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帼王妃不宅斗 - xp1024.com
《巾帼王妃不宅斗》


第一章 诈尸了?

一个农家小院,两间半简易的茅草房子。

凶恶的农家汉子一脚踹在十四五岁女孩的心口,女孩登时口吐鲜血没了气息。

“我的寒儿……”

妇人瘫坐在地上,怀里抱着女孩痛哭出声,呼唤爱女的悲音,不断的从这个小农家院落中传出,让人闻之心神剧痛。

小院里的人越聚越多,除了妇人的痛哭声,更多的是村民们的斥责,混乱不堪。

可是若是凑近些看,却会发现,那女孩儿的衣衫灰土遍染,还零星的站着几块血迹。本该没了气息的女孩,忽然莫名的抖动了几下。

妇人怀里的女孩儿,缓缓睁开了双眼,原本没有血色的面容,因为这双带着疑惑的眼睛,增添了一丝生气。

女孩儿听着妇人的痛哭,看着周围人的神色,头忽的一阵眩晕,快速的接收了来自这具原本身体的记忆。

这具身体的原本主人跟着自己的母亲刚刚搬来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平日里这对邻里夫妻就三不五时的过来打点秋风,要点这个那个的。

今早更是在田间遇到,因为几句言语摩擦,竟然当着三邻五婶的面,将原主按在地上一通打。现在更是带着那恶汉,打上家门,还一脚踹死了原主!

理清楚这一切,她看着自己身前的妇人,眼睛有些酸,“娘……”

一声低唤,让四周的人吓掉了魂儿。

深吸了一口气,这女孩子慢慢的从妇人怀里坐了起来。

“啊——”

原本还在院子里纷纷指责跪在地上的凶恶汉子和他媳妇的老老少少,看到睁开眼的女孩儿后,当即就有不少人惊叫出声,纷纷往院门处杂乱的推搡奔跑。

“女,女儿,娘的绯寒,你还活着?”

闵绯寒看着妇人泪中带笑,不似那些村人惧怕,反而一把将自己拥进怀里抱着哭出声来。妇人的拥抱让她感到一阵暖心,上一世没体会过的母爱,原来就是这样啊……

“娘。”

原本晃晃乱乱跑出院子的人,纷纷犹自惊疑犹自恐的不断探出头,在竹木院墙外面向内窥视。发现没有传说中的尸变后咬人杀人的情况,这才在村长蔡杰的带领下,纷纷回到了院子。

“绯寒丫头,你,你没死啊?”

蔡村长还带着一点惊惧,微微有些结巴的问了一句。

“怎么死的下去,我若就这么死了,娘亲和弟弟还不得让人搓磨死,天天的上门欺负,日子还怎么过!”

想起原主记忆中的片段,同样名叫闵绯寒的这个借尸还魂的女子,开口就毫不避忌的损起了凶恶汉子靳坤一家。

“村长,村长,既然这臭丫头没死,那就不算我家的害命,你们可不能在追究了!”鲍运华舍着那一张脸,不知羞臊的说道。

“怎能不追究!”虽然确实不能直说那凶恶汉子真的将原主一脚踹死了,可是闵绯寒既然接了这具身体,那也就要帮原主讨回这一口气,还有日后讨回一条命债的义务。“今早你就无端的将我在地里打了一顿,要不是村中的婶婶婆婆及时发现拦了你,你还不定怎么磋磨我呢!”

不等那泼妇鲍运华在开口,闵绯寒接着道:“你们夫妻是欺我家新搬来的,前几日就跑来我家要这要那。容忍了你们几日,你们当真以为我们一家是随意揉搓的?人在做,天在看,说话做事都讲讲良心。老天爷可都在天上看着呢,小心坏事干的多了遭雷劈!”

“小蹄子,你这小浪蹄子你敢咒我家。你当心老娘剥了你的皮!”

鲍运华这泼妇,向来是个蛮横不讲理的,她这一家子今天跑到人家于氏门里闹事,打了人不说,还让她男人将闵绯寒给一脚踢死,这会依旧敢这么泼着胆子蛮横。

“今日你跑我家来又打又砸还将我伤成这样,我这伤还在身上呢!你若是问心无愧,众位乡亲们都在,咱们一起去官府,让县太爷给评评理。我倒要看看,咱们谁怕谁!”闵绯寒被于氏搀扶着,毕竟刚刚还了魂的她,还是虚弱些。但是输人不输阵,不等鲍运华和靳坤在回嘴,闵绯寒接着说道:“蔡叔你也看看,各位村里的叔叔婶婶们也都瞧瞧,这一家子是怎么欺负我们家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敢这么要打要杀的。这村里,还真是他靳家成了天不成?”

靳坤和鲍运华依旧仗着闵绯寒没死,又想浑闹起来,可是这会有村长在场,又听说闵绯寒要报官,一下紧张起来。

“蔡叔,我家这才搬来数月,可哪一天没有被这一家子跑来欺负的。今天更好,将我家砸成这样,还将我伤的如此重,您总要说句话,给我们主持个公道,若是他们还是混不讲理,咱们也只能公堂见了……”

“你!你想怎样!”

靳坤看着这个刚刚醒过来的丫头片子,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间巧言善辩了起来,现在人太多了,又都是向着这个丫头片子说话,若是一个不小心,还真可能会被带到公堂上,心里顿时也有些害怕起来。

“你在我们家又打又骂,摔坏的锅碗瓢盆,桌椅板凳不少,再加上我们身上的伤,你们赔给我们家十两银子,这件事就算了了,要不是不赔,咱们就只好找县太爷说道说道这件事!”

“你……你想得美!”

鲍运华听说要赔这么多钱,登时气红了眼。

村长这个时候开了口,“十两你们要是觉得多,那就五两。你看看你把人家孩子打的,差点断了气,若不是这孩子命大,你们别说五两银子,五百两你们也别想从县大牢里出来,一命还一命,五两银子不算多吧!”

靳坤和鲍运华对视一眼,虽不甘心,但态度却软下来,没再说什么。

村长蔡杰,自从于氏带着闵绯寒和小儿子闵寒之迁入芥子村后,向来跟村长家的媳妇走的近些,因此两家人也颇为处的好。

再加上靳坤一家向来在村子里不招人待见,做的事儿也都是遭人恨,让人指着脊梁骨骂的,因此蔡杰自然不会偏袒靳坤家。

有了蔡杰的支持,靳坤打砸于氏小院儿,加上早上鲍运华又无辜在地里打了闵绯寒。所以最后被在蔡杰的强硬要求下,赔偿了于氏和闵绯寒损失和医药费五两银子。

这一下着实是让鲍运华和靳坤疼到了心眼儿里,那可是白花花的五两银子,够一家子松松的过个把月的。

等鲍运华不甘不愿的交了赔偿,靳坤这才被人松了绑,一家子满含怨恨的看了一眼闵绯寒,才匆匆的返回了他们家的院子。

看着靳坤领着泼妇鲍运华跑掉,蔡杰这才又宽慰了于氏和闵绯寒姐弟几句,招呼着聚集的村民散了。

当蔡杰一走,本就极为虚弱的闵绯寒,随即就昏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了,接下来于氏的请医问药,细心贴慰的照顾,还有闵寒之那个小人儿,每日的缠着浑闹,引得闵绯寒开心,即便是被于氏勒令不许下床走动,也不觉得枯燥。

近半个月的安养,有于氏慈母照料,幼弟围绕。闵绯寒对于这一家人的亲情,早已留恋在心,不舍难弃了!

可就在闵绯寒心中贪恋这一份温糯亲情时,却被一张突如其来的征兵令给搅得粉碎。

“大人,您一定是弄错了,这绝对不可能。您瞧瞧,我这儿子,这才十二岁,怎么可以被征兵入伍……”

“浑说什么!这官籍册子上,明明是一十有四,虽然人长的矮小了些,但是既然年岁到了,那就要按律服兵役。况且现在边关连年征战,正是用人之时,那容一个妇人这般胡闹。

这是兵役令,收好了,到时可是要凭着这个录入兵册,三日内到红砂镇外武卫司衙门报到,若是不去,便是死罪!”

那一身戎装的士兵,扔下了一张兵役令,转身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将弟弟闵寒之抱在怀里哭的于氏,还有一脸难色,在一旁唉声叹气的村长蔡杰。

一直养在床上,这几天都很少下地更别说出门儿的闵绯寒,由于刚刚穿越过来,虽然听明白了入伍兵役的意思,但是这忽如其来的事情,却让她不知从哪里起的头。

于是走到院子里,一边安慰着哭的上气儿不接下气儿的于氏,一面赶紧向村长打听事情原委。

当知道了这突如其来的事情,竟然是有人告到了武卫司衙门,说自己这一户隐匿了闵寒之的年龄,躲过了征调兵役。这才引来了这一场奇祸,可是官家册籍上记录的,却又是真的写着闵寒之年岁一十有四,这才让武卫司下了一纸兵役令,将闵寒之推进兵营去了!

“蔡叔,这事儿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看着蔡杰摇了摇头,也是一脸苦涩。“我在红砂镇找人从中疏通,却没半点办法,寒丫头,这事儿叔真的帮不上了!”

点了点头,闵绯寒心知蔡杰这么说,那必然是真的帮了忙,也是实在有心无力了。因为原主的记忆中,自从他们这一家人来了这个芥子村,跟蔡杰一家是走的很近的,断不会见死不救。

送走了无可奈何的村长蔡杰,闵绯寒哄劝着哭的快没了气儿的于氏母子回屋。一面在心里也绞尽脑汁的想着主意,可是初来乍到的她,又如何有办法面对这场危局。

“这——可该,怎么办?”

就在红砂镇的士兵送来一纸兵役令的第二日,当于氏依旧作罢了早饭,送给闵绯寒用过后,抹着两眼泪的拎着篮子和锄头,准备去地里挖野菜时。

隐没了声息,好几天都不见闹腾的靳坤家的婆娘鲍运华,则是坐在门口的石墩子上,一面磕着一把瓜子,一面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嘿呦,真是老天爷有眼呐,黑了心肠那都是要遭报应的。可没瞧见现世报就遭到了眼前么,战场那地方,哎呦呦,可是个死了都没人埋的地界儿。啧啧啧——”

一面说着,还一面在背后戳着于氏的背影,同时还冷笑着说道:“一家的贱皮子,让你们给老娘点好处你们不给,还反过来让老娘一家倒贴几两银子。哼——这下知道厉害了吧,真以为我娘家没人了!”

刚刚端着空碗,走到灶房准备帮于氏收拾的闵绯寒,隐隐的听到了鲍运华后面的话。

原本还觉得莫名其妙,原主的弟弟怎么会忽然被人征役,这一下子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隔壁不远的靳家,都在不断的隔着院墙说一些刺激着于氏的话。尤其是将战场上的凶狠凄厉,说的是一个详尽详实,直让于氏抱着闵寒之不停气儿的哭。

夜半,哭了一整日的于氏,抱着闵寒之就这么坐在床上靠在茅草墙壁上睡了过去!

当一双白玉似的小手,将滑落的薄被,往上提了提,重新盖在这对苦命母子的身上。一道身影,在茅屋门前略微停了停,便闪身而逝。

第二章 换装入伍

红砂镇武卫司,闵绯寒按照程序递交了兵役令,填写了一些简单的身份记录。

随后被领到一个简易的房间,便让他早点休息。

第二日一早,还泛着迷糊的闵绯寒,就被一阵嘹亮‘粗俗’的怒吼声惊醒。

“都起来了,都起来了,都准备背着床板上战场吗?一帮子懒货,赶紧的!”

闵绯寒昨夜和衣而眠,收拾起来也不麻烦,就着昨夜面盆里的凉水抹了一把脸,就推门出去,刚到院子,就瞧见一个黑麻黑麻溜秋的人,挥着手站在院里吵吵。

集合后,随着一群人就离开了红砂镇。

一路急赶了半个月,终于赶到了‘晨风关’外。

闵绯寒累的昏三倒四,前脚刚随着人群迈进军营营门,就被人扯着衣领拎进了帐篷里。

“嘿~瞧你什么眼神儿。让你给我找几个新兵,你就给我弄来这么几个人。这——又是怎么着,弱的跟鸡崽子似的,你也好意思给我提溜来?”

帐中一个穿着军甲的汉子,看到闵绯寒就是一脸的嫌腻。

同样站在营帐里的,还有几个人,一看都是刚入营的新兵。

将闵绯寒拉进营帐的人一脸憨笑,就算被人骂了,脸上也依旧带着笑容。

闵绯寒瞧着咧咧嘴,心道这人一点儿血性都没了,真的是活的憋屈。

“啧啧,瞧着跟个娘们儿似的,你这样的就算上了战场也是半点用都没有的。”这人一上来就捏着闵绯寒的下巴,左右摇了摇,临了还使劲捏了一下。

闵绯寒顿时心里不乐意了,挥手拍开了捏着自己下巴的脏手。“说话就说话,毛手毛脚的乱捏什么,招人烦!”

“他娘的,还是个小刺儿头,还敢跟我顶嘴!”

这汉子顿时脸上闪过一抹怒气,然后扬手就要往闵绯寒脸上招呼。

可是巴掌还没落下,就被闵緋寒侧过身子,一手肘顶在了那汉子的腰眼儿上!

向前窜了几步,身子因为剧痛一软,那汉子就地坐了下去。

“哎呦——疼死我了,你敢跟我动手,反了你了!”

跌坐在地上的那汉子,正准备吆喝人进来。却见营帐门帘掀动,一个身穿半身软甲,身后跟着几个侍卫的人进来。

“呦呵,胡曹长,你这是跑地上玩儿驴打滚呢?!”

“哎呦,宇参将瞧您说的,我这是被这小兔崽子给打了。”

闵绯寒撇撇嘴,没搭理那姓胡的曹长,也没理会那刚进来的宇参将。

宇参将也当没听见,直直走到书案后的椅子坐下,然后对着胡曹长问道:“你这边儿人都够了?元帅对这次新补充的兵源很是看重,胡曹长该知道吧?”

“是是是,小的这边一切都顺利,有咱们元帅的威名镇着,这些新兵绝不敢闹事儿。”胡曹长挺有眼力见儿,见宇参将没接自己的话茬,也全当刚才的话没说,顺着宇参将就说起了公事。

“……马屁精。”闵绯寒转过头,心里面嘀咕。

宇参将扫了一眼营帐里站着的几个人,包括闵绯寒。

那边胡曹长眼珠子一转,连忙从书案上拿起几个木牌子,然后用笔写了各自的分属。然后极快速的分发给几个新兵,只是临到闵绯寒这里时,那胡曹长略微犹豫了下,然后抿着一抹阴笑。

“你的,拿好了,丢了这个我这边儿可不会给你补!”

胡曹长说完,恶狠狠的盯了一眼闵绯寒。

翻了个白眼儿,闵绯寒拿着到手的木牌,转身出了营帐。

宇参将又跟胡曹长说了几句官面儿话,也随即跟了出来。

“你等等!”

“嗯?”闵绯寒有些不解的回头看了眼。

“你的木牌我瞧瞧。”

闵绯寒看着这位叫宇参将的人,捉摸不透他啥意思,但是眼下看着好像没恶意。

“拿去。”一抬手,闵绯寒就将刚才胡曹长给的那小木牌,给了宇参将。

宇参将接过去看了看,然后随手轻轻在木牌上抹了抹。“他倒是给你找了个好去处,不过我瞧着你不合适,第七巡卫所缺个烧火做饭的,你去顶那个缺。若是谁问起,你就说是宇泰让你去的。”

看着转身走了的宇参将,闵绯寒一脑壳问号。“啧,这人真奇怪!”

不过转而一想,闵绯寒就明白了。

定然是刚才那个胡曹长暗地里用了手段,这位宇参将看不过去,才帮了自己一下。

嗯,这人情,闵绯寒领了。

找到第七巡卫所的营地,果然一报宇泰的名字,就轻松的入了营。

不过此时巡卫所里忙忙碌碌的,闵绯寒拦住个老兵随口问了下,才知道明儿一早第七巡卫所就要动身执行任务。

闵绯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双腿,还有那露着两个大脚趾的破布鞋,瞬间脑壳爬满了黑线!

“投胎没挑日子,运气不是一般背!”

心里嘀咕了这么一句话,闵绯寒按照老兵的话,挑了一个营帐稍微收拾了一下。便跟着人帮着做饭,几百名士兵的伙食,一顿饭做下来,闵绯寒啥都没吃,就一头歪在简易的行军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闵绯寒昏头昏脑的顶着一脸瞌睡,跟着第七巡卫所的人,收拾了一番,便踏上了路途。

……

就在闵绯寒跟着第七巡卫所奉命离开两日后,在西虢大营主帅的帅帐里,各营的主将纷纷聚集在此,共同商讨着当前的局势,以及这两天即将要展开的行动计划。

当一切都在主帅的决议下完成后,各位将军也没有其他的谏言。

其中有位将领,一时得意忘形起来。

“早知道有如此周密严谨的布局,本将军也不用浪费两个巡卫营了!”

夏侯宴正思索间,忽然听到这句话,微微一愕:“裘将军,你这话什么意思?前两天本帅就听说你让第七和第十三两个巡卫营启程离营,本帅一时事忙,倒是忘记问你了,那两个巡卫所你给他们下了什么命令?”

“……末将,我——”裘将军语塞。

众人看着裘将军,似乎心有所感,一个个当即锤头目视地面。

而身为西虢主帅的夏侯宴,也看出了问题:“裘德海!你该知道本帅不是查不出来,但若是本帅自己命人查出,和你自己说出来的后果,会有什么不同!”

“主帅恕罪,是,是末将一时糊涂,让两个巡卫所深入敌方复地,是……是想让他们吸引到羌候贼军的注意,然后在趁机……这样,我军就可以趁着地方前后无暇顾及,突起袭杀,一战定功!”裘德海说到此处,一脸的神光满面。

可是听完裘将军的话,夏侯宴神色幽幽,一双漆黑的眼眸,带着冷刃盯着裘将军:“你以为你这计谋如何?你以为羌候一方都是什么样的人?真当他们会为了两个小小的巡卫营,而将注意力从这里撤离?是你傻,还是真以为羌候军傻?”

夏侯宴说完,不等裘将军在辩驳,紧接着又道:“擅自调离巡卫营,还让他们深入敌腹。命令只有启程,却无归期,你是让他们成为弃卒,有去无回呀!”

裘将军此时已经跪在地上,身子不断的发颤。他明白,若是今天夏侯宴真的动了杀意,他裘德海只有一死,绝无生路!

“你好大的狗胆,那些也是西虢的精兵锐士。两个巡卫营,千余人就被你一言送入死地。来人啊——”

见夏侯宴动怒,众将急忙纷纷出来求情。

眼看着明后两日即将有重大行动,此时斩不得裘将军,于是众将跪地求情,苦苦哀求下,才保了裘将军一命!

……

双狼山,刚刚抵达此处,章典校下令就地歇息。士兵们纷纷拿出背袋里的干粮和清水,就地啃了起来。

“嘿,小兄弟你叫啥名?咱叫李呐子,澤州人。”

“闵,闵寒之,也是澤州人。”

闵绯寒差点儿说错名字,现在可不能再用原主的名字了!

“真的,哎呀那可好了,咱们还是同乡。”

李呐子咧着嘴嘿嘿的笑了起来,然后一边还从身后拽出来一个人。“他也是咱们澤州的,他叫马迁远。”

“那以后两位老哥哥多照应着我点,咱们都是同乡,理不亲,人亲呐!”

这行军打仗的事儿,指不定会遇到什么,看看自己这细胳臂细腿儿的,闵绯寒觉得还是要找点依仗才是。

这李呐子和那边看着不怎么爱说话的马迁远,长的五大三粗,应该在战场上能护得住自己。

于是闵緋寒赶紧说几句好听的话,把人捧一捧。

“嘭,嘭!”两巴掌拍得闵绯寒一个踉跄,咧嘴揉着被李呐子拍过的肩膀。

“放心吧,看小老弟你长的弱了吧唧的,以后干仗时候你就躲我俩身后!”李呐子贼自来熟,人又是个外向开朗的,两句话就被闵绯寒给笼络了。

一路上跟李呐子和马迁远侃大山,加上不断的向着羌候贼军内部潜入,不知不觉七八天过去了。

虽然跟不少老兵熟悉了起来,闵绯寒还是跟人保持一定距离,免得被人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这一路别的都好说,只是近十天来,每天都啃着冰冷干硬的烙饼,就着白凉水,让闵绯寒实在是快吃不下去了!

正搁这儿寻思着想什么办法改改口味,闵绯寒忽然被一阵吵杂从愣神儿中惊醒。

“准备应战,我们被羌候军发现了!”

章典校带着几个西虢士兵,一路上不断的呐喊提醒四周的士兵,拿起武器准备应对。

“嘭嘭嘭。”三支箭矢从山丘下飞射上来,钉在左近的树干上,让第七巡卫所的人彻底的反应了过来。

紧接着就有士兵被流矢射中,哀嚎着倒下。

闵绯寒有些无措,一时间不知道该跑,还是拿起武器找个地方藏起来。

愣愣的看着四周,站在原地没动。

“你不要命了!”

李呐子一把将闵绯寒扑倒,然后几只流矢紧接其后的从旁射来。

看着从眼前飞过的流矢,闵绯寒才冒出一身冷汗。

喊杀声逐渐从四周传来,而那些羌候军的士兵,也纷纷从丛林灌木间现出身形。

不断的有人身死,不断的有人负伤倒地。

“跟着我,可别落在后面。”

李呐子将闵绯寒挡在身后,用长枪戳死了刚刚从背后绕过来,想要偷袭的几个敌军,然后提醒道。

“嗯嗯,马迁远大哥呢?我一直没见他!”闵绯寒这会还有些心慌,刚才看着李呐子当她面儿戳死了人,一时间心里转不过味儿。

跟着李呐子一边往后退,一边急着找马迁远。

“跟着我走就成,不用担心他,咱们先跟典校大人汇合了,在跟着突围。”李呐子脸色不好,他知道此时必然已经被人包围住了。

深入敌后,一旦被发现行踪,那就只有被围歼的下场。

闵绯寒就这么紧紧跟着李呐子,两个人随着第七巡卫所的士兵,一边向着更茂密的林地退缩,一边不断跟追击上来的敌人力拼。

夜饭前突然遭受袭击,此刻已经月上中天了,依旧没有摆脱敌人追杀。

好在这一路凭借李呐子不错的身手护着,闵绯寒一点伤都没受,只是在山林间加急逃窜,非常疲劳。

“小心你背后!”

正在前面斩断树枝探路的李呐子,听到有响动转身时,就看到了让他心胆俱碎的一幕!

第三章 跟我走!

“呃——”黑影发出一声憋闷的轻哼。

闵绯寒脸色苍白,眼看着一个壮实的身躯向她倒来,可身体却因为惊吓,虚软无力,实在避不开了!

“你怎么如此不小心,要随时注意身后啊!”李呐子几步跑过来,一把将压在闵绯寒身上的尸体拽开。

“你还好意思说她,谁让你把人丢在离你那么远的地方?”

马迁远带着几个衣衫褴褛的士兵,从暗影处走来。

刚才那羌候军士兵发现了闵緋寒,正欲背后下手砍杀,却被正好赶到的马迁远扔出的长剑刺中后心。

向前扑倒,正好压住了受惊无法逃离的闵绯寒。

李呐子被马迁远责问,有些羞愧。

挠着后脑勺,李呐子嘀咕道:“我这不是急着清除前面的树枝枯草,清理出一条路么。”

“后面还有追兵,快些离开吧!”马迁远一把拉起闵绯寒,然后一行人快速离开。

羌候军追杀了一夜,巡卫所的士兵四散奔逃。

沿途上尽是倒毙的尸体,还有受伤的士卒。

等闵绯寒一行人和章典校汇合时,天色已经隐隐开始发亮了。

只不过此时的章典校,也就剩一口气吊着了。

米大夫给章典校包扎好了伤处,便摇着头离开了。

“咳咳……可还有哪位曹长活着?”章典校吃力的问道。

闵绯寒左右看了看,竟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曹长武官在场,看来那几位没能从羌候军手中逃脱!

章典校眼神暗了暗。

“兄弟们,我章某人对不起你们,是……裘将军的命令,让我们在这里故意引起羌候军的注意,并且配合第十三巡卫所,留在此地死战。

说白了……我们就是弃卒,我也不甘,可是我作为军人,无法违抗啊!”

章典校的话说完,在场的士兵,人人脸上变色。

各种负面情绪,瞬间就将在场的士兵击垮了。

弃卒,犹如一把尖刀,刺进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里!

短暂的静默,然后便是轰然爆发的愤怒,各种言辞,各种叫骂不绝于耳。

李呐子和马迁远,也在闵绯寒身旁咒骂,尤其是李呐子,粗人一个的他说出的话,直让人听之皱眉。

不过闵绯寒此时却静坐在一个树桩上,脑子里抓紧时间的在思索着什么。

她可是现代军事学院的高材生,面对这种情况,可不能跟着这帮粗鲁汉子一样没个章法。

更何况根本就没打算死在这里,与其叫骂跳脚,不如赶紧想办法摆脱这种局面,求得一条生路才是要紧。

“够了!”闵绯寒大喝一声,然后怒目盯视这这些处于愤怒中的士兵。

“你们喊得轰天裂地,是想将羌候的军队引来吗?”

“我们都已经被人放弃了,难道还有什么办法吗?我们已经被包围了,逃不出去了!”一个士兵面目狰狞,异常气愤的指着闵绯寒道。

“那随便你们了,想死就死在这里吧!”闵绯寒扫了在场的人一眼,然后转过头跟李呐子和马迁远道:“你们两个呢?是留在这里等死,还是跟我拼一把,看看能不能挣出一条活路?”

“要活。”马迁远话不多,仅仅两个字。

李呐子更直接,看着闵緋寒不住地点头。

“跟我走,现在时间就是生命。”抓起地上的行囊,闵绯寒转头就走。

李呐子和马迁远随即跟上,还有昨晚跟着马迁远救下闵绯寒的那几个巡卫所士卒,也是一声不响的跟在了闵绯寒身后就走。

“等等,在下邱顺,鄂州人。敢问小兄弟,你有办法摆脱羌候的追兵吗?”

闵绯寒转过脸,看着这个叫邱顺的人。长的一般般,但是整个人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

“没办法!

唯一知道的,就是留在这里继续骂人,也于事无补,除了坐等敌人追上来被砍死,毫无益处!”

“等等,我跟你走!”

邱顺见闵绯寒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前赶路,于是微微犹豫了几个呼吸,便跑着跟了过去。

闵绯寒的离开,顿时让在场的巡卫所士兵清醒了不少。

于是断断续续,不少人开始跟上闵绯寒的脚步,虽然他们也不知道后路如何。但是,留下并无益处。

伤重的士兵,在战友的扶持下,快步的跟上了闵绯寒等人的脚步。

章典校说完事情的原委后,便咽了最后一口气。随军医师米大夫,叹了口气,用一张干净的白手帕,轻轻盖在了章典校的脸上,也紧紧跟着离开了。

“小兄弟,还没请教你的姓名,你是哪里人士啊?”邱顺紧走了两步,凑到闵绯寒身旁问道。

“闵寒之,澤州人。这两位也是澤州的,马迁远,还有李呐子!”一边赶路,闵绯寒顺手指着给邱顺介绍。

“在下有礼了!”邱顺拱了拱手。

李呐子横了邱顺一眼,皱了皱鼻子道:“俺瞧着你怎么这么酸文,说话就说话,别整的跟个秀才似的!”

“我……”邱顺被李呐子怼了一句,脸色有些不好。

闵绯寒侧头正好瞧见,加上李呐子的话也让闵绯寒想到了点什么。“邱顺大哥可是个读书人?我看你文质彬彬的,身子也显得单薄,不像是泥腿子庄户人。”

“正是正是,我读过书,但是没考过学,所以不是秀才。试过两次童生,可惜——”说完,邱顺叹了口气。

嘴上说着话,闵绯寒带着这群人在深山密林里不断穿行。甚至为了避免跟羌候追兵遭遇,有时候还要绕点路。

临近傍晚,闵绯寒运气不错的找到一处比较隐蔽的山坳,带着这几百人藏身一夜,应该还是可以的。

只是晚上不能生篝火,又只能干啃着饼子凑合了。

“李大哥,你知不知道咱们这些人里,有谁会一些简单木匠活的。还有,以前有没有做过猎户的,若是有,你给我带来几个。”

闵绯寒啃了两口干饼子,喝了点水润了润嗓子,便让李呐子先去办事儿。

一炷香后,十多个人跟着李呐子过来。

四个懂设置猎兽夹子的,剩余的都是会点木匠活的。

少是少了点,但是总好过没有。

而且闵绯寒想教给他们做的事儿,也不是太难的,因此当即就把一些简易有效的陷阱设置方法,教给了那几个做过猎户的人。

然后又让那几个会木匠活的,连夜砍些手臂粗的小树回来,教他们如何制作简单的陷阱设施。

忙碌了大半夜,闵绯寒再次带着一群人上路。

只不过这一次,沿途上留下了不少的大礼,给那些尾随在后的羌候追兵。

“邱顺大哥,马迁远大哥,你二人过来下!”闵绯寒招了招手,将两人叫过来。

等两人走近前,闵绯寒低声道:“你们两人带着那几个木匠,加快步子往前面赶路。沿途一边赶路,一边让他们随手做一些陷阱的部件,然后藏在路上的隐蔽处。”

邱顺有些不明白,于是问道:“为什么这么做,做那些东西,不是该停下来么?”

摇了摇头,闵绯寒道:“不用停下,他们会,你二人只管带着他们加速往前赶就行。其它的如何制作和隐藏,我昨晚教过他们的!”

“知道了。”马迁远一把抓住邱顺的胳臂,拉着人就走了。

看着马迁远带着人加速离开后,闵绯寒让所有人停下脚步。用了半个时辰,将剩余的成品简易陷阱,布置在了附近。

然后带着人藏身在陷阱左近的草丛中,静候着羌候的追兵。

“呼——噗嚓!”

“呃啊——这是什么……”

带着木刺的丈长软木,失去了藤条的束缚后,紧紧钉进肉里。中了陷阱的士兵,疼的嚎哭起来。

“咔咔!”,“咦!”

“喂,拉我一把,哎呦——”

不到两尺深度的陷坑,下面尽是缠绕着尖木桩的软藤条。脚踩进去,半天都扯不出来,而且尖木桩入肉极深。

运气不好的,能直接扎断骨头!

当追来的羌候士兵,不少人踩中了陷阱,造成混乱的一刻。

闵绯寒当即扬起手,发出了进攻的信号。

“嗖嗖……”

一阵密集的箭雨,让追兵瞬间倒毙一片。

羌候追兵反应过来时,李呐子已经带着人随在箭雨之后,由高处冲杀下来。

原本就踩中陷阱,队形出现了混乱。又被一阵箭雨射死不少,因为躲避,彻底的乱了阵型。

李呐子带着一百余人冲杀下来时,几乎不怎么费力就砍翻了最前排的刀扑手。

加上林间的陷阱时不时有羌候士兵踩中,哭嚎声引得追兵心中更加慌乱。

“撤退,快撤退,跑啊!”

看着羌候追兵一阵风似的败退,闵绯寒第一时间阻住了李呐子等人追去的势头。

“加紧速度收集他们遗留下的箭矢,还有干粮。对了,那些绳子你们也收集一些带走!”

闵绯寒连忙指挥这些人抓紧时间收集物资,尤其是箭矢等物,都是不断消耗的东西。

“闵兄弟,接下来呢?咱们干吗?”

“撤!”闵绯寒比羌候追兵撤的更快。

沿路闵绯寒带着人不断的从隐蔽处找到那些陷坑、陷阱的部件。

一边组装,一边随机沿途摆放设置。

加上闵绯寒手把手的教导,这些简易的东西,几天下来。就是一般的士兵都知道怎么摆弄了,还有几个聪明的,竟然也学会制作了。

这一下能够布置的数量又多了不少,一路尾追着闵绯寒的羌候士兵,连日来吃够了这些陷阱的亏。

“咦!”闵绯寒看到马迁远带着两个人走来。“你们怎么在这里?其他人呢?”

向后指了指,马迁远道:“三十多里,咱们西虢的大营!”

一路奔逃这么些天,此刻听到马迁远说完,全部都松了一口气。

闵绯寒也是一样,听完马迁远的话,也长长吐出一口气。

“总算是活下来了,接下来就是问问那位裘将军,还有军中主帅,这弃卒一事,因何为之!”闵绯寒此时才微微皱起双眉,心中生出怨气。

第四章 对质!

汇合了邱顺等人,闵绯寒带着经过连日奔逃,幸存下来的一百八十多人,加快脚步的赶到了三十里外的西虢大营。

此时的第七巡卫所,一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报!”

“进来!”

中军帅帐内,夏侯宴正和几个将领商议军情。

“元帅,第七巡卫所完成任务,前来找裘将军回禀。”侍卫进帐道。

“让他们的校官进帐回话。”宇参将看了一眼夏侯宴,见主帅没有异议,便对侍卫示意。

“回元帅,宇参将大人。无人可进帐,上至校官,下至曹长,尽数战死。此时只有百余士卒,在帐外静候!”那侍卫说完,脸上露出一抹悲色。

“什么?”夏侯宴闻言微微抬头,这事儿不对!

一般这种事情,都是直接找裘将军回报。就算将军不在营帐,也是应该帐外静候才是,可现在一群普通士卒,却直接找到自己这帅帐了……

“哼!”夏侯宴瞪了同样有些发怵的裘将军一眼,然后带头往外走。

出了营帐,夏侯宴一眼就瞧见了一群神情疲惫,穿着破烂的士兵站在营外。

一些其它营地闲散的士兵,也缓缓向着帅帐这边围拢了过来。

“既然回了营地,为何不去裘将军帐外等候,谁让你们跑到帅帐前汇聚的?!”夏侯宴神色有些不快。

李呐子等人听到夏侯宴语中带有不快,一个个低垂着头。

就连马迁远,也显得有点畏畏缩缩。

“回禀元帅,我们除了要回禀军务,也有一些疑问,需要裘将军给我们解惑。”闵绯寒忽然迈了一步出来,有些急忙的拱手为礼道。

“那便等他回去就好,何以非要跑来此处?有何不同?”夏侯宴实在不解。

闵绯寒是新兵,还没见过裘将军是哪位。

看了看跟在夏侯宴身后的那几位,闵绯寒一时也辨认不出。“因为有些人,托我们有话问他,当着主帅面前,最好!”

“既如此,裘将军何在?”夏侯宴头也不回的喝了一声。

“末将在,请元帅示下!”裘德海连忙从后面紧走了几步,站在了夏侯宴身侧。

夏侯宴没有理会裘德海,而是看着面前单薄的不像话的小人,夏侯宴也是十分不解,这种瘦的跟鸡崽子似的,也能被招兵的看上?

后方那些分管兵役的,都是干吗吃的!

“怎么看你样子,似乎连直属主将都不认得?”夏侯宴随口问了一句。

“回元帅……”

“成了,不用回答了。有什么要问的,这就是裘德海将军,赶紧问吧!”不等闵绯寒把话说完,夏侯宴就有些不耐的打断道。

因为正在商议军情,夏侯宴最讨厌的就是做这种事儿的时候,有人来打搅,因此现在怎么看闵绯寒就怎么不顺眼。

要不是因为知道第七巡卫所的人吃了什么亏,夏侯宴绝不会轻饶了这些不懂规矩的人。

“有什么话要问本将军,尽管问,完成了任务只管回营候着,跑这里吵闹什么,如此不知规矩,莫不是想挨板子了?”裘将军转过头,对着第七巡卫所的人就是一顿斥责。

夏侯宴听在耳朵里,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裘将军说的是,我们是不懂规矩,行为莽撞了。不过要不要罚,且等等再说,倒是我们心中的疑问,还有那些托我们问您个疑问的事儿,您不妨先给我们个答复如何?”闵绯寒抬起头,双眼直视着裘将军。

“呐……什么事儿?说!”

色厉内荏,其实从一开始,在营帐里听到第七巡卫所有人活着回来,裘德海心里就惴惴不安了。

这会儿闵绯寒的几句话,不知怎地,让裘将军心里慌得更厉害了!

“我们想问,为何这次给我们的任务,是在高山峻岭里探查粮道!五尺宽,九尺长的运粮马车,是能在崇山峻岭间,来往运送军粮的么?”

闵绯寒这个问题,让裘将军憋了半天,都憋不出半个字儿来。

五尺宽九尺长的运粮车,别说崇山峻岭,就算是一般的官道,装满了粮草都运送费劲。

裘将军下令让第七巡卫所跑那种地方去探查粮道,理由实在是蹩脚的可以。

章典校悟透了军令的隐意,作为军人,军令如山。明知道真相,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所以闵绯寒并不怨他。

“怎么,裘将军当时下的命令,是出于什么考量?为何此时这位小兄弟的问话,却答不出来?”

这声音听着耳熟,闵绯寒侧头了看看,果然那位宇参将站在几位将军之间,脸上带着笑意。

“这个么……本将军也是做万一之想,并无其他呀!”磨叽半天,裘将军舔着脸说道。

“原来如此!”宇参将怪声怪调道。

“可是战死的章典校却不是如此说,他临死前曾说,我等皆是弃卒。敢问裘将军,您如何讲?”闵绯寒脸色忽然一沉,将话说的直白。

听到此话,在场的人脸上神色都不自然起来。

就连一直站着观望的夏侯宴,眼神都微微闪烁了下。

可是不等有人回答,闵绯寒又道:“所以我们这些侥幸活着回来的人,代替那些战死的忠魂问问裘将军。

罪为何,宁弃之?!”

“胡说!你,你放肆!”裘将军抖着手,指着闵绯寒道。

“元帅,那章典校必定是故意如此说,借以诬陷本将。还有,这些人也必定都是同党,污蔑上官,意图不轨,元帅,当杀了他们!”

裘将军神色慌急,犹如被蝎子蛰了。

闵绯寒轻蔑的看着裘将军辩驳,她却一言不发。直到周围围上来不少的士兵,闵绯寒才打断了裘将军的话道:“胡不胡说裘将军自己心里清楚,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章典校若和你没有私仇,就没理由污蔑你,可他既然死前这么说,却是为何?”

裘将军问答无语,只能被闵绯寒噎的出不得声。

“对啊,我可是没听说过,那章典校与裘将军你有什么仇怨。”

宇参将好像是故意的,总是在关键时刻插几句嘴,但是话锋每每都是戳在裘将军的痛处!

“你们,本将军问心无愧,怕的谁来!”

只不过裘将军这话说完,就对上了闵绯寒身后那些幸存下来士兵的双眼。

身子不知为何抖了一抖,裘将军不敢与这些人对视。“元帅,这事儿末将可是跟您禀告过的,您要为末将做主!”

裘将军话一出口,在场之人脸上神色具是大变。

闵绯寒更是紧皱起双眉:“原来元帅知道,呵呵——看样子真的是我们合该该死,竟是主帅之意!!!”

夏侯宴一脚踢倒裘将军,指着他怒道:“你大胆,来人呀,给本帅将此人拿下。”

“且慢!”闵绯寒出声阻止“元帅既然知道,却不加阻拦,任由我等枉送性命。这便是一军主帅该有的德行吗?双狼山战死数百英魂,那些可都是西虢的兵,元帅你何以面对那些荒山孤魂?”

“此事本帅是后来才知。”

宇参将走到夏侯宴身旁“我可以证明,元帅是后来才察觉裘将军私下命你们行动,只是那时追你们已经来不及了!”

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现在再解释,已经显得苍白无力了!

不少人已经开始私下里嘀嘀咕咕,闵绯寒身后更有一些幸存的士兵,虎目含泪。

闵绯寒心中怒气不断积压,再也难以压制:“即便如此又如何,身为主帅监察不明才促成今日之局。

若是章典校死前之言如实,裘将军便是主谋,‘有些人’则是帮凶!”

看着夏侯宴漆黑的脸色,闵绯寒忘却了惧怕:“说得再多,都是切词狡辩。死在双狼山的那些士兵,谁去为他们捧一培黄土遮身?哪个为他们烧半张纸钱祭奠?

怀着保家卫国之志而来,却是冤死,被人害死,死在自己人手里!

何其可悲,何其可悯!”

喟叹一声,夏侯宴道:“将裘将军拖下去,军杖五十。自今日起,降为裨将军。”

裘将军有些不可置信,被几名侍卫一路拖走,仍旧不断高呼:“元帅!末将冤枉,末将可是禀告过您的,冤枉啊!”

夏侯宴沉着脸,看着眼前的烂摊子,心里恨不得一拳捣死裘德海!

“元帅好手段!”闵绯寒不轻不重的说了句。

宇参将听着闵绯寒的话,心道你可别找死。

咬了咬牙,夏侯宴硬忍下一口气:“这次两个巡卫所战死的士兵,记录在案,抚恤金双倍补偿!”

“您可真大方,早知道咱们都死一死,有银子拿!”闵绯寒在一旁冷冷道。

“你还要如何,说起来本帅还没治你得罪呢!”夏侯宴忍无可忍了。“来人,将这个无视军规,无理犯上的家伙拖下去,也打二十军棍!”

夏侯宴暴怒,那些侍卫自然不敢耽搁,几个人小跑着上来架起闵绯寒就走。

可是还没迈出步子,就被李呐子等人围住了。

“尔等是要造反不成?”

本已经转身往帅帐走的夏侯宴,察觉到身后情况不对,转过头就瞧见了那些侍卫被巡卫所的人围堵在中间的场面。

裘将军搞出的事情,闵绯寒说的也不算错,作为元帅的确有检察不严之过。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被闵绯寒一言点明,得多没面子。

心头火烧的正旺,闵绯寒还不知死活的撩拨,这才逼得自己不得不下令连她一起打了。

可是没想到,这些巡卫所的人胆子大到如此地步,这是要抗令吗?!!!

第五章 刺头儿又找来了!

“都住手,都快点停手!”

米大夫推开李呐子这群人,然后走到夏侯宴面前,单膝跪地:“启禀元帅,这小子虽然有错,但是请元帅看在那些战死的英魂面上,饶他一次。”

夏侯宴见米大夫,急忙上前搀扶起来:“米老,您怎么在此?”

“哎,我也是跟随第七巡卫所,侥幸活着回来的人之一!”米大夫轻轻拍了拍夏侯宴,语气带着些嗔怪。

夏侯宴脸色本就黑沉,这一下更添上几分愧色。

他是真没想到,裘将军那该死的,竟然连米大夫都坑进去了!

“是本帅查营不严了。”夏侯宴低声说完,又跟着问道:“可是米老,为何说这人不能打?”

夏侯宴不明白,那是因为他不知道此时的闵绯寒,在第七巡卫所这些幸存下来的人,心中的分量。

可是米大夫明白,甚至他自己也很佩服这个小个子新兵。

于是米大夫将这一路的艰辛,跟夏侯宴细说了一番。

一旁同样听着的宇参将,也是不时的看向闵绯寒,眼神更是一变再变。

这时见米大夫劝说似乎效果不大,李呐子等人,随即跪在地上:“若是元帅非要罚,那就连我等一并罚了,要打要杀,我等原与闵寒之同受!”

诧异,震惊。

“够了!”

夏侯宴看着这些不知死活的人,怒吼出声。

一挥手,夏侯宴道:“就如米大夫所说,本帅看在那些战死的英魂面上,这次就扰了这个叫闵寒之的,若是再有下次,本帅一并处罚!”

从侍卫手中扯过闵绯寒,米大夫招呼李呐子这些个愣头子,赶紧离去。

等回到第七巡卫所的驻扎地,米大夫才松开闵绯寒的手。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米大夫就看到闵绯寒跑到李呐子等人身边,一人踹了几脚。

“你们这帮闷坏闷坏的,那会儿是谁在背后推我出去的???”闵绯寒气闷得很。

之前她也没打算出头,可是不知道谁从她背后推了一把,才让她直接闯进夏侯宴眼前了。

所以这会儿一回来,先一人踹几脚,管他对不对呢!

看着这样闹腾的闵绯寒,米大夫一时也没心思训斥她了,轻摇了摇头米大夫摇着步子,回到营帐里摆弄药草去了。

……

夏侯宴和宇参将回到帅帐,散去了旁的将领,只留下宇参将。

“咚!”

气不过,夏侯宴一拳砸在书案上。

宇泰作为跟随了夏侯宴近十年的下属,自然明白:“失之桑榆,收之东隅。属下以为,这也没什么!”

夏侯宴闷闷不言,只是脸上的神色忽明忽暗。

短暂的沉默过后,夏侯宴才开口说道:“裘德海这人——”

“是有些怪,似乎是故意将事情借机喧闹起来的。”宇泰沉吟了下。

站起身在营帐里来回走了走,夏侯宴:“让人盯着裘将军一阵子,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宇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米大夫说的,你觉得那个新兵小子,如何?”夏侯宴虽然不想提,今天被这个新兵弄得忒没脸。

可是想起米大夫说的话,夏侯宴心中又不知觉的有点好奇起来。

宇泰见夏侯宴自己提起,心头微动。

想起第一次在胡曹长那里见这个人时,宇泰就觉得扎眼的很,稍作接触更觉得个性有趣儿。

这次米大夫提及他们一路奔逃时的事情,更是引起了他的兴趣。

没想到这冷面煞神也会留意上,于是宇泰道:“所以属下刚刚才说,失之桑榆,收之东隅嘛!”

“哼!只是这小子的脾性,还需要好好磨一磨,太刺头了!”夏侯宴说完,似乎又想起了刚才的事儿,黑着脸离开了。

宇泰嘿嘿一笑,看着夏侯宴离去的身影,嘀咕道:“能让主上您动怒的,也是少见的很……”

……

自从跟着米大夫回到第七巡卫所的驻扎地后,半个月了,巡卫所再没有接到过任何命令。

同样的,战损了几百人,如今只剩下一百八十多人的巡卫所,也没有得到任何的兵员补充。

一开始马迁远还带着几十号人早起训练下枪术,可是这几天连马迁远都懒得出营帐了。

闵绯寒看着也没说什么,反正她就是个火头兵,做饭的。

本就是抱着混日子,混够了兵役时限,然后收拾包袱回芥子村平安度日,自然不会没事儿找事儿的劝说别人。

“今天咱们可是逮着了不少,这七八只兔子,怕是能烧一大锅好汤。”李呐子跟着闵绯寒,絮絮叨叨的说着。

每天没事儿,也不用训练,李呐子闲了几天,就死乞白赖的跟着闵绯寒跑野地里套兔子。

最近营地里的伙食,倒是改善了不少,每顿都有些荤腥。

“是呀,可惜要是有点其他菜色搭配一下就更好了。”闵绯寒看着李呐子满足的笑脸,跟着说道。

现在的人太容易满足了,一顿饱饭,有点肉腥味,就能让他们高兴。做了半个月的饭,营地里的人对自己也是越来越敬着了。

每天那群人端着碗,在锅灶前巴巴等饭的样子,让闵绯寒看得好笑。

她那一辈子就两个爱好,学习有兴趣的东西,第二就是吃美食。所以闵绯寒不仅爱吃,自己也做的出一手好饭菜。

李呐子洗刷干净了几只兔子,刚帮着闵绯寒剁成块准备下锅。

门帘掀动,邱顺皱着眉头进来。

“有事儿?”闵绯寒抽空抬头看了一眼。

邱顺笑的有点苦涩,默了一下才说:“嗯,营地里十几个兄弟,在外面受了欺负。”

本来挥着锅铲的李呐子,闻言问道:“又挨打了?”

