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弃妃:太子殿下,悠着点! - xp1024.com
《娇宠弃妃:太子殿下,悠着点!》


第12章 殿下,罚别的行吗?2

皇帝一边说着,走回龙座上,将手里的文书搁置在书案镇纸边上,随口问了一句:“顾大人近来得罪太子那边了?”

顾岑略微停顿片刻,回答:“微臣没有。”

“那就怪了,今日早朝,朕头一回听太子问起你,还以为你做了什么得罪他的事情。”

顾岑遣词造句般轻声问道:“殿下……找微臣有事?”

皇帝看了她一眼说:“他倒也没说,可能是见你没来上早朝关心你呢?”

顾岑垂目道:“陛下别开微臣玩笑了。”

皇帝当真笑了出声:“也是,太子平时独来独往惯了,怕是真找你有事,你一会亲自去趟东宫问问他吧。”

顾岑颔首:“是。”

于是,出了宫后,顾岑遂意去了一趟东宫,表面上是遵着皇帝陛下的命令来的,但实际上她自己也担心太子殿下真的有事找她,毕竟平时在朝堂上林边寒从来都不会看她一眼。

只是顾岑没想到的是,东宫的守卫进去禀报了一番出来告诉她,太子拒见她。

顾岑听到这句话,顿时心里就慌了,她颇有些茫然地攥紧了袖口,努力在大脑回想了一番,却想不出来近来自己犯了什么错事,惹太子生气了。

顾岑只好硬着头皮,让守卫再替她通传一次。

但是守卫再次出来以后,给她的答案还是那一句话。

太子殿下不肯见她。

顾岑很少会害怕,但是此时此刻,她却陷入了惶惶不安中,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但她心里十分恐惧,她很怕被林边寒责罚。

因此,顾岑佯装离开东宫没多久,又从东宫后院翻墙进去,只是没想到正好碰上从曲廊另一边走过来的苏成。

苏成大概也被她吓了一跳,怔道:“顾大人,您怎么翻墙进来了?”

顾岑沉闷地抬手掸去身上沾的草屑,说:“我想见殿下。”

“可是殿下他没说要见您。”

顾岑看了他一眼,语气幽淡:“也没拦着不让我进来吧。”

苏成:”……“顾大人您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可以。

顾岑从苏成口中得知了太子殿下人在汤泉宫那边沐浴,便径自前往汤泉宫,在殿外闷不作声地跪了下来。

等待里头的人审判。

约莫半个时辰后,侍从出来的时候,好心提醒了顾岑,说太子殿下已经在汤泉宫歇下了。

但顾岑仍是挺着脊背跪在殿外,继续等候。

风卷了细细的小雪,落在她垂在石阶上的衣衫摆边,融为一体的白。暮霭渐冷,对立的天边被乌云蒙着一轮冷淡白光的新月,天色不知不觉地暗了下来。

苏成带着几封书信过来汤泉宫时,看到顾岑还在殿外跪着,周身都笼罩了霜意,到底是不忍心,进去以后就同太子殿下提了顾岑一嘴。

不多时,苏成从殿里出来,跟顾岑说,太子殿下叫她进去。

顾岑听到这句话,方才稍稍有些缓过神来,点了头,从地上站起来,腿有些麻痛,她咬牙撑了一会,掸去衣袖上的霜雪,走进殿内。

第13章 殿下,罚别的行吗?3

林边寒似是刚睡醒过来没多久,顾岑进去时,林边寒还靠在卧榻那边支着额轻捻眉心,他身上披着宽松的白色睡袍,穿得不怎么周正,很随意地系着条深蓝色的腰带,上身的睡袍被拉开了一些,半敞着胸膛,可以看到很流畅优美的肌肉线条。

顾岑看到,林边寒捻按着眉心时,闭着眼睛,神色比往常还要薄淡几分。

林边寒刚睡醒起来的时候,一般都不太高兴。

果不其然,她刚过去,就听到林边寒不温不凉地慢慢问道,“孤有让顾大人跪在外头吗?”

顾岑默了片刻,低头道:“殿下不见微臣。”

“顾大人的意思是,孤还必须得见你?”

顾岑嗓子闷了闷,没敢吭声了。

好在林边寒没有再为难她,只是叫她把衣服拿过来。

顾岑颔首,将搁在一旁榻上的一套服饰拿过来,俯身半跪在他身边,为林边寒更衣。

她将他的睡袍缓缓展落解下来,垂着目为他换上那身黑色的长袍,只是,穿了一半,顾岑的手忽然被按住了。

林边寒的手很大,稍微一用力,就包住了她的手。

顾岑不明地抬了下头,额头不小心碰到他的下巴,想退开一点距离,但下一刻,林边寒把她扣进怀里,低头吻上她的嘴唇。

顾岑生着弓形弧度下极美的唇珠,尤其是被迫微微张开嘴唇时,显得更明显,他含住了,将她软软的两片唇瓣弄得很湿,但只是浅尝辄止般亲了一会,便松开了她。

顾岑还下意识地抓紧他的胸口,被他松开后,两只眼睛沾染着雾茫茫的水汽,眼角有一点红晕,很不知所措地将他望着。

但林边寒却把她抓着自己胸口的两只手推开了,不太耐心地叫她起开。

顾岑表情僵了一瞬,随即遂意从卧榻下去,她嘴唇被亲得有些红,唇珠泛着水光光的色泽,此刻却抿得很用力。

“殿下,微臣仔细查过,那份名单里没有您的人。微臣想不明白。”

她跪下来,想得到一份答案。

“顾岑你杀人杀得轻易,留下的烂摊子谁来给你收拾?”林边寒一边拿起不久前苏成递进来的几封书信,拆开了看,一边淡淡地说道。

顾岑动了动嘴唇,不明问道:“什么烂摊子……”

林边寒顿了一下,似觉好笑,垂眸瞧了顾岑一眼,嘴角勾了勾道:“你觉得呢顾大人?”

顾岑微微怔了,随即想起来了件事。

要说犯上作乱,那位二殿下不就挺会作的吗?再加上今日在宫里头皇帝对林盛大发雷霆过,可见名单上的人跟二殿下大概有几分牵扯……

但林盛看起来就只是个成日无所事事的酒鬼,倘若这件事真的跟林盛有关,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林盛一直在装疯卖傻;要么,有人在背后撺掇林盛谋逆。

顾岑个人更倾向于后者,但是她此番把名单上的人都杀了,想必会让林盛背后的势力迁怒于她,所以太子殿下才说她留下了烂摊子……

她若是处理得更细致些,明明可以在这件事上全身而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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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殿下,罚别的行吗?4

顾岑想通了这一点,也没有给自己套什么解释说辞,直接承认道:“是微臣做错了。”

林边寒回了封信,垂下眼颇是冷淡地说,“就会烦孤。”

顾岑隐隐约约明白过来,太子殿下回的这封信,怕是动用了关系帮她收拾烂摊子了,不然也不会说她烦他了。

顾岑抿了抿嘴唇,低声说:“对不起,微臣给殿下添麻烦了。”

林边寒把写好的信搁在一旁,轻轻眯起眸,看了看她语气缓淡道:“不够吧。”

林边寒说着,伸了手,顾岑硬着头皮把手给他,林边寒不紧不慢按住了她的手,但顾岑有几根手指在他掌心微微战栗地弯曲了一下,想要挣扎,又不敢挣开。

她有些不安地抬起头,眸色略浅,没多大信心地将他望着,压低声音轻声恳求:“殿下,罚别的行吗?”

只要不对她释放灵息,怎么罚她都行。

她真的很惧怕。

顾岑并不知道的是,林边寒听到她这句话,饶有兴致地看了看她,顾岑抬头望着他时,他能清晰地看到她左颊边上颜色很浅很小的一颗痣,衬得她的目光看起来有些楚楚的。

林边寒看了一会,神色渐渐转好,伸出另一只手,很缓慢地绕过她束着的发,在她后颈轻轻抚摸了两下,像是哄小动物般,按了按她,慢慢地问道:“顾岑,你脚踝上还戴着那条红绳吗?”

顾岑微微愣了一愣,似乎是没想到林边寒会突然转移了话题,但她还是点了头。

怕林边寒不信,又低下头把衣摆掀开,将脚踝露出来给他看。

她的右脚脚踝上,系着一条很简单的红绳,那是两个月前林边寒一时兴起来了情趣给她绑上的。

殷红的脚绳,衬得顾岑纤细小巧的脚踝愈发白皙如雪。

“太白了。”林边寒瞅了一眼,淡淡地提议,“你去纹点东西吧。”

闻言,顾岑抿了一下唇,却不敢拒绝,只得轻声问道:“殿下……想要微臣纹什么?”

“随你。”林边寒说罢,把手掌从她后颈抽离,让她回去。

顾岑深知这就是别的惩罚,只能应声答是。

翌日,顾岑特意休沐了一日,去了都城里颇是有名的赤丹水榭处。

而赤丹水榭的老板穆银雪则是她屈指可数的好友之一,亦是当年和她一同在雁山修学的同窗。

水榭底下的人一看顾岑过来了,还以为顾岑是过来突击查办了,连不迭要喊人去请老板。

但顾岑叫住了他们,问了穆银雪的所在,便径自上阁楼找人了。

彼时,穆银雪正在阁楼画室作画,听到敲门声后,含混不清叫人进来。

顾岑走进去,从满地凌乱的画卷等物勉强开辟了一条路,在龙飞凤舞的屏风后看到了穆银雪的人。

他松松垮垮束着墨发,额前垂了有些乱的碎发,嘴唇咬着一支毛笔末端,微微低垂着脸庞,在专心作画。

顾岑便没有打扰他,兀自收拾了一个座位坐下来,随手捡起地上的几卷画,拿起来看。

过了半晌,穆银雪才得空抬头看了看她,把嘴里的毛笔取下来,稀罕问道:“顾小四你有事儿?”

顾岑点头:“给我纹个身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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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殿下,罚别的行吗?5

闻言,穆银雪更是挑了挑眉,颇是认真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顾岑你没开玩笑吧?你不是很怕这个吗?”

“此一时彼一时。”

“行吧,你要纹哪儿?”穆银雪放下手头上的活,去拿了工具箱,让顾岑跟他进里边屋。

里屋相对而言干净整洁多了,搁着一张很长的梨花木榻,嵌连着形状不规则的木茶几,和一盏镂空香炉,隐隐渗着清甜的水果香。

顾岑在木榻坐了下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没带什么表情地说:“纹脚踝上吧。”

穆银雪给她倒了一杯茶,挪揄打趣她:“我懂了,你要纹了自己偷偷看是吧?”

“……”顾岑缄默了。

穆银雪把工具箱带过来,搬了他的折叠木凳坐下来,问她想要纹什么。

顾岑默不作声脱下鞋袜,挽起一小截衣摆,盯着脚踝上的红绳想了好一会才说:“纹个字吧。”

“什么字?”

“寒。”

穆银雪静了一瞬,动作停顿住了,半晌,抬头问道:“林边寒的寒?”

顾岑也没想瞒着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穆银雪这回沉默了许久,静静道:“顾岑,别闹了。”

“就这个字,你纹吧。”

“万一被别人看到了呢?”穆银雪的手扣在工具箱上,拧起眉盯着她问道。

顾岑的神情平淡自若,抿了口茶淡道:“我不想给人看,谁也看不了。”

穆银雪一怔,随即又明白过来顾岑的意思,的确,顾岑武力强悍,放眼整个京都城都没几个能是她的对手,旁人连碰她都碰不得,顾岑又怎么会轻易给人看她的脚踝。

但是穆银雪还是很纳闷,他一边打开工具箱一边轻声嘟囔道:“顾岑你就那么喜欢他啊。”

明明就很怕纹身这种会在身上烙下终身印记的东西,却肯为了他在自己的肌肤上纹上他的名字。

大概整个京都城的人都不会相信,顾家的四公子、军机处大臣顾大人,一声不吭喜欢着那个谁也不敢喜欢的太子殿下吧。

然而顾岑并没有出声解释,更没有否认穆银雪的话,只是沉默地低下头,把红绳解下来,挂在微曲的手指间,心不在焉看着自己的脚踝,脚趾略微收紧。

穆银雪瞅了一眼她手指上勾着的那条红绳,“他送给你的?”

顾岑:“嗯。”

“……别告诉我,他就给你送了这么一条红绳,你就愿意为他纹身了。”

顾岑闷笑一声,“自然不是。”

穆银雪哼了哼,很是看不起顾岑这样沉闷的情意。毕竟在他心里,顾岑那样优秀,本该是谁都攀不上的人,她就该一直高高在上着,但因为那位太子殿下,顾岑却心甘情愿伏在他身边,这是穆银雪至今都无法理解的一件事。

“我可先提醒你啊,真挺疼的。”

“没事,你纹吧。”

“也是……你一个连泪腺都没有的人。”穆银雪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叹气。顾岑这人吧,她是真的挺坚强的,不过她就算真的有一日遭受了疼痛,也不会有人看得出来,因为她再怎么疼,没有泪腺的她,连掉眼泪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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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殿下,可以吻一吻顾岑吗?1

穆银雪给顾岑扔了一本册子,问她想要纹什么样的字体,顾岑接过来翻了一会,都不太满意,便跟他要了纸笔,自己洋洋洒洒写下了那个字。

顾岑的字很好看,不加以修琢,行云流水般萧散,又力透纸背,看得出来她打小的书法功底颇深。

穆银雪有问她想要上什么色,顾岑想也没想,让他纹成黑色的。

这还是穆银雪头一回看到顾岑的脚踝,比例比一般男子还要纤细许多,但握着又是恰到好处的好看。

穆银雪比划了一下,犹豫了犹豫抬头,轻咳了一声道:“顾岑,我说句冒犯的话你别介意啊。”

顾岑不言地看着他。

“你的脚踝长得……跟个姑娘似的秀气……”

话音未落,顾岑面无形容、一声不作要去摸腰间的佩剑,穆银雪赶紧拦住她解释道,“别,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太习惯你平时打打杀杀的样子了。”

顾岑懒得跟他贫嘴,推开他,叫他干活。

“顾岑你说你断袖就断袖吧,你换个人喜欢多好,你看我就挺不错的。”穆银雪一边碎碎念一边从工具箱里翻找东西。

顾岑看了看他无可奈何叹气的样子,轻轻勾了勾唇。

想着穆银雪要是知道她是女儿身,会不会吓得以后碰都不敢碰她了,更不敢当着她的面说出“你看我就挺不错的”这种话来。

纹身的过程挺漫长的,但顾岑偏找罪受似的,全程一直盯着穆银雪手里的刺针,在她的脚踝肌肤上割划出字迹轮廓线条,再给她打雾上色。

穆银雪手法熟稔流畅,专注认真,和他平时一塌糊涂的生活作风截然不同。

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等穆银雪终于停下来,她伸手去摸,看到脚踝骨明显微凸的弧线下边,纹着一个小指指节般大小的黑色“寒”字,那里麻痛得很,隐隐约约渗出血,周遭也泛着红肿。

穆银雪一边收拾工具箱一边叮嘱她一些注意事项,等回过头去时,却看到顾岑俯下身要把红绳重新系上去。

“……你过几天再系上会死吗?”穆银雪瞪了她一眼,显然受不了顾岑对那个太子殿下这么痴情的样子。

顾岑听到他的话,动作一顿,只得把红绳收起来,默默穿上鞋袜。

“谢了。”

“不谢,下去记得给钱。”

顾岑点了点头,站起来,跟穆银雪道了别就走。

穆银雪憋了半天,到底还是忍不住在她背后出了声,提醒她道,“顾岑,林家那几个殿下的关系比你想得复杂多了,你小心点别掺和进去了。”

顾岑眯起眼睛,应了一声“好”,这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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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发现我还没好好讲一下新书耶,那我就随便讲一讲哈,新书还是熟悉的酸酸甜甜的恋爱风,会带感一点,因为这次写的是我超喜欢的暗恋哦!还有就是,文里边每个人物以后都会有可能出现反转的一面,总之我们一起期待吧!看我说了这么多重点就是,一定要给我投票票呀!mua!~

第17章 殿下,可以吻一吻顾岑吗?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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雱雱大雪将长长的宫道染得很白,青石阶边沿隐约覆着一层薄雪,又很轻易被风吹散。

公主殿下的凤辇才从宫道穿过,扎过新落的积雪,在道上印出轱辘车轮的痕迹。

当时林边想刚从军机处离开,她面色阴沉地看着车帘外簌簌往下飘的雪,看了一会又收回了目光,低头拿起放在坐榻边上的一个礼盒,伸指轻轻摩挲,里面装着的是一颗价值连城的紫湘明珠,是她让人在韩城那边高价拍卖所得来的一件宝物,她一买回来,就迫不及待带过来想送给顾岑了。

只是偏不凑巧,赶上了顾岑休沐的时候。

林边想神色阴戾地挤压着盒子,险些把盒子捏坏了,过了一会方才回过神来,下了命令摆道去往三雀居找人。

不过,林边想在半路被人拦住了,本就烦躁的她不耐烦的掀开车帘一看,不由怔住,拦住她的是她那位三哥的鸾车。

三殿下林之鹤推开鸾车上的小窗,探头望出来,跟她打了招呼,“边想,你这是要去哪?”

