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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奶爸没错啦》 第一章 有没有搞错 今天是2021年7月15日，魔都连续下了一周的雨终于迎来了第二个晴天。 连续两天不下雨了，再不出门，身体恐怕要发霉。 洛杨原本还不想起床，因为起床就意味着要面对每天一成不变的生活，还有一成不变的订阅稿费。 啊，他已经靠着积蓄苟活了半年。坐吃山空虽然是不可能的，但是也不能就这么荒废下去啊。 所以，日子久了，洛杨也就开始睡懒觉，能晚一分钟起床就晚一分钟起床，能拖延一分钟好像也是好的。但是他心里并不高兴，连他家的小黄猫都看不惯他，认为他是个没出息的主人。连睡觉都不愿意睡在他的脚边。 没人爱你的时候，连猫都懒得看你一眼。 这就是现实，悲催吗？自从考研失败以后，他的生活就陷入了彻底的悲催，他看了很多成功学和鸡汤类的书，都说什么不过是一念之间，只要你愿意改变，从现在开始改变，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真是笑话，一个教育心理学专业的本科毕业生，竟然要靠成功学来强行给自己注射鸡汤，这样的日子真是够了。 有一种病，叫做兴趣缺乏，行动力减弱，社交淡漠。在一些地区这样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地这些人也不出门，能网购的一律网购，实在要出门也会穿着宽大的连帽衫将自己包裹起来。 和生人接触？ 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洛杨知道，他虽然还不至于完全不出门，但也正在这样的生活边缘徘徊，除了每天坚持更新小说之外，他的生活已经没有多少努力和积极向上的影子了。 一丝一毫也没有了。 生活的无力感就像倒在手上的牛奶，从指缝中流走。你连想抓住的力气都没有。 但是今天，老天似乎不想再给洛杨睡觉的机会了，小黄猫跳到他的脸上不停地舔，又在他的领口不停地咬。 洛杨翻身把小黄猫抱在怀里。呢喃着：“梵高，别闹，再睡会，再睡会。” 梵高却不肯罢休，挣扎着伸出稚嫩的爪子朝洛杨抓去。 洛杨被这般抓挠，终于醒了大半。 只听耳边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 国产低端手机，震动声就和装修房子的冲击钻一样，昨天应该是忘记静音了，难怪梵高受不了，跳到床上来。 这床在它眼里可是没法和它自己的小窝相提并论的。 洛杨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三条未读短信。 浦发日历温馨提醒：今天是您电信尾号为8215账单/号码的缴费日，立即登陆浦发手机银行缴费，快捷又方便。【浦发银行】 浦发日历温馨提醒：今天是您浦东威立雅自来水尾号为8376账单/号码的缴费日，立即登陆浦发手机银行缴费，快捷又方便。【浦发银行】 浦发日历温馨提醒：今天是您上海电力尾号为4871账单/号码的缴费日，立即登陆浦发手机银行缴费，快捷又方便。【浦发银行】 还好，水电费而已，还好，还好。 洛杨朝天翻了个身，隔光窗帘真是天底下最适合宅男的东西，宅男福音根本不是什么女神，根本就是隔光窗帘，它才是让你充满安全感的东西，让你自由掌控白天和黑夜。 如果你想要睡觉，任何时候都可以是漆黑的夜晚。 有点强迫症的洛杨将隔光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窗帘最上方会露出一点点光亮，但是从洛杨床的位置看过去，那一点点光正好被阳台隔断挡住了。 什么光，什么太阳，没有的，这辈子都不需要了。 刚想再睡，手机又响了起来，震动声是要撬开地球直接将地核震碎吗？ 洛杨伸手将被子遮住脑袋，谁知，梵高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了他的被子里，此刻正用长满小刺的舌头反复在洛杨脸上舔来舔去。 猫果然都是液体，它们能出现在任何地方。 手机震动刚刚停下，洛杨想继续搂着梵高睡上一会，梵高的爪子一下掐住了他的胸口。 疼！好疼！ 这下洛杨彻底醒了，这觉再也没法睡了。 打开床头灯，一看，已经早上十点四十五分。 此时，万恶的手机又轰隆隆的震动起来，恨不得把整个房间都给震翻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那么多消息。 无可奈何地滑开屏幕，输入密码，打开手机短信。 几行密密麻麻的字让洛杨脑阔剧痛。 您浦发个人信用卡账户本月账单人民币758699，最低还款额人民币37935。到期还款日08月03日。回复zdfq（空格）6158可将您本期账单分12期还款，具体申请结果以审批为准，账务详情请通过自助渠道查询。【浦发银行】 万恶的还款日，为什么都是15日！！！！！！ 怎么会那么多钱，天啊。 还有什么，一起来吧。洛杨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壮烈精神，恨不得让所有的账单全都砸向自己，把自己埋在账单下面不要起来了。 梵高终于安静下来，伸直了四条腿和狼一样站在床边，虎视眈眈地看着洛杨。 “看什么看？我也没吃呢？” “喵。”梵高叫了一声。 洛杨懒得再说话，这么一笔信用卡费用似乎有点超出自己想像，的确他为了林果的视频拍摄垫付了几次钱，主要是吃饭和场地租界，但是，好像也没有那么多啊。 信用卡中心会不会算错了？ 洛杨摇了摇头，不会的，信用卡中心出错的概率远远低于他自己记错的概率。 这就好像你高考考砸了，平常成绩很稳定的英语只考了85分，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于是开始怀疑是不是电脑打分的时候弄错了，电脑也会出错的吗？ 但是立刻又想到，查分的结果没什么意义，自己填错了比电脑计算错的概率高出无数倍。 好事情不会错给你，只有坏事才会错到你的身上。 这就是现实，比如考研失利，比如写作没人看。 正在洛杨计算着怎么样能凑齐这笔钱还给银行的时候，突然手机又震动起来。 梵高害怕地唰一下躲进了被子里。 洛杨气愤地将手机打开，这一次，手机里什么也没有，不是短信提示、不是未接电话、也不是微信和qq。 有没有搞错，难道是系统？ 天啊，这么小概率的事情也会轮到他吗？ 洛杨摇了摇头，把卧室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看了一遍，什么也没有。 他又看了一遍手机，还是没有任何异样。 骗人的吧，那些小说里的事就算真的存在也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吧。 但是洛杨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他忘记是谁说的了，一个作家如果连做梦都不会，他基本上不会成为一个好作家。 于是，他跑到电脑旁，迅速打开电脑，查看屏幕，还是没有。 没有界面，没有系统提示音，什么也没有。 这时，突然听见梵高一声尖叫，窜下床，躲进自己的小草屋里。 被子在床上不停翻滚，好像下面躲藏着什么怪物。 洛杨壮起胆子，毕竟是自己家里，还能突然生出克苏鲁来吗？ 他蹑手蹑脚走到床边，一把掀开被子。 目瞪口呆，两眼呆若木鸡！ 有没有搞错！！！！！ 是个崽？？？？？？ 会动的崽？？？？？？ 第二章 没有搞错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古人诚不欺我。 洛杨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睛，床上那个粉嘟嘟的东西还在扑腾扑腾的动来动去。 “梵高，你出来。”洛杨不知道该怎么办，一紧张，喊起梵高来。 梵高怎么会理他，从没见过这种世面的梵高躲在小草窝里早就缩成了一团。 谁说猫是老虎，天不怕地不怕了，连个婴儿我们家的梵高都怕。 都说宠物像主人，这梵高什么都不像他，倒是这胆小怕事的性格和他如出一辙。 总不能就任由他这样霸占自己的床吧。 难道要去把他抱开？放到哪里呢？沙发上？对，沙发上，我的床怎么能被一个无缘无故的小崽给占了。 何况，谁知道他到底是什么鬼啊。 等一等，我在想什么呢？洛杨拼命摇了摇头，我竟然接受了这个崽吗？ 不行，刚才不算。重来。 就算是系统，也要有确认流程吧，协议呢？属性呢？功能呢？介绍呢？ 什么都没有？就送道具？ 不不不，不要往下想，也许往下想了这些东西就真的会出来，管他什么系统，看这样子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开挂的土豪系统，掉金系统，学霸系统。 怎么能倒回？怎么能不接受？ 洛杨在脑海中努力搜索拒绝系统的办法，脑子却一片空白，最后出现一行英语，也不知道是他看见的还是想出来的。 竟然是error！ no，no，no。 就算家里真来了个浑身黏液的章鱼，或者突然床上躺着一个皮卡丘，算了，这个想的太好了，宝可梦系统怎么可能选中他，或者是一只小猪佩奇也行啊。 怎么可以是个娃！ 想办法，拒绝它，一定有办法的。 刚才这东西是怎么出现的？对，没错，梵高从床上突然逃回了自己的粉色小窝里，然后被子里有东西在鼓动，我就掀开了被子，然后就看见了他。 洛杨朝前一步，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悄悄抓起被子一角。 像扑灭火堆一样迅速盖住了哇哇大哭的小崽。 突然一下，世界安静了，被子没有动。 成功了！我的天，总算是退出了。 洛杨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转身对着梵高喊道：“胆小鬼，出来吧，没事了。” 梵高露出半个脑袋，伸出粉嫩的小舌头悄悄舔了一舔自己嘴边的白毛，转瞬间，又咻一下躲了回去。 “哇……” “啊……” 两声大叫把梵高吓得蜷缩在角落一动不动。 好像正在念叨，“人类啊，真不能让人放心。” “不是已经退出了吗？”洛杨惊慌失措，颤巍巍地移动着，右脚在前，左脚在后，战战兢兢挪到床边。 这一次他可不敢再一下子把被子掀开，而是蹑手蹑脚掀开一个角，探头进去看了一看。 一股热热的感觉扑面而来。 洛杨的大脑短路了两秒才回过神来。天啊，是什么啊，怎么还会往下流。 洛杨首先想到的是某种穿越空间的攻击，他的脸上现在恐怕鲜血直流，就和足球场上的队员撞伤了眉角，鲜血涌出。 一定是这样，这是个攻击系统？这个小崽自带跃空间攻击？ 不不，洛杨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么高级的系统不可能选中他，这是只有学霸和青年才俊才有可能拥有的系统，一旦拥有了这种系统真的是很少会有敌手。 跃空间·攻击，想什么呢？ 果然是从小不好好读书，只喜欢看那些科幻和幻想类小说，所以遇到什么事就以为是书里的那些东西。 其实怎么可能呢？洛杨暗地里嘲笑自己，以前还能活在幻想中，如今生日在即，眼看已经毕业半年多，怎么说我也不能像少年一样做梦。 不能闹出郑人买履的笑话。 生活总还是要更多实用而且简单的方法和准则，和浩瀚宇宙，奇异生命，孤独而热闹的星系，神秘的文明…… 这些都没有什么关系，都没有什么用，曾经有过的宇航员的梦想，科学家的梦想，工程师的梦想，也不过是小学课堂上人云亦云的复读声而已。 直到一声响亮的哭喊声打断了洛杨的思绪。 啊，这个崽还在。 我是有多蠢，怎么会有跃空间攻击，也没有什么眉角损伤血流不止，攻击他的只是水而已。 竟然是水。 什么水？ 洛杨的大脑彻底不好用了，当然，这也难怪。他从来没生过孩子，也没有照顾过弟弟妹妹，自然不会想到是孩子小便了。 人有三急，小孩也是一样的。 一个单身23年的男生，怎么会知道孩子那些事啊。 但是现在他脸上的是尿，毫无疑问，是一个小孩的尿液。 洛杨又气又脑，想着不仅自己的脸遭了殃，就连床单也毁了。 会小便又会哭，这个小崽是个人类。他不是一个道具，不是全息影像，不是可以退回的机器……他就和人类孩子一样，生出来再也送不回去。 天啊！神啊！吾王啊！ 洛杨拍了一下床，一把扯开被子，仔细端详着这个粉嘟嘟，皱巴巴的小生命。小小的手，小小的脚。 虽然手很小，但是十指分明，两只小手在半空中胡乱抓着空气。 一会又握紧拳头一阵大哭。 小脚弯曲着蹬来蹬去，用力蹬的时候圆圆的肚子就一松一紧，那样子活像一只爬到陆上的青蛙。 原来人类小时候和青蛙那么像的吗？ 洛杨看着出神，食指轻轻伸到小婴孩手边，快速地触碰了一下他的手。 指尖传来柔弱而神奇的感觉。 他又碰了下，这一次手指被完全抓住了。 “啊，放开，放开啊！ 你这个丑八怪，你这个臭土豆，放开我。” 强硬地将手指从小婴孩手中抽开，婴孩发出更为剧烈的哭声。 “哭哭哭，哭有什么用，别哭了。” 小崽继续哭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而且越哭越急，越哭越叫洛杨心烦意乱。 “轻点，你轻一点，我还是个单身呢。” 洛杨手舞足蹈地在半空中比划，孩子却还是闭着眼睛不停地哭。 洛杨看着他这个小身体，终于确定，没有搞错，这的确是个崽，而且还是个男孩。 第三章 不准哭 洛杨已经接受了现实，不接受又能如何？ 现在去浴室冲个冷水澡，或者拿脑袋撞几次墙全都无济于事了。 也许还有唯一一个办法，一个在黑暗中绝望的人唯一的一丝希望。 就这样。 洛杨用手撑起上身，双脚够到地上，早饭没吃，又被猫，短信和从天而降的小崽硬生生吵醒，现在洛杨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突然从趴在床上变成站立的姿势，实在有些头晕，眼前千丝万缕的黑红线条缠绕在一起，和无数条蚯蚓一样。 洛杨稍稍停了半秒，哭闹声又催促着他赶紧做最后的尝试。 来到阳台，洛杨两手伸直，站在窗帘右边，双手分开约摸一个小臂的距离。心中默数: 一！ 二！ 三！！！ 只要拉开窗帘，接近十一点的刺眼阳光就会从朝南的阳台外晒进房间。 房子虽老，太阳很好。 这是他忽悠租客的话，说来这个老房子还是祖母留下的。 想起祖母，洛杨的鼻子稍稍有些酸。他从小就是在这套老房子里长大的，现在房子周围早就围了一圈又一圈很高很高的楼，那些楼的名字一个比一个好听，一个比一个大气，叫什么星河府，什么盛世花苑，还有一品天地，诸如此类的名字，一听就是贵的吓人，不是洛杨这种人努力工作一辈子就买得起的。 新楼盘动辄十一万的房价，一套套内一百平的房子最少也要一千一百万。 好在，他还有这些华丽的新楼中一个扁平的小房子，在gugu地图上看几乎就是一个小坑的棚户区。 虽说是棚户区，可也是一个有重要历史意义的建筑，祖母留下的这套房子建造于清光绪年间，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中介就是这样介绍洛杨租出去的两套房间的，说是套，其实不过是两个带小阁楼的单间，由于没有独立卫生间和浴室，租金实在涨不上去，洛杨又懒得重新装修一下，能收点租金，过过日子就行了。 但是洛杨这套两楼的房子住的还算舒服，虽然只有一间卧室和一个小客厅，但是卧室外面是一个阳台，夏暖冬暖，日照时间非常非常长。 所以，来吧！最后的一击！ 千万不要犹豫，洛杨，犹豫就会败北。 唰一下，窗帘打开了。 阳光以3*10^8千米/小时的速度，毫不客气地一下子涌进洛杨的房间。洛杨自己的眼睛也被光线刺的睁不开眼。 在他紧闭双眼的几秒内，小崽的哭声消失了。 成功了，这一招对付吸血鬼的办法，果然对这种古怪事件也有用。 何况这样的紫外线突然袭击，虽然有玻璃隔着，这种小家伙也受不了吧。 他几乎兴高采烈地睁开眼睛，能行的，果然能行的。洛杨想象着一片金色碎屑缓缓从床上升起，弥漫在阳光的粒子尘埃之中。 可惜的是，视线穿过阳光，只见床上那个肉肉的，粉粉的，明显曝光过度的小崽正抓着阳光前前后后极度不协调地挥舞着手臂，而两条小腿也不甘寂寞，缓慢却有弹性的轮番乱蹬。 犹豫就会败北，果断也无济于事。心狠手辣也不能叫它烟消云散。 小崽晒着太阳虽然不哭了，嘴里却嗯嗯呀呀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 洛杨想着，床单都湿了，趁着太阳不错，赶紧把床单换了吧，要不然晚上岂不是要睡在干了的尿液上。 想到这里，他放下窗帘，走回床边，对着小崽道：“你，旁边去一点，我要换床单。” 一边说，一边伸手拉扯湖蓝色的床单。洛杨站着的位子正好挡住了光线，小崽又抓了几下觉得不对劲，于是再次放声大哭。 洛杨却以为自己拉扯床单的动静太大了，吓到了小崽，这么一哭，只能放下床单。 “别哭了，不准哭。” “哇”哭声愈演愈烈。 这下洛杨慌了神，又喊了几次，别哭了，不准哭，别哭了。小崽丝毫不给面子，继续哭，哭得浑身通红，声音都开始沙哑。 洛杨伸出手又收了回来，原本想着是不是可以拍一拍这个小东西。梵高心情好的时候是可以让洛杨碰几下的，而且碰几下之后，梵高会表现出很满意的样子。这哭哭唧唧的小东西是不是也可以碰一下？ 洛杨像是害怕触电一样将手伸到小崽面前，犹豫再三也不敢碰一下。要是不碰，还有机会相信这是个假的，要是真的是人的身体，要是有温度，天啊。 还没等他想完，小崽的两只小手突然抓住了洛杨的手，洛杨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踉跄跌在床上。整个人一半在床上，另一半跪在地上，上身完全不敢放松压在床上，生怕一放松，半空中的手会一并压在小崽身上。 这么个柔弱无力，吹弹可破的小身子，怎么受得了这样一压。 这孩子却好像没察觉什么动静，抓着手玩得不亦乐乎，洛杨可不好受，这个半跌在床上的动作还真考验洛杨的腹部力量。洛杨的心里已经没了想法。 无意识地喊道：“干什么？干嘛抓着我的手啊。放开，放开我。”嘴上虽然这么喊着，手上却一点不敢用力，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说的真有道理。 洛杨突然气不打一处来，对着抓着他的手好奇地往嘴里放的小崽，一顿抱怨，“你最好是个外星人，或者有什么特别的功能，要不然看我不把你扔了。把手还给我，还给我。” 又不能用力，只能身体强撑着不压下去，结果手反倒被小崽抓得往前挪了几寸，突然间，碰到了他柔软无力，湿润的小嘴。小崽拉着洛杨的手放在嘴边，似咬非咬，弄得洛杨一手唾沫，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一下，洛杨算是明白了这小崽真的不好对付，心里又恨又痒又想骂人。虽然梵高也会舔洛杨的脸和手，但是感觉很不一样。 洛杨根本形容不了这种感觉，天啊，家里多出一个小崽，还是个小男孩，天啊！饶了我吧！不要这样，不带这样玩的吧！ 第四章 小崽让一让 “手到底有什么好吃的呀？” 洛杨终于狠心拿回了自己右手的主权。 冲到厕所洗干净自己的手，又把脸拼命洗了好几遍。 把自己弄干净以后，就剩下被他尿湿的床单了。 “小崽，你够了吧，现在我要收拾床单了。” 洛杨说着又开始拉扯，看着床上渐渐变淡的几块深蓝色水印，真是一点好脾气也没有。 “我告诉你，别看我白白嫩嫩就以为我斯文友善好欺负，我可不是什么暖心小哥哥。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跑到我床上，在我床上肆意妄为的。” 说完这些话后，洛杨有些心虚。小学三年级就和父母分开，洛杨一路长大的确有些孤僻不合群，但是怎么说也没有到凶神恶煞，没人敢理的地步。 但是，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倒是真的，总觉得任何东西不在原来的位置上，整个世界都会变得古怪。 洛杨是学心理学的，书上说，这种症状是强迫症的表现。 当然，洛杨认为自己最多算是有些洁癖，偶尔有些小暴躁，还有日常沮丧。 这些问题应该算不上什么大问题，现在人谁没有些这样那样的心理问题呢。 只是，一个心理学专业的人，真要他在别人面前提起自己的问题，那不是要被人嘲笑的吗？ 这年头，大家都喜欢自信、有才，最好还有钱的人。高调又自信的身边从不缺乏追随者，而你越是惨，越是不会有人理你。 没错，就是连猫和狗都懒得理你。 这个不算严重的问题还是给洛杨带来了一些困扰，他试着分析自己生这种怪病的原因，也许是因为小时候时常处在担心和害怕中，担心自己哪里做的不好，父母就会吵架，甚至打架。 说出去真是好笑，两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竟然会因为一些小事做出伤害对方的举动，实在是难以启齿又无法忘记。 过去，总是缠绕着一些噩梦，一些阴雨连绵的日子。 而太阳越是热烈的时候，洛杨的心情就会无端沮丧。 现在，太阳就很热烈，洛杨就很沮丧，而且，他的洁癖正变成一支牙刷挠着他的肠子。 “不准哭。” 洛杨用湿淋淋的手指着仰面朝天的小青蛙。 “不准哭，听到没有。” 小崽大概是吓到了，真的不哭了，也不动了，只有眼睛还无神地努力朝洛杨那边望去。 不行，还是要把他挪开，要不然这床单拿不下来啊，不见得把他滚到床单外面，或者强行从他身体下面把床单抽走吧。 怎么那么麻烦啊～～～～～～～ 好在，小崽终于安静下来。 偏偏这时候，手机又丧心病狂地唱了起来， “iwalkedtenthousandmiles，tenthousandmilestoseeyou andeverygaspofbreath，igrabbeditjusttofindyou iclimbedupeveryhilltogettoyou iwanderedancientlandstoholdjustyou” 这首温柔的《虫师》主题曲，从高中开始就一直是洛杨的手机铃声，大学里，洛杨还背着吉他在舞台上自弹自唱这首曲子，当时是为了唱给人文学院的一位女生听，希望她能通过这段歌词明白他的心意。 美好和恬静的相遇，是洛杨心底曾向往过的爱情的样子，可是那个女孩带着她的男友，手牵着手跟着他一起唱。 这样的场景，实在是让洛杨哭笑不得。 此刻，即使是如此舒缓的歌声也不能叫洛杨安静下来，他气恼地扔下床单，又瞪了一眼小崽。 “安静点，你要是发出半点声音，看我怎么收拾你。” 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收拾，只是这么说一下，多少发泄了几分糟糕的情绪。 跪在地上几乎是爬到床边的书桌上，拿起手机一看，是林果的电话，洛杨抬头看了看窗外，已经是大中午了呀。 滑动接听键，刚一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洛洛大哥哥，起床了吗？小林同学给您报时，现在是东八区时间十二点零一分。今日天气晴转多云下午起多云转阴，夜间有风，风很大，风超级大。” 一开始的声音简直让洛杨怀疑林果用了变声器，或者她又发起了什么神经，但是那声音真的是温柔，真的是杀伤力120%的甜美动人，只是那声音从耳鬓厮磨如胶似漆渐渐演化为清风拂面，热带风暴，狂风暴雨，海啸空难。” 前后不过一两句话的功夫。 洛杨连忙将手机拿远，现在，不用开免提，梵高在小窝里也能听到林果的声音。 “都下午了，你是不是还没有起床？” “嗯，起床了。”洛杨回答。 “你房间里什么声音？” 林果疑神疑鬼道。 “什么什么声音？” “你装什么糊涂呢？” 洛杨赶紧往卧室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解释，“没有声音，要不然你听错了，你有幻听了。” “洛杨！” 又是震耳欲聋。 忽又柔情似水，整个房间里都是樱花漫舞，彩霞纷飞。 “洛杨，你是不是在？我是不是打扰你了？那个声音？” 洛杨一阵脸红，“你在说什么呀，你们女人为什么那么会乱想。” “我们女人怎么那么乱想了。” 洛杨真是有口莫辨，索性走到客厅，重重地带上了房门。 “关门？你为什么不先把电脑关了，再接电话。” “我没有，你到底在说什么？” “好吧，今天要拍一集美食，你有什么想法吗？”林果的声音又变得温柔，真是千变万化，明明可以依赖声音吃饭，为什么非要做什么营销大号。 不知道这林果怎么想的。 “我没有想法，您说吧，拍什么。”洛杨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最后林果都会拿出别的建议来，一开始洛杨很不喜欢这种合作方式，说是合作，根本就是林果一个人想好了来告诉洛杨而已，哪里是讨论和商量啊。 “你说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洛杨又重复了一遍。 房间里的声音更响了，再往外逃就要走出房门了。 见鬼，真想冲进去好好教训那家伙。 “好吧，你迫不及待了吧。” 林果的声音里满是无奈。 “什么意思？你又在乱想什么？” 这种时候再不解释还得了？ “没什么，理解，我理解。” 温柔到令人毛骨悚然。 “真的洛杨，你也不容易，我理解。” “你理解什么啊。”洛杨大喊道。 “啊，那就五点见，今天我们拍帝王蟹。” “知道了，拜拜。” 洛杨气匆匆地挂了电话，直冲卧室走去。 第五章 比考试还难 一把推开房门，小崽听到动静又停了哭声。 洛杨真是没了脾气，只觉得口干舌燥，郁郁在心无处言。 路过书桌，抓起桌上的茶杯，帅气仰头，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味道有点奇怪，啊～～～～～～是昨天早上的吃剩的豆浆。 因为眼睛一直看着小崽，根本没有注意杯子里是什么，现在喉咙里又酸又涩，吐又吐不出来，真是一句话——恶心！ 也不知道七月的大夏天，这过期豆浆喝下去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算了，洛杨自我安慰道，也许这味道就是传说中的豆汁或者伊斯坦布尔以前街头叫卖的钵扎？ 黄豆发酵成酸奶，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走到床边，洛杨惊讶地发现梵高竟然趴在他换到一半的床单上，哭个不停的小崽又吵又闹，就在梵高左边不足十厘米的地方，梵高索性跟着小崽的哭声踩着自己的小脚。 洛杨一想，天啊，这梵高虽然是只猫，但也可以说是只老虎啊，他不会是想～～～～～伤害小崽？ “我出去打个电话，你就敢出来了，你身为一只猫，刚才却胆小如鼠，躲在里面死活不出来。” 洛杨伸手抓住梵高脖子上方往上提。柔软无力的梵高却从来不是好脾气的小主。 这一次，梵高又不肯罢休，小爪子拼命勾住床单，就是不配合，就是不要下去。 “你又不是小狗，捧着毯子不肯放手是要干什么？” “喵，喵～～～～～～” “啊～～～～～哇～～～～～啊啊啊～～～～～～” “别哭了，别哭了。” 一边是小崽的哭啼，一边是不肯配合的梵高。洛杨只好耐着性子轻轻地将梵高的小指甲和床单分开。期间，梵高在空中四腿乱蹬，跃跃欲试、不屈不挠、顽强不屈，试图对洛杨的手指发出一波神兽之利爪攻击。 洛杨叹道：“蓄力太慢，晚啦。”说完，蹲下身，将梵高轻轻放在地板上。 小崽哭的更凶，喉咙都要哭破的样子。洛杨突然心痛不已，也许是人的天性吧，小孩子就是天生有一种让人产生同情的本事。 不管了，洛杨将两只手张开，样子活像守门员准备扑点球的样子。双脚原地挪动，最后是根手指颤抖着放到了小崽身上。 小崽的哭声变成断断续续的哭抽，声音远不如之前洪亮。 洛杨想着像抱梵高一样把小崽抱起来，也许他会舒服一些，于是两手放到小崽抬起的手臂下方，朝自己的方向一举。 “糟糕。” 这怎么抱不起来，脑袋往后，重心完全不对。一记慌张，差点自己都摔到床上。 真是的。偏偏这一幕被一旁的梵高看在眼里，还适逢其时的喵了一声。两腿朝前挪了半寸。 “不准动。”洛杨命令道。 房间里没有开空调，这么一折腾，洛杨的额头冒出绿豆般的汗来。 我才23岁，身体已经虚弱到抱不起来一个小崽吗？ 开什么玩笑？ 心一横，又将两只手从小崽腋下拿了出来，索性环抱着小崽的肩膀。 “这下没问题了。”洛杨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一！ 二！ 三！ 这一次小崽身上像滑溜溜的大鱼一样，朝着小脚的方向滑了下去。 这两次试图抱起小崽都以失败告终，洛杨心里实在是有几分沮丧，一事无成的人连个孩子都抱不起来。 “是不是？是不是？”洛杨对着小崽问道。 梵高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悄悄向前挪了几步。 “喵。” “走开。” “喵，喵。” “啊，啊，哒，哒，嘿嘿。” 洛杨是沮丧了，小崽却也不哭了，两只圆溜溜的小眼睛看着洛杨，时不时的还咧嘴大笑，一笑起来双手双脚就不协调的乱蹬。 洛杨看着小崽笑的样子，自己也笑了起来。 真是够了。 他站了起来，回到书桌旁，打开电脑，快速输入开机密码，打开浏览器，输入gugu的网址，好吧，视频，文字，图片，什么教程都可以，想要学会抱孩子难道还能难倒一个本科生吗？ 不可能，洛杨，你要冷静，不就是抱孩子嘛！难道还能比考研更难吗？ 第一个跳出来的网页没有配图，密密麻麻的文字洛杨看得头疼。 这不是应该又图片会容易很多吗？ 再找，一连打开五个网页，一个一个往下看。 有了，壮哉我大乎乎！ 【注意！你抱宝宝的姿势可能是错的！手把手教你正确抱姿】 好一个吸引人眼球的标题。 这种文章的思路一般都是先告诉你什么什么什么方式是错的，再告诉你怎样怎样怎样是对的。 对于洛杨来说这些文案套路他多少算得上熟悉，他和林果合作视频以来，文案都是他创作的，有哪些套路，怎么吸引眼球，都成了他这半年来的日常工作了。 【拥抱对宝宝来说，是具有安全感的行为。喂奶时、换尿布时、哄睡觉时……从宝宝出生到五六个月，到六七个月，甚至更大，新手爸妈们到底应该如果抱宝宝，才能让他们舒适，而爸妈也觉得没有那么累呢最好才发现宝宝抱了这么久，居然抱姿是错的!】 【育婴专家：过早竖抱宝宝影响脊柱发育】 开头这段就毫无作用，但是等一等，什么出生，五六个月，六七个月，这什么意思？这小崽现在多大？几个月了？ 天知道啊！ 说起来洛杨连梵高多大了都不知道。老房子的院子里一直都居住着一群野猫，以前老人在的时候总会放一些食物，这些野猫也就把院子旁的花丛当作自己的家，每天都会去那里吃饭或者晒太阳，再到后来几只小橘猫出身了，小橘猫又长大成了和原来的猫一样的大猫。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一转眼，洛杨已经大学毕业，有一天他看见梵高看着空空的食盆发呆，又对着他喵喵直叫，那时候他刚刚考研结束，非常落寞，便一时心血来潮将它带回了家。 这种不是自己创造的生命，怎么可能确定到底多大啊。 算了，硬着头皮往下看，洛杨心想，大不了每一种都尝试一下。 第六章 kidding 【横】 1~2个月宝宝 常见错误：没托住头没托住腰 这么说是要托住头和腰，怎么能同时托住头和腰呢？ 洛杨看了看小崽，又快速在空中比划了一下。继续往下看了起来。 【刚出生的宝宝脊椎比较软，头大，头重，身体比较软，所以重点是保护头部和腰部。】 没错了，这个小崽脑袋特别大，所以刚才洛杨抱他的时候才会重心不稳，朝后仰。又因为抱着小崽洛杨根本不敢用力，要说那感觉就和用筷子夹白煮蛋的感觉一样。 既不能用力，又要找到适合的角度。 洛杨找来便签纸，在纸上写下了，重点保护头部和腰部。 真的是和准备考试一样困难啊。 再往下看，出现了一副示意图。没错，要的就是这个！ 找到了，示范图！ 有了示范图还能被难倒吗？不能，绝对不能了！ 洛杨转身对着小崽说：“你等等哦，再等一下，一会就来抱你。” 顾不上起来到现在只喝了一口隔了一天一夜的豆浆，也顾不上饥肠辘辘，洛杨居然满脑子只想着怎么能让小崽安静下来。好让他把床单换下来，扔进洗衣机，趁着天晴赶紧晒干。 这座城市的梅雨季节从来说话不算话，可能提前，可能延迟，可能说走就走，可能说不走就不走，虽然现在是晴空万里，难说几小时后会不会倾盆大雨。 所以，犹豫就会败北！ 速度，速度！ 洛杨对自己的短时记忆一直充满信心，这是大学里每年顺利到手的奖学金给他带来的信心，姜峰常说，要是跟他选一样的医科专业，以洛杨高中时候的成绩也完全没有问题，洛杨却偏偏不喜欢做医生，结果去读了一个心理学专业，实在是算不上赚钱的好专业。 现在毕业一年，考研又失败，真的算得上蛀虫一只，咸鱼一枚。 要说自己有什么赚钱的本事，洛杨想了想，去学校做老师是一条好的出路，也是大多数人走的路。但是林果说过，“我可不想未来就是在一所学校里做个小小的副科老师，我的同学都去报考教师资格证，好像毕业后能做老师就是最好的出路了，我不想这样，我不喜欢做老师。” “我想不想做老师呢？”洛杨问自己。 不知道，他摇了摇头，这种问题实在想不清楚，还是继续研究抱孩子吧。 洛杨把注意力收了回来，集中到电脑屏幕上。因为图片是相反的，所以他尝试着模仿图片上的动作，又在脑海里想了一遍，实在不想刚才的狼狈再次发生。 记下一个动作后，又继续研究下一个动作。 【手托法：用左手托住宝宝的背、颈、头，右手托住他腰。这一方法比较多用于把宝宝从床上抱起和放下。】 很好，一会可以用这个方法把小崽放到沙发上去，然后就能安安静静换床单了。 【腕抱法：将宝宝的头放在左臂弯里，肘部护着宝宝的头，左腕和左手护背和腰部，右小臂从宝宝身上伸过护着宝宝的腿部，右手托着宝宝的腰部。这一方法是比较常用的姿势。这时候妈妈的臂弯就是一个小枕头，护住背部的脊椎，双手交握时正好形成一个重要的支撑点。】 妈妈可以这样抱，爸爸应该也没问题吧！洛杨看着图，图上妈妈抱着孩子的样子看上起很轻松，还能和旁边的人谈笑风生的样子。 应该找对方法就会很容易吧。 孩子能有多重？最多也就十斤左右吧，难道我还会抱不动一个十斤左右的小崽？ 洛杨想想自己179cm的身高，虽然只有675公斤，但是身材不错，体脂率12%（指人体内脂肪重量在人体总体重中所占的比例，又称体脂百分数，它反映人体内脂肪含量的多少）也不错。 这个年纪的男生怎么可能抱个崽都抱不动呢？ 答案只有一个，他不会！ 不会就学呗，还能怎么办呢？ 看完两种方法，洛杨还是不放心，又匆匆浏览了余下部分的文字，3-4个月，5-6个月，算了，太多了，先从1-2个月尝试起来吧，也许就行了呢。 出于一贯的认真和一点点强迫症倾向，洛杨一个跨步抽过枕头，将枕头当作小崽根据图上的样子抱了几次。 可惜枕头没有重心问题，小崽那个巨大的脑袋，要怎么解决，怎么才能托住脑袋呢？ 要是有全息模拟就好了，这小崽要是是个道具，或者之类的什么东西，为什么没有个新手教程之类的呢。 这个世界拥有系统的人不在少数，不过是巧妙的维持着表面的正常而已，一些好战的，一些帅过头的，一些学霸，总之，各种各样都有，为什么唯独他这个特别奇怪呢？ 新手教程没有，任何有用的功能到现在也没有看出来。 好吧，好吧，好吧！希望你是个大后期能发挥无限潜力的acesystem，oraking？ 最好是kingofkings。 好吧，看起来不像是king，更别说什么kingofkings，倒是比较像kidding，kid！ oh！myking，mykid，my小崽！！！！ “不要哭了。” 忍无可忍，扔下枕头，按照图上的方法。 【手托法·一式】——起来！ 不准哭，男孩子不准哭，男孩子是不准哭的，知道没有。 失败—————————————— 抱不动？ 这么一个小崽能有多重？真的不重啊，就是不配合，看来问题还是出在动作不对。 试试下一个方法。 【腕抱法·一式】 洛杨俯下身，将小崽的头放在左臂弯里，肘部护着小崽的脑袋，左腕和左手护住小崽的背和腰部，右小臂从小崽身上伸过护着小崽的腿部，右手则托着小崽的腰部。 不可能记错，这种事情不会发生，所有关键支撑点都到位了。这一次一定可以！ ——起来！起来！起来！ 也分不清是给自己打气还是鼓励小崽，洛杨一边努力抱起小崽，一边嘴上哄着小崽。不再是之前的不准哭，男孩子不准哭！ 现在洛杨说的是，“别哭了，拜托你不要哭了，不要哭了，我这不是在抱你吗？不是在抱你吗？” 第七章 皇天不负有心人 真要说皇天不负有心人，也不为过。洛杨觉得还是说天道酬勤更好一些，他一直都是努力的孩子，想要依靠自己的努力而不是依赖任何人。 虽然他没有什么梦想也没有充沛的精力，但是他一直记得已经去世的爷爷说过的话，“洛杨，我们家的家训你要记住，不要索取，能帮助别人也是福气，但永远不要索取。” 也许是对这句话的理会过于认真，也许是洛杨生性好强又孤僻，他从小就知道凡事都要依靠自己，不能依赖别人，即使是最亲的父母，也不能想当然的认为他们会凡事都照顾自己。 所以现在，靠着祖上留下的房子，过着吃租金的日子，对洛杨而言实在有愧。 他总是尽量做好能做的事，这样，才能无愧于心，夜晚降临的时候安心睡上一个好觉。 现在，将小崽安安稳稳抱在手中，虽然手肘和肩膀都因为紧张而过度绷紧，使不上力气的感觉，但是心里却终于安静了下来。 从小崽出现到现在，他终于有了一丝平静的心情。 “喵”梵高却在这时又叫了起来，趴在洛杨的脚边不停抓着洛杨脚趾。 “梵高，不要碰我，好不容易不哭了，一会要是哭了你来哄啊。” 话音刚落，怀抱中的小崽又哇的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哭，引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谁啊？”洛杨对着门口喊道。 “房东，出来下。” “有什么事吗？” 洛杨一边答应门外的人，一边哄着小崽，梵高还愈发无聊地抓着洛杨的脚。他既挪不开步又不知道怎么还能让小崽不哭。 “房东，房东。” “来了，来了，等一下。” 洛杨单脚而立，另一只脚轻轻踢了一下梵高。 根本没有用上半点力气，最多不过是把梵高往外轻推了一下。这小橘猫不过比洛杨的手掌稍大一些，这会却好像成了提剑上战场的勇士，紧抓着洛杨的脚不放。 “别哭了，别哭了。” 终于，洛杨一狠心，帅气地将拖鞋高高踢起，蓝色拖鞋近乎垂直向上，梵高见状立刻跳了起来扑向腾空而起的拖鞋。 太好了，就是现在。 洛杨抱着宝宝冲向客厅，走到门边时洛杨一想，“不行，不能让租客看到，总之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吧，平白无故多出来一个孩子，要是人家问起来要怎么解释，我可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男生啊，不行不行，一定不行。” 虽然，作为房东，租客一般也不会在他面前说什么过分的话，（除非吃饱饭了不想租房子了），但是洛杨还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这人最怕麻烦，与不熟悉的人来往更是让他别扭到天上去。 这毛病小时候倒还好，读大学以来就越来越严重，以至于他后来都没有办法住在学校，只能早早搬回家住在木头地板吱吱作响的老房子里。 “房东，快出来啊。” 犹豫就会惹麻烦！麻烦总是接连不断！ 这样一想，洛杨又踉踉跄跄冲回卧室将小崽放在了沙发上。双手平伸，对着小崽念念有词：“别翻身啊，千万不要掉下来啊。” 门终于打开了，门外的人已经一脸不耐烦，能这么不耐烦，明显不是有求于人，接下来估计是抱怨了。 果不其然，租客问道：“房东，是不是电闸跳啦，怎么家里没电了呢，我那房间朝西啊，太阳正在往西边跑，这都快下午两点了，我好热的，你这房子到底还有多少问题啊？” 说话的人是一个目测180斤，身高不到洛杨下巴的男人，89年出生，据说在一家媒体公司做运营。这还是签房屋租赁合同的时候洛杨知道的所有关于这个男人的事。 平日里，这男人回来很晚，也许是媒体公司工作的缘故，加班比较多，所以经常下半夜才回来，白天想要多睡一会也是正常的。 洛杨一听电闸坏了，这么热的天气，老房子隔热又差，的确是不好受，对于脾气本身就不好又想好好睡个懒觉的人来说，没有空调实在难熬。 眼看着租客油光满面，胡子拉碴，一看就是前一晚没有睡觉，熬到了太阳升起才睡下。 据说晚睡会引起肥胖，还会导致代谢紊乱，想到这，洛杨愈发觉得自己这个房东对不起租客。 “你这房子又老又破，房间里没有厕所，这些也就都算了，但是你租金也不便宜啊，我也没说什么，谁让这个地段寸土寸金呢，毕竟说起来我也是住在高端地区，周围路上不是有钱的太太就是赚着高薪的五百强中高管，要不然天生家里有钱，我这种穷打工的，只想好好睡个觉，还停电，这是要把人逼疯吗？” “我去检查一下电闸，你先不要急。” 说着，洛杨打开门，随手抓起门口挂着的一件短袖tee，套在自己的灰色背心上，又迅速将门掩上。 租客悄悄往洛杨房里看了一眼，气鼓鼓地咕哝了一声，洛杨也没听清他咕哝了什么。 “你房间里有没有停电啊？” 啊，被这样一问，洛杨倒也不好回答，刚才一直在忙着学习如何抱小崽，已经浑身大汗了却也没想起来要开空调的事，他本身就不太怕热，除非热的不行，很少会想起来要开空调。笔记本电脑又有电池储电，拉开窗帘前倒是开着台灯，现在也已经处在关闭状态，要不然看看冰箱吧。但又要推门进去，洛杨有些不情愿，生怕小崽突然大哭起来，被租客听见。 于是，硬着头皮回答道：“我现在就去看看电闸是不是坏了。” “快去吧，快去吧，现在的大学生真是什么道理都不懂，要是修不好，你要少算我一天租金。” 租客这番嘀嘀咕咕，洛杨可是都听见了。硬着头皮去楼梯口检查电闸，打开电闸盖一看，的确是跳闸了。 洛杨把右手放在衣服上擦拭了记下，确保手上没有汗水后将复位按钮重新推了上去。 这一幕让洛杨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老房子的电路经常会出现各种问题，那时候所有人家共用一个大电表，到了夏天经常跳闸，后来每家每户有了新电表，也就很少发生用电量过大，跳闸的情况了。 第八章 电量过大（签约，求打赏） “好了，你看看有电了吗？”洛杨边喊边往房间走去。 穿过楼道的时候，正好看见租客悄悄往他客厅里张望。虽然门缝很小，但也足够看的清楚。 这个租客名叫刘柴明，这名字当时给洛杨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但是没有办法，当时房子租的匆忙，没有顾得上那么多。 “刘柴明，你看看有电了吗？” “有了，你看楼道里灯不是亮了吗？这再没电，我就问你要租金吃饭去了。我说你成天不上班在家里不好吧，年轻人靠租金吃饭合适吗？” “管你什么事？不是要睡觉吗？去睡觉啊。” 这样的人真的不少，有些人眼红别人苟活度日不过是放在心里不说，但有些人没事就在你面前数落你，好像这钱你拿的根本就是不要脸，根本就是蛀虫败类、垃圾蠢货。 洛杨气不打一处来，平时也就算了，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忍受不住怼了回去。 “这么凶，神经。” 虽然说的很轻，洛杨还是都听见了。 “不要给我找事情，要不然我不租给你房子了。” 原本的歉意烟消云散，洛杨可不想再和刘柴明多费口舌。一掌推开自己房门，随后牢牢锁紧。 小崽很是配合，这段时间竟然都没有哭，洛杨的心也放松了一半。 电闸已经几年没有跳过了，莫名停电是什么情况？难道是什么地方发生了电路短路？还是这个刘柴明用电过度，导致电量剧增？ 暂时也想不出其中原因，进到室内看见小崽也不哭也不闹，乖乖躺在沙发上，好像睡着了。 实在是太好了！终于睡着了。 小崽睡着的样子，白白的，圆圆的脸真的是又胖又可爱，睫毛又长又密，像一只～～～～～～～～皮卡丘！ 婴儿简直自带天使滤镜，怎么看都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最靓的崽！ 洛杨呆呆地看了小崽半天，直到他轻轻动了动嘴，又蹬了几下腿，真是比梵高小的时候更柔弱更可爱。 “咕噜噜”一声。 洛杨摸了摸肚子，想起了马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 对一个婴儿来说，也就是生理需求和安全需求吧。 现在，房子里终于少了小崽的哭声，洛杨的理智也总算回归到正常水平。 糟了！刚才是小便，现在哭累了就睡觉，一会醒来肯定是继续哭。 生理需求无非就是呼吸、水、食物、睡眠、生理平衡、分泌和～最后一项对这么小的崽来说肯定还不需要的啦。 洛杨从椅子上几乎是蹦了起来，赶快，千万不要像刚才那样措手不及，这个小崽一醒过来就会有需求需要满足，要是不满足就会大哭！！！！！！！！ 迅雷不及掩耳，世事瞬息万变。 赶紧网购！快送服务，应该有小崽需要的食物吧。 小崽还能吃什么，当然只有babymilk了。打开购物网站，搜索babymilk。铺天盖地的babymilk出现在洛杨眼前。 这要是能选对，自己要么是超强奶爸，要么就是专业育儿师了，可他都不是啊。 硬着头皮现学，买个babymilk还能有多难，只要不买那些添加剂乱七八糟的就行，至于营养，应该都差不多吧。 先按销量排序。 诶？ 全都是英语品牌，这些单词洛杨虽然认识，但也不知道都代表什么意思啊。 什么abbot、meadjohnson、biostime、wyeth、meiji、friso、karicare、nutrilon、similac、anchor、hipp、gerbergoodstart，玲琅满目，铺天盖地，何以选择？ 价格普遍在三百左右，有些要四百多，包装有750g，900g，450g。 也许都差不多的吧。 洛杨刚选了一个品牌，打开一看就发现自己的想法简直太天真的，这不是网购巧克力，网购三文鱼，他就算没见过三文鱼也吃过三文鱼肉。 可是这个babymilk的购物页面实在是宛若天书。 单单名字上就有babymilk，infantmilkpowder，arlac、artificialpowderedmilkforbabies还有formula、infantformulas。 洛杨的眼睛已经干涩晕眩。 虽然这些单词不难理解，但是其中的区别真心是弄不明白。 怎么办？再查。 babymilk肯定是没问题的，然后就是配方类babymilk，arlac又是什么意思？脱脂类还是强化类？ 简直～～～～～～～～ 先放在一边不去管它，artificialpowderedmilkforbabies，这个可以理解就是人工配方类。 formula和infantformulas，暂时就算他们是babymilk的另一种叫法吧。 好吧，难怪银河要叫milkyway，复杂程度实在是有的一拼。 好不容易选定了一个牌子，另洛杨更头疼的问题出现了，1段、2段、3段、4段。 这是什么东西？是营养成分不同吗？ 又是一番学习研究，原来指的是月龄。 记下来，月龄！ 我到底在做什么。无所事事浪费时间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研究这些毫无用处的东西。 等一下，月龄，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没错了，抱孩子的方法上也提到过月龄，既然用刚才的方法可以抱起小崽，应该就是1-2个月的月龄吧。 选定，1段奶粉。 等一等，怎么还有新生儿选项。 这两个应该差不多吧。 本来想随便选一个，偏偏洛杨的强迫症倾向发作了。 选择困难怎么办？已经走到最后一步就要下单了，却不能在新生儿和1段之间按下鼠标。 小崽发出“哒，哒”两下声音，蹬腿的频率越来越高。 糟了，这是要醒了吗？ 按下1段奶粉，下单。 就这样。 【确认页面】，收货地址，电话，联系人都正确。 送货时间：现在下单，您将在48小时内收到货物。 什么？？？？？？？？ 来不及啊！ 已经习惯网购的洛杨实在是没有想到，babymilk竟然要两天才能送到。 换freshhema，最快30分钟就能送到。 打开手机app，搜索formula。 果然有，还有他刚才选中的那个品牌。 加入购物车！ 什么？缺货？ “啊，啊，哒哒，啊，啊，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咚咚咚咚咚咚！” “房东，房东，又停电了。” 第九章 第二次停电 洛杨伸手试了一下台灯，果然，停电了！ 他先跑去将小崽抱了起来，左右摇晃，小崽应该会感觉在坐船一样吧。 小崽倒也听话，抱在怀里就不哭不闹，开心地发出“滴，哒，滴，哒”的声音。 “房东，出来啊，又没电了。” “我出去一下，一会就回来啊，别哭，别哭。” 轻轻将小崽放回沙发上，后背刚一碰到白色沙发垫，两眼就直直看着洛杨，脸上的肉皱了起来，五官捏成一团～～～～～～ 啊！！！！！！！！！一声，刚冒了头，洛杨立刻收回手臂，将小崽重新抱在怀中左右摇晃。 小崽又开心地笑了。 “就是跳闸，我一会去看，你先回去吧。” 洛杨抱着小崽隔着门喊话。 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原本洛杨还觉得有些羞愧，毕竟是自家房子断电，可是刘柴明刚才那副模样，真真是得了理就想讨便宜，这样的人最好还是敬而远之，等租期到了赶紧退了押金叫他搬家。 “要是再停电，你可真要退我房钱啦。”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一边打发着刘柴明，一边哄着小崽。 听到刘柴明踢踏踢踏的拖鞋声消失了，洛杨开了门，抱着小崽往楼道里跑去。 复位之后，楼道的灯又亮了。 跳闸一般指的是电闸断路。通常不外乎两个原因： （1）负荷过大。用电量太大或有短路，电闸的保护装置脱扣； （2）电器或线路有漏电，或人触摸了电，电流未经零线而直接入地，电闸感知漏电而保护装置跳闸。 如果是有短路，最好还是要检查一下，以免总是发生这类问题，但是总电闸跳闸的原因不好检查，也许是楼道另一处租客的房里有什么电路发生问题，那个租客现在又不在家中，也不好检查。 所以将电闸回归原位后，停电之事，洛杨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洛杨匆匆跑出来，又匆匆跑回房间，紧张的一身汗，小崽倒是开心极了，”哒，哒，哒”笑个不停。 “你还笑，不会是你惹出来的吧，难道你是皮卡丘或者特斯拉，能够操控电力？或者万磁王？” 虽然已经不抱什么太大的期望，但凭空出现的小崽，要不是有点超常之处，洛杨实在不甘心。 毫无目的混着日子也就算了，好不容易生命中发生一些堪称奇迹的事情，竟然还只是一个肉体凡胎的普通小崽，那也太不符合这个时代了吧。 停电是不是与小崽有关洛杨也只能以后再继续观察，现在小崽看着天花板嘻嘻哈哈开开心心，也不知道在开心什么鬼。 洛杨看着怀里的小东西心里唯一清楚的事只有一件——现在是没有办法把小崽放下来了！ 只要放下来他一定会哭，撒完尿睡，睡醒就哭，一定是饿了无疑，只能是带着他一起出门买粮食。 幸好，穿过前面的星河府就有一家无人便利店，只要进去找到babymilk然后手机付款，快速回来就行，不会遇见什么熟人的吧。 只能这样了。 小崽看来也很高兴，那就这样决定了。 这时候洛杨才想到，小崽身上可是什么都没穿啊，虽说七月份的天气着凉是肯定不会的，小崽不穿衣服也算不上有碍文明，但是出门什么都不穿，实在也不合适啊。 洛杨179的个子，就算是贴身的背心，小崽穿着也是奇怪。 不过，先凑合吧，吃饱肚子要紧，对不对？ 洛杨对着小崽自言自语，小崽好像能听懂一样，“哒，哒”回应着。 将小崽放在沙发上，小崽果不其然又哭了起来。 既然已经知道是饿肚子了，洛杨也就不像之前那么紧张，在哭声中，快速将床单收拢放进洗衣机，按下清洗键，又将白色短袖从抽屉里取出来，左手一抛，短袖飞到沙发上。 不偏不倚正好盖在小崽身上，完完全全就把小崽盖得严丝合缝。 诶？怎么没声音了？ 等洛杨回头，一团白色圆球在洛杨眼前蠕动着。 哈？那么巧？ 得罪了，小崽！ 一下拎起短袖，小崽迟钝了半秒，脸色一变又是要哭，洛杨立刻又将短袖盖了回去。 “哒，哒，哒”小崽又安静了下来。 有的玩连饭都可以不用吃吗？ 是不是傻？ 洛杨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两三天没有出门，没想到今天对着一个小崽说了那么多话。 洛杨也真是无语了。 “好吧”，他深吸一口气，拿起短袖，对着即将变哭的小崽扮了一个嘟嘴的鬼脸。 也真是没谁了，洛杨心里叹道。等我弄清楚你这小崽到底怎么回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快起来，穿衣服，去买吃的。” 洛杨伸手抓起小崽的手臂，真是太细太小，完全不敢用力，抬起又放下，换一个手臂，抬起又放下。 拿衣服在他面前比划了一下——无从下手啊！ 洛杨脑中想到一个题：如何将大象放到冰箱里？ 现在，他想问的是怎么能把一个小崽放到衣服里面去？ 一般人穿衣服要么从头往下套，然后双手依次穿进袖子里。或者就是先将两只手伸进袖管，随后再抬高手臂，将脑袋从衣领伸出来。 可是要怎么给一个孩子穿衣服啊，他连给小狗小猫穿衣服这样的事情都没有做过。 要不然gugu一下吧，只要是问题总会有教程，又不会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怎么给小崽穿衣服的。 想到之前在网上找抱孩子的教程还是非常管用的，也许也有一学就会的穿衣妙计。 刚准备起身，洛杨一想，还是算了，这一研究又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小崽等不了这么久。 自己想办法吧！ 洛杨将衣服卷起来，放到小崽脑袋上，轻轻抬起又沉又摇摇晃晃的脑袋，怎么那么软啊。 洛杨的手指一碰到小崽脑袋就抽筋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办，听说孩子的颅骨没有完全闭合，虽然脑容量已经接近大人水平，但是骨骼还是柔软的，在出生后还要进一步发育，所以小崽的脑袋摸上去不会像大人那么坚硬。 时不我待，你也等不了吧。 洛杨对着小崽一番鼓励，小崽倒也配合，勉勉强强让洛杨将衣领套了进去。 果然，这个办法现在看起来是正确的！接下来就剩下两只手啦。 第十章 出门 衣服大也有好处，小崽的手抓起来后一放就放进了袖子里。 大功告成！只要把他抱起来，稍稍整理下，就能带着这个穿长袍的小崽出门了。 短裤口袋里塞上手机和钥匙，锁上门，又检查了一遍确认门已经锁好。洛杨抱着小崽穿过楼道下到一楼。 院子里的猫看见他下楼一个个蹲在一旁，一动不动。洛杨觉得奇怪，今天这些猫怎么来的那么早，上次放的食物难道都吃完了？集体来要吃的？ 他没时间多想猫的事，四五只猫却在他背后喵喵喵了三声，等他出了院子过了马路才躲到叶子底下卷成一团。 真稀奇，洛杨眯着眼睛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今天的太阳能把人晒化了。一点也没有将要下雨的迹象。 街对面就是星河府的南门，星河府开盘时候售价十一万每平米，现在二手房价格比刚开盘的时候又涨了一些，照样没有一户卖不出去的。 这座城市有钱的人实在太多了，这个高端地块，是不是遍地黄金洛杨不知道，遍地有钱人倒是真的，还有好多老外，什么国家的都有，早上和下午的时候都能看到很多年轻妈妈带着几个孩子，后面还跟着一个东南亚人，具体是什么地方的洛杨也不清楚。 平时看这些年轻妈妈带孩子，谈笑风生，还能喝着咖啡，刷着视频，穿着打扮也是优雅得体。现在他自己抱着个小崽却像五公里跑到最后阶段，走一步路都觉得疲惫。 到无人便利店最近的路是直接穿过星河府，在星河府的东门旁就是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无人便利店。如果实在不能网购的时候，洛杨就会去那家便利店买东西。 出门前，他已经想好了，绝对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所以一定要假装很自然的走进星河府，然后迅速通过。 只要从门卫这里进去了，没人会管他是不是里面的业主。 但是走到星河府门口，洛杨又觉得好像小崽没有那么难抱，抱在身上这会时间也没有什么特别别扭的地方，就绕点远路走一下吧，小崽什么的晒晒太阳也不错。 这样想着，洛杨一溜烟地经过门卫室，沿着星河府外的沿街花坛一路朝西走去。 出门忘记戴口罩，整个世界都不好。 顶着下午两点多的太阳绕着远路，虽然热，但心里多少安心一些，刚才要是真走了近路，被星河府的门卫盘问起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高端私人住宅，就是占了一大片路，小的时候这里可是他的幼儿园，他每天都会进去的地方，现在却成了他进不去的别人的家。 就是这么回事。 总算绕到便利店门口，只要拿出手机打开wechat二维码，滴一下，门就会自动打开了。 小崽套在白色短袖里，看着洛杨和周围奇怪的世界，两眼睁的大大的。 “请问，我怎么能一个手抱住你？”洛杨心下无奈，竟然问起了小崽。 小崽“哒，哒”笑了一声，继续努力地转着脑袋，东看看西瞧瞧。 洛杨心想，还是要速战速决，于是灵机一动，看见便利店门口的垃圾箱。 虽然是垃圾箱，虽然洛杨的洁癖可说是强迫症的程度，但是不愧是高端住宅门口的垃圾箱，看起来一点也不脏。 算借口也好，什么也好，反正不会真的碰到的，只要稍稍有个东西垫一下，万一拿手机的时候单手抱崽，摔在地上。 摔在地上！！！ 想到这，洛杨稍稍朝右挪了两步，缓慢且小心的将自己的右手从小崽身后拿了出来，伸到裤子口袋里取出手机，又赶快将手放了回去。 好像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洛杨壮了壮胆，别扭的打开wechat，找到二维码，滴一声，门打开了。 粮食，粮食，粮食，无人便利店总共不过二十多平米，当中两排货架，左边是自动收银台，另外两面靠墙分别是冷藏架和日用品架。 洛杨带着小崽绕了三四圈，很显然，不可能错过小崽的粮食。 结果就是根本没有！ 失算，失误，真是够了。 洛杨看着小崽，便利店空调开的很大，像不要钱一样，温度极低，别说小崽仿佛打了一个喷嚏，就连洛杨待久了也觉得冷。 怎么办？硬着头皮离开便利店，只能去大卖场了吗？ 洛杨都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去过大卖场，网上购物早就成了他主要的购物方式，其他小东西便利店都能搞定，怎么还会有大卖场这种地方存在。 据说早些年有些大型的卖场已经逐渐退出市场，现在的大卖场估计都是给上了年纪的人逛的吧。 可是转念一想，大卖场的好处是，货物比较齐全，里面一定会有婴儿食品，但是想到堆满货架，周围都是陌生人，他又抱着个崽，还没有戴口罩，卖场那么大，一时半会也不可能立刻找到婴儿食品的位置 想着想着，脑袋嗡嗡直响，整个世界都不安全了。 这样下去，强迫症真的要犯了。 太阳似火，午后的太阳似燃烧的火。 洛杨心浮气躁之际，小崽倒是开开心心，好像一点也不着急进食。 难道是个不需要吃只需要玩的崽？ 想多了，还是赶紧去大卖场吧。 就在这时，洛杨看见街对面正对着便利店的位置有一家门面是粉白色装修，招牌上写着baby字样的小店。一位年轻妈妈推着一辆手推车，从店里出来，一位穿着同样粉白色上衣的年轻女孩亲切地对着他们挥手。 这家店他路过很多次，但从来不知道里面是卖什么的，现在看来，也许是卖婴儿用品的商店。 太好了。既然是婴儿用品商店，一定有婴儿食品！ 既然如此，那就快去吧，洛杨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人行道旁，等15秒红灯过后，穿过马路就到了店门口。 “叮咚”一声清脆的声音，电动门自己打开了。 “欢迎光临。”方才那位女孩现在正在对洛杨鞠躬，动作标准，足足有九十度。 女孩见洛杨不说话，又用j语和英语分别再说了一遍，最后还用一种洛杨听不懂的语言说了一句应该也是“欢迎光临”之类的话。 洛杨被这热情和甜美的声音弄得不知所措，倒是小崽大方得体。 “啊，啊，”朝空中伸长的着手，高兴地笑着。 第十一章 有什么可以帮您 女孩温柔而亲切地招呼着洛杨，洛杨的社交恐惧症几乎达到令人窒息的顶峰。 “我是欧阳小风，有什么可以帮您？宝宝看起来还不到一个月，而且嘴唇有点红，是不是渴了？” 见洛杨不说话，欧阳小风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啊，是，到现在也没有喂过食物。” “这样啊。”衬衣上的员工牌的确写着欧阳小风四个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写着实习店长。 欧阳小风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但是很快又职业化的笑了起来。 “我们这里有水，可以试着用干净的小勺子给他喂点水。看来您一定是刚做爸爸，还不知道如何给孩子喂食吧，把宝宝饿着可不好哦？” “额，是，谢谢。” 洛杨不知道如何回答，含糊着答应了几声。 “叫什么名字？”欧阳小风问道。 “洛杨。” “洛阳的洛阳是吗？”女孩拿出一个小型的平板，比手机稍稍大一些，也是粉色的。 “不，洛阳的洛，白杨的杨。” “一个月大？”女孩又问。 洛杨点点头。 “之前吃什么牌子婴儿奶粉？有没有过敏之类的问题？” “啊，吃” “那，有没有过敏之类的，腹泻？” 洛杨也不知道，只能一味摇头。 “您是第一次来给小杨杨买食物吗？” 洛杨觉得尴尬，但也没有办法，只能点头。 从刚才到现在他也不知道点了多少次头了。 好在只要点头就能解决一切倒也容易。 欧阳小风看起来不过20出头，亲切可爱，齐耳短发令她看上去多了几分活泼。 漂亮的女孩子不少，又亲切又漂亮又活泼可爱的女孩子可实在不多。 “那我给小杨杨找一款合适的婴儿奶粉吧。”说着就带洛杨来到一排写满fomula1，fomula2，3，4，还有pre的货架前，给洛杨拿了一罐标价498的fomulapre。 速战速决，洛杨，不要在钱的问题上折磨自己。 “好，就这个吧。” 洛杨连忙答应道。 “嗯，会员的话可以打九折，算下来会划算一些，一般这个月龄的婴儿一顿不超过30毫升，两小时喂一次就可以，当然每个小孩的情况都不一样，消化能力也不相同，如果小杨杨饿了的话还是可以随时喂一些的。” “好的。” “那您有奶瓶吗？