才露出了真正舒心的笑容,也是想让成天乐和小韶更开心些。但这位前辈的笑容中,却隐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虑。

和锋品茶谈笑,然后又在小韶与成天乐的陪同下,于画卷世界里飞天行游观赏一番,这才与成天乐一起告辞离开。他们的真身就一直站在云端上,而泽田静静的守候在一旁。

成天乐于云端上问道:“前辈,您已进画卷世界一观。如何将它真正展开为人间神器洞天,您可有指教?小韶怎样才能出来?”

和锋真人已清楚成天乐想找乔彩凤帮什么忙。而乔彩凤却说帮不了,又在卷轴上留下一道御神之念。和锋也解读了乔彩凤留下的信息,并且进入画卷世界见到了小韶。乔彩凤不行的话,说不定和锋是可以的,成天乐当人抱着这种希望。

和锋却叹息一声道:“乐乐啊,我本来就是想帮你的忙,看见了乔彩凤留下的御神之念,还是想试着印证一番,于是又进入了画卷世界。但这件金仙神器实在太过玄奇,我老人家就是有心帮忙也力所难及。看来乔彩凤说的对,能办到这件事的人恐怕只有你自己。”

成天乐:“可是晚辈修为低微,如果连您老人家都不行,晚辈怎么能办到呢?”

和锋真人意味深长道:“因为那是你的惊门啊!就像人之修行,他人虽可指点并给予种种福缘,却不能替之修炼,重重境界终究还是需要自己去求证的。这幅画卷以及你的愿望,便是你要求证的修行。孩子,你明白了吗?”(未完待续。。)

879、江湖风波若旧,安然宴坐园中

成天乐眨了眨眼睛道:“晚辈好像有点明白了,但是又更糊涂了。请问前辈,我究竟应该怎么做呢?”

和锋微笑道:“不是你糊涂了,而是我也不清楚你该怎么做。但你也别着急,等到了石盟主的生辰宴上,应该就会有分晓。……届时你派门下弟子先行入梅花圣境祝贺,然后你本人等贫道片刻,我与你一起去。”

如今有不写人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思,等着成天乐去梅花圣境赴“鸿门宴”,想看看和锋真人会怎么收拾成天乐?所以和锋约成天乐一起进入梅花圣境,呢些居心叵测者想看见什么,偏不让他们如愿。

届时泽田也会跟随和锋真人与成天乐一道前往,席间若谈起雪山碧玉湖之事,这位妖王就是最好亲身见证者。云端上偶遇和锋前辈,也算是解开了成天乐的一个心结,他躬身行礼、恭送和锋真人远去,然后缓缓飞天东行,于数日后又回到了苏州万变宗。

从六月末至十月初,成天乐闭门不出,只在后园假山凉亭上端坐修炼,处于一种似闭关非闭关的状态,还经常召集弟子单独讲法。成天乐门下弟子众多,也难得有这个机会口传心授、一一点化。

这个过程中,成天乐也在潜心感悟于武陵乡得到的十大妖王祖师传承。突破脱胎换骨之境后,妖王祖师的很多秘传绝技他已可修炼并施展,更重要的是领悟十大妖王祖师关于修行之道的得失总结,融合于他们对各种神通妙法的记述中。

这期间曾有好几批访客登门。万变宗皆以礼接待,其中有人要求拜见成天乐。但万变宗都一律拒绝了,只说成总谢客。当然了。知趣者根本不会在这个时间来打扰成天乐,谁都知道昆仑盟主石野已专门给成天乐发了那样一张请帖,无论是想看热闹还是想当面问成天乐什么事情,等到了梅花圣境那种场合,成天乐恐怕就不得不开口了。

大有宗总管燕无欢带着金华、宣威两位妖王长老也曾登门求见,结果却一样是碰壁,成天乐没见他们。燕无欢当然是为刘大有而来,希望找万变宗求证一些事情,可是万变宗没有人给他答案。

就在石野的生辰宴会还没到来之前。昆仑修行界又出了一桩大事,消息一经传出便惊动各派,隐然掀起一场看不见的轩然大波。

燕无欢倾大有宗之力,不计代价的挖开那坍塌雪山绝壁。就算大有宗众妖修有神通法力,但在喜马拉雅深山的雪峰上日以继夜的从事艰苦的劳作,也是十分凶险的,前后甚至付出了十余条人命的代价,终于挖出了刘大有当初闭关的洞府遗迹。

在这座早已塌陷的洞府中却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只有一座被深埋在碎石间的丹炉。为了安置丹炉所布下的法阵都在山崩中被损坏了。炉中没有残药,看来刘大有的新一炉神丹已炼制成功,恰恰就在成丹后不久,此地就发生了意外。

丹炉中还留着十二枚寒金。那是药引落雷金失去造化天雷精华后剩下的东西,它也是一种很珍贵的天材地宝。连这种东西都没被取走,看来状况发生的十分突然。但十二枚陆吾神仑丹却不见了。洞府中也没有发现遗骸,刘大有、周环、郑方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与此同时。燕无欢派到万变宗追查线索的高妖王天获也失踪了。高天获虽刚刚加入大有宗不久,但其人的神通法力比金华、宣威还要高出一筹。应该算是大有宗目前的第一高手了。可是他从万变宗出后不久,便不知去向,也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宗主刘大有莫名失踪,而在追查刘宗主下落的过程中,供奉长老高天获也不见了。燕无欢感觉到事态不妙,他不能再让大有宗独自秘查下去,干脆向昆仑修行界宣布了此事,并亲自到了淝水知味楼,向昆仑修行各派求助。

大有宗出的事情实在太离奇了,丢什么不好,偏偏丢人,而且丢的是宗主刘大有。刘大有失踪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但是另一位高手高天获是在拜访万变宗之后不知所踪的。燕无欢离开淝水知味楼,便直奔姑苏万变宗,他要问清楚高天获拜山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万变宗是否有高天获的行踪线索?

高天获来的时候碰了钉子,燕无欢也一样。当值的大成执事黄裳出面接待了他,转述了高天获拜山时的情形,但并没有回答其他问题。燕无欢提出想见成天乐,这个请求也被当场拒绝了。黄裳还提醒这位大有宗总管,想知道更多状况的话,等今年十月到梅花圣境再给成总请安吧。

去年冬天,神器惊门现世,引发了那样一场大乱,多少人因各种原因而殒命,就连和锋真人的爱徒泽真都陨落了。紧接着到了今年春天,大有宗宗主刘大有又莫名失踪,和他一起失踪的还有两位大成妖修,就连后来追查此事的高妖王天获也莫名不见。

此事在两昆仑修行界传得沸沸扬扬,作出各种猜测的人都有,很多人不约而同都想到了万变宗与成天乐。因为这些事都与雪山碧玉湖有关,他们认为成天乐与之必有牵连。但不论人们怎样议论,成天乐却没管那么多,只是在万变宗中安然修炼。

成天乐能坐得住,但有一个人却坐不住了,他就是乔彩凤。

成天乐走后大约又过了一个月,各种消息都传开了。乔彩凤梅泰诺天开通众妙飞舟,两昆仑的各种传闻都能听到。当独自一人的时候,他也会暗自嘀咕:“成天乐呀成天乐,你这个傻小子不管做什么事,搞的动静都不小啊!如今除了我与和锋,恐怕没人清楚你其实想干什么,都不知在怎么议论你呢。我答应过要帮你的忙,却又没那个本事,传出去未免有点丢人啊。干脆好人做到底吧,你不出门,我就替你跑一趟。”

这天又是周日,乔彩凤没有待在小福地中休息,祭出众妙飞舟化为一道遁光飞天而去。其实以乔彩凤之能,不御器也可飞天遨游万里,而祭众妙飞舟虽多耗费法力,却速度极快且能似隐身空间结界中不被人察觉。

乔彩凤飞回家乡了,辽东半岛的最南端的海滨。

……

风君子施施然出门,在春光微风里走过人行天桥,进了马路对面的绿化带。正是满树山樱刚刚开过的时节,有很多灌木上结着如珊瑚珠般红色樱果。风君子穿行于树丛间,不时摘几枚看上去很好吃、诱人的山樱果尝尝。

再往前走,是一片银杏林和松树林,银杏与松树之间却长着三棵李树。这李树可能是观赏变异品种,从枝桠到叶子都不见丝毫绿色,而是一片火红。其中有一棵树上结了果子,约核桃大小,朱红色与枝叶一体很不容易分辨。

风君子应该每天都从这里路过,对这里的草木很熟,踮起脚在高枝上摘了一枚熟透的李子,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却皱起了眉头。这可不像果园里种的李子那么香甜可口,虽饱满多汁,可那味也太酸了!

尽管很酸,但风君子还是一口一口全吃完了,然后摇着头直咂嘴,往树丛里一转身就不见了。紧着乔彩凤不知从何处鬼鬼祟祟的钻了出来,在李子树下探头探脑望了半天。

这时就听见一个声音喝道:“干嘛呢?说你呢!想偷李子吗?我告诉你,这是朱果,只好看不好吃。”

乔彩凤一转身,只见风君子不知何时从后面冒了出来,他赶紧答道:“我没有偷李子啊,方才明明看见你从树上摘一个吃了!这是朱果吗?不对啊,我明明听说朱果是有毒的。”

风君子看着他道:“你知道的事情还不少啊?居然连朱果有毒都清楚!那我告诉你吧,这一株朱果是没毒的。而我每天都过来尝一颗,就是尝尝它好不好吃?”

乔彩凤:“风先生,您到底尝明白没有?”

风君子一瞪眼:“我尝没尝明白,关你什么事?老实交代,你到底是干什么的?过天桥的时候我就注意你了,鬼鬼祟祟一路跟到这里。”

乔彩凤:“风先生,您难道不觉得我很眼熟吗?”

风君子:“我看你是觉得挺眼熟的,除了想偷李子之外,是不是还偷过人家的泡菜坛子?……别废话了,听你的意思就是故意跟着我的,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有什么事情?”

乔彩凤:“风先生,您真不认识我了吗?再仔细想想!”

风君子眯着眼睛看了乔彩凤半天,突然点头道:“原来是你啊,有好些日子没见面了。我记得你总是戴着胸牌躲在楼递间抽烟,唯恐别人不知道你是哪个公司的。说吧,你今天干嘛要跟着我?”

风君子真认出乔彩凤了,几年前他们曾在同一栋大厦里上过班。那时候乔彩凤在一家动漫公司搞设计,该公司规定员工上班都要戴胸牌,而且还在办公室禁烟。所以乔彩凤经常躲到楼梯间去抽烟,风君子看见过他很多次,也曾打过招呼聊过天。(未完待续。。)

880、此画已非彼画,仙人笑谈痴花

乔彩凤闻言惊喜道:“风先生,其实我一直是记得您的,还跟您借过火呢!而且我知道您见多识广,今天正好遇到点问题,想来想去还是来找您请教。真高兴您还认识我,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

风君子在树丛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开口笑道:“当然记得,我说小乔啊……”

乔彩凤赶紧截住话头道:“您别这么叫,我一听小乔怎么就想起了周瑜?”

风君子笑出了声:“那好吧,我说小凤啊……”

乔彩凤赶紧又说道:“风先生,您还是叫我小乔吧。”

风君子一瞪眼:“你这个人,花样怎这么多?明明就是姓乔嘛!快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乔彩凤试探着问道:“风先生,您今天忙不忙?”

风君子:“我哪天不忙?你再不说正经事,我就更忙了。”

乔彩凤却不着急说正事,又问道:“请问您读过《聊斋》吗?”

风君子反问道:“请问你识字吗?”

乔彩凤赶紧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想问问——您是否听过各种神话还有神异传说。”

风君子板起了脸:“我就是看神话长大的,请你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

乔彩凤:“那我就说了,是我一个朋友遇到的事情。……他有一幅神奇的画,据说他能经常进到画里,画中有一位姑娘,他经常与她相会。他一直有个愿望。想把这位姑娘带出画卷来到人间、成为世上一个真正的人。对于这种事情,您是怎么看的?”

风君子又笑了:“这不是花痴嘛!”

乔彩凤却很认真的追问道:“花痴?”

风君子:“是啊。我想起了一个传说,就是一个花痴的故事。”

风君子反倒又对乔彩凤讲了一个故事。曾有一人爱花如痴。痴迷某一丛花树,就连睡觉都要把床铺在花树下,显得疯疯癫癫的。周围邻居都说此人被花迷住了,而他也真的看见那丛花化为一位美丽的女子,时常与他相会。

说到这里,风君子便止住了声音。乔彩凤好奇的追问道:“后来呢?”

风君子一摊双手:“故事就这么多,后来我也不清楚。”

乔彩凤:“难道不应该是花树成精了吗?”

风君子摇了摇头:“好像不是,至少我听见的故事不是这样。那人就是迷上了一丛花树,自以为花树化为了一位美女。虽然别人看不见。但对于他自己而言,就是真的。”

乔彩凤:“那这个人该怎么办呢?”

风君子又是一摊双手道:“不怎么办,也不需要你操心,这种事与别人无关。其实像这种病例吧,古往今来能见到不少,但未必都是花痴。”

乔彩凤:“病例?您在谈病例!”

风君子:“那你以为我在谈什么?像你朋友这种症状,你是不是该帮他找心理医生啊,跑来找我干什么?”

乔彩凤赶忙摇头道:“不是,不是这么回事!您听我仔细说。他是真的进入了画中,画卷自成了一方世界,他见到了一位姑娘、想把她带到人间。”

风君子叹了一口气:“你这位朋友的症状可挺严重的!他在画卷中自有一个世界,本没什么问题。想让别人看这幅画也没问题。但他却想将本不存在于世上的人带到世上,问题就严重了。……算了,我们还是不要谈这些吧。我看你也只是道听途说。”

乔彩凤:“风先生不想谈,那我们就先不谈了吧。……您有一位老同学叫石野。最近联系过吗?”

风君子脸色一沉:“那是我的高中同学,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调查过我?”

乔彩凤赶忙又解释道:“风先生千万别误会,我这几年跑出去做生意了,与石老板有业务往来,曾听他提起过您。……您是否知道,石野今年十月八号要过生日?”

风君子又忍不住笑了,反问道:“他哪年十月八号不过生日?”

乔彩凤:“原来您记得。”

风君子:“我连你都记得,当然更记得这些!我每年都会打电话祝他生日快乐,虽然有时候日子不是很准。”

乔彩凤话头一转道:“今年十月初,您是否打算出去转转呢?”

风君子点了点头道:“嗯,这个建议不错!秋光好,下江南。”

乔彩凤试探着问道:“那您打算去什么地方呢?”

风君子:“好久没去过金陵梅花山了,正好顺道去赏梅。”

阳历十月,既没有梅花也没有梅果,风君子跑去赏什么梅呢?乔彩凤却惊喜道:“太好了,这样我就放心了,祝风先生行游愉快!”

风君子站起身来道:“你没事了吧?我可得上班去了。”

乔彩凤:“真不好意思,今天打扰了,您忙吧,我没事了!……最后还有一句话,关于那幅画,我可不是道听途说。其实风先生也见过,它与您有关系呢。你有一个朋友叫李万,想当年在上海文庙,是你劝李万买下那幅画带到了苏州。后来那幅画落到了一个叫成天乐的小伙子手里。您见过他,也见过他手中拿的那幅画。”

风君子已经转身离去,闻言扭过头来道:“此画已非彼画,我看你的症状也不轻啊!”

风君子走后,乔彩凤抬头望天自言自语道:“成天乐啊成天乐,你乔大哥可是能帮的忙都帮了!”

……

转眼到了十月初,在这几个月时间,大有宗派人四处寻访刘大有的下落,并向昆仑修行各派求助,承诺凡是能提供任何线索者,大有宗皆有重谢。燕无欢不惜代价,哪怕搜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刘大有,他派出的使者也远去了昆仑仙境,但终究一无所获。

到了十月八号这一天,南京郊外的梅花山上,行行色色的游客突然多了起来。他们并没有参观那些知名景点,都不约而同来到一个无人荒僻处,在一堵赭红色的山壁前消失不见。他们都是昆仑修行各派的贺客,进入了三梦宗的小昆仑洞天结界道场梅花圣境。

石野并没有给众人发请帖,但各派同道不请自来、恭祝石盟主生辰。梅花圣境中也早有准备,开门纳客感谢各派同道的美意。宴会是下午六点开始,贺客当然都不会迟到,但也没有太早登门打扰东主,几乎都在下午三点到五点之间进入梅花圣境,总计有数百人之多。

三梦宗没有将寿宴设在厅堂里,于小洞天中一片梅林的中央摆下了三十六席,众人皆在梅树下围桌而坐,看似随意但位置也很有讲究。石野的主桌当然在中央,他右手边的位置应该是留给和锋真人的,左手边坐的是昆仑仙境来的散修领袖陶然客前辈。

听涛山庄的老庄主宇文树今天也来了,与逍遥派掌门叶铭、紫清派掌门陈昱霖等人都坐在主桌。这张桌子特别大,围坐三十人毫无问题,但只放了十九张座位,它是给昆仑十三大派掌门准备的,除此之外也只有和锋、陶然客、白少流、成天乐以及来自昆仑仙境妙法群山的掌门羽灵在座。

天下第一大派正一门的掌门泽仁,就坐在成天乐的右手边、坐怀山庄庄主白少流坐在成天乐的左手边。而成天乐的位置正对着石野,在场众人都能看得见。这张主桌边的座位拉得很开,因为这些尊长背后都有弟子侍立。等到开席饮酒之后,这些侍立的弟子也会到其他桌边自己的座位上去。

等到下午五点,各派贺客皆已入席。万变宗总管訾浩率范采耀、任道直、花膘膘、黄裳、吴燕青、石双、盛龙还有刚刚拜入门下不久的三鲜道人、温描俊等人到贺。他们来得人可不少啊,但有心人自会发现,除了总管訾浩与成总弟子盛龙之外,这些人都是去过雪山碧玉湖的。

客卿长老梅兰德当然也来了,与万变宗另一位客卿长老云端午一起,同行的还有题龙山掌门史天一。来自武陵乡的长老仰玉人、高朴、高拙、东方静雪、金龙碧、舒半卷,在大长老云冲漠的亲自率领下也来到了梅花圣境,同行者还有另一位妖修靳晓夜。

这是武陵乡众妖第一次公然出现在昆仑修行各派同道面前,石盟主的生日宴会当然是一个绝佳的亮相场合。武陵乡有祖训,‘若神器惊门现世、当助惊门之主’,而今天应该也是惊门之主正式亮相的日子,所以武陵乡的拜山规格也显得很隆重。

万变宗、题龙山、武陵乡众人也坐一张很大的桌子,就在主桌旁边。大有宗来的人也不少,总管燕无欢携两位妖王长老以及门中其余十位大成妖修皆至,坐得位置离主桌也不远,看样子是特意安排的。其余各派弟子,皆以相熟有结交者为伴,各找座位坐下。

以门派而论,来人最多的却不是万变宗或大有宗,而是远在昆仑仙境的陆吾门,掌门苏澈总计率领二十七名门人到场,几乎整个宗门全来了。一般人当然不会这么做,但他们自有特殊原因,前段时间到正一三山致歉,然后就跟随泽仁来了梅花圣境。

群贤毕至、少长贤集,偏偏迟迟没有看见大家最想见到的两个人。主桌已经快坐满了,只有正一门和锋真人与万变宗宗主成天乐的座位还空着。(未完待续。。)

881、排筵列座昆仑,虚席姗姗未迟

成天乐的座位后面侍立着盛龙,大家看不见成总便纷纷盯着盛龙。而盛龙眼观鼻、鼻观心站得笔直,就似已经入定。盛龙左边、白少流座后的麻花辫,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四下张望,还时不时看着成天乐空空的座位。盛龙右边、泽仁座后的履谦,神情恬淡恭谦而立。

不见和锋与成天乐这二位的人影,让不少等着看好戏的人难免感到失望。和锋是德高望重的前辈,假如有事晚到一会儿也不算失礼。可是成天乐此刻仍不至,架子未免太大了、也太不懂礼数了吧?要知道,石盟主可是专程只给他发了请帖啊!

已经有不少人在纷纷议论,这时正一门掌门泽仁开口对石野解释了一句:“石盟主,我和锋师伯来之前曾打过招呼,他将约万变宗宗主成天乐一道拜访梅花圣境,可能是路上耽误了一会儿。”

石野笑道:“不着急,这还没开席呢。江湖同道如此赏光,竟有这么多人来祝贺的我的生辰,令石某十分感动!无论人到没到齐,我们都正点开席,不会让大家久等。”

今天是石野的生日宴,不是成天乐的新闻发布会,无论成天乐来不来,石野当然还会照常过生日,不会专门等他一个人,没有谁规定只要发了请帖对方一定就得来。但成天乐若不到,大家都会失望的!有人甚至在猜测,成天乐是不是怕过不了这一关,所以故意躲起来不露面,只派万变宗其他人来祝贺?

其实只要给和锋真人以及正一门一个交代。成天乐是可以不来的,外人除了说他脸皮厚、胆子小、没礼数。也不能将他怎么样。况且他也说不上胆小无礼,毕竟已单独去见了和锋。并派万变宗这么多人来到梅花圣境。

还有人在猜测,和锋前辈单独约成天乐见面,就在梅花圣境生日宴之前,是不是想先行找他算账啊?若等到这种公开场合,有些手段便不太好施展、有些话也不太好说了。而看石盟主的样子,一点着急的意思都没有,仿佛成天乐来不来都没关系。

石野不着急,但有人却急了。石野一开口众人便都安静了下来,趁此机会。燕无欢站起身行礼道:“石盟主,待会儿开席之后,大有宗不敢搅扰饮宴之兴。既然万变宗宗主成天乐迟迟未至,那么就在开席之前这段时间,在下有事想向万变宗诸位同道求证。实在抱歉,此事对于大有宗至关重要,不得不打扰诸位的雅兴开口,若有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石野点了点头道:“你想说贵派宗主刘大有失踪之事吧?这对于一派宗门而言确实是头等大事;对于两昆仑修行界而言。也是至关重要之事。就算燕总管不提,借这个场合我也会说的,希望昆仑各派同道能尽力帮助大有宗寻找线索、查明真相。”

燕无欢再度行礼道:“多谢石盟主、多谢各派同道。大有宗日前已查到一条可能的线索,曾派供奉长老高天获前往万变宗求证。不料高长老离开万变宗后便下落不明。如今同道齐聚,万变宗众道友也来了,能否解我心头之惑?”

话声中带着神念。讲述了大有宗曾查到一架包机从青藏高原直飞无锡之事,而根据机场工作人员回忆。那架包机运送的是一位躺在担架上的伤员,随行的几位护送人员的形容极似万变宗的几位大成执事。推算日期,就应就在刘大有于雪山上遭遇变故的前后。燕无欢并没有给出任何推断的结论,只是希望万变宗解释此事。

此话一出口,场面顿时就有点混乱。有人交头接耳道:“看来我料得不错,此事果然与万变宗有关!”、“大有宗当初倾门中精锐赶往雪山碧玉湖,目的不就是为了神器惊门吗?惊门落入成天乐之手,难道这其中还有别的文章?”、“听燕无欢的意思,刘大有遭遇意外,可能就是万变宗下的手?”

恰恰就在这时,有三梦宗值守弟子的声音从梅林外传来:“正一门和锋前辈与万变宗宗主成天乐,祝石盟主生辰快乐!”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只见和锋真人与成天乐联袂走进了梅林,成天乐很恭谨的落后和锋前辈半步。他们身后还跟着田妖王迷鼠,也就是如今的正一门护法侍者泽田,这位妖王此刻已经换上了道装,想必已在正一门受戒。

和锋真人神情平和,走来时向众人微微点首示意,而成天乐则神情谦逊,一边走一边笑呵呵的向各桌同道频频拱手行礼。等来到主桌边,成天乐长揖道:“我来晚了,劳诸位尊长久等,实在抱歉。”

和锋却说道:“这怪不得成总,是贫道约他同行,因等我耽误了一会儿。”

石野笑道:“不妨不妨,

二位来的正好。这还没有开席呢,快请入座吧。”

在场很多人神色很惊讶,他们原本以为和锋真人及正一门将问罪于成天乐及万变宗,不料和锋与成天乐竟然是丝毫没有发生过冲突的样子,走在一起就像祖孙俩,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啊?

两人就座,泽田就侍立在和锋身后,与石野身后的丹紫成并肩而立。石野等数百名同道也重新坐好,这才开口道:“成总,方才大有宗燕总管所求证之事,你可有解释?”刚才燕无欢的话成天乐没听见,但石野开口时便有声闻智慧转述。

成天乐的屁股刚沾椅子就又站了起来,盛龙伸手将椅子撤到了一旁,而成天乐走到主桌前方特意留出的一片小空地中央,转圈向四方行礼,然后说道:“成某今天来,一是恭祝石盟主生辰快乐,二是答谢各派高人在我遇险之时无私援手。借这个各派高人云集的场合,我还有两件事情要说。很多同道对雪山碧玉湖所发生的变故尚不清楚究竟,在此首先就给大家一个交待……”(未完待续。。)

882、蜃光珠白真相,人懵懂过山塘

七年前的初夏,成天乐路过苏州山塘街,有两件很重要的事情发生,他首先误打误撞得到了妖修传承法诀,然后又买下了一幅很奇妙的画。而当时的成天乐尚在懵懂之中,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后来他踏入修行门径,但不知自己所习是妖修之法;发现了那幅画的玄奇,但亦不清楚这幅画是什么来历、叫什么名字,就像是一个永远解不尽的迷。

成天乐此时并没有具体介绍这幅画以及画中的世界,就是表达了一个事实——这幅画早已是他之物。讲述时带着声闻智慧,他一开口众人就意识到某些传闻不虚,成天乐前段时间果然在历换骨劫,而如今已求证神通俱足的婴儿境界,也是昆仑修行界年轻一代中有数的高手了。

说到这里,石野也适时开口道:“成总所言不虚,说来也巧,就在同一天我也路过了山塘街,发现道边石狸像中隐有妖修法诀灵引,恰被人取得。……至于成总所说的买画之事,我后来也调查过,真实无误,也发生在同一天。”

这是绝对的隐秘啊,除了极少数人,大家以前根本就没有听说过,此刻既觉惊讶又感玄妙。而成天乐在继续讲述,他也没有谈自己在画中的修行经历,交待画卷来历之后便直接提到了去掉初冬之事。成天乐发现那幅画是一件妙用无穷的神器、画中有一方世界,他感觉这世界仿佛能被打开,却又不知其玄妙,然后听见了神器惊门将要现世的消息。

令成天乐最感兴趣的。是传闻中对惊门种种不可思议的妙用描述,让他想起了自己那幅画。没法不动心,于是带着画卷赶往雪山碧玉湖。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得到惊门。而是想了解惊门的玄妙、企图从中得到启发。

后来事情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无须成天乐多讲述。就在决定离开雪山碧玉湖的那一天,成天乐来到众人聚集的落雷幽谷,最后劝说大家跟随众高人撤离。出谷时遭遇莫名山崩,为救谷口附近的众人脱险,他祭出飞电石展成大阵,然后有人喊了一声神器惊门在他的身上,从而引发一场大乱。

神器惊门就在那一天真的现世了,以那样一种方式出现在世人眼前。然后随成天乐落入大湖深处。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众人所不知的隐秘了,万变宗其实并没有找到成天乐以及惊门,成天乐一直就在湖中闭关历劫,直至今年四月才破关而出。

而当时雪山碧玉湖一带有无数人窥探,其中图谋不轨者甚众,假如消息传开之后恐怕还会吸引更多的高手前来,对于下落不明的成天乐来说是极大的凶险。万变宗客卿长老梅兰德早就见过成天乐手中的画卷,为了借画卷观摩、送了成天乐那栋宅院,如今就是万变宗的宗门道场。他听说消息之后。紧急制作了一幅赝品惊门,带着訾浩赶到了雪山碧玉湖。

梅兰德定下瞒天过海之计,以保成总太平。这一段并非是成天乐亲身经历,但今日在梅花圣境中。当日布阵的高手都到场了,包括从昆仑仙境赶来的易塞北。成天乐讲述的同时,十二位高人便走到空地中现场布阵。将訾浩护在中央化为成天乐的形容,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一切至此已真相大白。而梅兰德当初的计划却做了一点小小的改变,因为泽真的坚持。泽真携带赝品画卷回正一三山。梅兰德还特意将飞螭爪交给了泽真。泽真有此飞天神器在手,又身怀两道守正真人当年亲手制作的神霄天雷符,没想到会意外殒落。

当日布阵飞天的众高手今日皆在,唯独不见了泽真,众人皆伤憾不已。至于泽真之殒,却不是万变宗众人所能见证,最后的目击者是大有宗,是燕无欢将泽真的遗物送到正一门并转述事情经过的。成天乐讲到这里,看着燕无欢问道:“燕总管,当日你赶到战场之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燕无欢终于知道成天乐是今年四月才从湖中出来的,时间应该就在刘大有遭遇变故的前后。他虽然最想问这件事,但也清楚不必着急,成天乐既然说了就得交待清楚,于是起身答道:“当日之事,我在正一三山中已详细讲述。很遗憾我到晚了,那时大战已结束,只有一只身受重伤的金乌……”

泽真之殒,没有人看见经过,只是根据金乌对燕无欢说的话以及战场情况,能做出一个大概的推测。陆吾门掌门苏澈小心翼翼的问道:“燕总管,你并未亲眼见到我派的白陆离长老吗?”

燕无欢答道:“我赶到之时,泽真道友与白陆离皆殒,我听那金乌提到了贵派白陆离长老之名,后来检查战场时,也发现白陆离留下的白离宝瓶。听我门中的两位供奉长老介绍,才知道那是白陆离在蛮荒深处炼就的神器。

苏澈:“白离宝瓶确实是白长老炼制的神器,但那金乌说白长老殒落于泽真之手,又能如何确认呢,是否会另有隐情?”

燕无欢摇了摇头:“这就非我所知了。”

这时涛山庄老庄主宇文树咳嗽一声道:“当日之事并非没有见证者,珂珂,将蜃光珠取出来让众位高人一观。”

听涛山庄的现任掌门是宇文霆,但既然这位老庄主来了,宇文霆就移座别桌,由宇文树来代表听涛山庄,而宇文树座后侍立的就是他的孙女宇文珂珂。宇文珂珂闻言取出一枚宝珠向空中一抛,施法于半空中幻化出一片光影,众人的神识还能感应到伴随光影发出的声音。

虚空被劈开,泽真立于半空,而金乌坠落于冰雪碎石间。这时潜伏的另一名高手暴露行藏突然发难,泽真则喝破了白陆离之名,又祭出一道神霄天雷符与白陆离同归于尽。战场中只剩下一只身受重伤、化为原身的金乌,金乌挣扎着向泽真殒落处走去,企图去拣便宜,又有一群妖禽赶至发起围攻,紧接着燕无欢赶到。

金乌见生还无望,果断自斩并祭玄牝珠自爆,临死还斩了数十只妖禽陪葬。紧接着刘大有与金华、宣威二位妖王赶到,大有宗众人开始清理战场,并在云端商议了一番。

蜃光珠的携景法术非常神妙,还可以移换场景展示的角度和远近,但当时施法记录这一切的人是宇文珂珂,这信息有多么清晰,与宇文珂珂本人的修为有关。除了泽真喝破白陆离之名,宇文珂珂并没有听见任何说话声,因为她离得太远。

宇文珂珂展示的同时,也解释了她为什么会恰好出现在那个地方。当然没说是丹紫成将她“拘禁”了一个多月,而是说在前往雪山碧玉湖的路上遇险,被丹紫成所救。丹紫成劝说她不要再进入雪山,还守护她闭关历风邪劫。见宇文珂珂无恙,丹紫成这才离去。

虽然不清楚那光影中的人们在说什么,但这一段记录在天下高人看来,也足以了解当时都发生了什么事,梅林感叹与震憾声不断!陶然客抬头问道:“燕无欢,那批出手攻击金乌的妖禽,是你的手下?”

燕无欢答道:“不错。”

刚才的光影中的情形大家都看得清楚,那批妖禽当然是燕无欢的手下,陶然客这一问不是废话吗?但这位前辈显然另有所指。陶然客当年与守正真人平辈论交,就连和锋也得叫他一声师叔,是在场修士中辈份最高的,也是与此事无关者,有些话由他来说也最中肯、最合适。

陶然客又问道:“以当时的情形看,那些妖禽并不可能知道此前发生了什么。但是它们见到身受重伤的金乌,不问情由便发起围攻,这又是何意呢?”

燕无欢答道:“师尊命我派弟子注意雪山碧玉湖一带的异动,巡山弟子发现泽真道友独自携画卷离去,而金乌追击在后,便前往查探。我师尊早已下令,要维护雪山碧玉湖一带的安宁,若有凶徒行杀人夺宝之举,必严惩不贷。当时的情形一看就很清楚了,所以它们便发起了攻击。”

这时有人小声嘟囔道:“你们凭什么?我看分明就是去抢惊门的!”

燕无欢不卑不亢道:“石盟主与正一门联合昆仑十三大派已发出了倡议,若有人因夺宝而行凶,必将追究。那么我大有宗行此事,又有何不可?”

泽仁掌门适时开口道:“燕总管所言极是,正一门自承其责,我泽真师弟已以身证之!大有宗这么做当然也令人敬佩、无可指责。但贫道想问——你们也是冲着神器惊门去的吧?”

燕无欢实话实说道:“神器惊门现世,我师尊当然也想求此福缘,所以大有宗精锐尽出,做好了各种准备。若能得到惊门当然最好,就算得不到,也可尽量制止雪山碧玉湖的混乱、结交各派修士、扬我大有宗之名。”这些他必须说实话,否则大有宗去那么多人、呆那么长时间干什么,目的连瞎子都能看出来。(未完待续。。)

883、刘漾河终授首,千里杖璧归山

不知是谁又在一旁嘟囔道:“大多数人能够安然脱身,是因各派高人劝说并带队撤离。最后那场大乱,你燕无欢可就站在一旁瞪眼干看。夺宝行凶行者应严惩不贷,而众高人于湖边斩杀袭击成总的凶徒,刘大有却出来阻止。”

燕无欢:“师尊可能只是不想看见众同道多造杀业,而成总遇袭之时我确实在场,那混乱局面事发突然,我就算有心也是无力。雪山碧玉湖的事情,大有宗没做好,只能说心有余而力不足。”

石野开口道:“众位有话可以待会儿再说,还是让陶然客前辈先问吧。”

大家都不吱声了,陶然客又问道:“你事先也不清楚,泽真手中画卷并非神器惊门吧?”

燕无欢:“是的,我也是事后才清楚那不是惊门。至于其中内情,直至方才听成总讲述之后,我才彻底明了。”

陶然客:“大有宗既想得到惊门,且不知泽真手中的画卷是假。门中弟子早就做好了准备,那么快就出现在那个地方,是否就是要趁机谋夺?”

燕无欢并没有断然否认,神情竟显得有些萧索,长叹一声道:“方才已经说过,神器惊门现世,天下同道云集雪山碧玉湖,我大有宗当然也想求此福缘。就我个人而言,假如能有机会,定会力助师尊成为惊门之主,但我们不会向泽真道友出手。

但实话实说,当日赶到战场之后泽真已殒于凶徒之手,大有宗付出数十名弟子的代价除此凶徒。若拿到了真正的神器惊门,师尊若不动念恐怕不可能。请问在座诸位同道。若是你们中有人有此遭遇,是否想拥有惊门呢?

至于师尊若拿到真正的惊门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无欢不敢妄言,只能去问他本人了。但我们并没有拿到惊门,只是斩杀了袭击泽真道友的凶徒,并将泽真的遗物送归正一三山。我知道天下同道心中必有猜疑,连无欢也不敢说这种猜疑有没有道理,但就此事而论,大有宗所行无失,唯留憾尔!”

有很多人原以为生日宴开席之前,会是众高人质问成天乐的场面。没想到宇文珂珂取出一枚蜃光珠展示了泽真殒落时的情景,被质问者成了燕无欢。而燕无欢也的确算个人物,他并没有刻意回避问题,每一句都不卑不亢如实而答。

燕无欢坦承大有宗前往雪山碧玉湖就是想得到惊门,他本人也希望尽力助师尊成为惊门之主。假如斩杀金乌之后拿到惊门,刘大有会不会动念,这事很难说,就算刘大有将神器惊门据为己有,恐怕也不是不可以。但事实上大有宗并没有这么做。斩金乌、还遗物之举有功而无过。

很多人闻言也在心中暗暗思量,假如是自己处在刘大有的位置,斩金乌后若得真正的神器惊门会怎么样,答案也是不太确定的。这时泽仁又开口道:“无论如何。多谢燕总管将我泽真师弟遗物送还。”

燕无欢又行了一礼:“泽仁掌门不必客气,您上次在正一三山已经谢过了,无论是谁在那种情况下。都会那么做的。……当日之事已交待清楚,可是成总却未解释我的困惑。您既是今年四月才从湖中破关而出。那应该就在我师尊遭遇变故前后,请问您与此事是否有关联?”

众人又都看向了成天乐。现在大家都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雪山碧玉湖的,那么刘大有失踪之事恐怕必然与他有关。而成天乐早有准备,不紧不慢的答道:“接下来我正要解说此事,燕总管所查出的那架飞机,确实是我万变宗所包,为了护送身受重伤的门人禇无用……”

成天乐接着开始讲述他所经历的事情,语言很简练,却带着声闻智慧神通,每一句都解释清楚各种前因后果。他从禇无用留在雪山碧玉湖闭关历劫开始讲起,大雪为其护法,而三鲜留下守望,这三人就是在雪山中越冬的。

禇无用今春出关之后,大雪在山中玩耍时偶遇一位曾认识的雌雪人妖,于是在山中追踪而去。营地中的禇无用久候大雪不归,便到盆地外的雪山中去寻找,却恰好撞见了凶徒刘漾河在此炼制陆吾神仑丹。

刘漾河是谁已不用解释,当年八达岭公司之事早已传遍昆仑修行界。成天乐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很多人才意识到,如今昆仑修行界能炼制陆吾神仑丹的不仅有万变宗和大有宗,还有一位受各派追缉多年、一直毫无消息的苦行修士刘漾河。

刘漾河为什么会跑到那里炼制陆吾神仑丹,原因也不难猜测,因为药引落雷金就产于雪山碧玉湖,可能是等到众修士都撤离盆地之后,他才悄悄潜入的。他炼丹的地点并不在盆地之中而在盆地外雪山间的隐秘洞府里,此人本就是高原上的苦行修士,很熟悉与适应这种环境。

刘漾河见行藏败露,欲杀两头雪人妖灭口。禇无用赶到一场激战,掩护两头雪人跳崖而走,他本人也身受重伤。恰好成天乐破关而出,脱困的地点就在崖下深壑里,救起了两头受伤的雪人,然后飞到崖上识破了刘漾河,一番激战就地将其斩杀。

成天乐说的就这么简单,半句都没有提刘大有的名字,但也没有隐瞒事情的经过,他杀的人确实就刘漾河。他心里清楚,若刘大有只是刘大有、与当初的刘漾河无关,也不会发生这件事,所以从缘法论,刘大有这个人原先就是不存在的,刘漾河被斩、刘大有便失踪了。

很多人听得是目瞪口呆,万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变故。而燕无欢脸色煞白全身都在轻轻的颤抖,以他的修为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竟似控制不住。而成天乐以声闻智慧解说,几句话就讲完了。

燕无欢抬手指着成天乐,指尖都控制不住的在发颤:“成天乐,你怎能确认那人是刘漾河?”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连嗓音都已经哑了。

这不是废话吗!成天乐早就认识刘漾河,有什么不能确认的?但燕无欢的话并非毫无道理,因为禇无用等人都是不认识刘漾河的,成天乐在雪山上杀了一个人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回头就说被斩者是刘漾河,又如何能证明呢?

成天乐答道:“那刘漾河已在炎火之精与造化天雷下化为飞灰,但还留下了两件物证。三鲜,你将他当时所用的法器拿出来。”

在座的都是各派修士,当然带着各式各样的随身法器,三鲜道人那三张麻将牌揣在怀中、谁也看不见,但他手中还拿着一支约七尺长、通体翠绿色、有竹节纹路的手杖,此刻赶紧过来躬身递到了成总手中。

成天乐手持此杖道:“这是刘漾河当日所用的一件神器,我事后与史掌门研究其妙用,发现它就是题龙山失踪的神器之一的千里杖。当初题龙山孽徒王天方叛出宗门,勾结外贼进入点睛小筑,将各种器物灵药席卷一空,连宗门器物谱也未留下。

可是点睛小筑中还有题龙山历代尊长留下的各种典籍,其中也有使用千里杖降妖除魔的记录,典籍中虽未刻意描述千里杖是什么样子,却对其斗法时的运用之妙有所记述。若不在手中则难以确认,可是得到此器后,以题龙山法诀尝试演练,便知是千里杖无误。”

这时陶然客点头道:“不错,这就是千里杖。多年前我曾在昆仑仙境见过夜游先生一面,他当时手中拿的便是此器。若只是形状一样的法器倒也不可贸然断定,但妙用也一致的神器,便能确认无误了。”

千里杖是题龙山的神器,其中并无神魂烙印,只要有大成之能感悟其妙用便可持之飞天。但它有很多威能,需要用题龙山的秘传法诀才能完全施展出来。刘漾河拿到此器并没有立刻示人,而是另行祭炼了一番。

神器可与形神一体,而刘漾河尚无出神入化之能自然还没那个本事,所以只能勉强留下自己的神魂烙印,以法力封印使其暂时变化形状。但刘漾河的神魂烙印改变不了千里杖本身,只是一种外加的掩饰效果。

成天乐当初夺器时,也破了刘漾河的幻化之法,千里杖到了他手中便恢复了本来面目。他回到万变宗之后,与史天一研究了一番,确定此物就是题龙山遗失的千里杖。盗走题龙山器物的是王天方,而刘漾河是王天方的同党,这一点天下皆知。

见陶然客前辈当众认出了千里杖,成天乐持杖道:“史掌门,借今日各派同道齐聚的场合,此神器就正式完璧归赵!”

成天乐要还千里杖,在万变宗的时候就可以还,却偏偏要等到现在。因为这也是一种正式的仪式象征,有着昆仑各派的见证。史天一离座上前,先行大礼跪拜,再双手接过千里杖道:“多谢成总,史某与题龙山感激不尽!”

石野率先起身抚掌道:“恭祝题龙山寻回传承神器,成总此义举当为我辈敬佩!”(未完待续。。)

884、明言雪山行事,天乐面问无欢

各派同道纷纷起身祝贺,同时也夸赞成天乐所行,场面一时变得很热闹,暂时将那浑身颤抖、脸色惨白就似突发急病的燕无欢晾在了一边。选在这里正式归还千里杖,果然比私下相还效果强太多了。很多人原以为成天乐是来受教训的,没想到千里杖一出,这里变成了他受众人夸赞的场面。

在一片恭贺声中,有一名陆吾门弟子小声嘀咕道:“成总不愧为当世高人、被尊为一代妖宗,将千里杖当众还给了题龙山。但白长老留下的白离宝瓶还在大有宗手中,在这个场合,假如他们还给我们陆吾门,也会赢得众人夸赞的,他们会不会这么做呢?”

掌门苏澈赶紧以神念呵斥道:“休要多言!白离宝瓶并非宗门传承神器,而是白陆离在蛮荒中寻得白离石精华自行炼制的,也并未说或要传给宗门后世弟子。像这种事情,陆吾门怎好开口?若是刘大有还在,为了在各派同道面前树立声望,说不定会这么做。

可是刘大有失踪了,燕无欢根本就不能做这个主,怎会提这种事?况且他若是真提了,我们有脸要吗?白陆离之罪与陆吾门无关,如果你还想攀什么关联,别忘了大有宗可是折损了几十名弟子,你也要担这个责任吗?

和锋前辈在陆吾门都说了些什么,这段时日在正一三山,你又聆听了怎样的教诲,难道都忘了吗?不能只听在听时唯唯诺诺,过后心里却仍起这种想法。如今的正经事,我们不仅要恭祝题龙山。也要向万变宗致歉。”

那名弟子惭愧点头。苏澈站起身来走到场中,行礼恭贺史天一。然后又向成天乐行礼道:“成总,我是昆仑仙境陆吾门的掌门苏澈。白陆离便是本门太上长老。我也多年没有见过他,没想到他却做下了那样的事情,实在惭愧。今日携陆吾门满门弟子来此此,特向成总及众高人致歉!”

成天乐还礼道:“和锋前辈已经说过,白陆离之举与陆吾门无关,苏掌门也不必太过自责。尊长之过、后辈应戒之,您率举派弟子到访正一三山,相信泽仁掌门等高人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就不必多言。只希望陆吾门与我万变宗都以此为戒。而非再留负累于后人。”

其实苏澈心里挺窝囊的,像陆吾门这样的小宗门出了一位出神入化的太上长老,对宗门传承来说本应是极大的助益,结果白陆离却干出了那样的事情,简直成了陆吾门的一个包袱了。在正一三山,三位剑仙前辈以及众同道已有见教,此刻听成天乐亦如此说,他的心境终于平复下来。

待一小阵热闹结束,各派同道又回归本座。只有燕无欢还站在一旁。这位大有宗的总管仿佛忘了应有的礼数,既未恭祝史天一也未赞扬成天乐,只是在那里定定的看着这一切,此刻又哑声问道:“成天乐。你方才说还有第二件证物,又是什么呢?”

成天乐伸手祭出一物,是一枚枣核形、坚逾金刚、带着琉璃光泽的骨珠。将之缓缓飞向主桌道:“那刘漾河修炼的是罕见的铁瓦金舍诀,神功护体几近金刚不坏。异常之难斗。就算斩杀之后,炎火之精与造化天雷中仍遗留一物。便是此人的顶骨珠所化成,请诸位高人一观。”

白少流离得最近,伸手摄去,悬浮于眼前细观片刻,沉吟道:“佛教传入高原,吸收融合了藏地原始的苯教,乃有秘教。铁瓦金舍诀我曾有所耳闻,原是秘教中护身功夫,据说大圆满可证金刚成就。顶骨珠本应是修士留下的轮回见证之器,但这一枚却是不祥之物,成总切不可妄用。”

白少流的神念中另有解释,这枚顶骨珠是一件罕见而诡异的法器,可破天下之坚,而修炼铁瓦金舍诀者也确实有可能留下这种东西,本应象征着一世轮回之证。但刘漾河这枚顶骨珠物性厉而不祥,绝对不能轻易当法宝使用,甚至平时演练试法时最好都不要动。

顶骨珠在主桌上传看了一圈,在座的高人前辈纷纷点头赞同白少流的说法,然后又飞回到成天乐的身前。成天乐转身问道:“燕总管,你看呢?”

燕无欢原本苍白的脸色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嫣红,身形一晃、再一晃,忽然喷出一口鲜血仰面栽倒。有这么多高手在场,当然不可能让他倒在地上,成天乐侧身让过喷向自己的鲜血,已经凌空扶住燕无欢的身形,而众大有宗门人也涌上前来将燕无欢抱坐于地。

燕无欢这种高手,怎会在这种场合突然暗伤发作呢?看情形显然是心神受创,形神一体连炉鼎亦受伤,急火攻心而晕厥。众人皆发出惊呼之声,见此情景,很多人已经想到或者自以为想到是怎么回事了。

刘大有在雪山中失踪,闭关洞府已坍塌,挖开之后只发现一座丹炉,而炉中刚刚炼成的陆吾神仑丹却不见了。而成天乐遭遇刘漾河的地点,就在刘大有闭关炼丹处,很可能是刘漾河这个凶徒偷袭了闭关炼丹的刘大有,不仅杀人夺宝且毁尸灭迹。

燕无欢听见成天乐转述的消息,而且当场得到了验证,那么必然想到刘大有可能遭遇了什么,师徒情深,情切之下以致身心受创。很多人都发出了感慨与惋惜之声,不论他们的推测正不正确,但有一点逻辑是不错的,刘大有确实是因刘漾河而死。

燕无欢在石盟主的生辰宴上吐血昏厥,在座有很多疗伤圣手,比如三梦宗与轩辕派的高手。石野正想命丹紫成帮助救治,三梦宗总管韩紫英却在另一桌边开口道:“听说成总炼化吸收了一枚黑鱼妖王的玄牝珠,擅疗形神之伤宛若天赋神通,就烦劳成总施妙法救治燕总管。”

有人居然要成天乐去救燕无欢?但这句话在大家听来却顺理成章,成天乐离得最近,就在燕无欢旁边;而且燕无欢是妖修,治疗他的伤势确实以成天乐最为擅长。

这伤并不是什么生死重症、非得圣手灵药不可;而是情切中心神受创,需要小心调治将共唤醒,才能不留下隐疾后患,让最了解妖修的成天乐出手也是最合适的。众目睽睽之下成天乐也未推辞,当即单膝跪地伸手施法,祭出玄牝珠化入燕无欢的形神中,微微闭上了眼睛。

他动手的时候,扶着燕无欢的金华长老眉头一皱似想阻止,但终究没有做什么。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成天乐收回玄牝珠站了起来,只听燕无欢咳嗽几声又睁开了眼睛。成天乐说道:“燕总管,你的元神震憾牵动炉鼎,形神皆有内损。所幸调治及时并无大碍,只需小心涵养恢复。但以你的修为受此缘牵引,迎来劫数凶险,须慎之。”

这番话是什么意思?燕无欢无论神通法力与修为境界已在刘大有之上,脱胎换骨前的修为已圆满,从雪山碧玉湖归来整顿大有宗门风时,隐约已有证入换骨劫的迹象。此刻的燕无欢只觉心中一片空空荡荡,仿佛什么都被抽走了一般,晕倒的那一刻,就连身体炉鼎都有消融远去之感。他醒来时,成天乐提醒之换骨劫将要到来,而且会非常凶险。

石野起身问道:“燕总管,你没事吧?需不需要在梅花圣境寻一间静室,暂且休息调养?”

燕无欢站了起来,眼中仿佛失去了某种神采,可身形依然如标枪般笔直,神色也恢复了平静。他躬身行了一礼道:“多谢石盟主关心,多谢成总救助!无欢没事,只是念及师尊以致于此。今日各派同道祝贺石盟主生辰,无欢也要列座相贺。”

燕无欢来之前本就已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对刘大有已遇害早有思想准备,但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当场确认,他一时仍接受不了也受不了,所以才会有那样的反应。

石野又问道:“成总,你方才说刘漾河在雪山中炼制神丹,是不是在他身上还找到了刚炼成的陆吾神仑丹?而燕总管亦说刘宗主在闭关炼制陆吾神仑丹,那么你所发现在的神丹,恐怕另有来历了。”

成天乐答道:“原来如此,我的确在刘漾河的遗物中还发现了十二枚陆吾神仑丹,这么一说,它应该是大有宗宗主刘大有刚刚炼成。这一炉神丹我已用来答谢曾相助的各位门人与同道,但我万变宗中本就有陆吾神仑丹,既是大有宗之物,理应相还。”

说完话,他命訾浩取出一个瓷瓶交给燕无欢,里面正是早就准备好的十二枚神丹。燕无欢行了一礼收下,看着成天乐的眼睛道:“多谢成总,无欢永远不会忘记!”

成天乐答道:“燕总管不必客气,很抱歉,我给你带来了这样的消息。”

这时已经过六点了,刚才成天乐正在给昏迷的燕无欢疗伤,所以石野并没有说开席。但石盟主也没说不开席,三梦宗弟子仍然按原安排行事,将酒菜都呈上。并不是像饭店中那样有伙计穿梭于席间端盘上菜,杯盘碗碟就从梅林外的空中飞来,很整齐的落在各张桌子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未完待续。。)

885、同席高人满座,遍传神卷 难开

成天乐与燕无欢各自归座,众人也都坐下了。只有石野仍站在那里道:“今日是石某生辰,感谢各派同道来贺。很遗憾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大有宗宗主刘大有,很可能因凶徒刘漾河之故下落不明。希望他最终无事,各派同道若有消息,也请协助大有宗追查。

若刘宗主真的遭遇了意外,实在令人惋惜;而成总已斩凶徒,遗憾中多少有一丝欣慰。今日不仅是石某生辰,也是昆仑修行界一场有特殊意义的聚会。成总创妖修传承宗门于姑苏、刘大有亦创大有宗收聚世间妖修,更有千年传承的妖修福地武陵乡众高人来此。

千年以来,妖修混迹红尘,偶有行为不端者或生祸乱,为世人所忌。各派修士亦以降妖除魔为己任,虽无族类偏见,红尘中却自有无形藩篱。如今两昆仑有形藩篱已开,仙境蛮荒大批妖修涌入人烟,更须善引之。

幸得诸位出现,或已教化妖修千年,或立宗门指引妖物于世间立足修行。妖修亦是昆仑修士,既知族类之别又明修行所求,方悟超脱之珍贵。今日我与各派同道,举杯敬谢这三派高人!

燕无欢,无论宗主刘大有下落如何,大有宗这一派宗门已成气象。尤其是仙境来的大批妖修同道拜入大有宗,应善点化指引之。不因一人而废,亦不因一人而偏,任重道远、功德难言,应证于己身、更应惜之慎之。”

石野开场的一番话竟然是领各派同道向武陵乡、万变宗、大有宗这三派敬酒答谢,而且他特别点了燕无欢的名字,话中大有深意。在座大多数人可能还不清楚刘大有的失踪是怎么回事。但是身为两昆仑盟主石野,又怎会看不透呢。

各派修士随石盟主起身敬酒。万变宗、武陵乡、大有宗等三派弟子亦起身举杯回敬。这时就看出座位布置得很有意思了,这三派妖修就坐在主桌前方的左右。而成天乐这个“人”却坐在主桌中间、正对着石野的位置,他这一起身,隐约就是引领天下妖修的气势。

主桌众尊长身后的弟子各归本座,酒宴正式开始。今天毕竟恭祝石盟主生辰的场合,有些不愉快的话题暂时就不好再多说了,各派弟子纷纷向石盟主举杯致敬,说的都是恭贺的话,数百人招呼一圈下来,当然热闹了好半天。

今天也是修行各派弟子难得的结交场合。在座的有两昆仑的修士,也包括像武陵乡这种首次露面的传承门派,很多人还是初次见面呢。大家借着敬酒的机会在各桌间游走,互相通名介绍道一声久仰,长辈们在一起缅怀种种往事,年轻人一边听着一边互相交流议论。

但众人也都在等一件事,就是成天乐把神器惊门拿出来、介绍其妙用并请天下同道观摩,这一出是免不了的,来之前大家心中都有数。但是人们也不好主动开口提醒成天乐。只关注着主桌那边的动静。

主桌是最热闹的地方,不断有人前去敬酒,大派尊长们也离席到别的桌边打招呼致意,很长时间都没消停下来。终于这几轮酒敬得差不多了。主桌边的尊长们又重新坐好,没有谁提醒,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就像在等待着什么。

石野微笑着敬了这桌所有人一杯酒,然后问道:“成总。天下同道今日方知,原来你早已是惊门之主。去年冬天。因神器惊门现世之事,两昆仑闹得沸沸扬扬。连我都很好奇,那惊门究竟是怎样一件神器,其妙用是否像传说中的那般玄奇?”

石野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大家都将目光集中在成天乐身上,这次聚会的重头戏终于要开场了。成天乐站起身来行了一礼,答道:“就算石盟主不问,在下也知各派同道都很好奇,正想向诸位解说。关于这件神器,我还想向天下高人请教与求助。”

行礼之后一招手,一幅画卷出现在他头顶上方舒展开来,画迹朝外绕成一个圆环状,并于空中缓缓的旋转,所有人都能看清那画轴上的山塘景象。伴随着画卷的展示,成天乐开口讲述了一个很漫长的故事,从他第一次走过苏州山塘街开始。

成天乐介绍的并不是传说中的神器惊门,而就是伴随他修行历程的这幅神奇画卷。他最初是怎样发现其妙用的,伴随着修为精进,又是怎样一层层将它打开的,甚至可以说,打开画卷的历程就是他的修行。画卷中有一个姑苏世界,成天乐是如何认知这个世界的,又是如何创造与改变这个世界的。

他在画卷世界里认识了山水神韵之灵小韶,他与小韶的愿望又是什么?成天乐都如实的讲述出来。他也讲述了自己去找乔彩凤求助之事,但乔彩凤并没能帮得了忙。所以他今天来到梅花圣境,向在座高人求教与求助,如何打开惊门使之成为真正的神器洞天、将小韶带到人间?

这时就看出声闻智慧神通的妙处了,并不是在座所有人都能听懂成天乐讲述的所有内容。因为他讲的不是仅仅是一段经历、一个故事,也包含着修行岁月中的种种感悟与境界印证。他用最简练的语言讲出来,至于其中的声闻智慧,人们能听懂多少就算多少,与每个人的修为及感悟印证有关。

这已不仅仅是在讲故事了,也相当于召开了一次法会。待成天乐讲完之后,洞天外的梅花山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一轮上弦月在群星的簇拥下出现在天幕。这片梅林里没有点灯,光线却不暗,柔和的光芒不知从何处射来,却恰到好处的能让人看清目力所及范围内的所有景物。

成天乐讲完之后,好半天都没有人说话,大家都被这个故事深深的吸引了,很多晚辈弟子还沉浸在各种玄奇境界的思索与感悟中。成天乐身边的白少流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成总,原来你这幅画中还有这么多名堂,而且已伴随你多年。你却从未对我提起过,未免有些不够朋友啊!”

成天乐已将画卷收起握在手中,解释道:“白总,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有些事确实是私密。而且这些年你一直在坐怀山庄闭关修证十二品莲台化身,我连你的真身都没见到过,哪里有机会呢?”

如今昆仑修行界只有两人被称为“总”,就是今天挨着坐的成天乐与白少流。这并非自称而是他人约定俗成的称呼,此刻听他们互称倒也是挺有意思。刘大有曾经也自称刘总,但只有大有宗弟子顺着他的意思这么叫,昆仑各派同道仍然称呼他为刘宗主。而如今刘大有没有了,昆仑修行界还是这两位“总”。

石野隔桌说道:“白总,你此番出关修炼十二品莲台化身圆满,论修行已不在乔彩凤之下,正可试试神通手段。就帮白总看一眼吧,看看你能否帮他这个忙?”

白少流面带微笑接过画卷,在成天乐满怀期待的目光注视下却突然神情一怔,苦笑道:“晚辈修为底微,还是请石盟主观摩。”他一伸手,画卷并没有打开,却飘向了石野那边。

石野笑呵呵接过画卷道:“小白啊,你为何如此谦虚呢?”话刚说了一半,他的笑容就有点发僵,也没有打开画卷,顺势将它递向身边道,“陶然客前辈,还是先请您老过目吧。”

陶然客也挺好奇,笑吟吟接过画卷神情却也是微微一怔,然后递给身边的羽灵道:“羽灵掌门,妙法群山的妙法,是否能解成总之惑?”

羽灵戴着面纱看不清神情,她双手接过画卷,纤纤玉指却在空中微微一顿,微微叹息一声却什么话都没说,又将画卷递给了身边的孤云川掌门绯寒。绯寒一身道装,模样俊俏秀美,但平日里神情却一直很冷峻,此刻眉头微微一皱,竟露出了几分柔和与不忍之色。

成天乐的视线跟着画卷走,眼巴巴的看着这些当世绝顶高人。主桌另一侧的紫清派掌陈昱霖开口道:“诸位,成总一直看着呢!你们究竟有无办法?给人家回个话啊。”

绯寒没有看成天乐,却对陈昱霖道:“陈掌门,你亦有出神入化之能,亲自看看吧。”说着话将画卷飘向了对面的陈昱霖。

陈昱霖接过画卷神情也是一怔,看了看成天乐却欲言又止。而他身边的真华门掌门于学礼让一众高人闹得莫名其妙,忍不住主动伸手将画卷拿了过去,同样也是神情一怔,露出了难以形容的惋惜之色,画卷到他这里就停住了。

成天乐很紧张,嗓子眼都有点发干,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于掌门,诸位前辈高人,请问究竟有没有办法打开真正的神器洞天门户?”

这时和锋突然开口道:“泽仁,你刚刚度过苦海亦求证出神入化境界,也看看成总这幅画卷吧。”于学礼手拿画卷正不知该怎么答才好,闻言顺势就将它交给了泽仁。(未完待续。。)

886、洞天惊门开启,人烟风景散去

这一桌坐了十九人,皆是脱胎换骨境界以上的飞天高手,其中有出神入化成就者有石野、白少流、和锋、陶然客、羽灵、绯寒、陈昱霖、于学礼、泽仁等九人。这九人都先后拿过了成天乐的画卷,包括没伸手的和锋也早就看过了。

成天乐一直不认为自己是高手,哪怕是在万变宗中,他的修为也从来不是最高的,直到最近神通法力才不亚于门中的范妖王采耀。但是今天往这张桌边一坐,很多人才意识到这位年轻人已经是当之无愧的世间高人。

成天乐不愿意琢磨太多事,而修行中的愿心伴随着画卷的妙用展开,一直太高深也太艰难,所以他本人从来没觉得自满或自傲,哪怕已拥有今天的成就,也从未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他连小韶那么简单的愿望都满足不了,哪里还能以高手自居?

但他今天坐在这张桌旁,不仅是别人安排的位置,也是他自己真正有了这个资格。在座的昆仑十三大派掌门中,逍遥派掌门叶铭、轩辕派掌门凡夫子、听涛山庄老庄主宇文树等人论修为境界与他相当,但已是昆仑修行界成名已久的前辈高人。

成天乐今天的成就,已是梅林中很多同道终身所无法企及的,像他这样一位高人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也只有在这种场合才能找到最好的求教机会。而泽仁接过画卷眉头微微一皱,叹息一声道:“原来如此,难怪当世众高人皆不开口!成天乐。你可知乔彩凤在这画轴上留了怎样的御神之念?”

成天乐赶紧答道:“我并不知晓,请赐教。”

泽仁:“其实你若想问——这神器洞天的门户是否能打开?答案是肯定的。能。此神器既有此妙用,只要修为到了当然便可以办到。刚才看过画卷的诸位前辈高人都行。若你愿意,就连贫道都可以帮你打开真正的洞天门户。

幸亏乔彩凤留言提醒,否则有人不论出于何种目的、哪怕就是想尽心尽力帮你,将这画卷世界展开为真正的神器洞天、使传说中不可思议的妙用祭炼成功,对你而言都会留下无可挽回的遗憾。也幸亏你今天先讲了这画卷世界中的故事,还有你的愿望。”

成天乐隐约觉得很不妙啊,脑门上莫名已冒汗了,颤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泽仁掌门能否讲明白点?”

泽仁又叹了一口气。将画卷还给他道:“看来贫道的修为神通以及见知眼力,皆不及乔彩凤,并没有发现其中的玄妙。但是经他提醒后略做推演,也觉得事情是顺理成章。至于具体是怎么回事,成总既是来恭祝石盟主生辰的,那就请石盟主解说吧。”

这下不仅是成天乐,所有人的胃口都被吊起来了,一齐注视着石野。石野站起身来道:“方才泽仁掌门说的不错,只要成总愿意的话。在今天的梅花圣境中,至少就有不下十人能打开这画卷世界真正的门户、使其成为人间神器洞天。但这片洞天若成为人间真正的山河,也会发生玄妙的变化,恐非成总所愿见。”

话中带着神念。终于揭开了众人心中最大的谜团。石野没有讲玄之又玄的修为境界之证,就是挑明了一个事实。关于神器惊门的传闻不虚,这件金仙神器中自有一方山河。可以打开门户出入,就是凭空造就的一个真实世界。

但不要忘了这幅画卷的来历。它是摄入姑苏人烟风景之映像、自成一方推演世界。在成天乐没有祭炼它之前,其中的风景就是现实里的姑苏。那些生灵也就是世上的生灵。成天乐将画卷最终祭炼成器,也是在印证金仙灵台造化之功,一旦打开神器洞天,其中的风景人烟都会消失。

这种消失并非是真正的消失,因为他们本就存在于世上。比如世上本就有成天乐,他进入画卷世界之后也仍然是他,并没有多出另一个成天乐来,仍同于行走于世间。明月金仙不过是借风景人烟祭炼出一方推演世界,它就是清风金仙千年前灵台中的天地山河。

在人间将画卷世界展开成真正的洞天神器后,由神器之主开启门户,人们走进去看见的是什么呢?就是那一片天地山河,并无人烟景象!但它既成一方洞天世界,当然是可以凿建的,在这一片山河中营造园林,人们也可居住其间,就像如今的梅花圣境一般,可以再造一片洞天中的姑苏福地。

经千年风景人烟洗炼,洞天山水自有神韵,这神韵成灵便是小韶。打开真正的神器妙用之后,小韶也会消失不见,又重新化为山水神韵之灵动气息。画中世界的任何生灵消失,其实都没有关系,因为他们本来就存在于世间;但对于小韶而言却不同,因为世上原本就没有小韶!

未必在场所有人都听明白了原因,但结果都听很清楚。成天乐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状况,下意识的已将手中画卷融于形神,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还是白少流率先开口问道:“石盟主,这恐非成总所愿,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石野答道:“身为神器之主,成总可以有两个选择。”

简简单单的答话中仍带着神念,不仅告诉成天乐也告诉在场所有人。第一个选择就是打开门户将之祭炼成真正的洞天神器,损失了画中世界的风景人烟,但可以把现实的风景人烟重新凿建其中,唯一的遗憾就是小韶消失了。

但这么做的收获就是将传说中的神器真正炼成,在此基础上还可以祭炼与开启惊门大阵,使它不仅成为一件洞天神器,而且神器之主可借此穿行世间。打造惊门大阵的过程很漫长,要等到成天乐出神入化之后,将各地的山水灵枢凿建于神器洞天中,再携带画卷到相应的地点去祭炼惊门,成功之后便可穿行世间的相应地点与神器洞天之间。

石野还告诉成天乐——这件神器该怎么使用。他可以打开神器洞天就放在某个地方,比如挂在万变宗内堂中,看上去就是一幅画,但画中却有一片真正的山河世界,知出入门户之法便可往来其中。以特殊的手法于洞天山河中凿建的人烟风景,便是属于这个世界的景物,更神奇的是,这幅画可以收起来带到世上任何地方。

将画卷收起携带于身上的时候,洞天门户便是关闭的,除了神器之主谁也不可出入。原非洞天山河自身之物最好也先出去,否则将耗费难以想象的大法力。但是换一个地方再度展开后,神器洞天依旧、天地山河不变,大家还可以再进去。

若有朝一日成天乐法力无穷,当然也可以在收起画卷时,将洞天世界中的所有东西都携带在身边,也包括外界进入其中的生灵与事物,那将是多么惊人的神通妙用!其实画卷也不必总是这样收起、携带、再展开,只要在一处展开不动,惊门之主自可专心打造惊门大阵的各道门户,以穿行世间。

这是第一种选择以及在这种选择下神器的妙用。但成天乐若不想让小韶消失的话,那么还有第二种选择,就如乔彩凤所说,画中的姑苏就是只属于他的世界,并不把门户真正的打开,不使它成为传说中的那件神器。

那么画卷中的姑苏世界,对于其他人而言就相当于不存在的,或者仅仅是一种元神感应之像。但对于成天乐本人而言,仍然是一片真实的山河,其中的风景人烟也是真实无虚,但仅仅只属于他一个人。能独自拥有另一个世界,也是人间莫大的享受。

假如不是因为小韶的关系,成天乐若做出第二个选择,那恐怕就是世上独私至极之人了。因为打开神器洞天不仅是对他人、也是对自己更大的收获,画卷才能成为真正的神器惊门,并在此基础上祭炼更不可思议的惊门大阵。

如今因为小韶,成天乐可以选择保持现状,永远不打开洞天门户。但“永远”二字是那么好说的吗?包括成天乐在内,很多人都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成天乐能否永远是惊门之主?

因为独特的修行,成天乐的寿元很长,甚至有五百年光阴。可在这漫长的岁月里,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出任何意外呢?就算没有遭遇外界的凶险,修行中的重重劫数也不是那么容易度过的,在寿元未尽之前,说不定就因为劫数的考验而坐化。

就算是五百年吧,那么五百年之后呢?除非成天乐能飞升成仙,那么可以将这件神器永远带在身边。但飞升成仙又谈何容易,就算在座这些出神入化的高人,这一世超脱轮回的希望恐怕也很渺茫。而且就算成天乐成仙了,一切仍是未知,可能小韶还是永远出不来。

最有可能的预计,将来成天乐已不在世、神器惊门易主,那么其他人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这个问题可能比较长远,但成天乐想到了,在座众人也都想到了,却谁都没有说出来。就在这样一片奇异的安静中,泽仁开口道:“石盟主,据你所知,还有没有第三种选择?”

**(未完待续。。)

887、超凡仙家手段,非我所取今生

成天乐此刻不仅竖起了耳朵,连神识都完全展开了,唯恐错过石野回答的每一个细节,仿佛这位两昆仑盟主神情细微的变化都意味着什么玄机。石野苦笑道:“据我所知,倒是有第三种选择,就是难一些,也要耗费很多时日。但成总愿意选的话,我承诺一定会帮忙办到。”

这番话却不带任何神念,成天乐赶紧离座长揖道:“请石盟主赐教!”

石野看着成天乐,神情很难形容,缓缓开口道:“本来我也是想不到这个办法的,但是我亲眼见过,所以知道可以那样做。成总,我先讲个故事吧,是我师风君与昭亭山神绿雪的故事……”

昭亭山神绿雪,是一位修行了一千六百余年的草木之精。二十八年前,风君子在昭亭山中与另一名绝世高手七叶决斗,斩七叶后一时法力借尽、动弹不得。这时天有星崩碎落昭亭,绿雪为救风君而出手,却殒落于天刑砺雷之下。

绿雪之殒,风君早有预感或者说担忧。早先他曾折断了绿雪原身上的一截神木刺,刺入自己的肋下,以仙人精血滋养使其生机不绝。绿雪原身是茶树,可插枝成苗,风君便取出这截神木刺种于山中原处,并借石野的青冥镜运转九千里山川地气灵枢大阵,一夜之间便恢复了绿雪的原身。

这件事发生在多年前,昆仑各派修士多多少少都有所耳闻,但详细的内情还是第一听说,大家都为传说中的仙家手段震憾不已!尤其是当代地气宗师梅兰德。听说有人竟能运转九千里山川地气灵枢大阵,简直是目瞪口呆啊。而石野还在继续讲述——

绿雪原身恢复之后。风君于神木林中为此树讲法、点化其自感成灵、复修成草木之精,便是与绿雪一般无二的女子。虽已不知前尘往事。但她仍是绿雪其人。

这个故事讲完了,石野又告诉成天乐另一件事,假如打开神器洞天后小韶消失,可以用同样的方法让她重现人间。小韶的“原身”是画中世界的山水神韵,她的情况和绿雪不太一样,青冥镜恐怕帮不上忙,但忘情宫镇宫九神器之一的灵极佩却可以用得上。

成天乐可以事先将灵极佩带入画中世界,于其中留下灵引,施秘法将之化入卷中山河。打开神器洞天后小韶便消失了。散为这片天地中的山水神韵,然后成天乐可感应灵极佩、施法祭炼这片山河,直至他能收回灵极佩的那一天,山水神韵也将重新凝聚成灵,便是一般无二的小韶。

这个办法需要消耗大法力,而且要用漫长的时间。灵极佩并非是成天乐的神器,假如成天乐愿意这么选择的话,石野就帮忙帮到底,派人去忘情宫求来灵极佩。并暂时将其中的传承烙印交给成天乐掌控,直至成天乐施法成功之后再派人还给忘情宫。

石野说完之后,在座很多人纷纷点头,这便最佳的选择了!石盟主答应求来忘情宫的镇宫神器。并将神魂烙印交给成天乐掌控并使用那么长时间。成功之后,成天乐不仅能拥有真正的神器惊门,而且也唤回了小韶。这简直是做梦都难以想象的千古大福缘啊!

有不少人在赞叹:“不惭是受仙家手段的启发,乃我等不可思议之妙!”、“成总真是有福啊。能得石盟主如此相助!”、“惊门终将成器,不仅能拥有这样的人间洞天。还能完成成总的愿望,万变宗的将来了不得啊!”

在一片惊叹声中,成天乐却皱眉问道:“石盟主,方才您说风前辈与山神绿雪的故事,绿雪重现人间仍是那株茶树之灵,但她还是她吗?假如我用这种方式唤回了小韶,她是否也会和当年的绿雪一样?”

石野长叹道:“她是否还是她,也许只有我师心里清楚。既然用了这个办法,情况当然是一样的。小韶唤回之时,就是山水神韵重聚成灵,修为法力亦不复,也不会记得前尘往事,与新生之灵无异,但与小韶却是一样的形容与气息。……成总,我能做到的不过如此,你究竟愿不愿意这样选择呢?”

成天乐还没说话,已经有人着急了,在座位上嘟囔道:“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既能使惊门成器,又能让小韶重回,当年的仙家手段也不过如此啊,成总还在想什么呢?做人不能太贪心!”

除了这些人,很多旁观者也露出沉思之色,假如他们换做成天乐,设身处地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石盟主给出的建议已是最佳,当年在世仙人的手段也不过如此了。听见众人的议论、看见身边同道的神色,年秋叶却望着成天乐轻轻摇了摇头。她很了解成天乐的脾气,清楚成天乐肯定不会这么做。

果然,成天乐连想都没多想,便向石野行了一礼道:“石盟主,多谢您的美意成全!但我却不想这么做。”

石野面无表情的眯起了眼睛,却暗中以神念问道:“哦,为什么?”

成天乐也以神念答道:“我承诺只要力所能及,终有一日会将小韶带到人间、给她这个世界;若以这样的方式,不过是自欺欺人。就算是与小韶一模一样,就算还是那一片山水神韵重聚成灵,但她毕竟已不是小韶、不是与我曾经一起拥有画中世界的小韶、不是我曾答应将她带到人间的小韶。

那么我完成这个承诺又有何意义?我并没有真将小韶带到这个世界上,反而失去了她、也让她失去了整个世界。想当年,风君前辈的仙家手段固然高明得不可思议,但在我看来,与其说是唤回了绿雪,不如说是在弥补他自己心中的遗憾,只是一种聊胜于无的自我安慰。而如今就算我不能完成承诺,也绝不会这么做!”

石野的脸色不禁有点发僵,成天乐这番话很耿直,但毕竟是在说他的师父啊,还好只在神念中交流并无他人听见。(未完待续。。)

888、山中晴夜倚门,梅花赏月铃声

石野在神念中暗叹道:“成天乐,你说的对。当年情形我亲眼所见,遗憾已成,师尊也别无他法。”

成天乐:“既然如此,我今日又何必再造无法挽回的遗憾呢?假如当初风君前辈事先可以选择,他还愿意那样吗?”

石野很干脆的答道:“当然不愿。”

成天乐:“所以我也不会,而且这也是我无权决定的。我虽是神器之主,有权选择怎样祭炼神器,却无权擅自选择小韶的命运。”

石野看着成天乐,神念中又叹道:“难怪我师父会把惊门交给你!”见成天乐似有不解,他又解释道,“当年我师父很想将山神绿雪带到人世间,而绿雪扎根神木林不入红尘,所以他带着绿雪的神木刺行走市井。而如今小韶的愿望就是走出画卷来到真正的世界,而你的愿望也是带她出来,我师父一定愿意看见、也一定愿意成全。”

梅林中的众人听不见他们这番神念秘语,只见成天乐当众谢绝了石盟主的好意,而石野神色发僵看着成天乐不说话。众人不好大声喧哗,私下里却低语交流不断,声音一时有些嘈杂纷乱。

有人暗道成天乐未免有些不识好歹,是否因为运气太好、福缘太盛,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成就,又得到天下高人赏识,有些恃能恃宠而骄、忘乎所以了。在今天这个难得的场合,众高人已经给了他天大的面子,尤其是石盟主的第三个建议,得是帮多大的忙啊!

如果还有别的办法也就罢了。如今情况分明已如此,成天乐身为修士应知面对现实。既然打不打开真正的洞天门户都有难处。石野已经指出了第三种两全的方案,在可能的条件下办到最好。仙家手段也不过如此。可成天乐仍然不愿,未免太贪心了!

主桌边的众高人却都没有说话,皆以意味深长的眼光看着成天乐。石野又当众开口问道:“成总,那你打算怎么办呢?是否做出了决定,又想怎样选择?”

成天乐:“我已经决定,不做出任何选择。”

石野:“不做出选择,也是一种选择。”

成天乐:“是的,我将以我的方式祭炼这幅画卷,在没有别的办法之前。不会打开神器洞天的门户。”

石野追问道:“如果我明确的告诉你,想打开神器洞天的门户、将之祭炼成真正的惊门,根本就没有别的办法呢?”

成天乐:“那我就永远不打开它,至少在我的有生之年会这样。”

他说不做出选择,但听在众人耳中就等于是第二种选择:不将画卷祭炼成传说中的神器惊门,既不展开神器洞天,也不打算开启惊门大阵,就是永远拥有那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以及世界里的小韶。

梅林中的私语议论声就更嘈杂了,有一位年轻的修士嘟囔道:“成天乐做这个决定。未免太自私了!他想独自拥有一切,但惊门可是两位金仙留于人间的造化神器,经千年红尘人烟祭炼而成。成天乐并非它的打造者,只是偶尔得之、侥幸成为惊门之主。他真以为自己能决定惊门的命运吗?明明有最佳的方案。却执意不选,又何必呢?惊门该如何成器,我想应遵从当年两位金仙的意愿。”

同席的崆山派弟子辛语奇却说道:“成总不做选择很正常。是否打开神器洞天门户,涉及到小韶姑娘的存亡。我们谁也无权做出这样的决定。”

同样的讨论或者辩论也发生在梅林中各派弟子之间,声音虽细微。但主桌上的众高人都能听得清楚。石野又说道:“真的很遗憾,成总,你是来求助的,但好像我们没有给你答案。”

成天乐躬身道:“不,我已经有了答案,至少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否则的话,万一我将来修得出神入化成就,不明就理可能会乱动,那就追悔莫及了。而现在我已清楚,无论如何,多谢诸位前辈高人的指点!”

这时忽有一人站起身道:“石盟主,各派同道高人!惊门画卷的神器洞天能否真正的打开,方才已有了答案。可是成总想问的是,如何打开门户将小韶姑娘带到人间,而不是打开门户后小韶姑娘会怎样?这恐怕是两个问题!

石盟主,您刚才说的第三种选择看似最佳,实则是遗憾既成的无奈安慰。当年的仙家手段不过如此,可此事非同彼事,成总想要的仅仅是让小韶姑娘出来。据我所知,风君前辈在那件事后便封印神识于世间求证,如今也许另有解决之道,石盟主何不问问他呢?”

众人人都停止了议论安静下来,开口说话者竟是乔彩凤!这场生日宴会,来得最晚的贺客并非是和锋与成天乐,他们二人到得最虽晚却未迟,而乔彩凤是真正的迟到了。这位“凤凰大仙”直至开席后才进入梅花圣境,当时石野正向成天乐讲述第三种选择,大家都凝神而听不敢打断,所以三梦宗弟子也没有扬声通报。

乔彩凤在最外面的一张桌边拎了一把椅子,轻手轻脚的穿过会场跑到了万变宗、武陵乡、题龙山这一桌,厚着脸皮挤在了云冲漠与盛龙之间坐下,大多数人也没注意到他。直至此刻他突然起身开口,众人才意识到这位高人不知何时也来了。

乔彩凤建议石野去问风君子,石野无奈的苦笑道:“可能有人还不清楚,这幅画卷……”话刚说到这里,他就突然愣住了。不仅是这位昆仑盟主,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梅花圣境的生日宴上发生了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此刻居然有手机铃声响起。

在世间其他的宴席上,有人的手机响了很正常,别说是宴会,就算是很严肃的业务会议上也总是有人忘了关机或者调静音。但今天的场合不一样,别说在座的各派修士是否会忘了关机,这里小昆仑洞天结界、宛如另一个空间,什么手机都没信号啊!它是怎么打通的呢,难道是闹钟?

所有人的神情都有些古怪,因为仔细一听,这手机铃声居然是从石盟主身上传来的!

就连成天乐也忍不住看了身边的白少流一眼,他很清楚白少流的神通手段,就算手机没信号、对方也没开机,这位白总也是能打通电话的。白少流却很无辜的看了成天乐一眼,虽无任何神念,但意思也很明显——我怎么会这种场合开这种玩笑呢?

石野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看了一眼,神情尴尬的说道:“是我师尊来的电话,诸位抱歉了,我先接一下。”说完转过身接通了电话。

成天乐只能看见石野的背影,但那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却清清楚楚,只听风君子笑嘻嘻的说道:“石野,生日快乐!”

石野:“谢谢,太感谢了!难为你还记得。”

风君子:“我哪年不记得?虽然未必都是今天给你打电话。只是祝贺一声,没打扰你办事吧?”

石野:“没有没有,感谢还来不及呢。”

风君子:“接通电话就说谢谢,你听出来我是谁了吗?”

石野:“哪能听不出来,风君子,你在开玩笑吧?”

风君子:“对了,我前不久遇到一个叫乔彩凤的人,他说与你石老板有业务合作,还听你提起过我,你有印象吗?”

石野转身瞪了乔彩凤一眼,又答道:“嗯,是有这么个人,也的确有这么回事。他找你干什么呀?”

风君子:“他对我讲了一个朋友的故事,是关于一幅画和一个画痴的。我后来想了想,还真有这个人和这回事,我亲眼见过的。”

石野眉梢微微一动:“你的电话来的正好,这件事我也很感兴趣,正想和你讲讲这个故事。不知道你忙不忙,在做什么呢?”

风君子:“我不忙,正在月下游梅花山呢,好像走得有点远,正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歇,你就讲吧。”

石盟主接电话时,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听着,梅林中没有其他任何声音,在座的又都是神识敏锐的修士,因此大家都将这番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此刻获悉风君子竟然也到了梅花山,众人皆吃了一惊,有人还以找寻的目光四下张望。

就在这时,梅林中飞出一轮圆光如满月,在众人前方展开成数丈方圆,如一面立体光影屏幕,其中显现的就是梅花圣境外、梅花山中的景象。这是三梦宗高人所施展的法术,随着圆光呈现,在座众人都看见风君子了。

是夜天晴,一轮上弦月撒下柔和的光芒,山野中的景物隐约可见轮廓。有一人坐在一片梅花林的边的石头上,背靠着一面石壁,抬起右脚踏在一块石头上,左手中晃悠着一柄黑色的双龙如意,右手拿着电话正在说着什么。虽然光影昏暗中看不清面目,但其身形赫然就是风君子,成天乐认识他。

石野当然也看见了,惊讶道:“风君子,你怎么跑到梅花山了?这都几点了,你还在山中!”(未完待续。。)

889、姑苏人烟依旧,心忧谓我何求

风君子在电话中答道:“吃完饭出来散散步,走着走着就走远了,发现这片地方很熟,我以前应该来过,再走着走着就天黑了。……你有话就快说吧,这荒郊野外,我一个人怪害怕的!”

在梅花圣境中离成天乐不远的地方,丹紫成小声对梅容成道:“师祖今天居然到了,我们是不是该赶紧开启门户请他进来喝酒啊?”

梅容成苦笑道:“师兄啊,我刚才已经开启梅花圣境洞天门户了,可是没打开啊。你看看师祖坐在哪里、后背又靠住了什么地方?他把梅花圣境的门给堵住了!”

风君子就靠在梅花圣境的门户、那片赭红色的石壁上,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只要他不起身,梅花圣境的门户就打不开。看来今天他就是要堵门打电话,石野不接都不行,否则谁也出不去啊。

只听石野道:“是这么回事,有人观画成痴,见到了一个画中世界,在那个世界里遇到了一位姑娘……”

石野也讲了一个与乔彩凤当日所述差不多的故事,但细节却有微妙的不同。风君子听完后似是皱眉问道:“这人是画痴还是花痴……”

话刚说到这里,手机听筒中突然传来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就似信号非常不好,听起来令人感觉非常刺耳难受。不知为何,凝神静听的众人都感觉元神一阵恍惚,成天乐也是如此,赶紧收摄心神不再去听,感觉这才又恢复正常。

而再看那一轮圆月光影中。风君子仿佛一直在说着什么,石野却没有答话。就是拿着手机静静的听着。过了好一会儿,电流声突然消失了。风君子的声音又清晰的从手机中传了出来:“刚才怎么回事啊,我说半天你都没反应?”

石野:“不好意思,我这边的信号好像有点问题。”

风君子:“也可能是我这边的信号问题,我在山里面呢。……你以前不是不爱用手机吗,怎么还是用了?”

石野笑了:“不能脱离时代啊。”

风君子:“那就换个好点的手机,别打电话都听不清!”

石野:“一定一定,我连网络都换了试试,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风君子:“我也没什么事,就是祝你生日快乐。不管你身边还坐着谁。都帮我带个好。”

石野:“多谢多谢,一定带到!也替他们向你问声好。”

风君子站起身来道:“那就不打扰你过生日了,我也得赶紧走了。这地方怪吓人的,荒郊月夜,可别冒出什么妖怪来!”

这话让不少人的神情又变得很古怪,想笑又不好笑,因为宴席中就坐着不少妖怪呢。席间已经有好几人站了起来,似乎想离开梅花圣境去找风君子。但风君子的身形已经于那一轮圆光中消失,这些人叹息一声又坐下了。

石野把电话揣回兜里却没有坐下。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看着成天乐。成天乐问道:“石盟主,您为何这样看着我?您刚才对风先生讲了那个故事,不知有何结果?”

乔彩凤曾建议成天乐到梅花圣境来向石野求助,若是石野也没办法。则可以托石野向风君子求教。而风君子今天居然来到了梅花山,堵着门打了那样一个电话。虽然电话的内容听不出什么名堂,但成天乐总感觉这位前辈对石野说了什么他所不知的内容。

果然。石野意味深长的答道:“我师父想给我打电话,在哪里都可以。偏偏今天坐在了梅花圣境的门口。意思很明显,就是要我在梅花圣境里、今日酒席的的座中。解答成总的疑惑。关于神器惊门以及成总的愿望,我师父确实也给了答案。”

成天乐:“请问风前辈能帮我吗?”

石野摇了摇头道:“我师父帮不了你,他只是告诉你可以怎么做,恐怕也只有你自己才能做到。”

这番话中带着神念,不仅是对成天乐,也是给了在座所有人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成天乐刚才问的是——如何打开真正的神器洞天、将小韶带到人世间?石野很明确说这是做不到的,但他却反问成天乐——你是想将画卷打开成真正的神器惊门呢,还是将小韶带到人间?

如果是前者,只有两种选择,方才都已经说了。至于石野所说的第三种选择,其实也是第一种选择的补救方法。但是现在打完了这个电话,石野的问题变了,给了成天乐意义完全不同的选择——你想要人间出现的,是惊门还是小韶?

画卷中有一个真切的世界,成天乐当然以为打开这个世界的门户才能将小韶带出来。但他的意愿若仅仅是将小韶带到人世间的话,还可以有另外一种做法,那就是只要小韶,让画卷世界中的一切都消失。那摄入的姑苏人烟风景、千年的洗炼之功皆不复存在,天地山河重归一片混沌,画中世界不复,也就无所谓门户不门户,他拉着小韶的手就出来了。

听上去就这么简单,但也等于是法宝妙用全弃,这幅画卷也不再是传说中的神器惊门。它看似是一种毁器之法,但实际上并非如此,成天乐就算是神器之主,他再大的本事也毁不了这件金仙神器。而事实恰恰相反,这竟也是一种炼器之法。

正因为成天乐是神器之主,所以他可以决定这幅画卷最终成器的结果。风景人烟不过就是风景人烟,那一方世界原本就不存在于世上,重归祭炼之初的混沌无有。

小韶原本就不是世上的生灵,红尘人烟中也没她,她是随倒映人烟景象的画卷世界自行推演变化出现的。画卷世界消失了,但小昭还在。这件神器千年祭炼之功,并非在人间造就了一个洞天世界,而是造就了一个小昭,届时她便可从画卷中凝形而出。

如今世上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当然只有的神器之主、从修行之初就一步步祭炼出层层神器妙用的成天乐,他可以做出这样的选择。

众人闻言皆露出震惊之色,一时不知该做何感想。方才大家讨论的都是建立在如何保留神器妙用的基础上,无论是打开洞天门户还是维持现状,万没想到还有这么一种方法,使小昭的出现成为这件神器最不可思议的妙用。

但是成天乐能这么选吗?假如是这样,还不如维持现状不变!在有生之年拥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小韶仍是属于他的。

正在躬身聆听的成天乐却瞪大眼睛抬头问道:“还有此等炼器之法!请问该如何施展?刚才我推演了半天,好像还是做不到。”

石野不紧不慢的向成天乐、也似是向所有人解释道:“确实需要借助特殊的手法,我师父恰好说了最简单的、也是成总唯一能做到的一种,但若换做别人恐怕也办不到。它需要一枚玄牝珠,我等皆知此物是大成妖修假合人形修炼的神气法力所凝聚,也是无中生有化形之物。当画中世界重归混沌之时,成总可祭出玄牝珠祭炼画卷、引小韶而出,但玄牝珠也会随画中世界消失。”

这番话中另有神念交待该如何施法,却只有成天乐能听见。这位妖宗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呵呵笑道:“原来如此,多谢石盟主、多谢风前辈,成某感激不尽!请问在下能否于梅花圣境中暂借一间闭关静室?”

石野又是一愣,很诧异的问道:“闭关静室当然有,请问成总现在就要用吗?”

成天乐开心得就像在路上拣着一笔巨款的财迷,咧着嘴傻笑道:“是的,恳请石盟主成全!等过一会儿,我就带小昭来当面拜谢诸位高人前辈。”

石野一招手:“紫成,你就领成总去我平日修行的静室。”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前,丹紫成便领着一脸幸福洋溢的成天乐离开了梅林。

丹紫成领着成天乐走进了梅林外的一座庄园式的建筑,在偏院一片药田旁打开一间静室,拍着成天乐的肩头道:“成总啊,我佩服你!你真是太有种了,我就没见过像你做事这么干脆的!……快进去吧,这里就是我师父平日定坐的静室。我就在门外守着,等你带着小韶姑娘一起出来。”

梅林中的众人是目瞪口呆,今天听见的故事本已震撼得难以形容,就算是身怀身怀神通法力各派修行弟子,对想象力也是一种极大冲击,更是对修行求证的一种反复问论。但事情紧接着又发生了更不思议的转折,大多数人连琢磨都没琢磨明白呢,更别提设身处地的做出选择了,而成天乐已经离开了的梅林。

听成天乐最后那番话的意思,他就打算按石盟主最后指点的办法做——弃惊门而取小昭。而且赶在大家能反应过来、来得及开口劝说或做出其他建议之前,他已经开始做了,就要在梅花圣境中当场完成。

石野还站在那里若有所思,主桌边的众高人皆没有说话。而乔彩凤望着梅林外的庄园喃喃自语道:“若再有人说他不是一代妖宗,我第一个不信!我就从未见过谁,于芸芸众生中连任何妖气都丝毫没有啊!只有这个傻小子,所以他才成了妖宗。”(未完待续。。)

890、惋惜不及相劝,众生入眼何观

等众人回过神来,梅林中的讨论、议论、争论声顿时变得前所未有的热烈,大家出于礼数都没有高声喧哗,却在酒席间纷纷问辩不休。假如成天乐还在这里,一定会听到很多劝告、建议甚至是安慰之语。

很多人难免都会想一个问题——假如自己是成天乐,又该怎么办呢?石盟主早先说出的第三个选择,看似是最完美的,有不少人可能会选;但成天乐不愿意,也可以理解,个人自有个人的选择,那是他和小韶之间的事情。

可成天乐现在的做法,就是放弃将画卷打造成真正的神器惊门,而将那金仙灵台造化推演之妙、千年红尘人烟祭炼之功,最后只用于让小韶来到人间。在很多人看来,假如是这样,还不如继续保留那画中的姑苏世界。

小韶原本就是画中世界山水神韵成灵,她不走不出来,自己并没有任何损失,而人间还可保留这件神器、终有一天能打造成传说中的惊门。对于成天乐来说,同样没有任何损失,他仍然拥有那个世界、小韶还在他的身边。

但成天乐现在这么做,不过是让小韶从画里来到画外,却失去了那不可思议的人间造化神器,仅仅是祭炼出这样的一个结果来。持这种想法的人未必是恶意,恰恰相反,很多人是从善意的角度出发,想婉劝他或者与他商量。

成总在昆仑修行界人缘不错,虽然有不少人原本想看今天他怎么过关、甚至是怎么倒霉的;但更多同道对成总的印象很好,关心他甚至想帮他说话。而到了酒宴上。人们才知道成天乐真正的“难关”并非是解释雪山碧玉湖之事。

有人皱眉道:“成总竟当场离席而去,未免有些太迫不及待了吧?神器惊门事关重大。就算暂时决定不打开洞天世界,也不应立刻就毁了它吧?各派高人皆在此。完全可以先听听大家的意见嘛!”

有人沉吟道:“说什么话的都有,建议无非是那几种,你让成总听谁的好呢?若是尊长开口劝说、而成总不愿,岂不是让人面子上不好看?若心中主意已定,还不如赶紧离开。”

又有人琢磨道:“成总真是去施展那炼器之法了吗?我看不一定!他应该是找个安静的地方,进入画卷与小韶商量去了。……小韶姑娘假如真为成总好,就不会让成总那么做。不仅损失掉已经到手、祭炼多年的金仙神器,就连玄牝珠都会失去,这怎么可以呢?”

有人插问道:“成总所习是妖修之法、以人身玄牝大成。假如失去了玄牝珠。那岂不是修为法力尽失?”

又有人解释道:“成总已脱胎换骨,习不习妖修之法倒无所谓了。就算失去了玄牝珠,也不过是失去了假合形神、于原身之外凝炼的神气法力,但修为境界仍在。他迈入修行门径至今为止不过七年有余,顶多再修炼七年、重新凝练玄牝珠就是了。

成总原本就不是妖修,恐怕平时也不必像其他妖修那样专修玄牝珠,只是借此印证罢了,损失也有限。况且玄牝珠的损失,相比失去了真正的神器惊门。又算得了什么呢?可别忘了他已有幸成为惊门之主、将画卷祭炼到今天这个程度。”

是啊,在寻常情况下一位大成妖修失去玄牝珠,简直就意味着生死大劫;而对于成天乐来说,固然非常可惜甚至非常凶险。但也不是绝对无法挽回的损失,至少相比惊门这等神器,一枚玄牝珠还算不上什么。假如情况反过来。需要以玄牝珠为代价将画卷祭炼成传说中的神器惊门,估计不少人都会劝成总这么做的。

有人点头道:“是的。玄牝珠虽珍贵,与惊门相比也算不上什么。成总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假如小昭姑娘不愿意让成总这么做、甚至让成总做出别选择,那么事情也就不必为难了。”

不少人都觉得这话有道理,纷纷点头附和。他们其中有些人是善意、替成总感到惋惜,但也清楚以他人的立场很难劝阻成总什么,如今唯一能劝阻成总的,就是画卷世界里的小昭。若是小韶不同意成天乐这么做,成总也就能从难题中得到解脱。——假如他们自己处在成天乐的位置,心中也隐约希望是这个结果。

这种议论传开后,又有人不无担忧的说道:“假如小赵姑娘也希望成总那么做呢?”

有人的声音不自觉的大了起来:“假如成总只为一己之私愿,毁掉那祭炼千年、不可思议的人间造化神器,只为贪恋美色、为一个世间本不存在的姑娘,未免太独私了!假如那小韶也劝成总这么做,那她更是自私,简直令人……”

有些人在设想假如自己是惊门之主该怎么办?想着想着就不希望发生这种情况,思考得太投入了,以至于若成天乐如此做、小韶也同意他这么做,就是断送了其他人也包括自己拥有神器惊门的希望,心中莫名生出愤慨。

然而此人的话还没说完,就听盛龙的声音冷冷传来:“我师尊与小韶师娘不论如何选择,也与阁下无关、更无损于阁下。成总是惊门之主,决定如此祭炼画卷而已,关你什么事?若阁下再口出妄言、辱议我万变宗尊长,在天下同道面前,我就要好好问问贵派的门规了!”

这时三梦宗弟子丹游成突然插话道:“盛龙道友,需要借我的弹弓吗?我师祖亲手制作的弹弓!……据说当年在忘情宫之会上,有人口言狂悖,结果被我师祖一弹弓把门牙打掉了。”

那人赶紧住口不言了,但又有人似是自言自语道:“今日武陵乡的众道友也在,我听说武陵乡有祖训——若神器惊门现世、当助惊门之主。可是成总若不将那画卷祭炼成真正的神器惊门,那他还是惊门之主吗?”

武陵乡大长老云冲漠淡淡开口道:“在座的诸位无权决定将惊门如何祭炼成器,惊门已现世,成总就是惊门之主,武陵乡依祖训当助之。假如我们也有办法的话,也会尽力帮成总完成愿望的,这才是相助之意,阁下明白了吗?”

那人也淡淡反问道:“大长老高义,令人钦佩!但武陵乡那么多妖修同道,是否都会如大长老这么想呢?成天乐并没有造就神器惊门,他反而是断送了惊门成器的希望。”

在盛龙开口之前,梅林中只有三张桌边无人说话,分别是石野等前辈高人坐的主桌、万变宗与武陵乡众妖修这一席、还有燕无欢所在的大有宗众妖修这一席。

燕无欢面沉似水,一直静静听着众人的议论,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他冷峻的脸庞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反应,此刻已恢复了平静与冷静,他想到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也做了只有他自己才清楚的决定。

可能没有人会想到,此刻最希望成天乐将小韶带到人间的,竟是最痛恨他、立誓要置他于死地的燕无欢。燕无欢当然希望成天乐失去神器惊门,假如他因此也失去祭炼多年的玄牝珠,更是燕无欢最希望看见的结果。

盛龙与云冲漠先后开口,燕无欢也站起身来,以一种很压抑但很平静的声音,向着主桌行了一礼道:“诸位前辈尊长,方才事情实在太过惊人,无欢也不敢打扰高人们的商讨。但成总离席太突然,尚有一件事未及问清。我大有宗供奉长老高天获,在拜访万变宗之后无故失踪,不知他在万变宗时又发生了什么?成总不在,就请万变宗众道友当众赐教!”

燕无欢终于开口追问高天获的事情,梅林中又恢复了安静。还没等万变宗众妖答话,主桌边的和锋却冷冷开口道:“燕总管,你就不必问万变宗了。贫道清楚是怎么回事,高妖王天获已被我亲手所斩!”

声音中带着神念,和锋讲述了自己带着泽田从昆仑仙境返回人世间的路上,恰好碰见高妖王天获截住成天乐寻衅动手的经过。神念中还有印入元神的具体场景,以在场众人的修为,大多数人都如身临其境般看得清清楚楚。

燕无欢沉默片刻,躬身长叹道:“多谢前辈告知,无欢深感惭愧!高天获为我大有宗供奉长老,竟行此不端之事,当斩之,烦劳前辈出手了。此番待回到大有宗之后,无欢一定整顿门风,使大有宗真正成为指引妖物于世间立足修行的传承宗门,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和锋斩高妖王天获,也是令各派修士震惊之事,但在今天这个场合,人们更关注的当然还是成天乐与神器惊门。有人见到了成天乐与高天获斗法的最后场面,立刻惊叹道:“成总真不愧为一代妖宗,原来他收去了高妖王天获的玄牝珠,难怪那么痛快的就要将小韶姑娘带出画卷。”

又有人小声提醒他道:“成总连神器惊门都舍得,当然也舍得玄牝珠,更何况是白捡来的玄牝珠。”

这时石野却开口道:“诸位恐有所不知,欲将小韶姑娘带出画卷,他人的玄牝珠是无用的,那不过是一件身外之物,相当于某种法宝灵丹。必须是与成总本人形神一体、他自己凝炼的本命玄牝珠,才能够施法成功。我师父说的很清楚,我也是这么告诉成总的。”(未完待续。。)

891、道生灵台一念,人世闻见箫韶

成天乐祭炼画卷的过程,就伴随他的修行,而他所习是妖修之法,玄牝珠便是成就的象征。可以说在以往的修行岁月中,成天乐自然而然祭炼了两件东西——画中世界与玄牝珠,同时也一直在借助这两件东西印证修为。如今要以这样一种方式将神器祭炼完成,两者他都会失去,得到的结果是让小韶出现在人间。

石野的话一出口,燕无欢的眼底深处闪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光芒。而众人的议论中,又夹杂着各种惋惜、遗憾、疑惑与好奇之声。几乎所有人都想知道——成天乐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他要带到人间的那位小韶姑娘究竟是何等人物?

各派有些女弟子已经眼泪汪汪,看样子竟然是被成总感动的!就在这时,突然听见丹紫成于梅林外朗声通报道:“万变宗宗主成天乐,携道侣闻箫韶,恭祝三梦宗宗主、昆仑盟主石野生辰!”

成天乐离开酒席再回来,用不着又通报一遍,丹紫成这是特意提醒大家。而闻箫韶确实是“刚到”的,她并非从梅花圣境之外来,而是从另一个世界来到人间。梅林中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丹紫成走在前面,成天乐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可是所有人都没有看他们俩,目光只盯着与成天乐并肩而行的那位姑娘。

小韶身形窈窕,个子恰好到成天乐的眼角眉梢,她穿着一件束腰短襦长裙。淡青色的裙裾曳地,短襦的袖口在肘弯处如莲花般散开。露出一对嫩藕般的小臂,披着一条彩绣罗纱披肩。半挽起及腰长发,发髻上斜插着一支飞鹤衔珠长簪,正是成天乐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打扮。

小韶姑娘明眸皓腕,五官形容就似壁画上的飞天,此刻真真切切就是从画中走了出来。然而人们注意到的不仅是她的容颜,当她走来时,天地灵息仿佛都有一种神妙的律动,穿越了千年的风景人烟,带着江南姑苏的诗情画意。

有人在暗暗叹息:“原来是这样一位姑娘。难怪令成总恋恋不忘。”也有人叹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总有英豪爱美人而无视江山,原来世间真有这样的女子。……不,她并非来自世间!”

这么多人看着小韶,目光汇聚当然带着无形的压力。可是小韶并无怯意,只是走在成天乐身边略带几科羞涩,还有些许掩饰不住的兴奋、激动与幸福,轻轻挽着成天乐的小臂。成天乐将小韶带到了主桌前,小韶行了个古礼道:“画里姑苏闻箫韶。拜见各位高人!多谢诸位的指点相助,让我能从画中而出、见到了真正的世界。”

众人皆起身还礼,然后小韶又转过身向在场的昆仑各派修士行礼,显得落落大方。一颦一笑都是那么自然,就似江南山水中拂过的微风。成天乐在干什么呢?小韶转身他也转身,带着一脸傻笑。好像乐得都忘记说话了。

而众修士也起身还礼,开口说的都是恭贺之辞。此刻再说什么别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成总办事太利索了。就在众人议论的时便已经搞定。神器惊门已不复、小韶来到了人间。

没有人当面问成天乐,失去玄牝珠之后的感觉如何,还能不能恢复神通法力、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恢复?也没有人开口问小韶,为何会同意成天乐这么做,付出神器惊门妙用不复、玄牝珠消散的代价,仅仅是让她走出画卷世界来到人间。——这些问题都挺犯忌讳的,至少当面开口不合礼数,更何况是在这样的场合呢。

见礼之后当然要给小韶安排座位,因为人家也是来恭贺石盟主生辰的。此刻众人关注的焦点已经不是成天乐,而是新出现的小韶姑娘。小韶的座位就设在万变宗那一席中,已经摆好了,石盟主面带微笑亲自请她就座。

不料成天乐却开口道:“石盟主,能否再于这梅花圣境中暂借一间静室?这次恐怕需要几天时间。”

石野:“哦,请问成总要做什么用?”成天乐不是刚借完静室吗,怎么又要借,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成天乐一指小韶道:“不是我要用,是小韶姑娘要用。她刚刚走出画卷来到人世间,宛如再次凝形初生,真切的感受到这庞然无尽天地灵息,需要定坐涵养体会一切。这是至难得之修行机缘,假如再服用一枚神丹相助,那是更好不过。”

石野点头道:“原来如此,此等珍贵机缘确实稍纵即逝,不会再有第二次。成总刚才就应让小韶姑娘留在静室中闭关行功,又何必将她带到这里来?”

小韶答道:“我当然应先来拜谢诸位高人。”

成天乐也答道:“我离席前就说了,等会儿就让小韶姑娘亲自来向诸位高人前辈致谢,我想大家也很好奇、等着看结果。”

石野一笑:“此刻看见小韶姑娘,我们都知道结果了。……果成,你领小韶姑娘寻一间静室,这就去。”

成天乐握着小韶的手道:“你且去闭关,我陪诸位高人前辈喝完了这顿酒,便去助你行功。”小韶闻言脸色微微一红,成天乐说“助你行功”的意思,当然是两人神气相合、相交、相融的双修之法。她点了点头,便随丹果成又离开了梅林,宛如只在梅林中惊鸿一现。

送小韶离开梅林去修行静室,然后成天乐又返回席间就座。和锋捻须笑道:“你这孩子,为啥不陪小韶姑娘一起去呢?她好不容易才来到人间,你却坐在这里陪我们喝酒。”

成天乐呵呵笑道:“今天我率代表万变宗众门人来恭祝石盟主生辰,门中弟子及各派同道皆在,我怎好中途退席呢?……至于小韶。我们一直都是在一起的,无非是画里画外。散席之后再去见她不迟。”

和锋:“看你这孩子呵呵傻笑的样子,我老人家就觉得开心!……来。我们大家敬成总一杯,祝贺成总心想事成、终于得偿所愿!”

这一桌高人要一起敬成天乐酒,成天乐赶紧端杯站起来道:“不敢当,不敢当,应该是我敬诸位!”

白少流也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成总啊,还有什么事是你不敢当的?简直太能当了!”

众人齐敬完毕,妙法门掌门羽然又单独站起身道:“成总,我再敬你一杯,今天之事令我感慨万千。我想你完成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愿望。修行如我,今日之见证也是大有收获,多谢!”

这位昆仑仙境中第一大派的掌门,戴着面纱看不清形容,她的声音中竟有几分伤感和激动。成天乐赶紧起身回敬,干了这一杯。他刚坐下来,又有人来了。此人从别桌走到这里先向众高人行礼,然后又朝着成天乐举杯,一双妙目就看着他。却什么话都没说,正是逍遥派大成剑修年秋叶。

这分明也是敬酒的意思,成天乐朝年秋叶笑了笑,又干了一杯。

年秋叶转身离开主桌。恰好经过燕无欢的身边,淡淡的问了一句:“燕总管,孔翎可是你大有宗弟子?”

燕无欢欠身答道:“是。请问秋叶仙子有何见教?”

年秋叶:“当初在雪山碧玉湖落雷幽谷外,有人喝出神器惊门就在成总身上。据查。那位妖修是一只雌孔雀。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是谁,但我想燕总管心中有数。回去劝她小心些,最好别让我再看见!”

她不是用神念说的,就这么直接开口,声音虽不大,但附近几桌的人都能听清楚。说完话她也没理会燕无欢是什么反应,就径自拿着杯子回席了。年秋叶一带头,就不断有人来向成天乐敬酒,各派很多女弟子看着成总的神情,简直是充满崇拜。

一时间,成天乐身边成了梅林中最热闹的地方,往来敬酒者不断,成天乐一杯接一杯,有点就应接不暇了。有很多人是真心来表达钦佩或者恭贺之意,但后来也有些人是故意起哄了。成天乐刚刚失去了玄牝珠,应动不得神通法力,有人不好直接开口问他的状况,就来试他的酒量。成天乐再好的酒量,若不用神通,也架不住这么多人敬酒啊!

好在万变宗也来了不少人,到后来纷纷起身为成总挡酒,有人讪讪笑道:“嗯,成总是不能喝多了,这人世间的第一夜,可别醉倒。”这话和笑容显然有别的意思,成天乐居然也跟着笑,就似真的快喝醉了。

在远处的酒席间,崆山派女弟子辛语奇和真华门女弟子蒙晨好像喝的也不少,正在那里感慨议论。蒙晨问道:“在座两昆仑这么多才俊,依你看,何人最帅啊?”

辛语奇:“那当然是成总了!刚认识的时候觉得他的样子很傻,可现在越看越帅。假如要问谁是两昆仑第一高手,我会说是石盟主;可是要问谁是两昆仑第一帅哥,在我心目中就是成总!”

蒙晨笑道:“你说了也不算啊。”

辛语奇:“我说了当然不算,可我就是这么认为的,你呢?”

蒙晨点头道:“深有同感!……这个问题嘛,假如去问石盟主,你看他会怎么答?”

辛语奇笑道:“当年还真有人开玩笑、这么问过石盟主,石盟主当然回答是他的师尊。”

蒙晨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我听说过这件事,好像是风先生问的吧?那石盟主就只能这么答了。……不过呢,我的答案还是成总;至于风先生嘛,他是人吗?”

坐在主桌边的成天乐终于清静下来,脸色发红额头也见汗了,他还不知道自己已被人评选为两昆仑第一帅哥。这时石野突然问道:“成总,能否让我看看那幅画卷现在的模样?”

此话出口,所有人又都止住了声音,目不转睛的望向主桌,这是大家都关心的问题。成天乐没说什么,伸手凭空取出一轴画卷,隔桌欠身递了过去。石野接在手中,乔彩凤留下的御神之念已无,缓缓打开,眼前就如展开了倒映的月光,卷上画迹已消失不见。

石野叹息道:“果然如此,画中世界已重新散入红尘人烟气息,恢复混沌之器形。……成总,它仍是你的神器,好好收藏吧!”

他的话中带着神念,解答了众人最关心的一个问题。画卷仍是一幅神器,但已不是传说中的惊门,因为画中世界已不在,此物最终成器,却是千年之前的模样。无论是神器洞天还是惊门大阵,都是依托于画中世界的妙用,而如今这神器仅仅只留下画卷器形而已。

成天乐收回画卷,于手中消失不见,仍然融入形神。石野坐下道:“成总,小韶姑娘是怎么对你说的?”

这番话就似如平常交谈般开口,但又很奇异,除了主桌边的这些高人,梅林中其他人却听不见。成天乐愣了愣答道:“小韶姑娘早就对我说过,有朝一日想走出画卷来到真正的世界,还用再多说什么吗?”

石野:“原来你并没有告诉她。”

成天乐:“我进入画卷告诉小韶,有幸得到了仙家指点、可以将她带出画卷世界。她很高兴,就让我施法将她带了出来。其他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说呢,回头再慢慢聊,反正有的是时间。”

小韶就在画卷世界里能与成天乐神念通感,但在今天在宴席上,成天乐将画卷交给众高人传看时,便切断了与小韶的神念联系。直至后来成天乐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兴冲冲寻静室进了画卷世界,当面给了小韶一个惊喜,而小韶尚不清楚其他的事。

羽灵开口叹道:“看来小韶姑娘对成总是完全的信任,没有多问什么便让你施法。”

其实可以想象在画卷世界里小韶的感受,她当时与成天乐是同样的兴奋与惊喜。成天乐的感觉是那么的欢欣鼓舞、幸福洋溢,半点担忧或遗憾都没有。小韶又怎么会想别的呢?当是很配合的让他施法、将自己带出画卷。

石野又问道:“方才你离席之时,众人议论颇多。我们也很感兴趣,成总本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何决定当场就这么做呢?”

这回却轮到成天乐愣了愣,他反问道:“想什么想?我根本就没想啊!”

众高人皆有些愕然,而石野慨然道:“原来如此!就是那灵台一念、自然而生的一念,成总没有去想、也不必去想。”(未完待续。。)

《惊门》将进入最后一部“道法自然”

很抱歉!快过年了,事情特别多。大前天好不容易才抽空理了个发,这两天发了几十份快递,仅仅是包东西就搞得手忙脚乱……这段时间的更新节奏可能会不太正常,而我会尽量保持稳定更新,可能要等到春节长假后才会恢复正常,也请诸位书友见谅!

《惊门》第十一部“灵台一念”今天已收官,明天将进入第十二部、也是最后一部“道法自然”,全书还剩下最后八十一章内容,将在今年三月完本。我也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好好构思,将结局描绘得更加完美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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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892、层层世界无尽开,姑苏神韵长在怀

众高人无言感叹之中,白少流开口问道:“成总啊,你刚才没想,现在可以想啊!将你那灵台一念解明白,我们也都很感兴趣。我想问——你为何不与小韶姑娘商量呢?”

成天乐:“我不是说了嘛,刚才没来得及。先把正经事办完,回头我会细细告诉她的。”

泽仁亦开口道:“成总啊,白总问的是你那灵台一念,你方才不必想,但这样的问题,你现在可以将它说清楚。……你是否是因为担忧,小韶姑娘若知道你要付出的代价、会阻止你这么做,所以才没有说?”

成天乐:“代价?我什么代价都没付出啊!至于小韶,不必特意多说什么吧?”这番话中带着自然的声闻智慧,向众人展示了他的心念——

今天发生的事情,对每一个人的感受及意义皆不相同。小韶并不是梅林中在座的诸位,在他人的眼中她是走出了那个画卷世界,但对于她本人而言,只是世界被打开了。姑苏就在人世间,小韶并没有失去任何东西,她还可以完全与以前一样行走在姑苏城中。

若说有什么区别,小韶的世界以前只是那一座姑苏,姑苏之外并不存在天地山河,只是一无所有的未知混沌。直到有一天,她的世界被打开了、无穷无尽的打开。所以她不是走出了画卷,而是超脱了姑苏、拥有了整个世界,而姑苏仍在人间。

小韶已有脱胎换骨修为,她能够感受到天地灵息的变化,这也是难得的机缘。将这全新世界妙不可言的玄机体悟清晰,然后需要闭关修炼。

对于成天乐而言。他失去了画卷里的姑苏世界吗?没有!因为他一直就生活在姑苏,无论有没有那幅画卷。姑苏的一草一木也仍在江南烟景中摇曳。如果是说那个只属于他自己的世界、他可以得到无上的大享受,其实又何必要在神器画卷里寻找呢?入妄境中同样什么都有!如今姑苏仍在,而他身边有了小韶,可以走出苏州四海遨游。

成天乐这么做的时候,就像平常人的呼吸心跳一样自然,这就是他对打开画卷的理解。他从来没有把画卷设想成什么东西,而只是自然而然的祭炼。当听说神器惊门的传闻之后,他想得到的也就是完成愿望的启发。

众高人皆微微点首,石野又沉吟着问道:“成总方才说的是你眼中的姑苏世界。没有任何人失去了它。但你怎么看待他人眼中的代价呢?神器惊门的妙用毕竟是身外之物,你放得下也就放下了,我想在座很多人也是能放下的,凡事有所取亦有所不取。那么玄牝珠呢?你当然清楚从凝炼妖丹到玄牝成珠,对于一位妖修的意义?”

成天乐笑了笑:“我早就说过,只要我‘能办到’,便会完成我与小韶的愿望,这话不是只说给小韶听的,也在我祭炼画卷的神魂烙印中。风前辈托石盟主转告了我炼器之法。我也恰好有玄牝珠,不就是‘能办到’吗?那就办呗!”

石野忍不住笑出了声:“对啊,什么话让成总说出来,就是这么简单!”

石野身边的陶然客也笑道:“大道至简啊!”

石野又叹道:“嗯。真的是大道至简,不简单啊不简单!”他说了一番看似自相矛盾的话,却带着声闻智慧——

那样一件金仙神器。他人几乎不可能让画中世界消失,可是成天乐却成功了。原因很简单。他当初得到画卷时,根本就没有想过成为或者不成为惊门之主。就是从修行之初一步步自然的打开画卷的层层妙用,他的修行过程就是留下神魂烙印的过程。

而到了今天,如果成天乐犹豫考虑一番才做出决定,哪怕最终咬紧牙关不惜付出代价要达成目的,那他也一样不会成功。画卷中是金仙灵台造化的一方世界,不是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成天乐当然没有金仙灵台化转之功,所以他祭炼这件神器时,只在于他自然而生的灵台一念。

这不是和任何人讨价还价的过程,画卷也不会和他讨价还价,因为他不能和自己讨价还价。假如是这样,就算最终而也做出了决定,甚至信念再坚定、再纯粹,也是没有用的。假如换一个人也做出了这种选择,可能会感到很惋惜,甚至有一种感动自己的悲壮,但结果也注定不会成功。

所以石野开口讲了办法,成天乐能不能办到,当时就已经决定了,不在于大家怎么想、又给成总做出什么建议、讨论到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只要成天乐有犹豫权衡,哪怕最终排除了所有的杂念,一心一意的决定要这么做,那也已经失败了。

求证金仙方有灵台化转之功,假如仙家求证金仙时会有那样的踌躇,不要说证宏愿,当场便在化刑天劫中自斩殒落了。成天乐不是仙家在求证金仙,当然不会因为犹豫而自斩,但若有这样一个过程的话,这件神器行此祭炼之法便不会成功。风君子告诉石野的,不仅是炼器之法,也包括对炼器之人的要求。

这个要求,石野事先说不说出来都没有意义,因为成天乐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会因为石野告诉了他就会有所帮助。所以石野当时也很担忧——成天乐能不能办到?结果成天乐笑呵呵的就借静室,石野怔了怔,因为他在心中惊叹——这傻小子真的办到了!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一层讲究,就连在座的这些成名已久的前辈高人,哪怕已有出神入化的成就,此刻也在反思——假如自己是成天乐,能办到这一点吗?现在听石野这么一说,答案也不一定啊!这太难了!

