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将门谋凰》 第一章：出生，重生 “ 夫人，用力啊，孩子头已经出来了，再加把劲啊！” “啊！嬷嬷，保孩子，啊！”屋中传来女子的嘶吼声。 莱国公府三房主院门口一名儒雅的男子正焦急地踱来踱去：“怎么会早产呢？挽歌身体一直很好啊！” “怎么还没有生出来？不行不行，我要进去看看挽歌。” “三爷，这女人生孩子进不得啊！”蓉云赶紧上来拦住，蓉云是老太太身边的嬷嬷，此次三房主母早产特过来帮衬的。 “嬷嬷，挽歌在里面呢，有什么晦气的。”湛明轩红着眼吼道。 国公府大房现已继任莱国公的湛明德看着完全不副平时儒雅从容的弟弟，摇摇头上前制止道：“三弟，你现在进去也帮不了弟妹什么，反而会让她分心。”本来这种时候他是完全不必过来的，可谁让三弟妹碰上早产，何况毕竟三弟是自己嫡亲的弟弟，不过来，终究面上不好看。 “是啊，三弟，你这时进去不是给挽挽添乱嘛。”二房主母苏偌华温柔地上前帮劝。 苏偌华乃是林挽歌出嫁前的闺中密友，后来出嫁更是成了妯娌。 “哇哇”微弱但却绵长的哭声响了起来。 “生了，生了，母女平安。”帘子掀开，产婆满脸喜气地出来“恭喜三爷，贺喜三爷了，是个千金，长得可漂亮了。” 湛明轩大步跨上前，看也没看产婆，直接进了产房。产婆直接僵在了原地，不知所措，暗暗嘀咕：人人都道莱国公府三爷对妻子欢喜地紧，身边连个通房都没，现在看来传言还真是不虚。 “孩子，给我吧。”苏偌华上前温柔地道。 这是穿越？还是重生？是梦？还是现实？感受到身体的虚弱难受，湛云兮才回神，就看见一个古装男子赤裸裸地无视了自己，直接进入了屋中。看来是穿越了，还是胎穿。小嘴一瘪，那刚才那男子就是自己老爹了，居然无视自己，看在自己娘亲的份上，暂且原谅他，哼。 这时听到耳畔的温柔声音，湛云兮极力看向来人，第一眼，漂亮温婉，第二眼，虚伪做作，即使笑得温柔，眼中却无丁点笑意。切，不是娘亲啊！湛云兮失去了兴趣，顺应身体本能，睡了过去。苏偌华小心翼翼地从产婆手里接过小宝宝，看着怀里的孩子，笑得温柔极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她自己的孩子。 等到湛云兮再次醒过来时，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娘亲和爹爹。“轩哥，是我对不住你，对不住孩子。”林挽歌哭的梨花带雨。 “胡说什么，孩子只是早产身体弱罢了，日后好好调养，肯定会好起来的，我们的孩子是你拼了命换来的宝贝，我感激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云兮，我们的孩子叫湛云兮，天与水兮相逼，山与云兮共色。可好？” “轩哥起的怎么会不好呢？” 湛云兮默默看着，感觉自己牙疼，额，好像自己还没长牙。 “囡囡，醒了，挽歌，你看我们的宝贝多漂亮啊！像你。” “轩哥竟胡说，明明像轩哥更多。”湛云兮满脸黑线，心中却暖乎乎的，真好呀！我的新生活！ 第二章：再次有孕 四年后，琼玖院，一个小女孩躺在院中的摇椅上，精致绝伦的面容，吹谈可破的肌肤，在阳光下折射出莹润的光泽，小小年纪已掩不住日后的天姿国色。此时，小人儿美眸微阖，睡容恬淡。 一青衣女子匆匆走进小院，而当女子刚走近时，原本睡着的人儿立即睁开了美眸，这才发现女孩竟是猫眼，大大的猫眼因刚睡醒，带着几分的水汽，显出几分慵懒餍足，看向来人时，一笑，眼角上挑，又带出几分媚意，显得更加流光溢彩。 “婉香姐姐，这么着急，是爹爹回来了吗？”湛云兮操着一把软糯的嗓音甜甜的道。 “我的小姐，虽然今天天气不错，您也不能在外面睡，这要染了风寒，孙嬷嬷要念叨死我们。” “原来婉香姐姐不是关心我，而是害怕孙嬷嬷。”湛云兮嘟嘴，状似委屈地道。因为湛云兮是早产儿，身体孱弱，林挽歌便将自己身边的一等丫鬟婉香和孙嬷嬷安排到女儿身边。 “我的小祖宗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么会不关心您呢，您……”婉香着急地解释，一张俏脸急的通红。 湛云兮一看自己玩笑开大了，连忙打断：“好了好了，我就跟婉香姐姐开个玩笑嘛，我也怕孙嬷嬷念叨，爹爹回来了吗？” “小姐，您真是……三爷已经回来了，在夫人房里呢。” “那我去找爹爹了。”湛云兮从摇椅上跳下来，朝主院跑过去，看的一旁的婉香心惊胆战，生怕小主子摔到自己，毕竟小主子再怎么早智，也不过四岁。是的，早智，即使从来不说，从小主子平时的一言一行中都可以看出与众不同，然而并没有人奇怪害怕小姐的多智，取而代之的反而是心疼骄傲，不得不说，不愧将军府出身的人，护短啊！ 这边，湛云兮跑到主院，就看到自己的爹爹和娘亲坐那，不知商讨什么。湛云兮蹑手蹑脚地溜到旁边，正逢上端完茶回来的静仪，湛云兮向静仪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静仪了解地一笑自家小主子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以前还躲在桌子下过。 “轩哥，如果告诉囡囡，她将有个弟弟或妹妹，囡囡会不会不高兴啊？” “云兮是个心思通透的孩子，定不会如此。” “可是，囡囡毕竟才四岁，身体又不好，要是因此郁结于心，可怎么办？”林挽歌依旧一脸忧心。 湛云兮心中暖暖的，庆幸自己投了个好胎。“我才不会呢，我老早就想有个弟弟了。” 湛明轩和林挽歌循声望去，就看到门旁有个小脑袋，不禁相视一笑，这小家伙啊。“云兮，过来爹爹这边。”湛明轩笑着向门外的小人儿招手。湛云兮哒哒地跑到自己爹爹身边，被湛明轩一把抱起。 “云兮，老实告诉爹爹，如果有个小弟弟或小妹妹，真的不会不开心吗？要知道到那个时候，就有另一个人来分享爹爹和娘亲的关心，那时，云兮真的不会不开心吗？”湛明轩柔和地问道。 “才不会，娘亲要生一个健康的宝宝，不要像云兮一样，这样，爹爹和娘亲就会顾念我身体不好，加倍地补偿我了，况且到那时，就有人比我还小，给我欺负了。”湛云兮一本正经地说道。林挽歌暗暗抹了把眼泪，这孩子真是懂事的让人心疼啊。 “好，娘亲一定生个健康的宝宝给云兮欺负。” “好啊好啊！” 第三章：怀疑 “嬷嬷，娘亲以前身体如何？”湛云兮坐在秋千上，小短腿晃啊晃，忽然似想起什么，歪着头问旁边时刻警惕小主子身体的孙嬷嬷。 “夫人未出阁之前，被还在世的老将军教导自幼习武，本来还想教导夫人上阵杀敌，后来还是夫人的嫡亲哥哥，也就是现在镇守边关的定国将军阻止了，让夫人能够自保就行，夫人的身体因此十分强健，有时就是三爷偶染风寒，夫人也没事。” 湛云兮歪着脑袋，斜靠在秋千上，这就有趣了，一向身体强健的人，怎么可能说难产就难产呢？湛云兮垂下羽睫，遮挡住眼中的一抹浓郁的暗色。 让我好好想想会是谁呢？这种下作的手段，一看便是出自女人家之手，当然也不排除有人授意，小辈先排除。莱国公的爵位已落在大房头上，更何况爹爹虽任的闲职，实际上乃是皇上的同门师弟，对大伯只有利，大伯排除。大娘沈薇二品尚书之女，为人市侩，没有胆子敢动贵为靖安县主的娘亲，大娘排除。 那就剩二房了。二叔湛明厚，庶子出身，从四年间为数不多的见面来看，为人不是木讷，就是心思极为深沉之辈，现偏向木讷，不然这爵位怎么可能落在大伯头上，二叔排除。那就剩下二娘了，苏偌华，原五品官员之女后因成为娘亲的闺中密友，得以进入上流贵女圈，更是因此得以嫁入莱国公府。闺中密友啊？真是有趣呢！ “嬷嬷，二娘是如何和娘亲成为密友的？”湛云兮状似不经意地问起。 “嗯？二夫人，是夫人一次在宴会上，看到她受人排挤，却依旧倔强地站那，才对她生了好感，之后就一直把她带在身边。” 温柔坚韧自尊的白莲花？确实会让娘亲另眼相看。“那嬷嬷怎么看呢？”湛云兮眨巴着水汪汪的猫眼看着孙嬷嬷。 孙嬷嬷默了一瞬，才无奈地开口道：“不瞒小姐，老奴是十分看不起二夫人的，一副温柔自尊的做派，最后还不是巴着夫人不放，而且老奴总觉得二夫人的心思绝不会这么简单。” “那嬷嬷怎么不提醒娘亲呢？”湛云兮换了个姿势，继续盯着孙嬷嬷。 孙嬷嬷苦笑了一下：“小姐，夫人再怎么看重老奴，老奴也只是个奴婢，主子的事哪由得老奴做主，老奴委婉地提过几次，夫人都不放在心上。诶！” “嬷嬷，其实不必如此，你是娘亲的乳母，娘亲对您必是不同寻常的，不看重您，怎么会安排您照顾我呢？” “有小姐这句话，老奴也不枉此生了。” 苏偌华？湛云兮忽然想起自己出生时看到的那抹笑，原本五分的怀疑，现在已上升到八分。“当初给娘亲保胎的大夫是谁请的？” “是二夫人。” 孙嬷嬷本是将军府出身，阅历不凡，现在听小主子这样问，也猜到几分：“小姐，您是猜测……？”湛云兮也没多隐瞒，点了点头。 “不可能，若是如此，太后派来的太医不会看不出来。” “那太医是什么时候给娘亲诊脉的。” “老奴好像记得是夫人怀孕七个月时。” “那在娘亲早产之前，太医还来过吗？” “没有。”孙嬷嬷顿时明白过来 “那小蹄子，怎么敢？夫人对她那么好，她怎么生得如此歹毒的心思？不行，我要去禀告三爷夫人。”孙嬷嬷眉头紧锁，气急道。 “嬷嬷，稍安勿躁，这不过是我们的凭空猜测，没有证据，奈何不了她，反而会让她倒打一耙。” “那怎么办？”孙嬷嬷浑然不觉自己竟将一个四岁的孩子当做了主心骨。 湛云兮突然狡黠地笑了：“嬷嬷，我亲爱的舅舅，应该留下了一些人吧。” 孙嬷嬷一愣，看到小主子古灵精怪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小姐，真是个机灵鬼，没错，将军怕夫人受到欺负，留下了不少人。” 湛云兮顿时两眼放光：有人好办事啊！ “嬷嬷，你去找人，查查当初那个大夫的下落，顺便再找人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紧盯厨房，我相信等娘亲有孕的消息传出来，某人还是会忍不住动手的，毕竟某人可是比娘亲更早嫁进来，到现在可还没有嫡子呢。” “小姐放心，老奴这就找人去办。” 话音未落，便急匆匆地往外走。 “等一下，这件事就先不要告诉娘亲和爹爹了。等有证据再说吧。” “是，小姐。”“其实，嬷嬷，你不害怕我吗？”平静的话语中少见的夹杂了几分忐忑恐慌。 孙嬷嬷先是不解，后了然一笑，放柔了声音：“小姐聪慧，老奴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害怕呢？小姐，可是老奴一直看顾着长大的呀！” “那娘亲和爹爹知道吗？”“知女莫若母，更何况夫人可是将小姐放在心尖上疼啊，夫人只是心疼小姐，三爷更是欢喜小姐的聪慧。” 湛云兮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压下眼中的湿意，甜甜地笑了：“多谢嬷嬷，嬷嬷快去办事吧，我去看看娘亲和弟弟。”望着小人儿跑出去的身影，孙嬷嬷不禁眼眶湿润，再怎么聪慧，也还只是个依赖娘亲的孩子呀！ “娘亲，娘亲。”林挽歌看着远远地就看到一只小团子跑了进来，放下手中的活，拿起一方绣帕，准备替某小只擦汗。 “跑什么？出汗要是受凉了，可怎么办？”林挽歌一边给小人儿擦汗，一边温柔地训斥。还不是娘亲最喜欢看我跟平常孩子一样可以跑跑跳跳嘛，湛云兮暗暗腹诽。 “娘亲，我这不是着急看弟弟吗，弟弟今天有没有很乖？”湛云兮仰着笑脸问道。 林挽歌无奈地笑；“才两个月，哪里知道是男是女？囡囡，怎么知道一定是弟弟呢？” “一定是弟弟，我梦见了，弟弟可好看了。” 林挽歌原本对男女不怎么介意，现在看小女儿如此期待，倒是开始暗暗期盼是个男孩，这样既可以对轩哥有个交代，更不会让小女儿失望。 “是吗？那有囡囡漂亮吗？”林挽歌笑着顺着女儿的话问下去。 诶呦，我的亲娘啊，我不过是哄你开心，我怎么知道那小团子长什么样呢。暗地里无论怎么嘀咕，面上还是挂着灿烂地笑：“没有哦，弟弟虽然很漂亮，但比兮兮还是差了那么一点。”说完，还伸出肉肉的小拇指比给林挽歌看。 “哈哈哈，原来云兮这么漂亮啊！连弟弟都比不上。” 湛云兮回身，就看到自己丰神俊朗的爹爹，直接扑了过去。“爹爹，你回来了。”湛明轩一把接过扑过来的小团子，直接抱了起来，笑着打趣道：“云兮，不能在弟弟面前说，弟弟比不上你，弟弟会不开心的。” 湛云兮嘟了嘟嘴，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好吧，为了不打击弟弟，我就不说了。” 陪着爹娘吃完饭，回到琼玖院，躺在床上，湛云兮暗暗地琢磨白日里的猜测：不对，按照苏偌华的性子，不可能娘亲只是早产这样的结果，中间还有什么事呢？想不通，就暂且放在了一边，陷入了梦乡。 第四章：胡琇莹 “小姐。”湛云兮放下手中捧着的杯盏，看向一脸凝重的孙嬷嬷：“可是有消息了。”孙嬷嬷点点头，俯身过去，耳语了几句。 “有趣，怪不得娘亲最后能够化险为夷呢。嬷嬷，今夜暗地里把那个丫鬟带过来。” “是，小姐。” “对了，孙嬷嬷，当初那个大夫找到了吗？”湛云兮一只短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随意地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 孙嬷嬷闻言，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十分恼怒的样子：“小姐，你有所不知，当初那个大夫本来已经被苏偌华送走了，估计就等事情结束杀人灭口，但后来事情没有败露，就把他放回老家了，现在传出夫人怀孕的消息，苏偌华竟然将那个大夫重新接过来了，真当我们将军府的人好欺负吗！”说完，还往地上啐了一口。 “嬷嬷何必如此恼火呢，苏偌华如此蠢笨，不是刚好省了我们许多麻烦嘛！” 孙嬷嬷看着淡定从容的小主子，老眼中流露出心疼：“要不是苏偌华，小姐身体哪至于弱成这样。” 湛云兮朝孙嬷嬷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猫眼眨巴眨巴：“我知嬷嬷心疼我，但我如今也没有到常年缠绵病榻的地步，不过是比旁人活得需要精细一点罢了，有嬷嬷和婉香姐姐在我身边，府中又不缺钱，祖母也时常送补品，哪里活得不滋润呢。” “放心，小姐，老奴一定好好看顾着小姐，看着小姐出嫁。” 出嫁？什么鬼？湛云兮一脸黑线，我才四岁啊？嬷嬷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陪着自家爹娘用完晚膳，湛云兮晃晃悠悠地走回琼玖院。孙嬷嬷守在院中，见小主子走过来，连忙迎了上来“小姐，人已经在屋内了。”湛云兮点点头，脱下披风，走进屋中。 灯影憧憧下，一名女子立于屋内，观其窈窕的身姿，感觉定是个美女。然而当湛云兮走到她面前时，却被吓了一跳，女子的脸上布满了伤痕，狰狞交错的疤痕让女子原本柔美的面容变得可怖起来。 胡琇莹看见一个贵气的小女孩走了进来，便猜到这是正主，连忙行礼：“奴婢胡琇莹请二小姐安。” 二小姐？哦，对了，除了大房嫡女湛云澜，自己可不排行行二嘛，二房嫡女湛云馨可是比自己还小两岁呢。 “起来吧。”湛云兮面色从容，自行坐上主位，也不看底下的人，双手捧着茶杯，两条小短腿挂在外面晃荡，真真是萌翻了。 即使如此，胡琇莹却不敢轻视面前的小女孩，那浑身的贵气威仪，怕是连皇家贵戚都比不上，更不用说面前的人才四岁啊！ “听你嗓音，你来自江南？”虽是疑问句，却是十分笃定的语气。 胡琇莹恭谨地垂首回答：“是，奴婢出自江南一个秀才之家，在二爷外放时和二爷结识，后被二爷带回京城。”说完，小心翼翼地觑了上位一眼，看到女童脸上并无愠色，才放下心来。 “哦？那又何以到如此境地？”湛云兮平淡地问道。 谈及此，胡琇莹一脸悲愤：“当初二爷并未直接将奴婢带回府中，而是先将奴婢安置在一处宅院中，准备从那行妾礼，可是，那苏偌华不知从何处知道了消息，先是温柔地和奴婢交谈，等到奴婢放下戒心，一次将奴婢约出去之时，直接打晕奴婢，把奴婢带到一个小密室里，在那里划花了奴婢的脸，对奴婢百般折辱，最后还将奴婢带回府中，做了最卑贱的粗使丫鬟。她是想让我常常看见二爷，却永远不能与二爷相认啊!”说到后面，直接哽咽地不能自已。 湛云兮给旁边的婉香使了个眼色，婉香立即上前奉茶。 “对不起，奴婢失礼了。”胡琇莹拭了眼泪。 “四年前，奴婢发现苏偌华身边的嬷嬷经常鬼祟地从偏门出入，还经常出入厨房，一开始奴婢也不知道她们究竟在做什么，后来，奴婢偶然听到了苏偌华和一个男人的谈话，原来她们竟是要害三夫人，本来奴婢是想揭发她们，可惜奴婢孤身一人，又有多少人能信呢？所以奴婢只能悄悄换上真正的保胎药，如今三夫人再次怀孕，奴婢斗胆猜测苏偌华不会如此就放过三夫人，定会再次动手，所以才故技重施。” 哼，苏偌华？湛云兮压下眼中的冷光：“你做的很好，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胡琇莹浑身一紧，终于到正题了：“仅凭二小姐吩咐。” “你继续帮我盯着二房的动静，我帮你整治苏偌华，如何？” 胡琇莹激动地泪流满面：“奴婢终于等到这天了吗？奴婢谨遵二小姐吩咐。” “好了，你先回去吧！” “是，奴婢告退。” “小姐，这个人可信吗？”孙嬷嬷上前担忧地道。 “嬷嬷，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您还不信我的眼光吗？” 第五章：初遇 三日后，湛云兮正在院内晒太阳，就听到急急的脚步声。 “小姐，有消息了。今夜二爷去参加同僚家的宴饮，二夫人约了那大夫。” “是吗？真是让我失望呢，这么急躁啊！我知道了。”婉香疑惑地看着自家小姐，小姐没有动作吗？ 夜色悄悄降临，黑暗笼罩大地，掩盖了多少杀戮肮脏。原本躺在床上熟睡的人儿豁然睁开了双眸，一双猫眼因兴奋而显得愈加熠熠生辉。湛云兮只在中衣上裹了个披风，就悄悄地摸出了琼玖院。无人知晓，隐秘的动作全落入一双饶有兴致的黑眸中。 湛云兮小心翼翼地藏在假山的夹缝中，竖起耳朵仔细听花园中两人的谈话。 “徐大夫，你该知道四年前你我就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你现在推脱也没用。” “二夫人，你………罢了，我早该想到有这天的。” “徐大夫，我还没问你四年前那药是怎么回事？不会是你心慈手软，换了药吧！” “二夫人，你这可是冤枉我了，当初那个方子我可是直接交给你了，后续可是你自己抓的药。” “你这次给我一个药力凶猛一点的。” “啊？二夫人，上次的药已经够厉害的了，这次，再凶猛一点，怕是从现在起不出一个月，就会一尸两命了，到时怎么收尾啊？” “你怕什么，事情败露，我自有替死鬼。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会让嬷嬷去取药的。” “诶。” 湛云兮冷笑了一下，要是我现在喊一声，把他们两直接抓获，会不会冠上一个私通的罪名。不过转瞬，湛云兮就压下了自己的心思，不妥不妥，苏偌华定能找到借口逃脱，还会提前暴露自己。诶，可惜！湛云兮遗憾地望了一眼离去的两人，转身也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转过身的一刹那，湛云兮直接僵在了原地，因为一只修长冰凉的手捏住了她的脖颈。湛云兮毫不怀疑，自己敢大喊，那只手就会一瞬间扭断自己的脖子。 湛云兮抬头，迎着月光，看清面前的男子，或许应该称之为少年，真的是只有十岁左右的少年，一身玄色的衣袍，袖口处是用银线勾勒的竹叶，面上是一张精致的银色面具，只露出一双暗沉的眼睛，和精致完美的下巴。然而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一身的血煞和清贵。 这么小？会不会？会不会是跟我一样？顿时湛云兮也顾不上害怕，大大的猫眼亮晶晶的：“你知道中国吗？” 楚琰看着面前的女童，被挟持没有一点害怕的神色，反而兴奋地问人家问题，没想到随意路过，还能看见这么有趣的人儿。不过，中国，那是什么国家？湛云兮看到面前人的疑惑，眼中闪亮的光不禁暗淡下来。 看见面前女童失望的神色，不知怎的，感到十分不舒服。楚琰抿了抿唇。走神之际，就看见女童眼中重新恢复了光彩，娇娇糯糯的奶音：“你到莱国公府干什么？找宝贝吗？你可不可以先放了我，我一定不会喊的。” 楚琰唇角微勾，清澈如水的少年音倾泻而出：“哦？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喊人呢？” “你又没有盗我们家的宝贝，我为什么要惹祸上身？”湛云兮白了一眼眼前的少年。 楚琰不禁哑然失笑，我们家？意思是只有三房的人才是她自己人啊！不禁让人想继续逗逗她。 “可是，你这么有趣，我想把你偷走，怎么办呢？” 湛云兮怪异地瞥了一眼眼前的人，一脸惊恐：“你不会心里有病吧，虽然我知道我长得漂亮，可是我才四岁啊！” 楚琰一脸黑线，刚准备开口，就看见小人儿打了个哈欠，漂亮的猫眼雾气朦胧，楚琰这才注意到面前的人只着了一件中衣，面色已冻得发白了，在月光下，脆弱得仿佛随时会夭折。该死！咒骂了一声，直接将小人儿抱起，飞身朝琼玖院而去。 湛云兮突然被抱起，还惊了一下，不过看到离去的方向，就放下了心，再也抵挡不了睡意。 第六章：风寒 “小姐，醒醒，今日是初一，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孙嬷嬷一边拉起床幔，一边轻唤道。 “嬷嬷，我头好疼啊！”湛云兮昏昏沉沉间似听到有人唤自己，勉力地睁开雾气朦胧的猫眼，辨清来人。 孙嬷嬷看着自家小姐可怜巴巴的样子，暗道不好，急忙用手去探湛云兮额头。 “呀！好烫啊！婉香，去禀夫人，请大夫。”孙嬷嬷焦急地吩咐道。赶忙让旁边时候的小丫头打点冷水过来，亲自拧了，敷在额头。 湛云兮迷迷糊糊间感到一阵凉意，然而这点凉意还不足以降下自己浑身都要烧起来的温度，不禁难得的耍起性子：“嬷嬷，难受，我要娘亲。”软软的嘟囔，还伴随着低低的啜泣，让人的心都疼得揪紧。 孙嬷嬷一看自家小主子难受的模样，不禁眼眶湿润：我苦命的小姐啊！同时也更加痛恨苏偌华，要不是她，小姐如何会受这份罪。 “小姐乖，夫人一会儿就来。” “夫人，不好了。” 林挽歌眼见自己的丫鬟没规矩地跑过来，身边的赵嬷嬷不禁皱眉轻斥：“何事如此惊慌？平日里的规矩呢？风风火火像什么样子？” 小丫鬟气还没喘顺，就遭了斥责，委屈得眼睛都红了，却也不敢忘了正事：“嬷嬷，小姐生病了，婉香姐姐已经去请大夫了。” 赵嬷嬷听闻，不禁也是一惊，林挽歌更是听到女儿生病，更是急得直接站起来，抬步就往琼玖院去：“嬷嬷，你去帮我向老夫人告罪，静仪，你去府门等着，等到三爷下朝，就让他请个太医过来。” “是，夫人。” 第七章：请安 先不说我们可怜的三爷，刚下朝，还没踏进家门，便被告知爱女生病了，又急急忙忙赶回宫中请太医去了，再说荣禧堂这边。 荣禧堂内，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慈祥的老太太端坐在首位，左手边坐着大房主母，现在莱国公府的当家主母沈薇，和她的一双儿女，年级较长的换做湛云裕，大房嫡子，现下已经九岁了，因已经入学，也只有每年月初一过来。小一点的叫湛云澜，现在也已经七岁了。右手边坐着二房主母苏偌华，怀中抱着一个女童，正是其才两岁的女儿湛云馨。 坐了一会儿，还不见林挽歌和湛云兮的身影，沈薇便不耐烦起来：“都这个时辰了，三弟妹不会是忘了请安这回事吗？” 苏偌华柔柔地道：“大嫂说笑了，挽挽定是因急事耽搁了。” 沈薇轻蔑地扫了苏偌华一眼：五品官员之女，也敢如此顶撞自己，以为巴上林挽歌就敢骑到我头上吗？真是笑话！冷笑一声：“二弟妹出身小门小户，自然不知道请安的重要性，再说，家里这么多仆人，难道是摆设吗？有急事难道不该派个人过来禀告一下吗？” 苏偌华听到她提及自己出身，不免脸上尴尬，似委屈般垂下头，无人看到她眼中的恨意。 “够了，当我这荣禧堂是什么地方？沈氏，你是当家主母，还是早日将身上的浮华之气去掉，以免堕了我莱国公府的气度。”老太太一脸不悦地训斥道。 沈薇遭了婆婆的训斥，也不敢造次了，讪讪地道：“谨遵娘的教诲。” “老夫人，三房的赵嬷嬷来了。” “让她进来吧。”老夫人面色浅淡地道。 赵嬷嬷一进来，便觉察到里面不寻常的气氛，却并未多言，只恭谨地行礼：“请老夫人安。” “免礼吧，可是三房出了什么事？” “老奴是来替三夫人告罪的，二小姐感染风寒，吵闹着要娘亲，三夫人实在放心不下，只得赶过去，派老奴来向老夫人告罪。” 闻言，刚才还面色淡淡的老夫人脸上流露出几分心疼和担忧：“二丫头又病了，你们三房怎么照顾的人，早知道就应该把二丫头接到我这儿来住。” 赵嬷嬷无奈苦笑一声，老夫人果然是疼爱自己家小姐可是这接过来住的事，夫人和三爷哪里愿意呢？看来还是要等小姐病养好了，亲自来说。 “有劳老夫人挂念，不过，现在小姐正抱病，贸然搬过来，怕把病气过给老夫人，到时小姐又该担心了。”这一番话说的极有水准，并不提现在搬院，会让小姐病情加重，只说担心老太太，妥妥的刷了一波好感啊！ 果然，老太太露出欣慰的神色：“蓉云，你把我库中的血芝和百年老参拿出来，带去给二丫头。” “老奴替二小姐谢过老夫人。” 目睹全程的沈薇和苏偌华暗恨地咬牙，苏偌华还知道掩藏自己的表情，沈薇却直接流露出嫉妒愤恨之色。将一切看在眼中的老夫人，直接忽略了沈薇的脸色，不待她开口便下了逐客令：“今天我也累了，你们回去吧。” 沈薇只得将开口的指责咽了下去。“是，娘。” “那小丫头凭什么，我家澜丫头哪里比她差了，老太太可真是偏心。”刚出院子，沈薇便忍不住忿忿地道。 苏偌华暗道一声蠢货，不是把把柄直接交给那个老东西吗，林挽歌是深得太后欢心的靖安县主，三爷又是皇上唯一的小师弟，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和人家比，面上却温柔地道：“二姑娘是元达大师认定的与佛有缘之人，老夫人又深信佛法，况且二姑娘小小年纪就知道为老夫人祈福了，娘欢喜她也不足为奇。” “哼，你是什么东西？需要你来告诉我这些，哼。”沈薇冷冷地瞥了苏偌华一眼，转身离去。 苏偌华站在原地，低着头，看不清楚神情，过了片刻，又是那温柔的神色，哄着怀中的女儿款款而去。路过的下人看到这一幕，不禁都感叹二夫人的性子好。殊不知，那美人皮下掩盖的却是一颗扭曲恶毒的心。 不一会儿，便已经有人讲一切禀告给老夫人，老夫人闭着眼，半晌之后，才悠悠地道：“去告诉沈氏，将她手中掌管的首饰衣服交由二夫人掌管。” 且不谈知道消息的沈氏是如何的气急败坏，苏偌华又是如何人前惶恐，人后得意，反正都不关现在躺在床上养病的湛云兮的事。 “夫人，三爷，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小姐烧已经退下来了，夫人还有孕在身，不宜太过劳累。”孙嬷嬷低声劝道。 “是啊，挽歌，你可是答应囡囡，要给他生个健康的弟弟的。” 林挽歌不舍的抚了抚女儿的脸庞，确定温度降下来之后，才被湛明轩劝回。 夜色渐浓，昏暗的房间内，悄然出现一个少年的身影，如果湛云兮清醒的话，必然认出这是昨夜遇到的那个少年。 楚琰看着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的小人儿，眼神暗沉，神情莫名，不知再想什么。良久，才听到浅浅的一声叹息。“怎的这么脆弱呢？这么有趣的人儿，若是过早离世，岂不可惜。”说完，将一物直接放在了枕边。房间中又恢复寂静，只余浅浅的呼吸声。 第八章：舅舅 湛云兮这一病，直到一个月后才好全。 “小姐，你病才刚好，不要长时间坐在门口，那里风大。”婉香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嘱咐道。 湛云兮坐在小凳子上，悬空的两条腿晃来晃去，下巴托在一只手上，另一只手把玩着一个莹润光泽的东西。仔细看去，才发现是一块玉石。湛云兮看着手中的玉石，感觉到那一片温润：上好的暖玉啊！那个家伙为什么把这个给我呢？愧疚？用来赔罪？ 湛云兮晃晃脑袋：那个人，一看就是冷漠无情之人，眼中没有丝毫温度，怎么可能会有愧疚这个东西？到底是为什么呢？啊啊啊！好烦啊！算了，不想了。反正是已经到我手上的东西就是我的了。 “婉香姐姐，你找根红绳帮我把它穿起来吧！” 婉香接过暖玉，疑惑了一下：小姐的私库都是自己整理的，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这块玉呢？即使有疑问，却并未多言，她明白自己的本分。湛云兮不禁暗暗点头：不愧是从将军府出来的。到是对还未谋面的舅舅产生好奇了。 “婉香姐姐，舅舅什么时候回来？” “定国将军？将军已经在外五年了，估计这次战争结束就会回来了吧。” “那舅舅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湛云兮来了兴致，问道。 “将军是个好人啊！” 湛云兮一脸黑线，嘴角可疑地抽搐了一下，好人？完全无法反驳的答案。 “我当然知道是好人，自家舅舅难道还会是坏人吗？” “啊？哦，将军长得很好看，跟夫人有六分像，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京中都传言将军面容狰狞，身形可怖，明明将军是个美男子。”婉香愤愤地说道，似乎对流言颇为恼怒的样子。 “还有呢？” “嗯，将军十五岁就上阵杀敌了，十七岁就是五品千户了，十八岁就是宣抚使，二十岁成了……” “停，我知道舅舅很厉害，我是问舅舅到现在都没有成家吗？” 婉香沉默了一瞬，半晌后，才幽幽地道：“并不是，将军是娶过妻的，是他从边塞带回来的女子，下人们都称她为黛夫人，黛夫人很好看，为人也很亲和，对待我们下人也很宽和，不久就有了身孕，将军府上下都满怀欣喜的期待小主子的诞生，可是，将军不久就又被皇上派出去打仗，黛夫人留在了府中，就在黛夫人怀孕八个月之时，突然传来将军在战场受伤昏迷不醒的消息。我们都小心翼翼地瞒着黛夫人，然而，不知怎的，还是走漏了消息，黛夫人惊动胎气，难产血崩，最后都……” 湛云兮静了一瞬：“后来舅舅就没有再娶吗？” 婉香摇了摇头，收拾好东西，便去厨房给湛云兮端糕点了。 湛云兮独自躺在软塌上，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走漏消息？虽然还未和舅舅会面，但就观婉香静仪她们，也可探知舅舅的作风。将军府上下应该是铁桶一片，再加上舅母也不是苛待下人之人，怎么会有人在舅母面前嚼舌根呢？还是舅母自己外出听到了呢？看来要等自己舅舅回来，去将军府拜访时问问那些旧人了。 第九章：杀人灭口 “那边怎么还没有消息传过来？吴妈，你说，会不会事情败露了？”苏偌华眉尖轻蹙，感觉有些不安。 吴嬷嬷皱眉：“应该不会，您该清楚林挽歌的性子，若知道了，三房不会这么安静。不过，都已经一个多月了，按照药效，也不该一点动静也没有啊？” “不行，事情肯定出岔子了，不管怎样，先把徐大夫处理了，不要让人抓到把柄。”苏偌华面露阴狠。 “夫人放心，老奴立即派人着手去办。” “嗯。”苏偌华怔怔地坐在桌旁，眼神空洞茫然，不知在想什么，突然，面色狰狞起来，低声喃喃：“不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吧。”话中充斥了狠毒，却不知这个你指的是谁？ “小姐，胡琇莹传来消息，说是吴嬷嬷匆忙出去了。” “哦,是吗？这个时候出去，还是匆忙？不好！嬷嬷，快去联系人，她们想杀人灭口。”湛云兮猛然站起来，着急地道。 孙嬷嬷一听，也是一惊：“小姐不要着急，老奴早就安排人守住徐大夫了。” 湛云兮听闻，重又坐下来，不过面上神色有点不太好看：果然这四年的日子过得太逍遥了，竟然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了。 “嬷嬷，现在还不到揭穿她们的时候，她们一定不会白日里动手，你去找人先把徐大夫软禁起来，再找个人假装他，让苏偌华以为徐春秋已经死了，这样她们才能放松警惕。” “是，老奴这就去办。” “哦，对了，顺便可以让徐春秋亲眼看看自己怎么死的。”湛云兮歪了歪脑袋，脸上露出恶魔的笑容。 孙嬷嬷立时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禁笑着感叹自家小姐真是太聪明了。 “你们是什么人？”“徐春秋”一脸惊恐地看着面前的黑衣人。 “要你命的人。” “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人？” “要怪就怪你自己知道的太多。”黑衣人不再废话，直接挥剑。“啊！” 待黑衣人离开后，有两个人从旁边的柜子中出来。“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本来的下场。” 徐春秋看到刚才的一幕，身子都得跟筛糠一样。 “哼，走吧，去见小姐。” 京郊一处宅院，本该做个好宝宝睡觉的人，此刻却端坐在主位上，笑眯眯地打量着跪在面前的人。徐春秋看着主位上精雕细琢的女童，快速低下了头，虽然她在笑着，可却让人感到一股寒意直冲头顶。 “你就是徐春秋？” “是、是，小、小人就是徐、徐、徐春秋。” “徐大夫不必紧张，我既然救了你，就不会轻易杀你，只要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行。” “是，小姐。” “四年前，是你给莱国公府三房下的毒。” “是，不是，小人只是遵照苏氏的吩咐给她的单子，事先不知道她是给谁下毒。” “哼，行了，我给你个机会，你可以住在这儿，只要你在我有需要时出面作证即可。”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琼玖院，“这么晚了，嬷嬷，你就先回去休息吧，我没事的。” “那怎么行？” “我说行就行，反正还有守夜的丫头呢。” “好吧，小姐有事就叫老奴。” 湛云兮吐出一口气，推门进入，一转身，却看到一个黑袍少年坐在那悠悠的品茶。 第十章：楚琰 “啧啧，莱国公府嫡小姐，晚上不睡觉，是出门会情郎了？”清凌凌的少年音在房中悠悠地响起。 湛云兮翻了个白眼，也不点灯，借着星星点点的月光，走到桌前，爬到凳子上，自顾自地倒了杯水：“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变态吗？LT癖，嗯？” 楚琰被噎了一下也不恼。“你闯入我房间三次，总要告诉我名字吧，你叫什么？” 良久没有听到回答，湛云兮撇了撇嘴，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道：“好吧，换个问题，你到莱国公府是路过还是？” 楚琰嗤笑了一声：“你到是直白的很，也不怕我被戳中心思，恼羞成怒，嗯？” 湛云兮歪了歪头，一派天真烂漫：“你会吗？” 楚琰看着对面女童的模糊面容，便想到她的眼中盛满了狡黠，猫眼微弯，像极了调皮的小猫，不禁勾了勾唇。 “又不回答？” “呵，路上看到一只小猫，所以进来看看。” 小猫？湛云兮快速地反应过来，暗戳戳地磨了磨牙。 “那块玉带了吗？” 湛云兮警惕地盯着面前的人：“干嘛？后悔了？” 楚琰无奈地扶额：“那暖玉对你身体有好处，最好时时带在身上。”话音刚落，就看到面前凑过来一张小脸。 “你有什么企图？” “小猫还是活蹦乱跳的逗起来好玩。” “你！”话还没出口，眼前的人就已经飘忽地离去。湛云兮气鼓鼓地坐在凳子上，却见桌子上有莹莹的水光。湛云兮凑近了，仔细辨认，似乎是“楚琰”，嗯？楚琰？是那家伙的名字吗？楚？京城有姓楚的世家吗？想到这，湛云兮不禁诶叹一声，果然还是太小了，能做的事太少了，那件事还是要尽快提上日程啊！ 第十一章：舅舅回京 “轩哥，怎么今天如此高兴？”林挽歌温和地笑着迎上去。 湛明轩儒雅的面容上是掩不住的喜意：“大舅哥要班师回京了。” “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哥哥真的要回来了吗？太好了，都已经五年了，当初连我们的喜宴都没赶上，囡囡出生后还从来没见过舅舅呢。”林挽歌说着说着眼泪便下来了。 湛明轩叹了一口气，轻柔的拭去娇妻脸上的泪痕：“大舅哥回来是高兴的事，怎么哭了呢？你还有身子呢，不是成心让为夫心疼嘛。” 林挽歌的脸上立马腾起红霞，娇嗔地横了眼前人一眼：“哥哥什么时间才能到京城？我好提前去将军府安排人打扫一下。” “估计还有一个半月吧！你月份也大了，就不要去了，安排人去吩咐一声就是了” “爹爹，娘亲。”湛明轩和林挽歌循声望去，就见一只白色的小圆团子快速地冲过来。 湛云兮左看看右看看，皱皱小鼻子：“爹爹，你是不是欺负娘亲了？娘亲怎么哭了？” “你个小没良心的，你爹是这种人吗？真是白疼你了。” “好爹爹，是兮儿错了，您不生气哦，生气就不好看了，娘亲就不喜欢你了。” “你这小家伙，说什么呢，找打是不是？”作势，便举起手。 湛云兮吐了吐小舌头，躲在了林挽歌身后：“娘亲，你看，爹爹要打我。” 林挽歌笑了笑，打和道：“好了，你这个小皮猴，别闹你爹了，你舅舅快回来了。” 湛云兮歪着脑袋，一脸天真无邪：“舅舅是定国将军吗？” “你这家伙怎么知道的？” “孙嬷嬷说的，孙嬷嬷还说舅舅特别厉害，被天下人景仰呢。” “是啊，你舅舅是保家卫国的英雄。” “娘亲，舅舅会不会不喜欢我啊？” 林挽歌看着小手揪着自己裙角，小脸上满是忐忑不安的女儿，不禁心中一恸，与湛明轩对视一眼。湛明轩温柔地笑着，将小女儿抱到怀里：“我们家兮儿这么可爱漂亮，舅舅怎么会不喜欢呢？你舅舅可是最喜欢女孩了。” “是吗？太好了，”湛云兮猫眼亮晶晶的，“我要去给舅舅准备礼物。” 湛明轩和林挽歌看着女儿跑出去的身影不禁哑然失笑。“这下你也该放心了，兮儿只是体弱罢了，我们平时精心一点调养好，跟常人也无异。” “嗯。” 时间如流水，潺潺流过，眨眼就到了定国将军回京的日子，这天，人声鼎沸，街道两旁挤满了人。 “小姐，幸好我们提前出来了，要不然这么多人肯定挤不出来。”婉香一脸后怕。 湛云兮坐在靠窗的位置，两条小短腿晃啊晃，看着底下的人山人海，神情悠然，看来自己那舅舅确实厉害，能受这么多百姓的爱戴。 “来了，来了。”底下不知何处传来的声音，整条街都沸腾起来。 湛云兮也扒在窗台上，看向外面，身后的婉香立即上前小心的护着。远远的，便可见一条黑色的长龙蜿蜒而来，旌旗招展，好不威风。不过片刻，那长龙已行至眼前。湛云兮这才看清最前方人的相貌。剑眉斜飞入鬓，眸如寒星，高挺的鼻梁，薄唇紧抿，满身的煞气硬是冲淡了容颜的俊美之感。那样子与自家娘亲有五分相似，当下，湛云兮便确定了那是自家舅舅。 湛云兮原本心中的不安立时消失了，举着双手，喊道：“舅舅，舅舅。”底下嘈杂的人声霎时便淹没了湛云兮软糯的声音。湛云兮扁扁嘴，喊了一会儿，便准备放弃了。 坐在马上的林朝恩目不斜视，陡然间却听到细细的声音夹杂在人群之中，似乎喊的是“舅舅”？林朝恩挑了挑眉，朝旁边阁楼上看去，果然看到一个小团子扒在窗边上，努力地挥着手。林朝恩看到那小团子精致的容颜，便知这是自家那个聪慧的小侄女了，薄唇微勾，朝小团子点了点头。 扒在窗边的湛云兮傻了，呆呆地回头问婉香：“婉香姐姐，舅舅是看到我了吗？” 婉香笑着回答：“是，将军看到小姐了，还朝小姐点头了。” “太好了，舅舅看到我了诶。” “嗯。” 湛云兮回头看着队伍缓缓经过，刚准备喊婉香回府，抬眸便瞧见对面的阁楼上坐着一个恍如谪仙的俊美少年，面色苍白却掩不住的钟灵毓秀。湛云兮愣了一下，又瞥了几眼才收回目光，真好看的人！“婉香姐姐，我们回去了。” “殿下，您出来的时间也够久了，该回去了，您身体要紧。” 君凌夜收回目光，淡漠地扫了身边人一眼，未多言，起身朝楼下走去。 第十二章：会面 “娘亲，娘亲，我看到舅舅了。” 林挽歌坐在主位上，无奈地笑着看着自家闺女跑过来：“看到舅舅了就这么高兴？外面人如此多，可曾磕到碰到哪？” 湛云兮小心翼翼地贴在自家娘亲显怀的肚子上，闻言抬头，猫眼亮晶晶的：“没有，娘亲太过小心了，弟弟今天有没有很乖？” “你弟弟可比你这个皮猴乖多了。” “娘亲～，今天舅舅还对我笑了呢？” “哦？是吗？你舅舅居然也会笑？自从你舅母，诶，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你舅舅笑了。”林挽歌的脸上笼罩上一层哀切。 湛云兮暗道不好，赶忙转换话题：“娘亲，我们什么时候去看舅舅啊？” 林挽歌回过神来，笑了笑：“你这小家伙倒是对你舅舅喜欢的紧啊!也没看你这么黏过娘亲啊！”说道后面，隐隐带上几分醋意。 “哪能啊？舅舅不是刚回来吗？我要早点去刷好感啊，不然舅舅以后不疼我怎么办？” “你是你舅舅的亲侄女，他哪能不疼你啊？” “哈哈，那是不是我以后就有个大将军做靠山了。” “你这个鬼灵精，行了，你也别在我这儿了，回去休息吧，今天闹了半天也该累了，你舅舅刚回京，事务繁忙，还是等过几天再去将军府吧，我也已经很久没回去了。” “知道了，娘亲。” 三天后，琼玖院，“小姐，该醒了，今天要去将军府呢。” “唔，不要起嘛～～”软糯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婉香无奈地上前将被子拉下来：“小姐，夫人还在外面等着呢。” 活音未落，被中的小团子立马坐了起来：“什么！娘亲在外面，娘亲还怀着弟弟呢，怎么能在外面等呢，快点，快点。” 婉香偷笑了一下：果然拿夫人作筏子，肯定能让小姐起来。湛云兮也是刚醒迷糊着，不过片刻便清醒过来，努力地将一张精致的小脸扭曲起来：“婉香姐姐你好坏啊，竟敢骗我，太过分了！” 婉香连忙赔笑：“好小姐是奴婢错了，您快别闹了，不然就真该晚了。” “娘亲，爹爹，我来了。” 湛明轩抱起自家小闺女，打趣道：“小懒虫，之前还吵着去见舅舅，现在就赖床不起了。” 湛云兮扭了扭身子，小脸埋在爹爹怀里，声音闷闷的：“爹爹～” “好了，你们父女两也别玩了，早点出发吧。”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马车便停了下来。湛明轩小心翼翼地将林挽歌报下来，后又将小闺女抱下来。将军府的管家已经迎了上来。 林挽歌眼眶湿润：“福叔，这么久不见，可还好？” 福叔也是激动地满眼泪花：“都好，都好，劳小姐一直记挂，三爷好，”看到湛明轩旁边牵着的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笑盈盈地道，“这就是小小姐吧，都这么大了。” 湛云兮仰着头：“福爷爷好。” 福叔连忙摆手：“小小姐可不能这样喊，这是要折煞老奴啊！” 林挽歌立即上前道：“哪里受不得，这么多年全靠福叔照顾，福叔本就是我们的亲人啊！” 福叔抹了把眼睛：“好好好，将军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大堂上端坐着一名男子，俊朗的容颜，冷厉的气质，不正是林朝恩。林朝恩抬头，先扫了眼自家妹妹，暗暗点头，起色很好，看来湛明轩没亏待她，然后便直接略过了湛明轩，盯着站在旁边笑着打量自己的孩子，看起来便是个聪慧的，后又失笑，不聪慧能干的出那些事。 “大哥”湛明轩行了一礼。 “哥哥”旁边的林挽歌已经上前，眼圈都红了。 林朝恩无奈地迎上去：“真是的，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哪里有出嫁前的爽利。” 林挽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哥哥就会取消我。” “多大的月份了？” “六个月了。” 林朝恩不禁板起脸来：“胡闹，六个月了，还敢往外面跑。” “这不是来看哥哥嘛，平时哪里会出门呢。哦，对了，囡囡过来拜见舅舅，之前不是还吵着过来吗，怎么现在安静起来了？” 湛云兮脆生生地喊道：“舅舅。” 林朝恩低下头，和小侄女对视，两人眼中闪过相同的笑意，不过一狡黠，一了然，带着心照不宣的默契。林朝恩磨了磨湛云兮的头，一语双关道：“果然是个聪慧的好孩子，让人欢喜的狠，挽挽，让小兮留我这多住几天吧！” “啊？这？”林挽歌有些犹豫，囡囡身体弱，没有人在身边 “娘亲，我也想在这多住几天，舅舅才回来，一个人住这么大将军府多浪费啊！”湛云兮摇着自家娘亲的衣袖。 “夫人，小兮想住，便让她住一段时间吧。” “好吧，你这小丫头，果然是个没良心的，住在这，不要闹你舅舅。” 湛云兮狡黠地朝林朝恩眨眨眼，林朝恩薄唇微勾。 “娘亲，我出去玩了。” “你这丫头就是闲不住，行了，小心点，让婉香领着你。” “知道了。” 第十三章：夜宿 “哥哥，你这几年在边关可好？” “哪里有什么好不好呢？左右不过就这样，那些人只不过烦人一点，到还不至于棘手。”林朝恩轻描淡写地道。 林挽歌闻言，鼻头微酸，哥哥说的容易，但这些年大大小小的战役中又怎么可能没有九死一生的险境呢！“如今回来，皇上可会再派哥哥出去？” “放心吧，今年是不可能的了，明年还要再看。” 坐在旁边的湛明轩劝慰道：“放心吧，夫人，我已经与皇上商讨过，那些夷人三年之内是不会来犯的。” 林挽歌这时才放下心来，三人便转了其他话题。 另一边，“小姐，这就是嘉卉院，是夫人未出阁时住的院子，上面的子还是老将军在世时亲笔提的。”谈及往事，婉香的眼中闪过几丝怀念怅然。 “是吗？这就是娘亲原来住的院子？”湛云兮好奇的探首打量。 院落不大，布置的却甚为雅致，随风摇曳的弱柳，中间挂着一个秋千架，旁边是错落有致的假山石，四处栽了不少应时的花，其中以明媚娇艳的海棠为主，可惜临近冬日，不能见到花开的盛景，反是旁边的几株梅树挺拔隽秀，上面已有米粒大小的花芽，相必等天开始飘雪时，就会全然盛开了。然而最让湛云兮惊讶的是，那秋千前不远处竟有一条小溪流潺潺流过，带起叮咚的水声，显然源头是活水。不禁让湛云兮感叹一下自家娘亲未出嫁前的受宠程度。 “想不到娘亲竟然如此风雅？” “噗嗤”婉香吃吃地笑了起来，“我的小姐，你这可是高估了夫人，这些是老将军当年叫人布置的，就因为夫人当年太过顽劣，没有女孩儿的性子，所以才修了这院，让夫人修身养性的，不过，后来，夫人遇上三爷，倒自发的婉约起来了。” 湛云兮也是一脸黑线，敢情自家温柔贤淑，弱不禁风的娘亲都是假象啊！诶！湛云兮小大人一般叹了口气，才跑进院中，去看里屋的陈设。 夜色微凉，“娘亲，爹爹，再见。”湛云兮站在门口，乖巧地朝自家爹娘招手。 “囡囡，在这安稳一点，不许闹你舅舅。” “知道了，娘亲。”湛云兮朝林挽歌做了个鬼脸，看着马车渐渐隐没在黑暗中，深吸了一口气，才转过身，对上身后男人的视线，即使那是她名义上的舅舅。两双眼睛，相似的神采，带着各自的思索和暗沉。此时的湛云兮才完全脱下平时装乖卖巧的外衣，现出前世的风采，一双猫眼冷冷清清。 可不过几息，湛云兮便又挂起可爱的笑脸，歪着头，天真烂漫，“舅舅不准备说什么吗？若是没话说，小兮可是困了，要回去睡觉了。”说完，还打了个哈欠，瞬间水雾弥漫。 林朝恩挑了挑眉，唇角微弯，语气玩味，哪里有半分平时冷面杀神的味道：“难道不是小兮要告诉我什么吗？”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走吧，舅舅还是快在前面带路，找个好说话的地方，快点说完，小兮可是困死了。” 林朝恩眼中的笑意又明显了几分，牵着湛云兮的手，往书房走去。 “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我已经控制住了徐春秋。” 林朝恩即使已经知道了大概，现在再听小侄女重说一遍，心里仍是巨震，盯着眼前的女孩，她可才四岁啊，竟已聪慧成这样，若是被外面愚昧的百姓知道，怕是…… “祖母虽疼爱我，但她最是看重祖父留下的遗训，把‘家和’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更何况现在湛云馨才两岁，祖母绝对不会重惩苏偌华，所以此事我尚未禀告给祖母。” “那你父亲娘亲呢？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娘亲现在怀着弟弟，告诉她这件事，对她心绪冲击太大，不利于保胎，而爹爹，虽然爹爹一定会站在娘亲这边，但到时肯定必不可免会和祖母闹起来，难保不会让娘亲知道。” “你倒是细心的很，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等，按照苏偌华两次对娘亲下手来看，现在娘亲无事，她定会再做点什么，只要拿捏住这些罪证，积累到一定程度，一击必杀。”说到最后，湛云兮的身上出现了肃杀的气势。 林朝恩暗暗点头：“好，我在将军府，不好插手莱国公府的事，这些事就全靠你一人了，那些人也全交给你，不过，记得一点。”林朝恩顿了顿，严肃地道：“这一切必须暗中进行，隐藏好你自己，不要再旁人面前显出这份聪慧来，世上愚昧的人太多。” 湛云兮心中一暖，这就是亲人啊，“放心吧，舅舅，我才没那么傻呢！好了，我都快困死了，舅舅也早点休息吧！” 林朝恩看着湛云兮远去的身影，坚定了心中模糊的念头。 第十四章：宫宴（一） “爹爹，为什么我也要参加宫宴啊？”湛云兮嘟着小嘴，一脸不高兴。 湛明轩哭笑不得：“你这孩子，人家想参加宫宴还不得，你倒好，竟然嫌弃起来了。你嫌弃也没办法，皇上特意钦点，连大姐儿都没办法去呢。” “那我也可以和舅舅一起吗？” “好啊，你娘说的没错，你个小没良心的，你舅舅给你灌了多少迷魂汤，让你这么不想回家啊！”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醋意。 湛云兮暗道不好，拉着湛明轩的袖子撒娇：“好爹爹，是兮儿错了，兮儿可想你们了，您还有娘亲陪，舅舅刚回京，他一个人不是太孤单了吗？” “诶。”湛明轩不知是不是念起旧事，目光渺远，倒也没再提起这个话题。 “婉香姐姐，需要这么隆重吗？”湛云兮生无可恋地搭着脑袋坐在铜镜前，任由婉香摆弄。 “小姐，这可是宫宴，当然要正式一点，不过，小姐这么好看，倒也不需要上什么妆了。好了，小姐睁开眼睛看看吧。”婉香含笑满意地站在旁边。 湛云兮睁开眼睛，被铜镜中的自己惊艳了一番。是的，惊艳，本来这个词不该用在这小小女孩身上，然而却出乎意料地适合。粉白色的対袄裙衫，锦丝绣着朵朵挑花，袖口和领口是一圈白色的狐毛，衬得人愈加娇俏，脸上倒未涂抹什么，只额间点了一朵挑花。不过天生丽质，已难自弃。头上坠着两个挑花状的栉，真真是人面挑花相映红，即使在冬日都似感到明媚的春意。美眸微眯，便带出几分媚骨风流。 湛云兮一直知自己样貌不错，毕竟自己爹娘都是美人，然而没料到竟何止不错。湛云兮满意地外头一笑，娇俏的稚气立即冲淡了那股媚意，只添了几分明丽。 “爹爹。”湛云兮看到站在院中的俊逸的身影，高兴地唤道。 湛明轩回身，看到走过来的女儿，不禁晃了晃神，诶，不知自家闺女以后会便宜哪家小子？ “爹爹，这身可好看？” 湛明轩笑着抚了抚湛云兮的鬓发：“好看，我的闺女是最好看的。” 湛云兮饶是可以卖乖，此时也生出几分不好意思，连忙催促：“爹爹，我们快走啦。” 府门，大房二房都已经等在了门外。沈薇一身华装，头上钗满了金簪，此刻略不耐烦又嫉恨地扫了湛云兮一眼，因顾忌湛明轩倒也未曾说什么。苏偌华站在旁边，妆容素雅，气质如兰，连山挂着温柔的甜笑，不过那眼神却隐晦地扫了湛明轩父女一眼。湛云兮暗暗琢磨：怎么感觉苏偌华其实看的是爹呢？ 还未来得及想清楚，便听到一个和蔼的声音：“乖乖，过来跟祖母坐。” 湛云兮收起心思，眉眼弯弯，直接跑到了最前面那辆马车。上了车立刻软著声音唤道：“祖母。” “诶，”老太太欢喜地应声，“让我好好瞧瞧，这是哪里跑来的桃花小仙啊！” “祖母～” “呦，这是羞了。” 