现在有防胀气的奶瓶，可以减少喂食过程中的不愉快哦，小宝宝要是胀气会非常不舒服，可能还会又哭又闹，大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其实就是进食的时候吸入空气，胀气了呢。现在欧洲进口的奶瓶卖的很好，很多家庭都换了这款最新的奶瓶，对孩子非常友好，我给您也那一个吧。” “好，好的，麻烦了。” “我给您准备一个大的纸袋，纸袋就不要钱了，会员是免费赠送的，希望您不要随意扔掉，应为这个纸袋质量很好，下次您来买东西还能继续使用，单独购买要二十元一只呢。” “啊呀，你看我，我都忘了问小杨杨是男孩还是女孩了。那么可爱的小脸蛋，应该是女孩吧，爸爸抱着女孩都是这么小心翼翼，生怕化了的呢。” “没有，没有。” 见女孩脸红了起来，洛杨连忙道：“没有没有，是我没说清楚，是男孩，宝宝是男孩。” 欧阳小风突然如释重负，“啊，那就好，我想当然的以为洛杨这个名字应该是男孩子呢，没想到还真是。” 啊，难道刚才问的是小崽的名字吗？ 洛杨有苦说不出，想着，算了，反正这小崽也没有名字，先买完东西离开这里再说吧。 “你一定是怕他热，没有给他穿尿布和衣服吧，这样虽然是舒服了，但是啊，环境中有很多细菌对孩子娇小的身体非常不礼貌的，所以虽然是男孩子也要使用尿布哦。而且啊，不用尿布的话，经常会惹来麻烦哦。” 欧阳小风侧了侧头，温柔的笑着，还时不时看看小崽，小崽也开心的和她一起笑。 果然女孩子都天生和小崽比较投缘啊。 这时候，一个和欧阳小风打扮一样的女孩端着水和勺子走了过来。 欧阳小风接过水杯和勺子，给小崽喂了两口水。 “看来，他还没有喝惯奶瓶哦，用勺子能喂养的宝宝都是聪明宝宝呢。” 洛杨尴尬的笑着。 “这个月刚到的尿布透气非常好，而且是夏季限定款，有专门针对男孩子的型号，先给您准备一包吧，60片装，全进口，318，真的是超级划算的价格呢，刚才那位妈妈订了一箱。” “不用不用，60片太多了吧，用不了那么多。” 洛杨还没说完，刚才送水来的女孩哧哧笑了起来。 “60片怎么够用，看来真的是一位新手奶爸呢，60片尿布，这么热的夏天估计也就一个礼拜就用完了，难道你要一周来买一次吗？” “啊？” 洛杨心里算了一下，一周318他不敢算了。 “有没有更小一点包装的，比如30片的？” 女孩摇摇头，欧阳小风又说，“您抱着孩子的确不好拿60片装的，又要拿奶粉还有湿纸巾，奶瓶刷之类的东西，虽然我们的纸袋子可以背，但是60片的尿布体积也不小。要不然我送您一些试用装，您晚些时候再来买整包装的尿布吧。” “嗯，谢谢，这样最好了。” 洛杨都还没来得及想怎么把东西拿回去，欧阳小风却都已经帮他想好了，真是让洛杨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只要把东西拿回去就好了，以后，以后需要什么只要在网上买就够了。 欧阳小风那么亲切，洛杨却想着以后再也不来，心里有些愧疚，不过，没有办法啊，与陌生人说话实在是太难受。 东西都选好了，欧阳小风在柜台算了一下价格，总共1187元。 “什么？不是说尿布是送的吗？怎么还那么贵。”洛杨在心里嘀咕却又不能开口。 “给您打了九折，总共1187元哦，各种付费方式都可以。” 洛杨无奈，只能乖乖拿出手机付了钱。 想到早上的账单，现在他的信用卡上又多欠了一千多元。 尿布还是送的试用装。 刚准备离开，欧阳小风又问洛杨需不需要她示范一下新尿布的使用方法，虽然尿布的使用方法大同小异，但是有些细节可能影响宝宝舒适度，欧阳小风还是提议洛杨能看她亲手示范一次。 于是洛杨将小崽递给了欧阳小风。 欧阳小风耐心地示范了一遍，最后将穿上尿布的小崽交还到洛杨手中。 “抱宝宝的样子还不错哦。”欧阳小风赞美道。 洛杨愈发不好意思，但多了尿布，小崽倒是比之前更容易抱了。 也许就是我的水平升级了吧。洛杨心里想着。 第十二章 伊梵其卡托兰之王 汗流浃背，狼狈不堪，逃难一样回到家。 却见院子里的猫又整整齐齐蹲坐一排，好像等着洛杨回来。 洛杨对着这群半野半家的猫们扮了个鬼脸，匆匆往二楼走去。 穿过狭窄的楼道，打开门。 眼前一片五彩之光闪耀，刺的洛杨睁不开眼。 “难道？” “难道？” 我中暑了！ 洛杨靠墙而立，出于本能地紧紧抱住小崽。 小崽也一声不吭地任由洛杨将他抱着，两个人分明是要给彼此捂出痱子。 待五彩之光退去，洛杨眼前出现一个女人。 一个从上到下都是女人模样的女人。 这个女人穿着洛杨的衣服和裤子，显得身材愈发瘦长。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很美，虽然欧阳小风也很漂亮，但眼前这个女人可以用毫无瑕疵来形容。 毫无瑕疵到洛杨不得不确定她一定是个女人。 不然还能是什么？ “你回来啦。” 女人开口。 “你是谁？在我房间里做什么？” “我是伊梵其卡托兰的布伦达·梅奇·克厄托德，光栗使者。” “你是动漫看多了吧，不要随便进别人的房间，你家里人没有教过你吗？” “没有，我没有家里人。” “那你老师总该教过你吧。” “我也没有老师这种东西。” “什么是老师这种东西，老师是人。” “果然是中二。” “你说什么？” “这个词是我刚刚在你的这个东西里学的，我到这里的时候发现，整个空间里，只有这一个东西达到了基础文明的低级科技水平。啊，我不知道这些词的表达是不是准确。” 女人指了指洛杨的电脑。 洛杨只觉得脑子愈发沉闷，几乎要站立不稳。 “你到底是谁？”他精疲力竭地问。 “伊梵其卡托兰的布伦达·梅奇·克厄托德，光栗使者。” “你已经说过了。” “可是你又问了。你们这种生物的记忆力如此之差吗？” “我不是要你重复回答，我是要问，伊梵其卡托兰的布伦达·梅奇·克厄托德，光栗使者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家里？” “我是为了追寻我们的王而来的。” 女人说着，坦然自若地在地上坐了下来。 洛杨刚想叫她起来，告诉她地板已经一个礼拜没有清洁了，心里又一想，这种来路不明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都不知道，也许神经病医院跑出来的，还是不和她多啰嗦为妙。” “你们的王？” 女人抬手慵懒地指着洛杨怀里的小崽，“就是他，伊梵其卡托兰的王，不过只是其中一位。” “其中一位？” “伊梵其卡托兰诞生了两位王，他只是其中一位。” “很好，既然是王，那就请你赶紧把他带回去。” 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反正有人来认领小崽，赶紧让她接走就是，哪里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刚说完，小崽就哇哇大哭起来，这一哭，电脑屏幕不停闪烁，洗衣机发出轰轰轰的叫声。 “小崽，不准哭，不要哭了。”洛杨赶紧连哄带晃，总算把小崽哄安静。 “看来是那个邪恶之王呢。” 女人双眼闪亮，高兴地说。 “什么邪恶之王？” 洛杨问道。 “你看他刚才哭起来整个电路系统都在颤抖，我怀疑他是伊梵其卡托兰的那位代表邪恶与力量的大人呢。跟你这么说吧，伊梵其卡托兰距离这里15亿光年，其实并不算遥远，伊梵其卡托兰诞生了两位新王，但是刚出生就失踪了，我一个个星系追踪下来，几分钟前才到了这里。 这两位王一位是智慧与和平的王，为了你们称之为宇宙的和平而诞生。 还是用你们的语言来说，另一位则是他的孪生兄弟，代表了邪恶与灭亡。 你手上抱着的究竟是哪一位大人，我不得而知。” “不过是个小崽，竟然成了王，而且听来，的确是一个很有来头的king，虽然不是kingofkings，但好像也是两王之一，如此说来，能力一定十分巨大，也许这一次他真的遇到了什么可怕的系统，不，是凌驾于所有系统之上的，宇宙级文明？” 洛杨是个科幻迷，从弗兰肯斯坦到阿西莫夫，阿瑟·克拉克再到刘慈欣，上个世纪至今的科幻小说他都非常熟悉，但是你要他真的相信自己遇到了宇宙级文明，还是令洛杨感到不可思议。 但是克拉克说过，任何伟大的科技，看起来都好像是魔术。 半信半疑间，洛杨想起来刚才的两次离奇停电，也许真的和小崽的哭闹有关。 洛杨还在想着要说些什么，女人又开口道，“所以，你现在就要负责照顾这位大人。” “我不要，我没有办法照顾他，我自己都照顾不好，请你另寻他人来照顾你们的大人。” “这事情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是大人自己选的。而且，你没有办法把他让给任何人，也没有办法把你知道的关于这位大人的秘密告诉任何人，请你从现在开始好好照顾我们的王，拜托了。” 女人突然匍匐在地，如此礼节，洛杨慌了神，连忙叫她坐着好好说话。 “你既然说你们是15亿光年以外的文明，那么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已经说了，是因为王来了这里。” “怎么来的？” “小题大做。” “什么意思，什么是小题大作？” “你无非是不相信地球之外还有更高级的文明存在是不是？事实上每个文明都不是单独存在的，文明是以聚集的形式出现的，就好像你们称为宇宙大爆炸时期的宇宙，元素和星尘从来不是独立诞生的，它们共同出现在彼此周围，聚集成星云，星团，星系。 每一个文明周围都同时存在着其他文明，有友善的文明，有发展中的文明，也有停止发展等待消失的文明，他们以某种和谐的方式巧妙的联系在一起。 没有一个文明能孤独存在。 这就是宇宙最简单的道理。” “你的意思我懂了，你是说我们周围有很多外星人，我们不认识他们。” “你能看得出我是外星人吗？你知道我本来的样子吗？如果我永远不改变我的形状，也改变不了呢？” “这么说，你们不是人类的样子。” “文明间默契共存，总是以最巧妙的方式和平相处，最巧妙的方式往往是最简单的。” “那么，你们的王根本不是小崽的样子？” “我不知道，但是在这里，他应该就是这个样子，除非哪一天他自己想要变成别的样子，并且这颗星球上的资源足够他改变他的形态。” “我能不能退回去，退出，我不想玩这个游戏。” 洛杨终于问出了想问的话。 但是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不知道这种后悔的感觉从何而来。 第十三章 退回是没有退回的 “我不想参加你们伊梵其卡托兰的家务事，我能不能退出。” 洛杨又一次问道。这一次，他的心里好似被爪子抓了一下，一阵刺痛。 坐在地上的女人原本盘腿坐着，现在伸长了腿，将脚放在沙发上，上身则朝后仰躺，两手交叉垫在脑后，一头麦芽色的长发和太阳一样洒落在她周围。 “你想好了吗？” 女人的目光既不在洛杨身上也不在小崽身上，而是看着天花板，悠然自得地问道。 “我不需要想，我自己都养不好，怎么可能照顾你们的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女人叹了口气，“真是麻烦。” “什么意思？” “我已经说过了，我们来自15亿光年以外，既然这位大人能找到这颗星球，那么另一位大人同样也能找到，宇宙可藏不住秘密。你智商够不够高？” “什么？127。” “按照你们这颗星球对能力的评价，智商是一个重要指标，127不算太好，我知道前阵子你们星球上还有智商250的人，叫什么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可是他现在没办法做这位大人的奶爸，再前一段时间，还有一个叫艾萨克·牛顿的，脑子也不错，还有一个大人应该会感兴趣，他看起来原本就不像纯粹的这个星球上的生命，他的名字叫尼古拉·特斯拉，还有查尔斯·达尔文，或者欧内斯特·米勒·海明威，尼尔·阿姆斯特朗，斯蒂芬·霍金，这些人你认识哪一个？” “都认识。” “那很好啊，这些人都勉强可以做王的奶爸。” “勉强？你知道你说的这些人都是谁吗？不要在这里说这样奇奇怪怪的话，会被人以为是有妄想症的吧。” “我了解了一下，霍金，达尔文和牛顿都在伦敦威斯敏斯特教堂，那位大人怎么会来这里呢？真是奇怪，很奇怪啊。” “所以，既然是弄错了，那就把你们的王接回去吧。” 洛杨又说了一次，直到他发现关于退回去这个话题，这女人总是含糊其辞，既不拒绝也不接受。 “我已经说过了，如果这位大人能来到这里，那一位大人也可能在这颗星球，这个太阳系或者周围的几个恒星系里出现，宇宙里可藏不住秘密。”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如果这个小崽是智慧与和平的王，他来到地球不会给地球带来什么影响，但是另一个王一定是毁灭和力量之王，他会来毁灭这颗星球？” “算你还有脑子。” “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们的科幻作家大刘早就告诉过我们了，既然你们能找到这颗星球，就说明我们的位置在宇宙中早就暴露了，根本没有秘密可言，大家都是相互看到的，所以，如果你们的王不高兴了，你们有可能会” 洛杨不敢说下去了，刷不到系统也就算了，每个人各有天命，但是，刷不到系统却惹上一个小崽，而且这还是一个可能引发文明冲突的什么星球的王。 这算他运气太好呢，还是运气太好呢？ “既然其中的道理你都明白，那就最好了，再说你又认识刚才我说的那些有资格成为王的奶爸的这些男人，看来你一定也有你的特别之处，如果王认定让你来照顾他在这颗星球上的生活，你自然也会变得更强，更接近配得上王的人。” “你弄错了。” 洛杨嘴角上扬，冷冷笑着。 “你弄错了？” “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你弄错了，全都弄错了。” “看来你还不知道陪伴王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这可是伊梵其卡托兰二王之一啊，将来可是伊梵其卡托兰文明的继承者。” “你说的那些人，我都认识，但是他们都不认识我啊，阿尔伯特·爱因斯坦1879年3月14日出生于德国，提出光子假设，成功解释了光电效应，因此获得1921年诺贝尔物理奖，1905年创立狭义相对论，1915年创立广义相对论。他写出那两篇惊世论文的时候才25岁，而我呢，我已经快25岁了，却一事无成，连自己要做什么都不知道。 尼古拉·特斯拉，出生于斯米连，少年时期就已经掌握了视觉思维的技巧，而且拥有强大的记忆能力，能像照相机一般，记下整本书。仅仅听到一个词，他就能想像物体的具体细节，所有复杂的机器结构在特斯拉的脑海中都是生动而具体的。他的交流发电机几乎改变了现代人类的生活，你去看看他的自传吧，那是一本神奇的，叫人叹为观止的传奇。 至于艾萨克·牛顿，我就不想说什么了，掉落在他面前的是一只苹果，而不是一个崽。 我，根本不配成为你们王的奶爸。” “嗯奶爸这个词不错。” “你到底有没有再听啊？” “哦，忘了告诉你，如果是那个温柔的王倒还好办，如果是那个力量没地方用就到处惹事的王，我不如给你看看他做过些什么吧。” 女人的话刚一说完，洛杨的电脑屏幕上就出现了一幅幅奇怪的画面，燃烧着的火山，冰层覆盖的行星，一片荒芜像月亮一样的长形星球，还有青色像蛋壳一般光泽的气态行星。 随后这些星球爆炸了变成了无数的碎片。一个虫子一样丑陋的东西在屏幕中间扭动着怪异的脑袋，暂且就当作是脑袋吧。 洛杨圆张着嘴巴。 “这是什么？”他问。 “这就是我们的王，不过这只是王的形态之一，你再看看这种？” 屏幕中又出现了和虾一样长满鳞片的巨型怪物。 “为什么都那么丑？”洛杨看了看手中的小崽。 分明是一个又白又可爱的人类宝宝，怎么会是那些丑陋的——虫子。 “吓到了吗？” “吓到了。” “很好，所以，我们需要找到另一位大人，并且养育你手上的那位大人，万一他是和平的，那就要拥有对抗邪恶之王的能力，但如果他是恶的，我一定会尽快找到那位和平之王来对抗他的力量。” “怎么样才能知道是邪恶的还是和平的呢？” 洛杨镇定下来，不再去看屏幕中狰狞的虫子。 “不知道的哦，要等他的回忆苏醒过来才能知道哦。” 第十四章 布伦达 “所以，你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见洛杨不说话，女人又继续道：“你可以叫我布伦达。” “我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我现在要给小崽准备食物，你是不是要在没有清洁过的地板上继续躺着？” 布伦达撇了撇嘴，那表情和人类真是毫无区别。 呵呵。 洛杨冷笑着，将小崽放到一旁的沙发上，没错，就是布伦达刚才放脚的地方。 布伦达忽然悬在半空，右手一挥又原地转了个圈，地面瞬时变得和刚打完蜡一样整洁一新。 洛杨目瞪口呆地看着布伦达的表演，“法术？” “魔术” “魔术？” “别忘了，我可是伊梵其卡托兰的光栗使者，布伦达·梅奇·克厄托德。” “记住了，你说一遍我就记住了。” “记性不错，看来是你的特长之一。” “你怎么做到把地板瞬间变干净的？” “这个吗？”布伦达重又坐回地上。 “你快去准备食物吧，这位大人饿了。” “你不会去准备食物吗？为什么是我去？” “我不能去，我不是他选中的奶爸啊，何况孩子还是由男子抚育更有希望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强者。” “什么古怪理论。” 布伦达指了一指洛杨的电脑，不等她开口，洛杨已经知道她又会说，电脑里学来的。 的确如此，一直以来心理学都有研究认为父亲应当更多参与孩子的抚养和教育，这样对孩子的成长更有利。 洛杨自己就是学的这个专业，当然无法对布伦达这个看似古怪却很有科学依据的理论有什么质疑。 他将袋子里的东西一一放在水池边，一遍拆包装盒一边问布伦达，“你们也不为王准备一个新手包什么的吗？” 新手包这个词洛杨刚刚学会，是在欧阳小风工作的那家母婴店里看到的。 新手包里东西很多，婴儿用品一应俱全。 有些东西洛杨都叫不出名字，压根都不知道是什么。 “其实吧，新手包我想准备也没法准备，因为我也不知道王会拟态成这个星球上的这种生物啊，你们这种生物其实挺不方便的不是吗。” 说完，布伦达突然出现在洛杨身后，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 洛杨吓的往旁边让过半个身位，一身的鸡皮疙瘩。 但是，这不是被这口气惹的，而是，根本没有气！ “你？” “我说了，是拟态。但是王不一样，他可以完完全全变成和你一样的生物形态，从内而外、骨骼到肌肉、到细胞组织、神经结构甚至基因组成。可以说，他现在就是一个你们人类的婴儿，所以养育他，我一点也帮不上忙，我自己都不能体会这种生命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着，布伦达将两条腿缠了起来，一开始还像dna的双螺旋结构，到后来，就成了十八街大麻花。 人类怎么可能办到。 “那你烧热水总会吧，搭一把手，或者整理房间总会吧。我现在要照顾小崽，腾不出手，你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我看电脑里说，这颗星球上的男人都是很温顺的。” “温顺？温柔吧。” “嗯，温柔。” “那是对自己喜欢的人，不是对谁都温柔。” “那你不喜欢我吗？糟了，要是王喜欢你，你不喜欢我，王岂不是也不喜欢我了。” 说着说着，整个人都拧成了一根一米七高的麻花。 “你快转回来，吓人。还不如我给你拍下来，你帮我做一集视频，也许我还能赚点投币、收藏加推荐——素质三连。” “我还是希望你伽利略、牛顿加特斯拉，高智商三连。” 洛杨一阵脸红，高智商？他可是连研究生都没有考上，虽然可以抱怨自己准备时间不足，但是没有考上就是没有考上，智商？根本算不上优秀。 水烧热了，洛杨也总算清洁完了feedingbottle、nipple，还有一把白色的小勺子。 照着印有英语、j语和德语的说明书将几个小零件组合成一个半透明的小瓶子。 万事俱备，准备食物。 一勺半粉加三十毫升水，摇匀，完工。 开始喂食。 小崽喝了一口，立刻哇哇大哭，家里的洗衣机轰轰作响，就连房顶的灯都一闪一亮。 洛杨这才想到，糟了，是不是烫到了。 跌跌撞撞跑回水池边，拿起罐子一看，上面分明写着，40度的水冲泡，而洛杨刚才用的水，是刚用水壶烧开的，没有99度也不会低于90度。 “大人怎么了？” “烫到了。” “烫到了？” “就是喝不下去，我要重新弄一下，你不要烦我。” “大人，大人。” “你不会抱抱他的吗？” “没有大人允许，我不能碰大人身体。” “现在，我作为王的奶爸允许你抱一下你的王。” 话音刚落，布伦达已经抱起了小崽，小崽的哭声也渐渐小了小来。 洛杨匆忙中打开盖子往里面加了一些凉水，又摇晃了几下瓶身。来到小崽身边。 这下小崽高兴地喝了几口，那样子真相是饿坏的小老虎，狼吞虎咽这个词再贴切不过。 看着小崽咕噜咕噜喝着，洛杨的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 布伦达夸赞道：“真不愧是王挑选的奶爸，什么都会。” “你刚才也一下子就会抱小崽了呀。” “我是在你电脑里学的，【手托法·一式】，【腕托法·一式】，很好学，也很好用。你的笔记真不错。” 小崽进食结束，高高兴兴地躺在沙发上不知道做些什么。但看起来心情不错。 洛杨总算能坐下来休息一会，刚想在书桌旁坐下，却发现地上一层薄薄的灰，就连书桌上也是。 “为什么那么脏？”洛杨自言自语，声音几不可闻。 “哦，我刚才用了【光辉你的人生】来打扫了一下我坐的地方，额，可能刚到这颗星球，这个技能的局限比较大，所以，没有把灰尘直接送到其他维度里，而是转移到了别的地方，所以就这样了不过你放心，王的能力远在我之上，如果他使用【光辉你的人生】一定会让整间房间都很洁净。” “是吗？真的吗？名字听起来倒是不错。” 布伦达变换身形和瞬间让地面干净的能力洛杨是亲眼所见的，现在他已经相信这个人一定不是和他一样的普通人。 第十五章 吉尔伽美什 “王真好看，真是这个星球上最美的形态。” 布伦达绕了三圈，像蛇一样盘在睡着的小崽身边，那样子好像看神奇生物物语。 要不是知道眼前的是宇宙高级文明，还以为是杂技团的魔术表演。 科学和魔术，真是一对孪生兄弟。 洛杨突然想起来刚才欧阳小风问他孩子的姓名，他竟然鬼使神差的回答了自己的名字，可是小崽不能总用洛杨这个名字啊，既然布伦达叫做布伦达·梅奇·克厄托德，这个小崽也应该有名字的吧。一个王怎么可能没有名字呢？ “小崽叫什么名字？” “你是说我们的王吗？” “是你的王。不是我们的，我没有说过他是我的王。” “gilgamesh。” “好的，啊？什么？” “gilgamesh。” 洛杨哈哈大笑，宇宙文明的王怎么会叫吉尔伽美什，是在电脑里动漫看多了吗？ “金闪闪？” “对。” 布伦达一边盘旋着，一边回答。 “拥有黄金律，从而有用不完的财富的吉尔伽美什？” “对。” “你知不知道他是人类最古老的英雄王？” “没错。” “你们的王怎么会叫我们的王的名字。” “很好，你承认了是你的王。” “诡辩。” 洛杨怒道：“没想到15亿光年以外的外星人也有中二病。” “就是吉尔伽美什。” 布伦达自信满满。 小崽倒是吃饱了就睡，两人吵的大声也完全不会打扰他的睡眠。 只要小崽不吵，洛杨就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 “那我再问你，你知不知道在美索不达米亚神话中，吉尔伽美什是拥有超人力量的半神，三分之二是神，三分之一是人，即拥有神的智慧及力量，但没有神的寿命。” “知道，这不是就是我们的王吗？王在你们星球的样子不就是如此吗？” “那你又知不知道创造女神阿鲁鲁制造了恩奇都，并且利用恩奇都挑战吉尔伽美什。” “我知道。” 说到这里，洛杨似乎有些明白了，小崽为什么是吉尔伽美什，因为他有一个孪生兄弟，那个人以后会成为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还没聊几句，小崽突然嗯啊的叫了起来，布伦达一紧张，又拧成了麻花瘫坐在沙发上。“这位大人怎么了？” 才睡下不过两三分钟，尿布也是刚换的，欧阳小风说这尿布可以一整晚不用替换，但是夏天的话，看父母的心情了，条件好的可以两小时换一次，但就算不换，也会保持时刻干燥不让皮肤变红过敏。 一切都很对啊，怎么又醒了？ 再看小崽，脸色有些变样，嘴巴旁边涌出豆腐渣一样的东西，沿着嘴角流到了脖子。小崽闭着眼睛，虽然没有哭，但是看上去非常不舒服。 看到小崽这样，洛杨的心里一阵难受，连忙拿了纸巾把小崽的脸和脖子擦洗干净，小崽无助地一会把脑袋晃到这边，一会又晃向另一边，还是一脸不舒服的样子。 “到底怎么回事啊。”布伦达问道。 “我怎么知道啊，我也很担心啊。” 洛杨冲到电脑前，打开gugu，输入“宝宝吐出白色的东西。” “找到了，是吐奶现象。” “那要怎么办？” “上身保持抬高的姿势，拿一件衣服把小崽的头垫高。” “哦，好。” 布伦达答应着，就把自己的上衣套了下来，垫在小崽脑袋后方。 “还是吐。” 洛杨迅速阅读了关于吐奶现象的解决方法，听到布伦达说还是吐的时候，立刻要求布伦达采用【手托法】索性将小崽竖着抱起来。 “抱起来了。”布伦达回答。 “拍一拍他的后背，轻轻拍。” 说完这些，洛杨转身想要自己去抱小崽，眼前的一幕差点把他吓晕。 “你为什么不穿衣服。”洛杨转过头，不去看布伦达和小崽，闭着眼睛问道。 “你刚才说拿件衣服把大人的头垫高，最近的衣服就是我身上穿的，我就拿来给大人垫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哦，有，你现在把衣服穿上。” “可是我抱着大人啊。你来把大人抱过去我才能穿衣服。” “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你现在抱着小崽还没什么大问题。” 洛杨语无伦次，实在无法想象这布伦达是不是真的一点脑子没有啊，小崽现在把她的身体前方完全遮住了，就跟一件衣服一样，要是他接过小崽岂不是 洛杨摇了摇头，只听布伦达说：“我脖子上好像有点热。你帮我看一下。” “那是小崽又在吐奶吧，你要么先把他放在沙发上。” “那怎么行，抱在手上都会吐，放下来岂不是吐的更厉害，你怎么做奶爸的，这可是大人啊。” “谁让你拿自己衣服给他垫啦。” “现在怎么办？你那台电脑有没有告诉你办法？” “等他不吐了，你把他放下，没有其他办法。” “真是冷酷无情的生物啊。”布伦达哀叹道。 洛杨心想，明明是正义凛然的生物好不好，绝不占别人半点便宜，就算是外星人也一样。 因为不能看小崽的状况，洛杨心里非常焦躁不安，小孩子真的是牵动人心，才照顾他不过几个小时，怎么就会如此着急？这样下去，真的是要做他的奶爸了吗？ “好了，我把大人放下了。” “小崽好了吗？” “好了，不吐了。” “那你的衣服穿好了吗？” “穿好了，你怎么那么麻烦。” “在这颗星球上做人就是这么麻烦。” “也不知道大人为什么要来这里。总之以后会知道的了，这个吐奶以后还会发生吗，要怎么办吗？” “半岁之前是吐奶最常发生的时期，喂食之后要轻轻拍一下小崽的后背，喂食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快，小崽的胃不像大孩子和成人那样垂向下方，而是呈水平位。这样就会使得胃的容量变小，存放食物少。另外，由于食管肌肉的张力比较低，贲门比较松弛，关闭不紧，所以很容易被食物破门而出，导致吐奶。 这些都是生理性吐奶，一般来说没有什么问题，不必太担心。” 最后这句话洛杨是对自己说的，就在刚才，他的确很担心，生怕小崽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第十六章 入乡随俗 “你们的王竟然这么弱的吗？” 洛杨坐在地上，看着小崽熟睡的模样，粉嘟嘟的脸，均匀的呼吸声，小嘴微微张开，睫毛比睁着眼睛的时候看起来还要长。 真的很好看，洛杨暗自感慨。 “我们的王拥有完全拟态，而且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只能说他现在就是一个地球上的婴儿，你按照地球上婴儿的养育方法来养育他就没什么大问题了。我也要离开了。” “你要去哪？你现在不能走。” 洛杨一看时间，已经接近下午四点，林果约了他五点开始拍摄帝王蟹的视频，他已经到了必须出门的时间。 “我要出去一次，不能带着小崽出去，你要留在家里照顾他。” 布伦达点点头，“就一次。我不能在这里时间太久，以免另一位大人或者另一些人找到我。” “你说的是另一个王？有可能是邪恶的那个王？” 洛杨一边清洗奶瓶一边问道。 布伦达舒展了一下身体，躺在地上，脑袋耷拉在沙发上，像一只巨大的摄像头一样盯着小崽。 “也有可能是和平的王，在他们的记忆没有醒来之前，谁也不知道。不过你放心，我会经常来看这位大人，并且给你带来一些可能有用的东西。你要好好照顾我们的王，无论是哪一个王，他们能带给你的远远超过我能给你的东西。” “我是不是该说声，谢谢？” 洛杨自嘲道。 “不用谢。我只是不知道你有什么特别之处，王会选择你做他的奶爸。”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哪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布伦达不可思议地看着洛杨，“比如，特别高，特别长，特别有力量之类的。” 洛杨苦笑着回答，“你在说什么啊。” 果然人类是很难相处的，外星人变的人类也一样不好相处。 “我在讲我们伊梵其卡托兰最大的利米都巨蜥啦。” “我管你什么巨蜥啊，为什么找我啊？” “那你再想想你身边有什么好玩的人或者特别好玩的事物啊，伊梵其卡托兰的王智商在宇宙中可是数一数二的，比较贪玩也是有可能的，王会来你们星球一定有什么道理，虽然我现在还弄不清楚，不排除完全理解不了的道理，毕竟他们是王啊。” 洛杨叹了口气，“我是个大学毕业生。” “无聊，大学毕业生在你们星球上太多了。” “我穷。” “这个更多。大部分人类都觉得自己穷。” “我单身，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不良嗜好，也没有有不良嗜好的朋友。我不喜欢社交，不喜欢人多，不喜欢热闹，喜欢吉他和所有类型的音乐，但都不精通。我喜欢读书，平时的零花钱大多都用来买书，最喜欢科幻小说，其他没什么了。” “额，我觉得很一般啊，的确没什么特别的啊。” “所以你们的王一定是弄错了什么，才会来到我这里。” 布伦达笑了起来，用迷人形容她的微笑简直就像用一粒沙来描述沙漠，她太迷人了，简直比完美还要无可挑剔。 当然，洛杨的意思是她像个正常的人类女子模样的时候，当她变成人头麻花身，那实在是奇怪透顶，只有精神病学中那些有残肢癖的人才会喜欢那种奇形怪状的身体形态。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布伦达笑着问。 “对，我正要说这个事，我现在就要去工作了，我在做视频创作，搞笑类的视频创作。” “能让我看看吗？” 洛杨打开手机随便找了几个点击量很高的搞笑视频。 布伦达带着奇怪的表情吞吞吐吐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吗？” 洛杨又给她找了几个吃播的视频，布伦达还是没有笑。 “这是什么石头，他吃的那个。” 布伦达指着手机里的男人道。 “那是生蚝、扇贝、香肠和龙虾。” 不知道什么时候布伦达手上多了一本本子和一支铅笔。 “你在写什么？” 洛杨问。 “记下来这些东西，也许有用，我的直觉。” “你们星球也用纸笔的吗？” “入乡随俗。” “什么入乡随俗，这个乡早就已经用电子笔记本了。” “哦，这样啊。” 布伦达突然眼前一亮，在看到大胃王小范的视频时，她突然欢呼起来。 “这个我知道，这种填不饱的生物是宇宙中一种叫做【毕丝其特萨拉克蒂伦亚娜·诺·筌苜洇】族，在距离此处21亿光年以外的一个星系中，他们曾经吞噬过好几个星球上的矿物和刚刚进化出的生命。” 布伦达突然站了起来，用超级崇拜的眼神看着洛杨。 洛杨被看的毛骨悚然，一愣一愣。 “我明白了，王也许是在调查这些贪吃的种族，所以才来了这里。这个东西怎么看？哪里能看？” 洛杨一头雾水，“什么怎么看，随便看。” 布伦达忽然闪到电脑旁，指着电脑说，“这个能看吗？” “当然。” “我要把它带走。” “不行。” “那好吧，我探测了它的功率和性能，从机械本体角度分析，它还处在-21级科技水平阶段的中下水平。原来我想给你换一台更好的，现在看来不用了。” “不行。” 洛杨面红耳赤，这个女人到他家，随便使用他的电脑，连密码都不需要就能轻易打开电脑，现在又说要把他的电脑拿走，简直自说自话，这一点女人们倒真的很有共同点。 “我要去工作，你必须等我回来才能离开，要不然，小崽出了什么事我管不了。” “好，我可以替你照顾大人一次，但你必须快点回来，还要让我使用你的电脑。” 洛杨只好答应下来，又看了一眼小崽，见他睡的香香的，心里闪过一丝甜蜜。 “小崽要用到的东西都在水池旁的架子上，饿了你就给他喂一点，哭了你就抱抱他，他喜欢摇摇晃晃，只要一摇晃他就会安静下来，千万千万不要让他大哭，千万不要开门，不管外面有谁敲门，知道吗？” 布伦达一律点头答应，看起来乖巧懂事，但是洛杨却放不下心，也不知道担心的究竟是什么。 交代完后，洛杨匆匆出门，骑上自行车，冒着36度热浪，穿行在一块玻璃都够普通人家吃一个月饭的高档住宅楼之间，赶往林果的工作室。 第十七章 穿汉服是不可能的 虽然是合作，说的好听是出于兴趣使然，做一些有趣的视频放到网络上，也能额外赚一些钱。 这些年，随着4g和5g时代到来，人们每天刷视频的速度和看一张静态图片没有区别，甚至还要更快。 所以各种网络平台也是纷纷抢占市场，到个人这里，各种主播层出不穷，有才华的没才华的，有料的，没料的，原创或者搬运，只要你愿意做，任何平台都欢迎你。 林果总是劝洛杨，将来看小说的会越来越少，作为内容创作者，应该与时俱进，多多想想现在人喜欢看什么，想想现在人需要什么，如果一味按着自己的兴致，只能随便找一份工作，忍受办公室熬死人不偿命的气氛，熬出头不过是从低级社交牢笼到高级社交牢笼，熬不出头才是常态。 言下之意就是写什么小说，不如一起做视频，一旦火了红了，每个月几万收入不是问题。 林果和洛杨是小学时候认识的，每年暑假林果都会来大伯家住一个月，而林果的大伯就是洛杨之前的邻居林大崇，洛杨叫他大崇伯伯。 两人虽然每年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见面，但也勉强能算自小相识，加上林果的性格又特别像男孩子，洛杨和她在一起也不会感到有什么社交障碍。 说起来，这世界上让他觉得没有障碍的也就林果和姜峰两个人了吧。 幸亏没有中暑，也没有迟到，但是林果还是把洛杨骂了一通，骂他的原因是，他把自己弄的一身汗，身上的衣服完全没有办法直接拍摄。 洛杨刚一进工作室的门，林果就把他推到浴室，“赶紧洗澡，一分钟也不许耽误。” 明明有洁癖的是洛杨，现在林果也有些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感觉，也变得有洁癖了吗？ 洛杨也的确想要洗澡，忙了一天又一身汗，能好好洗个澡真是好事。 林果的浴室一片白色，淋浴房里的水龙头、花洒、台盆、置物架、肥皂盒，拖鞋，一切的一切都是白色的，除了一面半人高的镜子之外，没有一点别的颜色。这种布置另洛杨感到很舒服。 打开水龙头，水温有些凉，也许林果根本就没有开热水器，这样的天气洗冷水澡其实也没有关系。 冲了一会凉水，洛杨刚觉得浑身清爽，突然就仿佛听到了小崽的哭声。 他慌张地拿起浴巾裹住自己的身体，生怕布伦达突然神出鬼没地出现在林果家。 其实，相比小崽给洛杨带来的惊吓，布伦达的出现和她变化多端的身体，才更另洛杨惊讶不已。 也不知道小崽有没有哭，是不是已经醒了，布伦达看起来很聪明，但有时候说出来的话又很让他无语，也不知道这种外星文明到底靠不靠谱。 想到这些，心中一阵阵不安，胸口处也有些慌乱，医学上有一种症状叫做心律不齐，洛杨感觉自己现在就处在这种状态中。 才离开一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何况是布伦达的王，布伦达应该比我更在意才是。 “洛洛哥哥，你好了没有？”林果的声音如花瓣般甜蜜的时候，多半没有什么好事，多半是什么可怕的或洛杨压根想不到的事。 比如，她会突然说要拍摄【一根玉米棒上有多少颗玉米粒】的视频。就从网上购买了6个不同品种的玉米，有水果玉米、甜玉米、冰糖玉米、黑玉米、糯玉米、冰糖水果玉米，共18根玉米，让洛杨一颗一颗数下来。 为了涨粉丝，林果一直都在努力。 洛杨也不能拖后腿，谁让他也想不出什么有意思的点子呢？林果每次和他讨论这一期拍什么的时候，洛杨想了半天也就是一些常规的思路，“解读一本书？” 林果会说，做【读书分享】的太多了，很难做出什么特色，周期长又幸苦，你能说几本书啊。 虽然洛杨想着以他的记忆和从小到大的阅读量，一本一本解说的话，做个一两百期节目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但是林果是，太慢了，现在不流行这种。 洛杨又想了半天就说，那就做【三分钟看电影】，这应该不算一个不好的点子，虽然快速看电影这类视频也有很多人做，而且有些号已经非常成熟，但是也一直有新人的视频得到粉丝的喜爱啊。 林果又说，现在做的好的【看电影】视频，已经是公司化运作了，再说他们也不可能做得过【木鱼水星】这样的大号啊。 几次以后，洛杨算是明白了说什么都能被林果找到理由吐槽一番，洛杨索性什么也不说了，乖乖按照林老板的要求写稿子，打字幕，去各类平台转发推广。 “洛洛哥哥，你的衣服都湿了吧，我给你准备了新的衣服，你要不要试试看。” 洛杨心头一暖，林果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贴心，难道是自己在上海独立生活一年多，越来越懂得照顾自己也懂得照顾别人了？ 刚想谢谢林果，谁知道打开浴室的门一看，面前是一件男生的汉服，深灰黑色，他也弄不懂是什么款式。汉服被高高举起，而举着汉服的人整个身体都躲在衣服后面。 “我什么都没看见啊，你不要怕啊，我什么都看不见啊。”林果嗲声嗲气地说着。 “我穿着裤子呢，你干什么呀在。” “啊？穿着裤子吗？我其实里里外外全给你准备好了，你把湿的衣服换下来，放在电扇旁边吹着，一会就干了。” 洛杨还没明白林果的意思，林果着急了，探出脑袋道：“今天你要穿汉服吃帝王蟹。” “不可能。” 洛杨一口回绝。 “什么不可能。” “穿汉服吃帝王蟹，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为什么啊，我又没有要洛洛哥哥穿女装，说好一起合作的，你穿一件古时候男人穿的衣服有什么关系，你不是也喜欢魏晋风骨吗？难道不想尝试一下穿越到魏晋时期，吃着螃蟹的感觉吗？” 洛杨眉头紧皱，不知道怎么拒绝才好，他不想和林果吵架，他也知道林果每一期视频都动足了脑筋，但是穿汉服是不可能的，万万不可能的。 第十八章 1450元6斤 “这只帝王蟹1450元，你跟我说你不穿汉服，你是打算就普普通通拍一集吃蟹视频，然后看着一个普普通通的点击，带来几个普普通通的粉丝数字，然后普普通通的指望下一个视频能带来好的成绩？你就是这样合作的态度吗？” 洛杨不希望林果拍吃播，因为这几年吃播从korea一路风靡全球，全世界每个地方都有人在做吃播，原本的美食博主很多也变了味，大胃王大行其道，堆积如山的食物，洛杨看来根本毫无食欲。 林果很瘦，不足160cm的身高，体重才42公斤，但是平日里却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做视频一年来她几乎没有一天休息过。 洛杨勉强穿起了汉服，林果一改之前沮丧的神情，高高兴兴地拿出相机对着洛杨一阵拍，又给洛杨重新整理了衣服，“男生汉服还真不知道怎么穿呢。我还是gugu看了视频专门研究了一下才弄清，看现在帅多了吧，还别说，洛杨要是古风打扮一定能涨很多粉丝，洛杨的颜值简直太有亲和力了，简直奶爸气质小鲜肉一枚。” 奶爸气质……洛杨嘀笑皆非，不禁又想起了家里的小崽。 视频拍摄分三个部分: 把帝王蟹洗干净； 把帝王蟹煮熟； 把帝王蟹吃了。 打开现在有名的几个视频平台，几乎所有有点名气的美食主播都吃过帝王蟹，再要拍出新意来也实在强人所难。 不过，吃贵的，吃好的，正成为一种新的流行，帝都的风少爷几乎每一集视频都是吃蟹，吃龙虾，配上几百到上万元不等的酒，偶尔也会出现几千元的螃蟹搭配五元的可乐，加上风少爷自带贵族气息，吃螃蟹虽然十指齐齐开工，但也是游刃有余，风度翩翩。 风少爷每一集美食视频的点击都在几十万到一百多万之间，单集数据就超过了林果和洛杨做的【乐呵乐呵】这个号二十集视频的总点击量。 幸亏……林果还算理智，没有让洛杨生吃帝王蟹，只是叫他手撕帝王蟹。 “真没想到，社交障碍的洛杨哥哥拍视频倒是大方得体。” “那是因为你只拍嘴，不拍整张脸。” “太有原则可能就是我们红不了的原因啊，洛杨要是能将脸露出来，弄不好比风少爷还火呢。” “这可不一定，小鲜肉虽然惹人爱，但是美丑的界限早就模糊了，你看那些考骆驼，吃竹鼠的，小鲜肉吗？美吗？不，实在谈不上。” “那我们就拍斯文吃播，打造最优雅的吃播频道。” 一晃已经到了六点，帝王蟹傲慢地看着洛杨和林果。 林果递给洛杨一把牙刷，开始吧。 帝王蟹真的很重，林果说花了1450元，总共六斤重。 这个重量的帝王蟹比一般吃播吃的那些三四斤的要更重一些，可惜这点大小在画面中未必能看出差别。 清洗完帝王蟹，洛杨的手指已经被扎出十几个小洞。 原来帝王蟹的刺真的很多。而且真的很重，也不知道吃起来什么味道。 因为小崽突然到访，洛杨整个下午都将帝王蟹的事放在一边，这样没有做过充足作业就开始拍摄，洛杨真的有些不适应。 但是，螃蟹已变红，由不得你临阵退缩。 要么吃了它，要么任由它看着你。 洛杨可不是一个会临阵逃脱的人，所以，螃蟹出锅，自然是要好好将它吃下肚子。 好在一个帝王蟹和吃大闸蟹也没有太大差别，不过是大了好几圈，蟹腿分成四段，最靠近身体的那一段足有一个成年男子手掌那么长，不愧是六斤重的帝王蟹。 之前清洗帝王蟹的时候洛杨已经扎疼了手指，只怪他平日里凡事都不着急，今天却有点心神不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崽的原因，总之不论在做什么，每隔几分钟他就好像有了幻听一样，耳朵里总能听到小崽哭的声音。 洛杨是那种虽然自己也不知道未来究竟要做什么，但是眼前的事总是努力做好的人。他很小就学会了专注在一件事情上，这样能减少很多生活中的烦恼，而专注的时候，他也总能感到人的运气不会太差。 这种被动获得的积极面对生活的态度，可以说也是拜他那个志向高远的母亲和总想着过好小日子的父亲所赐。 蟹盖里咸味很重，洛杨边吃边做说明，免不了多喝两口可乐，穿着汉服吃螃蟹，也亏得林果想的出来，反正到后来，这个视频的投币和打赏不会太少，总之该有的不会少了，这个该有的当然就是指来自他们两人的好友姜峰的慷慨支持了。 洛杨有时候真想劝劝姜峰，不要再花钱在这些视频上了，没什么大意思。姜峰却说朋友想要创业，哪有不捧场的道理。 虽然姜峰家里的条件几乎可以说好到天上去了，但姜峰自己却从不奢侈浪费，他还总说，有很多地方需要更多的支持和帮助，钱应当发挥比满足物质欲望更重要的作用。 一个视频拍了半个多小时，洛杨总算是完工了。 拍完之后还剩下半个螃蟹没有吃完，洛杨洗了洗手，让林果把剩下的螃蟹吃了，林果高高兴兴地吃了起来。 眼看天色已晚，洛杨换下汉服打算回家，林果却拦住了他，“姜峰一会就来，说带我们去吃夜宵。” “夜宵？” “你忘了吗，姜峰说好今天来找我们的，他在研究所实习，最近才刚放假，要是姜峰能给我们做节目人气一定暴涨啊，又是富二代，又是高颜值，又是高学历，超级无敌大学霸，最重要的是幽默亲切又好脾气，你说姜峰这样的人为什么愿意和我们玩呢？是不是学霸都有点缺心眼。” “因为你漂亮呗。”洛杨笑着说。 “才不是，我有自知之明，姜峰根本没有喜欢我的意思。” “要是他喜欢你，你还拍什么视频啊。” 林果拿着蟹脚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一脸严肃地瞪着洛杨，又将一条完整的蟹脚举得老高，蟹脚的尖刺抵着洛杨的下巴。 “我告诉你洛杨，我自己赚钱自己花，我要自己在魔都买房子，房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白色的，然后种满999朵玫瑰花，这就是我努力的动力和目的，和男人没关系！” 刚信誓旦旦说完，林果放下蟹脚又改口道：“但是暂时还和你有关系，你不要拖我的后腿知道吗？” 第十九章 我要回去 姜峰和洛杨是小学和初中同学，直到高中时两人才分别去了两所不同的高中，姜峰考上了四大之一的重点高中，而洛杨则进了一所相比姜峰的高中，略微差一些的某附属中学。 在洛杨看来姜峰就是他好朋友，和林果一样，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至于姜峰家很有钱，姜峰的父母一个是教授，另一个是大医院院长这样的事，洛杨从来没当一回事。 不过，大学毕业以来，落差感倒是渐渐多了几分。整个城市都在改变，有钱的人越来越有钱，贫穷的人不管怎么努力似乎也找不到改变的方向。 他，处在两个极端之间，被称为城市中人数最多的那部分人之一。有时候他也会想，也许自己还没有找到真正想要做的事，一旦找到了，就会发挥出某种潜在的能力，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样的梦他很少做，但偶尔也会这样代入到一些故事中，谁让他在小说中浪费了很多时光呢？ 就和爱因斯坦一样，少年时代的爱因斯坦也曾度过一两年无所事事的时光，受不了德国高中的严苛教育而中途辍学。 所以，智者们才会说——一个没有浪费过时间的人终将一事无成。 现在，洛杨就是在浪费时间吧，但也许未来他会怀念这段浪费时间的日子。 想到这里，洛杨偷偷笑了起来。 林果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从颜值上看，你的颜值不在姜峰之下，其实你家条件也不差，为什么姜峰就那么招女孩子喜欢，你就没人追呢？” “姜峰不一样，他很小的时候就能看出“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人。” “我觉得洛杨也是要做大事的人。” 被林果这么一说，洛杨突然有些恍恍惚惚，大概是白色房间里待久了，又一整天什么也没吃，就喝了一口隔夜的豆浆，然后吃了半只帝王蟹，那味道除了咸，也就是吃钱的感觉了。 “我连自己要做什么都还没想好呢，做什么大事啊，真是的，先把【乐呵乐呵】这个号做成大号吧。” “这是一定的，一定会成为几十万关注的大号的，到时候，我继续自己做，或者批量生产几个网红，做几个成熟的节目，开开网红工作室，到时候想做点正儿八经的内容，什么科普介绍啦、哲学简史啦、小说共读啦，秘境探访啦都可以。前提是我要赚到钱，够我周游世界的钱。” “那是要多少钱？” 林果一遍掰着帝王蟹，一边自信满满地回答：“其实也不多，我要是好好工作，三十几岁或者四十岁买个房子，到退休把房子卖了也可以周游世界，只不过那样的人生就有些无趣了，我想要的是把环游世界的时间提前到三十岁左右。越早越好。” “不错的理想。” “不要敷衍我，我知道你比我现实，但是人生什么时候开挂，什么时候走运，谁也说不清楚不是吗？” “我先回去了，跟姜峰说一下，我吃了海鲜肚子不舒服，先回家了。” 其实洛杨肚子没有什么不舒服，要说不舒服，他的胸口倒是有些闷闷的，就是那种心律不齐的感觉。这种感觉催促着他赶紧回家，只有回到家里，他的心才能平静下来。 也不知道是最近缺乏锻炼还是熬夜太多，心脏如此不舒服也是令洛杨费解不已。 “不行啊，姜峰马上就到了。” “不行，我要回去了，你跟他说一下，你们俩自己去吃吧。你也真不怕胖，人家女孩子都不敢吃夜宵，绝对绝对不吃夜宵的。” “我又不会胖，实在不行就” 林果欲言又止，然后咳嗽了几声，洛杨以为她吃了蘸醋的螃蟹，所以呛着了。 这样子让他无缘无故又想起小崽来。 一想到小崽，连篇幻觉依次涌现。 会不会掉到地上，跌成了骨折？ 会不会喂食的时候喂的太快不停吐奶，还从鼻子里吐了出来。 布伦达会不会只顾着玩电脑没有及时处理干净，导致小崽呛到肺里去。 婴儿的肺部异常脆弱，会不会呼吸困难。 出门的时候有没有把梵高关起来，它会不会又像白天一样趴在小崽身边，会不会用它不长眼睛的爪子欺负小崽。 小崽被梵高抓的头破血流的样子浮现在洛杨脑中。 空调吹到25度的房间里，洛杨被自己的幻想吓出一身冷汗凛凛。 “我先走了。” 二话不说，洛杨离开林果的房间，一口气冲下六楼，一点也没觉得累，打开自行车，原本30分钟的路程，他用了十五分钟就到家了。 “小崽，小崽。” 打开门后，洛杨三步并两步走向卧室。 只见地上散落着几片尿不湿和尿不湿的包装袋，小崽没有在沙发上，而是在尿不湿围成的城堡里，憨憨大睡。 “为什么弄的乱七八糟。” 洛杨小声问道，生怕吵醒了小崽。 “我不知道怎么用这个东西，好像你的这些尿不湿都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啊，我走的时候那片不是很好的包在小崽身上吗？” “先不说这个。”布伦达依靠在窗边，阳台外，夏夜的风徐徐吹来，带着热气和城市夜晚令人烦躁的气息。 “我觉得你总是小崽小崽这样称呼那位大人有点不符合他的高贵身份啊。” “那我要怎么叫啊。” 洛杨气不打一处来，看着散落一地的尿布和包装袋，洛杨浑身不舒服，强迫症的人最受不了乱七八糟了。 虽然他没有这么严重，而且曾经幻想和洁癖症状最严重的那段时间也已经过去了，可是现在，他明显感觉到这种已经好得差不多的毛病大有卷土重来之势。 “你是王的养父，这样的事情当然是交由你来完成。” “你说他是吉尔伽美什，那就叫他吉尔好了。” “还有别的吗？洛吉尔？你觉得好听吗？” 布伦达的声音和她的形态一样完美，她那么好听的声音念出来这个名字都有些怪怪的，洛杨只好摇摇头，“不好，这个名字不好听，那就叫闪闪吧，洛闪闪。” 第二十章 第一项任务 “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走了，我还要去寻找另一个王呢。本来想给你和王准备一些东西，可我初到这颗星球，能量还没有恢复，准备不了。” 洛杨一脸无可奈何，落叶秋风，寒霜扑面，但好像也已经无欲无求。 洗了手轻轻碰了碰小崽的脸蛋，叫了一声“闪闪”，小崽回应了一声似有似无的“呀”，嘴巴糯糯地动了两下，可爱到令人移不开眼睛。 不吵的时候真的是一个天使啊。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孩子，有时候和他们相处比和成年人相处开心多了吧。 洛杨看着小崽，心情也变得快乐起来。 “现在宣布你的第一项任务。”布伦达大煞风景地悬在空中，头发朝后飘散，神性之美尽显无遗，一瞬间洛杨竟然从她身上看到了圣女贞德的影子，打上一圈人物轮廓光，简直就和动漫一样。 第一项任务:无条件养育 洛杨继续看着小崽，看着他熟睡的样子，没有理会布伦达的话。 他现在只想在闪闪身边，叫他说一句别的话或者做别的事他都毫无兴趣。 布伦达的嘴角也露出了微笑，心想，也许王在这里会有一段不错的经历，这个男人看上去还不算太差。王笑了、哭了都牵动着他的心，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冷漠的人啊。 可惜她现在的能量不足以支撑更多的魔法，但这件事不用着急，像【光辉你的人生】这样的初阶魔法，在王看来真的是小菜一碟，和打碎一颗小行星一样简单。 “第一阶段任务？那是不是还有第二阶段任务？” “未必，这还要看王是怎么打算的，我说过了，你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啊。” “那你帮我把地上的尿布收拾干净再走吧。” “如你所愿。” 话音刚落，布伦达原地快速旋转了一圈，手臂后方发出微微的金色光芒，要不是早上的惊吓已经足够多了，他真的会以为自己今天还没有醒来，还处在梦中。 他抱起小崽，手中的小崽安安静静，似乎做着什么美丽的梦。 洛杨只觉得他好像重了一些，身体好像也变长了。 “这位大人就交给你了，不要试图对任何人说起大人的身份，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你们星球好。” “那我要怎么和人家解释我突然多了一个孩子，在地球上一个没有结过婚的男人突然多出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是个人都会觉得困扰吧。我要怎么和别人解释？” “你们地球人需要向别人解释自己的事情吗？” 作为社交的一部分，很多时候人类的确是需要向其他人解释自己的行为和状况的，人类文明也是在相互解释中发展的。 这没什么不对，虽然对洛杨来说，如此平常的事的确很麻烦。 与人打交道真的是很麻烦的事情。 “你不用担心，这些事王会有办法的。” 洛杨哈哈大笑起来，这种时候再装矜持毫无必要，就算是地球人优雅高贵，人类文明深远博大，和那些我们的近亲猩猩猴子甚至鸟类相比，我们有太多得天独厚的优势，但是，听到布伦达说出如此大言不惭的话，也实在没有必要再故作正经了。 “小崽连说话、走路、自己上厕所都不会，他怎么向别人解释他自己是怎么回事？” “愚蠢的人类。” “你说什么？” 洛杨虽然不喜欢社交，但不代表他就好欺负，事实上洛杨不仅不好欺负，而且从小到大，就没有人真的能欺负他。论打架，他的敏捷度和力量也是不输给一般人的，只不过，他孤僻的性格摆在那里，到和人打架的程度，除非是把他惹火了。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林伯伯的弟弟叫什么名字洛杨也记不得了，有一次说洛杨的外婆没有管教好女儿，女儿出国后就不要孩子和老公，连她这个做妈的都不要了。 那时候洛杨才高一，身高差这个嘴碎的家伙足足一个脑袋，但是这不影响洛杨扔下书包一记直拳打在那人腹腔之上，出手又快又猛，姓林的还没反应过来，洛杨抬脚就是重踢。 嘴碎的人一般都不敢打架，洛杨从小就了解人心，要不怎么会后来选择心理学这种找不到什么赚钱工作的专业呢？ 要不是外婆拦着，洛杨还不肯停手，那姓林的窝囊家伙已经闭上了嘴连连认错。 嘴碎又怕疼，这样的人可不少见。 “你说什么？” 洛杨又问了一遍。 “我的意思是你们的文明还处在发展阶段的早期，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是请你相信，王会有办法的，你担心的那些问题，王会有办法的，只是你是不是能理解和认同，这个存在文明间的差异，我也没有办法多说什么。” 这一点洛杨是认同的，文明间的差异在科幻小说中实在太多见了，高等文明和发展中文明相遇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这种事情，按照伟大的美国科幻作家艾萨克·阿西莫夫的说法，很多时候，神们自己也不知道。 真相，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里，面对真相，人们总是拒绝接受。 人们会说，请展示它的神迹，请拿出证据。 而证据面前，人们又会视而不见。 【最好的证据，除非你让太阳爆炸】 所以，面对这样的事，神们自己也缄口不言。 对洛杨来说，没有什么相信或不相信的，既然闪闪不能退回去，注定要跟着他一段时间，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你不知道人生会发生什么，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你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地球已经暴露，这不是科幻小说里的一行字，这是现实，展现在洛杨面前的不是游戏画面也不是全息影像，小崽触手可及，有血有肉，就在他的怀里甜蜜安睡。 布伦达神经兮兮说话也不着边际，但她的确是神迹本身。 洛杨凭借自己多年来科幻小说阅读经验，总结了一个对他来说当下最好的办法。 既然地球已经暴露，相信宇宙中没有一个文明是独自存在的，远比相信人类文明是孤独存在于地球上的要好得多。 相信文明之间早就默契共存，只是不能为人类所知，也远比相信人类是孤独的要安全得多。 因为地球不再是个秘密，那么这颗星球上存在更多文明就比只有人类一个文明要安全得多。 道理很简单，因为我们在多文明中发展至今，如今仍然好好的活着，这意味着，共存的模式被证实是安全的。 “好吧，那我接受任务就是了。” “很好，你要相信王也会【荣耀你的人生】。” 这句话洛杨没有听到，因为小崽在他怀里醒了过来，扑腾着小手，又把小手放到嘴边，吧唧吧唧吃了起来。 “再见了，我的王。” 布伦达消失了，洛杨都没有来得及问她什么时候会再来。 第二十一章 闪闪快睡觉 “闪闪，快睡吧，快睡吧。” 闪闪依然不依不挠不睡觉，哭的满脸通红。 是不是要嘘嘘了？ 一想到白天初见小崽的时候，见面礼就直接给到他脸上，洛杨猜想，这哭闹多半是又要嘘嘘了，布伦达为什么不给他用尿不湿呢，不用也就算了，还撕开了那么多张，最后都扔在地上，这是浪费！ 洛杨心念一转，吹起了口哨，吹了没两下，小崽就眼神呆呆地看着洛杨，这么看了两三秒，水龙头就下起了雨。 洛杨转了一个角度，让小崽的腿朝向地板，小崽尿的又高又远，全都尿在了地板上。 欧阳小风告诉洛杨，孩子哭闹一般来说不是要换尿布就是饿了，洛杨方才试了一下，没想到第一次就试对了。 “闪闪，我是不是该给你洗个澡？然后你能好好睡觉？” 闪闪好像听懂了一样，小手努力向上抓啊抓，洛杨看他努力的样子，实在又傻又可爱，就将头靠近了小崽的脸，这下，小崽轻而易举就摸到了洛杨的脸。 胖乎乎的小手碰到洛杨的时候，洛杨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滋味，突然间就好像自己变成了一个守护着，想着一定是什么特殊的原因让小崽落在了他的面前，就好像牛顿在花园里散着步，一颗苹果落在他面前。 牛顿视苹果落地 沉思里的惊鸿一现 道来：我不愿耗费心思向世人解释 无论以何种先贤之信条抑或计算之结果 地球围绕太阳旋转 乃“重力”所致之普遍现象 此亦凡人所能理解之境 自亚当，自苹果之堕 心理学上这样的想法叫做升华，对一件不怎么令人愉快的事，以升华的方式让它变得更能够理解和接受，甚至认为是命运赋予的一种考验和恩赐。 洛杨握着小崽温暖的小手，捏着肉鼓鼓的手腕，升华着这个麻烦又弱小的小家伙。 “闪闪，我不知道怎么给你洗澡，你先乖乖的在沙发上玩一会，我自己先去洗个澡，然后我就来哄你睡觉好不好，小朋友不能熬夜，现在都快九点了，你再不睡觉，会长不高的。” 小崽好像听懂了，“哒，哒”的答应着。 洛杨把小崽贴着沙发靠背放稳，又拿了拖把把地板上的尿液打扫干净，临洗澡之前，还打开了音乐，给小崽选了一首钢琴版莫扎特的小星星变奏曲。 浸泡在水中，一天的忙碌好似做梦一般。洛杨躺在浴缸里，视线穿过右手边的窗户，九点的夜空浮动着深粉色的云，星河府棕色的高楼上镶嵌着一颗颗金桔色的黄水晶，仿佛巨大的权杖矗立在大地之上。城市的节奏，就像风吹动云彩，猝不及防间已过百里，再抬头仰望它们，云依然是云，只是早就不是记忆中的那一朵、一排、一片。 他想到自己的童年也是在这个房子里度过的，那时候外公外婆住在西边的屋子里，爸爸妈妈和他住在这一套一室一厅的房间里，老邻居们都还住着，直到2003年开始，大家都陆续搬离了这里，只留着空空的房子出租或者索性空关着。这里的房子普遍都很小，小时候，一间不足20平的房间里住着5口人，在洛杨的记忆里是很平常的事。外婆家倒是条件阔绰，舅舅住在东面的房间，另外两间住着外公外婆和洛杨一家，总共三个房间，一大家子。 洛杨小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一家人还会分开的，他以为大家会一直一直都在这里，一直一直在一起。 闭上眼睛，关掉花洒，洛杨仿佛就能听见老房子里吵闹的声音，孩子们为了一张游戏卡片争吵打闹，大人们讨论着房价再下去只会越来越高，对面都拆外了，早晚轮到这里。可惜，快过去20年了，这个地方被圈了起来，说是要原地改建，但是种种原因之下，这个老房子还在，只是周围建了一圈围墙，像围城一样，彻底被圈了起来。 小星星变奏曲不长，结束以后曲目自动跳到了帕格尼尼的b小调第二小提琴协奏曲第三乐章。版本还是《salvatoreaccardo阿卡多，1941》。意大利小提琴家阿卡多在1958年得到日内瓦国际小提琴比赛首奖，1958年得到帕格尼尼小提琴大赛第一名，1975年成为第一位录制帕格尼尼六首小提琴协奏曲的小提琴家。 所以，现在房间里听到的这个版本已经是几十年前录制的版本了，半个多世纪以后听来仍然是最完美的版本。模仿钟声的回旋，闪亮的炫技曲，阿卡多的演奏实在是堪称完美。 曲子演奏到三分之一的时候，洛杨走出浴缸，用花洒淋了一下身子，套上运动短裤就从浴室出来了。 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到卧室，看见小崽在沙发上跟着小提琴的节奏颤动着身体，窗外的灯光时不时从他光泽的身上闪过，这画面真是有些赛博朋克风啊，难以形容的感觉。 如果沙发上是一个人造人，洛杨似乎更能够理解一些，可这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小崽，和人造人没有半点关系。 既然喜欢听，那就听完吧，听完要好好睡觉哦。洛杨心想。 调低了一些音量，从抽屉里翻出一条新毛巾，摸了一下还算柔软，扔进水池里打开热水浸泡了一会，又将水温调到稍稍有一点点温热，把毛巾拧干，来到小崽面前。 “怎么给你洗澡我真的不知道，但是就算是小孩子也要洗干净才睡得香吧，明天让我去研究一下怎么给你洗澡啊，今天就先擦一下，一会再给你喂一点粮食，你就好好睡觉吧。” 小崽左躲右闪好像特别不喜欢毛巾擦在脸上，梵高蹲在洛杨脚边，时不时喵喵两下。 “你什么意思？你也要擦脸吗？” 