邱顺沉默着点了点头。

闵绯寒这才彻底放下手里的活:“怎么回事儿,难道这还不是第一次?”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第七巡卫所的士兵进出营地,总会遇到一些其他兵营的人挑衅。

一开始也就是言语上的冲突,说点带刺儿的话嘲讽嘲讽。可是几天前竟出现动手推搡的举动,甚至动手打人。

这几天营地里不少人,脸上身上都带着伤的。

“打了好几场了,只不过今天这次闹得大了些,咱们营地有两个被人打伤了腿……”

“叮咣——”

邱顺话没说完,李呐子一把甩了手里的锅铲。

“他们够了,这次过分了!”一把掀开门帘,李呐子冲了出去。

闵绯寒并没有第一时间拦下,而是转头看向邱顺。

神色有些尴尬,邱顺红着脸把事情跟闵绯寒细细说了说,然后才歉意的转身离开。

忍着没出去,闵绯寒带着几个士兵,做好了饭。晚上依旧人人争着抢吃抢喝,自从闵绯寒掌勺后,这种情况司空见惯了。

只不过吃饭时,李呐子和马迁远,也是一脸青紫的躲着自己,坐的远远的。

故作不知,闵绯寒自顾吃喝完,扔下碗就回营帐休息去了。

过了一个时辰,营帐外有人说道:“寒之兄弟,咱们弟兄有事儿找你。”

正躺在床上假寐的闵绯寒,无声的叹了口气:“知道了,可是在米大夫那里?”

“嘿嘿,是是,就在米老头那边,兄弟们都等着呢!”

几个士兵头前带路,闵绯寒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到了米大夫的营帐外。

一掀帘子进去,满眼的坐了十多个。

巡卫所的营帐,除了火头营的,就是米大夫这里的最大。

可火头营堆满了杂物和米粮,因此但凡有啥事,都习惯跑这里凑堆儿说。

看着闵绯寒进来,全都一蹬腿儿站了起来。“寒之兄弟,你来啦!”

米大夫也是一抹脸,跟着嘿嘿了两声。

闵绯寒一瞧就明白了,定是这个死老头出的主意,让这帮人找自己的!

“先说说吧,事情到底怎么起的。”闵绯寒也不客气,往正中间一坐。

翌日一早。

夏侯宴刚漱完口,屁股都没沾着椅子,就见侍卫匆匆忙忙进来:“元帅,您说的那个刺儿头又来了!”

“……”夏侯宴转头,看向了缩着头的宇泰。“怎么回事儿?”

宇泰讪笑着:“那个昨儿出了点事儿,有些不好处理——没想到他今儿就找来了,呵呵……”

夏侯宴冷盯着宇泰:“说!”

于是宇大参将把事情略作细致的说了一遍,反复阐明他也没想到事情搞得有点儿大,人的能耐没逼出来,到把两个士兵的腿给伤了进去。

听完事情,夏侯宴恨不欲其死的恨声道:“你还能干点什么?让你去探探他的底儿,你把人家营地的人腿打伤算什么事儿?”

“不是我打的,是下面的人打的!”宇泰一脸冤枉的辩解。

“有区别吗?有吗?”夏侯宴指着宇泰问道。

“……没,不过他应该不知道是您指使的!”

夏侯宴心里这个气呀!

“我让你找人弄伤人家的腿了么?你长胆儿了啊?什么叫本帅指使的!!!”

宇泰也没脾气了,心道本来就是你让我去探探虚实的,我不过是照你的吩咐做。至于手底下的人没个轻重,也赖我了?

心里如此想,可嘴上不能这么答,宇泰涎着脸:“是是是,是属下没办好事儿。那,现在怎么办,您见不见那刺儿头?”

夏侯宴懒得在理宇泰,要不是看在他从七八岁就跟在自己身边,早一巴掌乎死了算!

从后帐出来,坐到前帐的帅位:“让那个叫闵寒之的,进来!”

第六章 刺头儿又找来了!2

看着掀帘子进来的人,夏侯宴就没好脸色:“一大早的你又为何而来?有事儿没事儿你就往本帅这儿钻,你把帅帐当你巡卫所的火头营了?”

“元帅这话说的,可与您的位置不相称。”闵绯寒同样冷着一张脸。

一拍桌子,夏侯宴凝视着闵绯寒道:“你这是教本帅怎么说话来了?谁给你的胆子,忘了还欠着本帅二十军棍吗?”

一边站着的宇泰就不懂了,怎么咱家的夏侯元帅只要见了这位刺儿头,就这么容易着急上火呢!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要打就打,我还能跑了不成。不过,打我之前还请元帅你先办点别的事儿!”

闵绯寒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着实让夏侯宴看着牙疼。

“听说这两天你们营里很热闹,三不五时的有人互相较技,胜负如何?”夏侯宴身为一军主帅,事情曲直他心里明白的很,可是说的话却歪曲事实。

一旁的宇泰心中仰天长呼,不要脸是如此炼成的!

往椅子上一靠,夏侯宴用手支着下巴,继续说道:“说,找本帅何事?”

“直属将军被您贬了,营地里出了事儿,都不知道找谁说理儿,这才迫不得已来见元帅!”

闵绯寒故意的,夏侯宴说牛,她答马,而且说话打脸打的啪啪的。

自从贬了裘将军,之前隶属于裘将军指挥的大部分兵力,都转移给了其他将军。

可是唯独第七巡卫所,既没有得到兵源补充,更没有分属给别的将领管辖,更不曾提任新的典校,曹长等武官。

这里面的事儿,只要不是傻得都明白!

“所以呢?”夏侯宴咬着牙,嘴里哼出了这几个字儿。

“还请元帅下令禁制其他营地的士兵,刻意针对第七巡卫所的挑衅行为!”

“要是本帅不下这个命令,你预备怎么办?”夏侯宴挑眉道。

闵绯寒抬眼看了一下上面坐着的那个人,一字一句的道:“若是元帅坚持如此,那回头打出人命,元帅可别来找第七巡卫所说话,反正营地里别说主将,曹长都没一个!”

这是威胁,绝对是威胁!

好在夏侯宴牙齿坚固,不然闵绯寒的话,能让他气的咬碎三颗牙!

眯起眼睛,夏侯宴身上的冷气不要命的往外冒:“好,本帅随后告令全军,以后躲着你们第七巡卫所的人走!”

“多谢元帅,这样路就宽了,想必谁也撞不到谁了!”

“出——去!”

“是!”闵绯寒微微躬了躬身子,然后转头就走出营帐!

自从这次闵绯寒从帅帐出来后,果然渐渐没人在针对第七巡卫所了。

除了那两个伤了腿的,每天在营地养伤外,其他人依旧是浑浑噩噩度日。要么凑堆儿赌斗,要么躺在草垛子上晒太阳。

兵器工具,满营地扔的到处都是,有些都长毛儿了,也没人去擦拭打理一下!

而闵绯寒依旧带着人天天跑到野外,要么套兔子,要么追野雉,营地里隔三差五的都有荤腥沾沾。

可是这种安逸闲散的日子,很快就被一群气势汹汹,面目狰狞的人,强行闯进营地一通打砸后,彻底给打破了!

带着李呐子和马迁远,掂着几只兔子和野雉回到营地,一眼瞧见的是满地的鸡零狗碎,甚至还有几个盾牌,都飞上营帐顶子上了!

一群隶属第七巡卫所的士兵,一个个垂头丧气的三五人聚在一堆儿。

拎起一口底子被捣出一个大窟窿的铁锅,闵绯寒冷着脸:“这是怎么回事儿,今晚是都不打算吃饭还是怎样?”

看着一地的锅碗碎片儿,闵绯寒气就不打一处来!

邱顺和米大夫走过来,将今天营地里的事儿说了一遍。

“跟我走,今天拆了第八营的地方!”李呐子捡起一截儿断了的枪杆儿,就往外走。

呼啦一下子,第七巡卫所的那些人,犹如找到主心骨似的,跟着李呐子和马迁远等人就涌了出去!

……

两个时辰后,刚从旁的营地借来一口锅,添了水还没烧开。就有十几个侍卫,进了营地。

“几位,你们找谁?”邱顺迎了上去道。

邱顺见来的人脸生,加上李呐子带着人走,到现在都没见人回来半个,心中有点虚。

“你可是闵寒之?”侍卫长问道。

“不是,您找寒之兄弟何事?”邱顺一听是找闵绯寒的,急忙往路中间一站,想要挡住这些人。

结果人家根本懒得再搭理邱顺,直接架着他往里面走去。

“你是闵寒之?”见火头营帐有光线,这些侍卫就直接闯了进来。

闵绯寒歪着头,看着这些侍卫:“我是,你们是谁?”

“跟我们走,主帅找你!”神情冰冷,侍卫长说道。

“那谁帮我看火?不然点了整个营地,我找谁说理去?!”

侍卫长眼角抽了抽,随手指了一个下属:“你留下,帮忙烧水。”

闵绯寒这才扔了手中的烧火棍,跟在侍卫长后面去见夏侯宴。

都没等靠近帅帐,就老远的看见帅帐外跪了一片人。

李呐子和马迁远这两个大高个儿,跪在那里都‘高人一等’,非常显眼!

看见闵绯寒来了,守在门口儿的侍卫都不用人说,很‘自觉’的就掀起了帘子,放闵绯寒进帐。

他还记得那天这人从帅帐出来后,紧跟着帅帐里扔出的那个砚台,

那可是元帅心爱之物,可就算如此都能被扔出来摔了个粉碎,可见那天是被气成什么样儿了!

这么个刺儿头,守门的侍卫自认惹不起!

帅帐里人到不多,八个。

闵绯寒进了帅帐,一言不发的站在一边儿。

夏侯宴看着进来默默不语的闵寒之,脸色黑青黑青的。

“怎么不说话,你们第七巡卫所能耐了,打架都打出人命了!”夏侯宴看着闵绯寒默了一会,没忍住,主动开口道。

一听出了人命,闵绯寒也是心漏跳了一下。

不过一想这事儿跟自己又没关系,这夏侯宴找自己来是几个意思?

“谁杀的谁偿命就是,可这事儿您跟我说不着啊!”闵绯寒低着头,闷声闷气的说道。

“嘭——”

夏侯宴一拍桌子:“不跟你说,本帅跟谁说?”说完,夏侯宴从书案后面绕出来,走到闵绯寒面前:“你带着他们死里逃生,这些人岂能不听你的,既然听你的,还出了这种事儿,本帅找你找错了!!!”

不等闵绯寒开口辩驳,夏侯宴又抢着道:“上次本帅不过要打你几军棍,他们就敢当着本帅的面儿,不惜违抗军令护着你,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一切?”

“……”闵绯寒心道这理所当然的口气,谁教你的?

“不错,元帅真是深明大义!

况且这次你们第七巡卫所的人,竟然打死了我第八巡卫所的四个人,这聚众斗殴,伤人致死的罪责,是该你承担!”

看着夏侯宴痛斥闵绯寒,那位第八巡卫所的典校,当即站出来跟着附和。

这真是墙倒众人推,人在低处众人踩。

八竿子跟自己打不着的事儿,夏侯宴这昏头元帅胡闹就算了,你第八巡卫所跟我叫什么真儿?

走出来两步,闵绯寒指着帐外道:“且先不说伤了人命,我只问问,好好儿的你们第八巡卫所打砸了我们第七巡卫所的营地是为何?”

夏侯宴一拧眉:“是啊!你们第八巡卫所的干嘛砸了人家第七巡卫所的营地?

曹典校,你也好好说说!”

“是,属下遵命!”曹典校拱手后,转过头走到闵绯寒跟前道:“说起来大家都是在这里拼命的,刀口子饮血,把头绑裤腰带上过活的。

可是凭什么你们第七巡卫所不出任务也就罢了,见天儿的吃肉喝汤?”

曹典校转了个圈儿,跟在场的几位将领赔笑说道:“各位将军也都知道,营地里发放米粮,都是有定数的。也没见谁领过太多的肉食。

可是下属就不明白了,怎么第七巡卫所天天都能吃上肉?感情别是偷的吧!”

什么叫偷的,闵绯寒脸沉了下来:“军营里的法规我就算不熟,也知道箭矢等物不能私用射杀猎物。”

“那你们营地里那些肉食,都是哪儿来的?”曹典校阴着脸问。

闵绯寒没搭理曹典校,而是转过头对着夏侯宴:“那是我带着人去野地里下套子套来的,军规里没规定,不许人用土办法套兔子追野雉吧?”

“是没有,改天你也教教我怎么下套子,天天的粗糠饭吃的我都难受死了!”宇泰在一边优哉游哉的接了一句。

只不过,惹来夏侯宴冰冷的一个眼神儿!

“说到这儿,我倒是有些疑问,要问问曹典校了!”闵绯寒这才转过身,对着曹典校笑了笑:“你们第八巡卫所的人,不会就因为这些事儿,就跑去第七巡卫所打砸的吧?”

“……这个,怎么可能!”曹典校神色有些不自然起来。

闵绯寒紧追不放:“那是为何,曹典校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吧?难道我们第七营就这么被你们平白无故的砸了?”

“这怕不合适,您说是么?元帅大人!”末了还把夏侯宴给捎带上了。

“你别在这胡搅蛮缠,退一万步讲,再怎么也比不上我们营地被人打死了四个人,来的要紧吧?!”曹典校还不算笨,知道这会将伤人致死的事儿搬出来说。

不等夏侯宴说话,闵绯寒自己就道:“小人刚说了,杀人偿命,谁杀的谁偿命!”

第七章 讲条件!

“好,既然你都说了,杀人偿命。那本帅就判罚马迁远斩刑,借以告诫那些不老实的!”

“对对,是该杀,不然以后总有人要无法无天了!”曹典校急忙跟腔道。

闵绯寒看着狗腿子般的曹典校,咧咧嘴:“先等等,小人话还没说完。”

顿时惹来帅帐里人的眼光,闵绯寒依旧跟没事儿人似的。

夏侯宴看着闵绯寒,眼神儿里就一种意味。‘然后呢?’

“杀人偿命,元帅自该判罚。但是事情却不是由第七巡卫所起的头,元帅总不能单单只罚第七巡卫所就算完了吧?”闵绯寒不禁皱眉道。

这话说的没错,其他在场的几位将领,也觉得如此。

“还有。”闵绯寒接着又道:“今天跑去第七巡卫所打砸的人,要罚。但是小人觉得,作为第八巡卫所的直属武官,不能有效管理,才造成今天这种局面,更应该重罚!

正所谓兵犯罚将,将犯罚帅。这才能有效的促使各层将领、武官,严格遵照军规军法而行,避免军规军法空成摆设,缺乏约束力的后果!”

“一阶小小火头兵,也敢擅议这等大事!”曹典校慌了。

可是夏侯宴却是心头大震。

帅帐中的几位将领,也是第一次将这个火头兵看进了眼中。

半响过后,夏侯宴深以为然的沉声:“言之不错,倒是本帅小瞧了你!”

“来人,今日去第七巡卫所胡闹的,全部重打三十军棍。”随后,夏侯宴看向了曹典校:“将曹典校拖出去,重打五十军棍!”

哀嚎求饶的曹典校,当即就被侍卫拽了下去。

看着夏侯宴又要开口发落,闵绯寒急忙抢上前一步:“元帅,小人还有话说!”

“哦——那你说说看。”夏侯宴又坐回椅子里。

“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若说杀人就该偿命。那也不该是马迁远先死,这事儿说起来,倒是元帅您的不是了,都拖了快一个月了!”

闵绯寒把坑挖下了,就等着有人自己往里跳了!

夏侯宴就疑惑了,问道:“本帅如何不是了?你这话说明白了,不然别怪本帅打你一个污言蔑上的罪名!”

一点没有被夏侯宴的威势吓到,闵绯寒梗着脖子:“难道不是?马迁远虽然有错,可是论起来他不过是因为第八巡卫所的人今天做事过分,才失手伤人。

可是裘将军呢?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第七巡卫所为此付出的是几百人冤死的代价,可元帅您也不过就打了他几十棍,就算完了。

若是真要算杀人偿命的罪,那敢问元帅,裘将军要死几次?”

“嘭!”

“闵寒之!你好大胆!!!”

夏侯宴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此时更加黑的不忍直视了!

周围的将领一个个都垂下头,不敢直视此时周身寒气狂飙的元帅。

宇泰心里默念,这就是个不怕死的,胆儿真肥!

看样子明年今天,是有机会给闵寒之点几根蜡了。

“我又没说错,相比当时双方打的混乱,难免有所差错,失手之下,误伤了人命就要处以斩刑。

那么裘将军背负数百英魂,又该如何?”闵绯寒壮起胆子跟夏侯宴死死对视,不让一步。

闵绯寒也让不起,微退半分,搭上的就是马迁远一条命。

“难道第八巡卫所死了四个人,本帅就当没看见,任由你将人带回去吗?”夏侯宴指着闵绯寒:“那你说,该怎么办?”

闵绯寒眼珠一转:“就按处置裘将军的办法办。”

“什么?”

“裘将军也只是打了他五十棍,那马迁远这些人,干脆一起打了,每人二十棍了账。至于降职——咱们都是大头兵,再降就收拾包袱回老家种田了,小人觉得元帅也不会答应,对不!”

言下之意就是每人打二十棍算完,闵绯寒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呵呵,呵呵呵呵——”夏侯宴看着眼前的人,笑的有点咬牙切齿。末了想了想:“那他们都算罚完了,你呢?”

“元帅,你跟我算不着。我都说了,我一不是官儿,二不是将,马迁远他们要如何,我管不着,自然也轮不到我担责任不是!”闵绯寒就不明白了,这人怎么就老想把事儿往自己头上扯。

夏侯宴可不管那么多,看着闵绯寒:“本帅说跟你算的着,那就算的着。不过本帅胸怀大肚,不跟你计较太多,虽不重责,可也要对你小惩大诫一番!”

“‘胸怀大肚’您确定这是形容您的?”宇泰站在一边,斜瞄了夏侯宴一眼,心中如是想到。

闵绯寒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怎么就觉得这么可耻呢。“那你说吧,想怎么着我?”

“两个月后,按照成例。军营会举办一场竞技赛,若是你们第七巡卫所能取得一个名次,那本帅就既往不咎。

当然,若是没有名次——那可就别怪本帅新账老账跟你一起算,那二十棍到时候一并还给你!”说完,夏侯宴勾起嘴角儿,看着闵绯寒垮下去的小脸儿。

“还有,若是到时候你们取得名次,还不算太差的话。以后这第七巡卫所,就交给你了,由你担任典校一职!”说完,夏侯宴就转身往后帐去了。

……

入夜,帅帐内。

“元帅你就这么把担子甩他肩上,合适么?”宇泰看了看依旧伏在案上看军报的夏侯宴一眼,接着说:“而且今天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找个理由把第七巡卫所甩给他,是不是太……”

夏侯宴头都没抬一下:“那你觉得呢?之前他的事儿,可都是你打探回来的。”换了个姿势:“依你看来,你觉得他担得起一个第七巡卫所么?”

听着夏侯宴的问话,宇泰也不由自主的在脑海里思量起来。

若是之前,宇泰会觉得小题大做了。

可是自从知道了闵绯寒一路上如何将一百多人,从羌候军围剿困境中活着带回来的详细经过。宇泰不得不承认,能在那种境况下,带着这么多人存活下来,不是简单的事儿。

尤其是那些设计诱杀,伏兵奇袭,一路被人追逃,反而不断的设计重创敌军。这都不是一个简单的士兵能做出来的,就连大部分武官乃至将领,都难以做到这种地步。

表面上看着是奇谋巧计,可是内中蕴含的,却是对于时机的把控。全局的纵观以及随时随地不断因时因事变化后,能迅速做出调整改变,以作应对的大局观,等等繁琐细碎之事。

就连夏侯宴知道后,都喟叹不已。

这才生出了爱才之心,虽然被这小子一次次气的脸疼,可最后还是忍不住决定培养。

正好这次第八巡卫所的事儿,让夏侯宴有了借口。不然就凭闵寒之现在的身份,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好的理由,让他接手第七巡卫所。

想明白了,宇泰自然也就不会纠结了。

尤其是最近夏侯宴被那小子气的发飙的样子,宇泰暗地里很是期待以后的日子!

……

“寒之兄弟,你怎么来了?”马迁远趴在行军床上,看着走进来的闵绯寒问道。

随手拉过来一个凳子,闵绯寒坐下后:“我倒是没想到,昨天弄出人命的竟然是你。”

“……我不是故意的,也不知道那几个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昨天马迁远真的是无意中刺伤了那个士兵,人也是当场就死了。

随后等人群分开,不知怎么,又忽然多出了三条人命来。

摆明了这是被人算计了,不过见马迁远脸色不太好,闵绯寒也不想在打扰他,于是说了几句宽慰的话。

“一会我让人端些进来,你好好养几天。”闵绯寒说完,就离开了。

刚出营帐,就瞧见了邱顺。

这才忽然想起来,昨夜那个坑死人的元帅,提起什么竞技赛。

“邱顺大哥,你来一下,我有些事儿请教你!”闵绯寒道。

跟着闵绯寒到了米大夫的医帐,正好再配药的米大夫跟二人点了点头,就接着忙去了。

“邱顺大哥,你能不能跟我说说竞技赛的事儿?”提起这个,闵绯寒其实也有点好奇。

邱顺也算是老兵了,见过两次竞技赛举办。

两人在医帐聊了半个时辰,邱顺细致的给闵绯寒普及了一下相关事项。

一脸恍然的闵绯寒:“竟然还事关底层武官的提调,难怪军中这么重视。对了,那有没有人凭借这种竞技赛,成为高阶将军的?”

闵绯寒提出的这个问题,邱顺真不清楚:“还没听说过,不过根据我的分析,可能性不大。”

“也是!”闵绯寒想了想,觉得完全凭借一个竞技赛,就想成为将军,确实不大可能。

跟邱顺了解了军营竞技赛的事儿,闵绯寒见米大夫也忙过了一阵子,这才问道:“米老,那些挨了打的,大概要修养几天能好?”

这事儿还是要问问,毕竟这次事关自己的‘前途’大计。

米大夫想都没想:“七八天足以,就是马迁远要多养几天。”

闵绯寒点了点头,一声不吭的回自己的营帐琢磨事儿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大事儿没有,闵绯寒除了做饭,大多都是钻进自己的营帐里搞事儿。

除了当中第八巡卫所的曹典校,带人来闹过一次,结果被宇参将赶过来又训斥了一顿轰走后,也就没有什么麻烦事儿了。

闵绯寒依旧是在营帐里描三画四,忙活了好几天。

“成了,有这些东西,就算不能占个前三名,想必也不会是吊车尾!”

第八章 练兵

一大早,闵绯寒手里卷着几张纸,出了营帐正巧看见邱顺。

“邱顺大哥,你来一下!”闵绯寒招了招手。

紧走了几步,邱顺:“寒之兄弟,早啊!”

闵绯寒回了个早,也没说多余的,就让邱顺帮着召集第七巡卫所的人。

一刻钟后,除了马迁远挨板子有些重,依旧还在床上养着外,其余的人就算伤势没好利索,也都站到了闵绯寒面前。

看了看人全了,闵绯寒也不墨迹。先是提了下前几天的事儿,然后接着道:“这次夏侯主帅摆明了就是借着竞赛,刁难咱们,虽然不知道咱们哪里不招人家待见了。可是我想着也不能就平白让人瞧不起,各位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啥都不干,先给夏侯宴拉仇恨。

闵绯寒觉得,想要在接下来做的事情取得较好成果,那就先要树立一个‘正确的’、‘可持续使用’的假想敌。

夏侯宴,嗯,挺合适!

“不过大家只要听我的,咱们也未必就一定输。”闵绯寒借着群情愤愤之便,立刻把事情往正题上引。

果然她一番‘有理有据’的推动后,再加上曾经带着这群人经历生死,立刻就获得了所有人的支持。

而对于那位歧视他们、不待见他们的人,也莫名其妙的获得了同仇敌忾的铭记。

见时机差不多了,闵绯寒让那几个会木匠活儿的人留下,又挑出几个手上功夫好的也留了下来,其他人就先让他们散了。

“寒之小兄弟,要咱们干啥,你就直接说吧!”手艺刘气鼓鼓的说道。

上次在林子里讨命,多亏了这人做了不少好陷阱,才更有效的帮着大伙逃命,回来后大伙儿便不再喊他名字了,谁见他都叫手艺刘。

将手里的图纸铺开,闵绯寒指着一张张用炭黑描出来图样,一点点给手艺刘讲解。

凡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当场反复解释,甚至当即修改。

一个时辰后,看着手艺刘和那几个会木匠的士兵拿着图纸离去,闵绯寒就等着过几天看成品了。

而留下的那几个身手好的,闵绯寒这才将人带到一边:“我年纪小,力气也不行。但是有一些东西,我想让你们看看,若是你们觉得好,那我就教会你们,你们在慢慢教给营里的其他兄弟。”

其实闵绯寒所传授的,就是擒拿术和跆拳道。

这些东西都是空手来的,更重视实战效果,可不是跟军营里现在拿着刀剑长枪,前后转身刺几下,划几刀就成的。

闵绯寒教了三遍,这才开始讲授粗浅的技巧,以及实际应用上需要重视之处。

等这几个学了个四五成,闵绯寒也累得不行了。

“剩下的你们自己回去琢磨几天,觉得差不多了,你们就分别带着人练习,也不求学的多精,但是必须要会!”擦着头上的汗,闵绯寒三趟拳打下来,体质的劣势凸显无疑。

自打闵绯寒弄了几样图纸,又教了格斗术后,第七巡卫所自第二日起,总算恢复了点军营的样子。

每天早上起来,就是手艺刘带着人去林子里砍木头,然后回来锯呀削呀!

而那几个身手好的,则是每天演练闵绯寒交给他们的几套拳。

一开始还觉得挺玩闹,但是练了两天下来,他们逐渐的摸出里面的门道。

这一下可算是疯了,略微熟练了后,天天的拽着营里的人跟着练,最后满营都是嘿嘿呵哈的汉子光着膀子抡拳头!

几天后,手艺刘带着几个会木匠活的,还有营地里士兵的帮忙,在营区里架设好了闵绯寒图纸上设计的东西。

一大早,闵绯寒就现场教导指点,这些墙啊、网啊、单排木之类的使用方法。

解释不容易懂,闵绯寒只能抡起袖管亲自上,虽然这身子弱了些,可是跑上两趟还是成的。

“寒之兄弟,这网子有啥用啊?”几个憨老爷们儿,瞅着挂的高高的网架问道。

“练习攀爬的,那叫攀爬架!”

“那这个呢,还有每天要求我们蹲下跳是什么意思啊?”又有几个架着膀子问。

“增强体能,这个是让你们强化自身平衡性的!”闵绯寒大口喘着气儿。

一看还有人想问,闵绯寒恼了:“让你们练就练,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闵绯寒恼了脸儿,心道给你们演示了这几遍了,平衡木都跑了几次,看也该看明白了,一个个的不上去试,尽知道问,没看我这儿都累成狗了么!

刚问问题的几个汉子见闵绯寒恼了,也一哼鼻子想要耍横。

可是还没等这几人如何,就见一个冷脸的汉子,站了出来:“想干嘛?皮痒?”

这人叫陈齐刚,西虢北凉州人。

是前几天闵绯寒亲自教授的那几套拳法时,学的最快最好的一个。

也是从学明白了那几套拳后,陈齐刚是打心里服了这个瘦了吧唧,又矮又小的闵绯寒。

这会见有人不大服气,立马站出来维护闵绯寒!

“住手,不许打架!”闵绯寒见情况不对,急忙喝止。

刚才是她累的没压住性子,一旦营里士兵因此分了心,那是绝对不有害无益的。

看着陈齐刚退了下来,闵绯寒这才开口:“我记得你叫藤笮是吧?这些器具,都是为了提升你们的体力和体质,才让手艺刘做出来的。

我身子单薄,体力差,能给你们演示的也只有这么些,而且还有一些是需要战友配合,才能完成的。

可是你们都不亲自去试试,光凭问,让我一个人一遍遍演示,就是累死我,我也没办法不是么?”

藤笮点了点头:“知道了,可你既然体力不行,你为啥不练?”

“……”闵绯寒挑眉,被噎的没话说,果然群演死于话多啊!

不过想了想,人这话也不算错,看看自己现在这体质,的确够丢人的。

“咳咳,要练,不过我不是得先教会你们么!”闵绯寒老着一张脸道。

藤笮一脸原来如此的看了闵绯寒几眼,这才带着那几个想要闹事儿的离开,排队准备试试这些新鲜玩意儿。

陈齐刚见藤笮带人离开,也冲着闵绯寒点了点头,他准备第一个尝试一下,按照刚才闵绯寒做出来的那些动作,试一试这些训练项目。

有了闵绯寒的指导,再加上这些训练项目的新鲜劲儿,让第七巡卫所的士兵一个个都来了兴致。

一天下来,除了几个要帮着做饭,全都练得躺在地上狗喘。

“我,我还说这些都是寒之那小子弄出来玩儿的,可是这一天下来,我觉得我全身都散了呀!”

“可不是,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呼呼……”

“都他娘的闭嘴,明儿接着来,往死了练!”粗声粗气的一声吼。

那些躺在地上的士兵一个个抬头一瞧,竟然是之前跟闵绯寒有些对着干的藤笮。

“哎,我说藤笮,你之前不是还觉得寒之弄出这些,纯粹是玩儿人么?怎么这会儿,反而催着我们了?”一个士兵很是不解。

藤笮脸上累的通红,可是如果他此时脸色正常的话,一定会露出羞红色。

其实藤笮前几天也跟着闵绯寒学过那几套拳,虽说学的不如陈齐刚,可是他心里明白,那些东西学下来,不比挥舞刀枪来的差。

“……”藤笮一歪头。

嘴上不想服软,可是藤笮心里明白,这一天练下来,他的身体老实的告诉他,有效果!

十多天,整个第七巡卫所天天都热闹的跟过节似的,营区里热火朝天,号子喊得比任何一个营地里都嘹亮!

第七巡卫所这边的热闹,渐渐的传了出去,自然就招惹来其他营地的人过来瞧热闹。

一来二去,看出门道的,暗自点头。

可总少不了一些蠢的,见这些从未出现过的东西,不知道都能干嘛,于是就有不少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甚至还等这看竞技赛闹笑话。

尤其是第八巡卫所,之前因为两个营地间的嫌隙,一直闹得不和睦。

如今好不容易又逮着可以踩两脚的机会,自然有人不甘落后的赶来掺和一脚。

“哎呦喂,瞧瞧嘿!”马三钱顶着一张遍布麻子的脸,歪着嘴叫呵。

这会正赶上藤笮带着队练习仰卧起,这都是能增强体能的训练。

可是马三钱看着藤笮,一脸的嘲弄,而且居高临下的还扳着怪脸:“哎呦,你这姿势不对嘿!应该是面朝下,这一起身也改成屁股一耸一耸才对嘛!”

言毕,周围顿时一片哄笑!

本来藤笮就没打算里马三钱,可是随着他带头的搅和,那些原本训练的人也都停了下来。

这一来严重的影响了训练,藤笮‘噌’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没心思搭理你,可别给脸不要脸,再打扰我带人训练,当心老子干翻你!”

马三钱一听这话,今天本就是按照曹典校的意思,跑来挑事儿的。于是马上把脸侧了过来,然后自己用手‘啪啪’的拍着:“来,朝这儿打。来啊!”

有了马三钱的挑衅,藤笮胸口‘噌’的冒气一股子火气。

“嘭!”扬手就是一拳狠狠的砸了上去。

这一下惹得跟着马三钱来的几个第八巡卫所的士兵不干了,瞬间涌上来跟藤笮带着的一队人干了起来!

正在营帐里,跟邱顺还有米老大夫商量事儿的闵绯寒抬起头:“外面在干嘛?吵吵闹闹的!”

邱顺也有些好奇,便走到门口一撩帘帐:“糟!”

第九章 练兵2

“都给我住手!”闵绯寒从帐子里走了出来。

场面原本混乱不堪,却因为闵绯寒一句话,瞬间藤笮等第七巡卫所的人立马放开了手里的,身子下面压着打的人,

“起立,集合!”藤笮高喝一声。

几个呼吸,十六名第七巡卫所的人站的整整齐齐,神情严肃而坚毅。

这,也是闵绯寒前几天教给他们的,身为一名军人,不仅仅要打仗不怕死,敢于拼搏。就算是平日的站姿行事,也要有一股子军人该有的气势和仪态!

稍远处,暗中看着第七巡卫所内一切的两道身影:“到让我出乎意料,这小子是个带兵的料!”

“您不再看会?”其中一个身影憋着笑道。

头前走的身影微微顿了下:“不了,你留下看着他。今儿的事儿随他处置,回头第八巡卫所的若来找,你替我挡了!”

“是!”

待那身影走后,宇泰参将从树荫下走了出来。

闵绯寒喝止了这群人的殴斗,冷着脸的走过来:“藤笮?我让你带人训练,谁让你跟人打架了,还带着其他人一起打!”

马三钱刚才吃了亏,正想趁机挑唆几句。

可是刚抬头一眼瞧见的场面,让他把没出口的话麻利儿的咽了回去。

奶奶的,这小子什么来头,竟然将藤笮这糙汉子训得脸红憋青,还不敢回嘴的!

站在藤笮旁边的士兵正想辩解,却忽然被藤笮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闵绯寒也看到了,只是她也没打算听藤笮的辩解。

看着藤笮自己阻止那个士兵的动作,闵绯寒心下倒是觉得藤笮这人面儿上粗糙粗糙的,但是还算有几分心计,知道什么情况该怎么做事。

“这训练场就这么大,每一队每天能使用的时辰都是有限的,若是在不想训练,大可以让给旁的小队。”闵绯寒冷着脸,一点不留情的继续说道:“可既不给别人,又不好好训练,还跟人在这里打什么浑架,你们倒是悠闲!”

看着一个还没到胸口高的小子,将藤笮这些身长五尺的汉子训得没脾气,那些围观的纷纷饶有兴致起来。

就连挨了打的马三钱,也是坐在地上,忘记起来的看着闵绯寒。

“咱们当初说过,按我的主意训练,这段时间这个营里就由我说了算。这话,藤笮你们现在不反悔吧?”闵绯寒看着藤笮。

之前这个叫藤笮的就有点小不服管,闵绯寒为了稳妥,先拿话僵住他,免得一会这人忽然反口,最后弄得自己下不来台。

“不悔!”藤笮想都没想。

“那好!既然如此,今天你明显的违反我说的话,虽然我不是正经认命下来的武官,但是咱们有言在先,我也不客气了。”说完,闵绯寒身手指着营外:“你带着你这小队,围着营外跑三十圈,跑完自己回营帐,今日这训练场不给你们用了!”

藤笮抬起头看了闵绯寒一眼:“……”

这么些天下来,藤笮一开始是不怎么服气,可是现在对于闵寒之这小子,他是真的从心里服了。

这些个训练的方式,一开始不只是他藤笮,全营都是存着怀疑和不信任的。可是每日折腾下来,短短十来天,哪个不是跟换了个人似的。

所以早就信服的藤笮,虽然被闵绯寒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处罚,并没有什么埋怨的。唯一有些不满的,就是跑完后不让他这一队继续留下训练,才是真的憋屈。

不过藤笮虽然有点小憋闷,但是并没想过违背闵绯寒的意思。转头看了眼自己这小队的人:“看什么,都跟着我。跑!”

闵绯寒看着藤笮带人跑出营门,围着营地开始跑圈,这才冲着今天在营门值守的几个士兵:“你们也跟上去,一起跑!”看着那几个发愣的守门士兵,闵绯寒一脸寒气:“让你们值守营门,什么人都往进放,既如此,还要你们做什么?一起去跑,同样三十圈!”

“……”那几个守门的闷声不吭,转身就跟着藤笮的小队跑了起来。

闵绯寒看了一眼还围在营地的那群闲散士兵,回头瞧见不少第七巡卫所的人都从营帐里出来了。

“陈齐刚,你带十个人去守营门。”吩咐完,又道:“李呐子,带着五十人,给我将这些来客,都请出去!”

一阵轰乱,那些还不想走的,直接就被李呐子带着人推搡了出去。

期间有几个还想玩硬的,结果被第七巡卫所的暗中使了还几次绊子,吃了大亏后,乖乖的自己离开了。

肃清了营地里的闲杂人员,空出了训练场,闵绯寒当即找另外两个小队,让他们加紧训练。

临回营帐前,闵绯寒瞧了一眼还在绕着营地跑圈的藤笮等人,然后心下嘀咕了几句。

这次本以为藤笮又会跟自己顶几句,可没想到竟然真的一声不吭的去跑圈了,还真让闵绯寒觉得有些意外。

而此时正在带人跑圈的藤笮,正好被他身后的一个士兵问道:“老藤,我觉得你最近好像不怎么跟那闵寒之扛了,你怕了?”

“呼——呼哧——谁怕他了?不过今天是咱们自己的错,好好的不训练,跟马三钱那王八羔子干架,可不是浪费时间么!”藤笮跑得气喘吁吁。

“那咱也不能他说让跑,咱们就跑吧?这也太没面子了,还有刚才我想辩解,你为什么不让我说?”那士兵不依不饶的追问。

藤笮微缓了缓步子:“当初咱们全营都是说好的,竞技赛结束前,全按照闵寒之那小子想出的办法训练,自然要暂时听从他的安排,咱们都是爷们儿,不能说了不算。所以人家今天说要罚,那咱们只能认了,谁叫当初咱们都点头答应了呢!”

那士兵点了点头,不过还是郁闷的说道:“哎,早知道当初不答应这事儿了,这要是得罪了他,可不得被人耍着玩儿么!”

“不能,虽然我看不顺那小子,可是他还不会做这种让人戳脊梁骨的事儿!”说完,藤笮再度加快脚步跑起来。

这次藤笮一声不吭的受罚,带着人跑完圈儿后,闵绯寒接下来在第七巡卫所越来越顺。

尤其是关于训练一事上,就连藤笮这个一向不太服管的,都低头听命了,旁的人自然不会跳出来招嫌。

而且随着训练逐渐增强,也没谁有闲暇给闵绯寒添堵,第七巡卫所的士兵们,都在心里憋着劲儿,就等着在竞技赛上,争一个好点的名次,出一口恶气。

“寒之兄弟,起了吗?”营帐外,陈齐刚的声音传来。

闵绯寒刚扎好发束:“嗯,起了。”

门帘掀动,陈齐刚后面跟着邱顺,还有一位穿着软式盔甲的士兵进来。

“寒之,你之前不是让我在营里问问,还有谁识字儿么。这个,他就认识字儿,还上过村学!”邱顺拽着身后那个士兵。

“字儿认得全?”闵绯寒看了那人两眼。

来人有点紧张,看着年纪比自己大些,可反不如自己来的自如。

“上过两年多村学,大部分字都识得,就是好些年没看过书了,有些生疏了。”那人腼腆着脸,小声说了下自身的情况。

“哦,属下叫赵恢!”末了又补了句。

“赵大哥你别这么紧张,这儿没人会吃你!”闵绯寒看赵恢紧张的,自己想发笑。

闵绯寒如今见谁都只能叫人‘哥’,因为不管是李呐子还是马迁远,又或者是陈齐刚,都比闵绯寒年岁大!

“不紧张,不紧张!”赵恢嘴上是这么说,可实际上一点都放不开。

闵绯寒也不在纠结这事儿,等日后相处的多了,赵恢也就自然放得开了。

“是这样的,我前儿才听说,过阵子的竞技赛,竟然还有文考。”闵绯寒请陈齐刚等人坐下:“可军营里认字儿的,就你们几人,因此这次竞技赛的文考方面,我就想让你们参加。”

陈齐刚闻言抬头看了闵绯寒两眼:“可是,据我所知这文考考的不是诗词子集,而是军略战阵,兵法韬略。”

邱顺也接口道:“是呀,这些,咱们都不懂,去考也是无从下笔呀!”

“我会呀!”闵绯寒笑出花儿了。

可是好像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妥,急忙敛住表情:“咳咳,那个——我的意思是,我以前喜欢看杂书,曾经瞧过基本兵法类的书籍。”

不管陈齐刚几人盯着自己,闵绯寒接着道:“我教你们,你们也不用有包袱,能记多少是多少,到时候上了考场,也不用担心,能写下来多少算多少!”

“……”陈齐刚默了,然后:“成,我学!”

陈齐刚也是学过书本的,虽然没上过村学什么的,可是以前乡下时他常帮着一个老秀才做些家里活,那老秀才私底下教过他一些。

因此这会听闵绯寒竟然懂兵法,还愿意教,陈齐刚心里自然不愿错过。

有了陈齐刚的牵头,邱顺自然不会落后。

至于赵恢,想的久了点,又显得有些犹豫。可是禁不住邱顺的劝说,没一会也有些含蓄的点头应下了。

送走了陈齐刚等人,闵绯寒坐在营帐里偷乐。

战略兵法,这些可是她的长项。论起搏击打斗,闵绯寒确实菜了些,可是当初在学校时,这些死记硬背的东西,可是记下了不老少。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闵绯寒除了时不时的出去指点一下那些士兵的训练,更多的就是再营帐里偷偷教授陈齐刚、邱顺和赵恢三人一些浅显的兵法韬略,或者是战阵布局。

而一些兵书里记载的经典战事,闵绯寒也变着法子的改变一下,用作教授这三人时的事例故事。

而且闵绯寒还是位因材施教的主儿,按照三人的不同性格,分别教授不同风格的兵法书本。

陈齐刚不仅身手好,自跟着学习兵法,竟让闵绯寒发现这人简直就是个能文能武的人才!

半天的课程讲解完。

“寒之兄弟,那我们就先走了,您也早点休息!”邱顺等人说罢,就收拾这离开了。

闵绯寒教完今天的兵法知识,也陷入了沉思中!

第十章 前锋营来人

“邱顺圆滑有余,但定性不足。赵恢倒是个稳重的,就是性子太……陈齐刚,倒是让人出乎意料……”闵绯寒想了想,抓过跟米大夫要来写方子的纸,刷刷刷的写起东西。

翌日。

陈齐刚、邱顺还有赵恢三人一大早继续跑来上课。

闵绯寒昨日写了半夜,这会还有些困意,但是看着端坐眼前的三人,也不好说再睡会的话。

于是拿出了写好,并且简单封钉的纸张:“这里有三份不同的兵书论策,你三人性格不同,因此所学也不能完全一样。”

“除了我这几日教你们的孙武兵术外,我再给你们三人各自一份不同的论策,回头你们自己领悟去!”说完,就将三份论策分了下去。

这几天闵绯寒教导的兵法,也是孙子兵法的改良版,名字也让闵绯寒变了一下。

不然她会心感不安,生怕哪位老祖宗晚上刨她门帘儿!

看着三人将三份纸张收好,视若珍宝的藏进衣服隔间后,闵绯寒才道:“今天就接着昨天的讲,不过换一章来讲解。”

陈齐刚立刻拿出小本子,邱顺和赵恢也连忙掏出纸笔,准备记录。

“取用于国,因粮于敌。这一章主要是讲,但凡大规模的军事作战,就要求速胜,一旦拖延日久,必生变故……长期耗战,定会让国家陷于困顿,百姓饱受贫苦……”

两个时辰,闵绯寒将这片孙子兵法里的作战篇的军事知识,详尽、无所保留的讲授出来。

看着三人做好了详细的记录,人后又根据三人不明之处,挑拣着几个地方,细细的讲解了一番,方才散了今天的课。

邱顺走在回去的路上:“真没想到,寒之年纪小小竟然懂得这么多,就连这些军策,兵法他都知道,我到好奇了,如此博学的少年,怎么会被拉来当兵!”

赵恢依旧是沉默不发一言的跟着,只是静静地听邱顺的话。

倒是陈齐刚闻言后,在脑海里默默思索片刻:“邱顺,我提醒你一句,心里怎么生疑,也别去探究。既然寒之自己不说,咱们可别多事儿。”

“……嗯,我也明白,我不会乱说话的!”邱顺本就圆滑聪慧,陈齐刚的话他听的明白。

看着越过自己的邱顺和赵恢,陈齐刚微微回头,又扫了一眼闵寒之的营帐。

“陈齐刚,快走呀!”邱顺反身招手。

“来了。”陈齐刚再次抬脚。

……

随着竞技赛的即将开始,大营里每天都有士兵不断的建造各种竞技需要的场地。

“宇参将!”一脸大胡子的彭瀚韬快步走来。

宇泰转身就瞧见彭瀚韬将军疾步如飞的赶了过来。

一拱手,彭瀚韬:“宇参将,我有事儿求你!”

这人真是个爽直的,宇泰笑着:“难得彭将军有事儿求我,说说看!”

“我这不是刚从外面回来,可是听说第七巡卫所营地里出了点新鲜事儿,我跟那边又不熟……”彭瀚韬还在不断的说着。

宇泰已经猜到了,这位彭瀚韬别看人长的粗糙,却是个擅长谋战,精于用兵的将才。

这会必然是听到了闵寒之那边训练的新奇法子,心里意动了。

“我知道了,彭将军随我来吧!”宇泰笑着往第七巡卫所的方向走去。

彭瀚韬急忙小跑着跟上。

二人一刻钟就赶到第七巡卫所营门外。

“站住,二位何事?”守营的侍卫将人拦住。

宇泰不为所动,可是彭瀚韬却心里暗赞一声!

“我找闵寒之。”宇泰道。

“寒之兄弟不在,他今日带着人出营有事儿。”马迁远带着人从营地内走出。

宇泰闻言愣了下,心说眼看着距离竞技赛没多久了,怎么这小子还有空闲带人出营乱晃!

看着马迁远带着一小队人也像是要出门,宇泰:“你们这是去哪?眼看着竞技赛也没多少日子了,为何不在营内操练?”

宇泰乃是参将,马迁远只能耐着性子:“回参将大人,小人这就是带着弟兄们出营训练去的。”

“我们能否进营一观?”彭瀚韬心急之下,冲口而出。

马迁远正不知怎么回答时,从后面传来一道声音:“自然可以。”

闵绯寒带着邱顺几个学习兵书的,刚从营地附近河边回来。

让马迁远带人先走,闵绯寒这才带着宇泰和彭瀚韬将军进了营地。

绕过两栋营帐后,彭瀚韬一眼就瞧见正在使用那些设施进行练习的一群人。

“这位是哪个营地的将军?”闵绯寒也没阻止,而是站在后面侧头看向了宇泰。

其实这也是宇泰第一次,离着这么近看到闵绯寒弄出的这些新鲜东西,因此一时分神下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闵绯寒的话。

等闵绯寒再次问时,宇泰才说道:“这位是先锋营的主将,官拜四品振武将军,彭瀚韬将军!”

四品将军,职位着实不低了。

而且看得出来,这位彭瀚韬将军是个真的喜兵,知兵的人。

于是闵绯寒也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一声不响的跟在二人后面,任由他们仔细的观察训练场上,这会正在训练的士兵。

半个时辰后,宇泰和彭瀚韬这才停足在平衡木前:“这一根木头,让人在上面跑来跑去有啥用?”彭瀚韬指着平衡木,转头问道。

“锻炼士兵平衡感,加强对自身的掌控能力。在一些特殊地形,可以让他们更为稳定快速的通过,从而减少耗时,也就等于减少阵亡率!”闵绯寒道。

“那这个呢?这群人来回跑来跑去,又是为何?”