车上传来祖孙二人的笑声，沈薇不忿地绞了绞手上的帕子，一甩帕子，竟是直接上了车。旁边的苏偌华冷笑了一下。湛明轩不在意地转了视线，心中却不虞：大嫂未免太小家子气了，明明出身尚书府，怎么连这点风范都没有呢？ 湛明德道：“行了，人都到齐了，就出发吧！”几人分分上了马车。 “你刚才在闹什么？”湛明德一上马车就皱紧眉头斥喝道。 沈薇本就不忿，现下被自己夫君斥责，更是恼怒：“凭什么二丫头就能去参加宫宴？为什么我的澜儿就不能去？娘就一直偏心二丫头。” “这关娘什么事，二姐儿是皇上钦点的，三弟是皇上的师弟，三弟妹又是太后宠着的靖安县主，你能跟人家比吗？” “怎么？嫌弃我只是尚书千金的出身？” “你这说的什么话？好了，别闹了，一会儿再给人看笑话。” 沈薇冷哼了一声，倒也未曾说什么。 “夫君，我听说你们光禄寺少卿即将要致仕，那位置夫君可能？”苏偌华温柔地问道。 湛明厚沉默了一下，摇摇头：“那位置估计是袁大人的，他与少卿大人走的近一些。” “是吗？那就算了，以后还有机会。”苏偌华善解人意地宽慰道，然而眼中却闪过恨铁不成钢的恼怒。 “夫人，委屈你了。” “不，是妾身没用，不能帮衬夫君。” 湛明厚拍拍苏偌华的手，未语。 第十五章：宫宴（二） 湛云兮看着眼前的朱墙，一时有些缓不过神来，心中升起无限感慨：这就是皇宫啊！常人只能看见那金碧辉煌，然而在湛云兮的眼中却是森森白骨。 旁边立即便有小太监迎了上来：“湛大人，皇上命杂家特来接您和湛小姐去嘉德殿。” “娘，我先带兮儿去面见皇上。” “嗯，快去吧，别让皇上等着。” 湛明轩微微一拜,就牵过湛云兮，转身朝嘉德殿去了。湛云兮被自家爹牵走的时候是一脸懵逼的，虽说心中已经做好今天会见到皇帝的准备，但也没说可以接受单独会面啊，这可是大boss啊！湛云兮简直欲哭无泪。 湛明轩大概是感受到女儿不安的心绪，抬手揉了揉湛云兮的头发，放柔了声音：“兮儿不要怕，皇上，额，很亲切的，爹爹也会陪着你。” 亲切？亲爹啊！你确定不是逗我？再说，您就算说假话也说的尽量真实一点吧，那可疑的停顿是怎么回事？湛云兮僵着脸，勉强地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罢了，罢了，好歹自己爹还是皇上的师弟呢！没事，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这么想着，原本脸上惴惴的神色不知不觉间便消退了，很快镇定下来。 前边领路的小太监注意到了，不禁感叹：不愧是湛大人的千金，小小年纪竟已如此从容，不仅容貌之盛，连这份气度也远超常人。 “皇上宣湛大人和湛小姐进殿。” “麻烦德公公了。” “湛大人说的哪里话，这是杂家的本分，湛大人快进去吧。” 湛明轩牵着湛云兮一步一步迈向殿门，却没看到身后德公公怪异的眼神。 当踏入殿内时，湛云兮饶是有准备，也不免慌了神，殿中竟然还有其他人！！！那是三位年龄大小各不相同的少年，大的不过才十二三岁的样子，小的也有七八岁了，虽然相貌不尽相同，然个个都是龙章之姿，身上都带着天然的贵气。不用说，也知道这些是皇子啊！皇帝把他儿子叫来干嘛？尽管心中心思百结，面上却乖巧地随湛明轩跪下请安。 一旁候着的三位少年自湛云兮进来便惊讶地打量着她。 女孩儿软糯乖巧的声音夹在男子温朗的声音中在安静的大殿上响起：“臣（臣女）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师弟你就是太古板了，每回来都要行此大礼。” “皇上礼不可废。” “诶，你啊，这就是你一直藏在家中的珍宝，到是可人的紧，怪不得不让外人看呢。” 湛明轩无奈地道：“皇上说笑了，兮儿身体一直孱弱，也是这几年精心调养才好上几分。” 君皇也不管自家师弟了，直接朝湛云兮问话：“好孩子，不要怕，告诉伯伯。芳名是什么？今年芳龄几何？” 湛云兮甜甜的笑，乖巧地道：“我姓湛名云兮，今年已经四岁了。” 湛明轩侧首轻斥了一句：“兮儿，皇上面前不能自称我，要说臣女。” 湛云兮似不解，眨了眨漂亮的猫眼，微微鼓了鼓脸，乖巧地垂下了头。 “好了，好了，朕都没说什么，你就训上了，兮儿，别理你爹，你想怎么称就怎么称。” 湛云兮似开心地笑了起来，笑容明媚，直晃人眼。 “兮儿，这旁边的是伯伯的儿子，你直接叫他们哥哥就成。” 湛明轩刚想开口，就被君皇的眼风扫了回去。湛云兮一懵，完全不知道皇帝到底在搞什么。 旁边的三个少年接到自家父皇的眼神，直接围了上来。 最先开口的是年纪最长的。“兮儿，我姓君，名凌诀，你可以叫我诀哥哥。” 湛云兮眨巴眨巴眼睛，最后还是乖乖地唤道：“诀哥哥。”顺带还奉上一个甜笑。 君凌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将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湛云兮：“这是给兮儿的见面礼。” 湛云兮感觉自己今天僵住的次数是一年中最多的了，将求救的眼神投给自家爹爹。 湛明轩叹了口气，摇摇头：“既然是殿下给你的，你就收下吧。” 湛云兮这才伸出白嫩的小手接过那个盒子：“谢谢诀哥哥。” 旁边的少年接了上来：“我名凌辰。” 湛云兮依旧是一抹甜笑：“辰哥哥。” 君凌辰也递过来一个盒子，湛云兮也笑着道谢。 最后的少年不像之前的两人，面色淡淡，只抿了抿嘴道：“君凌风。” “风哥哥。” 接过递来的盒子，“谢谢风哥哥。” 虽然三个盒子加在一起也不算很重，但到底还是占了满怀，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家爹爹。旁边便有一个小太监接过了湛云兮手中的东西。 “好了，诀儿，辰儿，风儿，你们将兮儿带到旁边玩。朕有些事需和湛大人相商。” 君凌夜进来的时候，便看到殿中，自家父皇和湛明轩聊的欢快，旁边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坐在旁边，被自家兄弟围着，脸上笑容明媚。君凌夜垂下羽睫，眼中闪过一抹晦暗。 大殿突然安静下来，湛云兮疑惑地看向殿门，便看到一个白衣少年快快而来，惊若天人。 “夜儿，你怎么过来了？身体可有不适。小德子，端碗羹汤过来。” 君凌夜面色寡淡：“回父皇的话，儿臣身体尚可，知道父皇叫了大哥他们，便过来瞧瞧。” 湛云兮偷偷瞥了一眼上面，又看了看身边的，总觉得气氛怪怪的，君凌诀的眼中依旧平静无波，只背在身后握紧的手泄露了真实情绪。君凌辰的眼中却是划过一抹嫉妒和幸灾乐祸。而君凌风则是惊喜。真是奇怪！湛云兮摇摇头，不再多想。 下一刻，却听到头上传来少年清冽的声音：“你是谁？” 湛云兮一抬头便对上放大的俊颜，“我姓湛，名云兮，你又是谁？”湛云兮歪着头，似浑然不觉自己的反问有何不对之处。 湛云兮清晰地看到面前之人愣了一下，而后唇角微勾：“君凌夜，我的名字。” 要死了，这也太好看了，湛云兮赶紧移开了视线，后又甜甜地道：“夜哥哥。” 君凌夜唇角的弧度又扩大了几分，直接伸手，抱起了湛云兮。 殿中人又全都一惊，全都紧紧盯着君凌夜的动作。 “夜儿，你这是？”君皇犹疑地道， 君凌夜似乎没看到眼前这些人的目光，只是亲昵地蹭了蹭湛云兮：“同类，喜欢。”说完，直接抱着湛云兮跑了。 君皇以为他说的同类是这两个孩子都是天生病弱，便一脸复杂地看着远去的人，也没派人拦，却没想到君凌夜其实根本不是这个意思。眼看自家师弟看到自家儿子把他闺女抱走，脸上青筋都出来了，连忙安抚道：“明轩，你不要着急，夜儿不会对兮儿做什么的，一会儿晚宴，夜儿就会把兮儿带回来了。” “是，皇上。”湛明轩咬牙切齿地道，内心里已经将君凌夜抽筋剥皮了。 这边的湛云兮也是僵着身子，刚刚这个人干了什么？蹭，竟然蹭了自己？湛云兮全程木着脸，任由君凌夜抱着往他宫殿走去。而抱着湛云兮的少年脸上却一直挂着愉悦的笑意。 第十六章：宫宴（三） 过了一段时间，湛云兮才缓过神来，尽管心里恼火的很，面上却弱弱地道：“夜哥哥，你把我放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 君凌夜面色不变：“不用，我喜欢。” 你喜欢？我不喜欢啊！湛云兮小脸扭成一团。后面快速追上来的太监，在后面哆哆嗦嗦地道：“殿下，你身子骨弱，不如将湛小姐交给宫女抱吧！” 君凌夜冷冷地扫了说话的太监一眼，直看得对方一个冷颤。小太监立马麻溜的收了声，不再说话，只跟在后面小心地看顾着，生怕有个万一，摔了湛小姐是小，让殿下伤了，自己也就没命了。 “夜哥哥，你要带我去哪儿？” “寝宫。” 湛云兮极力克制住自己额角处隐隐的十字，面上却笑成了一朵花：“夜哥哥，我们去那儿干嘛啊？” 等了一段时间没听到人回答，湛云兮疑惑地偏头看抱着自己的少年，只看到少年抿紧的唇。湛云兮识趣地没有再问。就这样，白衣飘飘的谪仙少年抱着如珠似玉的小姑娘在宫中飘摇而过，让伺候的宫女太监惊呆了双眼。 也幸好永安宫离嘉德殿不远，不过一刻时间便已到了。湛云兮歪歪脑袋：看来这个君凌夜很受宠啊，竟然住的离皇上这么近。 君凌夜一言不发将怀中的小姑娘直接抱到了殿中。湛云兮好奇地打量周围的一切，暗暗啧嘴，果然是皇家贵胄住的地方啊，看起来低调，可是处处无不精致奢华。 “拿些糕点，再端碗桃花羹过来。”少年清冽如水的声音再次响起。 旁边伺候的小太监一脸苦色：“桃花羹？殿下啊，现在这个时节哪里来的桃花啊？” 君凌夜冷淡地扫了一眼。 小太监低头：“是，殿下，奴才这就去拿。” 湛云兮惊奇地看着这一幕，没想到这仙一样的人物竟也有为难人的时候。不对，他刚才已经为难过我了！一想到刚才的事，湛云兮不禁磨了磨牙，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待到君凌夜转过来的刹那，又恢复了乖顺。君凌夜似是没有看见，只眼中独独掠过笑意。后又不知想起什么，脸色又冷淡下来。 湛云兮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就乖乖地坐在椅子上，时不时偷瞄一眼坐在上位独自品茶的少年。喵的次数多了，难免有对上的时候，每当这时，湛云兮总会及时移开视线，后来急了，索性跟他对视。两人谁也不曾先移开视线，就这么盯着对方，直到被端吃食进来的宫女给打断。 呼！湛云兮暗暗舒了口气，用力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君凌夜修长的手扣着茶杯送至嘴边，遮挡住唇边的笑意。湛云兮看着放在旁边的吃食，不愧是皇家出品，模样小巧精致，香气扑鼻。湛云兮仔细嗅了嗅，是桂花的香气，旁边的白瓷小碗中，盛着浅淡的粉色液体，里面还有细细的银丝，在碗中飘摇，竟真是桃花的模样。 “吃。” 湛云兮愣愣的回头看了君凌夜一眼，见对方看着自家，才确定是对自己说的。湛云兮撇撇嘴，也不客气，直接拿起旁边的匙，吃了起来。君凌夜看了一眼，起身进了后殿。湛云兮也不在意。 湛云兮本就胃口小，又不饿，更是吃不了多少，喝了一碗羹，吃了两块糕点便不吃了。湛云兮刚擦净手，君凌夜便出来了，手中拿着一个东西。君凌夜直接走到湛云兮的面前，半蹲下身，将手中的东西系在了湛云兮的要间。湛云兮傻傻的看过去，才发现是快粉色的碧玺，色泽饱满光亮，花纹精细，看的出不仅是料子，还是做工都是上等。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夜哥哥快拿回去。” 湛云兮赶忙要把那东西解下来。却被一直修长白净的手制止住了。 “见面礼。”少年毫不在乎的声音凉凉地响起，夹着几分不虞。 湛云兮只好停下手中动作，刚才已经收了那几个人的礼物，没道理只不收他一人的。湛云兮抬起巴掌大的小脸，奉上一个甜笑：“谢谢也哥哥。” “殿下，宫宴要开始了。” 君凌夜扫了那人一眼，目光冰冷，而湛云兮却是愉悦高兴，大大的猫眼亮闪闪的。 君凌夜冷哼一声，抱起湛云兮，向外走去。 大殿上，所有人都已经行礼坐下。君皇眼一扫，便看到下面还有一个空位，却直接忽略了。 “此次宴会只为庆祝林爱卿凯旋而归，众爱卿不必拘束。” “谢吾皇。” “怎么不见靖安？不是说挽歌的小丫头来了吗？怎么没有看见？” 湛明轩面色黑沉，心里暗骂那个带走自己宝贝闺女的臭小子，面上却不得不站起来告罪：“回禀太后，拙荆有孕在身，不方便赴宴，小女，小女被二殿下带走，至今未回。” 太后眉头皱了皱眉，又舒展开来：“靖安有身孕是件喜事，现在将军也回来，倒也称得上双喜临门。”言语间却避开了君凌夜带走湛云兮之事。 “二殿下到。”尖细的太监声让大殿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抬头看向殿门处。君凌夜抱着湛云兮顶着众人诧异的目光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参见父皇。” “臣女参见皇上。” “平身。” “夜儿，你是这怎么回事？宫宴也来的这般迟。”太后眉眼淡淡地盯着下面的少年。 君皇皱了皱眉，刚准备开口打圆场，就被一个软糯的声音给打断了。 “是臣女的错，是臣女贪食错过了时间，请太后责罚。”湛云兮一脸的害怕不安，大大的眼蒙上了一片水雾，惹人怜爱的紧。 君凌夜讶异地看了身旁人一眼，眼神沉沉的。 “是吗？你就是靖安的孩子。”声音不辨喜怒。 湛云兮歪了歪脑袋，似是不解：“靖安是谁？” 太后看着底下天真懵懂的小女孩，终是勾唇笑了起来：“靖安是你娘亲。” 湛云兮鼓了鼓小脸，摇摇头：“不是，靖安不是娘亲，我娘亲是林挽歌。” “哈哈哈。”在场一片笑声。 '“好孩子，靖安是你娘亲的封号，过来，来我这儿。” 湛云兮微踌躇了一下，看到旁边的爹爹对自己点了点头，才跑到太后旁边，直接被太后抱在了怀里。下面的官员都是一片歆羡。君凌夜看了看窝在太后怀里的湛云兮，走到自己位置，坐下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将军府马车上，“你这个小丫头，是要吓死祖母吗？竟然在宫宴上那样回话？” “兮儿说的是实话啊！有什么不对吗？”湛云兮亮亮的猫眼疑惑地盯着老夫人。 老夫人叹了口气，没多说什么，只抚了抚湛云兮的头发。 第十七章宫宴后续 “兮儿，你过来。” 湛云兮垂下小脑袋，跟上湛明轩的脚步。 “终于回来了，宫宴可还顺利？”林挽歌看到两人立即迎上来，待看到父女两人的神情时，眉尖微蹙。 “怎么了？可是宫宴上出了什么事？” 湛明轩坐上主位未语，林挽歌转头问湛云兮：“囡囡，你是不是在宫宴上调皮了？” 湛云兮抬头，猫眼里水汪汪的，像个可怜巴巴的小猫，上前拽了拽林挽歌的袖子：“娘亲，没有，兮儿没有调皮，兮儿只是说了实话。” “究竟是怎么回事？” 湛明轩叹了口气，将今天宫宴上的事娓娓道来。 “原来如此，既然太后娘娘没有说什么就没事，太后一向偏疼我，不会对囡囡有什么的。” “诶，哪里是怕太后怪罪呢？” “那是？”林挽歌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夫君，背后还探出个小脑袋，晶亮的眼神也紧盯着湛明轩。 “挽挽，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对二殿下什么态度，今天皇上将几个殿下全都叫到殿中，还让兮儿直接叫哥哥，未必没有那个意思，现在兮儿在宫宴上公然维护二殿下，不是正中那位下怀吗？” 这话一出，林挽歌和湛云兮俱是一震。湛云兮咬了咬唇，该死，今天看到那群人，怎么没想到这一层？果然是这四年的悠闲日子过多了，连原本的都忘了。 “轩哥，会不会想太多了？囡囡才四岁啊！” “四岁？四岁又如何？皇上就是要趁兮儿年纪小才会让她去，等兮儿大一些，变数太多，皇上不会冒这个险。” “这，这可如何是好？” “诶，只能委屈兮儿了，等今年年关过了，兮儿就称病吧，能拖就拖，兮儿，你可有异议？” 湛云兮站直了身体，恭敬地俯首：“今天是兮儿考虑不周，过完年后，兮儿会在家中正式学习。” 林挽歌眉宇间带着忧色，顺了顺女儿的头发。 湛云兮刚想告辞，突然想到了什么：“爹爹，今天坐在左边的第二位的漂亮姐姐是谁啊？” “嗯？左边第二位？是长公主，今上的胞妹。” 长公主吗？今天那道目光又是什么意思呢？湛云兮收敛心思：“爹爹，娘亲，我先回去了。” “嗯。” 琼玖院，“小姐，你回来了。”婉香等在门口。 “嗯。” “小姐，奴婢已经让人炖好了羹汤，您可要再吃点？” “嗯。” “小姐稍等。” 湛云兮走进房间，就看到端坐在那的人。湛云兮翻了个白眼：“你当我这是茶楼啊？” 楚琰依旧是一副面具颜面，只静静喝茶，并未开口，可是周身气息却比往常低沉的多。 湛云兮看了一眼，不知他在搞什么，心情本就不虞，便带了几分不耐烦：“来了又不说话，你究竟要干嘛？没事的话就请圆润的出去。” 楚琰晦暗的目光终于落在对面人的身上，“看来你今天去宫中，收获颇丰啊！嗯？” 湛云兮被他的话弄得莫名其妙，视线触及桌上的三个盒子时才明白过来：“别人送的与你何关？” “是吗？与我何关？哈哈哈”楚琰冰冷的目光狠狠的盯了湛云兮一眼，拂袖离去。 湛云兮皱了皱眉，嘟囔了一声：“莫名其妙。” 次日，“小姐，这三个盒子需要叉开再收起来吗？” 湛云兮瞥了一眼，想起昨天的一堆事，“直接受到私库吧！” “是。” “二小姐，老夫人喊你去荣禧堂。”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不是每月初一才要去吗？祖母喊我是干什么？湛云兮匆匆收拾了一下，便领着婉香往荣禧堂去了。 第十八章寺庙祈福 湛云兮一进内堂，便看到家中女眷已到齐，连自己娘亲都过来了。 “祖母，大娘，二娘。” “我的乖乖，可曾用早膳？” “没有，兮儿想念祖母这的水晶攒丝百合粥了。” “你个贪吃鬼，就惦记着祖母这的东西。”说罢，用手指轻轻戳了戳湛云兮的额头，可还是让人去准备膳食。 湛云兮嘟嘟嘴，娇俏的唤道：“祖母～” 而目睹这一情状的众人反应却各不相同。沈薇冷哼了一声，苏偌华微垂头，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唇边的笑已经有几分僵硬，只有林挽歌笑得一脸温柔 “娘，你不是说今天有事要说吗？”沈薇不耐烦地开口。 老夫人斜睨了她一眼，语气淡淡：“怎么？着急？身为当家主母，竟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回去抄五十遍法华经给我。” 沈薇脸色顿时难堪起来，开口准备辩驳，待触到老夫人冷淡的目光，不情不愿地吞下口中的话，垂首道：“谨遵娘的教诲。” 这时小丫鬟端进来一碗粥，湛云兮乖乖地坐在旁边吃了起来。老夫人这才将视线从沈薇身上移开，恢复平时的模样。 “今天找你们来，是准备过几天让你们陪我去云禅寺一趟祈个福，这本就是我们府的惯例。眼看就要到年关了，再推迟些，若落了雪，可就没办法了，三媳妇身子也重了，此次又要走山路，就不用去了，安心在家养胎吧，这件事就交给二媳妇吧！” 沈薇立马站起来：“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往年不是都由我来打理吗？” 老夫人喝了一口茶，抬眸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要抄经吗？抄完要带到云禅寺的，你哪里来的时间？” 沈薇胸口急促地起伏，半晌才咬牙道：“是媳妇考虑不周。” 老夫人并未再看她，只看着苏偌华问道：“二媳妇，你可能做？” 苏偌华站起来，温顺地道：“媳妇定当竭力安排好。” 湛云兮事不关己，见事情发展地差不多了才抬起小脸，娇憨地道：“祖母～，是不是我可以见到元达师傅了。” 老夫人听到孙女的声音，面色柔和下来：“是呀，祖母还是沾你小丫头的光，才能年年得以拜见大师呢。” 湛云兮嘟嘴，不高兴地道：“明明是祖母佛缘深厚，师傅才会见您，哪里是兮儿的功劳。” 老夫人听到这话，开心的大笑：“好，好，好，不关我们囡囡的事。” 回到琼玖院，湛云兮躺在摇椅上，猫眼微阖，孙嬷嬷和婉香在屋内为她收拾东西。 “嬷嬷，祈福你就不用去了，婉香姐姐跟我去就可以了。” “这可怎么行，还要在山上过夜呢，只带婉香一个人太危险了。” 湛云兮一脸黑线：“嬷嬷，只是去祈个福罢了，有什么，再说还有祖母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感觉苏偌华一定会趁我们不在对娘亲做什么，所以我需要嬷嬷守在娘亲身边，千万不能让脸生的人靠近娘亲。” 孙嬷嬷这才低眉答应下来。 三日后，“小姐，我们该走了。” 孙嬷嬷站在门口，一脸忧色：“婉香，在山上一定要照顾好小姐，注意苏偌华。” 湛云兮笑着宽慰道：“嬷嬷别担心了，苏偌华现在忙着跟沈薇斗法呢，不会有什么大动作的。” 孙嬷嬷这才放心下来，然而后来的事却完全打破了湛云兮的设想，把自己陷入险象环生的境地。 第十九章：偶遇 众人刚到云禅寺，便看见有一个小沙弥朝她们走过来。 “阿弥陀佛，方丈已命我在这等候各位女施主多时，劳请女施主随我来。” “麻烦小师傅了。”众人都收敛起各自的心思，一齐拜道。 “阿弥陀佛，施主客气了。” 众人随着小沙弥东走西拐，走进了一处清幽的院子，院子不算太大，但胜在环境雅致，让人的心一下便静了下来。 “好了，你们也都散去，整理整理吧，一会儿随我去大殿。” 老夫人一发话，众人都选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散去。 “祖母～，我可以去找元达师傅吗？” “好，不过记得身边要带人，最近寺中人多，婉香，跟好你家小姐，不要给人家冲撞了。” “是。” “就知道祖母最好了～” 湛云兮收拾好，便直接朝一片竹林走去，娴熟的姿态说明她并不是第一次来。在竹林中穿梭，一盏茶后，便隐约看见一座院落。 “大和尚，大和尚，上次的棋局还没结束呢？” 屋内，一个慈祥的和尚和一个单薄的白衣少年对坐，听到外面的呼叫声，少年微微抬眸，眼中划过一道流彩，转瞬即逝。元达无奈地摇头，原本德高望重的大师风范瞬间消湮。 “这小家伙怎么又来了？”语气虽有几分无奈，却更多的充满了亲近之意。 元达抬头望向对面安坐的少年，“殿下，你可要回避？”话语中隐隐含着笑意。 君凌夜扫了他一眼，不答，手中的棋子直接落下，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元达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一些。 片刻间，声音的主人便跑了进来。屋内的两人直直往推门而入的人儿看去。湛云兮推门进来，看见两人对坐，便知事情不妙，转瞬便换上乖顺无比的笑容：“师傅，你说好叫我下棋的呢？我来找你了，咦，夜哥哥，你怎么在这儿？”边说边拼命向元达使眼神。 元达但笑不语，没有拆穿：“贫僧要去讲经了，既然两位施主认识，不如由殿下来教，可好？” 好你个妹啊？我又不是真的来学棋的。刚准备回绝，就被少年清冽的一声 “好”阻断了退路。湛云兮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那贫僧先走了。”跟湛云兮擦肩而过时，还特地向她笑了一下。 为老不尊的家伙？亏得还是德高望重的大师呢？世人真是瞎了眼。湛云兮暗暗腹诽。 “我身体不好，在寺中静养。” “啊？什么？哦，原来如此。”湛云兮回过神来，便看见少年清澈的目光盯着自己，不禁快速移开了眼。 “过来。” “诶？什么？” “你不是要学棋吗？我教你。” “啊？不用劳烦夜哥哥了，既然师傅没有时间，我明日再来也没关系，不耽误夜哥哥的时间。” 君凌夜眉尖轻蹙，垂下羽睫，身上笼罩着低落：“你也嫌弃我吗？” “什么？没有，夜哥哥很好，我为什么要嫌弃夜哥哥？” 湛云兮清晰地看见少年听见自己话后愉悦勾起的唇，暗道一声：哪里是仙，明明就是妖孽！ “过来。” 湛云兮吐出心中的郁棋，乖巧地坐在君凌夜的肚面，看少年一步一步讲解给自己听。湛云兮本就棋艺高绝，现在却偏生要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连脸上的甜笑都僵了，盯着棋盘暗暗郁闷，却因此错过对面少年眼中温柔的笑意。四周一片静谧，唯有竹香袅袅，屋内的两人和谐的像泼墨画中的仙。 君凌夜瞥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湛云兮反射性抬头，终于结束了，我的苍天啊！ “今日有劳夜哥哥了，我先走了。”说罢，也不待少年答话，直接匆匆转身离去。 君凌夜一手支着下巴，一手在桌上轻敲，望着着急离去的背影，唇边勾勒出笑意：怎么办？似乎逗弄过头了，希望小猫不要炸毛才好啊！ 第二十章：刺杀 婉香看着自家小姐像逃命似的直冲出竹林，慌忙跟了上去。 “小姐，你慢点，小姐，慢点，别摔了。” 湛云兮一溜烟跑回自己房内，端起桌上的茶杯就喝，三杯水下肚才缓过气来。 “呼，终于回来了。” “小·小姐，你·你跑·跑这么快干嘛？”婉香扶着门框气喘吁吁。 “对不起啊，婉香姐姐，我，我太渴了。” “啊？什么！元达大师没有准备茶水吗？什么待客之道啊？”婉香之前守在竹林外围，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湛云兮符合地笑了两声：“婉香姐姐，我饿了。” “奴婢这就去安排。” 湛云兮无力地趴在桌上，想起今天的事就是一阵郁闷。看来明天还要找老和尚一趟，好歹那几个符回来糊弄一下，千万千万不要再看到君凌夜了。湛云兮在这边默默祈祷，殊不知一场阴谋正悄悄张开它的獠牙。 次日，“小姐，你今天还要去找元达法师啊？” “嗯，昨天忘了跟他拿平安符了，今天再去一趟。” “那您先多喝点水，省的他又让小姐渴着。” 湛云兮一脸黑线，望着婉香真诚的眼神，无奈讪讪地道：“昨天是意外，今天，嗯，应该不会了。” “元达师傅，师傅。”湛云兮四处扫视。 元达抬头看着门口探出来的东张西望的小脑袋，不禁失笑：“你做什么？” 湛云兮环顾，没发现昨天的那人，松了口气，立马原形毕露：“好啊，你昨天是不是故意的？嗯？” “什么故意的？不是你昨天亲亲热热地喊人家哥哥嘛，我以为你们很熟啊！” “熟个鬼啊，我昨天受到了惊吓，需要精神损失费。” 元达立刻警醒起来，警惕地盯着眼前漂亮的小女孩：“你又想从我这敲什么？” 湛云兮嘟嘟嘴：“什么叫敲啊？这是正经索赔好不好？我也不要什么，拿六个平安符给我，不多吧。” “什么？六个？还不多？你是不知道我这一道平安符价值千金吗？” “不过是用来敛财的，你多动笔画画就行。” “什么叫敛财的？那是随便画画的吗？你知不知道我……哎呦，快松手。” 湛云兮揪着元达的白胡须：“我管你怎么做的？你直接说给不给吧？” “给，给给，你快松手。” “哼，这还差不多，早点答应不就完了吗？” 元达肉疼的从袖中摸出六个平安符递给她：“喏，给你，快走，快走，别在这碍和尚的眼了。” 湛云兮将平安符收好，这才将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伸出来，将手中的盒子抛到元达的怀中，便直接挥挥手跑了。 元达无奈地摇摇头，将盒子打开，一股幽幽的清香扑鼻而来，顿时眼睛一亮。 “都匀毛尖，可是千金一两啊！她到是舍得。”白衣少年从屏风后转出，似笑非笑地看着抱着盒子傻乐没有半点高人风范的元达。 “哈哈哈，不愧是殿下。” “你倒是对她包容的很。” “哈哈哈，殿下也看到了，那小家伙拿这么好的东西孝敬我，我对她好点又怎么了？”元达笑眯眯地道。 君凌夜坐到桌边，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我想都匀毛尖虽价高，却并不是十分难求，只要有钱就行，可大师您的平安符可是价高无市吧！” 元达只笑不答。 “她究竟是谁？”君凌夜目光锐利地盯着元达。 “谁？她是莱国公府三房嫡女湛云兮，你认识的湛二小姐。”元达笑意莫测。 君凌夜沉默了半晌，终是勾唇，恰似冰山消融：“是啊！她是我所知的人就够了。” 这边，湛云兮回到自己房中。 “小姐，老夫人那边的人过来传话，未时三刻启程。” “好，我知道了。” “小姐先睡片刻吧，到时间奴婢叫您。” “好。” 未时一刻，“怎么？二丫头还没来吗？”老夫人沉声问道。 “娘，兮儿去找元达大师祈福去了，我在这等她就好，你们先走吧！”苏偌华及时上前道。 老夫人顿了顿，然后才道：“也好，你与林氏一向亲近。” “娘，放心吧，儿媳一定会将兮儿安全带回。” 未时三刻，湛云兮领着婉香到门口，看见只有苏偌华一辆马车时，眉头紧锁。 “兮儿，祖母和大娘有急事先走了，你跟二娘一道吧。”说罢，苏偌华温柔地上前牵湛云兮的手。 湛云兮仰头甜笑：“好，兮儿喜欢二娘，跟娘亲一样温柔。”背在身后的拳头慢慢松开，一个东西从小手中滑落。 苏偌华低头，怜爱地磨了磨她的头，笑道：“是吗？兮儿这嘴真甜，二娘带你回家。” “好。”任由苏偌华将自己抱上马车。 一大一小说说笑笑竟真真比亲母女还亲热。 马车上，湛云兮趴在车厢一侧，掀开帘子，往外张望。坐在对面的苏偌华目光暗沉地盯着她。手中的绣帕已经被汗湿了。 “兮儿，你在看什么啊？” “树。”湛云兮懒洋洋的回答。 苏偌华暗暗咬了咬牙：看你还能悠哉到几时？ “咻——”一道破空声打破了诡异的平静。树上突然冒出许多黑衣人。本来井然有序的车队陡时慌乱起来。 “有刺客，保护主子。” 湛云兮垂下羽睫，遮住眼中的讽笑，装作受惊一样跳开，帘子落下，将外界单方面的屠杀景象隔绝。 呵，这苏偌华可真看得起我啊！竟然找了这么多人。 “兮儿，别怕，有二娘在呢。”苏偌华将湛云兮搂在怀中，颤着声音安抚。 “嗯，二娘，兮儿好怕，外面的是什么人啊？”湛云兮将头埋进苏偌华的怀中，哆嗦着身子。 “没事没事啊，有二娘呢。” “咻——”又是一道破空声，一支利箭直接钉在了车厢上。 湛云兮感到抱着自己的身子软了下来，抬起头，就看见苏偌华似是被“吓晕”了。湛云兮目光冷冽下来，唇边的笑意愈加讽刺：好一个晕倒！却夹杂着哭音唤道：“二娘，二娘，兮儿害怕。” 湛云兮快速地衡量自己的处境，考虑着对策：现在到底是装晕倒，还是找机会逃？湛云兮垂眼看了看苏偌华，既然苏偌华想将自己摘出去，肯定不会在这杀了我？与其让人打晕不如自己晕，尽量改变被动的局面，希望那老和尚给力一点。 将局面分析清楚后，湛云兮果断的晕了。过了一段时间，湛云兮便感觉到外面有光打进来，然后就感觉到自己被扛了起来。 第二十一章：营救 我去！湛云兮现在直接想要骂娘，被人扛在肩上，上面半个身子直接倒挂，背着她的人又是用轻功在林间穿梭，上上下下真是比过山车还刺激。湛云兮一方面要控制自己不吐出来，一方面还要凭感知留下记号，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些记号能否起上作用，但终究还是要把自己能做的都做到，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头，这个小丫头是现在杀了，还是?” “先等等，等到明天再动手，要伪装成流寇，今天动手容易惹上麻烦。” “那今晚怎么办？” “先把她往林子深处带，找个隐蔽的山东先凑合一下，林子这么大，即使有人救援也不容易找到我们。” 湛云兮仔细地辨别夹在风声中的对话，听完后，心中舒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现在动手，总还有自救的机会。 云禅寺，元达大师住处，“师叔。”一个小沙弥眉眼焦急，匆忙而来。 元达将手中的棋子落下，这才抬起头：“无境，何事如此慌张？” 无境双手贴合：“阿弥陀佛，打扰师叔了，只是有僧人在寺庙门口捡到了这个，似是师叔的。” “嗯？我的？” 元达抬头，仔细看了眼他手中的东西，看完眉头就皱起来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你说在哪儿捡到的？” 无境先是一愣，后弯腰一揖：“寺庙门口。” 君凌夜豁然站起身来，眉头紧锁，面色难看，再转眼，人就消失在原地，只留一道白色残影。元达面色严肃：“召集寺中武僧，沿路寻找莱国公府湛二小姐的踪迹，务必将人找回。” “是，师叔。” 一身玄衣的少年，立在血泊之中，全身上下笼罩着惊人的寒气，更浓重的是杀气。 “主子，没有找到湛二小姐的尸体。” 楚琰目光一寒，刚才说话那人浑身一紧，冷汗接连不断的滑落。 “谁说她已经死的？”少年声音中是掩不住的暴躁与杀意。 “是属下该死。” “主子，东面发现有人离去的痕迹。” “追。”玄衣飘摇，原地只留下一声余音。 半个时辰后，“主子，是湛二小姐留下的。” “追。” 与此同时，林中一个隐蔽的小山洞内正躺着一个小女孩。 “头，她都昏睡这么长时间了，不会出什么是吧？” “能有什么事？有事才好呢，省的我们还要动手。” 听到这不屑的声音，湛云兮暗戳戳地磨磨牙，羽睫颤动，缓缓露出一双流光溢彩的猫眼。湛云兮坐起来，似才看到黑衣人，装作满脸惊恐地后退：“你们是谁？你们就是刚才那群坏人。” “坏人？既然知道我们是坏人就闭嘴，不然现在就杀了你。” 湛云兮美眸噙泪，惊恐地退到最角落，盯着这群人。大大的猫眼茫然失措地四处环顾，被七人中的一人瞪了一眼，才慌忙低下头。垂首的瞬间，眸光中冷厉尽泄。 “主子，前面似乎有火光。” “走。” “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杀了她？” “明天一早找个地方杀了。” “那尸体呢？” “林中野兽众多，哪里还用我们处理。” “哈哈哈，头，高明。” “玄一，听到了吗？听到了就按他们说的处理。” “什，什么人？”七人慌忙站起来，环视四周。其中一人想去拉所在墙角的湛云兮，却在手还离她几公分时，被人齐腕切断。 “啊！我的手！你是什么人？” 带着面具的玄衣少年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轻柔地将湛云兮抱在怀中。湛云兮愣愣地盯着楚琰，半晌才道：“你怎么在这里？” 楚琰放柔了声音：“乖，没事了，睡一觉就过去了。” 湛云兮刚准备开口，就被点了睡穴。待她闭上双眼之后，楚琰才抬头看向惨叫的男子，声音像冰刀一般：“谁给你们的胆子动她的？找死！” 几息之间，七人分分瘫倒在地上，浑身筋脉都被挑断，然而人却还活着。 “求求你，杀了我们吧！” “哼，想死，哪里有这么容易？玄一，将他们带回去。” “是，主子。” 第二十二章：怀疑 待湛云兮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第二天了。湛云兮感到床边似是有人，微微侧了侧头，才发现是孙嬷嬷趴在床边。 “嬷嬷。”湛云兮用干涩的嗓子唤道。 孙嬷嬷显然并未熟睡，听到动静立刻抬起头来，看到湛云兮醒了，面上带笑，眼中却含泪。 “小姐，你终于醒了，太好了，你要吓死老奴啊！” 说完，又朝门外喊了一声：“快去禀报三爷夫人，小姐醒了。” 湛云兮慢慢地坐了起来，“嬷嬷，娘亲可有出事？” 孙嬷嬷的面色陡然凌厉起来：“小姐，昨天老夫人她们刚回来，就有一个小丫鬟想进主院，我把她拦下来，她支支吾吾不肯说，最后看实在没办法，便想大声嚷嚷，说小姐被流寇杀害了。幸好当时夫人在内室小睡，没有听到。她喊了一声，老奴便命人封了她的嘴，捆起来了。” 湛云兮目光幽幽：好一个一箭双雕！若是让娘亲听到，估计孩子就危险了。 湛云兮想起什么，突然焦急起来：“婉香姐姐呢？婉香姐姐回来了吗？” 孙嬷嬷别开脸，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抹了把眼泪。湛云兮看到这神情，哪里还不明白，刚才焦急直起的身子也跌落到床上，白嫩的小手抓着被角，若不是布料阻隔，手心肯定是四个血痕。贝齿咬着下唇，眼眶红通通的，却硬忍住没有掉眼泪，目光冷劣如冰：苏偌华，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兮儿。” “囡囡。” 焦急的呼唤将湛云兮拉回现实。湛云兮看向满脸匆匆赶来的两人，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扑到湛明轩的怀中。 “爹，娘，婉香姐姐………都怪我………” “没事了，没事了，不是你的错，是那群贼人，我们会帮婉香讨回公道，婉香不会怪罪兮儿的。” “囡囡，你没事就好，你是要吓死娘亲吗？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在湛明轩和林挽歌的安慰下，湛云兮才平复下来。 “兮儿，你再休息一下。爹去看看昨天那件事调查的如何了？”待到女儿点头后，又转过头对林挽歌道：“挽挽，你也先回去休息吧！” “囡囡才刚醒过来，我怎么放心的下呢！我在这再陪陪她。” “挽挽，你还有身子在，不能太过劳累，听话，回去休息。” “是啊，娘亲，你答应过我，要给我生一个健康的弟弟的，您先回去休息吧，我没事了。” “那，好吧！” 看着湛明轩和林挽歌离开，湛云兮脸上强撑的笑容立马褪去，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 “嬷嬷，昨天是谁送我回来的？” “是一个白衣少年，三爷似乎唤他二殿下。” 湛云兮眯了眯眸，君凌夜？昨天救我的是楚琰，却是君凌夜送我回来的，他们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还是………根本就是一个人？ “昨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嬷嬷，你具体说说。” “是，小姐，昨天老夫人和大夫人，大小姐先回来后，说小姐误了时间，留下苏偌华等您，然后过了半个时辰，您还未回来，老夫人感觉不对，就准备派人去找你们，又怕跟你们错过，所以又多等了三刻，没想到苏偌华跑了回来，说小姐被流寇带走了，府里乱成了一锅粥，老夫人派人去了京兆尹，三爷则去找了将军。” “然后呢？” “将军立刻进宫求见皇上，拿到了调兵的圣旨，待将军带兵出发后不久，说是在城门口和二殿下遇上了，然后就把您送回来了。” “原来如此。苏偌华，我还真是小看你的胆色了。” “小姐，你从昨天起就没吃什么东西，老奴去端些小粥过来，您多少也用些。” “嗯。” 待孙嬷嬷离开后，湛云兮闭上眼睛，晶莹的泪痕挂在脸上，小声呜咽：“婉香，婉香………”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头晕乎乎的，又陷入昏睡中……… 第二十三章：心结 “夫人，小姐身上的温度已经降下来了，您不用太过担心，太医说了温服降下来就没事了，天色也不早了，您先回去休息吧！” “若让我找到背后之人，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挽挽，先回去休息吧。” “轩哥。” “走吧，先回去休息。兮儿不会有事的。” 湛云兮迷迷糊糊间似乎感觉额头上多了一抹清凉，有人拿着帕子在擦拭自己的脸。湛云兮想醒过来，但全身却无力的很，只能顺着意识，又一次陷入黑暗中。等到湛云兮再次恢复意识时，已经是夜半时分了。湛云兮吃力地坐起来，扶着床沿，准备穿鞋，却因为全身无力，差点摔下来。 “笨死了。” 一声嗤笑湛云兮便落入少年的怀抱。湛云兮受惊一抬头，便对上一双幽暗深邃的凤眸，不禁怔了一怔。楚琰挑眉一笑，顿时凤眸里盛满了邪肆与笑意。 “小猫，可有想我啊？”挑逗的话语配上少年的清冽音，直接苏到了骨子里。 湛云兮不适应地侧了侧头，避开了少年说话时喷吐的热气，小猫？什么鬼称呼？翻了个白眼，挣扎着想要下地，身上却提不起力气，索性在楚琰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楚琰全程噙着笑意，注视着怀中的小只。若这时湛云兮抬头，便可以看见少年的眼中溺死人的温柔宠溺。 “我要喝水。”湛云兮调整好位置，平静的盯着楚琰。 “好。”楚琰勾唇一笑，抱着怀里的小姑娘做到凳子上，一手抱着，一手倒茶。骨节分明的手扣着上好的汝窑白瓷，在幽幽的灯火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楚琰将怀中的小姑娘扶直，将水喂到她嘴边。湛云兮瞪了他一眼，双手接过杯子。楚琰被抢了杯子，也不在意，双眸含笑就这么看着她喝水。 “把我放下来。” “那怎么行，小猫身体这么弱，凳子太凉，还是靠着我比较好。”话语里夹着淡淡的笑意。 湛云兮没力气跟他折腾，只是白了他一眼。 “昨天谢谢你了。” “啧啧，小猫就这样感谢我的吗？太敷衍了吧！” “你想要什么？只要不是威胁我们家人的，你可以尽管说。” 楚琰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小猫说的可是真的？” 湛云兮皱了皱眉：“自然。” “那我想要你，怎么办？”楚琰俯身附在湛云兮的耳边，声音暗哑，像惑人的恶魔。 湛云兮沉下小脸，后眉尖一挑：“二殿下不是在说笑吧？” 身后的少年眼中精光微闪：“哈哈哈，果真是聪明的小猫，竟然猜到我和凌夜的关系，我说你这个小坏蛋这么乖的任我抱着，原来是想试试我，真是让我好伤心呢。” 湛云兮眉头紧锁：“你不是君凌夜？你和他什么关系？” “小猫，你这么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的名字，我会吃醋的哦，即使那是我朋友。”说完，楚琰的薄唇直接印上了湛云兮的脸颊，一触即离。 湛云兮感到一抹温热，顿时脸上飘起红云，气恼地道：“楚琰。” “嘘，小猫，你这样会把别人吵醒的，不好不好。既然小猫不愿把自己给我，我讨份谢礼总是应该的。”楚琰将一根手指抵在湛云兮粉嫩的唇上，轻声道。 湛云兮板着脸：“哼，你不是君凌夜，那为什么遮着脸呢？” 楚琰作势抚了抚脸上的面具轻笑道：“原来小猫是想看我的脸啊，可是我没有凌夜好看，小猫看了之后不喜欢我怎么办？” 湛云兮垂下羽睫，未语，一只手却快速袭上楚琰的脸，不过却被另一只修长的手按了下来。楚琰薄唇擦过湛云兮小巧粉嫩的耳垂：“原来小猫这么主动啊！” 湛云兮的脸爆红，冰冷的目光像要将面前的人切割成两半，落在楚琰眼里，却是一副小猫撒娇图，眸中笑意愈浓。 湛云兮气恼之后，便平静下来：“我知道活口被你带走了，背后之人除了苏偌华还有谁？” “哦？小猫怎么知道不只苏偌华一个人呢？” “你当我傻的吗？苏偌华不过是五品官员之女，哪里有钱雇这么厉害的杀手？” “哈哈，果然是我看上的人，那天刺杀的人中有一半是你二娘雇的人，至于另一半吗，应该出自皇家，不过具体是谁？很遗憾，我去的时候，那群人已经撤走了，并不知道是谁的人。” “是吗？苏偌华竟然能攀附上皇家之人，哼。” 楚琰望着怀中人露出的哀痛眼神，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你是在自责吗？为什么？” 湛云兮敛起心绪，淡淡的道：“没有。” 楚琰挑起她的下巴，逼迫她跟自己对视：“小猫，为什么？” 湛云兮阖上美眸，半晌才悠悠地道：“当天我看到苏偌华之时，我就知道事情不对，我想看看她要做什么，所以我上了车，我自持身边有舅舅的暗卫，可是没想到苏偌华竟然与皇家勾结了，婉香是因为我的自负才会丢了性命，如果我没有上车，她是不是就不会死？”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楚琰感到自己的心揪了一下，温柔地拍打着怀中人的后背，放柔了声音：“不是小猫的错，就算小猫没有上车，苏偌华也不会罢手，有可能直接在寺庙中动手，所以不怪小猫，是苏偌华她们该死，是她们害死婉香的，小猫要给婉香报仇啊！” “我一定不会放过她们的。” 第二十四章：空吟楼的崛起前奏 再养了七八天后，湛云兮的病才好的差不多，期间诸位皇子都送来慰问品，甚至就连皇上，太后都送来了许多东西。这份荣宠让多少权贵人家羡慕的红了眼。 湛云兮坐在秋千上，两眼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小姐，将军来了。” “嗯？什么，舅舅来了，在哪里？” “将军才从主院过来，估计快到了。” “去把我房中的六安瓜片拿出来。” “是。” 林朝恩走过来时，便看到一个娇俏的小姑娘站在门口，眼巴巴的张望着，冷峻的面容不觉柔和下来。 “病刚好，就站在外面吹风，是生嫌自己身体太好了吗？” “舅舅。”湛云兮的脸上绽开大大的笑颜。 院中，一大一小对坐。 “身体可好全了？” “早好了，不过爹爹说不如继续称病，把年关的宫宴避过去，所以对外才一直称在休养。” “嗯，这次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怪我没有考虑周到，没有多派些人手。” “不是舅舅的错，是我太自负了。” “不是自负，是你年纪太小，顾虑太多，很多事没有办法自己动手。” 湛云兮抬头看向林朝恩：“舅舅的意思是让我建立起自己的人。” 林朝恩暗暗点头：不愧是我们林家的孩子，一点就通。 “你现在才四岁，要想不暴露自己，很多事便必须要借助他人，我知道你在那边安排了一个人，但终究只是外围，许多事根本打探不到，就像这次，这会将你陷入被动，你还有好几年的时间需要隐藏，如果没有自己的人，你陷入险境的几率会大大增加。” 湛云兮低头沉思，林朝恩也不多说什么，安静的在旁品茶，将时间留给她。 一盏茶之后，湛云兮突然抬头，满面的笑容，猫眼中盛满了狡黠：“舅舅，你说要做就做大一点，将整个京城笼盖其中，等以后，就将整个国家囊括，你说怎么样？” “噗”林朝恩被自家侄女的豪言壮志吓了一大跳，平复下来，目光严肃的对上那双猫眸。 湛云兮毫不退怯，笑得依旧甜美，像个精致可爱的瓷娃娃。 “你想好了吗？如果这样，你以后会有更重的负担。” “舅舅，你知道吗？追杀我的人不仅有苏偌华雇的杀手，还有皇家的人。” 林朝恩的眉头立刻锁了起来：“皇家的人？消息可准确？” 湛云兮点点头。 林朝恩抿紧了唇：“我会派人去查，既然你想做大就放手去做，我会先安排一批人帮你。” 湛云兮却摇了摇头：“不，我要让这所有的一切与莱国公府，与将军府毫无关联，只有这样，才会安全。” 林朝恩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小姑娘，终是缓缓笑了起来：“罢了，罢了，你放手去做，舅舅给你提供钱财！” 湛云兮眉眼弯弯：“就知道舅舅最好了。” “小姐，夫人问你，身边的丫鬟是你自己挑还是？” “不用了，过完年，我送几个丫鬟给小兮。” “是。” “哇，舅舅的人，哈哈，我赚到了，不过舅舅可不能以这个为借口，赖掉我的新年礼物。”湛云兮调皮的眨眨眼。 “你这个贪财的小家伙，放心吧！” “舅舅，背后之人，你告诉爹爹娘亲了吗？” “没有你的同意，我哪敢说啊？放心吧，现场没有活口，很难查，你爹估计短时间还没有办法查出来。” “那就好。我还想陪苏偌华好好玩玩呢，怎么能这么简单就放过她呢！”湛云兮目光冷厉。 “好了，茶也喝得差不多了，我还要去军营，先走了，有事就传信给我，之前那批人你就继续用吧！” “好，舅舅慢走。” 第二十五章：空吟楼的崛起 林朝恩走后，湛云兮独自一人坐在桌旁，手指轻叩桌面。想建立势力，必须有个摆在明面上的人，选谁呢？ 湛云兮突然眼睛一亮：对了，还有她。 “孙嬷嬷，今晚把她带过来。” “是，老奴这就去办。” 夜色渐渐吞没一切，琼玖院中还有灯火在亮。 “奴婢胡琇莹拜见小姐。” “起来吧。” “之前的事是婢子没有用，让小姐陷入险境。” 湛云兮靠在椅背上，借着灯光细细打量站在下面的女子，即使被毁了容，也没有养成瑟缩的习惯，甚至隐隐有蜕变的坚韧。湛云兮暗中点了点头，不错，是个可造之才。 “我有个法子，不仅可以让你报仇，还可以让你恢复容貌成为人上人，再也不用受权贵欺负。” “真的有办法吗？”胡琇莹眼睛亮了起来，充满希冀。 “这要看你能不能忍受的了苦了？” “我可以，只要能让苏偌华付出代价，我甘愿听从小姐差遣，甚至是献出这条命。” “好，我相信你，你先回去，接下来的事我来安排。” “是，小姐。” 待到胡琇莹离开之后，湛云兮望着外面的夜色，平静地吩咐道：“让人把是胡琇莹换的药报告给苏偌华，另外派人在之后时不时刺激苏偌华一下，不要让她有时间来给我找麻烦。”话音落，墙角处的黑影便闪了出去。 “你说什么？原来是这个小蹄子，害得我功败垂成，该死的贱人。找个理由，杖责五十，扔到乱葬岗去。”苏偌华抚了抚头上的簪子，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是，奴婢这就去办。” “小姐，胡琇莹救下来了，人安排在原来那个宅子里。” “把这些药给她送过去，让舅舅找人教教。其他的，等到她养好再说。” “是。小姐。” 湛云兮小手拨弄着梅枝，眉宇浅淡，随后栖身走到书桌旁，提笔。 等到她停下笔时，已经是日暮时分。 “按照我上面所书，在京城各个秦楼间找人，找到后，不要轻举妄动，让胡琇莹去接洽。将之前收购的那家酒楼按照我图纸改造，找一找京城有没有上好的酒庄和茶庄。” 只感到一阵凉风，桌上的图纸便消失不见了。 湛云兮勾了勾唇，苏偌华，祝你过个好年，婉香姐姐，你放心吧，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荣禧堂，“虽说几位爷都要去参加宫宴，但回来之后府中还是要摆宴的，不可以轻易马虎。还有节后的走动什么的，也要提前准备起来。这些事沈氏你要尽心些，二媳妇从旁协助吧！”老夫人说完将视线转向坐在下面的苏偌华，看完眉头就皱起来了。 “二媳妇，你这是怎么回事？”语气是明显的不悦。 苏偌华站起来，脸上厚厚的粉都掩盖不了眼底的青黑，竟是憔悴非常，勉强地笑了笑：“是媳妇这几天没有睡好，劳娘费心了。” “罢了，你既然身体不适，老大媳妇，你就费心些，今年就全靠你一人了。” “放心吧，娘。”沈薇得意地看了苏偌华一眼。 苏偌华脸色更加惨白了些，手中的帕子被捏的死紧。坐在对面一直充当隐形人的湛云兮微微低头，遮住眼中的嘲弄：苏偌华，这才是开始呢！ 第二十六章：守岁 “爹爹，娘亲。” 林挽歌笑笑，抬手顺了顺女儿的头发：“今天怎么这么早啊？” 湛云兮仰着粉嫩的小脸，黑亮的眼睛眨啊眨：“外面落雪了，我来接娘亲。” 湛明轩和林挽歌相视一笑，林挽歌调笑道：“你这个小不点是能扶着我还是能拉住我？我看是你想要快点去玩雪吧！” “娘亲～～”湛云兮似被说中了心思羞怒的很，转身跑掉了，“我去给祖母请安。” “祖母~”湛云兮掀开帘子跑进来，沈薇和苏偌华已经在了。 老夫人一看到湛云兮，就笑了起来，和蔼的不行：“怎么这么早就跑过来了？你身体才好，过来时可有冷着？” “没有，嬷嬷把我裹成了一个球，才不会冷着。”湛云兮娇声道。 “祖母~我想去玩雪~” “不行，你身体才好，再冻着怎么办？” “祖母~祖母~~我知道您最好了。” “兮儿，乖点，不准闹你祖母。” 湛云兮一听到自己娘亲的声音立马老实了，嘟了嘟嘴，乖乖地坐到旁边。本来湛云兮也没多想出去玩，纯属不想看到苏偌华罢了。现在不能出去，也就乖乖地坐了下来。 苏偌华柔柔地笑道：“果然小兮还是听挽挽的话。”这话一出，老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湛云兮的美眸中闪过一道冷光，挑拨离间？哼。湛云兮一脸天者的开口：“因为娘亲太凶了，祖母对我最好了。” 果然老夫人满意地笑了，目光似无意，扫过苏偌华。苏偌华身子僵了僵，不再多言。 晚宴结束，女眷们这边因为老夫人年纪大了，林挽歌又有孕，所以早早散了场，各回各院，到是男宾们那边开了棋局，三人轮换。 湛云兮回到琼玖院，一进房间，就看到端坐在那的人。 “除夕夜不在家守岁，跑我这干嘛？” “啧啧，我好心来送礼，小猫竟然还不乐意。” 