洛杨举起毛巾吓唬梵高，梵高毫不畏惧，伸手就抓了一下洛杨的膝盖。 “到笼子里去，不许靠近闪闪。” 梵高看了一会洛杨又转头看了一会小崽，扭动着高傲的小身材，回到了自己的粉色小窝里。 “好了，擦完身体就香香的了，再穿上小尿布就能安心睡觉了。” 小崽一点也不吵，目光呆呆地看着洛杨，洛杨心想要是一直这么乖留在家里也没什么，因为实在太可爱，既不会顶撞你，也不会质疑你，你想抱他就抱，抱在手上的感觉就像一朵云一样。 看，呆呆的样子谁会不喜欢呢。 等一等，什么味道。 “小崽，你不会是，你 闪闪，你怎么可以在沙发上做这种事情啊！！！！！！！” 第二十二章 不穿尿布是不可能的 大概只有闪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连梵高也知道了，更不要提洛杨了，他只是不想承认而已。 这绝对不是赛博朋克，而是和早期的“自动机器”——排便鸭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亚里士多德对生物的定义，即可以随意移动的东西。现在闪闪就像一个自动机器，进食、便便、哭闹、移动。但是他却不是亚里士多德描述的无生命自动机器，而是有生命的人。 沙发已经完蛋了，洛杨真想骂人。还好欧阳小风提醒过，新生儿和成年人不一样，每天排便次数也会比较多一些。 0～4个月，母亲喂养的新生儿每天6～7次，甚至10次也有可能。想到这里洛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尿布六十片一袋的都算少的，为什么妈妈们都要一箱一箱购买。 就算小便弄湿了尿布可以快速吸收不用更换，难道这些黄黄的和蟹粉一样的东西弄脏了尿布也不换吗？ 这样的爸妈估计世界上也不多见吧。 月龄增加以后，一天3～5次，无臭味，可能有酸甜气味，颜色是金黄色、黄色、棕色。新生儿的大便都比较稀，呈糊状或水样，可能有黏液或奶瓣。2～3个月以后，宝宝大便会慢慢变软、变厚，不干硬。 如果是洛杨这种人工喂养的新生儿一天2～3次，基本上1～3天1次都是正常的，无明显臭味，淡黄色，如果吃的奶粉含铁量高，可能呈绿色。大便比母乳喂养的宝宝干燥，质地较硬，基本成形，为条状。但相对成人来说还是比较软的。 欧阳小风特意让洛杨记下宝宝大便的形状和颜色，以及正常宝宝每天的排便次数，她说观察孩子健不健康先看大便如何，这是家长一定要学会的呢。 所以，洛杨心想，我以后就是一个大便研究员了吧。 想到这里苦笑着抬起小崽的腿，一手抓住两只脚，湿湿的黏糊糊的金黄色闪闪亮亮的东西黏在沙发和小崽的大腿附近。 简直和刚才帝王蟹蟹盖里的那些东西一模一样。 洛杨记得外婆喜欢吃螃蟹，尤其是魔都本地人喜欢吃的大闸蟹。外婆喜欢母蟹，橘黄色的蟹黄跟咸蛋黄一样，蟹黄是母蟹独有的，主要成分是蛋白质、磷脂、油脂、胆固醇，又因为蟹本身偏寒性，所以还有清热解毒、滋阴明目的作用。营养丰富、口感细腻。 分到洛杨手上的一般都是公蟹，剥开公蟹的壳，可以看到蟹壳当中有白白的、粘粘的东西，就是蟹膏（蟹油）。煮熟了以后，蟹膏变成了半透明状。蟹膏越多，说明这只公蟹越壮。 小崽的便便就和不太壮的蟹膏一样，里面还真的有一些白白的小颗粒状东西夹杂在金黄色中间，也许就是欧阳小风说的奶瓣吧。洛杨盯着看了一会，渐渐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能忍受的了。 因为真的没有很臭，只是一股酸酸的味道。 先用欧阳小风建议他购买的湿纸巾擦干净小崽，再把小崽放到刚铺好新床单的床上，洛杨到到水池旁找到了印有babyhoney的纸袋，应该还有一片尿布的吧。 这种时候要用祈祷，要是没有尿布，这一晚上大家都不要睡觉了。 幸好，尿布还剩两片。 先帮小崽穿上吧。 学着欧阳小风的样子，一手抓住小崽两只脚，另一只手将尿布塞到小崽腰后，欧阳小风又说这个试用装原本就是男孩专用的，超级好用。 应该是很好穿的，小崽拉完了也不吵不闹，任由洛杨抓着他的脚还以为在陪他玩耍。 等要粘上两边的胶布时，洛杨遇到了一个威夷所思的问题，虽然可以贴上，但是明显将小崽勒得不舒服，而且也没有办法像欧阳小风说的那样尿布与身体之间留出一根手指的间隙。 要是太紧，宝宝身上会有勒痕，也会不舒服的哦。 可是怎么会太小呢？ 洛杨看着闪闪，闪闪水灵灵的眼睛也看着他，两人的眼睛倒是真有父子像，都是越到晚上越亮，洛杨是因为晚上才有灵感写小说，十点以后才有精神已经成了习惯，从十点写到十二点然后睡觉。 但是闪闪不一样，白天看他的眼睛还是呆呆的，现在却特别明亮。 两双明亮的眼睛对望着，大眼瞪大眼。 闪闪忽然“嘿嘿”对着洛杨欢欢一笑。好像在说，“你不要看着我，我也不知道啊，我怎么知道。” 洛杨想着刚才布伦达把尿不湿弄的一地都是，好像借口就是太小了，不好穿。 刚才抱小崽的时候也似乎有长大变长的错觉，莫非真的是小崽长大了？ 对一个正常的小孩来说，这样的忽然成长绝对是不可能的。但是对于一个外星生物来说，这种快速生长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布伦达说的不错，王怎么想的只有王自己知道。 可是，这么大的小崽能知道什么？ 如果他真的知道，那他就是故意在没穿尿布的情况下便便，故意尿湿床单又弄脏了沙发。 想到这里，洛杨一把抓住闪闪的手，五个小指瞬间张开，嘴巴变作一个草莓状的圆形，两眼超超超级无辜地看着洛杨，仿佛完全不理解自己犯了什么错。 “啊嘞？”要是用动画配个音估计就是这样的台词了。 洛杨还是有些生气，总觉得自己被一个外星生物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且，这还只是开始，只不过是第一天。 “闪闪我告诉你，你要是不乖我会打你的，我管你是不是什么王。” 小嘴拢得更紧了，五根手指试图弯曲，又被洛杨抓住，一根接着一根捏了一下。 最后，又在小崽的鼻子上轻轻点了一下，小崽哒哒地笑了起来，样子实在是可爱至极，就连洛杨一个男生都受不了这样可爱的小脸蛋和欢乐的样子。 看着小孩是会让人觉得幸福的，这是外婆常说的话，所以他从来没有抱怨过洛杨小时候顽皮捣蛋不好养。 现在，洛杨真的是体会到这句话的意义了，小崽的确很惹人烦，但是很快你就会把那些烦恼都忘了，只要他对你笑一笑，你就什么麻烦都忘了。 第二十三章 夜宵 停靠在林果家门口的是一辆蓝色的teslamodels2019款，低调的蓝色车身在魔都的夜色下仿佛一块落在地上的天空。 深夜一样的蓝，用姜峰的话来说，这样便于隐藏，白色和红色都太招摇了，不适合他。 没错，姜峰一点也不招摇，他根本不需要招摇，已经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了。他的身边永远有追慕者，重点小学，重点初中，高中更是重点中的重点，名校中的名校，对很多人而言，读书多少都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但是对姜峰而言，读书简直和吃饭、刷牙一样容易。 洛杨算得上成绩不错，但是努力不足也会考试失利，考研失败就是最好的证明。但是姜峰不一样，他真的就像是那种天生的优等生，根本不需要努力，考出好成绩都是轻而易举。 姜峰的妈妈和洛杨的妈妈年轻时候就是很好的姐妹，洛杨从小就和姜峰认识，两人一直到高中才分别去了不同的学校。要说低调，姜峰真的是很低调，在校从来都只穿校服，身上也很少出现特别贵重的东西，手机也从来不换最新款。 姜峰对这些物质上的东西似乎没什么兴趣，只有去过他家里的人才知道他到底把那些数额不菲的零花钱花去了哪里。 古生物化石，一书架的绝版和初版书，还有绝版cd，当然最可怕的是一把stradivari的小提琴。姜峰总是说那把斯塔拉迪瓦里是赝品，不过是好看而已。 洛杨才不会相信他的话，但是一把斯特拉迪瓦实在是太贵了。stradivari|1707早已是天价。洛杨只在几年前听过一场吕思清的演奏会，当时他使用的是一把m国赞助的帕格尼尼当年使用过的斯特拉迪瓦里来演奏帕格尼尼的曲子。 那一晚的演出正如德国诗人海涅所描述的，“在这琴声里，蕴含着一种无以名之的神圣激情，时而神秘地颤动着如柔波细语，叫人几乎听不见一些儿声息；时而又如日夜的林中号角，甜美得撩人心弦；最后，却终于变成了纵情欢呼，恰似有一千个行吟诗人同时拨动琴弦，高唱着昂扬的凯歌。” 这把琴真叫人眼红，洛杨连碰都不敢碰一下，哪怕是赝品，如果是一百多年前的赝品也是价值连城。 林果一上车就抱怨起洛杨爽约的事。姜峰只是笑笑，林果又打抱不平起来，“可是说好的今晚夜宵，他这个人怎么没记性。” 姜峰安慰道：“没关系的，改天再约他就是了，可能想回家写小说吧。” “别提他写小说这种事了，写小说不适合他，你看他颜值那么高，为什么不好好靠颜值吃饭非要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洛杨那家伙从高中就开始就给《科幻大世界》投稿，哪一次成功过？没有天赋还死不承认，这叫没有自知之明吧。” 林果懒洋洋地说着，但字里行间可没有半点客气的。 “你不是和他在一起做视频吗？他可是很顺着你的，我和他认识那么久，可没见过那家伙这么好说话的。” “他根本不和陌生人说话好不好，小时候没这毛病啊，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读了心理学，心理问题倒是越来越严重了。” 说着说着，两人噗嗤笑了出来。 “我觉得他挺有才华的，家里也不缺钱，想做什么做什么呗，难得能有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姜峰怎么想就怎么说，洛杨这种不顾及周围人看法的独特个性，姜峰有时候实在是羡慕。 “他那种脾气，又不问家里要钱，就靠那些房租过日子，偶尔给杂志投几篇小说，或者在网上发一些文章赚赚稿费，可那些稿费一年加起来也不够姜峰半个月收入的吧。” 姜峰变了一根道，原本应当直行的路口，他忽然决定左转。 “怎么不去吃麻辣火锅了？” 林果吐吐舌头，做出又辣又烫的表情。 “既然阿林那么想念洛杨，我们就去他家吃夜宵吧，他家的阳台还是很宽敞的。” “不要，阳台上蚊子太多了，受不了。” “那就在客厅里吃，你看看你想吃什么，点个外卖，直接叫到洛杨家。” “好主意啊，不过，这样没问题的吗？” 林果整理了一下头发，“你这车里面真是干净，我都怕我的头发掉在你车里，被你女朋友发现。” “我的女朋友？”姜峰不解地侧脸看了一眼林果。“交往的女生倒是有，女朋友真的没有。” “渣男！姜峰是个渣男。” “女朋友是一个很严肃的词，我还没有找到这样的女孩呢。” “啧啧啧，那那些和你交往的什么女博士、律师、护士，大学生，又算什么？” “我一开始就说了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她们可不像你那么麻烦，整天喜欢做名词解释。” “根本就是不负责任的渣男。这一点洛杨比你强多了，他根本就不喜欢女孩子。” 姜峰哈哈大笑，“哪有不喜欢女孩子的男生。你这话是夸他呢还是数落他呢，不喜欢女生喜欢什么？难道喜欢男生？” “我看他可能真的喜欢男生，总之，我没见他说过喜欢什么女孩子啊。” “那是你不知道，我也不能告诉你。”姜峰爽朗地笑着。 特斯拉穿行在光影斑驳的金色街道上，魔都的夜晚流光溢彩，梧桐树叶的影子在车外随风而过，带来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白天虽然没有下雨，柏油马路上仍旧蒙着一层湿湿的潮气，反射着金黄色的路灯，奢华而从容的美。 车身隔绝了车外的世界和车内狭小的世界，林果打开手机挑选食物，洛杨家附近的外卖有几百家，想要找到一家好吃的简直和黄豆里找绿豆一样麻烦。 她翻看了几页对姜峰说：“难怪洛杨说叫外卖很麻烦，他都要扔硬币决定，他家附近吃的也太多了吧。” “哪里都多啊，你只是懒而已。” “不不不，感觉比我那还要多，难怪他有选择障碍。” “你也学会洛杨那些专业术语了？” 反正嘲笑的是洛杨，两人一齐大笑起来。 再过两个路口就是洛杨家了。 第二十四章 不方便 姜峰提议给洛杨发条消息，就说马上到他家了让他准备一下。 林果却说，发消息他看不到的，这家伙一看书或是写起小说是不看wechat的，还不如直接打电话，于是就打开扬声器拨通了洛杨的电话。 洛杨刚把沙发套子取了下来，忙得在空调房里也是一身汗，小崽又哭了起来，洛杨算了算时间，估计小崽又饿了，只能硬着头皮给他又冲了40毫升奶粉。 正抱在手上喂食，偏偏电话响了起来。 洛杨知道小狗小猫吃到一半突然拿走食物它们会躁狂甚至发疯，小崽弄不好也和小猫小狗一样，突然拿掉食物也会哭闹不止。 这已经快十点了，要是刘柴明再来砸门真心麻烦。想到这，洛杨索性不管电话，想着等喂完奶再回过去。 “还没接吗？”姜峰开着车已经在洛杨家附近绕了一圈，如果洛杨不开门口的铁门，他的车就要停在一条街以外的路边，或者大卖场的停车场里。 停在路边倒没什么，但是林果就要和他走五六分钟路才能走到洛杨家。虽然夜幕已经降临，可是魔都的夏天出了名的没有温差，白天多少度，晚上也不会凉快到哪里。让林果走五六分钟路，姜峰有些不忍心。 “啊呀，白天就怪怪的，电话响了半天才接，现在又不接了，等一等吧，一会就会打回来的。” 林果伸了个懒腰，两只手枕在脑袋后面，胳膊又白又细，在苹果绿色的纱裙之下，就像削了皮的甘蔗。 姜峰也不着急，继续开着车在夜晚的街道上绕着。 “洛杨到底在忙什么呀，他离开工作室的时候说肚子不舒服，不会是腹泻脱水昏过去了吧。” 林果拿起手机又给洛杨打了电话，还是没有人接。 “我们好心来找他，他却不理我们，什么人啊，浪费本姑娘的时间。” 姜峰一言不发，任由林果抱怨，他身边各种各样的女孩很多，但多数都是一些高学历或者家境特别好的女孩子，那些女孩明明不怕找不到男朋友，却早早被父母安排和姜峰这样的男孩来往，说什么门当户对。 姜峰的父母也是这样的想法，所以姜峰也只能一个个应酬过来，吃吃饭，聊聊天，或者看看艺术展，仅此而已，大多数女生也当作是完成任务，过一阵子就和家里说，感情不和，谈不来。 林果这样看起来不修边幅的女孩在姜峰眼里反倒是有一种别样的活泼可爱，尤其是她瘦小的脸，瘦小的胳膊，让姜峰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可惜妹妹不到五岁就离开了他们。 一种罕见的疾病将她带走了，家里花了很多钱，想了很多办法，从欧洲到北美，能找的专家都找了，仍然无济于事。 那一年姜峰7岁，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无力，他问妈妈，“妹妹是不是睡着了。” 妈妈说“妹妹再也不会醒了。” 小姜峰又问妈妈：“是不是所有的人都会睡着，再也醒不过来。” 妈妈点点头，泪水夺眶而出，姜峰记忆中唯一一次见到妈妈流泪。 “那我不要睡觉了，我永远不睡觉，就不会醒不过来了。” 妈妈摇了摇头，揉了揉姜峰的头发，转过身去。 姜峰知道妈妈是在擦眼泪。而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不断地不断地重复着“所有的人都是会死的。” 不论怎么努力，人类都无法改变自身一定会死亡的命运。 “洛杨，您在忙什么，为什么现在才接电话？” “我在忙，不好意思，什么事？” “姜峰你听，你听，洛杨房间里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什么？” 前方正好是红灯，车子停了下来，姜峰摇了摇头表示什么奇怪的声音也没听到。 “洛杨，我和姜峰已经到你家门口了，你去把铁门打开，姜峰的车没地方停啊。” “你们怎么来了，我肚子不舒服，已经睡了不方便开门。” “你骗人，不到十二点多你怎么可能睡觉，这个时间你应该坐在电脑面前写小说吧，快出来开门。”林果气势汹汹地命令道。 洛杨怎么也没想到姜峰和林果会突然来找他，可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向他们解释小崽的事情啊。 总之，今天这门是一定不能开的。 “要不然在外面吃点夜宵吧，我请客。” “谁要你请客了，你这个不上班的家伙请什么客。”姜峰将车停靠在路边，“洛杨，你平时可从来不会不让我进你家啊，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啊？” 姜峰的脸上带着怪异的笑容，林果也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 “是啊，洛杨，我就说白天给你打电话你就怪怪的，电话里还有奇奇怪怪的声音，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当然没有！”洛杨刚想否认，突然一想，现在这种时候让他们离开的最好办法也许就是承认自己有女朋友吧。 何况他有女朋友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无论如何总比突然有个小崽正常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吧。 “额，你们说是就是把，总之今天家里是肯定不方便。” “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外卖店，买了夜宵，马上就送到你家了，怎么办？” “那就给我吃吧。” 姜峰这时候已经笑疯，但还是不忘帮兄弟一把，于是开口道：“那没事，我和阿林去吃夜宵，我们刚才点的东西你和你的女朋友慢慢吃，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完给林果使了几下颜色，林果才不情愿地挂了电话。 “你还真相信他有女朋友了啊。”林果一脸怒气，“洛杨变了，我的洛洛哥哥变了。” 好似戏精附体，林果将长长的刘海夹到耳后，路灯洒在她脸上，明暗分明，这张脸不过巴掌大小，林果真是太瘦了。 姜峰打算带林果吃些好吃的，让他长得胖一些，但是一来晚上吃太多东西对身体不好，二来，林果还在生气，以她的个性，一生气就没有立刻停止的时候。 果然不出姜峰所料，林果转过脸来，咬着嘴唇说：“我不想吃了，我想回家，姜峰哥哥送我回家吧。” “好，公主殿下。” “噗，什么公主殿下，我就是个勤劳努力却得不到回报的小蜜蜂。还是最普通的那种小工蜂。” 第二十五章 夜深人静 整理完沙发上蟹膏一样的东西，又把沙发套扔进洗衣机里，倒入84消毒水和洗衣粉，按下自动清洗键，洛杨终于可以躺在床上。 真累啊，什么也没做，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荒废！ 小崽却心满意足地睡着，长长的睫毛遮掩着夜色，洁白的皮肤，宛若天使。 洛杨想起布伦达说的关于两个王的故事，心想，躺在他身边的这个小崽怎么看都不像是力量和邪恶的王啊，一定是那个和平的王。 既然尿布有些小了，就换大一点的吧，还好没有买60片回来，要不然真是浪费钱了。 算了算日子，到信用卡最后还款日还有半个月时间，等到八月一日，他就能收刘柴明的租金，到时候还掉七千多信用卡的欠费，还有三百多水电和燃气费，还能剩余 差不多一千元？ 天啊，又要先消费再还钱了，好在九月一日，东边房里的租客也会支付租金，到时候就能周转过来了。 钱总还是不缺的，就是多不下来而已。 算完了账，洛杨打开电脑，想着给小崽再买些尿布和奶粉，网上购物真是一个天才的发明，拯救了无数社交障碍的人啊。 刚打开jd的页面，屏幕右下角的邮件提醒亮了起来，洛杨心中一阵惊喜，难道是之前投的《科幻大世界》的稿子有了回复？他从高中开始就给《科幻大世界》投稿，可是从《科幻大世界》少年版一直到现在，他已经大学毕业了，还是没有一篇小说达到刊载的水平。 就连进入主编审核的机会都没有，总是在第一位编辑那里就被拒绝了。 拒绝邮件他已经收到过二十多次，早已经没有了什么新鲜感，有一次，洛杨心血来潮把说有的拒绝邮件放在一起，还真的发现，有好几段当时读来挺感人的话，不过是一种模版式的回复，因为相同的回复在几个月后洛杨又一次收到了。 【你的投稿《泡囊》我看过了，就我第一阅读的感觉来说，我确实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故事。 但是我还是觉得，这个小说节奏和情节有点过于缓慢松散，初读尚可，可是看完以后总觉得缺少足够的矛盾冲突来深化和推动故事的发展。因此考虑过以后，我还是觉得不能送审这篇。】 明明是一封拒稿邮件，洛杨第一次收到的时候竟然热泪盈眶，在厕所里拿着手机反反复复读了好多遍，从字里行间，洛杨似乎感觉到了编辑认真阅读了他写的故事，然后纠结着是不是要将他的小说送审。 只是自己的小说还差一点点火候，还没有达到刊载的水准，但是，似乎近了，近了一点，他离刊载水平近了那么一点点。 就是这么一点点接近的感觉，洛杨不知道如何平静下来，于是落下了眼泪。 【你的来稿我们已经收到，很抱歉稿件暂未达到我们的上刊要求。 你的小说稍显稚嫩了一些，这不仅体现在故事的搭建上，也体现在语言上，你的语言较流畅，但缺乏小说应有的语感和节奏感。总而言之，写作技巧还有可以进步的空间。 不过还是非常感谢你的来稿，望多多努力，我们期待着看见你的下一次来稿！】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无论如何，相比上面这些邮件，这一封《泡囊》的拒稿邮件，洛杨实在是感动不已。 一点点进步，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足够鼓励他继续创作。 可惜的是，世界似乎一直都在开着玩笑，或许真的是缺乏天赋，洛杨在收到第二封，第三封类似的邮件之后，心灰意冷的感觉与日俱增。 打开邮箱，真的是《科幻大世界》的邮件，天哪，他们怎么会晚上十点回复邮件？还是说这个邮件早上就发送了，是他没有及时收到？ 颤抖的手，颤抖的心。对于失败无数次的人来说，也许早就应该习惯了，拒稿是常态，拒稿是正常的，拒稿才是大概率事件。稿件通过是小概率事件，是奇迹！ 这种心理压力简直比查看高考分数还要巨大，根本不想点开那个邮件，又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结果。 明明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样的，奇迹？不可能出现的。这个世界要是有那么多奇迹，那努力的人还有什么努力的意义。 自己的努力相比前辈们是远远不够的，大刘从1980年代就开始创作科幻小说，王晋康老师更是写了几十年科幻小说，郝景芳老师不仅仅是清华的高材生，更是勤奋写作的典型，据说郝景芳老师十年如一日每天早上四点半起床写科幻小说，因此《北京折叠》能够得到雨果奖这样的荣誉，真的是实至名归。 而自己呢？一来没有破釜成舟的决心，二来就算是单纯讲努力这一项，与前辈相比也是望尘莫及。 想什么呢，洛杨！ 点开邮件，拒稿，就完事了，想的多也无法改变既成的事实，自己写的好不好，心里还没点数吗？ 打开邮件，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就怕一眼看快了，一点点做梦的机会都没了。 【你好，我是《科幻大世界》文学编辑，来稿已读。故事有一定想法，但是文字还需要更多磨炼，才能够更好的将你的设想展现在读者面前，整体上看起来这篇文章的阅读体验不佳，所以很抱歉它未能达到上刊标准，故退稿。继续努力，多写多练，谢谢你的支持与信任！】 拒稿，拒稿，永远都是拒稿。 《科幻大世界》虐我千百次，我爱《科幻大世界》如初恋！ 洛杨又读了几遍，想着从一百个不到的文字里找到一点点鼓励和认可。【故事有一定想法】，这算是迄今为止比较正面的一句鼓励了，洛杨的心里多少好受了些。 关掉邮件窗口，继续研究小崽的粮食和尿布。 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三十分，门外响起了铃声，洛杨心头一惊，目光迅速移到小崽身上，小崽四仰八叉地躺着，两只手高高举起放在大脑袋两侧，样子就像是投降。 好像处在熟睡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外面的声音。 第二十六章 熟睡的小崽 小崽睡得正熟，门铃声完全没有吵醒他。洛杨按下对话按钮问道：“谁啊” “外卖，是紫霞街30号吗？” 一听就是个送外卖的新手，这整个围墙里面都是紫霞街30号，与这个区域格格不入的紫霞街30号。 “来了，你等一下。” 洛杨本来想打开铁门让外卖进来，想了一想又觉得不好。 他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好，就是不希望有人靠近他的房间。 踩了拖鞋，拿起桌上的钥匙就出门了。 外卖很重，好大一个白色塑料袋里整齐地装着一个个外卖餐盒。再看袋子上的餐厅名字，是兴旺茶餐厅送来的。 看来送了三人份的食物。 洛杨提在手上，冰凉的饮料摩着他腿外侧的皮肤，一阵阵冰凉和潮湿。 外卖有些不好意思地请求洛杨打个五星，洛杨点头答应了，转身关门后便忘记了。 一般人都会答应给五星，但很少有人真的记得，但送外卖的新人还是会不厌其烦地要求客人打一个五星。 送外卖的皮肤普遍很黑，白天黑夜的送，倒是健康得很。 洛杨看着他大汗淋漓的样子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许不错，自食其力，送得多赚得多。不想赚钱了就早点回家休息，时间也都是自己的。 至少每天在动，比宅在家里的年轻人身体不知道强多少。 穿过楼道，看见家门口站着一个人，是刘柴明。 他的身材可真是快和房门一样宽了。 “刘柴明，你在我门口做什么？”洛杨警觉地问。 “没什么，我听见外面铁门开了，哦，我正好想出去吃点宵夜。” 洛杨觉得诧异，听见外面铁门的声音和他想出去吃点宵夜，这两句话有什么前后关系吗，听到铁门发出的声音之后怎么会接正好要出去吃点宵夜，准确的表达难道不是我刚好要去吃宵夜路过你家门口吗？ “哦，那你去吧。” 洛杨现在自家门口，而门前却站着刘柴明。 刘柴明忽然眼珠子一转，对洛杨说：“嘿，房东，你是不是刚拿了外卖，那么大一包，是不是宵夜啊。” 刘柴明弯下身子看看洛杨手上的袋子，“啊呀，兴旺啊，茶餐厅啊，茶餐厅最适合夜宵了。这里面有三杯奶茶吧，你一个人晚上要是喝三杯奶茶一定睡不着觉啊，要不然，你卖点给我，我也就不用出去了。对了，兴旺的招牌点心菠萝油肯定有的吧，菠萝油加鸳鸯奶茶，妈呀，我可以再赶一份计划书啊。” 洛杨皱着眉头，不知道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 这可真tm是个大场面啊，半夜挡门讨夜宵吃，和大学宿舍里的那群狼有的一拼啊，他就是受不了这种过于热络和自来熟的生活习惯才搬出来住的，为此还增加了不少额外的生活费，少享受了两年有补贴的大学优质伙食啊。 刘柴明好像拿定了主意，看来他这一招在平时用过很多次了，屡试不爽啊。 洛杨本想教他如何做人，如何做一个彬彬有礼，不惹麻烦的房客，但是刘柴明这嗓子真是白天不懂夜的黑，热闹的人不懂孤独的安静，越来越响，好像他耳朵有问题一样。 老房子隔音本来就不太好，要是吵醒了小崽，那可非同小可，给他五杯奶茶他也不高兴哄小崽啊。 既然如此，只好息事宁人，给他占点便宜了。 但，仅此一次，洛杨发誓，就一次，要是这家伙再这么不知房客之道，就请他走人，押金也不退了。 我可是房东，哪有房东要看房客脸色的。我这房子又不是租不掉。 “啊呀。”刘柴明道大叫一声，“还有鸡翅，还有咖喱牛肉饭啊。这是夜宵还是晚饭啊，看来你是有朋友在房间里啊，不会是房东太太吧。” 洛杨一阵脸红，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热，就算是晚上，楼道里也有三十多度，大腿上的冰水已经混合着汗水往下淌，而刘柴明那样子真是越看越热。 “你要就拿去吧，我吃不了那么多。” “好呀好呀，我不跟你客气啦，以后有什么吃不掉的，好吃的记得敲我门啊，虽然我住西边，你住南边，中间还隔着一个小过道，但敲敲门也没几步路，你给我吃完，我还顺便给你做了垃圾分类对吧，明天你倒垃圾的时候还少拿点东西。要不然，这天气热成这样，你把那吃不完的咖喱饭倒进垃圾桶的时候，那味道能把你熏吐了。” “不至于吧。”洛杨好像闻到了一股怪味，咖喱，垃圾。 天啊，咖喱和小闪闪的大便也是那么像…… 想到这里，伸手把一盒咖喱饭拿了出来塞到刘柴明手上，还有一盒六只装的鸡翅，以及一个独立装的菠萝油。 刘柴明一脸得意，心满意足地笑着，嘴巴咧到了耳垂，一嘴白牙倒还算整齐，但看起来也已经像一只巨大的青蛙。 贪吃巨蛙！！！ 洛杨在脑中给他起了一个外号。 这名字真是在适合不过了，简直就是非他莫属。 刘柴明捧着一堆食物高高兴兴回房去了，洛杨打开房门，将外卖放在地上，奔到卧室，看见闪闪还在睡觉，心里总算踏实了。 “可惜，你还小，什么也吃不了。” 洛杨惋惜地摊了摊手，闪闪根本看不见，他是他还是这么做了，心里乐滋滋的。 “小家伙，睡着了吧，看你还能吵成什么样，睡着了，想怎么欺负你都可以啦。” 洛杨拿起一杯奶茶，突然想把奶茶放在闪闪白白的脸上，冻他一下，不知道会怎么样。 这么想着，洛杨笑了起来，索性坐在地上，一边喝着奶茶，一边看着小崽。 “睡着的小崽真可爱啊。”洛杨觉得若是小崽一直这么睡着，他大概能一直看着，一直一直这么看着。 看着他睡着的样子，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没有烦恼，没有孤独，没有心烦意乱。 他突然想到，孩子倒像是一种药，看着他们熟睡的样子，还能有什么心理问题呢。 第二十七章 日用品 喝了一口奶茶，将近12点，洛杨反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困了。继续打开jd给闪闪挑选纸尿裤。 网上的纸尿裤分类倒还算是简单，相比于奶粉的分类要容易得多。 打开纸尿裤分类有一个简单的挑选办法，就是按婴儿的体重来挑选，洛杨觉得这真是个简单又科学的分类方法，人人都能看懂。 他先是选择了最小的那个体重，一看原来是3公斤左右的新生儿使用的。3公斤左右的宝宝使用的那类纸尿裤叫做newborn纸尿裤简称nb。 比newborn更大的，就是s号。s号针对的是4-8公斤的宝宝。 s号的话，洛杨看了一看安睡的小崽，他也分不清楚小崽的体重到底是多少，要不然拿起来称一下吧。这样最靠谱了。 可是要怎么样能够称出小崽的分量呢？ 洛杨又想了一想，拿出家里的电子秤来，他的确已经很久没有称电子秤了，自己的体重一直不怎么往上涨，很长时间也没什么变化。 用林果的说法，洛杨的体重是那种，吃的很多也不会胖，但是一旦吃少了就会变瘦，这可真是让女生羡慕的体重啊！ “要是我能够像你一样吃什么都不胖就好了，我一定卯足了全力，去拍吃播。 要想流量涨的快，还是要靠好胃口啊，尤其这些年来，只要是长得瘦又漂亮的女孩一旦她特别特别能吃，总是能招来非常非常多的粉丝。” 洛杨每次听到林果这么说都会摇着头拒绝她的提议，甚至连这种念头都不希望林果有。 在洛杨看来，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有一些可怕呀，洛杨虽然没有告诉林果，但是他在这方面还是非常有研究的，主要还是因为他自己学的就是这个专业。 暴饮暴食会与厌食症发病率有很高的相关性，尤其女孩子更容易产生形体认同障碍。 明明很瘦了，还要不停地控制饮食。 最后成了非常难以治愈的身心疾病——厌食症。 想到这里，洛杨狠狠地喝下几口奶茶，好吧，添加了咖啡因的奶茶，通常会让洛杨一夜无眠。 其实白天已经挺累的了，但是仍然有一种什么事情都没有做的感觉，索性晚上做掉一点有用的事吧，可要真正开始自己的工作，还得先把小崽需要的日用品准备齐全了，他可不想再冒着滚烫的太阳去母婴店给小崽买奶粉、奶瓶或者纸尿裤之类的东西。 首先，实在是酷热难挡；其次，就算是欧阳小风这样亲切和善的人，洛杨也是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说话，这个小毛病看来是不怎么改得了了。 这是一个简单的数学题，怎么样测量小崽的体重？ 嗯，洛杨想了一想，觉得将小崽直接放在秤上实在有点不安全，毕竟那个秤是玻璃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情玻璃碎了或者发生什么意外？ 洛杨想想这样做还是有些冒险，于是又想了想，恍然大悟，啊，果然是一道很简单的数学题嘛。 有了主意，他自己站上了秤，656公斤，又瘦了一点。 然后他蹑手蹑脚地来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托抱起小崽，站到电子秤上。 秤上面的数字变成了714，这样算下来，小崽就超过了5公斤吗？好像5公斤稍稍多了一点。 洛阳放下小崽，轻轻在他身上拍了几下，从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拍到四二三四。小崽不吵不闹，安静地睡着。 “闪闪真乖”。洛杨在心里表扬了一番。 回到电脑旁，jd上面的纸尿裤尺寸，s号的尺寸是4~8公斤，这样想来s号正适合现在的小崽使用。 洛杨又看了一看纸尿裤的价格，s号的纸尿裤，164片包装的，总价是149元，这个价格好像比60片包装的欧阳小风店里的纸尿裤便宜了很多。 洛杨怕自己买错了，又看了一下价格，原来纸尿裤还有进口和本地产之分。 本地产的就比较简单，价格也比较实惠。而进口纸尿裤的分类下面就有好多好多的牌子。 有了之前研究奶粉的经验，洛杨知道这是一个坑，而且这是一个深坑，如果他按照一个一个品牌去研究的话，免不了还要研究纸尿裤的成分和材料，以及每一个纸尿裤可以维持干爽的时间，再接下来还要细分男生款和女生款。 如果研究了进口和本地产只会增加额外的麻烦，比如某些成分和材质是否会带来不良影响甚至过敏反应？ 这样研究下去，别说做一点自己的事了，想要翻几页小说都是不太可能的了。 仅仅是稍稍浏览了一下，从帮宝适到好奇，再到mommy宝贝，还有米菲、巴布豆、安尔乐以及花王(vv) 选定一个品牌往下看，还包括普通装、金装以及铂金装…… 没过多久，洛杨已经脑阔疼，又硬生生喝了几口奶茶，咬了一口冰火菠萝油，满嘴的黄油加上浓浓的奶茶味。 好，很好，洛杨想到就这样吧。 随便挑一款就是了，男孩子嘛，不要太麻烦了，哪有男孩子对自己的纸尿裤还挑三拣四的呀，是不是呀闪闪？ 洛阳转过脸去，看了一眼床上的闪闪，柔声问了一句，“没关系的吧，随便用什么纸尿裤你不会在意的吧？” 见闪闪不回答，就挑了一款价格适中的mummy宝贝纸尿裤，塞进了购物车。 嗯，196片装，应该够用一阵子了吧。 选完纸尿裤，网站又给洛杨推荐了一排又一排花花绿绿的母婴产品。 专门用来哄睡觉的奶嘴，还有防过敏的奶粉，再有各式各样的湿纸巾、纱布、以及婴儿智力玩具…… 琳琅满目的商品铺天卷地而来。 如果洛杨真的想要好好研究这些产品的话，那一个晚上，实在也没有办法成为专家的，这样的网站购物，对于洛杨这种有选择障碍的人，必须速战速决。 于是洛阳就用平时一贯的做法，不管什么打折优惠了，也不考虑什么品牌了，只要价格差不多，应该质量不会差到哪里去吧，选中一项产品加入购物车，直接下单就好。 可是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纸尿裤是挑选完了，但是纸尿裤的运费可真的不便宜，一包196片的纸尿裤，运费居然高达12元。 第二十八章 一切麻烦还是因为钱 为什么会那么贵呀？纸尿片能有什么分量呀？怎么要12元的运费呀？这不是欺人太甚吗？ 于是又看了一下产品上面的一行小字，满299免运费。 现在这些网站的优惠实在是有一些恼人。虽然是在给消费者提供更实惠的产品以及更合理的价格，但是这些优惠无疑让消费者在网站上停留更多的时间，购买更多不必要的产品。 这一点在消费心理学中，有太多太多的相关案例，尤其是电子购物普及以来，人们的消费行为模式都被人工智能一一掌握在手，你想要买什么产品？你想要的价格区间是什么？只要你在网站上购物过，下一次一定会给你挑选你最合适的商品，当然，也会搭售更多你一开始没有想到需要的，但是一看到那些商品就会觉得好像也是需要的。 网站比你更了解你自己。这句话可不是广告词。 就算你那个时候忍住了，什么都没有多买，等到付款的时候还是会因为运费或者折扣券的原因，莫名其妙又买了很多东西，想要抵挡这样的诱惑以及折扣优惠，并不容易。 谁也不想在能够免运费的情况下，白白支付12元的运费呀，如果运费的金额在5元或者6元左右的话，可能像洛杨这种不喜欢耽误时间的人，也就当没有看见那额外的运费，花了也就花了。 但是现在的运费达到12元，一般人多少都会动一动脑筋，花点时间再买点以后用得到的东西，这样运费能省则省了，当然这样的原则对于土豪来说完全不适用。 一切的麻烦还是因为钱。 土豪的体面是无处不在的低调从容，普通人的体面是精打细算的不自由。这座城市里，每个人都努力在维持着一种体面，哪怕仅仅在某一个社交圈中。 生活本来的面目，千疮百孔，又何必时常记得，念念不忘。 确认完订单后，洛杨忽然觉得困意浓浓，这奶茶里的咖啡因平时对他效果很好，今天却好像漏放了一样，洛杨打了一个哈欠，没过几秒又是一个。 他勉强起身刷了牙，又洗了脸，爬上床，面对着小崽睡了下来。 “闪闪，像你一样无忧无虑多好。” 他闭上眼睛，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中。 沿着沙石路，和海风的味道，他来到一个南方的小城，在一个渔村的沙滩上，他沉沉睡去，耳边是海浪拍石，白色浪花像生日蛋糕上的奶油。 海浪的声音伴着海风，分不清楚是由远及近的风声还是由蓝渐白的浪花。 五彩的渔船停靠在岸边，沙滩上只有他一人。 夕阳将至，远处的灯塔影影绰绰，渐渐涨起的海水淹没了一部分沙滩。 冰凉的海水冲过洛杨光着的脚，他才恍然醒来。 一阵惊恐未定。 原来是梦。 转身继续睡去，还是刚才的梦，一叶浅绿色的小船扬着帆，也不知道是出海还是归来，一只巨大的海螺立在洛杨耳边，海螺里是来自遥远星空落在水中的声音。 “哇哇”海风的声音变得有些古怪，洛杨朦朦胧胧间觉得好似有孩子的哭泣之声。 明明是海滩边，怎么会有孩子，一定是做梦。洛杨不愿意醒来，又沉沉睡去，直到半个身体淹没在冰凉的海水中。 他突然惊醒，身上只有一件背心却满身大汗。 “闪闪？”惊叫着在黑暗中摸索。 没错，不是梦，我怎么一睡下去就忘了小崽的事。洛杨完全想了起来，白天，也是在这张床上，小崽突然出现，粉嘟嘟的脸和肉鼓鼓的小手臂。 “闪闪” 洛杨摸索着打开台灯，小崽紧闭着眼睛，大哭不止。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睡了太久，小崽这样哭了多久了？ 他心疼地将小崽抱在怀中，【环抱式】摇晃着。小崽的哭声稍稍轻了一些，很快又和先前一样响亮。 台灯微微闪烁着。 “不哭，不哭，是我不好，不哭，不哭啊。” 小崽根本不理会洛杨仍旧大哭不止，洛杨只能换【托抱式】，让小崽的脑袋靠在他肩膀上，身体则趴在他的身上，一只手托着他的尿不湿，另一只手拍着小崽后背。 “不哭不哭不哭啊，是不是饿了？还是又拉了？” 洛杨把小崽轻轻放回床上，伴随着哭声，他原本就生硬的动作变得愈发没有杂乱无章。 算了，先闻闻看吧。 洛杨俯下身体，趴在床上，抬起小崽的小脚凑近一闻，果然，一股酸酸的味道透过纸尿裤传到洛杨鼻子里。 “没有尿布了。你就不能坚持一下吗？现在怎么办？让你捂着你能受得了吗？不给你换好不好？” “哎。”洛杨叹了口气，打开大灯，取了湿纸巾和干纸巾。欧阳小风说过，先用干纸巾把便便擦干净，再用湿纸巾把宝宝的小pp擦一下，这个婴儿专用的湿纸巾里面还有防过敏的柔肤成分，既能防止宝宝pp上长小红点，又能保持他的皮肤干爽却不干燥。 解开尿布的场面真的是和打开蟹盖毫无二致，简直一模一样。 好不容易把换下来的尿布团成一个球，洛杨嗖一下将它扔进了干垃圾桶中，三分命中！ 回头看闪闪却是两眼呆呆的，“不好” 话还没说出口，一道橘色灯光下闪闪亮亮的彩虹桥横跨在新换的床单上，一头连着小崽，一头连着洛杨。 “你怎么刚换下尿布就小便啊，不带这样玩的好不好。” 又是气愤又是无奈。忍不住抱怨，“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那么不体谅人啊，这都几点了，要不要睡觉了，我就让你睡在湿掉的床单上好不好？” 小崽哒哒的舞动着，身体用力朝左边侧着，看上去像一只翻不过身的熊猫。 “笨死了。”洛杨抱起小崽，将他放到自己睡着的一边，小崽冲着他傻笑，好像根本不知道洛杨正在抱怨他。 经过这么一折腾，洛杨睡意全无，拿了两件旧的短袖上衣，一件包在了小崽的小pp上，另一件放垫在小崽身体下面，又拿自己的被子给他盖好，自己则回到书桌旁拿起了手机。 第二十九章 喝不喝 wechat消息指示灯一直亮着，洛杨打开一看，原来是姜峰发来的消息。自从有了林果、姜峰和洛杨三个人的群以来，姜峰一般有什么事情都会直接在群里说。 可是今天姜峰给他发了一条私人消息。 “我记得你说过你是不能吃海鲜的，以前食堂吃带鱼或者虾的时候，你都会把那些菜拨到我的碗里，然后把我的蔬菜拿走。你说你吃了会浑身发痒，起红色小疙瘩，还会蜕皮。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记错了，因为听林果说，今天晚上，你们拍的是帝王蟹，你一个人吃了半只螃蟹，林果说你腹泻了，打电话想找你吃夜宵，你又说你累了，要休息，我在想，你是不是过敏了，身体不舒服。” 的确，在食用过海鲜后，洛杨的身会奇痒无比，腿上会长出好多小红点，有时候严重一些，有时候轻一些，没有固定的逻辑。 洛杨平时能不吃海产品就尽量不吃，因为这种痒的感觉犹如成千上万只蚂蚁锲而不舍地在钻咬着皮肤，让洛杨无法静下心来做任何事。 如果抓的话，皮肤一抓就会破，如果不抓又痒的无处躲藏。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碰海产品。 洛杨回了一条消息，“我没事，今天好像没有过敏，也许还没开始。” 姜峰很快又回了条消息，“是不是恋爱治好了过敏？” 洛杨：(vv) 姜峰：#^_^#是林果说的，女人的感觉向来比较准，而且，她又是那种古灵精怪的女生，从小就神神秘秘的。 洛杨：是神神经经吧。 姜峰：我倒是觉得你和她挺合适的，你们怎么还没谈恋爱？对了，下周六初中同学聚会，你去不去，据说这次沈明叫了三十多个人。你去班级群里看看，大家都说八年没见了，抗战都结束了，这次能去的都要去呢。 洛杨：…… 姜峰：我无所谓，你去我就去，你不去我也不去。 洛杨有些不好意思，姜峰那么有人缘，大家一定很想看见他，而自己最多被认为是姜峰旁边的跟屁虫。 事实上，洛杨从来也没想过自己是姜峰的跟班，一直觉得是姜峰跟着他，而他不喜欢跟着任何人。 还没想好怎么回复，小崽忽然又哭了起来。 这一次，洛杨知道，他一定是饿了。 欧阳小风说过，孩子可能三四个小时就要喂一次，有些母乳喂养的孩子饿的更快，两小时就要喂食一次。 洛杨不好意思地告诉欧阳小风，没有母乳喂养，小崽是他一个人带，只喂奶粉就行。 欧阳小风的眼神中明显闪过一丝古怪，但又很快笑着说：“那也好，配方奶粉的营养也很均衡了，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就喝好一点的奶粉，这样宝宝的肠胃负担会比较小，吸收又好，身体健康，大人也省心。” 的确是这个道理，就算是正常的、健康的孩子要这样几小时喂一次也已经够麻烦的了。 洛杨不得已起身，冲了四十毫升奶粉，觉得有些烫，又加了一点矿泉水，奶瓶里的刻度升到了六十毫升。小崽看到奶瓶就伸手想要抓，可是两只手笨拙地在空中乱舞还是没能抓到奶瓶。洛杨被小崽的模样逗笑了，心里想着再不给他吃那就是欺负小孩子了。 于是打开奶瓶盖，放到小崽嘴边。 依照上午的喂食经验，小崽会主动咬住然后马力全开，一边喝一边出汗，吃完以后就因为花了大部分力气很快入睡。 难怪日常用语中有个词叫做“吃nai的力气。”看过小崽用力进食的样子，洛杨才明白这句话形容的一点也不为过。 怎料这一次，小崽左躲右闪就是不吃，还不停地哇哇大哭。 “不是给你吃了吗？你倒是吃呀。” 还是左躲右闪就是不吃，奶瓶就好像是小崽的敌人一般，在小崽眼前小崽拼命想要躲开，洛杨又想着法子想让他吃下去。 僵持数回合，洛杨恍然大悟，想起了外婆常挂在嘴边唠叨的一件事： “我们洛杨啊，可难带了，从来都不喜欢用奶瓶，一直要他妈妈抱着喂，你说这孩子脾气有多倔。有一次，他妈妈去外地采访，两天不在家，我和他爸爸两个人轮流哄，都没办法让他喝一口，后来爸爸没办法，只能把奶粉涂在自己身上，假装是妈妈，骗他喝了几滴，趁他不注意又悄悄换到奶瓶。” 洛杨摇了摇头，不行不行，爸爸想得到这样的办法，我可做不了这样的事。难道真的和谁在一起就像谁，这才一天功夫，小崽就把自己的坏毛病给学去了吗？ 要是布伦达在就好了，这事情她来做总会容易一些吧。 要说洛杨没有想起布伦达神仙一般的身材那一定是假的，他不仅想了，而且还想了好几秒。 等回过神来，台灯已经电流不稳，头上的大灯也闪闪烁烁。想到刘柴明捶门的那副嘴脸，洛杨狠了狠心，盘腿坐在床上，脱下背心，一把抱起小崽放在身前，右手托着小崽的身体，左手拿过奶瓶，对着自己右侧身体摇晃了几下，总算有几滴滴落在他身上。 “来吧，闪闪，看看谁比谁厉害。” 闪闪啊呜一口咬了上去，猛烈地吸了几口，傻傻愣了四分之一秒，然后山崩地裂般的狂哭。 “别急，别急，再来。” 奶瓶的设计非常有意思，除了小孩的嘴能够顺利吸出里面的液体，通过其他方式很难让奶粉流出来。 洛杨又摇晃了几下，可怜的几滴都落在了小崽身上，气急败坏也没用，洛杨只能按压了一下奶嘴总算出来了一些。 小崽又是有力一咬，跟一个泵一样用力吮，又痒又古怪的感觉，洛杨这辈子也没经历过，他想着估计世界上除了他爸爸和他之外，没人试过这样的事情了。 趁小崽还没有发现他正努力咬的东西难以填饱他的肚子之前，洛杨将奶瓶紧贴自己右侧皮肤，顺着闪闪的嘴角放进他嘴里。 节奏没有破坏，小崽的脸上似乎有一丝犹豫，洛杨的心也紧紧揪着。 终于，小崽安稳地喝起了奶瓶，洛杨已经浑身大汗，却移动不敢动地抱着小崽，生怕一点点动静，这个小家伙就发现自己被骗了，一口都不吃了。 第三十章 借钱 等小崽睡着后，洛杨清洁完奶瓶，倒头也就睡了。 四点的时候又用同样的方法喂了一次小崽，洛杨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后都要这样他才肯使用奶瓶。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等洛杨再醒来时，是被一只滑溜溜的小手抓醒的，先是鼻子然后嘴巴，小崽的手搭在洛杨脸上，双脚在床上踢来踢去，被子早就没了，绑着的短袖尿布也湿漉漉的。 洛杨看了一眼时间，早上七点半。 这也未免太早了吧。 天还没亮！ 刚想责备小崽，洛杨又连忙打住——天早就亮了。 七月的魔都，日出时间平均在早上4:33。 是他自己太懒了，放任自己晚睡晚起，结果每天都睡到九点多以后才起床。 想到这里，他抱起小崽，让小崽趴在自己身上，软软的身体和大大的脑袋，真是可爱至极。 闪闪也很高兴趴在洛杨身上，努力地抬着头，冲着洛杨哒哒哒笑。 洛杨摸着小崽的脑袋，上面有一些软软的头发，灯光下闪着亮亮的光。 “闪闪，早上好，goodmorning！” 闪闪好像听懂了一样，张着嘴，“哒哒，啊！”开心地回应着。 好景不长，没开心多久，一嘴口水顺流而下，滴落在洛杨脸上。 洛杨没有生气，揉着小崽的头发，“起来吃早餐啦。” 拉开窗帘，虽然昨晚睡的不多，还起来给小崽喂食，但是早早起床却觉得元气满满，毫无疲劳的感觉。 小崽好奇地看着房里的变化，努力翻过身想避开阳光。 洛杨把他抱到沙发上，自己去浴室冲了个澡，用热毛巾给小崽擦了一下。 “放心吧，今天就研究怎么给你洗澡。哈哈。” “哒，嗯哒。” 喂过早饭，九点不到jd购买的婴儿用品就送到了。 闪闪好像对新买的纸尿裤很满意，洛杨怕他无聊又给他放了一会音乐。 闪闪倒是什么都喜欢听，洛杨试着给他放了巴赫的无伴奏小提琴奏鸣曲bwv1003，这首a小调奏鸣曲的开头乐章为缓板，气氛庄严；赋格部分较长，听起来更显沉重；一直到第四乐章以十六分音符为主，夹杂三十二分音符的快板时，曲子又变得干净明确。 bwm1002和bwm1003都是洛杨非常喜欢的曲子，所以闪闪如果不讨厌，洛杨也就不再专门为他挑选适合的音乐了。 要问孩子适合什么音乐，除了莫扎特和浪漫的舒伯特，洛杨一时半会还想不出什么。 难不成给闪闪听德沃夏克的第九交响曲？ 洛杨心里笑了起来。 这样真的好吗，不是欺负孩子吗！ 洛杨给自己叫了一份外卖，豆浆和油条，最棒的早餐搭配。 点完早餐，查看了几条留言，姜峰已经在和林果聊昨视频的事。 姜峰：汉服吃帝王蟹谁想出来的主意？难道是洛杨？ 林果：他要是能想出来穿汉服，蚊子能不咬人改喝可口可乐。 姜峰：阿林至于吗，这么损洛杨。 林果：洛洛哥哥要是真愿意努力一点，放飞自我一些，我们的号早能火一点了。 姜峰：洛杨可是我见过的最直男的男人了，除了我之外。他能陪你拍视频我都是半天没想明白，你就知足吧。 林果：我知足什么呀，他也就最近闲着愿意和我合作，等下半年什么科幻征文一开始，你等着瞧，又要几天看不到人了。 姜峰：是啊，洛杨，你不能天天宅家里啊，穿汉服出来散散步啊，这以前何晏他们吃完五石散不都要出来散散步的嘛！ 真损。 洛杨心里一下阴沉一下暖的，就和吃没泡透的方便面一样，一段硬的一段软的。 看了一会群聊，又见一条新消息闯了进来。 洛杨不太熟悉这个wechat上的名字，也不熟悉头像，那个头像是柯南，不对，是工藤新一。 “哥哥，我是洛天明，哥哥，我遇到点事，你要帮我，我要问你借点钱。” 这条消息引起了洛杨的警惕，洛天明的确是他的弟弟，洛天明的哥哥洛一良是洛杨的爸爸洛一伟的哥哥。洛天明很少会和洛杨联系，洛杨想了一想，两人最近一次联系也是一年多以前，他还在念大学的时候。 洛天明比洛杨小两岁，初中毕业后上了一所中专，中专毕业后考了一个高职，算起来，今年也已经毕业了。 一般借钱的消息，多半是被盗号了。 洛杨没有理会，把手机扔在一边，打开了电脑。 夏日的早上，小崽呼呼睡着，孩子的生活似乎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洛杨自觉精力充沛，听着巴赫的音乐，脑海中流淌着一幅幅雪山的画面，画面里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雪山上的寒风似乎从他的毛孔吹入他的肺腑。 在第二乐章刚开始前，洛杨不禁打了个寒噤。仿若刚才自己正走在一处雪山上，冰冻的天与地泛着凌厉的蓝光。 弟弟的消息又来了，这一次是语音。 “哥哥，不是盗号，真的是我，我是天明弟弟，我出了点事，哥哥，我要问你借点钱，就九千元。” 洛一良对洛天明一直都是宠爱有加，不仅什么都顺着他，在洛一良夫妻眼里，洛天明更是这世界上唯一的最完美的孩子。 别人要是说天明一点点坏话，洛一良都能拿刀和那人拼命。凶神恶煞和慈眉善目之间随时切换，和巴蜀文化中的川剧变脸异曲同工。 洛杨回了一串问号，表示自己摸不清楚状况。 “我赌球，欠了点钱。” 小小年纪竟然去赌球，还欠了钱？洛杨感到不可思议，这洛天明究竟是怎么想的，有没有脑子啊。 “哥哥，你一定要帮我啊。” 在洛杨的记忆里，这个弟弟并不聪明，甚至有一点点傻，据奶奶说，当初三伯伯洛一良在江西cha队，一直到三十岁才回魔都，所以这个儿子直到三十二岁才生出来，宝贝得很，一直含在嘴里，做错事了，都不舍得骂一句。 奶奶也是出了名的惯这个小孙子，嘴上虽然说着小孙子傻，小孙子就知道吃，胖的跟猪一样，但心里却是百般疼爱，偏爱，爱不释手。 孩子多了，难免有偏心，洛杨自小就明白这道理，就像外婆偏心他，而奶奶偏心洛天明一样。 可是这事情为什么找上他呢？为什么不去问洛一良要钱。 洛杨怎么想的就怎么回了。 “为什么不问三伯伯要啊？” 第三十一章 我没钱 “会被打死的。” 洛天明的消息回复得很快，看上去就守着手机，等着洛杨的答复。 洛杨算了算自己的收入和信用卡的欠款，还了信用卡之后，自己就只剩一千多元，根本没有办法借钱给弟弟。 于是，洛杨截了一张银行余额的图发给弟弟洛天明。 “你看，我只有这么点，怎么借给你。” “哥哥，江湖救急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可就只有你这一个哥哥啊。” 软磨硬泡的功夫，弟弟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学会了。 “可是，你是怎么会去赌球的？” “我跟同学一起玩的，在群里有人带，我自己也喜欢。一开始还是赚钱的，后来输了几场，同学说，没事的，再玩几场赢回来就是了。一开始也就几十块钱小打小闹，后来，玩了几场三百，五百的，再后来就变这样了。” “哪有那么多球赛给你们赌啊？” “有的，洛杨哥哥你不知道而已，比赛很多的，什么南美洲女子联赛，非洲足球赛，只要是正式的球赛，都可以玩，而且那些比赛跟着群里的大佬投，基本上赢面很大，很多比赛不是什么实力问题，是，你懂的。” 洛杨心想，我懂个p啊，我怎么可能懂什么南美洲女子联赛，南美洲的事，哥哥我只知道智利的聂鲁达、哥伦比亚的马尔克斯、阿根廷的科塔萨尔。等等，这还是中南美地区。 “我不懂，这些比赛都有直播可以看的吗？我怎么从来没看到过南美女子比赛？” “哥你是不是傻，这些比赛看什么直播，这种比赛需要看直播的吗，这种比赛都是送分题，随随便便就拿下了。” “这连比赛也看不到，就能赌了？” 洛杨真是觉得自己少见多怪，丢人现眼了，可搜肠刮肚也不明白这种都看不到的比赛要怎么赌。 就算是打个足球经理人的游戏，你也是知道比赛情况，了解双方上场球员，了解球员情况的吧，什么事都不知道就赌，这还能赚钱？哪有这么好的事？ “哥，你是zhifu宝转我钱还是wechat？我都ok。” “等等，哥哥没钱，哥哥自己也穷。” “开什么玩笑呢，洛杨哥哥从小就有钱，叔叔和婶婶不是都给你打生活费的吗？你都不知道，小时候我们都可羡慕你了，没人管，还有人每个月给你打钱。我爸爸妈妈要是离婚，不用天天看着我，每个月按时打钱，我不知道多高兴。” 洛天明看来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洛杨没有生气，像洛天明这样想法的人的确不少，不论在中学还是大学都有人说起过羡慕洛杨的生活。 洛杨也没觉得自己一个人有什么不好，所以洛天明这么说，洛杨也没有怪他。 毕竟是弟弟！ “那哥哥，你看能借我多少吧，是不是你的生活费还没到账啊，要不然你先借我点，等生活费来了再给我点？” 洛杨原本的确想着要不然凑一些，先借一点给洛天明，刚想转800块钱出去，忽然闪闪就哭了起来。 洛杨扔下手机冲到沙发旁，闪闪闭着眼睛嗯嗯啊啊个不停，洛杨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摸了摸小崽的脑袋，还把手放在他小脸旁边放了一会，洛杨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觉得这样做也许能令小崽安心，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有大人就在他旁边保护他。 小崽也很听话，又乖乖睡着了。 洛杨看着小崽，想到，要是钱都给了洛天明，这小家伙万一需要用钱，怎么办？ 想着想着，愈发觉得弟弟这事情不靠谱，借给他的钱也许就再也拿不回来了。 “我最近真的没钱，你也看到了。” 洛杨又将截图发了一遍，银行余额41131。 “你可以申请信用卡万用金的吧。” “什么万用金？你是说信用卡提现吗？” “不是，就是给客户提供免息取现业务。很简单的，一般你这样的大学毕业生，应该申请5000块万用金没有什么问题的吧，哥哥你是什么银行的信用卡啊？我帮你看看啊，要是没有申请的话，申请一下也很方便的。这5000块钱会直接打到哥哥的银行卡里，银联或者visa都ok，然后第一个月是免息的，每个月也就几块钱利息，5000元可以分一年还清，最后也就是还5100元左右吧。那100多元的利息算我的。” “你怎么都知道？你怎么这么了解？” “人类都知道，就洛杨哥哥不知道吧，洛杨哥哥是个书呆子，没办法。要不然你告诉我你是什么银行的信用卡，我帮你查一下电话，你用电话申请下这个业务？或者用小程序申请一下，看你觉得什么方便，我都可以。” 洛杨一头雾水，什么叫“我都可以。”明明是洛天明问他借钱，怎么好像他在向他询问方法。有没有搞错啊。 就在这时，洛杨的眼前突然闪现了四个大字【见死不救】。 他眨了眨眼，那四个字就消失了。 这难道是言视？是我心里真实的想法投射在视网膜上变成了文字？ “别忘了你的第一项任务，好好养育那位大人，在你们这颗星球上，没有钱是不可能养育好大人的。” 脑海中虚拟出来的是布伦达的声音，娇嗔而严厉。 要是布伦达在的话一定会这么说的吧。 可是见死不救，没有到这种程度吧，九千元也不是什么大钱，让洛天明问他爸爸要去就是了。 “天明，你问三伯伯要吧，哥哥真的没钱，万用金什么的也不会弄，就这样，哥哥有事，先下了。” “什么呀，洛杨哥哥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你就问你爸爸要钱不行吗？我真的没钱给你。” “我爸爸知道会打死我的，何况” “何况什么？” 洛杨隐约感到一丝不安，但洛天明没说，他也懒得问。 三伯伯那么宠他，别说九千了，就算是九万也会给他的，这一点洛杨深信不疑。 “没想到洛杨哥哥真的见死不救，我下了，你会后悔的。” 后悔？ 洛杨只当弟弟在开玩笑，借个钱还那么凶，这个世界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第三十二章 飞速生长（求打赏奶粉） 弟弟的事，一直到晚上才有了下文，整个白天，洛杨都在电脑旁努力修改着他的小说，他有时候怀疑自己没有天赋，就像斯蒂芬·金所说，作家不可能造就，不论环境或者意志都不可能造就一个作家，也许你具备一定的写作或者讲故事的天分，但写作仍然是一种不寻常的资质。 一个作家的成长历程，其中雄心、欲望、运气，还有一点天分，都起了作用。 这条路上没有捷径。 就是抱着对斯蒂芬·金在《写作这回事》里所写下的这些文字的信任和憧憬，洛杨的梦想像穿行在梧桐树叶中的光，时隐时现。 小崽吃了又睡，睡醒又要吃，依然是不愿意使用奶瓶，洛杨对那套家传的方法也愈加熟悉，骗小崽的技术也越来越高。 他正在修改那篇《科幻大世界》拒稿的小说，小说名字叫作《泡囊》，故事讲述一种未知的外来生物，它们粘附在建筑物的表面，淹没了整座城市。 泡囊就是这种外星文明，来自于人类不知道的地方，至于这种文明通过何种方式到达地球，人类也不知道。 故事的冲突自然就是围绕两种文明之间的冲突，但是对于泡囊，人类一无所知。 这是写《泡囊》的时候洛杨给自己挖的坑，现在看来的确坑到了他自己，仿佛埋在核弹爆炸后的坑里，孤独无援。 如果我们不知道一种文明意味着什么，该怎么办？ 他把两万字的《泡囊》重读了一遍，当时竟然是用的第二人称写作，实在是又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聪明的作者知道读者喜欢看什么样的故事，会尽力避免处理自己处理不好的问题，如果故事里出现问题而不能解决，那就是一个写砸了的故事。 《泡囊》的最大问题还不是难以驾驭的第二人称叙述，而是人类究竟要如何去理解外星文明。 在我们的星球上，人类彼此都很难相互理解，两种文明又要如何理解彼此？ 这个问题几乎是洛杨写作科幻小说的母题。 它包含着物种的孤独和对同伴的渴望。 因为无法理解别的文明，就算在一个星球上共存，是不是人类也是孤独的。 就好像一个家庭，如果彼此之间无法相互理解，就算是朝朝暮暮在一起，吃着一个碗里的饭菜，睡着同一间卧室，甚至同一张床，两个人仍然是孤独的。 洛杨将闪闪抱起来，站在窗边，路上的行人很少，因为过于炎热，树叶都慵懒的泛着太阳的金黄，只有孜孜不倦的知了此起彼伏的震动着腹腔，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小崽咬着洛杨的肩膀，洛杨发现小崽似乎又重了一些。 怎么会长那么快？ 他把小崽放在床上，小崽就瞪着脚想要翻身，尝试了好几次，终于，在洛杨看着窗外发呆的时候，小崽咕噜一下，翻到了右边，一只手抓着洛杨的灰色短袖上衣。 “厉害啊，闪闪，这么快就会翻身了。” 洛杨记得外婆常说三翻七坐八爬，这么说来，小崽已经有三个月大了？ 一天就长了三个月？ 这一个月下来，洛杨算了一下，九月一日你岂不是要去念小学了？ “哒，哒。” 学会翻身的小崽在床上翻来翻去，不亦乐乎，洛杨倒是担心起来，既然会翻身了，岂不是很容易从双上掉下去？ 应该要给他买一个婴儿床吧，可是，他要是长的太快，这婴儿床用不了一两个星期就没有用了啊。 想到这里，洛杨把书架上的一些又厚又重的书取了下来，《意大利文艺复兴艺术》、《航天技术图解百科全书》、《死亡、战争与献祭》、《安珀志》、《红楼梦》、《三国演义》、《网与石》、《dk生物大百科》、《dk动物大百科》，二是几本又厚又重的书围成一个半圆，一面贴着床头，另一边围成一个大大的圆弧，像学生用的量角器一样。 小崽在里面一会翻身，一会吃自己的脚，一会又咯咯大笑，乌黑的瞳孔外虹膜中带着幽暗的蓝色，像银河系一样深邃的幽蓝。 洛杨看着小崽的眼睛，心中闪过一丝丝惶恐和不安，好像再多看几眼，周围的时空就会扭曲，他会再也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一定是看电脑时间太长了，洛杨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闪闪好好在里面玩，不准出来哦。” 洛杨在窗边又站了一会，确定书籍堆成的围栏能暂时挡住小崽后，才回到书桌旁。 他几乎已经忘记了弟弟借钱的事，没想到姐姐又给他发来了消息。 这些人都好久不联系了，自从爸爸和妈妈分开后，这些人早就算不上特别的亲戚了吧。 