“折返跑,增强身体灵活度。士兵身形灵活,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很大提升作战时的存活率。”

“那这个,把这渔网挂木架上呢?”

“身体协调,能增强臂力,腿力。这样在强行攻城战中,能更有效的攀爬云梯,等蹬城器具。

还有,将军,这是网架攀爬,不是渔网挂在木头上!”闵绯寒勾着嘴角。

闵绯寒见彭瀚韬将军还要问,于是干脆将场上的设施,逐一的为其解说。

待再次走了一圈下来,闵绯寒也将全部场上的训练设施,都为彭将军和宇泰详解了一遍。

“将军干嘛不自己体验一下?”闵绯寒见彭瀚韬还是一脸好奇,就怂恿道。

彭瀚韬先是一愣,然后脸上升出了惊喜之意:“我可以试试?那好,那好,我还以为你怕我偷学,不会让我碰呢!”

“噗哧——”闵绯寒听到彭瀚韬将军的话,没忍住笑了出来。

笑过后,闵绯寒却正颜说道:“训练操演,本就是为了提升战力,为了士兵在战场上减少阵亡。

若是将军亲身体验过后,觉得我这些想法可行,只要您一句话,我可以教给您怎么制作这些设施,还有如何让士兵使用。”

“当真?!!!”彭瀚韬刚撸起袖子,一听这话,当即站在原地转身看着闵绯寒。

点了点头,闵绯寒丝毫不避忌,迎上了彭瀚韬的目光。

“既如此,我彭瀚韬,代我那些前锋营的将士,多谢小兄弟了!”说完,彭瀚韬在原地郑重的躬身一揖。

若是真有了这些东西,士兵们定会从中受益。

闵绯寒侧开身子,没有受这一礼:“将军不需如此,士兵艰辛,在战场上能强一分,便是一分的活路。大家都是西虢子民,退去这身衣服,谁不是普通百姓。

待战事结束,多活着一个回去,便少了一个破碎的家庭!”

闵绯寒的一番话,让彭瀚韬也好,宇泰也好,都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谁能想到,一阶士卒,竟能说出这样让人为之钦佩的话。

待彭瀚韬亲自体会了一次闵绯寒弄出的这些练兵器具后,一路上都处于一种兴奋状态。

可是真正让他铭记的,却是闵绯寒说的那些话。

“这样的人才,却是一个兵卒,实在不妥,太不好了。”嘴里嘟囔着,彭瀚韬猛地一转身,对着身旁的宇泰:“宇参将,这样的人才,你怎么不告知元帅?!”

话里隐隐有责怪的意思!

可是刚说完,彭瀚韬就察觉出不对,军营里什么事儿是元帅不知道的。

微微想了下,彭瀚韬就一脸我好像猜到了什么的样子,看着宇泰。

“是是,正是你想的那样,这个叫闵寒之的小子,元帅正有培养一番的心思。只不过,这事儿你我可别往外说,你也说了,他就是个兵卒,一旦元帅想要启用——”

宇泰下面的话没说,但是彭瀚韬听之即懂的点了点头:“那些世家子弟,虽然有些才能,但是一向将身份血脉看的甚重,要么就是只知道捞军功,一个个嫉贤妒能!”

彭瀚韬今天见识过闵绯寒折腾出的这些东西后,自是看得出其中的与众不同,还有对于士兵们的有益之处。

日后一旦元帅启用此人,自己一定会支持,决不可让这等人才,泯然于众,不得出头!

“如此说,那元帅岂不也是,元帅可是身份更尊贵的世家子哦!”宇泰颇有趣味说道。

“……哎!元帅岂能是那些人可比的,姓宇的,你可别挖坑给我跳。老子不笨!”锤了宇泰一拳,彭瀚韬转身就走。

日子一天天临近,第七巡卫所每天更是无人懒惫,甚至天天争抢着训练。闵绯寒随后也加入了训练,别的不说,她这体质多少是需要增强些了。

一早起来,闵绯寒刚收拾好准备出去,就见马迁远和邱顺二人匆匆忙忙的闯了进来。

“寒之兄弟,竞技赛日期提前了!”

第十一章 竞技赛始

“不是说好七天后吗?怎么忽然没有预兆的更改变动?”闵绯寒一脸懵懂。

“那就不知道了,只是刚刚传令各营,竞技日子提前到两天后!”邱顺和马迁远二人互相看看,然后摇头。

闵绯寒又坐回行军床边,想了想:“去将各小队长叫来。”

“是!”马迁远转身就去叫人。

不大一会,闵绯寒的营帐里聚集了十多个暂时领着士兵训练的小队长。

聚满了一屋子人,可是没有一个主动开口说话的。

近两个月来,第七巡卫所不知不觉间,已经形成了一切以闵绯寒为主的惯性模式。但凡聚集会商,都是等闵绯寒说话,以她为主导,更少有人出言反驳,至多就是提出几个疑问。

就连一开始比较爱挑事儿的藤笮,现如今都是一副俯首帖耳,闵绯寒说啥就是啥的样子!

“竞技赛忽然提前,这个变动,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吧?”闵绯寒看了一眼众人。

“我已经传告他们了。”马迁远为首答道。

本还等着有谁站出来问问为什么,可是竟不见一个人出来,闵绯寒到觉得有些奇怪了。

瞅了瞅藤笮,这是个爱挑事儿的,闵绯寒:“藤笮,你没什么要问的?”

“没,你吩咐就是!”藤笮只是微微转了下头,看向闵绯寒。

“呃……”见藤笮这么老实,闵绯寒反倒有些不习惯了。不过一想两天后就要展开竞技赛了,闵绯寒也没心思想别的:“那今天最后一天训练,所有营内士卒,不许任何人告假,利用一天时间,将两个月所学统一练习一遍。

明日一天,全体休整,不许任何人在动用器械,以求两日后以最好的状态,迎接竞技赛!”

说完后,闵绯寒见没人有异议,便让各自出去带队集训。

待其他小队长离去后,只有马迁远、陈齐刚、邱顺、赵恢、藤笮、李呐子六人留了下来。

闵绯寒也不等他们问,主动开口:“我想了想,日子忽然提前,只有一种可能——竞技赛过后,怕是元帅有大动作!”

此言一出,诸人皆是一愣。

“这么说,咱们也要准备出战?”邱顺说了这么一句,又有些不解:“可咱们第七巡卫所到现在都没有补充兵员,更不见调任各级武官,这如何去执行任务?到时候听谁的?”

邱顺这话说完,在场的六个人,自然统一的看向了坐在行军床边的闵绯寒。

“你们瞧我干嘛?我也是小兵卒,我还是个火头兵,只管伙食!”闵绯寒很是无语。

“少扯犊子,谁来老子都不服!”藤笮扯了扯嘴角,看了一眼闵绯寒,扭头掀开帘子走了。

“然也,看不上别的人!”赵恢酸了一句,也走了。

至于剩下的四个人,互相看看,然后不约而同的笑了一下:“寒之兄弟,我们也先出去了。”

闵绯寒看着晃动的门帘,一时没转过弯儿:“神了吧!一个个看我干吗?!”随后也起身离开自己的营帐,加入外面的训练。

忙乎了这么近两个月,闵绯寒彻底将当初夏侯宴说过的话,给忘得没影儿了!

两天的时间,眨眼即过。

休整了一天的第七巡卫所,一大早就一个个精神饱满,神光奕奕的在营地里集合好。

闵绯寒一早跟跟着陈齐刚和邱顺二人到场后,说了几句鼓舞的言语后,便带队往中军大营举办竞技的赛场起行。

一路上其他各营,但凡参与竞赛的队伍,犹如一条条长蛇,顺着各营地之间修葺的道路汇聚着。

虽然举办例行的竞技赛,但是毕竟正值战时,因此除了少数的能来围观的士兵外,那些值守的人依旧坚守岗位。

尤其是这几天,反而比平时更加注意大营周围的风吹草动。九万多人的大军,此刻能赶往中军大营的,不足三万!

“隆隆……隆隆隆……”

未及接近大营,就可以远远地听闻战鼓的声音。

闵绯寒第一次接触古代的这种军营内的竞技,心里说不激动,不好奇那是假的。

“听说咱们左营新调任的主将已经到职了,这次竞技赛过后,咱们第七巡卫所也该去拜见一次了!”陈齐刚走在闵绯寒身旁道。

“知道是谁吗?你们可了解这位新主将?”闵绯寒很是担心,毕竟左营的主将说到底,是因为第七巡卫所或者说是她闵绯寒,才被撸下去的。

而这位新到任的主将,若是弄不好,可能会先拿自己开刀立威!

因此闵绯寒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滴!

邱顺跟在后面:“为人还不太清楚,不过听说家世不错,可能是士族出身!”

问着新到任主将的消息,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军大营内竞技赛的场地。

闵绯寒第一次见到这个时代,举行这种活动的样子。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简单,更不会显得简陋。相反,各种搭建的赛台,又或是相关的器械准备的非常不错。

不断巡游的侍卫,将赛场的秩序维持的很好,虽然已经来了不少人,可是并没有那种粗俗不堪的行为。

再加上整齐排列的长条座椅,由低自高层层规整密布。让来观看的人,可以有序不显拥挤的各自入座。

闵绯寒看着眼前的赛场:“真没想到,竟如此细致规整。”

此刻的战鼓之声,更是倒灌入耳。

可是这些声响,除了让人更加的心神振奋,并不会显得吵闹。

“寒之兄弟,咱们的候赛场在那里,过去吧!”赵恢在身后提醒道。

如今的第七巡卫所,除了少数几个外,都是服役有几年的老兵。

因此这种场面闵绯寒看的发愣,其他人则是见怪不怪,一切都没让他们失了方寸,甚至还能时不时提醒一下这会有点当机的闵绯寒。

闵绯寒来得不算早,但是也不晚,此时的赛场内,已经坐下了不少各营的中高层将领。

“怎么还没见元帅,好像各营的主将也没见呀!”闵绯寒看了看右手边相距较远的那处高台上的席位。

发现十多张座椅,却没有一个人在座。

“元帅还有各营主将,会同时过来,每年都是如此,稍等会就是。”邱顺跟个随从似的,一直都紧紧跟在闵绯寒身侧。

闵绯寒‘嗯’了一声,也没再说话。

一刻钟内,不断有人进入赛场,邱顺等人也是时不时的给闵绯寒暗中介绍。

不消一会儿,闵绯寒将此时在场比较重要的武官,认了个大半。

又等了一炷香,忽然战鼓声微微一变,接着一声:“元帅到!”

就见夏侯宴身后跟着除今日当值的将领外,剩余的所有各营主将,出现在主观赛台上。

本以为夏侯宴会长篇大论,高调宣扬一番,可没想到人家径直走到座椅前坐下。

然后淡淡的说了一句:“多说无益,让各营参赛部,准备竞赛!”

主持武官躬身一礼,然后利索的走回台前:“主帅有令,各营部,凡参赛小队、个人,即刻准备。”

“我们就带人先去报赛的赛点了。”马迁远、藤笮、还有陈齐刚和李呐子站起来,跟闵绯寒交代一声,便带着各自小队的人离开候赛点。

闵绯寒也没吭声,任由这些人走人。

虽然没想往第一,可是闵绯寒有信心绝不会是吊车尾,因此并不担心这些人赛不出好成绩。

倒是那场军策,闵绯寒有些在意。

“邱顺,这次竞技赛忽然提前,我一直忘记问,军策论考什么时候开始?”闵绯寒仰头看着一边的邱顺和赵恢。

“也提前了,就在所有竞技赛完成后,在那座赛台上。”邱顺伸手指着距离主观赛台最近的一个高台。

“那岂不是两日后了?”闵绯寒道。

点了点头,邱顺笑着:“多两天好,我和赵恢还有陈齐刚能有多点时间。”

“麻烦!”闵绯寒随口说了句。

“嗵嗵嗵!”刚说完,弓弦之音催动。

就瞧见距离最近的一处赛点,十多位弓箭手一轮羽射,远处的箭靶上整整齐齐的插着十多支羽箭。

闵绯寒不怎么懂这个,但是看上去还蛮不错,于是也顾不上跟邱顺说话,专心致志的看起竞赛了。

第一次见识到这个时代的军事相关竞赛,闵绯寒很快就被各种东西吸引。

这些士兵之间的竞技,在闵绯寒眼中是新奇有趣儿,但是在一些行家眼中,就显得一般般了。

夏侯宴,此时就有些咸淡的左右四顾,赛场上没什么能引起他注意的。

“嗤,没见识。”正好瞧见了半个身子探出候赛棚的闵绯寒,夏侯宴嗤了一声。

宇泰在一旁看到夏侯宴脸上嫌弃的样子,心道等会见识了人家练出来的兵,您在露出这表情才算您赢!

正在看竞赛入迷的闵绯寒,自然不会注意主观赛台上有人打量自己。

依旧沉浸在眼前的各种竞赛,忽然觉得有人拍自己,闵绯寒这才转头。

“李呐子报赛的蹬城开始了。”赵恢指着远处的一堵简易城墙。

看着闵绯寒的眼光移动,夏侯宴也好奇起来,随着看向了那便就要开始的一场竞技赛了。

“那边不是竞赛蹬城么?第七巡卫所有人报这个竞赛!”夏侯宴觉得很惊奇。

巡卫所一般是负责探查、搜集、伏测等事,这强攻城墙,占据据点之类的,基本轮不到巡卫所去干。

因此若是巡卫所有人报这个竞赛,夏侯宴觉得有趣儿。

第十二章 竞技赛1

“宇泰,告诉我,那小子的第七巡卫所,这次都报了什么竞赛?”夏侯宴勾起嘴角。

“是。”宇泰没用嘴说,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夏侯宴!

接过来看了半天,夏侯宴撇着嘴:“就这么点,哼!”看着那些报赛项目,夏侯宴将纸折了折,顺手塞怀里了。

原本以为夏侯宴会将纸张还自己,结果人家把纸张叠了叠塞自己怀里了。

翻了个白眼,宇泰就不想说什么了。

‘蹬城’竞技已经开始了,第一组上场的是右营的一个步兵营。

十五个士兵抬着一架梯子,疾步如飞的向着简易城墙冲去。可是简易城墙上扮做驻守的士兵,用木制箭矢不断从上往下射。

别看是全木质的,虽然射不死人,可是用弓箭这么射出来,撞身上还是很疼!

还没等冲到城下,就有好几个受不住疼,还有一箭射腿上的,疼到站不起来的参赛士兵滚地上了。

等长梯架设起来,此时十五个士兵就剩下九个人。

城墙上的驻守士兵,又扔下来几块用厚棉布,被褥裹着的檑木。

顿时将城下的参赛士兵砸的乱窜。

结果长梯被城墙上的士兵推翻,连续三次架好,都无法攀上长梯,这一队参赛队伍,最终被判定失败!

第二组上场的依旧是右营的人,可是基本和上次一样,浪费了接近一炷香的时间,依旧是蹬城失败。

第三、第四组同样,只有第三组成功的顺着梯子抢上的墙边,却依旧被城墙上的士兵给活捉住而失败。

随后的几组更是成绩平平,就连此时坐在主观赛台上的几个主将,脸色都有些难看起来!

“第八组竞赛队,巡卫所第七营!”主持蹬城竞技的武官高声道。

“记住我刚才的话了吗?咱们一定要成功!”李呐子粗声粗气的吼了句。

跟着李呐子的十四人,应和了一句,便抬着梯子从候赛区走进场。

可是这队人没有扛起梯子就冲,而是先将梯子放在地上,然后李呐子带着另外两个,前方李呐子蹲在梯子上,然后后面又蹲上去两个。

人手一面盾牌,圆弧形将长梯护住,同时也护住了扛起梯子的队员。

剩下的十二人,八名扛着梯子靠前些的地方,四人扛起梯子中间稍靠后的位置。

“冲!”李呐子高喊一声。

看着冲过来的李呐子这一队人,简易城墙上的士兵纷纷张弓射箭。

可惜了,被盾牌护住,那些不带箭尖的羽箭根本毫无用处。

十几个呼吸后,李呐子这一队人就冲到了城墙下。

“别耽误工夫,快,将梯子架起来。有我挡在前面,檑木砸不到正下方……”

李呐子依旧手持盾牌顶在梯子靠前的位置,另外两个刚才持盾的,已经蹦下梯子。

等长梯架设到超过城墙一半时,那两名持盾手也开始稳稳的攀登长梯。

于是城下的一幕就是,长梯不断缓缓升高,李呐子顶着盾牌将砸下来的檑木推向一旁落下。

而随后攀上来的两个队友,也持着盾牌紧跟在李呐子后面。架设长梯的队友依旧不断的升抬长梯,当长梯稳稳扒住简易城墙,李呐子就一盾牌顶开守城的士兵,成功一脚站在城墙上。

随后的队友除了四名在下面保持长梯不倒的人外,接二连三的手持木质兵刃冲上城墙。

“巡卫所第七营,成功蹬城,胜!”

看着蹡蹡燃烧一半的香支,蹬城竞技主持武官笑着做出判定。

随后这一项目的所有评定官,经过一阵短暂的商议后,打出了六个十分,三个九分,一个八分的优异成绩。

“轰——啪啦啪啦……”

观看到李呐子这一场‘蹬城’竞赛的参观士兵们,顿时轰然鼓动起来。

一阵阵潮水般的掌声,瞬间响起,其他附近人们的注意力被引了过来。

李呐子带着身后的第七巡卫所士兵,从城墙后面转出来,对着四周鼓掌的士兵抱拳回礼。

可是如潮的掌声,依旧持续了一小段时间,这才在主持武官出面下,平息下来!

一场简短的‘蹬城’竞赛,用时不过半柱香,可是给主观赛台上的各位主将,带来的却是极为震撼的场面。

看似简单,甚至显得有些硬撼的莽撞,可最终的结果,却是让人睁目结舌的。

一队十五个人员,竟然一人未损,加上用时极短。还有看似粗莽,却极为具有针对性的对应方式,着实让为将者深受启迪。

耳朵里听着身边那些主将相互探问,夏侯宴心中同样被这一场‘蹬城’的竞技表现,给震撼到了。

只不过夏侯宴强忍着,脸上依旧露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可是那紧了紧握在手中竹管的手,却出卖了夏侯宴。宇泰站在一旁看的明白,心下暗笑,却不开口挑明。

场上的竞技依旧举行着,李呐子带着人回到第七巡卫所的观赛棚:“寒之老弟,老哥哥我这个成绩,没让你失望吧?”

李呐子笑的有点糙。

“嗯,不错不错,成绩好极了!”闵绯寒也不会吝啬夸奖。

她知道,有些人,就是夸出来的。

李呐子,就是这种你越夸奖,他就越能发挥好的人!

听到闵绯寒的肯定,李呐子心中高兴极了。

可紧接着,李呐子忽然面色一正,带着身后的人,安安静静的走到闵绯寒身后坐了下来,只不过那双眼之中,却深深的印上了一些什么。

‘蹬城’这一边竞赛结束后,竟然是李呐子这一组取得了最高的成绩。

接下来的所有竞赛项目,都没有第七巡卫所的人参与,因此持续到午饭过后,当闵绯寒带着人再次坐在观赛棚,才有第七巡卫所报赛的项目。

可是接下来的接连三个报赛项目,取得的成绩都不怎么理想。

除了马迁远带着的骑射,取得一个中上的评价外,其余的两个,竟然一个中,一个中下。

由于下午的三场,竟然是连续的一场骑射,一场骑术。还有一场是极为冷门儿的兵刃考校,使得闵绯寒当初没有针对性的设立训练,才会如此。

原本因为李呐子那一场取得的优异成绩,带起的高昂斗志,瞬间因为这三场连续成绩平平,显得低落起来。

闵绯寒看着这些人:“一个个干嘛?这又不是你们的错,我不擅长骑术,自然没办法给你们想出好的针对性练习方式。”

见闵绯寒没有责怪的意思,马迁远,还有另外两个带队的小队长,更觉得心中有愧。

尤其是马迁远,到现在脸上都赤红一片。

“成了,别纠结了,别忘了明儿还有你上场的机会,咱们这群人里,个人格斗可就你和陈齐刚最强,我等着明儿看你风光!”李呐子走过来,抬手搭在马迁远的肩膀上说道。

第一天的比赛结束,各营的参赛者纷纷回营安歇,或是加紧筹备明天的竞技准备。

换值回来的那些没能亲眼观看到竞技的士兵们,也到处窜的探听今天这一天的精才场面。

于是营地里三五聚堆的场面,比往常要多得多。

可是在这些聚堆的人之间,也有一些是不已打听竞技为目的,而是另有所图的人参与期间。

“将这些,想办法装进明日要用的那些长枪器材里。”

伸手接过一个布带,一个低阶武官打扮的人,低着头离去。

当这人路过一营中小路旁架设的篝火架时,火光映照下,露出的那一张脸,正是闵绯寒当日初进大营时,被她一手肘顶倒在地的胡曹长。

看着离去的胡曹长,阴影下的人:“明日就有热闹瞧了,不知道竞技赛上忽然死几个人,还能不能继续下去,这事儿传回皇都,又会引起什么动静!”

沉寂的夜色,繁星点缀夜空,使得世间的一切喧嚣和吵闹都逐渐平静下来。

一抹朝阳犹如刺破幕布,让光耀再次降临大地。

沉寂了一夜的竞技场,此刻再次人声鼎沸,欢声伴着战鼓,擂动天地!

第七巡卫所的众人刚刚坐在观赛棚,那边的竞技主持武官就开始宣读竞技。

“今日擂台挑战赛,第一场,先锋营的……还有左营的马都尉官。”

两个身形壮实,一身横肉的汉子从台下‘蹬蹬蹬’的走了上去。

在主持武官交代完一番注意事项,还有斗技的胜负判定要求后,这二人便各自手执用惯的兵刃打了起来。

场下的闵绯寒也是看的惊呼连连,眼瞅着那刀子时不时的从对方的喉间腋下穿过,可是将闵绯寒瞧的眼角一跳一跳的!

这冷兵器时代,弄不好一刀子囊进去,救人都来不及!

听着台上二人的呼喝,还有武器挥舞到极致时带起的猎猎风吟,闵绯寒也为这二人的武技叹服。

“不愧是古武术,还真是让人看得应接不暇,心折不已。”

嘴里碎碎念了句,正好被一旁的陈齐刚听到,只是没听的很清楚,于是随口问道:“寒之,你说什么?”

“啊,啊?没,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胡咧咧,没事儿!”闵绯寒尬笑。

台上二人打了约一炷香,终是那位左营的马都尉官强几分,三刀硬撼下,竟然将对手直接崩飞出擂台。

马都尉官胜了之后,也没有在台上逗留,抱拳对四方打了一揖,便走了下去。

接下来连续六场,都是左营的人略强一筹。

就连向来以拼杀在前,濒死不惧的先锋营武官,都没讨得好去。

至于旁的那些,更不用说了,一直都是被左营的人压着打!

也许是胜的多了,渐渐就有人傲起来。

“瞧你们这软的跟孙子一样,受不得三拳不是下台就是被打趴下,实在没几个意思!”

一个刚刚连胜了三场的左营典校武官,站在擂台上看向四周,口出狂言起来。

第十三章 竞技赛2

马迁远刚打完一场擂,回到观赛棚正好听见台上那个狂傲武官的言辞。

于是不等坐下,直接一转身就上了擂台。

“第七巡卫所,马迁远,请赐教!”马迁远抱拳。

“哼!一个兵蛋,也敢跟本典校叫阵。”那典校鼻子一横,看着一身士卒打扮的马迁远不屑道。

看着这位典校的嚣张劲儿,一旁的评判武官也看不过了:“既然有人来挑战,你要么应下,要么认输下台,别废话。”

典校也没吭声,直接扬起手中宽刀,当头罩脸就对着马迁远劈了下来!

微微侧身一让,马迁远右脚在微退半步,然后旋身闪到典校武官身后,空手一拳砸向其后心。

“嘭!”

看似不重,可是那典校却疼的直咧嘴。

深吸几口气,典校旋身扬刀回撩。

可是马迁远此时早就前跨一步,站在了典校面前,还不等那刀提到腰腹的高度,就一手压下,另一手配合着脚下的步子,将典校扛的站立不稳。

“哎呦!”

那典校下盘松动,马迁远趁势不饶人,换过手一把揪住那典校武官的一条胳臂,过肩摔后,愣是将典校给按在地上了!

“你放开本官,咱们再来战过!”典校不服,被按在地上挣扎着喊叫。

马迁远单膝压在他后腰上:“典校大人,若此时在战场上,我早一刀砍下你的脑袋了。”

“此场,第七巡卫所的马迁远胜!”

评判武官没想到一个小小兵卒,竟然转瞬的功夫就将一位武官打倒。

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那典校被压在地上叫嚣,被惊得回过神,这才赶忙判定胜负。

“老子不服,他使诈,一个低等的兵卒,也有资格跟本典校较技?!”被压在地上的典校,依旧死鸭子嘴硬着。

这边的吵闹,很快也引来了不少人的注视。

正在看别处竞技的夏侯宴,也逐渐因为吵吵声,将注意力移了过来。

“那边是怎么回事儿?”侧过头,问向一旁的宇泰。

“好像起了什么争执吧?!”宇泰不太肯定。

看着夏侯宴颇有兴味,于是宇泰冲着台下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一盏茶后,那侍卫回来:“禀,是擂台场那边一名左营武官,和一个巡卫所的士卒起了争执。”

一听是巡卫所,夏侯宴眉头不经意间皱了下:“哪个巡卫所?”

“禀,是第七巡卫所。”侍卫答完,见主帅没有吩咐,转身退了下去。

略想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夏侯宴看了宇泰一眼:“你去瞧瞧,别让处什么乱子!”

宇泰应了一声,快步走往擂台场的方向走去。

就在这空档,擂台场这边已经闹了起来。

与这位典校同属左营的好几个打擂的武官,都已经围了过来,纷纷叫嚣着这一场不算。

而且言辞间对于马迁远极近刻薄嘲弄,更是借着地位高低之差,明目张胆的行气压之举!

闵绯寒这会也带着巡卫所的人,拥在了擂台边。

看着眼前这些左营的人这股子嚣张劲儿,闵绯寒也是一肚子不爽快,可是人家是官,自己身边的都是兵卒。

“这是闹什么?”宇泰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闵绯寒闻声心中暗笑,真是瞌睡就有送枕头的!

“参将大人,参将大人!”

众人纷纷见礼,宇泰穿过人群,站在擂台边上问道:“怎么回事,为何不见竞技,都围在这里是要如何?”

“回参将,这位左营的典校觉得我们营的都是士卒,没资格与他对战,即便输了,也强辩不认,还说我们不过是贱役杂军——”

“嗯?”宇泰听着闵绯寒的话,眉头就皱了起来。

“而且这位典校说我们士卒,就没资格参加这打擂……可小人记得,竞技规定上,似乎没有限制参与者的身份一说,不知这位典校的话是对,还是即将规定……”闵绯寒故意将一句话说的,模模糊糊。

但是词里词外,那语气却让人听上去有颇多隐意。至于隐意里都是什么意思,那就见仁见智了!

“呵——本参将也不知哪条规定,说的是不许士卒参与的。不知这位典校大人,可否为本参将阐明一二?”

宇泰心知这闵绯寒又在当着面,给人上眼药了。

只不过听着闵绯寒的话,宇泰的脸还是不自主的冷了下来。

看着宇泰脸色不对,那典校也急忙开口:“参将大人,属下不服,他,他与属下对战时,根本不曾使用兵刃,这不公……”

“哎呦,这位典校大人,合着我们营的人不用兵刃将你打趴下,还是我们的不是?是我们倚强凌弱了?”闵绯寒瞬间揪着语病回击。

瞬间周围人群哄笑起来。

那些过来帮腔的左营其他人,脸上瞬间潮红一片,一个个心里骂这典校是个智障!

宇泰也是抽着嘴,一副我该哭还是该笑的遭难表情,看着眼前这典校发愁。

要是军营里的武官,都是这种智商,那还真是前路堪忧……

旋而一想,宇泰又换了个脸:“既然如此,那你二人再打一场,这一次本参将亲自给你二人做评判,总能让你二人心服吧?”

他也很好奇,闵寒之手下的这些人,两个月来是怎么训练的,竟能空手将一名典校击倒!

虽然这典校看着脑子有些坑,但身手应该不会太差,不然左营的主将也不至于没眼光的将这种人提上来才是。

因此抱着好奇的心态,宇泰撮窜着再比一场,他亲眼看看!

“属下愿再比一场!”左营的典校自然合心意。

闵绯寒看了宇泰两眼,然后转头对马迁远:“既然参将如此决定,那你就再打一场,不过既然人家有心想要探探你的虚实,不妨拿出点真本事来比!”

一语双关,马迁远微微一顿就明白了闵绯寒的心思。

“好!”

接着一阵骨骼‘咔咔’嘣响,马迁远这是要下狠手了。

反正闵绯寒刚才话里的意思,也就是这样的,马迁远自然不会让闵绯寒失望!

结果这一场比上一场打的还快,一盏茶不到的时间,那位参将就一脸血的再次被马迁远按着头,抵在地上动弹不得。

而且这一次马迁远可是真的下了黑手,将这位典校的一只膀子给卸了下来。

等那位典校被人抬着下擂时,一只被弄脱臼的手还是耸拉着的!

“出手有些重了!”宇泰看着那被人抬下去的典校,后脊背有些发凉。

“比武打擂,难免有点损伤,又没缺胳臂断腿,养几日便好了!”闵绯寒在擂台下,不咸不淡的替马迁远回话。

“……”被噎了,宇泰尬笑。

这边左营的几个,又要上来闹,却被宇泰转头一眼瞪得停步原地。

“你们是要造反?连续两场被人空手打成那样,还好意思闹腾?要我请你们左营的主将过来瞧瞧不,他都提调了些什么废物升任武官的?”

宇泰这次是真的有些动怒了,一个堂堂典校武官,被人一小卒打成那样,忒丢脸!

斥退了左右的人,宇泰又留下来看了两场。

毫无例外,马迁远守擂连胜六场,而且每一场都是一盏茶左右,全数击倒取胜。

等宇泰回到夏侯宴身边,将事情悄悄告知后,要不是旁边有那么多各营主将在,夏侯宴差点从椅子上起身赶过去瞧瞧。

“吩咐过去个人,将今天第七巡卫所所有打擂选手的情况都注意看着,晚上回报!”夏侯宴看着那些主将都瞧了过来,悄声对宇泰吩咐道。

马迁远连胜六阵,已经取得了进入半决赛的资格。

此时守在观赛棚里,正跟闵绯寒说话。

而擂台上,同样身为第七巡卫所的陈齐刚,也三招擒下了对手。

接下来的擂台场,完全成了第七巡卫所的专场!

“大人,就是那个擂台,您瞧。”

两个曹长,引着一位将军,站在擂台不远处,看着此时正在台上守擂的陈齐刚。

又是一阵欢呼,陈齐刚在此一腿扫倒了对手。

并且这一腿是对手身在半空,因此直接被扫出了擂台。

“轰——”

四周激烈的掌声响了起来,还有不少呐喊着给陈齐刚喝彩的!

“将军您看这人身手,若能收在您的麾下,必然为咱们左营增添一员虎将!”那曹长低声说着。

一直静静观看着擂台的将军,此时半眯着眼,一句话没说。

知道陈齐刚将那对手扫飞下台,这位不知名的将军才迈步向前。

等他挥开众人,行至擂台下时:“这一场,就让本将试试!”

说完也不管旁人,一掀长衫,就跃上了擂台。

闵绯寒虽然和马迁远在说着话,可是也随时注意着擂台的。

一见不是参赛的选手,闵绯寒就第一时间带着马迁远几人靠近了擂台。

评判武官刚想上前劝阻,却被那上台的将领一眼瞪了回去。

陈齐刚也是带着几分不解,于是就转头看向来已经来到擂台边缘的闵绯寒,带着疑问的眼神,分明就是想要闵绯寒给他个暗示。

陈齐刚的行为,一直在这位将领的眼中。

他瞧见这个擂台上一往直前,连战而胜的人,此时看向擂台边,也觉得有些奇怪:“你在看什么,此刻擂台之上,就犹如战场,你还有心思左右他顾?”

陈齐刚听见这将领的话,只能先转过头:“这位将军,您似乎没有报赛夺擂。”

“本将知道,只是一时技痒,看你身手不错,因此想要跟你切磋一番!”

第十四章 竞技赛3

说完也不管陈齐刚开腔。

‘轰’的一拳就砸了过来。

陈齐刚反应也不慢,脚下飞快踩着步子避过后,第一时间出手反击。

擂台上霎时全影重重,掌风烈烈!

到底是将领,不是一般武官可比的,那一招招拳术,还有强横的力量,着实让陈齐刚压力沉沉。

再次被这名将令一拳击中,飞退几步后,陈齐刚脸上微微有些惨白。

这一拳对方基本没收力,疼极了!

“这位将军真是好兴致,既然如此,陈齐刚,你也别藏着掖着了!”闵绯寒见此情况,当即开口。

陈齐刚闻言,一咬牙,反而出手抢攻起来。

这一下场面立时又变了,再不是刚才那样将领主攻,陈齐刚一味防守。

此起彼伏的欢呼,将擂台这边的气势一波波的推向高潮。

“加油,加油,加油……”

整齐有力的鼓气儿。

一炷香后,陈齐刚身上连中三拳。

拳力沉稳,劲道老辣。

“小卒认输,将军技艺确实超凡!”陈齐刚‘蹬蹬蹬’连退七八步,站定后说道。

陈齐刚自知不敌,若是强撑着在打下去,不仅难逃一个输字,还有可能因此受伤,倒不如借此机会主动认输。

此举不但没有让台上的将军轻看陈齐刚,反而还因此对他的评价更高了些。

知进退,懂分寸,由此可见是个有脑子的,身手更是让人刮目相看。

“不错,你这样的人,做一个小卒可惜了。来本将营里,许你一个七品典校,你可愿意?”

这将军倒是爱才之人,也不管什么场合,当场就说出了招揽的话。

四周随之静默下来,那些观看的士兵,也都等着陈齐刚的回答。

其中不少人嫉妒加羡慕,可是人家有这份才能,倒也没谁语出讥讽,或者心有怨怼。

就知道来人不怀好意,闵绯寒心里嘀咕,但是并没有站出来阻止,更不想挽留陈齐刚。

毕竟事关人家前途,虽然近期陈齐刚从自己这儿学了不少,可是也不能凭此就强行留人。

若真是陈齐刚有想走的心思,留得住人,也留不住心!

“将军错爱,小卒十分感谢将军,但是请恕小卒不愿离开第七巡卫所!”陈齐刚只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开口说道。

这一回答,不仅出乎这位将领的意料,就连一旁那些观看擂台赛的士兵,也都倒吸一口气,谁都没想到竟然有人会拒绝这个机会。

“你可知我是何人,你拒绝了本将,就不怕我日后刁难你?”这位将领紧紧盯着陈齐刚。

陈齐刚摇了摇头。

“哦?那本将倒有些好奇,为何你不愿?”

陈齐刚抬头看了看:“之前我欠他一条命,现在对于他的才能,心感敬佩,只愿追随他,绝不另投他人!”

“哦?呵呵,本将军倒是更好奇了,那个人,又是谁?”

不过这次将领说完话,不需要陈齐刚回答了,因为他已经片头瞧向了站在擂台边缘的闵绯寒。

刚才陈齐刚看向那边的时候,这将领就看出来了,站在最前头的这个小个头,应该就是这一群人的话事人了!

“他不过同你一样,是个小卒,凭什么值得你追随?”

“他不会一直是个小卒,即便是,小人也只愿追随他!”

将领盯着陈齐刚:“好,好。”大笑过后连说了几个好字,然后看了一眼闵绯寒:“本将是先锋营副将,名叫董天泉,日后你们若受了刁难,尽管来寻我,本将其他不敢说,还是能护得住一个巡卫营的!”

说完之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这一场事儿,随即就传到夏侯宴的耳朵里。

这位主帅皱了皱眉,然后说道:“让董天泉带军出营,提前埋伏在‘岩澜湾’,静候大军开拔,让他随时注意配合。”

跟他抢人,先扔出去着。

马迁远守擂连胜六场,陈齐刚丝毫与之不差,更加上又跟先锋营的副将董天泉对战近一炷香方才落败。

这接连的消息传出去后,第七巡卫所继当初从双狼山或者逃回来后,再次引得大营内一片议论之声。

谁能想到,一个被打残了的第七巡卫所,竟然能在这竞技赛上,一而再,再而三的露脸,一次次的博得个满堂彩!

人群里,裘将军一脸青紫的咬牙暗恨。

当初要不是这些人,他又岂会从一个三品武将,被降为五品将领。

如今的裨将军一职,甚至还不如刚才那位董天泉的副将之职呢!

“哼,今天就有你们的好看,第七巡卫所,即便本将不再是你们的主将,也能将你们这群杂碎,慢慢揉烂搓碎!”

带着满目的怨恨,裘将军转身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陈齐刚和马迁远同时可以进入半决赛,只等着明日上午,二人在各自战过一场,便看谁能争夺今年擂台战的第一名了。

回到观赛棚,陈齐刚看了闵绯寒一眼,就闷着头站在她身后。

闵绯寒也没有说话,毕竟刚才擂台上,陈齐刚说的话声声句句都听的分明。

棚子里的其他人,也没有谁开口。但是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闵绯寒。

“你们都瞧着我,想做什么?”闵绯寒笑了笑。

马迁远眼睛瞟了瞟四周,心里又琢磨了一会:“我的意思,和陈齐刚一样。”

“我也是。”

“嗯,我也是!”

……

棚子里,一声接一声,闵绯寒看着眼前这些人,虽然面上毫无表情,但是双眼中却是溢着满满的信任,还有那抹坚定之色。

“不好了,出事儿了!”跟随着李呐子出赛另一场竞技的一个巡卫营的弟兄,晃晃乱乱的闯了进来。

一瞬间就打破了棚子里的气氛,闵绯寒看着这营中的弟兄:“怎么了,是不是李大哥又惹什么事儿了?”

李呐子为人热情,但是性子急躁,时不时的会冲动做事。

因此闵绯寒生怕又是他带着人一时急躁下,做出什么不合规矩的事儿,惹来麻烦!

“没有,是咱们弟兄,在比赛时受了伤……那些木质的武器,被人在包裹棉布的地方暗藏了刀刃……咱们营瞬间伤了七个,李呐子也受了点轻伤!”

李呐子这一队一共就报了两个竞技项目,一个是之前的‘蹬城’,另一个就是今天参加的小队与小队之间的抗击战。

这种比赛是持着木质刀枪,以小队为单位的小团体对抗。

因此很容易出现有人受伤,更何况这次是有人在木质刀枪上做了手脚,安装刀刃。

邱顺:“咱们先过去看看吧。”

闵绯寒点了点头,带着人就赶去李呐子竞赛的场地。

果然,此时的赛场边已经围满了人,好在已经有军中大夫赶了过来。

闵绯寒站到李呐子等人面前时,这些第七巡卫所的人,已经包扎好了伤处,只是一个个有些颓废的坐在地上。

闵绯寒拉住刚要起身离开的大夫:“这些人伤势如何?”

“无妨,幸好这几个都机警,发觉那些兵刃不对,都及时躲避过要害。都是皮肉伤,养一阵子就好。

哦,对了,这七八天,不要让伤口沾到水!”

大夫说完,背着药箱离开。

看着闵绯寒松了口气,李呐子抬起头憨笑:“寒之兄弟,让你担心了。嘿嘿——不过就是这次咱们这一场的成绩,有些不理想!”

“无妨,只要你们没出什么大事儿就好,况且论实力,我相信你们输不了!”闵绯寒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可不这么想。

正常下,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事情,分明是有人暗中搞鬼,不管这事儿是不是冲着第七巡卫所来的,这次闵绯寒都不会轻易放过。

正巧宇泰这会也问完了事儿,看闵绯寒也过来了,便走过去:“还好没出人命,这些受伤让他们好好休息。”

“不出人命这事儿就这样了么?棉布包裹的兵刃里暗装刀刃,这事儿您不会就跟我说句这话,就算揭过了吧?”闵绯寒当即不客气。

“你放心,这事情主帅已经下令彻查了,有了结果我自然会让人知会你。”看到闵绯寒变了脸,宇泰只急忙肃容道。

“那好,我就等着了。”闵绯寒点了点头,随即又说道:“可是这次李呐子他们平白受伤,也导致接下来的比赛不能正常参加,宇参将又该怎么说?”

“这……那依着你,是如何想法?”

宇泰自从见识闵绯寒的那些新奇练兵方式,以及这两天第七巡卫所取得的成绩后,已经不能平静的将她当成一个士卒了,因此这会说话,都很注意分寸,更隐隐带着几分示好的意思。

听了宇泰的话,闵绯寒看似犹豫了片刻,其实心里早就有了主意。

“这次是他们倒霉,但是总不能说这就打发了我们,既然有人受伤,而受伤的原因乃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那么就不能算我们这边失去继续参赛的资格。”

看宇泰没有出言反驳,闵绯寒继续道:“我提议,让我们将受伤的人换过,接下来的竞技,允许我们继续参加!”

“这……”宇泰面上神色为难。

闵绯寒也没打扰宇泰,依旧静静的等着答复,她相信宇泰不会一口回绝。

只不过先让马迁远带着人,将几名受伤的人扶回营地休息。

“不如这样吧,这事儿我去请示一下主帅,你看如何?”宇泰实在不好做主。

第十五章 竞技赛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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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竞技赛5

在观赛者的催促下,马迁远和藤笮带着三名第七巡卫所的士卒,空着手就走到了擂台中间。

只有陈齐刚领着剩下的四个人,站在擂台上的边缘位置,拭目静看。

“不可伤人性命,不可故意攻击要害……比赛,开始!”评审武官说完,一扬手。

两个营地之间的嫌隙,似的根本没有多余的废话,第八巡卫所的人手持着木质兵刃,就冲了上来。

虽然他们心中也不解,怎么空手上来就算了,还有几个站在擂台边儿上看。

只不过接下来,让这些第八巡卫所的人,再不会有心思管闲事儿了,唯一想着的,就是怎么趴下擂台,这都不是比赛,这是单方面的虐打!

仅仅一瞬间,第八巡卫所参赛的人,手里的武器要么被卸了,要么被第七巡卫所的人空手夺白刃的抢了过去,然后一甩手扔下擂台。

接着双方赤手空拳对峙,可是两个月以来,闵绯寒教授的擒拿术,跆拳道。虽然都是精简后的招式,那也是专门针对空手搏杀的。

加上陈齐刚、藤笮、马迁远和李呐子等人带着全营的人苦练,岂是第八巡卫所这帮渣滓能够应付的。

“哎呦——说好了别打脸,唉唉,别打了……”

“嘭嘭……”

“别别,我,我投,哎呦,哎呦……”

马迁远一把锁住对面人的一双胳臂,然后向后一扭,一脚踹在那人腚上。

“扑腾!”

一个狗啃食,那人趴在地上一口的血,摔得晕晕乎乎好不容易缓过劲儿。

“我,我不玩了,我要下去!”

说着就往擂台下爬,一路上被人踩了好几脚他也顾不上,就奔着快到眼前的擂台边缘不断的伸手爬在地上前行。

陈齐刚看着那孙子,一脸冷漠:“你去将那个扔回擂台中间,别让人下去了!”

跟在陈齐刚身后闲着看的一个人,跑了几步过去,一把拎起那第八巡卫所的士卒。

“呼——”的一声,就一个过肩摔又给丢回擂台中间去了!

正好两招击倒了一个对手,藤笮迎面抓住了半空落下来的那人:“小子,还想跑?”

“叮叮咣咣……”

有了第一个想跑的,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于是马迁远和藤笮带着出手的就五个人,对面儿十个,自然不可能每个人都盯得住。

于是陈齐刚当即就示意了一下,剩下的五个第七巡卫所的,分散开来。

也不参战,就是围在擂台边缘,每个人守一个方向,凡是有想跑的,全都给拎着扔回擂台中间。

整整一炷香的时间,所有人眼里看到的,就是第七巡卫所跟折腾小鸡仔儿似的,将第八巡卫所的十个参赛者虐的鼻青脸肿,还死活不放人下擂台。

打的那是一个凄惨!

“住手,时间到了!”已经看得呆住的评判武官,还是在副手的提醒下,才发现一炷香的竞技时间到了,赶紧开口制止这一场单方面的玩虐。

马迁远和藤笮带着人跟陈齐刚几人汇合后,擂台上就剩下躺在地上,捂着脸扶着肚子腰等地方,不断打滚儿的第八巡卫所的人了!

此时的观赛席是一片的寂静,一开始还有人拍手叫好。可是后来所有人都沉默下来,静静的看着擂台上那景况。

“这第七巡卫所的人,真黑,下手真他娘的黑!”

“是呀,以后见了这个营的,咱们还是绕着走吧!”

评审武官宣布结果后,这才开始有人悄声议论,可是也都是尽量的压低声音,生怕那一句传了出去,当场被第七巡卫所的抓住一顿胖揍!

“娘的老子要去元帅那里告你们,哪有你们这样的,出手如此重,这是比赛,你们是想要人命吗?”

第八巡卫所的曹典校,终于一脸青黑的站起来跳着脚的骂开了!

闵绯寒瞪了那边两眼,扶住观赛棚的护栏,几下子爬上去站好:“要告就去告,没人拦着你,十个人拿着兵刃,打不过我们这边五个空手的,你还有脸说告谁?

有事儿说事儿,别在这满嘴喷粪的,你给谁当老子,你骂谁娘呢?你曹典校要是不服,咱们第七巡卫所一百八组团跟你们第八营的五百打!”

看着闵绯寒爬上护栏跟曹典校斗嘴仗,不少人捂着嘴笑了出来。

实在是因为闵绯寒那个子,真的是有些矮了,要是不爬护栏,她还真露不出头来!

而此时特意换了地方,来看团体擂台站的夏侯宴等各营主将,也“噗呲”一声的在观赛棚里笑了出来。

尤其是宇泰,捂着肚子‘呵呵呵’的笑的快没气儿了。

“你……你,你给我等着!咱们等着瞧!”曹典校气的倒仰。

曹典校黑着脸,穿着粗气儿领着第八巡卫所的人退场了,再不走他实在没脸坐下了。

夏侯宴这边的观赛台上,彭瀚韬苦笑着摇头:“这个小子,真是……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

想起刚才那小个子,站在护栏上冲着曹典校喊的样子,彭瀚韬就忍不住。

看着曹典校那边没了声气儿,闵绯寒这才扶着木柱子,在邱顺等搀扶下蹦了下来。

其实闵绯寒不想这么没素质,可是在这个军营里,有时候太过有涵养,显得太斯文,反而容易让人注意自己,倒不如时不时的露出几分粗俗之态,才能不那么显眼。

“过瘾了不?这次可把别再心里的气出了?”闵绯寒看着刚刚归来的藤笮、马迁远等人。

“痛快!”藤笮嘿嘿一笑。

马迁远依旧是少言寡语的点了点头,但是那一脸的喜色,却是显而易见的!

