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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旗再扬》


第一章 焚宝(一)

兰城,一听名字好响亮呦!非大城市莫属。人们想象她不在中国的北面,就在中国的南面。不在中国的东面,肯定在中国的西面。

其实她徒有虚名,一点城的影子都没有。在中国大城市的户口档案中,根本就没有她这一户。说起来,哪配叫这名?当时,不知是哪位先生吃饱撑得或者喝醉酒了,给它胡安了一个好名,真真地浪费了国家文化资源。这好名不知骗了世上多少人,一些人听了它的大名后,都想方设法的去逛逛去看看,领略领略她的风采。同时想回来的时候,再随手买些好东西捎给亲戚朋友,以妆脸面。对这样的城市,如果不去逛逛去看看,这一辈子还不亏死,枉来世上走一遭?从而去得人三俩成群,骆驿不绝。但是,人们在兰城看完玩完之后都后悔莫及,气得鼻子嘴歪,大骂爷娘。

娘哎!这到底是一座什么样的城?

其实兰城不是城,确切地说她是一个村,从小长在运河边上。村子不大不小,几百户人家,两千多口人。可它是乡驻地,十天缝四个集。这下,人沾老鼻子光了,小商小贩出来了;骟鸡割蛋的出来了;能工巧匠出来了,在生意场上捣鼓出了三件宝。

哪三件宝



廉刀,狗肉和馿**。

还别说,这三件宝一下子堵住了游人的嘴。

当游人来到兰城抱怨兰城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的时候,谁不说咱家乡好的兰城人进行了反击:“别看兰城现在这个样子不像城了,你知道过去的兰城吗?”

游人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兰城人骄傲地又说开了:“过去,兰城真叫大啊!东西大街全长八华里,只比B市长安街短那么点。”说完,还用手一比划,意思是好像只少二指似的。末了又叹了一口气,说:“都怨一千多年前郯城那一场大地震,捎带着也把兰城给毁了。

游人一听,投来了羡慕的目光,感叹一声:“真的!”

“那还有假,不信,你就看看我们这里的三件宝吧!如果不是名城,哪来的这么多的宝贝?”说完,忙他的去了。

游人惊愕地找了起来,需要镰刀的就买起了镰刀,不需要镰刀的就去买那两样。久而久之,这三件宝就越来越出名了。

如今呢!第一宝不行了,臭得比狗屎还臭,买的人越来越少。第二宝和第三宝却恰恰相反,买的人越来越多。特别是馿**那玩意简直不够卖的,气得杀馿的人大骂,那玩意为什么不像韭菜一样,割完一茬马上长出来?传说他出了很多钱找一家科研所对叫馿进行研究,可惜,他们研究了多少年,到现在也没给他研究出来。这年月,不知是人娇贵了还是懒惰了?怎么光吃不干?吃还要吃好的,吃奇巧的。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庄户人如果不在割麦前买几把镰刀,那还叫过日子人家吗?马继成站在麦地边越想越懊恼,越想越想不明白。一小会儿,他恍惚了起来。一米八五的大个子此时像一个躯壳一样立在那里。他相貌俊朗,络腮胡子,长胳臂长腿,一双大脚。太阳一照,影子拉得老长。

这时,一辆汽车带着尘土开了过来,车上装着满满的镰刀,随着汽车的马达声,他从恍忽中清醒过来。望着车上的东西,他的牙猛的咬了一下,两只大脚又往前边走。走了几步,浑身好像没劲似的又停了下来。

路那边的麦田里,几名看麦子的妇女望着撒土不漏的麦子,打心眼里高兴。那可是她们打啊骂啊,男人们屈服的结果。

要知道,秋天种麦子的时候,妇女把关是很严的,一亩地耩多少斤种子?用多少斤肥料是不可马虎的,虽然收麦子时没有人评奖,可是,如果谁家的麦子收不好,那脸上是挂不住的。女人,谁不爱面子。假如,谁家的地没种好,女主人的脊梁骨都要被人戳上几戳,说她不会当一把手。当今社会,女人当家啊!

在这一大片麦田里,赵慧英和孙怀秀两个女人的头昂得最高,因为她们两家的麦子最好。其次是梅花,头昂得比她们两个女人低,但是,比别的女人昂得高一些。因为她家的麦子长得中不溜秋,所以,头不能昂得太高,也不能昂得太低。

先说赵慧英吧!她高高的个儿,胖胖的脸,一笑两酒窝,此时骄傲的像个公主,响当当地道:“今年,我这地里的麦子呀!一千斤不卖。”

她说完,孙怀秀也不示弱,挺挺窈窕的身材,弄得俩Ru房乱颤,一笑,说:“今年,我家的麦子,每亩一千贰佰斤不换!说完,得意地看着大家。

梅花还想说什么,一看另外几位女人像矮了半截似的不敢吱声,她很快地又把到嗓子眼里的话咽了回去。

赵慧英看了一眼地里的麦子,一听孙怀秀说得那大话,气焰立马下去了。为掩窘态,她双眼皮眨了几眨,一转脸,一下子看见了远处的马继成,于是就大声地喊了起来:“刀王,你一个人孤单单地干么呢?”这一喊,把马继成给喊醒了,把刚才的话题也给喊跑了。娘们真刁。

循着喊声,马继成抬起脸,一点笑摸样没有又走了起来。他不紧不慢地答:“没事!随便遛达遛达!”

听着这话,赵慧英笑着调侃了起来:“随便溜达溜达,告诉你,男人不能随便!”

马继成的心事还是在镰刀上,根本没有理解赵慧英话里的意思,就说:“男人怎么了?随便溜达的自由都没有?”

孙怀秀看看远方的马继成,瓜子脸一笑,话比赵慧英锋利多了:“自由,没那么自由吧!恐怕昨天夜里,你没捞到巧凤,到这儿来找自由的吧!”

嘻嘻!嘻嘻!几个女人嘻嘻地跟着笑了起来。

马继成还是不紧不慢的走着,看着几个女人欢喜地神态,回应道:“你们叫我自由吗?”

“让你自由,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孙怀秀挑战着。

“什么条件?”马继成问。

孙怀秀坏笑着,说:“刀王,你得告诉我,你老二头上长多少根毛?”

哈哈!哈哈!哈哈!几个女人有的拍手,有的弯腰,眼泪都笑出来了。

马继成好像心不在焉似的道:“多少根,谁知道?”

孙怀秀用手往后撸撸头发,发出了得意地狂笑:“你还叫男人,还想女人的好事,连自己老二头上长几根毛都不知道。”

马继成的脑子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很不好使。嗫嚅了半天才道:“你能知道你老二身上长多少根吧?”

“知道。”孙怀秀说:“三千三百六十六根。”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仙笑。

笑声在麦田上空回荡。

“他不知道不要紧,让他回家问问巧凤去,巧凤哪天夜里不给他数几遍。”梅花插话道。她说完,几个娘们又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这时,马继成的情绪还是没有提上来,国字脸嘟囔着,憋了半天,说:“你们几个娘们,今天是吃饱撑的还是怎么了,竟拿我穷开心!”

“大家看看他那个熊样,脸嘟囔的给蛋皮样,好像谁该了你的钱似的。”赵慧英用手一指不远处的马继成说。

大家循着她的手指看去,只看见马继成的脸苦辛的能绉出水来。

“要不这样吧,我给打个圆场,让他脱下裤子,我们帮着他数一数,然后孙姐再说话。”一个不高不矮的女人坏笑着。说完,向大家哝哝嘴。几个女人一听心领神会,纷纷往马继成的身边凑。

马继成一看几个女人往他这边走来,心知不好,他赶紧地撒风就跑。刚跑两步,一辆农用汽车就开了过来。他一看,脸又拉了下来。刚过去的车上货还是满满地,根本没有下去窝。他清楚,这辆车是从AnH赶集来的。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了他,想减速停下来。他朝司机摆摆手,示意不要停,于是,司机按了一下喇叭,油门一踩,车又快了起来。接着车后留下了一溜尘土,呛得他咳嗽起来。待他咳嗽完,看了一眼远去的汽车,心里立马打了一个冷战,心想今年的生意又完了。他算了算,还有五辆赶集的汽车没有回来,估计,那五个地方的生意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想了一会,他不自然地抬头看了看天。此时,天瓦蓝瓦蓝的,太阳大大的红红的,是麦子成熟前老百姓最喜欢的那种。

今年卖货前,马继成一点都没有敢马虎,踏踏实实地对市场进行了调查。调查之后,他把市场放在了山区、边区、地块小的地方,认为那些地方的行情肯定能行。理由是那些地方联合收割机开不进去,老百姓不买镰刀还能买啥,反正收麦不能用手拔?谁知,这些地方也不行。这到底是怎么了?问题出在哪儿呀?这才几年的功夫,仿佛镰刀就像病入膏肓的老人一样,说不行就不行了。此时,那几个女人还在哪儿不依不饶地说着他,可是马继成一句话也没有装进耳朵里,他这时哪还有闲心和她们斗嘴。要各以往,他不把她们几个娘们弄翻几个个儿,才不罢休呢!要知道,他马继成也不是饶人的茬子,嘴遛得很。可今天,他不挂免战牌也得挂,心情坏到了极点。谁说孬蛋就孬蛋吧!于是,马继成远离了那几个女人边走边想,痛苦而又快乐地回忆着往事。

马继成是镰刀世家,祖祖辈辈靠打镰刀卖镰刀为生,淮河流域几个产麦大省的百姓谁家不知谁家不晓马家风字牌的镰刀,那真是一个字,快!一个老百姓一年买一把马家的镰刀,一个麦季用下来是不会卷刃的。如果一个人一天能割一亩麦只需嚰一次镰刀就行了。

传说,很早很早以前,鲁南有一大户人家,号称刘大财主。一年家里种有两顷麦子,麦子长得那个好呀!撒把土不漏。他想今年的麦子长得这么好,可不能叫收不好。于是,他就下起了功夫,一改过去当甩手掌柜的做法,一连赶了几个大庙会,最后挑三拣四的买回来了一百多把最贵的镰刀。

那天,他坐着大车刚回到家里,茶还没有喝上一口,账房先生就前脚打后脚地跟了进来。一进门就埋怨起了东家,说他买得镰刀贵,一把比别人买的贵几毫银子。他听后笑笑,没吱声。他知道账房先生会过,疼钱,心里是好意,也就算了。

转脸的功夫,麦季就到了,人们忙的给馿踢得一样,恨不得把太阳给钉住,一天当作两天用。心想,人要是能不吃不睡多好!平常时期,在东家的眼里满了扑腾的都是人,有时候,他嫌顾得长工或者短工太多。现在可好,撂棍打不着人了,急得东家团团乱转圈子。这时候,谁如果能给他弄来几百口人帮忙,谁让他磕头他都给磕。别说他,搁在谁身上谁都受不了。要知道,东家种的是两顷麦子呢!两顷,是多大的一片地啊!说句不好听的话,要不是种了几年地的财主,经历了一些事情,那还不被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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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焚宝(二)

这年,麦子刚开始割的时候,老天爷真帮忙,后来就不行了,说捣蛋就捣起了蛋,一会晴一会阴,一会阴一会晴的,弄得人提心吊胆。

待麦子割到第七天的时候,老天就更不讲究了,一下子下起了雨。天刚雾露的时候,打头趟子的人怕雨淋着麦子,想把割下来的麦子码上盖起来,刘财主看看天,摇了摇头,命令带头趟子的人不要管那割下来的麦子,要他继xù

干并在他耳朵上耳语了几声,打头趟子的人点了一下头,弯腰又割了起来。长工们和短工们一看,谁也不想别的了,就拼命似的跟着干了起来。不知dào

是老天爷被东家的决策感动了,还是被长工、短工的拼命精神感动了,始终不使劲下大雨点子。长工和短工们拼了两个多时辰,地里的麦子被全部割完,大家将麦子全部码好之后,大雨点子才拼了命的浇了下来。这时候,不管谁家割完割不完麦子都得往回走了。没割完麦子的人家,大都抱着侥幸的心理,想老天是能很快就晴的。谁知,这雨下起来没完没了了,一连下了四五天,还是滴滴答答地下着。别说下了四五天,就是连续下三天,麦子也不撑啊。你想想,麦子都熟焦了头,那能在水里连续泡。三天以后,不管割完割不完的麦子都生了緑芽。

与刘大大财主家挨地边的尤大户,当年也是很牛逼的。

那年,他家里也种了两顷麦子,顾得长工和短工与刘大财主家顾得人数一样多,在割麦的时候也都拼了命的干,可是,那麦子硬是没割完,剩下的得有小半顷。损失不要说了,没割完的小麦,烂得一粒不剩。事后,尤大户埋怨这个埋怨那个,分析这原因分析那原因,忙乎了几天,什么头绪也没找出来。结果他怕难看,就找了一个替死鬼,把气都撒在了带头趟子的大领头上。

大领叫王世元,五大三粗的个子,生就一副干活的好身板,方圆几里没有人不知dào

他能干的。他已经在尤大户家里干了有三个年头。每年尤大户给他三块大洋,十斗粮食。原本尤大户不想辞退他,只是想叫他当个垫脚石,顺坡下馿罢了。哪成想他是一个士可杀不可辱的角儿,一听东家说小麦没割完是他的事,当即就跳了起来,与尤大户据理力争。两个人吵完架,他手一摆,说我不干了。第二天,果真他不去了。

刘大财主听到风声,赶紧地叫王根生把王世元带到了他那里,报酬从优,享shòu

大领的待遇。喜得他合不拢嘴。

尤大户一听王世元被刘大财主挖走,心里疼得了不得,直埋怨自己这事做得草率。那天哪该扣他一块大洋和两斗粮食。哪怕说上两句好话,他也不可能走啊!真是图了面子,丢了里子,像王世元这样的大领真不好找啊。可是再后悔还有什么用呢!

那天,打完场、晒好粮、进完仓,刘大财主望着满满几屋子的小麦,撸着八字胡乐了。一乐他的小麦获得了大丰收;二乐他的智商比别人高;三乐他的预见性比别人强。今年,光小麦这一项,他就能比别人多赚很多钱。这回,他大方极了,在开长工、短工会的时候,膜膜蒸得特别大,肥猪肉买的特别多,酒上的特别好,满村子都弥漫在香气之中。

这天,馋猫的孩子流着口水,吆三喊四的都聚集到了刘大财主的家门口,嘻皮笑脸地要喜馍馍吃,引得刘大财主越发地高兴起来。一会儿,他摸摸这孩子的头,一会儿,他又摸摸那孩子的脸。他仰着笑脸嘱咐账房先生,凡是来的孩子,每人两个馍馍一碗肉。

账房先生哪敢怠慢,立马把话传给厨房,乒乓二五,厨子又多熬了一锅,这才满足了孩子。那天,孩子们真是解了馋,个个吃得油光嘴亮。在会上,刘大财主也一改往昔熊人的态度,净拣入耳顺心的话说:“今年,老天不帮忙人帮忙。大家干活忙得连屁都不敢放,没有一个藏奸耍滑的,要不是大家拼命,麦子非得像别人一样烂了不行。”说完,两拳相报,向大家作了一个揖。翻来覆去的,每个人都被他表扬了三遍,那些长工、短工们服气极了,个个被夸得心花怒放,心里甜丝丝的往外冒着蜜。最后他又说:“今天的肉尽吃,酒尽喝,饭尽饱。”大家一听又欢呼起来,纷纷拿起筷子要吃肉。可是,他还是不叫大家吃。此时,大家又纳闷了起来,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不知dào

东家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有的端起来的酒杯又放了下去,有的拿起来的筷子又搁在了桌子上,两眼瞪得老大,看着东家。

刘大财主看了一圈大家,笑笑,说:“我不是不叫大家吃,我还有一个问题想提交给大家讨论。说完,又卖起了关子。

这时,长工和短工们没有人吱声,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等着东家提问题。

间隔一小会,刘大财主说:“除了我刚才讲的原因外,今年小麦割得快还有什么因素?”

大家一听这话,提起来的心又放了下去,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刘大财主圆圆的脸又笑开了:“大家吃吧,酒喝到二八盅上,再回答问题,回答对了的有奖。好了,现在开始喝酒。“说完,他走到主桌,端起酒杯一下子喝干了一杯酒,接着将杯子翻了过来。大家看着东家诚心诚意地敬酒,也都齐刷刷地站起来,端起酒杯将酒一气喝干。

酒过三巡,大家嫌小酒杯不过瘾,都纷纷地换上了大窰碗。刘大财主看着,笑喝喝地一点也不生气,跟着也换上了大窰碗。场面之热烈,态度之真诚,真是应了那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话了。他看着大家已喝到了二八盅,于是就站起身来,开始提问:“那位伙计,回答我刚才提出来的问题。”说完,他看着一百多号人。

这时,一个叫牛二的长工将酒碗放下,站了起来,用褂子大襟擦擦嘴,说:“带头趟子的大领割得快,我们跟着割得也快,所以,今年的麦子没有烂。”说完,看看挨边桌的大领。

大领往嘴里叨一块肉,龌忸龌忸的吃起来,什么表情都没有。

刘大财主摇摇头,说:“不对。”

牛二用手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坐了下去。

“谁再回答?”刘大财主继xù

启发。

半天,没有人回答,恐怕像牛二一样回答不对丑得慌。

“答不对也不要紧。”刘大财主宽慰着大家:“我是光奖不罚,真的不罚。”

这时,一个叫大柱的人站了起来,瓮声瓮气地说:“是东家抓得紧,我们没歇歇的原因。”说完,两眼看着东家。刘大财主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大家哄的一下又笑了。

“不要紧不要紧,说错也没关系。”刘财主赶紧地拉撇:“这回,谁再说?”

沉默,连咀嚼地声音都没有了。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吱声了。刘大财主还是笑着,他看了一圈大家,点名道姓的说:“王根生,你说说吧!这回,我们没有烂场,是怎么回事?”

大领王根生听到点名,站起了车舳个,两眼一眨,道:“除了大家卖力外,我觉得镰刀好是一个重yào

原因。”说完,两眼直瞅着东家。眼神好像是问东家,我说得到底对不对。

刘大财主一听乐了,打心眼里高兴,两手拍得啪啪响,连连赞道:“根生说得对,说得对啊!除了大家卖力之外,今年的镰刀买得好也是一个重yào

原因。”他说到这里,用眼瞟了一下账房先生。心话,你们都别逞能,要不是我买得镰刀好,麦子能割得这么快!

账房先生回看一眼东家,不好意思起来,赶紧地将目光转到了一边。

“谁说磨刀不误砍柴工?大家翻过头想想,我们今年割麦的时候,一天磨过几次镰刀?”刘大财主又问。

下面有人说:“割一亩麦,只磨一次镰刀。”

“这就对了,一天就磨一次镰刀。大家好好地

想一想,如果一天磨两次、三次镰刀呢?”他说到这里,看看大家又继xù

说:“所以说,买镰刀就要买好的镰刀,要买就买马家的镰刀。今后这要当做一个经验记住喽!虽说马家的镰刀贵一点,但是,它好用呀!”

听到这里,账房先生的头像秤钩一样弯到了裤裆里。

“下面,我要奖励王根生,一是他大领当得好,能干。二是他今天问题回答得好。奖励他金壳子四个。”刘大财主说完,带头鼓起了掌。大家也跟着鼓起了掌。账房先生拿来了四个金克子,交给了东家,东家又交给了王根生。喜得他合不笼嘴。

望着大领王根生领奖,王世元坐不住了。他苦辛着脸,心里非常难受。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同样是大领,人家王根生能领奖,自己就不能领奖。不光不能领奖,还被扣了一块大洋和两斗粮食。不行,我得找他个王八蛋去。吃完饭,王世元借着酒劲就到了尤大户的家里。

这时,尤大户正在家里喝茶。一看王世元来了,就警觉地直起腰,问:“你怎么又来了?

王世元的鼻子哼了一下,说:“我来是问你要大洋和粮食的。”

“什么?那天,我不是给你说清楚了吗?因为你的大领没干好,所以给你扣掉了。尤大户对壶嘴喝了一口茶说。

“我告sù

你,你扣的一点道理都没有。”王世元生气地说:“你别啊不出屎,怨茅厕。”

“什么?我看你长胆了。”

“我不是长胆了,我是拿到证据了,今年,你的麦子之所以割得慢,是你买得镰刀不行。”

“何以见得?”

“不信,你问问刘大财主去。”

尤大户听到这里,两只小眼一骨碌,心想,这小子肯定听说什么了。他故yì

套他的话:“你是听刘大财主说得?”

“我的话只说一遍,你到底给不给我你扣的大洋和粮食?”王世元两手攥起了皮锤。

俗话说光贵不吃眼前亏。尤大户的两只小眼又转了两圈,扑哧一下子笑了,说:“世元,你生什么气呢!我这就给,这就给。”说完,令人去给王世元拿大洋和粮食。

王世元走了之后,尤大户想了开来。虽然今天一块大洋和两斗粮食没有了,但是,王世元这小子提供的事太重yào

了。怪不得刘大财主今年的小麦割得这么快,原来秘密在这里。不行,哪天得去他那里探探虚实。知己知皮,才能百战百胜吗!

这天,他没有大事了,就提上两瓶酒,来到了刘大财主的家里。两个人见面寒暄了一阵之后,尤大户开门见山地问:“老弟,你今年麦子割得那样快,使得是什么法术啊?我今天是特意来拜访你的,想请教请教。”

刘大财主喝了一口茶,洋洋得yì

起来。他很想表现表现自己,但是一想不行,种地的秘诀不能随便示人,于是就慢条斯里地打起了哈哈:“大哥,哪有什么法术啊,也不过手下几个人能干罢了。”说完,用眼瞟了一下尤大户。

尤大户知dào

他是卖关子,就急将起来:“你除了人能干之外,还有一点小秘密?”

“哪有什么小秘密?”刘大户笑笑,又看了一眼他,道:“大哥,你可别听他们乱说。”这时,尤大户的脸一本,不高兴起来:“我可是听你的长工说的。”

“那个长工?”他问。

尤大户看了他一眼,道:“我是听王世元说的。”

刘大财主一听,两只大眼骨碌骨碌地转了起来,一会说:“串皮腔,简直是串皮腔,你别听他的。他刚从你那过来,是蒙你呢!”

“蒙我!他敢蒙我?”

“不蒙你,才怪唻!”刘大财主看了一眼尤大户,说:“大哥,喝茶,喝茶。”

尤大户端起茶碗又放到了桌子上,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滑头,真是少有的滑头。”

接着两个人就不谈这事了,相互打起了咪咪羊。

尤大户这天从刘大财主家里出来,真是懊恼坏了,心里话,白搭了两瓶好酒,连一句实话都没问出来。但是,他没有甘心,花了两块大洋,高低从刘大财主的账房先生那里掏出了秘密。

隔了两天的时间,尤大户故yì

走在账房先生回家的路上。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两个人碰了面,先前账房先生不愿说这事。待尤大户给了他两块大洋之后,他一五一十地都说了。从那,尤大户在麦季买镰刀的时候,就不买别人的镰刀了,不管贵贱,只买马家的用了。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家的麦子割得也不比刘大财主家的慢了。

刘家和尤家的事,马家根本不知dào

。但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越你不经意办的事就有可能办好。什么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就是。如若老天不下雨,麦子不烂,刘家和尤家就不可能知dào

谁家的镰刀好谁家的镰刀孬,这就是机遇。说到底,是刘大财主和尤大户两家帮zhù

马家做了广告。实质上是老天爷帮zhù

马家做了广告。从此,马家的镰刀风霏东西南北,小有名气了起来,做得镰刀一年比一年多。

这些历史故事,马继成从小就听大人讲,听得耳朵都长了茧子。他想,老祖宗真不简单,那名气硬是一把镰刀一把镰刀卖出去换回来的,也是马家一代人一代人打拼出来的。可以说那名气一直辉煌了几百年,在方圆几百公里内属于翘首。那个时候,要汽车没汽车要拖拉机没拖拉机,全凭着两只手推着车子这集赶那集,没有拼劲和韧劲那行吗?马继成走着想着,越想越为老祖宗骄傲,越想越为老祖宗自豪。可能是心情的问题,他的脚步开始轻飘飘地起来。

这时,一辆汽车拉着镰刀又开了过来,车上的货还是满满的。于是,他的心情又沉重了起来。接着他的双腿像是谁给灌了铅似的也跟着沉重了起来,不像刚才哪样轻盈了。他像怕人似的,从这条路上又走上了另一条小路,脚步慢慢地迈着。

一块小石头,差一点把他绊倒。他身子一晃,一下子又想到了眼下的市场。如今,这镰刀是不是也像小石头一样,绊得他迈不开步?四五年了,他的厂子从表面上看还是风风光光的,一百多号人跟着他起早睡晚像回事似的,可是内里情况呢?谁不当家谁不知dào

柴米贵,月月的工资都是借来发的。老娘怕开不出工资难看,月月不到发工资的时间就开始催。实在没有法的时候,他就给他娘说,娘,咱可别再打肿脸充胖子了,趁早散伙吧,早散伙早好。可他娘倒好,就对他说,再等等,再等等,也许等个一年半载的就好了。实jì

上他清楚,越等是会越坏事的。因为人的本性是好吃懒做,吃想吃好的,做想做轻快的。现在遍地是联合收割机了,谁还愿意在哪弯腰撅腚用镰刀割麦呢?对了,娘再管,再疼儿子也不会跟儿子一辈子的。哪怕娘一时想不通,也不能再犹豫了。马继成走着走着,两手攥起了皮锤,拿定了自己的主意。

一阵和煦的东南风刮了过来,麦子成熟前特有的香气钻进了他的鼻子里,他出横了两下鼻子闻了闻,那麦味真香,阿嚏!阿嚏!马继成一连打了两个阿嚏。

第一章 焚宝(三)

一幢三层的小洋楼矗立在村子的当中,前面的过道和两边的厢房虽然是一层,但是也高高大大,与主楼撘配地协条有致。建筑风格为园林式,暗色的小瓦像鱼鳞一样有规则地扣在房顶上,古色古香,韵味十足。主楼的四角房檐上凸翘的脊檐长长的翘到半空,给人一种大放,气派的感觉。其它房檐上的四角也凸翘了起来。那翘好kàn

极了,简直是大弧套小弧,小弧穿大弧。明眼人一看就知dào

,这建筑是找专家设计出来的,是找专业队伍盖起来的。这错落有致的四边房构成了一个大四合院,占地约一亩半。院内,两棵百年老龄的石榴树尽管枝干苍老遒劲,绉折带洞,可它确老当益壮,生机勃勃,满树碧緑。开出的花儿诧紫妍红,染红了半个院落。这就是马家。

刘泽兰吃完饭,歇也没歇一下,拿起拖把就干了起来。尽管她儿媳妇巧凤阻止她,不叫她干。可每次说了也是白说,你说你的,她干她的。她今年八十四岁了,大高个,长得富富态态,四方大脸上的绉纹稀巴拉秧没几个,头上偶尔还能看见一些黑发,猛一看就是七十来岁的年龄。俗话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可这话不是对她说的,她的身体现在没病没灾,硬郞的很。三下五除二,干净马遛快,一小会儿的功夫,三间屋的地板就被她拖完了。她放下拖把,洗洗手,朝墙上的挂钟看了看,认为到时间了,就开始嘱咐儿媳巧凤:“凤,你去切肉吧,时间不早了。”

巧凤听到这里,也朝墙上的挂钟看了看,看完一笑,爽朗地答到:“嗷,娘!”接着就朝放肉的地方走去。

巧凤这儿媳妇当得不错,自打进入马家的门之后,从来没有与老婆婆刘泽兰红过脸,都是老婆婆说什么她听什么。叫上东,她绝不上西,叫打狗,她绝不攆鸡。给人从没有争过东,道过西。别看她温顺的要命,但是在关键时刻,她是一个能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有人说她与婆婆没争的原因,是没资本,长得不俊。没进门的时候,刘泽兰就没看中她,嫌她一米五七的个子矮。这都是一派胡言。刘泽兰那么聪明的一个人,绝对不会干替儿嫌妻的事情!

其实巧凤长得不丑,苹果脸,蚂蜂腰,只是胸脯平了一点罢了。按照当年兰城美人排行榜十朵金花的排名,她还是第八朵呢!从当时的审美标准看,全村般上般下的三十八名大姑娘能排名第八位,可也称得上是佼佼者了。遥想当年,如果家庭不好,人儿长得不好,想找一个一般化以上的姑娘做媳妇,难呢。但是,巧凤这样的人才跟了马继成,还是有人替马继成抱亏。说马继成多好多好,意思是巧凤不配做他的媳妇。

巧凤按照婆婆地安排,端着肉来到厨房,认真地洗了起来。,一遍、两遍,水哗哗地淌着。那肉鲜鲜的,是早晨买来的。

刘泽兰安排完儿媳妇的活,坐在那喝了一会茶,不知不觉地想起了一件事,她认为今天该到龛房去了,烧柱香,磕几个头,祷祰祷祰。今儿个虽说不是初一、十五,可是,有很长的日子没去了。她算算,八九不离十都有半个月的光景了。该去!该去!她想到这儿,笑了笑,于是就朝龛房走去。

这是一间不大不小的房子,里边墙上挂着老祖宗的画像。墙正中是开山鼻主马朝阳,画像有些发黄,可是人物线条还是清晰可见。他四方脸,高鼻梁,大耳廓,留着两撇八字胡。一看,就是一个慈祥的老头。这幅画像的两边又各挂了六幅画像,都是依辈份排列的。叫人一看,就能知dào

是马家十三个祖宗。画像有胖有瘦,一侓是素描画。从这一点上来看,马家就是文化人。还真叫你猜对了,马家从老祖宗起就一武一文两手抓,两手从来都不软。武是打镰刀卖镰刀,靠它赚钱,养家糊口。文是上学学文化,用之,乎,者,也传宗接代。待马家的牌子创响后,也就是他的儿子马发家,为了制定商标,除了在镰刀上做标记外,还找了一个画家,为他老爷子画了一幅画像,并且把画像镶到了相框里。从此,他卖货走到哪,就把像框带到哪。确实老爷子的画像管用,谁买镰刀时,只要一看见马老爷子就准买马家的镰刀。这画像,为马家带来了滚滚财源。可是,谁也买有想到,百年之后,老爷子的画像更管用。还是他儿子马发家,为了记念他,就把他的画像挂了起来。这一挂不得了了,一

輩跟着一辈学,下辈的一定把上辈的画像挂墙上。久而久之,马家形成了一种文化,就是不忘过去,不忘祖宗。马家文化的核心内容,就是不忘列祖列宗,发扬传统。一旦形成了文化还了得?谁不想这样干都不行!所以,马家辈辈出孝子,没有不孝顺的子孙。

刘泽兰把手上的戒指拿掉,放到一边的小桌上。她已经形成习惯,烧香的时侯,从不戴戒指,她认为戴那玩意烧香,是对老祖宗的不尊。她拿起一把香,把它放进香炉里,用火柴轻轻的点上,待香然起来之后往下掉香灰时,她才跪下磕头。磕了三个头后,她开始祁祷:“老祖宗在天有灵,保佑马家的镰刀今年能全部卖了,并且还能卖个好价钱。老祖宗在天有灵……。”她一连祷祰了三遍,才站起身来。她觉得她很虔诚,老祖宗会保佑的。

其实刘泽兰是不迷信的,她从不信神信鬼,唯一让她信的就是祖宗。她为什么信祖宗?她觉得马家发家,能吃上饭就是祖宗的事,甚或是祖宗的陰得。再说了,那一张张画像就是马家的一面面旗帜,她不能不供不能不扬。

刘泽兰一进马家的门,婆婆带她做得第一件的事情就是供奉祖宗。她记得婆婆说:“什么事都可以忘,唯独祖宗不能忘。如果忘了祖宗就是背叛,祖宗在天之灵是不能饶恕的。”她听完之后点点头,道:“娘!你放心,我不会忘记祖宗的,不光我不会忘记祖宗,我的孩子也不会让忘记的。”

婆婆听后笑笑,满yì

地点了点头。打那,她就记住了婆婆的话。祖宗在她心里就是神就是佛。

第一章 焚宝(四)

半个小时之后,刘泽兰烧完香,拜完祖,轻松地走了出来。这时候,巧凤已经切了满满一盆肉,还剩下一大块。她看看不少了,就不想再切了。正准bèi

收家伙的时候,婆婆刘泽兰走过来,问:“切好了?”

巧凤说:“还剩下一块,我看差不多了!”

刘泽兰看看盆里的肉,再看看剩下的肉,道:“都切了,我估计今天上午人来的差不多。人在外面卖货不容易,吃不好喝不好的。多放点肉,让他们补补身子。”

巧凤又把剩下的肉拿出来,放在案板上,一笑:“娘的心真好!恐怕他们在外边吃不好。其实啊!继成每天给他们的生活费是很高的,根本馋不着他们。”

刘泽兰在儿媳巧凤的身边坐了下来,甜甜地笑笑。说:“老话讲,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那饭店的东西再好吃,也不如咱家里的好吃呀。”

“那当然,谁熬得肉都没有娘熬得好吃。”巧凤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完又说:“娘,今天您亲自下厨怎么样?让我们都跟着沾沾光。”

“是不是你也馋了?”

“我不馋?还叫娘亲自下厨。”

“你馋了,那我就亲自熬。这一阵子没干了,肉怎么熬,我都快忘了。”刘泽兰笑了起来,笑得两眉梢往下弯。巧凤也跟着笑。不一会,眼泪都笑了出来。娘儿两打着扑噜笑。那气氛真融洽。

笑了一阵,巧凤用手抹抹眼泪说:“娘,你还怪谦虚了,那手艺也能忘?”

“什么不能忘?要不人就说了拳不离手,歌不离口了。”婆婆说完,看着她笑。

“娘说的是。”巧凤把一大块肉又切开。

“你歇一会吧,我来切。”

“娘,我不累。你别沾乎手了。”

“吃鱼还怕窝眼睛。切完,用水洗洗就是了。”刘泽兰说完,就挽袖子。在挽袖子的时候,她一看自己手上的戒子不见了,一想,就知dào

是自己刚才忘到了龛房里。于是她就对巧凤说:“我的戒子忘在龛房了,你去给我拿来。”说完,她就从巧凤手里接过了刀。

巧凤洗完手擦擦,就往龛房走,刚到门口,就看到一股白烟从屋里冒了出来。她三步并作两步蹿到了屋内,一看烧香的桌子上正在着火。吓得她赶紧往外跑,边跑边喊:“着火了,着火了。”

刘泽兰正在切肉,一听,身子猛一激灵,忙问:“哪里着火了?”

巧凤有点惊慌,一听婆婆问,半天才答:“龛房失火了!龛房失火了。”

“快去救!端水,快端水!”刘泽兰有点急,起了两起才起来。起来就往龛房走。

巧凤这时接了满满一盆水,跑到屋里,急慌忙趋地一下子泼到了着火的桌子上,刹时,火小了下来。

刘泽兰手里拿着条帚,走到桌子边,对着着火的地方使劲地拍打起来,火苗四散开来,火越来越小,。这时,巧凤又端来了一盆水,一下子又泼到了桌子上,火被彻底地扑灭了。

婆媳两人望着被扑灭的火,同时出了一口气。

刘泽兰看着桌子上歪倒的蜡烛,埋怨起了自己:“怨我,可能是我没把蜡烛放好的事。”

“娘!怎么能怨你。也不见得是蜡烛的事。”巧凤宽慰着婆婆的心。

刘泽兰看看儿媳巧凤,心里还是不原谅自己:“就算不是蜡烛的事,那也是我那点没弄好?我该让蜡烛着完再走!”说完,一幅懊恼的样子。

“娘!你就别逮自己杀恶气了,又没有人说你。”巧凤笑笑,笑完,用手拾掇东西。

“不是谁埋怨不埋怨我的事,你说这事怪不怪,怎么过去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呢?”刘泽兰问。

“娘!这也不是什么怪事,可能巧了,风一刮,蜡烛的火把桌子上的布给点着了。”这时,巧凤已经把桌子上的脏东西打扫完了

“这是什么事呀!”

“娘!你就别再想它了,你到沙发上歇歇吧!我再打扫打扫。”巧凤说完又干了起来。

“凤,我心里怎么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刘泽兰抬起头又问巧凤。

“娘!你就别瞎想了,快到外边歇着去吧!”巧凤笑笑又劝,边劝边将从桌子上扫下来的垃圾装进把叉子里。

“我不是瞎想,真有一种预感!”说完站起身,慢慢地向外走去。

马继成低着头,沿着小路往北走,。

一对小鸟,叽喳叽喳地叫个不停。好像是谈情说爱,又好像是对马继成诉说着什么?那叫声悦耳极了。可是,他一句都没听见。一会儿,这对鸟就烦了,觉得叫也是白叫,没人听,瞎浪费嗓音,于是就扑楞着翅膀一前一后地飞了。

马继成来到村后做镰刀的厂房前,哪儿已经停了有四辆汽车,车上装着不等的货。

厂房很大,矗立在半山腰上,一溜二十多间房子是过去知情下乡驻的地方。红红的瓦,白白的墙还保持着原貌,只是偶尔被换下来的瓦颜色不一样。房前二十多棵水椮树,高耸云天,葱茏万象,碧緑怡人。那是当年知青插队第二年栽得南国树。房前还有一个大广场,平平整整,足有十亩的地方。房后是一个小院,院内有四排厂房,前两排厂房内有多处烘炉,多个跕子。第三排厂房是木工房,是专门做镰刀把的地方。最后一排是仓库,专门放做好的镰刀。前排瓦房当中是一个过道,是打通前后墙改的。

十几个工人热得满头大汗,正从车上往下卸镰刀,马继成走到跟前摆摆手,粗声大气地说:“别卸了,把车开到前边的广场上去吧!”众人一听不解,都愕然了起来,于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问他把车开到哪儿去干嘛!一个在他家干了有几十年,也就是被他娘收养过的王有财老人咕了几咕,憋了半天才问道:“继成,把镰刀拉到前边去干嘛?”

马继成朝他不自然地笑笑,说:“王叔,把镰刀卸到那儿我想烧了它,省得碍事。”他的笑比哭还难看。

王有财一听,心猛地提了上来,瘦长脸变得更长了。他眨了几眨那双小眼睛不解地问:“你烧了它干嘛?”

“卖不出去,不烧了它干嘛!”马继成显得很轻松的样子。说完,他看看大家的表情。

第一章 焚宝(五)

十几个人面面相觑,像一群哑巴站在那里。

“继成,我觉得你这样做不妥!”王有财两眼看着他说。

“王叔,我考lǜ

好了!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只有这样,才能有别的出路。这样不死不活的拖着,大伙都跟着受罪,不如趁早了断了好些!他说得很坦然。说完,他又看向大家。这时,卸车的十几个人对他投来不满的目光。

“继成,你给你娘说了吗?”

“没有。”马继成把目光收回来,望着王有财说:“我觉得现在没有必要给我娘说!”

“继成,我觉得你还是先给你娘说说好!”王有财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

“王叔,给我娘说,我怕她受不了。烧完以后再说吧!”

“继成,我觉得你还是给你娘商量商量好!要是不商量,你娘好强了一辈子,她能饶得了你。”此时,王有财两眼涌出了泪花。

“王叔,一给我娘说,我怕今天烧不成了。今天先烧了,明天再说吧!”马继成这时眼里也有了泪花。

“继成,你不给你娘说行,我不给她说不行。你爹临死前瞩托我,不管马家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叫我先给她说一声,除非我不知dào

。”说完,气哼哼的迈起步子就往村里走。

马继成望着王有财蹒跚的脚步,心里有点犹豫。但是,他很快又下定了决心,此事不能再等了。哪怕老娘来了骂他打他,今天也得烧了它。于是他大声地喊道:“四辆车都开过去,开到前面的广场上。”

四辆汽车在他地指挥下,依次开到了广场上。马继成嫌人少又调来了很多人,一百多个人有的爬到汽车上往下卸镰刀,有的在下面堆镰刀。一小会儿的功夫,四车镰刀就全部被卸了下来,摆成了四座小山。这时,一辆汽车又从外边开了过来。马继成一招手,驾驶员一打方向,车径直地开了过来,接着人们爬上汽车又往下卸镰刀。

刘泽兰听完王有财地叙说,心想坏了,害pà

的这一天终于来到了。她的脸立马拉了下来,气色接着就变了,白脸变成了红脸,一会儿,红脸又变成了白脸。她生气地骂道:“这个孽子,反了。走,我看看去!说完,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娘!你别去。”巧凤看着婆婆生气的脸,担心地说:“娘,到后面远着呢!你老有什么话?我去说,行吧?

她知dào

儿媳妇的好意,但是她不接受儿媳妇的劝说,理也不理地就往外边走去。

巧凤一看走出去的婆婆只穿一件单衣,怕受凉就赶紧地到屋里去给找衣服。待她找到一件衣服出来,婆婆已经走出了很远。

巧凤手里拿着褂子紧赶慢赶,走了老会,才赶上婆婆,只听婆婆嘴里不住地骂着:“这个贼羔子,翅膀根硬了,成人了,连给我说一声都不给我说一声,兴许他不要娘了?这个不孝的东西。”

刘泽兰这一骂,引得路人纷纷地观看,不知马家出来什么事。没要多大一会儿,她的身后就跟上了一群人。

巧凤紧走两步,将手里的褂子给婆婆披上:“娘,你穿上吧,别着凉。”

刘泽兰头一歪,倔强地道:“我不冷,没有那么姣乖。冻死了才好呢,正和那个孽子的心意。”

巧凤被婆婆晒坏地不知怎么样才好,立马将披在婆婆身上的褂子拿掉,撘在自己的胳膊上。她知dào

婆婆在生她男人的气,就一声不吭地搀着婆婆往前走。

王有财怕巧凤难堪,就赶紧地拉撇:“嫂子,你消消气,继成还是孝顺的。他这样做,也是出于无奈。”

“什么出于无奈?”刘泽兰也斜了一眼王有财,道:“真zhèng

孝顺的孩子,在关键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父母。他没有爹了,可还有我这个娘啊。既然有我这个娘,为什么不给我说一声?有财,我问你,这叫孝吗?”

“嫂子,继成也有苦衷,他怕给你说了,你不同意烧那镰刀。”

“不给我说,我就不知dào

了?掩耳盗铃的蠢货。”刘泽兰的脚一拌,身子猛地一晃,慌得王有财上前一把又搀起了她。

“没事,光巧凤一个人搀我就行了。”刘泽兰不叫王有财搀她。王有财这才松了手。

“刚才,我就有预感,觉得今天会出什么事。”刘泽兰边走又边说了起来:“怎么样,高低出事了吧?”

王有财不解:“嫂子,你有什么预感?”

“你问巧凤,是不是这样?”刘泽兰自信的样子。

巧凤说:“今天,娘烧完香,就感到怪怪的,给我说好像要出什么事似的,真叫娘给说准了。”

远处的喧嚷声越来越大了,刘泽兰、王有财、巧凤赶紧地往前走。跟着看热闹的人也加快了步伐。

赵慧英,孙怀秀,梅花等七八个女人,也不知dào

今天是谁请的客,个个喝得面红耳赤。刚从饭店里走出来,就碰上了刘泽兰、王有财、巧凤她们。几个女人手里都拿着一把新麦,显然是上午她们从自己家麦地里掐的。这时候的新麦烧糊涂喝最香,最滋养人。当地有句谚语说,吃了新麦,死了不亏。

孙怀秀走在前边,她的嘴也最快,她一看见刘泽兰就问:“大娘,你老人家干么去?”

“管管我那儿子去!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她一点笑摸样都没有,走得风快。

孙怀秀虽说好嘻曭,一看老太太本着脸生了气,觉察到了深浅,就伸了一下舌头,朝几个人做了一个鬼脸,再也不敢吱声了。于是,七八个娘们谁也不敢说什么了,就随大溜跟在人们的后面去看热闹。

马继成站在场子的中间,边指挥边干活。待人们卸完最后一辆车,他擦了一把汉,擦完对叫小四的驾驶员说:“小四,把你车上的汽油桶拿下来,往镰刀上泼点汽油,好叫它们烧得旺点。”

小四点点头,答yīng

了一声,一小会儿,从车上拿下来汽油桶,打开盖挨堆地泼了起来。他用桶不好泼,洒得满地都是汽油。

马继成找来了一根小木棍,上面缠上棉花,用火点着,待火着大,他开始点起了镰刀。周围干活的一百多个人围成了一个人圈,默默地看着他,谁也不说话。此时,一张张面孔好像都凝结住了似的,形成了百人一面,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看上去是惋惜,是无奈,是疼痛。令人想起了悲壮,想起了悲鸣,甚至想起了悲哀。

五堆小山样的镰刀都被马继成点着了,火由小变大,开始燃烧了起来。不一会儿,火堆里竟传出了劈哩啪啦地爆裂声。

刘泽兰紧走慢走,终于来到了现场。此时,现场已经被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王有财只轻轻地一喊,人们一看老太太来了,就慌忙地让开了一条道。刘泽兰两眼瞪着,从人们让开的道中走了进去,一看傻眼了,五堆大火已经着了起来。她稳了稳神,两眼巡着人们的目光,一下子看到了儿子马继成。只见马继成原来捆在裤子里的衬褂已经跑出来了半边,雪白的颜色已经弄得灰不溜秋,脸上抹的给唱三花的一样,那还像个人样。她气不打一处来,就大声地喊了起来:“继成!继成!”

可能是人多糟杂,马继成根本没有听见她娘的喊声。于是,她又喊:“继成!继成!”

马继成手里拿着木棍从一堆火堆旁又走到了另一堆火的跟前继xù

捣鼓火,对他娘的喊声充耳不闻。王有财知dào

他肯定没听见,就急急地往火场当中走去。

马继成用棍挑完火,一抬头,一下子看见了王有财,忙说:“王叔,你不要来,快出去!”

王有财一听,知dào

马继成误会了,说:“继成,你娘来了?”

马继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下子看到了他娘。于是,他放下着火的木棍就往他娘哪儿跑。他跑到他娘的跟前,问:“娘,你怎么来了?”

刘泽兰一看到马继成的三花脸,浑身的恶气都冒了上来,气愤地道:“不是你叫娘来的吗!我问你,你这个败家子想干么?”

马继成用手抹了一下脸,脸上更黑了,他望着娘:“我……我……”一下子嗫嚅了起来。

刘泽兰两眼冒火,嗓音更大了:“你这个孽子,你到底想干么?”

马继成忙得整理了一下思绪,他怕娘生气就笑笑,慢慢地道:“娘,你看今年这镰刀哪卖出去了。今年,咱一共打了十五万把镰刀,卖了三个月,才卖了有五千把。这样下去,一百多人还不得喝西北风去。”

“你烧了,就能吃饱饭了?”刘泽兰厉声地问,问完,两眼像锥子一样盯着他。

“娘,我不想再这样混了。不烧,哪还有个头。明年,你还得这样叫我干。一连都几个年头了,可生意一年不如一年。”马继成像倒苦水一样,把话都倒了出来。

刘泽兰听到这里再也听不下去了,脸气得铁青,一巴掌扇到了马继成的脸上,怒骂道:“放你娘个屁!祖祖辈辈都是正干的人,怎么到你这辈,就出了一个败家子?你,你,气死我了。”说完,身子一歪就要倒。这时,站在她身后的儿媳妇巧凤一下子抱住了她。吓得巧凤:“娘!娘!娘”的一个劲地喊。

几个人把刘泽兰的身子放平,只看她两眼紧闭,嘴紧紧地抿着,气如游丝。

王有财一看,赶紧地命令:“把她的腿盘起来,掐人宗。”

四五个人慌得搬腿的搬腿,掐人中的掐人中。

看热闹的几个娘们,刚才还几几喳喳地在说笑话,一看老太太憋过去了,就停止了打闹。孙怀秀不知是怎么搞的,刚才还在人圈的里面站着,现在却被人挤了出去。她掂起脚尖,撅起屁股不甘心地往里看着。这时,一个人走到她身后左右看看没有人,就伸出右手照她的屁股上掐了一把。孙怀秀一转身,看看是他,笑骂道:“死样!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怎么了?”他小声地问。

孙怀秀转过脸,爬在他的耳朵上,小声地说:“老妈妈气死了!”

他嗯了一声,点了一下头,脸上笑开了花。接着朝广场中心着火的地方看去。这时五堆火越着越大,比赛似的发出霹雳啪啦的声响。同时,五根烟柱顺着风向,不规则地向天上飘去。

马继成蹲在他娘的身边,用手轻轻地按着人中。巧凤坐在地上,双手抱着他娘,眼里含着泪花。刘泽兰还是一声不响地躺在地上。

他脚跟踮起,看着这一切,心里窃喜极了!他要的就是这一天。此时,他怕有人看见他高兴的表情,就掏出墨镜戴了上去,以挡人耳目。在墨镜的掩护下,他的手又不老实起来,他朝孙怀秀的屁股上又抓了一把。

孙怀秀转过脸来,坏笑地问:“你想干嘛?”

“一会,你跟我走。”说完,转身走了起来。

第二章 时来运转(一)

人逢喜事精神爽,一点不假。他这次爬到山顶,一点也不累,一点也不喘,并且觉得比平常还要轻松。他摘掉墨镜拿在手上,看着远方冒上天的黑烟,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他怎能不笑,怎能不乐呢?他要的就是这一天。而这一天,在他不知不觉之中,无声无息地来到了。为此,他今天要乐,明天要乐,后天还要乐。他这一乐不要紧,底下的老二硬帮帮地也跟着乐了起来。他想,等她一来到,他就快快乐乐的使劲干活。说实在的,他今天太需yào

女人了。具体点说,他太需yào

孙怀秀了,她那漂亮的脸蛋,窈窕的身材,想想都叫人流口水。

他叫魯含,属马,与同学马继成同岁,两个人从小在一起光屁股长大。穿开裆裤子的时候,两个人时常在一起玩,但是,一旦被两家的大人看见,就会马上被喊走,不像与别的孩子那样,怎样玩都行。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个人都明白了,两家大人不好。所以,也不叫小孩在一起玩。偶尔碰到一起了,都是两个人分开,带着一伙小孩打仗。时常借助人家的小手揍对方。今天不是你吃亏了,明天就是你挨揍了。谁揍谁,两个孩子回家之后谁也不敢给大人说。这样的光景一直持续了到了上初中,两个人才不拉山头打架。事儿也巧,两个人上高中又分到了一班。好在年龄大了,不能打架了。但是,两个人谁也不理谁。

两个小孩不好,是与两个家庭有关系的。

马家与鲁家是兰城两大姓,老祖宗都是从山西洪桐县喜鹊窝迁徙过来的,来了有四百多个年头了。马性人口在兰城占四分之一,鲁性人口也占四分之一,可以说,人口旗鼓相当。其他的都是杂性了,什么张、王、李、赵、燕的都有。

马继成家是马性长房,辈辈出人头。鲁含家是鲁性三房,别看是三房,但是,人聪明,也辈辈出人头。这人头在农村不是无望叫的,必须是威望之人。别人说不成的事,他能说成,别人办不成的事,他能办成,可不简单,吐口唾沫能砸个坑。如果,家族内部有了事,你不找他,八九不离十你办不成。要是外部有了事情,你如果不找他,那就更不行。有可能小事变成大事,大事变成更大的事,甚至能死人。如果是那样,麻烦就大了。人头往往都会说,死人能说活,活人能说死,坷垃头子能被说得满地跑。人如果要是跑慢了,就有可能被砸住脚后跟。有时候,像打架斗殴的事,根本不用公家来处理,人头往哪儿一站,什么都不用说了,这时候,挨打的人和打人的人就会握手言和,连连地对他说,没事,没事了!我们是闹着玩的。当然喽!大叔,二老爷还是得喊地热热乎乎的,不然,是不会那么顺当的。这就是人头的权威。你说厉害不厉害?还有更厉害的呢,如果,人头不高兴了想骂人,那他想骂谁就能骂谁。骂了谁,谁也不敢吱声。哪怕他骂上三天三夜,骂得昏天黑地也没有人敢怎么着他。

一个村上如果出了两个旗鼓相当的人头,那是很麻烦的事。问题是谁听谁的?正像一个槽上不能栓两个叫馿一样,在一块非得蹶蹄子不行。马家和鲁家自打在兰城安家立寨之后,两个人头就开始了明争暗斗,表面上嘻嘻哈哈一团和气,暗地里使枪弄棒针尖对麦莣。今天你戳我一下,明天我戳你一下,从来没有安生过。旧社会,生活困难,整天为生计奔波,两大家族谁也没输谁也没赢,打了个平手。新社会,两大家族各自有了自己的舞台,开始长袖善舞,你方唱罢我登台。

马家有祖传手艺,靠打镰刀卖镰刀吃饭,对政治不感兴趣,只是想挣钱,养家糊口。而鲁家不同,除了种地之外一点手艺都没有,于是就向往政治,打政治的牌,想靠政治吃饭。可是,有时候天不遂人愿,想打政治牌的人,不见得能在政治上捞到什么好处,往往正打歪着。不想打政治牌的人,却不见得在政治上捞不到好处,往往歪打正着。特殊时期的时候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那是粮食过长江过黄河的年代,龙山子公社书记杜大海在全县二十二个书记当中,是一个姣姣者,干什么事情都想争第一。那年,县委李书记找他谈话,对他说:“大海,今年交公粮,你还得带个头。你先说说,你们公社今年的粮食是过长江还是过黄河?”那年月,交公粮都是靠人定,不是靠亩产。

杜大海的个子挺大,但是,两只眼睛却挺小,小的放光放彩。叫人一看,就是一个贼精贼精的人。他眨巴眨巴一对小眼睛,想了想,打起了自己的小九九。这回,我不能一步到位。如果一步到位了,李书记觉得这事挺容易的,就不把我当一盘菜了。反正现在就我一个人在他这儿,没有人和我争,我得给他加个砝码,叫他心中有数。于是他开口道:“李书记,我们公社今年的粮食过黄河。”说完,他两只小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县委李书记。

李书记黑长脸,大耳朵,一听,头摇得像个货郎鼓。黑长脸一本,说:“你们公社粮食过黄河不行,必须过长江。”

“李书记,我们公社过长江恐怕很难,我们那是黑土湖。”说完,他摊开为难的双手。

“黑土湖,我知dào

。要是黑土湖过了长江,那不是更厉害嘛!大海,你可要有政治头脑啊!”李书记启发他。

“李书记,我得算算帐,过长江可不是小数目。”他委婉地推脱。

“你不要光算产量账,你要算政治账,政治挂帅吗!”李书记吔斜了他一眼。

“政治账怎么算?”他装不懂地问。

“大海,政治你不懂?你干几年书记了?”李书记有点烦。

杜大海看看李书记,不敢再胡扯了,敢紧地笑笑,改口:“李书记,我听你的。今年,我们公社的粮食保险过长江。”

“这还差不多,大海就是大海。”李书记哈哈地笑了起来,说:“今年,你们不光粮食要过长江,你还要带头交公粮。到时候,我在你们那里开现场会,好好地给你做做文章。你懂吗?”

杜大海心知肚明,但是,还是一派装作糊涂的样子,摇了摇头:“李书记,我不懂,在政治上,你还得多给我指教指教。”

“这些工作做完,我向市里推荐你,我们这里还缺少一个革委会副主任。”

杜大海一听心花怒放,李书记说的话,正合他刚才的小九九。那个位子,他早就盯上很长时间了,做梦都想当革委会副主任。这时,别说李书记要他粮食过长江,就是李书记要他的脑袋,他也会给。士为知己者死吗!于是,他毕恭毕敬地道:“感谢李书记的栽培。我回去后,立即开好几个大会,把大家的积极性都调动起来,保证完成粮食过长江的任务。”

李书记满yì

地拍拍他的肩膀。

第二章 时来运转(二)

杜大海回去后,连个楞都没打,就连夜召开了常委会,一二三地讲了今年小麦长势如何如何的好,讲了粮食过长江之后,意义如何如何的大。八个常委,经过他三个小时的引导启发都乖乖地举起了双手,赞成粮食过长江。他一看,目的达到了,没有一个人出来反对,那个乐呀!于是就趁热打铁!第二天一早又召开了全公社的干部大会,一下子,所有干部的积极性都被他调动了起来。大会散了之后,大队书记们就像喝了迷糊汤一样,纷纷地找到他表决心,立誓言,交粮的积极性就像火山喷发出来的岩浆一样,档都挡不住。人的因素叫他给解决了,接着他就开始考lǜ

物的因素。物,很简单,也就是割麦用的镰刀。他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走了起来,刚走两圈,他就灵光一闪,一下子想到了马家的镰刀。

一个电话,兰城大队书记鲁华明一阵风似的来到了杜大海的面前。由于跑得快,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白净脸被憋得通红,汗珠子顺着脖子直个劲地往下滚。

杜大海一看笑了:“老鲁,你跑着来的?干嘛弄急?”

“杜书记,我怕你有急事,跑着过来的。”鲁华明说话的时侯还是张口气喘。

杜大海看看他那个样子很高兴,他要的就是这样雷厉风行,听话的干部。他笑笑,从脸盆架上拿下了一条毛巾递给他:“老鲁,你擦擦脸,一会咱们再说。”

鲁华明接过香喷喷的毛巾擦了擦脸,然后放到盆架上,问:“杜书记,你找我有事?”

“不光找你有事,还有大事呢!”杜大海说完,两眼看着他。

“什么大事,杜书记?”这时,鲁华明变得一脸严肃。

“你们村有一个马家打镰刀的,是吧?”

“有,是姓马。”他紧张了起来,问:“他干嘛了?”

杜大海用手往下按了按,示意他不要紧张:“没有什么,他打得镰刀怎么样?”

鲁华明听到这里,心平静了下来:“马家的镰刀远近有名啊。这方圆临近的户,都用他家的镰刀。”

“一年,他能买多少把?”

“一年能卖个十四五万把吧!”

“今年,我们不叫他往外卖了。一侓留下来,我们公社用。”

“杜书记,恐怕我们一个公社用不了那么多的镰刀。”说完,鲁华明摇了摇头。

“用不了,也不能让他往外卖。”杜大海的手往下一劈,话说得很决绝。

“我听你的,杜书记。你叫我咋办,我就咋办。”

“你能做通他的工作吗?”杜大海两眼看着他。

鲁华明迎着他的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说:“能。”

“那好,你回去,今天就找他,把这事弄好。千万不能出了差错。”顿了顿,杜大海又说:“明天一早,你来给我汇报。”

“是,杜书记。””鲁华明从杜大海屋里出来,想了一路。吃完了中午饭,他又想了一个下午。心想,你杜书记怎么给我安排了一个这么样的活啊?这活不好干呀!还不如叫自己上山背石头,到河里去挑水呢。谁叫你谝能说能说通他呢!他埋怨起了自己。可当时不谝能行吗?可话说回来,你杜书记不叫人家卖镰刀能行吗,人家就是靠打镰刀卖镰刀吃饭的呀?不叫人卖镰刀就等于不叫人吃饭;世界上不叫谁吃饭谁愿意,假如不叫谁吃饱都不行。但是,人家杜书记也没叫他不卖镰刀啊!只是说不叫他卖给外公社的人,看你理解哪去了。他想到这里,心里有了一点空。但是,他马正泰不好说话呀!

马正泰当时是马姓的人头,人长得高高大大,打三携俩的没有一点问题。四方大脸,浓密的络腮胡子一直长到两耳。说话大声大气,要聪明有聪明,要智慧有智慧。你说,这样的人,谁敢缠他。

他不好缠也得缠。鲁华明带着三四套想好的计谋,当天晚上敲响了马家的门。

马正泰客气的要命,将他让到上座,接着让他老婆刘泽兰给泡茶。他在对面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看了一眼鲁华明,脑子高速的运转了起来。他想,鲁华明今天晚上到家里来,肯定有事。如果是好事呢,就爽快地答yīng

。如果是坏事呢,听听再说。于是,他嘻嘻哈哈地打起了哈哈:“鲁书记,你一般不到我家里来,今天晚上大驾光临,咱兄弟俩得喝两盅?

“大哥,今天晚上别喝了。我已经吃完饭了,改日再喝吧!谁跟谁啊!”鲁华明也嘘哩马套,打了一个空拳。

“鲁书记,我可不是嘘让。难得你到我家里来一趟。”

“看你说的,咱哥俩,谁跟谁呀!”鲁华明笑笑说:“我也不知成天忙得是什么?以后,我没事了常来。”

“大兄弟,你喝茶。”刘泽兰笑嘻嘻地把泡好的茶端到鲁华明的跟前,说:“鲁书记,你别嫌弃茶孬,喝点吧!”接着又给他男人端来一碗。然后,一下子坐到马正泰右边的小凳子上,听他们两个人啦呱。

“谢谢嫂子!”鲁华明把茶碗往自己的跟前挪了挪,看了一眼刘泽兰。多日不见,她还是那么的俊俏好kàn

。于是,他在心里再次感叹:刘泽兰真不愧为兰城第一美人啊!都是四十好几的人了,怎么一点也不见老。他也不知dào

自己是怎么弄的,每逢见到了刘泽兰,他都这样想,这个娘们真是奇了怪了,一样地吃地瓜干,为什么她能长出一张白净的瓜子脸来,还一笑俩酒窝,个子高高的,身子瘦瘦的。怎么自己的老婆不行呢?

“喝茶,喝茶。”马正泰看鲁华明走了神说道。

“好!好!大哥,你别客气。”鲁华明忙掩窘态,端起茶杯,嘘喽了一小口。

“你当书记,真忙?”马正泰放下茶杯说。

“瞎忙,哪像你锤头一响,黄金万两。”他想往镰刀上的事扯。

“混穷唄!能吃上饭就行。”

“大哥,你真谦虚!你如果吃不上饭,那兰城的人都别过了。”鲁华明喝了一口茶,说:“大哥,我今天来不是给你借钱的。哈!哈!哈!哈!”说完,他大笑了起来。

“你鲁书记真会说笑话,堂堂的大书记会向我借钱。”马正泰想摸清他的底细。

“我真想问你借钱呢。”鲁华明虚虚实实,想探探他的心是真是假。

“借多少?泽兰,你给拿去。”马正泰觉得他不是来借钱的,他想假戏真唱。说完,用眼瞟了一下刘泽兰。刘泽兰心领神会,赶忙起身,往屋里走去。两口子配合的天衣无缝。

鲁华明一听,觉得马正泰当真了,认为他真是来给他借钱的,就赶紧地摆手说:“嫂子,你赶紧过来,我不是来借钱的。”

第二章 时来运转 (三)

刘泽兰从屋里婷婷地又走了出来,一点埋怨也没有,还是甜甜地笑着,还没坐下就说:“鲁书记真会开玩笑,问我们借钱是看得起我们,虽然我们家不富有,但是,三钱俩钱还是有的,乡里乡亲的谁不用着谁。”说完,看了他一眼。这时,马正泰对她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鲁华明被弄了一个大红脸,有点尴尬。赶紧地想词,想了半天道:“嫂子,说真的,我今天真不是来借钱的。”

马正泰赶紧地打圆场:“鲁书记,喝茶,喝茶。”

鲁华明端起茶碗一下子喝了一大口。刘泽兰站起身,拿起茶壶又给他续上水。

气氛有点冷场。马正泰故yì

不吱声,他想看看他鲁华明到底能屙出什么馿屎蛋子来。

鲁华明又喝了一口水,高低咕不住了。问:“大哥,你今年做了有多少把镰刀?”

“你问这个干嘛?”马正泰警惕了起来。

“是公社叫我问的。”他说了实话。

“公社问这干嘛?”马正泰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公社想买你的镰刀。”

“那好啊!能买多少?”

“这个,我还说不清。”他看着马正泰脸上的表情。

“谁买,我都卖。”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可是,你不能卖给外公社的人。”说完,他又看着他。

“卖给外公社的人怕嘛?”马正泰不解得问。

“我也不知dào

是什么原因。”

“说不出原因来,又不叫我往外卖那可不行。”他说得很决绝。

“大哥,你能听我这一次吗?”鲁华明简直有点求他了。

“鲁书记,你能都买下来吗?”

鲁华明摇了摇头:“我买那么多干嘛?”

“鲁书记,这事不好办了。这是我一大家子人起早贪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滴血一滴汗打出来的,不叫外卖,我往哪弄?”马正泰说得言真意切,句句在理。

“反正你不能卖。”鲁华明没辙了,说出了轴话。

“鲁书记,卖镰刀不是投机倒把吧?”马正泰毫不生气,说的心平气和。

“我没说卖镰刀是投机倒把。”

“既然不是投机倒把,你干嘛不叫外卖?”

“不是我不叫你卖,而是公社领导不叫你卖。”鲁华明没辙了,只能这样说。说完,用手擦了一下头上冒出来的汉。

“鲁书记,你说公社哪个领导不叫我卖?”马正泰打破砂缸问到底。

鲁华明一听这话不敢说了,他怕说出杜大海的名字,给杜书记惹出麻烦来。

两个人就这样唇枪舌剑了一晚上,最后不欢而散。当鲁华明走出马正泰的家门后,真想回头骂马正泰几声,他的心里憋屈坏了。恼人啊,杜书记交给的任务没完成。

第二天,当他把这事汇报给杜大海时,杜大海那个气呀,可把他给熊霹了,嫌他没本事,不会办事。好好的事叫他给办瞎了。当时的鲁华明哪敢抬头,,只有低头挨熊的份。熊极了,他小声小气地说了句:“杜书记,我昨天晚上真犯难了,真尽lì

了。”

他不这样说还好,一说被熊得更厉害了。甚至气得杜大海啪起了桌子,攆他滚熊。他灰溜溜的走了。到家里,他媳妇郑华芝疼他,觉得早晨他起得早,没吃饭,特意在下面条时给磕了两个荷包蛋。当她把饭碗给他端上饭桌后,他看了一眼,手一伸,一把将碗摔了出去。当即,面条碗摔得稀烂,面条撒了一地,两个荷包蛋像溜蛋一样,滚出去了老远。家里喂的大黄狗,这时候正好赶上,一口一个,两个荷包蛋刹时就没了。

郑华芝一看两个荷包蛋被狗吃了,那个疼啊,埋怨道:“你不吃,也不能给狗吃呀!”

“我吃,能吃下去吗?”鲁华明生气地道:“我刚才挨熊都挨饱了。”

郑华芝一听不敢吱声了,怕话说多了引火烧身,挨揍。

这次,鲁华明挨那么大的熊还不算什么大了不得的事,他觉得真zhèng

的难堪和羞辱还在后面。

攆走鲁华明,杜大海就赤膊上阵了。他来到兰城村找到马正泰,只两三个回合,两个人就达成了协议。马正泰答yīng

杜大海,镰刀除了卖给本公社社员外,一侓不卖给本县其他公社的社员。本公社的社员购买镰刀时,一侓持公社开具的介shào

信。没有介shào

信的一侓不卖。同时,杜大海答yīng

马正泰,他的镰刀可以卖给外县的社员。两个人谈好协议后,十万把镰刀就被公社拉走了。那剩下的五万把镰刀,杜大海怕它流入本县就叫魯华明负责,跟着马正泰到外县去卖,走的地方越远越好。并对他说:你这是将功折罪。鲁华明当时听了差点没喘过气来,那个气呀!

一伙人到达目的地之后,摆好摊子,就开始卖起了镰刀。马正泰对鲁华明跟着一百个不高兴,就专门治他的事。别人他不使唤,就专门使唤他。一会叫他干这,一会又叫他干那,使唤地他屁不待腚。

第二天,鲁华明不干了,装起了病。人家都起床了他不起床,用被蒙着头,睡觉。马正泰知dào

他的心思,就故yì

对其他几个人大声说:“今天,咱们不在这儿卖了,还是回家吧!看咱书记都累病了。”说完,故yì

拾掇东西。

鲁华明一听这话,沉不住气了,一下子爬了起来,两眼瞪着他道:“你说什么?”

马正泰笑了:“鲁书记,我听你的,你叫在哪卖,我就在哪卖。”

病没装成,鲁华明老老实实地起来,跟着又去卖货了。就这样,他跟着马正泰在外边卖了半个多月的镰刀。回来之后,他人又黑又瘦,在家里大睡了三天,也大骂了马正泰三天。

那年,杜大海指挥有方,人的因素,物的因素都被他发挥到了极致,什么活都比别人快一拍,人家割完麦子了,他早已杨好场了,别人杨好场了,他早去交公粮了。喜得县委李书记合不拢嘴。现场会上,李书记把他夸得给鲜花一样漂亮,说他工作有思路,有水平,弄得其它公社的书记都抬不起头来。那天,他的风头真是出尽了,脸要多大就有多大。自然,杜大海在政治上水到渠成,不几天就被提拔为县革委会副主任。杜大海被提拔之后,也算是有良心之人,跟他干的伙计蛇鹿子蜕皮,该往上升的都升了一格。除了一班领导成员外,他还没有忘记一个人,那就是马正泰。他想,自己之所以能被提拔,是与全公社小麦割得快有关系,小麦割得快又与镰刀快有关系,镰刀之所以快又与马正泰有关系。几个关系一理清,在他临上任之前,该奖励的人他大张旗鼓的奖开了,于是,马正泰被树为劳动模范,在公社召开的三夏总结表彰会上,即披红又带花,好不风光。而鲁华明呢,倒霉透了,连个先进个人都没弄上,只有坐在台下给马正泰鼓掌的份儿。

散了会之后,鲁华明难免说了几句牢骚话,谁知,马上被人汇报到了杜大海那里。杜大海一听,那还了得,一个小小的支部书记敢对他说三道四,心话,你不想干了是吧?不想干就换人,当即就安排公社副书记苗青去兰城换班子。

苗青到了马正泰的家里,一说要他当兰城村的支部书记,当即摆起了手:“苗书记,你让我当书记,我不是党员啊。”

苗青一听笑了,说:“老马,你不是党员还不好说,我马上叫你入党。”

马正泰还是推,他从来没想过当官这件,就说:“苗书记,我干不了,我只会打镰刀。”

“什么干了干不了的,这事是杜书记定的。”苗青说:“老马,你别推辞了,我马上叫鲁

华明下通知开党员大会,吸收你入党。”

马正泰没有辞了。

第二章 时来运转 (四)

一个时辰之后,兰城四十九名党员在鲁华明的主持下,一致同意马正泰加入中国共产党。紧接着滑稽的一幕开始了,公社副书记苗青宣bù

公社党委的决定:“撤销鲁华明兰城村支部书记;任命马正泰为兰城村支部书记。”

苗青公布完公社的决定之后,全体党员鼓起了掌。就这样,马正泰稀里糊涂地当上了兰城的支部书记。鲁华明像一只呆鹅,一下子呆在那里。他不知dào

是那丸子药,为什么公社把他的书记给撸下来了。刚才他还主持召开党员大会好好的,开完大会,就不让他干了呢?他想了想,肯定是马正泰想当官搞的鬼。人啊,怎么能这么贪?你披红戴花雨露独享不说,干嘛你这书记也得给我争。于是,他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起来:“马正泰,我日你八辈子祖宗。”

从那,鲁华明恨不得一刀杀了马正泰。

那年,是马家最风光之年,也是鲁家最窝囊之年。

鲁含对这些故事没少听他爹给他讲,鲁华明一没有事了就给他说,说得他耳朵都起了茧子。为此,他铭记了在内心里。

哗哗啦啦,一阵树叶子响,才把鲁含拉到了现实中来。

烧镰刀的火,越烧越旺,烤得人不得不往后退着脚步,人圈越来越大。

刘泽兰打了一个哈欠,一下子醒了过来。马继成和巧凤以及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她这老牛大憋气,足足憋了有半个多小时。

孙怀秀左看看右看看,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她。还好,这时,人们的目光都还放在了老太太的身上,于是,她就蹑手蹑脚地往后退了起来,走了有六七步的样子,她就退出了人圈。刚退出人圈,她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起来。刚走了两步,顶头就碰上了小四,心彭的一下,不由人的跳了起来。

小四是孙怀秀的男人,四十三四岁的样子。人长得大鼻子大眼,但是,嘴长得也大。个子不高,一米六八左右。脸不白也不黑,中性皮肤。

“怀秀,你现在回家去做饭吧,我饿坏了。”小四站在孙怀秀的面前对她说:“我在外边馋死了,很想解解馋。”他说的一语双关。说完,两眼冒火,直愣愣地看着她。

孙怀秀白瞪了他一眼,说:“我一会回去,保证你回家吃上饭就是喽。”她往山上看了一眼,接着又说:“小四,你现在不能走,老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如果走了不江湖。”

小四点点头,答yīng

:“那是,我现在哪能走。我帮忙干活去了。”说完,钻进了人堆。

小四不见了,孙怀秀回头看了一眼,放心地走了起来。她一只手拿着下午摘下的青麦,另一只手快速地舞动着。她脚下生风,恨不得一下子飞到山上。

孙怀秀爬到山顶,累得张口气喘,脸通红通红,红得像秋天的苹果。她站在老地方,两眼逡巡着。一圈两圈,找了半天,也不见人影。她刚想坐下,鲁含就像苍鹰一样扑了下来,一把抱住了她。嘴接着就堵住了她的嘴,她想喘口气都难。鲁含是躱在大树后边的,看她来了,就捉起了迷藏。每次都这样,他想逗逗她。

“快让我歇歇,累死了。”孙怀秀还喘着粗气。

“哪么累?真姣贵。”鲁含松开了手。

“我走的急,恨不得一下子见到你。”她俩酒窝一动一动的,撩拨得他下面的小弟兄膨胀了起来,大有撑破裤子的感觉。

“真得,我的小宝贝。”鲁含说着,一把把她按倒了在地上,顺势压在了她的身上,嘴又啃了起来。

啃了一会,她嘴一歪说:“你急得啥?”

“我想你想得厉害。”他的脸离她的脸有三寸远。说完,嘴又亲了上来,舌头也伸了出来。

她吸住他的舌头,用她的舌头吮着。吮了一会,丢开,问他:“你想我,为什么不找我?”

鲁含咽了一口吐沫说:“我出发了,中午刚回来。”

“到哪儿去了?”

“到了HeN.AnH。”

“到那干嘛?”

“考察一下小麦的情况。今年,那边用收割机海了。”他高兴地道:“那麦子长得真好。”

“该你发财了。”她欣喜地道。

“谁说不是。”说着,他又啃了起来。她迎着他的舌头,又翻卷起她的舌头……他觉得他下边湿漉漉的,有什么东西淌了出来。她也觉得她下边湿漉漉的,有什么东西也淌了出来,两个舌头吱咂地缠在了一起。他要解她的腰带,她一把拽住了。

他问:“怎么了?”

她答:“在这儿不行。”

“怎么不行?”

“要是来人了呢?”她看着他,尽管她想得要命,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走,到那边去。”他从她身上起来,走到了前边。紧接着她也站起身来,跟着他往前走去。

前边不远处有一个山洞,是鲁含专门为他们两个人搞娱乐活动挖的。当时,他挖了有两个月的时间,挖出的土方达五十多方。孙怀秀没有事的时侯,也时常过来帮忙,纯为义务劳动。她觉得她应该尽义务,挖好了又不光他一个人享shòu



这座山不高不矮,是一座土山。山上长得都是树,夏天緑油油的,好kàn

极了。树林子里,各种鸟儿都有,从早到晚昵呐不停。山的主人就是鲁含,是他爹快退休的时候弄到手的。那时侯很多人为了这座山还满肚子的意见,不想叫鲁含一家独占。不占行吗?他爹鲁华明听后不燥也不恼,笑笑,掏出一把发票,说,“我这有十万多块钱的发票,是为村上办事花的,谁给钱都行,我不要利息。”全村的干部和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话说了。心想,看看人家书记姿态多高,当了那么多年的书记,为村里办事连利息都不要。

鲁华明又瞅瞅大伙,说:“没有人拿钱,那就拿緑山抵,算我承包三十年。一会儿,村里和我签一个承包合同。”就这样,村里与他爹签了合同,緑山成了鲁家的了。

他们两个人不一会就来到了山洞里,山风顺着洞门钻了进来。风,凉习习的怡人;光线,暗淡淡的柔人,此时,真适宜干那活。最保险的是,外人是不会到这儿来的。他们根本不知dào

这里能有山洞。

第二章 时来运转 (五)

鲁含把一个大沙发垫子取开铺上,孙怀秀脱掉一双黑皮鞋走了上去,接着坐下脱裤子。刹时,两条雪白的大腿露了出来。鲁含跟着也开始脱衣服,先脱上衣,再脱下衣。一会儿,两个人脱得一丝不挂,开始干起活来。

他们两个人好,不是一半天的时间了,已经好有两年。全村大部分人都知dào

,唯独小四不知dào

。因为小四成天着风里来雨里去,为马家出车拉货。

孙怀秀和鲁含好上,是前年麦口的事儿。

那年,小四跟着马继成出发去远方了,割麦的时候没能回来。这时候,老天一连刮了三个西南风,孙怀秀家里的十三亩麦子真是受不了了。如果再不割,那麦粒子就会掉得精光,九个月的功夫就要白费。

望着点火就着的麦子,孙怀秀急死了,她站在地头两眼呱叽呱叽地往下掉眼泪。天都黑了,人家答yīng

来的收割机连个影子都没有。她彻底地绝望了,只有哭的份。

就在她绝望的时候,鲁含开着收割机来了,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她的面前。他问:“你们家的麦子,怎么还不割?”

孙怀秀抬起头,无奈地说:“找不到收割机。”

“你拿口袋了吗?”

“拿了。”

“我给割。”鲁含说完,就给割了起来。

十三亩麦子不是小数,鲁含给割完又给拉到家里去,一忙就忙到了夜里一点多,两个人吃完饭都到三点了。

孙怀秀望着鲁含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样子,怕他回家洗不上澡,就给他烧了一锅水,叫他在她家洗澡。鲁含当时也没客气,就在她家里洗了起来。可能是忙中出乱,孙怀秀忘记了给他拿肥皂。

鲁含洗了一遍身子,想打肥皂,一看没有就喊了起来:“怀秀,你给我拿一块肥皂来。”

孙怀秀听到喊声,拿着一块香皂就给送了过去。不知是她惭愧,还是她忙乱了套,拿着香皂竟直白地走了进了洗澡间。

鲁含一看她进来了,那还了得,刹时,老二就撅撗了起来。要知dào

,孙怀秀是兰城有名的大美人,要人有人,要个有个。他当时什么也都没想,一把就抱住了她,嘴就又亲又啃了起来。这又亲又啃的动作真是诱人,弄得几天不见男人的孙怀秀犹如干柴遇到了烈火,情欲瞬间被点燃了起来。她当时就答yīng

了他。她说:“你好好地洗吧,洗完我给你。”这下鲁含沉住气了,慢慢地洗了起来,洗得非常干净。

孙怀秀从洗澡间里出来,心里还是荡漾着甜情蜜意。她刚才答yīng

鲁含虽然是偶发事件,但是,这偶然里边包含着必然。小四与鲁含比差远了,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人家鲁含穿衣戴帽非常讲究,头天天梳得纹丝不乱,皮鞋天天擦得铮光瓦亮。看气质,就像一个大老板。可小四倒好,天天不刮脸,胡子邋遢,穿衣戴帽不整齐不说,还脏的要命。你不叫他换衣服,他从来不脱。论气质就是一车夫。像这论相貌有相貌,论气质有气质的一个好男人,难道不值得她爱吗?

鲁含洗完澡,从小屋子了里出来,孙怀秀就接着洗了起来。不大功夫,她就如出水的芙蓉一样,浑身带着香味亭亭玉立地站在了他的面前。两个人也没来得及做事前准bèi

动作,就大干了起来。那天下半夜,他们俩人也不嫌累,整整地干了两次。

从那开始,两个人就好上了,而一发不可收拾。一个星期,只要有空,非干个两三次不行。

两个人在沙发垫子上躺着,说了一会话,他的老二就不老实起来。于是,他又爬了上去,开始找地方钻探。

她积极地配合着。问:“你今天,怎么有这么大的劲?”

他在上边边动边答:“人逢喜事精神爽。”

“精神爽,人就有劲?”

“那当然喽。”他的动作停了下来。说:“我想干长一会?”

她在下边迷缝着眼,说:“随你的便,你觉得怎么好受就怎么来。”

“行。”他又开始慢慢地动了起来。

“你今天怎么了?精神头这样好?”

“你是名知故问,还是咋的?”他在上边看了她一眼。

“我不是明知故问,谁知你是为哪件事爽。”她一脸无辜的表情看着他:“你能给我说说吗,为那件事爽?”

“你真傻,不知dào

我为什么高兴?”他说完,竟朗朗地笑了起来。

“不知dào

,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

“我今天高兴,主要是因为马家烧镰刀。”他笑着说:“那事,真爽!爽极了。我今天回家后,要好好地喝两盅,庆贺庆贺!你去吧?陪我喝两盅。”

“你废话。”她看着他高兴的脸,问:“你敢叫我上你家去吗?”

他不回答她的问题,赶紧地岔开话题,道:“我估计马家的镰刀到现在也烧不完?”

“我来那会,还劈哩啪啦地烧着呢!”她可能是受到了他的感染,说得也眉飞色舞。

“这下,他马继成算完了。”他不紧不慢地动着,说:“这火,早该烧。”

“你说,他怎么把镰刀都烧了呢?”她疑疑惑惑不解地说:“听说马继成烧了有二十万把镰刀,能值不少钱啊?”

“我算了算,损失得在七八十万。”

“他不烧不行吗,贱卖?”

“贱卖,也没人买呀!现在谁还用镰刀割麦子?”

“是啊!现在确实是没人用镰刀割麦子了。就连地头地脳的也都用收割机割了。”她两眼睁开望着他,道:“现在,人真是一点活都不想干了。”

“这正常,人的生活水平提高了,重体力劳动就得下降。”他看了她一眼,把眼又夹上,说:“甚至没有人干重体力活了。”

“那割麦子就是重体力劳动的活。现在,我想起割麦子那活来,就头疼。”她说完,一副痛苦的样子。

“那年割麦,我看你在地头上,愁得眼泪巴嚓地往下掉,真心疼。心想,这么俊的美人,哪能割麦子呢?于是,我就把收割机停了下来。”说完,他坏笑着。

“你真坏,什么时候开始打我怀主意的?”她睁开眼,两只眼睛直视着他。她今天想弄清楚他心里的秘密。

“不瞒你说,我早就看中你了,可一直接触不上你这个大美人。”他一副坦诚的样子。

“你真坏!你这个大坏蛋。”她在下边轻轻地锤了他一下,接着他的身子一动。

“不是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他咯咯地笑着。

“你又貧了吧!”她用手胳肢了他一下。

“好!好!我不贫,我不贫。我说正经的。”他止住了笑声,说:“人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可他马继成一点也不识时务,早就没有人买镰刀了,他还在那闷着头打镰刀。你说,他傻不傻?”

“我听小四说了,现在马家还是老妈妈当家。”

“老妈妈当家,那也是他马继成的水平问题。老妈妈成天不出门能知dào

外边的世界吗?一句话,他看不透形势。”他停止了活动,一个劲地说:“我家的事,早就不叫我爹管了。那么大的年龄了,在那?吃坐喝就行了,家里家外的事还用得着他们操心!”

“他哪像你这么聪明,对形势看得透彻。你这些年,挣了不少钱吧?”她真诚地夸他。

“我给你说吧!我挣钱的时候还在后边呢。今年,我还有大动作。”

“你说给我听听,让我高兴高兴。”她想分享一下他的快乐。

“我现在先不告sù

你,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也给全村人一个惊喜。”他神mì

地道。

“你怕我走漏了风声是吧?还要保密?”她眨着双眼问。

“我不是怕你走漏了风声,我真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他说得言真意切,一点骗人的意味都没有。

孙怀秀说:“那你就别说了。到时候,我看你的惊喜。”

“我想用两到三年的时间超过他马继成,彻底地把他压下去,成为兰城的首富。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你这个想法好,我觉得很有气魄。盼你一年就实现。”

“一年,我不可能超过他。”鲁含说:“你要知dào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小四说,他马家根本没有钱,发得工资都是借来的。”她望着他的脸说:“这大火一烧,他马家更完蛋了。”

“他早该完蛋的。”他愤然的表情。

“人要是倒霉,喝口凉水也塞牙。”

“人要是走运了呢?”他盯着她问。

“人要是走运了,摔倒都能拾个大元宝。”

第二章 时来运转 (六)

鲁含一听高兴极了。又问:“你看我这几年走的是什么运?”

孙怀秀一笑,说:“你走得是财运和桃花运,吉星高照。”

“财运怎么讲?桃花运又怎么说?”他很想听听她的见解。

“财运吗!”她伸出了左手像二指先生那样比划了起来,说:“你这几年发了个小财。桃花运吗!我就不说了。”

鲁含嘿嘿得笑着,笑了半天,他说:“你看着吧,他马继成这回倒霉,不是三年两年的事喽!”他高兴地又笑了起来,说:“他这一辈子,我看就别想站起来了。”

场上的大火很劲地着着,刘泽兰坐在那儿,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她不哭也不闹了。儿媳妇巧凤两只手还是搂着她,生怕她再发生什么意wài

。她觉得她被人搂着不好kàn

,就对巧凤说:“巧凤,你松开我把,我没事。”

巧凤看看婆婆的神态,打心眼里佩服她。她想,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如果搁在别的老妈妈身上,早就受不了了。她想安慰婆婆一下,嘴还没张开就被刘泽兰堵住了:“你什么都不要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

巧凤不敢吱声了,看了一眼王有财。

王有财更知dào

刘泽兰的脾气,劝说她等于自己找没趣。于是,他就坐在那里闷头大发财,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道。他想,她打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宁折不弯的角。这时候,你给她说什么?安慰她还是劝说她都没有必要。特别是在外面的场合上,你更不能说她劝他。王有财看了一眼巧凤,算是心领神会了。但是,他什么话都没说。

当中两堆大火旁边,还有一些镰刀没烧着,一下子叫刘泽兰看见了,她就大声地命令道:“继成,你看不见那儿还有镰刀吗?拿上去赶紧地烧了。”

马继成听到娘的命令,惊愕地了不得。娘是怎么了?刚才还气得死去活来,现在还命令他去烧镰刀。他赶紧地走进火场,拾起镰刀往火里甩。

火使劲地着着,看热闹的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

一阵凉风吹来,鲁含和孙怀秀两个人感到身上很惬意。

孙怀秀揽着鲁含,说:“他马家这一倒霉,那我们家也跟着倒霉了。”她有点担心起来。

他不解地问:“你们家,怎么跟着倒霉呢?”

“马家倒霉了,小四不得失业吗。”

鲁含一听,哈哈哈的笑了。

孙怀秀被笑迷糊了,问他:“鲁含,你笑什么?”

“我笑你傻,他失业了,不会跟我干去。”他止住笑声说。

“他不会跟你去干的。”

“那不好说。”

“你跟我了解他。”

“可能吧!”

这时,洞外扑地一声响了起来,两个人赶紧地停止了运动和说话。吓得他从她身上翻了下来,静静地顷听着外边的动静。孙怀秀胆子更小,急忙地拽过衣服想往身上穿。鲁含听听动静不像人来,就一把按住了孙怀秀的手,不让她穿。

孙怀秀把衣服放在一边,小声地问:“是不是有人来?”

鲁含说:“你放心,这儿不会有人来的。”

这时,洞外扑地一声又响了起来,他们俩人这时都听清了,是野鸡落地的声音。接着他又爬上了她的身子,开始运动。

鲁含笑着对孙怀秀说:“刚才,那只先落地的野鸡肯定是公的。”

孙怀秀在下边嘴一撇,说:“就你能,你怎么知dào

它是公的?”

“这是常识,通常情况下都是公的先飞先落地,以便保护母鸡。”鲁含说得圆圆满满,入情入理。

“你说得不对。”孙怀秀反驳他说:“通常情况下,都是母的先飞先落地,然后,公的再飞去追母的。”

鲁含听后,感到愕然,不服气地说:“就是公的先飞吗。”

孙怀秀笑笑,说:“你别给我挣了,钢绳在我手里攥着了,就是母的先飞。”

“咱们两个人说的话,怎么有了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意味了。”鲁含为孙怀秀的争辩发笑:“哈哈哈哈!等明天,我逮一个先落地的野鸡看看,到底是公的还是母的。”

“你也不要逮,也不要看,我说是母的先落地就是母的先落地。”孙怀秀嘿嘿嘿地笑着,笑声非常的好听。

两个人说说笑笑了一阵子,鲁含不给她争了,气氛安静了下来。于是,他就爬在她身上使劲地干起了正事。一会儿,两个人都满足了,双方都累得张口气喘。

由于劳累,两个人在洞里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一觉醒来,太阳都要落山了。于是,两个人就开始穿衣服。待穿好衣服后,鲁含让孙怀秀先走。然后,他才下山。

鲁含尽管累一点,但是脚步还是轻盈盈地,只不过眼睛有一点涩罢了。此时,他的身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要把今天老马家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地禀报给老父亲,让他高兴高兴。

第二章 时来运转 (七)

兰城村西头有一大片空地,经风水先生勘查,是风水宝地,好的在兰城独一无二。风水先生当年说:“如果谁住到这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人不仅能当官还能发财。”

那么好的风水,可不能叫别人占去了。鲁华明当即掏出了二十块钱,一下子堵住了风水先生的嘴。那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没几天,鲁家就从村东边搬到了村西边,一下子盖起了六间瓦房。当时,气派极了。可以说在兰城独领风骚,比马家的房子强一百帽头子。那马家是什么房子啊!只是在檐子上扇了两行瓦,其它的地方还都是扇着麦草。只两行瓦,当时就被人夸上了天。那全是瓦的瓦房呢?为此,鲁家骄傲了二十年。

风水好,也没能保证鲁家的房子独领风骚一辈子。

九十年代,马家风不起水不响地说盖房子就盖起了房子,一盖就盖了三层,还是园林式的建筑。为此,鲁家生气了,你马家怎么了?盖房子也不商量商量,一盖还盖得那么高?

其实马家盖房子也没想那么多,只是盖房子而已。决不是钱多谝能,想在房子上做文章,压倒谁?而这时,鲁家真是想多了,认为马家谝能,有意压他鲁家。接着鲁家就采取了应对措施,兵分两路,拆屋的拆屋,搞设计的搞设计。三天的功夫,车、马、炮就摆好了,一挂鞭炮放完之后,就动了功,施工标准很高。你马家不是园林式建筑吗,我鲁家是徽派风格。你马家主楼不是盖了三层吗?我鲁家主楼就盖四层。你马家偏房不是盖了一层吗?我鲁家的偏房就盖两层。无论是在气势上还是在建筑风格上,非压倒你马家不行。

鲁家的房子一层很快就起来了,但是,第二层就慢了下来。慢下来的原因,就是鲁含忽视了自己的钱夹子。盖房子可不是小事,得有足够的钱做保证。而鲁家到好,盖着盖着就没有钱了。鲁含先向他七大姑八大姨借,然后又问他表叔、表舅借。借来借去,钱还是不够。一算,十万八万的还是问不着信。结果房子他不敢往上盖了,主楼盖到两层,偏房盖到一层就收了家伙,房顶上留下了多个钢筋茬茬,远看像一个个电视天线,好待以后,有了钱再往上接着盖。一层房子拾掇好之后,正逢麦季,鲁华明为了给儿子周脸,就四处游说:“说麦季到了,建筑工人得回家割麦。等割完小麦之后,房子再接着盖。都是庄户人家,哪能不叫人回家割麦。”

大家听了鲁华明的话之后,不知dào

内情的人都点头称是,说鲁家讲究,体谅建筑工人的苦楚,不急着盖房子,让人家回去割麦,真好。知dào

内情的人却嗤之以鼻,说鲁含这小子瞎胡闹,打肿脸充胖子,没有钱盖什么房子。说阴天下雨你不知dào

,身上有多少钱你还能不知dào

?这话还真叫知dào

内情的人给说准了,这麦子一割不要紧,一割就多少年割下去了,到现在建筑工人还没有割完麦子。事后,如果谁守着鲁华明说起这件事情来,他就准给谁恼,接着就骂人。

鲁含带着欢乐,带着轻松回到了家。一进门就大声地喊爹:“爹,我给你报gào

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看你一惊一乍的?”鲁华明睁开双眼,躺在床上问。

两年前,鲁华明中风了,四魁有人的个子,说不能走就不能走了。一躺,就两年多了。成天的针灸啊按摩呀!没少受罪,但是,一点用不起。就在前几天,才刚有了一点好转,真是得病如山倒,治病如抽丝啊!

“爹,你老人家听了,可千万别激动,激动了对你身体不好。你听见了吗爹!“鲁含满脸带笑,一下子想起了大夫给他说的话。像他爹这样的病人,是不能生气也不能激动的。他怕他一说,他爹受不了。

“你说吧,我不激动。”鲁华明慢慢地坐了起来。

“老马家败家了,爹。”

“这话,怎么讲?”鲁华明极力克制着自己。

“今天下午,他马家的镰刀全烧了。”

“他马家为什么烧镰刀啊?”

“爹,你糊涂了,现在有谁还买镰刀。”鲁含眉飞色舞地说着,说完又嘿嘿地笑。

“烧了有多少?”

“烧有二十多万把,能值七八十万块钱。”

“我的乖乖,值那么的钱。烧得好,烧得好啊!”鲁华明哈哈的笑了起来。

“烧得时候,老妈妈都气死过去了。”

“你听谁说的?”

“我在现场看见的。”

“好哇!怎么连她不一块烧死了呢?”鲁华明恨得咬牙咯吱。

“我看她不死,也差不多,都是熟透的瓜了,这一折腾,离死还能远吗?”他说完,看看爹,他爹笑嘻嘻的笑着。

“刘泽兰,今年比我大四岁,属虎的。我看她该死了,死了好啊!我早就盼她死了。年轻的时候净逞能,特别是她男人当了书记之后,能的更不是她了。在兰城,她简直当半个家。今天带着妇女搞这突击,明天领着妇女搞那活动,木的不是她了。今后,我看她还谝能吧。这个臭娘们,逞强了一辈子。”

“马家这一烧啊,算彻底的完了,她还逞什么强。”

“乖乖,什么东西也经不起大火烧啊。这是天意,是天意。哈哈哈哈!他们马家好了有二十年了吧?鲁华明问儿子。”

有了。

“鲁含,你记住了孩子,有败家的就有发家的。”鲁华明喜得合不上嘴。

“我记住了爹,该我们老鲁家发财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风水轮流转啊。”鲁华明说完又大笑了起来。

“爹,我看你有点激动,你慢点笑。”鲁含看着他爹,有点担心。

“我能不笑吗,遇到了这样的好事。你放心,我没事。”这时,鲁华明觉得他的左腿里边动了一下,接着就轻快了起来。他用两只手使劲地搬了搬腿,腿比过去软活多了。于是,他掀掉被子,就要下床。

“爹,你要干么?”

“我要走走。”

“你不能走。”

“我觉得我今天能走。”他说着说着,腿就动了起来。鲁华明一个踉跄,差一点摔倒。鲁含一看不好,一把扶住了他。

“爹,我扶着你走。”他两手扶着他的一只胳臂。鲁华明在他的搀扶下走了起来,一步两步,虽然走得踉踉跄跄,但是,这是奇迹啊。

鲁含高兴地大声喊了起来:“我爹能走了,我爹能走了。”喊声飘出了门外。

第二章 时来运转 (八)

在院子里做活的婆媳俩,听到喊声就往屋里跑。还是儿媳妇朱玉霞跑得快,三两步就到了屋里,一看愣住了。这时,她公爹鲁华明在他男人的搀扶下正慢慢地走着。她像看到了神话似的大喊了起来:“娘,我爹能走了,我爹能走了。”她的喊声粗粗的,像个鸣鸭。

说真的,鲁含最烦她这公鸭嗓子。你说,一个女人说话细声细气的多好听。可她倒好,偏偏长了一副男人的粗嗓门,特别是到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更不想和她说话,一给她说话,他就觉得是和一个大男人在一起睡觉,那味道真不好受。老天还算公正,给了她一个小蛮腰,腰细得两匝就能扎过来。腰长得细,加上她一米六的个子,人还算窈窕。窈窕归窈窕,可脸不窈窕,长得太圆,像一个面瓜,皮肤还黑。走起路来还老爱抬头看天,生怕天上会掉下什么东西砸着她。

郑花枝急急忙忙地来到屋里,一看见老头子能走了,两手不由自主地拍起了巴掌:“老头子,你这回出灾了。老天叫你在床上躺了两年多,这回老天又叫你走路了。老天爷啊,我这就给你老人家磕头烧香去。”她说完,两手合十,作起了揖。

郑花枝,比鲁华明小六岁,今年七十四。她个子小小的,人瘦了吧唧,头发全白了。说话嘟嘟地很快,有点神叨。

“走两步,我扶着你老头子。”郑花枝嘟嘟完,两手搀住鲁华明,叫他往前走。

鲁华明笑着,很想叫她搀扶的样子。这时,鲁含站在了一边,用手擦着汗,笑嘻嘻地看着爹和娘。

“娘,我来。你歇歇。”郑花枝刚扶老头子走了几步,就被儿媳妇朱玉霞接了过来。

郑花枝很不尽性地站在了一边。

一会儿,朱玉霞累了,郑花枝又接了过来。娘儿两像带孩子似的搀扶着鲁华明走来走去。一会儿,你带几圈。一会儿,她带几圈,弄得鲁华明浑身是汗。

鲁含一看不能叫他爹再走了,就对他媳妇说:“叫爹歇歇吧。你弄几个菜,晚上,我们给爹庆贺庆贺。”

朱玉霞点点头,对她爹一笑,出去了。接着,婆婆郑花枝也跟着出去了。

天刚上黑影,朱玉霞就端上来了八个菜。菜做得有模有样,有色有味,都是爹和丈夫喜欢吃的东西。

鲁含拿出了一瓶好酒,打开盖先往他爹的酒杯里倒。郑花枝怕他儿子给他爹倒多了,就说:“给你爹少倒点,他才刚能走,别叫他喝多了。”

“娘,你放心,我心里有数。”鲁含便倒边说:“今天,双喜临门,我们家得好好地庆贺庆贺。是吧娘?”

郑花枝点了点头,接着又抬起了头,疑惑地问:“哪还有一喜?”

“娘,你今天没听说、”

“没听说。”他娘摇了摇头,说:“我一天都没出门。”

“玉霞,你听说了吗?”鲁含又接着问他媳妇。

“是不是老马家烧镰刀的事?”朱玉霞拿不准,问。

“是,回答正确。”鲁含呱嗒了一下嘴,说:“一会,奖励你一杯酒。”

朱玉霞受到了表扬,心里美滋滋的,圆圆的脸蛋笑了起来,说:“我也是刚才出去听人家说的。”

“以后没事了,就经常地出去走走,听听外边的动净。”

朱玉霞点了点头。

“开始吧!”他娘督促起来。

鲁含端起来酒杯,往地上滴了几滴酒,算是敬了天,说:“这第一杯酒,先庆贺我爹的腿能走路了。”

四口人端起了酒杯。

鲁华明喝了一大口酒,觉得酒哪个香啊!自从自已有病在床,一口酒都没有偿过。今天总算这人间的日子又回来了。第一杯酒,他是一点点喝的。第二杯酒,他就不客气了,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刚开始喝,老伴郑花枝还阻拦他,怕他喝多不好。可是喝着喝着,看他高兴,就索性不问他了。心想,你想喝就喝吧。这一放开不要紧,三杯小酒一下肚,鲁华明就飘飘然起来。他看了儿子一眼,觉得儿子有本事,比自已强。但是,自已那个时候也不弱啊,不是也把他老马家治得够呛吗!

那是多年前的事了。

马正泰成了公社劳模并且当了兰城的书记之后,一红就红了七八年。那时候,谁敢惹他这个双料人物?当时,可以说马正泰要权有权,要名有名,呼风唤雨。鲁华明一看形势不好,牢记人在人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古话,就赶紧地夹起了尾巴蹲在那里,他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就这样,马正泰也不放过他。什么活重,他就叫他干什么活。什么活挣公分多,他就不叫他干什么活。要是不高兴了,他时常还用大喇叭敲打敲打他鲁华明,弄得他成天抬不起头。最要命的就是他家的生活急转直下,原来当书记的时候,哪差粮食吃,摊出的煎饼都是粮食做得,哪像老百姓的煎饼都是纯地瓜干的。后来他不当书记了,有两年家里差一点连地瓜干都吃不上。他忍着受着,天天等着机会出现,一连等了七八年。这年,机会终于来了。

那年,县里的班子和公社的班子大调整。县委的李书记、杜大海副主任还有公社的牛书记都调走了,来兰城当书记的齐文远正好是鲁华明表姨的表外甥。别看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有时候也很管用。

那时候,全国上下正掀起反击右倾翻案风,刚来兰城的齐书记正由于找不到典型而苦恼。鲁华明闻见风声,立马来到公社先认亲戚,然后告了马正泰的蜜,说他在兰城村仗势欺人,带头高投机倒把。

齐书记听完鲁华明的小报gào

,一下子高兴了起来。一是高兴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下有了亲戚;二是高兴他掌握了开展工作的第一手资料。于是,他立马召开了常委会,决定拿兰城村开刀。

还是当年那位苗青副书记,他带着政治使命来到了兰城村,叫马正泰立即通知党员召开紧急大会。一个时辰之后,五十六名党员全部到齐(马正泰当书记这几年,一共发展了六名党员)。苗青看看人,亮了亮嗓子,宣bù

了公社的决定:“经公社决定,撤销马正泰兰城公社劳动模范的称号;撤销马正泰兰城村支部书记。任命鲁华明为兰城村支部书记。”

苗青宣bù

完公社的决定之后,带头鼓起了掌,五十六名党员除了马正泰之外,都跟着鼓起了掌。此时,鲁华明看了一眼全体党员,刹时扬眉吐气了起来,心里甜得直往外冒蜜。坐在当中的马正泰可好,此时像一头呆鹅,一下子呆在了那里。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书记当得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叫公社给撸了呢?

第二章 时来运转 (九)

鲁华明一当上村支部书记,就像捏糖人一样,捏巴起了马正泰。他首先命令民兵砸了他的烘炉,没收了他家做的镰刀。后来又吹土找裂巴缝,把他投进了监狱,在黑屋子里蹲了两年。要不马正泰怎会五十多岁就死了呢?

回忆真是甜蜜的事情。鲁华明越想越高兴。

鲁华明一气喝完杯中的酒,说:“给我倒满酒,我再喝一杯。”

“你喝得不少了。”郑花枝心疼地劝阻:“别倒了。”

“没事,难道你不知dào

我的酒量。”鲁华明埋怨起了老伴道。

“你不是过去了,现在你不是身体不好吗?”

“娘,我爹想喝就叫他喝两杯吧。”

鲁华明听着儿子说的话,高兴了起来,说:“含他娘,你把我存的那个东西拿出来。”

郑花枝点点头,出去了。一小会儿,拿来一个塑料袋交给了鲁华明。鲁华明打开塑料袋,对着儿子说:“小含,这是我存的十万块钱你拿去,明天再买一台收割机。”

鲁含一下子愣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爹,你留着吧!留你百年之后用。”

“留什么百年之后用?我现在腿都能走了。嗨嗨嗨嗨!”说完,高兴地笑了起来。

“爹,买收割机,我们有钱。”儿媳妇朱玉霞帮腔。

“那就买两台,别说什么了就这样。”说着,鲁华明就把钱给了儿媳妇。朱玉霞接过钱,欣喜着。

“爹,我最近几天就去买收割机,买两台。”

鲁华明满yì

地点点头,说:“你买得越多越好。”

“爹,我准bèi

以后成立一个公司。”

“好!好!小含算你有种。来,咱爷俩干了这一杯。”

第三章 嘱托 (一)

大火整整地烧到了夜里十一点,二十万把镰刀全部焚为灰尽。一百多个跟着干活的工人,也被烧疼了心。他们看着大火肆虐,始终没有一个人说话。

那天,刘泽兰到了半夜,才回到了家里。到了家,她不吃不喝地就睡了,一连睡了两天。这当儿,谁喊她她都不理。直到了第三天,她才起床。起了床,她就对马继成说三说四,好像以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

在刘泽兰的操持下,马继成请来了兰城两个最好的厨子。这两个厨子都是出了名的老厨子,做出来的菜还是过去的风味,一点没变。他们俩能十遍做好的菜,决不九遍做好,贪图那一遍的便宜。能上笼蒸的菜,决不用铁锅炒。盛菜的家什还是过去的黑扣碗。特别是那道红烧肉,真是叫他们两个人给做绝了,三指宽,五指长的五花肉切得一匀,放到笼里去蒸。等蒸好了,那味,要多香就有多香。人吃完一块,还想再吃下一块。那肉为什么好吃?关键在火候,火候不到,肉不香,火候过了,肉就腻歪了,更不好吃。什么样的肉,是母猪还是趴蛋,得蒸多长时间,两个人用眼一看就知dào

。你说,神乎不神乎?在兰城,凡是想办事敞面的人,都要请这两个人。凡是怀旧的人,也都想吃这一口。刘泽兰她老人家就是这样怀旧的人,打年轻的时候起,就吃惯了他两人做的菜。

那天,马继成给他娘说找厨子的事,刘泽兰连愣打都没打地对他说:“日子定在四月初八,厨子要找就找兰城最好的,别人一侓不要。”

娘的话就像圣旨,说话没商量。马继成知dào

娘的心事,她是想好好地敞面一回,叫工人好好地吃上一顿。他也知dào

谁是兰城最好的厨子,那就是老王和老李。谁知,那天马继成给两个人一说,老王和老李都摇起了头,说不得闲,日子早教人给定下了。他回来之后,没敢给娘说老王和老李不得闲,就给他娘编了一个瞎话,搪塞了过去。他想了两天两夜,一想还是觉得不行,他想,这次无论如何再也不能惹娘生气了。烧镰刀的时候,他把娘都差点气死了。这回找厨子,说什么也不能让娘生气了。于是,他又硬着头皮去了。去之前,他准bèi

了一大包的东西,又是烟又是酒的。到了哪儿,他好话说了一火车,并许诺说,一桌再加二十块钱。那家的事,他去给说。老王和老李两个人嘀咕了半天,这才答yīng



刘泽兰的精神比几天前好多了,满脸喜气。她看着老王和老李呵呵地笑上一阵,然后才说:“王师傅,李师傅,今天,你们俩得把真功夫拿出来,我有好多年,没吃你们做得红烧肉了。”

“大娘,今天保你老人家吃个够。”老王笑嘻嘻地说。

“大娘,你还能吃一碗吧?”老李用勺子搅了一下锅问。老李知dào

她年轻的时候能吃肉,一吃就吃一大碗,吃得那个香啊。

刘泽兰一只手摆了摆,道:“不行了,老了,拿不住了。”

“那半碗呢?”老李又问。

“半碗也不行了。”她呵呵一笑,说:“现在是不吃想吃,一吃就够,哪像年轻那会儿,吃啥都行。说句不好听的话,那时候板凳腿都能啃两口。”

“大娘,现在的人吃不多肉了,给生活好了有关。”老王受到了感染,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大娘,你说,现在我们哪天不吃肉,哪天不过年?”

“是,是,老王,你说得对。”刘泽兰往肉案子那儿走了走,说:“现在,一天吃的肉,比过去一年吃得肉还要多。”

老王点点头,将十几个寇碗摆到了笼里。老李一看,过来和老王搭手,抬起笼放到炉子上,投投火蒸了起来。

“娘,你过来。”马继成在堂屋里喊着。

刘泽兰听到喊声,迈腿朝屋里走去。

马继成端着一筐子红包,放到了娘的面前,说:“娘,一百零一人的工资,我准bèi

好了。”

“全准bèi

齐了?”她看着红包问。

“全齐了,一个月不差。”他自豪地看着娘。

“还不行。”他娘摇摇头。

马继成愕然了,心想工资不欠还不行吗?就不解地问他娘:“娘,这工资不差还不行吗,你想干嘛?”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刘泽兰两眼看着儿子,说:“咱们叫人家走了,说句不好听的话散伙了,你就这样打发呀,那也太不江湖了吧?”

“娘,那我还得去借钱?

“该借就得借。”

他两眼瞪得很大,看着娘。

“看着我干什么,瞪眼能瞪出钱来。”刘泽兰乜斜了他一眼,说:“没钱借去,借钱又不丑。每人给一千块。”

娘说完,马继成点点头,二话没有,接着他就让巧凤去借钱。

巧凤像领到命令的士兵一样,什么话没说就走了出去。她知dào

说了也是白说,那是婆婆的旨意。她深知自己男人的难处,发工资的十万块钱就是马继成叫她到娘家借的。万不得已,他不会再叫她去舍脸的。她不知不觉地又来到了娘家的门口,刚想敲门,她一下子犹豫了起来。虽说娘家担得事,但是,昨天才刚从这里拿走十万块钱。罢!罢!罢!巧凤敲门的手一下子又蜷了回来。她左右看看人,接着又往前边走。说实在的,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她要到本家哥哥那里去试一试。

员工们陆续的都来了,来到了就被小四招呼到各个房间里去喝茶。

第三章 嘱托 (二)

小四手里拿着一张红纸,红纸上有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的名单。那名单是马继成昨天拟好的,谁坐在哪桌,他都给排好了位。今天马家设宴招待全体员工,是他娘躺在床上想了三天,也就是在她老人家亲自操持下的结果。面对这样隆重热烈,影响深远的大事,他一点也不敢马虎。

刘泽兰在床上躺了三天,不是心疼镰刀心疼钱。要说钱,她大钱小钱的都见过,从不把钱当作月老娘来抱着。对钱,她的态度是该花的时侯就得花,花多少都行,不该花的时侯就不能花,一分钱也不行。她从不偸三摸四,攒个私房钱贴补娘家。十九岁那年,她嫁到马家的第二天,婆婆给了她五十块零花钱,她把钱接过来就放到了枕头下,一分钱没花过。两年之后,这事被她婆婆无形中发xiàn

了,感动得双眼掉泪,觉得儿媳妇太好了,好得世上难找。她婆婆与她公公一商量,就把财权交给了她。风风雨雨几十年走了过来,刘泽兰拿得起放得下。在钱上,那儿该花,那儿不该花,她拿捏得准准确确,恰恰当当,过日子,谁也比不了她。邻里邻外,谁个不讲那个不夸。只是这些年,她觉得自己年龄大了,脑子不好使了,才把财权交给了儿媳妇巧凤。在为人处世上,哪些事该软,哪些事该硬,她也都掌握得不温不火。该软的时候,她就软得像个软柿子。该硬的时候,她就硬得像一块铁。在决断上,虽然,她谈不上运筹于帷幄之间,决胜于千里之外,但是,她对事能一看一个准,办事一个个准能行。

她躺在床上三天,翻来覆去考lǜ

最多的就是马家下步的方向,路到底该往哪儿走?她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国有国旗,家有家旗。不管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家旗都不能倒。如果倒了家旗,那家就不成为家了。哪怕家旗有点歪,也得赶紧地把她扶正。一个人扶不起来,那么就两个人去扶,甚至一家人去扶。那样,没有树不起的旗帜。同时,她也考lǜ

了儿子马继成为什么要烧镰刀。对此,虽然牙咬得砰砰响,没说儿子一句好,但是,她从心里给儿子了赞许。她想,镰刀卖不出去,不烧干嘛。头几年,也许是自己错了,早应该不叫儿子再打镰刀了,而她偏偏硬撑着。一百多人在她那儿挣不到钱不说,还弄得大家有意见。该散了,该散了,她最后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但是,散伙了也得有一个散伙的说法,必须做到有始有终。一百多个人跟着马家干了多少年,老老少少的容易吗?

人来的差不多了,按照安排,都找到了自己的位子。今天,马家摆了很多桌。宴请的没有达官贵人,没有大款富翁,请的一侓都是白丁。一个是在马家干活的一百零一人,再加上亲朋好友二十多人,一共摆了十五桌。酒席的标准可高了,狗肉、馿**,兰城这两件宝都上去了,并且都是新鲜的。刚从锅里捞上来,热气还没跑了就被摆上了桌。就说,那馿**吧,一个有二斤重,个儿又大又长。老王用刀切出来,透亮丝丝的,圆个棱的,要多好kàn

有多好。厨子一端上来,满桌子的人都馋得流口水。那狗肉,一侓都是本地狗,虽说个儿不大,但是,肉劲道道的好吃,咬一口,香半天。其它菜,不要说了,也都是好菜。

凉菜基本上都上齐了。小四一点人,在马家干活的一百零一个人,已经来了有一百名,唯独少了一个人没来。那个人是谁呢?小四不敢大意,就一桌一桌的瞅,他瞅过来瞅过去,结果发xiàn

王有财没有来。别人不来不要紧,他不来可不行。当即,他汇报给了刘泽兰:“大娘,宴请的人都来到了,唯独差一个人。”

刘泽兰坐在大沙发上,问:“谁没来?”

“大娘,王有财大叔没来。”

刘泽兰一听,打了一个愣,随即很平静地道:“可能他有事,等等!热菜先不要上。”

这时,厨子正要上热菜,小四一看慌了,大声地道:“老太太说了,热菜先不上,等等王有财。”其实小四说得是双关语,他怕众人等急了埋怨他。这小子很聪明,会来事。

厨子老王和老李又放下来了菜。小四眼巴眼望地往外瞅着。

约莫过了有十分钟的光景,王有财慌慌张张地来了,肩上沉重地杠着一包鼓鼓囊囊的东西。他一进屋,大家都欢天喜地自发地拍起了巴掌。但是,谁也都没注意他扛得是什么东西?他将东西放到门后边的旮旯里,朝大家笑笑,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办了一点小事来晚了。”

小四看王有财来了,把老太太请了过来。老太太看着王有才一点也不生气,还朝他笑了笑。

酒席正式开始了。

马继成端着酒杯,站在院子里笑了一下,先朝主桌鞠了一个躬,然后,致祝酒词:“兄弟爷们,姊妹娘们,今天,大家来到马家,我有两种心情。一种是高兴的心情,感谢大家多年来对马家的支持。”说完,他朝上下、左右四个方向鞠了四个躬。然后,接着说:“另一种是难过的心情,从这往后大家就要分开了。我不说,大家也知dào

,从明天开始就要散伙了,此时此刻,我的心情非常难过。”说着说着,他说不下去了,眼泪吧嚓吧嚓地掉了下来。说得大家都心里酸酸的。

这时,厨子老王和老李开始忙了起来。端菜的两名青年更是忙得脚下生风,两手端着托盘这屋跑那屋。

马继成站在院子里敬完三杯酒,回到了他的桌,跟大伙喝了起来。他这桌上坐有几个女人,都是老太太钦定的。说起来,这几个女人也不是外人,都是马家员工的家属。老太太想得很全面,怕万一男人们喝多了,不好控zhì

局面,几个女人出来好说话。

酒喝下了有三杯,马继成还是阴郁着脸,心上的包袱一点没有放下来。

第三章 嘱托 (三)

孙怀秀一看气氛不对,觉得非常压抑。如果这样喝下去,马继成和大家非出事不行。她双眼一眨,计上心来,立马和赵慧英递了一个眼色。

赵慧英不是憨人,她一接到孙怀秀的信息,当即心领神会,她朝她默默地点了点头。于是,两个人瞅起了机会。

一小会儿,机会来了。赵慧英用筷子夹了一块馿**往嘴里搁,一不小心,一下子掉到了自己的大腿上。这下,孙怀秀逮住了话把:“慧英,这玩意多厉害啊,煮熟了都不老实,直往你哪儿钻。”

“它不仅会钻,还会转弯呢!”赵慧英的脸本得像火石,说:“要不是我今天穿得厚,肯定钻进去了。”

“如果钻进去了,你今天可过瘾了。”孙怀秀嘻嘻哈哈地说:“这些年,你光享shòu

人的了,那玩意,你没受用过?”

“怀秀,我问你,你受用过吗?”

“没有。”她摇摇头。

梅花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帮着孙怀秀说话:“今天,谁也别给嫂子争,叫她一个人受用。”

赵慧英笑笑,进行反击:“这是谁啊?哪个男人没拉好拉链,把你漏出来了。”她根本不怕她们结成统一战线。

“哈哈哈哈!”

满桌子的人都大笑不止。

孙怀秀不让棒,问:“嫂子,你到底受用过没有?”

“没有。”赵慧英讪笑着说:“我是人,不用它。”

换换口味。孙怀秀说:一会,叫你享shòu

享shòu



“你受用吧,个子大,能撑事。”

“哈哈哈哈!”大家又笑了起来。

听几个娘们三说两说,马继成开心了,脸上有了笑摸样,气氛跟着也活跃了起来。

气氛变了,大家喝酒的劲头就上来了。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来。马继成的心理舒坦了,酒就喝的多了,他一连喝了两大杯,脸通红通红的。小四怕他在一个桌子上喝多了,一会儿不能去别的桌上敬酒,就给他咬起了耳朵边子。他一听,马上喊着巧凤就去别的桌上敬酒了。

敬酒,这是鲁南这地儿的风俗,请人喝酒,如果主人不敬酒,客人可能就会生气,觉得主人不厚道,省酒待客。为此,马继成,巧凤两口子那个爽快呦,也不觉得酒辣酒苦了,不管走到哪桌,都是大杯大杯地喝。

你来我往,礼也!马继成两口子敬完了客人,客人又开始敬主人,那场面简直乱了套。小四端着酒杯,两眼哭得通红,跑到了堂屋的主桌上,先敬老太太的酒。他说:“大娘,我们这些人,没有跟着你们马家干够。”

“是呀,小四,你说的对!这么多年来,咱们娘们都没处够。”她叹了一口气,说:“我们马家对不起你们啊!我们舍不得叫你们走呀!”