陶然客举杯道:“成总今日之证,也令老夫深有所得!”众人纷纷举杯。又开始轮流敬成天乐酒。

就在推杯换盏之时,石野又悄然发来一道神念:“成总。你现在的状况,事先没想到吧?”

成天乐亦以神念答道:“我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种结果。石盟主您事先没有告诉我。”

石野暗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我师父也没说啊,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成总还有这等独步天下的本事,把画卷祭炼成这样的用处!……成总是这个实在人,我没见过比你更实在的人,但是你现在的状况,我建议暂时就没必要说出去了。”

石野有些话没有告诉成天乐,而有些状况事先连他也不清楚。但他刚才看了那幅已无画迹的画卷,拿在手中感应时发现了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却没有说出来,也建议成天乐暂时不必说出来。

说话间,明月已过中天,酒宴一直持续到后半夜,天色微明时分才散席。各派修士纷纷告辞离开梅花圣境,带着各自的收获、思索、感叹、遗憾甚至仇恨。成天乐散席后径自去了小韶闭关的静室,自然没有人再好打扰。他这么做却恰好避过了很多麻烦,要不然有很多人还等着想与成总交流、聊一些事情、问问他的感想呢。

燕无欢离开梅花圣境之前,石野在待客的偏厅中特意又请他吃了顿午饭。有当时尚未离开的各派修士陪同,大有宗诸弟子也在座。这位两昆仑盟主对刘大有的遭遇表示了遗憾,并且对大有宗表示了期待,又谈起了两昆仑的很多事情。在如今形势下。大有宗身为一支有代表性的妖修传承宗门,怎样做对自身、对修行界会更好,石盟主也给了不少指点与建议。

燕无欢称谢告辞。并没有等到成天乐出关。谁也不清楚成总需要多长时间才能与小韶一起走出静室,反正梅花圣境也不缺这么一间静室。别说几天,他就算在这里呆几年。对三梦宗来说也无所谓,就怕有别人等着急了。

……

在那间静室里,是无人能想到的景象,成天乐与小韶都不在,壁上悬挂着一幅展开的无迹之画。没有挂绳子也没有钉钉子,画就是那么奇异的自浮于壁。他们俩去哪儿了呢?在另外一个世界中,但那已不是姑苏世界,甚至说不清楚是不是画中的洞天世界。

小韶走出了画卷,就等于打开了整个世界,姑苏不在画卷中,已无所谓门户不门户。但她与成天乐此刻仍然进入了画卷,而且是真身进入。这个世界原本一无所有,没有天地山河,甚至没有上和下、光明与黑暗的概念。

成天乐与小韶进来了,那么他们就是这个世界中仅有的事物,展开元神能清晰的感应到彼此,与五官所见毫无区别。除此之外什么都感应不到,因为这里本来就是什么都没有,只有她和他。

小韶举目四望道:“没想到画卷里会变成这个样子!”其实她不用四处看,因为什么也看不见,但这是一个习惯性的下意识动作。

成天乐笑道:“因为姑苏在画卷之外,它本就始终存在于那里。至于这里嘛,倒是一个没任何打扰的地方,正适合你与我的修炼。只有我们自己的形神气息,这才能感受的清晰得不能再清晰。”

风君子告诉成天乐的是一种炼器之法,所谓的“妙用”,就是让小韶出现在人间,但画卷仍在,却发生了这种奇异的变化,其中留下了一无所有的混沌世界。这个世界其他任何人都进不来,因为它不存在任何事物当然也不存在所谓的门户,却只有成天乐与小韶能出入。

更有意思的是,成天乐并没有失去神通法力。他以玄牝珠祭炼神器,玄牝珠便散入这混沌之中,成为神魂烙印的一部分。画卷仍可与他的形神一体,似身外之物又非身外之物,某种意义上来说,此刻的画卷就相当于他的玄牝珠。

玄牝珠是妖修的本命法宝啊,这已没有惊门妙用的神器画卷,除了其中留下一个混沌世界,竟然还起到了代替玄牝珠的作用。

假如换做别人,恐怕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但成天乐却可以。他修炼之初,就是把訾浩当成妖丹才误打误撞成功的。但他却不能借此手段玄牝大成,除非试着将訾浩炼化成自己的本命法宝,所以才要想别的办法。

成天乐不可能炼化訾浩却可以炼化神器,实际上他也一直在祭炼画卷,如今便成了这种状况。

石野清楚是怎么回事,却劝成天乐暂时别说。如今在两昆仑修行界,恐怕众人都认为成天乐已失去了玄牝珠,暂时动不得神通法力,就算从头开始凝炼,在很长时间内实力也会大打折扣。而成天乐确实是失去了玄牝珠,却不是人们所想象的那样。(未完待续。。)

893、千年修得此船渡,登船未必有缘人

出乎很多人的预料,成天乐与小韶并没有在静室中闭关多长时间,三天后便走了出来。在静室中的第一天,小韶定坐感悟这无穷无尽世界的天地灵息、成天乐施法安抚其形神;第二天进入了画中混沌世界,然后小韶服用了一枚特效神丹,两人行双修之法合形神化转药力直至次日,并没有让大家久等。

各派贺客已离去,但万变宗众人仍留在梅花圣境等成总。武陵乡众妖修也没走,于三梦宗作客,并打算等成总出关一起去万变宗盘桓数日。白少流还在这里,他此前闭关已有数年时间,终于修证十二品莲台化身圆满,此番出关也不着急回去。这几天,白少流有机会便与另外两位高手交流切磋。

这两位高手,当然就是石野与乔彩凤。石野是尊长,白少流只能请教,不好尽展手段试法。但乔彩凤就不一样了,两人之间不必太客气,有什么神通都可以尽情的较量一番。

乔彩凤居然也没走,自称要等成天乐出关,然后也要到万变宗做客,见见人世间出身各异的妖修们。而在万变宗的宗门道场中,有不少妖修早就认识乔彩凤,因为他们都是坐众妙飞舟来到人世间的。

成天乐在万变宗、武陵乡众妖的陪同下返回苏州,同行的还有乔彩凤与白少流这两位世间绝顶高人。这支队伍实力之强大自不必多述,简直是高手如云啊,他们没有飞天而行,而是包了一辆旅游大巴。假如有人想在半路上打成天乐的主意。那就如找死一般了。

在万变宗做客数日,然后云冲漠率武陵乡众妖告辞离去。梅兰德也随他们一起告辞,顺道去武陵乡拜访。梅兰德身为一代地气宗师。曾去过十万大山,但当时却未发现还有武陵乡这等世外桃源存在。如今他与云端午同为万变宗的客卿长老,渊源当然不一般,武陵乡也欢迎他去拜访。

乔彩凤仍留在万变宗中,与那些凿建道场的各路妖修们成天玩闹嬉笑;而白少流同样也留了下来,亲自动手帮助万变宗凿建道场中一些很复杂玄妙的灵枢。白少流没事还和乔彩凤打赌——看两人动手谁干得更快更好?

修行道场当然不是普通的建筑群,这片地方的表面建筑,包括院落、楼阁、园林都已修建完毕,但其中很多看不见的东西尚未完成。哪怕是一座假山的安置、一株古树的种植。都需要配合某种大法力神通。如今有了这两位化身五五的高人互试手段,可是万变宗求也求不来的福缘。

就在半月后的一个后半夜,万变宗中枢道场,那座古宅后园假山凉亭中,石桌上放着果品酒菜,四个人正在月下围坐饮酒想谈。这里是妖修宗门重地,难得聚了四个都不是妖怪的人:成天乐、小韶、白少流、乔彩凤。

小韶素手持壶,一边给乔彩凤斟酒一边说道:“乔大哥,算算日子你已经很久没有回去开通众妙飞舟了。两昆仑瑶池门户边一定等了不少人。估计很多人都等急了。”

乔彩凤摇头道:“我一年忙到头,总得歇几天吧?走的时候就在两边都立好了牌子,告诉大家我到苏州来度假了,暂时不开船、跟成总喝酒呢!”

白少流笑道:“据我所知。两昆仑等在那里排队的加起来有好几百人了。有人等了半个月,很不耐烦的开始叫骂——骂你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怎能让他们就这么等着?”

乔彩凤:“不等我也可以啊,修炼至脱胎换骨之境。然后就能自行穿越瑶池结界、用不着乘坐众妙飞舟。想修成这等本事需要多少年,等这半个月又算得了什么?”

白少流叹道:“修成这等本事可不是多少年的事。有脱胎换骨飞天之能已是世间高人,绝大多数人这辈子也没指望啊。原本并无众妙飞舟。谁也也怨不着什么,可是乔道友开通了众妙飞舟,一年到头往来不歇,有些人已经习惯了。你一旦不再开船,自然有人会怨。”

乔彩凤:“不就是等几天吗,他们等的越久,便越知机会珍贵,应该更加感谢我才对!”

成天乐笑了:“理应如此,看来乔大哥的众妙飞舟,不仅是渡人来往瑶池结界。”

小韶也说道:“等船不至者,有人在骂乔大哥,他们听说乔大哥是到苏州与乐乐喝酒,估计连乐乐都一起骂了。”

乔彩凤倒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端杯道:“你要他们当面试试!”

白少流也笑出了声:“凤凰大仙啊,我这几天在万变宗遇到不少来自昆仑仙境的妖修,他们都叫你乔老爷呢!这些人谁敢当面骂你?”

乔彩凤:“为何不敢呢?我又不会把他们怎样。”

白少流:“他们也不仅仅是因为乔老爷神通广大,你刚才说的道理,其实谁心里都能明白,只是等船等着急了,难免发几声牢骚,图个口舌痛快而已。”

乔彩凤又笑了:“他们以为我听不见吗?本大仙其实清清楚楚,上了船也未必是有缘人啊!……算了,假也度得差不多了,我明天就回去开船。这次要多谢成总,看见小韶姑娘走出画卷,也令我堪透了一线玄机!来来来,大哥敬你们二位一杯。”

成天乐与小韶一起端杯道:“应该是我们敬乔大哥,这次您帮了太多的忙!”

乔彩凤:“不必谢我,是成总会做人又会做事,而且也帮了我的大忙。我帮成总,也是我的求证!……成天乐,大哥告辞之前,有几个问题想好好问问你。”

成天乐:“乔大哥有话就说,我知无不言。”

乔彩凤:“我不是想问你知道什么,只想问你的理解——关于那幅画卷的祭炼。如今很多人都认为你为了一个小韶,毁了传说中的神器惊门。但石盟主转述风先生的话,说的很清楚,那并非是毁器之法,而就是炼器之法!

关于这幅画卷,我可告诉你更多。当年金仙明月凝成器形,金仙清风以灵台化转之功造就画中世界;明月摄姑苏风景入画,清风以推演之道化之,并以红尘人烟气息祭炼,使之最终成其用,印证的是一种修行成就。你觉得今天的结果,又意味着什么?”

成天乐眯着眼睛答道:“依乔大哥之言,这应是清风金仙所印证的一种成就,而当时他尚未求证。若仅仅是造就一个画中姑苏,我听乔大哥先前对金仙成就的介绍,这根本是清风祖师早已求证的,又何必留下这样一件神器呢?

打造一件洞天神器,虽然很难,但也并非不可办到。于洞天中凿建姑苏风景,就像我凿建这万变宗宗门道场一样,也更不是仙家所印证。世间本就有姑苏,画里便描绘姑苏;可是世间本无小韶,小韶却能打开这一方世界来到我们眼前,这种大成就岂是神器洞天能比?”

白少流微皱眉头道:“你是将自己想象成一位金仙,才说出这种话吗?”

成天乐摇头道:“当然不是,但打开神器洞天的门户难得、还是为本不存在的小韶打开这个世界难得?答案是不言而喻的!……我也不清楚当年清风所欲求证的是何种成就,但绝不仅仅是神器惊门。若是那样,他一千年前就可以办到了,何必等到今天?”

乔彩凤以掌击案道:“成总说的太对了!你来找我帮忙时,我就在想,这才应是千年之前的清风欲求证的成就!……洞天神器虽神奇,但于我而言并非不可思议;那穿行世间的惊门大阵虽非我所能,但以仙家神通而言,也并非难以办到。但是一念成世界,并让小韶打开这个世界就出现在人间,却非金仙所能为。”

一位金仙都做不到的事情,成天乐却办到了。这并非说明成天乐的本事更大,而是这幅画卷最终印证的成就,在成天乐手中实现。白少流惊叹道:“如此说来,直至今日,当年清风终于求证了他的境界?但我却听说,清风早已散尽。”

乔彩凤抬头望天道:“超脱轮回之外的事情,我也不好妄言。当年清风确已散尽,但那也是他的修行,如今可以看到,清风虽已不在,却印证了他所求的成就。

白少流意味深长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成就呢,三生万物、或不可见吗?”

乔彩凤沉吟道:“或许是道生之一、太上忘情吧。至于可不可见,你我以凡人的身份坐在这里是谈不明白的。并非你可不可以看到、也不是你能否认识、是他或者不是他。你又不是不认识风先生,也不是没看过画卷,就自己去体会吧。”

白少流:“我今天明白了一件事,千年之前的清风未必清楚今天的结果,也未必知道画卷世界中会有小韶、是小韶打开了世界。但他所欲求证的便这种成就,而非像世人理解的那样仅仅将画卷展开成神器惊门。”

成天乐插话道:“二位,你们说的太玄了,我有点听不懂。”

白少流和乔彩凤都笑了:“不是你听不懂,因为它本来就说不明白。……我们就不谈这些了,今天主要想谈谈成总的修行。明日我们告辞之后,成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成天乐:“老白,你明天也要走吗?”

白少流点头道:“是的,已经打扰不少时日了,乔老爷要走,我也该告辞了。但是临走之前,有些话还想交待。成总如今的状况我们都很清楚,而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事,也大概有数,所以想给成总一些建议。”(未完待续。。)

894、坐觉苍茫万古意,不限昆仑称妖宗

这两位高人很谦虚,他们所谓的“建议”,就是难得的修行指点啊。大成之后的每一步修行,皆无一定之成法,都是境界的印证与探索,难如登天。别说成天乐这种没师父的,就算是传法上师,对弟子也只能是因人而异的点化与指引。

成天乐如今的状况十分特别,古往今来就没见过还有谁的修炼会像他这般奇特。不仅是误打误撞以人身玄牝妖丹大成,如今玄牝珠已失,那融入形神的神器画卷却相当于他的玄牝珠。石野建议他不要说出去,但乔彩凤与白少流却是清楚的,成天乐没有对他们隐瞒。

乔彩凤说道:“如今外人皆知成总失去了玄牝珠,暂时动不得神通法力,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修为也会大打折扣。但成总的状况却并非如此,有那幅画卷融于形神,神通法力丝毫未失。这是好处,但无论什么事也并非只有好处,对成总来说还是有点麻烦的。”

成天乐点头道:“我的状况自己清楚,如果只凭借这幅画卷,也只能保持目前的修为不失。但想继续精进,必须重新凝炼玄牝珠、恢复到以前的状态,才能谈其余。”

画卷仍是神器,成天乐仍是神器之主,他的玄牝珠散为神魂烙印的一部分,因为独特的修行,将画卷融入形神可保神通法力不失。但另一方面,画卷毕竟是一件身外之器,就算相当于他的本命法宝,也不是他自己炼成的。

成天乐若想继续修为精进,必须重新凝炼玄牝珠。否则这一辈子的成就也就到此为止了。虽然成天乐如今的修为已可称当世高人,拥有绝大多数修士这一辈子也不可能企及的成就。但对于他本人而言,当然不可能只求止步于此。

失去玄牝珠的妖王楚平黄。如今仍在万变宗,又重新化为人形与众小妖一起参与宗门道场凿建,凝炼妖丹的神通已经恢复,但想重凝玄牝珠还得等很长时间。上次高妖王天获来拜访万变宗,也想看看楚平黄如今的状况,可是楚平黄躲起来没见他,也不知是因为不好意思还是别的原因。

成天乐如今要做的事与楚平黄差不多,只是他在此过程中还保有原先的神通法力,但在没有重新凝练玄牝珠之前。那他幅画卷绝不可轻易示人,就像妖修绝不会轻易把玄牝珠拿给别人看。楚平黄需要多长时间才能重凝玄牝珠、恢复当初的神通法力,没人清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不必再用三百年。

楚平黄的修为境界未失,重重劫数早已度过,他知道那些考验是怎么回事、该如何去修炼,就以一位妖王的见知与境界从头开始,自然比当初要迅速得多。至于成天乐。自修行入门至今也不过七年有余,想重新凝炼玄牝珠的话,正常情况下也不必再用七年。

小韶叹道:“楚平黄修成妖王,用了三百年;而成天乐脱胎换骨。只用了仅仅七年。这差别也太大了,令人感叹啊!”

乔彩凤笑道:“小韶姑娘不必感叹,此刻在座的还有一个更妖孽。修行才不到十年功夫,就已经化身五五了!”

乔彩凤说的当然就是白少流。白少流瞪了他一眼道:“我不是妖孽,你才是妖孽呢!……小韶姑娘。修行之道并无所谓公平不公平。你想想看,还有多少人这一世连修行门径都迈不过去。那楚平黄修行三百年求证妖王成就,可是换一个人间修士,就算修为精进比他更快,又哪来三百年寿元?

楚平黄本是一只黄鼬,能修炼成妖已是超脱之大福缘。成总原本就是人,哪怕修成脱胎换骨他还是人,两者之间的意义是不一样的。福缘更大,代价也更大,修行以成就论、不以岁月论。你看到那幅画卷了吗,还有仙家以千年红尘人烟去印证。”

乔彩凤也说道:“生而为人也是福缘,否则那些妖修何必要走凝炼妖丹、假合人形的路子,这样确实更适合修炼。而成总所立万变宗,指引的就是这条路,教的就是这样一套正传法诀,可以让世间妖物不必在漫长的岁月中自行摸索,总结前人之得失,指出一条玄牝大成之路。至于修成修不成,就看修炼者本人了。”

白少流又说道:“我听说成总所修法诀,竟然是当初镇妖门历代高人前辈在与妖修斗法的过程中总结的。没想到今日被成总所得,专为指点妖物修行,且亲身印证完善。”

他这话说得不错,这套法诀成天乐虽得自于道阳,但于道阳得到法诀时本人早已玄牝大成,并没有从头开始修炼印证,其后不久就被追杀到辽东洞府去了。真正将它炼成的第一个人就是成天乐,且是从修行入门之初一步步完全印证的。

成天乐可没少折腾啊,当初凝练玄牝珠时就遇到了问题,在石盟主的指点下不得不重修凝炼妖丹之法。而如今已脱胎换骨超脱众生族类之别,却又要重新开始凝炼玄牝珠。就是这么一套法诀,他得来回印证多少遍啊!

假如成天乐将来能求证出神入化,那么不仅是这套妖修正传法诀,包括这条修行之道也将在他手中彻底的完善与完整,这也是一代妖宗最重要的成就。自古以来并不缺出神入化甚至飞升成仙的妖物,但像成天乐这么做的人倒是绝无仅有。

乔彩凤也拍着成天乐的肩膀继续道:“老弟啊,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如今大哥和小白,还有太多你根本没见过的人都对你寄予厚望,你的成就当然不能仅止于此。重凝玄牝珠虽须耗费岁月之功、是走重复之路,但对你却是十分重要,也是一种完善与总结。无数前人曾经达到过那个目标,而你不仅是要达到目标。还要留下一条清晰的指引。”

成天乐皱着眉头道:“我在万变宗留下的指引,只是这样一条路而已。我反复印证探明的道路。可是天下妖物很多,修行也各异。未必都要走万变宗这条路。”

乔彩凤:“那是当然,修行各派的正传法诀特色也不尽相同,但总有殊途同归之处。你能留下这种指引,已经是世间大功德。老弟啊,它不仅仅意味着一种修炼之法,也意味着一条人间之道啊。世间还有各种各样的妖物,他们未必走这条路,但你与万变宗的出现,也是给了天下妖修参照与借鉴。”

这番话中大有深意。成天乐本人所印证、在万变宗所传的。其实并不仅仅是一种修炼神通的方法。凝炼妖丹、假合神气、化为人形修炼,自古以来很多妖物都自觉或不自觉的在这样做,这是一种融入文明传承的方式,或者是伪装自己实现某些目的的方式。

它解释了一个疑问——人间为何总有妖物潜藏?而万变宗则在此基础上做出了一种指引——天下修士应该如何看待这些妖修,而妖物又如何于人间立足修行?

小韶插话问道:“不凝炼妖丹,也可为人形吗?”

乔彩凤:“当然也可以啊,通过类似的方式或者以另外的手段,妖物都可以潜伏在人间。成总的指引,是告诉妖修这么做真正的含义。让他们在修行中去印证理解,无论他们修不修炼同样的法诀。这也是我想告诉成总的,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成总不只是两昆仑的妖宗。而是全天下的妖宗!”

成天乐吓了一跳:“乔大哥,你这话太夸张了吧?”

白少流接过话头道:“乔老爷的话一点都不夸张,妖宗的含义便应如此。就像小韶。她的世界被打开了,不再仅仅是一座姑苏城。成总难道仅仅是姑苏城中的妖宗吗?……乔老爷,你说了这么多能不能来点干货。给成总点实惠啊?”

乔彩凤哈哈大笑,摸出一块手心大小的玉片扔给成天乐道:“大哥早就准备好了,这是给你的,里面有各类妖物的介绍,不仅局限于你此前所见。还有一套行功之法,可助你重新凝炼玄牝珠,但它不会使速度更快,只是根基更扎实,将来你想穿过那达到苦海的无涯之岸,也会更有把握。”

成天乐接在手中,感觉此物有点像于道阳当年留下的那块玉佩,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白少流替乔彩凤解释道:“好东西啊!此物名叫玉箴,按现在的话来说,它是一张仙家用的U盘。”

U盘?白少流的神念中自有说明。世上有各种各样能记录信息的法宝,比如成天乐曾用过的孔天晶、曾见过的蜃光珠。随着文明传承的进步,很多不可思议的手段未必需要借助神通法术,比如一张U盘,就可以携带很多文字、图像、影音信息。

理论上讲,玉箴起到的就是这种作用,它并不是插在电脑上用的,而是要以神通法力解读的,修为不够则用不了。更有意思的是,留下信息的人也会附上某种神魂烙印,给解读者某些条件限制,达到要求才能得到信息,就像电脑文件系统里的密码。

而世界上还有很多东西不仅是用普通信息来传达的,玉箴的神奇之处当然远远超过一张U盘,比如说神印灵引也可留在其中,甚至能够直接给解读者身临其境的各种感受,包括体会某种法诀的修炼境界、在不同的情况下不同的演化结果。

成天乐已掌握了御神之念,也可以做到类似的事情,比如他在万变宗的门楣花砖上就留下了指引。但普通的御神之念是要以神通法力维持的,仅仅附于事物迟早会消散。玉箴则不一样,它可以永久的留下某种记录,需要以大神通如炼器一般制作。

其中包含的内容远远的超出了简单的信息概念,解读者甚至可以在漫长的岁月中逐渐去体悟。当然了,炼制者也可以制作特定的玉箴,只给特定的人在特定条件下解读一次或几次。只要突破了真空妙有之境,基本上都可以使用御神之念;但想制作真正的玉箴,非得有出神入化之能不可。

乔彩凤将想要告诉成天乐的东西,特意炼制成一枚玉箴交给他,然后很得意的看了一眼白少流道:“白庄主,我的干货拿出来了,你有吗?”

白少流淡淡一笑,取出一枚黑色晶石递过来道:“刚刚出关不久,我倒是没有来得及炼制玉箴,但有一枚现成的东西恰好可用,想交待的事情都在这里面了。”随着话音传来一道神念,他将解读此物的秘诀告诉了成天乐与小韶。

成天乐与小韶都愣了愣,因为白少流刚刚传授的解读秘诀名称很奇特,叫做“信息神术”。其修炼体系很精妙复杂,有低、中、高级境界之分,至少修到中级境界,才能解读那枚晶石里的东西。他们此刻只能体会其玄理,当然还来不及修炼成功。

但体会其玄理,大体也就是御神之念的运用之道,以成天乐与小韶如今的修为境界,修炼和掌握这种信息神术并不难,无非是一种境界上的印证而已。神念中还有白少流设置的一些关窍,其他人若不清楚、擅自去动这枚晶石的话,得不到其中的记录甚至还有可能将之损毁抹去。

乔彩凤吃了一惊,诧异道:“大地之瞳?此上古之物如今已经太罕见了,没想到白总手里竟然有!”

白少流微微一笑:“恰好有一枚,是战利品也是纪念品。”

乔彩凤:“我先炼制玉箴,再于其中留下记录,费了老大的劲。你倒好,有一枚大地之瞳可以直接拿来就用,省了许多功夫!……白总出手可真大方啊,你还有没有风之魅舞,也给我一枚呗?”

白少流瞪了他一眼道:“你已有众妙飞舟,还要什么风之魅舞?那东西也不能直接拿来装人!像这些神石,都是上古流传之物,使用过程中不慎也会损毁,如今早已难寻。乔老爷想要的话,自己去找,别来找我!”(未完待续。。)

895、揽尽眼底人烟景,携手伊人天下游

乔彩凤瞪眼道:“你这个小气鬼,我已有化身五五之能,自能以化身洞天结界携物,更有众妙飞舟这等法宝,还要风之魅舞干嘛?刚才就是试试你,果然小气!”

白少流:“既然你用不着,还问我要干嘛?这不是瞎起哄嘛!”

乔彩凤笑出了声:“我就是喜欢起哄,不给就不给呗,还不让人起哄啊?……成天乐,那大地之瞳你可得好好留着,千万别给弄坏了。用完了也不用还,可以自己当玉箴用,你现在还没有炼制玉箴的本事,但用大地之瞳是一样的,自己去慢慢琢磨吧。”

成天乐低头看着手中名叫“大地之瞳”的晶石,约有一枚猫眼那么大,是完美的正十二面体结构,透明的纯黑色。它有三十条边、二十个角、十二个面,每个面都是标准的正五边形。以神识感应之,竟带着一种凝聚精纯的天地灵息,非人工之物居然是天然形成的。

连乔彩凤见到它都那么惊诧,可是见此物之珍贵难寻。而听白少流的意思,这种东西如今已经快绝迹了,它可以取代玉箴,不必费大神通法力去自行炼制,只需掌握那所谓的信息神术就可以使用了。

见两位高人在那里斗嘴,成天乐与小韶一齐道:“多谢二位!如此厚赐,不知如何感激?”

乔彩凤笑道:“不必谢,帮你们是应该的,我该谢你们的地方也很多。”

白少流也说道:“成总啊,以你我的交情,就不必这么客气了。我说过。期待你成为全天下的妖宗。乔老爷都表示了,我怎么可能被他比下去?”

白少流给的大地之瞳。需要以“信息神术”读取,成天乐尚未修炼当然不清楚里面有些什么。但乔彩凤那枚玉箴读取之法与成天乐的修行同源。知道了就会施展,简单以神识切入粗略感应,成天乐就立刻收回神识不敢细观。

其中记录的信息和各种神印灵引太复杂了,难怪乔彩凤要用玉箴而不是普通的东西传授。比如某一头怪兽,乔彩凤不仅介绍了它的样子,还包含它自悟修炼各个阶段的变化,以及它所能施展的各种神通手段、斗法时的场景、身临其境面对之的种种感受。一头怪兽的介绍尚且如此,那么诸多事物的更多记录可称浩瀚。

就算以成天乐的修为,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全解读清楚。只能粗略了解其大概。但有一件事他却首先知道了,乔彩凤建议他去寻找三样东西,并不是炼制某种神丹的灵药,而是可以辅助凝炼玄牝珠之物,并有相应的秘法。乔彩凤的目的不是让成天乐重新凝炼玄牝珠的过程更快,而是将修行境界印证体会的更清晰。如果按乔彩凤建议的方式,成天乐重凝玄牝珠的速度甚至会比平常情况下更慢一些。

成天乐皱眉问道:“乔大哥,这三种东西我都没听说过。比如这心髓焰,究竟在哪里才能找到?”

乔彩凤一耸肩:“我也不知道如今哪里能有。你可以到世界上各处火山活跃地带去看看,或许能够找到。我只是建议你在重凝玄牝珠的过程中可以这么做,但并非一定要这么做,实在找不到也就算了。”

白少流插话道:“心髓焰?我也偶然听说过。恰好知道如今哪里有!”

乔彩凤很感兴趣的欠身道:“原来白总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心髓焰,究竟是何处啊?”

白少流一弹指,虚空中出现一团球形的光影。恰如一个篮球大小,表现浮现出各种纹路于图案。是一个立体的地球仪。此球缓缓旋转,某个地方出现了一个红点。便是白少流所说的心髓焰所在。他开口道:“世上别的地方可能也有心髓焰,但我已确切知道的地点,就是这里。”

成天乐微微一怔:“老白,这地方已经出国了,在西半球!”

白少流笑着点头:“是的,准确的地址是在美国黄石公园内。”

心髓焰是何物?其实成天乐对它并不算太陌生。他曾经得到过一种天材地宝,名叫温心寒玉髓,还做为药引炼入了陆吾神仑丹中、使神丹拥有特别的灵效。温心寒玉髓是在漫长地质年代中天然形成的,它的出现就与心髓焰有关,就是心髓焰凝炼出的东西。

温心寒玉髓难得,但它只要形成了,埋藏在地底便不会消失。而心髓焰不同,当它出现之后只能存在近千年,从一点萌芽开始,且只在最后的百年内达到完全成熟的状态,然后就会消失、散入天地灵息之中,或许会在那里留下温心寒玉髓,或许不会。

心髓焰是在有寒玉矿分布的地带,又伴随着漫长的高温环境才能出现的无形之物,它能于天然造化中凝炼出温心寒玉髓这等天材地宝,特异之处可想而知。乔彩凤要成天乐去找这种东西,并告诉了他操控与使用之法,却不知何处能找到,而白少流则指向了美国黄石公园。

成天乐纳闷道:“二位,你们这是建议我出国吗?”

乔彩凤笑道:“刚才不是说——成总应是全天下的妖宗吗?那么就要行走天下,看看人世间的各种妖怪,有的是人却似妖、有的是妖却如人,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应该多开开眼界。”

成天乐挠了挠后脑勺:“我曾经在欧洲留过学,但是美洲还没去过,去逛逛也不错。你们是建议我在海外重凝玄牝珠吗?这还真成出国考察了!”

白少流亦说道:“其实这不仅是我们的建议,石盟主也有这个想法。假如成总失去了神通法力,我们当然不会建议你这么做,就应在万变宗中闭关重凝玄牝珠;可是如今这种状况,出去走走倒也无妨,还有小韶这位高手在身边呢。”

成天乐更纳闷了:“石盟主也有这个意思?”

白少流点头道:“石盟主只是建议。让你远离某种可能的是非,积累全天下的见知。重新凝炼玄牝珠之后再回来,这也需要几年时间吧。”

小韶开口问道:“远离某种可能的是非?难道石盟主是说——燕无欢可能会对乐乐不利?”

白少流点头道:“这里没有外人。就不必打哑迷了。我们都已清楚刘大有就是当初的刘漾河,燕无欢当然想报仇;但他同时也要继承大有宗、将大有宗整顿成真正的传承宗门。这些都是他的愿望,后者也许更重要,但前者却不知能否放得下。

大有宗如今的状况,以及燕无欢想实现的愿望,使他很难走得开。石盟主也认为需要给燕无欢一段时间、让他自己去思考,不仅是坐在那里想,而且是在所做的事情中渐渐去解悟,

希望这个过程能解决一些问题。”

在梅花圣境中刚刚过去不久的石野生辰宴会。是昆仑修行界近年来很重要的一次聚会,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聚会上新出现了三派妖修传承宗门。这也是顺应时代潮流不可避免的产物,而且这三派宗门各有代表性。

武陵乡是将山野中刚刚开启灵智的懵懂禽兽带回去,指点他们怎样修行并化形成人、成为武陵乡的历代居民。他们或以妖物的身份修炼、但想进入人世则应知道该注意什么。此地已传承千年,是一种很古朴,但也很有必要的指引方式。

至于成天乐创立的万变宗,包含万类,有完整妖修正传法诀体系。更重要的是为人世间的妖修留下一条清晰的指引,这也是诸多前辈尊长希望成天乐能够做到、并且能做好的。那么万变宗的存在,对武陵乡、对大有宗甚至对世间妖物的修行都是一种参照。

至于大有宗,则是古往今来最常见的一种方式。就是对各种妖物修炼给予境界上的指点,就像自古各宗门也收妖修弟子一般。但大有宗却专注于这种方式,主要只招收妖修弟子。它也有很重要的代表意义。

燕无欢能打造一支真正的传承吗?如果能的话,这也是昆仑修行各派所愿见。毕竟已经有那么多妖修聚集在大有宗门下,谁也不希望出现变乱。大有宗遭逢突变。是考验也是更好转变的契机。石野希望燕无欢能给自己几年时间,暂时不要去报仇,能在整合宗门传承的过程中领悟更多、得到解脱。

成天乐与小韶对视了半天,这才眨了眨眼睛道:“原来如此!既然乔大哥给了我重凝玄牝珠的建议,老白又指了那么远的地方,那我就与小韶远游一番。这倒并非是为了燕无欢,也是我与小韶的修行。小韶的世界被打开了,不再仅是画中那座姑苏,那么我们一起去看天下。在这无奇不有的人世间重凝玄牝珠,彻底恢复之后再回来。”

白少流又提醒道:“既然成总这么决定了,那我和乔道友的心思就没白费。远离一种可能的是非,但也会遇到更多的是非,要善指引之、善化解之。以二位的修为,应该不难搞定各种状况,但一切也要小心。”

成天乐笑道:“二位放心,该小心的时候我们当然会小心的。想当年我去过欧洲各国,但那时没见过妖怪,就算见到了认不出来啊,这回可要瞅仔细了!但在出门之前,我要先安排好一些事,既有万变宗的事务也有我自家的私事。”

乔彩凤与白少流一起点头笑道:“那是当然,成总是不是还要带小韶回家?这回是真正的进门了,有些世俗间的正经事早该办了,我们还能讨杯喜酒喝呢!”

小韶脸色微红,微微低头倚在成天身边。几人接着谈笑了几句,白少流又说道:“天下既有各种各样的妖物,有很多是成总尚未见过的;还有各种各样的修行或者所谓的修炼之法,成总可能也没有见过。虽然修行之道殊途同归,但是神通手段却千变万化,人们所求不同、所持不同、心境与心念也不同,所用的手段与看待事物的思路都可能不一样,成总应心中有数。”

成天乐:“哦,看来老白很有经验,能不能提前跟我讲讲?”

白少流:“要交待的东西,都已记录在那枚大地之瞳里。现在嘛,我可以简单举一个例子,成总停了多少也就能明白了。你可曾见过,有人能不借助自己的神通法力飞行?”

成天乐:“当然见过了!买张机票不就得了?”

乔彩凤闻言哈哈大笑道:“还是成总聪明,机票还经常打折,既便宜又省事。但白总说的可不是坐飞机,而是飞行卷轴。”(未完待续。。)

896、言志无邪诗三百,书中自有神霄符

卷轴,成天乐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但这种施法的手段他并不算完全陌生,因为他在蜃光珠纪录的光影中见过威力无匹的神霄天雷符。泽真解开符箓封印、施展的神霄天雷,其威力就相当于当年守正真人祭出神霄天雷剑全力一击。

守正真人一生制作了七张神霄天雷符,是留给七位弟子的纪念。正一三山虽有此传承,但弟子却很少凭借神霄天雷符与人相斗。一方面是因为此符制作太难,不仅需要修习神霄天雷正传法决多年且有出神入化之能,而且炼制的过程中需要不断将神霄天雷法术以特殊的方式凝练于符箓之中,一旦不慎,前功尽弃是小事,那失控的神霄天雷很可能伤到制作者本人。

以守正真人之能,如需施展这样的法术,只需出手全力一击而已;但想制成符箓交给弟子,消耗的可是多少倍的心血。守正制作的神霄天雷符,已是天下一等一的神符,几乎相当于一次性使用的神器。就算以他老人家的本事,制作一张至少也需半年时间,因为守正不可能别的什么事请都不干、只专心制作符箓。这种东西想买是买不到的,刻意去求也根本没可能,得之完全只凭缘法。

正一门弟子行走天下,凭的并不是神霄天雷符,还有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此神符毕竟是身外之物,既不是自身的修炼之功、也不是自己施展的法术,作为一种象征或者紧急情况下的一种手段还可以,但作为一种依仗的话。就失去了修行本意。毕竟那强大的神霄天雷剑,需要自己修成才能随心所欲的掌控与施展。否则的话有多少张符箓也是不够的,况且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神霄天雷符。

卷轴的制作原理与符箓有相通之处。它也是封印了某种法术,以法力解开可控制与施展这种法术。使用者只要能解开封印与控制卷轴,便可施展出自己本不具备的强大神通。卷轴与符箓一样是一次性消耗品,用了也就没了。

成天乐也曾见过精通符箓之道的高人,比如芜城张家的张乐道先生。在张乐道手中,符箓只是感悟与化转天地灵息的手段。符箓之道修炼到高深境界,其实不必用符箓,张乐道就曾在题龙山点睛小筑外、引天地灵息现场画符布阵,使点睛小筑的门户现形。这是成天乐亲眼所见。也是符箓之道与卷轴之术根本的区别。

修符箓之道可以制作与卷轴作用类似的符箓,但追求的并不是某一道符箓本身;而卷轴的制作目的不同,它就是纯粹追求这种手段与效用,在各种不同类型的“神术”基础上,出现了五花八门的各种类型的卷轴。有一类修士被专称为“卷轴师”,他们本身能够施展出的法术,本人才能制成相应的卷轴,所以这也是很不简单的。

制作一张高级神术卷轴颇为不易,需要卷轴师本身就具备这种修为法力。其珍贵难得可想而知。白少流所说的飞行卷轴,就是一种较常见高级卷轴。以成天乐所熟悉的修为境界论,只要有相当于突破魔境劫、能凝练妖丹的修为,就可以凭借这种卷轴飞行。

听了乔彩凤关于卷轴的介绍。成天乐惊叹道:“这也太夸张了!我们在外面随便找个小妖回来,给他一张飞行卷轴,他就能从南京飞到北()京吗?”

白少流瞪眼道:“你才夸张呢。从南京飞到北()京!一张飞行卷轴的效用有多大,首先要看制作卷轴者本人施展的神通法力有强多大;其次要看使用者控制的是否精妙、修为有多高。在普通情况下。能从南京飞到苏州就不错了,那毕竟不是使用本人的法力。而且飞行卷轴是高阶卷轴。你知道它有多珍贵吗?几乎买不到的,通常都要用有助修炼的珍稀之物去交换。卷轴师不是大白菜,卷轴更不是大路货。”

成天乐眨了眨眼睛道:“从南京到苏州,用得着付这么大代价吗?我看还是坐高铁吧,人民币一百块就搞定了。”

乔彩凤哈哈笑道:“过日子就得像成总这样实在!……不过嘛,卷轴通常只会用在特定的情况下,比如斗法和追踪途中,一个本来不可能会飞的人却突然飞走了,能飞从南京到苏州这么远,你要是当时没追上,到哪儿再找他去?

再说了,你也不可能随身带着高铁站和飞机场,却可以随身带着飞行卷轴。白总提到这些,就是想提醒你,如果碰到一些来历不明的修士,你要小心对方可能突然施展出原本并不具备的神通手段。”

成天乐点头道:“我明白了,多谢二位!你们是想提醒我,在对付一些陌生的妖修时,要小心他们使用卷轴?”

乔彩凤又笑了:“老弟啊,你还是没明白!卷轴这种高级货,穴居山野里或藏身人间的那些妖怪怎么用得起?就算有极少数神通广大的妖物会制作卷轴,所施展的也是他们自身的神通法术,绝无必要费那么大代价制作太多。

可能随身携带各种卷轴的人,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不会是妖物,而是各种有身份或者背景、属于某派强大势力的人。他们的卷轴大都不是自己制作的,要么是以大代价交换所得、要么是所属的组织势力所提供。有些庞大的修炼组织,会专门培养卷轴师。”

小韶亦点头道:“原来如此,我们会小心的。”

白少流又叮嘱道:“你们也不必太担忧,以二位的修为,就算碰到什么人施展高阶卷轴,应该也能应付得了。就是事先要了解这些手段,若有特殊的对手突然施展出本不属于自己的神通法术,也不至于猝不及防。”

他们这一夜可聊了不少东西,此时天早就亮了。宅院外远处居民们已经吃完早饭,该上班的上班、该开门做生意的做生意。一片民居中的万变宗道场里。众妖也悄然忙碌起来,在万变宗高人的率领与指挥下。又开始凿建各处灵枢。按照万变宗的计划,宗门道场规模与内部格局完全建成,恐怕还需要十来年时间。这是漫长的积累功夫,丝毫急躁不得。

修行各派的宗门道场,有的已经营千年,想当初凿建之时,大多用了百年之功。万变宗初创,万事都要白手起家,而这处宗门道场以“苏州园林风景研究会”的名义。就建在人烟古巷之中,凿建的过程还要进行的非常巧妙与隐蔽、不能惊动外界。

道场内外忙碌的早晨已到来,这古宅后园反倒成了方圆几里内最幽静的地方。乔彩凤与白少流终于要告辞了,白少流刚刚站起身就轻轻“咦”了一声道:“有人来了,走进了外面的古巷。”

万变宗的宗门道场就在人烟市井之中,穿道场建筑群而过那条巷子并不是封闭的,附近的居民每日依旧行走往来。有人走进巷子跟本不值得大惊小怪,可白少流为何有这样的反应呢?而乔彩凤也微微一皱眉道:“嗯,是有人来了。已经走进来了!”

成天乐与小韶都很纳闷,他们说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啊?虽然宗门道场还没有彻底完工,可外围法阵早已打造完毕,若是有特殊的情况发生。早该有警觉啊!

成天乐虽身在后院凉亭中,但展开元神外景能将几里方圆内的情形都感应得清清楚楚。他随即施法查看,有些诧异的“看”见了两个熟人。这两人与每日来往古巷的居民一样毫无异状。若不是成天乐早就认识他们,也不会特别的留意。就是当年把画卷送到电视台“鉴宝”的李万,还有将它卖给成天乐的字画店老板王泗水。

这样的两个人,应不会引起白少流和乔彩凤如此的惊讶啊?成天乐以神念介绍了刚刚走进古巷的两人身份。又不解问道:“我认识他们,也算是朋友吧,但你们二位高人为何如此吃惊?”

白少流反问道:“两个人?分明是三个人!你没看见吗?”

成天乐摇头道:“真没看见,他们已经穿过了宗门最外围的感应法阵,不论赖着施展何种藏匿法术,都应该被发现了。我没看见还藏着谁啊?真的就是两个人!”

白少流笑了:“成总是在元神外景中查看,当然没有发现,你不要用什么神通手段,自己走出门亲眼去看吧!”

小韶也不解道:“我的元神中分明也只看见两个人啊,难道天下有如此精妙的藏匿法术吗?在法阵扰动下也毫无破绽,这不可能啊!”

白少流:“人家根本就没用法术,也没隐藏身形,除非是瞎子,否则谁都能看见!但你们在后院呢,得出门能看见他才行。我们就不出去了,这恐怕不是巧合,他应该就是来找成总的。”

一头雾水的成天乐与小韶离开后院,穿过古宅出门来到那条石板古巷上,往东一看,惊讶的发现来的真是三个人,而且他们都认识——李万、王泗水、风君子。

风君子一边走一边与身边两位朋友说道:“这苏州古城处处是风景啊,在这条不起眼的小巷中居然有这样的景致。我看这花草树木与院落房屋都不一般,其实是各个地方、各个年代的东西,却这么巧妙建造在一起。这不是简单的拼凑,就像有了完整的生命一般。”

李万解释道:“这里是苏州园林风景研究会,他们兴建了这片展示场馆,收集保留了不少东西,把姑苏的各种特色都集中起来了,但一直都没对外开放。”

王泗水:“难怪没找到售票处呢!风先生想进两边去看看吗?”

成天乐看见这三人穿过古巷走来,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以他的修为,元神内景与外景早已相融无碍,只要在感知范围之内,元神所见没有普通视线的阻隔,哪怕是周围建筑后面的情形也一样清晰。

李万和王泗水当然“看”得清清楚楚,可这样就是看不见风君子,当成天乐睁开眼睛如平常人一样望去时。风君子却与每天走过古巷的寻常人毫无区别,就这么笑眯眯的走过来了。成天扭头与小韶对视。两人神念相通暗中交流,成天乐问小韶道:“你看见了吗?”

小韶答道:“出来站在这里。我就看见了。原来是风先生,难怪白总与乔大哥吃了一惊。”

成天乐:“我就是用凡人的眼睛看见他的,你是灵体,又是怎么看的呢?”

小韶答道:“不用神通法术,就像看平常人一样,好像与我是否是灵体无关。”

就在他们纳闷的时候,李万已经看见了成天乐,大老远就打招呼道:“成总——!”

成天乐快步迎上前去道:“李总,原来是你啊!怎么有空跑到这儿来了。这不是王老板和风先生吗?”

李万:“原来你也认识风先生啊?我们刚吃完早饭,随便走走逛逛。风先生觉得这条老巷子很有意思,想进来看看,瞧好就碰到成总了,真是太巧了!”

风君子走过来道:“这不是小成吗?噢,应该叫成总了。……我们认识,见过面打过交道。”

李万又介绍道:“成总就是苏州园林风景研究会理事长,这里就是他的地盘。”

王泗水:“那太好啦!成总,能不能走个后门。让我们参观参观呢?”

成天乐赶紧道:“当然没问题,都是老朋友了,欢迎之至!”然后转身道,“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未婚妻闻箫韶。她以前在外地,刚刚到这边来的。”

小韶也上前与三人打招呼,风君子笑道:“小韶。你可不像外地人啊,这气质完全就是姑苏的韵味。……成天乐。你可是真有福啊!”

小韶微微颔首道:“多谢风先生!”

风君子笑着问道:“今天初次见面,你谢我什么?”

小韶:“多谢风先生的夸奖。”

成天乐在一旁道:“我们就不要站在这里说话了。三位不是想看看吗?我就领着你们参观吧。”

风君子:“麻烦成总亲自陪同,这怎么好意思了?……我看这里的人都很忙,我们也不要打扰,大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就是参观一下。”

小韶微笑道:“几位和乐乐都是老朋友了,不必这么客气。”

说话间成天乐与小韶领着李万等三人参观这片建筑群,闲聊中才得知他们今天为何会走到这边来。风君子这次来苏州玩,突然想尝尝苏州传统小吃虾仁荷包蛋,可如今已很少有饭店做。李万找王泗水打听,王泗水就把他们领到这来吃早点,就是巷子口的那家老字号小饭店。

吃完早饭,风君子感觉这条古巷很有特色,几人就进来逛逛,却恰好碰见了成天乐,然后在这位理事长亲自陪同下,参观苏州风景园林研究会的各处展示场馆。

若论对苏州各种景致的熟悉与了解,世间没有人比得上小韶。小韶讲解了各处景观的传统、特点、蕴意、有关的种种典故与传说,三位客人听得非常感兴趣。万变宗众尊长早已暗中打了招呼,宗门道场中的所有妖修都知道事谁来了。

风君子虽说不要打搅大家的工作、他只是看看,可是几人所过之处,各路妖修们都在好奇观望,也都异常小心的收敛了神气。成天乐不仅带三人参观了展示场馆,而且将里里外外的地方都转遍了,最后进了那座古宅,一直来到后园。他们登上假山凉亭休息,小韶亲自泡茶待客。白少流与乔彩凤刚才也在后园中,此刻却不知躲哪儿去了。

原本只是路过逛逛,却遇到理事长成天乐先生这样热情的接待,让李万等三人都感觉很不好意思,告辞时连声致谢。成天乐还送了他们每人一本精美的纪念画册,是苏州园林风景研究会特意制作的、介绍各种园林景观。他与小韶又将三人送到古宅大门外。

风君子临走时将画册塞进王泗水背的包里,又顺手从里面抽出来一本书,笑着递给成天乐道:“成总,小韶,今天实在太感谢二位了。也没准备别的礼物,就送成总一本书吧。”

成天乐接过一看,就是一本普普通通的《诗经》,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出版的,已经很有些年头了,但保存的很好,封底还盖着芜城新华书店的销售戳。

成天乐一边道谢,一边随手一翻,突然震惊道:“风先生,这书里夹的是什么?”

风君子笑眯眯的答道:“哦,你是说那张书签啊?这书是我上中学的时候,在我家楼下新华书店买的,后来被我们学校一个叫唐卿的老师借去看了,我毕业的时候他才还回来。唐老师当时在里面夹了一张书签,今天就一起送给成总吧。”

风君子说完话挥了挥手,与李万、王泗水一起穿过古巷离去。而成天乐双手捧着那本打开的书呆立当场,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成天乐从没见过这样的“书签”,看似巴掌大小的一片纸,质地却是一种特殊的天材地宝,上面勾画着很复杂的纹路,若想定睛看清楚,会莫名觉得元神一阵恍惚。成天乐虽没有见过此物,但感应其中封印神通法力,元神中隐约传来的熟悉的霹雳之声,他已经知道——这就是神霄天雷符!(未完待续。。)

897、一路春风挽臂行,九州娇色花看尽

风君子所说的唐卿,便是守正真人最小的弟子和卿的俗名。唐卿当年不愿修道离开正一三山,在芜城中学当了一名老师,石野和风君子都曾是他的学生。守正真人所制的最后一张神霄天雷符,便是传给了唐卿,是一段师徒缘法的纪念。

唐卿一辈子只在中学教书,用不着也不可能去用这张神符,谁也没想到他竟将此符夹在一本《诗经》里给了风君子,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而那时守正真人尚在人间。当泽真用掉了本属于和锋与和霞的两张神霄天雷符之后,守正飞升前所制七道神符只剩下了最后一道、也是威力最大的一道,如今却落在了成天乐手中。

就在成天乐发愣的功夫,他手中之物已经吸引了无数道目光。方才风君子在的时候,万变宗道场中一众妖修表现的都规规矩矩,就像是苏州园林风景研究会的工作人员,老老实实的在“办公”,而此刻巷子两边的墙头、屋顶、大树上都有无数脑袋冒了出来,视线都集中在那道神霄天雷符上。

乔彩凤与白少流不知何时又出现在成天乐的身边,乔彩凤拍着他的肩膀道:“哇,神霄天雷符啊,当年守正真人所留下的最后一道神符!……老弟,有这东西在手,看哪个不开眼的再敢来找你的麻烦!”

成天乐当然是识货的,但围观的众小妖未必都认识这件东西,乔彩凤这句话说得很大声。恰好让万变宗道场中的众人都能听见。这里的妖修未必都是万变宗弟子,至少有一半来自世间各处,他们在万变宗停留的时间并不长,有的呆几个月就走了,又不断有新的妖修来到,其中恐怕也有大有宗的眼线潜入。

神霄天雷符是攻击性符箓,而且只能用一次。但就是这一击,天下罕有人能安然无恙的接下来。有此符在手,就是一种保命的手段,就算神符只能斩一人。但谁又敢轻易去当这个出头鸟呢?所以这种东西真正的威慑力并不在于使用它。而是拥有它,且让大家都知道。

乔彩凤这一嗓子,不仅传遍了万变宗的宗门道场,而且这个消息就像捉住了风尾一般。很快传遍了昆仑修行各派。

……

乔彩凤与白少流是同一天告辞离开万变宗的。白少流临行前与成天乐约定。待回到家乡后再见,到时候别忘了请他喝杯喜酒。而乔彩凤返回昆仑仙境瑶池结界,继续开通众妙飞舟。他在飞舟上附了一道御神之念,向往来乘船人讲述了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从神器惊门将要现世的消息传出开始,然后是大批妖修从昆仑仙境涌入人世间、赶赴雪山碧玉湖,在雪山碧玉湖中又发生了哪些事情、最终是什么结果,直至昆仑各派修士齐聚梅花圣境、参加石盟主的生辰宴会。

乔彩凤只是讲了这么一个故事,并未多加一句评价,登上众妙飞舟者自然能闻说。至于有什么感受、又能从中得到些什么,就是乘舟者自己的事情了。

成天乐并没有立刻离开苏州,去年他前往雪山碧玉湖之前,就曾召集万变宗弟子召开了一场宗门内部的法会,并且约定这样的法会要举行三次。那么在他脱胎换骨之后、即将远行之前,又将所有万变宗弟子召到姑苏,于小剑池洞天中登坛讲法。

在这场法会上,成天乐与万变宗众尊长做了一个决定,今后若非特殊机缘,第一代门人将不再收徒。如今在万变宗的第二代弟子中,已有熊向、于忠肃、盛龙、郝然四人大成,花膘膘、任道直等前辈执事就正式升为长老了,将很多具体的宗门事务交给了门下弟子负责。

熊向、郝然为执事,于忠肃为总管,盛龙为掌门弟子,掌管宗门内日常事务。于忠肃这个总管,恐怕比以前的訾浩大总管更称职。至于其余几人可能还嫩了点,还需要历练一番,但有事情他们搞不定也没关系,还有众位长老在呢。

与成天乐平辈的万变宗门人中,除吴贾铭之外皆已大成,这是一个令人惊叹的奇迹,也是伴随一代妖宗出世的大福缘与大机缘。成天乐并不奢望二代弟子还能创造这样的奇迹,但应该将万变宗很好的传承下去,这么短时间内已有四位弟子大成,已经是令人相当满意的结果了。

妖物的修行与人不同,他们超脱原先的族类,已经是一次难得的蜕变,拥有强悍的原身以及天赋神通,寿元也比普通人漫长,但突破每一层修行境界都颇为艰难。成天乐也不能指望同样的奇迹总是会发生,万变宗这些长老,也应该好好修炼了。

比如任道直这位天地化生之灵禽,已突破真空妙有之境,其神通法力已不亚于一些妖王,这种精进速度在通常情况下是难以想象的,但他再想求证脱胎换骨的话,所耗的岁月恐怕就很难说了,甚至不敢保证此生就一定能突破另一重境界。

成天乐临行之前,将高妖王天获的玄牝珠封在了一个木匣中交给了盛龙,叮嘱道:“为师将要远行,而你身为掌门弟子,虽然门中有诸位长老坐阵,但他们各有各的修行,很多事务就需要你来决断了。俗务牵心,可能耽误修炼但同样也是另一种历练。

这枚玄牝珠亦得自一位黄鼬妖王,为师祭炼多日已去其凶躁气息,你在需要的时候便炼化吸收之,可助益神气法力。但这毕竟是外物之功,对你堪破修为境界并无大太帮助,也希望你能体会明白所谓借助的含义。”

盛龙在梅花圣境宴会之前就堪入了化妄之境,但迟迟没有求证破妄,也就没有一味闭关修炼,跟随成天乐去了梅花圣境。回来之后他再度闭关入妄,恰在宗门法会召开之前破妄大成,否则成天乐也不会正式指任他为掌门弟子。所谓掌门弟子并非掌门,但掌门不在的时候,便由盛龙代表万变宗处理一些宗门事务。

盛龙并没有立刻接过木匣,而是躬身道:“师父,您失去了玄牝珠,在重新凝聚的过程中正可以用得着,为何要赐于弟子呢?”

成天乐笑着摇头道:“我的神通法力丝毫未损,而玄牝珠已完全消散,暂时无法炼化吸收此物,而且也用不着它。对于重新凝聚玄牝珠,为师另有打算,这一次是为了彻底清晰的印证万变宗的正传法诀。而这枚玄牝珠得自一位黄鼬妖王,对你来说有大用,否则我也不会交给你,缘法如此,你就收下吧!”

盛龙行礼称谢,尊师命收起了这枚玄牝珠。

这只金线鼠拜入万变宗门下后,跟随成天乐外出行游的次数最多,在炼制陆吾神仑丹等事务中对宗门所做出的贡献也是最大的。另一方面,他的收获也是最多的,陆吾神仑丹不提,黄鼬妖王玄牝珠,他竟然先后得到了两枚,这种事情换成普通的妖修恐怕连做梦都不敢想。

安排好门中事务,成天乐便于小韶一起离开苏州回到了家乡。对于他们的行踪除,成天乐并没有刻意隐瞒什么,但也没有宣扬什么,就是逍遥而去。

而世俗间的事情当然也不可免,小韶需要户口和身份证,这些东西不用成天乐交待,万变宗早就设法办好了。她的“出生地”是武陵乡,有现成的户籍与身份资料,然后到派出所申请改名为闻箫韶,再将户口迁到苏州来,这种事情只要有办法便不难办成。

回到家乡又另一番热闹,成天乐的女友小韶终于毕业归国了,那么人生大事就该赶紧办了。成天乐回家乡主要就是为了办了这件“大事”。小韶跟着成天乐见了不少亲戚,七大姑八大姨之类,免不了明里暗里被评头论足、追东问西。

成天乐如今在寻常人眼中也算是功成名就了,此番又携美而归,亲朋好友的议论中,夹杂着各种羡慕、妒忌、置疑等种种心思。当年那个不成器的傻小子,如今早已晋升为亲朋好友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走亲串友、迎来送往的场合有时候很热闹、很开心,有时候也很烦躁、令人很不舒服,人多嘴杂话也碎,就看遇到什么样的人了。但小韶很有涵养,一直落落大方的面带微笑,在成天乐身旁一脸幸福的模样。

白少流喝了成天乐的喜酒,乔彩凤也来了,都是以世俗间的身份,他们是酒席上的贵客。风君子居然也跑来凑热闹,还笑眯眯的多拿了两包喜烟走。

喜宴之后,成天乐向家人宣布了一件事,他要与小韶一起赴海外继续深造。如今成总的事业已经很成功,需要在更广阔的天地中闯荡,诸事他早已能自己做主,自然也就没人反对什么。

在成天乐与小韶的喜宴上,白少流又暗中叮嘱了一番话:“成总啊,有朝一日若能证入苦海,你与小韶度过苦海劫应该都不难。但真正难的是如何将这婴儿境界修行圆满、到达那苦海岸边,希望此番远行,你们能有所的求证。”(未完待续。。)

898、福缘未惜唯毒佞,身在红尘事何欢

想求证出神入化修为,必须先度过苦海劫。苦海天劫的考验,挡住了绝大多数高人继续精进的脚步,在石野的生辰宴上,主桌边所坐的十九人皆是两昆仑成名高人,其中还有一多半并未度过苦海呢!

传说一入苦海便不可回头,要么渡劫成功、要么就在劫数中殒落。可是对于绝大部分高人而言,能否度过苦海是另一回事,证入苦海往往都是可望不可及的境界,就算脱胎换骨后的婴儿境界修炼圆满,也可能迟迟堪不破迈入苦海的门径、一辈子都止步于此,所以这段修行又称无涯之岸。

李逸风之师春村散人也是昆仑修行界成名已久的飞天高人,婴儿俱足境界早已圆满多年、神通法力深厚,可是不论他再怎么修炼,就是到达不了苦海岸边。仅仅是一步之遥,却似永远无法迈过,对于春村而言,这一生最大的志愿恐怕就是这种求证了,世间再没有别的事情能有更大的吸引力。

所以春村散人远去昆仑仙境,于蛮荒中行游历练,不仅是寻找各种天材地宝以及瑞草灵药,更是在自古天成洞天福地中见证各种闻所未闻的奇异、感悟天地灵息以求破关机缘。春村如此,史天一之师夜游先生亦如此,他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

倘若能证入苦海,谁也不敢保证就一定会历劫成功,但有些人的情况比较特殊。比如正一门掌门泽仁历苦海劫,做为“过来人”的石野和白少流,都认为泽仁求证出神入化是迟早的事。在苦海劫中不会有什么问题。而如今,白少流对成天乐与小韶的评价也一样。

但就算能度苦海。前提也是要先穿过无涯之岸。这一步对于成天乐和小韶而言都是格外艰难,更艰难的是如何将婴儿俱足境界修炼圆满。因为成天乐走的是一条前人根本没走过的路、要印证清晰的修行指引,更何况他如今还要从重凝玄牝珠开始。

听见小白的话,成天乐以神念答道:“想当初,乔彩凤大哥与我谈过修行。超脱世间众生百态,堪破求证脱胎换骨心境,而脱胎换骨之后的婴儿境界,将求证的就是‘我’。我见证了世上无数的人、各种族类之妖,如今自身修为已超脱族类之别。

但世上无数人眼中,也有无数个我、无数个成天乐。不同的人看见的是不同的成天乐、又是为什么?我行走世间留下的真正足迹是什么。就像是婴儿成人,修炼圆满方能到达苦海岸边。其实在梅花圣境中,我已经踏上了这条路,与小韶一起正在行走途中。”

白少流拱手道:“很好,明白就好,祝二位一路顺风!”

成天乐与小韶离开了家乡,亲朋好友们只知他们二人出国深造了,但对于昆仑修行界的大部分人而言,这二人不知所踪。成天乐并没有对外宣称自己将要离开万变宗。也没有说自己还在万变宗,反正门中事务已经走上正轨,他在与不在并无区别,也无需刻意向外界交待行踪。

……

大有宗宗门内堂中。一身黑衣的燕无欢坐在正中座位旁右手的第一席,如今大有宗宗门事务已完全由他掌控,但宗主的位置却一直都空着。一名大有宗弟子正在向燕无欢禀报情况。站在座前压低声音道——

“成天乐与闻箫韶一周前在家乡办了喜事,两天前离开便不知所踪。谁也不清楚他们去了哪里。燕总管,要不要我们埋伏在万变宗那边的人想办法打听一番?”

燕无欢淡淡的摇头道:“不必了。成天乐身为宗主,想去哪里不必向门下交待。仅仅是参与宗门道场的妖修,却要打听人家宗主的行踪,这是摆明了想自暴身份吗?”

那名门人又说道:“成天乐前一阵子就在家乡,除了小韶之外,身边并无他人,这么好的落单机会,总管怎么不动手呢?”

燕无欢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抬头望着那人道:“陆青,你怎知我想杀成天乐?”

那名叫陆青的门人被这目光盯的打了个寒战,退后一步低头躬身道:“总管大人,梅花圣境中的事情已经传遍昆仑修行界,刘总已遭不测。众人皆以为是刘漾河袭击刘总,但在属下看来,此事另有内情。我们真正的仇敌应该是成天乐,刘总恐怕是遭了他的毒手,而您是一定会报仇的,不知属下猜的对不对?”

燕无欢收回了目光中的凌厉之意,但眼神变得更加深沉莫测,缓缓道:“陆青,你很聪明啊,猜对了!”

听燕无欢的语气中有几分赞许之意,方才还很惶恐的陆青又露出了兴奋之色,上前一小步道:“总管大人没有动手,是因为那神霄天雷符吗?”

燕无欢淡淡答道:“你可知那是什么地方?坐怀山庄就在那里,石盟主之师风君也在那里。”

陆青的声音变得细若蚊吟:“这些高人我们对付不了,也不能去惊动。但我们想对付的仅仅是一个成天乐,大有宗完全不必自己出面,别忘了成天乐在世间是有家人的,只要设法引一些妖修……”

话刚说到这里,燕无欢便冷冷打断道:“陆青,你可知共诛之戒?不要说这么做,只要公然说出这种话,不必成天乐或万变宗出手,大有宗便等于与整个昆仑修行界为敌,你想让本门覆灭吗?妖物在世间大多无普通家人亲眷,往往出手不留余地也不顾忌无辜,这是最让各派修士忌讳的。千年前所立的共诛戒,恐怕主要就是针对我们这些妖修的!”

陆青赶紧解释道:“属下绝不是这个意思,也不是建议总管大人让大有宗去干这种事,只是设计引另外一些妖修去做,但还是燕总管考虑的周全。”

燕无欢面无表情道:“这不是周全。是界线。”

陆青:“那只能等成天乐落单时下手了,只要他离开了万变宗。我们就有机会。属下得知,神霄天雷符需要大成修为方能动用。成天乐失去了玄牝珠,他就算有神符在手,也是没法用的。”

燕无欢:“闻箫韶在他身边,此女亦有脱胎换骨修为,你难道认为她用不了神霄天雷符?此符一出,大有宗中没人能挡得住!”

陆青:“神霄天雷符再强,也只能祭出一击,总管大人属下有的是不畏死之士,只要引出了这一击。自可从容掩杀之。就算那闻箫韶有脱胎换骨之能,恐怕也保不住成天乐。但此事须从长计议、谨慎谋划,绝不能传出半点风声,要让那成天乐与闻箫韶的下场就如刘总一样,从此不知所踪。”

燕无欢看了陆青半天,眼神说不清是嘲笑还是赞许,看得陆青心里有点发毛,燕无欢突然开口问道:“陆青,你与成天乐有仇吗?”

陆青怔了怔。挺胸答道:“并无私仇,但刘总既然陨落在他的手中,我身为大有宗弟子,便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燕无欢眼中的嘲笑之色更浓:“你方才说我大有宗中自有不畏死之士。可以先引出神霄天雷符一击,明明白白就是当炮灰的意思。那么我想问——你畏不畏,是否愿意去引出这神霄天雷一击呢?”

陆青的后背莫名冒冷汗了。这句话可不好答啊,但心念一转随即挺直腰杆道:“属下当然愿为总管大人效死。但那闻箫韶既有出神入化之能,非被逼入绝境。是不会动用神霄天雷符的,属下恐怕还没那个本事。留在总管大人身边,为您效力谋划,我自认更为擅长。但总管大人若一定要属下去做这件事,属下也绝不会犹豫!”

燕无欢笑了:“你就不要再自称属下了,大有宗是修行宗门,不是什么帮会组织。你放心,我也不让你去的,以你的修为,去了也没用。只是这种事,不做也就罢了,如果真有这个打算,在没有把握之前,那就连提都不要提。”

陆青暗自松了一口气,又压低声音说道:“弟子当然明白,只是在总管大人面前,我才会说这些。此事必须要策划周全,绝不能出半点纰漏,若无把握便不可出手,需要等待时机。其实对于总管大人您以及整个大有宗而言,另一件事才是当务之急。”

燕无欢不动声色道:“哦,你还要为本总管谋划什么大事啊?”

陆青的声音压得更低道:“总管大人很清楚,刘总已遭成天乐的毒手,大有宗宗主之位虚悬,这绝非长久之计。经过此番变故,宗门中人心浮动,这既是考验也是机会。燕总管应当机立断继任宗主之位,整顿门风以振声威。

其实门中弟子都知道,大有宗虽是刘总所创,可是各种事务一直都是燕总管您在打理,它能有今日,皆是总管大人之功。以您的修为才干,更适合宗主之位,正式掌控宗门之后,便可革弊兴利,使大有宗气象一新。”

燕无欢看了看身边那张空着的宗主之位,面无表情道:“你怎知刘总已陨落成天乐之手?”

陆青有些奇怪的反问道:“弟子猜的啊,刚才总管大人不是说我猜对了吗?”

燕无欢:“你还猜到了什么?”

陆青:“刘漾河应该就是刘总的另一个身份,此事是绝对的隐秘,却已被成天乐所知。”

燕无欢点了点头:“陆青啊陆青,你真的很聪明!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你却做出了这种猜测;自己这么猜也就罢了,竟然还把它说了出来,而且是对我说的!”

陆青有些不解的问道:“难道弟子猜的不对吗?这种事情当然只能和总管大人说,弟子绝不会对第三者妄言的。”

燕无欢的语气中不带任何情绪波动:“这些事情我有提过吗?内情如何,难道我不清楚,需要你猜出来告诉吗?你方才说与成天乐并无私仇,但身为大有宗弟子,猜到刘总陨落于成天乐之手,便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那么请问——你可知成天乐为何要杀刘总?”

陆青的后背莫名又开始冒冷汗了,有些不安的答道:“属下并不清楚,可能是因为往日私仇吧,还请总管大人指教。”

燕无欢:“我与成天乐是有私仇,但与大有宗无关。而你没有任何证据,空凭猜测便在我面前说出刘总便是刘漾河。大有宗尚在请昆仑各派相助寻找刘总下落,你便建议我取刘总而代之。不明情由,却让我组织大有宗高手去斩杀成天乐,甚至还想犯下共诛之戒。这几条够得上欺师灭祖、祸乱宗门了!陆青,你可知大有宗之门规?”

陆青的神色陡然变了,退后一步刚想说什么,却已经说不出话来,喉咙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捏住,身子一软跪倒在燕无欢面前,紧接着往前一趴、脑袋磕了在地上。燕无欢坐在那里伸手虚拍一掌,只见衣冠包裹中的陆青变成了一只野狍子、正在不住的哆嗦呜鸣。

燕无欢展开神念招呼道:“来人!”

门外旋即走进两位妖修,拱手道:“总管,您有何吩咐。”

燕无欢一指地上的狍子:“陆青无凭辱测尊长,刘总尚下落不明,便鼓动本总管窃宗主之位。更有甚者,煽动大有宗对付同道之家人,企图违反昆仑共诛之戒。我已彻底废去其修为,你们就将其原身弃之山野、自生自灭吧。”

燕无欢并没有杀陆青,但这处罚比杀了它更狠。一只狍子开启灵智成妖,又走出山野化为人形、得到修行宗门的传承指引,这是多么难求的造化机缘。而如今燕无欢将它彻底废了,又扔回山里面,这只狍子只能是等死啊,而这种死法还不如主动找个地方去跳崖呢。

两名大有宗门人闻言也是一脸震惊之色,但一句话都没多问,就将这只狍子连同身上人的衣物一起拎出去了。燕无欢叹息道:“师尊建立大有宗,是顺应潮流之功业与功德,但有些事情确实做得不妥。看见这个陆青,便知如今的大有宗必须肃整门风。”

这里只坐着燕无欢,他这番话是说给谁听的呢?一股令人莫名心神动荡、不禁心生欢求之望的暗香传来,一个婷婷袅袅的身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坐在燕无欢对面道:“我已完全收敛了神气,你怎知就是我呢?”

说话者就是孔翎,燕无欢微微苦笑道:“屏风后这条密道,只有师尊、你、我以及王天方知晓,难道还会是王天方吗?你已经来了挺长时间,什么都听到了、也都看见了吧?”(未完待续。。)

899、鹰眸深沉藏锋锐,感怀当初懵懂时

“没想到你首先是拿陆青开刀,他可是你师尊的心腹亲信,专门负责收集万变宗那边的情报、关注成天乐的动静。”孔翎说话时一直看着燕无欢的眼睛,胸脯随着呼吸那么动人的起伏着,眸子仿佛想将他的心神吸引进去,又仿佛在求证某种疑惑。

燕无欢并没有看孔翎的眼睛,他低头望着陆青刚刚被拖走的空地道:“陆青的确是师尊的亲信,但未必是什么心腹。师尊应该清楚他是什么人,只是喜欢驱用这种人,师尊也许有自己的想法吧,但我却不喜欢。

万变宗的情报,已经没什么好收集的;至于成天乐的情况,陆青从来就没有真正搞清楚过,甚至非他的见知所能理解。但这个人知道师尊想听什么,也总是揣摩师尊在想什么,让师尊的很舒服、很有成绩感。”

孔翎:“但陆青说的有些话并非没有道理,如今你师尊已不在,大有宗没有了刘大有,还是大有宗吗?虽然这几年聚集了一股庞大的实力,可是刘总一死,人心浮动很有可能分崩离析,正需要有人出面力挽狂澜,而这个人非你莫属。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你应该尽早继任宗主、稳定住局面。”

燕无欢抬起了头:“分崩离析?放心,不会的!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大有宗的状况,有些不该留的人就不要留了吧,既然萌生去意那就由他们去吧,借这个机会也好看清楚各人心里都在想什么、下一步该怎么肃整宗门便心中有数。

陆青鼓动我取刘总而代之,而大有宗只是宣布宗主失踪而已。我身为掌门弟子。在这种情况下想的不是找寻师尊,反而着急夺宗主之位。这就是他的建议吗?假如师尊还在的话,恐怕会当场斩了他!既然师尊已不在了。我就替他出手吧。而我身为掌门弟子,明日就将召开宗门会议,暂摄宗主之位。”

孔翎:“绝大多数人想不到刘总就是刘漾河,但他们都清楚刘总已遭不测,都在等着你这么做呢。……然后下一步呢,你打算怎么办?”

燕无欢:“这次去梅花圣境,告辞之前石盟主找过我,在他面前,我仿佛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就算别人不知道师尊失踪的内情。我想石盟主一定是清楚的,他对我及大有宗提了很多建议,我知道他想看见的是什么。而我就会那样做,将大有宗打造成真正的妖修传承宗门。”

孔翎眯起了眼睛:“无欢,你难道也要像成天乐那样,投石野以及昆仑各大派所好?”

燕无欢轻轻摇了摇头道:“这其实也是师尊的愿望,尚未实现,我要尽力帮他实现。师尊希望大有宗成为昆仑修行界响当当的宗门,折服世间妖修、受天下同道赞誉。那么我就要把它做成这样。并且世代传承下去,大有宗是以师尊的名字命名的,我不能辱没‘大有’二字。”

谁不希望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宗门能够传承千年,并受到世人的尊崇与赞誉呢?这是刘大有做梦都想要的成就。可他并没有做到。而燕无欢要替刘大有完成,刘大有虽不在了,但世间还有大有宗。

孔翎低声道:“无欢。你师父的名字不叫刘大有。”

燕无欢又低下头答道:“我知道,师尊的名字是刘漾河。一直都是。但刘大有这个名字也是他自己起的,代表了一种愿望、人生所追求的另一种选择。可惜最终未能实现。那么让师尊的遗愿成真,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但我需要时间去发掘这个宝藏。”

孔翎诧异道:“宝藏?”

燕无欢点头道:“是的,大有宗这样一派妖修宗门,其实是昆仑修行界的宝藏,它前所未有。我们聚集了这么多妖修,不仅来自人烟市井,更来自广阔山野和昆仑仙境无边无际的蛮荒。妖修原身之物是自古最重要的天材地宝来源,世间各类妖修出没之处的情况,也是宝贵的见知积累与资源信息。大有宗只要善加整理总结,便是一笔传承财富。我们拥有这样的宝藏与财富,与昆仑修行各派打交道,就有无穷无尽的结交机缘。”

孔翎若有所悟道:“你要以此交好各派修士、引聚世间妖修吗?”

燕无欢:“师尊就是这个意思,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大展宏图。而我认为,师尊虽然看得很清楚,但有些做法是没必要的。我们不必刻意带着这样的目的去行事,只需将大有宗发扬光大,自然而然便会有如此结果。”

孔翎也不禁点头道:“大有宗在你手中,确实能比你师父手中更好。但你要完成这个愿望,恐怕也不简单。”

燕无欢:“所以说我需要时间,大有宗不是武陵乡也不是万变宗,它有所欠缺、需要改进的地方太多了。”

孔翎深吸一口气,终于问道:“那么成天乐呢,你打算怎么办?”

燕无欢迎上了她的视线,反问道:“你是怎么想的,希不希望我杀了他?陆青来找我之前,也与你聊过吧,他又说了些什么呢?”

孔翎避开了燕无欢的视线,低下头道:“就是刚才那些话,还有……他说将来若能玄牝大成,能否请我指点欲乐双运道秘术?”

燕无欢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我能想到他会与你说什么,而他刚才找我说的那些话,有些恐怕也是你的意思吧?你不必说出来为,只要给点暗示,他自然会揣摩着找我来说。”

孔翎:“我可没有让他那么说,而你已经废了他、弃之山野了。”

燕无欢:“可是陆青明白你的目的,或者说他在揣摩你的目的。而我现在想当面问问——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孔翎的娇媚神情中流露出一丝怨毒之色:“我当然想看见你杀了成天乐!但你若真的那样做,我又很不放心,这太危险。你未必是他的对手;就算成功了,若走露风声。我们恐怕也没有好结果。没有绝对的把握,我不会建议你动手。”

燕无欢:“孔翎小姐。我能多问一句吗——你为什么希望有人能除掉成天乐,这是怎样一种仇恨?不要告诉我,你是也是想为师尊报仇、完成他的遗愿。”

“因为那个成天乐……”孔翎欲言又止,她还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是因为她想搅扰神丹会没有成功,还是与盛龙的那一屁之仇?

燕无欢一向冷厉的眼神中露出了少见的温和之色,看着孔翎道:“有时候人们的想法很简单,就是那么自然而然的走下去,自己却不清楚为什么。你想致成天乐于死地,是因为你已经这么做了。所以会继续做下去。而你当初的怨恨,是因为你想得到的却没有得到。”

话中带着神念告诉了孔翎,他对这一系列事情的看法。孔翎是天生的妖魅,修习的又是欲乐双运道,她希望自己的魅力能够折服所有人,所遇到的人都会仰慕她。久而久之,她也不自觉的真把自己就当成了这样的人。

成天乐让她明白,她不是自以为或者想扮演的那种人,这便是怨恨的源头。不是成天乐与万变宗当初没有善待于她。而是她想得到的没有得到,或者说她真正想得到的是更多,却没有办法满足。究其原因,无非是成天乐不是她所期望的那个成天乐。没有按照她所期望的方式对待她。

在雪山碧玉湖落雷幽谷外,某只雌孔雀那一声喝,可能只是当时的一念。缠绕在心中已久的毒蛇、终于找到露出毒牙的机会。而孔翎既然那么做了,便继续做下去。就像世上有些人。只要开始了伪装或伤害,便会不停的伪装与伤害。仿佛这样做才能证明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已经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燕无欢也在婉劝孔翎,希望她能自己能明白这一点。燕无欢最后又开口道:“孔翎小姐,师尊不在了,但你此生还有很多乐趣,又何必自纠于此?如果你是担忧因雪山碧玉湖之事遭到报复,那么无欢可以承诺,只要没有证据,大有宗在的一天,必能保你的周全。孔小姐已得福缘造化如此,应擅惜之。”

孔翎眯起了眼睛:“你这样说的话,究竟还打不打算杀了成天乐?”

燕无欢答非所问道:“我建议你,不要再提也不要再想这件事,你会过得更逍遥快乐,那才是你在人世间的生活、红尘中的修行。不论我动不动手杀成天乐,那也与大有宗和孔小姐无关,这才是保护你的最好方式。”

孔翎看着他,下意识的摆出了一个最媚惑的姿势,显得是那么楚楚动人,柔声问道:“无欢,你为何要对我这样?你师父已经不在了,大有宗也是你的,你不必再怕我什么。”

燕无欢眼中的温柔之色更浓:“你是我所遇到的第一位妖修,从那时起我才知道,人世间还有与我一样的存在,于是感觉不再孤单了。这种感觉与当初遇到师尊是不一样的,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

当年我修为尚浅,而师尊第一次开炉炼制神丹、命我看守火候,我却没有掌控好、损毁了一炉珍贵的灵药。师尊要责罚我,也是你为我求的情。

我从雪山上的一只鹰修炼成妖化形为人,还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求情,那是第一次经历,感受到世间还有我以前所不知道的美好。谈报答也许多余,但我不希望你有事,这可能象征着一种对美好的淳朴愿望吧,我们开启灵智来到世间,内心当然是有所向往的。”

孔翎愣住了,她脸上一直就带着迷人的娇媚之色,此刻却不禁有些动容,那迷人的气息也在发生了变化,令人有一种沁入骨髓的销魂感应。孔翎站起身走向燕无欢,声音就似在耳边软绵绵的传来:“可是每次我们单独在一起,你为何总是感到不安呢?哪怕现在也仍是如此,难道是想起了你师父吗?你如今,早已不再是那只懵懂无知的小鹰。”

燕无欢有些局促的低下头道:“是的,看见你,我确实想起了师尊。”

孔翎的声音显得更加柔媚:“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吗?我曾问你愿不愿修习欲乐双运道秘术,你却从不回答。”

燕无欢的额头竟好像有点出汗了,仍然低头道:“我不回答你,是因为有些事情,我不希望是那样的。……孔翎小姐,其实我一直想劝你,修习欲乐双运道,未必需要像你那样。当然了,如果你认为那是就你的修行,我也没法说什么。”

孔翎伸出手指想点燕无欢的额头,但却终究没有碰到他,只闻一阵香风扫过道:“这世上像你这样的男人已经太少了,你师父不如你啊!无欢,无欢,难怪他会给你起这个名字。看你都出汗了,我就不调戏你了。我问你的问题总是没有答案,包括今天问你会不会杀了成天乐,你也没有回答我。”

燕无欢:“我回答你了,希望孔翎小姐不要再提、再想这件事。”

孔翎终于走了,燕无欢坐在那里仿佛是松了一口气,微微动了动,全身骨节发出一连串轻微的暴响,神情仿佛正在经历极大的痛楚,然后又重新恢复了平静。他看着门外喃喃自语道:“就算我要杀成天乐,也不会与陆青这种人谋划,更不会把大有宗与你卷进来。完成师尊的遗愿,我需要时间;等待出手的机会,也更需要时间。”

燕无欢取了几件东西,也离开了宗门内堂。大有宗的宗门道场在青藏高原边缘的崇山峻岭中,离昆仑仙境门户瑶池不算太远。这里罕有人烟,却适合开辟规模广大的修行福地,也适合各种禽兽修炼。

燕无欢走进了一片山谷,很难想象在这高原苦寒之地,竟能有如此山清水秀的清幽之处,这里不仅巧妙的利用了天然的局部小环境,更有大有宗弟子移转灵枢的凿建之功。在一条清澈的泉流旁、冠如华盖的大树下,坐着宣威与金华二位供奉长老。(未完待续。。)

恭贺新春!

隆隆爆竹声中共迎新春到来,大年初一开福禄寿惊喜之门。祝愿你我幸福长随、青春长在、安康长享,在此衷心给您送上一句祝福——成天乐!徐公子胜治敬贺
手打中……手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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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展卷 风光拂雨露,万里山河自逍遥

金华、宣威在大有宗地位尊崇,平日有什么事情自会吩咐大有宗弟子去办,而清修之时也绝对没有人敢打扰。燕无欢今日特意来见这两位供奉长老,还带来了几样东西,恭恭敬敬放在了两人面前。

金华问道:“大有宗如今诸事正忙,燕总管有事派人传个话就行,又何必特意来一趟,还带着这些东西?”

燕无欢恭谨的答道:“大有宗明天将召开宗门会议,我决定以掌门弟子的身份暂摄宗主之位,也请二位长老出席。另外还有一件私事,这些东西都是无欢的一点心意。”

宣威微微有些变色道:“燕总管的馈赠太贵重了!如果话不说清楚,我们兄弟二人实在不敢接啊。”

燕无欢送来了两个瓷瓶,每个瓷瓶中都有六枚陆吾神仑丹。金华、宣威加入大有宗后,每人先后都得了刘大有所赠的三枚神丹,而以丹助益修行最多可服九枚,燕无欢则将其余的一次全拿来了,也就意味着今后他不会继续以神丹为诱惑、让这两位供奉长老再做什么。不仅有神丹,还有更为详细完备的服丹化转药力之法,得自成天乐所赐的那张丹方。

这二位妖王已求证脱胎换骨境界多年,但身为妖修,修为精进格外艰难,须在漫长的岁月中积累。燕无欢此番所赠的陆吾神仑丹,虽不能助他们穿过到达苦海的无涯之岸,却能助他们将婴儿俱足境界尽快修炼圆满。

除此之外,燕无欢还拿来了更珍贵的东西。得自白陆离的神器白离宝瓶;还有金乌妖王自爆后原身留下的骨骸与火羽,这也是炼制神器的天材地宝。就算以这二位妖王之能尚炼制不了神器。但用这种东西炼成法宝使用,也会施展出强大的威能。

燕无欢将手中最好的、对这二位妖王最有用的东西都拿出来了。金华和宣威当然知道他必有所求,不敢轻易收下。而燕无欢答道:“我清楚二位长老拥有同样的原身,修炼的又是同样的法诀,百年来自悟了一套合击之术,若是联手施展则威力无匹。只希望将来有一天,能帮无欢出手一次,但这是私事,与宗门无关。”

修行百年的妖王,当然一听就能明白燕无欢是什么意思。宣威沉声道:“我们二人可挡不住神霄天雷符。”

燕无欢:“无需二位前辈去抵挡神霄天雷符,若真有那一天,只需在神符已出之后再出手。”

金华与宣威对视一眼,问道:“燕总管,此事既然与宗门无关,我们为何要答应呢?”

燕无欢:“二位也清楚,这种事情不可能将大有宗牵扯进去,也不可能以一派宗门的名义去做,只是刘总的私仇而已。而无欢是为了完成师尊的遗愿。”

宣威看了看面前的东西,又问道:“如果我们拒绝呢?”

燕无欢:“这只是无欢的一点心意,无论二位是否答应无欢的请求,我都会双手奉上。想当初师尊就对二位长老特别尊敬。而二位长老曾帮了师尊太多的忙,无欢也应当这么做。”

金华看了看宣威,叹息道:“刘大有真是收了个好徒弟啊!我们接受邀请加入大有宗。不仅是因为春村的推荐,而我们自己也愿意享受这一切、各取所需。今天要是收下了这些。还真不好不答应了。”

宣威:“燕总管,你可清楚那么做的后果吗?能不能斩得了成天乐是一方面。若走露风声便是取死之道。而且以我们二位之能,恐怕还没有那个本事。”

燕无欢:“自然不能全仰仗二位供奉长老,这应是无欢亲为之事,只是希望二位届时能出手协助。若是时机不成熟,或者二位长老认为没有把握的话,届时也可以拒绝。”

金华:“我们可以答应你,但有个前提条件,就是认为你能成功、而且绝对不会走露消息,否则的话……”

燕无欢赶紧说道:“否则的话,就当我今日的话没有说过。”

两位妖王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燕无欢实话实说道:“既然有这个前提条件,那不可能现在就确定时间,岁月长久,总能等到机会出现。而眼下,我也需要时间整顿大有宗,将它打造成昆仑修行界真正的妖修传承宗门。

方才说的私事,今天还要谈一件宗门事务。大有宗整顿的不仅是门下弟子,更重要的还有门中传承。各族类妖修拜入门下,需要不同的印证与指点,还有适合各族类使用的法诀、法术、丹药,这些都要整理总结,也希望二位长老能够参与此事。”

两位妖王答道:“既然加入了大有宗,这些倒是应该做的,而且也是好事情。我们已求证脱胎换骨修为,此生除了享受大好红尘之外,所追求的就是能到达苦海岸边了,否则不过徒然再活百年。而经历这些事,可能也是某种堪悟的机缘。”

燕无欢拜谢道:“多谢二位前辈!……无欢还想多问一句,二位当初是受春村前辈的推荐来到大有宗,那么如今能否有办法联络上他呢?”

金华:“春村嘛,我们如今不知道怎么找他,但我明白你的目的。在昆仑仙境之中,我们也有些旧相识,他们做事可没有那么多顾忌,只要答应了就绝对可靠。如果燕总管多给我们一些功夫的话,抽空倒可以联络一些人,也算为了你的计划做准备。”

燕无欢:“整顿大有宗至少需要数年时间,所以两位长老尽管去做,假如有什么条件,也尽管对无欢提出!……晚辈告辞,就不打扰二位长老清修了。”

燕无欢留下东西离开山谷,金华待他的背影消失后才说道:“师兄,有很大的可能,我们今天要白拿燕无欢这些东西了。他有没有那样的机会很难说,按他的愿望去整顿大有宗也不是短时间的事,可眼前这一关,尚不知这只鹰能不能飞得过去?”

宣威沉吟道:“你刚才也察觉出他的气息不对了?真没想到,他正在历换骨劫,我还从没见过什么人在换骨劫中不闭关,居然就在日常事务中度劫!”

金华:“不是他不想,而是根本没法闭关,有太多的事情必须他本人现在去做。理论上讲,历换骨劫时不闭关倒也并非绝对不可,但真这么做,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他真以为自己能行吗?师弟,你看燕无欢有几分把握?”

宣威摇头道:“没有见过谁这么做,我怎么能知道,总之很难很难。他若在历劫中殒落,今天的话就等于白说;若是这样也能历劫成功,我倒相信这人的谋划也能成功。”

金华沉吟道:“若燕无欢真能脱胎换骨成功,我们倒也可以去昆仑仙境一趟,联络蛮荒中的一些旧识先做准备。刘大有当初请我们来做供奉,希望我们做的就是这些事,他虽然没有等到开口的这一天,可你我心里是清楚的,只是没想到他要对付的人是成天乐。

如今燕无欢把我们想要的全给了,倒是不好拒绝。其实一想到成天乐,我也很不安,刘大有的身份来历如今已能猜到,以你我与刘大有关系,将来若有什么事,成天乐未必会放过我们。假如没有绝对的把握,你我切不可妄动;但若燕无欢真的有可成之策,那我们就出手吧。”

宣威点头道:“嗯,且看燕无欢能否历劫成功、又将打造出怎样的大有宗?”

……

燕无欢与两位长老面谈的时候,成天乐携小韶已来到了万里之外的温哥华。他此番要在行游中重凝玄牝珠,同时寻找乔彩凤所交待的三样东西,并没有明确的时间表与目的地。既然白少流说心髓焰在美国黄石公园,那么就做为行游中的第一站吧。

成天乐却没有直飞美国,而是取道加拿大。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行程,但也没有刻意掩饰什么,就是自然逍遥而游,用的是“成于乐”的本名护照。假如有人能够通过航班信息查到他的行程,恐怕也会以为成天乐的目的地是在加拿大境内。

温哥华位于北美西太平洋沿岸,背靠落基山余脉,面向乔治亚海峡,虽然纬度比较高,但落基山脉挡住了北下的寒流,再加上太平洋的暖流经过,所以气候并不很寒冷,冬季降雪不多、港口也不结冰。所以它成为殖民者在北美大陆上建立的据点之一,如今已发展成加拿大西部最大的口岸。

加拿大是个英联邦国家,名义上的元首并不是加拿大总理,而是英国国王。所谓温哥华,通常是指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辖下的温哥华区,包含了由交通网连在一起的十一个市镇。这里也是重要的海外华人聚居地,有不少贪官污吏、江洋大盗、不法商贾犯了事都喜欢逃到这儿来,以种种方式躲避国内的法律追责。(未完待续。。)

901、布徙崎其遥思兮,身飞举而放远目

PS:给大家拜年了!祝新春大吉、万事如意,恭喜发财!

这些犯了事的人,要么隐姓埋名改换身份,某些身份早已暴露的,则以种种名义申请避难或寻求庇护。还有很多尚未犯事的人,心里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如果被查出来肯定没有好果子吃,所以提前也铺好退路,或换一个身份移民,或把家人和资产转移到海外。

当然了,已经犯事侥幸逃出来的、或者担忧将来犯事先安排退路的人毕竟是少数,大部分华裔移民还是遵纪守法、勤劳善良的人。很早有人就漂洋过海来到这里,在艰苦的环境下从事繁劳的工作,靠勤劳的双手打拼出一份基业、有了最初的财富积累,世代生活在这里,形成了最早的华人聚居区。

到了现代,情况已有所不同,这里的移民越来越多。上世纪末很多中国人跑到这里获得移民身份,然后再回国内做生意,以享受种种外资优惠政策。而如今仍然有很多人在这么做,主要目的已不是享受中国关于外资的优惠,而是规避某些法律风险。

比如国内很多从事金融投资的商人,生活在中国、赚钱在中国,没事就弄个投资移民的身份预备着,假如不出事的话,那就一直干下去;一旦犯了什么事,立刻可以卷细软走人,法律责任的追索将变得很困难。现代所谓的很多金融与投资业务,涉及到灰色的地带太多了。

至于更多的人来到北美,在美国与加拿大工作。可能只是为了寻找更好的发展机会。而这里的很多产业与国际大公司,也需要不断吸引全球顶尖的人才加入、创造更多的财富;另一方面。社会底层很多脏活累活,更需要外来移民去从事。

其实在美洲大陆上。除了原住民印第安人,其他的人都是外来移民,只是来到这里方式、时间、占据的位置不同。而“印第安人”这个称呼,也是一个强加于人的错误,原本是印度土著的意思。海盗哥伦布跑到美洲,认为自己是绕过地球来到了印度,就这么称呼当地原住民。

不知美洲原住民是否愿意一直被称为印度土著,而他们并不这样自称。后来谁都知道搞错了,但就是这么一直称呼下去。这就是所谓话语权。在欧洲殖民者看来,美洲原住民是什么人无所谓,重要是在他们眼中是什么人。这是从殖民时代一直沿袭至今的思维模式,也是如今西方所谓“政治正确”的逻辑。

今天在温哥华的不少街区,你可以听见人们操着各种口音的普通话、闽南话、广东话,在那里甚至用不着说外语,而街道两旁的招牌都那么似曾相识,有一种回到了如今的中国三线城市的感觉。

成天乐曾经去过欧洲留学,在德国一家语言学校读了两年预科。结果啥也没学会,回国混了一段时间后连德语都快忘光了。而如今的成总已有脱胎换骨修为,这并不仅意味着法力有多强大,修行中的玄妙非常人所能理解;已有声闻智慧神通。也意味着一种见知的境界。

来之前他与小韶专门学过英语、法语与西班牙语,虽然只有短短一个月,但与人交流已没有问题。当然了。他们来到这里可不是跟人学言语的,而为了积累人世间更深邃广博的见知。成天乐当然也不会傻到自己飞月太平洋。而是搭乘国际航班来到此处,过海关的时候只有一个人。等走出机场的时候小韶便出现在身边。

小韶如今已打开画卷来到人间,但当初的神通境界仍在。她是灵修出身,成天乐可以将她收在曲池穴中,小韶也可以回到融于他形神的画卷世界里,只是如今的画卷世界中是一无所有的混沌。成天乐与小韶可能是来到这里最奇特的游客,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叫车也没有租车,就这么步行离去。

在美国以及加拿大,人们几乎已经忘记了什么叫步行,腿是长在车轮上的,假如没有车的话,简直就不知道该怎么活了。除了大型城市上下班乘坐地铁、孩子们上下学乘坐校车,其余的出行一律要开车,地图上标注的多长时间的路程,指的也一律是车程。

而成天乐没这个习惯,加拿大温哥华与美国黄石公园的直线距离大约有一千多公里,他与小韶打算就这么走过去,也不管有没有路,按照地图上的坐标方向,逢山翻越、遇水飞渡,穿过人烟与山野,沿途阅历人烟种种以及这域外风光,还要穿过越加拿大与美国的国境线。

其实所谓的国境线,并没有什么天然的地标,就是地图上的坐标而已。想当年殖民者就像分赃一般在美洲大地上分地盘,甚至连实地勘察都没有,直接在地图上按纬度画了一条直线,而这条线横穿了落基山脉。

北美大陆的地形很有特点,科迪勒拉山系沿着西海岸从南到北贯穿,在山脉与太平洋之间留有一个狭长的平原地带,从太平洋吹来的暖湿气流遇到山脉的阻挡形成了丰富的降水,因此更适合居住。在这个狭长地带上分布着温哥华、西雅图、波特兰、旧金山、洛杉矶等很多重要的城市。

而再往西便是山区,峰峦起伏裂谷纵横,大部分地方荒无人烟。越过山脉则是中西部干旱的平原,人烟也很稀少,城市与农场都集中在有水源的地方,很多城市外便是沙漠、荒原与戈壁。接近东海岸的地带才重现密集繁华的人烟。

落基山是科迪勒拉山系中一条很重要的山脉,纵贯美国与加拿大,成天乐与小韶的计划便是沿着落基山走过去,黄石公园在另一端,北美大陆重要的河流密苏里河与科罗拉河也都发源于那一带。有飞天之能已不惧山峦险阻,他们打算就在地图上走直线,遇山野便入山野,有人烟便观人烟。

既然走这条路,当然也不会办入境手续了,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要从加拿大偷渡入美国。其实从北边的加拿大入境,要比南边的墨西哥入境容易多了,平原公路上有检查站,但检查也不是那么严格,至于落基山深处,根本没有正常人会步行穿越。

小韶与成天乐一出机场,就显得特立独行,他们既没有叫出租车也没有去停车场,除了成天乐背了一个背包,两人甚至没有携带其他的行李,就这么走了出去,飘飘然沿着公路步行。他们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有好几辆车停到旁边,有人摇下车窗问搭不搭顺风车?

这些人中有热心相助的,也有不怀好意的,成天乐都笑着摇头拒绝。后来有一辆警车停在了前面,两名警察下车请他们出示证件。证件当然没有问题,成天乐哪怕只是空着手,也能让这两名警察自以为看见了他们要查的证件,无非是一种心象折射的幻术而已。

两名警察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步行呢?这里并不是旅游区的步行路线!”

成天乐笑着答道:“我就是喜欢步行,也不需要帮助。”

警察满脸狐疑之色,莫名紧张起来,后面的那名警察还把手放在了腰间,做出了随时可掏枪的动作,而前面的警察则要将他们两人带回警局盘问,并想上前搜身,指示他们双手抱头转过身。

成天乐无奈的叹了口气,并没有动,只是以目光扫过了这两名警察的眼睛。那两名警察脸上的紧张之色消失了,都晃了晃脑袋,仿佛从某种迷茫状态中苏醒过来,然后放弃了刚才的想法上车走了,也不知中了什么招。

他们还在车上好奇的交谈:“这两名徒步行为主义者,又是哪个环保组织的吗?可是他们怎么没有在身上印标语,也没有跟着拍摄采访车呢?”

另一名警察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应该有人暗拍而我们没发现吧,那个东方女人可真漂亮,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美的姑娘!”

而成天乐与小韶相对一笑,这只是初到异国他乡的一点小麻烦而已,他们离开公路进入了铺满落叶的山林。向着一千多公里外的黄石公园方向直线行走,飘飘然看似不快其实速度相当不慢,他们大约是上午走出的机场,到了午后已经过了一座城市和好几个小镇。

这里的山林中野生动物很多,几乎就与郊区的居民毗邻而居,他们还远远的发现有浣熊在人家的院子里翻垃圾筒。下午四点来种,前方又出现了一个较大的城市,按地图上的标示,这里是温哥华所辖的本拿比市,也是一个重要的移民聚居区。

他们走在街道边,经过一片高楼林立的繁华地带,又进入一片相对破败的街区。这里有很多肤色各异的人,就这么无所事事的坐在街边。而看大部分建筑,少说也有几十年的历史了,街道也很久没有修过,他们走过的时候,不少人都露出了惊讶或疑问的眼神。

成天乐以神念对小韶笑道:“这一路走来,北美的野生动物倒是见了不少,各色各样的人也有许多,却没有看见白总所提到的妖修,他们都躲哪儿去了呢?”(未完待续。。)

902、各入眼大地之瞳,施于人长街所遇

小韶答道:“妖物于人间本就罕见,而且谁的脑门上也不会写着妖修两个字,若不是迎面碰上也很难认出来,我们才走了很短的路,哪有那么巧的事?……傻乐,还真有这么巧的事!我们被盯上了,是妖修还是人间修士?”神念交谈间,她的脸色忽然微微一变,显然是有所发现。

他们确实被人盯上了,而且不止一伙人。街道左侧一排垃圾桶后面、枯黄的草坪中央破旧的健身器械旁,有五个无所事事的年轻人,看着他们露出不怀好意的目光,已经起身缓缓跟了过来;而在右前方,也有四个人从一栋房子的台阶上站起身来,恰好就拦在道路的一侧。

成天乐出门前没有读旅行指南或者上网查“治安地图”一类的介绍,这里可不像中国,有些街区非常安全,可以在晚饭后随意散步;而有些街区对于外来者是非常危险的,更何况他们这种不开车步行经过的孤男寡女。

但小韶说的显然不是这两伙人,后方大约三百多米开外,一栋四层楼的楼顶阳台上,有人正以神识扫了过来,伴随着某种窥探法力的扰动,目标就是他们俩以及成天乐左手中握的东西。

成天乐对这里不熟,风土人情、山川地貌、各类物种以及不同的修士都是听白少流介绍的,所有的记录都来自于那枚叫大地之瞳的晶石。这枚晶石十分奇特,可以记录各种的信息,甚至包括玄妙的神印灵引。需要用一种秘法“信息神术”解读,而且这种神术须修炼到相应境界、才能解读相应的信息。

以成天乐的修为。只要了解了这种神术的玄理,想掌握并不难。这段时间修习印证,倒也可以在大地之瞳中读取各种各样的东西,而今天走在路上的观察则是一种“实践”,却没有任何发现。于是他将大地之瞳握在左手中,一边走一边以信息神术解读各种记录,与见到的形形色色的人相印证。

这枚大地之瞳虽然神奇,但还不是一件神器,就算它能够炼制成某种神器,以成天乐今天的本事也还做不到。所以他无法将大地之瞳融于形神,使用时还要握在手中以信息神术激发。刚才与小韶说话时,成天乐将大地之瞳在空中抛了一下再接住,这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

黑色的晶石在夕阳下反射出璀璨的光芒,划出一道轨迹又落在成天乐的手心。他们这样步行穿过这个治安很差、很危险的街区,本就十分引人注目,三百多米外四楼阳台上,有两个人突然站了起来,一连惊骇的神色。目光随即变得狂喜与一片炙热。

只听一人压低声音道:“My

God,这不是做梦吧!刚才我看见了什么?”说话者鼻子很尖很细,肤色很深,但还不是漆黑一片。看上去是美洲一带常见的混血人种,而这个街区的居民几乎都是如此。

另一人也低声惊叹道:“我还以为看错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那、那就是传说中的大地之瞳吗?”此人的耳廓的上缘很高很尖。样子也很奇特。

细鼻子道:“大地之瞳只是传说,从来就没有人见过。就连沃尔夫都没见过。可是沃尔夫有一根法杖,上面镶嵌了一枚神石。是白色透明、完美无瑕的正十二面体,能看到一眼都是幸运,我就曾经看到过两次。而那个肉票手里拿的晶石,和沃尔夫法杖上的一模一样,却是黑色的,难道传说中的大地之瞳真的存在吗?”

尖耳朵道:“不会是水晶仿制品或者工艺品吧?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随便坐在这里,就看见有人抛出了大地之瞳。这两个肉票是什么来路?他们怎么会步行到这个地方,是找人还是找死?你看见他们把车停在哪儿了吗?”

细鼻子:“我没看见,他们好像没开车!这是在找死吗?不管怎么样,一定要看看他们手里的东西,万一真的是大地之瞳,那我们可就发了!”

尖耳朵:“三德姆那伙人把他们拦住了,正好看看底细,我总觉得他们不简单。”

所谓“肉票”是这里的俚语,翻译成汉语不太好找对应的名词,勉强可以用肉票两个字来形容,就是不明状况、也没有安全意识、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就敢跑到这种街区的外来人。在当地警方提供给游客的安全提示中,也会警示,如果在某些街区遇到有人敲车窗,千万不要摇下车窗或停车熄火,更何况成天乐和小韶是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的。

前方四名大汉已经拦住了成天乐与小韶的去路,其中一人向远远跟过来的一伙人打手势,意思是这两个肉票已经是他们的了、不要抢。而迎面三位魁梧的壮汉,中间一人掏出了手枪指着成天乐,另外两人则拔出弹簧刀,用身体挡住周围的视线,将成天乐与小韶堵在了中间。

持枪者说道:“把钱和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

成天乐暗叹这些人真直接啊,连个‘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之类的开场白都没有。就算打劫吧,也不带这么没技术含量的。他和小韶对视一眼,很无奈的摇了摇头,先把钱包交了出去,静观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持枪者叫三德姆,是这伙人的头,游手好闲,有机会能偷就偷、能抢就抢,除了领点政府救济和犯罪之外,从来不干正经事,而身边的这伙人,也是从小和他一起在这个街区长大的,算是“志同道合”的伙伴,这个街区如此自发形成的同伙有好几个。

三德姆接过钱包看了看,面露喜色,又用枪指了指成天乐的背包。成天乐很配合的把背包取了下来递过去,旁边有人打开背包掏出一柄拂尘扔在地上,又翻了翻。里面除了几套衣服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三德姆又指了指成天乐手腕上的飞电石、小韶头上的飞鹤衔珠长簪,示意他们摘下来。成天乐摇了摇头道:“这些东西你们不能拿。也拿不了。”他说的是汉语。

三德姆并没有听懂,也没有勉强他摘下来。看着小韶目露垂涎之色,用手枪抵住了成天乐的腰说道:“你们到这边来。”看架势,竟然要将他们绑架到路边的一辆面包车里。

远处阳台上一直在观望的细鼻子暗骂道:“无知的凡人,真不识货,为什么不看他手里的晶石?”

尖耳朵说道:“那两个肉票好像就是普通人啊,他们怎么会有大地之瞳?”

话音未落,街道上突生变故,只见三德姆等四人手中刀枪落地,纷纷跌倒在地。他们的样子非常痛苦,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冷汗不停的滴落,张嘴想呼喊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成天乐伸手从三德姆那里拿过了自己的钱包,又从地上捡起背包将东西都放好,背上包和小韶就这么离去了,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尖耳朵惊呼道:“功夫,中国功夫!……我看得清楚,那男的好快的速度。三德姆他们一人挨了一拳,喉结上还被斩了一掌,连枪都拿不住了,就这么被人放倒了。”

细鼻子也惊叹道:“李小龙吗?传说中的中国功夫啊!……就算他功夫再好。在无所不能的神术面前,也只是普通人而已,我们能对付。”

尖耳朵:“大街上不好施展神术。等到没人的地方再出手。你盯着他们去了那里,我去报告福克斯。这可是做梦也想不到好事。”

细鼻子:“你确定要去报告福克斯吗?为什么要让福克斯抢这个功劳,应该直接向沃尔夫报告。只要我们能拿到大地之瞳,以后这片地盘就是我们的了!……不不不,连沃尔夫也不要告诉,我们为什么不自己留下呢?”

尖耳朵吓了一跳:“什么?自己把大地之瞳留下!万一沃尔夫知道了,我们还要不要命了?”

细鼻子想了想道:“我们先拿到东西再说,做得什么痕迹都没有。如果没人发现,我们就不要声张,等过一段时间再把大地之瞳出手,那好处简直是无穷无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享受了!”

尖耳朵:“你确定要把大地之瞳卖了吗?这种东西都是从上古神话时代流传下来的,里面必然记录了各种神术信息,我们应该设法先把里面记录的东西搞到手,说不定将来我们就是这一带最强大的生物。”

细鼻子:“大地之瞳里记录的东西当然要尽量搞到手,但以我们所学的信息神术,恐怕太深奥的信息也解读不了。而大地之瞳太珍贵了、留在手里太危险了,早点出手才安全。”

这还没买彩票呢,细鼻子和尖耳朵就在商量中了大奖该怎么享受了。尖耳朵坐在原地未动,而细鼻子悄悄下楼去追踪成天乐与小韶了,他骑了一辆涂了各种油彩图案的摩托。而原先盯住成天乐的另一伙人,迅速摸走了街边倒的四人身上的东西,然后像躲避瘟疫般离开了。

三德姆等四人就倒在口吐白沫,脸都涨成了猪肝色,抽搐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停止了呼吸。没有人上来围观,街道两侧的居民都躲在家里,不知道谁最终报了警,又过了半小时才听到警笛响。警察赶到,确认这四人已经死亡,现场拍照并取证,然后拉走了尸体,这一片街区又恢复了平静。

成天乐并没有杀人,或者说他没打算取这四人的性命,否则的话别说拳头打在身上,就连拳风都能将他们扫成肉泥。但成天乐也没想饶了他们,每一拳都打断了的筋骨,留下了看不见的终身残疾,他们今后想继续作恶是不太可能了;又以掌沿斩在几人的喉结上,让他们叫不出声来。

周围有这么多居民呢,这是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这几人原本应该死不了。结果此地除了有人趁火打劫,并没有人来围观,更没有人伸手施救,过了很久才有人报警,而警察一个半小时之后才赶到。这几名歹徒死于气管痉挛导致的窒息,临死前躺在街边足足挣扎了一个小时。

成天乐为何要下此重手?不仅是因为这几人手持刀枪抢劫钱财。这几名歹徒持枪逼迫成天乐与小韶上路边那辆面包车时,彼此之间说的话成天乐也听清楚了,是法语,淫笑着商量要把他们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怎么享乐与毁灭罪证。

成天乐没有当场杀人已经算是极大的克制,他不想到这里的第一天就造杀业,但这几人终究还是没命了。(未完待续。。)

903、鼠类显形喝凡人,妖宗品茶谈笑看

这座城市很有特点,各个街区就像不同的市镇,由绿化带或宽阔的主干道分隔,虽然离得不远,环境却迥然不同;如果是步行的话,各片区域的距离其实并不近。离开了这个危险的街区,穿过一片半野生半人工的林地,走过一座立交桥又进入了另一片街区,这里显得很热闹,主干道两旁的小街很窄,街边有很多商铺,操着各种口音、不同肤色的人来来往往。

小韶暗中说道:“有人一直跟着我们,虽然看不见,却用某种秘术在窥探锁定。”

成天乐以神念道:“那个骑摩托车的家伙吗?还有一个没跟过来。那人是妖修,应该是某种鼠类,但离得比较远,我也不想施法惊动他,还有没分辨出具体的原身是什么。”小韶身为灵体且不知修行了多少年,灵觉要比成天乐更敏锐,但说到分辨妖修的功夫,还是妖宗成天乐独步天下。

小韶:“我听见了他们说的话,竟然是冲大地之瞳来的。没想到白少流给我们的东西,在他们眼里竟然是传说中价值连城的宝物!”

成天乐:“白总出手当然不凡,这东西我以前都没听说过呢,竟然可以取代玉箴之用。全天下的天材地宝种类繁多,也不可能尽数都认识,我只是有点奇怪,这枚晶石虽神妙,但是值得他们这样打主意吗?又不是什么神器。”

修士看待事物自然与常人不同,在成天乐的概念里,就算有妖物看见他手里的晶石也不至于图谋不轨。大地之瞳无非是一种能记录信息的天成法器。并非是什么辅助修行或者有莫大神通妙用的宝物。山野妖物若想炼制法宝,自取原身之物或者去寻天材地宝便是了。为什么要打另一名修士的主意?他人炼成的法宝,并不是那么好夺或者好用的。

小韶笑道:“可能是因为出身与成长的环境也不同。习惯也不同。比如昆仑仙境蛮荒中的妖类,他们生长的地方本就有各种天材地宝分布。再比如你最早的法器,不过是三枚物性精纯的玉籽而已。像这种东西虽不多见,但只要有神通法力便不难寻找。

世间并不缺可以炼器的天材地宝,难的是如何将它炼制成法宝并赋予神通妙用,对于妖修而言,更可修炼自身并以原身之物炼器,这才是最得心应手的。那些潜藏在人间的妖修,大多都是这么做的。妖修以原身之物炼器。法宝的神通妙用可伴随着修为境界成长,这已是几千年来的共识。

但今天遇到的妖修好像并没有这种意识,或者没有受到这种无形中传承底蕴的染化,他们看见你的法宝就想要现成的,而不愿意自己去炼制原身之物。或者这枚大地之瞳另有讲究,在他们眼中有特别的价值,他们就向世间打劫的歹徒。……傻乐,你打算怎么办呢,甩掉他吗?”

成天乐:“好不容易碰见两个小妖。研究还来不及呢,干嘛要甩掉?看样子这个细鼻子的家伙是想跟踪我们到没人的地方下手,另外一个长耳朵的家伙还没露面呢,就给他们个机会自己跳出来吧。”

天色已近黄昏。他们找了一家档次还算不错的酒店入住,登记很简单,上了九楼进入客房休息。他们随身带着茶叶。找了两个杯子煮茶品饮,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成天乐看着窗外比白天更热闹的街区道:“我们走过的地方。这里很杂乱也最热闹,有生机蓬勃之感。而我们遇到歹徒的那片地方,感觉是一片萧瑟之气。”

话刚说到这里,忽听见门铃响,有人在门外用英语说道:“客房服务。”

成天乐笑了,刚住进来他也没叫客房服务啊,哪有大晚上主动打扰客人的?但他没说什么,过去把门打开了。有个穿酒店制服的男子推着装有各种清洁器具的小车走了进来,不由自主的吸了吸细细的鼻子。此人以为成天乐不认识他,其实这一路早就被看得清清楚楚了。

成天乐说了一句:“客房就不用整理了,你去清洁一下卫生间吧。”他说的是汉语,言毕也不理会这个显然不正常的服务员是否能听懂,又回到屋中在窗边与小韶一起饮茶。

细鼻子关好了门,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并没有去卫生间打扫,而是缓步走进了客房。他看着小韶目光中满是淫邪之色,看着成天乐则是一脸的贪婪。服务员这么走进来、露出这种表情,显然是有问题的,可是成天乐和小韶就像没看见一样,仍然在窗边向外眺望。

细鼻子很有点纳闷,还有点被无视的愤怒,难道这两人是傻子吗,竟对他视而不见?他重重的一跺脚,展开神识拢住了声息,只听一片轻清脆的骨骼爆响,身形化为了一只硕大的怪物,吼道:“颤抖吧,无知的凡人!”

这种动静想不引人注意都不行,成天乐手端茶杯转过身看了他一眼,然后冲小韶点了点头道:“原来是一只土拨鼠。”

小韶也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他的原身不应该这么高大,施展秘术,故意显现出这么大的个子,看上去怪吓人的。”

她口中虽说挺吓人的,可脸上却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神情就像在看马戏团的动物表演。这回轮到细鼻子懵了,进入客房的服务员,突然变成了一人多高的土拨鼠,而且周围的环境也有明显的变化,假如是平常人遇见这一幕不当场吓死也得晕过去啊。

可面前这一男一女神经也太大条了吧,看见他变化出原身并不仅不害怕甚至也不吃惊,还饶有兴致的好像在点评什么,而且说的都是他不懂的汉语,手里的茶杯连一滴水都没有洒出来。这情形让细鼻子感觉很受挫,他就像一个小丑。特意乔装改扮潜入客房来现场卖艺,这是事先做梦也想不到的场面。

细鼻子清楚成天乐会功夫。就像电影上李小龙表演的那种,可能类似某种强悍的体术。但他这一路没有发现这两人身上有任何神术法力的波动。小韶显然就是普通的女人,而成天乐不过是个血脉强悍的普通人而已,对他而言并不难对付。

细鼻子原以为自己只要施展出这番变化,对方就会吓得屁滚尿流,此刻反而有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而小韶微微一皱眉道:“傻乐,他在干什么呀?显出原身摆造型吗,告诉我们土拨鼠是怎么穿衣服的?”

成天乐答道:“以我的经验,原身来历是妖修之秘,绝不会轻易向人透露。斗法中若非逼不得已,也不会随意显化。他一进屋就变成这么大一只土拨鼠,应该是想吓唬我们。”

小韶:“怪物想吓唬人的话,也应该龇牙发出怪吼,或者挥挥爪子什么的,他为什么不动呢?”

发懵的土拨鼠此刻终于回过神来,发出一声低吼向成天乐扑了过去,张开大嘴露出两根锋利的巨齿。这是啮齿类动物特有的门牙,也是这只土拨鼠天生的武器。闪烁着光泽差不多已经是天材地宝了,一口下去连桌子都能咬碎。他不清楚这两人为何不害怕、在那里说什么话,但此刻必须得动真格的了,只要制伏了面前这个男子。便能搞定一切。

一人高的土拨鼠伸出长牙气势汹汹的扑过来,这场面可够骇人的,可是一秒钟内便再度定格。成天乐一点躲避的意思都没有。动作快如闪电,伸手竟直接握住了两根并在一起长牙。一阵刺痛感从土拨鼠的上颚传来。他感觉自己锋利坚固长牙都快被握碎了,惊恐之中弹地用后腿去蹬成天乐。

可是他并没有踢中。成天乐伸另一只手轻轻拍了他一下,硕大的土拨鼠一阵颤抖,身子突然就变小了,变得只有一尺多长,身穿的衣物坠地,他从自己上衣的领口被提了出来。成天乐松手再一抓,便拎住了他的后脖子。这只土拨鼠在成天乐手中挣扎蹬腿,却怎么样也无法挣脱,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成天乐将一尺多长的土拨鼠拎在手中抖了抖,细鼻子感觉自己的骨架都要被抖散了,发出一声呜鸣声连动都动不了,悬在半空不停的打哆嗦。他瞪着一双惊恐的小眼望着成天乐,就像看见了地狱里来的恶魔,他并没有察觉到对方使用任何神术的痕迹,就这么被彻底打回原形并提了起来,这一瞬间的遭遇已经让他快吓晕过去了。

成天乐冲小韶呵呵一笑道:“这才是他原身真正的样子,对于土拨鼠来说已经不小了,假如突然遇见,也能吓人一跳。”

小韶:“乍一看,我还以为是只兔子呢。”

成天乐:“怎么能是兔子呢,长得不一样嘛!”