主帅的观赛台上,笑过之后,夏侯宴也是勉力绷着脸:“让你安排的事儿,可办好了?”

宇泰仰着一脸笑容:“都安排好了,应该是第三场,就可以碰上了!”

“嗯!”虽然刚才闵绯寒那一营的表现,让他十分满意,甚至难得的忍不住笑出来。

但是对于闵绯寒几次三番的跟他这个一军主帅硬扛,还是立了心思的要整治闵绯寒一番。

有了前一场的震撼心魄的竞赛,随后的两场可以说毫无让人瞩目之处,极近疲乏无趣儿的熬了两炷香。

“第三场,第七巡卫所——对阵,中军狼狮营!!!”

报场过后,‘哗’的一声。

整个炸了,中军狼狮营,那可是贴身护卫主帅夏侯宴的近卫队,但凡这个营的人,身手都是一等一的好。

可是,从没听说过这个营的人,有参加过竞技赛的先例。

闵绯寒虽然是新兵,但是对于这种传闻般的存在,还是有所耳闻的!

“该死的夏侯宴,你是故意的!你个小人!”闵绯寒在心里气恨起来。

往夏侯宴观赛的台子方向看去,果然就瞧见那个不要面皮的,也对着自己望过来。

虽然离得微有点儿远,但是闵绯寒还是看到了,那人脸上闪过的一抹玩味!

“这一场,怎么打?”马迁远带着几分忧色。

李呐子也不顾身上的伤势,走了过来:“要不换我上场,好歹能多撑一会!”

七七八八的言论,瞬间将闵绯寒给包围住了!

“别吵吵,怕什么。不就是一场竞赛,输了就输了,本来这次我就没想过让你们打到决赛去!”闵绯寒被吵得有些头疼,当即喝止道。

见周围的人都静了下来,闵绯寒开口:“只管去打,半点都不要留手。他们远比咱们强,既然人家都把这个底牌亮出来了,那咱们也不能太跌份!”

本来是想藏拙,但是既然你夏侯宴这么不要面皮,那我闵绯寒也让你看看,我到底能练出怎样的兵!

就算会输,我闵绯寒也要输的光彩!

战鼓越发的震天撼地,而观赛台上的人们,更是群情激奋起来。

当十名精装威武,周身缭绕着肃杀之气的汉子,从一侧走出来时,整个赛场的气氛,瞬间攀升到了高潮。

“威武,威武,威武……”

中军狼狮营曾经树立起的战绩,那是铁血混着坚韧拼出来的,那一具具倒在战场上的身躯,那一个不是带走了数十乃至近百敌人性命的鏖战精英!

这一支只有两千人的队伍,也是夏侯宴亲手带出来的,从一场场血雨狰狞中,存活下来的百战厉鬼,冷血铁卫!

十个人,同样的轻装皮甲,一色的漆黑披风。

冷煞的面孔,半点表情都瞧不出,更无从探知他们的心境。

闵绯寒看着这样的十个人,心中沉了沉。

“看来还是有些小看了这个时代,这些人,真的是精锐中的精锐!”闵绯寒心下有些突突。

或许这一次,真的会被夏侯宴这个小人坑一回,这些士兵,远不是现在的马迁远、陈齐刚等人可以抗衡的!

想着,闵绯寒不由得又看向了夏侯宴所在的观战台。

夏侯宴坐在观战台上,饶有兴味的瞧着双方上场的人,脸上不知不觉见竟然泛上一抹贱贱的笑意。

一旁的宇泰不愣神儿间,很意外的瞧见这一幕,于是心中想道:“元帅您这一手,玩的真有点不要脸了,这么欺负人,真是!”

转念一想,宇泰又悄声嘀咕:“奇怪了,元帅以前也不这样儿啊,现在这是怎么了?!!!”

“你嘀咕什么呢?”那一声嘀咕有些大,被夏侯宴听到,于是转头问道。

“啊!没,没什么,我就是说闵寒之那小子,定然会从此惦念上您的!”宇泰这么说的,可心里却是想着,这辈子估计那小子都恨上您了。

“本帅只不过想给他个教训,其实这样也好,磨磨他的性子。”夏侯宴收起脸上的笑意,板着脸一派正气斐然道。

“是,元帅说的在理!”宇泰翻着白眼。

观赛台上宇泰心口不一的应付着夏侯宴,赛场旁,陈齐刚、马迁远还有藤笮,有序的走上了擂台。

“这一战,只怕他们几个都要受打击了!”邱顺站在擂台边,有些担心。

第十七章 竞技赛6

看着擂台上的情况,闵绯寒慢慢沉静了下来:“受一些打击也是好事儿!”

之前都太顺了,要是能在这里遇到些挫折,对于日后来讲,或许更为有利一些。

闵绯寒想明白这点,反而偷偷的感谢夏侯宴那个皮厚的人了。

台上此时已经开始了,两方第一次碰触后,闵绯寒的第七巡卫所就吃了点小亏。

“啪啪,嘭——”

双方你来我往,拳脚之下好不容情,一开始马迁远等人还能依仗新鲜,时不时的给狼狮营的精锐造成一些困扰。

但是随着狼狮营的侍卫熟悉了这些搏杀擒拿术的招式后,立刻有了针对性的反击,而且随着时间的不断流失,狼狮营的反击越发的凌厉起来。

“不行了,这些人的身手太强了,我们现在根本打不过!”藤笮嘴角带着血。

陈齐刚也是一只眼睛被揍成青紫色,背靠着马迁远:“坚持住,就是输,也只能被打趴下,决不投降!”

“好!干他们!”藤笮深吸口气,大喊出声!

一边配合着剩下两个没倒地的队友,藤笮趁机一个侧踢第一次创伤了一个狼狮营的侍卫:“好歹咱们也要放倒几个,不然就太丢人了!”

“说的是,配合起来,针对性追着一个目标攻击!”陈齐刚立马改变策略。

这一下场面上又起了变化,原本被狼狮营压着打的第七巡卫所,忽然更主动的攻击起来。

一套连招下来,马迁远将面前的狼狮营侍卫打的有些措手不及,其他的狼狮营被陈齐刚和藤笮,拼死的拦在外围。

而他则带着两个巡卫所的参赛成员,围住一个狼狮营的侍卫猛攻。

强撑了片刻,这名落单的狼狮营侍卫,终于被马迁远一套连招摆平。

用着这样的方法,陈齐刚等人愣是在场上坚持了快一炷香。

“嘭嘭。呼——!”

藤笮硬抗了对方三击,可还是没能挡住对方最后一腿。

“我撑不住了,尽力了!”说完,藤笮软倒了下去。

随着藤笮被击倒,第七巡卫所此时站在擂台上的,只剩下陈齐刚了!

“加油,加油,坚持住,第七巡卫所的兄弟们——你们是好样儿的!……”

原本寂静的擂台场,忽然传出了这些声音!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为这一场实在不算公平的竞技赛,高声喝彩!

连中了三脚,陈齐刚此时已经浑身是伤了。

可是他依旧撑着没有倒下去,眼角扫过四周已经被打倒躺平的队友,尤其是藤笮,那一张脸都肿的认不出人样儿了!

“嘁,把我兄弟打成这样,老子躺下前,也要再拉着你们中的一个垫背!”陈齐刚发起狠来!

“呼——”

一拳冲着对面的人就砸了过去,可拳到半路,陈齐刚就转身撤回拳头。

身子随着步伐右旋,一个假招式骗过来人,鞭腿随即扫向了后面一位刚刚迎头上来的狼狮营侍卫。

“嘭——”这一脚结实的甩在那人脸侧。

晃了两下,那人没有第一时间被击倒。

陈齐刚趁着对方那一瞬的失神,身子微沉几分,侧身一个肘击顶在对方腹部。

“嘭嘭!”可惜,随着身后狼狮营的其他侍卫攻击加身,陈齐刚虽然击中了那人,却没能将攻击发挥出最大威力。

“轰——”

陈齐刚的身子倒下去之时,也代表这场竞赛告负。

擂台边燃烧的那柱香,眼看着就差一个指节,第七巡卫所还是没能坚持到线香焚尽!

评判武官宣告结果,但是四周的观赛者们,却一边倒的都在为第七巡卫所欢呼喝彩。作为这一场竞技的胜方,反而没几个人为他们鼓一鼓掌。

此刻的擂台周围,那些观战的士卒们纷纷站起,看着那些被人抬下去的第七巡卫所的参赛者,一片寂静下,却含着肃穆与敬佩!

狼狮营,那是西虢靖边大军里,站立最为强横,更是元帅身边的亲卫。

一个小小的巡卫所,一群最普通的巡查营士卒,能和此等对手拼到这种程度,值得大家为他们致敬!

“元帅……”观赛台上,宇泰直愣愣的看着擂台。

夏侯宴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手上把玩的腰牌,同样看着擂台上的状况有些发懵。

一个第七巡卫所,不到两个月的奇异训练,一炷香,愣是拼掉了狼狮营一个小队,半数的侍卫。

这等战力,若是真让那小刺头多带着第七巡卫所训练几个月……

“咳咳——打得不错,还算入得了眼!”夏侯宴压下一口唾沫。

可是他这话说完,各营主将一副看见鬼的表情,侧过头看向他们这位主帅!

完全战到脱力的陈齐刚等人,是被人抬着回到巡卫所营地的。

马迁远是第一个醒过来的,一睁眼就瞧见了守在旁边的赵恢。于是也顾不上周身的疼痛,马迁远撑着身子:“比赛结果如何,咱们,咱们……”

摇了摇头,赵恢:“输了,陈齐刚是最后一个倒下的。”

失望的闭上了眼,马迁远用被子捂住头躺了下去。

随后藤笮还有陈齐刚也醒转过来,还有那些参与这次团队擂台塞的巡卫所的人,得知终究还是输了,一个个都显得有些消沉。

虽然这一场的输赢,早在知道是狼狮营为对手的时候,就知道结果的,但是依旧没办法第一时间接受。

闵绯寒并没有第一时间过来安慰这些人,而是任由他们沉浸在这种情绪里。

以后将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一次竞技赛的输赢,有可能面对生死,到那时岂容这些人有时间沉浸在消沉之中。

有了人换着照顾,赵恢随后也到了巡卫所的医帐。

闵绯寒这会正在为明天下午的文比,在做安排。

“明天上午的竞技过后,便是文比,只不过这次要改变一下之前的安排。”闵绯寒看到赵恢进来,当即把话题引入正题:“明天你们去参加测考,全部只许发挥三成实力!”

闻言赵恢和邱顺有些不解:“之前不说,让我们尽力去答题么!”

闵绯寒叹了口气:“之前是这么打算,可是现在免了吧,我不想树大招风。今天团体擂台,就已经让咱们木秀于林了。若是明天在出尽风头,只怕日后没好日子过!”

邱顺和赵恢低头琢磨一阵,然后有所恍然:“寒之顾虑的是,咱们可不比那些背后有人的,若是太过优秀,反而容易招人惦记!”

“不错,还是寒之那句话说得对,要学会藏拙!”赵恢也是点头附和。

安排好了事情,闵绯寒依旧没有去看过陈齐刚等人一眼。

第二日,因为昨天的那一场团体擂台赛带来引人振奋的高潮过后,再没什么能让人为之一震的竞技了。

平平淡淡的走完上午的竞技赛程,夏侯宴和宇泰也是哈欠连天的挨到时辰,宣布了下午一场文比之事,便兴趣缺缺的返回帅帐了。

有了闵绯寒的交代,加上陈齐刚有伤,退出了文比的名额。

只有邱顺和赵恢,应付了事儿的写了一通狗屁文章,和几句粗浅的军士策论,便提前交卷离开赛场。

一个时辰后,宇泰拿着下面选上来的十来份卷纸,走进了帅帐。

“主帅,这是今年那些懂点文墨的士卒武官,写出来的答卷!”宇泰将卷纸平放在书案上。

夏侯宴随手翻动了几张:“都是什么狗屁东西,写的这些也能选上来?!”

看着夏侯宴那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宇泰也表示很无辜,毕竟军营里能找出几个认字儿的就不错了,更别说还要他们懂什么兵法之类。

“主帅,凑合看看就得了,您还真打算在这些人里挑军师不成!”

“你懂个屁!”夏侯宴横了一眼宇泰。

“得得,那我先出去了。”

还没等宇泰转身,夏侯宴抽出两张纸:“等等,这两个人——”

宇泰接过卷纸:“这是那小子手下的!”

夏侯宴一脸嫌弃:“虽然写的同样不着调,不过跟其它的比起来,倒也还能看上两眼!”

“呃——这倒是。”宇泰随意看了两张答卷里的几段内容,颇为赞同夏侯宴的这个评价。于是戴着一副探寻的意味:“那就这两人了?”

“再等等!”夏侯宴忽然抢过卷纸。

“兵贵速,战而夺心,计为上,谋次之……兵不贵多,在于精。将士用命,贵与体恤下属,为将者与士卒同食,与兵卒同乐……”读到这里,夏侯宴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弧度。

宇泰看着有些好奇,但是没开口问。

片刻后,夏侯宴将卷纸轻轻放下:“去,传那刺儿头来见我!”

“是!”宇泰应声,连忙去叫人了。

一刻钟后,闵绯寒跟着宇泰进了帅帐。

“见过主帅!”闵绯寒拱了拱手。

夏侯宴抬眼看着下方那个小刺儿头,嘴角又微不可查的勾了下:“你本事不小哇?”

“主帅——您这话,小的不太明白!”闵绯寒是真不太明白。

“哼!”夏侯宴低哼一声:“做戏都演到本帅眼跟前儿了,装什么糊涂?”

从帅位上起身,夏侯宴走了下来:“你营里那两个分明懂兵法,看样子也学了军策,可非要故意装着。

写个东西,露出三分,藏下七分,真以为本帅看不出来?”

闵绯寒心里一默,心道不是说好了让他们两个胡乱写,难道……

“接着装!”夏侯宴一拍身旁的小几:“你本事不小啊,身边有这么多能人,难怪你平时敢跟本帅叫嚣!”

“啊呃,小人不敢,他们也是一知半解,略懂皮毛。”闵绯寒磕绊了两下,这才硬着头皮找个理由搪塞。

“哦——原来如此,一知半解,略懂皮毛——有道理,要真是知道兵法韬略,又岂会是厮混在军营当一个兵卒,有道理!”

夏侯宴看着低着头的闵绯寒,心道你小子尽管装,反正落在本帅手里,你就是本帅的人,你有多少能耐,本帅都给你榨个一干二净!

也不挑破,夏侯宴就挂着一脸诡异的笑容,看着低头的闵绯寒。

“虽然这次竞技赛的最终成绩没出来,但是你们第七巡卫所的种种表现,本帅都是看在眼里,也觉得颇为满意——”

话说道这里,夏侯宴一顿,引得闵绯寒抬起头来看向他,等着下文。

第十八章 趁机敲诈

“所以,本帅就按照之前说过的,第七巡卫所,以后就交由你来统御。”

说道这里,夏侯宴略一考量:“可是你自身没有实际军功,因此不能马上担任典校。就暂时领个都尉官,八品武官也不算差了!”

虽然夏侯宴也可以直接将闵绯寒提任典校,可是那样一来难免为她招惹来许多妒忌,倒不如先给个八品武官,即能让他管束第七巡卫所,又能不招人眼热。

日后给她些机会,让她捞点军功,在另行提任。

看着闵绯寒有些发愣,夏侯宴轻咳了几声,看了一旁的宇泰两眼。

“哦哦,闵寒之,还不快谢过元帅!”宇泰很聪明的帮着将这出戏唱下去。

闵绯寒也回过味:“多谢元帅。”

“嗯,这样吧,我再给你个特许。第七巡卫所的统管大帐,允许你提前升帐理事,方便你日后统管巡卫所。”夏侯宴说完,也不管闵绯寒什么反应,就一甩袖子回后帐了!

被夏侯宴这话弄得没反应过来的还有宇泰,第一次听说一个‘八品都尉官’去一营主帐理事儿的!

但是夏侯宴都下令了,谁也没法反对,宇泰将同样蒙圈儿的闵绯寒撵走后,转身追到后帐找夏侯宴解惑去了。

一路浑浑噩噩没搞明白的闵绯寒,回去也没多想,就知道她自己现在是武官了,还能升帐理事儿了。

由于这几天的竞技赛,看似她没上场,可时时刻刻都揪着心的。

如今一切都完结了,竞技赛也彻底结束了,回到营房里就感到一阵疲惫,迷迷糊糊倒在床上就说了过去。

翌日一早,闵绯寒洗漱完,刚走出营帐。

“见过都尉官大人!”

眼前的一百八十二人,包括米大夫在内,第七巡卫所满营士卒,尽数汇聚在她的营帐外抱拳躬身。

“呃……哪个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闵绯寒愣了下。

“今天一早,军令下来时你还没睡醒。这不,章典校以前用的统管大帐都给你收拾出来了,现在就可以用!”米大夫笑着道。

看着众人依旧执礼,闵绯寒急忙先叫众人起身。

还未及说什么话,就见两个身穿尚好兵甲的侍卫走了进来:“哪位是闵都尉官?”

“我是。”闵绯寒看着那二人。

“见过大人,元帅有令,让您即刻带领第七巡卫所启程,赶往晨风关北方三十里外的‘平桐镇’驻守,负责那一道粮路。”

两名侍卫带来的还,让全体巡卫所的人都为之一振。

自从双狼山归来后,整个第七巡卫所就再没有执行过任何任务,这一段时间好像是被排挤似的,也因此让很多营地的人,都看不惯。

跟第八巡卫所,不也正是因此才结下嫌隙!

如今再次有了任务可做,马迁远、藤笮、陈齐刚等人,还有邱顺、赵恢,也都瞬间精神起来。

李呐子则是一把揽住闵绯寒的肩头:“老弟,咱们终于又可以出营建功了!”

“啪!”

米大夫伸出满是枯皮的手,一把拍开了李呐子:“寒之现在是都尉官了,你可给我注意点,这还有外人在场呢!

丢了咱们第七巡卫所的脸面,当心老夫下次给你处理伤口时,把麻药省了!”

“您别呀!”李呐子瞬间苦脸!

众人一阵的大笑,看着李呐子那一脸苦涩,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心情瞬间更好了!

“可是,我没法挪营!”

闵绯寒一句话,差点将第七巡卫所的人吓得坐地上!

这是要违抗军令?

“闵,寒之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米大夫听到闵绯寒的话,心脏觉得有些承受不住了。

那两个侍卫也没动怒,只是一脸不解的看着闵绯寒。

还是那位年长些的侍卫,愣了片刻过后,第一时间:“若有什么,我可以带你去见元帅,去或不去,不如都尉官大人您亲自跟元帅说?”

“啊,这样呀——也好!”闵绯寒想了想说道。

看着跟着两个侍卫离开的闵绯寒,米大夫跟陈齐刚等人,都是一脸不解。

西虢中军大营,夏侯宴刚刚散了会议。

“元帅,帐外第七巡卫所闵都尉官求见。”侍卫进帐禀告。

“让他进来!”

闵绯寒听到帐内话语,随即告进。

“禀元帅,第七巡卫所挪不了营,所以‘平桐镇’我们营去不成!”闵绯寒进来就有话直说。

可是她这话可把夏侯宴听的愕然,然后‘嘭!’一掌拍在书案上:“闵寒之,你是要抗命?是要让本帅砍了你吗?”

“元帅息怒,切先听听原因再论,想必闵都尉官并非有意抗命不尊!”彭瀚韬正巧还没离开,连忙站出来劝阻。

宇泰也是一脸抽搐,就没见过这么胆儿肥的,三番五次挑弄的夏侯宴暴跳如雷。

“好!你切先说说,怎么个不能挪营,又是为何去不了‘平桐镇’?”

夏侯宴心道,说不出个所以然,这次就算不杀你,也一定要打一顿板子!

闵绯寒脸上神色不变:“回禀元帅,我们营地没锅,这一路上怎么吃喝?再说了,这两个多月以来,我们营的粮草,总是被人克扣着,顿顿吃不饱,还是我带人套兔子,追野雉添菜,勉强让营里的士卒果腹!”

说到这里,闵绯寒脸上露出一抹委屈状:“现在用的那锅还是我借隔壁营地的,这一走铁定要把锅还给人家,路上我拿什么给人做饭去?!”

在场的包括彭瀚韬等将领,被闵绯寒的话说的差点笑喷。

夏侯宴更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是被气的呀!

“怎么会没有锅,军营里没听说过,不都是按照定例给你们配的有吗?还有,那粮草,谁会没事儿克扣你们营地粮草?!”夏侯宴觉得简直没谁了。

“您问我,我问谁去?管粮草发放的又不是我,反正每个月的粮草都不够数的!

至于那锅,上次第八巡卫所来我们营地打闹,将两口锅都砸了,报上去两月了,也不见给我们发下新的!

这一没锅,二没粮的,合着元帅您是打算让我这一路上,每天套出几百只兔子给营地的人填饱肚子么?要是如此,这都尉官您换个人来做,我没那本事喂这么多人!”

闵绯寒委屈着脸,一句接着一句用软软的态度怼了回去。

帅帐内那几个没离开的各营主将,纷纷低着头憋笑。

营帐门口那两个侍卫,也是吭哧吭哧的死劲儿憋住,可是那抖动的双肩实在是太显眼了!

“你,你……”夏侯宴指着闵绯寒‘你’了半天。

“宇泰,去给本帅查,究竟少了他第七巡卫所多少粮草,全数给他补全了!

还有,谁管粮草分派的,给本帅打五十军棍。还有那锅,给他们营备下四口,让他们带着走!”

夏侯宴气蒙圈儿了。

看着夏侯宴呼哧呼哧的样子,闵绯寒心里觉得痛快了些。

前日竞技赛这孩子背后动的手脚,给自己添的堵,总算是借机将这口闷气撒出去了!

“有粮草又有锅了?那属下就没什么意见了,既然元帅如此关怀,属下一定会将‘平桐镇’管制好的!

哦对了,元帅,反正您这又给锅,又给粮的,不如在多给十来匹军马吧?前些日子少粮草,好几匹军马都饿的不成型了!”

闵绯寒不嫌事儿大,瞅着夏侯宴不断变换的脸色,撑死胆儿大的说道。

“咳,元帅,我那前锋营刚刚退下来五十匹一等军马,由于到了年龄,打算送去后方充作二等军马用,不如就调拨十五匹,给巡卫所用吧!”彭瀚韬急忙插话进来,生怕闵绯寒真的彻底惹恼上面那位。

“……好!给,他!”夏侯宴盯着闵绯寒,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说道。

闵绯寒转身谢过彭瀚韬。

本以为就此没事儿了,可哪知道这小人儿一转身子:“元帅,还有个事儿!”

夏侯宴忍了半天:“说————”

“启禀元帅,虽然第七巡卫所战损大半,可还是有近两百人在。我一个人总不能事事亲力亲为,我也管不过来,因此您看是否可以从营里提几个人为曹长?”

这是要给属下拉福利了,闵绯寒倒是知道笼络人心!

“嘁,那依着你的意思,你那营里需要几个名额?”夏侯宴心如明镜儿,瞪着闵绯寒问。

“六个。”多报几个,闵绯寒知道某人是要讨价还价的!

眉尖儿抖了抖,夏侯宴气笑了:“六个?你到不觉得少了么?”

“够了够了,紧够了,属下不敢贪多!”

“你——,四个名额,这会就报上来,让宇泰书好任命书,你直接带回去。

还有,明日一早,给我收拾营地,滚去‘平桐镇’!”

夏侯宴终于忍不住了,站起身子一拍桌子道!

“是,属下遵命!”

闵绯寒躬身执礼后,便随着宇泰退出去拿曹长的任命书去了。

见闵绯寒离开,彭瀚韬也急忙起头,带着几个主将纷纷退帐。

跟着夏侯宴这么久了,谁还不知道谁的脾性,这要是再不走,一会肯定吃挂落!

刚出了营帐,彭瀚韬就冲着身旁的闵绯寒竖了竖大拇指:“寒之啊,你牛!”

“彭将军客气,谬赞了!”

“……”旁边的几位主将,看着眼前这个小个子都尉官,纷纷无语以对。

能将夏侯宴惹成那样,还有命活着走出帅帐的,迄今为止,就这一个!

第十九章 初临平桐镇

拿到了曹长的任命书,闵绯寒返回营地,马迁远、陈齐刚还有藤笮和李呐子便成为了第七巡卫所新任的曹长。

随后又让马迁远带着人去先锋营,牵回了十五匹战马。

第二日,闵绯寒带着第七巡卫所的人,走在去往‘平桐镇’的路上。

“寒之,我听说中军大营,还有先锋营也会在中午之后,拔营启程。”马迁远骑在马上,紧跟着闵绯寒。

听着马迁远的话,可闵绯寒没心思理会。

因为她正畏畏缩缩的趴在马背,双眼紧闭不敢睁开呢!

第一次骑马,今早要不是被陈齐刚一膀子甩上马背,闵绯寒打死都不愿意骑马!

看着马背上闵绯寒的样子,马迁远实在是忍不住嘴角抽抽。

陈齐刚更是在一侧恨铁不成钢的时不时瞪闵绯寒一眼,他就想不明白了,这么能耐的一个人,怎么偏偏不敢骑马呢!

“我说寒之,你……”

“别跟我说话,别跟我说话,什么事都等到了‘平桐镇’再说!”闵绯寒闭着眼,死死搂住马脖子,任由一个士卒牵着马缓缓而行。

邱顺一拍马赶上来:“行了行了,你们别难为寒之了,没看他吓得脸都煞白的么!”

自从双狼山奔命,到竞技赛,整个第七巡卫所都对闵绯寒心服口服,或许跟闵绯寒有过争执,但是绝没人笑话过她!

可是今天,第一次整个第七巡卫所赶去‘平桐镇’的路上,没有一个不是憋着笑偷偷打量趴在马背上的闵绯寒的!

由于闵绯寒恐惧骑马,因此这一路都是缓缓而行,等第七巡卫所赶到晨风关外的‘平桐镇’时,已经是快要日落。

“各位将军,你们可是大营调拨过来的?”守在城门外的一个武职小吏,走上前拱手问道。

陈齐刚御马上前:“不错,你是何人?”

“回大人,属下是‘平桐镇’卫长,名叫崔平顺。”

卫长,虽有公家给与的俸禄,也有些微小权柄,但是对于西虢施行的九品官吏制来说,属于不入流的九品外小吏。

陈齐刚等人虽然是曹长,但也已经是九品武职了,对于卫长这种不入流的小吏来说,的确算是上官了!

“供我等驻守的住处,可曾收拾利落?”陈齐刚坐在马背上,俯视着崔平顺。

可是崔平顺还没说话,陈齐刚后面就传来闵绯寒的声音:“别啰嗦了,先让我下来,这一路我都快颠死了!”

马迁远、陈齐刚转头,就瞧见马背上的闵绯寒,身子一股钮一股扭的。

几人都是一头黑线,崔平顺更是站在当场愕然:“这位是……?”

此时闵绯寒在邱顺和赵恢的帮助下,好容易从马背上下来,整了整歪斜的盔甲:“要想办法弄辆马车!”

正好听见闵绯寒嘀咕的赵恢‘噗’一声笑了出来。

“咳!这位是我们第七巡卫所的都尉官,快去见过!”马迁远提醒道。

崔平顺回过神,忙上前:“见过都尉官大人,大人,供各位暂歇的住所已经收拾停当,我就引着各位过去吧?”

“好,走走。”闵绯寒忙不迭的迈步往镇子里小跑,她是真的怕陈齐刚再把她甩马背上!

看着闵绯寒一路小跑似的往镇子里进去,只是那姿势,实在是让后面的几个曹长瞧着脸黑!

一个蛮大的庭院儿,前后二十多间屋子,足够巡卫所用的。

安置停当,闵绯寒和几个曹长,还有邱顺和赵恢聚在收拾好用作议事的正屋。

“崔卫长,先跟我说说,咱们这平桐镇的情况。”闵绯寒坐在上首。

“是!”

崔卫长将平桐镇的基本情况,还有近来的一些比较扎眼的事情,都跟闵绯寒提了提。

只是临到最后,崔卫长有些不知该不该开口似的,瞧着闵绯寒。

“还有何事?”看着崔卫长那样子,闵绯寒问道。

“说起来,前段日子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伙山匪,占据了‘碧水岭’。”

崔卫长说完,有些不敢抬头看闵绯寒。

“这样啊,崔卫长先让人准备下吃食,我们赶了一天的路。”

闵绯寒一句话将崔卫长支走,这才坐在椅子上沉思起来。

邱顺瞧出了异常,但是也没有开口问,而是自己也坐在椅子上回想了一番刚才崔卫长的话。

一盏茶的功夫,闵绯寒首先开口:“邱顺、赵恢,你们觉得如何?”

闵绯寒的问话,二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回答,而是停顿了几个呼吸后,赵恢才首先开口:“那崔卫长,似乎有未尽之言!”

邱顺点头,随即补充:“那股山匪,来的蹊跷了些!”

“还有,今日只有平桐镇武卫所来人迎候我们,却不见此地的理事文官。”陈齐刚忽然开口提及。

闵绯寒听到这里,才点了点头:“看样子这里也分了派系,而且还不是军方的人掌控这里!”

话说到这里,闵绯寒心里多少有了点数。

距离晨风关不远,又是军粮运输的路线之一,虽不是军粮输送主干道,却也是不可或缺的一条粮道。

但是此处的控制权却不在军方手中,左近又忽然莫名其妙出现一股子山匪。

今日自己率军到此,却只有武卫所的小吏迎候,不见平桐镇掌事官员……

看样子夏侯宴将自己调到这里,不仅仅是戍守粮道这么简单!

“邱顺你这几日多跟崔卫长亲近亲近。”给了邱顺一个眼神儿,然后闵绯寒又道:“陈齐刚、马迁远,你二人三日内,将平桐镇周遭地势,还有详尽的城镇布局给我尽快理清楚。”

“藤笮,你带人由今夜起,迅速接手小镇布防,还有夜间巡夜事宜。”

“是,属下明白!”藤笮当即就起身去安排。

吩咐完这些,闵绯寒才单独看向赵恢:“有一事,劳烦你带着十个人,今夜离开,两天后变装回来……如此,可记下了?”

赵恢点了点头,也起身出去。

当夜在崔卫长的热情招待下,闵绯寒等人在宴席上吃的也算尽欢。

自闵绯寒带人进驻平桐镇,除了必要的每日例行巡视,闵绯寒从来都是憋在驻守所里不怎么出门。

尤其是每天的唤来武卫所的那些不入流的小吏吃喝,天天都是酒席不断,推杯换盏。

匆匆十天过去,平桐镇再次进入夜幕后,一名小厮的身影,自县丞宅子后门进去。

“爷,这都十天了,那些从军中来的,不是吃酒,就是聚赌。除了每天的例行巡视,基本就没人外出管闲事儿,也不见他们打探消息!”小厮凑到县丞耳朵边。

“哦?安排在驻守所里的内应,可传来什么消息?”县丞一手捋着那几根短须,一边低声询问。

“没有,传出来的消息都是相差无几,那些士兵每日就是玩耍胡闹。”小厮脸上带着几分轻蔑。

县丞挥了挥手,等小厮退出去,这才从书案后走了出来。

一边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一边思索着什么。

“爷,‘靠头’来人了!”

门外一道声音,让县丞步子一顿,然后忽然有些气恼:“这是什么时候,他们还如此大胆的派人进来!”

微微带着怒意斥责过后,县丞叹了口气又接着:“让人进来,切不可惊扰了闲杂。”

不一会,一个周身寥落,一股子草野味道的汉子顺着门边钻进了县丞的书房。

就在县丞在书房里接待着这个行为迥异之人时,驻守所里,邱顺也急急的走进了闵绯寒的屋子。

“果然有异,今日黄昏,城门临关闭前有几个人赶着进城。被马迁远看出不妥,暗中使人跟着,果然刚才那些人没有老实在客栈待着。”

“可是去了县丞府?”闵绯寒听完,淡淡的开口问道。

“正是,寒之你是如何猜到的?”邱顺很不解。

其实闵绯寒还真的就是蒙对的!

只不过蒙对之后,闵绯寒前后又细细索索了一阵,这才开口:“之前藤笮不是说了么,咱们这里一直受人监视的。

而且这都十天过去了,那位县丞既不招咱们去见,又不露面,这明摆着是不待见咱们。可其中还有另一面,那就是这位县丞,也在防着咱们!”

“可为什么防着咱们,恩?”闵绯寒不等邱顺说话,又开口道:“那就是必然有见不得人的事儿,不想让咱们知道,更害怕见了面,日后时间久了,必然被咱们看出端倪!”

“可是这么一直不见,岂不是将咱们得罪死了!?”

“人家要是根本就不怕得罪死咱们,又如何?别忘了,咱们可不会一直驻守此地,不过是几月或半年,必然会被调离!”闵绯寒笑着说道。

邱顺听到这里,一脸恍然:“这县丞就是在拖,等时间到了,咱们自会离开,他也就……”

下面的话不用说,闵绯寒露出一脸你懂了就行的神色:“让城外的赵恢注意些,看看能不能暗中安排人,查清楚这些人的来路!”

邱顺得了吩咐,急忙告退去办事儿。

一夜过去,天色大亮后,闵绯寒梳洗完毕刚推开门,就见邱顺往这边过来。

“走,跟我出去转转。”闵绯寒步子不停。

邱顺转身:“这一大早的,是要去哪儿?”

“我来了这里都十多天了,每日总是窝在这儿不出门,时间久了自会引起县丞的疑心。

再说了,我带着你们都装兵痞装了这么久了,也是时候干点儿‘正经’事儿了!”

看着一脸诡异笑容的闵绯寒,邱顺一脑子浆糊!

第二十章 平桐镇

邱顺虽然不解,但是听到闵绯寒说的‘正经’事儿,还是心里颇有期待的。

可实际上,却让邱顺在陪着闵绯寒出门后,没多久就黑了脸。

所谓的‘正经’事儿,原来就是逛街!

跟着闵绯寒来到街面上,左右的摊子铺面,闵绯寒但凡瞧着有趣儿的,少不了走进去瞅瞅。

遇见一些临街的小摊,还会上去扒拉扒拉看看。

“老板,这盒子里装的啥?”闵绯寒瞧着一个小铺,架子上满是瓶瓶罐罐,还有不少精巧的小盒子!

店里的掌柜一瞧来的都是些军爷,自不敢怠慢。

“大爷,这都是水粉胭脂,您瞧瞧这可是尚好的货色!”说着,那掌柜的还那处几个小盒子,大开让闵绯寒瞧。

头一次见古时的胭脂水粉,闵绯寒自然很具有兴趣的埋头其内,时不时还跟掌柜的探讨一二。

可是这让跟在她身后的邱顺,还有两个随着护卫的士卒满是尴尬!

过往的人瞧见这几个堵在胭脂铺子的军士,也是指指点点,更让邱顺等人恨得不得找个地缝钻。

“军爷,这些东西您买回去,定能讨好家里的妻室,增进夫妻感情啊!”掌柜笑呵呵的意图兜售货物。

邱顺此时实在是忍不住了,走上前拽了拽闵绯寒:“我说寒之,咱们这一群男人,又是军士,杵在这胭脂水粉铺子里不像话!”

“哦?”闵绯寒这才想起,自己如今是男装来着,“咳咳,我就是看看,看看而已,那走吧!”

身为女人,闵绯寒又是头一次见识到这个时代女子梳妆打扮的东西,自然充满了好奇。

可是如今所处的境地不对,只能忍下心中的好奇和探知欲,万分不舍的离开了那家水粉铺子。

接下来绸缎庄、成衣铺子、首饰阁、当铺、茶肆,最让邱顺都快要忍不住暴走的是,闵绯寒连绣坊都进去。

“我说都尉官大人!咱们不是说出来办‘正事儿’的么,可如今呢?”邱顺强忍着尴尬和火气,冲闵绯寒抱怨道。

看着邱顺的样子,闵绯寒微有些失望:“你跟着我走了这么久,难道就没察觉出一点不对劲儿的地方么?”

被闵绯寒这么一说,邱顺顿了下,然后左右四顾起来,可是依旧没想明白,也没瞧出来哪里不妥。

转过头,邱顺马上收起了那股在心头的不耐:“寒之你到底什么意思,我没看出有什么呀!”

看邱顺依旧不明白,闵绯寒也没有想要在这里解释的意思。

“行了,今天出来转悠的差不多了,晚上你让他们几个在堂屋汇聚,我有事儿跟你们说!”闵绯寒交代完,迈着愉悦的步子往前蹦跳而去。

看着这幅德行的闵绯寒,邱顺心里觉得很是没脾气。

“需要让赵恢回来么?”忽然想起这个,邱顺赶忙问道。

“不用,让他忙他的!”闵绯寒远远的答道。

今天闵绯寒带着邱顺在小镇里转悠半天的事儿,很快马迁远、藤笮和陈齐刚就知道了。

于是没等用过晚饭,几个人就汇聚到小院儿的堂屋,等着闵绯寒。

刚日落,闵绯寒就到了。

看着已经坐在堂屋里的人,闵绯寒也没耽搁,走到上首坐下后就开口:“咱们来了也有小半个月了。”

众人默不吭声,等着闵绯寒的下文。

“平桐镇的情况,这些日子想必你们也都摸得熟悉了,可是你们对于这里的情况,真的就没发现什么异常么?”

闵绯寒的话,让马迁远等人立时深思起来。

就连今天跟着出去晃了半天的邱顺,都再次从头到尾的回想这些日子,在小镇里的所见所闻。

但是一盏茶后,所有人还是一副不得其所的样子,纷纷抬头看向了闵绯寒。

“太安静了,也太平安了,这就是不正常!”闵绯寒没有卖关子,当即就说出了答案。

可是闻言后的藤笮忽然一咧嘴:“合着每天闹出点乱子,才合你的心意?”

“我倒不是那个意思。”闵绯寒喝着茶水,抬起头看了一眼众人:“可是你们不觉得这里,少了一些什么人么?还有,来来往往的街面儿上的那些人,你们不觉得少了些自然的生气,有点像是一出戏一样,刻板、呆滞!”

看着陈齐刚还有邱顺依旧是一脸不解,闵绯寒深深皱起眉头:“少了一群泼皮无赖,街上的来往之人,更是犹如照章办事儿似的买卖过活,你们真的都瞧不出吗?”

经过闵绯寒这么一说,马迁远和陈齐刚倒是微微一愕,然后二人对看一眼后由马迁远开口:“说来也是,自从咱们来了,好像是没见过什么欺行霸市,蛮霸邻里的事情发生过。”

“所以说,这就是不正常的。”放下茶碗,闵绯寒接着说道:“这边疆荒地,虽是小镇,有官府、武卫司。但是你们不觉得这里的治安实在是好的有点过分了么?

即便繁华之地,也有一些暗角和混迹在那些腌臜之地的人群,可是这里呢?地处边隅,却连个赌场都没有。

你们觉得这里的县丞,真的能将一个边陲小镇,治理成这种地步?若真是如此,岂不是太屈才了?”

听着闵绯寒的话,邱顺陷入沉思,不过这次很快他就抬头:“的确,来了这么久,别说街上无事,就连邻里纷争,都不曾有过,更不见有人诉讼告官。”

随着闵绯寒点出了疑点,在场的渐渐也都犹如被拨开眼前迷雾一般,脑海里慢慢察觉出平桐镇的一些异样了。

正在屋子里的人纷纷各自沉思时,门外走进来崔卫长。

一进门见几位武官都在,崔卫长也是有些发愣,但是一想到正事儿,还是急忙躬身施礼:“见过都尉官大人,各位曹长,刚刚运抵一批粮草,县丞那边已经派人清点接收。”

“接收?”闵绯寒对这个词有些不解问道:“不是该清点后入册即刻放行么?”

“这……”

看着崔卫长支支吾吾,闵绯寒并没有追问,而是一挥手示意自己知晓,便让他离去。

等崔卫长一走,陈齐刚转头问道:“有何不对?”

“当然不对!”闵绯寒道。

“但凡军中供给粮草,运送途中路过各州郡县城,虽会清点统计,可为了避免过路官员中途利用职权私截扣留,都是不许沿途停留,需直送军中粮草营才是。

可今天崔卫长怎么会说出接收一词,岂不是说这批粮草,会短暂停放在平桐镇?可这却与成例不合!”

如今的闵绯寒已不是刚入营时,成天就想着混日子等退役的人了,这几个月对于军中的规则,事务的流程等悉心熟悉过,所以崔卫长的话,让闵绯寒当即就察觉出里面的问题。

“可是军粮草各地运抵,那些押运粮草的兵丁,也是需要停留休息的呀!”李呐子坐在一侧插嘴说道。

“是,但是但凡粮草押运,只能穿州过府,在野外扎营修整。却不许在任何府城小镇,留宿过夜!

这是西虢押运粮草的必知之事!也是为何粮草押运的士卒,军饷要比一般士卒多一些的原因!”

闵绯寒这么一说,众人这才恍然想起,的确是如此。

“那现在怎么办,若是这批粮草出事,咱们戍守粮道也是有干系的!”邱顺明白过来,就有点担心。

“到不用太担心,或许其中有什么,但是绝对不会弄出大事儿的!”陈齐刚倒是先一步代替闵绯寒把话说了。

闵绯寒见陈齐刚竟能如此镇定,倒是觉得这人确实是个得用的。

不错陈齐刚的话,也给闵绯寒提了个醒,虽然不会闹出大事儿。可是这次夏侯宴将自己调来此地,明显的不光是为了戍守粮道。

而且小镇外忽然出现的那一股山匪,怕是也跟着有些牵连。

“陈齐刚、藤笮,你二人今晚夜半后,去粮草停留的地方探查一下,切记要小心,不要被人察觉!”闵绯寒果决的做出决断。

吩咐完要做的事儿,闵绯寒邀几人一同用了晚饭,这才散了议事。

入夜后,陈齐刚和藤笮二人换了衣服,从小院儿一侧潜出来。

两人稍作商议,就一路奔着打听来的存粮之处而去。

靠近了存粮的地方,着实让陈齐刚和藤笮没想到。

好几队巡夜的衙役,举着火把在存粮院子的外围巡视。

可是此时的小院内,却不是夜色低沉,反而是一片灯火通明。

由于此处乃是县府的左近,因此平时并不用第七巡卫所的人派人过来巡查,所以陈齐刚等人竟真得不知道这附近的几个大院落时候作何所用!

“还真让寒之猜着了,看样子这平桐镇还真是有些不寻常了!”藤笮尽力的压低声音,跟身旁的陈齐刚嘀咕。

双眼紧紧盯着院门外来往的衙役,陈齐刚心里不断的盘算着如何才能潜进去瞧瞧。

没见陈齐刚回应自己,藤笮微微歪头瞧了陈齐刚几眼,就知道这个不爱说话的在想什么。

别看藤笮时不时爱跟闵绯寒互怼几句,而且老是寻着机会就刺儿头一下,可是论起脑子一点都不比陈齐刚这个文武皆能的差。

“是不是想主意怎么进去?”藤笮黑巾蒙面之下,那嘴角微微勾起。

陈齐刚这才斜了一眼藤笮:“不是,我是在猜院子里面是什么情况!”

“……”

故意的,这货绝对是故意的。

藤笮没好气儿的看了一眼陈齐刚:“你去将人引开,我趁机潜进去瞧瞧!”

见陈齐刚没搭理自己,藤笮带着几分薄怒:“那你要如何?总不成就在这里干看着!”

第二十一章 县丞宴请

“你这方法不妥!”

藤笮挑眉双眼一横:“哪里不妥?那你说该怎么办?”

“你去将人引开,我潜进去瞧瞧!”

陈齐刚沉默片刻,说了这么一句气死藤笮的话!

“……这有何区别?”藤笮心道这要不是那边人多,绝对要先跟陈齐刚打一架不可!

“你丑,容易招人些!”陈齐刚平淡道。

“……”藤笮用了十二万分的‘耐力’,忍住了当场动手的冲动:“你行!”

等陈齐刚潜到院子另一头,藤笮这才扬手扔出几颗石子儿,将小院儿门前的衙役部分人引开。

“嗖——”

藤笮随即自己又飞身而起,微微露出一道身形,将小院另一部分人又给引着离开。

此刻院子门前就剩下四五个,但是这些已经不足以影响陈齐刚的行动了。

几个攀越,陈齐刚轻轻的伏身在小院儿的墙上,然后看着时机,迅速的攀上房檐,借着房檐的暗角,隐匿好身形。

小院里人来人往,不断的有身穿杂色衣服的人,将一些粮车上的军粮卸下。

打开粮袋的封口,然后倒腾来倒腾去。

“哼!”

看了个明白,陈齐刚觉得差不多了,便急速的从另一边潜身离去。

汇聚了藤笮,也不管他询问什么,陈齐刚闷着头往回走,急着去找闵绯寒回报。

刚刚熄灯睡下的闵绯寒,忽然听见门窗传来响动。

“谁?”坐起身子,看了一眼胸前微微的凸起,闵绯寒一把披上外衣,觉得应该看不出什么,才放心道:“进来!”

“吱——”一声过后,陈齐刚和藤笮二人闪身进来。

“可曾发现什么?”闵绯寒问道。

陈齐刚此时的面巾已经撤下,因此可以瞧出脸色不怎么好。“院子里的人在倒换军粮,将一些掺着砂石的下等粮食,混进军粮,换出部分好粮!”

“他们在倒粮!”闵绯寒也有些没想到,因此听完陈齐刚的话,惊呼出声。

可是更让闵绯寒震惊的,却是藤笮随后的话。

原来藤笮将那些衙役引开后,又折身回来,并且一时好奇就潜入了旁边一座院落。

可让藤笮没想到的,却是那些院落里的屋子,里面竟然全都是囤积的粮食。

粗一看下来,一个院落五六件大屋,每间屋子至少能囤积四百担以上的粮食。而那附近有四个大院儿,若每个大院儿都是六间大屋,每屋以四百担粮食计算……

屋子里三个人各自心中一阵计算,尤其是闵绯寒,配合着当下的计量单位,还有银钱兑换利率,闵绯寒心头微微一凉。

几个院落若是堆满了粮食,那算下来就是几十万斤,以现在的粮价,合计近万两白银!

军粮本就比一般百姓的粮食贵些,因此……

瞬间闵绯寒明白了夏侯宴将她调来这里的意思了,这么个大蛀虫,若不收拾了去,每年光是军粮就能让西虢损失以万两计的银钱。

这长久下去,在富饶的国家也扛不住!

仅仅平桐镇这一条粮道就如此,若是其它几条粮道也是如此,更加不敢想象!

明白归明白了,可是闵绯寒也更觉头疼了。

这种事情,以前通读历史时,可是历朝历代但凡战事都存在的。

而伴随着这些,后面牵扯的都是朝廷高层的纷争争斗,更要加上各个势力间的利益勾连。

得罪了一个,那就是等于得罪了一群!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闵绯寒此时也心中烦乱,更因为想到后面的牵连理不出个头绪。所以只能先把陈齐刚和藤笮打发走,这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不知何时睡过去的,等第二天一早醒来,闵绯寒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儿。

“寒之,你昨夜可是没睡好?”马迁远和邱顺一早来见闵绯寒,就瞧见眼圈儿发黑的都尉官,因而不解的开口问道。

没回答这个废话一般的问题,闵绯寒从袖笼里掏出一封今早一起床就写好的书信:“这封信,即刻快马送去中军大营,交给夏侯元帅!”