姐姐名叫洛天君，算是平日里和洛杨走的比较近些。他们家的这些孩子名字真是一个比一个夸张，姐姐叫洛天君，弟弟洛天明，洛杨还有一个哥哥叫洛天行。 明明是天字辈的，他的名字也应该叫洛天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名字却是洛杨，少了那个无法无天的天字。现在全家就属他最没出息了吧。 “洛杨，天明有没有找过你，他来找我借钱，说你让他来找我帮忙的，说什么你暂时口袋里没什么钱。” 天明这是说谎不打草稿啊，洛杨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让他去问姐姐借钱。 “没有，不是我说的，但是也的确没钱。” 还没等洛杨回完消息，洛天君就开了视频通话的请求。 姐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wechat视频通话不带美颜效果，姐姐也实在是完胜80%主播。 “咳咳，看什么呢？说话呀。” 洛天君催促着，浅桃色的眼妆和浅粉色的上衣，天啊，完全看不出来姐姐已经29岁了啊。都说每天八杯水，拍照自带美颜，难道魔都的自来水真的有这么强的抗氧化作用？防腐剂成分是有多高，能喝出姐姐这样的天姿国色。 “还没看够？洛杨，你是不是该找个女朋友了？一直单身可不行啊。” “老姐，不要担心了，我害怕找不到女朋友吗？我就是没兴趣。” 第三十三章 不要理赌钱的人 洛杨也是实话实说。虽然收入不稳定，但是有房产，颜值也不错，要找个女朋友也不是特别难，可是为什么要找女朋友呢，找来整日吵架吗？ 每次想到相爱的两个人到最后就是不停地吵架，没日没夜的争执不休，洛杨就没了和人亲近的念头。 “你知道的，女人都喜欢吵架嘛，我受不了。” “谁说女人都喜欢吵架的，我就不吵架，我直接骂。” “那老姐赶紧嫁人吧，嫁一个不会顶嘴的姐夫。” “我跟你说正经事，天明是不是问你借钱了，他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突然来找我们借钱？” “说是赌球输了，我没借给他，我没钱借给他。” “魔都这物价水平，谁会有闲钱借给别人啊，你还好没借，我觉得天明有点问题，是不是脑子不好了，怎么去赌球，赌博这种事没底的。对了，洛杨，婶婶最近在哪个国家采访啊，我想让她给我买个包，国内买要贵两千多呢，我想要个bv的最新款，她路过意大利的话帮我带一个吧。” “姐，开什么玩笑，你找代购就是了，找她？她可是几年没有回国了，我连她的电话和消息都不怎么收到。” “她真的不和你联系吗？为什么呀？嫁人了？” 洛杨听到这话有些不高兴，毕竟妈妈和爸爸没有办过离婚协议，据说这是为了洛杨读书什么方便，当时就没有办离婚协议，可是两个人十多年来都没有来往，早就已经和离婚一模一样了。 “有时候想想能像婶婶那样也不错，爱一个人就和他结婚生孩子，不爱了就远走高飞，孩子老公一个都不要。” 洛杨一脸黑线，看来真的有不少人羡慕他的生活，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明明孤独的要命，却还被人羡慕着。 这个世界多半是疯了。 梵高从镜头里走过，洛杨担心它跑到床上抓伤小崽，匆忙放下手机，一把抓住正要跳上床的梵高，抱在怀里，回到座位上。 “啊呀，你养了一只小花猫啊。” “是橘猫。” “就是野猫吧。” “是橘猫。” 姐姐做了一个搞怪的表情，配上她的颜值，简直萌翻少年心。 “快说说天明的事吧，八卦一下，你说他怎么会去赌球？ 洛天君的问题也是洛杨想知道的，为什么洛天明会去赌球，他家境很好，三伯伯在一家都是银行工作的，家里应该不缺钱。难道他的零花钱还嫌不够多吗？ “他跟我说在一个群里，有人带，一开始是一直赢的，后来就输了，我也不懂，赌博的事我从来不参加。就连斗地主我也没打过。” “你要玩的那些东西，也没人跟你玩，我上次看你说在玩《权利的游戏》卡牌版，我可是权游资深粉丝，但是那东西实在烧脑，我毫无兴趣啊，你小时候还玩什么游戏王，也烧了不少零花钱吧，比玩手游费钱多了。” “手游才费钱，我同学玩个《阴阳师》都能玩掉几万块。” “据说现在最好玩的是《地球文明》，这个游戏支持玩家上传自己的剧本，同时还支持玩家修改剧本。只是现在《地球文明》的测试邀请号卖到四万人民币，几乎没有人能买得起了。” 洛杨听说个这款小众游戏，当时他的论文导师还成功入选过一个剧本，剧本故事源自他两年前刊登在nature网站上的一篇科幻微小说。小说名字洛杨还记得，叫作《假期不送货》，讲的是平行宇宙中送快递的故事。 “那么贵吗？” 不可思议啊，竟然邀请号卖到四万元。 “是的，据说目前只有不到一千用户，但是游戏公司的野心是做成全球用户数最多的游戏。” 梵高噗咚一下从洛杨腿上跳了下去。 “既然想要用户多，又不开放用户注册，这是给自己挖坑吗？” “谁知道，这个游戏公司也是第一次听说，据说一开始的很多用户都是大学教授、导演、好莱坞编剧和程序员，目前最年轻的用户才9岁，就是那个给木星探测器起名字的小男孩。” “公主的微笑。” “什么？” “公主的微笑，男孩给探测器起的名字，据说是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欧罗巴上真的有一个孤独又美丽的公主，浑身都是透明的，像一个玻璃人鱼。” “所以欧航局赠予了她一个邀请号，价值5000欧元。” “真值钱。” “好了，我不和你说了，我去找人给我代购了，你记得别理洛天明啊，别说我没提醒你，赌钱的人，是不会还你钱的。” “放心吧，老姐，我压根就没钱。” “别胡说，我爸妈说你马上就发财了。” “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 洛杨其实说了慌，或者准确地说，是隐瞒了一部分事实。他倒了一杯冰水，打开游戏预约页面，《地球文明》四个字镶嵌在一片夕阳如墨的背景中，这个背景既给人一种平和温柔的感觉，也可以有另一种解读，那就是文明陨落前的余晖，寂静和孤独。 洛杨闭上眼睛，视网膜上映射着地球文明的预约画面，是落日余晖的颜色，橘色中带着细微的金色颗粒，是沙尘还是金属？ 背景很难定义，圆形的星球只剩下半颗，这半颗星球仿佛由内开始燃烧，最终烧毁了自己的另外半边，一分为二。一半被强大的引力固定在原来的轨道上，另一半弹了出去，七零八落的尘埃飞溅而出，奔向遥远和未知的宇宙边界，经过漫长的漂泊，又凝聚成一个不规则的球形。 温度升高，温度冷却。 不论哪一种解释，都没有看见生命的迹象。 【《地球文明》欢迎你的到来！】 熟悉的欢迎声和更为熟悉的排队页面。 预约一年了，进度仍然是lv0。 【请继续等待，并时刻做好准备，文明需要你】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洛杨关掉电脑，心中顿时沮丧又失落，他拖着微微有些发麻的脚来到床边，小崽侧着身子睡着了，口中还含着右手的大拇指。 洛杨把书搬到地上，自己则躺在小崽身边，看着他熟睡的模样。 突然，洛杨将小崽抱入怀里，温暖的身体和奶粉的香味。谁会不喜欢一个孩子？他想着，自己小时候是有多么顽皮，多么不让人喜欢，爸爸和妈妈才会都不要他，两个人都不想照顾他。 他紧紧将闪闪拥在怀中，好像抱着小时候的自己，眼泪落在小崽脸上，小小的舌头伸出来舔了一下，继续呼呼睡着。 第三十四章 小红点 持续高温，无雨，第三天。知了声充斥着整条街道，仿佛黄沙漫天，一丝风都没有。 城市热成了滚烫的山芋。 梵高一早上起来就蹲在沙发上，洛杨走到哪里他的眼睛就跟到哪里，简直一个活体摄像头。 房间里播放着音乐会常见曲目肖斯塔科维奇的《d小调第五交响曲》，熟悉的旋律和为喜悦而喜悦的热闹。 洛杨很喜欢《d小调第五交响曲》，弦乐的碎弓制造的紧张感萦绕不散，竖琴的旋律却能从绷紧的局面中跳跃而出，带来一点点曙光。重复的小提琴连弓不断制造着压抑，仿佛跌落命运的深渊，最后在管乐和打击乐的带动之下，小调转为大调，胜利的曙光化作眼前的一片光明，总觉得有一种对生活拉扯的回应。 吃完早饭，洛杨继续修改《泡囊》，他抱着半杯水的希望，想给《科幻大世界》再投一遍稿件。虽然从来没有试过将一篇拒稿重新修改后再投，但是这一次，洛杨想尝试一下。 《泡囊》的主人公叫林尚，他原本想要参加远征队去寻找没有被泡囊这种生物吞噬的城市，可是他的医生却告诉他，不需要那么做，远征队都是在浪费时间。人类已经解决了泡囊的问题，科技是最好的解决方法，视象换挡技术，在视网膜上植入了人工智能调控装置，直径不足半毫米的视象换挡装置能让泡囊在大家的眼里消失。 这项技术用最小的成本拯救了所有人，而且视象换挡属于医保免费保障项目，任何有医保的人都能享受免费植入服务和后续的维修检测服务。 只有很少数人不适应这项技术，林尚就是其中一个，所以他需要定期服用药物配合视象换挡，这样他才不会在开车的时候突然发现眼前的公路变成了一根蠕动的肠子。 洛杨打算给这个不幸的林尚加上一个可爱的孩子，年纪要比闪闪现在大一些，已经会说话了，有了孩子之后，原本林尚的女朋友就要改成林尚的妻子或者前妻。 林尚要带着孩子去寻找妈妈，作为音乐家的妈妈已经失踪了两年，林尚开始怀疑，这一切和泡囊有关。 这个故事的重点仍然是我们如何理解泡囊这样的生物，不对，在小说里它既不是生物也无法归类为任何一种人类已知的物种分类之中。 科学家更愿意将其比喻为某种菌类物质。 面对未知文明的时候，人类要怎么办？故事中的人类选择的是努力让生活维持原来的样子，维持人类社会本来的面貌。钢筋水泥的城市，椰林树影的沙滩，高耸入云的建筑和川流不息的马路。 泡囊只是一个多余的选项，人类无法消灭它们，于是选择看不见。就像肉眼看不见紫外线也看不见辐射，甚至看不见雾霾中影响健康的颗粒。日光对皮肤的影响再强烈，也有人喜欢晒日光浴；辐射对健康不利，仍然有人整天抱着手机睡觉；雾霾再大也阻挡不了上班族匆忙的脚步。 除了那些有严重副作用反应的人，视象换挡技术已经彻底拯救了人类。 修改完三分之一，洛杨给小崽换了新的尿布，解开尿布时发现小崽的pp有些红红的。明明按照欧阳小风说的方法勤换尿布，每次都用湿纸巾擦干，为什么pp突然红了呢。 看着小崽笑嘻嘻的样子，完全也不像有什么难受，但是红红的肯定有什么问题吧。 解开尿布后，洛杨把闪闪翻了个身，让他趴在床上，这样，他的pp就能吹吹风，保持干爽。 小崽两只手撑着床，脑袋和胸口用力朝上，向一只努力想要抬起头的大公鸡？ 想到这里洛杨自己都笑了，应该更像一只小海豚吧，蓝色的床单怎么看都像是海水的颜色，这个小家伙是想要跳出海面的小海豚吧。 “闪闪，不准尿尿，不准便便，知道吗？要是你敢弄脏床单，我就让你晚上睡地板。我也和你一样睡地板。” 闪闪背对着洛杨，噗咚一下，支撑不住，脑袋趴在了床上。 “哈哈哈。”洛杨笑着，回到闪闪身边，捏了一下他的小肩膀。 “还有点小肌肉的嘛？看来吃了睡，睡了吃长得还不错。” 小崽似乎被激励了，又抬起了头，迟钝地转着头，是不是“咯咯”笑着。 不笑还好，一笑，口水就流了下来。 带娃全靠现学，洛杨算是明白了这句话。将小崽的问题写入搜索栏，很快就有了洛杨要的结果。 宝宝红pp在医学上又称“尿布疹”或者“尿布皮疹”。发生尿布疹的因素很多，最主要的是臀部皮肤长时间潮湿，闷热，粪便及尿液中的刺激物质会使皮肤受损而出现小屁股发红，细菌、真菌等微生物在受损皮肤上继发感染更会加重红屁股的程度；臀部皮肤经常接触一些清洁液也是一个诱发原因。 尿布疹，看来的确是和尿布有关，可是他换尿布算是勤快，每天晚上喝一次奶就会给小崽换一次尿布，有的时候尿布一点分量也没有，估计连小便都没多少。 洛杨觉得自己没有在勤换尿布上扣什么分吧。 如果宝宝出现红屁股，就要给宝宝勤换尿布，用护肤柔湿巾擦拭，尽量选择柔软舒适的旧棉布做尿片，宝宝拉屎、拉尿后必须将小屁股上的尿、粪擦拭干净。 如果你发现自己的宝宝睡卧不安，不停地哭闹，怎么哄都不行，弄得家人为他心力交瘁。尿布湿后，你会发现宝宝的臀部、大腿内侧及外生殖器等处皮肤发红，还有许多小红点，那么马上就可以诊断宝宝的哭闹是由于“尿布疹”引起的。治疗宝宝红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尿布疹俗称“红臀”，主要是因为宝宝臀部的皮肤长时间在潮湿、闷热的环境中不透气而形成的；粪便及尿液中的刺激物质以及一些含有刺激成分的清洁液也会使小屁股发红。 洛杨很快找到了重点，【闷热不透气】、【潮湿】、【过敏和细菌】。 第三十五章 帝王小哥哥 重点记在本子上。又看了一眼闪闪，小家伙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 口水，口水！ 闪闪枕着的地方已经赫然成了波士顿西北约20英里处的小池塘——瓦尔登湖。 “嘿，小崽，过去点。” 洛杨跳上床，抱着光溜溜的小崽，心情大好。 “睡吧睡吧，给你买了药膏，实在不行就涂点药膏吧。” 洛杨躺在闪闪旁边看了会手机，打开b站首页，一个熟悉的画面闯到洛杨眼前，黑漆漆的衣服搭配着红通通的螃蟹，画风甚是眼熟。 洛杨一看up主不正是【乐呵乐呵】吗？ 点开一看，这个视频的点击竟然达到了3万多，投币也有69。 洛杨看了一遍视频，在拍摄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和前一期吃酸菜鱼差不多，难道就是因为帝王蟹本身比较贵？还是因为他穿着汉服的关系？ 事先和林果有约定，不露脸，最多拍到嘴巴部分，就算是吃播也是如此，室内拍摄和室外拍摄都一样。林果答应了，因为b站上有一个做得不错的美食号，up主是男生，主要拍摄一些国外的美食，从来不露脸，但视频都是实景拍摄，探店为主，粉丝也是超级多。 看着自己在视频里吃螃蟹的样子实在也笑不出来，还要边吃边解说，再要拿手比对蟹脚的大小，实在是不好意思见人。 洛杨骨子里还是一个非常内敛的人，他知道林果也是一样，要不然她自己上镜肯定比洛杨更容易招揽粉丝。 刚想说林果和自己一样不过是尝试着玩一下视频而已，没有想着真的指望它吃饭。画面突然从螃蟹盖的特写慢慢拉远，上移，洛杨的整张脸就出现在了屏幕中间。 白色背景前的洛杨穿着黑灰色上衣，端坐在白色椅子上，吃着红色的螃蟹。 林果这个！！！！！ 洛杨坐了起来，像被人塞了一口干燥剂，又干又燥，喝水也不能解决只会继续冒泡。 虽然勉强说，拍的不算丑，但是怎么能没有商量一下就这么擅作主张把视频上传呢。 洛杨在群里给林果发了一条消息。 洛杨：阿林你做了什么？ 林果很快就回复了。 林果：洛杨，你快看，你吃螃蟹的视频有三万多点击了，还有三百多条评论，都夸你适合古装呢，你看，还有一个人给你起名字帝王小哥哥。你要红了。 姜峰：已经投币，素质三连。 洛杨：姜峰你也看了视频了？你还帮林果起哄？ 姜峰： 林果：我这几天就在想，你一露脸涨了700多粉丝，看这情况还会继续上涨，我们应该趁热打铁继续拍啊。周更肯定不行，我打算把【导演说】这个系列暂时砍了，一周拍两次帝王小哥哥陪你吃好吃的。专门忽悠那些上了年纪的阿姨们。 洛杨：滚！ 林果：洛洛哥哥不喜欢我了吗？ 洛杨：不喜欢了。 林果：洛洛哥哥为什么要和红过不去，谁不想红。 洛杨：我不想。 林果：你不想红，你成天写那些小说，又没有几个读者。 洛杨：我乐意。 洛杨翻看了视频下面的评论，的确是有很多人夸他颜值高，这么清秀的小哥哥，抱回家！ 吃东西不吧唧嘴巴的男生最可爱了！ 什么时候更新啊，关注了up主，为什么美食节目那么少啊？ 帝王小哥哥，帝王小哥哥，下次吃泥鳅好不好？ 泥鳅？洛杨一阵恶心。 现在人都怎么了，为什么喜欢看别人吃东西。 洛杨试着用心理学去解释其中的原因，倒是总结了几条，第一点，人类本身就是镜像神经元发达的物种，看人家做一件事多少会产生代入感，产生感同身受的快感，尤其是与本能感官有关的画面和文字，更能激发这种感同身受的情绪，例如看见被刀刺伤会有痛的感觉，看见别人换装会有自己也穿上了那身衣服的感觉，更甚者看到别人谈恋爱，也会代入自己好像自己在谈恋爱。 这种明显虚假的情绪经常能够以假乱真，吃，更是让绝大多数人达到了这种共鸣，就好像用指甲划过黑板的感觉。 除此之外，现在很多人都沉迷于垃圾食品，甜甜圈、泡芙、鲜奶蛋糕、可乐，这类甜品本身就能让人产生愉悦感，但是自己吃多了一来要花钱，二来对健康也不利，很多人就通过看视频来满足欲望。 这些年，也不知道是年轻人压力大还是哗众取宠的多了，很多精致的美食节目都变成了大胃王。洛杨多次从林果嘴里也似乎听到了类似的小念头。 “如果能偶尔拍几集大胃王，很容易招揽粉丝，各个平台上都这样。” 林果每次提起的时候，洛杨要么装作没听到，要不然就立刻引开话题，总之，大胃王这种对身体不利的视频，洛杨是不会答应拍摄的。 林果把白色的手机仍在桌上，心里怒气冲冲的，这洛杨不知道哪根神经不正常了，好不容易粉丝涨的那么好，却说不要趁热打铁，还骂人，这种人真是没救了。 林果：姜峰，你说是不是，他是不是没救了。 姜峰：我觉得洛杨很上镜，可造之材。 林果：就是啊，下一集的内容我都想好了，让他打扮成许仙的样子，吃 姜峰：吃小白蛇？ 林果：好主意！你看评论里那个叫小东东不是猫的人怎么说的，“帝王哥哥什么时候吃泥鳅。”小白蛇就算了，吃泥鳅也许可以。 洛杨：（呕吐状）。 洛杨：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阿林。 林果：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洛洛哥哥，你说过的能帮忙的你都会帮，能做的你都会做，拍个视频露个脸到底有什么错，要是不拍，我打算拍一集pizza大考验，连续吃十家披萨店。 洛杨：会吃死的。 林果：不会的，吃是吃不死的。 洛杨：你没看见有些吃播已经不行了吗？都在打瘦脸针了，你打算毁容吗？ 林果：那你拍不拍？ 洛杨：让我想想。 拍了拍闪闪的后背，闪闪嗯嗯呀呀醒了过来，洛杨跳下床赶紧冲泡奶粉，算准时机，不要让小崽有机会哭，这是洛杨这两天唯一的带娃心得。 只要不哭，一切好说。 第三十六章 洗澡 睡觉前，洛杨打算无论如何给小崽洗个澡。 这么热的天，虽然一直在空调房间也有每天给他擦身，但是！ 三天不洗澡这样的事怎么能忍受，洛杨可是男人里面最爱洗澡的。 冬天一天洗两次，夏天一天洗四次。 这样才能保证神清气爽，撒上一身花露水就更舒服了。 就是花露水的味道小时候不觉得，现在闻起来还是有些太香。 上网找了些视频，给孩子洗澡看来一个人不好办啊。 洛杨留意到，孩子洗澡一般都用儿童专用浴盆，浴盆上面还绑着一个防护网，小崽就躺在网上面，大人还要拿一个手拖住小崽的脑袋。 视频里的那些小崽看上去倒是不讨厌洗澡，一到水盆里就开开心心，只有两只小手也别辛苦，牢牢抓着浴盆边缘不放，就跟海难的人牢牢抓住浮木一样。 人类啊！ 没有专门工具就没办法从事创造性劳动了吗？ 他抱怨的是这些视频里千篇一律都是浴盆和安全网，不同的视频不过是换了颜色而已。 男人，要创造性的解决问题。 所以，洗澡这种事，没有专用洗澡盆就不能完成了吗？这种事是被消费和商品限制了智慧。 洛杨昂首阔步走到闪闪面前，闪闪也伸着手欢迎他。 “走，爸爸带你洗澡。” 这一声爸爸是一种流行词，并不是爸爸的意思，洛杨觉得这样说倒也顺口。 “你就坐在我腿上洗澡，闪闪，我们要要配合默契啊。” “啊，啊。”闪闪好像答应了。 “没什么技术问题能难倒一个写客观的，软科幻不行，我们就来硬科幻。” 闪闪趴在洛杨肩上，一动不动，异常乖巧，好像知道接下来是一场生死之战。 战火前的安静，和花洒淋到小崽身上时的狂风骤雨，简直判若两人。 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别吵了，小孩子不能不洗澡。” 狂哭，大哭，大哭加狂哭。 对闪闪而言，整个世界都奔溃了。这句话是后来洛杨翻看育儿文章时看到的。 宝宝对世界的认识很肤浅，要么安全，要么不安全，没有灰色部分。 当感到不安全或者需求没有被满足时，例如：没有及时喂食，抢走食物，或者遇到危险。 对大人而言不过是一件小事，对宝宝而言，整个世界都崩裂了。 世界一片黑暗。 洛杨这下慌了神，淋上水以后，小崽就像一条大鱼，徒手抓鱼或者抱着一只海豚？太强人所难了。 最大的问题是，小崽根本不喜欢洗澡，和那些视频里欢快戏水的小孩完全不同。 能不从身上滑下去就已经很好了。想到这，洛杨也不打算仔细给小崽洗澡了，稍稍用花洒淋了几下就走出浴室，两人身上全是水，流了一路，也顾不得弄干。 洛杨双手用力，肩膀紧绷，生怕大鱼滑脱他的怀抱。 “难度太大了。” 抱着小崽一起扑在床上。 “床单全都湿透了。就没见过那么不爱干净的宝宝。 打你。” 洛杨举起手来，佯装要打小崽的样子，两眼瞪得又圆又大。闪闪却咯咯大笑起来。 洛杨放下手，才意识到自己什么也没穿，一身湿淋淋的，空调一吹，整个身体和冷冻室的香肠一样。 瑟瑟发抖。 顾不上给自己擦干，洛杨从沙发上拿起浴巾一下将小崽包裹起来，拥在身前。 “再不擦干小心感冒，笨蛋。” 咚咚咚，门外想起了敲门声。 洛杨一把抱起小崽放到干净的床单上，右手抓起一件干净的短袖给小崽套上。 咚咚咚。 催命一样的敲门声。 “谁啊。” 洛杨边穿运动短裤边单脚跳着走到客厅。 “我，急事。” 门外传来刘柴明的声音，说话声听起来的确着急。 “干什么啊？” “停水了。” “什么？” “停水了。” 看到刘柴明的时候洛杨吓了一跳。 他一脸红色疙瘩，光着身子，一条湿哒哒的裤子贴在圆滚滚的身体上，身高160，体重160。男人如此也是够了。 “你这是，洗澡洗到一半？头发上还都是泡沫。” “显而易见的事你还说一遍干什么。” 洛杨心想，洗到一半的是你又不是我，我急什么，皇帝不急急房东吗。 扯淡！ “停水我也没办法。” “你至少看看你这里有没有停水啊，我tmd还有事没找你呢，这地方真住不下去了。” 洛杨也不想落进下石，但动不动就拿不住了放在嘴上唠叨，洛杨也不爽。 “爱住不住。” “你说什么？” “我这里有水。我去帮你看看。” 洛杨关上门前，往卧室看了一眼，梵高蹲在床下看着洛杨，小崽在练习翻身，他在床的正当中，四周空间足够宽敞，一时半会应该没什么问题。 洛杨带上门穿过过道，走到浴室。 这个浴室是西边房的房客和东边房的房客公用的，其实也很干净，但就因为这个厕所是公用的，房租就一直涨不上去。 刘柴明叨叨着，“你看，洗澡洗到一半没水了。我这浑身痒啊。” “你是不是过敏了，我那有药。” “什么药，我也不知道啊，那天晚上我就喝了你给我的奶茶，吃了咖喱饭，菠萝油，鸡翅，这tmd还能过敏？我从来没发生过过敏，奇怪了。” “以后不要随便吃别人东西啊。” 刘柴明挠着脸，不服气地说，“什么随便吃别人的东西，是你请我吃的。先不说那个，这停水怎么办。” “我没办法，等等吧。” “不行，你是房东，你要想办法。” “我是房东，我又不是修水管的，也不是自来水厂的。” “你们这是不是要拆了，突然断水了。” “拆什么拆，要拆了我还需要租房子吗，要拆了我会不知道吗？” “拆了可就赚大发了呀，一波富贵啊兄弟。” 洛杨把刘柴明粘着洗发水的手从自己肩上推开。 “你自己想办法吧，我走了。” 刘柴明在背后喊着，“别走啊，我去你房里洗澡啊，要不然退租金啊。” “退你一百，去找地方洗澡吧。” “一百哪够啊，让我去洗车店洗澡吗？” “好主意。” 说完，洛杨头也不回地走了。还没走出过道，就听见浴室里出现了水声。 第三十七章 聚会 炎炎夏日，夏日炎炎，听说很多人已经在学射箭，怎么还没有学成的人呢。 这是洛杨早上给闪闪讲的笑话。 闪闪当然听不明白。 趁闪闪拿着奶瓶喝奶的时候，洛杨啃着饭团，在电脑上敲打着。 斯蒂芬·金说过，他没有休息日，而且读书从不管时间和场合，一般来说吃饭的时候看书是不符合社会礼仪的，但是作为作者，应该早早就有成为不符合社会礼仪要求之人的觉悟吧。 边吃饭边看书，边吃饭边敲键盘，洛杨早就习惯了。 但也是因为这样，他似乎离同龄人的生活越来越远。 《泡囊》的故事已经修改了80％，剩余部分就是一些润色和排版。洛杨对新改好的故事比较满意，不过，满意没用。 编辑不喜欢还是没用。 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厉害啊，自己会吃啦。” 刚表扬一句，闪闪的奶瓶就噗咚落在脸上。 哇哇哭了起来。 “鼻子都要压扁了吧，哈哈哈。” “哇……” 小崽不管不顾地哭啊哭。 现在好了，长大的嘴里露出几个白色小点。 洛杨猛然护住自己的右侧胸口，天啊，难怪那么疼。 小崽长牙齿了。 想到他饿狼扑羊，杀气蒸腾，势如破竹般咬住自己以为能如沐甘霖，大快朵颐，饱餐一顿。 战场转移之后，剩下一片狼烟哀嚎，伤痕累累，洛杨连报仇雪恨的对象都没有。 悄悄长出了牙齿，还怎么骗他喝奶瓶啊。 把奶瓶塞进闪闪嘴里，好在这一次他没有抗拒，安心喝了起来。 洛杨的电话此时也响了起来。 “姜峰，什么事啊，大清早的。”洛杨的声音懒洋洋的。 “中午珍悦轩吃饭，你别忘了，要不要我来接你。” “吃饭？什么饭？” “初中同学聚会啊，八年了，兄弟，你不会突然说不去吧，群里问谁不去举手的时候你可没举手啊。” “可我也没说去啊。” 洛杨想起来同学聚会确有其事啊，当时群里讨论的很热闹，他看了几眼就去照顾闪闪了，后来就把他算在参加人员里面了？ 反对的举手，这种就属于暴力。 “珍悦轩在哪里？正大商场？” “不是，是worldfinancialcenter 。” “wfc啊，那地方……” 洛杨想说那地方超级远，其实也不远，但是那地方让洛杨头疼。 这座大楼坐落于金融贸易区，那里高楼如云，白天阳光照着在一幢幢高楼的玻璃上，城市里流光溢彩，到处都是一闪一闪亮晶晶，感觉周围全是钻石如林。 到了夜晚，高雅的香槟色和橘色灯光映衬着蓝蓝的建筑，仿若莱茵河下流淌的黄金。 这一切，洛杨只要站在沿江的步道上就能看到了，金融中心周围有好几幢突破天际极限的楼，让人不禁怀疑高处不胜寒是虚假的自谦。 高，再高，越高越好，挑战天空极限才是人类目标。 位于沙特阿拉伯的王国大厦，高度：100700米；位于阿联酋迪拜的哈利法塔burjkhalifa高度：82800米，高透光玻璃混凝土建筑，哈利法塔就像一道树立这的天际线。 在魔都，600多米的中心大厦和125层的金融中心相依而建，从那里经过，会觉得自己渺小的就像标本上的细菌，要用显微镜才能看得到。 那地方不是远，是让人头疼。 “我来接你啊，一会你来开，我在副驾驶位休息，我还有工作没做完，可以在旁边赶些文字。” “我开？你还不如自动驾驶呢。” 姜峰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洛杨听到了音响里传出的旋律，“是davidgarrett的canon？” “嗯，我这辈子拉不出他那么好了。” “得了吧，99％的人这辈子都拉不出他的水平，高手中的高手，帕格尼尼本尊。” “说到帕格尼尼，我收到了一张阿卡多的碟，效果非常好，什么时候来我家听。” “好。” 听到阿卡多的碟，洛杨一下来了兴致。 可惜闪闪好像嫌弃他电话打了太久，在床上嗯啊咕哝起来。 “我先不和你说了，有事。” “什么？那我一会来接你。” “不用了，再说吧，我可能去不了。” 平时宅在家里几天不出门也不觉得非出门不可，现在好了，几乎出不了门了啊，再一看梵高的粉色小窝，猫砂也好多天没有换了。 “先挂了，一会发消息吧。”说着，洛杨就把电话挂了。 姜峰费解不已，只觉得洛杨和平时有些不同，想着还是去接他比较好，反正那小子去不了别的地方，不是在家里活着就是死在家里了。 什么同学聚会，根本去不了。 本来以为当养个宠物一样，喜欢的时候抱在身上，不喜欢的时候就放在一旁，谁知道根本不是这样，整天的生活节奏都是按照闪闪的作息在改变着，两三小时喂一次食物，哭了要哄，尿布湿了要换，忙完了早饭忙午饭，忙完了晚饭忙半夜喂食。 好像一天的时间都是围着小崽在转，只有他安静玩耍或是睡着的十几天能挤出时间写一会小说。 因为时间少了，这几天写小说的时候注意力倒是更集中，也没有什么偷懒拖延的情况。 可是现在，他要出门，根本不可能。 “布伦达，布伦达，你这个混蛋。” 洛杨在心里咒骂。 一阵树叶刷刷而过，梵高喵喵叫了几声，院子里的夜猫竖起尾巴，眯起眼。 一头金发散落在沙发上，修长的腿高高翘起，棱角分明的五官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两天过的好嘛，这位大人有没有好好照顾你？” 金色长发的布伦达志高气傲中带着性感俏皮，哪学来的这种说话样子。 洛杨皱了皱眉头。 好看是真好看。 和奇幻小说里的女主一样。 “这位大人长的真快啊，看来书上说的不错。” 布伦达自顾自嗖的一生闪到小崽身边。 横卧在小崽身旁，双手却犹豫地聚在半空。 “大人没有同意，我不能碰他。” 洛杨叹了口气，“唉，作为闪闪的奶爸，我同意你碰他。” “大人，你太可爱了，就算是人类，大人也是最可爱的宝宝。” 人生总会有几次看见美女毫无激情的时候，洛杨现在就是这样，布伦达比上一次更美，因为这次她穿了一件湖蓝色的连衣裙，身材婀娜多姿。 浑身韧带跟没有一样，但看上去又充满弹性。 可洛杨却毫无兴致，他的注意力全在闪闪身上。 第三十八章 我要出去一趟 “你有没有发现大人长大了？” “发现了，有眼睛的人都能发现吧。” “不不不，我们不需要眼睛这种低端进化中的产物。” “才不是，眼睛是物种进化的重要环节。” 洛杨据理力争，捍卫科学他从不退缩。 布伦达摇摇头，无奈之情溢于言表。 “用你们的语言解释的话大概是这样的，你们以为感光反应是一种特别反应，其实任何生物感受光刺激，只需要富集色素即可，不同的色素会吸收不同频率的光，将其转变为化学能。” “低等物种和高等物种之间的确有很多共通的部分。”洛杨不得不承认，在光感刺激方面，布伦达的解释是正确的。 “这就是你们人类正在退化的原因吧，对植物和低等动物，环境影响是直接的。对于具有发达神经系统的高等动物则是间接的。 通过引起动物习性和行为改变，从而促使某些器官使用的加强或减弱，导致该器官的发展或退化。人类在退化或者停止进化的可不仅仅是眼睛。 食蚁兽的舌头之所以细长，是长期舔食蚂蚁的结果，这是用进步。鼹鼠长期生活在地下，眼睛使用频率急剧下降。久而久之，眼睛就退化了，这叫废退。 而我们的王拥有强大的力量，会根据环境快速做出反应，他成长那么快，看来是感到环境中有很多不安全和不稳定的部分，王需要进化到更强的形态来维护自身安全。 真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宝宝了。真想就这样看着这位大人啊。” 花痴附体，难以形容。 “对了，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除了特别，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洛杨坐到自己的椅子上，布伦达抱着小崽的样子太美，他不敢多看。 微微卷曲的金色长发，在她怀里的闪闪正睡的香甜，还把脑袋埋在布伦达完美的素描线条之下。 这是在欣赏米开朗基罗为西斯廷礼拜堂画的壁画吗？ 洛杨将视线集中在电脑上，一边浏览着网页一边回答。 “没什么特别的事，除了……” 关于小崽不喝奶瓶的事，洛杨本想吐槽一番并且炫耀一下自己完美的解决方案，想了一想，觉得这事说起来不太雅观，毕竟布伦达也是个女孩，（天知道她多少岁），在女孩面前说这样的事还是不妥。 “王还没有回忆起他的伟大力量吗？哦，我可怜的baby，小honey，小dinosaur。” “等等，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这星球上的女人看到孩子都会这样，有什么不对吗？” 这样解释洛杨也无法否认。 女人，不可理喻。 如果科学无法解释她们的行为，那也许她们是科学之上的存在……(“)“(︿) “没什么特别的事。” 布伦达没有说话，洛杨又重复了一遍。 除了闪闪长的很快，超级快，已经会翻身，甚至就快在努力尝试下快爬了。 “对了，你找到另一个王了吗？找到后会怎么样？” “没有，毫无头绪，从15亿光年外来到这里，我已经觉得很累了，另一个王是不是到了这颗星球我还不知道。” “我还要养他多久，还有，养你们王的费用可不少，你们报销吗？” “你是说钱？” 布伦达把钱字的音拖得很长，好像夕阳涂抹的云层。又像残阳如血，武士的刀在泥沙街道上留下的伤痕。 “我是说钱，你们为什么不调查一下，去谁家不好，我一没老婆二没钱，既不能给他母ru喂养，也没法给他丰衣足食。” 说这话的时候洛杨有些惭愧，但还是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 给别人养孩子，我没读过这种书。 “给别人养孩子！” 布伦达惊诧的表情有些夸张，这话很难理解吗？不可思议吗？ 地球人谁喜欢给别人养孩子，还自己掏钱。 没有的事。 “你竟然说替别人养孩子，这位大人不是任何人的孩子，这位大人是我们的……” “王。”洛杨打断布伦达，心里多少有些不耐烦，不是他不相信闪闪的特别之处，而是……就算如此，可他毕竟和地球的孩子没有什么不同，他就是个要吃要喝要哄的小崽。 养这样一个小崽也是要花很多钱的。 难道明明有好的奶粉不买，专门买最便宜的给他喝吗？好的尿布也不要，就挑最便宜的买？ 这样做的话，的确可以省下很多钱，比如同样克数的奶粉，两百多元一罐就比四百多元一罐便宜了一半，同样的尿不湿，均价一元多一片和均价三元多一片又差了三分之二，普通奶瓶七十多元，全进口防胀气奶瓶三百多元。 每天平均花掉一百是养娃，平均花掉三十也是养娃；换尿布后用湿巾纸擦一遍是养娃，不用湿纸巾擦一遍也是养娃；按照纸尿裤说明书上的八小时换一次是养娃，两三小时换一次也是养娃。 看你怎么想。 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 “就算是养大人也是一样，吉尔加美什有用不完的黄金律，可我没有。” 布伦达黯然地垂下头，双眸闪闪颤颤，“你真的需要钱？你那么缺钱？” 眼看布伦达楚楚可怜的模样，心有不忍，但实在无法强撑英雄。 “其实还好啦，我也不是一穷二白，养小崽也饿不死他。” 布伦达显然松了一口气。 “其实，王会有办法的。” “那你有办法吗？王那么点大，难道还能叫他出去挣钱吗？千千万万种办法赚钱，唯独不会天上掉下来。掉下来的我也不敢捡。” 布伦达瑟瑟发抖，和梵高听到打雷一样。 “你干什么，那么紧张，吓死人。” “你居然不相信这位大人，你竟然以为大人解决不了这么小的事情。” 洛杨刚想解释不是布伦达说的这么回事，姜峰的电话又来了。 洛杨拿起手机走到客厅。 “洛杨，我十五分钟后到你那里，你准备好了吗，要不要穿汉服？” “穿你mei啊，穿汉服。” “真的很好看啊。” “别学那些粉丝，小心绝交。” 第三十九章 本来就练过咏春 “我要出去一趟。小崽要用的东西全都在老地方。” “老地方？”布伦达眨着眼睛，一脸疑惑。 “就是水池旁，不在柜子里就在台面上。你烧水会不会？空调要是太冷记得调高，小崽要是尿布湿了要及时换，小一词便就可以换，他的pp之前有点红，可能是过敏。 总之，还有什么不会的，赶紧问。” 布伦达左右摇晃着脑袋。 “没有了？” 金色长发来回晃着，窗外的阳光照在她的头发上，麦芽的香味。 “我洗完澡就出门，忙完就回来。” 洛杨觉得有点不放心，洗澡前又把闪闪会用到的东西一一整理出来放在水池边。 热水淋在身上，洛杨想起了刘柴明的脸，他的脸就和莲蓬头一样，脸盆状的脸上布满了突起的小红包，一看就是过敏的样子。 可是他怎么会过敏的呢？是西边房子里有虫子还是他吃了什么东西，刘柴明好像说他吃了奶茶、菠萝油和鸡翅还有咖喱饭，这些东西都不会过敏啊。 过敏的滋味真的不好受，浑身痒不说，还不敢抓，就怕抓破了发生感染。说起来，这次吃完帝王蟹竟然没有半点过敏症状，也真是有意思。 也许以后都不会海鲜过敏了？ 从浴缸里出来时，洛杨吓得脸色煞白。 布伦达正站在浴室门口，不动声色地看着洛杨。 “你怎么一点声音没有啊？”洛杨问。 “你自己把音乐开那么响没听到吧。” “你怎么能随便闯进来？” “你自己没有关门。”布伦达回答的很平静，她示意洛杨低头看她的脚。 洁白的脚踩在木地板和浴室地砖的交界处。 “你看，我在地板上，不在地砖上，我没有到浴室里，是你自己没有关门而已。” 洛杨一个人住习惯了，洗澡怎么会想到关门，何况关了门还怎么听音乐？ “你要干嘛？” “我来问问大人的衣服问题，大人是不是需要适合他的衣服，要是你不介意的话” 洛杨大怒，“我介意。” 方才慌乱中一手抓下浴帘裹在身上，现在就像闷在保鲜膜里土豆，浑身都是汗，这澡算是白洗了。 “那好吧。”布伦达甩了甩头，肩膀轻抬，两手一摊，转身离开了。 等洛杨穿好衣服走回卧室时，布伦达和闪闪竟然都睡着了。 他看着床上的两个人，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作为一个科幻作者，床上有两个外星人，我都没信心写出像样的小说。” 就是这样的心情，洛杨摇了摇头，打算不想了。 随便找了一件体恤套在身上，想了想觉得不妥，还是稍稍穿得正式一点，毕竟是聚会，毕竟要去金融中心那种地方，拖鞋，短裤加短袖，这样穿法也太随意了。 于是找了一个浅蓝色的麻布衬衫，有一点点皱，将就吧，又找了一条牛仔裤，，这样就差不多了吧。 镜子里的洛杨，脸色很白，天生晒不黑的那种白。 姜峰的车已经到了，现在整个魔都路边都不太能停车，看见洛杨及时下楼，姜峰心情大好。 “没有穿汉服啊？” 一脸失望，虽然是假装的，但还是一脸失望。 “要不然你穿汉服？我去给你拿？”说完，洛杨做出要下车的样子。 “走开啦，倒是有很多女生说过喜欢看我穿白大褂的样子。” “够了够了，你又不是医生，你学的是生物工程好不好，最多算个做药的。那些姑娘是分不清白大褂和你们那种工作服吧。” “看上去的确是一样的啊。” “不一样，白大褂在语言中已经与医生紧紧联系在一起，几乎成了医生的代名词。所以，不是所有白色的工作服都能叫白大褂，会引起误解的。” 姜峰没想到，这个老朋友居然较真起来，看上去他心情不怎么好啊。 “知道了知道了，大作者。” “今天有多少人去啊，聚会。” “沈明那小子有点意思，群里名单上看有三十四个人，我们班总共也就四十个人吧。” “嗯，挺好的。” 洛杨有些心不在焉，这初中聚会到底有什么意思，那么久不见面的人，有必要再见面吗？ “你是不是在想楚儿？” 姜峰不怀好意地问。 “我想她干什么。” “你少来，我还不知道你吗？你长这么大就喜欢一个女生，那就是秦楚儿，对不对？” “不知道。” 洛杨把头转向窗外，特斯拉开进了隧道，过了隧道就是江的另一头。隧道里白色灯光连成一道白色光带，无限延长，再延长，看久了就想睡觉。 “你不知道，我知道，有一次沈笑鹏说你爸妈都不要你了，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孤儿，然后你就傻站在座位上，你还记得吗？” “嗯，好像有这件事。” “沈笑鹏把作业本仍在你的课桌上，里面夹着你写给秦楚儿的生日贺卡，你写了一首诗。” “提那些事干什么？都是童年无聊。” “不无聊啊，秦楚儿可不是个无聊的女生，她拿起语文书一巴掌扇在了沈笑鹏脸上。” “你怎么记性那么好？” “我就是博闻强记，什么都记得住。” 隧道的白光照映下，姜峰的笑有些诡异。 “被女生这么一巴掌拍下去，沈笑鹏面子上挂不住，一手掐住了秦楚儿的手腕，对不对？” 洛杨已经不太记得当时的事，只记得自己一下子怒气难忍。 “你出手之快，用力之准，简直像练过的。” “我本来就练过咏春，你又不是不知道。” 姜峰道：“我第一次听你说。” 洛杨这才想起，姜峰不知道他练过咏春拳，这套拳法其实他也才学过一半，因为后来他那位嗜酒如命的亲爹，就把咏春拳打成了醉拳，完全忘记了念头不正，终生不正的信念。 沈笑鹏哪里想到平日里默不作声的洛杨会对自己动手，等一掌送到他胸口时，他差点喘不过起来，手一下就松开了，秦楚儿抓起语文书，又是一记耳光打在沈笑鹏脸上。 沈笑鹏被大家笑话了半个学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请大家喝饮料，才渐渐不再有人提起。 第四十章 秦楚儿 珍悦轩，人均消费831元，沈明一共订了三桌。 98层，窗外日光通透，江水无声，亮的叫人晕眩。 洛杨和姜峰到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来了。 八年不见，很多人都变得认不出来，但是大家都一眼认出了姜峰。 “嘿，姜峰，听说你去了生物制药研究所，这可是超级赚钱的行业啊。”上来打招呼的是顾伦，初中时候个子很高，洛杨170公分的时候，顾伦已经181公分，没想到八年后身高看起来和洛杨差不多。 这是一直没长啊。 说好的聚会不带家属，座位上的人洛杨应该全都认识，但他硬是想不起来谁是谁。说到名字都能记得，可看看脸，完全对不起来。 洛杨怀疑自己有人脸识别障碍。 “哦呦，这是洛杨吧，现在那么帅啦。” 端着红酒走到洛杨面前的女孩穿着一套法式裙装，烫过的卷发蓬松又活泼，化着精致的妆，这么热的天竟然也没有一点点化开。 一定是全程冷链送到酒店的。 说起来他自己也是全程冷链到酒店的，除了停车场里稍稍走了几步路，因为走错路，经过了一段特别炎热的区域。 “我是潘小青啊，坐你前排，以前经常问你借语文作业的，我可暗恋了你三年呢。” “看不出来啊，小青居然暗恋洛杨。”沈笑鹏不怀好意地重复着。 “有什么问题吗？要不是我爸不允许我早恋，楚儿又好像对他有点想法，我早把他追到手了。” 楚儿，真的有楚儿，不是做梦吧。 洛杨偷偷看了一眼另外两桌旁坐着的女生，楚儿在哪呢？ “那你现在也能追他啊，看洛杨细皮嫩肉的样子，估计肯定还没有过上为尿布奶粉打拼的苦日子。” 真是哪哪都有沈笑鹏，什么话他都能插嘴。 “小青青要不然考虑一下？” 一旁的女生也跟着起哄。 “我才不，万一楚儿还惦记着洛杨呢。”潘小青百无聊赖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夹了一只虾仁放进嘴里。吃虾仁的时候嘴巴几乎动都不动，难怪瘦的跟一根绿豆芽一样。 洛杨找了个靠门的位子坐了下来，这位子一般没什么人要坐，一看就知道是服务员上菜的位置，早来的人都挑其他位子坐了，轮到洛杨也就只有那个地方。 反正，吃几口找个借口走就是了。 和预想的一样，聚会不外乎，你在哪里高就，有没有结婚，甚至有些人孩子都已经出生了。 额，毕竟毕业八年了，有些没读大学的早早工作，早早结婚，反正结婚就有父母准备婚房，房车人一步到位，对20出头的年轻人呢而言也是尽快实现财务自由的一种方式。 “洛杨，你应该坐我旁边，我还有好多话想问你呢，初中时候可是有很多美好的回忆的。” 潘小青和过去的性格完全不一样，听她说现在在金融公司做经理，月收入三万，周围也没什么人羡慕的，反正大家都不差，沈笑鹏，土木工程毕业在民政局做公务员，已经是科长了，专业和工作有关系吗？毫无关系。 潘小青大学读的是数学，毕业以后去了金融公司，做的是客户经理，嗯，好像也差不多，算是专业对口。 刘彤彤初中毕业后就去了xn，这次来聚会说是完全为了见姜峰，拉过姜峰的手就把姜峰放在了她身旁的位子上，两人谈笑风生，好像就他们两个人似的。 洛杨有些担心，姜峰看来是不会和他一起回去了，刚才说好的对策，一会找个借口早早离场，恐怕只能他一个人操作一把了。 菜都上了差不多了，还没有见到这次聚会的组织人沈明，刘彤彤问道：“沈明呢？还有我们的大小姐秦楚儿呢？这两个人怎么回事，都忘了时间吗？” 沈笑鹏憋着笑，洛杨看见了，心想这八年过去了，猥琐样一点没变。 “说起楚儿，当年抽沈笑鹏耳光的样子可真是女神下凡啊，就跟看saber单挑一样爽。” “是啊，洛杨，你对得起人家楚儿吗？人家对你那么好，你也不表白一下，装什么呢？” 装？洛杨怎么没有表白过，贺卡里写了一首情诗，以秦楚儿的智商不可能不明白那首诗表达的是什么，但是秦楚儿好像故意不理洛杨，虽然她三年来也没有说过喜欢谁，但洛杨却经历了一场无疾而终的失恋。 这些人，在这里调侃什么不好，何必调侃一段根本不存在的爱慕呢。 沈笑鹏又在那里笑，恨不得再抽他一巴掌。 大家还在抱怨之时，服务员推着一个金光闪闪的推车走进包房，推车上盛满了红色的玫瑰花，花的中央摆放着粉色的蛋糕，蛋糕有六层，顶端是一个漂亮的皇冠。 玫瑰和蛋糕之后，跟着进来的是沈明和一位穿着金粉色礼服的女生，光芒四射，目眩神迷，用这样的词形容绝不为过。 还能是谁？秦楚儿。 众人开始唏嘘，随后又变作欢呼和抱怨。 “好啊，沈明，把消息藏的那么好，你这是让我们来参加你的求婚仪式呢，还是直接请我们喝喜酒了？” 刘彤彤倚靠在姜峰身上，娇声道：“我还以为今天的主角一定是姜峰呢，没想到被沈明抢了风头，楚儿真是越来越仙了，怎么看上沈明这个家伙。” “你知道什么呀，沈明他爸爸在英国有四家餐厅，秦楚儿高中毕业后不是去英国留学了吗？沈明好像也是那时候回的英国。” “原来是追老婆去了。”刘彤彤叹道，经同学这么一说，她看沈明的眼神也稍稍有了些变化。 “不好意思啊，把大家都请来。”沈明说话有些害羞，楚儿的脸更是少女的桃红色。 她比八年前更好看了，真是该死。 “洛杨，写诗是没用的，要努力才有用啊。”潘小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洛杨旁边。 “所以，你这是唱的哪出啊，求婚还是喜酒啊？” “是，订婚。楚儿和我还要回英国读硕士和申请后续课程，结婚的时候应该没有办法回来举办结婚宴，所以，今天聚会的所用费用都算我们的，这场订婚宴，就当是提前请诸位老同学喝喜酒吧。” “这可不行啊，我们要包红包的呀，开个群首款吧。”沈笑鹏笑呵呵地提议道。 “那倒是，红包还是要的，我结婚的时候，你们也要记得给我红包，要多加20%。”潘小青附和道。 第四十一章 拆迁没有我的份 接下来就是秦楚儿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和大家没完没了的讨论现在的世界局势、经济发展，偶尔聊一些动漫和游戏。 洛杨想要回家，但是他站不起来，双脚就像麻了一样，他想拿手机看会书，但又觉得这么做不够得体。 大家都长大了，都像成年人一样在成年人的世界里谈论成年人的话题。 他不想加入他们的讨论，也对他们的讨论没有兴趣。 他只想问问秦楚儿，现在幸福吗？当年的那封情书她有没有看到。 “洛杨现在还写诗吗？”甜美的声音在洛杨身旁响起。 秦楚儿端着杯子坐到了他身边。 服务员端菜来的时候，洛杨只能侧身倒向远离秦楚儿的另一侧，还被服务员鄙视地看了一眼，影响她上菜而已，至于吗？ “写诗？写什么诗？”洛杨语无伦次，只能装傻。 “诶，洛杨还写诗？”沈笑鹏又来插嘴。 “洛杨怎么不能写诗，洛杨从小热爱文学，不像你们，就知道工作、收入、急着长大干什么，永远是少年才可爱。” 洛杨有些感激，看了潘小青一眼，努力挤了个微笑。 心里却说不出的难受，盐水棒冰掉进游泳池又被人捞出来塞进嘴里，大概就和这种感觉差不多吧。 “洛杨是真有才华，小时候就已经很厉害了，不像我们家沈明，我让他给我写诗，他就只会带我去看莎士比亚话剧演出，再不然就是给我买一堆珍藏版的诗歌集，反正啊，他的脑子里可挤不出半点浪漫主义诗歌来。” 这么说，她读了那首诗，也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初中三年，洛杨一直不确定秦楚儿有没有看到那张贺卡，现在想来都是多余地自欺欺人，她看了，并且根本没当一回事。 那她当时又为什么扇沈笑鹏耳光，难道仅仅是因为性格使然，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楚儿，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洛杨啊？”潘小青问出了洛杨想要知道的问题，但是洛杨却不能听那个答案，一旦楚儿否认了，他就完蛋了，他这些年还偶尔可以幻想的青涩爱情就要毁于一旦了。 “我”秦楚儿犹豫了一会，看了一眼潘小青。 “洛杨有女朋友了吗？” 什么狗屁回答，女人就永远不能正面给个痛快吗？ “洛杨才是隐藏的大佬呢，他外婆家那边前几年都动迁了，分了不少钱呢，洛杨是不是啊，那里现在可是贵成了钻石啊，和这里的房价差不多了。” “没有没有，没有这里高，还是金融中心这边更贵一些。” 洛杨连忙否认。 “你们看看江对面，就是那里，土豪色的几排房子，那就是星河府，洛杨是不是拆迁后买到星河府去了？” 潘小青好心帮洛杨，没想到她猜错了。 洛杨只能坦白，外婆家没拆，那地方前几年的确都拆了，就外婆家那里因为建筑受保护，所以迟迟不能动。 “真遗憾。” 沈笑鹏嘴里说出的遗憾真让人厌恶。 “不过没关系了，洛杨一直都在写小说吧，我听姜峰说的，说洛杨现在也有不少读者呢。”潘小青又试着帮忙。 洛杨已经哭笑不得。 秦楚儿看他的眼神带着迷离和惋惜。 真要命，这眼神比无情和冷漠更拒人于千里之外。 秦楚儿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他知道洛杨喜欢她，一直都知道，既然洛杨喜欢她，她又有什么好着急的呢？至于沈明喜欢她，那是她到了英国以后才知道的。 沈明，中等个子，中等身材，长相平平，气质倒是越来越好，人缘也一直不错，初中时成绩优良，当了四年班长，现在大家还习惯叫他班长，但也没看出来他喜欢秦楚儿啊。 “写小说好啊，对了，现在最神奇的一个游戏你们听说过吗？”顾伦神秘兮兮地问道。 “你说的是《地球文明》吧。” 沈笑鹏问。 “对，就是这个，我们班有人拿到过邀请号吗？” 众人纷纷摇头，“但是听说过，说是玩家可以上传剧本，游戏公司还会购买一些已经发表的小说作为游戏剧本。那些被买到小说的作者都会获得一个邀请号。” 顾伦来了一番专业解释。 “所以，万一洛杨的小说被《地球文明》高价买走，洛杨，大佬啊。” 顾伦笑呵呵地举杯，洛杨勉为其难地笑着。 这tm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啊。总算熬到酒足饭饱，大家坐电梯下楼，目的地自然是车库。 “楚儿自己开车还是和沈明一起啊？”潘小青拉着秦楚儿的手，和中学生一样亲昵。 秦楚儿腼腆道：“沈明开车，他不让我开，说我车技不行，所以他刚才就喝了点果汁，滴酒未沾。” “哎呀，他这是还没正式结婚就管头管脚啊。” 潘小青扮了个鬼脸，秦楚儿尴尬地笑着。 幸福就是把人变成傻子人们也毫不犹豫往下跳。 洛杨跟着姜峰往他的特斯拉走去，沈笑鹏滴了一下自己的新款bmw电动车，真是冤家路窄，他的车就停在特斯拉旁边两个车位的地方。 “笑鹏很低调啊，是不是不能开太贵的车啊。” 沈明一副兄弟的难处我都懂的表情，秦楚儿就像个花瓶一样挽着沈明，沈明时不时侧过脸在秦楚儿脸颊上轻吻一下，也不知道是夏天高温心里热得慌还是这两人新婚燕尔如胶似漆。 洛杨心里不是滋味，自问秦楚儿过去是这样的吗？ 不，不是的，过去的她没有现在这么漂亮、精致、养尊处优。 过去的她有少女的侠气，像《射雕英雄传》里的黄蓉又像《倚天屠龙记》里的赵敏。 可是现在呐，秦楚儿太美了，让人挪不开眼睛，皮囊颤动远远盖过一切，别的优点都变得看不见，摸不着，也不重要。 她的美已经不在是洛杨世界里的美。 “洛杨，你车呢，对了，你刚才陪我们家楚儿喝了点酒吧，碰过酒可不能开车了，要不然找代驾吧？” 沈明的关心真是滴水不漏，大班长真是父母官，嘘寒问暖一样不少。 洛杨是喝了酒，他平日可不会去喝酒，但今天，秦楚儿在他身边坐着，那几口酒怎么喝下去的，洛杨也不记得。 第四十二章 叫爸爸 姜峰刚想开口替洛杨解围，刘彤彤塔塔塔地跑了过来，一下倒在姜峰身上。 “姜峰，我喝多了，你要送我回去。” 沈笑鹏在一旁起哄，“彤彤你回国了能不能正经点啊，我们都是很内敛的人啊，姜峰有没有女朋友你也不问问，就这么赖在人家身上不好吧，要不然，我送你？” 刘彤彤转身瞪了一眼沈笑鹏，“要你管，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美女要是打你左边脸，你要把右边脸也伸过去，沈笑鹏绝对是深谙此道。 “彤彤，我最多也就是个田鸡，癞蛤蟆有毒，我有糖。” 真是只有想吐来不及拿袋子，作呕不愁没段子。 刘彤彤没有丝毫犹豫，果断和坚决暴露了她完全没有醉意，一切都是精心计划好的，“我不，我就要姜峰送我，你那bmw太小了，我喜欢特斯拉。” 女鹰捕猎，势在必得。 张无忌经历过三女同舟，洛杨可不想三人同车。 这时候洛杨已经在脑子里翻箱倒柜想找到一句又自然，又得体，又不失面子的借口。 吃多了，散散步。 呸，外面可是38度的高温，地面能把生鸡蛋煎成荷包蛋。 还是低碳出行，坐地铁比较好。 这可装不下去，人家都是新能源车。 “洛杨，要不要我们带你一段？” 秦楚儿抛来的橄榄枝，上面都是刺。 就在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一个闪着大灯的车吸引了。 谁在停车场这样闪灯啊。 车门打开，一个身高一百七十多公分，身材挺拔如名模的金长发女子打开车门，双手伏在车门上方，对眼前的几个人高傲又亲切地笑了一笑。 副驾驶旁的车门自动打开了，一个蹒跚三四岁大的孩子穿着一件浅蓝色体恤，下身一条深蓝色中裤，脚踩一双鬼冢虎运动鞋，绕过车头，站到女子身旁。 女子一把将他抱起，朝众人走来。 “哎呀，老外啊。”沈笑鹏眯起眼睛笑嘻嘻地说。 “混血儿真好看。”秦楚儿真想也要一个那么好看的孩子，再看看沈明，虽然是英国籍，可家里没有半点英国血统，怎么也不可能生出这种天使一样好看的孩子。 自打车门一打开，潘小青早就开始计算这女人一身行头值多少钱，虽然这么打扮有点土，但那些盛产石油的土地上的女人们，还有印度那些高种姓的有钱人，都喜欢这种堆砌式的打扮，名牌和奢侈品的好处就是不怕堆砌。 就像上个世纪的西班牙富豪们为了要凸显家族的旺盛财力，纷纷聘请优秀设计师来设计豪宅。保留至今最有名的一处豪宅就是巴特罗一家邀请「上帝的建筑师」高迪担任设计的「巴特罗之家」，完美的抛物线和色彩缤纷，炫人夺目的马赛克，制造了浪漫和通话以及一切奢华想象的可能。 抱着小孩的女子就是这样。 “洛杨，还不回家吗？” 女子一口播音员般动听的普通话竟然是对着洛杨说的。 刘彤彤的酒一下醒了。 姜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想，洛杨这家伙不简单啊。 秦楚儿捏着沈明的手，都快把刚做好指甲都捏进了沈明的肉里。 “我？布伦达？” 洛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毫无疑问，现在的尴尬比起之前的尴尬要好上一万倍。 “爸爸，爸爸，爸爸！” 蓝眼睛褐色头发，皮肤和陶瓷一样的小崽挥舞着手，叫着爸爸。 洛杨自问从来没见过这个孩子。 家里那个小崽也不可能长那么快。 “洛杨，原来是你老婆和孩子啊，看不出来啊，藏的那么深。” 布伦达都像没有听到，一下子把孩子放到洛杨手上。 “爸爸，爸爸，爸爸。” 难到是闪闪？还是布伦达找到了另一个王？ 洛杨莫名其妙，但感觉却不坏。 刘彤彤悄悄在姜峰耳边打听，“真是洛杨的孩子啊？” 姜峰点点头。 这种情况下做兄弟的总不能摇头吧。 虽说这世上替别人养娃的男人不在少数，但做兄弟的要相信兄弟，就算不相信也要替兄弟死扛。 “洛杨，你老婆来接你了，赶紧回去吧，我送刘彤彤回家，晚上去找你们玩。” “叔叔晚上见。” 姜峰瞬间诧异，不过没有表现出来，他挥了挥手，好像和小崽很熟一样，“快把你爸爸领回去吧，小机灵。” “嗯，爸爸，爸爸，爸爸。” 小脸在洛杨脸上亲了又亲，又痒又粘人，说不出来的感觉。 布伦达则挽着洛杨的另一只手，一家三口朝着一辆银色奔驰走去。 只听沈笑鹏在后面说道：“这是奔驰amge73啊，乖乖，他是发财了还是找了个有钱的老婆啊。” “姜峰，你也替他瞒着啊，结婚也不请喜酒？” 姜峰扬嘴一笑，一手搂过身旁的刘彤彤，摸了一下她的肩膀，又顺势拉到怀里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这突如其来但我亲昵，刘彤彤也不惊讶，伸手抚着姜峰的脸，转身对沈笑鹏和秦楚儿他们说：“我们先走了，群里再聊吧！” 姜峰搂着刘彤彤上了车。刘彤彤又得寸进尺地要了一个吻。 “你怎么了？”沈明见秦楚儿的脸色不对，担心地问。 “是不是喝了酒不舒服？” “不是，我们回英国吧，我不喜欢这个城市，脏兮兮的。” 沈明点点头，扶着秦楚儿的腰和沈笑鹏打了声招呼也走了。 布伦达开车从他们中间经过，洛杨坐在后排，身旁的男孩幽蓝的眸色中闪过点点橘色星光。 开出车库后，洛杨才开口说话，“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这车，你的一身名牌，还有这个孩子，以及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很简单，很小的事，都是这位大人的意思。” “这位大人？” 洛杨看着车里三岁多的小孩，突然伸手抓住他的pp。 没有尿布！ 小孩非但不生气，还以为洛杨在和他玩耍，也学着一把抓住洛杨，洛杨的脸一下红到脖子，赶紧转过脸看着窗外，避免在反光镜里漏了陷。 第四十三章 光辉你的人生 “爸爸，爸爸。” 一旁的小崽觉得很有趣，不知检点地又在洛杨身上抓了好几下。洛杨忍不住抓住小崽的手，一下来留去送，小崽惊呼，“啊。” “不准乱碰。”洛杨警告道。 “爸爸，爸爸。” “布伦达，这孩子是谁？你怎么又给我弄一个小崽来。” “是这位大人想你了。” 这话说的甚是古怪，至少洛杨听来怪异万分，想我了？ 这世上还有人会想他？ “他是谁？哪来的？” “这位是吉尔加美什大人啊，您的王。” “您的王，您全家的王。” 布伦达从后视镜里瞪了洛杨一眼，一手把着方向盘下一首解下了肩上的披巾，又把手背到身后解开了上衣的纽扣。 “你在干吗？” 洛杨问。 “开车。” “拜托你两个手放在方向盘上好不好，你这样左右摇晃多吓人。” “我要把衣服脱了，这衣服不舒服。”说着，又解开了两粒纽扣，洁白紧致的后背若隐若现。 洛杨毕竟喝了几口酒，布伦达的身上有没有一处可以打99分。 别说99分了，沈笑鹏现在可是给布伦达打了1000分，愤愤不平地敲打着方向盘，这姑娘太好看了，欧洲人果然不一样，可是也太好看了吧。洛杨这家伙从小就性格古怪，弄不好他那个从不出现的妈真的和传言一样，是个很厉害的记者，在世界各地到处采访。 可洛杨那小子穷啊，家境怎么也不算好的，难倒就是皮肤白占了便宜？白肤人就是比黄肤人有进化上的优势？ 呸，谁信呢。 这里面有蹊跷，民政局登记过洛杨那小子的结婚信息吗？ 不会是给别人养娃吧。 沈笑鹏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想到这里，沈笑鹏心情大好，哼着歌，打开一罐冰可乐喝了起来。 布伦达听了洛杨的话暂时不再解衣服，但另一只手又开始去摘耳环和项链。 虽然车速不快，洛杨还是觉得胆战心惊。 “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会开车的？” “很简单啊，你不会吗？” “我会，那车是哪里来的？还有小崽为什么长那么大了？” 布伦达有些不耐烦，她没想到洛杨竟然有那么多问题，在她看来这些根本不是问题。 他们来自十五亿光年以外，穿过一个又一个星系，然后到了这里，这里的恒星改变着王的特质，但王仍然可以加速到母星的运转速度，相对于这个恒星系统而言，王目前正在以十五分钟相当于地球一天的平均速度生长，不过这个速度会随时改变，王自有打算，无须旁人多虑。 “布伦达，你什么时候回答我的问题？” “洛杨，你醉了。” “爸爸，爸爸，爸爸。” 要不是用安全带把小崽绑在座位上，他这会估计已经爬到洛杨身上。 “他是不是只会说爸爸？吉尔加美什智商那么低的吗？” “所以，恐怕第二项任务提前了。” 【良好教育和无条件的爱】 洛杨眼前浮现出布伦达说的这几个字，转头看了一眼小崽。 “不像，一点都不像。” “什么不像？” “他和我一点也不像。” “废话，这位大人是你的王，怎么可能像你。” “那你知道我有多丢人吗？” “丢人？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哪怕在你们星球上，没人知道王的力量，你也是第一个意识清醒状态下与外星文明交流的生物。” “这有什么用？” 洛杨没想到这么现实的话竟然从他嘴里说了出来。 他怎么说的出口。 贫穷限制了浪漫和一切与浪漫有关的幻想。 有什么不可相信的，外星文明也许早在地球了，只是我们不知道，或者我们没有那颗浪漫的心。 也正因为此，他永远写不出浪漫又极富幻想的故事。 当幻想刚刚萌芽，现实就不约而至。 “你居然会说这有什么用？这是你的荣耀，我们为荣耀而生。” “那是你们，不是我们。” “不可理喻。” “你学中文很快啊，怎么不去写书啊。” “你醉了。” 洛杨是醉了，看到秦楚儿的那一刻他就醉了，然后碎了。 心碎落一地，一点声音也没有。 秦楚儿偏偏还越来越好看，比小时候好看了十倍。 还偏偏就是他喜欢的类型温柔如水，说话时会娇羞地低下头。 他不在乎永远看不见秦楚儿，因为曾经年少的憧憬和回忆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一起打沈笑鹏，一起哈哈大笑。 为她写诗，看她读自己的诗。 这就够了，他不需要得到楚儿，不需要一段现实的爱恋。 现实的未必真实，真实的不一定非要现实。 洛杨深深明白这略带哲思的道理，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心痛，为什么他醉了。 一只冰凉的手按压在他的额头，洛杨睁开眼来，闪闪睁着蓝蓝的眼睛看着他，小手放在他的额头。 “爸爸，爸……爸” 洛杨抓着他的手，想跟他道歉，恐怕自己的样子吓到了孩子，“闪闪，真是是闪闪吗？” “嗯，爸……爸，爸爸。” “闪闪，闪闪。” 闪闪看着洛杨的嘴，又伸手摸了一下，洛杨又说了一遍，速度比刚才更慢，“闪闪，闪……闪。” “闪闪，闪……闪。” “真乖，学的真快。” “看来你还蛮会教小孩子的嘛。这样我就放心了，不需要替这位大人寻找新的爸爸了。” 洛杨没有听错，布伦达说的千真万确是寻找新的爸爸。 没错啊，他们没有签过契约，不过是布伦达以地球的安全作为威胁，但要是他不够称职，是不是会被换掉，换成其他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就可以…… 洛杨看着闪闪，闪闪举着手，用力学着话，口水边说边流了下来。