林边想皱着眉说:“找我师父。”

“巧了,不久前我在街上见到他了,他好像去了赤丹水榭那边。”

闻言,林边想瞬间恼怒起来,因为一直以来顾岑被传断袖的对象就是赤丹水榭的那一位,那厮又跟顾岑认识最久,两人曾经还是一起修学过的同窗,情谊并不是一般人可比拟的。

但是她过去问过顾岑,顾岑说跟穆银雪只是好友关系,林边想这才稍稍放心一些,因为她很相信顾岑。

可林边想此时此刻却根本冷静不下来,因为在此之前,她从顾岑颈脖上看到了吻痕,这也就算了,但眼下顾岑一休沐就跑去赤丹水榭找人,林边想不想往坏的地方想都难。

于是,匆匆告别了三哥后,林边想就怒气冲冲往赤丹水榭那边赶过去了。

凤辇一停下,林边想一声招呼也不打就闯了进去,大有要抓奸的意图。

水榭里头的人一见是公主殿下过来了,诚惶诚恐的上前迎接,却被林边想轰开了,林边想拔了剑杀上阁楼,狠狠踹开门。

然后,面上的怒意渐渐被诡谲复杂的神情替换,她皱着眉头,目瞪口呆地看着满地杂七杂八的画纸、颜料、刺青工具等物……她伸脚,却举步艰难。

等她拧紧眉再抬起头,看到穆银雪拉开了屏风颇是茫然地朝她看过来,“公主殿下?”

林边想干脆原地站住,挥起剑指了指他,恢复一脸怒意:“我师父呢?”

穆银雪怔然,须臾笑了,“您说顾大人啊,他刚走。”

“他……来找你做什么!”

“自然是叙旧。”

林边想听了更恼了,抬脚踹倒一旁的高脚架,怒气腾腾道:“穆银雪,你以后离我师父远一点!你若是敢勾搭我师父,本殿下绝不饶你!”

林边想威胁罢,也没空跟他隔空喊话了,掉头就去追人。

好在那穆银雪并未骗她,林边想坐上凤辇追出去没多久,便在街市上看到了顾岑的人。

第18章 殿下,可以吻一吻顾岑吗?3

自然,她找到顾岑的同时,顾岑也发现了她。

倒也不是顾岑有意要注意,只是这位公主殿下动静太大了,殷铃声本就很张扬清脆,凤辇这么疾速从街道另一边冲过来,想不发现都难。而街市上的行人一看那是公主殿下的凤辇,纷纷为其让路。

等顾岑抬起头时,凤辇已经在她面前停了下来,紧跟着,林边想很利落地从上面跳下来,背着两只手儿,笑起来,高傲又明艳地看着顾岑,佯作巧遇般:“师父,你怎么在这儿?”

顾岑指了指旁边的小摊,“随便看看。”

林边想循着她的目光往她身后瞅了一眼,嫌恶道:“这有什么可看的,师父,别看这个了,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顾岑眉头微微锁着,嘴唇张合,但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林边想兴高采烈地拉上了凤辇。

林边想把礼盒递给她,满脸期待地看着她的表情。

顾岑接过盒子,见林边想在等她拆开,只好当着她的面把礼盒拆开,看到里面装着一颗泛着幽淡紫光的明珠,不由一怔。

“师父,这是紫湘明珠,他们说这是安神入眠的宝物,以后师父有这个助眠就不怕睡不好啦。”林边想笑盈盈地看着她,也只有面对顾岑的时候,她才会露出小姑娘心性的一面。

顾岑轻抚着紫湘明珠上纹理分明、栩栩如生的紫光痕,看得出来这颗明珠是贵重珍稀之物,但林边想向来给她东西都是半强迫性的,从不会顾及她喜不喜欢需不需要,反正她给了顾岑就得收下。

否则,林边想生起气来,有的是手段折腾她身边的人。

因此,顾岑垂目静静地抚着明珠片刻,很轻地叹了一口很短几乎没有的气,应声收下:“多谢公主。”

林边想勾起唇笑道:“师父喜欢就好。”

“师父你要回三雀居吗?”

“嗯。”

“我送师父回去吧。”

路上,林边想告诉顾岑,这几日她有好好练习顾岑教她的那一套剑法,她想一出是一出,说等到了三雀居要亲自舞剑给顾岑看,好让顾岑验收成果。

但林边想说得高兴,却不曾想凤辇不知不觉中已经驶出了城外。

顾岑在该抵达三雀居的时候意识过来凤辇还没停下,掀开车窗往外一看,慢慢眯起了眸。

“师父……”林边想刚想起来要跟顾岑说什么,但刚开口说了两个字,凤辇猛地停住,殷铃声也悠悠晃晃不响了。

林边想睁大眼睛,看到顾岑不动声色地从腰间取出佩剑。

凤辇外的人压低声音道:“公主殿下,到了。”

林边想一眨不眨地看着顾岑,须臾,敛眸,掀开纱帘走下车。

与此同时,车夫翻下斗篷,指间夹了暗器迅疾朝林边想的胸口袭去。

但就在他动手的那一瞬间,后背被一柄细长的冷剑精确无疑地刺中要害,血瞬间喷涌而出,车夫红着眼怒吼一声,忍着剧痛将暗器抛出去。

林边想并没有动,因为顾岑将其从凤辇上踹下去的同时,徒手挟住了他抛飞的暗器,那暗器带着无数细小尖锐齿轮,划破顾岑的手腕表层,血渗了出来。

第19章 殿下,可以吻一吻顾岑吗?4

“师父!”林边想大叫一声,上前要看顾岑受伤的手,但顾岑蹙紧眉推开她,将那暗器扔掉,俯下身用沾了血的剑端抬起那血流不止的车夫半张脸,垂目淡淡地扫视一眼,看到车夫嘴角流下暗黑色的鲜血,意料之中的服毒自尽了。

顾岑收回剑,这才侧头看向林边想:“公主可有受伤?”

林边想摇摇头,伸手抓起她流血的手,紧张兮兮地说:“师父,你流血了!”

顾岑不太习惯被人触碰,所以很快把手抽了回来,按住了流血的伤口,淡道:“微臣没事,只是有点擦伤。”

顾岑说着,顿了一顿,往身后凤辇看了一眼,问道:“公主,你没带人出来吗?”

林边想很不喜欢顾岑这样冷淡孤僻的模样,撇了撇嘴不悦道:“没有,我急着来见师父,就没带人出来。”

那个车夫,估计也是在她去赤丹水榭找人的时候调换的。

不过林边想对这种刺杀的事情不以为然,反正她也不是头一回碰见了。

她不高兴的是顾岑明明就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可是却还是碰都不让她碰一下,这也太冷淡了。

顾岑沉默着看了看她,缓慢而严肃地说:“公主以后不要这样莽撞了。”

林边想哼唧了一声,不以为然:“不是还有师父保护我吗?”

“微臣不可能永远在公主身边。”

顾岑这样冷静克制的平缓语调,让林边想心里更加不快了,但是她又不舍得对顾岑说只字片语的重话,只得跺了跺脚悻悻作罢,闷声说:“我送师父去太医局吧。”

“不用了,微臣回去自己包扎一下就好。”

顾岑回到三雀居时,面色已经有些发白了,脚步有些虚浮,半睁着的眼睛也抓不住焦距,她靠着记忆路线回到庭堂坐了下来,手有些无力地搭在案几边沿,让底下人给她倒杯凉水。

庭院外还飘着绵绵的雪,顾岑仿佛在饮一酤寒冬雪水,入喉是刺骨的寒凉。

但这样的冷意让她稍稍清醒了几分,她按住袖口下微微发抖的手,压制着不平稳的喘声,问身旁的婢女:“母亲人呢?”

“回大人,夫人她一早就出去办事了。”

“办什么事?”

“奴婢不知,夫人只说让大人回来了别等她,夫人可能要明日才回来。”

闻言,顾岑攥紧了拳,清冷的眸子里渐渐浸染了薄愠。

她母亲去办的……怕不是什么正经事!

但顾岑眼下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工夫去找人。

顾岑让婢女退下,起身回了趟房间,翻出抑香膏,从院里离开,去了三雀居的白林。

三雀居这片白林,设了阵法密决,只有顾岑自己能进得来。

进了白林后,顾岑再也支撑不住,在一棵树下的岩石壁伏靠了下来,衣袂迤逦垂在石壁边,随风轻轻伏动。

她把手腕上染了毒的血水吸出来,用扯下来的袖带随手捆住了包着帕子的手腕,然后,半张脸趴在冰冷的岩石壁上,嘴唇抵着手背,有些艰难地闭了闭眼睛,短促地喘息。

第20章 殿下,可以吻一吻顾岑吗?5

她发情了。

顾岑的体质的确不会中毒,但是……偏偏巧合的是,她在受伤流血的情况下,提前引诱了发情期的到来。

自从两年前她被林边寒咬破印体后,她每隔两个月都会迎来一次痛苦难捱的发情期。

每一次,她都迫切渴望得到林边寒的安抚亲吻,也只有林边寒,才能让她减缓发情的折磨。但林边寒却并不是每一次都愿意给她的,他不肯的时候,她求也没有用,就只能自己躲进白林里独自忍受发情期的到来……

而此时此刻,后颈的封贴已经完全压制不住愈发浓烈起来的铃兰草香,那里正在急不可耐地散发着香气,迫切地想要得到主人的抚摸。

顾岑受不了周身遍处都是她身上散开的香气,只得往后颈抹抑香膏,但抑香膏只能抑制住平时休眠状态下的印体香气,却遮不住发情状态恣肆四溢开来的铃兰草香。

顾岑在这样的发情状态下,浑身渐渐变得绵软,连手里的抑香膏都握不住,抑香膏很快从手心滑落下去,滚到石壁缝底下。

顾岑能够感觉得到她眼角渐渐泛起潮红,鼻尖渗着细细薄薄的汗珠,却讨厌这样的自己,下意识把脸埋进手背间,但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慢慢扯乱了身上的外袍,袍子、佩剑被随意扯落在树下一旁。

好难受。

顾岑仿佛要被体内的郁躁热气蒸干了。

但是谁也帮不了她。

她来不及去找林边寒,也不敢去找他,她昨日才招惹他不高兴,哪里还敢去到他面前,求他安抚她。

于是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的煎熬难忍。

并不知过了多久,白林再次被缓缓开启。

当时顾岑早已沦陷在一汪深潭火热里,不清醒,也没有警惕性,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动物软弱地趴伏在岩石壁上,没人救,自暴自弃。

可顾岑并不知道的是,白林被打开了。

有人从林中走来,他腿很长,黑沉长靴踩着积雪下的枯枝烂叶,发出叶屑碎裂的细微声响,他在朝她走来。

从他的角度看去,顾岑全无平时的禁欲克制姿态,她衣衫不整地伏在岩石壁那儿,几根细细白白的手指不知所措地摸着石壁边沿的尖锐纹路,企图割伤自己来缓解身上的燥热难捱。

空气中皆是她身上蔓延开来的铃兰草香,甜得让人想咬一口。

顾岑冰凉凉的手指忽然被人抓住了,顾岑鼻尖微微一抖,眼睛呆滞地抬了抬,看到俯身靠下来的林边寒。

他仍旧是披着那身寒意森森的黑色长衫,冰凉的衣袂从她手上覆过,仿佛让人感受得到他的凌厉冷漠,让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顾岑在极度混乱中想起来,太子殿下也能进得来白林。因为她告诉过他这片白林的阵法密决。

“顾岑。”林边寒叫她名字,语气是那种很公事公办的淡漠平和,没有挟带丝毫情绪。

顾岑半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得见他,却凝不住焦距。

她好像反应都慢了许多,看着他,过了半晌,才迟钝地点了一下头。

“你发情了吗?”林边寒的口吻听起来依旧平铺直叙,就好像他只是在问她一件很琐碎平常的小事而已。

第21章 殿下,可以吻一吻顾岑吗?6

顾岑指尖发抖着抓住他的一根手指,又得寸进尺地又抓住另一根手指,细细的嗓子眼洇着几分艰涩,回答他说:“是……”

“那怎么办呢?”他缓缓地问,无动于衷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又把她的手儿全部按进掌心里,好似在替她担心。

顾岑就像丢失了理智的人,全凭后颈印体的迫切渴求主张意识,于是,她本能地微仰起脸,嘴唇泛着不太正常的红,微微开合,碰到他线条冷峻的下巴,她追逐着,往上,想要亲他的嘴唇,但林边寒淡淡地偏过头,躲开了,没让她亲。

顾岑眼睛变得很红很红,跟只兔子一样,她难受得想哭,但是憋了半天,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

她唯有抓住他胸口,发出的声音好像会烫人,逐字逐字地缓慢艰难说:“殿下,可以吻一吻顾岑吗?”

林边寒看着她无助可怜地求了他好一会,方才一把抓住了顾岑往他怀里带,淡漠地低下头含住了她的嘴唇。

他一边亲吻着她,另一只手来到她颈窝处,翻开了一截后领探进去,撕开了早已被印体浸湿的封贴,修长的手指体贴入微地按揉着她有些发热的印体,过了好一会,他又把她按进胸口处,低头伏在她后颈的印体上吻了吻,安抚她此刻的燥乱。

大概过了很久,顾岑总算是在林边寒怀里渐渐清醒过来。

顾岑睁着眼睛,半张脸抵在他怀里,很清楚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她茫然地听着,再把不久前她发情状态下的样子回想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羞耻难堪得生了死的念头。

“清醒了?”林边寒一只手轻轻按住她单薄细软的腰窝,低沉得没有温度的嗓音从顾岑头顶上响起。

顾岑觉得眼睛睁得很难受,好像被一寸寸很尖锐凌厉的刀刃剜着。

她沉闷地低着头,半天不作声。

直到林边寒把她放开。

顾岑从他身上起来,低下头拾起先前被她扯落在石壁边的外袍,默不作声地慢慢穿上,整理好襟口。然后,规矩又挺直地退到他三步以外,向他行礼。

林边寒很随意地往岩石壁上一坐,看了看努力稳住脚步站在他面前的顾岑,她的眼梢仍染着一抹浅红,被他吻过的嘴唇也红,但很清冷地抿着,弧线单薄。

她这样克制疏离的姿态,和方才那个可怜兮兮地向他求爱的顾岑仿佛判若两人。

“顾大人,你这算过河拆桥吗?”林边寒看着她的眼神说不清好坏,但嘴角勾起的笑意有些冷淡。

顾岑垂下眼,拢着袖一动不动。

但林边寒仍在看着她,眼神却渐渐薄凉。

过了片刻,是顾岑服软了,主动走近他,垂着目闷声说:“微臣不敢。”

“孤看你挺敢的。”林边寒冷漠说道,伸手不带什么温情将她试图用袖口遮住的手抓过来,掀开衣袖,看到了用手帕胡乱包着的渗着血的细白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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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殿下,可以吻一吻顾岑吗?7

林边寒极少会带情绪看她,但顾岑这次却看到林边寒面色阴沉地将她胡乱绑着手腕的袖带扯下来,顾岑的皮肤细嫩,袖带在她手腕上轻易勒出了几条深红的印,交错在她的伤口周围。

林边寒盯着她的伤口看了片刻,冰冷指尖勾起那条沾了血的袖带,扔了,缓缓沉沉地开口审问顾岑:“孤有允准你为了林边想受伤吗?”

顾岑的手被他掐得很疼,想抽回来,但林边寒反而用力遏住了,是那样强势而不容抗拒的力道,他抬起那双黑沉的凤眸,冷冷地看着她问,“顾岑你是不是没搞清楚,你的命谁说了算?”