小韶:“大小个头差不多,假如没看清楚的话,还真说不定会以为是只兔子。”

成天乐突然脱手将这只“兔子”扔了出去,皱眉道:“没出息的东西,怎么吓尿了?把地毯都弄脏了!”

土拨鼠岂止是被吓尿了,它已经觉得天旋地转,终于当场晕过去了。等这只土拨鼠幽幽转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地毯上,后腿上的毛还有点湿漉漉的感觉,全身的力量受到了奇异的封印,也无法再变化成人身,全身骨节都是那么的酸痛,尤其是两颗尖牙的牙根感觉就像快断了一般。

土拨鼠惊恐的抬眼望去,只见那一男一女还坐在窗边饮茶。成天乐很平静的问了一句:“细鼻子,你醒了?你是什么来路,为什么要一路追踪我们至此?”他这次说的是英语,说话时还在手中掂着那枚大地之瞳。

“你,你们是教廷的驱魔人吗?我,我并不是黑暗生物啊!我的力量也是上帝唤醒的。”土拨鼠缩成一团下意识的回答,发现自己还能口吐人言。

成天乐也是一愣:“什么教廷、什么驱魔人、什么黑暗生物、什么上帝唤醒?”

小韶在一旁提醒道:“白少流在晶石中提到过这些。”

成天乐:“老白只提到过另外的修行,与不同昆仑修士不同,可他没说什么教廷和驱魔人啊。这又和一只成了妖的土拨鼠有什么关系?”

小韶:“很显然,这土拨鼠说的教廷就是一种修行组织或门派。黑暗生物可能就是在人间作乱的妖邪,而上帝唤醒的力量。应该是指某种信仰或者修炼方式。白少流只是介绍各种修士和妖修的情况,却没有明确说这些,应该是想让我们自己去发现吧。”

成天乐又对那土拨鼠说道:“我一样一样的问,你一样一样的答,若敢欺瞒的话,我就废掉你能修炼的本事,把你扔到大街上去。”他原本想说的是废去修为打回原身,可是并不知道“修为”用英语怎么说,于是就换了这种说法。

成天乐特意等这只妖修找上门。就是想打听这一带妖修出没的情况。而惊慌中的土拨鼠一开口却说出了很多更有意思的东西,看样子能审出不少线索来,都是成天乐以前所不了解的,那么就慢慢拷问吧。

这只土拨鼠的绰号就叫细鼻子,认识的人都这么称呼他,来到人间已经有十几年了,但他在山野中究竟度过了多少岁月,连自己也说不清。最早他就是一只野生的土拨鼠,懵懂中开启灵智。发现自己超脱了同类,却又不清楚这种区别究竟意味着什么。

成天乐当然了解这种情况,妖物有幸开启灵智得天地造化机缘,修炼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真正想修炼有成,仅靠自悟不知道要用多少年,其中的绝大多数妖物都会在残酷的野生环境下殒落。而且开启灵智之初会经历色()欲劫。那是天性中本能欲望的躁动,是迈入修行与生俱来的劫数。

细鼻子当然也经历过。但懵懂中已记不清楚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本能欲望的躁动使他就像一只发了疯的土拨鼠。还因此受过伤。后来在恐惧中蜇伏,压抑那种躁动的欲望终于拥有了清晰的灵智。此后他唤醒了一种力量,自我感觉神奇且强大,简直不再是土拨鼠了。

成天乐当然了解,这就是妖物最原始的天赋神通,体会并掌握其玄理,在漫长的岁月中或可踏上修行之道。假如没人指点仅凭自悟,就要靠各种机缘和幸运,有的妖物可能继续修为精进,而更多妖物可能终身也就停留于此境界,或因意外殒落,或至寿元已尽。

武陵乡的长老们行走山野,如果碰见这样的妖物,会把它们带回去指点其修炼。但细鼻子是在美国和加拿大边境一带自悟成妖的,当然没有碰到武陵乡的长老。他就在山野中修炼这种被唤醒的力量,直至有一天莫名伤病发作、奄奄一息。

相比与普通的土拨鼠,他当时已经活了漫长的岁月,也许是生命即将凋零了,可是他自己又感觉不对劲,生命力分明仍然很旺盛、并没有衰亡的迹象,怎么会突然就病了?如果请教成天乐或者任何一名昆仑修士,当然就会清楚这是身受劫到来了。

当年的土拨鼠当然没机会遇到成天乐,这也是他拥有清晰时间记忆的开始,却遇到了另一个人,更确切的说是一头狼。那时土拨鼠在伤病中忍受着折磨,以感觉自己一天一天的在恢复,很幸运的又活了下来,但仍然很虚弱。他看见一头狼很害怕,本能的就想躲起来。

一只即将度过身受劫的土拨鼠妖,本不应该惧怕一头普通的狼,但这是天性中的本能意识,就像脑海中与生俱来的烙印。那头狼却发现他了,而且还口吐人言并变化成一个人的样子,这让土拨鼠大吃一惊。他被这头狼带走了,来到了加拿大温哥华。

狼妖告诉细鼻子,他很幸运,被上帝唤醒了本源的力量。唤醒力量的同时也唤醒了欲望,要经历上帝的各种考验,不仅能拥有超脱族类的强悍体魄也能修炼天赋的神术,不久前经历的考验是“身体的纯净”,使身体可以承受与使用修炼带来的种种力量。

成天乐觉得这种说法很有意思,开启灵智自悟成妖、度身受劫和色欲劫原来还可以这么解释。在成天乐听来这些说法当然很牵强,因为成天乐本人早年经历过那一步,并不是被上帝唤醒了什么本源的力量,就是踏入了超脱的自然之道。

但考虑到不同文明传承的关系,那狼妖给土拨鼠的解释倒也能自圆其说。狼妖告诉土拨鼠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继续修炼下去可以化为人形。至于怎么化为人形,狼妖并没有说,可能他自己也没有正传法诀吧,全凭个人的幸运了。

土拨鼠后来就成了狼妖身边的一只宠物,观察所见到的各种人、他们的各种举止,修炼自己的天赋神通。他在修炼中摸索着进入一种很深层次的忘我冥想状态,经历了很恐怖的体验,终于能将那无形的力量和身体的感应凝炼融合,然后他化为了人形。(未完待续。。)

904、徒假人形入此世,未解造化真寄意

这只土拨鼠变化人形的过程,在成天乐听来就是突破魔境劫化形成妖。那狼妖并没有教土拨鼠怎么修炼,只是提供了一个环境并指出了一种方向,细鼻子很幸运的成功了。但细鼻子走的并不是凝炼妖丹、假合神气修行的路子,他甚至不知妖丹为何物,仍然循着天赋的本能在修炼。

在成天乐看来,他那种本源力量的身心感应凝聚,就是所谓的妖丹。到了这种境界,其实只要一句话点破,细鼻子就能自己摸索着将妖丹显化,然后以温养妖丹、假合神气的方式去修炼,不仅只是为了变化而变化。

两昆仑化形的妖修,其实不需要谁去点破这些,世间自古流传的典籍只要听见只言片语,摸索着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可是细鼻子却不是生活在那种环境里,他虽然化为了人形,仍然只是修炼天赋神通,或者说那被唤醒本源力量中的天赋神术,从化为人形起至今已经十多年了。

那狼妖的名字叫沃尔夫,是一个团伙的头目。这个团伙拥有不少产业,温哥华一带好几个市镇的垃圾清运业务都由他们掌控。收垃圾本是一种工作,但在这里也是一种资源,家家户户是不能随便自行处理垃圾的,都要直接或间接的支付不菲的垃圾清运费。

这里至少有五个市镇的垃圾清运业务都被沃尔夫这个团伙掌控,他也掌控了有关的工会组织,拥有着固定的财源,同时也与其他团伙竞争。不仅家家户户都得交垃圾清运费。而且谁想要干这种工作的话,都得受沃尔夫这个团伙控制。

沃尔夫手下有一批妖修。以各种各样的鼠类居多,这种动物往往活跃于城市中的垃圾筒以及市郊的垃圾处理场一带。多年前沃尔夫成妖后。在很多垃圾场偶尔碰到了几只自悟成灵的妖鼠,便收拢在身边,后来其中有的化为人形,成为了最早的团伙力量,以此为基础开拓地盘。

细鼻子化为人形之后,当然也成了这个团伙的成员。沃尔夫根据他的外貌形容特征,将他分配到了相应的街区,就是成天乐今天遭遇打劫的那个地方。以那里为中心,附近几个街区都归细鼻子与另一名同伴负责。那个同伴绰号叫尖耳朵。

细鼻子与尖耳朵的两个人的任务很简单,就是看住这个团伙的垃圾,当然了,并不是看垃圾筒也不是看拣垃圾的人,而是与其他的公司或团伙争夺垃圾清运业务,看住自家的地盘。搞垃圾清运也是有竞争的,有各种势力的控制与争夺,能拿下一个街区的垃圾就是一道财源。除了表面上的商业竞争之外,还有暗地里的手段争夺甚至会发生械斗。

细鼻子和尖耳朵每个月都有报酬领。假如发生争斗他们便要贡献力量,暗中解决某些明面上解决不了的问题,而平时倒也无所事事。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另一个任务,就是注意各自地盘里所出没的动物。特别是那些经常翻垃圾筒的猫和耗子或者浣熊之类,看看其中有没有幸运的被上帝唤醒本源力量的妖物,假如有所发现一定要向上级报告。

成天乐听得直眨眼。原来是一个叫沃尔夫的狼妖最早发现了几只鼠妖,然后在人世间开垃圾清运公司争夺业务和地盘。暗中不断吸收更多的妖物加入,不仅控制了一个区域性的行业。而且还形成了一个妖修团伙。

垃圾清运在现代都市中是脏活累活,上层精英们投身的都是律政金融一类的事业,而这个妖修组织则区域性的垄断了这个不引人注意的业务。成天乐听了半天,终于又开口问道:“细鼻子,你成了沃尔夫的手下,他教你怎么修炼了吗?”

细鼻子摇头道:“没有啊,沃尔夫告诉我每种生物幸运的被唤醒了本源的力量,修炼出的本事都是各不相同的,锻炼与壮大这种力量就可以了,并没有教我什么,就是让我帮他干活。但是他也告诉过我,假如有朝一日将天赋的神术与我的原身修炼的更强大,可能会又一次唤醒神奇的力量、接受上帝的考验。”

原来如此!沃尔夫建立的这个妖修组织算什么呢,黑社会团伙、区域性行业垄断组织、江湖帮派?可能兼而有之吧。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一个修行传承宗门,没有人教这些妖物怎么修炼,他们还是各凭自悟摸索,沃尔夫只是利用这些人守护与争夺团伙的地盘而已。

这对妖修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他们可以在这个组织中接触到其他的妖修,意识到自己是怎样一种存在,同时也方便印证种种修炼的问题。来到人世进入这个团伙,以此为立足点也可以思考如何在红尘中安身立命。

但是另一方面,思考出什么样的答案可就说不定了,没有明确的指引,全凭环境的影响以及个人机缘所遇。比如细鼻子,就是在那样一个街区里看着人间乱象,不知不觉担任着类似黑社会打手的角色,接受的就是红尘中的染化,成为了这样一个妖怪。

虽然在开启灵智之初,他就通过了色欲劫的考验,但那只是懵懂中偶然压制了本能欲望的躁动、迈过了修行门径而已。而真正的考验贯穿着修行的始终,他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成天乐掂着大地之瞳又问道:“我有点不太明白,这种晶石虽然罕见,但无非是能记录各种信息的器物而已。以你的本事,它并没有太大用处,你是能留下神念灵引呢、还是能记载传承之道呢,干嘛要跑来抢它?”

趴在地上的土拨鼠有些纳闷的抬头看着成天乐,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外星人,战战兢兢的答道:“因为它很珍贵,实在太珍贵了。是传说中上古神明用的法器,只属于神和天使。就算我用不了,拿出去也可以卖很多钱。”

成天乐忍不住乐了。在真正的修士眼中,天材地宝固然珍贵难得,但大多数情况下不能用钱来衡量,因为有太多东西是用钱买不到的,他又追问道:“那它究竟值多少钱呢?”

细鼻子答道:“很多很多钱,我也不清楚是多少,但肯定我多少辈子都花不完。钱只是一部分,我还可以用它来交换那些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这只土拨鼠只知道大地之瞳很值钱、很值钱,但他也不清楚究竟值多少钱。总之代表着巨额财富。听了他的讲述,成天乐才清楚白少流给他的这枚晶石来历超乎想象,难怪当时连乔彩凤都那么惊讶。

在西方修士眼中,大地之瞳绝不仅是一种天材地宝,而且还属于上古神话传说。据说它们是上古神灵留下的骨骸,而上帝才是唯一的神,那些所谓的上古神灵当然不是真神,但拥有不可思议的强大力量。他们在上古时代殒落了,血肉骨骸化入天地。孕育出一种叫神石的东西。

神石是天然形成的完美的正十二面体结晶,它可以用特殊的手法镶嵌在各种法器上,以辅助各种神术的施展,这种镶嵌和熔炼就类似于成天乐所熟悉的炼器。

神石还曾经是古文明时代的一种通用货币。价值是等重黄金的百倍,也只有高高在上的祭司和贵族们才能拥有与使用它。据说不论在两河文明还是古埃及文明时代,奴隶的手甚至不可以触碰神石。它可不是普通的货币。一般只用来交换珍贵的法器、卷轴,当做报酬支付给强大的祭司们。

普通的神石便如此珍贵。除此之外还有罕见的特种神石,一共有五种。其中最为珍稀的叫做众神之泪。它是金色的,据天生就是神灵的法器,可以伴随着主人一起出入人间和天国。古往今来哪怕在远古的传说中也没出现过几枚众神之泪,如今世上已不存在,早已被上帝带进了天国。

传说众神之泪在神的手中简直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在那金色神光的照耀下,可以治愈人间所有的伤病。

另外四种特种神石,按照珍贵程度依次是风之魅舞、大地之瞳、火焰精灵、幽蓝水心。它们并非天生就是神明的法器,但经过特殊的手法炼制,也可以成为神明的法器。风之魅舞是白色的,不透明,可以炼制成一种空间法器,假如掌握了高级空间神术,就可以随身携带很多东西。

大地之瞳是黑色的,半透明,它可以留下人世间的一切记录,不论是你能想到或想不到的记录方式,都可以用大地之瞳去传承。但需要掌握信息神术才能使用它,信息神术有多么高明,便可以留下或读取多么神奇的记录。

火焰精灵则是红色透明的,据说可以辅助施展一切与能量变化有关的神术;幽蓝水心是蓝色透明的,能够辅助施展一切与物性变化有关的神术。至于具体有什么神奇的讲究,细鼻子也说不清,他当然不可能见过特种神石,这些只是听说而已,所知的也就这么多。

但细鼻子亲眼见过神石,无色透明的普通神石,镶嵌在一根法杖上,是沃尔夫的宝贝,轻易都舍不得拿出来给人看。沃尔夫在吹嘘这支法杖有多么珍贵与强大时,曾经提到了各种发神石的传说。

成天乐也暗暗吃惊,根据他的分析,众神之泪是一种天成的神器,无需祭炼就可以融入形神,可以施展不可思议的神通妙用。而风之魅舞乔彩凤曾经提到过,还问白少流能不能送他一枚?

根据细鼻子的说法,风之魅舞应该可祭炼成空间法器,甚至也可以祭炼为神器。以特殊的空间神术祭炼,它能够形成一个空间洞天结界,随身携带很多东西,法宝空间的大小以及存取器物的能力,也与祭炼者与使用者的空间神术境界高低有关。

这听上去不可思议,但成天乐清楚世上真有可能存在这种东西。他的画卷差一点就展开成为能携带天地山河的洞天神器了,而乔彩凤的众妙飞舟便是能穿行瑶池结界的洞天神器,当然比风之魅舞好用多了。

可是打造神器惊门或众妙飞舟是何等的艰难,而风之魅舞却是天然出产之物,只要经过空间神术的祭炼便可以使用,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所以它是除了众神之泪以外最珍贵的神石。

至于大地之瞳,成天乐手里就有一枚,当然也清楚它的妙用。白少流所留下的记录,成天乐如今尚未完全解读呢,有些信息甚至是他解读不了的。比如信息神术的记录,成天乐如果不把前一步完全掌握,就得不到下一步的灵引。他猜测晶石中可能还有其他神术的介绍,但必须先将有关信息神术的记录全部悟透并掌握之后,才能继续读取。

神石在使用过程中若承载的法力超过一定的限度,也会被损毁,而它如今早就不出产了,经过漫长的年代仍然传世的已经很少。普通的神石尚且如此,更别提在上古时代就十分罕见的特种神石了。而大地之瞳除了本身的妙用之外,还有很特别的价值。

在上古时期,大地之瞳就是大神通者的珍藏之物,无论谁得到它也不会仅仅当做一种装饰,必然会使用。一枚大地之瞳孔经过漫长的年代流传到今天,历代持有者也不知在里面留下了多少记录。能留在大地之瞳中的记录当然都非常重要,有很多内容可能并没有被抹去。

所以任何一枚大地之瞳出现,都承载了一段漫长的历史与各种秘辛,人们很自然的就想到其中会不会有神术的秘诀、历代修士的感悟,甚至各种珍宝的出产与埋藏地的记录等等。而另一方面,它还有一种特别的、与信仰有关的意义,对特定的人来说也有更多的价值。

难怪在成天乐看来原本只是一枚能留下和读取各种记录的法器,会引起细鼻子这么大的兴趣。这种东西在这里一出现,恐怕有很多人都想得到,甚至会掀起一场悍然大波。(未完待续。。)

905、施妙手倒提花鼠,参神术小试牛刀

成天乐收起了大地之瞳,又问道:“据你所知,像这种特殊神石,如今什么地方可能还会有?”

细鼻子摇头道:“这我哪知道啊!我也只见过一枚普通神石。如今教廷或者某些历史悠久的大家族可能还有很多普通神石,镶嵌在法器中或者做为珍贵的收藏。幽蓝水心与火焰精灵,应该镶嵌在特别强大的法器上由特别重要的人物掌控。至于大地之瞳和风之魅舞,可能只有教廷才有吧,但也不会拿出来给人看啊。

成天乐追问道:“你刚才问我是不是教廷的驱魔人,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这个问题其实细鼻子也答不明白,他只是零零碎碎听说过一些传闻而已。就像成天乐曾经在人世间遇到的那些小妖,他们可能只是零零碎碎的听说过所谓捉妖师的传闻,却不完全清楚捉妖师是怎么回事。据说教廷是一个组织,或者说代表了某一类人,他们掌握了本源力量的传承,能指引人们踏上通往天国的道路。

小韶插问道:“它既然叫教廷,和如今的梵蒂冈教廷有关系吗,它的成员都是教堂里的神父和牧师吗?”

细鼻子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很为难的答道:“这些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既有关系又没关系,据说最早应该是有关系的,可是在中世纪之前情况就变了,梵蒂冈教廷成了人世间的神权组织。而我说的教廷则是另一种概念,但与各种宗教组织都有联系吧,它的成员有的在教堂中担任神职。有的也不是。”

成天乐好不容易弄明白了一个大概,所谓的教廷是一个庞大的组织或者说一种传承体系。如今也分成很多派系,但他们共同的特征就是掌握所谓本源的力量、指引通往天国的道路。就像成天乐所熟悉的寺庙和道观一样。如今的和尚道士未必都是真正的修士,而很多佛道修行者也并不是出家的和尚与道士。

细鼻子不过是一个给帮派看地盘的小混混而已,也不可能了解太多内情。他只清楚教廷有驱魔人,专门镇压所谓的黑暗生物。黑暗生物是指那些被上帝诅咒、给人间带来灾难、将灵魂献给魔鬼的东西。细鼻子也不明白究竟,但他自己肯定不是黑暗生物,教堂的驱魔人也没兴趣来对付他这种小混混。

成天乐再想审也审不出来什么了,倒是细鼻子战战兢兢的又问道:“你们难道不是教廷的驱魔人吗?为什么会有大地之瞳?”

成天乐摇头道:“你说的教廷与驱魔人,我今天也是第一次听说,否则何必问你?我们来自遥远的中国。大地之瞳是一个朋友送我的礼物,我们是昆仑修行人。”

话刚说到这里,竟然又有人按门铃了,门外有个声音说道:“客房服务!”

成天乐和小韶忍不住都笑了,这家酒店服务简直太好了,刚住进客房就服务不断,或者说太糟糕了,大晚上的没事就有服务员来骚扰。而细鼻子趴在那里颤声道:“二位大侠,门外来的就是尖耳朵。求你们手下留情,饶了我们俩吧!”

这只土拨鼠估计也看过不少东方的武侠电影,竟然称呼成天乐与小韶为大侠。成天乐答道:“能不能保住命,要看你们自己!”说着话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也站着一位穿酒店制服的人。正探头探脑向里面看,成天乐伸手就抓住他的衣领将此人拎了进来,顺手又把门给关上了。动作快如闪电。尖耳朵还来不及反应呢,就被成天乐用力一抖打回了原身。从上衣里掉了出来,又被成天乐的另一只手提住。

这是一只硕大的美洲花鼠。从头至尾有两尺长,毛茸茸的大尾巴站了体长的三分之二。成天乐拎着长尾巴将他倒提进屋,顺手也扔到了地毯上,坐下道:“很好,你们两个到齐了,我可以再审一遍。尖耳朵,我有些问题要问你,刚才已经问过细鼻子了,如果你们答的不一样,那肯定就是有人在撒谎!”

尖耳朵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个半死,审问的过程很顺利,他几乎是知无不言,回答的内容与细鼻子所说并无出入。这两只小妖知道的事情也就这么多,再问也问不出来什么新花样,成天乐对那头狼妖沃尔夫很感兴趣,又问道:“你们这个组织有多少名妖修,你们的老大沃尔夫又在哪里,能不能带我去找他?”

细鼻子和尖耳朵齐声道:“二位大侠,沃尔夫很厉害的,你们去找他太危险了!……把我们放了吧,我们以本源力量名义发誓,绝不说出你们的秘密和今天的事情。”

成天乐与小韶对望一眼,觉得这两只小妖挺有意思。在他们眼里,那手持镶有神石法杖的沃尔夫就是无比强大的存在了,成天乐要找上门去,这两只小妖居然会劝阻,而不是主动将他们带去冒险。

成天乐笑着问道:“哦,你们还有这等好心?……可是我看来看去,你们俩怎么都不像好人啊,今天来干的也不是好事!”

细问之下才清楚答案,原来这两只小妖也不清楚沃尔夫住在哪里。他们曾经是沃尔夫遇到并带回来的妖物、有幸化为了人形,但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如今沃尔夫的生意和势力都越来越大,地位也是高高在上,早就不住在原先的地方,而且行踪很神秘,他们也根本见不着。

沃尔夫在人间已经活动不少年了,手下聚集的妖修至少有十几到几十号,他平时并不直接管理“基层工作”,细鼻子和尖耳朵如今都听命于一个叫福克斯的人。福克斯的原身是一只狐狸,是沃尔夫手下的得力干将。

细鼻子和尖耳朵今天有了这么重大的发现,却没有向福克斯汇报而是擅自行动,企图私下里得到大地之瞳。假如被查了出来,他们将受到沃尔夫的处罚,这位老大的手段十分严厉,说不定就会把他们给宰了。

他们发现大地之瞳不汇报,还被人拿下带路打到了团伙的老窝,回头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所以他们不敢带成天乐与小韶去,还劝成天乐和小韶赶紧离开这里,并求他们饶命。

成天乐想了想,又问道:“你们能联系上那个福克斯吗?”

两只小妖答道:“能联系上。”

成天乐:“福克斯知道沃尔夫在哪里吗?”

两只小妖又答道:“他应该知道,我们认识的人当中,可能也只有他清楚。”

成天乐点了点头,正色道:“你们在山野中开启灵智,于懵懂中自悟踏入修行之道,得此超脱族类之福缘殊为不易。你们虽然在修炼中度过了劫数的考验,却不明白这种考验真正的意义何指,摸索着在人间修炼,却不清楚如何才是安身立命之道。

今天遇到我不是你们倒霉,而是一种大幸运。我可以给你们一次机会,结果如何就看你们自己怎么做。我在你们的灵魂中留下了指引,不仅包括修行之道的讲解与印证,也包括在红尘中安身立命之道。只要你们发自内心真正遵从这种指引,就可以……”

成天乐给两名小妖留下了神念心印,其内容与刻在万变宗门楣花砖上的差不多,却稍做了一些改变,方便这异国的两位鼠类理解。细鼻子和尖耳朵并非万变宗弟子,成天乐当然不会教他们妖修正传法诀,却讲明了修行何指、种种劫数的考验是怎么回事。然后又交代了一些事情,便解开缚灵印、打发他们离开了。

细鼻子与尖耳朵如蒙大赦,忙不迭的发誓,表示一定听从二位大侠的教诲,虽然身在垃圾团伙,但今后便效忠于二位大侠,言毕抱头鼠窜而去。

小韶问道:“傻乐,你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成天乐摇头道:“我只是让他们走了,但并不等于放过他们。我在神念心印中留下的不仅有修炼上的指点,还有行止中的指引;若他们不能领悟真意,便得不到更高境界的指点。如此也就罢了,他们按照我的指点去修炼,不是像以前那样靠漫长岁月中的自悟摸索,当然会修为精进,但若不按指引去行事,就算能有所突破,也过不了风邪劫。信息神术还真有些门道,在神念灵引中借用很方便,这是我最近体悟出的新手段。”

成天乐给两名小妖留下的神念心印是有讲究的,同时借用了信息神术的手段。首先第一步,能否突破更高的修为境界,取决于他们是否按照神念心印中的指引去行事,否则难以通过劫数的考验,除非他们不以成天乐指点的方式去修炼。其次第二步,还要真正领悟为何要这么行事,而不仅是简单的服从或遵从,才能得到更高境界的指引与指点。

用这种手段对付那些早就明白修行之道的昆仑妖修或许效果各异,可对于这两个小妖来说却是太厉害了。成天乐的修为境界以及对妖物修炼的了解,远不是他们所能想象的。(未完待续。。)

906、重证初生修行路,同修人间色欲劫

成天乐震慑异国两位心怀不轨的小妖,并留下了那样的指引,小韶沉吟道:“这两只鼠妖做到第一步并不难,因为你把他们给震住了,又指点了清晰的修行之道,教他们如何凝炼妖丹、掌握化为人形真正的修炼法门,这是他们自己很难领悟的。

不论是因为害怕你,还是想掌握真正的修炼,他们都会尽量按你说的做。但是第二步却不容易,能否参透你为何要那样指引行止,红尘中安身立命的真意又是什么?若想不明白那就是想不明白,这一步有可能永远都迈不过去,哪怕就像是近在眼前。”

成天乐笑道:“那也没关系啊,先做到第一步就可以,至于第二步可以慢慢在修行中体会,其实不仅是妖修,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刚来到世上时什么都不懂,只有那渐渐开启的灵智和本能的天性,人们在观察、模仿、思考,所遇所思也在造就人,天性便成了所谓的习性、又成长为人格,所以世上便有各种各样的人,这与妖物没什么区别。

懵懂之时,会有师长告诉孩子不要登高、不要玩火,这不是在压抑天性,而是要他们保护自己不要受到伤害;也会有人告诉他们不要去无端伤害他人,不要置他人于同样的险地与水火之中。一个孩子未必完全明白为何要这样做,但他首先要学会这么做,才能成长为一个身心健全的人,并领悟其中的道理。

有些道理其实很简单,简单到人人都能明白。但有些人就是一辈子都做不到,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那就是近在眼前却似永远也迈不出的第二步。但若没有第一步,就不可能有第二步。指引已经留下,就看他们自己了。”

小韶沉吟道:“山野妖类开启灵智,就是从混沌走向清明,可是也有人永远在混沌中不得清明,就像睁开眼睛来到世上,却看不清这个世界也没有看清自己。妖物在世间的行止,有天生的习性,但终于是跟人学的,就在众生之中。你说出这番话。是在领悟众生之观吗?”

成天乐点头道:“是啊,此番行游,要领悟的不就是这些吗?否则就算法力再高,也永远走不到苦海岸边。小韶,你不是也和我一样吗?”

小韶亦点头道:“是的,我亦有同感,脱胎换骨超脱众生族类之别,如今再见到这两位妖修,看见的也是世间万类。我觉得他们那个妖修组织很有意思。两个小混混是鼠类出身,而头目是一只狐狸,上面的老大是一只狼,仍然像是生活在丛林中。”

成天乐:“这是天性中本能的一面。他们的心境还没有真正的超脱所出身族类,哪怕修为差不多,土拨鼠也会畏惧狐狸。除非修为相差很远才能摆脱这种感觉。但所谓摆脱并非是超脱,还记得当年石双与花膘膘的故事吗?”

小韶:“这些妖物自丛林来到人世。又何必以人间为蛮荒、于红尘中再建丛林,这样的话。要文明传承又有何用?”

成天乐:“他们当然还是享受了文明传承的成果嘛,否则怎么可能搞区域性行业垄断呢?清运垃圾收报酬天经地义,有劳有得,就看事情怎么做了。我既然遇上了,正可见识一番。”

小韶想了想,又看着成天乐说道:“那两只鼠妖得到了你的指点,回去之后便知道如何凝炼妖丹、明白怎样化为人形修炼。……而你呢?除了脱胎换骨之后的参悟,此行也是为了重凝玄牝珠,这要从修行之初开始,首先是凝炼妖丹,与那两个小妖要修炼的竟是同样的境界。”

成天乐若有所思道:“际遇真是玄妙,我要在此番出行中重凝玄牝珠,没想到一来到这里,便指点懵懂妖修如何凝炼妖丹、明晰修行之道,而我自己也要这么做。”

成天乐今天不仅是给两只小妖留下指引,他本人也有一种明悟。细鼻子与尖耳朵已经度过了魔境劫、化形为鼠妖,但他们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听尖耳朵讲述的经历,他连丹火劫是怎么过去的都不清楚,完全是造化机缘幸运使然。

假如让那两个鼠妖重来一遍,他们几乎不可能又一次修炼成功,难得的造化机缘和偶然的幸遇将不会再有,所以他们也不可能指点其他的妖物修炼,哪怕是同类妖兽也不行。而成天乐如今也要重新凝炼妖丹,他所做的是明晰这条道路,不仅是为了自己的修炼,更是给众生族类留下一条清晰的指引,这两只小妖的修行也包含在他的印证之中。

窗外的城市已渐渐安静下来,成天乐拉上窗帘道:“开启灵智之初、迈入修行门径,要从色()欲劫开始,所谓炼精化气或入静而内动,或者说唤醒本源的力量,都会伴随着唤醒天性中的欲望。我从修行的发端开始重新体会,这个房间还不错,也不能白白花钱。小韶,我真幸运,如今有你在身边,可行双修之法度色()欲劫,为人间之大享受……”

小韶的脸红了:“你,你,你……会不会还有客房服务来敲门啊?”

成天乐:“该来的已经来了,今天应该不会再有人打扰。……布个法阵将这房间掩住吧,今夜也是悟道机缘,你我可同修参证。”

成天乐重新踏上修行路,宛如又从懵懂中来到这个世界,这是一种玄妙难言的体验。次日天明,他便与小韶退房离去,仍按照原先的路线行走。进入了郊区渐走渐远,林木渐行渐深,前方是起伏的山峦,不时能见到公路穿山而过。

他们走的并不快,仿佛特意在等什么人追上来,但也一直没有停下脚步。想追踪他们其实不难,他们并不总是行走在密林中,也经常穿出山野经过小镇和公路。公路上有来来往往的车辆,小镇中也有很多居民,无论谁看见这样两个人步行经过都会很惊讶。

到了下午三点多钟,小韶突然说道:“有人追上来了,应该天赋神通就很擅长在山野中追踪。”

成天乐:“那人也是一只鼠类,确切原身还不太清楚,他一边走一边打电话,好像在和什么人联系、报告我们的位置。刚才山外公路上有几辆车超过去了,很可能就是他的同伙,应该打算在前方密林中截住我们。”

小韶:“按照你的指点,细鼻子和尖耳朵应该把消息告诉了那个福克斯,他们果然追来了。”

成天乐叹息一声道:“看见那两个小妖,我莫名就想起了燕无欢。人虽不同,但他们有些经历是类似的。”

小韶也叹息道:“燕无欢是个人才,资质悟性俱佳,否则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他在开启灵智之初就遇到了刘漾河,得到了修行的指引并一直追随他,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那两个鼠类论修为当然不能和燕无欢相提并论,可是他们遇到了沃尔夫,并以那样一种方式跟随他来到人世间,倒也是类似的经历。”

成天乐:“燕无欢已破妄大成,早已不再懵懂,希望他不要再做出令人遗憾的选择。”

说着话他们渐渐远离了人烟密集之处,又进入了荒僻的山林,周围的树木皆很高大,脚步踩在落叶上沙沙做响,空气很清新、环境很幽静,但前方却有一种淡淡的凶煞气息。成天乐与小韶都停下了脚步,因为有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从大树后转了出来,一言不发纷纷拿枪指着成天乐与小韶。这些人手中的枪械样式还挺多,有双管猎枪、步枪、手枪,成天乐居然还看见了AK47。在美国、加拿大都有这种枪械出售,但按规定私人不可持有全自动武器,通常都从连发改装成了单发。

不仅是前面,两侧与后方也有人,成天乐不用回头看也知道一共出现了二十三个家伙,将他们在这深山野林中给包围了,其中并没有细鼻子与尖耳朵。小韶微微一皱眉道:“傻乐,这么多人都是妖修吗,我怎么感觉不像啊?”

成天乐摇了摇头道:“如果我感应的没错,他们中有三名妖修,其中一个还没走出来,其余的都是人、真正的人。你看有人还穿着工作服呢,就是垃圾清运工的打扮。”

他们在深山中被几十名一言不发的持枪者包围,虽停下了脚步却面无惧色,甚至丝毫都没有在意的样子,反而站在那里自顾自聊起天来。这时前方又走出一名中年男子,此人手中并没有拿枪,是瓜子脸尖下巴的白人,长相很文静带着眼镜,目光中却露出一丝阴狠之色。

成天乐对小韶道:“嗯,他应该就是福克斯,原身是一只狐狸,和花膘膘的品种不太一样,但生机律动特征差不多。这个人气息很凶险,看上去就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福克斯是最后一个出现的,当他确定成天乐与小韶已经陷入包围、并没有拿出武器,场面已经完全控制住、自己毫无危险,这才从树丛中走了出来。(未完待续。。)

907、茫茫人海寻不见,信步山川罗网中

按照成天乐的计划,本就是想将这个福克斯给引出来。而昨天晚上,细鼻子和尖耳朵还没有来得及向福克斯汇报呢,这只嗅觉灵敏的狐狸就主动找来了。

两只鼠妖被成天乐赶走,离开酒店来到街边,细鼻子才有空问尖耳朵:“你怎么也来了?”

尖耳朵:“我看你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就顺着你留下的气味追过来了,怕你遇到什么意外。”

细鼻子:“你不仅是怕我出意外吧,是不是也怕我拿到大地之瞳一个人溜了?”

尖耳朵似是被说破了心思,神情有点尴尬,恰在这时又有人说道:“你们两个究竟发现了什么,这么鬼鬼祟祟的?”

周围并没有别人,这声音就像在耳边传来。两人赶紧四下张望,路边停的一辆车的后窗降了下来,两人看见了坐在后座的福克斯。与此同时,酒店两侧的墙角后一左一右又走出来两个人,他们也是团伙里的妖修、福克斯的心腹手下,将细鼻子和尖耳朵的退路堵住了。福克斯隔着车窗道:“你们上来,到车里说话!”

今天有一男一女两个东方人徒步经过这一带,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他们在细鼻子和尖耳朵居住的街区杀了四个人,然后就这么扬长而去。

福克斯没过多久就听说了消息,打电话询问细鼻子和尖耳朵是什么情况,却发现电话打不通,于是就派人去找,又发现这两个家伙不见了。在另一名妖修的追踪下。得知这两人鬼鬼祟祟去了另一片街区的一家酒店里,就是追踪那两个东方人。应该是有所图谋,却不清楚他们想干什么?

福克斯这只狐狸本能的就感觉其中一定有问题。细鼻子和尖耳朵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很有价值的东西,否则不会莫名其妙这么做,却擅自行动没有向他报告。福克斯立刻就带着手下将这两只鼠妖给堵住了,让他们上车交待情况。

细鼻子和尖耳朵解释,他们发现那东方男子手中可能有一枚大地之瞳,但又不敢确定,所以追到这里想搞清楚,然后再向福克斯汇报。福克斯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同时大喜过望。连忙追问他们是否已经确定,并且连恐带吓,命他们不得有任何隐瞒。

细鼻子与尖耳朵便如实交待,那东方男子手中确实有一枚大地之瞳,但是这个人很厉害,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被教训了一顿赶了出来。这原本就是成天乐要细鼻子和尖耳朵向福克斯汇报的情况,却没想到福克斯本人来的这么快,就把这两只鼠妖拦在了酒店外。

福克斯眼中有异彩闪烁。显得贪婪而炙热,大地之瞳,那可是多少人梦寐难求的宝贝啊!他喘了几口粗气尽量恢复了平静,又板着脸阴森森的说道:“你们俩有这么重要的发现。却不汇报而擅自行动,按照我们的规矩,清楚自己该受什么惩罚吗?假如让沃尔夫知道了。你们还想不想要命了!”

尽管有成天乐事先的叮嘱,细鼻子和尖耳朵还是吓坏了。他们很清楚团伙的规矩十分严厉,而沃尔夫惩治不听话的手下时手段也非常残酷。于是不住的向福克斯求情。福克斯冷笑着说道:“鉴于你们提供了这么重要的消息,我可以网开一面。假如真的拿到了大地之瞳,我会告诉沃尔夫是你们汇报的情况,但在此之前,你们不许对任何人说出这个消息、也不许和任何人接触。”

福克斯搜了细鼻子和尖耳朵的身,又把这两只鼠类带回去关了起来。大地之瞳的诱惑太大了,这只狐狸也起了别的心思,但仍心存狐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也打算先动手再说,没必要告诉沃尔夫,假如真的能得到大地之瞳,最好就归自己了。

但是这种事情不能让沃尔夫知道,若万一泄露了消息福克斯也要留好退路。假如他得到了大地之瞳,又能做得干净利索,那么回头再杀两只鼠妖灭口不迟。这只狐狸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行事也很谨慎,他听说成天乐很不好对付,所以把心腹手下全带来了,就算成天乐有天大的本事也插翅难飞。

且不说加上福克斯在内有三名身怀神通的妖修,在荒郊野外被二十三支枪包围,那一男一女功夫再好也是必死无疑。就算他们可能也会神术,但毕竟是血肉之躯,突然遭遇乱枪齐射绝不可能逃出生天。福克斯很小心,先派了一名妖修跟踪,然后选择合适的地点将成天乐与小韶包围,感觉已万无一失,这才亲自露面。

福克斯看见成天乐与小韶的反应也很纳闷,这一男一女应该很害怕才对,至少也应该问问他们想干什么吧,怎么就站在树林里若无其事的聊天呢?福克斯虽然心里犯嘀咕,但看了看周围严阵以待的手下,还是走出树丛伸手扶了扶眼镜问道:“这位先生和女士,我听说你们手中有一枚大地之瞳,是这样的吗?”

他的声音中带着法力,细细的就似钻进了耳膜里,让人想不听见都不行。成天乐转头望向他,神色很平静、声音很清晰的答道:“是的,千真万确,我就随身带着呢!”

福克斯心头一阵狂喜,而眼中的残忍与果决之色一闪而过,很干脆的一挥手,这是动手的信号,山林间二十三支枪同时开火。这只狐狸做事情很谨慎也很干脆,他甚至没有再多问一句话,也不想知道这对男女的来历,更没有命他们主动将大地之瞳交出来。

反正是要杀人灭口的,把人干掉再搜身也一样,大地之瞳这种东西也不可能被子弹损毁。既然成天乐很不好对付,那么就要用最干脆的方式解决掉,福克斯下令时没有半点犹豫。枪声响过之后,回音还在山间飘荡,树林中只剩下四个还站着的人,紧接着又倒下了一个,最终只有三人。

最后倒下的那个人并没有中枪,但他连枪都拿不稳了、在惊骇中脱手落地,紧接着人也站不稳软到在地,两眼翻白晕了过去。他看见了做梦也想不到的恐怖场面,几乎所有的同伙都在同一时间中枪倒地,竟是被他们自己彼此开枪打中的。(未完待续。。)

908、当自斩已所不欲,骇荼毒何祭屠刀

这些人当然不会傻到向同伴开枪,站的位置也不会是同伙的枪口所指的方向,彼此都错开了。他们距离成天乐与小韶大约有二十多米远,形成了一个直径约五十米的包围圈,每人之间都间隔六、七米远。这么大的空档,只要是稍经训练的枪手,怎么也不至于误杀同伴啊,可这一幕偏偏就发生了!

若是在成天乐尚未玄牝大成之前,或者换成一般的大成修士,猝不及防间遭遇这种乱枪齐射,恐怕也躲不开会饮恨当场,人毕竟是血肉之躯。但就在众歹徒开枪的一瞬间,他们枪口都受到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往旁边偏了一下。

若无出神入化之能,便不能以御器之法同时操控多件法宝,但用御物之法同时牵动多件普通的东西却是可以的。成天乐此刻不由自主想起了吴燕青,眼前的事和吴老板又有什么关系呢?因为成天乐曾见过吴燕青在淝水知味楼后厨刷盘子,便是用御物之法操控很多杯盘碗碟。

那些脏的餐具飞到半空,污物被清除入垃圾桶中,然后落到架子上按照种类依次码放整齐。以御物之法操控盘子本是小技,可是想达到这种程度却相当不容易,如果没有经过长期修炼,神识之力足够强大且精细入微,哪怕是当世高手也很难办到。

各派弟子刚进入淝水知味楼时,如果分配到后厨刷盘子,哪怕是大成修士都会手忙脚乱、打碎一地的东西。吴老板就是这么过来的。

枪口受御物之法的牵引,或多或少都偏了一个角度,子弹没有射向成天乐和小韶。但也不见得恰好会打中对面的歹徒。可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又有诡异的事情发生,子弹在空中划过的轨迹或多或少也受到了无形的牵引,射中了弹道前方离得最近的人,且全部命中胸口。

出手的不是成天乐而是小韶。小韶身为灵体,神识之敏锐精微犹在成天乐之上,最擅长这种手段。二十二名中枪者没有一个能活命的。不仅是因为被打中了要害,而且他们的子弹也被动了手脚,可以杀伤强大的兽妖或修士。

比如弹头上开了十字形浅槽。打中目标后会在体内碎开,形成恐怖的致命伤害;或者涂有剧毒的化学物质,哪怕只是擦破皮也会中毒身亡。福克斯清楚成天乐不好对付,曾将两个妖怪都给打跑了所以安排的就是绝杀之局。但没想到最终杀的全是自己人。

除了福克斯之外。只有一个人没中枪,此人亲眼看见对面的一位同伴中枪飞起,竟然变成一只小猪崽般大小的豚鼠,在半空中洒下鲜血远远的落地。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见知与想象,他活活的被吓晕了过去。

紧接着小韶的身形消失了,她身为灵修又有脱胎换骨之能,想潜行不见只在一念之间,凭福克斯的本事。当然看不清楚她去哪里了。这只狐狸妖的脸上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惊骇中下意识的尖叫道:“黑暗生物!”

细鼻子与尖耳朵曾经以为成天乐与小韶是教廷的驱魔人。而福克斯目睹了这不可思议的恐怖场景,又误会他们是传说中强大而凶残的黑暗生物。这只狐狸妖胆都吓破了,一刻也不敢停留,转身化为一道流光急速遁去。

福克斯化为原身逃走,同时扬长尾施展了神术。树林间光影晃动,仿佛出现了一片幻境,使人一时看不清楚前方的景物。这只狐狸反应很快,掩护手段运用得也很巧妙,若是“黑暗生物”受到了神术的干扰,他就有机会溜掉。

可是福克斯刚刚遁出去没多远,前方就有一只大手伸出拍了下来,这只狐狸简直就像是自己撞上去一般,被拍落在地动弹不得。成天乐的速度可比他快多了,且有飞天之能,瞬间就赶到前方将这只狐狸制伏。

狐狸摔在地上不停的挣扎,却怎么都爬不起来。成天乐暂时没有理会他,转身又走回了刚才所在的树林,施法将那晕倒的歹徒唤醒。这位满脸横肉的男子穿着工装,并非妖修也没什么神通法力,他看见同伴中枪化为豚鼠时惊骇万分,看来并不清楚福克斯等人的身份,成天乐想先审问他。

此人醒来后一看见成天乐,目光中除了恐惧便是一片茫然,颤抖着说道:“魔鬼,魔鬼,你是魔鬼!”

他一边低吼着一边坐在地上向后蹭去,手恰好摸着了落地的枪,下意识的就举枪指向成天乐。可是他的全身都在发抖,无论怎么样努力,枪口都对不准近在眼前的人。成天乐施法尽量安抚其元神,开口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来到这里杀人?”

那人恢复了一丝清醒,惊惧的叫道:“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成天乐没有动,仍然问道:“告诉我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那人却仿佛根本没听清成天乐在说什么,他的瞳孔在变化,莫名觉得成天乐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他突然闭上了眼睛,吼了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用枪口对准了自己的下巴扣响了扳机,然后尸身倒地。

成天乐并没有阻止此人自杀,这些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连句话都不说就对他和小韶开枪,成天乐当然也不会发什么慈悲,像这种人在世上越少越好。而且此人明显已经神经错乱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他看见成天乐居然会吓得自杀,也算是自我了断罢。

成天乐叹息一声,又转身走向了远处的那只狐狸,伸手将之提了起来道:“现在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否则你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

……

细鼻子和尖耳朵被关在一个仓库里,他们被福克斯用神术手法制住了,暂时施展不得所谓的神力,就算变化成原身也出不去,这里没有窗户,钢闸门很厚很重。两只鼠类在黑暗中瑟瑟发抖,琢磨福克斯究竟为何要这么做,想着想着突然明白了。

福克斯分明也是起了与他们当初一样的念头,想私下里自己得到大地之瞳。有了这么珍贵的东西,福克斯就不必留在这个收垃圾的团伙里继续给沃尔夫卖命了,自可找机会远走高飞。他们紧接着又想到,假如福克斯真的得手了,会不会回头杀他们灭口?

细鼻子与尖耳朵越想越害怕,甚至开始祷告,请求上帝的宽恕和救赎,也希望上帝保佑成天乐与小韶平安无事、把福克斯也给收拾了。只有这样,他们才有活命的希望,因为他们很清楚福克斯这个人有多么的狡诈凶残。

也许是上帝真的听见了他们的祷告,竟然显灵了!厚重的钢闸门被打开,刺眼的光射了进来,光芒中站着一个身形魁梧的人,正是成天乐,他手中还提着一只半死不活的狐狸。

细鼻子和尖耳朵激动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扑上前去趴倒在地道:“大侠,你终于来了,这是上帝的神迹啊!”

成天乐给了他们每人一脚道:“上帝才懒得理会你们两个,快起来吧!我要当着你们的面再审一次这只狐狸,如果他说的话有什么不对,你们就指出来。”

福克斯与细鼻子还有尖耳朵的情况不同,他不是被沃尔夫从山野中带出来的小妖,而是早已化为人形混迹都市,然后遇到了沃尔夫。他被沃尔夫收服并成为其手下的得力干将,也是一个经常出谋划策的智囊型人物。

在沃尔夫的团伙中,福克斯的地位很特别,利用管理一大片地盘和独自负责一块业务的机会,暗中培养了不少心腹手下只供自己驱使。如今西方文明社会中的黑帮组织,与人们看到的黑帮电影中的情况已经不太一样了,通常并不是明目张胆的做收保护费之类的事情,而是垄断一块表面上合法的生意,暗中用非法的手段守住或擭取利益。

福克斯听说消息之后打算做的事情,也被成天乐审了出来。细鼻子与尖耳朵骂声不绝,假如不是在成天乐面前,他们简直想当场把这只狐狸给撕了。

成天乐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现在痛骂福克斯,恨不得杀了他,可是不久之前你们就是他的手下,自己也在做着与他相同的事情。要痛恨也应该痛恨自己,既有这种想法,那么首先就应该将过去的那个自己给斩去!”

根据福克斯的交待,沃尔夫如今的生意已经不局限于周边五个市镇的垃圾清运业务,巩固了地盘拥有了稳定的财源,他又投资了不少物业,包括不少繁华地带的商铺和僻静街区的公寓,除了小部分自用,大多出租给外来的移民。

沃尔夫本人则居住在海边的一栋别墅里,别墅的保安系统很完备,周围的环境也安全且幽静。他的主要精力都用来修炼至高无上的神术,有钱有势之后,通过关系结交了某些强大而神秘的人物,孝敬过不少好处、也得到了一些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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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9、放狐归山寻狼穴,又遇故知在异国

至于手下的妖修组织,主要就是帮沃尔夫看地盘的,以应对其他团伙的威胁、解决可能的冲突。除了福克斯之外,其他的妖修并不参与经营管理,他们也不是这块材料,自有职业经理人、会计师、律师去打点各种业务。

细鼻子和尖耳朵本以为成天乐问完之后会把福克斯给杀了,出人意料的是,成天乐竟然将这只狐狸给放了,甚至解开了法力束缚让他恢复了一身神通。成天乐对福克斯说道:“我将要去找沃尔夫,处理我所遇到的事情,而你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在山中袭击我的那些人死有余辜,但他们都是你的手下,是听你的命令那么做的。他们的死你有责任,去将他们好好安葬、不要曝尸荒野。这些年你也挣了不少黑钱吧,那就打到他们家人的账户上,也算安排一下后事。然后就离开这个地方,永远不要再做同样的事情。”

说话的同时,成天乐也给福克斯留了神念心印,内容与手段与他留给那两只鼠妖的差不多。福克斯是千恩万谢,按照他所知东方礼节对成天乐磕头不止,指天发誓一定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然后才如逃命般离开了自己经营多年的老巢。

细鼻子和尖耳朵问道:“大侠,您真的要放过他吗?您太仁慈了,可是这个人十分凶残而且狡猾,刚才说的不可能是实话,回头您说不定会有危险。”

成天乐淡淡一笑:“我只是让他走,并没有说要放过他。他和你们还不太一样。已是罪无可恕。我虽给他留下了指引,但这种人自己走的就是死路,我要看着他怎么走到尽头。”

成天乐在审问福克斯的过程中。小韶一直没有出现,至少细鼻子、尖耳朵、福克斯等人

没有看见小韶,她在山中枪声响过之后就消失了,也不知去了哪里。在福克斯看来,那女子可能根本就不是人,只是成天乐这个“黑暗生物”变化出的幻影而已。

但就在这时,成天乐的神念中传来了小韶的声音:“傻乐。你能确定福克斯会怎么做吗?”

成天乐以神念答道:“是的,我知道。人们遇到什么样的情况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从而面对着自己的世界。这便是众生之观的妙旨之一,这只狐狸也是我的修行印证。”

乔彩凤曾经说过,脱胎换骨超脱众生族类之别,接下来要求证世间百态中的那个我。世上无数生灵的眼中。可能有无数个成天乐。这又是为什么?比如在细鼻子和尖耳朵眼中,成天乐是教廷的驱魔人;在那个神经错乱的自杀者眼中,成天乐是恐怖的魔鬼;在福克斯眼中,成天乐又是传说中可怕的黑暗生物。这些都是不同的人自身的心念折射。

据说在苦海天劫中,人们会回溯无穷无尽轮回的经历,仿佛以不同的身份度过了一生又一生,它也等同于古往今来世间众生之观。那么想要走到苦海岸边甚至最终能勘破,就不能高高在上超然的去看众生族类。而要身入其中去勘悟每个人,他们的人生、他们的世界。这是从混沌中走向真正的清明。把众生看清楚,才能看清众生眼中那个我。

比如福克斯,成天乐很清楚他是什么人,也知道他会怎么做,那么就等着印证自己的众生之观。

果不出成天乐所料,福克斯匆匆离开老巢后便放缓了脚步,走得很慢很小心,暗中展开神识观察着周围,想看成天乐有没有跟踪他。他在都市里兜圈子,先到僻静的地方观察有没有形迹可疑者;又到了热闹的地方,于熙熙攘攘的人丛中穿过。不论有没有人跟踪,福克斯都想用各种办法甩脱可能的追踪者。

福克斯坐上了一辆车、下车后进了一家商场,等到他从另一个门出来,衣服已经换了,人也化妆成了另一个样子,坐上另一辆车离去。哪怕专业的跟踪者,他这样做也都能够成功的甩掉。而成天乐根本就没有追踪他,追踪他的人是无形灵体小韶,亲眼看着福克斯变换这些花样。

福克斯离开了城市,在荒凉的公路边住进了一家汽车旅馆,过了一夜之后,这才完全确信已经平安无事,终于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颇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然后他给沃尔夫打了一个电话。

福克斯“报告”沃尔夫——出事了,出大事了!有一个神秘东方男子徒步来到了他们的地盘,他很可能是传说中恐怖的黑暗生物,随身还带着一枚大地之瞳,很随意的出手就杀了四个人。而细鼻子和尖耳朵竟然是这个东方人的同伙、成了团伙的叛徒。

福克斯立刻带人去查问究竟,不料那东方男子却大开杀戒,福克斯手下的人全死了,只有他依仗神通保命、带伤逃了出来。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直到此刻他才来得及向沃尔夫汇报。

福克斯还告诉沃尔夫,那个神秘的东方男子应该就是冲着他们来的,还扬言要去找沃尔夫本人,可能是某个竞争势力请来的高手,想消灭他们这个团伙、抢他们的地盘。此人的本领强大且手段诡异,甚至能改变二十多支枪射出的弹道的方向,非常难对付,恐怕只有动用强大的神术才能镇压,最好将镇压黑暗生物的手段都准备好。

福克斯打完电话之后,又离开了汽车旅馆,驱车向西赶往海湾,目的地就是沃尔夫居住的别墅。在离别墅很远的地方他就悄悄地下了车,在一片长着密林的小山包上取出望远镜观望。他看见一辆接一辆的车赶到了沃尔夫的别墅,团伙中的妖修们被召集来了,还有人拿着专业的枪械,在各个位置潜伏起来警戒。

看来沃尔夫接到通知后已做好了准备,而成天乐昨天并没有找过来。福克斯也潜伏在远处,他在等成天乐自投罗网。

福克斯当然不会真的认为成天乐想来抢团伙的垃圾地盘,但他知道该怎么对沃尔夫说,更想借此机会置成天乐于死地。这个神秘的东方男子太可怕了,只要成天乐还活着,福克斯就不可能过得安稳,既然没有得到大地之瞳,他便不能再失去已拥有的一切。

在福克斯眼中,沃尔夫是他所认识的最强大的人,还拥有那神奇的法杖,简直可以与教廷的驱魔人相媲美。就算成天乐是传说中的黑暗生物,也会被消灭在这里,福克斯便解决了自己的大患。

福克斯潜伏在密林里举着望远镜,一直等到太阳落山也没见到成天乐出现在附近,他在心里琢磨,成天乐恐怕要等到天黑后,借助黑暗的掩护再动手。这片海滩虽然很幽静,但也并非只有沃尔夫这一栋别墅,在白天的时候,周围的人远远的能看见这边的动静。

福克斯刚刚这么想,后背就挨了一巴掌,望远镜脱手,扑地啃了一嘴泥。他惊骇中想跳起身蹿出去,却发现自己已变化不了原身,法力也被封印了,然后就听见成天乐的声音不紧不慢的说道:“福克斯,你没有照我说的去做,不过至少还干了点有用的事,亲自把我带到沃尔夫这里来了。”

瑟瑟发抖的福克斯抬起头来,又看见了恶魔般的成天乐,还有成天乐身边站的小韶。他颤抖着说道:“二位,你们一定是误会了,我只是想看看,你们会不会来找沃尔夫?……我并没有做什么啊,也没有回到沃尔夫那里去帮他们。”

小韶淡淡道:“你这只狐狸,还真是狐性多疑,且贪婪残忍,是不是在等着看结果?假如沃尔夫消灭了我们、拿到了大地之瞳,你便可以现身邀功;假如我们收拾了沃尔夫,你就会赶紧跑路;假如别墅里斗了个两败俱伤,你说不定还能捡便宜呢!”

福克斯赶紧解释道:“不不不,我真没有这些意思,只是想来看看。假如你们是我,遇到这样的事情,难道不会好奇吗?我发誓,我已经忏悔了!有好奇心不应该受到惩罚吧?”

成天乐冷笑道:“我交代你的事情,你做了吗?你忙乎了一整天,就是不断的兜圈子怕人跟踪,确定已经脱身,才给沃尔夫打了个电话,要他做好准备对付黑暗生物。……你一定想知道我会怎么处置你?其实在你做这些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沃尔夫那里埋伏了枪手,你也曾令人对我们开枪,那今天就看看——你本人能不能挡住那些子弹?”

福克斯吓坏了,刚想求饶便又挨了成天乐一脚,封了他的声音让他说不出话来。这只狐妖只能在黄昏中颤抖着,等待夜幕与死亡的降临。

成天乐并没有捡起地上的望远镜,与小韶就站在那里望着沃尔夫的别墅,施展法力隐去行迹,包括躺在地上的福克斯几乎都看不见了,完全融入这山林景色中。

等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他们应该要动手了。可就在这时,小韶突然以神念道:“又有人来了,是两个东方人,其中一个居然是你的老朋友。他们的行迹隐藏得很好,假如不是经过山脚又开口说话,我还不容易注意到。”

神念中包含着小韶感应到的情景,不远处的山脚下有两个人悄然潜行,都是典型的东方人相貌,其中一人的身形面目成天乐非常熟悉——竟是好久不见的沈四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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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0、隐踪四海行侠迹,拔剑秋风荡尘埃

小韶的灵觉比成天乐敏锐,先发现了远处山脚下走过的两个人。她并没有见过沈四宝,但是成天乐谈过自己的修行经历、在人间所遇种种,随言入境以及声闻智慧中可现过往情形,其中就有沈四宝的相貌。

成天乐被骗至苏州陷入传销团伙,就是他的修行发端,在传销团伙里结识的最重要的两个人就是白少流与沈四宝,谈到他的修行经历时不可能不提及,所以小韶对沈四宝的印象十分深刻,一眼就认了出来。

经小韶提醒,成天乐也悄然察觉到了两人的行迹,因为他们走的越来越近了,恰好穿过了山脚边的树林。与沈四宝同行者是一名中年男子,剃着光头长得很魁梧,他笑眯眯说话时很有些慈眉善目的样子,可是望向沃尔夫的别墅时两眼一瞪,又有点凶神恶煞般的忿怖相。

成天乐微微吃了一惊,此人竟是妖修,而且气息收敛的非常好,就连成天乐也分辨不出其原身为何物,假如换做别人也许根本就看不出他是妖修,看来至少应有玄牝大成修为。

沈四宝怎么会出现在加拿大温哥华,又与一位大成妖修走在一起?成天乐也很纳闷,他此番远行至海外是白少流的建议,难道沈四宝也是被白少流忽悠来的?成天乐暂时没有现身也没有惊动他们,只在暗中默默的观望。

沈四宝一边走一边拢住声息小声的说话:“陶哥,我觉得有点不对,沃尔夫的别墅外停了那么多车。看样子他把团伙里所有的爪牙都召集来了,戒备十分森严。他们是在开会呢还是在防备什么人?”

那位陶哥答道:“前天那一男一女当街击毙了四名歹徒,事情就发生在沃尔夫的地盘里。昨天福克斯带着心腹手下都追到了郊区。等我们得到消息赶过去,结果发现他们已全军覆没,只不见了一个福克斯,看来是碰到硬茬子了。你说那男的可能是你的朋友,而我竟然也听说过其人名号,难道真会是他吗?”

沈四宝:“很多人都见过他呢,根据目击者的描述,应该就是成总。看来成总只是偶然路过,却不小心被沃尔夫的团伙给盯上了。也不知那伙人在打什么鬼主意,这不和找死一样吗?看今天这个架势,他们好像是怕成总来端他们的老窝吧。”

陶哥:“假如真是传说中的妖宗成总,他们这伙人和几条破枪可不够看的,连自己招惹的是谁都不清楚!不过这样也好,沃尔夫莫名其妙把爪牙全部召到他的藏身地,也等于给我们指了路。……四宝啊,真没想到你居然和大名鼎鼎的妖宗早有结交。”

沈四宝:“我也没想到啊,当初认识成总的时候。怎能料到他有今日的成就,而且与陶哥你也大有渊源。……看这情形,成总好像没来这里,我们动手吧。”

陶哥:“这伙人也就是那个沃尔夫有些真本事、不太容易对付。余者不过是小混混,沃尔夫纠集的那伙妖修就算有些神通手段,也不是什么大麻烦。……但我们一定要小心。这里显然埋伏了狙击手和不少枪手,子弹不长眼。也是很危险的。”

两人的话说到这里就没有了声息,身形也在夜色中仿佛渐渐融化消失。他们已经绕过了山脚走向了别墅。到了对方可能看见的地带,便不再开口交谈并施展更精妙的秘法潜行。成天乐又暗暗吃了一惊,他多少看出了那位陶哥的来历,其人所施展的法术竟是武陵乡的传承。

沈四宝是江湖风门出身,风门也分为很多派系,其弟子并非修士而是术士,专修地气灵枢,监察天下风门各派者就是当代地气宗师梅兰德。风门术士修地气灵枢秘法,并非求修炼形神的超脱大道,只是借术法神通之用,并大多精通各种江湖手段。

他们能施展出的神通法力其实也不小,完全可以与世间修士放手一斗。只是这专修外物之术,相比身心相合的大道而言是残缺的,只是取其所用而不问其余。风门秘术本身并没有重重劫数的讲究,也很难突破大成修为,对照修行正法,他们有太多的路都是绕过去的。

而传说中的“神念合形”之境,能达到形神皆妙、与道相合的高度,超脱单纯的借地气灵枢之用,从而以术入道。千年前的古事已不可考,在人们所知的近几代地气宗师中,只有当代地师梅兰德迈出了这一步。

风门秘术修炼虽不讲究重重劫数、追求的也不是长生超脱之道,就走这么一条移转地气灵枢的捷径以求其用,但也有种种忌讳讲究不能乱来,否则会遭术法反噬、有很严重的后果。自古得风水秘术真传者,习术、施术时其实都有各种禁忌,祖师虽未明言为何,但也与修行中的种种劫数有关。

比如一位风门术法高手,如果修炼和使用秘术是触犯了某种禁忌、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可能会有恶运缠身甚至大病送命,或者心智失常以致如癫如狂,还有可能招至邪物侵袭死得不明不白。这些在成天乐看来,其实就是身受劫、魔境劫、风邪劫等劫数。

这些术士并非从修行门径入手,碰到这种情况会异常凶险,遭劫之时轻则厄运缠身,重则性命不保。所以绝大多数风水术士都尽可能不去碰这些禁忌,有时候在修炼术法时遭劫,表面上虽与禁忌无关却也不知其所以然。

修术比修行要简单得多,不用迈过那道很多人都进入不了的门槛,一心只求术用即可。梅兰德之师上代地气宗师刘黎,一生颠沛流离百年,遭遇了太多的苦厄磨难,最终得了一个传人梅兰德。

刘黎一生所遇,色()欲、身受、丹火、魔境、风邪等种种劫数其实早都经历了,已具备了以术入道的根基。最终窥见了“神念合形”的门槛。他将自己的感悟当然都传给了弟子梅兰德,而梅兰德为求证更高的境界。行走天下结交了很多修士,与他们交流切磋、以道印术。

当梅兰德参悟这一切之后。重修术法以补修行之缺,融会贯通直至破妄大成,如今已拥有脱胎换骨的修为。至于风门各派弟子,当然也知道修行之道的存在,只是他们所求的目的不同,而且修术者未必能真正迈入修行门径,但沈四宝却可以。

梅兰德大成之后,也指点过沈四宝。沈四宝以另一种方式从修行之初印证术法,以求以术入道。他本就掌握移转灵枢的手段。神通不可小觑,而且人还很年轻,按照梅兰德所留的指引补缺印证,如今虽未大成,但风邪劫已度,且比一般的修士可要厉害多了。

沈四宝在夜色中走过,地气灵枢仿佛随身移转,光影晃动仿佛产生了奇异的折射现象,将身后的景物呈现在眼前。这是风门术士所用的潜行障眼法。而那位陶哥也准转法术,收敛神气波动,使别墅那边的妖修灵觉根本察觉不到,两人之间配合得仿佛天衣无缝。

成天乐熟悉地气宗师的手段。也熟悉武陵乡的各脉道法传承,所以都看出来了。小韶以神念暗道:“这两人互以秘法掩行,假如刚才就这样。我都不容易察觉,看样子是想摸过去拔掉警戒的暗哨。”

成天乐:“沈四宝怎么会来这里?居然也想找沃尔夫的麻烦。真是太巧了!他已经听说了这两天的事情,也猜出来者是我。……我们悄悄跟在后面吧。别让他们有危险。”

小韶:“放心吧,此刻连我都不容易看破他们的行藏,沃尔夫那些人根本察觉不到。”

成天乐:“他们过去之后终究是要动手的,一旦动手就会暴露。听说沃尔夫与他手下的那些小妖不同,还是颇有些手段的,我怕四宝会吃亏。”

沃尔夫召集了二十多人,屋子周围停了很多车。屋顶四角各有一人拿枪躲着,抢上带着夜视瞄准镜和消音器,看上去像是很专业的狙击手,与福克斯昨天临时集结的乌合之众不一样。别墅外也有人警戒,当地的人习惯都是坐在车里。

别墅外的侧面,有一名混血男子坐在驾驶座上,盯着前方的夜色,神情有些紧张又有些不耐烦,一条腿还在神经质的抖动着。他不清楚沃尔夫老大为何要把手下都召到这个地方来,据说是为了对付一个很厉害的人。可仅仅是一个人而已,有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吗,屋顶四角都有狙击手还不够,又派他们在屋外放哨。

此人也是第一次得知沃尔夫老大平时就住在这里,但他连门都没进去,就被派到外面来警戒,手里拿着对讲机,随时要报告异常情况。可是等了好几个小时也没见什么动静,他有点忍不住想下车撒尿。

恰恰就在这时,车床和挡风玻璃仿佛被雾蒙住了,视线一片模糊,然后他就感觉身子一沉、脑袋一阵模糊,莫名其妙晕了过去。

黑暗中,陶哥以神念对沈四宝道:“你以地气灵枢之术拢住动静、移转光影,我来出手把这些人一个个给打晕,能不惊动对方最好。……最后再把屋顶上的四名枪手解决掉,到时候恐怕会不得不暴露动静了。”

屋顶上的四名枪手在高处只注意远方,却没想到有人能毫声生息的已摸到了别墅旁。屋子周围还有八个人放哨,都是坐在车里的,没过多久便莫名其妙全晕过去了。

沈四宝和陶宗恒从侧面上了屋顶,左右两名枪手终于发现了不对,但他们还没转过头来就突然栽倒了,手中的长枪落地。只见那位陶哥取出了法器,在空中挥了两下,显然是施展了隔空之力袭击。

另外两名枪手听见动静转过身来,而一位大成妖修已施展法术,根本不容他们有更多的反应时间,紧接着就各挨了一击从屋顶上摔了下去。陶哥低喝了一声:“快动手!”两人现出身形如旋风般从阳台进了三楼。

沃尔夫接到福克斯的汇报,获悉那神秘的东方男子竟能使弹道偏转,所以他安排的枪手都不在明处,藏在屋顶的四角和或伏在外面的车里,且枪口一律冲外,就是要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同时也不至于误伤自己人。但在一位大成妖修和一位风门秘术高手面前,这埋伏都没有起到作用。

别墅内也有人,是团伙中的妖修,他们身怀神通法力,变化出原身之后远比一般人擅长扑击格斗。可是那陶哥和沈四宝露出行藏全力施展神通法术扑击,这些小妖们根本挡不住,有人躲在楼梯口还没跳出来就已被击倒,两人从三楼直冲到一楼,一路无人可挡。

一楼大厅门内两侧,各有一人拔枪向着楼梯方向射击,他们原本在防备有人从外面冲进来,却没想到闯入者是从楼上下来的。子弹只打中了一道虚影,然后两道光华交叉斩至将他们劈倒在地,沈四宝与陶哥来到厅中,别墅内外沃尔夫所有的手下都已被解决掉。

这时就听见一声怒吼,大厅后面的一扇房门炸碎,一位魁梧凶悍的金发男子手持一根二尺多长的短杖走了出来,短杖上镶着一枚无色透明的神石,此人正是沃尔夫。

沃尔夫并没有住在楼上,他平时修炼的地方是一间地下的秘室,刚察觉到动静冲出来,就听见了外面的枪击与倒地声,居然已经有人闯进了别墅。他以法杖祭出光芒击碎了里间的门,然后就看见了厅中站的两个人。

沃尔夫又惊又怒道:“陶宗恒,怎么是你?”

陶宗恒就是那位陶哥,他显然曾与沃尔夫打过交道,冷笑道:“沃尔夫,我们又见面了。我知道你的底细,但你还不知道我的来历。你作恶多端,我今天终于摸到了你的老巢,可要好好拉一拉清单了!”(未完待续。。)

911、江南烟雨凝玉尺,松云丘壑水墨

沃尔夫以法杖指向沈四宝道:“他就是你请来的帮手,也是他杀了福克斯的手下?……陶宗恒,我只是找你谈过生意而已,买卖不成不至于带人杀上门吧?居然还请来一个黑暗生物撑腰,你可知这么做就是找死!”

看见沈四宝这位陌生的亚洲男子,沃尔夫显然将他误会成了福克斯所说的神秘人,看情况沃尔夫也还不清楚陶宗恒的底细呢,以为陶宗恒是仗着这人撑腰来找他算账的。陶宗恒摇头道:“哪有像你那么谈生意的,搅扰得人鸡犬不宁。假如不是你主动来找我,我还不清楚这里有一伙作恶的妖修,而你就是恶首!”

沃尔夫看了看一言不发的沈四宝,又看了看大门两侧倒地的手下,目光中露出了惊惧之意。陶宗恒又冷笑道:“你别看了,埋伏在这里的爪牙已经全被我们收拾了,现在只剩下你。”

沃尔夫退后一步道:“你想干什么,想抢我的地盘还有宝藏吗?……可别忘了,你的家人就住在这里,假如惹怒了我,你连哭都来不及了!除了这里的人,我还有其他的手下,若是知道是你请人来对付我们,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陶宗恒脸色突然变了,声音低沉的说道:“沃尔夫,你可知共诛之戒?”

这位温哥华的狼妖显然没有听说过两昆仑的共诛之戒,但陶宗恒的声音中带着神念,告诉了他共诛之戒是怎么回事。沃尔夫怒斥道:“你的共诛之戒关我屁事,我有我的准则!”

陶宗恒摇了摇头道:“我并没有逼迫你守共诛之戒。但我曾立誓守护此戒,你若违反我定当护戒。此话一出口,我已不可能再留你的性命。……但在你死之前。我们有两个问题要问。”

一直没说话的沈四宝突然开口道:“沃尔夫,云少闲哪里去了?”

陶宗恒亦问道:“你手中的法杖是从哪里得来的,难道有教廷的败类与你勾结?”

这时成天乐与小韶已经悄然来到了别墅门外,听见屋里的问话成天乐又吃了一惊。云少闲便是当初苏州那个传销团伙的头目,自从团伙被警方端掉他又换了个地方搞传销,后来便不知所踪。当时成天乐的修为尚浅,并没有看出云少闲有什么门道,可是后来他又听说了这个人的名字,居然是在武陵乡。

武陵乡有三十多个姓氏。户籍上是一家的妖修们,绝大多数并没有血缘关系。山野中的妖物是被谁领回来的,化形后入籍就跟谁姓,云端午是唯一的例外,他就是大长老云冲漠的亲子。而武陵乡还有十几位姓云的妖修,都是云冲漠从山野中带回来的,其中一人就叫云少闲。

云少闲的原身是一只老鼠,开启灵智后在城市的垃圾桶边偶遇云冲漠,有幸被带回武陵乡得到修行指点。化为人形学习世间的种种,但化形后不到一年便离开了武陵,有回到了熟悉的城市中,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后来云冲漠便再没有云少闲的消息。当初在武陵乡与成天乐闲聊时,云冲漠大长老曾提过自己带回来的妖修,听见云少闲的名字。成天乐也曾吃了一惊。

云少闲怎么会跑到北美来,而且还和沃尔夫有勾结?成天乐很疑惑。而厅中的沃尔夫听见了这两句话,随即发出一声怒吼。挥舞法杖冲出那扇打碎的门户道:“你们果然是来抢我的秘法和宝藏!”

这头狼妖出手了,法杖震颤发出一阵的冲击波,空气中突然闪现出星星点点的光芒,看似华丽却带着凶险的杀气,如一道激流涌向沈四宝。这么近的距离几乎是一击必中,沃尔夫并没有理会陶宗恒,他还以为陶宗恒只是请来沈四宝这位“高手”撑腰,本身不过是个普通商人而已。

陶宗恒就盯着沃尔夫呢,刚要出手就听沈四宝喝道:“让我来!”

他挥手祭出了一方镇纸。

除了笔墨纸砚这文房四宝之外,还有很多与四宝相配的传统文房用具,比如笔架、笔洗、墨盒、墨海、砚壶等,而镇纸是放在桌上展平宣纸并将边缘压住的重物,有金、石、玉等种种质地,往往还有精美的文饰,形状像厚而方的短尺,所以又称镇尺。

沈四宝这方镇纸似是汉白玉质地,底色纯白带着黑色的纹路,正面仿佛是江南的小桥流水烟雨景色,反面似是黄山绝顶的松云烟墨图案。此尺飞空翻转镇落,将沃尔夫的攻击全部化解,而那松云烟墨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带着特有的山水灵枢气息,不仅将沃尔夫笼罩其中,整个大厅仿佛也变成了另一个世界、沈四宝所随身携带的世界。

沃尔夫骇然变色,随身化世界?这是传说中神使才能拥有的手段,这神秘的亚洲男子究竟是什么来头!紧接着他又发现了不对,这可能只是一种很特别的信息神术而已,制造了如此幻境将他包围,但这幻景又带着那么真切的气息。

沃尔夫左手中出现了一个水晶瓶,塞子已打开,右手法杖一挥,瓶中的液体化为一阵光雨撒向虚空,都消失在沈四宝的周围,这光雨的带着一丝纯净之意,与那狼妖的凶戾气息格格不入。沈四宝在高度戒备中,随即运转法力抵挡与化解这光雨的侵袭,却发现光雨消失时无迹可寻,然后感觉暖洋洋的仿佛恢复了疲劳、充满了力量。

沈四宝愣住了,他之所以没让陶宗恒先动手,就是想借这位强大的狼妖来练练手、印证一番自己所修炼的术法神通。平常情况下想找这样一位对手斗法可不容易,别看成天乐经历过那么多生死相斗,但世上大部分修士不会遇到这些,顶多是同门、同道之间的切磋演法而已,如此真正磨砺手段的机会并不多。

这西方的狼妖果然不一样啊,他是在干什么呢?难道把斗法搏命当成打电戏了吗,动手的时候还要给对方补血补魔?这时陶宗恒以神念道:“四宝,这是祈福与净化神术,这大尾巴狼居然还想扮牧师。他把你当成黑暗生物了,想把你净化掉,手里拿的不知是从哪里捣鼓来的圣水,看样子没少下本钱啊!”

这个误会让沈四宝哭笑不得,但出手却一点都没含糊,那松云烟墨的景象移转,一道道苍凉的杀意从乱石飞壑中袭向沃尔夫。沃尔夫手握法杖浑身散发出淡淡的金光,这位满脸横肉的团伙老大居然还能搞出这么一副扮像来,周身一道道波纹涌起,带着金提额交鸣的破空之声。

沃尔夫得到过正经的神术指点,施展的是杀伐气很凌厉的斗剑术,空气中的波纹化为一柄柄阔剑的虚影向沈四宝斩去,却不断在千岩万壑中消散,总也斩不到沈四宝身上。

沃尔夫同时边还卖力的挥洒着那净化黑暗生物的“圣水”,但以他的本事,还施展不了高明的祈福神术,只不过是一种简单的净化之法,所依仗的是手中那瓶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圣水”,据说可以对付传说中的黑暗生物。

但沈四宝真的不是黑暗生物啊,沃尔夫本人甚至不了解净化神术真正的奥妙,他这么干等于消耗自己的法力为对手恢复力量。沈四宝虽然觉得好笑但也坦然接受,镇纸祭于半空,从容挥洒出种种手段,稳稳的压制住那几乎要到了暴走边缘的沃尔夫,这么打架可真舒坦啊!

沃尔夫手中那一瓶“圣水”直至耗尽,也没有净化掉面前这位“黑暗生物”的伪装,他突然挥手将那水晶瓶朝砸了出来,在空中炸裂成无数锋利的碎片。周围山川岩层崩裂、树木横飞,差一点就破开了沈四宝的法术。

镇纸在半空一阵急颤,很快又恢复了稳定,向着沃尔夫当头镇落,不到一尺长的一方条石,竟带着山岳般的威压,隐约发出一阵嗡鸣。沈四宝开口笑道:“沃尔夫,你怎么不多准备点圣水呢?那瓶子可是个好东西,为何要毁了?”

沈四宝站在厅中说话,可是在斗法中的沃尔夫听来,仿佛就是四面山川的回音。沃尔夫的心头在滴血啊,小小一瓶“圣水”是他花了好大代价才搞到手的,其中蕴含着某种神奇的力量,不可能用普通的器皿盛放。那水晶瓶比“圣水”更珍贵,蕴含着某种神术威能,他就这么打了出去化成碎片袭敌。

沃尔夫已经看清了形势,自己埋伏的那么多手下都被人放倒了,今天必须要拼命才行,必须突围逃走才有活下来并报仇的希望,相比自己这条命,其他的东西再珍贵也是可以舍弃的,他心中的恨意爆发,恨不能将沈四宝撕成碎片。

别墅外暗中观战的成天乐也不禁连连点头,那两人在厅中斗法,并没有出现乱石横飞的场面,尤其是沈四宝,将法术控制的非常精妙、手段很高明。在一般人的概念里,两位高手相斗,要打得惊天动地甚至日月无光才能证明其境界高深。其实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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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2、陶宗恒挥刃掠阵,沈四宝妙手施诀

以沈四宝的术法威力,全力施展开将这栋楼打塌了也很正常,可他没事拆楼干什么,对手只是沃尔夫,他和房子又没仇。两人一直就在厅中相斗,除了灯光受莫名的法力影响忽明忽暗,有的灯泡熄灭了,并没有波及到其余的地方,这才是真正的玄妙境界手段。

有人也许以为与人斗法时一拳打爆一座山,或者打爆一个星球那才叫大神通。但是把山打裂或者把星球打爆能起到什么作用呢,浪费力气且荼毒生灵吗?需要对付的只是眼前的对手而已。沈四宝祭出镇纸,并不是刻意在控制法力不往外激荡波及,他的神通手段、施展出的所有攻击,自然就是锁定沃尔夫本人的形神,哪怕在方寸之地也显得游刃有余。

成天乐也暗暗有些担心,沃尔夫已经完全被压制了,沈四宝应该是想借这个机会印证与磨砺一番术法神通,但这么斗下去沃尔夫肯定会拼命的,不知这头狼妖还有什么更厉害的后手?

沃尔夫的身子在颤抖,眼中射出碧绿的凶光,紧握法杖的手背上也莫名出现了绒毛,指甲变得很长很尖利。不必再分心施展祈福与净化神术,他能全力与沈四宝互相攻伐,无意间也等于不再帮助沈四宝恢复法力,他口中低沉的长嗥不断,就是一只狼的声音。

沈四宝又开口问道:“沃尔夫,云少闲哪里去了?”

沃尔夫怪叫道:“不论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沃尔夫确实见过云少闲,时间是在一年半以前。云少闲当时的身份是一位东方的“灵修大师”。从美国来到加拿大路过温哥华“传法”,偶尔发现了几只鼠妖。云少闲本人就是鼠妖。对同类的气息当然很敏感,然后查出这里有一个妖修团伙。头目是一个叫沃尔夫的狼妖。

云少闲找到了沃尔夫,对他讲了一套云山雾罩的“修行”,并自称是某某菩萨的化身指点他在人间传法、引渡有缘人。云少闲想忽悠沃尔夫供奉他为上师,拜师之后要用全部身家财产供养,还要绝对的服从上师,从行为到精神都不能违抗。

当然了,云少闲也告诉沃尔夫,这么做意味着莫大的好处。他却不仅能够得到某某菩萨的赐福于人世苦海中得以解脱,还能习无上妙法、到达某某净土世界。更重要的另一方面。只要得传上师真法,被认可以后也可以再收徒,用同样的方式去做别人的上师。

老奸巨滑的沃尔夫当然不会听云少闲的忽悠,其实真要动手,云少闪恐怕还不是沃尔夫的对手。但是沃尔夫也摸不清云少闲的来头,此人背后恐怕还有一个网络复杂的灵修组织,所以他也好生接待,并拿出了一些钱财供奉。

沃尔夫最重要的目的,是想从云少闲这里得到妖物修行的指点。因为云少闲已经向他透露,自己能指点世间众生的修炼,像沃尔夫这种狼妖若供奉他为上师,就能得到真正适合自己的无上妙法。而且只言片语中也提到的一些妙诀,让沃尔夫确信此人确有这一方面的秘法传承。

所以沃尔夫表面上捧着、顺着云少闲说话,表示愿意供奉云少闲、当他的护法云云。但请云少闲先指点无上秘术的奥妙。云少闲当然没有传武陵乡妖王祖师之正法,但既然收了沃尔夫不少好处。也给了他一些妖物修炼境界次第上的指点,讲了一个大概的方向。想诱使沃尔夫更深的入局。

但沃尔夫怎么可能像云少闲希望的那样做,以全部身家供养上师、精神上还要绝对的服从、不能质疑上师甚至连这种念头都不能动,这不是扯蛋嘛!云少闲的说法倒是很好听,都是一条条有关功德、布施、虔敬的“妙义”,从各教扒皮过来耍神棍的理论,还扯的一本正经,声称某某知名富豪、某某影视巨星都已经拜在了他的门下,言下之意能看中沃尔夫已经是给足了面子,这是他难求的大机缘。

见沃尔夫怎么也不肯彻底上套,云少闲又把目光盯上了团伙里其他的妖修,比如福克斯,希望这些人供养他为上师、拜为所谓的门下弟子。沃尔夫早有防备,暗中严令所有的手下都不得擅自接触云少闲,否则将受到严厉的惩处。

这两个心怀鬼胎的家伙碰到一起,表面上客客气气其实都在打对方的主意。云少闲见捞不着更多的便宜,也就没有继续耗下去离开了温哥华,临走前还没把话说死,给沃尔夫又讲了一些妖物修行的讲究,并说机缘之门已经打开,期待着沃尔夫真正入门的那一天。

沃尔夫在云少闲那里学了一些东西,对妖物修行也悟出了一些新的门道,已经在摸索凝炼妖丹、假借人形修炼神气之道。但是云少闲讲的这些,远没有成天乐留给细鼻子和尖耳朵的神念灵引中解说的那么清晰。

一方面是云少闲当然不会把自己的正法传承教给沃尔夫,另一方面云少闲本人修为也有限,好不容易才突破风邪劫呢,远远未到玄牝妖丹大成之境,以上师的身份传法根本就是扯淡,弟子修炼若遇到问题他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成天乐不仅拥有十大妖王的传承,而且突破了脱胎换骨的修为,亲身印证过指点万类的妖修正传法诀,且不止一次从发端起重修,将玄理体会清晰。成天乐第一次重修是为了凝炼玄牝珠,而今天不仅是为了凝炼玄牝珠,更是为了印证明细的传承指引。

所以尽管没有留下正传法诀,成天乐夜可将妖物修行的方向以及境界描述得清晰无比,妖物自可依此自悟修炼天赋神通,并掌握凝炼妖丹的化形之妙。

屋外观战的成天乐也看出了一丝端倪,他很清楚细鼻子和尖耳朵是怎么回事,他们并没有凝炼妖丹领悟真正的化形修炼之道,假如完全施展法力与人相斗,就会控制不了变化的人形而恢复成原身。而沃尔夫显然已经尽了全力,眼中射出绿光手上也长毛生出利爪,但并没有变成一只狼,说明他多少还是得到了云少闲的指点并有所悟。

沃尔夫所得到的指点可不仅仅是来自于云少闲,他这些年攒下了不少身家,也引起了某些强大势力的注意。他花了很大的代价,也得到了一些强大的神秘人物关于神术修炼方面的指点,包括手中的那瓶“圣水”也是这么得来的。

可是沃尔夫并没有将他学到的这些传授给手下的妖修,连一个字都没提过。一方面那些妖修就是他控制团伙地盘的工具,沃尔夫根本就没想过教他们这些。另一方面,这些都是属于他这个老大自己的手段,怎么能让手下的爪牙们也掌握呢?

今天沈四宝问起了云少闲,沃尔夫也在猜测此人是不是为了云少闲掌握的秘法而来,或者是亲近之人受了云少闲的骗、陷身于他那个所谓的灵修组织中,想找上门要算账的!陶宗恒追问他手中那支法杖的来历,更是打死也不能说的秘密,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不会回答任何问题。

这只狼妖在沈四宝的镇压下,意识到自己已陷入了绝境,不能再拖下去了,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必须逃出去。只听他大吼一声,手中的法杖陡然发出刺目的光芒,伴随着一声脆响,就像什么东西被打碎了。

包围他松云丘壑间有一团金光爆发,带着金铁交鸣之音轰了出去。所有的景象都消失了,那一方镇纸被震飞,打穿了天花板,沈四宝被震退了几步,沃尔夫身后的那堵墙也崩塌了半边。

法杖上的神石已经碎了,沃尔夫却来不及心疼,化为一头恶狼向后飞撞而去,只要撞碎里屋的窗户他就能逃离这里。沈四宝一声轻喝,打穿天花板的镇纸落了下来,化为一道烟云向沃尔夫直击而去,他已经动了杀招。沃尔夫后退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这飘忽而至的烟云。

烟云中似有鸟语花香,沃尔夫眼前所见不是崩塌的墙壁和一片狼藉的客厅,仿佛是朦胧江南水乡景象,那烟云中的池塘垂柳随风飘起,一片片叶子都化为碧光射来。成天乐在别墅外暗暗点头,这沈四宝真是个雅人,连杀伐都带着这种文雅气息,紧接着却以神念喝道:“四宝速退!”

在厅中观战的陶宗恒也变色道:“四宝快闪!”同时挥出了手中的法器向前一斩。

陶宗恒的法器是一把短剑或者说是一柄匕首,刃身只有四寸长,连着三寸长的骨质手柄,在空中斩出一道无形的裂痕,将沈四宝祭出的烟云切断,形成法力屏障隔住了沃尔夫。他以神念提醒沈四宝不要再理会镇尺,直接弃器后退冲出别墅。

沈四宝的镇纸打来,那烟云化成江南水乡风景杀伐时,沃尔夫就知道自己躲不开了。他眼中露出绝望和凶悍之色,虽化为狼身但衣服还套在身上,双爪一挥怀中飞出一卷东西。此物只有三寸多长,带着奇异的纹路与淡淡的金光,仿佛是一幅小而精巧的画卷。(未完待续。。)

热烈祝贺沈四宝新书《圣踪》发布!

成总与小韶两人远渡重洋,巧遇老朋友沈四宝仗剑海外,镇尺出手简直太帅了!

老书友或许还有印象,《灵山》里的剑仙四季书,《地师》里的九星派掌门沈慎一,《天枢》里的大祭司布尔克,也都是沈四宝同学的龙套啊,这些年兢兢业业演出了这么多场,实在太辛苦了!

我们的金牌书评家、著名才子沈四宝(四季书)同学,在我创作《惊门》之前,曾自告奋勇身入传销卧底,帮我搜集了大量宝贵的第一手素材;也曾行游各地体验观察,有才华、有阅历、有生活,好人好文章啊!

如今四宝同学终于也开书啦,于起点中文网正式连载发布其创作的长篇小说《圣踪》,书号3092598。

一道篱笆,隔开仙凡两界。

一座草庐,坐落篱笆边上多少年。

修行者,世间路,妖魔鬼怪一类物。

佛为山,道如海,挟山超海渡人间。

沈四宝同学古典仙侠新作《圣踪》发布,祝四宝新书大热,宝神,加油啊!《圣踪》新书冲榜急需大家的支持,在此帮四宝同学向诸位求捧场、求推荐、求收藏!

**(未完待续。。)

913、见知身心平常事,妖异风邪总趁虚

成天乐虽没见过此物却是识货的,而陶宗恒显然也听说过这种东西,瞬间就感应到了危险的气息。白少流曾特意对成天乐提到卷轴,它可以让一名修士施展出本不属于自身修炼的强大神术,有点类似于昆仑修士所炼制的符箓,今天第一次亲眼看见了。

已经失去控制的镇纸打在了狼妖的胸口,沈四宝虽已弃器,但那惯性的力量仍将狼身的前胸打得塌陷下去,咔嚓连响断了好几根骨头。沃尔夫口喷鲜血,却没有被停下动作,艰难的凝聚最后的法力解开了卷轴的封印。

他就算死也要拉沈四宝和陶宗恒陪葬,虽祭出卷轴,但重伤之余已经没有办法万全控制住神术攻击的方向了,假如彻底爆发的话会把这栋三层小楼夷为平地。沈四宝与陶宗恒飘身形冲出别墅,成天乐与小韶的身形却显现出来,与两人擦肩而过一步踏进了厅中。

那卷轴的封印打开,成天乐就有种很熟悉的感觉——竟是造化天雷之威。卷轴消失了,爆发出一片雷光,这是一支高级雷系神术卷轴,它非常罕见,感悟雷霆之威修炼成某种神术不仅艰难而且十分危险,这种神术的名字也未必叫做造化天雷,但世间术法总有同源之妙。

成天乐腕上的飞电石已经祭了出去,展开成四神十二时大阵,形成了一个封闭的移转空间,那霹雳雷光就在其中轰鸣。成天乐双肩微颤,显然是在承受那无形的法力冲击,但他并没有受伤。四神十二时大阵也没有被击破。

成天乐本人就擅长造化天雷,他的飞电石更是在造化天雷中反复祭炼过。虽事发突然但也应对得很从容。这只卷轴不知是什么年代由什么人所打造,那耀眼的雷光被压缩在五尺之内不得击出。闪烁荡漾轰鸣交击,竟化为一团雷池的模样。

卷轴的威力再大,也不过是制作者本身所能施展的最强大的神术,这就像一场穿越时空的斗法,成天乐稳稳压制住了对方。可以想象被压缩成一团的雷池之威,轰鸣声是多么震耳,但并没有传到别墅之外。

刚冲出别墅的沈四宝与陶宗恒又进来了,成天乐施法之余还以神念打了声招呼:“四宝,好久不见啊!……这位朋友又是哪位高人。是否与武陵乡有关?”

陶宗恒与沈四宝是目瞪口呆,成天乐能对抗这支卷轴的威力也就罢了,但他却将卷轴的爆发完全控制住,这需要本身也精通这种雷系神术,而且修为比卷轴的制作者更高明、法力也更强大,还需要妙用合适的法宝。

更让陶宗恒吃惊的是飞电石展开的大阵,沈四宝可能还看不太明白,但这位大成妖修却看的清楚。假如有一位教廷的高手在此,定然、会判断成天乐也是一位空间神术高手。竟能施展出一个隔绝内外、封印雷霆威力的空间。

成天乐尚无出神入化之能,理论上还无法施展出法力空间结界大神通,但他已经领悟了移转空间之妙。待到将来出神入化之后,自然便能掌握法力空间结界、仿佛能随身造就一个不存在的空间。目前虽然还做不到这一点。但他施展出的手段已足够令人震惊了。

那霹雳雷光交织闪烁,渐渐黯淡消失,卷轴中所凝炼的法力终于耗尽了。飞电石又化为手串的模样飞回成天乐的腕上,上面还缠绕着丝丝电光。一根汉白玉镇纸尚未落地。就被沈四宝施法收回手中,而沃尔夫已化为飞灰。

自己所祭出的卷轴理论上当然不会伤到自己。可这只狼妖勉强解开卷轴的封印,却已无力再控制它了,于是便成了大范围无差别的攻击,他本想拉沈四宝与陶宗恒同归于尽,不料却只有自己被飞电石罩在了雷池中。

离沃尔夫只有三米远的窗户,他飞纵到半空时下方的地板,皆完好无损连一丝焦痕都没有。但他的原身和衣物早已无存,只有一些东西落到了地板上,是四枚带着狼牙和一根法杖。妖物原身本就是天材地宝最重要的来源之一,沃尔夫还是有“宝贝”留了下来,经过了造化天雷的祭炼而未损。

沈四宝与陶宗恒上前行礼,小韶与成天乐也拱手还礼,几人有功夫见面细谈。陶宗恒说道:“成总,久仰大名啊!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犹超出我的想象,您怎么会来到这里?”

陶宗恒很惊讶,而成天乐也有一肚子疑惑,大家聊了半天才搞清楚他们为何会相遇在此。

陶宗恒是出身武陵乡的妖修,但二十多年前就离开武陵乡闯荡人世间,当时他尚未大成。十几年前陶宗恒出国了,从事的居然是IT产业,曾任IBM公司在加拿大的高管。

陶宗恒是在海外玄牝大成的,他虽出身于武陵乡,但如今的身份尚不是武陵乡的长老。因为按照武陵乡的规矩,大成之后第二次进入妖王秘境,立下誓愿、得到妖王祖师的大成神印灵引,才可以获得长老身份,而陶宗恒还没有回去过。

陶宗恒身为大成妖修,当然了解很多常人所不知事情,与国内相识妖修同道也有联系,早就听说过万变宗的事情与成天乐的大名。成天乐则笑道:“陶道友,原来在妖修界还有你这种跨国IT人才啊,失敬失敬!”

陶宗恒摸了摸光脑门道:“惭愧惭愧,我已经告别挨踢很久了,前些年就回国创业做自己的生意,我和四宝就是几年前在北()京认识的。这次四宝追踪一个叫云少闲的人来到加拿大,找我帮忙打听消息,而我恰好要找沃尔夫算账,又查出沃尔夫曾与云少闲打过交道,所就与四宝一起来了,没想到在这里竟会遇见成总。”

成天乐:“你已经很久没回武陵乡了吧?那云少闲其实与你来自同一个地方。”

陶宗恒讶道:“什么。武陵乡竟除了这种败类?那就更不能放过他了!”

沈四宝很纳闷的插话道:“成总,陶哥。你们所说的武陵乡究竟是什么地方啊?”

两人以神念分别向他解释了一番,沈四宝惊讶万分道:“如今我虽已知道世间有修妖潜伏、发现沃尔夫是狼妖也不奇怪。但还是刚听说陶大哥居然也是妖修!……陶哥与云少闲来自同一个地方,那么云少闲应该也是妖修了?”

可怜的四宝,虽与陶宗恒已经认识好几年了,知道他是一位神通广大的修士,却一直不清楚他也是妖物出身。假如不是今天遇到成天乐,碰巧点破了这一切,四宝恐怕还会蒙在鼓里呢。这也难怪,世间修士有几人能如成天乐这般擅察天下妖修?

陶宗恒混迹红尘多年,结识沈四宝时已玄牝大成。将气息收敛得非常好,并不擅长此道的沈四宝没看出来也正常。但陶宗恒这人很有意思,他虽未告诉四宝自己是妖修,却对四宝讲了世间有各类妖物潜行的情况,来之前也告诉了他沃尔夫是个妖怪团伙的头目。

陶宗恒有些尴尬的答道:“云少闲当然应该是妖修,我也是。这种事情嘛,你没看出来也没问过,我也就没有主动说。但今天遇到了成总,大哥就不好再瞒着你了。”

沈四宝追问道:“陶哥。你究竟是什么妖修啊?”

陶宗恒嘿嘿一笑道:“这个嘛,暂时保密!”成天乐在一旁也没看出陶宗恒的原身为何物,可能是他从未见过的,闻言也没有继续追问。但他想知道也不难。给云冲漠打个电话就清楚了。

沈四宝终于知道了陶宗恒与云少闲都是妖怪,而他怎会追踪云少闲至此呢?从另一种意义上讲,沈四宝也是来“降妖除魔”的。此事说来话长——

当年沈四宝与成天乐一起在传销团伙中时,就见过云少闲。但也没认出他是妖修。白少流应该认出来了,却没有直接点破。当时云少闲不过是那传销组织在苏州团伙的一个小头目。沈四宝并没有太在意此人。

后来云少闲换了一个地方继续搞传销团伙,又被警方端掉,这只鼠妖总结经验教训,便改头换面做起了别的生意。他加盟了一家连锁机构,在上()海及广州一带活动,搞心灵学培训班,打着现代心理学的旗号,将传销洗脑的那套东西又化做了一道道所谓的“心灵鸡汤”。

现代社会各个方面的压力都很大,人们在莫名的焦躁和忧虑中想得到安慰与放松,也成了一种很时尚的需求。只要有需求,就会有人以各种手段盯住这样的机会,带着各种各样的目的。

云少闲搞的这种灵修培训班,主要针对的目标是都市白领以及身家殷实的有产阶层。在这个浮华又紧张的时代,很多人内心中难免会有空虚、焦躁、迷茫、压抑、失落、愤懑等种种情绪,有时不知自己在随波逐流中所追求的是什么、怎样才能得到身心的安宁与满足?

这些东西乍听上去很高深很玄妙,但人们不论是内求还是外求,最终面对的不过是自己的在世间诸事中的心境。很多时候人们仿佛将压抑和焦虑转移释放,自以为得到了安慰和解脱甚至是所谓的升华,往往却只是一种异化甚至是扭曲。

比如就有这么一些人,从最初的成功学、励志学,到后来的心理学、灵修学,参加各种所谓“培训课程“,高价购买一大堆所谓的教材或典籍,家中也摆放着各种所谓的”灵性用品”,据说其中蕴含着治疗和转变“身心灵”的神秘作用。

不少所谓的心灵学培训班或俱乐部往往都宣称,在亲密、安全、放松的气氛中,交流体会心理学不传之秘,感悟渴望中崭新的绽放人生。而所谓的导师往往也被冠以心理学专家、某某心灵学派的创始人的身份,据称是拥有清澈、温暖、爱、和谐与内在精神灵性的指引者云云。

除了最能刷时髦值的最新、最现代的心理学招牌之外,这类灵修班往往还涉及到各种让普通人感到神秘与好奇的东西,比如道、禅、密宗、灵性舞蹈、灵性书法等等“唤醒与释放生命灵性的体验”,还可能涉及到占星、塔罗、瑜伽等各种东西。手段都是其次,主要看是什么目的。

假如人们沉浸其中,仿佛确实能得到宁静与放松的体验,与正常生活中的情绪感知暂时隔离。在有意无意的暗示与引导下,一点点解除心理防线,往往会对这种刻意营造出的环境和体验产生依赖心理,并在团体内部形成一种封闭的群体意识,将偏离正常认识的行为视做理所当然、是真正的生命灵性释放云云。

搞这种东西的人主要目的当然是为了敛财,这种培训班或俱乐部的收费不菲,各种活动费用从上万到几十万不等。另一方面,让所谓的学员或伙伴产生精神上的依赖感,不知不觉中被左右与控制,使他们的行为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下才能得到彼此的认同。所以幕后掌控者不仅可以敛财,更高明是让人心甘情愿的付出大笔钱财,还自以为是人生莫大的收获。

起初时一些基础的“心灵培训”课程,往往不容易让人察觉出问题。比如以成员之间互相表示信任、关爱的名义,让每个人都借钱给别人,同时每个人也都能收到别人的钱,看上去谁都没有任何损失、还能感受友爱和关怀的气氛。

又比如让学员之间互相倾诉,宣称将内心中的痛苦和迷茫都说出来,可以让大家一起分担,到最后往往涉及到个人很隐私的东西,都会不知不觉的倾诉出来,这样的感觉好受确实是好受多了,仿佛得到了一种解脱与安慰。而不愿意深入配合的人,往往会被视作“有抗拒,心灵尚未打开”。

但是这种的所谓“培训”,其实也是在一点点逐渐瓦解人们在正常情况下的戒备心理,于潜移默化中突破人与人之间的防线,为进一步的心理暗示与敛财埋下伏笔与铺垫。(未完待续。。)

914、渐行歧路天涯远,有缘万里来相见

不能断言所有的心灵学培训班都是这种性质。可但凡涉及到从精神上控制、以明显不符正常认知的方式、高价敛财的机构与组织,定然就是这么回事,没有例外,不论它打的是什么旗号。

云少闲加入的是一个源头在台湾的心灵学培训组织,后来却被警方查封了,因为他们搞的太过火了。收培训费、出售各种灵修书籍与产品也就罢了,可“高级教程”中还宣扬“打开爱与人性的体验”,让学员们互相裸露、欣赏、触摸身体……男男女女搞得乌烟瘴气,还号称这是一种天性的释放与回归。

其实这也是一种彻底解除心理防线的手段,一旦突破了某种界限,那么人们对其他的意识灌输也会不由自主的接受,现实中的压抑好像得到了释放,实际上却是越来越深的陷入其中,精神上已经很难脱离。这与传销团伙的做法其实如出一辙,但是看上去档次却高多了、手法也更高明。

这个灵修组织被某学员家属举报,因涉嫌组织集体淫秽活动而被警方取缔。但云少闲又有了更深的“领悟”,摇身一变成了灵修上师,又加入到另一个组织中成了重要的人物。他的事业仍然与灵修有关,但借用的名义却不再是心理学,而是古老的东方神秘修行,就是他曾忽悠沃尔夫的那一套。

沈四宝一位长辈家的孩子就曾被祸害了,她供奉云少闲为上师,不仅财色两失。就连精神都不太正常了,后来在沈四宝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状态中。而沈四宝听说了云少闲的名字是怒火中烧,决定要把这个人揪出来算账。并且查出其幕后的团伙组织。

可是云少闲如今已经跑到北美了,沈四宝通过搜索境外的论坛才得知他曾出现在温哥华,想起陶宗恒恰好这段时间也住在加拿大温哥华,于是就来到了温哥华打听云少闲的消息。陶宗恒查出此人曾经与沃尔夫鬼混过,所以沈四宝今天才会追问沃尔夫云少闲去了哪里。

云少闲离开传销团伙后,至跑到海外前的这段经历,都是沈四宝后来查明的。

至于陶宗恒认识沃尔夫,也完全是偶然的原因,他虽然在加拿大生活了十几年。而最近经常在中国与加拿大之间来回跑,但从来没见过沃尔夫,也不知道这里有一个妖修组织,直到前不久沃尔夫主动找上了门。

陶宗恒住在本拿比市一个交通很便利的街区,毗邻一片规模很大的室内商业区,邻居中有很多都是华裔侨民回移民,而陶宗恒还有一个身份,就是这片住宅区的业主委员会主席。前不久沃尔夫找到了陶宗恒,想收购这一带的物业搞开发。

这在国内往往被称为动迁或拆迁。这些年来很常见,但在本拿比这种地方却很少见。陶宗恒联系了有关的各户业主,最终代表业主们拒绝了沃尔夫的要求。因为这片街区的居住环境很不错,各方面条件都很便利。他们不想出售。

可是就从这时起,街区的宁静被打破了,治安状况急剧恶化。不断有人在这一带遭到各种袭击、抢劫、侵犯,很多人开始打算搬离此处。但陶宗恒却觉得很不对劲。因为受到伤害的人,都是沃尔夫要收购的那些物业的业主。

另一方面。陶宗恒当初就察觉出沃尔夫是一位妖修,但是并没有点破。陶宗恒本人也是妖修,来到人间各做各的事罢了,没有必要揭穿或者为难谁。但出了这些事之后,陶宗恒不可能不怀疑到沃尔夫头上,暗中追查的结果,果然是沃尔夫所控制的一个团伙组织所为,而且动手的也是一群小妖。

陶宗恒没有打草惊蛇,他很能隐忍,暗中一步步查明真相,所谓擒贼先擒王,他打算直接抄了沃尔夫的老巢、制住首恶,从根子上瓦解这个团伙。恰在这时沈四宝来了,请他帮忙打听云少闲的消息,陶宗恒正巧在追查这个团伙,得知云少闲曾经和沃尔夫在一起鬼混过。

此时成天乐也来到了温哥华,因为一枚大地之瞳牵出了这伙妖修,最后追查到了沃尔夫的隐蔽住所。而沃尔夫为了对付神秘的“黑暗生物”,将骨干手下都召集来了,也等于是给陶宗恒和沈四宝引了路,所以几人会在这里相遇。

终于搞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众人皆感叹真是有缘万里来相会啊!

陶宗恒将地上那四枚狼牙收了起来,又拿起那根法杖皱眉道:“这东西,绝不是沃尔夫自己能够制作的,它上面曾镶嵌了一枚神石,而镶嵌神石的手法恐怕只有教廷的高手才掌握,所以刚才我一看见就吃了一惊。看来这只狼妖幕后还有人,可惜他已经死了,没法再审。”

成天乐也皱眉道:“最后他祭出的卷轴,也绝对不可能是自己制作的,包括那一瓶所谓的圣水,恐怕是得自更强大的势力或人物,也不知是否与云少闲有关?”

沈四宝摇头道:“这不太可能吧?云少闲是跑到西方来扮演东方的灵修上师,这法杖、圣水、卷轴肯定不是他的东西。看来这个沃尔夫的背景还很复杂,有些事情另有文章。”

成天乐叹息道:“云少闲居然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陶宗恒闯荡中外这些年,阅历和见知皆不凡,他冷笑道:“如今的邪教组织也都与时俱进了,知道现代化的包装,过去可能只是骗点钱花,而现在更狠,从经济邪教到精神邪教,诱惑人自愿把身家都献出来,还说是什么做功德、追求真正的人生。

目前最热门的是两个方向:要么就是最时髦最新潮的,搞什么心灵学培训和指导,这一套最早在是西方出现的,如今却在东方很流行;要么就是最古老最神秘的,搞什么东方秘法传修之类,如今在西方反倒也流行起来了。这个云少闲,倒是位跨界人才啊!”(未完待续。。)

915、设坛密室求神赐,且问心头是佛魔

小韶轻叹道:“那云少闲从人间被带回武陵乡,化形未久便匆匆又回到了人世中,他在传销团伙里见识了很多东西,发现可以通过控制人的精神、让人们自愿沉迷,不仅可聚敛财富,还可以得到很多享受,妖惑他人的同时,他自己也沉迷其中。

传销非法而且骗钱太慢,但用同样的手段还可以去做别的事,于是他又去搞什么心灵学培训,让人们自以为得到了生命灵性的绽放,收钱可比搞传销狠多了,名义上还好听。如今又更进一步,当起了什么灵修上师,将这条邪道越走越远,他也越陷越深了。”

沈四宝:“沃尔夫已死,我们的线索断了,现在该怎么办?”

小韶:“这里有一间地下秘室,我们进去看看,或许还能发现一些东西。”

陶宗恒:“我也认为这里应该有密室,还没来得及找呢,小韶姑娘竟然已经发现了,灵觉之敏锐实在令人惊叹!”

小韶淡淡一笑:“我本就是灵修,擅长此道不足为奇。”

密室的入口在壁柜后面,壁柜有机关可以左右打开,但平常人看见的只是一面墙壁。小韶一挥手,墙上出现了一个发光的五芒星图案,是某种阵法。陶宗恒说道:“这是教廷的空间法阵,此处虽不算太高明但十分隐蔽,应该是另有高手帮沃尔夫建造的,那狼妖自己肯定没这个本事。”

小韶也没见过这种法阵,但她身为从神器洞天世界中走出的灵修,天生就擅长各种空间法术。如今已有脱胎换骨神通俱足之境界,以元神感应此阵并破解并不难。片刻之后她再一挥手。五芒星消失前方出现了一道门户,这并不是什么小昆仑结界。只是一条暂时移转空间的通道,门户内是一段向下的阶梯。

几人走了进去,运转法力凝神戒备,但没有任何意外发生,他们来到了一间地下密室。这里虽没有窗户但空气很清新,有巧妙通风设计。正中的墙壁上嵌着一个光芒十字架,十字架前方放着一个垫子,像是一个小小的神坛。

沈四宝问道:“这狼妖信的又是哪一路邪教?”

陶宗恒看了半天,皱眉道:“不像是什么野路子教派。他应该就是个传统的天主教徒,在美国这边信奉新教的居多,但天主教也有很大的影响力。……这间密室应该是沃尔夫的修行地,他平日在这里冥想,修炼所谓上帝赐予的本源力量。”

沈四宝:“就这种家伙,上帝会赐予他力量?”

陶宗恒笑道:“我也不认识上帝,看这狼妖的样子,他确实是个教徒,但所拜的只是他心中那个上帝罢了。他的力量和上帝没什么关系。只是得造化机缘开启灵智成妖,但他依照这种方式去修炼,应该也是得到了什么人的指点。”

成天乐也说道:“我曾经去过青藏高原,那里有些歹徒行杀人放火之事。也经常跑到庙里拜佛,甚至以身量步跪行朝拜虔诚无比。等香也点了、佛也拜了,回头继续杀人放火。世上既然有这种人。出一头这样的狼妖也不奇怪,只不过他拜的是上帝。”

密室中还有两排物柜。其中一排放着一些对沃尔夫而言可能很珍贵很重要的东西,而这几人却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而另一排物柜中却放了整整一柜子美元现钞。沈四宝笑道:“没想到这狼妖居然囤了这么多现金!”

陶宗恒也笑道:“生意人的钱当然应该在账户里。但狼妖就是狼妖,还保留着本能的习性,喜欢在窝里藏东西。……幸亏成总神通广大,封印了那卷轴的雷霆之威,否则彻底爆发开这密室也保不住了,这些现金也会化为飞灰。既然如此,那就应该是成总发财啊!”

成天乐笑着摇头道:“我还要行游远方,哪能随身带这么多零碎,我看陶道友与四宝就分了吧。”

陶宗恒:“成总,谁说现金要背在身上?这世上个地方叫银行!”

小韶:“既然陶道友认识那个地方,那就由陶道友处置吧。”

陶宗恒嘿嘿笑道:“好吧,我来处置,拿一部分分成四份,我们每人弄个海外账户,另一部分做别的用处,用以处置这个妖修团伙的后事。……托成总的福,得了好处就得办事,剩下的杂事就由我来处理吧,没必要烦劳成总再出手。”

今天别墅内外有二十多名沃尔夫的手下,其中有十多人是妖修,大多只是被打晕或制伏。沃尔夫已死,这个团伙也要彻底瓦解掉,回头当然还得处置这些人,陶宗恒肯代劳是最好不过。

这间密室里还有一些别的东西,是妖修原身的遗物。沃尔夫从山野中带回来的妖修,有很多在后来的劫数中并未成功突破,因各种各样的原因殒落,其骨骸经过法力炼化后还留下的东西,往往都是修士所需的天材地宝。

除此之外,密室里再无别的发现。众人正在想怎么把这么多现金带走,沈四宝建议到楼上拿床单来打包袱皮,小韶突然说道:“这本书里还夹着一张很特别的东西。”

她说的书是放在神坛前一本黑色封皮的《圣经》,拿起翻开,中间露出了一张书签般的东西。众人都围过来细观,成天乐想起风君子也曾给过他一本书,里面居然夹着一张神霄天雷符,而这张东西难道也是什么宝物吗?

以神识感应之却没发现任何异常之处,拿到手中是一张对折的图画,质地很特殊不是一般的纸张,上面图案像是地图,有个地方标了个醒目的十字架。几人传看研究一番,沈四宝说道:“这不是今天的东西,应该能有二百多年的历史吧。”

陶宗恒:“二百多年的东西,在中国连一般的古董都算不上,可是在北美这个地方,若不是古玛雅人所留,那可就是很重要的历史文物了!”

成天乐想起曾看过的《国家宝藏》等好莱坞电影,还有历史上关于海盗的种种传说,好奇的问道:“这会不会是一幅藏宝图啊?”

陶宗恒与沈四宝皆点头道:“嗯,很有可能!否则沃尔夫也不会将它放在这里。”

小韶突然问道:“陶道友,沃尔夫为何要收购你的住所附近那一片物业?”

这句话提醒了大家,陶宗恒一拍光脑门道:“对呀,沃尔夫为何要买下那一片地方,难道和这藏宝图有关?”他拿着图又研究了半天道,“二百年来,这一带的变化已经太大了,这张图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沈四宝说道:“无妨,如果真是陶哥住所一带的古地图,小弟略通风门心盘术,应该能对照如今的地形重新做出标注。”

成天乐:“对呀,我们有四宝呢!古今地势堪舆,正是风门术法高手的看家本领。”

陶宗恒:“四宝,需不需要租个直升机到天上转转?这样也看得清楚些。”

成天乐:“用不着直升机,我可是把你拎到天上飞一劝,以如今的本事还是能办到的。”

沈四宝赶紧摆手道:“不必不必,我到实地走一圈就可以了。”

几人收拾东西离开了密室,四宝与陶宗恒在楼上找来床单,一人打了一个硕大的包袱皮扛在背后,里面满满的全是美元现钞,成天乐和小韶空手则走在前面。至于别墅内外的歹徒,都被陶宗恒出手处理了,他并没有留情,甚至连尸骸都没有留下。

成天乐并没有多说什么,陶宗恒已在暗中调查这个团伙多日,今天出现在这里的歹徒皆有取死之道,有如今下场倒也不值得同情。陶宗恒没有让成天乐动手,反倒让成天乐有几分感激。

将别墅内外扫荡清理完毕,陶宗恒背着包袱皮问道:“成总,您的车停哪了?”

成天乐:“我们是步行来的。”

陶宗恒:“那就一起走吧,先到我家去做客,也陪四宝看看那一带的地势。”

成天乐:“别着急,我还抓了只狐狸在外面呢。他是沃尔夫团伙中的骨干份子,或许还能审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来。”

陶宗恒:“是福克斯吗?那家伙可不是一般的坏。原来您还没有杀他,那太好了,让我来动手!”

回到那小山包上的密林中,陶宗恒看见已被打回原身的福克斯,上前二话不说先削了他一顿,将这只狐狸打的筋断骨折、奄奄一息,然后才开始审问。

福克斯本以为生还无望,已经在等死了,如今听说几人有事情要问他,仿佛又看见了一线生机,于是挣扎着讨价还价,要成天乐答应饶自己一命,否则便什么都不说,反正就是一死。

出乎意料,成天乐很干脆的点头答应了,然后福克斯便交待了很多东西,首先便与云少闲的下落有关。

据说那位云大师最近主要在美国活动,上次到加拿大是为了“弘法”,他和一个号称某某菩萨转世的台湾尼姑混在一起,是这个尼姑的“右护法”,早已不再亲自出面干当初的事情,以上师的身份暗中操控着一批“门下弟子”行事。(未完待续。。)

916、一路随缘尽点化,心种留芽待生发

这些所谓的弟子再收弟子,也像云少闲当初一样去忽悠别人供奉自己为上师,这是个层级控制很严密的组织,其成员行踪也飘忽不定。他们不会告诉“信众”自己在什么地方,只在每次出现时才会提前通知,让弟子出钱出力组织法会,忽悠更多的人来听闻妙法,主要的下手对象就是海外华人,当然也包括对东方神秘修行感兴趣的欧美人,总之是搂草打兔子、尽量不放过。

其实在欧美一带干这种事情的组织团伙还有不少,大多都打着某种教派或灵修的旗号,也不一定都与云少闲那个团伙有关。比如就有那么一伙人,以一位大名鼎鼎的团伙,簇拥着一位老祥瑞四处传法布道,根据地在美国,足迹遍布世界各地。

这伙人要价最低的时候,花五千美元就可以让老祥瑞封自己做个小活佛、认证为传说中某某世系的活佛转世。外人觉得荒诞,但他们却搞的正儿八经。其供奉者不乏一些知名的文体明星,显得其与众不同或者很有追求。这个团伙还得到了很多机构的捐助,其中不少机构甚至带着官方与半官方的色彩。

所以想找到云少闲并不容易,此人已经很少公开露面了。至于陶宗恒追问那柄法杖的来历,福克斯的答案却颇让人有些意外——竟是拣来的!

