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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爱吃豆腐》


第一章

天音国,寒冬,鹅毛大雪的寂静扬春村。

寒风呼啸而过,吹在脸上似割人的刀子般,生疼的很。

村子里门户紧锁,寒风呼呼夹着雪花毫不留情的击打着门板,门框砰砰作响。

如此不宜出行的恶劣天气,却有一行人紧裹着棉衣,弓着身子在厚厚积雪的路上吃力的蠕动着,去参加一年一度的山神祭。

村民早早的冒着寒冷来山神庙祭拜,祈求来年有个好收成。他们虔诚对着山神像三磕九拜、念念有词。

山神像后面窝着一个瘦弱的小身子,破烂的薄衣,紧抱着双肩、妄图取些暖意的双手已被冻肿,呈酱紫色。嘴唇开裂,裂口上有几丝凝固成黑色的血迹。脸上有着好几道淤青,似是被人打过,留下的痕迹。颤抖的唇跟着神像正面跪拜的村民,无声的默念着,祈祷让庙里的人早点离去。

天寒地冻,身子已被冻的失去知觉,要是此刻有火烤该多好。想起卧病在床的娘,不由的想早点回去,可家里头已没有填肚子的食物。大冬天的,别说是米,连早些时候在别人庄稼地里偷来的白菜也没有一根了。今天得带吃的回去,要不娘就没有东西吃了,自己不吃没有关系,可娘的身子病弱,已三天没铜钱抓药了,再不吃东西肯定挺不过去。

年还没过,这寒冷的日子还有得熬,但愿娘跟自己还能坚持的住。

像听到了她的意愿,村民跪拜念叨了一整日,终于结束了这亢长的祭拜仪式,目含期待的离开了山神庙。

诗画动着僵硬的身子,好一会才活过来,小心地从神像后面爬了出来,看到神台上放着一只烧鸡、三个芝麻大饼、七八只熟鸡蛋时,她高兴的笑了,在庙里挨冻受饿一整天终于有了回报,只要省着点,两天的食物就解决了,这只烧鸡还能拿去换几个铜板,给娘抓剂药。

冻僵发紫的手从破烂的衣兜里掏出一个破布袋,将神台上的祭品一一放入布袋中,系紧袋口。抬头望了一眼被擦的闪闪发亮的冷冰神像,骂道:“你这个干坐着等吃老家伙,瞪什么瞪,每一次来你都要瞪。不就是拿你点吃的吗?再瞪,连你的眼珠子都挖掉。你倒好,整日板着一张脸,坐着就有的吃喝,还有何不满,净会骗些愚昧的人。”

都说神是普度众生的,救人于水深火热,可她连家都被毁了,日子也可不过去了。这些镀金的大慈大悲佛爷们,依旧干坐着,慈悲笑对芸芸众生,但…可曾帮过她一把?

“你不救我,我定会自救!”

诗画不屑的“呸”了一声,离开了山神庙,为了能够早点赶回家,她选了小路。

小路全被积雪覆盖,诗画裹紧身子小心的走着,可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踉跄了几下。身子向前滑了几步,脚被路中间一个被雪盖住的物体绊了一下。诗画“啪”的一声向前摔,身子被滑出好远,手中的布袋飞了出去,落在远处。

“出门不利,一天晦气。”诗画骂骂冽的爬了起来,扫着身上的雪,忙着去捡布袋。本想继续往前赶,可莫名的,她竟气不过的返身而回。走到那被雪盖住而使她绊倒的物体前,用破烂的鞋子踩了两下,竟是软软的。

这个?不是木桩不是石块,是什么?

不对,上山时也是走了这条路,那时根本就没任何东西拦在路上,再说这大雪天的,谁有闲情来做恶戏弄她。有闲情做恶,还不如早点回家烤火。这条路她都走烂了,哪个地方有石头,那个地方有长草,都摸的一清二楚。

怕是自己多疑,不死心的再用脚踩了踩,还是软软的。踢了两下,一个青色的东西半露出了雪面。

难道是别人无意中掉的好东西?诗画好奇的蹲下身子用手拂开雪,竟是一块龙凤呈祥玉佩。一看就知是块上等玉雕刻而成,定能换不少银子。难道是刚才出口骂了山神,然后他羞愧难当,送了一块玉佩给她?

手扯起玉佩,玉佩上系着精致的金丝编织而成的细绳,被牢住,拿不走。再扯了两下,竟有白色的衣物露了出来。诗画扫开雪,竟是件比雪还白的狐裘。

狐裘是被穿着的,也就是说,雪下边的,是人?

诗画怔了一下,再飞快的扒开雪,只见一个男人僵硬的躺在雪下面,最刺眼的是左xiōng房上有一抹红,这个男人xiōng口中了一刀。

死人了!山路上竟然有个死人!

一个穿着富贵的死人?

诗画的身子往后退了两步,欲起身离去。可那是块上等的玉佩,就这样丢了不是可惜了?如果拿了它,就能换不少钱,娘的药费自然就可以解决了。

对,要将它拿走,没人知道这是死人身上的东西,可以换钱的。要是她不拿,也会被下一个路过的人拿走,所以,不拿白不拿!

诗画望了尸体好一会,最终还是提脚走了过去,解下那腰间的金线绳,将玉佩收进衣袋中。然后,目光自然而然的盯住了那件雪白的狐裘,那也是一值大钱的外衣,大冬天一定很暖。

对了,可以将它拿回去给娘穿,这样娘就不会冷了。反正这男人也死了,这狐裘随着他的身体烂去,浪费了,物尽其职,刚好可以给娘用。可惜那男人xiōng前被人捅了一刀,鲜血染在狐裘上,真是可惜了。

没事,只要把它洗干净,以娘的手艺,一定可以缝的天衣无逢。

“能拿的我先拿了,明天叫人来给你弄个地方安家。天色也快黑了,大家都走了,你就将就着先在这里呆一晚吧。”

诗画伸手想将那件狐裘给脱下来,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成功,手碰到那男人的xiōng口,好像还有微弱的跳动。

这男人还没死?诗画吓一跳,天寒地冻的,这个被雪覆盖的男人居然没死掉?

拂开那男人脸上的雪花,诗画的眼睛被吸住,再也移不开。面如冠玉,高挺的玉鼻,薄而苍白的唇,是失血所致。眉若春山秀,睫毛卷翘,上边沾了几片雪花,刚毅的下巴,带着几分傲气。

愣了良久才缓过神来,她从来没有见过谪仙般的男子。世间男子竟能好看成这样子?如果他没有受伤,那该有多好看!拿起冻僵的手一看,指节修长不带茧,想必出生富贵人家,从没吃过苦。手上有几道划痕,渗出的血已凝固,像是被树木或石块划伤。诗画抬头看两边陡峭的山,猜想他是受伤后从山顶跌下来的。

走了狗屎运,没死!

可他没死又与她何关?一个冻僵的大男人,她根本就背不动,就算将他拖了回去,家里头一没钱二没粮,最后还是死路一条。何况路途遥远,说不定在半路上就死掉了,那不是害她白费力气?

诗画皱着眉,突然间,那灵动的大眼睛闪过几丝狡黠,一个不得不救他的理由浮现于脑海。

“今天遇上我算你走运,等伤好后可别忘了报答我今日的救命之恩。”

男人身材高大,诗画身子弱小,根本背不动他。怕弄坏雪白狐裘,诗画狠心的将它从男人身上脱下。万一他救不活,起码这个狐裘还能换点钱,弄坏了就值不了几个铜板了。

将狐裘上衣绑在腰上,顿时暖了不少,富贵人家才能享用的衣物就是好。

诗画只有两只手,只能将破布袋挂在脖子上,双手抱住那男人的腰,反着身子朝山下一步步小心摸去。

男人的身子很重,加上诗画一整天没食物下肚,没走几步就已气喘吁吁,累倒在地,肚子已经饿到没力气再叫嚣。

思虑半倾,从布袋中拿出一个硬梆梆的芝麻大饼,扯了一半,另一半塞回袋中。

咽下半个饼后,力气回来了一点,诗画又拖起那男人往下山走去。有好几次她累的直想将那男人丢在半路,让他死了算了。可最终还是咬牙坚持将他拖回了家,到家时天色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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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画,为何这时辰才归来,有事发生?”苟氏微弱的声音从房里传来,伴了好几声止不住的咳嗽。

“娘,我今天跟大伙一起上山拜神,回来晚了,没事发生,您不用担心。”诗画大声的应了,费力将男人拖过门槛,弄到自己房间。

苟氏听到诗画屋里传来很大的响声,担心她有事,费力的下床走进屋一看,当即吓的脸色苍白,“诗…诗画,你怎么带了个男人回来?”那男人xiōng前有一大摊血,诗画不会出去惹事了吧?

“娘,我在下山的路上捡到这个受伤的男人,见他还有一口气就背了回来,看能不能救活。”

“那…那我们赶紧请个大夫吧,他受了很重的伤,不治会死的。”

“村子里没有大夫,天色也晚了,到邻村去请怕路上有危险。娘,我自己来就行了,既然能把他带回来就不会让他死了。”诗画担心的将苟氏往屋里推,“娘快回床躺着,冻坏身子可不好了。”早知娘不顾身子想救人,就不该带这男人回来。万一娘有个闪失,那就失算了。

苟氏急道:“没事,我去烧点热水煮碗姜汤给他喝。”那么大一个受伤晕迷的男人,诗画忙的过来?大冬天的,肯定冻坏了,救人要紧,拖不得。

见苟氏不听劝,诗画解开绑在腰上的狐裘,披在她身上。苟氏一看就知道是诗画从那男人身上脱下来的,唉,这孩子的心思,她一清二楚,都怪自己拖累了她。

苟氏将狐裘披回那男子的身上,跟诗画一起将他搬到床上,用被子捂紧。

诗画知道娘生气了,理亏在先,也不敢多说。

随着苟氏强忍的咳嗽声,姜汤很快就煮好。两人合着力将姜汤给那男人灌了下去,希望他能活下来。诗画拿热水替那男人擦了手跟脸,男女有别,她也没敢脱他的衣服给他抹身,只是解开上衣给伤口周围抹洗了一下。伤口不大,应该是匕首造成。算他幸运,刺的偏离了心脏一点,没死掉。

晚上,诗画弄热了饼,说是祭山神有多的,邻居分了她一点。苟氏背着诗画叹了口气,不忍伤了她,最终还是吃了饼。

突然间多一个男人,诗画跟苟氏挤一张床,半夜醒来后就忍着冷意起床看一眼那男人死了没。

情况并没有诗画想像的好,虽然那男人的呼吸声明显了一点,可发烧了,很烫。她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想了半倾拿了毛巾沾了点冷水擦他的额头。心中暗生后悔,早知就不该捡他回来,说不定不但救不活,还得为他收尸。

万一他真死在家里,那不是晦气,还是自找的?

真不该一时贪心,将这男人带了回来。

也许那男人命不该绝,居然到了第二天早上还没咽气。诗画咬咬牙下了重本,将那只烧鸡的鸡脚扯了下来,撕成碎肉片,用水煮好,肉渣当了苟氏的早饭,鸡汤用来喂那男人。

身无分文肯定请不到大夫,诗画找了村子里头那个不算大夫的赤脚老大夫,要了治外伤的药及救治方法,回来后按着他的方法将那男人死马当作活马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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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画,他…他醒了。”苟氏守在男子身边,发现他手指微动了两下,困难的撑开眼睛时,忙高兴的朝正在灶房忙碌的诗画喊了声。

“娘,我这就来!”诗画朝土灶丢了两把柴火,快手快脚跑回房间,高兴的看着微睁眼,却一脸茫然的男人。

原本是满心的欢喜,可下一刻,诗画就发现不对劲了,心里咯噔了一下。

只见那男子先是怪异的看着她跟娘,眼神中全是茫然、不可至信,似见到怪物般,穿在两人身上的衣服只差没被他的眼神给烧穿。然后他又强忍痛苦,怪异的打量四周,伸手出去扯那长长的柔顺黑发,摸到是墨黑的长发时,他吓的松了手,像是触碰到了凶狠的猛兽,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最后,他“砰”的一声倒了下去,猛然抽气,汗水渗出额头,想必是倒下去是弄疼了伤口。

“这…这是在哪里?”声音很是沙哑,估计是昏迷太多,失水过多所至。

诗画快语答道:“我家,你受伤了,我从山上把你救了回来,给你吃了三天的药,硬是将你从阎罗王那里抢回来了。”

“…你们…你们怎么穿的这么奇怪?”

男人紧盯着苟氏不放,那是一个很美丽少妇。一个女人居然可以美成这样,虽然一脸病容,却为她的美添加了楚楚可怜之感。

诗画见那男人竟跟所有的男人一样,垂涎娘的美貌。心一来火,手扬了起来,怒道:“你这个死登徒子,我好心救了你,你竟打我娘的主意,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睛!”

“诗画,不可乱来!”苟氏见诗画高扬的手想打下去,忙开声制止了她。

举在空中的手颤了几下,挫败的收了回去。这巴掌真要下去,估计那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半条命就给打没了。忍,她忍,只要他肯念在她救他一命,拿报酬给她,肯救娘的命,她什么都忍的!

那男人被诗画的气势一吓,回了些魂,怔道:“…我是谁?”

第二章

“你…”诗画怔呆了,“你不记得自己是谁?”

“…头好痛,什么事也记不得了。你能告诉我,我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吗?”xiōng口传来的剧痛让男人很是愕然,仿佛那些伤是平空而来,他毫不知情。

完了,完了!眼前的男人似真失忆了,诗画的心当场凉了半截,她费了多大的劲才将他救活,为的就是他伤好后能够知恩图报,给些钱财相报。那就有钱给娘治病,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了。现在可好了,在吃光她的烧鸡、姜、米之后竟然来了个失忆。完了,真完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好在拿了那块玉佩,应该能换回不少钱。想到这,诗画心里头又平衡了一点。这次就算了,救人一命,算是积德。

可他失忆了,没地方去。家里又没吃的,根本就养不活一个受伤的大男人,该怎么办?

苟氏见男人很是茫然,于心不忍道:“你还是先在我们家养伤吧,等养好伤再作打算,只是我们家……”

诗画眼珠转了好几圈,突然间很是悲伤,扑在男人身边哭道:“你…你竟然失忆了?那我们两母子该怎么办,让我们怎么活啊?”

那男人左xiōng房被刺了一刀,虽被救活了,可身体已是虚弱至极,再加上对当前的情况很是困惑,诗画突然间扑了过来,让他未有提防。谁知竟有这种巧合之事,她的手肘不偏不巧刚好撞在被刺伤的地方。虽然力道不大,可重伤刚醒之人哪经受的起这一撞。一阵剧痛,气没喘上来,两眼一黑,没了知觉。

诗画扑在他身上抽泣了半天,很是怪异他竟没任何反应。抬头一看,原来人早已昏死过去,可笑的是她那两滴泪珠还“吧嗒”一声掉在他脸上。

“诗画,你想干什么?”苟氏见诗面盯着那男人的脸看了良久,然后动手拿掉盖在他身上的狐裘,她就知道这个女儿又在算计眼前这痛晕过去的男人。

“娘,您觉得他长得好看不?”扯掉男人身上的狐裘后,诗画帮他盖上单薄的被子,心里头下了某种决定。

苟氏愕道:“为何会问这事?”

“到底好不好看吗?”

“这公子长的一表人才,定非池中之物。”一看就知是有良好修养的谦谦公子,却不知为何会受了伤。按理说这人穿着都是富贵人家才有的排头,出门应该会有不少随从,但为何会被人行刺,还跌在山路上?都几天都过去了,竟然没有人来寻他?

唉,以后家里头又多了一个人,诗画身上的担子就更重了。为了她这个不中用的娘,才十二岁的诗画,应是女孩家最开心、幸福的年纪,却为了她,不得不扛起这个重担。

“真的!”诗画眼神发亮的望着苟氏,笑道:“娘,爹也死了**年了,您也是时候给我找个爹,安稳的过日子了。”

“你…你这孩子,竟…竟在乱想这等事?”苟氏一听诗画的话,吓的差点摔掉,忙扶着桌子坐下来,缓了几口气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这般乱来,不行,这玩笑你不可乱开。”寡妇门前是非多,这些年她卧病在床都能惹来是非,何况现在救回个失忆的男人,怕有些人又要乱嚼舌根了。

“娘,我不是开玩笑的。”诗画走了过来讨好的帮苟氏捶背顺气,“他失忆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人长的不错,体格也行,不会是个吃软饭的。更重要的是,他不像登徒子那般只会垂涎娘的美貌。这种男人,应该是值的托付终生的。娘,我们家需要一个男人,他就是最好的人选,只要他留了下来,以后就没人再敢打您的主意了。而且有了他在家帮忙,我们的日子也会好起来的。”

苟氏一听诗画竟有理由坚持这荒唐的想法,又怒又急,板脸斥道:“诗画,我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的,怎么可以乘人之危呢?这事娘是不会答应的,你就别打这主意了。别说我忘不了你爹,就算是忘了,娘生是你爹的人,死是你爹的鬼。一女不待二夫,娘决不会答应的。你还是快去请个大夫给他看看,等伤好了就送他走吧。留他在家,孤儿寡母的很容易招惹是非。”

“娘,那些古训都是吃饱了饭没事做的人放的屁话,只要娘愿意,为什么不能跟他在一起?我们吃不饱穿不暖,哪时间理那些古训。为什么爹死了您就得一直守寡?这些年来,那些大婶给您找了好多户人家过日子,您都不要,其实有些男人还是很不错。不是娘不喜欢,是怕带我过去后,我会受人欺负对不对?”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我们两母女一起过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找个男人呢?”苟氏气的又咳了两声,喘气未定。

“不行!娘,您一直都在硬撑着,明知自己的病熬不得的。再这样下去,您就跟爹一样离开我了,娘忍心吗?是我没能力,没钱给您治病,要不然娘也不用熬的这么辛苦了。”

说着说着,诗画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想出去找份活干,拿点酬劳养家。可是那些人都嫌她太瘦弱不堪,没人肯收她,到地里去种庄稼也就只有那么点收成,连娘一两天的药钱都不够。

苟氏见诗画哭,忙搂过她小声的劝着,可眼泪也忍不住的哗哗往下掉,怪自己拖累了她。早就没活着的那份心了,有好几次都偷偷的想了此残生,可都给诗画发现了。她说,如果娘死了,她也跟着去死。诗画是个言出必行的孩子,她不得不打消寻死之心,可日子再下去,真把诗画给拖垮了。别人家的孩子像诗画这么大时,都还在爹娘怀里撒娇,可诗画为了自己……她做任何事都是为自己……

“诗画,这事真的不行,除了这事娘什么都听你的。”

诗画抬头望着苟氏,“娘,您真的不要他?”

苟氏点点头,“我忘不了你爹。”

良久,诗画点头咬牙道:“好!娘既然不要这个男人,那我要了!”

“你…”苟氏怔住了,没想到诗画会说出这种话。

“娘,我已经被退亲了,这辈子还会有谁要我?没人会娶个被退过亲的人,我会孤独终老的,娘忍心吗?他现在失忆了,任何事都记不得,这不正是好机会吗?娘也想有个人照顾我,对我好吧?”

“这…可是这样于理不合啊!”苟氏左右为难,不是不明白诗画打的主意,无非就是想将这男人留在家里好照顾自己。可是娘俩对这男人一无所知,而且这样做也太……但是诗画真的是需要个人来照顾,说不一定自己哪一天就……留下诗画一人在世上,哪能安心。

“娘,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说不定女儿就此找到一户好人家呢?”既然他失忆了,肯定没地方可去,不如就将他留在家,让他出一份力养这个家也不错,何况自己还是他的救命恩人,既然他没有钱财相报,那就留下来以身相报吧,赶这么个大男人去干活,这个家的日子很快就会好过起来的。

苟氏看了床上的男人一眼,犹豫道:“诗画,他大了你一轮多,会不会委屈你了?”诗画才十二岁,这男人看似有二十四五了。单是年纪,就已相差甚远,何况还有其它的呢?

“娘,爹不也大您很多吗?还不是对娘百般疼爱,照顾的无微不致。没事,大一轮的男人比较疼自己的女人,我不会受委屈的。”

见诗画一脸的高兴,苟氏最终无奈的点头,允了这荒唐之事。如果这男人真能对诗画好,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待诗画长大了,再将这事详情告之也不迟。这事,就算,她,苟氏对不住这男人了,来世她作牛作马报答他。

诗画见娘同意了,当即将狐裘给了她,让收起来,说是怕露馅。

内疚的叹了一口气,苟氏收下狐裘,不放心道:“这事该如何对他说?”她竟允了这等荒唐之事,以后,苟家的脸面何存?

“娘,这事我自有办法,您不用Cāo心。”

第三章

扬春是瑶山镇的一个小村子,村民生活检朴,邻居间友善,和睦相处,可这一切都在两年前被打破了。

从那以后扬春变的鸡飞狗跳,叫骂声不断。

一切的巨变,源于两年前的某天,突然来了一对母女。那女人约二十五六岁,穿着缝补过的粗布装,一脸病容,柔弱不堪,可也难掩绝色容颜。她的容颜震惊了整个扬村的人,尤其是男人,震的魂都没了。

这个朴实的村子,从来没有出过绝色美人,今天算是有幸见到了。站在她身边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很瘦,脸颊深深陷了下去,一副营养不良、没填饱肚子的模样。脸上布满又青又紫的淤痕,那痕迹,怕是跟人打架得来。那双黑亮眼珠子大大的,很是灵动,转的飞快。

那是她身上唯一出彩的地方了。

有眼尖的村民认出那弱弱的病美人就是县城苟记豆府店的老板娘。可苟记豆腐店在七年前被一场大火烧了,老板苟大牛也被活活烧死在豆腐店内,这母女一夜间就成了孤儿寡母。

说起苟记豆腐店,这里头还有个故事。那苟大牛原本就是扬春人,从小无父无母被祖母带大,在十来岁时,祖母撒手归西,只留下一座祖屋给他。

苟大牛不想一生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过一生,于是收拾了两件破衣物,前往县城想要干一番成就。

二十多年过去了,大的成就没有,倒是开了家小小的豆腐店,生意很好,也算衣食无忧。

生活有了着落,就得为终生大事打算。可苟大牛心里急啊,年轻时穷的一清二白,没有姑娘肯跟他过日子。现在有点小本钱了,年纪又到了三十多,还是没有姑娘肯跟他过日子。

媒婆请了不少,钱也花了不少,可不知为何,任凭媒婆磨破嘴皮子,跑断腿,还是没姑娘跟他百年好合。

可能苟大牛没做过缺德事,平时做生意没缺斤少两给街坊邻居,于是他开始转运了。

一天傍晚关店时来了一位天貌美如花的姑娘,却很是落魄憔悴。她踌躇的站在豆腐店前,问苟大牛是否需人手帮忙,她什么活都可以干,粗重活也不在话下。苟大牛一看仙女那双白嫩的削葱手,就知道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大小姐,可能有不得已的原因才会如此落魄,便忙说自己需要人手,将仙女领回了家,好菜好饭的招待着。

那仙女叫赵雪,生于富贵人家,家中做玉器生意,不知因何得罪了人,一夜间满门被屠。她刚巧去了手帕交家中,久未相聚,甚是高兴,当夜留宿未回,却没想到因此躲过了一劫。

苟大牛听了她的遭遇,很是同情,劝她以后就住他家,帮他看家即可。心疼她是富家大小姐没干过活,苟大牛也没舍得让她干重活,只是让她料理下家务。只是后来两人不知怎的就情投意合,住到了一块。

一年后生下个女儿,赵雪给她取名为诗画,苟诗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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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同情的看着眼前瘦弱不堪,叫苟诗画的小女孩,七年前苟记豆腐店被火烧了,也不知这个小女孩是如何撑过来的。见苟氏脸色苍白,迎风而倒的弱姿,村民更是同情诗画,真是可怜的孩子,摊上这么个苦难的家,以后,唉…怕是命运多舛。

苟大牛的祖屋久无人居住,早已破烂不堪。村民见母女俩可怜,都热心过来帮手,苟氏忙感激谢过众人。 收拾好后,见天色已晚,那些村妇也就揪着自家男人的耳朵回去了,女人家比较小气,虽然她们同情苟氏,可见自家男人两眼不离苟氏,心里不由得咯噔着,顿时生心警惕。

赵雪两母女在扬春村安了家,此后扬春的村民就没了安宁。刚开始她们庄稼地上的东西老是少,还以为是给山里的野猪或是猴子给弄去了,可是连个脚印都没有留下。再过不久,家里的鸡、鹅等家禽也开始不见。这下村民开始怒了,这些可是自家一年到头的开支来源,现在没有了,以后又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这绝对不可能是山上的野畜生所为,肯定是人偷的。可村里一向是民风淳朴,相安无事,不可能出现贼。于是大家开始猜疑,经揣测后,一致将怀疑的眼光放在刚搬来的苟氏身上。可苟氏就是个药罐子,来多久就在床上躺了多久,基本上很少下床走动,更别提出门偷东西了。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瘦的跟猴子似的诗画干的。

村妇们憋着一肚子的气走进苟氏屋子,诗画不在,见苟氏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估计也没多少日子了。那娃可能很快就连娘也没了,大家又于心不忍了,不敢将诗画偷盗这事给说出来。苟氏搬进扬春村时身无分文,可是现在房里却充满了淡淡的药味,无须再猜,肯定就是诗画偷盗换钱所得。

苟氏家的艰难有目共睹,那些在村妇们肚子里酝酿好的恶毒话语一句也说不出来,反到是好声安慰了她大半天,又从家里拿来些米、面。苟氏固执的不肯收,大伙异口同声,说是诗画是个好孩子,到处帮人干活,这些是小小意思,让她将就着用。

苟氏推辞不过倒也难为情的收下了,同时她的心也安了。每次诗画那孩子煎药给她喝时,她都怀疑诗画是通过不良手段换到钱给她买药喝的。可每次诗画都很肯定的告诉她,是自己帮邻居干活换来的。现在周围的邻居都说是诗画是帮自己干活换来的酬劳,那就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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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氏跟诗画在扬春过了两年,这两年来她的病也没多大起色,一直拖着、撑着。有时病的实在看不过眼,村民就凑了些钱,请来大夫诊治。大夫说是这是心病,还须心药医,药物怕是不能治本。诗画还是刚来的老样子,虽然身子骨长高了,可还是瘦,瘦的皮包骨,只剩下两只黑亮的眼睛还在灵活的转动着,任谁看了都是可怜的娃。可想起她的所作所为,大伙心里都窝着一把熊熊的火。这两年她偷盗的手段是越来越高明了,那些值钱的家禽明明睡前锁的好好的,可第二天起床一看,只剩下几根毛。地里长的庄稼也是,晚上在地里守着都不管用,还是照样不见。

在白天,一般是没有诗画的影子的,她外出销脏换钱了。村民没证据在手,奈她不何,又不能泼妇骂街那般明着骂。万一苟氏一个激动,那口气没有挺过去,就这样没了,那岂不是害了一条人命。所以要骂只能指桑骂槐,指着歪脖子桃树骂南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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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头哥,你终于醒了……”坐在床边,一直盯着那男人不放的诗画见他眼睛动了两下,忙伏在他身上低声抽咽着。

“你……”

“木头哥,你好点没有?是不是还很疼?”诗画抓住男子冰冷的手破涕为笑,一脸的高兴。

“木头?”男子抽回了手,陌生的打量着四周。

诗画一阵伤心,“木头哥真的什么都忘了?忘了我跟娘?”

“我们?我们是什么关系?”声音带了一丝茫然。

诗画脸红了一下,低头扯着衣角细语道:“我们…木头哥连我们的亲事也不记得了?

“亲事?”男人的声音尖锐了不少,整个人像被雷劈了般,想不明白他怎么会跟当前没二两肉的十来岁丫头有亲事。

“其实…其实我们从小是定了娃娃亲的,听娘说十多年前发生瘟疫,你们村子的人都死光了。你娘带着你从村子逃了出来,一路背井离乡,沿路乞讨,流浪到了桃坞。我爹娘看你们娘俩可怜,就收留了你们,没过多久你娘生病过世了。你则留在我家豆腐铺帮忙,很讨我爹娘的喜欢,后来…后来我出生了,爹娘就将我…将我许配给你。”

诗画脸微红的看了眼木头,头又低了下去,很是羞涩。

木头震了半天,声音很是颤抖,“所以…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诗画不敢正视他,别开脸,害羞的点头。

“那上次你说我是从你路边捡来的?”

“我也是见你腰间所佩之玉,才知道你正是离开多年的木头哥。”

木头顺着诗画的手势摸向腰间,掏出一块龙凤呈祥的玉佩,疑惑不解地望着诗画。

“这是当年你离开桃坞时,我爹用了所有的家当给你买的玉佩。前天你晕迷后,我娘发现了你的玉佩,认出你就是离开了好几年的木头哥。”

“离开桃坞?”木头打量着自己,指节修长,白净无茧,不似干过粗活。身上所穿之物是用上等锦缎所成,不是贫苦之人消受的起。

见木头疑惑不信,诗画解释道:“木头哥志向远大,一直想出人头地,让我们过上好日子。九年前离开桃坞去了夜华闯荡,说要做出一番成绩,将来好娶我过门,享受荣华富贵。这么多年了,你不但人没回来,还音讯全无,我请人写过几封书信给你,都石沉大海。我还以为你富贵后就忘了我跟娘,不愿再回来了,却没想到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你受伤晕迷,想必是为寻我跟娘而来,却在途中遭遇不测,受伤晕迷。我将你救回来后,直到娘发现了这玉佩,才知你竟是离开多年的木头哥……”

说到动情处,诗画的眼泪又“吧嗒吧嗒”往下掉……

良久……

“对…对不起,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人没事就好。”

木头花了半天的时间,试着去接受诗画所说之事,可最终还是承受不住。他挣扎着爬了起来,踉跄着走向门外。推开大门,寒风灌了进来,刀割般生疼,却及不上内心的万分之一。

望着白茫茫的小村子,木头整个人失魂落魂,在雪里站了好久,突然扯开嗓子朝天怒吼,“啊……”

他发泄着内心无法言语之痛,双膝一软,跪在雪中,手用力的捶打着,雪花四溅,低吼的声音被冷风瞬间吞没。

我救你了,待你报完恩,娘的病治好后,自会道出实情还你清白。诗画站在门口,望着崩溃在雪地里的木头,肯定了这想法,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是苟家对不住你!赵雪躺在屋内的床上养病,一脸自责。

第四章

木头在雪中跪了很久,直到快成个雪人,才僵着身子回到屋,后又不死心的对着灶房的水缸照了一眼,再失魂的回到房间,失了生命般,一切黯然。

诗画眼眶很红,哽咽道:“木头哥,我知道你一时间难于接受这一切。如果…实在是难受,不想有我这个一贫如洗的未婚妻,及这个寒酸的家,那…那你就走吧。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不会怪木头哥的,恨只恨我生在贫苦人家,跟木头哥你有缘无份……”

“没…我没这个意思,受伤醒来,忘了所有的事,心里有点急,对你跟…跟娘也很内疚,都是我不好,以后决不会再让你们受苦了。”

木头虽痛苦难挡,但好像开始接受失忆之事,接受这个瘦的跟猴子般的未婚妻子,及躺在病床上,跟他年纪相差无几的未来岳母,还这个贫困到四处灌进寒风、破烂不堪的家。

“你叫什么名字?”声音带了一丝探试。

“诗画。”

“诗画?很好听的名字。”木头试着扯出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木头哥,我姓苟。”诗画轻轻的扯着衣角,脸上带了丝丝别扭。

“姓苟好啊,多好的姓…什么…苟…咳咳咳……”木头死命的咳着,刚开始愈合的伤口又裂开,脸色一阵苍白,冷汗不断往下掉。

“木头哥,你没事吧?”诗画吓白了脸,就怕他不一小心给咳死了,好处没得一份,还得为他收尸。

活该!她在心里恨恨的加骂了一句,他跟所有的人一样,刚听到名字就说好听,一听到她姓啥,都取笑她,笑她是狗,都叫她狗子。

“我没事,诗画,这几年辛苦你了,现在我回来了,不用怕!”

诗画害羞的点了点头,终于,她成了他未过门的妻子。

=====

几天不到,整个扬春的人都知道诗画在外头捡了个俊美的受伤男人回来。村子一年到头没大事发生,过的平淡无奇,现在诗画竟捡了个男人回来,自然成了村民茶前饭后的议点。

村民都对捡来的男人很好奇,于是这家拿了一只藏在地窑里的南瓜上门,那家拿了点放在罐里头的干咸菜上门。诗画一律将她们拦在门口,放低声音说屋里头的男人叫木头,是她的未来相公。那些村妇一听,自然知道诗画打的是什么算盘,忙笑着点头暗示懂分寸,绝不会乱说。

进去诗画的房里一看,惊的手里东西全掉在地上。哎哟喂,我的娘啊,诗画还真走运了,大雪天捡个男人都能这么好看,天上有的地上无的。上天是不公平的,诗画本就是一可恶的贼,可她居然能这么走运捡个这么养眼的男人,虽然这种趁着别人失忆,骗说他是她的未婚夫的行为很可恶,但是这男人这么俊美,那也是值得的。

一时间,村妇们的心头有点不是滋味,酸酸的,这么好看的男人轮不到诗画来捡,可她偏偏捡着了。

真是的,走狗屎运的为什么是诗画!

那些村妇回去后话就暗自传开了,说诗画捡了个很好看的谦和男人,那男人成了她相公。

那段时间,每天都有一两位闲的无聊的村妇冒雪上门来看木头。当然她们不是空手而来的,都是带手信而来。诗画接的开心,只要她们不明说骗亲这事,她也乐于让她们上门来看他。这几天收东西收到手软,虽然值不了几个铜板,但填饱三人的肚子不成问题。

当初的想法真不错,收了这个好看的男人在家,吃的立马就不愁了。要是把这个男人送到城里边……

诗画笑的合不拢嘴,赵雪则是一脸无奈。女儿是她生的,自然知道她打的算盘。

“诗画,该收敛时就得收敛点,这样做是不对的,我们不能害了人家。”

“娘,现在全村的人都知道我是木头未过门的妻子。我的清白都给他了,他有何吃亏的,就是躺在床上,然后陪那些上门的三姑六婶说说话就行了。大家都这么热情,我总不可能拒之门外吧。”

“可纸是包不住火的,现在全村的人都知道这事了,木头很快也会知道的,到时我们情何以堪啊,这样骗人是不对的。”赵雪止不住的后悔,当初没想到这事会闹的这么大。现在苟家的脸面全没了,以后怎么出去见人,死后哪有脸去见大牛。

诗画信心十足的保证道:“娘,木头不会知道这事的,我既能骗到他,自然就有瞒住他的方法。”

赵雪怎么都没有想到诗画前两天就到各家各户走了一遍,先是泪声俱下的从苟大牛死之日讲起,娘百病缠身,她一个人支撑起这个家。挣足了大家的眼泪后,再悔悟的承认了这两年的偷盗之人正是她。

大伙表示理解后,她再软着声音暗透着威胁道,如果木头一直呆在她家,做她的未来相公,那她绝不会再去做偷盗之事,还发誓明志,连根鸡毛都不会拿。大伙衡量轻重后,点头答应诗画不将这事告诉木头。

其实村民肯同意将这事当成秘密,是因为苟家的日子过的确实很艰难。虽然她偷,但全是为了那病娘亲,就冲着这份难得的孝心,也应该点头同意,何况诗画还答应从此不再偷盗。她可是不一般人,那是一个可恨的小偷神来的,藏的再严密的东西都会被她偷到,而且还抓不到一点证据,恨的牙痒痒却拿她没有办法。现在只要不告诉木头真相,就能挽回很多损失,何乐而不为呢?

=====

“木头哥,吃饭了。”诗画端粥进房,将躺在床上的木头轻手轻脚的扶了起来。多亏了他,家里才能喝上粥。

“难为诗画了。”木头想去端碗,可身子不稳,手颤的连碗都端不住。

诗画拿了只汤匙,将粥一口口喂到他嘴里,“她们有没有打扰到你?”那些嘴杂的村妇见着木头,双眼发亮,唧唧喳喳说笑个不停,她在屋外听的一清二楚,也不想想木头是受伤之人,一来就打扰个不停,啥鸡毛蒜皮的事都跟木头说。那牛嫂更离谱,连她家母鸡今早下一个双黄蛋,都拿来讲。

“没,那些邻居都很好,怕我闷,都讲些乐事。”

“要不,我明日叫她们不要再来了,你的伤还需要静养呢?”有可能她们明天会讲,哪家养的公鸡下蛋了。

“不用,她们想来就来,过几天就没事。现在也只是好奇,过来看望一下,她们带着好意而来,我们岂能拒之门外。”

“那有没有跟你瞎掰”她只怕口多误事,一不小心将骗亲的事给说了,那就惨了。

“没,就问了我的伤,聊些有趣的事,说你跟娘受了很多苦,要我伤好后好好补偿你们。这些日子倒是委屈诗画照顾我的起居,辛苦你了。”

“照顾你是应该的,你是我将来的相…相公,应该的”

木头的伤好的快,半个来月,能下床走几步路了。

这半个月,诗画收的东西真不少。她拿了大部分的东西到镇上去换钱,给赵雪准备了好几天的药。然后见四周无人,溜进一家晒有衣服的院子,给木头偷了两套旧衣服,看到墙边有一个鸡笼,鸡笼里装了很多鸡,于是她又偷了一只最大的鸡,到市集里卖了它。

到村口时天色已晚,村头站着个人,寒冷让他不断地跺脚取暖,伸长脖子不断往路那头看。见到诗画那小小的身子出现在路那边时,他高兴迎了上去,接过她手中的几剂药。

诗画高兴的问道:“木头哥,娘今天怎么样?”木头竟然来她,心里有了莫名的兴奋,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接。

两年来,扬春这条路快被她走烂了,从来没有过企盼,却没想到在这么冷的冬天竟然有人来接她。心暖暖的,原来,冬天也有不冷的时候。

木头笑道:“娘还好,吃过药后没咳的那么厉害了,我把你的那床被子也给了娘,暖多了。”

“你会煎药了?”诗画愣了一下,拿起木头的手一看,原本白晰的手变的黑黑的,还有几道浅浅的划痕,是被树枝弄到的,好看的指甲也染了一点黑色的碳灰,清洗过,但洗不掉的那种。木头失忆前肯定是身娇肉贵的富家子弟,现在居然在灶房烧火煎药,还真是委屈他了。

“拿这个穿上。”看着木头冻僵的高挺红玉鼻,诗画忙将偷来的衣服递了一件过去。

“这是怎么来的?”木头接过衣服问了一句,将衣服穿好后,又拿起她手中的另一件给她披上。可是她太瘦小,衣服拖到雪地上,很是滑稽,木头蹲下身子将衣服折好绑在她腰上。

“这是市集的一个卖菜大妈送的,我低价卖了好多东西给她,斤两称的足。她家男人刚好嫌衣服旧,想丢了,她说丢了可惜,就给了我。”诗画抬头看了木头一眼,当即笑了起来,他的身材高大,这衣服穿在他身上显的太小了,脚有一大截没有遮住,露出了白色的靴子。那双靴子上还镶了好几颗蓝色碎宝石。诗画顿时后悔,当初救他时心太急,没看清他的鞋子也值钱,早知就把那几颗宝石给掰下来,说不定能换点钱。

“下次去镇上的时记得跟我讲。”木头摸摸诗画的脑袋,拉着那冻僵发紫的小手向家走去。

诗画抬头道:“你怕我偷吃了好吃的再回来?”