“闪闪，爸爸，爸爸……闪……闪。” “你如果实在不够好，我会寻找新的奶爸，王自己也会寻找新的奶爸，不过会麻烦一些，因为王恐怕已经安排好了后面的一些事，比如车子啊，衣服啊，迁钱啊。” 车子进入隧道时，洛杨的酒意已经全无。 车子、钱、衣服，他没听错，布伦达说的就是王会准备好。 第四十四章 肚子饿 布伦达其实从一开始就说，不用担心，王会有办法的，只是洛杨没上心而已。 一个婴儿连吃奶粉，小便便都要别人照顾，他能有什么办法。 洛杨也见识过了布伦达打扫房间的神秘力量，把沙发前的灰尘变到电脑桌上，把地上的纸尿裤变到柜子里。 他打开柜门的时候被纸尿裤盖了一脸。 也许她的能量不能和王相提并论吧。 或者正如她所说，刚到地球不久，力量储备不足。 “这车哪来的？” “很简单，光辉你的人生。” “什么意思？” “我用了你的电脑，知道你今天聚会，查了一下同学聚会是怎么回事，原来不过就是聊些车子、房子和孩子，那还不简单吗？于是我就来啦。” “都是你弄出来的？” 布伦达抬了抬肩膀，精致的后背像晨曦下的梯田。 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 而洛杨就是那灰头土脸的鹧鸪。 “都是你的了。” “都是我的？” 穿过隧道，午后炽热的阳光找到洛杨脸上，他恍然大悟，原来【光辉你的人生】就是一个刷财宝的魔法。 房子，车子，孩子都能光辉出来。 这么说来，只要他想要的，王都能给他？ 布伦达就是这个意思？ 那可以啊，我想要个《地球文明》的邀请号。洛杨在心里嘀咕。 “那这车我也能开？” “你会开你就开喽，我又无所谓，我根本不需要这种代步工具，对了，送你们回家之后，我要离开了。” “不行，你离开了我要出门的话怎么照顾闪闪。” “你们有一种叫做幼儿园但我地方，有人照顾孩子还能得到良好的教育，这位大人也可以多了解下这颗星球上的其他人。” “我还有一个问题。” “尽管问，谁让那位大人喜欢你呢？” “别说的那么亲切，我只是被不明生物威胁了。” “爸爸……闪……闪……爸……爸” “我怎么能不用继续养他？” “你为什么不想和王在一起？” “我也不知道。” 洛杨真的不知道怎么说，本来这件事就很奇怪，为什么他会开始养一个孩子。 还是一个非地球人。 “爸……爸……” 闪闪抓着洛杨的手臂，蓝蓝的眼睛笑意盈盈，他不知道洛杨正在考虑如何摆脱他，他还想着洛杨交他一些新的词。 “爸爸……爸爸……” 咕噜噜噜噜…… 什么声音？洛杨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胃。 “爸……爸……” 闪闪抓着洛杨不放，嘴巴一开一合。 “他出门前吃过奶粉吗？” “吃了啊。” “吃了多少？” “一罐全吃了。” “什么……店里的人说可以吃半个多月都吃不完。” “王长的太快了，刚才一直在吃，所以吃完了。” 就算是没养过孩子的人也知道，三岁多都能自己走路，一嘴牙长了七八个，怎么可能吃奶粉就能吃饱。 “好了，到家了，我走了。” 布伦达抛出车钥匙，洛杨一手接住。 “反应很快啊。” “切，小时候反应更快。” “王果然没有选错人呢。” 洛杨把闪闪从车里拉了出来。 “下车。” “爸爸……” 小崽摇摇晃晃下了车，抓着洛杨的牛仔裤，对布伦达挥了挥手。 “再见了，我的大人。” “等等。” 洛杨喊道，“衣服，衣服穿好再出去。” 趁着院子里没人，布伦达站在原地扭动了一下上身，又变回了一身白色上衣加灰色短裙。 这样舒服多了。她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好像是抛下老公孩子的女人打算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洛杨从她的神情中恍恍惚惚看到了妈妈的影子。 他咒骂了一句，拉着闪闪回到家里。 “爸爸……爸爸……” 闪闪一路叫着，洛杨抱起他放在沙发上。 闪闪捂着肚子，“咕噜噜噜噜。” “啊？” 这声音是从嘴里发出来的。 “闪闪不要装饿，饿的话我给你吃东西。” “饿。” 牙牙学语的样子，这个身高和月龄，普通小孩已经能说好多话了。 外婆说洛杨六个月就开口叫爸爸妈妈了。 “笨，饿，肚子饿。” 洛杨一边洗脸一边教闪闪说话。 “饿，肚……子饿。” 还别说，你这身衣服挺好看的，就是吊牌怎么也没剪掉啊，还好我先发现了，帮你塞到领口里面去，要不然给那些叔叔阿姨看到不知道要怎么想。 “肚肚，饿。” 闪闪可没空听洛杨啰嗦，一心只想着吃。 洛杨命令道：“好，你自己走路，我带你去吃饭，砂锅粥。” “砂锅粥。” 闪闪重复着，洛杨摸了摸他的脑袋，没想到真学起来还挺快。 骄阳似火，似火骄阳。魔都的热让一切都无处可藏。 为什么要出门吃东西啊，天啊，叫外卖才是王道。 闪闪却一点不觉得热，走路走的有模有样，可一旦洛杨想要松手，他就一把抓住洛杨的腿，露出一脸惊恐的楚楚可怜样。 “抱是肯定没有抱的。” 洛杨警告闪闪。 “没有的……” “嗯，一定没有抱的，你是男孩子，要自己走路，走路都走不好，如何在这个社会上生存。” 这么说似乎有点苛刻，对一个才三四岁大的孩子说社会生存之类的话。 “走路。” 嘴上说的走路，闪闪站在原地突然不动了。 “走啊，走过前面那条街就到了，潮汕砂锅粥，超级好喝。” 虽然刚聚会结束，可洛杨根本没有吃下几口菜，现在肚子也是有些饿着。 闪闪还是驻足不动，洛杨刚想发火，却见路口处一只土黄色的中华田园犬拉长着舌头。 看上去毫无攻击力…… 这么热的天，一只狗在柏油路面上蹲着，多半能中暑。 狗又不会出汗，大热天只能靠舌头散热，这天气它们比人更难受。 条件好的狗斗蹲在空调房间吃棒冰，条件差的狗，只能蹲在烈日的马路上，躲在高档住宅区围墙里漏出的几片叶子下。 “汪。” 狗叫了。 “汪。” 闪闪学着狗的样子。 突然之间中华田园犬像接到指令一样站了起来，一蹬腿冲向洛杨和闪闪。 “爸爸爸爸爸。” 第四十五章 潮汕粥 洛杨见避无可避，迅速抱起小崽，闪闪也迅速抱紧洛杨，两人都是速度极快地抱住了对方。 眼看大狗冲到身前，洛杨提脚瞄准大狗眼睛，对战的时候，狗和人也差不多，身上软弱的地方不外乎，眼睛、喉咙等处。 眼看就要近身，路上传来一个女子的喊叫声。 “kimi，kimi。” 听见女子喊叫，大狗停了下来。 “kimi，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家的狗，对不起。” 洛杨拍了拍闪闪的后背，试图安慰他，闪闪还是两个腿牢牢攀附在洛杨身上，爸爸，爸爸，奶声奶气地喊着。 “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 “洛先生。” “欧阳小风。” “你怎么在这里？”又是异口同声。 “我正准备去吃午饭。” “洛先生这么晚都没吃午饭吗？” 洛杨懒得解释，就点头承认了。没想到欧阳小风客气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kimi一直很乖的，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扑向你们了。” 还能怎么了，狗疯了也不能怪人，带狗出门不管好，就要怪人了。 “中华田园犬不是禁止家养了吗？”洛杨问道。 “这狗岁数很大了，禁止之前就养了，总不能扔了吧。” 欧阳小风温柔地摸了摸kimi的头，kimi的怒气似乎也消失了。 “哇，好漂亮的宝宝啊，洛先生福气真好，这么年轻都有两个孩子了。” 看来人类脑补故事的能力真的是非常神奇的，洛杨心想，欧阳小风这么看闪闪也不错，反正不用让他解释就都算好事。 “对了，宝宝上中班还是小班啦？在哪个幼儿园读书啊。” “这个” “是不是星河幼儿园呢，那个幼儿园很棒的，日常是日语、西班牙语还是英语三语教学，你们家也是混血儿吧，皮肤那么白，妈妈是欧洲人吧。” 闪闪眨着眼睛，看了看欧阳小风，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欧阳小风脸上一副感觉自己猜对了的表情。 “爸爸爸，肚子饿。”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饿了，你们快去吃饭吧。” 洛杨点点头，“再见。” “拜拜！” 走到街口穿过马路就是潮汕砂锅粥店，洛杨点了一碗青菜排骨粥，关照店家不要放任何海鲜类，因为他会过敏，店家解释道：“多少可能会有一点干贝之类的东西在粥里面啊，是不是介意呢？” 当然没办法介意了，闪闪肯定没体力再找一家适合他们两个吃饭的店，洛杨也不想离开空调走到太阳下面。 排骨粥上桌之前，闪闪玩着筷子和纸巾，时不时冲着他笑。 不小心把筷子掉到地上时，就对着洛杨大喊“爸爸，爸爸。” “你把筷子玩掉下去了，叫爸爸有什么用，还有，这是在外面，不要爸爸爸爸乱叫啊。” 闪闪侧着脑袋，双手拍桌，“爸爸，爸爸。” “你还敢拍桌子了，你才多大啊，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要不然不要跟着我啊。” 闪闪好像听懂了，笨拙地侧躺在沙发座上，咕噜一声，洛杨钻到桌子下一看，闪闪已经趴在地上了。 “脏死了，蠢货。” 洛杨蓦地跳了起来，蹲在地上，把闪闪连拖带拽拉了出来，一遍拍打着闪闪身上的灰尘，一遍教训，“你知不知道地上多脏，筷子掉下去就跟我说嘛。” “爸爸，爸爸。” “除了爸爸还会说点别的吗？” “肚子，饿，肚子，饿。” 洛杨只能抱起闪闪去洗手台洗手，闪闪看见水，又害怕的不敢伸手，以为又要给他洗澡。 “洗手，不是洗澡，怕什么。” 路过的人看着洛杨和闪闪，偷偷说道：“这个爸爸好年轻啊，看起来像个高中生啊。” “我觉得这男的像是做主播的，不用美颜都吸粉啊。” “对啊，还是奶爸级的，简直反差萌啊。” “爸爸，爸爸，爸爸。” 涂上洗手液用水冲洗的时候，闪闪不停地喊着爸爸，声音有大，口齿还很清楚。 这下，店里的客人大半都听到了。 好在是下午，本来也就没有几桌人在吃饭。 好不容易洗完手，闪闪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洛杨撕了两张擦手的纸巾垫在闪闪衣领处，抱回了座位。 好不容易粥端了上来，闪闪迫不及待想要吃，奈何既不会用筷子也不会用勺子。 洛杨只能教他怎么用勺子，筷子太难还是等等吧。 闪闪依样画葫芦，学得倒是很快，只是低估了砂锅粥的温度，虽然已经盛到小碗里，但还是烫。 烫到一次后，再也不肯吃第二次，洛杨连哄带骗。 “吃不吃，不吃今天没东西给你吃了，男孩子怎么能烫到就哭呢。眼泪憋回去，不准哭。” 闪闪擦着眼泪，两个手臂轮番擦，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折腾半天，吹着冷气的粥也凉的差不多了。 “再吃吃看吧，现在不烫了。” 洛杨只能继续哄着，闪闪吃下第一口后，就破涕为笑，高高兴兴地吃了好几口，只是他的粥碗旁边掉已经是狼狈不堪，粥和青菜掉的到处都是。闪闪觉得好玩，用手在桌子上抓了几粒米就往嘴里放，结果被洛杨一下拍在手腕上，吓得圆张着嘴，差点又哭了出来。 第一次带小崽吃饭，洛杨感到精疲力尽，这也太麻烦了吧，还不如之前喂奶粉容易些。想到之后吃饭都那么麻烦，洛杨几乎感到绝望。 一顿饭吃了近两个小时，与其说粥把洛杨的肚子填饱了，不如说麻烦把他的胃给填饱了。 闪闪倒是开开心心地在前面走着，时不时还小跑一段，不畏惧太阳也不叫走不动路要抱。 从背后望去，小崽的四肢很匀称，按照洛杨爸爸的说法就是——是练武的材料啊。 爸爸那几下骗骗小孩子的咏春拳法，洛杨可不打算教给闪闪，要是学了之后出去惹麻烦，那可真是自讨没趣了。 洛杨小时候就没少和人打架，出手又快有准，为这事他也没少挨妈妈的拳脚。 可是后来，想要挨几下打也成了奢望。不管怎么惹事妈妈也不会再来打他。 第四十六章 哥哥 路过欧阳小风的母婴店时，闪闪停下了脚步，吵着闹着要进去，洛杨也没办法，只能跟着进到店里，想着正好咨询一下闪闪这个年纪的宝宝应该吃些什么，再添些必要的东西。 想到家里买的s号尿布和一阶段奶粉都没用了，洛杨心里也觉得浪费。 店里粉粉的色调和各种卡通图案非常吸引孩子，所以母婴店通常都装潢成这样。闪闪被一只粉色的独角兽吸引着，抱在手上不肯方。 洛杨只能蹲下来耐心地和闪闪说：“这是女孩子玩的玩具，男孩子不玩这种毛绒玩具。” “爸爸，玩，爸爸。” 店员听到声音跑了过来，又是夸闪闪好看又是夸洛杨好福气。 不一会，欧阳小风扎着马尾辫穿着一身粉色工作服出现在闪闪身后。 “这款独角兽很多孩子都喜欢呢，随着神话故事的演化不论在东方还是西方，unicorns都象征着美丽和吉祥呢。而且它的形象特别好，三岁以上的宝宝就可以拿在手上玩，材料很安全，是现在欧美孩子最喜欢的一款独角兽呢。” 闪闪似懂非懂地发出，“哇，哇，哇哦”的声音，捧着独角兽又是亲又是抱，洛杨只能无可奈何地答应，“买吧买吧，那就买吧。” “哇，真是个好爸爸，对不对，小可爱。” 小崽频频点头，简直找抽。 “对了，你不是刚才在……” 洛杨想说，刚才不是还在遛狗吗，怎么现在又在店里了？转念一想，管人家那么多事做什么。 “对啦，小可爱，你身上这件衣服真好看，这件上衣可是本季新款哦，附近好几个孩子都穿这件呢，蓝色最好看，而且最贵。你爸爸妈妈对你真好。” “这么巧啊，洛先生。” 欧阳小风笑容璀璨，洛杨看来她真是适合从事母婴行业，实在讨孩子喜欢。 “我下午四点上班，一直到晚上十点。” 欧阳小风说了谎，她今天本该是两点上班，但是方才家里出了点事，欧阳小风的姐姐出门的时候发现停车库里自家车位上空空的，她的车不翼而飞了。 欧阳小风陪着姐姐去物业那里了解情况，结果物业也是一头雾水，查看摄像头，偏偏什么也没拍到。 能做的只能是给保险公司打电话和报警。 警察来了后问了些基本情况，车子什么时候停到车库的，有没有其他人有车钥匙之类，姐姐一一回答，警察便说那还是回去查一下路况监控吧，不过工程太大，也没有办法一时半会全城查找，附近几个街区的监控会先查一下。 下午偶遇洛杨也是因为姐姐没时间遛狗，她帮忙遛一下，本来不过是在附近街区稍稍溜达，结果那狗固然就冲着人奔了过去，还好是洛先生，要不然附近一些性格古怪，自以为娇贵的居民不知道会不会找她麻烦呢。 洛杨的疑惑，欧阳小风一句话就解释完了。 “洛先生今天还需要添些什么？给哥哥买东西还是给弟弟买啊？” “给……哥哥。” 洛杨心里也是黑线连连，这不怪我啊，我也没法解释不是吗。 “嗯，好。”欧阳小风点点头，信心十足的样子。 “小朋友告诉姐姐叫什么名字好不好？” 姐姐？怎么说也不能算姐姐吧，能全职工作的怎么也有十八九岁吧。 “闪闪。” 洛杨一愣，什么时候教过他名字啦，他不是应该哈哈哈哈大笑，然后以一口发音标准的外星语宣称自己是王吗？ 幻想着这样不切实际的画面时，洛杨手上突然一热。原来闪闪又跑过来拉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指了指货架后面的一个角落。 洛杨低下身一看，原来是一个给孩子玩的地方，有一堆蓝白色的海洋球，还有一个小滑梯。 “爸爸，爸爸。” 闪闪拖着洛杨往游乐区走。 洛杨转身看着欧阳小风，露出求助的眼神。 欧阳小风心领神会，冲他挤眼一笑。 “alice，你先带闪闪去后面玩一会，我给这位客人介绍商品。” 叫alice的长发女孩从收银台走了出来，蹲在地上对闪闪说，“姐姐带你去后面玩好不好？” 天啊，也是甜美动人的声音做个声音主播一定没问题。 母婴店里为什么都是年轻女孩啊，这样是为了增加男顾客购物欲吗？可是洛杨听说做了父亲的男人多半被孩子折腾的没力气有什么幻想了。满脑子都是尿布，读书，孩子生病吵闹这样的事。 能睡个好觉或是不被老婆和父母唠叨已经是万幸。 要是那样的爸爸们走到这种店里，还能有什么精力看欧阳小风这样的女孩呢，不过，确实能让买东西变得容易很多，欧阳小风说什么就买什么了。 就这样，洛杨被安利了水壶，儿童茶杯、儿童餐具、儿童润肤霜、洗发液还有沐浴液。 洛杨觉得水壶和茶杯有点重复了，男孩子喝水这件事没必要分的那么清楚，虽然有些人是很讲究的，喝白水的杯子、喝可乐的杯子和喝牛奶的杯子都不一样。但人家家里有矿，愿意买多少个杯子都行，洛杨这样靠着固定收入过日子的还是只能能省则省。 男人嘛，一杯到底就行了，哪有那么麻烦。 欧阳小风的意思却是孩子的东西一定要与家里其他人区分开来，最好转杯专用，带出去喝水的和家里用的杯子一定要分两个，还要注意清洗和消毒。说起消毒的时候，她又顺便再给洛杨推荐了几款进口清洁剂和消毒湿纸巾。 进口清洁剂无色无味，看起来就和水一样，一瓶两百五十毫升清洁剂卖一百八十元。 欧阳小风说可以打九二折，另外赠送一袋小林湿纸巾，外出吃饭尽量使用自己的餐具，一定要使用餐馆餐具的话就能用这种清除99％细菌的湿纸巾擦拭一下，这样可以避免宝宝感染胃肠道传染病。 他又问了洛杨平时给闪闪补充一些什么营养剂？之前是吃什么奶粉长大的，最近体检有没有缺钙、缺锌或者之类的问题。 看洛杨一问三摇头，又改口道：“这样啊，有一些四岁儿童普遍适用的维生素可以给闪闪添加。” 第四十七章 维生素 欧阳小风听到洛杨说从来没有使用过这类补充剂的时候，两眼圆圆的，一闪一闪透露着不可思议。这眼神背后的意思好像在说，“怎么会有这样的爸爸啊，竟然不知道孩子需要添加营养剂的吗？” 洛杨只好赶紧改邪归正，虚心接受教导，心里却想着，这小崽要是接下来不好好听话，一定不能轻饶。 “补充适当的维生素a很有必要，城市里的孩子大多户外活动时间不足，平时爸爸妈妈上班都比较忙，孩子又要上幼儿园，不会又足够的时间晒太阳，何况根据专家的说法，只有正午前后的太阳才对孩子的视力有好处，现在孩子都很早就会接触电子产品，电视、手机、平板电脑，这些都会对孩子的视力造成不同程度的伤害，如果发生了近视是很麻烦的，孩子又处在生长发育快速期，一旦发生近视，发展起来是很快的。” 听欧阳小风既热情又专业的介绍，洛杨觉得维生素a的确比较重要，视力不好很早戴眼镜也很麻烦。 “一般可以选择ad滴剂，也可以使用dha来增加相关营养，看您选择就好，2选1就可以，您可以放心，ad有口碑很好的国产补充剂，至于dha一般来说还是选挪威那些品牌比较好些。” 洛杨问了一下国产的ad和进口dha的价格，最后选了贵80元的挪威产dha，想了半天，就是买了一瓶鱼肝油。 闪闪体力很好，在海洋球里玩了二十多分钟一点也没有觉得累，旁边的alice也很轻松，之事看着他不发生什么危险就行，其他就任由小崽自己在里面翻来滚去，时不时哈哈大笑。 “上次的袋子没带着吧，看你也不像带着袋子来的样子呢。没关系，我再给你一个，这么多东西还是需要纸袋装一下的，纸袋可是要收钱的啊，下次要记得带来。这瓶dha每天给闪闪吃一到两滴，吃完放冰箱冷藏，一般三个月内食用完，用不完的话最好就要扔掉了。” 洛杨半知半解只有点头说谢谢的份。 这店真是不能来了，每次来都会买一堆东西，想一想又好像的确都是必需品。 闪闪使用专用餐具的确比和他合用更干净，闪闪如果出去吃饭也最好带一套自己的小餐具，这样可以避免餐厅餐具上有细菌或者清洁剂残留，听欧阳小风所说，清洁剂本身也可能造成拉肚子之类的问题，所以使用无毒无害的才是最健康的。 外面的餐厅才不会那么注意清洁剂残留问题，弄不好小崽刚才就吃下了好多清洁剂。 洛杨心理突然有些愧疚，也许是有洁癖的缘故，想到残留在碗筷上的清洁剂，洛杨自己吃下去也就算了，那么多年也没在意这些，但是这洁癖突然因为小崽冒了芽，小家伙的餐具的确应该分开。 “总共916元，打完92折后……” “847元，”洛杨说道：“不过是省略了小数点后面那些。” “算的真快，还要不要再买些尿布什么的，给弟弟用？” 洛杨哭笑不得，又不能撒谎，他不喜欢谎言，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一个谎言就会一直一直被那个谎言牵着鼻子，永远都忘不了。 当然，他见过很多说谎跟吃饭一样习以为常的人。有时候洛杨很羡慕那些人，他们并不像被谎言牵着鼻子走，倒像是用随意说的谎话牵着别人的鼻子。 他羡慕却也学不来，并不是说有多高尚，而是懒。 欧阳小风客气地说：“那下次需要添什么东西随时可以来啊，我一定给你介绍最合适的，这里的爸爸妈妈们都很信得过我们呢，都是做邻里的生意，质量和售后你都可以放心哦。” 欧阳小风的微笑放在粉粉蓝蓝的店内环境中，像来自二次元的微笑，充满魔力。 这魔力首先表现在孩子都会听她的话，其次表现在口袋里的钱总会乖乖交到她手上。 “还是用wechat付款吗？这是纸袋，下次记得带来哦，这次就不要你的钱喽。” 付完钱，那个叫alice的姑娘已经把闪闪带到收银台旁，闪闪看见洛杨立刻扑了上去，抱着洛杨的腿，喊道：“爸爸，爸爸，想爸爸。” 什么时候学会想这个字的？洛杨看看alice，alice眉间轻蹙，“闪闪好像语言发育有点慢，四岁的孩子应该能说不少词汇了。是不是家里不常用汉语？我和他说了几句英语，我看他的反应也不敏感，不知道是不是其他什么语种，也许西班牙语或法语，欧阳店长会西班牙语和法语，要不……” 欧阳小风蹲下身对闪闪说了一句简单的法语，洛杨听懂了，她说的是下午好。 闪闪的确长着一张混血儿的脸，可是既不是欧洲也不是美洲，而洛杨怎么看都不是外国人。 要怎么说呢，千万别问才好啊。 难道告诉别人是外星人吗？这么说估计也可以，因为玩笑太大，基本上也就是笑话了。 “双语家庭的孩子一般语言都会比较有天赋呢，也许平时爸爸妈妈忙和闪闪的交流少了一些，多陪他说说话，语言嘛，还是要环境，要多重复，很快就能说会道了。 我倒是觉得闪闪安安静静的很帅呢。男生话很多实在没什么魅力不是吗？” 洛杨心里真是感激不尽，要是闪闪的语言天赋能有欧阳小风的一半，他倒不用担心以后闪闪找女朋友的事了。 又一想，真是多虑了呢，自己都还没女朋友，哪有时间担心闪闪啊。 离开店的时候，闪闪还恋恋不舍地拖着洛杨隔着玻璃看了好一会海洋球。 蓝白色的小池子里一颗颗球挤在一起，洛杨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小说《泡囊》，泡囊最初也是一个个圆形的泡泡，后来这些泡泡不断长大，相互挤压，连成一片。 最终攀附在人类文明的建筑之上，到处都是，覆盖了金融中心，覆盖了高速公路。 人们只能试着忘记它们，假装自己的生活仍在可以理解的控制之中。 第四十八章 男孩不能只知道玩 离店时已近黄昏，连续几天高温不断，每个人的体力都在快速消耗。 闪闪却不在意体力多少，跑着，走着，拽着洛杨不放。 洛杨回忆自己像闪闪这么大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活力充沛。好像也是这样精力无限，所以爸爸才说不要把力气放在无聊的玩耍上，男孩子要学点真本事才行。 大概也是这个年纪开始他就跟着爸爸学起了咏春拳，从马步到伏手、按手，出拳。 妈妈不喜欢爸爸教洛杨拳法，觉得那是在浪费时间，还容易出去跟别人打架。 爸爸就说，“敌不动，我不动；敌欲动，我先动。” 小时候的洛杨对和他练拳的爸爸还是相当崇拜的。可是他是个不务正业的插画师，又是个嗜酒如命的小说家，大学毕业那会运气爆棚，出过一本幻想小说，后来就再也没有写出过像样的故事。 洛杨的妈妈起先也是看中了洛杨爸爸的才华，后来相处久了相看生厌，尤其在教育洛杨的问题上分歧越来越大，就拿练习咏春来说，爸爸觉得男人就要一生筋骨，浩然正气，虽然他喝醉的时候这些话全都飘到了酒瓶底下。 清醒的时候真是个正义凛然之人，会路见不平替人讨公平，见到有人骗不识字的老人家钱财，还会上去掀翻人家的店铺。 的确，看似有些暴力倾向，但在小洛杨的心里，爸爸是当之无愧的大侠。 之事在家里他喝醉酒对妈妈出手的时候，实在是叫洛杨不敢看，只能骗自己那是因为太生气了，控制不住。 小洛杨含着眼泪从家门口转身，逃出院子，躲在附近的小公园里哭。 洛杨妈妈觉得孩子应该学音乐，洛杨也从小喜欢音乐，这大概是来自妈妈的遗传。 四岁生日那天吹完蜡烛之后，妈妈拿出一把崭新的小提琴，看起来只有爸爸手掌那么大，妈妈说，这是给洛杨的生日礼物，洛杨可以给小提琴起一个名字，小提琴就会永远陪伴在洛杨身边。 小小的洛杨脑海里根本没有想过永远陪在身边是什么意思，这个年纪的孩子还不太懂分别是什么，自然也不明白永远在一起又是什么。 生活的一切对孩子而言都是顺理成章的，每天和爸爸妈妈在一起，每天有热喷喷的饭菜。 妈妈却说，我们都会老的，最后能陪着你一生的是你自己努力练就的本事，只有你自己学会的东西才能陪你一生。 洛杨似懂非懂，给小提琴起了一个名字叫金。 洛杨第一次拿到小提琴的那天，爸爸也很高兴，说什么文武双全才是国之栋梁。 妈妈却说，要学小提琴就不能练咏春拳了。 演奏者的手是最重要的，每天对着木桩练手，这手用力太多，做不了小提琴上的精细动作，会颤动。 爸爸说练习方法正确不会颤，说自己颤是因为喝酒的原因。 妈妈不高兴了，要爸爸做个选择，练琴或者咏春拳。 爸爸说好男不跟女斗，就拍了拍洛杨的肩膀摇了摇头。 爸爸可不是什么好人，第二天趁着妈妈出门采访就把洛杨叫到身边，附耳轻声道：“咏春拳啊最好是和人练，我把木桩藏到院子后面的储藏室里了，妈妈看不见木桩就以为我们不学了，嘻嘻，爸爸手把手教你。” 洛杨欣喜不已，一伏一按有板有眼。 看来，闪闪也到了要学点东西的年纪，不能这么白白浪费体力，什么都不学到以后什么都不会。 手上拿着一大包东西，要带小崽去下一个地方逛逛也实在勉强，他现在可不比前几日，放在哪里只要挡着别让他翻身就行，现在可是腿在他身上，他想走想跑说也拦不住，但还是要拦，要两个眼睛紧紧盯着。要不然，一个疏忽，再遇到大狗或是车，后果光是想想就叫人毛骨悚然。 洛杨拉住小崽的手，紧紧抓在手心里，小崽转过脸，爸爸，爸爸，脸上是心满意足的笑容。 一身蓝色的闪闪在夏日的午后有着海风一般的气息。像一块薄荷蛋糕，又甜又清凉。 到家之后，洛杨让小崽在地上玩耍，给了他几本全彩图的百科全书，一本是《动物百科》，另一本是《生物百科》。 闪闪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和大人的姿态没什么不同。 洛杨板着脸警告他不许乱动，只能在地上坐着看书。闪闪乖巧地点点头，“好，爸爸，好。” 洛杨趁空闲打来电脑想要忙一会写作的工作，虽然是爱好，但每天写作以来，这也成了一件工作，一天不写一些东西，洛杨总觉得什么事都没做一般。 刚打开电脑，《地球文明》的预约系统就跳出一条通知。 “征集3000-300000万字科幻及幻想类小说，本次征文设一等奖一名，奖励专属邀请号及奖金六万元；二等奖两名，专属邀请号及奖金三万元；三等奖五名，专属邀请号及奖金一万元。 所有参与征文的作者都有机会在中秋节抽奖活动中获得活动专属邀请号。投稿时间即日起二十天内。 记住，文明需要你。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这真是个好机会，洛杨信心十足，这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机会啊，有了这个机会，说不定他就能拿到《地球文明》邀请号，如果游戏中表现出现，巨额奖金足以维持他和闪闪的生活。 好吧，洛杨，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你想要《地球文明》的邀请号已经很久了，现在终于有公开征稿了，不参与一下一定会后悔。 也许以后还有这样的机会，但也许就再也不会有了。 什么秦楚儿，什么英国留学，不重要，《地球文明》才是最有吸引力的，它满足了洛杨对一款真正意义上的沉浸式游戏的全部幻想，而且据说科幻作者们新年最大的梦想都是获得《地球文明》的邀请号，虽然他还没玩过这款游戏，这款游戏也始终保持着神秘性，从没有宣传过一段游戏视频，就连游戏介绍都少之又少。 这加深了它的神秘性，简直像薛定谔的游戏一样充满不可知的魅力。 第四十九章 我的规矩 洛杨用了半个小时修改完了《泡囊》这篇小说，随后呼吸像往日一样平静，其实是刻意压制的平静，也可以说是习惯造就的平静。 世间有些事情是注定的，比如《科幻大世界》的投稿，注定会在几天后收到拒稿，有时候就是隔天，早上九点多十点多之间，有种编辑一上班，打开邮件就给小作者们一一回复拒稿邮件一样。 不知道谁的小说能让编辑感到有趣，哪怕是一点点有趣。 洛杨有时候觉得也许等自己八十岁了，还在尝试着敲开《科幻大世界》这扇门，他有时候就是有点死心眼，这一点像他爸爸。 深吸一口气，新建邮件，点击《科幻大世界》的邮箱，添加附件，写上作品简介，作者介绍。 作者没有什么可介绍的，作者名：金，其他没有了。 洛杨又打开一遍附件，检查文本内容，确认无误后按下了发送。 如果《科幻大世界》退稿，就试试看《地球文明》吧，或者再写一篇新的稿件。 下半年科幻征文很多，光年奖、科幻大师奖、还有晨星奖。 写几个好看的故事才是正经事，为什么自己总是想着《地球文明》这个游戏呢，它毕竟是游戏，为什么仿佛对洛杨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洛杨猜测自己会这么想要拥有《地球文明》的邀请号，首先是因为它实在太稀少，要是拿到了这个号，就能成为极少数可以进入游戏的人。 现在，洛杨的身边没有一个人拥有邀请号，在英国开饭店的沈明没有，沈笑鹏也没有，他要是有邀请号，还不知道能吹嘘成什么样呢，同学聚会估计就会变成他的游戏直播大会，就连姜峰也没有，洛杨知道姜峰也早就预约了邀请号，并且和他一样想要亲手试试这款游戏。 一晃半个多小时过去了，闪闪一直安安静静在翻着书。虽然他还不认识字，可浏览图片没有什么问题，他是不是听到背后传来闪闪的笑声，咯咯咯，有时候又是感叹的声音，“啊，哇。”伴随着拍手声。 互不打扰，岁月静好。 洛杨觉得有个安静的小崽在家里倒也想不到孤独，只觉得不论在做什么都有人在旁边陪伴着，虽然他也不知道你在忙些什么，就是这么单纯的陪伴着，互不打扰，也是很好的一件事。好像比找一个女朋友更有意思。 从女朋友到家人是一个渐渐下沉的曲线，这样想来还不如一个安静乖巧的孩子。 毕竟喝了粥，洛杨起身准备上厕所，看了看小崽，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多久没有小便了？ 从下午到现在就没有小便过。 “闪闪。” “爸爸。” “站起来。” 两眼盯着洛杨，闪闪不明白洛杨的意思。 长得快不长脑子有什么用，技能为零，自我照顾的能力为负值。 “站起来。” 洛杨蹲在地上边说边站起身，为闪闪掩饰了演示了两遍，闪闪看明白了觉得洛杨的动作又好笑又有趣，于是欢天喜地跟着模仿。 “转过去。”洛杨又说。 “爸爸。” “别叫爸爸，转过去，转身。” 洛杨又示范了一遍，闪闪跟着转了两圈。 还好，没有尿在身上，要不然真要打一顿。 洛杨招招手让小崽到他身旁，抱起小崽就往厕所跑。 速度之快，动作之敏捷，小崽被洛杨抱着哈哈笑个不停。 “快，小便，对准这个区域知道吗？” 洛杨比划了一遍又帮着闪闪解开裤子。 “不要尿在外面啊。千万不要尿在外面，要不然我接下来就教会你拖地板。”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父之惰。 既然要和我生活在一起，就要遵守两个人生活的规矩，也就是我的规矩。 小便一定不能溅到外面，这就是你爸爸的洁癖。 当然心里台词丰富，洛杨也没办法一口气全唠叨给闪闪，闪闪踮脚站了一会，好像还有些够不着…… 洛杨无奈，只好让闪闪踩着他的脚，这样能高出几公分，自己则在闪闪后面托着他的腰和后背。 不管怎么说，还是比刚见面那会抱起来容易。 闪闪站了半天，虽说体重还不足以让洛杨觉得支撑不住，但闪闪好像不知道怎么能站着把尿尿出来。 这可让洛杨有点头疼，谁也不会记得小时候是怎么学会站着小便的吧。 洛杨看着闪闪，闪闪私笑非笑的看着洛杨。 “小祖宗，快一点。” “爸爸。” “这事情你叫我爸爸也没用啊，好了乖宝宝，来，我数一二三，你集中注意力，ok？” 闪闪点点头。 洛杨便开始数“一，二，三。” 闪闪叫了一声“爸爸”。 再来，“一，二，三。” “爸爸。” 不是叫爸爸，是小便。 洛杨自己也憋的不行，又不好意思当着小崽的面小便，其实有什么关系呢？ 洛杨心一横，还是要示范一下。 于是硬着头皮示范了一遍。 “爸爸，好，爸爸。” “这有什么好的呀。” 洛杨冲了一次水，又让闪闪站在他脚上。 “有没有小便啊？嘘嘘？” “嘘嘘？” “我是问你有没有嘘嘘。” 原本一天不用说话，现在一件事就要说很多话。 也是够了。 “没有就把裤子穿起来，一会要是尿身上小心我打你。” “爸爸，打，爸爸。” 洛杨没好气地帮闪闪又把裤子穿上。看了看闪闪的裤子，竟然是amani的…… 这布伦达真有钱。 外星人真有钱。 爸爸买不起那么贵的裤子，但你也不能只穿这一套啊，布伦达连内裤也不给你穿，她难道不知道男生也是要穿内裤的吗？ 按照写科幻小说的设定，洛杨突然一想，布伦达是个人才外星人，她也许并不知道人类穿内裤这样的事…… 难道她自己也？ 洛杨甩了甩脑袋，得了，别想这些没用的，赶紧给小崽买些换洗衣服，还要给他买双拖鞋，总不能在家光着脚，上厕所就踩自己身上吧。 但东西不能买太多，万一他明天就十岁了呢。 “闪闪，闪闪，你到沙发上去。” “爸爸，爸爸。” 闪闪一手拖着书，因为太沉了，闪闪搬不动，另一只手摇晃着洛杨的手，“爸爸，爸爸。” 他想要洛杨给他念书。 第五十章 谁的孩子 给小崽买了些衣服，优衣库，h&m，都有很多小孩的衣服，而且价格非常实惠，一件圆领短袖59，79不等，最便宜的纯色短袖只要19。 洛杨不知道闪闪的年纪，为了不买错尺寸他想了两个办法，第一是称体重，闪闪这一回自己已经能平稳站在秤上，体重18公斤。 呵呵呵，长得真快。 “爸爸，称，爸爸称称看。” 洛杨称了下自己的体重，没有变化。 又给小崽量了身高，贴墙而战，用铅笔轻轻画了条线，再用卷尺量了一下，1189cm？ 因为不知道年纪，只能算四岁左右吧，这个身高看上去也不算矮。 于是洛杨就按照120cm的尺寸给闪闪买了五件短袖，三条裤子还有一双迪卡侬的凉鞋，才89元，以及一双安踏的运动鞋。 搞定。 比母婴店的儿童产品不知道便宜多少呢。 至于布伦达给闪闪穿的那么贵的衣服就洗完以后放起来，重要场合再穿吧，不要像爸爸一样，重要时候，一件像样的衣服也没有。 刚买完衣服，姜峰的电话又来了。 “洛杨，你不给我解释解释吗？” “解释？解释什么？”洛杨一头雾水。 “金发姑娘和混血儿孩子啊，那不会真是你的老婆和孩子吧。” “当然不会，你想什么呢？话说，你和刘彤彤那么快就结束了？” 洛杨不怀好意地问。 “结束了。”姜峰这么一回答，有些出乎洛杨意料。 冷静，简洁，甚至冷酷。 “这么快。” “我送她回家了，你以为呢？” “我以为你们继续约会呢，刘彤彤不就是冲着你来的吗？” “约会什么？她就是作，上了车又作了一会而已，我对老同学可半点都没有兴趣。” “怕你爸妈横道阻拦，绝对不能找外国姑娘吧，尤其是假外国姑娘。” “这倒是真的，我爸妈不会同意的，他们要是想要移民，早就移民了，他们就是觉得没必要，国内什么都好，各方面都在领先，技术领域，医药领域都比很多地方更好。” “我还是很想出去看看，找找小说灵感，可惜……” 洛杨停顿了一下，一只手摸着闪闪但我耳朵，一只手拿着手机。 “言归正传，那孩子怎么回事啊，你是不是摊上什么事了？看你自己也一头雾水的样子。” “爸爸，爸。” 撕拉一声，洛杨低眼一看，闪闪手上捏着一页大猩猩，现在大猩猩的脑袋在闪闪手上，身体余下部分还在书上。 这只大猩猩就这么被闪闪手撕了。 “你。”洛杨抬手做出威胁小崽的动作。 闪闪朝后一退，木讷地看着洛杨。 干什么，难道还是我错了。 洛杨的眼神翻译出来就是这样的句子。 “你在干什么呢？问你呢。” “姜峰什么时候变成婆婆妈妈的了，我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是不是你妈妈在国外生的孩子啊，她工作忙不方便带，就找了个女孩带到国内来交给你。” 多么神奇的想象力啊。 “我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原因会让你对我都隐瞒着。” “这个，不是你想的这样。” “我知道洛杨最大的难言之隐就是妈妈了对不对，她毕竟没和你爸爸离婚，私下生出个孩子来的确是件麻烦事，但看来她给了你不少钱，那车快近两百万了吧，这两天你神秘兮兮的都不让我和林果去你那夜宵，是不是因为小崽的事啊？” 姜峰不去写小说真的是浪费了。 不过他倒的确给洛杨想了个好理由，总不能对姜峰说，这孩子是外星人吧，姜峰估计能把他看成疯子，写科幻小说走火入魔了。 “你打算怎么办？” 姜峰又问。 “先照顾着吧，还能怎么办？” “毕竟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 洛杨笑不出来，但实在觉得忍俊不禁又唏嘘不已。 “这么说来洛杨升级做奶爸了，值得庆贺啊。” 姜峰式幽默，温情又刻薄。 “怎么庆贺，不如你过来帮我带孩子啊。” 洛杨也毫不示弱。 “没问题啊，我最喜欢小孩子了。” 姜峰在电话那头笑的有些过分。 “一言为定啊，周一我要给林果拍视频，你下班后来帮我带孩子啊，给他读书，讲故事，带他吃完饭，哄他睡觉，以后你就做他的干妈吧。” 既然有人自告奉勇，洛杨也不必装腔作势，他本来正担心自己要出门的话闪闪怎么办，现在好了，姜峰这么靠谱的人自告奉勇，他何乐而不为啊，顺水推舟就好。 “可以，作为报酬，你要给我用一下你的小提琴。” 坐地起价，姜峰也不是省油的灯。 “得了吧，我那把小提琴你怎么可能看得上，你可是拥有斯特拉迪瓦里的男人啊，我只有一把国产红棉和一把不知道什么年代的老琴。” “我就要你那把老琴，你一直藏着不给我拉的那把，我对你可从来不藏什么宝贝的，你这家伙好东西总是不告诉我，练过咏春不告诉我，有一个弟弟也不告诉我，嘿，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兄弟啊。” “没有啊，你怎么会是兄弟，你是干妈。” “积点口德，小心我告诉林果去，你看他会怎么对付你。” 洛杨脸色一沉，严肃道：“千万别告诉林果，这丫头怕是说不出什么好话来，而且他伯伯家人本来就对我妈有诸多看不惯，我可不想让别人说长道短。” “一言为定，把琴交出来，让我给小崽演奏一段，保证你回来看到一个心满意足的宝宝。” “我怎么运气那么好会交到你这样的朋友？” 洛杨这话更多的是欣赏和感激。 “还不是因为一个乐团的情分啊，你为了和我争首席的位子可没少费功夫，可惜我们都没考音乐学院。” “因为考不上啊，也没那钱去读，毕竟只能算爱好。” 姜峰叹了口气，“我也是这样，只是爱好。你那把琴我早就想爱好一下了，这笔交易你划得来啊。” 当然划得来，有什么划不来的，有姜峰自愿当保姆，夫复何求啊。 第五十一章 是不是要打 周六晚上突如其来一阵台风，大风伴着大雨，阳台上的床吱吱作响，闪闪睡不着觉哭闹不停。 洛杨试着给他讲故事，搂在怀里哄他睡觉，甚至试图拿他那副森海塞尔hd800动圈耳机给小崽戴上。 这是洛杨为数不多的心爱品之一，大学时候每天在便利店工作四小时，又给一个学前教学机构带了两个月暑假班，晚上还要骑四十分钟车跨区给小孩子上小提琴陪练课，这才攒下了8999元，买了hd800，从此拥有了私人的殿堂级享受。 当然仅仅有耳机是不够的，播放设备也很烧钱，洛杨又一边上学一边打工，升级了耳放系统。 玩不起音箱，一定是玩不起的，能玩玩耳放已经是极限。 戴上耳机，感受坐在第一排看演奏家演奏时的沉浸，洛杨所有的烦恼都会顷刻间化为一道光，飞向遥远的光年之外。 可惜洛杨在音乐上没有什么天赋，相比很多人当然要好一些，毕竟他也是四岁开始接受小提琴训练的，可越是年纪大，越是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天赋，不过是小时候每天在练习，最多算个技巧过得去的小提琴爱好者。 现在他已经很少碰琴了，不论是那把红棉还是妈妈送给他的那把老琴。 听音乐的习惯倒是没有因为长大而改变，反倒是越听越多，平时的大部分钱也花费在听音乐会上，有一段时间洛杨觉得他那些小说灵感大多来自于自己听音乐会的时候，在那些节拍和旋律中，世界变成了很多份，像一层又一层膜，好像五线谱的五条线平展铺开，成了无数个世界。 给闪闪戴上耳机，听了几秒钟，洛杨忽然想到年纪太小就用耳机会对听觉产生影响。 于是又摘了下来。 闪闪又委屈地抽泣，一点没有王者气势。 “闪闪，男人怎么能惧怕打雷呢。” “怕，爸爸，怕。” “你又不是阿斯加德的神，你是王啊，王难道不是从小就与众不同吗？胆子那么小，怎么做王啊。” 闪闪完全没听洛杨的碎碎念，一味钻在被窝里，双手捂着耳朵，眼睛睁的比白天还大。 分明在窗外隔着窗帘，他幽蓝色的眼睛里也闪耀着白色的闪电。 闪闪。 洛杨只能用整个身体抱住闪闪。躲在洛杨怀里的闪闪几乎整个小身体都努力紧靠着洛杨，洛杨想要翻身，却发现自己被小崽紧紧抓着。 那份力量，他是用足了全力吧。 “我不走，我哪也不去。”洛杨小声说着。 “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 就这样，伴着电闪雷鸣过后的大雨，两人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九点。 洛杨睁开惺忪的眼睛，发现闪闪坐在他旁边看着他。 想到一整晚小崽都很紧张，现在总算雨过天晴露出笑脸，他高兴地伸手想要给他一个拥抱。 谁知小崽用力扑到洛杨肚子上。 一阵酸爽，洛杨有苦难言。 “蠢闪闪，你这样压上来知道有多重吗？蠢货，走开。” 内心的柔软顿时变作铁石心肠，化作一顿臭骂。 “爸爸，爸爸。” 闪闪却像缺心眼一样，还咯咯笑着，在洛杨身上玩着起起伏伏的游戏，把洛杨当做了好玩的玩具。 洛杨踢了一脚，闪闪不隆冬滚到一旁。 “小便去。” “好，小便。” 洛杨教会闪闪的第一项技能应该是拿勺子吃饭，第二项是看书，第三项就是小便了。 现在闪闪已经能高高兴兴自己去卫生间，打开马桶盖，自己尿尿了。洛杨很是欣慰，闪闪也学会了踮起脚让自己的角度更好一些。 “好了吗？” 洛杨打开窗帘，台风过后浅淡的日光照了进来。 他喊了一声闪闪，闪闪光着pp走了进来。 “爸爸，饿。” “刷牙，洗脸。我来叫外卖。” 嗯，嗯。闪闪答应着站在原地。 “你不会刷牙洗脸。” 天啊，每一样都要教，还不如一个机器人智能。 洛杨原本有起床后写稿子的习惯，但是现在，别说写稿子了，就连打开电脑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刷牙，我教你，但是没有牙刷啊。” “牙刷，牙刷。” 像听到了什么好玩的词，闪闪在原地转着圈，做出猩猩一样的动作。 哪学来的，好丑。 其实并不丑，人家都是自家孩子自己喜欢，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洛杨却是有些不耐烦，再好看的小崽也要能生活自理啊，否则不是给别人添麻烦吗。 他最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也不喜欢别人给他添麻烦，就是这样，就算是小崽也不行。 “我还有一支新牙刷，给你用吧。” “闪闪，新牙刷。” 说完，又在原地踏着小碎步转了几圈。 “快去水池那里站着。” 站到水池边，洛杨笑了，闪闪太矮了，只有一个脑袋勉强能超过水池的高度。 这怎么刷牙啊。 洛杨找了一把椅子，把闪闪抱了上去。 “刷吧，小孩子就不要用牙膏了。” “babyhoney” 抓过牙刷后，小崽说道。 “你说什么？牙刷拿反了，刷毛对着自己才对。” “去babyhoney。” 发音还是很标准的，闪闪的意思洛杨听懂了，是要他去babyhoney买牙膏和牙刷。 他这个小脑子还挺灵活的，居然能想到去店里买东西。 这是满脑子就知道花钱啊。 “不对，你这样刷牙不对，会把牙龈弄坏的。哎呀，算了。” 洛杨看着小崽笨拙的样子，只能抢过牙刷自己给闪闪刷牙，牙刷实在有点大，闪闪虽然很好奇，毕竟第一次刷牙充满各种新鲜感，但是被牙刷弄疼几次脆弱的牙龈后就闭着嘴巴往后躲。 洛杨想着这刷牙一天至少两次，也不能随便将就，一把牙刷能花的了多少钱。 还是那句话，不要因为小钱给自己添麻烦。 “爸爸，不刷，不刷了。” 闪闪试图跳下椅子，被洛杨一把抓住，按在水池边。 “闪闪，洗脸，洗脸总会吧。” “不要，不要。” “又不是逼你洗澡，要你洗脸而已，你那么大的孩子都应该去学游泳了，你要是再怕这怕那的，我打你了啊。” 第五十二章 总要有计划 把所有时间都花在小崽身上是不现实的，这不是那些奶爸养闺女的网络小说，生活就是艰难地一天天要往下过的，不是小说里那样所有问题都能钱来解决，钱的问题穿越或平行宇宙就能一笔带过。 虽说，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风格跳跃，虚拟世界 解释不通，穿越时空 不懂配色，赛博朋克 脑洞不够，平行宇宙 画面老土，追求复古 不清不楚，致敬克苏鲁 世界要是能有这么简单，人类早就已经称霸宇宙成为宇宙生物界的霸主，星辰里的王者。 他养的既不是莫名其妙某大明星和他生的小萝小莉，也没有乖巧懂事说话让人小酥小麻的女儿让他心甘情愿成为（沦为）女儿控。 我自己都没享受过几天父母在身边的幸福日子。 洛杨怎么知道如何养娃，还是个男娃。 洛杨觉得这样下去自己的生活就全交给这个来路不明的王了。 这可不行，对闪闪来说也不合适。 既然来到这颗星球，既然来了魔都成了他洛杨的孩子，那就要像这里的孩子一样成长，走大家走的路才是最安全的，如果像他这样不好好上班，非要坚持和同龄人不一样的生活，真的是异常艰难。 生活不能仔细思考，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所以洛杨做了如下决定：周一就带洛闪闪同学去幼儿园上学。 这个决定很快就变成一盆冷水浇到洛杨头上。 暑假哪有幼儿园可以上。 不，也许有。 魔都教育资源发达，他以前打工的教育机构暑期是最热闹的，可惜暑期班良莠不齐，最好能够找正规幼儿园自己开设的暑期班，这样饮食和学习上都比较安全。可是公办幼儿园是不是会接受暑期入学的学生呢？只怕老师们都在放假，轮流带暑期班而已，至于报名处的老师估计根本不会上班。 中秋很近了，各大征文都将开始，想要靠剧本获得《地球文明》邀请号就只有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其他的科幻征文也要参加，就算是陪跑，得不到奖金，也不能任由自己荒废着，连参赛稿子都交不出来。 绝对不行，不可容忍。 突然出现的闪闪不能成为懒惰的借口，一个写作者想要放弃写作是很容易的，他只要安安心心去工作，想要获得一份过得去的月薪也并不困难。 但，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想给自己一点时间试试看，看自己能努力到什么程度，就是这样。 问父母要生活费是不可能的，单单靠租金也只能让他自己温饱度日，结余也结余不了多少，现在又多了一个小崽。 孩子的衣食住行每一样都不能随便混混，虽然洛杨知道自己脾气不好，和小崽相处这几天也比较严格，可是严格不是什么错，在他眼里从来也没有把他当王来看待，毕竟小崽从没有显示出任何神奇的魔术。 布伦达说什么王会有办法的，都是她随便说说的吧。她有办法洛杨是相信的，小崽有办法，洛杨只能呵呵。 就这么决定了，明天就去周围找找幼儿园，再不行好一点的日托机构也可以，两个人都需要自由时间吧，总不能从今往后每天就陪着他，无所事事忙完早饭忙午饭，忙完午饭忙晚饭，然后哄他吃饭睡觉上厕所？ 弄不好还要讲故事、读书，甚至唱歌？ 这些他也不是不能做到，但小崽也要学点知识，不然说不来话，也不参加运动，久而久之就落后了。 魔都这个地方，从洛杨读书时候起入学竞争就很激烈，没有良好的成绩是不可能读好的学校的，就算是外星人也没有特殊待遇。 幼升小，小升初，中考，高考，每一个环节压力都不小。 现在的压力更甚于洛杨小时候，如果小崽一直要在魔都生活，洛杨觉得真的不能浪费时间，该考虑的都要考虑，该读的书也不能少。 闪闪坐在沙发前的地板上，那个位置成了这几天小崽最喜欢的位子，背靠着沙发，双腿伸直，书放在腿上，看得有模有样。 梵高安静地蹲在闪闪一旁，不吵也不闹，一副站岗的模样。 闪闪喜欢看书，洛杨从心底里很喜欢，只要他不再和之前一样把书不小心撕坏了就行。 洛杨已经想过，再把书弄坏，就打他手，让他记住书是用来阅读的，不是可以随意撕扯的。 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对孩子如此苛刻，育儿方式难道是天生的吗？其实小的时候家里人对洛杨都不苛刻，因为妈妈忙，爸爸……只顾着自己写小说和画画。 洛杨三岁那年，在门口哭着喊着叫爸爸，爸爸却房门紧闭不予理睬，好像和没听到一样，洛杨的肚子越来越疼，不停地喊着爸爸，敲着门，爸爸却以为他在找他玩耍，索性戴上耳机不予理会。后来外婆出门买东西回到家时，发现洛杨脸色惨白地靠着门瘫坐在地上。一看脸色白成这样，赶紧把洛杨背到附近的社区医院。医生说是阑尾炎，先给挂了消炎药，疼痛才得以缓解。 下次再这样的话就要开刀把阑尾摘除了，医生关照外婆。 爸爸妈妈呢，不管的吗？ 外婆要面子，连忙解释，他爸爸妈妈忙，工作太忙了。 既然要和他相处，就要遵守他的生活习惯。计划已定，就这么办，苛刻一点不算错。 闪闪看书的专注模样另洛杨羡慕不已，又跑到暑假上给闪闪拿了几本新书。 “闪闪，给你。” “爸爸……” 闪闪抬起头，视线从书移到洛杨脸上。 “最近五期的《环球科学》，拿去看吧，你要是乖，一小时后我可以给你读一篇，但只读一篇，好不好？” “好，爸爸。” 说完一声“好”，又继续专注在书上。 闪闪这会看的是，《国家地理火星零距离》。这本书通过300多张清晰的图片、全新的地图，以及首次公布的好奇号任务关键科学家访谈，将好奇号的火星探索成果栩栩如生地呈现在世人眼前。 虽然是多年前的书，但洛杨非常爱护，没有在上面做过任何笔记。 第五十三章 你读书我写作 把几本书塞给闪闪之后，家里瞬时安静下来，趁着注意力还算集中，洛杨打开ulysess，打算写一个短篇投给最新开始的光年奖征文。 据说半个世纪以前拉美很多作者都尝试过一稿多投，好比《地球上最后的夜晚》的作者罗贝托·波拉尼奥曾说过，“那时候报纸上有小说比赛，我们就去参加，赢取奖金就能让生活继续下去，奖金通常还不错，很多人也做过把投过的稿子改一改名字直接投给另一家，一般而言虽然评委有时候也会重复，但很少会被识别出来，这样能多一些奖金。当然也有被识别出来的，那结果也就是取消资格。” 其实各类征文都不允许一稿多投，这是一贯的规矩，虽然每次比赛总有人试图投机取巧，但没有一次成功的。 人类，也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智商很高，有时候又掩耳盗铃的可怕。 《地球文明》的征稿很特别，任何得过奖、已出版或已发布的作品都可以参加。 规则既然允许，洛杨就打算先投光年奖，再投《地球文明》，这样两边规则都不违反。 他查看了邮件，没有回复，《科幻大世界》一般都会隔天回复，这一次竟然没有等到回复，洛杨的心情很奇怪，他告诉自己别多想，不会有什么奇迹。 正在创作的故事名为《一曲悲伤》，故事核心是多重人格患者事实上可能游走在不同时空中。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名叫陆明，作为神经外科医生的陆明原本有一个幸福美好的家庭，妻子同为医生，两人还有一个上小学的女儿。 女儿被杀后，陆明的生活陷入迷茫和绝望，而最痛苦的是，凶手是一位多重人格患者，一个精神病人。 法院没法判处凶手死刑，只能判处精神病院住院监禁。 这样的结果，陆明和妻子都不能接受。 陆明在濒死病人的大脑中发现了古怪的波动，并且因为一则视频产生了大胆的假设，一个患有多重人格的病人peter，在相同的时间以两种不同身份出现在不同的两个地区。 这如果是虚假的视频那一切都没有意义，如果是真实的，其背后就存在着一个可怕的推理，多重人格患者与多重时空有着密切的练习。 如果是这样，死去的女儿会不会有可能在某个时空中是活着的。 虽然希望不足亿万分之一，洛杨还是创建了一个网站，寻求更多类似案例。 网站在一年多里接收到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相关案例，洛杨也越来越相信自己那不可告人的推测。 这个故事在洛杨心中已经有好些时间，他一直找不到适合的时间把他写下来，总觉得故事中少了点什么。 洛杨坐在电脑前，喝下半杯水，身后的翻书声平静且从容，这样安静的时刻，洛杨突然有了写这个故事的冲动，双手在键盘上稳健地敲打起来。 每一个字都好像已经酝酿了很久，一口气就写了两千字。 要不是梵高发出喵喵的叫声，洛杨还沉浸在故事之中，与陆明一起悲伤着，努力着。 “闪闪，书好看吗？” “嗯嗯，爸爸，爸爸。” “你那么乖，等吃完午饭我给你讲故事好吧。” “好，爸爸。”闪闪笑了。 天使也就长成这样吧，总之恶魔一定不会长这么好看。 可好看有什么用？懂事比较重要吧。 洛杨对闪闪这一个多小时的安静表示很满意。 “想吃什么？好像外面还算凉快，要不要出去走走？顺便买点牙刷、牙膏之类的，可惜衣服还没送来，你也不能穿昨天的衣服出门啊，还没干呢。” “爸爸，爸爸，穿衣服。” “穿我的？” 洛杨似乎明白了闪闪的意思。 “嗯，爸爸，穿爸爸。” “那好吧。” 也只能如此了。 “还是去喝粥好不好？今天你要自己吃，裤子就不换了，至于衣服……穿我的短袖吧。” 洛杨站起身拿了一件浅粉色短袖套到小崽身上。 穿上粉色得闪闪皮肤愈发白皙，幽蓝的眼睛和褐色的头发，天啊，这样的娃走在路上回头率太高了吧。 “爸爸，小便。” 闪闪双腿抖动，洛杨一想——不好，这是忍了很久了。 你怎么不早点说，衣服刚换好好不好？ 洛杨一把提起闪闪，搬到卫生间，手忙脚乱地解下小崽的裤子，“快，小便，以后早点说，不能忍啊，会坏的。” 闪闪抖动了一下，浑身抖，一条透明的水线横空而出，哗啦啦从洛杨眼前流过。 “好了吗？” “好了。” 呆呆的脸，一副怕被骂的神情。 “穿裤子，自己穿。” 闪闪伸手拉裤子，努力往上提，穿的乱七八糟，还没把肚子遮严实。洛杨看不下去，只能蹲下来给闪闪穿整齐。 “爸爸，爸爸。” 闪闪转身往房间跑，梵高一路跟随，像个跟屁猫一样。 “以后要学着自己穿衣服知道吗？” 拍拍闪闪的脑袋，闪闪只能笨拙点头。 “嗯，知道吗？” “我问你知道吗？你要回答知道。” “知道……吗？”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洛杨自己换好衣服就带闪闪出门了，院子里的车还停在原地，洛杨看着车，陷入一种模糊不清的思绪中，四周充斥着不真实，这车也不是真的吧。 “爸爸。” 闪闪拉着站在原地不动的洛杨，踩着之前下雨留下的小水塘，一双好几百的鞋就这么趟着水踩的脏兮兮的。 “不要乱踩水塘，我最不喜欢有东西黏在衣服上，知道吗。” 闪闪根本没有听见，对他而言一切都是新鲜的，雨后的太阳，地上的水塘，院子里杂草丛生的角落，以及角落里排队蹲着的猫。 像士兵一样并排站立着，洛杨朝其中一只老猫瞪了一眼，老猫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该给它们放点食物啦，盘子里都空了，它们竟然还来，是习惯了吧，以为总会有食物在原地等着，就像太阳落下，黑暗降临，总会再升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是如此，动物凭借自己的方式也能触摸到宇宙规则吧。 第五十四章 吃饭是个问题 上一次吃砂锅粥，两人要了一份小份的砂锅粥，总共花费78元，这还是没有加任何其他菜。 洛杨向来无所谓店里服务员的眼神，吃多少买多少是他一贯的原则，说强迫症也好，说节省也罢，这种强迫行为倒是为他省了不少钱，可以算作好的心理问题。 这一次洛杨学聪明了，昨天因为注意力都在闪闪身上，没有留意餐桌上的点餐二维码，现在哪里还需要找服务员点餐啊，自己点就可以了。 砂锅粥分大份和小份，小份一般适合一到两个人食用，大份两个人吃不完。 这家店的海鲜也很新鲜，可惜洛杨一般不吃海鲜。 可是海鲜的营养很好，鱼和虾还有螃蟹，对闪闪的身体都有好处，欧阳小风不是还推荐了深海鱼油嘛。 洛杨想了想总是吃排骨这样的猪肉营养也不够，就选了一份鲜虾粥，又要了一份白灼生菜，两个人这点量吃完也足够了。 砂锅粥讲究虾蟹肉菜与米粥同煮，没有过多的烹调，却很受欢迎，算得上是很多人都喜欢的食物。 洛杨一直很喜欢砂锅粥，尤其是粒粒分明、粘稠软香的米粥加上虾蟹的缠绵以后，米汤逐渐被虾蟹膏染成微黄，鲜味也融入进了每颗米粒之中，这时，倒入香菜，用大勺子拌匀，任何时候吃一碗都能从胃暖到心。 一份鲜虾排骨粥78元，加一份生菜96元，洛杨想着粥煮完至少要半小时，还要凉一会才能吃，这段时间小崽估计会叫饿，那声音真叫人惭愧的，好像一个大人故意让孩子挨饿一样。 于是洛杨又点了一份反沙芋头给闪闪在主食上来之前先吃一点，这道菜解油腻又有营养，而且还能吃饱，价格又不贵，于是又点了一份反沙芋头，这样一来总共118元，就这样吃多少点多少，精打细算，两个人一顿饭也要118元。 附近商场里倒是还有很多餐饮，但洛杨一时半会也想不到适合闪闪吃的，他还不会用筷子，咀嚼能力如何洛杨也不清楚。 喝粥是洛杨能想到的最合适的食物，不过总是外面吃可能也不营养。 洛杨以前还会自己买菜烧饭，考研结束后有些懒，有时候一天就吃一顿，家里附近的菜市场又都拆没了，买菜都是商场里的生鲜超市，每天要买菜还要跑一趟超市，有点过分啊。 洛杨索性就叫外卖，但说实话，外卖的油也不知道是不是干净，就算干净也油、盐太重，肯定不适合孩子。 想到这，洛杨打算着是不是还是要在家自己煮饭，烧几个简单的家常菜，也能节省一些开销，虽然口味不能保证，但穷人家孩子早当家，洛杨八岁就开始会做饭了，烧菜做饭还是和外婆学的，外婆说样样都要会，以后不用看别人脸色。 就这么决定了，白天送幼儿园，中饭不必准备，只需要准备早餐和晚餐。一会吃完饭就去买一些早餐的食材，明天早饭就在家自己做。 反沙芋头很快就送来了，闪闪看着芋头，张着小嘴，手上挥舞着勺子，看洛杨不反对也不说话，就把勺子伸向了芋头。 长条的芋头用勺子可不容易得手，洛杨看着闪闪憨态可掬的搞笑模样，索性托着下巴继续看。 闪闪也不气馁，试了几次都把芋头落在了桌子上。 “爸爸。” 闪闪终于打算求助。 “自己来，摸索的过程是最有意思的。” 闪闪好像听懂了洛杨的意思，就是不帮呗。继续兢兢业业尝试。 “你也可以用别的办法，如果你真的饿了，你就会想到的。” “爸爸。” “叫爸爸没什么用，用这里动脑筋。”洛杨拍了拍闪闪的脑袋。 洛杨是学心理学的，儿童发展心理学的成绩也是九十几分，要说对照是本上的儿童发展规律来养娃，洛杨还是有点信心的。 优等生的一大有点，融会贯通。 见闪闪还是不能吃到芋头，洛杨拿起了筷子，动作缓慢，直到闪闪发现他的动作，放下勺子也跟着拿起了筷子。 洛杨心里在笑却没有表现出来，脸上还是一本正经要去夹反沙芋头。 闪闪照着洛杨的样子，也把筷子伸向了盘子。 夹食物不容易，如果闪闪手指没有力量或者不会使用力量，想要夹起平滑又有分量的芋头几乎是不可能的。 果不其然，第一次尝试失败。 洛杨夹了一条放进自己嘴里。 第二次尝试，失败。 闪闪并不着急，只是叫了一声“爸爸。” 洛杨没管他，也没有扶着他的手，之事又示范了一次，让一个人着急，才能激发他主动解决问题的欲望，什么都帮着做了，孩子的自主性就差了。 洛杨隐隐觉得自己不可能一直留在闪闪身边，虽然现在也不急着把他送走，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就会分开。 这种隐隐的担忧像藏在沙发垫下的糖，平时不会想起，但它就在那，也无法忘记。 要独立啊，闪闪。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成一个人，需要面对整个世界。 善良和丑恶，不管你是不是准备好，都会朝你涌来，我不想你有一天只能关上门拒绝五彩斑斓的世界。 毕竟那里面有很多美好的东西。 也会放大很多想要忽略的疼痛。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小心点夹住，不要太用力。闪闪很棒。” 好不容易送到嘴边，洛杨眼睁睁看着芋头落到桌上。 闪闪哇的一声就忍不住了。 他已经忍了好一会，真的比同龄孩子更能坚持了。 也因为这种忍耐和努力，现在他的哭声超级响，听到这哭声的人都能感觉到其中的委屈。 “小朋友怎么了？不高兴了吗？”送菜的服务员好心询问，二十出头的女孩，穿着黑红相间的工作服，身材很小，瘦的跟一根丝瓜差不多。 “不哭不哭，姐姐给你拿杯果汁好不好？” 闪闪看着洛杨，洛杨摇了摇头。 闪闪抽泣了几下，也摇了摇头。 “没关系的，姐姐送给你喝。” 洛杨还是摇了摇头，闪闪又跟着摇了摇头。 第五十五章 虾 鲜虾排骨粥的确比青菜排骨粥美味，闪闪吃了两碗还觉不够，洛杨只能自己少吃一点，把剩下的芋头全都吃完了。 这顿饭闪闪吃的很满意，除了他对虾感到恐惧。 当时的表情是勺子落到桌子上，身体突然蜷缩紧贴椅背。 “这是虾，你在生物百科里应该看到过，虾很有营养。” 闪闪迅速摇着头，“不要，闪闪不要。” “书上的虾是青色的或者透明的对吧。” “嗯？” 糟了，他什么都不懂。 “你看书看那么认真又什么都不懂，你在看些什么啊。” “爸爸，爸……爸” 这样下去可不行，看来送闪闪去学校是迫在眉睫的事。 “煮熟后就是红色的，不会动，不用怕。” “红色？动？” 闪闪好奇地凑近看了一看。 “这是眼睛，这是虾头，虾和螃蟹的外壳中含有很多种色素，其中大多数是青黑色的。煮熟的时候温度很高，几乎所有的色素都被破坏，只剩下不怕高温的红色素，因此虾和螃蟹烧熟会变红。闪闪不用怕，知道事物背后的原理就不会恐惧了。” “闪闪不用怕。” 洛杨笑了，重复道，“不怕，闪闪不怕。” 闪闪点点头，又把身子坐正，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粥。 “这虾要剥壳吃，我帮你把壳剥掉，闪闪就能吃了。” “闪闪能吃，吃闪闪。” 洛杨刚剥开虾头，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是闪闪能吃，是闪闪可以吃虾了，虾壳不吃，吃虾肉。” “闪闪吃虾肉。” “没错，这次语法对了。” 闪闪好像听懂了赞美，自信满满地吃着粥，又试着用筷子夹起一小块排骨肉。 “爸爸，排骨。” “对，筷子用的很好。” 洛杨不得不承认，虽然闪闪什么都不会，用筷子也失败了好多次，但他学东西还是很快，一个小孩能做到这样不容易，如果要求不高，闪闪算是机灵的小崽。 一份砂锅粥总共九只虾，闪闪吃了八只，洛杨怕闪闪咀嚼力不够，把虾和撕成几个小块放在闪闪碗里，事实证明，闪闪的咀嚼力很好，吃排骨上的肉没有困难，吃虾的困难就更小一些。 吃完饭，闪闪心满意足，洛杨害怕欧阳小风再给他推荐很多东西，索性绕道往东走去，还能带着闪闪饭后散一会步。 江边步道修建得非常漂亮，各式各样的绿化中镶嵌着粉色和橘红色的花，四季海棠、美人蕉、夹竹桃还有香气怡人的栀子花。 闪闪对江水很好奇，拉着洛杨爸爸、爸爸叫个不停。 “这是浦江，对我们来说和妈妈一样重要。” “妈妈。” “嗯，当然爸爸也是可以的。” 洛杨一把抱住小崽放到肩头，闪闪起先有些害怕，很快就变得兴高采烈。 没有孩子不喜欢攀在爸爸肩膀上的感觉，闪闪也不例外。 洛杨拉住闪闪的手放在下巴下方，原地转了几圈，闪闪哈哈哈哈笑得欢快极了。 天很蓝，所以江水也灰蓝色的，倒映着天空的颜色。 洛杨小时候，浦江的水没有现在那么清澈，经过几十年时光，浦江已经越来越美，天气好的时候天空的颜色倒映在江面上，蓝盈盈的。 像闪闪现在这么大的时候，洛杨的外公就会带他坐轮渡，从江这边坐到江的另一边，再搭乘下一班船返回，洛杨喜欢跑到船头吹着江风，听这轮渡轰隆隆的声音。 “想不想坐轮渡？”洛杨问。 “轮渡……” “就是可以在水上行驶的船，一种水上交通工具。” “嗯，闪闪，轮渡。” “下次吧，一会你该睡午觉了，孩子不睡午觉长不大哦。” “嗯，闪闪睡午觉。” “爸爸，爸爸。” 突然，闪闪用力抓着洛杨的头发，洛杨刚想骂他，只见一个人朝洛杨跑来，这个人看起来有些面熟，但洛杨却想不起来他是谁。 “洛杨，是我，三伯伯呀。” “闪闪，我们走。” “诶诶，洛杨，你怎么那么不懂事啊，我是你三伯伯啊。” 洛杨起先以为是骗子，三伯伯已经有十年多没见了，他也辨别不出他是不是，何况他怎么就能一眼认出他是洛杨呢。 “你跟你爸爸长的一模一样，一样瘦，一样高，没有一点不像的地方。” 好像生怕洛杨怀疑，自称三伯伯的人自己解释了起来。 “哦，三伯伯啊，你怎么在这里？” “我去你家找你，没找到，就顺便去附近吃了个饭，然后来散散步，好多年没来这里了，这地方现在寸土寸金啊，值钱啊。” 无事不登三宝殿，亲戚找上门没什么好事。 城市生活中人与人的关系往往就是这么疏离，好事不会找你，坏事不会少了你。 洛杨把闪闪放了下来，闪闪似乎有些不愉快，但还是乖巧地跟在洛杨一旁，小手拉着洛杨，时不时两只手一起抓着洛杨的胳膊，好像在抱怨怎么突然有人打扰了他们二人世界。 “什么事啊三伯伯？”洛杨问。 “还不是你那点事吗？唉，到家里说吧，这里江风大，吹着我头疼。” 头疼？什么毛病？这大夏天的吹吹江风多舒服，好不容易有个三十度以下的好时候能在外面散散步。 回家后，洛杨给三伯伯拿了一瓶矿泉水，自己也开了一瓶，倒了一杯给闪闪，又帮他把书打开放在沙发上。 “好好看书，知道吗？” 闪闪点点头。 洛杨又贴着闪闪耳朵问：“要不要小便啊？” 闪闪摇摇头。 “三伯伯，什么事啊你这么远跑过来。” “洛杨，这个孩子是哪来的？” 洛杨一路上就在想着三伯伯要是问起要怎么回答，说是朋友暂时放在这里的估计三伯伯也没什么可怀疑的，再说关他什么事啊，不解释又如何？ 他以为三伯伯也许银行工作有点文化，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可的确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该不该问的，有些人就是会哪壶不开提哪壶，比如三伯伯这样的人，洛杨不记得他年轻时候什么样的了，毕竟小时候虽然逢年过节大家都会去爷爷奶奶家聚聚，但三伯伯和他说话的次数并不多，这突然来家里洛杨实在有些想不明白。 第五十六章 三伯伯 “是朋友的，他一会来接。” 洛杨轻描淡写地应付着。不料三伯伯叹了一口气，摇着手，黑黑的脸上眉头紧蹙，嘴角还往下耷拉着，这是要开骂的节奏啊。 什么毛病啊，有问题吧。 “洛杨，你怎么能，怎么能跟你爸一样不学好呢？” 我哪里没学好了，我爸又哪里得罪过他了。 难怪妈妈说，爸爸一家人都奇怪，还真一点没说错。大热天跑人家家里来，还一副欠他多还他少的脸色，洛杨心里实在也是莫名其妙加无处抱怨的苦。 “你怎么没上班啊？” what？ “你不上班在家干什么？” “周日啊伯伯。” “哦，你的事我听你弟弟告诉我了。” “什么事？” “你说什么事？” “到底什么事？” 洛杨想不起来自己有什么事需要弟弟告诉他爸爸的，倒是他自己赌球输钱的事也不知道有没有告诉三伯伯。 现在，三伯伯倒像是不远千里来拯救失足青年的样子，叫洛杨笑不出来又觉得荒唐。 “你说你不好好工作，怎么去赌钱？” “什么？赌钱？” “你跟天明说你赌博输了钱，问他借钱是不是？” 什么？洛杨有点糊涂，不是洛天明问他借钱的吗？ “你弟弟还袒护你，说你一定是一个人生活比较辛苦，所以才会去跟着人家赌博。洛杨啊，你怎么能这样……” 什么？洛杨懒得问，不知道他竟然还有一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弟弟。 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 这本事究竟是哪学来的？ 梵高也听不下去，冲着这位不速之客叫了几声，踱着步走到沙发旁，嗖一下跳了上去，蹲在沙发角落里看着闪闪。 “三伯伯，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没有参加赌球啊，是洛天明参加赌球了吧。” 听到洛杨的否认，洛一良重重拍了一下书桌。 “你简直学坏了，坏的不像我们洛家人。” 笑话，洛家什么时候把洛杨爸爸当一家人，都说他不务正业，说他当年一直留在魔都没有出去吃过苦，三个哥哥都在各地辛苦劳动，就他爸爸留在魔都，所以他样样都好是应该的，有一点不好就能让三个哥哥骂。 洛杨妈妈为此和他爸爸没少争吵，说到底还是觉得自己老公没用，只会由着家里人欺负，买不起房子，还要靠外婆家的房子苟且度日。 在洛杨记忆中，这些事从来没有让他爸爸拥有更强的上进心，一次也没有。爸爸是一个得过且过的人，对物质生活的要求极低。 洛杨对物质也没有要求，这一点也许遗传自他的爸爸。 “你看，我都没说赌球你自己就说了。这不是不打自招嘛。” 你不是已经打了吗？上门兴师问罪，还叫没打？ 至于自招？招什么？赌博的不是我，赌球的更不是我。 “三伯伯，你到底什么事？我这还要管孩子呢。” “爸爸。” 闪闪听到洛杨提起他，抬头叫了一声爸爸，又把注意力集中在书上。 “他刚刚叫你什么？洛杨，你这日子到底怎么过的？我怎么越来越觉得乱七八糟。” 洛杨这才反应过来，解释道：“哦哦，他见谁都叫爸爸，这孩子语言发育有点慢，朋友也是请我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办法，提高他的语言水平，我学心理学的嘛。” “你弟弟啊，比你乖多了，那傻孩子啊，还求我给你送点钱来，说他可以少要点零花钱，毕竟已经工作了。现在刚到银行工作，一个月也有一万出头。” 洛杨心里囧rz。这什么跟什么啊。 “洛杨，赌博不能碰，你弟弟这次能帮你，下次也帮不了啊，再说了，你赌球输了也不能找弟弟要钱啊，他刚刚在银行上班，一个月才一万多。你一要就是一万，他这个月工资还没拿呢，你也知道的，你弟弟这个年纪总要穿得好一点，还要经常出去旅行，见见世面，出入一些好一点的餐厅啊什么的，我们都是银行工作的嘛。” 到底是什么样的语言表达能录能让三伯伯在一分钟里说那么多遍在银行工作？ 大有一种今天天气很好，你弟弟在银行工作。 洛杨真是混日子，你弟弟就能在银行工作。 没毛病，他就是来炫耀的。 洛杨忍了。长辈嘛，难道还能把他赶出门？ 现在想来爸爸年轻时候，这群当哥哥的真没少给他委屈。 见鬼了。 洛杨打算反抗一下，为了爸爸也为了他自己。 “三伯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是洛天明自己输球了吧，是他前几天问我借钱，不是我问他借钱。” 洛一良诡异地笑了，“亏你还是读心理学的呢，这种一看就知道犯了错转加给别人，自己死不承认的态度，也不知道你心理学怎么学的。我真要代替你爸爸好好教育教育你。” 边说着，又拍了下书桌，矿泉水摇晃了半天，洛杨真担心它打翻了，打在笔记本电脑上。 三伯伯一脸油腻，可以说是小学语文书上学的油光可鉴。一口吸烟而泛黄的牙齿不安分地挤在一起，还从里面挤出几句惹人火大的话来。 真想把他赶出门啊，这样的人来外婆家干什么啊，外婆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把他赶出去的。 外婆可没怕过谁。但是洛杨不会，毕竟是长辈，除非把他逼到忍无可忍。 三伯伯一声声叹息和无可奈何的背后也不知道是怎样的人性使然，洛杨试着用心理学的知识去分析，突然就觉得眼前的场景有意思很多。 洛一良说洛杨问洛天明借钱，这件事明明是洛天明颠倒是非，张冠李戴，结果洛一良对他那个儿子的话深信不疑，还不停地夸赞儿子工作好，月收入一万多，而洛杨却是什么都不好。 他来的目的是什么？尽到长辈的责任？爸爸不管所以伯伯一定要管管？ 不，非也非也。 因为关心和管教洛杨的同时，洛一良更坚信了自己儿子是天底下最好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好少年。 第五十七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没有对比也就没有优秀。 洛一良就是通过数落洛杨更进一步相信洛天明是好的，洛天明是优秀的，在这种对比中他才不会去考虑什么是事实。 从心理学角度来说，人们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有很强的遗传和亲缘关系，其次，洛一良的行为符合人只能看到自己相信的世界。 “洛杨啊，人生不能荒废啊，你可不能自暴自弃或者做出违法犯罪的事啊，要是像你妈妈那样不正经也就算了。” 洛杨面红耳赤，随即脸颊发白，眼眶乌青。 “三伯伯，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洛一良蹴地站起来，“洛杨，跟你说话你还顶嘴。” 洛杨捏紧拳头，已然悄悄站开马步。 洛一良正要冲到洛杨面前，用他那只因为激动而颤抖不已的手伸向洛杨之时，梵高像个幽灵骑士一般突然跳了出来，扑在洛一良脸上。 洛一良慌忙间两手在身前乱划，满口唾沫横飞，朝着洛杨大喊，“这猫，这猫怎么回事，疯了吗？” 梵高被击落在地上，双足绷得笔直，喵喵叫着，好像如临大敌，每一根毛都竖了起来。 “畜生。” “什么？” 洛杨话音未落，只见洛一良表情痛苦狰狞，半边脸耷拉着，好像被人打了一拳，打落了牙齿。 “你，你，你。” 不依不挠的洛一良一边痛一边还不忘继续刚才的谩骂。 “畜生，畜……” 一边说一边又是一阵剧痛。 他用舌头找了找牙齿——没少掉什么啊，怎么那么痛，这股剧痛怎么回事？ “三伯伯，没事吧。” 出于礼貌（不能在我家出什么事），洛杨客套地询问了一下。 “怎么了？” “不知道，这猫抓完，我就突然牙痛，痛的要命，跟有人在拔牙一样。” “哦，我给你拿点冰块敷一下吧。” 洛一良伸手阻止，“不用了，不用。” “我啊，就是来看看你，你弟弟求我借你钱，说什么你没爸爸在身边，怕因为钱的困难做出什么违法犯罪的事，这样洛家人的脸面就给你丢完了。” “怎么会，奶奶家动迁后大家就没什么洛家的说法了，早就各归各，四分五裂了吧，2010年以后，哪里还有什么聚在一起的时候，我连我爸都看不到，别说其他叔叔伯伯了，大伯伯，二伯伯，都早就不来往了吧。” “上一辈的事和你们晚辈有什么关系？你和弟弟还有洛天君、洛天行他们不是关系很好吗，一直在网上聊天。” 也就几个月说一次话——洛杨咽了回去，没有说出来，眼看着这个自欺欺人的伯伯，洛杨并不想多说什么。 “我回去了，你啊，好好生活啊，不要糊里糊涂。” 一副咬牙切齿，怒其不争的表情。走到院子里，两只深陷的眼睛瞄了一眼停靠在一旁的车，忍了一下，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洛杨，这车哪来的？还是沪牌？要几十万吧，你买的？别被人骗啊。” 前言不搭后语的问题。洛杨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送走了洛一良，洛杨本想发消息给洛天明问问清楚，却看见闪闪趴在沙发上，脚朝着门，脸几乎埋在沙发里。 洛杨心中一阵惊慌，恐怖的感觉催促他冲到闪闪身旁，一把将他抱了起来，翻过脸来，只见闪闪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喉咙里发出嘶嘶嘶的声音。 水，水，难道是中暑了？ “闪闪，闪闪。” 洛杨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梵高蹲在闪闪一旁，脑袋盲目地转了转去。 “闪闪，闪闪，喝水。” 洛杨取来带习惯的水壶，又把闪闪抱起来，放在大腿上，一手托着闪闪支撑不住耷在洛杨肩膀的脑袋，一手拿着水壶把吸管送的闪闪嘴边。闪闪咕咕咕地喝了起来。 一边喝水，脖子处一边渗出汗来，汗水很快浸湿了洛杨的手臂，洛杨开始担心是不是要送医院。 “闪闪，到底怎么了，闪闪。” 洛杨又试着摇晃闪闪，闪闪还是昏昏沉沉不愿张开眼睛。 洛杨只能任由他趴在身上，一阵阵出着汗。 “爸爸，爸爸。” “闪闪，你刚才怎么了？” “闪闪饿，吃饭饭。” “好，好。” 洛杨答应着，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刚才差点就要抱着闪闪去医院，也许就是闪闪睡着了，自己竟然紧张成这样，是不是反应太大了？ 闪闪拉着洛杨的手，把他的注意力引到书上，指着一张太阳能电池板的图片喊着爸爸，爸爸。 不太会说话的闪闪已经掌握了让洛杨明白他意思的方法——不知道该怎么说时一律用爸爸代替，爸爸这个词成了他使用频率最高的词。 洛杨把图片下方的文字一一读给闪闪听，闪闪认认真真地听着，好像完全能听懂一样。 “是吸收太阳的物质能量产生别的能量吗？” 洛杨一时间也不清楚闪闪是怎么总结出这一点的，毫无疑问他说的没错，不仅没错而且非常准确，一个四岁还没有读过书的孩子，能有这样的总结能力，将来学语文估计成绩一定不错。 “没错，闪闪这么说是对的。” 得到洛杨的肯定，闪闪心情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爸爸，那里，闪闪，读书。” 闪闪指了指书桌，洛杨揉了揉他的头发，回到了电脑旁。 打开ulysess，继续书写多重人格的短篇小说，今天要写到陆明女儿的死，女儿的尸体是在学校操场附近的厕所被发现的，现场有一种令人抑郁的气息，凝固的血液，冷掉的伤口，下水道潺潺的流水，好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它们应该是知道的，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 人类没有办法理解所有的东西，下水道的流水如果能告诉人们真相，那血迹斑斑的瓷砖也可以，墙角的拖把也可以，天花板上泛黄的顶灯也能揭露罪犯的恶行，墙上斑驳的水渍也能构勒出罪犯的五官。 这一段洛杨不忍下笔，他在思考一个父亲看目睹女儿死去时是怎样的画面。 第五十八章 不要完美主义 周一早上六点，洛杨已经醒来，身边的闪闪蜷着小小的身体，看起来柔弱无力。 两只白白的小脚露在被子外面，洛杨怕他着凉，把空调关了，自己却再也不想睡了。 精神振奋。 也不知道外面多亮，感觉上是个阴天。 阴天不下雨的话真是太好了，想到烈日之下带闪闪去找幼儿园，实在有点不想出门。 闪闪睡的正香，洛杨洗了个澡，坐到电脑前打算写一会小说。 因为之前已经构思清楚，下笔的时候流畅无阻，时间流逝，很快，已经写下两千多字。 水壶里的水早就开了，洛杨倒了两杯，一杯给自己，一杯给闪闪。 早晨七点半，洛杨掀开闪闪的被子，闪闪又把被子抢了回去。 看来已经醒了，是在装睡啊。 “起来啦小懒猪。” “爸爸，偷蛋。” 闪闪背对着洛杨，身体蜷成原型，看起来还真有些像小时候玩过的玩具恐龙蛋。 “爸爸，偷蛋，窃蛋龙。” 洛杨不知道闪闪在说什么，但他确定，闪闪说的这些并不是自己教他的，从来没有教过他窃蛋龙，也没教过偷蛋。 “你知道窃蛋龙为什么要偷蛋吗？” “因为饿。” 洛杨想告诉闪闪，窃蛋龙的偷蛋行为可能存在着一些误会。 窃蛋龙之所以被称为“窃蛋贼”，是因为窃蛋龙的第一枚化石是在一窝可能是原角龙的碎蛋中发现的。 窃蛋龙化石最早发现地位于中亚的戈壁沙漠的南部地区。 窃蛋龙从喙到尾尖长约2米。据推算生活在085亿年075亿年前的白垩纪晚期。 嘴里没有牙齿，嘴像鹦鹉或鹰的喙，又弯又硬，额头上长着一块高高的半圆形骨片，看起来像鸡冠或头盔，高高地竖立在眼前。 关于窃蛋龙偷蛋这一千古奇冤，在考古学家的努力工作下得到了新的解读。新发现的窃蛋龙化石形象表明它们只是在保护自己的蛋不受到侵害。 考古发现窃蛋龙化石的身边也有类似的蛋，其中有一个蛋里还有窃蛋龙胚胎的细小骨头，由此可知，窃蛋龙绝对不是偷蛋被杀，而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蛋，是用它的长爪在呵护着幼小的生命。 闪闪听得津津有味，洛杨说完故事从床上站了起来。 “闪闪，听完故事就起床，要不然以后不要想听任何故事。” “哦，好的爸爸。” 怎么那么懂事？又长大了？ 洛杨在心里想着。 闪闪踩着拖鞋一溜烟跑到厕所又跑了回来。 “爸爸，饿。” “嗯，我一会给你做蛋饼，你先去刷牙，洗脸。” “好的，爸爸。” 洛杨做蛋饼的技术是跟外婆学的，因为他喜欢吃甜的蛋饼，而家里其他人都喜欢吃咸的，所以外婆总要为了他额外再调一份面粉，洛杨觉得愧疚，就跟着外婆学着自己做，一开始做蛋饼的时候不是糊了就是太干，反正怎么做都没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和恰到好处的蓬松口感。 闪闪吃了一口，又喝了一口牛奶，看上去吃得很开心。 洛杨自己尝了一下…… “快别吃了，闪闪，我把盐当成糖了。” 闪闪呆萌呆萌地眨着眼睛，吃到一半的蛋饼被洛杨硬生生给逼着吐了出来。 “你是不是傻，这么咸你吃不出来吗？” “好吃，爸爸，好吃。” 洛杨顿时觉得这一幕有种熟悉的感觉，外婆上了年纪以后经常会把糖和盐弄错，洛杨有时候就会发脾气，说外婆故意不给他做甜饼，拿个咸饼骗他。 后来，听妈妈说外婆得了白内障，眼睛看不清东西，洛杨觉得心头一酸，想着以后外婆要是再弄错糖和盐，他一定不会再发脾气。 “闪闪，我弄错了你要告诉我，以后你错了我也会及时告诉你，我和你……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要这样骗来骗去，好不好？” 闪闪撅起嘴又装作思考的样子，也许就是在思考，“很好吃。” 洛杨站起来，沮丧地将盘子里的饼扔进了垃圾桶。 “你先看书，我再做一次。” 这种蛋饼做起来一点也不难，取几勺面粉放在大碗里，倒入凉水，放入糖，打一个生鸡蛋，所有的食材放在一起，全部搅拌均匀，烧热锅子，放一点油，橄榄油、豆油、菜油、花生油都可以，将油均匀涂抹炒锅或煎锅，倒入面粉糊，等一面煎熟后翻面，等另一面煎熟就可以出锅食用了。 洛杨又给闪闪做了一个蛋饼，这一次每一个步骤都接近完美。 第一顿自己做的亲子料理就算是小风小雨完成了。 闪闪擦擦嘴，懂事地跑到垃圾桶旁，把纸巾扔了进去。 当然，是扔错了地方，纸巾应当放在干垃圾的格子里，闪闪却把它放进是垃圾中。 洛杨没有说他也没有立刻教学，孩子自己会扔垃圾，已经很不容易，他可不想成为一个凡事斤斤计较，对孩子完美主义的家长。 完美主义的家长通常培养不出太好的孩子，孩子会表现出承受着更大的压力，长此以往，对身体发育和心理健康，百害而无一利。 “闪闪，吃完饭我们要去找幼儿园，你要乖，可以吗？” “闪闪一直乖。” 洛杨很满意，夸赞了一句闪闪最懂事，小家伙好像get到了赞赏，嘻嘻嘻笑得和棉花糖一样，还有些腼腆。 阴天，潮湿的雾气渐渐消逝，不甘寂寞的夏日晨光，躲在连成一片的白云背后，等待着一统天空的时机成熟。 想到闪闪中暑的可怕反应，洛杨甚至打算出门时带一把伞，太阳大时挡太阳，万一下雨还能遮雨。 不过。 他马上否定了这种娘透了的念头。 “开什么玩笑。只有女人才夏天出门带伞。男人怎么能带伞啊。” “闪闪，你去把水壶背好，记得一直要喝水，补充水分，知道吗？” 闪闪点点头，“知道了。” 至于他是不是真听懂了，洛杨也糊里糊涂。 蓝色底纹、狮子图案的水壶斜背在身前，看起来有点像有点像樱桃小丸子、蜡笔小新、麦兜…… 第五十九章 幼儿园 出门时，洛杨注意到了院子里听着的奔驰。 这车停在这里也挺碍事的，一只小猫趴在挡风玻璃前蜷缩成一个圆点，闪闪靠近时，那个圆点钻出一个小小的脑袋，看着闪闪走出院子。 院子的铁门重重关紧后，小猫才把脑袋钻了回去，重新变成一个圆点。 等忙完幼儿园的事，还要研究一下这辆车，如果是偷来的或是来路不明的东西免不了给他惹麻烦，作为一个不求利国利民，但求逍遥自在的人，洛杨从来也没有见钱眼开的时候，该是他的人谁也别想夺走，不是他的东西他也一概不要。 至于这价值不菲的奔驰车，他是觉得不会占为己有的。 闪闪走在洛杨前方不足半米处，脚步轻盈，穿着一件白色体恤，一条铁粉色中裤，暴露在外的四肢像四根白色的牛奶冰激凌。 太白了！真是漂亮。 路上行人不少，赶着上班的年轻人，赶着买菜做饭的阿姨们，还有趁早上凉爽，推着婴儿车遛娃的年轻妈妈们。 看到闪闪时，不论年轻妈妈还是上了年纪的阿姨都盯着闪闪看个不停，和看见大明星一样。 洛杨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关注，被人看着令他浑身不自在，闪闪却很自在，完全不在意路人的目光，时不时转身和洛杨说话，扮鬼脸和傻笑。 走到路口等红灯时，洛杨一把抱起闪闪怕他不小心走到等待区外。这下好了，前后左右的女人都侧过身来围着洛杨。 “怎么那么白啊，好羡慕啊。” “小手好可爱啊，宝宝多大啦？” 闪闪不哭不闹也不拒绝阿姨们碰碰他的小手，只是抱着洛杨脖子的小胳膊越来越用力。 绿灯一亮，洛杨赶紧带着闪闪离开人群。 “这么招人喜欢真的好吗？” “爸爸，爸爸。” “别给我装傻，你就不会把脑袋藏起来吗？” “闪闪不是乌龟。” 乌龟！ 这个词洛杨确定没有教过闪闪。 他难道可以自己学文字了？ 带一个不正常的娃有时候也不错啊。 想到很多家长为了孩子识字的事费尽心思，洛杨在心里偷笑起来。 前一晚，洛杨做了一些作业，研究了一下家里附近的幼儿园和幼儿培训机构。 附近一公里范围内，公立幼儿园从示范园到一级幼儿园共有四所，选择范围很大。 其次，从关键搜索出来的培训机构多达5页，公125个条目。 怎么会这么多？都说赚孩子钱是最容易的，没想到竟然有那么多学习机构。 英语教学和运动类机构最多，小小地球、韦博英语、金宝贝、吉的堡、英孚少儿、开心豆，洛杨听说过的培训机构似乎都在附近有教学点。 运动类的包括室内足球、橄榄球、羽毛球、篮球、小滑轮、滑板、游泳、乒乓、跆拳道、击剑，也是品种丰富。 另外，琴行和美术机构也有几家，还有些洛杨都没想到过的儿童教育机构，什么学而思、百花、智慧学堂，好像是教数学的，从三岁就可以上课…… 三岁学奥数吗？不可思议。 洛杨最希望让闪闪进入一所公立幼儿园，其次才考虑私立幼儿园和培训机构。 按照魔都本市幼儿入园政策，入园至少需要散粉材料分别是户口薄、幼儿出生证以及预防接种卡。这三样东西，闪闪都没有。 洛杨很头疼，照理来说，没有这三份材料公立幼儿园肯定是不会招收闪闪的，毕竟政策是不可动摇的，魔都出身，魔都长大的洛杨对此心知肚明。 可是公立幼儿园无疑是最令人放心的，闪闪在里面也能接触到更到本地的孩子，能像普通孩子一样正常长大。 洛杨不清楚自己对闪闪的成长有什么计划，突如其来的小崽，他能有什么计划？很多人自己做了父亲都未必会对孩子各个方面周到计划，更不要说他是被强拉上架成为奶爸的。 只是如果不亲自去公立幼儿园问问就这么直接从选项中删除，这不是洛杨的作风，这么做就好像洛杨主观偷懒一样，他觉得心中不安。 也许父母和孩子的关系就是靠着这份隐隐约约的不安感紧密维系着，为了避免不安，努力做好每一件事，事无大小，育儿也许就是这样。 洛杨哼起一首歌，歌词大致唱的是： “记忆中的小脚丫 肉嘟嘟的小嘴巴 一生把爱交给他 只为那一声爸妈 生儿养女一辈子 满脑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 虽然父母因为洛杨至始至终没有弄清楚的原因分开生活，但是洛杨却不觉得自己从小到大是个没有感受到家庭幸福的孩子。 如果说自己没有任何关于美满家庭的记忆和感受，绝对是昧著良心的谎言，只是它们过于短暂，像冬日里魔都的雪，比黄金还珍贵，像夏夜里魔都上空划过的流星，稍纵即逝。 洛杨还没有懂事，还没有想到失去家庭后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还沉浸在少儿单纯的日复一日时，爸爸妈妈就不再一起养育他，他是在一天早晨醒来突然就失去了父母，只剩下外婆，剩下这套老房子。 但，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个没有父母疼爱的孩子，他不是。 闪闪也不会是。 洛杨下意识地拉紧闪闪的手，十点的街道，酢浆草倔强地顶着尚且温和的浅阳伸长小小的身体。 “爸爸，那是什么？” 闪闪指着围栏问道。 “是滑滑梯，还有沙坑，还有秋千，这里就是我小时候上的幼儿园。” “爸爸的幼儿园。” 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现在是崭新的教学楼和鲜艳的操场，红色塑胶场地，运动设施齐全，只是现在一个孩子都没有，正逢暑假，所有的一切都像在沉睡中。 “带你进去看看好不好？” “好！！！！！！！！！！” 紫霞幼儿园铁门紧闭，洛杨在门口喊了一声，“有没有人？” 一个身穿保安服的中年男子应声打开一处小门，“放假呢，你找谁？” “我来问问入园的事。” 男子上下打量着洛杨，又把视线落在闪闪身上。 “新生报名都是六月份的事情，现在都快八月份了。” “嗯，之前错过了，想问问现在还能报名吗？” “没有了，放假，学校都没有人。” 第六十章 天赋异禀 “那如果要补办入学应该做些什么？” “不知道，不知道，快回去，暑假这里没人的。” 中年男子没好气地关上门，闪闪拉着洛杨的衣角，被重重的关门声吓得抖了一下。 洛杨只能带着闪闪离开紫霞幼儿园往附近的shoppingmall走去，这个商场的六楼和七楼都是儿童教学机构，洛杨抱起害怕的闪闪，快步走着。 保安的冷漠真像一盆冷水，夏日里也浇得人冰凉。 “闪闪热不热？” “不热。” “我们去买一点果汁喝，商场里有好喝的果汁。” “好的，爸爸。” 搭乘电梯直达六楼，周一早上，教学机构显得冷清清的，有几个看起来和闪闪差不多大的孩子在中庭玩轮滑，闪闪好奇地看着，“爸爸，喜欢这个。” 一个看起来和洛杨差不多大的男孩子跑了过来，蹲下身对闪闪说：“想学吗？” 洛杨注意到这个男孩子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t恤，有些hiphop风，脚上穿着慢跑鞋，搭配一条宽松的中裤，看起来像是这里的教练。果然，男孩站起身自我介绍起来，“我是冰上少年轮滑中心的教练，我叫陈凯。宝宝今年多大了？” “五岁不到吧。” “看起来有120公分了，长得很高啊。” 洛杨笑的有些尴尬，从身高和体重判断年纪，看来目前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了，闪闪你可不要长太快啊，我对你挺好的，你一天长一岁的话，我很尴尬啊。 “要不要给小朋友尝试一下？” 问完洛杨，陈凯就俯下身问闪闪要不要穿上轮滑鞋玩一会？ 闪闪高兴地连连点头，又看了看洛杨，洛杨下颌轻抬，示意闪闪可以试试，闪闪看懂了洛杨的表情，兴高采烈地坐到一旁的长条凳上。 “那我去给他穿鞋，您知道他穿几码的鞋子吗？” “我们第一次玩轮滑，之前没有穿过。” 陈凯笑着说，“没事没事，我就是想问下爸爸是不是知道宝宝平时穿什么尺码的鞋子？” 好在之前看了一下他那双限量版运动鞋的尺码，是26码。网上订购的鞋子也是按照这个尺码购买的，虽然还没送来，应该八九不离十吧。 “26码。” 陈凯点了点头就把注意力都放在闪闪身上，将洛杨丢在一边不管了。 的确，做孩子的生意就是这样，只要孩子喜欢了，大人一般都会付钱，这一点他在之前打工的教学机构就已经很熟悉，课程主管总是告诉他们，只要孩子试听课满意，家长80%都会付钱。 陈凯显然很明白这个规律，专业素养也算不错，轻轻松松帮闪闪从头到脚穿戴整齐了。 “虽然是试玩一下，但装备还是要穿戴整齐，任何运动最重要的都是安全，按照规矩穿戴装备是保证运动中安全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洛杨附和道：“是这样的。” 明知道陈凯说的话是简单明了的道理，洛杨还是感到了冰上少年滑轮中心的专业。 穿上蓝白色轮滑鞋，蓝色护肘、蓝色护膝以及蓝色头部护具，从头到脚也算装备齐全了，陈凯还是不放心，又给闪闪戴上一副半截手套。 “等一下你要把五个手指分别从五个指套里伸出来哦，小手要张开，不能两个手指钻到一个指套里面哦。” 边说边给闪闪戴这手套，看上起既熟练又专业。 闪闪很配合，一次就戴好了手套。 “来，拉着教练的手，不用害怕，试试看抬脚走两步，跟着我的动作，来，走起来。” 闪闪听从陈凯指挥走了起来，一步，两步，两步过后自己就迈开步子滑了起来，陈凯跟在他身后，费解不已。 陈凯看来闪闪一定不是第一次玩滑轮，可能就是趁着没事过来混试听，免费玩一会。这样的家长和孩子他见多了，到最后就会借口回去想想或者最近学的东西太多，时间忙不过来为理由拒绝报名上课。 这样的家长几乎每天都能遇见几个，周一到周四，这样的家长更多些，逛商场逛累了，就把孩子免费扔给一个老师带着玩一会，自己就能坐在旁边刷刷手机，休息休息。 凭着这几年的工作经验，陈凯已经能够一眼判断出哪些家长是会给孩子报名的，哪些家长就是来蹭课的。洛杨这样的年轻爸爸通常容易为孩子喜欢的东西买单，所以爸爸单独带孩子来的客户他通常都会更用心一点。 闪闪滑得很好，而且越滑越顺畅，陈凯眼看跟在他后面走路有些累，索性也换上轮滑鞋，在闪闪面前秀起技巧来，其他几个孩子看见教练在秀一些旋转和快速穿梭的技巧，高兴地鼓掌叫好。 闪闪学着陈凯的样子，玩得不亦乐乎，不一会半个小时就过去了。 陈凯回到洛杨身边，“你家孩子之前学过轮滑吧。” “没有啊，我不知道他学过。” 陈凯显然没听懂洛杨的话，洛杨自己也觉得这句话表达有问题。 “就是没有学过，这是第一次学。” “我见过运动天赋好的孩子，没见过运动天赋这么好的孩子。那么他之前是学过冰刀吗？” 洛杨摇摇头，“也没有，冰刀也没学过。” 陈凯有些吃惊，“那真是太厉害了，如果他愿意学的话，我可以给他课时优惠，真的是太有天赋了。我都觉得他可以去尝试专业队的训练，我给爸爸介绍一下我们中心的课程设置吧，我们的课程主要分两部分，商场这个区域是我们的轮滑课程，轮滑课程上到12次课之后孩子可以选择继续轮滑课程或者转为冰上运动课程，冰场就在这座商场的底下一层，那个冰场是按照国际冰上运动标准设计的，每年都会承办各大冰上赛事，比如国际花样滑冰比赛等等，场馆非常好，我们这里的课程也是有一部分体育局的补助，相比外面的冰上运动课程优惠百分之20%左右，我看你们家孩子运动天赋惊人，也许能被专业队看中，进入专业训练，当然这是后话了，毕竟也要看家长的意愿，有些家长觉得孩子读书就好，没必要去专业队接受专业训练，那样太辛苦还会影响学习。” 洛杨仔细听着，他也和陈凯一样没有想到闪闪竟然会对轮滑如此有天分，但是表面上洛杨很淡定，朝闪闪招了招手，闪闪轻晃两下滑到洛杨面前。 “爸爸，好玩。” “爸爸好玩什么，是轮滑好玩。” 第六十一章 下一个羽生结弦 闪闪卸下装备，乖巧地跟在洛杨身后，对陈凯的一顿销售无动于衷。 在闪闪看来，其他人说话似乎都可以不用理睬，他的眼睛只看着洛杨，耳朵也只听洛杨说话。 洛杨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想买什么东西从来不会说出来，想学什么东西也不会说，爸爸和妈妈为小提琴和咏春拳不能同时练习争吵的时候，他也是默不作声地看着两个人争吵。 就沉默不语来说，闪闪和洛杨还真有些相像。 “要是小朋友愿意来学我可以争取最大的优惠。” 陈凯知道，最大优惠这个词永远有用，很多家长心里是想要给孩子尝试各种运动的，只是囊中羞涩，毕竟在魔都生活样样要钱，而且这里培训机构众多，家长选择的余地也大，这种时候价格就是最大的竞争力，有时候差一千块甚至几百块家长就会选择相对便宜的一项运动。 毕竟低幼年龄的孩子通常没有什么长性，很容易喜欢一样东西又很容易放弃，家长一开始也相信孩子是真的喜欢一样东西所以高高兴兴掏钱支持，到后来会发现孩子就是什么都喜欢，但是什么都坚持不下来，就会变得谨慎斟酌，掏钱的时候再也不会冲动和充满信心。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教育支出不可少，如何分配教育支出却是每个家庭都要考虑的事，特别有钱的当然除外，特别有钱的家庭永远排除在这些事情之外。 陈凯怕到手的生意轻易飞走，使出大半身解数对洛杨一再安利。 “我真的没见过那么有天赋的孩子，不知道他平时还有学一些别的什么吗？” 哪有学什么啊，洛杨心里笑出声来，这小崽才出生几天啊。 “啊，没有学什么，偶尔学一些拳脚功夫。” “拳脚功夫？” “嗯，爸爸厉害。” 闪闪仰头看着洛杨，一脸崇拜的眼神透过蓝蓝的眼睛看不出半点虚情假意。 洛杨也有些自豪，“是的，拳脚功夫，小打小闹而已。” 迎合家长的话题是销售课程的必要手段之一，陈凯自然不会错过，“小朋友，能告诉教练是什么拳脚功夫吗？是跆拳道吗？” 洛杨摇摇头，“不是。” “啊，现在孩子学跆拳道的很多呢，韩国人的东西在我们这很受欢迎啊。” “毕竟2000年xn奥运会以来跆拳道是个热门的奥运会比赛项目啊，喜欢的人很多，而且这种赤手空拳，正当防卫为主的运动对孩子也很友好。” “不担心孩子会打架吗？” “孩子打架和学跆拳道没有关系，不会因为学了武术或者格斗类的技巧就喜欢找人打架的。” 洛杨说这话的语气和他爸爸有几分相似，当年爸爸也说咏春拳是为了保护自己而不是用来打架的。当然，洛杨从小到大也不是没有打过架，打架时也从不手软。 该打的架躲不掉，所以不要躲，迎上前去，不后退。 这是爸爸在教洛杨的时候说过的话。 “说的也是，再说男孩子打架也是难免的，很多运动都是提高力量、敏捷度和耐力的，对孩子都有好处，就算打架的话也不至于挨打嘛。” 挨打是绝对不可以挨打的。 洛杨没有说出来，“这边课程怎么购买？” “哦哦哦，我们是一年一买课程，全年总共96次课，时间可以自己选择，我们课表上开课的时间都可以来，上课时间和自由。一年96次课费用是10600元，算下来也就是100元左右一节课，这个价格我还能给你打8折，因为闪闪小朋友真的很棒，我也不和您绕弯子，八折是最低的，全市都没有那么低的价格，何况我们的冰场是魔都数一数二的冰场，就算在国际上也是一流的冰场，对吧。” 10600再打八折？天啊，8480元，真的不便宜啊。 “有没有半年课程可以选择，这样不到五千元的价格我可能还能考虑。” “实在抱歉啊，现在滑冰类课程都是一年一购的，这样单次课的均价就能最大程度优惠，如果按照季度或者半年购买的话，不仅没有优惠，而且价格很贵，实在不划算啊，运动毕竟是要长期坚持训练才有用的，几个月或半年的可能不能达到运动效果的话对孩子而言作用也不大啊。” “可是，一年付费，对我而言难度有点大。” 承认没钱并不丢人，洛杨不在乎承认自己没钱，反倒是打肿脸充胖子的事才令他不耻。 陈凯倒也没有表现出轻视的神态，可能以为洛杨并非真的没钱，毕竟闪闪一看就是个混血儿，又是住在这个区域的混血儿，家里不是住在星河府就是住在盛世，这些住宅区的房子一套至少在1500万左右，怎么可能是一般人家住的起的，住得起一千五百万房子的人又怎么会付不出区区8480元，一定是他没能打动洛杨，要是找到合适的切入点，一定能把这笔生意做下来，而且陈凯的确是喜欢洛闪闪，他自己也是从小学习短道速滑，在北方学习短道速滑的孩子很多，他的成绩不算突出，与个人努力程度关系不大，每个孩子都很努力，努力对于运动来说是一回事，天赋又是另一回事，只有努力没有天赋的人，是无论如何都很难出类拔萃的，陈凯知道自己没有天赋，但是今天这个男孩不一样，他如果真的没有学过轮滑，那么他天生就是适合学滑冰的，任何教练看到他都会欣喜不已，也许通过日复一日的训练等这个男孩十几岁的时候就能成为像羽生结弦这样的花滑王子，令全世界都为他着迷。 “不论如何，请爱惜孩子的天赋啊。” 陈凯这句话发自肺腑，有天赋的孩子的确叫人打心眼里喜欢，不论是能赚到他的学费还是只能看着他欢快自如地玩耍。 “以后路过这里也可以来玩哦，我们每周都会有一些小型活动，免费参加的。” 陈凯拿出一件小礼物，穿着滑冰鞋的史努比手机链，闪闪看了看洛杨，等洛杨说“拿着吧”，他才用小手接过礼物。 第六十二章 钢琴的声音 周一早上通常是培训中心一周中生意最淡的时候，陈凯当然不会轻易放过洛杨这个送上门来的客户，但是事与愿违，洛杨不是个碍于面子就会掏钱付学费的人，根本原因是他口袋里也没有钱，刷信用卡当然可以，可是过早开始轮滑训练对孩子的膝盖不好，这一点洛杨也是知道的。 正好闪闪听见钢琴声，拉着洛杨想要去看个究竟，两人才摆脱了陈凯，勉为其难互加了wechat好友，匆匆离开了。 “是什么声音，爸爸？” “钢琴。” “听过，这声音听过。” 洛杨早就听出来是莫扎特的小星星，之前给闪闪听的应该是小提琴版，这是洛杨小时候拉的第一首小提琴乐曲，恰巧前几日洗澡的时候给闪闪放过一遍，没想到这个小崽竟然记住了。 小提琴版和钢琴版略有不同，主要是两种乐器发出来的声音毕竟不一样，小崽又那么小之前没有任何音乐学习的经验，只能凭借本能记住旋律，难道他对音乐的敏感度那么高吗？ 洛杨心中泛起一阵涟漪，有小鸟悄悄飞过，在湖面上轻轻啄了一下。乐感是一种天赋，有些孩子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展现出非凡天赋，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并且很多时候都是错觉。 洛杨小时候也一度被认为有音乐天赋，后来才发现不过是比普通人更敏感一点点而已，论及天赋还相差甚远。 这种期待和认清现实的变化是夹杂着自卑和遗憾的，可是没有办法，现实如此，有天赋的少之又少，而有点点小聪明但我又多如沙漠里的沙子，想要脱颖而出，谈何容易。 莫扎特和帕格尼尼这样从小就有天赋的人真是叫人羡慕啊，哪怕生命并不长，但璀璨而热烈地燃烧过，总比碌碌无为苟延残喘过一辈子要好得多。 但没有上di给你选择，他不给任何人选择，甚至是他自己。 闪闪对琴声很好奇，琴行里的老师也发现了有个孩子闯进了她故意打开的音乐之门。 “小朋友，好听吗？” 闪闪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到底是好听还是不好听啊。” 女生看起来和欧阳小风差不多年纪，白色贴身连衣裙和一双深蓝色平底鞋，一头及肩长发黑亮且整齐，看起来有融化的巧克力一般柔软。 洛杨对黑色长发情有独钟，这让他想到秦楚儿。他应该要忘记这个女孩才对，惦记别人的未婚妻真是一件羞耻之事。 琴行的装饰很漂亮，蓝色的地中海风格，一架三角钢琴放在进门处，显得高贵阔气。 虽然不是施坦威，但珠江钢琴也是国产钢琴中佼佼者，一台珠江牌的三角钢琴放在进门处，已经足够提现这家琴行的气质。 相比一些小琴行，就连立式钢琴都只有两三台，毕竟这里摆放着的是三角钢琴。 钢琴上方，三角锥形吊灯增添了钢琴和地面的线条感，修长而挺拔。 “这家店是我们琴行的旗舰店，我们魔音琴行在本市有三十家分店，而旗舰店仅这里一家，乐器种类齐全，授课老师也是超级专业的。” 是啊，一个店员都能弹钢琴，自然是专业琴行。 洛杨也不知道现在学琴是什么价格，他小时候在少年宫学小提琴，每节课大概几十块钱，现在至少也要几百元一节课吧。 “想学钢琴吗，小朋友？” 闪闪害羞地躲到洛杨身后，拉着洛杨的衣服。 “没事的，闪闪，去看看，喜欢什么乐器都可以了解下。” “是啊，姐姐带你到处看一下吧，这里有很多乐器的。” 得到洛杨同意后，这个叫tina的女孩拉着闪闪的手走到钢琴旁。“看，这是dol，在钢琴里是中央c。” “他之前有学过音乐吗？音乐启蒙课程之类的，或者有没有开始乐器学习？” 洛杨摇摇头，“只是在家会听一些音乐。” “是古典还是流行呢？” tina露出职业式的笑容。 “古典还有爵士。” “哇哦，家里有学音乐的人吗？如果有的话，乐感可是会遗传的呢？” 洛杨耸耸肩，闪闪试着在钢琴上弹了一个dol，随后re，mi，fa，sol，la，si。 tina不厌其烦地一个个音唱给闪闪听，闪闪跟唱着。 “闪闪知道钢琴有几个键吗？” “7个。”闪闪回答。 “不是哦，钢琴有88个键哦。” tina摇摇手，闪闪不屑一顾地将两只手放在钢琴上，左右手一起弹了一遍音阶。 “还不错，还不错。” tina拍手鼓励。 “能跟着唱出来吗？” tina弹了一行旋律，闪闪唱了出来，虽然音高不完全准确，但是音竟然都说对了。 “诶？难道？” 洛杨一开始没有注意，tina又弹了一行旋律，闪闪紧跟着唱了出来，还是有些走调，但音丝毫不差。 tina加大了难度，这一次她加入了黑键，闪闪唱到黑键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右手抬高，右手降低，这是一种本能的手势，他还不懂升降音的表示方法，所以用身体的语言来表现。 “你们家宝宝难道是？” tina的眼神中星光闪烁，洛杨也有些惊讶，难道是？ “absolutepitch？” tina说了出来，洛杨想到了却没有说。 原因是那没有意义。 但是对tina而言，这绝对是一个争取客户的好机会，她可以围绕天赋做足文章。 “姐姐现在告诉你黑键是什么音，如果你觉得它比fa高一点，你就唱升fa，如果你觉得比re低一点，你就唱降re，好不好？” 一切都在情理之中，闪闪全都唱对了。 “所以钢琴有多少键？”tina又问了一遍。 “每个音都不一样。”闪闪回答。 “这样的孩子学乐器太有优势了啊，当然也许他只能听出钢琴的音高，我们也可以试试弦乐，比如小提琴。” 闪闪从钢琴椅上跳了小来，拉住洛杨的手，两人跟着tina走到一面墙前，这面墙上挂着大大小小的小提琴和尤克里里。 最小的小提琴目测比1/10琴更小一些，还不到洛杨一个手的大小。 如果闪闪要学小提的话需要量一下手臂长度，洛杨目测了一下，也许1/8琴差不多。 第六十三章 1/8琴 “如果是绝对音高的话，学什么乐器都有优势，真让人羡慕，他真的没有学过乐器吗？没有经过音感训练？” “没有，完全没有。” 闪闪的确没有接受过音高训练，洛杨只给他唱过一次歌，那还是闪闪一岁的时候，虽然只是两天前。 真是恍如做梦，又无比真实。 闪闪对小提琴充满好奇，踮着脚想要拿琴，tina见状就取下一把1/8的小提琴，调了音递到闪闪手中。 小提琴学习步步艰难，首先如何拿琴恐怕都要几个月时间的训练，一个孩子要把琴拿稳都不容易。 闪闪捧着琴朝外跑去，洛杨连忙追了上去，“闪闪，不要跑，你要去哪？” 把琴摔坏了可是要赔的。 闪闪爬到刚才坐过的钢琴椅上，把小提琴放在腿上，手指拨着弦，欢快地边弹边唱起来。 1/8小提琴，就算用弓子拉也拉不出太大的声音，何况是用手指拨弦。 闪闪却拨的不亦乐乎，好像找到了世界上最好玩的玩具。 洛杨小时候第一次拿到小提琴的时候也是一把1/8琴，那把琴很红，是比夕阳还要浓烈的红。 那把琴他拉了不到一年，因为身高长得太快，第二年就换了1/4琴。现在那把1／8的小提琴在哪呢？应该还在外婆家的某个角落里，但是在哪呢？ 洛杨想不起来，但回家找一找的话一定能找到，他总共有五把琴，其中1/4琴和3/4琴都卖掉了，换新琴的时候以旧换新做了抵价。 要是妈妈知道一定会责备爸爸这么做，但她同时也要责怪洛杨，因为3/4琴是洛杨卖掉的。 洛杨还记得卖琴时的不舍和无奈，他需要一把4/4的小提琴，已经12岁的洛杨，身高超过了一百六十公分，3/4琴早该换了。 当时买一把纯手工制造的小提琴需要四千多元，洛杨没有那么多钱，问外婆要也开不了口，原本以为妈妈会想到在他生日的时候送他一把4/4琴，没想到妈妈那一年竟然忘记了洛杨的生日，知道两个月后开学了才想到给洛杨一些生活费，说是加一点生活费，想要什么自己去买。 当时洛杨已经卖了3/4琴换了一把红棉的小提琴。 等到第二年洛杨生日时，妈妈才给他寄来一把琴，说是在意大利采访的时候从古董琴店里买来的，妈妈说那把亲音质很好，至少有百年历史，可惜上面没有署名，也许是某位大师的未完成品。 漂洋过海来到魔都的这把小提琴洛杨偶尔拉过几次，因为心里对这把晚到的琴感到心酸和说不出的难受，洛杨把他关在琴盒里，很少拿出来。 只有在特别想念妈妈的时候才会拿出来拉几下，而这把琴除了姜峰知道以外，就连外婆都不知道。 洛杨靠着一把红棉小提琴考入了青年交响乐团，那时候姜峰已经用上了十几万的意大利纯手工琴。 叫人羡慕。 “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玩小提琴的。” tina不知什么时候站到洛杨旁边，空气中飘荡着长发的香味。 “你是老师还是店员？” “是钢琴老师，我正在等学生上课，看见闪闪很可爱，就和他玩了一会，不介意吧。” 洛杨以为她之事一名店员，没想到这个女孩还是钢琴老师，相比之前更多了些好感。一开始洛杨以为她陪闪闪弹琴只是为了忽悠闪闪报名学琴，现在看来也许之事觉得有趣才这么做。 “家里真的没有人学音乐吗？” “算，有吧。” 洛杨的回答有些勉强，洛杨的妈妈和洛杨当然都是学音乐的，就连他那个不争气的爸爸也是会吹笛子能弹吉他。 可是闪闪，毕竟不是他们家的孩子。 “我从小学的是小提琴。” tina笑脸如花，高兴地说：“那就难怪了，他音感很好，可以说非常好了。” “其实，就算是绝对音高也没什么，世界上拥有绝对音高的人有很多很多，比熊猫多得多。” “真会说笑话。殿堂级的演奏家通常都拥有绝对音高。” tina说的没错，平常人有没有绝对音高没什么关系，对于学乐器但我人来说，拥有绝对音高的确有些作用，比如别人拼命背谱，绝对音高的人弹着弹着就顺下来了。 创作曲子的时候，绝对音高的人可以在脑海中描绘曲子的走向。 对于小提琴这样的弦乐乐器来说，听音一直是既重要又困难的部分，不像钢琴学习，人类的手指只要按下去就能弹出音来，所以拥有完美音准的人练习弦乐的确会相对有一些优势，但绝对不是全部。 学音乐这件事，天赋和勤奋缺一不可，有天赋的人多的是，勤奋的人也很多，要两者兼具还要日复一日的坚持不懈，才能崭露头角。 站到金字塔最上方的永远是少数人。 大部分人注定碌碌无为，注定只能是茫茫大海中一滴泡沫。 要做快乐的泡沫啊，这句话是爸爸说的。 他就是一个到处飘荡，自由自在的泡沫，不管白天阳光多么炽热，不在意夜晚的寒风带来什么样的消息。 “爸爸，喜欢。” 闪闪所表现出来的喜欢是天真且没有束缚的。 “学小提琴的话最好有一些钢琴基础，四岁多开始学小提可能也有些早。” 大师可都是四岁半开始小提琴练习的。 洛杨没有说，他需要考虑一下，真的学小提琴的话，意味着闪闪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在练习上，最初的三到五年时间里，他可能会对门乐器由爱到厌倦，这个过程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熬过。 为什么大家都觉得小提琴难学，主要就是在于投入和产出的巨大落差。 相比之下钢琴学习在早期就能持续看到进步。 洛杨自己是学小提琴长大的，他知道一开始的艰难和枯燥，直到很多年后的一天，他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琴人相同，转瞬即逝却已足够安慰多年来的孤独练习。 学习任何乐器都是一个漫长而孤独的过程，闪闪能接受这样的生活吗？ 第六十四章 当年的恩师 “喜欢小提琴就学吧。” tina看上去是真心喜欢闪闪的即兴表演，闪闪也受到鼓舞玩得愈发兴奋。 出门到现在也没有喝一口水，对什么都充满好奇的闪闪一点也不觉得累。 陪着两个老师说了好一会话的洛杨倒是有些疲劳了。 这时候店里已经来了几个家长，带着不同年纪的孩子。一个看上去上小学的女孩进门看见tina，欢快地抱了上去。 看来这位长发美女老师很受学生喜欢呢。 tina有些不好意思，“是我的学生，我要去上课了，你随便带闪闪小朋友逛逛，马上我们店员就来了，她会再给你们介绍，对了，周五晚上有一场钢琴亲子音乐会你一定要带闪闪来，当晚的嘉宾是willpickvance，爵士钢琴演奏家，特别热情，很能激发孩子的音乐兴趣呢。” 闪闪看起来根本不需要激发兴趣，他已经很有兴趣，自发的，自然的，毫无雕琢的兴趣。 一个和闪闪差不多大的男孩茫然地看着他，身旁的妈妈不停说着，“不要乱碰，碰坏什么乐器都要赔的。” 乐器都不碰，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学习乐器。 作为玩具也好，作为礼物也好，第一把1/8琴是洛杨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 这个玩具是妈妈给的。 另一个玩具是院子里的木桩，那是爸爸给的。 “我先去上课，一定要来哦，周五晚上。” 洛杨答应了，拿了一张宣传栏里的宣传单，一架三角钢琴上装饰着五彩纷呈的音符，下面写着魔术钢琴师will。 丰富互动环节，最受孩子们喜爱的亲子音乐会。 恰到好处的广告语。 那就来吧，这家琴行的环境倒也不错。 闪闪玩得开心，还不愿意离开琴行。 洛杨也不急着走，就任由闪闪蹲在一把民谣吉他前拨动着琴弦。 “吉他，这是吉他。” “爸爸，爸爸。” 一旁带着男孩的女子看了一眼洛杨，脸上写着厌恶。 大概是闪闪太吵了？还是不懂什么琴行的规矩？ 或者是闪闪太没规矩了？ 得了吧，高档社区，还真以为自己就是高级人了。 不过是房子贵一点而已，文明程度以每平米价格就能衡量的话，人类文明也太无聊了。 闪闪玩的正开心，忽然一声咣当，放在落地架上的吉他倒在了地上，落下的时候，琴头刮到了男孩的手臂，男孩哭了起来。 “妈妈……” 闪闪站在原地，一脸镇静，眼神中看不出半点感情。 洛杨觉得那是一种空无的眼神，既不是害怕也说不出还有什么别的。 莫非是傻了？ “闪闪，过来。” 接到指示，闪闪窜会洛杨身边，拉着洛杨衣角，一动不动。 “怎么看孩子的？把琴摔了还撞伤人，连句道歉也没有。” 女人一边用湿纸巾给男孩擦着微微变红的手臂，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洛杨的脖子有些发红，不能与女人和孩子计较，但是琴倒下来砸到手臂，这件事也不能怪在闪闪身上，更不能这样就怪别人没有教养吧。 闪闪仍是毫无动静站在原地，原本玩乐器时的愉快心情荡然无存。 刚要离开店时，店员走了进来，“没关系，没关系，我在门口看见了，不怪两位宝贝，是琴架有些不稳。” “是那个小男孩在这里玩，所以才砸到了我们家宝贝。” “不好意思，小宇是来练琴的吧，我这就给你安排教室。” 看来是店里的学员，也用不着这么傲娇吧，哎，女人。 “刚才我们的确是在这里玩了会吉他，至于琴是不是我们家小孩弄倒的我也不清楚。” 看起来实在不够nice，但谁规定男人就应该让着女人了，大家都是四五岁的孩子凭什么一个孩子傲娇，另一个就要白白被冤枉。 店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看上去有多年工作经验，处理这样的事情也是驾轻就熟。 “两位都不要担心了，我去看下琴，这把吉他放在那里就是给孩子们弹的，经常会倒，不怪宝宝们，不过啊，宝宝们不能因为不是自己的乐器就不爱护哦，学琴的宝贝都是很爱护乐器的。” 男孩的眼泪已经干了，看来刚才的确有些弄疼了他，说来也是古怪，一把倒地的吉他把手臂划出红色印痕已经是比较少见了，居然还能痛到眼泪直流也是太不寻常了。 就算只有四岁，一把倒地吉他的重量和速度也不至于造成如此严重的疼痛，这不符合物理学原理。 装的吧，太娇生惯养了。 孩子的表情的确痛苦异常，不像是装的，洛杨也弄不清楚。以前培训机构那些孩子也有不少是天生戏精，说哭就哭，说笑就笑，装什么像什么。 都说孩子天真可爱、心地单纯，实际上孩子很小的时候就会骗人，而且不需要打草稿。 “没事了，这把琴总是倒，不怪我们家宝贝。” 是我家宝贝，洛杨心想，怎么这么会套近乎，咱爸咱妈咱家宝贝之类的语言习惯可不符合魔都人的说话习惯啊。 “刚才不好意思，孩子也不是故意的。” “不不不，不用放在心上，琴没坏，孩子也没伤着就好。” “嗯，多谢。” “打算带孩子学什么乐器呢？” “可能小提琴吧，也许，还没想好。” “我们这有一位非常资深的小提琴老师，非常非常厉害。” “是吗？” “您认识黄杰吗？” 洛杨当然认识，而且认识极了，黄杰就是他的启蒙老师，是带他进入小提琴殿堂的恩师。算起来黄杰已经有四十多岁了吧。洛杨五岁的时候，黄杰才二十五岁。黄杰精通小提琴和中提琴，一般人都以为他小提琴拉得好，事实上，他的中提琴更是师出名门。 十岁通过演奏十二级，当年也算是天才儿童。黄杰老师怎么会在这里教琴？洛杨很想见见恩师，又觉得羞愧不已，黄老师对他一直用心培养，而他自己却不争气，这几年连琴都不碰了，偶尔只是弹弹吉他，似乎不愿意再拿起小提琴。 这样的自己，要如何面对老师。 第六十五章 完美音准测试 折腾一上午，幼儿园的事没有办成，培训机构走了好几家。 从琴行出来以后，洛杨带闪闪在商场里觅食，闪闪一言不发，洛杨都有些担心是不是刚才吉他的事把他吓坏了。 可这小家伙的表情一点不像受了惊吓，他这面无表情的样子分明让别人更觉得恐惧才是。 “闪闪。”洛杨坐在闪闪对面，闪闪还是不说一句话。 洛杨又叫了一声，这个洋娃娃一样的小崽才开口叫了一声“爸爸。” 虽然不习惯爸爸这个称呼，可相比刚才的安静，这声爸爸多少还是让洛杨感到安心不少。 “我又没有说你不对，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爸爸，音乐。” 闪闪没有回答洛杨的问题，而是在提醒洛杨，店里有音乐的声音。 “是《月光》。” “月光？” 洛杨不知道怎么向闪闪解释，德彪西的《月光》原本是一首大众化程度很高的古典乐曲，月光皎洁，朗月肃清，一层月光的印象加上又一层月光的印象。 皎洁、宁静、优雅。 然而人们对月光的美好是基于幻想和美化的，月球本身并不美丽，也不会发光，更与爱情没有任何联系。 “晚上，我带你看月亮，月亮反射太阳的光，就有了月光。像——孩子的眼睛一样明亮。” “孩子的眼睛？” 闪闪越来越糊涂了。 索性不解释了，和孩子解释一首乐曲的背景有时候毫无意义，徒劳一场，不如从感官上与孩子一起体会，比如这家港式点心店里正在播放的钢琴曲。只要问孩子好不好听就够了。 “闪闪觉得好听吗？” “好听。” “嗯。” 洛杨看了看菜单，没想到这家餐厅价格不贵，而且环境很棒，不知道食物口味如何。 拿出手机，通过菜单上的二维码选了几道点心，一份鲜虾肠粉，一份椰汁桂花糕，一份星洲炒米粉，还有一只菠萝油。 洛杨原本不想给闪闪吃菠萝油，生怕黄油不容易消化。却被闪闪突如其来的哼唱声吓得忘记取消菠萝油的选项，结果已经下单也就懒得修改了。 “你刚才哼了什么？再哼一遍。” 闪闪又把刚才哼唱的旋律重新唱了一遍给洛杨听，洛杨自己也是孩子时期就开始学习音乐的，他当然清楚这么小年纪要哼唱出准确的旋律并不容易，更难的是把每个音名都唱对，而且音高也比刚才在琴行时准确了好几倍，已经听不出明显的音高不准。 除非是天生准确性高，就算是学钢琴的孩子也需要一段时间跟着钢琴练习模唱才能唱到听起来几乎是标准的。 而且人的大脑结构非常奇怪，能听准音的人未必能唱准，这是两道不同的大脑加工过程，可是小崽竟然都接近完美。 趁着上菜间隙，洛杨打开手机里的完美音感测试页面，让闪闪坐到自己身边，他相信结果已经一目了然，但还是想要测试一下，人类在看到天才时总是希望看到更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吧，这也许是天性。 管他呢，洛杨就是想知道，小崽也许不是天才，也许就是碰巧。 “你听到什么音就唱给我听，如果听到dol，就唱dol，知道吗，不要唱给我听音高，把音名唱出来，可以吗？” 闪闪点头。 十个音测试，闪闪全部正确。 再往下测试就没有意思了，因为有了前面音高的对比，经过音乐训练的人也能凭借音高关系推算出听到的是什么音，就算后面的题全都答对，也未必能代表测试者拥有绝对音高，可能只是相对音高。 在3-6岁，甚至12岁前接受音高训练的孩子都能形成良好的相对音高，这种“天才”很多很多。 但在没有接受过训练的前提下，就能听出音高，这种人一万个里面只有一个。 相对于几十亿人类这个庞大的数字而言，一万个里面有一个，总体人数也并不少。 “我现在敲一下碗，你告诉我是什么音可以吗？” 洛杨用不锈钢勺子敲了一下碗的边缘。 “升fa。” “这里呢？”洛杨用敲了一下桌上的陶瓷水壶。 “降mi。” “这个呢？” 洛杨拍了一下桌面。 “不知道。” 好吧，之前的几个音对不对，洛杨其实也不知道，洛杨只拥有相对音高，他不是天才，姜峰倒是有绝对音高，那位完美的姜峰却说绝对音高给他带来的困扰远多过好处。 “所以，你不知道我用手拍桌面是什么声音？” “闪闪不知道。” “可是前面那些声音你都知道得很清楚，为什么这个声音你不知道了？” “因为很多个声音，每一次你拍桌子的声音也不一样。” 一般家长看到孩子能清楚表达一件事时应该是高兴的，而洛杨却是恐惧的。 闪闪不可以，也不应该突然有如此清晰的表达能力。 他不能长那么快，这对洛杨而言惊吓太大。 洛杨有些气愤。 “闪闪，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爸爸的手拍打桌子的声音，每一次都不一样，闪闪不知道。” 两人在一片无声中吃完了饭，因为没有洛杨的帮助，闪闪吃的到处都是，衣服上，腿上，桌面上，菠萝油的酥油碎屑落的到处都是，手臂一压还压成一块块扁扁的粘粘的薄片贴在闪闪皮肤上。 洛杨想到布伦达说过的话，“王会因为感到不安全而快速长大。” 哪里感到不安全了？我对他哪里不好了？ 洛杨很生气，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感到生气。 一开始就不要接受这个小崽就好了，要是有办法把他让给别人，要是能不要再看见他。 “爸爸。” 闷头吃了两口米粉，听见闪闪叫爸爸，洛杨倏然抬起头来，跟巴浦洛夫的狗见到食物就流口水一样。 只见闪闪用筷子费力地夹着一只虾仁，“爸爸，给你吃。” 洛杨刚递上碗，虾仁就掉了下来，闪闪已经尽力了。 他还不怎么会用筷子。 “快吃饭，吃完回去睡午觉。” “好的，爸爸。” 闪闪好像得到表扬的孩子，高兴地埋头笑着。 第六十六章 不学琴太可惜 下午时光不值钱，午睡后就是忙晚饭，照顾一个孩子费时费力费心，洛杨还没看见任何好处。 中午给闪闪洗澡的时候，刘柴明又来砸门说停水、停水、停水。 这家伙越来越惹人嫌弃。要是有钱一定把这种租客赶走，找个漂亮温柔的租客或者索性把房间空出来。 答应了林果晚上录视频，林果觉得古风装扮必须继续，吃播也是最近几集的主要选题，至于吃什么，吃多少，洛杨觉得能火起来的话，吃点贵的倒也没什么，只要不玩大胃王，这是底线。 下午勉强写了两小时小说，主人公陆明建立了一个多重人格网站，鼓励患者和网友写出自己遇到的与多重人格有关的故事。 陆明惊奇地发现很多人说起了同一件事。 一个在早上九点出现在墨尔本机场的男子上午九点半又以另一个身份坐在加拿大的一所学校教室里。 这两人是同一个人。 而时间上却是不可能做到半小时内从墨尔本到加拿大境内的。 陆明想要为女儿要一个公道，更想把女儿救回来。 洛杨一开始担心写《一曲悲伤》这样的小说，他很难把控人物感情，一个失去女儿的父亲会有怎样的情绪呢？他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怕自己无法写出令人感动的部分，但勾起读者对陆明的同情心，是这个小说成功的重要部分。 行文将近一半，洛杨发现原本担忧的情感部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这也许和照顾闪闪有关。 人类通过抚养后代延续文明，这也许是人类天性，是不是亲生的，好像并没有那么重要。 洛杨也不能确定，毕竟每个孩子都有亲生父母，可是闪闪不同，虽然闪闪不是洛杨亲生的，但他也没有亲生父亲和母亲。 洛杨就是他唯一的亲人。 唯一感，牵动着洛杨的责任心。我不照顾他，这孩子活不下去吧。 照顾他费时费心费力，更棘手的问题是，洛杨没有多余的钱。 他急需要钱，更多的钱。 哪怕闪闪是个天才，有闪亮的音乐天赋，也是需要砸钱砸时间培养的。 黄杰老师当年就说过，现在学音乐，孩子的天赋，父母花的钱，个人刻苦勤奋，一样都不能少。 能去音乐学院是不错，但更厉害的是把音乐学院好的老师请回家，入室弟子之类的才是真正学到东西。 洛杨也明白，远在硅谷的很多家庭都是直接找乐团的乐手陪孩子练琴，这种程度的教养不是任何一个家庭都能做到的。 就算在魔都这样的国际大城市，也不是每个家庭都能有足够的钱和条件以最完美的方式培养一个学琴的孩子。 永远都是遗憾。 小提琴的学习更是越是理解这个乐器，越觉得一生都无法穷尽它的丰饶。 学习过程中的自卑和困扰更是层出不穷。 投入和回报严重不成正比。 闪闪真要学的话，洛杨不知道自己能否胜任一个好的陪伴着角色。 但黄杰老师就在附近琴行里教课，如果闪闪可以拜入黄杰门下，如果黄老师还和当年教洛杨时一样全情投入。 那闪闪的启蒙之路就比一般孩子要高出许多了。 