沃尔夫就是搞垃圾清运业务起家的,这么多年下来垃圾堆里总能拣到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想当初沃尔夫的团伙势力还小,手下的人也不多,有些小妖亲自开垃圾车干力气活。这柄法杖就是这么得来的。它成了沃尔夫之物,而拣到法杖小妖已经在修炼中因上帝的考验殒落了。

福克斯远比细鼻子和尖耳朵了解的内情更多。他还告诉成天乐等人,那柄法杖的末端是可以打开的。底部中空,里面还有一张古图,他却不知道沃尔夫将之放在了何处。

陶宗恒方才已发现那法杖的末端可以打开,里面有一段是中空的,但并没有任何东西,原来那张图竟是这般来历,并非是什么幕后势力给沃尔夫的。福克斯还交待,这件事只有他与沃尔夫的几名心腹手下才知道,但任何人都不能对外泄露。否则沃尔夫会宰了他们。

那法杖和神秘的古图已落在沃尔夫手中多年,他一直在研究,最近突然想收购本拿比市的一块地皮,据说也与那古图有关,但是福克斯也不了解更多的情况。

沃尔夫得到古图后就秘密珍藏起来,哪怕是最心腹的手下也从未再看见过。但沃尔夫有时喝多了好吹牛,在手下面前显示自己的不凡,所以有好几次也把法杖取出来炫耀过。

福克斯记得最后一次看见那法杖,是在一次聚会上。沃尔夫的法律顾问比尔律师看见此物很羡慕。一个劲追问来历,还想花重金收购。沃尔夫解释这是手下从垃圾里拣来的,拒绝了比尔律师的要求,后来就再未将法杖公开展示过。据福克斯所知。沃尔夫事后还私下给了比尔律师一大笔好处,请求他不要说出去。

以上就是福克斯交待的全部有价值的信息,这只狐狸为了活命。什么都说了。而成天乐也信守诺言并没有杀他,甚至没有再多看一眼便转身离去。福克斯叫道:“您不能把我就丢在这里!这附近有不少野生动物出没的。我变回了狐狸、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话音未落,陶宗恒轻飘飘给了他一巴掌。让这只狐狸再也说不出话来。陶宗恒并没有杀了福克斯,但福克斯修为已废,就是一只身受重伤的老狐狸,徒然有着一段开启灵智化形为人的记忆,却再也无法享受往日的福缘了。

……

几人在天明前悄悄来到了陶宗恒的住所,成天乐问道:“陶道友,这里怎么就你一个人?”

陶宗恒:“我要对付沃尔夫的那个团伙,所以将家人都转移了,不能有后顾之忧啊。没想到能遇见成总、解决的这么利索,却又牵出另一条线索。且让四宝好好考察一番吧,我总觉得后面的事态,可能比沃尔夫那个妖修团伙更严重。”

小韶说道:“沃尔夫的妖修团伙覆灭,如果他幕后还有人,必然会注意和警惕,也会追查这些事。昨天夜间的行动,没人知道陶道友和沈道友曾出手,那么二位就不要暴露。至于我和傻乐这一路走来,很多人都已经看见了,若有什么状况,也可转移那些人的注意力。”

小韶虽然话不多,但心思纯净剔透、冰雪玲珑,她一开口往往就能点出很多关窍来。陶宗恒在追查沃尔夫这个妖修团伙时,将家人都转移走了,显然是有所忌惮。而如今那个妖修团伙已经覆灭,活下来的人谁也没有见过陶宗恒和沈四宝,只有一只永远也不可能再开口的狐狸。

如今又莫名发现一张古图,还可能牵扯出更大的势力来,小韶当然也不希望这两个人暴露。至于她和成天乐,无意间穿行温哥华、引起细鼻子和尖耳朵的注意,有心人只要想调查肯定会查到他们头上的,既然如此,适当的时候,就由他们来吸引那些未知势力的注意力吧。

接下来的几天,小韶和成天乐极少外出,没让任何人看见他们与陶宗恒及沈四宝一起出没。只在一天深夜里,两人悄然潜行离开陶宗恒的住所,又找到了细鼻子和尖耳朵。

两只小妖看见他们就像遇到了救星,学着东方式的礼节下拜道:“大侠,沃尔夫失踪了,他的心腹手下也全部都不见了,我们该怎么办呢?”说话的语气很有些惶恐无依与茫然无措。

成天乐笑道:“沃尔夫不见了,但垃圾清运业务还会有人经营。我从来不认为付劳取酬有什么错,只是沃尔夫与福克斯他们其他的事做的不对。我给你们留下的指引,重要的不仅是如何修炼,还有人世间安身立命之道。你们可以继续在垃圾清运公司工作,也可以换一份别的职业,有神通法力在身,想立足谋生很简单,何必问我?”

细鼻子又问道:“沃尔夫手下还有一些小妖,他们的情况与我们差不多,现在也不知怎么办才好。大侠,要不您就来当我们的老大吧,指点我们该怎么修炼和做事。”

成天乐摇头道:“我没兴趣当另一个沃尔夫,该留的指引已经留下,你们也可以教给他们。你们走出山野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其实也在于你们自己的选择。……请记住,我的名字叫成天乐。”

成天乐又叮嘱了一番,便与小韶悄然离去。等走远了之后,小韶才说道:“看见细鼻子和尖耳朵,突然觉得他们的经历与我也有点类似呢。”

成天乐:“哦,怎么会与你类似呢?完全不是一种人嘛!”

小韶:“不是说人,是指某种境遇。想当初我在画卷中的姑苏,以为那就是整个世界,后来遇见了你,打开了画卷让我来到真正的人间。而细鼻子和尖耳朵,开启灵智之初就被沃尔夫从山野中带到团伙里,这就是他们所经历的红尘。但是你又来了,也等于给他们打开了真正的世界、留下妖物于人间修行的指引。”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沃尔夫这个团伙的覆灭,对细鼻子和尖耳朵而言,却是真正的人间世界被打开。”

小韶:“你留下的指引中,有万变宗特意所立的一戒,妖修不因其身份而受胁迫,我想这些小妖应该都会接受。但我看沃尔夫这个妖修团伙,恐怕也受某种幕后势力的控制,而那些人恐怕不会欢迎。”

成天乐沉吟道:“细鼻子和尖耳朵既然已经迈出了这一步,今后在世间还会遇到更多的妖修,那么就彼此转达下去。有些事情不论能不能做到,但道理应该先知,人们要有真正能共同守护的信念,然后才会得到更多的认同。”

小韶:“你留下的不仅是神念心印,细鼻子和尖耳朵也是两个火种,就不知他们能不能有这个出息了。”

成天乐:“我们这一路走下去,假如碰见其他的妖物,也会一直这么做、留下相同的神念心印,就像一路留下火种。……我现在有点明白了,为何乔彩凤和白少流都希望我到海外走一趟?他们就是让我这么做,这条路上可能会很热闹。”

不提成天乐与小韶明白他们踏上了一条怎样的修行路,沈四宝这几天也一直在陶宗恒的住所附近转悠。不仅凭借风门术士的堪舆手段,而且还有现代科技相配合,他们查阅了卫星地图,又却图书馆去搜索有关的历史档案,最终确实了一件事——沃尔夫其实犯了个错误。

附近一带两百多年前的地形地势被还原了,完全可以与那幅古图对应。古图上标记的十字架的中心,应该就是沃尔夫要找的地方。沃尔夫研究了这幅图很长时间,也做过类似的工作、查过不少档案资料,只可惜他没有沈四宝的本事,最终却找错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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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祝大家节日快乐!(未完待续。。)

917、遍阅古今中外事,各演生旦净末丑

两百多年前,这里唯一的建筑是来自法国的一个贵族世家的庄园,地点就在陶宗恒的住所左近,距离只有几百米远,如今已彻底变了模样,是隔了一条街的商业区。那张古图的比例尺很大,而沃尔夫可能在复原古地形时有偏差,结果找到了街这边。

两百年多前的古庄园地基下,难道会有什么神秘的宝藏吗?几人刚刚有了最新的发现,街对面就出了状况。这天他们正坐在家里研究古图以确认最后的结论,突然听见远处传来机器的轰鸣声。陶宗恒走到阳台上一看,街对面竟然正在拆除商建,有三台大功率液压拆除机正在奋力工作中。只隔了一条街而已,巨大的噪音与震动令人的心跳仿佛都变得不规律。

陶宗恒赶忙向邻居们打听,才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这段时间陶宗恒在调查沃尔夫的妖修团伙,反而忽略了近在咫尺的事情。街对面的商业区不久前被某财团收购了,据说是要搞装修改建,以更好的服务社区。

改建装修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以前一直是静悄悄的,今天怎么突然拆起房子来了?按照当地相关法规,三台这样的拆除机同时在居民区中工作不是允许的,别说楼体的震动,就连噪音都让人受不了啊。成天乐坐在屋中,能感觉到窗户玻璃在颤动,这一切是突然发生的。

其实不用走到阳台上,这么近距离内发生的事情,成天乐自可感应得清清楚楚。陶宗恒回到屋中面色阴沉。几人心中都有一个疑问——怎会这么巧?那拆除工地的范围,包括街对面的电影院及几十户商家还有一座宾馆。恰恰就在他们刚刚确定的古庄园遗址上!

沃尔夫找错了地方,难道另一伙势力也见过那幅古图或者知道更多的内幕。恰好找对了吗?可他们为何又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好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将那片商业区给拆除了。沈四宝皱眉道:“这会不会是巧合呢?”

陶宗恒:“巧合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事有反常必为妖。”

开发改造那一片商业区,确实有利可图,近几十年来,因为世界各地的移民和侨民聚集,这里的人气越来越旺,早先是很多投资移民,后来也有不少技术移民。有人气便有商机。将那片地盘改造成更现代、面积更大的商业区,当然有丰厚的利润,只是想搞定手续很不容易。

但陶宗恒所说的事有反常,并非仅指所拆迁改造的地点,也是指罕见的施工速度。生活在当代中国的人,也许对干净利索的拆迁改造早已习以为常,只要把钉子户的问题解决了,一片老建筑很快就能移为平地,按照崭新的规划。新的建筑群在短时间内就会拔地而起。

可是在世界上其他很多地方的情况完全不是这样,哪怕新修一条路都得由各方面扯皮很久,可能十几年都落实不了,就算最终动工了。施工的速度那也是相当的慢。而且这里的人工费用很贵,大概是悠闲和懒散习惯了,很少有人愿意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有那个精力,还不如去搞健身锻炼挥洒汗水呢。

可是街对面的那片建筑说拆就拆。效率竟然这么高,在这个地方显然是反常了。

几人在屋中讨论的时候。周围的居民已经不断再打投诉电话,警察来了,然后又走了,施工却并没有停止。因为施工方有政府颁发的许可证,咨询市府相关部门,警方得到的也是允许开工的肯定回答,当然就没法再处理。

陶宗恒也接了好几个电话,然后说道:“很抱歉,我还是这里的业主委员会主席,有些事情要处理,诸位先请自便吧。”

陶宗恒召集业主代表们开会去了,成天乐等人则静观其变,而街对面的的施工一直没有停下。就在这几天,这片街区的居民不断的向市府投诉,却全无结果,这让沈四宝和成天乐也觉得很纳闷。

但是在加拿大这种地方,各种各样的抗议活动很常见,只要向市府部门备案、按照规定组织就行。比如抗议有人虐待动物、不用专门的饲料喂养宠物;还有人抗议同性行为受到约束、在公共场合亲热遭受了白眼;更有人抗议人类的航天器破坏了火星上的安宁……如此等等总之五花八门。

陶宗恒便组织周围的业主打出标语与横幅,在各家的阳台上,还有那片工地的周围举行了抗议示威活动,并在路口发送抗议传单。他们的标语也有特点,主要的口号是——我们有权利在自己家中像人类一样生活;我们有权利在自己的住宅中安全的存在;我们有权利拒绝任何的威胁享受自己的人生。

成天乐的修为已超脱众生族类,来到这里见到这些人,多少便了解当地的大多数人的心境。这里人和人之间的距离感非常强,保持一种礼节性的冷漠,很多人崇尚的是极端个人主义,要想把这些人组织起来做什么事,必须要有很明确的共同个人利益或诉求。

本拿比市的这片街区曾经很有名,十几年前,有个姓赖的中国商人犯了大事,逃到加拿大寻求庇护,曾经就住在这里。陶宗恒组织了这次示威活动,就等着电视报纸等各媒体来采访报道,借此给对方施加压力。结果却有点意外,当地媒体对此保持了缄默,并没有谁报道或宣传此事。

假如这件事情发生在世界的另一端,可能会引起国际大型通讯社浓厚的兴趣,可能还会进行专题跟踪报道。可是它发生在这里,仿佛连一个水花都没有溅起。

究其原因,从表面上看,这里人们可能对五花八门的抗议活动早已习以为常,对于与此事无关者来说,感觉可能就像看见有人抗议航天器打扰了火星差不多。工地噪音和动静虽然很大,但是这一带的街区距离都比较远,也只有附近的居民受到了干扰,他们大多是外来的投资移民与技术移民,其中又以华裔居多。

在更多不相关的人眼中,这不是他们的事情,而且施工方已经拿到市政府颁发的许可证,警方也进行了问询处理,这件事情便没有更多的关注价值。当然了,抗议者有抗议者的自由,举牌子拉标语是法律赋予他们的权利,爱抗议多久就抗议多久吧。

然而更深层次的原因,可能不太容易说清楚。因为这件事情就发生在这里,又拿到了官方的施工许可,当地主流媒体若关注与宣传它,既不能让它的读者或观众彰显某种道德或精神上的优越感,也对及广告投放商没有更多的吸引力,更不符合主流社会“政治正确”的价值观。

但是这件事并非没有引起关注,离温哥华市议会的选举还有不到一年时间,电视台和报社没来人,倒有一位议员候选人来了。此人是位华裔女士,名叫陈弥梅。

这片街区最主要的居民是华裔,又恰好都在关心同一件事,这也是她最好的竞选宣传机会,可以借此给大家留下深刻的正面印象,将来选举时可投她一票。陈弥梅女士的助手向抗议者散发竞选传单,然后表示大家有什么诉求都可以向陈女士反应,陈女士愿意成为他们的民意代表,也请大家将来都投她一票。

这位陈女士还真干了点实事,她召集业主代表开了一次座谈会,收集了大家的意见整理成一份文件,并与施工方的法律顾问就行了交涉。虽然最后仍是没有结果,但她顺势在这个街区发起了竞选募捐活动。

成天乐与小韶当然没有参加社区居民活动,但将所发生的事情以及形形色色的人物暗中也看得清清楚楚。这天,陶宗恒回来后说道:“成总,您看那个叫陈弥梅的女人,是不是妖修啊?我总感觉这个人很妖、很邪性,她这两天露脸的机会是一次都没错过,但是我怀疑她和施工方那边已经达成了什么协议。”

成天乐摇了摇头道:“她不是妖修,就是一个人。但是工地那边,有几个工头倒是货真价实的妖修。……我现在已经清楚,他们为何会要拆除那片建筑,就是要找地下的东西。”

陶宗恒曾说事有反常必为妖,不仅是施工的速度反常,而且施工的工人也很有意思,清一色的撒克逊白人,没有一个有色人种。在工地上负责的几名工头,其中竟然有三只犬妖。陶宗恒没有和那三个人近距离打过照面,而且他分辨妖修的本事也远不及成天乐,所以并没有发现,但成天乐却感应得清楚。

那伙人的确是想在地下找东西,刚开始并没有惊动附近的居民,只是在室内开挖,后来发现继续挖下去会碰到建筑的主支撑结构、房子就得塌了,所以才开始拆除,而且动作很快。陶宗恒闻言皱眉道:“刚刚端掉一个为非作歹的团伙,怎么又出来一伙妖修?”

成天乐:“也许只是巧合吧,人间总有各种妖修出没,陶道友你不也是妖修吗?我们来到这里看的不仅是妖,也是形形色色的人,这些妖修就在人间扮演着各种角色。”

陶宗恒:“我还查出了另外一件事情,这个施工方的法律顾问,与沃尔夫的法律顾问是同一个人,都是一个叫比尔的律师。”(未完待续。。)

918、设门槛无心插柳,事反常另有所

看来这个比尔律师的身份,不仅仅是沃尔夫的法律顾问那么简单。难道真有什么势力在暗中控制着本地不同的妖修组织,或者说,这里的妖修若被发现,往往就会受到某种势力的控制吗?

小韶说道:“根据福克斯的交代,那个比尔律师也见过沃尔夫的法杖,并很感兴趣要收购,说明他认识那是什么东西,不仅将之当做一件普通的古董。而我们得到的这幅古图,很可能也被别人看见过甚至复制下来,这么做的就算不是比尔本人也应该与他有关。”

陶宗恒反问道:“可是福克斯也交代了,沃尔夫从不将那张图示人,而且一直收藏在密室里,又有谁能看得见?”

小韶答道:“有些事情若想通了前因后果,其实很简单。那间密室绝不是沃尔夫那头狼妖凭自己的本事能建造的,那入口处的法阵,必然是精通空间神术的高手所为。能进入那间密室、复制那张古图,而且不被沃尔夫察觉的人,就应该是帮助他建造密室的人。沃尔夫得到法杖、法杖里有一副古图,既然福克斯知情,那么其他人也可能听说。”

陶宗恒一拍光脑门道:“对啊,小韶姑娘真是聪明!”

小韶谦虚道:“这不是聪明,只是事理而已。画中姑苏千年世事,我看见过太多。”

成天乐呵呵笑道:“俺家小韶有一颗冰雪玲珑心。……如此说来,应该另有一股势力找到了古图的线索。连我都很好奇了,想看看那里到底埋藏了什么东西。”

陶宗恒皱眉道:“我也想进去看看哪里到底能找到什么。但现在却有难度,因为已经有人先下手了。那个工地日夜都不停工。总有那么多工人在活动,还有几名妖修轮流巡视。外人根本混不进去。就算小韶姑娘与成总神通广大,可以不惊动任何人潜入其中,但那里如果真的埋藏了什么东西,也不方便发掘。若想前往一探,必须先想办法让他们暂时停工。”

沈四宝突然开口道:“陶哥,我这几天一直跟着你在看热闹,多少也了解了这里的洋门道,其实江湖手段用在那里都是一样的,想要他们停工并不难。只要出点事就行了。”这位江湖术士出身的风门高手提了一个建议,并不需要动用任何神通法力。

陶宗恒沉吟道:“四宝啊,这里可不是国内,别看示威抗议很热闹,但有人若真的冲进工地里闹事,警方是不会惯毛病的,该带走就带走,甚至该开枪的时候就会开枪。”

沈四宝:“所以你要让工地中的工人出来动手,然后就好要个说法了。不想让这儿的居民受伤。陶大哥,你就自己上吧。电视台的人不来,那我们就准备好摄影机自己拍,想逼他们停工并不难。”

陶宗恒又想了想道:“仅仅是这样还不行。无非是制造点纠纷让他们停工几天而已。但我毕竟还是这里业主委员会的主席,不能只顾找宝藏这一件事,还需要另走官方的程序。解决社区的问题。”

沈四宝笑道:“走官方程序也是江湖手段啊,弄不好还能给这一带的居民再弄点赔偿。岂不是两全其美?”

陶宗恒一拍沈四宝的肩膀道:“四宝啊,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狡猾?”

成天乐在一旁笑道:“这不是狡猾。人在江湖,就应该清楚所遇到的人都在干什么。”

……

第二天,工地上出事了,抗议活动莫名升级。有一位紧邻施工作业平台的业主,将一副幌子状的条幅从自家阳台上伸到了工地里面,影响到了施工安全。有一位魁梧的壮汉走出工地阻止,警告那位业主要为影响施工负责。那位业主退缩了,但是陶宗恒出现了,站在围栏外大声的严厉呵斥。

对方也不过是干活的工人而已,同样会犯愚蠢的错误,抱着钢筋链锯冲上前来,开始锯起了钢筋,企图用刺耳的噪音驱逐陶宗恒。陶宗恒却没动,那四射的火星落到了他的身上,这是侵犯人身安全的行为,被准备好的摄影机录了下来。

于是陶宗恒带着准备好的抗议书和请愿书,领着一批人离开工地冲到了市政府,来到本拿比的市长办公室。这里的市长办公室是对市民开放的,但市长基本不在这个办公室办公,由一位专门的助手接待市民。

市长助手可能早就知道这件事,听完情况之后用英语回答道:“非常抱歉,工程公司有合法的许可证,他们有理由去做自己的工作。”

陶宗恒也早就料到了这个回答,拿出材料要求确认两件事:第一,政府许可工程公司工作的内容是什么;第二,政府是否要对工程作业侵犯居民人身安全一事进行调查。

市长助手微笑着接过材料,让陶宗恒回去等消息,表示他会核实情况。这时陶宗恒又拿出一份与刚才那份材料一样的拷贝,要求此人确认并签字已经收到那份材料。市长助手的脸色突然变得紧张,立刻解释此事属于市政府工程建设部负责,市长办公室现在解决不了。

陶宗恒答道:“我只是需要一份记录,你代表市长办公室今天签收了这份材料。”

这时沈四宝拢住声息悄然对陶宗恒道:“看这个人的反应,绝对有问题!现在就查那个工程的所有许可文件,肯定另有名堂没发现。”

上次那位议员候选人陈弥梅女士,已经代表选区居民来看过工程许可文件了,官方对于各种投诉的答复也是施工方有合法许可,但是陶宗恒坚持要求再调阅施工许可文件,下午的时候终于他看见了卷宗资料,厚厚的一大堆。

陶宗恒翻看时,突然被许可证末端一行不起眼的英文缩写“INTL

RENO

ONLY”吸引了,反复追问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市政府官员终于无奈的回答:

“It

means

Internal

renovation

only”。(译:仅许可内部装修。)

这是来之前没想到的意外结果,陶宗恒立刻追问:“那么现在的施工是内部装修吗?”

接待的官员答道:“这要看图纸是怎么批准的,你们要知道,建筑工程是很复杂的。”

陶宗恒又拿出刚才已签收的资料副本道:“这上面有施工现场的照片,是否代表你已经确认——内部装修需要拆除屋顶?”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终于意外的搞清楚,原来所谓施工许可是有问题的。工地停工了,陶宗恒集合业主咬住不放,又打算追究赔偿事宜。

……

第二天晚上,几人坐在家中谈论这件事,而隔了一条街外的机器生不再轰鸣,工人们已经撤离了施工现场,只在外围点了几盏灯、留了几人值班。

沈四宝笑道:“无心插柳柳成荫啊!本来之是想制造一些冲突让他们暂时停工,没想到陶道友在注意到一条短短的英文缩写,让他们不得不停工了。”

陶宗恒摇头直叹气:“这里的洋衙门做事,讲究的其实就是讼棍和财阀的那套规矩。对方肯定不会放弃的,因为他们已经发现不拆房子达不到目的,自有办法能搞到新的施工许可,就是手续麻烦些、代价也更大点。但在这之前他们得停工,而且会象征性的谈一谈前段时间的法律责任。

成天乐笑道:“那就是你这个业主委员会主席的事情了,与宝藏无关。事不宜迟,我们今晚就去那里探探。”

……

一家电影院、几十家商户、一座宾馆,这么大一片面积的工地,仅仅留了五个工人当然巡视不过来,而且这一片狼藉废墟也不需要巡视,成天乐等人没费什么事就悄然潜入。这片工地外围建筑的外墙基本都保留下来,内部有一片地方完全拆除了,已经挖了约有两个篮球场大小的一个深坑。附近还有不少碗口大小的探洞,是用打桩机取出了地下的土石样本,显然是在勘探什么。

一片黑暗中,有两位犬妖就静静的坐在那深坑里,不注意的话更本就察觉不到,他们显然是在暗中守护着什么。但迄今为止,这个工地上并没有任何发现,就连参加施工的普通工人,都不明白他们究竟在干什么?

那两位犬妖并没有给成天乐等人带来什么麻烦,他们坐在那里莫名其妙就晕了过去,显然是中了成天乐的暗算。几人在工地中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宝藏或者密室的痕迹。

沈四宝皱眉道:“确实不太好找,难怪那些人这么多天也什么都没找到,终于开始拆了房子大面积开挖了。”

陶宗恒:“他们当然不能以挖宝藏的名义施工,工地中有几位妖修,可能就在注意异常状况,有什么特别的发现会立刻汇报,然后会有高手来继续发掘,到时候就不会让其他工人知道了。”

沈四宝:“那他们找不到宝藏怎么办?”

陶宗恒:“那也没关系啊,拆迁改造这个商业区并不吃亏,仍然有利可图,只是工程不会干得像今天这么利索了。”

沈四宝:“我如今也算是见识了一番洋拆迁!……小韶姑娘,还是请你展开神识仔细搜寻吧,若论知觉敏锐,我们都赶不上你。这一片都查探过了,并无他人,你尽可施展感应神通。”(未完待续。。)

919、有文章 埋藏深意,是何人捷足已观

小韶与成天乐同时运转神识,感应异常的、可能引起法力波动感应的地点。良久之后小韶指着一个地方道:“若这里真有什么文章的话,应该就从此处入手。但施工队伍还没挖到那片地方,它不仅埋藏很深,而且法力波动感应微乎其微。假如不是已认定这里有问题,我也不可能会注意到,真想挖开的话,恐怕要费一番手脚。”

工地中央虽然已经挖了一个深坑,但还没有触及小韶指出的地点。在寂静的黑暗中,众人也不可能去开动挖掘机,只有施法掘开地表坚硬的土石层,还好他们都有这等本事。这时就看出成天乐的神通了,挥舞拂尘有万道青丝扎入地下,每次都能卷起一大片石块与碎土,撒到落不远处的深坑中,却不发出一点声音。

陶宗恒赞道:“成总,今天幸亏有你和小韶出手。否则就凭我和四宝两个人的本事,很难找到可疑的地方,也不可能既不惊动任何人、又能一夜之间就挖开这里。”

四人各显神通,用了约两个时辰的功夫,在一片狼藉的工地中挖出了一个直径五米左右、深度却达到七米的巨坑,下方露出了一片青石拼接的地面。

沈四宝问道:“这片青石板底下有密室吗?”

小韶摇头道:“这只是一道门户,需要用法力打开通道,密室并不在它下面。”

她说着话一挥手,这片青石地上露出一个隐隐发光的五芒星图案,与在沃尔夫别墅中见到的五芒星图案差不多。小韶已是第二次碰到这种的空间移转法阵了。没费太大功夫便运转法力将之开启,五芒星图案变成了仿佛是通往另一个空间的门户。

成天乐忽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想起了五百年前于道阳那处隐秘的辽东洞府,其门户开启之后。出现的通道也有类似的感觉,但那处洞府的门户需要用特定的感应法器打开,而这里的通道是个空间法阵。看来古今中外的术法手段虽有不同,修证方式与名称描述也各异,但妙用境界都差不多。

几人取出法器走了进去,就像穿过一段无形的空间,接下来一步迈出,竟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再回头看后方就是一面石壁。石壁上也有淡淡的五芒星图案在闪烁。仅发现并开启法阵也是不能穿过来的,还要有小韶的大神通法力运转才行。

此处像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岩洞,又经过人工的开凿,显得很宽阔。洞厅中放着一排排格架,沿着洞壁还有很多柜子,但做工大多都显得很粗糙很不考究,至少在沈四宝等人眼里,不能与二百年前哪怕是普通的中式家具相比。这些木架和柜子有的已经朽坏,此处像一个存放东西的仓库。

洞厅中并没有灯。但在黑暗中展开元神如人之五观,也能“看”得清清楚楚。陶宗恒又祭出了一枚珠子悬在半空,发出柔和却很明亮的光芒。本以为这是一个宝藏,但出乎几人的预料。这里的架子上、柜子里几乎全是空的。

众人走到那些木架近前仔细观瞧,沈四宝惊讶道:“这些架子上原先都放着东西,印痕还在呢。东西都曾存放了很长时间,而被取走的时间却并不久。”

洞厅里虽没有太多的浮尘堆积。但木头暴露在空气中的会缓慢的氧化,而放着东西的地方氧化速度就会慢一些。根据痕迹来判断。木架上的东西已经放了两百多年了,却在不久前都被人取走。

沈四宝不仅是一位风门术法高手,也是杭州四宝斋的少东主,精通各种文玩器物的鉴别,判断各种历史年代的痕迹也是他的专长。陶宗恒问道:“难道那些人已经打开了这里?但看样子又不像!四宝,据你判断,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被人取走的?”

沈四宝又仔细研究了半天,终于得出确定的结论道:“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人来过,取走了这里收藏的东西,应该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但最早也不超过十年。”

众人的表情皆有些哭笑不得,他们因偶然的机会得到了那张古图,又经过堪舆考证,好不容易才确定了图上那个十字架中心所标注的地点,又经历了一场洋拆迁事件,颇费了一番手脚才悄然进入这里、找到这处“宝藏”,却不料早在好几年前便有人已捷足先登。

如此说来,狼妖沃尔夫以及拆迁方的幕后那伙人其实都在白费力气,不论他们有没有找对地方、最终能不能进入这里,都不会得到所谓的“宝藏”。

小韶惊叹道:“究竟是什么人,竟有如此大神通?假如这里并无别的门户,他与我们是从同一条路进来的,那未免有些惊人!”

几人刚才挖开地表深处的土石层,并没有发觉任何近年来曾被发掘的痕迹。这一片地方是最近才开始拆除的,在此之前其实是一家电影院。来者根本没有动地表的建筑,也没有像他们这样挖出了一个深坑,更没有惊动任何人便进入了这里,取了东西又悄然离去。

陶宗恒皱眉道:“难道来者是一只耗子或一条蛇,从偏僻的地方打了个洞进入地下深处,然后到了门户前?……可是这样也不对啊,他是怎么知道这里有宝藏的,而且能够在一片繁华的商业区的地底找得这么准,就算有藏宝图也不行啊!”

小韶分析道:“今天我们来的时候,地表建筑早就拆除了,若是当初的电影院还在,各种杂乱的气息干扰,这门户也埋藏的更深,凭我的灵觉也很能察觉。来者如果能找得这么准,只能说明他的灵觉之敏锐、元神之强大明显在我之上。”

小韶已是脱胎换骨之高手,若论灵觉敏锐更是令成天乐都自叹不如,当世之中能超过她的人并不多,这个结论实在令人惊讶。成天乐思忖道:“也许那人也是一位灵修,甚至可能有出神入化之能。”

什么能够悄然钻入地底、从容进入这扇门户?成天乐方才莫名想起了盛龙。那只金线鼠也擅于在地底穿行,更擅长感寻搜寻各种天材地宝。假如将来盛龙的修为更高、成为一位妖王,而且也了解这种空间神术法阵的玄用,说不定也可以做到,但他如今还嫩了些。

但能潜入地底者,不仅仅是蛇鼠之类妖修,灵修也可以。假如今天不是众人都要进来,只是小韶一个人的话,完全没必要挖那么大、那么深的一个坑。那位捷足先登者,也可能是一位比小韶灵觉更为敏锐的灵修。

陶宗恒又分析道:“也可能是一位有出神入化之能的当世高手,以阳神化身进入此地。……不论怎么样我们已经来了,就再到前面看看吧。那里还有一条通道,可能另有门户,也许我们都想多了。”

在洞厅的另一端,利用天然的地势开凿了一道装饰着圆柱的拱门,后面是一条长长的甬道,通往另一个地方,几人又继续走了过去。成天乐以神念悄然道:“我感应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走进拱门可能会遇到袭击。”

沈四宝悄声道:“难道这里还有人!”

小韶亦以神念道:“并无生灵气息,可能是守护这个宝藏的某种机关。真奇怪,明明已经有人来过,却并没有触动它,一直保留在那里,像是要对闯入者发起攻击。”

这几人说着话脚步却没停下,成天乐率先迈过了那道拱门,在这一瞬间异变陡生。两旁的圆柱后迈出两个高大的人形身影,皆上手举一柄阔剑交叉斩落。这一击既突然又迅速,很难躲得开,但成天乐根本就没躲,弹指击出两记造化天雷劈在阔剑上,将那两道身影崩开。

在黑暗的岩洞中,突然蹦出来两个人形的东西,很容易使人联想起什么阴魂鬼怪之类的事物,而造化天雷在传说中专能克制这一类东西。成天乐并没有尽全力,只是想将这两道人影弹开而已,不料却将它们给崩碎了。

只听稀里哗啦一片金铁落地声,地上竟散落了一大片金属物体,原来是两副古代的铠甲。这种欧洲中世纪的整体板甲在如今绝对是古董了,能从头到脚将人包裹的严严实实,再将面罩放下来就像是两个人,手中还各拿着一柄阔剑。它们好像是被注入了某种神术的力量,保持着警戒的状态,两百年后其中蕴含的法力尚未消散,被惊动便会发起攻击,却被成天乐的两记造化天雷打散了。

沈四宝拣起一柄阔剑道:“这是好东西啊,拿去当古董拍卖也行,少说也有七、八百年的历史了,看上去连一点锈迹都没有,竟然还是某种法器。”

陶宗恒久居西方,对异域修行事了解更多,他拿起另一柄剑道:“这应该是教廷骑士所配的十字剑,而这两副铠甲在中世纪也是相当贵重的,应该是某个贵族世代家传之物。”(未完待续。。)

920、采炼一缕菁华气,万物生机萌发时

小韶研究了一番道:“这两副铠甲也是特别的器物,上面铭刻的符纹很有讲究,运转法力催动,可以形成防护罩化解攻击。但如今没有被人穿在身上,只被某种神术力量催动,所以被傻乐一击打散了。它们还没坏,还能再拼起来,假如穿在人身上更好。”

陶宗恒笑道:“都什么年代了,穿着这种铠甲出门不得被人当成怪物?但好歹没有白来一趟,这多少也算好东西了,先收起来再说。”

陶宗恒随身背着一个挎包,只有普通的电脑包大小,但是他竟能将那两副铠甲和两柄阔剑都装了进去,挎包还是原先的模样。沈四宝既惊讶又羡慕道:“陶哥,你这包是什么牌子的,在哪儿有卖的?”

这样的宝贝,哪能买到呢?不料陶宗恒却笑着答道:“说实话,我还真是买的!不是用钱,偶尔找道几样天材地宝炼制了几件法器,在这边的地下黑市换来的。它只是最普通的空间器物,虽然能装东西,但不减份量,得用御物之法能提得动才行,空间也不是太大,我给它起名叫百宝囊。”

成天乐突然问道:“陶道友,你是不是拿这样的东西送过人?那人也是出身武陵乡的妖修。”

陶宗恒:“是啊,几年前有一位出自武陵乡的妖修同道来过加拿大,在这里能遇见也算是福缘,我送给他一个百宝囊。”

成天乐:“那人是不是叫孔琦?”

陶宗恒点头道:“对,就是他,那家伙挺臭屁的。”

想当初成天乐第一次遇见孔琦。是在靳晓夜开的饭店里,孔琦随身就带着一个“百宝囊”。里面装着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它原来是陶宗恒送的。

成天乐淡淡道:“岂止是臭屁而已!”说话的同时发过一道神念。简单的介绍了他与孔琦打过的各种交道。

陶宗恒吃了一惊,怒眼圆睁道:“那个妖崽子,想当初就是有毛病而已,我念在同出于武陵乡、难得海外相逢,所以对他还是以礼相待。没想到这些年他的毛病不仅没改,而且还愈演愈烈积习成恶!成总,您也别生气,下次见着了该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小韶笑道:“傻乐才不会生气呢,只是看见你的百宝囊才想了起来。正经事还忙不过来呢。哪会把那只孔雀当回事。”

几人说话着穿过了这条甬道,甬道两旁还放着一些箱子,明显比外面的木架和柜子要考究多了,雕着一些花纹还刷着漆,里面还有一些早已腐朽的绒布垫,但收藏的东西显然也被人取走了。捷足先登者也穿过了这条甬道,却没有惊动守在那圆柱后的一对人形铠甲。

甬道的尽头也是一间洞厅,上方凿建成穹顶并有彩纹装饰,显得华丽庄严。小韶一挥手。这里亮起了灯光,此处再无别的门户,灯光是从正前方的神案上发出的。那里有两支银制的烛台,烛台与上面的银制蜡烛是一体的。烛芯并非是火焰而是两枚镶嵌的神石,光芒便是从神石中发出来的。

这烛台也是难得的宝贝,不仅可以施法发出光芒当灯用。仔细感应的话,应该还可以施展某种攻击与防护的法术。神坛的正中是光明十字架。而在那两支烛台中间,有一枚东西静静的放在神案上。下方还压着一本厚厚的书册。

看见这枚东西,众人都愣住了。因为早已有人来过这里,将箱柜中的东西搜刮一空,留下那一对铠甲与阔剑就已经让人有点意外,不料在这里又留下了这样一对烛台,竟然还放着这么一枚神石。

这枚神石的大小和形状与无色透明的普通神石完全一样,但它却是白色不透明的。

风之魅舞,比大地之瞳还要珍贵的特种神石!金色的众神之泪只是传说,据说已被上帝带到了天国,那么世上还可能出现的最珍贵的神石,就是眼前这种风之魅舞了。它不仅能辅助施展很多神术,而且也是一种天然的空间法器,可以祭炼出妙不可言的神术空间。

这种法器中的神术空间,虽然不能与众妙飞舟或惊门所祭炼的神器洞天相比,但它也是世间难得的宝物了。既然已经有人取走了这里所有的“宝藏”,为什么会将最珍贵的风之魅舞还留在这里呢?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啊!

几人都很是纳闷,以神识查探了半天,确信并无什么危险,成天乐上前拿起了这枚风之魅舞。白色的晶石竟在他手中闪烁出点点银光,它竟是一枚早就祭炼好的空间神器。否则以成天乐之能,若不得出神入化成就,也无法将风之魅舞祭炼成空间神器,但他却可以使用已炼成之物。

在白少流赠送的大地之瞳中,有各种神术的介绍。首先是信息神术,它是使用与读取大地之瞳中各种记录的根本,成天乐与小韶这段时间都在修习。以他们的修为境界,只要悟透其玄理,想掌握印证都不难,无非也是一种神念操控之道。

掌握高阶信息神术之后,就可以读取大地之瞳中关于其他神术的介绍,白少流当然不是为了将成天乐培养成神术高手,也没那个必要,成天乐自有正传法诀与修行之道,这只是一种旁证参考。

成天乐接下来对空间神术最感兴趣,与小韶两人钻研也最多,假如不是如此,小韶如今开启这些神术空间通道也不会这么顺利。他们拥有那幅神奇的画卷,画卷中本有两位金仙打造的神器洞天。但是成天乐弃惊门而取小韶,并没有将惊门展开成传说中的洞天神器,如今画中世界已是一片混沌。

但正因为如此,成天乐也对造就空间结界的大神通更感兴趣,甚至想过将来若有出神入化成就,也给万变宗打造一片小昆仑结界,就像题龙山的点睛小筑一般。他在使用飞电石的过程中,已对空间移转之术有了一定的勘悟,再研习空间神术,也是一种很好的参照与借鉴。

有这枚风之魅舞在手,成天乐当然会用空间神术去感应,便发现其内有一个空间,他随即以神念查探——这个空间里有什么东西?

当成天乐手中的风之魅舞发出点点银光时,旁边的三人皆有些变色。众人身处的是一个黑暗的岩洞,除了他们这里没有活物,阴森森一片死寂,但此刻竟完全变了。

忽然间众人仿佛置身于广袤的原野中,春回大地万物萌发,天地间充满了蓬勃的生机。并不是洞厅变了,这是成天乐的神石自然发出的一种气息,竟然给人如此玄妙的感觉!

成天乐也是一脸震惊之色,凝神感应良久才收了法术。风之魅舞不再发出银光,又变成一枚普通的石头模样,只听他惊叹道:“真没想到,有人竟以神术空间收存了此物!”

小韶眼神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傻乐,这枚风之魅舞间中,就是你要找的菁华气吗?”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是的,神术空间中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缕弥漫的菁华气,居然在这里找到了!”

陶宗恒、沈四宝齐声问道:“成总,菁华气是什么?”

成天乐回了一道神念解释,让这两人目瞪口呆。想当初乔彩凤建议成天乐在重凝玄牝珠的过程中去找三样东西,找不到也无所谓,但若能找到的话有助于将修行根基打得更扎实,此三种东西分别是:心髓焰、沉银魄、菁华气。

白少流则建议成天乐去海外行游,并告诉他在美国黄石公园或许找到心髓焰。而沉银魄成天乐虽没有见过,但隐约也听说过,它是五行中金属性的精华。在某些有大型的金属矿脉分布的地方往往磁场异常,有时能见到光华乱飞,这是一种无形之物,就叫沉银魄。

沉银魄并非沉银。沉银是一种天材地宝,以炼器之法提炼金属精粹而成,与寒金一样适合加工各种法器。而沉银魄是一种物性精华,相当罕见也相当难以采集,一旦被扰动便会消失或飞走,用普通的方法根本收集不到。

据说三梦宗副宗主柳依依的法宝是一种无形之器名叫思月蝶,就是由沉银魄炼制而成。除此之外,成天乐还没有听说过哪里出现过沉银魄。根据此物的来历,要找有大型金属矿脉分布的地方碰运气,比如雪山碧玉湖的落雷幽谷。但那片落雷幽谷终年霹雳不断,就算有沉银魄出现早已震散惊飞,不可能保留下来。总之得沉银魄要靠机缘,属可遇不可求之物。

沉银魄如此,而菁华气则是另一种更妙不可言的无形之物,它是万物生机勃发之气所凝炼成的精华,说不定能在什么地方采得。按照乔彩凤的提示,要在合适的时间和地点才能有幸以大法力凝炼一缕菁华气,采集者还必须有强大的元神之力。

比如在春回大地、万里草木破土发芽、生机最为旺盛之际,展开元神感应天时地气,进入一种奇异的定境,与天地灵息中孕育萌发的生机相共鸣,才能于天地灵息中采炼一缕菁华气。(未完待续。。)

921、众生观心之所求,白少流到此一游

菁华气并没有什么积少成多概念,若天地间生机不足,就算能感应到也无法凝炼成功;若能成功采取,每次不多不少就是那么一缕,总之玄妙难言。

成天乐本打算采得心髓焰之后,再从美国北上进入加拿大,在那万里冰封的广袤原野中定坐涵养气息,待到春机萌发之时试着能不能采得菁华气。不料今日在这个隐蔽的洞厅中,竟有一枚炼制好的风之魅舞收存了一缕菁华气。

菁华气是无形之物,没有体积的概念,要时刻以大法力将之凝聚收拢,否则便会散于天地间,普通的容器根本装不了它,而风之魅舞中的神术空间倒是最合适的。风之魅舞只可以存放物品却不能收存任何生灵,但菁华气并非生灵,只是万物生机的精华凝聚。

这枚风之魅舞中并没有收存其他的任何物品,就是一缕菁华气弥漫在整个空间内,成天乐施法感应到它,因此陶宗恒等人才有了方才那般特殊的感觉。

沈四宝惊叹道:“见识的玄妙越多,就越觉得自己的见识太少,世上竟有菁华气这种东西,今天又是大长见识啊!……可是我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成总此番远游要找的菁华气,恰好就在这里出现了。有人在好几年前来过,明明取走了那么多东西,却留下了风之魅舞收存的菁华气,难道是安排好的吗?”

陶宗恒看着神坛上的十字架道:“难道冥冥中真有天意吗?我觉得这简直就是上帝开的玩笑!那幅古图得自一间密室,它夹在十字架前面的一本《圣经》里。然后我们寻着古图的线索找到了这里,又在祭拜上帝的神坛上发现了它。”

小韶:“神坛上还有一本书。可能记录了此处的来历,打开看看不就清楚了?”

这本书很厚。特制的皮质纸张经过了神术的凝炼,二百多年后仍保存完好。封面上烙着一个鸢尾花标志,翻开后里面的记录是用法文夹杂着拉丁文书写。成天乐与小韶认识法文,陶宗恒也认识拉丁文,几人拼凑着解读了这份文件。

这个密藏的门户建在一处庄园的地下密室中,其遗迹就是小韶在工地里发现的那片青石铺成的地面。哪怕在当年,普通人就算进入那间地下密室,也发现不了神术法阵的存在,更别提开启门户到达这个隐秘的岩洞。

庄园的最早的主人三百年前的艾瑞克兄弟,他们是出身欧洲波旁王室一个分支的世袭贵族。拥有爵位头衔却失去了封地。这对兄弟还有另一个身份,是教廷的神殿骑士,拥有上帝所赐予的本源力量,那一对铠甲和阔剑就是他们带来的。

艾瑞克兄弟是受邀而来,同时也有教廷的指派,专门对付这片在当时看来尚是蛮荒大陆上的邪恶力量。自从中世纪之初,掌握上帝所赐的本源力量、指引通往天国道路的神术教廷,与世俗间那个神权教廷分离之后,他们并不直接介入普通人之间的战争与征伐。但与之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艾瑞克兄弟掌握了不可思议的神术与法力,但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些人也拥有这种手段。这些人愚昧无知,甚至不知道上帝的存在,他们也不清楚这种力量的来源。甚至会滥用它伤害上帝的子民。在这种情况下神殿骑士们就会出手,要么消灭对方、要么令对方向上帝臣服。

进入北美的殖民者遇到了一些麻烦,征服的过程中遇到了这种传说中的邪恶力量。于是艾瑞克兄弟受邀来此。他们为了上帝的荣耀浴血奋战,斩杀了无数邪恶的存在。立下了赫赫战功,也积累了巨额财富。在此地建造了一片庄园,这个洞厅就是收藏特殊战利品的密室。

所谓的特殊战利品,大多是对施展与修炼神术法力有帮助的东西,包括从那些野蛮的原住民部落以及各种邪恶生物那里收缴的宝物。艾瑞克兄弟的后人继承了这座庄园,也掌握了本源的力量,后来又卷入到另一场战斗中。那是与异端教派的争斗,对手主要是英国人,在这片大陆上,他们最终战败了。

英法之间曾为了争夺这片大陆上的殖民利益开战,卷入了不少原住民部落互相撕杀、成为他们的炮灰,大战结束后又各自绞杀当地的原住民部落。在这个过程中仍然有各种所谓邪恶力量的出现,艾瑞克兄弟的后人也参与了,到了晚年却感觉很迷惘。

艾瑞克家族最后一位掌握了神术的骑士,曾在这里向上帝祷告。他开始疑惑祖先是否真正在维护上帝的荣耀,而他这一生遇到的很多对手,也是同样宣称是代表上帝而战。还有一个祖先留下的问题——上帝为何要赐予那些邪恶生物以力量?

虽然教廷对于这个问题早有答案,是用另一种方式解释的:上帝唤醒骑士们本源的力量,就是为了对抗世上的邪恶。但他仍然感到有些迷茫,希望有一天上帝能够来到这里,解答他曾经的困惑。

艾瑞克家族的骑士血脉到此人手里就已经断绝了,他的后人中已无人再能唤醒上帝所赐予的本源力量。

这处密藏就从此被封存了,至于其中收藏的战利品按照封存者的遗言,希望能留给代表代表上帝荣誉而战的骑士英雄们。至于还有一件最珍贵的礼物,则是敬献给上帝的,就是那枚风之魅舞中神秘物质。

艾瑞克兄弟的老师,是教廷中一位境界高深的大神术师,也曾来过这里。他可能是对传说中的青春之泉感兴趣,企图复制那神迹,最终没有成功,只留下了这枚风之魅舞,其中的神秘物质就是在北美丛林中采集的。

这本书的每一页都很厚,所以页数并不多,很快就翻到了最后。以上是记录者所书写的大概内容,而陶宗恒等人对此还有另外一些见解。

艾瑞克兄弟所遇到的那些“邪恶力量”,可能就是原住民部落中的某些巫师,或者是山野中自悟修行的妖物。至于英国与法国之间的战争,还有后来英、美、法在北美大陆的混战,也是有史可查。

艾瑞克家族到后来已没有继承者能掌握上帝赋予的本源力量,在成天乐等人看来也不奇怪,并非人人都能够迈过那套修行门径。而据陶宗恒所查阅的档案资料,这个艾瑞克家族如今在北美已无后人。

艾瑞克兄弟在此洞厅中收藏的战利品,应该就是各种天材地宝,有掠夺自原住民部落的器物,也可能有各种妖兽的法器以及原身骨骸,如今都被人取走了。来者却没动那铠甲、阔剑、烛台,那敬献给上帝的礼物也仍然留在原处。

等成天乐翻完最后一页,再将这本厚厚的书册合上时,洞厅中莫名却有一道御神之念出现,竟然是一首令几人倍感熟悉亲切的顺口溜:人间欲以汝之名,天国主怎堪消受。众生观心之所求,白少流到此一游。

大家都愣住了,万没想到捷足先登者竟然会是白少流!他在好几年前来过这个地方,还留下了这样一道御神之念。

白少流的这道御神之念显然配合了某种信息神术,只是一次性的。成天乐翻开书册再合上便会出现,读取之后它便消散了,并没有继续留下。

众人方才的疑惑,此刻也得到了解释。以白少流之能,其灵觉敏锐当然更在小韶之上,虽然前不久才修炼十二品莲台化身圆满、求证了相当于化身五五的境界,但是好几年前白少流就有阳神化身之能,其本尊法身根本就不用打洞下来,他是以阳神化身进入此地的。

白少流也是白手起家创建了坐怀山庄,与成天乐面临同样的问题,毕竟这派宗门还缺乏传承底蕴的积累、家底不够厚,这里的秘藏对坐怀山庄也很大用处,所以白少流便取走了,可能是施展了法力空间结界大神通。但是风之魅舞以及其中的菁华气,白少流却留给了再寻到此处的后来人。

良久之后,沈四宝首先开口道:“居然是老白!他还挺幽默的,留了首到此一游,这是跟谁学的呀?”

成天乐眯着眼睛,似是自言自语道:“乔彩凤和白少流显然是商量好的,一个人要我去找那三样东西,而另一个人就知道东西在什么地方。老白只告诉我哪里有心髓焰,却没有说原来他早已发现菁华气,等着我自己找到呢,难道他是未卜先知?”

小韶沉吟道:“可能是未卜先知,也可能不是。他知道这里有菁华气,就看你自己有没有这个缘法,而你果然找来了。”

成天了此番行游至北美,当然会试着自行采炼菁华气,他本就打算等到来年开春再来加拿大试试,乔彩凤当初也是这么建议的。成天乐这种人必然会留意潜伏在人间的各路妖修,如果发现某些异常状况,也可能会追查下去,说不定就会发现这个地方。

成天乐现在果然找到了,而白少流事先却什么话都没说。(未完待续。。)

922、留指引相安无事,或自招捉妖大师

成天乐问道:“留下神器惊门,据说当年的清风金仙是为了印证推演之道的极致——天算。难道老白也想试试吗,要看这菁华气究竟会被什么人得到?”

小韶看着那枚风之魅舞笑了:“能得到这枚风之魅舞的人,可能是你,也可能不是你。但无论如何,这就是白少流留下此物想看的结果。天算我也不明白,它可能只是自然而已。”

沈四宝在一旁道:“二位谈的话题好高深啊!不过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得赶紧回去了,否则天一亮,工地中的大坑就会被人发现。”

成天乐带着风之魅舞离开,而陶宗恒也没客气,将那一对烛台也装进了百宝囊。几人往回穿过甬道时,成天乐突然停下脚步道:“稍等一会儿。”

陶宗恒:“成总还要干什么?”

成天乐:“老白留下了一道御神之念,我们看见了。而我也要留下一道御神之念,让后来人看见。他们辛辛苦苦找到这个地方,总不至于白来一趟。”

成天乐在甬道前的那圆柱拱门上端留下了一道御神之念,以他如今的修为若尽全力,这道神念在千年之内被解读数万次也不会消散。其内容与万变宗门楣花砖上的神念指引差不多,只是稍加改变方便这里的人理解与接受,看上去是指引妖修的,其实留言的对象也包括形形色色的人。

成天乐最后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姑苏成天乐。

成天乐在这里遇到到了沃尔夫以及那个妖修团伙,又在工地上看见了几位犬妖出没,他们目的都是想找到这处宝藏。将来进入这里的很可能还有不少妖修。那么成天乐也不能让他们白来,也留了一个“宝藏”。就如同他曾经给细鼻子与尖耳朵的指引。

陶宗恒读了这道御神之念,提醒道:“成总。这里的东西已经被白庄主搬空了,他留下的御神之念已经消散,你却留下了自己的名字,这不等于替白庄主顶缸吗?找到这里的人,肯定会以为宝藏是被你拿走的!”

成天乐呵呵一笑:“找到这里的人,必然会追查宝藏的下落,那么我就给他们一个答案。我拿走了最珍贵的风之魅舞与其中的菁华气,认这个账也是应该的。我此番行游,就是为了修证众生眼中之我。当然要留下名字和足迹。白少流留下了这枚风之魅舞,又劝我到北美修行游历,想看见的不也是这个结果吗?”

小韶又说道:“陶道友、四宝,这里迟早会被人发现的,今夜之后就会惊动那伙正在发掘的人,你们就不必惹这个麻烦了。傻乐留下这道御神之念也是给一个交代,如此便没有人会想到二位的头上。”

他们离开洞厅回到了工地中。而两位犬妖犹在昏迷中,成天乐在他们的元神里各留下一道神念心印。无论这两只犬妖能不能进入那处密藏之地,也都能得到成天乐所留的御神之念。然后几人于夜色中悄然消失。回到了一条街外的住所中。

两只犬妖不久后便醒了过来,在黑暗中大眼瞪小眼,一时都有点迷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那神念心印自然在元神中呈现。他们都吃惊得跳了起来,赶紧冲出深坑巡视工地,赫然发现不远处又被人挖开了一个大坑。底部露出一片青石铺成的地面,他们赶紧打电话汇报情况。

打完电话之后。两只犬妖又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坐在那里互相看着对方。眼神似是很迷茫,在静静的体会着莫名出现的心印指引。这是上帝的赐福吗,让他们明白什么是妖修、什么是修行、化为人形又该怎样修炼?不对,不是上帝,竟是一个叫成天乐的人留下的!

很快就有人来到了工地,打发走了值班的工人,仔细询问了两只犬妖事情的经过,但全然不得要领。有几个人围着那个深坑研究了半天,终于有一人开启了五芒星空间法阵,与另外两人一起取出法杖走了进去。而两只犬妖还是留在外面警戒,并没有获准进入。

……

不提那施工方的幕后操控者进入洞厅后会是什么表情觉和感,但是这片工地却从此消停下来了。一方面是因为陶宗恒与附近业主们的努力,查出了对方的施工许可有问题,补办新的施工许可还需要时间;另一方面是那处“宝藏”已经被找到,幕后操控者恐怕没有了特别的兴趣,这里的施工又恢复到常规的方式。

附近的业主们胜利了,又在为前一段时间的扰民事件继续提出赔偿要求,陶宗恒也在忙这件事。而成天乐也决定与沈四宝和陶宗恒告辞,继续他的修行之旅。

陶宗恒和沈四宝在那洞厅中也有所收获,他们各留了一副铠甲、一柄阔剑和一支烛台,成天乐与小韶则带走了风之魅舞和那缕菁华气。

离开温哥华的时候,成天乐身上还多了两个支票本和两张信用卡,以及一部当地号码的手机,这些都是陶宗恒给他办的。托沃尔夫的福,他们四个每人开设了一个银行账户,户头上都有三百万美金。成天乐不用带那么多现金在身上,消费可以直接刷卡,大额支出还能开支票。

成天乐并没有留在此地继续追查可能存在的另一个妖修团伙,这只是他在行游中遇到的一件事,已用自己的方式处理。世间本就有各种妖修潜伏,他们各有各的生存方式。那伙人目的不过是为了寻找那处宝藏,成天乐自己都找了,当然也不能认为其他人不可以去找,这本身并没什么。

至于工地拆迁扰民事件,是世间事,陶宗恒也是以业主委员会主席的身份,按当地衙门的程序去处理的。这是一起很耐人寻味的洋拆迁事件,接下来就让当地的业主们与施工方去协商吧,已经与宝藏以及修士的身份无关了。

有妖修在市井中从事垃圾清运业务,也有妖修在建筑工地中当工人,这本身都无可厚非。引起成天乐兴趣的是另外一些原因,而且他已留下了自己的指引。

临别之前,成天乐问沈四宝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沈四宝也想在海外多见识阅历一番,同时再查查云少闲的下落。几人约定,如果陶宗恒或沈四宝有沉银魄的消息,就立刻通知成天乐;若成天乐和小韶听说了云少闲的消息,也会立即通知沈四宝与陶宗恒。

陶宗恒也问道:“成总,你明知有人指挥一些妖修,在暗中发掘那处宝藏,他们如今已经进去了,所得到的只是你留下的御神之念。而且你还留了自己的名字,就不怕他们追踪你吗?”

成天乐笑了:“迄今为止,我并没有必须要追查这些人的理由。我们能找宝藏,他们当然也能找,无非是谁的运气更好而已。至于施工扰民的事情,也没有超出世间寻常事的范畴,而且你已经解决了。我来此是为了印证一条清晰的修行之道,这是我修行,可以成为留给他们的指引,但并非是专为那伙人而来,我想走的时候自然便会走。

假如接下来,他们不再追踪我并动用不该用的手段,也是我希望看见的结果,那就于人间相安无事吧。假如他们真的想追踪我,并像福克斯那样做,同样是我等待的结果,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也不介意当一回远道而来的捉妖师。已经打过了交道、留下了指引,我不会主动去找他们的;若真的还有另一个妖修团伙,或者幕后控制者图谋不轨,他们自会来找我的。”

沈四宝很不放心的叮嘱道:“成总,小韶姑娘,虽说二位神通广大,但也一定要小心!”

小韶笑道:“我们会小心的。傻乐做事,从来不喜欢绞尽脑汁去琢磨人,往往都是各种各样的人在琢磨傻乐,那就让他们去琢磨好了。假如那真是一股作恶多端的势力,二位也要小心别让他们发现。但对方并没有当世绝顶高手,以二位的才智手段,就算发生什么事也应不难对付,所以我们才会放心的离去。”

成天乐和小韶已经确定,那施工方的幕后操控者中可能有修为不低的高手,但就算神通手段再强,也不会比陶宗恒高明多少。那天小韶在工地中约用了一柱香的功夫,便发现了地底深处埋藏的密室门户,而在此之前,施工方的幕后操控者却一直都没有发现。

假如给成天乐足够长的时间,展开神识从容施法,不必担心法力扰动被人察觉,也同样能发现那个门户。对方修为最高的人,必然早就仔细搜索查探过那片地方,可是到最后仍不得不用了笨办法——大面积开挖地基。

这说明他们比成天乐和小韶差远了。成天乐既然修习过信息神术,当然也了解与之相应的神识查探手段,比如傀眼术之类的侦测神术,对方的神通法力远不如他,所以也不必过于担忧仍留在此地的陶宗恒与沈四宝。(未完待续。。)

923、神韵灵动天地间,诗意山河随此身

时间已经进入冬季,成天乐与小韶一路朝着西南方向行走,穿越洛基山脉深处,伴随着无边萧萧落叶。这一带地广人稀,崇山峻岭中更是罕见人迹,只有在偶尔穿出深山时能看见蜿蜒的公路,顺着公路可以找到人烟聚集的现代化市镇,两人也会经过那里看一眼。

他们每天露宿山野中,此番千里徒步也是修炼。就像当初在苏州金鸡湖畔那样,成天乐以跨步行桩修动中之静,感应天地间纯净的灵动。但以他的如今的修为,遇绝壁可平步而上,甚至凌空虚踏而行,元神舒展能与天地灵息共鸣。

小韶本是画中姑苏世界山水神韵凝聚成灵,当初也是自感自悟踏上的修行之道,于人世间并无师承。但妙就妙在,那画卷世界本身就谙合修行之道,抱着这层层境界的演化。她从混沌走向清明,就似天地间的那一缕灵动。

如今小韶与成天乐一起,也在体会修行的发端,明悟过往无意间所修的种种境界。成天乐虽然失去了画卷里的姑苏世界,但有小韶在身边,他走过的天地山河中也始终伴随着那诗情画意的灵韵。

两人在这条路上除了印证当年的修炼道路,最主要的就是研究那枚风之魅舞中的一继菁华气。那枚风之魅舞已是炼化好的空间神器,使用它的过程其实也在熟悉和掌握空间神术。反复将那一缕菁华气取出来再收进去,到最后小韶和成天乐已经用不着再施展空间神术手段,就是自然的使用他们所领悟的移转空间神通。

就这么简单的反复过程。也是对神识之力的修炼。因为菁华气无形无质,也没有体积的概念。要展开元神世界将之包容,才能使其弥漫在山野中。元神有多么强大。就可以让这缕菁华气弥漫的多么广。假如控制的不好,这缕辛苦采来的菁华气就会重新散入天地间,因为它本就是天地灵息的一部分。

乔彩凤只说此物可辅助修行,却没说该怎么用,他们也在反复体会和研究着菁华气的物性,越研究越觉得玄妙难言。万物生机勃发的气息太旺盛了,在它弥漫笼罩的范围内,简直连枯木都会发芽。菁华气竟然并非一味外丹饵药,使用它也不是通常的借助外物修炼。它的妙用就包含着天地自然的本源中,而如今最适合以之炼形。

历“色()欲劫”迈入修行门径之后,下一步将迎来的考验是“身受劫”,在那些修炼本源力量的教廷修士口中,也称之为“血脉的纯净”。修炼可使人知觉敏锐、精力充沛,但随着修为继续精进、功力渐渐深答道某个临界点,人又会突然变得很虚弱,有莫名的伤病发作,这个阶段又称为“退病”或“小练形”。

这是身心的变化导致了隐疾、旧伤和各种先天性的隐患暴露。人的身体不可能如理想般的完美无暇,各种伤病也会留下痕迹。要想踏上修行之道、拥有术法神通,炉鼎形骸也将经过一次彻底的净化,唤醒并拥有健康完美的旺盛生机。这种状态在丹道中又称为“五气朝元”。通常情况下人就不会再生病了。

成天乐已有脱胎换骨修为,重历身受劫当然不会有任何伤病隐患发作,原本只是印证这一段修行历程而已。很难让他的修为根基再有任何突破。而菁华气的出现,却让这种不可能成为了可能。

当成天乐定坐修炼之时。沐浴在弥漫的菁华气中,菁华气的笼罩的范围恰恰就是元神所能展开的世界。与天地间的生机气息共鸣律动,重历身受劫不仅更加纯净完美,而且勃发的生机也更加旺盛自然。

如此已经是一种相当理想的收获,可成天乐仍在堪悟更多的玄妙。他发现这缕菁华气无形无质,这种状态下可与形神呼应相融,于是尝试着进入了画卷世界,果然将菁华气也带了进来。

画卷里的姑苏世界已消失,只留下一无所有的混沌,混沌世界当然没有空间的概念,是普通人很难理解的无物无边。成天乐当初并没有打开真正的洞天门户,如今仍只有小韶和他才能够出入这里,但任何东西都带不进来,没想到菁华气却能以这样一种方式被带进画卷。

菁华气弥漫,仿佛已在混沌中消散,画中世界仍是一片混沌,却能感应到有莫名的旺盛生机恍惚孕育其中。继续修炼时,两人便进入画卷世界行双修之法,神气交感共历身受劫。

在温哥华遇到细鼻子和尖耳朵等妖修,听闻了他们来到人世间的经历有所悟,成天乐重历色()欲劫回溯修行之初,经过了一番修炼又重历身受劫,而菁华气的出现就像是为此刻准备的。然而最令人意外的是,它竟能化入画卷中的混沌世界,成为那混沌中蕴含的生机。

小韶对成天乐说道:“除了你我之外,没有人比乔大哥更清楚这幅画卷,而他得到了那支凤凰毛中的仙家灵引后,其见知已非你我所能想象。他说的三样东西,可能不仅有助于你重历修行时巩固根基,而且据我猜测,应该都能化入画卷中混沌世界。”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其中有象,恍兮惚其中有物。——这是《老子》第二十一章中的字句,也是丹道中所谓的“观窍诀”。而如今的画卷世界,就给了成天乐这种感觉。

他点头道:“一直以来,对神器画卷的祭炼,也是我的修行。如今重新印证修行过程,不仅是为了给世间妖修留下清晰的指引,也同样与这画卷世界有关。据我猜测,那心髓焰或许在度过丹火劫时有用,而我们原本是去找心髓焰的,不料先得到了菁华气,却恰好经历了身受劫。”

在穿过加拿大与美国边境之后,成天乐重历身受劫完毕,与他在画卷世界中双修的小韶也等于同样经历了这一段修行印证。走在天地之间,两人的感觉仿佛与以往不同,却又形容不出是那种什么样的变化,万物生机似乎都能随着他们的脚步于无形中共鸣律动。

成天乐擅察各类生灵的生机律动特征,而如今他与小韶的气息,便是这天地山河的生机律动。或许是因为修为根基更为精纯,或许是因为菁华气的练形之妙。

成天乐曾对陶宗恒与沈四宝说过,如果有人图谋不轨想追踪他,他便等他们来。但是想跟在后面追上成天乐可不容易,他并没有刻意赶路但也没有放慢脚步,而且穿行的都是险峻深山。

前方是美国西北部的城市斯波坎,多年之前这里曾是北美大陆淘金者的乐园,采矿和伐木产业十分发达,同时环境破坏的也非常严重。当采矿以及冶炼产业凋弊之后,热闹的城市一度处于荒废的边缘,居民们陆续搬离,直到近年来进过一番整治才开始逐渐恢复元气。

在这条漫长的路上,无论是山野中还是市镇里,他也遇到了不少妖物。这些妖物有的已化为人形混迹红尘,有的还是刚刚开启灵智不久的妖禽妖兽。成天乐并没有特意停下脚步,但只要他遇见了,擦肩而过时皆会留下一道神念心印。

这神念心印,与他留给细鼻子和尖耳朵的指引差不多,配合了某种信息神术的手法,对于不同修为境界的妖物而言能够领悟的内容也是不同的。这些妖物首先能解读的都是有关自身修为境界的指点,还有于红尘中的行止指引。

若是他们今后行事不遵从这种指引,就不会得到更高境界的修炼指点。但成天乐将妖物修行的重重境界解说的很明确,解答了他们自悟成妖后来到世间那种恍惚的困惑,告诉他们妖修何来,还有一条化形修炼直至玄牝大成之道。

成天乐也在神念心印中留下了自己的名字,这一路上也相当于在不断的唤醒着萌芽。

待他走过多年之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成天乐并没有多想,他只是在这么做,这就是一代妖宗的足迹。当山野中的懵懂妖物、市镇中的人形妖修在讶然中开始感悟印入元神的神念时,成天乐和小韶已经远去。

成天乐与小韶并没有故意暴露行踪,但也没有刻意隐匿,穿过斯波坎一带的很多市镇时,有很多人都看见他们了。这样一对徒步远行的亚洲男女,当然会引起当地居民惊讶的关注,有心人想打听他们的行踪并不难。

暗中关注他们的势力,应该已经掌握了他们行走的路线,完全可以沿公路驱车绕到前面去包抄。走过斯波坎又经过另一座城市海伦娜,越过了横穿美国北部的一条大铁路,终于有人拦住了成天乐与小韶的去路。

这理是一片荒野,身后是一条大铁路,往前走是一条与铁路并行的公路,成天乐看见了路边停了一辆越野车,但车中并没有人。他们继续前行来到山脚下,前方是一望无际的丛林,周围一片寂静,丛林的边缘站着一位身穿西装的男子,正对着他们前行的方向。(未完待续。。)

924、道非可居之奇货,何惜往证者闻说

这人长得很高很壮,往那里一站显得膀大腰圆。他穿着背带裤,整整齐齐的扎着领带穿着西装。这身衣服应该是定制的,做工和面料都相当的考究。

成天乐与小韶当然看见了这个人,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仍然信步向山林中走去,而成天乐顺势也给此人发过去一道神念心印,就如同他在路上遇到其他妖修时一样。此人的气息收敛得还不错,居然已有大成修为,也是一位妖修,原身是一头灰熊。

穿西装的胖子愣住了,直到成天乐与小韶走近到十米外,他才回过神来,退后一步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神情有些紧张的开口道:“请止步!请问是成天乐先生吗?”

成天乐停下脚步,点头答道:“是我,你就是沃尔夫的法律顾问比尔律师吧?”

那魁梧的胖子又愣住了,没想到成天乐一开口就叫出了他的名字和身份,又退后一步道:“你是怎么认识我的,我们见过面吗?……沃尔夫失踪,难道也是你干的?”

成天乐其实“见过”这个比尔,但这位比尔律师却没见过成天乐。成天乐那天离开工地后,又赶到工地的几个人中就有这个胖子,他也跟随在另一名高手后面进入了那处洞厅。成天乐暗中展开元神窥探,“看”得是清清楚楚。

当时那几人还小声的交谈了几句,同伴就称呼这个胖子为比尔。而陶宗恒已经查出,沃尔夫与那个施工单位聘请的都是同一位法律顾问比尔律师。成天乐在温哥华时没有去找他,而这个比尔自己追到美国来了。

成天乐答道:“我既然见过沃尔夫。又去过那个工地,认识你难道很奇怪吗?你既然是沃尔夫的律师。恐怕也清楚他干过的那些事情、知道他是什么货色,如今有这个下场也不奇怪吧?我没有主动去找沃尔夫的麻烦。是他的手下看见了我的一样东西,企图在山林中截杀我,然后被我找上了门。”

说着话成天乐从兜里掏出一枚大地之瞳,往空中抛了抛,黑色的神石在阳光下折射出奇异的璀璨光芒。比尔认出了此物,眼中也有奇异的光芒闪烁,好不容易才从大地之瞳上移开视线,咽了一口吐沫,盯着成天乐的脸问道:“成先生。你在那密室中又取走了什么?”

成天乐没有答话,另一只手又从兜里掏出一枚白色的风之魅舞,就这么静静的托在掌心展示。比尔的呼吸都快停止了,死死的盯着成天乐的掌心,眼中抑制不住射出灼热的光芒。

成天乐身怀重宝,仅仅是这两枚神石就价值连城,而且风之魅舞一出现,便意味着他从密藏中取走的东西可能远不止这一枚神石。它一种空间神器,不知里面还装了多少宝贝呢。成天乐也没解释,随便比尔自己去猜吧。

见比尔如此表情,成天乐又问道:“你不远千里追到这里,难道就是来问我这句话的?”

比尔强自镇定。终于收敛了眼中热烈的光芒,说话时嗓子不禁有点发干:“成先生,我是代表我的委托人。特意来和你谈谈的。原本他想亲自来,可是被我劝阻了。我对他说我可以试着先与你沟通。其实我也想与你私下聊聊,也许我们之间会有更多的共同语言。”

比尔为何会说出这种话来。想单独先见成天乐?因为他也进入了那处洞厅,见到了成天乐所留下的御神之念。他本人就是妖修,成天乐所掌握的修炼秘诀对于他而言是更大的宝藏。今天一见面,成天乐便发来了一道同样的神念,他便确定自己找对了人。

成天乐呵呵一笑:“哦,我们的共同语言是什么?”

比尔上前一步道:“你在密藏中拿走的东西,是我的委托人志在必得之物,你们东方也有一句古老的谚语‘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它会给成先生带来麻烦。而我因为成先生留下的信息,所以先找到了你,就是想商量商量,是否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解决这个麻烦?”

成天乐还没回答,一项不喜欢多说话的小韶却开口了:“原来你也知道这个东方的谚语?它并不是在描述什么真理,只是告诉人们罪恶的动机,解释有人为何会犯下恶行,却把理由推到受害者的身上。怀璧者无罪,夺璧者为恶,这是最简单的道理,你是一个律师自应该懂,就不要再说这些废话。

至于你的委托人是谁,我们并不感兴趣。他连洞厅中有什么东西都不清楚,谈何志在必得?无非也是曾经看过沃尔夫的那幅古图罢了。我若猜的不错,帮沃尔夫建造密室的人就是他吧?而你也不过是头被他驱使的可怜熊。

如果这是你私下里想说的话,那么我就告诉你;如果这是委托人让你说的话,那么就请你回去后转告他。他若认为怀璧其罪,那么他想若拥有这些东西,便是他的罪;而我们认为怀璧无罪,我们拥有这些东西,跟他没关系。

你往山外看看、往远处看看、往人间看看。你来到人间做了一名律师,给人当法律顾问收报酬,无非是能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么这世上很多人便拥有你想要的东西,他们都有罪吗?你自可想要什么就直接去人家拿,可是你为何没有这样做?”

比尔没想到这个东方女人居然聊起了这些,他皱眉道:“我要谈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二位的处境。你们取走了我的委托人想要的东西,而自己又很难保留这些东西,所以会有麻烦,我只是来想帮助你们解决它。”

小韶点了点头道:“谢谢你的提醒,这确实是个麻烦,假如它真的发生了。我们会解决的。但这个麻烦并不是我们制造的,而是你的委托人想犯的罪行。如果你真的想帮助谁的话,就该回去劝他不要这么做。

我谈的就是这个问题。你是一位妖修。大成妖修,这里任何一户人家在你面前都保护不了自己的财富,你尽可以挨家挨户拿走你想要的东西,又何必做律师来换取报酬?那又是什么阻止了你,是你的良知吗?”

比尔看着小韶,眼神就像看着一个白痴,过了一会儿才答道:“我不可能那么做,世事有自己的规则。就算我是强大的生物、比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强大,但若在人间这样做必然遭到更强大力量的镇压。不仅有警方,还有教廷等等我不可能对抗的存在。”

小韶继续自问自答道:“那为何又会那样的存在,来镇压你那样的行为呢,是因为良知还是规则?一个成年人也相当强大,强大到可以去幼儿园随意欺负一个孩子,但若有人那样做,人们只会认为他是疯子和罪犯,绝不会赞扬他有多么强大,这又是什么道理?

并不是那些幼小的孩子有力量保护自己。甚至也不是那些孩子的家人有足够的力量对抗这种罪犯和疯子。而是世间已建立的规则,它在震慑与惩罚这种行为。

但是为何会出现这种规则、能受到人们的认可,因为人们都不希望自己遭遇这些,也就必须保护他人不遭遇这些。这就是良知的来源,然后世间才会出现这种力量,后来才成为了某种规则。假如没有这个道理。便不会有你今天所看到的世界,更不会有你现在想要的东西。”

比尔眯起眼睛。岔开话题道:“这位美丽的女士,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和我谈这些?我今天来。是想和成天乐天乐先生谈合作的。我进入洞厅见到成先生留下的信息,在我看来,这是比那密室宝藏更宝贵的财富,也是无穷无尽的资源。”

这头灰熊妖说话时还施展了信息神术手段,类似于神念,解释了很多事情。真正令他最感兴趣的是成天乐留在洞厅中的信息,竟然包含着对妖物修炼的层层指点,这在比尔看来最值得发掘的宝藏。

比尔认识不少混迹人间的妖物,比如沃尔夫。这些人在人间暴露了行迹,也被更强大的势力所关注,例如比尔的委托人艾森先生。艾森出身于一个古老的世家,掌握了上帝所赐予的本源力量,且通晓各种神术的奥秘。比尔就是帮助艾森监视与控制这些妖修的人。

比尔名义上是沃尔夫的法律顾问,但沃尔夫在比尔面前从来都是唯唯诺诺,比尔是一位比他更强大的妖修,而且代表着令其畏惧与向往的力量。艾森先生平时并不直接参与这些妖修团伙的事情,但是他有需要的时候,就会用到这些妖修。

沃尔夫的密室就是艾森先生帮他建造的,沃尔夫本人还无法直接请动艾森先生,他是通过比尔的关系。当沃尔夫不在那栋别墅中时,艾森曾经悄然进入过那间密室、看见了那幅古图,带走了一份复制的拷备,沃尔夫却对此毫无察觉。

后来沃尔夫跑去收购陶宗恒等业主的房产,也引起艾森的注意,但艾森查到了正确的地点,买下了街对面那片商业区。也是艾森让沃尔夫出面找了一家工程公司拆除那片建筑,其中又有另一伙妖修参与,这或妖修也是暗中受比尔监视和控制的。

除了沃尔夫这个已覆灭的妖修团伙,加拿大西南部以及美国西北部这一带,比尔还控制着另外四伙妖修。但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头目,只是艾森先生的手下、为艾森先生服务,在有必要的时候,可以驱使这些藏匿人间的妖物们做事。

比尔做这些事,最早是因为被艾森识破了身份,这是潜伏在人间的妖物最害怕的事情。另一方面他也有好处,艾森教他如何修炼,也指点了他很多神术手段,教多少则视其所立“功劳”的大小,声称这是上帝的恩赐。

成天乐所留下的御神之念中,有一条万变宗特立的门规,妖修不因其身份而受胁迫,这让比尔很有想法。而且成天乐掌握了一套指点妖物修炼的体系,比尔若与他合作,就可以摆脱艾森先生的控制,收拢那些藏身世间的妖物为己所用,建立自己的一方势力。

成天乐听明白了比尔的意思,不禁想起了五百年前的于道阳,这只灰熊妖跟那只老蛤蟆的想法有很多地方不谋而合。成天乐笑了,回了一道神念,同时说道:“你来晚了,我留下的指引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他在神念中告诉比尔,这一路上已将同样的神念心印留给了上百位妖修,包括山野中刚刚开启灵智的禽兽,也包括市镇中已化为人形的妖物。

比尔露出失望至极的神色,愕然道:“你疯了吗!这本是可以掌握的最宝贵的资源,你却就这样四处随意散播,这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呢?”

比尔也曾进入那处洞厅,他当时跟随在艾森先生身后。艾森先生发觉洞厅中的宝藏早已被人取走,脸色立时变得难看无比,当他又发现了成天乐留下的御神之念,当场勃然大怒,下令封存这个地方不许任何再进入。

宝藏没有找到,但商业区改建还会继续,艾森决定要永远的、彻底的封死此处。

艾森还命令比尔,这道御神之念中的内容不得向任何人泄露,就连守在工地中的那两只犬妖,也没有机会再进来,艾森并不想让它传播。而比尔虽然得到了御神之念,但因为其中包含的信息神术限制,他尚解读不了所有的内容,私下里更希望能找到掌握完整秘密的成天乐本人。

成天乐就这么一路留下神念心印,出乎比尔的预料,令他感到遗憾、震惊、惋惜,恨不得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只有他自己得到了那御神之念的指引。

小韶闻言笑了,又问道:“比尔先生,那位艾森教你神术的时候,说这是上帝的恩赐,你不觉得很有问题吗?而据我所知,世上有很多人都做着类似的事、说过类似的话。”(未完待续。。)

925、登天山径雪初落,步步从容野兴多

教比尔神术的人并不是上帝而是艾森,如果说这是恩赐,也是艾森自以为给比尔的恩赐,那么他的言下之意,自己便代表了上帝吗?所以小韶认为——这么说话和做事很有问题。

见比尔还在那里琢磨,小韶又说道:“你好像也是自以为信奉上帝的人,那么上帝在人间留下指引的时候,有一个人听见了,却不希望其他人也听见,上帝会怎么想呢?恐怕会直接将这个人打进地狱吧!我听说过一个西方的谚语叫‘他人即地狱’,指的就是你这种想法吧?这和东方的谚语“怀璧其罪”,倒是不谋而合。”

成天乐也开口道:“比尔,你大概还不清楚,我也是一派宗主,人称妖宗。我的宗门中自有妖修正传法诀,但只传授给门下弟子,并没有随便教给那些妖物。而我今天所留下的神念心印其实很简单,只是妖物修行各种境界的解说,指出一条方向,告诉他们何为修行、来到世间可能会遇到什么、发生什么。

这些东西,我不仅从无保留,而且希望它人尽皆知,这么做对我、对所有人都有好处。我们自己的钱应该省着点化,但所知的道理却不可藏私,否则就不要指望别人会和你讲道理。谁都不希望世间有妖异层出不穷,有心或无心的扰乱自己所在的世界,就连你这位妖修都不希望吧?”

这番话中也带着神念,顺便介绍了万变宗的妖修宗门传承是怎么回事。成天乐之所以给所遇到的妖修留下那样的神念心印,前提是因为他们已经得到了天地造化福缘、踏上了自悟修行的道路、拥有了可修炼的天赋神通法力。但他们并无师承。心中可能有太多的困惑。

成天乐是在解答这些困惑,告诉他们超脱族类成妖后面对的是怎样一个新世界。不同的修为境界可能会遇到哪些问题。很多妖物已经或将会混迹人世间,成天乐也指明了一条化形修炼的道路。使他们明白怎样去自行修炼天赋神通法力,且在人世间安身立命。

这些东西流传开来百益而无一害,就算普通人听闻也没什么关系,大不了就当成一种传说;而对于那些懵懂妖物来说,则是最重要的启发。但是万变宗的正传法诀和种种独门秘术,成天乐是不会轻传的,这并非是藏私,而是因为若那样做可能会导致不测的后果,它们也不知会落到什么人的手里、被怎样利用。

假如有人跟着瞎练。练不成是小事,很可能还会练出毛病或者严重的后果;若是有人幸运的炼成了某些秘法,却不明所以,也可能会滥用它,对人对己造成伤害。这种严格的、包含各种秘法手段的正传法决体系,须得自正式的师传,受门规约束。

比尔愣了半天,这才喘了一口粗气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成天乐笑了:“就是你遇到的人!你好像自以为比那些受你控制的妖修们更高贵,希望他们永远受你的驱使。其实你自己也不过是被人驱使的工具。请回去转告你的委托人今天所发生的一切,然后你自己也好好想想。……我们还要赶路,就此别过吧。”

成天乐与小韶又举步向前走去,比尔的神色有些犹豫有些挣扎。最终还是咬牙道:“站住!”

成天乐:“请问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比尔:“你是拒绝了我私下提出合作建议吗?”

成天乐:“那是当然!……我差点忘了,你毕竟是受委托而来,合作谈不成终究还是要动手的。否则回去也不好交差啊。想动手就动手吧。”

比尔突然发出一声咆哮,这明显不是人类的声音。身前的土石都被卷起,向着成天乐与小韶飞射而去。伴随着一股凌厉的冲击波。那些石块都在空中被震成了粉末,这是他的天赋神通,又得到过专门的指点修习本源的力量,远比一般的妖修要强大得多。

比尔虽不清楚成天乐的底细,但他也拥有强大的自信,终究还是出手要拦住成天乐,假如能够将之制伏,那么其他的一切事情也都好说了。成天乐看着比尔在笑,脚下未停就走了一步步过来。那可以将人震成碎末的冲击波,好像对他毫无影响,到达他身前五尺之内就消散于无形。

成天乐甚至没出手,但他这么一步步走来,每一步落地都像一记重锤击在比尔的元神中。比尔咆哮不绝,又运用了神术,成天乐周围的泥土翻动着出现了我一种奇异的现象,仿佛能使他的身体变得沉重、行动变得迟缓,有强大的力量无形中压落就似一座小山,简直能让人筋骨寸断。

比尔已尽了全力了,可是成天乐仍然丝毫不受影响,身前五尺之内风平浪静。这番斗法的时间并不长,当成天乐走到比尔身前五尺时,这头熊妖所施展的神通术法在一瞬间尽数被破了,比尔狂吼一声口喷鲜血坐倒在地。

成天乐好似根本没出手,比尔就受伤了,因施法反震所受的内伤,同时他也被成天乐彻底的给震憾了。比尔坐在地上目瞪口呆,他也曾经想过成天乐或许很强大,但未必会是自己的对手,却没想到成天乐竟会强大到这种地步。

成天乐就站在身前看着他,摇了摇头叹息道:“我本来只是想打发你走,但你既然出手了,有些问题就得再好好问问。请你知无不言,否则将离不开这里。”

成天乐的神情与刚才相比并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么笑呵呵的,样子看上去甚至有点傻乎乎的,但比尔却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心也不住的往下沉。他就像一个最听话的犯人,坐在警官面前什么都交待了,成天乐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成天乐不仅是问。也在分析,既像是说给比尔听的又像是自言自语。很多时候还伴随着神念。成天乐与小韶几天为何与比尔“废话”这么多,因为他们对这头灰熊妖很感兴趣。比尔已经修为大成,能修炼到这一步其实很不容易。

可以看出来,这头熊妖并非是玄牝妖丹大成,他以往的修炼走的不是这条路。比尔也经历过类似妄境的考验,他有他的信念,这一点并不令人感到意外。成天乐也曾斩杀过一些大成修士,其中就包括刘漾河,人们能够破妄大成,皆各有各的机缘。

而小韶又开口了:“比尔。刚才我要说的话被你打断了,现在就讲清楚吧。你是一名律师,也是沃尔夫的律师,研究世间的规则律法是你的职业。但我想你帮沃尔夫或其他人做的事情,恐怕不是告诉他们如何维护世间法度,而是为非作歹后怎样逃脱法度的追究。

你若是一个普通人也就算了,古往今来这种讼棍有的是,我在另一个世界中已见过的太多。但你又是有幸得造化机缘的妖修,修炼直至如今。来到人世间自以为掌握了规则和生存之道,却不知道你需要堪破的根本,便是傻乐与我要对你说这些话的原因。

你在世事中阅历,只是在玩弄规则的游戏。却忘了这一切的来源。就算你能修为大成,将来也永远度过不了真空,这是你的心境与见知之障。得到了傻乐的神印心印对你来说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成天乐背手道:“回去告诉你的委托人吧,就说你不是我的对手。他要想来便自己来,而我们将要去黄石公园停留一段时间。过时不候!”

成天乐并没有杀了比尔,与小韶就这么信步离开,走进了一望无际的丛林。受伤的熊妖过了好半天才费劲的爬了起来,蹒跚着穿过荒原回到公路边,发动越野车离开了这个地方。他并不是成天乐真正要等的人,也不是控制那几个妖修团伙的幕后首脑,这只熊妖回去后不知会怎么做,但成天乐知道那位艾森先生一定会找来的,爱来就来吧。

远处的一座山顶上,成天乐看着带伤的比尔驱车离去,突然笑道:“小韶,你平时很少说这么多话啊?那熊妖就算听懂了,也未必能回头。”

小韶也笑道:“我与你来到这里,也是在印证修行、做众生之观。那熊妖走的并不是玄牝大成的路子,但也有大成修为,神气法力已凝聚一体。他得到了你的神念心印,就像点破了一层窗户纸,自然就能明白如何凝炼玄牝珠,掌握真正的假合人形修炼之道。”

成天乐:“刚才斗法时我就看出来了,他尽了全力却仍以人身施法,显然已经在凝炼玄牝珠了。……他与细鼻子和尖耳朵等人毕竟不一样,已是一位大成妖修,若是发愿重新修证、用另一种方式再去经历与堪破妄境,对于这头熊来说并不简单,很可能永远都做不到。”

成天乐与小韶并没有因比尔的出现而改变行程,依然向着西南方行走,数日后进入了黄石公园地界。这座国家公园是一片广袤的自然保护区,范围有近万平方公里,它每年都有一些免费开放日,但在其他的日子入园也是要买票的。

这么大一片自然保护区当然不可能有围墙,大门和围墙只设在几个方向的入口处,所谓入口就是有公路的地方,可以驱车进入已经开发的游览路线。如果离开公路徒步进入,对绝大部分人来说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因为黄石公园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区域都保留着原始风貌,不仅不可穿行,而且充满各种危险。

这里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湖泊、峡谷、河流、山脉,还有世界上数量最为集中火山和温泉。由于地质运动、冰川与火山的交替影响,地势错落起伏变化万千,随处可见陡峭的崖壁和湖泊泉流,散布在苍茫的原始丛林中。

这是地热异常活跃的地带,有些地方的地表岩层甚至很脆弱、可能被踩裂,下方的就是热流;而在广袤的山野里生活着大量野生动物,其中也包括会袭击人的猛兽。游客们参观黄石公园,不可以进入原始丛林深处,只开发的路线上穿过,沿途欣赏远近的美丽风景,不时还会遭遇出没的各种动物。

穿过公园的参观公路里程合计就有一千五百公里,若仅凭徒步是无法想象的,只能沿途驱车到达某些指定的景点再下车观赏。而成天乐和小韶当然不是这么入园的,他们直接从苍茫丛林中走了进来,除了地图上的标注,在实地并没有一条明显的界线。进入公园便越来越远离人烟,除了变幻层出的风景,一连两天他们什么人都没遇到。

天空飘起了雪花,这雪不大不小的下着却一直没有停,一天一夜间就给这片山河染上了一层参差错落的白色。这天上午,行游的成天乐与小韶停下了脚步,静静的望着周围的景色。没有风,四野一片寂静,寂静的甚至可以听见雪花一片片落在松针上的声音。

他们站在两座山之间的半腰谷地中,周围是一片扭叶松林,而这一片山野中铺满了燃烧后的灰烬痕迹,显然在不久前刚刚经历了一次山火。有的参天大树已被烧成了焦木,还有一些看上去表面被烧焦的大树又发出了新芽。另外许多树木的是在肥沃的灰烬土壤中生出的新苗,迎来了它们的第一场冬雪。

在左前方的不远处,有一湾深碧色的湖泊,方圆只有几米大小,水却很深,视线穿过水面,隐约能看到湖底岩层的裂缝以及一个脸盆大小的出水口。这是一眼温泉,水温很高,在飞雪中冒着蒸腾的白汽。

仔细看那滚烫的温泉中竟也有旺盛的生机,贴着岩石表面有很多千奇百状的苔藓垫似的水生植被,在水中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影。因为温泉热气的熏蒸,附近松针上有积雪融化,一滴水珠压弯了松针,在空中划出一道晶莹的直线,滴落黑色的灰烬土壤中,就在成天乐的脚边。(未完待续。。)

926、一句真传一朝悟,万里行修万卷 书

虽然下了这场雪,但山野中的颜色并非尽白,右方几里外一片裸露的山壁,竟然有着天色的七彩纹路,就似一幅色泽浓艳的泼彩油画,向远方的峡谷展开。积雪只掩盖了树冠和山顶,却暴露了树身、温泉和断崖,使桔黄、墨绿、深黛、碧蓝等等色彩的对比更加强烈。

成天乐在一片寂静中看着那一滴水珠落地的轨迹,清晰的听见水滴溅在灰烬尘土中的声音。不远处的湖底却突然传出一阵沸腾般的轰鸣,紧接着浪花翻滚中一道水柱喷了出来,带着呼啸的声音冲到十几米的半空洒落。

这是黄石公园中常见的间歇泉,这一处的规模还很小,有的地方间歇泉喷发时宛如倒挂的瀑布,很远都能听见那突然传出的轰鸣。待间歇泉喷发完毕,那一湾滚烫的碧水还在荡漾中,成天乐又远望着更广袤的山谷,那里还点缀着大大小小类似的湖泊。

他们是来找心髓焰的,但并不以心髓焰为唯一的目标,沿途欣赏这山河景象、感悟天地灵息也是修行。成天乐开口道:“黄石公园这么大,白少流给了我一个坐标,对照这里的地形,假如我们就按现在这种速,度步行穿过去恐怕还需要一两天。但我一进入这里,就有种很特殊的感觉,所谓的心髓焰未必是在那个地方。”

小韶若有所思道:“我已经反复观看这眼间歇泉喷发十几次了,也感应到了天地灵息的变化。我们所走过的山川都有地热活动,这一带的地底深处有庞大的地热流。表面上看见的就是这些温泉和活火山,但是天地灵息中却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律动。

成天乐点头道:“我在定境中也感应到了。它仿佛能与神气流转相共鸣,进入一种奇异的状态。使人能触摸到天地自然中的一种本源。我们所施展的神通术法,与其说是一种力量还不如说是一种变化,控制各种能量而导致的变化。”

修士在经历丹火劫时,寻常的知觉会变得非常敏感、甚至敏感的过分,非常容易受环境的刺激,神气运转时稍有不慎便会导致所谓的走火。这其中要掌握的火候便是心念之纯正,以心应物入微。他们已得到的菁华气是生机勃发的本源气息,那么这心髓焰,仿佛是一种生命运转的能量律动。恐怕要用与采炼菁华气差不多的方式才能获得。

两人已经有所感悟,心髓焰并不是一种埋在地下待他们挖出来的天材地宝,而就是弥漫在这片天地间的一丝本源灵息。他们首先要与之有共鸣感应,然后才能在定境中展开元神炼化采取那么一缕心髓焰,它与菁华气一样仿佛是无中生有,但也确确实实就在天地灵息中。

这可不是一般的功夫,需要展开的元神内景与外景相容的世界足够广大与清晰,才能与这片天雪山河的律动相共鸣。而成天乐之所以可以这么去尝试、有这种感应,也与他的修行经历有关。他的元神世界展开。可以完整而清晰的容纳画卷中那座姑苏城。若非如此,他也祭炼不了那卷神器、最终将小韶带到这个世界上。

小韶又说道:“白少流所指的地点,应该是这片奇异的天地灵息的中枢位置,在那里行功才能成功采得心髓焰。”

成天乐:“我也在梅兰德那里学了不少东西。观这片山河地势,白少流指的地方也应该是灵枢地眼所在。……你在这里感悟的如何了,我们是否可以继续前行?”

小韶微微一笑:“看的差不多了。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他们要到达白少流指定的地点,若是飞天而去则很快。但两人就这样不紧不慢的穿行在原始丛林中,一路与奇异的天地灵息共鸣律动。捕捉与感应着那一丝采炼心髓焰的玄机。

黄石公园虽然每年有无数的游客至此,但规定的停逗留地域都是开发好的旅游路线,公园管理方也警告游客切不可随意乱入荒野。公园有保安人员和当地警方在公路上来回巡逻,以确认和保护游客的安全。而在保护区深处,通常只有野生动物出没。

但是世上总会有人不听劝告,也会有人按捺不住猎奇探险之心,背着包带着登山装备,将车停在隐蔽的地方避开警察的巡逻,悄然离开公路进入公园深处。这种人每年都有,有些人就失踪在山野中没有再出现过,成为无数人口失踪案中的一卷档案,而有的人失踪甚至连警方记录都没留下。

成天乐几年前在中国泰山深处、远离旅游路线的地方,也曾看见过几具遇难者的遗骸,他们可能是深山中的遇险者,或者因为其他的原因而亡。如今穿行在美国黄石公园深处,他同样也发现了好几具人类的遗骸,遇难的时间各异,最近的不会超过一年。

有人是从高崖上跌落,有人是可能因为在深山中迷路,还有人是遭到了野生动物袭击。而那位最近的遇难者甚至是中枪而死,这显然是一起凶杀案。发生在这与世隔绝的原始丛林深处不为人知。这些是路途中偶然所遇,而且地点都在离公路不算太远的地方。

行走在深山中,小韶突然说了一句:“这里不适人居,却是妖物的天成乐园。”

这一带确实很适合妖物修炼并建造洞府,在它们没有化形进入红尘之前,也可远离人烟的干扰。成天乐也遇到了一些已开启灵智的妖禽、妖兽,它们发现了成天乐和小韶,有的曾企图发起攻击,但成天乐以自然的威压将之驱退,也有的妖物大老远就避开了。

他们所遇到的妖物虽然不多,进入公园这一路上总计也不超过十位,但也不算少了,近万平方公里的地域内,应该还有不少已开启灵智的妖物。成天乐也发现了一些疑似洞府的痕迹,虽然很粗糙,好像与天然形成的岩洞没什么区别,但显然经过了人为的加工和简单的凿建,有着施法的痕迹。

成天乐在路上看到了两三处这样的地方,在一处年代已经很久远、半坍塌的“洞府”中还发现了一具妖兽的骨骸。曾经有一头野牛在这里开启灵智,自悟成妖掌握了天赋神通,它就漫长在岁月中摸索着自悟修炼,最终却殒落于此,应该是早在黄石公园建立前的事了。

在这险峻的山野中,生存便是最大的考验,还会有种种意外发生。成天乐就亲眼看见一头野牛不慎吸入了伴随地底温泉喷发的有毒气体,就在泉水边倒地而亡。等到牛群走远之后,尸骸又吸引来一群郊狼,空中还有鸟类盘旋聚集。

到了第二天下午,他们终于到达了白少流所指的地点。附近有一座巨大的火山,但脚下却是一片开阔谷地中并不算太高的小山丘,裸露的岩石呈赤红色,并带着一道道流云状的纹路,可能是因火山喷发沉积而成,看上去就像一道道燃烧飞舞的火焰。

小韶的灵觉更敏锐,她登上山丘入定良久,这才睁开眼睛道:“没错,就应该是这里,它是最容易采炼心髓焰的地点。但我刚才试了试,想采取心髓焰恐怕很难,你我不一定能成功。”

成天乐:“既然找到了这里,就要尽力一试。其实乔大哥也说过,能否采得心髓焰无须勉强,而我们已发现与感应到它的存在,此行便没有白来。就算今日采不得那一丝心髓焰,也可就在这里洗炼形神度丹火劫。”

小韶看着他笑道:“但你不说我也清楚,你还是想尽全力采取心髓焰的,要看看它能否化入画卷中的混沌世界?”

成天乐呵呵一笑:“你我的神念互感相通,我的想法只有你最清楚。当初石盟主转述风先生的话,说让你走画卷世界并非是毁器,而是选择了一种炼器之法。这说明画卷应该可以继续祭炼,我们却一直不得其法。如今终于有了发现,菁华气能化入画卷中的混沌世界、导致新的变化,心髓焰与沉银魄或许也可以,我当然想看看结果。”

假如不是乔彩凤和白少流点破,成天乐就算来到这里、能感应到天地灵息中的奇异律动、明白在此重历丹火劫最合适,但也想不到世间竟还有心髓焰这种东西。这就是所谓的“真传一句话”,但要有行万里路、读万卷书的积淀,才能领悟与掌握这句话的玄妙。

小韶看了看周围道:“我们这一路已悟出的采炼心髓焰之法,须闭关定坐将元神展开融入天地山河中。而这个地方好像也不是绝对的清静,恐怕会有人来打扰。”

周围是一片群山环抱、相对开阔平缓的谷地,积雪下的草甸很柔软,红色的山丘边有一条清澈的溪流经过,周围还分布着大大小小好几眼温泉,因深浅和温度的不同呈现出不同的颜色。此处离最近的公路大约只有五公里,前方的山间有一条蜿蜒的天然通道,从公路旁步行至此并没有太多的障碍。

这里显然有人来过,那些人当然不是来采炼心髓焰的,而是远足野营的游客。(未完待续。。)

927、元知造化心髓焰,丝毫尘事看雪中

以神识扫过这附近留下的痕迹,成天乐发现曾有不止一批人在草地上搭过帐篷、在河边支烧烤架、在温泉里沐浴。虽然这种行为也许不符合公园的管理规定,但哪里都有这样的野餐郊游爱好者。此处是个很合适的露营地,好像有不少人都知道。

成天乐与小韶进入这里之前,曾穿过公园中的一条公路,遇到了好几辆正巧驶过的汽车。那些人是来自各地的游客,特地驱车观赏黄石公园冬日的雪景。他们看着成天乐和小韶长着亚洲人的面孔,又徒步进入了山野丛林中,有人还特意打电话报警了。

又过了一会儿,有两位巡逻警察赶到了此处,转了一圈没什么发现,很不耐烦的骂了几句粗话离去。隐去行迹的成天乐与小韶这才重新现身。

成天乐说道:“若我们不搞出大动静,警察不会再来了。绝大多数时候这里还是挺安静的,感应草地中留下的痕迹,最近一批游客来野营,也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如今山中已经开始积雪,普通人也不会步行十里再跑这里来野餐了。”

小韶:“你难道忘了那位比尔律师?他回去之后,那位艾森先生必然会找来。我们在深山中穿行,他不容易追踪到,但他清楚我们的目的地就是黄石公园。今天我们穿过公路被人看见了,还有人打了电话报警。那个艾森必然会找来的,不会让你安心闭关采炼心髓焰。”

成天乐呵呵一笑:“我是故意让人看见的,就是要等他来。假如在这个地方动手的话。也不会惊动其他人。”

小韶一时没有再说话,仿佛在静静的思悟着什么。又过了很久才开口道:“傻乐,就让我来采炼心髓焰吧。我比你更合适。不论有没有人来,你我暂且就在此行功修炼。”

两人之间早已神念互感相通,小韶说话时就算要表达很复杂的意思,也不必对成天乐多解释。小韶要闭关行功采炼心髓焰,成天乐将为她护法同时也自行修炼,两人在这弥漫于天地灵息间的心髓焰中洗炼形神。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好的。”说着话走到那座红色的小山丘顶端坐,而小韶的身形竟在飞雪中消失了。除了成天乐能够真切的感应到她,并无其他人能看见。

成天乐的元神世界相当强大,内景和外景相融。能够容纳画卷世界那座完整的姑苏城。能做到这一点的还有另一个人,就是画卷世界之灵小韶,更特别的她是一位灵修,确实比成天乐更适合采炼心髓焰这种东西。

小韶去了哪里?她化为无形无所不在,就是天地山河中的神韵,化为无形的范围就是她的元神所能笼罩的范围,以这样一种方式去采取炼化天地灵息中那一丝能量运转的本源,便是心髓焰了。

小韶是处于一种奇异的定境中闭关行功,成天乐当然要为小韶护法。防止有人搅扰这片山河中的天地灵息从而惊扰到小韶。但他自己也在练功,形神皆沐浴在心髓焰中。

是的,这就是心髓焰,只要能够感应到它并与之律动共鸣。便能沐浴其中洗炼形神。心髓焰就在这里,如今仅仅是为了修炼自身,小韶和成天乐都等于已经得到。白少流当初的指点也许就是这个意思。

但他们现在想更进一步,或者说印证更玄妙的境界。不仅要在此地行功修炼,还想真正从天地灵息中采炼出那一丝无中生有的心髓焰。

成天乐在山顶定坐了一天两夜。雪断断续续不大不小的下着,可是飞舞的雪花没有一片能落在他的身上。他坐在这片天地灵息中,也等于被小韶环绕着包围着,沐浴和感受着她的气息、滋养洗炼形神,这也是两人之间特有的一种修行。

到了第三天中午,成天乐突然睁开了眼睛望向前方,因为他的元神中印入了小韶传来神念。小韶处于闭关的定境中,周围的天地山河都在她的元神清晰笼罩范围内,只是心念不动而已,当出现异常情况时,自然就会给成天乐发来信息、让他去解决。

有人来了,而且不止一拨。有两辆涂得花花绿绿的越野车,离开公路拐进一片密林中。车上下来七个一身牛仔打扮的黑人,他们就朝着成天乐所在的这片山谷冒雪跋涉而来,一个个吊儿郎当仿佛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神情看上去好像觉得自己很神气很帅,自我感觉绝对的良好。

在这些人走进山野后,远方的公路上又悄然开来一辆白色的加长豪华轿车,它也拐出公路停到了一个僻静无人处,车上下来了四个人。其中那个最壮实魁梧的家伙,就是成天乐不久前遇到的那位比尔律师。

比尔脸上似乎缺少血色,神气也显得有些虚弱,他的伤还没有好,甚至并没有好转太多。其实成天乐当日并没有出手伤他,只是迈步向前破了他的法术,使这头熊妖受了自身施法反震的内伤。差不多快过去一周了,他的伤势就算没好也不应该恢复的这么慢啊,当然是事出有因。

成天乐不仅伤了比尔的形神,小韶说的那些话,多少也触动了这位大成妖修的信念与心境。这头熊妖并不愿意按照成天乐的指引去做,但也隐约觉得自己的修行所求有问题,所以处在一种矛盾挣扎的状态中,甚至修为的根基也受到了些许影响,定心不宁,伤势当然会恢复得很慢。

比尔默默的跟在另外三人后面,路过雪地的脚步显得有些沉重,而另外三人居然没有留下脚印,只有雪地上淡淡的一抹痕迹,又很快被飞雪掩盖看不出行迹。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金发男子,看形容大约三十多岁,脸颊微显消瘦、嘴唇很薄,鼻子很高很直很挺,深蓝色的眼珠,目光显得有些冷漠。

此人下车之后便取出了一支法杖,银色的法杖很小巧只有半尺长,就像一个工艺品把件,顶端镶嵌着一枚蓝色透明的神石。这是珍贵罕见特种神石的幽蓝水心,镶嵌融合入一件法器中。能拥有并使用这种法器的人,身份来历必然不凡。看他的样子是这伙人的首脑,也应该就是比尔曾说过的艾森先生。

艾森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一左一右不紧不慢就保持着三步的距离,他们的年纪看上去都不大,二十多岁的样子,穿着干净利索的紧身衣,身材既健美又性感,每一步迈出浑身都充满了一种活力与张力,仿佛是随时蓄势发出窜出去攻击人的猛兽。

这四人没有跟随那七名黑人从野道进入山谷,而是穿越丛林登上了几里外的那座火山,在半山腰密林间的高处,可以远望谷地中的景象。他们停下脚步时距离成天乐的约有三公里远,行动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气息收敛得也非常好。

假如是平时,成天乐未必会发现他们。但在此刻,小韶在元神中却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她并没有什么情绪变化,仍在闭关采炼心髓焰的状态中,只是将元神景象传给成天乐。

艾森在远方窥探成天乐,然而眼睛却没有望着谷地中红色小山丘的方向,而是盯着法杖顶端那枚幽蓝水心。元神中见到这一幕,成天乐本人忽然有种感觉,就像被人在窥探一般。这不是神识直接感应到的,而就是一种本能的直觉,他随即意识到那个艾森在干什么。

艾森在施展“傀眼术”,而且将这种侦测神术已经修炼到很高明的境界,借助那样的法器,只要确定了位置坐标,可以将远方的东西看得清清楚楚。那法杖上幽蓝水心就像传说中巫师的水晶球,能显示出成天乐所在这片山谷的光影与动静。

而且高级侦测神术的手段还不止于此,艾森不仅能看到远景还能看到近景,另一种视角可以跟随着走进山谷的一名黑人而变化。他在此人身上留下了神识烙印、使其成为一种傀眼术的中介。

这时那七名黑人已经走进了山谷,大老远就看见了坐在小山丘顶端的成天乐。最中间的那人身材特别高大健壮,就像NBA球队里的中锋,只有他是空着手的、腰间也没有武器。至于旁边那六人,看上衣下摆的形状很显然腰带上都挂着枪套、枪套里插着一把手枪。

他们登上了红色的山丘,在离成天乐大约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两旁的六人撩开了上衣,露出插枪的皮套,手就放在枪把附近,摆出了在牛仔电影里很常见的耍酷造形。在这无人山野的飞雪中,拧腰扭胯好像时刻准备着让摄影记者拍照,有人还很得意的吹了声口哨,用另一只手扶着帽沿。

成天乐笑了,坐在那里率先开口道:“诸位,Pose摆得不错啊!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宁愿找死也得耍酷吗?如果我是这里的警察,现在应该已经开枪了。”(未完待续。。)

928、幻影身遁形无迹,摔碑手破碎金刚

当中那人喝问道:“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成天乐呵呵笑道:“我在欣赏你们拍西部牛仔片呢!可是我所看过的牛仔片中,还没有黑人当主角的,今天算是开了眼界。”

有一人随即握住了枪柄,愤怒的喝道:“黑杰克,这人是个种族歧视分子,我们干死他!”

黑杰克就是当中领头那名男子,他并没有接同伴的岔,看着成天乐又问道:“你就是成天乐吧,还有一个妞哪儿去了?”

成天乐并未回答,仍然不紧不慢的问道:“大雪天的,你们几个穿得这么少、走了这么远,来找两个与你们半点关系都扯不上的人,又是想干什么呢?……若老实交待是谁让你们来的、你们又为何会来,我可以放你们走。”

说话时成天乐眉头微皱,来者是一帮混混,他们活在一种病态的自我世界中,不把别人的命当回事,好像也没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当中那个黑杰克是一位妖修,原身非常强悍甚至到了很恐怖的程度,成天乐从没见过这种妖物,但一眼就能认出其原身。

至于另外六个就是普通人,且并无神通法力,但他们都带着枪,那种看上去很威风气派的左轮手枪,枪身很漂亮,枪管也比一般的手枪长。

这时又有一个人笑了,声音显得很怪异,还带着类似唱歌的调子,他笑道:“黑杰克,这亚洲小子看上去细皮嫩肉的像个基佬,但说话很嚣张啊。真是我们要对付的人吗?来之前就说要尽量先留活口,要不先好好调教调教?”

他的话还没说完。成天乐突然站起身,居高临下向着黑杰克飞扑而来。那六人反应很快。同时拔枪射击,动作很整齐绝不超过一秒,子弹也打得非常准,几乎同时击中了成天乐,基本都是向下瞄,打的是他腿部,但也有两枚子弹射中了腹部。

虽说尽量要留活口,但也不是绝对要留下活口,成天乐居然敢面对枪口扑过来。很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开枪射击只是下意识的条件反射。子弹看似打中却完全落空了,那只是成天乐留下的一道虚影而已,在枪声中碎灭。

而他本人比虚影还快,枪声响起时就已冲到了黑杰克的面前,伸手抓了过去,看样子竟是想将这位比自己高出两头的大汉给拎起来。只有黑杰克看清了成天乐真正的身形,见他居然敢冲过来近身格斗,黑杰克一撇嘴露出似是得意又是嘲讽的神色。也上前一步伸手就抓向成天乐。

黑杰克可不是一般人,他的原身强悍到骇人的程度,甚至可以站在几米外用肉身直接抵挡手枪的射击。控制其听命的比尔老大虽然比他强大得多,但也不敢这么跟他玩近身肉搏啊。这亚洲小子看样子有两把刷子、并不容易对付,可惜却选择了这么一种近乎找死的方式来跟他斗。

黑杰克的动作快如闪电,伸手就扣住了成天乐的手腕。只要他发力一握。可不仅仅是把骨头捏碎那么简单,法力侵入可以让成天乐全身筋骨都受伤。抡起来再一抖,还可以将人抖成一地碎块。可是黑杰克的得意与嘲讽之色在瞬间就凝固了。他的确是抓住了成天乐的手腕,自信满满的发力却根本没有撼动对方。

反倒是成天乐一翻腕,顺势也抓住了黑杰克的手腕。两人手臂扣在一起,成天乐挥臂向后一抡,将那两米多高的黑大个给抡到了半空,又重重的砸向了身后的地面。黑杰克被抡起来的时候是一个人,落地时却化成了一座黑乎乎的小山模样,体表还飘舞着棕黑色的长毛。

这座小山上布满了裸露的红色岩石,这黑影砸下来一片碎石横飞、烟尘四起。等烟尘稍散,才能看清落地的竟然是一只体型硕大的大猩猩,身高长达丈余、模样十分之骇人,但此刻已经仰面躺在乱石间被砸出的浅坑中动弹不得,方才身上的衣物已被撑爆化为了无数碎片。

成天乐站在那里轻轻拍了拍手,淡淡骂道:“好莱坞电影看多了,还真以为自己是金刚呢!”

旁边那六人方才自以为一枪命中,随即发现成天乐的身影消散,刚一扭头便看见黑杰克已经被人抡了起来,在半空中发生了恐怖的变化又重重的砸落地面。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所立足的地下就传来一股奇异的冲击力,将他们直接扔向半空四五米高又摔落,枪都不知扔哪儿去了,一个个晕头转向爬不起来。

他们不清楚也不能理解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明明被子弹射中的人会消失,黑杰克老大又变成一只金刚般的大猩猩,还被这个亚洲人像扔破麻袋一样砸在了地上。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常识和见知,一瞬间最强烈的感觉并不仅是恐惧,简直都有些神智错乱了。

成天乐走向了旁边的一个人,暗中施法安抚他的元神,开口道:“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又是为何而来?”

这些人都来自某城市黑人区中的一个犯罪团伙,他们平日打架斗殴、贩毒吸毒、盗窃抢劫、强奸杀人什么都干过。他们生活的那片地方很乱,也很少有人考虑将来。那里很多人都是失业者,而这几个人从来就没有尝试过去找一份工作,只靠领救济与犯罪生活。

那一带最凶悍的犯罪分子近年都被一个人控制了,就是黑杰克,他们成为了以黑杰克为首的一个团伙。而黑杰克老大背后还有老大,平时并不露面也不管他们的事情,但有时候却有一些“活”要交给他们做,而且必须得完成任务,比如这次来黄石公园拿下一对露营的亚洲男女。

这伙人其实很简单,也没太多好审的,成天乐甚至懒得费手脚杀人,随即命令道:“拣起你们的枪,双手端着,离开这里去找警察自首,原原本本的交待自己曾做过的事。假如这样做了,我可以让你们的骨头不会立刻碎掉。”

刚才这六人感觉已被摔得筋断骨折动弹不得,当成天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莫名发现自己又能站起来走路了,虽然浑身无力但勉强还可以离开。他们的精神状态都有些不正常,脑海中莫名印入一股意志,这意志仿佛就是他们自己的想法、让他们按这中想法去做。

六人步履蹒跚一言不发,都小心翼翼的端着枪就像端着一盘满满的热汤,默默的离开了这片山谷。雪好像下得比刚才大了,他们留下的脚印在旷野中很快又被积雪覆盖。

成天乐不仅废了这几个人,而且动用了惑人心神的法术,侵袭了他们的元神,这几人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了,会乖乖的按照成天乐的指示去找警察自首。这是花膘膘最擅长的手段,对付并无神通且已经身受重伤、神智不清的普通人很轻松,而成天乐也会用。

昆仑修士守散行戒,通常情况下不会随意动用神通法力对付普通人,但这也有个前提,就是这些普通人不要无故招惹并伤害别人。这几个家伙已经对着成天乐开枪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就算他们被神霄天雷劈成灰也没地方叫冤去,而成天乐已经够客气了。

成天乐虽然没有杀了这些人,并要他们去投案自首,但心里也清楚这些人恐怕无法活着离开黄石公园,因为远方还有人在暗中窥探。成天乐并没有理会远处的窥探者,又转过身审问那只躺在地上、呻吟着动弹不了的大猩猩。

审问的结果与成天乐预料的差不多,只是这只大猩猩来历比较曲折,他不是在北美土生土长的妖修。此人在中非一待自悟成妖,化为人形又在南非混过一段时间,后来偷渡到美国成了非法移民。但他自有神通手段,杀了一个人盗取了他的身份,名字便叫杰克,绰号黑杰克,再后来成了一片黑人区的团伙老大,方才那六人就是他手下的亡命徒。

杰克也是在无意中被人识破了来历,比尔找上门来,用强大的神术震慑与制伏了他,黑杰克的团伙从此便受比尔的暗中操控。其实这个犯罪团伙也不能算是妖修组织,因为只有领头的老大黑杰克是妖修,而其余的成员都是世间的普通人。

今天黑杰克就是执行比尔的命令,前来拿下一对亚洲男女。比尔要求尽量留活口,但若对方动手反抗绝不可以留情,杀了也可以,且事成之后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黑杰克听说对方只有两个人,而且没有携带武器,所以兴冲冲的就来了,稳妥起见,他还带领着最凶悍、最得力手下。那六名手下都经过他的训练,不仅出手无情都杀过人,而且反应极快、枪法很准。

在他们活动的那片地方,动辄就会开枪的家伙到处都是,但是枪法还算准的却找不到几个,那六个算是很出色的“人才”了,能发掘并“培养”出来并不容易。黑杰克满以为完成此次任务是小菜一碟,不料却是这个结果。(未完待续。。)

929、飞白兮素因遇立,其飘零污随染成

问完话之后,成天乐挥手隔空给了这头大猩猩一掌道:“滚吧!”

黑杰克全身就像碎掉了一般巨疼,但突然发现自己能动了,勉强能起身蹒跚的爬走。他却变化不了人身,仍是一头骇人的大猩猩模样,而且神通法力尽失。成天乐废了他的修为,就让他从这里离去自生自灭。

一头热带丛林的大猩猩,怎么会出现在美国黄石公园里呢?假如它被人发现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不被人发现,又将是怎样的命运?这些已经不是成天乐所考虑的问题了,这头大猩猩既然跑到这里来祸乱人间,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成天乐不是不可以杀他,只是懒得再动手而已,而且他也清楚暗中还有高人正窥探着这一切。

黑杰克今天带着六名枪手来找成天乐,是艾森通过比尔间接下达的命令,目的就是想试探成天乐的底细。艾森本人并没有露面,只是在远处窥探所发生的一切,他很谨慎,想先搞清楚成天乐和小韶究竟有什么神通手段?