“嫂子,你可别说这些谁对不起谁的事了。”王有财哽咽着说:“要不是你们马家,那有我们这些人的今天,是你们马家给了我们饭吃。特别是你给了我饭吃,我才活到了今天。呜呜呜呜!”说着说着,他哭了起来。

“有财,话也不能这么说。”刘泽兰无所谓地道。

“人只要有良心,都不会忘记的。”王有财说着说着,再也说不下去了,只觉得眼前有一个影子在晃动,不由自住地想起了从前。

王有财的家,过去成分不好,他爹当过国民党的保长。那年月,地、富、反、坏、右是不得日子过的,成天不是挨批就是挨斗。他爹有一次接连被斗了三天,实在是受不了了,第四天被放回家之后,就用一根绳子结果了自己。半个小时后,他娘发xiàn

他丈夫死了,紧接着她也跟着走了,用得也是同一根绳子。爹死娘亡后,王有财成了一个单杆司令,那年,他才二十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

风华正茂怎么了?他爹死了,他还能好了?依然是黑五类的小崽子。他爹他娘在村里开批斗会的时候不能参加了,少了两个批斗对象,那么正好叫他王有财顶上,他年轻力壮的,不叫他顶叫谁顶?反正,开批斗大会,不能没有活靶子。

从那,王有财接过了他爹他娘挨批斗的班,村上或公社只要一开批斗会,他就得上台站班。人家叫他低头,他就不敢仰脸。人家叫他任罪,他就不敢说无罪。在村上谈了一个对象,人家一看他这个样,立马和他吹了灯。他的日子越过越难,最后连饭也吃不上了,饿得皮包骨头,走路连四两的劲都没有。一个大雪天,他去井台挑水,刚到井边,就昏倒了下去。这时,正好刘泽兰来挑水,一看井台旁边昏倒的他,赶紧地把他扶了起来。她知dào

他是饿的。于是,她就把他弄到了自己的家里,烧小米饭喂他。一小碗米饭吃了下去,他就返瞪了过来。打那,王有财就成了马家的人,吃、喝、住都在她的家里。

几天后,鲁华明发xiàn

了这件事,带着一脸怒气,带着一身原则,来到了马家。

第三章 嘱托 (四)

刘泽兰一看他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没让马正泰出面,就一个人顶了上去。她望着鲁华明满脸的怒气,不真不假地道:“鲁书记,我可没有包庇王有财呀。”

“你没包庇他,他怎么到你们家里来了?”

“书记,我叫他来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我是方便斗他,才叫他到家里来的。“刘泽兰快速地眨巴了一下两眼,说:”鲁书记,你不是号召我们要积极地批斗怀分子吗?这样,我就能天天批斗他了。你得好好地表扬我啊鲁书记。“

“我是号召大家得积极地批斗怀分子不假,可是,你这样做不对呀。”

“我批斗坏分子有什么不对?”她大声地咋呼着,越说越响:“大家听听,来评评理,我批坏分子有什么错?”

鲁华明一听胆小了,他怕她不论路,硬往政治上给他扯。于是,就拍拍腚走了。喜得马正泰在屋里那个笑呀。笑着笑着,就笑岔了气。

从那,鲁华明再也不敢到她家去了。同时,王有财的日子也一天比一天好过起来。

王有财想到这里,已经泪流满面了。他端起酒杯,走到刘泽兰面前,双膝跪地,把酒杯举过头顶,说:“老嫂子,感谢你这么多年来对我的关心,没有你们马家,就没有我王有财的今天。我敬你福大、命大、造化大。”

“有财,你快起来。”刘泽兰望着他,说:“你不这样行吗?”

“老嫂子,你不喝这杯酒,我就不起。”

刘泽兰傲不过他,接过王有财双手递过来的酒,一气喝干。

小四拿着酒瓶,又把刘泽兰的酒杯给倒满。王有财还是双膝跪地,他把酒杯又举过头顶,说:“老嫂子,我敬你第二杯,祝你福如长江东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刘泽兰接过酒,又一气喝干。

整个酒席进行了有四个多小时,人人红光满面,个个带着酒意。这时,马继成看着大家喝得差不多了,就大声地道:“各位兄弟爷们,吃完饭到堂屋去领工资。”

人们一听,欢呼了起来,赶紧地止住了倒酒,纷纷地拿起馒头吃了起来。

趁大家领工资的空儿,刘泽兰把王有财喊到了她的卧室里,马继成也跟着进来。她看了看王有财,说:“有财,我们娘俩想和你说一件事。”

王有财瞪大了眼晴,说:“嫂子,你不要说了,从明天开始,大家都不来了我能理解,散摊子了我还来这干什么?”说完,干笑了起来。

“王叔,你听我娘说。”

“我一个人,保险能吃好喝好。”

“有财,你误会了我的意思。”

王有财一下子愣了,不知所以然地看着刘泽兰。

“我们娘俩昨天商量了一下,决定把你留下来。”她两眼看着他说。

王有财觉得刘泽兰的目光像几十年前救他的时候一模一样,满眼的关爱,满眼的心疼。

“不行,嫂子。”他摇摇头,说:“我不能再连累你们了。”

这下她们娘俩都楞了,不解他王有财是什么意思。

“有财,现在的生活不知比过去强了多少倍,难道养活不了你一个人了?”一停,她又说:“假如今后马家不行了,哪怕只剩一口糊涂汤子,有我们马家一口就有你王有财一口,还不行吗?”

“嫂子,现在时代不同以前了,我自己能养活自己了。”他两眼含泪,说:“我一个人也想清清静静地过几年日子。”

“王叔,我想叫你留下来给看大门。”

“你不打镰刀了,还看什么大门?”他擦了一把眼泪,说:“别再浪费人力、财力了。”

“有财,我们娘俩可是诚心诚意的呀。”刘泽兰这时流下了热泪。

“嫂子,看你说哪儿去了。你们马家的心日月可鉴,我又不是不知dào

。这多少年来,你们把那么重yào

的事情都交给我去做,从不怀疑,是多么大的信任啊!人这一辈子,还有比被信任更自豪的吗?信任是和风,信任是温暖,信任是甘甜啊!嫂子。”

王有财说得信任那档子事,可是马家的秘密啊。也可以说是生意场上致胜的密诏。

马家的镰刀,为什么风快,那是有道道的。要想叫镰刀快,关键在濢火。火濢不好,要想叫镰刀快,根本是不可能的。火怎么样才能淬好,马家有个祖传秘方,其实也很简单,但是,不说谁也不知dào

。就是在濢火前,用白马血綅泡一下镰刀头。然后再濢火,这样镰刀就风快无比了。

这个活,原来都是马家自己干的,后来,王有财被马家收留了,认为他不会出卖秘密,就交给了他,让他专门负责綅泡。王有财接过这个活之后,不负马家所望,都是在黑更半夜没人的时候去干。在保密程度上,他更是守口如瓶,半点口风也没向外人露过。买马血、运马血都说是自己吃的。他买了几十年的马血,杀马的人都认为是被他自己吃掉了。说他在吃马血方面能创吉尼斯世界纪录,如果谁不信,他可以当证明人。

“有财,你在想什么?”

“嫂子,我在想以前的一些事情。”

“过去的事,就叫它过去吧。”刘泽兰殷殷地看着他,问:“我说的事,到底行不行?”

王有财想了想,说:“嫂子,这事,以后咱们再说吧。”说完,开开门走了出去。

还没等刘泽兰娘俩反应过来,王有财又抱着一包东西进来了。他抱的东西,就是他刚才在吃饭前扛来的麻袋。望着麻袋里装的东西,娘儿俩又愣了起来。

王有财把麻袋解开,从里面抱出了一大堆镰刀。

刘泽兰看着镰刀,问:“有财,你抱来这么多的镰刀干嘛?”

“嫂子,以前,我没有和你们说过,这是我一年一年积攒下来的。”他把镰刀放好,说:“我在你们这里一共干了五十年,每年你们马家打的镰刀我都存一把,正好五十把。”

刘泽兰娘儿俩都惊奇了起来。

刘泽兰这时两眼又涌出了泪花,哽咽着道:“有财,真难为你了。”

“王叔,你真是有心人。我都没有想到啊。”马继成一脸的感激之情。他看着镰刀就像看见宝贝似的,说:“马家以后不做镰刀了,对我们更有纪念意义。”

“放着吧,对你们对我们都有纪念意义。”王有财看着地上的镰刀,泪哗哗地掉了下来。

这时,院子里传来了嘈杂声,人人手里拿着一个红包喊着叫着。

刘泽兰听见喊声,走了出来,马继成和王有财紧跟着。刘泽兰看看跟着他们马家干活的人,看看他们手里拿着的东西,打了一个楞,一想似乎明白了。她咳了一口痰,说:“大伙,听我说一下好不好?我们马家不是不舍得多给大家钱,而是这几年,我们没有挣着钱。”说完,她两手一偮向大家作了一个偮。

小四,这时侯站在院子里沉不住气了,大声地说:“大娘,你老人家误会了,大伙不是嫌钱少,而是大伙嫌钱多。”

“大娘,除了工资之外,这一千块钱,我们不能要。”大伙又齐声地喊了起来。

刘泽兰笑了,望着满院子的人,呵呵地说:“大伙千万别见笑,这一千块钱,马家真的拿不出手。别嫌少,拿着吧。”

小四用手擦了一下眼泪,说:“大娘,我们知dào

你们马家的难处。这一千块钱和发得工资,都是你们借的,我们哪能要这么多啊!”

“坚决不要,坚决不要。”大伙又喊了起来。

“不要不行,这一千块钱,有纪念意义。”刘泽兰说。

“什么纪念意义?小四问。

“麦季到了,把钱拿回家去,给媳妇买件衣服穿,这不是有纪念意义吗?”刘泽兰真诚地笑着,说:“我们没有多有少,马家一点小心意。”

王有财听着刘泽兰真诚的话语,看着她诚挚的表情,走上前对大伙说:“大家拿着吧,别再争了。”说完,他跪了下去。

小四一看王有财跪下了,紧接着他也跪下了。大伙一看他们俩跪下了,也全都跪下了。

刘泽兰望着跪下的人们,感动地哭了起来。

第三章 嘱托 (五)

马继成面对着跪下的人,这时也跪了下去。他刚跪倒,一个人从后边过来,扑通一声跪下,抱着他的脖子,就大哭了起来。马继成抬头一看是邻村的丁柱。

这人三十多岁,个子不高,瘦吧啦叽,右脚有点瘸。他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父亲,是他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的。本来家里就穷,后来他娘又得了哮喘病,为此,家里更是穷上加穷。他都二十六七岁了,连媳妇也没找到。十年前,他找到了马继成,叙说了家里的情况。马继成一听什么话没说,就把他安排到了厂里让他看仓库,工资按老工人的标准发。从那,他家里的情况有了改观,不仅娘俩能吃上了饭,他还找了一个哑巴媳妇。小日子开始走向了上坡路。

丁柱抱着马继成越哭越伤心,马继成怕他伤了身子,就劝:“大兄弟,你别哭了,咱起来说话行吧?”

谁知不劝还好,一劝丁柱哭得更伤心了,并且边哭边说:“马大哥,这十年,是你救了我们娘俩,是你让我找上了媳妇。如果没有你们马家,哪有我们现在的一家人?从明儿开始,我们一家人不知怎么过了呀?我饭碗子丢了,回去之后,我怎么给我娘和我的哑巴媳妇交代啊?”

丁柱这么一说,一百多人跪在那里都潸然泪下。

马继成擦擦眼泪,抬手也给丁柱擦擦眼泪,说:“大兄弟,你别说了,哪怕我以后不做镰刀了,只要我能吃上饭,我一定也叫你吃上饭。从下月起,我照样给你发工资。”

“我儿说得对。丁柱,我们马家锅里有两碗饭,就有你们丁家一碗。今天这一百多口人可以作证,如果马家食言了,天打五雷轰。”刘泽兰往前走了走,说:“大家都起来吧,你们假如再不起,我就给你们跪下了。”

刘泽兰说完,丁柱一个响头又磕了下去。

接着一百多号人齐刷刷地又给刘泽兰磕了一个头,不情愿地站了起来。

人们带着惋惜,难受,迷茫,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马家。一百多个人离开的时候,都是一步三回头,眼泪包眼珠。

刘泽兰一家子人都站在门口相送着,个个眼里也噙满了泪水。离去的人是和他们马家相依为命,多少年在一块混饭吃的人啊。离开了,走掉了,双方能不哭不泣,不难受吗?

当大伙走了又回,回了又走,走了三四个回合之后,正不知dào

要往哪去好的时候,村西头噹噹地响起了锣声。一听锣响,他们立马猜出,玩猴的人来了。

“走,看看去。”不知是谁提议了一声,于是,人们想回家的也不回家了,想打牌的也不去打牌了。忽啦一下,像马蜂一样向敲锣的地方飞去。

噹.噹.噹,这时的锣声更响了。

飞去的人,有先有后地到了那里,两眼都找着猴子,可是找了半天,连一根猴毛也没有看到,映入眼帘的是七台收割机。

只看鲁含雪白的衬褂扎在裤腰里,两只袖子卷得老高,脚下两只黑皮凉鞋崭新崭新的放着光。此时,他正趾高气扬地指挥着工人在干活。

“都来看唻,都来瞧,两台收割机又买到。”噹!噹!噹!锣被敲地越来越响。一个叫武壮跟着鲁含开收割机的人又喊了起来:“都来看唻,都来瞧,两台收割机又来到。”

人们围了上来,听武壮一喊呼,一切都明白了。这是鲁含在作秀,在向全村人炫耀他的本事。

看着那么多的收割机,人们自觉不自觉地对鲁含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鲁含在部队当了三年兵,临退伍那年入了党,沾政策的光,从部队一回来,他就被安置到煤矿当了一名矿工。一进矿,他觉得煤矿挺好玩的,高高的井架,深深的巷道,乌黑的煤炭深深地吸引了他,认为当一名矿工是很光荣的。可是,两个月之后,他的感觉就变了,认为干煤矿没有出息,远看像个要饭的,近看是个挖碳的。成天在暗无天日的井下生活不说,还是重体力劳动,不是在那趴着就是在那跪着干活,谁能受得了,真是太没意思了。于是,他就铺盖一卷,连一声招呼不打,调骄回府了。矿领导对他负责,来他家两次,动员他回去上班,可他连理都不理。就这样,他成了矿山的逃兵。

他回家不久,县商业局招工,他想进商业局,觉得那活清闲,就叫他爹出面走门子,谁知那刚调来的公社书记不认他爹这壶酒钱,楞没让他去,说他捻轻怕重,是一个逃兵。公社是不能推荐逃兵的。鲁含商业局没进去,就在家里使心事,不是摔盘子就是砸碗,弄脸给他爹看。弄得他爹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差一点倒过来喊他爹。

后来,他觉得这事也不能怨天也不能怨地了,就死了当工人的心,老老实实的把一条腿插进了墒沟里当起了农民。谁知,他农民当着当着,就又不安分了起来,一心要当村支部书记。可当时的村支部书记,是他爹鲁华明啊!是爹怎么了?过去不是有很多皇太子与他爹争皇帝当的吗?儿子杀爹多的是。爹都能杀,何况一个小小的村支部书记不能争?于是,他考lǜ

了三天,制订了一个详细的计划,就向他爹进攻了。

第三章 嘱托 (六)

他先来软的这一手,一天晚上,他叫媳妇朱玉霞买了两瓶好酒,炒了几个好菜,爷俩乒乓扑出地喝了起来。平常爷俩喝酒,他从来不叫他爹喝多,怕他爹喝多了伤着身体。那天晚上,他不怕他爹喝多伤身体了,猛个劲地劝,恨不得一下子将他灌醉。一斤半酒爷俩喝下去了,鲁含不过喝了有六两。这时,鲁华明喝得有些麻嘴头了,就问他:“含儿,你平常不这样呀很疼爹,今天怎么了,叫我喝这么多?”

“爹,叫你多喝也是疼你。”他又给他爹倒上酒,说:“叫你喝多喝少都是你的儿子。”

“我不明白,今天晚上为什么叫我喝这么多的酒?”

“爹,今天晚上有喜事呀,所以叫你多喝两杯。”

“什么喜事呀?”

“爹,再喝两杯,我就给你说。”

“好!好!你就敞开量的倒吧。”

“就两杯,你也不能喝多。”

“只要有喜事,含儿,我喝多了也没事。”鲁华明说话,已经打哏。

鲁含一看火候到了,就问:“爹,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我今年六十整了。”他瞪着眼,说:“你连你爹的岁数都忘了,怪不得你不给你爹过生日。”

“爹,我问你就是想给你过生日的。”

“好!好!孝顺的儿子啊你是。”他高兴地大笑了起来,说:“你记住,我比你大二十二岁。你娘比你大十九岁。”

“我记住了,爹。”

“含儿,你刚才给我说有喜事,是什么喜事呀?”

“爹,我看,你这个书记就”鲁含吞吞吐吐了起来。

“我这个书记怎么了?”

“爹,我看你这个书记就别干了。”鲁含鼓足了勇气说。

“我干得好好的,为什么不干了。别人说什么了。”

“没有,为什么你不叫我干了。”他看了儿子一眼,说:“我给你说,别看村书记这官不大,可在兰城是土皇帝呀。谁家办红白喜事能少了我。如果,我不当书记了,人家还鸟我吗?”

“爹,不是六十岁退休吗?我怕你退休了,这官让人给你争去了。”鲁含绕着圈子。

“我又不是国家干部六十岁退休,人家红村的唐书记今年都六十五岁了,还不干得板正的。”鲁华明的脸通红,喷着酒气说:“含儿,我给你说,我这书记谁也别想争去。你给他们说,趁早叫他们死心。你就说,连你都不让,听他们还能说什么?”

鲁含听他爹这么一说,从头凉到脚后跟。他也不给他爹倒酒了,也不让他爹再喝了。

鲁含第一招失败了,紧接着就采取了第二招。这天,他把武壮喊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伸手掏给了他五十块钱。武壮接过钱,大喜过望,连忙说:“大哥有事敬请吩咐,何必客气。”

接着鲁含就真的不客气了起来,趴在武壮的耳朵上耳语了起来。

武壮听完他的话,哪敢相信,就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鲁含一看武壮茫然的样子,扑哧笑了,说:“这不是爹不爹的事,这是政治需yào

。事成了,我再给你五百块钱。等我当了书记,我不会亏待你的武壮。”

武壮一听鲁含说得言真意切,当时,就点头答yīng

了。果然第二天,兰城大街小巷里贴出了关于鲁华明贪污等十大罪状的小字报。

鲁含为了稳、准、狠地把他爹拉下马,就在武壮贴出小字报的同时,他赤臂上阵使出了第三招,亲自向上级写了他爹的举报信。由于他掌握他爹的第一手资料准确真实,上级来核实时,件件属实,丁点虚空没有。没几天,鲁华明的书记就被撤消了。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鲁含的连环计不仅把他爹给拉下了马,自己还真得如愿以偿当上了书记。那场景和路数简直就像大导演导出来的电影一样,一切都是导演的心裁。那天,党员大会一开完,镇党委一宣bù

他是兰城村的书记之后,他就心花怒放起来,内心里暗暗地佩服起自己来。开党员大会前,他对自己做了一个透彻地分析,无论是镇党委任命也好,还是全村党员选举也好,兰城村的书记他是板上钉钉——当定了。

这事也怨他爹。他爹犯了一个什么错误呢?也是他自私自利造成的。鲁华明第二次当支部书记一连当了十三年。在这十三年里,他一个党员都没发展,生怕发展了,有人夺了他的权。你想想,十几年不发展党员,党员队伍里哪还有新鲜血液?原来的五十五名党员,十几年死了六个,又回复到他第一次当书记的人数。这四十九名党员中除了鲁含三十八岁,那些都是七老八十的年龄,选书记还是任命书记,不叫鲁含干还能叫谁干?所以,鲁含分析的对。当天晚上,他怀里揣着五百块钱,就一分不少的交给了武壮。一是感激他帮忙告他爹;二是堵住他的嘴,不让他往外说那些事。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半个月之后,鲁华明知dào

了自己倒台的原因,气得摔桌子砸板凳,要死要活。打那本着脸,不理鲁含,并叫他媳妇郑花枝与儿子分家,想彻底断绝父子关系。

郑花枝看着孙子虎头虎脑的样子,哪舍得分家,就出来打圆场这边说说,那边劝劝,一个劲的往一块捏合。她对鲁华明说:“你看你,心眼多小,当书记的又不是别人?书记在你身上,还是在儿子的身上,还不都性鲁。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书记又不是叫别人给争去了,你生哪门子气呀?”媳妇这一说,他气消了一半。

那边她又劝儿子,说:“含儿,你这孩子真不懂事,你爹的书记干得好好的,你说你,你给他争个什么劲啊!爷俩谁敢不是干?你快去给你爹赔个理,要不他气死了,你也不好kàn

。”

当即那天晚上,鲁含就给他爹赔了礼道了歉,双膝跪了一晚上。于是,鲁华明又消去了另一半的气。第二天早晨醒来,他爹就和他和好如初了。在吃早饭的时候,他就把他当书记的锦囊妙计一一的传给了儿子。鲁含以后在工作上一试,他爹说的那些招还真管用。一连几年,爷儿俩配合地相当默契,兰城的书记算是两个人当的。

早几年的工作,鲁含干得还算可以。可是,到后来就不行了,小尾巴越翘越高。在家里,他脱离了他爹鲁华明,失去了高参。在外边,他脱离了群众,失去了人心。于是,工作就越干越走下坡路。最后鲁含被镇党委撤了职,开除了党籍。

鲁含被撤职那天掐着脚指头算了算,他一共干了五年半书记,给他爹先闹别扭一年,谁不理谁。后来他又给党员群众闹别扭,一闹又是一年。你说,他在任上还能干出什么成绩来?

官不当了,鲁含就投资购买了一台收割机,原本打算是自己种地用的,不知是谁给他说了那么一句,这玩意也能挣钱。于是,他就开出去给人家割起了麦。一割还行,那一年他挣了有两万块钱。

一个麻油吃香了嘴,第二年,他就到银行贷了款,一下子又买来了两台收割机。几年下来,他小子馿打滚,一下子干大发了。今天中午,他又买来了两台收割机,家里一共有了八台。这条路还真叫他走准了。眼下老百姓的收入年年增高,已经没有人再像过去那样,弯腰撅腚手拿镰刀一把一把地割麦了。哪怕麦子熟透了,没有收割机,人们也不会去用镰刀割麦的。时下是能叫人闲死,不能叫人累死。以人为本吗!

第三章 嘱托 (七)

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鲁含是瞎猫碰个死老鼠也好,他是与时俱进了,与时俱进者,进步也!发财也!

鲁含看着那么多的人围着收割机看热闹,心里那个蜜哟!他觉得他从来没有这么风光过,就连当村支部书记的时候也不行。那时候,哪有这么多人到他家里来,即使来了几个人,也是说完事就走。看来,人还是有钱好,有钱有时候比有权都好。在农村即使有权,又能办多大的事?他想到了这里,赶紧地走了过去。他看了看大伙,嘴一咧,笑了笑,掏出了一包好烟。

他打开烟盒盖,一颗一颗地散起烟来:“大伙,吸烟!吸烟!烟不好,凑乎吸。”不一会儿,一包烟散了了,武壮又给他拿来了两包,他打开烟盒盖,继xù

散着。会吸烟的人,都接过了他的烟。

“大伙,吃过饭了吗?”他首先打破沉默。

“吃过了。”宋金山说:“鲁含,你这两台收割机是才买的?”

“今天中午刚接来。”他一听有人问他收割机的事,可高兴死了。他摆的这阵势,就是想向众人炫耀自己,同时借马家散伙之际,气气马家。以此,来树立鲁家的威望。

“这两台收割机真好。”宋金山说完,走到了两台收割机的跟前看了起来。

“这是新款式,今年刚生产的。”他既是对着宋金山说,又是对着大伙说:“马力大,还省油。”

“多少钱一台?”

“九万九一台。”

“那不算十万块钱一台了?”

“对,对,你说得对。”鲁含喜笑颜开,说:“就算十万块钱吧。你想想,十万块钱,得多少麦子呀!”

“一座麦山。”宋金山用手一比划。

“一亩地,按产小麦一千斤算,得多少地呀。”他高兴地继xù

引导着。

“一亩地一千,十亩地一万。”他默算着:“得一百亩地的产量。这不龙王搬家,厉害(离海)了。”

“这帐,还真叫你给算对了。”

“所以啊,一般人买不起。老百姓谁有那么多的麦子卖?”说完,宋金山转起了圈子,一个劲地看收割机,好像他第一次见到这玩意似的。

这时,孙怀秀、赵慧英、梅花三个女人嘻嘻哈哈手扯手地从人堆里钻了进来,进来后像看西洋镜似的,这儿瞅瞅那儿看看。当看着一台台收割机整齐地摆放在那里的时候,一下子愣了。愣了半天,才又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赵慧英喝得满脸通红,像鸡下蛋似的。鼻子一囊,说:“乖乖,这下厉害了,**毛上了天。”说完,看着她们俩。

孙怀秀装作没听见,把双眼瞟向了一边。也不知dào

是怎么弄得,自从她和鲁含好了之后,在公共场合,她从不和别人说鲁含。哪怕是好话也不说。

梅花接话了,她不接不行,要是再不接,那话就掉到地上了。向来,她们三个人在一起,话是不能叫掉到地上的。要是那样,就不是好姐妹了。她说:“**毛能了天,公狗下了蛋。”

哈哈哈哈!两个女人哈哈地笑了起来。接着,孙怀秀也笑了起来。笑完,她骂了一句:两个骚货。

鲁含看着三个女人,心里非常高兴,直瞅着她们三个人笑。笑笑,也算是给她们打了招呼。接着他没话找话地说:“三位美女,请参观指导。”

“鲁兄弟,你真厉害。”赵慧英说完,拉起梅花的手就走。一下,把孙怀秀凉在了那里。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鲁含没有觉察到孙怀秀的尴尬,认为是和她说话的好机会。他问:“秀,怎么样?”

孙怀秀看了一眼远去的赵慧英和梅花,接着先向他抛了一个媚眼,然后说:“这就是你那天说得,给我的惊喜?”

他点点头,说:“是,今天中午刚买来。”

她抬起两双妩媚的眼,看了一下两台新买来的收割机,说:“一下子就买来了两台,真惊人。”说完,两眼火辣辣地看着他。

他听着她的赞扬,心里就像谁给放进了蜜糖一样。他给她送去了一个秋波,接着转移了话题:“最近我约你,想你了。”后边这句话,他说的声音很小,但是,孙怀秀听见了。她转脸看看人,一看吓坏了,旁边正站着一位青年。于是,她赶紧地转身,朝赵慧英她们那儿走去。

不远处,鲁华明在他老伴郑花枝和他儿媳妇朱玉霞两个人的搀扶下,蹒跚地走了过来。尽管有两个人扶着,但是,他走得还是很慢。身子一走一歪巴,一走一歪巴。

人越围越多,简直全村的人都来了。但是来的人很有次序,一点也不乱,静静地听鲁含讲着。他讲了一会,觉得没有什么话可讲了。但是,来的人还是站在那里老实的听着,一点累的感觉都没有。于是,他又讲开了。

他觉得自己今天讲的话很好,当书记的时候也没有讲出这么高的水平来。他边讲边想,人真是怪了,怎么高兴了,话就多了呢?想讲什么就能讲出什么来?甚至平常想不到的话,这时候也能想起来。下面,他还有很多话要讲,他要讲到所有来的人不想听为止。哪怕只还剩下一个人,他也要讲下去。

这时,哐得一声,锣响了起来,比刚才武壮敲得声音要响得多。人们一听,愣了起来。鲁含正讲到兴头上,咯噔一下停了下来,他觉得是武壮不小心敲得,正要熊他的时候,锣哐得一声又敲响了。

这时,人们像冲开大坝的曹水一样,呼啦一下都转了过去,一下子围在了一个老头的周围。大家一看,只见王有财手里牵着一头毛馿,拿着一面锣,耍起了毛馿。

他用鞭子抽了一下毛馿,边走边唱了起来:“快来看啊!快来看!叫馿今天下了蛋。”

哄得一声,人们笑了,大家笑他王有财有意思。成天见有玩猴的人,还从来没有见过玩毛馿的人呢。

宋金山笑得两眼掉眼泪,他两眼一眨,就知dào

王有财气不顺,给鲁家捣蛋来了。

还真叫宋金山猜对了,王有财就是气不顺故yì

过来给鲁含搅局的。

下午,待人们从马家走了之后,王有财是最后一个从马继成那里离开的。他刚一出马家的门,就被西边的吵杂声给吸引了。他到那里一看,鲁含正眉飞色舞地讲演呢。一听,就知dào

他是显摆。他想,不能叫鲁含这小子嚣张,得搓搓他的锐气。于是就赶紧地回去,拿了过去他买的铜锣,从他老表曹明亮那里牵来一头毛馿,就耍了起来。

哐!锣又被王有财敲了起来。接着他又用鞭子狠狠地抽了两下叫馿。那叫馿身上一疼又跑了起来,他被叫馿拉得乱转圈子。转了两圈之后,他又唱:“快来瞧啊!快来瞧!叫馿今天能下羔。能下羔,能下羔,下了一窝黄鼠羔。黄鼠羔,满地爬,一窝下了整八个。”唱完,王有财的嘴还往停收割机的地方努了努。他这一努,人们有不明白的,这下都明白了。

他一唱完,人们的嬉笑声又响了起来。

鲁华明听着笑声,叫他老伴和儿媳妇架着走了过来。

虽然鲁含离王有财的距离有点远,但是,他听得清清楚楚。心想,你个老不死的东西,今天作践起我来了,看我揍轻你管换。他牙一咬,攥起两个皮锤,就往王有财那儿走去。

“真捣蛋,真捣蛋,风水轮流转。”王有财又唱了起来:“轮流转,轮流转,好马不如叫馿蛋。”他这最后一句唱词,彻底地掲开了谜底,被瘸了倒地赶来的鲁华明听得清清楚楚。

鲁家四口人真是气疯了。鲁华明气得浑身打颤,鲁含气得脸色铁青,郑花枝气得直哭,朱玉霞气得大骂。

就在鲁含冲进人群,快要赶到场子中间的时候,王有财一看事情不好,赶紧地往毛馿身上一趴,用鞭杆一捣馿的屁股,毛馿撒欢似的跑了起来,一分钟不到,就冲出了人群。鲁含跑多远也没追上。

第三章 嘱托 (八)

什么是人去楼空,寂寞难耐?

刘泽兰几天就体会出来了。过去一百多号人,在她家里打镰刀,那才是热热闹闹。你来我往,进进出出的,他喊你呼,大惊小叫的。那时候,她觉得也太烦人,成天嘈杂的要命,想图一图清净,根本办不到。这下可好了,一百多号人说走都走了,原来的喧器荡然无存,憋闷得真叫人难受。这会儿清净了,家里就剩下三口人,儿子,儿媳妇,还有自己。要是孙子在家就好了,可是,孙子读完博士就留在外地工作了。说外边好,说在外边工作有发展前途。她就是想不开,虽说兰城这地方小点,展不开你的拳脚,可是,县城总可以吧,那县城他也不来,还嫌小。她有时就埋怨儿子马继成,说孙子不回来,就是他的事。她不信老子管不住儿子。这可好,房子这么大,人口这么少,住得一点都不舒服。她越想越寂寞,越寂寞越想。

多少天来,刘泽兰不管是坐在那儿也好,还是躺在那儿也好,心理系的都还是那一百多口人,至少,她一天要想三遍他们。一会想想这个,一会虑虑那个。她想知dào

,一个个员工回家之后都去干了些什么?想着想着,刘泽兰就受不了了,眼泪呱唧呱唧地掉了下来。不几天就生病了。头一天,还能吃一点东西,第二天还能喝一点水,第三天她就不行了,什么也不想吃,什么也不想喝了,给什么烦什么。

她这一病不要紧,可把儿子马继成,儿媳妇巧凤两个人吓坏了。120的电话都打完了,救护车都开到了家门口,可她就是不上车,她说她没病,并且放话说,如果硬要把她弄走,她就死给他们两口子看。没法子,马继成把兰城最好的郎中请来了,开始服中药。每天,巧凤那个细呀,一遍一遍地熬。药熬好了,她就亲口尝一尝,不烫嘴了再端给她喝。一副两副很建功,可到了第三幅的时候就无所谓了。慌得马继成又给她拿西药,西药吃了好几包,病还是没有多大的好转,愁得两口子吧嚓吧嚓地往下掉眼泪。

这天,刘泽兰身体有些好转。她洗完脸,梳完头,就把马继成喊到了龛屋里。她烧上一柱香,点上两根红蜡烛,带着儿子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把儿子拉到一边的双人沙发上,痛讲了马家的历史。

“继成,你知dào

你们老祖宗的事吗?”她望着儿子问。

“我知dào

一些娘,不全面。”他实事求是的说。

“我今天得好好地给你说一说。”

“好,娘!我正想好好的听一听呢。”

“这是我听你奶奶讲得。”她抿了一下嘴唇,讲了起来:“你们马家过去不是打镰刀的庄户人家。”

马继成点点头。

“那时候,为家过日子很艰难,能吃上饱饭就更不容易了。庄户人吃饭主要靠的是那几亩薄地。可以说,土地就是老百姓的命根子。风调雨顺的时候还好说,要是遇上天灾人祸,那麻烦就大了。为了能过上安稳的日子,你马家的老祖宗,娶了个娘家会手艺的媳妇。”她说到这里,用手指了指墙上当中的挂象。

马继成随着他娘的手指往墙上看了看。

他娘回过头又讲了起来:“你老祖宗叫马有米,是个忠厚之人,做什么事都讲究一摔到底。结婚第一天晚上,在圆房的时候,你女老祖宗,也就是他的媳妇,给他说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想叫他以后跟着她爹去学手艺。她爹那时候,是方圆百里有名的手艺人。姓郝,名传汉,外号郝一刀。他打得镰刀,那真叫一个好呀,也就是咱现在做得那样的镰刀。”

马继成点点头。

“那时候,不是现在,手艺不传外人。”

“我老祖宗又不是外人呀?”

“你不懂,闺女就是外人,要不,人家就说泼出去的水,嫁出去的闺女了吗?他媳妇一给他说完,他就记在了心里。那年,冬天没有事,他就带着行李上路了。临走前,他媳妇给他耳语了起来。他听完之后点了点头,笑了,并向他媳妇下了保证。”

“那路还怪远?”

“那当然了,离她娘家有一百多里的路程。”她两眼一眨,接着讲:“谁知,你老祖宗到了那里,可不是哪么回事了。他老丈人一听,火冒三丈,就大骂他闺女,认为是他闺女给出的鬼主意,手摆得像荷叶一样,说什么都不行。你老祖宗就和他讲道理,说闺女和儿子都一样。他一听,就更生气了,说闺女和儿子怎么能一样?人老了、生、老、病、死,儿子能敬老送终。可闺女就不行。你老祖宗听了又和他争,说闺女也能敬老送终,保证不差一点。就这样,你来我去,他争你争,争来争去,说什么都还是不行。最后,你老祖宗给跪下了还是不行。他说,要钱给钱,就是手艺不能外传。”

“你那老祖宗啊,还真行。他在哪儿啊,不急不躁,尽管风浪起,他就是不开船,赶也赶不走,任他老丈人随便骂。”

“他老丈人还这么狠?”

“可不是。事情也是巧了。那时候,你老祖宗的丈老爷患了中风病,已经在床上躺了有四个月了。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再说了他家冬天也闲不着。于是,他丈母娘就把他留了下来,让他伺候老人。他当时就答yīng

了。他丈母娘对他说:“要他斥候一个月,满月了就回家过年。从此,他像伺候自己的老祖宗一样,伺候了起来。”

“为学艺,真不容易呀。”他叹了一口气说。

“就是不易。他那丈母老爷,个子大,能吃饭,自然拉屎就多。你知dào

,中风病人不能动,拉屎都得拉到床上,有时候,一天都拉两三次。拉了就得洗啊,那大冬天的,可不是好活。你老祖宗每逢洗衣服都带着一个大铁锤,到那河里先砸开冰冰,然后再洗衣服。洗完衣服,那小手冻得像红萝仆,什么都拿不动。受得那个罪呀,不要再说了。六七天后,那手根本就不叫手了,口子络口子,裂开的大口子,就像小孩子的嘴。好歹满月了,你老祖宗拾掇好包伏,按他丈母娘当初说的话正要回家。谁知这时候,他老丈人从外边回来,不让他走了。要他在那儿过年”。

“这下好了,他老丈人得教他学艺了。”

刘泽兰摇了摇头,说:“你:老祖宗当时也觉得让他留下来,是教他学艺的,谁知不然。还是继xù

叫他洗衣服,斥候人。”

“我老祖宗干了没有?”

“你听我说,你老祖宗不光干了,一干就是三年。”

“我老祖宗还真行。”马继成笑了起来。

刘泽兰喝了一口茶,说:“也就是你老祖宗到了那里的第二年,他的小舅子觉得自己的手艺很好了,在他媳妇地纵用下,就提出来分家。他老丈人一听,那个气呀。心话,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能分家呢?就不分。可是,不分不行,小两口那个闹啊,白天黑夜不叫人安生。他老丈人没有法了,就与儿子分了家。分了家之后没几天,他就气得病倒了,一躺就是半年。在这半年里,你老祖宗斥候这个斥候那个,既要给他丈母老爷端屎又要给他老丈人端尿,成天忙的不是他。半年之后,他老丈人的病好了,这时候,你老祖宗觉得能走了,就提出要回家。谁知,他老丈人还是不让他走,对他说,你别走,我教你学艺。你老祖宗愕然了,就问他,你不是说传内不传外吗?他老丈人呵呵地笑了,然后对他说,我看闺女比儿子还强呢。你老祖宗当时又问他,何以见得。他呵呵地又笑了,说凭对你三年的考验。当即,你老祖宗就双膝跪地,磕起响头认了师傅。一年后,他老丈人就把祖传秘方交给了他。”

刘泽兰讲完老祖宗的故事,马继成感到很惊奇,同时也很佩服老祖宗的毅力和精神。他用手擦了擦不知不觉留下来的眼泪,说:“娘,老祖宗的事,真不简单,也很不容易。”

“是啊!不容易。马家都是一辈一辈这样干下来的。”刘泽兰好像还没从过去的故事当中走出来似的说:“到你这辈,已经是第十五輩了。以前十四辈都干得很好,一辈都没给一辈丢脸。唉——!”她说完,长叹了一声。

马继成望着娘无奈的脸,想想娘这几天得的病,心里难过极了。他想安慰一下娘,说:“娘,都怨你儿子不孝,没有本事。”

“继成,这事,娘也不怨你。”她两眼看着他,说:“你娘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可这世道变了,没有人用镰刀了,怎么能怪你呢?”

“娘,我考lǜ

多少天了,反正这镰刀不能再做了。”

刘泽兰点了点头。说:“继成,你要记住一句话,人有两件宝,双手和大脑。”

“人有两件宝,双手和大脑。”他觉得娘说得这句话很有意思,就重复了一遍。

“双手能做工,大脑能思考。”刘泽兰又说。

“娘,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觉得他眼前一亮。

“巧凤,你把那东西端过来。”刘泽兰朝外边大声地喊。

巧凤端来了两个碗,手里还拿着两包东西。一会儿又提来了一个暖水瓶。

“你把那两样东西给我冲上。”她指挥着巧凤。

巧凤打开两个纸包,分别倒进两个碗里,接着倒上了开水。

刘泽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两个碗,说:“继成,我让巧凤倒了两碗水,一碗是黄连水,一碗是白糖水。你喝哪碗?”

他不知dào

娘是什么用意,两只眼睛眨了眨。然后,对娘说:“我喝黄连水。”巧凤把黄连水端到了他的面前递给他。

他接过来黄连水,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喝完,他不由自主地绉下了眉头,看着娘。

“黄连水苦吧?”他娘问。

“苦!苦得不得了。”他又皱了一下眉头,这时,只觉得胃里又往上翻了一口苦水。

“要苦,你就把那碗白糖水喝下去吧。”她娘诚挚地看着他。

马继成摇摇头,说:“娘,我不嫌苦。”

“继成,你知dào

我的用意吗?”她说:“这是我拉你到这屋子里之前,叫你媳妇准bèi

的。”

“娘,我不知dào

你的用意。”

“过去,一辈一辈交接的时候,都是这样做的。”她笑了笑,说:“你爹就喝过这黄连水。巧凤啊,今天我也给你说,以后恰当的时候,你也要给你儿子喝这一碗黄连水。不管他今后能干什么都要喝,叫他尝尝苦滋味有好处。这是我们马家的规矩和传统。”

巧凤点点头,说:“娘,我记住你说的话了,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忘记,我会叫他还有儿媳妇都喝的。”

“没有苦,哪有甜啊!”她擦了一下眼角的眼屎,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不管是什么年代,也不管是干什么事情,都要先苦后甜。”

马继成和巧凤相互看了一眼,都点了点头。

“继成,我说到这里,你明白了我的用意了吗?”她把脸转向马继成。

“娘,我明白了你的良苦用心。”

“明白了就好。”她看看儿子和媳妇,说:“国有国旗,可是一个家庭也有一面旗子。往往这面旗子没有人去做,没有人去挂,只在心里装着。可是,那面旗子还是实实在在的存zài

着。有的人举得很高,有的人举得很低,就看你怎么举了?”

“娘,你说得好。马家也有一面旗子呀!”马继成掉下来了眼泪。

“下一步,就看你继成怎么举马家的旗子了。”她说:“反正,娘不能跟着你一辈子,日子还得自己去过。”

“娘,你放心,我会好好干的。”

“关键,你要把马家的旗子举高。”刘泽兰两只眼睛紧紧地看着他,好像一个将军在出征前观看着士兵的精、气、神。

马继成两眼也紧紧地看着娘的双眼,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娘笑了,微微的笑,是那种娘特有的笑靥。

一会儿,她又翻箱倒柜起来,拿出来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那东西圆圆的像个中型盘子,太阳一照,闪闪发光。

刘泽兰将红布取开,把东西拿出来交给马继成,说:“继成,这可是个好东西呀,你们要把它放好。它已经在马家呆了有三百多年了,它也是对马家的最高奖赏。”

第三章 嘱托 (九)

马继成听说过这件事,那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了。

乾隆年间,也就是乾隆第三次下江南的时候。那年风调雨顺,江南江北都是好收成。乾隆爷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他老人家返回北京路过鲁南时,也正是老百姓收麦子的时候,他为了体恤百姓,下了船,一路直奔兰城而去。一到那儿,他就接过老百姓的镰刀割起了麦子。也不知dào

是他心情好还是身体好,一连割了三个麦个子,他也不嫌累。他只觉得镰刀生风,风快无比。于是,他就停了下来,问:“这镰刀,怎么这么快?”

那家老百姓说:“镰刀好,是马家的。你要买,我给你说个地方。”他不认识乾隆,把皇帝当成了一个买镰刀的老百姓。

乾隆乐呵呵地笑了:“我买,我一会去买。”说完,用右手大拇指试了一下镰刀。这一试不要紧,镰刀一下子把乾隆的大拇指给割破了。随即,鲜血淌了下来。乾隆爷看了一眼划破的手指,根本没当一回事。心想,这镰刀真快。

这下,可把跟随乾隆爷一块下江南的和珅吓坏了,他赶紧地让御医给皇上包扎伤口,不让乾隆在地里呆了。

乾隆笑了笑,根本没有听他的,就随便地在麦地里走了起来。和珅一看皇帝泰然自若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乾隆走了一会,眨了眨眼睛,想刺激一下全国的百工,就对和珅说:“你把这个做镰刀的给我找来。”

皇帝下了命令,很快马家卖镰刀的马远播被找了过来。这时,县官也跟了过来。

马远播一到乾隆皇帝那儿,双膝就跪了下去,不知dào

自己犯了什么王法,吓得浑身筛糠。

乾隆一看马远播吓得那样,就哈哈地笑了,说:“你不要吓得慌,起来吧!”

马远播颤颤惊惊地起来,两眼看着皇帝,一句话不敢说。

“这是你做得镰刀吗?”乾隆问。

“是小人做得。”

皇帝那天高兴,话特别多:“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马远播。”

“不仅你的名字叫得好,我看你的镰刀做得也好。”乾隆高兴地说;“今天,我特意地赏给你两个元宝。以后,你要好好地做镰刀,把镰刀做得像你的名字一样远播。”

“谢皇上。”马远播慌忙地又跪了下去,磕了一个头。

“好!好!起来吧。”乾隆笑着发了话。

这时,和珅一看皇帝高兴,赶紧地拍马屁:“皇帝,我看你给草民马远播写几个字最好,也是对全国百工一个鼓励。”

乾隆点点头,答yīng

了。

乾隆回去之后,没有多长时间,一副写着快如风三个字的奖牌就给颁了过来。奖牌做得非常好,圆圆的,大大的,是用红铜做的,也就是刘泽兰拿出来的这块。

马继成双手接过奖牌,感到心里非常内疚,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同时,他也非常为老祖宗骄傲,心里道:“我的先祖,真了不起。”

“继成,刚才该给你说的的话,我都给你说完了,咱们娘俩就别说这事了。”刘泽兰说完,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接着两眼流出了两行青泪,脸看上去很痛苦很无奈的样子。

“娘,你还有什么事?”马继成看着娘的脸,觉得好像娘还有什么心事没有说出来。于是,他说:“娘,你有心事就说吧,说出来好受。”

刘泽兰憋了半天,说:“我给你说了吧,你还有一个弟弟,名字叫二蛋。他两岁那年,得了一种怪病,死了被扔了之后,叫人给拾去了。后来,我又见了一面,打哪不听动静了,只知dào

他去了美国。”说完,她又擦起了眼泪。

马继成和巧凤都点了点头。

马继成看了一眼娘,说:“娘,兴许以后,我能见到他。”

从第二天起,刘泽兰的病就加重了。她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两眼闭着,嘴里还说着胡话。说得最多的就是王有财。

好像干什么事情,都要进行攀比似的,在刘泽兰有病不能动弹的时候,西头的鲁华明也一下子撂倒了,说不行就不行了,昨天还好好的。

听见动静,鲁华明的四个闺女都来了,来到家里,都争着往爹的嘴里送东西,可鲁华明紧闭着嘴,什么都不吃。

有人说他是乐极生悲,腿刚能走一点路,还走不成遛,就谝能似的南北都去。到哪儿,嘴还呱啦呱啦地没完,好人该怎么样?再说了,儿子买来了两台收割机,一家人都招摇到了天上。买来收割机有什么了不起,还喜得你老头子叫人扶着跑去看?一看就是两个多小时,不病才怪。鲁华明一躺倒,村上的人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他是被王有财气的,说王有财的嬉、笑、怒、骂像一颗颗炮弹,句句炸在了他的心里,五脏六腹都被炸烂了。说真的,那天鲁华明回到家里,真的被气坏了,连饭没吃一口就睡了。睡了一会,说头疼心口疼,折腾得一家人一夜都不得安生。第二天,他的腿就开始疼,开始木,接着就起不来床了。怪吧!

乐也好,气也好。不管是什么理由,反正鲁华明是病了,而且,病的还越来越重。儿子,闺女把他送到县医院,在那住了两天,就被大夫给捻了回来,说那病不好治,回到家里慢慢地养着吧!可养好养,他有四个闺女一个儿子,如今又不差钱,谁斥候都行。可他一百样都好,就是有一样不喜欢人,好说胡话骂人。多少年的陈谷子烂芝麻都往外翻腾,翻腾地叫人难受。不是骂这个,就是骂那个,骂得最多的就是王有财。

第三章 嘱托 (十)

鲁含一听爹骂王有财,就气不打一处来。那天,他王有财太可恶了,牵着毛馿指桑骂槐。要不是他个老东西给捣乱,那场景真是好极了。可是,叫他一骂就给骂坏了,不仅没有达到事先谋划的效果,还丢了人现了眼。要是那天能逮住王有财,非扒了他的皮不行。

鲁含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爹,说:“爹,你别骂了,我已经叫人去找那个龟孙王八蛋了。找来,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真是怪了!鲁华明听儿子说到这里,就不吱声了。一家人都大眼瞪着小眼看着他。只见他两眼眨了眨,说:“鲁含,我给你说个事。”

一家人望着清醒过来的爹,高兴极了。

“爹,你慢慢地说。”鲁含笑着道。

“咱家的房子,你想什么时候往上接?”他问。

“爹,等今年收完麦子挣了钱,我就往上接。”说完,他用手往上给他爹拽拽被角。

“盖几层?”

“我全部接到顶,四层。”

他爹露出了欣喜地笑容,说:“好样的,算你有种。”

“爹,要是我把房子接到顶,在我们村,我们鲁家的房子就是最高的了。”

“压过了马家的了吗?”他爹又问。

鲁含点点头,说:“超过了,高他家一层。”

“你不光要在房子上压过他,在各个方面都要压过他。”鲁华明两眼盯着他说。

“是爹,我记住了。”他像表决心似的对爹说。

鲁华明点点头,点完头,他就不清醒了,又说起了胡话。

刘泽兰躺在床上,已经七八天水米不粘牙了,瘦得皮包骨头。尽管这样,她心里还明镜似的,知dào

谁来看她了,谁还没有来。到现在为止,该来看她的人都来了,唯独一个没来的人就是王有财,叫她念干口。

马继成按照娘的安排,已经撒开了天罗地网,可是找了他几遍,就是找不到他。山里、河里、旮旯里,简直找翻了天,就是见不着他的踪影。

王有财在马家喝完酒,也就是骂完鲁家的第二天,按说,王有财还得去马家,可是他硬是没有去。其实那天他根本的也没有答yīng

刘泽兰娘俩什么?只是说,以后再说留他家那事吧。他走了也不算过分。但是,他走了,应该说一声去哪里了,可是,他硬是没说一句。不知dào

是什么原因?

马继成找不到王有财,也不敢和他娘说,怕他娘受不了这个打击。说不好听的话,王有财就像她的儿子一样,二十多岁的时候,就进了马家的门。别说是人,就是养一条小猫小狗,年头多了,也有感情。

原来在马家工作的一百多个人都过来了,帮忙找王有财。找不到他,就开起了诸葛亮会。有的人说,“别找他王有财了,说他已经叫魯含派人给杀死了。“

马继成对这种说法,持反对意见,他觉得不可能。他对着参加会议的人,说:“如果,

王有财被人杀死了,得有尸首啊!不可能做得这么绝,一点痕迹都没有。”

参加会议的人一听,咕哝嘴了,面面相觑了半天,没有人敢吱声了。

马继成看了一下大家,说:“以后,这事可不能乱说,杀人可不是闹着玩的。王有财兴许一个人旅游去了。”

散会后,大家又犯起了嘀咕,王有财如果没死,哪他又到哪儿去了呢?

在马继成找王有财的同时,鲁含也派出了大量的人力去找他。也是河里、山里、.旮旮旯旯里,都找了一个遍。最后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找到,这才善罢甘休。真是怪了,他还能上天入地?为此,鲁含得出了一个结论,他肯定是自己藏起来了。

也不知dào

是回光返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刘泽兰一大早就睁开了眼睛,喜得一家人不得了。

她躺在那里,好像精神很足,气色也很好。巧凤趁着别人和婆婆说话的空档儿,推着自行车就往外去了。望着她的背影,谁也不知dào

她是干什么去的。不一会儿,她骑着自行车,又风风火火地回来了,车里带着一大包东西。

一碗中药,刘泽兰还没喝完,巧凤就端着一碗緑粥过来了。她趴在刘泽兰的床头,轻声轻气地喊:“娘,你喝点麦汤吧。”

她摇摇头。

“娘,你喝点吧。俗话说吃了新麦——”下半句话,巧凤一想,她不敢再说了,再说就吉利了。于是,她避开了那几个字,忙改口说;“饿了十天也不亏。”

刘泽兰张了张嘴,巧凤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就用小勺舀起了麦汤,慢慢地喂进了她的嘴里。她喝了一口,品品,接着又喝了一口。喝完两口,就再也不喝了。巧凤无奈地把碗放到了一边。可是,就这两小口汤,人们都为老太太高兴,哪怕她现在驾鹤西去了,也不亏了。因为,这儿有一种说法,说吃了新麦,死了也不亏。刚才,巧凤只说了前半句,没有敢说后半句,她怕犯忌,有意避开了那个死字,就篡改了多少年的传统说法。但是,没有一个人嫌她篡改,还打心眼里佩服她机灵。

巧凤的辛劳,也没有留住老太太的命,当天夜里十二点零十分,刘泽兰就彻底地走了。但是,走得一点也不安详,两眼瞪得像个铜铃铛。

两位给她穿衣服的邻居大婶,不明白老太太还有什么心事不能闭眼?就用手往一起给合,但是,合上分开,合上分开,怎么也合不上。

马继成知dào

娘的心事,最后就不叫给合了。他说:“大婶、.二婶你们就别给我娘合了。娘的眼,我会叫合上的。”

两位邻居大婶听了马继成的话后,就不再给合。

差不多的时间,鲁华明也走了。走得时候两眼也没有闭上,睁得像两个牛眼。儿子鲁含硬给合,合了半天才合上一半。

马继成跪在大路上,边烧火纸边喊路:“娘,上路了。娘,上路了。娘,上路了。”他一连喊了三遍,才算完。老说法,人死了,小的得给喊路。不给喊路,死人就上不去天堂。

马继成刚给他娘喊完路,鲁含在西边就接上了。他喊:“爹,上路了。爹,上路了。爹,上路了。”他也一连喊了三遍。

两个人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一唱一和,哭爹喊娘地弄了大半夜,弄得全村人都不得安生。

第四章 听谁的喇叭吹得响 (一)

人生有三件大事,出生,婚嫁和入土。

前边两件大事都是老的给小的办的,唯独后边一件大事颠倒了过来,是小的给老的办的。所以,小的们往往都把老人的大事办得漂漂亮亮,圆圆满满,生怕别人说闲话。哪怕家里再穷揭不开锅,也要顷其所囊,借呀磨呀地把丧事办好。哪怕再不孝顺的孩子,也得做做样子给别人看。平常不孝顺,谁看见了?可是,送殡的时候,大家都看见了。孝不孝,送殡很重yào



刘泽兰一倒头,马性所有的人都过来了。人之所以都过来,显得好kàn

啊。院里院外的都是人,人多势众呀。往往都是这个时候,显出大门大户的力量。再说啦,谁来了也不吃亏,好吃好喝好吸的不算,还能弄一顶孝帽子戴,一身孝衣穿。那孝衣不得了啊,两件就能做成一个被里。你想想,在过去一个被里又能值多少钱?

马姓过来的族长有六十来岁,细高挑,名叫马正耀,按辈分马继成得喊他叔。他只要一说话,喉结上下就乱动颤。在族长会上,他说:“老嫂子死了,是我们马家一件大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她活着的时候,德高望重,不光受我们马家的尊重,也受外姓人的尊重。这丧事,我们一定要办得大大方方,风风光光,千万不能叫外人看笑话。”

“大叔,这事,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马继成两眼哭得通红,说:“这事,你当家。”

一听这话,马正耀来了精神,说:“棺材越大越好,大了,才对得起你娘。酒席要丰盛,叫来烧纸的人吃好喝好,只有吃好喝好,才对得起他们。孝衣、孝帽子要大,只有大了,才好kàn

。”

“大叔,你说得这些我赞同。”他擦擦鼻子,说:“你安排就是喽。”

“那得一万块钱铺底。”

“我这就给你。”接着他就对在棺材左边的巧凤说;“快给大叔拿一万块钱,送殡铺底。”

一会,巧凤拿来了一万块钱,交给了马正耀。

按规矩,接着找二指先生看日子。在农村送殡看日子非常重yào

,说日子如果看好了,能叫下一辈的人兴旺发达。如果看不好日子,能叫下一辈的人倾家荡产。你说,这日子重不重yào



马继成在族长马正耀的带领下,骑着自行车来到十里外的孙先生家,到那儿,他砰地一个响头磕下去,孙先生立马明白了他的来意。如果不是丧事,算命打卦是不要磕头的。

孙先生用右手撸了一下胡子,薄嘴唇一动,说:“是家母吗?”

“是。孙先生。”马继成从地上爬起来,说:“我娘,昨天老了。”

“家母的生辰八字?”

“今年,八十四岁了,属虎的。”马继成赶紧地报上生辰八字。

孙先生点点头,算了起来。

一小会儿,孙先生抬起了头,“说;四月初八,是个好日子。这个日子简直太好了。对她对你们的后人都好。”

马继成一听,打了一个楞。他略一寻思,问:“孙先生,还有比这更好的日子吗?他觉得离四月初八还有十天,等十天送殡太长。”

孙先生摇了摇头,有点不高兴地道:“我给你说,好日子不光人想占,老天爷也想占。我给你看的这个日子,没说得。人占天不占。保证送殡的时候,无风无火。有可能距聚上坟,老天会下雨。

听到这里,马正耀用手拥了他一下,马继成再也不敢问了,连声诺诺地说:“谢谢你,孙先生。我们马家就用这个日子“。说完,赶紧地掏钱走人,回家哭娘去。

马继成和他叔前脚刚走,鲁含就和他二叔鲁华发后脚赶来了。一个响头磕下去,孙先生刚要问他爹的生辰八字,鲁含就开了腔:“孙先生,我们鲁家,知dào

你先生的英明。你也不要麻烦了,我问你,你给马家看的是哪天的日子?”

“四月初八。”孙先生感到很奇怪。心想,看日子哪有不报死人生辰八字的,还问人家的事?

“这日子好啊!”

“好日子不假,但是,你要看用在谁的身上。”孙先生不想糊弄人,他想,具体人得具体看,具体人得具体分析。

“这还有那么多的讲究?”鲁含犹豫了起来。

鲁华发说话了:“孙先生,你不要误会。我这侄侄,怕你麻烦,不想叫你再费二回事。你看看,要是鲁家和马家没有多大了不得的冲突,就用一个日子算了。”

孙先生听到这里,心里还有点空。他消了消气,道:“你报一下家父的生辰八字吧,我给查一查,如果没有大碍,你用那个日子也行。”

“今年八十了,属猴的。”鲁含赶紧地报上生辰八字。

孙先生戴上小眼睛,低头给算了起来:“用四月初八这个日子也很好。”

“没有大碍?”

“没有。”孙先生说:“我敢保证对逝去的仙人好,对你们鲁家的后人也好。”他也是一个见风使舵的角。

鲁含笑笑,从腰里掏出了钱,双手递给了孙先生。孙先生找给他一半的钱,他没要,又给他推了回去。孙先生也没再推辞,把钱放到桌子上的左上角,等着他继xù

往下演戏,听他说什么。

“孙先生,我们两家也不是外人。”他笑了一下,说:“家父活着的时候,对我说,咱们两家还是亲戚理道的,我得喊你表叔。”鲁含绕开了弯子。

孙先生看了一下桌子上的钱,心想,你只要不把钱拿走,表叔就表叔吧,反正,我比你大一辈。

“表侄,你有什么用得着我的事尽管说,咱不是外人。”他瞪着小眼,说:“你可不要客气,谁叫咱是表叔爷们呢。”

“表叔,我不瞒你说。”他壮了壮胆,说:“家父死了,我想敞敞面面地送殡……。”他想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这我理解,谁不想敞敞面面的送殡?”他两只小眼一骨碌,说:“在你们兰城,你可是头面人物啊,不敞面那哪行?”他给鲁含不轻不重地戴了一顶高帽。

“人死了,是不是都得进老林?”

“对,除非不能进老林的人。”孙先生两眼一眨巴,如数家珍地道:“像少亡,下九流的人不能进老林外,都得进。”

“还有那么多的讲究?”

“就是殡事讲究多。”

“殡事,为什么讲究多?”

“牵扯下一辈的人啊。比如说,下辈人丁旺不旺?下辈人的日子好过不好过?能不能出贵人。”孙先生说得吐沫星子满天飞。

“有这么多的讲究?表叔,你老人家还得好好地给我说说呢!”鲁含眉飞色舞,他想说的话终究叫他给说出来了。他止不住的高兴,从心里想笑。

“下面,我得好好地给你说道说道。”他一看鲁含上钩了,打心眼里往外淌蜜,心想,我还得好好的再忽悠忽悠他。

“表叔,你可得好好地给我下下功夫。”

“你下一辈的人是要官还是要财?”

“官和财都要。”

“官和财,其实是一个事。孙先生在眼镜后面,偷瞥了他一眼。

“表叔,我长话短说吧。”他看着孙先生,说:“从今往后,我们鲁家怎么样才能压过马家?”

“你说,哪方面吧?”他不好直接回答鲁含的话,就绕了一下。

“就是鲁家要全面地超过马家。”他说:“今后不管干什么事,鲁家都要在马家上面。”

孙先生一听,略一沉思,说:“我得看看你们老鲁家的祖坟怎么样?坟子上长没长那棵耗子。”

“这事,你老人家怎么越说越玄乎了?”鲁含有点不满yì



“不是玄乎,我得到你们家老祖坟那儿看一看。”

“什么时间看?”

孙先生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一看时候不早了。就说:“今天时间太晚了,明天太阳一出来,我就到。”

第四章 听谁的喇叭吹得响 (二)

鲁含一听不好说什么了,与他约好明天见面的时间后,就和他大爷一起走了。他走一路,想一路,觉得心里很好受。他认为,他鲁家老祖坟会长出像孙先生说得那种耗子的。那种耗子,虽然他没见过,他觉得他爹的坟子上一定能够长出来。他听他爹说过,那块坟地是他老太太花重金,找一个南方的风水先生给看的,光红丝线就买了有好几十绺子,是用红丝线一点一点追过来的。那老林,哪怕以前什么都没长,这一回也一定得让它长出耗子来。

鲁含的判断很准很正确。第二天,孙先生一看完他家的老祖坟,一下子就蹦了起来,他说他给人看了一辈子的风水,可从来没有看到过有这么好的林地。

鲁家的坟地座落在一块椅子型的地块上,后边是一座笔架山。山上郁郁葱葱地长满了树,树高的有二十多米,矮的也有七八米,緑森森的,高矮相间,错落有致,很好kàn

。差一点被世界教科文组织评为原始森林风景区。坟地前有一条小河,曲曲弯弯,一个弯弓正好将椅子型的地块抱在了怀中。河里碧波荡漾,水清凌凌的,一点杂质都没有。最为神气的是,哪怕老天爷一年四季不下雨,河里照样有水,淌个不停。据说那水通山上的龙泉。龙泉很大很大,在緑山顶上。面积呈长方型,够两条龙洗澡。老天爷该下雨了,龙就下来洗一洗身子,洗身子溢出来的水,就是雨。

有山有水,就是好风水,可是鲁家还占了一块好地,鲁家老祖宗的坟地正处在椅子地的当中。当中有什么好处呢?只要老天一下雨,雨水都往那儿流。可是流规流,雨下地再大也泡不了林地,因为前边不远处还有一条小河沟。要是泡了地,就不叫风水宝地了。

那天,孙先生一说完鲁家的坟地好,在兰城是独一无二时,鲁含又担心了起来。他当时就给孙先生说:“马家的坟地离他鲁家的坟地也不远,好像在一条线上,相距有三百多米远,是不是他家的也好?”

孙先生一听不敢怠慢,当即又走到了马家的坟地,无赏地给观看起来。孙先生迷缝着双眼,一会儿用罗盘测,一会用肉眼望,足足地折腾了有一个多小时,才对鲁含说:“还是鲁家的坟地好,马家的坟地屈居第二。”

鲁含当时的双眼眨了几眨,又问:“第二与第一能差多远?”

孙先生听到这里有点生气,他已经忙乎了一个上午,连一口凉水都没有捞到喝,急等着回去喝茶,就生气地道:“肯定不一样,要不是就有第一和第二了吗?”

孙先生,你别生气。他陪着笑脸道:“不是说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吗?”

“是啊,有风水轮流转这一说法。”

“假如,以后马家的风水要转好了呢?”

“我有办法不叫马家好。”孙先生说完,用眼看看两边,对鲁含耳语了起来。

鲁含听完,掩不住内心的高兴,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鲁含怕孙先生给他定的密码事多脑子记不住,就用稿纸一、二、三、四的记了下来。记完他又怕不保密,就将密码锁在了箱子里。什么时候用了,他就什么时候拿出来看两眼。开开锁锁地挺麻烦,他媳妇朱玉霞就撅起了嘴,嘴撅得能挂油瓶。

这天,他看着媳妇撅起来的嘴不耐烦了,大男子主义又冒了出来:“看你,一点也不注意场合,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弄熊样给人看,真是撅嘴骡子卖个馿钱。”

“看你说得多轻巧,我烧香跪炉子的,腿都快跪断了,一点也不理解人。”朱玉霞生气地说:“那是什么好毛宝,还值得藏着拽着的?多烦人啊,我又不是专职保管员。”

鲁含想把事情给她说清楚,可一想,不能给她说,这也不是一句两句话能马上给她说清楚的。他生气地说:“你累,我不累?”话有点呛人。

朱玉霞也不是省油的灯,钥匙一扔,说:“你想搁,就自己搁去。”说完,大踏步地走去。

鲁含那个烦呀!真想上前把她抓回来,打她两巴掌。心想,你这个娘们真不懂事。

可气归气,他还是忍住了。他想,小不忍,则乱大谋。当前,鲁家最大的事,就是送殡,而且要把殡送好。怎么样才能把殡送好呢?眼前,那就得丁是丁卯是卯的按照孙先生说的话去办。

他所需yào

办得第一件事,就是给他爹买棺材。说真的,他爹的棺材今天上午才刚买回来。按规矩,买的有点晚。他爹都死了有三天了,白白地叫他在那儿空躺了三天,不好kàn

呀。你说你,鲁家又不是没有钱?

鲁含为什么等三天才给他爹买棺材呢?这里边有一个弯弯。说起这事又牵扯到了马家。

刘泽兰死后,马继成在第一时间之内,就赶到了他舅舅家去报信。在农村死了人,给娘家人报信是很要的一件事情。如果要是报晚了信,惹得娘家人不高兴了,那可不是小事。有可能在送殡的时候,给出个故事点子……刁难人。甚至摔盘子咂碗,揍人,这都是常事。如果是喝药或者是上吊死了,那更不得了,严重的话,连殡也不叫送了。死人在那臭在那烂多得是。最后,只有经官才能解决。

马继成到他舅家就磕头,一个头磕下去,那个响呀,半村子的人都能听见。他跪在那儿头顶着地,一动也不敢动,?等着他舅发话。他舅,高高的个子,高高的鼻梁,头发掉得一根不剩,太阳一照,头皮发红。他说话嗓门不大,慢声慢语。

半天,他舅刘泽汉才说:“起来吧!”马继成这才敢爬起来。

“我姐是什么时候过世的?”刘泽汉的眼泪出来了。

“今天夜里十二点零十分。”

“嗷,那时辰还挺好的。”

“舅,你看我娘的丧事,怎么办才好?”马继成坐下之后,两眼直看着他舅问。

“我作为你娘家舅,没有什么要求。”刘泽汉说:“按你们族里商量的结果办就是喽。”

“舅,你看这棺木买什么样的好?”他想,这棺木可不是小事,一定要叫舅舅表个态。

“这棺木吗,也不要太奢侈。”他不紧不慢地说:“能说得过去就行。”

“我觉得我娘辛苦了一辈子,我们当儿女的得给她一个好棺木。”他说:“我们姊们五个商量了一下,决定给娘买一个六六天桐的棺材。”

刘泽汉摇了摇头,说:“不行。”

马继成一听舅舅说买六六天桐的棺木还不行,刹时惊呆了。心想,这六六天桐的棺木可是最好的呀。基本上是一个个大原木,剥掉皮做成的。光木头重就达一吨多。这样的还不行,那得什么样的行啊?

“舅舅,那得买什么样的好呢?”他望着刘泽汉,说:“你老人家给拿个主意吧。”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能过得去就行。”说完,他看了一眼他外甥。

“舅舅,六六天桐的还说不过去?”

“你娘活着的时候有话。”刘泽汉擦擦眼泪,说:“她一定叫我给把好棺木关,这事,谁说的都不算,只有我说了才算。”

“舅舅,你就说买什么样的吧!”他怕他舅舅嫌他疼钱,舍不得给他娘买好的棺木,说:“舅舅,我给我娘买什么样的棺木都舍得。”

“我不是那个意思,继成。”他深情地看着他外甥,说:“你娘活着的时候,你已经进了孝。我这当舅舅的已经没有什么话可说的了,你做得非常好,我得谢谢你。”

第四章 听谁的喇叭吹得响 (三)

马继成被他舅舅说得一头雾水,两眼直看着他,不知对他舅舅说什么好。半天,嘴才嗫嚅地道:“舅舅,你——?”

“继成,我问你?”他舅两眼盯着他,说:“你说什么样的棺木最好?”

“六六天桐的呀!”

“你说六六天桐的好,我说六六天桐的不好。”他说:“谁有那好坏的标准吗?”

“舅舅,目前在我们这个地方,六六天桐的棺木相对的来说,它还是比较好的。”他说:“没有比这再好的了。”

“继成,你说得对,目前在我们这里,没有比六六天桐的棺木再好的了。可是,你娘不让买呀。”刘泽汉说着说着两眼又流出了眼泪。

马继成一听,两眼瞪了起来,问:“我娘不让买?”

“是,你娘病重时,我去看她的时候,她亲口对我说,她说等她走了之后,棺木一定不能买好的,买四五的就行。”

马继成听到这里,两行热泪不由自主地就流了下来。他想不明白,娘活着的时候,对家人从不吝啬,怎么对自己是这么的苛刻,死了连一口好棺材都不让买?

“舅舅,这不行。”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娘越是这样说,我们越不能这样办。”

刘泽汉摇了摇头,说:“继成,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必须听你娘的。”

马继成摇了摇头,鼻涕滴多长,说:“舅舅,我这一次不听娘的,行吗?”

“不行。”他说:“那天,你娘拉着我的手说,要是你当舅舅的给我把不好买棺材这一关,以后,她在那边就不认我这个兄弟了,我可不愿意到那边失去一个好姐姐。”

“舅舅,这棺材要是买得差,人家不光笑话我也笑话你呀!”他想说服舅舅。

“人家能笑话你什么?”他问:“能笑话我啥?”

“人家得笑话我是一个不孝的儿子。”他看了一眼舅舅,说:“人家得笑话你没有权威。”

“嘴长在人的身上,谁想说什么就叫他说什么。”刘泽汉说:“假如你给你娘买了一个好棺材,人家就说你好了?要那样,平常不孝顺的人,等他娘死了买了一个好棺材,不都戴上了一顶孝顺的帽子了吗?天下,那谁还孝顺?”

“舅舅,我娘死了,咱别听她的行吗?”马继成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

“什么?”刘泽汉两眼瞪了起来:“你个不孝的东西,你娘生前说得话,你敢不听?”

“舅舅,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反正这事我不同意。”他舅舅说得很决绝。

无论他外甥说什么,刘泽汉就是不听。到很晚了,马继成才回到家里。

那二天早上,他舅舅去奔丧,待他哭完,马继成又叫他叔马广耀给他舅说这事。马正耀那天正襟危坐,端出了马家族长的架子,他先吭吭了两声,然后,亮起嗓门道:“大哥,关于买棺材的事,是经过我们马家商量之后定下来的事。你看——。”他想以马家族长的身份来压刘泽汉就范。

刘泽汉一听,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是你们马家商量之后定下来的事,干嘛还要给我说。”一句话噎得马光耀打起了嗝。

马正耀一听刘泽汉的话不是话,忙得赶紧改口:“大哥,这事咱俩商量商量,行吧?拿出一个最佳方案来。”

“兄弟,这事根本用不着商量,我姐在世的时候,就已经给安排好了。”

马正耀被碰了一鼻子的灰,傻坐在了那儿,一点族长的架子也没有了。

最后这事,胳臂没拧过大腿,马继成听从了舅舅的安排,给他娘买了一个四五的棺材。

那天,马继成往家里拉棺材刚来到緑山,就被守候在那儿的武壮看见了。他像发xiàn

了新大陆一样,拼命地就往鲁家跑。跑到鲁家,累得张口气喘,脸涨得通红,上气不接下气地对鲁含说:“鲁老板,马继成买来了棺材,马上就要进村了。”

“你快说,他买得是什么样的?”鲁含急着问。

“四五的。”

“四五的,不可能吧。”他摇摇头,说:“你认识什么是四五的吗?”

“哎呀!鲁老板,这不是笑话吗,我还能不认识那东西。”

“他能给他娘,买那么孬的棺材吗?”鲁含不相信马继成能这么办,两眼滴溜溜地转起了圈。

“你要不信,就亲自看看去。”

鲁含真的和武壮一起去看了,他们两个人躲在一丛矮墙下,看得那个清楚呀。他除了用肉眼看之外,还用手机拍了照。回到家之后,他打开手机,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拍的画面。没错,马继成真给他娘买来了四五的棺木。那夜,他喜得合不拢嘴。

第二天,鲁含就张扬开了,用一辆大汽车,给他爹买来了一个六六天桐的大棺材。

汽车快到村子的时候,鲁含拿出了孝帽子戴在头上,故yì

让汽车慢了下来。他一撅嘴,武壮就点响了炮仗。那炮仗真响啊,震得满村子的人都能听到。村上的人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情,就都跑出来看。

鲁含坐在汽车里故yì

不往外边看,低着头,装作非常悲伤的样子。时常用两个眼角往外瞟一眼。但是,他两只耳朵却吱楞着,外边说什么,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孙怀秀、赵慧英、梅花等几个娘们又来了,嘁嘁喳喳地说个不停。

孙怀秀看了一眼车上的棺木,说:“这棺木真大呀!”

“六六天桐的。”赵慧英说。

“这就是六六天桐的,我头一次见。”梅花一副惊奇的样子。

“还是鲁家厉害呀!这么大的棺木在咱们村还是第一家买。”孙怀秀眼不离车,赞不绝口。

“这样看,还是鲁家厉害。”

“这还要说,有钱没有钱,一下子就比出来了。”

“有钱,不见得摆阔呀!”赵慧英说。

“谁有粉不往脸上擦?”孙怀秀说:“还有往腚沟里擦的。”

这时,鲁含坐在车里边听着外边说的话,心里甜蜜极了。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孙怀秀。这时候,他爹死了不能笑,如果要是能笑的话,他肯定得对她笑一笑。

“真有往腚沟里擦粉的。”

“去你的,你往腚沟里擦粉?”

“你擦过,你擦过……哈哈哈哈!”几个女人又大闹了起来。

鲁含这一路,真是风光极了。赞扬声!惊叹声!声声入耳。

几天来,鲁含每每想起来这件事,就高兴地了不得。不过,这才是第一步啊,后面还有好几件事要做!

时间过去了八天,离送殡还有两天的日子,马家请来了一个喇叭班子,那喇叭真是叫吹绝了。什么百鸟朝凤呀!五女拜寿啊!吹得给花一样美。这还不算绝,绝得还有呢!只看那喇叭匠子能用鼻子边吹喇叭边吸烟,吸烟还用两个鼻孔吸呢,一个鼻孔一支烟。吸完烟,嘴里还往外吐纸条子。光喇叭就有七八个,吹完大的吹小的,吹完小的又吹中不遛秋的。吹得时候,还用茶碗一堵一堵的。引得全村人都来看热闹。有的人来了简直是听迷了,谁喊也喊不走,在那一听就是一整天,什么吃饭不吃饭的无所谓。

鲁含得到武壮侦察来的情报,一下子陷入了沉思。他想,鲁家要是再请一个一般化的喇叭班子来,肯定竞争不过马家。要是想竞争过他,把全村看热闹的人给都拉过来,就必须来点另样的。他想了一天一夜,终究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一大早,他就对武壮这般那般的安排了起来。

武壮跑了一整天,不负鲁含所望,到晚上带回来了两个喇叭班子,这两个喇叭班子都不简单,都是本市有名的班子。一个名叫吹破天,另一个名叫拉来魂。别说马家请来的喇叭匠子能在鼻孔里吸烟,一会儿,你就知dào

了,人家这两个班子不但能用嘴吹喇叭,还能边吹边吐火。吐出来的火,一窜就半米高。

这两个戏班子还算不了什么,还有更绝的呢。也就是在第二天中午,一个六十多人的文工团,开着两辆大巴进了村。那红男緑女萧洒、漂亮极了,特别是那女演员,个顶个的水灵,像刚从菜园子里拔出来的鲜萝仆一样,一掐一包水。女演员下了车,团长就打破往常的惯例,不叫她们帮zhù

男演员撘台装幕,就叫她们去化妆。那些杂活,一侓叫给鲁家帮忙的人干了。

二十八名女演员画好了妆更漂亮了,一个个美的赛过天仙。就说那着装吧,二十八个人一律都穿超短裙,肉丝尼龙袜,白色高跟鞋的鞋跟有七公分长,人站在顶上,一走一扭的,屁股被扭得乱颤。按照鲁含的安排,由武壮领路,一个喇叭班子在前边吹打,另一个喇叭班子后边吹打,当中夹着二十八名仙女舞弄舞姿。真壮观,一行人围着村子转了起来。这一亮相不要紧,整个兰城像炸开了锅一样。开天辟地以来,有谁见过文工团来过兰城?开天辟地以来,有谁见过这么多漂亮的美女?此时,整个村子,可以说是万人空巷,人头攒动。美女们走到哪里,人们就跟向哪里。

当美女们走到马家门口时,武壮有意放慢了脚步,他一不走,美女们就扭了起来。扭阿扭啊,引得马家帮忙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伙计,择菜的不择了,打扫卫生的丢掉了扫帚,写挽帐的笔滚到了桌子底下,好像给罢工的一样。

半个小时之后,武壮一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在前边走了起来。给马家帮忙的小四气得脸色铁青,两个皮锤攥得铁紧。要不是马光耀拉着,他非去给武壮打架不行。

鲁家的这一招摇,令全村的人都知dào

了鲁含请来了两个喇叭班子,一个文工团。人们想,这场,真叫魯家闹大了,晚上有好戏看了。于是,人们开始忙了起来,赶紧地生火做饭,喂饱肚子,好晚上去看戏。

第四章 听谁的喇叭吹得响 (四)

鲁家请来的美女们一走,马家请来的喇叭班子好像受到了奇耻大辱一样,把气一下子都撒到了喇叭上,使劲地那个吹呀,好像不把天吹破不罢休似的。这个喇叭匠子吹累了,就换上那个喇叭匠子继xù

吹。你别看他们只是一个班子,可他们不停地吹,也相当于两个班子的力量。你想想,两个班子在一块吹,能吹到一块去吗?不管什么事,只要一飙上劲,那就不好办了。

鲁家请来的两个喇叭班子一听马家的喇叭吹得震天响,也不甘落后,都拼命地吹。但是,就是吹不到一块去,往往叫人听着不知他们吹得是什么?如果,一个班子一个班子地吹,那请两个喇叭班子有啥用?不如少花钱,请一个班子喽。为这事,武壮出来专门给他们开会。于是,他把两个喇叭班子的头头喊到了一块,说:“你们两个喇叭班子,要团结在一起,战斗在一起,拼命地吹。在气势上,一定要压倒马家。”

两个喇叭班子的头,听完武壮的话后,说:“在一块不好吹。要么一个一个地吹。”

武壮一听来烦了,说:“怎么不好吹?你们要吹就同时吹,要吹就吹同一个曲子。”

在武壮的压力下,两个喇叭班子团结了。不团结,他们怕武壮扣他们的响钱。走江湖的人,一天出来不挣个三桃两枣的,光图混个肚子圆,有什么意思呢?再说了,武壮就是管吹喇叭这事的,要是得罪了他,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你说怎么吹就怎么吹吧。于是两个喇叭班子就拉起了清单,上面写上一吹什么二吹什么?两张白纸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曲目,要吹就吹同一首曲子。这件事统一了,可是,别的事情又来了,两个喇叭班子不见得都会吹纸上的曲目啊,不会吹就不吹吧,这还不好说?可是,那气势不行了呀,你不吹,喇叭就不响,武壮一听就听出来了。为这事,两个喇叭班子,不知挨了多少熊。说真的,就是两个喇叭班子在一块吹,看热闹的人也没听出喇叭有多响,分贝在那搁着哪?所以,想叫全村的人都来听鲁家的喇叭,很难。

最后,武壮也没有办法了,他把宝压到了文工团的身上。不到六点,武壮就安排厨子早早地开起了文工团演员们的饭。七点,演出正式开始,一曲荷花仙子下凡来,拉开了序幕。只见那一个个仙女,漂漂亮亮,翩翩起舞。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转圈,一会儿拉手的样子,就喜煞了人。节目一个比一个好,人也越来越多,只看台下人挤着人,密不透风。

鲁含出来一看喜坏了,他要的就是这种氛围。他在心里估摸着,马家那儿,肯定没有人看热闹了。

还真叫他估摸对了。别说去他马家看热闹的人没有了,就连到他家烧纸的亲戚朋友都走光了。

这事,不是马家没有料到,而且在上午就被马正耀料到了。那是文工团二十八个美女从他这儿走过之后,他就想到了晚上必须有这一出戏。他想不到不行,这是他的职责。特别是办丧事,主家把盘子拿出来之后,钱一到账,一切事情不管了,就?在那里哭爹叫娘了。事情要是办不好,主家是会说话给大老执听的。抱怨不抱怨的不好说,拿样给他看是自然地。为此,马正耀对晚上送盘缠这件事,采取了强硬的措施,改变了传统地做法。

他深知,辞灵送盘缠可不是小事。

在农村辞灵送盘缠,是送殡头一天晚上的重头戏,主要内容是给死去的老人磕头作揖,将魂灵送到天堂。这磕头作揖可有讲究了。弄不好,是会被人笑话的。孝子磕头最复杂,必须磕一个头唉一声,也就是哭一声。通常大孝子被别人扶着,一切活动听从大老执的指挥。儿子磕完头了,儿媳妇接着磕。再次是闺女,闺女婿。依照亲戚的远近,先后磕头作揖。凡是来的亲戚都得磕,不管是七大姑、八大姨,表弟、表外甥。亲戚磕完了,那就是朋友,仁兄弟接着来。在磕头的时候,也有磕错的,谁磕错了头,就会被人家耻笑,说他不懂事,没教养。所以说,不会磕头的人,没来烧纸前,都得向会磕头的人去学习,进行实地训liàn

,待学会了为止。送一个盘缠,往往得持续五六个小时。时间的长短,取决于来烧纸人的多少,亲戚朋友多了,时间就长,亲戚朋友少了,时间就短。因此,这一活动,主家很在乎,要求来的人越多越好。如果来的人少了,主家就没面子。

磕完头,辞完灵还不算完事,还得接着送盘缠。其实辞灵送盘缠是一个事情的两个方面。

这送盘缠也挺有意思,就是把死者的魂灵送到天上。怎样才能把死者的魂灵送到天上呢?就是用农村收的秫秸点着火烧着,孝子贤孙在前边哭,其他亲戚朋友跟在在后,排成单排往前走,围着烧着的秫秸转一圈,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根点着的香,谁走到着火的地方了,就把香扔到火里。待走回来,仪式就算结束了。在这整个仪式当中,不吹喇叭,专吹长号,那玩意一吹塢塢的响,很悲鸣。据说,吹它,魂灵升天升得快。

为了辞好灵送好盘缠,马正耀是费了一番脑筋的。他的杀手锏,就是在辞灵送盘缠前不安排吃饭,等仪式搞完了再吃。他当时想,一切活动往前赶,避开鲁家的干扰。天一黑,辞灵活动就开始,他鲁家想拉人也拉不过去。

马正耀想得很周密,天衣无缝。可是,鲁家不听他的指挥,天还没黑,大戏就开始演了起来。要知dào

,鲁家办事的人也不是憨子,鲁华发是鲁含的大爷。此人贼精贼精,也是一个人头,成天的给人办事当主管,什么风浪没经过?再说了,鲁含费了那么大的劲,请来了那么多的吹鼓手和文工团,不敞面敞面还行。光这事,爷俩就翻来覆去地商量了不下十遍。可以说,计划周密,措施到位,几点几分开场都写在了纸上,印在了脑子里。如果,这一切还不行,他就准bèi

用红包砸,一个包里装一百元钱,他不信鲁家拉不过人来?

人,其实简单地很,鲁含装了那么多的红包,一个都没有用上。那锣鼓家什一响,人就呼啦一下子全部跑了过来,除了剩下几个铁杆给马家办事的人员之外,差不多的都来了。

当时,到马家烧纸的亲戚,一烧完纸就觉得没有什么大事了,在那里无非是喝茶聊天,晚上辞灵送盘缠。你想想,那鲁家的锣鼓家什先敲响了一步,谁还能沉得住气,不往鲁家那儿跑干嘛去?再说了,你马家又不开饭?这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马正耀当时考lǜ

的就是怕先开饭,人一吃完,就跑到鲁家去看热闹了。谁知,这件事,他弄巧成拙,人都被鲁家拉了过去。他懊悔的了不得,哪知事情能是这个样子?他要是能料到会是这样,说什么也得先开饭啊。

天黑了起来,离辞灵定下的时间早已过了点。于是,马正耀坐立不安起来。他走到了棺屋,看马继成正若无其事的坐在那里,又退了出来。一会儿,他又走了进去。这时,马继成觉得他有事,抬起了头,问他:“大叔,你有事?”

他张了半天的嘴,然后,嗫嚅地道:“继成,辞灵,咱晚一会吧。”他不说原因,马继成也知dào



“大叔,一切听你安排。”马继成说得很轻松。说完,又低下了头。

“那人——”他把后半截子话又咽了回去,接着走出了棺屋。

马正耀来到了外边,一眼看见了小四,就把他喊了过来,对着小四的耳朵说起了什么。

小四麻麻利利,一会儿就按照马正耀的安排,找来了九个铁炮。他装上药,点起了火。通,通,通,九门铁炮依次响了起来。那响声,惊天动地。这时候,在鲁家看戏的人都听见了。可是,听见了有什么用?铁炮再响,也抵不过鲁家的戏吸引人呀!

这铁炮原本就是准bèi

好了的,马继成没有叫放,他觉得铁炮还是不放的好,那玩意太响,不安全。于是,就搁置在了那里。为了喊人,他马正耀顾不了那么多了,就叫小四放了起来。

他看着表,半个小时过去了,人还是没来一个。一个小时过去了,人仍旧没有来。他又喊小四,叫小四又往铁炮里装药。他不信,马家的亲戚不明白放铁炮是什么意思?于是,小四又撅起腚一个一个地装起了炮。一小会儿,九个铁炮又依次地响了起来。彭,彭,彭的响声,震天动地,震得人们打了一个冷颤。可冷颤过后,人们还是照旧看戏,哪管马家辞灵不辞灵的事。又是老半天的时间过去了,可马家的亲戚还是没有过来。马正耀这回没辙了,他坐在那里,唉声叹气了起来。

那晚,不知是人们真的被鲁家的戏迷住了,还是如今不将就了,小四连续放了三次铁炮,可是一点作用也没起,真是你放你的炮,他看他的戏。看来,精神食粮对人来说,真是太重yào

了。马家没法了,只好等到鲁家的戏散场了,才开始辞灵。

这晚,鲁家真是高兴死了。门前挤得人山人海,就连外村看热闹的人都来了。来看戏的大人孩子,都散场老大会了还是不走,留在那儿,看二十八个美女吃饭。

第四章 听谁的喇叭吹得响 (五)

鲁家举行辞灵送盘缠的仪式,到了夜里下一点才结束。看热闹的人,你挤我我挤你,挤成了一个疙瘩。仪式都结束半天了,人们还是不想走。大老执鲁华发捻了三四遍了,还是不走,盼望着鲁家还有什么节目,再演出来。哪怕看一夜都行。最后,鲁华发没法了,给大伙作起了揖,边作揖边说:“乡亲们,天不早了,该回家休息去了。要想看热闹,明天再来。”

人硬捻,才被撵走。

待人们走后,鲁含看了一下表,时间都到两点多了。在他媳妇朱玉霞地督促下,他才在麦草窝里躺了下来。他媳妇疼他,想叫他到床上睡一会去。说什么他都不愿意。他怕他两个姐姐,两个妹妹说他不孝顺。其实他姐姐和妹妹对他都很好,都想叫他到床上睡一会。可他想,姐姐和妹妹越是叫他到床上去睡,他越不能到床上去睡,那样不好。人要是真困了,别说是麦草窝,哪怕是坷拉伐都能睡着。送殡时,铺麦草干嘛?不就是叫孝子跪在那,躺在那守孝的吗?爹死了,能躺着舒舒服服地睡大觉吗?什么是同甘共苦?就是在送殡的时候能体现出来。姊妹几个在一块,围着死去的爹,打个囫囵,吃碗面条就行了。爹都没有了,在送殡的时候,子女还能享清福?要不,谁送完殡,小脸不瘦一圈下来?俗话说,守孝守孝,少吃饭少睡觉。说得就是那意思。

也许是鲁含太累了,他躺在麦草窝里,一小会儿就睡着了。睡着后,他就做了一个梦。梦见他爹在天堂里一个劲地笑,笑完,就夸他鲁含会办事。说他一下子请来了那么好的戏班子,说说唱唱地引来了三乡五里的乡亲们来看热闹。这下,鲁家真是要够面子了。他在天上数了数,说昨天晚上来看热闹的人,达到了两千多人。说他当了那么多年的村书记,从来没有这么风光过,并且说,凡是死了的人,在送殡的时候能到场两千多人看热闹的,死者在阴间,就能当大官。

他爹还说,马家可惨了,在辞灵的时候找不到人了,愁得马继成唉声叹气,老是对他娘哭!愁得大老执乱转圈子,一个晚上,光烟就抽了两盒半。说天堂有规定,在辞灵的时候找不到人的,不能按规定时间举行仪式的,死者一侓下地狱。这回,刘泽兰下地狱准了。

最后,鲁华明又说,明天送殡的时候,一定要掌握好时辰,按孙先生说的办。如果,这次把殡送好了,鲁家就大发了,就能彻底地打败马家。还说在棺材入土的时候,一定埋一根桑木棍,指向马家的坟地,叫他马家永世不得翻身。他说完这些话之后,对鲁含又笑了起来,边笑还边拍他的肩膀。这一拍不要紧,一下子把鲁含给拍醒了。

鲁含打了一个哈欠,一看表,都早晨六点了。他一下子站了起来,起身就往屋里走去。

他打开箱子,又把密码拿出来看。这密码,他都看有十几遍了。纸有些折吧,这是他翻来覆去看的结果。他看着密码,对照他夜里做的梦,有一点不解,爹,为什么在梦里说,要埋一根桑木棍,指向马家的坟地呢。他想起来了,那天,他好像也听孙先生说了那么一句,叫他弄一个什么东西埋在坟子里,是不是与他爹梦里说得那样?当时,他觉得迷信,没在耳。一会儿,等孙先生来到,再问问他。如果孙先生说的和梦里说的一样,那他爹太有灵性了,也太伟大了。他简单地洗了一把脸,顿时觉得精神抖擞,神清气爽起来。他想,他一定要安排好一切,把好这一关。于是,他又和鲁华发商量了起来。

马继成一夜都没有合眼,他一会给他娘烧一把纸,一会给他娘烧一把纸,咾盆里面的纸火不断。除了烧纸,他就想他娘这一辈子的好处。他越想他娘的好处,他就越觉得对不起他娘。最对起他娘的地方,就是在他娘咽气的时候,没有叫她合上眼。他记得清清楚楚,邻居王大婶和刘大婶给他娘穿完衣服之后说的话。

王大婶问:“嫂子,你怎么不合眼,孙男地女的一大家人多好,哪点不合适?”

娘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句话不说。

刘大婶又说:“嫂子,你闭上眼吧!别给儿女留下什么遗憾?”

娘还是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句话不说。

王大婶还是不甘心,又念叨:“嫂子,你合上眼吧!有什么话,到阴间再说。”

娘,仍旧不吱声,但眼还是大睁着。

刘大婶还是劝:“嫂子,要是孩子哪点对不起你,叫他们多给你钱,到那边永远花不完。”说完,两个人竟动起手来,把他娘的两个眼硬往一块合。任你怎么合,他娘就是不合眼。合上,睁开;合上,睁开。

那天,王大婶和刘大婶还要劝还要合,马继成不让劝不让合了。当时,他想对两位婶婶说他娘为什么合不上眼,又觉得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的。所以,就没有说。

马继成经过一夜反复地考lǜ

,拿定了一个主意,他决定不能叫他娘这样死不瞑目地走去。他想,什么时候他娘的眼睛瞑目了,再把他娘送走。

主意一定,他就和他舅舅说了起来。刘泽汉听完外甥的话,抽了两颗烟,看了他有十遍,在地上转了有八圈,然后问他:“继成,你不怕邻居百舍说你的闲话吗?”

马继成两手紧了紧孝帽子,对他舅说:“我走得正站得直,怕谁说啥?”

“那好,就按你说得来。”刘泽汉一锤定音。送殡这件事,只要娘家人当舅舅的没有什么意见,就算万事大吉了。

马继成把这事一和他舅商量完,就立即和大老执马正耀通了气。马正耀一听,什么话没说,就打开手机进行了联系。幸好,打框的人还没有动土挖坑。于是,一行人马就被撤了下来。

鲁华发一看马家打框的人都走了,立马来了气,大骂给鲁家打框的人们是一伙笨蛋。他骂完他们,说:“今天,我先把丑话说在前边,你们太不像话了,一伙笨蛋跑到一起来了。”

一伙给鲁家打框的人,不知是因为那丸子药挨了骂,又听鲁华发说起了轴话,都停下了挖土的工具,齐刷刷地看着他,想听他把话说明白。

第四章 听谁的喇叭吹得响 (六)

牛大力是打框的头儿,他心里非常的纳闷,大伙来到之后都拼命地干,小褂都扒下来了,一点滑又没拖,怎么大老执还骂人呢!是谁得罪了他?不可能有人得罪了他。他深知跟他干活的这二十多个人,个个都是干活的好手,不论给谁干活,从不耍奸偷懒,全凭出力挣钱。于是,他问:“马总,有什么话,那儿我们没做到,你给我说,千万别骂人。”

“你别嫌我骂你们,你们看看给马家打框的那伙人干得多快,人家都干完回去了,可你们还磨磨噌噌地干不完。”鲁华发的脸气得铁青,说:“今天,我非扣你们八百块钱不行。”

牛大力往马家的坟地看了看,可不,打框的人都扛着工具往回走多远了。他想,我们来得比他们还早,干得又没拖滑,怎么干不过他们呢?要说有石头的话,那马家的坟地也不见得没有石头呀。可能他家坟地的石头少?他想到这里,说:“马总,你别生气,我们这地里的石头,可能比他们那儿的石头多。”

“多个屁。”他又生气地骂开了:“不怨自己笨蛋,倒怨起石头多来了。”

“是,是,是。”牛大力陪着笑脸,说:“我们笨蛋,我们笨蛋。”说完一笑,并向大家挤了挤眼睛。那意思是说,大家都别吱声了,想骂就叫他骂吧,只要不扣我们的工钱就行。

可他们装哑巴还是不行,马华发还是嘟嘟囔囔地骂。

鲁华发骂人是有原因的,这是孙先生在密码单上严格要求的一项重yào

内容。弄不好,他回去之后,是没法给鲁含交待的。

孙先生在密码上说,打框很重yào

,是关系到鲁家后代人,能不能早发或大发的一个重大问题。也就是说鲁家能不能压过马家的大事情。密码要求,鲁家打框一定要在马家之前打好,否则,对鲁家不吉。

为了把这件事情办好,鲁含专门叫魯华发亲自过来抓这件事。一般地说,如果事情不重yào

,主家是不会叫大老执出门管这事的。送殡的事情多着呢!如果叫大老执离开,就等于给自己找麻烦。大老执是管送殡的一把手,殡送得好不好,就看大老执的水平高低了。如果他想叫你把殡送好,而你一定能把殡送好,如果他不想叫你把殡送好,而你肯定把殡送不好。在送殡的时候,他想叫你省钱,你一定能省钱。他要叫你费钱,你一定得费钱。他要是想给你捣蛋,不叫你好kàn

,你就是花了钱也不好kàn



鲁华发对打框这件事,不是心理没有数。他怕出现万一,就提前一个小时出发了。他看了看打框的十个人,个顶个的都是棒劳力,也就放心了。他们到了坟地,马家连一个人影都还没去。他想,这坟地还不好挖,绝对能挖好在马家的前边。但是,他也没有敢怠慢,像个催命鬼一样,叫他们紧紧地干了起来。说句不好听的话,他连他们尿泡尿的空,都没有给他们。虽然个个累得满头大汗,但是还没有挖过人家。

鲁华发站在那儿懊恼极了。他回去之后,鲁含肯定得问他,谁家挖得快?他怎么回答呢?要是说马家挖得快,他准得被骂死。谁都知dào

鲁含那脾气不是脾气,如果发起疯来,亲爹亲娘都不让。如果要说自己挖得快,挖在了马家的前边,如果叫他知dào

了他更绕不了他。再说了,自己还是他本家二叔,一句瞎话也不能说。这事,可真把他给愁坏了。幸好,他回去之后,鲁含没有问起他,于是,他也就没说啥。

来鲁家烧纸的人真多,一屋两院子,人挤人,连下脚的空都没有。流水席,吃了一番又一番。早晨饭吃完了,一会儿,中午的又接上了。还好,一点差错都没有。凡是来烧纸的人,都坐上了席,吃上了饭。这事对鲁华发来说,真是小菜一碟。多大的场他没经过?这时,他的心里又好受了一些。

行礼,记账,烧纸,吃饭,一道道程序进行完毕,就等着出棺这一节了。可是这一节很重yào

,大部分人是得跟着后送的,也就是得等棺材下地,把坟子埋上,后送的人才能回家。要不,是不能离开的。来烧纸的人看看主家还没有出殡的动静,就三五成群地聚到了一起,有的看戏,有的啦呱。反正来的人都不外,都是亲戚。亲戚理道的在一起啦啦也不错,交流交流感情,弄巧了还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互相帮衬一下。人在世上,谁能不用着谁?于是就拉呀说啊,先家里后家外,家里家外的呱啦完了,再啦国内大事,国内大事啦完了,再啦国际大事。这些事情啦完了,鲁家还是没有出殡的意思。于是,人们再找话题啦。这时候,往往没有多少正话了,都是东扯葫芦西扯瓢的事。人们从太阳的正午,啦到了太阳偏西。话实在是没有说的了,就大眼瞪起了小眼,像瞅鳖蛋一样,瞅了起来。

别说来烧纸的人急了,就是大老执鲁华发这时侯也急了。他又看了看表,这时,表针已指向了四点半。他真闹不明白,鲁含为什么迟迟不发丧?有什么意思吗?俗话说,入土为安。只有棺木下地了,死者安生了,活人才能跟着安生。他不由自住地抬头看看天,这时,瓦蓝的天空已布上了云彩。他想,老天可别下雨?

鲁含迟迟不出棺,是有说法的,也就是孙先生在密码五上要求的。密码上写得清清楚楚,两家送殡,鲁家后葬。后葬是什么意思?就是在马家的后边送葬。马家不先出殡,鲁家是不能先出殡的。

那天,孙先生给他写的密码五,正合他的心意。后葬,除了对鲁家后代好处多多之外,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能叫全村人看看鲁家的阵势,看看他鲁含给他爹买的棺材有多好。他给他爹买的是六六天桐的棺木,马继成给他娘买得是四五的棺木?她那个棺木能和他爹的棺木相比吗!要比的话,还能叫棺木吗?他当时想,马家一出殡,他就紧接着出殡,叫大伙好好地看看好好地瞧瞧,什么是好棺木?怎么样叫孝顺?通过这一看一比,不把他马家比败坏才怪?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马家怎么还不出殡?这时,鲁含也沉不住气了,他叫两个喇叭班子和文工团的演出暂时停了下来,他支楞起两只耳朵仔细地听了起来,一听,马家那边的喇叭班子还哇啦哇啦地吹着,这说明他们那边还没出殡?他心想,马继成这小子怪能沉住气的,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出殡?他回到棺屋,看看孙先生,此时,孙先生的脸通红,正歪着身子打盹呢!

第四章 听谁的喇叭吹得响 (七)

其实,鲁含哪知dào

马家的道道,就连孙先生也没有给算出来。为这事,鲁含对孙先生给写出的密码,大打折扣。

马继成自从他娘死后,别的都没有多想,唯一多想的就是他娘那合不上的眼睛。为了让他娘能合上眼,他考lǜ

了一夜,决定暂时不把他娘下葬,用石材把他娘坵起来。

把棺材坵起来,是有说法的。也不知这说法对不对,对不对的不要紧,反正没有人去考究。道理上只要能符合这说法,就能把人坵起来。

说法一,一年内,一家不能死两口人。如果,死两口人就不吉利。假如,真的死了两口人,哪么死的第二个人就不能下葬,只能把死人坵起来。待以后合适的时侯再下葬。

说法二,人死后不能死不瞑目。如果死不瞑目,说明死者有很大的冤屈,待以后抓住凶手了或者给死者平反昭了雪再下葬。

说法三,死去的老人,如果心愿得不到实现,死不瞑目,也不能下葬,得把死人坵起来。待以后儿女们为她实现了心愿再下葬。

早晨,马继成突然改变主意,不想把他娘下葬了想把他娘坵起来,就是缘于当地坵人的第三种说法。

当时,他一和他舅说,他舅就咂嚰起了嘴,显得不高兴的样子。不高兴的原因,是他舅怕人说闲话,人死了不埋,坵上。在农村坵人,一般也不会这样做的,除非情况很特殊很特殊。后来,刘泽汉觉得外甥说得有道理,一下子就想通了。他认为马继成这孩子有志气,这也是他姐刘泽兰的心愿。同时,他也认为马继成许下的诺言一定能够实现。结果就同意了。

马继成改变计划,不土葬他娘,十个打框的人没挖一铣土,就被撤回来帮zhù

搬砖砌起了墙。为此,就引起了鲁华发的误会。上午,他骂人就是他看到给马家打框的十个人到那没多会就走了的缘故。明明马家一铣土没动,他非得说人家挖好了不行?可怜十几个给鲁家出力干活的人,不知dào

是那丸子药,就被他骂得狗血喷头。真是应了哪句老话,哪庙没有冤死的鬼?

用砖头坵起棺材,是一个很讲究的事。不讲究不行,特别是过去死了人,又不火葬。如果,把死人直接地坵了,到了夏天,那臭味是活人受不了的。人如果是被死人的臭味熏着了,得趴在大粪上闻它个三天三夜。否则,是吃不下饭的。现在不同了,人死后都先下火葬,根本没有臭味了。马继成的娘虽然下了火葬,但他一点也不敢怠慢。他想,把他娘坵在后院里,不知要等多少年再送殡?如果坵不好,鼠钻虫咬,是很麻烦的。所以,他翻来覆去地要求建筑队头头,墙要垒好,墙皮子要泥好,不能有半点闪失。为此,建筑队的头头可认真了,干活像绣花一样仔细,生怕主家生气不满yì

。哪怕砖头上有一个小窟窿,他也要换掉重来,那样干,就耽误工夫了。棺材从下午一点整就被抬进了垒邱子的基础里,然后,再一点一点地往上垒,非常麻烦。为了热闹,马继成没有叫喇叭班子走,像送殡一样在那儿呜哇呜哇地吹。那些来烧纸的亲戚朋友也像送殡的一样不走,在那看热闹。可这一切,鲁家不知dào

啊,直到快六点了,马继成将他娘坵好,喇叭不响了,鲁含才知dào

真情。这下,他可气死了。不是骂这个就是怨那个。

骂人有什么用,还是得送殡?这时候,老天爷不架势了,黑起脸,给捣起了蛋。刚才,还是薄薄的云层,丝丝喽喽地能看见蓝天,现在不行了,云层厚得像棉被,乌云倒岸地卷了过来,远处还不时的电闪雷鸣。

大老执鲁华发真急了,两眼通红,嗓门有多大,他就喊多响:“各位亲朋好友,帮忙了,动作快一点,赶紧地路祭。在下雨前,一定要把人送下土。”

两个喇叭班子狠命地吹了起来。

儿子,儿媳妇,孙子,一帮子孝子贤孙开始路祭。

侄侄,侄媳妇紧接着路祭。他们路祭完了,鲁华发还想喊死者的外甥,外甥媳妇等等,这时候,鲁含生气了,嫌他心里没数。他铁青着脸,吼道:“别喊了,也不看看天?”

鲁华发不敢喊了,接着道:“各位亲朋好友,由于天气不好,我们不路祭了,下面出棺。”

“起杠!”鲁华发看看抬棺材的二十多个人都上了肩,就大吼了起来。

二十多个人听到吼声,挺起腰杆,走了起来。也就是走有三四十步的样子,人们就走不动了,棺木太沉。无奈,鲁含再转过头来跪下,给他爹磕头。就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要多费劲就多费劲。起先人们还能走三四十步,到后来,只能走十了步了。

鲁含哭着,怨着。他再怨也没有法,那六六天桐的棺木重啊!天滴溜溜地要下雨,谁不想走快一点,可是走不动啊!他这时又后悔了,后悔给他爹买了这么重的棺木。假如,棺木轻一点,人也能走得快一点呀。后悔有什么用?正像人们说得那样又想好又想巧,买个草馿不吃草。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老天真不给鲁家面子,说下雨就下起了雨。看热闹的人,一下子都跑得精光。大雨点子,霹雳啪啦地砸在地上,一笑会儿,那路就更不好走了,人的脚上沾得都是泥,走不几步就得停下来歇歇。一行人,慢慢悠悠地走了有两个多小时,才到墓地。由于地上湿滑,几十口子人齐帮忙,才把棺木放了下去。放好棺木,铺上席,鲁含冒着雨就大喊了起来:“爹,躱土。爹,躱土。爹,躱土。”他喊了三声后,人们就往棺材上埋起了土。

往棺材上埋土,就没有孝子的什么事了。于是,鲁含和孙先生就往回走。两个人浑身淋得湿透,像落汤鸡一样。走着,走着,鲁含就埋怨起了孙先生,他不阴不阳地说:“孙先生,你算得有点不准啊?”

“什么?我没算准?”孙先生一脸的不服气。

“马家什么时候出殡,你怎么不知dào

?”

“我是给鲁家算的卦,又没有给马家算。”孙先生一句话,把鲁含给堵了回去。

鲁含不甘心失败,又没理找理的说:“马家送殡也和鲁家连着呀?”

“马家还和一个村的人连着呢?”他用手从脸上往下摸了一下雨水,说:“下雨,我算准了吗?”

“算准了。”鲁含的脸笑了笑说:“孙先生,你真是神机妙算。”

孙先生的脸,也不那么本了,说:“别说亲戚理道的,就是外人,我也从不给谁胡扯。”

“那是,那是,表叔。”

“你们鲁家的大老之执真不会办事。”孙先生不好意思直说鲁含,转弯抹角地说起了鲁华发。他说:“俗话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连他马家什么时候出殡都不知dào

,这不是笑话吗。”

“是失误,是失误。”鲁含说完这句话,赶紧地差开了话题,问:“孙先生,你说马家,为什么把他娘坵了起来?”

孙先生略想了一下,说:“可能有原因。”

“什么原因呢?”

“我是外地人,不知背景,我一下子也说不上来。”孙先生不想再参乎这件事了。

“他这一坵,可把我们坑坏了。”他说:“要不,哪能等到这会,被雨淋得给落汤鸡似的。”说完,他叹了一口气。

“提前两个小时下葬多好,下雨前连坟都圆完了。”孙先生看了他一眼,说:“下雨淋新坟,冕辈出贵人。”

“我们鲁家算不算雨淋新坟?”他担心地问。

“你们鲁家不算。”

“为什么?”

“雨都下老会了,你爹的棺材才下土,那不能算?”孙先生给他喝起了后悔汤。

鲁含不吱声了,懊恼地了不得。

两个人,从此不吱声地往前走着。

雨越下越大,二十几个举重的人丝毫不怕,一小会的功夫,坟子就被堆成了样子。鲁华发一看差不多了,就喊了起来:“停!停!”

埋土的人,不知是那丸子药,都齐刷刷地看向他。有的人看他一眼,不当回事,又干了起来。

“你们没长耳朵怎么者?”他又发起了火:“不干了,收工。”

牛大力说话了:“鲁总,这坟子还没堆好呢!”

“你不看看天,雨下这么大了,堆,堆什么?”

“鲁总,我们举重的人,可不怕下雨。坟子堆不好,我们是不能收工的。”他说得很诚恳。

“你们不怕下雨,我们怕。谁要是被淋病了,你负责。”鲁华发瞪了他一眼。

“你们怕下雨,你们先走吧!我们在这儿干。”

“我说不干就不干,你在这儿咯索啥?”鲁华发一脸不高兴地样子。

“那我们的工钱呢?”牛大力担心举重出力的钱被扣。

“钱,还能少了你们的。”说完,鲁华发白瞪了他一眼。

“鲁总,我们不去吃饭了。”你现在就把钱给我们吧。

“那也行。”鲁华发从兜里往外掏钱,他边掏钱边说:“打框的八百块钱,我得扣。”

“什么?”牛大力两只牛眼瞪了起来,生气地说:“你凭什么扣我们八百块钱,我们哪一点干得不好?”

“你们打框,没有马家挖得快。”马正耀还是坚持刚才的意见。

“鲁总,到现在你还在骗我们,你觉得我们出大力的好骗,是吧?。”他唾沫星子满天飞,脸本着,说:“我问你,马家今天打框了吗?”

“打了。”他底气不足地说:“早晨,马家不是来了很多打框的人吗?你们也都看见了。”

“鲁总,你说打了就打了。那咱们到马家的坟地看看去。”牛大力把手里的工具一扔,说:“要是今天马家打框了,我们一分钱不要,还倒找你们鲁家八百块钱。”说完,气得走过来,用手拉鲁华发。

鲁华发一转身,躲了过去。说:“你想干嘛?”

“我不想干么,只想到那边去看看。”牛大力两眼瞪着他。

“要钱,就这态度?”鲁华发有点发秫。

“你不给不要紧,我们找孝子去要。”他一招手,对大伙说:“走,找鲁含去。”说完,带头走了起来。

第四章 听谁的喇叭吹得响 (八)

这下,鲁华发吓坏了。他想,如果他把这件事捅到鲁含哪里去,他非挨熊不可。挨轻了,都管换。鲁含为送殡的事都气死了,正找不到茬口撒气呢。他想,他可不能当这个出气筒,叫魯含熊他。于是,他就软和了下来,说:“老牛,你回来,我这就给你钱还不行吗?”

牛大力都走多远了,又走了回来。脸还是没有一点笑摸样,埋怨道:“看你,活蹦乱跳得鲤鱼你不吃,偏偏摔死了你再吃。图啥啊?”

“老牛,没想到你的牛脾气比我的还大。”他陪着笑脸道。

“要不,我就姓牛了吗?”

“我今天真算领教了你的厉害。”

“鲁总,你今后办事要记住一条。”牛大力根本不吃他那一套,教xùn

起了他:“你千难为万难为,千万不要难为出大力的庄户人。你谁的钱都能欠,就是庄户人的钱你别欠。”

鲁华发的脸被说得通红,他看看大家,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是老百姓啊!”说完,把钱一分不少地掏了出来,递给牛大力。

周围的人看着他,露出了鄙屑地神态。

“钱,两千元正好。”牛大力点完钱,朝他一笑说:“你要是老百姓啊,你可别烧包。”

雨哗哗地,下得更大了。

第五章 报名跟着老板去打工 (一)

鲁含把他爹送下地,在家睡了两天两夜才歇过乏来。可以这样说,世界上最累人的活就是送殡了。除了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之外,在精神上还得受煎熬。凡是办事就得求人,求人就得磕头,磕头就得跪下。一磕,头就碰地梆梆的响,不响不行啊?如果头不响,人家会说,爹都死了,连头都不舍得磕。你这个时候都不想磕头,那么什么时候能给人家磕头?等着吧,等你爹臭了,我们再去给帮忙抬。这事,谁能等?所以,孝子的头就不值钱了。找大老执得磕,找缝孝帽子的人得磕,找跑腿的人得磕,找厨子得磕,找记账的人得磕,找举重的人得磕,找刷盘子洗碗的人得磕,找接电的电工得磕,七大姑八大姨,九个表叔十六个外老爷都得磕。磕几天的头下来,如果这时候磕惯了的话,那逢人就想磕了。所以,有孝子头满街流的说法。到底鲁含在送殡期间,磕了有多少头?他也说不清。别人给他算了算,说他一共磕了九百九十九个头。他听后一笑,摇了摇头,说:“不止这些吧,得超过一千个。”

鲁含吃完早饭,梳洗打扮一番,精神多了。他看着镜子里的脸,觉得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变化,只不过比过去瘦了一点罢了,。于是,他就会心的笑了,他认为形象还可以。虽然,他在送殡期间被缺歪了有十天,看来风度还依旧光彩。说真的,他可不愿叫别人看出来,他有一点窝囊的样子。他自己需yào

有一个好的形象,鲁家也需yào

他有一个好的形象。爹没了,可他的形象不能丢,他趴在镜子上前后左右地照了好几遍,觉得没瑕疵了,这才满yì

。接着他坐在桌子前,用红纸写起了招工告示,他要招十几名工人,跟他去打工。

麦子一天比一天黄了。南方的麦子,也就是十三四天的样子就能割了。鲁含睡在床上两天,想得最多的就是收麦。今年无论如何,一定要抓住小麦的成熟期,大干一场,做到歇人不歇机器,好好地挣它一笔,把房子接上,了却爹死前的心愿。他知dào

,哪儿的钱好挣,哪儿的钱不好挣。他决定今年要到AH和HN两省种麦较多的地方去,那儿地广人稀,一口人都种两三亩麦子。从南到北的赶着割,走到哪儿割到那儿,一路不叫闲着机器。要是那样干?关键得找几个能干的人。到哪儿去找能干的人呢?他把主意打在了本村上,正好马家散伙了,为他提供了招兵买马的机遇。

鲁含想,小四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不光能干不说,技术还特别的熟练,过去,他是开拖拉机出身。如果能把他挖过来,那真是个一等一的人才。不过,这小子很倔,光听马继成的。另外还有一个人,那就是赵慧英的男人石斗。这个人长得马蜂腰,宽肩膀,瘦长个,干活风风火火,麻麻利利的。考lǜ

问题,想得深想得远,鬼点子特别多,眼睛一眨巴就是一个点子。如果把这个人弄来,当个军师太好不过了。其他的人,还有几个能拼能杀的,但是,只要他们两个人过来了,那几个人就都好说了。俗话说得好,擒贼先亲王。于是,鲁含拿着写好的招工告示,就先往石斗和小四两家走去。

他来到石斗家大门口,刚想进去,就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又退了回来。不远处,一个亮点吸引了他。那个亮点像一个巨大的磁铁一样,把他紧紧地吸住了,他不想走都不行。

昨天,他与孙怀秀通了手机,说他想她了,想得非常厉害。孙怀秀也说,她也想他了,也想得非常厉害。两个人在手机里甜言蜜语地啦了有两个多小时,手机都发热了,把耳朵烤得生疼。要不是鲁含的手机没有电了,两个人还得啦。过后想想,都啦得什么?谁也不记得。人就这样,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两个人从通完手机之后,就像得了相思病一样,那荷尔蒙就不得了了,如火山一样喷发了出来,真有立马相拥的愿望。该死的就是那电池给捣了蛋。孙怀秀再怎么打,也打不通了。要是手机打通了,一定会像鲁家送殡那天下得大雨,酣畅淋漓,痛痛快快。但是,天不随人愿,一方面是鲁含的手机没电了,另一方面是小四那天改常,像怕出门见人的新媳妇一样寸步不离家门,呆在家里,一个劲地看电视,怎么攆都撵不走。急得她团团乱转,气得她摔盘子又砸碗。可这些都没有用,小四就是装作看不见,白白地浪费了她那么多的荷尔蒙。鲁含在家也不轻松,裤子下边鼓鼓地,非常难受。他想出去,他娘不让,说刚送完殡不能出去。如果出去了,对他不好。他当时还给他娘吵了起来,说他娘封建,事多。可他娘倒好,任他说什么,就是不让他走。没法了,他就把荷尔蒙自个儿给消灭了。你说这么两个非常渴望的人,今天见了面还能不往一块去吗?

鲁含走得飞快,三步两步地就来到了孙怀秀的家门口。孙怀秀站在大门里边,翘首以待。她看着他来到的身影,示意他不要吱声。鲁含心领神会,放轻了猫步,一来到大门口,他就像猫一样,噌得一下,窜了进去。孙怀秀站在大门里,往外瞅瞅,接着就把大门擦上了。

第五章 报名跟着老板去打工 (二)

两个人来到屋里,象有人喊口令似的,一下子抱在了一起。两张嘴接着工作了起来,你咬我一口,我肯你一口。两个舌头像绳子一样,紧紧地缠在了一起。谁和谁也不说一句话,只是唾沫互换,用来代替说话。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四只手越抱越紧。此时,好像世界静止了一般,唯一感觉存zài

的就是那香吻和软绵绵地舌头。

半个小时过去了,荷尔蒙不愿意了,在体内提出了严重地抗议,四只手不得不松开。两个人来到床上,开始脱衣服。鲁含的动作快一些,三扯两扯的衣服就脱了下来。不知他是怎么搞的,每次脱衣服都是他先脱完,这次还是依然。

孙怀秀的衣服都脱下来了,唯有一件胸罩没脱。鲁含看着她白似雪瀅的肌肤有点遗憾,觉得就像美丽的维纳斯谁给穿上了衣服一样,要多别扭就多别扭。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说:“秀,你把胸罩也脱了吧。”

她躺在那里,说:“那点东西,又不碍事。”她说的很娇羞,很温柔。

“不碍事,可碍眼。”

“你们男人啊,真是得寸进尺!”

“怎么得寸进尺了?”

“你这还不是得寸进尺?”她笑了一下说:”不能全脱的时候,退下一点都愿意。这会儿,剩一点都不行?”

“什么环境,讲什么条件吗!”

“你们男人啊!就会享shòu

。”

“女人就不会享shòu

了?”他坏笑着说:“你今天得好好地给我说说。”

“你真坏。”她用手咯吱了他一下。

他的身子猛一颤。说:“这不好,要不得。”

“为什么?”她愕然地问。

“影响情绪。”他说:“如果咯吱长了,那玩意就软了。”

“真得?”

“骗人是小狗。”他说得很认真。

“怨我,那我不咯吱你了。”她说完,看了他身下一眼。只见鲁含下边那个东西硬邦邦的,一点没有疲软,这才放下心来。

“我问你,为什么男女在一起,女人老是说自己吃亏。”他两眼睁得很大,问:“我老是搞不明白。”

“这还不好理解,女人是弱者!”

鲁含点了一下头,说:“我明白了。其实这样说也不全面。”

“怎么不全面?”

“要说享shòu

,男女还不都是一样?”他又说起了他的理‘

“单从生理上说,应该是这样。”她两眼眨着对他说:“全面来讲,就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他又问开了。

“就说男女这事吧,如果事情败露了,男人被人说的就少。”她停了一下又说:“女人就不行,被人说的就多,甚至能被人骂死。”

“为什么?”

“你没听人家说吗?”她笑笑,说:“男人找女人,头上像戴朵大红花。”

“这是什么意思?”

“说明男人有本事啊?”她羡慕地说:“还是你们男人好。”

“女人找男人呢?”鲁含觉得他说得很有意思,还想听她说。

“女人找男人,要是被人知dào

了,能叫人戳破脊梁骨。”她的脸沉了沉,道:“说女人下贱。”

“这是偏见,为什么男人能找女人,女人不能找男人?”