一匹快马从平桐镇疾驰而出,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往夏侯宴此时的所在地。

‘浔阳城’也是自羌候作乱以来,西虢第一个丢失的边塞重镇。

自闵绯寒赶去平桐镇后,夏侯宴也随即挥军重创羌候军,不仅击退了羌候的两次强袭,还一举趁势夺回了西虢丢失的最后一个边陲城塞。

如今西虢数年来被侵吞的国土,算是彻底收复。

剩下的就是彻底击溃羌候,尽快平复西虢与西羌之间的这一场耗时数年的战事!

城守府内,夏侯宴接过书信拆看一看:“哼!”

宇泰从书案上拿起书信看了一眼:“人家这是不想参与进来。”

“由得她?”夏侯宴思忖片刻:“写封信告诉他,捋不顺平桐镇的事儿,不能扫靖那边的蛀虫,他就不用回来了!”

宇泰想了想:“人家说不定巴不得不回来呢!”

夏侯宴坐在帅位上斜眼看着宇泰:“那就加一句,三个月内,若是不能解决就按军法斩了他!”

于是等一封信落回闵绯寒手里时,闵绯寒是真的欲哭无泪了!

这贼船上去了就别想下来,除非不怕落水淹死!

同样看到信中内容的马迁远等人,此时也都一个个盯着闵绯寒。

“我们怎么办?”李呐子很不看时机,却又很得其他人心意的开口问道。

闵绯寒默了片刻:“还能怎么办,要么我死,要么县丞死,你们觉得谁死好?”

李呐子想都没想:“那还是县丞死吧!”

其余几人深感赞同的点头附议!

于是闵绯寒等人就在屋子里开始计议,寻思什么法子,能将这平桐镇的事情解决掉。

虽然县丞暴露了,可是也不能这么明晃晃的带人去抓。

再者,镇外的那伙忽然出现的山匪,也让闵绯寒心中有些在意。

若是真的如她所想,县丞和山匪互相间是勾连在一起的,对方那么里外夹攻之下,反而是她们这第七巡卫所有危险了!

“大人,门外县丞派人送来一张帖子”侍卫捧着请帖递过来。

闵绯寒接过去一看,写着邀请她参加宴席。

看罢帖子,闵绯寒琢磨了片刻:“陈齐刚、邱顺你二人跟我去一趟!”

马迁远本来也想跟着去,却被闵绯寒回了。

至于藤笮等人,则是晚上有巡夜的事儿要去做,也不能随行。

“赵恢可曾将山匪那边的情况查明,‘碧水岭’周遭的地势还是没有探查明白?”临走前,闵绯寒问道。

“赵恢那边依旧在寻机刺探,至于‘碧水岭’的地势倒是了解了差不多了!”邱顺急忙将情况汇报道。

点着头带人出门,一路上闵绯寒在心里算计着,若是实在不行,只能逼着县丞和山匪先一步动手了。

不然光凭借那几个大院儿里的军粮,虽然搬得倒县丞,但是难免会让后面的人借机脱罪。

想必夏侯宴也不会只想着如此便算了,即便自己不能伸手到州府那边,恐怕也要将事情揪出端倪,才好留给夏侯宴日后找人算账的机会。

既如此,那今日这场宴席,倒是一个逼迫县丞主动出手的好机会!

自从来了这里,就没见过此地的县丞,今日对方突然相邀,必然是有事儿。

闵绯寒带着陈齐刚和邱顺,到了县丞府,跟着小厮进入府邸后,果然在正厅见到了这位正七品的平桐镇县丞。

崔卫长曾说过这位县丞,似乎是姓‘梁’的,所以闵绯寒看着那位身穿官袍的人:“首次拜见梁大人,有礼了!”

“客气客气,小兄弟年少有为,如此年纪就是都尉官,倒是本官失敬了!”梁县丞也淡笑着抱拳。

二人微微错开半个身子,一前一后进了屋子坐下。

陪席的还有县丞衙门的一些小吏,让闵绯寒颇为意外的,竟然是崔卫长也在座!

“来来,快尝尝这好茶。”梁县丞暗地里瞧见闵绯寒看着崔卫长的眼神儿,逐隐下嘴角的笑意。

饮了几口茶水,家人们将菜肴纷纷趁热端上席面。

梁县丞逐一为闵绯寒介绍必,几人便浅尝着桌面上的菜色。

梁县丞夹过一筷子菜,瞧了一眼闵绯寒道:“闵都尉官出来此地,可还习惯?”

“习惯,当兵的随时随地变换不同地方,最要紧的就是学会马上习惯新的环境,才能活下去嘛!”闵绯寒笑着答道。

“说得好,闵都尉官倒是个知道适应应变的。”梁县丞笑着赞了一句,然后脸色忽又一正:“既然闵都尉官深知应变之道,想必也明白,这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风俗习惯,就拿我这平桐镇来说吧!

夜间,还是早些安睡为是呀!对吗,闵都尉官?!”

席间陈齐刚也是在场的,一听此言脸色虽未见变化,却从心底警惕起来。

倒是闵绯寒跟没事儿人似的,依旧一筷子一筷子的变着样的将几道菜都尝了尝。这才微微停住夹菜的手,抬起头来看向梁县丞。

二人目光在席间碰撞,闵绯寒忽而扬唇一笑:“当然,夜来无事,自然该当早些休息。”

说到这里,闵绯寒却忽然语态一变:“可是总有些干惯了夜间勾当的,不能让人安心的歇息,说起来,着实让人恼恨的紧呀!您说呢,县丞大人?!”

梁县丞看着闵绯寒的眼微微眯了起来,紧紧的盯着对面的小少年瞧了半响。

“说的是,闵都尉官身负维护此地安宁的职责,倒是受累了!”梁县丞此时有些皮笑肉不笑起来。

“受累一词不敢当,职责所在尔。”闵绯寒言语间丝毫不让。

梁县丞的脸色越来越冷,虽还维持着没有拂袖而去,可已经快到了忍耐不住的底线了。

第二十二章 剿匪‘碧水岭’

这一场饭局,就在闵绯寒的针锋相对中,草草了事。

梁县丞在结束之际,看着闵绯寒意味深长的说了句:“都尉官大人,你年少有为,本官还是奉劝一句,夜路难行,当心脚下为是!”

闵绯寒行到县丞府门口,转过身看着梁县丞心情十分好的一笑:“多谢县丞,也请县丞多多仔细,夜尽昼明,终有曙光堪破之时!”

梁县丞怒哼一声,命令掩门。

闵绯寒原本满是笑意的脸,也随即淡了下来。

自这场饭局结束后,闵绯寒和平桐镇县丞依旧是两不相往来,一文一武各自理事!

直到四天后,一直带人在外的赵恢送回一纸消息。

闵绯寒看罢后,沉了几天的脸色终于恢复一丝暖意。

“去叫醒马迁远!”闵绯寒对门外侍立的士兵道。

此时藤笮、陈齐刚等人都不在,只有马迁远昨夜在外值守,尽早回到院子安歇,因此闵绯寒只有就近将马迁远叫起。

匆匆洗了把脸,马迁远赶了过来。

吩咐了让马迁远集合巡卫所的士兵,除了留下驻守的人外,全数待命。

不一时就见县丞府那边有人送来一纸信函,果然是请闵绯寒出城扫靖山匪的。

闵绯寒让人送走了县丞府来人后,当即就带着已经整备好的巡卫所可调用士卒,离了平桐镇。

李呐子和邱顺还有陈齐刚三人,是从白日巡守当值时被唤回来的,因此三人都不知道出了何事要紧急出城。

“寒之,咱们这是要去哪里?”李呐子急性子,耐不住的问道。

“剿匪!”闵绯寒转头看着这个憨直忠厚的汉子。

陈齐刚和邱顺在闵绯寒一个马身之后跟着,听到此话二人对望了一眼。

邱顺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可是县丞那边有什么动作了?”

闵绯寒淡笑点头不语。

等离开平桐镇五里外,闵绯寒这才叫来邱顺,让他着人通知赵恢,今晚盯死平桐镇的三个城门。

虽然还摸不准梁县丞要干什么,但是今晚绝对不会安宁就对了。

只要盯死县城,不管那姓梁的要如何,都别想逃过自己的耳目。

至于这忽然出现的山匪,既然姓梁的要借着这个借口让自己离开几天,那就干脆如了他的愿,直接剿灭了这股匪患吧!

‘碧水岭’周边的地势和匪寨已经被赵恢等人探查清楚了。

虽然寨子内的情况暂时不明,但是人数基本可以确认,只有不足三百匪兵,不影响闵绯寒绞杀这些山匪。

将队伍带着走到半路,闵绯寒忽然下令调转方向,钻进了道旁的山岭山路。

由于这片山岭平日没有人行走,因此只能自行踏出一条陡峭山道来。

可是如此一来,却将‘碧水岭’那边得了消息的山匪,安排在半路上的斥候给耍了。

那几名斥候在半路苦等了两天,却不见半个官军的影子,结果无奈下赶回‘碧水岭’回话。

弄得白挨一顿臭骂,还差点挨鞭子。

不过由于斥候没有探查到闵绯寒这一路官军的行踪,又等了两天,这股山匪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可其实此时闵绯寒早就带着人辛苦的赶到‘碧水岭’了,只不过百余人都窝在山岭的隐秘处,没让山匪查出踪迹罢了!

是夜,赶到这里又窝在山坳里休息了一天半的第七巡卫所,早就一个个精神奕奕的。

陈齐刚带着两个人,弓着身子从外面闪了回来:“可以往山寨那边靠了,路上的暗桩和陷坑,我们都清除的差不多了,只要别踏出留下记号的范围,应该不会出事儿!”

天刚擦黑,闵绯寒就让陈齐刚带人去清除山寨周遭的麻烦,因此这会月上中天,陈齐刚才带着人回来。

又交代了汇集过来的众人一番话,闵绯寒谨慎的叮嘱这些士卒。

看着这些人确实一副听进耳朵的样子,闵绯寒这才一挥手带头往山匪寨子潜行过去:“动作都轻一点,仔细那些记号,切不可乱了秩序!”

一百余人,唏唏嗦嗦的赶了小半里路,然后在快要靠近匪寨时,才全体爬伏在地,又匍匐着向着匪寨贴了过去。

离着寨子十几米远,在草丛的边缘处停下。

闵绯寒瞧了瞧,终于在右前方二十米外的地方,瞧见了赵恢送回来那副地貌图上标记出的那颗蓬松大树!

“过去十个人,攀上那棵大树,潜进去后迅速拆毁那段栅栏,弄出一个缺口来。”

闵绯寒交代完,陈齐刚就带着人往大树靠过去。

这棵大树枝干繁茂,一些粗大的分支远远的延伸生长,已经探入了山寨,只要顺着粗壮些的枝干爬过去,在紧贴栅栏边上放下绳索,人就能顺着绳索滑进寨子!

一刻钟,陈齐刚带着的十名士卒就无声无息的潜了进去,半个时辰后,一个可容纳一人弯腰通行的缺口,就在山寨栅栏上出现。

“伏身潜入!”闵绯寒抬手一扬。

等百余人全部潜进宅子,闵绯寒等人却藏身在暗处愣住了!

这哪是一般的匪寨,布局分明,摆列规整。

明显的这就是类似军营重地的分布,这不是匪寨,这些人更不是山匪!

闵绯寒看着眼前这一幕,心知这股山匪果然有异,就算不是官家的正规军,只怕也是一些人私下养的私兵之类。

而且从这建筑哨岗的分布来看,训练这些私兵的人,还是个精通排兵布阵的熟手!

“这……”邱顺靠了过来,看着眼前的一切也是诧异的只吐出一个字。

陈齐刚和李呐子也离着闵绯寒不远处,静静的看着,等候闵绯寒的下一步指令!

可是他们哪知道,此时的闵绯寒真的是头大得很。

要是知道这里面是个这种情况,绝对要把全部巡卫所的人都带来,如今只有眼前一百出头的人,真要是打起来,闵绯寒可没绝对把握能扫清这股私兵扮做的山匪!

看着闵绯寒久久不语,陈齐刚和李呐子也只能潜了过来:“寒之,可是有什么为难?”陈齐刚看着脸色阴沉的闵绯寒问道。

“……这些人不是山匪,应该是私兵之流,我们人太少,我怕……”

闵绯寒的话让陈齐刚微微一愕,看出了闵绯寒心里的矛盾。

然后李呐子‘嗤’一声轻笑了出来:“寒之,你小子怎么官儿做了,胆子却小了!”

闵绯寒双眼一瞪,心道我要不是怕你们这些人有个死伤,我一个人怕什么,大不了转头走人就是!

陈齐刚敲了李呐子一下,转头看着闵绯寒说道:“你是不相信我们,不相信这些弟兄么?”

陈齐刚的话,让闵绯寒脸上微微报赫,还真是因为不太相信,怕真干起来有人牺牲。

可陈齐刚接下来说的几句话,却让闵绯寒凝神看着眼前的这群人良久。

此时不仅是陈齐刚,就连那些第七巡卫所的士卒,也都纷纷转头看着闵绯寒。

但是他们的眼神中没有什么生死面前的畏惧,更没有丝毫闵绯寒所想的不满情绪,有的仅仅是平淡中蕴含着的一抹临战前的坚定,还有几分隐隐的兴奋之意!

“寒之,我们都是西虢的士兵,今日不是战死此地,日后也可能战死它处。”陈齐刚平静的说道。

陈齐刚说了半天,虽然闵绯寒不似之前那么犹豫,但是依旧没有下令行动。

李呐子微微感到不耐,于是伸头凑过来:“我说你小子哪来这么多担忧,双狼山咱们早就该死了。若不是跟着你,谁能活到今天,别想那么多,自从用你的法子训练,还有那些新学的招式,我们正愁没机会真正在战场上试试身手呢!”

李呐子的一句话,让周围近些的人,都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谁?什么人?”

就在闵绯寒犹豫不决时,从一旁的草垛子后面闪出个人来。

可能是因为刚才李呐子说话声气儿大了些,竟然引来了个夜间出来撒尿的!

巡卫所的一个士卒,正好在离那人不远的地方趴伏着,见来人走过藏身地没发觉自己,刚等人过去,就一个跳跃,现身!

一手从背后捂住那人口鼻,另一手从腰间抽出短匕首。

“唔——”

一股猩红从那人勃颈处喷出,接着人便软倒下去!

这一举动也刺激了闵绯寒,过去的一幕幕在脑子里粗略的过了一遍,然后双眼一阵凝实:“今夜若是咱们打不赢,那我就陪着你们战死这里!”

说完,闵绯寒让人将那尸体拖一旁掩藏好。

然后汇集陈齐刚,还有几个小队长,将自己想的办法吩咐一番,看着草垛子旁边堆砌的那些草绳大网,还有不少的陈酒坛子。

闵绯寒计上心来:“将那些大网,一会儿接起来铺在那几个大屋舍门外。然后用这些坛子里的陈酒浇透,一会闹将起来,便点火后将大网罩在屋舍门上,阻止部分匪兵出来……”

安排好这些,闵绯寒先让人将宅子里巡夜的人处置了,还有两旁栅栏的几个木质岗楼里的守卫,也都着人潜上去解决掉。

“你们是什么人?来人呐——”

邱顺带人正在给一个屋舍门口挂草绳网,却被忽然从里面打开门的一个起夜汉子给察觉了。

于是着人大声疾呼下,瞬间打破了夜色沉沉下的匪寨。

“做了他!”邱顺微愣过后,这才反应过来,让同一小队的人出手。

闵绯寒看着因为这一声疾呼,被打断的布置动作,于是也当即开口:“点火,将那些屋子烧起来!”

被堆放在外的烈酒浸透的草绳网,瞬间‘哄’的一声燃烧起来。

还有一些屋舍上也被烈酒淋了,瞬间火势随着烈酒的相助下将匪寨烧的掣天明亮的!

“杀!”闵绯寒这会知道不能犹豫了,既然注定了不是别人死,就是自己亡,那就舍弃那些心中的不忍吧!

第二十三章 剿匪‘碧水岭’2

山寨不少屋舍被火网堵门,那些从睡梦中惊醒的山匪没头苍蝇似的在屋舍里乱窜。

一切连房子都点着的更悲催,门口冲不出来,只能困在屋子里等火势将整个房子烧起来,而他们也只能活活被闷死在里面,

一些机灵的从唯一的一个窗口想往外逃,却也被守在附近的巡卫所士卒不断绞杀。

短短片刻,山寨内就遍布尸首。

匪首虽然也在第一时间惊醒,带着假冒的山匪们出来抵抗,并且分出人手去扑救那些被点燃屋舍的大火,救出同伴。

可奈何私兵即便经受过训练,也和正规的西虢军士存在差异,更何况是经过闵绯寒用更先进的法子训练过的第七巡卫所。

从一开始闵绯寒就对自己太没信心,所以当时才会犹豫不决。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第七巡卫所这百余人,战力竟然强到这等地步。

就算正面硬扛,第七巡卫所的士卒也远超这些假冒的山匪,不管有没有兵刃在手,陈齐刚这些精锐都是三五下就能干掉一个。

至于他们带着的个小队的人,也是十来个回合就能砍杀一名对手。

加上这半夜偷袭,又是用火,又是困住部分山匪。

如此一来,短短时间内,情势就一边倒的成了单方面的砍杀剿灭!

匪首眼见情势不利,挥刀荡开第七巡卫所的一名扑上来的士卒,一把甩起身旁的小妾,就往那士卒身上砸去。

此时的他只图自己活命,那还顾得上怜香惜玉。

刚才火起,寨中纷乱时,这匪首正搂着从山村富户中劫持来的他人妾室,在床上酣睡呢!

此刻眼看着闵绯寒的第七巡卫所战力非比寻常,一群散兵游卒的私兵山匪,仅仅只能勉强挡住片刻,他只能力拼求一条活路。

李呐子瞧见那匪首要跑,一刀砍死正跟自己对战的山匪,大跨步的冲着匪首追去。

“跑你奶奶个腿儿!”李呐子扬刀当头劈下。

匪首止步退避,却被刀风刮得面上生疼。

一时心中微沉,看着眼前的李呐子心道遇到硬茬子了!

“兄弟,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咱们都是刀口子舔血,何不留给我一条生路!?”匪首嘴皮子还满利索。

李呐子咧嘴一笑:“去你娘的,谁跟你是兄弟!”说完,提刀就冲了上来。

刚才那一刀被这厮避过,李呐子脸上正臊得慌呢!

“你太不知好歹!”匪首也怒起。

两人在山寨的广场一侧‘叮叮咣咣’的干了起来。

这边李呐子缠住了匪首,另一边那些被草绳网罩住门户的屋舍,经过这阵子的燃烧,火势也渐渐小了些。

一些没被熏死烧死的山匪,也奋力冲破了火网,纷纷提着武器从屋舍里冲了出来。

于是刚刚被斩杀的不少山匪,顿时又因为新的力量加入,变得人数众多起来。

闵绯寒指挥着四周的巡卫所士卒绞杀山匪,却忘记了自己身后的屋舍本就因为烈酒没有浸透草绳网,此刻第一时间就有人从里面冲了出来。

“兔崽子,毛都没长齐就敢学着放火杀人!”那山匪灰头土脸的出来,一眼就瞧见手里掂着火把的闵绯寒。

“呃……”闵绯寒一愣,这才反应过来。

甩手就将火把冲着那人丢过去,闵绯寒也不管砸不砸的中,转身就往自己人多的地方跑!

可是身后那山匪也被激怒了:“娘皮,老子逮到你活剥了你!看你小子长得细皮嫩肉的,爷还没尝过你这么俊儿的小哥儿呢!”

这山匪的话让闵绯寒更是一阵周身发寒,心里骂着MMP,双腿毫不减速的跑。

“救我!”闵绯寒看着身后那人越追越近,而且跟着那汉子的又多出两个人来,于是真的急了这下!

陈齐刚砍翻一个山匪,耳边就传来了闵绯寒的呼救。

于是转头一看,又气又想笑!

闵绯寒跟个兔子似的,被三个山匪追的四处乱窜,时不时的还推倒身边的一些杂物,试图拖延那几个山匪追她的速度。

陈齐刚很不解,怎么闵绯寒能教出那种干净利索,威力不俗的招式,自己却这般‘无能’呢!

刚准备赶过去,忽然从斜刺里飞出两杆长枪,直接将追着闵绯寒的山匪钉死了两个,剩下的那个也堪堪临近闵绯寒身边。

看着避无可避,闵绯寒咬着牙伸出双手,顺着来人的势抓住那人衣领,扭身就想将山匪背摔过去。

可是来人势急力沉,闵绯寒慌乱下脚没站稳,再加上对方的体重着实不轻。

“轰嗵!”

背摔没使出来,因为不堪重负,闵绯寒直接在招式用到一半的时候,被压得趴在地上了。

由于闵绯寒的出招也弄得那山匪徒然一惊,等砸在地上才发现闵绯寒那小身板儿正好被自己压在地上。

于是咧嘴狠笑一声,就伸手要拧断闵绯寒的脖子。

却被刚刚赶到的陈齐刚一刀砍飞头颅!

没了脑袋的尸体向后轰然倒下,飚出来的血液喷了闵绯寒一个满头满脸!

“你下次能换个杀法吗?你看给我弄得,腥死了!”

闵绯寒急红眼了,伸手抹去头上脸上的血,一边冲着陈齐刚大吼!

“成!下次我等敌人弄死了你,我在弄死他!”陈齐刚‘嘿嘿’一笑。

“……”闵绯寒觉得一阵堵心,然后一眼瞧见李呐子正跟匪首缠斗:“快去帮忙,先将那匪首拿住,剩下的人不战自败,咱们可经不住太重的损失!”

陈齐刚闻言也知道事情缓急,唤过来连个巡卫所的士卒,让他们护住闵绯寒,就转身去帮着李呐子抓匪首了。

虽然山匪人数众多,可是也经不住陈齐刚这些精锐的猛攻。

尤其是在闵绯寒巧妙设计下,困住一部分,迅速消灭一部分,分而诛之的策略下,近三百山匪此时还能活着死拼的,只剩下很少一部分。

等到李呐子和陈齐刚联手将匪首制服擒拿后,除了少数几人趁隙逃离外,匪寨内的山匪尽数被击杀。

捆住了匪首,还有几十名轻伤的匪徒,盘踞在‘碧水岭’的这一股来路不明的山匪,除逃离的,其余尽数伏诛!

等自己这一方的战损统计出来,让闵绯寒长出了一口气的是没有人阵亡,只有十几个受了轻重不一的伤势。

“将这些人堵住嘴,全数押送回去。”闵绯寒没有丝毫想要审问的打算。

因为她压根儿不想参与到朝廷内部,高层之间的争斗中,因此没必要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

从匪首居住的屋子里搜出不少东西,除了一些金银之物,还有十几封书信。

“呵——果然没猜错,这些人的确跟平桐镇的县丞有联系!”看着手中的两封书信,闵绯寒挑眉笑道。

有了这些书信,回去强行捉拿县丞就算有了铁证了。

除了这两封写给县丞的,其余那些写么别的名字的信封,闵绯寒没有打开看,全数封存后,当场让人快马送去给夏侯宴了。

带着活捉的山匪和匪首,闵绯寒等人下山。

路上这才说起,为什么会忽然要剿灭这里的山匪。

原来之前赵恢暗中送回来的书信,提及了两日前有一队车队停在了平桐镇外的密林里。

而且根据打探的情况,那些车队全是运输粮草专用的马车。

可是平桐镇如今不光只有县丞,还有他们这些新调过来的巡卫所驻守,若想要运走那些私扣下来的军粮,那就必须避过自己这些人的眼睛。

那么问题就来了,如何避过?

那么多粮食想要悄无声息的运送出去,最好的办法就是趁自己这些人不在,或者大量减员的情况下才有可能。

如此一来,‘碧水岭’的这伙山匪,可不就成了最好的借口。

数日前盘踞在这里的山匪,头一次下山劫掠了附近的一个村庄,因而就给今日剿匪留下了一个借口。

县丞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可惜就是因为算的太精了,自从这股山匪出现在这里就毫无动作,偏偏这几日下山去劫掠什么村庄,这边又一队空粮车大量隐藏在小镇附近。

傻子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所以闵绯寒剿匪要剿灭,那边也依旧让赵恢盯着小镇,看看县丞怎么将那么多粮草运走的。

想必这会平桐镇也该有动静了,闵绯寒带着巡卫所往回走的同时,也是在等赵恢传来新的讯息。

果然就在队伍还差三里接近平桐镇时,就有赵恢带出去的人快马赶来。

闵绯寒看过传来的讯息后,眉眼上全是笑意。

“县丞果然是借机调我们离开,那边准备动手转运军粮了!”闵绯寒说完,将纸条撕得粉碎扬散在空中。

“那我们要赶回平桐镇阻止么?”陈齐刚拍马上前。

“昨夜军粮就被运出去了。”闵绯寒不习惯的坐在马上,转身对陈齐刚和邱顺道:“你二人带着五十人,急速去汇合赵恢,让他带你们急追那马车队,赵恢在沿路留有记号。”

“寒之兄弟,你怎么不亲自去追?”李呐子在一旁插嘴。

寒着脸转头,闵绯寒看着李呐子:“你说呢?!”

“咱们都尉官不会骑马!”旁边的一个兵卒小声轻语的提醒李呐子这个憨货。

邱顺和陈齐刚、马迁远,都是偷偷掩嘴低笑起来。

这次剿灭匪寨,倒是白得了五十匹好马,因此陈齐刚和邱顺引着五十名士兵,骑着收缴的战马一路烟尘滚滚而去。

“走吧,咱们还有十几个弟兄受伤,快点回去找米大夫给他们诊治!”

闵绯寒坐在别人牵着的马上,一挥手道。

第二十四章 羁押梁县丞

剿灭了‘碧水岭’的山匪,又分出陈齐刚带人去追县丞转移走的军粮。

闵绯寒带着剩下的士卒,还有那十多位受伤的,一路悠闲的晃回了平桐镇。

回到临时居住的小院儿,才安排好杂事,就见藤笮一脸漆黑的快步走来。

“出事儿了,县丞人不见了!”藤笮说完,一脸我是罪人的表情将头低了下去。

愣了下,闵绯寒道没有责怪藤笮,而是第一时间琢磨县丞这一跑,后面的事儿该怎么办!

虽然手上抓了这些个山匪,也有县丞和山匪互通书信的证据,可是这罪人现如今没了影子,回头该怎么跟夏侯宴那厮回话?

看着闵绯寒半响不说话,藤笮单膝跪地:“属下监察不利,甘愿受罚!”

“嗯?”闵绯寒见藤笮跪地请罪,心里觉得好笑。

平时这人总是时不时跟自己抬杠,要么互怼几句,这会倒是挺明白事儿,知道服软了!

“起来吧,没怪你,我是在寻思后面的事儿怎么办呢!”闵绯寒先让藤笮起来,紧接着又追问了句:“你觉得县丞会往哪里跑?”

“属下不知,但是猜测可能是昨夜趁着我们注意力都在哪些被偷运出去的军粮上,他趁机从另一个方向离开的!”

摇了摇头,闵绯寒心中觉得不该如此。

那些军粮,若是在外头兑换成银子,怕是往万两以上说。县丞不会放手这一笔买卖,而且只怕他的上头人,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干。

换句话说,只怕那县丞本意是想要以自身为饵,却不想藤笮等人只盯着那几个宅子的军粮,反倒把县丞给轻忽了!

“嘿嘿!”想到这里,闵绯寒没忍住笑了出来。

藤笮在一旁看着闵绯寒脸上表情一会一个样子,也不知在想什么。

“现在东窗事发,想必县丞也不会转回来了,先将县丞府的那些衙役主薄收押,一应府衙小吏全数收监看管,免得那帮人顿作鸟兽散,咱们回头还不好抓捕了!”

交代完,藤笮就火速的带人去办。

闵绯寒强打起精神,也没再多耽搁的出门。去瞧瞧那存放收藏克扣下来的军粮的几个院子。

到了地儿,四个大院子里面竟是贯通的,难怪那么些粮草能一夜间近乎无声无息的被偷运出去。

四个院子四条地道,此时由第七巡卫所分派出来的人分别看守这。

见了闵绯寒,那些士兵纷纷行礼。

“这些地道你们可曾下去探查过?”闵绯寒指着其中一条,对身旁的士卒问道。

“下去过。”

“那除了通往城外的,可曾还发现通向其他地方的?”闵绯寒蹲下身子,看着地道内部。

士兵摇着头:“没发现别的岔道,唯一的出口就是他们运出粮食后,就地装车的地方!”

看着有些深暗的地道,闵绯寒脑子极快的转动,忽然想到了什么。

转头对着身后跟着的士兵之一:“快去告诉藤笮,让他带人将县丞府仔细的搜一遍,县丞应该没有跑出城镇,而是藏在什么地方,最可能的,就是他的县丞府内!”

应命之人一溜烟儿的跑走,闵绯寒这才带着人返回小院儿歇息。

夜半,万籁寂静。

县丞府里忽然传出一阵轰乱,藤笮一头大汗的带着人在县丞府一个枯井里,找到了一条坑道,顺着坑道进去探寻,没出多远,就发现一间密室。

而且在里面发现了一脸灰土,躲着正打盹儿的县丞!

藤笮瞧见这位爷,立马就五肚六气的按在地上一通打,然后才将鼻青脸肿的县丞老爷捆的结实,用绳子从枯井里吊上来。

闵绯寒是正在睡觉,被人吵醒的。

等披着外衣赶到大厅,就瞧见藤笮带着人将梁县丞堵在小院儿的正厅。

仔细瞅了瞅眼前这人,闵绯寒终于认出可不就是梁县丞么。

“哎呦,县丞大人,您这是怎么弄得?”闵绯寒看着那一脸青紫问道。

梁县丞瞪视着闵绯寒:“你纵容属下,殴打上官,本县定要告你们一个对上不敬,冒犯上官的罪名!”

“梁县丞!”闵绯寒冷下脸大喝一声。

被闵绯寒一声大喝,弄得后面的话直接卡在喉间,梁县丞‘咳咳’的不停。

闵绯寒鄙夷的看着这个四十上下的官员:“梁大人,你以为就凭你做的这些事儿,落在夏侯元帅手里,你还有机会告我?”

“我乃文官,不受武将制约,就算要咳咳——要审查本官,那也是该由‘御史员’过问,在上报‘御史大夫’按律定罪!”

“可你私扣的是军粮,轮不到御史插手!”闵绯寒站在上首,居高临下的看着梁县丞:“况且夏侯元帅统御附近三州郡,便是一州一郡的首官,他也有权替换,何况你一个小县丞!”

看着梁县丞无言以对,闵绯寒也没兴趣再跟他饶舌废话。

“将梁县丞收押下去,严加看管!”

说完,闵绯寒便反身回去睡瞌睡,任由藤笮又折腾了一顿梁县丞,才送进县牢里关押!

由于平桐镇从县丞道县衙里的小吏,大多都牵涉其中,因此闵绯寒雷利手段镇压住这些人后,等于是将平桐镇的行政系统给弄瘫痪了。

这下子可惹来个大麻烦,几日下来积累的政务公文,堆积的快一尺厚。

等宇泰带着人赶到时,竟看着公案上的公文哭笑不得。

于是还没说怎么解决县丞这帮私扣军粮的事儿,先用了一天多,把积压的这些政务给处理完。

放下手中的笔,宇泰吹了吹公案上的文书,使墨迹尽快干了。

“你倒是悠闲,我在这边忙的要死,你却有闲心喝茶!”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椅子上,捧着茶杯发呆的闵绯寒,宇泰心有不甘道。

见椅子上的人没搭理自己,宇泰也不恼,走出公案,捡着闵绯寒身旁的椅子坐下:“这次倒是让你受累了,不光剿灭了‘碧水岭’的山匪,还查出了平桐镇的这起子腌臜事儿。”

听见这话,闵绯寒才冷冷的横了一眼宇泰心道:“装什么羊,分明就是某个不安好心的故意让自己来这儿解决这事儿的,这会道说的多以外一样!”

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儿,闵绯寒也不至于傻到说出来。

“宇参将严重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罢了!”不咸不淡的回了句。

看着闵绯寒没有什么闲谈的心思,宇泰也知趣儿的没有在东拉西扯,而是说了明日一早押解着县丞等人返回浔阳城。

至于闵绯寒这戍守平桐镇的任务,还需要让她在滞留此地一段日子,等另外派人来接管后,才能调回大营。

闵绯寒对此也没什么意外,点了点头示意知道。

第二天一早宇泰起行,闵绯寒也没来送。

“这小子,本参将好歹也是主帅身边的红人,他倒好,不知道巴结也就算了,连这面子上的事儿都懒得做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城门口,宇泰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算了,不跟小孩儿计较了!”宇泰自己我宽慰。

好在宇泰离开后三天,新一任的县丞就到任了。

这新来的县丞倒是个醒事儿的,刚一来就请了闵绯寒等武职官员入府吃了一顿酒席。

席面儿上尽说些让人闻之心悦的话,弄得闵绯寒想与之有些距离,都不好意思太过拒人千里之外。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在新来的县丞的管制下,一切都平平顺顺。

期间有四批军粮运送通过,也没有出什么幺蛾子事儿,县丞更是谨慎小心的请了闵绯寒到场,一应手续当场办理交接后,当即放行!

转眼两个月过去,初到平桐镇时,本是夏末,如今已经是临近初冬了。

闵绯寒等人终于接到了调令,跟新调过来戍守粮道的守备交手过公务后,便率领着第七巡卫所返回浔阳城大营了!

一路上停停歇歇走了两天半,才于午时过后赶到了浔阳城外的中军大营。

闵绯寒让马迁远带人直接挨着左营找了块地方扎营,自己一个人只身去帅帐复命。

“报!第七巡卫所,闵都尉官回营复命!”

听到侍卫的通传,夏侯宴微微抬头:“让他进来!”

闵绯寒闻言告进,一掀帘子走进大帐。

“属下参见元帅!”闵绯寒道。

“起!”夏侯宴看着一脸疲惫的闵绯寒,也没出幺蛾子折腾她,叫了起后,便看着她说道:“回营怕是没时间让你多休息,左营有一批新兵入营,大概两千人的样子。”

闵绯寒闻言有点不理解的看着夏侯宴,心道来新兵跟我说是几个意思?

夏侯宴看着闵绯寒脸上的小不耐烦神色,逐也脸上一冷:“都说你之前的练兵手段新奇,因此本帅有意让你接手训练这批新兵。”

“太累,不干!”闵绯寒冲口而出。

虽然知道闵绯寒很可能会推脱,但是夏侯宴真的没想到这人竟敢这么直接的拒绝!

“本帅是命令你,不是问你愿不愿意!”

“元帅这就是你的不是了!”闵绯寒小鼻子一哼:“你之前说有意让我接手,可不是说命令我接手,那就是可由我自己愿或不愿。你这忽然就改口,岂不知言出如山,如何能朝令夕改?”

“本帅刚才口误!”

闵绯寒鄙夷至极的看着帅位上坐着的人,很想张口问他一句,‘脸’呢?

“那训练完毕后,第七巡卫所能留下多少人?”

夏侯宴被闵绯寒这一句话说的有点愣,刚好像没说这些新兵内,有给第七巡卫所补员的话吧!

“咳,这次,这些新兵并不打算给你的第七巡卫所留有兵员!”

第二十五章 趁机再敲你一次竹杠!

闵绯寒一脸你是以为我有多傻的样子,直愣愣看着夏侯宴。

这次在平桐镇,闵绯寒是真的体会到手底下兵员不够的滋味。

不管是留在镇子里,还是她带着上‘碧水岭’剿匪,都是捉襟见肘,因为兵力不足而显得异常尴尬为难。

现如今可好,有了新兵,竟然没有她第七巡卫所的也就罢了,还好意思让她出手帮着训练!

“不给我补兵员,这新兵我不练!”

“这是军令。”

“谁的兵谁去练,我不帮人做嫁衣裳!”

夏侯宴瞪大了眼睛看着闵绯寒:“你这是违抗军令!”

“那你砍了我吧!”

“……最多一百!”夏侯宴看着闵绯寒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杀是舍不得杀,最终只能忍下口气,退了一步。

“您这是打发要饭的?要补充就满额!”

“你……至多两百,再多绝无可能!”夏侯宴眉尖儿已经在不断跳动了!

本还想继续讨价还价,可是闵绯寒忽然想起自己不过一个八品都尉官,要是真的整编满额五百人的巡卫所,管起来还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好,就依元帅。”闵绯寒瞬间换上一个笑脸。

看着闵绯寒这小人得志的笑模样,夏侯宴眯起眼:“既然这里面有了你的兵员,那你就尽心费些手段吧!”

闵绯寒连忙点头,反正有马迁远他们能帮衬,大不了到时候自己将这群菜鸟一甩手,都交付给那几个去管教就是了!

“不过既然你要练新兵,本帅想着不如就一次到位好了,前锋营那边也补充了三千人,我看干脆就一次性都暂时调过来,交给你全部操练吧!”

夏侯宴说完,闵绯寒原本笑意盎然的脸垮了下来!

心里快要咆哮了,这边两千,先锋营在整理过来三千,这一下子五千。就算有马迁远他们在,也不能一次性带这么多……

可是不等闵绯寒开口,夏侯宴就补充道:“限时一月,过期论罪!”

“……”闵绯寒顿时欲哭无泪,一个月,管什么事儿!?

看着夏侯宴的样子,知道这事儿是没有转圜余地了,闵绯寒寒着脸转身就走。

刚走了几步,闵绯寒忽然又转过身来:“元帅,我那营里新得了五十匹战马,可惜没有好的骑兵教头。还有,今年弟兄们的衣衫也该换新了,什么时候给我们啊?”

被闵绯寒一提醒,夏侯宴:“说起你那些新得的战马,我看不如……”

“那些马,是我们营的!”闵绯寒脸上满是你别想打主意的样子。

“本帅意思是……”

“我们营的!”

“你给本帅滚出去!”夏侯宴彪了!

“那衣服呢?难不成让那些兄弟,都光着在操演场跑?”闵绯寒不知死的追问。

夏侯宴能忍则忍,忍不了也得忍着。

谁让这人是他自己看上的,想要培养起来呢!

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念出来:“你,给,本,帅,出,去!”

“属下这就滚!”闵绯寒转身麻溜出了帅帐!

可是前脚刚出来,后脚嘴角就勾起一抹弯度!

骑兵教头,马迁远就懂得。

可是闵绯寒就是想给夏侯宴添点堵,还有那些新衣,虽然是时候换新了,可马上进入冬季,要换也是冬装。

此时提出来,还能给巡卫所的弟兄们再坑回来一套秋装新衣,不做白不做!

闵绯寒心情大好的蹦蹦跳跳离开。

帅帐里,夏侯宴被气的青筋直跳,可是想起刚才闵寒之的样子,跟这几年来,面对的那些将领不同,让夏侯宴心里生出一丝异样。

这种感觉,有点趣味,好像也是蛮不错的!

“元帅,不知何事唤末将前来?”彭瀚韬一掀帐帘进来。

看着彭瀚韬进来,夏侯宴暗暗深吸口气:“先锋营的新兵,本帅意思让闵寒之带着一起操练,不知彭将军可愿意?”

“哦,由寒之那小子亲自带吗?那是好的,末将自然没有异议!”说完,彭瀚韬又跟了句:“说起寒之想出的那些练兵法子,末将真的是心悦诚服!”

听着彭瀚韬称赞闵绯寒的话,夏侯宴这会是半点喜悦之意都升不起来。

一脸阴恻恻的看着彭瀚韬还在那里呱噪,夏侯宴终于忍不住:“彭将军,你那前锋营想必还有其他事务吧?”

“呃——有,还有些许杂事,末将这就回去处理!”说完,彭瀚韬起身离开。

出了帅帐,彭瀚韬一问旁边的侍卫,知道之前闵寒之来过,立马就明白为何夏侯宴为何脸色那么难看了!

能让元帅如此躁怒,还不死人的,只有那小子了!

……

第二天,闵绯寒带着马迁远、藤笮、陈齐刚、李呐子,还有邱顺、赵恢几人,简略的处理完营地的只是,这才赶到操练新兵,特意围起来的一块操演场地。

“寒之你可来了!”彭瀚韬一眼就瞧见闵绯寒,走上前热情道。

躬身执礼,闵绯寒这才开口:“劳彭将军久候,属下是处理完营中杂物,才能赶过来!”

“无妨无妨,只是我这先锋营的新兵,可就劳你费心了!”彭瀚韬说完,抬手拍了拍闵绯寒肩膀,就一脸放心的走了。

看着彭瀚韬‘潇洒’的背影,闵绯寒心中苦叹一声。

五千人,这可不是轻松能带出来的,而且时间只有一个月,看样子要抓紧了!

命人擂鼓集合,闵绯寒带着几位曹长,蹬上演武台准备训诫一番。

“各位,我叫闵寒之,是这次负责训练你们这次新近入营的教头。我身边这些,也是助教,负责一些更细致的操演事项……”

简略、简明,闵绯寒用时很短的将自己和身后的马迁远等人身份做了一番介绍,然后留下了其中一些会木工手艺的新兵,便让其他人解散了。

留下的这些人,自然是要让他们帮着制作那些训练用的器具,有巡卫所那些老兵的带领,加上随时抽调新兵过来帮忙,三天下来就建好了足够五千人训练用的器具。

架设好后,闵绯寒再次召集新兵,宣布为期一月的训练正式开始。

分别安排人各自带着新兵熟悉那些器具,闵绯寒则是不断在场内巡查,适时指点一下。

但是大部分,她都是在观察,看看这些新兵的素质,品性等等。

短短不到三天,这些新兵就被练趴下了。

“你们这是折腾人玩儿,这哪是训练新人,我家大哥以前当兵回来,可没跟我讲过军营是如此训练的!”

一个莽戳戳的汉子,带头起来闹事儿。

随着一个人站出来,自然就有更多的人纷纷应和!

不过这也早在闵绯寒预料之内,这几天的观察下,闵绯寒虽然不可能熟知五千人的性格品质,但是也能了解不少了。

果然就有几个长的文弱不堪,脸色异常白净的男子,在人群里不断撺掇别人出头。

邱顺和赵恢也不断的借着高出,在人群里寻找那些藏在新兵群里,四处挑事儿的刺儿头!

由着这群人吵闹一阵,闵绯寒见邱顺、赵恢点头,这才从后面缓缓走出来。

站在演武台上,闵绯寒扫视了一眼下方的人群:“都安静一下!”

看着下面的人根本无视自己的话,闵绯寒也不生气,转身示意士兵抬上来一张椅子,闵绯寒屁股一沉,端端正正的就坐下来!

任由那些人继续吵闹,闵绯寒半眯着眼睛,时不时端起旁边小几上的茶杯押上几口茶水。

临入初冬,看似不甚寒冷,可是在凛风站上三两个时辰,也不是好受的。

那些搅闹的新兵慢慢的消停下来,吵杂的声音也渐渐收起,闵绯寒这才从快瞌睡的状态慢慢回神。

“怎么不吵了?接着吵吵,本都尉官就在这里陪着你们,你们继续!”闵绯寒说完,继续半眯眼假寐。

“你这是虐待,是打压,老子要告你!”一个汉子站出来,指着闵绯寒叫嚣。

连眼都没睁,闵绯寒笑着道:“来人,带他去找宇泰参将,让他去告。”

上来两个侍卫,架起那个汉子就往中军大帐走去。

可是没出半个时辰,却被四个侍卫抬着扔回了新兵操演的场子。

关键是那汉子此时已经只剩半口气儿了,染着血的裤子,已经被浸透了。

这一下顿时让不少人都觉得,脊背一阵冰冷!

“还有谁要告?若是先锋营的,那我送你们去见彭瀚韬将军,让他给你们做主!”闵绯寒再次睁眼,然后看着下方:“要告的站出来,别耽误事儿!”

无人在敢吱声,就连那些混在人群里挑事儿的,此时都寂寂无声。

一直站到入夜,过了吃夜饭的时辰。

闵绯寒这才一掀身上的薄毯子:“行了,散了吧!”说完也不管这群新兵什么神色,自顾的带着人离去。

翌日,依旧是召集来新兵,只不过今天闵绯寒他们一群人连催促训练都不做了,纷

纷各自在操演场玩儿了起来。

一直到夜间,依旧是过了夜饭的时辰,闵绯寒带着人又回去了!

连续几天,闵绯寒都是对这群新兵不理不睬,只是每天召集到一起,然后让他们站

一天,凡是有半途坐下的,蹲下的,都是让人架出去扔给宇泰。

没一会,就被打的屁股肿起老高的抬回来。

一来二去,这群新兵就算再累,也没人敢或蹲或坐了,硬撑着也得撑着站一天。

这日一早,闵绯寒依旧带着人赶到操演场,可是让人有些错愕的,是那群新兵竟然很是乖觉的自己站好了方队,在演武台下静候闵绯寒等人到来。

虽然心下了然,但是闵绯寒故作不知:“各位这是怎么了,今日还没有召集,怎么就这般早早候着了?”

第二十六章 训练新兵

“我们就是想问问大人,为什么这几天不让我们训练,只让我们干站着。”几个士兵犹豫半天,才磨磨唧唧开口。

闵绯寒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好好扫了一眼这近五千名新兵。

“是你们觉得我在耍你们玩儿,也是你们自己不愿训练,怎么这会就成了我不让你们训练了?”闵绯寒冷冷道。

“我,我们愿意训练。”

接连的冷待,让这群人终于熬不住了,关键是每天从早站到晚,实在是累腿。

闵绯寒闻言一声轻笑:“你们说训练就训练,说不训练就不训练,你们以为你们都是什么都东西?”

变了脸色,闵绯寒淡漠:“别说你们不想训练,我还懒得操心呢!

以后上了战场,是死是伤,与我当真没有多大干系,我犯不着吃苦受累不怕麻烦,还遭人恨的非要逼着你们如何!

多一分汗水,在战场上就少一份危险,甚至可以保住一条命,既然你们自己都不惜命,我又何苦来哉替你们瞎操心?”

“可你别忘了,你也是奉命来训练我们,若是倒是你拿不出个成绩,你也落不了好!”人群里还真有人敢继续跟闵绯寒叫板!

可是闵绯寒这段日子在军营里,也不是刚入营的菜鸟了。

对于这种话,根本无关痛痒,更挑不起闵绯寒半点情绪波动!

“说的不错。”闵绯寒带着些微赞许的看向了声音发源地:“不能将你们训练好,我了不起就是被人斥责几句,反正又不会死。

至于你们,我倒是很期待,你们能在上了战场后,活多久?”

“……”新兵们一阵静默。

他们心里明白的很,半分作战经验都没有,在不经过一些训练和老兵的教授,日后真的上了战场,十有八九死路一条!

看着演武台上一脸无所谓的闵绯寒,下面的新兵们一阵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片刻后,前排的十几个新兵,站出来几步:“前几日是我们错了,还请大人接着训练我们吧!”

闵绯寒很是轻蔑的看了这几人一眼:“凭什么?我又不欠你们的,我还是那句话,你们算什么东西?你们要学我就要教?你们改日一个心情不好,说不练就撂挑子,我何必白费劲!”