“鞋子是按照脚的大小尺寸做的,我穿过的鞋不会有人要的,下次我也一起去,我们请人将鞋上的宝石取下来,可以换点钱。”

脸一烧,想不到木头竟看穿了她的想法。还好天色已暗,他看不到她的抽搐表情。

“木头哥的鞋要留着,你全身上下也就这双鞋取暖一点了,要是没了它,这大冬天怎么过,会生冻疮的。我今天把大家送的东西给卖了,这几天不愁问题。有木头哥在,我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切,都过了半个多月了,木头一点恢复记忆的趋向都没有。 如果他一直都恢复不了,那自己跟娘不是还要住破屋,这苦日子何时才是个头,靠木头发财过好日子,何日才能盼到。就算自己能等,娘还能等多久,每天都过的提心吊胆,生怕第二天一起床,娘就不在了。

“诗画,我会好好照顾你跟娘的。”

“嗯。”

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在雪地上慢慢行走,天很冷,却有点温馨。

第五章

拖着冻僵的身子,两人终于回到了家。破房前,木头轻轻的抖落诗画身上的雪。

诗画没有吭声,鼻子有点酸,好久没人对她这般好了。在莫名的记忆中,似乎还是很小的时候,也有人,曾为她这么抖过雪,那时,那个人好像比她高了一点。那人到底是谁呢?诗画摇了摇头,该是错觉吧。木头就像是她的亲爹一样。虽然现在他还没能力让她过好日子,可好像,他开始宠自己了。这么好的男人,娘要是肯要就好了,自己就可以明目张胆的扑向他,向他撒娇,可是现在他是自己将来的相公,虽说是假,可也男女有别,得保持距离。

进门后,木头倒了盆出门时在锅里烧开的水,水温还算好。拿来一条毛巾让诗画洗脸,洗手暖和暖和。

晚饭是木头做的,清炒南瓜,一旁烧火的诗画愕然不止。木头的动作虽然不利索,却该懂的都懂,做的味道也不错,比起她做的,那简直就是美味。

难道他以前是厨子?但那不是一双厨子该有的手,诗画不禁对木头的身份好奇起来。他到底是何身世,这种富家子弟在这个穷的一清二白,吃不饱睡不暖的家居然住的很是习惯,仿佛他以前过的就是这种生活?

“诗画,我脸上有灰吗?”

木头朝诗画笑了下,很是灿烂,提醒她火苗快烧到脚了。诗画忙回神,将碎柴火往里推了推,“木头哥,你左脸有点灰,快擦擦。”

“这里吗?这里?”木头按着诗画所指的位置用手去擦,结果白净的脸上还真多了几个略带油灰的指印,乐的诗画抱着肚子笑了起来。

木头蹲下身轻轻揪住诗画的耳朵笑骂道:“这个没安好心的丫头,等会罚你洗碗。”

话刚说完,木头的肚子就咕咕的叫了起来,诗画又“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害的木头脸红了一下,揪住诗画耳朵的手更用力了。

饭是一碗南瓜加一小锅稀饭,那饭还真的是稀,没几滴米粒,说是米汤还差不多,越吃越饿。木头还是将大半的南瓜给了病弱中的赵雪,他在诗画面前叫她为娘,叫的还是蛮甜快的,可真到了她面前,对着一个只比自己大一两岁,如此美丽的病少妇,那声娘是死也叫不出口。

赵雪面对木头也很不自在,毕竟跟自己年龄差不多,来历不明的男子成了自己未来女婿,加上还是蒙骗得来的。这一辈子她也没做过缺德事,现在好好一个男子竟被自己两母女蒙骗,留在这个贫苦的家受苦。这良心,不安啊!可这一切都为了诗画的将来,这几天她的笑容明显多了,面对自己时,不再是装出来的那种,而是发自内心。诗画那么开心,她怎能狠心将真相说出来。

吃完饭,洗碗还是木头包了,诗画看他床上连被子也没有,晚上肯定会被冻死,便跑到赵雪的房间将藏好的那件狐裘大衣拿了出来盖在她身上,再将被子压在上面,将那张被子还给了木头。

“诗画,白天你不在的时候我想了一整天,该做些什么事才好。”木头洗完碗走进了房,在床边做了下来,“现在大冬天的,想找个短工的活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而且镇上离我们家也很远,来回不方便,照顾不了你跟娘。我想了很久,发现有一个活可以干,不知这办法可行不?”

诗画眼睛一亮,问道:“什么活能挣钱?”他真的是很钱人么?这么快就认命,肯出力养家了?

见她来了兴趣,木头高兴道:“现在是大冬天,雪一下就是半个多月没停,山林里头很多树木都枯死了。镇上的有钱人家肯定没有备多少柴火过冬,如果我们将那些枯木砍回来卖给大户人家,那不是可以换到银子?”

还以为他有好主意,一听是砍柴卖,诗画的眼睛又黯然起来,“这个冬天太冷了,一出去就会被冻死,山上的雪又深,我们还没砍到柴都被冻死了。”

“不会的,我是大男人,不怕冷,再冷的地方我也去过。而且那些枯死的树木比较轻,不会很费力。再说,就是因为别人砍不到柴来卖,所以才会好卖一点,卖的价钱自然也会高一点。诗画,你就让我去试试吧,实在不行,再另外想办法也不迟。”

诗画想想也是,今年的冬天来的特别早,特多冷。扬春那些专以砍柴为生的村民今年也没有卖多少柴,镇上的那些大老爷们这个冬天肯定缺柴。

犹豫了一会,诗画点了头,“那我们明天去试试吧。”

“你还太小了,只要告诉我怎么走就行了,没必要跟我一起去。明天天一亮就去,我会早点回来,你不用担心。”

诗画一听他的话,心里头来气,不服的扬了扬拳头:“别小看我行不行?我的力气大着呢,以前也打过短工的,你没回来的时候我还不是要照顾这个家。”

什么跟什么?他才来半个多月呢,这几年还不是自己挺过来了。这话听起来,好像没他活不下去,真让人恨。

木头推开冻的发紫的小拳头,笑道:“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回来了。诗画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我会挣很多的钱,给你弄好吃的,让你长的高高的,不再像只饿坏的小猴子。”

“谁敢说我是小猴子我就揍死他。”诗画砸了木头一拳,好一会才愕道:“木头哥,我们没有柴刀,怎么办?”

“那…那能借那些叔伯、大婶的用一下吗?现在是大冬天,他们应该不会拿柴刀上山去砍柴吧?”

“对,牛婶家有。”诗画恍惚大悟,高兴道:“她家男人到镇上打短工去了,应该不会用到柴刀的,可是…她有点小气,不知肯不肯?”咕嘟了好几声,然后眼一亮,“我们现在就去借吧。”

果然诗画的想法没错,牛大婶一见木头来借柴刀,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把木头迎进屋子。诗画厚脸皮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当天黑看不到牛婶的脸色。

牛婶是个小气记仇之人,诗画记得二年前好像偷过她一只鸡。但当时她没有把柄,指证不了是诗画干的,她站在诗画家不远处,指桑骂槐的咒骂了三天。结果惹火了诗画,以后有啥偷啥,专盯着她家来偷,直到偷的她没敢再吭声才罢手。

木头走进去后,看到桌上放着热气腾腾的红薯,肚子竟不听话的叫了起来。牛婶忙让他坐下,拿了好几个红薯,让他趁热吃完再走。诗画自然也不会客气,自己动手将肚子填的饱饱的。

诗画当然不会白白吃牛婶的红薯,扯着木头跟她聊了一些家常,让牛婶高兴的合不上嘴。见聊的差不多了,借口天色已晚,站起来拿着柴刀离开了。

一离开牛婶的房子,木头按住诗画的脑袋摇了两下,“丫头,说不定哪天你就把我卖了。”

诗画朝他吐了吐舌头,“如果你能把我养的白白胖胖的,我是不会卖你的。”木头的主意不错,真等到哪天揭不开锅了,就拿他去换钱。

第二天天还没亮,木头就爬了起来,做了点吃的填肚子。诗画怕他一个人去山林会迷路,又或许偷偷跑了,于是死也要跟着去。

于是两人天亮微亮就踏着厚厚的白雪,低头迎着刺骨的风往山林走去。

扬春四周全是山,第一次砍柴且雪大厚,怕有危险,诗画不敢将木头往深山里带。带着木头找了个避风的地方,选了几颗枯树,便动手砍了起来,两人隔的不远,笑着砍起树来。

木头干活很是卖力,手上的力道也很准,没一两个时辰,便砍了五六颗枯树。

诗画一看自己,才砍了小小的两颗。

木头真的是富家子弟么,那熟练的动作让人很是怀疑。两人坐着休息了一会,诗画抓起木头的手一看,又红又肿,还起了几个红色的血泡,血泡被弄烂,血水流了出来。

“没事,明天就会好的。”木头抽回了手,不在意的往身上擦了擦。

“小心点,砍不了那么多就不要弄那么多,你要是累倒了谁来给我弄饭吃。”诗画扯起自己的衣服,拿起衣角轻轻将他手上的血水擦掉。

“下次我会注意点的。”

两人休息一会后,又将枯树的枝桠去掉,截成一段一段捆好。

诗画人小,木头不让她挑,可诗画嚷着要挑柴回去。于是两人一个大担一个小担往家里面担柴,来回了三四趟,柴终于弄回去了。

趁着天色还早,木头又跑到牛婶家借了斧子劈柴。诗画忙跑到赤脚老大夫家拿了点药,帮木头包扎好受伤的手。她也在一旁帮点小忙,两人忙到天晚,终于把柴劈好,一捆捆绑好。

这晚诗画特勤快,做饭洗碗全包了不说,还煮了热水放条手帕,让木头敷下那红肿的肩膀,清洗磨出水泡的手脚,最后偷偷的塞个刚煮好的鸡蛋给他,做为犒劳。

第二天两人很早起来担了柴往镇上赶去,诗画将整个镇都混熟了。她每次都将偷来的东西买给有钱人家的厨房管事,东西便宜,管事也能趁机捞点油水,何乐而不为。

一到镇上,诗画就找了刘府,从后门进去,找到了厨房管事。两人到一旁低声商量着,管事决定比平日柴价多出二成的价来买。

木头笑着把管家拉到另一头,小声嘀咕了半天。最后管事声称,柴比平日里的多一倍价钱,而且以后有柴都送到刘家,他全收。说完还算了半贯钱给了木头,说是剩下的也全买了。

木头谢过管事,笑着接过铜钱顺手给了诗画,两人离开刘家再回去担剩下的柴。

“木头哥,你用了什么方法让他高出这么多价钱买了我们的柴?”那管事平日都是吝啬鬼,抽油水抽的厉害,看来他是看自己好欺负,能榨多少算多少。

“没用什么方法,我只是说市集上的柴价是平日里的三倍,我们现在只收二倍,剩下的那些钱全是他的,而且以后我们砍的柴都卖给他。这个冬天还很漫长,算一算,他一个冬天下来也能挣很多,这种划算的事他不可能不做。”

诗画眼一亮,随即又带了不服,“市集真的能卖这么贵?那我们不是亏了!”

“估计差不多,但如果我们跑到市集去卖,说一定要一天才能卖出去,到时还要管自己的饭钱,这样也不划算,还不如早点回去多砍柴,虽然便宜了一点,但是柴多挣的也就多。”

果然木头不是一般的人,眼光看的远一点,她没有捡错他。

两人高兴的赶回家,又赶了两个来回才将柴全送到刘府,回来时天色已黑。

虽然累,可诗画还是很高兴,拿着那半贯沉甸甸的铜板,心里乐开了花,木头将钱全给了自己,一点也不藏私。

木头干的很起劲,柴也一天比一天砍的多。怕诗画累,他又跑去借了别家的板车,将柴放到板车上绑好,一次全运到刘府,省回了不少时间。

靠着那年冬天的寒冷,木头挣了不少的铜板,不但吃上了饭,还有了自己的砍柴工具,给赵雪跟诗画制了新的棉衣、被褥,不再受冻。木头挣的铜板,着实让村民眼红了一把,但让他们更高兴的是诗画还真的不再偷盗,天天跟在木头后面,砍柴、卖柴。

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形影不离,典型的大丈夫小妻子,让别人在后面逗着乐。

第六章

开春后,雪开始融化,天气温了起来。

忙了一个大冬天,春天也没歇着,木头又忙碌了起来。诗画依旧跟在他身边,一把大锄头一把小锄头,开了大片荒地,种了各种青菜豆角,撒着汗水忙个热火朝天。

种完地后木头又琢磨要养鸡鸭,还想挖鱼塘养鱼。

晚上,诗画搬出床底下的瓦罐,捧了所有的铜板子。一数,还不够本钱,两人干巴巴的对望着。

翌日一早,木头将那块玉佩递给了诗画,“你拿去当了吧,到时就够本钱了。”

诗画讶然,“这个…是…是爹给你的,它算是我们苟家给你的婚约信物,怎可以……”早知道,就拿块木头,上面涂丫几个符号,说是两人的婚约信物,那这块玉佩就可以去当了。

还真是失策!

木头一脸坚定,“诗画,不出三个月,我定会将它赎回来。它是我们的订情信物,我不会将它弄丢的。”

也许是被他眼中的坚定感染,诗画怔怔的伸出了手,接了过来。

饭后,木头本想一起去,可诗画不让。地里还有大把的活等着他干,娘也需要人照顾。于是,诗画一人赶往镇上。

先到药铺抓了几剂药,再去了当铺。当铺的伙计拿着玉佩装模作样的看了老半天,嫌这嫌那,说的口水喷天,那玉佩简直比狗屎还不如。最后他看了眼诗画,吊着声音道:“一口价,十两!”

诗画当即怒火难忍,这个狗眼看人低的混蛋,就是看她瘦小好欺负才漫开砍价。虽然她从没拥有过十两银子,也知道十两银子可以支撑这个家一两年的开支。可直觉告诉她这块玉佩肯定不值这个价,于是没有丝毫犹豫的拿回了玉佩,转身就走。

“哎…哎,别走,有商量有商量,二十两。”伙计见诗画动了真格要走,忙开口挽留。

据他的经验,玉是上等的好玉,可这些日子,用假玉来糊弄人骗钱,已不是第一桩了,还是小心为妙。偏有这么巧,掌柜的外出了。玉要是真的,掌柜的得此宝,肯定高兴,可要是假的,那不是亏死了,卖了自己都还赔不起,做事得小心警惕些。

二十两?诗画更加肯定这块玉佩值钱,转身,爱理不理的伸出五个指头。

“五十两,你也太黑心了吧!”伙计嗷嗷大叫,“一块破石还值五十两,今天是看在你急需要钱的份上才给你二十两的,不行,五十两太贵了。这样吧,各退让一步,二十五两,再高是不可能的了。”

二十五两可以干什么?可以买好多鸡鸭崽,还可以养鱼。

但是,这是木头的,他失忆了,也不知何时才能恢复记忆。这玉佩,就是他唯一能跟亲人相认的信物了,亦是身份的象征。这要是真当了,可能就没了。

“这玉佩的当期是多久?”

见诗画很是不舍,伙计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没错,喜道:“二十五两已是天价,这玉佩一次买断,永不赎出。”这玉佩要是真的,少说也值千两以上。这笔交易要是成功了,掌柜的肯定有打赏。

也就是说,拿了二十五两银子,它就再也不属于木头的了?

诗画怔怔的摸了摸玉佩,抬头道:“你误会我的意思,我要的不是五十两,是五百两。”

伙计脸一黑,骂冽道:“就这块破石也值五百两,滚滚滚,看你那叫化样,肯定是偷来的脏物,本店不收贼脏,快滚吧!”

好个变脸的戏子,诗画怒的当即叉腰,“黑心肝吭人钱财,小心缺心眼,少根筋,倒着走路,喝水塞牙。”

伙计见诗画咒自己,发怒的从里边冲了出来,扬起手想打诗画,“小叫化子,拿贼脏来换昧良心的钱,你还有理了,看我今天不收拾你!”

“就咒你这不要脸的!”诗画朝他吐了口水,跑出了当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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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头哥,这个还给你。”诗画将玉佩还给了木头。

见诗画闷闷不乐的,木头不解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谁惹我的诗画不高兴了?”

“没事,就是那当铺老板黑心肝,说这玉不值钱,最多给我一两,还是一次当断。我气不过,就拿回来了,木头哥,我们还是慢慢来吧,先养点鸡,鸭子和鱼塘等地里的菜收了,有了钱再养。”

“好,我听诗画的。”木头没再多说,收回了玉佩,嘴角微却往上扬。这丫头,怕是不舍得当掉他的玉佩吧!

在买了一百只小鸡后的几天,木头拿了二十两银子放在诗画面前。诗画当即心一缩,脱口问道:“你当了那玉佩?”

木头摇了摇头,“没,诗画不让当的,我绝对不会当。”

“那…这钱是怎么来了?”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的。

“这是大家的钱。”

木头抱出一张纸摊在桌上,诗画拿起来一看,白纸黑字写了不少,还有五六个红色的手指印印在上边,可惜她一个字也不识,不知写了什么。

“这契约我已请识字的先生看过了,没有问题再打手印的。前几天找了牛叔他们,几个人一起出钱养鸭养鱼,诗画,这会我们不用愁了,可以养鸭跟鱼了,再过几个月,就可以收成了。”

诗画一听,先喜后忧,“可是我们没钱啊,都拿去买鸡了。”

“我们分文不出,他们出钱,我们出力。鸭跟鱼全由我们养,成熟后还包找买家,到时再分利润。”

“真的么?”

诗画当即两眼放光,不用出一个铜板,只要将它们养大,再买掉?这有何难,卖了一个冬天的柴,跟镇上的好几户有钱人家的管事都熟了,到时也可以卖给他们。实在不行,可以挑到市集去,有好货哪愁卖不出去。这次他们能这么爽快的拿出钱来,怕是都相信木头可以给他们带来更多的钱财吧。

也对,一个冬天,自己家就让人眼红了,现在看到木头垦了这么多地、养这么多鸡,又是一笔可观的收入。没还歇一口气,木头又带头要养鸭跟鱼,他们岂能不眼红,想发财,肯定跟着干。

木头笑着挑了两下眉,“诗画不相信我?”

“相信!”诗画猛点头,收好桌上的字据跟银子,“木头哥,这事你怎么不先跟我讲,好让我心里也有个谱。”

“怕这事不成,让你担心了,就没讲,下次有事一定先告诉你。”

鱼塘是大家合力挖好的,几百条鱼苗撒了下去,几百只鸭养在鸭棚里,让大家都笑呵呵的。

一个冬天加早春,诗画的身子长高了,瘦削的脸上开始长肉,不再面黄肌瘦。两人笑着上山割草,喂鸡鸭鱼,还一起卖菜。

由于种的菜太多,那些有钱人家一时间也要不了太多。木头连着好几天没多休息,跑遍镇上的客栈,开出比市集略低的价,那些掌柜看菜鲜嫩,价钱又比较低,都乐意掏钱买。

菜不愁卖不出去,木头跟诗画更勤快了,地越来越多,瓦罐里的铜板也越来越多。

几个月一过,鸡鸭鱼也收获了,因为两人的勤快,它们养的特肥大。木头有了好几家客栈预订,不愁卖不出去。再加上跑几趟市集,养的生禽就卖空了。

帐一算,除去成本,一家挣了五两多银子,几个月时间,不但成本回来了,还番了一番,大伙都乐的合不上嘴。

分了大伙的帐,诗画乐呵呵关起大门算自家的,鸡跟菜加一起也有十多两,她的所有家当,已经有二十多两了。这下子,她家说不定就成了杨村最有钱的村户了。

有了本钱以后,木头就打算自家干,诗画激动的握拳表示大力支持,两人又一起忙上忙下,早出晚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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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头一早下地干完活,顺路来到河边,蹲在河堤边上洗了一把脸,冲着在石板上洗衣服的诗画问道:“诗画,要我帮忙吗?”

“木头哥,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就洗好了。”

见诗画正在洗自己的衣服,木头走了过去,二话不说,大手一伸拿起衣服搓了起来。

诗画站在一旁看着木头,早晨的阳光照在他脸上,染上了一层淡金色,闪闪发亮。半年多的日子,木头变成了另一个人,当初救他回来时,一身养尊处优,现在倒成了一个铮铮汉子,身材更结实了,白晰的皮肤也成了小麦色,手长了厚厚的茧,好像更有男人味了。只是那双眼还是没变,眼眸很黑很亮,透着温柔,能将人的心一眼看穿。

脸上是满满的自信,跟刚救醒时的迷茫截然不同,他好像很满足现在的生活,整天笑呵呵的,干活也不嫌累。从他来了以后,这日子好过了很多,铜板来的快。虽然还没有丰衣足食,却可以给娘请大夫了,用的药也好了。木头最大的优点就是,身上从不带钱,每次挣的铜板都如数交给了她,对娘也照顾的很周到。让人更开心的是,娘的病也一天天有了起色,说不定再过不久,就可以痊愈了。

木头快手快脚的洗好衣服,见诗画愣愣的盯着自己不放,叫了两声也没回过神来,便笑着用手按她的头,“诗画,你在想什么?”

诗画脸刷的一下红了,“我在想早饭吃什么。”

“不是很像。”木头摇了摇头,提起木桶往河堤走去,“我们回去吧,肚子饿了。”

“嗯。”诗画小心跃回河堤,跟在木头后面,心里有着莫名的雀跃,他是特意来接她的吧。

对面走来几个洗衣服的村妇,见木头提着洗衣桶走在前边,后面跟着脸红红的诗画,便打趣道:“木头啊,你还真疼你家媳妇,连洗个衣服都沾在一起,你们这小两口,过的还真是让人眼红呢。”

木头咧嘴笑道:“自家媳妇不疼,疼谁啊!”

诗画脸红的破口骂道,“你们吃饱了没事做,说这种话也不害臊。”

“哎哟,我说狗子,我们娃都跟你差不多大了,害什么臊啊,说你男人疼你不好吗?看看你,男人才回来半年多,你就变的水灵灵的,越来越标致了,讨人疼啊。哪像以前没半两肉,瘦猴子一只,现在好了,天天有饭有肉的,长的越来越像你娘了,美人胚子一个,木头这个大男人不爱你这个小美人爱谁。”

话一说完,众村妇又笑闹了起来,诗画又怒又气,“呸…”了一声脸红红的跑开了,木头笑笑紧跟了上去。

“狗子还真是越来越好看了,有十三岁了吧?这身子骨慢慢的长开了,只怕这容貌啊,将来会胜过她那病娘亲,也是一个祸害男人的狐狸精啊。看看木头,只要一对着诗画,就乐呵呵的,怕是被她迷住了。这小小年纪的,又跟她娘一样,是个祸害啊。”

“你就放心吧,她就是再祸害也不会看上你家男人,最享福的还是木头,大的迷死人不说,小的也开始迷人。都说男人是冲动的野兽,像木头这年纪,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哪里忍的住,小的还不能吃,说不定早就吃了大的。你看到没有,狗子她娘,病情有了很大的起色,这功劳,怕是木头的吧。”

“我看啊,她的病,是想男人想出来的。这不,家里头有个木头,病就好了。”

“你们就积点口德吧,苟氏应该没心找男人了,要不然木头也不会成了狗子的男人。两人年纪相差不大,要是真有意,那还不先娶了苟氏,哪轮的到小的。”

几个女人一台戏,唧唧喳喳的往河边走去,留下一路的笑声。

第七章

回到家掠好衣服做好饭,诗画没见到娘的踪迹,以为又病发了,忙到房间一看,床上空空没有影踪。

顺着房子找了一遍,只见娘在柴房里,手爱惜的摸着那满是灰圬的石磨,一脸的悲伤,泪珠从眼角滑落。

诗画无声的站在窗边,心也酸酸的,娘又在想爹了。可人死不能复生,娘天生虚弱,还因爹的死,心积郁气不得舒坦才百病缠身的。现在好不容易好了点,再这样下去,病又加重了。

听到身后脚步声,回头见是木头,诗画拉着他悄悄的离开。

“诗画,娘怎么了?”木头小声的问着,担心的往柴房回望了一眼。

“娘想爹了,娘这病,都是想爹想的,大夫每次都说是心病,用药根本就治不好。”

“诗画,不如你多抽些时间来陪娘吧,地里的活交给我就行了。娘肯定是一个人太寂寞了,病痛整天让她躺在床上,一日三顿都喝药,身体都垮了。这段日子的天色不错,你多陪陪娘,带娘去跟邻居家串串门聊家常,那她就不会有这么多时间想爹了。等哪天我们没那么忙了,再一起带娘去镇上逛逛,买些娘喜欢的东西。娘一高兴,说不定病就好了。”

“可是地里的活你一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木头已经忙的晕头转向了,现在还要担心娘,他再累下去,也会垮掉的。

“没事,忙不过来以后就少弄点。娘的身子要紧,钱可以慢慢挣,有的是机会。”

诗画别无它法,只得点头。早饭后,木头下地干活,她陪娘在院子里晒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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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画,木头来我们家都差不多一年了,他的记忆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恢复的。你在一天天长大,现在大家都当你们是小两口来看了,以后怎么办?”

诗画别开脸,“娘,这事我还没有想过。反正…日子就这样过着先,等娘的身子好点再说。”

“木头这人不错,老实又勤快,对我们母女也尽心尽力的。如果你真喜欢他,那…那就告诉木头真相好了,如果他也对你有意,那我就当这门亲是真的。等过个一两年,你长大了,娘就给你们做主,让你们成婚。”

诗画低下头,小声道:“娘,木头对我们是很好,但…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木头对每个人都好,对村里头的姑娘也很是温尔有礼。况且两人年龄差相一轮有多,他的年龄,几乎快赶上做她爹了。

她哪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赵雪叹了一口气,“你改天问下木头吧,如果他真喜欢你,那这事就算成了。如果不喜欢,那就让他走吧,强扭的瓜不甜,我怕到头来受伤的人是你。”

诗画怔怔的望着赵雪,不解的问道:“娘,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爱情是什么,竟让娘神伤了十几年?

赵雪想了良久,笑道:“心里头甜甜的,想的念的全是他,梦里见到的也是他,跟他在一起就会高兴,一时见不着就想的紧。”

“这样就是爱上一个人了?”诗画心喜了一下,娘说的这些她都没有。她才不要喜欢上别人,娘就被爹害了一生。爹死了不说,却让娘活在痛苦跟思念中。

从小到大,每次深夜梦醒时,都看到娘一个人在偷偷的哭。那时候她就发过誓,不会像娘一样喜欢一个男人。木头是对她好,整天在他身边跟进跟出,她也挺高兴的。但那跟爱应该是不一样的,站在他身边就会很满足,就像爹一样,自己做他的小孩就行了。如果哪一天他知道了真相,不愿意留下来,那让他走人就可以了。

“娘,如果木头是我爹就好了。他要是娶了娘,那不是一辈子都留在家里,照顾娘,宠我。”

“诗画!”赵雪的声音重了一点,不让她再提此事。这孩子,又在乱想了!

诗画马上顺着赵雪,“好了好了,我不提就是。”

差不多中午时,太阳猛烈起来,诗画送赵雪回房间后转身去做饭。草草吃过午饭,就急着给在地里干活的木头送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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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画,你今天来的好早。”木头见诗画送饭过来,忙用毛巾擦擦额上的汗,洗干净手脚上了岸。

两人在树荫下坐着,木头打开篮子一看,满满一碗菜不说,上边还放了个煎蛋,她又给他开小灶了。

“快吃吧,我怕你饿坏了。”诗画将饭菜端了出来。

木头用筷子将蛋分开,夹了一半送了诗画嘴边。诗画扭开头躲着,但见木头固执的举着筷子不放,脸一阵臊热,别扭的张开嘴,吃了那半个鸡蛋。

填饱肚子,木头放下碗问道:“诗画,家里以前是以何生?…我是说爹还在的时候。”

“在城里开了一家小店铺卖豆腐,听娘说日子还算过的去。那时爹做的豆腐是全城最有名的,很多客栈都到铺子里头订豆腐,还要趁早排队才能买的上。那时你也很勤快,跟我现在差不大,整天在铺子里帮爹磨豆腐,送豆腐。娘说那时你对我很好,偷偷的买些好吃、好玩的给我。我哭时声音很大,谁都哄不住,你一抱我,我就不哭了,还咯咯的笑呢,后来爹将我许配给了你。还…还说你以后要将苟家的生意发扬光大,光宗耀祖。”

“卖豆腐?难怪今天早上娘会望着石磨哭。”

“那石磨就是爹生前用来磨豆腐的,娘用了最后的积蓄才将它搬来这里的,今天是睹物思人了,才会这么伤心的。”

木头若有所思,拔了根草衔在嘴里,身子躺在地上,手枕着头,“诗画,要不我们也做豆腐吧。既然以前我们是做豆腐的,生意还很好,那就不该放弃了。以后我们开家豆腐店,让苟记豆腐店的招牌更响亮,让整个天音国都说我们苟记豆腐店的豆腐好吃,你说行不行?”

诗画愣了好久,愕道:“木头哥,你想开豆腐店?”

木头点了点头,“我们现在的日子过的还不稳定,庄稼的收成有限,值不了几个钱,遇到虫害时收入就更少了。娘的病是笔很大的开销,如果我们做豆腐卖,那就有了稳定的收入,豆腐一年四季都可以吃,不愁卖不出去。”

“可是…木头哥失忆了,想不起做豆腐的方法,我也不会做。万一做出来的不好吃,没人买,该怎么办?”诗画很是犹豫,“到时连成本都收不回来!”重开苟记豆腐不是不好,但是她跟木头根本就不会做豆腐,做的不好不说,还砸了自家招牌,到时更对不起娘了。

“一回生二回熟,刚开始我们可以先做一点试吃,等掌握火候了再做生意也不迟。”

诗画想了一会,眼珠子转了几圈,“那我们先做一点在村子里卖,村子里还没有做豆腐的。隔壁村也没有,大家想吃豆腐都要一大早起来跑去镇上买。一个来回要花很好时间,太麻烦了,很多村民都懒的赶这趟路,将就着就不吃了。或是到镇上赶集时再带回来,那时都已是下午或晚上了,豆腐都不好吃了。如果我们做豆腐,那他们想吃时就可以来买,很新鲜的。不对,与其等人上门来买,还不如主动点,直接送到各家门口,便宜又方便。”

木头伸手摸了诗画的头笑道:“诗画越来越聪明了。”

诗画扫掉木头的手,眦牙道:“别摸我的头,我不是小孩子了!”木头总将她当小孩来看,她明明就长大了,是有主见的人了。

木头笑,“你不是小孩子,谁是小孩子?”

诗画抓起一把土,轻轻扔在木头身上,用力的挺了几下刚开始发育的xiōng脯,语气中带了警告,“我已经是大人了,别老当我是小孩子。哼,我已经想好做豆腐的出路,我们先在村子里卖豆腐,让大家都吃苟记的豆腐,然后到邻近的村子去卖,再到镇上,县城,最后是整个天音国。苟记豆腐,不卖则已,一卖就要卖遍全天音!”

木头站了起来,拍拍诗画的肩膀,肯定道:“那就让我们的豆腐店开遍全国!”

诗画高兴的点头,黑黑的大眼珠子转的飞快,仿佛看到大把的金子银子朝她飞来,瞬间被活活淹没。

说干就干,翌日一早,诗画吃过早饭便往镇上赶,顺带挑了一担鲜嫩的大白菜往来福客栈送去。收了钱后到市集选了几斤颗粒饱满的黄豆、还到铺子里头选了盐卤、豆腐帕。

刚想往回走,却见对面走来几个十五六岁、身穿华服的少年,正不怀好意的盯着她。被拥在中间那个穿着华色丝绸锦服,白晰皮肤,高鼻子,一脸的高傲冷漠。

其中一个少年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抬起眼,冷漠对上诗画,先是桀骜不逊,后又略带惊讶的将诗画重新打量了一遍,嘴角往上扬,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诗画知道这些人都是有钱人家的纨绔子弟,趁着家里有几个臭钱,整日游手好闲,欺压百姓。但那个正中间的冷漠少年她却没有见过,不过用脚趾头也猜的到,这人来头不小。凭那几个富家公子面对他时,莫不是巴结讨好的媚态,她就敢肯定这个男人,不是自己惹的起的。但此刻他正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不放一步步走来。身边的那几个公子哥都露出看好戏的表情,跟着一起走了过来。

就在那时,诗画的脸瞬间变色,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她咽了下口水,抓紧手里头的东西,转身扭头就跑。

“拦下她,快拦住她……”

“陈少,快抓住她,小妹妹,别跑那么快,哥哥这就来了……”

“包抄包抄,你跟他到那边去,这妞溜的还真是快啊……”

身后传来一阵阵笑声,调戏声,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诗画拼命向前跑,左手抓的是扁担,右手提了好几斤黄豆及其它杂七杂八的东西,根本就跑不快。那是东西都是用辛苦的血汗钱所换,哪舍得丢。

没跑一段路,衣服后领被人揪住,身子没止住,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诗画右手向后一甩,装着黄豆的袋子打中一人,只听那人“啊…”的叫一声,松开了诗画的衣领。

左手的扁担被人抓住,用力的向后一扯。诗画没站稳,身子向后倒去,撞到一个人。那人双手揽住诗画的腰不放,还往怀里带。

“哟,小美人,跑那么快干什么?哥哥又不会吃了你,长的这么水灵,让哥哥疼下。”调戏的声音在诗画耳边响起,身后传来一阵哄笑声。

“这么美丽的小手拿根这么粗的扁担,不好!”附和的声音响起,抢去诗画手中的扁担。

“美人不该这么粗鲁,还拿东西打我?”右手的袋子被人抢去,“哟,买的是黄豆啊,还有盐卤,美人是想做豆腐吗?啧啧…美人做的豆腐一定好吃!”

“哈哈哈…原来是豆腐美人!”

“放开我,你们这些混蛋,快把东西还给我!”诗画用力挣扎着,脚不断地踢着身后的人。

谁知身后之人一用力,将诗画抵在墙上动弹不得。

“哈哈哈…这么美丽的嘴巴用来吐脏话可不好。我说小美人,这个粗布衣穿在身上会弄伤娇嫩的肌肤,不如你跟我,我让你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天天有人伺候,以后都不用再卖豆腐了。”那人倾身向前,在诗画耳边小声说着,温热的气息喷在耳边上,诗画吓的紧缩着身子。

那人见诗画如此害怕,不由的大笑了两声,伸手在她挺俏的屁股上用力一捏。

“啊……”诗画吓的惨无血色的大叫起来。

“哈哈哈…挺俏的,我喜欢!”

“萧山,你这个今天死爹明天死娘,生儿子没□,一辈子打光棍,叫化命,天天尿床的畜生,快开我!不放我,你就死定了。”诗画破口咒骂着身后的男人,用力挣扎着。

话一出,诗画被人反身扯了过来,身子再次用力的撞到墙上,眼睛正对上揪住她的那名男子,对手被抓住,扣在墙上,动弹不得。

“你认识我?”萧山先是一愣,后又盯着诗画的脸不放,“像你这般脱俗的小村姑,只要见过面,我不可能记不得。”

萧山伸手捉住诗画的下巴,翻过来扭过去打量着,然后对上那双眼睛,眼中浓烈的恨意让他完全愕然了。

“放开我,尿床的畜生。”语中是不可消磨的恨意。

“你是狗子?”萧山震道。不可能,昔日那个丑八怪居然变成今日这等俏模样的小村姑?

诗画拼命反抗着,恨恨瞪着他,眼中的怒火只差没将他烧毁,“还不放开你的脏手?”

“萧少爷,你居然认识这小村姑?”旁边的一男子笑问着,“难得这等俏模样,是否该带回去养着,别看她现在xiōng平平的,可这个模样长的好啊!等过个一年半载,就会蜕变成前凸后俏的娇美人,再□下,可以夜夜为你暖帐了。”

“你他娘的嘴巴放干净点!”诗画怒瞪着发话的男子,“呸…”的一声,朝他吐了一口口水。

那公子没想到诗画会如此泼辣,一时间没闪开,那口水正吐在他脸上,引得众人一阵发笑。那公子脸面全无,抬手想赏诗画一巴掌,但看到萧山的眼神,又没胆的放下,恨恨的盯着她。

萧山盯了诗画很久,鄙视的笑道:“狗丫果然是狗改不了□,几年没见,嘴巴还是这么不干净。把自己养的不错嘛,乌鸦都能变凤凰。这东西也是偷来的吧,模样变了,手段还是没变,专干些偷鸡摸狗的事。你那狐狸精娘呢,死了没?”

“你才死爹死娘呢?你这挨千刀的打靶鬼,年年见人死咋就不见你死,吃民脂民膏长大混蛋,小心生儿子没□。”

萧山脸色一敛,扬手就扫了诗画一巴掌,“嘴巴再不放干净一点,小心我抽死你。你这种女人,好在我爹有先见之明,退了这门亲事,要不然,看着你都想吐。”

大手一推,诗画撞向墙,额头立马起了一个包,左脸被打的火辣辣般疼,身子倒在了地上。

诗画恨的只差没咬碎牙,捂着脸站了起来,朝转身走远的萧山骂道:“你会遭报应的,总有一天我会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让你跪在求我!你欠我的,我都要讨回来!”