“要不就说,男女不平等了吗?”说完,孙怀秀有点愤愤然。

“这真是陋习,男女之事,拿女人开刀。”他深情地看了她一眼,说:“你快脱,光说话了。”

“嘻嘻,你慌得啥?”她嬉笑着说:“心急吃不得热豆腐。”

“我想你,宝贝!”他一下子趴在了她的身上。

“不慌,不慌。”她用手往上拖了它一下,我问你:“你爱不爱我?”

“这还用问,我爱你宝贝!”他亲了她一下,说:“我是用心爱你的。”

“真得,假得?”

“真的呀!我对天发誓。”

“你爱我,能娶我吗?”她两眼看着他问。

“能!我真想娶你,秀。”他又亲起了她。

“你就是嘴好。说得比唱得都好听。”

“你不相信我?”他一下子坐了起来,说:“你找把刀来,我把心拿出来给你看看。”

“嘻嘻!你别找刀了。”她妩媚地笑着:“你那心是红的,我看见了。到时候,你对我负责就行。”

“我一定对你负责。”

孙怀秀脱掉了胸罩,白白的身体躺了下去,鲁含一下子压了上去。

“不行,不行。”她又阻拦了他。

他跪起来,不知是那丸子药,问:“你又怎么了?”

“下面,忘了垫东西。”说着把一条毛巾垫在了下面。

“你看你。”他埋怨了他一声,接着又压了上去。

两个人如鱼得水一样,在床上游动了起来。起先,鱼儿慢慢地游,一进一出的不大动,鱼翔浅底般的如意。一会儿就不行了,两个人像谁给泼上了汽油一样,越烧越旺,发疯似的燃烧了起来,不一会,就烧到了顶点。两个人瘫了,气喘吁吁地躺了下去,又说起了悄悄话。说着说着,鲁含睡着了,孙怀秀的眼皮也打起了架。一小会儿,两个人都进入了梦想。

不知睡了有多长时间,就听门外传来了彭、彭、彭地敲门声。敲门的声音把两个人都给惊醒了。

孙怀秀侧起身子,两耳倾听着外边的动静。并用手摆摆,示意鲁含不要说话。然后,她说:“没事,可能是邻居来借东西用得。”

鲁含放下了心,心不再怦怦地跳了。他说:“把我吓了一大跳。”

“我不是说了吗,小四去省城了。”她笑笑,很自信地说:“没事,你放心地睡吧!”

鲁含笑笑,又躺了下来。

孙怀秀之所以说得自信,是因为她男人小四确实是上省城了。他去省城,是她特意安排的。

孙怀秀的闺女在省城上大学,前几天来电话,说学校让她们两个班的学生最近去广州实习。半年之后,再回学校。因此,她想在实习之前,叫家里人把铺盖给带家走拆洗一下。说一周之内,哪天来都行。也就是在昨天晚上,小四的表哥打来了电话,说他今天早晨要开车去省城,问他们家里有没有事情?孙怀秀一听乐了。当时,她的脸就笑开了花,她想,天公真作美,想要什么就来什么。当即就决定,明天一早叫小四撘他表哥的车去省城给她闺女带行李。到省城的路很远,一来一去得两天时间。这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情,一来能把她闺女的行李给拉回来。二来她在家里能自由自便地和鲁含约会。昨天夜里,她简直高兴死了,直乐得想跳舞想唱歌,看着小四一个劲地笑,笑得小四不知是那丸子药。

今天一大早,天还没明,小四的表哥就接他走了。估计,车现在还到不了半路。你说不是邻居来借东西,能是谁来?

第五章 报名跟着老板去打工 (三)

彭,彭,彭,敲门的声音还是响个不停。

这时,孙怀秀有点心烦。她说:“谁这么不识趣,不理还敲?”

“不行,你起来去看看是谁。”鲁含睡在那提醒道。

“不管是谁,我都不开门。”她安静地躺在哪儿。

“我想还是看看好。”

“要是邻居来了,不走了呢?”

“看看放心。”

“没事,咱们不理他。”

鲁含不吱声了。孙怀秀一把又把他揽了起来。一条腿还翘在了他的身上。

彭,彭,彭地敲门声,还是使劲地响着。

鲁含和孙怀秀两个人甜言蜜语地说了起来。孙怀秀这时,根本不管外边的动静了,好象人不是敲她的门似的。一会儿,两个人啦着啦着又不撑了,鲁含一个翻身又骑了上去。

她问:“你不嫌累?”

鲁含一笑,说:“给你干活,不累。”

“这又怪了,给我不累?”她温柔地笑着。

“真的给你不累。”

“那就好。”她在下边愉快地配合着,说:“我怕累着你。”

“没事。不累。”

两个人悠闲地又工作起来。

也就是六、七分钟的样子,堂屋的门吱忸一声开了。他们两个人以为是猫进来了,谁也没当一回事,继xù

忙着同一件工作。可是,紧接着却响起了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大。两个人立马停止了工作,大气不敢喘。孙怀秀躺在下边想,是谁这么大的胆?敢不吱了声地进她家里来。

不好,脚步声又往卧室这边走来了。这时,两个人还没有分开,像两条白蛇一样,紧紧地缠在一起。还没容他们两个人反应过来,这个人就不打楞地进来了。刹时,三个人都惊呆了。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孙怀秀的男人小四。他看着鲁含赤裸着身子压在他媳妇的身上,像晴天霹雳一样,一下子懵了。他站在那儿,只觉热血喷涨,气冲脑门,牙咯吱一声咬了起来,紧接着就转身往外走去。

这时,鲁含和孙怀秀两个人坐在床上简直乱了套,不知怎么样才好?刹时,筛起了糠。明明的衣服就走眼前,可就是找不着了。就是找着了,这时也穿不身上去了。

她们两个人万万没有想到这时候小四能回来。他不是去省城了吗?

说起来,事也巧。当小四被他表哥拉着往省城去的时候,才刚上高速公路,他表哥的客户就打来了电话,说今天的款办不出来了,让他后天去。是去还是不去?表弟俩商量了起来,如果要去,得在那住两天,两天的吃、喝、住,最少得花六七百元。花六七百块钱划不来,早一天去晚一天去,还不是无所谓。小四想,给闺女拉行李也不急,后天再去就是喽。于是,小四就叫表哥回来了。谁知,表哥把他送到家门口,他却敲不开门了。他以为是他媳妇一个人吃完饭没有事了在家睡懒觉呢。门敲不开,他就不敲了,翻墙爬了过来。他来到了堂屋,先前还是蹑手蹑脚的怕弄醒了他媳妇。他把布包放下,灵机一动,想捉弄捉弄他媳妇,就来到了卧室。谁知,刚到卧室门口,就发xiàn

了孙怀秀和鲁含两个人的那一幕。

很快,十几秒的时间,小四就从外边拿来了一把麦叉,一下子抵在了鲁含的脖子上。并且大骂道:“我看你们两个狗男女谁敢动?谁动一动,我就捅死谁?”

鲁含吓得直磕头,一个劲地说:“小四,你饶命,你饶命。”他还是一身不挂,不知是怎么弄得,连一个裤头都没有穿上。在穿衣服快这方面,他显然不如孙怀秀。刚才,孙怀秀趁着小四出去的空儿,已经把全身的衣服穿上了。

鲁含跪在床前,孙怀秀也跪在床前。

“我问你俩,你们睡过几次了?”小四两眼通红。

鲁含看了一眼麦叉,颤颤惊惊地说:“有八次了。”

小四把麦叉又低到孙怀秀的脖子上,问:“你说,几次了?”

孙怀秀给他磕了一个头,说:“十次,有十次了。”

“妈了个**的,你不说实话,我一下子捅死你。”他把麦叉放到鲁含的脖子上往下一按,两股鲜血流了出来。

“我说,我说。”鲁含磕头如捣蒜,头躬在地上,说:“十次,十次,我刚才记错了。你饶命,绕命啊!”

“我日你祖奶奶。”小四两手颤抖,大骂道:“鲁含,你个龟孙欺负我。”

鲁含抬起头,看了一眼小四,说:“我以后不敢了,真得不敢了。”说完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叉子。那叉子明晃晃的,两个叉长长的尖尖的亮亮的,孬好一使劲,他就完了。

“小四,这事既然这样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孙怀秀半天没吱声,这时说话了。

小四两手动了一下叉子,两眼喷火。他看了他媳妇一眼,大骂道:“我杀了你这个贱货。”说完,把叉子掉过头,抵到了孙怀秀的脖子上。

“你杀吧,杀吧!”孙怀秀哭了起来。

鲁含跪在那儿,抖得不厉害了。他两眼一转,想了想,千万不能再激小四了。如果激怒了他,他有可能杀死人。杀不杀人,只是他手里的叉子往里一捅的事。他知dào

,那叉子太快了,往肉里一捅比插西瓜快多了。

小四怕鲁含耍花腔,一下子又把叉子抵到了他的脖子上。问:“你个龟孙想说啥?”

“我想,我想——”他不敢说下去了。

“你有屁就放,有话就说。”

“我想给你几个钱?你开个价,行吧?”

“放屁,我又不拿媳妇开窑子店。”小四一听又骂了起来。

“那你看怎么好?”鲁含看了他一眼,说:“按你说的办。”

小四一听没吱声,他光顾生气了,怎么办,还没想出来。

鲁含想尽快了却这件事,这时,他的两个膝盖都跪麻了,真不想再跪了。他两个眼珠子一转,说:“这样行吧?”

“你说。”

“我把我媳妇弄来,叫你睡行吧?”

“放屁。”小四一听,火气更大了,说:“我就知dào

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能和你一样,不是东西。”

孙怀秀听到这里,也觉得不是个事,白瞪了鲁含一眼。

“小四,那你说怎么办?”鲁含还是商量的口气。

“怎么办,我捅死你。”小四的眼血红血红的。

“小四,你可不能捅死他呀!”孙怀秀大声的哭起来,道:“小四,我求求你了。”

孙怀秀这一哭一叫不要紧,更加激怒了小四的火。如果说,刚才小四的火气大,他还没想到一下子杀死鲁含。她这一闹腾,他觉得她还是向着鲁含。干脆,把他们两个人都杀死算了。杀死他们,他再死。

他想到这里,就把麦叉往后一退,接着就往前捅了起来。鲁含也不是憨子,他知dào

麦叉往后退不是好事,就在他捅的时候,他的头一偏躲了过去。当他再捅的时候,鲁含一下子爬了起来。他爬起来,东躲西躱,在屋里转起了圈子。他转着转着,一下子摔倒了,小四赶过来,对着他的肚子,高高地举起了麦叉。当麦叉就要落地的时侯,一双大手一下子抓住了小四的手。

第五章 报名跟着老板去打工 (四)

三个人都惊呆了,一看是马继成两手把小四手里的麦叉给攥住了。他们不知dào

马继成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的。

这时,小四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下子看到了大人一样,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大哥,鲁含他欺负我。”

马继成看到赤裸着身子的鲁含和披头散发的孙怀秀,不要问什么,他就明白了一切。他想,他得说话,要不能出人命。世上不是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吗!没有比它再叫人发怒的了。

他将麦叉紧紧地拿着,站在他们三个人之间,说:“小四,你听我的话,可不能乱来。”

小四还是哭着,他擦了一下泪,说:“大哥,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那是,小四。”他看了一眼鲁含,说:“你还不快起来,穿衣服去!”

鲁含听到这里,走到床边找衣服穿了起来。一小会儿,他穿好了衣服,双膝跪到在了马继成的身前。

“这是干嘛?”马继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把拉起了他。

鲁含阴沉着脸,咀丧地说:“继成,这事你得给帮个忙,我一时糊涂。”说完又跪下给他磕起了头。

“你这是干嘛?”马继成坐在那,不好意思地说:“快起来,快起来。”

“你要是不帮忙,我就不起来。”

“快起来,快起来。”马继成说:“要不,我就不帮忙了。”

鲁含半信半疑地站了起来。

马继成看了一眼鲁含说:“你还不快走,站在这儿干嘛?”

鲁含听到这里,撒开腿就往外跑。

鲁含走后,小四像个小孩子一样,大声地哭了起来。马继成坐在那儿看着他,也不劝阻。他想,他想哭就让他哭吧,把恨把怨哭出来就好了,有时候,哭也是一种发泄。

他趁小四哭的空儿,把孙怀秀喊到了一间套房里,关上门,密谈了起来。此时的孙怀秀两眼通红,还曲嚓曲嚓地哭着。马继成从纸盒里抽出几张纸递给她,说:“弟妹,咱两家不错,你叫我大哥,小四跟我干了有二十多年,像一个娘生得一样亲,无非是多了一个性。你们今天出了这档子事,我不能不管。你给我说实话,行不行?”

孙怀秀用纸巾擦擦泪,止住哭声,点点头,说:“行,大哥。”

“我问你,你还爱小四吗?”

“爱!”孙怀秀抬起头,看着马继成,说:“我一直爱着他。”

“是真爱,还是假爱?”他想打破砂缸问到底。

“是真爱。”她说完,扭了一下鼻子。

“怎么真爱法?”

“我无论大小事情都想着他。”她将擦鼻子的纸丢到垃圾桶里,说:“特别是他跟你出差的时候,更是心挂两肠。”

“我清楚了。”他看了一眼她,说:“我再问你,你既然爱着小四,为什么又和鲁含好上了?”

“这个吗!这个吗!”她犹豫了起来,一会说:“那是前两年的事了。”

“你能说给我听听吗?”

孙怀秀点点头,说了起来。

“嗷,是这样。”马继成听到这里点点头,说:“你爱他吗?”

“谈不上爱不爱他,只不过时间长了,有点喜欢他。”

“他爱你吗?”

“她一打愣,说:“他说他爱我。”

“嘴上说爱,与实jì

上的爱是两回事。”马继成提醒她说。

“大哥,这事我明白。”

“你想毁了这个家吗?”

孙怀秀摇了摇头,说:“不想,我很爱这个家。”

“现在,假如要你选择对象,你会选择谁?”

“我会选择小四。”

“真得?

“真得,大哥。“

马继成听到这里,笑了,然后说:“怀秀,我看你还没变坏,还想要这个家。”

“是,大哥,我非常想要这个家。”她一幅真诚的眼光看着他。

“你如果想要这个家,你就必须听我的话。”

“大哥,你只要能保证我们这个家不散板,你说什么我都听。大哥,我给你磕头了。”说完,孙怀秀跪倒,给马继成磕起了头。

“你快起来,快起来。”他急地难受,说:“你这是干什么怀秀?你起来,我给你说。”

孙怀秀从地让爬起来,又坐在了沙发上,两耳支楞着,听马继成说话。

“你们出了这件事,小四的心理非常难受。”他看了一眼孙怀秀,说:“不管小四说什么,哪怕他骂你打你,你也要忍一忍。”

“行,大哥。”她说:“他骂我不还口,打我不还手,行了吧?”

马继成一听又笑笑,说:“他小四还不至于这样,一会我还会安排他。还有一件事,你要注意。”

“大哥,什么事?”

“对外,千万要和平常一样,做到该喜的喜该乐的乐,不要叫外人看出来什么?”说完,马继成盯了她一眼。

孙怀秀点点头,说:“大哥,我记住了,一定按照你说的办。”

“那咱们俩就说到这里。”马继成站起身来,说:“你歇歇去吧!我再和小四谈一谈。”

谢谢你,大哥。

马继成开开门,走了出来,又坐到了外间的沙发上。

鲁含嘟囔着脸,窝窝囊囊的样子来到家里。这时候,早有三四个人等在那儿了,他们都是看到他刚才贴的招工广告来报名的。庄户人就那几亩地,很好摆乎。一听有招工的事,都想出去挣几毛。特别是一个村的跟着出去打工,最起码的就是不要担心工钱,早发晚发都得发,不像南来北往的农民工那样,成天提心吊胆的害pà

工钱被工头拐跑。

一看鲁含进堂屋门口了,三个邻居慌忙地站了起来,好像这儿不是鲁含的家,而是他们的家似的,一个个争着献殷勤。

张方泉说:“鲁含,你那新买的两台收割机真好。”

马二炮说:“在咱这兰城,你是玩收割机的第一大老板,谁的收割机都没有你的多。”

鲁道之听完他们两个人说的话,觉得好话差不多叫他们两个人都给说完了,就眨了眨一对三角眼不知怎么说好了,干脆,他挖起了干的:“鲁大哥,打你新买来收割机,我就天天做梦,想跟你出去打工。咱是一笔写不出两字,谁叫咱是一家子唻。我跟你到了外边,你叫我上哪,我就上哪,绝对听你的话。今天,一看见你贴了招工广告,我第一个就来到了你们的家,大哥,你可得要我呀。”他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前面的两个人,一听他说他是第一个来的不干了,就纷纷地抗议道:“不是他先来的,是我先来的,是我先来的。”三个人争了起来。要搁以往,鲁含能高兴死。可他今天不行,三个傻蛋,哪知他此时的心情。

鲁含一看他们三个人都想争第一,那个烦呀,就一脸不高兴地说:“我知dào

了,等报完了名,咱们再说。”

三个人一听这话,都惹了,不争了。他们听得出来,鲁含的炫外之音就是不想要他们,想把人撵走。三个人互相看了看,当即走了出去,到门外就骂他鲁含烧熊。三个人真是高兴而来,扫兴而归。

当那三个人走了出去,朱玉霞看不下去了,瞅了鲁含两眼,说:“你今天是怎么了,脸难看的给前几天死了爹的时候一样?”

鲁含刚想撘话,他娘又开了腔:“他就是死爹了吗!”

“你说你,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不能好好地给人家说。”朱玉霞继xù

埋怨他。

“我头疼。”鲁含想了一下,找出了一条理由。

“头疼,又不是人家叫你疼的。”他娘郑花枝又埋怨起他,说:“干嘛给人脸看。”

要搁以往,无论是他娘还是他媳妇,他是一句辣面都不吃的,可是,他今天不吃不行。到现在,她们娘俩还不知dào

他干得好事,要是知dào

他干了那事,非把他骂死不可。特别是朱玉霞,不给他吵翻天才怪。

“我今天不知怎么弄得,非常难受。”他看了看他媳妇和他娘一眼,说:“我去睡觉了,一会儿吃饭,你们别喊我。”

“这都快吃饭了,吃完饭再睡吧!”他娘说。

“我头疼的厉害,不睡不行。”他说瞎话道。

“我试试你的头热吧!”说完,朱玉霞走了过来,把她的脸贴到了他的额头上,试了起来。试完,她说:“你的头一点也不热呀!”

郑花枝一听,也走了过来,把他儿子的头搬过来,用头试了起来,试完也说不热。

鲁含一听她们娘俩的话,不耐烦了,说:“你们娘俩又不是大夫,我热不热的还不知dào

。看你们管的,什么都行。”

他娘不服气地道:“什么管不管的,我一试就知dào

差不多。”

“别人疼他,他也不知dào

人是疼他的。”朱玉霞白瞪了他一眼,说:“娘,咱不理他,想睡让他睡去。”

“玉霞说得对,随你去吧,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们娘俩不管你了。”

“你们管也好不管也好,反正我头疼死了。”

“你不吃饭就散,去睡吧!”

鲁含终究解脱了她们娘儿俩的纠缠,往屋里走去。

第五章 报名跟着老板去打工 (五)

小四止住了哭声,也不在啜泣了。他擦了擦眼睛抬起头,问:“大哥,难说我就那么好欺负吗?”

“小四,谁说你好欺负了?”马继成看着他的脸,说:“谁不知dào

,你是硬汉子一个,拼命算一份。”

“那他鲁含怎么敢欺负我?”

“这事,不是敢欺负不敢欺负的事。”马继成看着他还有一点冲动,话就说得委婉起来:“你也听说过,过去,皇帝的媳妇不是也成天叫人欺负吗!”

小四一愣,有点不信,长出一口气,说:“皇帝的媳妇也叫人欺负过?”

“对!要不是就有太监了?”

“皇帝是防止他们欺负宫女,才阉割了他们。”小四说。

“宫女不是皇帝的媳妇吗?”马继成一笑,说:“你想想,皇帝那么大的官,都有人敢欺负他,就别说草木之人了。”

“他们欺负了宫女,不是都叫皇帝给杀了吗?”

“杀了有什么用,皇帝还不是照样被戴上了緑帽子。”他本着脸说:“杀人是想杜绝今后,可杀人有用吗?”

“没有用也得杀啊!”

“你说得也有一定的道理。”马继成娓娓道来:“皇帝他有生杀大权,想杀人就杀人,想杀谁就杀谁,不用偿命。可是,他人杀多了也不行啊!后来,就有人给他出点子,凡是进宫去当差的人,一侓进行阉割,把那玩意摘掉,彻底地断根。可是,有用吗?一点用都没有。那些太监,老的也好少的也好,凡是被看上的宫女,不管采取什么办法,都要弄到手。虽然,他们不能办那事?可是,搂着玩也好受啊!你说,杀人有用吗?真是杀了一批,又进去了一批,批批都这样。这人啊,日久生情,复杂得很。”

小四听到这里,点了点头,说:“大哥,你说得有一定的道理,可是,这口气难咽呀!”

“难咽也好,不难咽也罢。反正遇事要冷静处理。”他看了小四一眼,觉得他现在比刚才冷静多了,就说:“人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冲动。”

“大哥,今天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非杀了他不可。”

“今天,你要是杀了他,两个家庭就完了。”

“当时,谁还想那么多,气都气死了。”

“要不人就说了吗,一失足成千古恨!”

“大哥,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别烦,行吧?”小四两眼盯着他,说:“这事要是搁在你身上,你怎么办?”

小四这话问得有点尖刻,但马继成想了想,如果,他不把这件事情给他说清楚,他心里的疙瘩就永远也不会解开。他看了一眼小四,说:“搁在我身上,我也不会杀了他。”

“大哥,你会怎么办?”

“当时,我给他笑笑,说一句话就行了。”马继成说得很坦然很轻松。

小四愣了起来,问:“你会说什么?”

“我就问他,你玩够了吗?要是没玩够,你就继xù

玩。”

“你这么大度?”小四有点不相信地问:“你心里一点都不烦?”

“不烦不可能,虽然心里烦,但是,我嘴里会这样说。”

“那过后呢?”

“等一会,我会给你说这件事的。”

小四听到这里,心里好受多了,觉得心里有了一点空。他说:“大哥,你还得给我指点迷津。’

“我问你,你现在恨孙怀秀吗?”他看着小四说:“你要实话实说。”

“我恨她。”小四的脸一下子本了起来,说:“我恨不得一下子弄死她。”

“你消消气。”马继成看着他的脸,说:“我刚才和你媳妇啦了一会呱,怀秀说她——”他说到这里,故yì

停顿了下来。

“她说什么?”小四抬起脸急迫地问。

“她说,她还爱着你。”马继成一笑,说。

“她爱我,还能干出这件对不起我的事来。”

“这事,我不是给你说了吗,很复杂。男女之事,不是谁一句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这个娘们,我真不想要她了。”说完,小四气得哼了一声。

“你想和她离婚?”

“嗯!这样的女人你说还能要吗?”

“小四,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他看着小四说:“我听怀秀说了,她也是一时的糊涂,干出了那傻事。”

“她和你是怎么说的?”

“这男女之事,你们以后再单独地说吧!我今天不给你说这事了。”

“不离婚,我以后还怎么出门?”

“离婚了,你就能出门了?”

“起码,我好kàn

一点。”

“我看也好kàn

不哪去。’

“那我不得戴一辈子緑帽子?”

“你怎么能这么想啊!”马继成的脸一本,说:“你的闺女多大了?”

“今年二十三岁了,马上就本科毕业了。”

“就是,你不想想,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们两口子离婚好吗?”他循循渐进地说:“离婚之后,你要是找一个不如怀秀的呢?”

“不如就不如,不行再离。”

“离着玩的。”马继成说:“这事,你可得考lǜ

清楚。”

“大哥,你说不离婚,那我们怎么办?”

马继成一听小四的话有了转机,赶紧地说:“继xù

在一块,好好地过日子。”

“我觉得再和她一块过,有点别扭了。”小四叹了一口气,说:“和别人睡过觉的女人,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了。”

“你这是什么想法啊小四?”马继成不赞成他的说法:“我问你小四,董小宛、李师师和人睡过觉吗?”

“睡过。”

“那怎么还有很多人去追她们呢?”他看着小四脸上的表情,说:“有的人追不上她们,还寻死觅活的。”

“人家那是名人。”小四说:“名人谁不想追。”

“名人怎么了?”马继成不满地道:“名人不也是人嘛,头上比别人多长一张吃饭的嘴了?还不是每天照样吃三顿饭,睡一夜觉。”

“名人地位高,脸蛋长得比别人漂亮。”小四说着自己的理。

“怀秀长得也漂亮啊!”我问你:“她要是明星,你追她吧?”

小四不吱声了,坐在哪儿闷头大发财。

“我给你说,人随时都有可能范糊涂。上至国家总统,下至平民百姓。”马继成动了一下身子,继xù

说:“人糊涂了,你得叫人清醒呀!”

“我怎么叫她清醒?”

“你给她改正错误的机会。”马继成说:“你先和她和风细雨地啦一啦。她承认错误了,你就原谅她。”

“我看看吧!”小四点点头。

“你别看看再说了,你就按我说的办,保险没错。”

“行,大哥。”小四答yīng

了下来。

“我还得给你说一件事。”马继成看了看他,说:“你得做个有心人。”

小四不知他想说啥,就两眼紧紧地盯着马继成不吱声。

“你得好好地研究研究鲁含。”他看了看孙怀秀的房间,然后,小声地说:“看他有什么过人之处,为什么能迷住孙怀秀这样的女人?我想,他不光与怀秀好,弄不好还与其她女人好。”

“行。”小四的眼睛一亮,重重地点了点头。

天黑了,小四一反常态,看完中央新闻联播节目之后,就不看电视了。要在平常,他可不是这样,最爱看故事片。只要第二天不出车,电视台演到几点,他就能看到几点,从不厌烦。他关上电视机,一个人坐在那抽闷烟,一颗接着一颗地抽。他平常不大抽烟,一天也就是一两颗。可是,他今天也是一反常态,光烟就抽了有两包。要是在平常,孙怀秀早就管他了,可是,她今天不能管,也不敢管。才刚八点,他就爬到床上睡觉去了。到床上,他两个小时也没有睡着,就在床上烙起了油饼,一会儿翻这边,一会儿又翻那边,床被他翻地咯吱咯吱直响。

孙怀秀坐在外边,对小四在里边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她双眼一眨,决定来个主动出击,开开门,就往床上爬。她爬到床上,三下两下把衣服脱光就往小四的被窝里钻。谁知,小四根本不领情,用手把被子拽得紧紧地。她没有法了,又取开一床被子睡在了他的旁边。小四一看她睡在他的身边,就故yì

把头转到了里边。可是,孙怀秀一点也不烦,故yì

伸出一只手去揽他。她一揽他,他就把手给打开,打开她再去揽。正当孙怀秀再去揽他的时候,小四说话了:“你别揽我,想揽谁揽谁。”

“我就想揽你。”她不急不躁,很温柔地说。

“我不稀罕。”

“你不稀罕,我稀罕。”

“你上那头睡去。”小四很不耐烦。

“俗话说得好,两口子没有过夜的仇。”孙怀秀温温柔柔。

“你去不去,你要不去,我去了?”他一下子坐了起来。

孙怀秀怕他发火,就老老实实地起来,往那头爬去。

两个人睡在了两头,谁也不吱声,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确切地说,是小四不理孙怀秀。说真的,这会孙怀秀可想与小四说话了,真有点吧唧他的味道。在世上,人可别犯错,人如果犯了错,就好像低人一等似的,人想理就理不想理就不理。要在以前,她根本不理他这一套。

第五章 报名跟着老板去打工 (六)

小四躺在床的西头,一个劲地想着马继成今天中午给他说的话。他觉得他说得非常对,这多少年来,他光忙了忽视了自己,也忽视了他媳妇。要不然,他鲁含怎么能钻了这个空子呢?他媳妇能与他好,就说明他有他的长处,肯定有比他强的地方。自己与鲁含相比,这些年来,他哪儿落后了呢,是在经济上还是在别的地方?要说经济吧,他跟着马继成开车,一年也能挣个三万多。虽然,说不上大富大贵,可也能吃上饭,不缺零钱花。再说他媳妇,根本不迷钱,没把钱当好的。那是哪儿的事呢,是不是我疼她不够?他问自己,接着又否定了这一想法。他想,都是老娘们了,什么疼不疼的。不对,可能就是这方面的原因。他翻来覆去地想着,最后拿定了一个主意,他要知彼知己。

第二天刚吃完早饭,小四就来到了鲁含的家。他本着脸,可能是一夜没睡好觉的缘故,两眼通红,一进大门就大声地问:“鲁含呢?”

朱玉霞站在院子里,笑脸相迎,忙答:“在屋里呢!快进来,大兄弟。”

这时,鲁含正在里间屋里找东西,一听小四来了,一下子吓坏了。他不知dào

他来干什么?他想,肯定是来找事的。要不,他来干啥?找事就找吧,反正不能充孬种。再说,那事都过去一天了,也不是他手里拿着麦叉逼他的时候了。拼就拼吧,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他想到这里,关上抽屉就走了出来。

鲁含看了小四一眼,面无表情地问:“你找我?”

“是。”小四站在客厅里说。

“什么事,你说吧?”鲁含小心地往他身后看了一眼,看看他身后有没有刀。当他看到小四两手空空的时候,这才放下了心。

“我想报名跟你去打工。”小四说得瓮声瓮气。

“什么?”他觉得耳朵听错了,又问了一遍:“小四,你说什么?”

“你聋,我想跟你去打工。”小四不情愿地又重复了一遍。

鲁含这回听清了小四说的是什么话了,一下子愣了。他不明白小四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跟着他去打工?难道说昨天夜里孙怀秀一下子把他制服了,是她让来的。鲁含想起来了,那次,他在山洞里给孙怀秀办事时说过这样的话,说马继成要是散火了,就叫小四跟他打工去。再一想不可能,昨天夜里,孙怀秀不可能一下子就把小四给制服,谁都知dào

小四是个犟脾气。再说了,她刚给他戴上了一顶緑帽子,他是不会听他媳妇的。这里边可能是一个圈套?过去,他为了在孙怀秀的面前显摆,希望小四跟他去打工,现在说什么也不能叫他跟着去打工了。因为,他和小四已经是仇人了。世上还有什么比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更大的仇恨吗?我可不能上了他的当。他灵机一动的问:“你那么忙,能出去打工?

“我怎么不能。”小四一听这话,不高兴了起来:“我怎么不能出去?”

鲁含一看小四生气了,笑了一下,说:“你能去更好,你想干什么?

“我开车。”小四回答的干脆利落。

“那好!那好!开车,是你的老本行了。”

小四连看鲁含都不看一眼地又说:“不光我去,你也得叫马继成去。”

“什么,马继成也去?”鲁含听到这里,一下子犹豫了起来。他想,刚才自己真是想对了,小四来报名,就是马继成给他设计的圈套。说什么也不能中了他们的计。他笑笑,说:“人已经够了,马继成不能去了。他要是想去,怎么不早来报名呢?叫你去,我还是照顾你,真没有办法了。小四,你回去之后,请你给他解释一下,就说我对不起了。想去,明年再说吧!”

小四听完鲁含的话,鼻子一哼,说:“你不叫他去行,咱一块给马继成说去,你觉得你鲁含了不得了是吧?”

鲁含看着小四生气的脸,一想昨天自己的事,哪敢去见马继成,就赶紧地顺坡下馿:“好!好!小四,我讲你,叫他去。你回去给他说一声,就说我同意叫他去了。”

“谢谢你的真情实意。”小四说完走了。弄得鲁含一脸不是一脸。

小四走过了两个巷子,一想不对,就赶紧地往马继成的家里走去。他刚才给鲁含说马继成要去跟他打工,纯是自己胡连的。马继成从来没有给他说过,他要跟鲁含去打工。昨天夜里,他想了一夜,决定跟着鲁含出去打工决不是图挣钱,而是想近距离的去观察、研究鲁含。他觉得自己一个人出去不好,结果到了鲁含那里,就把马继成的名也给报上了。无论是马继成怨他不怨他,他都得去给他说一声。

小四到了马继成的家里,朝巧凤一笑,就给马继成检起了討:“大哥,我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你打我骂我都行。”

马继成一听笑了,说:“有这么严重,什么事?”

小四就将刚才到鲁含家里报名的事给他说了一遍。待小四讲完,马继成嘿嘿地笑了,笑完之后,他说:“你检什么討,我还得奖励你呢!”

马继成的一句话,一下子把小四说愣了,他不解地问:“大哥,你什么意思?”

“要不是你给我报名,他鲁含能要我去?我不奖励你还能干啥?”马继成说。

“大哥,这么说你去喽!”

“名你都给我报上了,我岂有不去之理!”

小四悬着的一颗心,这时放了下来。由是他高兴地笑了。

孙怀秀做好饭左等小四不来右等小四还是不来,他不来她也就没有吃,继xù

在那等着。太阳都偏西老会了,小四脸通红,才慢慢地走来。

孙怀秀一看小四回来了,就赶紧地打招呼:“小四,你吃饭了吗?”

小四本来不想理他,但是心里高兴,就和她撘了腔:“我在马大哥家里吃了。”说完,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孙怀秀对他笑笑,就赶紧地去给他倒茶。

小四喝了几口茶,说:“我最近要出去打工去。”

孙怀秀坐在他的跟前,问:“你到哪儿去打工?”

小四看了一眼她,说:“跟你那个相好的。”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孙怀秀立马不说话了,脸腾的红了。接着眼泪呱唧呱唧地掉了下来。

小四对孙怀秀这一些也不问也不顾,装作看不见。一会儿,他起身从屋里找出来了一把旧刀,走到院子里使劲地磨了起来。那刀,有六十公分长,二十公分宽,很厚实,宰牛都行。

那天,小四磨刀,磨到了黑天。第二天又接着磨。到了第三天的时候,他还是磨。

孙怀秀看着那被磨得亮光光的刀,真是吓坏了。她趁着小四不注意的时候跑了出去。她跑到马继成的家里,大惊失色地道:“大哥,不好了,不好了。”

马继成看她紧紧张张的样子,也被吓了一跳,问:“怀秀,怎么了?你慢慢地说。”

“小四磨刀了,那刀可大可长了。”孙怀秀边说边比划。

“他磨刀干什么?”

“不知dào

。”孙怀秀摇了摇头,说:“他说他要跟着鲁含去打工,是不是这里边有道道?”

“有什么道道?”

“是不是他要杀他。”孙怀秀一脸的惊恐。

马继成想了想,说:“他要是想杀他,昨天不就杀了吗?何必又费二回事。”

“那他想干什么?”

“大妹子,你放心,保险没事。”马继成说完,大声地笑了起来。

孙怀秀被笑得一头雾水。

第五章 报名跟着老板去打工 (七)

鲁含招工很理想,除了原来跟他干的五个人之外,他又在本村招了十二名。这十二名工人都是个顶个的管用,可以说要文有文,要武有武,就连马继成都报了名。这两天,乐得他小酒杯摔得乒乓响。他算算日子,再有两天的时间就要出发了。

就在他要出发的当口,却发生了一件谁也意想不到的大事情,一下子又把他缠住了。

那天,他刚吃过早饭,镇民政所的周所长就来到了鲁含的家,说有人举报他爹死的时候没有火葬。

鲁含当时一听就懵了,像晴天霹雳一样,一下子呆在了那里。刹时,他头上流下了许多冷汗。很快,他稳了稳神,想了想,就笑着说:“周所长,那有哪么回事?当时,我爹下葬的时候,大家都看到了。”

“看到了不假,可你做了一个小动作。”周所长不温不火地说:“你搞了一个瞒天过海的招术。”

“这纯属诬陷,周所长。”他说完,看着周所长的脸。

“诬陷不诬陷的咱不说,咱们用事实说话。”

“怎么用实事说话?”

“开棺验尸。”

‘怎么开棺验尸?”鲁含装起了糊涂。

“开棺验尸,你不知dào

?”周所长两眼盯着他说:“就是把棺材扒开看看。”

“扒开棺材,那不行。”鲁含生气地说:“谁的老爹埋上叫扒?”

“鲁含,你要搞明白,这不是叫扒不叫扒的事。”他一顿说:“扒开,我们好给举报人,给群众一个交代。”

“要是我爹火化了呢?”

“那我们就追究举报人举报不实的责任。”

“是谁举报的?”

“我不能给你说。”周所长看了他一眼,说:“我们得保护举报人的权利。”

“周所长,我爹真得火化了。’鲁含哀求了起来。

“火化了,把火化证拿出来,我看看。”

“火化证,那我找找。”说完,他往屋里走去。”

一会儿,鲁含又走了出来,说:“对不起周所长,那天火化完,不知是谁拿的证。”

“这么重yào

的证件,你都不重视,你还重视什么?”

“怨我,周所长,是我麻痹了。”鲁含笑笑,说:“我给你检讨。”

“这不是检討不检讨的事。鲁含,我给你说,如果你父亲没火化,你就赶紧地起出来火化去。”周所长语重心长的做起了他的思想工作。

“周所长,我父亲真得火化了。”

“真得也好,假得也好,你拿出证件来。”

“证的事,我刚才不是对你说了吗?”

“我再给你说一遍,如果火化了,就拿出证件来。”周所长显然没有了先前的耐性,说:“拿不出证来,就得验尸。”

“我要是不扒呢?”鲁含歪搅蛮缠起来。

“你要是不扒,我们强行给你扒。”周所长严肃地对他说:“限你两天时间,采取措施,否则,两天过后,我们强行扒开火化。”说完,大步地走了。

望着周所长远去的背影,鲁含那个气呀!他想,这件事都过去多少天了,怎么今天暴露了呢?那天,这事做得非常奥妙呀,可以说天衣无缝,万无一失,怎么还会有人知dào

?真是应了那句古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鲁华明死后,真的没有火化。这是他老人家临咽气时的最后要求。那天,他紧紧地拉着鲁含的手,说:“含儿,我死了,这辈子没有什么要求,只给你提一个要求,行吗?”

鲁含满眼含泪,握住爹的手说:“爹,你说吧!别说一个要求,就是十个八个要求都行,哪怕上天摘月亮,我也给你摘下来。”

鲁华明一听,露出了最后一娄微笑,说:“我不想烧。”

“爹,我答yīng

你这个要求,你就放心地走吧!”

鲁华明闭上眼,满yì

地走了。

老爹的一句话不要紧,鲁含可犯难为了。多少年来,农村都实行了火葬,无论谁死了,儿女们都自觉地把父母拉到火葬场进行火化。对这事,老人们也都习惯了,认为火葬、土葬都一样,反正是人死如灯灭,活人想怎么摆活就怎么摆活吧。平常,老人们在一块闲啦呱都说,别说咱如草芥的小老百姓了,就是贵如泰山的国家领导人死了之后都得运到八宝山进行火化,我们还有什么不能烧得呢!因此,大多数人就有了一副死后赴汤蹈火地良好心态。但是,也有个别的人就不行,怕下火葬。好像在死了之后进行火葬,自己能觉得疼。鲁华明就属于这种人。

火化还是不火化?鲁含把他一家子的二叔鲁华发喊来了,爷俩就这事商量了起来。

那天,鲁华发光抽轴烟不说话,一下子犯了难为。一个小时不到,苏烟被他抽去了半包,他再不说话,就不行了。于是,他的脸憋得通红,说:“这事很难,现在人死了,哪有不烧的。”

“二叔,我爹死之前,没别的要求,就一个要求,死了之后,不让火化。你说要是火化了,那我不连我爹都骗了吗?”说着,鲁含的眼泪下来了。

“这事真不好办?”鲁华发一副为难的样子。

“二叔,你得给我想想办法,要不,我没招了。”

“这办法怎么想呢!”

“二叔,谁不知dào

你老人家的点子多,人称智多星。”鲁含给他戴起来高帽。

“你别给你叔戴高帽了,让我想想。”说完,他又点上了一颗烟。

“不行,咱们就来一个瞒天过海。’一颗烟被鲁华发抽去了大半,他终于说出了办法。

“好!好!还是老叔有办法。”鲁含给他叫起好来。

爷俩一会的功夫,定出了一个方案。

按照下火葬的日子,鲁含用一辆汽车把鲁华明的死体拉到了县火葬厂,陪同去的人不多,六七个人,都是绝对信得过的亲戚。

车开到了火葬厂,就停在大门口不动了。鲁含下了车,穿着一身孝,往院子里走去。一小会儿,他从里边出来了,几个帮忙的亲戚赶紧地站了起来,觉得他办好了手续,就想上车往院子里边开。谁知,鲁含却摆起了手,说:“不慌,不慌。”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两封扑克牌,递给一个亲戚,道:“下火葬的人特别多,得等等。你们找个树凉地,先打牌去吧。一会儿,我喊你们。”

几个人拿着扑克牌,到树凉地斗起了地主。一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天都快黑了,还不听鲁含的动静。天完全的黑下去了,鲁含才不紧不慢地从里边走出来。他走到鲁华发的面前,说:“二叔,今天,还坏了呢!”

鲁华发感到很吃惊的样子,问:“鲁含,怎么了?”

“死人太多,今天晚上不见得能挨上号。”

“那得多长时间?”

鲁含摇摇头,说:“不知dào

。”

“那怎么办?”鲁华发沉思了一会,道:“我看天不早了,咱们是等还是不等?”说完,看着大家。

“要等,得等多长时间?”一个亲戚问。

“鲁含答:“得明天早晨。”

“那么长的时间,怎么等?”

“就是。”这时有人随声附和起来。”

“那怎么办?””鲁含看着鲁华发,说:“二叔,你拿个主意吧!”

鲁华发装作很为难的样子,说:“不知,我说的办法行不行?首先,我要征求一下鲁含的意见。”

“二叔,什么事你说吧?我听你的。”

鲁华发看了他一眼,说:“不行就不等了。”

“不等怎么办?”鲁含装作不明白的问。

“不火化了,拉回去埋了。”说完,他看看大家有什么反应。

此时,六七个亲戚没有一个吱声的,好像一下子都哑巴了。说真的,这时候,谁还敢乱说话。

“埋了,那行?”鲁含装作一副不理解的样子。

“如果,这样不行,大家拿个主意。”鲁华发欲擒故纵地说。

沉默,没有一个人说话。

一个亲戚道:“既然大家没有好主意,那还是听鲁华发的吧!”

“听我的,就得按我说的办。”

“那是,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鲁华发亮亮嗓子,说:“鲁含不想让他爹土葬想火葬,没有火葬成,是大家不想在这儿等时间造成的,这才出此下策。如果有什么事了,这可不是鲁含的责任,而是大家的责任。”鲁华发真厉害,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把大家饶了进去。

七八个人都说:“那是,出事了我们大家担着。”

“既然大家这样说了,我就把这事给定了。”鲁华发吐了一口痰,说:“这事一定要保密。回家以后,就是亲爹越不能给说。”

几个人点点头,说:“一定保密,一定保密,这事你放心。”

“二叔,我害pà

。”鲁含胆小的样子说。

“不用怕。这事是大伙定的。”鲁华发又看了看那几个人,说:“反正都是亲戚,是亲戚就不外。俗话说得好,是亲三分向。”

第五章 报名跟着老板去打工 (八)

到这时,谁还能说个啊字。这事就这样定了下来。按照鲁华发的安排,鲁含到火化厂买来了一个骨灰盒,骨灰盒上还盖着一块红布。

一切准bèi

就绪,几个人就调骄回府了。一路上,该哭的时候,鲁含就哭得哇哇响,不该哭的时候,他就笑得哈哈响。

快到緑山了,车的速度降了下来,正要拐弯的时候,鲁含看见一个人,从山上骑着自行车下来了。鲁含仔细地看了看,一看是小四。他骑的自行车上还驮着一筐树叶子。他心里咯噔一下,打了一个冷战,心想不好,怎么让他给看见了。他赶紧地对司机说:“快加油。”

司机一踩油门,车轰得一声冲了起来。其实小四根本没注意到车的事,由于路窄,再加上是下坡,他光顾看路了。真是贼人胆虚!

车开到了山顶,几个人把鲁华明的尸体用被子抬下来,往山洞走去。鲁含准bèi

把他爹的死体放到山洞里藏几天,光带骨灰盒回家,掩人耳目。

往山洞去的路曲曲弯弯,很不好走。走着走着,不知是谁,一下子绊倒了,鲁华明的帽子被摔了下来。鲁含一看他爹的帽子掉了,回转头赶紧地给拾起来,重新又给戴好。他怕山上再有人,就一个人,小心地侦察了起来。他走了十几步,他看看周围确实没有人了,这才招手,让一行人抬着他爹往前走。

鲁含藏好他爹的死体,为了把声势造大,车还没有进村,他就叫喇叭班子在村头等着了。鲁含下了车,两手在前边抱着骨灰盒,低着头,跟着喇叭班子往前走,一副很悲伤的样子。村上看热闹的人都出来了,路两边站的都是大人孩子。为了让人看见,他故yì

走地很慢,一步挪不了四指。有时喇叭班子走快了,就得停下转过身来吹,什么时候鲁含赶上了,他们再转过身往前走。就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到村里一共没有三里路远,却走了有两个多小时。把喇叭匠子累的呀怨爹怨娘。到了家里,鲁含连歇也没歇一下,就把他爹的骨灰盒放进了大棺材里,全村看热闹的人都看到了。如果说还有假,那民政部门的监督员干什么去了?

送殡那天。出棺前,有一个仪式叫刹扣。刹扣也就是用大钉,把棺材的盖给钉上。刹扣前,儿子、闺女都要到棺材跟看看死去的老人,见最后一面。也就是瞻容。在瞻容的时候,镇民政部门会派来两个人来监督,看看棺材里边装的是不是骨灰。大多数人为了节约,把死人火活后,不买骨灰盒,用一块红布把骨灰包上带回家,然后放进棺材里。有人不再乎钱的,就买一个骨灰盒,把骨灰装进去,然后,回到家里,再把骨灰盒放进棺材里成殓。

说实在的,民政部门派人监督这一招很厉害,死了人火化不活化的一看就看见了。过去,掉包的现象时常发生,谁家死了人,明明的看着去火化了,谁知,转了一圈回来,人还是没烧。入殡时,埋得还是死尸。为了杜绝这一现象的发生,民政部门来了真格的,就是在瞻容的时候到现场监督,寸步不离现场,等送完殡再回去。这一手很管用,大大地扭转了瞒天过海现象的发生。

民政部门再厉害,也有百密一疏的地方。你民政干部不是到现场来监督吗?那么好,主家在送殡的时候埋得是骨灰盒。你们监督员都看见了吧?反正骨灰盒里边装不进去死人。等监督员走了之后,夜里再偷梁换柱。那夜,鲁含玩得就是这套把戏。

那天夜里十点,雨虽然小了,但是还噌噌地下着。鲁含看看手表,朝鲁华发说:“二叔,我看可以行动了。”

鲁华发瞅瞅十几个人,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点点头,说:“分头行动吧!大家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弄出动静来。”

十几个人点点头,穿上雨衣,像领命的士兵一样迈出了门槛。到了大门口,十几个人兵分两路,鲁含带一伙,鲁华发带一伙,这都是鲁含的点子。鲁含精明就精明在这一点上,凡事,他都考lǜ

地非常仔细。他当时想,要想不叫他爹出事,起运尸体的时候,他是万万不能去的。于是,他就叫他二叔鲁华发带一伙人去緑山起他爹的尸体,他带着一伙人去林地扒坟头。这样既快又好,两不耽误。那天晚上,鲁含开秘密会议的时候,鲁华发一听他的分工安排,就觉得鲁含想得细,考lǜ

得全面,就举起双手表示赞成。针对运尸、埋尸的一些细节,他又作了一些补充,形成了一个瞒天过海的完整方案。凡是参与的人员,都是至亲信得过的人,最起码政审没问题。

鲁含带着这伙人刚到墓地,就隐隐约约地听到远处有男人的泣哭声,他不敢大意,就摆了一下手,众人都警觉了起来,于是就藏在了坟子的后头。一双双眼睛睁得老大,往哭声的方向瞅着。

鲁华发有了上午打框受骗那一出,办事就更加小心了。运尸,他找来了两辆地排车,一辆在前面拉着一些鲜树枝子,给人一个伐树的错觉,后边一辆地排车拉着鲁华明的尸体,尸体上还盖着一些树枝子。如果被谁看见了也不要紧,老百姓到山上伐树是常有的事。两辆地排车紧紧地挨着,在鲁华发的指挥下,八九个人慢慢地从山上往下放着。

不知是那个人哭累了,还是那个人发xiàn

了什么?一小会儿,哭声就没有了。鲁含起身往远处看了看,看了半天见没有什么动静,就咯微放下了一点心。但是,紧接着他又怀疑了起来,问:“你们谁知dào

,今天这儿有埋人的吗?”

一个远房侄侄说“:临村的王老妈妈死了。”

“你怎么知dào

?”

“她是我娘的表姨,今天我娘去烧纸了。”

“王老妈妈的林地在这里吗?”

又一个人说:“王老妈妈的林地在这里。”

鲁含瞅瞅这两个人,想了想,又往远处看了半天,听了半天。这时候,除了雨声还是雨声,其它的声音一点都没有。等了老大一会儿,他才说:“干!”

七八个人像听到了命令似的,脱掉雨衣,也不怕雨淋,拼命地干了起来。还好,没几下子坟头就被挖开了。劳动量不大,这要归功于大老执鲁华发,是他下午在埋坟子的时候,没让牛大力他们把土埋多的结果。为这事,他和牛大力还争执了起来。

刚才,哭得哪个人,其实没有走。他到这里,是来哭刘泽兰的。刘泽兰埋没埋到这里,他根本不知dào

,哭也是瞎哭。但是,他恰巧遇到了鲁含这一伙子人来偷埋他爹。起先,他被吓了一跳。他已经在刘泽兰的坟头,哭了有一个多小时了,悲痛欲绝的样子不差马继成。他为了祭奠死者,边哭边烧纸。一塌纸被他烧完了,他止住哭声又拿出了一塌纸,刚想点燃的时候扑嗒扑嗒地脚步声就从远处传了过来。他以为有鬼,心里打了一个寒颤。再往西边一看,影影绰绰的看见有八九个人往这边走来。于是,他屏住呼吸,紧紧地看了起来。心想,如果是来刘泽兰坟头上搞祭奠的,他就赶紧地走,说什么也不能叫别人看见了他。如果不是,他就再呆一会儿。谁知,那八九个人走到离他有三百多米远的时候就拐弯了。他想看个究竟,于是,就停止了哭泣。

埋在坟头上的土被清理干净了,钉在棺材盖上的大钉被起了下来。这时侯,鲁华发将鲁华明的尸体也给拉了过来。一路上,他们很顺利,一个人都没有见到。

棺材盖被抬了下来,谁也没有说一句话。鲁含下到棺材里把骨灰盒拿了出来,接着众人将鲁华明的尸首放到了棺材里。鲁含为了安全起见,又将骨灰盒放到了棺材内。待这一些事情都做好之后,几个人又将棺材盖盖上。一个亲戚像做贼一样,用棉花包住大锤,使劲地砸起了大钉,一下,两下……,大钉艰难地往木头里钻着。因为有棉花包着,锤头根本使不上劲。半个小时之后,棺材才被钉好,人们才埋起了土。

鲁含按规矩,得连喊三声爹,说躱土了!但是,他没有敢喊,怕别人听到了。关键时刻,就不能讲究那么多了。但是,有一件事情他没有忘,也就是孙先生给他说的,要想超过马家,必须在他爹的坟子里埋一根桑木棍,方向指向马家的林地。于是,他就将准bèi

好的一根桑木棍拿了出来,按要求埋进了坟子里。

坟子被埋得与下午第一次差不多大的时候,鲁华发就喊了暂停,他不敢再叫埋了。于是,十几个人就不情愿地停下了手里的工具。

鲁含一看他爹的坟头被埋好了,就长出一口气,接着双手抱拳向众人作起揖来。

待鲁含一伙人走了之后,趴在刘泽兰坟子后边的那个人来到了鲁含的老林,一看就明白了一切。他为了慎重起见,冒着雨又来到了鲁含的家门口。当他看到鲁含家门口还没有来得及打扫的花圈纸屑时,一切都清清楚楚了——鲁家死人了。于是,他戴上雨衣的帽子,消失在了雨夜里。

第五章 报名跟着老板去打工 (九)

大门外边的一声吆喝,把鲁含从回想中拉到了现实。他想了想周所长刚才给他说的话,觉得这事大了,绝不简单。他沉思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一个好办法来。于是,他又和他二叔鲁华发联系了起来。不一会儿,鲁华发就来到了他的家。

鲁华发听完鲁含的叙述,两道浓眉矗在了一起,苦苦地思索了起来。半天,他道:“这事麻烦了。”

“怎么个麻烦法?”鲁含的脸苦辛着能绉出水来。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鲁华发吐出了一个烟圈。

“二叔,要是咱们咬死口,他们还能怎么样?”

“怎么样?我分析,举报人非常的知dào

底细。”他吸了一口烟,说:“镇民政所掌握的情况也非常准确,要不,他们不敢来找你。”

“那怎么办二叔?你快给拿个办法。”

“哪有好法。”

“凭你的经验来说,怎么来对付这件事?”

“过去,偷埋之风盛行的时候,为了煞风,镇zf强行把坟子给扒开,尸体在现场给浇上汽油就烧了。”鲁华发说完,一下子把烟蒂焗灭了。

“现在,他们还采取这个办法吗?”鲁含一脸恐惧的样子问。

“我不好说。”他又点上了一颗烟,说:“多少年了,没有听说谁死不下火葬的了。”

“都怨我那老爹想不开,你看,这事弄得。”鲁含懊恼地照自己的腿上砸了一拳。

“你别埋怨你爹了。”鲁华发不满地看了一眼鲁含,说:“他都到地下多少天了。”

“我不是埋怨我爹,我是说这事。”鲁含知dào

这话叫他说严重了,惹得他二叔生了气。

“谁不说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鲁华发还是满脸愁容地说:“现在谁也别埋怨了,埋怨谁都没有用。”

“二叔,那怎么办?”

“反正是活人不能叫尿憋死。”

“二叔,你还是有法?”鲁含脸上露出了笑摸样。

“不是有法,我得好好地想一想。”鲁华发猛抽了一口烟,接着又狠劲地吐了出来。

鲁含端起茶壶往他茶碗里又倒起了水。一会儿,自己也给自己倒满。他喝了一口茶,说:“二叔,你喝水。”

“我想起了一个法,不知管用不管用。”他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说。

“二叔,你说。”鲁含嬉笑着说:“二叔,你说的准管用。”

“不见得!这事只要他们瞄上了你,你准跑不了。”

“二叔,你快说!”鲁含着急的样子。

“解铃还需系铃人。”

“你的意思,去找周所长。”

“对。”鲁华发重重地点了点头。

鲁含不敢怠慢,待鲁华发走了之后,就开着车往镇上奔去。镇上虽说没有大商场,但是有一家县里的连锁店。店里的卡三级通用。他没有费多大的事,就在连锁店里买了一张五千元的卡。于是就信心满满地往周所长的家里走去。他到了周所长家的大门口,正好周所长下班回来。

鲁含满脸笑意,热情地给周所长打着招呼:“周所长,你下班了?”

周所长一看是他,明白了鲁含的用意,赶紧地停住了脚步,问:“你找我有事?”

“周所长,我想到你家里给你汇报汇报。”鲁含还是一脸堆笑。

“有什么事,你就在这儿说吧!”周所长没有一点叫他进家的意思。

鲁含看看周围,这时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心想,你不叫进门就不进吧,反正在哪给那东西都一样,于是,他就把卡掏出来,说:“周所长,我没有给你买什么礼物,就买了一张卡,请你收下,有情后补。”

“你这是干啥?”周所长的脸立马变了,说:“鲁含,我再给你说一遍,你要是想好kàn

,今天就把你爹扒出来拉去火化。要不,我们后天就强行扒开火化。”

“周所长,你看能不能给我个面子。”鲁含又祈求了起来。

“我叫你自己扒出来,自行火化,就是给了你一个很大的面子。”周所长说:“要不,群众举报之后,我们就给强行扒了。”

“周所长,你看这事,你再给通融通融。”

“我没有给你通融的权力。”说完就往家门口走去。

鲁含还是不甘心,掏出卡走了两步,硬往周所长的兜里塞。

周所长气得脸铁青,停住步,从兜里掏出卡,一下子扔到了鲁含的脚下。扔完,快步走进大门,一下子把大门关上了。弄得鲁含站在那里好不尴尬。

鲁含回到家里,沮丧极了。他想了大半夜,也没理出个头绪来。最后他想,也许是周所长吓唬人的,扒什么扒?如果后天真扒,我就给他们拼命。

鲁含真是想错了,第三天吃过早饭,周所长就来到了他家,问他要火化证看。鲁含根本没有去扒他爹的尸体进行火化,哪拿得出来。于是,周所长就再也没给他多费口舌,就带着六七十个人,直奔他爹的坟地而去。

周所长是有备而来,他怕机关人员不能干重活,就把牛大力一伙人给请来了。牛大力到了那里,什么话没说,就往干活的十几个人身上泼起了酒,每个人发了一个大口罩戴上。他怕尸体腐烂了,那气味人受不了采取的防范措施。

鲁含一家人还有鲁华发等一大帮人赶到坟地,坟锥已经给削平了,正在往下挖。眼看棺材就要露出来了,鲁华发说:“老牛,你当心点挖,别把棺材挖坏了,都是庄亲庄邻的。”

牛大力边干活边看鲁华发一眼,说:“你放心,我们绝不使坏,不像有些人不给主家出好点子。”

“老牛,你说谁?”鲁华发听出他的话有点不对味,生气地问。

“我哪说谁了?”

‘你别狗仗人势,在这逞**能。”鲁华发想借题发挥,说几句牢骚话给周所长听。

“谁狗仗人势?谁在这逞**能?”牛大力把干活的工具一扔,一把抓住鲁华发的衣领就要打。

周所长一看说话了:“都别动手,谁动手,今天我不给谁客气。”

鲁含也算聪明,他想,事情都到这一步了,再说难听的话,也没有什么用,就打圆场道:“二叔,你别说什么了,快松手,到一边歇着去吧!”

牛大力和鲁华发两个人,看了一眼周所长,立马松了手。牛大力拿起工具又干起了活,鲁华发气得站在一边再也不敢吱声了。

鲁含看到这阵势,也大话不敢说一句,哪还敢给人拼命,站在那儿当起了看客。只是他的媳妇朱玉霞坐在地上嗷天嚼地的哭了起来。

一会儿的功夫,棺材盖被打开了,一股臭味熏了上来,众人都往后退着,就连鲁含也不敢近前了。等了半天,他问牛大力要了一点酒,往口罩上喷了喷戴在嘴上,这才靠近棺材往下看了看。他看了他爹一眼,再也不敢看了,此时,他爹哪还有一点人摸样,整个脸都腐烂完了,一片血水。于是,他退了回去,蹲在地上难过地大哭起来。

他边哭边说:“爹,都怨我这个不孝的儿呀!我哪该不叫你火葬啊!这下又叫你重见了天日。爹,我对不起你呀!”

鲁含哭得真真切切,悲痛欲绝。众人谁劝都劝不住。

牛大力等十了个人干活很认真,站在棺材外边使劲地往上提尸体,生怕把尸体给弄烂了不好去火化。由于尸体已经腐烂,老是提不上来,几个人又把框往外边挖了挖,十几个人全部下去,这才把尸体提上来。他们把鲁华发的尸体放平,装进了一个大塑料袋里,用绳子扎紧抬进车里。接着就被镇民政所的火化车给拉去火葬厂了。

鲁含一看他爹的尸体被拉走,突然间想起一件事情来。他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鲁华发的跟前,问:“二叔,你知dào

是谁举报的吗?”

鲁华发摇了摇头,说:“我不知dào

。”

鲁含的脸铁青,牙咬得咯蹦咯蹦地响,双手攥起了拳头,说:“不管是哪个龟孙举报的,我知dào

了,是不会给他拉倒的。”

火化车一走,看热闹的人没有热闹看了,都往回走。于是,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鲁华发望着渐渐远去的人们,在心里暗暗地惊叹了一声:“今天,看热闹的人真多,比鲁含那天送殡时候都多。人啊!真是露多大的脸,现多大的眼。”正像人们说的那样赶集丢爹,鲁含丢大人了。

第六章 割麦 (一)

鲁含这次又再家里睡了三天。第一次睡三天是给他给他爹送殡想敞面累得,这次睡三天,是镇民政所强行把他爹起出来火化窝囊睡得,同样是睡觉,有着本质的不同。

朱玉霞看着自己的丈夫不吃饭老是睡,觉得不是个事啊!就下了一碗面,磕了两个荷包蛋,端到他的床前让他吃,可他到好连个眼皮都不翻。不吃就不吃唄!还嘟嘟囔囔地骂人。气得朱玉霞了不得。

其实鲁含没睡着,与其说睡了三天,倒不如说是想了三天心事。他在想,是谁到民政所打得小报gào

呢?这报gào

还打得非常准确。原先,他怀疑是马继成干的,后来又被他否定了。因为马继成给他同一天送殡,没有那个机会。第二个怀疑对象就是小四了。他想,肯定是小四干的。因为那天拉他爹的尸体到山上去藏,正好被他看见了。之所以,这十了天的时间无风无火,是没有触犯小四的什么利益?可是,一触犯了他的利益,睡了他的老婆,这小子就举报了。

我不能和他拉倒,一定要叫他知dào

我鲁含的厉害。正在他恨小四恨得咬牙咯吱的时候,马继成、小四、石斗三个人来了。

他们三个人一进门,朱玉霞朝他们笑笑,就大声地说开了,故yì

的让在屋里的鲁含听见:“马大哥,石斗,小四兄弟你们来了。你们快坐下,我给倒茶去。”

鲁含听到这里,一切都明白了。这时候,他不能再不起床了。于是,他就赶紧地穿衣服。一笑会儿,他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在他们三个人的面前,自己给自己找一个抬阶下:“真对不起三位,我昨天夜里光看电视了,睡得晚没起来,不好意思啊!”

“别客气,又不是外人。”马继成笑了笑,说:“起晚点很正常。”

“不知dào

的人,不说懒才怪了。”他看了一眼他媳妇,说:“玉霞,茶冲好了吗?”

“冲好了,冲好了!”朱玉霞边说边端着茶壶茶碗来到了。她把四个茶碗放好,一一地给倒上了茶。

马继成接过茶碗,放到面前的茶几子上,说:“鲁含,我们三人来,也没什么大事。一来是安慰你一下,你千万不要在意,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大家也都非常地理解。二来是问问你,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我想出去割麦是个大事情。”

鲁含陷入了沉思,他光窝囊了还真没想好什么时候出发。他爹被强行火化,一下子打乱了他的行动计划。如果没有这一档子事早就走了。他为了应付一下场面,说:“就这几天的时间吧。”

“需yào

我们帮什么忙?你尽管说。”小四很大度的说。

石斗喝了一口茶,接着说:“还有什么需yào

我帮着谋划的,你说就是了。既然我们三个人报名跟你去打工,那么我们就是一家人。”

三个人说的话,言真意切,鲁含听着心里热乎乎的。他振了振精神,说:“不行?我们明天准bèi

准bèi

,后天出发?”

“你别明天准bèi

了,下午,我们就开始准bèi

吧!”马继成心急地道:“尽早不尽晚。我虽然没有出去割过麦,可我觉得事情也没那么简单。”

“大哥,说的是。”鲁含朝他们三个人笑笑,说:”出去割麦可复杂了,想不到的事情都能发生。要不,我就不叫你们去了。”

“我想咱们分分工,下午一起动手准bèi

。”马继成像他是大老板似的安排了起来:“小四懂机器,让他再检修一下收割机,做到有备无患。石斗负责通知有关人员明天出发。具体几点,由鲁老板定。”

“老同学,你别鲁老板鲁老板的叫好吧,谁不知dào

谁的?”鲁含一听马继成叫他老板有点不好意思。

“鲁含,你这就不懂了,人家不是说在家是个赖和尚,出门是一蓬曾吗?”马继成笑了笑,说:“我给你说一下,这样叫好说话。你看人家当官的,只要出发,科级干部说成是处级干部,处级干部说成是厅级干部。再往上,我就不说了。人家为的啥?还不是好说话。咱也得学学人家官场上的事。咱割麦的人怎么了?该当老板就得当老板。”

哈哈哈哈!几个人一听马继成说的话都笑了。

鲁含笑完,说:“按照老同学的说法,那我以后就是老板了。你们就喊我鲁老板。”

“那是当然的!”石斗说。

“按照这个逻辑,那我们几个人也得弄个官当当。”小四看着马继成,说:“大哥,你也封个官给我当当。”

哈哈哈哈!几个人又笑了起来。

“我再接着说,行吧?”马继成停止了笑声问。

“你说!你说!”

“我自己还没给我自己分工呢!”马继成看了看大家,说:“我不大懂机器,我就做一点小事吧!”

“你别客气,你想干嘛就干嘛吗!”鲁含说。

“你给我买一张红纸,一支毛笔,一瓶墨汁就行。”

“你想写欢送标语怎么的?”小四笑着问。

“暂时保密,你别问。到时候你就知dào

了。”马继成一个劲的笑。

鲁含,小四两个人被说得一头雾水,不知他马继成想搞什么鬼花样。唯独,石斗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但他没吱声,只是光嘿嘿地笑着。

按照分工,下午几个人就忙了起来。鲁含从县里给马继成买来了、墨、纸、砚。于是,他就把自己关在一间小屋里制作了起来。要知dào

,马继成在上高中的时候,跟着教语文的老师学过书法,那老师是个大家,从一撇一捺教起,先叫他练正楷,练完正楷又教他练隶书,那功夫日渐长进,高中毕业,他参加了全市高中生书法比赛,获得了一等奖。只是后来,跟他爹学打镰刀了,才不练书法。要不然,马继成有可能成为一个书法家。

不大功夫,马继成就把他该写的东西给写好了,几个圆圈被几张红纸盖着,谁也看不出他写的是什么东西,他按照顺序一张一张地给贴了起来。鲁含今年新买来的两台收割机被他贴上了一号和二号,其它的收割机按照三四五六七八的顺序都给贴上了号码。大家一看,不用解释,全都明白了他的用意,最为高兴的就是鲁含了。他当时在心里,就骂自己是个笨蛋。这都几年了,自己怎么都没想起来这一招。要是有这一招,前年就不会受那么大的颠煎了

第六章 割麦 (二)

前年,比这早几天,也是往南方去。那时侯,他只有五台收割机。他们一行,先期还算顺利,到了安徽南部就不行了。从北方去的收割机特别多,快到地方的时候,几百台收割机挤在了一起。尽管交警很多人上路指挥,可是,由于收割机太多,很难避免出现差错。一会儿,他的收割机开到了人家的车队里,一会儿,你的收割机跟着别人的车队跑远了。他们到了一个叉路口,鲁含在前边停了下来,一看少了一辆收割机,于是就打电话询问,一问,说在后边了。他们就在原地等了起来,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还是不见那台收割机的影子。谁知,开那台收割机的驾驶员不知dào

路,跟着别人的车队跑远了。他误认为前边四台收割机就是鲁含的。

当鲁含再次与他联系上时,天已经黑了,那台收割机此时像放飞的风筝,已经远在二百里路之外了。他骂了那个驾驶员一通,嘞命他抓紧回来。谁知,那个驾驶员想回来,可是,收割机却回不来了。这时,油箱里没有油了。鲁含一听那个恼啊!恼有什么办法?开收割机的驾驶员兜里没有钱,出去的吃、喝、住都是老板掏。鲁含叫他借钱加油,他说,那边没有亲戚。没法子了,鲁含安排好这边四台收割机原地不动等着他,他打的又去了那边。等那台收割机开回来之后,已经到了第二天早晨的时间了。底翻上一个来回,他算算赔进去了有一千五百块钱,气得鲁含鼻子都歪了。第二年他接受教xùn

,几台收割机出发时,每个驾驶员都发给了一定的路费,以防再迷了路。

马继成把八面红旗插在收割机上,标志更清楚了。喜得鲁含从第一台收割机看起,一直看到了第八台。八台收割机叫他这一鼓捣,像漂亮的大闺女被化妆师化了妆,显得更漂亮了。望着八台收割机的号码,鲁含一下子想到了在城里见到的车队。

那回,他到城里去办事,骑着一辆自行车,恰巧一个车队开过来了。那个车队好长好长,他数了数,有二十三辆轿车,每辆娇车前面的挡风玻璃上都贴着一个号码,一二三四五……按顺序排列着,一直排到最后23号。那时,他有个急事,想从车队当中蹿过去,一看骄车编号了,是一个长车队,他哪还敢过去。当时他想,要不是一个车队,他非蹿过去不行。?

望着收割机上的编号,鲁含想,马继成是不是也在城里见过那样的车队?假如说他见过车队,那就是跟人家学样不足为奇。如果他没有见过车队,那他小子就非常了不得。不行,我得问问他。于是,他问:“老同学,你是怎么想起来给收割机编号的?”

马继成笑笑,说:“不瞒你说,我也是跟人家学的。那次,我到城里去,看见一个车队几十辆都编着号,没有一个人敢蹿过去。那样安全多了。当时我就想,如果以后咱们有车队了,也学学人家的样子编个号,威风一回试试。没想到,今天在你这里派上了用场。”

鲁含一听,心里笑了,原来如此,也是跟人学样。他说:“我以为是你自己想出来的点子呢!”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马继成笑笑没当回事,继xù

干他的活。

小四一听鲁含说的话不对味,白瞪了他一眼,说:“跟人家学的又怎么样,谁都见过车队编号,那你这几年怎么没想起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鲁含忙改口说:“其实我是羡慕老同学。”

“有这样羡慕人的吗?大家都听听。”小四围着几个人转着圈子说。

马继成怕他们两个人再犯别,就打圆场:“我听出来了,鲁含说的是好意,是表扬我的。”

“大哥,我不是说你,你没受过表扬怎么的?”小四看看马继成不满地道。

“你干活去吧小四。”马继成劝阻着。

“你这是出力不讨好。”小四说完,往一台收割机跟前走去。

“继成哥,还有更绝的呢!”石斗站在马继成那边说。

小四一听又走了过来,问:“大哥,你还想干么,挨熊还嫌没挨够?”

马继成光笑不吱声。

鲁含这时候有点不好意思了,走到马继成的身边,一笑,说:“老同学,你今天要毫不保留地把真本事拿出来,让我瞧瞧。”

马继成还是笑。一会说:“我哪有什么真本事?我有多大的力,就给你出多大的力吧!”

鲁含不依不饶的样子,还是问:“老同学,你叫我高兴高兴好吗?说我听听。”

“你别听石斗瞎说。”他看了一眼石斗,说:“谁不知dào

,他是智多星。”

“我就问你老同学。”鲁含还是抓住马继成不放。

“我还没考lǜ

成熟,让我回家再想想。”马继成看了一眼石斗,说:“刚才和石斗商量了一下,不知行吧。”

鲁含一听这话也就罢了。

第二天一早,马继成把自己忙呼半夜多的成果交给了鲁含。鲁含一看喜极了,只见一个长方形的红木牌子上写着南下收麦援助队七个黄色大字。他再仔细一看,发xiàn

字是写好刻上去的,那功夫大极了。字的尺寸与他在前边带路的皮卡车的宽度是一样的,他赶紧地喊人,叫把这红木牌子扎上。另外,马继成还写了八张小的纸牌,内容与红木牌子的内容完全一样。那是放在每一台收割机前边挡风玻璃上用的。

马继成考lǜ

之精细,做工之独到,不得不令鲁含佩服和赞扬。他望着红木牌子,心想,这哪是七个简单的正楷字,它是南去收麦的通行证啊!有了它车队就能给人一个醒目的标志,有了醒目的标志,收割机就能畅通无阻。

出发时,如果皮卡车在前面开路,八台收割机在后面依次排开威风八面的跟着,切切实实就是一个大车队。鲁含站在前面,往后看着一台台收割机,喜得合不笼嘴。他不由得地伸出大拇指夸奖马继成道:“还是我同学厉害,这南下的招牌一挂,还不是一路畅行无阻。”

“真叫你说对了,鲁含。”石斗望着车上的招牌说:“当年解放大军解放江南,不也是挂着南下的招牌吗?那时,南下大军所向披靡,一路高歌,到哪打哪,打谁谁败。我看这回南下呀!你也是一路高歌,畅行无阻,到哪割哪,割谁的麦子谁给钱。”

“哈哈哈哈!石斗,你这小子真会说。”

“我不是会说,这回咱们打个赌。”石斗看看大家,说:“要是路上有查收割机的,我敢赔鲁含一万元人民币。”

“你小子真敢吹,中央三令五申的严禁査收割机,要求各级zf给收割机开緑灯,我问你,谁敢査?”

“我不是这个意思。”石斗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说:“我是说,人家一看咱们前边车上的南下收麦援助队,就知dào

是有组织的,这有组织与没有组织的队伍是不一样的。你没当过兵,当过兵的人,就知dào

有组织的威力了。要不,你问鲁含。”

“石斗说的对,有组织与无组织就是不一样。”鲁含笑着看了大家一眼,说:“人一看,咱这招牌,就知dào

我们是有组织的。弄不巧,还有人去接我们,帮zhù

克服困难呢!”

“那更好了!”

石斗这时两眼一眨,说:“继成哥,你把收割机打扮地像出阁的大闺女一样漂亮,那我们再扎箍扎箍她,叫她有个名分。”

“我知dào

,那样做就有名分了。”马继成爽朗一笑,说:“不愧你是个智多星。石斗,真有你的。你小子真聪明了。”

“怎么,才能叫它有名分啊?你们俩把我搞糊涂了?”鲁含一下子蒯起了头。

“这好办。”石斗胸有成竹地说。

“怎么办?”

“一会儿,我们路过县城,到县zf开个证明信不就成了。”马继成望着石斗,说:“石斗,是不是这样?”

“不用到县zf,到县农机局开个证明就行。”

“你怎么知dào

,到县农机局开就行?”

“我看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就是这样说的。”石斗像什么都知dào

似的说:“中央对这一块,还有补助呢!”

“石斗,你天天看中央新闻联播?”

“我天天看。要想了解国内外大事,就得天天看它。”石斗很自豪的样子,说:“我多少年了,已经形成了习惯。”

“这下,我出门更有把握了。”鲁含高兴地说:“老同学,咱们现在出发吧?”

“行。”马继成看了一下人,却惊叫了起来:“不行,怎么没见小四来。”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这才注意起了小四。刚才大家光顾说话了,没注意这事。大家看了一圈,哪有小四的影子。其实小四就根本地没有来。

鲁含两眼望向了马继成,脸立马拉了下来。

马继成对望着他,刹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接着说:“我到他家去看看。”说完,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第六章 割麦 (三)

不一会儿,马继成来到了小四家。只看大门敞着,几十只鸡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屋里什么动静都没有。他打了一个冷战,心里立马不往好处想。莫非他?想到这里,他不敢想了,就大踏步地往屋里走去。屋门也是敞开的,什么阻拦都没有。客厅被擦得铮光瓦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茉莉花香味。接着他往卧室里看了一眼,卧室门敞开了一道缝。这时,他不敢冒然直白地往里走了,就站在门口往里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可把他吓坏了,就赶紧地退了回来,一腚坐在了沙发上,大气也不敢喘。

是不是小四出事了?要不就是孙怀秀出事了?其实两个人都没有出事。此时,小四正紧紧地抱着孙怀秀缠绵呢!夜里,两个人就没闲着。小四是九点上的床,到床上一点睡意都没有。他原本想早早地休息,把精神养好,第二天出发时,好有精神开车。可谁知他到床上之后,怎么也睡不着了。睡不着他也不喊孙怀秀。自从那件事发生后,两个人虽然说话了,但是还没有干过那种事。他想,如果要喊孙怀秀上床,那男子汉的气概跑到哪儿去了?以后还不被她笑话死!如果不喊她,那老二又不愿意。此时,他睡不着觉,就是老二在作怪。怎么办?正好床头柜上有一个喝水的茶缸,茶缸内还有一个铁勺。于是,他就拿起铁勺敲打了起来。嘡,只一声,他就不敲了。第一声,孙怀秀没听见,她正在看电视剧。小四听半天没动静,嘡,又敲响了第二下。这回孙怀秀听见了,她扑哧一声笑了。她想,她不能立马地过去,要是立马地过去,他以后会更拿捏她。她还是继xù

看电视剧。此时,她心里就像抹了蜜一样的甜,知dào

今天久旱就要逢甘霖了。她想,他还得敲。她还没想完,嘡的一声又敲了起来。这回,她不再犹豫了,像接到了命令的士兵一样,一下子冲了上去。一个像干柴,一个似烈火,火焰被烧得有两层楼那么高。一夜,两人干了两次。

早晨吃完饭,小四刚要收拾东西,孙怀秀又发起了攻击,一下子又抱在了一起。

十几分钟过去了,马继成一听里边还没有动静,就沉不住气了。他大声地咳嗽了一声,小四和孙怀秀吓得立马松开了手。

小四出来,一看是马继成就问:“大哥,你来有多会了?”

“我刚刚来到。”马继成不好意思地说:“到点了,咱们走吧!”

这时,孙怀秀通红的脸,像鸡下蛋似的从屋里出来,一笑,说:“大哥,不好意思,我们在屋里光拾掇东西了。”

“大妹子,你们应该拾掇拾掇。”马继成顺坡下馿地说。

“拾掇好了。”孙怀秀满脸含笑地说:“大哥,你喝茶吧?”

“我不喝!”

两个人正说着话,小四从里间屋里拿出了一把刀。刹时,马继成和孙怀秀两个人又紧张了起来。

孙怀秀看着刀,问:“你还带着它?”

小四用手晃了晃手中的刀,那刀发出了明晃晃的亮光。他看了一眼刀,说:“我带它干嘛?给你留在家里防身。”

孙怀秀接过刀,心一下子放了下来,脸笑成了一朵花,说:“你放心地去吧,我一定防好身,心里还有一把刀呢!”

马继成望着小四两口子的举动,也一下子笑了。笑完,说:“小四,咱们走吧?”

“走,大哥。”小四依依不舍地样子看了看孙怀秀,于是,拿起行李跟着马继成走了出去。

鲁含一行路过县城,到县农机局开了一封信,接着就上路了。

一路人马浩浩荡荡,旌旗飘扬,直奔安徽西南部而去。除了吃饭,撒尿,需yào

停停车之外,可以说是一路緑灯,畅行无阻,与往常相比快得没有影了。特别是路过收费站的时候,连个楞不要打,收费站的工作人员小緑旗一扬,整个车队前后不用十分钟就过去了。

鲁含和马继成两个人坐在前边的皮卡车上,每每路过收费站,都还要接受工作人员的敬礼,那滋味美极了。马继成没当过兵,对敬礼体会不深,觉得敬礼不敬礼的无所谓。鲁含就不同了,因为他当过兵,给人敬礼与别人给自己敬礼,那味道是不一样的。在部队,下级见上级必须先敬礼,然后,当官大的再给下级还礼。差别就在谁先谁后上,这谁先谁后就体现出了尊卑贵贱。鲁含在部队当了三年兵,都是他先给别人敬礼,别人从来没给他先敬过礼。他当时就发狠,在部队要好好地干,哪怕脱下几层皮,也要干出个人样来,叫人给他先敬礼。谁知三年之后,还没轮上别人给他敬礼,他就复员回到了家里。为此,他遗憾的了不得,觉得这一辈子没有指望再有人给他敬礼了。谁知,今天机会来了,还冒出了很多给他敬礼的人来。可以说县县都有。真是沧桑巨变啊!

鲁含望着路边的麦田,心里非常高兴。一转头,他看了马继成一眼,说:“老同学,你知dào

受人敬礼有多受用吗?”

马继成摇摇头,说:“不知dào

?”

“你没当过兵,体会不深。”他两眼眯着,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在部队受人一敬,简直是一个享shòu

。”

“受人一礼,不也得还吗!”

“还不假,那味道不一样啊!”鲁含说完,两眼看着前方,说:“部队上等级森严的不得了,下一级的人见了上一级的领导必须敬礼,一级一级的敬礼很有意思,真是体现出了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尊严。”

“敬礼,不是部队特种工作所需yào

的吗?”马继成看着他说:“部队就是得有一种尊严,如果没有尊严,战争起来了领导怎么指挥下属?”

“你说的对,我说的是当官的,他享shòu

到的那种尊严。”

“今天,你不是也享shòu

到了那种尊严了吗?”马继成说完,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唉!这种尊严比部队那种尊严差远了,意义不一样啊!”

“我看你骑馿不知步辇的。”马继成看着他说:“说真的鲁含,你要是不买这八台收割机到南方来收麦,人家收费站的人能给你敬礼吗?你这尊严大极了,我说老同学。”

“嘿嘿!叫你这么一说,我今天享shòu

到首长的待遇了?”鲁含高兴地笑了起来:“嘿嘿!嘿嘿!”

‘连我今天都跟你沾光了。”马继成高兴地笑着:“过去我出门卖镰刀,哪有人给我敬礼?今天,我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

“哈哈哈哈!继成,你说的真有意思。”鲁含抑制不住心中的快感,说:“老同学,我问你,人家刚才给你敬礼,你有什么感觉?”

马继成似乎又来了刚才人家给他敬礼的自豪感,说:“当我一看人家给我敬礼,我就觉得有一股热血直往脑门上冲。”

“怎么样,受人敬礼那感觉很好受吧?最起码的有一种自豪,骄傲,激动的感觉。”

马继成点点头,说:“是,真是那种感觉。”

“所以说,人比人气死人。”鲁含看着马继成,侃侃而谈:“受人尊敬与不受人尊敬是不一样的。”

“你现在就像一个大首长,蛮受人家尊重的。一路上敬礼的人不断。”马继成看着他说。

“我算啥?老百姓一个。”

“你又谦虚了吧!你有皮卡车一辆,收割机八台。”马继成出自内心地说:“在我们兰城,这几年谁如你?”

“我哪有什么老同学,你也跟着吹。”鲁含一副很受用的样子。说完,他往车外看了一眼,车很快地开着。

不知不觉地下一个收费站又到了,鲁含抬起头,看了看收费站的名。他一看到地方了,他所要去的地方就是这城垣县。这地方人少地多,每人平均三亩地,是安徽有名的产粮大县。过去,他没来过,听人说这儿的人朴实,厚道。于是,他就让驾驶员把车速降了下来。

第六章 割麦 (四)

前面出现了一个岔路口,鲁含让司机把车停了下来。他抬头往前面看看路,又往后面看了看收割机,这时八台收割机都跟在后面停了下来。

鲁含一看,八台收割机一台不少,随即命令司机往右边拐弯。司机边打方向边闪亮右边的转向灯,接着八台收割机都跟着拐了过来,一小会儿都开上了直路。稍停,车速就提了上去。

往南约莫开了有三四十华里的样子,麦田里己经有了少量的收割机在收麦。直觉告sù

鲁含,小麦已经进入了收割期。这片麦田很大很阔,一眼看不到边,只有几台收割机在作业。鲁含看了一会,心花怒放起来。他想,这回真来对了,这儿的收割机肯定多不了。正在他陷入冥想之中的时候,皮卡车一个急刹,他的头一下子碰在了车帮上。他往前一看,只见一个青年站在车前把车拦住了。只看那个青年留着光头,长着一双三角眼,嘴上还有一个月牙型的疤拉。鲁含第一反应,他觉得那个青年是一个小**。他摇下车窗,问:“先生,你干啥?”

那个青年说;“我想帮你们联系一下活。”

鲁含开开车门下了车,紧接着马继成也跟着下了车。

这时候,八台收割机在后边都停了下来。

鲁含看了一眼那个青年,笑了笑,问;“你怎么给我们联系活?”

“这样说吧!”那青年用右手摸了一下光头,说:“我给你们联系活,一亩地你们给提点成就行了,别的没有什么要求。”

“一亩地,你提成多少?”鲁含问。

“一亩地不多。”那个青年摸了一下光头,说:“六七块钱吧!”

“六七块钱还不多。”鲁含一撇嘴,说:“我们割一亩麦才多少钱,你知dào

吗?”

“多少钱?’他问。

“一亩地我们才收四十五元。”说完,鲁含笑了一下。

“你们收四十五元,我收六七元,只不过是你们收的零头。”他眨了一下三角眼,不满地说:’我还得管你们吃饭。”

“不行,我们不要你帮zhù

。”鲁含拒绝了起来,说完就要上车。那光头青年一看鲁含要走,就两手一伸一把将鲁含拦住了。

“我给你说大哥。”那光头青年鼻子一横地说:“你在我这一亩八分的地上,放心地干就是,我保证没有人敢找你们的事。假如,谁要找你们的事,我绝不客气。”

鲁含一听犹豫了起来。马继成一看再不说话,事就不好办了,他说:“小兄弟,我们已经联系好了地方,等两天我们再来找你,你把你的手机号留给我们,这样行不行?”

“你骗谁啊?”光头青年一立楞,说:“你觉得我是三岁小孩。你买二斤棉花到这方圆临近的纺纺,,知dào

你爷我是谁吗?”

“你骂谁?”马继成根本不吃这一套。心想,小**就这样,你软他就硬你硬他就软。于是理直气壮地说:“我们想到哪儿干就到哪里干,你还管得着吗?”

光头青年有点惹,底气当时就降了下来:“大哥,你别生气吗!我看你的火气比我还大,咱有事好商量好商量,不都是为挣俩钱花吗!”

石斗站在那儿,半天没吱声,他觉得火候到了,就拿着手机,说:“鲁总,我表哥来电话说了,他带人来接机子了,今年公安局负责收割机这一工作,你说巧不巧?”

巧了。这时,一辆警车由远而近往这边驶来,光头青年一看拔腿就跑。几个人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马继成看了一眼石斗,说:“你真行,石斗。”

“我以为是真的呢!”鲁含恍然大悟地道。

“我这哪里有什么表哥,嘿唬一下那个小子唄。”石斗笑着说:“这小子真不撑嘿唬。”

“走,快上车!”马继成一摆手,几个人呼啦一下子都上了车,于是,车队又往前面开去。

走了没多远,一个临时接待处闯进了他们的眼里。还是鲁含眼尖,离多远他就叫司机刹车,司机紧刹慢刹,车正好停在了接待处的门口,他拿着介shào

信走进了接待处,一名女青年接待了他。

女青年看了看他手里的介shào

信,又伸头往外看了看收割机,接着就给办起了手续。那女青年很麻利,一小会儿的工夫,就把手续给办好了,还发给了鲁含一张卡和一张明白纸。并微笑着告sù

他:“往回走,到柳树镇报到。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你们一个麦季在那割麦就行了。”

鲁含听完,高兴地点点头。

今年城垣县县zf组织的非常好,收割机需yào

多少,预计的也非常准。凡是外来的收割机,只要到县接待处报道的,都有大量的麦子割。因为,这地方较偏僻,收割机来的少。

鲁含走出接待处,展开明白纸一看喜死了。柳树镇那儿人少地多,全镇两万人,种了有七万亩小麦。他再一看更喜,拿着发的加油卡,只要不出本县,无论到那里加油,都享shòu

补贴。真是三生有幸啊!这一来,真叫他来准地方了。于是,他在心里暗笑一阵,才往车里走去。

来了就是卖的。鲁含早就谋划好了,他今年买两台收割机,来南方就是要好好地挣一瓜,在南方割完,就逐步的往北割,一直割到家门口。八台机子不挣个十万八万的那还算挣钱?于是,他就采取了歇人不歇收割机的做法,昼夜干。有时候,别人实在是忙不过来了,他就叫人连轴转,连歇都不让歇。谁要是累得实在不撑了,他就替谁开一会,叫他在地头上躺一会养养神。其实他不这样办,也没有办法,老百姓的麦子多,都怕天下雨。如果烂了麦,老百姓岂不是白忙乎!为此,鲁含就特别的累,光收钱就把他累垮了。如有一台收割机在地里不走,他就不能走。你想,收钱那活又不是别人能代替了他的。不知是他收钱累得,还是他几天没休息好?那天,别人没出事,可他却出事了。

那天夜里十二点,给一家姓曹的割麦。麦田面积很大,有十亩一片。地也很平整,就是当中有一个坟子。小四开着开着收割机就睁不开眼了,立马把收割机停了下来。鲁含接着就上去开了起来。他刚开的时候很有精神,一点不困。谁知开着开着,他也迷糊了起来。收割机这时侯开到了坟子边,可能是夜间光线不好的缘故,他一打方向一绺麦没割倒。于是,他就倒车想重新来第二下,这一倒车不要紧,收割机的屁股一下子撞在了石碑上。只听哐得一声,石碑给撞断了,收割机的放粮仓也被撞瘪了。鲁含一个激灵清醒了,他把收割机停下来,到石碑前看了起来。一看不好了,石碑从正当中被撞断了,碑帽被甩出去老远。他正思谋着怎么办才好的时侯,地的主人老曹慌慌张张地跑来了,他一看吓得比鲁含还厉害。紧张地说:“坏了,坏了,你老板闯大祸了。”

一听老曹这么说,鲁含在心里笑了。心想,不就是撞断一个石碑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陪两个钱就是喽!于是,他笑笑,说:“老曹,我不是有意的,刚才一点麦没割倒,我想倒到收割机,谁知一下子撞到了石碑上。”

“鲁老板,我知dào

你不是故yì

的,可这坟子不是我家的呀!”他看了一眼鲁含,说:“我可惹不起他啊!”说完,老曹打起了哆嗦。

“老曹,你吓得吗?”鲁含怕吓着老曹就安慰他说:“天塌下来有我顶着,他要多少钱,我给他多少钱就是喽!”

“鲁老板,这不是钱多少的事情。我怕你惹不起他!”

‘谁,这么厉害?”

“见了,你就知dào

了。”

鲁含一听又笑了,说:“见了,他还能吃人?”

“我说你不信。”老曹的脸一难为,说:“你不信,我就不给你说了。”

“没事,没事。”鲁含的心又放了下来,说:“咱们接着割。”

“不行!不行!”老曹的右手摆的像荷叶一样,说:“别割了,我得给他打个电话说一声。”

“天都这么晚了,你还打什么电话?”鲁含阻止道。

“不打不行,要不,他又怨我。”老曹胆小地说:“俺可惹不起他。”说完,打起了电话。

一小会儿,坟地的主人来了,带着一身煞气。他人还没来到跟前,就先露出了胸脯上的两条龙来。

鲁含一看,真是冤家路窄,来人不是别人,就是三天前在路上截他们收割机的光头青年。

第六章 割麦 (五)

鲁含觉得理亏,先朝光头青年努嘴笑笑。还没容他说出话来,光头青年就骂了起来:“妈个**的是不长眼晴还是瞎了?连你老祖宗的石碑都给撞了,看我能饶得了你。”

老曹怕得要命,连声诺诺:“可不是我的事,不是我的事。”

“不是你的事,你放什么臭屁!”光头青年很劲地骂着。吓得老曹赶忙地退了下去,从此,不见了人影。

“兄弟,是我一不小心给撞得,你看能值多少钱?”鲁含嘿嘿地笑两声,陪着笑脸,说:“兄弟,我加倍赔偿你。”

“**的有钱是吧?”光头青年一看是前几天不叫他给找活的主,就更气不打一处来,心话我今天夜里能讹轻你都管换。于是,他两眼冒火地说:“你赔不起。”说完,就抡起手里的铁棍,照收割机上的刺磙子砸了起来。

碰,碰,碰!几铁棍下去,刺磙子被砸坏了。

鲁含怒火中烧,望着光头青年大声地道:“你有理讲理,干么砸东西?”

“我不光砸东西,我还要砸人呢!”说完,光头青年举起铁棍就要朝鲁含的头上砸,鲁含的头一偏,躲过了砸过来的铁棍。

鲁含光棍不吃眼前亏,就往后退了起来。谁知,光头青年得寸进尺,彭地一拳打在了鲁含的前胸上,接着举起铁棍就要砸。正在他要落下铁棍的时候,马继成和石斗赶来了。马继成一声怒喝,吓掉了光头青年手里的铁棍。他说:“你打死人,不偿命?”

光头青年一看不妙,这才说话:“你们把我爷爷的石碑给撞断了还想怎么着?”

“有理讲理,你不能打人呀!”鲁含一脸正气地说:“撞坏了你爷爷的石碑,我们也不是有意的,你看能值多少钱?我们陪你就是了!”

光头青年软了下来,说:“赔,你们能赔多少?”

“我们坐下来谈谈吗!”

鲁含刚想说什么,马继成就把话给揽了过来,说:“石斗,你和这位兄弟啦啦去,一定叫人满yì

。”

石斗点点头,拉着光头青年走出了麦田。

鲁含感激的样子,看了看马继成。接着就到了收割机的前边,看被光头青年砸的怎样?这时,马继成也跟在了他的后面。两个人仔细地看着,砸得并不严重,只是刺磙子上的两个横棍被砸弯了。但是,不修是不能用了。还有后边的储粮仓,不修更不行。于是,鲁含说:“继成,你和小四辛苦一下,连夜修吧!”

“行!”马继成答yīng

着。

说干就干,马继成和小四两个人干了起来。

鲁含拎着钱包往石斗那边走去。石斗刚刚打来电话,说他和光头青年谈好了,叫他送钱去。鲁含边走边在心里暗暗地佩服起石斗来,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把光头青年搞定,真不简单。他这一想,心情立马好了起来,一扫刚才的阴霾。他朝旁边几台收割机看看,那边的几台收割机正排成排,割得正欢。

一小会儿的工夫,前边的刺辊子被拆了下来,接着马继成又拆割台。小四纳闷了,问:“大哥,你拆它干嘛?”

“我没见过里边是什么样的,我想看看。”马继成说得很轻巧。

“哪有什么看头?”小四不解。

“我想借此机会看看。”他两眼祈求地看着小四,说:“要不了多大会,咱们就能给装上。”

小四怕麻烦,不想叫他拆。但是,他又拗不过他,就不甘情愿地说:“那好,拆就拆吧!”于是,小四就帮忙给拆了起来。

两个人将一个大件给拆了下来,小四将零件放下,说:“大哥,我观察鲁含三天了,这家伙,穿衣戴帽非常讲究,这割麦的活多脏,但他还是每天打扮得板正的。”

“对!小四,你观察地非常细。”马继成一笑说:“咱再把这儿拆掉”

小四点点头,两个人又拆了起来。谁知越拆越大发,整个前边的零件都叫他们俩给拆了下来。拆完前边,紧接着马继成就提议拆后边。最为气人的就是拆下一件,马继成得看半天。小四想,时间宝贵呀!要是鲁含来了,一看见这个样子,他非得骂人不可。

谁知,越怕谁来谁越来。这时,鲁含拎着钱包和石斗一块回来了。鲁含走在前边,苦辛着脸。一看就知dào

钱陪多了。

鲁含走到马继成和小四的跟前一看愣了。他知dào

收割机哪儿有毛病,哪儿该修哪儿不该修,就问:“继成,这是怎么回事?”

“我想都检修检修。”马继成的头连抬都没抬地说。

“检修?”鲁含一听烦了。说:“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

马继成听到这里也不烦也不恼,抬了一下头,说:“磨镰不误砍柴工吗!老同学。”

“什么磨镰不误砍柴工?”鲁含看了一眼满地乱七八糟的零件,说:“你看你弄得像什么样子,咱们不给人家割麦了?”

“割!割1我这就往上装。”说着说着,他又把输送带给卸了下来。

“你这是干啥?”鲁含一下子火了,他把赔给光头青年一万块钱的火气,一下子发到了马继成的身上。

刚才鲁含真是气坏了,挨了人家一拳还赔了一万块钱。

石斗刚才面对光头青年左说右说,好话说了一火车,光头青年才答yīng

陪他一万块钱了事。按照他的说法,没有两万块钱是不行的。他说话硬得很,一般人是搬不动的。石斗为了尽快的了却这事,他又继xù

上演了他表哥的下集。他说他表哥正在公路上巡逻,一小会儿,就能来到这里。不行,这事就经公处理。光头青年也不憨,他知dào

这块石碑能值多少钱?于是,他就装作勉强的样子同意了,说外地人来这里割麦也不容易。他说:“大哥,我讲你,要不,少两万块钱是不行的。”

石斗抱着亏,说:“兄弟行了,我们心里都有数。给你一万块钱,我们做个朋友。”两个人说到这里,算是有了结果,石斗就和鲁含打了电话。鲁含和石斗一见面,一听石斗说完,当即就决定给他一万块钱。石斗怕有诈,就提醒他说:“你在考lǜ

考lǜ

,这里边可别有猫腻?

当时,鲁含说没事,就把钱给他了。光头青年拿着钱,接着就开车快速地跑了。望着光头青年远去的车影,鲁含的心疼得霍霍的。他想,一万块钱不算多,可也得值三百多亩地的工钱。唉!一台收割算今天白玩了。

马继成卸掉最后一个零件,看着鲁含铁青的脸,一笑,说:“我想了解一下里边的构造,要是坏了好修!”

“你说得真好听!坏了好修。”鲁含鼻子一囊,说:“你还造呢!看把你能的,真是赖螛膜想吃天鹅肉。”说完,气哼哼地往那边的收割机走去。

马继成听后鲁含的奚落一点没恼,随即一愣,接着灵光一闪。于是,他暗暗地笑了。

一个多小时之后,马继成把收割机给鼓捣好了。他想到石碑上把褂子拿来穿上,到别的地块再去割麦。谁知,他到了石碑跟前一看褂子没有了。于是,他拿起手电照了起来。一照,他惊骇了,再仔细一看,石碑哪是真的,分明是一块毛石。这时候,地的主人老曹回来了。马继成一问,他才说了实话。光头青年为了骗人,前天才埋了一块石头,说是他家的老祖坟。其实坟子根本不是他家的,是老曹家的。光头青年的目的,就是谁如果给他碰坏了,他就能赚上一呱。如果碰不上,那就拉到。反正一块烂石头不要钱买。去年,他就埋了一块烂石头,叫割麦的一台收割机给撞坏了,赔了他不少钱。光头青年尝到了甜头,今年就又故伎重演。

第六章 割麦 (六)

马继成弄清楚了事实的真相,就把鲁含喊来了。

鲁含用手电照了照石头,一看石碑是假的,懊恼地照自己的大腿使劲地拍了一巴掌。他想找老曹问个究竟,看看还能不能把光头青年追回来。此时,哪还有老曹的影子。他刚想走,老天一个闪电亮了起来,刹时,一个东西映入了眼帘。

鲁含走了几步,弯腰拾起了那个东西,一看是一个手机。他不知dào

是谁丢的,就把手机装了起来。

这时,远处的天上,又打了一个亮闪。鲁含一看不好了,老天要变脸。

两个小时之后,天果然下起了大雨。自然,麦子就不能割了。鲁含带着人和机器赶紧地往镇上的一个宾馆赶去。待十八个人洗完澡,都到夜里三点了。

马继成和小四一个屋里住着。几分钟的时间,小四就睡着了,可是,马继成怎么也睡不着。刚才收割机被他拆下来的一个个零件,就像被大风吹起来的树叶子一样,呼啦啦地在他脑子里翻腾开了。他想,那一个个零件也不复杂啊?假如有图纸,是不是自己也能给鼓捣出来?你别瞎想了,收割机那玩意是谁想造就能造出来的吗?什么不是人干的?原子弹.卫星那么复杂不都照样上天吗?人只要有雄心壮志,世上没有造不出来的东西……这样翻来覆去的想着,鸡都叫三遍了,他还是没有睡着。

在隔壁屋里住着的鲁含,同样也犯了失眠症。对**住的石斗睡得像个死狗一样,可他倒好,翻身打滚地就是睡不着。他先想那一万块钱,陪得真是有一点冤。后来又想马继成为什么不给他早说那石碑是假的呢?如果要早说,就不会陪光头青年那一万块钱了。到后来他又想夜里拾到的手机可别是光头青年的,如果要是光头青年的就好了?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又把拾到的手机拿出来看了看,一看手机还开着,接着他给关了机。他想,可别没有电了,兴许它还有用。怎么叫它有用呢,他又动脑子想了开来。鸡都叫三遍了,他仍然没有睡着。

第二天雨还是下着,十几个人吃完早饭都十点了。鲁含把马继成、石斗、小四喊到房间里商量起了事。他把昨天拾到的手机打开,谈了自己夜里的想法。

马继成听完鲁含的想法,摇了摇头,说:“我不同意你的想法,老同学,你想想,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花钱消灾,那一万块钱,权当你掉了。再说,光头青年流**氓的也不好惹,我怕惹出事来。”

石斗和小四都随声附和起马继成来,说:“最好别惹光头青年。”

谁知,鲁含听完他们三个人的意见之后,哈哈地笑了,笑完之后,说:“真是没有想到,你们三个人的胆子给针鼻一样大。这样,岂能不吃亏。我要是逮住光头青年,就决不会给他客气。”

就在他们四个人争执的时候,被拾到的手机响了起来,鲁含拿起来一听,可把他喜坏了。打电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光头青年,他发xiàn

手机丢了,就想找回去。

鲁含笑眯眯地与他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他放下手机,看看表就带着马继成、石斗、小四向派出所走去。

鲁含报完案,一看时间到了,就一个人往见面的地点走去。他刚到那里,光头青年开着车,带着两个人就到了。光头青年刚一下车,就被埋伏在一边的民警给按到了,跟他去的两个人一看情况不好,动也没敢动一下,接着就束手就擒。光头青年万万没有想到来收麦的外地人胆子这么大,敢去报案。他一进派出所,就把夜里如何敲诈鲁含的事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当天下午,派出所就把光头青年讹走的一万块钱追回来交给了鲁含,喜得他一蹦两个高。晚上,他掏出一千元钱摆了两桌,为跟他打工的人打了牙祭。

三天的时间过去了,天还是在下着。这时,麦子只割了有一半,另一半还在地里站着,急得鲁含在屋里转起了圈子。眼看到手的钱,天一下雨,一下子又给他淋跑了。淋跑了还不说,每天还得好吃、好喝、好住的斥候他们,见天都要花上个六七百元。两天下来,大家都把觉睡足了,为了排遣寂寞,鲁含买来了好多封扑克牌,分三伙打起了够级。谁知,牌打着打着就都打上瘾。到饭时了,两个炊事员还是你遣我我遣你,谁也不想去做饭。光打牌不吃饭不行啊?马继成一看,一个人就承包起了做饭这活。每天,他只要一看做饭的点到了,就拍拍腚做饭去了。一会儿,他饭做好了,再上楼来喊他们去吃,连个帮手都不要。别人不理解他,认为他噱。心想,你打牌多好,干嘛出那冤力?可他不这样想,他觉得打牌影响思维。他想利用做饭的空隙,谋划他的大事。

马继成做了三天的饭,思考了三天,最后拿定了主意。这天晚上吃完饭,他给鲁含摊起了牌:“老同学,我得走人了。”

鲁含一听,瞪大了眼睛,心想,你做饭累了是吧!如果你不想做了,明天不做就是喽!他故yì

地问:“继成,你怎么了?做饭是你自愿做的呀,又没人安排你干,明天你不要做了。

马继成一听,笑了,心想,你鲁含误会了,我又不是嫌做饭累要走的。他说:“这老天下雨下个不停,我老是在这里躺着受不了。”

“你看你,你在这儿睡大觉,我照样发给你工资怕啥?”鲁含有点不解地说:“我都没烦,你烦啥?”

“不是工资不工资的事。”

“那是什么事?”鲁含糊涂了起来。

“这雨下个不停不说,这人我算算也够用的了。”马继成不罢休地说。

鲁含越听越不明白,说:“人来的正好,你要是走了,那人不正好缺了。”

马继成一笑,说:“我走了,不还有两个做饭的吗?我看叫他们做饭不做饭的无所谓,他们两个人也都能开收割机。”

鲁含一打愣,说:“你不能走。”

“我想好了非走不行。不光我走,我还要把小四带走。”他说得非常决绝。

“再有几天的时间,我们就往回走了。”鲁含说:“到时候咱们一块走吧!”

“天还老是下着雨,就是晴了天也得给人家老百姓割完麦呀!”马继成陈述着自己的理由。

这时,石斗插话说:“大哥,你走我也走!”

“你不能走,石斗。”马继成看了他一眼,说:“你家里没事,你在这儿帮着鲁含,帮帮他出出注意什么的。”

石斗看看他们两个人不吱声了。

鲁含点上一颗烟,无奈地吸了起来。一会儿屋里布满了烟雾。

马继成继xù

做工作,陈述着自己回去的理由。最终鲁含点了头。

第二天早晨,马继成和小四一起坐班车往家里赶去。

第六章 割麦 (七)

两天的时间,马继成和小四就回到了家里。一到家,马继成就忙乎开了。东凑西凑,借来了十万块钱。这天,他喊小四做伴,两个人就急急忙忙地往县城赶。

半天的功夫,马继成买来了一台最先进的收割机。他一把收割机停在家门口,亲戚邻居就像马蜂一样围了过来,他们像看西洋镜似的看着那玩意。

在农村,老百姓有个习惯,不管是谁买来了东西,特别是大物件,人们都要过来看一看瞧一瞧,不光是看热闹,还有赞扬、羡慕的成分在里边。都是庄亲庄邻的,好像不去看一下,就好像对不起人家似的。哪像城里人那么抠,就是邻居买来了一座金山也懒得去看一眼。

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大圈,自然,人们的话就多了起来。七嘴八舌的,反正马继成又不在跟前,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马继成跟着人家鲁含出去一圈学刁了,刚回来就买来了一台收割机,这回,可找到了挣钱的门路了。有人说,马继成出去与鲁含闹翻了,鲁含的头都叫他给打开花了,正在县医院躺着哪。他有意回来,趁麦前的空儿买一台收割机,好与鲁含争买卖。有人说,他们俩人本来就是两头叫馿,哪能拴在一个槽上。如果拴在了一个槽上,不咬才怪。话越说越难听……这时候,还不到麦口,人们闲得难受,不来看一下热闹,不来嚼一会舌头干嘛去?

这年月,干什么的都有。有的捎钱,有的捎货,还有的捎话。大家只不过是在看收割机的时候说了几句闲话,可就有人当真,立马把话捎给了朱玉霞。说不得了了,马继成在南方与鲁含打起来了。鲁含的头被打开了花,在县医院缝了有二十针,头肿得像个粮斗,一天光打吊瓶就得打五瓶,打少了根本不管用。马继成把他打伤之后,就偷偷摸摸地潜伏回来,买来了一台收割机,一旦等鲁含回来,就专门地与他争买卖。不信,你到马继成的家门口看看去,看他买没买收割机,说的真是有鼻子有眼,不能不叫人不信。正好这两天,鲁含没给家里打电话,不是真的还能假了?

朱玉霞一听,当时头都大了,那还了得,忙得她连拖鞋都没换,就急慌忙趋地往马继成的家门跑。她到那儿一看,千真万确。马继成的门口真的停着一台收割机,那颜色红红的,机子大大的,比鲁家的任何一台都好。这足以说明捎话的人一点没说瞎话。这时,有人给她打招呼,她只是简单地应付一下而已,哪还有闲工夫在这儿扯闲篇。此时,她最关心的就是鲁含的头了,不知被马继成打成了什么样?朱玉霞急三火四地赶到家里,连屁股都没坐稳,就急急忙忙地拨起了鲁含的手机。

手机通了,鲁含正在打牌,连号都没看一眼就喂了一声!

朱玉霞一听是她男人的声音,就迫不急待地问:“你的头怎么样了?”

鲁含这时打牌正在兴头上,哪在耳他媳妇的话,就心不在焉地说:“我的头怎么了?”

这时坐在鲁含对头的石斗说:“我打你,我打你!”

朱玉霞不知他们是在打牌,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她大声的道:“现在,你们俩还再打着?”

“打什么,你是谁?”鲁含斗完牌问。

“我是玉霞,你是鲁含吗?”

“我是,什么事?”

“听说马继成把你的头给打破了。”

“什么,马继成把我的头给打破了?”鲁含听得云山雾罩,把手里的牌一放,拿着手机走出房间,问:“他什么时候打得我?”

朱玉霞一听愣了,嘴大张了起来,说:“我是听村上的人说得,我刚听说回来,就给你打电话了。”

“这是谁造的谣言?”鲁含的脸本了起来。

“没有这回事?”朱玉霞放下了心,心没有刚才跳得厉害了。

“你还有事吗?”鲁含不想给她多讲,想尽快地结束通话,回房间里打牌。

“我再给你说一个事,行吧?”

“你快说,怎么这么罗嗦!”鲁含不耐烦起来。

“马继成今天买回来了一台收割机,可好了。”

“什么,你说什么?”鲁含好像没听清,又急切地问。

“马继成今天买回来一台收割机,个头可大了。”

“马继成今天买回来一台收割机。”鲁含重复一句道。

“对。”

“真得假得?”鲁含不相信的又问。

“那还能假了,我都到现场看了。”朱玉霞还怕他男人不相信,又加重语气说:“不光我看了,全村的人都去看了。”

“嗷!我知dào

了。”接着又问:“咱娘好吧?”

“好!家里没事,一切都好。”最后朱玉霞叮嘱道:“你平常要是没事,就经常地往家里打个电话,免得叫人操心。”

鲁含合上手机,略一沉思,回到房间,把牌一扔说:“不打了,还有这样的人唻,真不江湖。”说完,脸气得给吹猪的一样紫红。

“怎么了?”石斗问。

“马继成急着回去,你们知dào

他回去干嘛了吗?”鲁含本着脸问。

众人道:“不知dào

。”

“他回家买了一台收割机,这小子真是迫不及待了。”他看了一眼大家,说:“他看我在这里挣钱了,就想回去发财。你说你想买收割机你买也行,你给我说一声啊,我又不是不叫你买,真是小人见识。”

石斗听到这里开了腔:“马继成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

“不可能。”鲁含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说:“这是我媳妇刚刚给我说的,她是专门跑到马继成家门口看完,才给我打的电话,这还能有假?”

石斗不信,就拨起小四的手机问他,一问还真是真得。这下,石斗也生起了马继成的气,觉得鲁含说得对,马继成这事做得不江湖,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如果想买,就像鲁含说得那样打一声招呼就是了,光明正大地买。那样,谁也说不出什么来。他合上手机,气呼呼地说:“这事不像话,真不像话。”

第六章 割麦 (八)

石斗说了这么一句话不要紧,别人可逮住了话题,一个晚上,马继成都成了人们嘴里的烂肉,谁想嚼几口就嚼几口。

AH的南部,雨还是淅淅沥沥地下着。

SD的南部却艳阳高照,天上一丝云彩也没有。

马继成怕看热闹的人多乱哄哄的耽误事,就把收割机开到了原来打镰刀的厂房前。他把收割机停稳,从驾驶舱里搬出工具箱,往外一一地拿着工具。一小会儿,各种各样的工具摆满了一地。

小四一看笑了,说:“大哥,你这是干嘛?”

马继成嘿嘿地笑了笑,说:“小四,你帮我一下忙,让我过一下收割机的隐,我在AH都急死了。”

“大哥,没问题,你是想开着去兜风,还是想去割麦?”小四嬉笑着说。

“我也不想开去兜风,也不想去割麦。”

“那你想干什么?”小四不解的问。

“我就想把收割机卸下来看看。看看里边到底是什么样的。”

“大哥,我不是说你,你又不是小孩,你看它干嘛?“小四感到好笑,嘿嘿地笑两声,又说:”你都五十多的人了,不怕人家笑话你。”

“谁笑话我,这是我自己的东西。我想看哪里就看哪里”。马继成也嘿嘿地笑了起来,笑完,说:“小四,你说谁笑话我?”

小四一听笑得打扑棱,摆摆手,说:“大哥,没有人笑话你,我是说着玩的。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吧!反正收割机是你的。”

“哈哈哈哈!这还差不多。”说完,马继成走到收割机跟前用手摸了起来,说:“老伙计,你不要生气,我就要拆你了。拆完你你就不是原装了。但是,原装不原装的不要紧,我会永远的爱你。”

“大哥,你说的多动听,就像对刚娶过来的新嫂子说得悄悄话一样。”小四羡慕地道。

“小四,这台收割机以后就是我的新媳妇,也就是你的新嫂子。”马继成转了一圈,说:“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们都要精心地啊护她。”

“行,大哥。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一切行动听你指挥。”

“好,小四。”马继成高兴地笑着。

“大哥,我有一事不明白,你拆收割机想干嘛?”小四看着马继成问:“大哥,你能给我说一声吗?”

“小四,我不瞒你说,我是想研究研究它。”马继成真诚地道。

“你研究它干嘛?”

“我现在还说不上来,以后干嘛,我会给你说的。”

“大哥,我明白了你的用意。”小四一笑,说:“大哥,你说咱怎么干吧?现在就开始。”小四说完,就开始换衣服。

马继成刚才没注意,一看小四脱衣服,就惊呼了起来:“小四,你那天买的衣服,今天穿上了?你别脱,让我看看。”

小四赶紧地又把脱下来的衣服重新穿上,转着圈叫马继成看。马继成对着小四上上下下的看了看,立马夸了起来:“你穿上这西装革履还真好kàn

,怀秀夸你了吗?”

“夸了,她说好kàn

。”

“人是衣服,马是鞍吗!”

小四高兴的样子往下脱衣服,一会儿就换好了旧衣服。

“咱从头来,三角架都被我借来了,你帮我架过来。”马继成说完,两个人往厂房里走去。

马继成真是入迷了,收割机叫他像大卸八块一样,卸得满地都是。到饭时了,他叫小四回家去吃饭。他不走继xù

在那儿干。

小四吃完饭回来了,叫他回去吃饭,他说他已经吃完了。就这样,两头打起了瞎子。小四一听,心里笑了,心话,你吃不吃的,反正自己的肚子里知dào

。五天的时间,收割机叫马继成卸下来八回又装上了八回。一卸一装的不要紧,收割机哪还有皮?谁看谁都说收割机是旧的。马继成听人家说他的收割机是旧的,也不在乎,心想谁说是旧的就是旧的吧!反正我乐意就行。不管你们说什么?这回我是赚大了。光记笔记,他就记了有五大本子。

十几天以后,鲁含带着车队浩浩荡荡地回来了。到家没有多大一会,他就去看马继成的收割机了。他到那一看,差点把他的大门牙硶掉。这时,马继成又把收割机卸开了,地上摆得都是零件,乱七八糟的样子。

鲁含看着地上的废铜烂铁,决定日馕日馕马继成,就说:“老同学,人家都说你买来了一台最先进的收割机,原来就是这甩了没人要的旧货。没有钱你给我要呀!干嘛买这破玩意?”

马继成满脸都是油污,嘿嘿地笑两声,说:“老同学,你这回发财了!一听口气就挣了不少?”

小四白等了鲁含一眼,有意用铁锤把铁皮砸得砰砰响。

鲁含装作听不见,待一会小四不砸了,说:“哪发财了?比去年强一点,挣有十万吧!”

“那还不叫发财?”马继成看了他一眼,说:“你想挣多少钱?”

“我想一年挣个百了八十万的。”

“你快了,再买几台机子不就行了吗?”马继成给他算着帐,说:“也就是三四年的功夫。”

“我就是再买几台也不行。”鲁含看着他,说:“有人想给我捣蛋。”

“谁想给你捣蛋?”马继成不解地问。

“谁?反正有人。”鲁含轻蔑了一下马继成,说:“有人净干那些偷偷摸摸地勾当,你说恶心不恶心?”

听话听声,锣鼓听音。马继成一听鲁含的话是在影射他,当即顶了回去:“鲁含,谁给你捣蛋,你光明正大地找他,你不要在这绕弯子,指桑骂槐。我马某人向来不干偷鸡摸狗的事,请你不要乱猜乱疑。”

鲁含一看马继成发了火,觉得自己也达到了敲山震虎的目的,就笑了笑,说:“老同学,你误会了,误会了,我可不是说你的。”

“哈哈!但愿如此吧老同学。”马继成乜斜了一眼鲁含。鲁含眨了眨眼,觉得该走了,如果不走,马继成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就不好了,于是,他说:“老同学,你忙着,我再溜达溜达去。”

“不送。”马继成连看他都不看一眼地说。

鲁含被弄了一个没趣,走了。

鲁含刚走,小四就向马继成伸出了大拇指:“大哥,还是你厉害,鲁含本来是想来日囔日囔你的,他没想到叫你熊得七开。”

“我看他小子没怀好心,所以得熊他。”马继成笑了一下说。

小四分析道:“八成,他是冲着你买收割机来的。”

“小四,你说得对。”马继成擦了一下脸,说:“他是嫌我们两个人提前从南方回来,我一回来,又买了一台收割机,为此,他的气就更大了。今天,他是到我这儿来撒气的,真可笑。”

“还有这样的人唻。”小四鄙夷地说。

两个人说完,又往一块装零件。

第六章 割麦 (九)

时间真快!说着说着麦口就到了。俗话说五月忙种顶芒种,四月芒种割一半。今年芒种正好是五月,所以割麦的时间就非得到芒种不可。端午节到了,人们吃完粽子吃完鸡蛋就?等着割麦了。说真的,现在的人们都学精了,什么时候麦粒子在麦穗子上熟得焦干了,这才开始割。不像过去,麦有八成熟就开始割。

鲁含家里的八台收割机,用了两天的时间就又全部地检修了一遍。他要决胜这一仗。这一仗如果打好了,今年的钱就算挣到手了。毕竟,秋季收玉米的时候,人们用收割机的不多。再说了,到了南方一共有二十多天,光雨隔就耽误了五六天。除去吃喝盘缴,真zhèng

挣到手的也就是五六万块钱。那天,他给马继成说挣了有十万块钱,纯是吹牛皮。这回,在自己的家门口干,说什么也不能叫耽误了。他想,你马继成不是急等着要发财吗!我就叫你发个够,用不了二年的时间,我就得叫你卖掉收割机。不信试试。你给我玩早了呢!几经考lǜ

,鲁含拿出了一个翔实的计划。

老百姓的小麦,可真是熟透了,手一招麦粒子就哗啦哗啦地往下掉。鲁含把八台收割机按东南西北的方位,放到了村子的四周。一个方位摆两台机子。一台机子一天能割三百亩小麦。他算算全村不用三天,就能全部割完。割完了他再到别的村去割。

鲁含这天一到地头就放话:“本村人割麦便宜,割一亩麦子收四十块钱,够油钱就行。乡里乡亲的收那么多钱干啥?”