湛云兮挑了挑眉：“是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楚琰一勾唇，直接将湛云兮抱在了怀中，附在她耳边：“小猫怎么知道我想要你呢？” 湛云兮挣了挣，完全睁不开，气红了一张小脸，听到这话，面色诡异：“你不会真喜欢小孩子吧？虽然你这种兴趣让人作呕，但我想京都也不是没有满足你变态嗜好的地方吧！” 楚琰面色如常，只唇角的笑有些微僵：“可是我只喜欢小猫啊！” 湛云兮磨了磨牙，冷哼一声：“这话还是等你拿下脸上的面具再说吧！” “原来小猫对我的容貌这么念念不忘啊！” “你来究竟有什么事？我累了，没事就请圆润的滚出去。” “都说我是来送礼的，喏，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湛云兮看了他一眼，将桌上的盒子拆开，盒子打开的一刹那，屋中都布满了莹润的光泽。 “夜明珠！” 是的，盒中是两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形状圆润，光彩夺目，而旁边铺的一层是上好的东珠，那品质比起宫中的也只好不差。 湛云兮面色复杂的看着楚琰：“你究竟是什么人？这些东西即使皇亲国戚也不是说送就送的。” “我是谁？小猫莫不是高兴糊涂了，我是楚琰啊！好了，既然礼也送到了，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休息了。” 话音刚落，房中只剩下了湛云兮一人。湛云兮盯着那盒珠子，久久不语。 楚琰？你究竟是谁？ 第二十七章：玉崇（一） 转眼已是三年之后了，这两年来湛云兮一直称病，很少外出。两年前，空吟楼开业，而后迅速在京中掀起狂澜，然后快速崛起。 期间找麻烦的人数不胜数，然而都被湛云兮一一化解，那一段时间就连朝堂上也是波澜壮阔，直至空吟楼彻底站稳脚跟后，京都乃至朝堂才又恢复表面的平静。 现在空吟楼表面是以美酒，美食，美人著称的销金窟，只有接触到一定权势的人才会知道真正令人胆寒的是它的情报网，据说整个京都，小至平民百姓鸡毛蒜皮的日常生活，大至皇家秘闻，在空吟楼都能打听到，当然也是要付出代价的。空吟楼的主子至今无人知晓，只有表面上有个叫荥娘的主事，就连这荥娘出现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并且每次公开露面都是轻纱掩面。 城门口，一架外表朴实无华的马车悠闲地驶了进来，一个卫兵刚准备去拦，就被旁边人拉住了，那辆马车就这么直接进了城。 “头，为什么不让检查？”被拉住的卫兵还有几分稚气，一脸不解地问旁边较为年长的士兵。 那人瞪了他一眼，抬手在他脑门敲了一下：“你不要命了，看清那马车上的家徽了吗？那是莱国公府的马车？” 年轻人依旧一脸疑惑：“国公府的又怎么了？我们又不是没拦过？” “其他人到是没什么？可这是三房嫡小姐的马车。” “什么？就是那个破格封为苍梧县主的。” “是啊，那可是集太后和皇上宠爱为一身的，她的马车谁敢拦，就是可惜这位娇小姐一直病弱，所以才每年春秋两季都去云禅寺静养半个月。”说完，又神秘兮兮地拉着旁边的年轻人道：“据说她是元达大师的贵客呢。” “可是我记得这湛二小姐年纪还小吧！” “可不是，今年才七岁，就是这样才说她贵不可言啊！” 年轻人听了这话，心有戚戚，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贸然上去，冒犯了贵人，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马车外表简朴，内里却另有乾坤，车厢内整个铺的狐裘，在内根本感受不到任何颠簸。车厢内空间也是极大，此时一位紫衣少女跪坐在案几旁仔细烹茶，车厢内布满了清幽的茶香，若是有识货的，闻一下便知是皇家贡品君山银针。 突然从旁边传来软糯的奶音，夹杂着刚睡醒的迷蒙：“紫依，到了吗？” 紫衣少女连忙放下茶杯，将旁边横睡的小女孩扶起来，螓首蛾眉，冰肌玉骨，大大的猫眼淡静明亮，顾盼生姿，小小年纪已是有几分绝代风姿。加上在寺庙中呆久了，眉宇间是淡漠从容，带着几分超脱的仙气，流露出几分空灵的美，然而此时美眸微眯，眼角上挑，又带着几分风流的媚意，两种矛盾的气质和谐的交融一起，竟分不出是仙还是妖了。当然这也只限于某些特定时刻，就比如现在刚睡醒，平常时候，外人见到的多是带着圣洁光环的湛二小姐。 “主子，还早呢，才刚进城门。”紫依便是当年林朝恩送来的四个婢女中最长也是最沉稳的一个，当然特殊的紫依精通医毒，也有几分身手。另外还有三个，分别是暖烟，流苏，漓竹，这三人更多的便是护卫了，三人身手都是极好的，暖烟温柔妥帖，漓竹虽沉默寡言却是四人中心思最为缜密的，流苏年龄最小，性子也最为跳脱，但轻功却是最好的。 此次外出，湛云兮带了紫依和流苏，流苏被她遣去先回府中报信，所以现在身边才只剩了紫依一人。进入城中，外面嘈杂的人声源源不断飘入车中。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紫依眉尖轻蹙，掀开帘子问道：“出了什么事？怎么停下了？” “紫依姑娘，前面似乎有人在贩卖什么，围观的人太多将路堵住了。” 然后就车外就听不到声音了，过了一会儿，紫依掀开帘子进来：“主子，有人在贩卖狼人，将路挡住了。” “哦？狼人？有意思，我去瞧瞧。”湛云兮来了几分兴致。 紫依欲言又止，无奈地将湛云兮小心付出车外。湛云兮虽小，但那份气度却不是常人能比，围着的人群立马安静下来，为湛云兮让开一条路，紫依谨慎的跟在旁边，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湛云兮将目光投向那个铁笼，笼子中关着一个少年，头发乱七八糟的垂在四周，身上围着破破烂烂的毛皮，上面还有许多干涸的血迹，浑身瘦不拉几的，此时少年蜷缩在笼子一角，胳臂环抱膝盖，头垂着，看起来怎么也不想野性难驯的狼人，怪不得刚才起哄的人中有人质疑了，然而湛云兮却敏锐的捕捉到少年眼中露出的阴狠和兽性。 第二十八章：玉崇（二） 湛云兮走上前，对站在旁边讪笑的中年人道：“他要多少钱？” 中年人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下，搓搓手道：“五百两。” 湛云兮瞥了他一眼，笑了一下，旁边的紫依上前，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刚才可是只出价五十两，怎么一下子翻了十番呢，是欺负我家小姐年幼吗？” 中年人面色顿时难看起来，原以为富家小姐不在乎钱财，所以才想多贪点，哪知道也不是好糊弄的。中年人瞥了一眼半死不活的少年，一咬牙，讪讪地道：“是小人说错了，五十两就够了。” 紫依刚准备拿钱，却被一声娇喝打断了。 “等一下，我出五百两买它。” 众人被这大手笔惊到了，纷纷循声去望是哪个冤大头。湛云兮一听这声音，不禁想扶额：怎么又遇见这刁蛮公主了？看来今天又要费一番功夫周旋了。一位华服少女被一群侍卫簇拥着直直走到湛云兮面前。 少女容貌姣好，下巴微抬，一股骄矜之气冲毁了本来的风仪，正是当今妃位之首柳贵妃之女，大皇子君凌诀的同胞妹妹，二公主君灵月。要说君灵月和湛云兮之间有什么过节，倒也不尽然，无外乎不过是小孩子争宠吃醋罢了，所以湛云兮一直对这位公主能避就避。 君灵月抬着头，讽刺的道：“想不到你竟然穷的连五百两都没有，没钱在这丢人现眼了。” 湛云兮云淡风轻的一笑：“我自是没公主有钱，所以不能像公主那么任性的用五百两去买五十两的东西。” 旁边围观的人群先是被湛云兮口中的公主惊了一惊，后又都哄笑起来：“哈哈哈，原来皇家公主就是这样的冤大头啊！” 还有些义愤填膺者不平道：“我们辛辛苦苦交税，就是这样给皇家浪费的吗？太过分了！” 君灵月被暴起的人群惊了一下，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随后又抬头，更加理直气壮的道：“刁民，你们竟敢冒犯本公主。” 这一句话如水入油锅，人群沸腾起来， 湛云兮摇摇头：蠢货！ 君灵月被这阵仗吓到了，回头恶毒的横了湛云兮一眼：“湛云兮，你竟敢陷害我，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们走着瞧。”撂下话后，便带着侍卫匆忙离开了。湛云兮不在意地轻笑了一下，将视线调回到那个中年人身上。紫依将钱递给那中年人。 中年人笑得一脸褶子：“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湛云兮随意地点了点头，径直走向笼子。湛云兮向笼中的少年微笑，伸出小手：“我叫湛云兮，你愿意跟我走吗？” 笼中的少年抬起头，望着面前笑得甜美的女孩，眼里流露出迷茫困惑，但知道她对自己没有恶意。 少年一动不动，湛云兮也并不气馁，脸上的笑容依旧：“你愿意跟我走吗？”说完，还将手向少年那边递了递，身旁的紫依紧张的盯着笼中的少年，生怕他暴起对湛云兮不利。 少年抬起一只手，看了看，随后慢慢地向湛云兮那边递过去。见此，湛云兮笑得愈加甜美，终于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走吧，我带你回家。” 湛云兮牵着少年，才走几步，湛云兮便发现少年的走路姿势竟真的像狼一样。湛云兮微皱眉头，转过身，对少年笑得温柔：“你是人，应该直立行走，像我这样。” 少年听不懂湛云兮的话，却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跌跌撞撞的被湛云兮牵着走，像刚学走路的小孩，街上的人都看着他们，面色惊疑。湛云兮被围观了，也不觉得羞恼，牵着少年一步一步的向马车走去。 上了马车后，少年坐在地上，依旧紧紧拽着湛云兮的裙角，警惕地四处打量，十分不安的样子。 湛云兮撑着头，笑眯眯地道：“我想你也没有名字，不如我给你取一个吧，君子有握瑾怀瑜的美德，不如叫你玉崇吧。” 少年似乎知道湛云兮在说他，眼中的不安化为喜爱，温顺地卧在湛云兮的脚边。 紫依恭谨地道：“主子，那个二公主的事？” 湛云兮的眼中划过一道冷光：“放心，我自有分寸。” 第二十九章：回府 莱国公府府门，马车一停下，就有小厮进府报信去了。湛云兮下了车，定了定神。一个鹅黄色的身影冲了出来，原本温顺在旁的玉崇跃了起来，凶神恶煞的挡在湛云兮的面前。 鹅黄色的身影只得停下脚步，是个娇俏的少女，脸上还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此时惊疑不定的看着玉崇。 “主子，这是？” 湛云兮笑了下，弯腰安抚受惊的少年：“不要怕，这是流苏，是自己人。” 玉崇警惕地再三看了看流苏，还是退回到湛云兮身边。 “紫依，你带玉崇回琼玖院，我带着流苏去荣禧堂。” “可是，主子，他--”紫依有些为难的看了看黏在湛云兮身边的少年。 湛云兮转身，直视着玉崇的眼睛：“你跟紫依走，我一会儿就回去，好吗？” 玉崇盯着湛云兮的眼睛，良久，才松开了一直攥着湛云兮裙角的手，只是光亮的黑眸中闪过一缕委屈。 湛云兮安抚好玉崇，带着流苏往荣禧堂赶去。 到荣禧堂时，蓉云已经在外面候着了，见到湛云兮过来，脸上慈祥的笑意止也止不住：“二小姐，你回来了?” 湛云兮乖巧地问好：“嬷嬷，近来可好？祖母现在可方便见我/” “都好，都好，老夫人已经在里面等着小姐了。” 湛云兮点点头，跨进了堂屋。屋中上位坐着老夫人，此时见湛云兮进来，脸上也是慈祥的笑。 “祖母，兮儿回来了？祖母可有想兮儿？” 老夫人状作不在意：“我可不想你，家中还有澜丫头和馨丫头，谁想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湛云兮装作伤心，嘟着嘴撒娇：“祖母不想兮儿，兮儿可想祖母了。” “哼，这么多天，也不知道捎封信回来。还好意思说想我？” “祖母~~” 湛云兮陪着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就回三房了。 一进主院，就见到一个美貌的妇人焦急地等在门口。湛云兮的脸上浮起笑容。 “娘亲。” 林挽歌一抬头，看见女儿俏生生的站在门口，激动地迎上去：“可算回来了，在山上可有不适的地方？” “娘亲，我又不是第一回了，哪里还会有不适应的地方。” “你一直体弱，山上又不比府中，怎么不令娘担心呢？” “知道娘最疼我了。” “姐姐~~”一个奶声奶气的呼唤打断了母女二人的亲昵。 湛云兮脸上的笑容又扩大几分，探头看向扒在门沿的小豆丁，一张可爱到爆的包子脸，滴溜溜的大眼睛，一副萌翻人不偿命的模样。小包子黑亮的眼睛湿漉漉的盯着湛云兮，流露出依赖和想念。这就是湛云兮的嫡亲弟弟三岁的小包子，湛云暮。 湛云兮跑到小包子面前，蹲下身子，摸着小包子的头，笑眯眯地道：“暮暮，有没有想姐姐啊？” 小包子伸出两只小短手，示意要抱。湛云兮刚准备抱，却被自家娘亲打断了。 “他现在可重了，别压着你。” 小包子委屈地皱起一张小脸。湛云兮坐上旁边的凳子，然后将小包子抱起来。 “这下就好了。” 小包子得到了自家姐姐的抱抱，满意的笑了，乖巧地窝在湛云兮的怀中。 “姐姐，喜欢。”湛云暮奶声奶气的道。 旁边的林挽歌笑道：“这小家伙从小就粘你，有你连爹娘都不要。” 小包子鼓了鼓腮帮子，不好意思地将脸埋在姐姐的胸膛。湛云兮一边抱着小包子，一边和林挽歌说话。 一段时间后，就感到怀中没了动静，低头一看，才发现小包子睡着了。湛云兮无奈地将小包子递给林挽歌，做了个口型，就回了琼玖院。 守在院门口的玉崇一见到湛云兮，眼睛立马亮了亮，跟在湛云兮的身边。院中等着的紫依众人已经备好了热水膳食。 湛云兮洗漱了一番，换了一身衣裳：“紫依，随我进宫一趟。” 第三十章：进宫，请罪 湛云兮到了宫中，并未去拜见皇上和太后，而是直接去了皇后的凤翎宫。皇后朱氏是个十分温婉端庄的女子，只孕有大公主君灵嫣，却极受皇上的敬重。 “苍梧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快快免礼，苍梧怎么到我这来了？可曾见过母后？”朱氏噙着一抹浅笑，说不出的温柔。 湛云兮却并未起身，朱氏眉尖轻蹙，有些游移不定。 “苍梧这是怎么了？” “娘娘，今天苍梧是来请罪的。” “好端端的，怎么就来请罪了呢？快起来说话。” 湛云兮站直身子，稚嫩的小脸板的紧紧的，将街上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苍梧冒犯皇家威严，特来请罪，请娘娘责罚。” 朱氏浅浅的笑道：“不过是小孩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宫人的通报声打断了。 “柳贵妃，二公主到。” 朱氏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知道今日事怕不会善了，向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让她去请皇上过来。 一位美艳张扬的女子牵着一个骄纵的华服少女进来。 “请姐姐安。” “儿臣参见母后。” “免礼。” 柳贵妃漂亮的丹凤眼打量了站在旁边的湛云兮一下，君灵月则得意地朝着湛云兮一笑，眼中是满满的恶意。 “苍梧县主不是一向呆在寿康宫吗？怎么今日就来了凤翎宫呢？” 湛云兮不卑不亢的道：“苍梧特来请罪，今日冒犯皇家威严，是苍梧的错。” 柳贵妃还未说话，君灵月就挑高了眉，得意洋洋的道：“哼，你还知道今天冒犯了我，你给本公主跪下磕头道歉，本公主就原谅你。” 湛云兮低眉垂首：“公主说笑了，今日苍梧是来请罪，可这罪却是因为苍梧考虑不周，使黄家颜面受损，可不是因为冒犯了公主。” 君灵月柳眉倒竖，娇喝道：“你说什么，怎么你想逃脱惩罚？” 柳贵妃适时地插进来：“姐姐也看到了，也不必让苍梧跪下磕头了，就让她道个歉，此事就作罢。” 湛云兮垂下的眼中闪烁着冷光，唇角勾起一抹讽笑，果然愚蠢是遗传的，要不是仗着柳家，就凭柳贵妃的脑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朱氏皱眉。 “道歉，哼，朕看灵月跪下磕头才对。”帝王威严的声音夹着浓浓的怒气，让殿中的人都是一惊，当然除了朱皇后和湛云兮。 朱皇后看到明黄色的身影，不禁舒了一口气，站起身，迎了上去。 殿中人纷纷行礼。 “免礼平身。”君皇压抑着怒火坐上主位。 “父皇，今天苍梧欺负我，她竟然鼓动一群刁民辱骂我，她不过……”君灵月一脸委屈地撒娇道。 “闭嘴，蠢货，欺负？刁民？朕看你是在宫中飞扬跋扈久了，你竟然还敢委屈。” 君灵月被帝王的怒火震惊在原地，目瞪口呆。 湛云兮适时地上前：“皇上，是臣女考虑不周，才会使公主陷入此境地。” 君皇看到湛云兮缓和了脸色，语气放柔：“这事不怪苍梧，是灵月太过任性，让苍梧难做了。母后还念着苍梧呢，苍梧先去寿康宫吧！” 湛云兮恭谨地行礼告退，没有多过问什么，只是转身之时看到君灵月嫉恨的眼神。湛云兮不在意地一笑，离开了。 湛云兮到寿康宫陪太后说了一会儿的话，便准备离开皇宫。只是待湛云兮到门口时，便知道了二公主被罚禁足一个月，抄写女训三百遍，连柳贵妃也因管教不力，被禁足半个月。 晚间，大皇子君凌诀怒气冲冲的到了柳贵妃的宫殿。 “母妃，今天是你带着小月去找湛云兮的麻烦的？” 柳贵妃本刚想向儿子哭诉，就被他质问的语气钉在了原地。 “诀儿，你这是什么意思？那小贱人欺负了你妹妹，母妃帮她讨回公道，又怎么了？” “讨回公道？哼，讨回来了吗？”君凌诀讽刺的道。 柳贵妃呐呐的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母妃不会不知道父皇对湛云兮的态度，有这工夫还不如好好管教妹妹，母妃可知，这次的事可是连我的名声都受到了波及。” “啊？这么严重？”柳贵妃面色白了白。 “我也不指望母妃帮我了，只要不拖我后腿就好。”说完，甩袖离去。 柳贵妃盯着儿子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说话。 第三十一章：杂章 湛云兮用完膳后回到琼玖院，就看到暖烟一脸无奈的跑过来。 “主子，那个、你带回来的人，他坐在你屋门口，不肯回访。” 湛云兮闻言，快走了几步，就看到门口的少年，依旧是那破破烂烂的模样。 湛云兮皱了皱眉：“怎么还是这身？” “主子，他不肯。” 湛云兮叹了口气，走上前。玉崇一看到湛云兮眼睛就亮了起来，想要扑过来。暖烟和紫依立马脸色凝重的挡在湛云兮面前。玉崇摆出进攻的姿势，凶狠的盯着她们。 湛云兮似是没有感到两边剑拨弩张的气氛，给了个眼神安抚紫依她们，径直走到玉崇身边，脸上的笑容温婉柔和。 “我回来了，不要紧张，她们都是自己人，不可以攻击她们，” 玉崇防备的姿态缓和下来， “喏，旁边这个就是你的房间，去、额、洗洗。”湛云兮指了指旁边的房间，又指了指等在旁边的流苏。 玉崇眼中是满满的不情愿，却对过来的流苏温顺地低头，随着她走了。 “诶”看见玉崇离开，湛云兮终于松了一口气。 湛云兮洗漱完，换了一身襦裙，窝在软塌上看账簿。 不一会儿，湛云兮就感到房间中多了一个人的气息，一抬头，果然看到坐在桌旁的黑衣男子。 湛云兮攥紧了手上的书，磨了磨牙，危险的眯眸道：“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楚琰。” “啧啧，这么久不见，小猫还是这么不可爱。” 湛云兮放下书，盯着他若有所思。早在空吟楼刚站稳脚跟时，湛云兮就派人查过他，最后却什么都没有查出来。而原本怀疑的他和君凌夜是同一人也在一次君凌夜生病，整个太医院出动才救回来时打消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这里？你想得到什么？”湛云兮站在楚琰面前，盯着他的眼睛，咄咄逼人的问道。 楚琰唇角微勾，长臂一伸，就把湛云兮抱在了怀里，戏谑地道：“我是楚琰，不是早就告诉小猫了吗？为什么找你？难道我做的还不明显吗？我喜欢小猫啊，想把小猫占为己有啊！”说到最后一句时，楚琰的目光暗沉深邃，有些危险。 湛云兮脸色涨红，有些恼了：“楚琰，你够了，放我下来。” 楚琰修长的手指在湛云兮光滑的脸上来回摩擦，“放你下来可以，不如小猫告诉我，旁边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是哪里来的？为什么让他留在你身边，嗯？”身上的气势一瞬间爆发出来，竟让湛云兮觉得喘不过气来。 还不待湛云兮回话，下一刻，流苏和漓竹还有玉崇就闯了进来，语气焦急。 “主子，你有没有事？” 进来之后，却只见到湛云兮一人坐在那，流苏和漓竹不由放下心来。玉崇却依旧警惕，她似乎感觉到生人的气息。 “刚才感到一股很强的气息，主子你没事吧？” “没事，你们回去休息吧！” 漓竹目光不明的扫了桌上多余的茶杯一眼，却没有说什么，恭谨地退下了。玉崇也不情不愿地被流苏推走了。房间里只留下湛云兮一人。湛云兮想起刚才那人最后对她说的“小猫最好给我个解释”，不禁磨了磨牙，这捉奸的语气是咋回事？为什么自己要跟他解释？他以为他是谁诶？ 一年后，琼玖院，一个少女坐在院中煮茶，一个俊美的少年立在她身后，令人惊诧的是少年的眼睛竟是漂亮的蓝色，此时盛满了少女的身影。赫然便是湛云兮和玉崇。湛云兮花了一年的时间，将玉崇的生活习性拉回到正常人。 “主子，将军过来了。” 湛云兮倒茶的手停都没停，动作依旧行云流水。不一会儿，便传来脚步声。 湛云兮勾起一抹浅笑，将茶倒好，才抬起头：“舅舅来的可真是时候。” “好好，老远就闻到了你院中的茶香。我今日可是有口福了。” “舅舅说笑了，舅舅什么时候想喝，侄女定当奉上啊！” “哈哈，我今日来，也是看看你。” 湛云兮脸色凝重起来：“舅舅又要出征了？” “是啊！这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战场刀剑无眼，舅舅请万加小心。” “放心吧，我今日来还有件事。” “哦？”湛云兮好奇的抬眸。 林朝恩望着到现在为止一言不发的年轻人：“你已经八岁了，玉崇也不宜留在你身边了。” 背后的少年这才看向林朝恩，唇线抿的紧紧的，眼中闪烁着不悦。 “舅舅，这、” 林朝恩拜拜手，打断湛云兮的话：“我不是让你赶走他，只是他留下总要有个名头。” 湛云兮歪了歪脑袋：“玉崇不是一直作为我的侍卫留下的吗？” “侍卫？他连流苏都打不过，如何护住你？” 玉崇的脸色愈加难看起来，须臾开口道：“我可以学。” “学？你可知流苏她们是从何时开始训练的？你怎么可能赶得上她们？” “可以，我可以的。” 林朝恩对上少年倔强坚持的目光，“我给你个机会，可愿随我离开？” 玉崇的脸上闪过一抹犹豫，然而很快坚定下来：“好。” 湛云兮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两人就这么把事情敲定下来，问都没问自己。湛云兮转头看着玉崇，看到他坚定的目光，口中劝阻的话便压了下去，只是带着点无奈地笑。 五日后的凌晨，玉崇悄悄地离去，没有惊动任何人。醒来知道后的湛云兮立在庭院中，沉默良久。 第三十二章：突变 两年后，湛云兮已经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小少女了，额，虽然才十岁，小了点。 刚进入春日，暖融融的阳光倾洒在院中摇椅上的人儿，给她镀上一层金光，让人恍惚间觉得这少女竟不是真人而是天上的仙。湛云兮懒洋洋的眯了眯眸，打了个秀气的呵欠。 “主子，这是这半月来的朝堂动向。” 漓竹特有的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湛云兮终于打起了一份精神，不过那慵懒的神态就像一只餍足的小猫，挠的人心痒痒。 湛云兮的目光漫不经心的从手中的纸张上略过，很让人怀疑她究竟有没有把这些东西看下去，但跟在她身边多年的漓竹却知道自家主子不仅把这些信息记下来了，而且已经在脑海中将它们整理过滤过了。 湛云兮看完最后一页，就阖上了美眸，如玉葱般的手指在椅子上有节奏地敲着。 漓竹知道主子这般动作是遇到了不解的事，没有开口，生怕打扰了主子的思路。 半晌，羽睫微颤，一双顾盼生姿的猫眸露了出来，漓竹屏息，恭敬地准备倾听主子接下来的吩咐。 “这半个多月来，爹一直因为一些小事被那位指责，爹是做了什么吗？” “没有，三爷并没做任何事，那位似乎最近一直在挑三爷的刺。” “这就奇怪了，按道理说，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啊，那位究竟想做什么？”湛云兮危险的半眯了眸。 还没待湛云兮琢磨个所以然来，暖烟就过来了。 “主子，东西已经全都收拾好了，明天就启程吗？” “嗯。”话音一转，不放心的道，“漓竹，吩咐下去时刻注意朝堂风向。” “是，主子。” 次日，湛云兮早早到主院拜别林挽歌。 “在山上注意身体，虽然已进入春日，但春寒料峭，一定要注意保暖，冷了一定要多穿点。” 湛云兮一脸无奈地听着自家娘亲的絮叨，“娘，我又不是第一次去了，您不要担心。” “不是第一次，娘也担心，紫依，暖烟，你们一定要照顾好小姐。” 紫依和暖烟两人对视一眼，看到自家主子无奈的模样，不禁莞尔，忍着笑道：“是，夫人。” “好了，娘，我走了。”湛云兮转身离去，林挽歌眼神复杂的盯着她离开的背影。 “主子，不跟小少爷打声招呼吗？” 湛云兮想起自己粘人的同胞弟弟，唇边扬起暖笑，摇摇头，“不用了，那个小家伙知道了，又要闹一番，这几年闹的还少吗？” 听到自家主子无奈又宠溺的语气，不禁让紫依和暖烟都笑了起来，确实，小少爷年纪越长反而越黏自家主子了。 马车晃悠悠的行驶了半日，总算到了云禅寺。接待的小和尚轻车熟路地将她们领到一处院落就离去了。 紫依和暖烟到房间收拾，湛云兮站在院中，仰头看着那一株梧桐，心中升起几分感慨。春去秋来，眨眼便已在这异世十年了，自己有了爹娘，有了舅舅，还有一个可爱的弟弟，此生，自己也没有什么遗憾了。湛云兮仰头闭眼，任由枝叶缝隙间的细碎阳光洒满自己身上，唇边是一抹满足的微笑。 荥娘进来时，看到这幅美景，晃了晃神，暗叹一声，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小姐真真是天上仙。 就在她还走神间，湛云兮已经睁开了眼，好笑地看着她，“荥娘，回神了。” 荥娘回过神来一笑，“小姐是越发美貌了，让我都恨为女儿身啊！” 湛云兮不在意地一笑，“荥娘，你怎么也学会调笑我了，一看便知被楼里那群人带坏了。” 荥娘知道她没有怪罪的意思，“这没大没小的坏习惯还不是小姐惯出来的。” 湛云兮闻言，无奈的一笑，连连讨饶，“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让她们恣意一些。” 调笑一番后，荥娘就让身后的人将厚厚的账簿送了上来。 “小姐，这是空吟楼这半年来的任务往来。” 湛云兮愈加无奈，叹气道：“荥娘，不必如此，如今空吟楼已经稳定，不必事事都告知我。” 荥娘正色道：“小姐信任我，荥娘很是感激，但却不敢忘记自己的本分。当初小姐的恩德，荥娘一直铭记在心。” 湛云兮面色复杂，“荥娘，你真准备再不出现在他面前了吗？也许当初他是真心爱着你的。” 荥娘苦笑了一声，摇摇头，“就算当初他是真心喜爱我，但我当初的遭遇不也拜他所赐吗？现在的生活对我来说，很充实，也很满足，跟楼中的那些小姑娘打打闹闹，我也觉得自己回到当初年华。” 湛云兮见此，知道她主意已定，也不再劝说。 三日后，湛云兮与元达在亭中手谈。 “老和尚，你的棋艺退步了，不会是这半年没人陪你，你就懈怠了吧！” 元达依旧是那副笑呵呵的样子，“阿弥陀佛，不是老衲退步了，是小施主棋艺又长进了。” 就在湛云兮刚准备说话时，暖烟一脸凝重的过来，朝元达看了一眼。 湛云兮自然注意到她的目光，“怎么了？有事说吧？” “主子，三爷被贬了，外调到云中郡做郡守。” 湛云兮猛然抬起头，“你说什么？父亲怎么会被外调？” “是漓竹传来的消息。” 湛云兮站起身来，眉头紧锁，回头朝元达福了福身，准备离去。 元达却不慌不忙地道：“小施主听我一言，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万相皆空，一切虚妄，焉知祸福。”说完，悠然离去。 湛云兮低头思索一番，顷刻镇定下来，朝元达离去的方向一拜，转头，步履从容。 “走吧，回去看看。” 第三十三章：密谈 “主子，小心。”紫依扶着湛云兮小心的下了马车。 湛云兮刚站稳，就听到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 “哈哈，某人真是可怜，马上就要滚出京城了。” 湛云兮一抬头，就看见一个娇俏的女孩子站在大门口，脸上是得意洋洋的嘲笑。湛云兮的眼中划过一道冷光，每次看到湛云馨，湛云兮就会十分费解，明明苏偌华虽然不是很聪明，却也算凶残的白莲花，为什么她教养的孩子能这么没脑子？竟然把敌意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不是存心让老太太厌弃吗？ 湛云兮脑中灵光一闪，唇边划出一抹诡笑，随后扬起自带圣洁的笑容，红唇轻启：“三妹，说的真是好笑，皇上只是把父亲外调，何时说让我们三房举家离开京城呢？更何况，三妹某不是忘了，本县主可是御封，皇上可没有剥夺了我的封位。” 湛云馨面色难看，很想反驳，却也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小脸涨红，五官因嫉妒扭曲成一团，急促地喘息着。 湛云兮从她旁边悠然而过，目不斜视，赤裸裸的无视。湛云馨的脸更加红了，当然是气的，恶狠狠地盯着湛云兮离去的身影，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朝二房跑去。 湛云兮似没有听到，步履轻盈从容，真真是步步生莲。跟在身后的紫依和暖烟面上也是无波无澜，只有眼中带着不屑和嘲讽。 荣禧堂，蓉云依旧等在门外，可是面色却很复杂，看着湛云兮的眼神带着几分怜惜。 “二小姐，老夫人已经在等着你了。” 湛云兮也没有耽搁，一颔首，掀开帘子进去了。 “祖母，我回来了。” 老夫人半靠在身后的垫子上，脸上是满满的疲累，本是顺风顺水的日子，怎知儿子出现了这种境况？ “兮丫头，你知道你爹的事了？” “是，在山上受到了家中的信。” 老夫人几番张口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诶，罢了，多说无益，兮丫头回去看看吧！” “是，孙女告退。” 三房主院，桌子旁坐着一对夫妇，时光似乎并未在他们身上留下痕迹，依旧还都是那副好姿色，旁边坐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男孩，此时板着一张小脸，让人大呼可爱！ 湛云兮噙着笑进来：“爹，娘，我回来了。” “姐姐。” 刚才还假装镇定坐在那的小孩子现在就露了原形，大眼睛水汪汪的盯着湛云兮，小手抓着湛云兮的裙角，眼中盛满了亲昵，还夹杂着几分不安惊慌。 湛云兮安抚地朝他一笑，牵住他的小手，把他带回座位上。 “兮儿，你知道了？”湛明轩叹了口气道。 “是，爹什么时候离去？” “半个月后，爹知晓你聪慧非常，爹不在，以后你娘和你弟弟就要都靠你了。” “轩哥。”林挽歌的眉宇间染着清愁。 眼中掠过一抹亮光，湛云兮抬眸直视着湛明轩，“爹的意思是想一人离去，把我们留在京城？” “云中郡情况复杂，极为混乱，更何况路途遥远，怎么能让你们受奔波之苦呢？” 湛云兮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淡淡的道：“爹怎么就知道京城不是虎狼环绕呢？” 湛明轩诧异的看向她，“这是什么意思？” 湛云兮向紫依和暖烟使了个眼色，两人点点头，出去警戒。 林挽歌看到这架势，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静仪，把少爷待下去。” 旁边紧紧挨着湛云兮的湛云暮挣扎起来，“不要，我要在这听。” 湛云兮眼中闪过思索，“不用了，让暮暮留下吧，他也该知道一些事了。” 静仪默默退了下去。 湛云兮开始将这几年来的事慢慢叙说。 林挽歌一脸的难以置信：“她真的做了这些吗？” “娘，觉得不可能？” 林挽歌摇摇头：“不，其实从兮儿出事那件事以来，我就感到了她态度的几分怪异，却没有多想。” 林挽歌的眼中含着痛恨和疼惜，恨得是苏偌华，怜的是自己的女儿。 “兮儿，辛苦你了，是娘没用，没有保护好你，竟然让你处理这些事。” 湛云兮勾起一抹甜笑：“这算什么，保护娘是我应该做的。爹，你现在还想一人离开吗？” 湛明轩抬手捏了捏睛明穴，“让我再想想吧！” 一家人用了晚膳后，林挽歌和湛云暮回房休息，湛明轩去了书房，湛云兮想了想，也去了书房。 抬手轻叩房门，“进来。” 湛明轩抬头望向进来的女儿，有些疑惑，“兮儿，可还有什么事？” “爹，还在犹豫不决吗？” “诶，虽说有苏偌华在旁，但也不是解决不了她，毕竟我知道你手中证据充分，这样你们留在府中，好歹还有人照应。” 湛云兮轻嗤了一声，“爹，您真认为我劝说您是因为苏偌华吗?” 湛明轩不解地看向湛云兮。 “爹，您突然被贬，真的是因为反对皇上为二殿下的生母容华贵妃平反吗？” 湛明轩垂下头，神色不明。 “爹，其实这是皇上的一箭双雕吧，有您的身份，杀鸡儆猴，让其余的人不敢反对，又可以暂且让您远离京都的权利旋涡，不是吗？” “诶，知晓你聪慧，竟不知你聪明成这样。”湛明轩面色复杂的看着她。 湛云兮微微一笑：“再怎么样，我只是您的女儿不是吗？” 父女两人相视一笑，温馨的氛围默默流转。 “爹，皇上的目的是让您夺嫡之战时回来吧！” 湛明轩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诶，终是要卷入这场争斗中啊！” “那爹还敢把我们留在这？” “诶，你这孩子，要不是逼我松口，估计你不会把这些展现出来吧！” “嘻嘻，爹～” “不过，如果这样直接把你们带走，你娘还好说，你和云暮，估计你祖母那不会同意。” 湛云兮眸光闪了闪，“爹，你放心吧，会有人逼祖母的。” “哦？看来你这孩子又知道什么了？” “呵呵，爹，七天之内，您就会知晓了，我先走了。” 湛明轩宠溺的摇摇头，“这孩子。” 第三十四章：分家风波 这天的夜晚注定不平静。 大房，沈薇和湛明德正爆发强烈的争吵。 “不行，这件事没商量，三弟可是我同胞弟弟，怎么能他一出事，我就听出分家呢？我以后怎么在朝堂立足啊？” “呵，这时候你来上演兄弟情深了，湛明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不用这般惺惺作态。”尖锐的女声夹杂着浓浓的嘲讽。 “你，你真是不可理喻。”湛明德一挥袖，带着满腔的怒气。 “怎么？现在开始嫌弃我了吗？湛明德，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的好三弟现在可是惹恼了那位，你说这火会不会烧到你身上？”沈薇的眼中饱含着恶意的嘲讽。 湛明德沉着脸，没有再反驳什么。沈薇见状，终是得意地弯了唇角。 二房，“娘亲，为什么那个讨厌鬼不离开京城？我不要见到她，皇上怎么不下旨直接杀了他们呢！呜呜......”湛云馨趴在苏偌华的腿上哭诉道。 苏偌华心疼的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馨儿乖，这些事娘亲会处理的，娘亲不会让任何人挡了你的路，馨儿只要开开心心的做娇小姐就好。” 湛云馨止住了哭声，仰头看着苏偌华：“娘亲真的吗？” “当然。” 湛云馨咬了咬唇，恨恨地道：“娘亲，我要湛云兮那个贱人消失，我不要在京城看到她。” “好，馨儿想要的，娘亲都会做到。”苏偌华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次日，湛云兮正坐在桌旁悠闲地用早膳，就看到流苏小脸气鼓鼓地进来了。 “这是怎么了？谁惹我们家流苏生气了？”湛云兮含笑问道。 “主子，你还有心情吃饭？” “流苏！”紫依目光严肃的盯着流苏，示意她有些逾越了。 流苏收敛起自己的脾气，“主子，沈薇已经在老夫人那里闹翻了。” 湛云兮勾了勾唇，“没想到高看她们了，竟然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湛云兮优雅的拭了拭唇角，“走吧，我们去看看。”美眸中掠过一抹幽暗的光芒。 刚接近荣禧堂，就听到老夫人气急败坏的声音。 “不可能，我答应了老爷，这个家不会分的。” “娘，你也不能为了你小儿子就弃大儿子的前程不顾吧！” “我不会同意的，这若是明德的意思，就让他自己来跟我讲。” “我昨日已经和夫君讨论过了，夫君也同意了。” “哼，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只要我不同意，这个家就不会散。” 苏偌华目光闪了闪，想起自家女儿昨日哭的凄惨模样，抿了抿唇，终是开口了：“娘，其实大嫂说的也没错，若是皇上因为三弟将我们连坐，我们倒没什么，可那时谁来侍奉娘呢？” 这话一出，老夫人目光锐利地盯着苏偌华，“怎么？苏氏，你们二房也要分家？” 而旁边一直低着头的林挽歌终是复杂的扫了苏偌华一眼，唇边勾起自嘲的笑，随后眼神却逐渐坚定下来。 “我们三房同意分家。” “什么？三媳妇，你胡闹什么？”老夫人不悦的转过视线。 湛云兮知道娘亲已经认清了苏偌华的面目，满意的笑了笑，直接迈步进去。 第三十五章：事情败露 湛云兮进来，将每个人的神情收入眼中。 “兮丫头来了。” “祖母。” 老夫人怜惜地看着她，“兮丫头放心，祖母不会让她们这么欺负你们的。” 湛云兮半是无奈，半是温暖，勾唇笑道：“祖母，我知道您最疼我了，但是这家不分，我们可没有胆子住在这？” “这是什么话？有我在，我看谁敢动你们？” 湛云兮福了福身，“可是祖母若是已经有人下手了怎么办？” 苏偌华目光闪了闪，掠过几分慌乱，后又勉强镇定下来。 老夫人沉下脸，“兮丫头，你将话说清楚，什么叫已经下手？是谁下手？” 湛云兮勾起嘴角，目光落在苏偌华身上，幽幽地道：“二娘，你知道是谁吗？” 苏偌华面色白了白，唇边的笑早已僵硬，“兮儿是在说笑吗？二娘怎么会知道？” “是吗？我以为二娘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呢，”湛云兮歪了歪头，一脸疑惑，“毕竟那些事本就是二娘的手笔，不是吗？” 所有人都惊诧的看向苏偌华。苏偌华将手中的帕子攥的愈加紧了，面上却还是镇定的样子。 “兮儿是什么意思？是二娘同意分家让兮儿失望嫉恨了吗？怎么能这样污蔑二娘呢？这些年来，二娘一直维护你，哪里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苏偌华泫然欲泣，似被伤了心。 顿时屋中的人视线犹疑起来，怀疑的看向湛云兮。 湛云兮眸光微冷，哼，没想到还有几分脑子，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不但摆脱了自己的嫌疑，还给我扣了个白眼狼的帽子，可惜....... “呵呵，二娘先别急否认啊？不如先见个人。”湛云兮云淡风轻的笑着，语气慵懒。 一位清丽的女子掀开帘子进来了，“民女胡琇莹见过夫人，小姐。” 除了湛云兮和苏偌华，其他人都是满头雾水的样子。 苏偌华一脸惊恐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嘴唇不停地颤动，“不可能，不可能，她已经死了......” 胡琇莹面色冷凝的盯着苏偌华，平静的眼眸中多了几分怨恨和快意。 “苏夫人，可还记得我？” “不可能，你是谁？她已经死了，你到底是谁？”苏偌华惊吓的花容失色。 “哈哈哈，我没死，苏夫人现在是不是感觉很害怕？” “你是什么人？”老夫人开口道。 “哼，我，我就是二爷十二年前闹着要纳进公府的江南女子。” 老夫人迟疑了一下：“你不是自己离开了吗？” 胡琇莹似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哈，自己离开？原来苏偌华就是这样跟你们说的，哼，当初是她把我约出去，绑起来，毁了我的容貌，让我做个丫鬟，任人折辱，后来更是想置我于死地，幸得二小姐搭救，我才能活下来。” 苏偌华听到“容貌被毁”四个字时突然激动起来，“你胡说，我要是毁了你的容貌，那你现在这张完好无损的脸算什么！” 胡琇莹讽刺的一笑，“是二小姐赐的焕颜散使我恢复了容颜。” “没错，焕颜散是我给琇莹的。” “胡说，焕颜散是宫中的圣药，你怎么会有？”苏偌华急切的反驳道。 湛云兮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二娘看来是忘了，我可是苍梧县主啊！” 苏偌华突然醒悟过来，是啊！她是受尽宠爱的苍梧县主，什么珍宝没有，自己刚才太着急了。 老夫人怒拍桌子，“苏氏，你竟敢草芥人命。” 苏偌华赶紧跪下，低低哭泣，“娘，这件事是我鬼迷心窍，可是当年二爷将这女子带回来时，对她有多宠爱娘也不是不知道，我心里委屈啊，所以才一时走了岔路，娘，儿媳真不是成心的。” 老夫人面色复杂，确实，老二当年对这女子太过宠爱了一些。 “兮儿，二娘知道你心善，可是你也不能为了一个外人，就这样对二娘啊，难道这些年二娘对你的好还比不上一个外人吗？” 有几分手段，湛云兮微低头，遮住眼中的暗光。屋中伺候的丫鬟有些鄙夷地暗暗打量湛云兮，同情的看着苏偌华。 湛云兮唇角微翘，“是啊，二娘对我的好，我怎么会忘呢？毕竟我出生早产是拜二娘所赐，六年前那场险些要我命的暗杀也是拜二娘所赐，弟弟的出生其中也有二娘的功劳，这十年来的一桩桩，一件件，二娘，你需要我全都数给你听吗？” 苏偌华的身子颤了颤，满眼的惊慌失措却又强自镇定，“兮儿，你在胡说什么？” 湛云兮的目光彻底冷了下来，“胡说吗？不见棺材不落泪，二娘，你可听好了。”湛云兮站直身子，“徐春秋，进来吧。” “草民徐春秋见过夫人、小姐。” “徐大夫，你来说说当年发生的事吧！”湛云兮冷漠的扫了面色发白的苏偌华。 “是。”徐春秋缓缓将十年前和六年前如何暗害林挽歌的事叙说出来。 “这些就是当年苏夫人吩咐我做的事，草民自知罪孽深重，但请看在草民老实交代的份上，饶草民一命。” “徐大夫，你先下去吧，既然是我请你作证，自然会护你周全。” “多谢小姐。” “苏偌华，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 苏偌华垂首，旁边散着的发丝遮住了她的面容，她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芙蓉面，哀切的看着湛云兮：“兮儿，二娘到底哪里对不住你，让你竟然要陷害二娘到如此境地。你可知道，当年挽挽早产之后，宫中可是派了太医来问诊，要是我当年下了毒，太医怎么会查不出来呢？” 屋中人的眼神微妙起来，湛云兮看着苏偌华的眼神冷的刺骨。 第三十六章：苏偌华的下场 屋中的人紧紧盯着湛云兮，而湛云兮却紧紧盯着苏偌华。林挽歌的面上却是一片平静，只望着苏偌华的眼神是彻底的厌恶。 眼看一盏茶的时间就快过去，屋中依旧是一片死寂，谁也不敢轻易开口。苏偌华掩饰的再好，眼中仍泄露了几分得意之色。半晌，湛云兮终是缓缓地笑了，刹那间似百花盛开，让人目眩神迷。 “漓竹，去看看钱太医到哪里了？” 苏偌华一惊，感到事情似乎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想到那个人，心终是缓缓放下来了。湛云兮看见苏偌华安定下来的样子，某种闪过思索，唇边的笑愈加讽刺。 “主子，钱太医来了。” “请钱太医进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门口，一个年过半百，头发须白的老者走了进来。 “臣见过夫人，县主。” “免礼。” 湛云兮微微福身：“钱太医，下面我的问话希望太医据实回答。” “是，县主请问。” “十年前，我娘早产之后，可是太医您替娘亲诊的脉？” “是臣。” “那时你诊脉时，可有不妥之处？” “这、”钱太医有些迟疑。 “太医有话尽管说。我不会怪罪于你。” “是，待臣说完，还请县主手下留情。臣当初诊脉时，发现靖安县主脉象微弱，隐隐间有气息断绝之象，一开始臣以为这是保胎药加上惊吓所致，毕竟是药三分毒，所以也就如此回禀了湛太傅，但之后回到宫中，臣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便又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靖安县主的脉象更像是误食马钱子所致，因摄入量较少，所以只是早产，而不是......臣怕惹事上身，便没有曝露出来，臣有罪，还请县主责罚。” “太医请起，这次多亏太医据实相告，就不追究太医之过了。” “多谢县主，臣告退。” 苏偌华在钱太医说出那番话后，就直接摊在了地上。湛云兮回过头来，斜睨着苏偌华，似笑非笑。 “二娘现在可还有话说？” 苏偌华抬起头来，脸上的温柔不再，满目的怨恨狠毒，“哈哈哈，终是我棋差一招，湛云兮你好样的，林挽歌生了个好女儿啊！哈哈哈！” 林挽歌终是白了脸，手撑着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偌华，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 苏偌华癫狂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眼中充满了阴狠嫉妒，“你居然问我为什么，这一切都怪你啊，当初那些人都看不起我身份，所以都不理睬我，然而你却特别恶心，明明看不起我，还是一副施舍的样子和我交好。” 林挽歌不可置信的踉跄了一步，满目瞠然，“当初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哈哈哈，没有，真是好笑，当年明明是我先遇上他的，他到我家提亲时，我满心的欢喜，直到成亲之前，我才知道我嫁的是莱国公府二公子，是那个庶子，他只是替兄长提亲，而他自己却已和你结亲，凭什么，我除了出身以外，哪点不比你强，可他为什么满眼只有你一个，你抢了我心爱之人不算，还逼我也嫁进来看你们恩恩爱爱，林挽歌，你真是够恶心的。” 林挽歌脸上的神情已经麻木，“苏偌华，没想到你是这样想的，呵，你以为凭着你的出身，能高攀上莱国公府，即使是一个庶子吗？当初你何时跟我说过你喜欢轩哥？你不过是自卑罢了，便将这一切怪罪于别人身上。” 苏偌华似被人戳到痛处，想要扑上来，却被漓竹一手擒住。 “祖母，你看.....” 老夫人一脸的疲倦，“罢了罢了，我们家的心早已散了，这家分就分吧，我也不管了，家丑不能外扬，苏偌华对外称病，直接关到家庙度过余生吧！” “是。” 沈薇咂咂嘴，心满意足的走了，毕竟她的目的达到了，又免费看了一场戏，心情不要太舒爽。苏偌华不甘的被粗使婆子直接压了下去。湛云兮扶着林挽歌往主院走去。 第三十七章：安排 湛云兮将林挽歌送回去，就回到琼玖院。 “主子....”紫依的面上有些犹疑，欲言又止。 湛云兮慵懒的眯了眯美眸，唇边弯起一个惬意的弧度，“有事就说吧。” “主子就这么放过苏偌华？” 湛云兮眼角上挑：“怎么可能？她对娘、暮暮做的所有事，我都会让她一一偿还。” “主子准备怎么做？” 湛云兮睁大漂亮的猫眼，笑得格外甜美：“当然还要靠我们家紫依啊！” 暖烟“噗嗤”一笑，立时明白了主子的意思。紫依也不禁莞尔，居然忘了自己的老本行了，“主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招待’她的。” “嗯，行事小心些，等我们走之后，再动手。” “好，这下有人帮我试我的新药了。” 就在主仆三人说笑时，门外突然传来少女尖刻的咒骂声。 “湛云兮，你个贱人，快点出来，你竟敢污蔑我娘，赶快把我娘放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你这贱货怎么心思这么歹毒，我娘对你那么好，你竟敢让人把她关起来，快点滚出来。” 屋中，紫依和暖烟两人早已面沉如水，眼中是滔天的怒意和杀意，这蠢女人竟敢辱骂自己主子，找死！ 湛云兮面色如常，勾起一抹冷笑，一挥袖，“走，我们去看看三小姐怎么对我不客气。” 湛云馨一看到湛云兮出来，立时就要扑上来扇湛云兮耳光，却被暖烟一把抓住胳膊，反手一巴掌甩在她脸上，暖烟本就带着怒气，所以这一巴掌打得格外重，直接将湛云馨半边脸抽肿了。湛云馨懵在原地，回过神来，就要打暖烟，口中骂骂咧咧。 “你这个贱婢，竟敢打我，我可是府中的三小姐，你一个下贱货色竟然也敢打我，你看我不打死你。” 湛云兮的脸色也沉下来，上前一步，又是一巴掌扇在了湛云馨的另一半脸上，“我的人也是你能辱骂的，嘴中再不干不净，信不信我也把你关到家庙，让你和你娘作伴啊！” “啊啊！湛云兮，你这个......，你竟敢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湛云馨本来还想骂“贱人”，却被暖烟举起的手臂吓着了，硬生生的改了口。旁边的紫依冷笑了一声，手指微动。 “哼，不说你娘做的那些事，就说你竟然跑到姐姐的院中撒泼，我就有理由管教你。” “我们就要分家了，你哪里是我的姐姐？” 湛云兮默默翻了个白眼，头一次遇到这么蠢的人。湛云兮感觉自己的耐性都要用光了，“你不是说‘就要’吗？那不是还没分吗？湛云馨，我劝你有功夫在我这撒泼，还不如回去哄哄你爹，要知道可是你娘差点杀了他爱的人呢，现在你娘不在，你说你爹会怎么对你呢？更何况，呵呵，我们可是要分家了，你就只能靠你爹了。” 湛云馨年纪虽小，但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面色惨白，后退了几步，狠狠的剜了湛云兮一眼，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湛云兮掸了掸衣袖，直接转身回房了。 “紫依，你刚才做了什么？”暖烟好奇的凑过来。 “哼，只是个小东西，给她点教训，那个药粉会让人脸上长红疹，若是心性平和，不过三天就能消。” “那像三小姐那样的呢？” 紫依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刚才湛云馨跑走的方向，“我估计三小姐可能三个月都消不了。” 屋中的湛云兮自然听到了外面两个人的对话，摇了摇头，纵容的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 半个时辰后，“主子，漓竹和流苏回来了。” 湛云兮盯着手中的书卷没有开口。漓竹和流苏见状，直接开始报备。 “主子，东边紫瑞街那个七进的宅子已经收拾好了，明天便可以搬进去了，湛府的牌匾也早已订做好，明天一早就派人挂上去，主子，这乔迁的宴席怎么办？” 湛云兮放下手中书卷，“这宴席就不要办了，毕竟我们是分家，而且爹现在的情况也不宜高调，七进的院落本来就让人眼红了。” 湛云兮顿了顿，手指轻敲桌面，“那个牌匾先不要挂上去，等我们之后回京再挂吧，今天就开始让我们自己人将不用带走的东西往那边搬，做隐蔽点，紫依，你去通知爹娘和暮暮，让他们早点收拾东西，我们五天后直接出京，早点离开，以免多生是非。” “是，主子。”紫依领了命，直接离开了。 