想到这里，洛杨关上电脑，把闪闪从床上抱到沙发上，开始在床底找他那把1/8的小提琴。 运气不错，三把小提琴都在床底，还有一把吉他，床底可真是一个小型乐器地摊啊。 趁小崽还没醒，洛杨把琴盒擦拭干净，放在阳台吹干，又把琴弦调了一下，没敢拉出声音，小提的声音穿透力极强，把闪闪吵醒可没什么好处。 琴本身没什么问题，弓子看上去寒酸了些，弓毛需要换了，接缝处也有些脱胶，应该去店里买一根新的弓子才好。 不过勉强先用用还是可以的。 闪闪醒来，看见洛杨拿着小提，兴高采烈地咕隆咚翻下沙发，跑到阳台，跳着想要洛杨把琴给他。 洛杨只能手把手教他拿琴的姿势。 “不准拉出声音，要学的话，第一步就要把琴拿稳，拿不稳琴是不可能拉出好声音的。” “嗯嗯嗯。” 闪闪迫不及待，现在跟他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开心的时候就变得幼稚了啊。 洛杨觉得自己摸出来闪闪成长的一些逻辑，如果他感到紧张或是负面情绪堆积就会变得成熟，而快乐和满足会让他保持幼稚。 如果逻辑真是这么简单，也就好办了。 “手肘这个点，琴头还有肩膀这边，三个位置构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形结构，手千万不能垂下去，一定要保持和肩膀平甚至可以略略高一点点，前期练习拿琴的时候如果偷懒把琴放低，以后再要抬高就很困难，要一开始就尽量做对，知道没有。” “知道。” 有的学就开心，爸爸说什么都对。 闪闪一副崇拜加认真的表情，洛杨见了也充满信心。 要是一直这么认真，到的确可以学琴。 不过，孩子总是三分钟热度，很快就会放弃，他们什么都喜欢，但什么都没有长心，学心理学的洛杨对此深信不疑。不要说孩子了，大人也是一样，大人更会心血来潮做一件事，然后放弃。 洛杨拿了一个闹钟放在闪闪面前。 “看着时间，长针到6，就是10分钟，到10分钟才能把琴放下来。” “嗯。” 闪闪照做了，不仅仅10分钟，他站了足足20分钟。 “很好，到这里来，闪闪。” 洛杨把闪闪带到客厅，冰箱旁边是一面全身镜，洛杨让闪闪站在镜子前面，看着镜子再站10分钟。 “看着镜子，随时注意自己的姿势，三角和直线，一定要追求完美，如果过了拿琴这一关，就给闪闪用弓子。” 闪闪点点头，眼神中一片汪洋毫无波澜。 洛杨不仅仅是惊奇，更多的是茫然。 如果真的是个学琴的天才，一定不能埋没在他的手上。 洛杨小时候既没有闪闪那么听话，也没有天生完美音感。 即使如此，妈妈还是坚持让他学习音乐。 闪闪若真的优秀，洛杨又怎么能视而不见。 第六十七章 赚钱才是王道 姜峰果然靠得住，五点不到就说已经从研究所下班，半小时后就到洛杨家。 洛杨煮了一碗鸡蛋面，又给闪闪炒了一份秋葵，自己什么也没吃。 原本想让姜峰给闪闪做晚餐，想想实在不好意思让姜峰少爷做那么多事，能来做兼职奶爸已经帮了大忙。 “那个，院子里没法停车，你要不停到后面那条街？” “是啊，你院子里停着一辆奔驰啊，我还想说那奔驰跟我前女友的车怎么一样呢。” 前女友的车，一样…… “不是逢场作戏没有女友吗？” 姜峰发了一个鬼笑的表情，“难不成要写前相亲对象吗？大作家你看得懂就行了。” 姜峰没有开玩笑，同学聚会那天在停车场他已经觉得不对劲，这辆车价值百万有余，和他任相亲对象欧阳秦的车一模一样。 今天正好帮洛杨照顾孩子，他也想再看一眼那辆车。 果不其然，车牌也很眼熟。 “这辆车是上次那位美女的吗？” “我怎么知道，反正我也没开过。” 姜峰压低声音，眼神有些复杂，他不相信洛杨会为了在同学面前挣面子去弄来一辆名车，更不会去想这车来路不明，这年头偷车比偷人可难多了。 到处都有摄像头，车子还有防盗系统，洛杨绝对不会傻到偷个车还停在自己院子里等警察上门。 “洛杨，这车我认识。” “你认识？” “那姑娘现在不联系了，但这车一定是她的，你认识欧阳秦吗？” 洛杨觉得欧阳秦的名字熟悉得很，复姓欧阳的人本来就不多，他只认识一个——欧阳小风。 “我只认识欧阳小风，不认识欧阳秦，你的意思莫非是说这车是欧阳秦的？” “车钥匙在哪？” “在房间里。” “去拿来，这车有声音识别，我不知道上次来接你的姑娘是如何发动这款车的，我们进去看看。” “我不想看，我要去找林果了，你随便看，看完把车开走也行，这车我也不知道怎么来的。” 不管布伦达用了什么方法弄来的车，不是洛杨的东西洛杨一点也不放在眼里，更不会放在心上。 现在，其他同学可都以为洛杨是人生赢家，老婆是外国人，还有个混血儿子，好看得跟天使一样。名车美女，都有了，人生赢家无疑。 这种误会洛杨也不想解释，爱怎么想怎么想，解释要是有用就不会打架了。只有小孩子才解释，强悍的男人从不解释。 踩着自行车一路飞奔，就怕迟到后林果一阵唠叨。 这丫头，谁娶回家谁倒霉。 “拍什么？” “嗑瓜子。” “什么？” 林果指了指墙角，堆积如山的袋装瓜子等候着洛杨。 “吃多少？” “全吃了。” “你特码有病吧。” “对女孩子说粗话好吗？” “你还是女孩子嘛，有女孩子吃那么多瓜子的吗？有女孩子破坏自己健康一次吃成堆瓜子的吗？” 林果眨着乌黑的大眼睛，捂着嘴大笑，毫不遮掩对洛杨的嘲笑。 洛杨真的有些生气，但对林果他又不能生气，谁都不容易。 “不是我吃啊，洛洛哥哥，是你，你吃瓜子，看，衣服和扇子我准备好了，这次你就扮演诸葛亮吧。” “什么师傅？” “帝皇小哥哥的视频火了以后，我就做了一个抽奖活动，一百楼的留言说想看诸葛亮吃瓜子，羽扇纶巾嗑瓜子，倒也是不错啊，来吧来吧，满足粉丝的要求嘛，我敢保证，你瘦长的身材扮演年轻的诸葛亮一定比金城武在《赤壁》里面扮演的诸葛亮还要帅。快点快点，先去洗澡，洗澡。” 洛杨知道帝皇蟹的视频火了，给【乐呵乐呵】这个号涨了几百个粉丝，但这只是第一天的粉丝涨幅，至于后面几天，因为忙着写小说和带闪闪，洛杨都没有关心视频的事。 “现在粉丝多少了？” “涨了2100。” “那么多？真的吗？” “我骗你干什么，早说了，你的颜值最值钱，现在是男美时代，不要浪费天赋啊，洛洛哥哥。” 天赋？竟然只剩下年轻的皮囊？ 洛杨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但林果这句话说的不错，不要浪费天赋，好好赚钱才能让闪闪充分发挥他的天赋，更好的老师，更好的琴，更多演出机会，一切都需要钱，单单买一本国外的谱子都要几十美金。 就当给自己一个努力挣钱的理由，不要再满足于拿着租金的生活，为什么不试试赚钱呢，颜值有什么用，换不来一节一小时一千元的小提琴大师课。 但是，如果粉丝喜欢，弄不好换来一场wyn音乐之旅也是有可能的。 有了这样破釜沉舟的觉悟，洛杨洗澡的速度变快了，换上衣服时也更自信，还嘲笑林果没有给他准备发套。 “我的意思是，要cos就从头到尾cos，头发不弄不帅啊。” 林果立刻反驳，“我怎么知道你突然这么配合，万一买回来你挑三拣四不要这个不要那个，我怎么办？难道我留着用吗？” “女扮男装值得尝试，也许能引来一群女生小粉丝。” 看来洛杨开窍了啊，还是那根筋搭错了？ “吃吧，瓜子要怎么吃？” 林果一边摆弄机器，一边给洛杨稍稍打了一点淡妆。 “不用化妆吧，开个美颜就是啦。” “不，美颜会有液化变形，你资质优异，不需要美颜，我们就是主打纯男美。” “纯男美，很好，赚钱是王道。” “嗯，你想明白就好，离赚钱就不远了，不妨告诉你吧，本来想晚点再说的，这个瓜子是赞助的，同时我还谈下了1000元广告费，我们赚到第一笔广告费了，帝皇蟹的钱你那一部分就不用出了，这1000元我也就部分给你了。如何？” “你说什么都对，这几百块钱我和你计较也发不了财。开始吧。” …… hello，喜欢吃瓜子的，不喜欢吃瓜子的，吃甜瓜子的吃咸瓜子的朋友们，我是帝皇小哥哥，今天我们来挑战一个人类极限吃瓜子，这里有十斤瓜子，我要把它们全部吃完！ 看看我会变成什么样？ 第六十八章 奶爸姜峰 第一次看到闪闪，姜峰就觉得孩子很特别，现在闪闪坐在他对面一言不吭，姜峰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闪闪在拉小提琴吗？” 看到沙发上的小琴，姜峰猜测洛杨正在教闪闪小提，虽然还没问过洛杨，但闪闪现在的身高和年龄正是学小提琴的最佳年纪。 “想听什么？” “想听什么都可以吗？” 闪闪问。 姜峰笑得很温柔，“当然，前提是我要会拉才行。” 闪闪哼了一段旋律。 “是德彪西的月光？” “是的，爸爸也这么说。” 爸爸？真是古怪的称呼，竟然叫洛杨爸爸，看来闪闪完全不知道洛杨是他哥哥啊。 “是爸爸给你听的d吗？”姜峰指了指书桌上的播放器，“用耳机给你听的吗？” 闪闪顺着姜峰指的地方望去，摇摇头，嘟着嘴。 “没有，不是。” “闪闪在哪里听到的？” “吃饭的时候，中午。” “在餐厅听到的？你就会唱了？以前听到过吗？” “没有，第一次听到。” “我可以试一试，贝加莫组曲之三，月光。闪闪品味真不错呢。” 姜峰揉了揉闪闪的头发。 闪闪避开了，他不想被别人碰。 “啊，那我拉的不好闪闪不能嘲笑我。” “你为什么拉不好？” 什么？姜峰有些语塞，闪闪这样说话真不讨人喜欢，可配上他那张单纯无暇的脸，又是让人无法讨厌。 闪闪要是女孩子的话，和姜洁好像啊，姜洁也喜欢听姜峰拉小提琴，可惜那时候姜峰只顾玩耍，也很不耐烦妹妹总是缠着他。平日里也不好好练琴，拉琴的声音比锯木头稍稍好听一点点，可就是这样，姜洁还是喜欢坐在小自行车上绕着姜峰求他拉琴给她听。 快乐时光总是短暂，人生错失的一切从不回头，妹妹从生病到死亡，姜峰从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变成一个厌恶死亡，害怕孤独的人，这一切都是因为妹妹姜洁。 “闪闪，我这就给你演奏月光，但是你这把琴太小了，只有你的手可以用，我用不了这把琴，怎么办？你知道爸爸还有没有大的琴？那种4/4的成人琴？直到他藏在哪里了吗？据我所知，闪闪的爸爸有两把大琴。” 闪闪侧了侧脑袋，碧蓝的眼睛闪过一丝光，姜峰只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好像发生了一次心率不齐。 怎么回事？也许是下午没有喝咖啡，现在有些犯困吗？ “是这个吗？” 闪闪白皙柔弱的小手穿过姜峰的视线，指向他身后，姜峰转身，赫然发现书桌上正是一个琴箱。 “刚才怎么没看见呢？” 闪闪眨了眨眼睛，一脸无知，“这个琴可以吗？” 姜峰打开琴箱，检查了一下琴弦，微微有些生锈，不过保养的很不错，看来洛杨有好一阵子没有拉小提琴了，从前生病都不舍得少练一天的洛杨，突然之间就不拉小提琴了，真是让姜峰费解了好长一段时间。 “姜峰叔叔，可以开始了吗？” 叔叔？ “你叫我哥哥吧，叔叔有点老呢。” 因为直到洛杨是闪闪的哥哥，要是被闪闪叫叔叔好像辈分上有点占洛杨的便宜啊。 “那我就教你姜峰吧。” 如此冷傲的语气，截然不像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闪闪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姜峰，可以开始了吗？” 德彪西的《月光》，是德彪西独特个性逐渐进入成熟时期的过渡性作品。原属从190年开始写作的钢琴组曲《贝加莫组曲》第三乐章，但作品实在太美了，以至于人们常常将它单独抽出演奏，久而久之，便忘了其真正出处。 月光是很有表情的行板，9/拍子。作为德彪西作品中最为大众化的一首，美丽的旋律暗示了对月光的印象，甚弱和弦的反复更加深了这一印象，速度轻快的琶音描写了月光闪烁的皎洁色彩，仿佛置身于晴朗而幽静的深夜氛围之中。 原曲是钢琴版，姜峰猜想闪闪听到的应该也是钢琴版，他能如此准确地哼唱出旋律，应该是在餐厅吃饭的时候听到了钢琴演奏版，因为小提琴相比钢琴而言，没有那么容易记住旋律。 姜峰凭借记忆将《月光》演奏了一遍，中间断了两次，不过好歹还是完整演奏下来。 闪闪没有表现出很兴奋，只是淡淡说了句，“好听。” “没什么好听的，很久没有拉过这首曲子，练琴这种事一天都不能停下，工作以后我拉琴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好怀念和你爸爸一起在青少年交响乐团的时间啊。” “姜峰，我要去练琴了，你说的对，一天不练琴是不对的。” 照顾小孩总要找点事情做，没想到闪闪自己已经安排好了要做些什么，姜峰也不用再费心思。 “你就这样对着镜子拖着琴吗？洛杨没有教你别的？比如拉空弦？” “没有。爸爸说拿着琴站稳是基本功，如果站不稳根本没办法学下去。” “不，我的想法和他不一样，以你现在的年纪能站十分钟已经很好了，应该试着听听自己琴的声音，你还没听过自己拉琴的声音吧，想不想试试看？” 闪闪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嘟着嘴想了一想，天使般的小脸突然盛开笑容，用力点了点头。 “想听。” “小提琴空弦的四根弦分别是g、d、a、e，你知道分别是什么音吗？” 没等闪闪回答，姜峰就把音高对应的音名讲了一遍，这么简单的乐理知识在姜峰看来还是应该早早教给孩子，千万不要让孩子只懂得记指法，一开始看起来，好像相比讲授复杂枯燥的乐理知识，只教指法容易很多，但最后孩子音感很差，练了一段时间就没了兴趣。 闪闪学习能力很强，姜峰说了一遍他就都记住了，等姜峰拉着他的手让弓子在琴弦上划过时，闪闪已经能跟着唱出那些音。 “很不错啊，闪闪，洛杨教过你吗？” “嗯，教过。” “原来如此，要不要试试拉一个小曲子？” “什么曲子？” “小蜜蜂。” 第六十九章 小蜜蜂 小蜜蜂很简单，当然这是对姜峰来说很简单，任何一个刚学小提琴一天的孩子想要把小蜜蜂拉下来都不容易，确切说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就算能够完成这个练习，音色一定是如同锯木（一定比锯木头更难听），左手的按音也一定不可能准确，不是高就是低。 虽然都在第一把位，但是想要练好小蜜蜂，练到能听的程度，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至少也需要经过一个月以上的时间，每天不少于两小时的练习。 被称作最难乐器的小提琴，它的难绝对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 闪闪毫不畏惧开始一首新的曲子，虽然右手持弓还有问题，毕竟根本就没有学过嘛。 这是个天才，姜峰在演示完一遍之后，闪闪就用他不标准的左手按音方式和更不标准的右手持弓方法，完整演奏了小蜜蜂。 惊叹之处在于——音色，很好听！ 这把1/8的琴怎么看也就是个玩具。大厂家或者手工制琴师很少会制作1/8尺寸的琴，无论是音色还是手感都没有办法达到成人琴的标准。 这把小琴的售价估计也就是500-800元左右，不会更贵，而且一定是工厂琴或者伪手工琴。想要发出悦耳的声音那是天方夜谭。 姜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绝对音准的人对声音是非常敏感的，甚至听一些乐曲只能接受固定演奏家的演奏版本，只因为在他们耳朵听来，完全音准是很少见的，大部分人演奏的时候都有多多少少偏高或偏低。 闪闪的演奏却近乎完美，没有任何偏高和偏低，一切都恰到好处。 姜峰很清楚，因为放置时间过久，这把小提琴已经很难调到满意的音高，a弦和d弦微微有些生锈，音柱的木材也不是什么上等木料，黑色涂漆有些褪色，拧起来也用不上力，生怕一用力，把弦崩断了。 这两跟弦调完以后，音高低了小半度，要演奏到大琴的音高需要演奏者注意调整左手按指位置。 一般小孩根本不可能意识到这点，练琴多年的大人都未必能做到临时调整音高。 难道，洛杨的弟弟真的是天才？ “闪闪，你听一遍就能记住这些音是不是？” 闪闪没有否认。 “爸爸让你学小提琴了吗？给你找老师了没有？” 闪闪摇摇头。 “我会跟你爸爸说，闪闪不学琴真是浪费了天才。” “天才？” 闪闪疑惑地问。 “就是天生适合做一件事的人，我相信音乐王国里一定是有天才，也需要天才的。” “来，我再教你一首新的曲子，小星星。” …… 两小时过去了，洛杨吃了两袋瓜子，喝下半桶矿泉水。 “你怎么样？”林果关掉录音，小心问道。 “孔明尚好。” “没有喉咙里不舒服之类的吗？” 被这么一问，洛杨也很惊讶，的确没有感觉到喉咙有什么异样，可能是一边吃瓜子一边在喝水吧。 “还要吃多少？真的全吃完吗？十斤？” “你知道的，很多吃播的节目都是剪辑和假的，但我们是真的，这是我们一贯的优点。” “当然，我知道，我还可以吃。” 林果皱紧眉头，洛杨却摇了摇扇子，装出帅气等我表情，好像在说，“放心吧，真的没事。” 林果已经想好了，要是洛杨一会吃撑了，就把催吐药给他吃一些，这样他就能舒服一些。 洛杨又吃了两袋瓜子，打开第二桶矿泉水。 节目录制了三个小时，洛杨竟然没有上过一次厕所，也没有感觉吃得很饱。 林果终于满意，提示洛杨说一段结束语。 “各位观众朋友，今天这瓜子我吃了五斤，其实呢我还能再吃，但一整集节目就看着我吃瓜子，你们不觉得无聊，我自己都觉得无聊，记得素质三连，下回再见。” “你没事吧。” 洛杨边脱衣服边回答，“没事，一点没事，其实我还可以再吃。” “不要那么拼命啊，洛杨。” “你不是说要么就不要做，要做就赚到钱，赚到更多钱为止吗？” 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好吧，休息两天，这两天我把视频剪出来。” “对了，上次你说拍古筝演奏的事，我觉得可以试试，现在古风曲很流行，我可以给你写歌词。” 洛杨提议道。 “古筝加小提琴如何？会不会有粉丝？” “你找姜峰吧，他小提琴比我厉害，我就是打酱油的水平。” “谦虚过度就是骄傲啊，洛洛哥哥小提琴水平也是演奏级的。” 洛杨不是谦虚，而是越来越觉得自己没有天赋。 尤其见到闪闪白天的可怕音感之后，更是觉得自己一个区区凡人，天资只能用愚钝形容。 “演奏级谈不上了，也许最近有时间可以再练练。” 林果背过身去，捂着肚子，胃里翻江倒海——想吐。 明明晚上没有吃什么东西，难道看着洛杨吃瓜子，把自己看吐了吗？ 洛杨换好自己的衣服，察觉林果的异样，问道“怎么了？我换完了，你转过来吧。” 林果的额头上渗出汗来，真有黄豆那么大。 洛杨不知道林果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只能把沙发上的衣服挪到一旁，空出地方让她躺下。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啊？” 林果摇摇头，说不出话来。 洛杨转身跑到厨房倒了一杯热水，“喝点热水吧，到底哪里难受？胃还是小腹？痛还是什么？” “想吐。” “想吐？你晚上吃了什么？不对啊，就算吃了什么也已经三四个小时了没有吃东西了，难道是你没有吃完饭，饿坏了？” “吃了，你来的时候我刚吃完，你去我书桌抽屉里看看有没有能吃的药。” “不行的话，去医院吧。” “去什么医院啊，我没有魔都的医保，自费很贵的，现在又没有门诊，只能看急诊吧。” 这是什么逻辑，有钱买衣服没钱看病？女人到底怎么想的？ 洛杨在林果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些没有药盒包装的药，他也分辨不出什么药可以给现在的林果服用，索性全都拿了出来。 。 第七十章 爸爸回不来 时间已经是夜晚九点零八分，洛杨看了看手机，姜峰在七点半的时候给他发过一条信息，说是闪闪很乖，两个人玩得很好，不用担心，好好照顾林果。 一贯地没正经但是很可靠，有这样的兄弟，还需要什么女朋友啊。洛杨这样想着，当然不是某种非正常交友意向的反应，而是他的确对姜峰的为人和能够与他成为兄弟感到幸运。 林果也是一样，平日里的确专横和蛮不讲理一些，但林果一直以来都很努力，是个独立并且坚强的女孩，这一点洛杨发自心底感到尊重。 没人会嘲笑一个努力的人，何况一个努力的女孩。 “这个可以吃吗？为什么你的药都没有盒子？” “装盒子什么的拿起来麻烦，我都知道是什么药，不需要盒子。” “开什么玩笑，没有包装盒和说明书，药品什么时候过期有什么不良反应你都不知道。” “好啦，我被你骂的都不难受了，不想吐了。” 刚说完不想吐，肚子又像压着一个不停转动的钻头一样，疼得林果翻来覆去在沙发上打滚。 “不行，我要带你去医院。” “给我一粒那个最大的，白色的药，你看看反面写的是不是达喜。” “是的，是达喜。” 洛杨心慌意乱，还好最大的药真的很大，又一圆硬币那么大。 “就吃这个吗？” 洛杨喝了一口水，也顾不上两人喝一个杯子会不会不卫生，水不烫，可以下药，可是这药那么大，怎么吞咽？ 林果伸手取药，洛杨把她的手推了回去。 “你都虚弱成这样了，我来吧。”说着扶起林果的上身放在自己肩膀上，将药丸放到林果嘴边，又端起茶杯，“要不要把药掰成两半啊，我看这太大了，咽不下去。” 林果的浅绿色连衣裙完全被汗水浸湿了，身体冰凉，肩膀一点力气都没有，嘴唇白成了蜡笔的颜色。 林果把药咬到嘴里，身体滑落到沙发上，洛杨看不见她埋在沙发垫里的脸，只能干着急。 “林果，阿林。” 林果伸出软绵绵的手，挥了一挥，好像在说自己没事。 洛杨也不敢说话，心里想着是不是要告诉姜峰，可是姜峰就算知道了也赶不过来，他要在家照顾闪闪。 说好十点前到家的，现在看来根本回不去。 “阿林，你好点没有。” 过了几分钟，看林果不再动来动去，洛杨伸手摸了一下林果的额头，刚碰到皮肤平凉的触感令他心生恐惧，放了一会，皮肤下透出微微热量，几秒后洛杨方才确定，林果现在正在发烧。 “不疼了，别担心。” 有气无力的声音，伴随无力的翻身。 面色苍白，眼眶里的眼珠却布满血丝。 “你知道你有多吓人吗？” “是吗？蛮好直播一下胃痛。” “确定是胃痛吗？” “还能是什么？达喜就是吃胃痛的，而且是咀嚼片，味道很好，和薄荷糖一样。” “我想呢，那么大的药怎么吞得下去。” 林果努力笑着，笑得很辛苦。 “有没有好一点？” 洛杨放心不下，给姜峰发了一条消息，只说还没有拍完视频，回去的时间还不知道。 姜峰发了一个ok的表情附带一句：放心吧，闪闪很好，我一会哄他先睡觉。 “你先回去吧，我没什么事了。” “不行，我回去也没什么事，我先等你好了再说。” “睡一觉就好了吧，你别担心了，弄的我好像生什么大病一样，估计是有点胃炎而已，别这么愁眉苦脸的样子，我又不是你女朋友。” 还有力气开玩笑，看来应该好了很多吧。 这达喜那么管用的嘛。 “奇怪，洛杨吃了那么多瓜子居然没有半点不舒服吗？” “没有，大概因为我没有吃完饭，所以就当晚饭了吧。” “还能这样的吗？我听说有些大胃王，比如rb一些大胃王，他们真的是生理优势加上训练，不吐也没有浪费食物，真的就能吃很多，他们的胃比一般人要大一些。” “那也是很个别的人。我应该不是，我平时吃东西也不多，瓜子还好，你要是让我吃十对鸡翅，两只猪蹄，三杯啤酒，五十串烤肉。” 林果又做出呕吐状，这一次两个人都知道林果是故意的。 她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眼睛也不像刚才那么通红。 “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运气开始变好了，【乐呵乐呵】的点击和粉丝越来越高，未来很值得期待啊。好想去欧洲拍美食节目啊，哪怕东南亚也行啊。” “你不是就想去旅行嘛，说什么拍节目呢。” 洛杨心情也放松了不少，刚才真是把他吓到了，突然就痛成这样，这丫头平时也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的。 “要不要给你弄点吃的？吃点热的东西会不会舒服一点？” “洛洛哥哥怎么比女孩子还会照顾人。” 洛杨是好心，林果却是没安好心一脸坏笑，完全就忘了刚才痛的死去活来一样。 “吃什么，说。” “我想喝白粥，放一点点酱油。” “我去煮。” “你会煮粥？帝皇哥哥竟然会煮粥？天啊，我要起来直播。” “躺好。我也可以叫一份外卖。” 洛杨灵机一动，为什么要自己煮粥啊，叫外卖就是了。 “不要，我不要吃外卖，外卖的粥最难喝了，都是用个也米饭做的，有一次我买了一份青菜瘦肉粥，是酸的。” 鼻子皱成一团的林果完美表达了那份粥的酸腐味。 “行了，我去煮，但要等啊，煮粥可快不了。” “米在水池下面的柜子里，锅就在桌面上，记得烧开以后要加点油。” “知道了，然后不停用勺子搅拌，直到煮完为止。” 洛杨没好气地道。 “完美啊，居家好主男啊，可惜我不想谈恋爱啊，要不然洛洛哥哥真是好人选呢。” “我可不想照顾一个瘦的和小麻雀一样的女朋友，人家还以为我家暴，虐待女友呢。” “我们还是赚钱吧，没钱的人没资格恋爱啊”。 林果坐起身，一溜烟跑到相机旁，又开始了工作。 第七十一章 等爸爸回来才睡 “睡觉吧，闪闪累了。” 连续拉三小时琴，能坚持到这种程度的孩子实数少见，孩子玩起来不知道累，等累的时候身体就消耗过度了。 姜峰明白其中道理，十点开始就哄着闪闪睡觉，关了客厅和卧室的大灯，只留一个小台灯，闪闪倔强地站在镜子前不愿意离开。 “爸爸呢？”闪闪的眼睛在橘色灯光下闪闪烁烁，房间里透着一股迷离的气愤。 姜峰觉得有些异样，一种遥远的不真实闯入心头。“闪闪。”姜峰试着按住闪闪的肩膀，闪闪似乎知道他要这么做，身体稍顷，躲开了。 “闪闪，好孩子要早点睡觉，不然身体会变差，你不想让爸爸担心吧。” “闪闪不想让爸爸担心，闪闪担心爸爸。” 话音刚落，放下小提琴就往门口走。姜峰追了上去，拉住闪闪的手，只见他回眸时，眼中泪光盈盈。 “我必须要去找爸爸了。”抿着红红的小嘴，远远超过这个年龄的坚决。 他不是在请求，他是在命令。 一瞬间，姜峰觉得自己被控制了，一种奇怪的力量，像一条纳米材料制成的深锁，牢牢牵制着他。 “不，你应该睡觉了，你的爸爸让你先睡觉，他很快就会回来，他工作遇到一点事，闪闪应该是一个好孩子。” 姜峰的语气很温和，态度也很坚决。拉着小闪回到沙发旁，“我可以陪你再说会话，但是你应该要睡觉了，超过十点半不睡觉的孩子都不是好孩子。” “闪闪不需要是好孩子，闪闪只要爸爸。” 说着，甩开姜峰的手，姜峰只觉得一股寸劲，果断有力。 “你是不是饿了，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可以给你煮一点面条，哥哥煮面条很好吃的。” 闪闪好像对这个提议很有兴趣，眨着眼睛，微笑着道“哥哥会蛋饼吗？” 姜峰只会煮面条，家里有阿姨做饭，其实他连面条也不用自己动手煮，他说会煮面还是大学里跟洛杨学的。至于什么鸡蛋饼，哪家好吃他倒是知道，至于做法，完全各行如隔山了。 这么晚再叫外卖也不合适，而且外卖餐饮重油不说，那些油也不会用什么好的油，包装盒也不健康。 “蛋饼我不会做，煮面条的手艺还不错。” 一个安利面条，一个只要吃鸡蛋饼。 姜峰没有办法，只能向闪闪请教，到底什么样的鸡蛋饼，闪闪又揉揉头发，嘟嘴摇头，“爸爸做的蛋饼，很好吃，甜甜的，要放糖。” “你知道这么做吗？你不知道怎么做的话哥哥也不会做。” 闪闪指了指姜峰的手机，姜峰明白了这个小鬼头的意思。 “你要我问洛杨怎么做蛋饼？” “嗯，你可以学。” 姜峰轻声细语地哄闪闪，“不是我不想问你爸爸怎么蛋饼的问题，是他现在有事，应该没有办法及时回复我消息，而且吧，他未必会答应现在给你做东西吃，一般情况下，小孩子睡觉前是不能吃太多东西的，对肠胃消化不好。” “那闪闪不吃了。” 闪闪拿起小提琴又开始练了起来。 姜峰有些沮丧，索性在洛杨的书架上找了一本曲谱打发时间，等人的时间总是漫长，一转眼已将近十一点，洛杨却连消息也没再发来。 姜峰在群里问道你们两个人拍完了吗？ 林果帝皇哥哥已经完成任务，正在完成下一个视频。 姜峰下一个？什么下一个？孤男寡女大半夜还在工作，合适吗？ 林果不是经常这样的嘛？他在煮粥，已经煮好了，姜峰要不要开吃。 姜峰不了，我准备睡觉了。 林果怕死鬼，养生大师。 “爸爸离开很久了，他去了哪里？” “他在工作。” “爸爸的工作是打那个东西。” 闪闪看了一眼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看来闪闪以为洛杨的工作就是打电脑。哈哈，他向闪闪解释，打笔记本不是工作，洛杨的工作是写小说，另外他还有一份工作是视频拍摄，现在他正在和一个好看的姐姐一起拍摄视频，这些视频可以赚钱，赚了钱就能给闪闪买很多好东西。 “钱？什么是钱？钱可以吃吗？可以拉出好听的曲子吗？” “钱不能吃，也不能拉出好听的曲子，但是钱可以买来食物，有了食物闪闪就有东西吃；钱还可以买乐器，有了乐器就可以演奏乐曲，参加音乐会，就能聆听演奏家的演出，这两种方法都能听到好听的曲子，但都要钱。” 姜峰语重心长地拍拍闪闪肩膀，这才发现闪闪瘦弱的肩膀坚实有力，透着一股和洛杨一样的倔性。 不愧是同母异父，还真像。 “爸爸就是因为钱才没回来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姜峰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要回答小孩子的问题真不容易，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就会突然问得你哑口无言。比如现在闪闪就把姜峰问傻了。 “爸爸不赚钱的话，闪闪怎么吃蛋饼呢？” 杨阿姨应该会给洛杨寄孩子的生活费吧，难道自己快活生子却要自己儿子帮着养弟弟？ 姜峰听母亲说过，杨阿姨是个非常智慧和冷静的女人，热爱工作，有理想，也爱洛杨。 虽然做母亲方面看起来有些不足，不过杨阿姨绝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朋友。 姜峰和洛杨的感情也亲如兄弟。所以像今天这种照顾闪闪的事，洛杨没法告诉林果，但能告诉姜峰。 “爸爸就是为了赚钱照顾闪闪，闪闪说得不错，一点不错。” “闪闪知道了。” 姜峰顺水推舟，又试着哄闪闪睡觉，谁知道闪闪拉着他的手往非要出门。 “我要去门口等爸爸。” “闪闪，外面很热，还有蚊子，晚上要在家里乖乖的才好。” “闪闪要等爸爸。” 幸好闪闪还不知道如何打开门，姜峰看眼前的情形想要让闪闪睡觉是不可能了，索性带他看看去外面散散步，看看月亮。 两人在家里大眼瞪小眼也没什么意思。 。 第七十二章 爸爸回来就安全 夏夜的风，伴着一丝凉爽，也许是靠近江边的缘故。 姜峰也很久没有在夜晚十一点的魔都街头散步，有时候真羡慕洛杨啊，一个人的生活，想要体会独处的宁静，随时可以推开家门走到街上。 如果时间不是像现在所知的那样，如果时间和地球一样是一个无限循环的圆，那么沿着一个方向一直走，一直走，就能走到之前走过的街角，能够再次闻到街角冰激淋店售卖的抹茶味冰激凌，能够看到同一盏坏了的路灯，在一排黄色的路灯中显得格格不入，只有它暗淡无光，是没有生命的。 姜峰的胸口，那个藏了多年的伤口又疼了起来。无论他沿着街道走路还是开车，都不可能开到过去的时间，就算他能回到过去的时间，在那个放满巧克力和漂亮裙子的病床上，她的妹妹姜洁也只会越来越消瘦，最后变得和一个出生不久的婴孩差不多重。 回到过去而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没有更先进的医疗技术，时间就算可以循环，也不过是拿着遥控器回到录影带记录下的场景之中，快乐的重复快乐，悲伤的重复悲伤。 身边的梧桐树发出沙沙的声音，伴着闪闪的哼唱声，十一点的路上还有踩着高跟鞋刚刚下班的公司职员，拎着外卖餐盒，背着名牌包包。 清洁工倚靠在路边的白色清洁小车旁看着手机，闪亮的屏幕映着他们没有忧愁的面容，时不时发出几声开怀大笑，估计正刷着doun之类的视频app。 有娱乐，无论在何处都不无聊。 闪闪捡起一片树叶，举过头顶，绿色的梧桐叶挡住了月亮的光线，瞬间变成了一片黑色的叶子。 “光被挡住了，闪闪。” “好，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我们走远了，他回来看不到我们怎么办？” “那闪闪要不要回去？就在家门口等着？” 闪闪乖巧地点头，他的确想要回去，他不愿意离家太远。 “闪闪能告诉哥哥谁给你起的名字吗？” “名字？闪闪？” 捏着梧桐树叶蹦蹦跳跳走路的闪闪好像听不懂姜峰的问题。 姜峰解释道：“每个人都有名字对不对，比如闪闪爸爸的名字是洛杨，我的名字是姜峰，你的名字是洛闪闪，你还能说出什么名字吗？” “欧阳小风。” 欧阳小风？这个名字刚才洛杨也提起过。 “ale。” “嗯，ale也是名字，是英文名。” “没有了。”闪闪摇摇头，还不忘晃动一下树叶。 “是那里。”闪闪指着街对面一家亮着灯的店铺说道。 “那是一家店铺，已经关门了，闪闪认识这家店吗？” “ale和欧阳小风。” “哦？闪闪是说ale和欧阳小风是你在这家店里认识的？” 闪闪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是一家什么店？” 店铺虽然亮着灯，但仅仅只是店铺招牌处的一块小广告牌，透过落地玻璃，姜峰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一家什么店铺。 “奶粉，还有，水壶，牙膏。” “是母婴用品店吗？” 姜峰记得欧阳秦说过，家里经营着一些店铺，没错，其中就有母婴店，还是一家小有名气的连锁母婴用品店，叫hone什么。 “honebab。” 闪闪突然说出了姜峰正在想的店名。 “你的英语不错啊，闪闪。” “英语？什么是英语？” “哦，这个下次再和你说，你是说对面那家卖奶粉的店是叫honebab吗？” “是的。” “那欧阳小风是这家店里的店员吗？” “嗯。” 难道，这个欧阳小风和欧阳秦是有什么关系？姜峰猜测着，世界其实很小，欧阳秦家经营母婴店，她的车又正好在洛杨家的院子里，虽然还不能确定，但车牌不离十，姜峰摸了摸口袋，里面正放着那辆奔驰的车钥匙。 难道洛杨和这个叫欧阳小风的女孩有什么交往？然后欧阳小风开着欧阳秦的车停在洛杨家的院子里？当免费停车库？ 好个洛杨，竟然这么会勾搭妹子，平时还一副根本无暇想女孩子的样子。 根本就是太会装了，连他都差点被骗了呢。 “闪闪知道院子里那辆车是怎么来的吗？” “自己来的。” “自己来的？”姜峰大跌眼镜，车怎么会自己来？ “不是什么好看的姐姐把车开进来的吗？” 闪闪抬头想了想，“好像是，还算好看。” “你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姐姐吗？” “不知道。” 回答真干脆。 “爸爸和开车的姐姐聊了些什么？” “姐姐很热，脱衣服，爸爸脸红。” “什么？” 姜峰没有听错，闪闪以为姜峰没有听明白又重复了一遍。 “闪闪你知道什么是脱衣服吗？” “闪闪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是脸红吗？” “闪闪知道。” “很好，闪闪很棒，那么闪闪知道爸爸为什么脸红吗？” “闪闪不知道。” 好个洛杨，竟然在车子里当着小孩子的面玩这种游戏，可是怎么看他都是宅男一枚啊。 不对，同学聚会停车场里大家都看的很清楚，那个自称洛杨老婆的女人明明是一个欧洲人的长相，欧阳秦完完全全就是亚洲人，那这个叫欧阳小风的怎么会是欧洲人？混血儿？ 越来越糊涂了，这件事，还有同学聚会的事，洛杨最好有个合乎逻辑的说法。 说曹操，曹操到，洛杨骑着车匆匆赶了回来。 “不好意思，真麻烦你了，姜峰果然靠谱。” “不靠谱的是你啊，臭小子，我要好好问问清楚，发挥我此生最大的一次八卦激情。” 洛杨一脸迷茫，眼眸处难掩担忧之情，姜峰和他从小一起长大，自然一眼看出兄弟有心事。此时问这种桃花之事，有涉及他新冒出来的弟弟，实在是有些不合适，于是把车钥匙抛到洛杨手上，抱起闪闪往二楼走去。 “闪闪会走路。” “楼梯狭窄，闪闪自己走路不安全。” “爸爸回来，安全。” 洛杨听到了，闪闪不过随意一说，他却又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第七十三章 他快乐吗（给格子） “闪闪今天乖吗？” 到家以后，洛杨瘫坐在沙发上，没有洗手也没有洗脸。 “兄弟，林果把你折磨成这样啦？还是你们今天拍了什么大费体力的视频？你是演张飞呢还是扮李元霸？” 闪闪从姜峰身上滑滑梯一样滑了下来，小狗一样窜到洛杨身边整个人几乎挂在洛杨身上。 “爸爸，爸爸。” “好啦，好啦，闪闪，你是男孩子，别像女孩子一样。” “他没吵到你吧？还有梵高，没有到处乱跑吧。” “梵高一直蹲在那边角落里看着闪闪练琴，我呢，就是完美奶爸，一分都扣不到。” 洛杨看着书桌上放着的两把小提琴，一大一小，看起来两人今天都拉过琴了。 “你教他小提琴了？” “是的，教了。你知道他有多厉害？” “闪闪有没有吵到姜峰叔叔啊？” “没有，闪闪练琴。” 闪闪认真点头，满脸真诚，小眉毛认认真真，大眼睛虽有几分困意，却也是没有半点谎言。 “我小时候没他那么认真，最重要的事……” 姜峰把洛杨叫到身边。“你知道他听音很准吗？” 洛杨点头。 “你知道闪闪背谱很快吗？” “背谱？” “过耳不忘的能力，你一点也不知道？” 姜峰看了看桌上的小提琴，摸了一下琴头，欣然而笑，“很棒的天赋啊，羡慕。” “小孩子碰巧记住吧，小孩子心无杂念，记忆好，听几遍就记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你我都知道普通的音感好和天赋是不同的，何必谦虚，何况天赋又不是你，我夸的是你弟弟。” 弟弟？洛杨脱掉上衣，换上一件新的短袖。 “你饿不饿，吃晚饭了吗？” “你现在才想起来问我有没有吃完饭？” 不提也就罢了，一提还真是饿了。 “我刚才想给闪闪煮面，他非要吃你做的蛋饼，我让他睡觉，他非要等你回来。你们兄弟俩感情不错啊。” “你吃醋？” “呸，你跟林果学坏了吧。” “那你为什么说话酸溜溜的。” 不是说话酸溜溜，事实上姜峰现在云里雾里，很多事情摆在眼前理不清楚。 再熟悉不过的洛杨，似乎突然之间成了一个谜。 “真的天赋总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不会错。” 姜峰的语气认真起来。 “好吧，就算他有点天赋。” “他听一遍就记住了谱子。” “好，他听一遍就记住了谱子。” “你已经知道是不是？” “不算知道，只是下午在餐厅吃饭的时候他很快就把德彪西的《月光》哼唱出来了。” “他还一次就把《小星星变奏曲》拉下来了。” “很好，你已经可以做小提琴老师了。” 洛杨有些心不在焉，不是因为姜峰说的事他都知道，而是今天林果的事让他放心不下。 “还有绝对音准，你也知道吧。” “嗯，刚才好像也说过。” “奶爸大人，还有什么吩咐的呀。”洛杨给姜峰拿了一罐可乐。 “不用了，我也早点回去，对了，你是不是和欧阳小风在……” “欧阳小风？”洛杨诧异地看着姜峰，显然，这个名字他出门前和姜峰提起过，可是怎么会变成他在和欧阳小风交往？ 姜峰虽然没有说交往这个词，但他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洛杨太熟悉了。 “今天太晚了，我先回去，闪闪那么优秀，一定要让他学琴啊。” 洛杨也已经下了决心，明天再去琴行看看，如果黄老师在，那就让闪闪在黄老师门下学琴。 洛杨还想着，如果条件允许，也许闪闪可以同时学习两门乐器，钢琴和小提琴都是很好的乐器，很多人都修两门乐器，不过第二乐器一般开始的比较晚。 可是闪闪的话，以他的音感也许可以同时开始两项乐器的学习。 只不过平时练琴会辛苦一些，反正现在也没有找到幼儿园，早点开始学琴也不是坏事。 洛杨给闪闪洗澡，闪闪又是哭闹，差点把家里的电路又哭短路。 怎么那么不喜欢洗澡呢。 把闪闪扔到床上，本以为小崽一会就能睡着，没想到闪闪拉着洛杨的手，爬到洛杨身边，一边拉着被子一边缠着洛杨。 “爸爸，给我唱歌吧，唱歌。” “闪闪快睡吧，我困了。” “爸爸，爸爸给我唱歌吧，唱《月光》。” “闪闪，这不是流行歌曲，可不是能唱好听的，《月光》啊，钢琴演奏才好听。改天让姜峰叔叔用钢琴弹给你听。姜峰叔叔的钢琴弹得很不错…… 闪闪喜欢姜峰叔叔吗？” 说着说着，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闪闪睡着了，小手还不忘抓着洛杨的手臂。 这么没有安全感吗？ 洛杨转过身，轻轻将闪闪抱在怀里。 这时，手机嘟嘟响了两声，屏幕指示灯一闪一闪，洛杨悄悄将闪闪的手放到一旁，自己翻身下床。 群里的消息洛杨全都设置了新消息不通知，这么晚指示灯会亮又有震动声，只能是认识的朋友发来的消息。 一看，竟然是科幻写作群的群主艾特了所有人。 全体成员：都出来冒个泡，让我知道你们都活着。 蜡烛 蜡烛 蜡烛 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 没想到格子离开了。 愿往后再无孤独。 怎么回事？洛杨茫然，这么艾特全体成员已经很奇怪，这些人的发言分明就是有人离开了。 是再往前翻聊天记录，才发现是一位魔都本地的作家心脏病突发猝死了。 洛杨的心一下沉了下来，作家的确越来越成为一个高风险职业，二而这位死去的作者，洛杨很熟悉，他从小就是看着这位作者曾经主编过的杂志长大的。 姜峰也发来了消息，“听说了吗？” 洛杨回复，“嗯，刚看到了，群里都在说这个事。” “生命太脆弱，人类文明太脆弱。” 洛杨倒没有想到生命脆弱，只是难受失去了一位熟悉的编辑和作家。 他还是单身，独居，生活独立，文字细腻中又有舒阔气慨。 怎么说走就走了？二十年的人生都与文字为伴，他快了吗？ 第七十四章 借钱 又是被消息声吵醒的早上，闪闪蜷着身体躺在洛杨身边。 掀开窗帘一角，月亮还挂在天边，舍不得褪去最后一层单薄。 尽管日光已迫不及待，可毕竟入秋了。 刘俊的死是这一周以来群里最热门的话题，初中同学群里也有不少人是他的读者，知道刘俊死后，大家聊起他的为人和他的作品时，才发现彼此原来也是读者。 最出乎洛杨意料的是沈明也是刘俊的读者，而且和刘俊还挺熟的样子。 也不知道这家伙人在英国还读什么中文世界的书。 姜峰的反应特别大，洛杨知道刘俊和姜峰是朋友，他不仅仅是读者，而且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正在哀悼。 他哀悼的方式洛杨有些不安，却也无可奈何。 吵醒洛杨的短信是弟弟发来的，开口又是要钱，而这一次要钱仍然让洛杨一头雾水。 “哥，你是不是可以给我钱了。我爸去找过你了是不是？” “是的，你爸爸来过我这里，说是你跟他说我在外面赌博，欠了钱。” “对呀对呀，我爸还说了什么？” 洛天明是不是真的有点傻啊，洛杨听奶奶说起过，洛天明小时候不小心吃下了几粒老鼠药，三伯伯当初急得发疯，背起洛天明就往医院跑，就因为他工作忙，没时间照顾天明。 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愿意，可这事跑到医院里也算不上急事，医生让洛一良买了点水，让洛天明喝下去。 洛一良照做了，可洛天明已经糊里糊涂根本不能好好喝水，最后在急诊折腾了一个多小时，还是靠着医生帮助才催吐出了药物。 后来洛天明就落下一点点智力不全，其实看上去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事实上也没什么两样，可是在奶奶和洛一良的心里，这件事成了一个挥之不去的痛苦，全家都瞒着洛天明，也都开始惯着这个孩子。 “你爸没说什么了，就说了这些了。” “不是吧，哥，我爸不是给了你一万块钱嘛，这还是我求来的呢，你是不是应该把那钱转给我啊。” “三伯伯没有给我钱，一分钱也没有给我，你可以去找他确认一下，不要在这里乱说话。” 洛杨有些明白洛天明的意思了，恐怕是洛天明给他爸爸洛一良编造了一段故事，这故事里洛杨成了洛天明的角色，赌钱赌输了，问洛天明借钱，而洛天明则成了洛杨的角色。 估计后来洛一良的到访还因为洛天明苦苦哀求他的爸爸，也就是洛杨的三伯伯不要见死不救。 谁知道他在背后说了多少乱七八糟的话，歪曲事实，把洛杨说成一个糊涂被骗的傻子。 洛杨当然不傻，可实在也没功夫去想洛天明的事，借钱是不可能的，别说他没钱可借，就算有，也不会凭借洛天明几句话和一段离奇的赌球故事就把钱借给他。 说白了，还是没钱可借。 洛一良的确来过，也说过这个事，可是洛一良的心可真没什么善的，洛一良也实在没空给他这个侄子一万块钱，帮他渡过难关。 洛杨原本想把洛一良和他说的那些话原原本本告诉洛天明，但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心态之下，洛杨也就懒得问洛天明究竟三伯伯来访是怎么回事。 现在事态一目了然，洛天明这个算盘打得可一点也不像是误服老鼠药智商有问题的孩子，倒像是个满脑子坏主意的人。 欺骗、编造故事、知错不改继续编造谎言，这些都与洛杨没什么关系，他也没有洛一良那种看到别人不争气还要高高在上教训一番的兴趣。 气不过的是，明明是洛天明犯错，为什么他还能从头到现在都是一副质问和不满的语气，好像整件事都是洛杨的错。 “爸爸说他已经给你一万块钱了，你为什么故意说没有给你钱，难道我爸爸还会骗我吗？他上次去你那是不是问了你赌钱的事？” “问了，可是他认为是我赌钱，不是你吧。” “这有什么区别吗？说是你参与赌钱不是把问题更简单了吗？叔叔婶婶都不在魔都，你犯些错都是可以原谅的，不会有人觉得你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大家多少还会原谅你，同情你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反正我告诉你，我没拿到钱，一分也没拿到。” 洛杨想把手机扔到一边，去厨房给闪闪蛋饼冲奶粉。可是话不说清楚又觉得气不过。 哪有什么同情和照顾，洛一良分明就是来教训他的，根本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哪里有同情洛杨父母不在身边的艰难啊。 完全没有这种事。 洛天明这如意算盘算计的可真不错，可惜他爸爸远比他认识的要残酷多了吧。 他以为三伯伯会出于善良和关心帮洛杨解决难题，没想到，哼，他爸爸根本不是他想的那么有同情心。 相反，残酷和冷漠才更适合他。 “你是不是不想把钱给我？” 洛天明有些急了，请求了一次语音通话，洛杨拒绝了。 自说自话的亲戚，都是些自说自话自以为是的亲戚吧。 都说亲戚是些天好不登门，登门必有事的人，要用无利不登门来形容也不为过。 其实洛一良这次登门也没什么利可图，估计就是为了显摆一下他的儿子厉害，洛杨过的跟狗一样吧。 “我可以跟你爸爸再说一次，是你赌钱不是我。” “你跟他说了？后来呢？” “你爸爸不相信，还认为我说谎，呵呵，你们可真是一家人。” “但是他还是给你钱了，他说自己亲侄子出了事总要帮的，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还不出钱。” “没有，一分也没有的。”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形。 “我问过我爸了，他说已经给你了，洛杨哥，你不会故意拿了钱不给我吧。要知道，我可是有办法从你那把该是我的一万块钱拿回来的。” 有办法？求人还这么趾高气昂，这算演的哪出？洛一良根本没给他钱，洛天明却来讨要。 。 第七十四章 借钱（感谢打赏） 又是被消息声吵醒的早上，闪闪蜷着身体躺在洛杨身边。 掀开窗帘一角，月亮还挂在天边，舍不得褪去最后一层单薄。 尽管日光已迫不及待，可毕竟入秋了。 刘俊的死是这一周以来群里最热门的话题，初中同学群里也有不少人是他的读者，知道刘俊死后，大家聊起他的为人和他的作品时，才发现彼此原来也是读者。 最出乎洛杨意料的是沈明也是刘俊的读者，而且和刘俊还挺熟的样子。 也不知道这家伙人在英国还读什么中文世界的书。 姜峰的反应特别大，洛杨知道刘俊和姜峰是朋友，他不仅仅是读者，而且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正在哀悼。 他哀悼的方式洛杨有些不安，却也无可奈何。 吵醒洛杨的短信是弟弟发来的，开口又是要钱，而这一次要钱仍然让洛杨一头雾水。 “哥，你是不是可以给我钱了。我爸去找过你了是不是？” “是的，你爸爸来过我这里，说是你跟他说我在外面赌博，欠了钱。” “对呀对呀，我爸还说了什么？” 洛天明是不是真的有点傻啊，洛杨听奶奶说起过，洛天明小时候不小心吃下了几粒老鼠药，三伯伯当初急得发疯，背起洛天明就往医院跑，就因为他工作忙，没时间照顾天明。 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愿意，可这事跑到医院里也算不上急事，医生让洛一良买了点水，让洛天明喝下去。 洛一良照做了，可洛天明已经糊里糊涂根本不能好好喝水，最后在急诊折腾了一个多小时，还是靠着医生帮助才催吐出了药物。 后来洛天明就落下一点点智力不全，其实看上去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事实上也没什么两样，可是在奶奶和洛一良的心里，这件事成了一个挥之不去的痛苦，全家都瞒着洛天明，也都开始惯着这个孩子。 “你爸没说什么了，就说了这些了。” “不是吧，哥，我爸不是给了你一万块钱嘛，这还是我求来的呢，你是不是应该把那钱转给我啊。” “三伯伯没有给我钱，一分钱也没有给我，你可以去找他确认一下，不要在这里乱说话。” 洛杨有些明白洛天明的意思了，恐怕是洛天明给他爸爸洛一良编造了一段故事，这故事里洛杨成了洛天明的角色，赌钱赌输了，问洛天明借钱，而洛天明则成了洛杨的角色。 估计后来洛一良的到访还因为洛天明苦苦哀求他的爸爸，也就是洛杨的三伯伯不要见死不救。 谁知道他在背后说了多少乱七八糟的话，歪曲事实，把洛杨说成一个糊涂被骗的傻子。 洛杨当然不傻，可实在也没功夫去想洛天明的事，借钱是不可能的，别说他没钱可借，就算有，也不会凭借洛天明几句话和一段离奇的赌球故事就把钱借给他。 说白了，还是没钱可借。 洛一良的确来过，也说过这个事，可是洛一良的心可真没什么善的，洛一良也实在没空给他这个侄子一万块钱，帮他渡过难关。 洛杨原本想把洛一良和他说的那些话原原本本告诉洛天明，但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心态之下，洛杨也就懒得问洛天明究竟三伯伯来访是怎么回事。 现在事态一目了然，洛天明这个算盘打得可一点也不像是误服老鼠药智商有问题的孩子，倒像是个满脑子坏主意的人。 欺骗、编造故事、知错不改继续编造谎言，这些都与洛杨没什么关系，他也没有洛一良那种看到别人不争气还要高高在上教训一番的兴趣。 气不过的是，明明是洛天明犯错，为什么他还能从头到现在都是一副质问和不满的语气，好像整件事都是洛杨的错。 “爸爸说他已经给你一万块钱了，你为什么故意说没有给你钱，难道我爸爸还会骗我吗？他上次去你那是不是问了你赌钱的事？” “问了，可是他认为是我赌钱，不是你吧。” “这有什么区别吗？说是你参与赌钱不是把问题更简单了吗？叔叔婶婶都不在魔都，你犯些错都是可以原谅的，不会有人觉得你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大家多少还会原谅你，同情你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反正我告诉你，我没拿到钱，一分也没拿到。” 洛杨想把手机扔到一边，去厨房给闪闪蛋饼冲奶粉。可是话不说清楚又觉得气不过。 哪有什么同情和照顾，洛一良分明就是来教训他的，根本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哪里有同情洛杨父母不在身边的艰难啊。 完全没有这种事。 洛天明这如意算盘算计的可真不错，可惜他爸爸远比他认识的要残酷多了吧。 他以为三伯伯会出于善良和关心帮洛杨解决难题，没想到，哼，他爸爸根本不是他想的那么有同情心。 相反，残酷和冷漠才更适合他。 “你是不是不想把钱给我？” 洛天明有些急了，请求了一次语音通话，洛杨拒绝了。 自说自话的亲戚，都是些自说自话自以为是的亲戚吧。 都说亲戚是些天好不登门，登门必有事的人，要用无利不登门来形容也不为过。 其实洛一良这次登门也没什么利可图，估计就是为了显摆一下他的儿子厉害，洛杨过的跟狗一样吧。 “我可以跟你爸爸再说一次，是你赌钱不是我。” “你跟他说了？后来呢？” “你爸爸不相信，还认为我说谎，呵呵，你们可真是一家人。” “但是他还是给你钱了，他说自己亲侄子出了事总要帮的，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还不出钱。” “没有，一分也没有的。”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形。 “我问过我爸了，他说已经给你了，洛杨哥，你不会故意拿了钱不给我吧。要知道，我可是有办法从你那把该是我的一万块钱拿回来的。” 有办法？求人还这么趾高气昂，这算演的哪出？洛一良根本没给他钱，洛天明却来讨要。 。 第七十五章 本能和天赋 闪闪的独立性很强，自己刷牙，自己洗脸，然后自己吃早饭。 还不忘告诉洛杨，鸡蛋饼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 作为一个王，能有这样的自理能力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洛杨心里倒是担心起洛天明的话来，虽然是一句毫无来由的鬼话，他有办法，他能有什么办法？ “吃完饭去换衣服，我带你去琴行。” “是要给闪闪报名上课吗？” “嗯，带闪闪见见我以前的小提琴老师。” 闪闪跳了起来，高喊“哇哦，太棒了。” 这么高兴做什么，练琴可是很辛苦的事，你还没开始呢，小家伙，以后哭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出门时，正好遇见一脸怒气的刘柴明，真是避无可避，免不了打个招呼。 “房东啊，这个最近每天晚上洗澡的时候都会停水啊，这样下去你是不是该给我减免一点租金啊，还有啊，前几天晚上我就一直听到有锯木头的声音，这老房子是不是闹鬼啊。” 闹你大头鬼啊。 “是拉小提琴的声音，不好听吗？” “好听什么呀，我又听不懂那些东西，隔着过道，听起来就像是锯木头，德州电锯杀人狂的既视感有没有啊？” “神经。” “啊呀，这么好看的小孩子是谁啊，房东，看不出来啊，你儿子都那么大啦。” “是亲戚，不要乱说。” “爸爸，走啦。” 闪闪这么一喊，洛杨有口难辩。 “哦呦，这不是叫你爸爸的吗？” “是奶爸，奶爸而已，这孩子叫谁都这么叫，只要他喜欢的人，都叫爸爸。” “真的吗？” 刘柴明眯着眼睛，汗淋淋的手伸向闪闪，闪闪不躲也不退，洛杨却一伸手打在了刘柴明手臂上。 顿时间，天雷震撼，从手指到肩膀，整条左臂的经络抽搐一般，剧痛无比。 刘柴明赶紧用右手抓住左臂，洛杨眉间紧蹙，“怎么了？” 应该不会很痛才是，自己这一下拦截没有用什么力，南朝刘柴明这么没用，这点力道都能把他疼成这样？ 如此说来，那闪闪平日里不乖的时候，自己的臂力岂不是会把他弄伤？ 多半是装的吧，真是无聊。 “到底怎么了？” 看刘柴明疼得眼睛都睁不开，反拧着手，一副受伤惨重的模样，嘴里还想抱怨几声，无奈压根说不出话来。 “真的那么严重？” 刘柴明艰难点头，左臂悬在半空，跳机器人舞一样别扭。 “我帮你掰一下吧。” “不要不要不要，疼，疼，疼。” “你不要动。” 洛杨拉住刘柴明的手，朝前方用力一推，刘柴明一声尖叫堪比一只小狗被踩了脚。 “疼完之后就会慢慢好了。” 这种小伤对洛杨来说算不了什么，用力往正确的方向推一下就会好了。 这一手功夫还是跟爸爸学的，好久没有碰到用武之地，现在用起来还有些手生，不过没关系，刘柴明看起来已经缓过神来，眼睛里虽强忍着眼泪，好在也没有新的眼泪流出来。 “没事了吧，没事了就让一下，你堵在楼道口，我们谁也过不去。” “洛杨，不是我说什么，这老房子真的古怪，要不是地段好，我都不想继续住了，我要是不住，你压力也蛮大的吧。” “我没有压力，你不想住可以，但是一个月押金我是不会退的，就这样。” “你怎么脾气变得那么大，以前还满客气的。” “是吗？” “不过，这个孩子真是好看，我们最近正要拍gap广告，在招募模特，童装部分的拍摄，我看你可以让这孩子去我们公司试镜一下，也许就成了，工资非常高啊，你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下。 洛杨没好气地抱起闪闪，侧着身体从过道硬挤了过去。 “不用了，谢谢。” “爸爸真好。” “好什么？” “那个叔叔不好。他难看。” 洛杨笑了，刘柴明的确胖了点，可也算不上有多丑吧。 “爸爸呢？爸爸是不是也丑？” “爸爸好看，爸爸最好看。” “神经啊。” 被人夸好看倒也不是第一次了，没想到这一次是被闪闪夸好看，心里还真是说不出的滋味。 要论好看，谁能和他比啊，说起来，闪闪真的是无死角盛世美颜了，要是给林果看到闪闪，弄不好也会像刘柴明那样，想着让他拍广告，拍视频之类的。 萌娃市场一向很吸引粉丝，只不过，洛杨可不想让闪闪做这些，最好还是好好上学，可惜现在找不到幼儿园，还要等上一段时间，等九月份开学再去招生办公室问问情况。 “等会见到老师你要有礼貌，知道吗？” 洛杨拉着闪闪的手，两人散着步走在街上，穿过种满梧桐树和的街道，就是琴行所在的商场了。 “爸爸，老师会教我很多很多好听的乐曲是不是？比爸爸知道的还要多，比爸爸那个机器里放出来的还要多，是不是？” “是的，怎么了？闪闪那么急着学乐曲吗？” “嗯，闪闪想学好多好多乐曲，演奏好多好多好听的曲子。” 洛杨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一层担忧之情难以掩藏。 “怎么了，爸爸？”闪闪很快察觉到洛杨的变化，“爸爸，你怎么了？”摇着洛杨的手，颤颤巍巍。 “闪闪别怕，没什么，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说什么？爸爸想说什么就说啊，为什么不说。” “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说。” 毕竟闪闪可能和很多很多学琴的孩子不一样，没有几个孩子能听一遍就把《小星星变奏曲》自己拉出来。 虽然音色和弓法都算不上完全准确，但他的确是只看着姜峰演奏了一遍，既没有谱子也没有在小提琴上练习过音阶，他甚至连四根弦都未必分得清楚。 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本能才能做到的呢？ “爸爸，你说呀。”闪闪央求着。 “我是想告诉闪闪，不论多么有天赋，学琴都是要注意基本功练习的。不应当想着急于演奏乐曲，音阶、左手联系、琶音、换把、换弦，都是需要日复一日的练习再练习才能有所进步的。” 。 第七十六章 黄老师 “等你见到那位老师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他是最重视基本功的老师。” “真的吗？我不怕，闪闪不怕。” 昔日老师的教诲已然忘却多年，却在这一路上渐渐清晰，好像历历在目仿若昨日。 黄老师非常严格，年轻的时候甚至可以说是青少年中心里最严格的老师，班上一开始有十个学生，等一学期之后，班上只剩下四个学生，又过了一个学期只有两个学生。 一个是姜峰，另一个就是洛杨。 姜峰和闪闪一样，很小的时候就有绝对音感，但是洛杨不同，他直到现在也不敢说自己的相对音感能够达到专业音乐学院学生的水平。 至于黄老师的音感究竟如何，洛杨和姜峰都没有细细研究过，只是小时候觉得他过于严厉，有时候周六上午因为要上他的课，周五晚上根本睡不着觉，会半夜想要起来练一会琴。 不仅洛杨有过这样的紧张，姜峰也不例外，两人都对黄杰既敬重又害怕。 黄杰四岁开始学习小提琴，十岁通过演奏十二级，十一岁开始学习中提琴，师从国内最著名的中提琴演奏家，学了八年中提琴后，去捷克攻读小提琴制作专业，回国后也就是洛杨现在的年纪。 受恩师邀请到青少年中心教授小提琴，洛杨还记得课前和课后都是黄杰老师辛勤练琴的身影，和青少年中心的其他老师不一样，其他老师喜欢坐在休息室刷手机，而黄杰喜欢练琴，他总是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练琴上。 再见面时应该能认得出来吧，毕竟只有几年不见。 “闪闪来了啊。”刚打开门，ta便迎了上来，笑容满面地伸手摸了摸闪闪的头。 闪闪有些不乐意，他不喜欢陌生人的碰触，哪怕是见过的人，他也不喜欢。 事实上，就连姜峰的碰触，闪闪都只是忍受着，如果可能的话，他不喜欢洛杨之外的任何人接触他的身体。 “是来上课的吗？” ta明知故问，洛杨回答，“不是，今天是来看看小提琴老师。” “黄杰老师吗？他刚从好声音节目组回来，都一个月没来这里上课了？” “好声音节目组？就是那个红遍大江南北的好声音吗？” “对啊，就是那个节目。” “老师去参加唱歌比赛？”洛杨不可思议地问。 “当然不是，黄老师是小提琴老师啊，好像是帮他的学生去做乐团指导吧。” 是吗？洛杨搜肠刮肚，他想不起来当时一起学琴的学生里有谁去了流行音乐圈，也想不明白黄老师怎么会去好声音，也许为了赚钱？ 他的女儿应该已经读中学了吧，正是用钱的时候。 不用ta告诉他黄老师在哪间教师，洛杨已经听到了琴声。 是帕格尼尼的幻想曲。 洛杨拉着闪闪往走廊尽头的教室走去，走廊两排是古筝，钢琴和架子鼓教室，当然最多的还是钢琴，一台台比人还高的钢琴旁作者稚嫩的孩童的背影。 学琴的孩子都没有童年，这是一句大实话。别人家的孩子在玩游戏，练琴的孩子在弹哈农；同学出门旅行，练琴的孩子在家准备考级；其他孩子写完作业可以玩玩具，练琴的孩子写完作业继续练琴。 不说那些从小就准备考魔都音乐小学的孩子了，就算是只为了考级顺利通过，每天几个小时的练习也是必不可少的。 少了，就不要学了，每天比别人少练10分钟，一个月就是300分钟，一年就是3650分钟。 这样一年之后，你就再也追不上比你多练10分钟的孩子，所以每个学琴的孩子都没有童年，这句话并不残忍，只是说出了一个事实。 