第八章

袋子被丢在地上,五六斤的黄豆撒了满大街。路过的行人同情的看了一眼诗画,怕踩着黄豆摔个四脚朝天,都绕着墙角走开,没人停下来相帮。

那几个少爷全是镇上的有钱恶少,尤其是刚才被诗画吐了一口口水的那个陈少,心xiōng狭窄,小肚鸡肠,没人敢惹。

身体像散架了般,膝盖钻心般的疼,淡淡的血水染了深色的裤子,粘粘的。诗画强吸了几口气,将眼眶中的泪水逼了回去,困难的蹲下身,拿起地上的布袋捡着撒开的黄豆。

满大街的黄豆,诗画整整捡了一个下午才捡好。捡黄豆已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没有能力再去诅咒萧山。恍惚的站了起来,裤子跟血水早已凝固在一起,却因这个动作撕扯开。诗画疼的整张脸都皱在一起,幸好手快的扶了一下墙,没摔下去。

拿起在一旁的扁担,一拐一拐的向扬春走去,最后一丝夕阳将她的身子拖的老长,单薄。

附近那几个小贩同情的摇了摇头,开始收摊。

诗画急着往家里赶,走到半路天就全黑了。山上断断续续传来狼嚎声,吓的她不顾身上的伤,加快脚步声往村子里赶。

也不知过了多久,前方传来一点移动的微弱灯光,应该是灯笼。诗画心里一颤,怕来的是歹人,忙往路旁的草从蹲下身子,藏了起来。

灯火越来越近,诗画借着照射过来微暗灯光看去。那人穿了一身的粗布衣,手提了个小小的破灯笼,走的很快,虽然灯光晕暗,那张脸却是那么熟悉,尽是焦急、担忧。

诗画忙从草从里站了起来,叫了一声,“木头哥。”

“诗画!”木头听到声音忙向草丛寻来,笑容还没来得及展开,又蹙起了眉,“你怎么了,脸上的伤是怎么来了?”

木头将诗画从草丛里拉了出来,仔细的端详着她脸,温暖的大手轻轻摸着那肿胀的脸颊,让诗画的眼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

“是谁打的?”语气中带着怒气。

“没事,就是白天的时候有几个混混见我好欺负,想抢我的东西,我不给,就打了起来了。不…不小心就受了点伤。”

“他们要,给他们就是了,安全要紧,你自己一个人不要逞强。还有没有伤到哪里?”

“脚有点疼,可能破了点皮。”

“伤了哪只脚,让我看看。”

“左脚膝盖有点疼。”

木头蹲下身将灯笼放在地上,就想伸手去揭诗画的裤管。诗画忙把脚一收,急道:“我没事,就是损了点皮,不用看了。”

男女授受不亲,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看姑娘家的腿?黑暗中诗画红了脸,心里一阵别扭。

“你怕什么,自己的伤要紧,何况……”木头好像想到了什么,伸出去的手尴尬的收了回来。眨眼的功夫,他又伸手拉起诗画的脚,见膝盖的衣料沾沾的,还有点腥味,眼色敛了下,小心的将裤管掀高,膝盖了擦破一大块皮,红红一片,触目惊心。

“那群小混混都有些谁?”

黑暗中诗画看不见木头的表情,却听出了那种浓浓的怒气,心不由一暖,这世间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她,在乎她有没有受伤,黑暗中来接她回家。

“我记不得了,面生的很。”

“明天我带你去找他们,欺人太甚了。”

“这点伤没事的,算了,明天就算去了也不一定找的着,等以后见着再说。我这么晚没回来,娘是不是很担心?”

“没敢告诉娘你还没回来,只是说到邻居家去串门了还没回来。我担心你出事,就赶来看看。以后小心点,别再一个人出去了,去哪都得叫上我。别再乱来了,会让人担心的。”

“嗯。”诗画轻轻的点了点头,嘴角不觉得往上扬。

“你走路不方便,我背你回去吧。”木头蹲着身子背向诗画,让她趴在自己身上。

“木头哥,这样不好吧?”

“我们已有名份的,只是你还没及笄而已。等你及笄了,我们就是夫妻了,不用害臊的,上来吧。”

诗画红着脸趴在木头身上,一只手抱着重重的布袋,另一只手拿着灯笼,一条扁担横在两人中间。

木头借着灯光走向扬春,诗画趴在他身上没敢吭一声,第一次跟男子如此亲密,好像…很甜。木头身上透着淡淡的汗味,诗画突然觉得那是世上最好闻的味道,很熟悉很放心,像是避风港,有他在身边,遇着事情可以不再害怕。

“木头哥,你像我爹。”诗画小声的说着。

木头的身子怔了一下,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很暖。”

“…诗画,你也让人很暖。”

“你会一直不离我吗?”如果有一天他发现这是骗局,他根本就不是她的未来相公,只不过是她从路上捡来的,想让他养家才撒了谎。如果他知道了,会原谅她吗?还会留下来吗?

“我会一直照顾你跟娘的,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木头的声音很是肯定,像一剂定心药。

“木头哥,我们离开扬春吧,这里太穷了,我不喜欢。”总有一天,那些村妇会将骗亲之事说出来,还是早走为妙,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如果木头哥不恢复记忆,就没人知道这事。

“好,等攒够了钱,我们就离开这里,建个大房子给你跟娘住好不好?”

“那还要多久?”木头是个不藏钱的人,身上只要有一个铜板他都会交给她,现在攒的钱也没几个,几乎全用来给娘看病了。

要到何时才能离开扬春?

没人知道,现在的诗画有多担心那群口无遮拦的村妇,会将这事给说了出来。早知道,她就不该得罪她们,不,是不该去偷她们的东西。

可是,那时的她怎么会知道将来会捡到木头?

“诗画,不会要很久的。只要我勤快一点,多种点菜、养点鸡鸭鱼,然后再卖豆腐。很快就会有钱的,等有了钱,就去找名医,治好娘的病。然后再建一个很大的房子,我出去挣钱,你在家里边给我做饭洗衣服照顾娘就行了。”

“好!”不一定要有大房子里,只要娘的病好了,一切都好了。

只要真有这么一天!可是,这些从不敢想的事,她真的可以拥有么?

木头背着诗画在山间走着,一路上虫呜很是悦耳,很快就回到了家。

木头怕惊动躺在床上的苟氏,轻手轻脚的进门,将诗画放在他床上。点亮煤油灯,打来盆水清洗诗画的脸跟手,在灯下一看,只见诗画的手也擦破了皮,脏兮兮的带了污泥,还有黑色的干涸血迹沾在上面。半边脸很肿,一个巴掌印印在上面。

诗画见木头闷着不吭声,怕他更生气,也不敢再说话,只是小心翼翼的洗着脸,心里头却有种莫名的兴奋。

木头起身煮了茶水,凉了后再端了进来房,让诗画清洗伤口,说是消毒。

见诗画吃痛的样子,木头蹲下身子卷起她的裤管,小心翼翼的拿手帕沾了茶叶水,清洗着伤口。动作很是轻柔,诗画只觉伤口凉凉的,并没有多大的疼痛。

不由低头看着木头,难于相信平时拿锄头、埋头卖力干活的木头会如此温柔,脸红了一下,别开脸看向别处。

料理完诗画的伤口,木头打开装黄豆的袋子一看,一粒粒黄豆脏兮兮的,一看就知道是从地上捡起来的,沾了不少污泥。

“木头哥,这些黄豆很贵的,撒在地上可惜了,我就捡了回来。”

“诗画,以后自己的安全要紧,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没有了可以再挣,不要那么强求。”

理亏在先,诗画小说道:“我听你的。”这些可都是木头用血汗挣来的,哪能说不要就不要。

“在这里躺一下先,我去做饭,等晚些我们再来试做豆腐好不好?”

诗画笑道:“好!”

木头转身回去做饭,没过做久就做好了,接出赵雪一起吃饭。木头将煤油灯放的偏近赵雪,诗画坐在角落里,刚好遮住了受伤的那半边脸。

饭后木头又跑了趟赤脚大夫处,弄了点药让诗画吃了下去。还煮了两只热鸡蛋塞了过去,诗画笑着接了过来,剥了一只给木头,别一只在肿起的那边脸上滑动着,有点烫,但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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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了二三斤黄豆洗净泡在水里,木头接着又去洗水缸、夹板,再去洗那多年没用的石磨。花一个半时辰泡好黄豆后,就开始将黄豆磨成豆浆。

诗画搬来张凳子,高兴的将一勺黄豆放到石磨中间的入口,还放了一只桶在石磨下边的槽口,接磨好的豆浆。

木头推着那笨重的石磨开始磨黄豆,见水跟豆子差不多了,诗画就急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往里边加水加黄豆。磨好之后又将豆浆倒到大铁锅里,往灶里塞柴火,煮开后又倒进豆腐包里。

诗画使劲的抖着豆腐包,使纯豆浆从豆腐包中漏下来,流到放在下面的大缸里。见纯豆浆流的差不多了,木头用夹板夹住豆腐包中剩下的豆腐渣,将残留的豆浆挤净。直到所有的豆浆都过完包,豆腐渣就和豆浆完全分离,木头才放手。

两人开始守在缸边,等豆浆稍微凉一下以后,就开始点卤水了。木头将卤水盛在一个小碗里,倒里边一点,就用勺子在豆浆中搅一搅,眼睛始终注意着豆浆的变化。再放一点卤水,再搅一搅,直到认为满意为止。

诗画看着木头把缸的盖子盖上,因为不懂,也没多问。等一会儿,揭开一看,豆浆已经成脑了,里边有一朵一朵的豆腐花,与清水相伴。

木头见是压豆腐的时候了,先将压豆腐的木框摆好,用新买来的方形豆腐帕放在木框中,顺着框架铺好。将豆腐花一瓢一瓢地舀到木框里,水哗哗地从下边流出来,豆腐花沉积在木框里。等到木框里的豆腐花积满了,将豆腐帕的四角翻过来,包住豆腐花,用木板压好,上边再用石头均匀压好。

见夜已很深了,可以说是第二天凌晨了,木头说道:“诗画,先去睡吧,明天起来就能看到白嫩嫩的豆腐了。”

诗画打了两个哈欠,揉揉眼睛,“木头哥,你也早点睡。”

木头见可能要好几个时辰才能好,便点头同意了。

那夜诗画睡的很好,恶梦也没做一个,不过天微亮她就起床了。起来后就看见木头已经在揭豆腐帕了,她忙跑了过去,“等会,等等我。”

木头朝她笑了笑,“起来这么早?”

“我要吃你做的豆腐。”

木头揭开豆腐帕,白白嫩嫩的水豆腐出现在两人眼前,木头在边角上捏了一小块塞到诗画嘴里,“怎么样?”

豆腐还带着点温度,诗画笑着吃了下去,“很好吃,水水的,甜甜的,很滑。”

木头捏了一块放到嘴里,吃了下去,皱着眉头说道:“好像老了点。”

诗画撇撇嘴反驳道;“我觉的很不错啊,哪里老了?”

木头笑,“自家做的,你肯定认为是最好的。”

“是真的很好,只是木头哥的要求太高了。”

“这还不行。”木头摇了摇头,“我也只是看过别人做豆腐,自己也是第一次做。可能调配的料不够好,时间也掌握的不够好。没事,等我多做几次就能摸出门路来了。诗画,我们既然要卖豆腐,肯定得做的比别家好,才能卖的多,如果跟别家做的差不多,那也就没有多少人买我们的豆腐了。爹既然能将苟记豆腐做的这么好,肯定是有与众不同的方法。”

诗画眼睛一亮,“娘说不定知情,问娘就行了。”

早饭桌上的菜全是豆腐,有煎的,煮的。诗画吃的很高兴,木头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做的豆腐也这么好吃。

赵雪也很高兴,眼里湿湿的,自大牛死后,她就没再吃过豆腐了。虽然木头做的比大牛做的差太远了,可还是心里高兴。如果有一天木头能重新把苟记豆腐店的招牌打起来,那该是多欣慰的一件事啊。大牛在泉下也能瞑目了。

“娘,爹做豆腐有没有特别的方法?”如果真有秘方能够将豆腐做的独一无二,那不是发财了?

赵雪摇了摇头,“好像没有特别的方法,你爹回家也不会讲豆腐店的事。做豆腐,选料很重要,黄豆要选上乘的,其实黄豆的优劣还跟它生长的土质相关。有些地方种出来的黄豆会好吃一点,香甜一点。盐卤也很重要,要买上等的。还有水,我记得以前在桃坞城里时,你爹每天都会到一个古井去挑井水,说那里的水好,做出来的豆腐也好。我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不知有没有用?”

“对了,还有一点是最重要了,那就是要用心做。你爹做的每一桌豆腐,都是用了心的,岂能不好吃呢。”

木头仔细的想了会,笑道:“谢谢娘的提点,这些都是关键,其它的我再慢慢惴摸好了。”

差不多一年了,面对跟他年纪相差无几的赵雪,木头这声“娘”依旧叫的拗口。她只比他大了那么一两岁,像姐姐多一点。

吃过饭后,木头就将剩下的豆腐切成小正方块装在米筛里,拉上诗画朝邻近的几家走了一趟。每户人家木头都是笑容面脸的送几块豆腐,说是他连夜做的,看手艺行不行,如果大家都觉的行,以后就要多关照了。

那些村妇见有白捡的豆腐送上门,木头还笑脸满脸、温和的跟自己聊天,唠些家常话。当即开心不止的说一定关照,只要木头的豆腐做的好,肯定好卖。

能不好卖吗?诗画心里很不舒服的嘀咕了一下,那眼神是盯着木头的,盯的又不是豆腐,真不要脸。都是有男人的人,还笑呵呵的盯着木头,说些不重不轻的挑戏话,真以为她小,听不出来?

“诗画,闷着个脸干吗,不高兴吗?”木头送完豆腐,见诗画一反平日的叽叽喳喳,嘟着个嘴闷着不说话。

“你笑的又不好看,干吗整天笑?以后不准笑,尤其是不准在她们面前笑,她们可是有男人的,到时有流言蜚语传出来就不好了,那些男人还不撕了你。”

“诗画,你别乱想了,她们平时都很照顾我们。我们现在送点豆腐以表心意,还能顺带让她们知道我们做豆腐生意了,以后都会来光顾的,我们不会吃亏的。”

“我知道,可是……”诗画依旧闷着张脸,很是委屈,“…听你的就是了。”

第九章

当晚木头又将剩下的黄豆全磨成豆浆做了豆腐,诗画带着困意却兴致勃勃的陪了一晚。第二天依旧早起,拿起切好的豆腐一尝,味道果然又比前日好些。

“木头哥,你做的是越来越好吃了。”

“那是当然,一回生二回熟,这个水是不一样的。听了娘的话后,我特意到山脚下的山泉口挑了一担泉水回来,那里水好。泡黄水所需的时辰也重新估算了,压豆腐的石块大小也调了。这次确实比前一次有所好转。诗画,以后我们的豆腐越做越好的。”

“木头哥做的肯定是最好的,…那这桌豆腐是拿去卖还是接着送给昨日送没完的?”

“还是送给大家偿一下吧,昨天不够送,今天把没送的送完,然后我们再去镇上走走,选些好的材料,顺带看下别家做豆腐的水准。”

诗画笑着眨了两下眼,“木头哥想去取经?”

“要货比三家,要做就要做出最好的豆腐,要不然,我们的豆腐店哪能开遍全天音。快去吃早饭吧,等会送完豆腐就去。”

“好!”诗画高兴的点头,扯着木头进灶房。

饭桌上,赵雪对木头做的豆腐也大加赞赏,说有点当年大牛做豆腐的水准了。饭后诗画端着满米筛的豆腐高兴的送往各家,偷了他们这么多年,也该到偿还的时候了,以后要慢慢的还给他们。木头则到地里收了一大担菜,送到客栈。

收到菜钱后木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诗画到衣服铺子,给她挑了几套合身的男装,说日后出门方便。其实也难怪木头会担心,诗画已有十三岁了,早些年吃穿不饱,身子没发育,整个人又瘦又小。现在吃穿有余,她的身子骨在慢慢长开,姿容也现了出来,整个人越显亭亭玉立了。

到了这种年龄,打她主意的男人不少。上次会受伤,说不定是因为那些流氓不怀好意,看上了诗画才出事的。姑娘家出来不方便,何况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美貌少女,乔装是必要的,而且以后要少让她出来。别说这外头的男人,就连村子里的好几个小伙子现在对着诗画,有时都移不开眼睛。

见木头给自己买衣服,诗画当然高兴,可也心疼兜里的铜板,强硬拉了木头离开衣服铺,去了布庄,选了好几段布。不但自己可以做几套衣服,还可以给木头做两套。

当然诗画是存了私心的,她选布料时只说要做自己衣服,选了一种次等的,别一种较上等,那是给木头的。他常常要给那些客栈的掌柜或有钱人家送货上门,还要谈新的生意,当然不能穿的太寒酸,否则会被人看扁。她无非就是屋子屋外的,没必要穿那么好的,还能省下些钱留作急需,再说娘做衣服的手艺很好,比那些铺子里的师傅好多了,她只要跟娘学,到时就可以给木头做衣服了。

木头见她宁愿扯布料也不肯买衣服,也明白她是心疼那几个铜板,不由内疚道:“诗画,你先委屈下,等我以后有钱了,给你最好的,最想要的。”

诗画笑道:“等木头哥发财了,只要不丢下我跟娘就好,其它的我没敢多想!”以前那种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不想再过了,那时娘患病没钱治,没吃的,自己一日偷不到东西就没指望,逢下雨还满屋子漏雨。非人的日子,留给她的只有绝望跟痛苦,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

木头摸摸诗画的头,笑道:“看你说的是什么话?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要是有飞黄腾达的那天,还不都是你的功劳,到时我会将你当菩萨般供着,哪舍得让你跟娘离去。”

“你何时学的油嘴滑舌了,就会哄人开心。”

“这些话全自肺腑之言,对你哪敢有半句虚言。”

诗画抬头望着木头,嘟嘟嘴,“等我长大了,木头哥会娶我吗?”

“等诗画长大了,要是不嫌我老,那我一定娶诗画。”

“好,记住你说过的话,到时我要你八抬大轿抬我进门,还要有堆成山的金银珠宝作聘礼。”

“只要诗画嫁我,八抬大轿,金银珠宝都不是问题!”木头笑呵呵的扯着诗画的衣袖往前走,“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得将黄豆选好了,盐卤买好了,再做出好的豆腐。要不然,诗画不肯嫁我了。”

在市集里逛了一个来回,木头买了刘村一村民的黄豆。刘村的黄豆较出名,做出来的豆腐好吃,买好后又到店铺选了上好的盐卤,再到镇上几家较有名豆腐店买新鲜的豆腐。

路过一个街边铺子,木头停下了脚步。那摊子上摆着各种好看的发饰,他眼睛盯着枝珠花不放,那珠翠闪闪发亮甚是好看。

“老板,这怎么卖?”

“这个便宜,一贯钱就好。”摊老板眉开眼笑的拿起了珠花递到木头面前。

“不去买豆腐了?”见他停下脚步,诗画反身回来,没看到珠花,倒是被价钱给吓到了,拉着木头就走。一扯,没扯动,木头站在摊子前不走。

“这位兄弟,你的眼光真是准,这珠花是新拿的货,做工精细,绝对是上等货,都讨姑娘家的喜欢,你就买一枝吧,给这位姑娘戴一定好看。”

“这位大哥,你能不能算便宜点。我身上没戴那么多钱。今日初次带未婚妻出来逛,我们两人刚订亲,想买这珠花送给她做定情物,老板,你就便宜点吧。”

诗画脸一红,轻扯着木头的衣角,小声道:“你说什么呢,也不要害臊。”

木头拿出身上仅有的半贯钱,朝摊老板递了过去,一脸的无奈:“这位老板,这是我的全副家当了,你就当成全我们,将这珠花卖给我吧。”

“木头哥,万万不可。”诗画没想到木头会将身上所有的钱拿了出来,这还是早上她给他的,早知就不给他了,这半贯钱也不是那么好挣的。这个木头还真是会烧钱,现在吃饭还成问题,要珠花这种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有何用。

木头将钱硬塞给老板,躲过诗画欲来抢钱的手,将那珠花紧抓在手中不放。那摊主见木头很在意这珠花,想必对眼前的姑娘一往情深,一时间倒也善心大放,权当作同情这对贫困的小情人,反正也不亏,少赚一点不为过。

主意一打定,摊老板大嚷着亏本,将那半贯钱收入囊中,珠花递了过去。

珠花到手,木头怕诗画反悔,没来得及让她说话,扯着她的衣袖就走。诗画依依不舍的回头,掂记着摊老板衣兜中的半贯钱,一脸割肉般的痛。

“呐…这是给你的。”木头将诗画拉到街角落,将珠花塞到她手中,笑道:“你一件首饰都没有,这个先将就着用,以后再给你买好的。”

诗画心喜,却详怒道:“你这不是烧钱么?这要挣多久才能挣到半贯钱?”

嘴巴不饶人,手却不由自主的接过那珠花,珠花的光泽闪照在脸上,心跳不由的加快。终究,她也如普通女子般,被这些给俘虏了。

“…走吧,要傻呵呵的等太阳下山么?我们还要去买豆腐呢,再慢点,赶回去就晚了。”诗画小声的怨念着,却万分小心的收起珠花走在前边,难于掩饰的动人笑容浮上脸颊。

“那个…诗画,我身上没钱了。”木头顿在原地,难为情的笑了下。

诗画停住身子,转身瞪了一眼,“我就知道不能给你钱,你身上要是有钱肯定留不往。走吧,我身上还有些。”木头就是这种人,身上沾不得钱,只要有钱就会想着给她或是娘买东西。他的钱留不到隔夜,所以每次出来她都会多带一些,以防不时之需,看来今天是派上用场了。木头也真是的,就为了一朵珠花连买豆腐的钱也不留,根本就是个二愣子,傻蛋。

木头笑笑,“那我们去吧。”

诗画教训道:“下次不可这样了。”

“好!”

买齐好几家豆腐后,两人打算回扬春。刚走过一条街,对面走来几个人,诗画脸色一敛,忙拉着木头往另一条街拐去。

远处走来的是几个放荡不羁的富家公子,正双眼放光的打量着街上行走的女子,脸上尽是调戏之情,眼神在姑娘身上溜来溜去。

木头内心有股怒火不断燃烧着,一帮无耻之徒。诗画见木头站着不动,拉他的力道又大了几分,小声道:“木头哥,我们快走吧,他们都是这里的恶霸,我们惹不起。”

见诗画眼中难于掩饰的愤怒,木头心一沉,问道:“他们就是前天欺负你的人?”

诗画撇开头道:“不是,你乱想了,我们快走吧。”

木头脸色一敛,固执的站着不动,眼神打量那群人,“打你的是哪个?”

“真的没有。”

“是哪一个?”声音沉了一下。

“就…就中间的那个,穿青色衣服的。”

目光扫向那身穿青色锦缎,十五六岁的男子,倒有玉树临风之姿,可脸上尽是狂妾冷傲。想必是个身份不凡之人,否则也不会,一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模样。

“他叫萧山,是桃坞县县令之子,民不与官斗。况且那天他也没占到我便宜,这事就算了,快走吧。”

“诗画,你身上还有没有钱?”

诗画怔道:“有一点。”

木头拉着诗画到不远处的摊子买了两个面具,诗画当即明白了木头的想法。虽然有点担心,可要是能整到萧山,也不枉出了一口恶气。想到这,她失控了,兴奋的去买了个大麻袋。两人藏好买来的东西,尾随在萧山一伙人之后。

天色已黄昏,残阳西照,萧山跟众人告别回客栈,富家公子们又相约,今晚在翠香楼不见不散。

一位身穿玄衣公子满是笑意:“萧公子,翠香楼的妈妈特意派人来关照我,说是今晚有一批新来的姑娘,都是还未开过苞的美艳妙龄儿。今晚大家几位一起去吧,难得萧公子来遥山,怎么也得给在下几分薄面。”

“对对对…萧公子,有乐子大伙一块去。”几个附合之声响起。

萧山风轻云淡的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到时再定吧,有空一定捧场。”

“那就这么说定了,今晚不见不散。”

几位阿谀奉承的大少见萧山这么说,便知这事成了,相继恭手作揖离去。望着他们的身影,萧山眼中露出几声冷笑,转身往客栈走去。

躲在拐角的诗画气的两眼冒烟,这就是一群畜生,酒色之徒,早晚死在温柔乡。

见萧山终于单身一人,诗画怒的抢过木头不知从哪里拿来的木棍,紧随在他身边。今天,新仇旧帐一起算!

如果不是他,她跟娘娘的日子岂会过的如此辛酸,岂会离开县城漂泊至些,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既然他有胆在镇上出现,那就算帐吧。

见四周无人,木头跟诗画戴上面具,快速冲了上去,大麻袋往萧山身上一套,推入胡同中。

“谁,快放开我!”麻袋中萧山愤怒的挣扎,没料想到在桃坞境内竟有人敢动他。

木头将麻袋口一收,往地上一推,诗画拿起木棍往麻袋打去。麻袋中不断传来萧山的掐扎痛叫及咒骂声,可骂声越大,诗画打的越是用力,这个臭人,早该打死了。欺压了她这么多年,今天可算出气了。

“啊…英雄…好汉,快住手,啊…啊……”萧山乞求的声音从麻袋中传了出来,“好汉快住手,有话好好说,啊…要是在下不经意间得罪了你们,在下愿意赔礼道歉,啊…好痛啊,好汉快住手,在下知错了,你们要什么我都答应,快住手……”

要你的命是不是也答应?诗画不解恨的又踹了萧山好几脚,一股悲愤涌上心头。那段被他当马骑,冷嘲热讽、囚禁的痛苦日子又浮上脑海。

木头见诗画眼中有泪珠打转,知道她在肯定在回忆伤心之事,下手不禁又重了几分。他守护的人,岂容外人欺负!

“啊…来人啊,打人了打人了……”

巷子那头出现名过路的妇人,见到这一幕,失声大叫起来。诗画心一惊,还好木头有先见之明买了面具,要不然被认出就惨了。丢掉手中的木棍,顾不上那女人的叫唤声,扯过木头往胡同的另一边逃去。

两个人跑的很快,诗画拉着木头的手,小手拉大手,紧紧拉在一起,在夕阳下拖的老长。一口气跑到无人角落,两人气喘吁吁的靠着墙,揭下面具,诗画看了一眼木头,大笑起来。

木头拿起衣袖擦着诗画额上的汗,笑问道:“痛快了?”

“痛快!”诗画喘着粗气,小小的xiōng脯小弧度起落着,心蹦的快要跳出来。从来没想到会有教训萧山的一天,憋在心里几年的恶气终于吐了出来,舒坦道:“木头哥,你还真是坏,小心让他抓着了。”

“不要忘了,你也有份的。”木头身子抵在墙上,手摸了诗画的头,她开心了,他也就开心了。

诗画眨眨眼睛,笑问道:“要是你被他抓了,会将我供出来吗?”

木头摇摇头,“不会,没人会知道这事的。”

诗画沉默了良久,忽然仰起头,定神的望着木头,眼眸闪闪发亮,带了丝丝期待,“木头哥,等我长大了,你就娶我吧。”

“好!”

木头轻轻捏了下她的脸,诗画脸烧了起来,伸手打掉木头的手,扭过身子不敢去看他。心怦怦响,木头哥以后会对她好吗?一直这样保护她?如果他一直对她这样好,那到时…到时她就真跟他过日子,给他洗衣服做饭,然后…给…给他生孩子。

“诗画…诗画……”木头见诗画转过身子不敢看他,也知她是女儿家害臊。随即转了话语,让她一起去取刚才藏好的东西,谁知叫了几声都没有回应,于是伸手去推了推她的肩膀。

诗画一转身,肯定道:“木头哥,以后我给你生孩子。”

木头嘴角往上扬,画出好看的弧线,拿手指弹了弹诗画的额头,轻声道:“好!”

被木头一弹,诗画顿时回过神来,望着微笑的木头,想起刚刚说的话,脸“唰”的一下红透了,转身就跑了出去。那些话只是她心头所想,怎会脱口而出?木头会不会怪她不要脸,这么点年纪就想男人了。好丢人,以后怎么面对他,天啊,为何她要这般出糗,让她拿块豆腐撞死吧。

木头在后边笑笑,大步跟了上去。

第十章

血汗钱买来的东西不可能丢掉,诗画心慌慌的跑到藏东西的不知名小巷,木头在后边跟了上来。她不敢抬头看他,任他拿了所有的东西,再闷不吭声的跟在他身后回了扬春。

一路上,两人没有交谈,木头怕诗画害臊,没敢再提这事。而诗画怕丢人,头缩缩的跟在木头后面。羞归羞,木头的那声“好”,还是让她乐开了花。手伸进袋子里,握住那根珠花不放,这是她的第一件首饰,虽然才值半贯钱,可在普通百姓家,已是贵重物了,而且还是木头送的。想起木头对摊老板说,这珠花是给未婚妻买的定情物,她心里头就甜的很。

回到家木头让诗画跟赵雪将买来的好几家豆腐尝了一下,看跟自家做有何差别。

诗画细细的全品偿了一遍,最后不屑的撇嘴道:“木头哥,他们做的没你好吃,又老又难吃。”这样的豆腐也敢拿出来卖,真以为别人没吃过豆腐么。一伙坑钱的黑店!

“你这丫头,嘴巴毒的很。你的心啊,全系到自家豆腐上了,别家的根本就没入你的眼。”赵雪吃了点豆腐便放下了筷子,这几家的豆腐跟木头的比起来,确实没好几分,跟大牛做的豆腐更是没法比。木头这人确实很聪慧,任何东西一学就会,一听就懂,还能反复琢磨提升。这豆腐店要是开的起来,希望就全寄托在他身上了。

诗画一听这话,心里头有点不乐意了,“这豆腐就放在桌上,一吃就知道,我又没说谎,木头哥你说是不是?”木头做的豆腐都是用心的,每天忙到深晚,还要揣摩着盐卤的用量,火候的大小,压豆腐所需的重量跟时间,别家哪有这么用心。就连在镇上买豆腐时,木头哥也不忘跟各家的伙计搭几句话,拐着弯问做豆腐的方法,那些人哪里比的上。

木头笑笑,没有答话,当晚便决定开始做豆腐卖。诗画嚷着要帮忙,泡好黄豆后她先去小睡了一会。似乎没过多过,浅睡的她就被屋中那轻轻的响动给惊醒,知道木头为了让她好好睡觉而没有叫醒她。她揉揉眼睛起身走出屋子,见木头正在拉磨磨黄豆。

“怎么这么快就起来了,回去再睡会,等好了我叫你。”

“不困,我来帮你。”诗画见磨黄豆这边暂不用帮忙,便找出了两只竹筐洗干净系好麻绳,明日可用来放豆腐板。

忙完后见木头已开始煮豆腐,她悄悄回屋子换那套最好看的绣花衣裙,那是木头前段日子偷偷买给她的,一直舍不得穿。她绾起头发,将那只珠花别了上去,先是扭捏的难为情,后又实在忍不住了,跑去找正在灶房烧火的木头。

“木头哥,我这样穿好看吗?”诗画紧张的将手放在背后,手上还泌出一层细汗,就怕木头不喜欢。

“好看。”木头站了起来,将手擦干净,拔下那朵珠花再在头发上插高了一点,满意道:“这样弄更漂亮,诗画穿成这般真好看,像下凡的小仙女。”

“真的?”诗画开心的笑了起来,梨窝浅现,脸颊带了两团嫣红,黑亮的眼眸是藏不住的欢喜。

木头被诗画嫣然一笑怔住了,差不多一年了,她身子一天比一天高,姣好的身材已开始显山露水。虽穿的是粗布衣裳,可那动人的亮丽容颜再也掩饰不住,更显清纯、朝气。

见木头带笑的望着她,诗画低头细语道:“木头哥,以后我都这样穿给你看,你说好不好?”

“好,但是不能在别人面前这样穿。”不觉间,往日温润的声音中已带了丝丝霸道。

手无力的捏着衣,动了动身子,“嗯。”

木头怕她尴尬,也没再多提,煮开豆浆后,诗画帮着木头的忙将豆浆倒进水缸,直到点好卤水,将豆腐花上架子,盖好木板放上石块。

见天色尚早,木头又将诗画赶回去睡觉,他自己也赶回去睡了一会。见天亮便起身开始将做好的豆腐用削薄的竹片划成小方块,再放到用豆腐帕盖好的米筛中。

刚刚弄好一切,诗画已换回男装,兴奋的走了出来,嚷着要跟着一起去。

见诗画好奇,木头也答应了,挑起豆腐担,诗画跟在他后边。刚出门没多远,诗画就扯开嗓子清亮的喊道:“卖豆腐了,卖豆腐了,苟记豆腐,好吃又便宜,二文钱一块,五文钱三块,好吃又大块的豆腐……”

村民习惯早起,诗画跟木头一家家的喊着走。大家对木头做出来的豆腐也感兴趣,再加上他的豆腐比别家的便宜,量却比别家大。于是这家买上三五块块,那家买十来块。

做生意是长久之计,况且平日木头做人周到,对大家都好。见买豆腐多的村户,他将那些划成小块的豆边顺手送给他们,笑容满面的说是送给小孩吃的,还问候下老人身体安康。见有便宜捡,那些人笑的见牙不见眼,连声说要是好吃明天还买。

诗画为了自家的豆腐能卖出去,她会抢到木头前面跑去下一户,对着那户人家的门口大声喊:“卖豆腐了,木头哥哥亲手做的豆腐,好看又好吃,来买豆腐吧,包准好吃。”

对于诗画这种做法,木头哭笑不得,不过“木头”两字确实管用,出来买豆腐的人几乎都是年轻的女子或是儿女成群的村妇,对着木头将豆腐称赞不已。木头对着她们说话温和有礼,没一会便将豆腐全卖了出去。

“木头哥,明天我们多做点豆腐吧,今天的这桌不够买,这还没跑遍各家各户呢,豆腐就卖完了。”诗画高兴的合不拢嘴,除去成本足足挣了五十文钱,要是以后多做点豆腐,很快就能有白花花的银子了。

木头点头道:“明天多做一桌,诗画,我们的豆腐现在才刚开始,大家也就图个新鲜,不可能天天这么好卖。豆腐不可能顿顿吃,再好吃的东西也会吃腻,这样下去,那赚的就不多了。紧挨着我们扬村的就有好几个村子,隔的也不远,我打听过了,暂时还没有人做豆腐卖,不如我们辛苦一点,各个村子轮流着跑,这样他们就要好几天才能吃到我们的豆腐,肯定不会腻的。”

“嗯,全听你的。”诗画高兴的点头,“木头哥,等我们存够了钱就到镇上去开家豆腐店,镇上人多,你不吃他吃,到时我们就不用那么辛苦了,他们想吃时自会上门来买,不用再跑断腿。”

“好,到时它就是我们第一家重新开张的苟记豆腐店。”

又是几个月的时间,诗画除了拿钱出来给赵雪治病外,一直都在省吃俭用的存钱。为的就是能够早日在镇上开家店,木头不用每天从早忙到很晚,风里来雨里去的。

生意一直很好,尤其是每缝过节时,根本就不用出去卖豆腐,很多人都提前来预订豆腐,当天一早再来家里拿,两人忙得像转动的陀螺,连喘气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这段时间,有好几户人家眼红红,也做起了豆腐生意,但都是惨淡经营,怎么也比不上木头做的豆腐好吃。每每有人上门来询问做豆腐的秘方时,木头都笑笑扯开了,没将总结的经验告诉别人。吃饭的手艺,哪能随便传给人呢?

除了经验好外,人缘也是很重要的,这就是木头的豆腐卖的快、银子挣的多的原因。这几个村,哪人不知木头做的豆腐好,哪人不知他勤快、乐于帮人。木头的口啤,得到了好几个村子人的公认。

每天除了卖豆腐,木头的菜地跟鸡鸭鱼还是没有丢掉,每天的豆腐渣都用来喂鸡鸭鱼,长的膘,收入也跟涨。

除了银子挣的快外,最让诗画高兴的是,赵雪的病竟一天天好起来。她对木头时,眼神中已是情意难掩。如果不是木头在撑着这个家,也许娘早就没了,说不定她也饿死了。

一天,诗画小心翼翼地抱出床底下的瓦罐,清点了里边的碎银铜板,足足有五十两了。五十两应该可以在镇上租个铺子,开个豆腐店了,木头真是说到做到。

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不用再过的提心吊担,害怕哪个长舌在某一天会告诉木头这一切都是假的,他不过是她捡来的,趁他失忆,欺骗他,说她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对于这事,诗画挣扎了很久,有时她也想告诉木头,可每每都忍了下来,她怕他知道真相会离开,到时,她真的承受的住吗?