湛云兮交代完便转而问漓竹，“怎么样？那边有动静吗？” 漓竹冷着脸，摇了摇头，“我按照主子说的，将消息透露给那位，但那位好像并不怎么在意苏偌华的死活，没有半分动静，甚至隐隐有让苏偌华早点去死的意思。” 湛云兮一手撑着下巴，“这就有趣了。” 流苏咬了咬唇，心直口快道：“主子，你为什么不直接逼问苏偌华，让她说出那位的身份，这样也好让人知晓那位的面目？” 漓竹偏头，看了流苏一眼，“漓竹，你告诉她。” “苏偌华手中应该握有那人的把柄，想要以此要挟那人，而且皇上需要三爷淡出人们的视线，现在即使揭露那人，那人也不会得到什么惩罚。”说完，漓竹就给你了流苏一个鄙视的眼神。 “原来如此。”流苏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也不在意，“我脑子没有你们转的快嘛！” “不，你只要把你用来研究吃食的脑子用来思考问题，你就能想明白了。”漓竹一脸认真的道。 流苏扁扁嘴，郁闷地道：“漓竹是个坏蛋，总是取笑我，哼。” 湛云兮笑了笑，打圆场道：“好了好了，漓竹你也不要再打趣流苏了，否则之后她不给我们做糕点怎么办？” 流苏跺跺脚，羞恼的道：“主子~~”转身跑掉了。 身后传来湛云兮悦耳的笑声“哈哈哈哈”，连一向冷着脸的漓竹也不禁勾起一抹浅笑。 第三十八章：离去 “姐姐。” 身后传来焦急的呼唤，湛云兮停下脚步，回身看见湛云暮涨红了一张小脸，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 湛云兮眉眼弯弯，“怎么了？是有事情找我吗？” 湛云暮拽着湛云兮的衣角，仰着小脸，目光中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安，“姐姐，我们真的要离开京城吗？” 湛云兮歪了歪头，蹲下身子，视线与他齐平，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温柔软糯，“暮暮是有割舍不下的人吗？离开京城，我们一家人依旧在一起啊！” 湛云暮低下头，小手愈发攥紧了姐姐的衣袖，半晌才闷闷地道：“舍不得赵先生，今天我去跟先生告别，先生特别遗憾惋惜。” “暮暮不用伤心，我们日后总会回来的，你也可以每月与赵先生通信啊！” “姐姐，我们真的会回来吗？”湛云暮抬起头，目光中是浓浓的期盼，想散落的星星。 “怎么？暮暮还不相信姐姐吗？” 湛云暮赶紧点头：“我相信姐姐。” 湛云兮帮他理了理刚才跑皱的衣裳，“那暮暮告诉姐姐，是谁告诉你，我们不会回来的？” 湛云暮飞快的扫了一眼湛云兮，小声道：“二公主还有其他很多人。” 湛云兮勾了勾唇角，眼中满是嘲弄，“暮暮，不用理他们，我们会回来的，还有几天就要离开了，暮暮跟自己的朋友好好告别。” “嗯，知道了，姐姐。” “天色也不早了，回去休息吧，书白，把小少爷带回去吧。” 湛云兮目送着两人的身影没入黑暗中，才回自己院子。刚回到屋内，看到坐在那的人，湛云兮竟然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毕竟次数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我发现你真的是很闲啊，没事就往我这跑。”湛云兮暗戳戳地磨了磨牙。 楚琰眼含笑意看着她：“为了见小猫，我多忙都得抽出时间来不是吗？” 湛云兮递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是吗？我谢谢你哦！” “小猫难道不应该谢我吗？比如说前天的事，嗯？” 原来，那天湛云兮将所有事告诉湛明轩和林挽歌之后，湛明轩就提出了“太医为什么没查出来”的问题。湛云兮本想动用空吟楼的势力查的，但这毕竟是十年前的事，虽有方向，也不是很好查的。哪知道刚好楚琰过来就将这事揽了过去，不过一个时辰，就让钱太医把一切都交待了，验证了湛云兮之前的猜想。至于楚琰用的什么办法，湛云兮后来问了，也没得到答案。 “哼，那件事可是你自己揽过去的，我可没求你。” “诶，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为你做了这么多的事，最后连个谢字都没有。”楚琰故作伤心的道。 湛云兮想起之前救命和送礼的事，也有几分心虚，半晌才别别扭扭地道：“好了好了，谢谢你，总行了吧！” “诶，这么敷衍啊！不如小猫亲我一下？” 湛云兮恼羞成怒：“楚琰，你不要得寸进尺。”湛云兮的脸上飘着几缕红云，鼓了鼓脸。湛云兮一言不发就进到内室了。 楚琰愣了一下，以为她是真生气了，连忙讨饶：“好了好了，我的小祖宗哦，我就逗逗你，别生气啊！” 不一会儿，湛云兮冷着脸拿着一个盒子出来了。湛云兮将盒子递给楚琰，“给你的。” 楚琰这下是真的惊喜过望，半晌没有或过神来。 湛云兮歪了歪头：“不要？” “要，要，小猫给的东西，怎么会不要呢。我可以拆吗？” “嗯。” 楚琰打开盒子，才发现那是一把折扇。扇骨大骨为珍贵的紫檀，小骨是象牙，雕刻着精细的竹纹。扇面是蚕丝织就，上面用黑色的丝线绣了文竹还有一首题诗。看得出来，这把扇子比起尚宫局的工艺都当仁不让了。 楚琰惊喜地道：“这真的是给我的？” “嗯”湛云兮沉默了一下，“我即将离开京城了，日后怕是很难再相见，虽然我不知道你接近我的目的，但这几年还是多谢你的帮助。” 楚琰也沉默下来，“一定要走吗？我知道你们分家了，我想以你的能力在京城也能让你娘和你弟弟生活的很好吧，为什么一定要走？” 湛云兮叹了口气，无奈地道：“就是因为分家，所以才更要走啊。不然，一切都白费了。” 一时间，屋中陷入死寂。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湛云兮故作调侃的声音，“喂，我都要离开了，你不会还不打算摘下面具吗?” 楚琰怔了一下，犹豫了一下，才慢慢抬手，拿下脸上的面具。湛云兮瞪大了猫眸。那是一张朴实无华的脸，若说有什么出色的地方，大概就是那双眼睛吧，漂亮得像浸在泉水中的黑曜石，乌黑发亮，让人不由自主被吸引。湛云兮原本因为这双眼睛，以为楚琰也是个美男，没想到竟如此、额、普通。 “怎么？失望了？” 湛云兮摇摇头，“本来就没报多大希望啊！” 楚琰的脸黑了黑，“一路保重。” 话音落，便直接消失在了房间里。湛云兮垂首坐了一会儿，良久，屋中传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五日后，“三弟，三弟妹，一路保重啊！”湛明德站在府门口，叮嘱道。沈薇站在他旁边，面上是一批担忧，眼中却是十足的幸灾乐祸。 “知道了，放心吧，大哥，我们先走了。” 马车哒哒地驶出了城。 冬铭看了看自家一直盯着远去马车的主子，终是上前劝道：“殿下，我们该回了。” 旁边风华绝代的白衣少年不是君凌夜是谁。 君凌夜盯着远方，虚虚应了一声，小猫，一路顺风，等着我啊！ 第三十九章：路途凶险 车队悠哒哒地行驶在官道上，马车内，湛云暮头枕着姐姐的腿已经睡着了，只露出一张白嫩的小脸。湛云兮将手中的的纸张放下，压低了声音问道：“云中郡的消息都在这了吗？” 在旁边伺候着的漓竹微微低头，有些羞愧：“抱歉，主子，因为空吟楼只渗透了京都，所以外面郡县的资料都特别少。” 湛云兮闻言，皱了皱眉，摇摇头：“不怪你，是我的问题，以为只要监控京城的风向就够了，没有及早采取措施，是我目光狭窄了。” “主子，虽然消息较少，但也能看出确实混乱，我们要不要早做准备？” 湛云兮闭眸思索了一会儿，“调些人手过来暗中保护爹娘和暮暮，云中郡是混乱，但对我们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主子的意思是....”漓竹沉吟了一会儿，有些迟疑地道：“主子是想在云中郡再建一个空吟楼吗？” 湛云兮摇摇头：“不，不是空吟楼，至少明面上绝对不能和空吟楼扯上关系，否则一定会引起有心人的察觉。” “可是，主子，照这样说，空吟楼的人手绝对不能调过来，那我们去哪找人手呢？” “舅舅之前留给娘的那批人不能用在空吟楼中，但不代表不可以用在云中郡，这可以做第一批的人手。” “那之后的人手呢？” 湛云兮勾起一抹浅笑，指尖点了点案几上的纸张，“当然从云中郡本地找了，这不是现成的人手吗？” 漓竹扫了一眼，也不由地笑了，满眼的崇敬，不愧是主子啊！ 湛云兮看到漓竹亮晶晶的盯着自己时，不禁哑然失笑：“好了，这也不过是我现在想想，能不能成还不知道呢？毕竟我们现在还没有真正接触云中郡的人事。” 漓竹下巴微抬，矜傲地道：“如果是主子的话，肯定没问题的。” “你倒是对我充满信心啊！我们.....”湛云兮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马车外的慌乱声打断了。 漓竹面色凝重地凑到门帘处，掀开帘子望了一眼，回过头来：“主子，是那个人的人。” 湛云兮面色微冷，眼角微挑：“那人还真是胆大啊！竟然这么快就动手了，真的以为自己的身份无敌了吗？” 不一会儿，湛云兮的脸色恢复从容，靠在车壁上养神，漓竹警惕地护在旁边。外面不时传来刀剑相碰的声音。湛云暮小手揉着雾蒙蒙的眼睛，“姐姐，外面怎么这么吵啊？” 湛云兮低下头，冲他温和地笑了笑，“不过是一群不长眼的老鼠罢了。” 湛云暮这时才听清外面的声音，顿时板紧了小脸，乖乖地坐在湛云兮的旁边。湛云暮虽是年幼，但却早慧得很，这点倒是姐弟两一致得很，可惜一个是假早慧一个却是真聪明。所以此时湛云暮知道他们遇上了刺杀，小手拉紧湛云兮的手。 湛云兮低头，温柔地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暮暮不怕，有姐姐在呢！” 湛云暮摇摇头，仰着小脸，眼睛湿漉漉地看着湛云兮，“我不怕，只是姐姐六年前一个人遇到刺杀时，是不是特别害怕呢？” 湛云兮先是一愣，后唇边的笑意更深：“是啊，那是特别害怕呢！” 湛云暮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膛，“不怕哦姐姐，暮暮是男子，会保护姐姐的。” “好，我相信暮暮。” 漓竹看到主子姐弟两这般和谐美好的模样，一向冰冷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过了一段时间，外面的声音停了下来。须臾，紫依的声音传了进来，“主子，刺客已经被歼灭了。” “你们可曾受伤？” “只有几个护卫受了轻伤。老爷和夫人挂念主子和少爷，让我来问一声，可要到他们车上。” “告诉爹娘，我们没事，就不过去了，挤在一起，不好休息，我们在赶到梁华县之前，只能在车上过夜了。” “是，主子。” 漓竹放下帘子，“主子，刚才有另一批人在保护我们，我们的人就没有出手。” 湛云兮嗤笑了一声，“让我们去涉险，怎么可能不派人保护我们呢！” “是皇上的人。” 湛云兮叹了一口气，“看来云中郡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不然皇上不会派这么多人保护我们。” “不过，这也刚好，我们才离开京城就被刺杀，杀手还明显不是普通人，你说皇上查到那位该怎么办呢？”湛云兮狡黠地笑了笑。 “姐姐，那位是谁啊？”湛云暮拽了拽她的手，有些好奇地问。 湛云兮笑而不语。没有得到答案的湛云暮不死心地一直追问，湛云兮却一直不松口。 京城，嘉德殿内一片死寂，君皇目光复杂地看着跪在下面的华衣女子。贵为当朝长公主的君婉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紧张过了，贝齿紧咬着红唇，额头一层的冷汗。从进殿开始，君婉已经在这跪了一个时辰了，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天子弟弟。 半晌，君皇收敛了情绪，淡淡地道：“阿姐办事也该注意分寸了，御史台已经给朕递了好几张折子了。” 君婉不禁舒了一口气，原来是面首的事，还以为是那件事，不过想想也不太可能，那家人可是被天子弟弟贬出京城了呢！ 于是，不在意地开口;“诶呦，皇上，不过是一群老....” “够了”君皇满怀怒气地打断，“长公主德行失仪，罚俸一年，禁足半年。”说完，一甩袖子，直接走了。 君婉呆愣地站在原地，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怎么这次发这么大的火呢！当然，她是不知道自己做的蠢事已经被皇上知道了，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才找了另一个借口责罚罢了。 当然，这件事传到某个人耳中时，某人直接冷下了脸，给君婉的禁足生活添了不少“乐趣”。 夜幕低垂，君凌夜伫立在窗前，望着那一轮明月，喃喃自语：“小猫，我开始想你了，怎么办？你一定要等我啊！” 第四十章：被擒 “主子，今晚好好休息吧，这一路来一直遭遇袭击，您就没怎么休息过，明天我们就要进入云中郡的边界地带了，后面更没有休息的时候了。”紫依一边铺床，一边絮絮叨叨。 湛云兮抿唇无奈的笑，“知道了，紫依真啰嗦。” 湛云兮一转头就看到漓竹皱眉思索着什么，“漓竹，怎么了？” 漓竹回过神来，“啊？没什么，只是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地方。” “想不出来就算了，陷下去吃点东西吧！赶了一路，你们也该饿了。” 漓竹又凝神想了想，也没找到什么疏漏的地方，只得放弃，随着湛云兮一行人下去吃饭。 湛云兮下楼时就看到爹娘和弟弟已经坐了下来，旁边的桌子都被护卫们占了。 “姐姐，快来吃饭。”湛云暮看到湛云兮，双眼亮晶晶的喊道。 “来了。”湛云兮含笑应了。 林挽歌和湛明轩看到姐弟两的感情这么好，不禁欣慰地相视一笑。 眼看主子们开始动筷了，护卫们饿了这么久，都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湛云兮刚准备夹菜送入口中，就被紫依断喝一声。 “等一下，先别吃，这饭菜里有软筋散。” 湛云兮闻言面色凝重地将筷子放下，可是旁边动作快的护卫已经中招，都无力地跌坐在凳子上。 “哈哈哈，没想到，京城大家的丫鬟还知道江湖中的软筋散，可惜太迟了。” 湛云兮抬头望去，看到从门口走进五个人，为首一个威猛大汉，一脸的络腮胡，左眼角处一道刀疤醒目的很，之前一脸殷勤招待他们的掌柜和店小二也在其中。湛云兮垂下羽睫，遮住眼中深沉的厉色，给了紫依她们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紫依、漓竹四人都静静地坐在那里，实际上已经绷紧了身体，准备随时应对突发的攻击。湛明轩沉着脸看向来人，林挽歌安静瑟缩地坐在一旁，仿佛是普通夫人，然而隐于暗处的右手已经按上了袖中的软鞭。湛云暮垂着头乖乖地坐在旁边，小手拉着湛云兮的袖子，似是害怕到极点的模样。 湛明轩装作小心翼翼地样子开口了：“几位爷，不知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只是到京城做生意失败，现在被迫回老家的商人罢了，不知我们是哪里惹到几位爷了。” 顿时五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个瘦高个谄媚地道：“三当家，他们居然还敢和我们玩花样，我们应该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闻言，湛云兮这边的人脸色都更加不好看了，原本以为只是倒霉撞上普通土匪罢了，现在看来明明是冲他们来的。 被称为“三当家”的大汉收起笑容，恶狠狠地道：“别想耍花样，老子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已经在这等你们一段时间了。” 湛明轩等人也不再隐藏什么，挺直脊背，面上佯装的畏惧之色已经褪去，俱是一派清华矜贵的模样。 “尔等既然知道本官的身份，居然还敢扣押朝廷命官，好大的胆子。”湛明轩目光凛冽地看着他们。 三当家感到后背一阵凉意，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然后立马恼怒起来：“哼，还本官呢，你现在不过是我们的俘虏罢了，只要把你们杀了，谁知道是我们动的手。” 一道空灵悦耳的声音响起，“蠢货，谋杀朝廷命官，皇上肯定会派人来查，即使查不到凶手，你说会不会直接派军队来剿匪，让你们当替罪羔羊呢，毕竟我舅舅可是定国将军啊！” 五人顿时沉下了脸，看向说话的镇云兮，这一看去，不禁都呆了呆，这女娃长得也忒好看了吧。 “三当家，果然是从京城来的娇娇小姐，啧啧，长得真是好看啊，可惜就是太小了一点。”说完，淫邪的目光忍不住的在湛云兮身上逡巡。 湛明轩几个人脸沉得快滴水了。湛云兮抬眸，冰冷刺骨的目光狠狠地刺了刚才说话的男子，竟让他觉得自己掉进了冰窟窿。湛云兮手指轻敲，紫依等人眼睛一亮，刚准备动手，就看到门口又进来几十个人将她们团团围住，湛云兮使了个颜色，紫依等人收敛身上的气息，没有动手。 这时，一个清瘦的男子走了进来，五官端正，相貌清隽，带着几分书生的儒雅之气。 “二当家。” “二哥，你怎么来了？” 儒雅男子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问我，竟然带着几个人就过来了，你是想死吗？” “切，二哥，你也太小心了，他们都中了软筋散，根本没有力气。”三当家满不在乎地道。 二当家指着林挽歌，恨铁不成钢地道：“你真是，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你知道那是谁吗？” 三当家挠了挠头，“不就一个妇人吗？” “哼，那是靖安县主，定国将军的胞妹，虽说自从县主及笄之后就未曾跟人动过手，但未及笄之前，可是能跟定国将军较量的人，你不会以为你们几个就能对付的了吧！” 三当家一惊。湛云兮这边也是震惊，这群人竟然将他们的底细摸得这么透。 二当家转过头来，对湛云兮他们笑了笑，“委屈夫人了。” 旁边一个人立马将一碗水递给了林挽歌。林挽歌美眸微眯，接过那碗水，一饮而尽。 “不好意思，这几位姑娘也一起吧。” 紫依等人看了湛云兮一眼，湛云兮微微点头，都接过水一饮而尽。 “好了，请几位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四十一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湛云兮一行人双手被用绳子捆绑在一起，旁边是凶神恶煞看守者他们的土匪。湛云兮抿紧了唇，一边小心地看顾着湛云暮，一边借着周围的火光打量着山路。湛云兮之前就曾派人探查过云中郡的情况，发现云中郡之所以混乱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首先，云中郡的地貌是盆地，四周都是山地，出入极为不便，这就导致云中郡与外界几乎完全隔绝。内部有三大家族豪绅雄踞，四周山地又是土匪的聚集地，以致后来又有许多江湖人士到这里躲避仇杀，也就在这里繁衍生息了。经过多年发展，云中郡内部势力错综复杂，情况混乱。 “走快点！” 湛云兮被推了一把，垂下羽睫，遮住眼中的冷光。紫依等人看到，都杀气腾腾地狠狠盯了那人一眼，只把那人吓得冷汗直冒，下意识地向旁边退了好几步，远离湛云兮身边。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寨子，火光漫天，一群人等在寨门前。 “二弟、三弟。”为首的壮实大汉立马迎了上来。 “大哥。” “怎么样？此行可还顺利？” “诶，他们都中了软筋散，能有什么事。”三当家不在意地道。 二当家立即瞪了他一眼，“你还有脸说，若不是我去的及时，你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嘿嘿，二哥，这不是有你嘛！”三当家挠头憨厚地道。 “好了，你们辛苦了，先回去休息，等交完货，我们再办庆功宴。” 湛云兮听到“交货”时，羽睫颤了颤。之后，他们这一行人就被推到一个小黑屋子里了。等人声渐渐远去，直至再也完全听不见时，湛云兮才睁开一双美眸，漂亮的猫眼熠熠生辉。 “爹、娘、暮暮，你们还好吧？” “囡囡（姐姐），我们（我）没事。” “好，紫依，软筋散的药性解开了吗？” “已经没事了，主子。”然后便传来琐琐屑屑的细碎声音。不一会儿，暖烟，流苏，漓竹就在紫依的帮助下，恢复了内力。然后四人分工合作，将湛云兮他们的绳子解掉。 借着门窗缝隙间透过的月光，几个人摸索着凑到了一起，暖烟和漓竹两人在门口处警戒，防止有人过来。 “爹，你听到刚才那两人的对话了吗？” “嗯，听到了，他们应该是受了其他人指使。” “对，但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是哪一方的？紫依，流苏，你们刚才看了那些寨子的人，有厉害的吗？” “没有，我们刚才观察过，这个寨子大都是身强力壮的普通人，只有领头的大当家和三当家有几分手脚工夫，只是他们人数众多，估计有二百人，我们随行的人再算上老爷那批人也不过五十个人左右，很难确保全身而退。” 湛云兮思索了一会儿，“紫依，你和暖烟一会儿去帮那些护卫解毒，流苏，你和漓竹去联系我们外围的人，顺便打探清楚寨子四周的路。” “可是，主子，这样，你们这没有人保护，要是有人过来怎么办？”紫依有些犹豫。 “不必担心，我们被抓时，已经是戌时，现在估计已经进入亥时，不会再有人过来了。” “好，主子，我们去了。” “嗯，小心，一旦有什么，就直接先离去，不要回来。” “是。”紫依和流苏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的决然，她们都是主子的人，怎么可能会抛下主子呢？不过，两人却没有多说什么，直接领命离开了。 待四人离去之后，刚才一直沉默的湛明轩开口道：“兮儿，你有什么计划？” “爹，软筋散的作用只有三天，既然是交货，那交接的人必然会在三天之内到来，既然目标是我们，那方人便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如果我们死了，那方人必然会找一群替罪羔羊。” “兮儿的意思是我们先按兵不动，在那两方人兵戎相见之时，我们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嗯，我就这意思，刚好如果幸运的话，还能知道是那方人动的手。”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计策，但也潜藏着一些风险，毕竟外面的情况我们不能完全掌控。” “没关系，紫依她们每晚可以出去打探情况，更何况，即使不成，我们也有七分把握可以突出重围。” “好。” 第四十二章：杀与被杀 快到子时时，紫依她们回来。湛云暮已经在林挽歌怀中睡着了，只有湛云兮在门响的一刻睁开了美眸。 “主子，事情办好了。” 湛云兮看到她们回来，心中到底是松了一口气。 “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恢复原样。” 次日凌晨，漓竹就叫醒一行人，将手上的绳子重新绑好。又过了一个时辰，外面开始响起嘈杂声。 “有人来了。” 话音落，几个男子推门进来，个个手里都提着一个食盒。 “过来吃早饭了。” 湛云兮等人互相看了看，并没有动。 “妈的，老子好心喊你们吃饭，你们竟然还不领情。”男子骂骂咧咧的，放下食盒，准备动手。 旁边的人拉住了他，“哥，你看他们手绑着，怎么动呢？” “真他妈麻烦，你们几个去把他们手解开。” 四个男子听到，立即上前解绳子。解开绳子后，几个男子就直接放下食盒走了。 紫依上前，将每样东西都细细检查了一遍，“主子，无毒，也没有下软筋散。” “那就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 夜幕低垂，“主子，我们走了。” “嗯，一切小心。” 漓竹和流苏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主子，其实我们可以下药离开，然后埋伏在周围，为什么还要这么等着？” 湛云兮笑了笑，“他们可是自己送上门的人手啊！” “可是这些人良莠不齐，我们何必....？” “我的目标不过是那领头的三个人罢了，爹，你觉得那个二当家如何？” “手无缚鸡之力却能做到二当家的位置，说明此人担任的应该是类似于军师的位置，受人尊敬，说明他对寨子做出过很大贡献，从我们那日被擒的情况看来，此人也极为谨慎，是个可用之人。” “既然是个可用之才，怎么能不为我们所用呢。” 须臾，门被轻轻推开，“主子，我们回来了。” “可还顺利？” “主子，我们探听到，明天午时一刻，双方交接。” “我们还看到有人往寨子的水井中撒了什么东西，我们把药包带回来了。” “给我看看。”紫依立时接过，借着月光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又小心地嗅了嗅。 “主子，是断肠散。” “可有法子解？” “可以，但现在没有药材，只能明天金针封穴，然后在寻找药材配解药。” 闻言，湛云兮沉默良久，才幽幽一叹。湛云暮仰着小脑袋，小手抓着湛云兮的手，担忧地望着她。 “兮儿，这不怪你。” “我知道的，爹，你放心吧，我不会将他人的罪恶怪到自己身上。”湛云兮安抚地笑了一下，摸了摸湛云暮的头。 次日，“你们几个快点出来。” 湛明轩，林挽歌，湛云兮，湛云暮都被推了出去，强烈的阳光让几人不适地闭了闭眼。 “快走。” 四人装作浑身无力的样子，跌跌撞撞地向前走。 “哈哈，几位大人，这人我交给你们，你们何时兑现答应我们的事？” 十个黑衣人带着黑色的斗笠，将全身都罩在黑色的斗篷之中。 “放心吧，只要我们确认无误，十天之内就把你们安排到云中郡之中做工，你们的户籍也会帮你们办好。” “哈哈，那就多谢大人了，我敬大人一杯。” 湛云兮他们过来就看到这么一副宾主尽欢的场面。 “既然人带到，我们就先走了。”说罢，十个黑衣人就齐刷刷地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好，希望大人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湛云兮余光一扫，看到紫依她们的身影，知道已经布置好了。湛云兮轻笑了一声，空灵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平台。 “这就走了吗？不亲眼看着他们有没有死，你们怎么能放心呢？要是有漏网之鱼怎么办？你说是不是啊，这位大人。” 即使看不见对方的面容，湛云兮还是能够感觉到对方阴毒的视线狠狠地钉在自己身上。 二当家最先站起来，目光阴沉，“你在说什么？” 话音还没落，就听到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惊慌地回头看去，发现自己这方的人全都面色狰狞，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大哥，三弟，你们怎么样？” “二弟，有、有人下毒。” 二当家死死盯着那十个人，一声长啸，从林子里钻出二十多个人。 “二当家。” “这十个人下毒谋害我们的兄弟，杀了他们，让他们交出解药。” 十人中为首的冷笑了一下，一招手，后面的九个人都扑了出去，他自己却是向湛云兮他们扑过来。 漓竹立即挡在湛云兮他们身前，暖烟则加入另一方战局。紫依则直接掠上主座。 “你想干什么？”二当家挡在紫依面前。 紫依白了他一眼，“他们中了断肠散，我能延缓他们毒性发作。” 二当家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让开了路。 “哼。”紫依轻嗤了一声，也不再管他。 二当家双目赤红，看到己方那二十余个兄弟几乎是被单方面屠杀，要不是有那个黄衣女子在里面周旋，估计自己的兄弟都要被屠杀殆尽了。紫依用银针封穴之后，便去帮暖烟了。一时间，场面胶着起来。 突然，一道青绿色的身影掠过，一击即中，直接击杀了一个黑衣人。 漓竹看到流苏的身影，知道她已经将那群护卫放出来了，受伤的攻势立即迅猛起来，直逼得那黑衣人节节败退。场上又闯入了一大群人，有了这些皇家侍卫的加入，场面立即一边倒。 湛云兮时刻紧盯着场上的局面，突然发现黑衣人的诡异手势，立时大急：“快，他们要寻死。” 闻言，漓竹等人目光一凛，刚准备动手，就发现对方已经瘫软倒地。 到底是迟了！湛云兮微微一叹。 二当家看到寨子原本百多人，现在只剩下几个人，不禁闭眼，不忍再看。 第四十三章：收服 乱战结束，到处都是血泊还有尸体。湛明轩知道湛云兮有事要做，便带着林挽歌和湛云暮到马车上歇息了。湛云兮面色如常，从容淡定，月白色的衣裙一尘不染。湛云兮就这样一步一步踏上高台，通身的风华气度。二当家看到走来的湛云兮竟似看到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尽管面前的人才只有十岁。 终于，湛云兮站到了二当家的面前，唇边带笑，眼中却是疏离，目光不带半分感情轻飘飘地落在二当家的身上。 “你换那两个人的命，如何？”湛云兮白嫩的葱葱玉指指着浑身插满银针的大当家和三当家。 “你能救他们。” “现在不能。” 二当家顿时恼怒起来，“你在耍我？” 湛云兮摇摇头，语气没有半分起伏，“有药材，自然能救。” “不，不行，我们本来就已经中毒了，哪里能让二弟你花一条命来救我们呢？” 守在湛云兮身后的流苏翻了个白眼：“谁说主子是要他的命了？想要他的命，不救你们也可以。” “你是想让我为你做事？”二当家眯了眯眼眸。 湛云兮看着他，“你帮我做事，我可以让你亲手报仇。” 二当家顿了顿，然后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报仇？我该说，你也是我的仇人不是吗？” 湛云兮漂亮的猫眼中波澜不兴，身后的流苏却气得要死：“你这个人，我家主子好心要救你们，你竟然想要恩将仇报？活该让你们死了。” “救我们？如果我没有猜错，想必你们刚被我们抓过来的那晚，你们就可以逃脱了吧？你知道那是断肠散，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反而等我们喝下之后才说？你们也不过是一群虚伪的刽子手。” 湛云兮静静地看了他半晌，才开口：“我们离开又如何？那些人为了防止你们将他们供出来，依旧会永绝后患。告诉你们是断肠散又如何？你们会信吗？你们信了又能怎样？他们依旧会动手，不过是早晚的问题。他们，我们不是不想救，而是没办法救。更何况，”湛云兮顿了顿，突然挑起一个恶劣的笑容，“我们是要被你们送入虎口的，我们为什么要救你们？” 二当家颓然地低下了头，就连一旁不能动瘫坐在地上的大当家和三当家都无话反驳。 良久，“我答应你的要求。” 湛云兮歪了歪头，“可是现在我开始怀疑你的价值了，连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的人，我为什么要收？” 二当家豁然抬起头，对上湛云兮如古潭般深幽的猫眼，眼中的不甘，被人戏耍的怒火等在这一刻收敛地一干二净，恢复了平时的儒雅从容，仿佛是再干净不过的书生了。 “属下甘愿奉小姐为主，永生永世。” 湛云兮眼中终是蓄起来满意的笑意，“你的名字？” “殷离。” 湛云兮随意地点了点头，殷离自发地站在她的身后，惹得旁边的流苏不停地对他翻白眼。湛云兮转过身，看向地上的两个人，神色不改，“你们呢？我治好你们，你们想去哪？我让人安排。” 大当家和三当家对视一眼，“我们也想跟在小姐身边，只要小姐能给我们一个报仇的机会。” “我要殷离，是看中了他的脑子，你们又有什么筹码，让我留下你们？” 大当家和三当家踌躇良久，也没想到自己有什么能力，虽然他们有几分拳脚功夫，但他们也不是傻子，那位小姐身边跟着的四个小丫鬟的身手就不是他们能比的。这么一想，两人不禁有几分挫败。 湛云兮暗暗点了点头，不错，还有几分自知之明和审时度势的能力。 “五年，我爹上任，必然没有亲信，你们跟着他五年，五年之后就放你们自由身，并且会帮你们安排好户籍的问题，如何？” “好。” “你们的名字？” “我叫萧沐，我三弟叫谢峥。” 湛云兮点点头，“流苏，紫依带上他们，我们该走了。” “主子，那几个人？”殷离抿了抿唇，带着些期盼地问道。 湛云兮看了看台下一身鲜血，满眼期盼的八个人，蹙了蹙眉，终是道：“跟着。殷离，这是最后一次。” 殷离先是一喜，后面色谨然，知道自己逾越了，沉默不言，默默地跟着湛云兮的脚步。 湛云兮走出寨门，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湛明轩听到动静，掀开帘子，看到湛云兮平安无恙，松了一口气。 湛云兮朝自家爹爹甜甜地一笑，安抚他那颗慈父心，才登上马车，“殷离上来。” 萧沐和谢峥则被带到另一架马车，紫依和暖烟在照顾他们。 一切准备好，车队重新开始上路，终是进入了云中郡境内。一场更大的风波还在后面等着。 第四十四章：李家 马车内，湛云兮半倚着车壁，欣赏着漓竹行云流水的茶艺。旁边坐着的流苏依然斜着眼，持续不断地向殷离抛眼刀。殷离却是一副老神在的样子，悠然地端起刚沏好的茶水，慢慢地品。 流苏见状，柳眉倒竖，“没规矩，主子还没发话，怎么能动呢？” 殷离狭长的狐狸眼微微上挑，斜睨了她一眼，“既然漓竹姑娘拿出了四个杯子，难道不是有我一份吗？” “你、”流苏恼怒，刚准备斥责。 湛云兮摇了摇头，及时制止道：“流苏，好了，别闹了。” 流苏肃正了脸色，只是转过头之前狠狠地瞪了殷离一眼。 “殷离，你该说说情况了。” 殷离闻言，也端正了姿态，缓缓开口：“云中郡由稽水县，章邯县，越邬县，云中县和泗水县组成，因为云中县位于正中，其余四县呈众星拱月态，所以称为云中郡，太守府就在云中县。” 殷离停了停，看了湛云兮一眼。湛云兮半阖着眸，手指轻轻地在案几上敲打，也不知在没在听。 “虽各个县都有县令统辖，但其实真正掌控云中郡的是李家，周家和郑家，周家控制了云中郡各种药铺，医馆，郑家走的是布料生意，连带各种成衣铺。” “李家呢？”流苏好奇地问道。 殷离咽了咽口水，有些艰涩地开口：“矿产。” “什么？”流苏惊呼了一声，连一向冷漠的漓竹也不禁目露诧异之色。 湛云兮豁然睁开美眸，“铁矿？” 殷离点了点头。 “李家还真是大胆呢，怎么没有人上报呢？”流苏气红了一张小脸，忿忿地道。 殷离轻嗤一声，“那也要上报的人能离开云中郡啊！” “周、郑两家也应该被李家压制很久了吧。” 殷离抬头，有些惊讶地看着湛云兮，却见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白玉杯，仿佛刚才那句话并没有出自她的口。 “是，不清楚的人可能以为云中郡是三家并立，然而知道的人都知道李家才是真正的地头蛇。李家借着铁矿，笼络了云中郡里的不少江湖人士，再加上他们自己豢养的府兵，根本没有人敢跟他们对抗。” “有趣。”湛云兮眉眼弯弯，勾起一抹甜笑，“不过一个郡县的小小家族，哪里来那么大的胆子，呵呵，看来这里面的水还深着呢！” 殷离垂首，不再言语，这些事本就不是他能过问的。流苏和漓竹面色也凝重起来。 湛云兮一看三人这样，不禁笑了出来，“你们这是干嘛？一切不过我的猜测，又不一定准确，况且就算是真的，也不过是一条还没成长的小蛇罢了。” 殷离三人闻言，嘴角抽了抽，真是好生霸气啊！ “李家，靠的不过是武力，只要找到他们的把柄，直接武力镇压就行，不足为惧。” 殷离已经不想说话了，自己到底跟了什么主子啊？ “殷离，那群人的来历，你可知晓？” 一谈及那群黑衣人，殷离的眼睛又渐渐充血，咬牙切齿地道：“他们自称是鸿扇门的人，鸿扇门也是云中郡的江湖势力之一。” 漓竹摇了摇头，“不，不是江湖人士，根据交手的情况，以及最后自杀的行为来看，他们更像是死士。” “李家。”殷离咬着牙，眼中充斥了愤怒怨恨。 湛云兮轻飘飘地瞟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眼中若有所思。 “主子，我们快要进入泗水县了。” 第四十五章：下马威 湛云兮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感到马车停了下来。湛云兮微微抬眸。流苏撩开帘子，看了一眼。 “应该是进城的例行检查。” 殷离闻言皱起眉头：“不对，云中郡常年不与外界交往，又因江湖人士众多，根本就没有城门检查，这应该就是冲我们来的。” 湛云兮只是轻扣茶盏，面色从容，没有丝毫慌乱。殷离见状，立即冷静下来，知道主子肯定有办法。 “这件事爹会解决，不用我们现身。”湛云兮语气平平地道。 一列士兵把守在城门口，为首的士兵一脸地傲慢，语气蛮横：“你们是什么人？例行检查，车上的人都下来。” 车内，湛明轩厌恶地皱了皱眉，扣了扣车壁。车外侍候的长随元安立即会意。 元安上前，脸上是温和的笑，不卑不亢，没有丝毫谄媚的样子，眼中却是不屑和厌恶，“这位官爷，我们车中还有女眷，实在不好遵命，望您你行个方便。” 为首的士兵冷笑起来，“刁民，竟敢贿赂本官爷，本官爷是这种人吗？你快点让车上的人下来，否则，哼哼，别怪兄弟们亲自动手了。” 元安脸上的弧度没有变化，但眼中俱是冷意，“哼，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我们老爷是新上任的云中郡郡守，也是你们可以拦的。” 那士兵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狞笑起来，“你说是郡守就是郡守啊？我还说我是巡抚呢！” 旁边的士兵都哈哈大笑起来。 元安终于保持不住脸上的笑，面无表情，回到车旁，接过车中人递过来的锦盒。元安走回刚才的位置，打开锦盒，取出明黄色的圣旨。 “圣旨在此，尔等还敢否认。” 小将脸上的冷汗一滴滴地滑入甲胄之中，面上是显而易见地惊慌，眼中却是一片暗沉，“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惊扰了郡守大人，但、但是这是小人的职责，还请大人不要为难小人。”说完，直起腰身，面上是一派正直不屈。 元安脸上布满了寒霜，就要克制不住怒火，却被一个儒雅有染地声音打断。 “元安不得无礼，既然是人家的职务，我们配合一下就是了。”话音落，湛明轩率先走了出来。 下了马车，转身满面柔情地将林挽歌扶下来。湛云兮等人也都下来了。小蒋大手一挥，身后的士兵就赶忙上前一辆马车一辆马车地搜寻起来。然而每个士兵身旁都跟了一个湛明轩的护卫。 湛明轩似笑非笑地道：“你们工作做得倒真是细致，就连京都的守卫都比不上你们啊！” 小将在湛明轩的目光下，脸上的汗水更多了，身子也止不住地颤抖。 “多、多谢大人夸奖。” 那些士兵检查完车子，就来观察每个人的样子。 “这又是为什么？”湛明轩唇角微勾，盯着那个小将。 “这、这是、因、因为防止危、危险人物混进去。” 少顷，士兵突然禀告：“报告伍长，发现土匪。” 小将顿时面上一喜，浑身一震：“那还不抓起来。” 士兵们把萧沐、谢峥还有殷离都抓了起来。 “大人，不知您的队伍中为何有土匪？”小将一副质问的口气。 湛明轩只轻轻瞟了一眼，依旧从容淡定，“你确定他们是土匪？” 小将一脸得意之色：“当然，他们不仅是土匪，还是常年混迹于此的土匪头目，我们有画像比对，怎么会认错呢？” “哦，是吗？”湛明轩轻笑了一下，随后语气一转，气势锋锐，“你们既是知道有土匪，为何不抓捕？任由他们逍遥法外？本官要治你们无为之罪，五十大板。” 小将腿一软，直接半跪在原地，身上早已湿透，“是、是小人看错了，他、他们只是有些像，不是土匪。” “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睁大眼睛看清楚，他们究竟是不是？” “不、不是。”小将一咬牙，闭眼道。 湛明轩冷哼一声，一甩袖，重新上了马车，待众人都回到各自位置时，车队又重新驶动起来，这次没有人阻拦，直接开进了城。 湛明轩等人找了一家最大的客栈，好好休整。 第二日一早，湛云兮就听到楼下的嘈杂之声：“流苏，下面怎么了？” “主子，泗水县的县令来为昨天的事赔罪。” 湛云兮勾起嘴角，“有趣，昨天不来，拖到今天才来，是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吗？走，我们去看看。” 第四十六章：泗水县县令 湛云兮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一个肥头大脑的中年男子，正不断点头哈腰，一副令人作呕的谄媚样。然而低头的瞬间眼中的精光却不容忽视。此人就像一条潜伏的毒蛇，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来咬你一口。湛云兮立时在心中下了判定。 “大人，昨天的事是下官管教不力，望您海涵。下官已在家中备上薄宴，希望大人赏脸。” 湛明轩被他纠缠得很是厌烦，却又不能直接撕破脸皮，看到款款而下的女儿，顿时眼睛一亮。 “云兮，快过来用早膳。” 林挽歌闻言，也抬起头，柔婉地一笑。湛云兮坐到林挽歌的旁边。 “爹，娘，早安。” “想必这就是大人的千金吧，小小年纪就已明艳照人啊！”肥胖的中年男子一脸地惊艳。 “爹，这是？”湛云兮歪了歪脑袋，疑惑地道。 “鄙人乃泗水县县令王建辉。” 湛明轩和林挽歌均是面露不喜，眼中聚起冷意。 王建辉以为自己自报家门过后，至少会得来几句寒暄询问，哪想湛云兮直接转头望向了林挽歌。 “娘，暮暮呢？” 林挽歌扬起宠溺的笑：“你还不知道那个小家伙，一放开性子就野了，这不早早出去玩了。” 湛云兮立时蹙起柳眉：“娘可派人跟着了？” 林挽歌安抚地顺了顺自家女儿的鬓发：“放心吧，元安还有好几护卫跟着呢！” 王建辉看见自己被晾在一边，垂下的眼中充斥了恼怒不忿，又陡然掠过一道精光。 “不知大人能否赏脸？” 湛云兮眸中倏地划过一道冷光，转过脸的瞬间又恢复了平时礼貌的疏离。 “你想让我爹做什么？” “下官为昨天冒犯大人之事感到十分抱歉，特在家中备下薄酒，望大人赏光。” “哦？十分抱歉？那为什么你昨日不来呢？”湛云兮拧眉，一副十分不解的样子。 王建辉一怔，然后干笑了两下：“下、下官昨日公务缠身，没有及时来赔礼，实在抱歉。” “是吗？公务缠身？一个连逍遥多年的土匪都抓不住的县令竟然还能公务缠身？啧啧。” “云兮，不得无礼。”湛明轩佯怒地呵斥了一句。 湛云兮娇俏地吐了吐舌头，皱了皱小鼻子，一副被宠坏的任性模样。 湛明轩转头对着王建辉道：“抱歉，小女在家中被我们宠坏了。” 王建辉连连挥手：“不敢不敢，小姐金枝玉叶，应该的。” “我们今日就要启程离去，宴席就免了吧！” 王建辉一脸急色：“大人有容人之量，晚上一天起程也没有什么，大人不去，下官良心难安。” 良心？你有良心吗？湛云兮在心中嗤笑一声，然后扮演一位骄纵的大小姐：“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在逼迫我爹吗？我爹不去，就是咄咄逼人吗？你一直让我爹去酒席，究竟安的什么心？” 王建辉这下是真急了，完全没料到湛云兮如此直白，慌忙辩解道：“下、下官没有这个意思，请大人明鉴啊！”王建辉弯腰赔礼之时，向身后之人使了个眼色。 身后之人立即会意，跳了出来：“县令只是一片好心罢了，你这女子怎能如此责令官员，难道就因为你是郡守的千金吗？”那人一脸愤世嫉俗之色。路过的百姓都纷纷骚乱起来，议论不断。 湛云兮扬起明媚的笑意：“不，当然不是因为我爹的身份，而是因为我乃皇上御封的苍梧县主，你说我能不能命令他？” 那人顿时慌乱起来，额头上冒出一片冷汗。王建辉知道今天不能得逞了，只能安按捺下心中的郁气，赔笑道：“原来是下官有眼不识泰山，既然大人着急离去，下官就不多加挽留，望大人一路顺风，下官先告辞了。” 王建辉率着一帮手下灰溜溜地离开了。 “你啊！”林挽歌宠溺地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半嗔半怒。 “好了，娘，你看这不是解决了吗？等暮暮回来，我们就快点离开吧！早点到云中县。” “兮儿说得有理，收拾一下，准备启程吧！” 第四十七章：终至云中城 在赶了三天的路程之后，终于可以隐隐窥见云中城的繁华。然而这繁华掩盖的究竟是怎样的罪恶和丑陋，湛云兮等人还不清楚。当一切曝露天下时，举世震惊。 马车又行驶了片刻，终于到达云中城。两队士兵井然有序地排列在城门口，检查过路之人。果不其然，轮到湛云兮他们时，再一次被拦了下来。不过这次为首的小将倒是有礼得多，当然如果忽略他眼底深藏的轻蔑和不屑的话。 “劳烦各位稍等，例行检查。” 元安也不再周旋，直接亮出了身份令牌。 “我家老爷乃是新上任的云中郡郡守，还不速速让开。” 小将带着身后的士兵躬身亲迎：“见过郡守大人。” “免礼。” “请让我们护卫大人进城。” 元安沉吟了一下，也不推辞，毕竟他们确实对云中城不熟悉，也不知道郡守府的位置，少不得要找人带路。 小将看见元安点头，一挥手，身后的两队士兵快速地护卫在车队两旁。待他们到位后，小将就在前面带路，浩浩荡荡地向城中进发。浸入城中，嘈杂声渐渐喧嚣起来。货物的叫卖声，店铺中小厮的招呼声，行人的谈笑声混合起来组成了红尘乐曲。 湛云暮小身子扒着车窗，大眼睛亮闪闪地盯着外面热闹的景象，面上布满了兴奋之色。 “姐姐，外面好热闹啊！” 湛云兮看着弟弟跃跃欲试的灵动模样，眉眼弯弯，将手中的棋子落下。 “殷离，你输了。” “主子大才，属下心服口服。” 湛云兮这才转过脸来：“暮暮，外面比起京都如何？” 湛云暮歪了歪小脑袋，顿了顿道：“京城的繁华好似富贵华丽的牡丹，处处透露着奢侈淫靡的气息，而这里却似淡雅的茉莉，别有另一番风味” 湛云兮听了，唇角微勾，透过湛云暮掀开帘子的缝隙，看清外面街上的情景，然后再一次问道：“暮暮，你真的觉得这里安定繁华吗？” 湛云暮有些不解，疑惑地看向姐姐。湛云兮却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脸上的笑意柔和了淡漠疏离的气息。殷离和漓竹相视一眼，俱是了然，徒留流苏左看看右看看，不知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长长的车队自然也引起了路上行人的纷纷围观。 “这就是新上任的郡守？” “大概就是了，我们这里什么时候来过这么多外人。” “可惜喽，不知这个郡守能支撑多久？会不会像上次那个......？诶！” “走了走了，反正不会连累到我们头上，就让他们大人物去斗吧，我们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 “这话有理，走吧。” 过了许久，终于感到车队停了下来。 “主子，到了，我们下车吧！” “嗯。” “大人，这就是郡守府了，小人先回去值守了。” “好，多谢小兄弟了，元安，请小兄弟们喝杯茶。” “是。” 待士兵们离开后，元安开始指挥护卫往府中安置东西。湛云兮牵着湛云暮，站在府门口，仰头看向门楣上的牌匾，眸光闪烁不断，良久，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走吧，我们进去。” 郡守府是个四进落的宅子，容纳湛云兮一家绰绰有余。湛云兮选了个近水的院落，快速地安置了进去。直至这时，湛云兮一家才好好休整起来，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挑战。 第四十八章：试探 当休整好后，湛明轩便开始上任工作，每天早出晚归，然而翻看得却全是陈年旧卷。而李家、周家、郑家都没有什么动作，整个云中城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氛围中。可是所有人都清楚这不过是黎明前的黑暗，暴雨前的平静罢了。 眨眼间湛明轩已经上任五天了。湛云兮站在院中练琴，纤纤玉指轻揉慢捻，流水般轻灵的清音倾斜而出。湛云兮的爱好有三，一是书，二是棋，三就是琴。因为在对局过程中，不仅可以窥探出对手的性格弱点，也能发现自己的漏洞不足，让自己思索问题更加谨慎全面，从而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然而现在显然没有合适的对手，漓竹和殷离早已被她分出去做事了。 每每没有对手时，湛云兮就喜欢弹琴。她的琴音就似她本人，空灵脱俗，带着不染尘世烟火的清冷淡漠。湛云兮喜欢在弹琴时周全计划，将一切如放灯片般在脑中回溯，找到破绽，然后修复，再找，乐此不疲。 琴音缭绕在院中，忽然混入了几丝杂音。沉浸在琴音中的流苏豁然睁开双目，看到来人时才平复了自己的气势，超来人露出个不好意思的腼腆笑容。急急赶来的婉香被流苏身上陡然爆发的杀气惊了一下，微白了脸色，然后放缓呼吸，平复心悸，等着湛云兮，心中却不免暗自嘀咕：小姐身边的人也太吓人了，连从将军府出来的自己都招架不住！ 一曲毕，玉手轻抚琴弦，待其不再颤动，才羽睫翩飞，露出一双流光溢彩的美眸。婉香一时愣怔在原地，小姐也太美了，不知以后会便宜谁家？ 湛云兮接过流苏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看到婉香还呆在原地，不禁无奈地扶额，开口问道：“婉香，有事吗？” 婉香这才回过神来，双手奉上一张帖子。湛云兮揭开做工精湛的花笺，看完了里面的内容，唇角一勾，带着三分的娇憨，七分的明丽，然而眼中的冷嘲却遮也遮不住。 “游园会？没有摸清我们的底细，所以想先从我们这边打探消息？真是天真的可以。我娘怎么说？” “夫人说各凭本事。” 湛云兮脸上的笑容扩大了，笑意直达眼底，不愧是娘的作风，“好，我知道了。” “奴婢告退。” “主子，需不需要先去打探一下？” 湛云兮摇摇头，“不必了，不过是些女眷，再怎么厉害比得过京城的那些红粉骷髅吗？” 流苏不禁被逗笑了，也想起京城那些皮笑肉不笑的美女蛇，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倒是。” 用晚膳时，林挽歌将这件事告诉湛明轩。湛明轩沉默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去，小心些。” 湛云兮笑着安慰道：“爹，你就放心吧，不是还有紫依她们吗？再说那些人怎么斗得过我娘？” 林挽歌似笑非笑地瞪了湛云兮一眼，“这话说的，难道你娘就是那种心机深沉之辈吗？” 湛云兮大呼冤枉，“怎么可能，娘亲是漂亮的仙女，那些凡人怎么斗得过仙呢？” 林挽歌被自家女儿古灵精怪的样子逗笑了，感慨万千地看着她，真好啊！其实林挽歌很早之前就发现自己女儿似乎太过冷情了一点，在外面都是疏离清雅的模样，只有在家人面前才有这幅装巧卖乖的娇俏模样。 “娘是仙女，那姐姐也是仙女。”努力扒饭的湛云暮听到娘亲和姐姐的对话，眨巴着乌溜溜的眼睛道。 “好好好，知道你这个小家伙最喜欢你姐姐了。”林挽歌佯醋道。 湛云暮也不反驳，谁让她确实最喜欢自己姐姐呢！湛云兮揉了揉弟弟的小脑袋，笑得温柔宠溺。 “娘，爹现在这么忙，也没工夫教导暮暮，要不要先给暮暮找个夫子？” 林挽歌大惊失色，慌张道：“我说有什么重要的事没想起来呢？你不说，我都要忘了，是该给暮暮找个夫子了，我明天就让人去打探一下。” “嗯。”湛明轩也附和道。 回到自己院子，紫依等人已经在里面等候。 “属下萧沐（谢峥）见过主子。” “免礼，他们的毒解了？” 紫依上前一步道：“是的，我找了不同的人到不同的药铺买的药材，才把解药凑齐了。” “嗯。”湛云兮慵懒地靠在软塌上，“萧沐，谢峥，你们明天先跟在我爹身边。” “可是主子.....”谢峥刚准备争辩就被萧沐拦了下来，还被萧沐瞪了一眼，“是，主子。” 谢峥看自己大哥已经应了，只得吞下口中的话，别扭地退了下去。殷离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接连被两个哥哥瞪，谢峥也感觉很委屈，天知道，一个莽汉做出委屈的表情有多、嗯、难看。 “你们呢？” 漓竹上前一步，率先道：“我们找了整个云中城，像主子所要的样子只有各大酒楼，然而这些酒楼几乎都隐隐有那三家的身影，所以没有敢妄动。” 湛云兮对这情况早有预料，况且她想要的也不仅是空吟楼的复制品，“这件事先放一放。” “是，主子。” “殷离，你对那三家的女眷有什么了解吗？” “这倒不是十分清楚，只隐隐知道一个大概，李家当家主母名唤洛云珊，是洛家庄庄主的女儿，育有一子一女，女儿名李婷芬，周家主母名唤冯萍，育有一子两女，大女儿周芳，小女儿周菲，郑家主母杨朵，育有两子一女，女儿郑婵。再多就不清楚了。” 湛云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了，你们都先回去休息吧！” “是，属下告退。” 湛云兮转身回屋，一人躺在床上，后日的游园会也许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第三十五章：游园会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就到了游园会的日子。 “小姐，还没好吗？”林挽歌眉尖轻蹙，囡囡从没有拖拉过啊，略有些焦急地张望门口。待看到一个翩跹而来的倩影时，不禁露出浅笑。 湛云兮一身月白色的镂金挑线纱裙，裙摆和袖口处用金丝勾勒出流云纹，将湛云兮本就绝美的脸蛋·高洁脱俗的气质衬托得纤毫尽展。林挽歌不禁暗暗点头，不愧是自己女儿，这样貌绝对没话说。 湛云兮莲步轻移，看到自家娘亲的打扮，眼睛一亮。林挽歌今日着了一件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头上是金丝八宝攒珠钗，端的是雍容华贵。母女两人相视一笑，俱是懂得了对方眼中的含意。 没错，湛云兮和林挽歌这次的打算就是直接从气势上碾压，给对方留下自惭形秽的暗示，同时从另一方面也是一种警告，让那些人不敢轻易动手。 “娘，我们该走了。” “好。” 马车缓缓行驶，马蹄声不断。车内的林挽歌看着女儿娇嫩的小脸，温柔地抚了抚她的鬓发，“囡囡，今天一切有娘亲在，你只要做一个懵懂矜贵的世家贵女就好，其余的不用你动手，若是有不长眼的欺到你头上，你也不用顾虑，反正还有你爹顶着，知道了吗？” 湛云兮心中一暖，这就是自己爱的家人啊，也是自己发誓一定要守护的家人啊！湛云兮收敛了心绪，鼓了鼓雪腮，有些不服气道：“娘，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是谁啊，怎么会被别人欺负呢？” “好好好，就你厉害，你这个鬼灵精。” 母女两人在马车中黏黏糊糊说着话，不一会儿，就听到外面的通传声。 “夫人，小姐，到了。” 湛云兮和林挽歌相视一笑，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冉冉的火焰。 “娘，我们走吧。” 下了马车，林挽歌和湛云兮自然调整好自己的表情。两人面上都带着温软的笑，然而眼中的疏离却又那么明显。湛云兮自觉扮好一个乖巧有礼的少女，紧紧跟随在林挽歌身边。漓竹冷着一张俏脸和紫依跟随在湛云兮身边。 这是一个独立的园子，门口已经有丫鬟等着。 “贵客，请随我们来。”丫鬟福身后便在前面带路。 湛云兮目不斜视，只用余光扫了扫周围的环境。一路走来，大致扫了一遍，这确实是一个处处透着雅致的园子，然而却还没有精致到能让人单独赏玩的地步。湛云兮不禁暗嗤了一声：醉翁之意不在酒，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竟连一个完美的借口都不找，真不知道这些人是自信还是盲目自大！ 终于在穿过长长的小道，到了正堂，堂上已经坐了四位妇人和六个少女。湛云兮眯了眯猫眼，发现这厅堂设计得有些意思，竟是倾斜式。这种厅堂因为首座那边地势较高，所以坐在首位的人可以居高临下俯瞰下方的来客，制造一种压迫感。林挽歌自然也发现了，心中冷笑了一声，身上浑然天成的贵气直逼堂上众人。 坐在堂上的众人看着这一对天姿国色的母女款款而来，被二人身上的清华矜贵的气势震慑得说不出话来，那般优雅的姿态让众人心中都梗了一下。坐在上座的洛氏更是气恼的发狂，她苦心制造的威势竟如此简单就被反压了。 霎时间，堂上个人心思各异，但等到林挽歌母女二人踏入堂中之时，都收敛了心思，换上一副笑面。 “这就是林夫人吧，想不到竟是如此年轻貌美，真真让人不敢认呢！这是湛小姐，小小年纪竟已出落得如此美丽了。”洛氏率先开口，笑盈盈地道，却并未站起来。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林挽歌没有答她的话，直接走向尾座的妇人。 “想必你就是武百长的夫人章氏吧，我听夫君提起过你。” 坐在尾座的章氏一脸局促地站了起来，她想不到那般光风霁月的人物会忽略洛云珊和自己打招呼，连带着身旁两个女儿都畏缩着站了起来。 “妾身章氏见过夫人。” 林挽歌轻柔地托起她，“不必多礼，夫君下车伊始，以后少不得需要武百长相助。” 章氏呐呐地想开口，被上座的洛氏一扫，身子哆嗦了一下，不敢说话。 眼看林挽歌直接忽略了她们，洛氏等人脸色十分难看。坐在洛氏身边的一个容貌姣好的少女忿忿地咬着银牙，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 “哼，真是没有修养，不知道要跟主家见礼吗？还是郡守夫人呢？” 林挽歌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不说话，垂首，握着女儿白白嫩嫩的小手。李婷芬看到自己被忽视了，更加恼怒。然而林挽歌身边的赵嬷嬷可是没这么好说话，板着脸，直接上前斥责：“哪里来的下贱货色，竟这般没教养，长辈之间有你说话的份吗？这般无礼，不知是怎样教养出来的？” 洛氏一见自己女儿被呵斥，忍不住喝道“大胆，不过是一个奴才，怎么敢在主子面前大呼小叫？” 赵嬷嬷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您家的，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不过区区商妇也敢在我家夫人面前称主子，还敢坐在首位，我家夫人乃是太后御赐的靖安郡主，我家小姐是皇上御封的苍梧县主，你一个没有品阶的白身也敢在主子面前作威作福，我家夫人没有让人上来就赏你耳光，已经是我们夫人仁慈了。要是在京城，你们可是要直接杖责五十的，皇家威严也是尔等可以蔑视的。” 洛氏气得面色涨红，几乎就要控制不住，但想到自己今天的安排，又硬生生将这口气咽下去，站起身来，赔着笑道：“是妾身不懂规矩，惹恼了郡主，郡主请上座。” 第三十六章：合作 “娘，你今天真是战斗力爆表啊！”湛云兮眨着湿漉漉的猫眼，一脸的敬仰崇拜。 林挽歌玉指轻点在湛云兮的额头，“你个小丫头也会打趣娘亲了。” “娘~~~”湛云兮讨好地笑着，像只黏人的小猫。 “好了好了，这么大了，没个正形，以后谁敢要你啊！”林挽歌眉梢带着几分惆怅地调笑道。 “娘，我才多大啊！”湛云兮无奈地扶额道。 林挽歌话音一转，略过这个话题，只道：“兮儿，对今日的几人怎么看？” 湛云兮坐正了身子，抿了抿唇，开口道：“洛氏，江湖人士出身，虽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却没有什么大智慧，就从今天她的表现来看，不足为惧，我估计李家家主会娶她，应该只是看重她身后的洛家庄。杨氏，聪慧，知进退，知书达礼，章氏，懦弱胆小，没有什么大家风范，反倒是冯氏，却是个心思极深的，这种人表面无害，一旦出手，必是有万全之策，很难对付。” 林挽歌点点头，认同了她的说法，“还是要让你爹见见三家真正的掌权人，我们才能进一步采取行动。” 湛云兮依靠在车壁上，“这倒也不急，横竖那些人不会轻易动手，更何况我倒是觉得他们更像拉拢爹，毕竟即使没有我们，也还有另一个云中郡郡守，不是吗？” 林挽歌看着女儿淡然的模样，目光复杂，一方面既是高兴女儿的聪慧，另一方面又是心疼女儿小小年纪就要费这些神思。 李家，一个中年男子坐在主位，浓眉大眼，相貌周正，可惜浑身的戾气。洛云珊坐在旁边位置上。 “今天见过她们，有套出什么吗？” 洛云珊面色一白，有些哆嗦着道：“没、没有。” 李天眼睛微眯，斜睨着她，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洛云珊浑身一抖，立即接口：“但、但是我觉得林挽歌太过骄傲张扬，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洛云珊下意识地忽略了林挽歌提及了铁矿的事。 李天紧锁眉头，虽不满，却没有多说什么。看来还是要从湛明轩那里入手啊！ 周家，冯萍正在伺候一个面容和蔼，脸上笑呵呵的男子换衣。 “如何，可还顺利？” 冯萍微微垂首，“林挽歌不愧是定国将军的妹妹，不好对付，今日压得洛云珊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冯氏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我估计湛明轩已经知道李家私矿的事了。” 周磊拂了拂袖子：“知道才好，原本还想悄悄透露给他们，倒不成想他们已经知道了，下面我们就只要坐山观虎斗了，对了，我记得，湛明轩是不是还有个女儿？” 冯萍一惊，不知自家夫君是什么意思，踌躇着，最终还是如实道：“今天我也看到了那个女孩子，长得一副好相貌，一身的贵气，看起来被保护得很好，天真得很。” “那就让峰儿去接近她。” 冯萍有几分不甘愿，却还是低头称是。 郑家。郑云一进家门，就看到坐在高堂上的妻子，快走了几步，凑到杨朵身旁，一脸殷勤地问道：“娘子，今天累不累？有没有被她们为难？” 杨朵瞋了他一眼，只把郑云看的心湖荡漾，“都还顺利，我看这个靖安郡主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今天洛云珊可是半点便宜都没占到。” 郑云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不管他们怎么斗，别牵扯到我们就是。” 杨朵摇摇头，“你真以为我们能置身事外吗？即使我们想，李家也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还是早点想想站哪队吧！” “这TMD烦，李家近几年打压我们是越来越厉害了。” “怎么？这是决定那边了。” “再看看吧，不是还没到那个地步吗？” “你有数就行。” 这时一个眉清目秀的温雅少年走了进来，“爹，娘。” 杨朵脸上漾开笑意，“文儿，你回来了。今日倒是比平常早些？” “嗯，今日夫子家中突有急事，就让我们早日回来了。” “累了吗？快回去歇歇。” “是，孩儿告退。” 杨朵满面春风地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突然眼睛一亮，“诶，夫君，我跟你说啊，今天我看到郡守的千金苍梧县主，真真是个顶漂亮的女孩儿，性子也温柔得很，连婵儿那有些怕生的性子都极亲近她，你说让她做我们儿媳妇怎么样？” 郑云无奈地摇头，自家夫人怎么有一处说一出，“夫人，先不谈人家的身份，她可是皇上御封的苍梧县主，怎么会看上我们商贾之家，再说人家才十岁啊！” 杨朵不乐意地瞪了他一眼，“我们文儿才学那也是极好的，等文儿中了进士，不就配得上了吗？再说我看那郡守家也是极宠女儿的，要是县主喜欢我们的儿子，郡守和郡主也不会不同意的。” “好好好，夫人说什就是什么。” “这还差不多，不行，不行，我现在去跟文儿说说。” 郑云看着自家娘子匆匆离去的背影，嘴张了张，最终还是无奈又包容地笑了笑。 用完晚膳，湛明轩一家四口齐聚书房。本来林挽歌是想让湛云暮先回去休息的，湛云兮却想让弟弟早点接触这些，湛明轩也同意，毕竟他们若是以后回到京城，少不得这些事，从小教导，总比以后手忙脚乱好。 林挽歌将今日的事情叙述了一边，湛云兮在一旁补充细节。 “照这样说，其实这三家也不是表面上的和睦，互不干涉啊！”湛明轩总结道。 湛云兮一手支着小巧的下巴，一手轻敲桌面，缓缓开口道：“爹，你见过那三家的家主了吗？” 湛明轩摇摇头，“没有，我之前查了一些以前遗留下来的卷宗，也打听了之前几任郡守的情况，发现之前的郡守安然任职的是和他们同流合污的，有些则是因为各种意外死去的。” 一时间，屋中静默下来，意外死去？哪里有那么多的意外呢，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湛云兮轻启红唇，“我们一直是把李、周、郑三家当做目标，但其实周、郑两家不过就是普通的商户，只是在李家的压迫下不得已帮着他们罢了，所以我们如果直捣黄龙，周、郑两家就不会构成威胁。更何况，爹是官身，我们家又不需要做生意，周、郑两家对我们的影响其实不大。” 湛明轩点了点头，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这段时间是自己一直想岔了。 “兮儿认为我们该如何？” “李家靠的不过是武力，可这武力又哪里比得上军队，之前的官员未必没有发现李家的情况，可惜因为上报的折子递不上去而被李家灭口。可这对我们来说，并不是问题，不是吗？”湛云兮俏皮地歪头冲湛明轩眨眼。 湛明轩温和地笑着，“没错，我可以直接上奏给皇上。” “所以啊，我们现在的重点是找到李家私采矿产的证据，没有证据，即使整个云中郡的人都知道他们私藏矿产，也没有办法治他们的罪。” 湛明轩沉思了一下，“可是，兮儿，一旦皇城有动作，李家可能鱼死网破啊！” “爹，你身边有皇家私卫三十个人，我身边有二十暗卫，再加上殷离她们，总共差不多大概六十个人左右，对上李家私自豢养的府兵也大概够了，毕竟李家不可能一下子出动那么多人，弄成小型战争的话，李家绝对活不了。” “可是李家背后还有江湖人支持啊！”林挽歌有些担忧地道。 湛明轩展开了一幅云中郡的地图，“我派萧沐他们查过，云中郡排的上号的江湖门派一共有六个，其中鸿扇门、洛家庄、寒山派都与李家有关系，剩下的拂明庄、玉袖阁、墨瞿堂在这三家的打压下有势倾的样子。” “轩哥，你意思是；联合拂明庄、玉袖阁、墨瞿堂对抗鸿扇门他们？” “嗯。” 湛云兮低头思索了片刻，“这倒不失为一个方法，但是要怎么联合还要进一步再看，没那么容易。” 林挽歌突然想起了章碧，便开口问道：“为什么不策反武百长呢？武百长手下不是还有一百个人吗？” 湛明轩和湛云兮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 “我差点就忘了还有武刚手下的一百人呢。” “爹，你见过武刚，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湛明轩沉下脸，“墙头草，武刚这个人油滑得很，很难保证他不会紧要关头倒戈，这个人，不好控制。” 湛云兮一脸“果然如此”的样子，冷笑了一下，“能在那些人之间蹦跶这么久，不圆滑一点怎么行呢？看来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湛明轩点点头。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这些事也不是短期内就能办好的。” “是，孩儿告退。” 退出来后，湛云兮牵着湛云暮，准备先将他送回房中。湛云暮刚才在书房中一直都沉默得很，这时，小手紧紧抓着姐姐的手。 “姐姐，云暮是不是很没用啊？什么都做不了，明明姐姐才是最应该被保护的那个。” 湛云兮闻言，一股暖意直接漫上心田，低下头，摸了摸弟弟的头，安抚道：“暮暮还小，等暮暮长大了就可以保护姐姐了。” “可是姐姐也才十岁啊！”湛云暮声音低落，隐隐带着几分哽咽。 湛云兮蹲下身子，将湛云暮揽进怀中，“暮暮，我们家深受皇恩，所以以后要面对的刀枪剑影，阴谋诡计会越来越多，姐姐只是个女子，即使再怎么受皇上宠爱，也做不了什么，但你不一样，你现在主要的是好好读书，考个功名，这样你以后才有立足之本，才能保护姐姐啊！我让你现在知晓这些事，并不是要让你自责，而是让你事先知道这世间的丑恶，不至于以后踏上官途，被别人迫害，你可明白？” 湛云暮仰起头，眼睛湿漉漉的，却亮得惊人，“我知道了，我会保护姐姐的。” 姐弟两相视一笑，温馨的气氛默默流转。 第三十八章：与郑家的合作 郑伦文进去之后，只看到一个笼罩在阳光中的绝美女孩，即使已有准备还是被惊了一下，心中不免暗道；娘说的果然不错，却是让人惊艳的姿容。 湛云兮浅笑，“多谢公子刚才的仗义执言，若公子不嫌弃，不如与我们共桌如何？” 郑伦文回过神来，面色薄红，心生懊恼；自己竟然这么轻浮，盯着人家小姑娘看，实在是太失礼了。 “县主实在太过客气，小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郑婵乖乖地窝在哥哥身旁，湿漉漉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湛云兮。 湛云兮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婵儿妹妹可还记得我？我们前几日刚刚才见过的？” 郑婵乖巧地笑了，声音怯怯弱弱的，“记得，你是上次那个姐姐。” “婵儿妹妹真乖，漓竹，让人上两碗木樨香露，顺便再上一份牛乳菱粉香糕。” “县主，这怎么可以?” “没事。就权当全了这份人情。” “我们初来云中郡，对这里不怎么熟悉，我有一弟弟，想给他请个先生，又不知去哪里寻，郑公子可有推荐人选？” “县主，为什么不把贵弟送入书斋呢？” 湛云兮摇摇头，“则与书斋早已过了开馆授课的时间，要到明年三月才会再次收学生，不能把今年的剩余时间荒废啊！” 郑伦文顿时有些尴尬，他原以为他们会凭权势将人送进去，没想到人家竟是如此高洁之人，一下对湛云兮的好感直接飙升。 “噗，郑公子不会认为我们家是那种以权压人的吧！” 郑伦文更加臊得满面通红，“是伦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郑公子不必在意，你有如此想法实乃人之长情。” “我倒是知道云中郡有一位隐世大儒，最初有很多人想拜他为师，其中也不乏天赋异禀之人，但最终他一个也没收。” “这样吗？郑公子可曾去试过？” 郑伦文苦笑了一下，“郑某惭愧，也曾去过，可惜连大儒的面也没见上。” “不知这位住在哪里？” “越邬县的明心谷内。县主，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吧！” “郑公子放心，我就带家弟去试试，不成再另寻办法。”随后，湛云兮话音一转，“不知郑公子对这云中郡的现况可有什么想法？” 郑伦文心中一凛，虽说他对家中事务不太熟悉，但身为想要博得功名的士人，对这云中郡的情况还是有几分了解的。郑伦文有些犹疑地看着湛云兮，摸不透这是什么意思？ “郑公子不必多想，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若公子不方便，我们便换个话题罢了。” 郑伦文垂首，半晌才抬起头来，唇边扬起浅笑，带着几分的洒脱不羁，“没什么不方便的，不瞒县主，我想要登科及第，踏上政途，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云中郡的混乱，我想，县主也知道李家的事了，李家近几年是越发张狂，行事也不再遮掩，这才导致我们知道他私吞铁矿的事，然而说他们愚蠢倒也不尽然，他们将矿口藏得极深，我们郑家也曾派人四处探查，想找到李家私藏矿产的证据，可惜直至今日也没找到具体位置，只大略知晓是在西南方向。” 湛云兮点了点头，浓密纤长的羽睫遮住眼中的神色，“郑公子想要走出云中郡，必然要冲破李家的束缚，不知郑公子可有意跟我们结盟？” 郑伦文无奈地笑了，“县主不是也说了吗，我们郑家与李家对上是迟早的事，那我还有拒绝的余地吗？不过，我们郑家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帮你们，没有一击即中的把握，我们郑家不会出手的。” 湛云兮眼角微挑，唇角微勾，“郑公子很适合仕途，那就合作愉快了。” “合作愉快。不知以后联络要怎么联络呢？” 湛云兮看着专心致志喝香露的郑婵，郑伦文顺着她的视线看着妹妹。郑婵感到有视线钉在自己身上，抬头一看，就看到几双眼睛盯着自己，吓了一跳，怯怯地拉着哥哥的衣角，“哥哥，怎、怎么了？” “婵儿妹妹，想不想来我家玩？”湛云兮放柔了声音。 郑婵颤兮兮地看了看湛云兮，又看了看哥哥鼓励的眼神，“可、可以吗？” “自然可以，我家还有各种好吃的哦，还有一个小哥哥陪你玩，好不好？” 郑婵小脸布满了纠结之色，良久，才点点头。郑伦文宠溺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期间湛云兮和郑伦文相谈甚欢，不管郑伦文提出什么话题，湛云兮都能接上，让郑伦文直接将她引为知己。 “不知不觉竟耽搁了县主这么久。” “哪里，与郑公子交谈得十分尽兴。” “我与舍妹先告辞了。” “郑公子慢走。” 待郑伦文走后，殷离才开口道，“还是主子厉害，就这么把郑家绑上船了，” 湛云兮抿了一口茶水，悠悠开口道：“之前根据你说的情况，我就知道郑家与李家的冲突不可避免，所以才能这么容易说服他们，而且你没听到吗，这郑伦文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没有完全把握拔除李家，他们是不会动手的。” “那主子为什么还要联系郑家和周家呢？”流苏疑惑地问道。 “笨蛋，你以为郑家和周家没有几分自保手段早就被吃干抹净了，主子是为了提防武刚手下的一百士兵。”殷离用折扇敲了一下流苏的头，翻了个白眼道。 流苏揉了揉被打的地方，双眼喷火，“殷离，你这个混蛋，又打我，信不信我把你揍得认不出东西南北啊！” “本来就笨，也许我敲敲，你就聪明了呢！” “殷离！！！！” 漓竹冷着脸，看着闹剧，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幼稚。” 湛云兮眼底眉梢俱是笑意，“漓竹，你应该多笑笑，像流苏那般多好。” “主子，我才不要呢！” “我看流苏跟殷离倒是相配得很，就不知我家漓竹要便宜哪家臭小子了？” 漓竹僵着的脸终于崩裂了，双颊爬上点点红晕，看着湛云兮认真地道：“我不会不要嫁人，我会一直陪在主子身边。” 湛云兮眉眼弯弯，没有纠结这个话题，只是心中早已有了打算。其实湛云兮心中一直有几分预感，她以后估计与皇室很难分开，她不想身边人像她一样，永远困在京城。 “好了，别闹了，走吧，时辰也不早了。” 殷离咳嗽了几声，整理了一下衣衫，“小二，结账。” 不一会儿，刚才领他们上来的小二便出现在隔间内，“客官，您吃好了？” “结账吧！” 小六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您是贵客，这些都是直接请您的。” “贵客，不知你说的是我们中的哪一位？” “就是那位小姐啊，我们掌柜的吩咐过了，只要是这位小姐过来，一切全免。” 殷离回身看着湛云兮挑了挑眉，“主子，您认识这家掌柜？” 湛云兮摇了摇头，若有所思，“不知能否让你家掌柜和我们见一面呢？” “自然，自然，贵客稍等，小人这就去请我们掌柜的。” 待小二走后，殷离回过身，眯着狐狸眼，笑眯眯地道：“主子，不会是你的仰慕者吧？” 漓竹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流苏直接抽出腰间的软剑，架在了他脖子上，“殷离，你脑袋是不是不想要了？竟敢拿主子开玩笑？” 殷离苦着脸，用折扇小心翼翼推开脖子间的软剑，“开个玩笑，主子都没生气，你这么火大干什么？” “哼。”流苏轻嗤了一声，收回软剑。 少顷，一个中年男子匆匆而来。 “小人就是这家掌柜的，不知贵客找我有何要事？” “你认识我？为什么说我是你们的贵客？” “小人哪里有机会认识贵客？是我家主子认识小姐，吩咐我们照看好小姐。” “你们家主子？”湛云兮灵光一闪，“你们家主子不会是楚琰吧？” “诶，是了。” “楚琰他在云中郡？” “不不不，主子不在这边。” “好了，我知道了。”湛云兮掩下眼中的思索之色。 “贵客慢走。” 湛云兮等人出了双景楼，走回到马车处，上了马车返回。 湛云兮倚在车壁上，半阖着眸，脑中思绪万千，楚琰，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在云中郡也有势力？他与君凌夜又是什么关系？纯粹的朋友关系还是主仆关系？若是主仆关系，又是谁是主谁是仆呢？ 双景楼，将湛云兮等人送走后，掌柜的立马开始提笔写信，一封加急快件直达京城。 晚间，湛云兮将今天所得尽数倒出。 “嗯，若是有郑家和周家，确实不用担心武刚叛变了。” “爹，娘，我准备明天带暮暮去越邬县。” 湛明轩沉思了一下，“去试试也无妨，我明天调十个侍卫给你，一路小心。” “不用了，我身边有暗卫，那些人还是留在爹身边，以防万一。” “如此也好。” 京城，黑袍少年斜靠在窗边，手上拿着云中郡传来的消息。 “郑伦文？小猫，你真不乖呢，这么短时间就惹了一身的桃花债啊！下次见面，看我不好好惩罚你.......” 第三十八章：与郑家的合作 郑伦文进去之后，只看到一个笼罩在阳光中的绝美女孩，即使已有准备还是被惊了一下，心中不免暗道；娘说的果然不错，却是让人惊艳的姿容。 湛云兮浅笑，“多谢公子刚才的仗义执言，若公子不嫌弃，不如与我们共桌如何？” 郑伦文回过神来，面色薄红，心生懊恼；自己竟然这么轻浮，盯着人家小姑娘看，实在是太失礼了。 “县主实在太过客气，小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郑婵乖乖地窝在哥哥身旁，湿漉漉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湛云兮。 湛云兮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婵儿妹妹可还记得我？我们前几日刚刚才见过的？” 郑婵乖巧地笑了，声音怯怯弱弱的，“记得，你是上次那个姐姐。” “婵儿妹妹真乖，漓竹，让人上两碗木樨香露，顺便再上一份牛乳菱粉香糕。” “县主，这怎么可以?” “没事。就权当全了这份人情。” “我们初来云中郡，对这里不怎么熟悉，我有一弟弟，想给他请个先生，又不知去哪里寻，郑公子可有推荐人选？” “县主，为什么不把贵弟送入书斋呢？” 湛云兮摇摇头，“则与书斋早已过了开馆授课的时间，要到明年三月才会再次收学生，不能把今年的剩余时间荒废啊！” 郑伦文顿时有些尴尬，他原以为他们会凭权势将人送进去，没想到人家竟是如此高洁之人，一下对湛云兮的好感直接飙升。 “噗，郑公子不会认为我们家是那种以权压人的吧！” 郑伦文更加臊得满面通红，“是伦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郑公子不必在意，你有如此想法实乃人之长情。” “我倒是知道云中郡有一位隐世大儒，最初有很多人想拜他为师，其中也不乏天赋异禀之人，但最终他一个也没收。” “这样吗？郑公子可曾去试过？” 郑伦文苦笑了一下，“郑某惭愧，也曾去过，可惜连大儒的面也没见上。” “不知这位住在哪里？” “越邬县的明心谷内。县主，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吧！” “郑公子放心，我就带家弟去试试，不成再另寻办法。”随后，湛云兮话音一转，“不知郑公子对这云中郡的现况可有什么想法？” 郑伦文心中一凛，虽说他对家中事务不太熟悉，但身为想要博得功名的士人，对这云中郡的情况还是有几分了解的。郑伦文有些犹疑地看着湛云兮，摸不透这是什么意思？ “郑公子不必多想，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若公子不方便，我们便换个话题罢了。” 郑伦文垂首，半晌才抬起头来，唇边扬起浅笑，带着几分的洒脱不羁，“没什么不方便的，不瞒县主，我想要登科及第，踏上政途，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云中郡的混乱，我想，县主也知道李家的事了，李家近几年是越发张狂，行事也不再遮掩，这才导致我们知道他私吞铁矿的事，然而说他们愚蠢倒也不尽然，他们将矿口藏得极深，我们郑家也曾派人四处探查，想找到李家私藏矿产的证据，可惜直至今日也没找到具体位置，只大略知晓是在西南方向。” 湛云兮点了点头，浓密纤长的羽睫遮住眼中的神色，“郑公子想要走出云中郡，必然要冲破李家的束缚，不知郑公子可有意跟我们结盟？” 郑伦文无奈地笑了，“县主不是也说了吗，我们郑家与李家对上是迟早的事，那我还有拒绝的余地吗？不过，我们郑家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帮你们，没有一击即中的把握，我们郑家不会出手的。” 湛云兮眼角微挑，唇角微勾，“郑公子很适合仕途，那就合作愉快了。” “合作愉快。不知以后联络要怎么联络呢？” 湛云兮看着专心致志喝香露的郑婵，郑伦文顺着她的视线看着妹妹。郑婵感到有视线钉在自己身上，抬头一看，就看到几双眼睛盯着自己，吓了一跳，怯怯地拉着哥哥的衣角，“哥哥，怎、怎么了？” “婵儿妹妹，想不想来我家玩？”湛云兮放柔了声音。 郑婵颤兮兮地看了看湛云兮，又看了看哥哥鼓励的眼神，“可、可以吗？” “自然可以，我家还有各种好吃的哦，还有一个小哥哥陪你玩，好不好？” 郑婵小脸布满了纠结之色，良久，才点点头。郑伦文宠溺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期间湛云兮和郑伦文相谈甚欢，不管郑伦文提出什么话题，湛云兮都能接上，让郑伦文直接将她引为知己。 “不知不觉竟耽搁了县主这么久。” “哪里，与郑公子交谈得十分尽兴。” “我与舍妹先告辞了。” “郑公子慢走。” 待郑伦文走后，殷离才开口道，“还是主子厉害，就这么把郑家绑上船了，” 湛云兮抿了一口茶水，悠悠开口道：“之前根据你说的情况，我就知道郑家与李家的冲突不可避免，所以才能这么容易说服他们，而且你没听到吗，这郑伦文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没有完全把握拔除李家，他们是不会动手的。” “那主子为什么还要联系郑家和周家呢？”流苏疑惑地问道。 “笨蛋，你以为郑家和周家没有几分自保手段早就被吃干抹净了，主子是为了提防武刚手下的一百士兵。”殷离用折扇敲了一下流苏的头，翻了个白眼道。 流苏揉了揉被打的地方，双眼喷火，“殷离，你这个混蛋，又打我，信不信我把你揍得认不出东西南北啊！” “本来就笨，也许我敲敲，你就聪明了呢！” “殷离！！！！” 漓竹冷着脸，看着闹剧，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幼稚。” 湛云兮眼底眉梢俱是笑意，“漓竹，你应该多笑笑，像流苏那般多好。” “主子，我才不要呢！” “我看流苏跟殷离倒是相配得很，就不知我家漓竹要便宜哪家臭小子了？” 漓竹僵着的脸终于崩裂了，双颊爬上点点红晕，看着湛云兮认真地道：“我不会不要嫁人，我会一直陪在主子身边。” 湛云兮眉眼弯弯，没有纠结这个话题，只是心中早已有了打算。其实湛云兮心中一直有几分预感，她以后估计与皇室很难分开，她不想身边人像她一样，永远困在京城。 “好了，别闹了，走吧，时辰也不早了。” 殷离咳嗽了几声，整理了一下衣衫，“小二，结账。” 不一会儿，刚才领他们上来的小二便出现在隔间内，“客官，您吃好了？” “结账吧！” 小六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您是贵客，这些都是直接请您的。” “贵客，不知你说的是我们中的哪一位？” “就是那位小姐啊，我们掌柜的吩咐过了，只要是这位小姐过来，一切全免。” 殷离回身看着湛云兮挑了挑眉，“主子，您认识这家掌柜？” 湛云兮摇了摇头，若有所思，“不知能否让你家掌柜和我们见一面呢？” “自然，自然，贵客稍等，小人这就去请我们掌柜的。” 待小二走后，殷离回过身，眯着狐狸眼，笑眯眯地道：“主子，不会是你的仰慕者吧？” 漓竹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流苏直接抽出腰间的软剑，架在了他脖子上，“殷离，你脑袋是不是不想要了？竟敢拿主子开玩笑？” 殷离苦着脸，用折扇小心翼翼推开脖子间的软剑，“开个玩笑，主子都没生气，你这么火大干什么？” “哼。”流苏轻嗤了一声，收回软剑。 少顷，一个中年男子匆匆而来。 “小人就是这家掌柜的，不知贵客找我有何要事？” “你认识我？为什么说我是你们的贵客？” “小人哪里有机会认识贵客？是我家主子认识小姐，吩咐我们照看好小姐。” “你们家主子？”湛云兮灵光一闪，“你们家主子不会是楚琰吧？” “诶，是了。” “楚琰他在云中郡？” “不不不，主子不在这边。” “好了，我知道了。”湛云兮掩下眼中的思索之色。 “贵客慢走。” 湛云兮等人出了双景楼，走回到马车处，上了马车返回。 湛云兮倚在车壁上，半阖着眸，脑中思绪万千，楚琰，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在云中郡也有势力？他与君凌夜又是什么关系？纯粹的朋友关系还是主仆关系？若是主仆关系，又是谁是主谁是仆呢？ 双景楼，将湛云兮等人送走后，掌柜的立马开始提笔写信，一封加急快件直达京城。 晚间，湛云兮将今天所得尽数倒出。 “嗯，若是有郑家和周家，确实不用担心武刚叛变了。” “爹，娘，我准备明天带暮暮去越邬县。” 湛明轩沉思了一下，“去试试也无妨，我明天调十个侍卫给你，一路小心。” “不用了，我身边有暗卫，那些人还是留在爹身边，以防万一。” “如此也好。” 京城，黑袍少年斜靠在窗边，手上拿着云中郡传来的消息。 “郑伦文？小猫，你真不乖呢，这么短时间就惹了一身的桃花债啊！下次见面，看我不好好惩罚你.......” 第三十八章：拜师 次日，“姐姐。” 湛云兮一抬眸，就看到一只小团子快速地冲过来。 “暮暮，可曾用过早膳？” “嗯，吃得可饱了。”湛云暮拍了拍圆溜溜的小肚子。 湛云兮拭了拭嘴角，站起身来牵过湛云暮，“那我们走吧！” 马车晃悠悠地行驶了一日才到越邬县。 “主子，我们到越邬县了。” 湛云兮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天色已晚，在城中找一家客栈休息一晚吧！” 马车刚停，就有机灵的小二殷勤地凑了上来。 “客官，你这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三间上房。” 湛云兮此次出来只带了紫依四个人，把殷离留下去辅佐湛明轩了。 “诶，好嘞，您楼上请。” 小二将他们带到房间。 “将饭菜送到房中。” “好嘞，客官，您稍等。” 待小二走后，湛云兮才回过身来道：“你们收拾一下，一会儿过来安排一下计划。” 紫依等人快速整理好，便回到湛云兮房中。众人才团团围坐下，小二就过来上菜了。 “客官，你们的菜。” 在小二上完菜准备退下时，湛云兮突然喊住了他。 “小二，你可知明心谷在哪处？” “呦，客官，你们也是来找那个隐士高人的？不是我轻视客官，来找那位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就没有人被那位看中的，更不用说大多数人连那位面都没见上了，客官，你们还是在这休息一宿，明天就打道回府吧！” 湛云兮轻笑，也不着恼，“多谢劝告，不过来都来了，总要去看看不是？” 小二挠了挠头，眼珠滴溜溜地一转，讪讪地笑着，“告诉你们也不是不行，就是.......” 暖烟立即扔了一块碎银子给他。 “诶，多谢客官，明心谷就在潜龙渊下面，你们明日出来门，一直往北走，出了北城门，再向右行个三里路就到了。” “如此便多谢了。” “好嘞，客官慢用，小人告退了。” 门“吱呀”地被掩上， “潜龙渊？明心谷？这位大儒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啊！”湛云兮美眸微阖，唇边的笑肆意慵懒，声音半沉，语气意味不明。 “姐姐，我一定会让那位收我为弟子的。”湛云暮仰着小脑袋，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湛云兮，异常认真地道。 湛云兮漾开一抹宠溺的笑，摸着他的小脑袋，“暮暮是最聪明的，只有他不配做暮暮的老师，他怎么会不收暮暮呢？” 得到了姐姐的认可，湛云暮的眼睛更加亮了，从中流露出对姐姐全身心的依赖和信任，让湛云兮心中暖暖的。 “不过明天一切只能靠暮暮自己喽，姐姐不会帮助你的。” “嗯，我一定凭自己的本事让那人收我为弟子。” 次日，“主子，一切准备好了。” “走吧！” 愈靠近潜龙渊，湛云兮感觉到湛云暮拉着自己的小手愈加紧。 眸中划过一道无奈，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啊！湛云兮低下头，放柔了声音，语气显得愈加娇软，“暮暮，还记得姐姐昨天的话吗？” 湛云暮看着姐姐，点点头。 “暮暮是最棒的，如果他不收，是他没眼光，没这个福分，知道吗？” 湛云暮乖巧地应了，手上的动作放松了几分。 湛云兮垂下羽睫，遮住眼中复杂的神色，心中止不住地叹息，诶，果然自己表现得太早慧，给暮暮无形中增加了许多压力，甚至已经让他生出几分自卑了吗？ 马车在摇摇晃晃地经过陡峭的山路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几人下车后，不免为眼前的景象感到震惊。他们正处于一个断崖之上，一低头，就可以看到下面一片碧色。其间云雾缭绕，似仙气袅袅。 漓竹仔细看了看下面道：“主子，下边好像是一片竹海。” “主子，这山壁几乎直上直下，我们要怎么下去？”流苏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湛云暮和湛云兮，她们四个倒是能凭借轻功下去，但如果带一个人的话，即使是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湛云兮看着下方的山谷，没有回答流苏的问题，反而低头问站在旁边的湛云暮：“暮暮，你觉得要怎么下去？” 湛云暮抿紧了唇，板着一张小脸，抬头对上自家姐姐鼓励的眼神，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这里叫潜龙渊，说明此人将自己比作卧龙，自视甚高，而将自己所居之处称为明心谷，说明此人心志坚定，百折不挠，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抱负，不管这个人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被迫停留在此，他想重现自己的理想就必然要通过传道受业。” 湛云暮停了停，有些忐忑地看着姐姐，湛云兮笑颜如花，充满了肯定和鼓励。 湛云暮继续道：“既然他的目的是挑选合心意的弟子，自然不会让一道天堑阻隔天资优异的儒士文人，所以这附近应该有扶梯或者隐蔽的台阶。” 说完，仰着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姐姐。湛云兮也毫不吝啬地夸奖道：“暮暮真是太厉害了。” 紫依等人立即分散开来，去寻找通道。 不一会儿，就传来暖烟的呼唤声，“主子，这边有天梯。” 众人赶到暖烟那里一看，不禁踌躇了起来。原来这真的是天梯，不知是用什么不知名的藤蔓编织起来的，一直往下延伸到云雾之下，看起来很是不牢靠的样子。看到这情景，即使淡然如湛云兮，都不禁皱紧了柳眉。她不能拿弟弟的生命去冒险。 湛云兮余光似乎扫到了什么，定睛细看，原来这天梯旁边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个小凹陷，就像一个个小平台。湛云兮估计了一下，大概可以容一个壮硕的成年男子站立。 湛云兮思索了一番，终是下定了决心，“暮暮，你可想下去？” 湛云暮看着深不见底的峡谷，点点头，坚定地道：“姐姐，我想下去试一试。” “即使是可能出什么意外吗？” “嗯，姐姐，我要下去。” “好，既然这样，姐姐就陪你下去。” “姐姐（主子）！”湛云暮以及紫依等人都惊叫起来。 “不可以，姐姐的身子这么弱，怎么能下去呢？” “是啊！主子，要不然，让我们护送少爷下去，我们一定保证少爷的安全。” 湛云兮笑着摇头，眸中的坚定却让人无法拒绝，或者说拒绝也没用。 “放心吧，我不会拿自己和暮暮的生命开玩笑，你们仔细看，下面藤梯旁边其实有一个个的小圆台，刚好够一个人落脚。我猜每个平台之间相隔的距离应该是几乎一样的。流苏，你去把马车上的绳索拿来。” 流苏运用轻功，几个掠身，便折返回来了。 “流苏，你轻功最好，你先系上，然后下去，漓竹，你随后，看看两个平台之间间隔多少，是否是一样的距离。” “是，主子。” 流苏脚尖轻点，直接落在了一个圆台上。 湛云兮忍不住道：“流苏，小心些，不要莽撞。” “主子放心吧！” 流苏吐了吐舌头，不敢再用轻功，顺着梯子向下爬，顺利地落到下面一个平台。漓竹看她已经到位，手上拿着绳子，直接落到第一个平台上，然后慢慢收起绳子，直至系在流苏身上的绳子绷直了。然后两个人保持着几乎一致的频率向下爬，刚好流苏到达第三个平台时，漓竹到达第二个平台。流苏看她弄好后，便解开身上的绳子，两人快速地爬了上来。 “好，那就流苏第一个，然后我第二个，紫依第三个，暮暮第四个，漓竹最后一个，暖烟留守在这里，随时准备接应我们，每个人之间间隔的距离就是两个平台之间的距离。” 几人快速地绑好，准备向下爬。 “每个人的速度最好都差不多。” 几个人都肃整了脸色，相互对视一眼，开始向下攀爬。每隔一刻钟便休息一会儿。渐渐地，湛云兮的面色越来越白，湛云暮的脸却涨得红彤彤的。细密的汗珠从湛云兮的额头渗出，湛云兮却一点不敢松懈，任由其顺着雪白的鹅颈滚入衣衫中。 留在上面的暖烟也不轻松，提心吊胆地盯着她们，半点不敢偏移，生怕出个意外。然而留在上面焦急如焚的却不止暖烟一个。不远处一棵大树上的树梢在诡异地颤动。 暗卫十六和暗卫十七两个对视一眼，焦急却又不知所措。主子命他们在暗中保护好湛小姐，可现在湛小姐下去了，他们又不能暴露，要是湛小姐在下面有什么闪失，主子一定会把他们抽筋拔骨的。两人纷纷叹了一口气，按捺住心中的急躁，守在一边，不过他们也知道他们估计也免不了一顿惩罚。 也幸好暖烟此时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下面湛云兮等人的身上，要不然这两个暗卫估计不仅没能保护湛云兮，还暴露了自己。 一个时辰之后，终于看到下面的景象了。然而，湛云兮等人却都没有如释重负的欣喜，反而哭笑不得。 第三十九章：越陵风 原来她们的正下方是一个湖泊，满塘的荷花摇曳生姿。然而湛云兮等人却无心欣赏这幅美景。虽说直接跳进荷塘，没有什么事，但谁也不想湿淋淋地去见人不是吗，更何况他们一行人不是女子就是孩童。 漓竹转过头，俯瞰荷塘的四周，突然视线定格，“流苏，左脚处有石墩。” 流苏低头，从手臂和梯子间隙向下看，果然有一个可供一人站立的圆形石墩。流苏一手抓着梯子，一手将身上系着的绳索解开。 “主子，小少爷，你们抓紧了。” “嗯。” 湛云兮即使面色已经苍白如纸，还是勉强支撑着，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梯子，白嫩的手心早已有道道血痕了。而湛云暮也是累得不轻，嘴唇干裂，若是仔细盯着就会发现，他的小身子在轻微的无意识颤动，这是肌肉用力过度的表现。 流苏安然站在了石墩上，仔细逡巡了一圈，发现荷花影映之下藏着一个个的小石墩，不仔细找寻，根本发现不了。每个石墩之间间隔一尺半的样子。 “主子，下面有一条路，你们下来吧。” 话音落，流苏已经身形一闪，足尖轻点，便跳过了好几个石墩。湛云兮将身上的绳子解开，小心地向下探了探，直到两只脚都踩到实处，才放开攥着扶梯的手。 又折腾了许久，湛云兮一行人终于踏上了实处，竹林的外围。每个人都是累到虚脱的样子。湛云兮湛云暮姐弟两是真的体力不支，而流苏，漓竹，紫依则是因为担心主子和小少爷，心焦大于身体上的累。 湛云兮回头看向来时的路，目光复杂，看来这位隐士高人比她想象中的势力还要大，毕竟这一番工程可是要花费不少时间和人力的，甚至这人力还不是普通人。一时间，湛云兮对那位隐士高人兴趣高涨，对接下来的会面隐隐期待起来了。 待众人休息足够后，一行人才往竹林走了几步。 湛云兮眯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路，一大一小，一平坦一杂草丛生。湛云兮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低下头，也不多言语，只是道：“暮暮，接下来真的只能靠你自己了，我会让漓竹跟着你，保证你的安全，但漓竹不会给你任何提示建议，她只会一切以你的命令为准。” 湛云暮用力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姐姐。” 湛云暮走到两条路之间，回头看了湛云兮一眼，便毅然决然地踏入了小路。漓竹紧随其后。 湛云兮目送着两人的背影渐渐隐没在竹林之中，低低呢喃：“暮暮，不要被迷惑啊！” “我们也走吧！” “嗯？”紫依和流苏惊讶地看着湛云兮踏上平坦的大路。她们以为主子虽然有意让小少爷独立，也不会真让他一个人，会吊在小少爷的后面呢！况且这两条路一比较，聪明的人都会选择小路。虽然疑惑不解，但她们对湛云兮是无条件服从，所以什么也没有问，直接跟了上去。 走了一刻钟之后，湛云兮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两条路，一条向左，一条向右。 “主子，我们走哪？” 湛云兮垂眸，盯着面前的两条路，半晌，才勾唇一笑。 “我们哪条都不走。” “啊？那我们返回吗？” “不，来都来了，怎么能不拜会主人呢？”湛云兮脸上的笑容变得玩味起来，隐隐含着几分恶劣调皮。 流苏一脸疑惑地看着湛云兮。 “紫依，我记得你的方向感最好？” “是的，主子。” “好，那你在前面，闭上眼睛，直接凭直觉往前走，流苏，你护卫在紫依身边，扫除挡在紫依面前的一切障碍。” 紫依和流苏对视一眼，立即上前按照湛云兮说的做。一时间，竹林似乎热闹起来，剑击在竹子上的声音、主子到地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惊起了多少林中的鸟雀。 明心谷正中央，几座茅草屋掩映其中，一位白衣男子坐在院中，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自己跟自己下棋。一位面容清秀的白衣少年捧着茶水侍立在一旁。 突然林子中传来的动静打破了一院的宁静。少年抬起头来，盯着鸟雀飞起的方向，面容肃穆，眼中有寒意渗出。 “谷主。” 男子依旧不急不缓，似乎没有什么能使他分出心神。 “无音，你还是如此沉不住气。” 少年身子一僵，低下头，收敛了全身的气息，恢复刚才无害的模样，“谷主，无音知错。” 男子落下手中的一枚白子，才抬起头来，淡淡地注视着传出嘈杂声的竹林。 “无音，煮茶吧，准备待客。” 少年反射性地抬起头来，脸上的讶异完全无法掩饰。 而此时被湛云兮那边传来的动静惊到的还有同样站在两条路之间的湛云暮。原本湛云暮是在拧眉思索走哪边，突然就被湛云兮那边的动静吸引住了心神，湛云暮知道现在在竹林里的除了明心谷中的人就只有自己和姐姐了。而现在那边传来如此大的动静，说明那边的人是姐姐。看来姐姐是选择了那条大路吗？可是为什么出现了这么大的动静？难道姐姐遇到了什么危险？ 一想到这个猜测，湛云暮整个人就不好了，控制不住地焦躁起来，甚至想跑回去，看姐姐有没有受伤。站在他身后的漓竹自然也感受到了他情绪上的变化，难得开口道：“少爷不用担心，主子那边有紫依和流苏，不会有危险的。”当然，即使有危险，主子也一定能摆平。没错，在漓竹等四人心中，湛云兮就是无所不能的代名词。 湛云暮稍稍舒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两条路下定了决心，“漓竹姐姐，你能帮我在这颗竹子上划一道刻痕吗？” 漓竹点点头，一道白光划过，竹子上留下一道深刻的划痕。 湛云暮深吸一口气，提步向着右边那条路走去。 湛云兮这边不知已走了多久，流苏感到自己挥剑砍竹子的动作已经麻木，手臂因脱力早已发麻。终于，再往前走了几步，紫依就感到眼前一阵白光，睁开眼睛，发现她们终于走了出来。 “主子，我们出来了！” 湛云兮漾开一抹淡笑，莲步轻移。视线开阔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几座低矮的茅草屋。然后视线下移，便定格在一抹白影身上。 湛云兮微眯美眸，感觉那人侧影似乎有些熟悉。 “贵客远道而来，在下已备好茶水，可愿饮一杯无？”干净清澈的嗓音如山间的清泉，缓缓流入人心中。 男子抬起头来，首先对上的是一双如古潭般深幽平静的眼，那是历经尘世，又洗去铅华后才有的眼神。男子五官端正，却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然而组合在一起，偏偏有一股出尘的气息。 就在湛云兮看清男子面容的一瞬间，一个名字脱口而出，“越陵风！” 是了，任谁也不会想到，面前这个看起来未满三十岁的男子竟然是二十年前就消失的少年丞相越陵风，也就是说其实面前的人已经有四十了。越陵风，十五岁，凭一盘棋的残局，一篇《两都赋》名扬千里，随后更是高中状元，不过五年便已做到丞相的位置。那时多少人惊叹少年丞相的风采，可是，谁也没料到，他竟然在及冠之年致仕离京，后来更是再无踪迹。 然而民间至今还存在他的传说。当初湛云兮正是因为偶然听闻他的事迹，感到十分好奇，才派人去调查的。没想到今天居然见到了传闻中的人。 越陵风似也是十分惊讶，一方面是没有想到来的人竟然是如此稚龄的小姑娘，再就是没想到世间竟还有人能认出他的身份。但不过短短的一瞬，所有的情绪便被他收了起来，只余一抹温和的笑意。 “没想到竟还有人认识我，小姑娘，来即是客，过来喝杯茶水吧！” 湛云兮收起眼中的惊讶，唇边划开浅笑，毫不客气地坐在了越陵风的对面，端起桌上早已备好的茶水。 “啧啧，雨前龙井。” “小姑娘果然是个识货之人。” 