“那,那你想怎么样?”几个脾气不好的,忍不住接着叫板。

“我不想怎么样,咱们接着来,你们站到日落,我在这里坐着喝茶,完了咱们各回各的营帐!

反正就一个月,这都过了近十天了,你们在坚持坚持!”

说完,闵绯寒转身就准备找椅子。

一时间场面就僵在这里,闵绯寒是半分不上心的坐在演武台上喝茶假寐。

熬了一个时辰的样子,那十几个新兵只能软下身姿:“我们愿意听大人的指示,绝不会半路撂挑子了!”

停了半响,闵绯寒才不冷不热的张口:“你们十几个代表不了这五千人,况且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不少官宦少爷,也有好些富家子弟。

不过我提醒你们一句,这里是西虢的边境,是抗击羌候的军营,不是你家后宅或谁家附院。

那些大少爷脾性自己个儿收收,我这里最多就是不搭理你们,不训练不管不看,可是日后上了战场或者回到你们各自的军营,尤其是先锋营的,那是最直接需要面对敌军真刀真枪玩命的!”

“那大人要如何,愿意再训练我们?”期间有人不断开口询问。

闵绯寒依旧闭眼假寐,在没开口说过半句话。

眼看着一天又过去,那些新兵硬撑着陪着站到再次日落。

闵绯寒这才睁开眼睛,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要走。

“大人——”

闵绯寒转头看向那开口的人。

“之前是我们的错,请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我们一般见识。我们,我们愿意接受大人的训练。”

“我已然说过,你们代表不了这五千多人。”

闵绯寒说完,心里算着事情也差不多了,在逼下去就把自己逼入死胡同了。

于是面色一整:“训练不论如何艰苦,都是为了增强你们自己上了战场后保命的能力,都说多流一份汗,上了战场就少一份危险。

这话谁都会说,甚至你们自己也该听过不少次了,可是似乎总有人听不懂!”

看着人群中不少人人微微低下的头,闵绯寒脸色才稍微回暖。

“实在不愿训练,我不勉强,生死有命。”说到这里,闵绯寒一顿:“但是既然有些人还算有脑子,那我也不在为难你们,明日一早,如以前按时集合。

只不过这次谁在半途出幺蛾子挑事儿,可别怪我不用回禀上官,直接当场处罚,之前是懒得和你们计较,可不代表我手上没权利责罚你们!

至于那些心中不服的,尽可以不来,也最好别来招我厌烦!”

说完,闵绯寒头也不回的带着马迁远一干人离开。

……

是夜,夏侯宴的中军帅帐里,宇泰一脸担忧的说道:“他这都凉了那些新兵好几天了,在这么耽搁下去,这一个月之期眼看过了三分之一了!”

夏侯宴扬起嘴角轻笑:“不用管他,他心里有数的。”

“您可真放心他!”宇泰斜着眼。

“你没见先锋营的彭瀚韬都不着急么,你跟这儿急什么,安稳呆着。”夏侯宴说完,在不理会的专心看手里的书。

宇泰撇撇嘴,虽然心里弄不明白,可是看着夏侯宴一副心有成竹的样子,也只能耐下性子静静候着。

第二天一早,闵绯寒再次带着人感到新兵训练的场地时,整整齐齐的近五千人,乌压压一片站在操演场上,比昨日站的还正气。

上了演武台,闵绯寒扫视了一眼这些人:“看上去都想明白了?想明白就好,免得日后连做炮灰,都嫌你们碍事儿!”

“两个必须遵守的章程,没有理由也别让我解释,愿意遵守的,留下训练,不想遵守的,转身离开!”说完这话,闵绯寒也不管新兵们应不应,直接开口:“第一条,日后凡我的话,你们只需按照命令做事,不许多问。

第二条,在训练期结束前,再有任何人提出质疑,或者抗拒我让你们训练的方式,要么彻底中断训练,要么你们自己处理那些反对质疑者,若是处理不了,训练也永久中断!”

闵绯寒说完,着重的提醒了一遍:“以上两点,务必谨记,都,听清楚了么?”

一阵稀稀拉拉的回应声,既没底气,又显得敷衍了事。

“你们都是穿裙子的?一个个娘声娘气,还是军营里亏欠了你们早饭?”

“听——清楚——了!”

这次的回答,倒还让闵绯寒满意不少。

接下来就是马迁远等人分别带领着新兵继续停止了几天的操练,只不过这次在没几个人抱怨或者质疑。

就连那些官二代,富二代,被迫扔进军营的少爷,也都规矩了不少。

他们到不是真的心服闵绯寒,而是实在不想死在战场上,而且这几天被闵绯寒冷落着,他们也纷纷托关系从其他营地的武将那里知道了一些闵绯寒的情况。

这才不得不暂时忍气吞声,听凭闵绯寒的办法去训练。

这一次闵绯寒就没有上一次那么悠闲,虽然她没有亲自带人,可是也没少混迹在训练场内。

不为别的,就是说为了从中挑选出夏侯宴答应调拨给她的那两百个名额。

暗中将看上的人吩咐赵恢记下,除去那些在军营中有后台的,或是家族乃是官宦的,这些人闵绯寒瞧不上,就算再有潜力,闵绯寒也懒得要到巡卫所里培养。

这些训练,都是最肤浅的训练,她可不会将真本事用在这群新兵小子上。

真能让她放在心上的,也只有能进入第七巡卫所,能成为她的嫡系的苗子!

半个月后,新兵的训练也完成了大半,而闵绯寒也早早就选定了两百名新兵名额,只等训练结束,就带回营地,让他们进行更加专业和有效的特训。

而这些新兵,经过这半个月的训练,也对闵绯寒的这些训练方式大为改观,尤其是那些从中获益良多的,更是从心底里觉得之前的胡闹行为十分羞愧。

也看着再有五六天,一个月之期就到了,不少新兵此刻反而有些舍不得离开这个新兵训练地了!

“哎,这半个月来,你们都觉得怎么样,反正我是有些不想走了,或者我干脆敢在闵都尉官身边最好!”

“说什么,咱们混完了这段日子,就回到原来的营地混资历就好,何必跟着他费劲!”

“嘁!”

“还别说,这半个月,我觉得这些训练真的成效不错,我现在攀爬那网架,比以前快了不止一倍啊!”

“是呀是呀!我也觉得,尤其是这些天的体能训练,让我觉得效果很明显!”

一帮人趁着间歇时间,凑在一堆一堆闲聊,可大部分都是对近一段时间训练效果的肯定。

若是这些话让闵绯寒听到,只怕让她能笑掉牙!

就这么半个月,他们就觉得成效不错。

那要是让他们感受一下,第七巡卫所每天训练的强度,只怕他们只能说体会到了地狱了!

可同样成正比的,第七巡卫所现如今也比以前强了不止一筹,虽然还是不能跟夏侯宴的狼狮营比,可是怕也相距有限了!

听着赵恢说起这几日新兵们的议论,闵绯寒只是笑笑。

“将咱们选定的那两百人注意些,别到时候让主营和先锋营的人给拐走了!”闵绯寒提醒道。

这些人,可是她闵绯寒看上的,岂能拱手送人!

第二十七章 再入敌后

“这是刚送来的情报!”宇泰从营帐外快步走进来。

夏侯宴接过展开一看,眼色沉了沉。

揉皱了情报纸条,夏侯宴思考了一阵:“去,通知闵寒之那小子,新兵训练让他提前结束,让他来见我。”

闻言宇泰默了片刻:“就差这几天了……”

“无妨,让他练兵本就是为了让他轻松捞军功,成果你不是亲眼瞧着的。”夏侯宴打断了宇泰的话。

“那倒是,虽然不如以往练得尽是砍砍杀杀,可是这些新兵我瞧着却比往时别的将领训练出来的更好些!”

宇泰说完,就转身去传令了!

本正在操练场的闵绯寒,一听宇泰传来的军令,当即就知道必然是有事儿了!

于是吩咐马迁远集合新兵,将夏侯宴的命令传下去,他自己就跟着宇泰赶往中军大帐。

随着宇泰进帐,闵绯寒还未及执礼,就听夏侯宴开口:“需要你深入羌候军内部,想办法毁了敌方的粮草。”

闵绯寒知道夏侯宴忽然下令停止训练新兵,必然有其他重要的事儿要自己办,可是听到这新的命令,却还是微愣了下。

毕竟曾经又裘将军那一场事,闵绯寒自然是有些抵触,只怕就连第七巡卫所的那些人,得知这一命令,也会有些……

“本帅没让你们送死当弃卒的意思,也不削那么做!”夏侯宴似是看出了闵绯寒迟疑的本意。

随即递过来一张纸条,正是之前夏侯宴看过的那刚送来的情报。

闵绯寒细细看了之后,这才心中疑惑尽消。

可是随即又有些不解:“为什么非要潜入敌区,毁了这些粮草呢?”

“眼看就是冬季,羌候一方却筹备如此多的粮草,是为什么?”夏侯宴反问闵绯寒。

他是想看看,闵绯寒能不能看透这其中隐含的事情。

沉默片刻后,闵绯寒一脸恍然:“羌候这是要打持久战,可是我西虢此战已经打了近三年了,再拖下去,只怕国内要生变乱!”

羌候一方地处偏南,借着地利,不怎么发愁军粮。

可是西虢不同,虽然西虢统辖十一州,远比羌候占领的六个州郡面积大,可奈何地处偏北,可供耕种的土地不如南方肥沃,粮食出产量不如羌候一方。

这一次羌候一方几个州的产粮又一次丰收,自然可供军队跟西虢长时间对抗,而西虢则连战数年,虽然还没到无粮可调的状态,但是数年下来,国力也被拖累的很是疲困了!

最为要紧的是,除了羌候外,北方和西方边境上同样也有敌视西虢的政权势力存在,若是在这么被羌候拖延此处,一旦另外两个方向再出变故,西虢可就危矣!

看着闵绯寒的表情,夏侯宴嘴角勾动一抹淡笑,看样子这个小子却是只得培养,不仅军事用兵上颇有潜力,对于国事利弊,竟也拥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

“何时出发?”想明白了,闵绯寒也不耽搁。

“今夜出发。”夏侯宴说完,有紧跟着叮嘱:“行事务必小心,定要平安回来,我再中军大营候着你的消息!”

“是!”闵绯寒抱拳。

“将那些你挑中的新兵也一起带去,这一次仅凭你那一百多人,怕是难以完成此次任务。”

本以为夏侯宴没什么交代的了,闵绯寒正准备离开,却又忽然听到这几句。“多谢元帅!”

回到了营地,闵绯寒召集众人,还有那两百挑中的新兵,也从新兵营急调过来。

一番整装后,趁着夜色浓浓,闵绯寒率领着第七巡卫所离开了西虢大营。

这一路上寒风凌冽,让闵绯寒着实吃了不少苦头。

加上此行是为了偷袭地方军备粮草,所以走的更是险阻偏僻的崎岖小路或是钻山入林。

数日后,第七巡卫所潜藏在一处背风的地方,燃起篝火煮食食物。

“这次咱们出来,为何要多背一床被褥?而且这被褥还都是纯白色?”

提出问题的是这次新调入营的新兵,这一路上对于很多闵绯寒的指使,都觉得不解疑惑。

因此总有人趁着夜间休息,或者觅地藏身后跟老兵们提问解惑。

“想是怕咱们路上冷,所以多带一床备用!”那老兵其实也不太懂,只能含糊以对。

新兵明显不信,只不过老兵都不清楚,他也就更不懂了,只能带着些许不满的“哦”了一声。

在一旁的篝火堆凑在一起取暖的李呐子,听了那边新兵的提问,也一脸求解答的看着身旁的马迁远:“你觉得呢?”

“……你想知道?”马迁远沉默了片刻,才反问李呐子。

“嗯!”

“自己去问寒之去!”

李呐子瞬间黑脸,谁不知道这两天寒之都尉官大人心情不好,今儿白天就因为几个新兵在行进途中喧闹了几声,都当即板起脸狠狠斥责了一顿。

吃多了这会去惹他,回头挨了训斥,还不是一个人受着!

而此刻的闵绯寒,独守着一处小火堆,被这人正一手按着腹部皱眉隐忍。

可是腹部那一阵阵绞痛,让闵绯寒难受极了,一张染了些许灰尘的小脸,尽是惨白!

好在知道这两天自己心情不好,这会也没人过来跟他蹭篝火煮饭,只有邱顺时不时过来添两根柴火。

可是看着闵绯寒那凝重不愉的脸色,也不敢多问,添了柴就转身走开!

“照这个疼法,可怎么办!”闵绯寒铁青着脸,额头上已经冒起了细微的虚汗。

可是四周尽是男子,她只能干忍着,时不时背着人大口呼吸空气,借以缓解腹部的阴寒绞疼!

说起来还是怪她自己,前两天癸水临来前,竟然因为一时口渴,肆意的饮了几口冰水。

如今正值冬季,初时没觉得有什么,可哪知道第二天就来了癸水,这一下可把自己坑惨了。

趁着煮好的热粥,闵绯寒勉强自己喝了半碗,这才觉得疼的轻了些。

裹着冬衣,又将随身携带的那一床纯白褥子裹在身上,闵绯寒过了大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可是第二天一早,还没等解了乏,闵绯寒就被叫醒,率领着第七巡卫所往敌方深处潜入。

好在这次第七巡卫所有了马匹,闵绯寒白天可以在马背上浑浑噩噩眯一会,反正她也不会骑,基本都是由士卒前头牵着马的。

好容易硬挺着疼了数日,癸水完了,闵绯寒才算松快一些。

可是也因这一次闹腾,连着几日都跟脱了一层皮似的,神色差极了!

闵绯寒一行人贴近山边,混在密林内缓缓移动,除了要警惕四周,还要时刻防着山林中的野兽,以及避免大量的惊飞林中飞禽。

因此更加拖慢了第七巡卫所前进的步伐,加上身处密林,时刻都要不断校正行进方向。

闵绯寒为此颇觉得不便,可是一时别无他法,只能熬着。

就在心中正自有些焦躁时,藤笮带着七八个士卒,从前方探路回来:“前面有些发现!”

闵绯寒闻言急忙扬手让队伍停了下来,这才从马上爬下来:“怎么个情况?”

“一队羌候哨探,大概二十来人,但是装备非常精良,看上去应该是羌候正规军!”藤笮将所见稀疏详告。

“可有马匹?还有,此刻他们四周可有其他哨探踪迹?”闵绯寒问道。

别的不怕,就怕是羌候那边的联排哨探,除了这一处,附近还潜藏又其他的人,一旦对这些哨探动手,恐怕会引起连锁反应。

到时候自己这一方就会非常被动,甚至这次一可能没机会带着第七巡卫所活着返回西虢大营!

藤笮想了想,然后摇摇头:“应该没有, 左近的山上还有山腰我都带人跑了一遍。”

闵绯寒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你和马迁远,带人分别从东边,还有西边绕过去,绕到这队羌候哨探后方去瞧瞧!”

我和大队人马在这里止行等候,若是后方也无跟着的哨探,那就吃掉这一对羌候士兵!

藤笮抱拳转身。

马迁远也得了命令,选了十多名士兵,从另一方向快速闪身离开。

一个时辰,前后有藤笮和马迁远二人派回来传话的士兵,那对羌候哨探后方没有发现其它敌军。

闵绯寒这才让两个士兵在回转敌人后方,让藤笮和马迁远各自准备在哨探后方截留下来才趁机逃窜的地方哨探。

而闵绯寒则亲自带着大部队,分三个方向缓缓将那对羌候哨探围了起来。

瞧着已经极为接近地方,闵绯寒抬手轻轻一摇。

左右两边的邱顺和陈齐刚,还有李呐子和赵恢,带着人同时扑杀向毫无防备的羌候哨探。

结果根本用不上绕到后方的藤笮和马迁远,仅仅二十个呼吸,闵绯寒这边就一举将地方哨探小队给吞吃干净。

解决了这一小队地方哨探,闵绯寒汇聚众人在原地准备露宿。

“看来地方也丝毫没有减弱防备,在这么深入的位置,竟然也有哨探探查,看来羌候一边也是谨小慎微的很!”

陈齐刚首先开口,分析起眼下的情况。

闵绯寒没有说话,也想听听这几位的意见。

“说的不错,而且照此看来,只怕越往后,地方越会防守的严密!”邱顺轻叹口气。

林林总总身边儿的人说了不少,闵绯寒这才开口:“我们现在在这里。”

说着,用手中的树枝,点着地面上随手画出的简易地图。

第二十八章 劫营烧粮

闵绯寒开口,让身边的人瞬间将注意力集中过来。

“现在我们已经深入敌方腹地,随时面临的都是可能覆灭的下场!”闵绯寒冷眼看着身边的人,严肃而冷冽的接着:“任何一个小失误,都足以让我们万劫不复。”

这话诚然不假,马迁远一干曹长,还有几个机灵的小队长心中都是沉坠坠。

“这次我们就是为了毁掉羌候的粮草,但是目前地方粮草大部分囤积在什么地方,我们还一无所知。”

闵绯寒说到这里停住了话头,脸上的神色时明时暗。

陈齐刚很快就明白了,只怕是闵绯寒心里有了计划,只是不好说出口。

“都尉官可是有了什么计较,不妨说出来。”陈齐刚很适时的开口。

闵绯寒瞟了一个赞许的眼神儿,然后用树枝在地上画的粗略地图上指着:“这里,还有这里……这五个地方,都是我们眼前必须要通过的地方,可是这等要处,必然也是敌方防备最为严密之处。

我想将这几处的敌军,分而歼之……期间我们兵分三路,而且三个方向必须配合紧密……”

闵绯寒的计划说完后,第七巡卫所的无关门沉寂了好长一段时间,分别各自在脑海里反复掂量这个计划。

“计划倒是个好的,可是执行起来,却太过难以做到。”

开口的人是一个新提拔起来的小队长,名叫车郁,是这次新兵里面,素质最好,头脑也颇为灵活的人之一。

另一个同样受到闵绯寒青眼的,叫闻兴,一把子力气比李呐子还要大,所以也被提升为新的小队长。

这会开口说话的,就是车郁。

“我知道,这些比较细致些的,就交由马迁远几人,带着老兵完成。而你们,则带着新兵在稍远的地方埋伏,尽数将敌方派出的传令哨骑给拦杀了就行!”

闵绯寒没有再多做解释,而是直接分派任务,一锤定音!

马迁远、陈齐刚等人,各自互相看了看,并没有出声反驳。

车郁和闻兴见此,也不在开口说什么。

这段日子以来,闻兴、车郁还有新加入第七巡卫所的新兵,跟老兵们厮混熟识了后,听闻了不少关于闵绯寒的事儿。

再加上这些日子的跟随,倒是心中很是服气闵绯寒为人。

闵绯寒商议定策,巡卫所出了山边林地,找到一处羌候军的驻防营地后,各自按照计划,开始分散,各自进入指定的地点,或潜藏,或远离。

邱顺还有李呐子,带着十几个人骑着马,装作误打误撞的闯入了羌候敌军营地的戍守范围,很快就被敌军发觉。

一看邱顺等人只有十来个,于是瞬间从营地里追出来几十人,想要追捕。

邱顺和李呐子带着人‘慌慌张张’逃窜,一路将人引向两里地外,然后被闵绯寒带着的主力给围歼。

一来二去,地方的戍守营地也警觉了起来,不在分兵出营追杀邱顺这一支小队。

并且拍出散骑,向附近的大营或者其他驻防营地求援。

可是那些派出去的散骑,在离营不出五里,就被提前埋伏好的第七巡卫所小队,分别击杀在半路,使得这一个羌候驻防营地,直到被闵绯寒尽数剿灭,都没能传出半分消息。

有了第一次近乎完美的配合,接下来闵绯寒两天一夜见,带领着第七巡卫所横扫了三十里内的全部驻守据点。

而且也从被捕获的地方俘虏口中,探知了羌候屯粮大营的所在地。为了避免被人诓骗,闵绯寒询问了四个不同营地的俘虏,才放下心!

等到汇集巡卫所的人,闵绯寒带着人又钻进了山脚林地里,派陈齐刚还有藤笮,带着两个小队留在官道上侦查外,就在密林里静候消息。

她要的,是一个时机,一个空隙。

两天后,当羌候军发现这一部分的来往军报彻底断绝后,自然会派人来探查。

随即引来的,就是羌候大军的扫荡。

此时羌候军的‘锦苍城’,一骑探骑兵勒马驻足,飞身从马背上跃下,便一路顺着阶梯向上而去。

进了上方的一所满是侍卫的屋门,探骑兵气喘吁吁的单膝跪地:“将军,咱们左近几十里内的驻守据点,几乎尽数被毁……”

脸色惨白,这探骑兵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吓得,哆嗦着禀报军情。

“什么!?”闻讯的将官一脸难以置信,几十里,那不是几里。

七八个驻守的据点,每个据点里至少都是两百以上的兵员,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被人扫荡了不说,还愣是被耽搁了两天多,因为一直没有来往军报,才暴露出异样。

这要不是自己谨慎的派出探骑查看,只怕还被蒙在鼓里呢吧!

“整军!集合人马,本将亲自去!”

顾不得严寒,驻守此地域的统军大将,亲率三千铁骑,赶赴出事儿的区域。

只不过这次因为闵绯寒的设计,羌候军连同这位将领,一路被误导着,向着相反的方向追了下去。

等陈齐刚和藤笮确定了羌候大部队践行渐远,带着人绕了个弯儿赶回来后,闵绯寒这才率领第七巡卫所,加急赶路。

昼伏夜行,总算是在两天内赶到了敌方的屯粮大营附近。

寻找到合适的藏身地,这是一路上让人多携带的那一床纯白被褥,就起了作用。

趁着天色未曾入夜,传令所有人原地休息。

直到夜色降临后,闵绯寒让所有人身披白色被褥,趴在雪地上匍匐前进。

被褥掩身,加上此时已入冬季,大雪漫天,遍地都被白雪覆盖着。第七巡卫所的士兵身披被褥,不仅减少了凌冽寒意袭身,更因被褥是白色的,在夜晚看上去完全跟雪地没什么分别。

缓缓匍匐前行下,闵绯寒等人不断靠近着屯粮大营,羌候一方的驻守士兵,根本毫无所觉。

即便遇到一些离营巡查的哨探,只要披着被褥趴伏在地,哨骑也很难察觉有异。就算隔着不远路过,只要披着被褥的人伏在雪地不动,也不会引起敌人注意从而暴露行迹。

“嘘!”藤笮一队最先接近羌候屯粮大营,趴在大营围栏外,藤笮抬手轻声示意后面的人注意保持安静,切不可惊扰了敌人。

然后才让人从背包里取出一些短刃,轻手轻脚的割断那些捆扎木桩的麻条绳索。

近四百人,分了两个方向从敌营栅栏上开出可供潜入的口子,然后悄没声息的逐个摸索入营。

马迁远和车郁带着人分别干掉了那些打瞌睡的值夜守兵,然后又湮灭了附近的一些篝火。

让大营里每隔一段距离,就因为篝火被湮灭,陷入黑暗。

冬日夜寒,人都懒散的紧。

第七巡卫所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愣是没有遇到一个起夜撒尿的,直到八成的守夜士卒被人摸了脖子,营地内的篝火被弄灭不少,都无人察觉异常。

“找到屯粮的粮仓了吗?”闵绯寒见马迁远带着一小队人回来。

点了点头,马迁远侧过身向着大营右侧指了指。

闵绯寒看了眼左右,然后率先押着身子借着一段段的黑影地段,向着营地右侧潜行过去。

到了地方,藤笮等人也都在粮仓附近汇聚起来。

“陈齐刚,藤笮,你二人带着两百新兵,埋伏在咱们的退路上。”闵绯寒让二人几个带人离开,然后又对着邱顺和赵恢:“你二人带着五十人,埋伏在地方大帐附近,一会火起,乱箭射杀大帐出来的将领!”

邱顺和赵恢也转身带着人离开。

然后闵绯寒才让车郁、闻兴,还有马迁远分别带人将眼前的粮仓都泼满了火油等容易引火点燃的东西。

可惜了,这会儿没有火药,不然就简单了。

闵绯寒看着三人带着士兵小心翼翼,慢慢腾腾的费了半天劲,才将所有粮仓都处理好。

“一会点了粮仓,咱们不能第一时间撤退,要多拖延一下,让火势能多燃烧一会。”其实私心里,闵绯寒对烧了这些粮仓实在感到可惜。

“明白,留在这里都是老兵,拳脚功夫都够扎实。”马迁远十分有信心,就算多拖一阵子,也不怕!

“嗯,点火!”看了看半空月色,觉得时辰差不多了,闵绯寒果断的下令。

就这附近的篝火,点燃了火箭,几轮乱射下,排得密集的粮仓瞬息浓烟滚滚,火势撩撩!

足足烧了一盏茶,才有附近营房里的士兵被惊醒。

“……”觉得火光摇动,迷迷糊糊的士兵走出营帐一看:“来人呐,走水了……粮仓起……”

一句话没喊完,一支利箭‘嗖’的穿透了他的脖颈!

带着满眼的不甘和疑惑,那被士兵向后倒了下去。

但是他那喊出的半句话,依旧惊醒了周围的营帐里沉睡的羌候军士兵,不一会就有大量的士兵衣冠不整的涌出营帐。

原本夜色沉沉下的营地,顿时热闹了起来。

只不过不知从哪处不断飞射的箭矢,也趁乱收割着一条条性命。

被火烧的惶惶,又被不断冒出来的箭矢杀得凄凄,整个羌候屯粮大营完全乱作一团,毫无秩序可言。

一些低阶的武官,虽然也试图喝止士卒,试图聚集起士兵来防守反击。

但是一支支箭矢好像长了眼似的,凡是刚有些成色,聚集起小股守军,武官就会被箭矢射死!

来回几次下,顿时闹得更加混乱了。

“都给本将冷静下来!”从主帐里站出来。

“嗖嗖嗖……”

一阵散乱箭矢,当空降下,这位刚冒头,衣服都没穿整齐的将领,连带着主帐门前八名侍卫,转眼就被射成筛子。

附近的不少羌候士卒顿时愕在当场。

第二十九章 劫营烧粮2

“马将军阵亡了!马将军阵亡了……”

瞬间羌候屯粮大营炸了!

本就被奇袭打的昏头转向,这会营地的最高将领也随即阵亡,那他们这些小兵还打个什么玩意儿!

被打昏了头,吓破了胆,不少人开始试图逃跑。

也该着闵绯寒建功,这屯粮大营本该有两千多人驻守,可是正好前两天临时调离了一千多人离去。

结果今夜闵绯寒就带人来袭营,没遇见多少敌人不说,又先是一阵伏杀,一阵火烧,将营地搅了个稀烂。

第一时间击杀了敌军将领,彻底摧毁了敌军军心!

原本安排在退路的伏兵彻底用不上了,闵绯寒就带着不到两百老兵,分两处将整个屯粮大营打的支离破碎。

死的逃的,躲进营帐里闷头装死装孙子的!

一个时辰而已,这大营里竟然除了尸首,愣是在无一个活人!

“寒之,你看看这个!”陈齐刚跑过来,递出手里的一包东西。

闵绯寒楞了一下,这才接过来走到篝火旁借着火光打开。

仔细瞧了瞧:“这是——这,防御布局图!是羌候军的边防布局图!”闵绯寒瞬间脸色几变,然后心里一阵兴奋。

围过来的几名武官,也都脸上绽开了笑意。

谁都不曾想到,来奇袭军粮,竟然能弄到这么一份大礼!

闵绯寒捧着羊皮图纸,抬头对着陈齐刚问道:“那里找到的?”

竟然是一个传令军官,带着一小队人临时投宿军营,却运气不好正怼上闵绯寒等人,营地遇袭的第一时间,他就带人想要逃,结果运起一背到底,走的方向又正好是陈齐刚等人驻守的退路方向,结果……

闵绯寒等人听完陈齐刚的话,纷纷笑的上不来气儿,这是要多背时,才能倒霉成这样子!

笑归笑,闵绯寒随即就想到了什么:“邱顺!”

“在,属下在这里!”邱顺从武官中挤着探出头。

闵绯寒顺手将‘布防图’递给邱顺:“拿去找些纸笔,将布防图画下来带走,然后将 原本给陈齐刚,让他塞回那死去的传令官尸身里。”

这一决定让人不解,藤笮站在一旁问道:“为什么不直接带着羊皮走,反正这里的事儿也瞒不住!”

有了藤笮的提问,其他人也就不用开口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闵绯寒身上,纷纷等着她解惑。

闵绯寒见众人一脸不解,只能将话说的更明白点:“为了给咱们争取时间,我们若是带着原本撤退,敌军必然会因为‘布防图’落入我们手里,死追不放,而且下手狠绝!

可是若让他们找到那传令官的尸身,见到原本无事,至少可以短暂的迷惑住他们,让他们误以为咱们手上没有‘布防图’,从而不会跟咱们不死不休!”

“可是你也说了,只能迷惑一时,那最后还不是不死不休!”

闻兴一句话说的闵绯寒直翻白眼,无可奈何:“那马上死和两三个时辰后死,你怎么选?”

“反正都是死,早晚还不都一样,那不如早点死好了!”

闵绯寒瞬间有种想马上弄死闻兴这货的念头!

明白过来的众人,纷纷暗中对着闵绯寒竖个拇指,就连一向憨傻憨傻的李呐子,这次都比闻兴显得聪明些。

暗中撤了闻兴一把:“你是傻的么,寒之说的有道理,你还缠着追问什么,快收拾收拾准备撤退!”

“哦!”闻兴跟李呐子两人脾性相近,所以这会被李呐子一阻止,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

只不过跟着李呐子去准备撤退时,还是很不解的问道:“那你告诉我,有啥分别?”

“……”李呐子被闻兴问的一愣,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寒之说的话,一定都是对的!”

“好吧,我听你的!”闻兴点了点头。

简单的收拾了一番,闵绯寒除了特别交代,让众人多多从军营里收集一些箭矢带走外,其余的军资,尽数堆起来付之一炬。

看着整个屯粮大营都陷入火海,闵绯寒带着第七巡卫所快速的撤退进山区,准备翻跃山岭,从另一个方向快速撤退。

可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就在闵绯寒带着人刚刚接近山边林地时,就遇到了一大队羌候敌军。

在这种境遇下遭遇,闵绯寒毫不犹豫的下令强杀过去,必须第一时间冲破敌方阵线。

否则一旦被敌军拖在这里,唯一的下场就是全数覆灭。

酣战不歇,一场大火烧遍了屯粮大营,眼看着没多久就要天色放亮,第七巡卫所却被一群羌候士兵拦在军粮大营不远处。

情势危在旦夕间,闵绯寒脑子飞快转动起来。

“车郁!”闵绯寒脑海里灵光一闪。

“属下在!”车郁急忙应道。

坐在马上,伏身对车郁吩咐了一阵,又抬手快速的比划一阵。

车郁很快就明白了闵绯寒说的意思,快速离开口,没一盏茶就带着七十多巡卫所士兵,手持弓箭的站在后方一处凸起的小丘陵上。

“预备——放!”

箭如雨下,在车郁带人蹬上土丘前,闵绯寒就已经让人传令给前方的马迁远、藤笮还有陈齐刚三人。

让他们与敌军缠斗时,隐晦的将人往后方引。

这会两军的拼杀之地,已经很是靠近闵绯寒跨马立足之处,而且随着双方死拼硬磕,都已经打出了火气。

羌候军一方彻底没有察觉,此时早就处在车郁带着的那群弓箭手射程内!

当一阵阵散射的箭矢不断从空中坠下时,羌候一方瞬间惨死一片。

不断的有人倒地,全身或是插着两三支箭矢,或是全身七八处中箭倒毙!

可是最让羌候军武官诧异的是,西虢人是怎么做到的,如此密集不间断的抛射,就算在熟练地弓箭兵,也不可能如此频繁不间断的拉弓射箭吧!

闵绯寒看到敌人短短时间内,就死伤惨重,后方完全跟不上前方兵员损耗的补充。

时机已到,闵绯寒一声令下,李呐子、闻兴带着剩余的人,一股脑的加入进去,瞬间就冲散了羌候这支军队的阻拦拖延。

眼看着闵绯寒带领的西虢人就要冲破防线,那羌候将领也起了拼死力战之心。

“来啊,跟着老子上,今天只要能将这些人拖在这里,就算咱们战死干净,也对得起羌候,对得起祖宗了!”

说罢,那将领拔刀率先冲了出来。

有了将领的鼓舞,倒是有不少人都跟着冲上前阻止闵绯寒的第七巡卫所,可惜当又一轮箭雨飘过后,那跟随着敌军将领的人,瞬间身死过半!

而后方那些没有跟着瞎冲的羌候军士兵,一个个脸色惨变。

“找死!”藤笮抬手拨开了那将领的一刀,反手就是一记手刀。

看着被一击打昏过去的敌将,藤笮:“来人,绑了带走!路上还能有个人质,好歹是个将官,多少有些用处的!”

终于冲破敌军的阻拦,闵绯寒带着人瞬间冲入山林内,身影转瞬消失。

只不过这一战第七巡卫所也损伤了几十人,尤其是新兵,死伤的最多!

一夜过去。

之前被闵绯寒设计,偷袭清扫了整整几十里内所有驻守据点镇守将军,此时也回过味儿来,察觉到自己中计。

“传令,掉头加速进军!”心中恨恨,这位将军脸上一片铁青。

“青狮”张涛,羌候军内中层悍将。

可是如今却被闵绯寒的手段,耍的犹如无头苍蝇,来回疲于奔波。

默不作声的带着三千骑兵调头疾驰的同时,也在心中默默算计起来,究竟是什么人耍了这一手手段。

悉数想了想西虢军中的将领,要说能将他‘青狮’张涛玩弄于鼓掌的,也不是没有。

但是任凭张涛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会是谁甘愿冒这么大凶险,深入己方腹地,给自己如此大一个难看!

“给本将军快点,加快速度!”张涛心中越想越堵心,也就更加急躁的催促加速赶路回去。

走到一半,几骑哨探从远处迎面疾驰而来。

张涛止军,命人去将那几个哨骑唤过来,见几人面色难看,眼中神色慌急:“出什么事儿了?看你们几人神色惶惶!”

“回禀张将军,咱们的屯粮大营被人烧了,满营的粮草被烧了个七八成!各种军资,冬衣铠甲,也被毁的七七八八……”

话都没说完,张涛就怒吼:“孙北迟那王八蛋干什么吃的?怎么会……”

骂到这里,张涛随即想起了自己,要是偷袭了屯粮大营的人,正是清洗了自己驻守地域七个据点的西虢军,那自己这一次怕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于是本想痛骂看守屯粮大营将领的张涛,脸色也跟着灰败起来。

“将军,孙北迟将军当场身亡,战死时身中十七箭!”

这会彻底没有了骂人的心思,张涛挥了挥手,放着几个哨探离去,自己则带着骑兵继续赶路。

既然事情已经闹成这样,只能亡羊补牢,寄希望于能够剿灭这些深入腹地的西虢士兵,从而减轻自己的过失。

张涛心思还算清明,没有因为气急和军粮被毁的打击,陷入狂躁暴乱。

另一头,闵绯寒此刻正带着第七巡卫所的人,打扫着刚刚经过一场激战的阵地。

看着加紧收集箭矢的士兵,闵绯寒心头越发的焦急起来。

这才一日之间,就连续遭遇了两场林间激战,若是照此下去,怕是这一次真的很难走出这密林,平安回去了!

“寒之!”

一道疾呼,让闵绯寒心头一惊!

第三十章 取舍

“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后方又大量的追兵已经跟了上来!”马迁远三两步跑过来催促。

这消息让闵绯寒十分吃惊,接连在林子里打了两场遭遇战,严重的拖慢了移动速度。

“都停手,迅速整队离开此地!”闵绯寒急忙传令下去。

离开了激战的地方,第七巡卫所一路上分毫不敢耽搁的赶路,就连吃喝都是在移动中完成的!

夜间也没有停下休息,现在整个第七巡卫所已经减员到不足三百人了。

加急行军不分昼夜的赶了两天路,实在疲乏的不行,这才停下稍歇两个时辰。

恰逢忽然雪势加大,闵绯寒临睡着前才稍能放心些,在这种天气情况下,追击的敌人必然会受阻,应该能够有充分的时间让士兵们缓解疲劳。

想着想着,闵绯寒就沉沉睡了过去!

两个时辰后,闵绯寒被值守的士兵唤醒,其他人也都逐一被人叫醒,顾不上吃饭,大伙都是掏出冷硬的跟石头似的干饼,就这水壶的冷水边赶路边啃几口果腹。

另一头,张涛带着人也紧赶慢赶的到了‘西怀岭’,根据一路上不断得到的线报,那股西虢部队,此时正在崇山峻岭间跋涉逃窜。

想起自己驻守地域被这些人搅得一团乱,张涛就恨得牙痒痒。

盯着眼前的山岭草林,张涛昂了昂头:“给本将军弃马,进山拦截那股西虢士兵!”

几千骑兵,瞬间弃马涌进山林,挑着砍马刀竟面前的杂草枯枝清除干净。

一个多时辰后,闵绯寒等人终于被张涛拦截住。

前部探查的人员察觉到敌踪,传报回来后,闵绯寒下令就地掩藏,借着此时风雪之势,伏藏在雪地里避过这波敌军。

可是片刻后,忽然从一侧传来了兵刃交击之声。

看着左侧渐起的哄闹喊杀,闵绯寒闭眼微顿。

没一会就有士兵过来,告知了暴露原因:“是藤笮部的新兵,因一时不慎滑手,让满弦的箭矢射出去,暴露了行踪!”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闵绯寒让人尽数起身,利用树林不断和敌人对射。

可是让闵绯寒没想到,这次应对的敌军竟会如此之多。看着不断涌现的敌军身影,闵绯寒心知今日怕是凶多吉少!

心里同时也在斗争,究竟是放弃这些人,自己趁机独自逃离,还是……还是陪着这些人一起死在这里……

“寒之,你带些人先走,我们留下来拖延一阵,不管如何,总多一份生机!”马迁远带着李呐子跑过来。

原本正在心里纠结着的闵绯寒,听见马迁远和李呐子的话,忽然感到心头一震!

呵呵……她是真的很想带几个人,不顾一切的逃命。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些熟悉了的面孔,还有那些在前面不断跟敌人对射,不时有人倒下再也爬不起来的情景后,闵绯寒脚下就是迈不出去了。

张开嘴,声音有些嘶哑:“李呐子你留在我身边,一会我有事儿吩咐你做。”说完,闵绯寒转脸看着马迁远:“你带着你的两个小队,在后退路上的右侧隐蔽,一会敌军靠近,你们在闪身射杀,随后就带人后撤!”

马迁远本还想再劝,可是瞧见闵绯寒沉下来的面孔,犹豫了片刻才叹着气离去。

见马迁远离开,闵绯寒直愣愣的盯着前面还在激战的地方,对李呐子道:“李哥,要是我拖着你陪我去死,你会不会恨我?”

先是一愣,李呐子想都没想就开口:“你别拖着我死,我带人阻拦着他们,你快点趁机会跑!”

闻言闵绯寒笑了,笑着的脸上有些凄凄,可心中却觉得暖暖的。

然后招手让李呐子附耳过来,悄悄的吩咐完后,李呐子一脸不解和惊诧:“这,这不行,你……”

“这是军令,你没资格反对!”冷着脸呵斥,闵绯寒根本不在给李呐子开口说完话的机会!

可是随即:“只要李哥你别恨我,不然咱们真的谁都逃不出去!”

“……不恨,那,那我去安排人!”李呐子犹豫着,走几步一回头。

双方不断的维持着在树林间的对射和追杀,闵绯寒一方的人由于近期总是游走在山林,所以远比张涛带着的几千骑兵熟悉林地战。

虽然张涛兵多,可是损失也大。

不到一个时辰,被西虢士兵放风筝似的,来来回回射死了不少手下的精锐骑兵!

也许是急了,张涛直接下令,燃起了火矢开始跟西虢士兵对射。

如此一来,带着火的箭矢钉进树干,或是落进冬季的枯黄草木间,借着风势,没一会儿就烧了起来。

别看这会大风大雪,可是这火不但没因为风雪扑灭,反而越烧越旺了!

正带着人跟羌候追兵酣战对射,马迁远、陈齐刚、藤笮还有闻兴和车郁等人,却忽然被闵绯寒召集开会。

虽然心中焦急,可也只能将指挥暂时交给身边的几个队长。

等几人赶到闵绯寒处,马迁远和陈齐刚有些皱眉!

难怪说觉得后方的支援变弱了许多,竟然不少人都被抽调到这里了。

心中虽然不快,可是也没人质疑闵绯寒。

陈齐刚心焦前面的战事,正准备开口,却忽然感到背上一阵猛击,人没立住直接趴了下去!

可紧接着的事情,让陈齐刚脸色冷了起来:“李呐子,你狗日的要干嘛?!!!”

“……”李呐子闷着头不吭声,帮着这六名士兵,将陈齐刚捆了一个结实。

这边陈齐刚被捆,其他藤笮、马迁远等人,也被身后的士兵突然放倒。

只有邱顺和赵恢两人,被四名士兵紧紧看住。

“闵,都尉官,您这是要干什么?”邱顺脸色煞白!

“放开,放开老子,李呐子,老子定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陈齐刚远比别人聪明。

他不认为闵绯寒绑他们是要投降,他信这个小个子,服这个全第七巡卫所年龄最小的人!

那么现在忽然如此,就只能有一个可能。

陈齐刚不能让这事儿发生,正要提醒邱顺和赵恢,可是闵绯寒却比他快了一步。

“把他的嘴,堵了!”

李呐子从身旁草窝扯过一把野草,顺手塞进了陈齐刚的嘴里!

彻底无法言喻,陈齐刚双眼赤红,隐隐有泪水积蓄起来:“唔唔唔……唔唔!”

闵绯寒一招手,附近的百来人瞬间集合起来。

将这些被捆绑好了的人架走后,独留下了邱顺和赵恢。

“邱顺大哥,这次委屈你了。”闵绯寒说完,也不管邱顺什么反应,转头瞧着赵恢。

赵恢这人沉闷,虽然也是读过书,自己也教过他一些兵法之类。但是此人守成有余,实在不是个能随机应变的,因此平时多是在营里负责一些后勤,或者补给方面的事儿。

但是此时,却是非这种人不可。

“这个你拿着,放在最贴身的地方。”闵绯寒递出一块兽皮包裹的物件儿。

赵恢认得,这是当日从传令官尸体上搜出来的敌军布防图的拓印本。

“都尉官,你这是什么意思?”赵恢伸手接下。

“赵恢听令!”闵绯寒声音不大,但是异常严厉。

“属下在!”

“本都尉官命令你,带着这边防图,还有陈齐刚、马迁远那起子人,给我走,一定不许半路放开他们,直到西虢大营,才许你给他们松绑!”

赵恢也只是木讷呆板了些,行事比较耿直守礼,但绝不是笨!

“这不可以,都尉官大人,我们死都不会抛下你!”赵恢直接站了起来。

“嘭!”

闵绯寒直接一脚吧赵恢踹到,可见这一脚她是真用了力的。

“要死死回西虢大营!给本都尉官将这拓印本带回去给夏侯元帅!”弯下腰揪着赵恢的领子:“别让我们死的没价值!”

“送他们走!”

李呐子走过来,面无表情的拽着赵恢和几名士兵离开。

一路上赵恢还试图挣扎,可是他和邱顺本就是读书的书生,虽然在军营里这么两年,身体素质还是偏弱了些。

“呐子,咱们可都是老伙伴了,你不能这样,你这样是陷我们于不义啊!”赵恢哭着哀求。

“滚你娘的!”李呐子将赵恢一把推进了那些奉命撤离的士兵间,然后伸手指着赵恢,也是对这些奉命逃生的人说:“能活着回到大营,活着生存下去的,才是真男人!

别以为跟着我们死在这里,你们就是爷们儿了。

完不成任务,即便我们都活着回去,也要被人笑一辈子!”

说完,李呐子含泪看着眼前这群弟兄:“都尉官还有句话让我告诉你们,快点走,别让我们死的没价值!

滚!!!”

这会反应过来的马迁远、藤笮、闻兴和车郁,也在人群里不断的挣扎嘶吼,可是每个人都被布条封了嘴,只能‘唔唔’的发出声音。

李呐子看了一眼那几个:“你们一定想杀了我吧,可惜了,这辈子没机会了!”

看着这群人含泪快步离开,李呐子的一双虎目留下了那再也忍不住的热泪。

半个时辰后,闵绯寒带着李呐子和邱顺,领着剩余的不足百人,边战边退,将张涛和几千敌军引向了相反的方向。

一路不断的拼杀,箭矢射没了就捡着山林间的土石疙瘩扔。

可是在怎么也是面对着数千敌军的包围,而且从中就有后方的追袭敌军也和围了上来,逼得闵绯寒不得不带着几十名巡卫所士兵,再次改变了方向。

“寒之,咱们,没路了!”李呐子有些气喘。

“啊?”闵绯寒闻言,从正在指挥着人丢土旮旯的‘工作中’转过头。

第三十一章 中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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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他,还活着!!!

夏侯宴手持敌军的边防布局图,连夜和军中众将商议,一个时辰便定下了几个行动方案。

但是经过深思后,夏侯宴将这次分兵突袭地方的总行动指挥权,移交给了彭瀚韬将军,而他则留在中军,镇守大营。

其实夏侯宴很想亲自率军出征,可因为闵绯寒的牺牲,夏侯宴心中无法平静,若是以这种状态去指挥大军,一旦出错就悔之不及了!

好在彭瀚韬也是个堪托付的人,有他指挥,这次必然能在羌候军损失大半军粮后,再吃一个狠亏!

三天内前方战局不断发生变化,每天的战报一封接一封送进帅帐。

西虢大军展开雷霆扫穴的针对性攻击行动,给羌候军控制的边境地域带来了惨重的打击,此时西虢与羌候双方之间的防守线,一而再再而三的向羌候腹地推移着。

夏侯宴放下了最新的战况军报:“宇泰随我出帐走走!”

正在一旁处理杂事的宇泰,闻言放下手中的笔。

两人在军营里漫无目的的走了一段路,宇泰忍了几忍,终于还是开口:“元帅,不然让人牵两匹马来,属下陪您到营外的僻静处——散散心?”

宇泰的话让夏侯宴一顿:“也好!”

营地外一里之地,夏侯宴和宇泰骑在马上,看向了羌候贼军的方向。

宇泰瞧着夏侯宴的背影,忽然发现眼前这位年少的统帅,这几日着实改变了很多。

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让宇泰心中蓦然感到一阵酸涩。

“回营吧!”夏侯宴望着一个方向,发了一阵呆后调转马头。

就在宇泰跟着夏侯宴准备返回营地时,跟在他们身后稍远些侍立,警戒四周的一名狼狮营护卫,忽然疑惑的:“嗯?那是……”

月色下,稍远些的山丘边缘,十多道幽幽黑影踉踉跄跄往大营方向移动着。

“警戒,有身份可疑之人接近!”那侍卫双目鹰盼。

夏侯宴闻言调转马头,又转向了身后:“别急着攻击,看看可是前方送来战报!”