顾岑不是傻子,她看得出林边寒在生气,并且鲜少会对她这样生气。

但她也知道,林边寒这次之所以对她有情绪,是因为她流血了——她作为这世上星零的灵族人,身上有着最珍稀不过的血,这也是林边寒最看重她的原因之一。

所以,林边寒见到她擅自受伤还流了血,不生气才怪。

“有人要刺杀公主,微臣不小心才会……”顾岑尽量平稳着声线回答,因为她嗅到林边寒对她释放了灵息,她浑身毛孔被惊得细细张开,从骨子里的抗拒恐惧。

“所以你是觉得,林边想的命比你更重要是吗?”林边寒的口吻听起来凉津津的,没有半点起伏。

顾岑肿痛的脚踝受不住灵息的摧残,几不可见地崴了一下,又堪堪站住了。

她站得很僵直,肩背也因为微微发着抖不够挺拔,不过半刻钟的工夫,顾岑就屈服地跪了下去,“殿下,微臣知错了。”

林边寒冷漠地看着她,并不为所动。

顾岑喘了小口气,又抖颤着吸咽了一下嗓子,上唇的唇珠被用力地咬得翻出了一小截白,唇色也变得很淡很淡。

她浑身上下很疼很疼,肌骨好像被空气中无形穿刺了一回又一回,疼得体无完肤,根本抵抗不住他的灵息压迫。

更不知道林边寒要罚她到什么时候。

明明就那么一小会的工夫,顾岑却觉得恍若煎熬地度过了漫长的岁月,她慢慢伏倒在他腿边,哪怕疼到跪都跪不直了,声音却还克制着,听起来只是夹杂着短促的低喘,但每一个字都在吃力地往外吐出声来:“我好疼,殿下,顾岑好疼。”

“饶了顾岑吧……”

林边寒冷冷收回灵息,起身往白林深处走去。

被留下的顾岑,趴在石壁边平复了好久,才觉得手脚有了知觉,她咬紧嘴唇,压抑地缓缓喘息了小半天,才强迫自己站了起来,神色慢慢地淡了,跟了过去。

穿过林中曲曲绕绕的小道,又见一条结了一层薄薄冰霜的小溪,冰面底下是近乎半透明的青蓝色,能清楚看见水底下的碎石,极美。

过了小木桥,便来到了竹阁。

门被推开了,没有阖上,顾岑沿着那敞开的一扇扇的门走去,最后在庭院的曲廊边停了下来,隔着垂在廊道边上的竹帘,风带着寒意卷来,一颗水蓝色的风铃珠用亚麻色的细绳系着挂在竹帘底下,跟随着风晃了晃。

第23章 殿下,可以吻一吻顾岑吗?8

顾岑伸手将其轻轻握住,攥着风铃珠下的细绳,往下拉了拉,卷起了那扇挡住了她视线的竹帘。

然后,她看到了林边寒,站在庭院台上,手里拿着几只从院里白树扯下来的纸鹤。

林边寒脸庞上没什么感情,并不珍惜地随手拆了那几只纸鹤,里边皆是空的,并没有写字。

不过想想也是,顾岑就不是那种会把希望寄托在这种虚渺无用的东西上的人。

顾岑走到他身后,等候发落。

但林边寒这次很快转过身来,看了看她,把手里拆坏的几张纸鹤放进她手里,声音很淡地随口问了一句:“顾大人还有心思折腾这些小玩意儿?”

顾岑慢慢攥紧手里被他弄坏了的纸鹤,声音很平地说:“微臣随便折着玩的。”

好在林边寒没有在这个问题继续问下去,他只是再看了顾岑一眼,便往里阁走了,一边对身后的人懒懒地提了一嘴,“孤饿了。”

顾岑愣了一愣,然后有点迟钝地反应过来,太子殿下这是要留下来用膳的意思。

她不由有点惊诧。

因为一般情况下林边寒想要见她,只会让底下人过来传她,是很少会亲自来白林找她的,她印象里太子殿下来白林的次数都不超过两次,并且每次都是一时兴起过来看一看,没有停留多久就走了,但这一次,太子殿下却要留下来用膳。

顾岑得松口气的是,幸好她母亲今日不在府里。

顾岑很了解太子殿下的喜好,所以趁着他去竹阁歇息时,她回了趟府里,亲自为其准备膳食。

约莫半个时辰后,她提着食盒回到白林深处的竹阁,发现林边寒并没有在歇息,而是坐在她书阁的桌案上,在翻她几年前在雁山修学的几本书册。

看林边寒的侧脸,他好像还翻得津津有味的。

顾岑站在他身后,欲言又止,又不敢叫他别翻了,只得闷沉地咬住嘴唇,走上前,把食盒搁在桌案上,将一盘盘菜肴取出来放下时,微微重了力。

林边寒这才得空瞅了她一眼,又把目光收回来继续落在他手里的书卷上,慢悠悠翻了两页道:“顾岑,你以前挺有意思的。”

顾岑默默把他搁在书案边的另外几卷书拿走,背到身后,闷声说:“殿下,用膳了。”

林边寒的余光自然瞧得见顾岑的小举动,他轻笑了笑,没再让她为难,合上了手里的书,一并还给她,顾岑接过书后,捧着几卷书绕到身后的书架,自以为找了几个相对隐蔽的边角暗格藏了起来。

等她回过身去时,却看到林边寒一边慢条斯理地用着膳,一边悠闲地打量着她的一举一动。

……也就是说,她方才藏书的举动,都落入了林边寒眼里。

顾岑顿时觉得有点微赧,但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想替他倒茶,但林边寒指了指桌案边的药膏纱布,让她去把伤口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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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殿下,可以吻一吻顾岑吗?9

顾岑只得遂意应下,没有打搅他进膳,自己拿着药膏纱布进里屋包扎了。

坐在桌前包扎的时候,顾岑心里头相当郁闷,本来她在林边寒面前就毫无秘密可言,眼下还被他看到了她以前写的那些轻狂无知的文章,林边寒怕是会更加觉得她可笑了。

包扎好伤口后,顾岑起身走到窗侧,往外看了看,外头天色已经有点暗沉,有细细白白的雪片扑落在繁纹秀雅的窗格子上,她看了一会,把窗阖上,点了盏灯出去。

林边寒已经用完膳了,正坐在平时她处理政务的桌案旁,翻看她那一小沓还未批阅的文书。

顾岑把灯盏放过去,又去收拾了食盒,回来时,见林边寒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由有些踌躇。

“怕孤给你乱批一顿?”林边寒翻完一本文书,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

顾岑动了动嘴唇,说:“不是……”

“过来。”林边寒往榻背懒洋洋靠了靠,唤她过来。

顾岑只得应声走过去,林边寒把手里的文书丢给她,叫她拿笔。

“孤来说,你来写。”

顾岑不知道他这突然又来了什么兴致,但还是听他的,拿笔蘸了墨,站在榻前,低着颈,身背又挺得很直,听他低沉温淡的嗓音从身后不疾不徐地传来。

她很认真专注地听他讲,把他口中所述写在文书批阅处。

而彼时,林边寒靠在榻背上,眯起凤眸打量着顾岑写字的模样,她握笔的姿势很好看,小指抵在笔背轻轻按压,每一笔一划都是行云流水般,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批阅好一本文书后,顾岑默默念了一遍这段批注,总觉得比她自己的措辞更要犀利上许多,但她又不敢反驳这位太子殿下的意思,只得遂着他来。

然后在不知不觉间,外头的窗蟾细细碎碎照进来,顾岑已经照着林边寒的话把数本文书批阅完毕。

她搁下笔的同时,林边寒颇有情调地问道:“顾大人忙完了吗?”

顾岑:“……”

她很慢地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方才只是负责写字,真正“批阅”文书的那个人分明是太子殿下自己。

但是也许太子殿下这会儿心情好了想逗她玩吧。

所以,顾岑也只好配合着他点了一下头。

“那顾大人可以陪孤睡觉吗?”林边寒伸臂把她拉过来,让她坐到自己腿上。

顾岑怕摔下去,不得不抓住他手臂,眉头蹙得很紧,很生硬地开口说:“殿下今晚不回东宫吗?”

“不回了。”

“这样会不会,不好?”

林边寒盯着她沉思了许久,说:“也是。”

然后把顾岑推开了,也没了玩趣的心思,挺突兀地转移了话题,两只手的手指明明是分开的,但十指的指尖互抵,指腹很随性地贴在一起,很修雅好看的合着手的姿态,修长的食指轻轻抵在薄唇边按压了一下,像是在思忖什么,过了一会,平静冷淡地跟她谈起了正事,“三日后姜国的公主要从河都那边过来,你带人去接她进城吧。“

第25章 殿下,可以吻一吻顾岑吗?10

顾岑琢磨着林边寒这句话,有些迟钝地反应过来,他口中的这位姜国公主姜离宋,是半年前被她打跑的那个人。

她跟这位姜国公主,是真的颇有几分渊源。

当初皇帝陛下举办寿宴,邻国都派了使节过来,姜国的公主也亲自前来祝寿,但是那晚她亲眼看着苏成带着姜离宋进了东宫,然后,一直到天亮,姜离宋才从东宫离开。

林边寒没告诉过顾岑,他跟这位姜国公主是什么关系,顾岑也就没有问过。

而她真正对姜离宋有了敌意,是姜离宋留在京都城里那几天,她发现姜离宋不仅在东宫那边过了夜,还跟城里那位三殿下纠缠不清,光是她安排的线人就告诉过她几回,姜离宋经常在林之鹤那边宿夜不归。

顾岑几次想要提醒林边寒这事,但都找不到合适的契机,直到某日她从军机处离开,坐上马车了才发现姜离宋也在,不知她何时藏进来的。

当时姜离宋喝了很多酒,浑身都是酒味,一看顾岑坐进来,就抬手去摸她的脸,还问了一个很粗鄙恶心的问题,她问顾岑,太子殿下喜欢男子吗?太子殿下操过她没有?

当时顾岑被恶心坏了,反应过来以后,也顾不得姜离宋是个邻国公主,把她踹下马车一顿狠揍,姜离宋被她揍得瞬间酒醒,但又打不过她,眼看着顾岑还想拔剑砍她,姜离宋尖叫着全无个公主样,连不迭把守在另一边宫道上的她的人喊了过来,这才护着她安全撤退。

但顾岑被皇帝陛下明面上罚了两个月月俸,太子殿下那边也因为这事冷落了她半个月,那半个月里,她连跟林边寒说上一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因此此时此刻再从太子殿下口中听到那几个字,顾岑心里多少有些微微发怵。

她怕的自然不是姜离宋,而是太子殿下会再因为这个人对她冷暴力。

“在发什么呆?”

林边寒用手里的文书书脊轻轻敲了下她脑门。

顾岑回神过来,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额头,再被林边寒顺势把她的手儿抓住了,放在他掌心里,捏了捏。

顾岑慢慢地眨了下眼睛,没有说话,只是看起来有点沉闷。

于是,林边寒看着她,似乎才想起来了什么,“顾大人很讨厌姜离宋吗?”

顾岑摇了摇头说:“没有。”

林边寒打量着顾岑的时候,眼光往往有些挑剔,譬如这会儿伸指捏起顾岑下巴尖的美人沟,仔细端详了一会,心情有变好。他靠在座背上,修韧的长腿稍稍舒展了些,碰到她的衣摆边,轻松自若地提起一件事:“孤听说,当初姜离宋来找孤,你一个人在东宫外守到了天亮。”

顾岑头也不抬地沉静回答:“微臣只是担心殿下。”

“这样啊。”林边寒像是听到了什么极有趣的话,嘴角轻轻勾了勾,极低地笑了一声,把手里的文书拍了拍她的手背,还给了她,悠哉温柔地提醒她说:“顾岑,这次收着点脾气,别再动不动出手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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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岑儿:哦,我就要打爆你的狗头!

第26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1

顾岑听到这句话,唇齿微微张了张,又抿住了,从鼻腔发出一声很短的“嗯”,冷冷淡淡的,并没有裹挟半点多余的情绪。

然后,她看着林边寒从榻上起来,顾岑想着他不久前提过的要在这里过夜的话,她有很认真地在脑子里规划了一遍,太子殿下也不是不可以留在这儿过夜,左右旁人进不来白林,等明日一早,她早些出去,支开府里的人,再带太子殿下离开就好了。

她自以为想得很周到,所以微抬脸看着他,没忍住出声跟他提起方才那个说到一半没有结束的话题,“殿下……微臣去给您铺床吧……”

但林边寒把她伸上来抓着他一小截衣摆的手轻轻拿开了,明明是很温柔得体的举动,却对她说:“不必了。”

顾岑沉默着站了须臾,明白过来太子殿下并不打算留下来,便垂下眼规矩地说好。

果然又只是随口说说的一时兴起啊。

翌日,顾岑早早地坐在庭堂里等人,而她要等的人,特意掐在在她平时去军机处的时辰回来了。

当时陈珂是悄摸悄里从外头回来的,她本想绕过曲廊,直接回自己庭院的,但就在经过廊道对边的庭堂时,听到了一声熟悉沉冷的声调——

“站住。”

陈珂脚步停顿下来,回身一看,果不其然看到顾岑从庭堂那边走了过来。

看得出来顾岑面色冷淡,眼神也带着几分凌厉审判的欲意,在陈珂面前站住,等她的解释。

陈珂只得故作镇定下来,对顾岑笑了笑:“岑儿,你怎么还在府里?”

顾岑唇锋微动:“等你。”

“我不是让底下人跟你说了嘛,娘亲只是出去办点事。”

顾岑形容冷漠地问道:“办什么事?”

于此,陈珂知道顾岑是不打算轻易放她走的意思了,只得慢慢地收敛起笑容,不无所谓地如实告知:“娘亲去找他了。”

顾岑盯着她,半天没说话,嘴唇抿得很平很平。

陈珂看出来顾岑生气了,但她又不可能在这件事上对顾岑妥协,只得反过来劝她,“岑儿,娘亲向你保证,他跟我真不是只是玩玩,你就别操心了。”

顾岑听不下去,上唇碰到下唇,轻轻张合,很淡地问道:“他能给你什么呢?”

她对母亲这几月以来的所作所为,从一开始的愤怒到此时此刻,已经渐渐有些气不上来了。

因为无论她再怎么生气,母亲都不会听她一句劝。

“岑儿你看,眼下京都几大家族里,顾家的地位已经被陛下暗削了几回,你那两个哥哥又不怎么争气,所以你爹这两年才会有想要扶你上位的意思,他想你帮他巩固顾家在京都的地位,但是顾家比起其他家族,还是弱了一点。你若是女儿身,娘亲还可以把你弄到太子殿下身边吹吹枕头风,但依你现在这个身份显然不行的,所以娘亲只得去找他了。岑儿,娘亲是真的喜欢他的,他也喜欢娘亲,他还答应了娘亲会在暗中保护我们母女,岑儿你真的错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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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留个爪叭!

第27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2

顾岑越听面色越难看,一只手很用力按在腰间嵌在佩剑上的黑色寒玉上,指尖的颜色渐渐泛了冷的白。

而陈珂还没意识过来什么,本想再往下说,但随即被顾岑打断了。

“够了。”顾岑缓缓地一字一顿道:“我并不需要娘亲为了上位攀附任何人,更何况那个人根本不正常。”

陈珂听到顾岑这句话,美艳的眼眸轻轻往上一挑,不由抬手拨弄了一下盘着卷发的流苏玉簪,细细的一小绺流苏珠在她娇美的手指间晃了晃,流苏珠的红,她手指的白,红白分明。

陈珂看着顾岑慢悠悠地笑了,“岑儿,说起不正常,我们这样的人,更加不正常吧?”

她见顾岑一动不动,便只好上前轻轻抱了一下顾岑,伸手安慰地拍了拍她后背,柔声说:“没关系的岑儿,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娘亲希望你记住,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我们母女的将来,娘亲不会害你的。”

顾岑仍旧不为所动地站在那里,沉默着任由陈珂抱着她,但过了片刻,隐约叹了小口气,什么也没说,把陈珂给推开了,转身走了。

顾岑暂时真的不想再跟母亲见面了。因为每一次交谈,她们母女之间都不会有任何正常的交流可言,她只会叫母亲离那个人远一点,母亲只会告诉她,她应该要怎么做,要跟什么样的人走近一点,才能拥有更大的权力。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跟母亲之间,就只剩下了这些可有可无的权势可言。

亲情是什么,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顾岑并没有当面告诉母亲她要出城一事,她在军机处留了封信,让手底下的人去一趟三雀居将其交给她母亲,她自己则率着人前往河都接那位姜公主了。

出发的路上,顾岑骑着马,眼神游离在肆虐着风雪的林道街上,想着太子殿下明明就知道她跟那位姜公主有过节,却还是叫她过来接人,就不怕她又把人打跑吗?

不,她不敢了。

昨夜在竹阁里的时候,太子殿下才提醒过她,她哪里还敢再碰他特意嘱咐的人。

想到这里,顾岑心情更加沉闷了。

不过顾岑并没有想到的是,她前脚刚出了城门,后脚林边想的凤辇就急匆匆从城里赶了过来,顾岑听到殷铃声,怔愣了片刻,不得不勒了马停下来等人。

很快凤辇停了下来,林边想十分气恼地掀开车帘,直接站在凤辇驾上,仰头望向马背上的顾岑,叱问道:“师父!你要出城为什么不告诉我!”

“微臣只是受命去接姜国公主,过几日就会回来。”

“师父这都看不出来吗?太子分明就是故意给你找气受,他明明知道你跟那个姜离宋不对付,还要让你去接她,万一姜离宋在路上欺负师父怎么办!”林边想又生气又担心,根本没办法就这么放任顾岑离开,毕竟昨日顾岑才为她受过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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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3

顾岑看着林边想用那么气焰嚣张的语调说着担心她的话,被噎了一下,颇是无奈。

她想,所幸她知道林边想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旁的人听她这样说话的态度,怕是光听着就觉得不舒服的。

顾岑只得温言道:“公主,微臣不会有事的。”

“师父!”