湛云兮浅笑不答，目光扫到桌上的棋盘，仔细观摩了一下。棋局上白子占了大多数，只有少量的黑子仍在苦苦支撑，似乎黑子的落败已经是避无可避的了。 然而湛云兮拈起一枚黑子，“啪嗒”，清脆的落子声，整个局面斗转。越陵风眯了眯眼，抬起头，认真地审视着湛云兮。 “小姑娘好生厉害啊！” 一旁安心煮茶的无音也循声望过来，看到桌上的棋局，脸色变了变，最后终是归于平静，垂首煮茶。 “不敢当大人的夸赞。” 越陵风轻笑了一下，看来面前的小姑娘不是一般了解他啊！ “恕我直言，小姑娘，你应该不是来拜师的吧！” 湛云兮随意地点点头，“嗯，我陪弟弟过来的。” “哦，舍弟呢？” “还在林子里转着呢！”湛云兮漫不经心地道。 越陵风嘴角抽了抽，“你倒是不担心你弟弟没办法出来。” “暮暮很聪明，一定可以的。再说，”湛云兮意味深长地看着越陵风，“如果我帮助了他，你还会收他为弟子吗？” 越陵风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小姑娘，你真是个妙人，那如此我们就等一等你幼弟。” 湛云兮轻笑点头，两人举杯对酌。 第四十章：陈年旧事 “其实我一直对丞相大人您抱有充足的好奇心，不知大人您能否满足一下小辈的心愿呢？”湛云兮笑眯眯得道。一双猫眸眯起，真似一直慵懒的小猫。 旁边奉茶的无音本来已经面色缓和了很多，听闻湛云兮的话，脸色又立即沉了下去。 越陵风轻笑了一下，倒也未曾对她的冒犯说什么，反而有几分喜闻乐见，“罢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个合眼缘的小姑娘，你想问什么，我就勉强答一答吧！” 湛云兮暗暗翻了个白眼，说什么勉强，明明眼中全是跃跃欲试的趣味。憋了这么多年，怕是巴不得有人来陪他说话呢！ “其实晚辈也没多强的好奇心，只想问一件事，您当初为什么突然致仕了呢？” 越陵风露出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抿了口茶，不疾不徐地开口：“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还记得二十五年前，那年我才是年方十五的轻狂少年，一夜闻名之后，我愈发张扬，一时之间，天下文人儒士竟没有人能对上我的锋芒。我以为他们是被我折服了。然而......” “那些读书人个个目中无人，哪里能那么容易甘心屈居别人之下，更不要说是一个弱冠少年了。”湛云兮冷哼了一声道。 越陵风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目露赞赏之意，感慨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能勘破，要是当初我有你的远见，最终也不会......” “前辈之后不是坐上丞相之位了吗？” “是啊，他们那时看我即使再怎么不顺眼，也改变不了我是皇上钦点的状元的事实。后来我开始进入官场，一开始他们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只是时不时给我使个小绊子，我年少气盛，三番五次下来，就恼怒非常，找到皇上告御状，皇上那时还偏爱我，就将那几个人训斥了一通，然而之后那些人动作却愈来愈大，我又去找了皇上几回，次数多了，我也隐隐发现皇上开始不耐烦起来。 后来，我便开始自己学着应对，起初还被他们玩弄过几个，跌倒几次之后，我的手段愈加愈加圆滑狠厉起来.那些人渐渐便安分起来。我以为他们是真的服了，便渐渐松懈了几分。没有他们的阻挠，我的政绩越来越好，最终我二十及冠之年，皇上提拔我坐了丞相之位。 我原本预料那些人会百般阻挠，却没想那些人竟然口径一致，同意了皇上的提议。然而令我始料未及的是，就在我接任丞相之位的一个月后，那些人联名上书，举报我收受贿赂，利用自己的权利卖官授爵，甚至卖国通敌。 皇上大怒，命令彻查，幸而他们捏造的证据不充分，我在朝中五年，也不是一点势力没有，所以最终我被释放，只是皇上以我年纪尚轻为由，剥夺了我的丞相之位。我在天牢中时，仔细回想了五年来的生活，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一定要致我于死地呢？我跟他们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利益冲突啊？ 后来那些人认为我一定失势了，便有人到牢中对我冷嘲热讽，我便趁机提出了这个疑问。没想到那人突然大笑起来，满满的嘲讽。我现在还记得那人的回答，他说：‘你确实与我们没有仇恨，但谁叫你想要爬到我们头上呢，以你的年纪就应该好好呆在底层，做个县令都是高看你了。’我听后幡然醒悟，原来我的年纪便是我的原罪，那些人不过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 我原来一直以为那些人的行为虽然不妥，却也是被百姓交口称赞的当代大儒，没想到他们其实就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看着他们那一双双饱含恶意、贪婪的眼睛，突然意识到是权利侵蚀了他们。他们已经成为名利的奴隶。我对官场黑暗感到厌恶，又感到无力，因为我没有能力去改变他们。我知道只要我和他们共存在朝堂之上，这样的争斗将永无止境。所以我递了折子，退出仕途，隐迹于此。” 湛云兮听后，不知是要感叹越陵风的心慈手软还是叹息官场的黑暗。 “其实每个官场都是如此，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对付那些人就要直击七寸，将他们打压到尘诶，他们才会怕，才会收敛，而不是一次次反扑。” 越陵风看着湛云兮的目光越来越赞赏，“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已经如此深谙为官之道，我用了五年的时间反思，才明白这个道理。若你身为男子，我想你一定是位远超于我的少年丞相。可惜了！” 湛云兮却半点不在意，勾唇笑道：“没什么可惜的，虽然我知道这些道理，却并不代表我喜欢这些。那前辈既然已经想通，为什么不重新回去呢？” 越陵风笑了笑：“一朝君子一朝臣啊！” 湛云兮面露懊恼，自己竟然忘了，越陵风消失的第四年，当今圣上就已经登基了。 越陵风看了看山边的夕阳，笑道：“看来令弟要与我无缘了！” 湛云兮同样抬头看着被晚霞渲染地通红的天空，“前辈这话说的过早了！不到最后，谁也说不准，不是吗？” 越陵风笑道：“你倒是对令弟有信心的很啊！看你的年纪，令弟年纪也不大吧，你真的觉得他能通过那片竹海吗？” 此时竹林中的湛云暮正扶着竹子气喘吁吁，漓竹跟在后面，额头上也渗出点点汗珠。 “少爷，我们还要再走吗？”漓竹有些担忧地看着湛云暮的身子。 湛云暮抹了把脸上的汗珠，看着右边的小路，“走，我们一直都向着右边走的，到现在也没碰上我们之前做的记号，说明我们并没有在绕圈子，那就一定可以走出去。” “前辈等等看便知道了。快了。”湛云兮瞥了一眼竹林。 “既然如此，看在你的面上，我就等等看，你也不必满口前辈、大人的叫，若不嫌弃，称呼我一声越叔如何？” 湛云兮惊讶地盯着越陵风，低头想了想，似乎认一个叔叔并没有什么坏处，便扯开一个甜甜的笑容，“越叔。晚辈姓湛，名云兮，芳龄十岁，现云中郡郡守嫡女，皇上亲封的苍梧县主。” 越陵风目露复杂之色，转瞬又都收敛得一干二净，“没想到小丫头你也是大有来头啊！不过，按你的份位，怎么会到云中郡来？” “纯属无奈啊！” 越陵风笑了笑，没有追问这个话题。竹林中突然传出响声，湛云兮和越陵风等人循声望去，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两人都有些狼狈，湿漉漉的发丝黏在脸侧。 “姐姐，你没事吧？”湛云暮一出来，还来不及看周围的环境摆设，迅速搜寻湛云兮的身影，待看到熟悉的身影时，立马飞奔过去。 湛云兮含笑将跑过来的身影拥入怀中，，掏出绣帕，轻柔仔细地将湛云暮脸上的汗珠拭去。待擦干净后，才放开他。 湛云兮理了理弟弟的头发，“果然暮暮是最棒的！” “姐~~~~”湛云暮不好意思地摇了摇湛云兮的袖子。 “你们姐弟两感情倒是很好？”一道含笑温和的声音打断了姐弟两的温情。 湛云暮这才发现姐姐对面坐着一个陌生男人。 “暮暮，这是越先生，越叔，不知舍弟可能入你的眼？” 湛云暮闻言，有些紧张无措，但很快镇定下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晚辈拜见越先生。” 越陵风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小少年，发现他很快地回复从容，一举一动之间也是有礼有节，不免心生了几分欢喜。 “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出来的吗？” 湛云暮咬了咬唇，有几分不好意思，“晚、晚辈愚钝，用了笨方法，从头至终一直选右手边的看路，然后才出来的。” 越陵风暗暗点了点头，虽说面前少年不如其姐姐聪慧，却是少有的心智坚定之辈，是个可塑之才，自己也该收弟子了。 “你唤什么？可愿做我的学生。” 湛云暮小脸上满是惊喜，“学生湛云暮拜见先生。” “好孩子，今日天色已晚，明天再行拜师礼吧，你们今日也好好休息一晚。” “多谢先生。” “如此便多谢越叔了。” 第二日一早，湛云暮穿着白袍，端端正正地跪在堂上，双手捧着一杯茶，“学生湛云暮今日自愿拜入先生门下，自此谨遵老师教导，尊师重道，若有不妥行为，自愿受先生训诫。” 越陵风接过茶水，喝了一口，“今日你入我门下，望你修身节用，谨言慎行，潜心学习。” “学生谨遵老师教诲！” 湛云兮站在一旁，浅笑妍妍。 “暮暮，你今后就要在这随越叔修行，一定要听从老师的话，知道吗？” 湛云暮眼眶微红，不舍地看着姐姐，“嗯，我一定不会让姐姐失望的，姐姐，你以后可以来看我吗？” 湛云兮摸了摸他的脑袋，“自然，姐姐一有时间就来看你，如何？” “嗯，姐姐一路小心。” “好，回去吧！” 湛云兮等人跟着无音从山谷中一个通道出来，暖烟立即迎了上来。 “主子，你们终于回来了！” “嗯，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藏在暗处的暗卫十六和暗卫十七此时也不禁松了一口气，还好湛小姐回来了，不然，他们就是死也不能谢罪啊！ 湛云兮踏上归途，而在京中的楚琰却气得恼火。 “小猫，我不在，你也太乱来了，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怎么行？看来有必要去一趟了！” 第四十一章：中毒 “老爷，小姐回来了。” “兮儿回来了？”原本面带愁容的湛明轩豁然站起身来。 话音还未落，步履匆匆的湛云兮就进来了。 “爹，娘怎么了？信里说的语焉不详，到底怎么回事？”湛云兮甫一进来就急急开口问道。 湛明轩紧锁着眉头，“你娘突然昏倒，已经昏睡了两天了，你让紫依给她看一看吧！” 湛云兮一听，也蹙起眉头，知晓事情的严重性，使了个眼色，直接让紫依先用轻功赶过去诊看，然后再和湛明轩向后院赶过去。 湛云兮等人赶到房间时，紫依已经在给林挽歌把脉了。湛云兮看着躺在床上的林挽歌，面色红润，唇角轻扬，若不是知道她这个样子已经保持两天了，湛云兮都会以为她只是在睡着了，甚至还做了一个好梦。 “爹，究竟是怎么回事？” 湛明轩叹了一口气，刚准备开口，就被赵嬷嬷打断了。 “还是让老奴说吧！” 赵嬷嬷叹息着将三天前的事缓缓叙述出来。 原来三日前，“嬷嬷，兮儿和暮儿都离开了，府里真是好生冷清啊！” 赵嬷嬷捧着一碟荷花酥走了进来，打趣道：“夫人，现在小姐少爷还只是短时间离府，以后小姐要是出嫁，您该着急了。” 林挽歌也笑了，“嬷嬷，你这一说，我都想给兮儿招个夫君回来，这样也方便我们照看兮儿，兮儿若是嫁出去，还不知要受多少委屈呢！” “夫人，您这想法是好，可是现在哪户人家愿意将男孩儿送给别人家的，就算真的有，估计您也看不上。” “诶，算了，若真如此，我就将兮儿多留几年。让那个敢拐走我闺女的混小子干着急。”林挽歌带着几分赌气地口吻说道。 赵嬷嬷呵呵一笑，“夫人说的是，我们家这么乖巧可人的小主子，您就给小主子好好挑挑。” “还好现在兮儿还小。” “夫人，您也不要想太多，儿女自有儿孙福，要我说啊，现在这几年是您最清闲的几年，您不如趁这几年多做些您自己喜欢的事。” 林挽歌眼睛一亮，“嬷嬷这话说的有理，走，我们今天出去逛逛，来了这么久还没好好看过这云中城呢。” 两个时辰后，林挽歌看了看身边下人们手上捧着的大大小小的盒子，终于决定启程回府。 林挽歌刚准备转身离去，余光扫到一群人熙熙攘攘地围在一起。 “咦，那是怎么了？” 静仪脸色一苦，还是快步跟上，护在林挽歌身边。 原来是一个小姑娘在卖身葬父。小姑娘看起来十岁左右的样子，整个人小小的一只，看起来比湛云兮还要瘦弱一些，一张清秀的鹅蛋脸，一双杏眼水汪汪的，一身白色的孝服更是将整个人衬得更加楚楚可怜。 “长得倒是不错，可惜了。”林挽歌虽心善，但也不是傻白甜之人，即使这小姑娘看起来完全无害，也不会将人不明不白地往府中领。 “夫人，我们走吧。” “嗯，静仪，你派个人在这守着，若是到傍晚，还没有人赎这个小姑娘，你就让人给她几两银子，帮她把人安葬了，然后就让她自行离去吧！” “是，夫人。” 谁也没看到，就在林挽歌等人转身离去时，低着头的小姑娘眼中闪过一道晦暗不明的光。 黄昏时分，林挽歌正在捧着一本话本子看得精精有味，就被下人的匆匆来报扰了兴致。 “夫人，那个姑娘被带回来了。” 林挽歌柳眉一蹙，“我不是说了，让她自行离去吗？” 来报的小斯苦着一张脸，“夫人，小人也这么跟她说的，但那个小姑娘坚持要过来当面感谢恩人，小人婉拒之后，她就一路跟着小人回来了，小人又不能跟一个小姑娘动手，所以只能把她带回府中了。” 林挽歌揉了揉眉心，“罢了罢了，你让她来见我吧！” “民女白清清见过夫人，感谢夫人的大恩大德，民女感激不尽。民女愿做牛做马以报夫人大德。”一口清脆的萝莉音，带着几分哭过之后的沙哑，极易引起人的同情怜悯。 但林挽歌可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这样就被打动了呢，于是林挽歌面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轻缓地道：“小姑娘，不过是搭把手的事，这件事在我这里着实算不上什么，我每年往育慈堂捐的银子不说上千，也有几百，若每个人都像你这样要给我做牛做马的，我岂不是要白白养活多少人啊，你说，是吧？” 白清清贝齿紧咬着唇瓣，脸上俱是慌乱之色，“夫人误会了，民女不用月例，只是想报夫人恩德罢了。” “你也不过才十岁左右吧，这么小，什么都干不了，不如你拿着余银，去谋条生路，等你长大了，有能力了，再来报恩如何？” 白清清踌躇了一下，俯身给林挽歌磕了个头，“多谢夫人，民女告辞了。” 林挽歌看白清清似是听进去的样子，终于舒了一口气，看着小姑娘单薄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暗下来的天色，叹了口气，“罢了，你先留下来住一晚，明天再离去吧！” 白清清满面惶恐，“民女已经受了夫人大恩，不敢再受夫人恩惠。” “我也有个像你这么大的女儿，你就当是陪我如何？” 白清清满眼感激，“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好了，你起来吧！” 白清清乖巧地站在林挽歌身侧。林挽歌估计了一下，晚膳还要一会儿，便重新拿起桌上的书，也没去管白清清。把白清清留一晚已经是最大限度了，别指望她还能把一个不明不白的人当作客人招待。 白清清也十分识趣，站在旁边连丁点声音都没有。林挽歌也就渐渐忘了她。白清清适时递上茶水，奉上零嘴。等人过来禀报晚膳已经准备好时，林挽歌才发现刚才一直是白清清在旁边侍候。 林挽歌带着白清清用了晚膳，简略地跟疑惑询问的湛明轩解释了一下。湛明轩随意地点了点头，知道她一向有分寸，也没有多说什么。 当天晚上就寝时也没有什么异常。 第二天，湛明轩起床时，发现林挽歌还没有醒，以为她是睡熟了，就轻手轻脚洗漱完了之后去办公了。然而中午时，下人匆匆忙忙来报。 “老爷，夫人到现在也没醒，怎么喊也没用，昨天那个姑娘今天一早就不见了。” 湛明轩面色一变，立即冲出，往郡守府赶。回到家中就看到床上躺着的像是睡着了的林挽歌，吩咐下人找大夫。然而来了一个又一个大夫都摇着头离开了。 “小姐，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子了。” 湛云兮垂手，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白清清站在旁边侍候我娘的时候，有人在旁边吗？” 一旁哭红了眼的静仪带着哭腔道：“小姐，奴婢当时在夫人身边，但当时奴婢真的一直盯着白清清，发现她没有做什么，才让她奉茶的。” “如果是高手，普通人根本发现不了他们的动作。”漓竹冷着脸道。 此话一出，静仪更加自责悔恨，眼眶更加红了。 “紫依，怎么样？”湛云兮看到紫依出来，连忙问道。 紫依拧着眉，脸色沉重，“夫人中的毒叫‘幽梦’，中了此毒的人会昏睡十五日，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地死去。” “可有解？”湛明轩脸色苍白地问道。 “有，但是.....” “紫依，你没办法配解药吗？” 紫依摇了摇头，“不是，主子，‘幽梦’的解药配起来并不难，只是要寻找到所需的药材很困难。特别是其中一味名唤‘祝余’的药草极难寻到，此药草常常长于构树的树洞中，叶片绿色，但呈黑色纹理，开蓝花，花朵形状似兰花，花开有光芒。” 湛云兮抿紧了唇瓣，“再难找也不能放弃。紫依，你将药材单写下来，暖烟和流苏先去城中各个药铺把能找到的药材找到，漓竹，你去找殷离，将我们手上的人都分散出去，四处打探祝余的消息。” 紫依阻拦道：“主子，祝余估计没有多少人知道，不如直接打探哪里有大片构树。” 湛云兮想了想，“你们按紫依说的做。” 等人都散出去之后，湛明轩一脸愧疚，“兮儿，辛苦你了，什么都要你做，这些本该不是你要承担的。” “爹，你说什么呢，我们是一家人啊，有什么关系。您先休息一下吧，您这两天估计也没睡吧。府里还有那三家都还需要您看着呢！” 湛明轩打起精神，“放心吧，我不会这么垮掉的。我还要找出背后的罪魁祸首呢。” 湛云兮放心了，点点头，回到自己院落，匆忙换了一身衣服。 “紫依，你让萧沐和谢铮带着我们剩下的十个人去追查究竟是谁动的手？”话音中夹着浓浓的寒意。 “是，主子。” “我去双景楼一趟。” 紫依将要踏出去的步伐收了回来，不赞同地开口：“主子，没有人保护您，怎么行？” “我会带上府兵的，放心吧，我娘那里还需要你照料。” 紫依知道主子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只得无奈地去找萧沐他们。 湛云兮登上马车，“去双景楼。” 湛云兮手紧攥着一张绣帕，看来这次不得不麻烦他了，希望他能帮上忙。 隐于暗中的两个暗卫对视一眼。 “湛小姐这是去双景楼？” “看来是了，我先去通知掌柜的，你保护好湛小姐。” “好。” 第四十二章：采药 “小姐，双景楼到了！” 湛云兮睁开美眸，下了马车，早就等候多时的掌柜立马迎了上来。 “贵客匆忙来此，可有要事？” 湛云兮眯了眯美眸，这掌柜的动作也太快了一点！事情紧急，湛云兮也没有多细想，将这点疑惑压在心底。 “这次前来恐要麻烦掌柜的了。” “这是什么话，能为贵客做事是小人的福分，贵客，您这边请，我们到楼上细谈。” “好。” 到了房间坐定后，湛云兮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不知你可有办法联系上你的主子？” “自然可以。” “那能否让你家主子帮我寻找一味名叫‘祝余’的药材，我一定有所重谢。” “既然湛小姐如此着急，我立马修书一封，联系主子，一有消息就通知您。” “麻烦掌柜的了，我就先告辞了。” “好，您慢走。” 掌柜看着湛云兮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到底要不要告诉湛小姐，主子已经向这边赶过来了呢？算了，还是先将湛小姐的要求告诉主子吧！ 周家，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站在灯下，一身白色的孝服，若是静仪等人在这，必定能认出她就是久寻不见的白清清。 “清清，事情办好了吗？” “主人，一切都办妥了，没有人发现我的踪影。” “嗯，那就好，你的本事我还是信得过的，你后日再去寒山派那里转一转，让湛家的人发现你。” “是，主人。” “退下吧！” 待白清清掩门退下后，一直在旁默不作声地冯氏才开口。 “夫君，你这样做不是帮了李家吗？” “非也，夫人，你太小看湛家了，若是湛家这么容易就倒了，也不会荣宠那么盛了。” “可是还不是被贬到我们这里了。” “这也是我不解的一件事，按道理，皇上之前给了他们那么多荣宠，不会就这样将他们外放，甚至连郡主和县主之位也没有收回去，罢了，反正不要小看湛家就是了。” “那夫君这是？” “不过是让两家的矛盾冲突尽快爆发，他们拖得越久，于我们越是不利，而且湛家那个小姑娘可不像你说的那么无害，小小年纪可是精明得很啊！已经拉拢了郑家了。” 冯氏一惊，“倒是妾身看走眼了。” 李家，洛云珊一脸幸灾乐祸，“没想到我们还没有动作，那个贱人就已经中毒了，真是倒霉呢！” 李天阴沉着脸，闻言，更是恼怒，“蠢货，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有人背着我们动手了，要么是想嫁祸我们家，要么只是单纯与湛家有仇，不管是哪种，最重要的是居然有势力能躲过我们的视线下手，说明云中郡已经出现了一股我们无法掌控的势力，你这个蠢妇竟然还在这幸灾乐祸！” 洛氏被他一呵斥，顿时萎靡下来，哆嗦着道：“是、是妾身没有远见。” 李天一拂袖，“知道就老实一点，还不通知你父亲，追查那个白清清。” “是。” 郑家，“郡主竟然中毒了？不知是谁下的手？”杨朵有些惊奇。 “管他是谁下的手，只要不牵连我们就行，幸好文儿没有一口答应湛家那个小姑娘的要求。” 杨朵眼角上挑，美眸一瞪，“我还是很喜欢那个小姑娘的，郡主中毒，我们也不能一点表示没有，不然，若是郡主醒来，我估计湛家也不会答应我们的盟约了，明天派人送点东西过去，总要进一份心意。” “都听夫人的。” 三日后，“怎么样？药材找全了吗？” “主子，除了‘祝余’，其余的都找到了。” 湛云兮疲惫地合了合眼，看来还是要等漓竹他们了。再睁眼时，眸中是一片冷冽。 “那个白清清的底细查到了吗？” 萧沐和谢铮对视一眼，拱手道：“我们尽力追查了许久，一开始并没有查到什么，可是今日下面的人突然来报，说看到那个小姑娘在寒山派的地盘上出现。” “寒山派？又是李家吗？”湛云兮垂眸，神色不明。 萧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主子，属下觉得其中有几分蹊跷，我们追查了几天都没找到什么线索，今天突然就看到了那个人，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诱导？” 湛云兮唇角微勾，一派肃杀气息扩散开来，“不管是谁，既然敢动我们家的人，就要做好承受我怒火的准备。” “主子，主子，有消息了。” 湛云兮激动地站起身来，着急问道：“找到了？” 殷离大口喘气，平复气息，“没有找到祝余的消息，但打听到在章邯县有一处山林名唤‘鬼雾林’，长年瘴气弥漫，但其中有大片的构树林。” 湛云兮听闻后，立马下了决定，“让紫依配好瘴气的解药，我们收拾一下，立即出发。” 堂下的流苏、暖烟和后脚赶来的漓竹都露出不赞同的神色，相互对视一眼，上前跪下道：“请主子三思，这件事交给我们即可。” “不行，这件事我非得去不可，不然我不会放心的，再说，我还有要事要交代你们呢。” 三人急了，齐齐喊道：“主子！” “不必多言，我主意已定，流苏，暖烟跟我去，漓竹，你和殷离找一找，最近几十年间有哪些地方有失踪人口？” “是，主子。” 收拾好东西，趁着夜色，湛云兮等人就出发了。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出城后不久，又有一行人进城。领头的是一个穿着暗金绣线黑袍的少年，面上覆着一张面具，只余完美的下巴和一张绯色的薄唇。 双景楼掌柜正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头上的虚汗越来越多。 “你说什么？湛云兮去了‘鬼雾林’？” “是、是的，主子。” 楚琰紧抿着唇，眼中是滔天的怒火，还有克制不住的惊慌。楚琰一脚将掌柜踹翻。 “我就是这样让你照看她的吗？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楚琰从三楼窗户跃出，直接落在马上，带着人又直接朝着湛云兮的方向追过去。 经过一天一夜不间断地赶路，湛云兮等人终于到了“鬼雾林”。 “主子，我们要不等天亮再进去吧！”暖烟皱眉看着面前阴森森的林子道。 湛云兮摇了摇头，“紫依说过，‘祝余’成熟时会开花，花开有光芒，我们晚上进去，更容易找到。” “可是，主子，里面寒气那么重，您身子怎么受得住？”暖烟有些着急。 “没事的。走吧，我们进去。” 暖烟和流苏无奈，只能护在湛云兮的两旁。这次除了暖烟、流苏，湛云兮也只带了十个人，此时正收敛气息围在湛云兮身边。 流苏带着三个人在前面探路，暖烟扶着湛云兮。一进林中，扑面而来的阴冷气息，里面湿气很重，湛云兮料到此情况，所以此番出来穿的衣服都是不容易吸水的料子。湛云兮预料到火把在里面点不起来，所以事先准备了三颗夜明珠，流苏手里拿着一颗，暖烟手中一颗，还有一颗给了后面殿后的暗卫。 夜明珠一拿出来，柔和的光芒立刻倾泻而出，然而林中雾气太大，夜明珠的效果大打折扣。 湛云兮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山路上摸索。林中一时间除了湛云兮等人的脚步声，只有时不时传来的几声狼嚎。然而就是这狼嚎让湛云兮等人的脸色愈加难看，希望不要碰上狼群。 不知在林中走了多久，湛云兮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那时不时吹来的阴风就像冰针刺进了骨子里。湛云兮无奈苦笑：自己的身子实在是太弱了。湛云兮咬咬牙，低垂着头，掩盖自己惨白如纸的脸色。 “主子，我们到那一片构树林了。” 前方传来流苏隐隐约约的声音。 “把夜明珠裹起来。” 话音落，霎时间，林中重又回复了一片黑暗，湛云兮小心翼翼四处环顾，想看看哪里有光亮。 “主子，那边是不是有蓝光？” 耳边传来一个暗卫犹疑的声音。湛云兮立即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似乎确实有点点蓝色的碎光。 “我们过去看看。” 一行人小心向着那边移动。 “主子，是‘祝余’。”流苏兴奋地叫道。 湛云兮不禁露出个浅笑，太好了，娘亲有救了！刚才神经紧绷还好，现在一放松，湛云兮就感到一阵眩晕。 “主子，你没事吧？” “没事，将药摘了，我们回去！” 就在流苏刚把药收好，一抬头，就看到黑暗中两个幽绿色的光点。 “主、主子，有狼。” 湛云兮等人也不禁面色一变，环顾四周，突然发现四周多了许多双绿色的眼睛。湛云兮心中不禁咯哒一声，他们不是遇上了狼，而是遇上了狼群，且还被狼群包围了。 湛云兮死死抑制住脑中的晕眩，沉声道：“大家先上树。” “唰唰”，湛云兮被暖烟带上一旁的高树，沉着脸仔细盯着下面徘徊的狼群。 “主子，我们熬到日出就好了。” 湛云兮却并没有放下心。 时间嘀嘀嗒嗒悄悄地流逝，狼群越发躁动不安，不再满足于在下面徘徊，开始不停地跳跃，向上扑咬。甚至已经有狼爬上了树。湛云兮面色越加苍白，看来与狼群的一战避无可免。 第四十三章：心动 “主子，小心！”暖烟惊叫了一声，将湛云兮向自己身边拉了一步，右手出剑，一道白光过后，只听得一声痛苦的狼嚎“嗷呜！” 原来刚才有一只狼从湛云兮背后袭来，幸好暖烟及时将湛云兮拉开。 “主子，没事吧？” 湛云兮摇摇头，蹙着眉，看着暖烟颤抖着的手，“你的手？” “没事，主子，幸好没有流血。” 然而就在暖烟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闷哼。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一个暗卫一时不察，被一只狼咬住了手臂，被拽下了树。底下的狼被血腥味一刺激，更加蠢蠢欲动。 众人暗道不好，狼群躁动起来，一只又一只前仆后继向上扑过来。 流苏身形一闪，掠到湛云兮身边。暖烟和流苏一边护着湛云兮，一边对付狼群。众人手中的剑一次又一次地挥出，只剩下一个念头“保护主子活下去！” “嗷呜”，一声长啸，湛云兮借着夜明珠的暗光，看清了缓缓踱步过来的庞然大物。湛云兮面色一沉，那是一只狼王，比平常的狼还要再大许多，矫健的身姿，从山坡上缓缓过来，浓厚光滑的毛发随风飘扬。 狼王一出现，围攻湛云兮等人的狼群都安静下来，然而众人不会认为它们是就此放弃了。所有人都紧了紧手上的武器，一错不错地盯着下面的狼群。 湛云兮轻声道：“如果最后抵挡不住，就全力护着一个人冲出去，让他把要带回去！” “主子！” 湛云兮严肃地道：“这是我的命令！” “是，主子！” 湛云兮看着众人脸上悲愤的神情，勾起一抹笑，安慰道：“放心吧，不到最后，我也不想放弃。” 流苏将身上装着药的盒子递给暖烟，紧抿着唇：“主子，我会想办法杀了狼王，只要狼王一死，狼群自然就会散了。” 湛云兮斥责道：“流苏，你不要逞强，那只狼王聪明得很，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杀的。” “总要试试，只要有一线生机，我也会护着主子出去。” 狼王绿油油的眼珠盯着湛云兮等人，一声长啸，一些狼围在狼王身边，保护狼王，其余的则分散成小团体散开，一个小团体围着一棵树，剩余的一些狼则虎视眈眈等在一旁，只要一有机会就扑上去。 湛云兮一看这架势，立即喝道：“流苏，你不准轻举妄动！”生怕流苏扑过去，湛云兮还紧紧拉着流苏的衣摆。 流苏没有办法，只能尽全力保护湛云兮。不得不说那只狼王是真的聪明，似乎知道湛云兮最是无害，所以守在湛云兮这边的狼群特别多。 “嗷！”一声长啸，狼群开始发动进攻。一场人狼混战开始了！ 一时间，狼群的嚎叫声，剑入肉体的声音以及人受伤的叫声混织在一起。 此时，就在不远处，一行人也在迅速寻找湛云兮等人的踪迹。听到那边传来的声音，楚琰眸中的慌乱不安越来越浓重。 “走！”楚琰迅速向着声源处掠过去。 小猫，你千万不能有事啊！我还没等到你长大呢！ 湛云兮看着为了保护自己而受伤的暖烟和流苏，心中划过不忍，罢了，大概这就是自己的命吧！湛云兮眸光坚定，趁着流苏、暖烟和两头狼缠斗之时，阖眸，向着树下倒了下去。在下面等着的狼群立即扑了上去。 “主子！”暖烟、流苏等人大惊失色！ 一路轻功赶过来的楚琰看到这一幕，目眦剧烈，想也不想，直接冲了上去，每次一出手，都有一头狼倒下。 湛云兮本以为自己死定了，然而想象中的剧痛却没有袭来，反而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这是？湛云兮豁然睁开眼，便对上一双深邃的眼，那眼中涌动着滔天的怒火，“小猫，我准你死了吗？” 湛云兮苍白的小脸上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终于顺着脑中的晕眩失去了意识。 看到湛云兮晕过去，楚琰身上的气势愈加高涨，薄唇轻启：“杀！” 身后的人手上的动作愈加凶狠起来。树上的暖烟等人也飞身下来，直接加入了杀狼的行列。狼王看到自己的子民一个接一个地倒下，特别是感到楚琰身上杀神般的气息，终于感到不妙，“嗷”，长叫一声，通知狼群撤离。 楚琰冷漠地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现在准备逃了，哼，来不及了，敢伤她的人，我定让他连下地狱都是一种奢侈！” 暖烟和流苏感受到楚琰身上浓重的杀气，不禁打了个冷颤，对视一眼，不知道主子怎么认识这个煞神的！ 待湛云兮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身处于章邯县县城的客栈中了。湛云兮无力地转了转头，就看到坐在桌旁一手支撑着头部的黑袍少年。 湛云兮张了张口，声音低哑：“楚、楚琰。” 黑袍少年立时睁开了眼睛，眼中的寒光大盛，待转到床上正盯着自己的小人儿，却全都转化成了温柔和惊喜。 楚琰身形一闪，就到了床边，“小猫，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适？要不要喝水？” 湛云兮摇了摇头，“我睡了几天？” “三天。” “什么？”湛云兮一急，“药呢？” 楚琰眸光一暗，语气轻柔地道：“放心吧，我已经让流苏带着人把药送回去了，暖烟留下来照顾你。” “嗯？暖烟人呢？” “她去熬粥了，怕你醒来饿。” 湛云兮看着楚琰，勾起一抹笑，“这次真是要感谢你了。” “是吗？感谢我？”楚琰垂首，低沉地笑了笑，意味不明。 “是啊！对了，你怎么会到这边来？” 楚琰笑得愈发温柔，“小猫，你说呢？为什么我会到这儿来呢？” 湛云兮看着楚琰这个样子，莫名地有些心虚，咽了咽口水，试探道：“你不会是为了我来的吧？” “不是。” 湛云兮听到他否定，心里默然感到失落，面上却分毫不显，“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楚琰一挑眉，“我只是听说某个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去爬悬崖，竟然还敢不顾瘴气的威胁，到‘鬼雾林’采药，所以我就想过来看看，这个人有几条命？” 湛云兮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我之前做了保护措施，只是有疏漏之处罢了！” “哼！”楚琰冷哼一声，“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你可有想过后果？” 湛云兮咬唇，默不作声。楚琰看到小姑娘泫然欲泣的可怜小模样，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小猫，你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楚琰将湛云兮连同薄被一起抱到怀中，隔着一张冰凉的面具，两人额头相贴，双目对视。 “小猫，你答应我，以后不能再拿自己的生命冒险，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 湛云兮看到楚琰眼中浓重的血丝，不知怎么地，没有推拒，乖巧地点了点头，白嫩的小脸上爬上两朵红晕，小手按上自己的心口，似乎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啊！ 楚琰见到湛云兮羞涩的小模样，眼中闪过笑意。 湛云兮突然抬起头来，美眸危险地眯了眯：“你怎么知道我下悬崖的？你派人监视我？” 楚琰不自在地别开眼，支支吾吾地没有回话。 湛云兮一看到这模样，哪里还不知道呢？ “你派了多少人？为什么跟着我？” “就两个人，我只是让他们保护你，没想监视你。”当然顺便让他们把你的日常报给我。当然最后一句话，楚琰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 湛云兮轻哼了一声，“算了，下不为例吧！” 楚琰没想到这么简单就将这件事过去了，看到湛云兮傲娇的小模样，心中一喜，知道小姑娘已经开始接受自己了。 “你没有什么其他的事瞒着我了吧？” 楚琰眸光微闪，心里慌得意一批，面上却是一派淡定，任由湛云兮打量。 湛云兮看了看，没看出什么不妥，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时之间，房中的气氛是特别的温馨。 暖烟推门一进来，就看到自家主子被一个少年抱在怀里，脸色一黑，虽然那少年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也不能这样占主子的便宜啊！主子才那么小，他竟然下得了手。如果暖烟知道，某只大灰狼可是在她家主子四岁时就想叼回屋里了，还不得气炸！ “咳咳。”暖烟轻咳了两声。 湛云兮小脸愈加红润，这才注意到他们的姿势有多么亲密，红着小脸，挣扎着要从楚琰怀中下去。 楚琰心里不高兴了，眸光冷淡地一扫，暖烟不禁背后一寒，却毫不示弱地跟他对视，虽然怎么看都有些底气不足的样子。 “主子，我给你熬了粥。” 楚琰终于还是某个已经快要恼怒的小姑娘放了下来。 “辛苦暖烟了，流苏可有来信？” “嗯，信上说紫依已经将解药配出来了，等主子回去，夫人也该醒了，老爷知道主子身子受损，让您在这边调养好再回去不迟，云中城的事情一切如常。那三家都没有什么异动。” “那就好，过几天我们就起程回去，漓竹他们也该有收获了。” 第四十四章：矿产地点 湛云兮在章邯县又养了三天，才准备启程返回。在这三天里，楚琰也一直陪在她身边，两人之间的粉红泡泡也是越来越多。 湛云兮低头，看着站在车旁的少年。 “你要离开了吗？” 楚琰眸中充斥了笑意，这次来不亏，小猫已经开始把自己放在心上了不是吗？ 楚琰抬手，蹭了蹭湛云兮白嫩的脸蛋，“是啊，我那边还有一些事没有处理完，小猫，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不要让我担心，如果有事，就去找双景楼掌柜，他会不予余力地帮助你，当然没事的话，也可以写信给我，小猫记得想我啊！”最后两句话，楚琰是靠在湛云兮耳朵旁说的，温热的气息打在湛云兮颈部。 湛云兮耳朵尖红得滴血，似嗔似怒地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直接甩帘子进了马车。进了马车，湛云兮摸着自己热乎乎的耳垂，还是忍不住笑意，唇角微微上扬。 目睹这一切的暖烟满脸木然，内心完全无波澜地上了马车，毕竟这三天看到这种情景太多了。 楚琰含笑望着湛云兮的马车，眼底深处含着一抹眷恋。这时，一个黑色劲装的少年跳了出来，满脸的不解。 “主子，您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告诉湛小姐您的真实身份呢？” 楚琰收敛了笑意，一脚就向旁边嬉皮笑脸的少年踹了过去，目露警告：“冥河，你是住海边吗？” 冥河一脸大写的懵逼。 “管得越来越宽了。” 冥河垮下俊秀的小脸，暗自懊恼自己真的是看戏看得太入神了，忘了自家主子可不是什么温柔的人，他的温柔只给了湛小姐啊！冥河不敢造次，安安分分地跟在楚琰身边。 楚琰垂下头，低低地笑了起来，想到刚才那话，还是从小猫那里学来的呢！小猫，怎么办，你刚离开，我就想你了。 冥河被自家主子这一笑，吓得魂不附体，主子，不会想到什么诡异的惩罚要用在我身上吧？不行不行，我还是先讨饶领罚比较好。 “主子，刚才是我造次了，回京，我就自己去净室领罚。” 楚琰一挑眉，睨了他一眼，“我本来没想罚你，既然你这么想念净室，你就去吧！” 什么？冥河哭丧着脸，这是自己挖坑往里跳吗！ 楚琰摸了摸下巴，看着冥河回头丧气地模样，似乎自己体会到了小猫说的什么叫不作死就不会死，呵呵。 “主子，我们到家了。” 湛云兮被暖烟扶着，走下马车，府里的管家早就等在了门口。 “陆叔，娘可好了？” “小姐放心吧，夫人早就醒过来了，正在大堂等你呢，老奴这就派人去禀告老爷。” “不用了，别让爹两头忙了，我也没事了。我这就去见娘。” 大堂上，林挽歌正在焦急地踱步。 赵嬷嬷无奈地上前劝道：“夫人，您先歇歇吧，您身体也才好。” 林挽歌摆摆手，“嬷嬷，我没看不到囡囡，我这心就不踏实。都怪我没有戒心，让囡囡替我受罪。” “娘。” 林挽歌转身看向快步前来的女儿，一时间再也克制不住，将湛云兮一把搂在怀中。 “我的囡囡呀，都是娘没用，兮儿本该是千娇百宠的娇娇小姐，却因为娘，让我的囡囡承受这些。” 湛云兮微笑着，“娘，您说什么呢？我是娘的女儿，为娘做这些是应该的。娘，你现在身体可还有什么不适之处？” 林挽歌含泪微笑，理了理湛云兮的鬓角，“放心吧！娘的身体已经好全了，倒是你，你的身子可还好？” “我的身子已经好了，就是因为养病才直到现在回来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舟车劳顿，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是，娘，女儿告退。” 林挽歌望着湛云兮走出去的背影，心中彻底把那丝不必要的善心抹去，他们现在处于群狼环伺之中，自己的仁慈终是会害了自己的家人，所以从现在起，必须打起精神，小心警惕啊！ 湛云兮回到自己的院子，守在门口的紫依、漓竹早已红了眼眶，就连一旁的殷离都是满脸的急色。 “主子，你终于回来了。” 湛云兮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安抚道：“我没事了，只是伤寒罢了，现在已经痊愈了！” 紫依红着眼，要帮湛云兮把脉。湛云兮无奈，只得随她去。 “怎么样？我现在的身体没事吧？” 紫依沉默下来，确实除了先天不足的虚弱，并没有什么问题。 “好了，都站在这儿算什么回事，走吧，进屋吧。” 一行人进了院落，湛云兮先回房间洗漱了一番，换了一件衣裳，才回到外间。 湛云兮坐在主位，纤细的手指扣着白玉盏，煞是好看，“怎么样？有查到什么吗？” 殷离和漓竹对视一眼。殷离向前一步，将手中一直攥着的图纸摊平在众人面前。那是一张云中郡的全面图。 “云中城的正北方向是泗水县，云中郡虽不与外界互通，但泗水县毕竟位于官道旁边，所以泗水县排除，正东方向是越邬县，那里有越陵风前辈坐镇，所以越邬县也排除嫌疑。” “看来那郑伦文说的是真的。你接着说。” “正西方向是章邯县，章邯县郊外是‘鬼雾林’，然而穿过‘鬼雾林’之后有什么就一无所知了。正南方向是稽水县。”说到这里，殷离的脸色突然沉重起来，张了张口，嘴中有些苦涩，“去探查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也失去了所有联系，我们猜测，有可能已经遇害了。” 湛云兮的面色也凝重起来，“所以现在还没有确定是哪里吗？” 殷离和漓竹摇了摇头，“是属下无能。” “无妨，不是你们的错。” 湛云兮垂首，盯着地图上标出的两个县城，眯了眯眸，纤细的手指落在两座县城交接的山脉上，“你们说矿产会不会在这？” 闻言，众人纷纷将视线落在湛云兮手指之处。 漓竹和殷离的眼睛亮了亮，“确实很有可能。” 湛云兮勾唇，“不，不是很可能，而是确实是这儿。” “嗯？”众人都一脸莫名。 “李家既然能靠矿产张狂这么多年，说明一定是个大矿，你们看，稽水县只有两座大的山脉，一座位于章邯县与稽水县交界处，一座虽在稽水县内，但也与越邬县有交接之处，若按你们说的，稽水县把守严密，那么没道理越邬县就没有人手暗中看着。而我们上次去越邬县，李家就算不会下杀手，但也不会连试探的动作都没有。” 湛云兮顿了顿，“那么就只有章邯县这里，因为他们相信没有人能穿过‘鬼雾林’，所以才放任章邯县自由，这样也便于他们将人手集中在一个地方。而以我们上次去采药的经历，‘鬼雾林’确实危险丛生。” “而且想知道到底对不对，也很简单，你们说，李家若是知道我从‘鬼雾林’安全回来，他们会不会起疑心，来试探我呢？” 众人脸上都露出一抹莫测笑容，主子不愧是主子啊！真是厉害！ “主子，那我们现在？”流苏蠢蠢欲动地问道。 “等。” “啊？”流苏小脸一垮。 “毛毛躁躁的笨蛋。”殷离在旁边冷嘲热讽。 “殷离，你又骂我，你看我今天不把你打得找不着北。你过来！” 湛云兮看着两人吵吵闹闹的样子，勾唇浅笑，静静地品茶。 下午，有丫鬟匆匆来报，李家夫人来了。 湛云兮眼中俱是了然，身后的紫依等人俱是一派笑意。 “主子，真是料事如神啊！” 湛云兮对来报的小丫头道：“你去告诉我娘，就说我刚回来，十分劳累，在休憩，不便出去见客。” “是，小姐。” 大堂，林挽歌坐在首座，洛云珊坐在下手位置。林挽歌端着茶杯，借着喝茶的动作，掩盖眼中的冷光。我儿刚回来，就有这些不三不四的苍蝇，真是烦死了。 “夫人，小姐劳累过度，正在休息，不方便出来见客。” 林挽歌轻笑了一声，放下手中的茶杯，“洛夫人，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兮儿刚回来，不适宜见外客。” 洛云珊脸扭曲了一下，按捺着怒火，狠狠攥着手中的帕子，面上却要维持着僵硬的笑容，“妾身本就是担忧湛小姐，所以才过来看看，，既然湛小姐不方便就算了。” “是吗？担忧我家兮儿？没想到洛夫人消息这么灵通，我家兮儿才回来，你就过来了，呵！” 洛云珊脸上的笑愈来愈僵硬，“郡、郡主说笑了。” “说笑吗？本郡主最不爱的就是说笑了，之前本郡主中毒受伤之时，也别看到洛夫人过来啊？” “妾、妾身.....”洛云珊的脸色已经黑得能滴墨了。 林挽歌冷笑了一声，“罢了，现在看也看过了，还不离开吗？” “是，妾身告退。” 洛云珊快步匆匆，连一向自诩的教养都抛在脑后，只想着快点离开。 湛云兮知道堂上发生的一切，也忍不住眉眼弯弯，自家娘的战斗力直线飙升啊！ 第四十五章：兵不厌诈 夜晚，湛明轩急匆匆地赶回来，再看到完好无损的女儿时，才将提起的心放回原处。 “爹，你回来了？” “嗯，兮儿，怎么样？身体可好全了没？” 湛云兮站起身来，双手微张，转了个圈子，“爹，你放心吧，都已经好了。” 湛明轩这才笑着坐下来，吩咐人传膳。 “对了，兮儿，你让殷离他们查失踪人口的卷宗做什么？” “爹，李家 开矿，肯定需要许多人。李家不敢光明正大招人，必定会做些小动作。” “查出什么了吗？” “失踪人口以章邯县最多，泗水县最少，而稽水县的情况却没有任何消息。” “没有消息就是最大的异常。” “我派人去探查过，但派出去的人失联了。” 湛明轩紧锁眉头，“这些人也真是狗胆包天！” “爹，我已经大概确定矿产的方位，就等着去确定了。” “兮儿不要妄动，哪里能这么容易就找到证据呢？此事还是好好商议一下吧！” “爹，你女儿我是那么莽撞的人吗？” “哼，还说不莽撞，竟然不同我商量一声，就去了‘鬼雾林’。” 湛云兮心虚地撇了撇嘴。林挽歌嗔着打圆场：“好了，你们父女两个也别谁说谁了，用个晚膳，还要讨论这些糟心事。” 湛明轩和湛云兮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围上林挽歌。 “夫人，是我们错了。” “娘，我们去吃饭、吃饭。” “对了，云兮，你可有写信给暮儿？” “娘，我一醒来就写过信给暮暮了。” 用完晚膳后，湛云兮回到自己院落，紫依等人已经等候在此。 “主子，我们怎么去探查矿产地点啊？”流苏直接开口问道。 殷离眯着狐狸眼，“笨蛋。” 流苏气红了一张俏脸，怒吼道：“殷离，你这个混蛋，一天不埋汰我你就要死是吧？” 殷离用手摸了摸下巴，“死倒不会，就是浑身难受。” 流苏的脸更加红了，当然不是恼的，而是气的，“混蛋，难受死你算了，再说，我就不信你知道怎么去？”说完，还给了殷离一个白眼。 殷离摸了摸鼻尖，自己还真不知道主子要怎么去。 流苏见状，冷哼了一声，更加不屑。 “好了，不要闹了。” 湛云兮一发话，演戏的、看戏的都收敛起来，端正地坐直。 “主子，如果走章邯县，那么就不得不穿过‘鬼雾林’，如果走稽水县，有可能那里已经全都落入李家严密控制中了。有可能消息没打探到，还让李家起了杀心，那就麻烦了。”殷离开口道。 “可是穿过‘鬼雾林’的代价也太大了，我们这次就损失了五个人，有可能还没到达‘鬼雾林’的深处。”流苏立马开口反驳道。 湛云兮撑着下巴，看着他们你来我往，有说潜伏的，有说变装的，讨论争辩得热火朝天，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猫。 等众人反应过来，自家主子到现在还没发话时，齐齐将炽热的视线投到湛云兮身上。 “怎么了？不讨论了吗？” “主子，你是不是已经有办法了？”流苏狐疑地道。 湛云兮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是啊！” 顿时众人的视线都变得哀怨起来，什么嘛，主子的恶趣味呀！ “那主子，你有什么办法？” 湛云兮坐正了身子，目光扫过众人，紫依等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期待的眼睛闪闪发光。 “我的想法就是，”湛云兮特意顿了顿，果然又受到众人的哀怨攻击，“不用怕正面杠啊！” 众人一头雾水，啥？是他们理解能力太低了吗？ 漓竹迟疑地道：“主子的意思是我们直接光明正大地进入稽水县吗？” 湛云兮一挑眉，“果然还是漓竹懂我，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殷离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对啊！我们都想得复杂了，主子和湛大人可都是官身，李家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商贾，明面上再怎么不愿，也要对主子和大人毕恭毕敬啊！他们没有合理的借口也不敢拦着主子和大人。” “可是这样的话，我们的一举一动还是会受到李家的监视啊，如果真的找到什么，也没办法安全回来。”暖烟蹙着眉道。 “还记得那幅地图吗？” 殷离赶紧将地图铺开在桌上。 “你们看矿产确实在章邯县和稽水县之间，但那座山和稽水县的另一座山峰照样是相连的，如果派一队人从越邬县这边进入，穿过这座山，这样就可以绕开稽水县，直接从山上穿过，会怎么样呢？” 湛云兮这一指，众人的眼睛都亮了。 “我们怎么没有想到呢？” 湛云兮抿了口茶，“这很正常，人们总容易被惯性思维束缚。” “主子，那要怎么安排呢？”漓竹依旧满面冰霜，然而眼中俱是跃跃欲试的光芒。 “这事不急，我们要放两个靶子，这样他们才不会有精力去想我们真正的目的，明天放消息出去，就说我爹要去稽水县考察民情。李家为了稳妥，肯定会找事情绊住我爹，而那时我再和我娘一起去稽水县。” “主子，就算您拉拢郑家的事没有被发现，经过这次采药的事，估计李家不会忽略您的。” 湛云兮扬起炫目的笑容，“我当然知道，就是要让他们把视线放在我身上啊！这样你们才好潜伏进去。” “主子还有一个问题，我们人手怎么分配啊？” “你们五个都是跟在我身边的，你们要是不在，一定会引起李家的注意，所以你们五个都跟着我。” “可是，这样谁去探查矿产啊？” 湛云兮放下茶杯，漫不经心地道：“你们还不出来吗？” 下一瞬，三个黑衣人影出现在房中。漓竹等人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有人在暗处，她们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觉察到，真是该死。 暗卫十六、暗卫十七看了看领头的冥河，一阵尴尬。