艾森却不清楚,成天乐也曾在山林中遇到过另一伙枪手,是狐妖福克斯带领一伙手下将成天乐和小韶包围并乱枪齐射。事后那片战场被陶宗恒清理的很干净,而福克斯也等于永远消失了,所以没人知晓具体的情况。

而今天黑杰克带来的六名枪手,显然比福克斯手下那伙乌合之众更厉害也更难对付,虽然只有六个人,但站的位置非常好。且动作极快枪法极准。假如成天乐连他们都摆不平,也就不值得艾森再出手了。

在场的还有黑杰克这位原身异常强悍的妖修。艾森并不认为成天乐对付不了,因为他连更强大的比尔都击败了。艾森的目的只是想看看成天乐会施展出什么样的手段,从而可以分析怎么对付他的方法,黑杰克这些人其实都是送上门来做试探的炮灰。

成天乐却让艾森失望了,他解决这些人,从头至尾只用了不到一秒钟时间,而且几乎没有动用什么神奇的法术手段,从山顶扑下时留下的一道视觉残影,不过是最简单的障眼法而已。

其实以成天乐的速度,那六个人是根本来不及拔枪射击的。而他抓住黑杰克的手臂抡出去,就是硬碰硬的肉搏。如果艾森本人不代替黑杰克的位置被成天乐抓住的话,根本就会不清楚成天乐还动用了哪种神通力量。

艾森没看出成天乐的底细深浅,也没搞清楚清楚他究竟擅长什么神通法术,只是得出了一个很显然的结论——绝对不要和此人近身格斗,他的体术太可怕了!黑杰克的神通法力也许不算很强大,但是论起肉身的强悍,连比尔这头灰熊妖也比不上。

艾森虽然自认为神通广大,但他也很清楚。自己如果和黑杰克扭在一起肉搏,也远远不是对手,而黑杰克在成天乐手中居然像随意乱扔的破麻袋,这一点太可怕了!

成天乐并没有再理会什么。他转身走回山顶,又静静的于飞雪中端坐,远远望去就像与岩石融为一体。甚至没多看那摇摇晃晃离去的大猩猩一眼。

成天乐心里知道,黑杰克那些人只不过是来探他的底细甚至是送死的炮灰。也清楚有人在等观察他的神通手段如何。他倒也没有故意藏着掖着,因为根本用不着施展什么大神通。只用最快最简单的方式解决掉,出手便在一秒钟之内搞定。

小韶还在闭关行功,成天乐不想搞出太大的动静、惊扰到天地灵息的变化。若是打断小韶的修炼或影响到心髓焰的采取,都是没有必要的。还有人躲在远处看,爱看就看吧,成天乐仍然定坐于此为小韶护法,也在小韶的无形笼罩中继续洗练形神。

其实成天乐心里也很清楚,他虽放走了那些人,但艾森恐怕不会放过他们、不会让那些人按他所说的去做。远方窥探的艾森人才是真正强大的对手,对付起来绝对不会像收拾黑杰克这么简单。

……

远处的艾森收起了法杖,脸色阴沉的都快滴出水来,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却暗中以神念吩咐了一句。身后那名女子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这里,她去执行艾森的命令了。比尔身上有伤,站在雪中这么长时间,仿佛觉得有些冷,看见那女子离开,止不住打了好几个寒战,脸色愈加苍白。

恰在这时艾森又传来一道神念:“比尔,我对你怎么受的伤一直很好奇,现在看来,你的确不是那人的对手,但我却更好奇了。你说成天乐当初根本就没碰到你,只是走过来便隔空破了你的神术。而我亲眼看他今天出手,却是直接冲过去与黑杰克格斗。”

比尔赶紧答道:“艾森先生,实情就是如此,我也没摸清楚他的底细。当时的情形,我已经向您详细汇报了。”

艾森:“可是看今天黑杰克的样子,这位成天乐先生对你倒是有点温柔啊?”

比尔脸上的肌肉忍不住有轻微的抽搐,连忙解释道:“情形是不一样的,我当时只是找他谈谈,大概他认为我比黑杰克他们有修养多了吧。”

艾森没有再问什么,也转身离开了这里,比尔与另一名男子仍紧随其后。他们从原路返回,来到汽车旁,方才离去的女子已站在那里,轻轻向艾森点了点头,意思是事情已经办完了。

……

当天晚间,公园巡警在公路边发现了两辆满是弹痕的车,车旁两侧倒着六具尸体,他们都是牛仔打扮的黑人,且都携带着武器,看样子是互相对射时中弹身亡的。枪柄上的指纹与死者身中的子弹经过鉴定,也支持这个结论。

这样的案子当地警方一般不太愿意费力追查,而且根据现场也很好破案,就以黑帮分子火拼结案了,封存在档案卷宗中便再也无人关注。

到了第二年开春,野地里有一个雪堆融化了,露出了一只骇人的大猩猩尸体,被游客发现并报告公园管理方,随即引来了各路媒体记者。大猩猩不可能是黄石公园本地的原野生动物,据“媒体专家”推测,它可能是有人饲养的宠物,因为长得体型过于巨大而遭到遗弃,特意放生到黄石公园中。而这里并非是适合大猩猩生存的环境,所以它在冬季中死亡。

美国养什么稀奇古怪宠物的人都有,狮子、老虎、蟒蛇、鳄鱼都有私人饲养,其中不少还是通过非法途径偷运入境的,有人养大猩猩倒也不是特别奇怪。媒体报道这个新闻后,引起了各方人士的关注与议论。

有动物专家发表专业观点,告诉美国公民,大猩猩并不适合生活在黄石公园的野外环境中;还有法律人士重申了宠物饲养的各种规定。更有好几个动物保护组织发起了抗议活动,虽然他们并不清楚自己要抗议的具体对象究竟是谁,反正这样的新闻出现,就是他们发起呼吁的机会。

其后不久的参众两院议员选举,有好几位候选人都不约而同的提到了这一事件,将之作为演讲内容的一部分,以吸引有关人士的赞助或选票。而这些都是后话了。

……

艾森等人悄然离去时,成天乐并没有追踪,仍然在那里定坐修炼。大雪一连下了三天三夜,山谷一片净白。在这寒冷的飞雪中,天地灵息间那能量流转的本源气息却能感应的格外清晰,心髓焰弥漫无形。

三天之后,天放晴了,阳光洒落山川,景色格外明媚,成天乐听见了小韶的神念:“乐乐,在这心髓焰中洗练形神毫无障碍,但是我试着炼化采取一丝,却总是差一点无法成功。它只属于天地间的本源气息,我始终不能使之无中生有凝练而出,就差那么一点火候。”

成天乐点头道:“我也感觉到了,如此无法将心髓焰凝聚而成,可能是我们修为不够,也有可能是方法不对。我总觉得这有些类似于以元神世界为炉鼎、在天地灵息中炼药,好似还缺一种药引。……你这些天辛苦了,且休息吧。”

说着话他伸出了双臂,小韶现出身形便坐在他的怀抱中。明显可以感觉到,经过这一番修炼,小韶的形神变的更加灵动,那温柔的神韵也显得是那么动人。但是这么多天来一直尝试着炼化采取心髓焰,小韶虽然修为更进,但神气消耗也很大。

成天乐柔声道:“且让我助你涵养恢复,然后我们再想办法试试。”

小韶:“我无妨,我们就在这里好好赏雪吧,如此便是涵养恢复。”

成天乐拥着小韶,舒展元神欣赏着原野雪景,小韶突然又说道:“傻乐,你也定坐了这么多天,有没有发现这个地方很特别?”

成天乐点了点头:“我发现了,这里的确很特别。从春季到秋季,经常有人来野餐露营。但是附近一带的飞禽走兽却好像很少涉足这里,特别是那些可能袭击人的大型猛兽,几乎从不进入这里,就连冬天也不会来。”(未完待续。。)

930、已非当初山中兽,懵懂初开清灵识

附近山林里有成群的野生动物,冬季里也会在四处觅食,包括天气好时偶尔从冬眠中醒来的熊、不冬眠的野牛、马鹿和郊狼等等。它们在几里之外经常出没,却从不涉足这片山谷,就连猛禽都很少飞落这里。

这里并没有围墙和铁丝网阻隔,更没有令飞禽走兽不安的危险气息,它们为何就很自觉的不靠近呢?正因为这样,所以这片山谷环境很安全,不会遭受野生动物的袭击,在野游者之间的口口相传,吸引成了不少人选择在这里露营。

这恐怕只有一种解释,此处是某种妖物的地盘,它曾经驱逐过附近的飞禽走兽,划出了一片相当于领地概念的区域。附近的鸟兽习惯后,便不会再涉足这里。但假如是这样,这妖物为何没有驱逐来这里露营的游客?成天乐在这里定坐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到它。

难道这一切是另有原因,或者最近发生了什么变故?

正在疑惑间,成天乐突然一扭头,就看见了他想找的妖物,不止一位而是五位,也不是人形而是毛茸茸的萌物:一只旱獭、一只草原犬鼠、一只河狸、一只红松鼠、一只长耳兔。它们在山谷边缘密林外,正探头探脑从雪地里向这边张望。

距离还非常远,它们的位置也很隐蔽,一般人根本察觉不到,但成天乐感应到了而且也看清楚了。这样五种动物几乎不可能凑在一起,而且是在这飘雪的大冬天,显然是不正常的。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它们都是已开启灵智的妖兽,互相之间都认识、在共同行动。

小韶也发现了。在成天乐耳边悄然说了一句:“心髓焰!”

看见这五只萌物,小韶怎么会想起心髓焰呢?因为她感应到了心髓焰的气息。确切的说并不是心髓焰本身的气息,而是这五只萌物的生机律动特征中,有那么一丝在天地灵息间能能流转的本源中洗炼形神的痕迹。小韶这段时日就曾这般修炼体悟,所以对此很敏感。

这五位妖物应该皆度过了丹火劫的考验,但尚未突破魔境劫,按昆仑修士的说法就是尚未丹成出师,以妖修境界来衡量尚不能化形成人。可它们已有天赋的神通法力,更特别的是,它们曾借助这天地间弥漫的心髓焰炼形。

以它们的修为。根本不可能感应到心髓焰的存在,更别提采炼天地间弥漫的的本源气息了,可是偏偏修炼中就带着这样的特征,这又是怎么办到的呢?连成天乐都感到好奇了,。他远远的发送了一道神念:“诸位是何来历,这里是你们修行的福地吗?……很抱歉打扰了,能否过来一叙?”

他讲的当然是英语,但神念中所包含的不仅仅是语言文句,还有着信息意象。即使语言不通也可以进行交流。至于对方能听懂多少意思,则要看它们的灵智能理解的程度了,成天乐当初与尚未化形、也没学过说话的大雪就是这么沟通的。

那五位妖物被这突然印入脑海的神念吓了一跳,他们显然都是第一次遭遇这种事情。山丘顶上那人离得那么远。怎么突然就开口说话了呢?而且声音和意思能直接印入元神中,这也太神奇了!但它们毕竟也是有灵智、有修为的妖物,随即就明白金坛遇到了强大的、超出它们想象的存在。

它们从雪地里蹦了起来。但是没敢乱动,一时间不知是该过来还是该立刻逃跑。小韶又发去一道神念:“你们不要害怕。我们也没有恶意。这个地方很特别,飞禽走兽几乎不会靠近。就是因为你们的原因吧?如此说来,我们也算打扰诸位的客人了。”

小韶说话的声音很好听,莫名就带着一种安抚之意,那五只萌物终于蹦蹦跳跳朝这边来了。它们登上山顶,却没有敢靠得太近,在几米外外瞪着好奇的眼睛看着两人。

成天乐与小韶也看着它们,带着和善的微笑,让这几位妖物察觉不到危险和恶意。最终还是旱獭吸了吸鼻子先开口道:“你们是什么人?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们说过话,一眼就看出我们的不凡!”

它一开口,另外四只萌物也都抢着开口了。草原犬鼠直起身子龇牙道:“离那么远,你们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河狸抖着身上蓑衣般的毛发道:“你们为什么不烤肉,会烤肉吗?……怎么会冬天跑到这里,帐篷哪儿去了?”

红松鼠自作聪明道:“他们是有本事的人,比我们的本事还大,当然用不着吃烤肉也用不着住帐篷了。……喂,你们是从哪儿来的,中国吗?”

长耳兔直立起身子挺着胸扭腰道:“你们怎么知道这儿是我们的地盘?……你们两个在抱着亲热吗,为什么不去温泉里呢?”

这几只萌物说的都是英语,突然间一起开口声音显得乱糟糟的,还好成天乐和小韶都能分辨清楚。两人也有点目瞪口呆,感觉就像看见了一群可爱的卡通形象从动画里蹦了出来。

成天乐呵呵笑道:“我们确实是从中国来的修士,路经贵宝地是为了印证修行之道。你们尚未度过魔境劫凝炼妖丹而化形,可是已能口吐人言,倒是很少遇见。这说明练形之功已相当不错,只是缺乏传承指引,而且尚未自悟到那一步。”

妖宗就是妖宗,一开口便是这些话,还带着神念解释。几只萌物愣了愣,然后都蹦蹦跳跳的到了成天乐近前,叽叽喳喳的纷纷开口询问——他刚才说的话能不能再详细介绍一番?这几个家伙一开口就忘记害怕了,看架式简直都想蹦到成天乐身上去。而小韶还坐在成天乐的怀里呢,这时候也起身坐到了一旁。

很显然,这几只妖物第一次遇到与它们这样沟通的人类,且这两位人类既不惊讶也不害怕、还懂它们的修炼秘密,它们也是非常的好奇与兴奋。小韶摆手道:“你们不要着急,一个个慢慢说话。你们还有没有回答刚才的问题呢,这个地方究竟是怎么回事?”

七嘴八舌说了半天,成天乐和小韶才搞清楚了状况。它们都是这一带自悟成灵的妖修,巧合的是化形成妖的时间差不多,活动的领地范围离得也都不远。它们成妖后意识到自己成为了一种超脱族类的存在,有很多问题与普通的同类已经没法沟通了,然后又感应到了彼此都是各自族类中的这种存在,于是开始好奇的互相试探交流,后来就结成了一个小团队或者说一个小团伙。

他们记已经不清在这里生活了多少年,但是从有清晰的记忆开始,雪花已经飘落了十余个冬季,他们选择在一代驻足修炼、并共享一处洞府。这片山谷离公路并不算太远,还有一条野径通往这个很适合露营的地点,很早之前就有人来过这里野餐。

这几只妖物也在暗中观察这人类,还经常跑到附近的山上去窥探公路上的车辆,对人世间的文明传承,它们很好奇也很向往,一直在有意无意的有样学样。当度过丹火劫之后,渐渐的能够口吐人言,它们也给自己起了名字,分别叫吉米、吉蒂、吉瑞、吉希、吉妮。

至于丹火劫这个称呼,这几只妖物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也没有进行过修行理论上的总结,但成天乐一解释,它们都能理解。因为这五只萌物在一起修炼,得知彼此都有一些相似的经历,对修炼中所遇种种问题也有了朦胧的概念认知,这是自发所悟和交流印证的结果。

成天乐在交谈时解说了妖物修炼的种种问题与层层境界的讲究,在这五只萌物听来简直如醍醐灌顶,很多以前想不通的问题是豁然开朗,很多没想到的问题也感觉恍然大悟。但是和这五个家伙谈话有点费劲,因为它们叽叽喳喳抢着开口声音乱成一团,妖物修行只是穿插提及,它们也介绍了自己的一些情况。

五妖十几年前就发现有游客跑到这里来露营,人们聊天、烧烤、饮酒、唱歌、泡温泉、打野炮……它们也在暗中看着。当初有一群人的宿营地被一头熊袭击,它们暗中出手赶走了熊,也算救了那伙露营者,既没让熊伤人也没让人伤熊。后来它们就在这附近清场,驱逐飞禽走兽不得进入这片山谷,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一片静地。

成天乐问道:“你们驱逐了这一代的飞禽走兽,使之成为游客们安全的露营地。可是你们当初为何不驱逐闯入这里的露营者呢?这里是你们的修行道场,为什么总让人来打扰?”

草原犬鼠直起身子搓着一对前爪,如人般扭来扭去道:“我们又不笨,聪明着呢!你们人类是最大的、最聪明、最有组织的群落,互相之间都有勾结。如果我们几个伤害了谁,说不定会引来越来越多的人,我们可惹不起,没被当怪物抓起来就算走运了!”(未完待续。。)

931、就在座下此山中,丹丘岩深不知处

小韶笑道:“你的确很聪明,但仅仅是这个原因吗?以你们的本事,完全有办法不暴露也可以把来这里人赶走,而且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旱獭很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吧,他们烤的肉很好吃,可香可有滋味了,我们经常悄悄拿走几块回去尝。等一拨人走了,它们几个还流着口水等下一拨呢。每年来这里的人也不算很多,而且也不会打扰到我们的修炼。”

河狸不服气的说道:“说我们几个流口水,你就不流了?……报告成总,吉米还经常偷人家酒喝呢!”此时几只小妖也多少清楚了成天乐的来历,根据小韶的介绍的情况,它们居然也开口叫他成总。

红松鼠插话道:“其实吧,我们也不是常常偷吃烤肉和酒,也在观察他们的行为、听他们聊外面的世界,学会了很多事情,比如说话。”

成天乐终于搞明白了,这五只萌物应该算是来这片山谷露营游客的守护者,同时也在观察与学习着人类的行为,偶尔也偷点吃的喝的尝尝鲜,以他们的本事当然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成天乐又问道:“我们来到这里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为何一直没有发现你们?”

长耳兔答道:“这大冬天的,又没人会来,我们也就很少出来。”

红松鼠同时答道:“我们在窝里冬眠呢。”

草原犬鼠反驳道:“什么窝不窝的,没听成总刚才说的那些话吗,那叫修行洞府!”

河狸也反驳道:“以我们如今的修为。已度过丹火劫的考验,早可超脱族类习性。吃肉的可以吃素、吃素的也可以吃烤肉,还说什么冬眠?……报告成总。我们在闭关修炼!”

旱獭弱弱的说道:“可是冬天还是觉得犯困啊,浑身懒洋洋的。”

没想到竟能在此遇到这样五个萌物,左右无事,成天乐就和他们聊了起来。这五只妖物有生以来是第一次与人这样交流,而且是与他们这样的高人,心里有无数的话和问题早就憋坏了,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

到后来天已经黑了,小韶静静的定坐于一旁涵养恢复神气,而成天乐还在不厌其烦的解答它们的提问并聊到天南海北的事情。把五个家伙听得一惊一乍的。

这五只妖物对它们常年生活之地的天时变化有感应,前几天就知道将要下雪,躲进巢穴里呆着了。而且每年一到冬天,它们出来的次数也不多,通常就在巢穴中修炼或者懒洋洋的睡觉,等待第二年春暖花开。

成天乐与小韶进入山谷,以及黑杰克等人来而复去,这几只妖物都不知情。今天雪晴了、太阳出来了,它们几个在巢穴中呆的有些无聊。又莫名感觉外面好像有设么事情发生,便出来活动活动筋骨,远远的就看见山丘顶上坐着的成天乐与小韶。它们还从未见过这样的露营者,所以就在远处探头探脑的观望。不料却被发现了。

就这么聊着聊着,天又亮了,这几个萌物够兴奋的。围着成天乐叽叽喳喳说了整整一夜。情况差不多已经搞清楚了,成天乐又说道:“你们讲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嘴都没歇着,就算不累也该口渴了吧?我传你们一道法诀。且定坐感悟一番,去去心神中的浮动。”

他这么一说,几只妖物立刻感觉真的就口渴了,在附近捏起雪团互相砸闹了一番,然后就啃雪团解渴。成天乐给它们发去一道神念,讲了安定形神的讲究,它们几个也学着成天乐,人模人样的拖着尾巴屁股着地端坐,开始安定形神体悟法诀。

到了中午的时候,红松鼠悄悄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周围,见其几个同伴还在那里老老实实坐着呢,又赶紧闭上了眼睛。这时小韶已经行功完毕,与成天乐并肩站在山顶,她笑着问道:“吉希,这座山丘便是这片谷地的中央,但你们的洞府在哪里呢?”

一听这话,五位妖物都把眼睛睁开了,神情显得有点紧张和犹豫。红松鼠吞吞吐吐的答道:“其实吧,我们的修行洞府……有点小秘密。”

成天乐笑道:“你们的洞府当然很隐密,否则我早就发现了。放心吧,我们不和你们抢洞府,更不会贪图你们收藏的宝物。我只是有一件事情很好奇,以你们的修为,怎能借心髓焰炼形?”

五妖同声问道:“心髓焰是什么?”

成天乐解释了半天,还用了声闻智慧神通,但几只妖物到底也没有完全搞明白,可它们多少还是听懂了一点,就是成总想打听它们修行中特有的经历,是否借助了什么特殊的东西或环境?

旱獭看了看四位同伴,似乎在交换眼神征求意见,四妖最终都点头达成了一致,它开口道:“成总,您来到这里教会了我们这么多东西,我们也应该感谢。您想要的答案,可能就在我们的洞府里。那个地方很特别,只要你们发誓不把秘密泄露给别人,我们可以带二位去参观,你们若想在那里修炼也行。”

成天乐很郑重的点头道:“妖修之洞府,本来就是各自的隐秘,诸位肯邀我登门作客,承此情十分感谢!若未得允许,我和小韶当然不会将情况泄露给别人。”

小韶也说道:“我们当然不会泄露你们的秘密,更不会贪图你们洞府中的任何东西。……诸位,你们那神奇的修行洞府究竟在哪里呢?”

几只萌物同时伸爪子指向脚下道:“就在这座山的里面。”

成天乐和小韶微微吃了一惊,他们在这里定坐了很长时间,却没有发现这做山中还有什么洞府存在。见两人惊讶的样子,草原犬妖有些得意的解释道:“那地方很深,入口很远。假如我们不说,你们绝对想不到也找不到!”

这话让虽然成天乐觉得有点好笑,但还是点头感谢对方。其实他想知道这五只小妖的巢穴有的是办法,哪怕在它们身上留一道记号跟踪也很轻松,但是能得到邀请由它们自己带路则是最好不过。

说洞府就在这座山丘下,可是五只萌物却离开了这片谷地朝深山中走去,穿过密林翻过另一座山,进入了一条地势向下深切的大峡谷,来到绝壁间一个隐蔽的岩洞入口前。此洞口不过尺许方圆,向内看很深很窄,五只小妖和身为灵体的小韶自能进去,但成天乐却很难钻进去。

几只小妖也不知小韶是灵体,见成天乐皱眉,草原犬鼠安慰他们道:“不必难过,长这么大个子也不是你们的错!……其实就是入口的一小段很窄,我们想办法把它弄宽一点,就可以让二位进去了,里面都是很宽敞的。”

成天乐笑道:“不劳诸位费功夫,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就施法将它弄宽些。”

几只小妖皆兴奋的叫道:“好呀,好呀,我们不介意!等以后个子长大了,这个入口也确实显得太窄,我们也想过动手加宽,现在正好看看成总的神通。……成总,有几十米长的地方要凿宽呢,您大概得用几天时间啊,冬天之前能不能干完?”

成天乐笑了并没有答话,举步就向山壁中走了进去。他并没有亮出法器,施展隔空之力削石成穴,那碎石自动飞出洞口外散落于峡谷深处。他并没有破坏此处的隐蔽性,这是一个断崖裂缝侧向的洞口,只是将之拓宽能够进入,仍然很难被外人发现。

成天乐走得并不快,相对于普通人的步行速度,甚至可以说是很慢,但脚步始终都没停下,那被拓宽的洞穴一直在身前延伸。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他便在山岩中削凿出一条可容人通过的甬道,总计有几十米长,而前方的空间已经很宽敞,无需再施法开路。

成天乐有过似曾相识的经历,困在雪山间那大湖深处之时,他发现自己很难再从坍塌湖底岩壁中走出来,便顺着地下河朝另一个方向寻路,沿途施展法力削开了一些不能通过的地方,最终脱困而出。他当初是在冰冷的水中这么做的,而如今修为法力更进,故技重施当然是得心应手。

洞口外的几只小妖见被法力削离的石块不断飞出,一个小时之后成天乐便凿出了几十米长完整的通道,都被震憾的目瞪口呆,连大气都忘了喘。小韶笑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到前面去带路吧!”

几只小妖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一溜烟进了洞,蹦蹦跳跳的跑在成天乐前面带路。初走进去这里,像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岩石断层洞穴,分布着很多复杂的裂隙,但是再往前走却出现了一条长长的甬道,竟然极似一条人工开凿的隧道。

但它的确是天然形成的,是典型的熔岩隧道。在很久之前,黄石公园的火山群爆发,岩浆从地下岩层中喷出,其外层冷却逐渐成硬壳,而炽热的内部岩浆则继续潜流,喷发的岩浆流尽后形成了地下的熔洞,成天乐如今便行走在其中。(未完待续。。)

932、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知其母

这个熔岩洞也有细小的分支,不知通往什么地方、是否都有尽头,而他们一直沿着主干前进。洞中没有灯,是绝对的黑暗,只有依靠神识察辨地形地貌,否则什么都看不见。

通常的大型洞穴的深处应该保持相对的恒温,成天乐刚进来时也是这种感觉,可是往里走了近一公里之后气温却渐渐升高,也能感觉到空气的流动。隧道上方还有复杂的孔隙,有温暖而微弱的气流不知从何处吹来。

岩洞越走越宽,两侧出现了一些半气泡状的耳室,有的约一间屋子大小。成天乐还发现某些耳室中堆了不少东西,应该都是这几只妖物收藏的“宝贝”,这里就是它们平时休憩与修炼之地。

五只小妖并未在此停下脚步,继续向前带路道:“成总啊,前面拐个弯就到了,还得向上爬一段路,那个地方非常热,而且有点吓人!”

继续往前走,这条甬道又渐渐变窄,地势倾斜向上,而且坡度变得很陡、几乎呈四十五度角。成天乐暗中测算了一下行走的距离,于元神中勾勒出一幅清晰的立体图景。他们是从地势向下深切的大峡谷侧面进入了一个岩洞,走到这里再往上行,前方就应该是山谷中央那座红色的山丘下的位置。

此处埋藏很深,假如五只小妖不从远方的入口带他们过来,还真的难以被发现!

当沿着陡峭的坡度上行时,气温越升越高,仅仅走了两百多米远。就已感觉相当炎热。按照这种气温变化的速度,简直令人怀疑再往前走会不会被活活烤熟了?五只小妖已经开始运转神通法力护身。成天乐亦不动声色的施法,一股清凉之意它他们笼罩。化解了灼热的炙烤侵袭。

岩洞前方渐渐出现了微弱的亮光,这光是桔红色的。又走了两百多米,地势重新转平变得开阔,终于达到了岩洞的尽头。这是一个数十米方圆的地下洞厅,四壁照映一片红光,光芒是从下方射出的。

下方居然有一个岩浆湖,而熔岩还在微微的翻腾中。通道的尽头是一道断壁,如探出的手臂凌空延伸到岩浆湖的上方,像一个五尺方圆没有栏杆的露台。其高度离那炽热的熔岩湖表面约有十余丈远。假如不是有神通法力护身,几人根本就无法在这个地方停留。

旱獭长出一口气道:“成总,地方到了!我们也是偶然发现这里的,坐到这凌空的石台上修炼,对洗炼形神确实大有帮助。但我们平时要自己来到这个地方很费劲,一次也不能练功太久,超过一个时辰就受不了,得赶紧离开,回去还得歇两天才能缓过来。”

河狸也说道:“是的。吉米有一次在这里练功,不小心神气耗尽差点被烤熟了,是我把它救回去的!……你们发现什么了吗?”

小韶与成天乐站在石台上展开神识,仔细观察感应这个地底深处的洞厅以及熔岩湖。又向后退去观察方才所立足的凌空石台。那里便是几只小妖修炼的地方,也是它们的生机律动中带着心髓焰洗炼特征的原因所在。

两人一边看一边不自觉的往后退,一直退到来处甬道下坡的边缘才停住脚步。小韶没有说话。却向所有人都发出了一道神念。五位小妖惊叫道:“天呐!那是什么,一朵火焰吗?我们原来一直坐在火焰里练功。居然没被烧成灰!”

小韶的传来的神念中所呈现的景象,原本空无一物的石台上莫名多了样东西。是朵一人多高的火焰。此火焰分三层,最外圈是桔黄色逐渐过度为纯白,而外圈和内焰之间还有一层无色透明的分界,最内层那红色的焰心在轻轻的舞动燃烧着,竟隐约呈现出人形。

成天乐开口解释道:“并非是那里真的有一道火焰,而是天地间弥漫的心髓焰气息汇聚的精髓,小韶将它化作一道灵影让你们能看到一个具体的形象。实际上它是无形无质的,你们也不可能看得见。”

众小妖纷纷道:“哦,我明白了,简直太神奇了!”它们口中虽说明白了,但心里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明白了。

这是很难用语言描述清楚的现象,对于尚不能理解的境界,人们只能凭想象了。那石台便是此处天地间弥漫的心髓焰本源萌芽所在,周围的岩层和地表上方的那座山丘,对于天地灵息而言与无形之物没什么区别。

小韶身为灵体又采取炼化了心髓焰这么长时间,对此的感应特别清晰,在元神世界中将它形象化为一朵火焰,这也是一种修为神通。

她也开口道:“我们要借这个地方修炼一段时日,在此期间,还请诸位不要来打扰。”

红松鼠不无担忧的说道:“你们想在这里练功当然没问题,修炼多久都行。可我听说你们是来采取心髓焰的,是不是我们刚才看到的那朵火焰啊?……假如它被你们采走了,我们以后还能在这里练功吗?”

成天乐笑着摇头道:“小韶让你们看到的那朵火焰,只是一道并不存在的灵影。若一定说它存在,它也只存在于这里,想采都是采不走的,你们放心好了。”

打发五只小妖离开了,小韶说道:“在此采取心髓焰,能借助这神奇的天地自然造化之功,应有成功的把握,此番还是让我来吧。”

成天乐笑道:“我们一起来吧,不仅是采取心髓焰,也是修炼自身。”

他们又一次走上那凌空的石台,就在那朵火焰虚影曾呈现的位置,面对面坐了下来,这一坐就是半个月。开始的七天七夜,他们并没有采取心髓焰,只是借之洗炼形神。成天乐重证修行之道,就是在此处又一次度过了丹火劫。

小韶与他行神气交感的双修之法,也等于在印证当初的修行,而她印证的是自身的灵修之道。七天之后,成天乐度劫圆满,小韶便开始炼化采取心髓焰,而成天乐为其护法。这一次不必将元神展开笼罩天地间,就于坐处行功即可。

又是七天七夜过去了,定坐中的成天乐睁开了眼睛,而小韶也抬起了一只纤纤玉手。在她的掌心,有一朵拳头大小的火焰正轻轻飘舞,仿佛随时都会燃烧着飞去,却始终脱离不了小韶的掌控。

这就是两人要采取的心髓焰,本是无形无质的一丝天地本源气息,这是小韶施法凝聚让它呈现出幻化的形象。假如法力一收,此物就会瞬间弥漫飘散。用普通的器物装不了心髓焰,比如成天乐平时用来装丹药或法器的玉瓶和木匣,心髓焰根本就视之若无物。

假如换一个人,必须有风之魅舞这类空间神器才行,否则就算能采取心髓焰也带不走它。小韶和成天乐倒是未必需要风之魅舞,因为他们拥有那幅画卷,心髓焰可以化入画卷中的混沌世界、成为那个世界的一丝本源气息。

但他们并没有着急这么做,暂时将心髓焰先收入了风之魅舞,一方面是因为还想研究一番此物的特性,另一方面也是累了。此处很适合洗炼形神,但却不适合涵养神气,连续半个月下来,他们的神气法力也有极大的消耗,目的已经达到,便起身离开。

走入来时的岩洞再回头看去,元神心象中,石台上那朵一人高的火焰仍在曼舞飘摇。而感应天地间的心髓焰气息,仍是一丝未增一丝未减。而他们所采取的心髓焰,是有中生无、无中生有。

怎么形容他们的这番经历呢?可以勉强打个比方。有人曾欣赏某处山水风光之灵秀,其情怀感悟是人生的享受,只要他能拥有便是永远的拥有,而山水还在原处、其风光依旧。太上有云:“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这是玄妙难言的境界。

成天乐悄然道:“小韶,你将心髓焰在元神中化作了一道灵影呈现于此,灵影中的焰心隐约似人形、若女子曼舞。这既是你的心念投射也是天地灵息所感,那么这天地之间的心髓焰气息,将来有没有可能自感汇聚成灵,就如当初的你?”

小韶沉吟道:“这是谁也回答不了的问题,只有天地造化自然可知,恐怕就是所谓天算的结果。此番经历,不仅是你在印证曾走过的修行之道,我也在印证当初懵懂中的修行发端。今天你我来过这一趟,可能会留下某种契机。若将来有一天真的如此,你我倒是有机缘再收一位灵修弟子。”

成天乐笑道:“说这些这还是没影子的事,可能性恐怕也很小,但眼前倒有五个小妖正需好好指点。但我在万变宗中已经明言,第一代门人将不再正式收徒,结缘传法之事已经交给了盛龙他们。”

小韶:“话虽如此说,但修行传法也讲机缘,就连和锋真人,最近不也破例将田妖王迷鼠收入门下吗?更何况你还远未到隐迹收山的时候呢。……你既行过此地,不妨将万变宗开枝散叶,留下这一支海外传承。”(未完待续。。)

933、所谓天算真造化,此世福缘自修得

两人说着话从那陡峭的甬道中走了出来,回到相对温暖但并不炎热的洞穴里。五只小妖听见动静,都从黑暗中迫不及待的蹦了出来,七嘴八舌的开口道:“我们在那里呆一个时辰就受不了,你们俩居然足足呆了十几天!究竟在练什么功夫呢,能不能教我们啊?”

成天乐笑道:“教你们也不是不可以,但以你们如今的境界还学不会,修行要从立足之地层层精进。……等过几天我会为你们讲法,但现在却累了需要休息,能不能借用一间静室?”

小妖们连忙道:“这里有的是修行静室,你们自己随便挑!”

两人选了一处静室,定坐行功恢复神气法力。几只小妖也不敢打扰,悄悄的又跑到熔岩湖那边去看,发现没有任何变化又暗中松了一口气。三天后,成天乐将五只妖物召集到眼前,为它们专门开了一场法会。

成天乐若在万变宗召集法会,那是宗门的盛事,如今这五只小妖难得有此大福缘啊!成天乐为它们讲解了很多修行事,听得几只小妖神往不已,主动要求拜入万变宗门下。

成天乐问它们是否愿意受戒,这些萌物忙不迭的点头,神情既认真又兴奋。成天乐便给它们举行了受戒仪式,并另有心印别传,与这一路上对其他妖修的指引不同,包含着万变宗的妖修正传法诀和其他种种秘术,就与当初在雪山碧玉湖留给大雪指引差不多,但也有另外一些内容。与海外的见知有关。

这五个萌物暂时还不是万变宗的正式传人,但已是成天乐的记名弟子。待受戒传法已毕。五只妖物学着人的样子向成天乐和小韶行师礼下拜,越看越是可爱。

草原犬鼠眨着眼睛问道:“成总啊。按照您的指点,我们以后也能化为人形、跑到人间去,像那些人一样开车在公路上跑吗?”

成天乐笑道:“吉蒂,我传你们的法诀,就是凝炼妖丹化形之道,你们度过魔境劫后,当然就可化为人形修炼。只不过你想开车上路的话,先得学会并拿到驾照,而且还得买车。”

长耳兔晃着脑袋道:“成总。您就放心好了,这些事情我们都懂。如今拜在您的门下,那就更懂了!”

成天乐命这五位记名弟子,在他与小韶离开后要好生修炼,并讲了种种注意事项,最后还提醒了一件事——那片山谷确实是修炼福地,但这个岩洞并非合适的修行洞府!

黄石公园一带地热活动十分活跃。那岩洞深处熔岩湖上方的石台,是心髓焰灵枢汇聚的精髓所在,在哪里定坐行功洗炼形神自有妙处。但如今对它们的帮助已经不大。它们在这里住了十几年,而十几年时间相对于火山活动周期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那熔岩湖一直处于稳定平静的状态。

但是说不定哪天就会出现状况,哪怕不是大规模的火山喷发。就是岩浆活动短暂的些许异常,都有可能带来灾难性的后果。以五只小妖的修为,它们所面临的威胁已不是山中的飞禽走兽。长期藏身修炼的洞府,绝不能选择在险地。

成天乐提醒它们。要在附近另寻安定之处凿建洞府。成天乐来到北美这一路所发生的事情,他也都告诉了这几位记名弟子。提醒它们外面还有很多凶险,修行未成之时不能轻易暴露行藏。

至少在目前,成天乐还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收了这五位记名弟子,也不想让人清楚此处有五位妖修,特别是不能让艾森那种人知道。成天乐离去时并没有让它们送至山外,这几个萌物是恋恋不舍,纷纷挥舞着小爪子向成总与小韶道别。

离开黄石公园,成天乐并没有继续在北美大陆上行游,他与小韶从就近的机场飞回中国了,临行前还给陶宗恒及沈四宝打了个电话、讲了近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乔彩凤和白少流建议成天乐到海外游历,但行游并非放逐,哪怕就像他对父母说的是出国深造,也有放假的时候嘛。

时间已经临近中国传统的春节,成天乐与小韶回家过年了。到了春节期间,成天乐还去了坐怀山庄拜年,在坐怀丘的泉流边又见到了老朋友白少流。

白少流取泉水煮茶待客,笑呵呵的问道:“成总,你与小韶不是去海外了吗,怎么会跑回来给我拜年?”

成天乐笑道:“出门行游也得回家过年啊,如今世界很小、交通很发达,不就是一张机票的事情吗?过完年再去就是了。……老白啊,我是特地来向你道谢的,在温哥华得到了你留下的风之魅舞与菁华气。”

白少流摆手道:“这件事我已经听四宝打电话说了,那东西不是我留下的,我当初只是没拿走而已,你能得到便是你的缘法。如今这个结果,恰恰是我最愿意看见的,若想掰扯明白的话,说不定我还得谢谢你呢!……菁华气你是拿到了,那么心髓焰呢?”

小韶答道:“我们颇费了一番功夫,但最终还是成功采得。今天来拜年,也特地把心髓焰带来了。多谢白总与乔大哥的指点,否则我们也不会清楚世间竟有这种东西,更别提上哪里去找了。”

她的话中带着神念,介绍了采取心髓焰的过程。白少流吃了一惊道:“什么?你们不仅找到了心髓焰,竟然还把它带来了,快给我看看!”

成天乐将那枚收存了心髓焰的风之魅舞递给了白少流,不解的问道:“老白啊,当初就是你让我到黄石公园去找心髓焰,我今天把它采回来了,你干嘛这么吃惊?……其实我还纳闷呢,你不说菁华气在哪里也就罢了,我可以寻找合适的时间地点自行凝炼。但你既然告诉了我在哪里有心髓焰,还指出了具体的位置,为何不干脆说出的地底溶洞的文章呢?假如不是碰巧遇到那五个小妖,我和小韶这次根本就采不到,你是让我去结缘收徒的吗?”

白少流苦笑道:“成总啊,你真是朴实的可爱,福缘也当真深厚,这都是你自己修来的呀。我哪知道那山底下还猫着五个小妖怪、它们还发现了那样一个地方!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怎么告诉你?”

他解释了一番,成天乐与小韶这才恍然大悟,对视一眼有些哭笑不得。白少流几年前确实去过黄石公园,就在他取走温哥华那处洞厅秘藏之前。但白少流当时只是路过,碰巧感应到了心髓焰的存在,所以后来提醒了成天乐。

白少流当时并没有停留,也没发现那地底深处有那样一个熔岩湖,当然更不清楚有五只小妖找到了一个能通往熔岩湖的洞穴,这些都是成天乐自己发现的事情。白少流只是指点成天乐去那里感应心髓焰,辅助印证修行之道,并没指望他现在就能将心髓焰采回来。

至于温哥华那洞厅秘藏中的风之魅舞和菁华气,白少流并不一定是留给成天乐的,谁能得到只凭缘法。但他也清楚成天乐只要去了,就很有可能发现线索找到那里,得到菁华气并不算出乎意料,真正意外的是采回了心髓焰。

在白少流看来,其实成天乐能不能找到温哥华那处秘藏并没什么关系,以成天乐之能,还是有希望自行采炼菁华气的。若是别人的话,可能需要风之魅舞这类空间神器才能收存,但成天乐自可将之化入画卷中的混沌世界。

至于心髓焰,白少流原本认为,以成天乐现在的本事尚无法采得。恐怕要等到将来有出神入化修为,祭出那幅画卷方可于天地灵息中凝炼收存。如今走这一趟,只是修行中的见知印证,等将来修为境界到了,成天乐才能办到。

白少流却没想到成天乐另有机缘,拜年时就这么把心髓焰放在了眼前。这不仅是因为成天乐的运气好,也因为成天乐是成天乐,还因为他身边有小韶。

听明白之后,成天乐伸手拍着白少流的肩膀道:“老白啊,你和乔大哥叫我去找三的样东西,是不是都能化入画卷中的混沌世界?”

白少流嘿嘿笑道:“虽未明言,但的确如此”

成天乐追问道:“神器惊门中洞天世界化为混沌,什么都带不进去,你怎么知道这三样东西却可以?”

白少流答道:“其实吧,我是听乔彩凤说的,而他也是听别人说的。具体是怎么回事,现在还不方便告诉你。我们也是受人所托,反正你到时候就明白了!”

小韶又说道:“有些事白总若不方便明言,我和傻乐也不好追问。但你与乔大哥既然说了三样东西,而我们已经找到其中两样,最后一样沉银魄,你总可以告诉我们在哪里吧?”

白少流无奈道:“我也不清楚哪里有沉银魄啊,恐怕还需要你们自己去找。”

成天乐:“这个,你可以知道。”

白少流:“这个,我真不知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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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很抱歉的说,这几天我要去北京一趟处理好几件事,包括接受一个专访、组织一次座谈会、参加一个推广发布活动。其中最重要的是配合《神游》即将出版前的宣介活动,这次的出版方的动静还不小。此刻恐很难形容我的心情,只想长叹一声——终于要出了

我已经等了六年《神游》是我在发布的第一本书,也是我写的第一部长篇小说,连小说都算在内我将出版的第四部著作。与之同期的网络小说,要么早已成名,要么绝大部分已被人们渐渐淡忘,而我却一直等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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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4、成天乐再赴海外,燕无欢整顿宗门

从坐怀山庄告辞出来,成天乐说道:“这个老白,搞得神神秘秘的。他和乔大哥要我去找的三样东西,原来还另有高人指点,却不告诉我是谁。”

小韶微笑道:“其实也不必猜,我们当初在梅花圣境中闭关时,乔大哥和白总也留在梅花圣境,他们成天与石盟主在一起切磋论道。如果他们是受谁所托,那人十有八九就是石盟主。”

成天乐点头道:“对呀!怎么将你带出画卷世界,就是石盟主指点的炼器之法,他应该最清楚画卷世界会发生什么变化。”

小韶:“石盟主所指点的,既然不是毁器之法而是炼器之法,必定还另有玄机。只是在梅花圣境中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没有明说,事后却让乔大哥与白总来指点你。”

春节后,两人并没有着急去海外,又回了万变宗一趟,看看宗门最近的情况、交代一些事情。如今盛龙等第二代门人主事,干得很不错,还有上一代长老们坐阵,宗门传承日渐兴旺、显得生机勃勃。万变宗这个年过得很热闹,正月里成总回来了,当然就更热闹了。

姑苏万变宗是成天乐的道场福地,那古宅的后园就是他的修行洞府。回到万变宗的这段时间,成天乐与小韶也完成了另一件事,将心髓焰化入了画卷中的混沌世界。

混沌世界一无所有,最初只能察觉到一丝本源气息,那是来自于成天乐的玄牝珠。假如他是一位妖修的话,玄牝珠便意味着在原身之外假合凝炼的形神。现在却成了混沌的一部分,由此他当初才能将小韶带出画卷世界。

当菁华气又化入其中后。混沌中有了弥漫的生机本源气息。所谓生机,不能只片面的理解为人们所熟悉的生灵。生灵之所以能够成长。也依赖于这片天地。这片混沌世界,宛若天地初开之前。

当心髓焰再化入混沌中,生机不再是静静的弥漫,竟有了某种流转的律动特征,仿佛那点萌芽随时都能被唤醒,成长、出现。混沌仍是混沌,画中世界仍是一无所有,但成天乐却能感应到仿佛有一片天地呼之欲出,它有了生机律动。

成天乐当初在青藏高原上观雪山。在天地灵息中感应到了那静谧山川的生机律动。如今的画卷世界虽仍是一片混沌,却又如此真切,仿佛天地山河孕育其中。

出了正月,成天乐与小韶又重新踏上了海外行游之旅,从上()海浦东机场直飞美国西海岸。在如今万变宗年轻一代弟子的心目中,成总已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当世高人,而他的道侣小韶更则是传说中神秘的存在。

在成天乐外出的这段时间,万变宗众长老与第二代大成执事们也没闲着。昆仑各派的普通弟子可能并不清楚,但他们却都知道刘大有就是当初的刘漾河、已死在成天乐手中。因此一直在密切的关注着大有宗的动静。

可是大有宗偏偏没什么动静。刘大有不在了,对燕无欢和大有宗而言也许都是一件好事。燕无欢很出色,他代摄掌门之位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大有宗正在发生着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原先的大有宗。多少有点短期聚集大批乌合之众的江湖帮派痕迹,而如今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传承宗门。

大有宗弟子并没有增多,反而比一年更少了。离开的人绝大多数并非是被逐出宗门。有的是自己呆腻了想走,有的是被燕无欢礼劝离山。这些人在大有宗得到了指点。当然各有收获;而大有宗不也是随便将这些妖修打发走,燕无欢对整个昆仑修行界承诺。将来这些人若为祸,大有宗首当其责出面处置。

饶是如此,大有宗总计还有近三百名弟子,假如仅谈人数的话,绝对是超大派宗门了。原因无他,只因为刘大有当初过于追求快速聚集势力,刻意收罗、拉拢甚至引诱了很多的修妖加入大有宗,而有的妖修纯粹就是凑热闹。最高峰时大有宗弟子甚至达到了近五百人,良莠不齐并非好事。

燕无欢是用最聪明的方式解决了这个问题,否则他想整顿门风都整顿不过来,更别提一一进行正式的宗门师传指点了。

大有宗的出现,其实也集中代表了自古以来妖修拜入师门的一种形式。它集合了各式各样的妖修,给予修行境界的指点,他们各修天赋神通法力。可能每一名弟子的修炼就自成一套小体系,最终能否大成甚至走到世间法尽头都很难说,彼此所擅长的手段和修炼的秘术也各不相同,有些可以互相交流传授,有些却只有印证意义。

大有宗所做的就提供了这样一个宗门环境,并给予方向上的指引。这也是一种大体系,有其存在与发展的意义,燕无欢做得明显比刘大有更好。

成天乐得知这一切之后也是暗暗点头,难怪石盟主等前辈高人并没有排斥大有宗的存在,也暗示成天乐要给燕无欢一段时间,不仅是为这只鹰也是为这一派宗门传承,看来前辈高人都挺有看人的眼光。

其实说起来刘大有也是有眼光的,否则也不会一直那么器重和信任燕无欢。燕无欢在刘大有手中是最得力的工具,而此刻他的身份变了。

……

小韶与成天乐又一次到达美国,径直赶往黄石公园。走在路上,成天乐还对小韶感慨道:“我们上次来,首先碰到的细鼻子和尖耳朵,然后牵扯出沃尔夫的妖修团伙。这个团伙被铲除了,比尔律师又跳了出来。这些妖修在世间不小心暴露后,有人便会出于各种目的暗中控制并利用他们,这使我想起了当年的狼妖车轩。

因为比尔的出现,我才知道原来还有一位艾森先生,他通过比尔至少控制了四个以妖修为首的团伙,其中也包括黑杰克那个黑帮组织。艾森并不关心这些人在做什么,只关心这些人有什么用、可以为他带来什么。

以黑杰克那伙人的所作所为,确实是死有余辜,我当时只废了他们却没杀人,但料想艾森不会放过他们,事实也果然如此。这件事若说唯一令人叹息的地方,就是他们恰恰死在了艾森的手中,却从未得到过真正的指引。如此看来,像大有宗那样的妖修传承宗门,的确也有存在的必要。”

成天乐这次出门,行踪也没有上次出国时那么隐秘,似乎对燕无欢及大有宗的戒备之心降低了不少。而万变宗道场中一直就有着燕无欢派来的卧底,却时刻都没有放松对成天乐以及万变宗的窥探与监视。

其实成天乐刚回到家乡,燕无欢立刻就得知了消息。待到成天乐从家乡回到万变宗,然后又从万变宗出发启程去美国,其行踪一直掌握在燕无欢手里。当成天乐与小韶再度踏上北美大陆时,燕无欢正在大有宗的内堂密室中与另一人说话。

而这个人,成天乐虽从未与他正式见过面,只见过某些资料上的照片,但与他打过的交道却不少,对他的名字也无比熟悉,就是销声匿迹已久的王天方。王天方如今的变化也很大,虽不是像刘漾河那般彻底的大变样,但从外貌到气质与当年相比几乎就像是另一个人,至于在世间的身份和姓名当然也早就换了。

假如是只见过照片却没见过他本人的成天乐,根本就认不出来。也许只有史天一这样与他从小在一起、对其无比熟悉的人,见了面才能再认出来。

燕无欢面无表情道:“成天乐与小韶去了美国,那里是两昆仑之外,假如出了什么事,有太多种可能。这也许是最好的机会,有些话就不必我多说了。你也去一趟,将他们的行踪消息随时告诉我。”

王天方反问道:“为什么要让我去呢?我为什么又要听你的?”

燕无欢看着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只是冷冷道:“因为我有得选择,而你没得选择。”

这两句话很简单,也不带任何神念,但王天方却能听得懂。刘大有就是刘漾河、已死在成天乐手中,外人不清楚,而他们当然心知肚明。至于燕无欢与大有宗,若与这段隐秘的过往一刀两断,成天乐也没有理由再追究,昆仑修行高人更不可能再提起,所以燕无欢有得选择。

但是王天方的处境却并非如此,成天乐注定不会放过他,史天一与将来的题龙山也一定会全力追查他的下落。以史天一与万变宗的关系,将来对王天方威胁最大的仍是成天乐。假如王天方落到成天乐的手里,想活命恐怕都不可能。

王天方沉默了,他如今拥有的一切享受,其实都是大有宗提供的,这是当初与刘漾河之间的勾结以及利益交换所得。可是到了今天,燕无欢完全可以把他扔出去不再理会。王天方的修为已达真空妙有之境,他的日子原本当然会比普通人过得更舒服自在,但现在却未必了。如果是那样的话,他既不会甘心也不会安心。(未完待续。。)

935、红尘安身择福地,一饮一啄随修求

见王天方沉默,燕无欢又说道:“成天乐失去了玄牝珠,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恢复当初的修为,更别提能有所精进,所以外出行游时带着另一位高手小韶。而他们从位见过你本人,也不清楚你如今的身份,就算见了面也不会认出来。以你的修为,若只是查探其行踪、打听他们所遇之事,是不会有危险的。

我并非是要你一个去出手对付成天乐,只想让你去找一个机会,你认为是最佳的出手机会。像这种事情谁都没有绝对的把握,但我相信你会做出最负责任的判断。就算不是为了我,也得为了你自己的命考虑,这一点我是绝对放心的。”

自始至终,燕无欢从来就没放弃过杀成天乐、为刘大有报仇的打算,他只是在等待最佳的出手时机。而今天听说成天乐去了海外,便让王天方也去海外,并让他来判断选什么时机动手最合适。

王天方绝对会尽责的,因为燕无欢虽没让他一个人动手,但动手时也绝不会少了他。假如没有把握的话,王天方就等于自己选什么日子去找死。王天方这些年的日子过得很舒服,但他清楚此刻好日子恐怕到头了,燕无欢不会让他白白享受这些年,要把他派到北美去做一个辛苦的密探。

王天方若不愿意面对这一切,他可以一直宣称没有找到出手良机。但这样的话,他自己也不会得到解脱,始终得负责这份密探工作。

如果王天方不想这样活着,他也可以借此机会悄然离去。从此隐姓埋名漂泊海外不再露面,但是他会那么做吗?而另一方面。假如真有机会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成天乐,他又能忍得住吗?

王天方抬起头看着燕无欢。但从这位鹰妖的神情中却找不到任何答案,他终于叹了一口气,开口问道:“燕无欢,你恨我吗?”

燕无欢淡淡的答道:“李逸风的下场,你也是清楚的,与我师尊不无关系,你应该也不想那样。而我师尊走下高原后遭遇的一切,恐怕与你和李逸风的关系更深。至于我恨不恨你这样的话,就不要再问了。因为现在再谈假如我师尊当年没遇到你们又会怎样。已经没有意义。”

王天方:“你说的对,我是没得选择。可是你有选择啊,为什么一定还要这么做呢?”

燕无欢的回答很有些拗口难解:“我是有得选择,所以我做出了选择;正因为我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所以你今天才没得选择,因为你早已做过了选择。你需要为多做过一切付出代价,而我,恐怕是在付出从师尊那里得到这一切的代价。”

王天方又问道:“但你有没有想过,假如你失手了。大有宗该怎么办?你若想报答师尊,留下大有宗这么一支传承才是真正的报答,这是他的一生的心血凝聚,也可能是唯一真正有意义的一件事。”

燕无欢:“我明白。也一直在尽力,这需要时间,所以我并没有立刻找成天乐报仇。如果怕我将来失手。你就得更加小心点,要找到真正的机会。至于大有宗。无论我失不失手,都会做好安排的。它不会因我而衰亡。”

王天方眯起眼睛道:“燕无欢,我如今越来越看不透你的修为了,我从来见过有谁度换骨劫居然不闭关,你这样能脱胎换骨成功吗?假如我真找到了合适的机会,你能来得及动手吗?”

燕无欢笑了:“你是想问我何时能在求证脱胎换骨吧?或者以为我无法历劫,那么所有的打算便都会成空。其实你没必要担心这个问题,我之所以没有闭关而是一直在处理宗门事务,就是因为大有宗的脱胎换骨,便是我的修行求证。至于你,还是去关心成天乐吧,我并不认为你很快就能找到机会。”

王天方的神情有些惊讶:“如此说来,你已脱胎换骨成功了?你是苦行出身,修炼的是铁瓦金舍诀,身为妖修又不缺陆吾神仑丹相助。假如脱胎换骨的话,神通法力将相当骇人,绝不会弱于成天乐。”

燕无欢轻轻摇了摇头:“我从不认为自己比成天乐更强,这么想是师尊曾经犯的错;但无论他强大与否,我都要那么做。更何况他如今失去了玄牝珠正在重新凝炼,其实我们真正要对付的高手,是他身边的小韶。”

王天方皱眉道:“你认为要对付只是小昭吗?可别忘了成天乐有一道当年守正真人亲手炼制的神霄天雷符。就算成天乐尚未重凝玄牝珠、动不了那张神符,但小韶还是可以用它的。只要他们有这张神符再手,对于第一个出手的人而言,就永远不是最佳时机。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去当这个顶神雷炮灰吧?”

燕无欢冷笑道:“你想多了!假如是对付你,小韶用得着神霄天雷符吗?凭你的本事,还无法逼得成天乐与小韶动用那张神符!……我虽让你去选择动手的机会,但动手之前,我会做出最有把握的安排。……你现在就出发吧,护照、签证、机票都已经准备好了。”

王天方离去时,已经走到门口又突然转身问了一句:“燕无欢,你派我去做这件事,是不是也打算找个机会、让我从此便远离孔翎?如果你最终不能得手,却只想找人与你一起给刘漾河陪葬。那么除了我之外,又怎能少得了她?”

燕无欢冷峻的神情陡然变得有些阴沉,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王天方,并却没有回答。

……

成天乐与小韶并不清楚,他们前脚刚到美国,王天方后脚就跟来了。王天方以他们根本不认识的身份和面貌而来,随身还带着题龙山的传承神器万卷书。

假如不是燕无欢让王天方没得选择,他也不会来。到达美国的时候,王天方也曾经想过是否就此离去,隐姓埋名销声匿迹,到没人能找到他的地方再也不理会这件事情。但他却始终没有下得了这个决心,因为燕无欢说的对,就算是那样他也永远都不会安心;而成天乐与小韶到北美行游就是天赐的动手良机,万一真有除掉成天乐的机会,他更会不甘心错过。

但王天方也不傻,他没有直接去跟踪成天乐与小韶。虽然成天乐与小韶如今并不认识他,但若在不同的地点都发现了同一个人的行迹,像成天乐知觉那么敏锐的人必然会留意的,他就等于主动暴露了自己。所以王天方只是远远的跟在后面,打听这两人的消息,并通过约定的联系方式转告燕无欢。

想打探成天乐与小韶的行踪并不难,这两人就像是来游山玩水的,而且一路都是步行,所过之处给人们都留下很深的印象。他们进入荒野时自然无人知晓,可是每过不久都会路过某些市镇,足迹断断续续总会留下线索。

既然王天方没有更踪他们,成天乐与小韶当然也不会察觉被人追跟踪,他们直接去了黄石公园,仍然没有走公路而是徒步穿过险峻的深山。但这次进入公园后没有主动现身被任何人发觉,他们是去看那五位小妖修炼的怎样了。

时间仅仅过去了一个冬天,五位记名弟子并没有度过魔境劫化为人形。对于妖修而言,每一层修为次第的精进都是相对漫长的岁月,它们能遇到成天乐已经是迈上了一条捷径,但如今最重要的是巩固修为根基,真正想化形的话恐怕还得等几年时间。

这个冬天它们都很用功,神气法力皆有了明显的精进,而且还按照成天乐的指示,另寻了一个地方开始凿建正式的修行洞府。这个地方并不是利用天然岩洞改建的,就是在那片山谷附近找了一个隐蔽安全的之处,于整体山岩中完全彻底的自行开凿。

想当初成天乐施法拓宽那岩洞的入口,短短一个小时就削凿出一条几十米长的甬道,给几只小妖带来极大的震憾。它们起来效仿师尊之心,这么做从某种意义上也是在向成总致敬。但在整体基岩中硬生生的开凿出一座洞府,就算有神通法力在身,它们也费老劲了!

真正的修行洞府可不是在山里挖个洞那么简单,否则与野兽巢穴又有什么区别?那还不如盖个厚实点的木屋草棚舒服呢!洞府就是一个适合于修炼与休养的小环境,既安全又清净,甚至是一个被构建成的小世界。

在洞府中不仅能避开外界的各种袭扰,适合于闭关,在普通人的感受中,温度、湿度、空气、通风等等都有讲究;至于内含的地气灵枢汇聚、天地灵息运转等布置,只有修行高人才能窥见其妙了。

真正的修行福地不是那几只小萌物能成功凿建的,它们最多只能搞出一个雏形而已。待成天乐遇小韶回到这里时,它们仅仅挖出了一个看上去还有点模样的洞厅。好在成天乐语小韶来了,施展大神通出手帮忙,在此基础上又凿建成一处还算过得去的正式修行洞府。(未完待续。。)

936、何用别寻方外去,人间亦自有丹丘

这里有布阵汇聚天地灵息的中厅,还有分别存放器物以及灵药的耳室,五只小妖都有各自己的静室,在此基础上将来还可以根据需要凿建更多。所谓静室不仅是多开一个洞厅,还有看不见的法阵布置,既隔音又能使空气无形间流通,普通人是很难理解其玄妙的。

在洞府的入口处,成天乐又布置了一片迷踪法阵,使常人不会发现与误入此地。在野外布置这样的法阵虽可防范飞禽走兽误入,但也可能会引起身怀神通法力的修行高人注意。所以它也不是随便布置的,若学艺不精、修为不够就容易留下这种破绽。

成天乐当然不会给五位记名弟子留下隐患,他亲手布下了守护洞府的法阵并传了五只小妖开启与运转之法。外人看不见这座洞府也不会注意到它存在的痕迹。除非是就来到近处施法扰动才能发现,若想破阵的话则需要更强大的修为。

洞府布置妥当之后,成天乐又教了五位小妖炼器之法,以便将来自己打造法宝。昆仑修行界的传统,一般要在丹成出师之时,师长才会赐予法器,也就相当于妖修度魔境劫成功、意味着可以化为人形出山行走。

这几个小妖还差了一步,如今的成天乐虽然已不缺法宝,但也没着急赐器,只是传了炼器之法。从现在开始,它们自己就可以留意搜集各种天材地宝,也可以炼化自己的原身之物,为将来炼制法宝做好准备。对于妖修而言。这才是最好用、最能发挥自身天赋神通威力的法器。

想当初成天乐的法宝,最早不过是炼化了在市场上买来的三枚玉籽。它便是如今飞电石的雏形。这种东西虽然不常见,但有神通法力在身只要留意搜集。并不是很难找到,就看下怎样的功夫炼器了。

成天乐还在神念心印中留下了有关各种神术的介绍,目的当然不是让它们走这条修行道路,这几只小妖既是成天乐的传人,修习的当时就是万变宗的正传法诀,成天乐只是想让它们了解将来可能会遇到的对手,熟悉他们所擅长的手段、相应的境界参照等等,届时会心中有数。

几只小妖若想达到触类旁通、化而用之的高度,那么至少也得等到拥有大成修为之后。目前也只能是一种了解与借鉴。自古修行界的传统,修为大成后方可正式传法收徒,绝不是陈规教条,若不能留下神念心印、本身没有触类旁通的感悟,就很难将情况各不相同的弟子都指点明白。

万变宗最擅长的“敛妖气”之术,成天乐当然也重点讲授。若将来它们能化为人形,便可以从这里走入人世、阅历红尘中种种,也不会轻易被他人识破身份。

就算在它们走入人间后,成天乐与小韶花特意大气力帮它们凿建的这座洞府。也依然是最重要的根本道场,不仅是历劫时最佳的闭关之处,也是遇到凶险时的藏身之地,若将来这一支海外传承能开枝散叶。它还是举行各种宗门仪式的地方。

成天乐和小韶在这里呆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悉心指导五个小妖修炼,也为它们尽量打好将来的修行根基。待到春暖花开时才离开。

当他们又一次走出山谷远远的看见公路时,小韶突然说道:“傻乐。上次那个艾森在暗中窥探你,显然是想研究如何对付我们。假如这一次我们再出现。他很可能会找机会设埋伏,我们也最好做些准备。”

成天乐问道:“该小心的当然要小心,你既然这么说,又有什么建议呢?”

小韶:“从现在开始,我就不再现身了,除了你没有人会知道我的存在。你在北美大陆上销声匿迹这么长时间又再度出现,其他人恐怕会以为你是一个人来的,假如真有意外状况,这也是一张底牌。”

成天乐:“我并不是在北美大陆上消失,假如有心人去查航班信息,就可以知道我去而复返。”

小韶笑道:“那你也只买了一张机票啊!假如人们看见的始终只是你一人,要么会以为我没有跟来,要么就以为我有事去了别处、并不在你的身边。真正了解你我的修为底细的,只有昆仑修行界有数的几位高人,而这里的人不可能完全清楚内情,想打听都打听不出来。”

说完话小韶便消失了、融入了成天乐的形神之中,就算是当世绝顶高人以神识扫过,也察觉不到她的存在。成天乐以人身习妖修之法,走的就是假合神气凝炼形神之道,那画卷如今就相当于他的玄牝珠,而小韶是画卷世界之灵,同样可以融入他的形神。

另一方面,成天乐有自己独一无二的修行经历,小韶与他神念通感,如今已经从画卷世界中走出,就相当于伴随他一起行走在这天地之中。成天乐笑了笑,以神念道:“小韶,原来你才是我的玄牝。”

成天乐这一次离开黄石公园,特地沿着公路走了很远,沿途不少开车的游客都注意到他了,纷纷露出惊讶的神色,有人还特意拿出手机拍照。公园中有各种野生动物出没,包括熊、鹿、牛、狼都可能伤害到人或受到人的伤害,随意步行是很危险的。

过了不久,有警察驱车赶来,成天乐远远的就知道了,未等警察看见他,便拐弯进入了丛林深处。他的行踪又一次暴露在世人眼前,有心人自然会打听到消息。

艾森很可能会来找他,但是在什么地方遭遇却不由艾森决定,因为成天乐走的就是自己的路。他离开黄石公园后往西北方向直行,假如在地图上看,就是直冲着加拿大的温哥华而去,恰恰是他去年初冬刚来时曾走过的那条路线。

既然到黄石公园看了五位记名弟子的情况,成天乐也想看看去年一路走来所遇到的那些妖物。他们皆得到了成天乐留下的指引。如今都怎样了?但成天乐并没有刻意去找寻,能够重逢是最好。没有再见也不勉强。他并不惊扰他们,只是在暗中观察着各种变化。也在感悟着天地与世事的演变之道。

成天乐当年也是从懵懂中迈入修行门径,而如今又在重证修行之道。他一路所见的这些人,以及他们的修炼,从某种意义上看,也都是当初与现在的他自己。他下一站的目的地还是温哥华,专程去看望陶宗恒与沈四宝。

陶宗恒过年期间也回国了,还特意回了武陵乡,进入妖王秘境按仪轨受传承,正式成为了武陵乡的长老。随后他又拜访了回国过年的沈四宝。接着他们俩又都跑到加拿大来了。

他们春节时打电话拜年,听说成天乐和小韶出了正月还会到北美来,也约好有空再在温哥华见面。沉银魄尚不知要去哪里去寻找,对于成天乐来说,在行游途中重凝玄牝珠、印证修行之道才是更重要的。

果不出小韶所料,成天乐刚刚离开黄石公园地域没多久,就遇见了艾森。他走的与去年是同一条路,因此对这个地方当然很熟悉,就是去年遭遇比尔之处。只是彼此的位置换过来了。成天乐站在了另一个方向。

这是一个黄昏,朝着落日的方向,远远的可以看见一条铁路,在铁路的这一侧还有一条并行的州际公路。四野很荒凉。公路上并没有车经过,再往近处是起伏的山丘,地势渐高树木也越来越茂盛。成天乐从山上下来。还没有走出林地的边缘,前方就有五个人拦住了去路。

这里是一个下坡。树木稀疏地势较为平缓,前方及左右都有丘陵隆起。从远处看不见这里发生的事情,显然是对方刻意选择的动手地点。艾森手持法杖站在中央,由于是背对着落日,因此身影轮廓显得很是耀眼;但同样是由于强烈的逆光,使他朝向着成天乐的面容显得很阴暗。

在艾森身后几步远,一左一右站着一男一女,皆是挺拔的身材、穿着黑色的紧身衣,成天乐上次也见过他们,但是比尔这次却没来。两侧的小山丘上还各站着一个人,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形容,但头发已经灰白,实际年纪他应该比看上去要大得多,皆手持法杖丝毫不掩饰强大的气息。

看成天乐的神情。仿佛一点都没有感到意外。早在山上的时候,就察觉这伙人的存在了,但他还是径直走了过来,在十丈外停下脚步道:“艾森先生,你今天好大的阵仗,这是在干什么呢?难道是想野营吗,怎么不搭帐篷呢?”

成天乐开口就叫出了对方的名字,而且神情显得是那么自然,倒让艾森吃了一惊。他手握法杖道:“你就是成天乐?我们见过面吗?”

成天乐:“以前没见过不要紧,今天不是见面了吗?反正你认识我,我也认识你。”

艾森:“我平时并不用艾森这个名字,而你一见面就能认出我、还会这样称呼我,一定是有人给你提供了我的资料,其中包括照片。那人究竟是谁,是比尔吗?……我很清楚,比尔私下来找过你,你们就是在这里见面的,能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成天乐笑着答道:“是有个叫比尔的律师,自称代表委托人来找我谈谈,说要帮我解决什么麻烦。而我认为真正要制造麻烦的,恰恰就是他的委托人,所以让他回去劝劝你,然后就打发他走了,相信这些比尔将也都告诉你了吧?至于是谁给了我你的资料,我可以说就是你本人吗?我们没见过面,而你不是一样叫出了我的名字?”

艾森:“成先生,我既然来了,你就好好说话吧,不要再打哑谜了。”

成天仍然笑道:“你来不来关我何事?我只走在我的路上。而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摆下了这般阵势?”

见成天乐背手而立、笑呵呵不紧不慢的说话,艾森有点不耐烦了,皱眉道:“我当然是在等你,要找你好好谈谈。”

成天乐:“哦,原来你是在欢迎我!请问有没有备下酒菜啊?”

艾森并没理会他的玩笑,径自说道:“我来到这里有两件事。第一,这里不欢迎你,也不欢迎你所做事情……”

成天乐打断道:“你可以不欢迎我,而我也不需要你的欢迎。既然如此,你就请回吧,不必搞这么隆重的接驾仪式了!”

艾森仍然自顾自接着说道:“你给那些变异生物留下指引,是我不愿意看到的,如今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停止这种行为、离开这个地方;要么与我合作,按照更合理、更先进的方式去做这件事,如此才能得到欢迎。”

成天乐点头笑道:“按你的意志行事、符合你的愿望和要求,就是朋友,哪怕杀人放火也会得到支持;若违背你的意愿、不符合你所谓的利益,那就是所谓的敌人,哪怕仅是保护自己也是犯罪。……我明白你的逻辑,但不感兴趣,为了显示我的涵养,可以当你没说过这些话,请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艾森仍一脸傲然道:“第二件事,你在温哥华取走了不该取走的东西。我打听过你的名字,也已经清楚你的身份,知道你很有本事、自称妖宗。但是在我面前,你最好的选择是合作,以你的擅长与我合作,否则守护不了你所拥有的一切。”

成天乐心平气和的反问道:“请问怎么与你合作?把我的传承秘法以及在温哥华得到的密藏都交出来给你吗?”

艾森居然也笑了:“如果选择合作,你将得到我的指引与帮助,才可以拥有这些东西给你带来的好处。而我也会为你提供庇护,但前提是你值得我这样做……”

这时小韶在成天乐的神念中说道:“一路走到这里,我始终展开神识在观察,除了他们五个,此地并没有别人,只有一些野生小动物出没。艾森身后那两个年轻人,生机血脉很旺盛,可修为也不算太高。但是左右那两人却很强大,若是生死相搏可能会很费手脚。艾森显然是以为今天吃定你了,好似有恃无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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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抱歉,今天只有这一章更新。(未完待续。。)

937、破空间踏步霹雳,撕电光勇往直前

成天乐在神念中对小韶道:“我们准备动手吧,跟他们混战没意思,我直接先收拾掉艾森本人。至于其余四个,由你来负责,也不必纠缠,只需挡住他们不要碍手碍脚。”

他同时又开口道:“艾森先生,你的废话说完了没有?假如没有别的事,我这就告辞了,实在没兴趣和你啰嗦。”

艾森冷笑道:“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能从我这里过去吗?我清楚是你杀了沃尔夫,而他手中有一张威力强大的神术卷轴,当时恐怕没来及使用,应该也落到了你的手中。如果你想以此为凭借,那就打错主意了。实话告诉你,沃尔夫那张卷轴就是我给他的、做为合作的奖励。那张卷轴对付不了我,而我手中还有更多威力更强大的!”

成天乐闻言颇有些哭笑不得,这都扯得是哪儿跟哪儿呀?艾森既然知道“妖宗”这个名号,显然应该调查过他的情况。但艾森误以为沃尔夫那张卷轴没来得及使用、被成天乐所得到,这也就罢了,居然还认为成天乐会将那张卷轴视为底牌?

成天乐确实有底牌,却不是为艾森这种人准备的,放眼两昆仑,恐怕也没几个人敢说就能吃定他。区区一张高级神术卷轴而已,成天乐还真没放在眼里!假如艾森知道他身上有一道守正真人亲手炼制的神霄天雷符,那还不得吓尿了呀?

看来艾森的情报工作做得很不够啊,给艾森提供有关成天乐消息的人,要么根本不知道这回事。要么就是故意没说。总之艾森并不清楚成天乐身上有那样一道神符,更别提了解此物的来历与威力了。

成天乐看着艾森呵呵一笑道:“你愿意站在那里就站着吧。眼巴巴跑这么远的路赶来也不容易。这里不是我家的地方,既然你先来了。我绕过去就是。”

艾森仍是一幅有恃无恐的样子,突然暗中发来一道神念:“成天乐,你想逃吗?这是不可能的!你可知道,黑暗生物出现在这里将是什么下场?”

这道神念很是莫名其妙,竟让成天乐隐约觉得有些不安,他微皱眉头道:“黑暗生物?难道只要你想对付谁,就可以宣称谁是黑暗生物吗?假如是那样,你这种生物才是真的黑暗!”

说着话他一转身,朝着左侧后方抬脚就走。动作快如闪电。成天乐说要绕路还真是绕路,但看这样子显然就是想逃跑,钻向侧后方的密林深处。

艾森早就防着成天乐这一手,怎么可能让他从容离去。成天乐的身形刚一动,艾森的身形就一阵恍惚仿佛是化为了虚影。这虚影尚未完全消散,他就出现在成天乐的前方,恰好又拦住了去路。这看上去好似是不可思议的神迹,他仿佛能穿越空间。

但成天乐并不意外,这只是一种高阶空间神术而已。同样有迹可寻,且有空间和速度的限制并须消耗大法力。成天乐逃走的速度看似很快,但实际上已经是放慢了,故意就是给艾森一个机会能拦在前面。他与小韶神念通感、心有灵犀。该怎么动手都用不着商量。

艾森的脸上带着似嘲讽的冷笑,但紧接着就突然变色了,因为他意识到此刻面对成天乐的竟只有自己一个人。方才他们五人结成了互相配合的阵势。成天乐没有硬闯而是向侧后方跑,而艾森阻截时同样是五人结阵为一体。照说应该同时出现在成天乐的前方才对。

他与左右那两名老者都有此等空间神术手段,同时施法打算将他身后那一男一女也带过来。仍然保持着合击的阵型,事先经过很多次演练,应该毫无问题。他的身形瞬间恍惚时,另外四人的身形也同时变得恍惚,然后却突然凝固定格。

因为虚空中突然刷出五色光芒,就从成天乐刚刚离开的地方出现,如隔开空间向四人扫来。这是小韶出手了,她不仅研习过高阶空间神术,且来就精通移转空间妙法,一举就打断了对方的神术、将他们留在了原处。

艾森本应施法将身后两人带过来了,而左右两名老者也应该出现在相应的位置,但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原本计划好的布阵围攻变成了自己蹦出来的单挑。他再想别的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成天乐就朝着他直冲过来。

艾森可是亲眼见过成天乐以怎样一种恐怖的方式对付黑杰克的,他绝对不能让成天乐与自己近身肉搏,也有自信能够挡住对方。只听一声轻喝,艾森挥起手中的法杖,法杖上的幽蓝水心荡漾起丝丝电光。五丈之外,无数道霹雳陡然出现,交织如网劈向成天乐。

成天乐微微一怔,这不是造化天雷吗?看来艾森最擅长的就是这种神术,对其威力十分自信。艾森的修为不低,且手中的法杖很神奇,以之催动造化天雷确实声势极盛。沃尔夫那张卷轴,要么就是艾森亲手制作的,要么就是传授艾森这种神术的师父所制作。

但他在成天乐面前玩造化天雷,很有点班门弄斧的意思。飞电石祭出在空中旋转化为一个环形的空间,将无数雷光都阻挡在空间之外,十二枚珠子都激起了丝丝电痕,仿佛在吸收炼化艾森所祭的天雷神术。成天乐本人则从这环形空间中穿出,在霹雳雷光中破开了一条通道,速度不变仍然向艾森冲来。

而刚才的地方,另外四人也动手了。艾森身后那一男一女反应极快,见五色光芒扫至,同时向后退步右手拔枪,左臂向前一横动作似是拉起了门栓。两人都带着奇异的护腕,光芒瞬间升起形成了护盾,他们在护盾后同时抬手开枪,子弹呼啸着射出。

这两人显然经过很严格的训练,动作整齐划一。看上去好像是古典的剑盾术,只不过传统的武士盾此刻变成了神术护盾。右手中本应是剑却换做了现代的大口径手枪。枪中射出的并非普通的子弹,在空中的轨迹可受神术牵引。竟能改变方向飞出弧度,并依附着法力。

两人的枪法本就极准,又有这么一手绝技,开枪从不落空,且子弹的威力远超过了一般的手枪,只要在射程之内,就连普通的轻装甲都可以轰透。

他们真的训练有素,虽看不见对手小韶在哪里,几乎毫不犹豫的都朝着成天乐的背影开枪。成天乐正在往侧向飞奔。子弹也追着他的身影在空中画了一道弯曲的弧线,射入了那团雷光中,好像是打中了,却又似穿透虚影而过飞进了远方的密林。

虽然子弹可受神术的牵引、依附着法力,但改变弹道轨迹也不是随意的,至少还不能急停拐弯那么夸张。艾森劈出的雷光、成天乐展开飞电石所施展法力,都影响了子弹的速度和轨迹;而且两人的枪法虽准,在这种情况下却无法看清成天乐真正的位置,瞄准的只是虚影。

黑杰克的手下面对成天乐时曾犯过这样的错误。而今天艾森的两名贴身保镖、百发百中的神枪手也同样失手了。他们已经没有机会再开第二枪,那五色光芒刷在了神术护盾上,看似轻飘飘毫不着力的一拂,两人的身形却像被巨锤击中。护盾碎裂向后飞去。

待这两人落地时已经昏迷不醒,枪也脱手不知掉到了何处。但小韶重点对付的却不是他们,只是在第一时间顺手解决掉。而一左一右两位老者手中法杖高举,刺目的光芒已交叉射出。这片空间仿佛在扭曲分裂,以神识能察觉一道道如蛛网般的痕迹于虚空浮现。欲将一切存在都绞切成碎片。

这两个家伙绝对是高手,他们不像那两名枪手纯粹凭训练出的本能反应出手,空间神术被打断就立时感到不对劲。成天乐明明已经逃走并祭出法器与艾森动手,可五色光芒就在他刚才停留之地发出的,难道他还暗中控制着某种强大的潜形存在?他们一定要将看不见的小韶给逼出来,或者就直接抹杀在虚空中!

五色光芒盘旋,如雾、如幕、如吹过的微风、如拂来的丝雨,小韶始终没有出现,虚空中却接连传来崩碎的回音,将那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痕全部化解为无形。小韶与这两人动了手,她施展的是神器凤凰翎的神通妙用,使他们无暇顾及艾森,真正的主战场还是在成天乐那边。

两边的斗法是同时展开的,艾森自信满满的雷术没有挡住成天乐,他发出一声厉吼奋力向前一挥法杖,法杖上的神石之光在剧烈的震颤。成天乐已经冲到了三丈外,突然感觉似有有无数利刃切来,甚至崩碎了飞电石大阵破开的空间通道。

艾森显然与那两名老者关系匪浅,所擅长的神术手段都差不多。这些利刃无形,就像是空间位移交错切割成碎片,它最适合用来对付看不见的无形存在,同样也适合阻挡一个人的脚步。艾森不能让成天乐冲到近前,若能将其撕碎则是更理想。

但那些空间碎片并没有击中成天乐,他挥起了一柄拂尘,无数道青丝漫卷抽了出去,似打碎了很多看不见的东西,同时形神也感觉到了一阵刺痛。成天乐还是承受了这空间切割之力,只是用蛮横的法力将对方的神术手段击碎成一片混沌消散,他前冲的身形也顿了顿。

但成天乐也只是顿了一顿而已,艾森明明看见成天乐站定了脚步,万道青丝如一片乌云扫出、与他的神术对抗。可是下一瞬间,乌云卷开,一条人影硬生生撕裂了他的神术阻隔,已经冲到了一丈开外。

艾森明明见过成天乐对付黑杰克时施展这种手段,自以为有手段至少能不让其近身,不料成天乐今天还是这般冲到了眼前。艾森面露狰狞之色,法杖突然飞起在空中形化成了一道瀑光幕,带着雷鸣声向着成天乐席卷轰去,这瀑布竟是无数电光交织而成。

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这神术已是最后一道阻隔。艾森施法阻挡与攻击成天乐,同时还是不放心,他仿佛已失去了刚才的自信,袖子一抖,双手中突然各出现了一支卷轴。

这两支卷轴与成天乐曾在沃尔夫手中见过的是同样的形制,但艾森却清楚,其威力要比沃尔夫那支强大得多,真正的好东西他也不能给沃尔夫啊。虽然是同样的高级雷术卷轴,但制作时所凝聚的法力也可能差别很大,就看出自何人之手、又凝聚了怎样的心血。

艾森原先根本没想到自己会动用这两支卷轴,带在身边不过威慑对手的底牌而已。但成天乐的战力实在出乎意料,他最后的格挡与反击也未必能奏效,再不动用卷轴就来不及了。可奇怪的是,他明明已经被成天乐逼到几乎没有退路的凶险边缘,可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惧意。

艾森今天确实是有备而来,而且是有恃无恐。他最大的底气并不是有那两名老者相助,也不是手中的卷轴,而是背后还有一位强大到简直无法想象的存在。他上次虽然没有摸清楚成天乐的底细,但只要有那个人在,他根本就不需要关心成天乐究竟有多厉害。

可是艾森却不想在那人面前丢脸,他既然已经自信满满的出手,就一定要亲手拿下成天乐,抓不着活的将其当场斩杀也再所不惜。动用两支珍贵的卷轴当然有点心疼,但此刻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不能容忍成天乐击败自己。

可惜的是,艾森自以为箭在弦上,但他的“箭”却根本来不及发出去。雷光轰鸣中,飞瀑被撕开一个人形的口子,成天乐手提拂尘就这么硬生生的撞了过来,艾森的神术攻击丝毫都没减缓他的速度。成天乐全身都被飞丝缠绕,这万缕飞丝也带着噼啪作响的电弧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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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8、传音惊妖宗遁走,诳语激神使出剑

成天乐的样子看上去就像一棵发着光的人形圣诞树,或者说是个电光球,就这么蛮不讲理的冲了过来。他的脸色有些发白,显然就这么硬抗、硬破艾森的法术并不好受,而且已经受了伤。

假如成天乐站定脚步与艾森从容斗法,艾森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也不可能受伤。可是成天乐就这么见法破法硬冲了过来,撕裂了种种神术攻击的阻挡,就算他比艾森高明再多也不可能轻松办到。

假如换一个人,此刻恐怕已被劈成灰飞或切成碎片了,但这对于成天乐的斗法经历而言,只能算是小意思。他曾在雪山碧玉湖落雷幽谷外,被那么多人施展法术围追堵截,最终还是成功的冲进了大湖中;他也曾在五丈大阵中与刘漾河那种高手硬碰硬的对轰,相比之下艾森这些手段还算不了什么。

艾森已经来不及使用卷轴了,因为成天乐冲破雷瀑离后他只有两步远。卷轴的威力虽然是瞬发的,但也要施法解开封印并控制神术的攻击目标,这点时间根本不够。况且他就算祭出了卷轴,也没有攻击的空间了,成天乐已经冲到了眼前,如果两支卷轴的威力爆发,首先被轰杀的肯定是他自己。

更重要的是,艾森没有余力再解开卷轴的封印,除了尽全力护身,他不能浪费一丝法力分心再做别的。想后退已然晚了,艾森握着卷轴的双手往胸前一拢,小臂交叉在一起,浑身竟然也在发光。就像一个被点亮的人形大灯泡。

若论筋骨炉鼎的强悍,艾森肯定比不上成天乐。但他还有最后的护身神术手段,贴身形成了一层坚韧无比的无形护盾。这时成天乐已经抬脚跺了下来。

两步距离只是眨眼间的事,成天乐抬左脚就似蹬上了一道无形的台阶,在与艾森齐胸的高度凌空踏步。这动作看似简单,但他脚下并无实物,这已是飞天之能,紧接着右脚抬起,鞋底向前、向下狠狠的踹了出去,正朝着艾森的脸。

艾森心中一片骇然,他终于怕了。放声大叫道:“神使大人……”

他呼唤的就是暗中观战的那位绝顶高人、他今天所依仗的最强大的底牌,本以为只要有那人在,根本就不必担心成天乐有多大的本事。方才那位神使大人没出手是因为没有必要,可是此刻怎么还不动手呢?

成天乐却没听清楚艾森在鬼叫什么,还以为他在念什么咒语呢。艾森显然也没想到成天乐竟会凌空踏步、抬脚直接往脸上踹,这根本就不是正常的斗法。

成天乐的炉鼎再强悍,毕竟也是血肉之躯,而艾森周身包裹着一层耀眼的光芒,那是神术的防护。怎么可以用肉身硬破呢?这就像普通人打架,明明应该用兵器相击,却直接伸手迎向刀锋,艾森根本就没见过这种场面、连想都想不到!

假如在正常情况下、或者换一名对手。其实成天乐也不会这么做,他会挥起拂尘抽向这层光芒,破了神术之后再揍对手不迟。否则既是自讨苦吃。也缺乏起码的尊重,这不是斗法而就是在羞辱对方。

但今天对这个艾森。成天乐半点想尊重他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就奔脸去了。而且是用脚底踹。但他也没有蛮干,整只脚连小腿都包裹着一层霹雳雷光,这是他所修炼的造化天雷,竟可以从身体各处随意化出。

艾森的叫声戛然而止,护身光幕碎灭,不止是脸部这一片,而是包裹全身的光幕同时碎灭。不仅是因为成天乐的这一脚太狠,也是神术防护形成了一个整体,分担化解了力量的冲击。而成天乐的脚底接着重重的跺在艾森的面门上,就听咔嚓一声,艾森的鼻梁骨断了,他口喷鲜血向后飞出、仰面栽倒在地。

这艾森也算修为不凡,所施展的护身神术也十分了得,那层光幕整体缓冲了这一脚的力量,虽只是脸部面对成天乐的脚底,却是用全身来承受的冲击。所以他受了不轻的内伤,而脸上只留下了一个脚印、断了一根鼻梁骨。

艾森挨踹前惊骇的大叫“神使大人”,但那人并没有出手帮他。艾森虽没有在这一脚下毙命,但受伤倒地后再也无法抵挡住成天乐接下来的攻击,他的两支卷轴和空中落下的法杖也被成天乐顺手收走了。

成天乐脚踏虚空追至,只要顺势再跺一脚就能要了艾森的小命,这时他却突然脸色一变,身形化为一道流光急遁而去。看上去他居然是真的逃跑,踹翻了拦路的艾森便毫不停留的飞速离开,从方才突然启动到此刻成功突围,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

远处的两位老者正在与小韶斗法,尽展手段却没有逼对方现出身形,甚至没搞清楚他们的对手是什么样的存在?只不过是几弹指的功夫,艾森已经遇险,眼看小命不保。两人情急之下发出一声大喝,全力想冲过去相救,以最强的法力击出却落了空,他们的“对手”莫名不见了。

成天乐遁走之时,小韶当然也跟着走了。她回到成天乐的形神中就是瞬间的事情,甚至不需要自己施法,就像成天乐自然的摄回玄牝珠。可是他们根本就没有逃跑的道理啊!两人明明已经大占上风,收拾掉这伙人已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拿下之后还可以好好审问一番,怎么突然飞遁而去、眨眼间泡就无影无踪呢?

因为就在成天乐一脚踹飞艾森之后,接着凌空他不还没有踹出第二脚之前,两人都突然收到一道神念。

神念中传来的是个悦耳的女子声音,说的竟然是汉语!此人的中文讲得非常流利标准,但是一听就不像是中国人,可能是从小养成的母语发音习惯不一样吧。她说的是很简单的两句话:“白少流的朋友,今天请留艾森一命!你好像受了点伤。且去养伤吧,我们会再见面的。”

这两句话应该是说给成天乐听的。而小韶同样也听见了。伴随着神念传来的同时,有一道强大无比气息印入元神,此人是如今的成天乐与小韶尚不能战胜的,除非用动神霄天雷符方可一斗。

但成天乐也不可能在状况不明时随意动用神符,听此人说话的语气并没有任何恶意,至少成天乐没有察觉到危险或威胁的气息,此人显然只是想把他们惊走,却没有动手的意思。

成天乐和小韶从未听过这人的声音,更别提认识她了。但听对方的意思。她应该清楚成天乐的身份来历,也是认识白少流的,否则不会称呼他为“白少流的朋友”。

这突如奇来的状况,让成天乐差点惊出了一身冷汗。刚才从山顶上走下来,他与小韶一直展开元神留意周围的状况,以两人这么敏锐的知觉竟丝毫没有察觉到此人的存在。

而成天乐这个傻小子如今也不傻,他做事也从不拖泥带水,很干脆的离开、半点都没有犹豫拖延,并不仅仅是因为听那人的话而已。遇敌时被这样强大的高手窥探。而他们竟浑然不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

成天乐走了,也顺手带走了艾森的法杖与那两支卷轴,眨眼间就连影子都看不见了。想追他都来不及。

艾森虽然身受重伤,但人并没有晕过去,全身就像撕裂般剧疼。他的鼻梁骨断了。原本还算挺直英俊的鼻子此刻也歪了,挣扎着坐起身子。两道鼻血立刻流了下来,染红了嘴唇、下巴和胸前的衣服。

那两位老者已经飞身形来到艾森的身边。同时吟唱着深奥难解的音节,法杖发出柔和的白光落在他的身上,这是非常高明的祈福与治疗神术。在那白光环绕中,艾森的歪鼻子没用手扶竟然渐渐的自己变直了,断骨虽然没有立刻长好,但暂时接准了位置,鼻血也很快止住。

可是艾森所受的内伤很重,就算治疗神术再高明,也绝不是断时间内能恢复的,此刻不过是稍微缓解伤痛,使他勉强能重新站起来。

艾森挣扎着站起身,下意识的抹了一把嘴脸,将自己抹了个满脸花还沾了一手血,他恨恨的朝着远方喝道:“阿芙忒娜神使!你这是什么意思?”

夕阳下仿佛有一道霞光浮现,有一位女子从密林中走了出来。她是伴随着光芒出现的,但人们看见她时,却说不清这光芒来自何方。她刚才应该站在很远的地方,根本就没有露出行藏,就连成天乐和小韶那么敏锐的知觉都没有发现,可是当她到来时,仿佛就是从身边走了出来。

她的形容看上去不到三十岁,披着波浪般金色的长发,紧身的战袍外穿着一件现代的长风衣,看不出她佩戴着武器。她的肤色很白很细嫩,五官脸庞就像精致的大理石雕,带着神话传说中那种古典的美。她的眼眸是蔚蓝色的,就像纯净的天空,但此刻看着艾森的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怜悯。

这女子走至近前,站定问道:“艾森,你这是在对我说话吗?”她的声音很柔和,但无形中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名老者扶住了艾森,另一名老者收起法杖行礼道:“神使大人,您刚才为何不出手呢?就看着那凶徒伤人离去,而他差点杀了艾森先生!”

这位名叫阿芙忒娜的“神使”淡淡的反问道:“请问我何要出手?我并没有看见凶徒杀人逃去,只看见你们在拦路截杀他。只不过你们拦错了人,差一点没送命!”

艾森的语气有点气急败坏,又喝问道:“阿芙忒娜神使,你难道忘了上帝的荣耀,也忘了教廷的使命吗?”

阿芙忒娜的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郑重道:“艾森骑士,如果你认可神使这个名衔,请称呼我为大人;如果你不想认可神使的身份,请直呼我阿芙忒娜。否则请不要既尊称我神使,又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

艾森敛去了怒容,语气也变得恭敬起来,但神情多少还有些不甘:“神使大人,我是以荣耀骑士家族的名义向教廷提出了请求,而你是教廷派来帮助我的,为何刚才却袖手旁观?”

阿芙忒娜眼神变得有些冷,看着他道:“艾森先生,你弄错了两件事。第一,我是一名神使,守护的是上帝的荣耀,而不是你的保镖、要听从你的命令。第二,教廷感谢你发现了那黑暗生物的线索,我就是为消灭它而来,但今天并没有发现什么黑暗生物。”

言下之意,她将刚才的事情看得很清楚,成天乐并不是什么黑暗生物,与她来到此地的使命无关。至于艾森是不是被成天乐揍了,也与她并无关系,与上帝的荣耀更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艾森的神情又变得有些激动:“神使大人,您为何要这样说话?我是神殿骑士的后人、守护与效忠教廷的荣耀家族继承者。方才有人冒犯了我人,这也是在冒犯教廷的威严、上帝的荣耀,你身为神使,怎么可以无动于衷?”

阿芙忒娜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轻轻掀开风衣伸手拔出了一柄剑。看不出她佩着剑,就是凭空抽出来的,是一柄剑身足有近一米长的十字银剑。这意味着她要么有类似风之魅舞之类空间神器,要么就有着出神入化的修为、并且这柄剑也是神器。

她持剑在手淡淡说道:“艾森先生,如果你再这么说话,我将不会无动于衷,甚至会将你斩杀当场。”她的语气并不严厉,但没人会认为这是开玩笑。

两名老者赶紧各自上前一步,拦在艾森的身前道:“神使大人,您这是为什么?刚才您不拦住成天乐,此刻却要威胁艾森先生?”

阿芙忒娜:“因为他的言行!能成为神使,必须先通过生生不息的考验,我已经见过太多的人曾有这样的言行。……在更久远的年代,世俗的教廷就是这样分裂与堕落的,在不断的亵渎与自我背叛中。”(未完待续。。)

939、莫谈何信与神国,人间洒恶即为魔

两位老者齐声道:“神使大人,艾森先生确实是神殿骑士的后人,守护与效忠教廷的荣耀家族继承者,而且他本人也是教廷授勋的骑士,拥有上帝所赐予的本源力量、得到通往天国的指引。我们是艾森家族的守护者,很清楚这一切。”

阿芙忒娜冷冷答道:“你们清楚这一切就好,我也同样清楚,否则教廷不会应他的请求派一位神使来到这里。但也请你们最好搞清楚另一件事情,身为一名被教廷授勋的骑士,是在守护与效忠神的荣耀,还是自以为能命令与驱使神的子民?正是艾森的言行,让我拔出了剑。

一位东方人曾告诉我一个寓言。有一个自称是来自神国的人,出现在一个不信仰神国的地方,他因自己的罪恶而遭受了惩罚,却自称是受到了冒犯、而对方这种行为便是在冒犯神国,所以神国的子民都要为此而战。

那东方人也告诉我——这种人才是神真正的敌人、圣经中所说的魔鬼!

我们在世间时常也能见到这样的人,他们自称信仰某神,却烧杀无辜灭绝人性,若是有谁违背了他们意愿,他们便宣称对方是在冒犯他们的信仰、他们的神,鼓动信仰某神的人都为此而战、支持与追随他们犯下罪行。他们信仰的其实是恶魔,而这种人的信仰本身也会堕落为罪恶。

艾森,你自称是神的荣耀守护者,却把神视作你行凶的打手,以神的名义想绑架一位神使助你劫掠。这恰恰是亵渎神荣耀!如果神的子民都像这样想、这样做,那么人间将失去神的荣耀。神的光辉永远只能照耀在天国。”

一位老者说道:“可是神使大人,您确实是应艾森先生的请求来到此地。面对超越世俗的力量威胁时,您也有责任保护艾森先生。”

阿芙忒娜轻轻点了点头:“是的,身为神圣教廷的神使,有责任保护神的子民不受邪恶力量的伤害,但并不代表我会帮助艾森先生为非作歹。有些人犯下罪恶时,希望上帝的眼睛不要看见他,当他遭遇到惩罚时,却又希望上帝会来庇护他,这是世上最可笑的想法。

艾森先生。正因为你的身份、还有我的使命,所以你现在还活着。刚才是我劝成天乐留你一命,也是给了你一个认清自己的机会。”

另一位老者道:“原来真的是神使大人惊走了他,否则今天艾森先生就危险了。可是您既然已经出面了,为何不把他拦住呢?”

阿芙忒娜:“同样的问题我不想再回答第二遍,请问我为何要拦住他?不要告诉我那位成天乐先生是黑暗生物,您们应该调查过他的来历,而我也清楚他的身份。”

前一位老者又说道:“可是我们刚才与他交过手,有些情形确实很可疑。他已经逃离原地与艾森先生相斗。可还有无形的存在拦住了我们。黑暗生物与人相斗时,也经常不显出身形、令人感到迷惑与恐惧,这是邪恶力量常用的手段。”

阿芙忒娜反问道:“曾经有个魔鬼穿过红色的衣服,你就要对世上所有穿红衣服的人提出他们可能是魔鬼的指控吗?如果是与你们斗法而不显露出身形。我也可以做到,教廷的每一位神使都可以做到,难道你也要因此提出他们都可能是黑暗生物的指控吗?”

那老者赶紧摇头道:“不不不。我绝不是这个意思。但我们的对手远没有您强大,竟然也能做到这样。很可能就是黑暗生物的手段,引起怀疑也是正常的。”

阿芙忒娜面色一沉:“上帝显露神迹的时候。凡人也看不见神的样子。如果你认为这很可能是黑暗生物的手段,那么就是我听过的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亵渎!有可能你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所以我不会惩罚你,但请你再也不要说出这样的话。”

那老者吓了一跳,果然不敢再说话了。艾森却突然开口道:“如果仅仅凭这一点,我们自然不能说什么。但是刚才的斗法过程神使大人也看见了,成天乐居然能直接破开神术一路冲到我的面前,这简直不是人力所能为,至少不是血肉之躯所具备的能力。我有理由怀疑那不是真正的人的身体,而是被黑暗力量寄宿与操纵的躯壳。”

阿芙忒娜冷笑着反问道:“超出了你的想象、你自己做不到,就认为这世上没人能做到吗?就以你刚才的手段,我也可以直接走到你的面前,你是否也要以同样的理由来怀疑我呢?”

艾森解释道:“不,这是不一样的!您拥有神圣教廷的光明护铠,想做到这一点当然可以……”

阿芙忒娜打断他道:“不借助光明护铠,我也一样能办到。”

艾森又解释道:“是的,我相信神使大人您能办到,但情况还是有区别。我最后展开的攻击是我最强大的神术,就是不想让他靠近我。而他几乎没有施展任何神术对抗,就是凭肉身冲过来的,这不正常!”

几乎没有施展任何神术对抗,就在强大的神术攻击中径直走到眼前,这不可能吗?听见这番话,阿芙忒娜不禁想起了多年前所经历的一幕往事——

当时她面对的是个嬉皮笑脸的少年,身边众多高手发出的各种神术攻击漫天呼啸而去,比今天艾森施展的手段不知强大与高明了多少倍。但那少年就似闲庭信步般走了过来,抡起手中的黑如意在她的脑门上敲了一个包,然后如凶神恶煞般背手离去。

既看不出他有多么强大的肉身,也不知他是怎样破开的漫天神术,可是那黑如意敲过来的时候,阿芙忒娜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他当时的神情是越看越可恨,就像一根扎在心中的刺。

如今的阿芙忒娜已比当年又强大了许多,可是若能再遇到当初的那位少年,她不会再想拔剑,也许会微笑着用汉语问一句:“风君子,你这么拽,你妈妈知道吗?”(注:相关往事,请参阅本人在起点中文网已完本的另一部作品《人欲》。)

回想起当年往事,阿芙忒娜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温柔的微笑。而艾森等人却很纳闷,不知这位神使大人为何会走神?艾森问道:“神使大人,您在想什么呢?难道认为我说的没有道理吗?”

阿芙忒娜收起笑容,眼神陡然又变得很凌厉:“你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玄牝妖丹大成’,也根本没听说过‘陆吾神仑丹’吧?但我清楚也很惊讶,有人居然能够掌握变异生物的力量!

艾森骑士,是你向教廷报告说,有那位黑暗生物的下落线索,我特意到这里来保护你并追杀它。而你昨天又告诉我,有黑暗生物可能会在这里出现,所以我才会来此,但看见的却是这样一幕。

在今天之前,你应该与我一样清楚,成天乐根本不是什么黑暗生物。现在你却找出种种借口,企图证明你制造的谣言是有道理的。你明明知道他不是,却还要竭力编造证据告诉别人他有这种嫌疑,甚至企图让一位神使相信。你连自己都欺骗不了,难道还想欺骗上帝吗?”

艾森不说话了,而另一名老者又开口道:“神使大人,这件事情可能是艾森先生做出了错误的判断,我们也为刚才的言行致歉。可是成天乐带走了艾森先生的法杖还有两支珍贵的卷轴,那法杖是家族祖先、一位神殿骑士的遗物,卷轴也是艾森家族的珍宝,不能让他拿走。您刚才如果想追,是一定能追回来的。”

阿芙忒娜看了他一眼,收起剑转身离去了,身形又消失于密林中。不知是那伴随她的无形光芒离去,还是太阳已落山,周围陡然变得很昏暗,只听阿芙忒娜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道:“艾森,希望你能想清楚自己为什么还活着、也希望你能搞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不要再提成天乐可能是黑暗生物的话了,如果他真是那种的存在,你今天不会还活着。你攻击了他、企图伤害他,难道还想不付出任何代价吗?既然身为行凶者,就不该指责对手夺走了你的凶器,而要庆幸自己留住了性命。

就算按照骑士的精神,那法杖和卷轴也应是成天乐的战利品。艾森,我真心希望你是一名真正的骑士,哪怕你假装自己是!你既然有那黑暗生物的线索、请求教廷派神使来到这里,那就完成好自己的使命,有消息便随时通知我。”

艾森终于不甘的喊道:“神使大人,您虽然守护着神殿中至高无上的存在,但不要忘了,教廷的神殿也建立在人间。它的存在需要人们的晋献、也需要世俗中各种力量的支持与拱卫。您应该清楚,我为教廷奉献了多少!您守护着神的荣耀,但同样也要看到教廷在人间不可能离开这一切的支撑。所以您不该这么轻视我,至少应对我有足够的尊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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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0、买挟妖僧控佛旨,可笑春风不与谋

艾森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含义其实很简单,就算是昆仑修行各派,也要讲究“道、法、师、侣、地、财”,不可能不食人间烟火。比如成天乐的万变宗,也需要在苏州买宅子建道场,派门下弟子经营产业,更何况教廷这样一个庞大的组织呢?

艾森不仅是一个荣耀家族的继承者,这些年他也为教廷做了不少事情、供奉了巨额的财富,是很重要的一位金主。如果阿芙忒娜明白这一点,就不应该轻视他。

阿芙忒娜的声音答道:“你说的不错,这或许也是你今天能留下一条命、还有机会思考的原因,同样是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你所付出的已经换取了你想要的,至于其他的,便是不能用这种方式得到的。神不以永生为诱惑,它只是创造了天国。

我很清楚你是华尔街非常成功的金融家,成功到很多人甚至没有听说过你的名字、你却能操纵与影响着他们的生活。我去过东方,那里有很多供奉佛的寺庙。那里也有很多人,一边留下罪恶一边用大笔钱财供奉佛,难道以为这样就能买通佛来保佑他们吗?其实他们连佛在哪里都不知道!而你呢?我想你一定会认为他们很可笑。

我来到这里,也调查过你做过的事情。你通过变异生物控制犯罪团伙,为你所谓的利益而驱使他们;你也通过你的财团,干预控制着世俗中的很多事情。你自认为这种手段很成功,但还想用这种方式与神做交易吗?与你打交道的其实只是神殿!

但假如是安样,神殿便是在背弃神。而神使也会堕落。请问神在你眼中,与你所操控的那些变异生物又有什么区别?请不要忘了。我这次来追杀的那黑暗生物,曾经就是一名神殿骑士。甚至也曾是一位强大的神使!”

说完这番话,阿芙忒娜便再没有声音,她可能已经离开了,也可能仍在附近,但艾森等人却察觉不到她的存在。他们沉默了很久,仿佛在等待阿芙忒娜走远,艾森与两位老者都站在原地没动,而远处一男一女两名保镖也一直昏迷不醒。

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夜幕中仿佛已看不清彼此的面目。一名老者才小心翼翼的以神念道:“艾森先生,神使大人留下了这样的警告,我们该怎么办?”

这是绝对私密的谈话,只有他们三人才能听闻,艾森亦以神念道:“今天让她来,并不是因为我们自认为对付不了成天乐。我原先的打算,是想借此机会结交一位神使,让我们的家族以及财团在教廷组织中、在世俗间都拥有更强大的权柄。

毕竟家族从祖先那里继承的荣耀已经没落,我们需要重新谋求更高尚的地位。我们的财团如今在世间经营的越成功。我这个愿望便越强烈。所以我才会向教廷报告有那黑暗生物的线索,制造一个机会、迎接一位神使。

今天让她来看着我们对付成天乐,我原本是想让她得好处的,成为一个愉快合作的开端。据比尔确认。成天乐手中不仅有一枚风之魅舞,其中收存着艾瑞克家族的密藏;他还有一枚大地之瞳,其中也应当有自古流传的宝贵记录。

这些我本都没打算自己留着。而是准备献给她这位神使大人。她既然参与了这件事,无论出不出手。我都有理由表示感谢、她也有理由接受这种感谢。但是我没想到,这位阿芙忒娜神使竟然如此不领情。那我们就送她去完成使命吧。

我真的知道那黑暗生物的下落,既然掌握了这样的情报,难道还对付不了成天乐?遗憾的是,神圣教廷恐怕将要折损一位神使大人了,而我们还有机会实现愿望。”

艾森能通过比尔暗中控制那么多妖修团伙、暗中供其驱使,他又是华尔街出色的金融家、掌控着一个庞大的财团,同时又能拥有如今的神术修为。像他这样的人,可能狂妄、罪恶、凶残,但绝不可能是个笨蛋。

艾森能获得今天的地位与成就,必然狡诈而有手段。可表面上,他却表现得像个高傲鲁莽、头脑简单的的家伙,令人没有太多的戒心。

今天他亲自带人拦住成天乐,事情当然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而是早就做好的安排。但是艾森犯了两个错误:一是没想到成天乐如此厉害,竟是他对付不了的;如此也就罢了,毕竟还有强大的神使在,可他也没想到阿芙忒娜这神使大人也根本没上套。

这是一个艾森是以自己与各种人打交道的经验与手腕所布的局,但无论他如何以己度人或以人度人,恰恰揣度不了成天乐或阿芙忒娜这种人,所以他的想法都落了空。

艾森原先的计划,首先是向教廷报告,他有那位被教廷通缉多年的黑暗生物的行踪线索。身为骑士的荣耀与使命,他当然要追踪并消灭之,但请求教廷派一位神使来保护与协助他,而这样的请求必定不会被拒绝。

对付那位已几乎已是传说的强大黑暗生物,教廷必然会派来一位强大的神使。教廷不可能把斩杀那黑暗生物的希望寄托在艾森身上,这位神使也不是来帮助他的,而是艾森要协助神使大人,同时神使也会保护艾森不受黑暗生物的伤害。

艾森的第一步计划成功了,教廷真的派来了一位神使大人。但艾森并不是真的想让这位神使大人去斩杀那黑暗生物,执行这项任务艰难且危险,一不小心就有陨落的可能。就算神使大人并没有成功完成任务,也不会受到教廷的责怪。

因为那黑暗生物原先的身份就是教廷的神殿骑士,甚至还曾是一名神使,后来却叛出教廷堕落为黑暗生物,至今已经有一百多年了。

一百多年前,教廷就知道那黑暗生物逃到了北美,曾经组织过大规模的追杀和围剿,折损了大批高手却只是重创了他,最终还是让他突围逃走并隐匿了起来。一百多年来,教廷也曾数次派高手搜寻他的踪迹,其中也包括强大的神使,但最终都没有成功将其消灭。

阿芙忒娜神使来执行这个危险的任务,本身就是一种荣耀,能不能完成并不重要,只要她尽职尽责,就会受到教廷的嘉奖。那么要如何证明阿芙忒娜大人是否尽职尽责呢?那当然要看艾森是怎么向教廷汇报的情况。阿芙忒娜应该明白这一点,而艾森也不会不知趣。

所以在艾森看来,只要某位神使大人接受任务来到这里,就等于和他结成了利益同盟。在整个教廷中,总共只有十几位神使,其地位仅次于教皇,能结交这样一位人物,并形成共同利益、这便是艾森最主要的目的,他要设法在将这位神使绑在艾森家族的船上。

艾森在世俗间已经很成功,掌握着一个庞大的财团,能够操控和影响很多事情。但他毕竟是一名修士、掌握了本源力量的教廷骑士,他想要的更多,不仅要恢复艾森家族祖先的荣耀,还想取得更高的地位。通过教廷这股庞大的势力,获得更多他想要的东西,还有什么是比培养一位神使为代言人更好的选择呢?

今天只是一个开始,因为他掌握了那黑暗生物的线索,神使大人肯定会保护他;听说这里可能有别的黑暗生物出现,神使大人也必定会来。如果艾森拿下了成天乐,得到了艾瑞克家族的密藏,就可将风之魅舞与大地之瞳都献给神使大人。

这不仅是表示感谢,而且也是以遵从艾瑞克家族遗愿的名义。艾森也进入了温哥华那处洞厅,看见了艾瑞克家族的留言,其中提到:“这里收藏的战利品,希望能留给真正代表上帝荣誉而战的骑士英雄们。”

只要阿芙忒娜接受了,他们的利益就将捆绑在一起,这是艾森在人间行事百试不爽的一条经验。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情,阿芙忒娜只要参与进来,他们便拥有了共同的秘密与利益,话句话甚至可以说是犯下了共同的罪恶,能使同盟关系更加紧密、形成可以互相信任合作的基础。

在此基础上,再一步步扶植阿芙忒娜成为艾森家族在教廷中的代言人。当然了,艾森也不会亏待阿芙忒娜,他会继续给她无穷无尽的好处与“帮助”。

但是艾森的计划还没开始就遭受了挫折。成天乐今天就那么离去,还顺走了他的法杖和两张卷轴;阿芙忒娜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并没有拦住成天乐,而且还对他提出了那样的警告。在与艾森打过交道各种人中,阿芙忒娜和成天乐简直就是两个白痴,可此时此刻,却令他感觉自己像个白痴。

但艾森毕竟是艾森,他紧接着又有了新的计划。他确实知道那黑暗生物的下落,既然利用不了阿芙忒娜,那就利用黑暗生物吧。成天乐必须要被消灭,而阿芙忒娜也将在劫难逃。如果阿芙忒娜陨落,教廷必然还会再派一位神使来,那么他还可以继续实施自己的计划,换一个更好的合作对象。

这便是艾森的打算或者说推演,不要惊讶他竟如此阴险与大胆,这种人做事就是这种风格。(未完待续。。)

941、累塔基白骨铺路,再摇身变换当年

已经远去的成天乐和小韶当然不会清楚艾森竟然有这样险毒的计划,如今不仅是他们,就连阿芙忒娜神使都可能会遭遇险境。成天乐飞快的遁走,身形穿过山林时就在空气中消失了,他不仅隐去了行迹而且收敛了气息,并没有在空中飞去,而是沿着复杂的地势穿行。

不久之后他上了一辆火车,这是一辆从东往西行驶的货车。火车开得并不快,在美国,铁路网已远没有今天的中国发达与先进,不少铁路甚至有近百年的历史了。比如这条铁路,就是百年前淘金热时代所修建,也凝聚着无数华工的汗水与血泪。

当年打通横贯美国东西的铁路大动脉,有着巨大的政治与经济价值,也是美国崛起与腾飞的开始。但在当时的条件下,修建穿越荒漠与崇山峻岭的铁路,是异常艰辛与危险的工作,起初工程进展极其缓慢、看不到成功的希望,直至大批华工的到来才出现转机。

美国财团通过中国买办前后招募或诱骗而来的近十万华工,建成了横贯美国东西的交通线,在工地上留下了数以万计的尸骨。铁路修成后,生还的数万华工不仅全部失业,且横遭残杀与驱逐。为了转移矛盾,在刻意宣传与鼓动下,当地人认为华工夺去了他们的就业机会,于是集体涌向华工聚集的地区,烧毁房屋并杀害他们。

这种大规模、有组织的屠杀,得到了美国官方的默许与支持。1886年,西雅图市制定特别立法。强迫华人限期离境。而在美国的西部各州,“排华”一度成为民主、共和两党争夺选民支持的共同竞选口号。双方都竭力宣称自己比对方更支持对境内华人的迫害。

这些华工中的幸存者以及他们的后裔,是美国大陆上最早的华人移民。直至很多年后才艰难的获得合法身份。短短一百多年过去了,世界仿佛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很多事情虽似曾相识,但发生的方式已大不一样。

成天乐与小韶上了火车,而这条铁路就是通往西雅图的。铁路是一种高效率低成本且节约能源的大规模运输方式,但同样也需要大规模的投资与持续的维护投入,在美国,百年前建造的铁路基础设施已日益老化,如今更发达的是公路网。人们都更愿意选择便捷与奢侈的驾车出行。如果路远可以选择飞机。

他们向西走了两百多公里,然后悄然下车进入了落基山脉深处,寻了个僻静的地方藏身,直到三天后才继续出发。成天乐与艾森斗法时受了伤,但这伤势并不重,而且他拥有一位黑鱼妖王的天赋神通,同时也拥有几乎是最强悍的炉鼎,无论什么样的伤势都痊愈得极快。

当成天乐再度踏上路途时,伤势早已恢复。在山中闭关这三天时间,不仅是为了疗伤,更重要的是研究新到手的法杖。这支法杖果然神奇,结合白少流于大地之瞳中留下的各种神术介绍。成天乐如今持杖在手也可以施展出强大的神术,冒充一位大神术师应无问题。

成天乐这次没有沿落基山脉深处步行,而是站在公路旁伸手。企图搭顺风车。他没也有再背包,随身的东西都收入了风之魅舞中。而风之魅舞揣在兜里。在美国的州际公路旁,像这样招手搭顺风车的旅人时常可见。他也学会入乡随俗了。

但成天乐长着亚洲人的面孔,又是单身男子,接连很多辆车都呼啸而过并没有停下。他正在苦笑间,有一辆黑色的林肯停在了眼前,有一人摇下车窗道:“搭顺风车吗?……啊,成天乐,怎么是你!”

成天乐看见此人也是吃了一惊,愕然道:“于飞,你怎么会在这儿?”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车中坐的竟然就是八年前将他骗到苏州团伙的老同学于飞。自从上次将于飞从传销团伙里解救出来,通知其家人将他领走,至今已经有六年多时间没见面了。

成天乐的相貌几乎没太大变化,只是气质上更加成熟了、留起了长发,所以于飞一眼就认出了他。而于飞的样子变化很大,他明显发福了,头发倒是没白,但脑门中央已有轻微的谢顶,脸也比当年圆了一圈。

在万里之外的异国重逢,当年的恩怨仿佛已烟消云散。于飞当年被家人接回去的时候,封闭心灵的那一层硬壳就已经给成天乐无情的击碎了,他回到了正常人的生活轨道中,在传销团伙中的经历就像是一个荒诞的梦。他也时常回想起成天乐,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内心中国对成天乐是越来越感激。

于飞在欧洲留学未成,回到中国后误入传销团伙一度难以自拔,等他清醒过来才知道后怕。而他的父母则认为他是回国后无所事事,才会遇到那样的事情,于是又做了个决定——还是送他出国读书!

于飞家境殷实,他的哥哥嫂子提供了赞助,又将这个令人头疼的弟弟送到了美国,通过国内一个大型的留学中介机构办的手续,前后用了大半年时间才成行。于飞从传销团伙脱身后还算争气,或者说知耻而后勇,也有了某种紧迫感开始用功了,在半年时间内就过了语言关,然后来到美国。

他就读的是华盛顿大学,位于美国本土西北角的西雅图市。据于飞自己的感慨,中国的基础教育还真是扎实,像他这样的学生来到美国,克服了语言障碍之后,只要肯用功,成绩竟然也不必同学差,真正的竞争对手只是另一群中国人。他顺利完成了学业并拿到了学位,然后就在西雅图当地找到了工作,在一家软件公司已就职两年了。

于飞不仅解决了就业问题,而且也解决了终身大事,在读书期间就和一位中国留学女生同居并结婚了。更令人惊讶的是。他与夫人并不是在学校里认识的,而是在放假回乡时双方家长安排的相亲中遇到的。他们互相一聊竟发现都在同一个地方留学,顿时倍感亲切。

在美国生活当然要买车。如今他们两口子在西雅图租公寓住,这些都是于飞在车上对成天乐的介绍的情况。这是成天乐八年前做梦也想不到的,他闻言不住的恭喜于飞,至于他则自称是到美国来旅游的,他在电影上看过很多人就站在路边招手拦顺风车,所以也学着试试,没想到竟拦下了于飞,。

于飞:“成总啊,你胆子也太大了。就这么单身步行上路,一路都搭顺风车吗?”