老百姓一听乐了,眼下都知dào

割一亩麦子是什么价,现在在外村割一亩麦子,得收五十元。人家鲁含只要四十元,你说是什么价格?明摆着人家鲁含是让利给老百姓了。于是,人们伸出了大拇指,纷纷地夸赞他说:“鲁含真好!鲁含真好!不愧是一个村的。”

鲁含听到人的夸奖,也不多说话,就说一句:“好狗还护三村呢!何况,我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他这么一说就更了不起了,人们更加赞扬他。距离他远捞不到和他说话的人,都把赞许地目光送给他,鲁含要的就是这一招。这一天,鲁含赚够了表扬,赚够了赞许的眼球。于是,他可来劲了,一会指挥指挥这个一会指挥指挥那个,跟他干的人叫他使唤地屁不待腚。这时,八台收割机像撒欢的马儿一样,在广阔的麦田里纵横驰骋。

马继成的一台收割机虽然少,但是也没闲着。

小四家里的麦种得多一点,他就先给他割。喜得孙怀秀合不上嘴,一个劲地大哥长大哥短地叫着。马继成坐在收割机上,两眼睁得很大,聚精会神地开着。一会儿,他觉得粮仓满了,就把收割机停下来,往小拖拉机的斗子里放粮食。小麦放完了,可他没有开走的意思。他从收割机上下来,用手抓一把小麦看着,看着看着就往嘴里扔了几个麦粒。他的嘴一动,咯蹦一声几个麦粒子被咬碎了。他笑了笑,说:“这麦真干。”

小四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就顺口答曰:“麦子干透了。”

“假如小麦湿了,打出来的小麦是什么成色?”马继成像不知dào

似的问。

孙怀秀一听笑了,说:“大哥,你是从城里来的?小麦熟不熟的脱出来的麦粒子,你不知dào

是什么样子?”

马继成笑笑,没搭理她。

小四,这时侯弄明白了他的用意,说:“大哥,湿麦不能割,要是割了那麦粒子就被打碎了。”

马继成又问:“要是收割机里边有烘干机呢!小麦能不能割?”

“不知dào

。”小四摇了摇头说。

马继成从收割机上拿下来了笔记本,记了起来。孙怀秀不知他干啥?又说:“大哥,今天怎么了,还做起了研究?”

“哪做什么研究,我随便问小四一下。”说完,对她一笑。

“去!去!你乱说啥!”小四白瞪了他媳妇一眼。

马继成爬上收割机又开了起来。

不多一会儿,小四的小麦被割完了,挨他地边的就是石斗的地。这时,石斗的媳妇赵慧英正坐在地头上等石斗来。此时,石斗哪能来,正跟着鲁含忙得不可开交呢!赵慧英望着孙怀秀割完的麦,羡慕地了不得。要知dào

,麦口收麦是虎口夺粮。你想想,虎口夺粮哪能那么容易。弄不巧,老天下几天连阴雨,一切都完了。

马继成把收割机开到了石斗的地头上,下来,朝赵慧英一笑,说:“慧英,你准bèi

好了吗,我给割?”

赵慧英站起来,回之以笑,说:“石斗,还没来呢!”

“你等他干啥?”马继成看了远方一眼,根本没有石斗的影子,说:“咱们干吧!别等他了。”

赵慧英的脸一红,嗫嚅着说:“石斗他给鲁含说好了,说用他的机子割。”

孙怀秀开腔了:“你真是大闺女要饭死心眼,谁给割不行。这天说变就变,如果变了天,那麻烦就大了。”

听孙怀秀这么一说,赵慧英有点急。她不由自主地抬头看看天,此时,天瓦蓝瓦蓝的,一点云彩都没有。但是,天的事很难说,说变就变。既然收割机在地头上了,何必再等石斗呢!那么价钱呢?早晨,石斗对她说,鲁含讲了,凡是跟他打工的人,用他的收割机割麦,每亩只收三十元钱。如果不用他的了,是不是石斗回来埋怨她,嫌她多花钱。她想到这里,就问:“大哥,咱丑话说在前面,割一亩多少钱?”

马继成听后,哈哈地大笑起来,笑后,故yì

说:“一亩地五十元,与小四一样的价钱。”

赵慧英犹豫了起来,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孙怀秀一看赵慧英哪样,用手照脸上一划,说:“真丢,真丢!”说完,又用手在脸上划了一下。

马继成装作没看见,爬上收割机就给割了起来。这回,赵慧英没辙了,不叫割也得叫割了。

一圈两圈,一小会儿,粮仓里的粮食满了,马继成刚停下收割机,正好小四的拖拉机到了。小四把拖拉机开到收割机的跟前,马继成一操纵小麦倒进了斗子里。

一个小时不用,石斗家的九亩麦子就被马继成给割完了。他刚要到临近的地块去割,这时候石斗和鲁含一块开着收割机来了。

石斗停下收割机,一看地里的麦子没了,就问赵慧英:“慧英,小麦割完了?”

“是马大哥给割的。”赵慧英边擦脸上的汗边说。

“你怎么叫他给割了呢?”石斗降低声音小声地问:“多少钱一亩?”

“他说五十块钱一亩。”赵慧英告sù

他。

“你快把钱给他。”石斗这时满脸寒霜地说:“真黑!”

赵慧英掏出钱,走到马继成的跟前强作一笑,说:“大哥,这是四百五十元钱,你点点。”

马继成一听愣了,接着说:“慧英,你开什么玩笑?我给你割麦你不给我要钱,就烧高香了。”

赵慧英刹时晕了,她不知马继成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就连连地说:“大哥,那不行!大哥,那不行!”

“怎么不行,慧英?”马继成说着又把钱给推了回来。

石斗站在那边给鲁含说着话,一看赵慧英与马继成推来让去的,不知dào

她们俩个人为什么争执,就想走过去看个究竟。他刚要走就被鲁含拽住了,说:“你别去,看他能下出什么好狗!”

小四看不下去了,说:“嫂子,你别客气了,马大哥给谁割麦都不要钱,他能要你和我的钱吗?”

赵慧英反驳小四说:“大哥不是说五十元一亩吗?”

马继成笑笑,说:“我没说错呀!我是说无十元一亩,你想想是什么意思?”

赵慧英恍然大悟地说:“大哥,你怎么能这样?”

“什么这样那样的,你可别啰嗦了,快去弄麦子去吧!”马继成说完,爬上了收割机又往另一个地块开去。

赵慧英手里拿着钱,走到石斗和鲁含跟前对着石斗说:“他不收钱,他说他给谁割麦,都不要钱。如果别人不问他要钱,他就烧高香了。我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鲁含听到这里没吱声,一下子愣了,像个撅子站在了那里。

石斗听到这里,脑子开始转起了圈圈。一会儿,他在心里大骂自己混账,怎么又误解了马继成呢?

此时,马继成又和小四一起给人家割起了麦。

第七章 巧遇恋人 (一)

马继成回到家,浑身上下脏得像个小鬼似地,除了一口牙是白的之外,其它地方都是黑的。巧凤看到他之后,差一点没认出来。对他即心疼又嫌脏地说:“你看看你,还有个人样没有。”说完,就去拿镜子。

很快,巧凤拿来了镜子,马继成一照,自己都被自己吓坏了,说:“这要是在晚上出去,不把女人吓死才怪!”

“别说女人,就是男人也能被你吓个半死。”说完,巧凤咯咯地笑了。

“那我不洗了,留着晚上打怯用。”马继成又照了照,说:“弄不巧,我还能搞个娘们回来。”

“搞个娘们回来算啥本事,有本事搞个大闺女回来,我好给你们圆房。”巧凤看着他的脏脸说:“不是有人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

“我带回来一个大姑娘,你愿意?”马继成本着脸问。

“我愿意!”巧凤点点头。

“我让你当大婆,叫你使唤她,像红楼梦里的王熙凤一样风光无限。”马继成的牙由于此时的脸黑,显得特别白。

“去你的吧!我可不想当王熙凤。”巧凤鼻子一囊说。

“那你当啥?”

“我给你离婚!”

“真的?”

“那还能假了。”巧凤把镜子放下,说:“你觉得你们男人现在了不起了,我才不稀罕呢!”

“哎呀!我的娘子,你还是一个不俗的女人呢!真没看出来。”说完,马继成咂吧了两下嘴。

“别贫了,快洗澡去吧!”

“我洗澡,你得给我搓搓背。”

“行,看你个脏样!”说完,巧凤捶了他一下。

两个人在洗刷间嘻嘻哈哈,闹个不停。

巧凤用一双小手使劲地给马继成搓着背,他那宽大的后背像案板一样瓷实,尽管她的手轻得像挠痒,但是,他身上的灰还是不住地往下掉。她搓完后边给搓前边,连隐蔽的地方她都没有给落下。她的手这时候搓到隐蔽部位了,还是继xù

搓着。倒是马继成害羞了,说:“你别搓这儿了。”

她一愣,问:“怎么了?”

“我自己来。”马继成有点不好意思,也怕累着巧凤。

“你搓不干净,把腿伸开。”巧凤换了换手,继xù

搓着。

马继成不吱声了,享shòu

地把眼睛闭上。巧凤在水里涮涮搓背巾,接着又给他搓了起来。搓着搓着,马继成响起了鼾声。巧凤一听笑了,也不吱声,就慢慢地给搓。

这一阵,还真把马继成累坏了,一连八九天,天天都到夜里十一二点才回家。特别是昨天夜里来得更晚,一问才知dào

,他到邻村给困难户丁柱家去割麦了,十三亩麦子给割完运到家,都到夜里两点了。别说一个血肉之躯,就是一个铁人也不撑啊!巧凤知dào

,他每天回到家简单地吃一点饭,接着洗吧洗吧就睡觉。你问他累吧他说不累。不累,可一到床上搁下头就睡着了。第二天早晨,你不喊他,他都不醒,疼得巧凤了不得。累归累,可他心里很高兴,不管到家几点都笑呵呵的,不像以前脸本着不想理人。过去,如果你不给他说话,保准他一天也不待给你说话的。要是不高兴了,说熊人还熊人。难说大人也像小孩一样,有个东西玩,就高兴了?巧凤想到这里不免笑了。她看他睡得像个孩子,怕他冷,就用毛巾沾上热水披在他的肩上。这多些天来,她都想逮个机会斥候他一下,可是,老是没有逮住机会。今天,她看得出来,他比哪天都高兴,高兴地想给你开玩笑,高兴地想给你逗乐。

马继成的身上都被她搓三遍了,她还是慢慢地给搓着。长这么大她没见过搓背按摩的,可她想,搓背按摩的也不过如此。弄不巧还不如她呢。半个小时候之后马继成醒了,一看巧凤还给他搓着,就笑着说:“我睡着了?”

“睡得可香了!像三天没捞着睡觉一样。”巧凤说完,甜甜地笑着。

“你不喊我唻!”

“喊你干啥?我还怕你醒呢!”

“睡得真香!马继成用手揉了一下眼,说:”人说得真对,人要是真困了,在坷拉伐上也能睡着。”

“话哪有说空地上去的。”

“这一觉真管用,晚上,我又有劲了。”

巧凤以为他还要加班割麦,就说:“晚上还干?”

“不还有你那一块麦地没割吗!”马继成色咪咪地说。

“你真坏。”巧凤反映了过来,用手打了他一下。

“这不是坏,是奖励你。你知dào

吗?”马继成嘿嘿地坏笑着。

“我不要这样的奖励。”巧凤看了他一眼,说:“你怎么越学越**了?”

“你不懂了吧!这不是**这是爱。”马继成两眼深情地看着她。

“你今天怎么了?”巧凤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好像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人也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那点不一样了?”马继成看看自己说。

“一样不一样,我还能不知dào

。”巧凤又笑。

“我实话告sù

你吧!”马继成看了她一眼,说:“自从我买来收割机收获可大了。”

“都是什么收获?”巧凤睁大眼晴问。

“主要是收割机制造方面的。”马继成嬉笑着说:“哪个部件叫什么,是什么构造我都知dào

了。”

“你还神了唻!”巧凤似信非信地说:“你瞎说,吹牛。”

“我不是吹牛,要不行,我就一个部件一个部件的说给你听!”他像小学生给老师背课文一样的说。

“不用!不用!”巧凤摆摆手,说:“我信了,行了吧?你真管,继成。晚上我奖励你。”

“怎么奖励?”

“炒两个鸡蛋。”

“这么简单?”

“你这个笨蛋!”说完,巧凤用手指了一下他的鼻子。

哈哈哈哈!两个人都大笑了起来!马继成坐在浴缸里,光笑了,往后没注意,头一下子碰在了水笼头上,疼得他一咧嘴,吸了一口凉气。巧凤赶紧地抱住了他的头,用手给摸搂起来。边摸搂边问:“没事吧?”

“没事!有你在跟前还能有什么事。”马继成像个小孩一样看着她说。

“没事就好。”

“巧凤,我得给你说一个事。”马继成一下子坐在了浴缸沿上,说:“买收割机,再加上买油,这一个麦季就花了十一万多。”

巧凤一笑,说:“你花就是喽!我又没疼钱。”

“你不疼钱?”马继成继xù

追问。

“我疼过钱吗?”巧凤看着他,说:“钱是人挣的,花了了又挣来了。”

“以后我还会花。”马继成两眼紧紧地盯着她,说:“有可能花得倾家荡产。”

“只要你正干,你卖老婆孩子,我也算一份。”巧凤说得真真切切,毫不含糊。

“巧凤,真得?”

巧凤点点头,说:“真得,继成,我还能骗你。”

马继成一下子在从浴缸里走出来,伸出两手紧紧地抱住了巧凤的腰,巧凤也伸出了双手,抱住了马继成的腰。

一夜,两口子甜蜜地不得了。第二天吃过早饭,马继成梳洗打扮一番,带着自信带着向往就往县城奔去。

第七章 巧遇恋人 (二)

谁知,他到了县发改局一说完自己的想法,仇局长的手就像荷叶一样摆了起来,说:“你真是异想天开,异想天开。你觉得收割机是那么好造的,不像你打的镰刀那么简单。”说完,又嘲笑了起来。

“局长,我打得镰刀,也不简单。”他看了一眼局长,说:“我们马家的镰刀,也是远近闻名的啊,过去,大半个中国谁不知dào

我们马家的镰刀好使。”

“镰刀是镰刀。”仇局长喝了一口水,说:“收割机是四个轱辘,你们马家的镰刀有几个轱辘?”

“仇局长,你不能这样说。”马继成一顿,说:”镰刀不就是过去的老收割机吗?”

“我不管你是老的还是新的。反正你一个农民是造不了那玩意的。”

“我是农民怎么了?”马继成一听他说农民农民的就来气了,说:“我们农民能造汽车能造飞机,还能造潜水艇。”

“老马,你说得不现实!他们是搞着玩的。”仇局长笑了笑说。

“怎么不现实?”马继成不敢得罪他,口气又软和了下来。

“我叫你说,收割机能是随便造的吗?”

“我现在已经掌握了收割机的构造,知dào

收割机是怎么造的了。”马继成侃侃而谈,想一下子说服仇局长。

仇局长岂能是那么好说服的主?他根本不理马继成这个茬,说:“老马,你光知dào

收割机的构造,你知dào

收割机的原理吗?你知dào

现在世界上收割机达到了什么水平了吗?我奉劝你一句老马,你实jì

一点,别好高骛远,你看什么好干就干点什么,什么能挣钱就鼓捣点什么吧!可别再胡思乱想了。”

“仇局长,我也说句真话。”马继成两眼殷切地看着他,说:“我不是胡思乱想,这事,我考lǜ

有很长时间了,请你相信我好吗!”

“我不管你考lǜ

多长时间了,我问你,你具备造收割机的条件吗?”仇局长坐在那儿一副居高临下的派头问。

马继成想了想,说:“我已经基本具备了。”

“基本具备不行!”仇局长又喝了一口水,说:“你先回去吧!我们以后研究研究再说。”

一个月过去了,马继成到县发改局去了三次,每次去,仇局长总是对他说,局里还没有研究呢!他觉得局里的事情多,没研究也正常,接着就回去了。可时间长了,他就知dào

了这是局长的推辞话,搪塞他而已。这回,马继成想好了,不管仇局长怎么搪塞他,他都不听了。临走前,他给巧凤请了长假,告sù

她说,他是到城里去干正事的,请她放心,不要挂念。到了城里,他一不偷二不赌三不嫖。巧凤一听他有这三个自侓规定就笑了,对他说,你去吧!哪怕你到天涯海角,我也放心。需yào

我给你送煎饼卷子时,打个电话,我立马就给你送到,你说要多少我就给你送多少。你说早晨送到,我就绝不等到晚上。两个人的决心表的都很大,都很好!就这样,马继成带着铺盖卷上路了,目标直指县发改局。

他一到发改局,先不把铺盖带上,只身一人去见局长大人。仇局长一看又是他来了,就头也不抬地说:“老马,你回去吧!我们还没有研究呢!”说完,又继xù

办他的公。

马继成也不多说话,就到下边把铺盖卷抗了上来,他一看人们不长走的那个楼梯转身台面积比较大,就把铺盖放到了那里,一腚坐在了上边。他怕寂寞,从家里带来了好几本书。有小说有杂志,几样东西掺和着看。看完这本再看那本,全部看完了,他再到街上去买。一来二去的,他和人家都熟了。如果发改局的工作人员想看书了,避一避局长的目光,就到他哪儿去要。看完了,再去换一换,好像他那儿就是发改局开的阅览室一样。

一天,县zf分管发改局工作的尤副县长到发改局去检查工作。他这人工作比较务实,想搞个突然袭击,就从偏楼梯上了楼。谁知,他到了楼上发xiàn

每间办公室都是空的,一个人都没有。这时,办公室里的人都到会议室开会去了。仇局长为执行他定的规定,就带头把手机关了,任凭尤副县长怎么打,都无法打通,急得他乱转圈子。于是,他就走出来,这屋看看那屋瞧瞧,看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人影。最后,他看见了马继成,向他招了招手。马继成一看尤副县长向他招手,就赶紧地上去了。他认识尤副县长,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他。尤副县长四十多岁,长了一副娃娃脸,眉毛粗粗的。全县人谁都认识他。

马继成一上去很会来事,两手先握住尤副县长的手上下摇着,接着笑嘻嘻地道:“尤县长,你好!”

尤副县长不认识他,以为他是发改局的工作人员,说:“你好!你们的仇局长呢?”

“在六楼开会呢。”马继成笑着回答。

“你怎么没去开会?”尤副县长继xù

问。

这下,马继成犯难了,他不知dào

该怎么回答才好。想了想,他实话实说:“我不是发改局的人。”

“你不是发改局的人,怎么对发改局的事这么清楚,连在哪儿开会你都知dào

?”尤副县长一追到底。

“尤县长,不瞒你说,我是来办事的,在这里住有一个月了。”说完,他还拉着杨副县长的手,到转身台上看他的铺盖卷。

看完,尤副县长的脸挂不住了,脸憋得通红。他今天来,就是来暗查的,看看发改局的工作怎样,效率高不高?他是常务副县长,分管发改局,平常对分管的部门要求非常严格。怕部门办事不力,影响了大局。他毕竟才四十多岁,在政治上很想进步。他们两个人来到了仇局长的办公室,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尤副县长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问:“你是办什么事情的?”

“我是想立项造联合收割机的。”马继成战战兢兢地说,他怕他说完,尤副县长再像仇局长那样嘲笑他。

“造联合收割机?”尤副县长一听来了兴趣,问:“你怎么造?”

“我建个大工厂,招几百名工人造啊!”马继成自信满满地说。

“你有这个本事?”

“有!”马继成点点头。

“那他们怎么不给你办呢?”杨副县长又问。

“仇局长说这事得研究研究。”马继成无奈地说:“他们都研究一个多月了,还没研究完。”

“一会,我问问情况,能办我们就给你办。”尤副县长的脸和颜悦色起来,说:“这事挺麻烦的,要一级一级地往上报,得花不少钱?”

“我知dào

尤县长,什么事,我都考lǜ

好了。”马继成深思熟虑地说。

“哎!咱啦半天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马继成,家是兰城的。”

“嗷!我知dào

了,你们祖祖辈辈都是做镰刀的。”尤副县长说:“你们马家做得镰刀很有名,当年,曾受到过乾隆皇帝的奖赏。了不得!了不得!说起来,我们尤家还恩惠于你们马家。当年的尤大户,就是我的老祖宗,第二年,他就买了你们马家的镰刀,并且与你们马家的老祖宗成了好朋友。你们马家一做出来新镰刀,就先卖给我们尤家,从那我们尤家就一发不可收拾,也就是三、五年的功夫,我们尤家就超过了刘大财主,地比他家的多二百多顷,成为当地的大富户。现在,你又想造收割机,我看是一件大好事啊。如果能成功的话,那收割机的名我看就叫快风,那名当年享誉大半个中国啊!”

“谢谢!尤县长的夸奖,我也是这样打算的。”马继成满脸感激的表情,说:“为这事,我都想疯了,夜里做梦,都想着造收割机的事。这回,我们马家得恩惠于你们尤家了,尤县长,你可得多帮忙。”

“俗话说,有志者事竟成。”杨副县长说:“老马,这事,我支持你。”

“尤县长,有你的支持,我更敢干了。”马继成走上前两只手又抓住了尤县长的手,再次握了起来。

两个人正啦得热火朝天,仇局长散了会。他拿着笔记本来到办公室,一下子愣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尤副县长会来,来了还同一个疯子啦得火热。他放下笔记本,赶紧地走向前,伸出手与杨副县长握了起来,边握边说:“尤县长,你好!你来之前,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尤副县长不能说他是来检查的,就说:“算起意,随便过来看看。”

第七章 巧遇恋人 (三)

两个人寒暄之后,仇局长赶紧地给尤副县长泡茶。他把茶端给尤副县长之后,用眼角瞟了一下马继成。这一瞟,正好被他看见。马继成想,不能再坐了得赶紧地走。于是,他站起身来,一笑,说:“尤县长,你们两位领导谈工作,我到外边去了。”

“老马,你哪能走,坐吧!”尤副县长用手往下按了按,说:“给老马倒一杯茶,还有事情要说。”

马继成不能走了,又坐了下来。

仇局长站起来,按照尤副县长的安排,给马继成泡茶。茶泡好了,他给马继成端了过来。

尤副县长用嘴嘘喽了一口茶,说:“仇局长,老马的事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

仇局长看了一眼马继成,心里不高兴起来,他想,这个家伙肯定在尤副县长面前告他的状了。他眨巴眨巴眼,说:“他想造联合收割机,我们认为他不行,所以,没有给他办。”

马继成听到这里,想说点什么,被尤副县长一个手势给制止住了。接着尤副县长说:“你们研究了吗?”

仇局长一打楞,说:“研究了。”

“研究了,你们决定不给他办了?”尤副县长不紧不慢地说:“你看人家容易吗,带着行李在这儿住一个月了,办不办的都得给人一个说法吧!”

仇局长的头上冒出了汉,说:“没有人叫他住在这里,我给他说了,他不理。”

“是,没人叫他住在这里,你老是说研究研究,人家不还有望望心吗!”尤副县长放下茶杯,说:“叫我,也得住在这里呀!”

仇局长不敢吱声了,觉得再说,非得挨熊不行。

马继成不想得罪仇局长,想给他打个圆场,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尤副县长的话给堵了回去。他说:“你们发改局赶紧地再研究一下,到底老马有没有条件造收割机,如果有,你们尽快往上报,如果没有这个条件,就给老马说明白,叫他死了这条心。”

仇局长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汉,连声诺诺地说:“行!尤县长,我们一个星期给落实好,你领导放心吧!”说完,看了一眼马继成。

“我得要结果,你办好给我打个电话就行。”尤副县长脸上露出了笑摸样。

“行!行!尤县长。”仇局长笑着说。

“老马,我再给你透漏一个信息,一个半月后,市里举办第三届石榴节,也就是召开第三届招商引资大会。”尤副县长笑着说:“我建议,到时候你去参加一下,弄不巧,对你有好处。”

马继成一听,高兴地差点蹦起来,说:“尤县长,你给我说的这个信息太好了。到时候,我一定参加。具体是几号?”

仇局长慌忙地接过话茬:“到时候,我提前给你通知,保险不误你的事。”

“好!好!好!”马继成接连喊了三个好。喜得尤副县长和仇局长都大笑了起来。

等他们笑完,马继成想,他不能再在哪儿待了,就给尤副县长和仇局长两位领导打了声招呼走了。他扛着行李才刚下到一楼楼梯,就听到仇局长在楼上大声地喊了起来:“老马,你回来,你不能走!

马继成听到喊声停了下来,他不知dào

仇局长又喊他做什么?。

鲁含喜得屁个滋的,见谁都想笑。他能不笑吗?今年捡了一个大元宝,他掐指算算,八台收割机挣了有十三万元。那天,他装了一书包的钱,到县农村信用联社去存款,那儿的利息特别高。他一捆一捆地把钱掏出来,才刚放到柜台上,就引得联社营业部的主任快速地跑了过来,又是给他点头又是给他哈腰。他在外边站有多长的时间,营业部的主任就在里边站有多长的时间,直陪到他办完存款手续才拉倒,弄得他很不好意思。办完存款手续后,营业部主任还不算完,硬拽着他到办公室里去喝茶,那茶叶可好了,是正宗的明前龙井茶,产自龙井山十八棵树上,金贵的要命。营业部主任为了卖茶叶,人托人脸托脸地托了好几个人,最终才买来了二斤,一斤送给他的主任,另一斤自己留了下来,一般地不舍得喝。茶叶一看,成色就很好,叶片小小的,尖尖的,匀匀的,緑得养眼。每斤价值在两千元以上。上次市里的营业部主任检查工作来了,他才舍得给他泡一杯。这回,他一个玩收割机的小老板,居然他能给泡一杯。那得多大的面子啊!至今,鲁含回想起来还骄傲的要命,那茶真香!真好喝!看来,人还得有钱。

一对小鸟吱吱喳喳地在枝头上叫着,叫得鲁含心里甜蜜蜜的。他抬起头,用嘴一上一下的与鸟儿逗着乐,两只鸟儿像他喂大似的,一点也不害pà

,看着他欢快地叫着。人与鸟逗了大约有十分钟,不知是鸟怕人,还是人吓着鸟了?两只小鸟一下子飞跑了,飞在天上还叫着。望着远去的鸟儿,鲁含觉得身上轻飘飘地,也想飞到天上去。天上多好呀!蓝蓝的天,白白的云。说刮风就刮风,说下雨就下雨。他一低头,远远地看见一个女人往这边走来。那女人婷婷玉立的,走路的姿势很好kàn

,步子迈得不大也不小。于是,他放慢了脚步往前走着。按照他算的速度,他们俩正好能在没有人的地方相遇,不管认识不认识,挂个面都好。一步两步,十米二十米,能看清前边的女人了。鲁含抬头一看,那女人不是别人是孙怀秀,正款款地往这儿走来。他心里真是喜极了。他想,天随人愿,真是想谁就能见到谁!不知不觉地一口涎水从他嘴角流了出来,慌得他赶紧地用卫生纸擦掉。他虽然擦掉了上边的涎水,但是,他没有办法擦掉下边流出来的涎水。此时,他下边的涎水流出了很多。鲁含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过孙怀秀了,准确地说,自从在她家出了那件事之后,他就一直没有见过她。先前,他不想见她,一点都不想见了,觉得再见她也没有多少意思了。从此,一刀两断算了。可是,他到后来就不行了,又开始想念她。随着时间不断地往前推移,他就越想越厉害了。有时候想得连觉都睡不着,感觉心里疙疙粘粘的。摸了几次手机,想给她打个电话,号都拨好了,愣是没敢打,怕是小四接了手机,又惹出**烦来。就这样,想见人见不到,想打手机不敢打,真是折磨死了人。

今天真好!庆幸老天爷帮忙安排,叫他出门没多会就碰到了她。眼看眼的他就到孙怀秀的跟前了。谁知,她一个九十度的急转弯,三步两步地就岔到了另一条小路上去了。显然,孙怀秀是故yì

躲避他。他有心追她,看她忙个着的样子,就立马打消了追她的念头。他想喊她,又怕别人听见,也没敢喊。刹时,鲁含的情绪一落千丈,刚才逗鸟玩的好心情,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于是,他闷闷不乐地往前走着,走了大约有半个小时的样子,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第七章 巧遇恋人 (四)

车门打开,从里边走出一个外国人来。鲁含一看愣住了,他想,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怎么来了一个外国人?他朝外国人看了一眼,只见这外国人金发碧眼,高高的个子,高高的鼻梁,穿着一身夏天穿的牛仔服,约莫有四十五六岁的年龄。

老外一笑,对鲁含介shào

道:“你好!我是美国人,名字叫派克斯基。请问你尊姓大名?”这外国人不简单,会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

鲁含朝他一笑,说:“我叫鲁含,是中国兰城人。”

“兰城人,好!”派克斯基伸出大拇指,说:“兰城在哪里?”

鲁含哈哈地大笑了起来,说:“你都来到兰城了,还不知dào

兰城在哪里?真是身在庐山不识庐山真面目啊!”

派克斯基也笑了,他不无幽默地说:“这兰城真大啊!大的我都不知dào

来到哪里了。”

哈哈哈哈!两个人又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笑了一阵后,派克斯基说出了正题:“鲁先生,我麻烦你问一下,向你打听一件事情,是我们董事长专程叫我来办这件事的。”

“派克斯基先生请不要客气,你说就是喽!”鲁含也客气地道。说完,两眼看着派克斯基。他不清楚一个美国人跑到这小地方来干什么。

“你们兰城是不是有一个打镰刀的人?”派克斯基说。

“有啊!”鲁含紧张的心放了下来,他以为派克斯基有什么大事问他呢。

派克斯基一听说有,露出了笑容,问:“他在哪里?你领我去一下好吗鲁先生?”

鲁含双眼一眨,脑子一转,说:“我说得是过去有现在没有了,打镰刀的人已经搬家了。”说完,鲁含两眼看着派克斯基的反应。

派克斯基刚才晴朗的脸,一下子转为了阴天。他想,他是一路打听过来的,刚才他还说有,怎么一叫他带路,他就说没有了呢?他有点不相信,脑子高速地转了两圈之后,说:“那好,我走了鲁先生。”

鲁含一看他要走,心想,哪能让他走啊!不弄清楚他的目的,是不能让他走的。于是,他笑笑,说:“派克斯基先生你别慌,你容我再想想,是不是还有别的打镰刀的人。”说完,鲁含用手一下按在了脑门上,装作沉思状。

派克斯基又停下了脚步,说:“你好好地想一想鲁先生,不要慌,要满满地想。”

“好!好!派克斯基先生。”鲁含礼貌地笑笑,问:“我能不能问你一下,你找打镰刀的人干嘛?”

派克斯基笑了笑,说:“你们中国人真有意思,做事非得问个明白不行,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就告sù

你吧!”

鲁含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心里却非常的高兴。心想,熊老外还想耍滑头,你不说出来真实目的,我决不会告sù

你。于是就满脸含笑地说:“那就麻烦派克斯基先生喽!”

派克斯基两手放到胸前,看着鲁含说:“你们这兰城打镰刀的是不是有个姓马的?多少代人了,都是打镰刀的?”

鲁含一听明白了,派克斯基是来打听马继成的。于是,就更加小心起来,他不说有也不说没有,就含糊其辞地点了一下头,问:“你找他们马家有什么事?”

“是这样。”派克斯基说:“如果能找到马家的人当然最好,如果找不到马家的人,能找到马家的宝也行。”

一听说能找到马家的宝也行这句话时,鲁含顿时眼前一亮,立马想起了石斗给他说的故来。

那是几个月以前在安徽割麦的事了。因为老天下连阴雨,鲁含十八个人不能干活,就吃起了趴窝的。他当时在柳树镇开了九间客房,每天闲得不是吃就是睡。鲁含与石斗一个屋住着,先前,两个人啦呱还戒备着,不往外掏心窝子里的话。鲁含知dào

石斗是马继成的人,石斗也知dào

鲁含把他当作外人看,彼此都提防着。正像人说的那样,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待鲁含知dào

马继成回到家里买了一台收割机之后,那天夜里都到很晚了,两个人就马继成的事又接着晚上的话题啦了起来。不知dào

是怎么搞的?两个人越啦越投机,越啦话越多。鲁含先说马继成的不是,接着摆他的好处。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鲁含说的话就像迷魂汤一样,一下子把石斗迷倒了。石斗躺在那里,觉得他说得对,认为马继成做得确实不地道。于是,就在态度上来了一个大转弯,自觉不自觉地跟着鲁含说起了马继成的闲话。两个人除了说马继成不地道之外,鲁含又问石斗,是不是这几年马继成的家里没有钱了?要不,他怎么会这样急得去买收割机发财?

石斗摇摇头,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鲁含不同意他这个观点,说:“马继成哪能算一个骆驼,连一匹瘦马都算不上。”

石斗笑了,半天没吱声,躺在床上瞎咕哧。鲁含一听他那动静,就知dào

他有话想说,就进一步设套引诱:“石斗,你别看你和马继成走得那样近,可我们是同学还是亲戚你哪跟我对他知根知底,他家有多少银子,我还能不清楚。”说完,等着石斗接话。

没多会,石斗翻了一个身,说:“他家有宝,你知dào

吗?”

鲁含愣了,一下子坐了起来,问:“他家有宝,什么宝?”

石斗朗声地笑了,也一下子坐了起来,他看了一眼鲁含,说:“这事,你不知dào

?”

鲁含摇了摇头,说:“不知dào

。”那表情显得愕然,惊讶!

“你不是说你们俩是同学是亲戚知根知底吗?”石斗也会喋喽人。

“虽然是同学是亲戚知根知底,可也不见得事事知dào

呀!”鲁含开始讨饶。

“睡觉吧鲁含。”石斗往里翻了一个身,说:“我困了想睡觉。”

“混蛋!”鲁含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然后说:“你今天还没睡够?”

“不知怎么搞的,我现在有点困。”说完,偷笑了一声。

“我这里还有好烟,你抽颗。”鲁含起身从床头柜上拿出了一包苏烟来,打开盖抽出一颗递给石斗,说:“抽一口,提提神。”说完,啪嚓一声响,给他打着了火。他往前垮了一步,给石斗点着了烟。

石斗舒服地吸了一口烟,说:“这烟真好吸!”说完,看着鲁含。

“好吸,你都拿着!”说完,鲁含将一包苏烟摔了过去。

石斗把烟放好,狠劲地往上吐了一口烟圈,说:“烟真提神!好烟就是好吸。”

“你真会说话。”鲁含一听他不往刚才的话题上说了,有点沉不住气了,就开门见山地道:“你再说说马继成家里宝贝的事。”

石斗又吐出来一口烟圈,朝鲁含看了一眼,笑笑说:“他家的宝,值大钱了,价值连城啊!”

鲁含一听,张大了嘴巴,问:“什么宝,价值连城?”

“你真没听说过?”石斗又卖起了关子。

“我知dào

还问你!”鲁含有点不耐烦。

“你不知dào

,那我就给你说说。”石斗把烟焗灭,说:“那是乾隆爷下江南,到兰城巡视小麦收成的时侯,发xiàn

马家做得镰刀好用,为推动百业发展,特意颁发给马家一块奖牌。那玩意是金子做得,像过去皇帝发给大臣的免死牌一样大小。”

“那东西现在在哪里?”鲁含用手擦了一下嘴角流出来的口水问。

“在马继成家里呀!”石斗歪了一下身子,说:“马继成他娘临死之前,把哪东西交给巧凤了,让她保管。”

“你这样说那东西还真值钱?”鲁含坐在哪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值钱?现在是稀世之宝啊!”

两个人啦到这里就默不作声起来,各人想着各人的心思。一会儿,两人都进入了梦乡。那夜,鲁含做了一个找宝的大梦,把他累得满头大汗。

“你怎么了,鲁先生?”派克斯基一句问话,把鲁含从梦幻中拉回到了现实。他笑笑说:“没怎么,我在帮你想主义。”

“你能有把握找到这件宝物吗?”派克斯基又问。

这时,有几个人往这边走来。派克斯基开来的黑色轿车太招人耳目了,都想过来看看是什么好车。鲁含两眼一眨巴,向往这边来的人看了看,对派克斯基说:“快上车,叫别人知dào

了,这事就不好办了。”

派克斯基被他拉得叽哩栽跟头,慌忙地上了车。黑色轿车一加油跑远了,到了一个偏静处,这才停下。鲁含千嘱咐万叮咛地对派克斯基说:“你在这儿不要动,我去给你办这事。什么时候办好了,我就什么时候过来找你。”

派克斯基点头微笑着,说:“谢谢鲁先生!你真是好样的。”说完,还伸出了大拇指一晃。

鲁含与派克斯基握了一下手,下了车就往村里马继成的家里走去。

第七章 巧遇恋人 (五)

此时,马继成正坐在仇局长的办公室里与仇局长谈笑风生地啦着。昨天,仇局长没让他走,把他留下来是想与他好好地啦啦,了解了解一下情况,好给他打报gào

。谁知,两个人一啦,可不得了了,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啦也啦不完了。仇局长听着马继成的话,觉得句句动听,句句入理。听到精彩处,怕写材料的人记不住,就打手势让马继成停下来,再让他重复一遍。马继成也能说,从他老祖宗怎么样学徒讲起,一代一代的往下讲,决不断代。哪怕是一些隐秘不光彩的事情,他也不拽着藏着,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部地倒了出来。马继成觉得要说就实事求是地说,历史是什么样的就说什么样的。对这货真价实的材料,仇局长像听天书一样认真的听着,觉得万金难买。他有个小九九,想收集一下马家的情况,待以后退休了,为马家也是为他自己写书而用。

鲁含急急地走着,一小会就来到了马继成的家。他装作找马继成的样子,在大门口喊了起来:“继成!继成!”

巧凤听到喊声,从屋里出来,走到大门口开开门,一看是鲁含就赶紧地笑笑,说:“是大哥,你怎么来了?”说完,还是笑着,显得很热火的样子。

巧凤与鲁含根本就不外,论房份他们是刚出五服的姊们,论年龄,巧凤得喊鲁含大哥。其实鲁含和马继成是一年人,而鲁含又比马继成小了一个月,通常鲁含喊马继成大哥。

“巧凤,我是来找继成的。”鲁含站在大门外说。

“他进县城了,几天都没回来了。”巧凤笑着说。

“他什么时间能回来?”鲁含刹时欣喜起来,觉得他不在家更好。

巧凤说:“今天可能回来。你有事,就家里说吧!”

“那好!”鲁含说完,就往院子里走。

鲁含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接过巧凤递过来的茶,先寒暄了起来:“家里没有什么困难吧?

巧凤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说:“哥,没有什么困难。不过那……”

鲁含怕巧凤误解了他的意思,赶紧地打断了她的话,说“巧凤,我不是来问你要钱的,你想哪去了。”

巧凤一听鲁含这么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她一笑,说:“哥,谢谢你了!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鲁含笑了笑,觉得到火候了,就说:“其实没有什么大了不得的事,不过……”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巧凤一看鲁含欲言又止的样子,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哥,我们又不是外人,你有什么话说就是。”

“那我就不客气了,其实这事对你们马家很好。我一个朋友听说你们家有一个奖牌,想花重金买它。”鲁含说完,两眼看着巧凤的反应。

巧凤的脸一含,接着笑了,说:“哥,马力在上学的时候,得了很多的奖牌,人家买它干嘛?”

“嘿嘿!嘿嘿!”他一听巧凤这样说,大声地笑了起来,一会笑完,说:“巧凤,你真会说话,人家花钱买你儿子那奖牌干啥?你真会给你哥开玩笑。”

“哥,人家是想买什么奖牌?”

“人家要买乾隆皇帝颁给你们老祖宗的那块奖牌。”鲁含终究说了出来。

巧凤摇了摇头,说:“那个东西不能卖?”

“为什么?”

“那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怎么能卖?”

鲁含看着巧凤的脸,笑了笑,说:“巧凤,你可别傻,人家可是出了重金,给十万块钱。”

巧凤还是摇着头,说:“哥,别说人家给十万块钱,就是给二十万我也不能卖。”

鲁含听到这里犹豫了一下,接着两眼一眨,脸一本,亮出了杀手锏:“巧凤,你不卖也行,那你现在拿出借我的十万块钱。”

巧凤一听如五雷轰顶,刹时呆坐在了那里,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此时,她恨自己,恨自己到鲁含那里去借钱。

那是三个多月前的事了。也就是马家招待员工那天,婆婆刘泽兰为了对得起大家,除了工资之外又决定每人再给一千元钱。当时,家里那还有钱,马继成没有法了,就又叫巧凤去他娘家借。巧凤到了她娘家门口,一眼看见了她弟媳妇站在院子里,她怕她弟媳妇不高兴,给她脸看,就决定不向娘家借了。于是就退了出去,另打主意。谁知,他走出没有多远,顶头就碰到了鲁含。

鲁含当时一看见她很客气,问她干嘛的,巧凤就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待鲁含听完之后,连楞没打,也不知dào

是他谝阔还是显摆,就说他家有钱,愿意借给她家使用。于是巧凤就跟着鲁含到了家里,写了一张借条,拿走了鲁含家里一个活期存折。

鲁含一看巧凤哭了,说:“巧凤,我不是逼你,当时,我借给你的那十万块钱,就是我这个朋友的,人家今天来要了,要么你今天把钱给我,要么把那奖牌给我,要不我不好给人家交代。”

巧凤擦了一把眼泪,说:“哥,要不你等我一会,我借钱去,一会把那十万块钱还给你。”

鲁含一听,两眼又转起了圈子,心想,说什么也不能要那十万块钱,于是又使起了压力:“巧凤,你别难为借钱了,我把你当时给我借钱的情景给继成说一说,叫他去借吧!不行,明天我来找他。”

“不行,哥,你千万不能给他说。”巧凤吓得摆摆手,说:“我借你的钱,从没敢给他说是在你那借的,是说我在娘家借的。”

鲁含知dào

戳到了巧凤的软肋上,心中暗笑。他清楚,这事要是叫马继成知dào

了,肯定饶不了她。马家和鲁家不睦都好几辈子了,特别是他爹到他这一辈两家更是不和,连丁点的来往都没有。别说借钱,就是白送钱也不会要。再说马继成是一个死要面子的角,他一旦知dào

巧凤借了鲁含的钱,不喝药也得上吊。鲁含站起身走了几步,决定再来点软的,就说:“巧凤,你看这样多好,你把宝贝拿出来给我,我把那张欠条还给你咱两不找,你不说我不说,马继成到什么时候都不会知dào

。”

巧凤抬起头看着他,比刚才软和多了,一双眼睛期盼着道:“以后,继成问我宝贝那去了呢!”

“傻妹妹,你编一个瞎话不就搪塞过去了。我问你这几个月,继成他看过宝贝吗?”鲁含往深处引诱。

巧凤摇摇头,说:“没看过。”

“那不就得了。”鲁含笑笑说:“大老爷们一般地心都很粗,不想你们女人心那么细。我知dào

我家里的事从来不问从来不管,我想继成也是这样。”

巧凤还是摇着头:“哥,我害pà

他知dào

。”

鲁含一看她犹豫,又软中带硬地说:“巧凤,你不算算账,是你叫他知dào

你在我那儿借钱好,还是你叫他知dào

宝贝兑帐好。那头轻那头重,我想你不会掂量不出来。”

“哎——!”巧凤叹了一口气,坐在那里想了起来。鲁含一看巧凤的样子,知dào

无需再说什么了,就坐在那儿开始暗笑。

一小会儿的功夫,巧凤的牙一咬,说:“哥,去它去了我把宝贝给你咱兑帐吧!”说完,就往屋里去。

鲁含点点头,望着巧凤进屋的背影,心里乐开了花。他想,谁说老天不能掉馅饼?这不就要掉下来了吗!

派克斯基坐在轿车里那个难受啊!他想下车透透气,周流一口,可是他不敢,鲁含临走的时候对他说过他不能下车。于是,他只能耐心地在车上等着。鲁含还给他说,车玻璃还不能往下放,叫人看见了不得了。如果,事办不成他不负责。于是,他叫司机把车开到了一个偏静处停在了那里。那是一个什么环境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头上连一棵树都没有。有的只是天上一个毒辣辣的大太阳,要不是空调吹着,非热死人不行。他看了一下表,他已经在这里等有两个小时了。

派克斯基有点沉不住气了,一会儿往外瞅瞅一会儿往外看看。不管他怎么瞅怎么看,都不见鲁含的影子。

第七章 巧遇恋人 (六)

巧凤一小会儿,就从屋里拿出来一件东西,外边是一个白白的纸盒子,封得严实合缝,里边用大红绸子紧紧地包着。她用芊芊的细手把红绸子打开,一下子一个正方形的东西露了出来。

鲁含一看,嘴巴大张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呦了一声。他怕自己失态,被巧凤看出什么破绽来,就赶紧地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装作不当一回事似的慢慢地把奖牌拿了过来。他两手端着,认真地看着奖牌,只见上面写着快风两个字,下面写着乾隆两个字。他一连看了三遍,越看越不舍得撒手,越看越不想包上,两只眼睛简直看傻了。约莫看了有十分钟的光景,他才把奖牌交给巧凤,说:“妹妹,你包上吧!”

巧凤走到跟前用双手先把红绸子包上,然后又用白盒子给装了起来,双手递给鲁含,说:“哥,你拿好,出门别让人看见。”

鲁含拎着奖牌点了点头,一看太露,说:“巧凤,你再找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在外边包上。”

巧凤点点头,又找来了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在外边给包上。鲁含一看行了,就拎起东西往外走。他还没走几步就又折回头,说:“巧凤,为了保密,把事情办好,你千万不要给继成说半句。”

巧凤看着鲁含,说:“哥,我又不傻,干嘛给他说。”

鲁含放心地笑了,拎着宝贝走了。

巧凤送走鲁含回到屋里,心里一下子空落了起来。虽然说十万快钱的帐兑了,但是,祖传的宝贝却没有了。一会儿马继成来了怎么样给他说,是给他说好呢还是不给他说好?一时,她陷入了沉思。那奖牌到底能值多少钱呢?要是只值十万块钱,卖了马继成也不会发多大的火,就说娘家急等着要那十万块钱,给他打电话打不通,正好有人要那玩意就卖了。如果奖牌值百万、千万呢?马继成听后,肯定不愿意。她又一想,那奖牌不是钱多少的事,那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一代一代流传下来的东西肯定价值不菲……。罢!罢!罢!不管钱多少,都不能给马继成说。一会儿等马继成来到家,她闭口不谈这事情。

鲁含走在路上就打起了问号,把宝贝交给派克斯基之后得问他要多少钱呢?是二十万还是三十万?反正不能问他要十万。俗话说得好,没有好处谁也不起早。他想,怪不得很多人都想当文物贩子,看来这东西挣钱太容易了。这才多大会,说发财就发财了。今天,真是太好了,虽然说孙怀秀那个娘们没理他,但是却比理他强多了。如果两个人约会了,这宗买卖肯定就跑了。看来,人和财是不能兼得的。这时,他突然想起了石斗说的话,那宝贝太值钱了,价值连城。

什么是价值连城?鲁含边走边想,价值连城就是钱没有数,想要多少就能要多少要多少就得给多少。想到这里,鲁含的步子慢了下来。那到底问派克斯基要多少钱呢?他自己问起了自己,是一百万还是二百万?要这么多,是否那个外国人会给?想到这里,他又开始恨自己,恨自己平常光鼓捣收割机了,对文物这东西一窍不通。前边再有几步路,就是他的家了。这时,他灵光一闪,一个念头突然蹦了出来,不管这东西值不值钱他都不给派克斯基了。于是,他就拐弯往家里走去。

到了家里,他媳妇给他打招呼,问他中午在家吃饭吧他连理都没来得及理,就先找地方藏奖牌了。藏好奖牌,他拿起巧凤给他写的欠条就往外边走。走了没几步,一个主意他就想了出来。他想,这事一定要弄好。如果弄不好,将后患无穷。要是马继成知dào

了这建事,非得给他拼命不可。怎么样才能做到万无一失呢?他想,还得在派克斯基身上打主意。

派克斯基一看鲁含来了,欣喜若狂的样子问:“鲁先生,事你办成了?”

鲁含在车里坐好,看了一眼派克斯基,说:“你听我慢慢地说,马家根本没有什么奖牌,那都是外界的谣传。”

派克斯基摇了摇头,说:“不是谣传,我们董事长掌握的情况绝对准确,一点错不了。”

“你们董事长是谁?”鲁含两眼瞪着,说:“他在美国能知dào

我们兰城这里的情况?”

“我给你说董事长是谁你也不知dào

。”派克斯基两眼一动,说:“你的工作做得绝对不给力。”

鲁含两手一杨,说:“这我没办法了,人家说没有我不能硬说人家有吧!再说了,我又不能抄人的家。”

“你越说越离谱了鲁先生。”派克斯基生气的道:“你找不到,那我走了。”

鲁含一听派克斯基的话,赶紧地下车,说:“对不起派克斯基先生,白让你等了一个上午。”

派克斯基摇下车窗玻璃,说:“鲁先生,那马家的奖牌我们一定会找到的。”

“找你奶奶个裘。”鲁含在心里骂了一句,说:“你们是找不到的。”

“鲁先生,不信咱们试试!”派克斯基说完,黑色轿车一加油蹿了起来。

鲁含望着远去的轿车,高兴地大笑了起来。接着他就朝马继成的家里走去,他要把欠条还给巧凤。

二十多天的时间过去了,令巧凤忐忑的事情发生了,比起宝贝不宝贝的事来更令她揪心,马继成失踪了。



转眼的功夫,秋天就到了。

十万亩石榴红的白的,从东到西结得缔遛八挂,压得树枝都弯下了腰。有的石榴个大皮薄,太阳一晒蒙不住羞就咧开了嘴。

春台市第三届石榴节,在一个明媚的秋日里开幕了。马继成按照发改局仇局长的通知,参加了这次大会。这天,他一点儿也不嫌热,在别人还再穿着褂头的时候,他就把他儿子马力给买的行头穿上,精心地打扮了一番。黑皮鞋擦得铮亮,白衬衣扎在腰里,脖子上挂了一条鲜红的领带。真是漂亮极了!

要不是市里开大会,马继成在他儿子那里还不回来。他不是乐不思蜀,恋他儿子的水锅台,他是跟他儿子当起学生学习入了迷。那天,他和仇局长谈完,应该回家的,可是,他越想越觉得不是个事,仇局长几个提问一下子就把他问迷糊了。心想,自己还想三想四,人家局长一问就什么都不知dào

了。不知dào

那行?所以他就没回家,打的到车站买了一张汽车票直奔公堂到他儿子那里去了。

他儿子马力博士毕业,在中原农机研究所工作,是专门研究联合收割机的。他一到那里,就叫儿子给买了一台手提电脑当工具。白天儿子上班忙,他就打开电脑查资料。晚上儿子下班了,他就抓住不放,连叫儿子给女朋友约会都不让。针对收割机制造的原理、机械的原理、目前收割机的前瞻技术、世界上哪个国家的收割机先进等十个专题学习了起来。

他儿子马力一看他爸学习的劲头这么大,就尽心尽lì

地教,问什么就给说什么,爷俩教学相长,二十二天的时间,马继成就掌握了十个专题的内容,还学习了相关的知识。这边,可以说马继成收获颇丰,那边……也就是家里可不得了了,二十多天不见他的踪影,真把巧凤吓坏了。她跑到县发改局去找,跑到亲戚邻居家里去找,可那里找得到他。要不是昨天他往家里打电话,巧凤差一点报了警。

马继成当时走的时候,觉得去发改局之前已经给巧凤请了假,这回去儿子那里无需再说什么了。为图清净,他把手机还关了。他儿子马力觉得爸爸从家里来他妈还能不知dào

,也就没往家里打电话,所以巧凤急躁。

第七章 巧遇恋人 (七)

太阳升起来了,照得人有一点热。马继成站在那儿揩了楷汉,抬头往前一看,会议就开始了。主持会议的人是个女士。只见那个女士嬝嬝娜娜地走上台来,一身笔挺得体的黑色西装穿在她那不胖不瘦的身体上,更显美丽大方。脚上的一双白皮鞋晃得人眼亮。她高挑个儿,白皮肤,微烫的头发,往哪儿一站,像模特一般。她站定,微微地一笑,说:“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领导和同志们,你们好!春台市第三届石榴节今天开幕了!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表示祝hè!我代表市委.市zf热烈欢迎大家的光临。”

她说到这里,台下有人小声地议论开了:“她是常务副市长,叫苏尔雅。现在分管工业、安全、交通、招商引资等工作。”

马继成听到苏尔雅三个字,定睛地往台上看了看,只见她比过去胖了一小点。原来没接触过她的人是看不出来的。那气质吗比过去翩跹多了,看上去有一种成熟的美。他动了一下脚,前边的视线更加广阔,苏尔雅整个身子都在他的视力范围了,可以说想看她哪儿就能看到她哪儿。他今天很庆幸自己,站队站在了最前边。要不他哪能这样近距离地看她。苏尔雅的开场白说完后站到一边去了,离得马继成很近。这时,她的一双眼睛往这边看了起来。马继成一看,就赶紧地用眼睛去迎。不好,她的一双眼睛又往一边看去了。这样三番五次地看着迎着,也不知dào

苏尔雅看到没看到自己。于是,他决定不看她了。他想,人家是常务副市长,自己是一个小老百姓,有着天壤之别。再说就是她看见自己了,又能怎么样?他想到这里有点心猿意马!人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从前。

苏尔雅家居省城济南,父母都是高校的老师。1974年她高中毕业,响应党的号召来到了兰城,成为了一名知青。原来,知青办把她分到了一个相邻公社的一个村里,那儿交通方便,土地肥沃。按照老百姓的话说是伸勺子挖饭吃的地方。那公社的名儿不好听叫泥沟。她们一伙知青听了都大摇其头,不愿到那儿去,说那地方不能去,是一个连草都不长的地方。在农村练红心,也得找一个长草的地方练呀!其实她们不知dào

真实情况罢了。把她们分配到泥沟,是组织上照顾她们而采取的一项照顾措施。不去就不去吧!组织上转回头又把他们分配到了兰城。三十多个人一听进城了,高兴死了,个个蹦得老高,欢呼胜利。谁知,她们到兰城报道致后一看凉了。兰城哪是城呢?一点城的影子都没有。说准确一点,就是一个人口不多,地方不大的一个村子。村子窝窝别别,连一条像样的路都没有,真是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一到夏天,是一个出不去进不来的地方。时间长了,待她们知dào

泥沟比兰城好时一切都晚了,个个都悔青了肠子。

那时候,苏尔雅哭得最伤心,两眼肿得像两个桃子,来到第三天就吃不下饭了。大家以为她想家,吃不进去也就算了。第二天,她还是不吃饭,这下大队书记鲁华明忙了爪子,东抓一把西抓一把,抓来抓去也没抓住她的根本,她就是不吃饭。大队书记鲁华明害pà

了,他怕出事,就赶紧地把这事汇报给公社知青办,公社知青办主认来了,左劝右劝,劝了一天,吐沫星子都干了也不见效果。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不吃饭哪行?公社知青办主任没法了,就小孩哭报给她娘。将这事汇报给了县知青办主任。还是县知青办主任有办法,可能是她经过的事情多,来到几下子就把她给治好了。为此,大家都夸她管、夸她奇。

县知青办主任是一个女的,年龄约有四十五岁的样子,长了一张大黑脸,怪吓人的。她来到屋里什么都不说,就把劝苏尔雅的人都攆了出去,一个人留在了那儿。她像下神一样坐在哪里不声不响,什么都不说。一个小时过去,苏尔雅沉不住气了,就抬头看她。可她倒好,装作看不见她继xù

坐着,两只眼睛还夹着。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她还是不吱声,屋里静得能听见掉针的声音。这时,苏尔雅害pà

了,觉得她是一个巫神下神来了。于是她问:“你是谁?”

县知青办的主任睁开了眼,说:“你先不要问我是谁,你先回答我你为什么不吃饭?”

“我不想吃!”苏尔雅战战兢兢地说。

“为什么不想吃?”县知青办主任瞪着两眼问。

“我不知dào

。”苏尔雅哭了起来,说:“我吃不下去!”

“我喂你!”说着就去端放在桌子上她没吃的饭碗。

苏尔雅一看吓坏了,用手擦了一下鼻子,接着一腚坐在了她睡觉的硬板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刹时,她不哭了。

“我给你说,你要是好好的吃饭,咱们一点事没有。”县知青办主任看着她,说:“你要是不吃,我立马把你送回济南去!那时候你再想回来连门都没有。你知dào

那结局吗?”

苏尔雅摇了摇头,两个小羊角辫也跟着晃动着,说:“我不知dào

!”

“我给你说,我把你送回去你就是逃兵。”县知青办主任说:“逃兵就得枪毙。”说完,她用手做了一个拿枪的手势。

苏尔雅听县知青办主任说完,两眼惊恐地瞪了起来,说:“阿姨!我不当逃兵。”

“你不当逃兵好办,你现在就吃饭。”

苏尔雅从床上下来,走到桌子边端起饭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也许是真的饿了,一小会儿,一大碗饭就被她吃完了。吃完了她还要吃。外边的人一听说她吃饭了,就高兴地蹦了起来。公社知青办主任想要给她炒两个鸡蛋,被县知青办主任摆摆手给制止了,说:“不吃饭还有功是吧!炒鸡蛋,炒什么炒?”

她劈头盖脸地把公社知青办主任没有好歹的给熊了一顿。其实那话是说给苏尔雅听的。接着她叫人又把锅里的剩饭盛来一碗给她送了进来,另外,又叫人给端来了一小碟咸菜条子,里边连一个油花都没有。

苏尔雅接过碗,看了看县知青办主任一眼,接着又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两碗饭被她吃完了,她打了一个饱嗝还想吃。这时,县知青办主任不敢叫她再吃了,就对她说:“小苏,你别吃了,年轻人不能一顿把一辈子的饭都吃了。”说完,嘿嘿地笑了起来。此时,县知青办主任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温文尔雅了起来。弄得苏尔雅一愣一愣地。

县知青办主任走到苏尔雅身后,两手把她两个羊角小辫给解开,拿起梳子给梳起了头发。那样子像母亲给女儿梳头一样。梳着梳着,她喊起了闺女,说:“闺女,以后你有什么困难,可别这样!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可别亏欠了自己。要是叫你爸叫你妈知dào

了,还不急死!”

苏尔雅听到这里点了点头,两行热泪流了下来,说:“大姨,以后我听你的。”

“这就对了,你真是一个好孩子。”县知青办主任说:“你有什么困难就给我说,我经常下来检查工作。”

“行!阿姨!”苏尔雅甜甜地叫着。

“闺女,你要在这儿好好地干。”她把左边的一个小辫给扎好,说:“你一定要在这儿干出一个人样来。”

“阿姨!你放心。”她转过头,说:“我一定不辜负你对我的期望。”

“好闺女!”她把另一个小辫给扎好,说:“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咱娘两以后比试比试!”说完,握了一下苏尔雅的小手。

“阿姨!你以后给我定一个计划行吗?”苏尔雅望着她说。

县知青办主任点点头,问:“给你定一个什么样的计划?”

“阿姨!就是劳动上的计划唄!”

“好!闺女。”县知青办主任高兴地笑了起来。笑得外面的人都莫名其妙。

这一次折腾,苏尔雅像雏燕一样,经lì

了一场暴风骤雨般地洗礼。从此,茁壮成长了起来。

一个多小时的大会,转眼的功夫就结束了。苏尔雅站在那里,详细地安排着以后几天的活动议程。那声音绵绵的,甜甜的动听极了。最后,她提高了声调说:“今天的开幕式到此结束!”

人们随着苏尔雅到此结束的话语,哗啦一下子都散了。整齐地队伍像退潮的海水一样,慢慢地退了回去。而马继成却没有走,他还是原地不动地站着,两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苏尔雅此时也没有走,她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儿与市长说着什么?

第七章 巧遇恋人 (八)

马继成看看周围,周围的人早已经都走光了,孤零零地只剩下他自己。他想,他不能不走了,人家根本不认识他。于是,他转身就往后边走去。谁知,他刚走有两步,就听到后边传来了喊声:“继成,你等等!继成!你等等!”真是喊他的,于是他又停了下来。

苏尔雅从台上走了下来,来到了马继成的身边,一下子把手伸了过来,紧接着马继成也把手伸了出去,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握了半天,两个人谁也不想分开,就不使劲地继xù

握着。

苏尔雅握着马继成的手,说:“会议刚开始,我就看见你了。”

“你刚上台,我就看见你了。可是,我没敢认。半天,才认出来。”马继成满脸都是笑的说着。

“继成,是不是你发财了?”苏尔雅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说:“你连我也不敢认了?”

一听这话,马继成的心放了下来,说:“财没发,人老了!”说完,嘿嘿地笑了起来。

“人能不老吗,这多少年了?”苏尔雅两眼看了一下他的头发,说:“继成,你的头发还没白呢!”

“你看着没白,是我昨天来开会染得。”马继成也往她的头上看了看,问:“你的头发白了吗?”

“还能不白,我也是染的发。咱们是般大岁数的人?”苏尔雅这时两只手抓住了马继成的一只右胳臂。

马继成点点头,说:“你记得真准,我们都是属马的!”

“今年五十五岁了。”

“可是,你不显老。”

“到几了还不显老?”苏尔雅惋惜地说。

“我说得是真的!”马继成看着她说。

“别真得假得了,老了就是老了,谁也没有本事把岁月留住。”苏尔雅无所谓的样子,说:“我问你,你现在干吗去?”

“回去呗!”马继成说:“县里进行集体活动,与来的客户洽谈。”

“你有来的客户吗?”

马继成摇摇头,说:“没有!”

“没有,你就不要回去了。你给他们说一声,留下来,咱们在一块叙叙旧。”苏尔雅说得言真意切。

马继成头一次参加这样的会议,不知dào

里边的道道,一下子犹豫了起来,说:“我不回去好吗?”

“我刚才不是问你了吗!你如果没有洽谈的客户,回去不回去无所谓!”

“那行!我给发改局的仇局长打个电话说一声。”说完,他掏出手机打了起来。一会儿,他合上手机,说:“请完假了,你市长大人说干嘛就干嘛吧!我悉听尊便。”

“嗷!还怪听话呢!”苏尔雅甜甜地笑着,说:“中午,我没有时间陪你吃饭了,我有一个应酬。我让秘书陪你简单地吃点,晚上,咱们好好地坐一坐!”

“你忙你的,我随便吃点就行。”

“那好!”苏尔雅接着就大声地喊起了她的秘书:“宋惠,你来一下。”

不一会儿,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女孩从台上走了下来。于是苏尔雅就把马继成交给了她。

晚上,华灯初上。

苏尔雅精心地打扮了一番,她脱下了西装,换上了一身緑底红花的旗袍,脚上脱下了白色的皮鞋,换上了一双红色的休闲鞋,样子别别致致,非常的好kàn

。这身装束与上午着西装革履主持会议的副市长相比,简直判若两人。现在看起来,一点都不像高级干部,看起来就是一名贵妇人。她头上挽了一个大结,用一个闪亮发光带金穗的簪子别着,显得高雅,贵气。左手挽着一个小包,右手拿着一张汗巾,嘴上涂了一层玫红的唇膏。走起路来迈着小砕步,一走一扭的样子,给人一种大家闺秀的感觉。

今晚,苏尔雅没有在市招待所官方一类的地方设宴招待马继成。她选了一个远离市井,在郊区一个叫杨树林的地方安排了一个单间与他共进晚餐。这儿,人来嚷往的少,环境优雅,青山緑水,喘口气都觉得周流。除了这儿的环境好之外,苏尔雅重yào

的是想避开城里的喧器。街上车多人多,咋胡啦叫,吵得人心烦意燥。市里那些大酒店有什么好呢?除了灯红酒緑之外,大都做着程式化的文章。客人来了,先上茶水,再上烟酒,接着再上菜。菜,还是那么几样菜,只不过是花样看哪个酒店倒腾得快,想吃一点可口的东西都没有。这还不说,出来进去碰到的都是熟人,不是领导就是同级,再或者是下级。如果碰到了下属,那麻烦就大了,一会儿他去敬两杯。一会儿他又去敬两杯。敬酒时,说着恭维话,你不喝也得喝。一场酒下来,往往能喝出七八场来。有时候,你想应付一下都不行,喝得稍为差一点,人家就会说你架子大,为人不实在。苏尔雅真是厌倦了官场上这种尔虞我诈的生活。吃个饭,本是一个享shòu

的过程,而往往弄得恰恰相反,吃得一点都不舒服。不想喝酒,也不能随人愿,非喝一肚子酒不行。就说穿衣服吧!不是你想穿什么就能穿什么的,她作为副市长,往往都是官场上的应酬多。应酬哪样的场合,就得讲究哪种场合的着装,必须穿得体面大方一些,像个官样。为此,她很羡慕市井中的女人,那种女人真好!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想戴什么就戴什么,没有人指指点点,没有人说三道四。羡慕之余,她也做了几身旗袍和时髦的衣服。当她穿上旗袍时,别人都说她穿旗袍好kàn

,说她那一身骨头架子是专门为穿旗袍而长的。要知dào

,旗袍不是什么女人都能随便穿的,不是说女人不能穿旗袍,而是说一样的旗袍,穿在不同的女人身上就是不一样的味儿!有的人穿上它就好kàn

,像贵妇人一样,高雅,得体,大方。有的人穿上它就不好kàn

,平庸,一般,小气。关键的区别就在这里。有一种人,生来就是为穿旗袍而生的,苏尔雅就属于这一种人。她虽然是这种人不假,但是职业限制了她。她把几件旗袍做好后,有的只穿了一两回,有的连上身都没上过身,白挂在衣橱里。就说,今天她穿的这身旗袍吧!做好都有两年了,她觉得穿上它一定好kàn

,但是老天一直不给她穿的机会。她就想呀盼呀!盼呀想呀!一转眼的功夫,夏天就走远了,一次都没有穿过,白想白盼了一场。什么时候能改变这种生活呢?她经常想,除非以后不在官场上混了。

苏尔雅进入政界已经有二十个年头了,她是从基层一步一步干上来的。先在县zf干秘书,干了有两年,叫她下乡当副乡长,干了有三年副乡长,接着就提拔为乡长。两年之后,她又当了乡党委书记。之后,她平步青云,两年一个台阶,两年一个台阶地往上升,副县长,县长,县委书记。在县委书记这个任上,她只干了三年,接着又被提拔为春来市副市长。

如今,苏尔雅当副市长已经当了有将近八个年头了。头三年分管文教卫生,主要领导没把她放到重yào

位置上,认为她是一个女同志,怕瞎了工作。她明明知dào

是领导不信任她,觉得她不行的结果。但是,她没吱声,就暗暗地下了决心,一定把工作做好,让领导看看她到底行不行。面对分工,她一条腿插在墒沟里,像一头拉犁的牛一样使劲地拉了起来。

第七章 巧遇恋人 (九)

当时春来市计划生育工作非常落后,被省里亮了黄牌。针对这一问题,她二话没说,带着秘书搞起了调研。全市六个区,两个县级市,一百一十二个乡镇,她用了三个半月的时间就调查完了。根据存zài

的问题,她处理了两个乡镇的主要领导和计生办主任。这事一下子轰动了全市,各乡镇领导都害pà

了,怕乌纱帽被摘掉,就纷纷地把计划生育工作当作一件大事来抓。趁着热火劲,她采取各种措施,三天一调度,五天一检查,大大地推动了工作的开展。最为厉害的就是检查计生工作时,不事前通知,她说检查了就带着市计生局的人员下去了,到哪乡镇谁也不知dào

。反正,她的路熟不要问,想去哪里就去那里。这么一来,一点假都没有,乡镇只有真抓实干,才能把这项工作做好。一来二去,她还在全市制订了奖罚措施,谁工作做好了就奖励谁,谁工作做差了就处罚谁,有效地调动了人们工作的积极性。年底,省计生委来检查,春来市一举摘掉了黄牌。

市委市zf的主要领导一看黄牌被摘掉了,升迁的路上平展了,真是高兴死了,纷纷地伸出大拇指夸奖她,说她能干,工作有法。真是出水才见两腿泥!领导说能干也好不能干也好!事实胜于雄辩。苏尔雅只是笑笑,她什么话也没说,还是默默无闻地干着份内的工作。接着她又把教育工作搞上去了,全市四所重点中学连续两年高考升学率全省排名第一。考上北大,清华的学子,占去全省十八个市的一半人数。这下了不得了,市委、市zf主要领导的电话都被打爆了,外地的关系户想攀高枝把孩子转过来,到春来市上高中,将来也好为进北大、清华做准bèi

。书记市长一听电话都愁死了,愁得他们不知怎么样办才好?

苏尔雅三年副市长刚干满正好换届,原来的常务副市长提拔当了市委副书记,组织一看苏尔雅干工作泼辣,认真,干什么像什么,经考察提拔她为市委常委,当了常务副市长。这一干就是五年。这五年对她来说,真不容易!春来市过去是资源型城市,地下一百米深,就是煤炭,挖出来就能卖钱。谁知,当她当上常务副市长时,地下的煤一下子没有了。没有煤了,怎么办?全市九百多万人不能扎上脖子不吃饭呀!于是,城市就搞转型,由资源型往制造型转变。作为分管工业的常务副市长,成天忙得脚不连地,这儿跑呀!那儿蹿呀!求亲告友地叫人上项目。项目引来了,再协调关系,安排这个安排那个,不知生了多少闲气。好歹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个大项目拔地而起,前后建起了台华工业园,英典工业园,泰国工业园。全市gdp一跃从全省倒排第十六位上升为前三位。可以说,春来市的经济在三四年之内得到了快速地发展,取得了骄人的成绩,令全市人民交口称赞。

马继成被服wù

员带进水仙厅,一进门愣住了,只看一个美女坐在那里。他怕走错了门,一转脸,接着就往外走。苏尔雅一看他那个样子,扑哧一声笑了,说:“继成,你干么去?”

马继成一听喊声,觉得耳熟,立马又转过了头,仔细一看,这才认了出来。他笑了笑,说:“我以为走错门了呢!一个大美女坐在那儿,可把我吓坏了!”

“美女又不吃人,你吓得吗?”苏尔雅站起身来,打了一个手势让他坐。

马继成在苏尔雅的右边坐了下来,说:“你今晚这身装束真漂亮?”

“漂亮吗?”苏尔雅笑笑,说:“我今天可穿上了这一身衣服,不光你说好kàn

,我穿在身上也觉得好kàn

。”

马继成不明就里看着她,问:“穿这身衣服,还困难吗?”

“你不知dào

,这穿衣服得讲究场合,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一般的场合,我是捞不着穿这身旗袍的。”苏尔雅像个受委屈的孩子一样说。

“今天,你怎么穿了?”

“今天不是你来了吗?”

“是为我专门而穿的?”马继成感到不解。

苏尔雅莞尔地笑笑,说:“算是吧!因为你不是当官的,今天咱们俩可以随便一点,所以,我就穿来了。”

“那我以后得经常来着,好叫你穿这身衣服呀!”马继成笑笑,开了句玩笑。

“对!你要是经常来的话,我就能经常地穿。”苏尔雅看了他一眼,说:“继成,咱吃饭吧?”

马继成一愣,说:“就咱俩人?”

“你还想要多少人?”苏尔雅把手机关上,放到餐桌上,说:“司机和秘书,我都叫他们走了,咱俩人在一块好叙叙旧。”

“那好吧!”马继成看着她说:“我听你的。”

苏尔雅接着喊服wù

员上菜。一小会儿,服wù

员上来了好几个菜。

马继成一看桌子上的菜,对苏尔雅说:“行了!行了!菜上多了,咱们吃不了。”

“你放心,我不会叫上多的。粒粒皆辛苦吗!你要知dào

,我也是老百姓出身。”说完,两眼看了他一下。接着拿起红酒瓶到起了酒。

马继成赶紧地用手一挡,说:“哪能让你给我倒酒,你那么大的领导。”

苏尔雅给马继成倒满酒,又给自己倒,边到边说:“这里没有领导被领导,有的只是老朋友。”

马继成嘿嘿地笑两声,说:“看来,我们的市长真够味,一点官架子都没有,连几十年以前的老朋友都没有忘。”

“你别老是市长市长地喊好不好,你再喊市长,我就罚你三杯酒。”苏尔雅端起酒杯,说:“来,继成,为了咱们今天相见喝一口。”说完,喝了一小口。

马继成一看苏尔雅喝了一小口,也跟样学样喝了一小口。喝完,嘴还咂嚰了一下。他放下杯子说:“这酒有点苦味。”

“对!你品得很准。”苏尔雅一笑,说:“吃菜,吃菜。”

马继成拿起筷子,夹了一点菜,放到嘴里,说:“你别客气,我会吃的,保证不作假。”

“那就好,我生怕你吃不好喝不好。”苏尔雅朗声地笑着说。

马继成吃了一口菜,说:“不会,不会,我这个人到哪里都不会作假。过去,你也是知dào

的。”

“过去,你到我们知青点,还与我们抢着吃呢!”苏尔雅说完,脸上笑了起来。

马继成也笑了起来,说:“那时,不知怎么搞的觉得你们知青点做得饭好吃,到那就想吃几口。”

“那时候年轻,图热闹玩呗!’苏尔雅说:”其实那知青的菜,做得一点都不好吃,一点油星都没有难吃死了。”

两个人不知不觉地已将一瓶红酒喝去一半,马继成微觉得脸上发起了烧,他喝酒就这样好上脸。喝一杯是这样,喝两杯还是这样。他看了看苏尔雅,只见她面不改色,心不跳还是原来的样子,心中惊叹道:“人,看来官长酒也长呀!”

过去,苏尔雅不是这样的。那时,她在知青点,谁叫她喝酒她都不喝。哪怕把她的嘴撬开往里灌她也不喝。一次,知青与村上的青年聚会,一共摆了五桌。那天,买来了五十斤酒,想比试比试,弄出个名次出来。酒喝到了二八盅的时候,小青年们来了劲都想表现表现,也不分男女了,真应了那句大腕喝酒,大口吃肉的话了。纷纷端起酒碗,各找对象。马继成拿了一瓶兰陵白干,端着一个小黑碗,走到了苏尔雅的面前,说:“尔雅,咱两喝两碗,比试比试怎么样?”

苏尔雅望着马继成,摇起了头,连连说:“不行!不行!我不会喝酒,从一开始,我就滴酒没沾。”

第七章 巧遇恋人 (十)

马继成涨红着脸,说:“酒有什么会喝不会喝的,张嘴往嘴里喝就是喽!”说完,拿着酒瓶就要往苏尔雅的碗里倒,吓得她连连地往后退着。

两个人争执了半天,苏尔雅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没法了马继成说:“你不喝也行,我喝一碗酒,你学一句狗叫行不行?”

苏尔雅摇摇头,说:“不行!你喝了我也不学狗叫。”

这话叫魯含听到了,就大声地咋呼起来:“苏尔雅,你憨得啥!学狗叫有啥了不起,学就学。”

人,怕就怕起哄,打气。几十口子人一听鲁含这样说,都跟着起了哄,纷纷地朝苏尔雅叫喊打手势。苏尔雅没喝酒本身就胆怯,她怕触犯了众怒,就委曲求全起来,接着改口对马继成说:“行!你喝一碗我学一声狗叫。”

马继成觉得苏尔雅瞎咋呼,不敢学,“就说:行!你先叫。”

苏尔雅摇了一下头,说:“不行!得你先喝,你喝完我再学。”

众人一听,都把舆论导向偏向了苏尔雅一边,齐声道:“马继成先喝!马继成先喝!”

马继成一听众人的呼喊,在心理上受不了了,就端起酒碗,一气喝干了酒。喝完,将酒碗翻过来对着大家转了一圈。

苏尔雅还算伶俐,没等大家催她,她就汪汪地学起了狗叫,那叫声像一只小狗在寻找母亲,叫得惟妙惟肖,当即,引得满堂喝彩声。

一小会儿,马继成又喝下去了一碗酒,苏尔雅紧接着又学了一阵狗叫。那天,马继成喝得酩酊大醉;苏尔雅叫得开开心心。

苏尔雅一按电钮,服wù

员走了进来,朝她一低头笑笑,问:“市长!什么事?

苏尔雅也笑笑,说:“请你再把那小瓶酒打开。”

服wù

员走到酒柜前,拿起专用工具,又打开了一小瓶红酒,她把两个酒杯给倒满,又走了出去。

苏尔雅端起酒杯让道:“继成,再喝。”

马继成端起酒杯回应道:“好!尔雅。”

两个人一碰杯,喝了一小口。放下酒杯,苏尔雅问:“继成,你现在还打镰刀吗?”

马继成用餐巾擦了一下嘴,说:“不打了。”

“那你干吗了?”苏尔雅看着他问。

“还没定干什么。”他把餐巾放到桌子上,说:“我有一个想法,想造联合收割机。”

“你怎么有这个想法?”苏尔雅催促道:“你说我听听。”

“我老祖辈不是打镰刀的吗?”马继成带着自豪的神色说:“那镰刀不就是老的收割机吗?”

“你说的对,继成。那镰刀就是老的收割机。”一会儿,她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说:“真不凑巧,原来美国发来恩公司的总经理派克斯基是想来参加今天的会议的。谁知,他的董事长有急事,昨天一个电话就叫他回国了。临走前,他给我说他们公司想在我们国家投资或者合资建造一个联合收割机厂。”

“那太好了。”马继成两眼放光,望着苏尔雅说:“他们能不能在我们市建?”

苏尔雅真聪明,一听马继成的话,当时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她看了他一眼说:“你是不是想与他们合资建厂继成?”

马继成点点头,说:“是,不知人家是什么想法?”

苏尔雅这时来了情趣,说:“你先说说你有什么优势,下次他们来了,我好给他们说一说。要是能行的话,叫他们给你合资或者怎么的,这也是我市招商引资的一个重点项目。”

马继成真是喜从天降,脸色更加红晕,他如数家珍的道:“我们马家是打镰刀的世家,曾经受过乾隆皇帝的嘉奖,他第三次下江南返回北京的时候来过兰城,他用过我们马家的镰刀,还颁给我们马家一块写着风快两字的奖牌。”

苏尔雅听到这里,问他:“这块奖牌在那里?”接着说:“这块奖牌太好了,具有很强的说服力。”

“这块奖牌,在我们家里。今年,我娘临死之前把它交给我媳妇巧凤了。”马继成滔滔不绝地说:“我们马家还有一块地方,也就是过去的知青点,十年前叫我给买过来了,那地方你是知dào

的。”

苏尔雅点点头,说:“知青点叫你买去了那太好了,等我回去我一定上哪儿再重温一下当年的生活和感受。”

马继成接着刚才的话题,继xù

说着:“我的儿子马力,去年博士毕业之后到了中原农机研究所,专门从事研究收割机的工作。昨天,我才从他那儿回来。他懂造收割机的技术,这也是一个优势。”

苏尔雅等马继成说完,笑了笑,道:“你一共说了三个优势,我给你简单地概括一下,就是金牌,土地,人才,这三个方面你都有。我看这事有门。下次,他们来了,我一定先推荐你。”

马继成一听,忙得端起酒杯,说:“来,市长,我得敬你两杯酒,就冲着你给我概括的三个优势,我也得敬你。”

“继成,你又错了吧。”苏尔雅把端起来的酒杯又放到桌子上,说:“咱们俩有话在先,不能市长市长的喊,难道你忘了?”

马继成嘿嘿地笑了起来,说:“我真忘了尔雅,我自罚两口,行不行?”说完,他端起杯子里的酒往另一个杯子里倒了一些叫苏尔雅看看,然后,一气喝了下去。

待他倒第二口酒的时候,苏尔雅笑笑,也端起了酒杯说:“继成,这杯,我陪着你喝。”

两个人,你推我让地一连喝了有好几口。正当马继成抬头看苏尔雅脸上的表情时,苏尔雅从包里拿出来一样东西放到了马继成的手里。他一看,一下子愣住了。刹时,一股热血涌上脑门,脸上发起烧来。

那是一枚字钱,中间的四方孔内拴着一条红绸绳,长长的正好能挂在人的脖子上。这枚字钱,是当年马继成给苏尔雅的定情物。那是苏尔雅来兰城插队的第二年,不知怎么搞的,两个人认识了没几天,就产生了眼缘,眉来眼去地开始了放电,每天到队里干活谁看谁都好kàn

。如果,谁一天见不着谁都想得难受,都要打探打探对方干什么去了。十了天的功夫,两个人就正式谈上了,全村八、九十个男青年再加上男知青三十多个人,谁不羡慕马继成啊。一个俊姑娘又是从济南来的知青,一下叫他谈上,谁不羡慕?

马继成当时年龄不大二十二岁,正是钟情的时候。苏尔雅与他同岁,正是怀春的年龄。那时候人们没有钱,不像现在的男女青年定亲了,到商场里又买金又买银的。怎么办啊?马继成想了两天一夜,终究想起了一个办法,于是,他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一枚字钱,问他二姐要来了一点红绸绳,把字钱拴上当作了信物,在一天晚上约会的时候,他双手挂在了苏尔雅的脖子上。当时,喜得苏尔雅了不得。

望着餐桌上的信物,马继成不知苏尔雅是什么意思。他想,苏尔雅肯定是想把它退还给自己。你想想,人都老了,再说人又没走到一块去,不退它干嘛?他看了一下她的脸,说:“尔雅,当年真不好意思,请你原谅我的草率。”说完,伸手将信物抓到了手里。

苏尔雅笑了,说:“继成,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我今天拿出来它,是想叫你看看当时我们是什么心情,我很怀念初次你给我的恋情。”

马继成的嘴大张着,不知说什么才好。半天道:“尔雅,那我想错了?”

苏尔雅点点头,说:“是继成。它虽然是一枚字钱不值钱,但是它比金子金贵多了”

马继成把手松开,两眼紧紧地看着手里的信物,又看看苏尔雅,说:“你还要吗?”

苏尔雅深情地看着他,说:“我怎么不要?你给我。”

马继成站起身来,双手拿着信物走到苏尔雅的跟前,把红绸绳撑开又套到了她的脖子上。套上,还用手给整理了一下。

苏尔雅的热血又沸腾了起来,两眼又涌出晶莹的泪花。

第八章 追宝 (一)

发来恩公司总部坐落在美国东部康泽西州,面积占地七百三十公顷,有员工两万四千人,主要生产联合收割机、烘干机、拖拉机等大型农业机械。产品出口欧盟,加拿大,东亚等国家。技术之先进,价格之低廉,服wù

之周到,在世界上没有人敢和他们媲美。在全球农业生产国中,他们已经建立分厂十二个,效益好得不得了。一般的厂子也就是三年的光景,就能收回成本。目前,准bèi

再新建十个分厂。其中中国是他们布局中的重点。对这事,董事长华美男已经研究有三年的时间了,怎么布局怎么投资怎么管理,他都考lǜ

地详详细细周周到到。方案熟悉的就像他每天穿衣服扣得扭扣,根本不用看,就能一个不拉地扣上。他喝了一口水,走到墙根,两手拤腰,目不转睛地看着墙上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地图。这张地图,是他新换得一张新的,图上已经叫他用红笔圈了有几个大红圆圈,最突出的就是SD南部那个圈圈最大。看了半天,他又拿起红笔在这个圈子上画了起来,这个圈子他已经不知dào

画了有多少遍了。反正这个点要马上建,不能再等了。

华美男看完、画完,又重新座回到位子上。他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表,心里开始燥动了起来。他心里盘算着派克斯基这时应该到了,但是,到现在还不见人影,不会有什么事吧?他想到这里又想,不会有什么事的,临上飞机之前派克斯基还和他打了一个电话,也许飞机晚点了。于是,他随手又拿起桌子上的一本画报看了起来。

华美男是美籍华人,从小生长在美国,对中国熟悉的要命,什么东部、西部,什么南方北、方他都知dào

。小的时候,白天到美国学校学的是西方文化,晚上回到家里学的是东方文化。并且东方文化和西方文化他都研究的很透。尽管美国的生活习惯与中国不同,但是,他SD大汉的秉性还是有的。他高高的个子,大大的眼睛,说话亮亮的嗓门。办起事来,风风火火,说干就干,认准的事情八头牛也拉不过来。由于受西方教育的影响,他考lǜ

问题从不简单盲从,往往从问题的另一个方面分析,判断。

一本画报,华美男才刚看了有一半,办公室外边就想起了敲门声。他合上画报,刚说了个请字,进字还没有说出来,门就被派克斯基推开了。他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两箱捆在一起的石榴,那包装箱上的几个通红的石榴,正张开甜蜜的嘴,向看它的人甜蜜地笑着。这是派克斯基专程从中国春来市万亩石榴园给带过来的礼品。那儿的石榴个大,皮薄,好吃,有上百个品种。酸的甜的,微酸的,微甜的,半口的,什么味道的都有。你只要把石榴皮一扒掉,里边的籽就像红红的玛瑙一样,刹时晶莹剔透,闪亮放光。看一眼,馋得人口水啦啦地往外淌。如果不吃上几口,那馋虫是根本不会被赶走的。不知dào

是怎么弄得?华美男最喜欢吃中国春来市的石榴。他经常说,那儿的石榴好吃,有一种特殊的味道。派克斯基为了验证春来市的石榴到底好吃不好吃,专门搞了对比,他买来了西安的石榴,YN的石榴,HB的石榴在一块吃。这儿的石榴他吃两粒,那儿的石榴他也吃两粒,一连他品尝了三天,也没品出春来市的石榴有什么特殊的味道。最后他服输了,对董事长说,你说哪儿的石榴好吃就哪儿的石榴好吃吧!从此,他只要出发到中国春来市,就给华美男把哪儿的石榴给带回去。

派克斯基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朝董事长笑笑,说:“董事长,不好意思,飞机晚点了,晚有一个半小时。”

华美男笑笑,说:“我以为是叫中国妞把你给缠住了呢!你先喝点可乐,歇歇。”

派克斯基接过饮料,打开盖喝了一口,说:“虽然中国妞漂亮,你董事长不批准,我也不敢往美国带呀。”

“这事不用我批准,中国妞愿意跟你来,你带来就是,像你喝可乐一样随便。”华美男说完,嘿嘿地笑了起来。

派克斯基把一瓶可乐喝完,急着问道:“董事长,我才刚要参加春来市第三届石榴节大会,你就打电话叫我快回来,有什么急事?”

“派克斯基,你先说说中国那边的情况,这边的事情一会儿我再给你说,不是三句两句话就能马上给你说完的。”

派克斯基挠了一下头,在脑子里排起了序,他想得拣董事长高兴地话先说,然后再说他不高兴的话,他说:“中国那边的态度很鲜明,欢迎我们到那边去投资建厂,优惠政策,我都给你带来了。”说完,打开皮包,往外拿文件。

“他们都是什么优惠政策?”华美男迫不急待的想知dào



“第一年建厂,地方zf不收任何费税,第二年嘛!”派克斯基又喝了一口饮料,说:“收取百分之三十的费税。第三年,收取百分之八十的费税。”

华美男一听派克斯基说到这里,从高背椅子上跳了下来,说:“这政策太好了!太好了!我要立马到中国去投资建厂。”

派克斯基一看华美男高兴的样子,也跟着高兴了起来,接着他谝功的道:“要不是你的电话打得急,我在中国就把这事给敲定了。”

“不急!不急!派克斯基,你的功劳很大。”华美男笑着说:“派克斯基,我会给你记功的。你给我带来的这些政策文件,比什么都好。”说完,走到他的身边,用手拍拍他的肩,以示蔚问。

派克斯基经董事长这么一拍,全身像过电一样,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十二三个小时坐飞机的疲劳,一下子给拍走了。他高兴地说:“董事长,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用不着你给记功。”

华美男又走回到椅子上坐了下来,说:“功,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记的。我办事,会功是功过是过的,用中国的话讲,就是泾渭分明。”

“谢谢董事长的关心,我会加倍工作的,”派克斯基高兴地满脸堆笑。说心里话,他是非常想叫董事长给记功的,只要记上了功,到年底,那奖金就多得不得了。世上的人谁不想要钱呀!

华美男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水,问:“派克斯基,找宝那件事情,你做得怎么样了?这回找到了吗?”

派克斯基一听华美男的问话,顿时紧张了起来,他怕就怕董事长问这事。他看了一眼华美男,说:“不理想,董事长。”

“怎么不理想?”

“我到了兰城,没找到做镰刀姓马的人。”他又看了一眼他,说:“人家给我说,兰城姓马做镰刀的人,已经搬走那地方了。”

“搬走了?”华美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你没问搬哪儿去了?”

派克斯基心里很内疚,但是,他还是装作很认真的样子,说:“那天,我在中国,专门开车去兰城打探,在那儿呆了一上午,一个姓鲁的先生给我说,做镰刀姓马的人已经搬走多年了,搬到哪儿去了他也不知dào

。”

华美男摇了摇头,说:“你打探了几个人?”

派克斯基心虚了,头上微微地冒出了汉,他不敢说只打探了一个人。如果他说只打探了一个人,董事长是不会愿意他的。别说给他记功了,非给他处罚不行。他望着华美男,本着脸,说:“董事长,我一共打探了两个人,他们都说不知dào

。”

“你那样打探不行,你得去找他们的组织。”华美男从椅子上站起来,说:“你懂吗?去找他们的组织,他们的组织是非常强dà

的组织,什么事情都能办好。”

派克斯基坐在那摇了摇头,一脸茫然地说:“我不知到他们的组织是什么?”

第八章 追宝 (二)

华美男一听派克斯基说不知dào

,扑哧一声笑了,他非常理解派克斯基的说法。他想不对中国进行专门的研究,要想知dào

中国的组织是干什么的简直是痴人说梦。这时,他的心情很好,被刚才看的优惠政策喜悦着。再说了,他也想在他的下级面前卖弄卖弄自己的水平。他就对派克斯基说:“我假设一下给你说吧!你想找我们下边分公司里的一名员工,你不认识他怎么办?你就找分公司的领导,分公司的领导再去找他本人。一级一级的就是组织。”

派克斯基一听明白了,点了点头,说:“董事长,我明白了,下次去,我一定去找他们的组织。”

华美男嘿嘿地笑了起来,伸出大拇指对着派克斯基晃了一晃,说:“派克斯基,你的理解力还是很强的嘛!你记住了,今后不管到中国办什么事情,都要先找他们的组织,他们的组织是无有不晓,无事不成的。”

派克斯基在心里暗暗地佩服董事长,以前他觉得自己对中国非常地了解了,现在看起来比他差远了。

华美男能成一个中国通,源于他是一个善于学习的人。他的爸爸、妈妈在美国都是虔诚的基督徒,每周做礼拜,他都跟着爸妈去教堂。接触的人大都是美国上流社会的达官贵人,一些中下流人员都很少接触,就别说其他种族的人了。华美男确实从他们的身上感受到了西方文化的前瞻性和开拓性,张口闭口都是西方文化那一套。但是,他的妈妈艾米深知东方文化的厉害,怕他吃偏食,一次对他说:“美男,你不知dào

,你是一个中国人,今后你要好好地学习中国文化,多多地接触一下中国的大人、孩子,与他们做朋友。这样,会对你有好处的。”

那时候他还小,不甚知dào

妈妈是什么用意。他只是听话的点点头,朝艾米笑笑,道:“妈妈,我知dào

了,我一定会按你说得办的。”他说到做到,打那用起了功,系统的学习了儒家文化,并且跑出去找中国人玩。

八年前,华美男的爸爸去世了,庞大的一个发莱恩公司,一下子落到了他的肩上。这时,他才觉出了味,有爸和没有爸是不一样的,于是,肩上的担子开始沉甸甸地起来。望着庞大的家业,他发愁了。

原来跟他爸爸干的经理莱菲斯趁火打劫,说建厂时借了他一亿美元,要他立即归还。否则,法**见。望着莱菲斯手里的欠条,他明明知dào

是假的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把流动资金抽出来归还给他,一下子莱恩公司伤了元气,两三年之后才翻过身来。

面对公司里的困难,华美男没有气馁,他先后调整了一批管理人员,厂里哪儿薄弱,他就亲自靠到哪里。做到小事放权,大事独揽,恩威并用,一下子解决了人的问题。人的问题解决了,资金问题,管理问题接着也都被他解决了。望着好转的形势,日渐增强的财力,他在技术上搞起了突pò

,瞄准世界上先进的农业,先后研究出来了烘干型联合收割机,特小型收割机,一机多用型联合收割机等机型。为了垄断世界,他接二连三地出手,在五十二个国家建立了分厂。按说,在世界上有这么多的分厂,钱多得像流水一样流不完,应该心满yì

足歇歇手了。可他偏偏不满足,像猫看见了一块肥肉一样,双眼一下子又盯上了中国的市场,大有不把中国市场拿下,决不罢休的气概。怎么样才能挤进中国的市场呢?他冥思苦想了多日,也没想出来一个好主意,因为,具体的他还不太了解中国,不太了解中国人。怎么办?这时候,他又请教了他的妈妈艾米。

艾米,今年八十九岁了,高大微胖的个子,满头黄发,耳不聋眼不花,说话响了叮当。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七十多岁,精神闪烁和蔼可亲的老人。她会说英语和中文,头两年,她经常到超市义务给人当翻译。中国人到美国的商场买东西时,不会说英语,她就给说中文。然后,她再给美国人翻译过去。美国人面对中国人不会说中文时,她就给说英语,然后,她再给翻译成中文。一来二去的挺麻烦,可她一点也不嫌。早年的时候,她曾到中国山东鲁南传过教。

艾米一听完儿子华美男的想法,朗朗地笑了,说:“我给你说个法,你到唐人街上去找华人,他们会告sù

你办法的。”

华美男很听她妈妈的话,一头扎进了华人的圈子里。他不摆大,该叫人什么就叫人什么,叔叔、大爷的一喊很管用,没几天的时间,人们就给他熟了。他问人家什么人家就乐意给他说什么,亲热的像亲人一样,净说掏心窝子的话。为此,他还拜了一个姓孔的华人为老师,并且聘他为公司的高级顾问。不管公司遇到了什么困难,他都找他咨询。特别是中国的问题,他更是恭敬有加,事事向他请教。

为了深入地了解中国,华美男经过孔老师的介shào

,加入了中华联谊会。该联谊会的宗旨就是团结海外华人和友人,发展经济,为世界的和平与发展贡献力量。那天,他入完会,会长给他了一个大红的会员证,里边有他的照片,有他的名字,有一个非常清晰的钢印。他双手捧着会员证,心理突突地跳了起来,接着两行热泪吧唧吧唧地流了下来。他觉得他能入这个联谊会,真是太不容易了,光申请,他就写有半年多的时间。这还不算,孔老师还多次带着他参加这活动那活动,帮zhù

他去推介自己。要知dào

,中华联谊会的会员,首先要爱国,其次要有一定的经济实力,能为大多数人谋利益,不计较自己的得失。可以这样说,只要进入了中华联谊会这个圈子,就算进入了华人上流社会的圈子。因此,很多人当拿到会员证的时侯,都要激动地哭起来。

华美男进入中华联谊会的圈子之后,接触的人员广了,自然获得的信息也就多了。特别是联谊会活动的内容更是精彩纷呈,什么华人在美经济沙龙,什么中国改革开放之窗,什么亚太经济分析等等讲座办得非常好。可是,他最喜欢听的讲座还是中国改革开放之窗的内容。只要这个内容有讲座,不管他有多忙都要去参加。那时,他还没有到过中国,不知dào

中国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全凭这些讲座了解中国。结果他听了几次讲座之后,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了,买上机票就去了中国。坐在飞机上,他想象着中国是什么样子?一会儿是巨龙腾飞,一会儿是狮子梦醒,一会儿是骏马奔驰……无限地想象,把他带进了一个自由王国。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脑袋想得生疼他也没有把中国描绘出来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一下飞机,他走在王府井的大街上,惊得目瞪口呆。一连几天,他马不停蹄地去了故宫,万里长城,兵马俑,浦东开发区,西湖,深圳等十多个地方。文化的、经济的、古典的、现代的他都看了。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中国好!还是中国好!

第八章 追宝 (三)

通过听讲座,实地察看,华美男更加坚定了投资中国,开发农业市场的决心。因为中国是一个发展中的国家,因为中国的市场很大。那天,当他把这一想法告sù

他的老师孔庆余时,他老师孔庆余满yì

地笑了,对他说:“美男,你真有眼力。”

华美男当时的用意很明白,是想听听他老师的意见。他的老师孔庆余,在美国可不简单。他老爷那辈就来到了美国,先在铁路上打工,后发明了一种自动回道岔的技术,一下子火了。之后,在一个美国朋友的帮zhù

下,建立了一个铁路机械厂,专门生产铁路用的设备。他爷爷死后,他爹又接过了旗子,把生产铁路设备的厂子扩大为造机车的厂子。到了目前,孔庆余已经垄断了美国机车的生产,成了一个大商家。除了经营机车生产之外,他还兼任中华联谊会副会长的职务,兼任中华经济发展促进会秘书长的职务。别看这两个兼职都是虚衔,那可是经济实力的象征,个人威望高的象征。没有这两种身份的象征,谁想进入这两个协会去当会长和秘书长连门都没有,想都不要想。别看孔庆余,两个眼睛长得不大,但是目光却非常地犀利,看人能看到骨头里。谁想要发展经济?投资能否挣钱?你找他之后,他一给你分析分析,你保管得听他的。人家说的在理呀,不听准倒霉。

华美男喝了一口水,抬起头,说:“老师,我想听听你的见解,请你给我掌掌舵。”

孔庆余看了他一眼,说:“我为什么说你有眼力,你知dào

吗?”

华美男摇了摇头,说:“不知dào

老师。”

孔庆余笑了一下,说:“中国是一个农业大国,搞农业机械肯定能赚钱,你在中国投资肯定行,保险能赚钱。”

“老师,你别光说好的一面。”华美男看了一下老师,说:“那不利的一面呢?”

“困难的一面也有,但是,那不成问题。”孔庆余略一沉思,道:“你要去中国投资,不管遇到多大困难,你找他们的组织,什么事情他们都能帮你解决。”

“组织是什么?”华美男头一次听说这个名词,他不明白地问。

“就是类似国家的zf,这还不贴切。”孔庆余想了想,说:“他们比zf还要强dà

,就是一级一级的党组织,下级听从上级的安排。”

“这么强dà

。”华美男不由自主地惊叹一声。

孔庆余点点头,说:“就是这么强dà

,一夜之间,他能组织起来十几亿人口,叫向东就向东叫向西就向西。你说强dà

不强dà

?”

“了不得,真是了不得的组织。”华美男由衷地赞叹道。

“你要是到中国去搞联合收割机,我给你推荐一个地方。”孔庆余喝了一口水,说:那地方,你保险满yì

。”

华美男一听来了情绪,两眼睁多大,高兴的道:“谢谢老师地指点。”

“我的老家是中国SD曲阜,也就是孔子的故乡。”孔庆余望着他说:“就是我经常给你讲的那个孔子,我们那个地方往南一百多公里的地方,有一个祖祖辈辈做镰刀的人家姓马。马家的镰刀在苏鲁豫皖名气大极了,做出来的镰刀风快风快,按照现在的话说是名牌。并且我还与他们市一个女副市长是朋友。”

华美男听着笑着,两手拍起了巴掌,一会说:“老师,你不是给我指点迷津,你是给我讲中国的历史。”

“美男,这历史里边有故事呀。你得付给我讲课费?”孔庆余也笑了起来,说:“一般的人,我是不给讲这些内容的。”

“讲课费大大的有。”华美男装作从兜里往外掏钱的样子,问:“老师,你要多少银子?”

“多多益善!多多益善!”孔庆余嘿嘿地笑着。

“老师,我明白了你的意图,就是那个地方占有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能建一个大厂子。”华美男喜悦地说。

“对!对!我一点,你就透,好聪明的家伙。”

“强将手下无弱兵啊!”华美男自豪地说:“有什么样的老师,就有什么样的学生。”

我再给你说一句,“当年,马家可得过乾隆爷的嘉奖啊,听说他们马家还有皇帝颁发地奖牌,那东西值大钱了。”

“老师,你怎么什么都知dào

啊?”

“要不是我就是你的老师了吗!哈哈哈哈!”说完,师徒俩大声地笑了起来。

派克斯基把在中国的情况向董事长汇报完,已经三个小时过去了。他看看表,已经该吃中午饭了。他不想再在这里呆了,怕董事长再问奖牌的事。其实他的肚子早就饿了,咕咕地已经叫半天了。昨天三顿饭,他都是在飞机上吃的。飞机上的饭,那叫什么饭啊,不挡饿不挡渴的,穷糊弄人的肚子。吃下去不饱不饿的真难受。他看了一眼董事长,董事长正低着头翻文件,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他想这下又完了。他深知董事长的脾气,干起活来不要命,饭不吃觉不睡都行,唯独不干完工作不行。

翻了一会,董事长找到了美国zf发的文件,从办公桌后边走了过来,一把交给派克斯基,说:“你看看,这是联邦zf前天发的一个急件,看完,咱们商量一个对策,明天,我好去议会陈述咱们的意见。”

派克斯基接过董事长递过来的文件,认真地看了起来。他还没看完,嘴里就鼓咚地骂了一句:“他妈的,美国zf还讲不讲理?”

华美男怕影响派克斯基看文件,装作没听见他的骂声,一声不响地坐在那里想着心事。

一会儿,派克斯基把文件看完了,情绪激动了起来,站起来大声地骂道:“他妈的,真不像话。不行,我带着全公司的人员去第五大道游行,问问美国zf那些官僚还讲理不讲理。”

华美男用手往下按了按,派克斯基的情绪略微小了一点,但是,胸脯还是一起一伏的。华美男没叫他再吱声,就说:“派克斯基,你看联邦zf是什么用意?”

派克斯基的脸涨红着,说:“董事长,这还用说,美国zf分明是想欺负中国,不叫我们去那里投资建厂。他们为什么不限制我们到其他的国家去投资,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这一帮混蛋!”

华美男看了派克斯基一眼,平心静气地道:“叫你急急忙忙地赶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中国zf再好说话也没用,他们的政策再好,美国zf不让我们去投资也是白搭。你懂吗?”

派克斯基点点头,说:“董事长,我懂。如果,我们这次丢失了中国市场,不到中国去投资,真是太可惜了。”

“我知dào

派克斯基,我们的努力是不会白费的。”华美男自信满满地说道:“我们俩统一一个意见,我好去说。”

派克斯基想了想,说:“第一点嘛,到中国去投资,美国zf先前是同意了的。现在又搞了这么一个文件,是没有道理的。”

华美男点点头,道:“派克斯基,你说得对。这一点,是我们据理力争的关键,我们就要抓住这一点大做文章,用美国官僚的手来扇他们自己的脸。”

派克斯基笑了起来,说:“把他们的脸扇破,以防今后他们再初尔反尔。”

“派克斯基,你说的太好了,我赞成你提出来的观点。”华美男说:“那第二点,我们就说,到中国投资建厂的事双方早就商量好了的,我们美国人不能先违约。”

“妙!妙!妙!这个主意好。”派克斯基给董事长拍起了巴掌,一会儿,他的脸又沉了下来,说:“zf要问我们要合同看呢?”

一听派克斯基这样说,愁云又布上了华美男的脸。愣了半天,他眨眨眼,道:“我们不是与中国有一个会议纪要吗?我想那也能说明问题。”

派克斯基的身子往后一靠,脑子高速地运转了起来。派克斯基很聪明,关键时刻,往往能想出很多好办法来。约莫有五分钟的时间,派克斯基的身子往前一起,说:“董事长,你听这样行不行?”

华美男一听,知dào

派克斯基想出了好主意,赶紧地催促道:“派克斯基,你快说说你的主意。”说完,两眼看着他。

派克斯基坐直身子,道:“我是这样想的,我们最近与中国方面鉴一个合同不就完了吗?”他说得很轻松。

华美男摇了摇头,说:“你说得那么容易,中国方面谁给你鉴?这不是我们总部给下面分公司鉴合同,你明白吗?”

派克斯基坐在那里不甘心,想了想,道:“董事长,我来之前与春来市一名女副市长说了这件事,她对建造联合收割机厂很感兴趣。我看鉴合同这事有门。”

“你与中国方面联系一下,如果行,当然好了。”华美男想了想,说:“如果中国方面有诚意,请他们过来一趟考察考察。”

“我明白你董事长的意思,这事你交给我办就是喽!保险叫你满yì

放心。”派克斯基说完,狡黠的笑了。

“你这个派克斯基,真行。”华美男高兴了起来,接着说:“如果中国方面想建一个这么样的厂,我想今年就能动工。”

“董事长,你真急啊!恨不得一把将中国的市场拿过来。”

“不急不行啊,时间就是效益。”

“好!好!董事长。”派克斯基笑笑,说:“下午,我就与中国联系。看来,我又捞不着休息了。”

“干完,一块儿休息。”

“董事长,有了这三点内容,你不用担心联邦zf不叫我们到中国去投资了吧?”派克斯基坐在哪儿,又煽风点火地说。

“有了这三点,我看谁还敢?就是现在叫我到白宫,去给总统大人辩论也不怕他什么了。不把他驳得体无完肤,跪地求饶,才怪呢。”华美男说完哈哈地大笑了起来。派克斯基跟着也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第八章 追宝 (四)

马继成参加完市里第三届石榴节之后,也不顾亲戚朋友的挽留,就满心喜悦地往家里赶。他算算时间,离开家有一个月了。

不知是怎么搞的?马继成打一坐上车,就觉得车比过去好了,里边干干净净,看哪都好kàn

。其实车还是从前那几十辆长途汽车,一点都没变。他看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觉得漂亮,就连车上的服wù

员他也觉得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比过去受看多了。车开了,他看着车窗外边的树,也觉得树比原来的叶子緑了、亮了。这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才一个月的功夫,一切都变了?他坐在座位上,一个劲地追问着自己。

这时,他想到了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的故事。一天,老和尚领着一个小和尚去游玩。师徒两走到山前一个偏静处,望着郁郁葱葱的树木,老和尚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决定考考小和尚,于是就问:“你看,这山里的树动了吗?”

小和尚看看树,此时,风丝无有,就回答说:“师傅,没有风,树木是不动的。”说到这里,师徒俩继xù

往前走。一会儿,师傅又问:’你看,这时候树动了吗?”小和尚又抬头看看树,说:“师傅,这时候树动了,并且动得还很厉害。”此时,天还是没刮风,一点风丝都没有。老和尚就笑笑,说:“不是树动了,而是你的心动了。”小和尚听着师傅的话,望着山上的树木感慨颇多,顿时茅塞顿开。

马继成想到这里,不由得在心里笑开了,自己是不是也像老和尚说的那样,心动了就什么都跟着动了。他望了一眼车窗外边的景物又想,人走出去与不走出去是不一样的,成天围着锅门转的人,哪怕他再聪明又能知dào

多大的市面呢?井底之蛙,知dào

的也就是井口那么大的天。怪不得,先圣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他想着看着,看着想着,路边的风景不时地映入眼帘,更使他的心情越发畅快起来。市里到兰城一百多公里的路程他没有觉着远,只觉得是一小会的功夫,车就到站了。随着人流,他不紧不慢地往家里走。

他到了家里,巧凤正坐在那里一个人包水饺,又是赶皮又是包的,忙得像过年。望着案板上一圈一圈包好的水饺,马继成肚子里的馋虫立马爬了上来,这是他最喜欢吃的食物,天天吃,也吃不够。早晨,他没来之前,就给巧凤打了一个电话,说他今天上午回家,也没说他想吃水饺的事。看来,想吃水饺这样的事根本不要说。两口子就是两口子,心有灵犀一点通,他在那头一想什么,她在这头就知dào

了,无需明说。水饺是韭菜馅的,里边伴有豆腐,鸡蛋,緑緑白白的很好kàn

。俗话说七老八嫩,这时候正是八月,正是吃嫩韭菜的时候。他高兴地放下皮包,几步跨到了巧凤的后边,板着她的脸亲了起来。

巧凤猝不及防,手上的面撒了一身。马继成亲了两口,这才罢休。

巧凤坐直身子,一笑,说:’你老不正经,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龄了?”

“老了吗?”马继成色咪咪地说:“人不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如豹吗!我是正当年的时候。”

巧凤又拿起一块面揉了起来,说:“哪来那么多的词?”

“这回在市里开会学的。”马继成站在她身后,两手扶着她的双肩调侃说。

“净瞎说,人家市里开会能讲这些?光大事都说不完了,你还想骗我。”巧凤说完,嗔了他一眼。

“我是蒙你呗!逗你玩。”说着坐在了巧凤的身边,接着又道:“这几天,你想我了吧?”

巧凤摇了摇头,把揉好的面切开赶起了皮子,说:“不想。”

“为什么不想?”马继成两手伸开一下子又按到了她的肩上,问:“你想谁?”

“我想一个人。”巧凤含情脉脉地说。

“那个人是谁?”

“不告sù

你。”

“不告sù

我,我也知dào

。”马继成也含情脉脉地笑着。

“知dào

更好,我就不用告sù

你了。”巧凤赶好了一摞面皮子,摊开,说:“我告sù

你,你开会这几天,我在家里又找了一个相好的,比你年轻多了。”

“真得?”马继成松开一只手,刮了她的鼻子一下,道:“我还得给你祝hè呢!”

“怎么祝hè?”巧凤问。

“我送你一件礼物。”马继成说完,就走到皮包跟前,把他给巧凤新买的褂子给掏了出来。他把褂子展开,拿到巧凤跟前,问:“怎么样?好kàn

吗?”

巧凤停下了手里的活,两个眼珠子瞪得多大,仔细地看着新衣服。只见,马继成手里的衣服,红底,兰花,漂漂亮亮,好kàn

极了。看完,她说:“这么鲜亮,我能穿出去?”

“怎么穿不出去?”马继成把褂子放好,说:“在市里,我看有的人比你年龄大多了,人家都穿。”

“那是城里人,你知dào

不知dào

?”巧凤看了他一眼说。

“这褂子上写着了只准城里人穿,不准乡下人穿?”马继成看了她一眼,说:“你不要,我送人了?”

“你送人吧,想送谁送谁!”巧凤很大度地说。

“你觉得我送不出去怎么着?”

“你那么大的本事,还能送不出去。”

“我可舍不得送人,我好心好意给你买得。”马继成说得言真意切。

“谢谢你!继成。”巧凤说完,冷不防地照马继成的脸上亲了一口,喜得马继成围着她转了两圈。

“你不说,不想我吗?”马继成转完圈说。

“逗你玩。”巧凤笑了起来。她包好最后一个饺子,说:“你等着,我下饺子去了。光捣蛋了,你也不饿了?”

“怎么不饿?你快去下吧!”马继成高兴地说。

巧凤端着饺子往厨房走去。

马继成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坐了一会,突然想起了苏尔雅给他说的话,接着就往里间屋走去。他打开放东西的抽屉,找了起来。抽屉里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存折,发票,证件,户口本,房产证等一些重yào

的证件都在里边。可是,唯独就没有他要找的东西。上下翻了好几遍,还是没有那东西,也许巧凤没把它放进抽屉里。他知dào

巧凤的心很细,哪些东西该放到哪里?她心中都有数。他合上抽屉,又到放衣服的厨子里边去找。他手一摸,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碰了一下他的手,于是,他拿出来一看,是他儿子马力上高中的时候,参加省里数学竞赛获得的奖牌。他把奖牌又给放到原处,接着又继xù

找自己所要找的东西。他为了好找,把厨子里的衣服都给掏出来,扔在了地上。约莫找了有二十分钟,厨子里大小六个抽屉都叫他翻遍了,就是没有他所要找的东西。

第八章 追宝 (五)

这时候,巧凤下好了饺子,一手端一碗,正热气腾腾地往屋里来。她把饺子端到屋里,放到桌子上,一看马继成不在客厅,就大声地喊:“继成!继成!饺子好了,吃饭了。”

听到喊声,马继成停止了翻找,赶紧地把放在地上的衣服拾起来,放到衣橱里。他怕巧凤看见烦,尽量地把衣服给整理到原样,可是越弄越弄不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最后一件衣服挂好。他想,吃完饭说什么自己都不找了,叫巧凤给找。于是,他从里间屋沮丧地走了出来。

这时,巧凤又端着一大盆饺子来到了堂屋,看着马继成说:“还不快吃,等会凉了,不好吃了。”

望着热腾腾的饺子,马继成又欣喜了起来。他一腚坐倒,拿起筷子叨了一棒蒜泥就往较子上放,于是,大口满腮地吃了起来。吃了半碗后,他说:“这饺子真香。今天,我得吃三碗。”

巧凤也坐了下来,叨起一个饺子,说:“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我自开饭店就不怕大肚子汉。”说完,把一个饺子送进嘴里。

马继成还是大口满腮地吃着,一小会儿,一碗饺子吃下肚了,接着又端过来一碗。两手一伸,从盘子里又叨了一棒蒜泥放到饺子上。

巧凤看着笑,说:“你慢慢地吃,没有人给你争。”说完,她怕盆里的饺子粘在了一块,就放下筷子,两手掂了起来。一个个的饺子,在她的颠簸下,上下跳着舞。一小会儿,都分开了。

马继成打了一个饱嗝,放慢了吃饺子的速度,说:“巧凤,吃完饭你把那个奖牌找出来。”

巧凤一听奖牌,心里一哆嗦,身上立马打了一个冷战。心想坏了,怎么越怕什么就偏来什么呢。她看了一眼马继成,佯装不知地问:“什么奖牌?”

“就是咱娘临死前交给你的那个奖牌。”马继成咽下嘴里的饺子说。

“找它干吗?巧凤手里的筷子停了下来,手开始打别骨。”幸亏,马继成低着头,光吃饺子了没看见。

“找它有用,过几天市长来看它。”

巧凤坐在那里,一下子呆了起来,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电机烧了似的,一下子不转圈了。她两眼看着盆,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到。

马继成吃完碗里的饺子,抬起头,看了一眼巧凤。只看她呆如木鸡坐着,一碗饺子只吃了一半。他不明就里地问:“巧凤,你怎么了?”

一听马继成地问话,巧凤就像站在悬崖上的马儿一样,一惊,接着稳了稳神,说:“我没怎么呀?”

“没怎么?”马继成又看了她一眼,说:“我看你的神色不太好,你给我说,你到底怎么了?”

巧凤强作欢颜,说:“我神色哪点不好了?我自己怎么觉不出来?”说完,拿起筷子,又去叨饺子。

马继成两眼看着她,说:“巧凤,你的神色真得不好,刚才怪吓人的。你是不是到更年期了?”

巧凤点点头,就坡下馿,顺口答曰:“可能是吧!”说完,她也没感到轻松,脑子里快速地想着,怎么样才能把奖牌的事应付过去呢?

“不行,明天我带你到县医院去看看。”马继成关心地说。

“看什么?”巧凤望着马继成,说:“女人到了更年期都这样,根本不用看。”

马继成似懂非懂地点着头,说:“不用看就不看,要是看的话,你给我说一声。”

“我知dào

了。”巧凤点点头。

“吃完饭,你把奖牌给我找出来。”马继成的话又回到了先前的主题。

巧凤一听,心里又一颤。她想,如果今天不把奖牌给找出来,马继成是不会愿意的。怎么办?不妨先给他说个瞎话,一会儿再去找鲁含用钱给赙回来,不行多给他点钱也行。看来不这样办,别的没有法了?她拿定主意,大着胆子说:“继成,那天来了一个收破烂的,我可能没注意把奖牌给卖了。”她说完,心里直打颤,活了五十多了,这是她头一次说瞎话,并且还是给自己的丈夫说瞎话。

“什么?”马继成听到这里,犹如晴天一个霹雳,一下子把他震懵了。脸刹时白了起来,半天没有动静。

这回,该轮到巧凤问马继成了。她看了马继成一眼,心里吓得了不得,她大声地问:“继成,你怎么了?”

马继成呆坐在哪里,一声也不吭。半天,眼皮往上抬了抬。

巧凤一下子坐到了他的跟前,两手抓着马继成的两只手摇了摇,说:“继成,你怎么了,你说话呀!”

马继成抬起头,叹了一口气,问:“那奖牌,你卖给哪个收破烂的了?”

巧凤装作思考状,半天道:“卖给兰城尤老头了。”

巧凤说的把破烂卖给尤老头了不是瞎说,是有那么一回事。

那是马继成从县发改局去他儿子那里的那天。那天,巧凤吃完饭,觉得地板脏了就扫了起来。她楼上扫完楼下扫,屋里扫完屋外扫。楼上楼下,屋里屋外都叫她扫了一个遍。扫完,收获也不小,废纸废塑料的捡了一大包。再加上原来存放的破烂东西,足足装了有四袋子。正愁这些东西没有地方放,可巧,收破烂的尤老头瞪着三轮车来了。巧凤一笑,喊了一声大爷,就把四袋子破烂卖给他了,乐得尤老头高兴地笑。

马继成一听巧凤说的话,像身上注射了一针强心剂一样,立马来了精神。他问:“是兰城东头的那个尤老头,还是西头那个尤老头?”

兰城虽说地方不大,光收破烂的就有好几个。东西两头就有尤大、尤二孪生弟兄两个。两个人摸样长得一模一样,都是光头。一般的人是很难区分谁是尤大,谁是尤二的。只有到了东西收破烂的地方,才能知dào

谁是老大,谁是老二。可是,一离开现场,又不知dào

谁是老大谁是老二了。

巧凤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可能是东头的尤大。”

马继成有点着急,急着问:“到底是尤大,还是尤二?”

巧凤不敢犹豫了,说:“尤大,是尤大。”

“走,你跟我去。”马继成说完,就像腚底下着了火似的往外边跑,跑到大门口,又回过头来,大声地对巧凤说:“你快点去。”

这时,巧凤的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她起了两起都没起来。她看着马继成跑出大门的背影,心里非常地难受。她后悔自己不该骗他,说把奖牌卖给尤大了。马继成到了那里,能愿意尤大吗?如果不愿意他,那人家可冤枉死了。弄不好,还会出人命。她坐在那儿,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心里一个劲地骂自己,骂自己改常,糊里糊涂地就把奖牌给卖掉了。婆婆临死前,千嘱咐万叮咛地对她说,奖牌是传家宝,一定要把奖牌保管好。哪怕丢了性命,也不能把它丢了。这可好,婆婆的尸骨还未寒,奖牌就叫她给卖掉了。如果婆婆地下有知,她非骂她不可?巧凤在心里骂完自己,又骂开了鲁含:鲁含,你那配当我的哥哥,你为了钱财谁都骗!你编瞎话说,叫我不要告sù

马继成,说他一时半会不会知dào

。这回,他知dào

了,你叫我怎么办了呢?

一小会儿,巧凤的眼泪就流了一大滩。她想不能紧坐,得找鲁含去。于是,她就抱着侥幸的心理往鲁含的家里走。

马继成到了尤大的收购站,连寒暄的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就直奔了主题:“尤大哥,你那天收了我们家的垃圾,你看有一个奖牌吗?”