冥河摸了摸鼻尖，俊脸也十分僵硬，内心在咆哮，主子啊！你怎么说把我丢掉就把我丢掉了呢！ 原来楚琰准备回京那天，突然将冥河留了下来，让他保护湛云兮，冥河就这么被他的主子丢弃了！ 湛云兮看着多出来的一个人，也很是惊讶，挑了挑眉，“你们不准备介绍一下自己？” “属下冥河见过湛小姐。” “暗卫十六（十七）见过主子。” 湛云兮弯了弯唇角，看来楚琰那家伙把那两个暗卫直接给了自己，并把他得力下手借给自己了吗？ “冥河？你家主子把你丢给我了？” 冥河俊秀的脸黑了黑，就算是事实，小姐你也不要用这么直接的说出来嘛，身为主子的左膀右臂，被遗弃很羞耻的好不好，不过如果是保护主母那就另算了。 冥河不知不觉直接喊出了：“主母，您知道我？” “主母”二字一出，湛云兮的脸也黑了下来。暖烟和流苏还好，毕竟已经接触过了。紫依手中的银针寒芒点点，漓竹身上的杀气更甚。 湛云兮放柔了声音：“你喊我什么？” 冥河脸色一僵，俊脸一垮，“湛小姐，是属下口误了，您不是还有事情交代吗？别耽误了您的事。” “如果我让你们从越邬县进入这边的山脉，到达这个位置，你觉得你们需要多长时间？” 冥河看了看，低头沉思了一下，“如果都是暗卫，那么短则十天，长则十五天。” “好，我会想办法在稽水县停留十五天，你们趁这段时间去探查这个地方，我会派十个人跟你们一起，记住探查即可，不要冒进。” 冥河沉声道：“是。” “你们明天就出发去越邬县，我会让家弟在那边接应你们的。” 冥河，十六和十七领命后就重新归于暗处。 “好了，你们也先回去休息吧！” “是，属下告退。” 用完早膳后，湛云兮就将自己的打算告知湛明轩。父女两个讨论了一下，确定这个方案可行。湛云兮就派人将消息透露出去，宣称三天后，郡守大人将要去稽水县考察民情。 这边湛云兮刚走出书房，就听到丫鬟来报“郑家小姐来了。” 湛云兮先是一愣，后绽开笑颜去接待郑婵。 “县主姐姐，这是我哥哥要我带给你的。” “哦，是吗？谢谢婵儿了。” 湛云兮打开食盒，在底层发现了一封信。湛云兮看罢就将信烧毁了。 “主子，郑家说了什么？” “大概就是解释了一下娘中毒时他们没有前来的原因，传达了歉意并表示对我健康的关心吧！” 湛云兮提笔写了一封回信，“婵儿，将这个交给你哥哥，一定要亲手给他知道了吗？” “嗯。”郑婵乖乖点头。 湛云兮陪郑婵玩了一会儿，待她累了，就派人将她送回去了。 这边，郑伦文接到湛云兮的回信，终于是将心放下来了，就怕他们突然反悔。 转眼到了要出发的时间，“爹，此去一路小心。” “知道了，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多陪陪你娘。” “嗯。” 湛明轩刚一只脚踏上脚凳，就有卫兵匆匆来报。 “大人留步，大人留步。” 湛明轩转过身子，和湛云兮巧妙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负手淡然地看着策马而来的人。 “何事如此匆忙？” “大人，东郊突然出现了两具无头尸。” 湛明轩和湛云兮的脸色俱是一沉，李家真是丧心病狂，竟然不惜以人命来做筹码。 “我立即前去。” 第四十六章：前往稽水县 待湛明轩离开后，湛云兮面色浅淡，目光疏离，吩咐人开始收拾行李。 次日，一辆马车就从郡守府出发，驶向稽水县。马车内，湛云兮跪坐着，烹水煮茶，行云流水的动作，充斥着随意美。 “娘，这次您当去散心就好了。” 林挽歌接过女儿递过来的茶，慵懒恣意地靠在车厢上，“放心吧，你娘还不至于这点事都做不好。” “娘~~~，你这是说什么话呢，是不想娘为这些事劳神，娘，只要负责貌美如花。” 林挽歌纤纤玉指点在闺女的额头上，轻轻戳了戳，“你这鬼灵精就知道拿娘寻开心。” 湛云兮一行人抱着游玩的心态，也不着急赶路，一路走走停停，走了两天才在日暮时分看到了稽水县的城门。 湛云兮撩开帘子，打量着不远处的稽水县。 成队成列的士兵在门口来回巡逻，每一个进去的人都严格盘查。湛云兮看到这架势哂笑了一声，云中城作为云中郡的主城都没有这么大的架子，一个小小的县城居然有这么多士兵巡查，就不知这些是真的衙门捕快，还是某些人的自己人了？ 湛云兮冷哼，甩开手中的链子。 林挽歌注意到她的神色，目光狠厉，安抚道：“这些蛀虫早晚会被收拾干净的。” 说话间，马车已经行驶到县城门口。 “停下，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到稽水县干什么？” 殷离下马，一手负在身后，唇角上扬，狐狸眼上挑，然而眼底俱是寒光。 “我们是从云中城来的，听说稽水县有一处山谷风光正好，我家夫人和小姐就前来游玩。” 领头的小将满脸横肉，一脸不耐地道：“去去去，老子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山谷，赶紧给老子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漓竹等人目光冰冷地盯着那领头人，似乎是在看死人。 领头的不仅打了个冷颤，目光骇然，然而反应过来后，却十分恼怒，正准备开口给这几个小娘皮一点教训，就被殷离打断了。 殷离收敛了笑意，面容冷厉，眼中俱是冷光，“你好大的胆子，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利敢对我家主子不敬。” 那领头的人撸起袖子，“NND，县太爷给老子的权利怎么了，再敢在这瞎BB，信不信老子将你们全关大牢里去。” “我看谁敢？”林挽歌走了出来，满身的威仪。湛云兮紧随其后。 “哼，我家夫人乃是靖安郡主，我家小姐乃是苍梧县主，也是尔等可以冒犯的。”殷离目光中充斥着厌恶轻蔑。 领头人顿时僵住，脸色变了几变，换了一副谄媚的嘴脸：“大人说笑了，这不全是为了稽水县的百姓吗？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看在不知者无罪的份上饶过小人吧！” 紫依等人冷哼了一声，殷离沉声喝道：“既然知晓还不速速让开。” “是，大人您请，恭送郡主、县主。” 待湛云兮一行人进入稽水县之后，领头的阴狠地盯着她们远去的背影。身后一个瘦的跟竹竿似的男人跑到他身边。 “头，我们要不要？”说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领头的狠狠瞪了他一眼，“啐”了一口，“要是这么简单，老子刚才为什么要放他们走啊？能不能用你的猪脑子想一想啊！” 瘦弱男人被训得直低头哈腰，“头，我错了！” “哼，这些有品阶的，不是我们现在能动的，而且还不清楚她们的目的，又是两个女人，去，快马报信给李家，让他们决定要怎么做。” “是，头。” 湛云兮和林挽歌窝在马车中，紫依等人护在旁边。进入城中，世俗的喧嚣声接踵而来。一行人所过之处，引来百姓的纷纷围观。 然而漓竹等人还是敏感地感受到夹杂在这些百姓好奇但善意的目光中的别样打量目光。几人对视一眼，交换了眼色，看来这稽水县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湛云兮一行人最终在城里最大的客栈中住了下来，用完晚膳后，也不顾众多隐晦的打量视线，各回各房，休息去了。他们要盯就盯吧，反正湛云兮他们也不打算做什么。 而就在湛云兮一行人已经陷入睡梦中时，李家依旧灯火通明。李家家主李天此时十分震怒。 “什么？湛云兮和林挽歌出城两天，至今未回？你们这帮蠢货，为什么不早点来报？” 李天这两日忙着绊住湛明轩，就没多关注郡守府的动静，而是让洛云珊看着点郡守府，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洛云珊泪光点点，咬着唇，委屈地道：“夫君，我以为她们母女两是出去逛集市，就没多注意，哪里知道她们出城去了呢？还、还至今未回。”洛云珊在李天的怒视下声音越来越低，最终接近无声。 “哼，你这愚蠢的女人，还你以为，早晚有一天，我们李家要因为你的疏漏出事。” 洛云珊更加委屈了，什么叫我们李家？这不是从来没拿自己当家里人吗？但洛云珊这些年见识了李天狠辣的手段，也不敢反驳，只默默低头垂泪，然而内心中终是埋下了一颗怨恨的种子，就等破土发芽，长成参天大树的一天。 李天看到她哭，更加烦躁了：“哭！哭有什么用！我早就说了不要小看湛云兮那个小女孩，就凭她能拉拢郑家，哪里是好对付的呢！”李天这话还真是冤枉了湛云兮，要知道郑家的合作几乎是他们自己找上门的，湛云兮根本就没有出多少力好吗！ 终是还需要洛家庄的势力，略微缓和了语气，“好了，别哭了，现在还是先想办法再说！” “什、什么办法？” “她们出城估计是去了稽水县，两天估计也只够她们到那边稍作休整，应该还没来得及四处探查。你明天带上芬儿直接去稽水县，务必把她们看住了，泽儿在那边会接应你们的。” “那要不要把周家和郑家都喊上？” “都喊上吧，毕竟现在郑家还没有正式叛出，总要装装样子。” “是，夫君。” 李天看着洛云珊低眉顺眼的样子，终是满意地点点头，安抚了一句：“辛苦你了。” 洛云珊满眼惊喜，连忙摇头，“能帮上夫君的忙，妾身已经很高兴了。” “珊儿。”李天状作深情地唤了一声，将洛云珊一把抱起，进了里面的内室，一夜的被翻红浪,春光缠绵自是不提。 于是，在湛云兮和林挽歌在稽水县转了两天后，洛云珊一行人出现在湛云兮等人的面前。 这天，湛云兮和林挽歌正用着早膳，就听到一声惊喜的欢呼，“郡主，县主！” 然后，湛云兮她们就看到洛云珊带着她的女儿，冯萍带着她的一子两女以及杨朵和她的女儿，甚至就连郑伦文都来了。 洛云珊一脸喜不自禁地进来，自来熟道：“没想到在这边能碰上郡主和县主，真是有缘！” 林挽歌勾了勾唇，带着几分嘲讽，“有缘吗？哼，倒不知洛夫人这是到这边来干什么了？” “诶呦，郡主，你有所不知，这稽水县虽是一个小县城，但这风景确实不错，我们是过来游玩的。” 林挽歌目光在众人身上徘徊了一圈，回到洛云珊身上，“游玩？你们三家感情真好！呵呵！” 洛云珊脸色一僵，压下内心的恼怒怨恨，端着笑脸道：“是啊！我们三个本来就是手帕交，我们的孩子们之间也熟悉得很，所以就经常约出来一起。” “哦，是吗？我怎么记得杨夫人是出自书香门第，冯夫人是出自商贾之家，至于洛夫人难道不是，额，豪爽人家吗？你们这交友范围还真是广泛。”说完，惊奇地看着她们。 这下，洛云珊是彻底的僵住了，只能尴尬地赔笑。心中却恨毒了林挽歌，什么叫豪爽人家？就差直接说自己是乡野村姑了。李婷芬看不惯自己娘亲被这样欺辱，刚准备开口反驳，却被洛云珊拉住了，现在还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李婷芬一张小脸气得通红，还不能说什么。 林挽歌眼中闪过冷嘲，这种程度就不行了，还敢自己凑上来。 杨朵牵着郑婵和郑伦文事不关自地站在一旁，脸上的笑温柔依旧。冯萍目光闪了闪，也没有出去帮腔。周芳、周菲两个更是因为看不惯平时李婷芬嚣张跋扈的模样，现在在旁边幸灾乐祸呢！ 至于周峰，则是色眯眯地打量湛云兮，满目的痴迷，上次没见到小美人，现在见到了，果真是羞花闭月，国色天香啊！虽然年纪小了一点，架不住长得好看啊！ 湛云兮自是感觉到了周峰的视线，羽睫低垂，遮住眼中的浓厚的墨色，若是冥河在此，看到有人敢以这种眼神看自己主母，估计会忍不住直接冲出去将他双目剜去，敢以目光猥亵他的主母以为他是死的吗，然后嘛，估计还要写信寄到京城讨赏吧！ 气氛一时之间完全僵持住了。 第四十七章：拉拢玉袖阁 就在众人僵持之时，一个磁性的声音响起。 “娘，妹妹，你们已经到了吗？”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个高大俊美的少年走了进来，只是眼角的戾气破环了整体的美感。 洛云珊心中一喜，赶快迎了上去，“泽儿，你来了。” 李泽走到林挽歌他们桌前，拱手行礼，“草民李泽见过靖安郡主，苍梧县主。” 林挽歌一挑眉，凭她的眼力，自然能看出这李泽不是什么好惹的，至少要比洛云珊棘手得多。 “家母多有冒犯，郡主胸襟宽广，还请高抬贵手，不计前嫌。” 湛云兮侧首微笑：“你们这些人真是好生没有道理，总这样说来逼迫我娘亲，难道我娘亲不放过你们，她就是十恶不赦之人吗？”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小女孩的娇嗔。 李泽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湛云兮一下，眼中的郁色更深，“不敢，县主误会了。” 湛云兮将小女生的骄矜任性表演得惟妙惟肖，从鼻子中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看他。 林挽歌不禁被自己女儿有板有眼的小模样逗得直笑，她自然知道湛云兮这样是为了演戏，降低那些人的戒心，可是平时一个清冷疏离的小家伙现在这般傲娇的小样子，真真让人稀罕到心眼里去了。 林挽歌笑够了，收敛起几分疼宠的笑意，转而有些漫不经心地道：“我不过是问了几句，怎么就成我欺负人了呢？罢了罢了，你们还有事没有？没有，就快点离开吧！”林挽歌这态度，就差直接说，你们赶快滚出老娘的视线，老娘不待见你们。 李泽却似乎没有听出林挽歌的潜在意思，只拱手道：“多谢郡主宽宏大量，不如让我们陪郡主逛逛这稽水县吧！” 林挽歌似笑非笑地斜睨了他一眼，“随便你们吧！”转头，满面温柔地道：“兮儿，吃好了吗？” “嗯，娘亲，已经饱了。” “好，那我们先回去休息一下。” “好的，娘亲。” 湛云兮乖巧地跟着林挽歌上楼了。郑伦文见状，忍俊不禁，视线紧紧跟随着湛云兮，心中的悸动是那般明显。 李泽目光阴沉地看着她们的背影，转过身来却又是一派和煦的模样。 “娘，你们先定个房间修整一下吧！” 洛云珊点头，带着李婷芬上去了。杨朵和冯萍对视一眼，也带着自家儿女上楼去了，要知道为了早日到达稽水县，她们可是日夜行车赶过来的，现在也很累了。 李泽等所有人上去之后，朝着外面打了个手势，然后才上楼寻洛云珊她们了。 “兮儿，这李泽看起来不像洛云珊那样蠢啊，有他在，不怎么好动手啊！” “娘，你别担心，本来我们就不是真的准备去探查，只是做个样子，吸引视线罢了。” 湛云兮又歪头想了想，“不过还是要装装样子，不然怎么骗过他们呢！” “泽儿，林挽歌那个贱人是一丁点面子都不给我们，真让人火大。你可有什么办法能给她们一个教训。” 李婷芬插嘴附和道：“是啊，哥哥，还有那个讨厌的湛云兮，真想划花她那张狐狸精的脸。”想到湛云兮的容颜，李婷芬的眼中闪烁着嫉恨的光芒。 李泽沉着脸，“娘，我们要有耐心，她们不是普通的官署女眷，她们可是有品阶在身，而且一旦动了她们，必将激怒湛明轩。要知道湛明轩即使被贬谪到这边，他到底是皇上的师弟。上次，林挽歌中毒，虽然不是我们动的手，但估计他们已经将这笔账记在我们李家头上了，不能再激怒他们了。” 洛云珊一脸不满，“那就让那两个贱人这么逍遥自在吗？” 李泽突然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容，“我们不动手，不代表别人不动手，不是吗？” 洛云珊和李婷芬眼睛俱是一亮，“泽儿（哥哥），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今天没有注意到周峰的眼神吗？周峰可是最爱稚嫩美人的，他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湛云兮。” 李婷芬闻言，没有欣喜，反而是有些不屑：“可是哥哥，那个小贱人可是县主啊，周峰那个怂包，怎么有那么大的胆子？” 李泽唇边的笑意愈加莫测，“所以我们要帮他一把啊！” 李婷芬眼睛放光，激动地问：“怎么帮？” “这件事就不要你管了，你只要看到结果就好。” 一个时辰后，林挽歌和湛云兮下楼，准备在稽水县四处逛逛。当林挽歌他们走到楼梯口时，李泽就打开了房门。看着跟在湛云兮身后的三个人，眯了眯眸，冷笑了一下，这么点小伎俩，也敢在我面前卖弄。 李泽回到房中，“娘，她们已经下楼，你快点跟上她们。” “那你呢？” “湛云兮留下了两个人，估计是想让他们去探查。我要盯着那两个人。” “好。” 洛云珊拉着不情不愿的李婷芬，叫上杨朵和冯萍她们，就去追林挽歌他们了。 林挽歌和湛云兮刚出客栈不远，就听到后面匆匆的脚步声。母女两相视一笑，交换了一个包含笑意的眼神。 紫依上前，靠在湛云兮身边，轻声道：“主子，李泽果然没有跟上来。” “郡主，你们出来游玩，怎么不叫上我们？好歹我们也是长居云中郡，对这里也更加了解一些。”洛云珊凑上来，厚着脸皮笑道。 林挽歌轻飘飘地斜睨了她一眼，这一眼中充斥着满满的嘲讽。洛云珊的脸青一块红一块，强自按捺住喷薄的怒气，挂着勉强的笑跟在林挽歌身边。冯萍和杨朵见状，也快步跟上来了。 杨朵转了转眼珠，看了俺杵在自己旁边，眼睛却不住向湛云兮那里瞄的儿子，不禁偷笑，“郡主，你看县主陪着您，您喜欢的地方，县主不一定喜欢，不如让孩子们自己去玩，我们陪您，也让县主放松放松。” 林挽歌看到提出这个建议的是郑家人，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回绝，而是状作低头考虑的样子，与湛云兮交换了个眼神。看到湛云兮微不可察地点头，林挽歌便笑道：“你说的倒也是，让这几个小辈陪着我们，也是委屈他们了，就让他们自己去玩吧！紫依，暖烟，照顾好小姐。” “是，夫人。” 湛云兮也装作欢喜的样子，“娘，女儿告退。” 周峰眼冒狼光第一时间就凑到了湛云兮身边。湛云兮在他靠过来时，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眼中闪过厌恶。郑伦文看到这一幕，眉头反射性地皱了起来，牵着郑婵挤进湛云兮和周峰身边。 “县主，我家婵儿很喜欢您。” “我也很喜欢婵儿。”湛云兮笑得温柔，从郑伦文手中牵过郑婵。 郑伦文温和地微笑，在周峰没有反应过来这时，便快步走到了湛云兮的另一边。湛云兮暗暗地向他投了个感激的眼神。郑伦文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 周峰被挤开之后，眼中冒火，狠狠地瞪着郑伦文，连郑婵都不可避免的被波及。周芳和周菲看到自己哥哥这么没用，不禁不屑地撇了撇嘴，脚步缓慢地跟在后面。至于李婷芬那就更不情愿了，远远地缀在队伍最后面，阴郁的目光从前面众人身上扫过，最后低下头来，不知在想什么。 一路上，周峰都在竭尽全力找话题和湛云兮聊天，然而湛云兮根本不理他，只是笑着和郑伦文说话，时不时在关心郑婵几句。周芳和周菲盯了前面几人一会儿，后发现实在无趣后，便也不在意前面几人的互动，兴致勃勃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而李婷芬既没有李泽陪着，又因为平时太过傲慢而没有人搭理，单独一个人走在后面。当然，李婷芬自己可能并不在意，因为她一路上都在YY湛云兮被周峰侮辱的惨状，甚至时不时地笑出声来，以至于周芳和周菲两个人更加毛骨悚然，远离她。 周峰实在找不到话题后，余光扫到一家店的店名，便连忙道：“诶，这家店的牌匾上的字是不是写错了？” 湛云兮和郑伦文停下了聊天，循着周峰指着的方向望过去。 锦袖坊？湛云兮眯了眯美眸，唇边勾起一个感兴趣的笑容，会不会是......？真是好奇啊！ “我们不如去看看吧！” 此话一出，郑伦文和郑婵自然没有意见。周峰则因为看到自己说的话终于引来了湛云兮的注意而沾沾自喜，自然也没有意见。周芳和周菲则是因为姑娘家对漂亮的衣裳总是渴望的，所以也没有意见。就剩下李婷芬一个人，李婷芬刚想开口反对，就发现前面的人已经向着那边走去，脸色更黑了，眼中的怨怼几乎凝成实质了。 湛云兮一行人踏步进去，就见到里面许多美丽精致的布匹陈列在柜台上。柜台后坐着一个貌美的女子，见到湛云兮一行人进来，赶忙上前迎客。紫依和暖烟对视一眼，低声道：“主子，这个女子不是普通人，武功不在我们之下。” 湛云兮脸上的笑更加明显了一些，看来自己没有猜错！ 第四十八章：达成合作 说话间，那名女子已经来到众人面前。螓首蛾眉，面若桃花，一双剪水瞳波光流转，肤如凝脂，一袭百褶如意月裙包裹住玲珑的身段。不得不说，这是一位成熟妩媚的女人，即使是姿容超绝的湛云兮因年纪尚小，也不得不落了下乘。 “不知几位小姐，公子有什么需要？我们锦袖坊不说别的，就说这布匹的质地、颜色、款式必是称得上云中郡的头名的。”女子语笑嫣然，自有一股风流媚意，却不显低俗。 不说周峰的眼睛都快恨不得黏在人身上了，即使是郑伦文也下意识多瞧了几眼。 周芳和周菲从进来后就已经被那些精致华美的布料吸引了，自顾自地挑选去了。湛云兮唇边含笑，颇有兴味地问道：“不知掌柜的怎么称呼？” “小姐客气，叫我媚娘即可。” 湛云兮唇边上扬的弧度加深，诚恳地道：“这名字适合掌柜的。” 媚娘捂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小姐真会说话。”然而湛云兮清楚地知道媚娘的眼中没有丝毫笑意。 湛云兮收回目光，转而看向旁边的布料。 不得不说，这些布料确实精致。湛云兮扶着一匹月白色的布料，“我现在倒是相信掌柜你的话了，这是浮光锦吧！” “小姐好眼力，这确实是浮光锦。” 湛云兮回眸一笑，“不知媚娘这里可帮做衣裳？” 媚娘眼角眉梢俱是风流笑意，“小姐这话说的，自然是做的。” “那就好，这匹我就要了。” 暖烟适时上前，将那匹布料抱在怀中。湛云兮不再多说什么，倒真是认真挑选布料起来。又陆续帮林挽歌他们一人选了一匹。后进来的李婷芬看到满眼的华美布匹也忍不住挑选起来。 “紫依，暖烟，你们也看看，有喜欢的就拿上。” 紫依和暖烟对视一眼，知道自家主子大方，也不推辞，自去选了料子。湛云兮不禁暗暗咂舌，竟然连织金锦、妆花缎、软烟罗都有，这些布匹就是在京城也不可能在一家店聚集。湛云兮心中将锦袖坊的地位又往上升了升。周芳和周菲看到湛云兮挑选了那么多名贵的布匹，眼睛嫉妒地发红，却也没办法，即使是她们身为周家嫡小姐，也没有这儿多钱买这么多的布料。李婷芬更是嫉妒地死死咬住嘴唇，眼中的妒火若能化为实质，估计要把湛云兮烧化了。 “媚娘，你就帮我把那匹浮光锦做成衣裳吧！” “好嘞，小姐，请随我来。” 湛云兮跟着媚娘去内室量身段，紫依和暖烟本要跟上，却被湛云兮一个眼神制止了。 “小姐，请张开双手。” 湛云兮依言照做，“媚娘，可知道，你们锦袖坊的袖字写错了，写成了玉袖阁的袖了。” 媚娘脸色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但很快回复唇边带笑的模样，“小姐说的没错，当初将人存心写错了牌匾，挂上之后才发现，摘下来不吉利就没有摘，不过小姐说的什么玉袖阁可跟我们没关系。” “没关系吗？可是媚娘，你一个商贾怎么知道玉袖阁呢？” 媚娘直起身子，目光探究地盯着湛云兮。湛云兮笑得一脸天真无邪，乖巧得像个精致的玉娃娃。 媚娘冷笑，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湛云兮闲适地勾唇，“我是来帮你们的人。” “哼，我有什么要你帮的？” 湛云兮换了一副疑惑的神情，“难道你不想将李家以及那三个走狗门派推翻，光明正大地生活在阳光底下吗？” “你在胡说什么？” “胡说吗？难道他们没有因为你们玉袖阁都是女子而动了歪心思，以至于你们只能隐世，窝在这小小县城开了锦袖坊来糊口吗？”其实，湛云兮在说这些时有些忐忑，这些情况是她根据之前的信息及现在所见情况推测出来的，不一定十分准确。 媚娘终是变了脸色，踌躇挣扎半晌，闭了闭眼，颓然道：“你说的没错。然而你又能怎么帮我呢，李家的实力根本不止你想的那么简单。” 湛云兮心中一松，展颜一笑，“我是郡守大人的女儿。” 媚娘嗤笑一声，“就凭这个吗？” 湛云兮也不恼，“当然不是，重要的是我爹是皇上的同门师弟，我娘是靖安郡主，我舅舅是定国将军。” “可是这并不能保证李家不会对你们动手，不是吗？” “自然，可是我已经找到私矿地点，无论找不找得到具体证据，我们都可以直接上报皇上，皇上自会派军队过来。” 媚娘咬了咬唇，犹豫地问道：“你们真的能将情报禀告给皇上知晓吗？” “我们有特殊途径。” “那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湛云兮收敛起几分笑意，眼中露出与年龄不符的锐气，“联合你们主要是为了防止李家他们在等军队来临期间狗急跳墙，鱼死网破。” 媚娘眼中透露出挣扎犹豫。 “不用着急回答我，我给你五天考虑，要不要赌这一把。”湛云兮说完，也不再多逗留。 “媚娘，这衣裳五日之后送到悦银客栈。” 媚娘收起纷杂的心绪，重新换上一副笑脸，“好嘞，小姐，你就放心吧！到时一定会让您满意，不满意不要钱。” “哈哈，媚娘，你这么做生意可是要亏的呀！” “媚娘恭送各位客人。” 一行人又逛了逛，便心满意足地回客栈了。回到客栈时，林挽歌他们早已经回来了。 湛云兮将今天的是=事大概跟林挽歌说了说，便回到自己房间。 流苏和漓竹已经等在了房里。 湛云兮坐下，倒了杯茶，“怎么样?” “主子，估计的不错，我们在你们走后，假装出去探查情况，李泽果然跟在我们后面，在我们靠近那座山时，他身上甚至爆发出杀气。幸好我们没有真的去那座山头，不然估计他会直接下杀手。” 湛云兮点点头，“没有受伤就好，这几天就不用出去了，我们要在客栈等人。” 流苏和漓竹一脸疑惑，“等人？等谁啊？” 湛云兮将今天的事告诉她们。 流苏不禁感叹了一句，“主子不愧是主子啊！竟然这么简单就搞定了。” “好了，你们回去好好休息，之后还有一段时间磨呢。” “是，主子。” “娘，今天湛云兮他们可有异动？”李泽问这话时，心中已经有数，只不过出于谨慎才问了一句。 洛云珊恶狠狠地道：“还不是杨朵那个蠢货，让我们陪林挽歌，小辈在一起，所以我只知道林挽歌没有什么动作，只是普通的逛街。” 于是，李泽将视线投到李婷芬身上。 “哥，湛云兮那个白痴哪里有什么动作，就是逛了几家店，买了一些东西，再多就没有了。” “她们没有动作最好。” 之后几天，一群人都呆在客栈，没有出去闲逛。李泽还疑惑了一下，后来认定是湛云兮估计发现了什么不对，没有再轻举妄动。 五日后，媚娘如约而来。彼时，一群人正在用早膳。 “媚娘见过夫人，小姐。” “媚娘，你衣服做好了？” “嗯，小姐上楼试试，不合身再给我带回去改改。” “好，你跟我上来吧！娘，我先上去试个衣服。” “嗯，去吧！” 媚娘随着湛云兮回到房间，反锁上房门。 “媚娘，不知你考虑的如何？” 媚娘目光坚定，“我决定赌这一把。” 湛云兮听到自己满意的答案，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面上的笑带了几分真挚。 “媚娘，放心吧，不到最后关头不会把你们扯进来的。” 媚娘闻言，露出感激的笑容，“那就多谢小姐了。” “不过还需要媚娘你做一件事。” “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小姐不用客气。” “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只是想让你送两封信。” “送信？” 湛云兮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两封信，“这两封信劳烦媚娘送到拂明庄和墨瞿堂。” “小姐是想把他们也拉拢过来吗？” 湛云兮点头，“这样也是多了一重保障。” “好，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如此就多谢媚娘了，以后和他们联系还要靠媚娘。” 突然，媚娘还有守在房中的流苏面色一变，湛云兮看到她们的脸色大概猜到了什么，娇笑道：“辛苦媚娘了，衣裳很合身，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小姐能够满意，我也就放心了。” “流苏，将定金拿给媚娘” 过了一会儿，房中又传来声音，“好了，流苏，代我将媚娘送出去。” “小姐留步，多谢小姐照顾我的生意。我这就告辞了。” 李泽悄然离开，退回到自己房中，只留了一条小缝，透过缝隙，看到流苏将媚娘送出去。 然后，过了一段时间，就看到湛云兮向着楼下走去。 李泽犹豫了一下，还是悄悄潜入湛云兮的房间，打开箱子，就看到媚娘捧过来的那件衣裳。李泽将衣裳抖落开来，没发现什么异常，才把一切归回原位。 两天后，“外面盯梢的人退走了？”媚娘神情严肃地问旁边的女子。 “嗯。” “好，安排人将信送出去。” “是。” 第四十九章：计中计 湛云兮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再不出去乱逛吸引视线，就会引起怀疑。所以湛云兮带着流苏和漓竹再次出门。林挽歌之前几天经常带着洛云珊几个在稽水县四处乱晃，这次就只有几个小辈一起出去。 又因为郑婵这几天偶感风寒，特别依赖哥哥，郑伦文只得无奈地派人传话给湛云兮。 出了客栈，周峰就立刻黏在湛云兮旁边，周芳和周菲两人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落后于二人悄悄咬耳朵。李婷芬被李泽逼着出来，不情不愿地落在最后面。 “县主，我知道稽水县有一家茶楼里的点心特别好吃，我带你去试试？”周峰腆着脸讨好道。 湛云兮斜睨着脸，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他一番，而后垂下羽睫遮住眼中的冷嘲：“好啊！” 周峰眼中显出得色，左手贴在身侧做了个手势。湛云兮余光扫到，唇角勾了勾。 流苏和漓竹两个人悄悄扫了下四周，发现一个小厮悄咪咪地退走了。 “流苏，我有些冷了，你回客栈帮我拿件披风过来。” “是，主子。” 湛云兮明显发现，流苏一走，周峰眼中的欣喜激动更甚。 漓竹眼中已经隐隐透露出杀气。 周峰带着几人左绕右拐到了一处小茶楼，“县主，您请。” 周峰落后几步，跟周芳周菲平齐。 周峰压低声音道：“一会儿看我眼色行事，把李婷芬带走。” 周芳周菲知道哥哥的老毛病犯了，但没想到他竟然有胆子去碰湛云兮。不过，她们也看不惯湛云兮那幅样子，所以两人压抑着眼中的兴奋之色点头应了。 李婷芬狐疑地看着周家三个人交头接耳。 周峰看到湛云兮已经走到了楼上，快步跟了上去。 待几人进了包间坐定后，周峰讪笑着问道：“县主，你想吃点什么？” 湛云兮支着头，透过窗子看着下面的人来人往，“你不是了解这里吗？你点就可以了。” “好，那就一份荷花酥，一份玫瑰杏仁糕，一份桂花糖蒸栗粉糕，一份梅花香饼。再来一壶雨前龙井。” 周峰笑着跟湛云兮搭话，李婷芬不屑地看着他们，周芳和周菲则是非常兴奋，即使是在拼命压抑，也还是透露出几分激动。 很快，糕点就上来了，紧接着茶也上来了，湛云兮不动声色地观察，正好发现那个上茶的小儿向周峰使了个眼色。 周峰扬起热情的笑容，“来来来，这家茶也不错哦！” 周峰特地给她们倒茶，在将茶杯推给周芳和周菲时，给她们使了个眼色。 周芳周菲会意，脸上扬起笑容，一左一右拉住李婷芬，“婷芬姐姐，你能不能陪我们下楼一趟。” 李婷芬不耐烦地想要挥开她们的手，奈何两人缠的紧。 “你们要去就自己去，拉上我干嘛？” “诶呀，婷芬姐姐，知道你最好了，就陪我们去一趟嘛！” 李婷芬被她们缠的没有办法，狐疑地盯着她们，被她们拉出了包间。 周峰唇边的笑意更深，目光灼灼地盯着湛云兮的动作，余光却突然瞟到站在湛云兮身后冷着脸的漓竹，眼睛一亮。虽然这小美人冷了点，但却漂亮得很，虽然比不上她主子，但架在那身材可是好得很啊！弄起来肯定很有味道。 周峰又倒了一杯茶水，“漓竹妹妹，你一直这么尽职尽责守着你主子，辛苦了，来，你也喝杯茶水吧！” 漓竹脸上的寒意更甚，冷声道：“不用了，保护主子是我的职责，我甘之如饴。” 周峰带着几分急切道：“诶呦，县主可是大度的人，不会因为你喝一杯茶就责罚你的。” 漓竹依旧立在原地，连眼风都没扫过半点。 湛云兮欣赏完了周峰猴急的样子，终是大发慈悲开口道：“漓竹，周公子给你，你就喝吧！” “是，主子。” 漓竹接过茶水，作势递到嘴边。周峰眼中的得意激动愈加浓厚了。突然，周峰眼睛一黑，晕了过去。流苏笑嘻嘻地站在后面。 “主子，这茶里下了春药。” 湛云兮扬起一抹冷笑，“我还以为有什么高明的计策呢，不过如此。” “主子，这要怎么处理？” 湛云兮看了看窗外，“这离锦绣坊不远吧！” 流苏疑惑地挠挠头，还是立刻回道：“不远，就在旁边街上。” “流苏，你去找媚娘，问她愿不愿意借一个人给我们做内应。” 流苏眼睛一亮，“是，主子，我这就去。” 流苏几个闪身，脚尖轻点，便到了锦袖坊，将湛云兮的意思简略地告诉了媚娘。 媚娘沉吟了一会儿，“你们确定周峰不会对她做什么吗？” 流苏笑着道：“这是自然，我们会把致幻粉交给她，只要在周峰欲行不轨之事时，让他吸入致幻粉就好。” 媚娘咬咬牙，“好，既然是一条船上的本就应该同舟共济。” 流苏先是一喜，后又严肃地道：“不过，我们也无法完全确保那位的安全，只能尽量替她周全。” 媚娘神情肃穆地点点头，示意自己知晓。 “最好是身份没有问题的，也可以更加确保安全性。” 媚娘点点头，转到帘子后面去了，不一会儿，领出来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但女子眼中的坚定之色不容小觑，流苏满意地点点头，直觉湛云兮会满意。 “她叫潘雪，背景绝对没问题，也是稽水县人士。” “好。”流苏应了一声，又转向那名小家碧玉，“媚娘将事情告诉你没有？” 潘雪点点头，“告诉我了，放心吧，我一定不会露出破绽的。” “嗯。” 流苏向媚娘点点头，示意自己告辞，便带着潘雪返回茶楼。 湛云兮听到声音，抬起头就看到流苏和一枚清秀佳人。 “主子，这是潘雪，事情已经告诉她了。” 湛云兮细细打量了潘雪，满意地点头。 “好，事情既然知晓了，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若事情成功，以后流苏会负责接应你。事不宜迟，你先下楼，在旁边开一个包间。” 潘雪也不多说什么废话，立刻就从窗户飞身下去，去开包间了。 湛云兮点头，漓竹将致幻粉放在周峰的鼻下，然后和流苏一起将周峰搬到旁边的包间。 流苏和漓竹回来后，流苏上前道：“主子，我跟着那个小厮的时候，发现那人身形敏捷，不似周峰手下的人。” 湛云兮低头，抬手揉了揉眉心，“估计是李泽的人。没想到竟然他也插了一手。罢了，以后再跟他算账，流苏，你先避一下，估计周芳她们也该回来了。” “是，主子。”话音落，流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房中。 此时，李婷芬三人正在对峙。 “周芳，周菲，你们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不就是故意支开我嘛，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不说清楚，我现在就回去了。” 周芳和周菲见状，也不再伪装，轻蔑地哼了一声，“装什么啊！我们谁不知道谁啊！这次整治的是湛云兮，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对湛云兮也很多不满吧！甚至比我们更甚。” 李婷芬眼珠转了转，强撑道：“你们胡说什么，我怎么对湛云兮不满了。” “切，这么装有意思吗？我们不拦你，你倒是回去啊，也许刚好让湛云兮逃过一劫，她还会把你当恩人呢！哼！” 李婷芬咬唇，甩了下帕子，“哼，你们叫我回去就回去啊，我还偏不想回去了呢！” 周芳和周菲冷哼一声，两方人谁也不搭理谁，分坐在桌子的两边。 待过了一段时间，“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看看。”说罢，周芳和周菲就起身准备回去了。 李婷芬咬咬牙，别扭地道：“我、我也回去。” “哼，你回去干什么，你不是说你不想回去吗？” “我、我现在想回去了，怎么的，路是你家开的呀，还不准我走了。”话音落，李婷芬抢先几步，挤到周芳和周菲前面，还给她们翻了个白眼。周芳和周菲两人对视一眼，讽刺地冷笑。 三人回到包间，就看到湛云兮坐在那喝茶，听到她们进来的声音，回头朝她们望过来。三人一愣，这、这是发生了什么，还是没发生什么？ “你们怎么回事？去了这么久。” 三人尬笑了两声，周芳试探地问道：“县主，我哥呢？” 湛云兮眼中疑惑更甚，“刚才他喝了茶，然后就摇摇晃晃地出去了，我还以为他去找你们了呢！” “摇摇晃晃？” “是啊！我还奇怪，不就是一杯茶吗，怎么跟喝醉了一样，脸都涨红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突然，隔壁传来一声怒吼，“你是谁？” 周芳周菲对视一眼，浑身一震，匆匆向隔壁跑去。李婷芬也跟在后面。湛云兮则不紧不慢地踱步过去。 众人推开门，都僵立在原地。漓竹更是反应快速地反身挡在湛云兮面前。 “主子，不要看，污了你的眼睛。” 房间中，周峰浑身赤裸地站在地上，不停地向床上怒骂。床上一个人影所在被子中抽泣，隐隐可以看出是女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五十章：周家嫡妻 漓竹冷声道：“穿好衣服滚过来，敢冒犯县主，罪无可恕。”说到后面，已经透露出杀气。 此话一出，屋里的怒骂声终于停了下来，只余女子细细的抽噎声。湛云兮看着面前冷着脸的漓竹，目光含笑，看不出漓竹居然也有演戏天赋。漓竹面对着主子的调笑，俏脸微红。 湛云兮看戏也看够了，转身往回走，走到一半，回头看着还僵立在那儿的李婷芬等人，调侃道：“你们还不走吗？” 三人才回过神来，各个面色通红，她们的丫鬟可没有漓竹那般护主，根本就没想到要去遮住主子的眼睛，以至于三人可是将房间内混乱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连，额，某人的身子都看全了。 三人慌忙跟着湛云兮回到包间，湛云兮看着三人面色潮红的模样，倒了三杯茶，推给她们，“喝点茶水，镇静镇静。” 三人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后，周芳和周菲两人突然僵直了身子。 周菲指着那壶茶，哆哆嗦嗦地道：“那、那壶茶水是、是哪里来的？” 湛云兮看了眼她指着的茶壶，似笑非笑地斜睨着她，“之前那壶茶不小心打翻了，这是我另点的一壶。” 周芳和周菲都松了一口气。 湛云兮故作疑惑地问道：“怎么之前那壶茶有问题？” 两人脸色一僵，快速地摇头，生怕湛云兮再追问什么，却不知慌乱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们。 说话间，周峰已经穿好衣服，铁青着脸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 周峰进来，看到端坐在那的湛云兮和漓竹，不禁更加恼恨，脸色更加难看了。靠，自己怎么会认错人呢？该死的！因为致幻粉的作用，所以周峰对于自己强迫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上床这件事深信不疑。 “周公子，今天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湛云兮目光平静，带着天生的高贵威严注视着周峰。 周峰在她的目光下冷汗泠泠，张口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难道说自己本来是想设计她们，却认错了人吗？身后的女子突然“噗通”一声跪在湛云兮面前。 “求小姐替我做主啊！我不过是在隔壁喝茶，这个人突然闯了进来，一话不说，就要......呜呜，这要我如何见人啊！我还不如死了算了，还有何面目苟活在这世上。” 说完，竟真的直接用头去撞旁边的柱子。湛云兮柳眉一蹙，漓竹会意，身形一闪，将她拦了下来。 湛云兮放柔了声音：“你先不要着急，问清楚情况后，我一定会为你做主，你先告诉我，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好吗？” “小女子姓潘，单名一个雪字，稽水县人，父母双亡，家中只我一个独女，只得撑起父亲遗留的产业云墨坊。” “倒也是个可怜人！”湛云兮感叹完，转向周峰，“周峰，你还有什么话说？” 周峰面色难看，僵直着不说话。 “周峰，你准备怎么做？” 周峰脱口而出，“要做什么？” “嗯？”湛云兮危险地眯眸。 周峰烦躁地摸了把头：“好了，我纳她为妾，行了吧？” “纳妾？” 周峰鄙夷地扫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潘雪，“不然呢？纳她为妾已经是看在县主的份上了，她是什么身份，也配做我周峰的正妻！” 湛云兮抿了口茶水，“哦？她什么身份？” “哼，不过是一个商贾之女。” “是吗？可是周公子不会忘了吧，你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商贾之子，我不明白周公子，你的优越感从哪里来的？” 周峰气得面色涨红，“我们周家也是这个女子可以相提并论的吗？” “那周公子是不想认账了？” “只能纳她为妾。”周峰强硬地道。 “那这样，看来我们要回去问问冯夫人了。回客栈！”湛云兮一甩袖直接离开了，众人不得不赶忙跟上。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到客栈，流苏迎了上来，“主子，没有找到你们，我就回来了。” “嗯，你去上面把我娘还有冯夫人叫来。”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人道，“我们就在楼下等吧！” 一行人围坐在一张桌上，各个锦衣华服，引得周围吃饭的客人纷纷投来视线。 不一会儿，林挽歌和冯萍就一前一后地下来了。冯萍不动声色地将众人的脸色收尽眼底，眉头不禁锁了起来，心中多了几分不安。 林挽歌眼中只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旁人连个眼风都没。 “兮儿，怎么回来了？” “娘，你不如好好问问周公子！” 林挽歌一看到湛云兮的脸色，便知道有事发生，厉声问道：“漓竹，你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漓竹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林挽歌的脸色立马难看起来，冯萍更是气得急喘，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周峰，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居然敢设计湛云兮，设计成功了暂且不说，现在竟然还把自己赔进去了。 林挽歌眼中厉色流转，以她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这件事的始末，语气淡淡地道：“冯氏，不知道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啊？是按你儿子所说的纳妾吗？” 冯萍面带尴尬，心中暗恨，知道今天的事是不会善了了，嘴上只得开口道：“自然不能这样做了，只是我们周峰已经定亲了，您看？” 林挽歌眼波流转，嘴角牵起一个讥讽的弧度，“是吗？不知定的是哪家的千金？” 冯萍咬了咬唇，狠下心道：“是我娘家的侄女。” “交换庚帖了吗？” “还、还没。” 林挽歌顿时笑了起来，“那不就行了，再说像你家公子这样的，还是不要......”未说完的话在林挽歌意味不明的笑声中消湮。 冯萍脸色也难堪起来，勉强撑住脸上的几分笑意。冯萍只能转向一直垂首不说话的潘雪。 “不知姑娘是哪里人士？怎么称呼？” 潘雪抬头悄悄看了眼冯萍，低声道：“我姓潘，单名一个雪字，稽水县人，父母双亡，继承了父亲的云墨坊。” 冯萍看着潘雪的弱气，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放柔了声音道：“潘姑娘可以跟我单独聊聊吗？” 潘雪悄悄瞥了湛云兮一眼，然后点了点头，跟着冯萍上到包间了。 “潘姑娘是吗？” “嗯。” 冯萍一进到包间内，就一改温婉模样，浑身气势大长，目光锐利地盯着潘雪：“我就实话实说了，潘姑娘，你不配进我们家的门。”而后，又嘲讽地道：“别以为设计了我儿子，就可以攀上我们周家。” 潘雪看着冯萍咄咄逼人的样子，眼中神色微闪，抬起头，却装作泪眼朦胧，饱受委屈的样子，“是，我是小门小户家的，比不上你们周家家大业大，可你们周家也不过是商贾之家，凭什么我就要受你们欺侮，是你儿子对我做了那种事，不是我硬要赖上你们周家。你以为我看的上你们那破落儿子吗？”说完，又眼含恨意：“天理昭昭，你们周家会遭报应的！即使在九泉之下，我也诅咒你们周家不得好死！”说完，就直接冲着旁边的桌子撞了过去。 冯萍一惊，流苏突然破门而入，拉住了潘雪。潘雪倚在流苏的怀中哭得肝肠寸断。 林挽歌和湛云兮走了进来，看着眼前的这幕闹剧,“怎么？这就是冯夫人你说的好好谈谈吗？原来是这样谈的，这是把人逼死了，就没有事了吗？” 冯萍面色慌乱站起身来，“郡主，我怎么会这样做呢？我不过是劝慰了她两句。” “劝慰？劝她去死吗？”林挽歌的声音寒气更重。 冯萍头疼的揉着眉心，“好了，潘姑娘你不要哭了，我让峰儿娶你做正妻就是。” “什么？娘，我不要！”周峰强烈反对道。 冯萍表情严肃地盯着他，周峰在冯萍的目光压迫下，无奈地妥协了吗，只是看着潘雪的眼中却没有丝毫温度。 潘雪自然也感受到了那刺骨的寒意，但却不在意，她只不过是去做个内应，又不是真的需要和周峰谈情说爱。 出了这件事，冯萍等人只得准备明日返程。湛云兮算了算日子，差不多也有十三日了，再加上路上的两天，估计冥河他们都应该回来了，所以也打算启程回去，防止冯萍在路上不知不觉将人弄死了。 当天，李泽回来后，听说了这件事，详细地推敲了一番，然后派人去查那个潘雪的背景。等到手下的人传来消息，证明潘雪的信息是真的，李泽这才放下心来。只能暗恼周峰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以及感叹湛云兮的好运气。 第二天，一行人启程回去。路上周峰看潘雪是哪里哪里不顺眼，不停地找茬，被林挽歌一句“你这是对本郡主的不满吗？”给弄的收敛了不少。 冯萍早在前一天晚上就已经写信回去将事情叙述了一遍，惴惴不安地等待着周磊的回信，知道周峰这次闯了祸，也知道周磊有多么冷漠无情，只希望看在自己为他筹划这么多年的份上，饶了周峰一回。 但无论怎样，云中城还是越来越近了。 第五十一章：玉崇归来 进了云中城，各人也都各回己家了。 林挽歌挑开帘子看着远去的周府马车，嘴边噙着一抹笑，“这冯萍也是个心思缜密的了，可惜有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可惜了。”说着可惜，语气中却满是看好戏的意味。 湛云兮看着这么孩子气的林挽歌也是很无奈，“娘，您这么早幸灾乐祸真的好吗？您就忘了，还有一个周磊呢，我们可是到现在也还没见过周磊，可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啊！” 林挽歌没好气地瞪了自己闺女一眼，“你这孩子，他敢那么设计你，现在让他吃了个哑巴亏，我替你高兴高兴还不行吗？” 湛云兮连忙赔笑，讨饶道：“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您可是我亲娘啊！不过回家还是要问问爹，周磊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挽歌翻了个白眼，“你就别指望你爹了，你爹从上任开始到现在一直忙着整理那些陈年卷宗，估计到现在还没见过那三家家主呢！” 湛云兮疑惑地望向林挽歌，“娘，爹，现在忙着整理这些干什么？” 林挽歌抬手，抚了抚湛云兮的鬓发，“你爹闲着没事做呗。” 湛云兮狐疑地盯着自己娘亲，“娘，你别骗我了，爹那个个性，若是没有要事，怎么可能一直在翻那些陈年旧账，而致眼前问题于不顾呢。” 林挽歌眼中闪过懊恼，叹了一口气，“就知道瞒不住你，你爹也是为你好才不告诉你的。两年前，有一批赈灾官银被贪污，皇上龙颜大怒，最后却只查出几个小虾米，最后幕后黑手一个都没查出，皇上这两年一直都没放弃查探，发现你爹的前任也参与其中，却在皇上派来的人过来准备将他押回京城审问时，却突然暴毙身亡，所以皇上才派你爹过来。” 林挽歌顿了顿，才接着道：“皇上一直知道云中郡的情况混乱，但认为那些江湖的小门小派和商贾势力不足为惧，所以一直没有在意，就是在发现那个郡守居然和贪污案有关系，才重视云中郡的问题。你爹知道李家那些人还不敢随意动你，所以才一直放任你去处理李家私矿这件事。” 湛云兮鼓了鼓脸颊，状作气恼道：“原来我爹一直拿我当苦力啊，回去要跟他要工钱。” 林挽歌将湛云兮揽在怀中，认真地叮嘱道：“囡囡，你千万不能碰贪污案，娘知道你聪慧，但那些事有你爹就行，娘希望你和暮儿都能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地长大，让你处理李家那件事就已经是迫不得已了，不能把你置身于更危险的境地，囡囡，答应娘好吗？” 湛云兮看着林挽歌，心中暖流划过，偎进林挽歌怀中，“娘，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让你们担心的。” 林挽歌欣慰地抚着湛云兮的头发，却没有注意湛云兮并没有明确表明自己不会插手。湛云兮倚在自己娘亲怀中，眼中冷芒绽开。看来李家要尽快处理了！ 在湛云兮等人还没有回到郡守府时，周家已经闹翻了。冯萍一下马车，就看到周府管家站在门口，冯萍意识到大事不妙，这周管家是周磊的心腹，此刻站在门口，怕是那件事不能善了了。 周管家躬身请安道：“欢迎夫人、小姐回来，老爷请少爷过去一趟。” 躲在冯萍身后的周峰面色苍白，求助地看着自己的娘，“娘，你去帮我跟爹求求情吧！” 周管家面无表情地道：“老爷只请了少爷一个人过去，还请少爷快点走吧！” 周峰更急了，拽着冯萍的衣袖，“娘，快救我啊！” 周管家闻言，眉头一锁，面上的神色越加严肃，隐隐透露出几分狠厉，“少爷，您是老爷的亲生儿子，不会拿你怎么样的，您还是快点走吧，别惹老爷生气了！也别怪老奴不客气了。” 周峰一缩头，冯萍知道事情拖下去只会越来越糟，推了周峰一把，示意他跟着周管家走。周峰看了看他娘的脸色，知道这件事情没有转圈的余地了，只得拖拖拉拉的朝书房走过去。 周管家跟在后面，眯着浑浊的眼，低声道：“少爷还是走快点吧，否则老奴可就要帮少爷一把了。” 周峰本就烦躁不安的情绪直接被点燃，回过神，怒喝道：“我爹再怎么相信你，你也不过是个奴才，竟然敢威胁我，信不信我让我爹把你杀了。” 周管家弯腰道：“小人不敢。” 周峰冷哼一声，甩袖子继续向前走了，只是步伐隐隐间还是加快了几分，却没注意到背后周管家讥诮的眼神。周管家跟了周磊那么多年，当然深刻了解到周磊的冷漠无情的本性。亲生儿子？周管家表示呵呵冷笑。 周峰走到书房房间前，默默吞了一口口水，忍住拔腿想跑的欲望，回头看到守在身后面无表情的周管家，咬紧了牙，昂首阔步一推门直接走了进去。 一进去关门，看到立在书桌后边在练字的周磊。周峰低着头，哆哆嗦嗦地开口唤道：“爹，我、我来了。” 周磊沉默着不说话。