“不对,此时应该已经不会在送战报。”宇泰在身后提醒道。

见夏侯宴驻马不动,宇泰也只能示意狼狮营护卫收缩护卫圈,变得一会生变,不急保护。

这边宇泰等人明松暗紧的原地静候,而这十来个脚步踉踉跄跄的人,也是咬着牙,一步步近乎挪腾的向着远处燃烧着篝火油灯的地方接近着。

顿饭功夫,当那十多道身影,出现在目力所能清楚辩查的距离后。

“他,他们是……”宇泰震惊的双目欲裂!

夏侯宴则是紧皱着双眉,已经瞧出来来人形色不对劲:“给本帅让开!”拍马冲出狼狮营侍卫的护卫圈儿。

另一头,看着几道身影快速接近,邱顺疲惫的露出一抹笑意:“总算是活着回来了。”

“噗嗵!”

可是回应他的不是李呐子的粗鄙言辞,而是一道身影恍然见向前扑倒的声响。

而随着李呐子扑倒后,他肩上扛着的一个人,也重重的摔在地上!

“别,你小心寒——”

邱顺蹒跚着想跑两步将地上的人扶起,可惜他自己也随之双腿一软,趴在地上了!

“吁——”

夏侯宴扯住马缰,飞身而下。

“闵寒之!”一眼就瞧见了侧身倒在地上,双目紧闭的闵緋寒!

邱顺躺在地上,撑着不让自己也跟着昏过去:“元,元帅,都尉官身中箭伤,救他,救……”

“你说什么?!”

夏侯宴将地上的闵绯寒揽进臂弯,抬头却见邱顺一头栽倒地上,也跟着昏了过去。

至于其他第七巡卫所的幸存之人,早就累的气喘不已,根本说不出半个字儿来。

有的跟李呐子和邱顺一样,瞧见来的是西虢大营的人后,第一时间闭上双眼,睡了过去!

“将这些人,带回营地救治,一个都不许死!”夏侯宴近乎咆哮道。

一面说着,一边将闵绯寒抱着跨上骏马,掉头就往军营大帐疾驰!

宇泰等人反应过来,不敢怠慢,急忙指挥在场的狼狮营侍卫,一人一个的扛起这些幸存下来的士兵,急速返回大营!

夏侯宴御马一路直接飞奔到帅帐外,抱着闵绯寒进了后帐。

“去请军医,马上去!”夏侯宴神情焦躁,路过门口站岗的侍卫时吩咐。

两边的侍卫不敢耽误,飞一样的去找军医!

夏侯宴轻手轻脚的将人放倒自己平日歇息的床上,然后用毯子搭到闵绯寒身上。

瞧着闵绯寒左胸肩下的血污,还有连着衣服一起包裹进去的布条,夏侯宴伸手就去解开那些东西,顺道解开了闵绯寒的胸甲和里衣……

但是当里衣刚掀开数寸,夏侯宴好似被雷击了一般,身子抖了一下僵立当场!

赶回营地的宇泰将肩上的邱顺交给营地的士兵,让他们就近安排在营帐里急救照顾,就赶往帅帐。

可是当他一进后帐,却发现夏侯宴傻愣愣的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闵寒之一脸的不可置信。

“元帅,你这是——”宇泰疑惑道。

被宇泰的话惊醒,夏侯宴一把将覆盖在闵绯寒身上的毯子又往胸口以上拉了拉!

这才转过头,推着宇泰往后移动了几步:“他是,她是女,女的!”

“……”宇泰默了,然后‘哈’一声笑了出来:“啥!元帅你逗我玩儿呢?!”

夏侯宴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宇泰,脸上没有半丝玩笑的表情。

宇泰原本泛上脸颊的笑容,也犹如冰雪遇到烈阳一般,缓缓消融掉!

“元帅,若——按照军规,那闵寒之可就……”下面的话宇泰没敢说出来。

这段日子,他是亲眼看着夏侯宴是如何看重这个小子的,如此岁数就入了夏侯宴的眼,日后在西虢的前途,可以说是不可限量的!

但是现在……若真是女子,那只怕别说前途,这条命还能不能留住,都两说。

“元帅,军医到了!”外帐传进来侍卫的话。

夏侯宴和宇泰脸色同时一变:“不许进来!”

说完,夏侯宴扯过宇泰:“快去,将九儿姑娘请来,还有米老。”

宇泰点了点头,稳了稳自己的心绪和神色,这才快步离去。

二人谁都没有再提起军规一事,好像从没有过这一茬!

当时闵绯寒知道这次深入敌后偷袭军粮凶险太大,临离开时就没有让米老随军。

可是现在要请来米九儿,那就必然瞒不过米大夫,毕竟这二人乃是父女,夏侯宴深思过后,觉得还是将米老同请来为好。

心里焦急,越发的觉得时间难捱。

夏侯宴正自等的不耐,外面终于传来了脚步声:“米老,烦您外帐稍后,我带九儿姑娘进去!”

“好,真的是,是寒之回来了吗?”米老的声音有些咽咽之色。

宇泰只是点了点头,实在没心思再跟米老多解释。

陪着米九儿进了后帐,果然见夏侯宴脸色已经更加难看了!

“烦请九儿姑娘快些给她检查下,定要将她救活!”夏侯宴话音里透着不容辩驳的味道。

米九儿眉尖儿挑了一下:“医者治得了病,但是治不了命,元帅你……”

夏侯宴怎能不知这个道理,但是他做不到,现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能眼睁睁的看她死!

尤其是当他知道那个小子,是她,而不他的那一刻起,心里的某一处,好像被什么敲碎了一般。

宇泰见夏侯宴还想说什么,急忙拦下话头:“元帅,先让九儿姑娘看看寒之吧!”

夏侯宴张了张嘴,把本想说的话换成了:“有劳九儿姑娘尽力!”

二人出了后帐,神色惶惶的不断向里面张望,任由米老这会怎么探问闵寒之的情况,夏侯宴和宇泰都没心思细说。

米老见此,也知道此时不适合再追问,只要那孩子能好好回来,就怎么都好。

营帐里米九儿也是皱着眉头,一边处理着闵绯寒胸口的伤患,一边嘴里心里嘀咕着骂人!

这箭伤伤的到没在要害,可是后来的处理和用药,却都误差大了。

加上拖延了这么些天,人不但没死,还能保留着一口气儿真的算是奇迹了!

弄了大半个时辰,米九儿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由于闵绯寒受伤已经是几天前的事儿,身上染着的的血液早就干枯,因此到不像刚受伤时候,会清洗出一盆盆的血水来。

可是那些干涩的血痂,有的陷在伤口内,更让米九儿费事儿。

好在米九儿耐着性子,用工具清理干净,终于处理好了伤口,用了药又细细包扎过。

“竟是个女的,这可好玩儿了!”米九儿此时才有空,轻薄了一下陷入昏迷的闵绯寒!

米九儿处理好了事情后,这才转身出了内帐。

“她,怎么样?”夏侯宴急忙停住来回走动的步子。

宇泰和米老也是一脸忐忑的看着米九儿,尤其是米老,心知自己这个女儿有时候就爱在关键时刻拿捏人,也几次用眼神示意,这次不许任性。

米九儿知道自己老父亲的意思,也知道父亲欠着帐内昏睡的那个女子一条命,因此这次也没有心生笑闹的意思:“伤口处理好了,但是因为拖延了太久,就算能活下来,也需要好一段日子调养,且看能不能过了今夜吧!

但是此时绝对不能在随意移动她,不然……”

当夜在帅帐之侧,加急的搭建了一座新的帐篷,闵绯寒却没有被移到新帐篷里。

住进去的是夏侯宴,因为米九儿出来后提醒,闵绯寒此时绝对不能再被胡乱移动。否则一旦伤口在此崩裂,那么就算是大罗金仙也甭想把人救回来!

夏侯宴让米九儿留在帅帐照顾闵绯寒,并且反复叮嘱过,不要让闵绯寒知道自己晓得了她的身份的事儿。

米九儿一脸好笑的看着夏侯宴,趁势勒索了好些东西,尤其是大量的药材,这才点头同意帮着夏侯宴隐瞒。

至于米老,本就身受闵绯寒大恩,更不会透漏出这个秘密。

第三十三章 被调戏了!?

两日后闵绯寒还不曾醒转,可是帅帐外却围了一堆儿第七巡卫所的人。

邱顺和李呐子醒来后,自然要带着那十多人返回巡卫所的驻扎营地,因此闵绯寒伤重未死的消息,也就瞒不下去了!

只不过这会堵在帅帐外的人里,没有李呐子。

因为当天那货就被马迁远、藤笮、陈齐刚一伙子人打了个鼻青脸肿,被米老按在营地里养伤呢!

要不是邱顺适时的提醒,陈齐刚他们是真的不会轻饶了李呐子。

“宇参将,我们都尉官大人醒了吗?”看着宇泰从里面出来,陈齐刚上前问道。

宇泰真心的哭笑不得,他这进出一次,这帮人就堵过来问一次。“还没醒,大夫说了,她不会醒的这么快!”

陈齐刚等人闻言又默默退了下去,倒是没有人吵吵闹闹的要进去。

摇了摇头,宇泰转身去办事儿了。

“你们都堵在这儿干什么?”彭瀚韬一身灰土,刚从阵前回来。

陈齐刚这些人他都认识,可是这会这些人堵在帅帐外,彭瀚韬实在不想他们触怒夏侯宴,毕竟此时那个孩子不在了,不再有人会为他们出头了。

即便是自己这个先锋营的大将,也未必有把握从盛怒的夏侯宴手里,救出这些人。

“见过彭将军!”马迁远、陈齐刚等人连忙侧身避让。

彭瀚韬向前了几步:“不管什么事儿,都不能堵在帅帐门外,闹出事来,可没人保得住你们了!”

陈齐刚听出了彭瀚韬的关心之意,但是看样子这位先锋营的大将,还不知道闵都尉官未死的消息。

“多谢彭将军,但我们不上来闹事儿的,我们就是在等我们都尉官醒来!”陈齐刚难得这会脸上能露出一抹笑意。

彭瀚韬闻言一愕,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没转过弯儿。

木了半天:“你,你是说寒之那小子他!”

陈齐刚将事情简略的说了下,彭瀚韬原本紧绷的脸上也露出了酣然的笑意:“好好,他活着就好,对了,既如此我也不能多带人进去,免得扰了他!”

说罢,就回身叫过了两个高位武将跟着进帐,原本一起跟着来的其他将领都被彭瀚韬挡在门外了!

陈齐刚等人在帅帐外守了四天,可是闵绯寒依旧半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夏侯宴也忍了陈齐刚等人四天,终于忍不住,命人强行将这帮第七巡卫所的人给扭送回营,并且强制不许这帮人出来。

等宇泰带人将第七巡卫所的那帮子刺头送走回来后,耳朵里就传来了夏侯宴的声音:“那小子,她还没醒吗?”

“没,不过刚才我见九儿姑娘一直守着寒之没离开,想必就算人还没醒,也不会有事儿!”宇泰安慰道。

夏侯宴默了一阵:“宇泰,你说她,是怎么会出现在军营的?这事儿——”

“主子,您的意思,莫不是要查?”宇泰追问。

“哼!”夏侯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带着怒气闷哼一声!

停了片刻,夏侯宴终是忍不住心里的疑惑:“宇泰,你按照入营登记的记录,让人去她的家乡查一查,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她身为女子,敢冒死潜入军营服兵役的!”

夏侯宴不信,这个敢跟他当面叫板,正面硬扛却又懂得适时收敛,占了便宜就知道退一步自保的聪明人,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女子擅入军营,那是死罪呀!

其中必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夏侯宴十分好奇。

宇泰看着坐在帅位上愣神儿的男人,心头闪过一抹窃喜,但是面儿上一点不显的:“是,属下这就吩咐人回去暗查——但是,若查出来点什么……元帅打算如何处置?还有,现在这个情况——”

夏侯宴沉默着。

宇泰等了等,见夏侯宴不说半个字,心中便了然了!

“交代九姑娘一声,让她多费点心。”

宇泰临出帅帐前,夏侯宴忍不住的叮嘱一句。

“是,属下知道!”

……

当天夜间,闵绯寒浑身酸疼的悠悠醒来。

“有,有吃的么?我好饿!”

正在后帐案几上调配药物的米九儿,听到声音先是一愣,然后‘噗嗤’一声轻笑出声。

头一次见一个昏睡了很久的人醒来不是要水喝,反而是要吃食的!

忙放下手中的工具,紧了两步走到床边:“还好你醒了,在不醒我看那夏侯元帅就快炸毛了!”

闵绯寒晕乎乎的,除了觉得浑身酸疼发冷外,就是觉得肚子非常饿。

“我好饿,有,有吃的吗?”闵绯寒依旧浑浑噩噩的。

米九儿转身从床头的小几上端起了一个粗瓷碗,从小炉子上掏了几勺米粥。

轻手轻脚的给闵绯寒喂进去后,还没等把碗放下,就看人又睡了过去。

“哎,你这命真大,不过能醒过来,就好!”其实这两天米九儿也是心下越来越悬着了。

五六天都不见人醒过来,在这么躺下去,活人都难保睡死过去!

第二日一早,闵绯寒又醒过来要了几口水。

可是喝下去后,又是一歪脑袋睡了过去,直到中午,米九儿从外面端着一些晾晒好的生血药材回后帐,才发现闵绯寒是醒着的。

“你这会觉得怎么样?”米九儿看着眼神比尽早和昨晚都清明多的闵绯寒,急忙问道。

“呵呵!”闵绯寒竟然笑了笑,然后点头:“我觉得好多了,就是没什么力气,还有些饿!”

说了这么些,闵绯寒才想起一个事儿:“你是谁,是你救了我么?”

米九儿睁圆了眼睛,勾起嘴角:“哎呦呦,啧啧,你可算是想起来问问我是谁了!不过你不觉得问的晚了些了么?”

说着,还弯下身子,脸对脸的瞧向了躺着的闵绯寒。

见闵绯寒往旁缩了缩,米九儿眼中划过一抹笑意,反而又往前逼近了点:“我救了你,你打算怎么谢我?”

“我……这是哪里?”闵绯寒转动眼珠瞟了瞟四周,发现像是军营的营帐,于是借故岔开话题问道。

可没想到米九儿勾起的嘴角笑意更明显了些:“别给我打岔,甭以为能糊弄过去,你先说怎么报答我!不然你这——身为女儿身的秘密,我可保不齐给你说出去!”

越说声音越小,但是闵绯寒听着这话,却是越听身上越加发寒!

“你,你……想要我怎么报答?”

“嗯——不如你——以身相许吧?!”米九儿说完,还直接头一歪,就势躺在了闵绯寒身旁。

眼看着面对面的闵绯寒双眼一阵圆睁,借着就要挺身坐起来!

“哎!你别动,快老实躺着,伤口好不容易才开始愈合,这都没长好呢你别再乱折腾给我找麻烦!”说着,急忙起身将人按了下去。

闵绯寒躺在床上,微微眯起眼睛盯着米九儿:“你,是羌候军的人?”

由于米九儿穿的不是军装,因此闵绯寒误以为李呐子等人终是没逃出羌候军的追击,被人俘虏了来。

也不知道这会李呐子等人是不是还活着,这个人又留下自己不杀,是什么意思?总不会真的是看上自己,想要……

脑子里想着,闵绯寒双眼越发的染上了一抹寒意,要是这人真的敢做点什么用强的事儿,那大不了自己寻思也不受辱!

兴许是瞧出了闵绯寒的心思,米九儿急忙收敛神色:“好了好了我不惹你了,你别闹腾,也别担心。

这里是西虢大营,你这会是睡在夏侯元帅的帅帐里的!”

米九儿不说还好,结果一说闵绯寒直接脑子里开始了莫名其妙的脑补!

难道说不是眼前这个人要睡自己,而是夏侯宴那个挨千刀的趁着自己昏睡,把自己给睡了!!!

好在这会闵绯寒人醒了过来,脑子也渐渐恢复正常,转而一想就否定了自己刚才忽然冒出的奇葩想法。

夏侯宴就算不是好人,至少也不至于趁自己受伤昏迷之际,对自己做什么没人性的举动。

“唉唉唉!”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眼睛乱飘,米九儿就知道人在胡思乱想,赶忙出声将注意力拉扯回来。

闵绯寒侧头:“你到底是谁?”

米九儿翻个白眼儿,将事情简简单单的跟闵绯寒说了个大概,这才让闵绯寒把心放下肚子里。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被这大夫知道,就浑身不自在起来。

“你打算要挟我?可是我绝对不会嫁给你,你想都别想!”闵绯寒一扭头。

‘噗!’米九儿原本想放过闵绯寒的,可是一看那小小的,白白净净的脸儿,就没来由的想要去逗逗。

“不嫁我,那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情捅出去?”米九儿装作神色一沉:“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难道不该答谢我些什么?”

闵绯寒承认,自己被他所救是该答谢,但是要是将自己贴上,那就不情愿了。

若是相熟或者真的互有好感还则罢了,可这就是个陌生人,借着给自己疗伤白占了自己便宜不说,还这么厚颜无耻的威逼自己,真是可耻!

“我,咳咳咳——”

闵绯寒心中气恼,一时情急呛到自己。

米九儿见闵绯寒咳嗽起来震得浑身抖动,生怕伤了创口,急忙:“好好,这次我是真不逗你了,你别激动!”

说着,主动捏过闵绯寒的一只手。

闵绯寒使劲抽了抽,可是身子一点力气都没有,愣是只能任由着这人动作了!

第三十四章 如此别扭

营帐里静谧了一阵子。

闵绯寒的手哆嗦了一下往后抽,这次米九儿没有继续禁锢着。

“你,你也是女的?”闵绯寒躺在床上,微微昂起头。

米九儿眨巴下眼睛:“怎么样,你考虑一下跟了我呗!我又会医术,还做的一手好饭菜!”

闵绯寒顿时笑了出来:“好,那咱俩便凑合凑合……嘿嘿……”

这个意外发现,让闵绯寒开心极了。

整日的在这个军营里,天天都要掩饰自己的性别,成天跟一帮子糙汉子混在一起,有时候自己都快忘记自己还是个女性了。

现在有了米九儿,可算是得空的时候有个伴儿了。

而且看着米九儿的性子,分外的活泼喜好闹腾,闵绯寒觉得甚合心意!

两人在后帐里,没一会就有说有笑,女子间的小秘密闺阁悄悄话,总算是有了个倾诉对象了!

三五日下来,夏侯宴看着两人这么腻在一起,总觉得哪哪儿的有些不舒服。

处理完军务,夏侯宴带着宇泰晃晃悠悠的走进了被闵绯寒‘霸占’了的帅帐,刚进前帐就听得后面嘻嘻哈哈笑闹声。

“咳咳!”夏侯宴隔着宽大的屏风,向着里面儿瞪了一眼。

米九儿收起一把瓜子儿,顺势往怀里一揣:“这要命的又来了,天天黑着个脸!”

闵绯寒很是认可的点了点头,任由米九儿将自己扶着靠坐起来。

“见过元帅。”

夏侯宴扫了两人一眼,没吱声。

倒是后面跟着的宇泰,在夏侯宴身后摇摇手,又勾了勾嘴角。

这几天跟宇泰时时接触下来,有了默契,闵绯寒看懂了,这是在示意无事,元帅今儿心情还是错的!

“她的伤恢复的如何了?”夏侯宴依着床边的椅子坐下。

米九儿这会换位置坐在闵绯寒的床边:“好得多了,只不过伤口还是要静养等着愈合,两个月内别想撒欢儿的折腾。”

这几天夏侯宴每天都是这一问,米九儿也是原模原样的同一答案。

连字儿都不带换一个的!

“其实也没什么事儿,我觉得我都能下地活动了,要不今天下午我就搬回第七巡卫所营地,将帅帐给您腾出来!”闵绯寒很自觉。

从知道这是中军帅帐的那一刻起时,闵绯寒就时时刻刻的惦记着赶紧走人腾地方,别呆这儿碍人眼。

一开始人家不过是因为自己伤重无法移动,可这都小半个月了,在不自己提出走,到时候让人撵走那多没面子。

可夏侯宴闻言去脸一沉:“你就不能给本帅安生点,瞎折腾什么?路上摔一下磕一下出点事儿,难不成还要赖在本帅头上?!”

“……”闵绯寒听着这话,怎么忽然这么嫌弃眼前这人呢!

宇泰站在后面嘴角直抽,觉得他家这元帅就是个严重的嘴不应心的人。

夏侯宴看闵绯寒不像以前那样回嘴了,反倒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想了半天,琢磨出一句话来:“回头好好管教一下你手下那些人,一个个的不懂事儿,前几日围在本帅的帅帐外好几天,没一点儿规矩!”

“是!”闵绯寒不能下地,只能坐着抬手拱了拱:“属下回头一定重重的责罚他们!”

米九儿起身作势去给闵绯寒倒水,可那嘴角抽抽的都快咧到耳根了!

“这几日你就好好安心养伤,有你们带回来的那布防图,彭瀚韬率军给了敌人几记重创,你在其中也是有了大功劳的,本帅不会忘记你!”

说完发觉话里哪儿不太对,夏侯宴‘咳’一声后:“行了,本帅还有事儿,先去忙了!”

等宇泰也跟着出去,闵绯寒才沉下脸:“走哪儿他都不忘摆谱教训人!”

米九儿点头:“是呀,是呀!”

嘴里这么应着闵绯寒的话,眼睛却露出一种,我发现了点什么有趣事儿的样子。

晚上用过晚饭,夏侯宴看了几本军报,觉得心头有些燥燥的感觉。

抬头打量了下四周,发觉宇泰竟没在。

“可知宇泰参将去了哪里?”夏侯宴扭头问侍立两旁的侍卫。

“回元帅,宇参将好像去了旧帅帐。”

夏侯宴眉头一皱,嘴里嘀咕着宇泰跑哪里干嘛。

可是他自己也不自觉的站起来,抬脚出了帅帐转去闵绯寒那边儿了。

正嫌弃药难吃,苦涩的嘴里直冒酸水的闵绯寒,刚推拒米九儿手里的药碗,就被夏侯宴悄没声息的进来看个正着!

“把药喝了!”夏侯宴熊吼一声。

米九儿吓得一哆嗦,心道这人进来真是一点声儿都没有。

闵绯寒也是唯一哆嗦:“你喊什么喊,进来也不知道吱一声的,你知道么这营帐里住的可是……”

说到这儿闵绯寒反应过来了,急忙收声打住。

“就算你是元帅之尊,进别人营帐你也该通报一声吧!万一有个不方便的,岂不是两相难看!”闵绯寒话头一转。

“难看?”夏侯宴神色木然:“能有什么难看,本帅在这军营里,进什么地方是需要打招呼的?再说,都是男子即便你是没穿衣服裤子,也没什么大不了!”

闵绯寒被夏侯宴一句话说得没法辩驳,心里这个堵啊!

看着米九儿手里的药碗,夏侯宴一把抢过:“喝下去!”

“这是军令!”夏侯宴看闵绯寒不动,把碗又往前推了推。

“我要是不喝呢?”

“你是又想挨军棍了?!”看着闵绯寒执拗的样子,夏侯宴脸色更沉几分:“别以为你身上有伤,本帅就会容了你胡闹,喝药!”

米九儿一旁瞧着两人要掐上了,急忙开口插话:“那个这药有些冷了,我去热热,不然喝进去效果不好!”

也不等夏侯宴说话,直接又把药碗抢过来,转身就出去热去了。

米九儿这插了一杠子,倒是让场面缓和了下来。

夏侯宴也察觉刚才的态度有些不合适,闷着头拉把椅子坐下:“宇偏将可来过?我有事儿找他!”

闵绯寒心里还有些不痛快,可是人家是顶了天的上司,只能忍着:“来了又走了!”

二人一问一答,显得生疏隔阂。

气氛忽然又不对起来,夏侯宴看了两眼床上斜靠着的人。一时觉得不自在:“你一会记得好生喝药,受了伤就要知道快点调养好,人家九儿姑娘也不是你家的下仆,没道理天天守着你伺候!”

闵绯寒咬了咬牙,心道我没招惹你呀!这是哪儿来的邪火冲我发?

“元帅说的是,属下自是醒的,不劳元帅操心挂记!”闵绯寒一扭头,钻进被褥里不搭理夏侯宴了。

“……没规矩,占着本帅的地方,还给本帅脸子瞧了!”夏侯宴咕哝一声,一甩袖子也转身出去了。

出了营帐夏侯宴心里就后悔了,怎么嘴里说的话,都是跟心里想着的不一样呢!

也不知怎么的,就是忍不住见了这小,小妮子就想刺她几句。

可是把人惹了,自己这会又心里更不痛快了!

夏侯宴闷声闷气的抬脚走了,可是他刚离开,帅帐边上就闪出来两道身影,悄没日眼儿的顺着营帐边往里拱。

“给姑娘我站住!做什么呢,知道丢人不?”米九儿端着一碗热好的汤药。

陈齐刚和马迁远两人僵着身子,一只手还撩着门帘儿呢!

“要进去就好好儿进去,瞧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儿的,跟做贼似的!”米九儿故意抹着脸。

陈齐刚和马迁远一听这话,转头嘿笑一声,一溜烟儿的钻进帅帐里。

这些日子,可是生生的担心死了。

闵绯寒正捂着头心里怄气呢,这怎么着这么惹着了,没来由的训斥自己一顿。

今儿一天就上了两堂课,这日子还能不能好好儿过了!

正烦着,却听见又有人脚步声进来。

“有完没完,我招你惹你了?”一掀被子,闵绯寒怒气哼哼的坐了起来。

只不过这一下动作有些大,扯着肩膀下面的伤口了。

“唏——”

米九儿刚好跟着陈齐刚和马迁远后面进来,一见就急了:“我让你做什么都慢慢着点儿,你干嘛呢?看着我给你刚治好又不安分了是吧?”

“寒,寒之兄弟,没事儿吧?”马迁远急忙走上前,想要查看。

“去去去,一边儿去,你懂医术么?”米九儿生怕闵绯寒伤口崩了,没好脸色道。

让两人去外帐候了会,米九儿重新检查过伤口,没见崩裂这才放心。

等马迁远和陈齐刚再被请进来,闵绯寒也过了劲儿。看着这两人,闵绯寒笑在脸上:“兄弟们都恨我么?这次若不是我,也不会死这么多人!”

说实话,这些日子闵绯寒虽然坐在床上疗伤,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但是心里一点儿都不痛快。

就算有米九儿这个同性在,两人悄悄的说话玩闹,但是总有件事儿,是悬在闵绯寒心里的!

就是这次第七巡卫所,原本那些老兵,还有新进调动的新兵,去的时候近四百人,可活着回来的不过一百出头。

其余的,尽数死在这次任务中了。

闵绯寒心里过不去,这次是她全程亲自带队,却弄得如此惨淡收场。

虽说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任务九死一生,但是真正面对这个结果的时候,闵绯寒才知道是何等的苦涩,何等的艰难。

“恨!”陈齐刚是真的从嘴里吐出了这么个字。

闵绯寒听到这个字的时候,眼睛里终于流出了泪水,虽然她心里知道这个结果,但是真正听到的时候,又是另一番感受了。

米九儿也是猛然双目一瞪!

“你们恨什么?有什么资格恨,你们可知道……”

第三十五章 你挤兑我,我就走!

米九儿听陈齐刚说恨,可这些人哪知道闵绯寒心里的苦!

一个女孩子家,为了寡母幼弟,被人迫害着女扮男装的参军服役,带着一帮老爷们儿出生入死,结果还换来个被人‘恨’,这还让人活么!

可是米九儿的话,却被陈齐刚打断。

“我们就恨李呐子那狗头,竟敢帮着你算计我们,我们宁可陪着兄弟们战死,也不想独活。”陈齐刚看着闵绯寒。

马迁远也从旁:“不管什么地步,我们都不想背负着兄弟的命,苟活下去。”

闵绯寒原本以为他们是因为自己无能,害的这么多人战死才‘恨’,可没想到陈齐刚和马迁远计较的竟然只是李呐子配合自己……

而对于牺牲的那些士兵,他们虽然心中也感到悲痛,可是并没有在这方面记恨自己。

闵绯寒微红着眼睛,脸颊上还挂着一些泪痕。

马迁远知道闵绯寒的心结,就是这一次战死的那么些巡卫所的士兵,所以温声:“西虢跟羌候停停复复的打了上百年,哪一次不死人,也许下一场死的就是我们,又怎么会为了这些事儿怨你?”

陈齐刚也点着头:“所以寒之你别想得太多了,第七巡卫所活下来的人,没有一个心里把这事儿算在你头上过,你大可以像以前一样。

我们也等着你伤势好了,归营训练呢!”

有了陈齐刚、马迁远的话,闵绯寒渐渐放下了心里自责的那份情绪。

几人聊了一些后,陈齐刚和马迁远看着米九儿那越来越黑的脸色,终于很‘聪明’的察觉到他们打扰的过头了。

“那,我和齐刚就先回了,你快点好起来!”马迁远顶着米九儿‘仇视’的双目,硬着头皮说完话,拽着陈齐刚就要走。

“等等!”没想到闵绯寒却开口叫住二人。

看着陈、马二人回头,两双满是疑问的眸子,闵绯寒:“你们帮个忙,把那些收拾一下,还有这些……”

闵绯寒指着那些盆盆罐罐,还有服药用的瓷碗之类。

这下连着米九儿都不知道闵绯寒要干嘛,三人傻傻的瞧着闵绯寒手指乱点!

“这些东西,你们帮着抱回巡卫所我的营帐,今晚你们就帮我搬过去!”闵绯寒这才说出目的!

“谁许你说搬就搬了?”

一句话,让内帐里的几人都是浑身一紧!

夏侯宴带着宇泰,从屏风后面几步绕了进来。

“大晚上的你还要折腾,刚才说的话就忘了?”夏侯宴一脸不耐,冷冷的扫了眼马迁远和陈齐刚:“都说了老实点,别拖着人跟你受累!

搬去你那第七巡卫所,你可知道九儿姑娘来回取药会多麻烦,从你那里要走多久才能去一趟伤兵营?”

其实夏侯宴这么说话时候,米九儿心想着的是,真的不麻烦。看着你们两个对掐,我才觉得是大麻烦呢!

闵绯寒本就因为之前夏侯宴的话,心里不舒服,这才闹别扭连夜就要搬。

正巧马迁远和陈齐刚也过来,连搬运工都有了,当即就起意要走,可哪成想就又被人堵在这里。

不痛快,闵绯寒瞬间就想顶回去。

可是一瞧夏侯宴身后宇泰的眼色,闵绯寒‘嗖’的脑子一清醒,然后转了个弯儿:“其实元帅,九儿姐姐来回要取药,我可以让营地里的兄弟们帮她拿,倒也不用她亲自跑。”

“哦!那你这是要公权私用了?这西虢军营的士兵,是给你拿药端茶才从各地招募来的?”夏侯宴端着一张脸。

听着夏侯宴的话,闵绯寒是忍了几忍,才将心里那‘蹭蹭’往外冒的火苗给浇灭下去。

“元帅此言不错。”闵绯寒微微低头,暗地里咬着牙的样子可不能让这姓夏侯的看到。

“可是属下如此长久占据主帅营帐,这似乎也……”

“你……”

闵绯寒借着夏侯宴的说话方式,将阻止自己搬走的理由当场毫不留情的挡了回去。

夏侯宴顿时被堵得心疼,可是又不能说闵绯寒错了,不然刚才他自己那一番话,岂不是也等于自己打脸自己!

恨恨的看着低头不语的闵緋寒,夏侯宴脸上覆盖了一层阴霾。

“九儿姑娘怎么说?”夏侯宴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

要不是米九儿知道这不是冲自己来的,可能都会被这语气给冻死了去!

“咳,这个吧——要说,其实也是能搬……”话刚说到这里,就被夏侯宴那边飘来的一个眼神儿给冻了一下。

于是米九儿急忙话头一转:“可是若站在医者的立场,还是在,再等几日才稳妥些!”

夏侯宴眯着眼轻轻点头:“嗯,还是医者之言有理,既如此,那就过几日再说搬回去的事儿吧!”

闵绯寒和米九儿互相对视一个眼神儿,一个责问,一个示意我真惹不起。

“既如此,那就再留两天。”

说完,闵绯寒转身就窝进被窝里。

“宇泰,送这两个私自离营的人回去。另外,处以二十军棍,这帅帐岂是说进就能进来的!”

马迁远和陈齐刚只能低头认下,谁让这的确是帅帐,自己二人又的确是偷偷摸摸进来的呢。

可是他二人认命,不代表某人也认命。

“元帅这是处罚他们,还是在处罚我?”闵绯寒一撩被子坐了起来。

只不过可能是撩被子用的正好是左手,因此牵动了伤口,起身时不眉头皱的更狠了些。

可一想马迁远二人要挨二十军棍,闵绯寒也顾不上伤口:“我的属下来看我,却因此地是帅帐要被责打,那么我天天夜夜的睡在这里,岂不是罪犯杀头?您这是准备杀我,所以先拿他们作伐?”

语气不温不火,道理又讲的句句戳心。

夏侯宴脸上先红后黑:“闵寒之!”

真的是恼火得很,自己一个劲儿的担心着她,她却这么屡次的不知好歹,如今更是敢当着这些人的面儿,给自己难看!

正准备爆发一下的夏侯宴,忽然察觉有人进了帅帐:“谁这么不要命,通报一声都没有,就敢私进帅帐?!”

外面那人明显的因为这话顿了下:“元,元帅,有加急军报,刚送来的,属下这才,才……请元帅恕罪!”

夏侯宴隔着屏风,都能让外帐站着的人,觉得空气犹如三九寒天般寒冷。

“那个,元帅——传报说,羌候连日在咱们手底下吃了亏,正调集军力,怕是要反击咱们!”

“哦?!”夏侯宴这才转身准备出去。

只不过离去前眼锋冷冽的瞧了马迁远二人一眼,那意思分明就是还不滚?等着本帅真让人打你们军棍不成?

闵绯寒看着这几个男人离开,气闷的将被子捂在头上躺了下去。

闷在被子里,这才悄声:“我这是被软禁了么,凭什么不许我搬,不让搬,你又拿话挤兑人,没见过这样的!”

米九儿看着瞬间空了的内帐,苦笑摇头。

人前曲意讨好夏侯宴,背地里歪着鼻子絮叨抱怨。

闵绯寒跟夏侯宴两人蘑菇了几天,终于如愿的让夏侯宴松口,许自己搬回第七巡卫所了!

看着巡卫所那边来的几十号人帮自己搬‘东西’,闵绯寒才彻底放心,看来这些人是真的没有将自己记恨上。

于是帮着那东西的就这么几个,剩下的跟护卫似的,将闵绯寒接回巡卫所的营地。

米九儿也跟着过来,帮着将需要注意的方面,还有闵绯寒伤势恢复的程度跟米老说了下,才跟闵绯寒打个招呼离开。

以后她就每天来一趟,给闵绯寒换下伤药就好,其它的自有九儿的父亲,米老大夫接手。

接下来的日子闵绯寒就是养伤,时不时走出营帐晃一圈,指导几下营中的士兵训练。

不过闲着没事儿的时候,闵绯寒找来碳灰,描出了张图样,让人寻来许多‘蛇藤木’,自己没事儿时候在营帐里削削砍砍的折腾。

而西虢大军,则是和羌候又接连发生两场剧烈冲突。

之前因为闵绯寒劫回布防图,备受打击,损失惨重的羌候军,汇聚起数万大军,在寒冬腊月的挥军进犯。

夏侯宴亲率前三营,半路上迎头痛击,将羌候军的锋芒,正面给打了个丝毫无存。

这一番动作下来,足足到了冬末,春意俏挂枝头才算消停下来。

而此时的闵绯寒,也伤势基本痊愈,除了米九儿不许她太过劳累外,也没其他要注意的了!

“邱顺、马迁远、藤笮你三人来一下!”

闷在营帐里好几天,闵绯寒终于自己从里面钻出来了!

被叫到的三人正好今日不当值巡营,所以巴巴的跑过来:“都尉官大人,您这几天忙什么呢?”

藤笮现如今是彻彻底底的不在跟闵绯寒对着干了,任何事儿都是以闵緋寒马首是瞻的味道。

“新东西,他们几个今天当值没眼福,让你们先开开眼!”闵绯寒嘴角挂着笑意。

听到这话,藤笮三人也是来了兴趣。

同时也看到闵绯寒手上掂着的一个玩意儿:“弩?”邱顺瞧了瞧,发现这把弩,跟军营里的不太一样。

“都尉官大人,咱军中不是有很多么,你这——”马迁远也是跟着一脸疑惑,心道军营的军备库里,有不少弓弩,想拿来练也用不着自己做吧!

这‘蛇藤木’马迁远认得,都是闵绯寒之前让人特意寻来的,有不少还是他亲手搬进闵绯寒的营帐的。

第三十六章 追月连弩

看着这几人都将自己手上的东西当成一般的‘轻弩’,闵绯寒也没开口解释,只是命人将箭靶挪到了将近百步的距离。

“寒之呀,轻弩可射不了那么远,你让人把靶子挪近点!”马迁远提醒。

冲着马迁远一笑,闵绯寒并没有再让人挪动箭靶。

“嗖!”

一声轻震,流光似的弩箭电射而出!

“咚——!”

当弩箭稳稳的扎进箭靶时,马迁远、藤笮两人的脸上都是见到鬼的表情。

只有邱顺,意有所觉的瞧了一眼闵绯寒,却没有开口。

只是接下来的事儿,让邱顺也随即张目结舌了!

“嗖、嗖嗖——嗖!”

连着四声轻响,银芒乱射,流光飞疾!

箭垛上一直不少的钉着五支弩箭,而且由于新弩劲道迅烈,去势刚稳,五支弩箭都是射透箭垛,露出箭尖半寸。

等营地的几个士兵将箭垛搬过来,马迁远和藤笮都能把脸贴到箭垛上去看了!

几个呼吸后,还是马迁远脑子转的快,回头看着闵绯寒道:“寒之,这是你研制的新武器?”马迁远一脸兴奋。

“都尉官!这真的是怒吗?怎么没见你上弦,就一直在射弩箭出来?还能接着射吗?”藤笮也回过神了,一脸严肃的盯着闵绯寒。

被二人的神态逗得想笑,闵绯寒故意端了端,半天没回答。

二人一下子更加急了,抢着跑到闵绯寒跟前:“快说说,你就别看着我们着急,故意逗我们玩儿了!”马迁远还是了解闵绯寒一些。

现如今这个时代,闵绯寒也没本事造出枪支来。

不过根据掌握的现代知识,就算是一知半解,也能改良一下这个时代落后的兵器。

这把轻型弩,就是经过这半个月,反复几次的改良做出的一把能够连发五支弩箭的轻型机弩。

而且用了韧性十分好的‘蛇藤木’加上垫了两层金属夹层,使得这种轻弩竟然能射出一百五十步的距离。

这可是比一般的轻弩,在射程上,要远了三十多步。至于力道,更不是普通的轻弩能够比拟的!

刚才只让人将箭靶移出一百余步,还根本不是这把新型弩的最远射程。

闵绯寒有点小得意:“怎么样,要是将这种机弩在咱们巡卫营,人手配置一把,会如何?”

闵绯寒的一句话,让马迁远和藤笮,连带邱顺都瞬间痴傻起来。

想想这话,要是真的能够人手一把,只怕在中近程上,第七巡卫所算是整个西虢军里,中近战会是排在前几位的存在了!

臆想过后,马迁远和藤笮像是约好了似的,两人搓着手,一脸谄媚的看着闵绯寒!

看着二人这幅德行,闵绯寒身上感到一阵恶寒:“行了行了,别这么看着我,瘆得慌!”

“我这里有图纸,你们去叫手艺刘,还有带十多个懂些木匠手艺的士兵来,三天之内,我教会这些人,以后咱们营里的这种机弩就交给手艺刘他们制作!”

闵绯寒说完,就准备回营帐。

可是邱顺跟在后面,面色有些犹豫,似是忍了几忍,却依旧决定把心里话说出来。

“寒之,这种武器,你不能交给手艺刘。还有,这东西一旦你献给元帅,那就是大功一件,你可以……”

不等邱顺把话说完,闵绯寒听得明白邱顺的意思。

拦住了邱顺的话后,闵绯寒才一脸正色:“这次我之所以研制出这个武器,就是为了给你们用的。

我不想见到兄弟们随随便便丢了性命,看看如今这第七巡卫所,还有几个人是咱们生死拼杀出来的兄弟?”

话说到这里,在场的人都陷入了一段短暂的沉默。

尤其是闵绯寒,这次事情,对于她的内心来说,是一次重击。

“这机弩我也没打算献给夏侯宴,除非是他自己来问我要!”闵绯寒额角有些跳,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起那人,就觉得一肚子不痛快!

“……”

邱顺他们就不理解了,这么好的一个立功的机会,怎么咱们这位都尉官就这么不当回事儿呢!

“那,那寒之,这种轻弩的名字,你可给起了?”马迁远狗腿子似的紧紧跟着闵绯寒。

“哦,还没!”闵绯寒这半个来月就向着改良这机弩了,还真没想过起个什么名。

被马迁远这一提醒,闵绯寒倒是静下来,站在原地琢磨了一会……

“‘追月连弩’就叫这个名了!”闵绯寒颔首一笑,把名字定下来。

名字想好定下后,闵绯寒倒是少见的神色一肃:“这‘追月连弩’的事儿,不许你们外传,咱们做了自己用,以后谁要了再说,但是都不许主动给我漏出去,尤其是帅帐那边,都给我捂好了!”

虽然不明白闵绯寒什么意思,但是马迁远这帮人,向来都是听她的。

“嗯,明白,打死我们都不说的!”三人异口同声!

于是接下来一段日子,第七巡卫所就在‘秘密’的制作这种机弩。有闵绯寒从旁指点,手艺刘等人,很快就掌握了制作要点。

……

闵绯寒这边带人忙忙碌碌的制作机弩,夏侯宴这边也天天都是军务不断,加上冬去春来,西虢和羌候两边更是你来我往的缠斗不休,着实让夏侯宴分身不得。

可即便如此,夏侯宴也没忘记时不时找宇泰打听打听某些人,以及某些事儿!

虽不知那丫头最近在忙什么,可是夏侯宴知道,第七巡卫所近期似乎用了大量的木材。

刚刚看完几封军报,夏侯宴皱着眉,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额头。

正觉得看战报有些久,微感疲惫,忽然察觉有人进了帅帐,夏侯宴只能放下手,看向来人。

“元帅,这有一封密件,是刚刚从澤州加急送到的!”侍卫恭敬的递上来。

“知道了,下去吧!”夏侯宴接过手,便让侍卫出去。

然后有些急不可耐的撕开了密封处的接口,从里面抽出两三张纸,还有一份户籍备份文档。

宇泰站在一旁也能瞧见信上的文字,还有夏侯宴随后看到的那份户籍文档。

“这帮该死的东西!”夏侯宴看完后,脸色黑的都能当墨用。

宇泰也是一脸愠怒,准备帮夏侯宴收拾好这些密件信纸,却被夏侯宴打断动作。

“都烧掉,这些东西别留下!”夏侯宴向后靠在椅子上。

宇泰停了停,随即明白夏侯宴的顾忌。

“元帅您打算……”

“……没什么打算,战事要紧,一切待回去再做处置!”夏侯宴闭着眼养神,可忽然想到了什么。

眼睛再次睁开,斜瞄着宇泰:“说起来,这次那丫——小子,也算是颇有功劳。还有第七巡卫所,这次也是战损惨重。”

宇泰站在一旁,没有答话,而是静静等着夏侯宴接下来的话。

身为下属,要知道什么时候其实主子的话并不是让你接的,只是说来给他自己接下来要说的事儿,做铺垫的。

就比如现在,夏侯宴自己话头一转:“想来最近她的伤也好些了,你去传令,第七巡卫所的典校,就她了。还有,从先锋营,还有中军抽调四百人,调给她用!”

宇泰并没有第一时间动作,而是微微等了下,见夏侯宴没有别的吩咐,这才准备应命。

可是刚想开口,却见夏侯宴又有了补充:“听说那小子最近在营里捣腾东西,用了好多木料?你去看看,要是有什么……嗯哼,你——”

“属下知道,您放心!”

宇泰心想你不就是想看看人家最近在干嘛,有什么能伸手帮一下的,给自己拉点好感么,哼哼唧唧的说不痛快!

“嗯,去吧!”

“那属下去了!”宇泰转身。

“等等!”

夏侯宴似又想到了什么,急忙叫住宇泰:“我听说军中有个姓胡的,依仗一点权柄,总是不太守规矩?那就将这人也调到第七巡卫所,任个曹长,让那小子教教他军中规矩吧!”

宇泰楞了一下,姓胡的,哪个姓胡的?

夏侯宴看着宇泰那蠢样儿,嘴一撇:“之前说是在新兵来报到时,在背后做了不少小动作啊……你看看,你这个参军是怎么帮我巡查军营的!”

经这么一提醒,宇泰想起来是哪个姓胡的了。

只不过瞬间在心里抱怨起来,什么事儿都往我头上按,我这参军又不是专管军中秩序,监察各处中低阶将领的!

心中在不服,也不敢跟夏侯宴叫板,他明白的很,可不敢跟某人比。

“知道了,属下会即刻将那位胡曹长调走的!”

说完,宇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夏侯宴见他不动,有点儿不解:“怎么还不去?”

宇泰抬起头,瞧了夏侯宴几眼。

“我问你话呢!你杵在这儿干嘛?”

“……我这不是再等等,看您是不是再想起点什么,省的我一会跑二回!”

话说完,察觉到情况有些危险,宇泰转身就撩开帐帘消失!

“呼呼——”只见两块沉重的暗影飞过,等声音归于寂静。两本厚实的兵书,从案几上消失,再出现时,落在帅帐门边儿!

宇泰出了帅帐,一路小跑,将要调去第七巡卫所的士兵,从各处集合,准备一起给闵寒之带去。

还有刚刚写好的任职书,也封装完毕:“这丫头,升职升的到快。”

看着匆匆而来的那位胡曹长,宇泰走上前笑着道:“恭喜胡曹长啊!”

第三十七章 绑人

胡曹长一愣,马上在脸上现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宇参将到此时还忙与公务,实在是让人钦佩,让属下更觉汗颜!”

嘴上如是说,可心里这会却在琢磨,这要黑不黑,要晌不晌的叫自己来,是为什么事儿?

胡曹长心里有鬼,因此别人怎么地,他都要小心揣摩一番。

“胡曹长,这次叫你来,是因为你平日勤勤恳恳,因此元帅有意培养。”宇泰皮笑肉不笑。

而胡曹长一听,心里顿时乐开了花,那点疑惑和防备也瞬间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呀,哎呦属下真是惭愧,平日里不过是履行职责,哪敢居功。元帅平日忙于军中事务,竟还能惦念我们这等底层军官,实在是,这个实在是……”

马屁拍到半截儿,一时找不到词儿了。

宇泰嘴角微勾,看着胡曹长这屁精模样,也没戳破打脸,反而帮着胡曹长:“元帅累日繁忙,可也随时体察咱们下属的辛苦,因此元帅之恩德,我等要常记于心才是!”

“是是是,宇参将所言甚是。不过宇参将您也是,劳苦功高呀!”胡曹长大点其头,临了还不忘奉送宇泰一记马屁!

面上露出一个闻言甚是舒心的表情,宇泰心里却在贼笑,等你丫的到了那地方,应该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咱们了!