尤大摇了摇光头,说:“除了破烂就是破烂,没有什么奖牌?”

马继成不死心,用手比划着说:“那奖牌给盘子差不多大,是红铜做得,顶上还有字。”

尤大听马继成这么一说,一下子惊呆了,这回,他知dào

了马继成是找什么东西了。他在小的时候,就听大人说过马家有乾隆皇帝颁发的奖牌,是一件宝贝。但是,他光听说,从来没有见过。于是,他想,这么重yào

的一件宝贝,你们马家怎么能当垃圾卖呢!真是笑话!他笑了笑,说:“继成,再说你们家的宝贝多,奖牌也不能当垃圾卖啊!我胆小,你可别嘿唬我。”

“大哥,你别多心,是巧凤一不小心弄垃圾里边去了。”马继成给解释。

尤大又摇起了头,说:“继成,你说得太玄乎了,如果你说叫人给偷走了我信。你说巧凤不小心弄垃圾里边去了我不信。反正那天我没见。”

“大哥,我能到你放垃圾的地方找找吗?”

“你想找,你就找。”说完,尤大不理马继成了。

马继成也不在乎他的态度,往垃圾走去。

第八章 追宝 (六)

巧凤到了鲁含的家,脸苦辛着。鲁含一看就知dào

她干什么来了,就赶紧地打起了腹稿。果然不出他的预料,只听巧凤说:“哥,那个奖牌不能卖给你了,继成不愿意。”

“什么?”鲁含哈哈地笑了起来,笑完,说:“巧凤,那天我就给你说了,我是给我一个朋友买得,不是我自己买得。”

巧凤的眼泪掉了下来,哭着说:“哥,我求你了,你把那个奖牌给要来吧,不然,我没法活了。”

鲁含摇了摇头,说:“巧凤,我是替买看吃,一分钱的好处没图。那天,我从你们家把奖牌拿走,接着就给人家了。”

巧凤的鼻涕都哭出来了,她边哭边说:“哥,你行行好,把奖牌给我要来吧,要不我再多给他五万块钱也行。”

鲁含一看巧凤痛哭流涕的样子,就想如果不采取办法,她一时半会不会走的,如果马继成来了就麻烦了,于是,他就采取了缓兵之计,说:“巧凤,这样吧!你先回去,我一会到我朋友那里去一趟,看看我能把奖牌要来吧。”

巧凤一听,就像迷途在沙漠里的羔羊,一下子看见了緑洲,刚才想死的心,这时又活泛了起来,立马不哭了。她擦擦鼻涕,说:“哥,你真好!我给你磕头了。”说完,跪下真的给鲁含磕了一个头。

“你这是干啥巧凤,快起来!”鲁含假惺惺地把她搀起来。

“哥,我明天一早过来拿。”巧凤欣喜着说。

鲁含点了点头。

巧凤从鲁含的家里来到尤大的收购站,只看马继成弓着腰,正一点一点地翻着地上的垃圾。她有心说:继成,你别找了,我根本没有弄丢,叫我卖给我哥鲁含了。但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她想,明天早晨就能把奖牌赙回来了,干脆别给他说了,省得马继成嫌她说瞎话。

这时,尤大站在马继成的身边脸很难看,显得也很烦。一看巧凤来了,便说:“要不你问问巧凤,那天,我都看了哪有什么奖牌?”

马继成撅着腚,用一根铁棍当工具来回拨弄着,说:“那天,你能确定一点点地都看了?”

尤大看了一眼巧凤,摇了摇头,说:“我记得是一袋子一袋子过得称,是吧巧凤?”

巧凤点点头,道:“是!那天,是一袋一袋过得称。”

“那不就得了。”马继成不耐烦地说:“你们俩谁也没打开袋子看,里边到底有没有那东西,谁也不知dào

?”

“你这样说,也不对。”尤大摸了一下自己的光头,说:“继成,我敢对天发誓,要是我这里有你那宝贝,叫天打五雷轰我。”说完,尤大朝天看了看,好像真要打雷似的。

巧凤不自然地也跟着尤大往天上看了一下,此时,天瓦蓝瓦蓝的,一点云彩都没有。此时,她真担心老天打了雷。心想,现在要是老天打了雷,真是老天不公了。

马继成扒着扒着,问:“尤大,那天你回来之后,是不是一口袋一口袋往外倒得?”

“是!”尤大正蹲着身子给帮忙扒着,一听马继成问,就边扒边说:“我看得非常清楚,从四个口袋里倒出来的不是废纸就是废塑料,根本没有什么奖牌。”

这时的巧凤离马继成不远,也手里拿着家伙扒着。明眼人一看就知dào

,她扒得劲头一点不大,好像应付差事一样。

马继成扒着扒着,就听得垃圾里边叮当一声响,他赶紧地丢掉手里的铁棍,用手扒了起来。他怕铁棍碰坏了奖牌,就像小时候捞山芋一样,一点点地扒着。扒着扒着,手指头被一个玻璃渣子扎破了,顿时鲜血流了出来。巧凤时刻关注着他,立马跑了过来,问:“继成,你的手怎么了?”

马继成站起身来,用一只手紧紧地攥着被扎破的手指头,说:“一个玻璃渣子,把我的手给扎破了。”

巧凤掏出兜里的卫生纸,用纸给他紧紧地包上。一小会儿,鲜血从卫生纸里渗了出来。这时,尤大走了过来,一看马继成的手不要问就明白了,说:“我那里有创可贴,我给拿去。”说完,大步流星地朝他的屋里跑去。

一小会儿,尤大拿来了创可贴,巧凤给揭开贴在了马继成的伤口处。马继成用手使劲地攥着,一会儿,血不流了。

巧凤看着马继成,心想,这回他手破也是好事,兴许他不扒了。她还没想完,谁知马继成又走到远处,蹲下身子用手又扒了起来。

巧凤看着他的举动真想哭,眼泪在眼眶子里打了几个转,她硬是没叫它掉下来。他心疼地说:“继成,咱别扒了,行不行?”

马继成往巧凤那边看了看,一笑,说:“哪能不扒,有一线的希望也得扒。”说完,两手又扒开了。

“继成,你别用那只手扒好不好!”说完,巧凤走到了马继成的身边,弯下腰也扒了起来。

“现在用这只手扒也没事,一点都不疼了。马继成说得很轻巧,像一点事没有的一样。

一个大瓦块被马继成挖了出来,一看,就被他使劲地摔了出去。刚才叮当一响,就是它作得怪。摔完瓦块,他还是认真地扒着。这时,尤大端着一杯水,来到了马继成的跟前,说:“继成,歇歇吧喝口水,看把你累得。”说完,殷勤地把水递到了马继成的手里。这时候,马继成不接也得接了,人家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干嘛非得给你端水喝?他接过水,咕咚咕咚大口地喝了起来。其实马继成早就渴了,嗓子干得要冒烟。

他喝完杯子里的水,礼貌地一笑,说:“尤大哥,谢谢你!我再问你一句话,你那天从我们家里拉来垃圾与别人的垃圾混了吗?”

尤大站在那想了想,说:“我记不太清了,反正那天的垃圾不光是你一家的。拉来我就倒在这里了。”

“你能确定倒在这里了?”马继成又进一步地问。

尤大摇摇头,说:“我不敢确定。”

站在尤大右边的巧凤听到这话有点生气,心里埋怨道:你个尤大,干嘛说话不干脆一点,你就说你们家的垃圾都叫我倒在这里了不就完了吗?她心里想归想,可是嘴里不能说出来。不说出来,心里还真是不好受,于是,她转弯抹角地说:“尤大哥,是不是你记错了,我们家的垃圾好像就是放到这里的呀!”说完,还朝他使了个眼色。

尤大空长了一双大眼睛,根本没有看出来巧凤给他使眼色。他看都没看巧凤一眼,说:“这事,我真记不准了。看我这猪脑子,一点都不好用了。”说完,还用手照头上拍了一巴掌。

“记准记不准的无所谓。”马继成看着尤大说:“大不了,我把你的垃圾场给翻个底朝天。”

巧凤一听完了,她知dào

马继成说话是算话的。她望了一眼整个垃圾场,大得有二亩一片。如果,他把整个垃圾场都翻遍,那得多大的功夫啊?愁得她转过脸去一声长叹。随即,眼眶子里吧嗒吧嗒地就掉下来了眼泪。她不敢大声地哭,只抽泣了几声,就赶紧地把眼泪擦干。

第八章 追宝 (七)

太阳慢慢地落山了,光线越来越暗,最后什么都看不见了。马继成和巧凤才往家里走。一到家里,马继成就不撑了,像一滩烂泥一样一下子瘫倒在了三人沙发上,浑身发出臭烘烘的臭味。

巧凤看着马继成被自己折磨的样子,躲到厨房里大哭了起来。

晚上吃完饭,马继成只给巧凤简单地打了一个招呼,也没给她说干嘛去,就走出了家门。到了很晚还没回来,吓得她站也不敢站走也不敢走,一直坐在那儿哭泣。

第二天,天才麻麻亮,马继成就爬了起来,他自己简单地下了一碗面条吃,接着就到尤大的垃圾场干开了。一小会儿,小四,石斗,宋金山带着三路人马也都赶来了。

巧凤一看马继成走了,洗了一把脸,接着就风风火火地往鲁含家里赶。她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奖牌拿回来交给马继成,以免再折腾。谁知,她一到鲁含的家门口,心一下子凉了。只看铁将军把门,院子里一点动静没有。显然,鲁含昨天骗了她。刹时,巧凤觉得天也转唻地也转。要不是手扶墙,非倒在地上不可。歇了老半天,她才踉踉跄跄地往马继成那儿走去。

尤大一看马继成的动静简直吓坏了,上牙与下牙咬不到一块去了,打起了别骨。他数了数人数,来的人不下有一百人。有他认识的人,有他不认识的人,全兰城在家的男女壮劳力都过来了。他赶紧地跑到马继成的跟前哀求道:“继成,怎么来了这么多的人,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承担不起责任啊!”

马继成两手弄得脏兮兮的,一听尤大这么说,赶紧地停下来手里的活,对他说:“尤大哥,你没有什么责任可承担,这些人是我找来帮忙的。你放心,你这里的一草一木不会有人拿的。”

尤大一听马继成说的话,心里刹时高兴起来,他要的就是这句话。怪不得人家说,聪明的脑袋不长毛。虽说尤大头上的毛少,可他的点子却不少。接着他嘿嘿地笑了两声,道:“继成,你想怎么翻就怎么翻吧!”说完,专注地看起了自己的场子。

一百多个人像收索队一样站成一排,一点一点地往前赶,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小铁棍拨弄着。小四、石斗、宋金山三个人不干活,来回走着监督着。这是石斗给出的主意,他怕谁找出了奖牌,不吱了声地给装起来。要是那样更麻烦。

这隆重的队伍是马继成昨天晚上叫小四、石斗、宋金山三个人给找的,每个人出一天工给五十元。五十元钱不算多,但是,马继成还有话,他说,如果谁给他找到了奖牌,当时就发给谁一万块钱奖金。乖乖!一万块钱奖金还得了,所以大家伙都来了。之所以来了那么多的人,还有一个重yào

原因,就是大家都想见识见识乾隆爷发给马家的奖牌是什么样的?过去,大家只听马家有宝,价值连城,可是,谁都没见过。

秋日里的阳光,虽说没有夏天毒辣,但是照在人的身上也是热腾腾的。一小会儿,人们身上开始冒汗了。一百多口人像蓖子蓖头一样,把整个垃圾场蓖了一遍,垃圾原来占地很小,现在基本上给摊平了,弄得满院子都是。

尤大望着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垃圾心里烦死了,但他烦是烦,可他不敢说出来。要是说出来,他怕马继成生气。他觉得马继成家里那么一个重yào

的奖牌都丢了,他收得垃圾被翻了一个个有什么了不起。

马继成站在那里,看看没有奖牌一下子喏了。他脸黑着拉多长,像要哭的样子。小四、石斗、宋金山、尤大等人围在他的周围,不知怎么办才好。他看了几个人一眼,自言自语了起来:“怎么能没有呢?怎么能没有呢?”

小四接过了话茬,说:“大哥,是不是你搞错了,嫂子怎么能把那宝贝当做垃圾卖呢?”

“小四说得对,是不是你们两人搞错了?”石斗帮腔。

马继成摇了摇头,说:“不会的,巧凤还能给我说瞎话?”

众人一听都不吱声了。

马继成望着一百多号人都站在附近,立马又产生了一个主意。他想,不能让这些人走,还得让他们帮忙继xù

找。他想是不是巧凤的脑子记错了,把垃圾卖给尤二了?如果把垃圾卖给他了,肯定能在他那里找到。对,就这样办。他注意一拿定,就对着那几个人说:“你们几个人再辛苦一下,带着大伙到尤二哪里找找,也许在那里能找到。”

大家都是来给帮忙的,谁也不好说什么,马继成说什么就是什么。于是,四个人一打招呼,一百多人就像打狼的一样又往尤二的垃圾场涌去。

人们才刚走出尤大的垃圾场,就被焉了吧唧走来的巧凤拦住了。她两手一伸,站在马继成的跟前,对着马继成说:“继成,奖牌你不要再去找了,它被鲁含给骗去了。”

马继成一听,一下子晕了。要不是小四、石斗、宋金山、尤大几个人扶着非栽倒不行。

“继成,这事都怨我!”巧凤一看马继成的样子,慌忙地过来一把抱住马继成就哭了起来。

这时,一百多个人都围在了马继成和巧凤的周围,想倾听巧凤的诉说。此时,巧凤哪能说出话来,只是痛苦。哭着哭着,孙怀秀、赵慧英、梅花等女人跟着也都哭了起来。

马继成在四个人的搀扶下来到尤大的住处,在一个沙发上坐了下来。稍一休息,他的精神比刚才强了点。尤大到了一杯水递给他,他接过来喝了两口,觉得心里比刚才舒坦了许多。

巧凤站在他跟前,心疼地问:“继成,你到医院去看看吧!”

马继成摆摆手,道:“没事,你放心,我找不来宝,就死不了。”

巧凤被马继成这么一呛,站在一边不敢吱声了。

小四怕巧凤下不来台,朝马继成一笑,说:“巧凤嫂子说得对,你要是哪点不好受到医院里去看看再说。”

石斗两眼一眨,心想叫马继成在这里坐着也不是个事,就说:“大哥,你和巧凤回家吧!这里的事,由我们来办。”

马继成摇摇头,说:“你们不要管我,石斗,你数数人,把钱发给大家。兄弟爷们、姊妹娘们给我帮了一上午的忙,快把钱给人家。这是一万五,你看够了吧?”说完,把一万五千元钱交给了石斗。

石斗接过钱,数也没数地说:“大哥,这钱用不了。发完了,我多退少补。”

马继成点点头,说:“那好,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们办理了。”

“大哥,你回家吧?”石斗看了一眼马继成,说:“我和小四、金山哥三个人,在这里把事情给你办好。”

马继成满yì

地笑笑,说:“你们三个人办事,我还能不放心。你们忙你们的,我去找鲁含那个东西去,他怎么给我吃进去的,我让他再怎么给我吐出来。”说完,脸又气得铁青。

“大哥,我劝你现在别去。”石斗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我现在怎么不能去?”马继成两眼瞪起来,问:“现在不去,什么时候去?”

石斗一笑,说:“大哥,我的意思是你在气头上说不好就伤了和气,不如等两天再去。”

马继成嗯了一声,说:“他不仁,我也不义。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想想他还有人味吗?”

几个人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说法。

“走巧凤,咱一块到鲁哈哪去,问他要咱家的宝贝。”马继成说完,站起身就往外走。

巧凤一听上鲁含家去要宝贝,也立马来了气,跟着马继成就往外走。

第八章 追宝 (八)

这时候,石斗亮起了嗓子,大声地喊了起来:“兄弟爷们、姊妹娘们,咱们给马继成忙乎了一上午,出了不少力,流了不少汗,虽然没有帮他找到宝贝,可是人家讲究,把钱给我了,下面,我按人头发钱,每人五十元。大家不要急,一个个地来,谁领谁签字。”

一听石斗说现在发钱,一百多号人像马蜂一样,呼啦一下围了过来。有几个人一看,一时半会地领不上,心想早晚少不了,何必在这儿等呢!干脆先不领了,就互相使个眼色,追着马继成看热闹去了。

马继成和巧凤来到鲁含的大门口,这时,大门开了锁,但是,插得铁结实。马继成用手推了两下没推动,就使劲地用巴掌拍了起来。啪!啪!啪!拍门的声音东西两院都能听见。鲁含的媳妇朱玉霞正在屋里看电视,门外的动静一点没听见。她婆婆郑花枝在别的屋里正做活,一会儿听到了,对她大喊了两声,她这才听到。望着好kàn

的电视画面,她不情愿地往外走去。

这时,拍门的声音还是大声地响着。她听着这刺耳的拍门声烦了,朝门外大声地道:“谁的劲这么大,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门砸坏了你陪呀!”

“我陪。”马继成在外面生气地道:“怎么了,这么大的会怎么不开门?”

朱玉霞还是没听清是谁的声音,她站在门里还是问:“你是谁呀这么大的劲?要把你的手拍坏了,鲁家可不负责。”

“我是马继成,你快开门。”马继成在外边生气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朱玉霞一听,慌得就开门,心想坏了。按理说马继成是鲁家的客,虽然不是亲的,但是也很近怠慢不得。她开开门,望着马继成、巧凤夫妻俩,笑脸相迎地道:“你姑父,姑娘来了!”

“来了。”马继成一步跨进了门里,说:“来找鲁含的。”说着也不停留,就腾腾地往堂屋走。巧凤嘟囔着脸,紧跟在后边什么也不说,也一遛烟地往屋里去。

到屋里,马继成开口就问:“鲁含呢?”

朱玉霞两眼一眨巴,看出了苗头,知dào

马继成和巧凤两口子来,不是什么好事,就强作笑颜地说:“你姑父,你找他有事?”

“没有事,我们就来了吗?”马继成的脸气得像猪肝,说:“他在哪里?你快把他喊出来。”

朱玉霞没生气,笑模笑样地说:“你姑父,什么事这么急,你能给我说说吗?”

马继成的手一摆,说:“你不知dào

?他把我们马家的宝贝给骗走了。”

朱玉霞一听,脸一下子寒了起来,两眼瞪得老大,说:“他骗你们马家的宝贝,什么时候骗的,我怎么不知dào

?”

“你装什么蒜,他回来没给你说?”马继成的火气更大了。

“他给我说什么?”朱玉霞也不是饶人的茬,緑脸含霜地说:“你们马家的宝贝这么好骗?你姑父,你们马家要是没有钱了?给我说一声,你要多少我就借给你多少,你可别打这馊主意啊。”

“你说什么?”马继成的声音又提高了八度,大声地说:“我不给你女人说,你叫鲁含给我出来。”

“你鲁含这个丧良心的坏蛋。”巧凤气得边哭边骂:“你跑到哪里去了?你给我出来,你这个没有人味的哥哥。”

朱玉霞满心想和她对吵,一看事不好,眼珠子骨碌一转,赶紧地说:“鲁含没在家。”

马继成怒目圆睁,大声地问:“他到哪儿去了?”

“他早晨四点就给人收玉米去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

朱玉霞摇了摇头,耍起了泼皮,说:“不知dào

,他走的时候,连个屁都没放一个,我上哪知dào

他什么时间来。”

马继成一看她那个样没辙了,不想再给这个娘们叨噔,就拉起巧凤往外走。看热闹的人,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也跟着往外走。走的时候,那眼神个个都不满yì

,嫌架没有吵起来,架没有打起来。正像古话说的那样,看热闹的人不嫌局大。

此时,鲁含根本没有去给人收玉米,离收玉米的日子还早着呢。昨天,他一听巧凤说今天早晨来拿奖牌,不到四点就一窜六二五了。临走之前,他将自己的大门锁上,对他媳妇朱玉霞做了精心地安排,叫她不到十点不要开大门,他怕巧凤一早来了吵闹不好。假设白天马继成或者是巧凤来了,就说他去给人家收玉米去了。不管马家说什么都不要与马家来的人发生争执。夜里,巧凤听着鲁含的话,不住地点着头,深为自己老公这样的安排而高兴。这会儿,鲁含正优哉游哉在县城一家娱乐中心打牌呢!

马继成没找到鲁含,连累带气,第二天就生了病。他躺在床上头生疼,身子发飘,浑身四两劲没有,只觉得天在旋地在转。两天两夜过去了,他什么都没吃什么都没喝,嘴里只是一个劲地念叨:“奖牌,奖牌。”

巧凤怕他出事,百般恩爱,硬撑着身子一会问他喝水吧,一会问他吃饭吧,但是,他连话都不想说,只是光念叨着。

巧凤听着他的念叨,心里比针扎还要难受。她也两天两夜没吃没喝了,身上一点劲也没有。唯一支撑她的就是马继成。如果没有马继成,她也早就垮下去了。其实她的压力更大,自从奖牌被卖了之后,她就觉得像有一座大山压在了她的身上,压得她连气都喘不过来。这两天,她的精神简直到了崩溃的边缘,连死的念头都冒了出来。但是她转念一想,她现在还不能死。如果她死了马家的宝贝就有可能永远地也找不回来了。如果找不回来,也许马继成这一生也就完了。他一完,马家就有可能接续不上了。她明白一家家的事业,是不能断代的。再说了马家的奖牌是她给卖出去的。那天,马继成问她要奖牌时,又是她骗了他。骗得他累了几天不说,还招招摇摇地找来一百多人去垃圾场里找宝。这下可好了,全兰城的人都知dào

马家祖传的宝贝丢了。人家肯定得说,马家的宝贝一代一代地传承了多少年,可到马继成这一代就不行了,全家人没有一个人有福享shòu

它,一小会的功夫就叫人给骗走了。骗走的人还不是外人,是他媳妇的堂哥哥。她这个娘们真傻,几句好话就把她糊弄得转了轴子,一个价值连城的宝贝就轻易地拱手让人了。马家败家的人,就是那个不忠不孝的傻媳妇。

巧凤每每想到这里,都是鼻子一把泪一把的。她哭完想,想完哭,好像泪泉的总开关坏了似的。她光哭还不行,还得照顾马继成,她怕他想不开,一下子寻了短见。那样,她更是马家的千古罪人了,上对不起列祖列宗,下对不起子子孙孙。

巧凤下了一碗面,上边放了两个荷包蛋,慢慢地放到了马继成的面前,对着他有气无力地说:“继成,你看在咱夫妻俩多年的份上把这碗面条吃了吧!你两天滴水没沾牙了。”说完,竟跪了下去。

马继成胡子拉渣的脸一本,又来气了,怒吼道:“巧凤,你这样做,怎么能叫我吃下去?你快起来。”

第八章 追宝 (九)

巧凤跪在那儿看着马继成的脸,一点起的意思都没有。她觉得跪在那儿,心里边能好受一些。她想,如果马继成能立马原谅她,哪怕她跪上三天三夜,心里也高兴。她的膝盖骨不是不值钱?也是娘十月怀胎,一个肉团子长大的。身上二百多块骨头与其她女人都是一样的,数数一点都不少。她长得膝盖骨也是用来走路的,不是专门给人下跪用得?论出身,她虽然不是出身在一个名门望族的家庭,可她也是兰城大户鲁姓的闺女。她爹叫魯华亮,与鲁含的爹鲁华明是一个老奶奶的,她与鲁含还都处在五服沿上。她爹鲁华亮会杀猪宰羊,当年兰城街上卖肉的她家是独一份。别看杀猪刀子不长,可那玩意挺管用,见天只要她爹的刀子一锯镂,那钱就跟着过来了。因此,她家里的钱花不了。每年一到阴雨连绵的时候,天老爷下完雨太阳一出来,人家忙得晒棉衣棉被,可她家不同,除了嗮棉衣棉被之外,还得多晒一样东西,那就是人民币。

当年,人民币没有百元大钞,都是十元的小票。她家晒钱一晒一院子,引得街坊邻居从她家门口过去之后,都垂涎三尺,暗暗地赞叹鲁家的厉害。心想什么时候,自己家里的钱也能像鲁家一样的多,下完雨也能晒上一院子?那样也就不愁吃不愁喝了。

鲁家晒钱,不是摆阔气谝能,因为那钱不晒不行。她家的钱都是她爹鲁华亮卖肉挣来的,卖肉收钱都是他一个人所为。在收钱的时候,手上的油难免不沾到钱上,而钱一沾上油,遇到连阴雨天,非长毛不可。

论相貌,巧凤虽然不是千金小姐,金枝玉叶,貌美天仙。想当年,她也是兰城十朵名花之中的第八朵,虽然个子矮了点,但是,腰却细得像马蜂的腰,给人好kàn

匀称的感觉。脸有红似白的,一个雀斑都没长。走在路上,回头率也能达到百分之七十左右。

论个性,巧凤也是一个有脾气的人,吃软不吃硬。小的时候,一次逃学,她爹知dào

之后,为了治她,杜绝今后,就把她娘洗衣服的搓板给拿了出来,放到地上让她跪。她看看搓板之后,一下子把头转到了一边,理也不理。这下可把她爹气坏了,抬起手就打。打完,还是让她跪。可她仍然不跪,头昂得高高的,宁死不屈的样子。她爹鲁华亮也是个犟脾气,看她不跪接着再打。那天晚上,她一连挨了三次打,可打归打她就是不跪。最后,她娘没法了,出来当和事老,才平息了跪搓板这场风波。

巧凤长到五十多岁算这次下跪,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在前天晚上。那天,马继成不吃不喝光逮着烟抽,她给他说话,他连腔都不搭,脸嘟囊着,两道剑眉差一点就拧到一块去了。她看他那个样子,精神好像马上就要崩溃了。她为了缓冲一下马继成的精神压力,就双膝跪了下去。这一跪,马继成受不了了,从沙发上秃噜了下来也双膝跪地,两口子抱在一起,大哭了起来。

巧凤看看马继成,马继成脸上的表情是真诚的,一点造作的痕迹都没有。事情发生之后,马继成一句埋怨她的话都没说。他不说,而她就越难受,还不如骂她一顿,打她一顿好受呢!今天看起来,如果她不起来,他也是不会吃饭的。于是,她说:“我起来,你得吃饭?”

马继成点点头,说:“你起来,我就吃,可是你得陪着我吃。”

“行!”巧凤站了起来,说:“你吃吧!”

“不,我等着和你一块吃。”马继成深情地说。

巧凤勉强地笑了笑,说:“那好,我去盛饭,咱两一块吃,看谁吃得多。”说完,蹣跚地走了出去。

一会儿,巧凤端着一碗糊涂的面条走到了屋里,在马继成的对面坐了下来。她用筷子叨了一点面条,正要往嘴里送,又收回来督促道:“继成,你吃呀!”

马继成听到巧凤说的话抬起了头,说:“巧凤,我一点胃口都没有,不想吃。”

巧凤放下碗,说:“你不管有没有胃口,都得吃一点,继成,你哪怕吃一口也好。”说罢,她先端起了碗,往嘴里扒了一口面条。

马继成一看巧凤吃了,也端起了碗。他夹起了一个荷包蛋刚咬了一口,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巧凤放下碗,开开大门一看,小四、石斗、宋金山三个人都带着媳妇来了。三个人的媳妇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漂漂亮亮。光看那头吧就不一般,三个人三种发型,都是烫了发的。孙怀秀是微烫,头发染成了宗色。赵慧英是大烫,一个花一个花的翻着。梅花只烫了前边一点的牙子,头发染成了红色。几个人像走亲戚一样,手里都提着礼品。六个篮子里有点心,香蕉,苹果,橘子,鸡蛋,槐花蜜,大枣,肉和青菜什么的。

六个人一走进屋里,看着马继成胡子拉渣地坐在那里,面前放着两碗面条,就知dào

他们俩人还没吃饭。一问巧凤才知dào

,他们两人不光今天早晨没吃饭,而且,两整天时间都没吃东西了,于是,他们先埋怨了马继成和巧凤两句,接着就都忙乎开了。有的拿水果,有的拿点心,叫他们两口子吃。不用分工,责任明确,三个男人斥候马继成,三个女人斥候巧凤。两个人谁不吃都不行,硬往嘴里塞。先前,两个人还唯唯诺诺地推三阻四地不想吃,谁知,吃着吃着,两个人就来了胃口。

马继成吃完了几根香蕉,又吃点心。吃完点心,又吃苹果。光果皮,就弄得遍地都是。巧凤一看马继成吃得狼吞虎咽,也跟着大吃了起来。也是吃完这样吃那样,吃得满嘴流油。六个人一看她们两口子吃得差不多了,都笑了起来。无论是喊马继成哥的也好,还是喊他弟的也好,都把不吃饭的责任推到了他的身上。他们知dào

在这个家里,巧凤是弱者,马继成是强者。在现实社会里,谁不同情弱者?何况,他们四家又是友好家庭。没来之前,他们知dào

马继成不会好受,那么值钱的东西丢了,肯定不好过。再不好过,也不至于到了不吃饭的程度啊!因为,马继成是一个标准的汉子,不论他遇到什么困难,都能挺过去。可是,他们万万没有估计到马继成病了。是的,人在生病的时候,是不想吃东西的。他们最为担心的就是巧凤,认为巧凤这回肯定不行了,非得趴下不可。理由是奖牌是她弄丢的,马继成不埋怨她才怪,一埋怨,她肯定受不了。但是,他们万万也没有估计到巧凤没倒下还撑着。

到马继成家里来看望他们两口子,是昨天晚上小四串通的。他先与孙怀秀说了,孙怀秀一听一百个赞成。她不怕天黑,接着就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了赵慧英的家里和梅花的家里。她们两家一听孙怀秀说,都乐呵呵地说:“太好了,太好了。”其实他们三家都想到一块去了,都想看看马继成两口子怎么样了。只不过是没定日子罢了。

孙怀秀这么一串通,三家立马达成了协议,决定第二天吃过早饭,就去看马继成和巧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到这儿一看事情与想象恰恰相反,马继成被缺歪地不成了样子,胡子拉渣多长,精神一点都不佳。虽然说巧凤脸上没有光泽了,但是精神头还是有的。

几个人说笑了一阵子,石斗道:“今天,我们四家人在一块聚聚餐,享shòu

一下大家庭的温暖。”

巧凤一听,高兴地笑了,说:“你们想吃什么,我去街上买?”

孙怀秀一伸手,把她按在了沙发上,说:“嫂子,这事不要你管,我们连菜都带来了。”说完,从她的包里往外掏韭菜。

马继成一看见韭菜,脸上的菊花立马开了,嘿嘿两声,说:“你们想得真周到,又带菜又带饭的。”

宋金山把手里的烟摁灭,一笑,说:“大哥,我们怕到你家不管饭,所以菜饭都带来了。”

“你们觉得我管不起饭,所以带着饭菜来了。”马继成嬉笑着,说:“要买就多买点,买这么一点干嘛?”他正话反说,引得大家哈哈的笑。

大家还没笑完,小四就端来了一盆热水,往马继成脸前一放,说:“大哥!来。我帮着你拾掇拾掇。”

马继成一听愣了起来,不明就里地说:“我好好地干么让你拾掇?”

“谁说你不好好的了。”小四不容分说地把马继成的头往盆里一按,说:“今天,虽说是在你们家里,你和嫂子都没有发言权,什么事都得听我们的。”说完,按着他的头,就给洗了起来。

第八章 追宝 (十)

石斗看着小四的举动,乐得笑了。一会说:“男爷们的事,不要你么女人管,可女人的事,我们男人也不管。”

孙怀秀听完石斗的话没明白过来,问:“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能说明白一点吗?”

赵慧英与石斗不愧是两口子,立马接了腔:“怀秀,他这话你还不明白?他那意思啊!就是我们女人做饭,他们男人不管了。”

孙怀秀一听,把嘴巴撅得多高,看了一眼赵慧英,有意说:“大哥,不是这个意思,他是想———”说到这里,她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他是想干么?赵慧英老会都没有逮住话把来说笑,这下,一听孙怀秀的话里有漏洞,岂能放过她,就说:”今天,你守着我们两口子得把话给大家说清楚,到底他石斗想干嘛?”

孙怀秀的脸红了起来,可是嘴也不饶人,说:“怎么样?大家评评理,我还没说大哥什么坏话呢!你就像护秃的一样给护住了,你还叫人说话不说话?”

赵慧英停下手里的活,说:“俗话说,听话听声,锣鼓听音。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梅花坐在那儿择着韭菜,也不甘寂寞,想把火给挑起来,说:“怀秀,你说说吧!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嘿嘿,”说完,自个的笑了起来。

孙怀秀从来是个不服输的主,她看看大家,说:“我理解大哥的意思,他们几个男爷们想把做饭这活也揽下来。是吧大哥?”

石斗的脑子多好用,一听孙怀秀的话,头摇得像个货郎鼓,连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刚才我媳妇解释的对,做饭的事,我们男爷们一概不问。”

孙怀秀朝石斗、赵慧英白瞪了一眼,说:“一扎没有四指近吧!说来说去,还是两口子近。”

“两口子不近,谁近?”赵慧英择完最后一把韭菜,说:“小四,你说说你给怀秀近吧?”她想把他两口子都戳弄起来。

小四正聚精会神地给马继成刮脸,一听赵慧英把战火烧到他这儿来了,赶忙停下手里的刀子,说:“嫂子,等我把大哥的脸给刮完,咱在战斗行吧?”

赵慧英转过脸一看,马继成正围着一条白毛巾,叫小四给刮脸,就不好意思地道:“大哥,对不起!影响你刮脸了。”

马继成没吱声,小四怕水凉了,又接着给刮了起来。

赵慧英伸了一下舌头,矛头又对准了孙怀秀,说:“怀秀,你干不干,不干到一边凉快去。”

“来了就是干的,哪像你活干得不多,话说得不少。”孙怀秀一句不让。

“别得理耍乖。”赵慧英把韭菜拾到盆里,说:“大姐别说二姐,你的话也不少。”说完,端起盆就往外走。

巧凤忙得去拦,赵慧英一迈步躲了过去。

孙怀秀说:“嫂子,刚才小四不是说了吗,你们两口子今天没有发言权,那意思就是光吃饭什么都不要干。你去挖面我来和。”

四个女人都是干活的快手,一小会儿就包了很多的饺子。孙怀秀负责赶皮,一个小面蛋到她手里,两手一动,三两下就成了一个薄薄的饺子皮。赵慧英有劲,她就揉面赶皮,赶出来的面皮,大小般匀,像用机器做出来的一样。巧凤和梅花两个人包饺子,包出来的饺子可人样了,一圈一圈地码在一起,像花一样好kàn



小四给马继成刮完脸,拿来一面镜子在他脸前愰了愰,马继成一看,刚才胡子拉渣的脸不见了,一个满面清洁的脸呈现在自己的面前。他接过镜子,上下看了两遍自己,像不认识似的嘿嘿地笑了起来,说:“此时的马继成,不是彼时的马继成也。”其他三个男人一看,也跟着笑了起来。

石斗笑完,说:“继成,你的脸叫小四这么一拾掇,最起码比刚才年轻十岁。”

马继成一笑,说:“真的吗?”

“不信,让大家瞧瞧。”石斗又把脸转向那几个女人,说:“弟妹,你看继成比刚才年轻十岁了吧?”

巧凤还没答言,孙怀秀就抢着说:“我看年轻十岁不止。”

“怎么样,弟弟。”石斗越发高兴地说:“这都是小四的功劳,一会呀,弟弟和弟妹可要奖励他两杯哟!”

巧凤在那边嘻嘻地说:“先奖励她们两口子,再奖励你们两口子,最后再奖励那两口子,一家都不会落下。”

众人又大笑了起来。

一会儿,菜好了,大家畅饮了起来。

,一晃,四五天过去了。经过石斗、小四、宋金山几个人的侦察,知dào

了鲁含的下落。此时,他正在十里之外的红村给人收玉米。

鲁含从那天走了之后,一直就没回来,白天黑夜的都泡在赌场里。前天,他接过武壮的电话,知dào

玉米该收了,就叫武壮偷偷地安排了八个人,开了四台收割机去收玉米了。为了绕过马继成,他打的直接去了红村,在那儿等人和机器。鲁含这回安排人,都是挑了又挑,拣了又拣。他认为对眼,就通知上岗了,其他的人继xù

放假。像小四、石斗、宋金山等人被他列入了黑名单,以后就别想跟他上岗了。

马继成接完电话,让小四开车就快速地去了红村。刚才巧凤听了,也想跟去,马继成觉得她这几天身体不好,到了那里难免吵架生气,就没让她去。其实现在她去不去的都无所谓了。也就是在前天晚上,他和巧凤又去了鲁含家里一趟。虽然他们没有找到鲁含,但是他媳妇朱玉霞对奖牌的事供认不讳。她站在自家的大门口,两手拤腰,粗着嗓子说:“鲁含给我说了,你们马家的奖牌叫他买去一点不假,但是,他是受人之托,为人办事。在买卖的过程当中,他一没拿枪二没拿刀,连一句大话都没说,卖奖牌是巧凤自愿的。”话说到这里,她看看马继成两口子,擦擦嘴角上的白沫,接着又说:“奖牌叫魯含拿走之后,就直接交给委托人了。那边一没图肤子二也没图面,一分钱的好处都没得。不信,你们两口子买上二斤棉花纺纺去。如今可好,你们马家又要反悔,这不是难为鲁含吗!大伙说说,鲁含上哪再去找人家要,只是一面之识,根本不认识人家。”说完,望着门口看热闹的人,两手啪啪地拍了起来。

马继成当时一听完朱玉霞的话,觉得就像秀才遇到了兵一样,从心里不想再与她撘话。心想,只要你们鲁家承认奖牌是叫鲁含买走的就行,我就有办法要回来。巧凤当时还想与她理论,出一下恶气,就被马继成给制止了,接着拉起巧凤的手就走,亏得巧凤难受。

马继成一行一小会的功夫就到了红村。一问老百姓,说鲁含正在村北的玉米地里给人家收玉米。小四油门一踩,一阵风似的就来到了鲁含的面前。鲁含此时正在地头上收钱,他手里拿着一把红钞票,两眼眯着正笑呵呵地数钱呢。数完,他把钱装进兜里,说:“正好九百元,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主家一笑,说:“你放好,我去忙了。”说完,弄他的玉米去了。

鲁含把钱装好,想喊驾驶员到邻近的地块去割玉米,一抬头,马继成正站在他的面前。顿时,使他大吃一惊,嘴嗫嚅了起来:“继成,继成,你,你,你怎么来了?”

马继成满眼怒火地望着他,道:“鲁含,你没有想到吧?不管你躲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

鲁含定了定神,说:“老同学,你找我有事吗?”

“你是装憨还是卖呆?”马继成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脖领,说:“鲁含,今天你不要给我打咪咪洋,把宝贝还给我咱没事。如若耍滑头,我绝不客气。”

“你松了手,行不行?”鲁含底气不足地说:“咱有话好商量。”

马继成一听鲁含说话软了吧唧的,当即把手松开了,站到了他的面前两眼看着他。他就是这样的人,吃软不吃硬。他说:“我看你今天还能耍什么花样?”

鲁含勉强地笑了一下,说:“继成,你听我给你解释一下,那天有一个买宝的人,听说你们马家有祖传的宝贝,就叫我去给问一问。于是,我就去你家了,那天巧了,你不在家。”

“那一个买宝的人,是哪里的?”

鲁含摇了摇头,说:“不知dào

。”

“鲁含,你到底还有没有真话,你是怎么给巧凤说得,你给巧凤说奖牌是你给朋友买得,现在,你又说不认识买奖牌的人,你说话一点不老实。”马继成心想,鲁含没说真话,是给他耍心眼,不给他一点眼色瞧瞧,他不会老实。于是,他就一个上步,一下子又抓住了他的脖领,生气地道:“你给我说,你到底认识不认识那个人?你不认识他,你认识这个吧?”说完,把皮锤往前一伸。

此时,武壮怕马继成揍鲁含,想上前去拉架。他刚一动步,小四就和马家来的几个人围了上去。武壮也不憨,立即退了回来。虽说武壮的架没拉成,他的举动一下子启发了鲁含,他急急地说:“你一边去,这里的事没有你的。你给你嫂子打个电话,就说没事。”

武壮这小子贼精地很,他把鲁含的话略一琢磨,就知dào

鲁含说得是什么意思了。他狡黠地一笑,跑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鲁含看看马继成伸过来的皮锤,心一惊,接着又想,他不过是嘿唬嘿唬自己而已,要是想揍他早就揍了。于是,他壮着胆子说:“我真不认识,你打死我也不认识那人。”

马继成往前一拉,鲁含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还是抓住他不松,问:“我不信你不认识他,你就给他买奖牌?”

“你听我说。”鲁含开始害pà

了,怕马继成的皮锤真的抡过来。小时候,他和马继成打过,怎么打都打不过他,于是,他战战兢兢地说:“我当时是好心,一给巧凤说巧凤同意卖,我就给当了一个中间人,一下把这事给促成了。先前,人家只出两万元,还是我给争取到了十万呢。”

马继成听鲁含说到这里,冷笑了两声,说:“你这么一说,我还得摆一桌宴席谢你的大恩大德呢!没有你的撮合,我们马家的宝贝就卖不出去了?”

鲁含的脸苦辛了起来,说:’我哪知dào

你不同意卖,要是那样,说什么我也不当这个臭头,出力不讨好。”

“你这一说,是我冤枉你了。”马继成生气的道:“我没有功夫给你磨牙,奖牌你卖给谁了,你给我要回来。十万块钱,今天我就退给你。”说完,叫小四拎来一捆钱。

鲁含看见马继成带来的钱,吓坏了,手哆嗦了起来,他想,这钱万万不能要,只要要了钱,奖牌非退给他不行。他拿定主意说:“继成,你可别这样,你把钱给我,我往哪里搁?”

“我不管你往哪里搁,你把奖牌给我找回来就行。”马继成气得脸铁青,说:“你别给我耍花招了,不行,我今天就去报案,告你欺诈罪和倒弄文物罪。”

鲁含一听嘿嘿地笑了两声,把马继成抓他的手挣掉,大着胆子说:“好,你去告吧!我问你,我是怎么欺诈巧凤的,她是三岁小孩吗?那么好骗?你说我倒弄文物,你的证据呢?”

马继成气得浑身发抖,上前一把又抓住了鲁含的脖领,道:“鲁含,你不要嘴硬,一但到了法**,有你哭的时候。现在,我先叫你偿偿皮锤的厉害。”说完,抡起皮锤就出手。

鲁含一看马继成的皮锤捣了过来,赶忙地用手一架,马继成的皮锤落了空。当他第二锤就要捣过来的时候,小四在一旁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大声地说:“大哥,不好了,嫂子在家喝药了。”

马继成一听,捣出去的皮锤一下子软了下来。随即,人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第九章 考察 (一)

苏尔雅两个休息日连歇都没歇一下,忙得给馿踢的一样。按照老百姓的说法就是丢了杷摸扫帚。她拿出一天的时间,召开了两个有关的会议。一个是县、区长会议,主要任务是大项目落地的事。另一个是她分管各局局长的会议,主要任务是安排近期安全和招商引资工作。其实两个会议可以合并一起开,内容有些相似。但是,她考lǜ

再三,觉得还是分开开效果好,结果就开了两个会。两个会议开完,司机和秘书俩人觉得能歇一天了,谁知第二天苏尔雅又下去了,这个企业跑完又接着到下一个企业去了。十三四个企业全跑完,天都到后半夜了,累得司机和秘书都腿疼腰酸,连饭不想吃。可她倒好,一点没觉着累,一天下来嘴角还挂着笑,精神好得不得了。司机和秘书两个人看着领导这样玩命的干,还能说什么?累就累吧!心话,市长那么大年龄了都能撑,难道我们小青年还不能撑?不行,飙飙?

其实苏尔雅也累,她只是不说罢了。她这样急着开会,急着到企业进行现场办公是有她的原因的。她想把手头的一切工作安排好,支配其它时间自己用,否则,就不能应付自如,灵活掌握。真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星期一早上刚上班,市长照例召开了市长办公会,市长坐在会议室的当中,数落黄瓜道茄子,对一个个副市长安排起了工作。市长给苏尔雅安排的工作有两项,她一听在心里就笑了。这两项工作,早叫她在星期六和星期天两天的时间里干完了。她看看市长,得yì

地一笑,什么话都没说。一会儿,会议散了。别的副市长都忙得去落实市长给安排的任务去了。她一看时间还早,就喊上司机往兰城赶去。她去兰城,是上个星期四定下来的议程。她想到那儿见见马继成,问问他的计划怎么样了?工作中还有没有什么困难?更重yào

的是有一个特大的好消息要给马继成说。

小车开地飞快,路两边的树木一个劲地往后闪去。苏尔雅坐在车里,心里先前还非常地轻松,后来就越发地沉重起来。她望着路两边崭新的房子,高大的树木,一种思乡之情油然而生。她恨不得一下子飞到兰城,立马见到每一位乡亲,与他们好好地啦一啦。向他们问个好,道个歉,偿还一下对老百姓欠下的人情债。她觉得她欠乡亲们的人情债太多了。别的不说,就说自己走了之后,回去过几次兰城?难道那些大爷、大娘、哥哥、嫂子、姐姐、妹妹是能够随便忘记的吗?难道说你下乡的时候,他们对你帮zhù

的还少吗?这一切的一切,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人,是都不会忘记的。苏尔雅每每地想起这些,就感到惭愧,无地自容,觉得愧对了父老乡亲。屈指算来,自她离开兰城之后,一共来过两次。一次是她离开的第二年,一次是她当上县委书记的哪一年。是工作忙吗?不是。是条件不允许吗?显然更不是。主要原因是对乡亲们的感情淡薄了。

三拐两拐,小车停到了前边的大路上。苏尔雅开门下了车,缓缓地往马继成的家里走去。谁知走到他的大门口,铁将军一下子把她拦住了。她看看门,往左往右地瞅了起来。这时,村子里静悄悄的,除了几个孩子在那儿玩耍之外,见不到一个大人。她想,难说马继成到地里干活去了?如果去干活了,也该回来了。她转念又一想,他可别在地里吃饭?她是知dào

的,农村在农忙时,人们为了节约时间,大都带着水和饭在地里吃,到了晚上黑天才回家。不行,得到地里找他去。想到这里,她掏出手机与马继成联系起来,彩铃想了一阵后,耳机里传来电话无法接通的设置话语。于是,她合上手机,想到邻居家里去问问。谁知她刚抬腿没走几步,就听到后边有人喊:“请问,你是苏市长吗?”

苏尔雅听到喊声,转过脸来,和蔼地一笑,说:“请问你是哪一位?”她真的想不起来她是谁。

“你不认识我,我叫孙怀秀,是外村嫁过来的媳妇。”孙怀秀满脸大汗地站在她身后说。

“你认识我吧?”小四站在孙怀秀的身边问苏尔雅。

苏尔雅看了半天,一下子想了起来,说:“你叫小四,是吧?”

小四一听惊愕地道:“你还认识我,我就是当年调皮捣蛋的那个小四。”

苏尔雅走上前,紧紧地握住小四的手,握了半天又与孙怀秀握了起来。握完,说:“那时,我离开这里的时候,你们还没有结婚。”

孙怀秀点点头,道:“是!那时侯,我还在娘家呢!市长,你的记性真好。”

“你的年龄没有我大,别市长市长地叫,你叫我大姐就行了。”苏尔雅望着小四夫妇俩,亲热地问:“你们这是干嘛呢?”

小四站在那犹豫了起来,他想,马继成家里的事,到底是给她说好呢,还是不给她说好?正犹豫间,孙怀秀开口了,她说:“我们两口子是给继成哥帮忙呢!”

苏尔雅一愣,问:“你们两口子给他们家帮忙,那么马继成呢?”

小四说:“他们家出事了?”

“他们家出什么事了?”苏尔雅紧张地问。

“他媳妇喝药了。”

“几天了?”

“有一个星期了。”

“现在,在那里?”

“在县人民医院。”孙怀秀看着她说:“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期,没事了。”

“那个嫂子不是性格挺开朗的吗,怎么喝了药?”苏尔雅想追根求源,把事情弄清楚。

“说起来这事挺复杂的。”小四一脸不平地道:“都是鲁含引起来的祸,要不是他,巧凤嫂子那会喝药。”

孙怀秀擦了一下头上的汗,接着小四的话题,说:“鲁含把马家的宝贝给骗走了,为这事,差点出了人命,你说继成家里的亏不亏?”

苏尔雅听到这里,嘴大张了起来,说:“他家的什么宝贝,叫鲁含给骗走了?”

孙怀秀说:“就是他们马家祖传的奖牌,乾隆皇帝发得那个。”

苏尔雅听孙怀秀说完,大吃一惊,心想坏了,她今天来就与这件宝贝有关系。她抬腕看看表,一看时间不算晚,十二点之前到医院看病人还来得及。她知dào

鲁南的风俗,看病人得在中午十二点之前去看,否则,病人不吉利。于是,她就就对小四两口子说:“你们俩口子忙吧,我到医院里去看看。”

小四一听苏尔雅要到县医院去看巧凤,赶紧地说:“大姐,我给你带路好不好?我知dào

她住在哪儿。”

“你不干活了?’苏尔雅问。

“活干完了,这是拉来的最后一车玉米。”

“那好,咱们走吧!”

两个人上了车。

小轿车风驰电般地驶向医院。

苏尔雅简单地买了一点礼物,小四给拎着就往巧凤的病房区走去。巧凤住在四楼,电梯口等的人很多,苏尔雅不想等,就沿着楼梯往上爬。

巧凤昨天刚从监护室里出来,住进了一般的病房。医生说她已经脱离了危险,没有什么大事了。她躺在那里,脸蜡黄,精神头一点不足,一动不想动地样子。马继成正喂她水喝,她像个小孩一样,喂一口喝一口,不时地有水从她嘴里漏出来。为了不弄湿她的衣服,马继成给她围上了一条毛巾。这一个星期来,马继成寸步不离巧凤的身边。他觉得他有愧,没有防范好、保护好自己的媳妇。

巧凤在兰城是有名的老实人,对人说话从来是不笑不说话,大言语没有。隔亲处邻的没说头,人家给她一碗,她得给人家一瓢。像农村东家长西家短,几个娘们在一块扯老婆舌头的事,她从来不干。她长这么大,连一句骂人的话都不会说,就别说与人吵架、骂架了。就是这样的老实人,哪能撑朱玉霞那个娘们的折腾。几个回合下来,巧凤就败下阵来,气得半死。

那天,不是马继成带着几个人到红村找鲁含去討宝了吗!当时,鲁含一见马继成都虚骨头了,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心里一个劲地打颤。尽管他在家里发誓一百遍一千遍,但是,一点用都没有,一见到真人就像避猫鼠一样,一切全收了。他在家里想得好好的,不管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场合遇见马继成,都要高昂头,挺起胸,站直退,说话硬朗地。买宝又不是偷宝。如果马继成问他,他就一口咬定,宝贝从你们家里拿走之后,就交给人家了。一推六二五,干干净净的。纵你马继成有关门计,我鲁含就有跳墙法。任你大风起,我就是不开船。凡是他能想到的事他都想过了。说实在的,自从鲁含买走奖牌之后,日子也一天没有好过过。他怕这怕哪,怕马继成到法院去告他,怕马继成给他拼命。应付马继成的方案,他制订了一个又一个。为了实施好每一个方案,他都拧着自己的大腿,对着自己说:“你鲁含一定要挺住,要想发财,就不能充孬种,当下三滥。”

第九章 考察 (二)

信誓旦旦再强烈,毕竟不能当真枪真棒用。当马继成抓住他的脖颈,把皮锤伸过来的时候,他就开始害pà

了。先前,他还默念着自己的誓言,心想,马继成动口他就动口,马继成动手他就动手,决不嘴短,绝不手软。关键时刻,一定与马继成血战到底。可是,他的脖颈一被抓住,就没有哪个胆了,心开始打颤,腿开始发软。难说贼人胆虚?他看着马继成气得变形的脸,准bèi

好了挨揍。但是,他心还有不甘。正好这时候武壮拉架来了,小四不让拉。于是,他就急中生计,当即就叫武壮给他媳妇打电话。武壮还算精明,深知鲁含的用意,避开小四和马家来的几个人,立即跑到偏静处,给朱玉霞打起了手机,把红村这边的情况一五一十地给她说了。

朱玉霞接完武壮的电话,当即跑到了马继成的家里大吵大闹。这是鲁含和朱玉霞两口子定下的策落。鲁含临走前给朱玉霞交待,不管什么时候,只要马继成找到他,为奖牌的事给他闹,他就给她打电话,立马叫马家的后院起火。他的电话就是命令,只要接完电话,就必须在第一时间之内赶到马继成的家里去找巧凤闹。马继成大闹她就大闹,马继成小闹她就小闹。马继成中闹她就中闹。一切听电话里边的口气。什么时候马继成不闹了,她再结束。这就叫调虎离山计。按照事前鲁含地安排,朱玉霞一到马继成的家里就撒起了泼,从马家的老五**始骂,什么话难听就骂什么,一副我是**我怕谁的架势。在兰城,朱玉霞是有名的泼女人,她要是看谁不顺眼了,就能骂上三天三夜,骂人的话骚吧啦叽,连一句重复的骂词都没有。可见骂人水平之高,无人勘比。有人背地里给她起了一个外号,叫兰城第一骂家。

按亲戚算,巧凤得喊朱玉霞嫂子,是正了巴经的娘家人。为此巧凤对朱玉霞非常尊重,一见面不笑不说话,一见面都是嫂子长嫂子短的叫着。鲁家有了什么事只要她说,要天也许给半个。过去,虽然朱玉霞说话办事不如巧凤实在爽快,但是还是讲究亲戚一面的。如果外人想说一句巧凤什么,那也是不行的。亲戚就是亲戚,俗话说是亲三分向,是容不得别人说三道四的。怎么这时候就不行了呢?为这事,不光巧凤想不开,就是亲戚邻居也想不明白。多少天过去了,巧凤一想就难受。

朱玉霞一进门,一点铺垫都没有,开门见山地就骂开了:“你们马家穷迷了、穷疯了,穷到馿肚子里了。宝贝卖给人了,还想要回来,耍什么孬种?”

巧凤正在打扫卫生,一看娘家嫂子进门就骂,还不知是那丸子药,就笑脸相迎的道:“嫂子,你来了怎么进门就骂,骂谁呢?”

“骂你个浪货。”朱玉霞哪管她笑脸不笑脸,骂起来不转弯不抹角:“你个骚货,贱货,不值钱的货。你把宝贝让你哥给卖了,得到了十万块钱,转回头你又给你男人说,是我们骗了你。你还有良心吗?你个骚货。”

巧凤一听骂明白了,知dào

朱玉霞是来找事的,脸立马气得像猪肝,生气地道:“嫂子,你有话说话,怎么骂人?”巧凤生来一句骂人的话不会说,她实在是张不开那个口对骂。

“我骂你个浪货,还是轻的。”朱玉霞一蹦老高地骂道:“你个骚货,如果家里缺钱你出去脱裤子挣去不就行了,那样想挣多少就能挣多少?干嘛非得讹我们鲁家不行?”

巧凤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就大声地咋呼道:“大伙听听,大伙听听,她朱玉霞讲不讲理?还是鲁家的嫂子呢!这骂人的话,还能入人的耳朵吗?你三岁不如。呸!”说完,气得大哭。

看热闹的人,这时都嗤之以鼻,露出不满地神色来。有几个人对着朱玉霞的后背,吐起了吐沫。

朱玉霞哪管这些,她装作看不见听不着,还是一蹦老高地骂道:“你巧凤不是缺钱吗?今晚上我就给你找一个有钱的主,你跟人睡一夜,保险能挣来好几千,你人样子又俊身材又好,哪个男人不想睡你?”

“我看你个娘们再骂?”巧凤终于发怒了,她从屋里拿出来一个擀面杖,在手里恶狠狠地攥着。她想,如果她再骂,她就给她拼了。

朱玉霞一看巧凤手里的擀面杖,愣了一下,她想,如果充孬,前面的戏就白唱了。如果再骂,巧凤手里的擀面杖就有可能落下来。那玩意真的落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正在她左右为难之际,她听到了后边的说话声,于是,她的胆子又大了起来,她大声地道:“我骂你早着呢!这才刚开了个头,你个浪货,叫人……”

朱玉霞骂到这里,正好石斗和赵慧英进来了。石斗看了一眼凶神恶煞般的她,说:“弟妹,都是亲戚理道的,你在这里骂,也不嫌别人笑话?”

“谁想笑话谁笑话。”朱玉霞翻了翻眼皮,说:“他们马家不怕人笑话,我们鲁家还怕人笑话吗?”

巧凤一听生气地道:“你讲理不讲理,我们马家怎么了?”

“呸!”朱玉霞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说:“你们马家怎么了?就想讹人呗!赖人两个钱。”

“是谁想赖人,是谁想讹人?”巧凤的脸又涨红了起来。

石斗看了看她们俩,打圆场道:“算了算了,不看曾面看佛面,以后亲戚还来往吧?”说完,向赵慧英使了个眼色。

赵慧英心领神会,走上前拉了一把朱玉霞,说:‘嫂子,你回家歇歇吧!什么事都得有个完。俗话说受人劝,吃饱饭。世上有吵架的,就得有劝架的。打人骂人,也打不出来骂不出来英雄豪杰。但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什么理呀表呀的以后再说。你听我的好妹子,你走行吧?”说完,还轻轻地推了她一下。

朱玉霞听到赵慧英的连篇好话,知dào

自己该走了。她转念一想,自己走也得把这个人情送给石斗和赵慧英两口子,叫大家看看她是多么地受劝,多么地讲究大伙的面子。同时,也叫巧凤知dào

她是受人劝才走的,不是被她拿擀面杖吓跑的。想到这里,她就坡下馿地说:“我要不讲大家的面子,骂你们马家骂你个贱货早着呢。不骂你们三天三夜,不叫你们马家的老祖宗在地下翻几个身,打几个滚不算完。呸!”说完,看了一眼巧凤,摇搂摇搂她的大屁股走了。

“你有种别走啊!”巧凤气愤地道:“大家看看她多么地张狂,真是欺人太甚。”说完,气得又大哭起来。

看热闹的人,这时都气不忿,指着朱玉霞远去地背影戳起了脊梁骨。骂她不讲究,没有人味。

石斗和赵慧英两口子,望着巧凤委屈的样子好言相劝着。赵慧英,给她擦擦眼泪,说:“大妹子,你别给她一般见识,一个村住着,谁好谁孬谁不知dào

啊!亲戚也是那样,两家好了,就往前多走一步,不好了就往后退退,敬而远之。隔亲处邻的就这样,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对我好,我对你更好,两好隔一好。要不就拉倒。现在,谁又不指谁吃不指谁喝的还怕谁。”说完,给巧凤挤了挤眼睛。

赵慧英说完,石斗又说开了:“大妹子,遇到这样的事你得想开,你看不见她是专门来找茬气你的吗!”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开了,多数人说着让巧凤宽心的话。也有的人给她出点子,对她说:“以后,那个娘们来了,你不要客气,什么嫂子不嫂子的,来了就给她两笤帚疙瘩,什么人什么待。”

大家一听,都笑了起来。刚才肃杀地气氛一下子全没了,剩下的全是欢声笑语。

第九章 考察 (三)

石斗看看大家,道:“兄弟爷们、姊妹娘们,时候不早了,该回家歇歇去了。”听到石斗的话,人们转过脸就往外走。

巧凤经石斗、赵慧英和大家的劝,止住了哭声。在赵慧英的搀扶下,来到沙发上坐了下来。她坐下之后胸脯起伏着,呼呼地直喘,心情老是平静不下来。赵慧英给她说得什么她好像都没听见,代答不搭理地样子。赵慧英知dào

,她是气迷了,仍然想着刚才的事情。她望着巧凤神不守舍的样子,就想叫她歇一会,与石斗递了个眼色和巧凤打了一声招呼,两口子就走了。

朱玉霞像一个凯旋的将军一样,走出马继成家的大门,望望天,望望地,望望远远近近的人,就朗声地大笑起来。她心里觉得好美,巧凤被她骂得狗血喷头,一败涂地,鼻子一把泪一把的,连回骂一句都没有,令她非常地畅快。畅快的是她替鲁含出了气,叫马家后院起了火。今天,她想怎么骂巧凤就怎么骂,想怎么侮辱巧凤就怎么侮辱,令她自豪。自豪自己有本事,骂出来的话又有新意。这场骂,在朱玉霞的骂史上是史无前例的。她长到五十多岁,骂了无数次的人。但是,每次骂人都没有遇到这样的场面,对手简直不堪一骂。这次真是骂得痛快,骂得淋漓,骂得潇洒。美中不足的就是有一点不过瘾。如果巧凤在骂架当中,能厉害一点,也会骂人一点,并且蹦着脚地骂,哪么,她的骂架水平更能发挥到极致。要不人家就说了吗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是人生一大幸事?不过瘾也不要紧,下次,如果马继成再找鲁含要奖牌她再骂。当着马继成两口子的面骂,非把马家骂闭气不可。她掏出手机看看时间,估摸马继成那边这时候该收场了,就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笑完,在心里就暗暗地佩服起自己的男人来,鲁含你真行!定的调虎离山计肯定能行。还别说,鲁含这一招还真管用。叫她媳妇这一骂,还真给骂出成果来了。

石斗两口子走了之后,巧凤一个人哭哭啼啼地坐在沙发上,老是想着刚才发生的事。越想越觉得窝囊,越想越想不明白,这世上的事怎么了?明明的是奖牌叫鲁含给骗走了,反过头来他媳妇还来家里骂,骂马家骂她,好像是马家对不起鲁家似的。骂她还有情可原,谁叫自己财谜心跳,把那奖牌卖了呢!可是,骂马家有何道理?她转念一想,这都是自己惹得祸,如果奖牌要不回来,马继成会怎么样?他是去寻死,还是与鲁含拼个鱼死网破?这多少天来,马继成明显地瘦了,脸比过去小了一圈。他能不瘦吗?奖牌被骗走,她又给他说瞎话骗他。世上还有比自己的媳妇骗男人更可悲的事吗!结婚二十多年来,马继成对自己真是恩恩爱爱,疼爱有加,就像古话说的那样捧在手心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要天也许半个。虽然年轻谈对象的时候她也说了瞎话,但是,结婚之后马继成没有埋怨她,认为那是爱他的表现,说的是美丽的谎言。没想到结婚二十多年之后,她又给他说了瞎话,而且瞎话说得令人发指。这回,马继成还能原谅自己吗?一个在爱情上说过瞎话的人,一个又在关乎马家事业犹存上说过瞎话的人。假如,今后他还能原谅自己,那么她在他的心中还有那么重yào

的份量吗?自己在马家还能抬起头来吗?她还能理直气壮地教导儿孙们吗?不可能了,这一切都不可能了。人如果丢掉了自尊,没有人尊重你,那么你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死了吧!干脆死了吧!巧凤想到这里,就再也不敢想下去了。一抬头,她一下子看见了一瓶农药。

那是一个多月前,马继成打玉米剩下的一点药没舍得扔,就放在哪儿。不知到是怎么弄得?巧凤坐在那儿,就好像看到瓶子那里有人给她招手,还亲热地向她微笑。于是,她起身就走了过去。她把瓶子拿起拧开盖,瓶子里一股刺鼻子的怪味瞬间冒了出来,呛得她差一点吐出来。她拿着瓶子犹豫了一下,又想了想马继成和她儿子马力,接着想死的决心又占了上风。于是,她张开嘴,对着瓶子猛地喝了一口,那浓度比烈酒浓多了,像一个火蛋子一样滚烫滚烫,一直滚烫到她肚子的下边。她咽下之后想再喝一口,谁知,瓶子里边没有药了。她望着空瓶子,呆了半天道:“老天爷,你叫我死了吧!”说完,她拿着空瓶子想往里边倒一点凉水涮涮瓶子的底再喝。

她刚走出门没有几步,就一下子栽到了,药瓶子也摔碎了。也许她命不该绝,这时候,孙怀秀一阵风似的来了。她来是听说朱玉霞骂了巧凤专程来看看的。当时,朱玉霞来马家找事,正好孙怀秀不在家,她去走娘家了。她回来之后,人家给她一说她不放心,电动车一叉就过来了。

孙怀秀看着趴在地上的巧凤,摔得粉碎的药瓶子,闻着刺鼻子的药味,一切都明白了。随即,她掏出手机先拨打了120急救中心,接着又拨打了小四的手机,告sù

了巧凤喝农药的事情。时间不长,县医院急救中心的救护车拉着警笛,亮着警灯来了,直接把她拉到了县医院,进行了紧急抢救。大夫说,幸亏来得及时,要不就没有命了。虽然,她喝得药不多,但是,那是剧毒农药。

小四走在前边,把手里拎着的东西往另一只手里倒了倒,推开巧凤的病房门,一步门里一步门外地道:“继成哥,你看谁来了?”

马继成停下手里的勺子,一转脸,一下子愣住了,他万万想不到苏尔雅会来。他以为眼睛看花了,用手揉揉眼睛再看,一看还是她,就惊喜地道:“尔雅,你怎么来了?”

苏尔雅走了进来,笑了笑,说:“我怎么不能来?嫂子病了你也不给我说一声。”

马继成的嘴嗫嚅了起来,半天道:“事发突然,没时间给你说。”

“什么事发突然?”苏尔雅埋怨他道:“净找理由,你不想给我说罢了。”说完,走向了巧凤的病床前。

巧凤一看有人来看她,使劲地笑了笑。想说什么,嘴动了半天,也没说出半句话来。

苏尔雅走到病床前,两手一伸,一把握住了巧凤的一只手,说:“嫂子,你好些了吧?”

巧凤头一动,半天说:“好多了,没大事了,谢谢你!”她的声音很微弱,不注意听,根本听不清。

“你还认识我吗?”苏尔雅小声地问。

巧凤摇摇头,说:“不认识。”

“你再想想。”苏尔雅笑着,有意在试探她的记忆力。

巧凤躺在那里,想了半天,又摇摇头。

马继成往跟前凑了凑,说:“她叫苏尔雅,现在是我们的常务副市长,你不经常的在电视上看到她吗?看到她,你就夸她俊。”

巧凤一听马继成说是苏尔雅,脸高兴地笑了起来,小声地说:“我知dào

了她是知青,过去在我们兰城村呆了好几年。”

苏尔雅笑了起来,说:“嫂子,你没事。你还能记着过去的事,说明你的脑子还好用。”

“谢谢你的夸奖。”巧凤把那只手也伸了出来,两只手紧紧地握住苏尔雅的右手,说:“你那么忙,还来看我,真的谢谢你!”

两个人小声地交头接耳地啦了半天,苏尔雅一看时间差不多了,怕说多话影响巧凤的身体,就对着她说:“嫂子,你休息吧,我走了。祝你早日康复!”

巧凤一听苏尔雅要走,两只手不舍得丢,紧紧地拉着她的胳膊。瞬间,眼泪就哗哗地流了下来。

苏尔雅从兜里掏出卫生纸给她擦了擦眼泪,说:“嫂子,你安心养病,别的什么都不要想。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巧凤笑笑松了手,对着马继成说:“你不能叫苏市长走,你得陪着她去吃饭,别叫她饿着肚子。人家大老远地来看我,多好!”说完,扬了扬手。

苏尔雅一笑,说:“嫂子,再见!”说完,走了出去。小四也跟着出来相送,走到电梯口,马继成就不叫他送了,叫他回去帮忙照顾巧凤。这时候,电梯正好停了下来。

第九章 考察 (四)

马继成和苏尔雅从电梯里走出来,刚走了有几步,马继成就说:“尔雅,我找一个饭店,咱们吃个便饭?”

苏尔雅笑了笑,说:“你能离开这里?如果能离开,我还有话给你说呢!”

“行!能离开。”马继成边走边说:“病房里有两个亲戚,加上小四没什么问题。现在也没有什么大事了。”

我听说都是鲁含惹的祸?苏尔雅看了一眼马继成说:“他还把你们马家祖传的宝贝给骗去了?”

“一点不假,他趁我不在家的时候给骗去的,那奖牌被他拿走,给巧凤低了十万块钱。女人就是不行,不撑骗。”马继成说完,看了苏尔雅一眼。正好这时候苏尔雅的目光转了过来,马继成一看到她犀利的目光,心想坏了,怎么守着一个女强人,说起女人的坏话来了。他赶紧地改口:“我是说我们家的那个娘们不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苏尔雅大笑了起来,笑完,说:“你马继成的园种得好,会改沟子。我这就回去给嫂子说你背后说她的坏话。”

这时大厅里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都纷纷地往她们两个人那儿看。

马继成嬉笑着说:’这不叫背着她说坏话,在她跟前我也是这么说的,不信,咱回去问问。”

“不要回去问她了,我知dào

你是一个大男子主义。”苏尔雅止住笑,说:“继成,你报案了吗?”

马继成摇了摇头,说:“没有!我找了鲁含几次他都耍赖,说他没有从中赚一分钱,只是当一个中介人而已。他说把奖牌从我家拿走之后,就直接交给买的人了。并说那个买奖牌的人他不认识。”

苏尔雅听完,想了想,说:“继成,他说这些你信吗?”

马继成站了下来,摇摇头,说:“我根本不信。”

“我记得鲁含那个人滑头滑脑的,给人说话没有真话。”苏尔雅问:“他现在还是那样吧?”

“有过之而不及,比过去还滑。”马继成说完,脸又变了样。

‘你应该报案,对这样的人不能迁就。”苏尔雅说:“倒卖文物是违法的事情,这事应该叫公安机关去追查。”

“接着巧凤就喝药了,这七八天来我也没有时间去找他鲁含了。过几天等她出院了我再找他,不行就报案,我断定宝贝还在他的手里。”

苏尔雅又走了起来,马继成也跟着走了起来。但是,两个人走得都很慢,还是边走着边说着话。

“你家的奖牌很重yào

,价值连城啊!”苏尔雅说:“头几天,美国发莱恩公司的总经理还向我打探你们马家奖牌的事呢!”

“他们怎么知dào

我们马家的事?”马继成愕然地问。

苏尔雅摇了摇头,说:“不知dào

!我听说之后也感到纳闷,他们找它干么?我苦事冥想了几天,也没有找到答案。”

“美国这家公司是干什么的?”

“是造联合收割机的。”

“可别是国际文物走私团伙?”马继成疑心了起来。

“不是!不是!”苏尔雅否定了马继成的猜疑,说:“对了,他们公司还邀请我们到他们公司去呢!”

“到那去干么?”马继成惊奇地问。

“上次我不是给你说了吗?”苏尔雅看着他,说:“美国一家公司想叫我在中国给他们找一家农机公司进行合资,说的就是这个公司。”

“那好呀!”马继成高兴了起来,说:“我能去吗?”

“你怎么不能去?”苏尔雅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说:“继成,你现在能离开嫂子吗?”

“怎么不能?”马继成说:“现在,她基本上好了,你刚才也看到了她诙复的很好。再说了,我儿子马力等两天就回来了。”

“你儿子回来干什么?”苏尔雅上次没有来得及问马继成儿子的事,所以急着问。

“他回来歇假,正好能照顾他的妈妈。”马继成高兴地说。

“你儿子干嘛?”苏尔雅打破砂缸问到底。

“他去年博士毕业,考到了中原机械研究所,专门研究农业机械。”

“他研究的专业还能与你的想法挂上钩呢。”

“绝对能啊!”马继成两眼眯成了两条缝,说:“那天,我就想老天不灭兰城的马家,叫我儿子学了一个好专业机械制造。哈哈哈哈!”说完,竟高兴地大笑起来。

“说不定,你这回就能用上你儿子。”苏尔雅满脸喜色,好像是她的儿子一样跟着马继成也高兴了起来,说:“继成,这多少年来你没白费心思,你儿子学业有成,值得庆贺呀!”

“马力那孩子争气。”马继成骄傲地说:“说真得,我对他还真没下多少工夫呢!”

苏尔雅嬉笑着,好像受到了马继成的感染,也谝起了自己的闺女,说:“继成,我给你说我闺女也快博士毕业了,也是专门研究农业机械的。”

“那太好了。”马继成高兴地说:“不行,等我的联合收割机厂建好之后,都叫他们回来干。”

“我相信,她们都是人才。”

“看她们都是谁的孩子?”

“看把你骄傲的。”

“我们有这样的孩子,能不骄傲吗?中国未来的制造业就靠他们了。”

马继成和苏尔雅说着啦着快到小车跟前了,于是苏尔雅的脚步又慢了下来,她对着马继成说:“继成,你明天就到你们县公安局去办个护照,大概得半个月的时间能办好,办好护照我们俩一块去美国考察。”

“好!好!”马继成一听,脸上露出了欣喜地神色来,说:“好!咱们吃饭去。光啦呱了,把吃饭的事都给忘了。”

“走!”苏尔雅嬉笑着。

两个人上了小轿车。司机一加油,小轿车冲出了医院的大门,向县城的一家饭店开去。

马继成和苏尔雅两个人一出机场候机厅的大门,派克斯基就在大厅门口等着了。他手里举着一个用中文写着的牌牌,牌牌上写着马继成和苏尔雅两个人的名字。字虽然写得不太好kàn

,但是认识汉字的人,一看都知dào

写的是什么。

苏尔雅走在前边,她用眼一瞄,就发xiàn

了派克斯基举得牌子。她一扭头,说:“继成,发莱恩公司来人接我们了。”

“在那?”马继成没看见接她们的人问。

“左边那个白牌牌。”苏尔雅说完,用手一指。

循着苏尔雅手指的方向,马继成看到了很多接港的人,在接港的人当中,有白人、黑人、土著人、华人。在人圈当中,他看到了一个高高的美国人手里举着一个白牌牌,白牌牌上有马继成、苏尔雅两个人的名字。

苏尔雅在前边推着一辆机场方便顾客用的小车,小车上边放着她随身携带的一个旅行箱。箱子不大不小,是一个意大利产的淡红色牛皮箱子,款式新潮,时尚,好kàn



马继成走在后边,也推着一辆机场方便顾客用的小车,不过,小车的重量很沉,压得小车咯吱咯吱地响。单从马继成推车子的两只手上就能看出来,他使劲地伸着,屁股撅得老高,每走一步,都得带点劲儿。车上装得满满地都是东西,除了他本人一个大一点的旅行箱之外,车上装了八箱子石榴。这是苏尔雅专程从万亩石榴园买来的中国红,当做大礼送给发来恩公司董事长的。按照苏尔雅的说法,就是花小钱办大事。别看东西不值钱,可美国客人特喜欢。带这些石榴过来,她不是凭空想象随便带的,而是她经过调查了解精心选择的。说到家,是派克斯基叫她带来的。

来美国之前,苏尔雅与派克斯基通了电话,对考察的议程进行了商讨,提出了修改意见。说完正事,她又专门问他给董事长带什么东西好?派克斯基也想讨好董事长,深知他的癖好,就给她说了,来了什么东西都别带,要带就带你们春台市的石榴。专拣那个大、皮红的带,董事长最喜欢红色。苏尔雅听完,在电话这头笑了,笑完,对着派克斯基说:“石榴,那东西不值钱太沉,带那玩意干嘛?”

派克斯基在电话那头听完也笑了,笑完,他说:“亲爱的市长,你要嫌沉就别带了。给你说实话吧,董事长对什么东西都不感兴趣,唯独对你们中国的红石榴感兴趣。”

两个人通完电话,苏尔雅心里有数了。心话,你派克斯基别说要几箱石榴,就是要上几列车,我也能给你弄去。接着她就给马继成打电话,说了去美国的时间、议程、注意事项等。说完这些,她又婆婆妈妈地说开了,什么该带什么不该带,不该带的东西绝对不能带。如果带了,除了给自己找麻烦之外,一点好处都没有。

第九章 考察 (五)

马继成是第一次出国哪懂这些,他怕遗忘,就赶紧地朝巧凤使了个眼色,巧凤反应还算激灵,立马给他拿来了纸和笔。于是,他就一、二、三地记了下来。临末了,他还没忘了大方,对着苏尔雅说:“咱去美国,我还带点礼物吧?”

苏尔雅一听,在电话那头就笑了,说:“你什么东西都不要带,光带一张嘴去就行。你这次去美国,不是去玩的,是去招商引资的。如果招商引资成功了继成,你的功劳大极了。你的事,我已经给市长汇报了,市长很支持,你出国的费用市zf给报销。”

马继成一听,感到不过意,想给苏尔雅说点什么?这时候,电话已经被苏尔雅挂断了。他想说什么根本没法说了。马继成放下电话,明白苏尔雅的意思,她是怕他再啰嗦,要带这带那的。不说就不说吧!不让带就不带吧!可是,苏尔雅叫他带的那些东西,他一点都没敢马虎。临出发前,他按照苏尔雅给他说的什么该带什么不该带的要求,一样一样的都装了起来。多余的东西,一件都没拿。

苏尔雅走到派克斯基的跟前,笑了笑,用英文说:“ok!”

听到话声,派克斯基放下手里举着的牌子,看着苏尔雅高兴地跳了起来,用中文说:“苏市长,我们可把你们盼来了。”说完,丢下牌子,走了两步与苏尔雅拥bào

了起来。

这时,马继成推着东西走了过来,看着派克斯基和苏尔雅的举动,一声没吭。

两个人拥bào

完,苏尔雅看马继成已经站在她的身后了,就给派克斯基介shào

:“派克斯基经理,我介shào

一下,这是和我一起来的马先生。”

派克斯基听完苏尔雅的介shào

,把目光转到了马继成的身上,一看愣住了。接着两眼又定格在了他的脸上。半天,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

苏尔雅看到这里,也一下子愣住了。她不知dào

派克斯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连看马继成的眼睛都緑了,忙说:“派克斯基,你们认识?”

派克斯基一听苏尔雅的问话,赶紧地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对不起马先生,我认错人了。”

苏尔雅怕派克斯基尴尬,赶紧地打趣道:“我以为派克斯基先生遇到同性恋了呢!那样,我好给你们俩安排时间相见。”

派克斯基一听苏尔雅打趣,高兴地大笑了起来,先用英语说;“ok!”再用中文说;“目前在美国,我还没有同性恋呢!我很想在中国找一个像马先生这样帅的人。要是马先生能愿意我,那真太好了。”说完,两手伸过来,一把抱住马继成拥bào

了起来。

马继成虽然个子大,但是比起派克斯基来还相差半头,他被抱得有点不好意思。出于礼节,他还是紧紧地抱着派克斯基。一会儿,两个人都松开了手,马继成笑笑,说:“派克斯基先生,你还会说汉语?”

苏尔雅看着两个人,微笑着道:“派克斯基不仅会说汉语,他还是一个中国通。中国什么事情他都知dào

。我刚才看你们俩抱得那个热火劲,真叫人嫉妒、羡慕、恨,好像是老朋友一样。”说完,看了一眼马继成,那眼神告sù

他,叫他与派克斯基交朋友。

派克斯基笑了,说:“你嫉妒我们的事还在后边呢,下一步,我们俩就交上好朋友了。”说完,把右手伸到了马继成的面前。

马继成也赶紧地伸出右手与派克斯基握着,嘴里甜甜地道:“我这个人最爱交朋友,派克斯基,我能与你交朋友吗?”

“能,马先生!”派克斯基握着马继成的手,一个劲地摇着,说:“我刚才一看见你,就好像看到一个老朋友似的。我料定我们公司的董事长看见你之后,也会喜欢你的。”

“派克斯基,你真够朋友。”苏尔雅站在旁边伸出了大拇指,欣喜地道:“才刚见面,你们就说得很投机,我料定,你们俩会成好朋友的。”

“苏市长,托你的金口玉言。”派克斯基朗朗地笑着,说:“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话,叫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吗?”

苏尔雅一听,哈哈地大笑了起来,说:“派克斯基,你真行!那句话是我们孔圣人说的,是我们中国一句经典的话。”

“孔圣人,我知dào

。”派克斯基头一歪,手往上一扬,说:“他个子高高的,很有学问,到处讲学,急急地如丧家之犬,相当于我们西方布道的老师。现在,我们美国建了好多处孔子学院,还给他老人家塑像呢!不过————”

“不过什么?”苏尔雅听出了端倪,问:“派克斯基,你说?”

派克斯基不好意思的道:“孔子老家那地方,我一直都没去过,我很想去那个地方看一看。听说孔庙、孔林都很大,很有玩头。”他说得很天真。说完,还抬头看了看马继成和苏尔雅。

马继成和苏尔雅两个人一听,都扑哧笑了。特别是苏尔雅笑得更厉害,眼泪都笑出来了。

笑完,马继成说:“派克斯基先生,这事,你就交给我吧,你下次到中国去,我保险带你去孔府看个够。”

派克斯基高兴地点点头,道:“我先谢谢你,谢谢苏市长。”说完又拉起了两人的手。拉完手,派克斯基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说:“看我,光说别的事了,一激动忘记走了,快装东西。”

司机也下来了,几个人三下五处二地都把东西装上了车。这时,机场的乘客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他们乘坐的面包车快速地驶离了机场,一小会的功夫,就开上了高速公路。

马继成和苏尔雅坐在商务车的第二排,车窗很大,视线很好。无论是往前看,还是往左、往右看都很敞亮,什么都能一览无余。这时,正是美国早晨八点半,也就是中国夜里十点半钟。

外边的风景很好,太阳红红的,大大的,给中国没有什么两样。看完太阳,马继成就想,谁真会胡扯?说外国的月亮比中国的圆。圆个裘!他在心里骂了一句。他想,过去,他没出过国,人家说,外国的月亮比中国的圆,他还信以为真。这回,到美国一看,滚一边去吧!太阳都是一样的,那么月亮还能比中国的圆?他正想入非非,这时候,派克斯基说话了:“马先生,苏市长,你们饿了吧?要不到前面的服wù

区吃一点?”

马继成好像还没从想象中回过神来,苏尔雅笑了笑,就说开了;“不饿,派克斯基先生,到地方再吃吧!”

一听说吃饭,马继成肚子里的蛔虫就像被谁钩起来一样,接着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但是苏尔雅已经回绝了派克斯基让吃饭的好意,他不能再说什么了。心话,苏尔雅真能饿。

昨天,他们俩是在北京瞪得机,经过十四、五个小时的飞行才到美国。在飞机上,她们吃了三顿饭,都吃得皮了咔叽,不饱不饿。

第一顿饭,苏尔雅怕马继成吃不饱,打开盒饭就故yì

说自己吃不了。说完,就把米饭拨给了他一半。谁知dào

,他吃完苏尔雅给加的米饭,还是不饱不饿。苏尔雅问他吃饱了吗?他点点头,说吃饱了。苏尔雅一听没心事了,觉得他真得吃饱了,就打起了盹。一会儿,马继成跟着也打起了盹。迷迷糊糊地不知睡了有多长时间,空嫂推着小车又来了,马继成被喊醒,他刚一抬头,空嫂就把盒饭递了过来。他一看,还是一盒米饭一杯饮料,就觉得太少了。他想,这顿饭不能再曾苏尔雅的了,得问她多要几盒,于是,他就对空嫂伸出了三个手指头。空嫂一看就明白了,就从食品车里又给他拿出了两盒。两个人的举动,一下把苏尔雅给惊醒了。

第九章 考察 (六)

苏尔雅揉揉眼,一眼看见马继成小桌板上放得三盒盒饭扑哧一声笑了,说:“继成,你能吃这么多?”

马继成一笑,说:“能!”

苏尔雅笑了,问:“你刚才那顿饭肯定没吃饱呦?”

马继成点了点头,鞥了一声。

“你干嘛委屈自己,不够吃就张口要啊!”苏尔雅抱怨了起来。

“刚才没好意思。”马继成边吃盒饭边说话。

“继成,你的饭量还真行!”苏尔雅咽下一口饭说。

“一般的人吃不过我。”

苏尔雅一听马继成这么说,一下子想起了知情的事。

事情的发生,也就是马继成和苏尔雅刚谈对象的第三天晚上。当时,马继成为了讨好苏尔雅,就叫他娘煮了三十个鸡蛋,带着十张煎饼和辣椒酱上了山。他想用这些东西犒劳苏尔雅。

那时候,鸡蛋可是个好东西,一般的农户没有。到了山上,他取开煎饼,剥掉几个鸡蛋的蛋皮,抹上辣椒酱给苏尔雅卷上让她吃。虽然那时候知青点的生活清汤寡水,但是苏尔雅吃了两个煎饼和八个鸡蛋就再也吃不下去了。剩下的二十二个鸡蛋和八个煎饼苏尔雅就叫马继成吃。

当时,马继成也没客气,就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没要多会,十个煎饼叫他吃了五个,二十二个鸡蛋叫他吃了十个。苏尔雅望着马继成狼吞虎咽的样子,一下子笑了,心想那剩下的煎饼和鸡蛋他肯定吃不下去了,于是就说:“继成,剩下的煎饼,鸡蛋你还能吃吧?”。

马继成一笑,回答得很干脆:“能!”

苏尔雅摇了摇头:“再说你能吃,也不能吃这么多啊!”

马继成想了想,觉得她不是作弄他,就说:“我要是吃啊,就能都给吃了。”

苏尔雅笑了笑,说:“咱打个赌,你如果能吃了我就输给你点什么?”

“输什么尔雅?”马继成张大了嘴巴问她。

“输,输……”苏尔雅想了半天,觉得实在是没有什么东西可输,就嗫嚅了起来。

她这一嗫嚅不要紧,马继成觉得苏尔雅不好意思说出来,就替她说了起来:“输了,你让我亲嘴!”

苏尔雅一听,刹时脸发起烧来,说:“这是什么赌注啊,一点不文明?”

马继成笑笑,心想,对象都谈有三天了手没有敢拉,嘴没有敢亲算谈什么对象,就坚持自己的意见,说:“怎么不文明?这只不过是皮毛而已。尔雅,你要是输了,就叫我亲亲。我要是输了,就学狗叫,这样,咱两都不吃亏。”

苏尔雅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煎饼和鸡蛋,觉得马继成是在吹牛,根本吃不了这么多的东西,于是就答yīng

了。

马继成一听苏尔雅答yīng

,敞开肚皮吃了起来。待他吃完三个煎饼和八个鸡蛋之后,重重地打了一个饱嗝,吃得速度明显的慢了下来。苏尔雅一看笑了,觉得这回马继成是输定了,狗叫她是十拿八稳准听了。谁知,他把那两个煎饼取开,抹了几棒辣椒酱,将鸡蛋一一地剥开又大口满腮地吃了起来,一会儿,两个煎饼和四个鸡蛋又叫他吃得精光。

苏尔雅赌输了,按照刚才两个人的口头协议,她叫马继成亲了起来。这是他们俩有生以来第一次接吻。两个人亲得那个甜蜜啊!

一小会儿,两个人吃完了饭。

马继成这顿吃了三盒盒饭,觉得好受多了,但是,还是觉得肚子里皮了咔叽的事。苏尔雅则不然,觉得不饱不饿的挺好受。她把空盒子,饮料杯,擦手巾等递给空嫂,将小桌板合上又沉浸在刚才的回忆之中。她想着想着,不禁地笑了起来。

马继成将小被单盖好,问:“尔雅,你笑什么?”

苏尔雅将脸转多来看着马继成一笑,说:“你猜,我笑什么?”

“猜不准,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我想咱两第一次上山吃饭的事呢!”苏尔雅脉脉含情地看着他。

马继成笑了,说:“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怎么了?你那次还占了我的便宜。”

马继成装不懂,故yì

地问:“占你什么便宜了,你没差点把我撑死?”

“嘿!嘿!嘿!”苏尔雅笑了起来,一会说:“你装猫绉故与人打赌,存心想亲我。”

“谁装猫绉故,我要是输了呢,还不得给你学狗叫?”马继成小声地笑着,笑完,右手从被单子的下边伸出,一把握住了苏尔雅的手。苏尔雅也不推让,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那次,你就存心不良,坏得很!”苏尔雅使劲地捏了他一下。

马继成说:“不就想亲你一下吗!我现在还想亲你一口。”说完,将嘴靠了过去。苏尔雅看看人,这时,人们都又闭眼休息了起来。于是,她的嘴迎了上去,两个人亲了一口。

一会儿,马继成还想亲,苏尔雅就不让了,说:“不行!”从那,马继成也没敢造次。

十了个小时的飞行,由于有两个人甜蜜地回忆,也没觉得怎么劳累,就到了美国的东海岸。

商务车开得飞快!外边的风景真好!

马继成从一上车,脸都是转向外边的,外边的风景真的把他吸引住了。远方的山脉起起伏伏,緑得晶莹,红得亮丽,像是谁浓墨重彩画出来的山水画一般秀丽。车子在路上行驶,就像在画中穿行一样。不注意,仿佛进入了一个画的世界。时不时的,路两边的别墅会映入眼帘。一个个别墅大都是两层建筑,但是,设计的都很独特,没有重复的建筑,看上去别致高雅,美观大方,令人耳目一新。门上窗上都设计建造了挡雨的嗄檐,哪怕下再大的雨,人们照常能在门口读书看报。

别墅的周围都是花园,花园的墙都是用木头做起的栅栏围起来的。主人的心情,一看就叫人明白,花园内的花儿朵儿是开放的,是留给大家观赏的。花园内,杂花丛树,高矮相间,花儿朵朵,透出阵阵馨香。花园的地上,緑草茵茵,剪得给平镜似的,像一个个緑毯子铺在地上。草坪旁,还时不时地惨种上一些太阳花一类的小植物。花园的旁边,留有一块空地,是专门停放私家车用的,一般能停三、四辆轿车。整个居所看上去,给人一种清新、淡定、向上、舒服地感觉。

苏尔雅往外看了半天,转回头来一看马继成看得那么专注,就笑了笑,问:“继成,看什么呢?”

“看风景。”马继成转过脸,说:“你别说,美国的风景还真好,山是山来水是水的,怪叫人耐看哩。”

“在环境上美国还是很好的!在某些方面,他们比我们要好,因为人家发展的早。”苏尔雅又往外看了一眼远处的山,说:“再说了,人家美国人少地多,某些方面比我们好弄。你想想,我们中国多少人他们多少人?”

“是啊!”马继成转过脸,说:“美国的小事,如果放到中国就是大事。反过来说中国的小事,如果放到美国就是大事。一个国家就像老百姓为家过日子一样,人口多与人口少就是不一样。”

两个人说着啦着,不多一会儿,小车一下子从高速公路上拐了下去。车没开多远,就到了一个大酒店。

马继成以为是到公园了,就笑着问:“这是哪儿?”

苏尔雅看了一眼外边,说:“这是大酒店啊!”

“真漂亮!”

派克斯基从前边下了车,把两边的车门一一打开,马继成和苏尔雅两个人这才从车上下来。

派克斯基礼貌地笑着,说:“苏市长,马先生,请你们去吃饭。”说完,他在前面引着路,大步流星地往大酒店的餐厅那儿走去,马继成和苏尔雅紧紧地跟着。

他们吃完饭说完话,就到下午了,派克斯基觉得她们坐飞机累了,也没再安排其它的活动,就带她们俩休息去了。

休息睡觉,对于苏尔雅来说,不是多大的问题,因为她经常出国,时差不时差的无所谓,搁下头就能睡着。她最担心的就是马继成,怕他睡不着。谁知,马继成不像她想象的那样,也非常的适应美国,到房间洗完澡之后,躺在床上没多会就睡着了。吃晚饭的时候,要不是苏尔雅过来喊他,他都不知dào

起。到晚上又是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九章 考察 (七)

第二天吃过早饭,马继成、苏尔雅两个人看完议程表,在各自的房间里精心地打扮了起来。两个人都换上了西装,打上了领带和蝴蝶结。马继成因为在家很少打领带,他打上领带之后怕不好kàn

,就跑到苏尔雅的房间叫她给整理。

苏尔雅看了一下马继成脖子上的领带,认为打得还可以,就是上边还有一点小囊,于是就又给他整了整。刚给他整好领带,派克斯基就来了。

他一进门就嘿嘿地笑了起来,笑完一阵之后,说:“二位,今天打扮地真漂亮。”

领着派克斯基上楼的服wù

生是一个中国男人,接着就打趣:“一个像新郎,一个像新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马继成一听服wù

生的话,脸红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苏尔雅,嘴嗫嚅地道:“服wù

生,你说什么呢?人家是领导。”说完,用眼嗔了他一眼。

苏尔雅是经过大场面的人,她的脸一点没红,嘴角上挑,笑了起来,问:服wù

生、派克斯基先生,我们像两口子吗?”

服wù

生笑笑,点点头走了。

派克斯基笑着,抬头看了看马继成,看完马继成又看了看苏尔雅,然后道:“像!像!特别的像!真像刚才那个服wù

生说得那样,你们是天设地造的一双。”说完,还拍起了巴掌。

“派克斯基,我实话给你说吧!过去,我们差一点成了夫妻。”苏尔雅望着派克斯基笑着说:“只差几个月的时间。”

马继成听到这里,脸又红了起来,望了一眼苏尔雅,埋怨道:“尔雅,你说啥?这都是哪年的事了?陈谷子旧芝麻的说出来,你也不怕派克斯基先生笑话?”

“他笑话啥?”苏尔雅高兴地道:“我和派克斯基是老朋友了,说点过去的事开开心怕啥?你不知dào

,过去的罗曼史说给朋友听,也是对朋友的一种尊重。人家美国人哪像咱,对谈对象为莫如深,人家有什么事就说什么事。”

马继成一听不吱声了,心里坦然了起来。

“那你们俩也有很浪漫的恋爱史喽?”派克斯基来了情绪,脸笑着说:“有时间,你们俩得好好地给我谈谈,我给你们写一本爱情的书。我先在美国出版,然后再到中国出版。”

“你先拿五十万美金的出版费,然后,我再给你讲我们俩的罗曼蒂克。”苏尔雅说完,还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派克斯基听到苏尔雅的话,越发地更加高兴,他看了一眼马继成,问道:“马先生,你的出版费呢要多少?”

马继成没说话,先笑了起来,笑完,用左手一反一正比划了起来。放下手,他两眼看着派克斯基。

派克斯基摇了摇头,不明白马继成用手比划的是什么意思,觉得很搞笑,说:“马先生真幽默,连手都会说话。”

“对!”苏尔雅说:“他的手就会说话,你刚才没看懂他比划的是什么意思?”

派克斯基摇了摇头,老实地说:“没看懂,你们中国的文化太深奥了。”他说完,还伸出左手,学着马继成的样子比划了起来,引得马继成和苏尔雅两个人都大笑不止。

苏尔雅笑完,对着派克斯基说:“他那个手值钱,问你要一百万美金。”

“我的天啊!”派克斯基的嘴大涨了起来,说:“我可不听你们俩的罗曼史了,吓死我了。”

“免费给你讲,行吧?”苏尔雅停住笑问。

派克斯基点点头,说:“谢谢!谢谢!免费还差不多。”

马继成打趣道:“出版以后,能给我们钱吗?”

“能!”派克斯基点点头,道:“要多少给多少。对了,今天的议程改了,董事长出发了,叫我带你们去拉斯维加斯去玩。”

苏尔雅一听,愕然了起来,问:“议程不是定好了吗?今天去你们的厂里参观生产线?”

派克斯基两手一摊,摇摇头,无奈地说:“我没有办法,得听董事长的。董事长也没有办法,他叫副总统给拉走了。”

苏尔雅听到这里,也不好再说什么。她明白官场上的事,身不由己。

发莱恩公司的董事长华美男一百个不情愿的跟着副总统去了非洲,他不去是不行的。

美国为了尽快地摆脱金融危机,平息国人反对膨胀的呼声,就满世界地跑,想以先下手为强的手段占领市场。除了中国大的市场之外,非洲市场也是他们觊觎的场所,觉得哪儿的蛋糕也很大,也想到哪儿切上一刀。为此,美国zf成立了一个大财团,由副总统挂帅,各财阀巨头参加,主要是制造业、航空业、金融业、农业、石油等行业的领军人物。计划在那儿建立多个厂子,把那儿的经济垄断起来。

说真的,华美男一点不想在那儿建厂立业。他想把市场放在中国,认为中国市场之大,是谁都不能比拟的。他前前后后地对中国的市场研究了好多年,什么都熟悉了,熟悉的程度,就像他身上的鼻子、耳朵、眼一样,一摸就知dào

。只要一在中国投资,马上就能赚钱。他不知dào

美国zf是怎么弄得,嘴上喊得非常好听,一到办实事了立马就与说得不一样了?这禁忌,那条款的跟着都出来了。一句话,不想叫你往中国去投资。

他明明的在半年前,就向联邦zf和国会申请要在中国建厂,当时联邦zf和国会也都同意了。谁知,二十多天前,联邦zf又起了变化,让他在中国建厂的计划往后推一推。先考察完非洲再说。

华美男一听就烦了,与派克斯基一起研究了对策。第二天,他带着材料和会议纪要到了白宫与国务卿理论了起来。那天,气得华美男动骂词骂人了。他先骂总统,后骂副总统,再骂国务卿。他骂了一圈子之后,国务卿给副总统汇报去了,副总统又给总统汇报了。总统怕国会说他说话不算话弹劾他,就答yīng

了他,同意他在中国建厂。前提是,华美男必须到非洲建一个联合收割机厂。事情真巧,马继成和苏尔雅刚一来到,他就跟着副总统去非洲了。面对着美国政客,他没有办法。为此,华美男叫派克斯基修改了议程。同时,一个主意又在他的头脑里产生了出来,叫派克斯基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去做。

派克斯基带着马继成和苏尔雅来到了拉斯维加斯,住进了梅高梅赌场。拉斯维加斯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赌场,处在美国的西南部,是在大沙漠上建立起来的一个赌城。一个个赌场,鳞次栉比,一个挨着一个,大小不下几百个。光费收每年就占美国费收很大的比重。赌城的硬件建设,在世界上堪称一流,整个看上去,就是一个美丽的大花园,哪还有一点沙漠的影子。如果现在没有人给你说过去这儿是沙漠,任你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里曾经是寸草不长的地方。到了夜里,更是美丽极了,闪烁变幻的荧红灯,变换着多彩的图案,仿佛把人带进了一个虚幻缥缈的世界。

梅高梅赌场在拉斯维加斯也算得上是一个大赌场了。它集吃、住、玩、赌、游为一体。这样说吧,你只要住进了赌场,你只要有大量的钞票,你只要有充配的精力,要什么就会有什么?想要什么样的服wù

就会有什么样的服wù

?如果这儿没有,他可以到世界上给你找去,给你弄去,非给你弄来不可。赌场如果弄不来,zf还能给你想出办法,帮zhù

给你弄来。哪怕人玩上十年、二十年,就是玩上一辈子也不要紧。人家挣得是钱,你图的是快乐。

苏尔雅来美国这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来,议程上安排了去拉斯维加斯看一看,不知什么原因,后来被取消了。她知dào

这是世界上最大的赌场,也是世界上一个著名的旅游城市。凡是来美国的人,旅游团都要安排来这里玩上一玩。这是美国zf的规定,目的很明确,就是诱导你玩一玩,把钱掏出来。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美国人也深知这个道理。说实在的,她也很想来这儿看一看。她来这里的目的不是想赌博,用公家的钱做赌资,赢上个几百万或者上千万。她来的目的是想研究研究赌徒的心理,人为什么到了赌场,手就痒痒想赌?输了钱,为什么还不罢休一心地想翻本?她研究这些问题,缘于她一次到女子监狱去探监。

在那里,她看着年轻轻的女犯人,一个个长得如花似玉,怎么就成了赌徒,非得赌博不行呢!她与她们聊天知dào

了她们的生活,每天除了赌就是赌,赌输了再去找包她们的老板要。起初,赌资都不大,几元几十元地赌,后来就越赌越大,成千上万地赌,像喝了迷魂汤了似的。有的女人都进监狱三次了,就是改不了赌的性情。为此,她想研究研究这一问题,等退休了成立一个戒赌协会,专门帮zhù

她们戒赌。

第九章 考察 (十二)

十几个老百姓很讲究,一手端着碗一手挥着给华美男、派克斯基拜拜。

华美男上了车,心里很沮丧。心想,这样跑法,还不像大海捞针一样?什么时候能捞上来?但他咯一沉思,还是坚定了信念,哪怕跑上一个月,一年也要弄出个眉目来。小车呼呼地跑着,又开了有一个小时的路程,他看到路边有很多人在建大棚。于是,他一拍司机的肩膀,司机就把车停了下来。华美男下了车还是走在前边,派克斯基继xù

跟着后边。

他们俩来到一个年龄较大的老人面前,老人黑脸膛,不高不矮的中等个子,约莫有七十岁左右的样子。华美男朝老人笑笑,问:“老大爷,你好?你干么呢,叫什么名字?”

老人停下手里的活计,朝华美男和派克斯基两个人笑笑,说:“我叫陈玉堂,正在打墙,建大棚呢!”

“建大棚好,那玩意挣钱。”华美男说:“我看你们很多地方都建这玩意?”

“对!对!”陈玉堂问:“你们是来签合同定菜的吧?”

华美男摇摇头,说:“大爷,我们不是来定菜的,是想问你一件事情来的。”

陈玉堂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打开,抽出两颗,一一敬着华美男和派克斯基。华美男,派克斯基不抽烟,连连摆手拒绝着。这时,和陈玉堂挨边干活的人都停下手里的活,走了过来看热闹。

“大爷,你们过去割麦子都用那儿的镰刀?”华美男开门见山地问。

陈玉堂想了想,说:“哪儿的都有,但是,用得最多的就是SD的,人家的镰刀好,那才叫镰刀呀!别的地方的镰刀都不行,光便宜了不管用,割不了几个麦个子就得磨镰刀。可人家的镰刀割一亩麦子,也就是磨一次。你想想,这省多少时间了?”

“那镰刀是什么牌的?”华美男又问:“叫什么名字?”

陈玉堂皱起了眉头,想了半天,唉——!唉——了起来。一会又说:“看我这脑子,叫什么来着?”

一个比他小一点年龄的人说:“叫快风,意思是比风还快。”

“对!叫快风。”陈玉堂说:“他这一说,我想起来了,那快风的镰刀,在我们这一带简直卖疯了,年年家家户户差不多都买他的。”

“大爷,那镰刀是SD什么地方的?”华美男又问。

“是SD兰城的。”陈玉堂抽了一口烟,说:“那地方,我也没去过,听说离运河很近,是打日本人的地方。”

“大爷,你还挺幽默呢!”

“不是我幽默,那是历史。”陈玉堂本着脸说:“当年,国民党那仗打得很厉害,什么师团都叫他给打败坏了。”

“是板垣师团。”那个老人又给他纠正。

“对!板垣师团。”陈玉堂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看我这脑子,老是短路。”他说完,引得大家都哈哈地笑了起来。

“大爷,我再问你,那兰城卖镰刀的姓什么?”华美男不想把话题扯远,接着问道。

“姓马!”陈玉堂说:“每年,我买镰刀的时候,都和性马的啦呱,先给老马啦,老马死了又给小马啦。那小马的个子啊,给你差不多高。我看长得还有点像你。你们想想,那个卖镰刀的小马是不是像他?”

“像!像!太像了。”那位老人说。

“他们马家的镰刀是什么样子?”华美男赶紧地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其实马家的镰刀与别人的镰刀也没有什么两样。”陈玉堂说:“可是,人家的就是快,质量不一样唄!”

“大爷,你们家还有没有马家的镰刀?”

陈玉堂想了想,说:“我记得还有一把,弄不巧,还在这儿呢?那天,我记着拿来割东西呢。我找找去!”说完,站起身找了起来。

一会儿,陈玉堂从不远处拿来了一把镰刀,交到华没男的手里:“这就是马家的镰刀。”

华美男接过镰刀,两眼睁了起来,在镰刀头上仔细地逡巡着,正面什么标志都没有,他又把镰刀翻了过来,这一翻不要紧,他一下在看到了快风两个字。那两个字是暗记,是打镰刀的时候敲上去的。他看完又把镰刀交给了派克斯基,派克斯基接过来认真地看着。

“大爷,这把镰刀能不能卖给我?”华美男一脸诚实地说。

“你买它干嘛?”陈玉堂一脸地惊奇。

“我有一点用,一个朋友托我买得。”华美男说了一个瞎话。

“送给你吧!一把旧镰刀。”陈玉堂大方地说:“这东西又不值钱。”

“大爷,你不要钱不行。”华美男说完,从兜里掏出了一百元的大钞,双手递给了陈玉堂。

陈玉堂一看那么多的钱,连连摆手,道:“不值!不值!我是五年前花四块钱买的,你给我四块钱就行。”说着又把钱给推了过来。

华美男又把钱给了陈玉堂,他觉得这把镰刀太值钱了,万金难买,说:“大爷,你别给我争了。你要卖就这些钱,要不,我就不买了。”说完,拉起要走的架子。

“你别走,别走。”陈玉堂笑了,说:“我成你之美,只是钱太多了点,我不好意思。”

“大爷,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华美男满脸感激地神色道:“你原卖,我原买就行,这就是公道。”

派克斯基手里拿着镰刀,三摆乎两摆乎,也不知他怎么弄得,左手中指一下子被镰刀给割破了,鲜血随着手指淌了下来。

陈玉堂一看派克斯基的手破了,一下子慌了起来,觉得是自己镰刀惹的祸,不好意思地道:“怨我!怨我!怎么样”

派克斯基不当回事地道:“没事!没事!大爷。”

看热闹的人一听派克斯基说了中国话,都大惊了起来。

那个老年人说:“这外国人不简单,还会说中国话。”人们一下子都围到了派克斯基的周围。

陈玉堂找来了创可贴给派克斯基的手包上,华美男和派克斯基正要走,那位老人不好意思地张开了口:“你们还要马家的镰刀吧,我家还有?”

华美男又停下了脚步,说:“你有我们也要。如果是马家的,还是一百元一把。”

那位老人点点头,撒风就往家里跑。一小会儿的工夫,就拿来了一把马家的镰刀。华美男把一百块钱递给那位老人,手里接过马家的镰刀,心里可高兴死了。

这一天,他收获颇丰,在淮南几个村庄就收集到了马家几十把镰刀。

两天的功夫,华美男在AH就跑完了,接着马不停蹄地又来到了HN。在HN郑州,华美男被一个中洲农机具展览馆的牌子给吸引住了,他带着派克斯基来到了展览馆内。一到展览馆,华美男就打破顺序,一个人乱蹿了起来。他东一头西一头地找着什么?约莫找了有二十多分钟的时间,他在镰刀布展的那个展台上,看到了一把把的镰刀。镰刀多得有上千把,琳琅满布地放在那里。由于有一层玻璃罩着,他看不见镰刀上的名字。于是,他又返回头把派克斯基喊来,派克斯基看了一眼里边的镰刀,他也没有办法看清镰刀上边的名字。

派克斯基看着里边的镰刀,两眼眨了眨,对着华美男一笑,道:“有了。”说完,就大踏步地走了。

一小会儿,派克斯基把馆长找来了,馆长四十多岁,戴一副眼镜,和蔼地笑笑,问:“先生,有事吗?”

华美男笑着,礼貌地答:“我想看看里边的镰刀,能行吗?”

馆长说:“可以,搞展览就是叫人看的。你等一会,我去叫人把玻璃罩打开。”

“谢谢你,馆长。”华美男高兴了起来。

一小会儿,工作人员把玻璃罩打开了,一把把镰刀露了出来。华美男戴上眼镜,一把把地看了起来,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他从镰刀里挑出了标有马家字样的镰刀二十多把。馆长和工作人员不知这个人想干什么?就不吱声地站在一边看着。

华美男挑足了挑够了,抬起头,问:“馆长,这些镰刀你们卖吧?”

馆长摇摇头,说:“对不起,这里边的东西不卖。”

华美男笑笑,说:“请问,你们展览这些镰刀是什么意思?”

“主要回顾我们中原农机发展的历程,展望未来。”

“为什么要展览这些镰刀?”

“这些镰刀都是过去我们评出来的优秀产品。”

“马家的镰刀能占优秀产品中多大的份量?”

“我们有一个统计,能占优秀产品中百分之六十五的比率。”

“嗷!那么高呀!”华美男叫了起来,接着说:“马家了不得!马家了不得!”

从展览馆出来,派克斯基问华美男:“董事长,下一步我们去哪儿?”

“你说呢?”华美男高兴地反问派克斯基。

派克斯基摇摇头,说:“不知dào

。我听董事长的。”

华美男的脸呈菊花状,说:“返回SD。”

在车上,派克斯基不解地问:“董事长,怎么HN、HB的农村,我们不去了呢?”

华美男狡黠地一笑,说:“派克斯基,你傻呀!在HN官方的展览馆里,我们都看到了马家的镰刀,还有必要到农村再去看吗?”

“嗷!我明白了,董事长。”派克斯基嘿嘿地笑了起来。

第九章 考察 (十二)

十几个老百姓很讲究,一手端着碗一手挥着给华美男、派克斯基拜拜。

华美男上了车,心里很沮丧。心想,这样跑法,还不像大海捞针一样?什么时候能捞上来?但他咯一沉思,还是坚定了信念,哪怕跑上一个月,一年也要弄出个眉目来。小车呼呼地跑着,又开了有一个小时的路程,他看到路边有很多人在建大棚。于是,他一拍司机的肩膀,司机就把车停了下来。华美男下了车还是走在前边,派克斯基继xù

跟着后边。

他们俩来到一个年龄较大的老人面前,老人黑脸膛,不高不矮的中等个子,约莫有七十岁左右的样子。华美男朝老人笑笑,问:“老大爷,你好?你干么呢,叫什么名字?”

老人停下手里的活计,朝华美男和派克斯基两个人笑笑,说:“我叫陈玉堂,正在打墙,建大棚呢!”

“建大棚好,那玩意挣钱。”华美男说:“我看你们很多地方都建这玩意?”

“对!对!”陈玉堂问:“你们是来签合同定菜的吧?”

华美男摇摇头,说:“大爷,我们不是来定菜的,是想问你一件事情来的。”

陈玉堂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打开,抽出两颗,一一敬着华美男和派克斯基。华美男,派克斯基不抽烟,连连摆手拒绝着。这时,和陈玉堂挨边干活的人都停下手里的活,走了过来看热闹。

“大爷,你们过去割麦子都用那儿的镰刀?”华美男开门见山地问。

陈玉堂想了想,说:“哪儿的都有,但是,用得最多的就是SD的,人家的镰刀好,那才叫镰刀呀!别的地方的镰刀都不行,光便宜了不管用,割不了几个麦个子就得磨镰刀。可人家的镰刀割一亩麦子,也就是磨一次。你想想,这省多少时间了?”

“那镰刀是什么牌的?”华美男又问:“叫什么名字?”

陈玉堂皱起了眉头,想了半天,唉——!唉——了起来。一会又说:“看我这脑子,叫什么来着?”

一个比他小一点年龄的人说:“叫快风,意思是比风还快。”

“对!叫快风。”陈玉堂说:“他这一说,我想起来了,那快风的镰刀,在我们这一带简直卖疯了,年年家家户户差不多都买他的。”

“大爷,那镰刀是SD什么地方的?”华美男又问。

“是SD兰城的。”陈玉堂抽了一口烟,说:“那地方,我也没去过,听说离运河很近,是打日本人的地方。”

“大爷,你还挺幽默呢!”

“不是我幽默,那是历史。”陈玉堂本着脸说:“当年,国民党那仗打得很厉害,什么师团都叫他给打败坏了。”

“是板垣师团。”那个老人又给他纠正。

“对!板垣师团。”陈玉堂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看我这脑子,老是短路。”他说完,引得大家都哈哈地笑了起来。

“大爷,我再问你,那兰城卖镰刀的姓什么?”华美男不想把话题扯远,接着问道。

“姓马!”陈玉堂说:“每年,我买镰刀的时候,都和性马的啦呱,先给老马啦,老马死了又给小马啦。那小马的个子啊,给你差不多高。我看长得还有点像你。你们想想,那个卖镰刀的小马是不是像他?”

“像!像!太像了。”那位老人说。

“他们马家的镰刀是什么样子?”华美男赶紧地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其实马家的镰刀与别人的镰刀也没有什么两样。”陈玉堂说:“可是,人家的就是快,质量不一样唄!”

“大爷,你们家还有没有马家的镰刀?”

陈玉堂想了想,说:“我记得还有一把,弄不巧,还在这儿呢?那天,我记着拿来割东西呢。我找找去!”说完,站起身找了起来。

一会儿,陈玉堂从不远处拿来了一把镰刀,交到华没男的手里:“这就是马家的镰刀。”

华美男接过镰刀,两眼睁了起来,在镰刀头上仔细地逡巡着,正面什么标志都没有,他又把镰刀翻了过来,这一翻不要紧,他一下在看到了快风两个字。那两个字是暗记,是打镰刀的时候敲上去的。他看完又把镰刀交给了派克斯基,派克斯基接过来认真地看着。

“大爷,这把镰刀能不能卖给我?”华美男一脸诚实地说。

“你买它干嘛?”陈玉堂一脸地惊奇。

“我有一点用,一个朋友托我买得。”华美男说了一个瞎话。

“送给你吧!一把旧镰刀。”陈玉堂大方地说:“这东西又不值钱。”

“大爷,你不要钱不行。”华美男说完,从兜里掏出了一百元的大钞,双手递给了陈玉堂。

陈玉堂一看那么多的钱,连连摆手,道:“不值!不值!我是五年前花四块钱买的,你给我四块钱就行。”说着又把钱给推了过来。

华美男又把钱给了陈玉堂,他觉得这把镰刀太值钱了,万金难买,说:“大爷,你别给我争了。你要卖就这些钱,要不,我就不买了。”说完,拉起要走的架子。

“你别走,别走。”陈玉堂笑了,说:“我成你之美,只是钱太多了点,我不好意思。”

“大爷,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华美男满脸感激地神色道:“你原卖,我原买就行,这就是公道。”

派克斯基手里拿着镰刀,三摆乎两摆乎,也不知他怎么弄得,左手中指一下子被镰刀给割破了,鲜血随着手指淌了下来。

陈玉堂一看派克斯基的手破了,一下子慌了起来,觉得是自己镰刀惹的祸,不好意思地道:“怨我!怨我!怎么样”

派克斯基不当回事地道:“没事!没事!大爷。”

看热闹的人一听派克斯基说了中国话,都大惊了起来。

那个老年人说:“这外国人不简单,还会说中国话。”人们一下子都围到了派克斯基的周围。

陈玉堂找来了创可贴给派克斯基的手包上,华美男和派克斯基正要走,那位老人不好意思地张开了口:“你们还要马家的镰刀吧,我家还有?”

华美男又停下了脚步,说:“你有我们也要。如果是马家的,还是一百元一把。”

那位老人点点头,撒风就往家里跑。一小会儿的工夫,就拿来了一把马家的镰刀。华美男把一百块钱递给那位老人,手里接过马家的镰刀,心里可高兴死了。

这一天,他收获颇丰,在淮南几个村庄就收集到了马家几十把镰刀。

两天的功夫,华美男在AH就跑完了,接着马不停蹄地又来到了HN。在HN郑州,华美男被一个中洲农机具展览馆的牌子给吸引住了,他带着派克斯基来到了展览馆内。一到展览馆,华美男就打破顺序,一个人乱蹿了起来。他东一头西一头地找着什么?约莫找了有二十多分钟的时间,他在镰刀布展的那个展台上,看到了一把把的镰刀。镰刀多得有上千把,琳琅满布地放在那里。由于有一层玻璃罩着,他看不见镰刀上的名字。于是,他又返回头把派克斯基喊来,派克斯基看了一眼里边的镰刀,他也没有办法看清镰刀上边的名字。

派克斯基看着里边的镰刀,两眼眨了眨,对着华美男一笑,道:“有了。”说完,就大踏步地走了。

一小会儿,派克斯基把馆长找来了,馆长四十多岁,戴一副眼镜,和蔼地笑笑,问:“先生,有事吗?”

华美男笑着,礼貌地答:“我想看看里边的镰刀,能行吗?”

馆长说:“可以,搞展览就是叫人看的。你等一会,我去叫人把玻璃罩打开。”

“谢谢你,馆长。”华美男高兴了起来。

一小会儿,工作人员把玻璃罩打开了,一把把镰刀露了出来。华美男戴上眼镜,一把把地看了起来,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他从镰刀里挑出了标有马家字样的镰刀二十多把。馆长和工作人员不知这个人想干什么?就不吱声地站在一边看着。

华美男挑足了挑够了,抬起头,问:“馆长,这些镰刀你们卖吧?”

馆长摇摇头,说:“对不起,这里边的东西不卖。”

华美男笑笑,说:“请问,你们展览这些镰刀是什么意思?”

“主要回顾我们中原农机发展的历程,展望未来。”

“为什么要展览这些镰刀?”

“这些镰刀都是过去我们评出来的优秀产品。”

“马家的镰刀能占优秀产品中多大的份量?”

“我们有一个统计,能占优秀产品中百分之六十五的比率。”

“嗷!那么高呀!”华美男叫了起来,接着说:“马家了不得!马家了不得!”

从展览馆出来,派克斯基问华美男:“董事长,下一步我们去哪儿?”

“你说呢?”华美男高兴地反问派克斯基。

派克斯基摇摇头,说:“不知dào

。我听董事长的。”

华美男的脸呈菊花状,说:“返回SD。”

在车上,派克斯基不解地问:“董事长,怎么HN、HB的农村,我们不去了呢?”

华美男狡黠地一笑,说:“派克斯基,你傻呀!在HN官方的展览馆里,我们都看到了马家的镰刀,还有必要到农村再去看吗?”

“嗷!我明白了,董事长。”派克斯基嘿嘿地笑了起来。

第九章 考察 (八)

马继成到了赌场,简直惊奇死了。说不好听的话,他那见过这么上档次的赌场,房子高高大大,从地板到房顶足有十几米高。里边的赌具漂亮极了。什么老虎机、轮盘赌、应有尽有,足足能够几千人同时在那儿堵。场地大的不得了,建的都是筒子屋,他算了算,面积得在上万平方米以上。别看屋大人多,但是,里边的噪声一点都没有。有的只是拂面的春风,吹在脸上舒舒服服的。

派克斯基把他们俩带到一溜老虎机的跟前不走了,对着马继成和苏尔雅说:“你们俩在这儿别动,我去买赌资,你们俩一会玩两把。”

苏尔雅一听慌了,忙说:“派克斯基,你不要买,我们两人不会玩。”

派克斯基哪管这些,他像没听见似的往里走去。一会儿,他用一个盛筹码的箱子拎来了满满的筹码,来到她们两个人的跟前说:“我买了两万元钱的筹码,够你们玩一会的了。你们先玩玩老虎机练练手,一会再去玩大的。这样行吧?”