顾岑耐下心来劝她,“公主,外边雪大,您先回去吧。”

林边想一双眼睛有些幽怨地盯着她,忿忿地咬紧牙关,最后连一声道别都没跟顾岑说,扭身进了凤辇,怒气冲冲地说走就走,一如她来时的样子。

顾岑坐在马背上,望着凤辇又风风火火闯撞回城里头,这位公主心情不好的时候,怕是路过的街上行人都有可能遭殃。

而林边想这会儿大概是气得要去东宫找太子殿下算账了吧。

不过,公主就只是小女孩心性,太子殿下大概只会……对她的话不屑一顾,至多对他这位妹妹轻轻笑一声,已经算是给足了公主面子。

思及此,顾岑轻叹了一小口气,敛回目光,重新拉起马鞭,微微伏低了下头,在寒冽的风雪中,策马离去。

她想啊,林边想跟林边寒,虽然是兄妹,但他们始终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

那该怎么形容呢,就好像,一个是有足够的胆量恣肆掀起万丈巨浪的潮汐,完全不在意世人生死、眼光,另一个,是沉入海底深渊的砂石,它尖锐、冷峻,不易被人惦记,但无论如何都存在在深处,等着随时掀翻一整片海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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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簇细细的雪片拍落在朦胧的窗绡上,啪嗒啪嗒的细微声响,被一只手伸出来,打开了窗,散去内室的暧昧气息。

人儿披着薄如蝉翼的软纱,半拢半垂堪堪掩住胸脯,重新回到床边盈盈坐了下来,躺在床榻上的男人伸脚轻轻碰了碰她臀部,沉声道:“等姜离宋进城了,你先搬出去住吧。”

“殿下,不太好吧。”

“哪儿不好?”

“妾身是您亲自娶回的王府,不是外边的野花野草。”

林之鹤听到这句话,轻轻笑了一声,“莲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本王与姜离宋的关系,何必自讨没趣呢?”

沉莲静静地听完他的话,眸子隐约飘忽了一小会,嫣红的嘴唇翕动,很茫然地问:“她来了,妾身就得走,那殿下当初为何不娶她呢?”

“想娶来着。”林之鹤慢慢直起身来,把沉莲搂过来按进怀里亲了亲,大手很肆意地在她细腰上游离,明明是在对自己的情人做着最温柔不过的安抚,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的心口淌血。林之鹤吻了她好一会才说:“这不是父皇不让嘛。”

“所以殿下娶了妾身。”

“莲儿你也很好呀。”

林之鹤拉开了床边案几上的小木匣,取出了一支精美的发簪,插进沉莲半拢的发间,笑了笑说:“喜欢吗?”

沉莲咬住唇,须臾,把发簪取下来,还给林之鹤,冷冷地跟林之鹤说:“妾身不喜欢。”

被忤逆的林之鹤看着沉莲,面上的温情不再,神情亦是阴沉下来,毫无感情可言地从口中吐出几个字来:“那你滚吧。”

沉莲起身披上衣裳离开,临了开门时,林之鹤淡淡地提醒了她一句:“别想着打顾岑的主意,林边想那小疯子看他看得紧,你要敢在顾岑身上动心思,小疯子不会放过你的。”

沉莲脚步微顿了顿,随即推门离去。

第29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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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顾岑的人护送着姜国公主来到京都交界处的驿站客栈。

顾岑的打算是,歇个小半天,等晌午过后就出发,约莫临近黄昏那会就能抵达京都了。

于是,顾岑让底下人安置好姜离宋等人在客栈歇息,自己跟掌柜要了壶酒,出去了。

她有一小阵子没沾过酒了,这几天又整日面对着一个她不想看到的人,还得表面对其恭敬,她早就憋得慌了。

因此,趁着那些人舟车劳顿在客栈里歇下了,顾岑自己拎着一壶酒到外边的林亭上,拔开了酒盖,给自己倒了一杯,再一口饮尽。

淡淡的酒香味在口中蔓延,但比起曾经太子殿下灌她喝的那壶烈酒,这实在算不上什么,一壶酒喝了快见半,也顶多只是有些微醺罢了。

她一个人支着下巴,眼脸微垂,很漫不经心地给自己倒酒,安安静静地、慢吞吞地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

在不知觉间,束缚着袖口的殷红袖带有些微微拢开,不小心绷落了袖口的小扣子,露出来一小截手腕上的皮肤,细白得有些透明。

她好像也用不着谁来陪她,自己就喝得挺认真的,还时不时回味对比,好像喝的不是酒,而是一酤甜甜的糖水。

也不知多了多久,顾岑敏锐听到了身后传来了很轻的脚步声,未等她回身过去,便听到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

“顾大人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酒呢?多寂寞啊。”

说话的声音是姜离宋,顾岑见她一边说着,走到林亭的石桌跟前坐了下来。

姜离宋似乎才把这几日的便装换了,披上了公主穿戴的霓裳华裙,梳了很是精美雅致的妆容,连带着绛唇勾勒开的笑容都明媚了几分,她坐在顾岑对面,对她弯了眉笑道:“顾大人,给我也倒一杯吧。”

顾岑沉着眸道:“姜公主,只有一个杯。”

“没关系,我不介意跟顾大人一个杯盏。”

顾岑平静无波地回答:“我介意。”

闻言,姜离宋轻轻地挑了一下眉,好像很惆怅的样子,撑着下巴叹气:“半年过去了,顾大人还是这么无情啊。”

然而顾岑并没有理她,把酒杯里剩下的酒喝完以后,似乎也没了再倒的意思,便把酒盖合上了。

眼看着顾岑欲要起身走人,姜离宋想伸手拉住她的手,但被顾岑有所察觉,顾岑及时把手从酒壶抽出来,冷冷地看着姜离宋。

姜离宋被顾岑这么一看,只好耸了耸眉,无奈地把手收回来,然后抬眸看着顾岑笑了笑说:“顾大人用不着这么冷漠吧。”

顾岑抿唇不语。

“不知道的,该以为顾大人真的多清高冷傲的一个人呢,可是……”姜离宋微微直起身,对顾岑眨了眨眼,把她尖俏得有几分不太自然的声音刻意压得很低,“半年前,我明明就见过顾大人背地里拉扯着太子殿下不放的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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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常觉得自己菜菜的,加更也没人鼓励,也没人给么么哒,气、【宝宝都这样说了你们懂我意思啦!】

第30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5

顾岑脸色微变,随即回想起来,姜离宋说的是哪件事。

半年前,皇帝陛下的寿宴过没两天,太子殿下突然给她下了道命令,让她去南疆边关镇守三个月,顾岑当时一听到要去三个月就慌了,因为那代表着三个月内,一旦她发情期到了,不会有白林这样隐蔽的地方让她躲藏起来,更不会有太子殿下安抚亲吻她……

顾岑越想越是不安,于是一从皇宫出来,便追了上去,但太子殿下并没有停下脚步,顾岑当时眼看着太子殿下快走上鸾车,一时也没顾及着会不会被人看到,便跑过去拉住了他的衣袖,近乎哀求地望着他说:“殿下,可不可以不要去那么久?”

当时林边寒只是停顿了片刻,问了她一句:“你做不到吗?”

顾岑很没出息地点头说:“是……”

“为什么?”林边寒很平和地看了她一眼。

顾岑手指紧紧抓扯着他的一截冰凉的黑色衣袂,就像抓着她的救命稻草,憋了好久才哑着嗓子艰难无比地说出那几个字:“会……发情。”

等她发情期到了,太子殿下又不在,她一个人在南疆边关,根本就不行的。

那天林边寒并没有特意跟她说什么,只是听了她那样说后,有点了头,像是认同了她的话。

等第二天,她才在军机处收到了太子殿下新的指令,太子殿下给她安排了别的差事,没再让她去南疆边防了。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那样一幕,会正好被姜离宋给瞧见。

姜离宋有注意到顾岑眼里细微的变化,不由扬起唇角,“顾大人想起来了?”

“与你无关。”顾岑沉了眉眼,转身离去。

姜离宋竟然难得看到顾岑有生气的一面,不由挑了挑眉。

暮霭渐冷时分,护送姜离宋的车队缓缓驶进了京都城。

按照太子殿下那边的安排,顾岑得把人送到合西宫那边安置下来,才算完成任务。

姜离宋把车窗打开了,支着下巴看外头马背上的顾岑,忍不住叫了她一声。

顾岑冷冷侧头看她一眼,眼里有些不耐烦。

“顾大人,我猜一下,你等会是不是要迫不及待去找太子殿下了?”姜离宋说着又眨了眨眼睛,自我否认似的,“哦不对,顾大人应该是去跟太子殿下复命我进城的事情吧?”

顾岑嘴唇用力抿了抿,不言。

姜离宋有点暧昧地跟她悄声说:“你记得告诉殿下,我明日觐见过陛下了就去东宫找他。”

话音刚落,顾岑的马已经加快越过了马车。

而姜离宋看着顾岑那样清冷紧绷的身背,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很新鲜有趣的事儿,这个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顾大人,原来只要被她借着“太子殿下”这四个字稍稍刺激一下,就这么容易生气啊。

不过,事实就像姜离宋说的那样,顾岑把人安全送到合西宫后,的确就直接去了东宫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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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6

苏成并没有直接让她进来,他让顾岑在外头等一会,不多时才折回来带她进去。

“殿下……这两日身子还好吗?”顾岑淡淡地问道,自以为问得很随性。

苏成没有说不好也没有说很好,只是折中说了两个字,“还好。”

顾岑以为苏成是带她去见林边寒的,但苏成把她带到了书阁外,告诉她:“顾大人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殿下在里边听得到的。”

顾岑这下听明白了,太子殿下知道她回来了,但是并不想看见她。

顾岑默了默,开口向殿里边的人回禀,她已将姜离宋安全送到合西宫一事。

等她说完了好一会,里殿才传来了一道熟悉的低缓文雅的声音,听着很温和,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她心尖上跳跃的音符,麻麻的。“还有别的事吗?”

顾岑发现自己在努力分辨他声音有无异样,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答复他,直到里边的人叫了她的名字,“顾岑?”

顾岑回神过来,垂下眼闷声说:“没有了。”

她并没有把姜离宋最后叮嘱她的那句话告诉林边寒,她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林边寒似在看书,她很敏锐地捕捉到了翻书的细微声响,然后听到林边寒幽幽淡淡的声线很好听地从里边传来,“那你回去吧。”

顾岑等了一会,都没等到他再说什么,或者问她一两句什么,只得遂言退下。

印体又隐隐作疼了,顾岑一回到府邸里,就进屋换下了封贴,从铜镜里扭头看自己的后颈,白袍从肩胛滑落,后颈的印体那里泛着浅浅的潮红,中央有一点细微的殷红,那是被咬破了印体的证据。

顾岑盯着那一点殷红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收回了视线,打开了抑香膏,遮去了印体散开的香气,又换了新的封贴重新贴了上去。

然后,不紧不慢地拢上她的白色衣袍,穿戴整齐,恢复回顾大人平日里清冷禁欲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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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了早朝后,皇帝陛下特意把顾岑留了下来,说是想找她谈谈。

当时顾岑还以为是军机处那边出了什么事,跟皇帝进了内阁后,见皇帝在桌案前坐下来,翻了翻搁在文案上的卷宗,一边随口问了她有关林边想的近况。

顾岑自己是觉得奇怪的,皇帝若是想公主了,直接召见林边想进宫不是更加直接吗?

她揣测不了这位天子,只得如实禀报。

林边想近来的确算乖的了,也没见她闹过事,想来是可以安稳一段时日的。

但顾岑并没有想到的是,皇帝听完她的话后,点了下头,稍作沉思了片刻,又问她:“顾岑,你觉得边想怎么样?”

顾岑眸光闪了闪,隐约听得出来皇帝陛下的话外之意,一时之间没有作声。

她沉默着,在想皇帝陛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问她这种话。

不过皇帝等不到她的回答,也并没有就此放弃,还继续说道:“边想她很喜欢你,她告诉朕,她想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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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7

顾岑那时的面色还算平稳,听到皇帝这样说心里也没有多大波澜,只是道:“陛下误会了,公主对微臣只是一时新鲜,若是这样就婚嫁于微臣,只怕会委屈了公主。”

皇帝看着顾岑,眸色有见深。他轻笑一声,接着道:“但是朕问了太子的意见,他也觉得你跟边想挺般配的。至于你说的一时新鲜,这个顾大人但可放心,朕从未见边想对谁这样用过心,可见边想对你是真情实意的。”

顾岑本想说,她受不起林边想的喜欢。

她还想说,她跟林边想不适合,也根本不能够在一起。

她可以有无数条理由拒绝林边想。

但是,皇帝告诉她,太子殿下也觉得她跟林边想般配。

顾岑像是被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死死地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连呼吸都不大会。

过了须臾,顾岑听到自己重复皇帝说过的话:“太子殿下说微臣跟公主般配?”

皇帝微微笑着点头:“是的。”

他看顾岑挺直的身背有些紧绷,便起身走过去轻轻拍了下她肩膊,“顾岑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不急的。”说着顿了一下,又提醒她说,“你若是娶了边想,对你们顾家也有好处。”

顾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皇宫里出来的,寒冽的风夹着雪片簌簌掠过,刮得眼皮生疼,她轻眯起双眼,回过身,看着青石阶下渐行渐远的宫人,而她好像从始至终都是被摈薄的那一个。

顾岑回到军机处,闷头处理政务。

等她把这两天堆积的文书批阅完毕时,大殿上的窗绡已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下属梁远进来提醒她,天色不早了。

顾岑抬起头,往敞开的殿外望出去,看到了西沉的日辉,铺落在那簌簌飘落的雪花下,映照着整个军机处宏伟冰冷的建筑物上,平添了几分暖澄澄的氛围。

顾岑从军机处离开,却并没有回自己府邸,她在城里找了家酒楼,在二楼选了间靠窗的安静些的包厢,点了些酒菜,一个人坐下来,闷头喝酒。

酒这个东西,大概是会上瘾的。

半个月前有一回林边寒亲她时闻到她身上的酒味,当时林边寒也只是略微皱起眉问她是不是喝酒了,但顾岑记着林边寒那个不怎么高兴的反应,于是那以后,她很自觉地戒了酒,尤其在他面前,滴酒不沾。

但此时此刻,她忽然又觉得她这样的行径挺幼稚的。

不过顾岑喝酒的样子也挺理智克制的,她喝得很随性,甚至连喝酒时的姿态也保持着和平时一样的矜贵文雅,一点也不像是来买醉的人。

但她这一喝就喝到了夜里。

外边的天色已经黑了,新月爬上窗楼外枝头,幽冷的光辉朦朦胧胧揉进飘曳的窗帏。

在灯盏的昏黄光影映照下,顾岑半伏在榻边的影子也在窗帏上明明晃晃,清冷又孤独。

酒桌上不知不觉空了些酒壶,但桌上的菜肴却碰都没被碰过。

也就是说,顾岑空着腹喝了一晚的酒。

第33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8

此时,顾岑终于是喝得有了几许醉意,她趴在桌上,闭了闭纤长墨黑的眼睫毛,温软的嘴唇抵着手背,慢吞吞地、一小口一小口地规矩呼吸。

手背上慢慢沾了一层薄薄晕晕的水汽,有点儿热,是她嘴唇贴着手背带出来的吐息。

她眼珠子黑黑的,一眨不眨看着酒液挂在杯壁微晃下来,白皙手指摸了摸酒盏花纹。

很安静的、乖乖的样子。

像是无家可归了,又没人来接。

于是只好趴在这一方小角落里,动都不想动了。

苏成不知是何时出现在门外,他让酒楼里的人把他带过来,抬手敲了敲门,但并没有人回应。

苏成等了好一会,只得提高声音跟里边的顾岑说了一声,这才推开门进去。

他走进去时,闻到了很香的酒味,酒桌上好几个空了的酒壶,歪歪斜斜放在桌边,而他要找的人,趴在桌上,闷头埋在手臂间,根本连抬头都不肯。

苏成犹豫了片刻,走过去,低声道:“顾大人,殿下请您过去东宫一趟。”

顾岑仍是动也不动一下,闭着双眼淡淡道:“不去。”

“殿下说有重要的事要找顾大人谈。”

顾岑细白的指尖缓缓地用力地掐按着桌子的凌锐边角,很平的指甲被划出了裂痕,不怎么舒服地割划着光滑指腹上的皮肤纹理,而她的声音听起来仍然冷漠,逐字逐字地讲:“我说,不去。”

“顾大人,殿下知道了会生气的。”

顾岑闭紧了眼睛:“那就生气吧。”

身边安静了很久,苏成终于动了脚步,离开了。

顾岑很想动一动,至少,这样坐以待毙,不会是什么好事。

但她胸口很难受,好像在血淋淋地往外淌血,又不停往上挤压,每一下心脏跳动,都会牵扯着四肢百骸,将所有的剧痛绞蹂成一团,连排斥掉的力气都没有。

就只能任由这样的酸涩疼痛一点点地加剧,再到终于连喘息都变得艰难。

她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不知过了半个时辰,还是一个时辰。

最终,身后传来了缓沉有力的跫音,她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平静冷淡地跟苏成下了道命令,让其遣退了整个酒楼的所有人。

顾岑很清楚地听到这句话,本能地害怕,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脖子,双手更加抱紧了自己,趴在冰凉的桌上,想把自己埋起来,最好能让她藏一会。

但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他来了。

不多时,整个酒楼彻底静谧了下来,周身变得诡谲而安静。

她很清楚地听到他在朝自己走来,于是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过了片刻,一只手轻轻覆在她肩背上,那一瞬间,顾岑浑身都绷紧了,一动不动。

紧跟着,头顶上传来他很是缓沉平板的嗓音,不曾夹带丝毫情绪,就好像只是那么随口一问:“闹脾气了?”