“诗画,这个给你。”木头从镇上送菜回来,刚放下担子,还没来得及抹汗,就心喜的将诗画拉到一边,递给她一个有盖的精致小瓷碟子。

诗画打开一看,里边是嫣红的胭脂,带着闪亮的光泽,很是诱人。

“你怎么买这个了,很贵的。”先是一阵肉疼,然后是止不住的心花怒放,木头竟买富家小姐才用的起的胭脂给她。

“诗画长大了,该是打扮的时候了。”说完后,他又从怀里掏出一条粉色的丝带给诗画。

诗画怕人见着,忙看了四周才收下丝带,“以后别老是买这些了,很烧钱的,这你得花多少时间才能挣回来。”

“没事,你喜欢就好。”

“对了,木头哥,我们有五十两了,到镇上去开店吧。”木头忙里忙外的,整个人都瘦了不少,还是早点到镇上去开豆腐店,这样他就没那么累了。虽然刚开始可能没现在挣的多,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行,看哪天我们找个空闲的日子去看看铺子。不过这铺子要租个大一点的,或是再租个房子,将娘也接过去,那我们就不用分开了。”

权量过后,诗画还是退缩了,她没有勇气将骗亲之事说出来。她现在已是十四岁了,再过一年就及笄了,到时木头会娶她,虽说木头现在已有二十六七,两个差了十二三岁。可木头肯定是喜欢她的,要不然不会说要娶她,每件事都顺着她,偷偷给她买衣服首饰。他这么疼她,宠她,怎会不喜欢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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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买完豆腐,木头就到地里摘了一担青菜,想清洗干净,一会送到客栈去,再跟诗画去找铺子。一年多了,终于可以有自己的铺子。

“木头哥,刚卖完豆腐也不歇一下就忙着摘菜,小心累坏了。”一个娇柔的声音在木头后边响起。

木头回头一看,竟是扬小花,笑道:“刚好顺路回来,就摘了。”

见木头对自己笑,扬小花当即满心欢喜。自他来到这个村子起,她的目光就没离开过他,那么出色的男人,她是头一次看到。虽然这一年多来他变黑了,却比以前更健壮更有味道了,再加上持家有道,头脑比村子里的任何一个男人都好使。才一年多的时间,诗画家就从最贫穷到最富有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了木头。这种男人岂能让女人不动心,她原本是村上最好漂亮的待嫁姑娘,全村的小伙子哪个不围着她转,设法讨好她。

可这一切从木头来了后就变了,那个瘦猴子诗画变了,原本那么丑的一个人,竟在木头的照顾下,越来越漂亮了,比她还漂亮。这段时间,她化了妆,穿了新做的衣服,可那些男人的目光还是盯着诗画看。如果她能将木头抢过来,她还是最好的,到时木头会买好的东西给她,肯定比诗画的还好。连娘也私下跟她讲了,说如果她嫁给了木头,肯定吃穿不愁还能穿金戴银呢。现在诗画还未及笈,就是她最好的时机。

想到这,扬小花扭扭腰肢,扯了扯新做的衣服,将xiōng挺的高高的,向木头抛了个媚眼,“木头哥,你觉得我好看吗?”

“好看。”木头回过头去继续洗菜,没有回头。

杨小花哀怨道:“昨天陈媒婆给我说了一门亲事,我特意去打听了下。那个男人一点也不好,好吃懒做又好赌,听说还喜欢嫖,我要是这样嫁过去,肯定就会毁了一生的,我不想跟他过日子。”

“你们家可以拒绝的。”木头继续洗着手上的菜。

“我爹娘已收了彩礼,那户人家不肯退,说没这个理。那家人打横来的,说真要退,就得多拿出一半的彩礼钱出来,要不然,到时他家到时就要来抢人。木头,你就行行好,收了我吧,我也是被逼无奈,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出些下策。”

杨小花的声音很是哽咽,夹了女儿家的难为情。她在旁边蹲了下来,无助的望着木头。

“小花,这事万万不可,我已经有诗画了。”木头的声音很是平稳,连头也没有抬,继续洗菜。

“我知道你跟诗画已有婚约,我…不介意做小的,娘说男人有三妻四妾很正常,何况木头哥是个有本事的男人,我愿意跟诗画一起伺候你。”

“这事恕我不能答应,除了诗画我没想过要娶别的女人。大家都是讲礼的人,只要你们坐下来好好讲,一定可以退亲的。”

杨小花见自己送上门去,木头不但不咬一口,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一时间,嫉妒全涌了出来,脱口而出道:“诗画到底好在哪里,她就是个小偷,到处偷别人的东西,为什么你非得只娶她一个呢?”

“那是生活所逼,诗画把这些坏毛病都改了,而且她现在也在补偿以前被偷的人,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木头洗菜的力道加重了一些。

扬小花一听木头的话,心里头的醋缸“啪”的一声砸烂了。她恼羞成怒,口不择言,语气尖锐起来,“诗画做过小偷,这一生都洗不掉,她就是个小偷,不要脸的小偷。你根本就不是她的未婚夫,你是她捡来的。捡你的时候,她无非就是想谋些钱财。可见你失忆后她就起了歹心,骗你说是她的未婚夫,还不是想让你留下来养那个破烂的家。她是个骗子,她骗了你!”

木头没有说话,直到洗完所有的菜,挑了起来,看都没看扬小花一眼,挑起菜绕路走开。

扬小花气冲冲的拦住木头不放,“我哪里比诗画差!”为什么所有的男人都只看的到诗画,见不着她,明明她才是最漂亮的。

木头对扬小花温和的笑了一下,“这件事请你不要再提了,我早就知道诗画在骗我,不过那都是过去,我已经不在乎了。我再说一次,诗画做过小偷的事请你不要再提了,她早已悔改了,你别再往她伤口上撒盐了。还有,你老爱在别人面前说诗画的不是,以后请别再说了。”

扬小花一听,气的银牙打颤,吼道:“她就是个小偷,骗子,我就要说,让所有扬春的人都知道,我今天就对所有人说,诗画是小偷、骗子!”

木头朝扬小花走近了一步,笑的很是温和,嘴角弧度往上扬,薄唇动了几下:“诗画是个骗子,你就是个□。昨天晚上在大通庄稼地里的那女人是你吧,叫的很大声,我大老远都听的一清二楚。”

扬小花顿时脸色惨白,结巴道:“你…你休的胡说毁我名誉,我……”

“五天前的那个晚上,在路旁草丛里的那个女人不知是不是你?”

“你……”

木头没有等扬小花说完,就挑着菜大步离去。扬小花六神地主的跪坐在地,吓的全身抖了起来,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些事会让木头知道,这以后该如何是好,要是木头说了出去……

不行,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要不然,爹会打死她的。回过神来的扬小花想让木头保守这事,可早已没了他的踪影。

第十一章

诗画做好早饭,见木头还没回来,便想出去找他。往日他做的豆腐很好卖,归来的也早,现在饭菜都快凉了,也不见他的影子。

赵雪见诗画老是伸长脖子往门外看,也知了这女儿的心思,笑道:“诗画,你去门口看一下,看木头回来没有?”

“娘,没事,木头哥又不是小孩子。他做事很有分寸的,可能真有事给拖住了,等会就回来了。”

“木头我不担心,我担心的是你再等下去,脖子都长了。”

“娘,您取笑我。”诗画被赵雪说中心事,委屈的眨了两下眼,很是无辜。

“去看看吧,接一下他。”

“既然娘都开口了,那我就去接一下木头哥吧。”

诗画怕赵雪取笑她,放下碗快速的走出屋子,向路上张望了好一会,只见路的尽头出现一个挑菜的男子。难怪木头这么迟还没回来,原来是去摘菜了。

诗画跑向前,抢着接过木头挑的菜。木头御下担子放在她肩膀上,担子不重,不怕压着她,“诗画,怎么有空出来接我,家里头都弄好了?”

“弄好了,早就做好饭等你回来吃,鸡鸭鱼也全喂饱了。木头哥,等会一起去镇上,想吃曾婆婆做的桂花糕了。”

“你看着家就好了,今天热了一点,不要去了,我给你带回来就行了。铺子的事,等过些日子,天凉了些再说。”已是持续太热天了,只能趁着早晚才能下地。这种天气去上街,只怕会热坏她了。

“不行,我一定要去。打铁还要趁热呢,本钱已经有了,就差点选店铺了。木头哥做豆腐的手艺这么好,铺子开迟了就浪费了。再说,铺子开了,到时我们只做豆腐卖就行了,不用像在这里忙了这头顾不上那头,你都瘦了。快回去吧,我煮了猪肉汤,这段日子你都瘦了,得要补了。”

“你这丫头,我不是瘦了,是身子骨练结实了。”

“胡说,你穿的衣服都宽了,天天忙到三更半夜才睡。天不亮又起床,家里、田里、生意,你头头都得顾着,哪能不瘦呢?”

木头笑笑,轻轻的摸了诗画的头发,“诗画会心疼人了?”

诗画生怒的甩甩头,“别再摸我的头了,我不是小孩子,已经长大了。”

可恶,她明明就已经长大了,前面都已经高高凸起了,后面也…也俏了起来。癸水在半年前就来了,连娘都说她长大了。村子里的那些小伙子看她时,爱慕的眼神难于掩饰。与小时候,他们讥笑她狗子,瘦猴子时,已完全不同了,从不屑到爱慕,才一年多的时间,他们全变了。唯独这个木头,还真是块死木头,老是将她当小孩看,她都已经十四了,再过不久就要及笄了,到时就可以跟他成亲了,为什么还老当她是小孩。

可恶,可恶!死木头,烂木头,少根筋的木头!

木头见她闹脾气,忙笑着改口:“好了好了,我家诗画长大了,别生气了。”

诗画故作生气扭头“哼”一下,鼻子朝天翘,“这回就算了,下次再当我是小孩子,我可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你的。木头哥,我说的话你听了没有?我们要到镇上去开豆腐店,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她的声音不由提了起来,完全没有想到这是小女人的撒娇。

“耳朵都被你震聋了,去就去,哪次你说的事我没答应?”

诗画厥厥嘴,“这不是跟你商量嘛,你可是家里的顶梁柱,你说不去我哪敢去。”

木头笑,“成,等会吃完饭就去看铺子行不?”

诗画见木头顺从了她,顿时心花怒放,快嘴答道:“好!”

两人回到家,木头帮就着放下菜,洗干净手便开始吃早饭。赵雪没吃多少,找了个借口,笑容满面的回了房。诗画当即红了脸,知道娘是乘机让她跟木头好好相处。

鼓起通气,深吸了一口气,诗画提起筷子夹了汤碗里的猪肉往木头碗里送去,“木头哥,你多吃点。”这根笨木头不会主动,她得主动点。要不,等她及笄了,他还不开口,那该怎么办?难不成到时让她开口,那多丢人啊!

“谢谢,你也多吃点。”

木头也夹了好几块给诗画,吓的她心怦怦跳,低头只顾着扒饭,不敢再说话、看他,因此错过了木头那会心的微笑。

饭后,木头让诗画换好男装再跟他去镇上。诗画听话的回到房间束好xiōng,换上男装,欢天喜地的跟木头往镇上去。

将菜送到客栈后,木头带着诗画到卖桂花糕的曾婆婆处买了一包桂花糕塞到她手中。诗画打开油纸拿了一块扬起手放在木头嘴边,木头笑着吃了下去。

摊子里坐着的曾婆婆看着两个人的亲密举动,不由打趣道:“你们这对小夫妻还真是恩爱,木头啊,你疼你家娘子疼的真是没二话说,每次来都要给她买好吃的。”

诗画顿时红了脸,嘟嘴抗议道:“婆婆,我跟你说过好多次了,他是我哥,你不要再笑我们了。”

“现在不是,以后就是了,害什么羞,小两口情投意合的。诗画啊,我看木头这人真不错,要看稳了,小心让人抢走了,到时哭都没有用。”

“婆婆就会笑人,我以后再也不来了。”诗画又羞又气,将气出在只笑不语的木头身上,责怪的瞪了他一眼。

“你不来没事,木头买回去就行了。”

诗画拿她无可奈何,气的跺跺脚扯着木头就走,还将桂花糕用力塞到他手中。

两人跑了一整天,终于在市集找到一家打铁铺,因为生意惨淡肯转让。将铺子细细翻看了几遍,本想将就着买下来,可是一谈价,打铁匠开口要六十两,还是不二价。

铺子不大,无非就是仗着市集人流密集不肯降价,诗画存的钱总共才不过五十二两,根本就凑不到那么多,再说开张还需要添置用具,买豆腐原料哪样不花银子。

木头想了一会,脸上有丝无奈,“老板,我们兄弟刚从乡下来,身上根本就没有带这么银子。这铺子我要了,六十两就六十两,不过现在我手上确实没有那么多银子周转。你看这样可行不?我先付你三十两,剩下的三十两分在半年内付给你。如果这半年内我没付清三十两给你,这铺子还是你的,先前付给你的三十两不用归还给我。如果你答应了,我在这半年内的每个月再额给你二百文钱算这铺子的利息。”

诗画一听木头的话,心就咯噔了一下,他这血本下的也太厉害了。这间小小的铺子顶多值个四十五两,哪需要六十两。这打铁佬是看准木头哥非要这间铺子不可,才趁机抬价。

心黑肝,小心生儿子没□。

“我家有老有小,急需用钱,但见兄弟这么有诚意,那我就将这铺子让给你。这样吧,你每月再加一百文,总共三百文钱,那我也对家人有个好交代。”

一听打铁匠这般无耻的要求,诗画血往脑上冲,怒道:“我说这位老板,做人也不能这么昧良心吧,你这铺子六十两已经是天价,是我大哥非得要买,我没办法才答应的。现在每月再多出二百文给你,已是仁义十足了,做人怎可这般不知足。”都是木头的错,他当银子是井里头的水,想有就有?他忙的天天没觉好睡,才挣回这么点钱,一下就开口给六十两,也不会压价,真是死木头,蠢死了,活该他累个半死。

打铁匠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撇嘴道:“这位小兄弟,买卖是双方的事,我一人强求不来。实在是看你兄弟俩从乡下来的,才开了低价。别人来买没多个五两十两的,我哪肯放手啊,这可是三代祖业啊,今天就断在我手上。再说我现在先收你三十两,也是看在你大哥的份上,认为你们确实有困难,才退让一步的。可你倒好,将我的好心当驴肝肺,那好吧,这每月三百文我也不要了,六十两,我马上签字画押给你。”

诗画一听他的大道理,紧咬住下唇,怕一下刻忍不住开口破骂,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木头将诗画拉到一边,笑着对打铁匠说道:“家弟初次出来,不识大体,还望你见量。三百文就三百文,每月月头我就准时付你钱,这样可好?”

打铁匠见木头给自己赔了笑脸,也就“哼”一声作罢,算给了他台阶下。一旁的诗画死命地瞪着他,却被木头暗中抓住手,示她稍安勿燥。

天上掉大馅饼,万事勤快!打铁匠怕木头反悔,当即准备纸墨,请人写好契约,画押签字后推到木头面前。木头将纸墨推给诗画,她闷闷的给了三十两,恨恨的画押。

气归气,但木头想到的全是她,这铺子也是归在她名下。想必也是考虑周全,为讨她欢心才有此举的。况且木头做事极有分寸,他肯出这个价,肯定是值的。

他非无脑之人,要不然,她还不知在哪乞讨呢。思及此,诗画心中的闷气去了大半。

签约过后,打铁匠同意在两天之内搬出铺子,也就是说木头跟诗画两天后就可以来收拾屋子。

“诗画,你不高兴?”木头见诗画一路上板着个脸不说话,买的桂花糕也不吃,便开口打破这沉默的气氛。

“没,你自有自己的打算,我听你的就行了。”虽然早在走出铁匠铺没多远就原谅了他,可嘴巴却还在逞强。

“这铺子会值的。”

“我信你。”有了铺子才是头等大事,她又岂会真的气他。

在镇上逛了好一会,买足了所需的东西,便往村子里赶。路走了一半,见诗画满是疲惫,木头蹲下身子要背她回去。为了找铺子走了一整天的路,肯定累坏了她。

“木头哥,我自己走就行了,不用你背。”姑娘家对于这种事,就算心喜,却还是矜持着,上次木头背她的情景又浮现在心头。

“诗画,上来吧,我不累,你才这么点重量,不怕。”

见半路没人,木头又蹲着身子不肯起来,执意要背她回去,诗画只得乖乖趴在他后背,任由他背着她回去。铺子算在她名下,她也知他的心思了。

这是他给她的定心丸,这夫妻,怕是真做定了。

第十二章

“木头哥,以前的事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吗?”喜归喜,可一起到木头的身分,心头还是惴惴不安。

“记不得了。”

“这样啊。”诗画既喜悦又带了失落,没注意到木头的回答没带一丝犹豫。

“诗画急于让我想起以前的事吗?其实现在我们也过的好好的,顺其自然,这种事强求不得。”心里头不禁有点失落,这是他的新生,过往,已是云烟,该忘的,都已忘掉。

听出木头语中带了失落,诗画急道:“我没这个意思,对了,木头哥,不如你换个名字吧。再过不久,豆腐铺就要开张了,你就是豆腐店老板,老是叫木头不好,要取个像样的名字。以后还要开很多的豆腐铺呢,生意会越做越大,老顶着木头的名字实在很不文雅。”为什么当初不给他取个好听点的名字,姓木名头,这也太…怪只怪她当初胡编乱造,害得他现在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

豆腐铺开遍天音国的大老板,竟叫木头,实在是……唉,她无语了。

木头顺着诗画的意,温和道:“说的也是,不如你给我取个名字吧,像样点的。”

“我大字不识一个,哪会取名字,还是木头哥自己想。”

木头迟疑了一会,试问道:“不如叫叶云?”这名字,也将在这一世,跟着他么?明明已是过往,还是不舍么?

“叶云?那好吧,总比叫木头强。”叶云就叶云,这名字还能拿的出手。

沉默了一会,诗画嘻笑着:“咳咳…叶云大哥,那我们的豆腐店叫什么名字好?”

她只是高兴,却没想,如果他真姓木,祖宗给的姓,岂能说换就换?这话,已是不合逻辑。可是,她只是满心的欢喜,没多想。

木头没犹豫,“不是一早就商量好,是苟记豆腐店么?”

“可是…这样对木头哥你不公平,豆腐是你做出来的,我岂能贪心,染了你的功。”

“我们都是一家人,这么计较干什么?就叫苟记豆腐店!”

诗画固执的揪了揪木头的脖子,坚持道:“不行。”豆腐铺是苟记豆腐铺,老板是叶云?那到时,两人的孩子该姓哪个?肯定得跟木头姓叶,这方面,决不能再亏他了。苟记豆腐店叶老板的儿子姓苟,成统体么?

“不行也得行,这次你得听我的。”

木头的口气容不得商量,诗画也就沉默的趴在他后背,脸贴着他的肩膀,过了好一会说道:“木头哥,你身上有汗味。”

木头笑了一下,轻声道:“诗画身上也有。”

“木头哥,你真的会娶我吗?”

“只要诗画喜欢我,想跟我一起过日子,我就娶诗画。”

“木头哥,我…我喜欢你,我想跟你一起卖豆腐,然后…然后给你生孩子。”诗画身子往上增了一下,脸窝在木头的脖子上,轻轻的咬了下他的脖子。

与其说咬,力道轻的还不如说是吻。

木头瞬间僵住前行的身子,久久才笑道:“诗画迫不急待想嫁给我了?”

待诗画缓过神来后,“呸…你不要脸!”

“我也喜欢诗画,但诗画太小了,等你及笄了,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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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来,木头跟诗画将地里种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能成的全收了,还请了人将做豆腐所需的用具全运到了那间铺子。赶时间的收拾好铺子里的一切,添加了一些新用具,选购了几大包黄豆,又去找了水质不错的古井,所有做豆腐用的皆是上等。

等收拾好这一切,将苟记豆腐店的牌扁挂上去,已是十天之后了。

将赵雪一个人留在扬春着实不放心,两人又商量着在镇尾较偏僻的地方找了一处房子租了下来,刚好有三间房、一个厅子、一个灶房,家里能用的也全搬过来。

赵雪一家离开扬春,几乎所有的人都舍不得,小伙子、大老爷们见不着诗画、赵雪,少女、村妇们就见不着木头。美男美女齐离开,这对于扬春来说是无声的打击,何况想再吃木头做的豆腐已不是易事。

开铺头三天,木头做的豆腐不多,也就十桌,每天十桌。可他做了一个惊人举动,买一送一。凡是来苟记买豆腐的人,无论男女老少,皆买一送一。

镇上的居民很是惊讶苟记豆腐店这种砸血本的举动,豆腐本是小成生意,利润少的可怜,普通的豆腐铺,仅够唯持一家人的温饱,略有节余。可是这苟记豆腐铺一开张,就来了个买一送一,这在遥山镇,算是开了先例。

诗画刚开始听了木头的想法,也很是不解,但随即就明白过来,木头的眼光放的远,他做的是大生意。要想豆腐铺开遍整个天音,如果目的只是为唯持温饱,这也,太可笑了。

开张三天,每天只卖十桌豆腐,卖完了,就没了。想买,明天趁早。

三天共三十桌,就算亏,诗画还是顶的起来。居民能吃到买一送一的美味豆腐,还省了铜板,哪个不趁早起来买。

仅三天时间,苟记豆腐店,让很多人记住了。何况三日后,它的价格,比别家略有便宜,别家二块豆腐六文钱,苟记豆腐店五文钱二块,还童叟无欺,哪个不乐意来买?

说是开张三天每天做十桌,其实不止,木头每天都多留了两桌出来。挨个亲自送往以前的老主顾,那些有钱的府第,各个客栈,及好几家街边铺子,让他们品尝。

不出几天,已有好些人找上门来,开口要定购苟记豆腐店的豆腐。两人笑容满脸的将人迎了进来,好茶招待着。

人,有好几个是诗画认得的,就是经常送菜去的客栈老板及小饭馆老板。他们跟木头谈了很久,说日后客栈所需的豆腐都让苟记送,但在价钱方面得要有所降低。

木头先是坚持了原价好一会,一副痛苦的亏本表情,商谈了很久后,犹豫着咬牙答应了,同意二文钱一块让利出去。木头让步,各家有利所图,当场签了契约画押,高兴的离去。

关好门,诗画跟木头对望着笑,笑到眼眯了,脸酸了……

诗画捶了他一拳,“叶老板,你刚才装的好假啊,那痛苦的犹豫表情,一眼就能看的出是假的。我可没他们好骗,你骗不了我的。”

木头戳了下她的眉头,“诗画刚才心喜的很是镇定,拿茶壶的手还颤的厉害呢。想什么去了,算一天挣多少银子么?”

“是啊,脑子里在打着算盘呢,我琢磨了一下,就当前来算,多做多赚。按他们订的量来算,除去成本,这一天算下来就不止半贯钱,估计到时还有不少上门来买豆腐的散户呢。我想好了,豆腐得多做一些,早上正是市集最热闹的时候,得多做两桌,我挑到人流最多的地方去,让那些不顺路的客人也买我们的豆腐。”

“诗画一说到算帐,整个人都亮起来了。”

“你还不是,整天就想着法子让那些大主顾多些来买豆腐。”

木头笑着刮了下她的脸,反问道:“你不想?”

他的指温残留在诗画脸上,温温的,全身麻了下,难为情的低下头,声音弱了下去,诺诺道:“想……”

晚间,两人磨豆腐磨到深夜,晚饭还是赵雪做好后送到铺子里头的。待收拾好一切后,天快微微亮了,就着桌子睡了一小会。天蒙蒙亮就去送豆腐,送完豆腐后木头让诗画照看着铺子里的生意,自己又挑了一担到市集里买,到差不多上午时,豆腐也卖完了。

午时吃的早饭,两人填饱肚子,歇了一会,对着那一大堆白色的豆腐渣发愣。前两天忙不过来,没时间,都低价卖给农户养猪了。没几个铜板,丢了又可惜,纯是为了收回点本。

天天有一大堆豆腐渣,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铺子里都忙不过来,哪还有时间去养猪鸭呢。这些豆腐渣真要白白浪费么?

坐了大半天,木头取了一碗最新鲜的豆腐渣,配上点辣椒、葱、蒜放在锅里炒干,放到桌子上,拿起筷子一偿,辣中夹点清甜,葱蒜飘香,味道似乎挺不错的。

诗画尝后面露喜色,“木头哥,你打算将这些豆腐渣卖给客栈吗?”这么多豆腐渣自己吃完是不可能的,开个豆腐渣店也不实在。唯一可能的就是,将这些豆腐渣卖给客栈,那价钱得要比农户的高一点,如果他们肯收,那以后也没了后顾之忧。

木头点头说道:“这些豆腐渣平常百姓也很少去弄来吃,一般都是用来喂猪等,更别提客栈会将它做成道菜摆上桌来卖。如果我们将这些豆腐渣卖给客栈,客栈师傅的手艺好,肯定比我们做的更好吃。上客栈、饭馆吃饭的一般都是有钱人,他们吃腻了山珍海味,偶尔吃一下豆腐渣肯定会觉的味道不错。我有种预感,这道菜一定会热卖的。”

听到木头的话后,诗画眼睛一亮,笑道:“不错,那些有钱人平时就吃的肥头大耳的,肠子上全是油,正需要豆腐渣来清洗肠胃。这种百姓家的东西他们平时都不屑一顾,放到客栈后,说不定会品尝,如果觉的好吃,肯定会有很多人来吃的。再说这豆腐渣炒干后还蛮好看的,豆腐渣是白的,辣椒是红的,葱蒜是绿的,放在碟子里甚是好看,而且味道又别有一番。”

木头又选了一碗豆腐渣,配上了多种配料,炒成一盘,拿了个篮子装好就出去了。到下午才笑着回到铺子,交给诗画五十两银子。

“木头哥,这银子是哪里来的?”

“我去找了来福客栈的掌柜,将豆腐渣做成菜的想法跟他讲了一下,还让他尝了炒好的豆腐渣。他也说这个想法不错,以后我们的豆腐渣都由他们客栈来收,而且我还将做法卖断了给他,提醒他豆腐渣有好多不同的做法,于是换回了五十两。豆腐渣卖给他们,价钱也不低,这样一算,一个月下来,豆腐渣也能卖不少钱,可以换回一些黄豆的成本。”

“木头哥,你实在是太厉害了,我们很快就有白花花的银子了。”镇上有这么多家客栈,抢生意抢的厉害,如不出点新招,吸不了众人的眼。木头哥就是抓住了这一点吧。真是的,脑子总比别人转的快,不来钱都难。

想到这,诗画欣喜若狂,整个身子蹦达了起来,抱住木头,脚缠在他腰上勾住。木头高兴的抱住了她,没让她跌下去。

待发现不对劲时,诗画脸红xiōng闷,急着想跳下来。谁知木头抱着她不放,眼神出神的盯着她。诗画害羞的挣扎了两下,见他依旧抱紧自己不放,头低了下来,埋入他的xiōng膛中,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木头低头在她脸上吻了一下,“诗画,以后我娶你,我只娶你一个好不好?”

“木头哥,我听你的。”脸了湿湿的,火烧般烫,木头…亲了她。

魂…魂被他亲走了……

两人抱在一起良久,最后诗画不好意思的开了口,“木头哥,放我下来吧,我们还要去送豆腐渣呢,这样被人看到了不好。”

木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将她放了下来。诗画不敢抬头看他,只是手忙脚乱的装着豆腐渣。装好后又闷不吭声的跟在木头后面到客栈去送豆腐渣。

木头走在前边,诗画跟在他身后,眼里看的尽是木头的身影。两只黑眸尽是柔情蜜情,想到以后的幸福生活,那颗小小的心就填的满满的,再也容不下其它。

从客栈出来,诗画要求到打铁匠家走一趟,给了他剩下的三十两,拿回那家铺子的房契,重新签了一份。

“木头哥,铺子终于是我们的了。”

“以后我们还会更多更大的铺子,到时建一座豪华的房子娶你过门,你呆在家,给我做饭带孩子就行了。”

“可…我做的饭不好吃,木头哥做的才好吃。”抓住木头衣襟的手在微抖着,他已将她当妻子般看待,但,怎么可在街上这般不正经,也不顾她会不会害臊。

“我喜欢吃就行了,要不到那时我早点回家,我来做饭给你和娘吃。”

第十三章

诗画趁着没人注意,捶打了他一下,支开这个难为情的话语,笑道:“木头哥,我们去卖几套衣服吧,你那些衣服都很旧了,穿着不敢出门,好歹现在也是个老板了,得穿的像样点才能出去见人。”

“没事,这衣服还很好,再说是诗画亲手做的,还好的很,不用买了。”她亲手给他做的,那时还为做这些衣服被扎的双手都肿了,他哪舍得扔。

“不行,跟人做生意首先得讲面子,你要是穿的破破烂烂,别人还以为你是要饭的,一出口就将价钱压的低低的,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你现在的这张脸还有这身行头都代表着苟记豆腐店的招牌,你要是穿的意气风发,气势非凡的,那别人肯定认为苟记豆腐店很好,来买豆腐的人自然就多了。”

木头见诗画说的句句在理,嘴角往上扬,高兴的去摸诗画的脑袋,“全听老板娘的。”

诗画厥厥嘴,“原来你这个老板也有这么窝囊的时候。”

“谁叫我是惧内的,我是那种怕娘子的好男人,任何事都听娘子一人的。”

“你嘴贫,不要脸,谁是你娘子,我才十四岁,还没嫁你呢。”诗画推了木头一把,走入衣服铺子,给木头选了二套好看的衣服,虽然花了几两银子,但也开心的很。然后再去买了一匹上等的白色锦锻,虽然贵的吓死了,可她还是咬牙买了,回去想做给木头。

木头虽然现在黑了点,可当初捡到他时可是白晰的,都是后来下地干活给晒黑的。现在开了豆腐铺,再也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了,到时他穿白衣一定很好看。在雪地时,他穿着那白色的狐裘就很好看,只是那件狐裘不能再给他了,要不然他一定会追问它的来历。

出来后,诗画又叫木头去市集选头驴子,“每天要磨那么多的豆腐,你的手跟胳膊都酸了,得买头驴子回去,让它拉磨,到时你也就不会那么累了。”昨晚他为了磨那十来桌豆腐,忙到觉也没睡。长久下去肯定不是会办法,一定要买头驴子拉磨,这钱省不得。

木头想也是,便同意了,两人又在市集里逛了半天,买了一头看起来很健壮的驴子,牵回家后喂了个半饱,给它上了套,两人都傻眼了,这驴子原地站着不动,抽它也不动。

“木头哥,我们花了冤枉钱了,买了头不会拉磨的驴子,怎么办,要退回去么?”

木头盯着那头驴子很久,然后问诗画,“有没有胡萝卜?”

“要给它吃么,刚才才吃了的。”为什么刚才才喂了半饱,要是怕它饿,刚才就将它喂饱好了。

说归说,诗画还是到外头去弄回来几根胡萝卜,交给了木头。木头用细绳绑住胡萝卜的叶子,再用一根木块系了起来,将木板固定在石磨上,那胡萝卜就刚好吊在了驴子的前方,看的见吃不着。那驴子见有胡萝卜,踏着蹄子上前想去吃胡萝卜,谁知它向前走,萝卜也往前移。驴子不甘心,蹄子又往前走,继续追着萝卜,那石磨也走转动走来。

诗画看到驴子终于肯拉磨了,高兴的起来,木头哥的本事真的好多,什么都会。不但挣钱来的快,还会训驴拉磨。不过驴子的脾气真是倔,不吃到那萝卜它还不罢休,一直绕着石磨转,没过一会那白花花的豆浆从磨盘中流了下来,再经过木槽流到桶中。这头驴子要是以后都能拉磨,那木头以后都不用再去磨豆浆了,就可以休息下,不用那么累。

刚开始的那几天,驴子还是很懒,拉磨也走走停停的,诗画有时会给它吃一两颗萝卜作为犒赏,有时会抽它几鞭子,渐渐的那驴子也就养成种习惯,一给它上磨,它就绕着石磨转,乐的诗画笑嘻嘻的。

不用拉磨后木头也轻松了不少,开始买来些书籍开始识字,不懂的地方他会去学堂请教夫子。一回生,二回熟,而夫子见他勤快又好学,就收了他做弟子,等他晚上有空时便教他识字。

老夫子对于木头相当的满意,他醒目又聪明,一点就通,教他的东西是有多少吸收多少,乐的他不住的抚着白须笑,安慰老年还能收个得意门生。

白天木头除了送豆腐、谈生意外,只要有空闲的时间,他就教诗画学字。刚开始诗画不肯学,木头取笑道:“以后要当老板娘算帐的,到时大把的银子到你手中,你不会算帐,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被木说了几次后,诗画终于委屈的同意,“全听叶大老板的,叶老板让我做帐,我一定会努力识字好好作帐的。”

刚开始认字、拿毛笔写字,简直要了诗画的命,字也老是忘记,写的也像鬼写符样,一不小心就将墨水全涂在脸上。不过后来看木头还是一遍遍的教她念,一笔一划、手把手的教她写,诗画那股韧劲也上来了,开始努力的学字,做简单的记帐。

苟记豆腐店因为豆腐做的好,又童叟无欺,还略比别家便宜,生意是越做越好,很多大小老板都上门要货。刚开始时诗画还挑豆腐到市集去卖,渐渐的就忙不过来了,单是早上送豆腐到饭馆或是大户人家都忙不过来。于是那些平常百姓家开始到铺子里买豆腐,诗画自然是求之不得,这样也省了大把的时间。

赵雪见铺子里头忙不过来,每天早上也过来帮忙。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她也跟诗画一样,换上一身的粗布男装才过来帮忙,干的活也不重,就是帮忙看铺子,有人上门买豆腐时帮忙一下。

第一个月下来,诗画算了一下,纯挣了十两银子之多。再下去,生意也会越来越好,现在人手都忙不过来了,也有很多人上门说要做学徒,不要工钱管饭就行,不过这些都被木头拒绝了。刚开始诗画想不能通,不过她很快也就明白过来,这些人都是来偷师的。从自家的豆座店开张后,别家的豆腐店的生意就慢慢冷清了。那些人肯定就是来偷师的,也有可能是他们派来的。

木头做事非常小心,每次做好豆腐后他都要亲自检查,看有没有问题。见他这么小心,诗画也顿时警惕,做事亦是小心。这世上总有些人见不得别人好,总想搞点事生乱。何况现在是抢了别人的生意,自然更得小心点。

不忙的时候,木头很少在留在铺子里,一般都是出去谈生意或是应酬。诗画很相信他,也不过问他每天在外面忙些什么,只知道他做任何事都是为了铺子好。

半年的时间,诗画手中的银子就有一两百两,基本上已没有人敢来铺子里头闹事了。因为木头跟镇东的一群混混都早已称兄道弟,成了自家人。

记得刚开始的时候,每隔几天都会有几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走进铺子里说三道四,鸡蛋里挑骨头,说苟氏豆腐店的豆腐不好,吃了身体不舒服。诗画跟他们理争据词,将他们说的毫无所驳之词,加有有一些上门买豆腐的人帮忙,最后他们只得骂骂冽的摸着鼻子离去。

有一次,五六个大男人走进铺子,共买了五六块豆腐,还没转身,就说豆腐里有苍蝇,不干净。诗画自知他们是来找茬的,也就没敢来强硬的态度,好声好气的说着话,望他们识趣走人。可他们不干,大声斥喝着,还掀了桌子,将豆腐砸了一地。四周的人见有热闹,全聚在苟记豆腐店门口。

没过一会,又进来一帮人,个个身强体壮,三大五粗的,大声嚷嚷着推开人群,走进铺子。铺子本不大,被挤进来十来个大汉,立马连站的地方也没有。带头的一个二十来岁,长的很是粗犷。那伙人二话不说,狠狠的盯着他们,两眼凶的似要将他们吃了,慢慢的走到那几人身边,轻轻推了下,那几人立马蔫了下去,想夹着尾巴乖乖的逃跑,可没想到他们被人纠住衣领,掏钱赔了被砸的凳子、椅子、豆腐的损失。这还没完,被丢到豆腐店门口,当着众人的面,点头哈腰赔了半天的不是,还说是收了王记豆腐店老板的钱,才来闹事的。

后面来的那批人诗画认得,领头的叫大顺,他们是镇东的一群流氓,按理说不会无缘无故帮自己,刚想给些银子表达下谢意,他们却帮忙着收拾东西,还开始叫卖豆腐。

帮完忙后,诗画才知道他们是木头的结拜兄弟。虽然心里有点不舒服,可她知道木头是为了自家的生意好。偏远地带的小镇,牛鬼蛇神多,作孽压榨的一大把,要是铺子由他们照顾着,就算有人眼红,也不敢再来捣乱。

日子久了,诗画倒也发现他们很好相处,就是讲话粗鲁一点,但是很有义气。有时实在忙不过来,他们也会上来帮忙,跑里跑外。在铺子里帮忙多了,诗画知道他们是一群无父无母的孤儿,为了活路,便混在了一起,干些收保护费的事,欺压下平常百姓家。后来跟木头相识,还经常被木头接济,于是大家慢慢的就混熟了,便称兄道兄起来。

诗画从开铺子起就一直女扮男装,以木头的亲弟,叶秋的身份出现在铺子里头。大顺那伙人压根就没想到她是女的,说话也粗俗了些。不过诗画也是在这种环境长大的,在他们面前也很是自然。

日子就这样过着,木头依旧忙,但也没忘记诗画,除监督她习字外,还给她买珠宝道饰,一切姑娘有的,他都给她买。诗画白天女扮男装,穿不得木头买给她的,自是晚上等赵雪睡了后,穿戴好后悄悄的跑到木头房里,给他看。

这日,诗画穿好木头新买给她的衣裳,害羞的偷摸着跑到他房间。木头看着她怔了好一会才说好看,诗画知道他瞧出神了,脸红了一下,上前轻轻捶了一下,骂道:“不要脸,老是盯着我看。”

木头闻着诗画身上的幽香,心跳的厉害,喉咙烧干的,失控的拉了诗画的手,往怀里一带。诗画没站稳,整个身子朝他倒去,脸扑入木头坚硬的xiōng膛中,听到木头那“怦怦”的心跳声,她的心也“怦怦”的跳了起来,不敢抬头去看木头。

木头将诗画抱的很紧,亲吻着她的头发,语气不稳道:“诗画,我喜欢你。”

诗画急着推开木头的身子,却怎么也推不开,听到木头的话后,那颗心更加的雀跃,小声道:“我…我也喜欢木头哥。”

木头抬起诗画的小巧的滑嫩下巴,那黑色的眼眸倒映出他的影子,眼里的柔情更是难掩。轻轻的抚摸着那张不施胭脂水粉却娇嫩无比的脸,吹脂可破的肌肤,小巧而挺俏的鼻子,脸夹两团红晕很是诱人,眼睛轻轻的眨着,泛着水光,长而翘的睫毛一动一动的。带茧的指腹轻轻划过那娇艳水嫩的樱唇,诗画张开嘴,调皮的咬了下那手指,只是试探性的,她不敢咬太重了,可这一举动却让她整张脸红扑扑起来,烫的厉害。

木头情难自控,低头吻住了那娇嫩的唇,怕吓到她,只敢小心浅尝着。诗画心跳的很快,呼吸也困难起来,全身无力,手情不自禁的抱着木头的腰不放。

两颗心脏“怦怦”的跳动着撞在一起,木头一只手托住诗画的后脑不放,让她更贴近自己,另一只手揽住诗画的纤腰,浅尝已不能满足他,舌尖撬开诗画的贝齿,探了进去,纠缠在一起。

诗画全身发烫,脑海中一片空白,呼吸也好像停止了,紧紧有依附着木头,虽然说过要给他生孩子,可以两人间竟亲密成这样,好羞人。

木头压抑着全身的痛苦,将诗画揽在怀里不放,好久才喘气道:“诗画…你何时才能长大…”

诗画整个身体缩在木头怀里,小手紧贴着他的xiōng膛,拿脸蛋蹭了蹭,“木头哥。”

木头就这样抱着诗画抱了很久,直到呼吸平静了,才将诗画放在床上,商量道:“诗画,我们的生意越来越好了,不如再开一家铺子吧?”