说话应酬,二人表面功夫一套一套的。

“这个,不知元帅是要让胡某……”谈笑几句,胡曹长这才挫折双手,一脸期盼的看着宇泰探问。

宇泰也是装作一副才想起的样子,跟胡曹长应付了个哈哈,然后才从怀里摸出一张调:“元帅有一栽培,还望胡曹长切不可辜负!”

“是是,那是一定了,胡某定然竭力报效。”说着,胡曹长接过调令,可是刚抽了两眼,那原本‘笑颜如花’的脸庞就垮了下来!

“这个,这——宇参将,这调令……”胡曹长一脸为难。

宇泰装傻看了胡曹长一眼:“嗯——?胡曹长这是有什么不满?可知这第七巡卫所,如今的那些训练方式,就连先锋营的主将彭将军,都极是赞赏。

元帅看重胡曹长,有意让你过去,学习学习,难不成胡曹长是要辜负元帅这一番好意?”

话说到这里,胡曹长又不傻,怎么可能公然去违抗。

况且就他那个‘曹长’的身份,也违抗不了!

“不过,听闻那第七巡卫所——到如今都没有典校理事,不知胡某过去后,该找哪个长官报到?”胡曹长脑子一转,对着宇泰说道。

宇泰默默饮了两口茶,放下杯子:“咦!胡曹长不知么?第七巡卫所如今已经有了新的典校在了,正是那位闵都尉官。

哦!不对,此时应该称呼为闵典校了!”

“……”此时的胡某心里一套一套的MMP闪过!

宇泰起身:“行了,也别耽误了,既然胡曹长没有异议,那就随我已通过去吧!”

胡曹长一脸铁青的跟着宇泰身后,还有营帐外那些普通士卒,一刻钟后,便赶到了巡卫所。

闵绯寒这边听说是宇泰来了,便赶忙让手艺刘看着营帐里的人制作‘追月连弩’,自己擦了擦手跟着来传讯的士兵出来见。

双方见礼后,闵绯寒瞧着宇泰身后的那人,看了半响才想起是谁来着!

“不知胡曹长,怎么有闲情逸致,来我们这第七巡卫所玩耍?”

当初闵绯寒初到军营,就跟这位曹长有些摩擦,后头这姓胡的背地里还耍阴狠手段,想要葬送自己。

当初若不是宇泰赶上随手化解,闵绯寒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呢!

这会再次相见,闵绯寒脸上带着几分冷笑。

宇泰心头暗笑,果然说女子记仇,眼前这个,怕是记得更清楚些!

“胡曹长是临时调入你这第七巡卫所,你一会看着安排吧!”宇泰把话说完,也没多搭理胡曹长。

转而从怀里掏出一份任命状,按照书写好的当众宣读完,算是彻底抵定了闵绯寒接任第七巡卫所的事实!

马迁远、李呐子、陈齐刚、邱顺、藤笮、赵恢,还有闻兴、车郁。

八个人纷纷走上前冲着闵绯寒道喜,几人脸上心里是真的为闵绯寒高兴!

宇泰也是笑着说了两句,但是在人前并没有显得太过亲近。

只有那位胡曹长,这会浑身生了刺儿似的不自在。

闵绯寒又接手了那四百新兵,吩咐马迁远几个,将人分派后,从明日起就带着特训,争取在两个月内,让这些新来的士卒,成为可拼能杀的雄健锐士。

就凭着闵绯寒的那些新的练兵理念,还有相应的配套设施,两个月,让这些人改头换面完全足够了!

宇泰看着闵绯寒营地里的几间灯火通明的帐篷,有些想要询问,但是看着人家一脸不想说的样子,宇泰也只能‘嘿嘿’一笑,作罢!

有了新的兵员,马迁远这些武职军官,也算有了事儿做,每天拉着新来的跑圈儿、蛙跳,或者攀爬网架等等项目轮个儿上!

赵恢和邱顺,则是帮着闵绯寒处理日常的营地事务,好让她安心的带着手艺刘赶至连弩,那可是日后第七巡卫所的杀手锏。

自从胡曹长来了后,又顶了一个曹长名额,让闵绯寒心里很是不得劲儿。

一时间忙着制作弓弩,倒是没体察到夏侯宴的这份儿好意。

于是只让人暗中盯着这个胡曹长,平时不许在营地乱窜乱看,也没给他手底下下放人,权当是养了个废物。

胡曹长来了几天,也很有自知之明,每日除了吃喝,基本不在营地里乱晃。

他心里也清楚,这个巡卫所里,怕是没人能跟他走到一块儿!

只是人嘛,难免处于逆境时,就想着找个地儿派遣派遣。白天不好出去,省的遭人白眼,这晚上就自如些。

于是胡曹长吃过晚饭,顺道出去溜了溜弯儿,跑到几个老伙计那边诉了诉苦。

入夜后便往回走,刚准备进自己的营帐,就瞧见米九儿从闵绯寒营帐里出来,而且二人手挽着手,显得非常亲密。

胡曹长躲进暗处观察,心里也在琢磨,这位米九儿是个女医,西虢军营基本都知道。

以往都是派在大后方,处理一些需要安养的重伤之人,前阵子是听说临时调入军营了,可怎么这么夜了,却跑到第七巡卫所来了,还……

想着想着,胡曹长连日来受气憋闷的嫉恨翻涌起来,一个主意自脑子里鼓涌出来!

“娘的!你们不让老子好过,挡我前程,那老子就让你们都不好过!”胡曹长眼中闪着阴毒冷芒,钻进营帐歇下了。

每日都忙着赶工制作连弩,闵绯寒哪有功夫去外面。

其余的几人也都全力注意着集训新兵,所以也没听到外面此时渐起的一些谣言!

可是事有透风墙,加上有心人的刻意宣扬,一些捕风捉影的话语,渐渐的就成了铁打的事实,不动的罪名。

这一日,整个第七巡卫所都忙忙碌碌,各司其职的做着事儿。

一队侍卫,威风凛凛的闯了进来:“把你们巡卫所典校叫出来!”

来人非常不客气,让今天当值值营的马迁远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这些人穿着就能看出,都是左营主将跟前儿的侍卫,能让这些人过来,只怕是左营主帅要见。

自从巡卫所从双狼山拼死杀回来,闵绯寒跟夏侯宴元帅一场激辩,使得前左营主将裘将军被降职调离后,左营新到任的将军基本不找他们第七巡卫所说话!

可今日是怎么了,主将的近身侍卫,如此气势汹汹……怕没好事儿!

“各位稍后,我这就使人去请我们典校!”马迁远说着,示意身边儿的人赶去告诉闵绯寒一声。

跟在马迁远身边儿的是个老兵了,心里明白,赶到闵绯寒正在制作连弩的营帐,将事情尽快的叙说了一下。

闵绯寒听完后,心里也反复思量着,最近都不怎么出营门,应该没惹什么事儿才对。可这——左营主将忽然着人来传,而且还这么不友善,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跟手艺刘交代一声,闵绯寒就急急赶了过来。

可刚到左营主将派来的人跟前儿,人家连问问没问一声,直接就要动手绑人了!

“住手!”马迁远一见急了,当场带着人就围了上来!

那些侍卫见状也不慌乱,而是各自兵刃的围起来,跟第七巡卫所的人对峙起来。

闵绯寒被人三两下的捆好了,看着场面要遭,生怕马迁远将李呐子和闻兴那几个鲁莽的招来。

“都住手,给我把兵刃收起来!”闵绯寒开口。

那侍卫长一见闵绯寒还在发号施令,冷笑一声:“嘁,都成了刀架脖子上的人了,还显摆什么威风?”

“侍卫长这话说的可笑,即便我真有罪,也得主将报了元帅,免了我的武职。我身为第七巡卫所的典校,斥责自己的属下,碍着您什么事儿?”

“小子,你嘴硬,一会到了主将那里,我倒看看你还能不能这么挺着!”侍卫长脸上一黑。

“不老您操心,管好你的手下就是,我这边的人放下了刀兵,要在出点儿什么事儿,那可就是身为侍卫长您督管不力了!”

两句话,将侍卫长说的没了脾气。

“哎呀呀,给我把他带走!”侍卫长说完,转身就先离去。

赵恢和藤笮这时也听见闹腾声儿,从营帐里出来,却只见闵绯寒被人绑起来提走。

藤笮火气瞬间就冲上脑门儿,正要招呼士兵集合去追,却被赵恢拦了下:“别闹,不然吃亏的是寒之。”

看着人渐渐走远,赵恢和藤笮走到马迁远跟前儿,问明白了事情后,赵恢:“千元去找邱顺,我跟藤笮带几个人,去左营主将那边儿听消息!”

安排好后,赵恢等人各自快速离去。

闵绯寒此时也跟着主将营地的侍卫,来到了左营大帐!

“进去吧!”侍卫长从后面而猛力一推,将闵绯寒推搡的扑倒在地!

第三十八章 大意惹的事儿

挣了挣,闵绯寒双手被缚,无法从地上起身,左军主将的大帐里,两旁的侍卫动手将人扶起。

闵绯寒这才抬头,看到正前方的书案后面,坐着一位刚健威严的将领!

脑子里寻思这位怕就是左营接替裘将军的主将,可自己自打接手巡卫所后,一直没来拜见过,今日怕是……

想到这里,闵绯寒顿时头大如斗。

这次是真怪自己不会做人了,人接掌整个左营至今不断的日子了,自己竟都没按照规矩,前来拜见。

而这位能人到今天,怕也是得了好的由头,觉得能利索的发落了自己,才会发作的吧!

本以为上座的主将会开口斥责,然后再强硬的扣个罪名给自己。

可是等了半天,上面的左营主将没吱声,倒是一旁的一位武将,率先上前:“主将,此人就是那个闵寒之,从您接管左营,就没有按规矩来拜见也就罢了。可近日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咱们军中规定,半夜私会女子,行为不检,败坏军营风气。罪,不可赦!”

说话的这人闵绯寒知道,虽然两人同在左营,向来没有来往,可姓名和军中职位还是清楚的!

田守恒,左营的护军,位同五品,却因为没有封号,而微微低于正五品的将军和常设护军!

因着田守恒的指责,闵绯寒心里也是猛然一阵。

平日九儿姐姐夜间来换药,两人谈笑倒是忽略了这个问题。况两人都是女子,一时间是真的边儿都没想起,自己一直是男装示人,需要避嫌这件事儿了!

闵绯寒这会倒不是怕自己如何,而是在心里担心这事儿怕已经对九儿姐姐的名声有了很不好的影响!

有了田守恒的指责,自然有人站出来应和。

闵绯寒冷眼瞧着,脑子里也不停歇的急速转动起来,今天这事儿不光自己,若是应答不好,还会牵累米九儿。

原本有些肃静的营帐,瞬间显得热闹起来。

除了田守恒外,竟还有几个将领也跟着指摘起闵绯寒来。

这就让闵绯寒有些弄不懂了,田守恒几人一眼就能看透,那是几人早就商议好似的故意在针对自己。

可是这几个将领斜插一杠子,算是怎么回事儿?!

而坐在主将位置上的马钰,却是一言不发,冷眼瞧着下面这吵杂中,同样冷眼观察众人的闵寒之。

其实马钰心里也在琢磨!

难怪说元帅看重这个小子,果然是有几分能耐,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不慌不乱。

看那眼神儿乱飘的样子,分明就是在暗中观察揣摩田守恒这几人!

由着众人吵吵的差不多了,马钰微抬手:“都静一静!”

话落,帐内归复宁静。

扫了在场众人一眼,马钰心里也有点数儿了。

哪些是故意借机挑事儿的,哪些是意图顺道借机达成自己图谋的,身为主将的马钰一下子心里门儿清!

可能就下头那小子,还不知道为什么除了田守恒外,那些将领也会站出来针对他吧?

想到这里,马钰心里升起一丝窃笑之意。

得亏了,自己也是元帅夏侯宴一边儿的人,不然落在旁的人手里,只怕今天这个小子就落不了好!

不过这不能抬在明处,只能暗中维护下,而且马钰也起心试试闵寒之,所以暂且打算冷眼旁观,看闵寒之自己应付。

“营中这许多将领武官,指责你不守军规,你有什么话要说?”马钰面无表情的看着闵绯寒问道。

“主将何须多问,这事儿多少人眼见着的,那米九儿随时大夫,可到底也是女子,夜夜出入这小子的军帐,岂能有好儿的!”田守恒不遗余力的想要至闵绯寒于死地。

“那按照田大人的意思,每天那么多人出入你的营帐,莫非也都是跟您有些什么?合着原来田大人您是有‘龙阳之癖’吗?”

一句话堵得田守恒暴跳如雷!

在场的不少人都捂着嘴轻笑出声,更有几个军中位置远高于田守恒的将军,直接笑出声来了。

“出入我营帐的,都是都是男子,要么就是军中武官,这,这岂是能与你和那贱婢混为一谈的?!”田守恒道。

这句话说完,立时惹来好几个冷眼,弄得田守恒一时摸不着哪儿说错了话!

“下官也说了,也许大人您有‘特殊癖好’呢!”闵绯寒紧追了一句。

“你放屁,老子是正经的爷们儿,跟你似的,长的又瘦又小,别是个雏儿吧?”田守恒说完一阵哈哈大笑。

闵绯寒跟这群常年风沙刀口讨命的人比起来,的确是又瘦又小,而且若洗干净了瞧,真是显得不像个爷们儿!

问题是,人家也真的就不是爷们儿。

但是田守恒这会说,的确是有点戳闵绯寒的软肋了!

“我是不是雏儿这么多人看着呢,自有定论。可是田大人你这张嘴闭嘴,就是花楼歌舫的切口,看样子倒是没少去这种地方。

咱们这正值两军交锋之地,虽然背靠着城镇,但是田大人您还是要注意言行,免得给整个西虢大军抹黑呀!”

“老子从半月前,就再没进过那地儿,你少搁这儿抹黑老子!”

“哦!原来大人有日子没去了,可是军饷打点那些油头使完了?”

闵绯寒东拉西扯,没一会就将自己的问题,给扯倒田守恒个人德行上去了。

田守恒更是个老粗子,之前受了胡曹长的点播和裘将军暗中指使,这才站出来针对闵绯寒。

可是这个没脑子的粗人,没一会儿就很‘自然’的配合着闵绯寒,将话题给带歪了。

急的旁边几个人不时的还要提醒着他,可以就作用不大,被闵绯寒一句接着一句往歪了带。

看着田守恒这般无用,那几个想要借题发挥的将领,只能站出来喝止住二人的掰扯,才将田守恒给弄得转过弯儿来。

田守恒明白过来,顿时急了:“小鳖崽子,你就说你夜半和那个贱婢女医,苟苟且且的做了什么好事儿。

秽乱军营,这罪过可是死罪,你别跟我东拉西扯没用的!”

见那几个将领把自己好不容易绕晕了的田守恒给弄明白了,闵绯寒一阵的腹诽,瞟了好几个白眼儿过去!

被田守恒这么迫问,闵绯寒是真的一时间不好辩解。

毕竟米九儿身为女子,夜间出入自己营帐是真,虽然可用换药作伐,可自己乃是男装,确实多有不该。

“米姑娘不过是来给我复诊换伤药,哪有田大人你想的那些龌龊!”闵绯寒此时只能死咬着复诊换药,并无他事。

田守恒见闵绯寒词穷难辨,当即:“复诊换药不能白日来?怎么次次都是夜间,还说你二人没有私情?!”

白日间人多口杂,自己与米九儿皆是女子,又在这尽是男人的军营之地遇见,自然多有些女子间的悄悄话,晚上才好说说。

如今却成了闷死自己的最大棍子,承认与米九儿有事儿,犯了军规难逃一死。

若用暴露自己的身份,来洗脱这秽乱军营的罪名,或可为米九儿正名,但是自己依旧犯了军规,那更是死上加死的罪名,闵绯寒这会心里堵得呀!

左营这边闹得一塌糊涂,马钰有心看戏,作壁上观,不开口,也不判罪,就任由着下面的人来回辩驳。

另一头,中军大帐,夏侯宴得到宇泰的传报,知道闵绯寒这边的事情后,先是想冷淡处理,扔下没管。

可是随着派去马钰那边的侍卫,不断传回的讯息,夏侯宴脸色越来越难看。

“走,随我去瞧瞧,马钰是干什么吃的,一点小事,闹成如今这般!”夏侯宴一甩手,扔了手中的笔。

宇泰莫可奈何的将地上的笔捡起放好,这才快步跟上。

只不过心里却在嘀咕,明明心里在意,非要装的无所谓,真到了人吃亏受气,这又忍不住插手。

何必呢,从一开始就顺从自己的心思,去把人救下不就得了!

夏侯宴赶往左营时,正巧遇到了得知消息,匆匆赶来的米九儿,于是三人就同行而来。

“报,元帅到了!”

马钰急忙从椅子上起来,刚走到门口,就见夏侯宴阴沉着脸进来。

众人见礼,夏侯宴哼都没哼一声。

故作不知,夏侯宴:“出了何事,本帅听说你们这里吵吵闹闹的!”

“回元帅,咱们左营出了秽乱军营的事儿,这小子,跟一贱婢半夜苟且……”

田守恒话刚说到这里,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匹夫你口中的贱婢骂谁来?”

夏侯宴和宇泰还有米九儿一同来的,可是因为夏侯宴和宇泰走在前面,顿时将后面跟着的米九儿,给挡了个十足十。

因此营帐里还真没谁第一眼瞧见米九儿,田守恒更是张口就‘贱婢’,自然惹得米九儿发飙!

“田守恒是吧?”米九儿也曾见过这人,也就知道个姓名。

这会被惹急了的米九儿站出来,指着田守恒:“你个王八犊子的,我是大夫,去给伤员换药看伤口,有什么让你们这么指摘的?”

“复诊换药?”田守恒见已经骂到脸上了,也就没再多做避忌,加上这货又是个粗鲁莽憨的,也没大在意,嘲笑一声后接着:“天天黑了瞎夜的去换,大白天不成么?”

“难道敌人一剑囊死你,还挑时辰么?”米九儿半步不退,指着田守恒:“我手上管护的伤员,何止闵典校一人?难道我天天先跑去他那里,再返回伤兵营给人治疗吗?你是猪,便以为别人跟你似的,也是猪?”

第三十九章 泼辣米九儿

米九儿几句话怼的田守恒半个字儿没说出来。

道理也讲的很清楚了,人家每天吃睡在伤兵营里的医护帐,自然是先忙完医疗营地的伤兵,在来给闵绯寒复诊换药。

至于每天事儿多事儿少,什么时候忙完,那自然是根据实际情况而论。

忙完的晚了,那自然去给闵绯寒换药,就要更晚些,这本没什么奇怪,就你们这帮好事儿的,将好好的事儿,传的乌漆嘛黑,变得没边儿没际。

这些话米九儿可以插着腰骂,但是闵绯寒不行。

一来闵绯寒还真学不会米九儿这做派,她也没有米九儿留在军营里这么些年的经历,虽然都是女子,可是天天的给大老粗们疗伤换药,不学出一身豁的出去的性子,可压不住那些在伤兵营养伤的祸害们!

闵绯寒就不同了,虽然已经是巡卫所的典校,可是毕竟初来乍到,又因为自身藏有隐秘,时时刻刻都不敢太过莽撞。

而且这次的事儿,多少都是因为他自己不知避忌,才惹来的麻烦,更没立场了!

米九儿指着田守恒连说带讽刺,还不算完,一转头对着已经走到上首坐下的夏侯宴:“元帅,今儿你可是在场的,这次外面传的沸沸扬扬,我好歹是个大姑娘家的!”

点点头,夏侯宴依旧没有开口。

“可是如今成了什么?我跟着父亲学了一身医术,看着营中士兵鏖战劳苦,懂医的人手不足,难免有些人被照顾的不周到,这才伸了手,管护一些伤兵,避免他们因伤殒没。

可现在呢?倒成了我的罪过了,更有些人,将我当成不三不四的下贱人,左一声贱人,右一声不知羞,合着以为谁都是他家的那些不上台面的脏货不成?”

“九儿姑娘言重,当初你是如何进的军营,又是怎么去的伤兵营,想必在场的大多数将领,都是知道的!”宇泰赶紧出来应场子,配合着。

“是是是,我们都清楚的,九儿姑娘切不可多想!”一些人急忙跟着道。

米九儿擦着半点泪水都没有的眼角:“可现今我被人骂这样,我惹着谁了?”

瞬间,所有在场的高中低位将领,尤其是跟田守恒站的近的,都纷纷避开了些!

田守恒本就被米九儿骂的一脸难看,这下更加的成了漆黑一片了!

“我今儿把话说在这里,回去我就给那些经我手疗伤的士兵下药,纷纷药死了他们,省的我名节受亏。”米九儿说着,佯做恨声:“你们左营可是有不少人,经我手养好的伤势。

现如今还有十几个在我手里调理,回头我就请人将尸首送来,你们自己收好处置了!”

马钰等左营的将领,瞬间睁目结舌,随后一个个瞧着田守恒,恨不得一把掐死。心道你惹谁不好,偏偏惹了这个,以后谁有个伤啊病啊的,吃着药还得分分钟小心被人弄死!

听说军中不少老大夫,都甚是喜爱这个女子,一身医术,都倾囊相授的教给这丫头!

于是田守恒转瞬间成了左营将领眼中的‘绝缘体’,绝对不能跟这厮有牵扯,不然等于是随时有吃错药,落一个不明不白死法的下场!

虽然心里明知道米九儿是在作势,可是宇泰还是忍不住的微微哆嗦了一下,心道这女人说的话真是够狠的,下药药死……我类个天,这尸首还给送回来……

夏侯宴倒是嘴角挑了一挑,看着在场的将领纷纷黑了脸色,觉得好笑极了!

闵绯寒都已经听的一愣一愣的了,虽然知道九儿姐姐是个泼辣的,可是没想成,都到了这个程度了!

再想想向来温和蔼蔼的米大夫,这真的是父女么?!

“可是有人瞧见的,那夜你跟这小子,拉拉扯扯,勾勾搭搭的从他的营帐里出来!”田守恒可能是被米九儿骂的急眼儿了,将胡曹长交代的绝不能提的事儿,给抖搂了出来。

闵绯寒一听这话,心道也就前几日,因为一时聊得高兴,这才没注意,二人是挎着胳膊,送九儿姐姐离去的。

也就是说,闹起这事儿的人,也就是这几天才发现的,那么……

微微想了想,闵绯寒就猜到了。

“元帅,主将。”闵绯寒急忙站出来:“那夜的确是属下扶着九儿姑娘出的营门,因为属下的营帐里,地面稍有不平,九儿姑娘给属下换药时崴了脚。若不是九儿姑娘严词拒绝,属下本该是亲送九儿姑娘回营的!”

这话就说得通了,不少人都点头,表示若是如此,到是能够接受。

夏侯宴也适时的露出几分认可之意,下面的人察言观色,自然不会在这时候,在站出来跟闵绯寒为难,不然就等于是直接跟军中主帅唱对台戏了!

“谁能证明?”田守恒死抓着不放。

闵绯寒故作一愣:“自然是我们第七巡卫所的在营军医,当时还是请他帮着九儿姑娘配的药,由九儿姑娘自己,敷在脚腕上的!”

田守恒双眼一瞪:“那做不得数,谁不知道,米老头和她,可是父女!”

闵绯寒听田守恒这么说,不由得嗤笑一声:“然也,既然田大人也知道米大夫和米九儿姑娘是父女,那么试问,米大夫又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女儿,跟我一个小小的典校,有不清不楚的来往。”

说道这里,闵绯寒接着说道:“况且米九儿姑娘每次来跟我换药,若是太夜,都是请了米大夫过来在场的。

真不知道,外间那些风言风语,都是什么有心人传出去,糟践别人名声!”

马钰这时才活了似的:“不错不错,若是如此说,倒也算不上夜半私会,况且又有米老大夫在场,这个——田校尉,此事,你要给本将一个交代!”

“先给老头子我一个交代!”说着,营帐门帘撩动,米大夫怒容满面的从外面进来。

一进来的米大夫,话都没说,就冲着田守恒啐了两口:“你个憋心找死,活的不耐烦的东西,我女儿的名声,你也敢不明就里的糟践?!”

“你!”田守恒被米大夫当头罩脸的啐了个满脸的口水,急怒之下,一抹脸上的唾沫星子,抬手就要揍米大夫。

可是被快闵绯寒快一步的撞了他一下,整个人扛着田守恒倒在地上,这才算是将人给拦了下来!

“放肆,田守恒,你竟敢在本帅面前动手,你是真活得不耐烦了?”夏侯宴本就没有表情的脸上,因为转冷的眼神,瞬间杀意弥漫!

米大夫根本不惧田守恒,转脸就对夏侯宴道:“元帅,我女儿当初可是不忍那些受伤的兵卒亡于伤痛,才以女子之身,协助军中医者治疗伤患,她可不应受这种委屈。

如今事情弄成这般,还请元帅给我们父女一个交代,不然老夫便是身死,也绝不心服!”

看着摔倒在地的闵绯寒,夏侯宴眸色更沉了一沉。

加上米大夫的话,更让夏侯宴眼中闪过几道犹如实质的杀气,这是真的动了杀机了!

宇泰察觉到夏侯宴的异色,怎能不明白这是真的动了心火!

马钰脸上也露出一抹尬色,今天要不是他故意放任,也不至于弄成这地步,回头怕是要吃派头,可能还得给人赔罪!

可是夏侯宴什么性子,那容得到回头找谁算账,当场就得清算了,不然他过不去。

“马钰,这就是你管的左营?裘德海管不了,我才交给你,如今这是怎样?竟敢当着本帅的面前,就要同僚相争,抬手动粗了?”夏侯宴言辞冷厉,神色不善。

马钰心头一震,这事儿不对!

平日里就算自己行为有所不妥当,元帅也都会顾着颜面,当面替自己遮掩一二。

可今天,竟然当着这么许多人面前,还都是自己统领的左营下属面前,就如此毫不顾忌的训斥呵责,可见事情绝不是表面这么简单。

“属下之错,任由元帅处置!”马钰善察,知道此时只能低头,先将夏侯宴的心火消了,回头在找宇泰问明情由!

倒是宇泰凑近夏侯宴耳边,不知道悄声的说了什么,才让夏侯宴神色松散了下来。

马钰率着左营的将领,纷纷恭立在侧,静等着夏侯宴发落。

这会马钰知道,自己做不得主了!

稍倾,夏侯宴:“事情经此,也大概理得差不多了。不过是有人眼睛出了问题,瞧不清楚还在外乱传些歪曲之事。”说罢,瞧了一眼马钰:“日后你这左营,可要好生管管。”

“是!”左营主将马钰,小心翼翼应道。

“至于你!”夏侯宴指着田守恒:“一个五品校尉,也敢在本帅面前行为失当,着实该罚,着压下去,打三十军棍,以示警戒!”

上来两人,就将田守恒按了下去执行。

威严四射的瞧了一眼下面的人,夏侯宴:“米姑娘的名声,可不是说着玩儿,这种事,日后还是都管住自己的嘴得好。战场上,生死在天,可是若能不死,那就少不了多麻烦医者,别不自知,到时误了自己的性命!”

这话狠了些,却死死的戳进了那些将军的心里。

军营里两种人不能得罪,第一是上司。第二,自然是大夫!

说完了这些,夏侯宴眼光落在了被人捆的结结实实的闵绯寒身上,心中不由得寻思着,捆成这样,还一直没人给松开,怕是得疼了。

但是一想到她那营里,竟有人传出来这些闲言碎语,自己还不自知,也着实是又气又恨。

还有一丝心疼,嗯!

就是有些心疼了,夏侯宴想想就恼,一向聪慧,时不时都能气的自己这当元帅的咧嘴牙疼!

今天是怎么了?偏这次如此蠢笨,让人拿住这么大个把柄?

第四十章 行商许多多

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子怨气,盯着闵绯寒:“你也是个蠢得!瞧你那巡卫所管成什么了?漏的跟筛子似的,谁都能从里面探出些风吹草动,还传了个乱七八糟!

瞧瞧人家九儿姑娘,还不是被你连带着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平时牙尖嘴利,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却无能至斯!”

闵绯寒心里那个气呀!

可只能闷头作声不得,谁叫今天这个事儿,确实是自己大意,才导致的。最不该的,就是连累了米九儿姐姐跟着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最紧要的是名声,被自己连累惨了!

“要不——就让九儿姑娘,嫁给闵寒之得了!”

“这怎么可以!!!”

马钰好死不死的从旁掺和了这么一句话,顿时点燃了夏侯宴这个火药桶!

一道冷芒扫过,马钰犹如被急冻过后的‘大马猴’,钉在原地愣愣的不敢再开口说半个字!

宇泰那一双大眼,在夏侯宴后头写满了‘你活得是有多腻歪?’的看着马钰!

米大夫也是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马钰,心里嘀咕:这两姑娘谁娶谁嫁?说得清么?

“不成!”

闵绯寒心急之下,直接抬头冒出这么一句,才让夏侯宴犹如万载寒冰的脸上,回暖了几分!

可是米九儿从旁急了,走过来捏住闵绯寒的脸皮:“怎么,姑娘我嫁给你,委屈你了?”

“我,我……”闵绯寒憋了半天:“九二姐姐,我不是这意思,而是,而是我在老家,已经有,有了婚约!”

米九儿闻言脸色忽然一怔,然后脸上显出怪异的表情,好不容易把抽起的嘴角抿了回去。

可整个营帐忽然气温直降,瞬间冷嗖嗖的。

宇泰的脸也‘唰’的一下七种颜色挨个染了一遍,最后停留在煞白上!

反正在军营里混到年限,包袱一收拾立马走人的,没谁回去查自己有没有婚约,闵绯寒如是想到。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话说完后,看着夏侯宴那不对劲儿的脸色,闵绯寒心底里浅浅的浮上一层悔意。

随即就被自己强行押下,也没太当回事儿。

夏侯宴站在上首,双眼犹有深意盯着闵绯寒瞧了半天,然后龇着牙:“原来,闵寒之,你已然有了婚约了呀!本帅,还真不知道——!”

这话里面的味儿,怎么这么酸。

“今天此事皆是由你引起,闹得军营乌烟瘴气,本帅罚你禁足半月,之后带着你那第七巡卫所,去‘函关’戍守关隘!”

“是!”

夏侯宴说完,就和宇泰离开。

马钰待主帅离开后,也顶着一张纠结的脸:“都还不走,难道等着本将请吃饭?”

众人涎着脸打个哈哈,逐一告退离去。

等众将走完,马钰才对闵绯寒几人:“你们也都散了吧,元帅既然已经作出处罚,那本将就不在多言了。半月后,记得去‘函关’戍守!”

闵绯寒再次应声,带着众人退去。

半个月的禁足,正合着闵绯寒的心意,这下子更没人来打扰自己。

因此闵绯寒尽可能的带着人,专心留在营里赶至‘追月连弩’,等到禁足期到,马上就带着第七巡卫所感到‘函关’,一番交接后,便接下了戍守关务。

在函关的日子更是清闲,除了每日早晚,督守关隘,开放关门检查来往穿行百姓和商队。就是不断的带着人游走在山间乡野,赏枫观景,顺道校验地形,熟悉环境。

两个月恍然间而过,闵绯寒这日正指导着一些士兵如何简易修理和保养‘追月连弩’,却被两匹迅捷疾驰而来的快马引起注意。

马上之人乃是两名军士,打马飞驰而来:“报,请见此关隘的守将!”

闵绯寒细细打量了眼前的两人:“有何事,只管说!”

来人似有犹豫,可是见闵绯寒身着武官军甲,向来或可做主,便也不再纠结,况且事情实在紧急,容不得在循规蹈矩的按照程序耽误了。

“大人,我等是巡边探骑,在前方二十里外,有一伙暴民还是山匪,正在抢掠一队商贾。

我们二人探寻到附近,发现这一情况,知道‘函关’最近,这才赶来报信,还请大人转禀守关将军,尽速发兵救援!”

两位探骑倒是正值之人,发现这种情况能第一时间赶来传讯救人,倒是让闵绯寒颇有好感。

“李呐子,让人安排着两个小哥儿好生休息一下。另外马上集合两百军士,尽速救援!”闵绯寒转头就吩咐身边的李呐子。

一到一刻钟,两百神采奕奕,身子雄健的第七巡卫所新兵,便集合整装完毕。

“典校大人,整装完毕!”李呐子和马迁远二人齐齐来报。

闵绯寒如今也不再如以前那般窝囊,至少不再惧怕骑马了,上了一匹微微矮小了一头的军马:“走!”

两百骑骑兵,马蹄飞扬,扬起一路尘土疾驰而去!

“这……”正在关前道旁,喝水歇息的两个探骑士兵,看着这一队骑兵渐渐远去,有些愣神儿。

“看什么呐?”藤笮斜着身子,靠在一根拴马桩上。

两个探骑骑兵异口同声:“敢问一声,刚才那位是——”

藤笮‘嘿’的笑了一声,然后瞧着这两人怪怪的挑了下眉角:“那是俺们营的典校。”似乎知道这两人心里在想什么,藤笮逐又说道:“你们是好奇为什么能如此快捷的集合人马对吗?”

二人一个劲儿的点头。

“那是因为典校说了,这附近虽是关隘,但是相距前阵并不算远,随时有可能受到羌候贼军渗透进来,司机骚扰。

因此平日一直督促我们,时刻保持备战状态,稍有异动,都必须要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做出应对和反应!”藤笮说的一脸得意。

两名探骑心中微微一震,想起自己待过的那些军营,一个个叫个集合,没小半个时辰,那是难以齐活儿的。

可没想到,这一个小小的函关,守军竟是如此警惕戒备。

“对了,怎没见‘函关’的守将大人?”探骑之一问道。

藤笮嘴里咬了跟茅草,一脸古怪:“你们不是见过了么,刚才那个个子最小的。”

“……那不是典校吗?!”说完,两个探骑骑兵对视一眼,才反应上来,这‘函关’竟然就是一个典校负责戍守,真是前所未见。

西虢军制,关隘之地,一般都是有最低六品以上的武将率军戍守,甚至一些重要关隘,镇守的将领可是二品大员!

‘函关’虽然不算是什么重要关隘,可也是紧邻着前方阵前的地方,竟然只留有一个‘典校’镇守,难怪两个探骑为之震惊。

闵绯寒带着的两百快骑,也已经见着了正在奋死抵抗的行商脚夫,和一队私人武装卫队,正跟一伙手持刀枪,神情凶悍的匪人对峙械斗!

别看这些都不是正经经过训练的,可是出手也不比正规军兵差,狠辣不说,还都异常的噬杀。

闵绯寒马不停蹄,就在马上两手挥舞起来。

马迁远和李呐子随即会意,这都是这段时间内,闵绯寒曾反复交给的一些手语。

专门用在事情紧急,或者不方便开口传令时,用以发号施令,指挥士兵如何作战的!

两百人瞬间兵分三队。

李呐子带着几十人,当先冲进乱战之中,迅速的以骑兵冲开了匪人和私兵护卫,使得匪人无法在伤及无辜,劫掠商队财物,砍杀脚夫仆役。

有了李呐子的介入,行商之人转危为安。

瞧清楚了来人是西虢军士,发出一阵欢呼,有的甚至留下泪水,放声哭泣!

而马迁远,则是带着近百人,一路不断来往反复穿插,挥刀砍翻了不少匪人。待马过之后,相距一定距离,当即传令众人,换刀剑为连弩,一番急射,瞬间将匪人射杀的溃不成军!

仅仅一轮急射,就让小半数的匪人或伤或死。

另一些见势不妙,转身就欲向着山林退却,可此时闵绯寒已经带着剩余的几十人,封锁住了匪人的退路。

这一下在马迁远和闵绯寒的夹击之下,仅仅用‘追月连弩’就在最短的时间内绞杀了这伙子匪类。

自闵绯寒率军驰援,前前后后不过盏茶时间,就告以完结!

零零碎碎的几个没死的降匪,被士兵捆的跟粽子似的,按着跪在闵绯寒面前。

这是商队的负责人,也带着几个大商人过来致谢。

一番客套,闵绯寒简略的问了下商队的来往之地,盘查了货物之后,就让两个小队长,带着人护送这些商人赶往下一个隘口。

独留下一个年轻的商人,说是正好要去‘函关’,闵绯寒这才让其稍作停留,待清扫过剿匪战场后,在让这年轻商人,跟着自己回去。

“还不知这位小将军名姓?”路上,被闵绯寒所救的年轻商人开口询问。

闵绯寒身旁的李呐子,粗声粗气:“咱们这里没有将军,这位是咱们巡卫所的典校,姓闵!”

“哦,原来是闵典校,年纪如此轻,就已经是典校大人了!”年轻商人恭维道。

闵绯寒瞧着这人有些趣味:“不敢当,先生年纪轻轻,不是也独自带领商队,穿行于这战乱之地附近。

不知先生贵姓,又是哪里人士?”

刚才剿灭贼匪后,也只是粗略的问过那一群商人,因此到还不知这个经过‘函关’在转折去往皇都的商队领头人的名姓。

“不敢不敢,免贵,在下姓许。言午许,名叫多多,见笑!”许多多介绍完自己,好像知道名字会被人笑,便提前自娱般的先笑笑。

闵绯寒的确是听到许多多的名字后,愣了下,但是倒没有嘲笑出声。

只是略带好奇的问道:“何以名叫多多?”

许多多面颊微微红了下,然后顶着一脸无奈:“家父甚为爱财,因此总希望财源滚滚来,可有不时的什么字,在下出生时,便取了个多多……”说笑,又自笑了笑。

闵绯寒听着心道,算运起了,总比取个‘许滚滚’要好!

“对了,取道‘函关’转往皇都,要远上近百里,为何先生的商队,要如此波折?”闵绯寒一时好奇,随口问道。

第四十一章 轻灭松剿灭山匪

“‘函关’过后,往北方走两天,可到‘渭城’,那里有素锦和青麻两物。”许多多遥指着北方。

闵绯寒知道‘素锦’、‘青麻’都是一般人家常用的衣物布料。

“既如此,那咱们加快点脚程,免得让许先生错过了‘函关’那里的宿头。”闵绯寒言罢,就拍马加快了速度。

许多多在第七巡卫所骑兵的护卫下,很快就到了‘函关’,办理了通关手续后,许多多再三谢过闵绯寒,这才带着二十余人的商队,缓缓离去。

李呐子掂着几个布包:“嘿!这个姓许的,好友几分义气,送了咱们这么多南地小吃!”说罢,还咬了一口手上拿着的粘饼。

马迁远皱眉,看着李呐子有奶就是娘的德行,十分嫌弃:“果然是谁给喂口食儿,就能念着好的家伙。”

“噗!”

闵绯寒听见,赶紧捂着嘴笑着走开!

李呐子还吃着手里的东西,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闵绯寒走开,才皱起眉头:“马迁远,你是不是又说老子什么话了?!”

“没有!”说完,马迁远从李呐子手里接过一个布包:“这份儿是我的!”

也不管李呐子给不给,夺过来转身就走。

“你老大爷的!别以为我是个大老粗,你就背着我埋汰人!”

马迁远走了十好几步:“放心,我不埋汰你!”然后继续走着,心道我就是指着你骂,你也听不出来!

有了这次救援商队,倒是让闵绯寒起心留意了附近村镇,依旧周边范围内,是否有匪类占山聚寨,行不要钱的买卖。

经过多方打探,还有分别派出哨骑探山,几天天后,终于敲定了两处。

一个是‘马坊林’的偏僻山丘,一个是‘稽闻镇’附近的‘商山’,都伏藏有山匪焊盗。

但是‘稽闻镇’那边不归‘函关’管辖范围,闵绯寒自然不会多事儿跑去管闲。不过‘马坊林’倒是离自己这边不远,上次袭击商队的那一伙,可能就是马坊林出来的。

跟马迁远、陈齐刚等人商议了两天,最终决定。

留下马迁远、藤笮,还有赵恢驻守‘函关’,并且留下两百人。

闵绯寒则带领剩余的人,清扫‘马坊林’丘陵地带的匪寨,给这百里内的百姓,换一个青天白日。

兵出如风,迅捷似雷。

从议定,到兵出‘函关’,四天后,闵绯寒就带着三百余巡卫所精兵,到了‘马坊林’的丘陵群内。

经过详细索查,还有遣人到附近村镇打听后,闵绯寒手里拿到了详细的匪寨情况。

不足两百人数,匪首是一个背负着十多条人命的通缉犯,从小就不学好,大了到处的惹是生非,终于一夜间灭杀了‘毽子镇’一户人家满门。

身负这些命债后,藏身于山野,流窜四地竟然聚集了一帮子亡命徒,最终返回原籍,在这‘马坊林’附近逐渐坐大,终成毒瘤。

正由于是一帮乌合之众,就是凭借着人多,宅子里没一个管事儿有头脑的。

因此这匪寨的情况,反被闵绯寒派出的人,几番潜入后,查了个一清二楚,连有几所茅房,都知之甚详。

闵绯寒再三的看过探子画下的布局图后,瞬间就瞧出了十几处破绽。

当下也不客气,指着山寨栅栏:“就这里,防御工事最为薄弱。一群乌合之众,无需费尽心思用计,这一次,正面强杀,尽数剿灭宅子里的聚集匪类!”

邱顺也觉得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匪类,实在用不着大费周章的设计谋取,倒是最简单粗暴的正面强攻,最为合适。

当夜,藏身在丘陵间休息了一整日的第七巡卫所三百多士兵,与月正当空,动身。

半个时辰后,就靠近了闵绯寒指定的强攻地点。

再三确认后,闵绯寒观望了一阵,见山寨上的守夜山贼,早就不知多去哪里睡瞌睡了。

“准备火箭!”

闵绯寒当机立断,挥手间,身后百余人,点燃了连弩上的火箭,三排齐射,一阵星耀火跃,山寨内便被点燃。

夜半起火,山寨里的人自然很快察觉,一阵阵慌乱,有人出来做着各种灭火之事。

闵绯寒并没有第一时间命人冲杀,而是等宅子里忙到进半,这才命人再次更换弩矢,再次齐射一阵。

漫天箭矢,繁如雨下,即便有人察觉,也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杂乱的哀呼惨嚎,瞬间从寨内响起。

“栅栏烧毁的差不多了,扛上撞木,冲!”闵绯寒直指山寨,命人开始强攻。

本就被大火撩烧的几近损毁的木质栅栏,用撞木三两下就撞开一个缺口,在前面的士兵未及和山贼短兵相接前,闵绯寒再次命令身后留下的几十个充作弓弩手的士兵,展开了一阵机弩连射。

这一下死伤更重,还不等山贼反应过来,就一片片的人或伤或死,倒在地上辗转痛呼!

贼首本还欲带着人顽强抵抗,但是等遇到重进山寨的官兵们,手中的‘追月连弩’发威后,连逃的机会都没了。

“嗖嗖嗖”、“嗖嗖嗖”

不断的连射之音轻震,一枚枚半臂长的弩矢,不断的从‘追月连弩’内急吐而出。

第七巡卫所冲杀进来的人,连刀兵都不用拔出,光凭借这‘追月连弩’就让贼匪无力抵抗。

瞧着官兵手中的那东西,贼首浑身犹坠冰窟。

“这是什么,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贼首脸色灰白。

跟在他身边的十多人,也是浑身筛糠似的。

瞧着左近的兄弟,一个个被射的跟刺猬似的,谁都不觉得能比谁好。

尤其是看着那弓弩,怎么都不用换箭矢?

一个劲儿的不断急射,这这样下去,就连跑都来不及呀!

“嗖嗖!”

闻兴两手一手一把,射的身边儿的贼兵屁滚尿流的,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巡卫所士兵,一个劲儿的喊着:“大人,你给我们留几个啊!”

闻兴哈哈大笑:“自己抢啊,我射的慢了,岂不是让人跑了!”

李呐子在另一头,左瞧瞧,右看看:“这帮孙子,刀都没拔呢,人就死光了!”

一个正在换弩矢夹子的士兵,转头对着李呐子:“李曹长,你脚边儿还有一个活着的!”

闻言,躺在李呐子脚下的那个中了两箭的山贼,浑身一哆嗦:“大爷,我投降,投降了啊!”

“嘁!”李呐子不屑的啐了一声:“咱们典校大人说过了,不能虐待战俘!”

“……”李呐子这一队的,心道您虐的还少么?

等闵绯寒带着几十个人,最后跟进来时,看到的基本就是收尾阶段的事儿了。

二三十个被吓得浑身筛糠似的贼兵,一个个抱着头蹲在地上,还依旧不断的哆嗦着呢!

至于匪首,直到被人围了,都没敢多动一动,倒不是他傻,不知道跑。

而是眼前的这一切,让他到最后,都没敢生出一丝半点儿的逃跑的心思!

“禀报典校,总共歼灭贼匪一百六十四人,活捉二十七人,匪首业已生擒!”邱顺抱着一个本子,将写好的统计双手送上。

闵绯寒略微看了下,见自己人这边没有损伤,只有几个冲进山寨时,被烧着了的木头烫伤了。

“将人看押好,原地休整,分批警戒,明天一早返回‘函关’!”闵绯寒说完,就留下邱顺处理剩余的事情。

因为陈齐刚来报,说是发现了山匪藏匿的财帛之物。

闵绯寒跟着陈齐刚等人,在几个士兵的扈从下,还有两名山匪在前引路到了一个天然的石窟内。

灯火通明的石窟,倒是在火把映照下,显得煞是漂亮。

“这地儿不错,倒是个藏匿东西的好地方,就连景致也是上乘的!”闵绯寒一路左右看着,不断赞叹着。

“就是这里,这把锁子,只有老大又钥匙!”那两个山贼之一说道。

闵绯寒看了看,转头:“能弄得开么?”

陈齐刚微微笑了一下,抽出腰间的兵刃,一招‘力劈华山’后,就听‘咣啷’一声,铁铸的锁子一分为二。

随着石门被推开,里面的财帛彰显于眼前。

“嚯——倒是不少呢!”跟着的车郁都为之惊叹了下。

闵绯寒也是双眼一亮,这些东西,还真的不老少,粗粗估算下,至少价值……嗯,得好几万金银!

闵绯寒忽然感到一阵纠结。

这次是率领士兵剿匪,那么所得,全都是要上缴的。

想到这里,心里一阵阵的肉疼,这些闪亮亮的,明晃晃的——哎呦!

心疼得紧!

“您就是拿上几件儿,也没人说您什么!”陈齐刚好像是看出了闵绯寒的心思,凑过来悄声道。

闵绯寒一听,心中大动!

可是——犹豫了下,瞧着身边左右,还有门外不远处值守的士兵,闵绯寒微微轻叹一声:“算了,不能因小失大。”

陈齐刚嘴角微微牵动,却没有再劝。

“吩咐下去,将这些封装入箱,贴好封条后,当即起运,送回阵前大营去!”闵绯寒吩咐完,转身利索的离开。

不是为别的,再站下去,她怕自己真的忍不住,出手偷藏点!

天亮后,兵分两路。

闵绯寒带着大部分士兵赶回‘函关’戍守,另一边儿,陈齐刚和邱顺带着几十人,押解着降匪和三箱珍宝金玉,赶往阵前大营!

“寒之,这一次咱们剿灭了这伙山匪,是不是又该升官儿了?”李呐子骑马跟在闵绯寒身后,探着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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