马继成有点难为情,说:“派克斯基先生对不起,我没玩过这玩意。”

“没玩过不要紧。”派克斯基说:“谁生来都不会玩这个?世上的事不都是学的吗?这玩意好学,一学就会。”

苏尔雅给马继成帮腔:“派克斯基先生,他真得不会玩。我看算了吧,你别赶鸭子上架了。”

派克斯基摇摇头,说:“一定要玩的,一定要玩的。要不。我回去不好给老板交差。不光马先生要玩,苏市长。你也要玩一玩。”

苏尔雅听派克斯基说完,莞尔地一笑。说:“派克斯基先生,实在对不起,我是不能玩的,我们有严格的纪律规定。”

“现在,你在哪里?你在我们美国。”派克斯基表示不解地说:“你违反纪律,你们的政党看见了吗?”

“这不是看见不看见的事。”苏尔雅笑着说:“我得自律,自己管住自己。我谢谢你派克斯基先生!”

派克斯基还是不理解苏尔雅,但是,一听她说得非常决绝。也就没有办法了。于是,他让了一步说:“苏市长,你不玩可以。但是,你得叫马先生玩一玩。”

“他玩不玩的自愿。”苏尔雅还是笑着,说:“我没有权利干涉他的自由。”

“你们过去不是恋人吗?”派克斯基还是不愿意放弃,说:“在我们美国,初恋的情人相见,恋人说话还是挺管用的。苏市长,我拜托你了。”说完。他学着中国的礼节,拱了拱手。

这时候,有几个美国老太太手里端着筹码,往老虎机跟前走去。不远处传来了从老虎机里掉钱的哗哗声。

苏尔雅难为情起来。如果不叫马继成玩玩吧,派克斯基的脸面上过不去。如果叫马继成玩吧,马继成是否愿意?她想了想。问:“继成,你什么想法?是想玩还是不想玩?”

马继成犹豫了起来。说:“不行,我拉两下老虎机。给他一个面子?”

苏尔雅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派克斯基的脸高兴了起来,心想,你只要上套玩一会,没准,你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于是,他忙得把马继成带到了一溜老虎机跟前,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个筹码放进老虎机里。如何操作,他把要领给马继成说了一遍。

马继成按照派克斯基给他说的要领玩了起来,头两把,筹吗没听响就叫老虎机给吃进了肚子里。他又从筹码箱子里摸出一个筹码,放进老虎机里。心想,这回再不赢钱,就不玩了。于是,他用手操作了起来,几秒种的时间,就听老虎机里边传来了悦耳地声音,接着一枚枚硬币掉了下来。

苏尔雅一数,掉下来十一枚硬币。

“嗷!赢了。”马继成欢呼了起来。

派克斯基给他伸出了大拇指,夸奖道:“马先生非常厉害,玩了三把就赢钱,了不得,了不得。苏市长,你还说他不会玩呢!他要是会玩,还不把这赌城给赢到中国去了。”

苏尔雅微笑着道:“他不过是托了你的福,赢了这一把。用我们中国的话说,他是瞎猫碰到了一个死老鼠。”

“哈哈哈哈!”派克斯基一听苏尔雅说出这样的话来,大笑了起来,笑完,说:“苏市长,你真幽默。”

马继成又摸出了一枚筹码,放进了老虎机里,他的手一操作,哗哗啦啦地又掉下来了很多硬币。苏尔雅拿出来一数,是三十枚,不多不少正好是三十美元。接着马继成再接再厉,又玩了起来。一会儿,老虎机里传来一阵哗哗啦啦的声响。一会儿,又传来苏尔雅数钱的声音。

派克斯基坐在远处与一个美国中年妇女啦得火热,一会儿往马继成和苏尔雅这边看看,一会儿往那边瞧瞧。马继成玩老虎机赢钱地声音不时地传进他的耳朵里,赢一次他就笑一次,次次都笑得很开心。这时,他觉得她们两肯定玩渴了,于是,他就叫服务生给他们俩送去了两杯可乐。

数码越赢越多,不知马继成用了什么法术?放进去一枚筹码,就能赢出几十个来,就连赌城的工作人员都不知其解。一会儿过来一个人看看,一会儿过来一个人瞧瞧,工作人员简直拿他没有办法。

苏尔雅用赌城给准备好的杯子,给马继成装了有满满八大杯子的筹码,她拾完最后一个筹码笑了笑,问:“继成,怎么样该收工了吧?”

马继成笑了笑,说:“玩最后一把。”说完,他又聚精会神地把一个筹码放进了老虎机里。他这回很沉着,手摆弄了半天才操作,手一动就听老虎机里边传来了哗哗啦啦地响声,而且,这一次的响声比哪一次响得时间都长,音质比那一次都响得悦耳。

苏尔雅嬉笑着,把一大堆筹码掏出来数了数,这一数可把她喜坏了,这次一共赢了三百六十个。她面前的杯子没有了,就朝远处的服务生喊了起来。一小会儿,服务生给拿来了一摞的杯子,放到了苏尔雅的面前。她拿起杯子给装了起来,装完,整整地又装满了四个杯子。

十二个装筹码的杯子,齐整地摆在老虎机上,引得美国老太太都过来观看。看完,对马继成都伸出了大拇指,喜得马继成和苏尔雅两个人都合不上嘴。除了派克斯基买来的筹码一个没少之外,这回,马继成一共赢了一千一百美元。为了好拿,苏尔雅又叫服务生拿来了一个盛筹码的箱子,她们两个人共同拎着一个筹码箱子,来到了派克斯基的面前。

马继成嬉笑着,对派克斯基说:’派克斯基先生,我玩完了,一共赢了一千一百美元,请你验收。”

派克斯基露出了惊奇地神色,道:“我的天呢!你怎么赢得这么多?”

“我随便玩得,一点都不会。”马继成说得很轻松。

“我不信。”派克斯基摇摇头,说:“你过去在中国肯定玩过这玩意?”

“他真得没玩过。”苏尔雅说:“马先生住在农村,就连我们城里都没有老虎机,他上哪儿玩去?”

派克斯基点点头,说:“我明白了,你们中国没有赌场。”

苏尔雅点点头,说:“我们中国禁毒,禁赌,禁瞟。”

“马先生,你趁着手气好,赶紧地去玩轮盘赌吧。”派克斯基鼓励着他说:“那玩意赢钱厉害。”

马继成摇摇头,说:“谢谢你派克斯基先生!要不是你,刚才的老虎机我也不会拉。咱们走吧?”

派克斯基一脸的不理解,说:“玩玩那玩意有何妨?你不玩,这钱怎么办?”

“你拿去换了。”苏尔雅说。

派克斯基没有法了,拎着筹码来到换码处,将两万一千一百美元的筹码换成了美元。他将一千一百美元拿出来给马继成,马继成可气坏了,说什么都不要又塞给了他。

望着马继成的举动,派克斯基会心地笑了。(未完待续。。)

第九章 考察 (九)

吃完晚饭,苏尔雅走在了前面,派克斯基抓住机会,塞给了马继成一张用中文写的广告。马继成接过来,驻足看了起来。

派克斯基交给马继成的是一张黄色小广告,上面写着女人的名字,年龄,国籍,价钱,联系方式。美国在这一点上还算文明,卖淫女从不上街吆喝拉客,接客的方式就是打印小广告,把广告散发出去,有想干好事的人就电话联系,按图索骥。

马继成看完黄色小广告,紧走了几步,追上派克斯基,把广告一把又塞给了他,说:“派克斯基先生,谢谢你的美意,你留着享用吧!”

派克斯基笑了,道:“马先生,我可是一片好意啊!你来美国有好几天了,能不想女人?”

马继成摇了摇头,说:“不想。”

“世界上有不想女人的男人吗?”派克斯基又是一脸的不解,说:“除非,这个男人有病。”

马继成有点恼怒,出于礼貌,他没有发作。

苏尔雅慢下来了脚步,朝派克斯基笑笑,说:“派克斯基先生,我给你这样说吧!中国的男人也想女人,只不过不像你们西方男人那么随便罢了。”

派克斯基还是不解的样子,问:“我不明白,不随便是什么意思?”

“中国人遵循三从四德,孔孟之道。”苏尔雅继续解释道:“男人在对待女人这方面不是很随便的,哪怕是过去男人逛窑子,也不是到里边随便拉一个就行的。”

“你是说。得找一个漂亮的?”派克斯基问。

苏尔雅摇摇头,说:“怎么给你说呢!漂亮的就好吗?你们美国人找对象难道光漂亮就行了?”

派克斯基摇了摇头。说:“也不完全是。”

“那不就得了。”苏尔雅说完,抬腿又往前边走去。

马继成跟着也往前边走去。

派克斯基一个人站在那儿。陷入了沉思。

晚上,马继成没当回事,洗完澡就睡了。也不知睡到了几点,就听外边响起了敲门声。他问是谁,也没有人答应,他以为是派克斯基来的。这几天晚上,他时不时地会敲门进来。于是,他就起身把房门给打开了。

门一开,进来的不是派克斯基。而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国女人。进来的这个美国女人,看上去个子高高的,体型瘦瘦的,穿得非常时尚、新潮,浑身散发出一股刺鼻的香水味。论年龄,也就是十八、九岁的样子。这个年轻的美国女子一进来,也不说话,就朝马继成挤眉弄眼,挠首弄姿。极尽挑逗之能事。马继成装作看不懂,用中国话问她:“你找谁?”

美国女人笑笑,还是不说话,往前走了几步。伸出了右手的手指,指了指马继成的鼻子。

马继成一看吓坏了,赶紧地往后退了几步。只见美国女人的五个手指上。个个都带着金黄的戒指。他心想,美国女人真有钱。转念一想。八成这个女人不是良家妇女,弄不巧。就是个卖淫女。他想到这里,也不管美国女人能听懂听不懂中国话了,就说:“小姐,你走错地方了,请你出去。”

Nou!nou!美国女人玩起了洋的,但是马继成还是能听懂nou!这句话的意思。他心想,这个女人赖上他了,不行,得找个脱身之计。于是就说:“你快走吧,我得睡觉。”

“我跟你睡觉。美国女人打了半天哑谜,这时不打了,改说了中国话,她说;我非常喜欢你马先生。”

马继成一听美国女人喊他马先生,一下子楞了起来,接着问她:“你怎么知道我是马先生?”

美国女人别看年轻很狡猾,一笑,说:“你别问我是怎么知道你叫马先生的,一会上床,我再说给你。”说完,就要脱衣服。

苏尔雅在房间里看了一会电视,突然觉得肚子疼,她想找两片药吃,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她知道马继成那儿有,于是,就往他住的房间走去,刚到马继成房间的门口,就听里边传来女人的声音:“马先生,你脱衣服啊!你玩什么深沉?不管西方还是东方,你们男人还不都是一样,见了女人如狼似虎。”

苏尔雅听到这里,再也不愿听了,抬起脚就走。她走到自己的房间,乒得一声将房门关上。刹时,一股醋意袭上心来。心想,你马继成还是这样的人来,刚才还对派克斯基假惺惺的,一下把黄色小广告还给他,原来是演戏给我看。呸!看我以后还理你!她想到这里,也不顾自己的肚子疼了,将灯按灭,一下子睡了起来。

美国女子的举动可把马继成吓坏了,他不敢再与她说什么了,伸手从衣架上拿过来他刚才脱下的上衣就往外边跑。

马继成跑到苏尔雅房间的门口,刚想敲门,一看里边的灯灭了,手又放了下来,他想,苏尔雅休息了,就别打扰她了。那个女人想在他的房间里呆,就让她呆吧,一会儿,她会自己走的。这样的女人图的是钱,他一走,没有人给钱,她还能紧着呆?于是,他就往赌场走去,想去哪儿溜达溜达。

再说这个美国卖淫女,此时,她正在马继成的房间里偷着乐呢。她想,那个黄皮肤的中国男人真好笑,她还没脱衣服呢,就把他给吓跑了。

她干了有三年的皮肉生意了,接客无数,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人。心想,世界上哪有不吃腥的猫!那个人真是怪了?你说你想干就干不想干就散,干吗跑呢?可能是一个乡巴佬,没有见过市面,或者是身体有病,那玩意不中用了。

她刚才一进这个房间的门,一看见黄皮肤的脸,就想打退堂鼓。说真的。她一点不想与黄皮肤的人干那事,鸟。长得太小,不够分量。搁进去什么滋味都没有。再说了。卖淫女也不光为了钱,从生理上讲还图一定的快活。但是,她一看这个黄皮肤的人,个子长得还挺大,于是就没走。要不然,她转头就走了。现在,不干就不干吧,一会儿,他可能还得来。也许。他买什么东西去了?如果他不来也行,反正有人给完钱了。今天,这个卖淫女生意特好,已经接过三个客了,此时,身体感觉有点累了。于是,她拿起房间里的一瓶可乐,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喝完,脱吧脱吧就上床睡了。

马继成在赌厅里看了有三个小时的热闹。他这时觉得那个美国卖淫女人可能已经走了,于是就往房间里走去。他来到房间开开门,一看那个女人根本没走,正在他的床上睡觉呢。只听美国女人鼾声四起,嘴里还时不时地说着梦话。

他看到这里,没敢停留。就带上房门走了出去。他来到外边,走了两圈。觉得累了也困了,于是。就在苏尔雅的门前坐下打起了盹。室外的气温与室内的气温差不了多少,一会儿,马继成就倚着墙睡着了。

苏尔雅拉肚了,一夜折腾了两三次,现在肚子还疼。她怕拉脱了水,于是就硬撑着起来再次去找马继成要药。她开开门一看,一下子愣住了,马继成正倚在她的房间门口睡着了。她想了想刚才的事情,可想了半天也没弄明白马继成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就大声地喊了起来:“继成,继成,你怎么了?”

马继成听到喊声,睁开双眼,说:“我没怎么?”

“你没怎么?”苏尔雅不解地问:“怎么在我的房间门口睡着了?”

马继成一听苏尔雅的追问,不好意思了起来,一会儿实话实说:“我房间里有一个美国女人,所以,我不敢在那睡了。”

苏尔雅听到这里,快步走到马继成的房间,一看那个美国女人还在呼呼地睡呢。于是,她就走到派克斯基的房间门口,敲响了他的房门。

派克斯基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门,听完苏尔雅的叙述,扑哧一声笑了,他笑完,说:“没事!没事!这事,我知道。”

其实这事就是派克斯基给安排的。

他昨天晚上把一张黄色小广告给了马继成,想让他找一个美国女人去玩玩。谁知,他不为所动。派克斯基还是不甘心,想把好事做到底,就与那个美国女人联系上了,要她夜里一点钟到马继成的房间里去。价钱他给的相当高,比平常高出一倍。于是,那个美国女人就来到了马继成的房间里。由于钱多,所以那个美国女人没完成任务就不敢走。

苏尔雅听完派克斯基的话,明白了一切,刹时来了气,她埋怨起了他:“派克斯基你干的好事,你不光害了马继成还害了我。”

派克斯基被苏尔雅说得一头雾水,不明就里,问:“我怎么害马先生和你了?”

“你害得马继成一夜没睡,你害得我拉肚子,还差一点叫我误解了他。你可恶不可恶派克斯基先生?”苏尔雅半真半假地数落起了他。

派克斯基的脸红了起来,赶紧地给马继成和苏尔雅道歉:“对不起二位!我真得没想到事情会到这一步。马先生,你真行!我深深地佩服你。苏市长,不好意思了,我这就给你去买药。”

那个美国女人这时被吵醒了,穿上衣服走了出来。她一看见派克斯基,就甜蜜地笑了笑,笑完,大步流星地走了。

苏尔雅看着走远的美国女人,由衷地对马继成投来敬佩的目光。

马继成和苏尔雅在美国可以说都玩遍了,什么东海岸,西海岸,大峡谷,胜利女神等,凡是有名的景点都去看了。不玩干啥?发莱恩公司的董事长不在家,派克斯基又拍不了板?你闲着也是闲着?虽说马继成、苏尔雅两个人玩得轻松愉快,但是,正了巴经的事情还没干,心里就疙疙瘩瘩起来。马继成担心合作不成功,耽误了他国内的事情。苏尔雅担心招商引资不成功,回去之后不好给领导交代。

正在他们两个人心急如焚的时候,发莱恩公司的董事长华美男回来了。当马继成和苏尔雅两个人听到这个消息时,就像两个小孩子一样都蹦了起来。

洽谈是在发莱恩公司总部举行的。

早上九点整双方准时到达会谈地点,一见面除了派克斯基之外,所有的人都愣住了。特别是苏尔雅楞得更厉害,她望着华美男,像派克斯基那天在机场见到马继成一样,感到惊奇,甚至比他还惊奇。华美男长得一米八六的个子,国字脸,络腮胡,高鼻梁,一双大板脚。她回头再望望马继成,马继成也是一米八六的个子,国字脸,络腮胡,高鼻梁,大板脚。怎么两个人长得这么相像?也许是巧了?苏尔雅的脑瓜快速地思考着,分辨着。现在,人们都说地球村地球村的,地球真像是一个村子一样,那么大又那么小。此时,苏尔雅才真正理解地球村的真实意义。她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马继成紧紧地握着华美男的手,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的脸,约莫看了有两分钟,看完,两个人一起都笑了。

马继成问华美男:“你怎么长得像我?”

华美男又反过头问马继成:“你怎么长得也像我?”

这时,派克斯基拿着照相机,从不同的角度给他们俩人照起像来。

马继成还是握着华美男的手,热火地问:“华董事长,你是哪国人?”

华美男的手紧紧地攥着马继成的手,说:“我是华裔,美国人。”

两个人站着啦了半天。苏尔雅与派克斯基对他们两个人的热火劲,在一边指指戳戳地说着什么?

会谈正式开始,派克斯基先发言:“马先生、苏市长你们来美国辛苦了,我首先向你们致敬!你们在美国已经工作了七天,所作所为,令我敬佩。”

马继成和苏尔雅被他说得一头雾水,明明是遛着玩,怎么偏说他们是工作。特别是苏尔雅心里感到更好笑,都说中国的官场上套话连篇,光说过年的话,不说腊月的话。这样看来,美国的套话也不比中国逊色,一个企业的总经理都说这么肉麻的话。可见美国官场上是什么货色。

正当苏尔雅想入非非的时候,派克斯基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他说:“特别是马先生,七天来工作出色,人品高尚。他不赌不嫖,是一个不贪钱不贪色的人。经过我们公司考验,下面能与马先生进行洽谈。”

派克斯基说到这里,参加洽谈的人都鼓起了掌。

趁着美国人鼓掌的间隙,苏尔雅向马继成伸出了大拇指,小声地说:“美国人真刁,他们哪是带我们去玩?弄了半天,他们还是考验我们的。特别是你马继成,经过了他们的考验,但是,你可别骄傲,我看后边的难度还不小。”

马继成点了点头,说:“我们差一点上了他们的当。”(未完待续。。)

第九章 考察 (十)

十几个老百姓很讲究,一手端着碗一手挥着给华美男、派克斯基拜拜。

华美男上了车,心里很沮丧。心想,这样跑法,还不像大海捞针一样?什么时候能捞上来?但他咯一沉思,还是坚定了信念,哪怕跑上一个月,一年也要弄出个眉目来。小车呼呼地跑着,又开了有一个小时的路程,他看到路边有很多人在建大棚。于是,他一拍司机的肩膀,司机就把车停了下来。华美男下了车还是走在前边,派克斯基继续跟着后边。

他们俩来到一个年龄较大的老人面前,老人黑脸膛,不高不矮的中等个子,约莫有七十岁左右的样子。华美男朝老人笑笑,问:“老大爷,你好?你干么呢,叫什么名字?”

老人停下手里的活计,朝华美男和派克斯基两个人笑笑,说:“我叫陈玉堂,正在打墙,建大棚呢!”

“建大棚好,那玩意挣钱。”华美男说:“我看你们很多地方都建这玩意?”

“对!对!”陈玉堂问:“你们是来签合同定菜的吧?”

华美男摇摇头,说:“大爷,我们不是来定菜的,是想问你一件事情来的。”

陈玉堂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打开,抽出两颗,一一敬着华美男和派克斯基。华美男,派克斯基不抽烟,连连摆手拒绝着。这时,和陈玉堂挨边干活的人都停下手里的活,走了过来看热闹。

“大爷,你们过去割麦子都用那儿的镰刀?”华美男开门见山地问。

陈玉堂想了想,说:“哪儿的都有,但是,用得最多的就是SD的,人家的镰刀好,那才叫镰刀呀!别的地方的镰刀都不行,光便宜了不管用,割不了几个麦个子就得磨镰刀。可人家的镰刀割一亩麦子,也就是磨一次。你想想,这省多少时间了?”

“那镰刀是什么牌的?”华美男又问:“叫什么名字?”

陈玉堂皱起了眉头,想了半天,唉——!唉——了起来。一会又说:“看我这脑子,叫什么来着?”

一个比他小一点年龄的人说:“叫快风,意思是比风还快。”

“对!叫快风。”陈玉堂说:“他这一说,我想起来了,那快风的镰刀,在我们这一带简直卖疯了,年年家家户户差不多都买他的。”

“大爷,那镰刀是SD什么地方的?”华美男又问。

“是SD兰城的。”陈玉堂抽了一口烟,说:“那地方,我也没去过,听说离运河很近,是打日本人的地方。”

“大爷,你还挺幽默呢!”

“不是我幽默,那是历史。”陈玉堂本着脸说:“当年,国民党那仗打得很厉害,什么师团都叫他给打败坏了。”

“是板垣师团。”那个老人又给他纠正。

“对!板垣师团。”陈玉堂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看我这脑子,老是短路。”他说完,引得大家都哈哈地笑了起来。

“大爷,我再问你,那兰城卖镰刀的姓什么?”华美男不想把话题扯远,接着问道。

“姓马!”陈玉堂说:“每年,我买镰刀的时候,都和性马的啦呱,先给老马啦,老马死了又给小马啦。那小马的个子啊,给你差不多高。我看长得还有点像你。你们想想,那个卖镰刀的小马是不是像他?”

“像!像!太像了。”那位老人说。

“他们马家的镰刀是什么样子?”华美男赶紧地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其实马家的镰刀与别人的镰刀也没有什么两样。”陈玉堂说:“可是,人家的就是快,质量不一样唄!”

“大爷,你们家还有没有马家的镰刀?”

陈玉堂想了想,说:“我记得还有一把,弄不巧,还在这儿呢?那天,我记着拿来割东西呢。我找找去!”说完,站起身找了起来。

一会儿,陈玉堂从不远处拿来了一把镰刀,交到华没男的手里:“这就是马家的镰刀。”

华美男接过镰刀,两眼睁了起来,在镰刀头上仔细地逡巡着,正面什么标志都没有,他又把镰刀翻了过来,这一翻不要紧,他一下在看到了快风两个字。那两个字是暗记,是打镰刀的时候敲上去的。他看完又把镰刀交给了派克斯基,派克斯基接过来认真地看着。

“大爷,这把镰刀能不能卖给我?”华美男一脸诚实地说。

“你买它干嘛?”陈玉堂一脸地惊奇。

“我有一点用,一个朋友托我买得。”华美男说了一个瞎话。

“送给你吧!一把旧镰刀。”陈玉堂大方地说:“这东西又不值钱。”

“大爷,你不要钱不行。”华美男说完,从兜里掏出了一百元的大钞,双手递给了陈玉堂。

陈玉堂一看那么多的钱,连连摆手,道:“不值!不值!我是五年前花四块钱买的,你给我四块钱就行。”说着又把钱给推了过来。

华美男又把钱给了陈玉堂,他觉得这把镰刀太值钱了,万金难买,说:“大爷,你别给我争了。你要卖就这些钱,要不,我就不买了。”说完,拉起要走的架子。

“你别走,别走。”陈玉堂笑了,说:“我成你之美,只是钱太多了点,我不好意思。”

“大爷,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华美男满脸感激地神色道:“你原卖,我原买就行,这就是公道。”

派克斯基手里拿着镰刀,三摆乎两摆乎,也不知他怎么弄得,左手中指一下子被镰刀给割破了,鲜血随着手指淌了下来。

陈玉堂一看派克斯基的手破了,一下子慌了起来,觉得是自己镰刀惹的祸,不好意思地道:“怨我!怨我!怎么样”

派克斯基不当回事地道:“没事!没事!大爷。”

看热闹的人一听派克斯基说了中国话,都大惊了起来。

那个老年人说:“这外国人不简单,还会说中国话。”人们一下子都围到了派克斯基的周围。

陈玉堂找来了创可贴给派克斯基的手包上,华美男和派克斯基正要走,那位老人不好意思地张开了口:“你们还要马家的镰刀吧,我家还有?”

华美男又停下了脚步,说:“你有我们也要。如果是马家的,还是一百元一把。”

那位老人点点头,撒风就往家里跑。一小会儿的工夫,就拿来了一把马家的镰刀。华美男把一百块钱递给那位老人,手里接过马家的镰刀,心里可高兴死了。

这一天,他收获颇丰,在淮南几个村庄就收集到了马家几十把镰刀。

两天的功夫,华美男在AH就跑完了,接着马不停蹄地又来到了HN。在HN郑州,华美男被一个中洲农机具展览馆的牌子给吸引住了,他带着派克斯基来到了展览馆内。一到展览馆,华美男就打破顺序,一个人乱蹿了起来。他东一头西一头地找着什么?约莫找了有二十多分钟的时间,他在镰刀布展的那个展台上,看到了一把把的镰刀。镰刀多得有上千把,琳琅满布地放在那里。由于有一层玻璃罩着,他看不见镰刀上的名字。于是,他又返回头把派克斯基喊来,派克斯基看了一眼里边的镰刀,他也没有办法看清镰刀上边的名字。

派克斯基看着里边的镰刀,两眼眨了眨,对着华美男一笑,道:“有了。”说完,就大踏步地走了。

一小会儿,派克斯基把馆长找来了,馆长四十多岁,戴一副眼镜,和蔼地笑笑,问:“先生,有事吗?”

华美男笑着,礼貌地答:“我想看看里边的镰刀,能行吗?”

馆长说:“可以,搞展览就是叫人看的。你等一会,我去叫人把玻璃罩打开。”

“谢谢你,馆长。”华美男高兴了起来。

一小会儿,工作人员把玻璃罩打开了,一把把镰刀露了出来。华美男戴上眼镜,一把把地看了起来,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他从镰刀里挑出了标有马家字样的镰刀二十多把。馆长和工作人员不知这个人想干什么?就不吱声地站在一边看着。

华美男挑足了挑够了,抬起头,问:“馆长,这些镰刀你们卖吧?”

馆长摇摇头,说:“对不起,这里边的东西不卖。”

华美男笑笑,说:“请问,你们展览这些镰刀是什么意思?”

“主要回顾我们中原农机发展的历程,展望未来。”

“为什么要展览这些镰刀?”

“这些镰刀都是过去我们评出来的优秀产品。”

“马家的镰刀能占优秀产品中多大的份量?”

“我们有一个统计,能占优秀产品中百分之六十五的比率。”

“嗷!那么高呀!”华美男叫了起来,接着说:“马家了不得!马家了不得!”

从展览馆出来,派克斯基问华美男:“董事长,下一步我们去哪儿?”

“你说呢?”华美男高兴地反问派克斯基。

派克斯基摇摇头,说:“不知道。我听董事长的。”

华美男的脸呈菊花状,说:“返回SD。”

在车上,派克斯基不解地问:“董事长,怎么HN、HB的农村,我们不去了呢?”

华美男狡黠地一笑,说:“派克斯基,你傻呀!在HN官方的展览馆里,我们都看到了马家的镰刀,还有必要到农村再去看吗?”

“嗷!我明白了,董事长。”派克斯基嘿嘿地笑了起来。

第九章 考察 (十一)

马继成从美国回来,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可是,华美男说他来这儿考察的事,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打电话问了几次苏尔雅,苏尔雅对他你不要急,人家会来的。他一听不吱声了。他不是急,他是怕他们有什么变化?如果,没有华美男插这一杠子,说什么他不会等他们的。

再说,马继成的儿子都辞职回家了,他不急是不可能的。马力这孩子是个急脾气,马继成去美国之前他正好回来。也就是巧凤出院的第三天,那晚上,他给马力说了他想造联合收割机建一个大厂子。谁知,他一听蹦了起来,连呼三声老爸万岁!呼完老爸万岁之后,又抱着马继成亲了起来。那举动,哪像个博士?简直就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那天,儿子就像他去他那里没给他说造收割机的事一样,他也没给他说辞职的事。哪知,这孩子比他还他,不吱了声地辞了职。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其实马继成不知道罢了,此时,华美男正带着派克斯基正在中国考察着呢。没来中国考擦之前,派克斯基制定了一个详细的考察方案,就是到中国之后先与春来市的副市长苏尔雅联系,要她带着或者叫她安排人带着去考察。然后再到马继成的家里去看看,这样既方便又省事。谁知,华美男看完方案,一下子给全部推翻了,他觉得那样不行。

派克斯基望着他的劳动成果被推翻,不高兴地问董事长:“董事长,那样考察怎么不好?”

华美男摇摇头。说:“你想想,马先生和苏市长他们俩来。我们是怎么样安排他们的?”

听董事长说完,派克斯基恍然大悟。刚才还生气地脸,一下子变了过来,连连地道:“董事长英明,董事张英明。”

“要是那样?我们还不像他们一样被牵着鼻子走,一点主动权都没有了。”华美男说完,狡黠地笑了。

“真是!真是!我怎么没有想到。”派克斯基嘴上赞扬完董事长,心里直骂自己是个笨蛋。骂完自己,他又想起了马继成和苏尔雅来美国考察的事。

马继成和苏尔雅来到美国后,天赐良机。正好华美男跟美国副总统去了非洲。于是,华美男决定利用他到非洲去的机会,考验考验她们。临走之前,他对派克斯基面授机宜,叫他怎样怎样?派克斯基按照华没男的安排就搞起了名堂。名义上说是带他们俩去玩,实际上是处处设下了陷阱。他们两人走一步,都有一根线牵着,那根线就在派克斯基的手里攥着。他往哪里牵,他们俩就往哪里走。弄得马继成哭笑不得,出了洋相。

华美男的思维很宽泛、很深邃,作风也很严谨。按照马继成洽谈时候说的地方,他把来中国考察的范围扩大到了好几个省。他想。你马继成不是说,你们马家的镰刀能卖到苏、鲁、豫、皖、翼吗?那么,我就到哪儿看看、访访去。看看访访到底有没有这回事?你们中国人不是好拍着胸脯说。不行你买上二斤棉花纺纺吗?我就是要访上一访,看你马继成说了实话没有?他和派克斯基两人从北京下了飞机。停都没停留一下,接着就换机飞到合肥。到合肥吃了一顿饭,接着打了一个的就往淮南赶。淮南那地儿大,是产麦区,离山东也不远。看来,华美男真会选地方,他们到达哪儿的时候,天都黑了。来到宾馆,他叫派克斯基买来了淮南的地图,对着村庄又看又圈了起来。一张地图,叫他密密麻麻地圈了几十个红圈圈。

第二天,他们俩打了一辆的,拿着地图就上路了。的车司机对路况很熟,根本不要问路,华美男说去哪里,他就把车开到哪里。

第一个村,他们来到了马桥。这个村很大,房子盖得很齐整。此时,正是农村吃早饭的时候,华美男走在前边,派克斯基跟在后边。他们俩人来到一伙人吃饭的地方,这伙人有男有女十几个,每人手里都端着碗。华美男觉得怪有意思的,心想,中国人真团结,吃饭这点空都聚在一起,那还有什么事不能融洽的?吃饭的一伙人一看来了外国人,都纷纷地停下手里的筷子,大眼瞪小眼瞅了起来。

华美男走到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跟前,笑笑,说:“先生,早晨好,我想打听一个事?”

男子把碗放到了一个小桌上,朝华美男笑笑,非常客气地说:“你吃了吗?有事请讲。”

派克斯基站在华美男的身后傻笑着,一声也不响。他很想说话,但是,华美男不叫他说,觉得一个外国人太招眼,问不出真实情况来。

“我想问一下,你们现在收麦子都用什么镰刀?”华美男想了半天问。

男子听完华美男的话,笑了。在一块吃饭的十了个人,也都大声地笑了起来。

华美男听着十了个人地笑声,有点尴尬。派克斯基想说什么,看了一眼华美男,嘴张了张,也没敢吱声。

男子笑罢,对着华美男说:“你好象不是庄户人家?现在,谁割麦子还用镰刀?那玩意成老古董了。”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子,看了一眼华美男,露出一对小虎牙,说:“我们有十几年不用镰刀割麦子了。”说完,又看了一眼派克斯基,派克斯基朝她笑笑。

“那你们用什么割麦子?”华美男丢掉尴尬又问。

“用收割机呀!”男子说:“那玩意收得快,省事,要不了多少钱。一家十几亩地,一小会就收完了。”

华美男两眼眨了眨,问:“十几年前,你们用什么割麦子?”

“那时候用镰刀呀!”男子连想都没想地说:“那时候,中国落后,没有联合收割机。”男子说到这里,问华美男:“你不是中国人?”

华美男又尴尬了起来,忙掩饰道:“我是中国人,但是不在家,所以,对咱们家里的事情,知道的不太清楚。”

女子的小虎牙又露了出来,问:“你是不是和这名外国人一起到外国做生意去了?”

华美男很会就坡下馿,忙个着地说:“是,我是和这位外国朋友一起在美国做生意的,多少年了没有回来。”说完,朝派克斯基一哝嘴。

派克斯基点点头,笑笑,表示是一块做生意的伙伴。

十了个人一听华美男是一个生意人,一下子来了情绪,心想,得好好地给这两个人啦啦,弄不巧能和他们做点什么生意?眼下的中国人,可不是原来的中国人了,经济细胞特别活跃。

男子问:“你们是做什么生意的?”

“我们什么生意都做。”华美男望着男子说:“什么挣钱干什么?你们这儿有土特产吗?”

“我们这儿有蚕丝。”男子侃侃而谈:“我们这儿的蚕丝不比南方的差,抽出来的丝可好了,丝白有韧性,做丝绸布料最好。”

女子也不甘落后,问得更直接:“你们俩人这次来,是做什么生意的?”

华美男一听女子这么问,高兴了起来,他不想把话题扯远,于是,就刚才镰刀的主题又说了起来:“我们俩这次来,主要是想买过去你们用过的镰刀。”

“买那玩意干啥?”女子不解地问。

“我们买它,做收藏用的。”华美男说完,看看派克斯基。派克斯基笑笑,点了点头。

“那你们得要什么样的?”男子慌忙地问。他怕问慢了,有人给他挣去了似的。

“你们过去都用什么样的镰刀?”华美男拐着弯问。

“我们过去用得镰刀可多了,什么地方的都有。”女子皱着眉头想了想,说:“本地的有,外地的也有。”

华美男一听外地的有,脸刹时笑了起来,心想,听听你说得是哪里的?如果是鲁南的,那简直是太好了。于是,他进一步地问:“那外地的镰刀都是哪里的?”

“有江苏的、河南的、河北的。”女子来了一口老牛大憋气,扳着手指头说:“还有山东、山西的。”

“你说了那么多的地方,到底是那儿的镰刀卖得好?”华美男说:“这样说吧,是谁的镰刀卖得多?”

女子摇了摇头,不吱声了。

男子想了想说:“可能是山东那边的吧!”

“可能?”华美男摇了摇头,说:“可能怎么讲?你能不能说得肯定点?把地方说准?”

男子也摇起了头,为难了起来,半天道:“记不准了,过去买镰刀,都是家里大人的事。我们那时候还小,根本不买镰刀。”

“你说的大人是指谁?”华美男说:“我没搞明白你的意思?”

“大人就是父母亲。”男子进一步解释说:“我们的爹妈。”

华美男点点头,笑了,说:“我明白了,就是爸爸妈妈。我再问一句,你们家谁有山东的镰刀?有的话,我出大价钱购买?”

女子一笑,问:“干么,非要山东的?我们家里有安徽的行吧?”

华美男摇了摇头,说:“不是山东的不要。”他一看没有戏了,就朝派克斯基使了个眼色,派克斯基点了点头。于是,华美男又说:“谢谢你们了,耽误了你们吃饭,不好意思。我们走了,再见!”说完,走了。(未完待续。。)

第九章 考察 (十三)

华美男和派克斯基返回山东,在运河古城玩了两天,也算休整了一下。第三天的早晨就往兰城赶去。也许是冤家路窄,车还没倒兰城,派克斯基就看见了鲁含。此时的鲁含吃饱饭撑得正溜达着玩呢!派克斯基一看见他,就大呼小叫地叫司机停车。车停了下来,派克斯基下了车,正好鲁含赶到跟前。

两个人面对面互相看着,看着看着,鲁含猛一紧张,心想怎么这么巧啊!越怕碰到的人偏偏碰上?他惊讶了起来,说:“怎么是你,派克斯基先生?”

“没有想到吧?鲁先生。”派克斯基笑了起来。

鲁含心里纳闷,不知道这个外国人怎么又来了,问:“派克斯基先生,你怎么又来了?”

“不能来吗?”派克斯基说:“上次,你鲁先生骗了我,使我回去挨了老板的批评,这回,我们得有个说法吧?”

鲁含听派克斯基这么一说,尴尬了起来,连连摆手道:“派克斯基先生,你真误会了,上次,我真得没有骗你,那姓马的真得不在这儿住了。要是骗你,我是小狗。”

“没有骗我?你骗我还轻?”派克斯基生气地说:“你说他不在这儿住了,那他为什么还让我们到这儿来找他?你给我解释清楚。”

鲁含的脸一含,接着双眼一眨,一个点子又冒了上来,他说:“巧了,上次你来,他们家去别的地方住了,这次你们来了正好他家又搬回来住了。正像你们美国人一样。一家有几个住处,冬天住那夏天住哪。今天住哪明天住哪有一定的定数吗?我们现在的中国人富了和你们美国人一样,想住哪住那。”

派克斯基一下子叫魯含给说得咕哝嘴了。半天才道:“你知道,那个姓马的叫什么名字吗?”

鲁含一听,明白了派克斯基的意思,这小子给自己玩起了点子,如果回答不好,就有可能叫他抓住把柄,他两眼一眨想了想,斩钉截铁地说:“他叫马继成,祖祖辈辈都是打镰刀的。”

派克斯基一听惹了。他满心想说奖牌的事,一想华美男在车里坐着了,于是,就不敢说了。心话,咱那天再说吧!

这时,华美男在车上听到了派克斯基地咋呼声,不知道他与人争执什么,于是就喊起了他。

派克斯基走到车跟前,对着车里的华美男一笑。说:“董事长,你喊我?”

华美男将车窗落下,问:“你和这名中国人说什么呢,大呼小叫?”

派克斯基笑了一下。说:“我向他听了解马先生家里的情况呢!”

华美男一笑,点点头。

鲁含一看派克斯基毕恭毕敬的样子,不知车里坐着的是什么人。就赶紧地走了过来。他朝车里一看,只见华美男很有风度的坐在那里。心想,这人肯定有来头。绝不是小三、小四。就甜蜜地一笑,打起了招呼:“你好!老板。”

华美男一看这人主动的与他打招呼,就赶紧地下车,说:“你好!你是这个村的,尊姓大名?”

“我叫鲁含,是这个村的村民。”鲁含礼貌地笑着说:“不过,我不种地,我是搞收割的专业户。”

华美男一听说他是搞收割的专业户,一下子高兴了起来,问:“你家收割机多不多?”

“不多,一共有八台。”鲁含不无骄傲的答。

华美男伸出了大拇指:“了不得,你也是一个老板。我问你,你们村里有没有一个叫马继成的人?”

鲁含看着华美男的脸,观察着他的表情,说:“有啊!是打镰刀的世家。过去,马家打得镰刀太好了,大半个中国都用他们马家的镰刀,可以说他们家的镰刀疯霏黄淮海和华东地区。谁用谁说好啊!”

华美男一听,哈哈地笑了:“鲁老板,听说过去马家有乾隆皇帝颁发给的奖牌,你知道这事吧?”

鲁含一听,身子猛一打颤又敏感起来:“这事,我不知道,没听说过。”他两眼一眨,接着又问:“你们找这奖牌干嘛?”

“我要是能找到那件宝贝,我就在这儿投资建个厂子。”华美男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很无奈地说:“可惜呀!可惜!恐怕那个奖牌找不到喽!”

鲁含一听心花怒放起来,心想,那个奖牌真是价值连城啊!怪不得老外接二连三地来。看来,奖牌说什么都不能还给马继成了。他真为自己弄来马家的奖牌而高兴。他看看华美男,说:“先生,这是我的名片,兴许以后你们找奖牌能用到我。”

华美男接过名片笑笑,说:“谢谢鲁老板!你现在能带我们去马先生家吗?”

鲁含往东一看不好了,只见马继成往这边走来,他赶紧地说:“对不起,我现在有一个急事去办。”说完,他赶紧地走了。

鲁含刚走,马继成就来到了小车的跟前。华美男一看马继成来了,就惊叫了起来;“马先生,你怎么知道我们来了,我们俩来的时候,谁也没有通知啊?”

“我有先知先觉啊!”马继成笑着说:“早晨起来,我家院子里就有两个喜鹊在欢快地叫,并且边叫边说,你家今天有客来,你家今天有客来。你说不是你们来,还能是谁来?”说完,哈哈地笑了起来。

华美男和派克斯基都被逗笑了。

其实马继成一点都不知道他们来,他来接他们俩是听小四说的。

小四今天骑着电动车走丈母娘去了,回来的路上,他从车前边的挡风玻璃上看到了派克斯基和华美男。他路过马继成家的时候,多了一句嘴,说兰城不大还有外国人来呢!于是。马继成就问他外国人在那儿?他说在兰城的村头上。马继成听完他的话心里有数了,接着就往村头走。他到那一看。果然,真是他们俩。

华美男来到马继成的家里。刚落座就叫马继成给苏尔雅打电话。此时,苏尔雅刚开完会回到办公室里。一听说美国客人到了兰城,喜得合不拢嘴,收拾收拾自己,拎着小包就下楼了。她坐上车就一个劲地催促司机快点开快点开,恨不得一步迈到马继成的家里。司机从来没有开过这么快的车,觉得领导叫开快就开快吧,一百六十公里的路程,一个小时零十五分就到了。要知道。车走的不是高速公路,而是一级公路。

中午饭是在马继成家里吃得,自然,兰城的两件宝狗肉、馿屌都上了。这两件宝,马继成买了有好几天了,他怕到跟前买不到,就提前买来放到冰箱里了。那个东西,现在很稀缺,如果不提前预约。不提前去买,是很难买到的。在美国,他就打听了华美男的口味,知道了他很喜欢吃中国菜。

巧凤怕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把赵慧英、孙怀秀、梅花三个人都喊来帮忙,所以,才没抓瞎。要不。非耽误吃饭不行。按照马继成地安排,三个女人炒好菜。接着再包水饺。水饺是韭菜馅的。这馅,不是随随便便剁的。是华美男专门点得,他知道中国人待客好包水饺吃,于是,他就对马继成说,要包水饺就包韭菜馅的,要不包就别包。客人提出了要求,主人岂能不办。当即,马继成就叫巧凤到自家菜地里割了韭菜,从自家的鸡蛋窝里掏出了鸡蛋,打发小四去豆腐房里买来新做好的豆腐。那三样东西放在一块一调和,馅子真是鲜美极了。三个女人在那屋里包着饺子,在堂屋里喝酒的几个人就闻到了香味。

这顿饭,华美男和派克斯基两个人吃得可香了!馿大件一个劲地往嘴里夹,吃了一块又一块。先前吃得时候,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老是问苏尔雅。苏尔雅一笑,文明地对他说:“是响菜。”

华美男摇了摇头,又夹了一块送进嘴里嚼了两口,问:“响菜是什么菜?”

苏尔雅一听华美男那样问,知道他没听明白,就直截了当地对他说:“是馿屌,你知道吗?”

“馿屌,我知道。”华美男会心地笑了,说:“是那玩意,真好吃!”说完,伸出筷子又夹了起来。

苏尔雅夹了一块,放到嘴里慢慢地嚼着,嚼了一会说:“这东西不光好吃,吃了还特有劲。”接着她给华美男和派克斯基讲起了一个段子。

说某高级电视台一著名女主持人到南方出差,被人宴请时主人上了一盘馿鞭。她吃第一块的时侯,就觉得好吃。于是,她就接二连三地吃了起来。当她再叨的时候,手一动一片馿鞭掉了下来,一下子滚到了她的裙子上,弄得她好不尴尬。主人为了掩饰她的尴尬。忙说,这玩意真厉害,煮熟了还往女士哪儿跑,如果是生的,那穿透力还不更强?

华美男听完苏尔雅讲完段子,赶紧地叨起一块馿鞭往苏尔雅的嘴前送,嘴里还说着:“这玩意煮熟了都这么厉害,要是生的还不得吃人?”他说得惟妙惟肖,再加上滑稽地动作,引得大家哈哈都笑。

三个多小时的时间,他们才吃完这顿饭。按照华美男的话说,是有生以来吃得最香的一顿。吃完饭,他们爬到緑山顶上看了起来。一圈走下来,华美男望着山前、山后的原野,非常满意,一个劲地说好。当时,就提议回到市里去签合同,乐得马继成和苏尔雅高兴地相拥起来。临上车时,华美男又提出了一个要求,说:“以緑山为背景,照相。”

几个人忙乎了一阵,又是梳头又是整理衣服。待一切准备停当之后,正要拍照的时候,华美男又叫派克斯基停了下来,他说:“派克斯基,你等等。”接着回头对马继成说:“马先生,你上次在美国照相的时候戴着的那个挂件很好看,我能用用吗?”

马继成一笑,从脖子上拿了下来,递给华美男。

华美男接过来挂在脖子上,灵机一动,说:“我照照镜子,看看好看吧?”说完,跑向小车的跟前。

他站在车前,往几个人那儿看了一眼,几个人正在说话啦呱呢!根本没注意他。于是,他就从包里掏出了一个挂件。

那个挂件也是桃仁做得,只是正面、反面不一样罢了。马继成这个挂件的正面就是华美男挂件的反面,华美男挂件的正面就是马继成挂件的反面,说到底,他们两个人的挂件就是一个桃仁做得。他小心翼翼地将两个挂件对在一起,仔细地看了起来,只见正面和反面的花纹是一个完整的图案,出自一个桃仁。这下,他放心了,立马走了回去。

几个人先照了两次合影。然后,华美男和马继成两个人又站在了一起,照了一张二人照。华美男嬉笑着,脖子上戴着马继成身上的挂件,头歪向了马继成的那边。马继成也嬉笑着,高兴地笑着,头也歪向了华美男的那边。

一瞬间,派克斯基按动了快门。(未完待续。。)

第十章 大胆地往前走(一)

按五年一届的规定,春来市委、市zf换届了,苏尔雅不再担任常务副市长,一下子升为政协主席,成了正市级。虽说政协主席是虚职没多大实权,但是,它是五大家之一,关键时刻也能说上话。说谁好不见得管用,但是,如果说谁不好一定管用。所以,想升迁的人,对政协主席还得摇头摆尾,万万不可得罪。

苏尔雅不当常务副市长了,觉得这回能轻松了,认为以后不过是开开会、视察视察罢了。谁知,市委、市zf把快风集团建设的任务一下子交给了她,让她把主要精力放在联合收割机厂的建设上。

市委书记一给她谈完,她就觉得来了压力。她为了能抓好这一建设,就特到大西北去了一趟。她在新疆、甘肃、内蒙等地方转了一圈,领略了一下西北大自然强悍,彪烈,原始的性格。

她之所以去那些地方转转,除了她没去过的原因之外,主要的是她想见识见识那里的困难和不足,结识一下那儿的老百姓,磨练一下自己的吃苦性。不管怎么说,那些地方是不能与内地相比的,老百姓苦的很。她在那儿呆了半个月,还真得收获不小,为她下一步到农村工作打下了基础。说真得,她当领导快三十年了,在工作上兢兢业业没说的,但是,自觉不自觉地也养成了娇娇之气,形成了当官特有的说一不二的性格。

苏尔雅从大西北回来,在家里只歇了两天。就带着行囊来到了兰城。

马继成一看到苏尔雅大包袱小行李的带了一大堆东西来到他家,一下子愣了,他眼珠子瞪多大地问:“尔雅,你这是干嘛来了?”

苏尔雅一听,扑哧一声笑了,说:“我是来你这里工作的呀!是市委、市zf的领导叫我来和你一起工作的。你怎么这样看我,眼珠子怪吓人的?”

马继成摇摇头不信,说:“杀鸡岂能用宰牛刀,你这么大的官能来我这里?市里顶多派一个科长来罢了。”

“继成,你如果不信我回去了?”苏尔雅笑着说。

“真得!尔雅?”马继成又问。

苏尔雅将包打开。一些日用品露了出来。马继成一看。两眼又瞪了起来。一小会儿,苏尔雅说:“继成,这回你信了吧?”

马继成一下子笑了,说:“我信了。真没想到市委、市zf对我这个项目这么重视。把你都派来了。”

“继成。这个项目被市委、市zf列为了一号工程。书记和市长觉得我对这个项目和你都熟,所以叫我来了。没想到,我来了你还不欢迎。”苏尔雅喝了一口水说。

“我哪敢不欢迎。求都求不来你。”马继成高兴地说:“你一来,我就如虎添翼了,保证三年能造出收割机来。”

“你想得到美,我来的时候,市委书记就给我说了,要两年的时间就必须形成生产能力。”

“要求这么紧?”

苏尔雅点点头,说:“这也符合发莱恩公司的要求呀!”

“我说三年形成生产能力是留有余地的,我怕到时候万一不行,叫美国人抓住了把柄。”

“我知dào

你的心情。”苏尔雅说:“市里还要求我们造出来的联合收割机要具备世界一流的水平。”

马继成自信满满地说:“那当然,我想了这事,要造就造出世界一流的联合收割机来,否则,就不造。”

“继成,你很有信心?”

“信心是第一位的,世上不管干什么只要有了信心,就能成功。否则,一事无成。”马继成给苏尔雅加上一点水说。

“那好!继成。你信心这么大,我就好干了”苏尔雅莞尔一笑。

马继成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尔雅,你这个政协主席那么忙,能有时间蹲在这里抓工作?”

“哈哈哈哈!”苏尔雅朗声地笑了起来,说:“继成,我就知dào

你得问这个问题,我作为政协主席是很忙事很多,但是,我以这边为主,政协那边除非有重yào

会议和重yào

活动我参加之外,一般我不去那里。这回你放心了吧?”

“放心了!放心了!”马继成也笑了起来。

这时,巧凤和马力娘儿俩嘻嘻哈哈地从外边回来了,一人手里提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得满满地都是菜。她们娘儿俩刚进门,马继成就高兴地说开了:“巧凤、马力,你们娘俩看谁来了?”

巧凤一看,赶紧地放下手里的篮子,喜出望外地道:“尔雅,今天什么风又把你给吹来了?”



西北风唄!”苏尔雅道:“风大吧嫂子?”



风不小!我早晨就有预感,起来眼皮就跳,觉得今天家里得来贵客,还不是一般的贵客。”巧凤嘿嘿地笑着,说:“所以一吃完饭,什么没干,我们娘儿俩就去买菜了。”

苏尔雅看看巧凤后边的小伙子心里有数了,知dào

了他是马继成的儿子马力。

小伙子长得人高马大,个子比马继成还要高两公分,两只眼睛大大的,鼻子挺挺的,两只耳朵里还分别长了一个栓马桩。皮肤很白,络腮胡子也很密,两只脚板也很大。苏尔雅看遍了马力的全身,正要说话,马继成又介shào

开了:“马力,你过来。”

马力往前走了走,看了一眼苏尔雅,笑了笑,然后声音不大不小地说:“阿姨好!阿姨不是一般的阿姨。”

苏尔雅一愣,随即笑了笑,一声没吱声。

“她是你苏姨。”马继成介shào

道:“她就是我常给你说的在市里当常务副市长的阿姨。她现在又升官了,当了市政协的主席。过去,她是我们兰城知青点的知青,在我么这里呆了有好几年。”



阿姨!”马力的嘴甜甜地又叫起来:“怪不得

,我看一眼阿姨就不一般,原来阿姨就是那个市长阿姨。现在一当主席,更厉害了。”

苏尔雅微微地笑着,她看着马力,心想,这小子真不愧为一个博士,一见面,他就能知dào

人是干啥的?不行,我得考考他。于是一笑,说:“马力,你怎么知dào

我不一般?我穿得也一般化呀!与人没有什么两样啊?”

马力看着苏尔雅,道:“阿姨,人一般不一般不在穿什么衣服上。人的高贵是在气质上体现出来的。人如果有了一定的气质,哪怕她穿的破一点,也是一个高贵的人,如果一个人没有气质,哪怕她穿绫罗绸缎,也不见得高贵,那只是一个花瓶而已。”

苏尔雅听到这里颌首点头,表示赞同,笑着问:“马力,我是什么气质?说具体一点是什么型的气质?”

马力连想都没想地说:“阿姨,你是高贵的气质,我进门看你一眼就看出来了,你坐在那儿大方得体,稳重自然,像个大家闺秀。可是,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又张弛有度,给人赏心悦目地感觉。所以,我说你是高贵的气质。说得具体一点,你是一个气质型的人。”

苏尔雅听完马力对自己的评价,心里暗暗地佩服起了他。几年前,她到清华大学去培训,一个教授在讲心理学的时候,结合每个学员进行讲评。当讲到她时,教授说她是一个有高贵气质的女人,除了长相好漂亮之外,还有着大家闺秀的风范,叫人看一眼,就能发xiàn

她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给人赏心悦目的感觉。听到她说话,就知dào

她办事有章法、有韵味,叫人喜欢。举手投足,落落大方,又像一个谦谦君子。她坐在座位上,当时还很不好意思,脸刹时地红了起来。她长那么大,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当众夸她、赞她。下了课,同学们都一起围上了她,个个双眼圆睁,像看稀有动物一样,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看起来了她。那一道道目光像锥子一样刺得她浑身生疼。看完,大家伸出了大拇指,说教授有水平,教授有眼光。一个男同学当着大家的面,当场喊起了她闺秀谦谦,闺秀谦谦。从此,闺秀谦谦成了她在清华学习期间的外号。

苏尔雅想到这里会心地笑着,说:“马力,你是在恭维你苏阿姨吧?今天,你苏尔雅叫你夸得有点头晕。”

“阿姨,我马力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夸过人,更不会恭维人。”马力一脸的真诚道。

“那你今天怎么表扬起我来了?”

“阿姨,不是表扬。”马力望着苏尔雅笑着说:“我是对你发自内心的评价。苏阿姨,你要知dào

,我上博士期间专门研究了心理学,造诣还是很高的。”

“好!好!不说了。”苏尔雅朗声地笑了笑,说:“马力,我可说不过你这个博士啊!我投降我缴械。”说完,做了一个缴械地动作,引得马继成两口子哈哈大笑。

马继成笑完,说:“光说笑了,我还没给你们娘俩说正经事呢。巧凤、马力你们娘俩,知dào

苏主席是来干什么的吗?”

巧凤和马力娘俩都摇了摇头。苏尔雅笑着。

马继成接着说:“你苏阿姨到这里来是专门来抓联合收割机厂建设的。”(未完待续……)

第十章 大胆地往前走(二)

巧凤一听两眼瞪了起来,刚想说什么,马力开了腔:“阿姨,你来抓这个项目真是马家三生有幸啊!”

巧凤高兴地说:“尔雅,你到这里又回到了农村,又要叫你重吃二遍苦,重受二茬罪了。”

“看你说的嫂子,现在农村的生活不知要比过去强了多少倍,吃的穿的那点比城里差?”苏尔雅嘻嘻地说:“我当年下乡的时候,吃的那么差穿的那么孬不都挺过来了,现在,我更不怕什么了。嫂子,你要不信,咱姊妹俩比试比试看谁能吃苦!”

巧凤嘿嘿地笑了起来。

“尔雅,苦不苦的咱不说,最起码的是你又得撇家舍业两头忙。”马继成说:“虽说现在农村的条件好了,但是基础条件还不行,吃、住、行还是比不上城里。你来,肯定得比在城里苦。”

苏尔雅说:“继成,你别说得那么玄乎,就是有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再说我来也是组织安排来的,一切为了经济的发展。我要是与马力比真是相差太远了。一个博士连那么好的工作都不要了,从大城市来到了农村,你说苦不苦?”说完,看了一眼马力。

马力听完马继成和苏尔雅的说辞,一蹦老高,来到苏尔雅的跟前,双手攥住了她的手,激动地高呼:“苏阿姨万岁!苏阿姨万岁!苏阿姨万岁!”

“马力,你这样高呼我万岁,不怕折了我的阳寿?”苏尔雅笑着说:“我可没有那么伟大?”

“苏阿姨。你就是伟大。”马力说:“你如果不伟大,还不是两眼只盯在官位上,坐在那颐指气使,指手画脚,做享清福,干嘛还要跑到这里来做具体工作,受一些罪?”

“马力,言重了!”

“尔雅,你这样做,我们马家怎么偿还你啊?”巧凤真诚地说:“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官。老了还来受罪。”

“嫂子。这是我的工作应该做的。”苏尔雅说。

巧凤说:“工作不假,如果遇到一个不愿吃苦的人还不推三阻四。即使来了,也得讲讲条件要点什么吧!”

苏尔雅笑笑没吱声。

马继成说:“马力,你别看你妈是老百姓一个。我听着她对官场上的事还多少了解一些呢!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你净小看人。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肚子吗!”巧凤嗔了他一眼。

马力笑笑了,看了他妈一眼,说:“我妈是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

“你们爷俩今天是怎么了,净拿我开刷?”巧凤又嗔了马力一眼。

“哈哈哈!”四个人又大笑了起来。

苏尔雅笑完,说:“嫂子,一会你有空,给我拾掇拾掇一间房子留我好住。”

“房子有的是,你想住哪间就住哪间。”说完,巧凤嘿嘿地笑了。

这时,马力的手机传来了信息声,他一看,快步地走了出去。

马力来到自己的房间,打开手机,只见一条短信飞了过来,上面写着:马力,关于你辞职的事我越想越想不通了,你好端端的不在省城呆着,干么非要跑到你老家那个破地方去制造什么联合收割机?你爹,一个农民能造出什么联合收割机来?你别跟着他做梦了,快回来吧我爱你。如果你一意孤行,不听我的话,咱们就拜拜!限你今天晚上回话。否则,一刀两断。落款:姚淑娟。

马力来来回回地看了三遍短信,越看越不可思意,辞职前,他是与姚淑娟商量好的,说他想回家帮zhù

爸爸建厂,制造出中国一流的联合收割机来。当时,她点头允诺先叫马力回来,待厂子建好之后她再辞职回来一起干,并且说得铿锵有力:“在科研所干,没有什么出息,只不过搞个研究罢了,不如到企业真刀真枪地干有滋有味,企业最锻炼人。”怎么她前边说过的话,后边就用脚趋了呢?一个博士说的话,到底算不算话?他坐在沙发上一个劲地问自己,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姚淑娟和马力是亲同学,打从上本科起两个人就在一个班。一块上了四年本科,本科毕业又一块上了三年的研究生,研究生毕业,两个人又一块读了三年的博。屈指算来,两个人在一块读了十年的书。

姚淑娟出身在书香门第,她爷爷是上海交大的名牌教授,世纪之交的时候去世了。火葬那天,光送行的花圈就排了有三里路,可以说桃李满天下。她爸爸、妈妈现在都是西安交大的教授,两口子也都是教机械制造专业的拔尖人才。他们两人研究的成果在世界上也是屈指可数,每年都到欧美一些国家去交流研讨,两人被尊称为中国机械制造的大王。

刚开始上大学的时候,班上有三十多名男生,排着队追逐姚淑娟。追得她成天连气都喘不开,真是躲了这个躲不了那个,因为她长得非常漂亮。她一米六九的个子,不胖不瘦,每一个关节都好像是用尺子量着长得一样,横看竖看都成比例。脸蛋也出奇地好kàn

,长瓜子脸,皮肤白得透明,用不用护肤霜,对她来说根本无所谓,不用正好,如果用了就显多余。一双大眼睛,标准地镶嵌在脸盘上。那眉毛呀,长得弧度恰到好处,不弯不直的,粗细也正好。面对这个要身段有身段,要脸蛋有脸蛋的校花谁不喜欢?而马力就与那三十多个男生不一样,对姚淑娟一点意思都没有。他不是看她不俊?美人在谁的眼里都是美的。他也不是不喜欢她?他觉得他不够资格喜欢她。马力觉得他是来自农村,能考上名牌大学就算烧高香了,哪还敢有非分之想。他觉得他爹顶着一头高粱花子,她爸头上戴着大学教授的桂冠,根本的门不当户不对,趁早也别浪费那份感情了。就是想了也是白想,追了也是白追。人一但有了自知之明,知dào

自己能吃几碗干饭了,也就不想攀什么高枝了。人一但淡定了,就什么欲望也没有了,也就老实了。于是,他就成天除了学习,就是在校内弄一间小屋自动地卖报,挣的钱都无偿地捐给了上不起学的孩子。

第一学期,他在班里考了第一名,拿上了奖学金。第二学期,他照旧还是第一名,拿上了奖学金。班上那三十多名男学生光挖空心思地追姚淑娟了,没把心思用在学习上,一个个根本没考好,有的达三门不及格。

当辅导员在放寒假之前公布成绩,念道马力是第一名时,全班五十多名学生嘴里都传来了喳喳声和赞叹声,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他。觉得这个傻大个不简单,别看他平常少言寡语不显山不露水的怎么学习这般的好,连续两个学期拿了第一名?可能是真人不露像,露相不真人的缘故吧!为此,全班的同学都刮目相看马力了,觉得他了不得,是个人才。原来觉得他是来自农村来土了吧唧的同学,这时也不觉得他土了。原来不给他接触的同学,这时也开始接触他了,原来不理他的同学,这时也开始和他说话了。但是,马力还是马力,一点没有觉得自己怎么样,还是该怎么样学习就怎么学习,该怎么样卖报就怎么样卖报,从不骄傲自满。

那些挂了几门的考生待补完考,痛下了两天的决心之后,一看到姚淑娟又都心猿意马了起来,纷纷拿起武器又追杀起来,软的硬的一起上,今天请她下馆子,明天带她逛商场,可是姚淑娟就是不吐露那两个字——愿意。这可难煞了那帮男生。这时,其它班级的学生也开始了对她的攻击,攻势并且很大。一看那阵势,全班的同学沉不住气了,就召开了全班的联席会议,会议一致决定,团结对外,决不叫肥水流向外人田。会议决定之后,还约法三章,第一;班内学生优先与姚淑娟谈对象,只要感情相近能立马拿下者,全班同学进行大力支持。第二;凡是知dào

姚淑娟爱情信息的要立马通报全班男同学,对贪污者全班共讨之。第三;凡是外班的男生来找姚淑娟的一律棒打出去,谁见谁打,决不含糊。约法三章之后,每间男生宿舍都贴了一张,作为行动的准则。并且规定每周召开一次汇报会议,每人汇报恋爱进展情况。

这是什么事呀!哪叫谈恋爱,纯粹是捣蛋玩?望着准则,全班总动员,全体齐发动,有人嫌马力没爱心,对那么好的美女无动于衷,就开始做他的思想工作,教育他要有全局观念,不能当局外人。激发他要用满腔地热情,百倍地干劲,十足地精神,积极地投入到这场热火朝天的战斗中去,不夺取胜利,决不收兵。可马力听到这些话之后,一个耳朵进另一个耳朵出,只是笑笑也不说话,好像他给女人有仇似的,全然不当一回事,气得给他做思想工作的那个人破口大骂,骂他不是个东西,胳臂肘往外拐。

这话说着说着,第三个学期就要结束了,全班同学像打群架一样吵吵呵呵,围着姚淑娟不放松。但是一点用都没有,三十多个人谁也没有丁点地进展。按照约法三章的规定,一个星期召开一次汇报会,在汇报会上个个焉头撘脑,回报的情况大致相同,气得主持人连眼镜都摔了,骂全班人都是笨蛋。骂归骂,但是在骂完之后,又在约法三章的基础上补充了三条,使一些条文更细了。其根本宗旨没有变,还是向姚淑娟进攻。其策略也没有变,还是边进攻、边防范别的班级的男生向姚淑娟求爱。(未完待续……)

第十章 大胆地往前走(三)

这事哪能防范得了。别班的男同学一看气不顺了,公开地向他们班里的男生挑zhàn

,理由是你们班的男生都是窝囊废,眼看第三个学期就要过去了,你们班没有一个人把她搞定算什么本事?假如我们再不赤膊上阵,如果姚淑娟被校外人员搞走了,那不仅是你们班的耻辱,也是全校男生的耻辱。如果那样,全校将痛哭第一校花被外人摘走,你们班三十多个男生就成卖花贼了,干了一件肥水流向外人田的勾当。这责任大极了!试问,真要是出现了那样的后果,你们班敢负这个责任吗?天哪!谁敢负这个责任?面对这硬邦邦的挑zhàn

,全班三十多个男生没有一个人敢撑更的。这时,全班三十多个男生集体失语。别的班的男生一看时机成熟了,纷纷携枪带棒地打了进来。先前他们班制定的约法三章,后又补充进去的三个条文立马失效。痛哉!三十多个男生。悲哉,三十多个男生。那夜,三十多个男生抱在一起,痛哭了一宿。

真是奇了怪了!姚淑娟任谁向她发起进攻,都不能撼动她的芳心。她就像铜墙铁壁一样,任你枪、刀、剑、戟的不断袭来,她站在那儿就是巍然不动。求爱的人越多,她的头就昂得越高。在这求爱的大部队里边有高干子弟、有富二代、有海外关系、有英俊青年,可她面对一个个不同的面孔,连眼皮都不翻一翻。有的人为了获取她的好感,什么法子都想了。什么许诺都说了,一天转十八个弯想见她,可是她一律不见。

姚淑娟拿捏得很好,她只说一句话,我没看上你。哪怕脸皮有三尺厚的男生,一听这句话,也没脸再缠下去了,接着就转身走人。如果不转身走人他们还能说什么呢,大学生都是要脸面的人?假如是无赖还能说点什么,他们会说你不爱我。可我爱上你了。你不给我好。可我也会给你好。他们还会死死地继xù

缠下去。不是有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话吗?说得就是那个意思。可惜,他们不是无赖。

谈对象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就在马力闷头大发财的时候。姚淑娟向他进攻了。那是在放暑假之前。就要期中考试的时候。一天。姚淑娟装作一道数学题不会做,到男生宿舍找马力来了。一见面,她先笑笑。然后说:“马力,我有件事得麻烦你,行吗?”

马力不知姚淑娟找他是什么事情,憨厚地一笑,说:“别客气,都是同学,有什么事,你就说。”

姚淑娟看了看其他两位男同学,不好意思地说:“咱们到外边去说吗,我有一件大事。”

马力一听想了想,觉得女同学碍着男同学的面不好意思说,于是就点点头,说:“行啊,到那说都行。”说完,把门拉上跟着姚淑娟走了。

姚淑娟在前边走,马力在后边跟。两个人走出了男生宿舍,走过了篮球场,走过了花园,来到了杨树林。这里面静悄悄地,一个人也没有。平常学生们都嫌这儿路远,一般不会到这儿来,除非谈情说爱的男女同学到这里来谈恋爱。

姚淑娟走到树林子当中停了下来。这时,马力这的心呼哧呼哧地跳了起来。他上大学一年多了,从没和女同学一起单独出来过。心想姚淑娟的事情真是大啊,大得跑到杨树林当中来说,不到这儿来恐怕别人能听到。

待马力走到跟前,姚淑娟甜蜜地笑了起来,说:“马力,今天真是麻烦你了,叫你跑这么远的路。”

马力笑了笑,看了一眼姚淑娟,她今天打扮地很漂亮,穿了一身粉荷色的连衣裙,脚上穿了一双淡緑色的高跟鞋,美丽极了。他看了她一遍,说:“路不远,没觉着就到了!什么事,淑娟?”

“不要客气马力。”姚淑娟又甜蜜地笑了起来,看了一眼拘束不安的马力,道:“其实今天喊你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问你一道数学题,这道题我不会做了。”

马力听到这里,不知dào

姚淑娟的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她要是单问一道数学题,是不会跑到这儿来的。他两眼眨了眨,说:“什么数学题你不会了?”

姚淑娟用手往连衣裙里掏了起来,其实连衣裙里边根本就没有口袋。掏了半天,她什么都没有掏出了,抱歉地说:“对不起马力,我忘记带了,看我这是什么脑子丢三落四的。这样,期中考试我怎么能考好?”说完,照自己的头上拍了一巴掌。

马力笑笑说:“没事,忘东西是正常的事,哪有不忘事的人。你没听说过神仙还忘事呢!如果神仙不忘事,人就不是这样的人了。”

姚淑娟感到马力说得新鲜,正好有了话题,问:“神仙怎么忘的事?你得说我听听,让我长长见识。”

马力给她讲起了一个古老的故事:“说很早很早以前,亚当和夏娃在造人的时候,什么都造好了,唯独忘了安一件东西。”

姚淑娟好奇地问:“他忘了安一件什么东西?”

“一个橡皮筋。”马力笑笑说道;“这个橡皮筋是管人劳累用的,不管是体力劳动也好还是脑力劳动也好,达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人就会劳累疲乏。如果安上了这么一个橡皮筋,人就不会劳累了。开天辟地,朦胧顿开之后,亚当和夏娃进行造人。当时,亚当负责设计,夏娃负责安装。他们俩集万物之灵,取天地之精华严密地制造着。亚当设计好人之后,经过了五千年的修改,做了一亿次的实验,又对人体检查了一万遍,认为人完美无缺了,就把图纸交给了夏娃让她去安装。夏娃在安装人的时候,非常的认真。恐怕出了差错给人造成痛苦,就对着图纸一点一点地来。但是在安装中百密一疏,还是出了一点小问题,忘了安一个小零件。人经过一番烧烤后,男人、女人出来了,各方面都达到了设计的要求。但是,唯独人在干活的时候能觉得累。特别是在干重体力活的时候,累得更厉害。一次,拉纤人的吼声被亚当听到了,他觉得不对呀。就拿出图纸来检查。一对照不要紧,发xiàn

橡皮筋没有往人身上安,结果导致了人的劳累。他当时就找夏娃问是什么原因,夏娃一拍脑子想起来了。说安装零件的时候。把橡皮筋忘了安。这真是罪过啊罪过!为此俩人很惭愧。怎么办?亚当就带着夏娃到阎王爷那里负荆请罪。阎王爷听完他们俩的回报。念了他们俩忙了五千年的情。心想少安一个橡皮筋就少安一个橡皮筋吧!人在干活的时候不知dào

累也不好,于是就原谅了他们俩的罪过。不光没有处罚他们,还给他们俩记了特等功。于是天上人间就流传下来了人是阎王老爷造就的。谁干活累谁的传说。”

“哈!哈!哈!哈!”马力刚讲完这个故事,姚淑娟就大声地笑了起来。笑完,说:“这个故事还真挺有意思呢!假如人要是安上了橡皮筋,那麻烦就大了,世界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也许更精彩,也许更糟糕。”马力还是没忘记那道数学题,问;“你还记得是哪道数学题吗?”说完,认真地看着姚淑娟。

“嘿嘿!”姚淑娟又嘿嘿地笑了起来,说:“你还没忘呀!我当你和夏娃一样忘了呢。你的记性真好,这样吧!明天这时候咱们再来这里,我把数学题带来。今天咱们俩在这儿坐一会行吗,交流交流思想?”

女同学叫坐一会,岂有不坐之理,马力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笑笑说:“你没事了?谢谢你的美意。”说着坐了下来。

“起来!起来!”姚淑娟看了一眼马力,道;“你别坐在地上,我这儿有纸。”她像变魔术一样,不知从那儿掏出了两张大白纸递给马力一张,自己留了一张。两个人铺上纸,肩挨肩地坐在了一起。

一连三天两个人都拿数学题当幌子,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同一棵树下约会。也就是第三天的时间,姚淑娟向马力表明了心迹,她含情脉脉地说:“马力,我喜欢你、爱你。”说完,一头扎进了马力的怀里。

马力抱着她,身上像烧着了火一样滚烫,心里体外热铄铄的。他低下头猛地亲起了姚淑娟。就这样俩个人相爱了。当天

,俩人相爱的消息像长了翅膀的小鸟一样飞到了全校各个角落。

马力的班长,那天晚上当机立断从班费中拿出来了六百块钱,买了很多鞭炮燃放了起来,并且用一块大红布做了一副标语,组织全班男生进行了游行。三十多个男生,个个趾高气扬,像自己追到了姚淑娟一样的高兴。他们把马力推到队伍的前边走着,此时的马力就是他们班的英雄。两个多学期的时间,班上三十多个男生没有一个人能追上姚淑娟,真是丢死人了,被别班的男生、女生骂成笨蛋班。这回,班里出来了一个好汉马力为全班的男生争回了面子,能不高兴吗?游行进行到了夜里十点多才结束。别班的男生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欢欣鼓舞起来,觉得肥水没有流入外人田。

放暑假了马力要回老家,姚淑娟没有让他走,要他跟着她去西安见丈母爷和丈母娘。于是马力就跟着去了。到了西安,姚淑娟的爸妈一见马力一百个满yì

一千个赞成,高兴地欢天喜地。当马力说他家是农村的时候,她爸爸笑了,说:“农村怎么了?查一查中国人,上三辈子都是农村人。农村人有什么不好?没有农村人就没有中国的今天。”

接着姚淑娟的妈妈说了:“我们姚家可不讲门当户对,只要娟儿看中了的人,我们两口子绝对没有意见。我们姚家别的不图,就图人好。”

马力坐在那听着二老的话,心里像抹了蜜似的甜。原先还疙疙瘩瘩的心情,一下子舒展开了,于是甜言蜜语起来,说:“我马力不才,望二老今后多多指教,像对待你们的亲生儿子一样来待我,从今天起,我就是二老的亲儿子。”接着爸爸妈妈地喊了起来。

姚淑娟的爸爸妈妈一听高兴死了。望着马力,那个乐呀!好像从天上突然掉下来一个真儿子一样。

第二天起,一家四口人开着私家车游玩了起来。什么兵马俑、黄帝陵、大雁塔、小雁塔等地方都去了。马力与姚淑娟一家三口人处得其乐融融,到哪都是欢声笑语,就像结过婚的闺女婿一样耽得事。不知不觉地马力在那儿住了有一个月的时间,他想不能再在这儿呆下去了,该回家看看去了。当他提出来回家看看时,一家人都舍不得让他走,好歹他又住了几天才让他回去。回家的时候,姚淑娟也离不开他,跟着他也回到了马力的老家。从那时候起,马力只要放了假,就西安那边过一半,山东这边过一半。一次回姚淑娟的家,坐软卧的人少姚淑娟和马力两个人单独在一间软卧里,她看着马力跑前跑后的样子感动了,于是勾着马力的脖子说:“马力,我爱你海枯石烂不变心。”

马力也伸出手拦着她的脖子,说:“淑娟,我爱你也海枯石烂不变心。”(未完待续……)

第十章 大胆地往前走(四)

“马力吃饭了。”巧凤一声呼唤,把马力从遐想中拉回到了现实。他合上手机,装作笑模笑样地走了出来。

菜没做多少,一共做了八个菜,但是,都是苏尔雅喜欢吃的。她望着菜,高兴地笑了笑,说:“嫂子,你做的这八个菜,在城里是吃不到的。今天,我算解了馋了。”说完,就用筷子夹起一棒菜吃了起来。

巧凤看着苏尔雅高兴地样子,说:“哪有什么好菜,鸡,你不叫杀。肉,你不叫炒。都是几个庄户菜,有啥吃头?”

“庄户菜好吃。”苏尔雅把嘴里的菜咽下去,说:“嫂子,以后你就做这几样菜给我吃就行,我绝对不提你的意见。”说完,嘿嘿地笑了起来。

“尔雅,今天咱们得好好地喝两杯。”马继成倒完酒,说:“为你的到来庆贺!庆贺!”

“别喝了,都是自家人。”苏尔雅推让着。

“阿姨!不喝不行。”马力坐在一边跟着他爹帮腔。

“我听马力的。”苏尔雅说完,看了一眼马力。她这一看不要紧,苏尔雅觉得马力的神色不对,不如她刚见面的时候欢喜。于是,她朝马力笑笑,说:“也为马力回来祝hè!”

马力听到苏尔雅说到这里,心里往下一沉,一股酸劲直往上涌,他压了几压眼泪才没流下来。接着说道:“阿姨,咱们喝酒。”

四个人端起酒杯喝了起来,马家为苏尔雅接风的宴席拉开了帷幕。

饭快吃完的时候。马力又说话了:“阿姨!明天,我得回原单位一趟。刚才,我接到了所长的一个电话,说交接的时候忘记了一件事,那事情还很重yào

。因此,我得回去。我到那办完事就回来,很快的。家里的事就麻烦你了阿姨。”马力说的话一箭三雕,即是说给苏尔雅听的,也是说给他爸他妈听的。说完,又低头沉思了起来。

苏尔雅一笑。说:“马力。你有事办你的事就是了。家里有什么事,你给我说一下就行了。反正还有你爸在家,你哪天来都行不要急!”

马继成听儿子说完,有点不解的样子。说:“你那天回来不是说那边的事情都办利索了吗。怎么今天所长又有事了?”

巧凤看了一眼马继成。埋怨道:“听你说的公家的事哪能那么简单,说没事就没事了。”临末了,她转过头看着马力又说:“你回来的时候。如果你对象方便的话,你把她带来让你苏姨看看。”

马力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

马继成不吱声了。苏尔雅坐在一边笑。

晚上该休息了,除了马力在自己的房间里没出来之外,马继成和巧凤俩口子都聚在了苏尔雅的房间里。这个房间在二楼,一溜三间屋,东头是苏尔雅睡觉的地方,挨着西边的两间是她办公的地方。论面积比她政协主席的办公室还要大,只是软件不行。

三个人说话就像农村妇女扯麦草躱一样,怎么扯也扯不完。话题都是围绕着兰城的兄弟爷们姊妹娘们说的。苏尔雅问完张三问李四,问完李四再问王二麻子。她问完这个人这个家,再问那个人那个家,三问两不问的,时间就像流水一样不知不觉地流走了,困得巧凤哈欠连天。

苏尔雅是个细心人,她来兰城工作,算是第二次光顾故乡了。如果在村上碰到父老乡亲不打一声招呼,说上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哪还够意思,还不叫人给骂死?所以,她每家每户的都了解的很细很全面。她东家的事情知dào

了,接着再问西家。啦着啦着,巧凤磕头打盹了起来,困得像堆狗屎。苏尔雅看着不忍心,就叫她睡觉去了。她转过头又问马继成困不困?马继成说不困。于是两个人又扯开了麦草垛,这回,扯得麦草垛更大,两个人扯到天明也没有扯完。

苏尔雅来到马继成家里第三天的时候,鲁含就闻着味了。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放着办公室不坐,干么带着行李卷来这穷乡偏壤呢?是马继成花重金把她买过来的呢,还是怎么着?如果说她是被马继成买来的,那么他得花多少钱?再说了,马继成哪有那么多的现钱买一个政协主席过来?正在他想这事想破头也想不明白的时候,武壮一阵风似的进来了。

武壮的屁股还没沾上沙发垫,就忙个着地说:“大哥,你知dào

苏尔雅为什么来这里么?她当上政协主席不到一个月就过来了,你知dào

是什么原因吗?”说完,还嘻嘻地笑了起来。那样子很神mì

,好像他什么都知dào

似的。

鲁含摇了摇头,说:“她是来搞调研的,你懂吗?眼下,当官最时髦的做法,就是下来走一走看一看,与老百姓啦一啦,叫秘书代笔写一篇调查报gào

,然后,在一个有份量的报纸、杂志上发表一下,就大功告成了。作秀,完全是作秀。哈!哈!哈!哈!武壮,我分析的对吧?”

“不对大哥!”武壮一听急了,忙得摆手,说:“大哥,不是你说得这样的,不是你说得这样的。你不知dào

,你听我给你说说。”说完,两个眼珠子看着鲁含。此时,鲁含听着他的话有点不高兴,嫌他没大没小。

“怎么不是这样的?”鲁含熊了他一句:“你能说出一个花来?”

“大哥,你听我说行吧?”武壮心里有点屈,他又看了一眼鲁含,鲁含这时点了点头,于是,他才敢说:“昨天,苏尔雅上我家看我爹去了,她给我爹说她是市委派来工作的,具体是来帮zhù

马继成建厂子的。”

“马继成要建什么厂子?”鲁含两眼睁得给牛眼那么大地问武壮。

武壮一看鲁含听他的了,精神大振。手舞足蹈地说:“马继成要见一个大型的联合收割机厂。”

“真的吗?”鲁含一听,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那还假了。”武壮一板一眼地说:“苏尔雅给我爹说的时候我在场了,我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这里,鲁含惹了,老半天觉得天玄地转,武壮是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知dào

。他坐在沙发上一个劲地想心事。他想马继成是借谁的胆子要建厂子的。如果这个厂子建好了,那不又把他鲁含给压下去了吗?要是那样,别说兰城他是第一,就是全市、全省乃至全中国他也可能是第一。要知dào

现在中国能造联合收割机的厂家有几个是私营企业的?现在关键的关键不是马继成厉害,而且真zhèng

厉害的是苏尔雅。要是她帮忙。这事准能成。不行!这事不能叫他马继成得逞。他想到这里。一个主意蹦了出了,大不了再与马继成角逐一回。

鲁含与马继成第一次角逐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也就是知青下乡来的第二年。那时候马继成看上了苏尔雅,追得人家一溜烟地跑。干活的时候。马继成与苏尔雅挨着边的干。一些重活、脏活都是抢着替她。大大地减轻了苏尔雅的体力劳动。譬如割麦子这档子活是累死人的活,弯腰撅腚不说,还有麦丹那玩意看不见摸不着。弄得身上刺刺挠挠地不好洗。再说了,苏尔雅刚来到农村没割过麦,那会干那活?可村干部不管她会割不会割,只要是人割麦子少不了一点。为了减轻苏尔雅地劳累,马继成与她挨边就多割几垄。虽然他割得快,苏尔雅割得慢,但是进度差不多,因为马继成割得多,苏尔雅割得少,这样速度想快也快不了。别看这样不显山不露水的,可苏尔雅觉出来了,要不是有马继成挨边帮着割,还不把她累个半死。每逢收工回家的时候,马继成还给她扛着工具,叫她单身走,体贴处处不在。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了,俩个人爱得火热。

鲁含看着一朵鲜花水嫩嫩的就要被马继成摘走,羡慕、嫉妒、恨都出来了,急得他夜里睡不着觉,翻身打滚地想开了。论条件他不比马继成差多少,他爹鲁华明是村里响当当的书记,脚一跺全兰城都颤动。可以说他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论家境他们家年收入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吃的喝的都比别人强。论长相他也与马继成不相上下。这些条件,干嘛不利用呢?他后悔自己晚了一步,但是转念一想也不晚,马继成和苏尔雅也才是刚刚谈的又不是登记结婚了。不晚!不晚!他躺在床上自己给自己打起了气。一连想了两个晚上,他暗暗地下定了决心,从明天起就打响追逐苏尔雅的战斗,把她从马继成的手里夺过来。

怎么样才能把苏尔雅从马继成的手里夺过来呢?鲁含采取了离间计。

巧凤是鲁含一个老太太的妹妹,可能是眼缘的关系,她一下子看上了马继成,觉得马继成就是当代的潘安,看哪儿哪儿好kàn

,望那儿那儿潇洒。平常只要见到他,就非得靠近他不行。可是,马继成不儿乎她,心里根本没有她这块,见她就躲,见他就藏,弄得她患了单相思。这天晚上,离兰城有八里路远的红村上演青松岭电影。一得到放电影的消息,马继成就在第一时间里通知了苏尔雅,两个人约定晚上六点出发。鲁含这小子贼聪明,他料定晚上马继成和苏尔雅两个人非去看电影不行。于是,他就在人刚要吃饭的时候,给团员下了一个通知,说晚上六点钟开团员大会。那时,鲁含是村里的团支部书记。苏尔雅接到通知后,急得满头冒汗,饭也没顾得上吃一口,就急三火四地去找马继成,说晚上六点开团员大会。要不,叫他一个人先走,等散会之后,她再去追他。

马继成听完苏尔雅的话,摇了摇头,说:“我等着你,什么时候散会了什么时候两个人一块去。”

两人约好后,苏尔雅就去开会了。马继成回家就去等苏尔雅。

离六点的时间不远了,这时候巧凤打扮一新地走进大队部。那时候去外村看电影就像走亲戚一样得打扮一番,看谁穿得漂亮。

鲁含一看到巧凤,就把她喊到外边说起了悄悄话。他对巧凤说:“你不要开会了,你去看电影吧!”

巧凤一听,高兴地蹦了起来,心想还是哥哥好,他叫别人开会,叫她去看电影,脸顿时笑成了一朵花。她怕别人说闲话,就问:“这样好吗?”

鲁含看了一眼屋子里的团员,小声说:“没事,我一会就对那些团员说你有特殊任务。”说到这里,他又看了看人,接着又小声地说:“你走的时候喊着马继成,他在家等着你呢!”

巧凤听到这里点点头,心花怒放了起来,心想,这肯定是马继成叫他鲁含哥哥给传的话。要不鲁含不会这样说,接着她就要走。

“你别慌,我还没给你说完呢!”鲁含又看了看人,就给巧凤耳语了起来。

这时候,天黑了下来。马继成在家里正走坐不安,他抬手看了看表,时针已指向了六点半。他想,如果再不散会,看电影非晚不行。于是,他在心里就骂起了鲁含,骂他不会办事。正骂着大门响了,他觉得散会了,准是苏尔雅来了。

马继成满脸欢喜,轻手轻脚地来到大门后边等待了起来,他想捉弄捉弄苏尔雅,给她一个惊奇。大门敲了几下,他不理。一会儿,门不敲了。巧凤一推门进来了,马继成的右脚一上步,双手一下子抱住了巧凤的头。他的嘴刚要凑上她的嘴,正要亲,巧凤咋呼了起来:“你干吗?”

巧凤一咋呼,可把马继成吓坏了,他松开手,问:“怎么是你?对不起!对不起!巧凤,你别生气。”

巧凤两眼一忽闪,灵机一动往前走了两步,对着马继成细声细语地说:“是苏尔雅叫我来的,她让我给你说个事。”

马继成不好意思起来,尴尬地笑笑,说:“她干吗不来让你来?”

巧凤稳了稳情绪,嘴张了张,按照他哥鲁含的安排,半天说:“苏尔雅与团员们一起出发了,她叫我来给你说一声。”

“她到哪里出发了?”马继成的嘴大张了起来,问:“你们不是在一起开会了吗?”

“是在一起开会,开完会她们被拖拉机拉到红村去了,今天晚上放电影之前,咱们村的团员与红村的团员比赛唱歌,她没法来喊你了,所以,她让我来喊你。”巧凤说得圆圆满满,滴水不漏。

马继成听到这里,楞了一下,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说:“那咱们走。”于是两个人迈出马继成的家,大踏步地往红村赶去。(未完待续……)

第十章 大胆地往前走(五)

此时的苏尔雅正坐在大队的会议室里学习呢!鲁含拿着一篇人民日报刊登梁笑的大文章不紧不慢地念着,他念两行就抬头看看苏尔雅,念两行就抬头看看苏尔雅。看后就抿着嘴,不住地窃笑。那笑,有阴谋、有诡计、有花招,别人是看不透的。此时的苏尔雅比百爪挠心还难受,她恨不得变成一只小鸟,赶紧地飞出去,去喊马继成一块去看电影。她抬头看看鲁含,鲁含坐在那一本正经地念着,显得非常认真地样子。她又看看他手里的报纸,报纸四个版刊登的都是梁效写的文章。她看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想,梁效你真能写。干么你写这么长的文章呢!耽误我们看电影。看样子,鲁含今晚上不念完,是不会散会的。

苏尔雅坐在那里,心里直后悔。没开会前,她给马继成说六点开会的事时,马继成不想叫她参加,想叫她遛号,苏尔雅没同意,觉得会议开不长,鲁含也得去看电影呀!那么好的电影谁不想看?谁知,他开起会来没有个完了。苏尔雅更不知dào

,这是鲁含借开会之机耍的手腕。其实她溜号就溜号了,知青中有好几个团员没来参加会议都看电影去了,鲁含连说都没说他们一句。她想,这时候的马继成肯定急坏了,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家里乱转圈子。她正想着马继成,不知是谁提抗议了,要求明天晚上再学习,现在立马去看电影。可是。鲁含根本不理这个茬,还大发了脾气,问是学习重yào

,还是看电影重yào

?并说一会散会了集体去看。他熊完人,继xù

念他的报纸。三十多个团员没辙了,你瞅瞅我,我瞧瞧你,集体撒了气,觉得今天晚上的电影是看不上了。

大概又学习了有一个多小时,鲁含看看表。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把报纸收起来,说:“今天就学习到这里,下面大家一起去看电影。”

三十多个人一听鲁含的话,个个都摇起了头。心想。骗人也不是这么个骗法。都什么时间了电影还演不完?

鲁含一看大家不信他的,眼皮眨了几眨,说:“不信我的是怎么的?我已经给红村的书记打了招呼。放电影的时间往后推了一个半小时,现在去正好。”

三十多个人一听鲁含说得有鼻子有眼,又相信了他起来,于是,跟着他呼啦啦地往红村那儿赶。谁知走到半路上就碰到了他们本村的人,一问说电影散场了。这时,鲁含两眼逡巡着马继成和巧凤两个人。他看了半天,也不见他们两个人的影子。他想,不见他们两人的人影,就说明他们两个人还在后边没来到。

鲁含怕三十多个跟着他来看电影的人回去,就又编起了瞎话:“这是第一场,还有第二场呢,我们到了正好kàn

第二场。”

一听鲁含这么说,三十多个人看电影心切,就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情,跟着鲁含又继xù

往前走。走着走着,看电影回来的人越来越少了,大部分都走了过去。这时候,鲁含犹豫了起来,心想坏了,怎么不见马继成和巧凤两个人的影子了呢!是不是刚才没看见他们走了过去?不可能,一小会儿他又坚定了信心,肯定马继成和巧凤还在后边没过来。于是,他又加快步伐走了起来。

此时的马继成和巧凤还真的在后边。为什么他们俩还在后边呢?电影散场之后,马继成不见苏尔雅的面就满处地找了起来。巧凤不是给他说兰城的团员到红村来比赛唱歌了吗?他想,团员唱完歌看完电影应该是马上就能回去的,虽然刚才两个人没在一起看电影,但是,在回去的路上两个人能在一起啦啦呱也好啊!于是,他就满处找了起来。他找这没有,找那没有,可把马继成急坏了。巧凤跟着他,知dào

晚上给他说了瞎话,吓得根本不敢说实话。马继成几次捻她走,她就是不走。

马继成找苏尔雅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但是,不管怎么找就是找不到她。没法了他就到红村团支部书记的家里去问,一问才知dào

哪有唱歌比赛这一说。刹时,马继成明白了巧凤是在骗他。于是,他转头就走,连理巧凤都不理一句。

马继成大约走了有三百米,突然放慢了脚步,他怕巧凤一个女同志半夜三更的出问题。这时候天阴了起来,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此时,他更害pà

了,于是又站在那里等起了巧凤。

不大一会,有两个人的影子在前边闪动,这时,鲁含高兴了起来。他断定,那两个影子就是马继成和巧凤。不到五分钟,两个人影子晃到了三十多个人的面前。巧凤一看半夜三更的一下子来了那么多的人,吓得手一下子抓住了马继成的手。这时侯,马继成也没有多想,他怕那么多的人吓着巧凤,手自然而然地也攥住了巧凤的手,她们两个人往路边靠了靠停了下来。

鲁含当看到马继成和巧凤手扯手这个场面时,心里真是乐开了花。他想,此情此景,就是著名电影导演谢晋来了,也导不出这么精彩的镜头来。心话,妹妹巧凤,你真给你哥哥抓脸了,今晚的电影,我没叫你白看。他在心里笑完,用手电筒故yì

照照他们俩,说:“我原来以为是谁呢?还是我同学继成和我妹妹巧凤,你们俩去看电影了,电影好kàn

不好kàn

?”

巧凤一听鲁含这么说,想赶紧地把手抽回来,可是已经晚了,三十多个人都在手电光里看见了。

马继成往路中间站了站,满心地想说道说道,可是,嘴张了几张也没说出话来。他想,现在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于是,他用沉默来对待。

鲁含一看马继成的嘴不好使嗫嚅了起来。就更来了劲,他指桑骂槐地道:“巧凤,你是团员吧?今天晚上团支部召开团员大会,你怎么不参加?”

巧凤一听鲁含批评她,心里觉得委屈,就想跟他理论理论。嘴还没张开,鲁含的话就又来了,他说:“巧凤,你别不服气,你想想。你是一个团员还是宣传委员。是学习重yào

还是看电影重yào

,我叫你干么去了?是叫你喊人去的,不是叫你看电影去的。”他说到这里,还故yì

的往苏尔雅那儿用手电照了照。只见苏尔雅满脸怒气。緑脸含霜地站在那里。

马继成站在路中间。刚才借着手电光他也看见了苏尔雅难看的脸色。他想往她跟前凑凑,给她解释一下,一想不行。迈出的腿又收了回来。他这一举动,被鲁含看得一清二楚,心想,都到这样了,你马继成还不老实,今天夜里非杀杀你的威风不行,叫你难堪到底。于是,他又说了起来:“巧凤,你是不是借故看电影与马继成谈对象了?你得给你哥把这件事说清楚。其实谈对象没有什么,谁不谈对象?”此时的鲁含,说话的声音小多了,有意把巧凤往他设计的圈套里引。

巧凤抬头看看鲁含,往路中间走了走。她喳磨了一下鲁含的话,又用脑子想了想。刚才,自己拉马继成的手都被别人看见了,如果说没谈对象还不被人笑掉大牙?如果说谈对象了,别说拉手就是亲嘴也都正常。想到这里,她壮了壮胆,大声地说:“我和马继成就是谈对象了,这事,谁能干涉着?”

三十多个人听完巧凤说的话,哄得一声都笑了。他们觉得巧凤平常老实吧唧的,其实不然。

马继成听到这句话,可受不了了。他不怕巧凤说什么,他就怕苏尔雅听到了什么?他不能再沉默了,于是就大声地说:“我没有给她谈对象,真的没有谈,谁谈谁是小狗。”

三十多个人哄得一下又笑了起来,觉得马继成有意思,心话谈就谈了呗!干么还不承认?

鲁含也跟着笑了,笑完,兴灾乐祸地说:“继成,谈对象有什么丑的?我妹妹都说你们俩谈对象了,你还不承认,男子汉大丈夫,敢当敢为。”

“对!男子汉大丈夫,敢当敢为,你谈了就是谈了,干嘛还不承认。”一个知情在一旁大声地说。

“我就是没谈。”马继成急眼了,他怕别人不信他,声音又提高了八度,说:“我就是没谈,谁谈谁是小狗。”

鲁含哪让他,心想,你马继成不是声音高吗,今天夜里我非让你喊破嗓子不可,于是,他就不紧不慢地说:“继成,你别怨我说你,你说你没和巧凤谈对象,干嘛你刚才拉着她的手?无缘无故的,哪有一个男人拉着一个女人手的。”

“对!马继成,你解释解释,你不和巧凤谈对象,干嘛拉着人家的手,是不是在耍流氓?”那名知情又跟着起了哄。

“我没耍流氓。”马继成争辩道:“巧凤的手伸过来,是你们吓的,是不是巧凤?”马继成说完,等待着巧凤地回答。

马继成真是晕了头,巧凤再傻也不能说她是吓的伸出了手。要是那样说了,岂不叫人说她勾引男人。她想了想,说:“咱俩就是谈对象了,所以才拉了手。”说完,巧凤看向了大家。

鲁含满yì

地点了点头,说:“我刚才已经说了,谁不谈对象。我妹妹都承认和你谈对象了,你还不承认,是不是羞得慌?男子汉谈对象怕嘛?”

“哈哈!哈哈!”众人又大笑了起来,唯独苏尔雅一个人没有笑。

这时候,马继成真是窘极了,窘得想往地下钻。他考lǜ

再三,往苏尔雅那边走了走,说:“尔雅,我真的没和巧凤谈对象,纯属误会。”

苏尔雅听到这里,一声没吭,转身就走。接着三十多个人又起了哄,不知是谁还打起了口哨。

鲁含看到这里,觉得效果非常好,比他预想地还要好。目的达到了,戏该收场了,再演下去就不好了。于是,鲁含充起了好人,说:“今天夜里,就到这儿吧,明天还得干活。不过,我还得提醒大家几句,马继成人家是与巧凤谈对象,谈对象是正常行为,今后任何人都不准说三道四。大家现在回去吧!今晚上耽误了看电影,哪天,我给补上。”

三十多个人一听鲁含的话,这才想起看电影的事,可一看表都十二点多了,别说红村演两场电影,就是再演一场,这时候也该散场了。于是,三十多个人转身,就呼呼啦啦地往回走去。

往回走的路上,虽然大家没有看上青松岭的电影心理有点空落和怅然,但是也没有谁埋怨什么?毕竟,刚才巧凤和马继成两个人上演了一场谈对象的二人转来,一个说谈对象了,一个说没谈对象。不管真假,但是演的很精彩。

当天夜里观看二人转的人,要数最高兴的就是鲁含了。他往回家走的路上挺着胸,昂着头,像一个凯旋的将军一样迈着大步。他边走边想着刚才发生地事情,想着想着就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那心里甜得呀,就像抹进了二斤槐花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甜了个透。最为糟糕的就是马继成了,他趿拉着步,勾着头,无精打采的样子。他走在路上,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真是窝囊透了,事情怎么能那么的巧?偏偏地叫他们看见了。主要地说是叫鲁含看见了,更为重yào

的是叫苏尔雅看见了。这回,事情肯定完了,苏尔雅肯定不会理他了。这么巧的事,是不是有诈?想到这里,马继成不敢想了。此时,他与前边的人已经拉开了很长的距离,那三十多个人早已走得不见了踪影。

当天夜里,窝囊的还有苏尔雅。她转身走了之后,简直跑了起来。她怕后边的人追上她,说她谈了一个朝三暮四的人。她一气跑到知青点,脸没洗,衣服没脱,蒙上被子就睡了。头一挨枕头就哭了起来,边哭边在心里骂着马继成。骂他不是个东西,骂他骗她的感情,骂他脚踩两只船。骂着骂着,在心里下定了决心,从此以后,再也不理他马继成了。

此时的巧凤融进了人流里,给人有说有笑地啦着。她觉得今天夜里收获很大,向众人公布了心里的秘密。她想不管马继成承认不承认与她谈对象了,反正她说谈了就是谈了。最起码的是舆论出去了,三十多个人可以为她作证。在谈对象这方面,有时候女方说谈了往往就能占主动,就有话语权。人们会想,如果一个女人没谈对象,她还能硬给人家说谈了吗?

果然,第二天苏尔雅就不理马继成了。

那天生产队的活是往地里拉粪,拉粪这活在农村是很重的活,一辆地排车把粪装满有上千斤的重量,如果拉到地里,一个壮劳力再有劲,也是万万拉不动的。于是,一个男劳力就给配备一个女青年,两个人在一起拉。马继成远远地望着苏尔雅来了就先笑了起来,笑完,向她招了招手,意思是他已经准bèi

好了,叫她过来一车拉。原来,只要生产队拉粪,两个人就一车拉,马继成驾辕,苏尔雅拉边套。每次马继成准bèi

好车子,向她招一招手,苏尔雅就过来了,配合地非常默契。谁知这一回马继成的招手不灵验了,招了半天,苏尔雅就是看不见,一扭头,三步两步地就走到鲁含那儿去了。

马继成一看黄瓜菜凉了,知dào

苏尔雅昨天夜里真的生他的气了。于是,她就向别的女青年招手,这时,一个小个子的女知情拿着绳子笑眯眯地来了。要知dào

,女青年都想与马继成一车拉,因为他个大有劲。马继成望着小个知情,心想,你来就来吧,只要不是巧凤。他昨天夜里也打定了主意,从此不再搭理巧凤,是她害了他。真是危险,小个女知青刚刚来到马继成的身边,绳子还没拴好,巧凤手里拿着绳子就往这边走来了。可惜,她晚了一步。巧凤看看小个女知青手里的绳子摇了摇头,沮丧地又往别人的车子哪儿走去。(未完待续……)

第十章 大胆地往前走(六)

今天,鲁含真是喜坏了,他和苏尔雅近距离地接触还是第一次。苏尔雅在他的右边拉着边套,她怕绳子勒着肩,就用一条花毛巾垫在绳子下边,一走一动颤,一走一动颤,怪好kàn

的。比这花毛巾好kàn

的还在下边,那就是苏尔雅的屁股。她的屁股很大,至少比别的女人要大上一圈,圆个轮的。特别是一使劲拉车的时候,那两个屁股就更加凸显了出来,一走颤颤的真好kàn



鲁含望着苏尔雅撅起的屁股,脑袋里浮想联翩,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他早就听老娘们说过,娶妻当娶大屁股,生儿育女都耐用。过去,他听了那些话,纯当是女人开玩笑,没往心里去。今个儿才真zhèng

体会到了那句话的实jì

意义。他想,大屁股别说生儿育女耐用了,就是看看也耐看呀!

前边的路况不好,鲁含根本没看到,车把一偏,两个车轱辘一下子掉进了车辙沟里。苏尔雅这时候正在使着劲拉车,车子一停,一下子把她晃了一下。鲁含感到心里愧疚,赶紧地说:“对不起,我刚才没大注意。”

苏尔雅转回头,站在那儿笑笑,说:“没事,谁驾辕都会出现这一情况的。”她这一轻描淡写地说辞,一下子把鲁含心里的愧疚说跑了。

鲁含和苏尔雅两人拉的这辆车子是最后边的一辆。走在后边,也是鲁含的特意安排。他觉得把车子放在后边好处多多,最起码两个人好啦呱。没成想。好事里边能生出坏事来。这时候,他想喊人回头帮忙,万万是做不到了,前边的人已经拉着车子走远了。要想把地排车拉上来,现在只能靠他们俩努力了。于是,两个人使出了吃奶的劲往上拉,可是,怎么拉也拉不动。没法了,鲁含用铣往下卸起了粪,大概卸了有三分之一两个人又拉。结果拉了上去。他们把车子拉了上去之后。鲁含就一铣一铣地又把刚才卸掉的粪再装上。待他装上那些粪,已经累得满脸通红,气喘吁吁了。苏尔雅望着鲁含脸上一个个往下掉的汗珠子,取下了垫在肩上的毛巾。递给他。让他擦汗。

鲁含也不客气。接过毛巾就擦了起来。擦了半天,才把脸上的汗珠子擦完。当他把毛巾还给苏尔雅的时候,一个主意突然间蹦了出来。他有意用手去碰苏尔雅的手,也不知是苏尔雅不怕碰还是怎么的,碰了几碰她也没有什么强烈的反应。毛巾已经到了苏尔雅的手里,这时侯,他再碰就不行了。如果苏尔雅不高兴的话,骂他流氓就丑了。于是,他赶紧地把手抽了回来,掩饰道:“尔雅,你的毛巾真香!”

苏尔雅一听鲁含夸她,笑笑,说:“毛巾香吧?我是早晨才洗的。”说完,她又把毛巾垫在了肩上。表情平平淡淡,什么变化都没有。

鲁含看看前边的车子早已不见了踪影,就赶紧地拉起地排车走了起来。他怕他的车子不及时到达地方,别人说他。说得具体一点,他是怕马继成说他搞鬼。要是让他怀疑了,就会坏了他的大事。于是,他低头拼命地拉了起来,车子简直叫他拉飞了。可是,拉了一段路之后,他的心又乱了。他想,刚才摸了一下苏尔雅的手,她什么反应都没有,是什么意思呢?是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但是,她的手被摸之后,没有吱声,说明是喜欢他的。最后,他这样想。

由于鲁含没有摸到苏尔雅的真实想法,他不敢对她轻易下手,他怕她再给马继成好上。一连五天,他光低头拉车,不抬头说话。要说也是说一些鸡毛蒜皮的话。到了第六天的时候,苏尔雅给他透露了真实的消息,他才敢造次。

那天,苏尔雅和他拉第一趟车的时候,才刚走没几步,苏尔雅在前边就生气地道:“鲁书记,你得给我做主,批评批评他。世界上怎么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呢?可气死我了。”说完,几滴眼泪滚了下来。

鲁含不知苏尔雅说谁,一下子愣了,他以为是哪个女同志得罪她了。知青点的女知青很多,常为一点小事闹别扭。于是,他问:“尔雅,你说谁呢?”

苏尔雅使劲地把车子拉上岗,回过头来,生气地说:“还能是谁?是那个不要脸的马继成。”

“他怎么了?”鲁含明知顾问。这时候,他的心里美死了,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他怎么了!”苏尔雅气愤地道:“昨天晚上,他找人又给我递纸条了。”

“是吗?”

“我还能给你说瞎话。”苏尔雅说完,脸气得通红。

鲁含架着车把,在后边偷偷地笑了,笑完,对在前边拉车的苏尔雅说:“尔雅,你放心,我今天就找他个臭流氓,问他还要不要脸?我非给你出这口气不可。”

苏尔雅在前边点点头,拉车的劲头更大了。

一整天里,鲁含都喜得屁个滋的。过去,一天拉五趟粪,今天他叫拉了六趟,因为他是团支部书记,他说拉几趟就得拉几趟,青年们都想进步啊。这天,他根本没有去找马继成,也就是骗骗苏尔雅而已。其实他不敢去找他,说句内心的话,他有点怕马继成。苏尔雅给他提供的这个信息太重yào

了。从这一天起,他就向苏尔雅发起了凌厉地攻势。没用五天,苏尔雅就被他乖乖地拿了下来。

一天晚上,月亮爬上柳梢的时候,鲁含信誓旦旦了起来,对苏尔雅说:“尔雅,我爱你。我爱你就像爱月亮一样。”

苏尔雅一听鲁含的话,扑哧一声笑了,她不知他爱月亮是什么意思?也不知dào

他爱月亮到了什么程度?于是,她就问:“鲁含,你是怎么爱月亮的?”

鲁含说这句话,其实是胡诌的,一点出处都没有。苏尔雅这一问,可把他难为坏了。大概是会胡诌的人,脑子都好用。他眼皮眨了几眨,就把苏尔雅糊弄过去了。他说:“我小的时候是跟着我的姥姥长大的,没有我的姥姥就没有我的今天。”

苏尔雅打断了鲁含的话,问:“你怎么跟你姥姥长大的?你怎么不跟你娘过日子?”苏尔雅的话很要命,问到了节箍眼上。

再难的话也难不住鲁含,他的眼睛又眨了几眨,说:“我娘,那时候是妇女队长,我爹是大队书记,两个人比着干工作,你想想,我能跟谁?结果我被送到了姥姥家,一呆就是七年。到了上学的时候,我才回来。”鲁含说得周五郑王,有鼻子有眼,令苏尔雅不得不信。其实鲁含的娘根本没有当过妇女队长,这些话都是他信口瞎编的。

苏尔雅点了点头,说:“原来是这样。”

鲁含抬头看了看柳梢上的月亮,说:”姥姥抱着我,经常让我看月亮,并且让我叫月亮姥娘。就这样,我爱上了姥姥,也爱上了月亮。”

苏尔雅一听释然了,笑着道:“怪笑人的,你爱月亮还有这么一个典故,怪不得,你把我比成了月亮。”

鲁含高兴地一把搂住苏尔雅的脖子,亲了起来,亲够了又说:“尔雅,我给我爹已经说完了,下次公社再招工先让你走。”

苏尔雅听到这里,心里美死了,她忙个着地说:“鲁含,谢谢你!你想得太周到了。我对你还有一个要求。”

鲁含一听愣了,说:“尔雅,你有事尽管说,我办不了就给我爹说,我爹办不了再让他给公社书记说。不管你是什么事,我一定给你办好。”

苏尔雅笑了,心想你误会了。她说:“鲁含,不是我的事是你的事。”

鲁含真被苏尔雅搞糊涂了,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他怕她对他哪点不满yì

,说:“我的什么事,你快说?”

“我想让你去当兵。”

“让我去当兵。嘿!嘿!嘿!”鲁含揪紧地心放了下来。他嘿嘿地笑完,说:“让我去当兵,那还不简单,今年,我去当兵就是喽。”

苏尔雅听完鲁含的话,双手一伸,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脖子,嘴也跟着亲了起来。那天夜里月亮累了走下柳梢头休息去了,可他们两个人还没休息。

这一年,鲁含说到做到,光荣地穿上了緑军装。苏尔雅也说到做到,甜甜蜜蜜地与鲁含好了起来。从此,马继成被苏尔雅晒到了一边。

如果说,鲁含在爱情上与马继成是第一次较量的话,那么以马继成的失败而告终。(未完待续……)

第十章 大胆地往前走(七)

苏尔雅与马继成顺着山坡转了一圈,累得张口气喘,上气不接下气。特别是苏尔雅咋一走路根本不撑,脸憋得红红的,红得像秋天里的苹果。马继成几次劝阻,她都不听,非得全部地走过来不行。要知dào

,这一圈山路走过来,有二十多里的路程。对于平常百姓人家来说没有什么,可是对一个高级干部来说就是大事了。别说一个高级干部了,就是现在县里的一个小局长,也不能步行啊!步行!那不是傻子一个?

苏尔雅来到建厂指挥部,做得第一件事情,就是找鞋刷子刷起了鞋。刚才走路时,鞋底下边沾了一些黄泥。她怕不好kàn

,就刷了起来。女同志和男同志就是不一样,爱干净。她刷完了鞋,把鞋刷递给马继成,马继成说什么都不刷。理由是刷了也白刷,说不定一会又下地去了。不能说马继成说得没道理,指挥部昨天刚成立,今天才算正了巴经地干起了活。刚开张肯定忙,说下去就得下去。你不刷就不刷吧!苏尔雅笑笑,又把鞋刷拿了回来。她刚放下鞋刷,就看到外边慌慌张地走进一个人来。那个人到门口看了看快风厂建设指挥部的大牌子之后,就犹豫了起来,想进门又不敢进的样子。

小四手里拿着一个茶杯,晃了晃,一下子泼到了那个人的脚前,那个人一抬腿,茶水正好没泼到他的脚上,那人一笑没吱声。他又往屋里伸了伸头,一眼看见了马继成。刚要给他说话,马继成一扭脖子,装作没有看见他。那人没辙了,站在哪儿尴尬地笑着。笑了一会,想转头走人,这时候苏尔雅开腔了:“同志,你找谁?”

来人瞅瞅苏尔雅,笑了笑,说:“我想找市长。”

“同志,你走错门了。”苏尔雅礼貌地笑笑。说:“这是快风厂建设指挥部。你要找市长得去春来市zf。”

来人两眼轱辘乱转,往苏尔雅的脸上看了半天,然后,不依不饶地问:“请问。你是哪一位?”

“我叫苏尔雅。”苏尔雅自我介shào

道。接着反问:“请问。你尊姓大名?”

来人嘿嘿地笑了笑。来到了屋里,说:“苏市长,你不认识我了。我是鲁含呀。”说完,向苏尔雅伸出了手。

苏尔雅也热情地伸出手与鲁含握了起来。她边握边说:“对不起鲁含,多少年不见你了,

一下子没敢认。”

就在她们两个人握手的当口,马继成和小四在一边都用鄙肖的神情看着鲁含。

苏尔雅放下手,让道:“鲁含,坐吧!”

鲁含一笑,在苏尔雅的对面椅子上坐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苏尔雅,说:“市长,你来了有好几天了吧?”

“来有三天了。鲁含,你以后不要喊我市长,叫苏尔雅就行。”苏尔雅客气地说。

“哪能呢?领导就是领导。”鲁含掩饰着自己地尴尬。

“真的!叫苏尔雅亲切。”苏尔雅说。

“那好!那好!”

“鲁含,你找我有事?”

鲁含又笑了起来,说:“头几天你来,我不知dào

,今天刚知dào

,抱歉抱歉。今天,你赏个光,我想给你接个风。”说完,他还一抱拳。

“鲁含,你别客气,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人。”苏尔雅看了一下手表,说:“天不早了,那咱们走?”苏尔雅说完还朝马继成和小四那儿看了看。只见他们两个人低着头,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她心里有数了,知dào

马继成和小四不想理鲁含。

苏尔雅走在前边,鲁含跟在后边。两个人快到马继成身边的时候,正好马继成的头抬了起来,苏尔雅冲他一笑,算是打了一声招呼。谁知马继成刚要低头时,鲁含说话了:“继成,今天,我请尔雅的客给她接风,你去给陪陪客吧?”

“谢谢你!鲁含。”马继成礼貌地说:“我还有事,得加个班。你们去吧!”

鲁含家的宴席很丰盛,土的洋的满桌摆的都是菜。为了叫苏尔雅喝好吃好,他把原来与苏尔雅很好的几个人都喊来陪客。这天,苏尔雅看着多年未见面的男女老朋友,面不阻人,放开量地喝了起来。光白酒,她一个人就喝了有七两多,这搁以往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喝完白酒,鲁含还嫌她喝得少,又打开青岛啤酒叫她雪花盖顶。苏尔雅不受劝,再加上几个好朋友起哄,果然,她又雪花盖顶起来。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她就一连喝了四大瓶。这四大瓶啤酒一进肚,可不得了了。苏尔雅只觉得天也转来地也转,脸红得像块木红布。几个女朋友一看她晕了,就赶紧地把她扶到床上让她休息。她一倒在床上,就像一摊烂泥一样,不知dào

了东西南北。

马继成忙完,一看时间都快两点了,就赶紧地喊小四回家去吃饭。他们两个人光忙的计算土地了,连时间都给忘了。

马继成一到家门口,第一眼就看到了马力。他掐指算算,马力这孩子走有十天的时间了。在这十天的时间里,也不知他是什么原因,一个电话也没往家里打?十了天不见儿子的面,怪想念的。于是,他就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了堂屋。一进屋,马力平平淡淡地只喊了一声爸爸!从此对他没有话说了。

马继成放下手里的包,仔细地看了一眼儿子,觉得马力眼圈发黑,非常憔谇,脸也瘦了一圈。他觉得儿子可能是在原单位加班交接,捞不着睡觉累得。于是就想给他开开心,放松一下他的神经,他才要张口,想说两句轻松的话,一看巧凤苦辛的脸,马上就感觉气氛不对,接着就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巧凤坐在马力的对面。眼泪包眼珠,看了一眼马继成,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马力勾着头,什么话也没有。马继成看着娘儿俩,不知dào

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正要张口问巧凤家里到底是怎么了的时候?这时,巧凤用手擦了擦眼泪,开口说话了。他看了一眼马继成,说:“继成,马力的对象姚淑娟不愿意马力了。”

“什么?”马继成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马力的对象姚淑娟不愿意马力了。”巧凤又重复了一遍。

“他为什么不愿意马力了?”马继成的两眼瞪得很大。满脸不解地说:“咱儿子好好的。她怎么不愿意了?”

马力抬起了头,说:“因为我辞职回家,所以她不愿意了。”

“就为这?”

马力点点头。

“这个职,你不辞了。”马继成果duàn

地说。

马力摇了摇头。说:“爸!辞职的事。我已经翻来覆去地考lǜ

好多遍了。宁愿我打一辈子光棍,也不能不要咱家的事业。”

“儿子,你再认真地想一想。到底是姚淑娟重yào

?还是咱马家的事业重yào

。”马继成的情绪稳定了下来,说:“马力,这事,也许当时我不该给你说,这下,叫你犯难为了。但是,这时候还为时不晚。你要是想回去就回去吧!爸绝不拦你。”

“都怨你当初给儿子说这件事。”巧凤埋怨道:“屎不出来屁出来!多好的儿媳妇不愿意咱了。”说完,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马力看了看他妈,说:“妈!你别埋怨我爸了好不好,当时,他也没叫我辞职,辞职是我自愿的。姚淑娟有什么好?就凭不愿吃苦这一点,我也不能愿意她。妈妈,你别哭了,咱们吃饭吧!”

“她爸爸妈妈是什么意见?”马继成还是不甘心地问。

“她爸爸妈妈都反对她,支持我,可是,那又有什么用?”马力看看他爸他妈,说:“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听父母话的。”

“原来,她不是很支持你辞职吗?’马继成又问:“怎么后来又变卦了?”

“原来,她是相当的支持,一听我说辞职,她就说好。后来,她又怕吃苦了。”马力盛了一碗饭,边吃边说:’苏姨来的那一天,她就给我发来了一条短信让我回去,如果不回去,她就不愿意我。我以为她是给我说着玩的呢!我到了那里,翻来覆去地给她做工作说好话。但是,她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目的就一个,让我回科研所,否者就拜拜。到昨天晚上,我和她爸爸妈妈还在做她的工作,可是,谁说也不行。爸、妈你们看这样的人,我还能要他妈?”

巧凤抱着满心的幻想,说:“也许以后,她会回心转意的。”

马力摇了摇头,不再说话,拼命地吃起饭来。马继成和巧凤两个人也每人盛了一碗饭吃了起来,可是,两口子吃了没有几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了,心思又全部的跑到姚淑娟的身上。

苏尔雅一觉睡醒,天都到晚上六点了。她简单地洗了一把脸想走,可是那能走成。这时,鲁含已经做好了菜,满桌子的菜已经摆在了那里。中午几个陪酒的人一个不少,全部都等在桌旁,早已拉好了上阵的架势。苏尔雅看看,摇了摇头又面不阻人地坐了下去。鲁含拿着酒瓶给她倒起了酒,苏尔雅一看倒得还是白酒,于是就阻拦道:“鲁含,我不能再喝白酒了,你看我到现在还没醒酒呢!”

鲁含哪听她的话,边倒酒边说:“喝点投投,一会儿就好了。”说完,又给她倒了半杯酒。

这时候,几个陪酒的人也都跟着起哄,说:“少喝点,保证心里好受!”