“我听木头哥的,那…那位置选好没?”

“镇东的那边还有个小市集,那边有好几家主顾订了我们的豆腐,从这边送过去有点远了,有时还要好几个来回。不如我们在那里再开一个铺子,有好几个村子的人从那边进出,应该生意不会差哪去。这段时间我也查觉大顺他们这几个人不错,新开的铺子我们肯定忙不过来,不如叫他们到那边帮忙,我们不给他们工钱,所有的原料由我们出,让他们去经营,有需要时我过去看看就行,每个月的收入扣去成本,我分给他们四成,你看这样行不行?”

“四成?”诗画皱了下眉头,“四成会不会太多了?我们雇佣他们不行吗?”这样一算,自家挣的也不多,会不会吃亏了点,到时那边的铺子一开张,肯定抢了这边的生意,这事不是很划算。

“不会的,我们只需要教他们如何做豆腐,跟那些生意人如何打交道就行了。我最多也就几天跑一趟那里,费不了多少时间。到月底盘算时,我们拿六成算不错了,如果由他们自己做老板,会更加的用心,而且铺子的招牌依旧是苟记豆腐店,到时我们苟记豆腐店的名气就会更大了。只需买间铺子、出原料、教会他们做豆腐。以铺子养铺子,很快我们就可以富起来的,而且他们都是可靠之人,不会砸了我们的招牌。”

诗画一听木头的说法,倒也合情合理,如果自家再开铺子,木头肯定忙不用过,再顾掌柜也不一定可靠,还不如让自家人做。大顺那群街头混混很是讲义气,自己出钱让他们做老板,那就是有恩于他们。让他们自己做老板,听怕会更用心,而且自己拿六成,那铺子的房契也是自己的,木头哥还是老板。好像怎么算都不吃亏,还是木头哥的目光更长远。

“那我明天将银子给你,你处理就好了。”

“诗画真是我的贤内助。”

木头见诗画没二话的答应了,高兴的低下头,亲了下诗面的脸蛋。诗画捶了他一拳,骂道:“真不要脸,我还没嫁你呢。”

“还有半年而已,再过半年诗画就长大了,到时就是我的娘子了。”

诗画推了下木头,“想的美,你说过要建个大房子再娶我的。”

“半年肯定会有大房子的。”木头哥亲了下诗画的额头,“很晚了,去睡吧。”再不走,可能会忍不住的将她留了下来。

“嗯。”诗画应了一声,走到门口时转身又忍不住羞涩着重问了一遍:“木头哥,我这样穿真的好看?”

第十四章

“嗯…”诗画应了一声,走到门边又忍不住转身羞涩的重问了一遍:“木头哥,我这样穿真的好看?”

木头困难的咽了咽口水,“好看。”她会…将他折磨疯的。

听到木头的赞扬,诗画梨涡浅现,露出了小女人的妩媚,害羞的关上木头的房门,离去!

木头抹着额上的汗,喘着粗气走到桌边,抓起桌上那一大壶冷茶,咕咕的全喝光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诗画那抚媚的神态全浮上心头,久久不散,扰的那颗心又疼又痒。

早上醒来裤裆处湿了一片,裤子还被高高撑起。昨晚梦里出现的全是诗画,木头羞愧的捶打着自己,良久后才小心的起床洗了个冷水澡换了件衣物。

镇东的铺子很快就开张了,大顺那群人见自己可以做老板,感激的差点对木头三叩九拜,誓要将新的分铺生意做好做大。于是他天天跟在木头身后学习人情事故、做人处事,回去再对铺子里头的那几位兄弟耳提面命。

因为同是苟氏豆腐店,而且大顺那帮人做事一丝不苟的,做的豆腐自然也好吃。于是豆腐店的一批老顾客自然而言的就流到了镇东的豆腐店。诗画这间铺子的生意自然就比以前冷清了点,有一天,到关铺时还有半桌豆腐没卖出去,让她有点着急,估算着日后得少做一点,这镇上毕竟人口有限,同时还有多家豆腐店。现在再开了一家分铺,也就差不多了饱和了。以前一天可以卖三四十桌,今天才做了三十桌,就还有半桌卖不出去,这放着也会坏的。

“木头哥,你说怎么办,这豆腐留不得,会坏的。”

“诗画,以后少做点就行了,你也可以清闲一点。我看大顺他们的生意也不错,这样算起来,我们还是比以往挣的多。现在你可是有两个铺子在手的老板娘了,忙了大半年,也该歇歇了,有时间多陪陪娘。还有,得准备你的嫁妆,还有半年而已,半年后你就嫁给我了。”

诗画一听木头的话,红着脸小声道:“见你平日里那么忙,我哪敢歇着,就是想帮着你一点,要不然,乃累坏了身体,那该怎么办?”

木头笑笑道:“你将家把持好,我更是开心。现在你已是老板娘了,每天管管伙计就行了。我跟大顺商量下,从他那里调过两个人铺子帮忙,到时你管帐行了。别这么累,我会心疼的。”

“行,我听你的,可是得先把这豆腐处理了,这有了第一次肯定就会有第二次。除了那些固定的主顾,散户买的多少谁也算不准,所以还是得想个办法处理下卖剩的豆腐。”

木头想了下,说道:“不如将它弄成豆干吧,如果天天吃豆腐,大家都会腻的。不如先将它做成豆干试试,如果好卖,我们还可以卖豆干,这样就不会太单一了。他们不买豆腐还可以买豆干,我们的生意又可以扩大一点。”

“豆干?那是什么?”诗画听的是一头雾水,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豆腐还可以做成豆干,“是将豆腐晒干吗?”

“差不多。”

“那怎么做?”听到木头有新的挣钱方法,诗画高兴的连眼睛都亮了起来。

“等会你就知道了。”

木头先干净手,用刀将豆腐从中间横切开,减薄了它的厚度,放在清水中浸包了一柱香左右取了出来。然后又撒了一把盐放入桶中,再将豆腐放进去浸泡。

傍晚关了铺子回家时,又将桶提回了家。到了晚上,木头将盐水中浸泡中的豆腐取了出来,沥去水分。往锅里倒了好几勺水,放入盐、姜丁、用纱布包好的桂皮、酱油、香葱、茴香等,制成卤水。 将水煮沸后再将豆腐放入锅中,煮了大概两柱香左右,取出豆腐一看,已变的干扁,色呈棕红。

木头拿出一块尝了尝,皱了下眉头,不是很满意的模样。诗画知道他一向要求的高,自己拿起一块试吃,咸中带香,做的很不错。原来这就是豆干,虽然样子不好看,但是很好吃。吃过后,口中还留有淡淡的咸香味,足以让人回味,跟豆腐比起来,完全是不同的两种味道。

“木头哥,这很好吃啊。”诗画又拿了一块塞进嘴里,木头还真是厉害,任何东西到他手上都能变废为宝。这些他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她从小到大,她的见闻不少,可就没听过豆腐还能做成豆干,在天音,哪有豆干这种食物。

“这个是用现成的豆腐做的,而且第一次做,做的不是很好,明天我再试试。”

“我觉的好好吃啊,怎么会不好?”不过就是样子难看了一点而已,下次改进下就行了,“木头哥,这方法是谁教你做的?如果真能做出豆干来卖,那以后就可以少做些豆腐,豆干生意肯定也是很有前途的。”

“这些东西我也是自己摸索出来了,就试着做了,没想到做出来还能吃。”

“那木头哥赶快多做几次豆干试试,到时我们豆腐豆干一起来,包准挣大钱,那离我们的大房子就不远了,到那时候,我就留在家里,让下人伺候着,享木头哥的福就好了。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得先将这豆干的水弄干先。”

见豆干的水份还比较多,诗画找来好几个米筛,将豆干放到米筛中一块块摊开,放到院子里头,任晚风吹干。

做饭时,木头又取了些豆干,配上猪肉,葱根等佐料,一尝,味道很不错。

第二天,木头就开始研究制作豆干的方法,将豆腐做薄,调了蒸煮的时候。连续好几天,木头做的豆干味道是越来越好,诗画将吃剩的豆干拿到豆腐店,见着经常光顾豆腐的主顾,她就送她们几块,还将豆干的炒法详细告之。

一时间,豆干受到了镇上人的喜欢,价钱便宜又好吃,卖的很是疯狂,每天一早,来豆腐店买豆干的人很多,尽管诗画减少了豆腐的量抽出时间再做豆干,可每日一开铺,没一会,豆干就买完了。

木头让大顺挑选了两个可靠之人,租了一个平房,请来五六个伙计,开始做起了豆干。而做好的豆干就送到诗画的铺子或是大顺管理的铺子卖,因为做的不是很多且豆干还是天音前所未有过的素食,卖的很快。

豆干的消息传的很快,一时间,也有邻镇的好几人找上门来买豆干。在镇上呆久了,见的人多,诗画自然认得他们是隔壁镇的几家客栈掌柜,因为有好多人慕名来镇上的客栈吃豆干,所以他们今天是特意找上门来的。

有人找上门,诗画自是求之不得,好茶好酒招待着,勤快的动手炒了一盘猪肉豆干,配上葱蒜青椒。那几人平日都大鱼大肉惯了,一时间尝到豆干这种素食,个个都竖起了大拇指夸奖着。豆干中渗入了肉的鲜甜味和青椒的点点辣味,飘着葱蒜的香味,令人胃口大开。诗画见他们吃了开心,又动手炒了一盘豆腐渣,也让他们开了眼界,任谁都没有想到这些豆腐渣平日里可是猪鸭等家禽吃的啊,可一经诗画的手,却又变成道美味的菜肴。

几人吃完后向诗画询问豆干的价钱,诗画见他们有心商谈的样子,忙让伙计去请木头回来。生意这方面的事一向是由木头在管,她不是很清楚,万一乱开口坏了事就不好了。

木头很快就赶了回来,诗画忙着招呼铺子里头的客人,就退了出去,放心的交给木头去谈。

吃过晚饭后,木头高兴的拉了诗画往房间去,说道:“下午的那几位客人都是梅花镇、罗山镇的客栈掌柜,隔这里都很近,他们想订我们的豆干。我想了下,不如我们在这两个镇上去开铺子吧,这样豆腐、豆干都可以卖的更开。”

“隔的太远了,不方便管理吧,再说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那些地头蛇来打压,可能好不到哪里去。要是铺子出了点事,我们从这边赶过去时为时已晚。”在镇上的生意已是很红火,眼红的人大把,这要是再到其它镇上去开店,真不会生事?

“诗画说的这些事我已经考虑好了,我们自己肯定理不来这么多的事,所以我们要雇佣一批伙计,然后找个当地诚信可靠的商人合作,派我们的人过去一起经营铺子,到时五五分帐。这样也省事很多,我们只要不定时的过去查看就行了。”

诗画想想觉的木头说的对,便点头同意了,生意到处都是,自己还没有那个能力完全独吞掉。既然吞不下,那就有钱大家一起挣。

“这分成有问题,不是五五分帐,是□开,我们占六成,要不然,大顺那边有点说不过去。不但如此,铺子的名必须得叫苟记豆腐店。开一家豆腐的成本不高,财物方面由合作双方平摊,最重要的是,我们还多出了做豆府、豆干的方法,所以这六成我们拿的合情合理。”

见诗画同意后,木头说干就干,没几天下来就找到了合作的伙伴,同样也是做豆腐生意的,有了一定的销路。他还选了几个善于经营的可靠之人,再亲自到这两个镇上查探了一番,选了一家当地的豆腐店老板合作,再打通了客栈跟饭馆的销路,生意也很是红火。

半年的时间,银子哗哗的流入进诗画的口袋,每到月末时,她忙的晕头转向,木头见她辛苦,想请个人帮她分担些。可诗画一口拒绝了,肯定的说钱财之事得抓在自己手中,经外人的手易出问题。

木头拿她没有办法,只得在烛火下陪她算帐到深夜。木头看着诗画的侧脸,差不多三年的时间,她是越变越美了,可这美丽的容颜,他却只能她穿上男装出现在众人面前,没有多少人知道诗画是姑娘家。这等绝色容颜,他只想将她养在家里,只给自己欣赏、珍藏,不能给其它男人偷窥了去。

“诗画,我们成亲吧。”木头忍不住的抚着诗画的脸,深情的问道。

诗画脸一红,“再等等吧,等忙过了这段日子,这段时间你都累坏了。”

“好,那我们有时间就先去选成亲用的物品好不好,我想给诗画最好的。”

诗画一听木头的话,低头想了很久,眼中带了一丝忧伤,“木头哥,我想到城里去开铺子。还在爹以前的那个位置。”这段时间因为忙的原故,也没有多少时间照顾娘,有好几次她都看到娘在偷偷抹眼泪,是欣慰的眼泪,她知道那早因为自家的生意越来越好,她高兴,为爹感到高兴,因为苟记豆腐店重新开张而高兴。如果她跟木头到桃坞去重开苟记豆腐店,娘是不是更高兴,那心结就会完全解开?

木头一听,自然知道诗画的用意,她的一颗心全在娘身上,做事都以娘为先。他心里一阵失落,拥住诗画,“那我们先到城里开铺子,婚事以后再说。”看来,他又得继续苦熬了,待诗画成为他的妻子,怕是头发都急白了。

“谢谢木头哥。”诗画心头一阵歉意,抬着头轻啄了下木头的脸算是补偿。

木头哭笑不得,将诗画完全揽入怀里,不肯放手。

“要不…要不我们先成亲吧,娘肯定不会怪我们的。”她也想早点做木头的妻子,可以明正言顺的照顾他。

“没事,我三年都等了,不在乎再多等一会,反正诗画是跑不掉的。到时我们到城里开间很大的铺子,让全城的人都吃我们的豆腐豆干。”

“木头哥,你真好。”

“诗画也很好。”

第二天起来,诗画就将想去城里开豆腐店的想法跟赵雪说了,赵雪当即摇头不答应,“诗画,你也及笄了,还是先将你们的事给办了再去。这几年娘心里头一直都很不安,好不容易你长大了,将事办了,娘这悬着的心才能放的下。”

“娘,这几年都过来了,还在乎等那么一会吗?木头哥已经同意了,我一定要桃坞将爹的豆腐店开起来。买回我们以前的房子,到时我跟木头就在那房子里成亲好不好?”

“这…”赵雪见诗画主意已定,便也点头答应了。

木头想先去桃坞看看,于是就将手头上所有的生意都交给了大顺,让他看管一段日子,大顺拍拍xiōng膛点头答应。木头也很放心,大顺原本就是极为聪明圆滑之人,这半年的时间,做的事越来越好,算是有胆有谋,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帮手。

桃坞之行,因要带上诗画,赵雪也只能托大顺照顾。

城里寸金寸土,诗画带上了一大叠银票,差不多有一千五百两,这也基本上是她所有的家当了。两人便往城里赶去,天气很炎热,怕诗画受不了,木头顾了辆马车,往城里赶,一路上小心的照顾着她。

花了二天半的时间,终于赶到了桃坞,离开了七年,再一次的回来,诗画的眼很酸。想不到七年前离开时,穷的身上没有一个铜板,饿的前xiōng贴后背,还以为母女俩最终后客死它乡,怎么都没有想到还会有回来的一天。

先找了一间客栈住下,两人洗去一身的灰尘,诗画带着木头来到苟记豆腐店的旧址。十年多的时间,往日苟大牛那间小小的铺子早就没有了,现在已变成一间香再来酒楼,生意很是不错,进出的人不少。

香再来酒楼是二年前张福开的,他见这位置不错,就连买下了周围的好几家铺子,拆了重建,建成了现如今这座规模不小的酒楼。

诗画心头不由一阵失落,酒楼的生意不错,怕张福不肯轻易让出来。再说张福这人她熟到不能再熟,他就是萧敬手下的一条狗,狗仗人势,媚上欺下,不知有多少人痛恨他。

萧敬依旧是桃坞的县令,张福还是很得势,想让这种人将酒楼让出来,那是不可能的事。

两人找了小茶馆喝了点茶,木头就从其它人的口中探出了张福的来历,也皱了下眉,想要那家店,怕是没那么容易。

第十五章

“木头哥,我们还是另找地方吧。初来乍到,以做生意为主,不能惹些无谓的事。”萧敬、萧山是她此生最讨厌的人,但现在整个桃坞都是萧敬在管,他是桃坞的父母官。那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如果知道她回来了,怕又会生乱。

“诗画,不如我再想想办法,看能否让张福让出那酒楼。”这块地方是诗画最想要的,换地方,那不是太可惜了?

“这个酒楼可以等我们站稳脚后再想办法也不迟,张福,他是萧敬的走狗,我们要是现在跟他作对,那简直就是拿鸡蛋碰石头。还记得我们以前打的那个人吗,他是萧敬之子。在桃坞城里,无论是谁,都不是现在的我们惹的起的。”

“行,那我们先低调点。诗画先委屈着,以后我一定会将那个酒楼拿下来给你。”虽然她没说跟萧家有何过节,但她不说,肯定有她的苦衷。他愿意等,等她摊开心结的那天。

诗画笑笑的点头:“我们还是另找地方吧,这个酒楼就先留着。木头哥,总有一天,它会是我们的。”总有一天,萧家欠苟家的,也会讨回来的。

歇了一会后,付了茶钱,两人便去寻新铺子。根据以往的经验,诗画跟木头还是往市集边寻铺子,城里头的铺子比起镇上的,大的多,却也贵的吓人。

诗画看中一间杂货铺,从外头看去,铺面蛮大,光线也很好。于是两人走了进去,很有兴趣的东挑西捡,似在认真挑货。老板见这两个小伙子衣着光鲜,似有心选货的模样,眉开眼笑的跟在后边,热心的介绍着自己的货物。

“老板,你这边的生意还行吧?”看门庭不是很热闹,生意应该好不到哪里去。

那五十来岁的杂货铺老板笑着应承道:“仅够养家糊口而已。”

诗画拿起一个拔浪鼓摇了摇,漫不经心道:“这铺子还蛮大的,不知老板的铺子是租的还是自家的?”

老板一脸苦相,“全靠祖上留下这点产业,要是租的,每个月要付四五两租金呢,哪里养的起啊。”

“这边铺头还需这么高的租金?老板不用付店租,每个月挣的银子应该不少。”

老板摆摆手,“说来也不怕小兄弟你见笑,你看看,哪有几个人上门。有时一天下来连饭钱都没有呢,一个月扣去成本也就那么几两钱。”

看这生意确实不景气,有些货都已有好些灰尘,应是好久都未卖出去。诗画心喜了一下,转身说道:“实不相瞒,我跟大哥刚从外地来,想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谋点生意做,混口饭吃。我看你这铺子也还算过的去,如果老板有意就请开个价吧,是租还是卖,我都随你所愿。”

“这……”老板怔了,原来这两个样貌非凡的年轻男子是想买自己铺子,“这个…这是祖上遗留的产业,我没有想过要卖掉。”

“天下没有做不成的买卖,还请老板考虑一下,不知这样吧,我明天再来。如果老板有心,就请出个价。如果实不肯割爱,那也没事,买卖不成仁义在,说不定几天后我们就成街坊了。”诗画转身往外走去,转身对一旁的木头小声道:“大哥,我们再去看看其它的铺子,这间不成肯定还是有人愿意卖给我们铺子的,只要价钱合理,哪有做不成的买卖。”

木头意会到诗画的用意,笑着答道:“行,我们多跑几家吧,到时再选个好的,反正这几天也不急。”

店铺老板听着离去时两人说的对话,目光变的犹豫起来,似乎有所考虑。

出了铺子,诗画跟木头又在市集逛了一圈,打听了豆腐的行情。整个市集的豆腐铺子仅有三家,规模都不大,将来在这开豆腐铺,位置肯定不会错的。天色已黄昏,市集还有不少人,生意肯定不会差,如果再跑跑客栈,那生意就比较大了。跟镇上比,这里到处都是客栈、酒楼、饭馆,只要豆腐做的好,不怕卖不出去。

离开市集后,诗画跟木头在离市集不远找了一处较偏僻的民房,想暂时租处房子安身先,待铺子开张了再换住处也不迟。谁知刚巧在路上遇到一朴实的中年男子,一打听,他竟高兴的说自家刚好还有一座空房子,可以租让,就在不远处。

中年男子名唤张梁,四十开外。见他老实和善,两人跟着他到房子处一看。宽阔有余,可惜太过于破烂,瓦片残断,蜘蛛丝横生,很是荒凉。但墙里墙外根基还算稳固,短时间内不可能出现瘫塌,想必是长时间没有人居住和打扫才造成今日的模样,有好些地方需修整。不过最令两人满意的是院子够大,采光通风十足,用来制用豆干最合适不过。

诗画转身对张梁道:“大叔你这房子破烂不堪,已是危房,根本不能住人。”

见诗画语气不满,张梁急着解释道:“两位兄弟,这房子不烂,只是好久没有打扫了。如果两位有意,我可以叫人打扫好再租给你们。”

“那……”诗画一脸的犹豫,好半天才开口道:“这房子一个月要多少钱?”

见她犹豫的心动模样,张梁爽快道:“小兄弟你就看着给吧,这房子平时就空着,现在有人住进来我也高兴,随便给点意思下就行了。”

一旁的木头笑道:“不如就样吧,我们兄弟可能会在这里住一段较长的时间,这房子卖给我们算了,五十两你看可好?”

张梁愕怔了下,他没有想到祖上留下来的破房子还能卖出去,不由的老实道:“五十两?这…会不会太多了?”

“这房子是很旧,但是也算大,而且我看张叔您是个老实人,就五十两这个数了。再说这房子很多地方需要修补,可能你还得花费些银子,所以也算平平过了。”

“行行…我一定将房子整理的干干净再交给你们。”这真是天下掉下来的大馅饼,张梁高兴的点头,热情将他们请进不远处的自家房子,端茶倒水服伺周道,还吩咐内人跟孩子去收拾房子。

诗画取出张五十两的银票递了过去,张梁感激的收下后就去箱子里拿房契,跟诗画签了买卖契合。

回到客栈里天色已暗淡,泡过澡吃过饭后就各自睡去。第二天早饭后两人又走去昨日那间杂货店铺子,只见一个穿着富态,圆滚滚的矮胖男子,一脸的油光,冲着长着咸菜干般的店老板豪气的伸出戴满了玉指环的五个指头,神气道:“老板,一口价,五百两,这铺子我要了。”

咸菜老板一脸犹豫,吞吐道:“刘老爷,这铺子怎么的也值六百两,你容我考虑下。昨日就有公子提出来要买我的铺子,这我还没回复那公子呢。这样吧,我也就是一粗俗的人,价高者得,待他等会来了后,要是不肯出六百两的价,那我就忍痛刮爱将这铺子卖与您。”

圆滚的刘老爷甚是不满,哼的一声甩了袖子,“那你明日给我个答复吧,过时不候。有钱还怕买不到好铺子?”

完罢,摇着圆滚的身子不屑离去。

咸菜干见他离去后,忙笑着将一旁站着的木头跟诗画迎进铺子,“两位快请进,有不周道之处还望见谅,这一大早的就被这刘老爷绊住,死活让我将铺子卖给他。可是你们两位开口在先,于情于理都得让你们先选。”

木头不急不慢的喝着茶,“这铺子要六百两?”

“呵呵我看两位公子也是随和之人,出门在外想谋生也不易。不如这样吧,我亏点算了,照刘老板开的价,五百两。”

修长的手指轻轻把玩着茶杯,扬起嘴角笑道:“你的铺子最多值三百两。”

咸菜干愕然,满脸的笑容就此僵住,“我说公子没开玩笑吧,这值六百两的铺子我已折成五百两卖给你,已是退了一大步。你看看这铺子,地方大不说,到处人来人往的,地段可是好的很,千金难求啊。”

“老板,我也不是喜欢讨价还价之人,最多三百五十两,这是最高价。再高,已不在我考虑范围内了。”

“不行,得五百两,要是你实在不肯出,那我就卖给刚才的刘老爷了。”咸菜干死咬住价不放。

一旁没说话的诗画不服的插嘴道:“大哥,为何非得这间铺子不可?昨晚看的那间也不错啊,那老板只出价三百两,地方比这大多了不说,价钱还有可以慢慢谈。”

木头没理诗画,对着咸菜干续道:“三百五十两已是最高价,不如这样,我住在长兴客栈。给你两天时间考虑,到明天晚上,如果你有意将这铺子卖给我们,那我二话不说就买了。如果明晚你没来,那我就当你没答应这买卖。不过,这些都不要紧,能够做街坊也是一种缘份。”

说完后没等咸菜干答话,拉了诗画就走。

咸菜干在后面欲言又止,扬起手想叫住两人,最后还是固执的甩了甩袖子,任他们离去。

出了铺子,诗画小声问道:“木头哥,万一他不肯将铺子让出来怎么办?”这个黑心的咸菜干,为了提高价钱,竟找了个胖子来演戏。演就演了,手上戴的玉指环也不弄成真的,拿几个哑无光泽的破石往手上戴,再穿件不知从哪借来的衣服就是富人,如是这样,那全天下都是有钱人了。

“不会的,这铺子三百两已经贵了,他现在是看准了我们非要这铺子不可,所以趁机抬高价。这个铺子这么贵,一般人是不会买的,而且他的生意差,最后他肯定会答应卖给我们的。拿了那三百五十两银子,他还能做点其它的生意,要是死守着这铺子不放,他只能养家糊口,没有多少银子入帐。”

诗画一听木头的解释,倒也合情合理,也就放下心来。好心情的跟着木头去看昨天买的那座房子,只见张梁叫了几个帮工正热火朝天的修房子。

见木头跟诗画走了过来,张梁忙迎了上来,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让两人坐下,“叶公子,等会你再查看下这房子哪里还有需要修补的地方,今天请了几位街坊帮忙,人多做事方便,完工快。”

木头忙笑道:“麻烦张叔了,工钱和材料费帮我记帐先,等修好房子后我再付给你们。”

张梁忙罢罢手,“不用,不用,这些都花不了多少钱,我自己付就行了。”

诗画说道:“大家都这么累,钱是一定要付的。张叔,我们去其它地方转转,可能还有些地方需要修的。”对于这个张梁,她是相当的满意,人不贪婪又勤快,说话做事周道还留有余地。其实这房不值五十两,但木头付了他五十两,主要是买他一个情义,到时豆干坊开张时,也可以让他帮忙,顾相熟之人为伙计,总比陌生人安心。

诗画跟木头在张梁的带领下,查看完整个房子,指出了好几处要大修的地方,还让他在院子里搭一个长形的竹棚子,用来晾豆干或是豆腐花上架压豆腐所用,还要求在棚子两边开水渠,将后院的紧挨着厨房的房间打通,这样厨房顿时宽大了不少,做事不会阻碍。紧挨着厨房的别一个大房间用来做磨房,剩余还有四个房间,其中两间一人一间,而另个两间房则给将来的伙计休息。

张叔虽然对两人大改房间很是奇怪,不知用意为何。不过他也识趣的没多问,对于要求修改的地方记得很清楚,还连声答应一定改好。

诗画拿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了过去,说是整改房屋的费用及人工费,具体帐目等房子改好后再算,多还少补。

张叔忙称谢的收下了,说多的日后再退还给诗画。

诗画转头对木头问道:“你觉的怎样?”

木头称赞道:“你想的肯定是最好的。”

诗画笑着捶了木头两下,跟张梁他们告辞后,不知不觉的又走到以前那个所谓的家。

房子早已无人居住,破烂不堪,残砖断瓦到处都是,杂草横生,丝毫看不出当年娘跟爹曾在这里有过美好无忧的生活。对于这个家她一点记忆都没有,娘的身体一直很虚弱。爹死后,为数不多的积蓄日益减少。与此同时,娘既要照顾她,又要接受爹已死的打击,没撑多久,就生病了。最后逼于无耐只得卖了房子,租了一间平民房过日子。

那破房子每逢下雨就到处漏水,根本住不得人。从她记事起,娘就一直躺在床上,身体越来越弱。但为了她,娘强撑着不堪的身子接些针线活,身体好一点时更是不停手,有时忙到深夜。做好后实在动不了身,娘就会叫她将绣品送给雇主。

记得那一次是在寒冬里,好像她才五岁,天下着大雪。她送完绣品后路过一个包子铺,闻着包子香,困难的咽了咽口水。在远处角落盯着包子望了良久,见老板有事走进铺子里头去了。瘦削的身子再也受不住诱惑,冲到包子笼边,伸手拿了两个包子就跑。

她怕,怕被捉,于是拼命的跑,不敢回头。最后跑进一条巷子里,拿起一个包子张开口就咬了下去。包子很烫,烫的手发红,咬在嘴里烫的舌头麻了起来,可这一切都比不上饥饿的难受。

这种热烫烫的感觉让人很是着迷,那热气腾腾的包子咬碎后滑过喉咙进入胃,胃里也烫烫的,很暖。吃完了一只后,她盯着手上的另一只包子,咽了好几次口水,痛苦的挣扎着,最后还是抵住了诱惑,将它收进口袋,想留给在家的娘。娘肯定也饿了,百病缠身不说,还日夜的刺绣,不饿才怪。

从那次以后,她就学会了偷东西,只要能偷到东西,她什么都不怕,或许,是无所谓。在那个挨饿受冻的年代,有多少人还能保证良心不灭,很不幸,她是沉沧的那个。饿的在死亡线上挣扎的人,拿什么去讲良心,道义。

刚开始时她被抓到过几次,有些人见她可怜,也就骂骂冽几句了事,也有些人抓到她后打了一顿。开始时她还会躲在不知名的街角落里哭,可慢慢的她就不哭了,对于那时的她来说,眼泪是多余的东西,不但解决不了事,还让人脆弱。这种东西,她不需要。

“诗画诗画……”

失神的诗画听到木头的叫唤声,终于回过神来。只见眼前的木头一脸着急,手搭在她肩上摇晃着,很是担忧。

她朝木头笑了笑,可却有液体从眼角滑落,用手一擦,却是晶莹的眼泪。

木头将她揽进怀里,心疼的问道:“诗画是想起以前不开心的日子吗?不要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不会再发生的。”

“我没事,有木头哥在我身边,还有什么是可怕的。”

木头抬手诗画的脸,小心的擦干她的眼泪,“诗画还想要这个房子吗?如果要,我们将它买下来,再建成新的。”

“不要,如果娘住进这个房子,肯定会想爹的,到时那些伤心的往事会全被勾起。这房子,有,还不如没有!木头哥,等豆腐铺子跟豆干坊的事定下来,我们就另外建个房子吧。”等房子好了后,她就跟他成亲!

“我听诗画的。”

见诗画伤心,木头也不敢拉着她到处逛,只是回了客栈休息。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诗画再也坐不住,在房里像无头苍蝇般走来走去,心情不禁烦燥起来。要是咸菜干不来该咋办,难道真要出五百两银子买那个铺子?这也欺人太堪了,可自己偏偏看上了那铺子,不拿下岂能让人甘心。

相比诗画,木头就冷静多了,他慢悠悠的泡好茶,给诗画端上一杯,笑道:“小心累坏了自己,相信我,他一定会来的。”

诗画气冲冲的接过茶,往嘴里送去……

“小心点,很烫!”

可木头的话已经来不及了,诗画烫将杯子甩手一扔,丢在桌上,痛苦的将舌头伸了出来,手在一旁拼命的扇风。

“烫烫烫…好烫……”

“刚泡好的茶当然烫了。”木头接过诗画的杯子放在桌上,拿来了大扇子帮她扇风,让舌头早点凉下来。但看到她的滑稽样,他没忍住,大声笑了出来。

第十六章

“笑什么,还不是你惹的祸。”诗画佯怒的瞪着木头,明知她现在一门子心思在琢磨咸菜干会不会来。他倒好,一杯刚泡好的热茶过来了。

“我不是存心的,只是想让你喝茶镇定一点。没有想到你竟完全没查觉到那是刚泡好的茶,更没有想到你会一口全倒下去。你就相信我一次,我说过了他会来,他就一定会来的。”

诗画吐着几下舌头,扬着手让它冷下来后,无奈道:“那好吧,我信他会来。”木头一向说事都会准,那个黑心的咸菜干会来的。

听了木头的话后,诗画故作冷静,规矩的坐了下来,没再满屋子的打转。嘴巴说着相信,可没过一会,她就如坐针毡,脖子伸的长长的,脑袋老是往门外张望。木头对于诗画的执着自然是哭笑不得,唉,这个丫头,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诗画耐着性子吃完了晚饭,等到夜深人静,客栈都快打烊了,敲门声终于响起。诗画“蹭”的一声从床边一跃而起,快速冲去开门。手刚碰到门,又缩了回来,深吸了一口气再不紧不慢的去开门,很是沉着,似买卖这事完全没放在心上。坐在椅子上的木头看着她的动作,嘴角不断往上扬。

推开门一看,果不其然,那个黑心肝的咸菜干一脸真诚的笑容,站在门边弯腰道:“叶兄弟好,这么晚上还来打扰实在是冒昧,还请见谅。”

诗画礼貌道:“朱老板,您客套了,请进。”

咸菜干坐了下来,喝了怀茶,奉承的笑了两下:“见你们人不错,而且又是从外乡来的,在这里也挺不容易的。不如就样吧,我们各退一步,四百两。这可真是底价了,上有老下有小,我要养活全家人也不容易,不能再低了。”

诗画一听心里头就来火,连三百两都不值的铺子,木头是懒得跟他讨价还价才大方的开口说了三百五十两。豆腐的利润了高不到哪去,那给的五十两也不知要何时才能挣回来。他倒好,往这一坐,还可怜兮兮的说退让一步,又多加了五十两,说四百两就算数了,这分明就是扮猪吃老虎,得了便宜还卖乖。

“既然朱老板都明说了,那也我有话直说吧,我跟大哥大前晚看了一家铺子,在昌发街那边,铺子比你的大多了,开价三百两,还可再商量。我是因为有先入为主,看上了你的铺子,所以才想买下来。我们兄弟刚来,身上所带的银子也只有四百来两,三百五十是我们所能出的最高价,要是你觉的这个价实在不行,那我也有忍痛割爱了。只能明天去找昌发街的那位老板,我看二百五十两买下那间铺子不成问题。哥,你觉得呢?”

木头点点头,“如果朱老板实在不肯割爱,那我们就买那间铺子吧。毕竟铺子是用来做生意的,又不是用来住人,只要手艺好,酒香不怕巷子深,再说冒发街人流也很好,不怕没生意做。我看明天再去找找算了,能省一百两就省一百两吧,那我们就可以往生意上投入更加多的成本。”

诗画懊恼道:“唉,早知昨天我就该听你的,买下来算了。现在好了,担搁了一天不说,还得再跑一次,面子上也说不过去。”

咸菜干见叶氏兄弟将自己丢在一边,两人说昌发街的铺子说的是津津有味,似乎还下了决心要买,于是忙说道:“唉,算了,三百五十两就三百五十两吧,难得你们这么有诚心,我就吃亏点好了。”

诗画心里一喜,悄悄扯了下木头,眼里尽是藏不住的得意。一转身,对着满是沮丧的咸菜干,脸色倒也平静的很,甚至还有丝丝的悔意,犹豫了好一会才道:“…三百五十两是我早先开了口,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了。做生意,讲的就是诚信二字,贵一百两也我认了。这样吧,明天我去你的铺子,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房契,你看可好?”

“不用麻烦叶兄弟了,房契我已经带过来了,现在就可以签字画押的。”咸菜干一听叶氏兄弟要买,一时间转忧为喜,笑呵呵的将房契拿了出来。

诗画无所谓道:“这样啊,那也行。”这个黑心肝,连房契都带过来还敢提价,幸好没着他的道,要不然五十两就白白飞了。

付了咸菜干三百五十两的银票,各自签过字画押,房契归叶云所有,即是木头所有,咸菜干将于两天之内搬离店铺。

一送走咸菜干,诗画得意的忘了少女该有的矜持,蹦到坐在椅子上的木头的大腿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用力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木头抱住她不放,轻问道:“现在如你愿了?”

“嗯!”

“高兴吧?”

“高兴!”笑靥如花。

“还敢不相信我?”

“信,我再也不敢不信你了,以后会一直相信的。”

木头捏了下诗画如玉般的脸庞,笑道:“这次原谅你,不过要怎么补偿我?”