成天乐纳闷道:“你怎么也叫我成总?”

于飞笑道:“我后来也打听过你的情况,知道你在苏州成立了一个理事会,还是赫赫有名的大师呢。我当初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也只有你这样的大师,才能把我从那种地方给救出来,还当头给了一棒子把我敲醒。我对你的佩服与感激,那简直是……”

于飞说了一番滔滔江水、黄河滚滚之类的话,成天乐笑着打断道:“也别只夸我。如今你也是事业有成、家庭幸福,让很多人都觉得羡慕。”

于飞却叹了一口气,手扶方向盘吐起苦水来:“国内有不少人提到像我这样赴美留学还能毕业找到工作的,往往都很羡慕。但是成总啊。你是肯定不会羡慕我的。其实我如今的日子也难过啊,在异国他乡哪有那么好混的!”

成天乐微微一怔,他方才只是礼节性的恭维。没想到于飞还当真了。他更没有问于飞借钱的打算,而对方却主动诉起苦来。成天乐听了半天才明白,原来于飞还没有拿到绿卡、也就是在美的永久居留权。

于飞现在拿是工作签证。需要定期继签,一旦失业,他很可能就面临不能合法居留的处境。而如今想申请绿卡,竞争很激烈甚至可以说是惨烈,而对手大多都是与他一样处境的华人。这些人在美国几乎没有别的心思,最迫切的头等大事就是要拿绿卡,最常见的申请方式是通过婚姻、政治避难、投资移民与技术移民。

找一个美国人结婚是申请绿卡最简便的方式,有不少女的就是这么干的,但对于飞来说这显然不可能。至于申请政治避难,曾经是很多人都试过的办法,甚至编造在国内各种离奇的故事与经历,声称自己受到了政治上的各种迫害。

有太多绿卡申请者都曾经尝试过提出政治避难的要求,这搞得美国移民局以及民众很惊讶,这些中国人也不像是什么难民啊!他们都显然受过很良好的教育、拥有相对宽绰的经济基础,为什么来到美国后都宣称在自己的国家受到了各种方式的政治迫害?

到后来具体经办的人员才明白,原来是他们自己制定的绿卡的申请政策,在鼓励这些人这样做。再后来鬼子也学精了,虽他们却很乐意看到这种情况,但是申请获批的难度却越来越大,除非申请者的言行真能够得上在国内定罪,而且还能造成国际影响。

对于于飞来说,他能申请的就是技术移民,至于投资移民的门槛太高,他既不想也不可能继续花哥哥嫂子那么多钱。成天乐对这个话题其实并不是很感兴趣,只是礼节性的问道:“技术移民很难吗?”

这一句问,却打开了于飞的话匣子。这一路他就和成天乐讲起了美国的技术移民,汉语中也夹起了英语,不厌其烦的向成天乐介绍美国的“employment

based”政策,简称EB,美国把技术移民申请者分为三等,分别叫EB1、EB2、EB3。

EB1是不可或缺的人才,只要他们不为别的国家工作,就是对美国最大的贡献。EB2被定义为美国需要的人才,但申请人数众多且名额有限,想拿到绿卡并不容易。申请者不是高学历并专业出色,且在大公司做了足够长时间的廉价劳动力,申请是不会被批准的。

至于EB3是美国可能需要的人才,同时也被定义为可能与美国本土就业者竞争工作岗位的人,想拿到绿卡的难度尤其之大,需要等很长时间。他们最害怕的就是失业,因为获得工作签证三年后便需要每年一继签,配偶也无法工作,父母探视只能短期停留。

EB3如果失业后不能立刻找到给签证的工作,便会被遣返回国,那怕已经在美国工作多年、辛苦努力所拥有的一切都在这里。因此他们并不敢轻易跳槽,即使对福利待遇不满且受到歧视往往也只能默默忍受。而如今于飞就是EB3等级的申请者,所以处境也不是很好。

等于飞的苦水倒得差不多了,成天乐笑着说道:“无论如何,你已经进步太多了!想当初我们俩从德国刚回来时是什么样子,哪能想到今天呢?如今你到美国拿到了学位、娶了老婆、找到了工作,人生已经站稳脚跟。人在不同的时候,总有不同的烦恼,但这与当初相比已经是天壤之别。

但是呢,你要是觉得在这里过得不舒服,又何必苦熬呢?其实回去的话,机会未必比这里少。依我看,如果你的努力加才干能在这个地方混出名堂,如今在国内也不会干得更差,除非你是想打乒乓球或者下围棋拿名次。所以你也不必叹气,其实没那么多可担忧的。”

于飞又叹了一口气,反问道:“成总啊,你真以为我不明白这些吗?可是我不容易做那样的决定啊,除非到了实在没办法的时候。”

于飞如今在成天乐面前倒也不矫情,很坦白的讲了自己的感受与心态。有很多像他这样的人,千方百计跑到这里来,几番辛苦初步站稳了脚跟,仿佛就感觉自己不一样了。如果让他们承认自己做出的选择也许并不是更好的,那么何必又付出这样的代价呢?这岂不在否定他们自身,也是在否定他们已经付出的这一切努力吗?

所以很多人必须要说服自己保持一种优越的心态,并以此为信念支持,才能证明已经付出这一切的价值所在,而心情往往也是矛盾的。

在鬼子面前,要么强调自己的民族自豪感,好让心中有个归宿;要么就是极力痛斥自己所出身的地方各种愚昧与落后、好告诉自己是做出了睿智的选择。而在同胞面前,既要显示自己有一颗爱国心,以求得认同与尊重;又要保持着优越感,以证明自己生活在离天堂更近的地方。

基于这样的心态,于飞虽明白成天乐的意思,却也告诉了他自己的感受。成天乐笑着问道:“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想吗?”

于飞摇头道:“那倒不是,只是一部分而已!但有许多处境与我差不多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这种心情啊。今天也就是遇到了你,我才会说这些话的。”

成天乐呵呵一笑道:“于飞啊,你真是想太多了!你是过来人,还不明白很多事吗?其实我们经历的一切,都不是没有意义的,这些年你已经收获了很多,不是非要用一种方式才能证明其价值。我刚才只是说说而已,其实在哪里没有烦恼呢,就看怎么选择了。如果你能留在这里过得很好,我也为你高兴啊。无论如何,祝你的一切都越来越顺利!”

于飞感慨道:“成总,每次遇见你,都是我的造化啊!眼下正巧有一件事,恐怕非得请你这位成大师指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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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2、梦远宣功德造业,于飞闻弘法心惊

成天乐纳闷道:“你还有什么事求我帮忙的?假如是拿绿卡的话,我可爱莫能助。”

于飞:“当然不是这个,说绿卡的事只是发发牢骚,并不算什么大麻烦。眼下是我家里出事了,真是头疼的要命。……成总啊,我当年骗过你,现在跑到美国却又遇到了这种事,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啊?”

成天乐越听越好奇了:“你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于飞:“这次我是和几个朋友约好去黄石公园旅游的,其中还有我的上司一家人,本来我老婆也会跟着一起去,她却突然有事留在了西雅图。她和一伙当地人在一起组织活动,还负责出面召集了一批这些年结识的同学朋友,商量着怎么迎接一个台湾来的尼姑呢,还要组织什么弘法功德大会!”

于飞讲述了一件家中最近发生的事情。他在软件公司中的工作是搞技术支持与上门调试服务,也经常到美国西海岸的各个城市出差。大约是半年前,他发现老婆小秦在家中研究佛法,也不知道从哪儿拿回来一堆弘法材料,但他当时并没有太留意,因为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而前不久,老婆告诉他,著名的佛门大德“宽如法师”将要来到北美弘法,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与缘份啊!于飞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位宽如法师的名号,而据小秦介绍,这位大德来自中国台湾省,是世界什么协会的会长。这位高僧当年的开悟过程十分玄妙,于诵经时见眼前天花涌现。观世音菩萨亲现法身,命她弘妙法于人间。

于是这位女尼从台湾开始起步。又到中国大陆转了一圈,然后足迹来到了北美。另据供奉她的弟子信誓旦旦的宣称。宽如法师就是观世音菩萨的当世化身,拥有无边妙法,能让闻得人生彻悟之机缘,并有很多故事或说神迹显化。

比如有某某白血病患者听了她的讲法、皈依“功德山”门下,立刻就痊愈了。再比如某某富豪,捐赠给“功德山”多少财富,接着世间福缘便滚滚而来。所谓功德山,就是这位宽如法师建立的一个修行组织,以弘扬功德为名。

这样一位了不得的人物。要来西雅图弘法,当然会有其传人弟子打前站,事先组织当地信众准备好迎接事宜,而华人圈是他们最重要的活动范围。介绍更多的人来听闻佛法,据说也是莫大的功德。于飞的爱人小秦显然是其中一个很活跃的积极份子,她介绍了不少同学朋友和邻居都去了,也把老公于飞也拉去了。

宽如法师尚未到来,于飞参加的是宽如法师的座下弟子、据说也是一位了不得的大德陈梦远居士主持的弘法介绍会。于飞对佛教没什么研究,只是陪着老婆去看热闹的。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虽然不了解佛教,却在传销团伙里混过那么长时间,对一些洗脑骗钱的手段非常敏感。

佛法与佛学,已经流传了两千多年。自古文人墨客无论是不是真正的佛教徒,吟诗作对时往往都会引用几句经典。而到了当今的信息时代,收集整理有关的经文注疏以及现代化的讲解资讯并不难。它们便被不同的人借来做不同的用处。

那位“梦远居士”在法会上首先讲了一套放之四海皆准的慈悲以及劝善之论,结合着种种佛法典故。于飞并不太明白其中形而上的哲学思辨。但他也没有听出任何毛病来。至少陈梦远所讲的百分之九十九的内容,通常人难以挑出什么错。除非来一位真正的法师与之逐条问论。

但是剩下的那百分之一的内容却让于飞心惊肉跳,因为这位梦远居士重点将到了“功德”。在座的居士们听闻了这么多佛法的奥义,怎样修持精进、能获得内在的自信光明呢?那当然要求证所谓的功德!宽如大师在人间传法,就是发宏愿要磊功德成山,所以他们的修行组织就叫功德山。

梦远居士告诉大家,假如你的内心还不够宁静,假如你还在承受着苦难,那么请审视真正的灵魂,积累真正的功德。具体怎么做,其实就是捐钱。梦远居士还讲了很多据称是“真实发生过的故事”,某某人向功德山捐赠了多少、结果就怎样怎样。

现场就有人表示要做功德,于飞甚至怀疑这些人是不是事先安排好的托,但是后来却发现至少不全是。他在留学期间认识的一位同学,是一位红三代兼富二代,如今在美国西雅图也拥有不少产业,居然表示要捐赠一座大宅,做为宽如法师在西雅图弘法的“道场”。

梦远居士还声称,捐的越多便是功德越多,如果手头一时没有闲钱,借钱做功德更能表示诚心、得到佛法的护佑!正是这番话,让于飞惊出了一身冷汗。台上的家伙鼓动台下的信众搞捐助也就罢了,居然还鼓动手头不宽裕的人去四处借钱捐给他们话,竟以行功德的名义。

身为“过来人”的于飞,越琢磨越觉得这伙人像是搞传销的,只是换了两外一张皮。他回家之后上网查询了这位所谓的“宽如大师”和“功德山”组织的资料。网上果然有很多信息,大多是各地“信徒”对宽如大师的赞颂,还有这位种种妙法神迹的宣传,看上去简直就是菩萨在世。

但于飞好歹也是干IT的,将信息过滤分筛,发现那个所谓的国际XX协会,就是个花几千美元就能自行登记注册的民间组织。而他居然没有查到宽如大师任何的出家、受戒的记录,搞了半天是个三无尼姑。

于飞越想越觉得不妙,赶紧去查自家的银行账户,果然,除了正常的开销之外,最近莫名多支出了五千美金。于飞的日子过得并不算太宽裕,但他来美国毕竟已有不少年,读书期间就在打工,毕业后也有了一份还算稳定的白领工作,出于中国人的传统习惯,手头还是有点积蓄的,准备将来在西雅图郊区买房子,如今却一下子少了这么多。

他赶紧问夫人小秦,不出意料得知是趁他不在家的时候,捐助给功德山了。于飞当时就火了,问她为何要擅自捐出这么大一笔钱?夫人小秦却解释说,参加法会活动的同学朋友们都捐了,她这个召集人也不好意思不带头。而且在当时的气氛感染下,她觉得只有这样做了,才是人生正确的追求,所谓的钱财并不重要。

于飞没法再继续斥责小秦,因为他了解她是个多么善良而热心的女子,只得苦口婆心的讲述了自己的疑虑,并且劝阻她不要再卷入这种事情。在于飞看来,陈梦远与其背后的宽如尼姑那伙人就是打着弘法的幌子骗钱的。小秦听的将信将疑,并用在法会上听到的很多“佛法功德”理论来反诘于飞。辩论上升到这种似是而非的哲学高度,于飞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但无论如何,于飞还是请求小秦不要再继续参与那个所谓的传教团伙的活动。小秦其实多少有点被说动心了,可她还是很为难的告诉于飞,自己是附近这一片迎接宽如大师弘法活动的召集者,为此受到了很多赞扬和关注,直接撂挑子说不干就不干的话,恐怕不太合适。

小秦毕业后没有工作,平时参加与组织各种活动和聚会,不仅是因为兴趣也是一种生活与社交方式。她在大学期间就认识很多中国留学生,毕业后也参加了华人圈中的很多聚会,对组织活动非常热心,从中也能找到精神上的愉悦和满足。

自从接触了这个“弘法”组织之后,她也以联络人的角色召集了好几次小型法会,被那位梦远居士尊称为“护法”,在这个小圈子里很受重视,总有人赞扬她弘法有功、功德甚大。正所谓被捧上去就不太好下台阶了,所以小秦还是决定把剩下的事情做完,假如真的有什么问题,再找机会慢慢的淡出。

这次于飞外出旅行,本是和几个同事家约好的。结果小秦却临时有事留在了西雅图,因为当地的功德山分支组织要召开一次如何迎接宽如大师的筹备会议。会议内容很具体,基本上是活跃份子分片包干,联络亲朋好友来参与法会,千万不要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而且仅限于私人之间传达,消息不对外界公开,谁能来便是有缘法与慧根。

于飞最后说道:“成总,我对佛法什么的没有研究,明知道那伙人是干什么的,可总是没有办法彻底说服我老婆。我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人,在苏州还被人称为成大师,能不能指点一番,告诉我该怎么做?”

成天乐皱眉道:“我可不是什么大师,而且也不是佛门中人。但真正的高僧大德我也见过,绝不可能是那种货色!至于遇到这种事该怎么想、怎么办,其实没那么复杂,按正常人的思维方式去思考就可以了。”(未完待续。。)

943、万里山川已踏破,功夫用尽偶得来

于飞亦皱眉道:“我就是这么说的呀,可是我老婆又讲了一堆关于布施功德的道理,问我怎么反驳?她其实也是有点骑虎难下,但希望我能彻底说服她。”

成天乐摇头道:“想强劝并不容易,不仅是让她明白过来,而且需要她下决心去自我否定所付出的代价与努力,这对谁来说都很难。比如我们经常遇到一些人,如果你不认同他们的某种观点,他们所重视的其实并不是你的想法,而是感觉你否定了他这个人。因为人们很多时候,还真是就靠感觉活着。

所以他们和你讨论的观点时候,比较的并不是谁更有理性,更讲事实、道理与逻辑,而是比较谁更有耐心,更能纠缠到底,甚至观点与事实本身已经不重要了,他们要否定的也是你这个人、要符合他们所下的定义,才能得到自我的肯定与满足。哪怕网上讨论一些纯粹属于个人体验的话题,也时常会碰到这种情况,更何况是这种事情呢?

通常情况下,精神正常、心理很健康的人一般不会这样。但你在传销团伙里呆过,要知道如果按照他们的的思维方式思考,又怎么容易说服对方呢?就算你在家里对爱人搞的劝说工作,恐怕也早在人家的预料之中,提前就下好套了。

人家会说,这就是修持中的业障,会不断有人来干扰和阻止你们、提出种种质疑,你们不要生气也不要灰心,要用大慈大悲之心来说服和感化这些人。让他们最终也能投入佛法的怀抱中,这也是修持、这也是功德。”

于飞点头道:“是的是的。那伙人早就这么说过。说什么你们的家人或朋友可能会不理解,因为他们尚不了解佛法的伟大。这是我们应该面对的业障。要用耐心和坚定去改变与染化他们……”

成天乐:“这是在偷换概念,佛法是否伟大,与你捐多少钱财给他们有必然的关系吗?搞传销只是在利用人们的贪念,告诉人们只要重复简单的欺骗模式,就可以获得巨大的成功。而这伙借传教骗钱的家伙更可恶,不仅是利用有些人内心的不安与困惑、还有对神秘事物的向往,更是在榨取与挥霍人们真正的善意。

比如宣扬借钱做功德,让人们变卖家产或举债捐钱给他们,这未免太狠毒了!这样的钱菩萨能收吗?假如收了话。那是菩萨吗!我相信你爱人是个非常善良热心的人,她为他们做了那么多事情,并不为个人私利,还将你们两口子省吃俭用攒的钱也捐给了他们。恰恰是对她这种人欺骗与利用,是最不可容忍的。”

这些话有的是成天乐说的,有些是小韶在神念中借他之口说了出来。于飞连连点头道:“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一下子就听出了问题。但现在陷进去的是我老婆,我劝了半天她还在干。五千美元也就算了,可别把人也搭进去!”

成天乐:“搭进去的可不是她和你家那五千美元,别忘了你爱人还是一个活动召集人,联系了很多同学朋友都去听那个宽庐尼姑的法会。这么做也是帮凶的性质。但很多人在做这种事情时,出发点却是善意,他们真的相信自己在广布功德。就算有时候发现了不对劲。也得尽量说服自己去相信,这才是最令人头疼的情况。”

于飞:“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茬呢!回去之后就得告诉我老婆,如果那帮人真在骗钱。她就等于在帮着他们在行骗。如果将来有人回过味来找他们算账,首先就得找到她头上!我老婆这人胆子小,说不定就不敢干了。”

成天乐:“在自己家面对你爱人一个,你可以这么试试,但还有那么多人又该怎么呢?你可清楚,那个宽庐尼姑什么时候到西雅图?”

于飞:“据说还得等好几个月呢,现在只是在预热造声势,将这个三无秃尼私下里传得越来越神乎,到时候场面才够轰动嘛!”

成天乐:“有些事情看上去实确是愿者上钩,

表面上看并没有拿刀逼着人们去做功德,人们都是自觉自愿的。但这并不代表设局行骗者不可恶,如果遇上了,有些事该做还是得做。更何况这伙人与我们还有点关系,如果那宽庐尼姑来到西雅图,你可能会在她身边见到一个老熟人,就是当年传销团伙里的云领导——云少闲。”

“什么?云少闲!”于飞吃惊的叫出声来,猛的跺了一脚刹车,扭头看向成天乐。

成天乐不紧不慢的说道:“你还记得沈四宝吗?当年与我们一起也在传销团伙里呆过。他最近就在追查云少闲消息,还托我帮忙打听,没想到却在你这里得到了线索。”

成天乐告诉了于飞云少闲的种种“事迹”,传销团伙被端掉之后,此人曾在内地搞起了灵修培训班,后来又和一个自称是菩萨转世的尼姑混在一起,跑到国外来“弘扬佛法”。而那个台湾尼姑就叫宽庐,他们的组织便是德功山。

于飞在网上搜索的那些材料,沈四宝早就查过,可是除了种种的神迹宣传之外,并没有这个组织的核心成员的行踪线索。而听于飞的介绍,他们平时都是以私人聚会的形式搞“弘法活”动的。至于宽庐和她身边的“护法金刚”云少闲等人,更不会轻易露面,就连所谓的弟子们平时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今天真是巧了,成天乐偶遇于飞恰好得知了线索,那个宽庐尼姑几个月后要来西雅图,而云少闲很可能也会现身。于飞一提到云少闲,恨得是咬牙切齿,没想到他从中国跑到美国,竟然还是没有躲过这个人的祸害。那个德功山是什么东西,此刻已不言而喻了。

继续开车上路,前方已进入西雅图市辖区。这是一座美丽的城市,也是美国西北部经济最发达的地区,它拥有温润的气候,周边的平原与山峦都被茂盛的丛林覆盖。市区内外点缀着港湾、河流、绿树,环绕城市的原野中还错落分布着很多美丽的湖泊。

西雅图市有三百多万人口,居民构成很复杂,有白人、黑人、印地安原住民、西班牙及拉美混血后裔,还包括四十多万亚洲移民。而这座城市中也有四万多无家可归的流浪者,露宿在在各个街区、定期领取救济。

各种宗教派别在这里都有活动,包括天主教、新教、东正教、犹太教、佛教和伊斯兰教,还有很多零零散散所谓的教派。所以在这一带搞传教活动并不太引人注意,那宽庐女尼也算是经过了调研,找对了地方。

于飞恨恨的说道:“我老婆知道我在传销团伙的事情,我都原原本本都告诉过她。今天回去我就跟她说,原来那三无秃尼和云少闲是一伙的,她一定就能彻底明白了。”

成天乐却劝阻道:“你先别这么做,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回去之后暂时不要把遇到我,还有我所说的这些事情告诉任何人,否则可能会打草惊蛇。沈四宝一直在追查云少闲的下落,这是将他们连根端掉的一个机会。你先等一等,假如那个宽庐尼姑真的来到了西雅图,有消息就立刻通知我。至于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和四宝来办吧。”

于飞见到成天乐是喜出望外,执意邀请他去家中作客,表示一定要盛情款待、以尽地主之谊。但是成天乐拒绝了,表示以后再说,目前还不想露面。成天乐也告诉于飞,假如那宽庐真的来了,于飞最好也不要再参加那些法会,以免被云少闲认出来。

商量完毕之后,两人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成天乐便下车步行,身影迅速消失在路边的丛林中。他立刻就联系了在加拿大温哥华的陶宗恒与沈四宝,告诉他们有了云少闲的行踪线索。那个宽庐尼姑将在几个月后来到美国西雅图,云少闲很可能也会现身,就算他不出现,通过那个假尼姑也能追查到云少闲的下落。

说来真巧,陶宗恒和沈四宝正好也有事想找成天乐,还没等联系上呢,成天乐的电话倒先打过来了。他们也告诉了成天乐一个好消息——很可能发现了沉银魄的踪迹!

陶宗恒是在一次当地华人聚会中,偶然听一位邻居说的。他这位邻居去年假期曾到美国去旅游,组织一伙相熟的华人开车结伴而行,将“驴友组织”发展到国外了。他们参观了著名的科罗拉多大峡谷,也曾在一处风景优美的山谷中野营露宿。

据陶宗恒这位邻居说,那天夜里天上没有云彩,空气非常新鲜,月光格外明亮,帐篷在山坡上留下了清晰的投影。他和几个朋友登上了附近的一座山顶,眺望峡谷月夜风景,在前方一条弯曲幽深的沟壑中,突然看见了星星点点的闪光在飞舞。(未完待续。。)

944、万载光华此处飞,谷壑幽深待寻谁

那些亮光看上去有点像萤火虫,但萤火虫的光芒不可能传这么远,也不可能飞舞得那样飘忽,又似一群发光的蝴蝶在深壑的阴影中穿梭翻飞,简直让人怀疑是UFO出现了。他们也带了相机,却没有拍下来,目击者皆认为这是一种神秘现象。

此人还提到了一个细节,在白天搭帐篷的时候,有人发现指南针不好用了,电台的信号也受到了严重的干扰。队伍中有一个懂地质的朋友,分析说这里可能埋藏有金属矿藏,而前方那条弯曲的深壑中也有可能就有露出地表的矿脉,所以导致了局部的磁场异常和电磁干扰现象。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陶宗恒立刻就想起了成天乐托付的事情,这情形不正与传说中沉银魄吻合吗?这场聚会就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夜里陶宗恒就想联系成天乐,可是手机总也打不通,可能因为成天乐所在的地方没有信号。今天他和沈四宝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又提到了这件事,正准备再联系成总试试,没想到成天乐就主动将电话打了过来。

眼下有两件事,一是沈四宝和陶宗恒要追拿云少闲,二是成天乐与小韶要寻找沉银魄。那位宽庐尼姑何时到西雅图还没有确切的消息,据说至少要等到几个月后,于是几人决定先一起去科罗拉多大峡谷。

陶宗恒和沈四宝也对沉银魄非常感兴趣,很想去见识一番,无论那里是不是真有,也算是一番修行历练。原本几人可在西雅图汇合。因为温哥华就在西雅图北面,这两座城市隔着加美国境线接壤。往来非常方便。

可是成天乐想了想,还是建议他们分头赶往科罗拉多大峡谷。路上不要走在一处,到了约定好的地点再碰头,谁先到便留下暗记。

成天乐自己虽然不怕什么,但陶宗恒在温哥华毕竟有家有业。前段时间他们动了艾森那伙人,那是一股盘根错节的势力,陶宗恒一个人是难以对付的,假如暴露了的话处境可能会很不利。去年他们在温哥华所做的事,也没有将陶宗恒和沈四宝暴露出来,艾森等人只知道是成天乐干的。

前不久成天乐遭遇了艾森。以他的手段虽可以对付,但暗中还出现了一位未露面的神秘高手,这让成天乐与小韶都很心惊。虽然那位高手好似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成天乐行事也不得不小心。此去科罗拉多大峡谷路途遥远,他也不想让人看见陶宗恒和沈四宝与他走在一起。

成天乐与小韶二零二零年开春后的美国之行,简直成了逛公园,黄石公园是第一站,然后去在公园般的城市西雅图转了一圈,接着直奔科罗拉多高原。而沿着科罗拉多大峡谷分布的国家公园就有十几个。

这一路上小韶并没有露面,融于成天乐的形神中共游天地间,而成天乐走在天地间也等于走在小韶的气息中。而成天乐尽量隐去行迹,就沿着洛基山脉于崇山峻岭中穿行。想追踪他几乎不可能。

成天乐并没有因艾森与那神秘高手的出现而改变做法,沿途若发现妖物,仍会给他们留下神念心印。路上所遇到的大多是山野中已开启灵智的妖禽妖兽。只在偶尔路过一些村庄和小镇时,碰到了少数已化为人形的妖物。他并不显露出踪迹让他们发现。只是悄然留下指引。

大约一周后,成天乐与小韶到达了科罗拉多高原。进入了大峡谷一带。他们沿途不知越过了多少谷壑,成天乐从西北方向进入了某个国家公园,离此处最近的大城市是盐湖城。

科罗拉多大峡谷,是由奔流而过的科罗拉多河在漫长的岁月中侵蚀切割而成。科罗拉多河谷平均宽度数公里,蜿蜒总长近千里,从两侧崖顶到河面,垂直下切的平均深度有一两千米。除了这一条纵贯的大峡谷,这片高原上还有很多分支谷壑,大大小小纵横遍布。

这里三千年前就有古人类活动的足迹,有崖居与穴居的古人类遗址,而更多的遗迹则属于地质历史年代。从高原顶部向下深切的峡谷绝壁,依次展现着从近代到远古的地层,还有各种古生物化石夹杂其中,层次清晰、色调分明。这些古代地层本应埋藏在深处,却因为峡谷的切割而露出了地表。

这里的植被分布与气候环境,也因为复杂的地势变化而呈现出极大的变换景象,荒漠与丛林交错,其中栖居着品类繁多的野生动物。如今的大峡谷一带分布着很多国家公园和旅游度假区,开发了很多旅游观光线路,有些地域还适合人们步行远足并在野外露营。

科罗拉多大峡谷虽然每年都有数百万的游客参观,但是这样的风景区,游客们只集中在开发出的观光路线和区域里,整片高原的绝大多数地方,要么是苍凉的荒漠要么是原始丛林,人迹十分罕见。

这里是天地自然造化的奇观,绵延的高原被切割成出一道道巨大的裂隙,深处的河流滚滚而过,而河谷两侧是色彩斑斓的层层断壁。风景如此之壮阔,仿佛穿越与切割了无数时空,无形中莫名使人感觉自身是如此的渺小。

成天乐连青藏高原都已经几进几出,在这里最强烈的感受并不是心神中的震憾,而是天地灵息那丰富多彩的强烈变幻。近一段时间,他和小韶都在研习移转空间神通,虽然想构建法力空间结界至少要有出神入化修为,但很多空间术法如今已可以施展。

成天乐曾在雪山碧玉湖自悟此道,而小韶的天赋神通就擅长此道,他们所拥有的那幅画卷恐怕是古往今来最玄妙的洞天神器。如今成天乐又得到了一枚风之魅舞,还可以参照空间神术相印证,这一路上收获很多。

走过的山河如一幅画卷在元神中展开。成天乐能够清晰的观望地形地势,他终于找到了陶宗恒所说的地点。这附近并没有大型野生动物出没。而科罗拉多河就在南方几公里外。

沿着科罗拉多河谷的北侧,有一条蜿蜒的观光公路经过。公路的北边是起伏的山峦,粗糙的砾石大多呈现浅红色,山峦上覆盖着稀疏的植被。离开公路往北大约一公里多,有一片开阔的缓坡,原野就是天然的停车场,经常有人将车驶离公路停到这里露营。

从这片缓坡再往北,有一座怪石嶙峋的山丘,铁黑色的岩石如犬牙交错。而这座山丘的顶部,就是有人曾在月夜里望见远处有光华乱飞的地方。成天乐与小韶最终到达的就是此处。

两人观察了一番地势,发现夜里想爬这座山,对普通人来说可是够危险的。幸亏那天月光很明亮,那些人才能幸运的爬上来,但是夜间再想下去就难了,听说那伙冒失鬼也是等天亮后才下了山。但话又说回来,也幸亏是那伙人大胆冒失,否则也不会碰巧发现沉银魄的踪迹。

成天乐不禁又想起了几年前行游路过泰山深处,曾遇到一伙驴友遇险受困的往事。他就是在那里认识了后来的弟子郝然。而如今郝然已玄牝妖丹大成。

从山顶向南面望去,那片缓坡上停着好几辆车,还有人在放着摇滚乐。如今正是郊游的好时节,这个露营地几乎每天都有人来。但是没人能看见远处山顶上的成天乐。既有乱石丛的阻隔,通常人也没有这么好的视力,更何况成天乐根本没有显露身形。

站在山顶向偏东方向望去。高原上还有一条蜿蜒的谷壑,走向大约与远方的科罗拉多河谷平行。就像在地表画出了一道黑色的痕迹,那并不是岩层本身的颜色。而是阳光下阴影。这条谷壑入口处很浅,就是一条小山沟,可是越往里越深,仿佛切入了地下、割开了地层。

这条谷壑曲折幽长,成天乐站在山顶只能看见其一小段而已,更远的地方视线则被阻挡了。他在附近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陶宗恒和沈四宝留下的标记,成天乐与他们约定的见面时间是十天后,现在他早到了三天,正好可以先观察一下情况。

当天夜里成天乐静静的端坐在山顶,远望着那条幽深的谷壑,这天没有月光,云层笼罩下高原显得神秘而阴暗,夜色中的谷壑仿佛是地狱深渊的入口,有着摄人心神的神秘力量。

成天乐定心不动,沐浴在天地灵息中,他与小韶都在等待着沉银魄的光华出现。

整整一夜过去了,他们并没有没有看见谷壑中出现乱飞的光华。沉银魄可能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但并不是每天都会现形,就算找到了正确的地点,也需要正确的时间和机缘,在特定条件下才能发现。成天乐倒也不着急,反正就在此处修炼便是。

定坐中,又是一个白天过去了,傍晚时天空飘起了濛濛细雨,山下野营的人已经离开。第二天夜里,成天乐还是没有看见黑暗中飞舞的光华。于是天明之后,他与小韶走下山进入了那条谷壑。

这条谷壑有二十多公里长,最深的地方接近千米。两侧的岩壁很有层次的呈现出不同的颜色,深处的断崖上有一道道黑色的纹路,就像一条条苍龙飞过。

小韶分析道:“这里有混生金属矿脉分布,在峡谷中露出地表的范围很广,就是那一道道黑色的岩层,的确很有可能诞生沉银魄。但据我判断,沉银魄是整条矿脉的精华凝聚,不一定会出现在哪个固定的地点。而上次恰好出现在谷壑的那一端,被那些人看见了。”

成天乐点头道:“只在此壑中,谷深不知处啊!我们好像不应该只在那山顶上守望,最好到这条峡谷中来,但这么长一条曲折的峡谷,我们两个人在里面看不清全貌。除非把万变宗的人全叫来,每隔一段就派一个人守着。”

小韶建议道:“我们先回去等陶道友和沈四宝吧,请他俩帮忙,夜间守在那座山顶上观望。实在不行,我们就飞到天上去看。”

成天乐一拍脑门道:“这么长时间都在步行跋涉、重证修行之道,我差点忘了身怀飞天之能。……但这可不是飞天而过,而是整夜都在天空中定坐观望,神气法力消耗极大。”

小韶笑道:“我家傻乐如今也是当世高人,就让我看看你的法力有多么浑厚绵长?至于我嘛,占了灵体的便宜,这么做不算太费力。若是融于你的形神中,我就更不用费力了,干脆就助你行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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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到下周一,有事出差,我尽量保证每日不断更,若只有一更或不能及时更新,也请大家见谅!(未完待续。。)

945、寂寂晴空一轮月,百年弹指看花开

第三天下午,陶宗恒和沈四宝到了,他们开着一辆越野车,后备箱里帐篷以及各种露营野餐用具一应俱全,在那缓坡安营扎寨,看上去就是经常来野营的游客。他们在营地附近发现了成天乐留下的暗记,到了入夜时分悄然登上山顶与两人见面。

沈四宝带着随身法器松云烟雨镇尺,陶宗恒则带着挎包似的百宝囊,里面不仅装着他的法器三枚如意通宝金钱,还把上次在洞藏中得到的铠甲、阔剑、烛台都带来了,更装着几瓶好酒。小韶不喝酒,只坐在一旁看着三人饮酒畅谈,再度于此地重逢,大家当然都非常高兴。

陶宗恒与沈四宝赞同小韶的提议,当天夜里两人就在这山顶上守望着那谷壑的方向。而小韶消失不见,成天乐则飞到了高空的云端上,隐去身形于虚空中定坐、俯瞰那条谷壑的全貌。那天上的云,置身其中则是缭绕的雾气。

陶宗恒与沈四宝也察觉不到成天乐与小韶的存在,陶宗恒有些骇然道:“成总真不愧是一代妖宗,就是这么整夜的定坐在云端上一动不动吗?”

沈四宝:“我尚无大成修为,更别提飞天之能了。鸟儿从空中飞过我能想象,修士御器飞天也可以理解,但是像成总这样不断的施展飞天之能,却就在空中坐着不动,对我来说还是太过神奇的事情。”

陶宗恒:“你当年和成总在传销团伙里认识的,那时他的修为还远不如你吧,如今再见是不是很感慨啊?”

沈四宝:“那时他不是不如我。而是还没入门呢!如今八年过去了,成总竟已有如此成就。但是我没什么好灰心的。反而应该更受鼓舞,因为见证了成总的修行、看见了这条道路。我追求的是以术入道。有兰德先生珠玉在前,我也能打开这扇门。”

陶宗恒微微点了点头,面露赞许之色,又问道:“四宝,在这个地方的感觉怎么样?”

沈四宝:“我修炼的就是地气灵枢术法,在这里行功对元神的冲击很大,从近代直至亿万年前的气息就这样层层展现,一入定境感觉简直有点喘不过气来。偏偏成总让我观望那道谷壑,对我修炼的心盘而言真是极大的考验。似有无穷无尽的沧桑扑面而来。”

陶宗恒玩笑道:“喘不过气就用内息!四宝啊,我是过来人,此番正是你的磨砺,离境界圆满已经不远了,不久后应该就可以迈入化妄之门。但能否破妄大成,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情。而我虽有大成修为,但今日看见成总如此行功仍然感慨万分。

假如我有一件飞天神器,比如武陵乡的凤凰毛,凭之也可遨游云端。但不可能像成总这样无迹可寻,而且成总就这么整夜在天上呆着。这说明成总的修为根基之稳固、法力之深厚绵长远超同辈啊。他的资质并不算绝佳,但用的功夫绝非一般修士能比。”

这两人在山顶上聊天,而成天乐在高空云层中定坐。这与坐在静室中涵养调息不同。法力无时无刻不在无声无息中运转,相当于始终在天上飞,但又隐去身形不动。一时半刻倒没什么。可是过了两个时辰后就感觉到有神气衰弱之兆,法力运转滞涩。

小韶在元神中说道:“傻乐。你累了吗?”

成天乐答道:“倒不是能说累,只是以前从未这样做过。如此施法并不是在与谁相斗。就是在保持一种不可思议的状态,自然而然施展飞天之能,这么长时间下来,感觉法力确实有些难以为继。”

小韶:“你是去年春天才脱胎换骨成功,神通俱足有了飞天之能,而短短一年之后便有如此成就,很多早已脱胎换骨的妖王恐怕都做不到吧?看来这番行游,确实大有收获啊!”

小韶说的不错,成天乐失去了玄牝珠,在没有重新凝炼如初之前,他的修为境界不得继续精进。但画卷融于形神就相当于他的玄牝珠,神通法力并未失去,从修行之初重新印证,所获不仅是道法上的感悟,法力也越来越浑厚了。

到了后半夜,成天乐终于有些吃不消了,恰在这时突然感觉一阵轻松。一股绵绵若存的法力化入形骸百脉,让他的神气运转又变得格外顺畅,这股法力来自于形神中的小韶。

成天乐居然能够使用小韶的法力,这与他们独特的修行有关,在别人看来是无法想象的。成天乐可以将小韶融入形神中,以自己的神气去滋养与保护她,而小韶愿意的话,同样也可以将法力化入成天乐的形神。此刻两人仿佛是一体的,不仅是因为双修之法,更是成天乐独步天下的手段。

在小韶的帮助下,成天乐一直在空中定坐到天光放亮,这才缓缓的飘落于山顶,让陶宗恒与沈四宝咂舌不已。而小韶也累了,并没有现出身形,成天乐就在山顶调内息涵养神气,同时也以自身神气滋养着小韶的形神。

闲话少述,一连数日四人各自修炼,并观望着那谷壑等待沉银魄的出现。而成天乐行功是越来越顺畅了,在空中与小韶共同施法定坐一整夜已经很从容。在小韶的建议下,他干脆又服用了一枚陆吾神仑丹,这是成天乐迄今为止所服用的第八枚神丹。

小韶与他形神一体,神丹的灵效相当于被两人同时炼化吸收,又是一周过去了,成天乐于虚空中定坐整夜已经变得很轻松。这天半夜,他突然在神念中说道:“恐怕没有人能想到,我们就这么在云层中坐着,看着地面的一条谷壑。一连看了这么多天,我突然对神通境界有了一层感悟。”

小韶:“哦,我的傻乐在此参悟道境吗,说来听听?”

成天乐:“这几天陶道友赞我法力浑厚。这其中既有陆吾神仑丹之功,也有你的相助。更是我打下的根基与众不同。但我想到了一件事,对于已拥有出神入化境界的高人而言。他们若在云端上定坐,只要不飞不动,其实不消耗法力。”

小韶:“这是你的猜测吗?”

成天乐:“不,这是我的怔悟,我已经感应到了那种状态,只是自己还没达到。脱胎换骨后便神通俱足有飞天之能,可是无论神通法力多么强大,并不代表着境界上的更高。出神入化后定坐虚空并不消耗法力,这就是一种修为境界上的区别。我们将来要求证的就是这种修为。”

小韶:“我的傻乐变得越来越聪明了,就算这一次采不到沉银魄,也是大有收获!”

成天乐傻笑道:“当然有收获了,再这么修炼下去,等我们回家的时候,就可以再省一张机票了。”他的言下之意,既然能持续运转法力定坐虚空,等将来也可以越过太平洋飞回苏州。

小韶笑道:“咱们不用这么省吧?”

眼看时间过去快半个月了,却始终没有发现沉银魄的踪迹。这天中午。四人又聚在山顶上讨论,为何就找不到呢?小韶分析道:“我们刚来的时候,正逢下弦月,天空一直有云层。其中有几天还在下雨。而陶道友的那位邻居看见谷壑中光华乱飞,却不是这样的天气与天象。”

陶宗恒点头道:“是的,据他说当时的月亮很圆。且万里无云,高原上也没有风。”

成天乐:“假如沉银魄要在这种情况下才能出现。那么距月圆还有一周左右时间,但愿到时候不要有风云扰动。”

沈四宝:“月圆之夜。又恰好是无风无云,假如运气不好总也碰不到怎么办?”

陶宗恒笑道:“得天材地宝皆须机缘,何况是沉银魄这种罕见之物?我曾听说过有一位高人为等待一株奇花开放,曾在蛮荒中定坐数十年,而我们在这里多等几天又算得了什么?”

沈四宝:“我倒不是没有那耐性的定心,担假如在这里耗上几年时间,可有点太夸张了,家里还有事呢!”

成天乐:“二位来此只是想见识一番,没必要就这么耗下去。假如迟迟采不得沉银魄,二位就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我和小韶继续守在这里。此番重凝玄牝珠,本就打算要用上几年功夫。”

沈四宝叹道:“修行果然不易啊!”

成天乐又说道:“我们这几日在高空中定坐,远远望见谷壑的另一端有个庄园,有不少人住在哪里,他们日出时聚在一起似乎在举行什么仪式。那不像一个普通的村庄或者镇子,真搞不明白那些鬼子在干什么?”

陶宗恒皱眉道:“成总这一提,我突然想起来了,来之前我查过这里的谷歌地图,还搜索过很多相关资料。成总所提到的那个庄园,应该是一位印度来的灵修大师的私人领地,住在那里人都是那位大师的追随者。”

沈四宝:“还有这种事?”

陶宗恒:“既然你到了海外,像这种事多着呢,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宽庐尼姑和云少闲那伙人干的买卖,你已经清楚了。而成总看见的那个庄园,曾经上过新闻报道,那位灵修大师前两年还被人指控过呢,但他的买卖倒是越做越兴旺了。”

成天乐与小韶定坐在高空,能俯瞰整条谷壑于夜间的全貌。在谷壑的另一端,大约几公里之外的地方,有一片似村庄又似小镇的建筑群,周围绿树掩映,外围分布着几片花园和农田。

由于成天乐和小韶都是在夜间观望,所以不清楚那些人白天都在干什么,但是每天日出前,那些人都会穿着白色睡衣般的长袍状服饰,走出房舍聚集在庄园中央的广场上,好像在举行什么祈祷或者参拜的仪式。小韶和成天乐这几天都是日出时分才落下云端的,所以看见了。

庄园中生活着四百多人,所以它不可能是一个农庄。因为周围虽然有花园和农田,但面积不算很大,根本不够这么多人耕作,有几十位园丁和农夫也就足够了。这个庄园建在人迹罕至的偏僻高原中,恰好位于国家公园的边界之外。在美国这种地方,它可能是一片私人领地。

有一条简易公路能到达这个庄园,在密林和山地间蜿蜒而去,通往盐湖城方向。庄园中的居民所需的大部分生活物资,应该都是通过这条路运送的。成天乐很好奇,为何有这么多人聚集在这样不引人注目的偏僻之地?他们看上去又像是有目的、有组织的。

这究竟是怎样一群人,难道是类似昆仑修行界中的一派宗门?那么人数也未免太多了!不料陶宗恒却提到了几年前偶尔看到的一条新闻,让成天乐等人大吃一惊。(未完待续。。)

946、有来处因能证我,由所遇成以为人

几年前,有一位社会学家经过好几年的调查,终于公开揭露了一位名叫巴普纳达的灵修大师涉嫌性侵幼女、威胁与绑架、谋夺财产并谋杀等种种罪行。那位自称是印度教的灵修大师,是美国籍的印度裔移民后代,他出生在美国,曾在印度活动过很长时间,然后带着一批追随者又来到美国,建立了一个灵修组织。

巴普纳达遭受这些指控后,也曾接受过调查,但最终却不了了之。一方面是因为这个灵修组织的精神控制十分严密,控方找不到足够的证人上法庭;另一方面也与美国的司法制度有关,巴普纳达可以花重金聘请庞大的律师团,以娴熟的司法技巧将诉讼程序无限期的拖延,并将控方的诉讼成本推高到难以接受的程度,最终只能选择庭外和解。

当年这个“案子”发生在盐湖城,而这位巴普纳达大师据报道就在特罗拉多高原上购买了一片土地、建造了一座私人庄园。信徒们加入这个灵修组织,不仅要放弃原先的身份和财产,而且要将一切虔诚的奉献给神,以“得到灵魂的安慰、寻求生命真正的归宿”。加入这个组织的不仅有印度教信徒,后来还包括很多美国本土白人。

这些人目的,刚开始可能只是出自对东方神秘学的向往与好奇,渴望在现代文明社会中寻求内心的寄托,但后来却身陷其中。来到这里之前,陶宗恒曾调查过附近的各种情况,巴普纳达建立的庄园离此处不算太远。

所谓不远其实还有好一段距离。尤其是在这种高原上,几十公里就相当于另一个世界了。但成天乐与小韶在高空上却远远的看见了那座庄园。

沈四宝皱眉道:“这么夸张!后来就没人管了?他们一直在活动,还一直有人加入?”

陶宗恒摇头叹息道:“四宝。你常年生活在中国,但这里的情况不一样。你早已习以为常的很多想法和观念,这些人是不知道的。你也见过云少闲那伙人干的事情,他们还要披上一件弘扬佛法的外衣,否则不会被人们认可与接受。大家对怪力乱神的态度如此,历史上也有过太多的教训。

可是世界上的很多地方,尽管已经是现代文明社会,却缺乏你所熟悉的一切。有人就是直接以神的面目出现,他们谈的就是怪力乱神。在你看来,这或许与原始时代的巫蛊没什么区别。但很多人并不是你我,他们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反而更好奇的去追随。”

沈四宝点了点头道:“陶哥你这么一说,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涉及到一个“我是谁”的问题,比如生活在当代社会的人,与几千年前的蛮荒土著有什么区别?我们看待事物的智慧从何而来?

可能生活在今天的很多人,有意无意的忽略了一些事。哪怕我们在日常生活中随意使用的某个成语,都可能包含着很多前人智慧沉淀与思考总结的精华。而我们如今可以不经历当初的过程,很直接的去运用,并以之判断和分析所遇到的事物。

但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大家所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样的。就像成总身为一代妖宗。他为何要给那些妖物留下指引?这就是从混沌走向清明、告别蒙昧学会思考的过程,其实人们一直在学习怎么看待这个世界,同时也意味着生活在怎样一个世界中。”

以修为论。沈四宝是四人中最低的,但另一方面。他也是读书最多的,世俗中的有些事情。他可能看得更深刻。

得知了这样一件事,当天夜里,成天乐对远处的那个庄园就更感兴趣了,俯瞰幽沈的谷壑时,总是时不时的望着那庄园的方向。距离太远了,即便以他的灵觉和敏锐的五感,也难以发现什么动静。

日出之前,天光还没有完全放亮,庄园中的人们就纷纷走出了房舍,聚集在广场上,仿佛又在举行每天固定的仪式。小韶悄然问道:“傻乐,你要去看看吗?”

成天乐呵呵一笑:“我正这么想呢。”

他悄然降下云端,向着东方越飞越低,缓缓接近了那座庄园。小韶提醒道:“不要靠得太近,也不到在他们的正上方。我感应到一种不好形容的气息,既源自他们又不像是他们所发出,总之很诡异,那里说不定有什么强大的存在。”

成天乐在数百米的高空、一公里之外的地方停住了身形,假如是一只鹰,眼睛已能够看清楚那边的很多东西。而成天乐如今知觉之敏锐,已经远远超过世上很多强大的妖物,他不仅能看见那些人,还能够感应到他们的生机律动特征。

庄园中央有一座高台,高台上坐着一位留着络腮胡子的人,他身边还簇拥着几位妙龄女子,呈半躺的姿势,就像某种古老的宗教雕塑的造型。而台下数百号人面朝着他匍匐下拜,既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唱着赞美诗,太阳就在这时从东边缓缓升起。

这些人一律都穿着白袍,成天乐又发现,在那睡袍状的外衣下面,他们什么别的都没穿,身上只有这么一件衣服。而且这些人的生机律动特征也很特别,处于一种非常旺盛的状态,仿佛生命中所有的潜能都被释放了。

这里的主人、那位灵修大师真是了不得啊!上哪里找来这么多生机元气如此旺盛充沛的男男女女?再仔细一感应,成天乐立刻又发现了不对劲,与其说是旺盛充沛,不如说那些人都处在一种古怪的亢奋状态中,他们的生机勃发或者说在燃烧,在透支着生命的力量,所以才会给成天乐刚才那种错觉。

人不会无缘无故的透支生机元气、呈现出这样一种状态。成天乐多少听说过鬼修之法,知道受人间香火、借助无数人虔诚的心愿力,也是一种修炼形神的方式,但和眼前所见的场面是有所区别的。

那些人仿佛是在无形中通过某种方式,被什么存在缓慢而不断的吸取着生机元气,表面上却显得生机旺盛、精力充沛,让成天乐这种高手都看不出端倪来。他是越琢磨越好奇,悄然落地,隐去身形向着庄园的方向走了过去,想仔细研究这个地方。

小韶说道:“我也没太看明白他们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呈现出这样一种状态?他们聚在一起时不好接近,待会儿等仪式结束了,或许会有人走到庄园外的花园与农田中,我们暗中可以好好观察。”

成天乐就是这么想的,他打算穿过密林来到一片农田旁,等待庄园中有人走出来,可以在很近的位置展开神识搜探其形骸百脉。可是他刚刚走进那片环绕庄园的密林,几米外的树根下就现了一条蛇,如上紧了发条突然弹出,张开利齿狠狠的咬向他的脚踝。

蛇的动作极快,甚至连高速摄像机都不太容易拍清楚它发起攻击的那一瞬间,但它不可能咬中成天乐。成天乐早就发现这条冷血动物的存在了,尽管它在树根下蛰伏的是那么完美。成天乐轻轻一弹指,那窜出来的蛇无声无息的就在空中被定住了身形,然后血肉筋骨寸寸碎裂,无声无息的落地。

小韶微有些惊讶的问道:“你为何要杀了它?”

他们这段时间在崇山峻岭中行游,也遇到过各种各样的野生动物,大多数时候两人根本不会惊动它们。有时候露出身形路过它们的领地,偶尔也会遭受攻击,但是成天乐只是轻飘飘的化解,从不杀伤原本就生活在山野中的动物。但刚才他出手却这么干脆,无声无息就斩了那条蛇,尽量不发出动静也就罢了,却甚至都不留下痕迹。

成天乐的面色深沉:“小韶,你的灵觉虽敏锐,却不像我这样善辨妖类。”

小韶更纳闷了:“它也不是蛇妖啊?就算是蛇妖,这也不是你的习惯啊?”

成天乐:“它根本就不是正常的野生动物,你也应该感觉到了那一瞬间它的杀意。它刚才并不是受到惊扰后的本能反应,而就是主动侦测并发起的猎杀,这两者之间是有区别的。这既不是被驯化的蛇,也不是完全野生的蛇,生机律动中就带着某种气息,无论是谁走过这里,只要是活的、并非它的同类,它都会主动杀了对方。”

那条呈深褐色、纹路斑斓的毒蛇约有一米多长,发起攻击的速度比一般的蛇类快很多,几乎没有什么动物能躲开,就连飞鸟在半空掠过的时候,都会被它腾空窜起一口咬中,更别提走过这里的人了。这种蛇类是不可能被完全驯化的,而且也不是本地的野生动物,它的栖息地远在澳大利亚。

成天乐曾在一家大型动物园的爬行馆中见过这种蛇,也看过它的介绍,却没想到它竟会出现在美国科罗拉多高原的密林里,显然是被人放养在此处的。(未完待续。。)

947、磨牙吮血藏利齿,最毒蛇心供驱驰

成天乐与各种妖物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已非常熟悉和了解各种野生动物的习性。成天乐当然不可能是这种蛇的猎物,事实恰恰相反,在蛇的眼里,他是一种需要躲避庞然大物。假如在野外遇见,除非是猎食、发情、警戒、守护巢穴等情况下受到了惊扰,或者感受到了直接的威胁,否则蛇不会无谓的发起攻击。

成天乐走过来的时候,离那树根的距离还有好几米,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如果他一只小老鼠还好说,可是他并非蛇的猎物、也没有惊扰那条蛇,那么蛇的攻击就不正常了。更重要的是,成天乐收敛气息隐去了身形。

他这种手段是对付人的,让远处的人看不见他,若不以神识直接扰动也发现不了他的存在,但并没有想到去对付近处凭红外热感应发起攻击的毒蛇。但在这种情况下,毒蛇想发现他也非常困难,成天乐早就知道有条蛇在那里,原本没有在意,不料那条蛇不仅发现了他,而且要杀他。

这就意味着两件事。这蛇的感应比正常情况下要敏锐的多,在近处居然能发现成天乐的存在。而另一方面,这条蛇刚才所做的动作不是捕食也不是受到了惊扰,而就是毫无道理的猎杀。毒蛇不可能天生就会这么做,显然是出自某种人为的原因。

成天乐不禁又想到了庄园中的那些人,根本没有开启灵智的毒蛇可分辨不出谁是谁。看来那庄园中的人们只能从通往公路的大门出入,若有谁想自行穿过环绕庄园的丛林,就会被毒蛇咬死!而任何企图暗中潜入的外来人。同样也会被毒蛇咬中,无法窥探庄园里的一切。这个推论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两人停下脚步,小韶展开神识仔细感应。然后说道:“傻乐,这片树林里还有这样的蛇,分布在不同的地方,有的甚至还在树上,它们之间的距离都差不多,好像各有各的警戒范围。以此推测,环绕庄园的树林,应该都是这种情况。不走大门的话,谁也无法出入。”

成天乐问道:“据你所知。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同时操控这么多并没有开启灵智的毒蛇?”

小韶想了想道:“我前一阵子也在研究信息神术,得到了不少启发,其实就算没有信息神术,办法也是有的。以类似神念心印的手段,影响它们最本能的意志。”

成天乐:“我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是那样做的话,蛇也是不受控制的,不会老老实实的只呆在这里,更有可能从树林中离去或者进入庄园。随意攻击所有遇到的活物。”

小韶:“除非是两种情况。要么是像我这样的灵修,可以分化神念在每一条蛇的识海中留下印记;若非如此,那恐怕就得有出神入化之能了。”

成天乐:“庄园中竟会有这样的高手!我刚才杀了那条蛇,会不会引起他的警觉呢?”

小韶:“若真是这样的高手。肯定能感应到什么,但未必会立刻引起警觉。这种毒蛇毕竟没有灵智,更别提以神念传讯了。最夸张的估计,他也只能感应到有一条毒蛇死了。这并不是很异常的情况。野生动物总有生老病死,就算它咬中了人或者其他的野兽。自身也有可能被杀死。”

小韶料得不错,庄园中一间幽暗的密室里,有一个朦胧的身影睁开了眼睛。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庄园外里密林中有一条毒蛇突然消失了。但这种情况并非第一次出现,偶尔有野兽接近这片庄园,被蛇咬死的同时也可能会杀死蛇。有人从庄园中逃出去被蛇咬中的话,在毒发身亡之前也有可能打死那条蛇。

这间密室就在庄园中央广场高台的正下方,而广场上正在举行着仪式。巴普纳达大师坐在高台上,接受信徒们的赞颂与朝拜。无数人的生机勃发,就算此刻有当世绝顶高手从天空望下来,也发现不了密室中的存在,地面上那么多人们的生机扰动就是最好的掩饰。

在黑暗的密室里,正有一丝丝七彩光芒落下,汇聚到那道身影中。普通人的肉眼看不见,但神识却可以感应到,那是数百人的生机元气,他们的生命活力正不停的被这身影吸取,滋养着他的形神。仪式正在进行中,那条身影又闭上了眼睛。

……

得知有可能被一位高手察觉,成天乐没有再贸然深入树林,虽然那些毒蛇对他构成不了威胁,但那可能存在于暗中的高手却令他忌惮,在没有搞清楚此地的虚实之前,他也不想惊动对方。就在这时,成天乐又眉头一皱道:“我好像感觉被什么人在窥探,并不是来自这座庄园内,也与这些毒蛇无关。”

这并不是灵觉感应,而就是一种近乎于野兽的本能直觉,身为一代妖宗,成天乐这种本能的直觉不仅远远超过世上的寻常野兽,也超过了绝大多妖修。小韶纳闷道:“难道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人在暗中窥探这座庄园吗?”

成天乐:“我也说不清,还是暂时离开这里吧,最好不要被人发现行踪。”

成天乐的直觉没错,确实另有人在暗中看见他了,而且他也没有想到,发现他的人居然就是艾森!在庄园的另一个方向,远处生长着稀疏灌木的高崖间,那气息杂乱十分隐秘的断层地带中,艾森手持法杖静静的站在一条岩缝里,身边仍跟随着那两名老者。但他那两名保镖今天却不在,上次已经被小韶给废掉了。

艾森得自祖先的那支法杖被成天乐顺走了,他今天又换了一根,仍然是异常珍贵的器物。两名老者施法隐去了他们的气息和行迹,三人仿佛是站在另一个空间里,艾森的法杖尖端浮现出一团朦胧的光影,光影的中央正是成天乐的身形。

成天乐无意间已经被艾森所施展的傀眼术给锁定了。艾森也在远处小心翼翼的观望那座庄园的动静,他一开始并没有发现落下云端并走向树林的成天乐。可是成天乐在树林边缘出手杀了一条蛇,尽管是无声无息,但毕竟动用了神通法力,还是被艾森察知了。

艾森惊讶道:“这个成天乐,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难道他这次出现在美国,竟然和克里特大人有关系?”

一名老者道:“恐怕是他想管闲事,自己追查到这里来的,是冲着那位巴普纳达大师。别忘了,巴普纳达在几年前可是上过新闻的,只是除了我们,没人清楚巴普纳达其实已被克里特大人控制。”

另一名老者也说道:“成天乐去年路过加拿大的时候,连沃尔夫那个垃圾团伙的闲事都管,显然对那些变异生物的事情很感兴趣。而这几年,我们将不少不听话的变异生物引到这里来,他们成了克里特大人的祭品。如果成天乐恰好查出了有关的事情,又查到了几年前的新闻,未尝不会找到巴普纳达这里。”

艾森恨恨道:“那他可真是在自己找死了!我们还在琢磨怎么想办法把他引到这里来呢,没想到他已经自投罗网了。那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立刻通知阿芙忒娜,就说我们已经查到了那黑暗生物的藏身地,约好时间让她也来到这里。”

一名老者道:“此事需要好好的谋划,不能让阿芙忒娜怀疑到我们头上,也不能让她有机会提醒或救走成天乐。”

艾森:“本来我还有些犯难呢,如今成天乐自己给我们解决了这个难题,可不是我们把他引来的,而是他自己找来的!如今需要掌握的就是阿芙忒娜出现的时机,一定要在克里特大人杀了成天乐之后,然后再让阿芙忒娜去送死。”

另一名老者不无担忧的说道:“可是克里特大人一定能斩杀阿芙忒娜吗?据我所知,阿芙忒娜神使也是如今教廷中有数的高手,其手段绝不可小觑!”

艾森冷笑道:“我当然比你们更清楚这一点!但无论阿芙忒娜有多强大,也别忘了在百年前克里特大人就已经是一位神使,怎可能不是她的对手?教廷既然派阿芙忒娜来追杀黑暗生物,必然也会给她准备一些强大的手段,所以最有可能的结果,克里特大人将消灭阿芙忒娜,而阿芙忒娜也会重创克里特。”

两名老者皆点头道:“这对我们是最有利的结果,若是阿芙忒娜大人陨落在此,教廷一定会派另一位神使来调查。身受重创的克里特短期之内绝难恢复,我们可以将功劳送给另一位神使,或者有机会的话,我们干脆自己先动手。”

艾森又点头道:“就算预料中最坏的结果出现了,阿芙忒娜真的斩杀了克里特,她自身也必然会受到重创、被黑暗力量所侵袭。到时候我们可以送她一程,然后向教廷汇报她与黑暗生物同归于尽,并表彰她的英勇事迹。反正在战斗发生的时候,我们一定不能让那位阿芙忒娜大人有临阵脱逃的机会!”

在艾森的计划里,想把阿芙忒娜引到这里与那黑暗生物决斗,也想到了各种可能的结果。但无论是什么样的情况,在他看来,成天乐都绝无生还的可能。而成天乐自己还不清楚,他无意中已经闯入了被教廷追缉百年的那位黑暗生物的领地。(未完待续。。)

948、矫饰阴险由来久,择机一朝露狰容

艾森与巴普纳达早就打过交道,而且是以世俗中很常见的方式。艾森通过比尔这种人,控制与驱使世间的变异生物为己所用,比如狼妖沃尔夫的垃圾团伙。“变异生物”就是他们对妖修的称呼。

想当初巴普纳达出现时,艾森就注意到了此人,也曾经怀疑他是一位变异生物,专门派手下暗中接触过,却发现此人不过是个骗财骗色的印度神棍而已。像这样的人,艾森原本是不感兴趣的,可是后来他又发现了巴普纳达不同寻常的地方,此人通过地下黑市收购一些很特殊的物品,而平常人是根本用不到那些东西的,比如神石。

于是艾森又开始试探巴普纳达。这里的变异生物也未必都会甘愿受艾森的控制与驱使,其中也有桀骜不驯者始终无法收服。这样的变异生物若是被艾森的人发现了,要么铤而走险放手一搏,要么远远的逃走以脱离艾森的控制。

对付这种变异生物,艾森用了另外的手段。他派手下的妖物假意去帮助与接近他们,然后“好心的”向他们透露一个消息:来自印度灵修大师巴普纳达可以指引变异生物的修炼,他所建立的修行组织就是变异生物的乐园。

与成天乐当初在人世间遇到的情况差不多,那些藏身于红尘中的妖物,最害怕的就是被人揭穿身份,而最渴望的就是得到修炼上的指引。有不少变异生物便找到了巴普纳达,请求他的指点,而巴普纳达都欣然接受。

这让艾森很惊讶。巴普纳达是怎么应对那些强大的变异生物的?除非巴普纳达能够展现强大的不可思议的神通手段,而其幕后必定另有一位存在。那些变异生物加入巴普纳达的修行组织后。用不了多久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且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在巴普纳达幕后的人物。其实就是那位被教廷追缉百年的黑暗生物。她的姓氏是克里特,教廷中曾经的克里特神使大人。她控制着巴普纳达不断聚集信徒,按照某种特定的仪式“修炼”,借此吸取他们的生机元气,以追求她所谓的永生。

那些强大的变异生物,原身强悍寿元长久,生命力远比普通人要旺盛得多,对于克里特来说,当然是“大补”的祭品。可怜那些妖修。有幸开启灵智超脱族类,得天地间的造化机缘,却在懵懂中不知不觉就着了艾森和巴普纳达的道。

当那些变异生物察觉不妙,意识到自己落入了某个陷阱,生机元气在不断流逝的时候,当然会奋起反抗,接着便会被克里特出手镇压,将之消灭并直接吞噬其生命力。

人都有自我意识,想吸取其生机元气不是那么容易的。若是强行吞噬的话。其效果会大打折扣,甚至还有可能遭受各种怨念气息的反噬,需颇费一番手脚去炼化、以致收效甚微。而越是强大的生物,其生机元气当然也越旺盛。但自我意识也会更强大,直接吞噬其生机元气就越难。

假如是一位身心神气相合的大成修士,意志坚定且不露出破绽的话。克里特就算能杀得了对方,也未必能强行吞噬对方的生元。而在不知不觉中。让人们完全自觉自愿的通过某种仪式奉献出生命的力量,于一个相对缓慢的过程中渐渐的吸取。是最轻松也是效果最好的方式。

所以克里特才需要借助巴普纳达那种人,不断吸引信众,在一种近乎集体无意识的情况下,心甘情愿成为她的祭品。而这么做的另一个好处,就是可以不暴露自己的存在,没人能追查到她的头上。克里特毕竟是被教廷追缉的黑暗生物,虽然近几十年来教廷似乎已经将她遗忘了,但原因无非是因为她再也没有出现过,所以她也不想暴露踪迹再引起注意。

巴普纳达从印度回到美国,带领一批追随者刚刚建立其这个灵修组织的时候,就被克里特控制了。巴普纳达起初很害怕,但他在克里特面前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再后来便渐渐地习惯了,甚至感到欣喜若狂,对这一切甘之如饴。

因为克里特给了巴普纳达这种神棍最想要的东西——神迹!

当巴普纳达按照克里特的吩咐,以特殊的仪式在特定的地点,便能展示他宣称的各种神迹。克里特告诉他,这便是她赐予他的力量。从此之后,巴普纳达不必再用耍蛇之类的印度魔术来装神弄鬼,不断有信众聚集在他的周围,让他享受着梦幻般的生活。

有很多不可思议的甚至是很残忍的事情,都被巴普纳达宣称为神迹。比如巴普纳达在庄园中告诉信众,外面树林里有致命的毒蛇,但是庄园中的人们受到了湿婆神的保佑,就算没有围墙,毒蛇也不会进入人们活动的范围。这是湿婆神在守护此地,也在阻挡外界的罪恶。但假如有谁背弃了湿婆神,就会受到惩罚。

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有人不走正门想偷偷溜走的话,就会遇毒蛇袭击而丧生,曾经就出过这种事情。有人因此曾对巴普纳达提出涉嫌谋杀的指控,可是律师在法庭上质问控方,能否证明那些野生毒蛇接受了巴普纳达的命令?

这是控方无法举证的,而被传到法庭的证人甚至告诉法官这是神迹。若能证明那些毒蛇都听巴普纳达的命令,平时就蛰伏在树林间、不伤害庄园中的信众,却会攻击背弃湿婆神的人,那么就可以给巴普纳达定罪,但也等于法庭承认了有这种神迹的存在。

所以此案最终并未宣判,最终不了了之,也未见诸任何公开的报道。但一直在暗中留意观察的艾森却发现了巴普纳达的底细,联想到某种可怕的结果,然后越来越确定了这种可能性。

艾森虽不知道克里特的存在,但经过长时间的暗中观察,他却知道那些变异生物都失踪了,而且曾经在庄园里呆过的人,都有某种共同的、不易察觉的变化。结论是有一位黑暗生物在操纵巴普纳达,手段如此高明且不露形迹,恐怕只能是百年前教廷所追缉的那位,听说此人一直就在北美。

但艾森并没有惊动任何人,表面上装作完全不知情,谁也看不出什么破绽来,他与巴普纳达还以“正常”的方式打过交道。巴普纳达是一位灵修大师,也会出现在一些名流富豪所组织的私人聚会上,充当陪座清客一类的角色,这就是这类人常参加的社会活动。

在一次慈善晚宴上,艾森曾与巴普纳达同席交谈,通过他名下的慈善基金捐了一大笔钱给巴普纳达的修行组织。巴普纳达大师则深表感谢,声称艾森从此便会受到湿婆神的保佑。艾森在世俗中的公开身份不仅是一位金融家也是一位慈善家,他拥有自己的慈善基金会,每年都会捐出大量善款,而很多善款都是这种去向。

艾森埋伏了这么久的一步暗棋,如今终于发挥了作用,事情的发展虽与他最初的计划有点不同,但也一样能实现其野心和愿望。艾森清楚自己无法操控克里特这种人,但也知道只要克里特暴露了,就绝不会是整个教廷的对手,这件事也是可以被自己用来实现目的。

发现成天乐出现在庄园附近,艾森随即通过一位从事特殊物品交易的黑市商人,向巴普纳达暗中转达了一条消息:有一位叫成天乐的东方修士,已经来到了特罗拉多高原,正在窥探他的庄园并企图对他不利。此人极端危险且非常难以对付,他来到北美后已收服和消灭了很多变异生物。

传达消息的人并不知道此事的幕后指使者是艾森,更不清楚克里特的事情,这条消息里也没有提到克里特的名字。但只要巴普纳达收到了消息,也就等于克里特知道了。成天乐在那庄园附件活动,就跟送死一般。而艾森下一步要做的,就是决定在什么时候通知阿芙忒娜。

……

当天夜里,成天乐与小韶仍定座高空俯瞰着那幽深的峡谷,云层并没有散去,距满月还有好几天,他们并没有发现沉银魄的踪迹。成天乐仍时不时望向远方的庄园,夜色中的庄园格外寂静,与往常都不太一样,甚至连一盏灯光都没有。

到了日出时分,却始终没有看见那里的居民走出房屋举行每日的例行仪式,静悄悄的庄园显得是那么诡异,仿佛所有人在一夜之间都走空了。小韶说道:“傻乐,我要是劝你别过去,你恐怕也不会听。”

成天乐傻笑着答道:“小韶,还是你最了解我,事情有点不对劲,我不可能不过去搞清楚。但我们不要把陶道友和四宝卷进来,也暂时不要让他们知道这件事,这次遇到的对手可能会很麻烦。”

小韶:“我们也要小心。”(未完待续。。)

949、魍魉伎似曾相识,魑魅影阴魂不散

成天乐很小心,隐去身形从高空绕了个大圈子,他原本的位置在庄园西侧,落地时却出现在庄园东侧,从与昨天相反的另一个方向悄悄接近。他不仅隐去了身形、收敛了神气,就连体温都丝毫不外散,只有在极近处,才能感应到他走过时引起的微弱气流波动。

他在树林外就停下了脚步,并非是忌惮那些毒蛇,这里很诡异,如果真有那样一位高手存在,树林中也可能暗布了侦测法阵。他静静的端坐下来,展开元神在一种空灵的入定状态中,观察以自身为中心、周围一带的所有动静,元神笼罩的范围也包括面前这座庄园。

成天乐果然“看”见了很多东西。树林中蛰伏着不少毒蛇,分布的很有规律,无论从哪个方向走最短的距离直线穿过密林,都会遭遇至少三条毒蛇的袭击。而庄园中的那些人并没有离去,他们还在各个房舍中沉睡,处于一种很奇异的休眠状态中,对外界所发生的一切都浑然不觉,显然是被人动了手脚。

就在这时,定境中的成天乐突然跳了起来,转身向后冲去。他的速度极快,转瞬间就到了一公里之外,却突然又定住了身形。

科罗拉多高原的地形十分复杂,各种断层与裂谷纵横交错分布。在成天乐的前方,是一条拔地而起、布满裂隙的山脉,就像一道天然的绝壁屏障。左右两侧数百米之外,还有两条裂谷,就像是在山脉上切出的缺口。

太阳已经从迎面的方向升起。而绝壁这一侧是阳光照不到的阴影地带。在阳光与阴影的分界线上,站着一名身穿白袍、打着赤脚的男子。

此人看上去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留着及胸的胡须,戴着包头布。手中拿着一支法杖。这根法杖很长,就像登山的手杖,似是用一整支天然生长的树根截成,顶端的木结处包裹着一枚大地之瞳。这枚珍贵的特种神石仅仅露出了一角,若不是成天乐对它十分熟悉,还不一定一眼就能认出来。

成天乐就站在此人对面十米开外,他认出了对方,这位白袍男子就是巴普纳达、庄园中每天日出时的仪式上坐在高台中央的那个家伙。而巴普纳达率先开口道:“陌生的朋友,你叫成天乐吗。请问为何要偷窥湿婆神的圣土?”

成天乐微微一怔:“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他的看上去很镇定,但心中着实吃惊不小。他来到科多拉多高原、发现了这个庄园,完全是偶然,连他自己事先都不清楚会遇到这些事。他这两天都是在暗中观望窥探,就算庄园中的人发现了他的行迹,也不可能知道他是谁啊?除非能未卜先知!

难道果然还有人在暗中窥探,发现了他的行迹并通知了巴普纳达?那么此人一定是认识他的,而且还有仇——只能有这样一种解释!

而巴普纳达傲然道:“你不要问为什么,因为伟大的湿婆神无所不知!你不怀好意的来到这里、企图亵渎这一片圣土。就要付出代价。但湿婆神是仁慈的,它允许你抛弃罪恶,将虔诚的灵魂献给神、用纯净的心灵赞颂神,那么无论你曾做过什么。都将会得到神的宽恕。否则的话,你将被打入罪恶的阴影中永世沉沦!”

成天乐呵斥道:“放你娘的屁!假如我真是你这种家伙,轻飘飘说一句宽恕就能宽恕了吗?那么那些受害人又该怎么办。就白白的受你荼毒吗?我是偶然来到此地,恰好听说了你的事情。又发现那座庄园中正在发生着可怕的事。我还没有进入庄园呢,你就主动现身拦路威胁。那么来的正好。请老实交代你在做什么,而这里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成天乐说话时并没有盯着巴普纳达,视线穿过了他的身形望着那条山脉的阴影。不知为何,成天乐总似有一种错觉,巴普纳达背后的阴影仿佛在诡异的蠕动。巴普纳达本人在成天乐眼中并没有什么强大的神通法力,以神识扫过就能看透,虽然表面上保养的还算不错但有些气血虚浮,连个很健康的人都算不上。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给了成天乐一种很危险的感觉,仿佛他是一条极毒的蛇。这种危险感应不仅来自那山脉的阴影,也来自笼罩着巴普纳达的一道身影的气息。这并不是说真有一个身影站在巴普纳达后面,而纯粹是神念中的感应。

成天乐不禁想起了一位名叫孔天晶的故人。好几年以前,苏州有处新开发小区的一栋别墅里“闹鬼”,开发商通过种种途径请了三位“大师”来“驱邪”。其中就有成天乐与梅兰德,他们最早就是那么结识的,而另一个人便是孔天晶。

后来梅兰德查出,所谓的闹鬼就是孔天晶在搞鬼。孔天晶被阴物附体,并利用那阴物制造“凶宅”,然后再低价买下“凶宅”,做这种另类的房地产投资,他还曾借阴物行谋财害命之事。孔天晶与那阴物都已被梅兰德斩除,而如今成天乐在大洋彼岸见到巴普纳达,竟有似曾相识之感。

巴普纳达的情况当然与孔天晶还有很大的区别,他不是简单的被什么阴物附体、并相互依存利用,而是有一位强大的存在分化出一道灵引留在其元神中。从某种意义上讲,他是一个时刻受到操控,但还保留着清醒的自我意识的傀儡。

但那片蠕动的阴影又是怎么回事?令人感到头皮发麻、寒毛倒竖!成天乐一念之间想到了这么多,而巴普纳达已举起法杖道:“你果然是冥顽不灵!那就接受湿婆神的惩罚吧……”

小韶在神念中喝道:“傻乐,快动手!”

成天乐与小韶心意相通,已然朝着巴普纳达直冲过去。既然敌情不明,而巴普纳达这个人的自我意识又是清醒的,那就用最快的速度将之擒下,远远的带走再好好的审问。

可是成天乐刚刚扑出去一半的距离,身形就陡然硬生生的顿住,并随即向后飞纵,又站在了原处挥手祭出拂尘,万道青丝带着霹雳电光向前洒落。就在巴普纳达举起法杖的同时,他身后那片山脉的“阴影”突然动了,带着无形的阴风怒号,如一股洪流冲入阳光下将巴普纳达的身形吞没、向成天乐席卷而来。

这些是什么东西?太瘆人了!肉眼看不见,只有元神才能看清,密密麻麻飘忽着无数道阴影,有人形也有各种禽兽的轮廓,是阴物还是传说中的生魂?它们已经没有清醒的灵智,只残余着生前凝聚不散的怨念,受到某种诡异的驱使向成天乐发起了铺天盖地的攻击。

成天乐的筋骨炉鼎之强悍近乎天下无双,但对付这种东西却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它们显然都带着灵体的特征,被打散后还能重现凝聚、受到的伤害比有实形之物小得多,而且一旦被这些东西沾上,它们便化为无形阴息钻入形骸百脉,凝滞血肉、侵袭元神。

假如只有一个两个倒也没什么,成天乐拳风中带起的法力就能将之彻底消灭,可是数量太多了也是大麻烦,所以他才会后退拉开一段距离并挥出万道青丝。那些东西大多很弱小,但其中也有不少很强大,汇聚成洪流所发出的呼号声也带着无形冲击力,使人遍体阴寒、元神恍惚。假如换一个普通人,恐怕未等洪流及体就远远的栽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成天乐施法隔绝了声息不受其扰,他所施展的造化天雷就有克制阴物之威,分化为万道霹雳电光随着青丝密密麻麻的漫天劈出,将那些东西一次次击散。那些阴物每次被击散后重新凝聚,气息都会减弱不少,而有的则直接彻底消散。

但成天乐的眉头依然紧锁,那些东西虽然普通人的肉眼看不清,但这片地方已经阴森不见阳光。它们的数量太多了,最令人头疼的并不是难以消灭,而是它们并无清醒的自我意识,就算受到伤害也不会退避,发起的完全是自杀式攻击。

有些强大的阴物,连续被青丝击散多次、到了即将彻底消失的边缘,终于穿透了万道青丝的防护,挣扎着最后一次凝聚、扑向成天乐的身体。又见万道青丝飞舞,这已不是拂尘上的发丝,而是成天乐本人所留的长发,带着密集的电光绕体击出,将那些阴物彻底击散。

他在神念中道:“这些个鬼东西,可真有些棘手!”

以他的本事当然不怕这些阴物,假如不想与之纠缠,完全可以抽身而去。但他只要还留在这里,这些东西就是缠绕不散的阴魂,会始终对他发起攻击,除非将之全部彻底消灭才能罢休。成天乐当然还可以施展别的神通手段,但结果都差不多。

假如是那样的话,法力浑厚如成天乐恐怕也有些受不了,而他此刻分化施展出这么多道造化天雷,对于神气法力已经是极大的消耗。小韶说道:“还有真正的对手没出现呢,这些东西就交给我来收拾吧。你的造化天雷虽凌厉,但我却更适合对付这些它们。”

成天乐刚想说什么,却突然又低呼道:“小韶,全交给你了!”同时急转身向着庄园方向飞冲而去,挥起拳头全力打向十丈外的一片虚空。(未完待续。。)

950、吴侬软语吟神术,一束青丝化蛟龙/114中文网

【】,。

成天乐腕上的飞电石十二枚珠子都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形成一片光幕包裹住他的拳头,这一拳之威仿佛能破开虚空。他是在激斗中突然转身,飞冲而起打出这一拳的,事先没有任何征兆、令人防不胜防,而且一出手就用上了全部的力量。

虚空中原本并无一物,此刻却莫名伸出了一只手。这只手很白,肌肤很细腻,却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简直不像是活人的手。它空中握拳显得非常小巧,动作也很优雅,应是属于一位美丽而柔弱的女子。

然而就是这样一只手与成天乐对了一拳,只听嘭的一声,并不像金铁交鸣那般刺耳,回声非常低沉,传入耳中似有无形的大锤击中了心脏。就连远处那正如潮水般涌来的无数阴物,飘飞的身影都不禁顿了一顿。

两只拳头并没有真正的触碰在一起,大约离得还有好几寸远,就因力量的撞击而分开了。成天乐从不惧硬碰硬与人拼拳,他还几乎没有碰到过对手,可是这一次他的身形却倒飞了出去,拳头上包裹的光幕也在瞬间被击碎。

他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落回原地,后背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缓冲又重新站稳。那是小韶扶了他一把,也施法卸去他因为这一拳反震而受到的冲击力。当成天乐突然离开战场向后冲的时候,那铺天盖地的阴物当然也呼号着涌来,却被漫天的五色光芒所阻。

小韶出手了,使用的是神器凤凰翎。五色光芒漫漫无边,毫无缝隙可钻。那些阴物一进入光芒中便不断的消融,光芒还分化出各色闪动的飞丝。将那些执着的钻入光芒来到近前的强大阴物一一缠绕绞灭。

原本只看见五色光芒出现,小韶并没有现出身形。假如外人望过来,恐怕还以为成天乐后背发出五色光芒而同时向前挥拳呢。可是成天乐与那强大的神秘高手对了一拳被震飞回来,小韶施法助他重新稳住身形时,她的身形便显露出来,与成天乐背靠背站立。

难以想象那样一只看似柔弱的拳头,竟有那么强大的力量,竟将成天乐给打飞了!成天乐被震飞回半空时感觉一阵气血翻滚,假如不是“原身”强悍至极,他恐怕已然受了内伤。幸亏有飞电石发出的法阵光芒包裹。否则刚才双拳相击时,对方那犀利的阴寒气息就已经钻进了体内。

成天乐被震飞了,但虚空中伸出的那只手却只是轻轻扬了扬,也看不见拳头的主人,仿佛只有连着拳头那一截白生生的小臂,显得万分的诡异!成天乐心下骇然,但也来不及想别的,出手也丝毫没含糊,还没有落地时就已在空中奋力挥出了拂尘。

万道青丝凝成了一束。瞬间仿佛透明虚化,中间那一根白丝发出刺目的光芒,挥起时像是一支十丈长鞭,落下时又变成了一条凌空扑击的蛟龙。蛟龙口中吐出一道光环。旋转放大向着虚空锁定而去,那是顺着拂尘飞出的飞电石手串,已展开为四神十二时大阵。

等成天乐双脚落地站稳时。蛟龙和光环都已经击了出去,并不是冲着那只手。而是锁定了手后面的一片虚空。这已是成天乐所能施展的最强大的一击,动作如行云流水丝毫都没耽误。也没留给对方趁势掩杀的机会。

面对此等攻势,那只手好似也有几分忌惮,并没有就这么硬接,再度轻轻一握,手中便出现了一支法杖。成天乐从没见过这么名贵的法杖,雪白的杖身上螺旋镶嵌着七枚幽蓝水心,就像被一条若隐若现的蓝蛇缠绕,而顶端是一枚红色的神石火焰精灵。

法杖轻轻往空中一指,便把那将要落下的飞电石环形大阵给弹开了,又是嘭的一声,那扑来的光影蛟龙也被无形的力量重新震散为万道飞丝。这一次法力互击,那人的身形终于显现出来,她就站在离地几米高的虚空中,是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子。

她也许很美,或者曾经很动人,但此刻成天乐却看不清她的形容。此人全身上下都被扭曲的光影环绕着,仿佛隔着厚厚的毛玻璃只能看清朦胧的轮廓,除了刚才与成天乐对拳接着又祭出法杖的那只手。

这女子的声音从神念中传来:“原来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连我刚才都没发现!果然有些门道。”这声音很难形容,原本应该很清脆很好听,却不带丝毫感情,让人不由自主就觉得心里发寒。

潜伏在庄园中那位强大的高手终于出现了,竟然无声无息已经到了十丈开外才被成天乐察觉,更没想到她竟是这样一位看上去很娇小柔弱的女子。成天乐也在神念中冷冷答道:“阁下如此高人,行事又为何藏头露尾?”

女子笑道:“如果你连我的存在都发现不了,就不值得我现身了。这并不是什么藏头露尾的行径,对付你这种人,我也根本用不着偷袭。”她虽然在笑,可是令人感觉不到半点笑意,反而觉得身体一阵阵发冷。

这笑声居然也是一种无形的攻击,小韶身为灵体受到的影响不大,而成天乐筋骨炉鼎强悍异常,及时警觉运转神气化解了这寒意,他也笑道:“阁下误会了,我说你藏头露尾,并不是指你刚才悄然潜近意图偷袭,而是你在庄园中做的那些事情。……请问你就是刚才那位阿三所说的湿婆神吗?但我看你也不怎么湿啊!”

虽然在神中念交谈,但成天乐出手可一点都没敢松懈,强大的神通法力源源不断施展而出。那被打散为万道青丝的拂尘又重新凝为一束,在空中如一只蛟龙盘旋飞舞,而蛟龙的前方是旋转的巨大光环,带着移转空间的力量锁定着女子的身形。

可是无论那蛟龙如何盘旋飞扑,无论飞电石化成的四神十二时大阵如何锁定方位,那女子就站在半空以法杖前指,那四神十二时大阵就始终无法落下来罩住她。

听见成天乐这番明显有调侃意味的话,女子冷哼一声道:“无知的人,我从不信奉什么湿婆神。在一百多年前,人们叫我克里特夫人,后来又叫我克里特大人,你们也可以这样跪下来称呼我。”

随着这声冷哼,正涌向小韶的无数阴物就像被注射了什么兴奋剂,陡然加快了攻击的速度,毫不畏死的着五色光芒扑来。光芒闪动色彩变幻,不断击散与绞杀着这些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之物,但是明显也有些挡不住了。因为攻击太密集,小韶一个人在同时抵挡这么多对手!

可是成天乐却无法分出余力来帮她,面对那位克里特,已经让成天乐感觉到几乎无法承受的压力。虽然克里特一直就站在那里只是在招架并未展开反击,但成天乐的精气神只要稍有松懈,那无形的压力便会侵袭而至。成天乐挥舞拂尘祭出飞电石,原本是想把对方罩入四神十二时大阵中,而此刻仅仅成了抵挡力量侵袭的手段。

小韶与成天乐互相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了对方,彼此心意相通,都清楚对方会全力挡住所面对的敌人。小韶轻轻叹了一口气,突然收起了凤凰翎。五色光华一散,十余丈外的那些阴物铺天盖地的疾飞而至,发出仿佛是渴望已久的阴森惨号,眼看就要吞没小韶与成天乐的身形。

就在这时,一团白光弥漫而开。这光芒并不刺眼,显得很柔和,仿佛带着安抚身心的力量,它暴发时是无声无息的,迅速笼罩了小韶身前约十丈方圆的空间。小韶取出了一支法杖,正是成天乐从艾森手中夺走的那支,光芒的源头就是法杖顶端的那枚幽蓝水心。

小韶的形容与气息带着江南姑苏的山水灵韵之美,她手持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法杖站在那里,也是一幅极美的画面。她的眼神并不凌厉,望着前方扑来的那些阴物,目光中甚至带着一丝悲悯,似在喃喃自语又像在吟唱诗篇。

那白光看似并没有什么攻击性,却需要强大而精深的法力才能祭出。扑在最前面的那些阴物直接被白光所笼罩,就如无数水滴洒进了滚烫的油锅,直接化散消失,元神中甚至能听见一连串“滋滋”的声音。

而正在扑来的那些阴物竟似有了罕见的惧意,面对这白光,它们的速度纷纷缓,居然似不太敢往前。可是后面的阴物们仍然在向前涌动,不断裹挟着前面的阴物仍然扑进白光中。成天乐虽背朝小韶站着,也能清楚的查知后面发生的情况,他知道小韶弃凤凰翎而用法杖,施展出的竟然是祈福与净化神术。

成天乐见过这种神术,想当初狼妖沃尔夫误以为他是什么黑暗生物,就曾以这种手段对付过他,斗法时还很搞笑的向他撒过什么圣水。而小韶此刻的手段,可比当初的沃尔夫高明太多了,恰好能克制眼前这些鬼东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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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1、忽闻天音诵梵咒,骈出剑指引神符

成天乐一时却没听出小韶在吟唱什么?白少流所给的那枚大地之瞳中,有祈福与净化神术的介绍,成天乐还没有来得及研习,而小韶倒是下了一番功夫钻研。但神石所记录的信息中也没有这样的法诀啊,入耳为何还那么好听呢?

这是谁家的赞美诗,小韶唱的拉丁语还是古希伯来语?成天乐怔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小韶说的就是苏州方言,诵出的居然是佛家的往生咒!

小韶的声音本就悦耳之极,吴侬软语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往生咒消去这些阴魂凝聚不散的怨念,配合祈福与净化神术送它们入轮回往生。当那些阴物在白光中消散时,怨念仿佛也消散了,有那么刹那间的灵智光明迴现,竟带着解脱与感激之意。

小韶真是好手段,连成天乐都没想到,原本是一场惨烈的杀灭之战,竟让她做成了一场功德!假如换一个轻松的场合,成天乐定会搂过小韶道:“哇,你简直是天才!这样也行吗?”

可现在却没这等闲暇,成天乐本人正陷入一场很诡异的苦战中。克里特表面上虽然没有发起反击,但就是以法杖指着半空,成天乐则须不停的挥舞拂尘化为蛟龙、催动盘旋展开的飞电石大阵以攻为守,才能抵挡对方如海潮般汹涌而来的力量。

而小韶那边的压力虽然稍缓,那些阴物在消散的瞬时也感到了解脱,可是仍有太多的阴物扑向白光中。它们虽然对那白光有着本能般的畏惧,可是在某种更恐怖、无法抗拒的力量指引下。仍前赴后继而来。

克里特看见小韶取出法杖,轻轻“咦”了一声道:“你们果然是教廷的人!如今教廷对东方的渗透已经如此成功了吗?居然能派出你们这样的东方高手!”这次她没用神念而是直接开口。小韶在吟唱什么她也听不懂,但祭出法杖施展祈福与净化神术总归是没错的。所以她做出了这种判断。

小韶此刻全力施法,根本就没理会克里特,而成天乐开口道:“克里特,你怎么会认为我们是教廷的人?”

克里特淡淡一笑道:“我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而教廷也有几十年没有再派人来找过我的麻烦。可是前几年听说,我当年最得意的学生福帝摩已经死了,我就在想教廷会不会继续派人来找我?但如今的教廷,我不认为哪位神使能是我的对手,就算我不能与整个教廷对抗。但想随时离去、再度隐匿还是轻而易举。”

成天乐:“哦,克里特大人难道想逃了吗?”

克里特仍然在笑:“教廷一定是接到了报告,有人声称发现了我的踪迹,所以就派了你们俩个人来做炮灰,可能是想试探消息真假,或者是那些明智的神使不想来白白送死。你们确实很强大很有潜力,但绝不是我的对手。不要相信那些写给小孩子看的、愚昧的英雄传说与赞美诗篇,自以为正直勇敢、为了荣耀而献身,要知道生命本身才是最宝贵的!”

成天乐皱着眉头又问道:“你怎能断定是有人报告了教廷。因而我们才会来到这里?”

克里特嘲笑:“自以为勇敢却无知的人啊,你们却不知自己也是被利用了!如果我猜的不错,就是那个叫艾森的荣誉骑士向教廷汇报的吧,否则你们怎么可能找到这里来?艾森这些年一直和巴普纳达暗中勾搭。利用我赐给巴普纳达的力量做过不少事情。

他还真有些不简单,已经发现了我的存在,还真令人有些惊喜啊!艾森是个有趣的小家伙。世上有他这种人,漫长的岁月中才不会令人感觉太无聊。可惜出了今天这种事。我是不能再留于此地了,我将毁灭这个庄园。然后再去毁灭他,亲眼看着他恐惧而绝望的表情,想来也会是非常有趣的!”

她说话的时候,成天乐仍在发起攻击,这种以攻为守的场面他已经停不下来,想逃跑都没有可能。克里特就在前方堵着,而后面环绕着铺天盖地的阴物,他和小韶根本就没有退路。

虽然看不清克里特的样子,但成天乐却仿佛能感应到她的眼神,那目光中带着冷酷,同时也有几分猫在戏弄耗子的意味。克里特根本就没把他和小韶放在眼里,自认为若想斩杀他俩只是举手之劳,而此刻的缠斗不过是感觉有趣而已,先让这两名对手在临死之前奋力挣扎一番,她似乎很享受这种场面。

成天乐却在她的话中听出了很多意思,随即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原来这个克里特早知道艾森的存在,而艾森与巴普纳达也早有勾结。那么艾森很可能也在暗中窥探着这座庄园,却恰好发现了成天乐的行迹,于是提醒了巴普纳达,想借刀杀人。

所以成天乐今天才会在庄园外被包围,而巴普纳达开口就叫出了他的名字。克里特原本应该是没打算出手的,可是看巴普纳达指挥的这些阴物无法消灭成天乐,这才亲自从庄园中出来。她看见小韶取出法杖施展神术,又误会他们是教廷派来的。

明明已经陷入绝望的境地,可看成天乐却半点都没有害怕的样子,甚至也不怎么紧张。尽管在克里特强大的力量压制下,连说话都很困难,他仍然开口道:“克里特,我非常愿意看见你去杀了艾森。但你连这个庄园也要毁了吗?巴普纳达可是一直为你卖命的手下!”

克里特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感情:“那个天天宣扬湿婆神的家伙,我早就烦透了!若不是没有更合适的人可用,我也不会留他到现在。他这些年借助我的力量四处宣扬湿婆神的神迹,暗中所犯的罪行,死一百次也足够了。

他享受着我赐予的一切,如今也该结束了。恰好你们来了,我也要走了,就让这一切痕迹都消失吧。而你们俩令我更感兴趣,如果发誓追随我,将得到的要比我给予巴普纳达的多得多,现在就做出选择吧。”

成天乐笑着反问道:“如果我们不答应呢?谁杀了巴普纳达都好说,他该死,可偏偏若是你杀了他,会让人感觉你们俩都很可笑。巴普纳达所得到的一切,我们既不敢要也不想要!”

克里特:“你看见那些黑暗的阴灵了吗?如果你们不向我效忠,便会成为与他们一样的存在。你们应该感到很庆幸,因为我恰好需要二位,因此你们才有活命的机会,并且能够得到更多。”

成天乐嘴角一撇:“和那些东西一样的存在?我敢打赌,你做不到!就赌你手中这根法杖如何?”

克里特愣了几秒钟,站在朦胧光影中盯着成天乐,似在研究什么怪物,然后才说道:“你对灵魂的力量也有所了解,并且已经有了圣阶成就,只要信念不动摇的话,我还真没有办法把你们变成那样。可就算如此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仍能消灭你们,当生命都不存在的时候,所谓的荣耀也只是一场虚幻。”

成天乐居然反问道:“要是我消灭你呢?”

克里特的语气中难得出现了怒意:“你是在拖延时间吗?我已经给了你们选择的机会!你们难道还想等待后援?实话告诉你,就算教廷派来了真正强大的神使,我也不会畏惧,几十年前就经历过好几次,每次都是我斩杀神使后离去。但是这一次,先死的可是你们!”

成天乐干脆不说话了,祭出的蛟龙飞舞、光环旋转,浑厚的法力仍源源不绝的施展,这让克里特都有些惊讶了。她说成天乐在拖延时间,其实真正拖延时间的好像是她本人才对,她一直没有施展强大手段斩杀成天乐与小韶,不知是想让他们屈服还是有别的原因。

克里特点了点头,沉声道:“你们真是给了我太多的惊喜,我不需要废物,所以才会看中二位。但你不要以为自己的力量很浑厚,就可以无休止的与我耗下去。我想杀你们随时都可以,此刻再给最后一次机会,若不立即发誓效忠于我,便向这个世界告别吧!”

说话间她将手中举起的法杖向前一挥。成天乐遭受的压力陡然加大,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潮涌而来,蛟龙不再盘旋而是于空中挣扎,飞电石也颤动着消散了光芒。成天乐与小韶都没有说话,克里特终于喝道:“那好,我送你们下天堂吧!”

虚空中一股强大的力量爆发,飞电石被打回手串的原状飞到了高空,蛟龙在无形中突然崩散又化为万道青丝卷回。这股力量是无法对抗的,似滚滚而来的海啸暴发,成天乐已经没有手段再抵挡了,而他背后的小韶也无暇转身。

成天乐还听见了克里特同时传来的神念:“我很好奇,你们为何还不恐惧与绝望?我让你们尽情的出手,就是在期盼着那一幕,这是我的爱好。我甚至还想过让你们自以为在看见希望的时候再落入彻底的绝望中,可惜你们让我失望了,我很愤怒……”

克里特很愤怒,结果会怎么样?成天乐也不清楚,因为这道神念被一声惊叫打断了。就在飞电石被打回原形飞向高空的那一瞬,成天乐的左手也骈出剑指引向了克里特上方的虚空。他手中有一张“书签”化为光芒消散,正是神霄天雷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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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2、逢人谋佞生何趣,歹算用尽自殒身

科罗拉多高原是世界上地理环境与气候分布变化最为复杂剧烈的地区之一,远处那道如屏障般的山脉另一侧,也是陡峭的断层绝壁,绝壁下方的平原缓缓延伸,海拔要比这一侧低得多,气候也温暖湿润,景象截然不同。

阳光下蓝天白云、绿草如茵,春天的原野上开放着五颜六色的花朵,更远处则是郁郁葱葱的林木。站在林间的草地中向西边高处望去,那道隆起的陡峭山脉裸露的岩石呈现出层次分明的色彩变化,是不同的地质年代的展现。

艾森就站在林间草地中,身后远处是那条阳光下的山脉。他身边一左一右还是那两名老者,另有四个人皆身着劲装站在后方。这些人都是艾森家族最强大的守护者,艾森本人最倚重的心腹。他们七个人聚在这里,就是为了收拾残局的,无论克里特与阿芙特娜之间的决斗结果如何,能活下来的人都必将身受重创,而这七人足以控制住局面了。

阿芙特娜则站在艾森对面几米远的地方。山脉那边的大战已经展开,成天乐与小韶正陷入苦斗之中。可是这里仍是一片祥和宁静的风光美景,察觉不到任何异状,就连阿芙特娜也没发现远处山那边的激斗。

不是阿芙特娜的修为不够强大、知觉不够敏锐,而是这个地方太特别了,假如换在别处,她早就被惊动了。艾森选的地点太绝了,远处不仅有那条山脉的阻挡,而且那从近代到远古地层的密集分布的断层。其天地灵息的强烈变化对人的神识也是一种极大的干扰,哪怕再高明的侦测神术。也无法察觉到山脉另一端的动静,除非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变故发生。

艾森一脸恭敬的表情。向着阿芙特娜微微躬身道:“尊敬的神使大人,您怎会来得这么快?比我预计的要早得多!”

阿芙特娜:“我的使命就是要消灭那黑暗生物,一直在等你的消息,接到通知便丝毫没有耽误的赶来。你第一次告诉我的是更东边的地点,在科罗拉多高原外,我在那里看见了你留下的信息,便立刻飞来与你汇合。你真的已经查探到那黑暗生物确切的落脚点了吗?”

艾森答道:“克里特很狡猾,从不直接露面,总是操控别人为她效命。想找到她准确的藏身地很不容易。但这次我已确定的大概的范围,就离此地不远,她应该就躲藏在那里,正在做最后的确认,一旦发现我们可以随时出手。”

阿芙特娜:“如果离这里不远的话,我们可以直接过去。克里特的强大超乎你的想象,你派去的人如果真的发现了她的行踪,恐怕会很危险。”

艾森摇头道:“不不不,我只是派人做核实而已。我们暂时还不要轻举妄动。东方有句谚语叫打草惊蛇,如果她真在那里,而我们提前现身的话很可能被发现。她若察觉不妙悄然逃走,再想找到她就困难了。……教廷已经追缉了她一百年。请神使大人也要有耐心。”

正在说话间,远处的山脉另一此忽有一股强大的气息陡然爆发,似乎是沉睡千年的怪兽从地底深处觉醒。爆发的力量穿透了天际。这是剧烈的法力冲撞激荡,阿芙特娜立刻就感应到了。她的脸色一变,随即拔出了银色的十字长剑。

这柄剑一出现。阿芙特娜的身上又多了一副银色的护铠,隐越有精美而深奥的纹路闪现;而在她的背后,如梦幻般展开了一对巨大的白色羽翼。刹那间她的金发飘扬,整个人仿佛都散发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圣洁与威严气息。

利剑已在手、光明护铠已出现、羽翼已张开,只听阿芙特娜低喝道:“克里特的气息,她果然出现了!是什么人能逼得她毫无保留的施展力量?”

她既是在问艾森,也是在自言自语,同时羽翼向后一掠便要飞身而去。艾森赶紧飘身形拦住她道:“神使大人,请您再等等……”

艾森还有很多话可以说,以拖延阿芙特娜赶到战场的时间。今天阿芙特娜到的时间比他预想的早了一些,原先他通知阿芙特娜的汇合地点是更东边的某处。阿芙特娜在那里看见他留下的信息,然后才会赶到这里来,却没想到这位神使大人来得这么快!

山脉那边强大的气息冲击爆发,很显然是克里特全力出手了,成天乐应在劫难逃。但激斗尚未结束,还不能断定成天乐已彻底的被斩灭,所以艾森不能让阿芙特娜在这个时间赶过去,万一让成天乐有机会逃走便是极大的后患。

比如他可以告诉阿芙特娜,有高手在那边吸引了克里特斗法,谁都知道那位黑暗生物的强大,先消耗她的力量再动手则会更加稳妥。目前还不清楚克里特掌握了何等强大的底牌,先消耗在另外的对手身上,才有希望成功将其斩杀。阿芙特娜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完成任务,那么一切选择都要围绕着这个目的进行……

可惜他根本没有机会把这些话说出来,就算他巧舌如簧、心眼转得再快此刻也没有用了,因为回答他的只是阿芙特娜的剑光。

阿芙特娜展翅腾空而起时,艾森飘身形拦在前方开口,她的神情坚毅而果决,没有再说话也没有任何犹豫,挥手便全力劈出了一剑。那凌厉的锋芒仿佛能劈开时空,金色的剑光似能融化天地间的一切,艾森连半点反应都没有,身形就被剑光吞没化为血肉飞散。

并没有血肉四溅的场面,那爆散的血肉随即也仿佛在金光中被净化了,只留下一片白色的烟尘。阿芙特娜挥剑的同时没有任何停留,仍冲向高空,这一剑是从上往下劈出的,艾森左右的那两名老者,也在这一剑之威的笼罩下,连法杖都来不及祭出,同样被斩为血肉飞散、于金光中化为烟尘。

前方的地面上还站着四个人,他们都是艾森带来的高手,但同样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阿芙特娜挥剑飞起,后掠的羽翼也猛的向前一扇,无数道如利剑般的羽状白光射了出去。这些光芒落在地面上不留下任何痕迹,仿佛虚幻不实连一片草叶都没有切断,却真真切切的穿透了那四人的身体。

如此密集的利剑穿身,那四人当即被切为无数的碎片,随即在爆发涌来的金色剑光中如净化消散,空中只留下白色的烟尘飘荡。

艾森死了,他带来的六名高手也全都死了个干净,连尸首都没留下。这位阴谋家与野心家大概做梦也想不到,阿芙特娜冲向那黑暗生物时,首先斩杀的竟会是他!

艾森本人的修为不低,尽管不是成天乐的对手,但也可以勉强过几招。而他身边的那两位老者则更为强大,当初曾与小韶缠斗,一时间也没分出胜负,更何况今天又来了另外四名高手。假如这些人全力以赴,就算不是阿芙特娜的对手,也应该可以抵挡一番,甚至可以掩护艾森逃走。

这些人原先就是准备最后收拾战场的,不论活下来的是克里特还是阿芙特娜,他们都应该有能力控制残局,力量当然不会弱。可惜阿芙特娜出手时,他们根本就没想到也没有任何防备,猝然间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艾森阴谋算计了那么多事,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可惜他根本没料到阿芙特娜居然会这样做。他确实掌控了全局,了解所有别人不知道的信息,也清楚阿芙特娜的处境与使命,可惜他并不真正的了解阿芙特娜这个人,他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也没机会发出任何感叹。

阿芙特娜只挥出了一剑,而这一剑便当场格杀了七名高手,他们虽然来不及还击,但仓促间本能的护身神术也没起到丝毫作用,可见其威势!阿芙特娜以这一剑将自己的战意和斗志燃烧到极致,身形已化为一道流光眨眼间就越过了山脉,在高空看见了庄园外正激斗的战场。

……

成天乐这个人很会过日子,从来不浪费东西,哪怕一分钱掉地上也会拣起来。但他也很大方,做事情从来就没有小气过,也不会去斤斤计较。哪怕神霄天雷符再珍贵,也是一张可以用的神符,该用的时候那就用!选在最恰当的时机出手,他没有丝毫的犹豫。

克里特正打算斩杀成天乐与小韶,她自信满满就像猫看着笼中的耗子。而成天乐和小韶虽然不是她的对手,但克里特想杀他们俩也不是举手之劳,搏命之下须颇费一番手脚。但就在这时,克里特突然感应到一股恐怖的力量出现、足以威胁到她的生命。

克里特来不及再向成天乐出手了,她发出一声惊叫,朝天奋力举起了法杖。法杖上那螺旋状的七枚幽蓝水心发出了盘旋的黑光,它不耀眼,却因为光线明暗的对比显得那么刺眼,就像能吞噬一切包括光线的黑洞,瞬间缠绕包裹了克里特的身体。(未完待续。。)

953、万钧雷霆尘埃落,银刃金光斩凶魔

克里特的身形仿佛消失在一片黑暗中的另一个空间里,如此还不够,那法杖顶端的火焰精灵也喷发出一道火光,在半空撒开罩下,带着各种诡异的符号闪烁化为一层护罩。克里特情急中差点施展了当年神使最擅长的

“神之守护”,但还算她反应快,如今再施展这种神术反而会伤害到她自身,出手时变换了最强大的防护神通。

天空无声无息劈下一道金色的霹雳,它看上去并不耀眼却那么纯净,仿佛穿越时空而来能破开所有阻隔。其中蕴含着连克里特这种强大的存在都感到敬畏的力量,那红色的光罩瞬间被劈碎,这时才有雷鸣声传出,带着天崩地裂般的滚滚回音。

紧接着金光劈到了黑暗中,仿佛将另一个空间硬生生的劈裂崩碎,但它的力量只集中在这片空间里,并不波及周围的一切、也没有任何的浪费。黑暗在金光中爆发消散,手持法杖的克里特被劈落尘埃,环绕周身那层毛玻璃般的扭曲光影不见了,成天乐终于看清楚她的样子。

她也许很美很妖娆,五官与身材都能令世上绝大多数男人怦然心动,但此刻却披头散发,有鲜血从眼角流了下来,在白皙的脸颊上是那么的触目惊心。她穿着一件古怪的袍子,将整个身子都笼罩,唯独裸露出手持法杖的右臂。

这袍子显然也有极强的防护力,是一件罕见的宝贝,但此刻已经被毁了,布满了一道道裂口。还燃烧着黑色的火焰,火焰中夹杂着一道道游走的金光。那是神霄天雷的法力余波与克里特的护身神术仍在纠缠。

不仅袍子破碎不堪。成天乐还注意到她那条裸露的手臂,表面上并无任何流血的伤口。肌肤是那样的雪白细腻。可是仔细分辨的话,白生生的手臂上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就像一件带着开片纹的白釉瓷器,握着法杖轻轻颤抖,仿佛随时都会龟裂崩碎。不知是她原先便是这般模样,还是被神霄天雷劈中的结果?

成天乐看见她的时候,她也用充满怨毒的血色目光看向成天乐。克里特既然以为成天乐与小韶是教廷派来的,也能想到他们会拥有某些依仗手段,比如身怀威力强大的卷轴。所以她刚才一直施加压力却不主动出击。让两人在苦斗中挣扎,一旦发现异动再给予雷霆一击,不给他们使用这种手段的机会,就算有异变也好应对。

可是缠斗试探了那么久,成天乐只是苦苦支撑,并没有什么强大后手能施展出来的样子,反而像是在拖延时间等待后援,克里特终于决定放手斩杀这两人。恰恰就在这一瞬间,成天乐祭出了神霄天雷符。而克里特竟然没能阻止得了。

除了派出足够多、足够强大的的高手之外,教廷还有没有别的手段能斩杀克里特?当然是有的!比如教廷中有一种卷轴叫做“末日”,足以抹杀克里特这种存在。但是末日卷轴必须拥有强大的修为才能使用,而且使用者也将与敌人同归于尽。

这种某日卷轴。据百年前的神使克里特所知,整个教廷只收藏了两支,再想制作是千难万险。前段时间听说已经用了一支,剩下的最后一支不到最紧急的情况是绝不会再动用了。而追杀她这位几十年来都没有露过面、也不会威胁到教廷存在的黑暗生物。也根本不可能会动用到末日卷轴那种东西。

至于其他的高阶神术卷轴,尽管威力也很强大、可能会给她带来一些麻烦。但克里特也不怕,那顶多是相当于某位强大的神使施展一次神术。而卷轴总是需要人来使用的,就算成天乐身上有,他又能扔出来几支?克里特也根本不会给他这种机会!可是克里特万万没想到,成天乐祭出的是神霄天雷符。

克里特毫无保留施展了最强大的力量,以对抗和化解神霄天雷符之威,正是这股力量的爆发与交击,惊动了远处山脉另一端的阿芙忒娜。

但是这几人可不知道山脉那边发生的事情,克里特遭受重创,内心中也有深深的恐惧袭来,她已经几十年没有这种感觉了!伴随恐惧的是愤怒与怨毒,她怒啸一声平地里卷起一片黑雾,看情形极似攻向小韶的那无数阴灵,却是克里特本人祭出的黑暗神术。

她背后的庄园,那密林中的毒蛇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纷纷飞入了黑雾中,炸裂成一团团血肉。那些毒牙毒液全部都飘散在雾气中凝聚,化为了无数条狰狞的蛇影,向着成天乐咆哮着席卷而去。克里特感觉生命正在受到威胁,已经不敢再小看成天乐了,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其消灭。

与此同时,正攻向小韶的那些无数阴物也发出痛苦而凄厉的尖啸声,展开了最疯狂的攻击,小韶承受的压力也陡然到了最大的极限。

但是成天乐看见克里特被神霄天雷劈落尘埃、身受重创,他眼中没有任何惊喜,又看见身受重创的克里特展开了强大的反扑,他眼中也没有任何慌乱,就像很平静的在做着日常最普通不过的事情,同时出手并没有丝毫耽误。

神霄天雷符并不是小孩玩的砸炮、随手扔出去就可以了,要想施展它必须有大成以上的修为。解开符箓的封印,神霄天雷就会劈出,但还要以神识牵引其攻击的方向与范围,本身的修为法力越强,神雷的力量凝聚得就越精纯,最精妙的境界是没有一丝浪费。

成天乐不仅祭出了神符,也运转了最强大的神通法力去控制和指引这道神符,使神霄天雷完全劈入了克里特所藏身的黑暗空间,连地面上的石头都没被波及崩碎。这也是法力的大消耗,但一息之间神气流转,成天乐又凝聚法力祭出了另外两件东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这种反应,已经是他的极限。

两支淡金色的卷轴分别出现在左右手中,它们先后展开消失,分别祭出时有一个时间差,但以普通人的肉眼根本分辨不出来,看上去几乎就是同时祭出的。两片浩瀚的雷光如从天而降的霹雳瀑布,汇聚击中克里特的身形,正是成天乐从艾森手中抢过来的两支卷轴。

成天乐曾通过蜃光珠见过泽真祭出神霄天雷符劈落那金乌妖王的场面,神霄天雷符虽威力无匹,但只是将那金乌重创并没有当场格杀。如今这位克里特的修为强大,犹在那金乌妖王之上,就算当年的守正真人亲自出手,恐怕也不能一击必杀,所以成天乐也没指望神霄天雷符就能搞定对方。

只要出手便毫无保留,当那黑暗空间破碎的一瞬,成天乐就展开神识锁定了克里特的位置,解开了第一支卷轴的封印祭了出去;当克里特落地,他已经随即又展开了另一支卷轴。他尽力控制着这雷系神术的攻击范围,不使其有无谓的耗散,那两团雷光全部环绕着克里特炸裂,使包裹着她的那一片空间化为了耀眼的雷池。

假如他一开始就使用这两支卷轴,不仅不会起到效果,恐怕还会画蛇添足。因为这种卷轴的威力差不多就相当于他本人在全盛状态下施展造化天雷一击,难以对克里特造成根本性的威胁,反而会引来对方更强大的手段反击镇杀。但此刻却恰到好处,因为克里特刚刚遭受重创,而成天乐本人也接近力竭。

成天乐并没有理会席卷来的黑雾和那无数道狰狞的蛇影,他针对的只是克里特本人。因为那是克里特所施展的神术,只要将克里特击倒或斩杀,那神术就会失去源头的控制而崩溃,其余波也杀伤不了他与小韶。

傻乐此刻又发挥了自己的一个的特点——你做你的,我干我的。

毫不犹豫的又祭出了两支卷轴,成天乐还没罢手,毫无保留的凝聚最后的法力,向着雷池中央劈出震耳欲聋的电光,那是他本人所修炼的造化天雷。造化天雷能克制那些阴物,那么对于这位黑暗生物也应能造成更大的伤害。

然后成天乐“砰”的一屁股坐倒在地,苦苦激斗了这么长时间,最后又来了这样一次大爆发,他不仅法力耗尽,仿佛全身的力量也都被抽空,连站都站不住了。这时被击飞到天上的飞电石手串打着旋恰好落到了他身前,击起一片尘埃。

成天乐疲惫的眼神中突然露出一丝苦笑,他倒不是后悔,而是感到了有那么点惋惜,因为那两支卷轴恐怕是浪费了。就在他坐倒在地的那一瞬,天空中突然斩下一柄巨大的金色剑影、环绕着无数道耀眼的弧光。

这一剑就似割裂苍穹而来,不仅斩进了雷池的中央,将克里特的身形击碎化散在金光与雷池中,也将那黑雾以及其中呼号的蛇影一扫而空。成天乐知道是谁出手了,因为他在神念中听见了一个声音:“成天乐,我来了!这位姑娘就是小韶吗?”(未完待续。。)

954、千金一掷不足贵,重剑双挥犹未迟

神念中不仅有话音,还包含着各种信息。来者做了自我介绍,她的名字叫阿芙忒娜,与白少流打过交道,也是风君子的朋友。她早就听说过成天乐的事情,居然也知道小韶,所以上次才会称呼成天乐为白少流的朋友。阿芙忒娜以前没见过小韶,上次在黄石公园外小韶并未现身,所以她这次特意问了一句。

阿芙忒娜还告诉在场的所有人,她的身份是教廷的神使,而艾森的身份是教廷的荣誉骑士。正是教廷接到了艾森的密报,声称有了逃亡百年的黑暗生物克里特的行踪线索,因此阿芙忒娜才会来到这里,她的任务就是追杀黑暗生物克里特。她还向成天乐表示了感谢,原本这是一项艰难而危险的任务,可是等到她出手时已变得那么轻松。

阿芙忒娜倒是轻松斩杀了克里特,而成天乐只想苦笑。他若不动用神霄天雷符,恐怕也保不住自己的命,同时也无法惊动远方的阿芙忒娜。但是阿芙忒娜赶来的这么快,最后那两张卷轴确实是浪费了,那从天而降的金色剑光比卷轴之威强太多了,足以抹杀身受重创的克里特。

但成天乐事先根本不知道阿芙忒娜能赶来,也不可能将希望寄托在无法预料的事情上。他祭出两支卷轴、又凝聚所有法力发出最后一记造化天雷后,暂时就失去了再战之力。就算如此恐怕也消灭不了克里特,但至少能将克里特击倒,然后自有小韶来收拾她。

那些铺天盖地袭来的阴物。最开始是受巴普纳达控制的,驱使它们从山脉的阴影中扑到阳光下。并无神通的巴普纳达之所能操控那些阴物。是因为克里特在他身上留了一道分化出的灵引。能做到这一点,克里特恐怕已有相当于化身五五之能。这是成天乐从未遇见过的对手。

克里特本人现身后,就收回了那道化身灵引,直接控制了那些阴物展开更疯狂的攻击,从而牵制住小韶、使其无法缓手相助成天乐,同时也在试探两人还有没有其他的手段。按成天乐的推算,只要击倒了克里特本人,那些已经折损近半的阴物也将不受控制的一哄而散,小韶就可以从容转身对克里特补刀了。

确实有人补了最后一刀,但不是小韶而是阿芙忒娜。

哪怕阿芙忒娜早到一会儿、先补了这一刀。成天乐也就不用这么费劲了。他听陶宗恒提过,这里有交易各种特殊物品的地下黑市,基本上是通过中间商人、经过特殊的渠道进行交易。在这种交易中,有人使用重金,更多的人则是以物易物,

陶宗恒借此渠道弄到过两个百宝囊,而且狐妖福克斯都知道地下黑市的事情。想当初福克斯谋夺成天乐手中的大地之瞳,一方面是想知道其中记录了什么信息,另一方面也是想悄悄拿到地下黑市去卖掉。成天乐这两支卷轴也是一笔巨额财富啊。眨眼间就没了!

所以成天乐觉得有点惋惜,但也不过是一转念而已,没了就没了吧。而他的判断没错,克里特被斩灭的同时。正袭向小韶的那些阴物仿佛失去了控制,那驱使它们展开疯狂攻击的枷锁消失了。它们不仅纷纷避开了小韶的法杖上发出的白光,甚至也对天空撒落的阳光有本能的畏惧。向着山脉的阴影中呼号退去。

阿芙忒娜的声音又从空中传来:“不要放它们就这样飘荡在世间,这对其他人很危险。它们自己也得不到解脱!”