洛杨不希望闪闪那么辛苦，毕竟从某种角度来说，闪闪不是他的孩子，闪闪只是一个客人，一个来地球玩耍的客人，仅此而已。 生活的确亲如一家，终究只是客人，这样的感觉让洛杨不太舒服，下意识感到无力，闪闪似乎感觉到了异样，捏了一下洛杨的手。 教室门外，洛杨没有敲门，ta踩着平底鞋，穿着一身漂亮的白色裙装，长发飘逸，翩然来到教室门前。 “没关系的，可以敲门进去，黄老师知道今天会有学生上试听课。” “我们没有预约试听课。” 对ta这种模凌两可的说辞洛杨心里非常了解，培训机构常用的把戏，明明只是了解一下课程，销售会立刻安排免费试听，大部分真的想学课程的家长都会在试听课后付钱，因为他们本身对课程是有需求的，犹豫和挑选的只是地理位置和课程价格。 有了试听课，家长很容易定下课程，这种招数屡试不爽。 “好，如果黄老师已经知道有试听课，那我们就上一节课好了，反正试听课不用钱的对吧。” 男人开口提钱的事总是怪怪的，洛杨爸爸常说男人怎么能总想着钱的事，这样影响生活，更影响创造力。 可是现在时代不同，男人和女人一样，谁和谁都一样，都要时时刻刻考虑钱的问题，没钱是寸步难行的。 ta笑着说，“当然，试听课是免费的，费用我们琴行会给老师的，不过试听课的时间不是一整节课的时间哦，只有三十五分钟，所以，小朋友要认真上课，重点衡量一下老师在教学上，专业上家长是不是认可，要是闪闪很吵闹的话，爸爸就没有办法判断这些了，知道了吗？” 闪闪点点头，隔着门上的玻璃偷偷朝教室望去，看得入迷，完全没听到ta之后说的那些话。 反正也是写无关紧要的话了，黄老师的专业水平洛杨可比ta清楚得多，根本不需要怀疑和犹豫。 至于课程价格，如果决定要学，自然不能让孩子操心这种事。 “这位爸爸。” ta轻轻用手指点了一下洛杨肩膀，洛杨这才回过神来。 “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有听到，老师您说什么？” “哦，这样的，一会试听课的时候，家长是可以进去陪着孩子上课的，我就是和您说一下，当然您要不想进去，就让孩子自己进去上课也是可以的，您和老师商量好就行。” 洛杨点点头，“知道了，谢谢。” 。 第七十七章 试听课 乐曲间歇，ta推门而入，黄老师看起来和几年前没什么两样，只是两鬓生出少许白发，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他保持着一贯的发型，中间部分头发又多又长，用发胶固定向后梳理，两边剃的很短，看起来既精神又年轻。有的时候，黄老师会把中间的头发用黑色发带固定，只是今天他没有这么做，那些头发乖巧柔顺的固定在准确的位置上。 他的为人和教学也是如此一丝不苟，要求每一个动作都在准确的位置上。 小的时候洛杨也对这种近乎完美主义的苛求感到生气和抱怨，换把练习刚开始的那段时间抱怨异常猛烈，两人都到了谁也不想看到谁的地步。 于是，那段时间，洛杨被赶到青少年中心楼顶的天台上练琴，姜峰则留在教室里。 不论怎么按音，黄杰都是摇头，永远只会摇头一般。 “错，低了。” “不对，高了。” “还是高了。” “低了，又低了。” 黄杰对一个音的要求到了令年少的洛杨不可理解的地步。 那段时间，洛杨根本不想碰琴，也不想来上课。他对小提琴的兴趣几乎就要荡然无存。 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耳朵才真正有了灵魂，会去分辨和记住准确的音高，在脑海中画出音高的样子。 姜峰没有在换把练习上遇到洛杨这样的困难，当然他也有他的困难，一个绝对音高的练习者也有这种天赋自带的困难，比如听很多音乐只能接受一个演奏家的一个特定版本，在那样的人耳朵里，大部分的演奏都有音高不准的问题。 洛杨无法体会这种天赋带来的烦恼，因为他没有这种天赋。 黄杰放下他的琴，还是那把木质略偏红色的琴，这把琴是黄杰十岁那年考过演奏十二级时一位老师送给他的，据说这把琴是1940年代以前制造的手工琴，产地不明，很有一些历史年头了。 和洛杨家里那把母亲给他的琴一样，也是产地不明，很有一些年头了。 黄杰似乎没有认出洛杨，洛杨的容貌没有太大变化，现在看起来也很有些高中生的样子，尤其他不喜欢社交的个性，更多了几分高中生的羞涩和腼腆。 黄杰没有理由认不出他来，洛杨有些失落，又不好开口问起，只能站在一旁默不作声。ta很是流利地向黄杰介绍闪闪，言语中不乏赞美之意。 “这孩子很厉害，音感特别好，黄老师一定会喜欢的。” 向家长推销老师好，向老师推销学生好。 现在的培训机构当真是煞费心思，用心良苦，巴不得所有孩子都来学音乐，音乐哪里是那么容易学的东西，缺勤奋不行，缺少天赋也不行，缺一不可，而且就算你全都有了，音乐学院考试也是一条难过的独木桥。 就算是如此，还是难以抗拒投身到音乐的世界吧，洛杨这些年越来越感到音乐是一种因为付出过而变得更为美妙的东西。 一个人长大以后能演奏自己喜欢的音乐，那真的是任何人都夺不走的乐趣，多少钱也买不到的浪漫。 “好，家长要一起听课吗？” 黄杰突然开口，声音一如既往，洛杨有些恍惚。 “不用，我不在里面，你们上课就好，我在外面等。” “没关系的，如果家长听一下课也有好处，更容易帮孩子一起决定是不是要学习这门乐器，也能了解老师上课的教学方法，是吧。” ta对着洛杨说话，但这一声是吧却是说给黄杰听的。 黄杰点点头，笑着回应，“坐在教室里也可以的。” 洛杨仍旧没有改变决定，他知道黄杰不喜欢有人在教室里听课，他一直都知道。 最早在青少年中心的时候，自然是没有家长在里面听课的，爸爸妈妈都是在大厅等着孩子下课。后来青少年中心课程结束后，洛杨就跟着黄老师去到一家提琴工作室上课，在工作室学了四年琴，洛杨看到一些家长坐在教室里替孩子记笔记，在教室里训骂孩子，黄杰总是摇摇头，偶尔会对洛杨和姜峰这样的大孩子抱怨几句，“有些家长就是太认真，孩子反倒是不要学，有些家长太不认真，孩子也学不好。” “到底要怎么样才好？”两个男生问道。 黄杰也不知道，只说，“小提琴很难，怎么样都不为过。” “爸爸放心吧。”闪闪眨了眨眼睛，对洛杨露出灿烂的笑容。 “琴拿好，不要弄坏了。” “好的爸爸。” ------ “闪闪这么聪明一定没问题的，不学琴才是浪费了天赋呢？”ta跟随洛杨走到琴行大厅，大厅里陆陆续续走过几个学琴的孩子，大人帮孩子背着乐器，孩子捧着书，从脸上也看不出是喜欢学琴还是不喜欢。 一般而言，孩子都会跟着父母的意愿表达自己的喜好，没有多少孩子有勇气说出“不想学琴”这样的话。即使很多时候父母责骂他们，“在这样不努力，什么都不要学了”的时候，他们也只会抽泣着说，“不，我要学的，要学的。” 说到底，孩子很小就明白，如果不按照父母的要求学习，他们的玩具和吃饭都会受到影响，也许就连想要开开心心过日子都会变得困难。 顽皮是小，不努力为大。 要是不努力，什么都不会有。 外婆也说过这样的话，反面教材就是洛杨的爸爸。 爸爸不努力，所以爸爸活该失去一切， “音乐会你们来了吗？那天我正好不在，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来参加了。” “嗯，我们来了，孩子很喜欢那个will老师，老师本人的钢琴也很出色。” “是吗？我听过一次他在演艺中心的亲子演出，现场气氛非常好，那个票还很贵，要280一张呢，我们这次请他来，免费让琴行里的孩子们参加，也是我们琴行争取来的，要是孩子喜欢就最好了。不知道当天有没有拍照啊，我一会去电脑里看看，闪闪有参加互动吗？” ta很热情，问题很多，时间过的很快，半个多小时过去了，闪闪还没有从教室里出来。 。 第七十八章 唠叨 等待试听课期间，不少家长带着孩子来上课，有些是上了年纪的祖父祖母带着年幼的孩子，父母带孩子的相比之下倒是少数。 休息区里都是关于孩子练琴的话题，洛杨身旁的一位外婆说，“马上开学了，开学就要读书了，根本没时间练琴，作业做完就九点半了，还练什么琴啊，孩子不睡觉哪里长得好身体啊。” 另一个外婆立刻跟着附和，“是啊，是啊，又是学围棋，又是跆拳道，还要画画，声乐，还要练钢琴，最近啊，他妈妈又给他报了什么机器人课，这我哪里懂啊，我们小时候哪有学那么多东西的，就连他妈妈小时候也没有学那么多东西啊，家里有台电子琴的，弹弹都不错了，哪像现在小孩子啊，什么都要学。” 另一个持不同意见的祖母插话道“学那么多东西有什么用啦，我看到后来啊，一样都学不好，都是浪费时间，照我说啊，小孩子他想学什么，兴趣在哪里就让他学，强扭的瓜能甜吗？不能甜，每天练琴每天哭，练它做什么呢？就不要练。” “这样不行的。”刚才两个外婆立刻反驳。 “这样不行的啊，你不学，别人都在学，你这样什么都不学，以后长大要吃亏的，长大了孩子要恨你的，怪你小时候没盯着他学东西，反正啊，现在带孩子不像我们那时候，现在难带的要命。你看，我们女儿女婿就只管付钱上课，自己工作都忙得要死，还不都是靠我们老两口送来送去上课啊，这刮风下雨烦都烦死了，但是没办法，你不学不行啊，别人都在学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三个人的话题硬是拉扯进了洛杨。 其中一个问道“你是带儿子来上课吧。” 洛杨被突然一问，也不知道怎么应付。 另一个外婆又说，“是的，他蛮好的，自己带儿子来学琴，不像我们家女婿，成天加班，这琴行也不知道有没有来过三次的。还是自己带孩子学东西好啊。” 边说边叹气，一旁的外婆连忙加入话题，“不是的，你女婿赚得多呀，学什么东西不要花钱啊，书法班，一周一次课，一年8400，跆拳道，一年5900，钢琴一年20000，舞蹈课一年14000，你算算现在养个孩子，没有钱养得起吗？这都不算什么的了，人家真的有钱的，都把老师请回家，那费用更高了。我们这种普通老百姓，也就只能差不多学点东西得了，还能指望成才吗？” “不好这样讲的呀，你们暑假不是还去参加国际钢琴比赛嘛，不是还去了荷兰吗？什么李斯特钢琴赛？” “哦呦，那个东西半个月时间，你们是不知道要多少钱吧，花了六万多。他爸爸说，没事，一会就赚回来了，我看这三十岁不到，天天加班也不容易。” “没办法的，现在就是这样，竞争激烈，什么都不会的话到学校里，老师也看不起。同学之间问起你学了什么，样样都不会，交不到朋友。” 洛杨拿出手机，打开一本电子书想要看会书，又被一个外婆生生坏了好事，“你们孩子学什么呀，也是学钢琴啊，我刚看到，你家孩子混血儿啊，真好看。” 洛杨的脖子微微发热，这魔都外婆的自来熟等级和北方老太太有得一拼了啊。 看来以后出门要给闪闪戴口罩，可以省掉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外国小孩现在反倒是学的少，他们都读国际学校，主要是学语言，什么西班牙语、日语、英语，一年级开始就读三门语言。” “什么呀，常宁那边有个幼儿园，就是三语幼儿园，阿姨都是说日语的，老师有说英语还有说西班牙语的，平时生活用语都是全英语，孩子口语水平都非常好，三年下来，远远甩掉公立幼儿园的小朋友不知道多少条马路呢。” “是的呀，我们这里拼死拼活地学，也比不过人家家里直接有个外国爹妈对吧。送这种三语幼儿园大概多少钱一学期啊。” “不知道，你家都要上小学了，现在问也没用，难道要生二胎啊，养得起吗？” “养得起，他们家有钱，养得起的。” 看来根本也不是要洛杨回答什么问题，她们只是问问，起个头，又自己聊自己的了。 可洛杨已经决定了，以后如果要来这里找黄杰上课的话，一定要带上耳机，绝对不能再被这些家长缠着了，这些声音就像蚊子和苍蝇一起跳舞一样，就算等到他们安静下来的时候，耳朵里仍然是嗡嗡嗡叫个不停。 洛杨打开wechat，想和林果或者姜峰说几句话，或者找找公众号有没有推送有趣文章也好打发眼下的时间。 时间居然要用来打发，真是罪过。 这一上午做点什么不好，偏偏听几个老太太在这里唠叨，洛杨越想越觉得无可奈何，好好一个青少年，怎么就变成了孩子他爸。 怎么就没人觉得是哥哥和弟弟呢。 林果和姜峰都没有说过话，群里安安静静，倒是初中同学群99条消息，热闹非凡，洛杨往前翻了翻记录，原来是沈笑鹏在吹嘘自己拿到了《地球文明》邀请号。 沈笑鹏的wuchatid是【谁人笑我痴】 【谁人笑我痴】兄弟们，我大概要消失一段时间，不能来灌水了。 这条消息凉了两个小时，也没人搭理，看来大家都在睡懒觉。 后来【谁人笑我痴】又发了一条消息我要开始《地球文明》之旅了。 这下有人回应了，现实秦楚儿，洛杨算了算时差，难道秦楚儿还是喜欢晚睡吗？还是她和沈明刚约会结束，还没睡觉。 也许两人早就住在一起了吧，沈明家里有的是地方给秦楚儿住吧。 【楚楚可爱】《地球文明》？就是那个很有名的游戏《地球文明》？ 【最爱楚楚小可爱】只有它了，风头盖过一切游戏，可惜邀请号发放比例比中彩票还低，果然是衙门内资源好啊。 【谁人笑我痴】别乱说话，我可是很正经的公务人员。 。 第七十九章 付学费 【楚楚可爱】不是最近有一个征文嘛，那个渠道应该比较有机会拿到邀请码。 【青色梦境】我看沈笑鹏估计用了什么上不了台面但有用的方法吧。 【谁人笑我痴】你懂的。 洛杨的胸口砰砰砰跳着。 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吗？不过姜峰家那么有办法，也没有弄到《地球文明》的邀请码，沈笑鹏怎么得到的？难道真的是衙门里办法多吗？ 应该不可能吧，一定不是这样的原因，一个游戏怎么可能和那些机构有什么关联，莫非真的如传言所言，《地球文明》的玩家大部分是科学家，各领域专家以及一些高层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普通人想要得到邀请号就更难了。 【谁人笑我痴】楚楚说的征文是中秋征文吧，群里有人参加吗？ 【青色梦境】我估计洛杨会参加，人家才是小说作者呢。 一片沉默。 潘小青是好心吧，但不知道为什么群里又安静下来。 “爸爸，爸爸，闪闪下课了。” 闪闪背着琴箱穿过走廊，一路摇晃着跑到洛杨身边，张开细长的小手臂就往洛杨身上扑了过去。 “闪闪，闪闪。”洛杨先是抱着闪闪，闪闪越抱越紧，洛杨看他没有放手的意思，生怕他在外面又像女孩子一样粘人。 “闪闪，快下来，这是在外面，不是在家里啊。” 声音很轻，可是偏偏琴行里这会没有什么琴声穿出来，身后跟来的黄杰和ta自然都是听得清清楚楚。 “啊，没关系，看起来和爸爸感情很好呢，妈妈看到会吃醋的吧。都说儿子和妈妈比较亲呢，怎么看起来闪闪更喜欢爸爸呀。” “爸爸，爸爸。”闪闪重复着，双眼一眨一眨看着ta，又转身突然抱紧洛杨的脖子。 “好啦，快下来，小青蛙。” 小青蛙咕咚咕咚，不情愿地放开洛杨。 “学得怎么样，闪闪开不开心。” 点头如雨下，“开心，开心。” “开心就好，学琴很辛苦哦，闪闪能吃得起苦吗？” “不能。” ta的表情有些尴尬，一般孩子遇到这样的问题都会回答“不怕吃苦”的吧。 其实人的本性是怕吃苦的，人嘛，本就是好逸恶劳的。但孩子很奇怪，很早就学会说一些大人喜欢的话，比如问他们会不会努力，很少有孩子说不会；同样，问他们怕不怕吃苦，一般孩子都会说不怕。 一来孩子也不知道吃苦是怎么回事，二来，他们通常已经掌握了揣度大人心思的能力，善于为达到自己目的的时候说些大人喜欢的话。 “闪闪怕吃苦啊，怕吃苦不行哦。” ta说的不错，怕吃苦肯定不行。 闪闪说的也不错，洛杨对他的诚实很是满意。 “这个孩子还不错，音感很好，很特别。” 黄老师，黄杰老师，认不出原来的学生吗，是我呀，那个被你赶到天台上练琴的洛杨啊。 黄杰看不出来，他转向洛杨打了个招呼，“闪闪今年几岁了？” “五岁不到点。” “哦，这个年龄开始学小提也不少太早了，要每天练琴，家里有人陪吗？还是他自己？” 完全认不出洛杨，就像两人从未见过。 难道失忆了？要不要提醒一下？ 还是算了，万一他想不起来，岂不是太尴尬了。 前台有些拥挤，来付费的人不少，还有给孩子换上课时间的，一手拉着孩子一边还要跟老师说话，孩子很好动，拉扯着手臂往外走，一副乱七八糟叫人心神不宁的场面。 “不好意思，久等了，是要付费吗？” 前台的女孩穿着浅蓝色工作服，短袖体恤有些偏大，女孩瘦瘦的，看上去衣服整个松松垮垮。 “对，打算学小提琴。”ta在一旁替洛杨说了。 “好，是报一年课程吗，每周一次课，一年48次课。小提琴的话是哪位老师呢？” “黄杰老师。”ta又道。 “那是高级老师，一节课是325，一年费用是15600，wechat还是alipay？” “这个，都行。” 反正都是捆绑信用卡，扫什么都一样。 洛杨对课程价格早有心理准备，一年一万多是逃不了的，魔都这样的地方，多跑几家琴行价格也不会有太大变化，弄不好还会比这里更贵。 但要找到黄杰这样的老师就不是任何一家琴行都能找到的了，上课混混，只为了赚点钱，不怎么走心的老师反倒是多的是，花了钱也就算了，花了时间学不到真东西，还养成了一些不好的练琴习惯，那就真的是耽误一个学琴的孩子了。 洛杨拿出手机，也没有问琴行是不是可以分期付款，反正信用卡可以分期付款，自己做免息分期就是了，问琴行分期的事估计答案也不会让他满意。 洛杨付了钱就带着闪闪离开了琴行，上课时间暂时定在每周六上午九点，黄杰说那个时间正好有空，很好，这就是以前洛杨上课的时间，上了足足十一年的小提琴课，都是周六上午九点，这件事，算是洛杨这一生最长情的事吧。 喜欢秦楚儿也没有那么长情过，唯有对小提琴的热爱才是最长久的，可惜最近几年洛杨像是故意要逃开它一样，把它们遗忘在家里的某个角落，就是不愿去想起。 睹物思人这个词再合适不过了，但洛杨是不会承认的，小时候那么难都熬过来了，都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害怕想起爸爸妈妈吗？ 闪闪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好像有心事，直到走到城市超市，他才恢复了活力。 “是不是上课累了，你都还没跟我说说黄老师今天和你玩了些什么？” “持弓和把位还有空弦。” “那么多，一堂课竟然教了你那么多东西吗？” “很多吗？”闪闪欢快地拿起一颗生菜遮在自己面前，“我是青菜大魔王。” “那是生菜。” 洛杨买了一些生菜，番茄，鸡蛋还有意大利面，又买了一些鸡胸肉、牛肉和牛奶，花了215块钱。自动收银机上扫描完付款码后，洛杨看了一眼信用卡短信提醒。 奇怪，怎么会没有短信提醒呢？这么想来，刚才支付完学费的时候，也没有受到短信提醒。 。 第八十章 赚钱了 沉闷了大半天的三人群终于亮了起来，是林果在那里发了一连串动图。 洛杨仔细一看，这不是他的表情包吗？确切说是“帝皇小哥哥”的表情包。 【林果】洛杨快出来。 【姜峰】林果妹子是想洛杨了？吃醋。 【林果】姜峰你这是唱哪出啊，嫌我们还不够苦哈哈是不是？大少爷不识愁滋味，美女成群装吃醋。 【洛杨】不一定哦，林果还真是姜峰喜欢的类型呢。 【林果】我有好消息要宣布。都在线吗？ 只有三个人…… 洛杨一脸晕。 【林果】youtube的收入出来了，这个月我们赚了405美元。洛杨的汉服火了，撒花。 【姜峰】哈呀，林果什么时候偷偷开了youtube账号啊，连我都不知道，我可是第一粉丝啊。 【林果】b站粉丝破三万了。最新的吃瓜子视频七十万点击。 姜峰和洛杨同时——[╯????╰]让我静静。 林果有些兴奋过度，“这些表情包不是我做的，是一个12岁的粉丝做的，说是古风迷，在澳洲，很多人喜欢汉服呢，那孩子还是个华裔，不过从小在澳洲生活的。” “我和你们说话呢，听到了吗？喂。” 【洛杨】所以，我能拿到多少钱？b站这几天有多少钱？ 【林果】洛洛哥哥是有多缺钱。 【姜峰】我自从认识他，他就一直缺钱，不过从来没有真的穷困潦倒或者问我借钱过，我倒是一直想借点给他，然后不让他还钱，让他做点别的什么事。 原来还有这样的想法啊，姜峰这优等生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啊。 “爸爸，你在干什么呀，爸爸。”闪闪拉着洛杨的手，洛杨捧着纸袋，里面的蔬菜正往外滚。 洛杨这才回过神来，一旁走过的老婆婆还在嘴里唠叨，“怎么带孩子的，就知道看手机。” “现在的年轻人啊都这样，走路也不好好走，整天就是看手机。” 老俩口你一句我一句，把洛杨无缘无故数落了一番。 “不准说我爸爸。” 闪闪在老人背后喊得很大声，周围很多人都投来怪异的目光。 “怎么回事啊？” “不住说我爸爸。” 又是一声喊叫，洛杨手上抱着纸袋，另一只手上又拿着手机，来不及捂住闪闪的嘴，只能任由他喊了三声。 城市超市外电灯忽明忽暗，洛杨一想，这下糟了，闪闪要哭了。 “闪闪，闪闪，我带你去喝粥好不好？还是你要吃上次那家港式茶餐厅？闪闪，我跟你说话，喂，跟你说话呢。” 把手机胡乱塞进裤子口袋后，洛杨抓着闪闪细长的脖子，和老鹰抓着小鸡一模一样。 “乖，闪闪乖。” “爸爸，他们说你坏话。” “闪闪啊，他们没有说我坏话呀，你怎么就从这两句话判断他们在说我坏话呢？” “我就是知道啊。” 闪闪已经冷静下来，此刻脸上的表情才是他一贯地表情，比普通孩子更冷淡一些。 看到这样的闪闪，洛杨才算是放心下来。 千万别在外面惹出什么事来，要是引来什么麻烦他可解释不清楚，就连两个人的关系，真要是到了警察那里也是一个大大的解释不清啊。 只怕是闪闪的身份根本也无从调查吧。一个来自外星的王？说出去鬼会相信啊。 洛杨也只能认栽，要不然怎么办呢？现在真要是有人把闪闪从他身边领走？等等！ 他还是愿意的，只要那个人对闪闪好，如果那个人对闪闪不好，恐怕闪闪也能有办法让那个人对他好吧。 不管怎么说，闪闪很聪明，学东西很快，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带给你惊喜，比如他的绝对音感，他快速学习语言的能力。 既然答应了，就要履行诺言，超市买的食材回家后放到冰箱就是了，答应闪闪去吃茶餐厅那就去吧。 点了两人份的白粥，外加一份鲜虾卷，一份蒸排骨还有一份椰汁桂花糕，一只番茄炒蛋菠萝油。 说起来，这番茄炒蛋菠萝油还真有特色，据说是hongkong那边一家网红茶餐厅的特色点心。 菠萝包比其他店里的都要大，都快和闪闪的小脸差不多大了，直径约莫12-14厘米，酥皮金黄，整个面包看起来蓬松感十足。 菠萝油顾名思义就是从菠萝包发展而来的点心，将菠萝包横向切开夹著一块厚切的牛油组成。hongkong很多茶餐厅都会供应这种食品，搭配咖啡、奶茶或鸳鸯作为下午茶或早餐。但是在魔都这边，想什么时候吃菠萝油都可以，没有特别的早餐或是下午茶的说法。搭配咖啡或者奶茶对闪闪来说也都不合适，洛杨也觉得有些口渴，喝餐厅的麦子茶不够解渴，就加点了一份柠檬茶，要求去病，却被告知，要么加冰块，要么热柠檬茶。 热的还是算了，粥本身已经够热了，再来一杯热柠檬茶，这顿饭只会越吃越热。 “这里面是番茄炒蛋吗？” 番茄炒蛋菠萝油的名字由此而来，一整片切成圆形的生番茄和炒的很嫩的鸡蛋夹在菠萝包中间，鸡蛋下方还有一块70厚的黄油，一口咬下去，胆固醇，油脂全都到肚子里去。 口味自然也是绝妙的。 “好像的确是番茄炒蛋的样子。” 洛杨先喂闪闪吃了一口，自己从另一个方向也咬了一口。 这个菠萝油18块钱，吃下一口，由高糖的面包和黄油带来满足感倒是让人产生物超所值的快感。 “闪闪少吃点。” 闪闪咬了一小口，洛杨又把手伸了回来，自己咬了一大口。 闪闪眨着眼睛，带着一嘴面包屑，眼睁睁看着洛杨又是一大口。 “爸爸，喜欢吃就再买一个呀，为什么和闪闪吃同一个？” “闪闪不能多吃，太甜了，糖对孩子生长发育没有好处，而且容易长蛀牙。” “蛀牙是什么？番茄会长蛀牙还是鸡蛋会长蛀牙？蛀牙是一种牙齿吗？” 洛杨摇摇头，“闪闪会长蛀牙，蛀牙是牙齿的敌人，它会让闪闪牙疼，还会牙齿变黑。” “变黑。” 白嫩的小手瞬时抬起，捂住自己的嘴。 “呜呜呜。”一边摇头，一边摇手，好像在说，“不要不要，不要蛀牙。” 。 第八十一章 妈妈是什么 “不要，不要蛀牙。” “那就不要吃那么多甜食，我一半，你一半，这样最好。” 嗯嗯嗯嗯，闪闪点头，洛杨觉得番茄炒蛋菠萝油的味道不错，闪闪显然很喜欢，又因为害怕蛀牙被洛杨几句话吓退了。于是买单的时候又多要了一份菠萝油打包回家。 “回家以后你练琴，我改稿子可以吗？” “可以。”闪闪伸出手来，洛杨也伸出手，两人击了一下掌。 和洛杨一样，闪闪对商场里的各种店铺也是毫无兴趣。 走到玩具店铺时，忽闻一个女孩的哭声，“我要，我就要，我就要嘛。” 哭声很大，引来周围人交头接耳和迅速瞥过的目光。 “艾莎公主你已经有五个了，怎么还要啊。” “我就要，我就要。”女孩边哭边摇晃身体。 浅蓝色无袖连衣裙，裙长不到膝盖，看上去整个人又瘦又小，一条裙子就像是个灯笼，挂在她身上。 女孩的年纪看上去还不如闪闪大，当然洛杨也不清楚闪闪究竟多大，只是从网上的体重和身高数据推断，这孩子差不多在五岁不到的年纪。 “爸爸，她为什么哭啊？” 闪闪对哭声的好奇好像远远超过对玩具店里玲琅满目的玩具的好奇心，可是喜欢玩具不是孩子的天性吗？难道闪闪没有这种天性？ “她想买一个玩具，妈妈不同意，不愿意给她买，所以她就哭。” “哦。”闪闪答应着。 洛杨觉得这种事情最好还是走得远远的，不要让孩子和妈妈感到难堪，毕竟大庭广众之下孩子哭声那么大，总是比较引人注目的，想要路人真的看不见也不太可能，装作看不到，不紧不慢地走过才是正常素质的表现。 好在这座城市的大多数年轻人还都算比较有素养的，即使交头接耳或者偶尔有人回头多看几眼，也没有停留不走，在一旁看戏的。 “我们走吧，闪闪，这样看着小妹妹不好。” 闪闪虽然拉着洛杨的袖子走开了，但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对母女。 “爸爸，爸爸，妈妈是什么？” “啊？” 闪闪又重复了一遍，“妈妈是什么呀？” “什么妈妈是什么？” “就是妈妈是什么呀，爸爸刚才不是说，小妹妹的妈妈不给她买玩具吗？妹妹是什么，妈妈又是什么？” 妈妈是什么？天啊，这简直比高考想不出数学公式还要令人焦头烂额，洛杨确定自己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于是他装作若无其事，往前走了几步，顺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姜峰发了条消息。 “嘿，哥们，江湖救急啊，妈妈是什么要怎么回答？” 姜峰的消息倒是回的干脆，“妈妈就是爸爸的老婆。” 什么跟什么呀，那闪闪要是问老婆是什么要怎么回答？ “那就回答他，老婆是爸爸喜欢的女人。” “滚，我问你正经事呢。” “这事情你还说正经事？我先吃饭了，吃饭才是正经事，下午还有很多实验要做。” “你去忙吧。” 问姜峰他回答是快，这答案也是叫人哭笑不得，洛杨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还算撑得住，他又打开知乎，想从伟大的知乎中找到科学的回答方式。 科学育儿都盛行那么多年了，这样的问题总有比较好的“标准答案”吧。 天不遂人愿，知乎也有不知道的时候，研究了几分钟，知乎上除了有一本叫作《妈妈是什么》的外国人写的书之外，根本没有人提问妈妈是什么？更不会有回答。 妈妈是什么？洛杨只能问他自己。这个问题洛杨本来永远不用去想的，就想遗忘在夏天的小蝌蚪，反正长大后就成了青蛙或者癞蛤蟆，谁还需要记得小时候的问题。 妈妈是一个为了去南美洲采访，可以把刚满月的孩子抛下的记者；是代表媒体去瑞士日内瓦采访粒子对撞实验的华裔知名科普记者；是为了自己的理想满世界跑，几年也看不到一次面的才女。 这就是洛杨的妈妈，和别的妈妈一样都叫妈妈，但他不知道这样的妈妈是不是可以回答闪闪的问题。 “爸爸，你怎么了？”闪闪仰着头，拽了拽洛杨的手肘。 “没什么，我在想你问的问题。” “没关系，爸爸也有不懂的东西啊，姜峰叔叔说过，你也有不会演奏的曲子。” “什么？他是这么说的吗？那他怎么说他自己的？说他什么都会？” “没有没有，也不是这么说的。” 闪闪哈哈大笑，跳着走到洛杨前面，又迅速转过头来扮了一个鬼脸。 路过的人看见闪闪的可爱模样悄悄打量着洛杨。 “他到底怎么说他自己的？快说，不说不给你吃番茄炒蛋菠萝油。” “什么？爸爸偷偷藏了一个番茄炒蛋菠萝油吗？藏在哪里了？快给我看，给我看。” 边说边拉扯洛杨的衣服，好好的短袖被他拉成了粗面。 “衣服，衣服，喂，放手，衣服要钱买的。” “爸爸没钱吗？爸爸很穷吗？” “这话哪里学来的，我看你什么都懂，怎么就不知道什么是妈妈和妹妹呢。” “闪闪不知道啊，上次在停车场也有人说什么妈妈，闪闪听到了。” 停车场？闪闪莫非说的是同学聚会那一次的停车场，那时候有人大声说起闪闪妈妈的是吗？洛杨不记得了，那天的事他一点也不想要记得。 --- 走到商场中庭，音乐声震耳欲聋，洛杨本想快点带闪闪离开。他知道小孩子的耳膜还是非常稚嫩，特别嘈杂的声音对一个想要学音乐的孩子来说不是什么好东西，正打算拉着闪闪快速通过中庭。 可是中庭聚集了很多人，好像在围观什么演出。 闪闪个子小，只能看见很多腿，洛杨被人群推搡着挤到里面，舞台上站着几个穿着白色运动服的男孩，正在表演街舞。 舞台背景上写着【未来星初赛】。 “你们也是来参加比赛的吗？”一个过于热情的女生的声音在洛杨耳边响起。 。 第八十二章 未来星 “爸爸，我们走吧。” 闪闪对吵闹的环境似乎不太适应，眼中噙着泪，催促起洛杨。 洛杨也想快速穿过中庭，奈何人群拥挤，就算一只灵活的豹子被挤在一群树懒中间也是施展无力啊。 “等一等，马上就走。” 洛杨自己也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他的声音被一阵喧哗的舞曲淹没，打碎，消散不见。 “爸爸，爸爸。”耳边只有闪闪模糊的叫声，这叫声似真实似虚幻，有点像他自己脑海中发出的声音。 突然一只肥壮的手搭在洛杨肩膀上，洛杨警觉地背身一个抓推，手的主人险些倒地，幸好人群拥挤，没有被洛杨这一下给推出去。 “房东，是我呀。” 刘柴明眯着眼睛笑嘻嘻地打着招呼。 “哦，是你啊，你抓我干什么？” “你是中午吃了生米饭吧，我不过是碰了你一下，那么多人，我喊你你也听不到啊。” 刘柴明悻悻然解释道。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洛杨却也猜出了几分。 难道这是他们公司的活动？洛杨想起刘柴明之前提过的让闪闪试镜一事，再看今天这种场面，几件事一联系，他已经猜出了刘柴明此刻和他打招呼的目的。 “走走走，到后台去聊几句，聊几句。” 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刘柴明一手推着洛杨一手要去搭闪闪的肩膀。 刚要碰到闪闪，右手却突然抽痛起来。 “真要命，看来打游戏打多了，这右手怎么突然抽筋了。” 刘柴明暗自思忖，脸上仍是堆着盈盈笑意。 “哪有后台啊。这就是后台？” “啊呀，房东，你就不要抱怨了，这不比你家的卫生间好啊？” “你拿后台和卫生间相提并论？” 洛杨心想，可真有一套。 所谓后台就是一间临时搭建的小房间，里面堆积着舞台道具，服装和大大小小的包装袋。 不仅气味不好，房间也让人局促不安。 “说吧，有什么话就说。” 洛杨不耐烦地催促。 刘柴明却是老江湖般从容不迫。一边拍着洛杨肩膀，一边发出谄媚的声音对洛杨道：“让你家这位小朋友参加吧，他要是参加初赛，我一定帮他进决赛。到时候未来星八个奖项里一定有他一个。” “为什么要我们参加啊，你们比赛那么多选手，外面那么热闹，找我们干什么？” 闪闪附和着点头，“爸爸，我们回去，好吵。” “初赛获奖就有两千元奖金，还有奶粉和童装的试镜机会，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做童星啊，但是你要知道，这方面混血儿天然有优势。” 这些事情洛杨虽然不是圈内人，但也多少明白一些，的确很多人从小就被培养成童星，长大了就是以进入娱乐圈为目的的。 这样的人成功的也不在少数。 刘柴明第一眼看到闪闪就开始打起了主意，混血儿天生漂亮，要是能哄住洛杨让闪闪参加试镜，最后把闪闪签在自己公司，各种广告拍摄的分成中油水可是分厂丰厚的，洛杨又不懂娱乐圈的事，到时候还是都靠刘柴明说了算，从里面榨点零花钱，太简单了。 这个【未来星】，每次都又好几家经济公司争相帮自己公司的小童星争取奖项，还不就是为了后面丰富的拍摄资源嘛。 “要快点决定啊，两千元奖金分分钟到手，闪闪那么好看对不对？” “我没兴趣。” 洛杨斩钉截铁地回绝。 刘柴明见谄媚没用，有些丧气。外面的比赛愈发热闹，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看今年的比赛，刘柴明对自己公司选派的几个小选手越来越没有信心。只怕初赛结束，他就要被老板辞退。现在他最大的希望就是说服闪闪上台比赛。 “兄弟，就当是帮帮你的租客，我有钱了，你涨涨房租也好说是不是？” “这和房租有什么关系？” “不是，你就当帮我一个忙，你看啊，今年未来星的选手一个比一个厉害，你过来看。” 刘柴明招呼洛杨从后台的窗帘缝隙望向舞台。 “这个女孩子是今年的热门，不是我们公司。她之前的那个跳街舞的男孩，是【天才舞蹈家】的明星学员，6岁就已经去韩国参加过艺人选拔了，这两个人已经占了两个两个奖项，剩下还有六个，【明宇舞蹈中心】的思同，从小学武术的流一明，唱昆曲的【苏林学院】选送的当家小花旦，还有” 见刘柴明今日里一副此缠烂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洛杨的心也软了下来。 又听刘柴明道：“你不愿意让闪闪上台，也许闪闪上台后很喜欢呢？有些孩子天生就是为舞台而生的，闪闪的名字就像是为舞台而生的不是吗？” 洛杨闻言，忽而想起黄杰以前说过的话，有些人天生喜欢演奏的时候下面有观众，比如帕格尼尼的即兴演奏；有些人喜欢独自练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拉的是很好听，可是人一多，他就紧张。 我们学习乐器，总是希望能在人前表演的吧，这种能力也是演奏的一部分，就算不走演奏家的道路，也要多一点机会参加各种演出和比赛，这样才能让你们更了解，学小提琴是怎么回事，有多少孩子想你们一样在努力练习。 黄杰每年都给洛杨寻找比赛和表演的机会，小时候洛杨不懂事，后来才知道，那些报名费可不便宜，还有来回机票费很多也是黄杰自己掏腰包给学生买的。 既然是舞台，也许闪闪也可以玩一下，男孩子也没必要太孤僻，不用像自己那样不喜欢热闹。 刘柴明虽然看起来不靠谱，这句话说的倒也在理，我不喜欢不代表闪闪不喜欢。 “闪闪，你身后背的是什么呀，是小提琴吧。” 哦呦，还真有眼力。 洛杨心中小声一叹。 “闪闪要不要去舞台上拉小提琴啊？” 闪闪眼中顿时亮起光芒，“可以上去拉小提琴吗？不用跳舞什么的吗？” “当然可以，只要是你喜欢的，你愿意表演给大家看的，都可以。” “如果可以拉小提琴的话，爸爸” 闪闪默默拉了拉洛杨的衣角，仰头认真地看着洛杨。 第八十三章 第一次表演（求评论，求打赏） “那就去吧，玩一下而已，不用在意。” 得到洛杨同意后，闪闪将琴包转到身前，刘柴明眼明手快，立刻在堆满袋子和服装的简易桌上清出一片空处。 “放着吧，乖宝宝，放这里就好。来，我来帮你。” 刚要碰到闪闪，手臂又过电一般抽了一下。 闪闪把琴箱举起，却够不着简易桌的桌面，刘柴明想要帮忙，手却疼的厉害。 “要帮忙吗？” “不用，闪闪可以的。” 洛杨还没问完，闪闪好像已经猜出了他的意图，立刻打消了洛杨的主意。 只见他踮起脚，小手拉着琴箱紧贴自己胸口，几乎连滚带拖地让琴箱爬到桌面上。 “看，我可以的，闪闪可以的。” 洛杨竖起大拇指，做了个表扬的动作。 刘柴明帘子外望了望，又回头略带催促道：“闪闪超棒，快把琴拿出来吧，大家都等着看你表演呢。” 可是问题来了，表演什么曲子呢？ 这个问题过于现实，闪闪虽然很有天赋，可是小提琴学习毕竟是需要练习，他才第一次上课，之前在家里也就会拉《小星星变奏曲》，就拿这首曲子与这些未来星的小童星同台竞技，胜算并不大啊。 就算他表现得四平八稳，可是八分之一琴本身琴体限制了声音，不论音色和音量都达不到舞台表演的效果。 糟了，答应得太早了。 舞台表演是一把双刃剑，演出出彩自然能增长信心，可有些孩子就会因为一次演出失败，从此落下心理阴影，甚至有些脆弱的孩子从此放弃了练琴。 每个孩子都不一样，有些能在挫败中成长，变得更坚韧，有些却学会了逃避，会避开这些让他们失败的场景，再也不愿意在人前演奏。 没有做好基本的准备就上台实在太草率了。 洛杨连忙在脑海中寻找应对这种匆忙场面的办法，他从没有过这样的经验，就算是跳级考试，也有两个月时间准备，现在别说两个月了，两个小时都没有。 “想好拉什么曲子吗？小明星，我们要准备上场啦。” 刘柴明拿着手机说，“闪闪的表演安排在两个舞蹈之后，这样观众正好对舞蹈感到疲劳的时候来一段乐器表演，很容易增长人气。 这些观众会在小程序里面投票，今天的现场票比其他时间投的票都有用，现场票一票相当于20票，人气指数涨的很高。 按照往年的经验，现场脱颖而出的选手，网络票选成绩会一路猛涨，拿奖没问题。” “两个舞蹈之后是多久？” “大概七八分钟吧。” 洛杨面露难色，闪闪却专注于自己的琴，拨了几下琴弦。 洛杨一把抓住闪闪的手。 突如其来的举动，闪闪有些迷茫。 怯怯道：“爸爸，怎么了？” “我帮你把音调一下。” “哈？” 双手捧过琴，闪闪傻乎乎地看着洛杨。洛杨则将八分之一的小提琴夹在左肩和下颌处，八分之一琴和洛杨的身材看起来特别不协调，就像一个大人拿着一个玩具乐器。 “洛杨，那么细心啊，看不出来啊。” “安静点，这里已经很吵了，音都听出清楚。” “爸爸，我可以听清，我帮你听。” 这算什么？难道我连调音都做不好么？闪闪你这是瞧不起人吗？ 想到这里，洛杨没好气地把琴还到闪闪手中。 “调好了，你拧不动上面的琴柱，所以还是要我来帮你调音，等下次有机会给你买一把带微调的小琴，你就能自己调音了。” “真的吗？爸爸，好爸爸，最喜欢爸爸了。” “爸爸？”刘柴明摸不着头脑，这孩子一口一声爸爸、爸爸，也叫得太顺口了吧，而且这两人怎么看都有点像亲父子啊，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刘柴明觉得他也弄不明白，母胎单身至今，单身狗怎么能看得出人家是不是父子，估计孤独的时候看谁都有父子相吧。 管他呢，随便爸爸、叔叔、哥哥，什么都行，只要能好好让这混血小孩上台表演。对了，还有合同，协议一定要签好，最好再有录音记录，以免到时候说不清楚。 之前就有家长受了其他经纪公司的诱惑，不惜违约跑到别的经纪公司去，造成刘柴明的公司莫名损失。有协议都能出这种篓子，要是没有协议，到时候拿了奖被其他经纪公司捷足先登或者半路拦截，那真是白辛苦了。 替人做嫁衣这种事可不能一直做啊。 “这是协议，现在是电子版的，不过你只要签个字就可以了，就在这里签字，右下角空白的地方点一下，就会跳出电子签名了。” “协议？还要签协议？等比赛结束再说吧。” “不不不，必须要有正规协议才能上台表演的，这是大赛规则，规则啊。” “至于吗？” 洛杨的注意力都在闪闪身上，他站在帘幕后面，不声不响，右手拿着弓，左手拿着琴，虽说赶鸭子上架一切不过是娱乐而已，但是洛杨却忍不住心口砰砰直跳。 他不得不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至于吗？不过是一场临时起意的比赛而已，随便拉成什么样都行啊。 又不是不知道他是第一次上课，才拿了一周小提琴，怎么可能演奏出很好的水平呢。要是真的演奏出很好的水平才恐怖吧。 望着闪闪淡定从容的背影，好像真的是胸有成竹一般。 “闪闪，如果拉错了，不用在意，继续往下就行，不用重新开始明白吗？” 闪闪转过脸来，用心点了点头。 洛杨不确定他是不是听懂了。 点头之后，闪闪又回到了那副淡定的站姿。 明明环境那么嘈杂，明明刚才路过这里的时候闪闪还在抱怨这里太吵闹，他不喜欢。 为何此时竟然如此心无旁骛？洛杨不明白。 猛然间，他想到，也许是太紧张了，以至于这样傻乎乎站在原地。 没错，也许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已经傻了，所以才会看上去这么淡定。 这个解释无疑是最合理的。 第八十四章 舞台啊 “你别担心了，我觉得闪闪没问题的。” 也不知道刘柴明哪来的自信，就算比赛有内幕，也不可能给一个完全拉不完一首完整曲子的孩子拿什么奖吧。 这样一来肯定会有家长抱怨比赛有失公正，谁也没必要承担这种风险，经纪公司更不会在大尺度上故意影响比赛结果。 “人气，人气分上，咱们家闪闪已经占足了优势，你看他蓝色的眼睛，宝石一样blngblng的，还有卷卷的深褐色头发，白如雪的皮肤，这就是天使在世，没有一个家长会不喜欢这样好看的孩子。” “我怎么没觉得有多好看？” 望着闪闪沉着冷静的背影，洛杨沉吟道，“别给我找麻烦，刘柴明。” “诶呦，我哪敢得罪房东啊，放心，放心。” 油嘴滑舌的人总是想着从别人那里占点便宜，现在想要退出也是骑上了虎背很难下来。洛杨在心里为闪闪加油，也不知道加的是哪门子油。 想想那些选秀节目爆出来的幕后乱七八糟的事情，什么导演在耳机里喊“按灯，按灯”，还有内定前三名之类的新闻。每一场比赛没点背景，没点关系的选手好像都是陪太子读书，哄公主高兴啊。 现实就是如此，谁人能奈何呢？ 按照刘柴明的说法，未来星的比赛主要看人气，现场人气对选手的人气增长非常重要，拿下现场观众的心，就是拿下了比赛，是不是能获得初赛前三尚未可知，但是能成为人气考前的选手，最终拿个前八名不再话下。 最后，多少能让闪闪得到一些奖励吧。 洛杨已经开始考虑闪闪万一失败了，沮丧甚至大哭的话，他要如何应对。 如果大哭，就直接抱着他离开这个地方，如果沮丧就带他去吃点好吃的东西。 闪闪喜欢吃什么呢？ 对了，番茄炒蛋菠萝油，大不了再买一个。 “别担心了，这比赛不是国际小提琴比赛，不是梅纽因那种大赛。” 刘柴明突然一改之前的殷勤和谄媚，正儿八经说道，“我也是懂行情的，学琴的孩子总要参加各种比赛，各种表演，才能增加大赛经验，要不然，谁天生不紧张的呢？” 看他平日里油嘴滑舌没个正经，什么事情都要吹毛求疵大肆喧哗，现在这句话说起来倒真有那么一种看尽千帆过来人的模样。 一副圈内老大哥的样子，还多少让洛杨安心下来。 刘柴明凑到洛杨耳边，低声道：“你以为这比赛看什么呀。” 洛杨疑惑地看着刘柴明。 “颜值，首先是颜值！” “颜值？”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狗嘴里硬要挤出几颗象牙来。 “颜值即正义，兄弟，你家闪闪这颜值，不当童星浪费了，要我说啊，去学学街舞什么的，出道更快。” “不学。” 洛杨有些烦躁，好像等会要上舞台的是他一样。 “闪闪。”他忍不住又喊了一声。 闪闪没有回头，几乎保持着和先前一样的动作。 刘柴明扶着洛杨肩膀，“安心啦，安心啦。” 洛杨一个反手，拍掉了刘柴明的爪子。 “你给我住嘴，不是你家的娃你当然安心。” 刘柴明双眼圆瞪，昏暗的后台顿时气氛紧张了起来。 “闪闪，你转过来，我跟你说话听到没有。” 刘柴明见洛杨凶巴巴的样子，大气不敢喘一下，畏畏缩缩躲到角落里。 “闪闪。” 真是瞎紧张，神经过敏吧，难怪长那么瘦。 以后真要是签了闪闪，和洛杨打交道看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并不是三根手指捏黄泥螺一样简单啊，大不了五根手指一起上呗，要不然还能怎样。 要怪就怪现在要签一个童星不难，几乎可以说想让孩子成为童星的家庭数不胜数，各类比赛和培训也多如牛毛，问题在于要找到一个能帮他赚钱的童星却没那么容易了。 圈子里游戏规则虽然有，但总是不停在变，能找到一个淳朴的，没有经过商业化童星之路打造的孩子越来越难。 既然镜水楼台同住的房子里就有一个天使般的孩子，要是不能抓在手里简直是暴敛天物。 “我和你说话听见没有，洛闪闪。” 洛杨走上前去，摸了摸闪闪的脑袋。又把他的头发整理了一番。 “爸爸，怎么了？” “我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闪闪有些害怕的朝后退了一步。 “爸爸，我没有不乖，我” 看闪闪无辜的样子，洛杨按耐住脾气，说道：“等会你上台表演的时候，很可能下面的观众很吵，这样会发生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闪闪摇摇头。 他不知道是情理之中的，知道才怪了。 “如果下面太吵，你会听不到自己的琴音。” 洛杨严肃道。 “听不到自己的琴音？” “对，所以我叫你就是告诉你这种时候要怎么办，叫了你两下你都没有理我。” “对不起，爸爸。” 闪闪上前，贴着洛杨的大腿。 “如果听不清楚自己的琴音，就按照心里想的演奏就可以了，知道吗？不要在意听不清楚，用脑子和心去听，不要只依赖耳朵的声音，记住吗？” “闪闪记住了，谢谢爸爸。” “还有，如果下面的人没有好好看你演奏，他们在说话，在看手机，甚至有小孩子在吵闹，你都不需要在意知道吗？演奏你自己的曲子就行，怎么说呢，享受你的舞台。” “享受我的舞台？就是按照我的想法，想怎么演奏就怎么演奏对不对？” “对，就是这样，想怎么演奏就怎么演奏。” 还能怎么样呢？如果结果不好，不如好好享受过程，这样可以最大程度让闪闪不会对舞台感到恐惧吧。 “好啦，洛大奶爸，还有什么要关照的啊？” 刘柴明见气氛缓和，悄悄催促道，“要上台了。” “嗯。” 洛杨拍拍闪闪的肩膀，“去吧，小子。” 刘柴明掀起帘布，闪闪迈着小小的步子，走上舞台。 洛杨紧张地转过头去。 “你不看看吗？” “我听着就可以了。”洛杨回答。 第八十五章 月光 闪闪迈着小步走上舞台，在主持人的介绍声中缓缓在舞台中心站稳。 “这是谁？几号啊？”台下一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妈妈对身边的老公说道。 “不知道，没在app里看到过。”女人的老公回答。 他们的孩子是一个身穿小天鹅芭蕾服的四眼女孩，长得还算漂亮，可怎么看都略微有些胖。 像一只胖天鹅。 她看着闪闪，心里也在想，这么漂亮的女孩，要是能和她做朋友该多好啊。 一位学钢琴的男孩则拉冲着舞台大喊，“我知道那个乐器，那是小提琴，他那把小提琴好小哦，就跟玩具一样，好好玩啊。” 有人对舞台上的新人充满好奇，能临时上台的选手每年都有，但一般都是舞蹈表演或者诗朗诵什么的，偶尔有唱歌的，四五岁的年纪也很难把每一个音都唱准。 “听说了吗？今天有临时报名的选手？” 一位妈妈推了推身旁的人，凑到她耳边问着。 “没听说啊，我还以为我们家彤彤和你们家小杰，肯定能进前八名了，这半路杀出这么个——看上去还是混血儿啊，之前一点风声也没听到，估计真的是现场临时上台的选手吧。” 那位家长又检查了一下手机，确定台上的选手不在她看过几十遍的选手目录里。 有这样一个选手我不可能不知道。家长心里嘀咕着。 这种感觉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好像是一种被骗了的酸涩，又明明知道根本没有人骗过他们。 一个临时参赛选手走到舞台上后，原本是竞争关系的其他家长之间忽然有了某种同仇敌忾的同盟之情。 灯光闪烁，其实只是在商场原本亮堂堂的中庭灯光下再加上追光灯和气泡发生器。 气泡缓缓升起，圆弧形表面攀爬着星星闪闪的五彩光环，顿时，舞台变得有些朦胧。 有家长小声抱怨，“我们跳舞的时候怎么没舍得多做一点舞台效果。” 人群中，有人附和，“是啊，我申请加点灯光效果，还问了能不能用冷烟花，不是说商场禁止，就是说不行啊，他们拿到的节目单上没有这些备注。” “你没加个微发个红包什么的？” “发什么红包啊，为了网络票选，每天不知道刷掉几十块钱红包呢，你觉得自己孩子可爱又好看，可是你朋友未必觉得啊，要人家点一点投票，还是要红包激励的好不好？” “安心啦，这孩子一看就是新手，长相倒是不错，可是那把琴才1/8大，恐怕拉起来听都听不清楚，这里那么吵，来来往往人那么多。” “这样啊，小提琴童星很少见呢，怎么不去参加小提琴比赛呢，来这里起什么哄。” 类似这般窃窃私语夹杂在躁动的人群中。 躲在后台的刘柴明对闪闪倒是充满信心，也可以说他对自己的安排充满自信。 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规则，是他多年来总结的工作经验，能力固然重要，人情世故以及巧妙利用规则一样也不能少。 文娱圈生存之道，刘柴明这个一直以来都赚没赚什么大钱的中青年小混混早已摸出来一套四两拨千斤的办法来。 努力谁都是努力的，勤奋也都是勤奋的，谁能花小力气赚大钱，谁只能花大力气将将温饱，刘柴明心知肚明。 他早就想好了，等过年的时候就在网络文学网站开一本书，叫做《文娱规则一二三》，书要是红了，他也就能舒舒服服一阵子，给人家打杂，还要在更底层的员工面前装大佬，这样的日子不算刀口舔血，狗嘴里抢食，也算是见人说人话，见gu说gu话，无聊得让人生厌，又没有更好的去处。 仔细想来，自己还是热爱文化事业的，培养童星也是他的梦想，试想一手打造出一个星光闪耀的小明星，看着他从稚嫩和羞涩变成一朵落落大方的花朵，或者锋芒显赫的骑士之剑，都是让人兴奋和高兴的事。 和作家把小说当作自己的孩子，导演把电影当作自己的骨肉一模一样。 培养一个明星就和养育孩子的感情是一样的，他喜欢照顾人，喜欢看着自己的双手成就另一个人。 同时也成就了自己。 以他多年来混迹文娱的眼光，刘柴明相信，闪闪不会让他失望，晋级千八十拿九稳。 洛杨的担忧实在有些过度，除非，他那把背在身后和骑士团的圣兵器一样的小提琴只是一个木头摆设，孩子的玩具而已。 那玩意只要能发出声音，这孩子只要能在台上站稳两分钟，就成功了。 没错，孩子，加油吧！ 我会把你捧成一颗璀璨的星星。 刘柴明没有做梦，舞台上的灯光映照在闪闪的小提琴上，流出一曲《月光》，盈盈透亮，穿过喧嚣的中庭，琴声轻灵悠扬，如梦似幻。 听的人听得出神，他们看得出来孩子的演奏仍是稚嫩和缺乏章法的，大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舞台灯光和那些透明水泡制造的效果。 像一场魔术。 是的，这是最好的形容。 刘柴明有半分钟的时间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他仿佛来到了一个银色落叶纷纷洒落的星球，只有他一个人，却觉得祥和和平静，他没有感到孤独，却充满追求理想的勇气。 不仅仅他一人有这样的幻觉。 等到回到眼前的现实，刘柴明忍不住在后台鼓起掌来。 “胡闹。”洛杨气呼呼地转过身，差点冲出帷幕走到舞台上。 观众沸腾了，纷纷喊着安可。 安可是演出結束后，包括演唱会、演奏会等表演中，在歌手、演奏者等表演者演出完毕后，观众因为欣赏表演，喜欢表演，希望表演者能够再回到舞台上继续演出。 这时候，观众会一齐发出安可的声音，这个词源自法语enore，取其谐音，表达观众希望表演者追加曲目的心情。 “胡闹什么呀，闪闪成功了，表现出乎我的意料。不不不，应该说在我意料之中，只是更好。” 刘柴明已经膨胀了，现场投票，闪闪的人气上升到了第一位。 第八十六章 哪里好了 “洛杨，不是我说你，拉长着脸干什么？别说现在闪闪的票选排在第一，就算他排在第二或第三也已经很不容易了，临时参赛选手最大的弱势就是没有家长和观众的支持，只能靠现场投票，但是现场又有三分之一以上是其他选手的家长和亲友。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实力、外貌、现场表现力，一样都不能少，闪闪刚才的表演太有说服力了，太牛了啊！” “你懂什么。” 洛杨嘀咕着，气不打一处来。 “他知道怎么回后台吗？” “哦呦，应该知道的吧。” 刘柴明摸着大脑袋，他的确没有告诉闪闪要怎么回来，一直忙着的都是给灯光师，道具师确定表演流程的事，加出来的演出，不和那些师傅们确定好，他们就懒洋洋的什么都不做了。 至于比赛结束怎么到后台来这件事，刘柴明是一点也没有想起。 两人在拉开帷幕看时，现场还在欢呼，但是闪闪已经不见了。 “闪闪呢？” “什么？” 洛杨一把推开刘柴明，舞台上还有继续飘荡的气泡，但是闪闪的确不在上面。 “主持人呢？主持人怎么也没来？” “应该是到中场休息了，他是临时加演的，他之后就是嘉宾表演环节，薛之谦会来唱歌。” “我管你谁来唱歌啊，我就问你闪闪呢，其他选手也没比他大几岁，他们都知道怎么到后台吗？” “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啦，我们紧张过度了啦，我都被你的紧张传染了，哪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他肯定是从对面的小台阶下去，然后到屏幕后面去了，演出结束的小选手都会从那个台阶下，然后到屏幕后面，那里有人接。” 洛杨让刘柴明立刻带他去屏幕后方。 两人赶到时，闪闪正要大哭。 看见洛杨出现，更是忍耐不住，一下哭了出来。 抽泣着：“爸爸，爸爸，爸爸！！！！！！” 洛杨却不停朝闪闪挥手，想让他不要大哭。 主持人的话筒里出现了杀猪般的尖叫，舞台大屏幕也出现了一条条彩色花纹。 洛杨快步上前，将闪闪高高抱起，闪闪的眼泪止不住流在洛杨肩头。 “傻瓜啊，哭什么？” “闪闪，闪闪，闪闪以为再也看不到爸爸了。” 现场突如其来的混乱，刘柴明只得转身回去。 技术工人说线路没什么问题，也不知道之前那十几秒钟发生了什么？ “大概是商场电压不稳吧，这种情况也不罕见，还好是中场休息时间，嘉宾也还没登场，问题不大。” 问题的确不大，毕竟没有影响任何一个孩子演出。 薛之谦上台后，以一首《达拉崩吧》瞬间就让观众忘记了之前的电路故障。 洛杨一路抱着闪闪，闪闪一手拿着琴，另一只手提着弓子，想要抱住洛杨，只能用两条瘦弱的手臂夹着洛杨的脖子。 被人夹着脖子还要走路自然是不舒服，洛杨用手肘推开中庭不远处一道安全通道的门，又走了几步，确定周围没有人后，准备把闪闪放下来。 闪闪死死缠着洛杨，像一只生怕掉下悬崖的小角马一样。 “你下来。” “我不。” “你下来。” 软硬兼施。 “不，我不。” 两只小脚用力向上爬。 “下来，小鬼。” “哇” “不准哭。” “爸爸，我” 闪闪不知道洛杨究竟怎么了，洛杨也觉得自己有点气急败坏过了头。 “我哪里做错了吗？爸爸？” “没有，不能算错，你还不懂。” “爸爸，不要生气，爸爸。” 闪闪的声音近乎哀求，奈何两只手还是抓着琴，想要抱洛杨，冲进洛杨怀里，却也无计可施。 “我只是要告诉你，你在舞台上那样拉琴是不对的，你不可以一上来就演奏那么大的曲子，还有你的节奏，你整整快了半拍，从头到尾都快了。” “我只是觉得好听，这是爸爸在菠萝油餐厅告诉我的曲子啊。” “可是尊重作曲家的创作是基本。” “闪闪刚才演奏不好听吗？爸爸不喜欢吗？” 闪闪背过身，抽泣着，渐渐变成无声。 “好了，回去拿琴箱吧，就算再聪明也要打好基础，要尊重作曲家，不要随便改节奏，你还没到能随便改节奏的时候。” “好的爸爸。” 闪闪答应着，紧紧跟在洛杨身后。 “那什么时候是到了时候呢？” “什么？” 洛杨没有听清楚闪闪的话，侧身问道。 闪闪小小的身体忽然一颤，连忙摇头，“没什么，没什么，闪闪什么也没说。” 回到后台时，刘柴明满身汗水。 洛杨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刘柴明委屈巴巴地说，“刚才电路出了点问题，还好解决了，要不然啊，请薛之谦可不便宜，最重要是，闪闪刚刚比赛完，要是后面的比赛不能继续了，现场观众就都散了，这样闪闪的人气一定会掉很多，好在虚惊一场。” 洛杨点点头，看了看闪闪，闪闪仍是一脸无辜和冷漠。 在刘柴明面前，这孩子冷漠得像个大人。 刘柴明反倒像个孩子，“闪闪，闪闪，今天好棒啊。” 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份冰激凌递到闪闪面前。 “看，这是什么？” 闪闪摇头。 “洛杨，你不会冰激凌都没给孩子吃过吧，这可是人间美味。” “闪闪要不要吃？” 闪闪咽了一口口水，蓝蓝的眼珠朝洛杨缓缓移动。 “e-rea，喜欢吧，没有孩子不喜欢的哦。” 刘柴明做出很好吃的表情。 洛杨拿过闪闪的琴，走到桌旁放进琴箱。 闪闪刚想伸手接过冰激凌，又猛然将手缩了回去，哒哒哒走到洛杨身边。 “诶？就当叔叔奖励你的。吃吧。” 刘柴明有些下不了台面。 “要吃就吃，你自己想。” 洛杨收拾好琴，提起琴箱单间背在肩上。 “哇，爸爸好帅。” 闪闪拍手道。 “好帅，爸爸背琴箱的样子好帅啊。” “哪里学来的这种话？” “额刚才，刚才听到的。” 闪闪指了指帷幕外面。 “你在舞台上怎么会听到人家说话？” “闪闪就是听到了呀，闪闪还听到很多呢。” 第八十七章 天赋什么的比不了 组委会的评委李涛老师看着数据统计结果，又看了看闪闪的照片，在评委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这个29号参赛选手谁知道？】 李涛是平京舞蹈学院的年轻芭蕾舞教授，也是这次【未来星】比赛的首席舞蹈评委。群里一共有七人，分别来自音乐、艺术表演以及舞蹈等专业。 【没见过，怎么了？李老师那么在意是不是很特别？】 刘小方回了一条消息。 【我听说了，据说现场人气达到两万多点，观众都痴迷了。有人在论坛发文问，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帕格尼尼转世了？】 lnn看到帕格尼尼眼睛里放出星光，本来她是评委里最沉默的，向来只管打分，不参与讨论选手话题。 评委一直都墨守一项规则，谁也不会刻意提起某一位参赛选手，不仅是为了避嫌，更重要的还是因为每家经纪公司都会为选手做一些必要的安排，评委们彼此心里都清澈得很，自然没必要相互拆穿。 今天真是不知道太阳从哪里升起了，李涛竟然在群里聊起选手的事情。 看到帕格尼尼这四个字，lnn也忍不住了。 【什么样的选手，临时报名的？】 刘小方平日里最活泼，看见lnn也冒泡，不由得对这个叫洛闪闪的参赛选手愈发好奇。 人气王并不难创造，但是现场人气达到两万多点，就连刘晶晶这样一位担任过三次【未来星】大赛评委的人，也不由得有些惊讶。 往年最高也就没有超过两万点的吧。究竟那些老奸巨猾的家长们怎么就被一个男孩征服了呢？ 有意思，真有意思。 每年看来看去这些类似的表演，评委也有些审美疲劳，还要在这些选手里权各方面，挑选出初赛获奖者和决赛冠亚季军，周期长达四个月，也算是劳心劳累。 都以为评委坐在评委席上一点也不辛苦，有时候坐在椅子上实在困得不行，神游半晌，醒来时，一个表演已经结束了。 这时候还得假装自己什么都看到了，有时候就看看旁边评委的评分表，自己打一个差不多的分数。 当然这种情况毕竟少数，大部分评分还是客观公正，根据选手水平进行评价的，评语也是认认真真一个字一个字写的。 【是临时报名的，好像听说是个混血儿，照片上看更像亚洲人，可是眼睛却是蓝色的。】 【说实话，好看的孩子见得多了，可是这个孩子太好看了。】 有人既然这么说了，女评委也就不再潜水，纷纷发言。 【如果有天使，大概就是这样的。】 【今年的女选手有些吃亏了，一个男孩子颜值如此，匪夷所思。】 【谁在现场啊，能不能描述下当时的情形，今年人气王应该就是他了吧。】 【大家看视频就行了，现场的情况我也描述不好，总之是像梦一样。】 群里鸦雀无声，这样的评价太高了，做梦一样的演出，就连这七位评委们自己的演出生涯中也从未经历过这种时刻。 家长的群里更是沸腾了。 【那个男孩在不在群里啊，这是什么样的天才表演啊，自愧不如啊，今年只有七个奖项可以争取了啊。】 【还好我们是跳舞的，要是也是乐器表演，真的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学了，也不知道这个孩子几岁开始学习的，也太有舞台经验了，也许这就是天赋吧，天赋这种东西实在是可望不可求啊。】 【是啊，像莫扎特、帕格尼尼什么的，那都是天赋异禀，还有李云迪，朗朗，普通人家孩子根本不可能啊。】 也有家长冷漠地表示，【只是长相好看吧，要和朗朗那样的相比还是太遥远了。】 立刻有家长附和，【我们也不懂，不过，专业器乐表演不是不应该来参加未来星比赛的吗？应该是去参加专业类比赛吧，毕竟未来星是选拔童星的啊。】 【没错没错，也不知道评委是不是会考虑到这一点，要不然对其他选手有些不公平对吧。】 当有人问是不是现场的观众都给男孩投了票，家长群也安静了下来。 那天的表演究竟怎样？家长们回忆着，就像做梦一样，只觉得非常好听，也说不出哪里好听，好像在梦里，一望无际的薰衣草和碧蓝的天空。 每个人都不知道要如何向别人描述当时的情景，又很想知道别人看演出时的心情。 于是，自己就用“仿佛做梦一样”含混不清地表达着，结果等来别人的回复竟然也是“置身梦境那样”。 【总之天赋面前大家都是普通人。】 一个家长冒出这样一句话来，大家纷纷点赞。 另一边，因为【未来星】比赛的是，洛杨和闪闪约法三章： 第一：一个练习没有练到五十遍以上，不允许加速。 第二：不允许没有练习基本功就拉曲子。 第三：每天一百遍音阶练习。 闪闪拿着琴，穿着短裤和一件圆领蓝色短袖，看上去衣服又小了一点。 洛杨拿起一块玉米鸡肉饼塞到闪闪嘴里。 “快吃，吃完你在客厅练琴，我在卧室写稿子，两小时后我们再说话可以吗？” 闪闪懂事地点点头，洛杨根本也不确定这小家伙脑袋点得快，他的话究竟听懂了多少。 于是，又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练琴的三条规矩。 重复完毕之后，又加了一句，“练琴的时候除了喝水不允许吃任何东西，也不允许想吃任何东西。” “知道了，爸爸。” “还有，只允许上一次厕所，除非你肚子不舒服，不允许没事就去上厕所。” “知道了，爸爸。” 正说着，嘴里掉出来一块鸡肉饼，落在了洛杨的拖鞋上。 洛杨无奈弯下身捡了起来，抬头就看见闪闪傻乎乎地笑着。 嘴巴咧开着，像个大嘴巴的小狐狸一样。 “闭上嘴，丑死了。” “知道了，爸爸。” 闪闪抱紧洛杨，又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又响又难听。 “你哪里学来的？” 洛杨推开闪闪，弄得闪闪一脸迷茫。 “我在表演时候看到的啊，人家小孩就是这样做的。” “爸爸，不对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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