诗画顿时脸红了起来,扭捏着身体,胆小的看了下无人的房间,害羞的将诱人的红唇送了上去,吻住了木头。木头闻着诗画身上的幽香,身子一怔,呼吸也慢慢粗重起来。

诗画为自己的大胆吓了一跳,心“怦怦”的跳着,红唇刚想从木头暖湿的唇上移开。谁知木头却快了她一步,大手一伸,按住她的头压向他,不让诱人的红唇离去。诗画先是一阵害臊,接着又好奇的伸出舌头轻舔着木头那炽热的薄唇,后又不满足的用粉舌橇开木头的嘴唇,探了进去,挑拔着木头的舌头。

木头震惊的像被雷劈了般,一股无名火从腹部升起,烧的很厉害。极力自控中,手却情不自禁的抱住诗画的纤细腰肢不放,摸着那妙曼而足以将人逼疯的曲线。

身上又麻又酥,诗画吓的哆嗦了一下,脸烫的厉害,头埋入木头的脖子中,不敢再望他一眼。木头轻轻舔咬着诗画的耳垂,不满的抬起那张精致的脸,温柔的细吻着,留下粘湿一片。

诗画倒抽一口气,想从木头的身上下来。谁知木头拦腰一抱,将她抱了起来,走向床。

诗画心跳的快蹦出来,她隐约的知道接下来似乎要发生此事,而且这种事是她跟木头现在还不能做的。可…她现在全身发软,脑袋白茫茫一片,全乱了,根本无法清醒,更别提开口说些阻止的话语。

身体刚被放到床上,木头的身体也随之压了上去,深情的吻住诗画。诗画被木头身体重重一压,顿时喘不过气来,手推拒着木头的身体,想将他从身上推下去。可那发软的手使不上力,不像是推拒倒像以抚摸居多。

指甲用力陷入肉中,疼痛让她清醒了一些,困难的别开脸,仰起头张开嘴往木头的胳膊上用力一咬。木头吃到锐痛,整个人也清楚过来。

木头一个翻身,倒在诗画的旁边,大口的喘着气,直到粗重的呼吸慢慢平息。

诗画红肿的唇抖了好几次才发出声音,“木…木…木头…哥,我…先回去了。”

刚想挣着爬起来,却又被木头一拉,倒回了床上。木头困难的坐了起来,整理好诗画凌乱的衣衫、凌乱的发丝,柔声道:“今晚你就睡这吧,我过去睡就行了。”虽然两人没发生夫妻之情,可诗画这样出去,被人看到了不好。

“我…我过去就行了。”眼神已开始躲闪。

木头坚持道:“我过去睡,夜很深了,要早点睡。”

诗画迟疑的点了点头,木头下了床整理好衣衫就往门外走去。见木头离去后,诗画抚着唇,红着脸怔了良久,半响后傻笑了两下,红着脸起身跑去将门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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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盖着还带着木头气息的被子,诗画脑中不由的出现刚才那羞人的一幕,她甩了甩头,害臊的将头埋入枕中。半晌后她颤着手褪去自己的衣裳,□的躺在被子里,微笑着合上眼睡去。那一晚,她睡的很熟,脸上一直带着笑意,食指轻轻的放在唇边,那里还残留有木头的味道。她做梦了,梦到跟木头成亲了,他跟她洞房花烛,他疼惜的将她压在身下,让她成为他的妻,让她以后都照顾他。

木头走出房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澡堂里,一盆盆的冷水直接从头顶往下冲,浇了个透心凉。冲了大半夜的冷水,直到身上的血液不再那么沸腾炽热,再失魂落魄走回诗画的房中。躺在床上,闻着她留下来缕缕清香,那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心跳又激烈跳动。眼睁睁的一夜无眠到天亮,诗画的音容笑貌一直在脑海挥之不去,折磨了他一个晚上,将来还要折磨他一辈子,他却甘之如饴。

第二天一起床,全身乏力,再用冷水狠狠的拍打着脸,来回几次才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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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时木头已经完全将自己的心魔控制好,似昨晚没发生任何事,好眠无梦。诗画则低着头不说话,闷闷的吃着饭,脸上依旧出现两团红晕。木头见她只顾扒米饭,笑笑着夹了菜放在她碗里。

“谢谢……”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诗画,等会我们去看豆干坊看看吧,现在豆腐铺也是我们的了,等会先去看看用具的行情,价钱要是合理,我们就可以购买了,然后再请一帮人,那豆腐铺跟豆干坊没过多久就可以开张了。”

“行,那我们吃完饭就看看吧。”说到生意,诗画似乎没有了尴尬,声音也大了不少。

木头扬扬嘴,“快点吃完吧,多吃点,等会要逛好久的,饿了就走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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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后,诗画将豆腐铺跟豆干坊所需的用具统计在纸上。两人走遍了好几条街问了价钱,最后再到豆干坊。张叔带着那群人干的正欢,需修的地方基本已改好,且改的很让诗画满意。好几人正准备搭凉棚,看来只需几天,豆干坊就可以正式使用了。

趁着大伙休息时,诗画拿出那张清单,“烦请张叔有空时帮我问一下价,我准备在这里开个豆干坊,在市集的朱记杂货店开豆腐铺,这些都是需要用到的工具。我兄弟二人初来乍到,怕被人骗,还请张叔帮帮忙。等修完这边后,豆腐铺还得劳烦你们帮我修。”

张叔没有丝毫的犹豫,痛快道:“好,既然两位叶兄这么看的起我们,那我们一定尽心尽力的帮你们修好铺子。”

“谢谢大家,你们放心,工钱我一个铜板也不会少你们的。”

大家见有活干,也高兴的答应,说将这些交给他们就行。

傍晚时分,张梁就寻到客栈,将每件用具的价钱都清楚的记在上面,还有好几家价钱的对比。诗画心里一阵高兴,看来张梁确实是个老实人,他说的价跟自己估计的相差无几。现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如果他能帮自己,那就一切都好办了。

诗画暗中向木头使了个眼色,木头忙笑着开口,将做生意之事说了一遍,要张梁请些信的过自己人来豆腐铺跟豆干坊帮忙,开的工钱也比外边高了一点,还让张梁看管豆干坊。张梁也是个爽快之人,见叶氏兄弟这么瞧的起自己,二话不说就痛快的答应了。再说叶氏兄弟给的工钱也不低,好过在外边打短工,有一天没一天的。

半个月之后,豆腐铺跟豆干坊同一天开张,木头忙着找顾主,诗画忙豆腐铺的生意,张梁看着豆干坊。城里不比镇上,倘大一个县城,一个小小的豆腐铺,想要被所有的人知道,太难了。所谓万事开头难,虽然地利,可没天时跟人和,一时间,豆腐铺、豆干坊的生意也没火起来。

张梁是豪爽之人,平日里几杯酒下肚就能跟人混的熟络,三教九流的人也识的不少。白天交待下豆干坊里的事,然后就带着木头去找熟人,一家家的推销着,连小摊商摊也没有放过。加木头以前在镇上总结的推销方法,没几天,就有好几家客栈及酒楼都跟豆坊做了生意,还有十几家小摊。半个月一过,生意渐渐火了起来,铺子的名声也慢慢的响了。尤其是豆干这种素食,城里的人是第一次见,做好后一尝,味道都不错,在客栈及酒楼也慢慢的卖起了这菜。

只是,铺子不再是苟氏豆腐铺,豆干坊不是苟氏豆干坊。

第十七章

只是,铺子不再是苟记豆腐铺,豆干坊不是苟记豆干坊。

起初,诗画只是觉的如果再打苟记豆腐店的招牌会亏了木头,再怎么也得以木头的姓氏命名。后来再一想,更加确定这个主意是对的,如果再打出苟记豆腐店的招牌,怕萧家父子会有所浮想,认为是娘跟她回来了,那不是坏了大事。他们肯定会想尽办法来破坏她的一切,现今之计,唯有等她财大气粗时,他们欠苟家的一切才能统统讨回来。

于是,诗画不顾木头的反对,硬是将豆腐铺跟豆干坊的招牌改成了叶氏豆坊。反正她不久后将会嫁给他,铺子都是他的,到那时再改名,还不如一开始就改名。如果还是苟记不变,恐怕多年前的往事再也藏不往,会全被抖了出来。如果木头知道她以前是萧山的未婚妻,那不是说她一直在骗他么?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已经开不了口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她怕他承受不住她的欺骗。

她不知,该怎么办?

豆坊卖的豆腐跟豆干做的好,卖的又不贵,童叟无欺,生意自然是越做越好。虽然是小本卖买,做卖的多,银子自然是滚滚来,诗画高兴的合不上嘴,晚晚忙着算帐,再累也喊过一声。

半年的时间,叶氏豆坊在桃坞人尽皆知,上至富贵人家,下至平民百姓,贩夫走卒,无人不晓。木头将豆腐铺隔了一个小间,用心的装饰了一翻,满有清雅别致之感。装饰好后,竟卖起豆腐花,豆腐花都是刚出炉,鲜嫩无比。这次木头倒了走了以往的反路,因为下的成本高,豆腐的价钱是别家的三倍,但来的人照样不减,以生活富足百姓居多,尤其是以年轻男外出私会的居多,往那铺子里一坐,桌上放着精致花瓶装的鲜花,难得有情人,那些男人情难自禁时倒是借花献佛,是新采的鲜花,姑娘家接到情郎送的花,自是欢喜万分。

这间豆腐花小铺子,被桃坞的人称为情人坊,据说是成就了不少情侣美眷,受到很多人的欢迎。其实细想也值,一碗豆腐花才几文钱,就是贵三倍,还是几文钱。可带给他们或是她们的,却是甚多。

这天,豆腐铺进来几对男女,刚好伙计忙不过来,诗画盛好几碗豆腐花送了过去。待她抬头看清来客中的其中一位时,手一抖,托盘差点掉了下去,幸亏她回神的快,稳住了手。

“萧公子,今晚就让奴家陪你吧?这几天你都不来,害的奴家相思的紧,饭也吃不来,想的全是你。”一个打扮的花红柳绿、穿着暴露的女人像条蛇盘趴在萧山身上,媚声媚气的哀求着。

萧山从花瓶里抽出一枝花,用花瓣轻扫着那女人如玉般的脸颊,调戏道:“过几天吧,今晚我家里有事,得早点回去。”

那女人娇媚的扫开那枝花,埋怨道:“真是讨厌,叫奴家想的紧,你却不来。”

“哈哈哈……”两人的轻佻对话引起其它男女的轻笑,一时间,莺声燕语的,调戏不断。

诗画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低下头走了过去,将豆腐花一一放好在桌上,“各位客官请慢用,如有需要便通传一声,小的随叫随叫。”

一位男子搂着一女人亲了不停,嫌诗画站在他身边,碍着了他,不耐烦的扬了扬手,示意快退下。

诗画正是求之不得,便不再多语,转身回了豆腐铺。萧山无意间抬起头望了诗画一眼,觉的此伙计身材瘦弱,长的像个小白脸,似在哪里见过,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不过他也没在意,搂住身边的女人,调戏了两下,摸了上去,引的她一阵娇笑。

可能豆腐花做的真的不错,从那以后,萧山跟几个吃喝嫖赌的猪朋狗友隔个三五天就会来吃,来的次数多,带的女人也多,几乎他身边都是不同的女人,有时是青楼女子,有时是富家小姐,反正都是豆腐花照喝,那些姑娘家的便宜照占,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二三年不见,萧山长的更是高大挺拔,那张线条分明的冷酷俊脸迷死不少女人,也或是说他的身份让待嫁女儿家趋之若鹜。诗画在桃坞呆了半年,几乎天天从客人嘴里听到萧山的风花雪月之事,哪天到醉香楼跟当红头牌春宵一夜,哪天挑戏了良家妇女,哪天起哄打了看不顺眼的过路人。

对于萧山的憎恨,诗画快忍到了极点,可没办法,忍无可忍时还须忍,一切为了生意着想,怎么也得顾全大局。对于萧山来说,这个叫叶秋的男子长的不错,清秀灵敏,很是养眼,虽然带了娘娘腔气味,可看着却莫名其妙的顺眼,不过一切都限于在豆腐花铺子里。一出了豆腐花铺子,他连那个小伙计叫啥都忘个一干二净。

同处一城下,隔个三五天就要见面,一些事该发生的,迟早都会发生的。

诗画在离豆干坊不远的几条街外买了一块地,想建个房子接赵雪来桃坞。到时一家三口就能住在一起,不会让赵雪一人孤零零的住在瑶山镇,再说她跟木头的婚事也该办了。

她对木头的心,早在前二年就很明确了,何况木头也喜欢她,情到浓时自然就会发生些亲密之事,虽然同住在豆腐铺,而且是一人一房隔开,还有男女授授不亲的规矩束缚着。可是郎有情妹有意的,虽没有夫妻之实,可也就只差这一步了。只要成了亲,就可以明正言顺的住在一起。

诗画自然是想做木头的妻子,而且现在在桃坞的生意也算稳定了。买了地之后,她就开始请人建造房子,算着日子,也差不多是完工的时候了。只要将赵雪接过来,房子一好,到时就可以成亲了。想到可以成为木头的妻子,心里头多了丝丝期盼。

木头赶到镇上接赵雪来桃坞,顺带视查镇周边的生意。听说大顺征得木头的同意后,跟隔壁镇的一商人一起合办了一家叶氏豆坊,他须赶过去监督点。

虽然木头的离开让诗画失魂落魄,心里头空空的无所依,但她忙,既要照看铺子,还要视察新房子的情况,两边跑,忙的她焦头烂额。在有闲余时,她就会想木头,想到他一回来,两人就可以成亲了,再苦也是甜——

“萧公子,今晚我们还是去醉香楼吧,听说如素姑娘今晚的新曲子很不错。”一个穿着锦色华衣的公子哥向旁边一脸冷漠的萧山说道。

萧山皱皱眉,不耐烦的说道:“不去,还不是就那水平的烂曲子,有什么好听的,唱的跟奔丧似的,又哭又闹,看了心烦。”再过几天就是娘的忌日了,心里头烧着一把怒火,娘在冰冷的地下孤单的躺了十几年,那狐狸精却还活着,那男人也好好的活着,养了好几房妾室,个个长的都像狐狸精。

冷冽的目光望向一旁的紫衣男子,说道:“司景,最近有什么好玩的?”最近两天这小子很是奇怪,动不动就一脸的□,还飘飘欲仙的,肯定有古怪。

被指名的紫衣男子一脸的享受,得意的摸了摸下巴,神秘的说道:“最近是有些刺激之事,你们可知城南那边开了一家男倌楼,里面全是十五六岁的少男,个个柔弱美艳,胜过女色。”

萧山脸一怔,继而鄙视道:“你居然好这口?”

“我原先也只是听人说了,就好奇想跑去了,没想到做了一回,还真的是够刺激。将男人压在身下拼命揉搓着,啧啧,那种感觉跟女人比,就是不一样。”紫衣男子一脸的迷醉不可自拔样。

“你脏不脏,连男人也上!”一旁的锦色男子打了一个寒颤,那种恶心事也只有他才做的出来。这种事,自然是女人的柔软身子更让人销魂,弄男人的后面,想想都恶寒!

萧山皱皱眉,半信不解的问道:“那种事,真有你说的这么刺激?”

紫衣男子点了点头,“当然,那些男人都有清秀容貌,身体也是纤细柔和更胜女人几分。等你尝过了不就知道了?不如今晚我带你去吧!”

“…我要干净的。”就去见识下男人跟女人到底有什么不同,再不找点事来发泄下,他会疯的,会控制不住想杀了那男人。

“这……”紫衣男子一脸的为难,“你要是想没开过□的,怕得再等几天才有新货色。这店都开了一个来月了,楼里的那十来个男倌都被别人开过了。不如这样吧,将我包的那个让给你,他也就只是被我上过而已,很干净的。”

萧山瞪了他一眼,“你不知道我的规矩?我从来不碰别人碰过的。下次吧,等来了新货时告诉我。”

一旁的锦色男解场道:“今晚我们还是找别的乐子吧。”萧山在这方面的要求很是莫名,凡是别人用过的,他都不要,还真是不好伺候。头痛,头痛!

“就是就是……”紫衣男忙附和着,可话还没完,眼尖的看到一个人影从对面走来,此人很是清秀,那腰肢也柔软纤细,主要是那张脸,可称的上是绝色,一双大大的黑眸吸人心魂。男人长成这样,真是祸水!

他忙拍了拍旁边的萧山,“萧少,快看快看,那男长的不错,就是我们常去情人坊光顾的那伙计,卖的是豆腐花,果然人也如豆腐花般鲜嫩,这种人放到床上一定销魂,看来今夜你有乐子了!算他走运,碰上萧少,还卖什么豆腐花,卖身给你就行了。”

第十八章

“他?”萧山怔了一下,渐行而来的男子长的很养眼,细看之下,更胜女人几分,似乎曾在某时感叹过他没生为女儿身可惜了。如果他不是男人,自己娶回家放着,养养眼、暖暖帐,倒也遐意。反正那男人不但一房房的娶,还催他早日成亲,怕是想束缚住自己。

娶一个回去,省的他唠叨得自己心烦。不过,眼前这人是男人而非女人,一时间,他对男人还没兴趣。

等等…要是那男人知道自己不但在外边乱搞女人,还连男人都玩上了,会被活活气死么?要是这事弄的全桃坞人人皆知,让他颜面无存,似乎…是一种可行的乐趣……

“那就是叶秋,卖豆腐花的那个,我们不是隔三差五就去他那里喝豆腐花吗?我看他一定比豆腐花还好吃,世间能有如此男子,简直是上天的杰作。”紫衣男人上下打量的越来越近的诗画,竟是越看越顺眼,不觉得咽了咽口水。男倌养的那些男妓比起眼前的男子,简直就是些俗物,比不得。要是能够得到眼前的人,他愿付出任何代价。反正家里有的是钱,他要什么他都能满足。最好萧山不要看上眼,他要是看上眼了,自己就得排到后面去了。萧敬是桃坞的土皇帝,家里的生意都由他罩着,自然惹不起他唯一的宝贝儿子——萧山大少。

萧山心思复杂的望着诗画如玉般的脸,反正这段日子,没啥乐子,都玩腻了,不如就寻些刺激,偿下男人的滋味又如何。再说他不但有男子暖帐,可以消磨烦燥的心情,还能刺激到那男人,扫尽他的颜面,这一举两得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你们先回去吧!”萧山确定的说道,就算他非女人,自己当他是女人就行了。今晚就尝一下男人的味道。如果不错,就带回家去,活活气死那男人。

紫衣男人迟疑道:“萧少不用我们帮忙吗?”如果留下来,说不定他尝过后还有自己的份,分一杯羹也好。

萧山瞪了紫衣男一眼,锦衣男人识趣的附合,“哈哈…那我们就不打扰萧少快活了。”

语毕,和事佬般的拉着心有不甘,却不敢多言的紫衣男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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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画急着往铺子里赶,也没注意前边,待发现不寻常时,抬头看到的,是站在不远处,满脸不怀好意的萧山。那眼神似要将自己生吞活剥,还夹杂着算计,顿时让她心生警惕。

萧山异于常人,不是她现在能惹的起的!关于这一切,多年来,她最清楚不过。想故作镇静,可腿却在微微抖着。难道萧山发现了她是女儿身,想对她不轨?

孤身力薄,安全为上,下意识的,诗画转过身往后跑。

萧山见叶秋惊吓到往后逃,心竟飘飘然起来。叶秋眼里的恐惧大大的满足了他那颗烦乱的心。这种男子,估计在一段时间内,他是不会腻的。

不由的…兴奋起来,他快速追了上去,大手一伸,从后面抱住了叶秋的纤腰。男子生有这般纤细的腰,让他有了微微的意外,下意识的,将他当成了女人。

“难得少爷我看上你,算你从此走运。今天你就从了我吧,日后我让你吃香的喝辣的。”比女人还细柔的腰,抱起来很舒服。一股淡淡的幽香扑了鼻中,不似一般女人的刺鼻香味,做作有余。清香淡雅的味道,适合他闻。

“啊…放开我,放开我!救命啊…救命啊……”诗画当即急怒攻心,被高大的萧山一抱,身子被腾空,手用力的扳着那双铁臂,只想挣扎逃开。

“声音还真是动听,身为男子真是可惜了。不过这都不要紧,只要你跟了我,将我伺候舒服了,我保你荣华富贵,吃穿不愁。”

“萧山,你要是敢乱来,我绝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王八蛋,龟孙子养的,快放开我,要不然我要叫了。”

“你叫啊,大声的叫,我就喜欢你叫。这空若无人的大街,哪有人听的到。就算有人,也不敢来扰我的好事。”他越是挣扎,萧山越是兴奋。他就喜欢难征服的,够味的。果然男人跟女人就是不一样,女人只会乖乖顺从,百般讨好他。

还是男人有味,确切的说,是怀里的男人够味!

萧山一低头,对着叶秋极怒而红的脸用力的亲了一下,嫌不够味,他伸出舌头用力的舔着,最近咬住不放,轻轻扯着。

“啊……”

一只不安份的手,摸上诗画的俏臀,当即吓的她哇哇叫,却更让萧山热血沸腾。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像今天这么兴奋过,压抑已经的征服欲,被怀中的男人激发了出来。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是男人?

“死尿床王,王八蛋,龟孙子,放开我!”诗画失了理智,挣扎着,对萧山拳打脚踢。

萧山一听这话,震的手一松,诗画“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她顾不得萧山的反应,连忙爬了起来,拔腿而逃。

空空的大街,只留下被雷劈了般的萧山。敢这么叫他的人,这世上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诗画,苟诗面!

这个豆腐店的伙计,叫叶秋的男人,竟然是他痛恨了十几年的诗画,那个狐狸精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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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荒而逃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萧山那双黑亮的眼眸慢慢地被恨意填满,再也磨灭不去。

很好,她竟然还有胆回桃坞。二年前在瑶山镇意外的碰到了她,因一时的愤怒乱了心神,从而放过了她。待后悔时已来不及,叫人翻遍了瑶山镇也没有找到她跟狐狸精的影踪。现在好了,她还敢回来!

好,很好,非常好,再好不过了!她有胆回来,他就有胆毁了她!如果不是因为那只狐狸精,娘就不会活活被气死。那只老狐狸精肯定是故意的,而这只小狐狸精竟然长的比老狐狸还祸害。

她就是只会祸害男人的小狐狸精。

诗画慌乱的跑回豆腐店,不顾愕然看她的伙计,一声不吭冲上了楼,进了房。她万万没有想到会碰上萧山,还被识破女儿身,欲对她图谋不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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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雪,原本是一富家千金小姐,一天外出,在手帕交家留宿一晚。翌日一早返家后,却发现全家都倒在血泊之中,只有赵氏还咽着一口气没断,一直挺着,就是想告诉她,是仇敌前来寻仇,要逃的远远的,不再回来,保住赵家一条血脉。

话刚说完,赵氏就断气了,赵雪是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根本就不敢想报仇之事。一家二十几口一夜间全没了,这事,已将她吓的魂不守舍,她不知该怎么办?

仇家拿走了柳家所有能带走的财钱,不能带走的也全毁了。邻居见她可怜,就帮忙将赵全家二十几口下葬了,但是怕惹来无妄之灾,没人敢收留她。大家都劝她离开这个地方,万一那仇人杀了回来,赵家最后的血脉都没有了。

赵雪举目无亲,只得离开了家。从小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现在落难了,除了刺绣外,她身无一技之长,根本就养不活自己。就算她想接刺绣的活,可居无定所,没人肯相信她。

不知怎么,她流浪到了桃坞,在豆腐铺前遇到了苟大牛。苟大牛见她一介弱女子,便同情的收留了他。同处一屋檐下,朝夕相处,两人渐生情愫。没过多久,便成了亲,一年后生了诗画。

大牛开店卖豆腐,赵雪在家理些家务,日子倒也过的很好。

有天晚上,大牛带回来一个落魄书生——萧敬。知道他赴京赶考用光盘缠后,赵雪好菜好饭的招待他,还跟大牛商量着给他一些盘缠上京赴考。萧敬感动当即下跪,说如有出头之日决不忘今日大恩。

见还是襁褓中诗画很讨人怜爱,萧敬拿出块普通到不值几文钱的玉佩,说是送给诗画作见面礼。这玉佩他儿子萧山也戴了一块。

如若,他,萧敬真有功成名就的一天。到时,定会让两个孩子有姻缘,成为美满的一对。

苟大牛见萧敬是彬彬有礼的读书人,满腹经纶,为人不错。而他只是大老粗一个,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很是羡慕读书人。见萧敬有这般言论,一时间,他也爽快的答应了。其实这事他也没往心事去,纯是帮了一个读书人。

谁知几个月后,桃坞就有新官上任,竟是高中的状元郎。这事,两夫妻也在意,毕竟状元郎是别家的,自己只管卖豆腐。

当萧敬笑容满面的站在苟家门前,大牛愕然的望着身穿官服,头戴乌纱的堂堂县令,好半天才认出他竟是几个月前赴京赶考的落魄书生——萧敬。

缓过神来的苟大牛将他迎进屋内,两人高兴的叙旧了一番。苟大牛没有想到,高中状元的竟会是萧敬,更没有想到他会来桃坞上任。苟大牛跟妻子赵雪对萧敬的高中,自然是高兴万分,除了祝贺外,更是热情的款待了他。

没过多久,萧敬的家眷就搬来了桃坞,他那三岁多的儿子——萧山,自然而然的就跟襁褓中的诗画定了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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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氏原是商家之女,自小养在深闺。芳年正茂的她,跟寒酸书生萧敬,因一场大雨在亭子里相遇。当时萧山对着不远处,雨中的高山,有感而发,作诗一首。诗中提及了亭中的美丽少女,便将诗赠于了她。

一首诗,让她对他许了芳心。再后来,她不顾家中的反对,铁了心,非他不嫁。

最终,萧敬娶了硬跟家里断了一切关系的她。而她,一心照顾萧敬,甘愿吃苦,养育两人的孩子。

她知道,她喜欢的男人,总有一天,会飞黄腾达。他只喜欢她一个,一生不会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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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的那二年,萧家跟苟家来往甚密。两位夫人也常互相串门,感情很是溶洽。尤其是萧山,小小年纪的他,常要嚷着抱诗画,有好吃的好玩的,他都给诗画留一份。

诗画小时候极爱哭,一哭就停不来,但只要萧山一抱,轻哄几句,立马就不哭了,还对着他咯咯的笑。萧氏跟赵雪常打趣道:小小年纪,就这般会疼娘子,等长大了,肯定将诗画当成至宝,宠着爱着。

日子久了,赵雪发觉不对劲了。萧敬有时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慢慢的,他来家里时,都是趁着大牛不在的时候,语气中也带了丝丝不清的暧昧。偶尔,他会一直盯着她不放,眼中是然掩的炽热。

赵雪生心警惕,犹豫再三,怕伤了两家的感情,她没也敢如实的跟大牛说,只是暗示的提及了一二。可苟大牛没往心里去,说两家相处融洽,可能是她多疑了。

一天,萧敬又趁着苟大牛不在时来了,跟赵雪没说几句话就紧盯着她不放。

赵雪心生害怕,忙说有事要去找大牛。刚转身,萧敬从身后抱住她,手握住她xiōng前的两团柔软,声音带着浓浓的欲望:“…嫂子,你跟我过吧,从第一次相见,我就喜欢上你了。只要你愿意,我定会视你为宝。三年了,我想你想了三年,明知是错,用了诸多方法只为能忘记你,却适得其反,陷的更深。”

赵雪吓的拼命反抗,慌乱中咬了萧敬一口,趁着他吃痛松手的瞬间,抓起桌上的剪刀对准自己的脖子。

“…不要再过来,你这只忘恩负义的禽兽!枉我跟大牛当初对你这么好,你竟然…当初大牛就不该救你。快滚,以后不准再踏进我家门半步……”

萧敬怕她做出激烈的事来,吓的忙罢手道:“嫂子,别…别乱来,我走…我走就是…我是真心爱慕你。你好好考虑,我会让你过上荣华富贵、衣食无忧的生活…”

“快滚…”剪刀紧贴着脖子,划出一条红痕。她怎么都没想到,三年前的好心救济,救的是一条白眼狼。

萧敬见赵雪如此贞烈,怕逼的太紧会出事,也不敢强来,只得暂时作罢,不舍的离去。

萧敬一离开,赵雪手中的剪刀“咣”的一声掉在地上,身子禁不住的发抖,无力的顺着墙滑落,将头埋入膝盖,失声痛哭起来。

晚上大牛回来时,赵雪也不敢将白天的事告诉他,所有的苦水都往肚子里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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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敬不是个轻易放弃之人,赵雪每天都过的提心吊胆。她开始心神不宁,隐约间,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果然,没到一个月,苟大牛就出事了,豆腐铺着火了。

待她闻讯赶来铺子时,铺子早已变成残砖断瓦。衙役从里边抬出一具面目全非的焦黑尸体。赵雪气血攻心,当场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苟大牛的后事是萧敬出面料理的,街坊们也时常过来照顾因丧夫,打击过重、一病不起的赵雪,还有那只有三岁多的诗画。大牛在世时,曾给过他们不少恩惠,现在苟家出事了,留下孤儿寡母的,很是让人同情。

自赵雪病倒后,萧敬来的更勤快,没了上次的冒失,一提起大牛就止不住叹息,在她面前拍xiōng口,信誓旦旦的保证,定会查明此事还大牛一个清白。安慰之余,还不动声色地接济她母女俩。

萧敬让赵雪搬进萧家,跟他一家住在一起,长短有个照应。可有了前车之鉴,赵雪怕萧敬会重蹈覆辙,便婉转的拒绝了。萧敬又想着给她请个妈子照顾,还是被她拒绝了。

日子过了好几个月,萧敬除了来的勤外,送到苟家里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寡妇前边是非多,外头的人开始说闲话道是非。让赵雪没有想到的是,往日交好的萧氏冷着脸找上门来了。她甩了一叠银票给赵雪,让她不要再装可怜,缠着萧敬不放,毁了她苦心经营的家。

赵雪不动声色地将银票推回给萧氏,说她跟萧敬之间绝没有任何不轨之事。萧氏见赵雪柔中带弱,一副我见犹怜之姿,讨尽了男人的欢心,心中不禁来火。这个虚伪的女人竟还有脸在这里演戏,信誓旦旦的说她跟萧敬没□。有好几次,萧敬在梦中叫了她的名字,甚至有一次在夫妻行房时,他忘情的脱口而出,叫的是她的名字。如果两人没有□,岂会发生这种事?

为这个家,她一直强忍着,所有苦都往肚子里咽。为是就是萧敬能迷途知反,认清谁才是值得他一生去爱的人。

她跟萧敬是贫困患难夫妻,一路相濡以沫!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勾引他,他怎会背叛她?想到这,萧氏羞侮难忍,毫不犹豫的扬起手,甩了赵雪一巴掌。

赵雪没想到萧氏会有这种举动,没来得及提防,身体向墙角上撞去。顿时额头破皮,鲜血涌了出来,脸上现出热辣辣的巴掌印。

前脚刚踏进门的萧敬看到这种情况,后腿立马抬了进来,他发怒的向前,甩了萧氏一巴掌,返身去扶赵雪,一脸的着急关切。

赵雪见萧敬这般虚伪,飞黄腾达后就情薄的对待曾共患难的妻子,生怒的推开他,抬手也甩了他一巴掌。挣扎着走到门角落,拿出扫把将两人赶了出去。

第十九章

怕萧敬再来纠缠,赵雪连夜收拾了简单的行头,房子托人寄卖。她抱着年仅三岁,还懵懂无知的诗画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好几年的家,在桃坞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租了间房,住了下来。

没过几天,传来县令夫人得急病去世的消息,赵雪叹了一口气,继续带着诗画过日子。苟大牛死因很简单,衙门对外宣称:火烛而致。

赵雪心生不满,总觉的事有蹊跷,大牛的死很离奇,他一向做事万分小心,怎么可能会火烛。但她的身体日渐微弱,连照顾诗画都成问题,更别提上诉之事。

诗画长到七八岁时,已经跟周边的孩子混的很熟,他们一起玩,一起捡破烂换铜板。她丝毫不在意自己穿的破烂如乞丐,小小年纪反倒安慰着神伤的亲娘。

第一次见到萧山时,他,一身的骄傲冷漠,围在他身边的,是同龄的富家小少爷。她,蓬头垢面,饥不裹腹。

多年后的相见,对面不相识。他,不知她是他的未婚妻。她,亦不知,他曾经呵护过她,将她当成宝。

萧山从诗画身边走过,嫌弃的捂了鼻子,怕会脏了他的眼。他身边的一小贵公子踢了诗画的伙伴一脚,骂了句,“小臭要饭的!”

望着远去的身影,诗画红了眼,伙伴有心没胆的小声咒骂,让他们出门踩狗屎。

诗画转了转眼,不服气道:“想不想教训他们?”生在有钱人家就了不起?

“想!”大家异口同声道。平时没少受他们的气,一直敢怒不敢言气,如果能够教训他们,出出恶气,再好不过。

“那我们就从后面冲上去,打他们一顿,打完就跑,不会被抓的。那些混蛋身娇肉贵,肯定打不过我们,况且我们人多,不用怕他们。”

大家默契的点了点头,打了个眼色,一窝蜂地冲向萧山那群小贵公子。萧山呼到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连头也没回。他想,桃坞还没有人敢得罪他。所以,压根就没想到发出脚步声的主人正是冲他们而来。

十几个人,蜂拥而上,将没有提防的萧山一伙人推倒在地,拳打脚踢着。地上传来一阵阵的哀号求饶声。诗画恨恨的踢着萧山,谁叫他敢用那种眼神看她。

痛过就会醒悟,缓过神来的小贵公子们开始反抗,旁边的一个小孩拉了诗画一把,急道:“诗画,快走!”

诗画愤愤不平地再踢了萧山两脚,才被那伙伴拉着跑了。

萧山狼狈的爬了起来,顾不上拍去身上的尘土,揉揉被打疼的地方,“诗画”那两个字已刻入他的脑海。

会是巧合么?刚才那个瘦猴子般的小叫化子竟他的未婚妻?他已经找了她好几年了,不管是真是假,他一定要找到她。敢打他?她还是第一人,如果小叫化子真是诗画,只要找到她,就能找到那只狐狸精了。如果不是那只狐狸精,娘根本就不会跟爹闹翻天,更不会被活活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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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跑开后,兴奋的一扫之前的郁气,打那些平时高高在上的贵公子就是舒服,他们在脚下求饶,没了平日的高贵。如何能不出气呢?

最高兴的莫过于诗画,见那人用那种眼神看她,不觉有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那时的诗画,她不知道,她打的是县令之子,更不知道,她跟他的过去,亦不知,日后,会惹来无尽的灾难。

几天后,诗画送完绣品回家的路上,从树后边闪出几个小男孩,拉住她不放。见他们身穿华服,诗画顿时心生不妙,转身往后跑。谁知一转身,后边也出现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正是那天被她打的那个男孩。

萧山冷笑一声:“诗画?”

诗画一阵愕然,“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萧山眼中闪过嫌弃,“我找了你这么久,终于让我找到了。怎么,记不得我是谁了?”手一伸,揪住诗画的衣服将她扯了过来,让她对上他那憎恨的眼神,“我是你的未婚夫,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娘勾引我爹,气死了我娘!你娘很有种,竟敢躲了起来。不过,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今天终于我让找到你们了。”

“快放开我!”诗画拿脚踢着萧山,这事,娘从没跟她提过,只是很小的时候,周围的人有时会取笑她是县令大人的儿媳。当时她以为她们是拿她寻开心,也没在意这事,后来还问过娘,娘说是她们在笑话自己,不用在意。此后,再也没人提及这事,难道这事真的不是无中生有,她真的是萧山的未婚妻?

“放开你?”萧山揪紧诗画的衣领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手一松,诗画“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还没来提及出声,萧山又蹲了下来,左右开弓,伸手甩了诗画两个耳光,“那天打我打的很舒服吧,乞丐娘子敢打相公,你说,做相公的,该怎么教训娘子呢?”

“你这个死东西,敢打我?我不会让你好过的!”诗画手脚并用,想爬起来,萧山一屁股坐在她的腰上,压的她“啪”的一声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混蛋,快下来…”诗画被萧山的身子一压,心肝脾肺都快被挤出,连气也喘不过来。

“做我的马吧,驾…驾…”萧山笑哈哈的揪诗画的头发,手中的扇子用力地敲着她的脑袋,只差没被敲破。

“骑马了,骑马了……”周周的那几个男孩跟着拍掌起哄,萧山更是兴奋的压子诗画,让她当牛做马,骑着走。

诗画虽然平时是个假小子,可她毕竟是个女孩,从来没有受过这种侮辱,那眼泪止不住的掉了下来。嘴不饶人的咒骂着萧山,任由萧山怎么打她,她就是固执的反抗,死也不爬。

“你个王八蛋,龟孙子……”

伴着咒骂声的,是重重的扇子敲打声。她骂他,他打她!

………………

萧山闹得尽兴后,从她身上站了起来。站在旁边看热闹的男孩忙说自己也要骑,萧山笑道:“好玩的东西要慢慢玩,一下子就玩死了,不好。”

话完后,他将诗画从地上拖了起来,扯着她的头发,来到溪边,手一推,诗画掉进溪水里。

“娘子,相公明天再来找你,等着啊!”痛快,从未过的痛快!

诗画吃力地从溪水中爬了起来,望着远去的萧山咒道:“你不得好死,出门被车撞,迟早会被五马分尸。”

溪水很冷,刺骨的冷,诗画全身发抖的爬上岸,颤抖的拧干衣服上的水,找了个有阳光的地方,想将衣服晒干。

她不敢回家,全身被打的生疼,脸也肿了起来,这样回去,娘肯定会担心的。那个可恶的萧山,他说的那些话是真的么?

诗画直到傍晚才回家,赵雪看到她披头散发、脸上还有巴掌印,当即问发生了什么事?诗画忙称在外面遇到一群小混混,也没敢提萧山的事,她怕这是真的。

她的日子就这样过着,萧山每隔几天就会在路上拦她,将她教训一顿。无论诗画怎么躲,他总有法子找到她,他最大的乐趣就是折磨她。

他派人跟踪她,她偷东西的时候,他冲了出来,揪住她,冲着人群大嚷,说她是小偷。证据确凿,诗画被行人手指指着骂,她不反驳,只是沉默。萧山不乐意了,对着人群汇声汇色讲,哪天哪天她偷了谁的东西,什么时候偷的,偷了多少,一清二楚,毫丝不含糊。

他就是要折磨她,就是要她出丑!

萧山整整折磨诗画三个月,可他还是没打算放过她。折磨她的日子,他是开心的,他的痛,好似没以前那么疼了。

一天晚上,萧山一回家,看到萧敬跟几位姨娘坐在饭厅,等他吃饭。他知道,今天是他的生辰,所以,他很尽兴的折磨了诗画。至于这男人的惺惺作态,他受不起。

于是,他一声不吭,往房间走去。

萧敬气的一拍桌子,怒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等你吃饭都等了一个晚上!”

“没错,今天是我的生辰,你绝无仅有的儿子的生辰。怎么,什么时候会关心我了,怕我哪一天死了,你就绝后了?有时间关心我,还不如多陪陪这几个女人吃饭,说不定啊,她们的肚子会大起来,到时再给你生个儿子。不过,那个儿子,是不是你的种,那就不敢说了。”

“萧山,怎么可能这么跟你爹说话呢?”一个年轻的姨娘不服的插嘴,“你爹好心为你准备了这么丰富的晚膳,你怎么可以出言不逊,污辱人。”

萧山朝她走了过去,冷笑道:“你真以为他喜欢上你的貌美?你只不过是替身而已,知道他为什么娶你么?不是因为你的美貌,而是因为你长的有点像那女人。看看你们,你们长的不像么?”

“你说够了没有?”萧敬气的直竖胡子,青筋暴起,眼如铜铃。

“不够!”萧山转身面对萧敬,语中带了笑意,“知道我的生辰是怎么过的么?我去找那未过门的娘子叙旧去了,七八年没见了,长的还不赖,跟她娘一样,将来肯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

萧敬手中的筷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怔道:“你…你见到诗画了?”