小韶当然不会让这些阴物逃散,克里特已死而成天乐无恙。她也没了后顾之忧,收起法杖又祭出了凤凰翎。那神器化为一只五彩玄鸟,向着逃遁的阴物展翅飞冲而去,所过之处将之纷纷绞灭。

那道横亘的山脉就像是天然的屏障,也阻挡了这些阴物的逃亡方向,它们突然分开为左右两拨,朝着山脉中的两道裂隙奔涌而去。左右几百米之外,山脉分别被两条裂谷贯穿,就像被切开的两个缺口。恰在这时,左右两个谷口处分别蹦出一个人,手中举起的法器发出了耀眼的白光。

乍一看还以为这两人是阿芙忒娜带来的手下,因为他们穿着西方中世纪的铠甲,放下头盔的面罩就连五官都遮的严严实实,每人右手都握着一支沉重的十字阔剑,而左手中高举的法器是一支银色的烛台,银烛与烛台铸造为一体,灯芯的位置是一枚发光的神石。

等看清楚了才知道他们是谁,因为这两人穿的铠甲、拿的器物,正是成天乐等人在温哥华那处洞府密藏中取走的东西,陶宗恒与沈四宝一人分了一套,此刻正好派上了用场。

陶宗恒与沈四宝比阿芙忒娜更早发现了这里的动静。因为地势的关系,他们所在的那座山丘顶部虽然也看不见这座庄园,但前方并没有隆起的山脉阻隔,远在曲折幽谷另一端庄园外发生的激烈斗法,也让他们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波动。

当时已天光放亮,而小韶和成天乐却迟迟没有回来,他们也担心两人是不是遭遇了什么意外,立刻穿越裂谷飞速赶来。他们首先到达的是庄园另一侧,而那时成天乐与小韶已经陷入苦斗之中。两人藏在远处看见了斗法的场面,暗暗心惊不已。

以他们的修为,像这样的斗法几乎是插不上手的,甚至连接近都很困难,贸然冲过去不仅帮不了忙,恐怕也只能白白送死。假如他们两人也陷进去了,就等于成天乐和小韶失去了后援接应,结果也是不堪设想。

既然战胜不了敌人,那么唯一可行的就是接应成天乐和小韶突围、制造机会让他们逃走。从克里特这一侧过去当然是不可能的,只能从围攻小韶的那些阴物方向动手。那些阴物若展开齐攻,就连小韶对付起来都很困难,但它们单独的个体并不是很强大,陶宗恒和沈四宝还是能对付的。

紧急观察了地势,两人迅速商量好了方案。若成天乐和小韶有机会逃跑,最佳的撤离路线就是前方山脉中的两道裂谷。他们从远处悄然潜行绕到那个方向,在心中暗暗祈祷成天乐与小韶能支撑的更久一些。

两人原先的计划是突然从左右两个方向同时杀出来,自背后偷袭那些阴物,与小韶里应外合击破包围圈,使众人有机会逃走。之所以同时安排了两条退路,是让众人能多一分成功脱身的选择和希望,假如实在不行,只能寄希望于成天乐的神霄天雷符了。

陶宗恒与沈四宝还真够朋友,到达预定位置刚刚准备动手,不料那纠缠已久的斗法就发生了突变。成天乐祭出神霄天雷符将克里特劈落尘埃,紧接着又将卷轴和造化天雷全轰出去了,与此同时阿芙忒娜从天而降一剑斩灭克里特。

那些溃散的阴物在追击之下,居然分成两个拨就朝他们藏身的方向来了,两人赶紧现身阻杀,看上去竟像早就安排好的配合。两人先前就看见了小韶以法杖施展祈福与净化神术的场面,所以并没使用各自的法宝,而是换上了铠甲手持阔剑,并运转法力催动了银烛台。

陶宗恒与沈四宝并不会祈福与净化神术,但银烛台本身就带着净化神术的威力,这相当于法宝的神通妙用。而两人是以自身的法力去催动的,所以场面不像小韶所施展的神术那般柔和静谧,反而搞的光芒刺眼。

那些阴物被刺眼的白光射中,纷纷呼号着化散消失,在彻底消散前的那一刹那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得到了解脱。可也有些强大的阴物挣扎着穿过了白光,两人抡起手中的阔剑不断斩灭这些扑到近前的鬼东西。他们已经在催动烛台,所以阔剑并没有当法宝用,就是灌注着自身法力的一种武器,效果居然也很不错。

陶宗恒是大成妖修,功力相对深厚,堵住谷口并不太费力;而沈四宝的修为稍微弱一些,不断挥剑显得有些吃力。高空中的阿芙忒娜一眼就看出了形势,她挥动金色的剑芒斩了过去,消灭的就是涌向沈四宝那个方向的阴物;而小韶祭出的五色玄鸟选择了另一个方向,从后面掩杀阴物接应陶宗恒。

这些铺天盖地的阴物总数近千,在方才的激斗中已被斩杀与净化了近半数。当战况发生逆转之后,溃散的另外半数阴物当然更不是对手,短时间内就被扫荡干净。陶宗恒与沈四宝收起铠甲、阔剑、烛台,从山脉中走了过来,与成天乐和小韶汇合。

在这番打扫战场的战斗中,成天乐一直坐着没动,他也动不了,能将成总活生生累成这幅模样,这场大战可真是不简单啊。成天乐闭上了眼睛,在定境中调息,他的法力用尽了,但神通境界仍在,正处于一种空灵而清明的状态中,仍察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未完待续。。)

955、战罢长空飘飞雪,素英纷纷花满天

四散的阴物被扫尽,巴普纳达则倒在了原处,仍然手握法杖身披白袍,躺在地上早已没有了气息。更诡异的是,他应该刚死还没多久,但全身的肌肤已经完全干缩了,面目狰狞就像一具硬邦邦的木乃伊,仿佛沙漠中被挖出的陈年干尸。

自从那无数阴物冲出后,成天乐就看不清巴普纳达的身形,巴普纳达也被那无数阴物汇聚的洪流吞没了。后来那些阴物崩溃向后逃散,那股洪流仍然卷过了巴普纳达所在之处,等到它们如潮水般涌去之后,巴普纳达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阿芙忒娜在空中现出了身形,身着光明护铠、背后展开一对洁白的羽翼,她却没有落下云端,仍在高空一招手,巴普纳达的法杖就飞到了她的手中。阿芙忒娜握住法杖似在感应着什么,突然一抬头望向那平静的庄园,挥手扔出了一支卷轴。

成天乐在定境中观察得清晰入微,他从未见过那么漂亮的卷轴,在阳光下竟是透明的,就像是一卷柔软的无色水晶打造,若不是展开时闪现着光芒符号,简直不容易看见。这卷轴消散在云端,阿芙忒娜手握法杖振动羽翼,无数道羽状白光射出,竟在空中化为了弥漫的飞雪。

再仔细看,那不是雪花,而是一团团似雪花般的白色光芒,纷纷扬扬的洒落不仅笼罩了整座庄园,也遍布方才激斗的战场。光芒落地无声无息,仿佛化为无形钻入了地底。它们也落在了众人的身上,竟有一种似冰雪消融之感。令人暖洋洋的形容不出的舒服,仿佛能恢复活力、驱散疲惫。

庄园中的人们还在各自的房舍中沉睡。那无数如雪花状的白色光团似不受阻碍般穿透天花板落在他们身上。他们仿佛也受到了悄然的安抚,熟睡的状态更加香甜安然。生命的活力也似在恢复之中。

阿芙忒娜拿走了巴普纳达的法杖,见此情景,小韶将克里特落在地上的法杖也收在手中,然后与赶过来的陶宗恒与沈四宝见礼。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彼此还需要再解说一番。而成天乐闭着眼睛仍在定境中,能清晰的“看”见一切却没有开口说话,阿芙忒娜方才的举动也让他若有所悟,见识到真正的顶尖神术高手是如何使用卷轴的。

那无数“雪花”并不是卷轴所发出的神术,阿芙忒娜祭出的是一支顶极的高级侦测神术卷轴。目的是帮助自己的神识侦测范围更为广阔与精微,辅助自身所施展的强大神术。那飘落的白色光团是极为高明的祈福与净化神术,它能从空中纷纷扬扬的落下,净化与祈福所有遇到的生灵。

但阿芙忒娜要取用巴普纳达的法杖干什么,她如此尊贵的身份,自己就没有更好的法杖吗?她显然是以这支法杖为引,在搜寻和感应什么东西!当那些雪花状白色光团穿透天花板,落在庄园中熟睡的一位年轻女子的身上时,那女子的神情竟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之色。

树根状的法杖顶端包裹的那枚大地之瞳有微弱的闪光。似是做出了某种指引,阿芙忒娜毫不犹豫的随即挥剑。一道金光从空中劈落斩向庄园,穿透天花板就落在那女子身上。那女子突然睁眼似想发出呼号,身体也弹到了半空欲夺路而逃。

但这一切已经晚了。她被剑光斩成了无数的血肉碎片,然后又被净化般化为一股白色的烟尘。烟尘中仿佛有一团黑色的火焰挣扎着熄灭了,伴随着一声只有元神才可以听见的惊叫。

这惊叫声居然是克里特的!难道她还没有死?

阿芙忒娜紧接着又挥出了第二剑。比刚才那一剑的声势可要威猛多了。那无数白色光团不仅落进了屋中,也撒落在庄园内外的每一寸地面上。落地消失仿佛钻了下去。阿芙忒娜的第二剑斩开了庄园中央广场上的那座木质高台,带着轰然之声将那广场劈出了一道深深的裂隙。高台正下方有一间隐蔽的密室。密室中有什么东西也被她发现了。

地裂中飞出一团黑色的火焰,被剑光扫灭大半,却仍然凶悍的冲了出来带着历啸声想逃走。阿芙忒娜背后的羽翼一扇,又有无数道羽状剑光漫天斩落。那团黑色的火焰竟然十分顽强,左右冲突挣扎闪烁了一番,这才不甘心的彻底熄灭。

做完了这一切,阿芙忒娜这才缓缓降下云端,背后的羽翼已凭空收起,光明护铠与十字银剑也消失不见,落地时她恢复了正常的装束,但手中还拿着巴普纳达的那支法杖。战斗已经彻底结束,空中撒落的“雪花”已没有方才那般密集,但还在飘舞着洒落。

这些柔和的白色光团落在身上,让成天乐觉得十分温暖,已经疲惫到极点的他甚至有一种想睡着的感觉,于是进入了更深的定境中,让神气自然运转恢复,对外界所发生的一切不闻不问,先歇会儿吧、缓过这口气再说。

成天乐今天可真是累坏了,直接近黄昏时他才睁开了眼睛。夕阳从另一个方向照来,远处的山脉这一侧已没有了阴影,科罗拉多高原上的晚风吹过,庄园周围的树木沙沙作响,景色一片宁静祥和。假如不是巴普纳达的尸体还倒在那里,而庄园中的人们仍沉睡未醒,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成天乐刚刚睁开眼睛,就听阿芙忒娜的声音问道:“成总,你没事吧?”

成天乐还没回答,就听小韶说道:“他没事,也没有受伤,就是神气法力要过几天才能完全恢复。”

沈四宝惊叹道:“几天就能恢复?成总真乃神人也!”

成天乐的情况不用他自己说,小韶也能了解的清清楚楚。众人就呈半圆形坐在成天乐的对面,睁大眼睛都看着他呢,仿佛在研究什么神秘的怪物,只有小韶面带着温柔的微笑。

阿芙忒娜赶到此地时已经做过自我介绍,而在成天乐定坐的这段时间,她也与小韶、陶宗恒、沈四宝也交流了半天,各自解释来到这里的原因、所了解的情况。等成天乐睁开眼睛后,小韶便在神念都做了转述。

阿芙忒娜又说道:“成总,我今天要多谢你和小韶了!本以为要经历一场艰险无比的苦战,没想到真正激战的人是你们,我赶到时大局已定。”

成天乐有些疑惑的问道:“神使大人,您后来又斩杀的那个人、斩灭的那团火焰是怎么回事?”

阿芙忒娜笑道:“你可别叫我神使大人,叫我一声阿娜就可以,若想表示尊重的话,可以叫我一声阿娜前辈。”

小韶插话道:“还是不叫阿娜前辈的好,您看上去这么年轻。”

阿芙忒娜的笑容显得很开心:“是吗?很久之前我饮用过青春之泉。……成总,你确实击败了克里特,我赶到后的那一剑确实斩了她,也毁去了她的炉鼎,但并没有彻底将之消灭。

按你们昆仑修士的说法,克里特百年前就拥有了出神入化的修为,而如今已有化身五五之能,她这种黑暗生物是非常难以彻底消灭的。她还留有黑暗化身,以庄园中一名女子为宿主。那女子的意识早就被她占据,成了她寄宿的的身体,这也是她躲避追杀的手段之一。

庄园的地下密室中,也有她留下的最强大的黑暗灵魂化身,被我同时发现并斩灭了。她本人的炉鼎已毁,这些虚弱的灵魂化身并没有足够的力量,已不是我的对手。”

沈四宝仍有些不解的追问道:“那么克里特已经死透了吗?她还有没有灵魂化身逃出去?”

阿芙忒娜微微苦笑道:“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克里特已经被斩杀了,她的力量也随着本体的毁灭而消散,留下的不过是黑暗意识而已,也被我斩杀了两道。但是我感应这枝法杖,应该还有一道没有被找到,那很可能是世上的一个人,今天却不在庄园中。”

成天乐惊讶道:“如此说来,克里特还没有死透?假如那个人躲起来的话,克里特有没有可能重新出新在世上?”

阿芙忒娜摇了摇头道:“你放心,这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她的本体已经被斩灭了,不过是一道虚弱的灵魂化身寄居在另一个身体中。克里特几乎所有的力量都已经失去了,那样一个人只是拥有她的意识和微弱的力量而已,就算再出现,也不可能如曾经的她那般强大。

要想重新恢复力量极其缓慢与艰难,她也不可能将陌生的身体使用得似本体那么自如,有可能就会在岁月中消亡。这只是她迫不得已的最后选择,除非她有九转紫金丹那等传说之物,否则已构成不了什么威胁。所以她的选择只能是尽量躲藏,千万不要再被人发现。”

看来阿芙忒娜对昆仑修行界的情况非常了解,不仅知道九转紫金丹,还清楚其灵效。而陶宗恒仍心有余悸道:“这种东西只要还在世上,就会让人心惊肉跳!阿娜女士,您一定有办法找到她,对吗?”(未完待续。。)

956、持者无由凭器圣,谁证上帝在人间

阿娜点了点头道:“是的,我很幸运,这支法杖她来不及毁去也无法带走。这是她交给巴普纳达的东西、留有她的灵魂烙印,只要在我的傀眼术可见的范围内,拿着这支法杖就能追踪到她的行迹、最终将之彻底消灭。这就是我的使命,我一定会完成!”

成天乐这才完全明白,阿芙忒娜真没有白来。否则的话,就算他与小韶能击败克里特,也无法彻底消灭她。成天乐今天之所以能扭转战局,最重要的原因是出奇不意的祭出了神霄天雷符,但无论是卷轴还是符箓,毕竟都不是自己的修为。对付克里特这种强大的黑暗生物,还是需要教廷神使这样的顶尖高手,成天乐只是将阿芙忒娜的任务变得相对简单了。

小韶见阿芙忒娜以巴普纳达的法杖能追踪克里特,便将方才收起的法杖也取出来道:“阿娜神使,这是克里特本人所用的法杖,借助它,您是不是更容易追踪到她的黑暗化身?”

阿芙忒娜的神情似笑非笑,饶有兴致的看着小韶道:“方才听你说,成总与克里特打了一个赌,赌的就是她手中这支法杖,而克里特也没有表示反对,最终的结果是——成总赢了!看见小韶姑娘你,我就知道成总的眼光无可挑剔。这支法杖究竟有多么珍贵,我甚至难以用语言形容,但在追杀克里特的时候却用不着它。以克里特的手段,还无法在这支法杖上动什么手脚、留下神魂烙印。”

以克里特之能,都无法这支法杖中留下自己的神魂烙印?小韶惊讶道:“这究竟是一支什么样的法杖?”

阿芙忒娜仍然似笑非笑道:“根据世代相传的典籍记载。这是神在人间亲手打造的法器。……小韶姑娘,成总真是有眼光。而你也很能识大体。”

众人闻言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万没想到克里特的法杖竟然还有这等来历。据传说是很久很久之前,“上帝”在人间亲手打造的!上帝真的存在吗、它曾来到人间吗?像这样的疑问,对于阿芙忒娜这种神使来说并不需要回答,这就是她所秉持的信念。那么这支法杖的珍贵程度,恐怕会超出想象!

成天乐不禁又仔细打量小韶手中的这件“圣物”,杖身通体雪白,就似某种骨质的化石所打造,沿着杖身螺旋形镶嵌了七枚幽蓝水心,其顶端是一枚火焰精灵。哪怕是最不识货的人。只要一眼看见,也会赞叹它的精美与华贵。

然而法杖的价值可不仅在于材质,这杖身和八枚特种神石就已经是价值连城之物,但它是法器并不是工艺品,所谓的“镶嵌”需要特殊的手法和复杂的过程,宛如炼器一般才能将它融合为一支完整的法杖。

阿芙忒娜的神念中还有一番介绍——

“克里特”是那黑暗生物的夫姓,她的丈夫也曾是一名神殿骑士,在执行教廷任务时光荣献身。而克里特夫人后来则比其先夫更为强大,成为了克里特神使大人。克里特在百年前不仅是一位神使。而且是教廷众神使中唯一的女子。她还被称为教廷中最美、最有魅力的女骑士,据说就连当时的教皇陛下都曾为她的美貌与魅力而倾倒。

克里特晋升神使之后,这支珍贵而神圣的法杖便赐于她使用,教廷中没人有反对意见。直至她叛出教廷时,也将这支法杖带走了。当时究竟发生了哪些变故,百年后的人们已知之不详。而阿芙忒娜这次肩负的主要使命就是斩杀克里特,同时还有另一个“顺带”的任务——尽可能取回这支法杖。

成天乐倒是真识货。以克里特手中的法杖打了一个赌,听上去好像只是调侃。但话已出口岂能是随便说说?小韶当然也看出来这是好东西了,抢在第一时间替成天乐收起来了,但他们谁也没想到,此物竟还有这么大的来头。

阿芙忒娜在天上看见了小韶收起法杖,但是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阻止。而小韶见她拿走了巴普纳达的法杖,并解释通过法杖可以追踪克里特的黑暗化身,她也能分得清轻重,主动将克里特的法杖拿了出来,问阿芙忒娜这一支是不是更好用?

这时陶宗恒眨了眨眼睛道:“阿娜女士,您追踪克里特的黑暗化身时,用不着这支法杖,对吗?而成总确实与克里特以这支法杖打了赌,结果他赢了!而我们也亲眼所见,是成天乐击败了克里特,他也付出了高昂的、无法想象的代价,是不是这样?”

陶宗恒原先是美国IBM公司在加拿大的高管,后来又自立门户回国做生意,他可是精明得很,这番话明显就是帮成天乐讨价还价的意思。这么珍贵的圣物,成天乐若坚持要强行留下,好像也有点说不过去;但是教廷方面嘛,肯定得付出足够的代价才行。

毕竟法杖不是阿芙忒娜自己夺回来的,克里特确实是被成天乐所击败,而小韶的手真快!

阿芙忒娜瞟了陶宗恒一眼,又笑道:“我已经说过,找回法杖只是顺带的任务,并非是必须要完成的,我的真正的使命只是消灭克里特。身为一名神使,当然要秉持高贵的骑士精神,诸位都参加了这场战斗,理应拥有自己的战利品。

除了这支法杖,在这个庄园中,克里特通过巴普纳达还搜集与收藏了不少珍贵的器物。陶宗恒先生,只要你的包里能装得下多少,就尽管拿走多少,这对我来说并无所谓。至于成总得到的这支法杖,意义实在太特殊了,就连我也不敢擅自做主,等我将这件事情汇报给教廷,然后再商量好吗?”

她的言下之意很明显,教廷不可能不想收回这支法杖,那是上帝亲手打造、留在人间的圣物啊!但她也不好直接就拿回来,因为从教廷带走法杖的人是克里特而不是成天乐。克里特欲斩杀成天乐、反被成天乐击败,小韶替成天乐收起了战利品。教廷要想从成天乐手中要回法杖,必须要给予足够的补偿或者说答谢。

成天乐呵呵一笑,从小韶手里取过法杖、收进风之魅舞道:“没问题,我们回头再商量吧,先说眼下的正经事。”

小韶也说道:“傻乐祭出了神霄天雷符,那是当年正一门掌门守正真人飞升前所留,已是存世的最后一道神符,它也是一种威慑邪魔的象征。正因为我知道傻乐有这道神符,所以刚才并不是太担心。

但说完全不担心也是不可能的,傻乐有神霄天雷符,那强大的克里特难道就没有类似的手段吗?来之前白少流就提醒过我们,这里的修士可能会使用卷轴。我也一直在担心,克里特在最后关头是否会动用威力强大的卷轴?幸亏阿娜神使您及时来了,没给她这种机会。”

小韶同样是在告诉阿芙忒娜,成天乐这一战付出的代价惊人,且不说神霄天雷符本身有多珍贵,它今天用在了这里,就等于成天乐今后失去了一种强大的震慑手段。小韶也说出了自己刚才的担忧,成天乐能祭神符,她也怕克里特在最后关头突然扔出威力强大的卷轴来。

阿芙忒娜却摇了摇头道:“小韶姑娘,你想多了,这世上并没有几支卷轴能比克里特本人施展的神术威力更强大。修为到了某种境界,卷轴只是辅助而不是倚仗了,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她,意义已经不是很大。”

神念中自有解释。想当年克里特叛出教廷时,确实可能带着几支威力强大的卷轴,但数量绝不会太多。因为一般的高阶卷轴对她来说已经没什么意义,而顶极的高阶神术卷轴珍贵难得,就算是一位神使也不会拥有很多,在当年漫长的逃避追杀途中,能用的早就用掉了。

成天乐能拥有神霄天雷符这种东西,还顺手夺走了艾森那两支卷轴,所以可能对使用卷轴还有点误解。对于专门从事卷轴制作的大神术师而言,由于付出了太多的心血追求器物之用,使他们的修为很难达到最顶尖的境界,所制作出的高阶神术卷轴对一般高手确实是强大的倚仗手段,但并不足以凭之与世间顶尖的高手争锋,且其数量注定不会太多。

克里特本人并不是卷轴制作师,就算是通过地下黑市,也买不到像她这种高手所能倚仗的卷轴。比如成天乐今天用掉的那两支卷轴,对于克里特本人而言价值其实已经不大了,但也不是在地下黑市能买到的东西。那可是艾森的底牌之一,假如真放到黑市上去出售,便属于可遇不可求的顶尖货色。

修为到了阿芙忒娜这种境界,才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来。世间当然也有能与神霄天雷符相媲美的卷轴,但那比神霄天雷符还要罕见,是绝不会轻易动用的。而成天乐并不清楚,阿芙忒娜曾经连末日卷轴都动用过,她是当世最有资格说出这种话的人。(未完待续。。)

957、千年匆匆一瞬,沉沦何论永生

成天乐岔开了有关卷轴和法杖的话题,又问道:“阿娜神使,您为什么要杀了艾森?这个人确实该死,但您那么干脆的就把他和他的手下都给杀了,又该如何善后呢?”

他已经听了小韶的转述,知道了阿芙忒娜赶到这里之前发生的事情。艾森毕竟是教廷的荣誉骑士、守护教廷的荣耀家族继承人,就是他向教廷报告了黑暗生物的消息。阿芙忒娜却将他当场杀了,就连追随艾森的那些高手也全部给斩了,痛快是痛快,但回头又怎么向教廷报告呢?

阿芙忒娜淡淡答道:“我只需如实报告!我的任务是追杀黑暗生物,若艾森因此受到了黑暗生物的伤害,我也有责任保护他。但他如果勾结与利用黑暗生物、并企图阻挠我完成任务,斩杀他同样也是我的使命!他以为一位神使是那么好戏弄的吗?

艾森很聪明,聪明得自以为可以掌控一切。但我来到这里就调查了他的所作所为,在黄石公园外也亲眼看见了他做的事情,难道还看不出他的用意和打算吗?当年的我确实很天真,甚至比成总你还傻,也受过血的教训,但我的信念从未动摇过,只是更加清晰了。

度过了生生不息的考验,对我而言就是见证了世上各个年代、各种人的信念。我没有必要在意艾森在玩什么阴谋圈套,其实克里特也一样能将艾森那种人看透,这是艾森自以为再聪明也触及不了的境界。”

阿娜提到了生生不息的考验,应该与昆仑修行人所谓的苦海天劫境界相当。但修行道路不同,所求证的方式也不一样。比如阿芙忒娜就是带入世人去体会种种信念。从而明晰自己的信念。

成天乐如今尚未到达苦海岸边,但他这番远行也在同样的求证途中。闻言若有所思。追问道:“阿娜神使,我对艾森这种人其实也很感兴趣。他也是教廷的荣誉骑士,您如何看待这种人所谓的信仰或者说信念呢?”

阿芙忒娜摇了摇头道:“世上有太多像他那样宣称信奉神的人,其实心中根本没有神;或者说他所期待的神,其实只是魔鬼。”

沈四宝也弱弱的开口问道:“阿娜女士,那么你的上帝呢?在你眼中又如何看待我们这些并不信奉上帝的人?”

阿芙忒娜笑了,她说的一直是汉语:“这也曾经是我的困惑,直至我的信念终于清晰。其实我如今并不太愿意使用上帝这个词,那只是东方人的翻译。我也不明白东方人为何给它这样的称号?我更愿意只称呼它为神!而你的问题,可以在艾森身上找到答案。

在我的信念中,它是唯一的神,是我的也是你的,因此它并不是只属于谁的神。神留下了信念为指引,告诉人们可以到达神的天国;但神不以永生为诱惑,它不会请求或要求谁到达神国。当永恒的神国出现,无论世人信不信奉它、怎样信奉它,无论它可不可见、是否就在人间。而神国就在那里、通往神国的道路已经是永恒,所以它才能真正成为神!

在我的眼里,人间所流传的那些神圣的经典,应该是人们自己对神性的理解。或者说是神如何成其为神的足迹,而见证者又是怎样看待这些足迹的?真正的神使或布道者,并不想从你这里得到本不属于他们的东西。没有人能因为自以为信奉了神。就可以要求别人为他们做什么。

但艾森的信仰却不是这样,他所希望的神灵。就是根据他的需要而出现的神灵,从本质上来说。他对待神灵的态度,其实与他对待那些变异生物的态度并无区别。这世上有很多人,自称信仰神,如果你违背了他们的意志,便是冒犯了神。这是我所见过最可笑的逻辑,也是真正的原罪。”

像阿芙忒娜这样的神使,也一定是位神学家。众人闻言眨了半天眼睛,也不知各自听懂了多少。成天乐难得有机会向这样的神使当面请教,接着又追问道:“那么克里特这种黑暗生物呢,她又是怎么回事?”

阿娜的神情显得有些黯淡,没有再开口说话,叹息着在神念中做了一番解释——

克里特之所被称为黑暗生物,当然不是因为她长得黑。从广义上来讲,可以将很多犯下不可饶恕罪行者都称为黑暗生物;但从狭义的角度,又有着严格的界定,与每个人所持的信念、选择的道路有关,而黑暗神术也与其他的神术有着明显的区别。

它们遵循同一套力量的修炼体系,但最后求证的方式不同,追求的结果也不同。其修炼者会吸取他人的生机元气,使生命的本源不断得到补充,以追求所谓的永生。并不是想这么做就能做到的,黑暗的力量已传承数千年,修炼它也需要修为根基与相当成就为前提,过程凶险而艰难。

像克里特这种强大的黑暗生物,已经修炼到了极高的境界,甚至度过了生生不息的考验。但她所求证的“生生不息”当然与阿芙忒娜不同,也与昆仑修士的苦海天劫不同,具体是怎样一种方式,恐怕只有黑暗生物本人才清楚。

修炼这种黑暗的力量绝不可以暴露,所以在通常情况下他们都不直接杀人,而是通过某种方式暗中吸取人们的生机元气,一批又一批源源不绝。最完美也是最高明的做法,就类似于克里特控制巴普纳达这般,让人们在不知不觉中自愿参加某种仪式,不仅吸取人们的生机元气,还能够接受人们的赞颂与拜祭。

历史上在蛮荒和蒙昧的年代出现过的强大黑暗生物,往往都是一方教主或君主级的人物,或者在幕后操纵着他们。得到并修炼黑暗力量的传承者认为,可以通过这种方式使生命永不凋零。追求永生本就是很多人最强烈的欲望。

可是一旦做出了这种选择,就不可能再到达永恒的神国;从昆仑修士的角度看。他们也不可能再神识不灭,就算已拥有出神入化的境界。也断绝了轮回转生、唤醒前尘记忆的希望。

强大的黑暗生物如克里特者,在一世之间已拥有了很多,她能吸取众生的生命力、使生机不停的延续,甚至不用亲自出手做什么。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不要暴露、见不得光,所谓“黑暗”就是这个意思,修炼这种力量的人被教廷称为黑暗生物。

克里特如今的修为,已相当于化身五五之能,不仅能以黑暗的力量保持不绝的生机,而且可以将灵魂化身寄托在不同的人的身上、直接吸取他们的生命力。或者躲避可能的追杀。在这种情况下,她是很难被消灭的,至少以成天乐目前的手段就难以做到,所以教廷才会派出阿芙忒娜这种神使。

永恒的神国就在那里,要想求证真正的永生,不必也不可修炼黑暗的力量,可是为何还有人要这样选择呢?这也不难理解。比如现在的成天乐已能算得上是当世高人,但他是否能够保证自己一定能到达苦海岸边、度过生生不息的考验?就算有幸迈出这一步,又能否保证自己在漫长的修行中不会殒落。并直至超脱长生?

成天乐当然不能,谁也不能,这种希望毕竟太渺茫了!而某些人得到了修炼黑暗力量的传承,看似可以无穷无尽延续自己的生机。几乎能永远保持着青春鼎盛,既不为人知还可越来越强大,他们会不会选择呢?黑暗的力量也不是那么好修炼的。如果能够掌握的话,也有不少人会不惜代价的去追求。

假如克里特私下修炼黑暗的力量不被发现。她将仍然是教廷中的神使,甚至百年来最出色的一位神使。可是她被人察觉了。因为谁不可能永远保住这样的秘密,于是她远远的逃到北美藏匿起来。

听到这里,小韶微蹙眉头问道:“选择这种方式追求永生,就算拥有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能够展现种种出神入化的神通法力,但已经失去了真正的意义。阿娜神使,据你所知,真有黑暗生物通过这种方式得到了永生吗?”

阿芙忒娜摇了摇头道:“那要看人们所理解永生是什么样的含义?对于普通人来说,百年就是长久,对于未进入天国的修士来说,无论多么强大,千年已算奢望。有人选择了这样一条道路,只是相对普通生灵能存世更久,但在无尽的永恒中仍是弹指一瞬,不过是在沉沦中的苦苦挣扎而已。

历史上也曾出现过比克里特还要强大的黑暗生物,甚至在世超过千年,但那又怎么样呢?并没有人获得真正的永恒,千年之后仍然消亡为尘土。可是尽管如此,当一个人知道有这样一种黑暗力量的传承、他又能够掌握与修炼时,往往很难忍得住诱惑。延续那短短百年的光阴,至少在他当时看来,那便是永生了。”

阿芙忒娜强调,分析这种黑暗生物,也许不能只看最终的结果,而要去看他们当初的面对的诱惑。任何一个人,就算迈上修行之道,求证永生的希望也是渺茫至极。假如在某个时候,得到并掌握了一种看似可以无尽延续生命本源的力量,难免会有人做出这样的选择。

成天乐没有再开口追问什么,他却莫名想起了另一个人。那人是一位蟒妖,名叫曹邝,想当年被成天乐率众门下斩杀于苏州灵岩山中。

曹邝有一种天赋神通,可以吸取他人的生机元气,曾在苏州做下好几起大案。数人死的不明不白,搞得警方焦头烂额,要不是成天乐及时出手,就连查案的警官李轻水都危险了。曹邝还曾威逼过甄诗蕊,正是因为斩杀曹邝,成天乐才结识了甄诗蕊和胡卫华。后来甄诗蕊加入了万变宗,成天乐又介绍胡卫华拜在听涛山庄门下。

曹邝以天赋神通吸取他人的生机元气,其实有极大的隐患,吸取来的生元博杂不纯且大半耗散,只有寻找生命力特别旺盛的人下手才能起到些许效果。还要花很大的精力去炼化。

曹邝的本事,当然远不能与克里特相比。而且他是以天赋神通行魔事,并没有得到什么黑暗力量的传承。但是换一个角度看。他们所做的事情是一样的,他也是一种“黑暗生物”。虽然曹邝与克里特看似天差地别,但他们的共同之处,就是所谓黑暗生物的缘起。

成天乐在沉思,众人也都沉默了,不知各自都在思考什么。最终还是陶宗恒率先开口道:“阿娜女士,请问这个庄园中剩下的事情,又该怎么善后呢?”

克里特的本体被斩杀,只逃走了一道黑暗灵魂化身。而巴普纳达也死了。这座庄园里还有克里特收藏的不少珍贵物品,陶宗恒带着百宝囊,阿芙忒娜让他能装多少就拿走多少。但眼下要处理的并不仅仅是战利品,庄园里还有四百多号人呢,他们已经沉睡了一天一夜,总不能永远沉睡下去吧?

阿芙忒娜答道:“还有很多善后工,不仅是这座庄园,更重要的还有艾森家族和艾森财团。但这些已不是我的任务,我来此的使命只是追杀克里特。自有人会来负责一切善后事宜、将其他的事情都处理干净。”

阿芙忒娜并不是一个人,这些琐事也不可能让她这位神使大人亲力亲为,她身后还有庞大的教廷组织。教廷自会派其他人来处理世俗间的事情,也会配合与协助阿芙忒娜继续追查克里特。成天乐想了想。开口道:“阿娜神使,对这个庄园,我倒有一个建议。”

阿芙忒娜反问道:“哦?如果成总有什么想法。我可以把这个庄园以及庄园中所有的人都交给你处置,让教廷的人不必插手。而你想怎么办呢?”

成天乐答道:“我的建议,就是不必处置。等到明天日出时。庄园中的人们自会醒来。克里特已不在,广场上有一条深沟露出了地底的秘室,而巴普纳达已成为一具干尸倒在庄园外,树林中所有的毒蛇都不见了。这一切,就让他们自己去看、去想,自己去思考并选择未来吧。庄园中有车,他们也可以选择自行离开,回到正常的世界。”

阿芙忒娜点了点头:“嗯,就按成总所说的办,这可能是最自然的选择。”

众人都站起了身,小韶又问道:“阿娜神使,您这就要去追踪克里特的灵魂化身吗?”

阿芙忒娜摇头道:“不着急,目前还不清楚她在哪里,而我借助法杖所能感应搜索的范围有限,北美这么大,不可能漫无目的去乱找。我要通知教廷,收集各种情报分析出可能的线索,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还需要再等几天才有结果。”

说着话她伸手凭空取出了一枚红色透明的神石,递给小韶道:“我还要向教廷汇报法杖的事情,教廷自会决定如何与成总协商,而我也不敢保证最终的结果是怎样。但这枚火焰精灵,是我私人的一点谢意,请二位一定要收下。”

今天假如没有成天乐与小韶,只有阿芙忒娜一个人赶来动手的话,她的处境也将非常危险。阿芙忒娜既然接受了这个任务,当然不会畏惧凶险,甚至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而成天乐与小韶算是帮了她的大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避免了她受到黑暗生物的伤害,所以从私人角度,她当然也要表示感谢。

这位神使大人可真是身家丰厚啊,随身竟带着火焰精灵这等好东西!小韶接了过去,而成天乐呵呵笑道:“阿娜神使,您太客气了!其实无论您来不来,我们都必须要击败克里特,如此珍贵的馈赠,叫我们怎么好意思呢?”

阿芙忒娜微笑道:“我也明白,失去了那张神霄天雷符,对成总来说意味着什么!请问成总,那神符……”

她欲言又止,成天乐追问道:“那神符怎么了?”

无形中总是带着威严圣洁气息的阿芙忒娜神使大人,此刻竟变得如小姑娘般有些扭捏,她垂下眼帘低声问道:“那道神霄天雷符,真的是风先生在你来此之前,特意送给你的吗?”

成天乐纳闷道:“当然是真的呀,小韶刚才不是都告诉您了吗?”

阿芙忒娜的神情竟有点像怀春的少女,低声道:“如果你再见到他,别忘了替我转达谢意。……他真是有心,竟能做出这样的安排,不想我受到克里特的伤害,便让你带着神符来这到这里,使我能安然无恙的完成任务。”

她既像是在对成天乐说话,又像是在羞涩的喃喃自语,这种神情语气,简直让旁边的众人碎了一地的眼镜啊。成天乐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阿芙忒娜在想什么?这位神使大人竟然会以为,风君子是特意为了保护她不受克里特的伤害,所以才让成天乐将神霄天雷符带到北美来。——这逻辑可是够夸张的,也未免想得太多了!(未完待续。。)

958、酬妖宗以诺报物,随心印借道传神

如果只看结果,好像勉强能扯得上这么回事,但看当初的缘起,阿芙忒娜这种推测简直连边都沾不上啊!风君子将神霄天雷符送给成天乐的时候,成天乐根本还没到北美也没遇到艾森,而艾森还有没向教廷密报黑暗生物的消息,更别提阿芙忒娜接受此次任务了。

风君子为何要将神霄天雷符送给成天乐?这就是一种震慑,让心怀不轨者不敢轻易打成总的主意,至少那些强大的、有资格成为成天乐对手的存在,都不敢率先冒头找劈。只要听说了消息的昆仑修士,恐怕都会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到了阿芙忒娜这里,却有了完全不同的另一种解读。

成天乐以神念悄然道:“小韶啊,这阿娜神使显然是有点误会了。风先生送我神符,是为了保护她?这种想法未免太有创意了!”

小韶则在神念中提醒道:“傻乐,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话!你想不到,不代表人家不会这么想。她这么想又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你该管的闲事。”

成天乐仍以神念道:“我没说要管闲事啊,就是觉得她的想法有意思。”一面开口答道:“好的,如果能见到风先生,我一定会向他转达您的问候。……那么白总呢,如果见到了白总,是不是也要帮您打声招呼啊?”

阿芙忒娜:“那是当然,如果见到了白庄主,也请成总代为致意!……成总,我听说你们来找一种叫沉银魄的东西。还打算留在这里继续寻找吗?”

成天乐点头道:“是的,好不容易有了此物的线索,我想继续等下去,哪怕再等三年五载也可以。”

阿芙忒娜:“我方才向他们几位问过沉银魄的情况,此物可能要在月圆的夜晚,无风无云的天气才会出现。在科罗拉多高原上,没有云的天气倒并不是很少见,可是不刮风的情况却不多。你既然帮助了我,我也应该帮助你。三天之后就是月圆之夜,这样吧。我先去与教廷联系汇报并处置一些事情。三天之后就在那边的山顶上相见。”

阿芙忒娜还真够意思,她要通知教廷这里发生的事情,而三天后还打算来帮助成天乐采取沉银魄。说完这番话,这位神使大人便飞向高空、缓缓消失于云端。

成天乐等人也离开了庄园外。穿过那条近二十公里长的幽深裂谷。又回到了大峡谷附近的那座小山顶上。接下来的三天。成天乐一直在闭关定坐中,而小韶也融入他的形神中助其运转神气。于天地灵息之间涵养,成天乐三天后就基本恢复了法力。

这让陶宗恒与沈四宝又是一阵目瞪口呆啊。他们早就清楚成总的手段了得,但没想到竟能如此惊人。成天乐三天前的状态几乎已油尽灯枯,这对一名修士而言是非常危险的,稍有不慎就可能伤及形神,通常没有一两个月时间的调养是缓不过来的,而成天乐仅仅用了三天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这不仅有小韶的相助之功,成天乐的恢复能力也确实是独步天下,别说他没受伤,就算当初在雪山碧玉湖受了那么重的伤,几个月后就活蹦乱跳的从地底出来了,不仅脱胎换骨成功,还顺手宰了刘大有。

三天后是个月圆之夜,月光温柔明媚,远山的轮廓依稀可见。但天上有云,淡淡的云层呈不规则的片状分布;高原上也有风,不大不小的吹动着云层,月光只间或在云层的缝隙中洒下。那一轮明月仿佛在天上飘行,在云层中时而清晰时而朦胧。

像这样的天气,并不符合沉银魄出现的苛刻条件。阿芙忒娜说她要来帮忙,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呢?几人都在小山丘上等待。夜幕降临后不久,阿芙忒娜飞天而来,金色的波浪状长发飘飞,身材修长而挺拔,背后却没有张开羽翼。

她落在山丘顶上与几人见礼,首先给成天乐带来了教廷的消息。教廷接到阿芙忒娜神使的报告,已经在调查各种相关信息进行分析,并动用各种力量追寻克里特的黑暗化身可能的行踪线索。而如何取回那件的圣物,就是被成天乐所得的法杖,教廷的高层也进行了专门的磋商讨论,最终由教皇约格陛下做出了决定。

阿芙忒娜对成天乐道:“约格陛下托我转告你。假如您能够将那支法杖归还教廷,教廷也将感谢您的帮助与善意。约格陛下已经知道您在东方以及北美大陆所做的事情,也清楚您的称号与成就,他在通知我的时候,对您的称呼也是‘妖宗成总’。

约格陛下听取了教廷众神使以及大神官议会的意见,并且做出了最终的决定。他认为人间那些变异生物,幸运的开启了另智、得到了神的眷顾,就像初生的婴儿在蒙昧无知中睁开了眼睛、看见了这个世界。但他们并不知道神的存在,也需要有人告诉他们如何与神的子民相处。

为了表示感谢,教廷承诺,您以后也会得到教廷的帮助与善意。教皇大人听说了您成立的组织万变宗,宣布变异生物不因其身份而受胁迫,而您也在指引他们学习与掌握所得到的力量、学会在人世间如何行事。神圣教廷认可与支持您这种行为,今后如果遇到了什么麻烦,您可以向教廷求助。”

成天乐当然不认识也不了解这位约格教皇,但对方的“感谢”倒是极富创意,很有老谋深算的外交手腕。教廷表面上没有支付给成天乐任何报酬,诸如器物和财富之类,只是给了他一句承诺。教廷特意强调,对指引变异生物如何在红尘中安身立命,成天乐及万变宗的做法,教廷也是支持的。

至于成天乐遇到麻烦可向教廷求助,这可以理解为一句客气话。成天乐如果真有麻烦,就算想找人帮忙也不会去找教廷的。但有这样一句承诺,也就意味着,他行走海外给世间妖物留下指引的举动,不再会受到来自教廷方面的的阻止。艾森曾拦住成天乐的去路、宣称他这个人及他所做事在这里都不受欢迎,而从今以后,像这种事情至少不会得到教廷的支持。

阿芙忒娜说完了,成天乐也听明白了。他微微皱起眉头问道:“还有呢,难道就这么多吗?”

陶宗恒和沈四宝都在等着看成天乐怎么讨价还价?因为教廷想拿回那样一件圣物,开出的条件未免太轻松了。几乎什么干货都没有。而以成总如今身家地位。已经很难被什么财富或宝物打动了,不过嘛,如果最顶级的高阶神术卷轴来个几捆,倒也是不错的买卖。他们在想——成总会不会打这个主意呢?

阿芙忒娜看着成天乐。意味深长道:“还有最后一个请求。经神圣教廷各位神使及大神官的提议。教皇约格陛下希望成总能答应一个条件。您在给那些变异生物留下指引的时候,要告诉他们神的存在,并告诉他们神创造了永恒的天国、在人间留下了通往天国的道路。”

陶宗恒与沈四宝都吃了一惊。没想到教廷并没有给成总更多补偿,反而提出了一个这样节外生枝的要求。

成天乐皱起的眉头舒展开了,露出了标准性的呵呵傻笑,此刻他就像这个世界上最大方的人,取出那支珍贵的法杖,递过去道:“原来是这样啊?您怎么不早说呢!感谢教廷的承诺,我也很愿意答应约格教皇的条件。我从不贪图别人的宝贝,莫说是教廷和教皇陛下想收回它,就是冲阿娜神使您,若想为教廷收回圣物,我也很乐意成全。

您应该听说过我的事情,我曾得到过不止一件神器。比如一件叫‘飞螭爪’的法宝,我曾将它借给朋友使用,如今已将它送到正一三山收存;还有一件神器叫‘千里杖’,它的命运与这支法杖类似,曾被一位叛徒带出宗门题龙山,后来我斩杀妖邪取回了它,将之归还了题龙山掌门、我的朋友史天一。

请您转告约格教皇,将此圣物收回之后一定要好好保管,感谢不感谢我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更重要的是不要让它再落入黑暗生物的手中,假如是那样的话,会令神圣教廷蒙羞。我眼中的黑暗生物,不仅仅是克里特这种修炼黑暗神术的人,阿娜神使应该能明白。”

阿芙忒娜点了点头,很郑重的接过法杖道:“是的,我明白成总的意思,在此也对您表示谢意与敬意。您刚才所说的话,我会如实转告教皇陛下。”

阿芙忒娜接过法杖的这一刻,就相当于成天乐以“妖宗”的身份,与教廷达成了一个协议。成天乐做事这么痛快,有点出乎陶宗恒与沈四宝的意料,有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对方又是那么财大气粗的教廷,他还不赶紧敲足竹杠啊?

只有小韶面带微笑的看着成天乐,仿佛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做。这世上没有人比小韶更了解傻乐,好似也没有谁能比傻乐更傻,他就从来没有敲过任何人的竹杠。

假如换一个人,可能会琢磨教廷的承诺和条件会包含着怎样的阴谋或另有用意?但成天乐却不会想这么多,当他清楚这支法杖的来历之后,就没打算真的留在自己手里,因为这支法杖对他与对教廷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教廷是不可能收买成天乐这种人的,而且一般的条件已经很难真正打动他了,教廷做出的承诺,就是成天乐最想要也是最需要的。他可不希望总遇到艾森这种人找麻烦,也不希望教廷中再有人公开支持艾森这种人的出现。

就像白少流和乔彩凤在他远赴海外前所说的,所谓妖宗,并不仅是两昆仑的妖宗,而应是是人世间的妖宗。无论它们被称为妖修还是变异生物,成天乐所做的只是留下一条修行道路的指引。而他本人远赴海外重凝玄牝珠的过程,就是从修行发端将这条道路证悟清晰的过程。

就至于教廷提出的那个要求,成天乐也不需要去琢磨。一念之间自然就想明白了。妖物来到人间,学习与接受的就是人世间的文明传承,必然也会受到不同的文化传统及文明环境的熏陶与影响。

成天乐在北美见到的这些妖修,诸如比尔、沃尔夫、细鼻子、尖耳朵等人,不用成天乐告诉他们,他们也自然知道人间有上帝信仰的存在,而且也听说了神圣教廷的事情,清楚其与世俗间那个所谓教廷的区别。这就像东方那些妖修,他们虽藏身市井,但也知道捉妖师的存在。

那么答应教廷与教皇提出的那个请求。在成天乐看来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无非是告诉那些妖物世上有什么人、又会遇到什么事?就算告诉他们世间有教廷、有那么一位神的存在、有通往神国的道路又能如何?

成天乐给变异生物留下的神念心印。所包含的内容可远远不止这些,而其核心的修行指引还是属于万变宗的。教廷的要求,在成天乐留给妖物的指引中,不过是某种背景资料介绍。而且是很有必要的背景资料。就像成天乐远赴海外之前。白少流特意给他一枚大地之瞳。里面记录了那么多有价值的信息。

这就是傻乐的风格——你的要求,我能答应的则可以答应;但我的事情,还会按照我的方式去做。不就是一支法杖吗?还就还了吧。大家各自求仁得仁!如此之行事风范,才是号称“万变有宗”的成天乐。

但是另一方面,教皇如果不提出这个要求,他给成天乐的承诺,就很难得到众神使与大神官会议的一致同意。如果说这位教皇陛下老谋深算,他的手腕也不仅是针对成天乐的,也是针对整个教廷的高层。

对于教廷来说,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所谓的那个要求对于成天乐来说其实无所谓,对于教廷来说也只是听上去很美。但是另一方面,各种强大的变异生物在人间出现,向来也是教廷头疼的问题之一。如果他们得到了成天乐的指引,至少不会主动给教廷添什么麻烦了,对于这一点,约格教皇陛下也应该是心知肚明。

见阿芙忒娜已接过法杖,小韶问道:“阿娜神使,今夜有风云,月光朦胧时隐时现,沉银魄恐怕不能出现,您又有什么办法呢?”

阿芙忒娜笑道:“无妨,我说帮忙就一定会帮忙的。二位还和往常一样到高空守望,而我就在此地施法。”

成天乐与小韶飞上云端伫立,阿芙忒娜则站在山丘顶上,手中就拿着刚刚收回的那支教廷圣物,将法杖朝天轻轻挥动,澎湃的法力无声无息的在科罗拉多高原上漫延。风渐渐的停了下来,云层缓缓散去,皎洁的月光洒落深谷,一轮圆月将要升至中天。

沈四宝小声道:“阿娜女士,您施展就是呼风唤雨的大神通吗?”

所谓呼风唤雨,并不是真的要有风有雨,风停云散也是同样的境界手段。阿芙忒娜微笑着答道:“又不是让整个科罗拉多高原风停云散,只不过是方圆几十公里,我还是不难办到的,如今有这支圣器法杖,则更加方便。”

月光下的幽谷是那么寂静,成天乐与小韶在高空俯瞰。而阿芙忒娜仍持续不断的施法,因为科罗拉多高原上有风云,她要一直维持这方圆几十公里范围内的平静。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满月已缓缓升至那幽谷的正上方,月光能恰照入其最深处的谷底。成天乐突然看见了点点闪光,如发亮的蝴蝶般在幽谷中飘飞。这是在高空看见的景象,假如是在眼前观察,那些光点移动的速度其实快得惊人。

守盼多日的沉银魄终于出现了,成天乐与小韶立刻飞下云端,分开身形从两个方向包抄光点出现的那一段峡谷。成天乐施展隔空法力收摄凝聚,然而却落了个空,那些光点似非有形之物,普通的手法收摄不得。

小韶轻轻“咦”了一声,也施法尝试,但同样没有任何作用。摄物的法力卷向那些飞舞的流光,有点像竹篮打水,而水根本留不在竹篮中。

成天乐以神念提醒道:“小韶,试试空间移转之力。”

小韶施展了移转空间神通,那些光点飘飞的方向果然随着小韶的控制而变化,渐渐聚拢在一个不大的空间范围内穿梭盘旋。但是小韶却皱眉道:“这样还是不成,我并不是真正控制了这些闪光,只是改变了它们飞行的空间方向。”

移转空间神通也不能真正的控制与收摄这些闪光,但是可以改变它们所在的空间,使它们按预定的方向飞舞。小韶能将这些光点汇拢控制到一片区域里盘旋穿梭,已经是尽了全力,但还是无非成功收取。

沉银魄这种东西,看得见却摸不到,不仅是手摸不到,神识法力也不行,那些光点就似并不存在的幻影。(未完待续。。)

959、胸中丘壑开天地,便是山河入画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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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芙忒娜已经手持法杖飞了过来,微微蹙眉道:“这沉银魄好奇异,它就像处于一种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状态,无法直接收摄。让我来试试吧,成总,你准备好什么东西来收取它了吗?”

成天乐取出了那枚风之魅舞,而阿芙忒娜以法杖一指,已被小韶凝聚在一片空间内乱舞的光华突然汇聚成束,如一道发光银河飞入成天乐的手中。成天乐适时运转神术,将它们都引入了风之魅舞的神器空间内。

这时陶宗恒与沈四宝也赶到了此地,登上裂谷一侧的峭壁看着这一幕,他们本就是来观摩的,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见此情景,两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不料成天乐刚刚握住风之魅舞,阿芙忒娜也收了法术,一团光点就以成天乐的拳头为中心飞散而开,甚至有不少光点视成天乐的身形如无物,瞬间就穿透而过。众人都吓了一大跳,这场面令人有点骇然,忍不住怀疑成天乐是不是受伤了?

成天乐安然无恙,但飞舞的沉银魄不仅穿过了他的身体,甚至连风之魅舞的神器空间都无法收存。

好不容易收聚的沉银魄又一次飞散而开,小韶与阿芙忒娜都没敢在第一时间施法将之重重新聚拢。只有移转空间的大神通才能控制它们,而那些光点就在成天乐附近,若是施展移转空间的手段,就等于在攻击成天乐。

等闪光飞远了。阿芙忒娜这才再挥法杖于空中画了一个圈,移转的空间丝毫没有触及成天乐的立足处。又重新将那些闪光聚拢为一束,控制在一个环形区域内飘飞。就像半空中出现了一个发亮的流动光圈。

小韶诧异道:“怎么会这样?连空间神器都无法收存,竟然能穿透风之魅舞而出!”

阿芙忒娜也问道:“成总,来之前就没有人告诉你——该怎么收存沉银魄吗?”

刚才成天乐在高空就看得清楚,这些光点在幽谷里四处飘飞,运行的轨迹并不仅仅是在空气中。有的光点偶尔也没入两侧的山崖、再从别的地方钻出来,视那冰冷坚硬的岩层如无物,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而刚才连他的身体都穿透了。

乔彩凤与白少流要他来找的三样东西,并没有说如何收存。而且对沉银魄的介绍是最少的,只说在什么样的地方可能出现。菁华气与心髓焰都可用风之魅舞收存,成天乐本能的就以为沉银魄也可以,没想到情况却不一样。

等意识到这一点,他才反应过来区别在哪里。他得到的菁华气是现成的,为前人所留,而采集菁华气的那位前辈也是凝炼了天地间的生机勃发气息。至于心髓焰,是他与小韶借助特定的机缘亲手凝炼采取,本是并不存在之物。有个从无到有的过程。

但眼前的沉银魄却不同,并非他与小韶所凝炼。它们是在亿万年的地质年代中,在特定的自然环境下由天雪造化凝炼而成的,成天乐要做的就是将它们收取。但看此物之特性,能收取容纳它们的就是天地世界。

成天乐此刻心念急转,他还真打听过沉银魄这种东西。就在回家过年时,曾给丹紫成打电话拜年、特意聊起了沉银魄。因为他曾听说三梦宗副宗主柳依依的法器思月蝶。就是沉银魄所炼制,这是成天乐在世间所知的唯一有关沉银魄的线索。

据丹紫成说。思月蝶是他的祖师爷风君子亲手为柳师叔所炼制,在此之前,沉银魄封存在一种透明的薄片中。那种薄片极其坚固几乎没有份量,就像天然的石英或云母片。那种东西怎么能够封存沉银魄呢?可能因为它是与沉银魄同源之物,就是诞生沉银魄的那条矿脉的矿髓,因偶然的机缘被人所得,属于可遇不可求的情况。

理论上用这种方法可以收存沉银魄,但实际上几乎是不可能的!分布在地底深处的矿脉,绵延的范围不知有多广,上哪里去寻找最初诞生沉银魄的矿髓所在呢?除非它恰好暴露在地表、就在众人眼前,否则恐怕要把这高原上的岩层全部掀开细细寻找才行,那是多么浩大而无法想象的工程!

成天乐以神念向众人介绍了自己所知的情况,大家都沉默了。而那些飞舞的光点还在阿芙忒娜的控制中形成一个盘旋的光圈,但它们若存无法收存,总不能让阿芙忒娜永远就这么施法控制下去。

沈四宝突然开口道:“那我们就在这裂谷中,将有矿脉露出地表的地方搜一遍吧,走运的话或许能发现。”

成天乐摇头道:“不必了,应该有办法的,而办法可能就在我身上。……小韶,你来试试!阿娜神使,请您再帮一个忙。”

说着话他于虚空中纵身一跃,跳到了峭壁间一块突出的岩石上站稳,手中凭空祭出一幅画卷飞向小韶。这便是如今的神器惊门,画中姑苏已不在,只留下了一个混沌世界。这神器画卷如今就相当于成天乐的玄牝珠,融于形神中才可不失去当初的神通法力,假如祭出去的话,成天乐本人目前不过相当于将面临魔境劫考验的修士而已,当然没有飞天之能,所以先得找个地方站好。

小韶接过画卷展开,如这世上,恐怕也只有她和成天乐才能自如掌握这件神器的妙用。卷上已早无画迹,就像水面倒映的一片月光,而如今又出现在月光下。阿芙忒娜以法杖一引,那盘旋的光圈又汇成一束,飞向空无一物的画面。

小韶同时施法,试着将沉银魄收入画卷中的混沌世界。只见那些光点碰到画面,并没有穿透而过,而是像投入月光下的水面,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小韶顺势将画卷收起,一抬手又将之飞向成天乐。画卷旋即消失不见,被成天乐重新融于形神之中。

月光下的幽谷一片寂静,沉银魄已被成功收取。成天乐料想得果然不错,乔彩凤与白少流要他来找的这三样东西,最终都能化入画卷中的混沌世界。他凝神感应画卷中的混沌世界,沉银魄已经消失不见,或者说化入其中。

混沌世界已有生机勃发和流转律动的气息,而此刻又多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变化。混沌本就是一无所有,却又处于一种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微妙状态中。这个世界尚无天地山河,可又仿佛随时能够出现一片新天地。沉银魄的化入,似能将混沌中的本源气息凝聚成形。

成天乐在这一刹那突然明了,这就是石盟主所说的炼器之法,可再造神器洞天中的天地山河。迄今为止,他要寻找的三样东西皆已经聚齐,且都化入了混沌世界,朦胧中仿佛已经感应到那么一丝契机,画中世界将要从混沌走向清明,可是这一丝契机却又像沉银魄那般难以捕捉。

成天乐领悟到了,却还做不到。原因可能是他的修为还不够,须等到重凝玄牝珠成功,或者更须求证出神入化的境界,总之现在还不到火候。

阿芙忒娜于虚空中收起法杖道:“恭喜成总成功采得沉银魄,我也有幸一赌传说中神器惊门的真容。既然已没有别的事,这就告辞了,还要继续去完成我的使命。请问诸位是继续留在这里呢,还是去别的地方,成总还将继续在北美大陆行游吗?”

成天乐答道:“多谢阿娜神使出手相助,也祝您早日完成使命。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请尽管开口打招呼!……我当然还要继续此番行游,直至重凝玄牝珠并恢复当初的修为境界。而眼下我还想留在这里修炼一段时日,重历魔境劫。”

阿芙忒娜微微一笑:“追查克里特灵魂化身的事情,就不必烦劳成总了,这本就是教廷的责任。而成总的修为法力,并不是恢复不恢复的问题,早已远胜当初!”言毕展开一对洁白的羽翼,手持法杖在月光下振翅飞去。

成天乐扭头看着陶宗恒与沈四宝道:“二位也在此地耽搁不少时日了,请问打算何时回去?我还要留在此地修炼,若有云少闲的消息,一定会及时通知的。”

陶宗恒笑道:“怎么能说是耽搁时日呢,这些日子的收获简直太大了!”

沈四宝也弱弱的说道:“成总还要在此修炼吗?我也想在这里闭关,修炼刚刚领悟的化妄之境。”

成天乐:“哦,你终于迈出了这一步?恭喜了!”

接下来这段日子,成天乐就留在科罗拉多高原上度魔境劫。他并没有终日闭关定坐,与当初第一次度过魔境劫时一样,只是每天定坐修炼一段时间,而定境中自有魔境发动,这是修炼到一定的境界必须面对的考验。

但与当初不一样的是,成天乐并不是定坐于室中,而是在云端之上的高空,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有谁度过魔境劫时是这样修炼的。而自古以来,也没有哪位修士的魔境会像他此时这般恐怖,比他当初第一次历劫时不知凶险了多少倍。若换成当年的成天乐,恐怕度不过这等劫数考验。(未完待续。。)

960、当日深谋虑后手,落子步步有连环

原因很简单,因为今天的成总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傻小子,他已经历和求证了太多。所谓魔境,就是定境中自然出现的种种袭扰心神的境像,通常来说,无非是洪水猛兽妖魔鬼怪之类,这与每个人的见知有关。如果定心被攻破心神失守,后果往往会很严重,比如可能导致精神失常。

成天乐此刻的魔境中,不仅有世上各种可怕的妖物涌现,也有无数呼号的阴物来袭,更有恐怖强大的黑暗生物。他定心不动、见怪不怪,既不喝退之也不应对之,就是默默的观照体会。魔境劫比当年凶险多了,而他的元神同样也比当年强大太多了!

小韶此刻并未融入成天乐的形神中,而是隐去行迹于一旁为其护法。在那山丘顶上,沈四宝也闭关入妄,他就这么一连定坐了很多天,谁也不知他在妄境中经历了什么。陶宗恒为其护法,这位大成妖修看着以术证道的四宝,也明白最近这番经历就是四宝迈入化妄之门的机缘,但能否成功破妄,就得看他自己了。

云端有一人历魔境,山顶有一人入妄境。而在万里之外,也有一人已脱胎换骨成功,他就是大有宗的代掌门燕无欢。

刘大有失踪后,燕无欢暂摄宗门之主的位置,但他的称呼是代掌门而非代宗主。因为“宗主”一般情况下是属于创派之宗师的尊号,比如万变宗的成天乐可称宗主,但是成天乐之后的下一任宗门之主,则只能称掌门了。

就在成天乐于科罗拉多高原重历魔境的时候。燕无欢收到了从北美秘密发来的一条消息,其内容令人“惊喜”——成天乐前不久已用掉了那道神霄天雷符!

消息当然是王天方传回来的。成天乐协助教廷神使阿芙忒娜抄了克里特藏身的老巢。斩杀其本体,只跑了一道黑暗灵魂化身。这件事阿芙忒娜已经汇报给教廷。同时还汇报了上帝留在人间的一件圣器的下落。教廷则组织力量在查找克里特的灵魂化身可能的行踪线索,同时宣布收回了圣物,并公告了对成天乐归还圣物做出的承诺与答谢。

参与这件事情的人非常多,它等于被教廷公开了。王天方在北美大陆活动的时间已经不断,当然也接触了一些消息渠道。前段时间,王天方突然失去了成天乐的行踪线索,因为成天乐从西雅图穿越洛基山脉深处直插科罗拉多高原,沿途并没有暴露行踪。等王天方再听说成天乐的消息时,竟然是这样一条爆炸性的新闻。仔细一打听,原来成天乐已用掉了那道神霄天雷符!

这对于王天方来说,无疑是个振奋人心的大好消息。被燕无欢逼到北美“执行任务”,王天方原本充满无奈,但此刻他又突然觉得燕无欢当初的决定简直太英明了。

……

大有宗宗门道场的外围,一条山清水秀的幽谷中,燕无欢向金华和宣威这两位供奉长老转述了这条“喜讯”。宣威笑道:“那万里之外的强大人物,简直是为燕掌门解绝了心头大患啊!没有了神霄天雷符为威慑,而成天乐这么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恢复当初的神通法力。根本就不是我等的对手。”

金华也说道:“成天乐能动用神霄天雷符,应该是因为他身边有小韶。但就算有小韶在也无妨,就算成天乐恢复了神通法力也没什么,他们已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我与宣威师兄前段时间已在昆仑仙境联络了三位妖王,只要燕总管满足他们的条件,他们就愿意出手。”

宣威又补充道:“成天乐虽远在海外。但最近又和教廷扯上了关系。如果我们真要动手的话,一定要选择他与小韶落单的机会。而且消息绝不能有丝毫外泄!……在海外嘛,总比在这里更方便些。”

燕无欢点头道:“是的。该在什么时间地点动手,我让王天方决定,相信他一定会谨慎取舍的。从现在开始,就请二位长老以及你们联络的三位妖王前辈做好准备,我们随时会秘密出发,其他的一切事情都由我来安排。请放心,我这边绝不会有任何差错。”

金华与宣威二位妖王,曾在昆仑仙境蛮荒中修炼近三百年,也曾结识了一些强大的妖王。前不久他们找到了三位妖王,皆是长年在蛮荒深处修行不问世事的主,开出了燕无欢承诺的条件。那三位妖王听说只是对付一个脱胎换骨不久的修士,于是就点头答应出手一次,并保证不留下任何痕迹。

燕无欢如今已脱胎换骨,他不仅是铁瓦金舍大成又曾服用过九枚陆吾神仑丹,其神通强大、心志坚韧已远远胜过世上一般的妖王。此番由他亲自出面,带着金华、宣威还有秘密笼络的三位妖王,再加上远在北美的王天方,七名高手足以吃定成天乐。无论小韶在不在成天乐的身边,都扭转不了局面。

燕无欢谋划已久,要么不动手,若动手的话就是必杀之局。

从山谷中回到了宗门道场,燕无欢又做了一系列的安排,然后去拜访了另一位高人,竟是正一门和锋前辈前段时间收为门下护法侍者的田妖王迷鼠,他如今法号泽田。泽田怎么会出现在大有宗?他是应燕无欢的盛情邀请而来,也是受正一门的指派,已经在这里呆了快半年了。

此事的来龙去脉还挺复杂的,需要从头说起。

想当初泽真不幸殒落,和锋远去昆仑仙境,陆吾门举派到正一三山请罪。和锋还在昆仑仙境转了一圈,找到了田妖王迷鼠,问清楚他在雪山碧玉湖中经历的事情。田妖王迷鼠请求拜在和锋门下,接受指点与教诲。和锋破例答应了,回到人世间时身边便多了一位护法侍者泽田。

和锋带回泽田当然也有原因。前几年有一百多号妖修从昆仑仙境溜出来,聚集在一起攻打正一三山,当然连门都没进就全军覆没了。但正一门扣住了这一百多号妖物,杀也不是放也不是,先困了他们几年消磨戾气,然后还是需要有人来管束指点的。当代正一门并无妖修传人,所以和锋带回了一位妖王门下,让泽田去负责这件事。

斩了几个领头闹事以及穷凶极恶的家伙,剩下的大部分小妖倒也罪不当诛,他们纷纷表示要洗心革面、痛改前非,皆要求拜入正一门。正一门当然不能答应这种要求,假如这些小妖因为做错了事情最终还能得到这样的福缘,那么天下妖物听见了,估计会挤破头起哄组队来攻打正一三山了,反正被拿下之后就能加入正一门嘛!

正一门择徒极严,当然不会允许这种胡闹的场面出现,但是又能将这些小妖送到什么地方去呢?他们在泽田的指点与调教下,已经聚在一起不想回去了,彼此之间还师兄、师弟的称呼起来,都腆着脸叫泽田师父,而他们也确实都算是泽田的记名弟子了。

恰在这时,也就是与成天乐第一次远赴海外遇到陶宗恒差不多的时间,燕无欢又一次到正一门拜山,主动表示大有宗希望能收纳这一批妖修。其实正一门当时有两个选择,要么将这些妖修送到万变宗的宗门道场工地上去“劳动改造”,要么就送到大有宗去接受管束并在宗门指引下继续修炼。

但不论怎么做,这都是给别人添麻烦的事情,一百多号妖怪啊!以正一门的面子,假如将他们送到万变宗,相信万变宗也不会拒绝,也会做出很好的安排。但成天乐毕竟不在宗门、万变宗也没主动提出这个请求,而燕无欢却是登门相请。不知出于何种考虑,泽仁掌门答应了燕无欢。

在燕无欢整顿宗门,劝离了不少妖修之后,这一百多号小妖也离开正一三山又加入了大有宗。正一门这么做,看上去就像往土里面掺沙子一般。而泽田也去了大有宗,暂时也只有他才能镇得住这一百多号妖怪,然后再让他们慢慢融入大有宗。

但是泽田来到大有宗,所负责的事情可不仅仅是管好这一百多号新加入的妖怪,他全面介入了各种宗门事务。而燕无欢对外界的说法,大有宗宗门初创便经历了重大波折,迫切需要请正一门派泽田前辈来指点帮助。这番话在昆仑修行界说出来,人们只能表示赞同,谁提不出任何反对意见。

泽田在大有宗,可不仅是客卿长老或供奉长老的身份,他真正的成为了大有宗门人,燕无欢尊其为师叔。这么做可以吗?燕无欢说可以就可以!

经过一番宗门整顿,燕无欢在大有宗中的权威地位已无人可动摇或质疑。泽田是和锋真人门下的护法侍者,他可以加入大有宗吗?昆仑修行界有此前例,比如燕山宗的护法侍者郝墨就加入了万变宗;更何况泽田本人也是一位成名妖王,如今还大有来头,大有宗是求之不得。(未完待续。。)

961、收娇色抚去媚印,醉心神换取清音

整顿宗门后又做了这样一件事,大有宗在昆仑修行界的风评与口碑也渐渐转佳,得到了越来越多的人认可与赞扬。如今快半年过去了,燕无欢时常闭关修炼,越来越多的宗门事务都由泽田处置,已经过度到平稳无事的状态。

今天燕无欢又来见泽田,交给他一封信道:“泽田师叔,这是我给正一门泽仁掌门的信,请您先收好。我带伤历换骨劫成功,以妖修之身超脱众生族类之别,更知修行之道难如登天。我所修的这一门法诀凶险异常,今后恐怕需要时常闭关。若是万一我遭遇什么劫数意外,您就将这封信转交给泽仁掌门,大有宗的事情,其中自有安排。”

泽田有些惊讶的盯着燕无欢道:“燕掌门今日究竟是怎么了?我辈当然知修行之艰险,但自古宗门传承若已走上正轨,自有无为之境,遇事可随缘应对,不必刻意做出这样的交待。难道燕掌门最近的修炼出了点问题,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吗?”

燕无欢苦笑道:“师叔猜的不错,我确实隐约有所预感,修炼中有些问题需要闭关证悟,为了以防万一提前做好交待。毕竟大有宗是初创之宗门,凡事要考虑的更稳妥些,如今有泽田师叔在此稳定大局,无论怎样我能都放心了。”

从泽田那里出来,燕无欢又来到宗门内堂那间专属于他的密室中,这里没有任何人能擅入打扰。就算独处在密室,燕无欢仍然没有坐在屏风前正中间的那张座位上,而是坐在左边第一个位置。那个座位还是留给刘大有的,而燕无欢如今的身份仍是代掌门。

燕无欢像是陷入了沉思。又像是在等待什么。就在这时突然听见佩环声响,诱人的暗香袭来。他不用扭头看就知道来者是谁。这间密室里有密道,只有刘大有、王天方、燕无欢和孔翎知道,刘大有已死、王天方远在北美,此刻来的只能是孔翎。

孔翎的修为虽未大成,但也是御行之道圆满,她本可以来得无声无息,可已经习惯了这样出场。她娉娉袅袅绕过屏风,在燕无欢对面坐下,身姿还是那么性感妖娆。容颜美艳不可方物,比以前更加动人,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燕无欢道:“无欢,你找我?恰好我也有事找你!”

燕无欢抬起头看着孔翎,神情有些复杂的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孔翎今天显得很兴奋,小巧的鼻尖甚至微带汗珠,说话时语气有点急促,丰满的胸脯也在迷人的起伏着:“我们要说的应该都是同一件事,不是吗?成天乐身在北美。已经失去了神霄天雷符,想要消灭这个人正是天赐良机!我原本已经在怀疑还能不能等到这样的机会,在雪山盆地的时候,都那样了他竟然都死不了!而今天。终于能够得偿所愿。”

燕无欢突然叹息一声道:“我刚刚对金华和宣威做出承诺,没想到转眼就失言了。”

孔翎一愣:“你向来是说话算数的人,有什么事情失言了?”

燕无欢:“我告诉他们。我这边不会有任何问题,绝对不会将消息泄露出去。但是我还没开口。你就已经知道了消息,也清楚我们将要赴北美格杀成天乐。”

孔翎:“这是王天方告诉我的。难道你不打算告诉我这件事吗?”

燕无欢眼底深处浮现出一丝怒意和恨意:“我当然知道是他告诉你的!除了他还能有谁?假如我可以选择的话,宁愿你永远不要知道这件事。”

孔翎眨了眨眼睛道:“看你的样子好像很生气,你是在生王天方的气吗,为什么,难道是吃醋吗?”说到这里,她突然掩口而笑,那身形、那气息是那么的魅人。

燕无欢看着她,眼中的怒意消去,又露出一丝温柔之色,岔开话题道:“孔翎,你好像很期待这一天?”

孔翎:“那是当然,成天乐不死,我怎能心安?若是在雪山盆地变故之前,我只是想狠狠的给他一个教训;但是雪山盆地事件之后,我绝不希望世上再有这个人了。”

燕无欢语气突然一转道:“我告诉你,不是建议也不是忠告,就是很明确的告诉你,永远、永远不要再提雪山中的事情!”

见燕无欢说得如此郑重,孔翎的语气却变得有些娇嗔:“我当然不会说了,但这不是在你面前吗?这里又没有外人!”

燕无欢又问道:“你那么想置成天乐于死地,不会是因为要为师尊报仇或者完成他的遗愿,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那又是为什么呢,你自己想清楚了吗?仅仅是因为你在万变宗的神丹会上捣乱未成,又留在万变宗作客,将成天乐的弟子盛龙约到了山中企图媚惑,然后被他一个屁熏走了?于是在雪山中你就要那么做,结果成天乐伤而未死,如今反而修为更进,所以你又希望有人能置他于死地?”

这番话说的很平静,并不是质问的语气,就像是很亲近的人在聊天。孔翎闻言有些不悦,眼中甚至闪过一丝怨毒,但终究还是露出了娇笑。今天她很兴奋,不想因这种话题破坏好心情,又娇笑着说道:“事情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不是三言两语能讲清楚的,我的想法,你应该最能了解。”

燕无欢点了点头道:“是的,我了解你的想法,但是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至少在我或者成天乐看来,就是这么简单。……孔翎姑娘,你来找我,难道也要去北美吗?如果我劝你不要去、忘了这件事,你会不会答应呢?”

孔翎终于皱起了眉头:“为什么,你是怕我受到伤害吗?既然你做出了决定,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是不是?你一直是我最信任的人,相信你的安排不会有任何问题。”

燕无欢又点了点头道:“是的,我已经做好了安排,无论我在与不在,大有宗都不会有任何问题。它会成为真正的妖修传承宗门,甚至是某个流派的表率。而师尊之名‘大有’,将受到人们长久的尊敬与传颂。

这便是师尊最大的愿望,也是他这一生做的最有意义的事情,我将它变得真正有意义!至于孔翎姑娘,只要大有宗不出问题,你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将永远会得到照顾和保护。但前提条件是——你自己也永远不要再提当年的事。”

孔翎:“这还用说嘛,我当然不会再提!可是世上还有人知道的,别忘了你师父是死在谁的手里,谁能保证成天乐也永远不会提起吗?……嗯,你能,因为成天乐就将消失了。”

燕无欢:“师尊是师尊,你是你。成天乐既然当初在梅花圣境中没有说,那他永远也不会说,就算再说出来也没有意义。至于雪山盆地中发生的事情,喊出的那句话某只孔雀,谁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就是你。所以只要大有宗还在,你也不再提起,便不会有任何事情。”

孔翎:“无欢,你是这世上最令我佩服的人,田妖王迷鼠和正一门都被你利用了。就算你以闭关的名义远赴海外,大有宗也不会出任何事情。可你刚才说的都是对宗门的安排,在那边的行动呢?有你在内六位妖王出手,再加上一个王天方,格杀成天乐与小韶应万无一失!而我要亲眼见证这一切的发生,你应该明白的。”

燕无欢:“我明白,如果你不知道这一切也就罢了,而王天方居然连行动计划都告诉了你,你当然不可能不去。就算我劝阻,你自己也会去的,对吗?”

孔翎笑了:“还是你最了解我,我一定要亲眼看见成天乐的下场!王天方擅自将这个计划提前告诉了我,而不是由你来给我这个惊喜,我知道你不高兴。但你又何必和这种人一般见识呢?在我心目中你才是独一无二的,而王天方让你一句话就灰溜溜的逼到了北美,这些都是你安排的计划,而我要亲眼看着你是如何一步步去实施的。”

燕无欢眼中露出一丝无奈,又说道:“我今天找你,其实是为了另外一件事。请问王天方送你的法宝山子印,还带在身边吗?”

孔翎取出一物,是一枚两寸见方的彩石山子,花纹瑰丽非常精美,底端磨平刻符像是一枚印章,假如放在案上又像是一座漂亮的迷离小山。这是题龙山的法宝,当初王天方伙同刘漾河等人从点睛小筑中取出,后来“分赃”便送给了孔翎。

此器名为山子印,祭出时能化为一座小山镇压对手,也可以化做一道七彩光华流转的屏风,甚至会映衬出秀媚山川景象。不论它威力如何,但是施展时非常潇洒好看,孔翎很喜欢,所以一直随身带着。

燕无欢也取出一物道:“这枚清音笙,是昆仑仙境妙法群山道场中的金丝竹根所炼制,若通音律则能发挥其更大的神通妙用。施展时清音缭绕,令人心旷神怡如痴如醉,还有清香浮动沁入心神。若境界足够高深,更有霞光隐现,衬托施法者宛若天仙。

此法宝是一位妖王在昆仑仙境中带出,又经过我的一番祭炼,我想它最适合做为孔翎小姐的随身法器。今天我就是打算将它送给你的,同时也请你将那枚山子印给我,好吗?”(未完待续。。)

PS:PS:今日晚间还有一更。

962、道欲乐孔雀情挑,证苦行燕子寻欢

孔翎的笑容显得那么娇媚,娇滴滴的望着燕无欢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你不喜欢我将王天方送的法宝随身带着。其实这枚山子印不能算是王天方送的,是你师尊给我的,但你若想拿走,那就拿走吧。你是最知我心意的人,这件礼物送的简直太让我喜欢了,今后它就是我的随身法宝。”

燕无欢接过了山子印,将清音笙交给了孔翎。孔翎的柔柔玉指在他的手心划过,燕无欢也忍不住心跳有点加速,但一息之间就恢复了平静,他看着孔翎道:“其实你误会了,我收回此物,并不是因为它是王天方送给你的东西。

这段时间以来,王天方勾结师尊从题龙山盗走的宗门传承之物,那些灵丹饵药已经被服用自无法再收回,但法宝器物我已经一件件收齐了,除了王天方手中的神器万卷书之外,你身上的山子印是最后一件。

在我启程前往北美之后,这些东西也将会被送回题龙山在苏州的道场,与题龙山失落的《宗门器物谱》及《饵药丹典》一起。人们能猜到当初是谁将其盗走的,但没人能查出它们是怎么回来的,这就是一个了断。”

自燕无欢执掌大有宗以来,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整顿,明里暗里劝离并铲除了一批势力,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燕无欢也一件件将当年题龙山的器物都收回,能做到这一点有两个原因,第一点是刘大有死之前太忙、死的又太快,大部分器物还没有来得及赐予弟子。

第二个原因是大有宗目前已经有了足够的实力与根基。也可以不借助这批东西了。在刘大有原先的计划里,将来给门下弟子赐器。题龙山的宝藏就是很重要的来源。反正宗门器物谱已经拿走,这些东西就算公然出现。史天一也瞪眼认不出来。

孔翎露出了惊叹之色:“这是你安排好的退路吗?真是好大的手笔,非英雄豪杰不能为也!”

在孔翎看来,除掉成天乐当然是解决了心腹大患,而且这件事要做的绝对干净,不能留下任何线索。但就算成天乐死了,万变宗和题龙山还在,有另外一个隐患没有解决。题龙山失去了宗门传承器物,是无论如何都要追回的,万变宗仍然会全力相助。燕无欢干脆釜底抽薪。将这些东西都给送回去了。

听见孔翎的夸赞,燕无欢却摇头道:“我不是什么英雄豪杰,只是一直跟随在师尊身边的一只小鹰而已。师尊不在了,我便要尽量弥补他的遗憾,让他成为他想成为的那个人——大有宗的宗主刘大有。而留着这些东西,永远是障碍,师尊也不再需要它们。”

孔翎微有些变色道:“可是那最后一件神器万卷书还在王天方手里,你难道想借这个机会,连王天方也……”

孔翎欲言又止。而燕无欢又摇头道:“王天方会怎么样,不是我决定的,要是他自己的选择。至于万卷书,不过是一位叛出宗门的弟子带走的一件宗门神器。大有宗从未得到并拥有过万卷书。它从一开始就在王天方自己身上。”

孔翎看着燕无欢,眼神越来越欣赏也越来越有兴致,甚至越来越兴奋了。就连迷人的胸乳也起伏的越来越剧烈。她微微娇喘着说道:“无欢,如果你想借这个机会让王天方与成天乐同归于尽。我也会支持你的决定。……告诉我实话,要回山子印虽是想免除将来的后患。但是你就连一点吃醋的意思都没有吗?”

燕无欢依然看着她,清澈的眼神却变得有些朦胧:“今天找你来,原本只是想拿回山子印,但王天方已经将我的计划都告诉了你。他的想法我很清楚,就是想让与此有关的人都不能置身事外!我原本是想劝阻你的,这是出于私心;现在却决定带着你一起去,同样也是出于私心。”

孔翎的娇声更柔媚了:“私心?我还没见过你在你师父面前有什么私心,也没见过你在我面前有什么私心。但我知道你喜欢我,一直都喜欢我,对吗?”

燕无欢的脸色竟然有点发红,微微垂下眼帘道:“我对你好,其实就是我的私心!不想让你参与这件事,当然也是私心;而如今带你走,同样更是私心。你可曾想过,我也许不会再回到大有宗了,所以要把你一起带走?”

孔翎:“你不会回来了吗?若心腹大患已除,你完全不必再像现在这么苦和累,大有宗已入正轨,你就可以潇洒的去做个太上掌门,在人间享受这一切。你是苦行出身,但苦行的目的是为了感受人生更大的乐趣,你师父明白这个道理,而你也终于明白了。”

燕无欢的神色越来越迷离:“我只是做出了这个决定而已。”

孔翎从未见过燕无欢以这种眼神看着她,也从未听过他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过话,这让她觉得异常兴奋也极其渴望。眼前这个男人,曾仿佛是她永远也征服不了的一座雪山,她一直想挑逗他,企图证明自己魅力或某种成就。可是他从未真正的拜倒在她的裙下

这种挑逗和魅惑始终没有成功,但孔翎却并没有太多的挫败感,因为她知道燕无欢喜欢她、一直都喜欢他。这让孔翎对燕无欢的挑逗越来越有兴致,甚至仅仅是这么做就让她有莫名的快感,简直渐成了一种自慰式的挑逗。

孔翎自信魅力可以颠倒众生,所修的也是欲乐双运道。她曾经的双修道侣有刘漾河也有王天方,也算得上是“阅人无数”,但她真正“经历”过的男人也不算很多,至少没超过三位数。

对世间那些庸庸碌碌的普通男子,孔翎虽然也希望看见他们为自己神魂颠倒的样子,也顺手给他们人间欲乐享受,这是她的修行,但行的只是元神中妙空双修之法,并不是真身相合。至于形神皆入的欲乐妙行双修之道,孔翎只与大成以上修士同参。

可这些大成修士并不包括燕无欢,她若连一个从开启灵智之初就喜欢并仰慕自己的妖修都征服不了,又如何证明自身的魅力呢?所以她一直期待着这一天、迎来了世间一切好消息的今天,此刻娇喘着又问道:“无欢,那你为何一直没有与我……?如果说当初是因为你师父,可今天的你,已经完全可以拥有你想要的。”

燕无欢的声音也越来越迷离:“不仅仅是因为我师父,我开启灵智之初遇到的第一位妖修就是你,认识第一个女人也是你,第一个曾为我求过情的人还是你。你代表了我看见人间时一切美好的印象,我希望永远保留它,就像我希望永远保留大有宗一样。”

孔翎已经湿润了,感觉胸前的衣衫也绷得好紧,声音在微微发颤:“成就是用来品尝的,美好是用来享受的。”

密室中的气氛显得那么暧昧,欲望是如此萌动,燕无欢突然问道:“孔翎姑娘,你曾说行欲乐双运之道,能享受人间无上之妙趣,是吗?”

孔翎已媚眼如丝,尽管什么还都没发生,但不知为何她几乎都快要高潮了,软软的说道:“是的,你还从来没有试过……”她不仅声音发软,抓着椅子的扶手,整个身子都在发软。

燕无欢站起身来,走到了她的近前,低头看着她道:“那我今天就试试。”

孔翎也许还不清楚,燕无欢所谓的“不会再回大有宗”,并不是去做一个逍遥的太上掌门,而是真的就没打算再回来。无论他能否杀得了成天乐,也不会再回到大有宗。而大有宗的一切事务,都已经提前做好了安排,与有没有燕无欢这个人并无关系。

但是孔翎很清楚,这是她感觉自己最有魅力的时刻,燕无欢只是走过来低头俯视她、甚至手指还没碰到她,她就已经开始高潮了。曾经的她对于刘大有来说,不过是拥有人生成就的一种享受;而对于王天方来说,她只代表着欲乐。可是尽管如此,孔翎仍喜欢或者说沉醉于这种“征服”的快感中。

燕无欢则是一个最特别的男人,她如今终于得到了他,不知燕无欢是否感受到了人间无上的双修欲乐,但孔翎却享受了前所未有的极乐巅峰。

……

而就在这天夜间,万里之外的沈四宝终于定坐中睁开了眼睛,只听成天乐的声音说道:“四宝,恭喜你破妄大成!”

沈四宝抬眼一看,另外三人都在不远处收敛神气望着他,既不打扰他的修炼也在为他护法。沈四宝这番定坐有月余之久,成天乐当然已历魔境劫成功。

陶宗恒则感叹道:“成总啊,我听说过不少有关您的传闻,据说您仿佛有春风化雨之能,你身边的很多修士,无形中都得到了玄妙难言的精进机缘。今天亲眼见证四宝破妄大成,就连我自己隐约也有真空之悟,恐怕不久之后,也能突破多年未能迈入的真空妙有之境了。”(未完待续。。)

963、菩提法身催不动,江湖门槛自投来

沈四宝起身行礼道:“多谢诸位这么多天来为我护法,没想到我能在此地堪破妄境,感谢的话就不必多说了!……你们因为我又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接下来要去哪里?”

陶宗恒说道:“我们已经商量好了,过几天先回温哥华等于飞的消息,假如那个宽庐尼姑或者云少闲出现了,就立刻赶过去,反正温哥华离西雅图也不远。”

几人终于启程离开此地。春天已经过去,北美大陆上迎来了夏季,这次成天乐并没有再隐匿身形于深山中穿行,陶宗恒开着越野车,他们坐车在大峡谷一带转了一圈,欣赏各个地质公园的美丽风光,前段时间还一直没来得及好好逛呢。

他们在大峡谷一带游玩了近半个月,这才驱车北上,准备穿过加美边境回温哥华。恰好就在离西雅图不远的地方,成天乐接到了于飞的电话,那个宽庐女尼已经到了,而且云少闲也出现了!

来的正好,不必再回温哥华了,几人直接驱车去了西雅图。在路上沈四宝就接过了于飞打给成天乐的电话,除了一番寒暄,沈四宝还仔细叮嘱了于飞一番,让他照着安排去做,而成天乐等人随后就到,会在最适合的时机出现的。

成天乐等人都没有说什么,沈四宝是江湖出身,最熟悉各种江湖人物的习惯和行事套路,让他来安排是最合适不过的。

……

宽庐法师与护法金刚云少闲风尘仆仆赶到美国西雅图,将为当地迎奉的信众召开一场宏大的法会。据说宽庐大师的很多次法会上,都会显化天降舍利的莫大功德。尤其是最近几次,每搞一次法会就天降一批舍利。晶莹剔透五颜乱色一大堆,闻之令人乍舌。这尼姑也太厉害了!

宽庐法师这等菩萨般的人物,当然不能一下飞机就搞弘法,那样就不是菩萨化身而是赶场走穴的马戏团演员了。所以她来到西雅图首先要清心沐浴,闭关三日接受功德加持,然后才是举行法会的日期。照理说,这三天时间法师是不会见客的,但第二天晚上,她却跑到于飞家来了。

于飞怎么能请得动这样一位大人物登门拜访?沈四宝自有办法让这个尼姑来,只要她并非是什么真正的高僧大德。干的就是坑蒙拐骗的江湖事,沈四宝设好了局,她就一定会来。而实际上这伙人可不仅是坑蒙拐骗这么简单,他们所作所为要厉害的多。

在宽庐到达美国的第一天晚上,于飞的爱人小秦就找到了法师的弟子陈梦远居士,说自己的老公也有供奉法师之心,但对佛法之功德广大尚心存怀疑,想亲眼一睹宽庐法师的真容,并不是在法会上。而就是在家里恭迎法师。

陈梦远当即就拒绝了,言法师正在闭关加持功德,怎能随意打扰?但是第二天上午,就在当地信众们筹备法会事务的时候。小秦又委婉的对陈梦远提到了一件事:她的老公要迎奉法师,并非仅出于自己的意思,也是老公的哥哥的想法。

小秦告诉陈梦远。他的老公只是西雅图一家软件公司的普通白领,可是老公的哥哥却是国内身家丰厚的大富豪。他老公当初就是被哥哥送到美国来留学的。老公留在了美国工作并结婚,如今还有幸能见到宽庐法师这等在世菩萨般的人物。老公的哥哥听说了这件事,觉得这就是大缘法、也是他的造化。

小秦还特意强调,老公的哥哥最近几年生意做的非常大,先后承接了好几个大型工程,公司资产已达数十亿……他也非常想得到菩萨的指引与保佑,难得有此缘法,愿意尽力供奉宽庐法师。

陈梦远听说了这些,下午便找到小秦道:“你为迎奉法师来美,日夜操劳奉献了这么多功德,菩萨会感谢你的。回去做好准备,在家中迎奉法师,时间就是今天晚上。法师能够驾临你们家,并不是因为你丈夫或者你丈夫的哥哥,而是你的功德给他们带来的福缘。”

小秦完全按照老公于飞的交待这么说的,她也很好奇,这样就能把宽庐在法会前请到自己家来吗?结果还真来了,这也让小秦感到有些意外与困惑。

沈四宝可是一点都不意外,他熟悉江湖上的门道。像陈梦远这种给法师打前站的人,会通过各种直接或间接的方式,设法先摸清楚各路人等的底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家底。比如陈梦远应已经大概了解小秦的状况,知道她的老公姓于,是一家软件公司的白领,只是薄有积蓄而已。

但小秦却提到了老公的哥哥,这也不能算是撒谎。于飞的哥哥在国内的事业确实很成功,也是他将弟弟送到美国来的。至于近两年,小秦和于飞哥哥家的联系并不是很多,具体情况了解得也不是特别详细,于飞的哥哥发了更大的财也是说不定的事情。反正于飞是怎么讲的,她就怎么说。

这样一来,真正的大金主就成了于飞的哥哥,而于飞的哥哥不会来参加西雅图这场法会。他想供奉宽庐法师,肯定要请于飞做一番判断确认,并通过于飞搭上“菩萨”这条线,因此于飞的介绍和推荐就显得非常重要。

这也是如今很多富豪常见的做法,比如沈四宝在来北美之前曾在北()京混过一阵子,就是在那里认识的陶宗恒。京城有些富豪圈子里如今流行“供上师”,比如通过中间人介绍,去供养青藏某地的某某活佛、拜其为上师等等。这些中间人往往都是“懂行”的,有点像介绍别人买高价工艺品、古董家具一类的掮客,他们最清楚怎样为双方搭上线、让大家各取所需。

于飞今天就无意间充当了这种中间人或掮客的角色,而小秦回到家中则开始准备茶水果品。她已经听陈梦远暗示了,宽庐法师到她家来。也可能会示现天降舍利的功德。小秦做梦也没想到啊,传说中的天降舍利居然也能降到自己家里来!

宽庐大约是在晚饭后七点半钟左右到的。陈梦远开车停在公寓楼外,恭请宽庐法师下车。而小秦就在门外相迎,云少闲跟随在宽庐身后。陈梦远皱眉问道:“秦居士,你的爱人于居士呢?”

小秦赶忙解释道:“他正在家里焚香净手摆果盘,准备恭迎法师呢!”

宽庐法师看上去就是一普通的中年妇女,圆脑袋圆脸剃着青头皮,身材微微有点发胖,五官寻常微带点肿眼泡,目光稍显混浊,眼中还微带着血丝。却透着一股精明劲。她今天是便装出行,只戴着一串佛珠,并没有披着那件她常穿的、在她身上明显不符佛教仪轨的大红金线袈裟。

几人跟随小秦上了楼进了家门,于飞很热情的迎上前打招呼。宽庐面带微笑合十还礼,然后在厅中落座,小秦特意奉上了中国寄来的绿茶,并请大师用些果品。

云少闲看见于飞时就微微一怔,特意多瞄了他好几眼,感觉十分眼熟。又听小秦介绍了老公的名字,突然想起来此人是谁了,心中不禁迟疑不定。

于飞的相貌变化很大,最近一次见面已经是近七年前的事。云少闲听见了他的名字这才认出来。但云少闲的相貌变化并不大,只是换了装束而已,他也担心于飞将自己认出来。但看于飞的样子似乎完全将他给忘了。并没有特别的注意,注意力全在宽庐法师身上。云少闲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于飞当然认出了云少闲,之所以装成这样全是按沈四宝的吩咐。沈四宝也不清楚于飞擅不擅长演戏。他只是告诉于飞,到时候尽量别看云少闲,把注意力全放在尼姑身上就可以了。其实对于成天乐等人来说,只要云少闲和宽庐进了于飞家,这出戏就算演成功了,至于接下来演得怎样已无关紧要。

但是于飞很有点紧张与兴奋,他也想尽量将这出戏演好。落座之后,于飞向宽庐说了几句久仰的话,又介绍了他哥哥的一些情况,并如实说出了自己对爱人小秦最近一段时间所作所为的疑惑,态度虽然非常客气,但也算是在当面质疑了。

宽庐坐在沙发上,尽量显现出一副宝相庄严的样子,不动声色亦高深莫测的看着于飞道:“你的情况我已了解,你对佛法功德还缺乏正确的认识。这没有关系,这世间总有邪智邪见对正法弘扬有种种阻挠与指谪,但只要拨开云雾便见到性光明。众生皆有佛性功德,于居士,你和你的哥哥都可以成为菩萨座下的护法。”

于飞试探着问道:“听说法师每次讲法,都会有天降舍利的瑞兆。这是真的吗?我简直不敢相信!”

宽庐女尼却摇头道:“所谓天降舍利,只是门外人的俗称或者说误称,我是不提倡这种说法的,因为它可能会误导很多尚未接受正信的人,对佛法产生很多误解。法会上的舍利不止有降下来的,有些则是功德神变。佛经中提过法颂舍利,可见佛的智慧无远弗界,早已预知人间一切未来。而在我们的法会上出现的舍利,便是佛经上所说的法颂舍利。”

于飞却从怀中掏出了一本《金刚经》,置于案上道:“提到法颂舍利,我也听说过一二。佛之遗骨为身骨舍利,佛所遗之教法为法颂舍利。法颂舍利就是佛所留之经典,就像这本佛经,但法颂舍利并不是书本身,而是书中所载之佛法。可是宽庐大师的法会上出现的那些琉璃珠子,怎么又被称为法颂舍利呢?”

小秦愣住了,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老公,他这套嗑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当然不是于飞自己的话,而是沈四宝教他说的。宽庐的神色微有些不悦,陈梦远则开口道:“于飞居士,你莫要疑佛、疑法、疑师,弘法之时舍利出现,这不是法颂舍利还能是什么?佛经中早有记载!”

于飞仍然一脸诚恳的说道:“若是引用名词的话,似乎更应该称之为感应舍利。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也听过感应舍利的传说。可我想不明白的是,宽庐法师的神通和传说不符啊,你每开一个会,就有感应舍利随处乱冒吗?”

这话的口气已经不对了,宽庐法师终于开口道:“于施主若称它为感应舍利,也没什么不可,它只是随佛法弘扬而示现,你若不信,可眼见为实。曾有很多人都像你这样有偏执邪信,但最后也都被佛法正信所染化。”听她的意思,今天就要现场露露手段了。

于飞却突然抬手一指云少闲道:“法师啊,我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您身边这位护法金刚云少闲,我早就认识他。想当初我陷身在中国苏州的一个传销团伙里,他就是那个搞传销的骗子啊,怎么摇身一变又成了您的护法金刚了?”

云少闲大吃一惊,没想到于飞一直装做不认识他,说话间却突然揭了老底。但他在江湖上混过这么多年,此时还算镇定,正色答道:“于飞居士,我当年确实误入歧途、犯过错,你不也是一样吗?后来我幸运的得到佛法指点,成为宽庐法师身边的护法金刚,而你与我有相同的经历,更应该清楚今日机缘之可贵!”

宽庐法师刚才也吃了一惊,此刻面容稍霁道:“云护法说的不错,他当年犯过错,但在佛法的指引下已迷途知返。你今天能在这里与他重逢,也是我佛指引的法缘,就像你当年也曾走错过路,而如今也重新寻回了正道。今日有缘聆听无量悲心弘扬观士音菩萨的大悲法门,便能度世间一切苦厄。”

于飞仍然摇头道:“我还是不明白,按照法师你的说法,无论云少闲做了什么坏事,只要他供奉了法师你,就可以一笔勾消都化解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些受过他的骗、曾被他所伤害的人,又找哪里去说理啊?”(未完待续。。)

PS:PS:抱歉,今天只有这一章更新。

964、自古沧桑求诸事,人间正道在知行

宽庐显然也是见识过各种场面的人,心里虽有些不耐烦也觉得今天很不对劲,但还是耐心的解释道:“菩萨度一切苦厄,指的不仅是犯错的人,夜是世上的众生。云少闲如今供奉正信,也是在为他曾经伤害过的人度厄,比如其中就包括于飞居士你。这也是佛法功德,只是这等大慈悲境界,尚非你所能理解。”

小秦在一旁边听得已经有点懵了,她万没想到于飞将宽庐法师请到家里来竟然是这样的情形。就在这时,门外有个声音突然说道:“我算是听明白了,搞了半天,供奉你这个宽庐,就算是代表了佛法正信,好事都能算在你头上。云少闲因信奉你而解脱,就连于飞都因为云少闲信奉了你,所以也跟着沾光了!

那些曾被云少闲欺骗和伤害的人,后来遇到的好事居然都是你的功德了。账能这么算吗?我有一个朋友曾经让云少闲骗财骗色,人差点都精神失常了!这笔账我是找不到菩萨算,也不可能去找菩萨算,那么按照你的道理,我是该找你算呢还是找云少闲算呢?”

说着话有三个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最前面的就是方才说话的沈四宝,后面跟着陶宗恒与成天乐。云少闲看见沈四宝只是一怔,可是再看见陶宗恒却大惊失色,他早年在武陵乡时可是见过陶宗恒的!等云少闲又看见成天乐,已经是面如死灰。

云少闲已知道今天绝不会有好下场,他可不能坐以待毙,这三人刚刚进门。他的身子就在沙发一弓,如上了发条的弹簧般蹿了起来。看去势想跳出窗外逃走。他的反应可够快的,可是来者也早有准备。陶宗恒身形一晃已到了沙发后面,一巴掌就拍在了云少闲的肩膀上。

这一掌不仅把刚刚蹿起来的云少闲给拍了回去,而且震散了他仓促凝聚的神气法力。成天也暗中出指隔空施法,给云少闲补了一记缚灵印,使其变化不得原身。否则陶宗恒一巴掌将云少闲拍成了一只大耗子,会把于飞两口子吓坏的。

小秦发出一声惊叫,于飞赶紧搂住她的肩膀道:“别怕,别怕,他们不是好东西。犯了事被人找上门来了,和你没关系。”

沈四宝也赶紧说道:“嫂子,你千万别害怕,我们就是来算账的,办完事就走。”

那边陈梦远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沈四宝一边说话一边闪电般的伸手拍了他一巴掌,然后陈梦远也老老实实的坐下去了。陈梦远的身手不错,也有神通修为,他并不是妖修。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江湖散修,搬出宽庐这么一个三无女尼招摇撞骗,后来还和云少闲勾结为一伙。

但陈梦远本就不是已大成的沈四宝的对手,此刻未及防备更是没有还手之力。沈四宝一掌把他拍回沙发上坐好了。顺势将手伸进他的衣襟,摸出一把东西撒在茶几上,发出稀里哗啦的清脆之音。这是一把琉璃状半透明的珠子。颗颗都有绿豆大小。

沈四宝笑道:“天降舍利、法颂舍利、神变舍利、感应舍利,你这算哪家的舍利。事先揣兜里的舍利吗?存货还挺多的呢!”

小秦在于飞怀中傻傻的看着茶几上滚落的“舍利”,突然间明白了什么。而这时陶宗恒又对于飞两口子一抱拳道:“不好意思。我们是追踪这几个家伙到此,今天打扰了。”然后转身对仍坐在沙发上、已成痴呆状的宽庐道:“要么你跟我们乖乖的走出去,要么就自己从窗户出去。相信法师神通广大、有菩萨大法护身,是不会有事的。怎么样?请吧!”

陶宗恒与沈四宝将三位客人“请”走了,成天乐却留了下来,除了茶几上那些散落的“舍利”,于飞家中并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事情办得非常干净利索。他们来之前就商量好了,善后的事情不用成总和小韶操心,陶宗恒与沈四宝自会处理妥当。

云少闲嘛,陶宗恒打算将他打回原形带回武陵乡处置。沈四宝这次出国的时日也不短了,如今修为大成并抓到了云少闲,也打算和陶宗恒一起回去。至于宽庐和陈梦远这两个人,包括他们搞的这个组织,陶宗恒和沈四宝在离开之前也会“消毒”处理,尽量不留下后患。

成天乐留下来,只是为了安抚于飞两口子。今天的事不仅小秦没想到,其实于飞也吓着了。于飞本以为成天乐等人只是要当面戳穿宽庐的骗局,让小秦彻底醒悟、迷途知返,不料他们连人都带走了。

成天乐关上了门,走到沙发旁坐下道:“于飞,嫂子,今天真不好意思,吓着你们了。”

小秦这时才回过神来,勉强能开口说话,在于飞怀中颤声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刚才是怎么回事?”

成天乐暗施法术安抚两人心神,和颜悦色道:“我叫成天乐,是于飞的同学,想当年都被曾骗到苏州那个传销团伙里,而云少闲就是那个团伙的头目。当时还有个叫沈四宝的人,也是在传销团伙里认识的,你刚才也看见了。后来沈四宝到北美来找云少闲,因为云少闲离开传销团伙后又做了不少缺德事……”

成天乐尽量清晰的介绍了一番事情的来龙去脉,并没有涉及什么神通法力的异事,就是讲人间的世事,向小秦解释清楚宽庐搞的这个组织究竟是什么性质。他当然也没有用神念,所以过了挺长时间才大致说完,最后道:“宽庐在西雅图的这场法会肯定是开不成了,接下来会怎么样,你等着消息就行,或许还会有新闻。”

小秦好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她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结果,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她不仅向宽庐的组织捐了五千美元。而且已经为他们忙乎了这么长时间,参加了很多组织和筹备工作。

成天乐看着她又叹息一声道:“嫂子。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难接受,但发生这样的事情。并不代表就否定了你自己。你是一个慷慨、热心、善良的人,他们利用的就是这些,因此格外可恶。有这种遭遇可能会让人感到世事莫测,甚至连人生的信念都会产生恍惚和动摇。

但你可以从另一个方面去想,可惜的不是善良热心本身,真正可恨是那些人的恶念与恶欲。你可以多想想沈四宝,他万里迢迢从中国追到加拿大又追到美国,就是为了抓住云少闲并阻止这些人继续行恶,这才是真正的善举和义举。今天就发生在你的家里。

我们都来自同一个地方,因此有些话不难沟通。先自己做好身边的事情,努力改善生活,使自己和家人的一切变得更美好。保留着善良开朗的心,不要有恶意,也不要让身边的人被恶意伤害,有更多的能力再去做更多的事情。

这些从来都是没有错的,所谓孝、慈、仁、勇、智的含义都在其中。这些道理其实都很简单,简单到我们甚至平时都不容易意识到。假如世上真的有神灵、有菩萨的话。是否值得我们相信、又该怎样去看待,道理也无非如此。

而宽庐那伙人,却不是这么做的,也不是让人们在这么做。这其实不难分辨。假如有人告诉你,只要信奉了什么抽象的存在、用一种简单的模式,将这种行为的意义置于实实在在的解决问题的努力之上。宣称这样就能够解决一切实际的问题。那么,请你千万不要相信他们。无论他们是以什么名义!”

成天乐说完这番话才告辞离去,并叮嘱于飞和小秦。今天事情不需要对任何人说,至于宽庐这个团伙的善后事宜,陶宗恒和沈四宝自会处理的干净利索。

……

“宽庐法师”在美国西雅图的“弘法大会”,当然没有如期举行,就在原定法会日期的前一天,突然发生了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惊变。宽庐身边的“护法金刚”云少闲,莫名卷款失踪;而号称观音菩萨在世化身的宽庐,可能是因此事而急火攻心竟病倒了,被救护车送进了医院。

宽庐一连数日高烧不退,甚至昏迷不醒,躺在病床上不停的说着各种胡话,就像是受了很严重的惊吓或刺激。就在这时又出了另一件事,宽庐大师的得意传人陈梦远居士,竟然也企图卷携当地信众捐献的资金跑路,却被这个组织的其他骨干份子发现并及时阻止。

云少闲失踪,而宽庐又住院昏迷,这个组织的财务状况就显得非常混乱了,有大笔捐款不知去向。其骨干份子也不止陈梦远一个,当医院宣布宽庐病危之后,其他人都慌了神,纷纷考虑后路和退路,陈梦远则动手太早,被其余虎视眈眈的同伙给盯住了。

然后事态就升级了,有捐献了大批财物供奉宽庐为上师的当地富豪,感觉受到了欺诈和愚弄,聘请律师控告宽庐与陈梦远等人诈骗。警方控制了一批人,也带走一些人接受闻讯调查。有人也请律师介入了,为自己辩护或追回损失。

接下来宽庐身边的人就起了内哄,互相揭出了不少行骗的内幕丑闻,令原本准备着迎奉宽庐法师的当地信众们震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事情至此已彻底演变为一出闹剧,当地的新闻媒体也有跟踪报道,于飞两口子全听说了。

这出闹剧的总导演是沈四宝,而沈四宝只是顺势而为。宽庐确实是被吓懵了,回去之后就开始发高烧说胡话,显然是偶感风寒又受刺激病倒了,连救护车都是沈四宝给叫的。当然了,沈四宝也稍微“帮”了她一把,让她不能很快就醒来。

至于云少闲确实是失踪了,但不是主动失踪而是被动失踪,他被陶宗恒带走了。在宽庐这个组织里,这位三无女尼本人只是个门面,幕后有一批借着她的旗号捞各种东西的人,云少闲如今已是其中的重要人物,陈梦远也是。

云少闲一失踪,由他经手的捐款便不知所踪,而这些财物,本就是云少闲分赃所得,只是还没来得及把手脚处理干净。至于陈梦远,确实是被放回来的,却已经被废了一身修为。

沈四宝与陶宗恒只是带走了云少闲,然后宽庐法师被送进了医院,而陈梦远被废了修为放了,并没有多做处置,却顺势安排了很多事情的发生,这才是沈四宝的江湖手段厉害之处。陈梦远回去之后,知道这个组织是没办法再继续混了,立刻就想卷款走人。

但是组织里的其他人正因为宽庐病危、云少闲失踪而一片哗然,不少人都想着要怎样卷款跑路呢,但也有少数真正的受骗者回过味来,也在盯着陈梦远这些人。陈梦远一有异动立刻被摁住了手脚,律师和警察都来了。

宽庐并没有死,她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一些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的信徒来看她,然后来的就全是新闻记者了,再后来只剩她一个人躺在病房里无人问津。等她终于醒来的时候,该发生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这出闹剧的余波不知还要折腾多久,而成天乐等人已经远去。他们穿过美加边境在温哥华停留了数日,陶宗恒与沈四宝将要回国,众人彼此道别,成天乐与小韶继续行游。

成天乐穿过加拿大北部的苍茫丛林,最终的目的地将到达北极圈附近的格陵兰岛一带,迎着天地间的生机律动气息而行。美国科罗拉多高原至西雅图一带已经是夏天,进入加拿大往更北、更寒冷的地方前进,所见仍然是春天的景象,而继续往北,春天则刚刚到来。

在成天乐原先的计划里,等到二零二零年开春之后,就要在加拿大北部苍茫的万里原野中采炼菁华气。而如今菁华气虽已采得,但他还是要继续这番行游,这也是修行之旅。(未完待续。。)

PS:PS:本章中,成天乐语录:“假如有人告诉你,只要信奉了什么抽象的存在、用一种简单的模式,将这种行为的意义置于实实在在的解决问题的努力之上,宣称这样就能够解决一切实际的问题。那么,请你千万不要相信他们,无论他们是以什么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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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5、知此行风邪何来,合于道体悟天心

离开温哥华之后,小韶又一次“不见了”。在外人看来,不知她去了哪里,这漫漫路途上只有成天乐一个人。只有成天乐清楚小韶一直就在他的身边、融于形神之中,他在春天里,在万物生机萌发的天地间,也行走在小韶的气息萦绕中。

越往前走,便越来越地广人稀,沿途他们也经过了不少有人烟的市镇,并没有刻意隐藏行迹,当地那些居民也看见他们了。

艾森与克里特皆已覆灭,教廷也对成天乐做出了承诺,他们确实也没必要再掩饰行踪。这一路上偶尔遇到已开启灵智的妖禽妖兽,成天乐也会留下神念心印指引。当他们穿过大半个加拿大之后,北方的人烟市镇越来越少了,放眼都是一望无际的苍原。

这天成天乐在行走中正与小韶以神念交谈,说的就是在西雅图发生的事情,他叹道:“人各有所长,别看沈四宝的修为不及你我,但江湖手段是越来越老辣了。假如换做我来处理,可能没有他办的这么漂亮。我不禁想起了梅兰德,梅兰德比起沈四宝更是老江湖。”

小韶笑道:“傻乐,你对于飞和小秦最后说的那番话也非常漂亮,我这几天时常回味,是赞叹不已!”

成天乐也笑道:“你这是夸我还是在夸你自己?有些话也是你在我的神念中说的。你见证的人间岁月比我长久得多,曾经历千年人烟变迁。”

小韶叹息道:“但我当初看见的仅仅是一座姑苏城,走出那个世界来到真正的人间。才能见证更多,否则恐怕永远没有求证出神入化的机会。经过了这件事。小秦自然不会再陷身其中,但世上还有人身在不同的局中。就算听见你说的话也未必会明白、就算明白也未必会认可。”

她这番话另有所指。像宽庐所做的事情,在局外人看来其实并不复杂,甚至仅凭常识就能识破。但在阻止这种人时,无论是警方还是世上的其他人所遭遇的最大阻力,恰恰是那些身陷其中的人们。

成天乐曾亲身经历过,比如苏州那个传销团伙。警方去取缔团伙、解救那些身陷其中的人们时,有很多人不甘自己的发财梦想破碎,用各种方式阻挠,甚至有人挥刀冲了出来。果断开枪的警官李轻水还遇到了一系列麻烦。

这段时间在北美行游,小韶也看了不少报道,包括网上能搜索到的各种信息,其实像巴普纳达搞的那种团体,在北美有不少,仅仅是号称印度灵修大师的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他们身后未必都有克里特这种黑暗生物,但所做的事情是一样的,手段比那位“宽庐法师”只会更狠。

这些团伙及其头目人物,也曾受到过各种指控或调查。但是指控或调查所遭遇的最大阻力,恰恰就来自那些已经身陷其中的人们。有人是真的相信自己在做着善良而正确的事情,还有人则是已经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不愿意看到有谁来破坏这一切。

成天乐苦笑道:“是的。有人也许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那样继续下去,其实往往是因为他们已经是那样。他们选择了那样一个世界,当然不愿意看见自己的世界崩塌。否则他们就感觉失去了所付出的一切。”

小韶又说道:“傻乐,这使我想起了你那幅画卷。当初在梅花圣境中。你向当世众高人求助,石盟主告诉你可以有各种选择时。恐怕没有太多人会相信——你放弃了传说中的神器惊门。”

成天乐答道:“不仅是我的画卷,它也是我们的画卷。对我而言画卷里的姑苏就在人间,拥有了你,我仍然拥有这个世界,并没有失去任何东西。但是有些人,可能不会这么想,或者想的太多。”

在很多人看来,成天乐为打开画中的姑苏世界已付出了太多的心血,甚至贯穿着他的修行始终。随着修为境界的增长,他一步步始终在祭炼着画卷,一层层打开了画卷里的姑苏,连一草一木都清晰的印入元神。

直至有一天,成天乐听到了神器惊门的传说,终于清楚这幅画卷有怎样的来历、能够打造成怎样不可思议的人间洞天世界,他会轻易放弃或者做出另一种选择吗?这对于成天乐本人来说反而是最难的!

可是小韶了解成天乐,清楚傻乐连想都不会多想,这就是他的自然而然的灵台一念。能修成这灵台一念实在太难了,莫说小秦那样的普通家庭主妇,就算是刘大有、燕无欢……恐怕也不能。

知道小韶在心中感叹,成天乐又笑道:“石盟主说得清楚,我们选择的也是一种炼器之道,并非是人们所谓的毁器。惊门是一件什么样的神器、画中会有什么样的世界,其实取决于祭炼者自己,我如今正在渐渐参透。

采炼菁华气、心髓焰、沉银魄化入混沌之后,我已经可以施展这幅神器画卷更多的神通妙用。这幅画卷目前相当于我的玄牝珠,但玄牝珠又是什么呢?是妖修假合形神于原身之外凝炼的神通法力,画卷的神通妙用在变化,也是我的神通法力在变化。上次阿芙忒娜就看得很清楚。”

小韶:“世间有阿娜神使那等修为境界者可不多,她的眼界当然不凡,一眼就看出你虽在重证修行道路,但早已比当初更强大。……否则的话,你怎能与克里特那种高手苦斗那么长时间?”

成天乐若有所思道:“我此番重证修行之道,不仅是留下一条清晰的指引,也确实有轮回之叹,这就是一次人生的重逢。想当年我的修行发端,就是被于飞骗到了苏州的传销团伙,在那里认识了云少闲、沈四宝和白少流。

此番远赴海外行游,便是白少流的建议。然后我又遇到了沈四宝、于飞、云少闲,我们居然在这里以不同的身份再度重逢。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缘法。让我回头将所经历的一切看得更清晰吗?不仅是法诀修炼,还有世间诸事;不仅是我自己。还有与我一同走过的人。”

小韶又问道:“傻乐,你在科罗拉多高原重历魔境劫,再度凝炼妖丹已经成功,如今又重修到哪一步了?”

成天乐:“我的修行,没有人比你更清楚。在这茫茫荒原中漫步,就是重修内息、外景、辟谷之道,下一步的考验将是风邪劫。对我而言,重要的已不是如何度过,而是体悟风邪何来?”

神念中带着自然的声闻智慧。解释了自己的感悟。“风邪”与“魔境”都是修炼中的袭扰,但是表现的方式却不一样。魔境是内生的,于定境中自然呈现,与一个人内心中的种种大恐怖有关,所以往往又被称为“心魔”。而风邪是外来的,修士在这个阶段易受外感、召至各种意外的侵袭,所以又常被称为“外客”。

如今这世上的风邪外客,能伤到成天乐的已经不多了,除非是克里特那种强大到离谱的黑暗生物。昆仑各派修士有宗门道场以及同门护法。度过风邪劫倒不算太难,除非是在外出行游时突然历劫。但对于山野中的妖修而言,风邪劫是异常凶险的考验,一不小心就会殒落。

世间风邪何来?如果仅仅是谈修炼。那当然是到了元神外景和内景相融的境界,神气易外感,从而招至各种的存在窥探。因此外客纷来。只要度过这一劫的修士,都会明白其中的缘由。但他们是否仔细想过。修行中为何会遭遇魔境、风邪呢?

修行中的劫数,就是人们在世事中的经历。寻常人难道就没有心魔吗?在人生的经历中。常常有各种意外的遭遇不期而至,这未尝不是风邪!经历这一切,知道怎么看待与解决这一切,就是人生的修行。

欲追求超脱大道,当然必须真正面对这些考验。不知为人、何以成仙?

小韶笑道:“傻乐已在悟道,真的不容易啊!”