顾岑觉得喉咙灌进了火炭般灼痛难洇,又不得不发出闷沉的声,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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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看看你们投不投票票,不投我白天再来哼。

第34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9

“顾岑。”他叫她名字,手指很长从她肩背抚摸上去,从他的视线低头看下来,能看到顾岑趴在桌上,由于身体紧绷的缘故,勾勒出线条紧细的腰,和看起来很削瘦的肩膀,他指腹带着薄茧,轻轻地按在她后颈上,温柔又不容抗拒地命令她,“抬头。”

顾岑不想面对他,但是她知道她再这样忤逆他,等着她的就是更痛苦的惩罚。

因此,她也只能被迫缓缓地把头抬起来。

顾岑的确喝多了,眼角眉梢都染着浅醉,嘴唇也红,有一点破了皮,倒像是自己咬过的。

但顾岑看起来和往常不同的是,她清冷的眸子蕴着幽幽的不甘,眉目间隐隐约约有几分青稚的叛逆。

是有生气的顾岑,而不是往常对他百依百顺的顾岑。

这让林边寒想起两年前顾岑刚跟他的那段时间。

“你是在跟孤生气吗?”林边寒看着顾岑这样,像是发现了他养的小宠物在无理取闹,觉得有趣,很轻地笑了出声。但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顾岑自然听得出他在取笑自己,她看了他一会,又把头低了下去,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然后,等着她的,是面前高大冷峻的身躯朝着她压了下来。

顾岑被抵在酒桌旁的矮榻上。

他是用了力的,以至于她撞倒在榻背,后背疼得弓了起来,又被他随即按倒下去。

顾岑很疼地把眼睛睁开,看到林边寒一边不紧不慢地解开袖袢,一边说:“背过去。”

顾岑几乎是在他周身的灵息压迫下,难堪无比地从他怀里背过身去,趴在床上,嘴唇抵在手背上咬出了红印,宁可这样咬疼了,也不吭声。

他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很慢地俯下来,挺温柔地解开她后颈的衣衫,用牙齿撕开她的封贴,印体受到林边寒的亲吻,亟不可待地渗出很甜的铃兰草香。

但是下一刻,他唇齿用力地将她印体的那一点脆弱的殷红,重重咬开。

顾岑瞬间疼得浑身颤抖,手背咬出了血,但林边寒的温热吐息就在耳廓边上描绘着,他颇是优雅地将她散落的发丝拢到耳后,提醒她,“别咬手。”

顾岑只得松开了手,又不得不咬紧嘴唇,脚趾尖并紧着弓起了半弧形,抵着身下的褥垫,陷落进去。

林边寒把她的印体咬得红肿了,微凉的薄唇终于落在她耳垂边,轻轻地摩挲,说出口的话好不温淡,“顾岑,你忘了上回喝这么多酒的时候,有多难受吗?”

顾岑仍是不吭声。

她闭着簌簌发抖的眼睫毛,趴在他身下,缩成一团,好像要被他折辱得疼死过去了。

好在林边寒终于是收回灵息,他从榻上坐起来,微微垂颈整理了下衣襟,再抬起眸,已恢复回一如往常的温文尔雅。

林边寒把她喝过的酒盏放平了,斟满了一整杯,就着杯口喝了两口,倒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浓烈,这才慢悠悠地说起来:“前两日林边想来找孤,说只要孤在父皇面前同意你跟她的这门婚事,她就把城西的兵权交于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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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你个大猪蹄子!给你们安利一首歌,徐佳莹的《寻人启事》~

第35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10

顾岑仍然趴在锦被上,她睁着眼,看到梨花木桌案上的灯盏,有微晃的星火在她眼底明灭。

她好半晌都没有动,直到林边寒伸手过来,很是体贴的把薄毯披在她裸露的背上,手很大,把她的手儿完全掌控住,轻轻地捏了捏,像是在安抚她。

顾岑终于轻轻眨了一下眼睛,很平静地话语,但奈何后颈仍是疼痛难忍,于是连说话都隐约有了很细的沾着口水的齿音,她听到自己问:“殿下答应了吗?”

她问完以后,才迟钝反应过来,自己好像问了句废话。

“孤答应了。”

顾岑觉得自己那么难堪,哪怕把眼睛闭上了,也不能压抑得住,于是破罐子破摔,为数不多地对林边寒有了抵抗,“为什么……不问一问微臣愿不愿意呢?”

林边寒听了她的话,似乎有略微顿了一顿,放下了手里的杯盏,侧头看了一眼顾岑滑露在锦被外的雪白香肩,轻轻地笑了:“没有这个必要吧。”

他说:“顾岑你向来听话,不是吗?”

顾岑的眼睛很酸涩,但是再怎么疼痛挤弄,都没有眼泪掉出来。

她只好给了林边寒一个很苍白的理由:“微臣不喜欢公主。”

“孤没有让你喜欢她。”林边寒冷淡道。

“不是。”顾岑好像在哭,她说话的声音第一次带了哭腔,微微发着抖颤,不知是太疼了还是怎么的,但脸上又一滴眼泪都没有,“那我为什么要跟林边想成亲啊。”

这个时候的顾岑,又好像仍存着一分青稚天真——以为只有两情相悦的两个人才可以成亲。

但是此时此刻的太子殿下打破了她唯一尚存的这一份念想。

林边寒听得出顾岑声音的异样,皱起眉,把顾岑抱了起来,他静静地审视顾岑的脸颊,看得出来她很难过,但所幸没看到她掉眼泪。

对于林边寒而言,好像没把顾岑逼得掉泪,就还不算歇斯底里。

于是他低头吻了吻她颊边的痣,安慰她:“岑儿将来再找机会休了她便是。”

……

翌日一早,顾岑在酒楼里醒来,不出意外的,身体发了高热。

她一直都有个小毛病,就是喝酒只能多少喝一点,一旦喝过头了,第二天起来准会发高热。

但她自己本身就有些馋酒,之前因为太子殿下不喜欢,她只得乖乖把酒给戒了,可昨日又接连喝上了,尤其昨晚,还把自己给灌醉了,所以林边寒才会问她那样的话……

她上回这么胡喝的时候,已经是两年前了,那会儿刚跟了林边寒,性子又倔,根本就做不到身心皆顺服他,于是做什么都跟他对着干,但每回留给她的只有求饶的下场。

她有一次生怕被他逮到,跑得老远,在一家酒肆里一顿胡吃海喝,那也是平生第一次喝那么多酒,结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人躺在东宫的寝殿里。

她发了高热,苏太医说她体质不太好,以后最好不要沾酒,即便是忍不住想喝,也只能碰个一两杯,不然一旦喝过头了,第二天准会生病,并且还会反复高热一阵子,对她身子底也不好。

第36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11

顾岑记得,那一回她病了数日才好,期间太子殿下一次也没有去看过她,她还为此偷偷松了口气,但并没有想到的是,她一病好,就被太子殿下逮回了东宫,等待她的自然是她最惧怕不过的惩罚。

想到这里,顾岑又隐隐觉得后颈传来被咬破的撕裂感,她忍不住伸手去摸。

但手指只碰了一下,就缩了回来。

很怕再把它压疼。

她感觉自己脑袋涨热得很,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外边忽然有人轻轻敲了下门,随即推开门进来。

顾岑随即认得出,那是东宫那边派过来的侍婢。

那名婢女端着一碗汤药进来,放在桌案上,提醒她:“顾大人,这是苏太医开的药,您记得趁热喝。”

顾岑本想开口问太子殿下,但话到了嘴边,又很慢很慢地咽回了喉咙。

他既然派人过来了,自然不会留下来。

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于是,顾岑缓沉地应了一声,接过汤药,平静无波地将其饮下,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的苦涩药味。

顾岑什么也没有问,自然,婢女也不会多言什么。

她喝完药后,穿戴整齐,便离开了酒楼,直接去了军机处。

但由于身体发着高热的缘故,她今日在内阁总是频频出神,被几位朝员提醒了几回才回过神来。

“顾大人身体不适吗?”下属陈述帮她磨墨时,低声问了一句。

顾岑说还好,她仍旧坐得笔直,面无形容地低头批阅手边上的文书,一直到把政务处理完毕。

顾岑喝了口热茶,起身往殿外走。外边又下雪了,细细白白的小雪卷啊卷,有一小片白的雪飘落在她缜密墨黑的睫毛上,她轻轻眨了一下,又抖落了下。

她也没有回去,就一直站在殿外,一直到暮色倾覆了整座军机处。

陈述过来禀报,说顾侯爷来找她。

顾岑点了头,却径自回到大殿,取下她的弩枪箭,大步往训练场走去。

风有些大,将训练场上的顾岑发梢肆意飞扬,从她的侧面轮廓看,隐约勾勒出几分比月色愈见冰寒的冷意。

她微微低下了头时,眼睫毛拢落了一小片很浅很冷的阴影,她动作平整地挽起袖口,露出冷白修长的手,随着身后的脚步声传来,顾岑平静地抬头,眯起双眸,缓缓地扣动了扳机,一支箭精确无疑地射中远处的红色靶心。

“顾岑,爹听了点风声,你要娶公主这件事,是真的假的?”

“哧”的一声,箭又射飞出去。

“顾岑,你不能娶公主,公主她天性暴戾,你忘了两年前她为了逼迫你当她师父,把你两位哥哥强行掳到她府上的事情了吗?更何况你现在还是她名义上的师父,你若真的娶了她,只会被都城另外几家取笑!”

“哧、哧哧哧……”接连数十箭簌簌发射出去,全部命中靶心。

“顾岑!你到底有没有在听爹讲?”顾侯爷见自己说了老半天,顾岑还在不为所动地射箭,顿时有些恼怒了。

顾岑终于收起弩枪箭,平静地应了一声:“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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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醒一下,苏苏那本《转眸才见他》更新了哦

第37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12

“爹不管你怎么想,总之你无论如何都不能迎娶公主!你别看公主现在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哪天你哪里惹她生气了,你指不定要被她怎么折磨死!”

顾岑听到自己不带情绪地淡淡道:“又不是让哥哥他们娶,爹有什么好怕的?”

“……顾岑,你以为爹是怕你连累顾家?”

顾岑静默片刻,抬了抬眸说:“爹,你自己也说了两年前的事情,我若是不答应公主,指不定公主真的又拿两位哥哥要挟我,爹总不希望大哥他们娶公主吧?”

果不其然,顾侯爷一听顾岑这么一说,当真缄默了下来。

但他又不好说他认同了顾岑这番说辞,只得解释道:“爹知道你为难,这事儿总会有商榷的余地,这样吧,等明日爹进宫,爹看看能不能劝一劝陛下,让陛下撤了这桩婚事……”

“好的,有劳父亲了。”顾岑颔首说罢,走向靶位那边,将插在靶心上的箭一支一支拔下来,重新插进铁枪膛口里。

皇帝陛下跟太子都同意了的事情,她都懂得不可能会有转机,她父亲自然不会不懂。

更何况,这对于顾家而言,只不过是牺牲她一个,保全整个顾家的好事,父亲不会不答应。

只是父亲要佯作关心她的样子,她也只得配合。

送走了顾侯爷后,顾岑迎着冷风从军机处离开,上了街。

夜色渐浓,林道街上灯火通明,有酒楼映照下来的很漂亮的楣窗,酒肆铺子外明明晃晃的绡纸灯笼,雪花簌簌洒落在酒绿灯红的光雾间。

顾岑很努力遏制住了想往酒楼那边跑的冲动,她在一家小摊跟前排队,想买碗水果茶喝,不太碰巧的,遇上了穆银雪。

当时穆银雪刚好出来觅食,一看顾岑又出现在水果茶摊那,便过去跟她打了个招呼,但一看顾岑的脸色,又顿时皱起眉问道:“你怎么回事?生病了?”

顾岑眨了眨眼眸:“你看得出来我生病啊?”

“顾小四你废话,你脸色都白成什么样了,谁能看不出来?”

顾岑笑了笑,没说话。

“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那家伙欺负你了?”

顾岑伸指抵了下色淡如水的嘴唇,示意他别乱说。

然后,等排队买到水果茶了,顾岑递给他一碗,这才跟他往街上慢悠悠的走,她一边说,“我自己贪杯喝多了,所以发高热了。”

“你好端端的会喝多?”

顾岑蹙起眉认真想了想说,“会吧。”

穆银雪停下脚步,顾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没跟上,便转头回去看了他一眼,疑惑地看向他。

穆银雪很冷漠地看着她说:“是不是因为那个什么姜国公主来了,他冷落你了?”

有冰凉的小雪片落在顾岑唇边,被化开了,顾岑轻轻抿了一抿,淡哂:“你想哪去了?”

“那我就搞不明白了,顾岑你多厉害一人,怎么偏偏一对上他就一点儿出息也没有,你放弃他不成吗?你看看你现在为了他连借酒消愁这种矫情事你都干出来了,你还是不是顾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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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13

顾岑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但有对穆银雪点头应了一声,斟酌了会儿说:“我昨个儿是一不小心喝多了,以后会注意的。”

穆银雪冲她翻了个白眼。说半天还是白说了,顾岑就还是对林边寒不死心的意思。

“算了,懒得说你了,你喝药了没有啊?”

“喝过药了。”

“对了你脚踝纹身那儿,这两天有按时擦药水吧?”

顾岑抬指碰了下鼻尖,有点凉,她说:“我这就回去擦药水。”

穆银雪这下真的想揍她了,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说:“赶紧回去吧你,就知道瞎折腾自己。”

第二日,顾岑果真又昏昏沉沉烧了起来,她在极度的灼烫难捱中醒来,口干舌燥得很,张口想唤人,但嗓子很哑,喊不出声来。

顾岑只得强撑着从床榻起来,靠在床头案几上,手指虚冷无力地抓住了个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灌进喉咙,是冷的,跟吞了冰渣子般疼痛。

她想出去叫人,但又没有力气往外走,只得重新倒回床榻上。

她浑身都很难受,尤其是印体那里才被咬裂过,伤口还未恢复,受到灼烫的体温侵蚀,更加脆弱地微微开合,连带着整个身躯都极度疼痛难忍。

顾岑并不知自己是何时疼昏了过去,等她迷迷糊糊再次醒过来时,已是夜里。

顾岑嗅到自己周身充斥着淡淡的药香味,但顾岑向来讨厌闻到药味。

她感觉到眼皮发烫且重,很困难地缓缓睁开了,但并没有完全睁开,只是半垂着眼,看披在身上的锦被,呼吸都有些吃力。

但就在这时,她听到身旁传来一道熟悉清亮的嗓音,“师父!你醒了吗?”

顾岑睫毛张合了张合,表示回应。

然后,透过长而细密的睫毛半垂着下来的一小块朦胧剪影,模糊地看到了坐在床边的林边想的轮廓。

“师父,你有没有好一点啊?”林边想很担心地看着顾岑,本想下意识伸手去抓顾岑的手,但想起顾岑不喜欢别人碰她,又怕顾岑不高兴,所以只是紧紧抓着她身上的被褥一角。

顾岑很是艰难地从鼻腔里发出很浓重的一声鼻音,“嗯。”

她也开不了口,嗓子轻轻一扯,就觉得浑身感官都被撕扯揉捏着,要了命的疼。

林边想听得出她不舒服,又赶紧起身把底下人刚煮好的姜茶端过来,“师父,你起来喝口水吧。”

顾岑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靠在榻背上,接过林边想手里的茶碗,低头,淡淡垂着眸,很安静地喝了两口。

林边想一瞬不瞬地看着顾岑喝水的样子,顾岑哪怕是生着病,身上的那股子矜贵清冷,依旧不曾褪去,她唇色很淡,抿得平平的,明明也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看起来又很优雅动人。

等顾岑喝完了,林边想伸手接过来,有些埋怨地告诉顾岑:“师父,你那位母亲也太过份了,如若不是我过来看望你,师父怕是真要被烧糊涂了都没人管。”

顾岑动了动嘴唇,似乎是想问什么。

第39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14

林边想看得出她的疑问,哼了一声道:“我气不过,把她赶出去了,反正我现在不想看到她,索性眼不见为净。”

顾岑听了,不由无奈。

不过按照她母亲的性子,大概也不会与这位公主殿下计较的。

“师父,你一定要养好身体啊,等你身体好些了,我们一起去天司台见国师,让国师给我们选个良辰吉日好不好?”林边想一说到这里,就满怀期待,连方才的恼意都褪得一干二净,宛如一个满心扑进爱河里的单纯少女。

顾岑听着她的话,静默了许久,终于开口,声音很哑,但语气听起来很平整,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可言,她说:“公主,微臣其实没有你想的那样好。”

“可是我喜欢师父啊!”