萧山眼中满是鄙视,“对,我见到她了。话说她娘俩还过的真是苦呢,一个不遮风雨的破屋子,吃了上顿没下顿。诗画现在就是个人尽皆知的骗子、小偷。她娘呢,就是个□,人尽可夫,她呀,就是靠出卖肉体来养大诗画的。”

“啪”的一声,萧山脸上多了鲜红的巴掌印。

那巴掌是萧敬打的,萧山捂脸,不怒反笑,“当年你也是这么打我娘的?你有时间来关心我,还不如早点去看看那女人死了没有,她要是饿死了或是冻死了,那你就见不着她了,心肝不疼吗?”

“你这个不孝子……”萧敬活活被气呛住,怒的吐不出一言半语。

“我能这么不孝,还不是你作孽太多?”萧山没有再看萧敬一眼,穿过厅子回了房。一回到房,他气的见东西就摔,直到房间再也没有能摔的物件,他才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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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画小心翼翼的行走,就怕见着萧山。探出个小脑袋,见四周无人后,她跃到路边的地瓜地里,用手飞快的扒着土,边扒边警惕地望着四周。

挖了三个四大地瓜,诗画将它们塞进怀里,小心的跃回路上,往家里走去。在大树后面观看了良久的萧山闪了出来,拦住了她,得意道:“娘子,你的动作蛮快的嘛,才眨眼的工夫,就偷到了四个地瓜。”

“尿床王,你到底想干什么?”诗画紧紧的护住地瓜,身子往后面退。那是她跟娘的晚饭了,要是没了,又得饿肚子了。

萧山一听她叫自己尿床王,生怒地瞪眼,“你要是再敢说一遍,信不信我将你的牙齿全敲下来,把你的舌头割了。”不知这个小乞丐怎么还记得这事,小时候他尿床很厉害,到五六岁的时候还尿过床。她三岁时曾好奇的问过他,为什么别人偷偷叫他尿床王?她忘了他跟她往事,却唯独记得这事?每次他叫人揍她时,她都以这个绰号来笑自己。

她再叫,他早晚揍死她!

诗画忙看着四周,却没有发现他的跟班,胆子不由大了起来,逞强道:“我就叫你尿床王,你又能怎么样?”

“你…”萧山气的向前两步,扬起手想打诗画,不过眼珠子一转,他又将手放了下来,好心情的说道:“你还有闲情在这里偷地瓜,你那娘啊,现在正被人轻薄。我见到一个猥琐的男人走了进去,然后传来你娘的呼救声。好歹我们也是未婚夫妻,于是好心跑来告诉你,说岳母大人有难。谁知你偷地瓜太入神,怕打扰到你,就一直没有开口。”

“你…你说的是真的?”诗画吓的手一松,地瓜全滚到地上。她很久以前就有印像,一旦娘出去,就有很多男人盯住娘不放。

萧山不急不慢道:“如果你现在去的话,说不定还来得及。”

没顾得上地上的地瓜,诗画往家里急奔。萧山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好心情的捡起地上的地瓜,往她家走去。

诗画喘着粗气跑回家一看,见有个穿深黑色衣服的男人正将娘压在身下,娘正在苦苦哀求挣扎,让他放开她。

那一瞬间,诗画红了眼,见桌上放针线的小箩子里有把剪刀,她跑过去抓起剪刀,冲了过去,举起锐利的剪刀,毫不犹豫的往那男人的腰上刺去。

第二十章(大魔番外)

那男人痛叫一声,从赵雪身上跌了下来,倒了地上。他痛苦万分,挣扎着一摸腰,手上全是血,那剪刀刺入他的腰,血流不止,传来锥心之痛。

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留着短须,相貌普通,身穿贵重深黑色锦缎。诗画曾在人群中见过此男人一两次,正是当今桃坞父母官——萧敬,即是萧山的爹。

诗画没想到堂堂县令竟会对娘起了兽心,她又举起剪刀朝他扑过去,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捅死这个敢欺负娘的禽兽。

“诗画,不要乱来。”赵雪见诗画眼中满是杀意,忙挣扎着爬了起来,拉住她不放。这个禽兽死不足惜,可要是诗画刺死他,那就是杀了朝庭的官员,绝不会有好下场的。

见赵雪抱住诗画,不让她冲过来,萧敬也不想将此事闹大,乘机捂腰带伤跑出屋子。一出屋子,只见萧山满脸笑意的站在屋外,手中还拿着四个地瓜。

“堂堂知县,光天化日竟想奸污一病妇,要人让桃坞的百姓知道了,不知对你这个父母官会有何感想?”

萧敬脸色苍白,手捂住受伤的左腰,血水从指间渗了出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从没有想过要伤害赵雪,他只是一时之间没忍住七年来的相思之苦。他如此思念她,她却视他如毒蛇猛兽,一时情激竟做出了……

“你派人跟踪我,就是想知道狐狸精的下落?你想得到她是吧,而且还念念不忘的想了七年之久。娘死后,直到下棺,你也没多出现。她可是你的妻子,我的亲娘,为何你这般不在意她,一心就想着那狐狸精?回去吧,大庭广众的,被人看到了,你的脸面何存。该是算帐的时候了,我们之间的帐先算一下吧。”

萧山拍拍手,屋子的拐角有两个轿夫抬出一顶轿子。轿子停在萧敬面前,他错愕的望着萧山,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十一岁的儿子竟然设计了这一切。

“你不上轿?不上去就要走着回去了,到时,全桃坞的百姓,都会知道他们的父母官,你!奸污一病妇不成,反被病妇的女儿用剪刀捅伤了腰!”

萧敬不可置信的望着毫不掩饰眼中恨意的萧山,最终捂腰进入轿中,任轿夫将自己抬回府中。

萧山将地瓜轻放在地上,跟着轿夫回了萧府。那一贯冷漠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报复后的快感再也强掩不住地浮上他的脸。

大夫给萧敬处理好伤口后退下,萧山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望着躺在床上的他,“这次的事你也不想弄的人尽皆知吧?”

萧敬叹了口气,张了好几次唇,“你设计了这一切,到底有何目的?”

“取消我跟小贼婆诗画的婚约,将那只狐狸精赶出桃坞。你这一生,玩弄任何女人都行,唯独不能碰她。”萧山锐利的眼光,隔着被子望向萧敬的裤裆处,轻笑道:“可是,就算你玩弄再多的女人,她们都生不出一只蛋来。除非,她们瞒着你在外面偷汉子,所以,这辈子你就别想着会有女儿或是儿子。记得,只有我,萧山,才是你唯一的儿子,说不定那一天连我都没有了,你就真的断子绝孙了。”

“你…你这个畜生…你竟想着害死我…”萧敬急怒攻心,欲起身教训萧山,却扯动了伤痛,痛苦的倒了下去。

“你不知什么叫报应吗?我现在可以大方的告诉你,二年前的那件事是我做的,我在你茶里下了药。不过我对你,算是人义至尽了,还留给你人道的能力,只是无子嗣能力而已。你这一生可要好好的对我,我要是出了一丁点事,就没人给你养老送终了,萧家的血脉就此断送在你手上。好好考虑下我刚才提的条件,如果不答应,这辈子,别妄想抱孙子。”

萧敬怎么都没有想到害成自己这样子的竟然是自己亲生儿子,真是报应,报应啊!一阵气血翻滚,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萧山仿佛没有看到眼前发生的事,没事般的走了出去,走到了萧夫人的房间,给她上了两柱香。那个男人,记得去找狐狸精,却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是娘的亡祭,那男人后悔过,却依旧记不得娘,记不得这个爱他的女人。这几年来,他不断的娶妾室,只要跟狐狸精长得像的,他都娶回来,不怕天下人笑话。

“娘,您放心,他不会好过。我让他一生都对您内疚,一生都活在报应中。那两母女也不会有好下场,我绝不会放过她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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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敬走后,赵雪吓的抱住诗画不放。这么多年了,她尽量少外出,为的就是不想让萧敬找到自己。她一直都知道他在找她,怕出事,所以她一直都将自己藏的很好。一直不敢告诉诗画,苟家跟萧家的事,就是怕有扯不尽的恩怨,可千算万算,还是出事了。

刚才如果不是诗画冲进来,那个禽兽说不定就……赵雪冷静下来后就将两家的恩怨一一道出,诗画气的直打颤,想不到那个萧敬竟然人面兽心,想占有娘,一定要杀了他!

“诗画,我们离开这里吧?”赵雪见诗画眼中是抹不去的恨意,不禁心慌的厉害。她,不想再出事了,现在萧家财大势大,两父子都不是好惹的人,如果不忍着,吃亏的最终还是苟家。诗画是苟家唯一的血脉,不能出任何事。

“等杀了他,我们再走!”诗画紧抓剪刀不放,这种人渣,岂能放过。

“诗画,我们一起走的远远的,不要管这里的事好不好?算娘求你了……”

赵雪说着说着,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滴,诗画看心痛,不忍伤了她的心。来日方长,报仇也不急于一时,于是点头答应远离是非之地。

谁知翌日一早,萧敬又来了,诗画难忍心中怒火,欲冲上去打他,却被赵雪死死拉住。萧敬不苟言笑地说了一大堆诗画的不是,然后说要退婚,退除她跟萧山的婚约。赵雪也不想再牵扯下去,便点头答应了。找到当年他给诗画的那块玉佩,退了回去。从此,两家再无关系!

萧敬让随从退下,拿出一叠银票,让赵雪及诗画离开桃坞。诗画抢过萧敬手中的银票撕个粉碎扔在他脸上,拿起扫把将人打了出去。她就是乞讨,也不会要这贱男人的钱!

赵雪跟诗画收拾好东西,顾了板车将大牛留下来的那个石磨也带走。两母女没有地方去,只能去苟大牛的老家——扬村。

谁知一出城门,萧山早已在城门外等候。他带了一帮人,不顾赵雪及诗画的反抗,强行将她们拉上马车,被送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山村,还留下两个男子来监视她们的一举一动。

赵雪跟诗画被逼在小村子里生活了两年,萧山兴趣来时,便会特意赶过来羞辱她们。其实,更多的时候,他会将诗画扯出去,冷言讥笑,诗画不做应何回应。她知道,她越是反驳,他就越有办法折磨她。

诗画不说话,萧山自讨没趣,也不再说话,他坐着,静静的发呆。有时,他会想起以前的事,他或她的,不禁会想,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现在的他跟她,会怎么样?

诗画一直忍着这种痛苦的日子,等待着时机。

难得过节,诗画将别家大婶讨来的米酒送给了那两个男人喝。那两男人见她这两年虽然到处偷,但也没逃跑之心,加上大过节远离妻儿子女到这个鸡不拉屎鸟不下蛋的地方,清冷的一点刺激都没有。于是,他们放纵了自己一次,没有生疑,接过诗画孝敬的米酒,弄了点菜,对饮了起来。只是没过一会就倒了下去,死猪般的睡了过去。

诗画确定他们晕迷后,回到屋子收拾好东西,跟着赵雪一起去了扬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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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山的为人,诗画再清楚不过,他是个报复心极强之人。当年他强行将她跟娘送到偏僻的地方,并不是想放自己一条生路,而是留着,他想折磨的时候就折磨。

狗改不了□,五年过去了,萧山一定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的。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折磨她,毁掉她好不容易才拥有的一切。

早上是豆腐跟豆干最好卖的时候,诗画却心不在焉,小错不断,还好有一旁的小伙计及时提醒着。

果不其然,一大早,萧山就带着两个跟班走进情人坊。诗画眼快手快跑了过去,将他拦门口,“这里不欢迎你,快走。”

“打开铺子做生意,四方都是客,为什么不欢迎我?”萧山推了诗画一把,走进铺子里,找了位置做下,“小二,上三碗豆腐花。”

诗画走到他的旁边,坚持道:“我说过不做你生意了,还来干什么?”

“你铺子开着就是做生意的,来者是客,别人能来,我就不能来?”

“这里不欢迎你!”

“真的?”萧山站了起身,俯下身子在诗画耳边小声道:“在桃坞还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不做我的生意?除非你想关铺子走人,在这里,我说一没人敢说二。不做我生意,行,那你以后都不用再做生意了。”

萧山一掀桌子,踢掉凳子,吓的其它客人连豆腐花都没有喝完,付了钱走人了事。那些想进来的客人,见萧山在店里生事,也不敢进来,都在门外张望着,想一探详情。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两个跟班领会到了萧山的眼神,见着东西就来砸。诗画怒火不断往上升,跑去拉住萧山不放,让他叫他们停手。铺子里头的伙计有心没胆,任由萧山的跟班不断砸店里的东西,砸烂隔壁白花花的豆腐,也不敢出来吭一声。

“我今天就是来闹你场的,怎么,闹不得吗?还是你想要全桃坞的人都知道你是个女扮男装的娇美人,同时还是十多年前,偷尽各家的小偷。诗画,你既然有胆回来,就得有胆量承担今天的后果。”见诗画眼中那不可磨灭的恨意,萧山那颗麻木几年的心竟然舒坦起来,那消失了好几年的乐趣又回来了,“你要是觉的冤,可是去告,尽管去告,那个父母官此刻就在衙门里头。说不他会念旧情,受理这案子,哈哈哈……”

萧山用力推了诗画一把,将她推倒在地。拿过一碗别人吃剩的豆腐花,往她头上倒去,然后一松手,碗“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好吃你就多吃点吧!诗画,才刚刚开始,慢慢玩,还有更好玩的,记得以后的豆腐花做好吃点,我天天来啊……”

诗画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到萧山面前,咬住了他胳膊一口。这个混蛋,他竟敢毁了她所有的心血、梦想!她到底欠了他什么,要他如此相待。

萧山痛的大叫,诗画死也不肯松口,誓要将他的肉咬下来。他提起膝盖用力顶在她的肚子,手扯着她的头发不放。手使劲地扣住她的下颚。硬将她的嘴给捏开,反手给了她一巴掌,将她扇倒在地。

萧山捂着被咬痛的胳膊走出情人坊,站在街中间冲着四周的围观人群,大声道:“从现在开始,谁要再敢跟叶家豆坊的人做生意,就是跟我萧山过不去!跟我萧山过不去的人,不会有好日子过!”

见萧山带着跟班扯高气扬的离去后,店里的伙计忙着去扶诗画,收拾着狼藉的铺子。诗画挣扎地上了楼,告诉自己不能哭,晶莹的眼泪却止不住的一颗颗往下掉。

“木头哥,你在哪里,快点回来好不好?”诗画扑入床中,用被子捂住头,失声痛哭起来。

一整天,豆腐铺跟豆腐店都是冷清清的,没有一个人敢上门。与此同时,好几个客栈的掌柜都找上门来,说明天开始不再从叶记订货了。诗画急的团团转,一番交涉后咬牙愿意再低点价让利给他们,可他们却摇头不敢再要。

诗画知道这一切都是萧山搞的鬼,他就想弄垮她跟木头的心血,让她在桃坞再无立足之地。

坐在冷清的店铺足足一整天,急的饭也吃不下。天色慢慢暗下来,那一缸缸的豆腐花,一桌桌的豆腐,就摆在那里,刺伤了诗画的心。

刚要关铺子,却走进来三个**岁的小孩,一个小姑娘,两个小男孩。其中一个小男孩,估计是随从,穿的很普通,长相也很普通,身后背了跟他年纪大大不符的大包袱。他快步的跑到桌边,用衣袖了下凳子,一脸的讨好笑容:“紫小姐、冰少爷请坐!”

被称为紫少爷的小男孩样貌非凡,只是冷着一张脸,小小年纪竟发出与年纪不符逼人的气势。他身穿紫衣,手里头什么都没拿,可吓人的是,他旁若无人的坐下后,衣袖里竟然飞出一条一米多长的小白蛇,在桌面上转了几圈,再盘成一团,扬起头,吐着火红的信子,眼红红的看了她一眼。而冰小姐亦是气质难掩,一身粉色裙装,灵活慧黠的大眼睛、红扑扑的脸蛋,脖子上还挂了串闪闪发亮的珍珠,想必跟紫衣小少爷是兄妹关系,同时富家小少爷跟小千金。让人怪异的是,她手上竟然拿了把大砍刀,那砍刀明晃晃的,起码有二十来斤重,但她拿在手里就像拿了根绣花针那般轻巧。

三个怪异的小孩!诗画愕然的想着……

见他家主人们坐下后,小随从将包袱放在另一张凳子上,回头对诗画叫嚷道:“小二,有什么好吃的尽管给我们家小姐、少爷端上来。”

“只有豆腐花,你们要不要?”玉琢般的小姐跟少爷,还有那尖嘴猴腮的,却是一脸鬼计的随从,缓过神来的诗画不禁心情大好,这可是她今天的第一批客人。

“豆腐花?那是什么东西?不要,我们要吃饭!”

“可我这里是豆腐花店,只卖豆腐花。”

“那…好,就先来几碗吧。”那小随从不耐烦的说道,一扭头,对着他家的小姐、少爷时又是一脸烂灿的笑容,“小姐跟少爷再等等,豆腐花很快就上来了。”

诗画没计较的笑笑,转身去装了三碗豆腐花,送了上去。

那紫小姐先好奇的看了下,然后拿起勺子尝了口,将勺子一丢,端起碗咕噜着大口喝了起来,牛饮一般的喝完了一碗,小手一抹嘴,甜甜道:“再来一碗!”

诗画又是愕然,外表跟行为如此不相符的人,不仅丝毫不让人生厌,反倒纯真不失。她笑着摇了摇头,又去装了好几碗送了上来,紫小姐接连喝了几碗,抚着鼓起来的肚子,满足的笑了下,倒在桌上,开始睡觉。

冰少爷鄙视的看了她一眼,斯文的拿起勺子,一口口的喝着。他喝豆腐花时一声不吭,不急不慢,很有修养,一勺勺地喝。

他越是斯文,诗画越是愕然。因为,他已喝了七碗,比那小姑娘还多了两碗。冷汗开始往下滴,第一次怀疑,她家做的豆腐花,按这样的吃法,不会闹肚子吧?

最后,冰少爷放下了勺子,优雅地拿出一条手帕,抹了抹嘴。那小随从眼尖的发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困意,抬头小声问着诗画,“我们困了,有没有房间?”

“天色已晚,该是你们回家的时候了。”她这里是豆腐店,只卖豆腐跟豆腐花,不是客栈。

“我们是瞒着家人跑出来的,要玩几天才能回去。现在正在逃,连客栈也不敢住,要是被夫人抓着了,会扒了我们的皮。我们都出来好几天啊,夫人一直后面紧追着,有好几次都差点被抓着了,幸亏小姐跟少爷反应的快,才跑掉的。你就收留我们几天吧?钱,我一文不少,照算给你。”

诗画不禁头疼起来,这三个怪异的小孩竟然离家出走,还躲着家人?她像他们这般时,有上顿没下顿的,哪有他们这么幸福。本想开口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早点回家,省的让家人担心了。可他们出生富贵之家,那些话就算说了,怕会嫌她啰嗦,听不入耳的。

关了铺子,诗画抱着紫小姐回了自己的房,将木头的那间房让给了冰少爷跟那个小随从。

见他们都睡熟后,诗画拿了个灯笼,去了豆干坊,让豆干坊的生意暂时停下来。跟张叔商量了很久,也没有商量出一个好方法来,只得等两天再说。萧山是桃坞的一霸,他放出了这话,自然没人敢做叶家的生意。张叔建议叫人尽快去请叶云回来,看是否有对策,诗画也没别无它法,只得同意。

第二十一章

直到深夜,诗画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铺子。那三个小家伙早已醒了,直吵着要吃饭。没来得及歇一口气,诗画又赶着下厨做了饭菜填饱三人的肚子,之后再烧水让他们洗澡。

而那三个小家伙也丝毫不客气,完全当自己的家,一点也不陌生。

“姐姐,你真漂亮。”越紫躺在床上望着坐在梳妆台前的诗画,赞叹道:“难怪要扮成男人,如果这样出去,那些臭男人肯定会盯着姐姐不放。”她的美貌几乎及的上娘了,只要爹在,娘就会规矩万分,礼仪十足,可越是这样越吸引了众多男人偷窥的眼光。有好几次,她偷看到趁爹不在时,娘撕掉那虚假的面具,将那些用暧昧眼神看过她的男子狠狠揍了一顿。

话刚说完,越紫又跳下床,来到诗画旁边,对着她的脸端详了良久,见有淡淡的淤青,像是巴掌印,且脸颊两边都有,“你被人打了?”

诗画捂了捂脸,小声说道:“不小心碰伤了,没事。”

“胡说!哪个王八糕子敢碰你?姐姐,你告诉我,我帮你杀了他。”明明是被人打的。

“姐姐真没事,对了,你们怎么从家里跑出来了?”三个**岁的富家小孩,竟瞒着家人偷跑出来,还彻夜未归,怎能不让家人担心呢?

诗画此话一说,越紫满脸不高兴,小嘴巴嘟的老高,“姐姐,提起这个我就来气,娘老霸占着爹,碰都不让我碰一下,明明是商量好,爹陪她五天,就要抽出一天来陪我。可娘老是出尔反尔,从中作梗,不让我跟爹在一起。而且她有时会瞒着爹跑到谷外去打抢,我跟弟弟就不行,只能乖乖呆在谷中。前几天,我跟弟弟不过就是抢了别人的一把伞而已,她就大发脾气,乘机在爹面前添油加醋,告我们的状。爹耳根子软,听了娘的话,不分青红皂白,罚我们抄书一遍,我们气不过就跑出来了。”

听了越紫的话,诗画哭笑不得,这世上竟有这样的父母、儿女?做娘的瞒着丈夫、子女去打抢?才**岁的孩子,竟也瞒着家里出去打抢?

“不管如何样,你们偷偷跑出来是不对的。天亮后就回去吧,跟他们认个错,他们不会怪的。”诗画好声好气的劝着。

越紫固执道:“不要,好不容易才跑出来,得多玩几天才回去。”

“不行,你家人会着急的。”

“娘才不着急,她巴不得我整天不在,她才好霸占着爹。现在娘肚子里又怀了一个,整天都拿它要威胁爹,爹就更没有时间理我们了。姐姐,明天带我出去玩吧,我可是第一次出谷,要是被娘抓回去了,就不能出来了,得等长大后才能出来。”

“明天我带你们出去玩一天,不过之后你们得要乖乖回家。”萧山放出那话之后,铺子里就接过一宗生意。桃坞的百姓都怕萧山,没人敢跟他对着干。如果他不收回说出的话,凭自己一个人,是不可能让生意重新红火起来的。现在,只希望木头能快点回来,看他是否有可行之计。

翌日一早,隔壁房传来响声,诗画知道是越冰跟牛翔醒了。越紫睡的很熟,诗画轻轻的给她盖好被子,走了出去,开始给他们准备早饭。

到隔壁房一看,见越冰正坐在床上打坐运功,诗画没想到他小小年纪便开始修练武功,倒也没敢去打扰他,向坐在桌边的牛翔招了招手,示意他出来。

做好早饭后,诗画叫醒越紫,让她洗漱后一起吃饭。越冰依旧斯文的吃着,到最后,吃的最多的还是他。

伙计听了诗画的吩咐,只做了少量的豆腐跟豆腐花,而豆干坊也基本停止了运作。

诗画的估计没有错,虽然铺子外面来往的过客很多,但是没人敢进来。整整一个早上,连个上门的主顾都没有,伙计都无精打采地瞌睡起来。诗画回房换好男装,带他们出去玩,与其呆在铺子里忐忑不安,还不如出去走走,说不定能想到解决当前困局的好方法。

“越紫,将你的刀放回房可好?”诗画无可奈何的提醒着兴奋的越紫,现在是出去玩,拿把明晃晃的大刀出去,也太吓人了。

“习惯了,这刀是娘送给我的,爹不准娘再舞刀弄枪的。去年我生辰的时候,娘就将它送给我了。听说娘以前出去打抢时都是随身带着它的。现在我也整天带着它,说不定也能打抢到好对象。”说到抢,越紫兴奋不止,两眼放光,“姐姐,等会我们一起去!”

诗画嘴角抽风,僵硬道:“我们是去玩,不是去抢。”她像越紫这么大时,为了生存,被逼无奈才会去偷的。现在这个越紫呢,倒是一脸的期待,而且他们不是普通的富家少爷小姐,三个都身怀武功,尤其是越冰,估计还不弱。

昨晚越紫谈及她家住在泫云谷,她爹是泫云谷的谷主——越津。这几年南来北往的人见多了,自然就知道了越津的存在,传言他是武林中的神话,第五十一界武林盟主。在任四年,是武林中最平静的四年,现任武林盟主——武风,听说也是泫云谷的。越津任了一界武林盟主就退位了,此后不再过问武林中的事,将全部心力放在了泫云谷的产业上。这几年,泫云谷的产业遍布全天音,富可敌国。

“好吧,不抢就不抢,先去玩。”趁着没被娘抓到前,她一定要打抢成功!这抢也是有原则的,只能抢可恶之人,要不然被爹知道了,定会狠狠的收拾她。娘可以轻易得罪,爹可就不行了。爹一生气,就会不陪她了,到时又让娘从中捞了好处,这可不行!

越紫拉着诗画率先走出了铺子,谁知刚出铺子,萧山带着那两个狗腿子随从迎了上来。诗画自知他是特意来嘲讽自己的,当即沉下脸,拉着越紫往街的另一头走去。

两个随从痞笑着赶了上来,伸手拦住了诗画,□道:“叶公子,怎一见我家公子就走啊?别走嘛,我家公子可是特意过来看你的,怎能这么无情呢?”

诗画脸色一沉,喝声道:“让开!”

萧山摇着扇子从容走来,“叶公子,我特意过来看你,你竟看到我就跑?我又不会吃了你,怕什么?”

诗画瞪了他一眼,怒道:“现在已经如你所愿了,还想怎样?”

“如我所愿?”萧山一脸惊异,“这就如我所愿了?你完整无缺的站在这里,这铺子好好的开在这里,怎么就如我所愿了?你的新屋都快完成了,这一切不都是还很美好么?这不是结束,是刚开始而已。”

诗画毫不掩饰眼中的恨意,直瞪着萧山,怎么都没有想到他对她的恨意是如此之强。她一直都在受他的控制,现在才不容易摆脱了他,站了起来,以为可以开始新生,可以拥有自己梦寐以求的,可想不到他的恨却依旧没有磨灭,非得逼到自己没有容身之所才安心。

“姐姐,这条狗好讨厌,叫个不停,烦死了!”越紫瞪了萧山一眼,手中的刀“咣”的一声定在地上,头靠在刀柄上,不耐烦的打了个哈欠。

“你这黄毛丫头,竟敢出言不逊教训我家小爷,活腻了,你!”萧山的随从撩起袖子,凶神恶煞地冲过来打越紫。

越紫毕竟是个**岁的小女孩,娇弱了些,诗画怕那人伤着她,忙将她护在身后,无畏地对上那随从。

萧山没有出声阻止这一切,只是摇摇扇子,笑望着。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出声的越冰左手一伸,“嗖”的一声,一条银色的影子从他袖子内飞了出来,射向随从,缠住了他的脖子。

缠住随从脖子的正是越冰的那条小白蛇,它慢慢的收紧身子,头高高仰起,朝随从吐着火红色的信子。随从脖子被勒紧,等发现是蛇时,立即脸色惨白,只差没晕死过去。头困难地往后仰,想避开那火红的蛇信子,呼吸越来越困难,两只腿止不住的抖着,液体从他的裤裆处流出。

萧山一见他吓的尿裤子,当即沉了脸,知越冰不是普通人。可是他还没的及有所对策,站在诗画后面的越紫拔刀腾空跃起,轻盈如燕,明晃晃的大刀挥向他的脖子。萧山平时里身娇肉贵,过着醉生梦死般萎靡的日子,从没练过强身之术,见大刀将至,为保命,一时间也顾不得面子,身子往一边倒去。

几根头发从空中飘落,萧山虽躲过致命的一刀,可身子不稳,“啪”的一声,整个人狼狈的摔在地上,躲过此劫。

见一刀落空,越紫撇撇嘴,鄙视的笑了一下,单手将刀高高举起,对准萧山的脖子再次挥砍了下去。

一旁的诗画忙拉住她,急道:“算了,给他个教训就行了,出了人命可不好。”想不到越紫一个**岁的小女孩子,武功竟然这般高强。虽然教训萧山是件好事,但之后呢,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就算越紫现在压制了他,当场要了他的命。萧敬到底是桃坞的县官,怕只怕只自己跟三个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何况自己的店铺还要在桃坞生存,正面得罪他,不是良策。

“越紫,我们走吧。”诗画怕越紫一时间会做出冲动之事,强硬地拉着她往前走。

越紫狠狠地瞪着倒地上的萧山,警告道:“再敢碰她,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缠在随从脖子上的蛇不知何时消失了,他连忙爬了起来,顾不得被尿湿的裤子,过去扶萧山。而另一个当场被吓愕的随从也缓过神来,慌乱地扶萧山。萧山恨恨地推开两人,各踹了几脚解气,碎骂道:“没用的狗奴才,养你们有何用?”

望着远去的四个身影,他没顾的上自己的狼狈,眼中的恨意更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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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画姐,刚才干嘛不让我杀了他!这种人渣,留着有何用?”越紫边吃着诗画在摊边给她买的爆米花,边不解的问着。要是换作娘,早将那人跺成十八段了,哪像诗画姐这么能忍。

越冰听到越紫的话,不屑的撇了下嘴,脸上依旧是冰霜,“说你是小蠢蛋就是没错,想事都不用脑子的。你杀了跑人可以跑,谁也抓不着你,但诗画姐就不一样了。诗画姐可跑不了,你闯的惹要诗画姐来背,亏你有脸这么说。”

越紫一听越冰骂她小蠢蛋,气不打一处来,精致玉琢的脸上满是怒气,“你再说我是小蠢蛋,我就弄死你的小白。你有脑子你说说,有什么办法让他不再来打扰诗画姐?”

诗画见越紫、越冰大有打起来的阵势,忙劝道:“好了好了,我们是出来玩的,再闹事我可就反悔了。萧山就是只到处咬人的疯狗,别理他那么多。”

背着个包袱,一直不说话的牛翔,这时眼珠了转了两下,问道:“诗画姐,你跟那个萧山有何过节?”

诗画便将两家恩怨一一告之,越紫听了后,直跳脚破骂萧山就是一狗杂种。越冰倒是很冷静,沉默一会,分析道:“对付这种人,得要找到他的死穴。如果你手上抓着他的把柄,估计他会让你三分,不敢再动铺子的主意。”

牛翔拉了拉肩上的包袱,眼珠子里尽是坏水,献计道:“对付这种人按着规矩不行,就得以牙还牙,以眼瞪眼。少爷、小姐,我们出来这么久,不如做点轰动的事吧!萧山是吃民脂民膏长大的,身无一技之长还嚣张跋扈,仗着他老爹是县令就胡作非为,尽做些欺压百姓之事。如果我们偷偷的教训他一顿,让他不准再跟诗画姐做对,要不然就摘了他的脑袋,尸身拿去喂狗。”

诗画一听,真怕他们做出事来,急道:“不行,你们还是孩子,不能太乱来了。如果萧山真出了事,萧敬是不会轻易罢休的。”他们身怀武功,教训萧山绝不成问题,可之后呢?

“哼!”越紫一脸高傲,“凭他也敢?敢动泫云谷的人,怕是还没生出来。他是要敢动我一根寒毛,我娘就会撕了他。县官有什么了不起,我娘连皇帝都不怕,还会怕个芝麻官?”

牛翔在一旁兴奋地煽风道:“小姐说的没错,萧山这种人皮痒欠教训。因为他,诗画姐连铺子都开不成,真等我们抓着他的把柄了,都还不知是何时了。我们先暗中将他教训,之后再找他的把柄,将他压的死死的,看他还敢不敢嚣张。”

“不行,这事太危险了,我会另想法子的,你们几个孩子就别再掺和了。”诗画连声阻止,三个小孩要是不顾劝阻,拿鸡蛋去碰石头,真出了事,该怎么办?

“我的家人很快就回来了,他会想办法解决的。带你们玩后,就得乖乖的给我回家。”再过几天木头就回来了,到时说不定会有良策。不知不觉中,她竟如此依靠木头了?

“好吧,我听诗画姐的。”三个小孩异口同声道,心里打的主意却是另一番。

前一刻还喊打喊杀的,下一刻就如此听话?诗画心里也有个底,知道他们是在应承自己,背地里还另有打算。得小心关注着他们才行,他们仨,任何一个出了事,她都负不起责任。

整整一天,诗画带着他们仨去游湖、听曲看戏、吃美味零嘴。三个小孩有劲的很,到处跑到处逛,连越冰那冷冷的脸上也泛起了丝丝的笑容。

怕他们生事,诗画盯他们盯的紧,可还是出事了。她掏钱给他们仨买零嘴,谁知一转身,人影都没有了。找了好几条小巷,才发现他们仨正在一个小巷子里,将一个身穿华服的公子哥推在墙上。越冰的那条蛇缠在他脖子上,正危险的吐着红信。越紫那把大刀直指那人肚子,只要一用力,估计就肠穿肚烂了。而那个牛翔,正在搜他的身,将钱袋子扯下来。

被打抢的公子哥吓的全身发软,面无血色……

诗画气的两眼冒火,喊道:“你们三个……”真不知这三个孩子为何会有这种恶趣,都说泫云谷富甲天下,他们含着金钥匙出生,竟还出来打抢?

越紫一听诗画的声音,手一抖,那刀差点刺进公子哥的肚子,她忙向两人打了脸色,“快跑!”

那小白蛇“嗖”的一声钻进了越冰的衣袖,跟着越冰、越紫飞上屋顶消失了。而那牛翔一跃身子,差一点就跃到了屋顶,谁知轻功不济,就差了那么一点,直直掉了下来,摔个四脚朝天。怕诗画教训他,他忙将手中的钱袋丢到吓瘫倒地的公子哥身上,朝诗画飞扑而来,抱住她的腰,热情道:“诗画姐。”

诗画怒的揪住他的耳朵,用力扯了两下,拖了就走。一出巷子,忍着怒气道:“越冰越紫呢?”现在人都不见了,要是到处闹事该怎么办?

“疼疼疼……”牛翔摸着被扯痛的耳朵求饶,“诗画姐,好疼,快放手。”

诗画不忍心扯掉他的耳朵,松手,头痛道:“他们呢?”

“…回去了,回铺子了。”牛翔见巷子的那男子挣扎着想要起来,他拉了诗画就跑。

回到铺子一看,只见越冰、越紫规矩的站在一旁,一声不吭。对面坐着个二十五六的少妇,美的让人回不过魂来。吹脂可破的肌肤,眼眸黑而亮,小挺的鼻子,樱唇微抿。

她看着越冰、越紫,眼微敛,不怒而威!

刹时间,诗画只觉得铺天盖地的杀气朝迎面扑来,无可闪躲……

第二十二章

见诗画进来,少妇打量了她一眼,站起身子走到越冰、越紫面前。伸手赏了一人一个爆栗,再左右手齐出,拧住他们的脸,怒道:“你们这两只小兔崽子,竟敢偷跑出来。跑出来也算了,还敢让老子在后面追着跑,到处也找不着。”

那爆栗声很响,拧住越冰、越紫的手劲也越来越大,滋滋生响。诗画不忍心的想要求情,话刚到嘴边,少妇似有预感般,扭头瞪了她一眼,吓的诗画打了个冷颤,要说的话也忘个一干二净。

那眼神中全是恶意,跟强盗没差别,警告她不得多管闲事。一个美的震人心魂的女人,竟然有这种如此不合身份的眼神?见越冰、越紫一声都不吭,任少妇拧他们的脸,那她就应该是他们的娘,泫云谷的女主人。可是真的会是她么?泫云谷谷主夫人——牛大魔。

“下次还敢不敢?”

“娘,我们再也不敢了。”越冰、越紫异口同声的乖乖认错。

大魔见两人认错,心情有所好转,又重新坐了下来,得意道:“小兔崽子们,说吧,什么时候跟我回去,你爹正在等着你们呢!”

越冰抚着被拧痛的脸颊,望了大魔微隆的肚子一眼,试探着问道:“娘,您也是瞒着爹出来的?”

大魔眼一瞪,“说的是什么话!是你爹忙不过来,才让我找出你们回去的。哟,你这小子才出来几天,啥鬼主意都来了,我怎么可能瞒着越越出来?”

越紫跑向大魔,扯开了放在桌上的包袱一看,里面全是金银珠宝,嘿嘿笑道:“娘就是瞒着爹出来的,不但瞒着爹出来,还抢人财物。不知爹知道了,会怎么处罚娘?娘可是在爹面前立过字据的,说以后再也不抢它人财物的。”

越紫越说越得意,“要是被爹知道娘又去抢人财物了,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你威胁我?”大魔叉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越紫,脸露出诡异之笑,一只手抚着肚子,“就算越越知道了又能怎样,这个还在我肚子里没出来呢,他能拿我怎么样?”越越就是出尔反尔的混蛋,当年跟他洞房时,明明就是立了字据的,她在上,他为下。虽然是她下药弄晕他立的字据,可那也是字据。但他竟然不承认,不趁她不在时,将那字据毁了,她还是在下面,偶尔才能翻身一次,真是气的让人跳脚。

越紫、越冰一听这话当即气个半死,却又拿大魔无可奈何。他们知道,就是因为娘肚子里又怀了一个,才会对爹无所顾忌,横着竖着都行,爹被她吃的死死的。该陪他们的时间却偏偏陪娘去了,好了,等过几个月生下弟弟或是妹妹,爹陪他们的时间就更少了。可恶,这一切都是娘搞的鬼!