随着时间的增加，房间的气氛越来越凝重，房间里只剩下周峰不停的吞咽口水声。 随着周磊最后一笔收尾，周峰更加紧张，面色骇然。 周磊抬起头，目光森然地看着周峰，“对这次的事情有什么想说的吗？”平静的语气却让人无端胆寒。 周峰已经止不住哆嗦身子，低着头，声音小得跟蚊子一样：“没有。” “没有？说明是将事情全都认了是吗？”周磊依旧面无波澜。 周峰吞了吞口水，还是小声开口反驳道：“我、我本来是、是想帮、帮忙的。” “结果呢？” 周峰低头不说话了。 “哼，这就是我的好儿子，嗯？”伴着最后一个音符，一个砚台“唰”地向周峰飞过去。 周峰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砚台从他头顶上飞过，砸在门上，摔成了两半。 站在书房门口不停踱步的冯萍被这一声吓了一跳，心中更是焦急万分，却也不敢闯进去。 周磊看着周峰这没出息的样子，心中更是恼火，终是忍不住怒喝道：“你这逆子，你看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我怎么就生了个你这样的儿子，我看到你就来气，周忠，将他待下去，家法伺候。” 、守在门口的周管家应声立即推门进来，将已经完全瘫坐在地上的周峰带出去，冯萍急的推门进去。 “夫君，你这是？峰儿这身体怎么受得了家法呢？” “就是你的溺爱才养成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你要是再多说一句，就跟他一样。” 冯萍咬着唇，眼眶中泪花点点，却还是惧怕周磊积聚多年的威严，不敢冒犯，退出去，急急忙忙去看周峰了。 周峰被打之后，估计要在床上躺个三个月了。 林挽歌和湛云兮他们也回到了府中。湛明轩刚好在家中，听到下人来报，赶忙到门口去接人。 “轩哥。”林挽歌一见到湛明轩立刻欣喜地唤道。 “安全回来就好。”湛明轩激动地不停向林挽歌嘘寒问暖。 站在林挽歌身后的湛云兮撅着嘴，状作委屈地道：“爹爹，你只看到娘亲都没看到我吗？” 湛明轩立刻看着自己闺女，“爹爹怎么会没有看到你呢？你是爹的心头宝啊！” “哼，娘才是你的心头宝。我是心头草。” “好了好了，你们父女两一见面就闹，别皮了，不进府站在外面干嘛？走走走，回去。” 一家人都进了门。湛云兮陪着林挽歌和湛明轩聊了一会儿，顺便将这几天的事情收获完完全全叙述清楚，让湛明轩有个了解。 “好了，我也打扰爹娘了，我先回去了。” “嗯，回去好好休息吧！” 在湛云兮临走时，湛明轩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湛云兮一头雾水，走了出去。 走到园中，就看到两道人影缠斗在一起，一黑一白。两道人影看到湛云兮进来，立马分开来。湛云兮直接掠过了那着黑衣的人，盯着穿白衣的男子。男子一头乌黑的长发用一个玉冠固定住，星眉俊目，剑眉生威，樱色的薄唇此时正勾起，芝兰玉树，风姿俊朗，那双眼在看向湛云兮时是能溺出水的温柔。 湛云兮脸上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明媚得让人挪不开眼，“欢迎回来，玉崇！” “嗯，主子，我回来了。” 玉崇上前一步，将湛云兮虚虚地揽在怀中，藏在眼底的是浓重的思念。在湛云兮看不到的角落，玉崇死死攥着自己的手，才忍住没有将湛云重重地抱在怀中。湛云兮虽是被玉崇的这一动作惊了一下，但感觉到那熟悉的感觉，立即放松下来。 站在一旁的冥河看着，瞪大了双眼，心里不停地刷屏：握草，主母跟我兄弟抱上了咋办？我怎么跟主子交代？主子知道会不会把我杀了？要不要告诉主子呢？ 冥河指着他们，犹疑地问道：“你、你们认识？” 湛云兮和玉崇两人相视一笑，都看向冥河。 第五十二章：对策 湛云兮身后的紫依等人也是一脸惊喜地看向玉崇。 湛云兮莞尔道：“这是玉崇，我的......” “贴身侍卫。”话还没说完，便被玉崇自己接上了。 湛云兮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玉崇却笑得温柔，似乎没察觉到哪里不对，湛云兮无奈地低头一笑，默认了他的话。 冥河整张脸扭曲在一起，指着玉崇的手不停地哆嗦，“主、主母，您说啥？贴、贴身侍卫？” 玉崇狭长地凤眸危险地眯起，“主母？你不是主子的属下？” 冥河浑身一抖，感觉四周阴风阵阵。 湛云兮挑眉，“主母,嗯？” 冥河讪讪地笑了笑，“口误，口误。” “玉崇，这是我，额，一个朋友的属下，借给我用的。” 玉崇目光微闪，一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好了，进书房谈吧！说说事情进展。” 谈及正事，所有人都正经起来，进到房间围坐在一张桌旁。 “冥河，十六、十七呢？” 冥河沉默下来，湛云兮眉间轻蹙，“怎么回事？” 冥河有些艰涩地开口：“我们一行人进入那座山头，发现光外围就有很多的暗哨，几乎是十步一暗哨，我们在外围徘徊了一天一夜，然后才找到突破口进去，里面的防守更加严密，我们在里面混了几天，偶然发现了交易账簿，就想着把它盗回来，但就在我们取回账簿，准备撤走之时，被人发现 了，十六为了掩护我们，带着其中一部分人引走了追兵，给我们挣得了一点喘息的机会，后来我们还是被包围了，是玉崇掩护着我们逃走的，十七深受重伤，现在还昏迷不醒。” 湛云兮忍不住斥责道：“真是胡闹，我当初就是让你们去打探一下，确认一下具体方位就好，哪里用得着你们去找什么证据，你们以为私藏矿产这件事皇上会不重视吗？只要有一点苗头，皇上都不会放过，只要将折子送出去就好了，你们真是太胡来了。” 冥河一脸愧疚地站起身来，跪在地上，“是属下的错，请县主惩罚。” 湛云兮深呼吸几口，才平静下来，“罢了，我知道你也不好受，你先起来吧！那本账簿呢？” “我们一回来就去见了湛大人，让他写了一封奏折，让双景楼连夜送回京城了。” “送出去几天了？” “三天。” 湛云兮垂首，白嫩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半晌才悠悠叹了口气，“看来我们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冥河的头不禁低得更低了，他知道这次是自己冒进了，现在李家即使没有证据也定会怀疑到湛家身上，可能会直接动杀机，是自己将主母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冥河暗暗发誓，即使拼了自己这条命也定要保证主母的安全无恙。 漓竹寒着一张俏脸，盯着冥河，杀气嗖嗖地外放。冥河被她盯得浑身打颤，苦着一张脸，还不敢有任何不满。玉崇在暖烟的叙述下，知道事情的始末，也是一脸不赞同。 湛云兮严肃地道：“流苏，你去传信给玉袖阁，不管联没联系上拂明庄和墨瞿堂，都尽快做好准备。” 湛云兮顿了顿，才有些晦涩地张口：“若是她们觉得不愿意，就不要勉强她们了，李家现在还没有确认，不会那么快动手的。我们还有时间想其他办法。” 流苏点头应了，准备转身出去时，被湛云兮叫住。 “流苏，你一会儿再去周家一趟，我们既然承诺要尽量保全人家，就不能瞒着人家，将这件事告诉她，让她自己决定要不要继续后面的计划，若她想退出，你就立即将她带出周家。” 流苏面色凝重地应了。 “对了，玉崇，你怎么会遇上冥河他们？” 玉崇抬眸，温柔地注视着湛云兮，“之前我在边关收到你们被贬到云中郡的消息，就开始从边关向云中郡这边赶过来，准备跟你们会和，然后在路上收到消息知道李家私矿的事，又刚好遇上有人在抓壮丁，我就伪装了一下，被抓进去，在里面打探消息，遇上冥河他们那天是我刚好准备离开的日子。” 玉崇意味深长地看了冥河一眼，果然冥河已经羞愧得快要钻到地缝里去了。玉崇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额，是有意的。 玉崇又转向湛云兮，眼中的神情能溺死人：“主子，你不要担心，我还带了十个人回来，他们武功都不弱，一定可以护主子安全的。” 湛云兮冲他嫣然一笑，算是感谢。冥河看到这一幕，心拔凉拔凉的，主子，你在哪儿？你还不快来，主母快被人家拐跑了。 “天色不早了，我们先离开，让主子好好休息吧！”玉崇注意到湛云兮眼中的血丝，起身道。 “嗯，好。” 湛云兮等一行人离去，洗漱之后，躺在床上，阖上双眸，在脑海中将现在的情况快速地过了一遍。黑暗中，一双漂亮猫眼突然显露出来，湛云兮嘴中喃喃道：“周家婚宴。” 次日，湛云兮醒来一打开房门，就看到玉崇站在自己房门门口。 “玉崇？”湛云兮疑惑地将视线投向他。 玉崇唇角微勾，“我是主子的贴身侍卫啊！” 湛云兮无奈地微笑：“玉崇，你和紫依她们名义上虽是下属，但其实我是将你们当做朋友、家人，紫依她们就住在我屋旁边，有人的话她们能觉察到的，不需要你特意为我守夜。”玉崇垂下眸，眼中神色不明。 湛云兮看着玉崇肩上的露珠，踮起脚尖，微微一模，就感到湿漉漉的，“玉崇，你快回去换身衣服，这样会寒气入体的。” 玉崇抬眸，眼中的光亮的逼人，唇边的弧度越深，点头，转身离去。 湛云兮疑惑地看着玉崇的背影，怎么感觉刚才玉崇有一瞬间很低落，现在又这么开心呢？ 冥河一看到玉崇从湛云兮的院中出来，感到好心塞，主母真的要被抢走了吗？冥河摇摇头，喃喃道：“不行不行，我要快点通知主子。” 漓竹看到冥河匆匆从旁边经过，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什么，万年冷着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嫌弃的表情。 “是吗？她还愿意继续计划？” 流苏急忙吞下口中的食物，回答：“嗯，要我说，玉袖阁也是真够意思，媚娘说既然已经决定合作了，就不会半途退出的，而且拂明庄和墨瞿堂也答应合作了，他们说会祝我们一臂之力的。” 旁边的紫依等人都是一脸喜色，这真是一个好消息了，这样，至少她们也有一拼之力。 湛云兮眉间却带着几分忧色，最先觉察到的不是一直跟在湛云兮身边的漓竹等人，而是昨日才会和的玉崇.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啊？嗯，不是，只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现在还没想出是什么地方。” 玉崇安慰道：“想不通先别想了，也许过一会儿突然间就想起来了。” 湛云兮点点头，然而眉间的忧色并未退却。 “对了，主子，潘雪说，周磊已经同意婚事了，婚宴定在了五天后。” “正妻？” “嗯。”流苏话音一转，“但是听说周峰被打得两个月下不了床，不知道为什么婚宴订的这么匆忙。” 湛云兮面色一凝，“流苏，估计要你再跑一趟，去通知玉袖阁，五天之后周家婚宴上估计有大动作。” 流苏也是立即坐直身子，面色凝重，“我等下就去。” “紫依，你去找我娘告诉她这件事，再找人告诉我爹一声，让他今天早点回来，我们商量一下。” “是，主子。” 晚间，一家人围坐，各个面色凝重。 还是湛云兮先开口打破沉默：“爹，您觉得该怎么做？” 湛明轩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兮儿，你跟你娘先去暮儿那边避一避吧！” 湛云兮断然拒绝：“不行，留爹一个人，不就相当于直接承认了吗？我们一起去，他们还有一定几率不会动手呢！” “是啊，轩哥，你又不会武功，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到时要是真打起来，伤了哪里可怎么办？” “而且，爹，我们如果分散开来，不是给了他们有趁之机吗？他们要是直接将我们一网打尽可怎么办？” 湛明轩点头，觉得她们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爹，我已经联系了玉袖阁、拂明庄和墨瞿堂，他们会助我们一臂之力的，再说，还有玉崇带回来的十个人，再加上我们的人，全身而退也不是不可能的。” 湛明轩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是我疏忽大意了，太注重那件事，将李家私矿全压在兮儿身上。” 湛云兮开口道：“这件事是我的错，不过幸好我们之前在稽水县偶遇了玉袖阁的媚娘，不然现在才是真的危险。” “嗯，只能说我们兮儿有福星照料。” “不过，爹，我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却又想不起来了。您这几天帮我想想，看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好。” “那天把萧沐、谢铮还有殷离带上吧！” 一家人看着外面静谧的夜色，仿佛暴风雨前的片刻宁静。 第五十三章：鸿门宴 转眼间五天就过去了，到了周家婚宴这一天，大早上就吹吹打打，沉寂多时的云中城开始热闹起来。 “兮儿，好了吗？” “娘，好了，我们走吧！” 站在门口等着的湛明轩看到自己妻女相携而来，唇边噙着满足的笑意，然后想到今天的婚宴，眼中的冷光就怎么也掩不住。 “爹，早安。” “嗯，我们走吧。” 湛明轩将两人扶上马车，然后自己才上了马车。这次湛云兮明面上只带了玉崇和紫依。 “兮儿，你可写信告知暮儿了？” “已经写信告诉他了，我让他不要回来，也好接应我们。” 湛明轩摸着胡子道：“这样也好。” 到了周府，掀开马车帘子，看到周府红绫飘扬，入目皆是红色，处处透着喜气。府门前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人郡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郡宁大人来了。”围观的人郡立马分出一条道来，让湛云兮他们的马车能够进去。 人郡中有不少女子，指着骑着马的玉崇半掩着脸偷偷娇笑着，甚至有些胆大的，将手中的帕子向玉崇身上扔过去。当然，能真的扔到玉崇身上的根本就没有，玉崇双目平视，眼蕴寒芒，看着四周喧哗的人群，不着痕迹地蹙眉，身上的煞气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让人无端胆寒。 “那是郡守大人家的公子吗？” “不是，我之前看到过郡守大人一家进城，郡守府的公子才六七岁的样子。” “那这位是？长得可真俊。” 旁边的人看了一眼那红霞满面的女子，“你就别想了，就算人家不是嫡公子，也是郡守府的人。人家不可能看上你的。” “切，还不准我想想吗？” 湛云兮一行人在百姓的窃窃私语声中下了马车。周府管家立刻就迎了上来。 周忠笑容满面道:“郡守大人和郡主能赏光过来，真是让我们周府蓬荜生辉，您里面请。” 湛明轩也回以一个友好的笑容，“周管家客气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周府和郡守府的关系是多么融洽呢！ 周忠将事情交代了一下，亲自领着湛明轩他们往里面走。 “小县主今天也来了？怎么没看到小公子呢？”周忠边领路边不动声色地打探道。 湛云兮状作羞涩腼腆地弯唇一笑：“弟弟要去学习，没有时间过来。” 周忠目光闪了闪，状作惊讶道：“不知小公子请的哪位大儒？” 湛云兮暗骂一声老狐狸，当初自己带暮暮去越邬县并没有刻意避着人，明明知道，还偏要问一下。 “周管家原来除了领路，还有打探消息的任务吗？”林挽歌斜睨着眼，轻蔑地道。 周忠一脸惶恐，“小人怎么敢，不过是随意聊聊罢了，既然郡主不想提及这个话题，我们换个话题就是了。” 林挽歌摆摆手，“周管家可别这么说，好像是我以权压人似的，既然周管家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小儿在越邬县求学，就是你们所知的那个著名大儒，哦，我差点忘了，你们应该不知道才是，毕竟你们周府的公子可是连学堂都没上过的人。”唇边的讥诮几乎不加掩饰。 周忠略有些尴尬地低下头，眼中的暗色翻滚沸腾，心中却更加厌恶那令周府蒙羞的周峰。 就这样，一路气氛古怪地到了喜堂。 湛明轩看着参加喜宴的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忠，“周管家，不知你们周府竟然只请了这么一点人啊！” 周忠装作不知湛明轩意思的样子陪笑道：“郡守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周府真是没什么亲戚，只能请您来凑个数。” 湛明轩只是饱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就领着林挽歌和湛云兮进去了。 喜堂上没有丝毫的喜气，只坐了李家、周家、郑家还有伍长武刚和他的妻子章碧。 周磊最先站起身来，“多谢郡守大人今天能够赏光。” “周老爷客气了，不过，你们这婚宴看起来是不举行了吗？”湛明轩意味不明地扫视了一下整个喜堂。 “湛大人有所不知，我那不成器的儿子突然患病，现在还卧病在床呢，不过我们这边都是家里人，就不弄那些虚妄的礼节了，只是喜宴还是要吃的。” 湛明轩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带着林挽歌和湛云兮就坐了下来。 “周老爷不介绍下吗？”湛明轩端起茶盏，疑惑地道。 周磊笑道：“哪里能呢，这位是李家家主李天。” 李天面无表情地坐在原地没有动作。湛明轩唇边的弧度微微上扬，“李老爷，这是看不起我吗？” 李天目光阴骘地盯着湛明轩，半晌，才举起手中的酒杯，示意一下，“湛大人好大的官威啊，我们这些平头小百姓哪里敢看不起湛大人。” 周磊连忙打圆场，“这是郑家家主郑云。” 李天忍不住打断道：“想必郡守大人的千金跟郑家很熟悉吧！是吧，小县主？” 湛云兮面色平静，无波无澜地跟李天对视，李天阴森森地笑了起来。 郑云倒是半点不受影响，不卑不亢地跟湛明轩敬了一杯酒。坐在郑云旁边的郑伦文此时正盯着站在湛云兮身后的玉崇，不知道再想什么。 “这位想必郡守大人是真的十分熟悉了，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武钢站起身来，抱拳：“卑职见过郡守大人。” “武大人不必多礼既然都是来参加周家的婚宴的，就都是客人，没有什么上下级之分。” “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下郡守大人，不知郡守大人意下如何？”李天忍不住直接开口道。 “哦？李老爷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若是湛某知晓，一定知无不尽。” “有郡守大人这句话就行，前几日，我们李家的一处山头遭到不明人士的袭击，导致我李家产业大受损伤，不知道郡守大人有什么想法吗？”李天紧紧盯着湛明轩，不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湛明轩似是十分惊讶，“什么？竟有这种事？李老爷是想我给你立案吗？” 李天豁然站起身来，“湛明轩，你别以为我叫你一声郡守大人，你就是这云中郡的掌权人。还要问我们李家答不答应。” 湛明轩冷笑一声，“李家家主真是厉害啊！竟然敢威胁朝廷命官，莫不是以为没人能拿你们李家怎么样了，是吗？不过一个小小的家族，连五十年的底蕴都没有，也敢在这儿叫嚣！” 李天面色铁青，却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郑云和周磊看着针锋相对的这一幕，静默不语，等待着后续的发展。 林挽歌也站了起来，唇边带着几分讥笑：“果然是在云中郡呆久了吗？就凭你们李家，也敢想称霸王，你们哪里来那么大的自信？就凭你们那私藏的矿产，还是你那好岳家洛家庄？”林挽歌一甩袖，厉声道：“真是好大的脸呢！” 李天怒极一拍桌，“好大的胆子！来人。” 周围密密麻麻出现了众多的人，有着家丁府的，有穿着各式各样衣服的武林人士。 湛明轩眼都没抬，抿了一口茶水，悠闲地道：“既然撕破脸皮了，我们索性直接将一切说清楚好了，不知郑家主和周家主有何想法？” 郑云心中暗骂湛明轩的狡猾，眉头紧锁，在李天的虎视眈眈下，还是选择了站在了湛明轩的身边。站在郑云身边一直紧张地盯着他的郑伦文见状也不禁悄悄松了一口气，若是爹真的站在李天那边，自己都不知道以后要怎么面对云兮了。 李天虽然知道郑家已经暗中投靠湛明轩了，但是还以为郑云会惧于他的威严选择站在他这边，所以李天感到自己受到了挑衅，双眼喷火，盯着郑云：阴恻恻地道：“郑云，你可想清楚了，等会儿可别后悔！” 郑云默默撇了撇嘴，站都站了，还后悔什么呀，即使现在站过去，事后也不见得他就会放过他们郑家，不耐地挥手：“老子啥时候后悔过？做都做了，还矫情个啥劲啊！” 李天又是气得一个倒仰，转向周磊。 周磊故作为难，想要打圆场道：“诶，你们怎么突然就动上手了呢，育什么话好好说啊！” “有什么好说的，周磊，你还不过来吗？”李天的语气中透着几分强硬的命令意味。 周磊目光微闪，终是站到了李天身边。李天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 李天一脸得色的看着湛明轩：“我知道你们已经将折子递上去了，但是，若是我现在在这里把你们杀了，然后伪装成意外身亡，然后告诉皇上派来的人，说那个账簿是假的，再贿赂他一下，你们说，皇上派来的人还会费心力追查你们的死因，追究我的罪责吗？哈哈哈。” 湛云兮装作一脸天真地道：“娘，那个人是脑子有病吗？现在还是白日，就已经在做梦了。” 林挽歌“噗嗤”一笑，摸着湛云兮的头发，“兮儿，以后看到这种人要离远点，知道吗？他脑子确实有病，但下回不要如此实诚地说出来，他也是会自卑的，知道吗？” 湛云兮认真地点头。 李天怒喝：“无知小儿，竟敢如此羞辱于我！” 玉崇执剑挡在湛云兮面前，场面一触即发。 第五十四章：君凌夜到来 李天一挥手，围着湛云兮他们的人都立即攻了上去。隐在暗处的紫依、冥河等人都冒了出来，把湛云兮他们护在中央。 一时之间刀剑相交声充斥了整个大堂。紫依等人虽武功不弱，但一方面要保护湛云兮他们，另一方面对方人数实在是太多，前仆后继地不断扑上来，也让紫依等人特别头疼。 一时间，紫依等人落入了下风。李天狞笑着，眼中的得色显而易见。湛云兮一勾唇，打了个手势，女子的娇笑声从半空中传来。 “李天，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还是这么喜欢以多打少呢，湛小姐，我们玉袖阁来助您一臂之力！” 从半空中飘然落下许多娇艳的女子，领头的赫然是着一袭桃红色衣裙的媚娘。 李天危险地眯眸，紧紧盯着人群中翩跹收割着人命的媚娘:“玉媚娘，你不龟缩在你的玉袖阁中，竟然还敢出来，正好今天就将你们一网打尽！” 李天左手一挥，墙头上又冒出一群穿着苍青色衣服的人，袖口绣着凤椒文和寒山二字。一个须眉皆白，看起来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老人站在最前面，看着下方玉袖阁的众人眼中闪烁着淫邪的光。 媚娘手中的锦锻死死勒住一个人的脖子，仇恨地盯着领头的人，怨愤地道：“寒老头，你来的正好，刚好将五年前那笔账给结了！韩老头，拿命来！” 韩眉哈哈大笑一声：“来得正好，把你杀了，下面这些小美人可就都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韩老头，你无耻，看招！” 话音落，两道身影，就缠斗在一起了。 韩眉带来的那些弟子也都快速加入了下方的乱战。场面再次陷入胶着。李天这边人数众多，但湛云兮这边玉崇、紫依等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不说以一敌十，就说以一敌五还是可以的。 李天怒吼道：“扇掌门你还不来帮忙吗？” “哈哈，李天，你也不禁太着急了一点，就算没有我们，时间一长，那边的那些小崽子们也抵挡不住的，武功再高强，又有什么用。” “我就喜欢速战速决，看看他们被碾压后绝望的模样。”李天神情扭曲地道。 “哈哈，果然是你的风格，不巧，我也喜欢。” 话音落，一群穿着暗红色衣服的人也从四周冒了出来。湛云兮看向刚才说话的那个男子，那是一个阴柔俊美的男子，一头乌发散在身后，只用一支乌簪固定，狭长的丹凤眼，邪肆又风流，樱色地薄唇上挑，若不是脖子上的喉结和一马平川的胸脯，估计大部分人都会认为这是一个美貌妖艳的女子。 扇空修长的手指抵着薄唇，“我喜欢你的脸，更喜欢你的眼睛，你把它给我好不好？” 说完，直接伸着修长的手指向着湛云兮抓去。玉崇目光凛冽，杀气四溢，提着剑直接迎上去。 一红一白两道身影，一个像妖冶的曼珠沙华，一个像高洁的幽昙。 玉崇一被牵引走，紫依等人的压力骤增，渐渐地已经有人开始接近到湛云兮他们了。 林挽歌见状，也开始加入其中，一条鞭子舞得虎虎生威。 随着倒下的人数越来越多，堂上的鲜血已经凝聚成泊。浓烈的血腥味飘散在空中。 李天看到湛明轩他们越来越勉强，脸上的喜色越来越明显。 媚娘生生受了韩眉的一掌，抹掉唇边的鲜血，该死的，墨瞿堂还有拂明庄究竟在搞什么，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人过来？ 扇空用一把漆黑的折扇架住了玉崇的长剑，魅惑地一笑：“你是挡不住我的，那个小少女我要定了。” 玉崇对上他的眼睛，眼中的寒光要将对面的人刺穿了，“你不如试试。” 话音还未落，两道身影就再次缠在了一起，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周磊看着眼前的情景，目光深沉，眼中的暗色波涛汹涌，背在身后的手微不可察地做了个手势。 “抱歉，我们来晚了。” “玉媚娘，我们来了！” 两个人立在墙头，一个着蓝衣，一个着玄衣。 媚娘哼了一声，“你们再不来，就准备替我们收尸吧！还不快帮忙。” “哈哈，不急，不急，我们这就来。” 着两种颜色衣服的人快速加入下方的战局。战场开始向一面倾倒。 李天咬着牙，暗骂，“武刚，你还等着什么？快点动手！” 武刚看了看周磊，周磊轻轻点了点头，武刚一抱拳拱手，一列列士兵夺门进来。但他们没有向湛云兮他们动手，而是对上了李家人。 李天大惊失色，“武刚，你在干什么？你竟然敢背叛我！” 武刚没有理会李天的叫嚣，只是走到湛明轩面前，“湛大人，我潜伏多年，终于等到人揭露李家的恶行了！” 湛明轩心中冷笑，那为什么不早点出手呢，面上却装作十分欣慰的样子：“辛苦你了。除了李家，我一定会上报皇上，给你升官的。” “多谢湛大人！” 武刚直接朝李天逼近，李天一边狼狈地躲闪，一遍怒喝道：“武刚，你怎么敢？别忘了，当初那个......”话还没有说完，就感到一阵剧痛。 李天不敢置信地缓缓转过头颅，盯着周磊笑眯眯的脸，“周、周磊，你、你竟然.......”一口鲜血喷出。旁边的洛云珊尖叫一声，就想扑上去，护在周磊身边的人快速上前拦住了洛云珊，一剑刺出，白刀进红刀出，“唰”，直接抽出来，血直接溅出来。洛云珊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就直接倒下去了。 周磊笑得和蔼可亲，将插进李天胸膛中的匕首又往前送了送。 “李家主，对不起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我们周家做的是正经生意，可不想陪你们李家去死啊！” 李天死不瞑目地倒了下来。 周磊松开手中的匕首，冯萍递上一块帕子，周磊擦了擦手，微笑着走向湛明轩，“湛大人，我这算不算将功赎罪啊？” 湛明轩盯着走过来的周磊，不着痕迹地侧身挡住了站在旁边的湛云兮。隐在湛明轩身后的湛云兮看着周磊的笑脸，心中无端地升起刺骨的寒意。 能够笑着杀人的，这份心性要比李天狠毒多了。 “自然，周家主可是杀了罪魁祸首啊！” 周磊依旧是那副笑面虎的模样，“那就请湛大人手下留情了。” “放心吧！只要周家主是本分的生意人，自然就不会对你们做什么。”湛明轩似笑非笑地斜睨着他。 周磊也只管笑着，并未回答湛明轩的话，高声喊道：“李天和洛云珊已经死了，你们还不赶快住手。”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怔愣在原地，韩眉看到李天和洛云珊的尸体，啐了一口：“该死的，真是没用的废物。我们走！” 韩眉带着寒山派的人快速向外撤去，媚娘足尖轻点，直接追了上去，“韩贼，哪里跑？” 玉袖阁的众人一见玉媚娘离开了，也都追上去了。 在和玉崇缠斗的扇空惋惜地扫了下方的湛云兮一眼，“可惜了，看来今天是没有办法得到小美人了。”下一刻，身形一闪，已经凑到湛云兮身边。湛云兮感到自己身边突然多了一道气息，心中惊了一下，回首就对上了一双瑰丽的眼睛，眼中俱是璀璨的笑意，“小美人，等着我啊！” 玉崇直接一剑刺向扇空，扇空快速地后退。 扇空冲着湛云兮风情万种地一笑，带着鸿扇门的人离开了。 玉崇回到湛云兮身边，将湛云兮全身都打量了一遍，湛云兮冲他安抚地笑了一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玉崇的目光这才温柔下来，浑身的气势都软和下来。 洛家庄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己的主子死了，不知道他们是该为主子报仇还是直接跑。 周磊沉声道：“你们主子都死了，还不快跑吗？” 此话一出，洛家庄的人也都跑了。整个大堂突然就空了下来，只剩下武刚的那一百个士兵，还有郑家、周家的府兵，以及湛云兮他们的人了。 周磊回过神来，对上湛明轩探究的视线，双方相视一笑，然而大堂上的气氛却并没有缓和，反而更加紧张起来。 湛明轩笑道：“周家主，既然这李天已经伏诛，我们就先走了，我还要派人去发布通缉令，捉拿李泽和查封李家呢，让一些重要的人跑了就不好了。” 周磊垂眸，“湛大人未免太着急了一些，我已经另备了一席酒宴，不如坐下来继续我们这宴席。” “还是不了吧，毕竟不能为了满足我的私欲，坏了公事，不是吗？周家主，还是不要为难我了。” “如果我......” 周磊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整齐的步伐声，一列列士兵鱼贯而入，将大堂中所有人团团围住，所有士兵站定后，一个月白色的身影缓缓走近。湛明轩一惊，连忙上前，“下官见过二皇子殿下。” 君凌夜脸色苍白，浑身的清冷风华，“湛大人免礼。是我来迟了，湛大人可有受伤。” “回殿下的话，下官并未受伤。罪犯李家李天已经身亡。” 君凌夜歪了歪头：“那为什么还不离去？” 君凌夜皱了皱眉，似对空气中浓厚的血腥味感到不适。 “这个？”湛明轩笑着回看周磊，果然见到周磊面色黑沉，“周家主，看来今日是没有办法接受你的款待了，我们这就先行告辞了。” 周磊语气僵硬道：“湛大人客气了，您请。” 湛明轩等人随着君凌夜离开，周磊看着他们的背影，久久沉默不语。 第五十五章：周家真面 一行人出了周家，回郡守府。马车内，君凌夜面色难看，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冥河小心翼翼地瞅了瞅君凌夜的脸色，打了个冷颤，不敢再抬头。 “冥河，那站在云兮身边的男的是谁?” “主子，那个人叫玉崇，是、是主、主母的贴、贴身侍卫。” “贴身侍卫?” 君凌夜是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身份，因为顶着皇子的名称，他就不得不在实力不足时维持现在病弱的状态，连光明正大地保护小猫都做不到。看到那什么叫玉崇的站在小猫身边，真是刺眼啊！ “二殿下，请。” 君凌夜面色浅淡，轻轻嗯了一声，直接向府中走去。 一行人到大堂上落座。君凌夜坐在首位，垂眸看着手中的白玉杯盏，也不说话。 湛明轩咳嗽了几声，开口问道：“二殿下，怎么会到云中郡来呢？” 君凌夜抬头，语气冷淡：“怎么？不是湛大人递的折子吗？” 湛明轩心中暴汗，您身体不是不好吗？谁会料到皇上会派您过来，要是您在路上出什么事可怎么办？ “是下官递的折子，二殿下是来调查李家的吗？” “不然本宫是来干什么的？”君凌夜反问道。 堂下的众人都感到一阵尴尬，湛明轩心想：这二殿下今天是怎么了？平常的时候，虽然冷淡了点，还是很好说话的，今天这是吃错了药吧？ 君凌夜大概是察觉到气氛的凝滞，大发慈悲地开口道：“父皇让本宫来调查一下李家私矿的事，顺便督查一下那件事的进度。” 湛明轩神情也严肃起来：“那件事已经有了一些进展。” 湛明轩刚准备开口汇报，就被君凌夜制止了，“这件事，湛大人心中有数就好，不必事事向本宫汇报。” “二殿下，准备在这边住一段时间还是？”湛明轩试探地问道。 “太医院的太医说云中郡的气候很适合本宫养病，所以本宫要在这边修养一段时间，还要叨扰湛大人了。” “二殿下哪里的话，只要不嫌寒舍简陋，二殿下能赏光，已经是微臣的荣幸了。我立即派人将主院整理出来。” “不用了，本宫就住在落英院好了。” 一直低着头的湛云兮突然抬眸，目光幽深地看着君凌夜，狐疑地打量着君凌夜和站在君凌夜身后的冥河。 湛明轩一愣，立即道：“这落英院虽也不错，但是不是小了一点？”其实，湛明轩更想问的是，TMD，你怎么知道郡守府有什么院子，不会是觊觎我家兮儿吧！湛明轩越想越有可能，毕竟当初在京城时，君凌夜就表现出对湛云兮的超常热情。 湛明轩带着些许敌意，隐晦地打量着君凌夜。 君凌夜是感官何等敏感的人，既然感觉到了那两道特殊的视线，修长白皙的手将手中的被子攥得更紧了一些，垂下头，避开那两道目光，“本宫有些累了，湛大人，方便找人引一下路吗？” “不用，不用，我带殿下过去就好了。”冥河赶忙跳出来。 湛云兮突然一勾唇，笑道：“原本我还准备领二殿下过去的呢，既然冥河你去了，我就和爹商量一下关于李家私矿的事宜。” 君凌夜幽幽的视线移到冥河身上，冥河感到背后寒芒刺骨，打了个冷颤，默默低头站到旁边去了。 君凌夜盯着湛云兮，“夜哥哥。” 湛云兮歪头，“嗯？” 君凌夜语气幽幽，似乎还夹杂着几分哀怨：“你以前都这样喊的。” “以前臣女年纪尚轻，冒犯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我不介意。” 湛云兮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感觉他的语气中有些委屈呢？ 湛明轩看不下去了，开口告罪道：“二殿下恕罪，这于理不合，若是让别人知晓了，小女名节受损是小事，连累了殿下就不好了。” 君凌夜抿紧了薄唇，直接迈步出了大堂。 待君凌夜走后，湛云兮才和湛明轩开始商讨今天的事宜。 “爹，今天那个周磊是不是有问题？” 湛明轩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我之前追查到的那个云中郡的官员生前与周家交往甚密，一开始我以为周家是代表李家与他接触，但之后发现，并不是如此。周家应该与那件事有关系。” 湛云兮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猫眸明亮，“原来如此，那么之前的一些疑惑也可以解开了。”湛云兮顿了顿，扫了处在兴奋激动中的萧沐、谢铮和唇边含笑的殷离，开口道：“萧沐，殷离，谢铮，你们先别激动了，你们的仇可能还没有报呢！” 萧沐三人都是直接愣在了原地，疑惑地看着湛云兮。 湛云兮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你们想想之前那些‘鸿扇门’的人是不是都用的各种毒药，并没有正面杠上你们。” 殷离的脸色最先沉了下来。 谢铮挠了挠头，“小姐，你就直接说吧，我谢铮是个大老粗，你这么说，我也不懂。” “今天看到那鸿扇门的门主了吗？” “就是那个穿着一身红衣的骚包男人？”谢铮满不在乎地道。 “那个扇空，就我观察，为人狠毒，手段残忍，但这种人却是最不会用药的，再看他那些手下，个个身上煞气浓厚，一看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这些人也不会用药，他们往往享受这种杀人的快感。” “那是哪个小兔崽子敢动我们的人？老子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谢铮大叫起来。 殷离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主子，你的意思是杀了我们兄弟的人很有可能不是李家派来的，而是周家派来的。” 湛云兮点头，“你们想，如果我们和李家杠上，谁会是最大的受益者呢？只有周家。” 萧沐迟疑地问道：“那为什么不是郑家呢？他们不也是长期受李家压迫的吗？” “不会是郑家，你们还记得周磊今天的表现吗？” 一行人点点头。 “一个笑着将刀子递进别人胸膛的人，只有这份心性，才能做出那么不择手段的事，包括下毒谋杀这么多人。”湛云兮手指点在案几上，“而且我估计那个武刚是周磊的人，拂明庄还有墨瞿堂估计也是他的人。” 所有人俱是一惊，流苏忍不住直接惊叫出来：“怎么可能？” “你们不觉得，当初拂明庄和墨瞿堂答应得太快了吗？我明明只让媚娘转交了一封信，他们就直接答应了助我们一臂之力，并且什么附加条件都没有提，而且今天他们出现的时机太过凑巧了，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在我们即将落入下风之时出来了。” “主子，为什么不怀疑玉袖阁呢？” 萧沐直接一个暴栗敲在了谢铮的头上，“你真是越来越蠢了，若是玉袖阁是的话，当初周峰还会中招吗？” 谢铮委屈的摸头，不服气地问道：“那不是还有寒山派和鸿扇门吗？” “鸿扇门如果是周磊的人，那周磊当初就不必找人假扮了，再一，那个鸿扇门的门柱扇空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好掌控的人。至于寒山派，现在确实还没有定论，但是我觉得他们应该不是。所以，我觉得周家的计划，应该就是让我们和李家斗起来，无论是哪一方灭亡，周磊都可以将另一方也抹除，然后将一切推给那一方，将自己摘出来。” 所有人听着都抖了几下，若是这样，这周磊的心思该有多深啊！真是细思极恐！ “对了，爹，那李泽抓到了吗？” 湛明轩摇头，“才送二殿下回来，哪里来的时间去发通缉令呢？” 湛云兮坏坏地勾唇，像只偷腥的小猫，“那就找人将消息放出去，就说周磊杀了李天和洛云珊。” “这，李泽会相信吗？” “李泽为什么不信，这是事实不是吗？今天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周磊想抵赖也抵赖不了。你们说，李泽会不会放过害死他爹娘的仇人呢？李泽，这个人，有几分谋略，难得的是他还十分谨慎，这都注定了他是一个难缠的对手，周磊有得头疼了。” 紫依等人都看着湛云兮那样子，都无奈地笑了。玉崇薄唇微勾，眼中满是溺死人的温柔。萧沐和谢铮等人也是笑得不怀好意。湛明轩和林挽歌则是满眼慈爱地注视着湛云兮。 “爹，这可不是我主动插手那件事，只是被牵扯进去的哦！” “知道了，你这个鬼灵精。” “爹，你之后有什么想法？” 湛明轩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这周磊城府极深，错过了这次机会，一定会再次沉寂下来，要想再抓住他的把柄很困难，所以我们现在一方面是等，等周磊有动作，只要他一有动作，我们就能逮到他，另一方面，我准备沿着先前那条线继续追查下去，下面就是时间拉锯赛，看谁沉得住气了。” 湛云兮点头，“既然爹已经有了决策，那女儿先告退了，我还要写封信给暮暮报平安呢！” “嗯，回去好好休息吧！” 湛云兮走到自己院落前，就被冥河拦了下来。 第五十六章：庙会 《将门谋凰》第五十六章：庙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七章：吃醋 《将门谋凰》第五十七章：吃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八章：冷战，归来 《将门谋凰》第五十八章：冷战，归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九章：越陵风的到来 《将门谋凰》第五十九章：越陵风的到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章：和好 《将门谋凰》第六十章：和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一章：风潮涌动 《将门谋凰》第六十一章：风潮涌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二章：被困鸿扇门 《将门谋凰》第六十二章：被困鸿扇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四章：逃离与半路截杀 《将门谋凰》第六十四章：逃离与半路截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五章：选择 《将门谋凰》第六十五章：选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六章：新年 《将门谋凰》第六十六章：新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七章：灯谜大赛 《将门谋凰》第六十七章：灯谜大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八章：擦肩而过 《将门谋凰》第六十八章：擦肩而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九章：背后敌人 《将门谋凰》第六十九章：背后敌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章：赫连烈 《将门谋凰》第七十章：赫连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一章：声东击西 《将门谋凰》第七十一章：声东击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二章：胜败一决 《将门谋凰》第七十二章：胜败一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三章：尘诶落定 《将门谋凰》第七十三章：尘诶落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四章：此去经年 《将门谋凰》第七十四章：此去经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五章：疏漏与意外 《将门谋凰》第七十五章：疏漏与意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六章：古怪村子 《将门谋凰》第七十六章：古怪村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七章：人性泯灭 《将门谋凰》第七十七章：人性泯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八章：局面一新 《将门谋凰》第七十八章：局面一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九章：去与留 《将门谋凰》第六十九章：去与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章：回京 《将门谋凰》第七十章：回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一章：再见故人 《将门谋凰》第七十一章：再见故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二章：探望 《将门谋凰》第七十二章：探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三章：一举扬名 《将门谋凰》第七十三章：一举扬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四章：入学 《将门谋凰》第七十四章：入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五章：宫宴 《将门谋凰》第七十五章：宫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六章：赐婚 《将门谋凰》第七十六章：赐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七章：赐婚后续 《将门谋凰》第七十七章：赐婚后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八章：及笄宴（上） 《将门谋凰》第七十八章：及笄宴（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九章：及笄宴（下） 《将门谋凰》第七十九章：及笄宴（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章：会聚一堂 《将门谋凰》第八十章：会聚一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一章：决裂 《将门谋凰》第八十一章：决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二章：真实身份 《将门谋凰》第八十二章：真实身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四章：三国会宴 《将门谋凰》第八十四章：三国会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五章：风波乍起 《将门谋凰》第八十五章：风波乍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六章：契机 《将门谋凰》第八十六章：契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七章：归来 《将门谋凰》第八十七章：归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八章：大婚（上） 《将门谋凰》第八十八章：大婚（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九章：大婚（下） 《将门谋凰》第八十九章：大婚（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章：宫变 《将门谋凰》第九十章：宫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一章：回门 《将门谋凰》第九十一章：回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二章：登基 《将门谋凰》第九十二章：登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三章：相亲宴 《将门谋凰》第九十三章：相亲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五章：朝堂风云 《将门谋凰》第九十五章：朝堂风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六章：擂台赛（上） 《将门谋凰》第九十六章：擂台赛（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七章：擂台赛（下） 《将门谋凰》第九十七章：擂台赛（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八章：变故突生 《将门谋凰》第九十八章：变故突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九章：生死一线 《将门谋凰》第九十九章：生死一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章：乱世起 《将门谋凰》第一百章：乱世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一章：出征 《将门谋凰》第一百零一章：出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二章：风波叠起 《将门谋凰》第一百零二章：风波叠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三章：纷争不断 《将门谋凰》第一百零三章：纷争不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四章：白莲出现 《将门谋凰》第一百零四章：白莲出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五章：劝说联合 《将门谋凰》第一百零五章：劝说联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六章：情敌再见 《将门谋凰》第一百零六章：情敌再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七章：寿宴惊险 《将门谋凰》第一百零七章：寿宴惊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八章：回京 《将门谋凰》第一百零八章：回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九章：重逢见面 《将门谋凰》第一百零九章：重逢见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章：一生一世一双人（大结局上） 《将门谋凰》第一百一十章：一生一世一双人（大结局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一十一章：一生一世一双人（下） 《将门谋凰》第一百零一十一章：一生一世一双人（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番外第一百零一十二章：太平盛世 《将门谋凰》番外第一百零一十二章：太平盛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番外：你我的一遇见是缘是孽？（一） 《将门谋凰》番外：你我的遇见是缘是孽？（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