“但是我并不喜欢公主的。”

“我知道……但是,没关系啊,等将来成婚了,我会对师父很好很好的,师父总有一天也会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林边想对自己相当的自信,以至于说着说着忍不住扬起了下巴,露出很张扬漂亮的笑容。

顾岑很清楚听到自己的呼吸,缓慢而沉淡,半点波澜都没有,就只是为了呼吸而呼吸。

她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

林边想在三雀居里陪伴了顾岑一整晚,到最后,还是顾岑出于身份有别提醒了林边想,林边想这才不情不愿地跟她告了别,让顾岑一定要好好养身体,方才离开了。

顾岑在府里休养了两日,身体总算慢慢见好。

军机处那边又堆积了不少政务,顾岑只得一早过去,等忙到晌午那会,方才得空放下手里的笔,停下来喝口茶。

她手指执着镇纸似有似无地轻拍两下桌案,随口问陈述:“合西宫那边怎么样了?”

“大人说姜公主吗?姜公主这两日老缠着太子殿下带她去都城里游玩,也没见她闹出什么事来。”

顾岑的手拢开了,镇纸啪嗒一下轻响,压住了平铺在书案上的一面洁白如雪的宣纸,边角微颤,她垂下眼,不动声色地问道:“太子殿下陪她去了吗?”

“去了,昨个儿属下还听说太子殿下带姜公主去城西郊外骑马了。”

顾岑忽然偏开头咳嗽了起来,又喝了几口茶,缓了一会,这才稍稍平复下来。

“大人,您身体要紧吗?”

顾岑默了默,唇角似是抹开了很浅很淡的弧度,她缓缓地说:“不要紧。”

顾岑等了两日,都没等到那个人的传召,倒是没过几天,皇帝陛下那边派人过来,说是要请她去往一趟天司台。

顾岑到了以后,林边想亲自从里边跑出来接她,她自己盛装而来,可见有多重视今日这个日子,但她出来以后,一看到顾岑身上还穿着军机处的官袍,不由幽怨地说了顾岑一声,“师父,你怎么衣服也不换一身啊?”

顾岑这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衫,再平平地抬起头,跟林边想道了歉,说自己没注意。

“算了算了,师父人来就好了。”林边想说着又对顾岑扬唇笑了笑,是真的高兴。

第40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15

她带着顾岑进了天司台,皇帝跟国师在林殿里头谈笑,见顾岑过来了,皇帝招招手,让顾岑把自己的生辰八字给国师。

最后国师给出的结论是,顾岑跟林边想的生辰八字很是契合,就连星象也呈互补。

林边想听了以后高兴坏了,迫不及待的要国师大人给她跟师父定下婚期。

婚礼最终定在腊月初九。

国师大人说,那日星象极佳,玉堂、司命等几大星宿值日,是个宜娶嫁的好日子。

不出两日,整个秦昭城都知道了公主殿下要与自己的师父也就是顾家四公子成婚一事了。

这原本并不是什么值得上明面的事儿,但林边想仿佛将其当成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丝毫不畏惧外界流言,非但昭告天下,甚至还大有要在秦昭国大办一场婚礼的意思。

“腊月初九?”陈珂似笑非笑看向坐在桌对面用膳的顾岑,“林家人可真会挑选日子,特意选在你生辰的前一日,这是要你一辈子都记得这一日的意思吧。”

顾岑没理她,低头喝了口汤。

“岑儿,等公主嫁过来以后,你一定要跟她讲清楚,我是你母亲,她对别人怎么无礼我不管,但必须要学会尊重我。”

“还有就是,你这阵子也别瞎跑,多回顾家立立威风,我寻思着等你跟公主成了亲,你父亲肯定也要着手册立为世子一事了。”

顾岑放下碗筷,起身离开。

“岑儿!”

顾岑头也没回,走出了三雀居。

林莫约她去赤军军营看刚到的一批新武器,但顾岑提前了约定的时辰过去军营了。她到的时候,远远的听到操练场那边传来将士们训练的动静,她下了马,让哨台上的守卫帮她进去禀报一声。

不多时,有林莫的近卫出来接她。

顾岑当时没看到林莫,也并没有多想什么,直到那近卫带她去了林莫的营帐,顾岑刚走进去便神色微顿,她看到林边寒就坐在座上,跟林莫笑谈着什么趣事。

“顾大人你来啦!”林莫笑着从座椅上站起来。

顾岑对他点了下头,跟这位五王爷打过招呼,方才转头朝座上的林边寒微微俯首行了礼,“参见太子殿下。”

林边寒让她平身,淡淡一笑问道:“顾大人怎么跑这儿来了?”

未等顾岑开口,林莫笑了笑抢着回答,“是臣弟让顾大人过来看新武器的。”

“原来如此。”林边寒揉了揉额头,靠在案台上悠悠的说,“那五弟先带顾大人去吧。”

顾岑动了动嘴唇,想说自己的事并不着急,但林莫却丝毫不客气地点了头,嘿嘿笑道:“那就劳烦太子哥哥在这儿等臣弟一会啦!”

林莫说完就领着顾岑出去了。

一等走出营帐,林莫就迫不及待跟顾岑说,“顾大人,偷偷告诉你个事儿,你别跟太子哥哥讲哦。”

说着,也不等顾岑答应,便侧头过来压低了声音继续说,“太子哥哥今日过来找我问一把武器的下落,我觉得他要找来送给姜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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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林渣渣你有本事不要碰我们小四!大家记得投票留言啊!

第41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16

顾岑没多大表情的问道:“什么武器?”

“唔,这个我不能说,你怎么不问我我为什么这样觉得啊?”林莫瞪了她一眼。

顾岑只好附和着他问道:“王爷,为什么呢?”

林莫胸有成竹地扬了扬下巴告诉她:“因为太子这几日一直跟姜公主在一起啊,我觉得太子哥哥可能看上姜公主了,诶,顾岑你走慢点!”

林莫见顾岑不知不觉走在了前头,只得跟上去,到了兵器库后,林莫让下属拿钥匙打开了兵器库,带顾岑进去参观。

“这批新兵器是专门为了针对南戈那群蛮兵设计的,相信来年能够在战场上派得上用场。顾大人你看看如何?”

顾岑取下其中一把兵器,仔细端详审判,并且尝试着拿起来干净利落地挥了几招,划过空气的弧线有点大,林莫差点以为她要砍自己,急忙避开了,然后瞪着顾岑问道:“手感还行吗?”

顾岑点头,收起兵器:“可以。”

“只是可以吗?顾大人你还能有点别的反应吗?”也不怪林莫抱怨,实在是顾岑太清冷了,想要看到她脸上有点不一样的表情简直就是一种奢想。

顾岑听了林莫的话,斟酌了一下,又换了个词:“很不错。”

“……”林莫就差冲她翻白眼了,“行吧顾岑你好好检验一下其他武器,都没问题的话我回头就下命令让人照着这批兵器赶制了。”

顾岑应了一声,在兵器库里尽数检验了一番,不知不觉间,已是快半个时辰过去了。

顾岑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林莫,“太子殿下还在等吗?”

“你想得美,太子哥哥怎么可能还在军营里等我,肯定早就走了。”林莫十分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那个排场能让太子等人,不,或者说,这世上就没有几个人能让太子等啊。

顾岑闻言,顿了一顿,颇是认同地点了头。

等他们从兵器库出来时,已经是半个多时辰过去了。

然而,让林莫大吃一惊的是,底下守卫过来禀报,说太子殿下还在他的营帐里等着。

太子哥哥居然还没走?

这下林莫当真要吓死了,赶紧拉着个顾岑一块儿过去,想着一会儿太子生气了他还能找顾岑分个锅。

林莫带着顾岑回营帐时,林边寒已经自顾自喝了一酤茶,见他们回来,也没看顾岑,只是不咸不淡地随口问了林莫一句,“你们去看个兵器要这么久吗?”

“是臣弟耽搁了时辰,请太子哥哥恕罪!”林莫诚惶诚恐地跟林边寒认错。

讲道理,谁知道太子哥哥真的会留下来等他呢?

这在从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林边寒像是很可有可无地点了头,合上手里边随手翻的一卷兵书,看向了林莫身后的顾岑,悠闲地问:“顾大人自己骑马过来吗?”

顾岑垂目应道:“是。”

她袖着两只手,看起来很冷淡的模样。

“一会可以送孤回城吗?孤忘了让人过来接了。”林边寒起了身,看着顾岑温和地笑了,问道。

第42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17

谁知他话音刚落,林莫急忙着要赎罪似的,连不迭抢着道:“哥,何须如此麻烦,臣弟直接送您一匹马,让您……”

林边寒面色冷漠下来几分,拒绝了他,“不必了,孤没地儿腾出来安置你的马。”

“……”林莫蒙了。太子在开玩笑吗?放眼整个都城,除了皇宫,就属东宫的地盘最大了好吗?又哪会连一匹马都没地儿腾,太子这分明就是在找借口……找借口不要他的马!

林莫深觉太子哥哥是看上顾岑的那匹马了,因此,在送太子离开时,林莫偷偷提醒了下顾岑,让顾岑识趣点把她的马送给太子哥哥,免得太子哥哥以后借题发挥找她不快。

顾岑当时听了:“……”

她没法跟林莫说什么,只得点头应下,牵了马离开军营后,顾岑踌躇着,不知道太子殿下是不是要自己骑马还是……

低头的时候刚好看到他衣摆,便默不作声伸手整理了一下他有点没有聚拢好的襟口,刚要把手抽回去,又被太子殿下握住了手,全部藏进他宽松的衣袖里。

林边寒的低沉嗓音从头顶响起,“想孤了?”

顾岑抿起唇角,没回答。

手指根根温顺被他握着,他指尖很放肆地划弄了几下她软软的手心儿。

过了一会,林边寒总算将她的手放开,让她骑马。

顾岑这才听话跃身上马,紧跟着,林边寒也上了马,坐在了她身后。

林边寒的手不着痕迹地握在她细薄削瘦的腰上,顾岑顿时被迫挺直了肩背,紧跟着清楚地感觉到林边寒的吐息几乎落在她后颈上,印体几日不曾感受到他的气息,这会儿这样近距离地被他接触,又抑制不住蠢蠢欲动地渗出了甜甜的铃兰草香,那样迫不及待地希望被他亲吻。

顾岑觉得很难堪,轻微短促地吸了口气,抬手想要按压一下后颈的封贴,不让香气渗出来。

但她抬手的瞬间,林边寒便伸手轻轻按了按她的后颈,沉吟了片刻,颇是无奈地缓缓低声道:“顾岑,别乱发情。”

那样低醇好听的声音,却好像在责备她在外头还这么不懂得把控自己。

顾岑的脸微微热了,她有很努力让自己尽量平稳着呼吸,但是无从辩解,那些反应骗不了人,明知自己受不得他这样亲密的触碰,但还是推不开他,于是只能生生地受着他言语带来的羞辱。

顾岑难受得眯起眼睛,随即拉紧了马鞭,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

凛冽大作的风将她束起的发落出来几缕,发梢被林边寒的手轻轻压住,他碰了碰,手掌忽而收紧了顾岑的腰,将她紧绷的后背贴向他胸膛,微微低头伏在她耳边说,“岑儿,你头发很软。”

顾岑身体仍是绷得很紧,连一呼一吸都在用力克制。

生怕后颈的印体再胡来惹他不高兴。

但这位太子殿下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在撩拨着她,他好像真的很好奇,也难得对她话多了起来,“你小时候,头发是不是也像你母亲那样卷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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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渣林你才是随地发情!哼!

第43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18

顾岑尽量平视前方深林的山路,声线刻意压得愈见清冷,回答他:“微臣不记得了。”

但是林边寒还没有要罢休的意思,他几近咬着她耳朵低声说:“孤挺想看的。”

林边寒在望不见人烟的密林深处肆意妄为地搂着马背上的顾岑,他表现得一副很喜欢抱顾岑的样子,尤其喜欢把手伸进去,隔着里衫抚弄着顾岑很软很滑的腰窝那里,也不管她忍得有多难受。

等到她呼吸渐渐不舒畅了,方才叫她把头转过来,然后赏赐般吻一吻她温凉柔润的唇,再叫她好好骑马。

然而,一等出了深林,林边寒就把顾岑缓缓放开了,而他恢复回衣冠楚楚的姿态,疏离又不失风度。

仿佛他与顾岑之间,真的只是君与臣的关系罢了。

顾岑把林边寒送到了东宫外,本要就此道别离开,林边寒下了马,却抬眸看向她,很淡的笑着邀请顾岑,“顾大人,孤有事想与你探讨一二。”

顾岑坐在马背上,靴子抵在冰冷的半弧形金属脚蹬上,微微摩挲着衔接脚蹬上的皮革。

她有动了动腿,短暂的沉默后,最终还是下了马,将马交给了迎出来的苏成,跟随太子殿下进了东宫。

然而,顾岑并没有想到的是,林边寒直接领她进了汤泉宫,邀请她共浴。

一切就好像早已有预谋,又或许,林边寒真的又只是一时兴起留了她下来。

汤泉宫里已放好了热水,池水岸边,两身干净的睡袍整整齐齐搁置在岸边。

林边寒靠在光雾朦胧的屏风窗棂边上,打量着顾岑,等她动作。

顾岑被他的眼神看了好一会,总算是伸了手,低头解开身上的外袍,将脱下来的衣袍收好放在岸边,她身上只披着单薄的里衫,等候林边寒接下来的指令。

林边寒略微抬了下巴,让顾岑过来。

随即,他垂下眼眸,看顾岑站在他身边低头为他宽衣解带,衣服脱了一半,林边寒自己随手扯落了袍子,拉着顾岑下了水。

其实顾岑的水性并不好,因此下了水后,他得托着她的腰,才不至于让她沉下去。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看到顾岑隐忍的模样,她紧紧抿着的嘴唇沾了水,透着很淡的白。

林边寒大概是故意的,他松开了手。

顾岑随即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觉得攀附力不够,又抱住了他的腰,眼睫沾着湿漉漉的水珠,略带着茫然的霜气。

林边寒低头便看到怀里人儿那双清冷又雾蒙蒙的眸子,他似乎很喜欢看顾岑对他表现出依赖的样子。

“岑儿,孤想看你头发放下来的样子。”林边寒任由她抱紧着自己,伸指按压她湿润冷淡的唇,低声说。

顾岑的嘴唇很软很软,和她平时为人处事的冷漠颇为反差。

但林边寒并不会感受得到的是,顾岑那一种半浸在水池中,脚跟儿虚浮着沾不到东西的惶恐。

顾岑偏开头,音色变得不太平,“不放下来可以吗?”