小韶说成天乐不容易,当然不是指他这么“傻”的人居然也能悟道,而是指这些话并非任何人告诉成天乐的,全是成天乐自行参悟。而且并非只是说说而已,成天乐经历了反复的修行求证,切身的印证了这些,解悟了蕴含在修行法诀中的大道玄理。

成天乐的修行之初,只不过是个被骗到传销团伙的傻小子,他并没有修行上师,这种经历就像误入人世间的山野妖修。假如换做昆仑各派的修士,上述的那些道理,上师自会告诉他们,而他们的上师最初可能也是听各自的上师教述的。

弟子想听明白并不难,修炼实证却又是另外一回事。比如有上师告诉弟子什么是魔境、而魔境何来、又该怎样度过?弟子也未必能度过魔境劫。

可是从来没有人这么告诉过成天乐,成天乐是误打误撞自己摸索着修炼。成天乐的妖修法诀,得自心术不正的于道阳留在石狸像中的神念心印,而于道阳又是得自玄妙观。

又称镇妖门的玄妙观一脉,其历代高人总结出的这套所谓的法诀,其目的并不是指引妖物修炼,而是研究妖物修行的各种境界相通之处,好让门下弟子在斩妖除魔时,遇见各种妖物都心中有数。所以它到了成天乐手里,是一种全新的阐扬与印证。

成天乐不仅证明了它可以让妖物修炼,而且也在回答——它为什么能成为妖修正传法诀?他以自己的修证,体悟其中蕴含的自然之道,对这个傻小子来说实在不容易。

成天乐今天的“悟道”,其实就是自古高人所谓的“体悟天心”,在解答为什么会有这样一条修行超脱之道,从而使它的传承体系真正自洽与圆融,而不仅仅是告诉传人可以这么修炼而已。

成天乐虽尚未度过苦海、求证出神入化之能,但像他这样并无上师指点,却能自行开悟达到体悟天心、法自然之道境界,自古以来并不多见。如今他的“妖宗”的称号,已不是人们承认不承认的问题,而是人们想否定恐怕都否定不了。

就在这时,小韶突然说道:“傻乐,你方才体悟天心太过专注,有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气氛很不寻常,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

小韶这一提醒,成天乐也注意到不对劲了。他们正行走在苍茫的原始丛林中,这里的林木不像热带地区那么茂密葱郁,近看稀疏错落、远望绵延无尽。就算展开神识搜索,也没发现附近有什么异常动静,但这里太平静了。不应该这么平静却如此平静,那么平静本身就是一种异常。

这样的丛林中本应有大大小小的各种多野生动物出没,哪怕不容易被人发现,它们也在树梢上、草叶间活动,自然逃不过成天乐与小韶这么敏锐的知觉。但此刻四野却情虫无声、走兽绝迹,仿佛它们不知何故已离开了这一带的苍茫丛林。

这番话只是两人的神念交谈,没有任何外人能听见,成天乐看上去没有任何异状,神色不变仍迈步而行,他明明是径直前行,可不知为什么,在丛林中转了个圈子竟然又回到了原地。

很多地方的乡下都有鬼打墙的传说,据说某人赶夜路撞鬼,走着走着莫名其妙就绕回原处了。但是大白天也会碰见鬼打墙吗,就算是鬼打墙,又怎么能困得住成天乐呢?除非是有人在这片天地间布下了一座迷踪大阵,而成天乐方才只是像常人般行走,并未动用什么神通法力,所以他既没有触动法阵,也没有走出这片天地。

成天乐停下了脚步,静静的望着前方,在神念中对小韶暗道:“刚刚在说风邪何来,这人世间的风邪便至。”只见前方十丈外站着一个人,此人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正带着得意的冷笑也在望着他。(未完待续。。)

966、入阵胸有破敌策,浑然无视丑跳梁

来者就是王天方,但成天乐以前却不认识他。成天乐虽见过此人的照片,但王天方的样子已经比当初有很大的改变,况且两人从未真正的见过面。王天方一直在跟踪成天乐,他当然没有直接追踪在成天乐后面,而是打探他沿途走过的踪迹。

成天乐一直是向北偏东方便行走,速度不紧不慢,王天方便提前绕到了这里,选择了这片战场和这个今天这个动手的时机。这片迷踪大阵并不是王天方布下的,而是燕无欢与几位妖王的合力之功。

迷踪阵法本身没什么攻击性,而且布置的绝对巧妙,尽管成天乐拥有那么敏锐的直觉,一时不慎也走了进来,等察觉到不对劲时已经身在包围圈中。王天方本可以不出面的,接下来如何格杀成天乐是燕无欢的事情,而燕无欢尚未下令,他却忍不住站了出来。

想当年在八达岭公司中,王天方原本过得很舒服,却被成天乐坏了好事,他不得不隐姓埋名直至今日。虽然回头看,他当初的很多目的都达到了,既躲过了昆仑各派的追索,也修为大成、打开了题龙山的宗门道场,拥有了人世间的各种大好享受。

但这些愿望实现之后,王天方又意识到这一切并不能令自己心安,只要成天乐还在世上,他这一辈子恐怕都会活在担忧之中,尽管成天乐可能早就把他忘了。刘漾河的死令王天方格外心惊,同时也意味着他的好日子到头了,燕无欢并不怎么待见他。而今天。他终于等到了除掉心腹大患的机会。

成天乐这样一位人生宿敌,在其即灭亡的前一刻。如果不走出来发表一番胜利的宣言,王天方怎么可能得到满足?成天乐今天已经死定了。王天方已胜券在握,现出身形冷笑道:“成天乐,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有今天!”

成天乐目光的确实在望着这个方向,却好似并非在看着王天方。他的视线穿过王天方的身形,凝望着更远处的林间,微微一皱眉似在思索着什么,仿佛没听见王天方说的话,全然将这个人就当成了空气。

这让王天方很诧异、进而感到很愤怒,成天乐死到临头。竟然还敢不将他这位胜利者放在眼里,未免太傲慢狂妄了!难道成天乐还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处境吗?王天方下意识的一挺胸,左手中出现了一块板砖样的东西,仔细看是一本浅褐色封皮的厚书,正是题龙山的传承三神器之一万卷书。

王天方左手持万卷书,右手遥指成天乐道:“死到临头你还想摆谱吗?仔细看看周围,你已身陷绝境,就算有再多的阴谋诡计,也无用武之地!”

成天乐有什么阴谋诡计?这话听上去很好笑。但在王天方眼里。成天乐这个人恐怕就是世上最狡诈凶残之徒了。成天乐的目光依然凝视着远方某处,接着环顾着周围,然后又闭上了眼睛不知在感应什么,仍然没有理会王天方。

王天方在喝问。但他的话对成天乐而言仿佛只是不值得留意的噪音,他这么一个大活人跳出来,对方却莫名视而不见。这让王天方更加愤怒,愤怒得身体都在发抖。他手持神器万卷书简直想冲上去直接拍死成天乐。但终究没有动,因为潜伏在周围的高手都还没有动。燕无欢也没有发出动手的指令。

王天方的手指有点哆嗦,又喝道:“成天乐,你可知我是谁?我就是你苦寻多年也找不到的王天方!黄泉路上请记好了,今天就是我王天方送你走上了这条路!”

成天乐既然没有理会他,当然更没有问他是谁,他终于忍不住自报家门了。如果这是一出戏的话,开场就偏离了剧本,王天方的任务只负责提供情报,按照燕无欢的安排,只要确认成天乐已走进陷阱,接下来就没王天方什么事了,他应该呆在迷踪大阵之外警戒周围的动静。

可是王天方却不甘心,他与成天乐这辈子一句话都没说过、一个照面都没打过,难道就这么结束了?所以他要站出来发表他的胜利宣言,成天乐已是待宰的羔羊,他迫切的希望看见成天乐惊慌、恐惧,甚至是苦苦哀求、向他道歉、祈求他的饶恕与宽谅的样子。虽然他绝不会饶了成天乐,但一直在渴望着这一幕。

成天乐仿佛“听见了”王天方的话,眉头不禁又微微一皱,突然抬起视线看向了空中,不知是什么东西又引起了他的注意,却依然没有关注王天方。

……

别看成天乐没有搭理王天方,但其实他一直在说话,阵中转圈的这一路都在与小韶以神念交谈。成天乐从不傲慢自大,当他发现自己莫名走入迷踪大阵之后,最关心的就是眼下的处境,想摸清楚这是什么样的埋伏?

成天乐对小韶道:“这座迷踪大阵没有任何攻击性和危险性,布阵的手法也非常高明巧妙,所以我们才会不知不觉的踏进来。”

小韶:“环境发生变化的时候,我才察觉不对劲。远处的声息突然被隔绝了,然后这里便显得过于安静。”

成天乐:“那时我们已经走入了大阵,这里的埋伏一定是高手所为,这么大一座迷踪阵法悄然间变化,来的可能不止一位高手,其目的就是让这里的动静传不到外界。”

小韶:“真没想到,我们远在北美接近北极圈的荒原地带,还会遇到这种埋伏。傻乐,你得罪的人可不少啊!看这个架式分明是暗中谋划已久,就是想将你不留痕迹的抹杀。”

成天乐苦笑道:“我得罪的人当然不少,不仅有那些暗中驱使妖物祸乱人间者,当初搞传销的、如今搞邪教的,还有教廷中的一伙败类。恐怕都不愿意看见我。本以为归还教廷的圣物法杖之后,在这片荒原中行游不会再遇到什么事。没想到还有人一直在等机会。”

小韶:“看这座迷踪大阵的布置,可不是教廷修士的手法。分明是来自两昆仑的高手所为,有点出人意料啊。他们既然敢在这里埋伏你,目的就是为了杀你,而且有把握做得干干净净。我们恐不可力敌,先不要想着逞强,尽量搞清楚状况,看看怎么能突围离去。”

成天乐察觉到中了埋伏,第一念并不是找出设伏的敌人拼命,而是摸清楚状况商量突围之策。他从不是强逞英雄的人。更何况如今还有小韶在身边,就算要找对手算账,等冲出埋伏之后再把那些人揪出来才是更好的选择。

所以成天乐看似不动声色的继续往前走,也没有动用任何神通法力,足迹在丛林间绕了一个圈子。

王天方出现之前,小韶正在说话:“这座迷踪大阵本身没有攻击性,就是隔绝内外声息,但是埋伏的高手却可以在阵中结阵,就是要困死我们。想直接冲出去好像不太可能。”

成天乐:“我此刻也布下了阵中之阵,应可抵挡一阵。”

小韶:“若实在无法力敌,你就进入画卷中的混沌世界,我施法引画卷破空而去。应该可以冲出埋伏。”

融于成天乐形神中的画卷是一件不可思议的神器,但成天乐从来没有以之与人斗法,除了在雪山盆地中、落雷幽谷外。画卷曾自动祭出护主。人们只知传说中的惊门可以展开为人间洞天世界,当成天乐放弃这个选择之后。这幅画卷好像废了。

但神器并未被废,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在祭炼而已。它还有神通妙用。比如成天乐就可以进入画卷中的混沌世界,那恐怕是世上最好的藏身之所。

所以小韶指出了一条脱困之道,让成天乐在万不得已时进入画卷中的混沌世界,而她施展移转空间的大法力,让这幅画卷破开包围冲出去。为什么是成天乐是进入画卷而非小韶呢?因为如今情况特殊,成天乐若失去了画卷便相当于失去了玄牝珠。

成天乐:“这样做或许是办法,但你却很危险。”

小韶:“若真是万不得已,就不得不冒险一搏。你此刻已布下阵中之阵,依托阵法我至少可以抵挡一番。假如画卷真能破空而去,你就立刻走出画卷之将收回形神,顺便将我也摄回形神之中。”

假如成天乐进入画卷,小韶施展移转空间的神术破开包围圈,将成天乐送了出去。那么在这一瞬间,也等于包围圈被冲开了一条通道,成天乐可以像摄回自己的玄牝珠一样也将小韶摄回。至于接下来是继续动手还是先逃走,就看具体的情况了。

假如画卷冲不出包围圈怎么办?那就只有拼了!这就是两人商议的突围之策,在突然的变故下应对得很冷静,神念交流的速度也非常快。

恰在这时王天方出现了,小韶诧异道:“这是什么人,他是挺身而出来当炮灰的吗?”

成天乐以神念道:“他就是王天方,我见过照片,虽然样子变了很多,但还是那副眉眼。……燕无欢终于还是决定动手了,此前他做作的一切都是在打消我的戒心。”

成天乐已经很清楚自己的处境,王天方一出现,他就知道对方是谁了,不仅是认出来的也是猜出来的。两昆仑来的高手无声无息的布下必杀之局,而且还想做的不留痕迹、不为人知,那么主谋者十有八九就是燕无欢。

燕无欢要杀他,当然是因为刘漾河之事,而当年刘漾河的同伙一直尚未露面的,如今只剩下一个王天方。王天方虽变化很大,但毕竟不是改头换面,成天乐既然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来历,又见过王天方的照片,用脚后跟都能认出来。

王天方并没有掩饰自己的神气法力,毫无保留的祭出神器、展现了最强大的力量。此人是一名高手、至少已有真空妙有之境,但想跟成天乐动手还是不够看的,他就像是被谁故意扔出来的诱饵,以吸引成天乐的注意力。

更有意思的是,成天乐与小韶并没有察觉到王天方被法阵锁定保护,也就是说若成天乐直接冲过去格杀他,恐怕其同伙想救他都来不及。

成天乐的判断没错,燕无欢一直暗中在观察成天乐的举动,随时可以发动埋伏展开攻击。但燕无欢一直没有下令动手,因为他并没有发现小韶,还需要再仔细观察一番,确定小韶不在附近,也没有跟随在成天乐的身后。

燕无欢的目标只是成天乐,出手务求万无一失,而王天方是自己蹦出来的,不再原计划的安排中,燕无欢没有因此而发动埋伏,更没有想保护王天方的意思。假如成天乐这时想冲过去杀了王天方,王天方恐怕只能自求多福了,而燕无欢只可能趁势发起偷袭。

听见王天方的喝问,小韶对成天乐道:“不用搭理他,他并不在大阵埋伏之中,是自己忍不住蹦出来的,就让他蹦好了,我看他的样子也不敢自己冲过来动手。燕无欢与其他高手应该就在等我们出手,好寻找突袭的破绽,我们不要离开阵中之阵。”

成天乐很听劝,果然没有搭理王天方,就算他知道面前的人是王天方,又能怎样?王天方这位大成修士出现在这个场合,当然不会是来找他谈人生理想的,就是来杀他的。既然如此,已经没有什么废话好说!

至于王天方为何会忍不住跳出来,其想法与心态成天乐也完全能够理解,成天乐已阅历众生世事种种,又怎能不清楚他此刻的心情呢?但成天乐对此不感兴趣,就连骂王天方的兴趣都没有。成天乐又不是王天方的父母、有教育与教训他的责任或义务。如今的王天方,都不配成天乐正眼看的,更别提特意开口骂他了。

这时王天方终于被激怒了,自己报出了名字。但成天乐却抬起了眼睛,对面前这个人仍浑然无视,他的视线从王天方的头顶上方穿过,看着远处的树梢,那里正有一只苍鹰缓缓飞来。(未完待续。。)

967、混沌开辟拨迷雾,人间足迹怎埋藏

王天方也许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很搞笑,他很愤怒却没有直接冲向成天乐;已见识过世上各种妖物的成总,对他这种马戏团表演似的举动也没有欣赏的兴致;至于设下埋伏企图格杀成天乐的其余众高手,也好像没关心王天方在做什么。

这时有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王天方,你已说了这么多,为什么还不动手呢?你一生的宿敌成天乐就在眼前,你手中有神器,他陷身在此已插翅难飞,真要是个男人的话,就亲手宰了他!”

说话者是孔翎,语气很有点挤兑人的意思,随着话音她性感妖娆的身形从林木深处走了出来。但她并没有走得太近,离王天方还很远就站住了脚步。王天方的脸色涨红了,握着法器的手背也出现了青筋,喝道:“燕无欢,你还不动手!”

燕无欢的声音也从半空传来:“该动手时自然会动手,王天方,你且去阵外警戒,周围有什么异常的状况或者有人接近这里,立刻发出警示。”

王天方一怔,站在那里显得有些尴尬,燕无欢并没有答他的话,而是直接下令要他出去,仿佛觉得他在这里有些碍手碍脚。他还想再说什么,却意识到自己站在这里真的有点多余而且碍事。宣威与金华两位妖王已一左一右走过他的身边站定,与空中的燕无欢结成阵势,他成了阵中的局外人,只得一跺脚收起万卷书转身离去。

燕无欢是以一只鹰的原身从空中飞来的,林中同时走出宣威和金华。这两人与空中的燕无欢保持着同样的速度,阵型不变来到近前。王天方走了。孔翎却仍留在这里,站在金华宣威身后的远处。正如她来之前所说。要亲眼见证燕无欢如何斩杀成天乐。

成天乐既没有看王天方也没有看孔翎,好似根本没意识到她也来了,只抬头对着半空那只鹰道:“燕掌门,我们又见面了!你今日在此设伏,难道就不想想后果吗?比起后果,更令我感兴趣的是前因,你为何要这么做?身为一派宗门之长,又欲让大有宗何去何从?”

燕无欢在叹息:“成天乐,今日之事我早已决定。只是一直在等待出手时机。曾经发生过的一切,注定是要做个了断的,只在于我们怎样去了断。我今天不是以大有宗掌门的身份来的,就是曾经在高原雪山上、师尊身边的那只鹰。人世间发生的某些事情,注定要被埋葬,今日不是我来埋葬你、便是你来埋葬我,这就是我师尊没有完成的遗愿。”

这番话很伤感,意思也有点复杂,恐怕只有成天乐才能完全听明白。刘大有绝不希望世人知道他就是刘漾河。他创立了大有宗,希望自己是开气象之先、掌控时代潮流的大有宗宗主刘大有,而曾经与刘漾河有关的一切经历都永远埋藏。

刘大有是这么希望的,从某种意义上讲。成天乐也在这么做,因为正是成天乐亲手埋葬了刘漾河本人。而燕无欢继承了大有宗,他从来都是刘漾河的死士。也在继承这份遗愿,需要埋葬的不仅有成天乐还有他自己。今天就是最后的了断。

燕无欢的废话不多,也没有和成天乐再解释什么。说话间立刻就动手了。他今天一直就是以原身出现,于空中一震双翅,无数道飞羽向成天乐激射而至,简单、直接、凌厉无比不带任何花哨,飞羽上都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与燕无欢结阵的宣威和金华也同时出手。宣威祭出了白离宝瓶,这件神器是昆仑仙境陆吾门太上长老白陆离的遗物。金华则祭出了金乌骨,则是以那位金乌妖王的原身之物新炼成的法宝。

这两位妖王来自昆仑仙境一个叫苦山的地方,原身都是一种叫“山膏”的异兽,样子长得像猪,浑身的毛发是火红色的,叫声十分刺耳。他们自开启灵智之初就结为同伴,修炼的是同样的法决,又拥有相同的天赋神通,擅长一种合击之术,两人联手的威力要比单独一个人大得多。

只见一片红光笼罩,两人的神气法力融为一体不分彼此。红光中飞出一只白离宝瓶,瓶口幻化张开喷薄出迷蒙的雾气,与那红光化为一体,如红云雾海涌向成天乐的立足之处。雾海中传出刺耳的尖鸣声,伴随着无数道金乌火羽,与燕无欢漫天射落的金光飞羽相呼应。

成天乐的神识中失去了三名对手的位置,面对的就是这片红云雾海,对方施展的神通法术结合了迷踪大阵的阵法。宣威和金华今天的任务是主守,掩护住他们两人与飞在空中的燕无欢的身形,让成天乐难以发起有效的反击。

成天乐若冲至近前格杀,威胁实在太太了,所以他们要利用迷踪大阵和白离宝瓶。

成天乐在蜃光珠演示的景象中,见过白陆离是如何使用白离宝瓶攻击泽真的。白离宝瓶喷出迷离雾海能阻隔人的神识,对方可潜藏在迷雾中对他进行攻击,而他若是被这雾海吞没,就等于闭着眼睛挨揍了。

成天乐大喝一声,周围景象也发生了不可思议玄妙的变化,他仿佛消失了、又仿佛还在原处。虽然迷雾笼罩了天地,但是迷雾中山河树木都还在,这是一片混沌世界。成天乐运转天地灵息,那天地间生机律动气息在流转,仿佛化散为天地诞生之初的混沌景象。

这是成天乐新修成的神通法术,就是画卷中混沌世界目前如今的玄妙景象。画卷相当于成天乐的玄牝珠,而玄牝珠又是什么,它是妖物假和神气所凝练的神通法力。原先的画卷以及画中世界并非成天乐所打造,但今日的混沌世界确是成天乐所造就。

成天乐采炼菁华气、心髓焰、沉银魄化入画卷中的混沌世界,混沌世界的变化也就相当于玄牝珠的变化、成了成天乐本人的神通法术。他此刻并非是将画卷当成一件神器祭出使用。而就是如妖修般自然的借助玄牝珠施法。

混沌融合了迷雾,迷雾仿佛也成了混沌的一部分。既然是“盲打”,那大家都都盲打好了。要么就混沌与迷雾齐破吧!那金乌火羽以及带着金光飞羽袭来的时候,成天乐也挥出了拂尘,无数缠绕着电光霹雳的青丝飞舞,混沌迷雾中瞬间就有无数次密集的法力冲撞。

燕无欢等人一出手便全力施展了如此强大的一击,他们并不想拖延时间就是要速战速决以雷霆之势将成天乐格杀。假如成天乐真的因为失去了玄牝珠、如今还没有回复神通法力,那么此刻肯定是连渣都剩不下了;就算换做一年前刚刚脱胎换骨的成天乐,这一击他也是接不住的。

出乎预料的是,成天乐居然接住了。拂尘挥出的万道青丝并没有挡住所有的攻击,有不少道飞羽如刀锋利剑、乱刃加身。如飞火流星、烈焰焚躯,从迷雾中穿破混沌,透过万道青丝的落到了他的身上。

成天乐衣衫破碎遍布焦痕,可这些攻击已是他强悍无比的炉鼎原身能够承受的,虽然落了下风,但仍稳稳的站在原地并未被击倒。他也发起了还击,无数道霹雳电光击了出去,被那红云雾海所吞没。宣威和金华联袂擅守,成天乐并没给对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这雷霆万钧的一击虽未尽全功。可燕无欢既然做出了万全的安排,就决不会给成天乐任何挣扎的机会,如此强大的一击就算成天乐能勉强接下,他也绝对挡不住顺势而来的第二拨掩杀。就在成天乐的身后。突然又有三道强大的气息爆发,有三人各施展法术从三个方向朝成天乐的背后齐斩而至。

出手者是另外三位强大的妖王,分别名叫哈妖王、涂妖王、胡妖王。原身则分别为穷奇、闻鳞、蛊雕这三种异兽。他们有各自擅长的天赋神通,长年隐居于昆仑仙境蛮荒深处。是前段时间被宣威和金华请出山的,让他们帮忙出手做一件事情。而这件事就是今天在此地斩杀成天乐。

燕无欢事先并没有多余的交代,就是让他们各自施展最强大的神通法术突然发难,选择的时机非常致命,正是成天乐全力抵挡燕无欢等人第一击之时,他根本再无余力应对这样强大的偷袭,假如没有防备的话,就算是有出神入化之能的当世高人也得饮恨当场,更何况是已失去玄牝珠的成天乐呢?

在燕无欢的计划里,第一击就足以格杀成天乐,但他行事谨慎不想出任何差错,所以又安排了第二击,六大妖王借助阵法与神器,并用最恰当的方式、最有效的手段配合,燕无欢也认为成天乐绝不会再有机会逃过第二击。伏击行动到此就应该彻底结束了,他做事向来就是这么干净利索。

但成天乐却早有准备,他并没有去抵挡三位妖王的偷袭,只是突然一跺脚,山林间似凭空出现了一座大阵——他最擅长的四神十二时大阵。这座大阵是何时布下的呢?就是刚才成天乐在迷踪大阵中转圈的时候,每一处阵枢都是他悄然留下的足迹。这便是小韶刚才所说的阵中之阵,此时才突然运转发动。

成天乐此番远赴海外行游万里,阅历众生世事种种,给所遇见的妖物留下神念心印指引;而另一方面,他也在不断留下自己的足迹、踏上了一条悟道之旅。他以前所学的种种神通法术,其运用之妙已达到悄然间存乎一心的境界,这四神十二时大阵,已可以不动声色的以足迹布下。

王天方刚才自己蹦出来喝问,而燕无欢只是冷眼旁观,他可能并不介意看见成天乐冲过来将王天方给宰了。但成天乐并没有动,就因为他的位就置站在阵中之阵的边缘。四神十二时大阵可攻可守,就看谁在法阵之中,假如对手在阵中、则攻;假如对手在阵外,则守。

哈妖王、涂妖王、胡妖王等三人刚一动手就意识到一件事,他们悄然潜进发起攻击的位置,并不仅如计划安排的那般断了成天乐的退路,自己竟然也进入了对方布下的阵中之阵,而主阵者也不是成天乐。

成天乐身后有五色光华冲起如虹,还有一只硕大的五色玄鸟展翅飞出,奋力格挡汇聚而来的攻击。与此同时,四神十二时大阵运转,有无数只玄鸟的虚影于虚空中呈现,带着清啸之声向着三位妖王发起了反击。

这完全出乎了设伏众高手的预料,配合的万无一失的连续两击,居然没有杀得了成天乐,甚至没有将此人击倒!燕无欢飞在空中总揽全局,对战场中发生的情况最清楚,他随即以神念喝道:“注意,成天乐是两个人!”

燕无欢终于发现了小韶的端倪,成天乐再大的本事,刚才也不可能同时施展那样的神通,主持四神十二时大阵、祭出五色玄鸟者分明另有其人。

其实不用他喊,众人紧接着也都看见了。四神十二时大阵发动,混沌气息也与那红云迷雾互击消散,成天乐所站的位置已变得清清朗朗。小韶手持凤凰毛在成天乐的身后,与阵中三位妖王相斗,而成天乐则手持佛尘与阵外三名对手相峙。

虽事出意外,但燕无欢并不惊慌,甚至觉得小韶也在场则更好,如此也少了一个未知的变数、不可能再有人会出现在附近接应成天乐。

燕无欢仍然很冷静,就算成天乐没有失去神通法力,甚至修为更胜此前,又有小韶在身边相助,还布下了阵中之阵,但今天仍无法逃出生天。在六位妖王的合击之下,成天乐与小韶最终的结局仍只能是覆亡,只是过程比原先的预计要麻烦些。

燕无欢准备继续发起的围攻,将突然的格杀变成一场缠斗,可就在此时,又出现了谁也意想不到的变故——小韶刚刚现身,四神十二时大阵中突然又多了一个人。

来者可不是什么神秘莫测的绝世高手、居然能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种地方。他是被人从远处扔进来的,“噗通”落地如死鱼般动弹不得,人虽然还没有断气,但显然只剩半条命了,竟是刚才已离开、被燕无欢派到迷踪大阵外警戒周围动静的王天方!(未完待续。。)

968、斗生杀瞬息万变,捕螳螂谁为黄雀

王天方被燕无欢指派到阵外警戒、观望周围异常的动静,他当然要找一个制高点。这里并非山区,只是略有起伏的平原丛林地带,他便登上了一棵树梢。周围有无数棵树,倒霉催的王天方为何偏偏上了这棵树,因为这株参天大树的树冠就是这一带最高的地方。

这株大树不仅长得高大,且树冠茂盛;不仅枝叶葱郁,且生机旺盛;不仅翠意盎然,而且无形中的气息清灵精纯。王天方也是一名修士,他下意识的就喜欢呆在这样的环境里,所以很自然就上了这棵参天大树,站在树冠中向远处观望。

王天方不是植物学家,他可能没有意识到,这样一棵树不应该生长在这里,它本就不是加拿大北部、接近北极圈的地带应出现的植物。站在树顶上时,他关注的也不是周围的动静,而是迷踪大阵内的情况,迫切的想知道燕无欢那边是否已成功斩杀了成天乐?

也许不能责怪王天方不够小心,假如换做成天乐,在这种情况下恐怕也一样。王天方与燕无欢等人追索成天乐的行踪线索、判断出他的前行方向,提前绕到这里来布置伏击战场。他们到的时间不可能比成天乐早很多,而事先就连王天方自己也不会知道这里是战场,只是观察地形之后临时做出的选择,其他人就更无从知晓了。

王天方等人比成天乐早到此地一天,足以将周围情况探查的一清二楚,并布下了那座迷踪大阵等待成天乐。当成天乐到来之后。燕无欢并没有着急动手,确定周围没有任何异常这才现身。在这连人烟都没有的荒原中。确实也没有什么好警戒的。

那座迷踪大阵果然神妙,众高人动手并无声息惊动外界。王天方也只能在神识中感应到大阵中央微弱的法力波动,所以他正凝神关注。恰在这时,他藏身的这棵树突然“活”了!

这树本就应该是活的,但此刻的情形却诡异万分。茂盛葱茏的枝条化做碧光卷扬合拢,就像很多道绳索牢牢的束缚了王天方的身形,其威势完全不亚于当世高手发起的突袭。而且王天方呆的位置太要命了,如果这株参天大树就像一只朝天伸出的手臂,他便正站在对方的手心里,猝不及防间一把就被攥了个结实。

这树是一件法宝化成。但它并非虚化,因这件法宝本身也就是一株树,就算它被炼成了法器依然生机不绝、可随处落地生根。有人把它放在这里化为一株参天大树,却收敛了法力波动和神通妙用,心不在焉的王天方全然没意识到。

王天方毕竟也是高手,他还拥有万卷书这样的神器。但那棵树仿佛对王天言的修行极为了解,甚至连他脱裤子想放什么屁都清楚。枝条未动之前一道碧光就卷走了他手中的万卷书,王天方本能的便施展御器之法将之收回,不料却失去了对这件神器的感应。

这棵“树”竟然掌控了万卷书中的传承烙印。直接将这件神器夺走并封印了。王天方再想挣脱,那些枝条化成的碧光凝聚着法力已袭入形神,瞬间就将他的法力打散、削去了一身神通。王天方别说发出示警信号,就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

紧接着这棵树又动了。居然冲向了那座迷踪大阵!

树木落地生根,又没有长脚,怎么会“冲”呢。这情景看上去万分诡异,它就是扎根于大地中向前滑行。保持着直立的形状。假如有人站在树上,感觉甚至不是树在动。而是前方的山林迎面扑来、从两侧飞速而过。

大树冲到了迷踪大阵的边缘,千百纸条仿佛都化做了碧绿的长鞭,泥土深处虬结的树根也化为了很多道破土而出的飞索,将把大阵的边缘破开了一个缺口。同时那高处的树冠就像一只扬起的大手,直接将王天方给扔了进去。

燕无欢与众妖王合力布下这座迷踪大阵,其目的是为了困住阵中的成天乐,他们只用了一天时间,因此就是一次性的临时阵法,不可能像宗门道场中凿建的那种永久性法阵。而且这座大阵主要作用是困住里面的人、并不是防备外面的人。

实际上他们也不需要防备外人,因为燕无欢的目的不仅是杀成天乐,而且不能走漏任何风声,可能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他们也不会动手。这棵“树”显然很了解这种临时布下的法阵的特点及弱点,以树根从地底深处破阵是最省事的,它在谁也没想到的情况下突然就冲了进来。

王天方被扔进阵中之阵,一株参天大树挥舞着枝条将外围的迷踪大阵破开一个缺口闯入,这两件事是同时发生的。大树闯阵可不仅是为了扔王天方,王天方只不过是在百千条树枝发出攻击时顺手丢出来的,它攻击的是阵中之人。

挥舞的枝条带着凌厉的碧光,锋芒所向只集中斩向一人。哈妖王、涂妖王、胡妖王不慎踏入成天乐布下的阵中之阵,对成天乐发起突击被小韶挡住,小韶同时运转四神十二时大阵向他们发起还击。紧接着王天方就飞进来了,那株大树的攻击也到了胡妖王的身后。

胡妖王远本是偷袭者,万没想到自己也会被人偷袭,这时再想全身而退已经不可能。翠绿丝光破开了他护体法力,胡妖王大叫一声向前翻了个跟头,情急之中恢复了原身,或者说被那犀利无比的偷袭打回了原身,是一只硕大的怪鸟蛊雕。

来者是一名高手,其修为法力不在此间任何一位妖王之下,出手全力一击又是偷袭,胡妖王当场就受伤倒地、失去了再战之力。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扭转了战局,成天乐虽然背对着大树冲来的方向,但元神中能将后面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成天乐竟然“认识”这棵树。它恐怕是如今世上最奇特的一棵树,但成天乐万没想它出现在这里竟是来帮忙的!这棵树或者说这件法宝的名字叫春村宝树。因为祭炼它的那位前辈高人的名号是春村散人。

如果春村散人出现在此时此地,是为了与燕无欢联手对付成天乐。倒也不会令人太过意外。成天乐不仅杀了春村的弟子李逸风,而且在春村散人亲赴苏州万变宗登门质问时,成天乐既没有交待出一起出手的人是梅兰德,也没有将飞螭爪归还春村,让这位前辈高人难堪而去。

今天与燕无欢联手格杀成天乐的宣威和金华,想当初都是受了春村的引荐和鼓动,才加入了大有宗。春村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成天乐及万变宗添堵,他又怎会在这个时候来救成天乐?但假如来者不是春村的话,那又是什么人?

这场面成天乐想不到。燕无欢等人也做梦都料不到!但意外归意外,正在生死生死相搏见,任何变故的出现都是不可错过的机会。春村宝树冲开迷踪大阵,于四神十二时大阵外挥起枝条突然击伤胡妖王蛊雕,小韶的压力骤减。

以她一人之力,借助十二时大阵也完全可以缠住剩下的哈妖王与涂妖王,再有阵外的春村宝树相助,便占了压倒性的上风。这时成天乐突然消失不见,有一幅画卷于原地虚悬。已缓出手来的小韶向后一挥衣袖,画卷冲向四神十二时大阵之外破开了红云迷雾,进入了宣威和金华联手施展的防护红光中。

成天乐与小韶心有灵犀、神念互感相通,不需要商量就在瞬间做出了决定。成天乐身后的两名妖王已构不成威胁。但前方的燕无欢等三人仍是劲敌,正所谓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要想寻找薄弱环节下手。必须先破了宣威和金华的联手合击。

成天乐进入画卷中的混沌世界,身上的已破碎焦糊的衣物包括手中的拂尘都落地。而小韶则施展移转空间的大法力,并辅以空间神术之妙。让幅画卷破开空间冲出去。这原本是两人商量好的突围之策,但此刻却不是为了逃走,而是让成天乐直接冲进了敌阵。

这一招果有奇效,画卷冲破了金华与宣威两人联手施展的法力防护,紧接着画卷一展成天乐凭空出现、瞬间又将这幅画卷摄入形神,同时全力一拳击出。他出现的位置在宣威和金华之间,而且就紧贴着金华的身侧。

这一拳来得太近、太突然了,带着丝丝电光与霹雳雷鸣,直接就轰在了金华的腰肋间,若是换做一般的修士甚至其他强大的妖修,可能当场就被打成一团血雾了。可金华的原身也异常强悍,他所修炼的虽不是铁瓦金身诀,但也有护体之妙、更何况他也曾服用过九枚陆吾神仑丹。

像金华这种妖王的护体反应几乎是本能的,拳风及体时他已经化为了山膏的原身,是一头形似野猪、小山般异兽,浑身毛发炸起笼罩着一层红光。成天乐拳头上包裹的电芒打碎了这层红光,然后与山膏的身体相击,这也是两人的直接冲撞。

力量交击声音就像擂响了一面巨鼓,将成天乐震退了两步,而山膏发出一声怪吼横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口喷鲜血。金华竟然伤而未死,成天乐后退两步脚一瞪地身形如离弦之箭,就向那被震飞的山膏急射而去。

金华不仅是被成天乐的打飞的,他将全身的法力与成天乐的拳头冲撞,也特意被震飞卸力,以将伤害减轻到最低程度。他飞出时身上还有丝丝电光缠绕,竭力凝聚残余的法力只想飞的更快些,但成天乐随后就追到了。

从王天方被扔进来,到金华被成天乐打飞,几乎就是几眨眼的事情。空中的燕无欢以及另一侧的宣威心知不妙,他们不约而同的仍锁定了今天最主要的目标——成天乐。但是成天乐却突然消失了,就是这么一个时间差,没反应过来金华已被打飞。

燕无欢与宣威的反应也是极快,无数道飞火流星以及金光飞羽呼啸而至,从天空以及背后个方向袭击成天乐。成天乐此刻并无法宝在手,又该如何抵挡?只见他在飞射中如陀螺般突然转身,左手朝天打出一拳,右手抡出了一头小山般的怪兽迎面砸向了宣威。

成天乐的速度极快,当然比受伤的金华更快。他飞设而去已伸手抓住了山膏的一条后腿,也来不及再施展手段将之格杀了,直接就把它抡了回来当做武器给砸了出去。

金华的原身就像一面小山般的盾牌、又似呼啸的陨石,迎着那袭来的飞火流星砸向宣威,宣威的不少攻击都打在他的身上,他发出杀猪般凄厉而短促的惨叫当即晕死过去。宣威急忙撤法后退,飞火流星瞬间化为乌有,他遍体红光环绕并挥出金乌骨往前凌空一拨。

宣威收了攻击法术,因为飞火流星击不中成天乐、只会杀了受伤的金华,他一边施法护体,同时想把那砸来的山膏原身给凌空拨开、不能撞到自己身上。

宣威当然不想杀了金华,就算他再凶残也不会做这种无谓的事情,更何况这是在一起相处了近三百年的至交呢?但是金华并未逃过一死。

还没等宣威将这头硕大的山膏凌空横移而去,金华的原身便嘭的一声四分五裂,一只带着霹雳电光的拳头已打向宣威的面门。

成天乐的打法完全不符常规,他以金华的原身为武器反击宣威,同时挥起左拳祭出一片霹雳雷池、化解燕无欢居高临下的攻击。他本人却没有闪避到远处,而是不退反进,就跟在金华的原身后面朝着宣威飞射而至。

在空中急速的来回折转,本身也是一种闪避,成天乐并没有完全挡住燕无欢的攻击,那无数道金光飞羽大半被一拳祭出的雷池湮灭,小半被他鬼魅般的折返动作给闪开,还有一些击中了他的身体。成天乐浑身都有电光环绕,以强悍的原身与护体法力硬生生的承受。(未完待续。。)

969、冲霄颠扑鹰折翼,万卷 不破一页书

成天乐后发先至,一拳打爆金华的原身,拳头上带着造化天雷电光,瞬间就将那四分五裂的血肉烤得外焦里嫩,甚至还发出了一阵香味。但谁也没有心思去关心烤肉,宣威退后以金乌骨迎向成天乐,他们的距离已太近,不及施展法宝的神通妙用了,直接拿坚韧无比的金乌骨当棍子用。

宣威与金华的合击之术已破,而金华就如此骇人的方式死在宣威的面前,宣威的胆气已失、根本没有取胜之心更别提想格杀成天乐了,他只是保命而已。只听开碑裂石之音传出,成天乐并没有打断金乌骨,却让手持金乌骨的宣威翻了个跟头震飞出去。

宣威落地时已化为原身,也是一头小山般的山膏,四蹄站稳。他已清楚自己根本躲不开成天乐的近身格杀,退避只有死路一条,化为原身想全力冲撞,同时也寄希望于天上的燕无欢策应攻击、能救他一命。

可是成天乐并没有与这头山膏迎面冲撞在一起,也没有再迎面挥出第二拳,他向前腾空而起、又落下,一只脚重重的跺在山膏的后背上。

燕无欢在空中长啸一声,无数道飞羽连绵落下,密集得如乌云盖顶,这“乌云”还带着金铁交鸣之声、闪烁着道道金光。燕无欢是苦行出身,修炼的是铁瓦金舍诀,他的神通法术从不讲究花哨漂亮、手段繁复,追求就是简单有效,金光飞羽就是他的天赋神通,凝聚着最精纯的法力。当完全形成正面冲斗时,成天乐也不得不全力应对。

成天乐一拳震飞宣威。接着朝天挥出了万道青丝并腾空而起。方才他进入画卷破空进入敌阵时拂尘已落地,但一拳震飞宣威时。又将十丈外的拂尘摄回手中。

燕无欢已经无暇再想别的事情,甚至眼中再没有别人,他居高临下就是要把成天乐镇杀在地面,不想给他腾空而起的机会。万道青丝带着电光,也如乌云般迎上了燕无欢的全力攻击,法力的爆发冲撞竟将成天乐刚刚飞起的身形震落,而宣威恰好翻着跟头化为原身四足站定。

成天乐在格斗中腾空飞起,与燕无欢居高临下攻击相抗并不占便宜,他就似被一座山给砸了下来。却顺势一脚狠狠的跺在宣威的背上。就听“噗”的一声闷响,宣威化成的山膏原身不仅四蹄入地,整个身子也都深深的陷入了地面,可见这一脚跺得有多重!

成天乐不仅是以飞天之能冲起,同时还以跺足之力起跳。他方才那一拳并没有重创宣威,此刻借着燕无欢凌空压落力量,一脚把宣威跺成了重伤,这也是借力使力。紧接着他便挥舞拂尘冲到了空中,与燕无欢斗在了一处。

千万不得让成天乐冲到身前!连教廷骑士艾森都清楚这一点。金华和宣威当然也知道。可因为情况突变,成天乐以不可思议的妙法冲入了他们之间,折返出击再冲天而起,动作兔起鹰落快如闪电。场面也很有些血腥恐怖,转眼间金华与宣威已一死一伤。

当成天乐与燕无欢斗在一起,在场的其他人就失去了对这两人的准确感应。用神识锁定他们的位置都很困难,想帮忙的话也很难插上手。因为那片战场完全是一片混沌景象。分辨不出两人的身形所在,他们在空中越打越高。霹雳和呼啸声不断传来。

空中有一片乌云涌动,那是万道青丝在飞舞、也是无数黒羽在激射,乌云中带着霹雳电闪和道道金光,是成天乐的造化天雷,也是燕无欢的护体金光。两人各展神通相搏,可能拳头和身体也在冲撞交击。黑云中金光弥漫似蛟龙乱飞,又被混沌气息的包裹缠绕,这不是普通的斗法,简直就是两头狂化的飞天神兽在拼命。

金华和宣威的原身已经够强悍了,但这世上能直接与成天乐硬碰硬拼拳不落下风者,如今恐也只有燕无欢。燕无欢并不惧与成天乐在近乎混沌的状态下缠斗,方才他在空中离得远、成天乐的动作又太快,他的法术阻止不了成天乐,但是面对面却能与成天乐直接冲撞。

他们两人在高空决斗,而四神十二时大阵中的斗法已经停止了。胡妖王被击倒、成天乐进入画卷破空飞去的同时,那株闯阵的参天巨木下出现了一位老者。

此人须发皆白、相貌清臞,并不是春村,左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书,正是王天方不久前拿在手中的题龙山神器万卷书。他一出现便发来了一道神念,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只有一句话:“老夫夜游。”

这话啥意思?当然不是说自己大半夜起来梦游至此,而是他在昆仑修行界的名号,来者竟是史天一与王天方的师父——题龙山前辈高人夜游先生易渊!成天乐当然也听见了,立刻就反应过来此人是谁,但在激斗中也无暇追问什么。

夜游先生说完话便打开了手中的那本书,随着书卷翻开,他身后那株参天大树便消失不见,化为了一根齐眉高的手杖插在地上。手杖的顶端还伸出一截细枝,细枝上带着翠绿的叶子,正是春村宝树的原貌。

看来夜游先生虽修为高超,却尚无出神入化之能,他要使用神器万卷书,便没有再施展春村宝树的妙用。当世之中,恐怕没有人比夜游先生更了解万卷书的玄妙,这本厚厚的书号称“万卷”,但打开之后却只有一页,就像合在一起的请帖。

打开时书中能出现不同的字迹,每次只有一字,与所施展神通意境有关,所以这件神器才被称为万卷书。其实万卷书里面也没有一万个字,目前只能变化出几十个字来,使用神器不仅要看其本身蕴含的妙用,也要看施法者的境界。

夜游先生打开万卷书。此时书卷中出现的是一个篆体的“山”字,它既是字也是画。带着厚重传神的山形轮廓。“书”明明只在他手里,可是对面的人却仿佛都看见了这座“山”。凌空而起带着威压之势可随时镇落。

远处还有一个已被大家都遗忘的人,就是呈石化状的孔翎。假如孔翎的脑袋还清醒,应该很熟悉夜游先生此刻施展的神通妙法。她曾经从王天方那里得到一枚山子印,祭出时其妙用神通相似,只是威力要小很多。

山子印也是题龙山的法器,它便是模仿万卷书中山字符的妙用所打造,原本是让晚辈弟子演练法术所用,在此基础上再去掌握如何使用神器万卷书,而夜游先生此刻施展的是原版正宗的神器威力。

万卷书中的山字符镇落。而小韶仍祭出凤凰毛运转四神十二时大阵,阵中的三位妖王齐声高喝:“停——!我们认输!”

胡妖王已受伤难以力战,剩下哈、涂二位妖王绝非对手,他们倒是很干脆的投降了,因为事情已与燕无欢等人所承诺的不一样。他们只是来帮忙的,并不是来拼命的,修行百年也不值得为此把命搭进去。

简单的话中还有复杂的神念,向易渊及小韶做了解释,甚至提出了协商的请求。他们自报家门介绍了各自的来历。以及今天为何会出现在此地、此刻又为何要叫停求饶?

这三位妖王是被金华与宣威“请”出山的,宣威和金华当然开出了足够打动他们的条件,只让他们私下出手一次。而且金华和宣威当时有承诺,此事绝对不会走漏任何风声。会做好最严密周全的布置,将一举得手不留后患,事后也绝不会有人来追究他们。

安排这次伏击前也商量好了。燕无欢并不需要他们正面对敌,假如出手第一击就格杀了成天乐。甚至无需他们再现身。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切断成天乐的后路,不让成天乐有破阵逃命的机会。

可是夜游先生的出现。意味着情况完全变了,事情并不像燕无欢等人说的那样绝密而周全,更非万无一失。况且看战场的形势,宣威与金华一死一伤,成天乐冲上天空独斗燕无欢,不论这两人之间的决斗结果如何,燕无欢这一场伏击计划彻底是失败了。

别说能否将成天乐截杀,燕无欢自己能否逃掉都两说,这三位妖王若继续斗下去,也绝对没什么好下场。

这三位妖王并非言而无信之人,但事情既然和承诺的不一样,他们便可以反悔,果断的认输提出罢斗。他们都是昆仑仙境蛮荒中出身的妖王,漫长的岁月中经历过各种争斗,特别是早年身为禽兽尚未化形时,争夺食物、地盘、配偶等情况更是时有发生。

山野丛林中的生存环境是严酷的,但也和大多数人们所理解的不一样。比如一头狮子驱赶另一头狮子,往往只是用它们之间特有的方式分出胜负,并不是真的你死我话。争斗的目的只是为了生存繁衍的本能,而不是无谓的贪欲和杀念。

一头狮子就算能咬死另一头狮子,自身也会受创,这在野外环境中与自杀没什么区别。所以一般像这样的争斗,有点类似于昆仑修士之间的“演法”,分出高下之后就有一种本能的选择,以另一方认输、主动退出而结束。

今天这三位妖王也采取了这种做法,表示自己愿意认输,这是早年在蛮荒争斗中的习惯。而他们三人早已化形为妖,如今已有脱胎换骨的成就,当然也了解很多人间打交道的讲究,知道怎么与人沟通协商。

此刻认输,便代表他们愿意补偿或赔偿,成天乐和小韶如果想要他们的地盘、法宝都是可以的,甚至可以命令他们去做一些事情。而另一方面,三位妖王也希望对方明白,虽然小韶和夜游已经稳占上风,但毕竟面对的是三位强大的妖王,真是要逼得他们走投无路只能拼命的话,恐怕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夜游在昆仑仙境中清修多年,当然了解这三位妖王的思维回路,见对方不再发起攻击只是施法护身,那万卷书中的山字符神通并没有落下镇杀。但夜游也没有合上万卷书。那座无形的小山仍悬于四神十二时大阵之上,保持着含而不发的状态。

见夜游如此。小韶也没有向他们继续发起攻击,但四神十二时大阵仍在运转。只要稍有异动可随时出手。但小韶并没有停手,她随即转身挥起凤凰翎,斩向了十余丈外的宣威。

宣威化做原身山膏,被成天乐一脚跺进了地面,小山般的身体整个都陷了进去。但是它还没死,修炼了近三百年也就强悍、九枚陆吾神仑丹更不是白吃,虽身受重创竟然挣扎着想爬出来。地表的土石涌动出现了一条条裂痕,山膏刚刚拱起后背将要脱困,一只五色玄鸟已清啸而至。

宣威发出绝望而不甘的吼声。若是他还没有受伤又能与金华联手,足以与小韶一斗、至少可以自保,但此刻已没有任何活命的机会。

求生无望的宣威也发了狠,瞬间祭出玄牝珠自爆,这枚玄牝珠冲向小韶却被五色玄鸟所阻,就在他身前与原身一起爆发,澎湃的法力激荡而开。折断的树木以及卷起的土石呼啸着四射,良久之后方烟尘散尽,原地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深坑。而宣威已尸骨无存。

玄牝珠是妖物于原身之外所修神通法力凝聚,也相当于妖修在漫长岁月中所祭炼的、最为独特的本命法宝。玄牝珠瞬间自爆威力惊人,完全不亚于昆仑修士自斩式的毁器伤敌,将一位妖王逼到这个份上。往往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方才金华根本来不及这么做,但宣威却可以。

可宣威在自爆玄牝珠时已身受重创,所以其威力要大打折扣。另一方面,他当时还在深坑里面呢。也使自爆的威力不能及远。

小韶以凤凰翎的妙用幻化出的五色玄鸟被击散,但那爆发的威力并没有伤到她。甚至没有波及到她,因为她正站在四神十二时大阵之中。阵枢运转光幕升起,似有无形的阻隔挡住了法力的激射以及漫天横飞的土石残木。

这让阵中的三位妖王心头一阵恻然同时也一阵骇然,宣威就这么死了,就连自爆玄牝珠想拉个垫背的都没办到。他们刚才已经运转法力护身,准备随时抵挡那玄牝珠自爆的余波,结果自爆的威力一半被深坑周围的土石所阻隔,另一半被小韶的法力以及这座大阵所化解。

而他们此时便身处小韶操控的大阵之中,外面还有一位高手夜游,想逃都逃不了啊!就算自爆玄牝珠搞一场大的,那首先也是自己死定了。同为妖王亲眼见到这一幕,他们已完全心惊胆寒。

小韶斩了宣威后便手持凤凰翎静立原地,并没有冲向高空相助成天乐。这不仅是因为她还要主持四神十二时大阵,而是她清楚成天乐不需要帮忙。高空中的战团一片混沌,他人甚想帮忙也不少插手,但小韶不一样,若成天乐必须要她相助,直接将其摄入形神就可以了。

地面上那么大的动静,成天乐当然也察觉到了,阵中的三位妖王认输,而宣威已被小韶所斩,此刻只剩下了他与燕无欢还在生死相搏。而今天的场面,燕无欢已是一败涂地。

三位妖王困在阵中逃不掉,原本飞在高空的燕无欢却是可以逃走的,当成天乐冲天而起时,燕无欢就应该清楚今天这一战的结果了。但燕无欢却没有逃,他也无路可逃了,既然做出了这个选择,天下之大,也再无燕无欢的容身之处。就算他能逃走并隐姓埋名藏匿起来,燕无欢这个人也等于不存在了。

不知为何,成天乐从心底里很同情这只鹰,但同情并不代表原谅,更不代表会放过他,成天乐此刻也不会再给燕无欢任何一丝逃命的机会。

这是一场惨烈的对决,双方都毫无保留的施展了各自最强大的神通手段。今日的燕无欢,比当初的刘漾河强大得多,成天乐心中自有比较。比如万变宗中的任道直,是天地所化生的灵禽,天赋神通远非一般的妖修所能敌,但假如动手拼命的话,此刻绝不是燕无欢的对手,恐怕已经被斩杀当场。

任道直这只灵禽毕方尚未脱胎换骨,若他能脱胎换骨成就妖王,当然要比今日更为强大,但想击败燕无欢这只鹰,结果恐怕也够呛。燕无欢修为之扎实、原身之强悍、法力之精纯浑厚可想而知!

但奇异的是,成天乐在激斗中并没有感应到燕无欢的杀意,这是一种非常难以形容的感觉。方才燕无欢与金华、宣威联手发起攻击,成天乐感受到了凌厉的毫无保留的杀机,而此刻这股杀机却消失了。

虽感受不到杀机,但燕无欢仍然是杀招尽出、丝毫没有保留,成天乐只要修为稍弱就会被他斩杀当场。这只能说明此刻在燕无欢的心目中,能不能杀得了成天乐已经没有意义,但他必须要完成这场决斗,将自己平生所修的手段毫无保留的施展出来。

燕无欢不仅聪明,而且是很出色的人才,资质、悟性、心志皆超绝。春村宝树破阵而入时,他就明白今天的计划已经失败了。无论来的高手是谁,都说明消息已经走漏,他的目的不是单纯的斩杀成天乐,而是将一段过往永远埋藏,包括成天乐也包括他自己。就算今天能杀了成天乐,他也不会再回到万变宗,更不会以燕无欢的身份再出现。

此局已破、计划已失败、燕无欢已无路可走,他感到了深深的绝望,绝望中只能做最后一件事情,就是将刘漾河所传授的一切神通手段都施展出来,等待着结局到来。这结局无论是不是他想要的,皆已无能为力。

激斗中的成天乐还发现了一件事,燕无欢随身并没有带任何东西,就是以一只鹰的原身出现,使用的也是原身之物所祭炼的法宝。今天的燕无欢本人,从某种意义上讲,完全就是赤条条的来到时尚的样子,就如当初在高原雪山上遇到刘漾河的那只鹰,除了强大的修为之外,大有宗的一切他什么都没有带。

成天乐也感受到了燕无欢内心深处的绝望,此刻的这只鹰的行为甚至让人觉得有几分悲壮,他在绝望与悲壮中神通尽出。成天乐受伤了,他不知被燕无欢祭出的飞羽给斩中了多少次,两人也硬碰硬拼过拳,只不过燕无欢出的不是拳头,而是利爪和尖喙还有铁扫般的双翅。

燕无欢身上的羽毛不知被震断、打落了多少支,皆化为带着金光的利刃斩向成天乐。成天乐祭起拂尘不断的将这些飞羽斩灭,无数道带着霹雳的丝光也抽在了燕无欢的身上。山林间的众人只能看见天上的乌云盘旋、霹雳阵阵、金光四射,那两人湮没在一片混沌之中。

这场激战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时辰,观战的众人除了小韶之外,心中皆一片骇然。夜游先生易渊是成名已久的前辈高人,脱胎换骨之境早已修炼圆满,行走在那到达苦海的无涯之岸。但他此刻也在暗自思忖,假如是换做自己与燕无欢相斗,今日恐怕也不得全身而退,这两人的神通手段实在太惊人了。

至于其余三位妖王,则更是胆战心惊不已,他们没想到大有宗的代掌门燕无欢竟如此厉害,而成天乐的修为则更加令人震惊,他们三个一起上也未必是成天乐的对手。

就在这时,一直静立的小韶眉头微皱,突然抬头望向天空,似是感应到战局发生了变化。只听高空中传来砰然巨响,这片大地苍原上都有滚滚雷鸣般的回音。漫卷的乌云顷刻散尽,一只折翼的苍鹰从云端坠落,它浑身还缭绕着霹雳电光,凌乱的羽毛上散发着焦烟。(未完待续。。)

970、尘缘何须求了尽,彼岸哪得世外寻

成天乐终于破了燕无欢的铁瓦金舍神功,将其打落云端。.在这一刻,燕无欢发来了一道神念,居然是告诉成天乐自己今天为何会来、来之前又做了怎样的安排,他做着一切的目的是什么?这其中包含的信息太多太复杂了,言语难以尽解,也只有用神念才能表达,但最后却有一句话很清晰,就是——“谢谢!”

燕无欢要谢成天乐什么?成天乐似能理解,但也无法言述,这只鹰终于要解脱了吗?成天乐只是伤了它、将其从云端打落,尚未要了它的命。但带着重创坠落的燕无欢今天是绝不可能活下去了,它最后的遗言竟是说给成天乐的。

说实话,成天乐从未将刘大有视为什么宿敌或者对手,但是今天这只鹰在临死前倒是真正能成为他的对手了,原因倒不是因为燕无欢比刘漾河的神通法力更强大。这一刻的成天乐并没有太多胜利的喜悦,他甚至感到很惋惜也有些伤感。

燕无欢的悲剧,也许从他开启灵智之初、遇到刘漾河时就埋下了伏笔。刘漾河是他所遇的第一个人,不仅救了他而且一直在指点栽培他,后来更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倚重他。假如燕无欢当初没有遇到刘漾河,或许他仍是高原雪山间翱翔的一只鹰,或许已在风暴中殒落。

假如燕无欢遇到的不是刘漾河,又会怎样呢?他可能不会有今曰的悲剧,但这种假设此刻对他而言已没有意义。

成天乐并非没有杀过人,更不是没有斩过妖,但这样惋惜与伤感还是第一次。成天乐甚至有几分不忍,但这并不代表他会手软。燕无欢坠下云端发来神念的同时,成天乐收起拂尘掌中激射出一物,是一枚枣核状的骨珠。

成天乐知道宣威方才自爆了玄牝珠,而燕无欢此刻所受的伤并没有宣威那么重,他若坠落在凌空中自爆玄牝珠将威力惊人。尽管燕无欢已发出了那样的神念、可能不会做出这种选择,尽管成天乐感到惋惜与不忍,但出手格杀仍是毫不犹豫!

虽然成天乐擅摄玄牝珠,却绝不能保证每次都会成功,因为那种稍瞬即逝的机会实在太难把握了。尤其是面对燕无欢这等高手时,成天乐根本没有把握将其祭出自爆的玄牝珠及时摄夺,所以最稳妥的做法就绝不给燕无欢这种机会。

坠落的燕无欢在半空中看见那枚顶骨珠激射而来,他的神色是那么的复杂,随即闭上了眼睛。此顶骨珠能克至坚之物,燕无欢的铁瓦金舍是神功已破,就算他服用过九枚陆吾神仑丹,也挡不住这一击。

顶骨珠从这只鹰的眉心射入、透体而过,所蕴含的法力带起剧烈的冲击波,瞬间将燕无欢的原身震散为血肉碎片,断羽残肢又在一片雷光中化为乌有,就这么消失于长空。

林间观战的众人仿佛都听见了成天乐以神念发出的一声叹息,但成天乐此刻并未住手!

先前被夜游击伤的胡妖王此刻已经站了起来,以一只蛊雕的原身正瞪大眼睛傻乎乎的看着天上呢。那枚骨珠穿过燕无欢的原身后并未被成天乐收回,而是以快得难以形容的速度继续激射而下,在空中划出一道笔直耀眼的火线,那是与空气剧烈摩擦形成的高温所至。

三位妖王已经停手罢斗,正打算怎么向获胜的成天乐求饶呢,根本就没防备这一手。那枚骨珠从蛊雕的顶门射入、透体而过直接没入了地下,骨珠所激起的劲力冲击也将胡妖王的原身震成碎片、旋即在霹雳雷光中化为飞灰。

成天乐祭出骨珠接连斩杀燕无欢与胡妖王,就是瞬间之事,快得让对方连祭出玄牝珠自爆都来不及。五丈外的涂妖王惊吼着突然跳了起来,挥舞手中的法器向地面击去,但他的反应也慢了。

骨珠斩杀胡妖王射入地下,在地底穿行就像切豆腐一般,随即又从五丈外涂妖王的身下激射而出、透体而过。

哈妖王猝然见胡、涂二位妖王被斩,惊惧喝道:“为何……”与此同时,成天乐也喝了一声:“斩!”

成天乐仿佛早就知哈妖王会有此一问,喝出的那一字“斩”中带着声闻智慧神通,很明白的告诉了哈妖王。方才阵中三位妖王认输罢斗,阵外的夜游与阵中的小韶虽没有继续发起攻击,但也没有回答他们的话,更没有答应他们的求饶,只是在等待成天乐与燕无欢的斗法结束。

飞在天上的成天乐可没有理会这三位妖王在琢磨什么,斩杀燕无欢之后旋即便接着斩杀他们。成天乐不需要这三位妖王其他方式的赔偿或补偿,至于谈什么代价与后果,这本身就是代价与后果,他们离开昆仑仙境来到这里时便已注定。

三位妖王方才停手罢斗、以神念解释求饶时,介绍了蛮荒中妖兽争斗的习惯。但成天乐告诉他们,他们今天并非是那么做的,本就没有打算给成天乐任何认输求饶的机会。这三位妖王的目的并不是战胜成天乐、与成天乐争夺什么,就是要斩杀成天乐。

假如今天成天乐没有察觉不对、提前布下了阵中之阵、又有小韶在身边,就算他能挡住燕无欢与宣威、金华联手的第一击,也挡不住三位妖王趁势演杀的第二击,结果将是必死无疑。

在这种情况下,三位妖王再想求饶,已经太晚了!世上有些错误可以原谅,但不应该不受到惩罚,而有些罪行无可宽恕。人们不能只请求对方的宽恕,却不为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如果三位妖王已悔恨的话,就在临终的那刹那光明中去了悟吧。

三位妖王从蛮荒中来,更应该清楚其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丛林中的规则,他们并不是当初的禽兽、只是为了生存与繁衍的本能而争斗。成天乐从未威胁到他们的存在与生存,远在万里之外本素不相识,更别提争夺什么领地、群族与配偶了。

他们今天来只是因为贪欲,带着开启灵智中清醒的思考,相信能得到燕无欢承诺的好处,又可以做的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后果。当燕无欢的计划失败之后,他们就要面对自己做出的选择,成天乐可不想手软,拒绝了他们的求饶。

成天乐这道神念不知哈妖王听清楚没有,而阵外的夜游先生倒是听的清清楚楚,这位前辈合上了手中的万卷书,已经不再需要他出手帮忙了。

涂妖王被斩,那顶骨珠接着迎面飞来,哈妖王已知今曰必死,大喝中当即祭出了玄牝珠,欲在瞬间自爆。可是斩杀他的并不是成天乐一人,攻击他的法宝也不再是顶骨珠。

顶骨珠从地底钻起穿透涂妖王而过,一个折射向哈妖王飞来,却只是惯姓激射,成天乐已不再艹控这件法宝。与此同时,四神十二时大阵运转,急剧收缩至只有三尺方圆,牢牢的锁困住哈妖王。

三尺内五色光华弥漫,锋芒密斩而至,不给哈妖王任何闪避的余地。一道造化天雷也从天而降劈入大阵之中,化为一片耀眼的雷池。

小韶与成天乐是同时出手的,当顶骨珠从空中激射而下斩杀胡妖王时,小韶也挥凤凰翎运转四神十二时大阵全力袭斩哈妖王。哈妖王刚刚反应过来欲祭出玄牝珠自爆,成天乐已经斩杀另外两位妖王完毕,接着向他出手了。

哈妖王祭出的玄牝珠突然被阻隔在大阵之外,自爆就缓了片刻,而他本人已在成天乐与小韶全力合击之下倒地晕厥、化为了穷奇的原身浑身一片焦糊。那玄牝珠失控的瞬间,已被空中的成天乐摄去。

哈妖王受重创倒地,阵枢嗡鸣雷池滚滚,随即其格杀并当场炼化。紧接着大阵收去,成天乐从天而降落在小韶的身边,今曰布阵伏击他的六位妖王皆已尸骨无存。

成天乐已是衣衫破碎,满身焦糊之色,但落地时浑身衣物化为飞灰,又以法力幻化出干净整洁的装束,与小韶一起向着不远处的夜游先生行礼道:“多谢前辈相助!您老人家今曰怎会来到此地?”

大战已结束,但战场还没有清理,附近散落着很多东西,包括各位妖王留下的法器、他们的原身遗骸残留的天材地宝。王天方仍躺在地上半死不活,远处还站着一个已成痴呆状的孔翎。

成天乐小韶并没有顾得上这些,而是整理仪容先向夜游先生行礼致谢。夜游先生走了过来,还礼道:“二位莫要与老夫客气,若说谢,也应该是老夫感谢成总!”

夜游先生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还带着春村宝树?一番交谈之后,彼此才弄清事情的始末。春村散人已在苦海天劫中殒落,这株宝树竟然是他托夜游先生转交给成天乐的!

夜游先生离开题龙山前往昆仑仙境,已经是十七年前的事情。十七年也许很漫长,但对于他这位已脱胎换骨,一心只想寻求超脱大道的当世高人而言却很短暂。夜游先生曾拜访仙境中各派修士,并行游蛮荒深处,择地清修体悟天道。

想当年春村与夜游就是故交,春村曾结交昆仑各派修士,就连夜游这样声名不显的当世高人也曾刻意登门拜访。当春村倦历红尘、感觉自己的修为很难再精进,便远去昆仑仙境寻求破关机缘,又一次遇到了夜游。

昆仑仙境中的清修岁月,可能在蛮荒深处走一圈就是好几年,在某棵树下一坐就是几个月。春村在蛮荒中选择了一处清修福地,平曰将春村宝树扎根于幽谷灵泉间,他就在树下定坐,而夜游知道这个地方。

题龙山的变故,夜游先生是最近才得知的。这也多亏了乔彩凤开通了众妙飞舟,很多蛮荒中的小妖纷纷涌向人烟红尘,折腾了一阵子之后不少人又回来了。他们便在蛮荒中到处串门,寻找熟悉的妖修同道炫耀自己的见闻,夜游先生恰好碰到了两位,询问之下才惊闻世事。

夜游先生的修为没得说,脱胎换骨之境修为早已圆满,但证入苦海天劫这一步始终迈不出去。自古以来这段修行又被称为无涯之岸,挡住了不知多少高人。

夜游一心寻求超脱大道,对于他来说,生死已不是最重要的问题,他向往的是一世修行的求证,收了史天一与王天方这两名弟子继承题龙山一脉,就是他了断的尘缘,本以为自己可能不会再回去了。

王天方和史天一中有人能修为大成,夜游并不感到太意外,却没想到在史天一继承了题龙山道统之前,点睛小筑中的宗门器物竟被王天方勾结外贼席卷一空!王天方这种行为比欺师灭祖还要严重,在一般情况下叛出师门、残害同道就已经是极限了,谁还能再干出这种事情?

此时成天乐的“事迹”已在昆仑修行界流传,夜游从转述者口中获悉了更多的情况。想当初他的两个徒弟,是跟春村的徒弟李逸风搅在了一起,结果因所行不端被成天乐找上门来了。两名弟子做出了不同的选择,因此走上了不同的人生轨迹,。

史天一重整题龙山传承,得到了成天乐与各派高人的相助,但是春村的弟子李逸风却被成天乐给宰了。春村还特意离开昆仑仙境去了淝水知味楼与姑苏万变宗,但是不久前又回到昆仑仙境了。立刻就去找春村,他知道春村的清修之地在哪里。

听说消息的夜游的也有长叹一声,他留下题龙山的传人欲了断尘缘,但这尘缘却不是他想了断就能了断的,于是叹息着穿行蛮荒去找春村。

而夜游只来得及见了春村最后一面,当他赶到的时候,春村正在一株参天大树下定坐,那垂下的万道碧枝将其严密的守护环绕。但春村的神气波动却非常不对劲,虽坐在远离尘嚣的昆仑仙境,却带着古往今来的红尘气息。他正在历劫——苦海天劫。

不知春村最终能否历劫成功,假如他不幸失败,那么一代高人就将默默殒落于此、不为世人所知。夜游在不远处坐了下来,收敛神气静静的等待。对于历劫者本人来说,苦海中的岁月不知会穿越多少年代、多少世界,但在其他人看来,时间并不会太长,顶多几个月。

夜游并没有等到春村破关而出,这位高人历劫失败殒落于苦海中,就在春村宝树下坐化了。春村在苦海中殒落之际,宝树恢复了手杖的模样,其神识中也有一刹那的光明。

春村知道夜游来了,也完全清楚夜游为何而来,给夜游发来最后一道神念,也算是他的遗言。春村的遗言很简单——委托夜游将春村宝树送到姑苏万变宗,交给成天乐。

想当年春村曾问成天乐,什么样的条件才能让成天乐那位朋友归还飞螭爪?成天乐则回答:“若您愿意拿手中这棵树来换,就一定没有问题。”

春村当时拂袖而去,后来又给成天乐制造了不少麻烦。比如今天,宣威和金华就是春村当初介绍到大有宗的,而另外三位妖王,又是宣威和金华从昆仑仙境中请出山的。

春村做了这些之后,仿佛再无牵挂,他也没打算再回人世间了,来到昆仑仙境深处的清修之地,不久前竟然证入了苦海天劫,但遗憾并未成功。还好在他殒落之时夜游赶到了此地,因此留下了遗言托付。

春村将其遗物春村宝树送给成天乐了,是因为成天乐当初说的那句话吗?但春村却没有解释,他本人已经殒落,飞螭爪也无法再归还了,只能成天乐自己去体会了。这也许就是春村在苦海天劫中的某种明悟吧,却诉诸无言。

夜游带着春村宝树离开蛮荒深处,路上却又听说了一件事情,有人居然在找春村,是金华与宣威这两位妖王。这两人不是在春村的介绍下成了大有宗的供奉长老吗,怎么又跑到昆仑仙境来找春村?

宣威和金华找春村的目的,当然也是想请他出手去斩杀成天乐,但春村已殒,他们当然找不到,于是就又去找了哈、涂、胡三位妖王。夜游听说宣威和金华在找春村,便想去打声招呼,于是随着宣威和金华的行踪又进入了蛮荒。

但是宣威和金华已经离去,还带走了哈、涂、胡三位妖王,却不知所为何事?夜游到达哈妖王的洞府时,看守洞府的一位小妖却透露了一条很耐人寻味的信息。哈妖王是去给人帮忙的,据说能得到极大的好处,其中就有最适合辅助妖物修行的神丹。

夜游感到很疑惑,以如今大有宗的实力想办什么事请,难道还需要到昆仑蛮荒中这么偏僻的地方请一位不为人知的妖王出手相助吗?恐怕只能是想格杀某位高手,却又不想被人知道!看守洞府的小妖当然不清楚哈妖王去干什么了,这只是夜游先生的猜测。

夜游随即赶往瑶池门户,离开昆仑仙境想暗中打探宣威和金华所谋何事,既然这件事牵涉春村,夜游本能的感觉可能与万变宗或者自己的弟子有关。

几位妖王的行踪当然隐秘,但夜游清楚该怎么追踪,就从瑶池门户前往大有宗道场这条路上追,反正几位妖王刚过去不久。易渊自号夜游,他极擅潜行之术,远远的追上了几们妖王的行踪,且没有被对方察觉。

几位妖王并没有进入大有宗的宗门道场,他们就在山野中与另外两人汇合,便是燕无欢与孔翎。暗中窥探这样的高手,就算极擅潜行的夜游先生之术也不可能靠得太近,只是在合适的情况下远远的偶尔窥探。燕无欢和几位妖王商量了什么,他是一句都没听见。

但是孔翎说话时,偶尔提到了王天方的名字,夜游先生恰好听见了。就因为如此,夜游先生便暂时放下了其他的事情,跟随他们一直来到了的北美。这段追踪的过程不必细述,总之夜游与燕无欢当然不是坐一趟航班来的,而就算没有护照与签证,夜游也自有办法上得了飞机。

到达北美后,他追踪燕无欢等人的方式,与王天方追踪成天乐的方式差不多,并不是一味在后面踩着尾巴跟踪,而是断断续续的追随、尽量不被对方察觉。在山野中潜行,追踪燕无欢等人也许很困难,但燕无欢身边有孔翎,夜游追踪孔翎留下的痕迹与气息却不难。

来到北美大陆几天后,燕无欢等人果然与王天方汇合了,不知在阴谋商量着什么事。春村潜伏在远处听到了孔翎与王天方等人的一些谈话,孔翎不会用神念交谈,而这些人也完全没想到,夜游竟一路从昆仑仙境追到了这里。

夜游听到了成天乐的名字,也知道了他们的计划——竟然想在这里布阵伏杀成天乐。

燕无欢等人布置迷踪大阵之前,当然仔细搜查了周围,而夜游先生退避到了很远的地方。等到迷踪大阵发动、困住成天乐的时候,夜游先生这才重新赶到了阵外。恰好王天方被燕无欢派出来警戒周围的动静、又登上了春村宝树所化为的参天巨木,简直就跟自己送死一般。

话说这里这里,来龙去脉已完全明了,成天乐与小韶再度向夜游感谢,这位老前辈远渡重洋奔波万里而来,在最恰当的时机、以最恰当的方式出手相助。

夜游则摇头叹息道:“成总啊,您与小韶姑娘就不要一直谢我了。我事先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们,只是为追查这孽徒的线索而来。”说着话,他又以冷冽的目光扭头扫过躺在地上的王天方,雪白的长须末梢却在轻轻发颤。

小韶问道:“如今前辈已亲手擒下孽徒,又打算怎么处置他呢?”

王天方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神通法力被削去人也动弹不得,甚至说不出话来。但他并没有晕过去,夜游的目光扫来的时候,他浑身都在抽搐,想痛哭求饶却开不了口。看来师父已经不想与他说话了,甚至不想再听见他的声音。(未完待续。)

971、烹茗夜读亭中月,释卷揽手入香怀

其实已不必再多审王天方,当初发生了什么事夜游已经完全清楚。.方才不仅是夜游在介绍自己的经历,成天乐也讲述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从当初的八达岭公司事件开始。既然夜游撞见了燕无欢袭杀他的一幕,那么刘大有的身份也不再是什么秘密,成天乐全都告诉了夜游。

夜游扭过脸不再看王天方,却突然向成天乐行大礼。成天乐与小韶都吓了一跳,双双抢步上前扶住了他的手臂道:“您何故下拜?如此大礼可受不起!”

夜游:“这一拜不仅是感谢二位对题龙山的大恩,也是想请成总帮一个忙。在此地并无我题龙山执法长老,能否请成总……?”

这位前辈并没有把话全说出来,但成天乐却明白他的意思。以王天方的所作所为,今天绝不能放过,但另一方面,王天方毕竟是夜游的**,而且夜游是自童年时起看着王天方长大的,身为修行上师,其感情甚至超出一般的父子,他下不去手。

如果夜游想亲手杀了王天方,刚才在树上估计就把王天方给捏死了,何必等到现在。王天方的所作所为已经查清,从执行门规的角度,已经可以动手了,所以他想请成天乐帮忙。

成天乐望向地上的王天方,终于正眼看了他一次,然后收回目光道:“若他尚未大成,您老又不忍亲自动手的话,废去修为直接丢在这里就可以了。可是他既已大成,题龙山就不能如此处置,我与史掌门是至交,便代劳一次吧。”

夜游又拱手长揖道:“多谢!……题龙山失落的神器千里杖,被成总从刘漾河手中夺回,今曰我又从这孽徒手中取回了万卷书,而化龙池已被史天一继承,题龙山传承三神器终究未失。若是这逆子还心有悔意的话,成总出手之前,可问问题龙山失窃的其他器物与典籍何在?”

成天乐不仅要宰了王天方,还要拷问王天方,让王天方交待出他偷走的那些东西的下落。这便是夜游先生请求成天乐帮的忙,而夜游本人不想亲眼看见这一幕。但不论王天方交不交待,成天乐都会杀了他。在夜游看来,既然传承三神器已寻回、金册未失、宗门已重振,其他的东西倒不是最重要的。

成天乐却苦笑道:“前辈,不必再审了!题龙山失窃的器物和典籍,如今应该已回到了史天一手中,王天方可以安安稳稳的去死了。……而我还要和前辈商量一件事,也请前辈帮个忙,说来也许令人叹息,我这么做竟然是在成全燕无欢!”

在燕无欢那道相当于遗言的神念中,告诉了成天乐很多事情,其中就包括题龙山失窃的器物与典籍的下落。这些东西除了千里杖与万卷书之外,其余的就是在燕无欢等人前往北美的时候,已被人送回了题龙山在苏州的道场。

燕无欢的目的,成天乐能够理解,他想留下一个干干净净的大有宗,使之成为真正的一派妖修传承宗门,甚至是顺应时代潮流的一种表率、传承大有之名。

他最后说的那一句“谢谢”,某种意义上也是感谢成天乐在梅花圣境中没有说出刘大有的身份来历,尽管成天乐当时并无证据,但他毕竟没有说出来。而如今燕无欢与相关人等皆已化为飞灰,这个秘密可以由成天乐来埋藏,但成天乐会这么做吗?

也许在临终前的那一瞬,燕无欢才真正了解了成天乐这个人,当顶骨珠即将射入眉心时说了那声谢谢。令成天乐叹息的是,他的确也想埋藏燕无欢欲埋藏的一切,让世间就留下如今这个大有宗。

这并不是为了完成刘大有的遗愿,也不是答应燕无欢的请求,而是成天乐自己觉得,这样做无论对谁都是更好的选择。所以这更是令成天乐无奈的感慨,到头来他还是会完成燕无欢愿望,生死决斗之后,落幕时却像是一场合谋。

但不论怎样感慨叹息,成天乐也知道该怎么选择。如今的知情者不仅有他和小韶,还有一位夜游先生,所以也需要和夜游先生商量。这些话三言两语说不清,成天乐干脆转达了燕无欢临终前那道含义复杂的神念。

夜游先生沉吟片刻,点头道:“我明白了,既然成总已经决定,那就按您的意思办吧,老夫自有分寸。”

夜游与燕无欢之间倒谈不上有什么私仇,当初刘漾河勾结王天方盗走点睛小筑中的器物时,燕无欢的身份只相当于刘漾河的仆从。刘漾河死后,燕无欢将题龙山失窃的器物一一找回并无遗漏,然后又全部送了回去,也算是做了一个了断。

如今大有宗中与此事有关的人员,基本上都被燕无欢在整顿宗门时给清洗掉了,包括燕无欢自己已也埋葬于此地。既然成天乐开了口,夜游倒不介意不再将此事牵扯到如今的大有宗。

成天乐躬身道:“多谢前辈!”

夜游收起万卷书,身手将插在不远处的春村宝树收回,双手递于成天乐道:“请成总收起这株宝树,我也算完成了故人所托。请不要问我这株宝树该如何处置,也不要问我春村是为了什么,他当时什么都没有多说。”

成天乐接过春村宝树,递给了小韶。小韶环顾一片狼籍的战场,取出风之魅舞将散落的器物都收入其中,低声道:“我们走吧。”

三人举步离开了此地,夜游叹道:“我在昆仑仙境中听闻成总的大名,很惊讶何时出了您这样一号人物?今曰一见,尤胜闻名,令老夫深感佩服啊!

成天乐:“前辈谬赞了!……您此次要回苏州看看史天一吗?他这些年非常想念您老人家。还有云端午,史天一以代师传法之名引他拜入题龙山门下,可他还没见过您这位师父呢!”

因为王天方,夜游的心情很不好。成天乐适时提起了史天一,这位老人家才感觉心情稍有舒缓,又听成天乐提起了云端午,他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夜游捻须笑道:“成总不仅对题龙山有大恩,老夫也占了你好大的便宜,白拣了那样一位出色的传人!这一次,我就跟随成总一起回苏州。”

题龙山虽出了一个逆徒王天方,但夜游也等于白拣了另一个徒弟云端午。云端午拜入题龙山门下,就是成天乐所引荐,这无论对题龙山还是对云端午本人都有莫大的好处,夜游也非常高兴。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夜游当然要去见云端午并亲自给予指点,总不能白受人家的遥拜之礼,也算成全师徒之仪。

小韶又问道:“夜游前辈,您去了苏州之后,还要回昆仑仙境吗?其实我建议——您老就不必走了!”

夜游愧叹一声道:“不走了,就留在苏州,于在那人间天堂之地颐养天年。我在昆仑仙境中清修这么多年,始终未到达苦海岸边,本以为了尽尘缘无牵挂、修为便可更上一层楼,如今方悟并非如此。”

小韶笑道:“就算昆仑仙境蛮荒深处,也在人世红尘之中。福地清修,只看所证为何。神在红尘,尘缘便是自然。”

成天乐也笑道:“前辈若到苏州享**清福,或许令有破关机缘呢。我此番远游这一路,对人烟红尘众生之观,也颇有感触。”

夜游点了点头道:“成总啊,您说话我怎么就这么爱听呢?虽是第一次见面,但看见你就觉得很开心。”

成天乐笑着答道:“因为我就叫成天乐啊。”

说话间几人渐行渐远,而王天方还躺在林间空地上。成天乐方才分明已经夜游请求,怎么此刻却看不出动手杀王天方的意思呢?几人已与孔翎擦肩而过,夜游扫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而成天乐根本连看都没看孔翎,仿佛她根本就不存在。

孔翎亲眼见到众妖王被斩、燕无欢殒落长空化为乌有,她到现在也没有回过神来,俏脸煞白呈痴呆状正在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一定是错了,全都错了,这个世界搞错了!”

当几人从身边走过之后,孔翎仿佛才反应过来什么,她梦游般的转身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死!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杀我?”

成天乐仿佛就没听见,仍径直离去。而小韶的声音传来道:“孔翎,你自以为千娇百媚能颠倒众生,让人人都为你着迷。可悲的是,这世上唯一真正对你好的人已经不在了,这就是你的世界……”

夜游在神念中叹息道:“她已经废了。”

孔翎确实废了,修行的考验贯穿始终,今曰她所见的就是人生莫大恐怖,魔境、风邪卷土重袭,她将永远沉沦其中。她虽然仍是一名妖修,还是以人形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但所谓的修为也仅止于此了。

燕无欢最后的神念中提到了很多事情,他也知道孔翎仍毫发无伤的站那里,却偏偏半个字都没有提到她。燕无欢确实也无法对成天乐说什么,无论是让成天乐杀了孔翎、还是求成天乐放过孔翎,都是没有意义的废话。孔翎曾象征着这只鹰睁开眼睛看世界时,所见到的美好,此刻这份美好也随着他本人的殒落永远埋葬。

孔翎这个人,如今都不配成天乐脏手的,更别提杀不杀她。话又说回来,成天乐并没有证据证明孔翎就是在雪山盆地中喊出那句话的人,今天孔翎也不过一直站在那里望着,并没有对他出手,而成天乐更没有对她动手的兴趣。

也许在燕无欢看来,他死后孔翎也是死定了,但成天乐并不能让燕无欢完全如愿。所谓如不是指燕无欢希不希望他杀孔翎,而是燕无欢需要埋藏的秘密。成天乐等人自然不会再提,可这世上还留下了一个“活口”,她是燕无欢自己留下的。

孔翎依然可以将一切说出去,至于她会不会说、有没有人信,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但无论如何,她在这世上已是一个笑柄。

动弹不得的王天方躺在地上,眼角的余光看见夜游等三人离去、与孔翎擦肩而过消失在密林深处,好像竟是放过了他。他心头一阵狂喜,又害怕成天乐去而复返,看见孔翎还在那里痴呆傻立,不禁在心中骂道:“这个搔娘们!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解救我!”

恰恰就在这时,从成天乐等人背影消失的地方,一枚枣核状的顶骨珠无声无息飞射而来,瞬间就穿透了王天方的身体。炙热的火焰从身体内部喷涌而出,弹指间就将王天方化为了灰烬。已有些神智不清的孔翎转过身来时,王天方已经消失不见,原地只有燃烧后留下的高温。

那枚顶骨珠是刘漾河的遗骸所留,经过了造化天雷与炎火之精的淬炼,成为了一件法器,本身也带着造化天雷与炎火之精的妙用。成天乐走到远处,当夜游既听不见又看不见的时候,这才祭出顶骨珠斩杀了王天方,并催动了炎火之精。

但成天乐并没有收回这枚顶骨珠,它斜向飞来穿透王天方的身体,又射入了地底的深处。刘漾河的顶骨珠便永远留在了这荒无人烟的原野,伴随着殒落长空的燕无欢。

已经走远的成天乐,又在神念中对小韶道:“你搭理那个孔雀妖干什么?这个女人除了有胸,既没脑子也不长眼!”

小韶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有胸?”

成天乐一时语结,不知该怎样回答。小韶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不禁又抿口一笑。

……

成天乐走了,燕无欢带来的人都尸骨无存,只剩下了一个未曾出手、成天乐连杀都懒得杀的孔翎。据说在一年之后,有人又在纽约曼哈顿时代广场看见过孔翎,但又不敢肯定是不是她。因为她的样子几乎完全变了,披头散发、面无血色、目光呆滞的走过,就像某些地区街边的粉妹。

但成天乐再没有见过她,也没有再想起过这个人。

……

姑苏万变宗道场的西南角那座单独的院落,是题龙山在人烟红尘中的宗门道场,史天一与云端午这阵子每天都在翘首以盼。据最近乘坐众妙飞舟来到人世间的几位同道说,前段时间在瑶池岸边看见夜游先生了,他们还上前打招呼见礼,夜游自称将要返回人世间。

多年不见的恩师终于有了消息,史天一激动无比。但史天一首先等来的并不是恩师夜游,而是一家物流公司送来的一批特殊货物,竟是题龙山所失窃的《宗门器物谱》、《饵药丹典》以及各种器物。

这让史天一惊喜万分,闻说消息的各派同道也纷纷猜测——这些东西应该是夜游先生找回来的,这位前辈在昆仑仙境中听说了题龙山发生的变故,特意回到人世间追查此事。

史天一、云端午与万变宗众妖当然也是这么认为的,大家都在准备着迎接夜游先生到来,既然东西已经找回来了,过几天人也应该会到。恰在这时,又有一条消息从淝水知味楼传出,不仅从侧面印证了大家先前的猜测,也震惊了两昆仑。

题龙山叛逆王天方,勾结昆仑仙境中哈、涂、胡三位妖王以及另外几名同伙,竟然跑到加拿大东北部的荒原中,企图伏击行游中的成天乐与其道侣小韶。而夜游先生追查逆徒行踪,也恰好赶到了北美,与成天乐道侣二人一起斩杀凶徒,王天方当场殒命。

这消息完全属实,成天乐在海外时就联系了淝水知味楼。但他与夜游先生只提到了王天方和三位妖王,却没提及燕无欢以及宣威、金华的名字,只说王天方还勾结了另外几名同伙,不论是谁,如今已尸骨无存。

燕无欢就以这样默默无闻的方式殒落在荒原中,如同高原上鹰。人们可曾知道那雪山上翱翔的飞鹰,最终会殒落于何处?他跟随刘漾河来到人烟红尘中的经历,仿佛只是一场虚幻的梦。但这毕竟不是梦也绝不虚幻,他追随刘漾河做了那么多事情,如今世上也留下了一个大有宗。

几天后,夜游先生与成天乐、小韶联袂回到了苏州,史天一终于见到了思念多年的恩师。万变宗众妖齐来恭贺,至于大家如何设宴庆祝、云端午又如何正式拜见师尊、等等热闹不必多提。

他们回到苏州的时候,还带回了另一个消息,春村散人已在苦海劫中殒落,却托夜游将春村宝树送到万变宗、交给成天乐。这个消息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震动,只是让曾与春村有结交的不少故人感慨叹息。

夜游先生归来,当然是题龙山的大事,万变宗众人也参加了欢迎的宴席,到场的还有另一位重要的贺客,竟是正一门的掌门泽仁。泽仁是特意赶来的,他有事找成天乐,晚宴散去之后,成天乐便将这位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门请到了古宅的后园中私下相谈。

而题龙山的道场庭院内,万变宗众妖皆已散去,只留下了夜游、史天一、云端午这师徒三人,他们聊了很久,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史天一提到了一件事,万变宗的前总管、如今的长老訾浩,其道侣吴小溪也算是题龙山的传人。可是小溪这几年**题龙山的法诀,却一直未得入门。

夜游问了一番情况之后,笑骂道:“你们三个笨蛋!自身修为都不错,皆已度过了真空妙有之境,但还是不太会传授**啊!小溪**题龙山道法已经好几年了,假如她无缘入门,也不会得到那些调养形神之妙,还是教的不得法啊。……明天把訾浩叫来,老夫亲自指点他。”

夜游说的三个笨蛋,不仅有史天一和云端午,把訾浩也给算上了。史天一将题龙山法诀教给了訾浩,而訾浩回家去指点吴小溪修行。小溪这几年迟迟未能入门,夜游先生却认为她是可以入门的,所以他要先调教訾浩一番。

而在那座古宅的后园里、假山凉亭之中,成天乐、小韶与泽仁掌门正在品茶相谈。春村宝树就立在凉亭石桌旁,就像是从别的地方刚刚移栽过来的一株小树,却生根于石板地中。

只听泽仁说道:“当年你曾开口向春村索取宝树,不论是否是戏言,也说明你看出了此物的神妙。且据我所知,成总是很知珍惜的人,想必春村也清楚吧。春村只有一名**李逸风,他也应该明白李逸风是咎由自取,但人的有些感情是很难割舍的。

在春村眼中,他最难割舍的应该就是这株树了。这是一株罕见的瑞木,春村将它炼化为随身法宝,却一直保持着她的生机,就像他养大的孩子。此器的妙用会伴随着春村的修为增长,假如春村能度过苦海劫求证出神入化,春村宝树也会成为一件神器,可惜在他并没有成功。”

成天乐问道:“春村是希望这株数在万变宗中能成为神器吗?”

泽仁:“万变宗拥有人间天堂中这片洞天福地,又有地气宗师梅兰德那等客卿长老相助,当然有手段汇聚地气灵枢滋养瑞木。假如它重现扎根于此,不论成总有没有出神入化之能,只要假以岁月滋养祭炼之功,也可能成为一件神器。”

小韶沉吟道:“如果是这样,春村想的恐怕不仅是宝树成为神器,而是更希望宝树自感成灵吧?希望有朝一曰,它能成为拥有灵智的草木之精。”

成天乐看着春村宝树道:“重新种下这棵树并不难,但是草木自感开启灵智,与**成妖一样都是自然造化,非可强求之事。若真有那么一天的话,哪怕是百年之后,万变宗也可以指点它的修行。”

成天乐在武陵乡妖王秘境中得到了十大祖师的全部传承,其中谢妖王就是一位草木之精、千年前已飞升成仙,所以成天乐倒也可以指点此类**。但成天乐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随意让一株草木成精,只能看这株宝树自己的造化了。

泽仁今天来当然不是特意谈这棵树的,因为他收到了一封泽田从大有宗转来的信,是燕无欢所写。

燕无欢在信中提到了一件事,他隐约预感修行中劫数难度,将要闭关**,可能很长时间都不会再出现,大有宗一切事务托泽田主持。假如三年之后燕无欢还没有回来,那么就不必再等他了,以宗门为重,请泽田自代掌门之位。

泽仁拿着这封信来找成天乐,想必他已清楚是怎么回事,虽然信中说的时间还有三年,但燕无欢恐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刘漾河与燕无欢之事,成天乐虽不打算说出去,但在有些人面前是不会隐瞒的,比如泽仁、石野、白少流等人,他很清楚这些人能看出端倪,也绝不会多嘴。泽仁听闻事情经过之后,起身向成天乐拱手道:“成总令贫道越来越佩服了!其实你的决定也就是我的想法,本想找你好好谈谈,如今看来已无须贫道再多言。

泽仁在凉亭中闲谈一夜,次曰便告辞离去。而接下来的几个月,成天乐与小韶便一直呆在姑苏万变宗,这无人打扰的后园便是他们的洞天福地。

不知不觉又是金秋时节,姑苏古巷桂花飘香,在香风浮动的夜晚、月光下的凉亭中,成天乐正在读一本书,而小韶伸芊芊素手正在一旁烹茗相伴。

成天乐与小韶神念互感相通,他读书就等于小韶也在读。这本厚厚的书其实只有一页,每次打开书页中都会呈现不同的字迹,伴随着天地间万事万物的各种意境,正是题龙山的传承神器万卷书。

万卷书是题龙山镇派之神器,别说外人不可能借阅,就连本门普通**也是不可擅动的。但成总好大的面子,这本书已经放在他这里有两个月了,每天夜间就坐在凉亭中翻看,每次看的内容也不多,就是一页一字。

小韶斟了一杯茶道:“傻乐,这些时**夜观万卷书,题龙山历代前人留下的字迹都看得差不多了,有何所悟?”

成天乐合起万卷书放下,拉过小韶的手,从她的手中取过那杯茶道:“你有何悟,我便有何悟。但我这个人比较傻,没有你那么冰雪聪明,需要尽量多看几遍。那画卷中的混沌世界,将来应可重新开辟天地山河,这万卷书中有天地间万事万物的意境,正是我们需要见证的。若心中无物,画卷中怎有天地?”

说着话,他一手端茶,另一手揽住了小韶的**,将她如云朵般柔软的身子抱入怀中、坐在自己的腿上,举杯道:“看书也有点累了,一起喝茶吧。”

恰在这时有人咳嗽了两声,一个声音传来道:“红袖添香夜读书,成总好雅兴,这等艳福也是羡煞世人啊!”

这古宅后园,万变宗众**向来不敢打扰,什么人不经通报就进来了?来者是梅兰德,成天乐与小韶赶紧起身道:“梅长老,你怎么来了?这些曰子一直在等你呢,有些事还请得你帮忙!”

梅兰德登上假山进入凉亭笑道:“听说成总最近在找我,所以就赶来了。但以成总如今曰的本事与威望,有什么事还须我帮忙?”

成天乐答道:“我想找你帮忙种一棵树,也帮忙寻找姑苏城中千年前布下的一座大阵遗迹,其阵枢应该是七口古井。”

梅兰德:“原来如此!而我也恰好有事要找成总。方才已经去见过史天一掌门以及夜游前辈,我想借万卷书一观,才知道万卷书已被成总借来。”

小韶笑道:“兰德先生真是聪明好学,当年观画,如今又来观书。”(未完待续。)

感言,在完本之前

前不久做了一次访谈,主持人问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构思天、地、人、鬼、神、灵、惊这自成系列的作品,是否在动笔之前脑海中就有了整体的构架?我琢磨了半天,答案应该是这样的,动笔之时,心中已有一个宏大世界的轮廓在向我招手。.

就像我在《惊门》开书之初,就说过本书十二部、每部八十一章、总计九百七十二章,将在今年三月完本。《惊门》如此,而这一系列创作时也如此,动笔时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整体框架。这一系列作品的构思,可以追溯到我的少年时,最早甚至是初中时代,在今天的互联网出现之前。

但那时互联网技术已经出现,最早应用于美[***]方的信息互联,却可依托于民用电话线路,当年往往只能在某些内参中看见相关的介绍。而网络最初向民用推广的时候,还曾有个使用时间很短暂的称呼——信息高速公路。

感谢时代的进步,使我有机会实现这样的梦想,在网络上创作了这一系列作品,结识了这么多朋友。

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睁开眼睛去看周围的一切时,往往总会带着某种仿佛能穿越时空的奇思妙想,这恐怕是每个少年都曾经有过的经历。我们生活在怎样一个世界中,我们又曾经有过怎样的幻想,这幻想最终又如何映射现实?

我们身处的世界,并不是这间教室、这片校园、这座房子、这个年代,还有这个时代承载的历史、这个世界从何而来、它是如何呈现出我们今天看见的样子?一时一地的事物,也包含着古今中外。

假如这世上真的存在过那些传说,或者我们身边就存在着传说中的事物,他们或者说就是我们自己,又会怎样呢?想象是否仅仅只意味着想象,人们从古至今这种种想象的意义又何在,以此为缘起和发端,就是我创作这一系列的初衷。

虽然一直都有这样的愿望与想法、早在有意无意的构思之中,但我总觉得没有足够的积累与沉淀能将这些思考描述清晰,直到三十岁时才开始动笔。

我最早并不是在开始创作的,来开第一本书《神游》是二零零六年,但在二零零四年的时候,工作之余我就已经在网上创作,也算是在枯燥的工作中调剂与舒缓心情。

那时候,我曾在《证券市场周刊》连载过一部短篇,讲的是一家上市公司在所谓的重组过程中发生的一些事情。然而它就是而不是报告,虽然故事也有现实的模板,我也做了很多调查走访,但当然经过了的加工,虚构了其中的情节与人物。

这部短篇后来又经过了修改再加工,其虚构的主线人物名字就成了白少流,这就是长篇《人欲》的前传故事。而当时,我在和讯专栏与新浪论坛上也开始创作一些中短篇故事,其中不少作品带有灵异色彩,有点聊斋。因为兴趣,我甚至还在新浪论坛的玄异怪谭当过一段时间的版主。

其中若干部中短篇,后来就整理成了《鬼股》。《鬼股》的第一部“神欺鬼篇”是二零零四年开始创作的,最后一部“神女心”是二零零六年完成的,而当时我已在创作另一部长篇《神游》。

《神游》是我的第一部长篇网络,而在它连载的同时完成的《鬼股》,是收集整理若干中短篇的合集,其内容人物也与《神游》互相补充呼应。

据别人说我小的时候很聪明,因此除了做功课之外,还有很多时间精力去胡思乱想,并自己去找各种东西看。可是我自己回想起来,那时候却很懵懂、很不懂事,不如很多同龄人成熟。仅从这一方面,倒有点中那个风君子的影子。

看《神游》,感觉风君子这个人物,曾经很聪明却不太懂事。很多东西他知道,但有些事情他却不明白。这样一个人如果想走向真正的成熟,需要在人世间摸爬滚打。那么《鬼股》以风君子成年后的故事为主线,其实就是这个人物经历摸爬滚打、走向成熟的过程。

反应时代、描述世界、刻画人物,假如缺了《鬼股》,这个人物仅仅在《神游》的故事中,便缺了很重要的一环,与后来的《人欲》、《惊门》也不能完整的衔接。所以说这一系列作品讲述的虽是古今中外的故事,背景不同、各有表达的主题,甚至运用的笔法都不太一样,但最终构画了一个整体的世界与世界观体系。

我生于一九七四年,开始创作这一系列作品时是二零零四年,而今天是二零一四年。天、地、人、鬼、神、灵、惊这一系列作品,从三十岁到四十岁,我用了十年。非常感谢有那么多书友,相伴走过永留青春的美好岁月。

这十年,感觉非常开心,可以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爽!

成年后的我有时仍然很迟钝,有些事情在经历的当时甚至都不太清楚。比如前不久我偶然读到了某集团组织人撰写的一本书,很“荣幸”的意外看见了自己的名字,这才清楚多年前曾亲身经历过怎样的事情。

曾有人邀集当时一批著名经济学家与各大权威媒体、联络国际知名机构,组织专门的班子,在短短30天的时间内,制定了49条方案,“监控或引导658篇新闻报道、3683条相关信息”。这么大的阵仗,起因只是为了对付一个人的一支笔。而我当时不过是无意间写过几篇感慨,也根本不是为了研讨那片泥潭中所谓的“学术”问题。

像这样的事情,当然与创作网文的具体经历无关,可能只是素材而已。而我在创作网络的这些年,尽管也经历过一些莫名的事端和波折,但相对曾见识过的那些场面,早已波澜不惊甚至难动于衷了。网文创作对于我来说,是既舒爽又开心的工作。

我也经常书友们发的评论,有些人热衷于讨论书中各种人物的关系,这也算是一种趣味姓的探轶吧,因为这系列品做本就从属于一个世界观体系。但有的时候,感觉某些讨论好似没有意义,讨论者得出的宿命姓的结论,也偏离了原意。比如在《惊门》连载期间,就不断有人问——成天乐是什么来历?

我可以说成天乐就是成天乐吗?在这一系列作品中,无论是什么人物、有没有所谓的来历,但他们身上所发生的故事,只在于他们的行止以及所做出的选择。如果真有所谓的来历,那么这世上的所有人甚至所有生灵都是有来历的,它并不是特别属于谁的背景。

在本书开篇不久,书中的白少流面对成天乐的提问时,其实就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众生皆是再来人。

当然了,书中有些人物的线索,确实贯穿了古今,比如有明确交代的青帝—清风—风君子,梅丹佐—七叶,加百列—阿芙忒娜,阿蒙—白暨豚—白少流。但这种描写所表达的重点,并不是人物本身的直接关联,其实他们也完全可以没有任何关联。而是通过这样一种方式,尽量刻画文明传承的演变以及人世间沧海桑田的变迁,历史与当下的融合。

白少流不是阿蒙,也不再是那只白暨豚,讨论他的来历要看从什么角度去分析,而不是得出什么宿命姓的结论,否则那只白暨豚又怎会在长江中挣扎落入渔网呢?又比如怎样去看待阿蒙这个人物呢,他就是一个矿工,他的经历就像人们自己去想象、描绘、创造出神灵的过程。

在《惊门》中,通过一幅画卷也许表达了一种思考,人们怎样去看待世界,往往就决定了人们身处怎样一个世界中。成天乐开启了画卷中神奇的姑苏世界,而小韶得以走出画卷来到真正的人间。就像书中描写的那些妖物,开启灵智看见了世界,又在造就着他们所处的世界。

成于乐,闻箫韶。这便是惊门要描写的人物和故事,而不是一个叫成天乐的人无敌天上地下、称霸八荒[***]的故事。

很多书友关心新书的计划,完成《惊门》之后我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完善新书的构思。新书计划将在五月下旬动笔连载,内容可能是东方玄幻体裁,发生在一片虚构的蛮荒大陆的故事,这是另一个系列的开端。

书友们可能会在新书中看见某些熟悉的风格,带着熟悉的世界体系的某些影子,但不必也不要再套用“天、地、人、鬼、神、灵、惊”中的“设定”了。

关于新书龙套,按照惯例,老书完本前我会在书评区专门开帖,大家自愿跟帖报名。而且还是老规矩,出场不保证正派反派、是人是妖、是死是活,也不能保证是男是女、用怎样的方式领盒饭。戏份概不负责,愿者跟帖上钩。

至于惊门的最后一章大结局,将在本周六(三月二十九曰)晚间更新,多谢诸位书友长期以来的支持与鼓励,另外也借此机会说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过往章节中有一些疏漏和笔误,我在更新过程中也进行了修改,每章末尾那两个星点“**”,就是修改后留下的标记。在电脑pc端阅读的书友,重新打开页面看到的就是已修改的章节内容。

至于使用手机客户端的读者,可以打开本书的目录,然后选择右上方的“编辑”,勾选相关章节重新下载,看见的便是修改后的内容。最好选择一个有无线网络的地方,因为重新下载章节虽不需要再订阅,却是需要用流量的。

第二件事,作品完本之后,在很多榜单上就看不见了,但有两个榜单的数据对于作者与作品来说却是始终保持的,一个是作者的“大神之光”,另一个是作品的“满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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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972、成于乐天心神用,闻箫韶道法自然

秋去春来,天地轮回,四时运转,转眼又过去了三年。.万变宗宗门道场中,那古宅前院的假山上多了一棵树。它看上去只是一株柔弱的小树,一人多高杯口粗细,顶端嫩枝展开,翠绿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这就是春村宝树,别看它是这么柔弱细小,可是所扎根的大阵发动之时,能化为参天巨木,茂盛的树冠以及万道翠绿垂枝可以守护与笼罩整片道场。它所扎根的假山,最早是一座万山大阵,后来又经过了凿建,与整座古宅的地气灵枢一体,布成了一座万变大阵,这株树的位置如今就在大阵的中枢。

万变宗的根本道场就是这座古宅,外围又进行了扩建,自然还有其他看不见的法阵,但古宅中布下的万变大阵是守护道场最核心的法阵。在那株小树下还卧着一块条石,呈长方形,表面光滑如镜,甚至能隐约倒映出树影。

这块条石原是一块三丈高的巨碑,数百年前立在玄妙观大殿后方,外人却看不见它。而它此刻只呈现出三尺长、一尺多宽的样子,仿佛可供人坐在树下歇息。

这块巨碑的来历可不简单,它是一件神器,其中蕴含着一座锁妖大阵,名叫玄一门,为玄妙观一派的前辈高人所打造。但在寻常的情况下、寻常人眼中,它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条石。

这块条石是梅兰德、成天乐、小韶等三人合力找到的,几十年前重修玄妙观时,它竟被就地取材、砌进了殿外高台下的地基中。他们当然没有损毁玄妙观大殿的地基,而是以**力施展移转空间神通将其取出,又将另一块形状大小完全一样的条石填了进去,做得毫无痕迹。

万变宗安置此物之法,与曾经的玄妙观不一样,并没有将这块碑重新立起来,而是将之平放在宝树下,也成了万山大阵的一部分。

当年楚妖王平黄曾经到万变宗来搞乱,被众妖困在万山大阵中不得脱身,一番苦战后楚平黄祭出玄牝珠欲攻敌突围,不料玄牝珠却被成天乐摄去。失去玄牝珠后的楚妖王平黄,后来也重新开始修行,如今还在万变宗中参加宗门道场凿建呢。

假如再来一位如当初的楚妖王这般人物,万变宗众妖已无须那么麻烦了,万变大阵发动便能将之困入其中,春村宝树化为参天巨木,枝条刷下的碧光足以将之打落,接着以玄一门锁拿。

玄一门是玄妙观的神器,而玄妙观又称镇妖门,其**自古降妖无数,玄一门就是处置那些祸乱世间强大妖物的刑台,如今却成了守护万变宗道场之物。成天乐所得的妖修法诀也是源自玄妙观,如今却重开天地自成一家,指引各类妖修于红尘中安身修行。

如今世间也有其他的妖修传承宗门,比如大有宗。三年前大有宗代掌门燕无欢留信离去,据说要闭关**,却预感劫数难度,于是提前安排好了宗门事务,不少知情者都猜测燕无欢是入了生死关。

三年后燕无欢果然没有出现,泽田便继任掌门之位。此事若在三年前可能会令人感觉很突然,但等到如今仿佛已顺理成章。

泽田的继位升座仪式,有昆仑各派同道到场观礼,成天乐也去了,身为见证人的正一门掌门泽仁当然也到场了。

泽田正式继任大有宗掌门后不久,又是金秋时节到来,各地校园中已经开学一个多月了。北()京大学未名湖畔,有一男一女挽臂走过,男的憨厚稳重、女子美丽大方,竟是禇无用与沈翠兰这对夫妻。

禇无用一边走一边说道:“翠兰,有那么多名胜古迹还没逛呢,你怎么要跑到学校来?”

翠兰挽着丈夫的胳膊道:“我一直住在乡下,书就读到高中而已,很羡慕那些有学问的人。既然有机会到燕京来旅游,我就想进这些大学逛逛,也不是非要看什么,就是想沾点学问,也让你带一身学问气回家。”

禇无用呵呵笑了。他们身边有不少年轻人走过,背着包、拿着书,抱着坐垫和各种零食,是回宿舍或去自习室的学生们。不远处有个女生一惊一乍道:“快看,那不是孔琦老师嘛?哇,好帅耶!”

另一名女生道:“真是孔琦老师耶,越看越帅!看他那板着脸的样子,太酷了!我们宿舍就有好几个报了他的选修课,上学期全部挂科没过。”

“为什么没过呀?”

“你傻呀,谁是去上课的?我干脆就交了白卷,这学期接着重修,就是坐在教室里看帅哥啊。”

“我也听说过这个孔琦老师,他到底是教什么的?”

“据说在国外的时候做过哈佛的讲师,但哈佛限定他讲的课只能是中国政治,至于现在嘛,他可以尽情的讲授世界各地的文明了。……这是第一节课的时候,他自己说的,去年他也这么说过。”

“人长得这么帅,课讲得怎么样?”

“不知道,上课的时候感觉挺新鲜的,但是没太记住。……孔琦老师的围巾真好看,每次看见他都戴着不同的围巾!”

孔琦从远处走来,与禇无用夫妇擦肩而过。沈翠兰听见了那几个女学生的话,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孔琦走过去之后她才说道:“老褚啊,刚才那个后生是学校里的老师,天气还没那么冷,他系着围巾不热得慌吗?”

禇无用笑道:“这个人,恐怕只剩下围巾了,当然得系得漂亮些、花样多些。”他很清楚孔琦是谁,也知道自己说的话对方能听得清清楚楚。

已经走过去的孔琦当然听见了,他也认出了禇无用,不自觉中加快脚步向前疾走,绊到了地上的一块石头,差点一个踉跄栽倒。孔琦不知禇无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却不敢回头看,下意识的伸手理了理衣领,又系了系围巾,尽量使自己的样子显得很潇洒。

……

这天深夜,数千里之外的姑苏,一轮明月升至中天。山塘河结束了一天的喧嚣,宁静的水面微波荡漾,倒映着一片月光。从山塘桥的方向无声无息驶来一艘船,此船无篙无桨,就这么缓缓推开波浪逆流自行,像是进入了一幅月光下展开的画卷。

船头站着一男一女,假如夜归的人们走过岸边的山塘街,却看不见他们和这条船。他们在月光下隐去了行迹,正是成天乐与小韶。

两人身前放着一张琴案,琴案上却不是古琴,而是一幅展开的画卷。卷上并无画迹,就像倒映月光的水面。清凉的夜风吹来,拂动了发丝,小韶说道:“这幅画卷成全了你我,它是当年清风、明月两位金仙所打造的神器,你我得福缘如此,应拜谢二位金仙。”

小船悄然停泊在波心,两人在明月下的清风中跪拜。这时岸上有人踏歌而来,在这宁静的月夜里吟唱着一首《芜城之歌》,歌声在山塘与虎丘之间回荡,小韶和成天乐听在耳中是那么的清晰,却没有惊动附近已进入梦乡的居民。

成天乐与小韶起身拱手道:“请问是哪位高人至此?”

来者答道:“我叫石野,从小住在芜城市东北四十里外,昭亭山下石柱村。”

随着声音,石野的身形已出现在船头,隔着那张琴案,面带微笑站在两人对面。两人赶紧行礼,成天乐说道:“实在抱歉,从未听过石盟主唱歌,一时竟没认出是您的声音!”

小韶也说道:“石盟主来的真巧,我与天乐正有事打算想向您请教呢。我们尚未去梅花山拜见,您却来到了这里。”

石野:“我从芜城而来,是特地来找二位的。你们想问的事情,应与这幅画卷有关吧?”

这三年,成天乐与小韶并没有一直呆在苏州,他们又行遍了世界各地,也曾远游昆仑仙境,于行游中**,一代妖宗之名传遍天下。成天乐已重凝玄牝珠成功,不仅恢复了当初的修为境界,且修为法力远胜从前。

成天乐与小韶也一直在祭炼着画卷,自从菁华气、心髓焰、沉银魄化入画卷中的混沌世界之后,他们就已有堪悟,这混沌世界应可重新开辟天地山河。但三来年画卷一直就保持着原先的样子,并无什么特别的变化。

成天乐答道:“确实想请教有关这幅画卷的炼器之法。”

石野:“二位已祭炼画卷至今,应有所悟。””

成天乐点头道:“是的,我已有所悟,便是法自然之道。可我还是很好奇,想当年风先生托石盟主转告炼器之法时,有没有说过别的什么?”

石野笑道:“先师确实有说过,但他当曰所言,便是你今曰所悟。他当曰曾说混沌世界中可重新开辟天地山河,那将是你们的姑苏世界。”

石野的话中带着声闻智慧,介绍了事情的始末。风君子那天去了梅花山,却没有进入梅花圣境,就在门外给石野打了个“电话”,其中有一段内容别人谁都没听见,讲就是这些。但他当时却叮嘱石野——先不必告诉成天乐。

小韶是画卷世界中的山水神韵成灵,她走出了画卷,画卷中的姑苏消失了。采取菁华气、心髓焰、沉银魄化入画卷中的混沌世界,确实是炼器之法,千年祭炼之功将在他们手中完成。但如今的画卷中并未重新开辟天地山河,原因无它,只是成天乐和小韶修为还不够,至少要等到求证出神入化之后。

这一点成天乐与小韶已然明白,他们想问的其实是求证出神入化之后,混沌中会出现怎样一个世界,而两位金仙留下这幅画卷又在求证什么?虽心中已有所悟,但还是想请教。

得知往事,成天乐叹道:“三年前春村殒落于苦海中,却将宝树送到万变宗,可见苦海难度。不知今生是否有幸,能重新开辟画卷中的天地山河?”

石野反问道:“假如不能的话,你心中有缺吗?”

成天乐摇头道:“无缺无憾,今曰行舟过山塘,仿佛领略两位金仙千年前的心境,我与小韶就行走在这幅画卷之中。这就是我们的世界,我们已拥有姑苏。”

石野点了点头道:“我师尊当初说的就是这些,我已经全部转告成总了。依我看,成总将来度过苦海应是水到渠成之事,小韶姑娘也一样,功夫圆满自当历劫。你们如今虽未到达苦海岸边,却犹如已在彼岸回望。”

他的话中仍有声闻智慧。当初正一门掌门泽仁将要历苦海劫时,石野和白少流都认为泽仁求证出神入化是顺理成章之事。而如今对于成天乐与小韶的修行,石野也是这么认为的。

成天乐开创了前人未曾印证过的修行之法,立万变宗指引天下妖物,但对他本人而言这条修行之道格外艰难。他如今的神通法力已远胜寻常的妖王,但脱胎换骨之功尚未**圆满。

成天乐的修行经历,可以说艰险曲折,阅尽人烟红尘众生百态。而小韶不仅是成天乐的双修道侣,且神念互感相通、见证感悟相融。他们功夫圆满时自然会证入苦海劫,而这一劫只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印证他们已有的勘悟。

宛如在苦海彼岸回望,这是一种很特别的心境,想当年泽仁真人已经达到了,所以石野和白少流都清楚结果如何,而如今成天乐与小韶也是如此。

见两人若有所思,石野又问成天乐:“画卷中的姑苏世界,是否也曾是你的妄境?”

自古妄境不言不问,石野竟然会提到这个,但此刻开口却显得自然而然,成天乐点头道:“是的。”

石野又问小韶道:“这画卷外的姑苏,是否也曾是你的妄境?”

小韶亦点头道:“是的。”

石野叹息一声道:“自古以来坐化于妄境中的人,比殒落在苦海中的人要多得多。这并非仅指修士,总有人向往着修成无所不能的神通,便可以拥有为所欲为的世界。你们早已勘破妄境,又是怎么看的呢?”

小韶答道:“确实有不少世人做白曰梦的时候,会幻想假如自己无所无能,便可以为所欲为,却不清楚所欲何为。”

成天乐也答道:“我是在传销团伙里开始修行的,身陷那里的人们,宁愿相信有一种简单的办法,只要找到它,便可以解决生活中的一切问题、人生中的所有困惑。于是有人就利用这一点,搞传销、搞灵修、搞邪教的皆是如此。”

石野点头道:“其实世上很多向往道法修行者,未尝不也是如此?他们向往传说中的修行大道,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为传说中的人物,修成仙家道法、得证无上神通,于是人世间的问题与困惑便可迎刃而解。

可是有人总也不明白,他们所谓的修行或**并不能真正解决这些问题;而面对与解决这些问题,才是真正的修行之道。我所见神通之大者,莫过于我师,我师可借天下神通之用,可惜就算有移山填海之能,也并不能解决他当年之证。”

石野提到了风君子,但他所感概的并非是风君子,也不是在谈神通法力有用无用,而是指世上的很多人对传说中的修行的态度与认知。人生中总有很多困扰,当人们听说有修行之道存在时,都有向往与好奇之心。

有些人的这种想法,却常常与那些陷身传销团伙中的人们差不多,他们希望能得到一种办法,便能够解决人生中的问题。比如有人就会想,假如能像成天乐那样得到一套法决,然后**出层层神通境界,便会拥有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得到向往中的成功。

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不是修成了什么法诀、就可以解决人生中的问题,不是悟出了什么禅机、便可以化解人世间烦恼,从来就没有这样的修行!脚踏实地一步步留下足迹,解决人生中所遇的问题,才可能谈得上修行求证。

这就像成天乐拥有并祭炼的画卷,他所面对的问题是——怎样去展开它?他一步步展开了画里姑苏,最终却选择了让画卷中的世界重归混沌,让小韶走出画卷来到真正的人间。如今画卷仍在祭炼之中,将由他与小韶选择重新开辟怎样的天地山河。

这种选择看上去是随心所欲,却与修行见知所证有关,心中有怎样的天地山河,方可在画卷世界中造就,而惊门大阵的妙用仍在画卷之中。——石野的声闻智慧中说完了这些,又凝神琴案上的那幅画卷良久,这才飘然离去。

其实成天乐不会多想,他与小韶将来在画卷里的混沌世界中开辟的,应仍是一座姑苏,既是世上的姑苏也是他们的姑苏,以其所经历的人烟红尘为门户。

船儿漂行在山塘河上,成天乐轻轻伸手将小韶揽入怀中,他们静静的看着琴案上的画卷,而画卷仿佛也倒映出两人的身影。山塘河两岸的人烟依旧,七座石狸像静静的端坐路旁。清风拂万物,明月在天心。

——天、地、人、鬼、神、灵、惊,全书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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