苏尔雅也不知dào

她们是什么理论,她当副市长的时候,从来没听谁说过这样的话?她转念一想,也许老百姓说的对,实践出真知吗!想到这里,她在心里笑了笑,然后,拿定了主意,入乡随俗吧!于是便坦然起来。

酒场在鲁含的主持下又开始了,但是,喝酒的攻势没有中午猛烈了。可能是中午大家都喝多的缘故吧!整个酒场叫苏尔雅给控zhì

的很好,谁找她喝酒她端起酒杯只是一抿而已,不像中午那样拼命地喝了。几个陪酒的人一看她不想喝,也就不大使劲地劝了。所以,酒喝得自由自便,一点压力都没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未完待续……)

第十章 大胆地往前走(八)

苏尔雅喝完杯子里的白酒,鲁含又拿起酒瓶给她到了一点,说是算两杯酒。按农村的说法,好事成双,这个道理苏尔雅是懂的。她刚来农村的时侯,就听人家说过。于是,她也没固执己见,硬坚持自己的意见。心想,你想给倒就倒吧!这回,鲁含还真的没给她倒多,只给倒了一点点。倒完酒,大家就又喝了起来,自然人们的话也多了起来,酒场的气氛又掀起了一个小高潮。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过去了,苏尔雅觉得时间不早了,于是朝众人笑笑,说:“时间不早了,喝完杯中酒咱们吃饭吧!”

几个陪酒的人,齐声响应:“好!”

鲁含一看大家都喊好,也就不再劝酒了,转脸朝外面喊:“玉霞,上饭。”

一小会儿,朱玉霞端来了一筐白馒头,笑笑,放到了桌子上。

苏尔雅一看饭端上来了,笑笑,说:“大家干杯!喝完吃饭。”说完,一大口将杯里的酒一气喝干。真是奇了怪了,苏尔雅将酒喝下去没有多大会的时间,她的头反而不疼了。

鲁含看着苏尔雅高兴的样子,问:“怎么样,头还疼吧?”

苏尔雅摇了摇头,说:“喝多了,用酒投投还真管用。刚才头还疼,现在头不疼了。”她一说完,大家都笑了。

喝完酒,大家又在一块喝了两杯茶,扯了一会闲篇,几个陪酒的人一看,觉得到时候了。站起身来,打了一声招呼就纷纷地走了。他们想,鲁含请苏尔雅喝酒肯定有事。喝完酒,得抓紧走,以便让人说话啦呱。为此,鲁含也没再挽留她们。于是,鲁含和苏尔雅俩个人单独地啦了起来。

鲁含与苏尔雅两个人山南海北的啦了有很长时间,鲁含一看表都十点半了,就不想叫苏尔雅走了。觉得苏尔雅能在他家里住上一夜,对他鲁含来说也是面子。于是。他就喊他媳妇朱玉霞:“玉霞。你拾掇拾掇一个铺,今天晚上尔雅不走了在咱们家里住。”

苏尔雅一听,两手摆了起来,说:“不用!不用!早上。我就给马继成说好了。今天夜里。我们在指挥部住,他肯定得在那儿等着我。鲁含,你是知dào

的。那儿过去是知青点,我想住在那里找找过去的感觉。”说完,朝他一笑。

鲁含一听愣了,愣了半天,心里觉得不舒服。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是他不能说什么?接着又对朱玉霞喊了起来:“玉霞,不要准bèi

了,尔雅还要回去!”

朱玉霞在另一间房子里,听到鲁含的话声,高兴地笑了,说内心话,她一百个不愿意苏尔雅在她家里过夜。过去,苏尔雅与鲁含谈对象的事,她都听人说过。你想,谁想叫他男人过去的老恋人在家里住,万一擦枪走火了怎么办?她停下了手里的活,把被子一放,走了出去,看着苏尔雅满脸堆笑地说:“我都给你拾掇好了,一床三面新的被子拿出来想给你盖,那被子可喧乎了,要多喧乎就有多炫乎。我给你说呀!在城里根本盖不上这样的被子。可你倒好,怎么又要走呢?”

“嫂子,谢谢你!”苏尔雅满脸笑着,说:“真不能在这儿住,我和马继成都说好了的。你们俩休息吧,我走了。”说完抬腿走了出去。

鲁含、朱玉霞两口子在后边送着。送到大门口,苏尔雅转过身来,说什么也不叫送了。鲁含没有法就和他媳妇一块回了过来。

朱玉霞还没走到屋门口,就埋怨开了鲁含:“她一个政协主席有什么了不起的,又是吃又是住的,把你忙乎地像斥候老祖宗一样的斥候她。对你娘,你还没有这样斥候过呢!”朱玉霞的嘴像刀子一样锋利,句句刺在鲁含的心上。

要搁以往,鲁含根本饶不了她,他今天的心思不在这里。

苏尔雅没走多远,鲁含两只眼睛一眨巴,嘿嘿地笑了起来,一个慎密的计划被他想了出来。于是,他拿起手机拨起了武壮的号码。他要让武壮先去打一个头阵,在夜里办成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电话打出去没有十分钟,武壮就屁颠屁颠地来到了。他比鲁含家喂的狗还属实。一进门,武壮就一副俯首帖耳的样子,问:“大哥,这黑更半夜的你还有事?”

“有事!”鲁含一笑,说:“不光有事,还有大事呢!办好了,你哥给你大奖。你过来,我给你说。”

武壮一听明白了,每次遇到大事情,鲁含都是这么说,你过来,我给你说。他慌得走到鲁含跟前,把头伸到了他的耳朵跟。于是,鲁含趴到他的耳朵上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说了起来。听完鲁含的话,武壮像领到了圣旨一样,一下子窜了出去。

苏尔雅刚走进她住的屋,马继成就把暖水瓶、茶杯等晚上用的物件一一地给拿了进来。他把茶给她倒上,接着就去给她打洗脸、洗脚水。他怕苏尔雅晚上喝多了酒,没有人斥候就等了起来。

屋子里的节能灯很亮很亮,亮得刺人眼睛。安这么亮的灯,是马继成的主意,他怕晚上苏尔雅学习灯不亮,损伤了她的眼睛。别看苏尔雅五十七岁了,可是眼睛一点也不花。要是在他这儿把她的眼睛弄坏了,他是有责任的。同时,他又怕灯太亮,不方便她夜里的休息又给她安了一盏小红灯留她夜间用。这样有亮的有不亮的,用起来非常方便。

苏尔雅坐在那儿喝了一杯水,嫌灯太亮,就把节能灯给关上了,打开了小红灯。红灯一开,光线马上变了,光线淡红红地照在人的脸上,越发使人的脸蛋显得好kàn

,特别是照在女人的脸上。更显得漂亮。俗话说,灯下瞧美女。苏尔雅就是这样的美女,红灯一照,脸有红似白的,就像刚出水的芙蓉一样好kàn

。这时,她的精神很好,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话欲特别强。马继成想走,她不叫走,想再给他啦一会。

苏尔雅屋子里的灯由亮到红的变换。还有刚才马继成给苏尔雅端茶倒水的举动都没有逃脱武壮雪亮的眼睛。他站在那黑窟里笑了笑。想,今天夜里一千块钱的奖金,八九不离十的又拿定了。看来马继成和苏尔雅两个人今天夜里有戏,说不定这时候正在脱衣服呢!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当机立断。拿出手机就给鲁含拨打起来。

手机一响。鲁含就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来了他想要的电话。他一把抓过来手机,赶紧地放到耳朵上,一听武壮说有好戏看。手机还没合上,拔腿就往外跑。他像百米冲刺一样,三里路远的距离,六分钟的时间就到了。要知dào

,他今年也是五十七的岁数了。

他到了那里,简单地问了问情况,当即就嘱咐武壮去马继成家里喊巧凤,喊完巧凤再把乡亲们都喊来。同时再把他家的铜锣带来。

武壮听完鲁含地吩咐,就小跑似的往村里去。由于他跑得急,没跑多远就呼嗵一声摔倒了,那摔倒的声音很大很响,特别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传得更远。

马继成在屋里正与苏尔雅啦着呱,刚才武壮摔倒的声音叫他听见了。但是,他不知dào

是什么响的,就走出来看了看。这一看,可把鲁含吓坏了,此时,鲁含正在马继成住的屋山头那儿站着呢!只要他再往前走几步,准能看到他。幸好他没往前走,马继成看了半天没动静,于是就返回到屋里与苏尔雅继xù

啦呱。

鲁含一看马继成又回到了苏尔雅的房间,半天呼嗵呼嗵跳的心才平静了下来。这时,他一点也不敢大意了,两眼瞪得像炮子子一样紧紧地瞅着苏尔雅的房间。他想,这回可得逮一个老实的。这几天,他都愁坏了。他听说马继成要建联合收割机厂造联合收割机,就来了一愁,愁的是马继成能量大。马继成是什么人?他一清二楚,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说句不好听的话,马继成身上长了几根汗毛他都知dào

。他马继成只要想干的事,没有干不成的,是个九头牛也拉不过来的家伙。如果,他的厂子建成了,他鲁含在兰城还有立锥之地吗?你想想,一个买联合收割机的老板能与一个造联合收割机的老板相提并论吗?接着苏尔雅又来了,这是鲁含的第二个愁。

苏尔雅是什么人物?鲁含更清楚。过去,她是一个常务副市长,如今是市里的政协主席。虽说不能决定全市的命运,但是也是一个通天的大人物。鲁含早就听人说过,春来市的那些工业大项目,大部分都是她给招商引资过来的。弄不巧,马继成这个联合收割机厂就是她给引来的。要是那样,马继成能百分之百的成功。鲁含每每地想到这里,夜里就睡不着觉。如果光明正大地不叫马继成干连门都没有。你鲁含有什么理由不叫人家建厂呢?如果让苏尔雅走,那就更难了,她是市委派来的。怎么办?为这事,鲁含简直想破了脑袋,一连三天夜夜失眠,翻身打滚睡不着觉,弄得他媳妇朱玉霞给他分了铺。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鲁含苦思冥想没有办法的时候,苏尔雅给他提供了解决问题的方法。也就是晚上鲁含挽留苏尔雅不想让她走,而她非走不行对他说的话,一下子提醒了他。

鲁含左分析右分析,觉得今天夜里马继成与苏尔雅非得有戏不行,他的分析是有一定道理的。快风指挥部安在了过去的知青点里,也就是马继成过去打镰刀的地方。那儿在村子的后边,离村子有三里路远。指挥部的后边是空旷的山坡地,方圆有四五百亩。别说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是在大天白日如果谁没有什么事情,一般也不会到那儿去的。这是其一。

其二,鲁含还听人家说,苏尔雅的婚姻很不幸,已经与他男人离婚多年了。(未完待续……)

第十章 大胆地往前走(九)

其三,马继成已经有五年的时间不和巧凤同床了。原因是巧凤得了妇科病,不能干男欢女爱之事了。按照现在的医学讲,人的寿命越长,人的性欲也就越长,性欲是与寿命成正比的。所以,现在出现了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如豹,六十如狮的说法。假如,人处在六十岁的年龄还像狮子一样凶猛,那么性欲还是很强烈了。马继成和苏尔雅正好同岁,今年刚刚五十七,介于六十与五十岁之间。按照三十如狼的排序,他们俩正有雄狮般的激情和干劲。一个没有男人的女人和一个虽然有女人,但是不能办那事的男人在一起,能不搞出一点名堂来吗?要知dào

马继成壮得像头牛似的,苏尔雅的身体也好得不得了。如果把马继成比作是烈火的话,那么苏尔雅就是干柴。你想一想,如果干柴遇到了烈火会是个什么样子?不烧得噼里啪啦才怪。今天夜里,如果他们两个人干了那件事,明天全兰城的人都会知dào

。她苏尔雅不走,还能有脸在这儿呆吗?他马继成还能有脸再建厂子吗?假如今夜里逮住了马继成和苏尔雅两个人,那他就彻底的无忧了。

那次,他在小四家里与郑怀秀作乐被小四逮住了,是马继成给讲下的情。虽然,他在外边没有给声张,但是,把柄还在他的手里攥着。这次,如果他逮住了他,在情理上也就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了。如果这件事成功了,真是一箭三雕的美事。鲁含想到这里。心里真是美极了。于是,他又往前站了站,两眼盯着苏尔雅的房间不放松。这时候,苏尔雅房间里的红灯还在亮着,马继成和苏尔雅还在啦着。盯着盯着,鲁含觉得肚子里疼了一下,接着他放了一个响屁。放完响屁,他觉得没有事了,心话,可能是晚上吃多了撑的。可是不行。一小会儿。肚子里又开始疼了起来,这次疼得比上次还厉害。疼着疼着,他不撑了,下面要拉屎。于是。他赶紧地往一边走去。得解决当前最紧迫的问题。

武壮由于刚才摔了一跤。这时候也不大敢跑快了,就迈着大步往前走。到了马继成的家门口,已经浑身热得冒汗。于是。他就扒下褂子拿在手里。彭!彭!彭地砸起了马继成的大门。

砸了第一遍门,马家没有人理他,可能是睡着的缘故。于是,他又砸第二遍。彭!彭!彭!砸门地声音传出去很远。

正在睡觉的巧凤听到砸门声了,一骨碌爬了起来。秋天的衣服好穿,一小会儿的功夫,她就来到了大门口,在里边问:“谁呀?半夜三更的敲门?”

“嫂子!是我。”武壮在大门外,说:“我是武壮!”

“武壮,你有事吗?”

“大哥在指挥部那儿得了急病,我是过来给你说一声的。”

“得了急病。”巧凤一听紧张了起来,但是,她转念一想,马继成怎么可能得了急病,这里边可别有诈?她多了个心眼,问:“大兄弟,他得了急病,你是怎么知dào

的?”

武壮在大门外一听巧凤这样问,嘴一下子嗫嚅了起来,但是,他很快地反映了过来,说:“我晚上到緑山有事,回来的路上正好路过那里,一看屋里有亮我就过去看了看,一看,大哥正捂着肚子在床上翻身打滚呢,疼得呦头上直冒汗。于是,我就跑来了。反正这信我给你捎到了。嫂子!我走了。”说完,迈开步子走了。他不敢再罗嗦,怕罗嗦长了露出破绽来。

巧凤开开门,一看武壮早已走远。她站在门口想了想,如果说武壮是说瞎话,那么,他说这个瞎话干什么?如果他不说瞎话?那么,马继成病了还有苏尔雅呢?他生病,难道不会喊苏尔雅吗?想到这里,她释然了。肯定武壮来有名堂。她来到堂屋,准bèi

睡觉,鞋子还没脱掉又改变了主意。她想,万一马继成真的有病,苏尔雅没在那里呢?最好,还是到那儿看看去。主意一定,她就赶紧地走到马力的门前去砸她儿子的门。

武壮从马继成的家走了之后,一会也没闲着,按照鲁含的安排他不是喊这家,就是喊那家,差不多整个兰城的人都被他吵呼起来了。最后,他又跑到自己的家里,拿着铜锣快步地往后边走去。

苏尔雅刚刚睡着,就被吱吱哇哇地响声给弄醒了。她拉着红灯一看,几个老鼠正在打架呢。灯亮了半天,可是老鼠一点也不害pà

,继xù

打它们的,面包渣子掉得满地都是。没法了,她就起来找一根棍子打老鼠,这时,老鼠才被吓跑。谁知,她拉灭灯刚睡下,老鼠就又出洞了,还是奔桌子上的面包而去。争着争着,几个老鼠吱吱哇哇地又打了起来。这回,她学聪明了不拉灯,就躺在床上用身子活动床,想用床活动的声音把老鼠吓跑。床是钢丝床,很好活动,一动就发出咔吱咔吱地响声。果不其然,几个老鼠不知是什么武器在响,一下子不打了,出出喽喽地带着战利品跑了。

没有五分钟,几个老鼠真不要脸又出来了。出来就出出喽喽地这上那上,苏尔雅刚睡着又被弄醒了。苏尔雅这个人有一个坏毛病,稍微有一点动静就睡不着。于是,她就像刚才那样用身子在床上动了起来。床随着她的身体在动作,不断发出咔吱咔吱地响声。这一会,也不知是怎么弄得,几个老鼠不理呼苏尔雅这一套了。任凭她怎么咔吱,就是不跑了。老鼠不跑,苏尔雅也给飙上劲了就咔吱不停。

鲁含站在黑窟里,远远地看见有人影往这里来了。他想,到了该动手的时候了。如果人来多了,把马继成和苏尔雅吵醒就不好了。于是,他往苏尔雅住的房间靠去。正好这时候武壮来到了。为了做到万无一失,他就叫武壮到苏尔雅的后窗去蹲守。武壮的理解力和执行力是很强的,一听鲁含说,就蹑着猫步往后窗走去。

鲁含脚不听响地来到苏尔雅房间的门口,支起耳朵一听,可把他喜坏了。只听苏尔雅的房间里传来了咔吱咔吱地响声,那响声是床上传过来的,节奏感很强。鲁含对这种声音来说,是太熟悉不过了。不光是他,凡是结过婚的人,都知dào

那是一种什么声音。

巧凤在前边跑得飞快,热得满头大汗。马力在后边跟着紧赶慢赶,也是热得满头大汗。娘儿俩快步地走着,眼看就要来到指挥部了,鲁含一看,就朝她们娘俩招了招手。由于天黑,看不清是谁,巧凤和马力就来到了鲁含的跟前。鲁含怕她娘俩弄出什么动静来,就嘘了一声,示意她们不要吱声。娘儿俩这时候哪有时间考lǜ

问题,更不知dào

是个圈套,就把头贴在门上听了起来,这时候,苏尔雅的床上还是响着咔吱咔吱地声音。

鲁含怕夜长梦多,待一会儿巧凤和马力娘儿俩反应过来坏了他的大事。于是,就使劲地拍打起苏尔雅的门来。苏尔雅由于晃床,咔吱声太响,先前没听见拍门声。鲁含一看苏尔雅不开门,更感到屋里问题的严重,拍门的劲就更大了。彭!彭!彭!拍门的声音传遍山野。

苏尔雅这回听到了拍门声,她拉亮红灯,穿着内衣,披着外套开开了门。门一开,把她吓了一跳,只看鲁含闯了进来。于是,她大声地质问:“鲁含,你怎么黑天半夜的闯进我的房间来了,你想干什么?”

鲁含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还问我,你们干得什么好事,这么长的时间不开门?”

苏尔雅被他问愣了,半天反应过来,问:“鲁含,我们是谁?”

“你们是谁?”鲁含不阴不阳地说:“我们亲爱的主席大人,你连我们都不知dào

是谁啊?你这个主席是怎么当的?”

这时候,巧凤和马力都进屋里来了,门外边也来了很多人。

苏尔雅真的生气了,大声地问:“鲁含,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快叫马继成从床底下钻出来。”鲁含咬牙切齿地说:“不然,今夜里没有完。”

巧凤的脸,这时候难看极了,也羞愧极了。可是马力不那样,牙咬得咯蹦一声响,两拳紧紧地攥了起来。

苏尔雅把红灯拉灭,把节能灯拉着,刹时,屋里雪亮了起来。她把床单一挑,说:“鲁含,你看床底下有没有马继成?”

武壮没等鲁含往床底下看,就在后边的窗户下沉不住气了,他觉得戏该开场了,于是,就噹地一声敲响了锣。

鲁含带着鄙屑的神色看了苏尔雅一眼,接着蹲下身子,就往床底下看了起来,只见床底下光光静静地,什么都没有。他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愣愣神又看了起来,一看还是什么都没有。这时,他的心凉了。心话,这是怎么回事?明明看着马继成在屋里没出来,怎么没有呢?明明听到苏尔雅床上传出咔吱咔吱的声音,怎么会没有人呢?莫非,这房间里有暗道?他站起身来上下左右地看着,屋里除了一张床,一个桌子和一个小厨外,什么东西都没有。他一看事情不好想遛。刚要转身往外走,就被马力一把抓住了后脖领。同时巧凤两眼通红,也伸出双手抓住了他的胳臂。

俗话说光棍不吃眼前亏,鲁含一看黄鼠狼没逮住,弄了一腚的骚,就赶紧地求饶:“马力,我还是你姑父呢!”

“什么狗屁姑父?”马力使劲地抓着鲁含的脖领,愤nù

地说:“你禽兽不如!”(未完待续……)

第十章 大胆地往前走(十)

这时候,武壮在窗户后边听到屋子里吵吵嚷嚷,以为鲁含抓住了马继成,就高兴地走了过来。走到门口,又噹地一声敲了一下锣。人们听着锣声,纷纷地都往这儿走来。

苏尔雅看着鲁含的狼狈相气愤极了。她想当着大家的面,把鲁含的丑恶勾当给揭穿,说:“马力,你把他给弄到外边去,叫大家看看他的嘴脸。”

马力点点头,像抓小鸡似的,一把把鲁含推了出去。他刚踉跄的走出门,顶头就碰到了武壮,于是,鲁含朝他挤了挤眼,灵机一动地说:“尔雅,你别生气,我是听了武壮的瞎说才来的,纯属误会!纯属误会!现在,我给你赔礼!”

武壮一听鲁含的话一愣,接着就反应了过来,心想,你鲁含真不是个东西,没拉完磨就想杀馿。一出事,屎盆子就想往人家头上扣。这回,没门。于是,他争辩道:“不是我瞎说,是他鲁含专门安排叫我来的。”

鲁含哪里能想到一向顺从听话的武壮,这时竟和他唱起了对台戏,不听他的了。一下子把他的鼻子都给气歪了。

吵吵嚷嚷的声音那么大,终究把马继成给吵醒了。他今天真是睡死了,外边那么大的动静,都吵呼半天了他竟然没听到。不光他没听到,就连和他一屋住的小四也没听到。难怨他们两个人听不到,这几天,他俩人加班都到夜里两三点钟才睡觉,白天又捞不到休息,哪能不困?

马继成开开门和小四一起走了出去,望着东边那么多的人,不知dào

出现了什么事,就急着往苏尔雅那儿去。马继成和小四住的地方与苏尔雅住的地方不远,当中隔了四个门。

这时,有人大声地喊了起来:“马继成来了!马继成来了!”

鲁含一听说马继成来了,浑身哆嗦了起来。他始终不明白,马继成是什么时候从苏尔雅那屋子里走的。

也该鲁含今天夜里倒霉。

苏尔雅喝完茶,洗完脸还是兴奋地不得了。可能是酒的缘故,她非常地想和马继成说话,好像不把话说完不好受似的。先前,她说的话,马继成还认真地听着。后来,马继成就不行了,眼皮打了架。苏尔雅一看马继成困得像狗屎就不说了,把他攆走了。马继成走的时候,偏偏鲁含肚子疼在解手,就那么两三分钟的功夫,鲁含把马继成马虎了过去,还以为他没出来呢。马继成到屋里真是困极了,只给小四说了一句话,连灯都没拉,倒头就睡了。

苏尔雅什么风浪没见过,五十多岁的人了还怕啥?再说了,她走得正站得直,没有和马继成搞什么不正当的关系。于是就当着众人道:“鲁含,你太不象话了,你今天请酒就没安什么好心。刚才,你以为我和马继成怎么样了就想来抓奸。可是,你想歪了,我们不是那样的人。”

这时侯,人群里发出了嚷嚷声,一下子打断了苏尔雅对鲁含地怒斥。嚷嚷声稍为小了一点,赵慧英说:“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一会儿,苏尔雅又生气地说:“你抓奸的目的,就是想把我赶走。可是,鲁含你打错了算盘,你越想叫我走,我就越不走。我告sù

你鲁含,我不把马继成的联合收割机厂帮zhù

建起来,是不会走的。”苏尔雅说到这里,看热闹的人都响起了热烈地掌声。

马继成听到这里,一切都明白了。他什么都没说,心想,他该说的话都叫苏尔雅给说完了,即使他再说,也没有苏尔雅说的好听。

其实看热闹的人也不要马继成说什么了,当他从屋里和小四一起出来的时候,就证明了他是清白的,身子上就已经长满了嘴。

鲁含勾着头,狼狈极了,马力一松手,他像一条泥鳅一样,一下子遛了出去。武壮一看鲁含遛了,接着他也跟着遛了。

望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看热闹的人都笑了。

这时候,天亮了。(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老天照正 (一)

春天来了,春风暖融融地吹着,花了树了该开的该长的都叫她给吹开了吹绿了。没几天,诧紫嫣红了整个大地。燕子也闲不住,抖动着两个翅膀也来帮忙春天,垒起了一个个暖巢,给人们带来了一个个好消息。

马继成的快风联合收割机厂立项批文,就是在燕子飞来的时候批下来的。这天,他接到批文,两眼涌出了泪花,高兴的叫小四买来了一箱子大地红,霹雳啪啦地放了半天。望着满地飞红的炮仗皮,苏尔雅也高兴地哭了。此时,她的心情和马继成一样,激动、高兴,还有自豪。她太清楚了,这立项报gào

批下来真不容易,从县里往上报,历经市省两级,一直报到国家发改委。审查的时候,一级比一级严格。如果没有苏尔雅的帮忙,批文下来还早着呢。

立项批文下来意味着该项目合法了,能进行建设了。马继成和苏尔雅两个人为了使建设的速度更快一点,做了分工,苏尔雅负责与美国发莱恩公司的联系。马继成负责办理征地的手续。

苏尔雅这边,没用两天的时间就与美国那边对接好了,一切进行地顺顺当当。可马继成这边就不行了,出现了意想不到困难和难题,主要还是鲁含作梗。

按说去年秋天捉奸的事件发生之后,鲁含应该花钱买个教xùn

,老老实实地做人,本本分分地做事了。可他偏不,还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按照巧凤的想法,给他来个新帐老账一起算,他不仁,咱不义,把他弄进局子里边蹲几年算了。可是马继成摇了摇头,不想这样办。他想,如果把它弄进局子里边去,他这一生就算完了,还是给他一个自我改造的机会吧,于是就饶恕了他。可他鲁含倒好。把马继成的好心当作了馿肝肺。根本不认那壶酒钱。原来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

马继成找人划地的事,基本上是办好了的。谁知鲁含一搅和又叫他给搅和散板了。

在緑山周边开荒种地的共有十八户人家,和马继成沾亲带故的有十家。

马继成办事就这样不厚此薄彼。也不分好地、孬地。一侓按九百元的最高标准补偿青苗。十几户人家听着他的真诚诺言。看着他实实在在的样子,都没有话讲了。认为马继成大度、仗义,陪得钱高出国家规定的标准不少。对这事,可不能再说一个啊字了,于是就达成了协议。俩好隔一好,双方都满yì

。马继成望着众乡亲,拱了拱手,表示感谢,双方商定明天量地、赔钱,办手续。

谁知,马继成的前脚刚从曹明亮的家里走出去,鲁含就后脚来到了他的家里。这是他算计好了的,十几户的户主和马继成一旦离开,他就得马上来到这里了解信息,以便掌握马继成的命门,好对症下药。

曹明亮,六十多岁,长得小鼻子小眼,连屎加毛不到一百斤。别看他长得小摸小样,但他却不是一个等闲之辈。哪怕下油锅,他也要站高岗,就是抬一根吊毛,他也要挑一挑粗细头。平常要是他不占谁的便宜,那他就算吃大亏了。可能是他聪明的缘故,在兰城曹姓宗族当中他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八户姓曹的都以他马头是瞻。特别是在对外上,他说往东就往东,他说往西就往西,从不各吹各的调,另行其事。这样就显得曹姓铁板一块,非常团结。再加上曹姓人丁兴旺,打三携俩的大有人在,于是在兰城就形成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宗族势力。每次村里换届就能看得出来,谁想当村主任了,就得来曹明亮的家里拜门子,叫他帮忙拉曹姓的选票。谁要是不鸟他这一壶,那他就准得落选。像马继成陪青苗款这件事,只要是他同意了,那七家姓曹的就不要问了,一律得听他的。他说行就行,他说不行就不行。鲁含深知曹明亮的重yào

,于是就找他来了。

鲁含坐下先寒暄了两句,接着就切入了正题:“大哥,我听说马继成找你来了,刚才还在你这里开了会?”

曹明亮点点头,一副高兴的样子说:“是!他刚走没有多大会,是找我商量陪青苗款那事的。他叫我做曹姓的工作哩!嘻嘻!嘻嘻!”

“他一亩地能陪多少青苗款?”

“九百元。”曹明亮伸出了右手比划着。

“太少了。”鲁含摇了摇头,说:“虽然是山坡地,但是,那山坡地的土层也很厚呀!与大田地比起来也不少收粮食啊!”

“可以了,九百元就不算少了。”曹明亮一副满足的样子。

“你看你这人,真是的。我不是说你大哥!”鲁含也斜了他一眼,说:“你还怕钱多了咬手,怎么着?”

曹明亮笑了笑,说:“大兄弟,我不是怕钱多咬手,想弄大钱,上哪弄去?”

“你只要想弄,我就有办法。”鲁含讪笑了起来。

“真的?”曹明亮两眼瞪起来问。

“那还有假,你的地我要了。”鲁含的声音小了起来,神mì

地说:“我也要建厂子,后天吃过早饭,咱们在緑山开会,你把你们姓曹的这八户都喊去。”

曹明亮摇摇头,说:“不行啊?他们都与马继成达成了协议。”

鲁含听到这里,两只眼睛一骨碌,一个鬼主意一下子跳了出来,说:“大哥,我听说马继成在赔款上还厚此薄彼。”说完不说了,卖起了关子。

“什么,他厚此薄彼?”曹明亮立马瞪起来双眼,直愣愣地看着鲁含。

“可不是吗!我听说他赔偿他亲戚的比赔你们曹家每亩地多二百元钱。”鲁含挑拨说。

“他能这样?”

“我骗你干啥,又不好烧吃?”

“要是那样。我们曹家就不给他玩了。”曹明亮气呼呼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在屋里走起了圈子。

“大哥,你琢磨着办。俗话说亏能吃,可掩饰人的气不好吃。”鲁含又在曹明亮的酱上撒上了一把盐,叫它咸上加咸。

“我这就给那几户说去,叫他们给马继成毁了那个协议。妈的!想明天量地没门。”曹明亮在屋里大骂了起来。

鲁含一看达到了目的,给他打声招呼之后,就喜滋滋地走了。

派克斯基也就是在苏尔雅给发莱恩公司联系之后的第四天就来到了兰城。

华美男为这事很着急,恨不得一下子把厂子建起来。发莱恩公司这次派人来,不光派派克斯基一个人过来。还把他闺女安娜也派了过来。先前。人们还以为安娜是跟他来中国旅游玩的呢!后来才知dào

,她是跟着他爸爸来工作的。

安娜已经在发莱恩公司工作有两年多了,是专门搞设计的专业人员,今年二十五岁了。毕业于耶鲁大学机械制造专业和法律专业。是个双博士。她长得白白静静。个子高高的。大鼻子,蓝眼睛,黄头发。一看就是一个标准的西方美人。除了会说英文之外。她还会说中文,说起中国话来,比她爸爸派克斯基流利多了。

安娜的到来,可把马力喜坏了。原来苦辛的脸,现在一下子开朗了,见谁都想笑。回家吃饭不是叫爸爸就是喊妈妈,嘴甜得就像一个蜜罐子。前一阶段,他可不是这个样子,一天喊不了几次爸,叫不了几次妈。马继成和巧凤两口子的心里都给明镜似的,因为他伤心,嘴也跟着变得懒惰了起来。

尽管文化不同,地域不同,环境不同。但是,安娜来到兰城之后,一点不适的感觉也没有。这可能是与她从小在康泽西州一个小镇里生活有关。安娜刚生下来的时候,由于她爸爸和妈妈的工作比较忙,就把她送到了小镇跟她奶奶一起生活,直到她上完小学,家里才把她接到州里去上中学。可能是她从小在小镇上生活惯了的缘故,她到了哪里都适应。

安娜和马力两个人在一个办公室里办公。上班时,两个人埋头工作,一般不说话。俩人围绕着联合收割机各人设计各人的。马力按照马继成地安排,设计着世界上最先进的联合收割机。光图纸,他就已经画出来了有六十张。由于安娜来得晚,图纸才画出了六张。她画的图纸,也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来中国之前,华美男把她叫进了董事长的办公室,对她说,要她到中国之后,必须先设计出世界一流的联合收割机图纸来,那样才能造出世界一流的联合收割机。之所以华美男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是因为马继成和发莱恩公司有合同。合同规定,谁要是先设计出来先进的联合收割机来,就用谁的图纸。那么在利益分红上,谁就站大头。否则就占小头。说完,华美男还把合同拿出来让安娜看。目的很明确,叫她到中国去不是去玩的,而是去挑大梁的。

她深知董事长叫她来中国,不是讲她爸爸派克斯基的面子,而是看她工作有能力,设计有水平,才叫她来的。她刚参加工作的第一年,美国农业部就搞了一个联合收割机设计大奖赛。那年,光发莱恩公司就去了五名设计师去参加比赛。要知dào

这五名设计师都是老资格的设计师,过去光设计金牌,平均每个人都得了五六块,荣誉一大堆。他们一个公司为参赛就去了那么多的人,何况整个美国,自然去的人就很多。美国十九个大公司,一共去了有七百多个人。七百多个参赛者,论年龄,安娜是最小的一个,标准的一个黄毛丫头。谁也看不起她,觉得她是闲着无事去玩的。三天比赛的时间结束了,七百多个老资格的设计师都名落孙山,唯独安娜拿了第一名的奖牌。这一下子可了不得了,安娜不光在发莱恩公司出了名,而且在整个美国也出了名。真是少年得志!

两个人刚开始在一块办公时,安娜还有点看不起马力,觉得她是世界名校毕业的学生。一次,计算一个齿轮的比率,她怎么也弄不准了,急得满头大汗。马力一抬头,看见她窘迫的样子,以为她身体不好生病了,就赶紧地问:“安娜,你怎么了?”(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老天照正 (二)

安娜的脸一红,说:“这几个齿轮的比率,我算不准了,你帮我算算行吗?”一副祈求的样子。

马力拿过数字一看,就是刚才他算过的比率,于是他笑了笑,说:“我刚算完没多会,你看看对吧!”说完,将演算纸一块递给了她。按说,马力不应该给她说这些,这是牵扯到双方利益的问题。可马力想,一个先进的联合收割机,不在乎一个小小的数字,关键在乎它全局的先进性。

安娜接过来看了一遍,哈哈地笑了起来,说:“马力,你真行!就是这样算的。可是,刚才我不知dào

是怎么弄的,怎么也算不出来了。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她对马力刮目相看了。

马力笑笑,说:“我是上海交大毕业的。”

“上海交大,了不得!”安娜伸出了大拇指,说:“你的博士是在哪儿读的?”

“也是在上海交大读的。”

安娜露出了惊讶地神色,两眼一个劲地看着马力,弄得马力不好意思起来。从此,安娜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谦虚多了。在设计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就问马力。马力在这方面也不保守,知dào

什么就说什么,从不遮遮掩掩的。为这,安娜很喜欢他直率的性格。

有时候,两人也争吵,为了设计上的事,但是争吵完了也就没有什么事了。安娜是个直脾气,性格开朗,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从不饶弯子。马力就喜欢她这一点。觉得人可交。

别看两个人在上班的时候,一般的不多说话,在那写呀画呀的,可是下了班就不同了。安娜只要一看下班的时间到了,不管画到了哪里,笔一丢就拽着马力往外走,她也不管马力烦不烦。有时候,她简直像个孩子,缠得人没有办法,不是问这就是问那。问的你张口结舌。最后回答不上来了她才高兴。无论她到了哪里,不是听见她的说话声,就是她的唱歌声。为此,兰城的男女青年都被她吸引过来了。晚上。谁想图个素净都不行。

有时候。安娜还固执的要命。谁说都不听。像每天下午下了班吃完饭之后,她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去爬山。爬山对她来讲。就是一个是雷打不动的项目。爬山的时候,安娜谁都不叫陪,非得叫马力陪着不行。哪怕等到夜里十二点,她也得叫他陪着去爬一趟。后来,她说了实话,她嫌马力下了班之后还再加班,于是就固执地这样做了起来。安娜来到兰城之后,最看不惯的就是加班,她想,你们中国人怎么不要命了,下了班之后还要干?要是那样,干脆不下班得了。没几天,马力加班的毛病就叫她给治好了,从此不再加班了。

一天的时间,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鲁含吃完饭,他怕人家不去开会,就叫武壮再去催。他安排完武壮,一看时间还早,就一个人慢悠悠地往緑山哪儿走去。他之所以把开会的地点选在緑山,是有他的理由的。在緑山的下面,有三十五亩地是他家的。说得准确一点,是他爹当书记的时候承包下来的,位置处在山的最北边。山的周围,一共有十八家的土地,除了他家的地最多之外,都是三亩、五亩,十亩、八亩的,从亩数上看,谁都没有话语权。唯独他鲁含才有这个权力。马继成这次建厂都得把这些土地征下来,否则,地是不够用的。他想,如果工作做好了,把契子楔下去,马继成想征地是万万不可能的。

一会儿,鲁含就爬到了緑山顶。他看了看表,此时正好九点整。他觉得人应该到齐了,可是他到那一看,一个来参加会议的人都没有。此时,整个山上除了他就是树,除了树就是石头了。于是心里不由人的沮丧了起来。他小声地骂了一句:曹明亮真不是个东西。昨天就说好了的九点开会,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来。骂完,他又往他挖的山洞那儿走去。

鲁含还没走到山洞门口,就恍恍惚惚地看到前边有一个人影在晃动。当他走过几棵大树之后,视线清晰起来的时候再看,那还有什么人影?接着就听到后边有嘈杂声音传来,他料定开会的人来了。他转身一看,果然是曹明亮,带着一群人来了。心想,这小子还真行,昨天给他说的话,还真发挥作用了。今天再给他使把劲,一定能把马继成的如意算盘给打乱。自己不能一个人再往前走了,得停下来与他们套套近乎。他这一想,就把刚才那个人影在前边晃动的事给忘了。

鲁含站住,转过身去,满脸含笑地迎着曹明亮一伙人往这边走来。

马继成吃完早饭就带着石斗、小四、宋金山等八九个人往村头走去。他们昨天就已经约好,今天九点整凡是量地的户都在村西头集合,然后再去山坡地进行丈量。

马继成他们刚到村西头,就有七八户的人赶来了。他一看,都是自己的亲戚,觉得其他的人可能还没吃完饭。于是,就等了起来。

约莫有一个小时的功夫,参加会议的人员还是曹姓八户人家,其他杂姓的人一个都没去。鲁含看看不到半数的人,脸立马拉了下来。他想埋怨曹明亮几句,可他看了他一眼,立马改变了主意。他想,不能埋怨他,人家不来也不是他的事。如果得罪了他,就有可能连这八户人都走。万一他们走了,那就什么事都办不成了。原本他想,至少能来十六户。一个是王有财不能来,人家说他死了。第二个是马继成的本家兄弟不能来。他算着就连小四都能来,理由是在金钱面前,谁不想多要银子。但是,小四却是一个例外。用他的话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二杆子,光认人不认钱。

前天,鲁含去找小四了。面对小四不苟言笑的脸,他没敢直说那事,就不大不小的拐了一个小弯,说最近他想开一个征地的会议。小四问他开什么征地会议?他故yì

说县里要征山坡地,说凡是在哪儿有地的户,必须统一思想,青苗款不能要少了。小四一听就来火了,清楚鲁含又要给马继成捣蛋了。于是就骂开了,骂鲁含是坏种,关键时刻又给人捣蛋。鲁含一听,鼻子都气歪了,心想,小四你真是一个不识抬举的东西,想叫你多弄几个钱,你却倒好,不光不知情,反而骂起了人。于是,他就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大打出手。

其实他早就发了狠,想逮住了一个机会很很地揍小四一顿,叫他知dào

他鲁含的厉害。在小四家里,他要杀他要剐他的那事不说,单就他爹鲁华明的事,他都恨死他了。如果不是小四告的密,镇民政所能把他爹的尸体给扒出来吗?那次真是丢人现眼,弄得他很多天抬不起头来。今天正好机会来了,不揍你揍谁?

鲁含袖子一卷,蹦哧一拳打在小四的身上。

小四反应很快,也蹦哧一拳打在鲁含的身上。

鲁含的腿又踢了过来,小四一个躲闪躲了过去,紧接着他的拳头又打了过来,这时小四没躲了,重重地挨了一拳。俗话说身大力不亏。小四哪是鲁含的对手,三打两不打的,他就不撑了。小四眼看要倒,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石斗正好赶来了。他也不怕鲁含说他什么,伸出双手,一下子把两个人拉开了,接着就数落黄瓜道起茄子来,把鲁含说了一顿。鲁含虽然不满yì

,但是他也没敢说什么,他知dào

好手赶不上双拳,于是,就两眼白瞪白瞪地走了。鲁含一看再等也没有什么意思了,咳嗽了一声,就开了会。他话还没说出几句,孙怀秀这时候就迈着大步急急地来到了。鲁含一看到孙怀秀,话咯噔咽了回去。他脸上微微地笑了起来,心里也甜蜜了起来。心想,还是老情人够味,关键时刻能到场。正像俗话说的那样,不帮个钱场,能帮个人场也好!他朝孙怀秀点点头,算问了一个好。

孙怀秀也不知看见没看见他点头,没作任何表示,就一下子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

鲁含看了她一眼,转过头,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开了:“兄弟爷们!姊妹娘们!今天,我把大家请过来,想说一个重yào

的事情,也就是征地的事。”说完,他注视着大家的表情。(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老天照正 (三)

曹明亮见没有人吱声,他说话了:“大兄弟,你征地干什么?得要多少亩?”

“我要建厂,现在不都在招商引资吗?”鲁含两眼一眨巴,说:“我也招来了一个大项目,投资得在三个亿。”

“乖乖,项目那么大?”曹明亮赞叹了一声,问:“是什么项目?”

“造联合收割机!”鲁含干脆地答。

“马继成不是造联合收割机吗?”曹明亮怀疑了起来,又问:“在咱们这儿,还能建两个一样的厂子?是不是你搞错了鲁含?”

鲁含的嘴一嗫嚅,赶紧地说:“人家说了,奖牌在谁手里,就叫谁建这个厂子。人家外国人就是冲这个宝贝来的。’

“这么说,那个奖牌在你鲁含的手里啦?”

鲁含重重地点了点头,说:“大家的山坡地我征了,别人如果要的话,你们不要给了。一亩地,我给一千元的青苗补偿款。”

“乖乖!还真的不少呢!”曹明亮的一对小眼一眨巴,说:“谁给的钱多,我们就把地给谁。”

众人都跟着随声附和起来:“对!曹大哥说得对,谁给的钱多,我们的地就给谁。”

鲁含见目的达到了就宣bù

散会,九个人高兴地笑着往外走,鲁含在后边跟着。

孙怀秀都快走到山洞门口了,脚步又慢了下来。于是鲁含的脚步也跟着慢了下来。

一会儿,人都走光了。孙怀秀站在了那里,她看了看鲁含,两眼一忽闪,说:“鲁含,我想给你说一会话。”

鲁含一听他的话,一股热血冲上了脑门。说句心里话,他太想她了,自从在孙怀秀家里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别说和她恩爱了,就连一句知心的话也没捞到给她说。要么与她见不上面。要么与她见上面了。她一转脸又走开了。今天,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他想,别说你和我说上一会话,就是给我说上一天一夜。我也不烦!这时的鲁含真是太激动了。他恨不得一下子扑上去抱住她干起来。他掐指算了算与孙怀秀分手。都两年多了。

自从那事被小四逮住后,孙怀秀从心里发狠,一定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她想,人犯错误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不改正错误。于是,她每天三问自己,一问孙怀秀你过去是一个犯过错误的人,二问孙怀秀你的错误记住了吗?三问孙怀秀你的错误改正了吗?她不管多忙多累,她天天都要进行这三问。两年多来,她一天都没有落过。就这样,她过去的胡思乱想慢慢地少了,鲁含的形象慢慢地变模糊了。真实地说,先前那几天孙怀秀不想鲁含还行,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思想上就受不了了,时不时地还是想念他。人是感情动物,说不想就不想了,那是不可能的。想了,她就问自己、骂自己,自己罚自己。特别是出门见了鲁含之后,她就能躲则躱能跑则跑,一句话不给他说。她怕话说常了,心再动起来,情再燃起来,那样就麻烦了。今天,孙怀秀又是怎么了?是不是一见鲁含又受不了了,萌动了爱情的火花?

前天,小四与鲁含打完架,回到家里就把打架的事情给孙怀秀说了。当时,孙怀秀气得不撑,非要找鲁含拼命不可,觉得鲁含欺人太甚,不能与他拉倒。望着媳妇愤nù

的脸,小四扑哧一声笑了。他对孙怀秀说:“事情是他先引起来的,骂是他先骂的,如果,他不先动口,鲁含是不会给他打的。”

孙怀秀一听,觉得小四还是因为过去她和鲁含的事心里屈的慌,想找事出气,就问:“因为什么,你先找人家的事?”

小四不笑了,生气地道:“鲁含这个人真坏!马继成明明地把征地的事都给人家说好了的,可他倒好又给使起了坏,挑拨人家嫌青苗款陪得少。他找到我就想拉拢我给马继成捣蛋,你说,我能听他的吗?为这,我骂了他。你说,该骂不该骂?”

“该骂!该骂!”孙怀秀一听,心里高兴了起来。她在心里赞扬自己的男人仗义,正义。她笑笑,说:“你骂得好!我要是在那儿也得跟着你骂他。”

说完,两口子嘿嘿地都笑了。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今天早晨小四上班走了,孙怀秀洗刷完锅、碗、瓢、盆,一个人坐在那儿就想开了。她想,小四成天的在马继成哪里忙得给禹一样,自己在家里不是做饭就是洗衣服,一点大事都没有。怎么样才能帮帮小四,帮帮厂子呢?俗话说放屁也添风。于是,她又想起了今天鲁含开会的事情来。她想,鲁含开会肯定得说些什么?如果不去参加,就不知dào

他在会上说些什么?假如知dào

了鲁含的目的,对马继成肯定能有好处。再说了,那天鲁含拉拢小四,想用重金收买他,肯定里边有见不得人的事?于是她换好衣服,就急急地往緑山赶去了。到了那里,果然不出她的所料,鲁含一看见她,就高兴地要命,连讲话的声音都变了。当鲁含说到他有宝贝,人家外国人就是冲着宝贝来建厂的时候,她就产生了一股冲动,真想上去问问他的宝贝在哪里?会议还没有开完,她就在脑子里孕育了一个方案,等散会之后,她得问问鲁含,他是真有奖牌还是假有奖牌?

鲁含像一个饿了多少天的饿猫一样,一使劲往前垮了三步,一下子抱住了孙怀秀。

孙怀秀一愣神,接着两手乱抓了起来,大声地吼道:“鲁含,你松开手,要不我喊人了。”

孙怀秀这一吼还真管用,鲁含吓得忙把手丢了。如果他不丢手还真麻烦。刚才,鲁含抱孙怀秀的举动。被一个藏在山洞里的人看得清清楚楚。他刚想喊呼,一看鲁含丢了手,就又把喊声咽了回去。

鲁含稳了稳神,像个没事人似的,嘻嘻地笑了起来,说:“怀秀,你知dào

我有多么的想你吗?天天都在想你盼你,这些,你能知dào

吗?”

孙怀秀不苟言笑地站在那里,说:“鲁含。你不要瞎想了好不好?我不可能再给你做那种事了。我刚才给你说了。咱们说一会话。”

鲁含垂头丧气的样子,半天不高兴地说:“你说吧!我听着呢!”

孙怀秀看了他一眼,说:“鲁含,我问你。你真的有奖牌吗?”

“你问那干么?”鲁含乜斜了她一眼。

“你要不说。那我就走了。”孙怀秀说完。拉开了要走的架子。

鲁含犹豫了起来,说真的,他真不想叫她走。他想了一会说:“我刚才不是讲了吗?我家有奖牌。”

“是什么奖牌?”孙怀秀温柔了起来。向鲁含眨了一下眼睛,说:“是真的还是假的?”

鲁含看着孙怀秀的脸想入非非。接着又冷静了起来,心想,你个娘们,你别来骗我。于是一笑,说:“你觉得呢?”

孙怀秀嘿嘿地笑了起来,说:“鲁含,我又没见过你的什么奖牌,我怎么能觉得是真是假呢?”

“我给你说,你得给我保密。”鲁含又往孙怀秀跟前走了走,说:“我给你说完,你给我什么奖赏?”

“说句话还要奖赏,要么你就别说了。”孙怀秀撇了撇嘴。

“要不谁说?”鲁含狡猾地很。

“你想要什么奖赏?”孙怀秀看着鲁含阴阳怪气的脸,想了想,兵不厌诈,今天要是不把他的真话问出来,那以后就很难问了,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就去做,这回行了吧?”

“只要你想做,肯定能做到。”鲁含的脸笑了起来。

“你说吧!”

“我想要你。”鲁含一副贪婪的样子,说完哈哈地笑了。

孙怀秀点点头,站在那一幅豁出去的样子。

鲁含笑笑,说:“那奖牌是真的,价值连城啊!”说着话,他又往孙怀秀的跟前走了一步。

孙怀秀往后退了退,保持与鲁含一定的距离。她怕他再袭击她,双手抱到了胸前,装作很随便地说:“那么好的宝贝,你过去怎么没给我说过呢?亏得你还口口声声地说爱我爱我。你骗人去吧!从今以后,你不要再骗我了。”说完,还嗔了他一眼。

“骗你!我是小狗。”鲁含一听孙怀秀不相信他,赌咒发誓了起来。

“不骗我,过去,你怎么不给我说?”孙怀秀继xù

往墙旮旯挤他。

“过去我没有,怎么给你说。”鲁含辩解道。

“过去没有,怎么现在就有了?”

“现在……现在……”鲁含结巴了起来。

“你这人怎么这样罗嗦?”孙怀秀故装生气地说:“你不说,我走了!”

“我说!我说!”鲁含被逼无奈,竹筒子倒豆子般地说了起来:“过去,我哪有什么宝贝。那宝贝是我给人家买的,人家嫌贵不要了,于是我就留了下来。”

“你是买谁的?’

“我是买巧凤的。”

“你说得是真的?”

“我说的千真万确!”鲁含急了,看了一眼孙怀秀,说:“我要是说一句瞎话,天打五雷轰!”

孙怀秀这时真想笑,可是她不敢笑,她怕鲁含给点阳光就灿烂,一会儿不是他了。于是,她的脸本了起来,说:“今天,咱俩就说到这里吧!我该走了。”说完,转身就走。

鲁含一看孙怀秀要走的样子,知dào

自己受骗了。哪容她走,紧走几步,双手一伸,在前面一下子抱住了她,接着嘴不老实就乱啃了起来。

孙怀秀哪叫他啃,头左摇右摇,弄得鲁含到处碰壁,一会不是碰孙怀秀的鼻子,就是一会碰孙怀秀的腮帮子了,气得他暴跳如雷。

两个人纠缠了一会,孙怀秀到底是女人,体力渐渐地不支了,累得嘴大张了起来,直喘粗气。鲁含趁着这个空,一下子把自己的舌头伸进了孙怀秀的嘴里。他把他的舌头送进去孙怀秀的嘴里之后还不甘心,接着两手像个铁箍子一样,使劲把孙怀秀紧紧地箍了起来。这时候孙怀秀想动,哪还能动得了。孙怀秀也许是急中生智,她的嘴往上张了一下,接着上下牙一咬,就听鲁含嗷地一声叫,他的舌头受不了了,就赶紧地往外绻舌头,可是已经晚了。舌头绻回来之后,鲁含也不知dào

是断了还是没断,只见嘴里滴滴答答地直往外淌鲜血。

这时,孙怀秀也害pà

了,撒腿就跑。她边跑边往外吐嘴里的血。

藏在洞那边的那个人一看高兴地笑了,心话:活该!咬掉才好呢!(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老天照正 (四)

鲁含一口气跑到家,舌头疼得发了麻。一路上光血吐了有一碗,舌头这玩意,血怎么这样旺?

朱玉霞看着鲁含满嘴的血,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下子吓坏了。她以为又与小四打架了,就问:“小四那个熊东西,又找你事了?”

“你胡说什么呀!”鲁含疼得捂着嘴,一点不想说话。心里生气道:你个娘们光知dào

问这问那,就不知dào

打120。

“不是打架打的还能是咬的?”朱玉霞偏偏打破砂缸问到底,说:“快伸舌头,叫我看看厉害吧?”说完,两手一伸就要掰鲁含的嘴。

鲁含气死了,他哪能叫朱玉霞掰嘴,身子一转,差点把他媳妇闪倒,接着生气地说:“你问啥?还不快点打120。”

朱玉霞经鲁含一提醒,好像这才想起来似的,拿起电话就拨号。号!她还没有拨两个,鲁含就赶紧地走到她的跟前,一下子把电话给按死了。

朱玉霞不明白,抬起头,问:“你怎么给按死了?”

鲁含把捂在嘴上的手拿开,说:“你打通120,给人家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朱玉霞翻着眼,道:“就说兰城的鲁含病了,救护车到兰城往东拐,五百六十米就到了。”

“就这么简单?”鲁含生气地说:“你个娘们也不动动脑子。”说完,又从嘴里往外吐了一大口鲜血。

“拨打120还要多复杂,幼儿园的小孩都会。”朱玉霞的嘴咕哝着。

“你这样给人说。叫救护车来到兰城之后就不要拉警笛了。”鲁含两眼眨了几眨,说:“就说病人年龄大了,怕响声。”

“谁吃五谷杂粮不生病?有病看病又不是丢人的事。”朱玉霞一百个不理解鲁含的说法。说完,瞅了他一眼。

“你个娘们真不懂事!”鲁含越怕说话越得说:“你不打,我打了?”

朱玉霞不吱声了,摸起电话打了起来。打完电话,她还不死心,问:“鲁含,你还没给我说呢!你的嘴到底是怎么弄得?”

鲁含咧了咧嘴,半天说:“在山上开完会。往回走的时候。我一下子被一块石头绊倒了,一垫,正好把舌头咬了。”

“咬得厉害不厉害?”朱玉霞埋怨道:“你也不叫人家看看。”

“不厉害,没有大了不得的事。”鲁含又用手把嘴捂上。

朱玉霞听完鲁含说的话似乎放了心。开始拾掇起东西来。又是拿衣服又是拿行李的。好像两口子出远门旅游似的。

鲁含一看朱玉霞拾掇东西害pà

了,心想,万万不能叫她跟着。要是她知dào

了真情,那麻烦就大了。于是忍痛说:“你拾掇东西干啥?”

“我跟你去医院呀!”朱玉霞把一个褂子放进一个箱子里,说:“你要住院了呢?我好陪护!”

“住什么院?我就磕了一个小口子,根本不要住院。”

“那万一呢?”朱玉霞温柔地说:“你住院,我好斥候你。”

“万一住院了,也不要你去。”鲁含看着朱玉霞,说:“我叫武壮去,你在家斥候咱娘。”说完,他硬撑着给武壮打起了电话。

“你还给武壮打电话,这一阵子,也不知dào

是怎么弄的,他见了我都是不三、不四的样子。”朱玉霞不满地看了一眼鲁含,问:“你得罪他了?”

“你别瞎想,我能得罪他么?好都好不过来呢!”鲁含说:“他这人就这样,发疟疾的脾气,你别理他。”

两个人正说着,武壮忙个着地来到了。鲁含和朱玉霞两口子咯噔不说他了。这时,一辆120救护车一下子停在了鲁含的家门口,司机真好,尊重病人的要求,光闪着车上的黄灯,没拉警报。

鲁含不声不响地被拉到了县医院,县医院治不了又被救护车转到了市立医院。

这时候不光鲁含麻烦,苏尔雅也碰上了一件麻烦事。正像人家说的那样,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一连三天了,她被弄得晕头转向。

苏尔雅就一个闺女,长得如花似玉,个子比她还高,一米七二左右。脸蛋白白的,眉毛弯弯的,眼睛大大的,很清纯的一个女孩,说话办事活脱脱地就是苏尔雅的翻版。别看她年龄小,可气质不一般。看上去稳稳当当,大大方方的。再过两个月,她就二十六岁了。二十六岁的那一天,清华大学的博士毕业证就能拿到手了。

三年来,张丽丽的名字在清华园里可响了。不光是人美丽好kàn

的原因,更重yào

的原因是她学习好,有发明创造。读博士的第二年,他就和一名男同学一起研究了一辆无人驾驶汽车,行驶了五百公里的路程强行超车十二次,一举成功。这项研究不得了,填补了我国无人驾驶汽车的空白,受到了国家的赞扬。就是这么一个人,想不叫人知dào

太难了。新华社记者、人民日报记者等一些大的新闻单位都慕名前去采访她,可她倒好,一推六二五,说研究成果没有他的事,都是那名男同学搞的。弄得学校领导、教授等人哭笑不得。你说,谦虚不谦虚?

三年的学业马上就要结束了,学校安排张丽丽她们到企业去实习。像她们清华毕业的博士生,目前在中国还是稀罕的要命,香得像香棒棒一样香。张丽丽的实习单位,学校早就给安排好了,叫她去一汽,也就是长春汽车制造集团。她们这一伙博士一共是十个人,大都是喜欢研究汽车的。领军人物就是张丽丽和她一块研究成功无人驾驶汽车的那名男同学。长春汽车制造集团接到学校传过去的名单高兴坏了,专门派人事部长过来给这十个人见了面。见完面,长春的人满yì

极了,就把十个人的情况报gào

给了董事长,说十个人都是人尖子,无论放到那里都是人才。特别是张丽丽这个女博士更厉害,无人驾驶汽车就是她带头搞出来的。当即,董事长就指示,十个博士一个不能少的要给他全部带走。家里有困难的要帮zhù

解决困难,个人有要求的要满足要求,不能叫她们有后顾之忧。人才部长多聪明,一听董事长的话就明白,这十个人只要今后愿意留在长春工作,肯定能行。

人才部长干脆好人做到底,她们一进行完课,就放了十个博士一个星期的假,叫她们回家报报信,团圆团圆。然后,他再带她们启程。正好自己也能借机,在北京玩上几天。

张丽丽就是在这次假期中,来看她妈妈苏尔雅的。算起来,她有八个月没有见到她妈妈了,过春节的时候,她被同学相邀去了一趟美国,一个年假都耗在了外边,想的她妈妈了不得,正好这次能弥补一点相思之情。

母女俩相见是在兰城。原先苏尔雅想给马继成请几天假,回到家里享shòu

几天天伦之乐,娘儿俩好好地啦一啦。马继成一听说苏尔雅的闺女要回来,就赶紧地捻她走,刚买来的小轿车都准bèi

好了。谁知,这天张丽丽却来到了兰城。

张丽丽原定的时间是第二天中午来到春来市的家里,真是巧了,那天她去买票,正好遇到了一位老乡同学,这位同学手里还有一张多余的火车票,她一看张丽丽还没有买票,就把当天晚上的车票塞给了她,张丽丽不想走都不行了,于是,她就提前来了一天。为了给她妈妈一个惊喜,她就打的来到了兰城。谁知,她一来到兰城,就迷恋上了这个村子,迷恋上了緑山,迷恋上了马力和安娜,说什么都不愿回春来市了。

先前,苏尔雅还觉得她是新鲜劲,刚来到农村觉得好玩。决定叫她在这里玩上两天,第三天的时候再带她回家。谁知苏尔雅还没有找她说回家的事,可她却找苏尔雅说起了自己的心事。弄得苏尔雅大吃一惊,头疼了起来。

张丽丽坐在她妈妈的对面,调皮地笑笑,说:“妈妈!我想给你说一件大事,你能同意吗?”

“你还没说呢,怎么知dào

我同意还是不同意?”苏尔雅笑了笑,问:“谈男朋友了,是不是?”

“你净瞎说,谁谈男朋友了?”张丽丽瞅了苏尔雅一眼,说:“我还小呢!”

“小啥,你都二十六岁了。”苏尔雅望着女儿甜甜地笑着,说:“有合适的男孩也该找了!”

张丽丽摇了摇头,说:“妈妈!我找对象的事心里有数,你就别再给我操心了。我想给你说说别的一件大事。”

“说说看,还有什么大事?”“妈妈!我想在这里实习,不到长春去了。”张丽丽说完,两眼紧盯着他妈妈的脸。

苏尔雅一愣,问:“为什么?”

“我觉得这儿好,山清水秀的,多么美丽的一个地方。”

苏尔雅一本正经了起来,摇了摇头,说:“丽丽!你去长春实习,那可是学校定的啊!你个人怎么能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呢?”(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老天照正 (五)

“妈妈!虽然实习是学校定的不假,但是,那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呀!这得看我的态度,我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这又不是什么原则问题。”张丽丽将起了她妈妈的军。

“这个吗!”苏尔雅想了想,说:“丽丽!你也不能太随便,毕竟你是一名学生,今后还得靠学校。譬如就业了……什么了……!”

“妈妈!你说得不对。”张丽丽看着苏尔雅,说:“学生怎么了?现在是自谋职业,国家又不包分配。别说去实习,就是现在把我分配到了长春汽车制造集团去工作,我不想去他们也不能硬逼着我去呀!”

苏尔雅没词了,半天道:“你不去怎么给人家说呢?博士还没毕业,就给人一个无组织无纪律的印象多不好。”

“妈妈!你还是老一套。”张丽丽不满地道:“我不去长春实习又不是原则问题,看你上纲上线的。”说完,撅起了小嘴。

“丽丽!妈妈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们十个人是一个团体,你一个人不去了会不会影响整体?”

“不会的妈妈!”张丽丽觉得苏尔雅同意了,一下子笑了起来,问:“妈妈!你同意了?”

苏尔雅摇了摇头,说:“我还得再考lǜ

考lǜ

。”

张丽丽一听她妈妈说出这样的话来,小嘴又撅了起来。

孙怀秀从山洞里跑出来,正好遇到了小四。小四一看到孙怀秀。就一下子纳起闷来,他不知dào

她到这里来干什么。此时,孙怀秀嘴里正恶心地往外吐着嘴里的血,一脸的愤nù



小四停下脚步,问:“怀秀,你干嘛去了?”

孙怀秀来到小四的面前,说:“我去参加鲁含召开的会议了。”

“谁让你去的?”小四一脸不高兴地说:“他狗嘴里还能吐出象牙?”

“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假,可今天他的舌头差一点叫我给咬掉了。”

“什么,他的舌头差一点叫你给咬掉了?”小四一听,立马生了气。说:“你怎么能捞着咬他的舌头?”

孙怀秀又吐出一口吐沫。这时候她嘴里虽然没有血了。但是,她还是疑疑惑惑地觉得嘴里有血。她说:“他耍流氓,我能不咬他吗?”

小四听到这里,没有好想。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牙咯蹦一咬。大声地说:“你是不是又和他约会去了?”

孙怀秀看着小四的样子,心里直想笑。她想,他又吃醋了。难说世上的男人就这么容易吃醋?不。也难怨小四吃醋,平白无故地一个女人哪能咬到男人的舌头?如果今天不把这事给小四说清楚,他是不会原谅自己的。再说了,过去她还和鲁含有过一腿。于是,她稳了稳情绪,说:“小四,你听我慢慢地说,行吗?”

小四点了点头,生气的样子叫她说了起来。

不一会儿,孙怀秀绘声绘色地讲完了她如何套出鲁含的话,鲁含对她如何耍流氓,她又是如何咬了他舌头的全部过程,小四就像高级变脸演员一样,脸由雷霆万钧到平平淡淡,由平平淡淡再到阳光灿烂,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待他媳妇讲完,小四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抱住孙怀秀就要亲起来。

“不行!不行!”孙怀秀转脸看看人,赶忙地对小四说:“我不能给你亲,我嘴里脏的慌!”

小四哪听他那一套,两手抱得更紧了,说:“怀秀!哪有战士嫌武器脏的道理?刚才,你不过是用嘴和牙当做武器罢了!”

孙怀秀感激的看着小四,甜蜜地笑笑,赶紧地把嘴送了过去,小四一伸舌头,两个人就甜甜地亲了起来。这一吻,他们俩觉得特别的香特别的甜。

亲吻完,孙怀秀问:“小四,你不上班,到这里来干什么?”

“唉——!”小四叹了一口气,说:“别提了!昨天,马继成明明地都给说好了的,说今天丈量山坡地,别姓的人家都去了,唯独曹家八户的人都没去。这不,马大哥等不及了,又叫我到他们家去喊,可我到了他们的家,不是这家锁门就是那家说当家的不在家,连一个人影都没找到。你说,气人不气人?”

孙怀秀看了一眼緑山,说:“你上哪儿找他们姓曹的人去,他们八户都叫鲁含喊去开会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连一个人都找不到。”小四又叹了一口气,说:“这事又叫鲁含给搅黄了,马继成征地又麻烦了。”

“现在,马继成大哥在哪里?”孙怀秀问。

“在山坡下边正领着人量那几户的地呢!”

“走!找他去。我要把我刚才得到了信息,给马大哥说说去,好叫他拿出对策来!”

小四在前,孙怀秀在后,两口子急急忙忙地往山坡走去。鲁含的舌头保住了,大夫说,再晚来一会就没治了。也该他走运,正好北京的一个专家叫人请到市立医院给人做手术,秃子跟着月亮走,他跟人沾了一个光。要不是那个专家,舌头能接上不假,可是说话能否说清楚,就没有人敢给保证了。咬的太厉害了,就连了当中一点肉。

鲁含现在说话还说不太清楚,乌鲁吧唧的事。每天大夫来查床,他都问人家以后会落下后遗症吧!大夫听后,也不说不落也不说落,两半截着的话说完就不撘理他了,弄得他心里七上八下的难受。大夫都鬼精地很,要是对他说不落后遗症,如果,他今后说话说不清楚呢!那他不找人家的事吗?现在,大夫最怕医疗纠纷,责任如果弄到了自己的身上,哪还有个完。想利索没门。如果大夫给他说可能会落下后遗症,那么以后病号谁还到他们医院里去看病。没有病号了,谁给他们发奖金。所以,大夫都说两半截着的话。

专家给鲁含做完手术的第三天,市立医院的一名实习医生来了,叫他张嘴看看。鲁含像一个听话的孩子一样,一下子把嘴张了起来。实习医生用手电照着看了半天,一下子高兴了起来,戴着口罩连连说:“真是神奇!真是神奇!”

鲁含合上嘴,不知dào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也不顾大夫不让他说话的医嘱了,就好奇的问了起来:“大夫,你说神奇,是什么意思?”

实习医生一笑,说:“你这么重的伤口,愈合地这么快,不是神奇吗?到底还是老专家做的手术好!”

鲁含一听,高兴了起来,问:“以后说话,能说清吗?”

“你自己听不到吗?”实习医生说:“现在乌鲁吧唧地很正常,以后痊愈了,我想会没有事的。但是,我也不敢给你保证!”

“大夫,你一定想法别叫我落下后遗症。”鲁含乞求着说:“大半辈子了说话清清楚楚的,到老了再弄个二语子麻烦了!”

“不会的!”实习医生说:“你的舌头是怎么弄成这样的?能给我说说嘛?”这名大夫年轻好学,想研究研究技术上的事。那天专家做手术,他正好歇班在家,没有参加这次手术。再说了,他太年轻,只谈过一次对象,和女朋友亲嘴都是亲亲皮毛,根本地不知dào

用舌头。

鲁含的脸红了起来,心想,是给他说实话呢?还是给他说瞎话?要是说了实话多丢人。如果不给他说实话,要是耽误了治疗,那不就坏事了?想了半天,他还是觉得身体重yào

,就对大夫说了实话:“是人家给咬的!”

“人家怎么能咬你的舌头呢?”实习医生不懂,听得一头雾水。

鲁含一听大夫这样问,真是窘极了。他看看临床两个病号正在偷偷地笑,就不好意思说了。于是,他灵机一动地说:“大夫,我的舌头疼了,不能说话了。”说完,身子一下子躺了下去。

实习医生摇了摇头,遗憾地走了出去。

其实别的大夫和护士都知dào

鲁含的舌头是被人家咬的,只不过人家不问不说罢了。上手术台之前,那名专家看了一眼鲁含的舌头就知dào

是怎么回事了,鲁含却硬给人说是自己摔倒了舌头一垫,被自己的牙咬的。如果是自己咬的,那牙印得往里弯呀!怎么他被咬的牙印却偏偏往外弯?俗话说得好,瞒得了爹娘,瞒不了大夫。

从第二天起,鲁含就觉得同病室的病友和护士另眼看待他了。就说那两个病友吧,前几天,两个人只要没有事了,就抬起头往他这儿看几眼以示关心。今天那两个人可好,连看他一眼都不看了。他哪里知dào

人家两人早上刚做完了眼睛的手术,眼睛上正蒙着纱布呢!再说护士,他觉得打针的护士也不似以前温柔认真了,打针的时候,口罩后边的嘴还不住地说他、笑话他。其实他只是贼人胆虚罢了,从他住院起,五官科的大夫、护士没有一个人说他的闲话。谁说他干嘛?别说你的舌头还没被咬掉,就是咬掉了人家大夫护士也不会乱说的。如果大夫、护士的嘴不严,那些怪人、怪病不早就叫他们给宣传出去了?白衣天使这点素质还能没有?

鲁含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不是个事。一会儿,科主任来查床了,一看他的舌头又夸了起来:“你的舌头恢复地真快!你说句话我听听!”

“大夫,我想今天出院行不行?”鲁含含混不清地说。

大夫摇了摇头,说:“不行!明天拆线,拆完线观察几天再说。”大夫说完走了。

鲁含望着走出病房的科主任,心里空空落落地。他叹了一口气,一下子又躺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老天照正 (六)

苏尔雅吃过早饭,就喊张丽丽到自己的办公室去。可是喊了半天,连人影都没见着。此时的张丽丽正与马力啦得热火朝天呢!俩人围绕着联合收割机能否进行烘烤这一问题争得面红耳赤。马力说能进行烘烤,张丽丽说不能进行烘烤。双方据理力争,谁也说服不了谁。安娜想插话,把这个问题给了结算了。谁知,张丽丽根本不让她插话,气得安娜撅起了嘴。说真的,自从张丽丽来到兰城见过马力之后,就被他独有的气质给吸引住了。她觉得无论是马力的学识、见解,还是人品都是一流的。人高马大的个子,魁梧的身材,白白静静地面皮,很符合她的审美要求。怪不得多年寻找的白马王子找不着,原来在这小小的兰城藏着了?难怪人说深山出俊鸟。什么是机遇?相逢了就是机遇。也不知dào

是怎么弄得?马力一说话,张丽丽就觉得他的话好听,像磁石般吸引人。她来到兰城三天了,可这三天哪是七十二个小时?简直就是一瞬间的事,哧溜一下过去了。

过去,张丽丽睡觉从来不失眠,现在却失眠了,失眠还不轻。她和她妈妈一屋住,一过十点半她妈妈准时能睡着。可她倒好,十一点半了还在那翻饼,翻来翻去一下翻到了夜里二点多。翻身打滚地动静把她妈妈给弄醒了。她妈妈翻了一个身,问她丽丽,你怎么了?你猜,她怎么说。她说我吃多了,肚子撑得睡不着。她妈妈怕她难受,就对她说你别睡了,我陪你起来去方便吧!方便完就好受了。她就说没事!没事就没事吧!苏尔雅也没多想,接着就又睡了过去。也不知dào

到了几点张丽丽睡着了,可是一睡着就做梦,咋呼啦叫的。不多一会,就把她妈妈给吵醒了,苏尔雅一听,张丽丽正说着梦话呢!她也没吱声。就听了起来。就听张丽丽大喊:马力!马力!我爱你!马力!马力!我爱你!梦中的喊声,就像唱歌一样好听,那歌唱得还很长。苏尔雅数了数,大约唱了不下十分钟。

唱完情歌。张丽丽睡着了。可是。苏尔雅又睡不着了。翻身打滚地也在床上烙起了饼。她想,这闺女才来几天,就爱上马力了?如果是真的话。丽丽还算有眼力。虽然,她来兰城也不算多长时间,但是,通过这七、八个月的接触,她感到马力这孩子还不错,无论是思辨能力还是分析能力都很强。特别是眼内揉不进一粒砂子这一品性令她叫好!对他来说,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现在,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而市侩气的人却越来越多了。就连有的大学生还没毕业,就学会了见风使舵,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这样长了,社会还有什么正义感和使命感?除了这之外,马力在待人接物上有一定的水平和能力,说话办事恰到好处,是一个能拿得起,放得下的博士,不是一个只会读书,不能干活的书呆子。在厂里如果能摔打几年,肯定能成栋梁之才。

苏尔雅翻了一个身,又否定了自己刚才的想法。可能是她想多了,心话,丽丽才来几天,哪能那么快的就看上马力了?再说了,安娜那姑娘早就爱上了马力,成天粘在一块,掰都掰不开。她记得几天前派克斯基还给她说安娜爱上马力了,还想叫她按照中国的风俗,给他闺女当大媒呢!她当时没答yīng

,笑了笑,说现在中国的姑娘都自谈恋爱了,根本不要媒人说媒,别说你一个美国姑娘了。

一听这话,派克斯基才打消叫苏尔雅保媒的念头。想着想着,苏尔雅在床上的油饼就越翻越厉害了,不经意间又把张丽丽给弄醒了,她翻了一个身,问她妈妈怎么了?当时苏尔雅吓了一跳,接着说我也吃多了睡不着。张丽丽笑了笑,说妈妈你睡不着就别睡了,我起来陪你去方便,方便完就能睡着了。苏尔雅怕张丽丽起来,就赶紧地说没事,我不方便!说完,娘俩都笑了。就这样,娘俩你一句我一句地在床上啦开了,一直啦到天大放光明。

从那,苏尔雅就多了个心眼,处处留意起了张丽丽和马力的举动。一留意不要紧,问题出来了。白天,只要没有事,张丽丽就会跑到马力的办公室去说长道短,说起来还没有个完。两个人头对头,分别坐在办公桌的两把椅子上,说话的声音很小很小,像蝇子叫唤一样,谁要是想听那么一句,根本听不到。有时候,两个人都把两手放到桌子上趴在那儿啦。有时候,两个人又都倚在后背上,脸看脸地啦。有时候啦高兴了,食堂开饭了两个人也不去吃饭。这天,苏尔雅怕丽丽影响马力的工作,有意不洗衣服,叫丽丽在宿舍里洗衣服。丽丽答yīng

脆生生的,说上午就把衣服洗出来。谁知,她妈妈刚出发走,她就又跑到了马力的办公室里去了。到了晚上苏尔雅回来一看,那一盆衣服还是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一说她,她笑了。按说丽丽是一个含蓄、内敛的女孩,她不该成天到马力的办公室去追马力的?可是,爱情这东西,谁又能说清道明呢?男女双方谈对象,反正得有一个主动的。

如果说是张丽丽追马力,倒不如说是马力追张丽丽。表面上看,每天都是张丽丽到马力的办公室里去。但是,她来都是马力叫来的。这里边就好像是马力使了什么法术一样,你不叫她来她也得来。每次张丽丽和马力说话,不管说了多长时间,马力都会留一个悬念在哪儿,叫你明天非来不行。而且,这个悬念又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富有诱惑力。譬如,两个人在一块说人生,人生是什么?对这个问题可以说是仁者见人,智者见智。明明的是两个人都说清楚了的事,临结束时,马力又说:“人生就是成功和失败。”

张丽丽一听不能苟同,于是,第二天又讨论开了。第三天又换了话题,两人再接着讨论。你说,两个博士生在一起,谁能服输?

苏尔雅观察完丽丽,又接着观察马力。马力白天工作完,下班吃完饭还是照旧陪着安娜去爬山,可是爬山与爬山就不同了。过去,他陪着安娜去爬山,没有时间限制,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只要她们两个人玩得高兴就行。现在不行了,简直是在应付差事。过去出了门,安娜能挎着马力的胳膊,现在,马力不叫她挎自己的胳膊了,说他的胳膊疼。安娜也很自觉,一听说马力的胳膊疼,她就不挎了。外国人和中国人在这一点上是一样的,都很疼男人。爬到山上,转一圈,马力的话显然比过去少了,原来能说十句话的,现在只能说上五句,甚至更少。原来能在山上呆两个小时,现在只能呆一个小时或者半个小时。回来的路上,他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了,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过去下山的时候,他搀扶着安娜,怕脚步走快了彷着腿。现在,他也不搀扶她了,自己在前边走得飞快,也不怕她彷着腿了。两个人下了山,回到宿舍,马力就算交差了,对安娜也就不理不哈了。通常,马力到办公室或宿舍里转上一圈,心不在焉的样子。一会儿借个故,约上张丽丽又走了。通过几天的观察,苏尔雅明白了,马力这小子真聪明,谈对象都很用心计。表面上看,不显山不露水的,波澜不惊。实jì

上,他暗暗地使劲,弄得滔天巨浪。

苏尔雅一看张丽丽老是不过去,就又大声地喊了起来。马力听得清清楚楚,就不敢再给她啦了,就催促她道:“丽丽,你快过去吧!苏阿姨喊你有老长时间了。一会儿,你再来!”

张丽丽不情愿地走了,到了她妈妈办公室的门口,嘴撅得老高,能挂上一个油瓶。苏尔雅装作看不见,故yì

问:“丽丽!你干么去了?喊了你半天也不来,都快急死我了。”

张丽丽一看她妈妈的脸,不像生气的样子,心就放了下来:“妈妈,你什么事,大呼小叫的,你怕人家听不到咋的?”说完,嗔了她妈妈一眼。

苏尔雅无心给她斗嘴:“丽丽!我想给你说一件大事。”说完,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张丽丽不知dào

妈妈要给她说什么大事,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害pà

妈妈还是坚持原来的观点,叫她去长春,说:“妈妈!你说吧!只要你老人家说得对,我就完全听你的。”

“你这孩子!破裤子先伸腿。”苏尔雅笑了笑,说:“我还没说呢!你就想把我的嘴给堵上。那好,我就不说了。”

张丽丽一看她妈妈的表情,心放了下来,嘴像抹了蜜的一样甜:“妈!你说嘛!都是你女儿不好,我给妈妈检讨,做深刻地检讨!”说完,朝苏尔雅深深地鞠了一躬。

扑哧一声,苏尔雅被引笑了,说:“真拿你这孩子没办法?丽丽,你妈妈想通了,你不想去长春就别去了。但是,你必须把事情给我弄好,不能叫你们学校和长春汽车制造集团对你有意见。”

张丽丽一听妈妈支持她留下来,一蹦老高,三步并作两步地窜到苏尔雅的跟前,一把抱住他妈妈的脸,像小孩一样亲了起来。亲完,高兴地向马力的办公室跑去,她要将这一好消息告sù

马力。(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老天照正 (七)

鲁含刚出院回到家,曹明亮就带着曹姓的人去了,这十几天的时间,可把他们急坏了。特别是曹明亮急,急得牙疼.上了火。他们七家一看鲁含这边十几天没有动静,就想把地给马继成,可是曹明亮从中作梗不愿意。不是曹明亮不愿意,而是钱不愿意。鲁含那天开完会,就偷偷地塞给曹明亮两千块钱,叫他务必给他们几家做好工作。说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地让给马继成。如果事成功了,再嘉奖他五千块钱。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就这样,他不辞劳苦地给那七家做工作,不叫他们把地让给马继成。十几天来,真是难为了他,他光好话就说了有两火车,七户人这才答yīng

再等几天。如果,这次鲁含真的不要地了,那七户人不骂他王八蛋才怪!

曹明亮一进门,就先笑了,心想,这回可见着你鲁含了。如果有个好歹,也好给那七户人交代了。于是,他高兴地说:“鲁含!我们可把你给盼来了,大家都想你呢!”

鲁含站起身,一看来的曹姓八个人,都是那天他给开会的那些人心里就有数了。慌忙地让着坐,哼哼了两声,说:“这几天,我出发去了,耽误了大家的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说得很慢,尽量咬清每一个字。

曹明亮坐下,看了一眼鲁含,开门见山地问:“鲁含!那地你还要吧!”

“要!要!怎么能不要呢?”鲁含吞吞吐吐地说。

曹明亮一听鲁含的话,一块石头落了地。转脸对着众人。说:“怎么样,鲁老板不是那样的人吧!我说得对吧?他说要,准要!”

鲁含一听曹明亮夸他,呵呵地笑了起来。

笑声还没有消散,这时,马继成带着一帮人走了进来。马继成在前,小四等人在后。大门外还有一伙人等在那里。

鲁含一看马继成来了,心不由得往上提了一下。心想,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一定还是为奖牌而来的。今天对付他的办法。还是得用过去的招儿。你马继成不是有千条妙计吗?我鲁含还是一定之规。只要我咬死口。你马继成就是神仙也难下手。于是,他皮里阳秋地笑笑,坚定了主意。

还真叫鲁含给猜准了,马继成来。还真是来討要宝贝的。

那天。孙怀秀把为什么参加鲁含召开的会议?如何绕鲁含套出他的话来。以及把他的舌头给咬烂等话,统统地说给马继成听了。

马继成听完,高度地赞扬了孙怀秀。夸她精明会办事。喜得小四哈哈的,并用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媳妇看。

根据孙怀秀提供的信息,马继成对鲁含进行了分析。认为只要鲁含从医院里一回来,在第一时间里就必须赶到他的家里,问他討要奖牌,弄他个措手不及。如果他不给就报案,让公安部门介入。否者,夜长梦多。如果鲁含携着宝贝跑了,那麻烦就大了。为此,石斗装作一个干活的人,在他家门前不远处守候了起来。今天上午,鲁含一露面就被石斗发xiàn

了。于是在第一时间内,马继成等一杆子人,按照原来定的方案就来到了他的家里。

鲁含站起身,朝马继成不情愿地一笑,接着对曹明亮几个人说:“你们先回去吧!等明天咱们再说。”

马继成摆了摆手,一笑,说:“老曹,你们别走。我今天到这里来,正好和你们也有关系,一会咱们说说,对大家都有好处。”

曹明亮是何等精明的一个人,一听马继成的话,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就说:“好!那真是太好了!”

七个跟曹明亮来的人,一听他喊好,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索性不走了。原来在哪儿坐着还是在哪儿坐着。鲁含一看他们几个人不走了,一下子窘了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马继成怒视了一眼鲁含,问:“鲁含!你知dào

,我今天到你这儿来,是干什么的吗?”

鲁含摇摇头,说:“不知dào

!你坐,我给你泡茶喝。”他边说边想着点子。

“不用客气!”马继成一摆手,阻止了他,开门见山地说:“你今天把奖牌归还给我,咱们俩哈哈一笑,算拉倒,要不,我就报案了。”

“什么奖牌?”鲁含装起了糊涂。

“鲁含!你别给我打马虎眼了。”马继成生气地说:“就是你在巧凤手里买走的那个宝贝。”

“我不是给你说了吗继成,当时我从你家里买走奖牌,就交给一个外国人了。”鲁含狡辩道:“我是受他之托给买的。”

“你看看是不是这个外国人?”马继成冲着大门口,高声地喊起了派克斯基。

派克斯基听到马继成的喊声,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鲁含的屋内,两眼瞪着鲁含看了起来。

马继成冲着鲁含一笑,问:“鲁含!你看看是不是这个外国人?是他叫你给买宝贝的吧?”

鲁含抬起头,看了一眼派克斯基,接着就把头低了下去,他不敢说派克斯基没叫他买奖牌的事。

派克斯基什么也没说,从兜里拿出一个微型录音机放了起来。派克斯基是怎么叫鲁含买奖牌的,鲁含是怎么答yīng

的。以致后来,鲁含说没有买到奖牌,怎么骗派克斯基说的话都放了一遍。

鲁含听完,一下子傻了眼,他做梦也没想到老外还有这一手。派克斯基当时录音是以防万一,给董事长华美男听的,他怕这事办不成,董事长埋怨他。没成想,他的录音还真派上了大用场,要是没有这录音?他跟着鲁含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听完录音,满屋子里的人都惊呆了。纷纷地用异样的眼光看着鲁含。此时,鲁含的脸白得像白菜叶子一样,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马继成看着鲁含的狼狈相,轻蔑地一笑,说:“鲁含!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鲁含勾着头,半天道:“反正,奖牌没有在我这里。”

马继成也不再搭理他,又冲着大门外喊了起来。

孙怀秀听到喊声又一溜风似的走了进来。

望着进来的孙怀秀,马继成说:“怀秀!那天是不是鲁含亲口对你说的,原来我们家的奖牌现在还在他的手里?”

孙怀秀点点头。说:“是!那天。在山洞里开完会,别人都走了,鲁含亲口对我说,奖牌现在还放在他的家里。”

“你胡扯!”鲁含想了想。觉得孙怀秀再能也没有录音机。就耍起了赖。他一指曹明亮等人,说:“那天,他们八个人都参加会议了。你问问他们,我说这个话了吗?”

马继成正想发火,问他还是不是一个男人时,这时候,只看一个人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进来就大声地说:“你鲁含说了,那天在山洞里,你亲口对孙怀秀说的,我也听见了。说完,你还耍流氓。我问你,你的舌头好了吧?”

鲁含抬头看看来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下子憋了下去。他想了想,那天,肯定是他在隔壁偷听到他说的话了。没开会之前,他就恍恍惚惚地看见一个人影在他前边晃动,原来就是他

这时候,不光鲁含大吃一惊,就连马继成和其他人也都惊愕了起来。差不多有两年多的时间了,大家都没有见过他。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失踪了。其实他根本没有死,也没有失踪。

突然间闯进来的人,就是两年多没露面的王有财。马继成找他,鲁含找他,他都知dào

。他知dào

马继成找他,是怕他生活没有着落为他好。他知dào

鲁含找他,是要揍他,出那口被他羞辱的恶气。为了躲藏他们两家,他小心了又小心,从没有离开过县城。

王有财是一个有个性又轴的人。只要他认准的事,八头牛也拉不过来。两年前马家宴请员工的酒宴结束后,刘泽兰、马继成娘儿俩真心实意挽留他,不让他走。但是,他觉得这回说什么也不能再在马家呆了。过去年轻,家里成份不好,自己养活不了自己。现在不同了,到哪都能吃上饭。他如果不走,今后马家还得养他的老、送他的终。他想,他可不能再给马家当累赘了。不管到外边干什么,只要能混上吃的就行,今后死在哪就埋在哪算了。他这一辈子,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马继成。

那年月,小青年当兵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情啊!马继成二十来岁,要人有人,要个有个,是百里挑一的好小伙。他一连验了三次兵,年年身体都合格。但是,就是政审不合格。虽说马家出身是血贫农,但是,他娘刘泽兰阶级路线划不清,收留了一个坏分子的孩子。那时候,家里有了坏分子,哪怕身体再棒,人再好,也不会叫他去当兵的。出了问题,谁负责任?一天,马继成回到家里,抱怨起了他娘:“娘阿娘!你说你,收留谁的孩子不好?偏偏收留了一个坏分子的孩子,弄得我想当兵也当不上。”

当时,他的话还没说完,他娘的巴掌就啪的一声打在了他的脸上。骂道:“没出息的货,人活在世上,非当兵不能吃饭吗?”骂完,还不拉倒,拿起扫帚就抽他。这一切的一切,都被躲在一边的王有财听得一清二楚,看得明明白白。从此,马继成再也不提当兵的事了,两条腿插进了墒沟里。

王有财不留马家的主意一定,那天,他奚落完鲁家,就不辞而别地远走高飞了。

前一阶段,他听说马继成建了一个联合收割机厂,可把他喜坏了。于是,他在城里辞了职,就偷偷摸摸地潜伏回来了。他想,如果马继成能用得着他,他就出来。如果用不着他,他再回去。就这样,他一声不响地在山上呆了下来。

緑山很大,洞很多。王有财要住就得找一个好一些的山洞住,他找来找去,一连找了两天,才找了一个像样的山洞。这个山洞避风挡雨,采光也好,于是,他就临时的在这个山洞里栖身了下来。可巧,鲁含挖的山洞就与这个山洞挨边。

那天,鲁含召集八九个人来开会,王有财是不知dào

的。正好他要下山去买东西,在很远的地方,他就看到鲁含晃着膀子往山上走来了。他怕鲁含看到他,于是就急转身往回跑了起来。躲躲藏藏地老大会,他才来到山洞里。

在王有财跑的时候,鲁含恍恍惚惚仿佛看到前边好像有一个人在跑,他当时光想着和曹明亮他们说话了,就忽略了这事。没成想,多弄了个证人出来。

当时,王有财躱到山洞里没有多大功夫,鲁含就带着曹明亮他们来到了山洞里。孙怀秀是最后一个进来的。这些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是什么时候走的,一个个都没有逃脱王有财的眼睛。他住的山洞,叫他弄了好几个瞭望孔,往左往右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会议开始了,曹明亮八九个人在主会场这边听,王有财一个人在分会场那边听,一句话都没有落下。听完鲁含的讲话,气得他想过去抓住鲁含打一顿。才刚要走,就看孙怀秀留了下来,他不知dào

孙怀秀要干什么?于是,他就笼住了火,爬在洞口看了起来。

孙怀秀一问鲁含关于马继成家奖牌的事,王有财就紧张了起来,他不知dào

马继成家里的宝贝丢了。于是,他就静下心来倾听她们两个人的对话。可能是鲁含这小子想办好事的心太切,经不住孙怀秀三绕两绕,就把宝贝的事给她说了。听完,王有财心里明白了八九分,这时候他也累了,想把头转过来歇歇。他刚刚转过头,就听孙怀秀在那边喊了起来。他爬上洞口一看,可不得了了,鲁含抱住孙怀秀耍起了流氓。于是,他撒风就跑,想跑到洞那边捉鲁含去。

他刚走两步,就听鲁含大咋胡小叫了起来,回头一看,鲁含从嘴里一个劲地往外吐血,知dào

他的舌头是被孙怀秀咬了,喜得他在洞那边蹦了起来。待鲁含走了之后,王有财把事情一琢磨,心想,不能叫他的阴谋得逞。于是,他就找曹明亮去了。(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老天照正 (八)

曹明亮是王有财的亲老表,两个人很能啦得来。王有财到他家里一问,曹明亮把什么都给他说了。

鲁含为了阻止马继成征地,简直无所不用企及。他对曹明亮说,如果征地到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就说王有财的地已经租给他曹明亮了。但是,在租地前王有财有话,只能耕种不能转让。反正他王有财已经死了,想找他对质比登天还难。王有财把这一关键问题弄清后,就想瞅机会找鲁含去,把真相昭白于天下。谁知,今天马继成一伙人刚去鲁含的家就被他看见了,他觉得机会来了,紧接着他就跟了过去。

马继成怕看错了人,用手擦了擦眼睛,当确定他是王有财时,真是大喜过望。两年多了,他做梦都想念他。于是,就急走了两步,来到王有财的面前,双手拉住了他,高声地喊了起来:“王叔!你可回来了!”

王有财喜极而泣,双手也拉住马继成的手,说“继承!这回我来了,就永远地不走了。今天,咱们爷俩把事情弄利索,再到你家里去啦呱!”

马继成点了点头,于是两个人才松开了手。

王有财生气地看了一眼鲁含,说:“鲁含!你真坏,为了不叫马继成征地,你就唆使曹明亮他们不同意征地,把责任还推给我,你以为我死了。我告sù

你,我活得还早着呢!”

曹明亮也不是憨人,这时候想讨好马继成,站出来说话了:“鲁含!你真会骗,我看你是兰城十足的一个大骗子。你给我们说,你也要建一个联合收割机厂,叫我们不要把地征给马继成用,留给你用。差一点,我们上了你的当。”

鲁含坐在那儿,一句话不说,头低到了裤裆。

王有财往前走了一步,指着鲁含的头,说:“前几天,你借故还把小四打了一顿,赖他告了你爹死了没火化的状,你真赖屈人了,告你状的人是我不是他。”王有财说完,一屋子里的人都愣了。心话,他怎么能知dào

鲁华明的死呢!

王有财从马家走了之后,就到县城一家花圈里打工去了。他勤快,成天忙得脚不粘地,不是扎花圈,就是给人送花圈。刘泽兰病了,他一点都不知dào

,直到她去世了,他才从买花圈人的口中知dào

了这事。

那天早晨,真是巧了。王有财刚打开花圈店的门,就来了两个买花圈的人,那两个人一高一瘦,嘻贤贤的,叫人喜欢。他看着顺眼,就多了一句嘴,问人家买花圈到哪里去吊唁。那个高个的人对他说,到兰城马继成家,说他娘去世了。他这才知dào

刘泽兰死了。

王有财听完刘泽兰这一死讯之后,当时就难过的不撑了,哇哇地大哭起来。一会儿就不醒人事了。花圈店里的老板一看不行,就把他送进了县人民医院,抢救了半天,才把他抢救过来。他醒过来之后就接着哭,哭着哭着就又昏死了过去。翻来覆去地折腾了一天,到下午的时侯,他的情绪才稳定了一点。然后坐着最后一班车,往兰城赶去。到了马家的林地都九点了。那时候的雨,还淅淅沥沥地下着。

在他痛哭刘泽兰的时候,鲁含偷埋他爹尸体的勾当叫他看得清清楚楚。第二天,他就到镇zf民政所那里举报了起来。举报完之后,他又一窜六二五地回到了县城,在那不露面又打起了工。

人们看着荣光焕发的王有财,从惊愕中清醒了过来,纷纷向王有财投去赞许的目光。特别是马继成的惊鸿一瞥,赞扬、惊叹、佩服都在里边了。

接着马继成看看鲁含,说:“鲁含,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你今天如果不把奖牌拿出来,就别怨我不讲究了,我现在就报案了。”说完,掏出了手机。

这时,朱玉霞沉不住气了,从屋里走了出来,劝道:“鲁含!你就把那个宝贝拿出来还给人家吧!不是咱家的东西,咱可别要了。你想想,自从宝贝进了咱们的家,惹来了多大的麻烦!”

鲁含的思想,这时候真的是崩溃了,他什么法子也都没有了,两眼眨了眨,嘴咕哝了半天,说:“继成,我把宝贝拿出来交给你,你得答yīng

我一个条件?”

马继成想了想,问:“什么条件,你说?”

“你得让我入你的股份。”鲁含两眼乞求着。

马继成想了想,一会儿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说:“行!”

鲁含什么也不说了,站起身来,就往屋里走去。一小会儿,他从屋里拿出来一个东西,双手交到了马继成的手里。

马继成打开一层层的包装,一看正是乾隆皇帝颁给他马家老祖宗的那个奖牌。望着失而复得的宝贝,当即,他的眼睛湿润了起来。巧凤往前跨了两步,双手接过宝贝大声地哭了起了,边哭边说:“是你!是你!都是你,差一点叫我们马家家破人亡啊!”

最为高兴的人,要数派克斯基了,望着巧凤手里的宝贝,他接过来,把脸放到奖牌上贴了起来,他一连贴了三次,然后说:“董事长要找的宝贝,今天可找到了。”

令他高兴地原因是,华美男董事长马上就要来中国了。(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关键时刻 (一)

快风联合收割机厂建的真快,七八天的功夫十二个大厂房就建到了四檐齐,一两天的时间就能安大梁了。马继成看着这一切,打心眼里往外高兴,之所以有这么快的速度,完全得益于苏尔雅的帮zhù

,是她帮忙在市工商银行贷了八千五百万元的贷款。有了钱,厂子建设的速度就快很了,简直是一天一个样一天一个样,眼看着厂房一个劲地往上长。

在这一天当做两天用的当口,马继成接到了县农机局的紧急通知,说国家农业部农机司要来快风联合收割机厂进行检查,主要检查有没有生产联合收割机的资质证书。马继成看完通知纳闷了,心想,自己刚建厂,上哪弄资质证书去。于是,他拿着通知去找苏尔雅。

苏尔雅看完通知也纳闷了起来,说:“资质的问题,应该是我们生产之后,他们来验收合格了,发的证书啊!现在来检查,我们哪能有?”

马继成叹了一口气,说:“那我们怎么办?他们一查,我们没有资质证书,叫我们停建怎么办?三停两停的,多耽误我们的事呀!”

苏尔雅一笑,说:“继成!你别害pà

,我们建厂是立了项的,有国家发改委的批文咱们怕什么?他们原意来查,来查就是了,我们有好吃好喝的就行!”

“哈哈!哈哈!”马继成听完苏尔雅地说辞,哈哈地笑了起来。

三天之后,农机司的领导真的来了。一共来了两个人。一个是司长,叫张玉,人长得白白胖胖,挺着一个大肚子,说话本着脸,一点笑摸样都没有。另一个是处长,叫李连环,长得瘦小精干,鼻子有点尖。

两个人来到厂里就颐指气使,指手划脚。先叫马继成带着看厂房。厂房虽然没建好。但是,是框架结构,高高大大的,完全符合标准。两个人左看看右看看。看了半天。也没找到丁点的毛病。想熊人也没法下口。接着就到办公室里要资质证书看。

马继成很会办事,他怕绕舌,费了吐沫星子也说不清楚事情的来龙曲脉。就把他们俩人领到了苏尔雅的办公室。他想,我说不过你们,我这儿还有能说过你们的人。此时,苏尔雅正坐在办公室的电脑前査看资料。她一看进来两位气质不凡的人,马上就猜出来了,他们俩肯定是上边来检查的领导。于是,她就慌忙地站了起来,莞尔地一笑,还没容马继成介shào

,前面的领导就一下子愣在了那里。接着苏尔雅也愣住了。马继成一看,不敢吱声了。不知他们两个人愣什么。跟在后边的李连环处长也不敢吱声了,也一时愣在了那里。

愣了片刻,还是苏尔雅反应快,她一笑,伸出了手,笑模笑样地问:“张玉,你怎么来了?”

张玉的脸刹时就红了起来,慌忙地伸出手给苏尔雅握了起来,边握边说:“我是来这里检查工作的!”

“欢迎!欢迎!”苏尔雅指着沙发,说:“欢迎两位领导莅临我厂检查指导工作!”

张玉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难得的一笑,问:“尔雅,你怎么也在这里?莫非也是来检查工作的?”

苏尔雅摇了摇头,说:“我不是来检查工作的,我是来这里帮zhù

马继成工作的。”说完,坦然地一笑。

张玉一听苏尔雅的话,看了一眼马继成,立马来了一股妒意,心想,好你个苏尔雅!这么多年了你根本的没有忘记他。一个小老百姓有什么好,你到底图他什么?他思索片刻,说:“你到这里来帮zhù

他工作,你不是当市政协主席了吗?”

苏尔雅一笑,说:“是这样!快风联合收割机制造厂是市里引进来的一个大项目,市委、市zf为了尽快地把它建起来,就派我过来了,主要协助马继成工作。如果政协那边有什么重大活动,我就回去参加。一般的我不问。”

张玉的脸本了起来:“你不说,我还真不知dào

呢!这么说,你现在就以这边为主喽!真是大材小用!”说完,脸上明显的带了气。

“张玉!也怪我,没有及时地给你说一声。”苏尔雅笑了笑,说:“刚来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天天忙得焦头烂额!”

张玉点点头,看了看苏尔雅,一脸的不解。

苏尔雅有好几年没有和张玉联系了,她觉得联系不联系无所谓了。一张离婚证书就已经宣bù

二人什么关系都没有了,如果隔三差五地再联系还有什么意义?她就是这样的人,好了就在一块过日子,不好了就干脆拉倒,断绝一切来往。如果说现在的她和他有关系的话,那就是她是丽丽的妈妈,他是丽丽的爸爸。爸爸、妈妈只是相对女儿而言的,舍弃了女儿,一点瓜葛都没有。

张玉也曾经是兰城的知情,他和苏尔雅都是同一批分来的。但是,绝大多数人是不认识他的。别说村里的老百姓不认识他,就是在一块的知情也绝大多数人不认识他。说真的,苏尔雅原先也不认识他。到兰城的两个月当中,他只下地干了三天的活,在村里住了两天。其余的时间都是在乡里帮忙。

那时侯,张玉的父亲是市委书记,是一个一跺脚蹦蹦响的角儿。他父亲,虽然对他要求比较严格,但是,他下到农村干什么不干什么,是不管不问的。

公社书记杜大海一听市委书记的公子下乡到他所在的公社来了,感到是莫大的光荣,当时,他就想把张玉直接地留在公社工作,又怕市委书记不愿意,就搞了一个迂回的战术,隔三差五地叫秘书以公社借调的名誉把他借调到公社来帮忙。张玉到了公社,实jì

上屁事没有。一,他不会写,二,他不会算。不会写不会算的人能干什么?杜大海书记还真会给安排工作,叫他每周两次给公社干部读报纸。他想读报纸这活,张玉肯定能干了?一个星期就两次,时间可常也可短。但他读报也不行,读得磕磕巴巴,有些字还不认识。磕磕巴巴就磕磕巴巴吧!总比公社那些大老粗的干部强。那时侯,公社里的干部虽然不多。但是。大多数都没有文化,能找一个磕磕巴巴的人给读报就很了不得了。不行,你自己学去!

张玉在公社读了三个月的报,就被提拔为公社团委书记。这在知情当中是很少有的。按照过去的说法。是做火箭上去的。一天。县委书记来龙山公社视察工作。晚上没走看现代京剧《沙家浜》。戏刚开场,县委书记就对杜大海说:“大海!听说张玉同志在你们公社干得很好!”

杜大海一听县委书记表扬他,受宠若惊的样子。笑了笑,说:“干得不错!在知青点任劳任怨,表现得可好了。”说完,看看县委书记的脸。他叫张玉当团委书记的事,还没有敢给书记汇报。

县委书记的脸笑成了一朵花,说:“老子英雄儿好汉!我还得交给你一个任务。小杜!”

杜大海坐在那,挺直了腰杆,等待着书记下命令。

一小会儿,县委书记把目光从台上移到他的脸上,说:“上次,我到市革委去开会,张书记给我安排了一个任务,叫我给张玉找个对象,好叫他在农村干一辈子革mìng

。这个任务,我就交给你了。”

一听这话,杜大海喜极了,赶紧地表态说:“书记!你放心,我一定完成这个政治任务,给我们的市革委张书记找一个农村的好儿媳妇。”

县委书记点点头,表示满yì

。于是,两个人就聚精会神地看起了戏。

戏散了,县委书记走了。可是杜大海始终没有忘记给市革委张书记找儿媳妇的事

,并且他把这件事当做了一件大事列入到了一项重yào

的议事日程上来亲自抓。这天,他刚走出自己的办公室,就看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从办公室里出来,待姑娘走远,他问秘书,刚才走的那个姑娘是谁?秘书告sù

他,说走的那个姑娘叫苏尔雅,是兰城的知情。她是来开介shào

信的。杜大海一听,心里有数了,就给秘书安排去考察。秘书到知情点考察了三天,结果令杜大海满yì

,于是就把苏尔雅调到了公社宣传队。这时候的苏尔雅正想离开知青点,她不是怕苦怕累,她是怕鲁含的纠缠。

这时候,苏尔雅已经和鲁含谈了有四个多月的对象,并且鲁含已经穿上军装当兵去了。事情也巧,就在鲁含验上兵没几天,苏尔雅也不知dào

是听谁说的,那次去红村看青松岭电影,巧凤去喊马继成,完全是鲁含设的圈套。为了这事,苏尔雅问鲁含,鲁含来了一个死不承认。如果,鲁含那天要是承认了错误,说是为了追她采取的一个小计谋,也就没事了。谁知,鲁含打死就是不认那壶酒钱。苏尔雅一听火了,当时就说鲁含,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俩人到此拉到。说完,气哼哼地走了。

鲁含一看苏尔雅走了,也没去追她,认为他自己已经验上了兵,苏尔雅不可能不愿意他。实jì

上,他和苏尔雅谈了几个月的对象根本地没有摸透她的脾气。苏尔雅是一个眼里揉不进一粒砂子,不是看高就攀,看低就踩的人。一连几天,她都不理鲁含。直到鲁含换上军装的那一天晚上,她才给他见了一个面,见了面还是不咸不淡的样子,温柔的话语一句都没说,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弄得鲁含非常地不自在。鲁含到部队给她写来第一封信,她看完就扔到枕头底下,多少天也没有给他回。待鲁含来了第二封信的时候,她才回了第一封。信的内容,写得都是远大理想一类的词儿,一点甜言蜜语都没有,气得鲁含想骂人。接着鲁含写信威胁她,说她如果变了心,他就怎么怎么她,部队也会怎么怎么她。她一看信的内容就烦了,真想快快地离开这个地方。谁知,她瞌睡刚来,别人就给送来了一个枕头。苏尔雅一接到调令,第二天拾掇拾掇就走了。

别看公社宣传队不怎么样,谁要是想进去比登天还难。苏尔雅不知dào

她是那来的劲,一下进了宣传队。她觉得能在公社宣传队当个演员不容易,就非常地卖力。别人练功一个小时,她就练功两个小时。功夫不负苦心人,没到两个月的时间,她就在宣传队里唱起了主角。加上她的脸蛋长得漂亮,身段长得又好,阿庆嫂一角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她的肩上。主角一换,阿庆嫂比过去漂亮了,看戏的人就越来越多了。苏尔雅过去在学校上学的时候,就是宣传队的骨干分子,基础在哪里放着,一唱还真是那么回事,在公社没有几天就唱红了,还时常代表县里到别的地方去慰问演出。(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关键时刻 (二)

杜大海望着唱红的公社宣传队,望着唱红的苏尔雅,觉得时候到了,一天,他喊上张玉,直奔宣传队而去。一到那儿,杜大海也不叫演员化妆,就叫唱《沙家浜》。当阿庆嫂出场时,一下子把张玉给镇住了。望着阿庆嫂的一举一动,他的眼都直了,两眼就像两束灯光一样,紧紧地打在苏尔雅的脸上。

杜大海侧目看看,心里和眼神都笑了。要知dào

,张玉是个高干子弟,一般化的女子,他是看不上的。

以前,张玉看过两次公社宣传队的演出,也见过扮演阿庆嫂的演员,他觉得那个演员除了个子好kàn

一点之外,相貌长得平平一般化,根本没有吸引人的地方。打那,他就不看了。没承想今天的阿庆嫂不是昨天的阿庆嫂了,今天的扮演者不是原来的扮演者了。看着看着,张玉的口水掉了下来,自言自语地道:“这个阿庆嫂还是个阿庆嫂!”

杜大海笑了,揣着明白装糊涂,问:“张玉!你说啥?怎么这个阿庆嫂还是个阿庆嫂,那个阿庆嫂就不是阿庆嫂了?”

张玉两眼还是盯在台上阿庆嫂的身上,用手擦了擦留下来的口水,说:“那个阿庆嫂长得是什么样子?这个阿庆嫂长得是什么样子?一比就看出来了。”这小子贼精的很,他就是不说谁漂亮。

杜大海笑笑,故yì

说:“我看还是原来那个阿庆嫂漂亮!”

“你什么眼光呀!”张玉头也不转地说:“还是现在这个漂亮!”

杜大海总算逮住了张玉的话题,说:“张玉!你真看这个阿庆嫂漂亮?”

张玉点点头。说:“真的,她就是漂亮。”

“你看他漂亮,我给你当一个红娘怎么样?”杜大海小心翼翼地问。

张玉半天没吱声。

杜大海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他侧目偷看了一眼张玉,只见张玉聚精会神地看着舞台上的阿庆嫂。约莫有五分钟的时间,张玉说话了:“杜书记!那这事还得麻烦你!”

杜大海提上来的心又放了下去,一下子高兴了,他要的就是这句话。他想,要是这个大媒说成的话,他的提拔就快了。事实证明。杜大海的提拔给他说媒有很大的关系。

张玉一吐口。杜大海哪敢怠慢,当天就找到苏尔雅说了起来。那时候,苏尔雅已经给鲁含别扭了起来,从心里不想理他了。

苏尔雅听完杜大海的介shào

。脸红了红。当即答yīng

和张玉处一处。这一处不要紧。两个人处到一块去了。张玉看苏尔雅越看越漂亮,认为她就是心目中的美人儿。苏尔雅看张玉也越看越顺眼,觉得他是想象中的白马王子。一个是美人。一个是白马王子,自然有共同的语言,不管说什么,两个人都能说到一块去。不几天,两个人就如胶似漆粘在了一起,谁也离不开谁了。过去,张玉懒得去宣传队看节目,现在天天去宣传队看节目,去了还给指指点点,乐得宣传队的领导哈哈笑。过去,苏尔雅到公社去吃饭,吃完饭就走,脚下从不停留。现在不行了,吃完饭,必须到张玉那儿见上一面,说上一会话才走。这样,两个人相处半年,就登记结婚了。

苏尔雅可能有旺夫的命,结婚不到两个月,张玉就调到团县委任团委书记去了。水涨船高,苏尔雅也不在公社宣传队演阿庆嫂了,去了公社接替张玉当上了团委书记。两个人比翼双飞,一个在团县委,一个在公社团委,工作干得都风生水起。张玉也就是在团县委工作有一年的时间,就被县委推荐到了北京大学上了大学。四年本科毕业之后,他也没有回来,就被分配到了农机部工作。这时候,苏尔雅已经在改革之后的乡里当上了乡党委副书记。

张玉一个人在北京工作一段时间之后,觉得家不在北京,也不是个事,就想把苏尔雅也调到北京去。谁知,他和苏尔雅一说这事,苏尔雅一百个不同意。理由是她在春来市刚刚打下基础,刚有了一点人脉,工作干得风生水起,前途光明的很。如果去了北京,一切都得从头再来。少说五年,多则得十年、八年的样子,才能干到这样的水平。再说了,张玉才刚进农机部,立足还未稳,连房子都没有。到了那儿两眼一抹黑,你找谁去?苏尔雅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给张玉摆了一大堆的理由,最终,张玉没有拗过她。苏尔雅不走,张玉一等又是十年。

十年,对一个男人的生活来说,是多么地不容易。一个人得吃食堂,想改善改善生活,换换口味都难,衣服得自己洗,一个手绢不洗就不干净。要是有病发烧了,连个给提茶倒水的人都没有。更为寂寞的是一个人睡倒觉,连个暖脚的都没有。要知dào

,张玉这时候才四十岁左右的年龄,正是雄风当年,气吞山河的时候,要精力有精力,要体力有体力,要经验有经验。没法了,他就坐火车两三个月回来一趟,放毒。你说,他得受多大的委屈!

张玉时常想,苏尔雅迟早会明白的,她会放qì

自己的那个小官不做,到北京和他团圆。那时候,张玉已经升到了正处级,在北京已经打下了一片新天地。正当张玉再次要给苏尔雅调动的时候,谁知苏尔雅又升官了,接替县委书记的官职,在来春县当上了一把手。张玉望着苏尔雅被提拔重用喜盈盈的笑脸,到嘴边的话又被咽了回去。心里直叹自己的命苦!

没出两年,张玉在北京终于没有耐得住寂寞,和一个二八女子好了起来。从那,他回来看苏尔雅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一个月不来。两个月不来,甚至半年的时间都不来。那公粮都交到哪儿去了?苏尔雅一想,心里有数了。

一个星期天,她密不透风地赶到北京,张玉正好被她抓个正着。那天,张玉觉得是个星期天,是睡觉的好时光,就搂着那个女子也不问时间热热乎乎地睡了起来!

张玉穿好衣服,看着苏尔雅愤nù

的脸,什么话没有了。接下来。就是苏尔雅和他离婚。女儿丽丽跟了苏尔雅。留在了春来市。那时,丽丽才十三岁。两个人离了婚之后,张玉和那名女子结了婚,苏尔雅一直单身。带着丽丽娘俩单过。后来。那名女子又背张玉而去。现在,张玉也是单身一人。

苏尔雅指了指张玉,对着马继成说:“继成!你不认识他。他叫张玉,是丽丽的爸爸!过去,他也在这儿下过乡。”

李连环一听苏尔雅这样说,坐在那愕然了一下,接着就明白了。

马继成走到张玉跟前又把手伸了过去,再次与张玉握了起来,说:“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张玉握着马继成的手,说:“对不起!说实在的,我也不认识你,因为,我过去只在这儿干了有三天的活,住了两天。”

小四把泡好的茶水端了上来,一一地把茶杯放到每个人的面前。

喝了一会茶,张玉说:“我们俩这回来,是接到一个举报电话来的,说你们建厂没有资质证书。按规定,我们必须向举报人说清楚这件事,否则,我们是没法交代的。”

苏尔雅一听张玉这么说又给解释起来:“你们两位领导知dào

,新厂哪有资质证书?待生产之后才能有呀!你们现在要,不是难为人吗?”

李连环喝了一口水,插话说:“你也不要难为我们,没来之前,部领导给我们进行了安排,说有人举报就得给人回音,虽然你们是刚批的项目,但是,我们也得给人一个圆满的答复!”说完,他礼貌地一笑。

马继成一副为难的样子,问:“我们现在拿不出来资质证书怎么办?”

“拿不出来,你们就先停一停建!”张玉的脸本着,说:“待我们回去给领导汇报完,与国家发改委协商好之后,你们再开工。”

马继成听完张玉的话,脸顿时拉长了起来。觉得心里像有一块什么东西,瞬间堵在了那里。

苏尔雅心里也一沉,但是,她没有像马继成那样,把难为表现在脸上。她笑了笑,说:“能不能不停建,想一个万全之策,做到两不耽误?”

张玉说:“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不叫你们停建,因为部里有明确的意见。”

马继成的脸苦辛着,他看了一眼苏尔雅,问:“什么时间停?这一停,我们的损失就大了。这工人很多都是从外省来的,来的时候,他们都与我们签了合同。如果违约了,我们得赔人家很多的钱啊!”说完,手不由自主地锤在自己的大腿上。

“三天之后,你们必须停建。”张玉说:“否则,我们将采取强硬措施。”

两天过去了,尽管张丽丽向他父亲求了情,甚至都跪下了,但是张玉就是不开那个口,说什么都不行。

张玉坐在那儿,看着外边和马继成有说有笑的苏尔雅,气就不打一处来。是嫉妒?是痛苦?还是别的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反正,他觉得苏尔雅不该到这地方来。一个农民哪怕再有本事,能有一个高级干部的本事大吗?他的见识再高,能比一个高级干部的见识高吗?哪怕讲一讲女儿,也得到他那儿去。俗话说,不看曾面看佛面,不看大人看孩子。看来,她还是与老情人有感情,要不,她不会来这儿的。这回,不管你们说什么,我就得按照自己的意志来。

来春县的尤副县长和仇局长,一听说张玉他们要叫马继成停工,就急急忙忙地从县里赶来了,想以官方的名义给张玉进行交涉,叫他高抬贵手,不要叫马继成停工。

张玉蔑视地看了一眼尤副县长和仇局长,觉得他是从上边来的大官,一个副县长和一个小科级干部算什么东西?怎么能与他平起平坐地说话?他看了他们一眼就生气。这几天,守着苏尔雅不好对马继成发火。这回,你们来的真巧,正好碰到了老子的枪口上,今天,不熊劈你们,决不罢休!他虎着脸,对着尤副县长发起了威:“不知你们在下边是干什么吃的,一个没有资质证书的人,你们也敢叫他上马建厂?你们真是无法无天了!”(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关键时刻 (三)

尤副县长的娃娃脸一红,解释道:“张司长,我们是按法办事的,国家发改委已经下了批文!”

“我不管你有批文还是没有批文,我今天要的是资质证书!”

尤副县长两眼一眨巴,说:“张司长,资质证书那是以后的事了,现在还不能办。”

“什么以后以前的事?”张玉的脸本的更厉害了,声调也提高了上去,他大声地说:“我现在就要,你给我拿来!”

尤副县长深知他们没有什么错,对国家的政策还是了解的,也是一个敢碰硬的人,就说:“张司长,咱们可得按程序来。”

“什么?”张玉一拍桌子,说:“我没按程序来吗?你们发改委下发的是批文,我要的是我们部里发的资质证书。两者矛盾吗?”

尤副县长还想说什么,苏尔雅给他挤了挤眼,他一下子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张玉这时候可得架子了,大大地发起了脾气。一个小时过去了,他发够了脾气,这才算拉倒。

苏尔雅为了不让停工,一连两个晚上给张玉做工作,拉他爬緑山,叙旧情,可他倒好,任凭你说的天花乱坠,他就是油盐不进,非得坚持停建不行。最后,苏尔雅骂了起来:“你贵为司长,实jì

上是一个十足的官僚!你吃着老百姓的喝着老百姓的,一点不为老百姓着想。一个老百姓建一个厂子容易吗,你想停就停,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苏尔雅骂完。张玉抬起头,说:“尔雅!你别激动好不好。我是奉命行事,领导叫怎么干。我就得怎么干!”

苏尔雅火了,生气地说:“张玉!猛一听,你还挺原则,实jì

上你根本不懂得下情,有人一告,你们觉得把被告停了或者给关了,就万事大吉了。这样,矛盾能解决了吗?”

“那怎么办?”张玉一伸手,一副为难的样子说。

“我建议你们俩深入到老百姓的家里去。接接地气。”苏尔雅的态度有了一些和缓:“你们一个月领的工资能领到上万块钱。可老百姓呢?一年一家人也挣不了一万块钱!咱们如果有良心,得多想想他们。”

张玉没吱声,不屑地看苏尔雅一眼。

胳臂拧不过大腿,马继成没法了,把十二个建筑队的经理都请了过来,他想把停工的真实情况给通报一下,求得他们的谅解。正要开会,派克斯基走了进来,他一问情况。说什么都不同意停工。

派克斯基不叫停工,是有他的理由的,他来中国之前,华美男董事长有要求。就是工期到了什么时间,工程必须达到什么程度。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是不能随便停工的。

马继成一听派克斯基不叫停工。他更急了。心想,你个老外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瞎掺和。于是就朝他发起了火:“派克斯基。你快滚开!我想停工吗?人家的刀子都架到我的脖子上了,杀不杀的。还能由得我吗?”

谁知,派克斯基被马继成骂完,不但没恼,反而笑了,说:“马先生,你别急,我告sù

你一个好消息,华董事长马上就到了!”

马继成一听,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更加凝重!心想,他来有什么屁用,又管不了中国的司长,就用鼻子哼哼了两声,算作回答了派克斯基。

派克斯基当作没听见,把头转向了一边。

这时,只看一辆高级小轿车停在了办公室的门前。车门一打开,华美男从车里走了出来。

马继成一看华美男来了,忙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接着就快步向外走去,前脚还没迈出门槛,就被华美男双手抱了个结实。片刻,就高声喊了起来:“哥哥!哥哥!”接着泪如雨下。

马继成觉得脖子里热乎乎的,那是华美男流进去的眼泪。一会儿,两个人松开了手,马继成愣了起来。

华美男望着马继成愕然的样子,用手擦了擦眼泪,说:“哥哥!我华美男是你的亲弟弟啊!”说完,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挂件,叫马继成看。

马继成也从脖子上取下了自己的挂件,他把两个挂件拿在手里往一块对了对,两个挂件正好是一个大桃仁,上面的纹络一点不差。他看完挂件,伸出双手,一下子又抱住了华美男,高声地喊了起来:“弟弟!弟弟!我的亲弟弟!”