林边寒却追逐过来吻了吻她的唇角,低沉地哄着她说:“别怕,只给孤一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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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19

过了半晌,顾岑终究还是抬起了手,将束在头上的黑色发带解开,发带扯落的同时,一头乌发很是柔和平滑的在她湿透的肩边缓缓落开。

顾岑长相属于那种很冷淡的好看,她眸色比常人要略浅一些,甚至瞳仁隐约透着些浅灰,以至于看人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冷意扑过来,鼻子也很挺,嘴唇则是很完美饱满的那种唇形。

平日里习惯了她束发的样子,会被她的冷淡所欺骗,但此时此刻,顾岑的头发垂落在颈后,脸颊两边被柔顺的发半遮掩着,她似乎很不习惯这样的自己,被林边寒看了一会,就又忍不住别开了头,以至于额前的发有些挡住眉眼,半边脸看着有一种朦朦胧胧的美。

林边寒伸手拨弄了一下她的长发,她发梢被水浸湿,呈出微微卷翘的可爱弧度。

林边寒觉得新鲜,又掬了水,弄湿她的头发。

顾岑下意识闭了下眼睛,但没躲开水,眼睫毛都湿了,额前的一小绺碎发也被他碰湿,小卷毛般贴着她眉眼边,微微滴淌着水珠。

林边寒欣赏够了,方才凑上去亲吻她眼睛上的水,在她脸边温柔地说:“岑儿,这样很好看。”

他兴致来了,把顾岑压在岸边,把她剥得快干净,吻她的身体。

林边寒似乎很喜欢顾岑垂下来的黑发在水面上荡漾散开的样子,于是也不顾及顾岑难受不难受,把她从怀里按了下来,按着她的后颈,看她被迫在水里低下头,卷卷的发梢缠在他按压的指尖,她半张脸都被头发朦胧地遮挡着、缠绕着,为他纾解欲望。

过了很久很久,林边寒总算舍得把人儿从水里捞了起来,抱上了岸。

等林边寒披好睡袍转头回去时,看到顾岑还抵靠在水岸边的屏风底下没有动过,她身上仍是那被扯得凌乱不堪的浸透了的内衫,紧紧贴住她透着浅粉的肌肤,顾岑蜷缩着坐在角落里,嘴唇有点红肿地咬着,垂落下来的湿漉漉的几缕发丝凌乱地挂在嘴角,瑟瑟发抖地抱紧着自己的膝腿。

林边寒俯身下来,难得有了温情,替顾岑换了一身干净雪白的袍子,这才把她抱回内殿,让底下人端了热茶进来。

顾岑接过茶杯,手指很凉地握住,很慢地喝了两口,眼角仍有潮湿的水汽未干。

“好点了吗?”林边寒坐在案几边,耐心地问道。

顾岑只是垂眼看着手里的杯盏,很淡地“嗯”了一声。

林边寒这会儿似乎良心发现了,看她头发湿答答的,便主动坐过来,拿着棉质的巾帕给她擦头发,等顾岑头发半干以后,就只剩发尾还有一点卷翘了。

林边寒修长的手指穿插进她柔顺的发间,梳了几下,随口问起:“婚期定下来了吗?”

“嗯。”顾岑还是有点冷,便再喝了一小口茶。她觉得林边寒是知道的,毕竟公主那么大张旗鼓的昭告天下,但林边寒要亲口问她,她就只好配合着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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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受不了了!岑岑头发放下来的样子!我可!

第45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20

“什么时候?”

“腊月初九。”

顾岑说完话,林边寒的手从她发间落下来,按住她单薄的后背,她很清楚感受到他肌肉线条的力量,身背又紧绷了些。

而林边寒停顿了一会,似乎发现了什么,嘴角不温不凉地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是你生辰前日啊。”

顾岑轻轻点了头,仍然是很不习惯头发披散下来的样子,便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用发带重新束起了发,恢复回往常的清冷姿态。

“岑儿想怎么过生辰?”林边寒看起来心情颇为愉悦,隔着衣料绵软的袍子抚摸她的后背,大有想要赏赐顾岑些什么的意思。

然而,顾岑却只是如实告诉林边寒:“到时候应该会很忙。”

林边寒与她对视,说:“生辰跟婚宴是分开的两天。”

那也是连在一快的两天啊……当然,顾岑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她这回斟酌了片刻,换了个说辞:“微臣听殿下安排。”

林边寒这才把她的手儿握住,习惯地捏玩着,挑起眉道:“到了那天,孤带你出城玩吧。”

顾岑低头看他修长好看的手,眼珠子缓缓转动,静默了片刻问道:“殿下不用陪姜公主吗?”

顾岑问完就后悔了。

她知道她又说错了话。

果不其然,林边寒听到她这句话,盯着她看的一双黑沉的眼眸微微掀动,过了好一会,才松开她的手,轻笑一声靠回坐榻上,淡哂:“顾大人吃味了?”

顾岑否认:“微臣没有。”

林边寒目光幽淡下来:“不管有没有,顾岑,你问的问题很多余。”

顾岑低下头,“微臣知错了。”

须臾,林边寒重新把她打量了一遍,道:“把衣服换了回去吧。”

“是。”顾岑应了一声,然而等到起了身才发现自己还光着脚,连鞋子都没穿,她本想回汤泉那边找鞋子,但林边寒却让人送来了一套新的衣服靴子。

林边寒是真的足够缜密谨慎,就连送过来给她换的都是和她今日穿过来的衣袍靴子一模一样的。

顾岑接过衣服,想到屏风后边换,但林边寒坐在榻边懒洋洋地瞧着她,让她在这儿换就好。

顾岑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当着他的面把睡袍换了,低头换上了新的衣衫。

只是,当她俯身穿鞋袜时,林边寒忽然叫了她一声,“顾岑。”

顾岑动作微顿,停下来,不解地抬头看他。

林边寒的五官生得很好看,尤其一双凤眸很长,微微往上挑时,会让人觉得性感,又压迫。

他说:“你过来一下。”

顾岑只好把鞋袜放下,听话地光着脚走回榻前。

地上铺着很舒适温软的深棕色羊毛毯,脚趾微微并紧,被毛茸茸的薄绒抵蹭着脚心,有微陷的错觉。

下一刻,林边寒伸臂把她往腿上按坐下来,然后握起她的右脚脚踝,手指有些用力地按住她的小脚,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系着红绳的白皙脚踝上,纹了一个小指指节般大小的字——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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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21

林边寒静静地俯视她纹在脚踝上的那个黑色的字,指腹带着些许粗粝,微微用了力摩挲那个字,似乎是在分辨是不是真的纹在上边的。

但顾岑的皮肤忒过细嫩,被他这么用力按了一会,便经不住泛起了红。

而顾岑从始至终都没有吭一声。

半晌,林边寒终于是放缓了力道,他轻轻摩挲着她脚踝上的纹身,不带感情地问道:“什么时候纹的?”

“前阵子。”

“哪天?”他仍然按住她的脚踝,似乎非要刨根问底的意思。

“殿下说的那天。”

林边寒慢慢地接着问道:“是你自己写的字吗?”

顾岑沉默了片刻,很低声地“嗯”了一声。

“顾岑,”林边寒指尖又在用力,“嵌”在她脚踝肌骨上的寒字般要她疼,带着审判的意味看着怀里的人儿,问道:“为什么要纹这个字?”

顾岑有点垂头丧气的样子,低声说:“殿下不是说随便微臣纹什么吗?”

“那为什么纹这个字?”林边寒又重复这个问题。

顾岑沉默住了。

她甚至做好准备迎接他的惩罚,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林边寒这回只是一同沉默地等了她一会,没等到她的回答,便松手把她放开了。

“回去吧。”林边寒冷淡地下了驱逐令。

顾岑抿了一下唇角,颔首,刚要从他身上起来,但刚起了身,又被林边寒猝不及防狠重地拉回去,按回他腿上,他低头重重地一口咬住她颈窝,故意咬出一小块红的吻痕,呼吸缓缓拂在她颈侧,低沉地问道:“顾岑,纹的时候疼吗?”

顾岑的颈窝那儿本就皮薄敏感,被他牙齿那么用力咬了一口,一时哪还记得别的疼了,她咬了咬嘴唇,被迫仰着头,眼睫微抖半合着,闷声说:“还好。”

“还好是什么意思?”

顾岑感觉他又在她颈边咬了一下,尖利而刺痛,但他咬了以后又会温情地舔舐两下以作安抚。

把她当成小动物般欺哄好骗。

顾岑仍在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声线变化,沾着齿音说:“没有很疼。”

“真的吗?”

顾岑被他滚烫有力的舌头顺着锁骨舔上来,她喉咙紧颤,发不出声来,咬紧唇齿点了下头。

偏偏在这时候,林边寒确认了她的答案,便将她放开了。

顾岑才穿戴整齐的衣襟,又被他扯乱了,颈边泛着一片旖旎的咬痕,略有水气。

顾岑那样清冷禁欲一个人,此时此刻却一副被蹂躏糟蹋过的凌乱模样,眼角又红了。

她只得重新退回榻边,再次整理好衣衫,把衣领刻意拉得很高,遮住了颈上的吻痕。

“殿下,微臣告退。”

顾岑拢紧了衣摆转身退下。

哪怕前一刻被他并无珍惜地轻贱过她的纹身,离开时,她仍要得得体体,清醒自知,不能与林边寒带给她的伤痛合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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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讲讲基本要知道的,渣渣林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小四是女孩纸的,这点不用怀疑哦,我现在每次看到你们要打渣渣林我就莫名很爽hahahhah(因为以前都是喊着要打我,不是!

第47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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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陈珂从外头回来,她刚与顾家的人大吵过一回,眼下只需找顾岑发泄发泄,于是问了底下人顾岑的所在,便直接去顾岑的院子里找人了。

陈珂在顾岑的房间里转了一圈,没见着人,面色不由愈发阴晴不定了,但她推开门出去时,从廊道另一边的浴堂隐约听到了些动静。

陈珂径自走了过去,把门推开。

顾岑趴在石台的盆皿上,嘴唇张得很红,低低喘息着。

她听到脚步声,侧头看了一眼推开门的人,又敛回视线,慢慢直起身,用搁在一旁的帕子擦拭了下嘴唇,走过去。

陈珂有些犹疑地看了看顾岑,问道:“你吐了?”

顾岑答非所问:“娘亲找我有事?”

“胃不舒服吗?”

顾岑随口一应。

“那还好。”陈珂见她只是小病,便没有再在这问题上多问什么,她忍不住跟顾岑告状,“岑儿,娘亲今日在街上碰到了你爹的那位顾夫人,她把我羞辱了一顿!”

顾岑面无表情问道:“她说什么了?”

她印象里,顾夫人是个很温婉和善的女人,她并不觉得顾夫人会羞辱母亲。

“她让我到时和她一同出现在你和公主的婚宴上,娘亲用得着她这样施舍般的语气?难道没有她这句话娘亲就参加不了你的婚宴了吗?岑儿你说她这不是羞辱是什么?”

很多时候,顾岑时常会觉得,母亲的逻辑想法与常人有异。母亲明明就不爱父亲了,当年也是母亲自己主动跟父亲和离的,但这么多年以来,她偏偏总爱跟那位顾夫人过意不去,仿佛是人家抢了她的位置,有愧于她。

“娘亲不必为这点小事生气。”顾岑淡淡说罢,推开她往外走出去。

“岑儿你等等!”陈珂连不迭拦住了顾岑,瞪了她一眼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能好好跟娘亲说会话了?”

顾岑实在很疲惫,身体在高热还未完全好的情况又泡过水湿透了,这会儿整个人都有些恶心犯晕,快要支撑不住。

但她又没办法完全不管母亲,只得勉强自己眯起眼睛,强作精神地开口问道:“娘亲想跟我说什么?”

陈珂拉了拉她的手劝道:“你别总对人家公主殿下那么冷淡啊,她虽然脾气是挺不好,但好歹是真心喜欢你的,以后她嫁过来了你还这样,她哪天火大了浇到娘亲头上怎么办?”

顾岑呼吸沉了沉,冷声道:“娘亲放心,我会跟公主说好,她绝不可能会伤害到你的。”

“你这话说得……娘亲也是为了你好啊。”陈珂有些讪讪地,越说越小声。

“娘亲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要回屋歇息了。”顾岑不想跟母亲争辩什么,也实在没有那个心情。

“好你快去歇息吧。”陈珂这才赶紧松开了顾岑的手,放她走。

然而,一等顾岑回屋,陈珂就去把管家叫过来问话了。

“岑儿今日去哪了?”陈珂坐在庭堂座椅上,拧起眉问道。

没别的,她在顾岑的颈边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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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23

陈珂自己风花雪月惯了的,自然看得明白顾岑颈子上的红印是怎么留下来。

但是她从顾岑小时候开始就教会她保守自己的身世秘密,顾岑也一直做的很好,她相信顾岑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世秘密一旦泄露后果有多严重,她并不认为顾岑那样克制清冷的性子,会是那种被一点情爱就被冲昏头脑的人。

所以她实在是想知道,到底是谁,能让顾岑放松警惕到愿意与之亲密。

但管家告诉她的是,顾岑白天只去了一趟赤军的军营。

“赤军?”陈珂眯起双眼,很快想起来,那是五王爷林莫管辖的一支军队。

她对林莫那个小王爷倒没多大印象,只知道他从小到大不争不抢,比那位二王爷还要混,二王爷好歹还知道趋炎附势,林莫则跟小蠢狗似的,守着自己一方赤军,谁也不迎合。

顾岑喜欢这种没个心眼朝夕不保的小屁孩?

陈珂皱了皱眉头,显然是对自己女儿的眼光不太看好。

并且她仔细想了想,林莫那种心无大志的小蠢狗,对顾岑的将来一点帮助都没有,顾岑跟他勾搭在一块压根就不会得到任何好处的。

陈珂越想越看不上林莫,便决定得找机会跟顾岑好好说教一番。

顾岑跟林家哪位殿下纠缠不清都行,就是不能跟林莫这种没有将来的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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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以来,满城皆知的一件事,秦昭那位大名鼎鼎的公主殿下,要嫁给顾家那位四公子了。

走在街上都能听到有人在津津乐道,毕竟公主殿下要嫁的人可是自己的师父,这种禁忌刺激的事情,谁都忍不住时不时拿出来说道。

穆银雪上街两天都时不时听到街上行人在说,他原本是不想去打搅顾岑的,但实在是被那些风言风语气得够呛,最终还是忍无可忍拿出穆家的牌子进了趟宫,去军机处寻人。

不巧的是,穆银雪过去的时候,军机处内阁正在紧闭议事,陈述守在殿外,见他过来,便如实告知他,说顾大人和其他朝员正在里头与太子议事。

穆银雪一听到那位太子殿下也在,神色更是冷了几分,倒也没有硬闯,只是老老实实在殿外等候着里边的人议完事出来。

但是让穆银雪没有想到的是,他才等了没一会,就听到军机处传来了熟悉的的殷铃声,越来越近。

穆银雪嘴唇掀了掀,双眼瞪着陈述,拿他出气:“这两兄妹一个两个都跑来找顾岑做什么?”

陈述听得出穆银雪口中的两兄妹所指的是太子跟公主,不由咳了一声,知道穆银雪只是无心,只得压低声音劝道:“请穆公子谨言慎行,可别让旁人听到了。”

穆银雪冷哼了一声,偏开头,正好就看到林边想走过来,身后跟着一群护卫,那样张扬,想让人不注意到她都难。

林边想一过来就看到了穆银雪,她第一反应是拧起眉质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公主来做什么穆某就来做什么。”穆银雪很礼貌地平平道。

第49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24

闻言,林边想冷笑了一声:“本殿下来见自己的未婚夫。”

林边想有意要激恼穆银雪,因此她说完这句话后,微仰起下巴,直白袒露地直视着穆银雪,果不其然看到穆银雪的眼神有微微变化。

林边想这才得意地笑着看向陈述那边,差使他:“去跟我师父说一声,就说我来见他了。”

陈述怪为难的把不久前推拒穆银雪的那番话又给公主殿下再复述了一遍。

但林边想可没穆银雪那么会忍,她一听到太子殿下也在里边,不由微恼:“他找师父做什么!”

陈述回答:“是有关于泾城分割一事,具体属下也不知。”

林边想显然对陈述说的这些一点都不感兴趣,悻悻的,“那他们要什么时候才出来啊?”

“属下不知。”

“滚!”

林边想生气归生气,但还是咬牙切齿跟穆银雪一块在殿外等人。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冷嗤一声别开了头。

好在也并没有等上太久,约莫几刻钟后,内阁的门打开了,陆陆续续的朝员走了出来。

林边想无视那些同她行礼的人,闯了进去。

她一想到顾岑跟太子那个怪物待在一起她就浑身不自在,眼下人都走了哪里还能容忍顾岑再跟他待下去。

林边想闯进去时,正好看到顾岑站在桌前,手里拿了一份文卷递给坐在桌案座椅上的林边寒。

她都不敢这么支使顾岑!林边寒好大胆子!

林边想过去,那样忿怒地瞪着林边寒,咬了咬牙问道:“王兄议完事了吗?”

林边寒接过顾岑递过来的文卷,翻了一页,听到林边想的声音,也没抬头,只是继续翻阅他手里的文卷,一边淡淡慢慢道:“林边想,出去。”

他语调平缓,没带丝毫情绪起伏可言,但听起来却给人一种直面的冲击压迫。

林边想强作镇定直视他:“我找师父有事!”

林边寒执起笔,在文卷边页做了批注,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可惜你师父现在不得空见你,你再不出去,孤可要治你干政的罪名了。”

林边想听了这话更是恼火,掀了掀眉刚想要怼回去,但顾岑朝她看了过来,低声劝道:“公主,有什么事等微臣忙完再说,可以吗?”