诗画看着眼前风起云涌,暗斗个不停的一大二小,不由抽风起来,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本来大魔找到了越冰、越紫,就该离开。可偏偏大魔也是瞒着越津跑出来的,住在泫云谷这么多年,越津又经常在外边,出去也不带着她。这次机会难得,住在豆腐铺,更容易躲过越津派来找她的人,所以,当晚她也住在了铺子里头,不肯离去。

诗画费了好大的劲才收拾好另外一间空房,让给大魔跟越紫住。请佛容易送佛难,这四人,让她很是头疼。木头还没有回来,萧山的事一时间也无良策可行。

当大魔得知越冰、越紫打抢它人没成功时,气的又赏了他们每人一个爆栗,说他们真没用,连打个劫都失败,真是丢尽牛魔寨的脸,以后出去见人时,不得说是牛魔寨的后人。当年她像他们这般年纪时,早就一箱箱的金银珠宝搬回寨了。

牛翔怕大魔怕的跟见鬼似的,躲的远远的,不敢靠近她半步。世间哪有人似他这般凄惨,爹一生得伺候大魔,他一生得伺候眼前的这两个宝贝,何时才有他翻身的一天。

教训完后,大魔还不够过瘾,难得出来,得趁越津还没找来之前,能过多快活就过多快活。

一说到乐子,连一脸冰霜的越冰也兴奋难掩,形象大失。越紫想了老半天,将萧山的恶行添油加醋的告诉大魔,然后三人对视,均双眼发光,不约而同的起身带上武器,从窗边跃了出去,直奔萧府。牛翔悄悄尾随,夫人出马,好戏不容错过。

翌日天还没亮,诗画就听到楼下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起身下楼开门,竟豆干坊的张叔。张叔兴奋的擦了擦汗,喘气道:“叶少爷,刚刚有好几人到豆干坊订货,还不止一批,我们的老顾客都回来了。”

诗画一怔,继而又迷惑道:“张叔,会不会是yīn谋?萧山既然放话出来要断了叶家的活路,那他就不可能一夜间良心发现,收回所说的话。可现在那些老主顾一时间又回来了,让人很是不解。”昨天早上他还来讽刺她,难不成被越冰、越紫教训一顿,知悔改了?

“应该不会有事的,我看那些老主顾都蛮高兴的,订的货都比以往多,来的也早,就是怕迟来没货订了。”

诗画眉头深锁,萧山绝非善类,不可能轻易放弃打垮叶家豆坊的想法。但,为何会改变主意?

来不及思考,远处又传来脚步声,辩认一番,却见是以前的主顾。几人一上来,很是热情,连声说要订豆腐。两天没来订货,生意落差很大,拿其它店铺的豆腐跟豆干代替,很多食客吃出了差异,意见很大。

诗画跟张叔忙将人迎了进去,虽然没有明说,但从他们的口气不难听出,好像是萧山收回了封死叶家豆坊的话,还且还是在大半夜,城里最热闹的妓院,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的。于是一早,众人赶了过来,怕迟了没货。

没到一刻钟,陆续着又有几个以前的主顾进了铺子,赔着笑脸商量着订货之事。有生意可做,心里自然是高兴万分,但她微敛着脸,拿起算盘,算珠“啪啪…”手响,第一批货,诗画将这两天损失的成本也算了进去。

“各位老板,这两天我叶家豆坊所有的豆干、豆腐都是提前下了成本的。而且我叶家在跟各位老板做生意前就已签契约,但前两天你们单方说不再要货,叶家伙计都将货做好了,导致叶家损失惨重,血本无归。发生了这种不愉快的事,你们已是违约。如果大家还有心跟叶家豆坊合作,叶家自是万分欢迎,但我们得重新合作,先将以前的损失算清。这次的事我也不全怪你们,这损失就五五分了,双方承担各半。与此同时,这次的事也给我提了个醒,这要是以后再发生这种事,解约可以,但是叶家的损失得由各位全额支付。”

众人一听诗画的话,自觉理亏在先,一番商量后都点头同意了。由诗画算出损失的本金,他们再做出相对的赔偿。

诗画重新拟了一份契约让各老板签了,承诺中午前后会送货上门。

送走他们后,诗画跟张叔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守的云开见月明,一切都过去了。张叔忙着去豆干坊开工,临走时恍然大悟的拍拍后脑勺,说自己健忘了,叶云已得知此事,正在返途中,估计很快就能赶回来了。

诗画一听木头要回来了,心中的大石放下,不禁美滋滋的,暖意流过心间,多日来的思念被勾起,木头的音容浮于脑海,挥之不去。虽才离开半月有余,却似千年、万年。留她一人独自品尝着寂静的思念,像喝一怀冰冷的苦茶,入口苦涩,却在心尖有着淡淡的香醇。

虽前段日子有书信来,说过的好,无须挂念。可他一个人在外边,这颗为他跳动、守候的心,岂能管的住?

再说,木头长的一表人才,现在也算是大老板一个了。有钱有才,外边会不会有很多姑娘青昧于他?不喜欢才怪,以前他在时,铺子里头的豆腐跟豆腐花生意接连不断,坐无空席,几乎都是些年轻的富家小姐,特意跑来买点豆腐,或是吃碗豆腐花,但是她们情难自控地瞥向木头,带着少女的娇羞,水眸中,情愫暗流。

诗画深呼一口气,将杂乱的念头赶离脑海,准备着开店。铺子的伙计一早听到消息,勤快、贪早地赶了过来,开始做豆腐和豆腐花。

生意来了,人忙的转转团,诗画没空闲去想,萧山为何一夜间改变了主意,不再为难叶家豆坊。

再开张,生意好的不得了,不断有老主顾上门要货,平常百姓家来买豆腐的更是比往日多了。铺子外边围满了人,挤个水泄不通,杂声不断。豆干坊那边亦是如此,豆干一送来铺子,一抢而空。

直到差不多中午,诗画才想起来,大魔母子三人还在房里。事情一桩接一桩,一忙起来,也没顾的上他们。她放下手上的事,走到二楼房间,房里空空如也,哪还有四人的身影。

难道离开了?

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虽然越冰越紫给自己添了不少麻烦,可这两个孩子真惹人疼,以后见不到他们还真是有点失落。

连午饭都没的好好吃,诗画一直忙到下午,却见大魔带着三个孩子走进了铺子,个个笑容满面的,神采飞扬,一人手里还提着一个包袱。越紫手上还是持着那柄大刀,得意道:“娘,我们晚上还去么?啊…舒服…痛快……”

越冰冷哼一声,“没见世面的人……”

越紫怒瞪着他,“你还不是第一次出来?”

一旁的大魔忙揪住两人的耳朵,用力的扯着,“你们两个再叫,再叫我就扒了你们的皮。 再叫越越的人就找来了,到时我们都要回谷里了,别想着还能出来过逍遥日子。”

大魔扯着他们的耳朵一直往二楼走去,回去房间。诗画张开的嘴,话才到嘴边,四人已消失在楼梯。

叫人弄了几份饭菜,诗画亲自送到楼上房间去。手伸出去刚想敲门,就听到里边传来越冰不服的声音,“娘,这串珍珠是我抢来的,应该分给我。”

越紫的声音也传了出来,“娘,这匕首是我抢来的,归我。”

“…夫人,这个能给我么?”牛翔发抖的声音也不甘落后的响起。

诗画身子一颤,手中的托盘差点摔了下去。她深吸气好几次才稳定自己,退了下去。没想到堂堂泫云谷谷主夫人竟然带着自己的孩子去打劫,泫云谷富甲天下,但是……

下楼后,诗画忙着算帐,努力将这事给忘了。到晚上,诗画关了铺子跟大魔她们一起吃了晚饭。

五个人,饭桌上热闹非凡,一顿饭下来,交谈了不少。诗画一改旧念,从心底里喜欢上了大魔,率直掏心,爽快不造作,有着男儿不及的豪气。难怪越津会喜欢上这样的女子,要是自己是男儿身,相处久了,说不到也会喜欢上她,虽然不敢认同她的所作所为,但不可否认,她是个美貌而迷人的女人。

第二天刚开张没多久,进来一个男人,年约三十左右,身材高大,棱角分明的脸上冷峻有余,还带了几分雅气。他朝诗画微点头,问道:“叶公子,不知越冰、越紫起床了没?”

他虽朝她微笑,可浑身散发出迫人的气息。诗画望着他,压迫的连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手不受控制地指了指楼上。

“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还真是过意不去。”男子再次朝她点头,礼仪尽到好处,修养谦谦。

“没…没事……”

那男子笑笑,往楼上望了一眼,难掩眼中的怒气,但更多的是无奈。诗画见他往楼上而去,大呼一口气,这男人…就是传说中的越津?面对他,有股强大的压力袭来,让人喘不过气来。还是木头好,温柔又好相处,对着他舒心,要是自己对着越津,该怎么办?真是难为大魔嫁他为妻,一生照顾他的衣食起居。

没一会,越津返身下楼。身后跟着大魔,还有越冰越紫,以及牛翔。只见越津眉头紧紧蹙在一起,怒气已浮上冷峻的脸。大魔虽然气的嘟起了嘴,可又不服气的去拉他的手。越津甩了两下手没甩开,只得随她拉着。

大魔拉到越津的手,像吃到蜜般,水眸带笑,梨窝浅现,甚是迷人。她拉着他的手,整个人没了前两天的霸气,剩下的全是温柔,一种难言的贵妇气质散发了出来。诗画很是愕然,此大魔真是彼大魔?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差别?

跟在身后越冰跟越紫相望了一眼,迅速向前冲,去抢越津的另一只手。谁知越冰快了一点,抢到了那只手,紧抱着不放。见越冰得逞,越紫气不过,干脆抱住越津的大腿不放,整个人贴了过去。

越津气的眉毛抽动,手肘轻撞了大魔一下,让她不甘的松了手。他拍了越冰越紫一下,两人乖乖放开。

大魔气不打一处来,当着越津的面开始揉那微隆的肚子。越津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却见大魔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得意万分,手也不揉肚子了。越冰越紫气的直跳脚,诗画在一旁看的直愕然,完全没有想到越津会被母子三人折磨。看大魔高兴的神情,应该是越津暗中给了她某种承诺,要不然,越冰越紫也不会气成这样。

“叶公子,内子跟孩子生性玩劣,打扰你多日真过意不去。以后有事尽可以找泫云谷,能帮的越某一定尽全力帮忙。你们三个,还不向叶公子道谢?”越津声音一沉,眼角的余光扫向大魔三人。

大魔母子仨乖乖向诗画道谢,诗画忙罢手说无需此礼。越紫趁着越津几人走向铺子外头的马车时,她折回了身,小声对诗画道:“姐姐,你的事我已经向爹提了,爹答应出面帮你,以后那个萧畜生不敢再来害你了。如他再死不悔改,你可以通知泫云谷的人,我们一定会出面相帮的。”

诗画心头一暖,想不到越紫竟然这般关心她。这次萧山肯放过叶家豆坊,定是大魔她们暗中相帮,要不然,他不可能也没有理由会放过她。

诗画望着马车离去,不禁有点恍然若失。日后的她,一定要有自己的地位,不再受人欺负。她不是,一只可以任人捏踩的蚂蚁,她不要像现在这般,自己一人茫然不知所措,等着别人来相帮。

日子恢复了正常,虽然忙碌了一点,倒也没像前一天,忙的像陀螺,团团转。处理了铺子的杂事,诗画又赶到豆干坊,大伙得知叶秋老板会将这两天损失的工钱一分不少的照算给他们,做事更加的卖力。

张叔拿两天的帐目交给了诗画,诗画见采用的是木头给的数字计算方法,一目了然,每笔帐都一清二楚,自是高兴万分。

到叶府走了一趟,基本上完工了,诗画逛遍了整个府第,琢磨着该怎么布置,房子虽然不大,但将来会很和美的。娘跟木头还有自己,以后都住在一起,将来还会有她跟木头的孩子。

“二掌柜,你快回铺子,大…大掌柜回来了。”豆腐铺的一伙计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告之了这个令人兴奋的消息。

诗画喜道:“真的?我娘呢,娘也一起回来了?”刚想到木头,他就回来。他这一去,差不多就是一个月。

第二十三章

“老夫人也回来了,跟大掌柜一起。”伙计喘着气,连额上的汗也来不及擦,点头道:“大掌柜特意让我来告诉您的。”

诗画再也顾不得其它,抬脚往铺子跑,一口气奔回铺子,直往楼上而去。欣喜地推开门,见赵雪正坐于桌前,顿时笑靥如花,一扫连日来的yīn霾。

赵雪站了起来,眼眶的泪水打转个停,却又有强忍不住的安慰。

“娘……”眼里很是酸涩,诗画上前抱住赵雪不放,撒娇道:“娘终于来了。”

“娘也想你了,很想。现在好了,我们娘俩可以在一起了。半年没见,我的诗画是越来越漂亮了,木头将你照顾的很好。以后由他照顾你,我就放心了。”赵雪仔细的将诗画瞧了个遍,眼前的女儿,白里透红,娇颜如花,出落的亭亭玉玉。木头将诗画养成这般俏模样,岂能不安慰,心里这颗大石,终于可以放下了。

“木头在隔壁房,过去看看他吧。他在外面,老是牵挂着你,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又怕打扰我们母子相聚,没敢过来。”

“娘要紧,我才不理木头哥。”诗画赖着不走,将赵雪半年来经历的鸡毛蒜皮的事都问了个遍。直到赵雪再三催促,她才依依不舍的走向隔壁。

木头正在案台处理豆坊的事,见诗画红着一张脸走了进来。他抬头,温和的笑笑,“诗画,见到娘开心不,怎么不多陪她?”

“…娘赶我过来的。”见不着想着,见着了,又束手无策,不知该怎么做才好。那杯苦涩的相思茶,经多日酝酿,终散出了芬芳。

越是靠近,心越怦然乱跳,诗画深吸一口气,抬脚往木头走去。他比离开前瘦了,黑了,却…好像更沉稳了。半个多月,亲自到好几个分铺去巡查、过帐,马不停蹄的奔波着,估计也没好好休息,定是累坏了。

“你…瘦了……”站在他身边,他身上那股让人安神的气息透了过来,似夹了体温。相隔咫尺,扰人的气氛,让她脸颊晕红。

“真的么?”木头手一揽,将诗画抱坐在腿上。头埋入软香玉颈,贪婪的闻着诱人的发香,“诗画,想我了?”

软软的耳根,瞬间发烫,心如急促的战鼓,怦然响如雷。诗画毫无应对之策,手无助的捏住衣角,身体如拉满弓的弦,崩的紧紧的,语无伦次着,“木头哥,我…我我我…想你…想……”

“我也想诗画,天天想。”她的逗人神情,不禁让他嘴角往上扬,噗嗤浅笑,忘了连日来的疲劳。为她,再累,也值得。

头微倾,在红润滑嫩的玉颊上轻啄,长指轻扯束缚住青丝的发带,诗画那及腰的青丝如瀑布般,柔顺垂落,发香散开,扑入木头的鼻间。指尖轻理着的青丝三千,鞠起一束,放在唇边,日夜入梦的扰心思念袭来。

大手一伸,将埋入他xiōng间的那颗小脑袋抬起,轻抚上那精致的脸,黑亮的眼眸有着无限的娇羞,清纯。指腹磨擦娇艳的红唇,一个强忍不住,炽热的唇贴了上去,烫着了慌然无助的她。

诗画脑袋自控不如,只能无助的依偎着木头,小手微抖,抱住他不放,“…木头哥,我们的房子快好了。”

“我知道,辛苦诗画了。”木头怕吓着了她,只是亲了下她的额头。她的发香扑进鼻间,是魂牵梦萦的相思。有她在他身边真好,温暖的手掌轻轻抚着纤纤青丝。

掌间的温度传入脑间,一那么瞬间的恍惚,诗画只感得整个人晕晕的,心间有些莫名的东西突的炸开了,很是灿烂。

手有些发抖,她抓住了他的衣襟,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才敢慢慢的呼吸着,将他身上的气息吸入鼻间,肺中,溶到血液中。

突秃地,木头一个弯腰,将诗画拦腰抱起,往床上走去。

“木头哥,娘在隔壁,使不得。”诗画的脸刷的一下红透了,心如小鹿般乱撞咬着,脑袋轰的一声全乱套了,不能思考,只留下一片空白。

他木头哥不会是想

诗画用力咬了下舌尖试图清醒,小声提醒着,手无力的推打了他两下。可那重如山的身体覆在她身上,纹丝不动,让人呼吸困难,乱了心智,搅了明镜的心涌。

木头轻咬着下细嫩的脖子,一个翻身,让诗画趴在他身上,试图让心跳平静下来。

诗画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小脸烫的吓人,就怕他一个乱来,让隔壁的娘听到了,那那她哪还有面目见人

“诗画,弄好房子后我们就成亲好吗?”他,已受不起任何的折磨。

“嗯……”诗画趴在他xiōng间,听着那心脏激烈的跳动声,不敢去探他的神情,只是小声的作答着。

得到她的同意,半月多来的疲惫再也掩饰不住,他拥着她,握着香酥玉手,满足的睡了过去。诗画怕吵着他,半晌后才小心的从他身上爬下,望着那带疲惫的坚毅轮廊,心止不住地悸痛着。手指抚向那紧蹙的眉,愿能分担他的喜怒哀乐,共渡生生世世。

良久,她叹了一起气,起身弄好凌乱的衣裳,回头望了一眼沉睡的木头,脸再次不争气的红了。以后,她要好好照顾他,做他的贤内助,一起完成两人的梦想。

傍晚,情人坊的生意很好,诗画忙不过来。木头见她忙得团团转,也过来帮忙。

“伙计,来两碗豆腐花。”

位子刚空,又进来两个人,不禁让木头惊讶了一下。来人是两个男人,一个中年,穿蓝衣,独臂,眼神的精锐不掩,他打量了铺子一眼,继而让另一个男人坐下。只见那男子三十来岁,一身银色月牙袍,红唇、白玉脸,玉鼻。

木头看到他的瞬间,妖孽,二字闪入脑海。

两碗豆腐花放在桌上时,那妖孽男正拿着花瓶的花观赏着,心思百转回肠,染了眼眸。见木头客套的将豆腐花放在桌上,他抿嘴轻笑,“事隔十几年,竟还能吃到异世的豆腐花。难得,真是难得。”

这话,似是对木头说,更似在喃喃自语。

“两位客官慢用。”木头的手轻颤一下,随即恢复正常,欲离去。

“难得有缘,相识又何防?”妖孽抬头,望着镇定自若的木头,似有似无的笑,“二零零八,金融危机。”

放在身侧的手,微握。良久,木头吸了一口气,望着妖孽,冷静道:“一九一一,辛亥革命。”

“大哥,快来帮忙……”诗画在隔壁的豆腐铺喊了一声。

“马上就到。”木头朝妖孽微点头,转身往豆腐铺走去。前世还是后世,如不放下,如何往前走?这里有他想要的,又何必在意是过去还是现在呢。

妖孽望着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低头望着碗里晶莹的豆腐花。他特意赶来,她却已离去。十几年了,他只在意过她,可她呢?她在意的,只有越津一个。也许,他也该学学刚才的男子,该放的都放下。

“主人,尝过豆腐花后,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主人早该料到越津放下手上所有的重事,特来带大魔,还马不停蹄的离去,就是怕主人见着了她。主人明明知道的,可他还是来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如此执着,世间女子千千万万,为何主人只喜欢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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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头回来的那几天,很是忙碌,经常见人不见影。他一回来,诗画基本不管铺子的事,全副心思放在布置房子上。赵雪也忙了起来,开始做诗画及木头的嫁娶礼服。

这事让待嫁的诗画很害臊,木头倒是笑笑,没发表多大的意见,高兴的同意了赵雪的做法,“全靠娘了,以后我跟诗画一定将您伺候周到。”

赵雪对木头早几年已是万分满意,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更何况是大婚将至,她盼了这么多年,两人终于快开花结果了,岂能不喜笑颜开。

刻不容缓的事忙完后,诗画将苟家跟萧家的恩怨告诉了木头。纸是包不住火的,想必这几天下来,木头也听到了风声雨声。毕竟萧山打压叶家豆坊的事,在桃坞城来说,也算是件不过不大不小的事,流传的快,更何况张叔还亲自叫人写书信催他回来处理这事。但这几天,他一直没问,怕是,在等她亲口告诉他,两家的恩怨吧。

可是,她还隐藏了跟萧山的婚事,怪她自私也好,害怕也罢。这事,她始终不敢说出来,只要说了,那她跟木头间的婚约,自是不存在的。事隔几年,她还是没胆说,木头是她捡起来的。怕他知道真相会说她是骗子,会离开她。一想到木头有可能会离开,挣扎的心纠结不止。这事,她想都不敢想。

也许,等到成亲以后,再说也不迟。她为自己的找了个理由。

“木头哥,房子已布置的差不多了,我们很快就可以搬进去了。你看哪里还有不满意的地方,我再改改。”

“明天我们一起去看好吗?诗画,我总觉得爹的死存有很多疑点,这事交结我来处理,我决会给你跟娘一个交代。”

诗画点点头,其实娘也一直怀疑爹死的蹊跷,也曾报过官,可是衙门的说法不变:火烛而死。当时娘无能为力,只得将这怀疑生生吞落肚。这事,她怀疑是萧敬所为,他贪图娘的美色,可娘不但拒绝了他,还将这事告诉了爹。萧敬为了得到娘,于是心生歹念,谋害了爹。

想归想,这话诗画从没敢说口,要是猜测成了事实,娘肯定不好过。

“木头哥,这事先别告诉娘。”怕他一时不察,说了出去,诗画小声的叮嘱着。这事,就算要查,也不能让娘知道,她难得放开心结,不能再承受任何的打击了。

木头拍拍她的肩,示意读懂了她心思。

第二天处理完事后,两人到新房子查看了一番。假山亭台绿树,一草一木,府第虽然不大,却极是用心。木头对布置很满意,只是看到她为他准备的所谓物物俱全的起居室时,笑笑道:“诗画,你很快就是这间房的主人了,你所需的物件都添进来吧,省的以后再搬一次。”

诗画脸微红,低声别扭道:“还有好一段日子呢。”

“很快了,我们的房子都布置好了。月底的日子不错,我们搬进来先。然后再挑个适合婚娶的良辰吉日,将你的身份公布出来,再摆几桌酒宴,拜堂后你就是我妻子了。到时你还不搬进来?”

诗画见木头一脸的笑意,害臊的捶了他一拳,“真不要脸,想的那么长远。”

“我连以后都想到了,成亲后,我们很快就会有孩子。到时你在家照顾娘和孩子,生意上的事有我就行了。”

见木头很是满足,诗画也高兴起来,“其实我们的生意不用做那么大的,钱够用就行,现在这样我已很满足了。你跟娘都在我身边,到时还有孩子,他们叫你爹,叫我娘,一定会过的很和美的。”她好像变了,心没有那么大了。只要过的好,有他在身边就行。一家人团圆的吃完早饭,她送他出门忙生意。晚上,她在门口接忙了一天的他吃晚饭。这样,好像就够了。

木头轻轻的刮了诗画的脸,笑道:“乱想的人是谁?”

诗画板起脸嘟起嘴抵赖道:“不是我!”

“难不成是我?”

“不是你是谁?”

“好吧,是我乱想了,那你到底是嫁还是不嫁?”木头一把抱住诗画不放,伸出一只手去挠她的痒痒。

“啊…哈哈……放开我,啊…快放开我……”诗画怕痒,拼命的扭着身子,笑的喘了起来。

“嫁还是不嫁,不嫁我就要强抢了?”木头露出一脸的危险信号。

“嫁,别挠了,别挠,我嫁还不行吗?”今生,不嫁他,还能嫁谁?

“真的?”语气刻意的低沉。

“…哈哈…真的…别挠了,求你了,木头哥。我不但嫁给你,还要给你生孩子,行不?”

木头停下所有的动作笑笑的望着她。诗画连喘了好几口气,最后深呼一口气,掂起脚尖,对着木头的薄唇亲了一口,害羞的跑远了。

木头抚着唇,望着远去的娇小身子,嘴扬起了迷人的弧度,“小东西终于长大了。”

第(二十四章(入V通告)

木头、诗画都有意尽快成亲,情到深时四溢香,眼神、眉角再也遮藏不住爱意。苟氏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可是一番黄历,竟然一个月多月后才有好日子。如果与五天之后乔迁之喜合在一起,似乎又太赶了,还有很多细节没来的及准备。

成亲之事,毕竟人生只有一次,苟氏不想委屈了诗画,语中带了丝内疚,“木头,九月初八这日子不错,要是你没意见,那我这做娘的可就准了你跟诗画的婚事了。”好事多磨,她怕夜长梦多,可是成亲马虎不得,自然得选良辰吉日才安心。

“一切听娘的吩咐。”他已等她多年,再等一个多月,又何妨。只是,等归等,诗画的一颦一笑映在脑海,虽然甜蜜,可有时…也很难熬。

七月二十四,打拼了好几年的木头跟诗画,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府第。来祝贺的宾客不少,都是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还有豆坊的伙计。虽然没有很大场面,但也热闹非凡。木头是东家,嘴角一直往上扬,礼态得当、风度翩翩、游刃有余的周旋于各席宴间。诗画虽然一身男装,却极少出席。木头怕她醉着、累着,贴心的让她陪着赵雪,偶尔在宴席上露个面,尽宾主之意即可。

万事有他,诗画也不Cāo心,乖巧的听从了。

夜深,繁星闪烁,璀璨夜空。热闹了一天的宾客终于散尽,温馨的宅院终于恢复了该有的宁静温情。一天下来,木头独挡四面,已呈醉意,脚步微跄。带醉意的如墨眼眸笑望着诗画,她就站在他面前,触手可及,那般姣好,犹最美的梦,终生伴着他。

诗画着急的扶他入房休息,丫环很快送来解酒茶。她扶着微跄的他,在丫环的合力下,终于让他喝下了解酒茶。

飘香的暖茶入肚,暖的不仅喉,还有那颗企盼已久的心。半晌后,酒意渐去,木头意识清醒过来,让丫环退下,环抱住满是歉意的诗画,暖声道:“我们终于有家了。”这世,他终有了自己的家,有了想照顾的人。

诗画闻着他身上的淡淡酒香,很是满足,任由他将她拥在怀中不放,“以后少喝点,对身体不好。”怪只怪她没能帮得他,才让他有了这般醉意。以前的他,可是滴酒不沾的。只因今日是乔迁喜事,不得逆了众宾客的意,推辞不过,才强行喝的。可说来也怪,他喝了这么多酒,竟才微呈醉意,想必,以前的他酒量极好。

以前?心不由一缩,以前的他,到底是何身份?不要想,不能想…他失忆了,没有以前,只会跟她有很美好的将来。

她恨,恨自己的自私!可是,她终是俗人,大俗人,想留住自己想要的。

“好,以后我都听你的。”木头疼惜的拥着她不放,轻柔的抚了那如丝的头发。今生能拥有她,已是他最大的福份。除了她,他别无所求。

住进新宅后,诗画留在铺子的时间更少了,忙着料理大小的琐碎家事,让木头安心在外。虽暂时想先安家,但她每天都会抽出空余时间到铺子帮手,还主动给铺里头请了个掌柜,让木头将心放在大主顾上,扩展生意。

除料理整个家外,诗画也跟苟氏一起,欣喜的准备着一个多月后的大婚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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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抚源的富商,贾大富亲自找上叶家豆坊,说是想与之合作,在抚源城内开设豆坊。

贾大富做的是米铺生意,在抚源城内有好几家米铺,这几年挣了不少钱。但米铺在抚源已有好几十家,要是再开几家,已没有多大利润。贾大富是保守之人,如果做其它生意,门生路不熟。本钱重的没胆做,怕蚀本的连家底也搭了进去。于是他开始放远目光,四处寻求无多大风险且能保本的生意。

地方走多了,见识、听闻就多了。于是,叶家豆坊进了他的眼。豆坊生意,风险不大,只要生意好,利润自是滚滚来。亲口品尝了叶家豆坊的豆腐跟豆干后,贾大富不由竖起了大拇指,连声称好。

脑子开始冷静,他寻思着,抚源做豆腐生意的不多,更别提豆干跟豆腐花了。桃坞做豆腐的虽然也不多,但已有好几家学着叶家豆坊,做起了豆干跟豆腐花的生意。可无论怎么比,生意就是及不上叶家豆坊的一半,做出来的豆干跟豆腐也少了那种味道。

来桃坞前,贾大富已研究叶家豆坊所有豆类品有段时间了。请回来的师傅,无论多用心,用多足的料,都做不出叶家豆坊的味道,且差别很大。他跟所有的偷师者一样,失败了。叶家将做制作秘方保密的很好,就算有大把的人费尽心思,花了大量的财物暗中买通豆坊的伙计,将制作方法说了出来。但照着所说的去做,总是达不到叶家的水准,似乎遗落了某些东西。

既然想做豆坊生意,自然得将叶家豆坊的底打探清楚。可他得知叶家豆坊已开了好几个分铺时,不由多了一份心思。就算他现在尽心在抚源开豆坊,可他的生意,按现在这种水准,很难超过叶家。再说抚源跟桃坞隔的近,叶云既然能在其它地方开分铺,难免有一天会到抚源开分铺,到时自家的生意肯定一落千丈。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跟叶家豆坊合作。

木头细听了贾大富的想法,倒也没急着答应,说要考虑几日。诗画寻思着这主意不错,要是豆坊真能在抚源开张,按照以前的法子,经营由贾大富为主,自己这边再觅寻几位信的过伙计帮忙打理。只要打的是叶家豆坊的招牌,又有何不可。再说现在实力不够雄厚,独食,易树大招风,还是合伙的好。

两人一番商量后决定先到抚源查看后再做决定。诗画一心要跟着去,木头想抚源紧挨着桃坞,来回花不了几天,权当带她出去玩,便点头答应了。

安排好豆坊的事,两人坐上了马车赶往抚源。木头怕两人离开后,萧家会趁机对苟氏不利,便暗中保护诗画的武士留了下来。那武士原是上次他去遥山及周边各镇巡视豆坊时巧遇的,当时那武士正跟几个蒙面人纠缠对决。他虽武艺高强,可是以一敌众,虽然最后他们倒下了,他还站着,但已是奄奄一息了。当时,路过的他救了他一命,最后还将他带回了桃坞,暗中保护诗画跟赵雪。怕诗画担心以及对武士的承诺,他一直没将这事说出来。这段日子,只要一有空闲,他便跟他学武。只想有一天,能够保护她。

马车走到半途中,下起了阵雨,沥沥作响,似一首由天地凑响的乐曲,给闷热的天气解了凉意。木头无意中掀开帘子,想观赏雨中的美景,却见前方不远处有两个冒雨飞奔前行的身影,手举高过头,想挡住些雨。他忙让车夫前行至两人身边停下,让他们进来避雨。

“两位公子,我家公子见二位冒雨前行,怕有伤身体,特请两位进去马车避雨。”车夫的声音在驾驶位响起。

少倾,似是在挣扎,声音还是响起:“多谢这位大哥。”声音不大,却是悦耳动听,但如若身为男儿,却少了几分中气,多了几分柔性。

车帘被掀开,映入木头眼中的是一个白色的身子,头束玉冠,脸如白玉,唇若樱桃,眼眸亮若璀璨星辰,两腮略带红晕。

他朝马内的木头及诗画笑笑,轻启朱唇,“多谢二位公子。”

诗画见到白衣公子时先是一阵怪异,眼神疑惑的望向他那光滑的脖子,随即反应过来,他跟自己一样,是女扮男装。

“快进来吧,外边雨大。”木头见她的衣服已带湿意,星星雨点缀在黑如墨的青丝上,闪闪发亮,忙笑笑着开口,示意她跟身后同是男装的同行进来避雨。

“谢谢两位公子的好意。”白衣人见木头冲她笑,她有了一瞬间的失神,微红了脸,带了丝丝狼狈。

两人进了马车,原本宽敞的马车,立即略显拥挤。身后穿青衣的女扮男装的丫鬟见主人坐下,忙拿出一条纯净的手巾,“小…少爷快擦擦,着凉了可不好。”

白衣人接过手巾,捏在手中,向着木头跟诗画作了一个揖,“在下姓程,名亦书,这是我的书僮,木星。在下是抚源人氏,趁着这几天家父刚好外出了,一时玩心大起,出来游玩了一番,想不到在回程途中会突降阵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多亏了两位热心,要不然,我就成落汤鸡了。”外边的雨越下越大,天地间慢慢朦胧起来。好在有一辆马车可避雨,要不,真成落汤鸡了。

“原来程公子是抚源人氏,我跟大哥正往抚源而去。难得我们这么有缘,一起前行吧。”诗画见程亦书是抚源人氏,不由高兴起来。她跟木头呆在同一马车内赶往抚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面对他,心跳不由加快,不似以前,那般无拘无束的。她恨透了这种感觉,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为何她的心整日忐忑不安的。幸福明明就触手可及了,却有不真实之感。

“程公子好,在下叶云,胞弟叶秋。”木头的声音很暧,没点破程亦书的身份。眼神不经意飘向诗画,近来的她,变的多愁善感了。难不成她在惧婚?也对,从少女到为□,总得有个过渡的时间。待抚源之行的目的达到后,他带她好好去游玩一番,消除她内心的恐惧。

“那就麻烦两位送我跟小木回抚源了。”程亦书不安的动了动身体,衣服带了湿意,紧贴她的身子。

“程公子既是抚源人士,不如介绍下抚源的名胜古迹。我兄弟二人初去贵地,想趁此行好好游玩一番。”程亦书是姑娘,在拥挤的马车内很是尴尬,他不由的找了些话题,试着让她转移注意力。

果然,程亦书一听叶云要她介绍抚源的名胜古迹,犹豫了一下,慢慢道来。古峰峦是抚源最高的名山,亦是整个天音的最高山,千年古寺,百年奇树,瀑布飞云珍鸟,无奇不有。

程亦书慢慢的忘了尴尬,娓娓而谈,将抚源各个地方的好吃好玩的说了个遍。木头仔细的听着,不时的插几句,引导她说下去,并细心记了起来,日后好带诗画去。

马车多了两个人,诗画也一扫别扭的心态,加入其中。四人共乖一辆马车,在雨中往抚源赶去。傍晚时分,天已放睛,四人投宿一客栈。

程亦书在房里泡着热水澡,木桶里撒满了香气四溢的花瓣。她好心情的哼着名曲小调,欢快的沐浴好,穿上小木准备好的衣裙,在铜镜前细照着。

身旁的小木不由的噗嗤一笑,嘴快道:“小姐,您再怎么照,也挑不出有瑕疵的地方。叶大公子肯定对小姐很满意的,小姐无须担心。”

程亦书臊了脸,娇骂道:“就你嘴贫!”对着镜子再照了好一会,将头上的发钗插高了一点,更显亮丽。没一会,又不甘的问道:“小木,你说,叶公子的为人怎么样?”这几年来,上门求亲的王孙公子踏破了大门,可她就是看不上,幸运的是,爹也随了她的意,没强行将她嫁出去。可不知怎么的,不过才半天,叶云好像就…他是谦谦公子,做事细心,为人体贴……

“小姐看上眼的,自然是最好的。”她家小姐,从不将男子放在心上,可是,这次不一样了。叶云闯进了小姐的心,看来,她很快就得称叶公子为姑爷了。

思及此,小木担心道:“小姐,叶秋也跟我们一样,是个姑娘家。您说,她会不会真的是叶大公子的妹妹?”

“我觉得是……”语气有些不肯定,她希望是。她跟叶云只是萍水相缝,他却冷暖相问。他对叶秋的态度,似跟她无差别,应该是兄妹来的。

良久后,程亦书刚换回男装,外出的小木急忙的冲了进来,“小姐,快!叶大公子在外边,快去!”

小木推着程亦书往外走,程亦书很是难堪,最终还是半推半就的走了出去。不安的抬头,见叶云站在院子的假山旁边,背对着她。欣长的身材映入眼眶,他的一言一笑随即映入脑海,暖了心。世间有千般男子,入她眼的,却只有他。

木头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以为是诗画,笑着转身,见是程亦书,到嘴边的话忙咽下,改口道:“程公子好。”

“叶…叶大哥好……”还是改了口,公子来公子去的,太客套了。她只想,跟他更近一点,太远了,不真实!

“亦书,住的还习惯吧?”木头意会到她的寓意,顺着改了口。

“挺好的,叶大哥呢?”

“我跟二弟经常到处跑,皮粗肉厚的,早习惯了。”为何诗画还不来,明明约了她去看花灯的。木头有了丝丝的着急,想去寻诗画,但程亦舒站在身边,不好失礼于人。

“叶大哥,你…是否有了婚……”配,程亦书站在木头身边,一时间竟找不到话题,神使鬼的,竟管不住嘴,问了出来。

“大哥……”诗画不知何时出现在院子,冲着木头开了口。在程亦书出现时,她就来了。刚开始,她并没多想,只是,后来不得不让她疑心了。这程亦书,分明就是喜欢上木头哥了。想不到,一场无心的避雨,竟避出一段情。

这块木头,一天不到,竟让姑娘家为他丢了心。

“二弟,你可终于来了。走吧,正事要紧,再耽误下去,对方可就关门不见客了。”木头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程亦书想问的是什么。“亦书,我跟二弟有要事要出去一趟,失陪了。”

一出客栈的门,木头试着去拉诗画的手。诗画冷着一张脸,手一避,闪开了,别扭道:“叶大哥的手,我哪敢拉啊?”

“生气了?”木头强行拉住她的手,大手包着小手,往花灯街走去。难得出去,不带她出去玩,岂不太可惜了。

“你快放手,两个大男手,手拉手的去看花灯?”会被人笑话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跟他有龙阳之癖呢。

“没有人认识我们,不怕!再说,等我们儿孙满堂时,忆当年,两个大男人手拉手不顾世俗去看花灯,那是多么有趣的事啊。”木头在诗画耳边轻笑。

诗画没再说话,包在大手里的小手,挣扎着将小尾指勾起,调皮的挠着厚实的掌心,算是惩罚。两人带笑浅望,眼眸中出现的是对方的身影。

热闹非凡的花灯街,一串串精致的灯笼高挂,烛光璀璨,照亮了整条大街,七彩生辉,疑是身处天宫。拥挤的人群,欢声笑语,一对对壁人放弃了平日不可逾越的规矩,忘情的手拉着手,醉心赏灯。

木头带着诗画,在人群里穿梭。诗画玩心大起,见着喜欢的就买,待回到客栈时,已是深夜,手上拿了好几个灯笼。她点亮灯笼,挂在房间的每个角落。灯笼颜色各异,在房内汇成七彩的光。

身子从被背后人抱住,诗画香软的小手握住那双环抱住自己的手,头依靠着结实的xiōng膛,温顺的蹭了两下。

“木头,你只喜欢我一个人么?”说她霸道也好,此生,他不可以再喜欢其它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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