在场的人们望着弟兄俩相见的场面,无不动容。苏尔雅、小四等人都掉下了眼泪。

马继成抱着华美男,脑子里想了起来。

小时候,他听他娘说过,他还有一个弟弟,叫二蛋,比他小两岁。六零年的时候,二蛋刚一岁,得了一种怪病,一连三天高烧不退,找了几个大夫给看病,看完都说没有指望了。孩子都是娘的心头肉!哪舍得扔,娘就紧紧地抱着他。到了第四天,二蛋浑身都凉了,他爹流着眼泪,从他娘怀里强行给抱走扔了。也许是二蛋的命不该绝,被扔了没多大会,就被一个美国传教的老太太给拾去了。这个老太太美国名字叫艾米,中国名字叫常英花,长得慈眉善目,懂得一点医术,平常谁家里有事了,她都帮一帮。她把二蛋抱到家里,给喂了一点药,又给推拿推拿,谁知奇迹竟发生了,二蛋又活了过来。他长到三岁的时候,艾米要和她丈夫回到美国去。这时候,她在中国什么都能舍弃,唯一不能离开的就是二蛋了。于是,她就到了刘泽兰家里,提出来要把二蛋带走。说真的,刘泽兰哪想叫亲骨肉离开自己,当时就没答yīng

,说与他男人商量商量。说商量,其实是个托词。两口子一夜都没有合眼,商量来商量去,谁也开不了那个口。天明鸡叫了。得给人一个回话呀!刘泽兰狠了狠心,说这孩子咱别留了。小的时候,在咱们家都不行了。是到了人家艾米那里才活过来的。俗话说得好,命里有儿终需有,命里无儿莫强留。

二蛋的爹听完刘泽兰的话,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就同意了她的意见,结果,把二蛋送给了艾米。

说真的,如果刘泽兰两口子强留二蛋,艾米是不会带走的。因为她两口子的命都是马家给的。两条命总比一条命值钱吧!

那是日本人打中国的时候,日本的飞机可疯狂了,除了炸中国人之外,他们连美国的教堂也不放过。一天,日本人的飞机把美国的教堂给炸了,艾米两口子被埋到了废墟里,马继成的爷爷冒着生命危险,跑到那儿把她们两口子给扒了出来,送到了自己的地窑子里边给养了起来。除了找大夫给治伤之外,天天还端吃端喝,端屎端尿,精心抚养了三个月。才把她们两口子的伤给养好。教堂被炸坏了,马继成的爷爷又给她们两口子盖了两间草屋,留她们居住。马家的这些举动。在艾米两口子的心里烙下了很深的印记。他们总想找个机会报答一下马家的大恩大德。

艾米两口子一听马家同意把二蛋送给她们,喜得合不拢嘴。她们临走之前。又把二蛋抱到马家,叫刘泽兰两口子亲了又亲。然后给改了名,取名华美男,意思是中国的好男儿。

那天,刘泽兰一听喜坏了,说这名起得好,有意思。随后她拿出了两个挂件,上半个桃仁做的挂件戴在了马继成的脖子上,下半个桃仁做的挂件戴在了华美男的脖子上。第二天艾米两口子就带着华美男离开了中国,去往了美国。艾米两口子到美国一落下脚,就给马家来了信,说一切都好。以后,固定下来了时间,一个月准时的往马家寄信。可是后来就不行了,中国发生了文化大革mìng

,也不知dào

是哪儿的原因,艾米的信就没有了。从此,两家断了音信。幸好,当时马家没有接到艾米的来信,要不非打成里通外国的叛徒不行。

马继成到美国考察时被派克斯基照的照片,被华美男一拿到家,艾米就看出来了。她戴上老花镜左看右看,看了半天,觉得马继成像是华美男的哥哥,但是,她不敢确定。她为了慎重起见,在华美男来中国考察之前,就面授机宜说,你到了中国和这个人再照相的时候,一定要把他戴的挂件取下来和你的挂件对照一下,看看桃仁上的纹络对不对。说完,就把华美男小时候戴的挂件交给了他。所以,华美男到了兰城与马继成照相的时候,就搞了一个小动作,把马继成戴的挂件要来拿到一边,与他戴的挂件做了对比,一对一看,桃仁上的纹络一点不差。回去之后,华美男给他母亲一说,艾米拿过照片一看,确定马继成就是华美男的亲哥哥,华美男就是马继成的亲弟弟。所以,这次华美男一来到兰城,就先认了亲。

马继成和华美男亲兄弟相认都无比的高兴,别人也跟着乐和了起来。这天中午,马继成在家里办了两桌,苏尔雅、张玉、李连环、派克斯基、尤副县长、仇局长、安娜、张丽丽、小四等人都参加了。自然,年龄大的一桌,年龄小的一桌。

马力、张丽丽、安娜等几个小青年为了图热闹,便于说话,就把酒桌摆在了西厢房。酒还没开场,气氛就达到了顶点,话题自然围绕着马力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一个亲叔叔说开了。

张丽丽看着马力兴奋地脸,说:“马力!这回你厉害了,从天而降一个美国阔叔叔,听说他的钱海了,一万美元一捆的钱,从美国摆到中国能摆两个来回。”

马力的脸红扑扑的,高兴地说:“谁知dào

他有多少钱?到现在我还没有来得及给他说一句话呢!他也不知dào

还有我这一个侄侄呢!”

“一会,他就知dào

了。”张丽丽给马力出点子,说:“一会开席了,你给你叔叔敬酒去,他不就认识你了吗?”

马力摇了摇头,说:“叔叔刚从美国回来,他给我爸爸还热火不过来呢!我这时候可不能瞎掺和。”

张丽丽调皮的一笑,说:“怎么样?一扎没有四指近吧!叔叔还没认呢,就开始护了。”

安娜哪敢示弱。这会儿,她都快憋不住了,说:“一会,我给你当个引荐人,我认识他。我给你引见之后,你给我什么礼物?”说完,朝马力挤了挤眼睛。

“你想要什么礼物?”马力笑着问。

“我想要一个戒指!”安娜的脸一红,说:“我看你们中国的金戒指很好,大大的,宽宽的,戴在手指上很漂亮!”

马力一笑,摇了摇头,说:“安娜!别的什么礼物我都能给你买,唯独戒指我不能给你买。”说完,看了张丽丽一眼,张丽丽忙得把头扭向了一边。

“为什么?”安娜瞪起了眼睛问。

“在我们中国那是定情的信物!”马力笑着给解释:“戒指那东西是不能随便给谁买的,你懂不懂?”

安娜嗔了马力一眼,说:“你觉得我不够格,是不是?”

马力一愣,原来觉得她不懂中国的规矩,给她解释一下,其实她什么都懂,是故yì

要的。心想,这事不能马虎,得给她说清楚。于是笑了笑,说:“安娜!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安娜的脸本着,说:“按照你们中国的话说,是不是咱们不对眼?”

马力一听安娜说出这样的话来,一下子慌了,摆摆手,说:“安娜!你误会了!误会了!”

这时候,正好上菜了。孙怀秀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张丽丽一看正是时候,赶紧地打圆场,说:“菜上来了,赶紧地喝酒吧!要不黄瓜菜就凉了!”

安娜生着气,不满地看了张丽丽一眼。(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关键时刻 (四)

第二天到了停工的时间,张玉一早吃完饭就去催马继成叫全线停工。停了工,他们俩好回北京交差。

马继成看着张玉一本正经的脸,一下子挠起了头。他正要往工地上走,这时候,华美男来了,他看着马继成不高兴的脸,问:“哥,你干嘛去?”

马继成一脸为难的样子,说;“我到工地那儿去,叫他们施工队停工。”

华美男愕然了,不解地问:“你欠人家的工钱了?”

马继成摇摇头,说:“没有!”

“那为什么停工?”

马继成用手指指张玉,说:“是张司长他们让停的工,嫌我们没有资质证书!”

张玉站在那儿,也不吱声,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态。

“你等等!”华美男说完,跑向了办公室。一小会儿,手里拿着一样东西回来了。他把一个资料夹交给张玉,问:“是不是这个东西?”

张玉接过资料夹,一页一页地翻了起来,翻了几页,一个在中国注册的资质证书映入了他的眼帘。他看了看,说:“是它!是它!就是它!”

马继成一听高兴坏了,一蹦老高地问:“张司长!这回不要停工了吧?”

“不要停了,你们有资质证书了。”张玉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解释道:“其实我们也不想来检查,是有人举报你们。部领导安排,査清楚问题要及时地给举报人反馈。这下好了,我这就给举报人打电话。叫他过来。”说完,张玉打起了手机。

不远的工地上,几十个塔吊来回地转动着,上上下下地吊着建筑材料,一派繁忙的景象。

安娜喝醉了,喝得酩酊大醉。马力用车把她拉到宿舍安顿好,刚想走,可是安娜说什么也不叫他走。马力怕她出了什么事,就在她的宿舍里伺候起她来了。一会儿给她倒杯水,一会儿给她用冷毛巾敷敷脸。怕她吐了酒。就用洗脸盆接了一点水放到她的床前。以备吐酒用。

安娜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的白酒,长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喝了这么多。也不知dào

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足足地喝有八两酒。在美国一般是不允许喝白酒的。如果要在公共场合喝的话。是要受到处罚的。所以。一般人不喝白酒。算这次喝醉,她是第二次了。第一次喝醉,是大学毕业的时候。十个要好的同学聚在一起喝了一夜,十个人喝了十二瓶白酒,结果都醉了。有一个男同学酒乱,喝醉了兴奋,就满学校的跑,跑着跑着一头栽倒在冬青树下睡着了,睡了两天一夜还没醒。他不醒不要紧,可把这九名同学急坏了,学校怕出事就报了警,光警察就来了三十多名。当时警察局连直升飞机都出动了,弄得整个学校鸡犬不宁。最后是警犬在冬青树下给找到的。虽然人找到了,但是在一块喝酒的同学不能拉倒,学校每人给记了两分。要知dào

在美国的学校,如果给学生记两分,那是一个比较大的处分。

马力给安娜喝了一杯水,她喝下去没有多大会,就被吐了出来。幸亏他没有走,刚才他还给准bèi

好了吐酒的脸盆,要不,她非吐到床上不行。望着盆里的污物,马力恶心死了。但是,他没有办法,一个女孩子身在异国他乡,你不伺候谁伺候?再说了,喝酒的时候,你干嘛叫她喝那么多呢?说起来,马力是有责任的。

当时喝酒的时候,简直是喝疯了,安娜想喝红酒,马力不叫她喝,非让她喝白酒不行。喝的时候,如果慢慢地喝也好。可是,没喝酒之前,他们就规定好了,二两的酒杯,三气必须喝干一个,谁不喝干,就罚谁一杯。六气,安娜喝干了三杯。三十八度的白酒虽然算不上浓烈,但是安娜不盛酒力。没有多大会,脸就红了起来。接着就不想再喝了。但是马力不让又出点子说,猜火柴根玩,规则是谁猜准了谁喝酒。马力拿出火柴根演示了一下,安娜觉得很好玩,于是就参加了活动,一桌人嘻嘻哈哈地开始了猜谜。

马力攥着火柴根,让大家猜,别人都猜不准,第一次就叫安娜猜准了,猜准就得喝酒呀!安娜按规则端起酒杯就喝,杯子里的酒被她喝得一点不剩。玩了三圈之后,张丽丽怕她喝多,就给她示意,叫她少喝一点,可是安娜就是不明白,最后没有办法了,张丽丽就给她明说,安娜,你如果再猜准,就不要完全喝了,你看看人家是怎么样喝的?安娜正喝到兴头上,那听张丽丽那一套,觉得她是看不起她,只要猜准,她端起酒杯就干。中国的男女,无论大小,只要喝过酒,玩猜火柴根的游戏大多都会。可是在美国大多数人是没有玩过它的。这可能就是中国酒文化深厚地凸显吧!猜着猜着,马力也不敢叫安娜猜了,猜中的人每次都是她。如果再猜的话,安娜非现场直播不行。

安娜睡着睡着抬起头,一下子又吐了,这回吐的大都是吃下的饭菜。待她吐完,马力夹着眼,囊着鼻子,大气不敢喘给端出去倒了。倒完,在水管子哪里给刷完,接了一点水又把盆给端回来放到床前。这回,马力更不敢走了,他知dào

安娜还得吐。

马力呆在那儿左伺候右伺候,不知不觉地天就黑了下来。安娜又吐了几次,最后安静地睡着了。马力看看表,天都到晚上七点了,于是,他就蹑手蹑脚地走出去,到食堂吃了一点饭。吃完,他用快餐杯给安娜盛了一杯子小米粥给端了回来。这时候,安娜还甜甜地睡着,他怕小米粥凉了不好喝,就把安娜喊了起来。安娜睁开眼,一看马力坐在自己的床前,手里端着快餐杯,她眼皮眨了几眨,计上心来,一改刚才不想喝的初衷,硬撑着劲笑笑,说:“我自己不能喝,你得喂我!”

马力一听,点点头,说:“行!”接着拿来勺子,一勺一勺地舀起来喂给她吃。

安娜喝得很香,原先一点胃口都没有。谁知,她喝着喝着就来了胃口。不一会儿,大半杯子的小米粥就被她喝干了。

马力看她喝干了小米粥,一问她说还想喝,又到食堂给她盛了半杯,端回来之后,又一勺一勺地喂了起来。这回,也不知dào

是怎么弄得,安娜喝得很慢,半杯小米粥足足喝了有一个多小时。

安娜喝完了小米粥,用纸巾擦擦嘴,后背椅在了床头上。一小会儿,她觉得胃里舒服多了,身体也有了劲。她对着马力笑笑,说:“谢谢你!马力。”

马力见她喝了那么多的小米粥,心也跟着放了下来,说:“安娜!刚才,你可把我吓坏了!”

“真的吗?”安娜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一点都不知dào

,除了吐就是睡,可难受死我了。”

“现在好受了吧?”马力问。

安娜点点头,说:“好受多了,多亏了你的伺候。”说完,两眼红红的看着马力。

“你客气啥!这是我应该做的。”马力看了一下表,说:“安娜,快十点了,你休息吧!我该走了。”说完就要起身。

安娜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马力的手,说:“马力!今晚上我不让你走,你陪我在这儿住。”

马力摇了摇头,说:“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男女授受不清,我和你没有夫妻关系是不能在一块住的。”

安娜有点生气,抓马力的手又使了一点劲。她静默了有两分钟,接着就撒起了娇,说:“马力!我爱你!今天晚上,如果你不答yīng

我的要求,你就别想离开我这里。”说完,两只手死死地抓住马力的胳臂。

马力在那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想了想,如果今天晚上硬走是不可能的了,看安娜那个样子,有点冲动。要想离开这里,必须采取点软的办法,于是,他坐了下来,说:“安娜!我同意你的要求,你松了手,我方便一下,马上回来。”

安娜听马力这么一说,高兴了起来,立马松开了手,笑笑,说:“你别骗我,你快点来!”

马力点点头:“是!”说完,走了出去。

张丽丽今天的酒没有喝多,下午照常工作。前几天马继成交给她一项任务,叫她绘一张联合收割机的脱粒机械图,因为她还没有绘好,此时,正坐在办公室里加班呢!

马力连门没敲,蹑手蹑脚地就进来了,吓了张丽丽一跳。她一愣神,大声地埋怨道:“马力!你这是干嘛?连门都不敲一下,就……”

马力把右手食指放在嘴上,嘘了一声,张丽丽不知dào

是什么事,赶紧地禁了声。于是就小声地问:“马力!怎么了?”

马力转过脸,往外看了看,确定外边没有人时,就趴在张丽丽的耳朵上与她耳语了起来。张丽丽一听,先是惊恐的神色,然后是坦然的神色,最后又自信地笑了。

马力给张丽丽说完,看看外边没有人,就赶紧地跑到厕所小解,小解完毕又赶紧地回到了安娜的宿舍。(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关键时刻 (五)

太阳红灿灿的挂在天上,把万物照得分外妖娆。

鲁含也就是半个小时的功夫,就来到了快风联合收割机厂建设指挥部的办公室。此时,张玉、李连环、马继成、华美男、小四几个人正在那儿扯闲篇。

马继成一看鲁含来了,就知dào

他是听了张玉的电话之后来的。刚才,一听张玉说有人举报厂子,他就猜个八九不离十,估摸着是鲁含干的。他还真叫马继成给猜准了,实jì

上就是鲁含举报的。

也就是鲁含的舌头被孙怀秀咬的第三天,他觉得舌头不是很疼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叫武壮给他买来了纸和笔,写起了举报马继成建厂没有资质证书的举报信。

他写举报信缘于两个方面,一是想双管齐下,如果马继成征山坡地的事他阻拦不了,就叫上边来查他,说他建厂没有资质证书。行不行的反正是五角钱的事!二是孙怀秀这个娘们拔屌无情,为讨好马继成咬了他。这里里外外还不都是因为马继成建厂的事吗!不叫马继成的计划流产,他岂能善干罢休!

鲁含写好举报信,看着写的字不是太好kàn

,怕引不起农机部领导的重视,干脆就叫武壮花钱去打字社打印了一份,然后,他签上鲁含的大名就给农机部寄去了。鲁含寄走举报信,盼望了一阵子,觉得真名实姓,领导会派人来查的。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来人。后来。他一想,人家不来也有道理,举报信写的太空泛,言之无物。不可能想告谁,就一下子能就告掉谁?就在他绝望,对举报信不报任何希望的时候,半个小时之前,他接到了农机部调查组张玉的一个电话,叫他到快风集团建设指挥部这儿来一趟,给他反馈举报情况。

鲁含接完电话。真是喜坏了。连行头没换,就赶紧地去了。心想,苍天有眼,举报成功了。上边领导的工作作风真好!说来就来了。要不。人家不会给他打电话。给他反馈情况的。他知dào

的清清楚楚马继成是没有造联合收割机资质证书的。只要来查,一定会一查一个准。没有资质证书?我看你马继成这回怎么办?一路上鲁含边走边想,边想边走。走得飞快!真是春风得yì

马蹄疾呀!

鲁含快到快风集团建设指挥部的跟前了,一看到马继成站在那里,心里猛一哆嗦。接着稳了稳神,自己告sù

自己说,举报已经成功了,你还害pà

马继成啥?在自己鼓励自己的情况下,他的头又昂了起来,大踏步地往前走去。

马继成一看鲁含快到了,就小声地告sù

张玉:“张司长,你要找的人来到了。”说完,往鲁含来的身影努了一下嘴。

张玉回过神来,往前走了一步,看着鲁含。

鲁含离张玉还有三四米的距离就笑开了笑:“领导好!领导费心了!”

张玉本着脸,问:“你是不是鲁含,给我们举报的那个人?

鲁含来到张玉的身前,主动地伸出手来,说:“我是鲁含,就是你刚才给我打电话的那个鲁含。”

张玉伸出手给鲁含握了起来,边握边说:“你反映的问题,我们查清了。请你到办公室里,我们给你反馈一下。”接着张玉把马继成、苏尔雅、华美男、李连环、派克斯基、小四等人都喊进了办公室里。

张玉咳嗽了一声,说:“鲁含!我们一行两人经查,快风集团有造联合收割机的资质证书。下面,你看看!”说完,朝李连环示意了一下。

李连环站起身,走到鲁含的跟前没吱声,将资质证书交给了他。

鲁含接过李连环递过来的东西,认真地看了起来。只看资质证书上写得清清楚楚,下面盖着中华人民共和国农机部的钢印。他看完一遍又看了一遍,一点错都没有。看完,他把资质证书又交回到了李连环的手里,接着,他的头耸拉了下来。

张玉看了看鲁含,说:“资质证书你都看了,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鲁含低着头,半天,壮着胆子问:“领导,我不明白,马继成怎么这么快就办来了资质证书?”

张玉不苟言笑的脸这回笑了,心想,这个人真有意思,看来是一个很难缠的人,如果不把事情给他说明白,他不会死心的。于是就说:“我给你解释一下,资质证书是他弟弟注册的,注册有两年的时间了。”

鲁含一听张玉说资质证书是马继成的弟弟注册的,越发糊涂了。心想,从小和马继成在一块光屁股长大,根本没有见过他还有弟弟呀!现在突然间冒出来一个弟弟,莫非是苏尔雅帮zhù

他玩了一个什么花样,花钱买来了一个假弟弟欺骗调查组的吧!这事,看来很复杂,非得问个清楚不行。于是,他的头抬了起来。

还没等鲁含张口,在一旁坐着的华美男笑笑,张口说话了:“鲁大哥,你还认识我吧?咱俩过去见过面,你还给我一张名片。我叫华美男,小时候叫马二蛋。八九个月的时候,我得了一场大病,不行了,我娘把我扔了,幸亏我命大,被一个美国妈妈给拾去了,后来就到了美国。”

鲁含看看华美男,一下子瞪大了双眼,刚才光顾资质证书的事了,没有注意办公室里的人。上次与他见面,就觉得他像马继成,可怎么想,也想象不到他是马继成的弟弟呀!小时候,他从来没听人说过马继成还有一个弟弟。这世界上的事怎么这么巧,马继成居然还有一个美国弟弟?他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又抬头看看马继成和华美男,看完,他说:“华先生!你说得是真的吗?”

“哈哈哈哈!”华美男朗声地大笑了起来,说:“鲁大哥。不是亲兄弟,我认他当哥哥干嘛?我怎么不认你做哥哥呢?”

鲁含一下子低下了头,什么话都没有了。窘了半天,他对张玉说:“领导,我刚才看清楚了,资质证书是真的,我没有什么意见了,那我走了!”说完,站起身朝众人笑笑,就往外走。

马继成没有起身。只是对小四说:“你送送客人!”

小四不情愿地站起身来。往外送着鲁含。他送了大约有十几米的样子,就停了下来,他对鲁含恼透了,一句话都不想给他说。于是。他大声地嗷呕了两声。像说再见似的。吓得鲁含赶紧地跑了。

他这一嗷呕不要紧,安娜被吵醒了。她躺在床上揉揉眼,稍为一清醒。嘴角就露出了微笑。她笑着笑着,一滴口水流了下来,她用手擦了擦,往里转转脸,一看马力还蒙着头大睡呢!她有心想把他喊醒,但听着他那均匀的鼾声又不忍心喊他了。安娜心想,这回在爱情上她是彻底地胜利者了。你张丽丽再聪明,也没有争过我安娜。

爱情是什么?从某种意义上说,爱情就是占有,就是先下手为强。张丽丽!我问你,你占有马力了吗?没有吧!马力被我占有了,从昨天夜里开始,就被我占有了,占有了一夜。也可以这样说,他的初夜权已经交给了我。这就是爱情,这就是胜利。一会儿,我起了床,对着她爸派克斯基和马继成,对着大家要郑重地宣bù

,我和马力已经谈对象了。不光谈对象了,已经睡在一齐了,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今年,你们马家娶我好了!让那个多情的张丽丽去哭鼻子吧!

安娜脸上荡着笑,不顾头还有一点痛,就开始穿起了衣服。她洗洗脸,梳梳头,化化妆,照照镜子,认为还算漂亮,就想出门去开爱情发布会。刚要走,只见被子里的马力动了一下,头露了出来。她定睛一看,一绺头发耷拉了下来,怎么马力的头发一夜之间长长了?安娜不解地把被子给揭开,一看大吃了一惊!床上睡的哪是马力?睡在床上的却是情敌张丽丽。

安娜一看张丽丽睡在自己的床上,知dào

昨天夜里自己上了马力的当,知dào

自己对马力的爱情流产了。于是就沮丧地坐到床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嘴里边哭边骂着马力,骂马力是一个大坏蛋,是一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张丽丽不能再睡了,实jì

上她早就醒了,比安娜醒得还要早。她躺在那里,发出来的鼾声纯是装出来的。她看了一眼正在哭鼻子的安娜,心里直想笑。同时,心里也很怜悯她,觉得安娜爱马力是真心实意的,是完全彻底的。可是,爱情这玩意不是买青菜萝卜葱,买回来不吃丢了算了。爱情是两个人一辈子的大事情,是互相负责,互相牵挂的正剧,是有一定规则的游戏,也是任何人不能游离规则之外的游戏。虽然安娜爱马力爱的死去活来,但是,马力一点不爱安娜,平常马力对她好,纯是出于一般朋友的友情。她听马力说过,别看天天给安娜有说有笑的,那只是正常人的说笑,根本没有爱情的成分,根本和她擦不起火花来。一个擦不起爱情火花的人,你想叫他去爱一个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安娜昨天晚上叫马力来陪她有两个原因,一是想叫他伺候她;二是想与马力定下亲来。她之所以这么做,不是安娜冲动没有理智,也不是她想召示天下,先斩后奏,主要原因是西方文化的不同。在美国,人与人之间一般是不互相请谁吃饭的,特别是男人请女人吃饭。如果一个男人请了一个女人去吃饭,就说明男人爱上这个女人了。如果女人去吃饭了,也就说明这个女人爱上了男人。马力在上一个月,就犯了一个他不知dào

是错误的错误,在兰城,他请安娜吃了一顿饭。

那天,两个人不谋而合,设计出来的东西一摸一样。马力高兴,就喊安娜去喝羊肉汤了。在鲁南,说请谁喝羊肉汤就是请客的代名词。到了饭店,马力点了四个菜,一个是辣子鸡,一个是凉拌羊肉,一个是咸辣鱼,一个是土豆丝。庄户饭店炒的菜实实在在,服wù

员上了菜,马力望着菜里的辣椒,怕安娜不能吃,直后悔自己没点准菜。谁知,安娜一点都不嫌,拿起筷子夹了就吃。虽然辣得唏了唏了的,但是,吃得很香。那天,两个人喝了很多的啤酒,吃了很多的烧饼。吃完饭回去之后,安娜的情绪就变了,也不顾路人笑话,双手紧紧地抱着马力的胳膊,有时候还把一只手拦在马力的腰间。她想,马力请她吃饭不是随便请的,是向她示爱的表现。所以,揽他的动作就与以前不同了。马力却不这样想,觉得安娜喝多了,怕走路歪七扭八地不好kàn

,把他当个拐杖来扶着。所以,不管安娜怎么揽他,他都觉得是无所谓的事情。走了一路,他被安娜揽了一路。真是两种文化,两种思维。从那,安娜就觉得马力爱上她了,说话办事就亲密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关键时刻 (六)

说起来张丽丽这一夜,也真不容易。她睡不敢睡,动也不敢动,拿扭的要死。到现在她都快被尿憋死了,自从到安娜的床上来睡觉,她算算差不多有十个半小时没有小解了。如果在平常,十一、二个小时小解不小解的,那是无所谓的事情。她的肾特好能憋尿。偏偏在昨天的晚上,她喝了很多的水,真是雪上加霜呀!虽然,她被尿憋得难受,但是,她与安娜比起来,真是幸运极了。最起码的是爱情到手了,安娜在爱情上没有竟争过她。尿虽然憋得难受一点,但是怕什么?不受点苦、受点难,那爱情也不甜?张丽丽想到这里,也就释然了。

昨天夜里,马力偷偷摸摸地潜伏到张丽丽的办公室,给她一说这件事,叫她去陪安娜睡觉。起先,她还不愿去,觉得那样不仗义,是盈盈狗狗的行为。后来一想,安娜都把战火烧到她的头上了,采取了极端的措施。如果自己再无动于衷,那将失去马力这个大好河山。到时候想哭,恐怕都找不到地方哭了。于是,他就按照马力的安排去了,并且夜里配合地还很好,顺利的完成了任务。

夜里,马力为了迷糊安娜,小解完到了她的宿舍,就对她说:“安娜,你先睡吧!我得洗洗澡。洗完澡就睡,快得很!”

安娜信以为真,点点头,说:“你去洗吧!我等着你。”

谁知,马力到了洗漱间洗起来,就没有完了。他在哪里磨磨噌噌,故yì

地耽误时间。一个澡,洗了大约有两个小时的时间。等他穿好衣服出来,安娜早就睡着了。望着熟睡的安娜。马力跑出去,把张丽丽喊进来,两个人掉了包。待马力走了,张丽丽就一声不响地在安娜的身边睡了起来。安娜那时的酒劲,还在她的头脑里继xù

发作着,烧得她糊里糊涂。

安娜哭了半天。马尾辫都哭变了形。此时的她简直气死了,事情怎么能会是这个样子?这时,她真想一把把马力抓过来,狠狠地打他一顿,打完,再问问他为什么夜里睡觉换人了?心想,马力这个小子也真够狡猾的,明明是说好了的,他在这儿睡。谁知。他洗完澡就走了,没睡到这儿来。你不睡就不睡呗!还换了一个情敌睡到这里。最可恨的就是眼前这个张丽丽了,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关键的时候来。来了还势不可挡,当仁不让。如果没有她来给她争马力,马力肯定是她的。先前,马力对她是多么的好啊!自从张丽丽来了,就不行了。想到这里。安娜把满腔的怒火都集中到了张丽丽的身上,她两只蓝眼睛大睁。怒气冲冲地说:“张丽丽!你怎么到我这儿来住了?昨天夜里,我可没有请你呀!”

张丽丽看着安娜愤nù

的蓝眼睛,心想,不能针尖对麦芒,得避开她这个锋芒。于是,她淡然地一笑。帮zhù

安娜先把黄马尾辫梳好,然后说:’你昨天的酒喝多了,我怕你难受,所以,我就过来伺候你了。”说完。又给安娜倒起水来。

安娜还是怒火中烧,两只眼睛剔离,不饶不让地说:“你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你来伺候我,是给我倒一杯水了,还是给端一盆尿了?不知你安得是什么心?你根本就没怀好意?”

张丽丽反正是拿定了主意,任凭大风起,就是不开船。她不恼不愠地说:“安娜!你说到哪里去了,你是从美国来的,我是从北京来的,咱们前无怨后无仇的,我对你能怀什么歹意?”

“你要知dào

,夜里随随便便地到别人的房间里来是不允许的。”安娜的脸本着:“说得严重一点,你是犯法的,你懂不懂?”

张丽丽听安娜越说越下线了,不真不假地说:“安娜!我犯了什么法?我来又没有对你非礼,搞什么同性恋?再说了,我来是受人之托才来的。”

安娜冷笑了一声,说:“我问你,是不是马力叫你来的?”

张丽丽一听安娜这样问,心想,关键时刻,不能含糊了,就点点头,说:“是!是他叫我来的。如果他不叫我来,我是不敢到你这儿来的。”

安娜端起杯子,猛地喝起了水,她把杯子里的水喝掉一半,说:“我早知dào

,你们俩是预谋好了的,共同来欺负我。”说完,端起杯子又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好像只有大口喝水,才能把心中的怒气冲走似的。

张丽丽笑眯眯地说:“我们俩搞的不是阴谋是阳谋。马力,昨天夜里怕就怕你对他非礼,所以,才叫我来陪着你。”

安娜气哼哼地骂了起来:“马力,这个家伙真不是个东西,我一个女孩子能对他非礼什么?”

尽管安娜气得骂马力,张丽丽看得出来,安娜被她揭了短,底气已经不足了。于是,笑着说:“一会儿,叫马力过来给你赔礼,行不行?”

张丽丽正说着,马力笑眯眯地用托盘一下子端来了三碗荷包鸡蛋面,他知dào

安娜最喜欢吃荷包蛋了。马力把三碗面条放到桌子上,朝张丽丽挤了挤眼睛,像没事人似的说:“安娜!你怎么样?醒酒了吗?”说完,又朝张丽丽挤了挤眼,张丽丽也给他挤了挤眼。

马力一看张丽丽挤眼,一切都明白了。

安娜低着头,不理他。

张丽丽开腔了:“安娜!吃饭吧!昨天,你喝了那么多的酒,吃下这碗面就好受了。一会儿,你还得设计去。”

安娜低着头,还是不搭腔。

马力看了一眼安娜,学起了京腔:“安娜小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可是面条没有错,你就屈尊大架吃点吧!”说完,还做了一个万福。

安娜一看马力的滑稽样,扑哧一声笑了。接着张丽丽也跟着笑了。

马力就劲,赶紧地把一碗面条给安娜端了过来,安娜心想,大势已去。再怄气也没有用了,于是就接过面条吃了起来。

马力,张丽丽两个人互相看看,也紧跟着端起面条吃了起来。

巧凤,这一阵子感到胸闷不好受,身上四两劲都没有。谁见了谁都说她瘦,一天不如一天好kàn



马继成安排完工作就带着她去县医院看病了,大夫光单子就给开了一大把,查完这个查那个。待最后一项CT做完后,可不得了了,大夫一看,赶紧地把马继成拉到一边说,你到市立医院或者到省立医院再查一查吧!其它的,大夫一点都没说。药也一点没给开。

只这么一句话,马继成就明白了。他看着巧凤白菜帮子一样苍白的脸,第二天就带着她去市立医院了。一查,结果和县医院查的结果一样。马继成望着市立医院查的结果还不甘心,第三天又带着巧凤到了省立医院,查的结果还是那样。望着大夫写的肺癌晚期,马继成后悔死了,接着几滴眼泪掉了下来。他狠狠地照自己的大腿砸了两下。心里直埋怨自己粗心大意,光顾联合收割机厂的建设了。老婆孩子的事根本没问。

在省立医院,马继成给巧凤办好了住院手续,想叫她在哪里治疗。谁知,巧凤说什么都不愿在那儿住院,非回家不行。如果,硬叫她在那儿住院。她就三头碰死。马继成苦口婆心的没说过她,觉得她的病,虽然病入膏肓了,但是,比三头碰死还要慢得多。他想。只要巧凤还有一线希望,哪怕厂子不建了,砸锅卖铁也得把她的病给看好。于是,他没有叫巧凤生气,采取了迂回的路线,背着巧凤把情况给大夫说了。大夫一听就明白了,很人性化的给开了单子,于是,他就带着巧凤回到了家,到县医院住了下来。

省立医院大夫的药方还真管用,巧凤住了半个月的院,病情就大有好转。脸由白菜帮的颜色变成了微红的颜色,过去不想吃饭,现在能吃饭了。觉得身上比过去有劲多了。日渐巧凤好转的身体,这天,马继成把马力和张丽丽谈对象的事给她说了。

巧凤听马继成说完,心里一下子敞亮了许多,打心眼里往外高兴。她之所以得了这个病,主要有两个原因所致,一是马家的宝贝被鲁含骗去了,心里有了疙瘩,为生病打下了基础。另一个原因是马力辞职回家,姚淑娟给她儿子散了火,这对她的打击更大。雪上加霜,她就得了这个病。这下,他一听马继成说儿子又找到对象了,好像雪上的霜退下了,心里没有那么凉了。

也就是巧凤出院的第三天,马力举行了订婚仪式。

原本两人是没有这个想法的,主要是做给安娜看的。自从安娜的爱情发布会没有开成之后,她自觉地对马力疏远了起来。原来每天两个人雷打不动的爬上运动,现在变成了安娜一个人的运动,吃完饭,她不声不响地就一个人去爬山了,喊也不喊马力一声,爬完山又不声不响地回到宿舍自娱自乐起来。有时候张丽丽和马力打闹的笑声传过去,她也装作听不见,比聋子还聋。可是,好景不长,安娜也不知dào

是那根神经作起了怪。一天,她看着张丽丽和马力闹别扭了,误以为她们两个人不好了,于是,就又向马力发起了进攻。一改最近爬山不喊马力的做法,吃完晚饭就喊马力去爬山。马力怕影响她的情绪,以后在工作上不好配合,只要喊,就得捏着鼻子跟着她去爬。

张丽丽为了爱情保卫战,只要安娜喊马力去爬山,她也跟着去。其实这也是马力的主意,如果张丽丽不跟,安娜能闹出什么笑话来,谁也不敢说?为了今后省心、省事,马力和张丽丽商量,决定按农村的风俗举行一个订婚仪式。

订婚仪式很简单,是在马继成的家里办的,上上下下弄了两桌酒席就够了。马力花了两千元给张丽丽买了一个金戒指,别的什么都没买。出席订婚仪式的人除了双方的家长外,马继成还请了王有财、华美男、派克斯基、小四、孙怀秀、石斗、赵慧英、宋金山、梅花。另外,马力和张丽丽还请了一个重yào

的客人,那就是安娜。

安娜起先说什么都不愿意去,马力就给她说中国有一个风俗,说男女青年在订婚的时候,必须请两个未婚的男女青年到场祝hè。如果被请的人不去,今后这两个人找对象就大打折扣。如果去了,以后找对象就能人随心愿,想找什么样的对象就能找到什么样的对象。安娜一听,两只蓝眼睛瞪圆了,她怕今后在中国找不到好对象,就赶紧地答yīng

了。

那天,安娜不光去了,而且去得还很早,打扮地漂漂亮亮,描了眉,化了妆,金黄的马尾辫梳得好kàn

极了。

到了那儿,安娜一看马力还给她她安排了一个主角,叫她主持订婚,更是喜出望外。在农村男女订婚,哪要主持人?根本的也没有什么程序。

过去男女订婚,媒人把包袱往女方家里一领,就算订婚了。在送包袱的时候,谁能看不见?现在不兴这个了,给钱就行。马家之所以搞的这么复杂,全是马力的鬼主意。

马力为这事,博士学的知识都用上了,什么运筹学、防范学等原理都借鉴了。说一千道一万,他怕安娜今后再纠缠他,才搞的这么一个仪式。意思就是叫安娜在现场看着,并且当着众人宣读订婚内容。明着是告sù

大家,暗着是告sù

安娜,马力和张丽丽已经定完婚了,今后,可不要再想三想四了。

订婚仪式正式开始,安娜拿着马力写好的稿子念了起来:“各位亲朋好友,今天是马力和张丽丽订婚的大喜日子,让我们共同地给他们俩祝福!同时也让我们共同地见证他们俩今天订婚!下面,请马力先生给张丽丽女士戴戒指!”

马力站起身来,把一枚金黄黄的戒指戴在了张丽丽的手指上。

马继成、巧凤、苏尔雅坐在那儿,脸上漾出了幸福的花朵。参加订婚的人都鼓起了掌声,为他们两个人祝福!(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一炮打响世界(一)

花谢花又开,到处都是春天的气息。

快风联合收割机厂经过两年紧张地建设,已经具备了生产的能力。真是天助马继成也!春来市农机厂进行改制,一千多名工人安排给了他。这个农机厂是一个老厂,过去生产脱粒机,打稻机等一些农用产品,积展了一些设备,像机床呀、刨床呀、钻床呀什么的都应有尽有。特别是人才难得,除了一些工程技术人员之外,关键有一大批技术熟练工人。去掉一些老、弱、病、残者外,能打能上的工人还有八百多。望着这些工人,可真把马继成喜坏了,如果招来新工人,没有三年两年的锻炼,要想达到熟练工的程度,连门都没有。有了这八百多名工人做基础,厂里又招来二百多名大学生,一下子就解决了人的问题。

鲁含就是随着新招的二百多名大学生进厂的。为了鲁含进厂,马继成和小四、王有财、石斗、宋金山等几个人都红了脸。反对鲁含进厂最激烈的就数小四了。他一听说叫鲁含进厂,一百个不同意,当时就找马继成理论,不让鲁含进厂的理由,他说了有两箩筐。望着小四愤nù

的脸,马继成笑了笑说,我再想想。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把小四打发了,气得他嘴撅多高,能挂住一个油瓶。回去之后,小四哪甘心?就伙同王有财、石斗等四个人集体上访。

他们六个人一连找了马继成两次,第三次又来了,这次来,不能不引起他的高度重视了。俗话说,四不过三。

马继成让他们坐下,给每人倒了一杯水。

他回到沙发上刚坐下。嘴还没张,小四就往他的嘴里送了一个蚂蚱:“大哥!我们最后再给你提个抗议,如果,你真的叫鲁含来这厂里上班,我们六个人就一起辞职。”

马继成还是笑,笑完。看了大家一圈,说:“问题这么严重,你们六个人的辞职申请都带来了吗?”

小四等六个人,哪能想到马继成会来这一手,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那瞅起了老鳖。半天,小四说:“没有带来!”

这回叫马继成抓住理了,敲山震虎地训斥起来:“你没带来辞职申请。叫我怎么批?如果你不想干了,明天就不要来了。干么,还伙同这个伙同那个?等两天,我看快风厂非得叫你给弄乱不可。”

小四一听傻眼了,不大不小的一个帽子叫马继成给他扣上了。那五个人也不憨,一见小四挨熊了,没有一个人敢出头说话。坐在那儿,小眼都憋哧憋哧地看着。

马继成乘胜追击。哪还让他们说话,就问:“你们六个人都听好了。狗咬人一口,人是不是还得咬狗一口?”

六个人互相看了看,没有人接马继成的话。

马继成又问:“小四!你说,狗咬你一口,是不是你再咬狗一口?”

小四抬起头,说:“狗咬我一口。我不会咬狗一口。”说完,看了看那五个人。那五个人都点了点头。

“这不就得了!”马继成说:“人不能给狗一般见识,要是一般见识,那世界还能和谐吗?那不就成天狗咬人,人咬狗了。鲁含过去虽然犯了错误。但是,他还想走人道。走人道,我们就得拉拉他。如果不拉他,他就有可能走到邪路上去。你们说,是吧?”

几个人都点点头,异口同声地说:“是!”

“你们都同意了?”马继成又问了一句。

五个人不知马继成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又都一齐说:“同意了!”

“那好,你们五个人如果没有意见,我一会就叫人事处给他下通知上班。”

小四不明就里,还想说什么,石斗聪明,用肘碰了他一下,他立马反应过来,咯噔不吱声了。

其实马继成也不是给几个人玩什么二虎眼,这几天他真叫他们几个人给找怕了。几个人一没有事了,说来就来了。来了之后,没有二事,就说厂里不能要鲁含。说鲁含怎么怎么的坏,好像鲁含是世界上头一号大坏蛋似的。他坐在那,又不能恼,三遍两遍地给解释,说了一通,好像这事给他们解释清楚了,谁知,一会儿又回到了原来的圆点上了。不行,又得给重新解释。弄得他哭笑不得,大大地分散了精力。

他要鲁含来厂里,不像他们光看鲁含的缺点不看他的优点。而他对鲁含的优缺点都看到了。鲁含是什么人,他还能不知dào

。经过分析,他认为鲁含这个人的优点还是大于缺点的。最大的优点,就是鲁含的脑子好用,看问题看得准,能说会道,用好了就是一个人才。他想,用人就要用人的长处,不能光看人家的短处。特别是那天鲁含说的话,还有后来他办的事,真zhèng

地感动了他,觉得鲁含这根朽木还是可雕的。

鲁含觉得马继成建厂需yào

钱,他緑山六十亩地的青苗补偿款一分没要,就全部入了股。在他入股两个月之后,他又找到了马继成,提出来要到他的厂里来工作。当时,马继成不理解,认为他是闹自在蒯的。谁知,他拍着胸脯,说:“继成!你是不相信我,还是怎么的?”

马继成笑了笑,说:“鲁含!你别开玩笑了,你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到我这里来?”

鲁含说了实话:“我认为我自己干,不如我跟着你干有前途。我分析透了,你以后造的联合收割机会卖遍全世界。”

“何以见得?”

“凭我对你几十年的了解!”

“我有何德、何能卖遍全世界?”

“你有诚信和一个聪明的大脑。”

“哈哈哈哈!誉美之词,谁不会说?”

‘这是我的真心话。”鲁含不想再与马继成饶舌了:“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把我家的十台收割机全部卖了,再来见你。到时候,你可不许返回哦!”

马继成以为他是开玩笑,就点了点头。谁知,鲁含一个月之后,真的把家里的十台收割机全部卖掉了。

那天,他带着十个存折来给马继成,虽然马继成没有要他的一分钱,但是,他看到了鲁含的一颗真心。当时,感动得马继成就哭了。要知dào

,他的厂子当时还没有建好呢!若非他是真心,他敢赌吗?

待马继成给他们五个人讲完这个故事之后,他们五个人都不吱声了。

巧凤的身体好了有两年,这一阵子,她又觉得不甚如适。马继成疼她,打她有病就什么活都不叫她干了,家里家外的一些活都叫王有财包了。越是不叫她干活,她就越是想得多,一些不该想的东西,她也往脑子里拾掇。为这,马继成不知说了她有多少回。

说归说,做归做,一点用都没有。这天吃完晚饭,巧凤又把马继成留住了,她说:“继成!你别走,我都给你说两件事。”

马继成没有走,在巧凤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笑笑,说:“巧凤!你有什么话说吧!”

“这一阵子,我老觉得身体不太好,是不是又要犯病?”巧凤看了一眼马继成说。

“哪能呢!”马继成宽她的心,说:“你的脸有红似白的,给没有病之前一个样,怎么能犯病呢?”

“病搁谁身上谁知dào

!”巧凤说:“我接今年六十岁了,死了也不亏了。过去,六十岁活埋,正好也到岁数了。”

马继成嗔了她一眼,说:“巧凤!你净说些什么话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巧凤笑了笑,说:“我现在想开了,死了也没有什么了。不过,我得为儿子想一想,为你想一想。”

马继成两眼瞪了起来,问:“你什么意思?”

“我怕今年不行了,耽误了儿子办喜事!”巧凤说:“按照当地的风俗,当年家里死了人,是不能婚嫁的。”

马继成听明白了巧凤的意思,他想了想,巧凤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如果巧凤今年真的不行了,马力和张丽丽结婚岂不得再等两年。再说了,张丽丽已经到这里工作两年了,两人好的如漆似胶。论年龄,他们也该结婚了。想到这里他一笑,说:“巧凤!你说的有道理,不行!我和苏尔雅哪天说说,找人看个日子,今年把喜事给办了。”

巧凤一听马继成赞同自己的意见,高兴地笑了起来,然后说:“这事,你可得快点。”

马继成点了点头。

巧凤笑笑,喝了一口水,说:“继成!第二件事,我想把你托付给苏尔雅,等我走了之后,你们俩就一块过。尔雅是一个多么好的人呀!她跟了你,保险比我贤惠,能把你照顾的地地道道。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她都能帮zhù

你!”

马继成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一本,说:“巧凤!你说的是什么呀?”

“继成!我说的是真心话,我是怎么想的,就是怎么说的!”巧凤说:“我这一辈子,最对不起你的事,就是在你和苏尔雅谈对象的时候我说了瞎话。那天晚上我喊你去看电影,明明的咱们没谈对象,可我守着那么多的人却偏偏地说和你谈对象了,弄得尔雅从那不理你了。要不是我,你肯定能和她成。”巧凤说完,两行眼泪流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一炮打响世界(二)

“巧凤,这陈谷子烂芝麻的,你说的有意思吗?”马继成看了一眼巧凤,说:“巧凤!我娶了你,这一辈子可从来没有报过亏啊!你跟了我,咱们这个家多好!儿子博士毕业,现在在咱们跟前工作,天天看得到。你我结婚之后,咱俩从来没有红过脸,你疼我爱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还不行吗巧凤?”马继成说完也有了泪丝。

巧凤擦了一下眼泪,说:“如果尔雅跟了你,说不定比咱现在都好。她要文化有文化,要能力有能力,要水平有水平,持家肯定比我强。就是她生出来的儿子,我也觉得她比我生的好,说不定她生出来的儿子现在都当部长了。是我一辈子坠了你,继成!”

马继成一下子被巧凤说笑了:“巧凤,你别假设了。我觉得有你就很好,就很幸福!什么都是命,如果我和她结婚了,可能还不如你呢!一辈子,我就认这个命了。巧凤,你以后就别再想三想四了,好好地跟我过吧!”

“那天,我得给尔雅说说这些!”

“巧凤,你可别说这些!听见了吗?”马继成说完,往厂里走去!

也就是一个星期的样子,马继成出差了。

苏尔雅觉得晚上没有什么事了,就带着一天的好心情来看巧凤。今天,可把她喜坏了,适合山区用的样机试验进行地非常顺利,各项检测数据都达到了国家的标准。要知dào

,这个机型是她女儿丽丽设计出来的。据资料记载,目前国内外没有一家生产企业能生产出来这样的机型。这话是华美男亲口给她说的。她不得不信他的,因为他们公司目前在世界上掌握着尖端技术

,他们还没有生产出来这样的收割机。这一喜讯,令她高兴了一整天。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比自己的女儿取得骄人的成绩令做母亲高兴的事呢?

她走到马继成的家门口。掐指算了算时间,已经有一个半月的时间没有见到巧凤了。她想,这一回,可得好好地给她啦一啦。

苏尔雅的到来,令巧凤非常高兴,会心的笑始终挂在脸上。想赶也赶不走,无论说话还是倒水,她的脸都是笑盈盈的。过去,她见苏尔雅总有一种自卑感,觉得人家是领导,自己是小老百姓一个,肩膀子不一齐,自觉得矮人一等。也不知dào

是怎么弄得,自从给她做了儿女亲家。那种自卑感一下子就飞跑没有了。不光没有了自卑感,还有了一种亲近感。

她把水往苏尔雅的跟前放了放,说:“尔雅!你喝水,有些日子没见到你了。”

“谁说不是!”苏尔雅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说:“也不知dào

整天忙得啥?有一个多月没来看你了,真不好意思!”

“看你说的,继成只要回家来。他总是说你忙!”巧凤笑笑,说:“说你忙得像过年没有三十似的。”

“不瞒你说。嫂子!真忙。”苏尔雅把茶杯放到茶几子上,说:“看把继成天天累的给馿踢得一样,哎!搞企业真不是人干的活!”

“他要不搞这企业,那能把你给拽来!”巧凤不好意思地说:“叫你也跟着受苦受累,弄得你两头忙乎,孩子也跟着来了。我看。我们马家三辈子、两辈子也还不上你的情。”

“嫂子!你可别说这种话,我来是一种缘分。”苏尔雅甜甜地笑了起来,说:“如果没有我来,两个孩子怎么能成亲?这就是缘分吗!”

巧凤一听苏尔雅把话题扯到了两个孩子的身上,正中下怀。这几天马继成光忙了。有没有给她说孩子的事?这回,得好好地问问苏尔雅,她笑了笑,说:“尔雅!不知继成给你说没说两个孩子结婚的事?”

“说了!说了!”苏尔雅脸上露出了笑容,说:“我今天来,除了来看看你,就是想来给你说说孩子的事。继成成天忙的脚不连地,哪有时间管孩子的事。咱姊妹俩商量商量,把孩子的事给办了算了!”

巧凤听苏尔雅这么一说,高兴坏了,站起身来给苏尔雅添了一点水,说:“我看尽早不尽晚,孩子都老大不小的了。”

“是!是!”苏尔雅说:“前天,我给丽丽说了,你和马力赶紧地结婚算了,你猜,她怎么说?”

巧凤两眼瞪了起来,心呼地一下提了上来,心跳明显加速了。她看着苏尔雅,急等着听下文。

“丽丽说,我们早就想结婚了,可是你们两家大人都给睡着的样,一点数没有,我们哪敢提出来结婚。”苏尔雅嘿嘿地笑了起来,说:“你听听!孩子不结婚,到成我们的罪过了。”

巧凤也嘿嘿地笑了起来,说:“别怨孩子,还真得怨我们。要不是我提醒继成,他根本想不着孩子的事,他呀!光忙他的事业了。”

苏尔雅满脸漾着笑,说:“嫂子!你找个人,看个好日子,就把这喜事办了吧!我的想法不要办大场,简简单单地办几桌就行了。”

巧凤望着苏尔雅幸福的脸,随声附和地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你们都忙的了不得,哪有时间办大场,越简单越好!”

亲家俩啦得投投机机,马力和张丽丽两个人结婚的事就这样被定了下来。

巧凤又给苏尔雅倒了一点水,心里觉得还有一件事,憋在肚子里实在难受。如果说了,又怕苏尔雅不答yīng

没面子。是说好呢?还是不说好?她思量了了半天,最后,她鼓足了勇气,还是说了起来:“尔雅,我还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说完,两眼看着苏尔雅。

苏尔雅笑了笑,说:“嫂子!你看你又不是外人,什么话你说?”

巧凤犹豫了一下,说:“我的病,看来撑不了多少日子了,这个家给你添麻烦了。”

苏尔雅的脸沉了下来。看着巧凤,说:“嫂子!哪能呢!你的身体现在不是很好么?你可别胡思乱想,那样对身体不好。”

巧凤叹了一口气,说:“谁有病谁知dào

,我不是自己咒自己,我觉得自己活不长了。”

“嫂子!你听你说的是什么话?”苏尔雅一笑。宽慰着说:“你这病好治,只要坚持吃药,坚持锻炼,保险身体没事!”

“我知dào

,你是在宽慰我,谢谢你的好心。可是,病这玩意是不讲情面的。”巧凤看着苏尔雅,说:“别的我不担心,最担心地就是马继成了。他长这么大连饭都不会做。你说,我要是死了,他怎么过?”

“嫂子!你别想这么多了。眼下,你就光想你的病,怎么样才能把它治好就行了。”苏尔雅说:“马力马上就要结婚了,你们两个人还愁生活吗?丽丽那孩子你放心,保险是一个孝顺的儿媳妇。”

“丽丽是一个好儿媳妇我知dào

,这两年多了。她的品行、勤快我都感觉到了。可是!”巧凤停了一下,又说:“两代人在一块生活。毕竟不如一代人在一块生活方便,两个人知热知冷地多好。”

苏尔雅听着巧凤的话,似明白又似不明白,于是,她问:“嫂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没听大明白?”

巧凤看了一眼苏尔雅。也不管她是有意问的还是无意问的,她鼓了鼓勇气,说:“如果,我有了那一天,我想把马继成托付给你。你看行不行?”说完,两眼看着苏尔雅。

苏尔雅的脸红了起来,紧接着心也跳了起来。但是,她没有让表情表露出来,这也可能是她多年在情场在官场上历练的结果。说真的,自从几年前,在石榴节上她与马继成相遇之后,也曾几次心猿意马,想入非非过。但是,都被她理智地给压了下去。马继成和她现在虽然老了,不漂亮了,但是两个人过去第一次相爱的纯情还在,激情还在。感觉就像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一样,将长久的燃烧下去。

说真的,苏尔雅已经几次感觉到了马继成的火热,关键时刻,他心跳加快,喘气不周。在飞机上,他就是一个明证,亲了一口还想再亲一口。她如果稍有不慎,爱情的大火早就燃烧了起来。她也一样,几次差点冲动了起来。有时候,望着马继成,她真想上去抱住他亲一亲,甜蜜甜蜜。可是,她没有那样做,理智告sù

她,年龄不小了,规范还得有。两年多来,两个人就这样,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除了在飞机上的一次亲吻之外,谁也没敢越雷池一步。

苏尔雅今天晚上万万没有想到,巧凤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平常她不显山不漏水的,脾气温顺的像个小绵羊似的。关键时刻能说出平常能说会道的人也不敢说出的话来,真是不简单。世上谁管谁不管?人谁会说谁不会说?没有标准。关键是看办事能否办到节点上,说话能不能说到茬口上。苏尔雅发觉巧凤就是办事能办到节点上,说话能说到茬口上的人。想当年谈对象,阴差阳错也好,命里注定也罢。巧凤如果没有那个胆,没有那个心,没有那个嘴,是不能把马继成搞定的,搞定了马继成就说明她了不起。几十年过去了,巧凤又给苏尔雅托付后事了,她死后,叫苏尔雅接替她

,照顾好马继成。你不能不说,巧凤这个娘们想得周到。

苏尔雅想了半天,对巧凤提出来的问题,真不好回答。如果说,你死吧!你死了,我会好好地照顾马继成。那巧凤非大骂她一顿不行,骂完了,她还会说:你个娘们就巴望我死,我死了之后,你好跟他。几十年前,你没捞到马继成,这回可捞到了。如果不答yīng

她提出来的问题,巧凤也会说,你个娘们真是无情无意,马继成对你多好!从年轻的时候就爱着你,现在他老了,你不想要他了。左思量,右思量,苏尔雅为难了起来。

球再难接也得接,再难踢也得踢。望着巧凤期盼的双眼,苏尔雅说:“嫂子!如果你真到了那一步,走在了我的前面,我会好好地照顾马继成的。无论从哪一方面说,我都有责任照顾他。”说完又对巧凤笑了一笑。

巧凤听着苏尔雅模棱两可的话,不好再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了。人家不是说了吗!无论是从哪一方面说,都会照顾好马继成的。哪一方面包过的内容太广泛了,也可能是夫妻的,也可能是亲家的,也可能是朋友的。但愿,哪方面的内容是夫妻的。

那天夜里,苏尔雅与巧凤谈到了半夜多,早叫的雄鸡打鸣了,她才走。(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一炮打响世界(三)

真是冤家路窄,不是冤家不聚头!

鲁含在马继成的强硬坚持下,谁也没拦住进厂上班了。他进厂上班不要紧,要紧的是他干销售管着小四。也不知dào

马继成是怎么想的,鲁含一来到也不考察,就给他个销售副经理当。小四望着鲁含神气的样子,鼻子都气歪了。心想,你马继成倒霉还没有倒够是吧!非把你的勀星弄进厂里来不行?叫他进厂就进厂唄!虽说你任命的官不要组织部批,可也不能他一来到,你就给他个副经理当啊!那成啥了?你马继成还论路吧!他当老百姓的时候就给你捣蛋,现在是副经理了,那他不更给你捣蛋。马继成你等着吧!鲁含非把你的厂子给捣垮不行。

小四越想越气,三天的时间里,他见了马继成无数次的面,可是一次都没有撘理他。马继成拿他没办法,望着他的背影,摇摇头只能笑笑!

这事!还真的叫小四给预言准了,没几天的时间鲁含就出事了。

厂里刚生产收割机根本没有销售任务,马继成就叫销售人员跟着技术人员去试验各种机型的性能,一来可以帮个人场解决那边技术人员少的问题,二来可以提高销售人员的水平,销售人员只有弄懂了机械的原理,知dào

了机械的性能,卖起货来,才能得心应手。这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按照董事长的安排,鲁含带着一个实验小组出发了。他们来到了一个山区,那儿山连着山,山套着山。除了石头就是石头,想见一点水,比登天还难。别看这儿的山多。可老百姓非常地勤快,山旮旯子里的小地块,都密密麻麻地都种上了小麦。

鲁含这个小组一共六个人,开了两台收割机。一台是大型的,一台是小型的。鲁含是组长,有着绝对的指挥权利。小四是副组长。有配合的相对权利。两个人时常为了一件小事犯别扭。但是,在大事大非面前,小四还是蛮能顾全大局,该服从他还是服从的。这天,两台收割机没闲着,一点故障都没出,喜得鲁含和小四两个人不得了。两个人吃完晚饭,坐下来算算账,一算还真行。大型的收割机一天下来,除了费用之外挣了五千多。小型的收割机一天下来,挣了两千多。要知dào

他们搞实验的时候,收费是按照正常收费三分之二的标准来收的。如果,按照正常的价格来收的话,挣钱毒了。

他们俩刚刚算完账,就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急急慌慌地来了。来了就先对着鲁含笑,笑完。就要求鲁含连夜给她割麦。说她家里有十六亩麦子,分别在两个地块上。要不了多大会就能割完。先前,鲁含不同意,觉得天晚了,山多石头多不安全。那女人又说,她男人在外打工出工伤了,割完麦。想明天去看望她男人。望着那个女人的祈求像,鲁含动了恻隐之心,说你等一会,我们商量商量。一回头,鲁含就给小四商量起了这件事。谁知。小四就是不同意。他的理由很充分,天太晚了,山区不是大平原,万一人、机出了事,就不好给老板交代。

鲁含一听小四不同意,觉得很没有面子,犟劲就又上来了,生气地对小四说,我是组长,还是你是组长。人家家里出事了,咱还能无动于衷吗?别说是用机子割麦,就是用人给割,我们今天夜里也得去。出了事我负责,不用你管。鲁含一口气说得气壮山河,大地抖擞,噎得小四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小会儿,小四喘过气来,说你是组长,权力大,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干嘛还给我商量?出了事,你别怨我没有提醒你。说完,睡觉去了。

鲁含没法,喊着另外两个人,开着一台大型的收割机,跟着那个女人去了。

也许是小四的嘴臭,也许是该鲁含出事,白天收割机割了那么多的麦子,一点事都没有,可是,夜里就不行了。那个女人十六亩的麦子眼看就要割完了,也就是还剩下不到半分地的样子,突然间收割机着火了,火由小变大,越着越旺,鲁含三个人真是洋鬼子看戏傻眼了,想找水灭火,现场一滴水没有,几个人眼看着熊熊大火把一台崭新的联合收割机给烧毁才算完事。

小四那天夜里可畅快了!

鲁含三个人回来,个个像打败的俘虏一样耸拉着头,一点精神都没有。鲁含憋哧了半天,把熟睡的小四喊醒,说收割机被大火烧没了。还没等鲁含把话说完,小四就骂开了,鲁含被骂得狗血喷头,一声也没吭。这还不算完,第二天早晨,小四就坐车走了,他要到马继成那里告状去。

小四告完状,望着马继成生气的脸,心想,鲁含这回算玩完了,烧毁了一台收割机,够他喝一壶的了。

三四天之后,鲁含一行五个人回到了厂里,几个人把那台小型收割机放好,鲁含就叫他们四个人回家休息,他一个人来到了马继成的办公室听天由命。

马继成一看他进来,脸本着,愤nù

的样子瞅他!

鲁含看着马继成铁青的脸,心话老板生气了,也不知dào

小四是怎么样给他汇报的?他想,小四肯定说不了他的好话,如果实事求实地说,那就算烧高香了。可是,他能实事求实地说吗?话说回来,实事求是地说是那样,不实事求是地说还是那样,反正收割机是被烧完了。悔就悔那天晚上自己冲动,没听小四的建言。这回,彻底地完了,马继成肯定绕不了自己,马继成会借着这个因由,一是叫他滚蛋回家,二是叫他赔偿收割机的损失或者二者皆行。听天由命吧!反正自己已经做好了回家喝糊涂的一切准bèi



马继成放下手里的报表,说:“鲁含!你说说烧收割机的原因吧!”

鲁含看了一眼马继成,检讨了起来:“老板!这事怨我,我应该负完全的责任!”

马继成心里一颤,心话,鲁含这回是怎么了?与过去比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搁过去,哪怕不是他的责任,他也要无理争三分,一推六二五。今天却不然,他想,还得和他好好地啦啦呢!打定主意,他截断鲁含的话,说:“你先不要检讨,我没让让你检讨,你就说说那天的真实情况吧!”

鲁含咽了一口吐沫,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待他说完,马继成点了点头。今天他说的情况与那天小四给他汇报的情况一摸一样,看来鲁含没有说一句瞎话。于是,态度有了好转,刚才本着的脸,现在不本了;刚才苦辛的脸,现在有了一点笑摸样。

马继成咳嗽了一声,说:“你接着说。”

鲁含看了一眼马继成又说了起来:“董事长,你看那台收割机能值多少钱我赔!反正你这里有我的入股钱。”

马继成刚才不太本的脸,这时候又本了起来,说:“谁让你现在赔钱了?你觉得烧了一台收割机赔俩钱就拉倒了,你知dào

那台样机能值多少钱吗?”

鲁含的头又耸拉了下去,心想,你马继成的心,也真够狠的,赔你钱还不行,那你想怎么样?他不吱声了,等待马继成的发落。

“鲁含!你怎么不说话了?”马继成半天不听他的动静问。

“董事长!你开除我吧,我不会有怨言的!”鲁含抱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说:“刚才,我已经说了,这事都怪我,杀我、刮我都行!”

“我说现在开除你了吗?”马继成轻蔑地一笑,说:“你觉得开除你回家那么轻松,给公司造成那么大的损失不叫你干就拉倒了?公司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鲁含你也知dào

,美国发莱恩公司定的管理制度是多么的严厉,出了事故,公司必须进行调查、分析、研究,然后拿出调查报gào

来,该谁的事就是谁的事,该追究谁的责任就追究谁的责任。一句话,责任要明确。”

鲁含点点头,说:“董事长!我愿意接受公司的调查,愿意接受公司给我的处分。但是,我想给你提一个建议!”

马继成把身子坐正,洗耳恭听。

“我这个建议是关于这台收割机被烧毁之后产生出来的的,你是否安排一下研发部门能否在收割机上安一个消防装置,那样,岂不两全其美,既保证收了麦,又保证防了火。”

马继成听后额首点头,内心赞叹鲁含的脑子好用,会举一反三。心想,这事说不定还能坏事变成好事呢!要是那样,防火用的收割机岂不畅销。这个建议真是太好了。于是,他高兴了起来,脸笑了笑,说:“鲁含!你这个建议很好!我考lǜ

考lǜ

。”

“那我是继xù

上班,还是怎么……?”鲁含对自己的事还是不放心,又问马继成。

马继成咯一沉思,说:“你休息两天,就上班!”

鲁含点点头,走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一炮打响世界(四)

巧凤从会看日子的邻居家里出来,真是把她喜坏了。邻居大哥给马力看的日子是阴历六月初六结婚,说这一天是黄道吉日,最适宜男婚女嫁。她一想也是,六六大顺啊!

她掐指一算,这六月六不是快到了吗!今天是五月初二,也就是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怪不得人家说,没有日子早着呢,有了日子就快了。一个月不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吗!她想,再等一个多月,她就是老婆婆了,不用一年,她就是奶奶了。想着想着,她高兴地唱了起来!

“嫂子!你什么事啊!这样高兴,都唱起来了?”

巧凤抬头一看是孙怀秀和赵慧英两个人,赶紧地笑笑,说:“我光高兴了,没看见你们!”

“大妹子!什么事,这么高兴?连路都不看了。”赵慧英又问。

“嘻嘻!我找人给马力和张丽丽看结婚的日子了。”巧凤的脸像盛开的鲜花一样灿烂,说:“日子定在了阴历六月初六。到时候,你们俩可得提前去给我帮忙!嘻嘻!”

“恭贺你,嫂子!”孙怀秀嬉笑着。

赵慧英转脸看看周围的人,一看周围没有人,就说:“你儿媳妇怀上了吗?”

“快吃红鸡蛋了吧?嘻嘻!”

巧凤摇了摇头,说:“没有!人家现在可不想要孩子,说结婚之后三年、两年也不要。哪像咱农村的青年,没结婚就生出孩子来了?”

“嫂子!你可别傻,趁你年轻有劲抱孙子,赶紧地叫她给生一个。”孙怀秀建议道。

“大妹子!女人的最佳生育年龄不能超过三十岁,如果超过了那个年龄,生育能力就下降了。”赵慧英帮腔。

“俩个博士还能不懂这些?”

“那可不一定!”孙怀秀笑着。看了一眼巧凤,说:“你没听说,好多知识分子在结婚时,找不着地方耕种呢!哈哈哈哈!”

“那是近视眼!”

“哈哈哈哈!”三个女人又大笑了起来。

人家马力和张丽丽可不是那样的书呆子,保险能找到地方耕种。赵慧英笑完说。

“俩博士肯定能生出一个聪明的小博士来。嫂子!你真有福!”

“托你们两个奶奶的福,愿他们两口子早日生出一个小博士来!”巧凤喜贤贤地说:“光说笑话了。连喜糖都忘了拿给你们吃!”

巧凤从手提包里掏出两把糖,递给孙怀秀一把,递给赵慧英一把。两个人接过糖,取开,吃了起来。

一会儿,三个人分手之后,巧凤连家没回,就满村地散起了喜糖。

鲁含从董事长的办公室里出来,耸拉着头。显得一点精神都没有。这一切都叫小四看得清清楚楚。

打从鲁含进了董事长的办公室,小四就在门厅的一间小屋里等着了,并且他还掐表看起了时间。

鲁含一共在董事长的办公室呆了一个小时零二十七分钟。小四想象着鲁含在那一个多小时里是怎么受过来的?他想鲁含肯定叫马继成给熊劈了。这回,他算是完蛋了!我看你个家伙还烧包不烧包?过去,你觉得自己有两个钱,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想给谁使坏就给谁使坏。这回,坏来坏去坏到自己的头上去了。你鲁含没在这儿干三天半就被开除了。你说你丢人不丢人?

小四越想越高兴,三层楼梯他一点没觉着累就上去了。一进马继成的办公室。他就问:“董事长!鲁含叫你给开除了?”

马继成被小四问的一头雾水:“什么!鲁含叫我给开除了,因为什么呀?”

小四的嘴张得像一个倒过来的鸭蛋,半天说:“因为他烧毁收割机的事呀!”

马继成的头摇了摇,说:“事情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公司得进行调查、分析、研究,然后。才能拿出处理决定来,不能动不动地就开除人。”

“大哥!事情不是明摆着放在那儿吗?”小四想亦将剩勇追穷寇,不可古名学霸王。就进一步地说:“如果你不开除他,全厂的人将不服你。那样,你会失去人心的!”

“哦!”马继成笑了笑。说:“那么严重?”

“可不是吗!”小四看看马继成,一副救世主的神态,又说开了:“大哥,我是为你好为企业好,才这样说的。要不,我才不说这些呢!”

“小四!我知dào

你是好意,可是,我现在是快风集团的董事长,决定着全公司的命运,绝不能感情用事。我刚才说了,等这事调查清楚了,才能做决定。”马继成说完摆了摆手。

小四一听马继成这样说,不吱声了。起身,怏怏不快地走了。

小四走了之后,马继成陷入了沉思。小四跟着他干了有二十年了,可以说赤胆忠心,忠心耿耿!只有对他毫无二心的人,才能说出刚才那番话来。他叫他开除鲁含,绝无借刀杀人,打击报复那一说。可是,鲁含刚才给他说的那一套说辞,也没有一点瞎话啊!特别是对他提出来的建议,也是为了快风集团今后的发展啊!看来,这事不能草率,只有认认真真地去进行调查,才能拿出一个正确的决定来,那样,与小四与鲁含都好说。否者,将影响一大片。于是,他往办公室打起了电话,指名道姓的叫几个人上来。

六个人的调查组成立了。组长由快风集团的一个副总牵头,石斗任副组长,另外三个人都是懂技术的大学生。从第二天开始,调查组就展开了调查工作。

在调查组开展调查工作的同时,马继成根据鲁含提出的建议,成立了一个技术攻关小组,组长由马力挂帅,张丽丽、安娜和两名大学生参加。课题围绕着制造消防收割机展开。

马继成在给他们开会的时候,说该项目只许成功,不能失败!时间限定一个半月。如果提前一天完成任务,每人重奖五千元。

马力听完董事长的讲话,代表攻关小组表态说我们不用一个半月的时间,我们保证一个月就完成任务!

马继成望着儿子自信的脸,瞅瞅那四个人,会心地笑了。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地二十天过去了。

巧凤翻完日历表,想了想,该安客喝喜酒了,如果再不安人家,就说不过去了。于是,她就给马继成打了声招呼,喊上小四拉着她,南北的安起了客。一连跑了三天,她将外地的亲戚都全部安了一遍。累得她腿疼腰酸。就在她要到本村安亲戚的时候,马力不叫她安了。

巧凤看着儿子的脸,不知是何故?问:“马力!你怎么不叫妈安客了,是不是嫌场办得大?”

马力摇摇头,说:“不是!”

巧凤紧张了起来,两眼瞪着问:“你不嫌场大,那为什么不让我安了?”

马力鼓足勇气说:“妈妈,婚期得往后推一推!”

巧凤像晴天霹雳一样。一下子给震住了,只觉得天也转来地也转。她想。莫非张丽丽又不愿意他儿子了。半天,她喘过气来,问:“为什么?”

“一个课题到现在还没完成,我怕和丽丽结婚,影响了它的进展。”马力对他妈妈实话实说了起来。

巧凤老牛大憋气,刚才提起来的心。这才放了下去。她笑了笑,说:“我刚才,当你出了什么大事呢!吓了我一跳。那课题的事,也不影响你们结婚呀!”

“不行!”马力摇了摇头,说:“我爸爸给我们开会的时候讲了就是不吃饭不睡觉。也得把这一课题拿下来。”

“那老东西怎么能给你们讲这种话呢?不叫你们吃饭、睡觉,你问问他吃饭睡觉吧?”巧凤一下子又生起了气。

“妈妈!爸爸说的话是一种精神!”马力笑笑,说:“我们五个攻关小组的人都很佩服爸爸那种工作的精神,他工作起来简直不要命!”

“我不管他的事,我就问你结婚的事!”巧凤怕儿子把话题给扯远了。

“妈妈!六月六,我真的不能结婚。”马力看着他妈妈编起了瞎话:“我们一个组的小王和小李,也是六月六的日子,人家一看课题完不成,也就把婚期往后推了。妈妈!你说我们能不往后推吗?”

“往后推,推到什么时候呢?”巧凤叹了一口气。

‘妈妈!只要课题任务一完成,我们俩马上就结婚!”

“这客都安完了,那怎么办呢?”巧凤又难为了起来。

“妈妈!那好办!”马力给出起了主意:“再叫小四叔叔拉着你跑一趟,挨个地通知一遍,说六月六的喜酒不喝了,什么时候喝什么时候再通知。”

“就你这馊主意,我当是什么好主意呢!”巧凤照马力的鼻子上轻轻地戳了一下,戳完,又嗔了他一眼。

虽然巧凤没有怨恨儿子马力什么,但是,晚上马继成回家吃完饭就怪罪了他起来,巧凤把一腔怨恨都发到了他的身上,又是哭又是闹的,弄得他好不难受。

马继成知dào

妻子的身体不好,任凭巧凤怎么闹,他都是笑笑不吱声。实在是受不了了,他就装睡着。

俗话说,站着不打蹲着的,骂人不骂笑脸的。巧凤一会闹够了,就审开了马继成:“我问你继成,是不是你同意马力往后推迟婚期的?”

马继成在床上睁开眼,坐了起来,说:“我不知dào

!”

巧凤不信:“我不相信你的话,这么大的事,他能不给你说?兴许是你们爷俩绉好的局,来糊弄我。”

马继成笑笑,说:“我真的不知dào

!骗人是小狗。”说完,他心想,当小狗就当小狗吧。

其实马继成早就知dào

了这事。

那是三天前的一个晚上,马力来到了马继成的办公室。他一进门就直截了当地说:“爸爸!我和丽丽商量过了,六月六我们不能如期举行婚礼,待我们把课题攻下来了之后再结婚!”

马继成一愣,随即明白了儿子的用意。他知dào

儿子他们五个人在课题上遇到了一个麻烦,消防的时候水压不够,儿子怕结婚影响了课题的研究。他对儿子的这一想法,从内心表示赞同,但是,他怕妻子巧凤不同意。于是,他爷俩就皱起了局,让儿子马力去给他妈妈巧凤说。这回,真叫巧凤猜准了。

“要不是你个老东西给他出主意、壮胆,他马力不会这么大胆的!”巧凤不依不饶地说。

“冤枉啊!冤枉啊!”马继成嘿嘿地笑了起来,说:“你觉得你儿子是小时候唻,什么都听你的。”

“真是,儿大不由娘啊!”巧凤叹了一口气。

几天的时间过去,马继成总算把巧凤摆平了。两口子见了面,巧凤也不嘟囔,也不给脸看了。

谁知,厂里却又出了事。

今天早晨,小四辞了职。任凭马继成说什么,他就是不干了。话说得很决绝,说厂里有鲁含就没有他小四,有他小四就没有鲁含。

马继成看着小四的样子,都差一点磕头了,可他左挽留右挽留,就是没留住他。二十多年的伙计说分手就分手了,弄得他心里好不窝囊。

小四的辞职,还是缘于鲁含烧毁的那台收割机上。

事故调查组,经过一个月的调查、了解,真zhèng

弄清楚了事故的原因。(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一炮打响世界(五)

收割机着火,是因为天干造成的,搁谁都难免。至于烧毁收割机,确实是山区没有水的事。如果当时有水,哪怕有两桶水,也可能把火扑灭。鉴于此,说收割机是鲁含纯属给马继成捣蛋,故yì

烧毁的不成立。调查组在调查的时候,还查出了一件事,就是鲁含决定夜里给人割麦的那家,由于小麦割得及时,第二天女主人就赶到了医院,避免了他男人的自杀。如果女人不去,男人那天就有可能杀死。这些都是调查组到主人家去调查男主人给说的,男主人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哭得鼻子一把泪一把的,说他的命是快风集团给的,并给调查组的人员磕了头,叫他们回去之后,一定把信捎给领导,感谢快风集团的领导培养出了这么好的员工。他们临来的时候,男主人还专程写了一封感谢信,叫调查组带来。

根据调查组调查的情况,快风集团研究决定,鉴于鲁含在那次事故中的表现,既有一定的责任,又做了一件好事,两者扯平,不打不罚。又鉴于鲁含回来之后,积极地提合理化建议,使快风集团及时地研究出了消防收割机,填补了世界的空白。为此,奖励现金一万元。

前天开大会的时候,小四听完集团公司的决定之后,就越想越想不通了。心话,你马继成越来越不像话了,你不光不开除他,反而还奖励他。你奖吧!我不干了。于是,他就写了辞职报gào



马继成望着桌子上小四写的辞职报gào

,心里难受极了,心话,搞企业怎么这样难呢!不是这事就是那事,那有顺心的时候?

正在他心里难受的时候,从美国打来的飘洋电话,一下子给他送来了惊喜!(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升旗(一)

快风集团制造的联合收割机,有三种机型是世界第一,一种是多功能性,小麦、大豆、玉米等作物都能收;第二种是晴雨型,也就是能进行烘干,不怕下雨也能用的大型联合收割机;第三种是消防型,万一收麦的时候,发生火灾了,能自动地灭火。这一消息,是马继成的弟弟华美男从美国打来电话告sù

他的。他接完电话,真是高兴坏了,一扫刚才心里的阴霾,一蹦三个高。

申请专利的一切工作,都是华美男在美国做的。也就是在马力他们攻克了消防收割机这一课题之后,接到喜讯在第一时间之内三种机型一齐申报,弄成的。

一个月之前,华美男就想把多功能型和晴雨型两种收割机的专利申报上去,马继成说,你等等吧,还有一种消防型的收割机马上就研发出来了,于是,他就等了起来。在这一个月的等待过程中,华美男把攥着心,恐怕谁抢先申报了。要知dào

,现在科技的发展日新月异,世界上在同一领域,围绕着同一课题研究的团队或个体多了去了。谁要是先研发出来,谁就领先世界,谁领先了世界,谁就赚了大钱。不光赚了大钱,有可能还会受到国际大奖。如果受了国际大奖,光奖金这一项就厉害了。这些还不说,世界银行接着还会给提供贷款,有的甚至是无息。国际联合组织如果想要在世界上推广什么技术或者某种机械,还会给你拨付研发经费。为此,世界上一些大的公司,都把申报专利当做一件大事来办。

华美男的发莱恩公司就属于一个这样的大公司,光负责申报专利和收集信息的人员就达一百多人。他们除了申报自己的专利之外,还像特务一样收集着各国同领域、同技术的进展情况。恐怕别人领了先。他的公司之所以发展的快捷,除了他有一大群科研人员之外,再者就是他们的专利遥遥领先了。

那天,华美男接到哥哥马继成的电话,一点都没有敢怠慢,打破常规。放qì

了一家人去夏威夷的度假,安排人员做起了工作。在两天的时间内,公司就把三项专利申报到了联合国农业技术发展组织。幸亏他们申报的及时,要是晚半天,就会叫瑞典一家公司给争去了一个。人家公司也研发出来了一个多功能型的联合收割机。一步之差,就形成了天壤之别。快风集团生产的多功能收割机有了专利,值大钱了!瑞典那家公司没有专利,屁钱不值!

当工作人员把这一情况汇报给华美男董事长的时候,喜得他哈哈地拍手直笑。他想。如果这三种机型都能如愿获国际大奖,那钞票就赚大发了。肯定,还能一炮打响世界。他与工作人员拥bào

之后,就拿起电话,给他哥哥马继成打了起来。

果然如华美男所料,过了半年之后,他就接到联合国农业技术发展组织的通知,说快风集团生产的三种机型都获得了国际大奖。并于新年二月十号在澳大利亚召开世界颁奖大会。望着书面通知,华美男简直高兴死了。他的发莱恩公司虽然多次在世界上获过大奖。但是,像这样三种机型同时获奖的还是第一次。

华美男坐在那里,可能是太激动的缘故,一会儿,眼泪就流出来了。他为他的哥哥激动,为中国制造激动。谁说中国人不能发明制造?谁说中国人不聪明,只能跟着别人的后边亦步亦趋搞模仿?虽然快风集团是与他合资的企业。但是,他心知肚明,三种机型的研发,主要还是以快风集团为主,他为辅。要说功劳。他的哥哥功劳最大,快风集团的功劳最大。想了想,他决定亲自起草一份传真,给他哥哥传过去,叫他在第一时间内知dào

这件好消息,也好叫他做做准bèi



马继成正站在一个大案子跟前写书法,也不知dào

今天是怎么回事,一连写了好几张,张张都不令他满yì

。按说一个马字并不难写,他都写有几十年了,可是写出来的马,怎么看怎么的不尽人意。是自己要求高?也不是。他写的这个马字,不是给别人写的,是留自己用的。

前几天,马继成觉得快风集团造出来了八、九种型号的联合收割机,并且有三种机型已经在世界上申请了专利。可以说,旗开得胜,初战告捷。到了应该写一个马字,制作一面家旗的时候了。他娘临死之前给他说的话,他始终都没有忘。

正在他要往笔洗里洗毛笔的时候,办公室的刘主任急急忙忙地进来了,喜滋滋地递给他一份传真。他放下笔,一看内容,一下子蹦了起来。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恐怕看错了,于是又看了起来。他一连看了三遍,确定正确无疑了,就不由自主地狂喊了起来:“快风获奖了!快风获奖了!”

刘主任站在董事长的面前,也跟着兴高采烈起来,说:“董事长!这事太让人激动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真是鼓舞人!”马继成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一会儿,你写个通知,向全厂的员工报个喜!”

“不光写通知,我一会儿就放炮仗,用我们传统的方式来祝hè!”刘主任喜滋滋地说。

“对!对!”马继成一下子来了情绪,说:“你给我帮个忙,我再写个马字。”

刘主任拿过来一张宣纸铺上,马继成沾了沾墨,一挥写了起来。十几秒的时间,一个行书马字就被他写好了。

马继成放下笔,往后退了一步,笑了笑,自我欣赏起来。看了一会,他问:“这字,你看怎么样?”

刘主任看着桌子上的马字,说:“好!好!写得行云流水,遒劲有力。好kàn

!好kàn

!”

马继成又往前走了走,看了一眼,又与刚才写的那几张比较起来。一番比较之后,他认为也是这张写得好,于是,高兴地说:“就是它了!”

刘主任一听董事长定了调子,赶紧地拿起桌子上的马字给凉了起来。

待刘主任走了之后,马继成洗完手,桌子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一看号码,是弟弟华美男打来的,就欣喜地接听了起来。

华美男的电话说的是关于快风集团参加联合国农业技术发展组织召开的国际表彰大会应该做好哪些准bèi

的事的。

马继成在电话这头显然听得出来,弟弟华美男是多么的高兴。弟兄俩你长我短,在电话里足足地啦了有一个小时的呱。

按照弟弟华美男在电话里的要求,马继成第二天一上班就召开了相关人员的会议,具体安排了准bèi

事项。

大会发言,国际组织要求言简意赅,时间不能超过六分钟。这项工作交由苏尔雅去负责。当时,苏尔雅一听马继成的要求,就明白了主题思想,说材料得先概括中国制造,然后,要重点介shào

机械的性能,别的都不要说。马继成听后点点头,喜得哈哈的,觉得苏尔雅聪明,理解正确。

当马继成叫鲁含负债准bèi

三种机型的样机运往澳大利亚的时候,他没有感到难为,可是一听说叫他去请小四回来上班参与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却难为了起来。

要知dào

小四已经辞职回家有五个多月的时间了。这当中,马继成去了他家有三次,每次去都碰一鼻子灰回来。小四就是那样的人,好认自己的死理。如果,他认准了什么?就非得一条道走到黑不行!如果,他转过了这个弯,你要他的命他都给。

小四回家这五个多月里,什么都没干,一门腔的在家里看电视。只要他起来,电视机就别想闲着。为此,孙怀秀不知给他吵了多少架?主要嫌他辞职,嫌他不外出溜达溜达,长了还不弄出病来?

尽管孙怀秀都囊、吵呼,小四还是那样,这个耳朵听那个耳朵冒,一点用都不起。长了,她就不说他了。瞎子放馿随(它)他去了!

鲁含这两天真是愁死了,吃嘛嘛不香。心想董事长真会安排活,什么事不能叫他去干,偏偏叫他干这活?哪怕搬山移河,也比叫小四回来上班强啊!可是,这活再难干他也得干,董事长已经对他安排完了。现在,鲁含已经把自己一百多斤死心塌地的交给马继成了。他叫干啥,就干啥,决不说话讲价钱。

他想了三天,终于想起了一个人来,只要这个人能够随他前去,准能把小四请回来。可是,这个人与他有顶天立地的仇啊!他不可能随他去。怎么办?鲁含打起了退堂鼓。不行算了,辞职回家吧!但是,他转念一想还不行,如果这点事都办不成,那么马继成还不把你笑话死。人家一个大大的联合收割机厂子都建起来了,只是让你去叫一个人,而你倒好,连一个人都叫不回来。以后,你还有啥脸去见马继成!他想毕,壮起胆子,就往马继成的家里走去。(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升旗(二)

鲁含到了马继成的家里,一看王有财正一个人悠闲地在喝茶,他什么都不说,就扑通一声跪下了。

王有财也斜了他一眼,一声不吭,照旧对着壶嘴喝他的茶。

鲁含的头像猪拱地一样,拱在那里。

大约过了有半个小时,王有财待喝完两壶茶,这才开了腔:“你娘死了,跪求于我?”

“我娘没死,活得好好的。”鲁含头拱地说。

“你娘没死,干嘛跪求我?”

“王叔!这件事比我娘死了还重yào

。”

“你说说看!”

“王叔!你答yīng

我了?”

“我没答yīng

!”

“你老人家不答yīng

,我就不起来!”

“你不起来,就跪着吧!”王有财又续上水,慢慢地喝了起来。

鲁含的姿势一点不变,双膝板正地跪着。

半个小时的时间又过去了,王有财眯缝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说:“讨厌!你到底是什么事?”

“王叔!你答yīng

我了?”

王有财觉得不能再让鲁含跪了,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他说:“你起来吧!”

鲁含一听,欣喜了起来,但是,他起了几起都没有起来,他的双膝已经跪麻了,又起,一下子歪倒了在地上。歇了半天,他才起来。

王有财看着鲁含双手扶着膝盖,半天才坐到了沙发上,问:“你到底是什么事,说吧!”

“王叔!马继成叫我去喊小四上班,我怕喊不来他,没有办法了,就过来求你给帮个忙!”鲁含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马继成他为什么不自己去喊,干嘛叫你去喊?”王有财感到惊愕。一下把茶壶放到桌子上。

鲁含一听王有财根本不知dào

小四辞职的事,就从头到尾地把小四辞职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待鲁含讲完,王有财埋怨起了马继成,嫌他不给他说这些事。接着拉起鲁含,就往小四的家里去。

鲁含觉得去请小四,两个人空着手不好kàn

。就到村头的超市里买了很多东西!

王有财一看鲁含买了那么多的东西,又是去给马继成办事就感动了起来。心想,鲁含真是变了。这两年光听人家说鲁含变了,没想到他如今变得这么好。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

爷儿俩到了小四的家,小四和孙怀秀两口子正在看电视。两个人一看鲁含来了,后边还跟着王有财,一下子都愣了。

鲁含把东西放下,朝小四笑笑。说:“小四!你好!我是来请你回去上班的。”

小四一听,脸一本,道:“鲁经理!你虽然是一个经理,但是,还只是一个副的,董事长来了我都没答yīng

,你想我能去吗?”

鲁含干笑了两声,也不顾小四的奚落。说:“好兄弟!你回去吧!我是真心实意来请你的。”

“什么真心实意,谁不知dào

谁的?”小四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鼻子哼了一声,说:“这些东西是你买的吧?赶快拿走,我们家不稀罕。”

孙怀秀坐在那,都有一点看不下去了,刚想说什么,王有财开腔了:“东西!是我买的。嫌孬,一会儿我拿走!”

小四的脸一红,说:“王叔!你老人家别生气,我不是针对你的。”接着又说:“鲁经理!你走吧!我想和王叔啦一啦。”

鲁含的脸尴尬了起来,由白变红。接着又由红变白。但是,他一想也罢,既然来了,来了就豁出去散了。他站起身,刚想跪下去,王有财一把拦住了他,说:“鲁含!你千万不能这样做。刚才你跪我,都折了我的阳寿。在咱这里,除了爹死娘亡,才行这大礼跪求人家。一般,不会给人磕头的。今天,要磕小四,就由我来磕吧!”说完,就要给小四下跪。鲁含到了马继成的家里,一看王有财正一个人悠闲地在喝茶,他什么都不说,就扑通一声跪下了。

王有财也斜了他一眼,一声不吭,照旧对着壶嘴喝他的茶。

鲁含的头像猪拱地一样,拱在那里。

大约过了有半个小时,王有财待喝完两壶茶,这才开了腔:“你娘死了,跪求于我?”

“我娘没死,活得好好的。”鲁含头拱地说。

“你娘没死,干嘛跪求我?”

“王叔!这件事比我娘死了还重yào

。”

“你说说看!”

“王叔!你答yīng

我了?”

“我没答yīng

!”

“你老人家不答yīng

,我就不起来!”

“你不起来,就跪着吧!”王有财又续上水,慢慢地喝了起来。

鲁含的姿势一点不变,双膝板正地跪着。

半个小时的时间又过去了,王有财眯缝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说:“讨厌!你到底是什么事?”

“王叔!你答yīng

我了?”

王有财觉得不能再让鲁含跪了,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他说:“你起来吧!”

鲁含一听,欣喜了起来,但是,他起了几起都没有起来,他的双膝已经跪麻了,又起,一下子歪倒了在地上。歇了半天,他才起来。

王有财看着鲁含双手扶着膝盖,半天才坐到了沙发上,问:“你到底是什么事,说吧!”

“王叔!马继成叫我去喊小四上班,我怕喊不来他,没有办法了,就过来求你给帮个忙!”鲁含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马继成他为什么不自己去喊,干嘛叫你去喊?”王有财感到惊愕,一下把茶壶放到桌子上。

鲁含一听王有财根本不知dào

小四辞职的事,就从头到尾地把小四辞职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待鲁含讲完,王有财埋怨起了马继成,嫌他不给他说这些事。接着拉起鲁含,就往小四的家里去。

鲁含觉得去请小四,两个人空着手不好kàn

,就到村头的超市里买了很多东西!

王有财一看鲁含买了那么多的东西。又是去给马继成办事就感动了起来。心想,鲁含真是变了。这两年光听人家说鲁含变了,没想到他如今变得这么好。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

爷儿俩到了小四的家,小四和孙怀秀两口子正在看电视。两个人一看鲁含来了,后边还跟着王有财。一下子都愣了。

鲁含把东西放下,朝小四笑笑,说:“小四!你好!我是来请你回去上班的。”

小四一听,脸一本,道:“鲁经理!你虽然是一个经理,但是,还只是一个副的,董事长来了我都没答yīng

,你想我能去吗?”

鲁含干笑了两声。也不顾小四的奚落,说:“好兄弟!你回去吧!我是真心实意来请你的。”

“什么真心实意,谁不知dào

谁的?”小四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鼻子哼了一声,说:“这些东西是你买的吧?赶快拿走,我们家不稀罕。”

孙怀秀坐在那,都有一点看不下去了,刚想说什么。王有财开腔了:“东西!是我买的,嫌孬。一会儿我拿走!”

小四的脸一红,说:“王叔!你老人家别生气,我不是针对你的。”接着又说:“鲁经理!你走吧!我想和王叔啦一啦。”

鲁含的脸尴尬了起来,由白变红,接着又由红变白。但是,他一想也罢。既然来了,来了就豁出去散了。他站起身,刚想跪下去,王有财一把拦住了他,说:“鲁含!你千万不能这样做。刚才你跪我。都折了我的阳寿。在咱这里,除了爹死娘亡,才行这大礼跪求人家。一般,不会给人磕头的。今天,要磕小四,就由我来磕吧!”说完,就要给小四下跪。

小四一看,沉不住气了,赶紧地走到王有财的跟前,双手拉住他的手,说:“王叔!我答yīng

你老人家,明天,我就去厂里上班!”

王有财看了看鲁含、孙怀秀,哈哈地笑了。

鲁含、孙怀秀两个人也跟着笑了。

马继成、华美男、苏尔雅、派克斯基、鲁含、小四等一行人,一走到墨尔本会展中心广场的前面,就被五彩缤纷的旗帜给吸引住了,只见有四十多个国家的国旗高高地挂在上面。

马继成两眼逡巡着各种各样的旗帜,一会儿,他在旗杆的当中看到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旗。刹时,他的心速加快了,两行热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他看着那几个人还在找着中国的国旗,就用手指了起来,说:“我们的国旗在正当中呢!”

几个人的眼睛随着马继成的手看了过去,随即,一起说了起来:“看到了,我们的国旗给挂到了当中。”

马继成看看国旗,又看了看小四,问:“小四!你知dào

,为什么我们的国旗被挂在当中呢?”

小四想都没想地说:“因为我们快风集团制造的联合收割机,获得了世界大奖,所以,我们的国旗被挂到了当中。”

“回答正确!”

马继成刚表扬完小四,华美男就说开了:“国际组织势力的很,哪个国家强dà

了,他们就替哪个国家说话,就像墙头草一样!”

“弱国无外交吗!”苏尔雅说。

华美男笑笑,说:“小国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上哪搞外交去。”

“所以说,我们得好好地干!”马继成说:“趁着没到开会的时间,我们到我们的国旗下照相去。”

几个人赞成起来,一块往国旗哪儿走去。

马继成带着一行人在澳大利亚开会,忙大事。巧凤在家里也没闲着,就张罗起她儿子的婚事来了。

马力结婚的日子定在了腊月初八,屈指算来婚期还有十天的时间。如果这事要等着马继成回来再办,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散会来到家里,只还有两天的时间。两天的时间,他们还能干什么?于是,巧凤就不等不靠,自己操持了起来。需yào

男爷们办的事,她就安排给石斗和宋金山,叫他俩全权负责。需yào

女人办的事,她就交给赵慧英、孙怀秀、梅花她们三个人去办。你别说,她指挥得还真是那么回事,一是一,二是二的,一点都不乱,像干过总执喜似的。几天的功夫,差不多的事都叫帮忙的人给准bèi

好了,但是,就差一样非巧凤不能定夺,那就是婚宴的标准。

别的事都能找人去办,唯独这件事谁也不能代替。一伙着人都为巧凤捏了一把汗。

谁知,这天当石斗将厨师带到家里,逐一报菜名的时候,巧凤就像一个大将军一样,沉稳老练的一一的给检阅了起来。哪些菜行,哪些菜不行,她说的干净利索。

现在是市场经济了,不管干什么都想多挣几个钱,厨子自然也不例外。胖嘟嘟的厨子按着巧凤给的六百元的标准,报出了菜名。

当厨子报出香椿拌豆腐这道凉菜时,巧凤说:“这道菜不行!”

厨子愕然,觉得大冬天的,香椿芽是稀罕菜,怎么能不行呢?他问:“这道菜,是很好的菜呀!好吃又稀罕。”

“好吃不假,但是不好kàn

!”巧凤不紧不慢地说:“你要知dào

,我们办得是喜事,白不拉叽的能用吗?”

厨子一听,一句话没有了。

众人都喝起彩来。

厨子报完凉菜又报热菜。当他报到老鳖这道菜时,巧凤又叫停了下来,说:“这道菜也不能用。”

厨子又愕然了起来,问:“这道菜又怎么了?”

巧凤还是不紧不慢地说:“它好听不好听的,我就不说它了。我问你,现在的老鳖能是野生的吗?大都是喂养的,我听说还给避孕药吃,这样的老鳖不吃也罢!”

她说完,赵慧英、孙怀秀、梅花几个女人都笑了。紧接着石斗、宋金山几个男人也跟着笑开了。十几个人一笑,一下子把厨师给笑晕了。

厨师半天翻过样来,再也不敢糊弄巧凤了。

待马家的喜事办完之后,大家都说喜宴好吃,一个个菜点的真好。

那天,巧凤定完菜之后,男人和女人都夸起了她。除了小四不在家之外,石斗和宋金山都比起了媳妇。

石斗当时就问他媳妇赵慧英:“如果我出发不在家,咱娶儿媳妇,你能像巧凤一样,在家定菜吗?”

赵慧英摇了摇头,说:“我不能!”

待石斗问完他媳妇,宋金山又问起了他媳妇梅花:“如果以后咱们的女儿出嫁了,我不问事,你能单独地定菜吗?”

梅花也摇了摇头,说:“我不能!”

“这不就得了,你们几个女人是茶壶打梁,光落嘴了!”石斗说:“以后,你们几个女人没事了,得多向巧凤学习,看人家事是怎么办的。”

三个女人一声不吭,都纳闷了起来。她们想,巧凤平常不显山不露水的,怎么什么都知dào

呢?看来真像人家说得那样,露相不真人,真人不露相。

巧凤一听他们褒奖起了她,却不好意思起来,说:“你们别听他们几个大老爷们在那胡咧咧,我是没有法逼得,你们几个女人什么事不要问,还不是他们男人给惯的。”

几个女人听后,都哈哈哈地都笑了。(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升旗(三)

马继成在大会上刚发完言,就博得了与会人员的热烈掌声。别看六分钟的发言时间不长,但是他讲得非常好,首先讲了中国制造,给人一个崭新中国的概念。接着他重点介shào

了三种机械的性能和先进性。

大会一散,马继成就被新闻记者围个水泄不通,问他这问他那,问他什么事的都有。派克斯基当他的翻译,半天下来,快把他累死了。

华美男一看这样不行,当机立断,下了通知,说明天上午九点在会展中心的广场上召开发布会,这才了却了人们的心愿。

第二天召开完发布会,马继成满心地想休息一下,谁知,联合国农业技术发展组织总干事又专程会见了他,详细地了解了快风集团的发展历程,当他听到快风集团才刚刚建厂时,两眼瞪了起来,不住地向马继成伸出大拇指。

会见持续了有两个小时,总干事听了马继成的设想之后,认为快风集团有发展潜力,又表态给马继成拨付研发资金三千万美金,用于快风集团开发新产品。马继成算了算帐,参加这次会议,连奖加拨,快风集团一共进账四千三百万美金。

一个星期之后,马继成一行完成了在澳大利亚的使命。除了把三台样机留在了墨尔本当做纪念之外,原班人马都一同回到了家里。这次同机来中国的还有华美男一家人。他们是来参加马力的婚礼的。

腊月初八是一个好日子,艳阳高照,一丝风没有。

马力用一道红绸子拽着张丽丽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主持婚礼的人,是马力的前丈人姚文章。也不知dào

他是怎么知dào

马力结婚的,他就带着老伴杨柳赶来了。来了还不算,还非得给马力主持婚礼不行。

老教授除了教一辈子的书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嗜好,就是喜欢给人主持婚礼。他主持的婚礼很特别,根本不用底稿,张口就来。说出来的话妙语连珠,一嘟噜一串的,听了上句。还想听下句,想不笑都难。

拜堂还没开始,马力拽着张丽丽正往这边走来,他的婶子莎米拉,也就是华美男的夫人,按照中国的风俗撒起了仗,姚文章一看,就说了起来:“一把肤子,一把面。今后儿女一大串。”引得众人哈哈地笑了起来。接着看到莎米拉笨掘的样子,又道:“洋婶婶来撒仗,平安又吉祥,虽然动作不好kàn

,真心实意过大洋……”

“哈哈哈哈!”众人又大笑了起来。

华美男站在夫人莎米拉的跟前,听着主持人炒豆般的妙语,也跟着大家高兴地笑了。他也是第一次参加中国式的婚礼,觉得中国的婚礼很有意思。很好玩。为了叫她夫人练习撒杖,他连续两天扮演新郎。不怕脏不怕累,浑身弄得都是麦麸皮。

马力边走也边笑了起来,姚文章一看马力的笑摸样又说了起来:“新郎官长得帅,迷人的风采满身带,戴红花娶媳妇,走一走拽一拽……”

张丽丽在后边一听也跟着众人笑了起来。姚文章又说:“新媳妇,你别笑,一会到洞房吓一跳,吓啥唻?新郎官学猪八戒叫……”

婚礼正式开始了。

马继成、巧凤、苏尔雅三位长辈坐在台上,在姚文章的主持下。马力、张丽丽两个人先拜天地,然后又拜高堂,喜得他们三个人合不拢嘴。

望着台上三位般上般下做父母的人,杨柳坐在那儿难受了起来,一股酸楚涌上心头。她除了羡慕张丽丽有福之外,就是惋惜自己的女儿姚淑娟没有这个命了。她看了台上的马力一眼,心里赞叹了一声:这孩子真有出息,目光看得真远。同时,她也赞叹起张丽丽来,说她有眼光,会挑人。

杨柳的酸楚来自两个方面,一个是她失去了一个好女婿;一个是她的女儿姚淑娟高不成低不就,到现在还是茕然一身,愁得她们老两口子没有了办法。现在,她们两口子已经拿定了主意,从今以后就不问她女儿的事了。她们昨天决定,参加完马力的婚礼之后两口子就不回西安了,在这儿给马力帮忙搞设计。

其实杨柳不知dào

她闺女真实的心理罢了。!

也就是在马力结婚前的一个月,姚淑娟又向马力伸出了橄榄枝,想重修旧好。光电话打了有无数个,信息发了好多条。

马力接到她发来的第一个信息,一看就笑了,回短信告sù

她,他与未婚妻张丽丽已经登完记了,决定于阴历腊月初八举行婚礼!

姚淑娟接到马力的短信之后哭得呜呜滔滔,寻死觅活,在家里躺三天也没上班。但是,她一句话也没敢给他爸她妈说,恐怕他们两位老人骂她、埋怨她。她后悔死了,嫌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在马力和张丽丽的婚礼上,还有一个最高兴的人,那就是安娜了。

安娜给张丽丽当伴娘,这回,可跟着沾大光了。她与前来给马力当伴郎的一个博士生扬帆对上了光。

扬帆是东北人,长得高高大大。两个人一见面就有缘分,眉来眼去地说个没完没了,谈了两个小时之后,两个人就有相识恨晚的感觉。都到晚上七点了,两个人还一块去爬緑山,一爬就爬到了十点。要不是张丽丽等着圆房,打发人去叫她们俩,恐怕一夜都不会回来。喜得马力和张丽丽两个人给她祝福!

安娜两个人一回来,圆房就开始了。

结婚圆房挺有意思的,是鲁南的风俗,也可以说是继拜堂之后的一场重头戏。男女青年聚在一起,大都以糖块、苹果做道具,用一根细绳拴在当中,主持人柃着,叫两个新人用嘴啃。由于是恶作剧,一对新人,哪能啃得着?假如两个人马上就要啃着了,主持人一看。就赶紧地动动手里的绳子,一动不要紧,糖块或苹果又偏一边去了。啃不着,还得继xù

啃,待什么时候两个人啃着了,大家满yì

了。才能进行下一个节目。

圆房的节目,是马力的同学扬帆出的。他正与安娜谈对象,周身都是火,想借此机会好好地表现自己一下,于是就土洋结合,拟定了十个节目。可以说,这十个节目都是刁转古怪,难度很大。如果两个人演下来,不累趴下才怪。管他们俩累不累。闹喜闹喜,不闹怎么喜?

第一个节目是甜蜜蜜。扬帆给马力和张丽丽讲起了规则,第一,时间必须达到五分钟;第二,两个人的腰必须达到七十五度以上;第三,有吱咂声。

节目开始了,两个博士还怕什么?一点不羞。马力在这头使劲地把腰往下弯,张丽丽在那头也使劲地把腰往下弯。两个人的身子都超过了七十五度,自然两个人的嘴就亲上了。马力亲上了张丽丽的嘴。发出了吱咂声,张丽丽随着也发出了吱咂声。

众人一看符合游戏规则,纷纷地鼓起掌来。

马力起先觉得这个节目还不简单,不就是两个人弯腰亲个嘴吗?谁知,亲着亲着,他就不撑了。要知dào

。两个人必须拉开距离,身子弯下去才能亲上。一分钟、两分钟,到了三分钟的时候,马力不撑了,身子就开始晃起来。张丽丽的嘴能感觉出来马力打晃了。她怕他不撑,就把右手伸过来抵住了他的腰,为此,马力这才没有倒下。众人一看张丽丽,只见她面不改色,气不喘,稳如泰山般地弯在那里。于是,大家就称奇起来。众人哪里知dào

,她小时候练过舞蹈,是幼功。

时间到了倒计时,大家给倒数了起来: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好!”扬帆一看时间到,喊起了好来。

马力和张丽丽站了起来,只见马力累得张口气喘,满头大汗,而张丽丽却像没有事一般。扬帆一看马力累得这样,就问:“马力!甜蜜吧?”

马力赶紧地回答:“甜蜜!甜蜜!真甜蜜!”引得众人都大笑。

两个小时的圆房结束了,好事的人们又都留下来听房。孙怀秀、赵慧英、梅花等女人就参乎到小青年们当中留了下来。

这时,巧凤端着两个碗,拿着两包东西来到了新房。她将两个包打开,冲了两碗茶。待她准bèi

好这一切之后,将马力和张丽丽喊到了跟前,说:“马力!丽丽!今天,是你们俩结婚的大喜日子,娘按照马家的传统,给你们冲了两碗茶,一碗是黄连水,一碗是白糖水,要你们夫妻俩喝下,寓意今后的生活先苦后甜。我和你爸爸结婚那天,是你奶奶给我们俩冲的,也是这两碗茶。”

马力听她妈妈说完,看了一眼张丽丽,端起黄连茶就喝了起来。

这时,张丽丽沉不住气了,说:“马力!你别喝多了,你多给我留一点。”

马力听到张丽丽的话,正好喝了有一半,就赶紧地把碗递给了她。张丽丽接过黄连碗,一仰头喝了起来。接着,两个人又把那碗白糖水喝了下去。

巧凤一看时间不早了,又从兜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递给张丽丽。她接过来一看,是一块白绢。刹时,她的脸就红了。

巧凤望着张丽丽的脸,说:“丽丽!你别生你婆婆的气,按说这都什么年代了,我不该再给你这样东西,可是,这是我婆婆给我安排的,要是我不这样办,我怕有一天见到她,不好给她说。我给你说一句话,这东西,你们俩可以不用!”

张丽丽一笑,喊了一声妈,说:“你明天早晨等着吧,我去给你交卷!”

巧凤笑笑,走了。

在外边听房的孙怀秀、赵慧英、梅花等人对巧凤和张丽丽的对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小两口睡倒觉一夜说的都是悄悄话,外边听房的人一句都没有听见。

第二天早晨,张丽丽起来简单地梳洗了一下,就来到了婆婆住的屋,这时,她的妈妈苏尔雅正与婆婆巧凤啦得热火朝天。

张丽丽进屋之后,打开东西,双手把白绢交到婆婆的手里,说:“请妈妈看看我合格吧!”

巧凤原本觉得亲家母在这儿,不好意思观看,一听丽丽这么说,就不得不看了起来。一看,她大吃一惊:“丽丽,你还是一个处女。”说完,激动地上前一把抱住了张丽丽。

待一会娘儿俩松了手,张丽丽莞尔地一笑,说:“妈妈!贞操是女儿给婆家最贵重的陪嫁!”

“闺女,你说得好!我惟有你这样的女儿感到高兴。”苏尔雅的两行热泪流了下来,一会又说:“我也惟有马力这样的女婿感到自豪。”说完,起身,一把又抱住了女儿。

这时候,孙怀秀、赵慧英、梅花等几个女人都赶来了。

巧凤高兴地将白绢拿给那几个女人看,几个女人像看西洋镜似的,你传给我,我传给你。一看,都瞪大了眼睛,个个嘴张得像立起来的鸭蛋。(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升旗(四)

真快!说着说着,.¢£¢£,天不晴不阴的样子,有点朦胧。

这时,远处近处不时地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年味真浓!快风集团按照国家规定的假期已经放了假。

马继成吃完早饭,就把小四、石斗、宋金山等几个人请了过来给帮忙。早几天,他叫人给加工了两杆旗杆,由于娶儿媳等这事那事的,就没有捞着安。如果今天再不安,就没有时间了。下午四点半,马家将举行升旗仪式。

测量人员按照马继成的要求,左量右量,在院子的正中靠前找到了一个中心点。然后,根据中心点,往右往左一米的距离找了两个点。小四在这两个点上,立马打了两个孔。接着石斗和宋金山将底座安上又用快速凝固的水泥浇注上。没要多大会,旗杆就安上了。

马继成走出门外,离老远地看着。他一看一下子高兴了起来。

他从大门外走回来,说:“真气派!如果旗子挂上去,那就更好看了。”

小四笑着,接腔道:“大哥!咱挂上旗子试试!”

“试试就试试!”马继成从屋里拿来两面旗帜交给小四。

小四拴上,马继成一按电钮,旗子慢慢地往上升去,不一会儿,两面旗帜就升了上去。

华美男的女儿华莎莎手里拿着吃的东西,一看升上去的旗子和她在美国学校升的旗子不一样,就问马继成:“大爷!你升的旗子怎么和我们学校升的不一样啊!”

“乖乖!那就能一样了吗?”马继成笑笑,说:“我升的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旗,你升得是美利坚的国旗。”

“那面旗帜好啊?”华莎莎又问。

马继成想了想,说:“作为我来说,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旗好。作为你来说。可能两面国旗都好,就看你给谁亲了?”

华莎莎不解地说:“大爷,给谁亲,是什么意思?”

“莎莎!你别给你大爷捣乱,等到了美国,我再给你说。”华美男说完。把华莎莎领走了。

“这孩子真有意思!”石斗说。

“可爱的孩子!天真无邪!”

几个人正在夸华莎莎的时候,丁柱骑着电动三轮,带着他媳妇哑巴来了。他将电动三轮停在马继成的门口,按了一下喇叭!

马继成几个人一听喇叭响,就围了过来!

丁柱摘下头盔,冲马继成一笑,说:“大哥!你们几个人干吗!这样高兴?”

马继成笑笑,说:“他们几个人正给我帮忙树旗杆,刚树上。我们看看正道吧!你怎么来了?”

丁柱将哑巴扶下来,说:“大哥!我种的拱棚韭菜今天割了,一会想到集上卖,就先给你送点来,可鲜了!正好你们过年吃!”

哑巴秀花站在丁柱的后边用手比划了起来,小四、石斗、宋金山等几个人一看她的手势,都是赞扬马继成的话语都笑了!

马继成伸出大拇指对秀花比划了一下,然后对丁柱说:“你好不容易地种了一点韭菜。干嘛给我送?你嫂子昨天买了!”

“大哥!你听你说的,我弄拱棚的钱还不是你月月给我的。要不是你,我上哪弄钱去?”丁柱高兴地说:“今年我宽裕了,你月月给我的钱都叫我存下了,年前,我投资了一万元一下建了两个拱棚。这一茬韭菜,我就割了三百斤。一斤能卖十二块,你算算能卖多少钱?”

马继成高兴地说:“既然这样我就要,你可别往下拿多!”

“行!行!”丁柱答应着往下拿韭菜。

丁柱拿完韭菜正要走,了马继成下午升旗的事,他一听高兴地不住点头!

待丁柱走了之后。马继成按了一下按钮,两面旗帜又降了下来。他把两面旗帜取下来叠好又放回到了屋里。小四、石斗、宋金山几个人一看,没有什么大事了,就给马继成打招呼要走。

这时候,孙怀秀、赵慧英、梅花三个人穿得花枝招展,一起来到了马继成的家里。她们是巧凤叫来帮忙的,因为今天晚上有四、五桌的宴席要办,人少了根本地忙不过来。

马继成看着他们三个人,两只眼珠子转了转,说:“你们三个人回一趟家也行,因为要贴门对,但是不能在家磨洋工,贴完,就赶紧地过来,来的时候,连孩子一起带来。晚上还要帮我马家的人场呢!”

:“大哥!你放心,我们贴完对子,马上就过来。”

完,三个人一块走了出去。

鲁含贴完对子算了算账,他连分红加上领到的奖金,一共在马继成那儿得到了二十万元的收入。看着存折,他笑了。心想,这回接三层楼是没有什么问题了。这几年,光说往上接房子,可是一算账就不敢往上接了。要是全部接一层,没有十**万是接不成的。虽说自己那几年挣了一点钱,可一还完人家的帐,就所剩无几了。再说了,挣了一点钱也不能全部地都投到房子上啊!古话说得好,给谁不睦,劝谁盖屋!盖房子哪像想象的那么容易!银豆子不多,两手一拍就盖呀!这回有钱了,开春非盖不行!对了!盖房这事还得叫马继成给参谋参谋。鲁含想到这里,就朗声地喊了起来。

朱玉霞刚剁好馅子洗完手,听到喊声,就赶紧地往堂屋里走。

鲁含脸笑着,一看媳妇进来了,说:“一会儿,你给我备份大礼,我到马继成家里去!”

朱玉霞两眼一眨巴,感到不解:“你给他去送礼,那不是倒搬装了吗?”

鲁含两眼瞅瞅她,说:“什么倒搬装正搬装的?要不是人家,一年,你就能领到这么多的钱?”

朱玉霞不吱声了,一会儿就忙乎开了。她打开厨子看着什么东西好,就往外拿什么东西。没费一点劲。几分钟的时间她就给拾掇了两包礼物。

四点多一点,鲁含手里拎着东西,步行就往马继成的家里走了。没走多远,就碰上了武壮。只见武壮手里拎着一大包东西,低着头,急急地走着。

武壮这二年自从鲁含卖了收割机。就不跟他干了,自己承包了四个大鱼塘,养起了鱼。一年的收入不算少,能挣个十万、八万的,小日子过得蜜甜蜜甜的。

鲁含一笑,问武壮:“大兄弟!看你急的,干嘛去?”

武壮一抬头,扑哧一声笑了,说:“大哥!不好意思。我光顾算账了,没看见你。我今天逮鱼了,给你送一点去!”

“谢谢你想着我!”鲁含一打楞,说:“这样吧!我现在去看马继成,正嫌东西少呢!这鱼,算我收下了,你拎着,咱一块去他家吧!”

武壮一想也行。一袋鱼为两家。他笑咪咪地转过身,跟着鲁含走了。

他们两个人来到马继成的家里。这时马家正准备升旗呢!他们俩赶紧地放下东西,也没能和马继成说上几句话,就赶紧地参加到了升旗的队伍当中。

四点半,马家的升旗仪式正式开始。

马继成、华美男、巧凤、莎米拉、苏尔雅、王有财站在第一排。儿子马力、儿媳张丽丽、华莎莎、派克斯基、安娜、姚文章、杨柳站在第二排。小四、石斗、宋金山、鲁含、武壮、丁住等男人站在第三排。孙怀秀、赵会英、梅花、秀花等女人站在第四排。

马继成走向前边,手一摁按钮,首先将国旗升了上去。接着又把马家的旗子升了上去。两面旗帜在西北风地吹拂下猎猎招展。

人们看完了国旗,再看马家的家旗,只见马家的旗子上,一个行书马字被刺在旗帜的当中,黄色的颜色直映入人的眼目。好一个马字。像天马行空一样,在天上高高飘扬。

升旗仪式结束之后,马继成叫客人在屋里喝茶,他就和华美男一起带着老婆、孩子来到后院坵着他母亲的灵柩前又举行了祭拜仪式。客人一听说马继成又给他娘搞祭拜仪式去了,哪还有闲心喝茶,都赶紧地起身往后院跑去。到了那里,马继成已经将香点了起来,一家人正跪倒在地上。人们看到这一切,哪还有人吱声,都纷纷的在后边跟着跪了下去。

马继成磕了三个响头之后,抬起头,对着他娘的坵子,说:“娘!今天三十了,明天就过大年了,提前给你老人家磕头拜年了。两年前,你给儿子安排的事情,在大伙的支持下,你儿子今年做到了,马家的旗帜再次举了起来。娘!你一会往前院看看,马家的旗帜高不高?娘!你现在可以闭眼了!”说完,又磕了一个响头。

华美男也跟着磕了一个头。

马继成又接着说:“娘!你的得具体一点,他们一家三口人都回来了,现在,都在你的面前跪着呢!娘!你的第二个愿望也实现了。”说完,他看向华美男。

华美男瞟了一眼他哥,接着磕了三个头,说:“娘!我是二蛋,我回来了。娘!我是二蛋,我回来了。娘,我是二蛋,我回来了。娘!你听见了吗?你的二蛋回来了。”

待华美男说完,马继成看看坵在哪里的灵柩又说:“娘!我和弟弟已经商量过了,明年清明节的时候,我们弟兄俩给你安葬!你等着吧,娘!今天是年三十,你好好地过年吧!我们不打扰你了。”说完,弟兄俩站了起来,众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这时,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搞完祭拜,马继成把所有参加活动的人都给留了下来,今天晚上,他家一共办了十桌。

酒席开始了,大家举杯换盏,好不热闹!

今天晚上,要数最高兴的人,就是华莎莎、莎米拉和安娜了。她们两个大人,一个孩子都换上了中国的唐装。

华莎莎吃了一会菜就不吃了,拽着两个大人的手,学着大人的样,手里拿着酒杯,这屋蹿那屋地敬起了酒,引得桌桌喝酒的人笑声不断。

苏尔雅与巧凤挨边坐在一起,趁着男爷们打酒官司的空档,两个人咬起了耳朵,苏尔雅趴在巧凤的耳朵上说:“嫂子!今天晚上,我提前给你说一声,后天,我得到北京去一趟!”

巧凤一听瞪大了眼睛,说:“后天,才初二啊!”

“是初二!

“这大年根的,你到北京干嘛去!”

苏尔雅怕别人听见,就趴在巧凤的耳朵上了起来:“嫂子!你不要给丽丽说,他爸爸张玉的时日不多了,是癌症三期,我得过去照顾照顾他。一个人怪可怜的!”说完,凄然地一笑。

巧凤听完苏尔雅的话,哪还有心思喝酒,心一下子失落了下去。她看了苏尔雅一眼,想了想,觉得自己过去的想法还不行呢!看来,这个家值望谁都不行。今后,自己还要好好地活着唻!只有自己活着,才能照顾好马继成,只有马继成的身体好,他才能把马家的事业干好!

这时,端菜的人像一阵风似的旋了进来,进来就笑嘻嘻地大声说:“马老板!你今天晚上得给我赏钱,少了都不行!”

马继成一愣,心想,这小子今天是怎么了?过去帮忙做菜,从来没有提过钱的事?今天奇了怪了!接着他的话把,马继成问:“小子,今年怎么要赏钱了?”

“你看看外边,老天下大雪了。嘿嘿!”

马继成往外一看,不由地笑了,只见漫天的大雪下了起来!(未完待续。。)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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