林边想难得见顾岑这样态度低缓,她听着顾岑这样低低的声音,明明仍是裹挟着一层薄冰般清冷,但听起来就是要了命的好听。

林边想眨了眨眸子,哪里还会不给她面子。

她对顾岑含混地应了一声,紧跟着恢复回神情,不太友善的向林边寒冷哼了一声,这才出去了。

林边寒把手里的文卷批阅完,随手搁回桌案上,然后整个身体往座背悠闲靠坐下来,抬了抬眼眸,好整以暇地打量站在他一旁的顾岑。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瞧着顾岑,目光略带了几分审视。

顾岑能够感觉得到他眼神透出的寒凉,但她并不知自己又哪里惹他不快了,只得沉默着等待他的审判。

过了有一会,林边寒伸了腿,他腿很长,轻易碰到了顾岑的脚跟,他用黑沉的短靴碰了两下她的小膝腿,意欲分明。

顾岑不太明白他这莫名来了的兴致,但还是来到他的座椅跟前。

然后,林边寒伸手捏了捏她下巴尖,仔细端详她的脸颊,温淡地问道:“顾岑,你还会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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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渣林:岑岑为什么没有哄过我!

众读者提刀:丫的你心里没点数?!

((╯-╰)/这两章连更啦,你们留个印叭……看不到评论鼓励我好容易就忧郁了。

第50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25

顾岑把眼睛睁大了些,有点茫然。

好像都还没反应过来林边寒的话是什么意思。

林边寒却很快将她放开了,眉目间呈着冷漠的态度,“孤让你娶林边想,没让你讨好她。”

顾岑抬头,沉默地看着他:“……”

她似乎并没有讨好公主吧。

林边寒却在这时从鼻腔低嗤了一声,起身,“送孤出去。”

顾岑:“……”

她并不知道太子殿下这是犯的哪门子气,明明平日里连多一步都不许她跟着,生怕她缠着他似的,这会儿却要她送他。

顾岑无言归无言,但还是应了一声,跟林边寒出去。

等走出内阁后后,顾岑就明白了。

太子殿下是故意的,他就只是想利用她惹林边想生气罢了。

这兄妹俩,还真是越来越不对付了。

果不其然,林边想一看到顾岑跟着林边寒出来,恼怒很明显的拢聚在眼底,瞪着林边寒敢怒不敢言的,生怕他再一个有事把顾岑一并带走。

但林边寒却没有看林边想,他只是顿足下来,目光落在了站在另一边的穆银雪,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听到穆银雪毫无诚意地向他行礼,他点了下头,又转头回去,温温和和地对顾岑微笑:“顾大人这里好热闹啊。”

顾岑却只觉脊背发凉,不由绷紧了身体。

她很清楚地感觉到,林边寒并不高兴。

顾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但林边寒也并没有要等她回答的意思,他又接着说:“行了,顾大人不用送了,孤自己回去。”

顾岑很慢地眨了眨眼,看着林边寒从殿外曲廊走了,心里还隐约惴惴不安,怕他不高兴。

“师父!”林边想没好气地叫她回头。

顾岑这才回神过来,转头看向林边想,“公主找微臣有事吗?”

林边想权当穆银雪不在旁边似的,跟顾岑说:”师父,璧衣坊那边已经备好我们的喜服了,师父你什么时候有空陪我过去看呀?“

外界皆知,秦昭的这位公主殿下,脾性暴戾,干过的草菅人命的事情更是不计其数,可以说她仗着皇家恩宠,这么多年以来就没真正怵过谁,更不会跟谁放低姿态。

穆银雪也向来是习惯了这位公主殿下的作风,但此时冷不丁听到林边想在跟顾岑撒娇,他只觉一阵恶寒涌上心头,终于忍不住出声道:“顾岑,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讲。”

话音刚落,林边想顿时变了脸朝他狠狠看过来,“穆公子好大胆子,没看见本殿下在跟师父说话吗?”

顾岑稍作沉吟,跟林边想说:“公主,明日吧。”

林边想愣了一愣,随即听明白了,很欣喜地点点头说:“好!那我明日去三雀居接师父!”

“不用,微臣直接去璧衣坊就好。”

林边想没想到顾岑这回答应得这么爽快,开心得不行,顾岑说什么都答应,她也不跟穆银雪那厮计较了,乖乖听顾岑的话先回去了。

等林边想走了,顾岑方才看向穆银雪,问道:“是很重要的事吗?”

第51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26

穆银雪瞪住她:“废话,不然我能跑过来找你?”

顾岑想想也是,穆银雪跟穆家向来关系不太好,他能放下面子拿着穆家的牌子进宫来找她,说明真的有急事要跟她说。

因此,顾岑点了头,随他一同出了宫。

“顾小四,你不是喜欢那个家伙吗?为什么现在又要娶林边想?林边寒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以为他妹妹就是好人了吗?”

一坐上马车,穆银雪就开始冲着顾岑一顿数落。

顾岑看着他,听他噼里啪啦说了一会,偏开头,笑了。

见状,穆银雪更是气不到一处来:“你还笑?这是很好笑的事情吗?”

顾岑这才慢慢地敛了笑容,转头回来,认真地看了看穆银雪,跟他说:“银雪,我知道公主没那么好,也知道你担心我,但是你放心,我做什么都会把握好分寸。”

“你别跟我说这些虚的,你就告诉我,是不是太子答应了这事儿在先?”

顾岑缄默。

穆银雪说话的声音沉了下来:“我就知道他在利用你。他让你娶你就娶吗?顾岑你能不能拿出你顾大人的气势来啊,别什么都听他的行不行?”

这一回,顾岑抿着唇角,静默了许久,缓缓地从口中吐出两个字来,声音听起来很单调、没有温度:“不行。”

穆银雪心里头怒火正烧着,一听到他这么说,更是隐隐替顾岑心疼,他皱紧了眉头,心情复杂地看着顾岑,半晌,只得沉稳下来,开口道:“算了,事已成定局,我也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也没用。顾岑,我今日来找你是想提醒你,你要跟林边想成亲了是一回事,但成亲以后你别跟她离得太近了,还有提醒她,别老跟她那位三哥混在一块,免得将来出了什么事还得连累到你身上。”

顾岑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早在前两个月,她的线人就有给她提供了林之鹤与一位毒商会师江州一事,只是之后林之鹤就没了动静,顾岑没有确凿证据,也不敢贸然行动,因此一直以来都有让人盯梢注意着林之鹤的动向。

但无论如何,她是不可能会让林之鹤拖公主下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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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七,京都大雪。

军机处内阁里,桌案上搁着个暖炉,暖沉沉的光雾落在顾岑批阅执笔的手边,一小圈毛茸茸的薄绒细细软软围簇着袖口,随着写字的动作,贴在肌肤上微微蹭动。

顾岑在未批的那一沓文卷里发现了一张单薄的信笺。

拿起来,很冷硬刻板的触感,信笺封页上有冷峻单调的烫金花纹。

顾岑看着它半晌,轻轻展开。

渲染着浅金色的信笺上,写着她所熟悉的快刀斫削般劲挺有力的一行字——

顾大人亲启

有闻城外寒梅正盛,暗香浮动。盼明日得闲,拨冗一同赏梅。问顾大人安。

太子手此

顾岑低头,很认真的将信笺上的每一个字反复地看,看他的一笔一划,甚至用手指小心翼翼描绘勾勒信笺上的字,试图捕捉他在每一个字何处戛然收笔。

一封邀约信,三十七个字,她看了很久很久。

终于,她将信笺合上,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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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这段我写得超满意,渣渣林还挺会,哼。小混蛋们你们投票啊!

第52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27

顾岑起了身,推开了内阁琐窗,有白茫茫的雪片扑卷进来,雱雱大雪下,窗外是庄严军机处与重重峦峦宫殿重合,一眼就看到了底。

空气比想象中的还要冰凉,但很干净,是雪的淡淡味道。

有一片小雪沾落她唇上,顾岑抿了一下,小雪片在湿软的舌尖化开,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有一点儿冷冷淡淡的甜。

腊月初八。

天蒙蒙亮时分,顾岑起了床。

她站在自己的衣柜跟前,呆呆站着,不知道要换什么衣服才好。

顾岑对穿着打扮向来没什么概念,因为日复一日都是穿着军机处的官袍,即便不穿官袍,也只是随便抓一身衣衫穿,但是她自己感觉今日挺重要的,得穿不一样一点。

于是,顾岑第一次在穿着上踌躇了大半个时辰,才决定好换了一身比较鲜艳的红衣。

她换上以后,照了一下铜镜,窗台风挺大,她耳鬓有发丝飞出来,细软的绒毛被吹得微微翘起。

顾岑抬指扶到耳后,看着镜中的自己,耳廓微红。

顾岑向来喜欢色调冷淡的衣着,一时之间有点不太习惯穿得这样鲜艳明亮的自己。

她踌躇不定着,不知道要不要换掉。

但最终还是忍住了,硬着头皮束好发,整理好着装,阖上窗,走出了院子。

她昨夜回来时,有跟母亲说了今日要出去一趟,母亲大概以为她是要跟林边想见面去,毕竟临近婚期了,便挥挥手表示知道了。

不过,顾岑走出院子时,明明已经避开了走廊,想从后门出去,但还是被陈珂给瞧见了。

陈珂还是头一回见顾岑一袭红衣的模样,她不由愣了一愣,随即问她:“顾岑你穿这样去见公主啊?”

顾岑以为不好看,心里有点紧张,但表面上却淡淡问道:“不好看吗?”

陈珂摇摇头,皱着眉不怎么乐意地说:“是太好看了……公主看你穿这样怕是要更加晕头转向了。”

顾岑:“……我走了。”

她知道林边想一定会来找她,因此昨日从军机处出来时,特意让陈述去公主府说了一声,道是她明日要出城办事,没那么快回来,让公主不要等她。

陈珂眼看着顾岑转身要走,连不迭喊住她,许是这样的顾岑看起来没有平日那么冷淡无情,陈珂也难得对顾岑有了几分挂心:“你披个斗篷再出去啊,外头冷死了!”

顾岑脚步微顿,动了动嘴唇,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到底是没好意思说,披那个,就不好看了。

顾岑硬着头皮道:“不用了,我不冷。”

顾岑怕被外边的人看到她穿成这样,难得没有骑马出行,而是坐上了马车,悠悠驶向城外的寒梅林。

从车窗望出去,城外峰峦连绵在寒冬的一场大雪下,顾岑看着眼前簌簌的雪落啊落,有一种很安逸悠远的美好。

抵达了寒梅林后,顾岑从青石牌一条曲径通幽的小路绕了进去,积雪落在小路侧边不太平整的石壁上,白的覆着黑,黑的裹挟着白,很是干净剔透。

第53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28

石路上铺落了白的花,与落下来的雪几近融为一体,极为幽静淡雅的好看。

穿过几条蜿蜒小道后,顾岑总算走进了寒梅林。

许是太子殿下提前跟看惯这儿的人打过招呼的缘故,顾岑过来的时候,寒梅林一片静谧,连个人影都没有。

风冷莎莎的卷起地上的落花,看得顾岑有些视线纷乱,她似乎很难习惯让自己去经受这样温柔安逸的风景。

其实再往深处了走,能到亭子上避一避风雪,但顾岑怕那人来了以后找不到她人,因此也没有再往前走了。

她静静地四顾了一会,在树下的一块供人倚坐的青石台靠坐了下来,两只手很自然地抵在青石台冰凉的边沿棱角,几根细白手指轻轻摩挲着,像是在勾勒什么。

尽管顾岑表面上一片平淡,但能够从她细微的小动作看得出来,她心情颇好。

殷红的衣袂垂落在青石台上,被风微微拂动,绵绸轻盈迎着风,又沾落了少许雪白的落花,红白分明的鲜艳好看。

顾岑还难得换了条红色的发带束发,与她这身红衣相得益彰。

顾岑耐心等着人,回头数次。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晌午过去了,顾岑终于从青石台起来,她似乎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她来得有些过早了。

顾岑主动走出寒梅林,迎着风口,站了一会儿,又再往前站了一点。

又过了很久,顾岑折回青石台,这回是蹲坐了下来。

因为终于知道冷了。

所幸这里没有旁人,她可以抱紧自己,低头,眼睫微垂,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一小片一小片的白梅落下来。

她伸手去拾。

她很快攒够了一手的花瓣,但是太子没有来。

于是散落了一地,又重新伸手捧花。

好像是在给自己攒一次又一次的希望。

她拾了一只树枝,在雪地上写写划划,写了几个字,又眼不见为净地抹掉了。

暮霭渐冷,越来越冷了。

顾岑吸了吸被冻红的鼻子,仍不肯去往梅林深处的亭子避一避。

她时而回过身,望着落在小路上的雪,怔怔地出神。

然后天色渐渐慢慢的暗沉下来,云雾散了又聚,糅杂成乌蒙蒙一片。

夜黑了,顾岑没能看到月亮,没等到那个要与她赏梅,嗅闻暗香浮动的人,她只等来了一场雨夹雪。

一道刺眼白光划破天际,紧跟着,天边响起了一声闷雷,雨大颗大颗滚落下来,啪嗒啪嗒的噪响不断。

顾岑淋着雨,不急不缓地从林间小路离开。

一身红衣被迅速淋湿,雨水沿着她拢垂下来的衣摆,往下淌落。

眼睛也被打湿了,不得不半眯着眸,透过林中昏暗的视线,穿梭过滂沱雨雾。

但饶是身处这样恶劣的气候,顾岑仍是冷静的,她记得路线,哪怕看不太清路,也能凭着记忆原路返回。

她从寒梅林走出来时,全身都湿透了,冰冷的雨水贴着她的肌肤,将她的身躯温度一点一点地掠夺。

她浑身都是冷的,饥寒交迫。

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像这样狼狈过了。

对,是狼狈。

顾岑把自己搞得很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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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29

终于,她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愈来愈近。

顾岑驻足停住脚步,哪怕眼睛被湿冷的雨水拍打得艰涩疼痛,仍努力地睁大了,循着马蹄声的方向望去。

她眼睛一瞬不瞬地,看清楚在雨夜中下马走来的人——是苏成。

“顾大人,太子殿下让属下过来说一声,他有急事要处理,来不了了。”

顾岑像是脑袋被什么卡壳了,过了好一会,她才碰了碰冰凉的红唇,很慢很慢地发出声:“哦。”

“属下送顾大人回去吧?”

顾岑摇头:“不用,我有人接。”

等苏成离开了,顾岑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寒梅林,雨水还在不停地拍溅着眼睫,她得眯起眸,才足以让自己黑洞洞的眼瞳里扑抓到丝缕的视线。

但是看了一会儿,顾岑又在原地默默地蹲了下来,任凭风吹雨打,抱着自己,把头埋进双膝里,肩背微微抖动。

没有人同顾岑说过生辰快乐,顾岑就同自己说了一句,好像这样就不至于狼狈过头。

雨下了整整半夜。

一直到生辰终于过去,才停。

顾岑在天亮之前,回到了三雀居,脱了那身湿透的红衫,换上了摆在桌上最显眼的那身喜服。

外面的天,终于朦朦胧胧地微亮了。

她要与别人成亲了。

顾岑清清楚楚感觉得到自己在发高热,并且整个人愈发的昏沉难受,但今日是她与公主大婚的日子,她无论如何都要强撑下去。

于顾岑而言,那是十分痛苦难熬的漫长一日。

她与林边想拜堂成亲,在婚宴上向很多很多人敬酒,她喝得脸很红,嘴唇也很红,有人笑她,驸马爷酒量不太行。

那一杯一杯的烈酒灌下去,如灼火般刺烫她的喉咙,顾岑喝得难受至极,连假笑都挤不出来。

耳边皆是恭祝她与公主殿下新婚快乐、百年好合的那些声音。

她耳朵嗡嗡作响着,好像被什么重重地一下一下敲打着耳膜,擂鼓般越听越痛。

酒宴进行到最后,顾岑终于能够偷得一丝空隙,从酒宴离开,跌跌撞撞往曲廊尽头走去。

然后,扶着石柱,在石阶底下,吐得一塌糊涂。

她心口子好像被挤出了酸涩的汁液,不停往上涌,有一种快把心脏给呕出来的错觉。

能……把心吐掉,就好了。

顾岑吐到最后,终于什么都吐不出来了,她像断了线的提丝木偶,摇摇坠坠,跪倒下去。

却被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没致使她倒下去。

那是顾岑所熟悉的气息,哪怕是在这样昏沉难受的情况下,仍然无比熟悉。

她像是攀着最后的一根随时要断的弦,明知是深渊,仍朝他攀附而去。

顾岑紧紧抓住他的手臂,两只手紧紧抓住了,半个身体伏在他臂弯上,痛苦地蜷缩,嘴巴里发出呜咽不清的挣扎声,“殿下……呜……殿下……”

“顾岑,好难受。”

“救救我……”

那个人按住她攀附上来的手,熟悉好听的声调从头顶上居高临下地传来,是沉静冷漠地:“顾岑,这里是你跟林边想的婚宴。”

那根弦,终于是崩裂了,用力过猛,被反弹在心口上,疼得剧烈抽搐。

顾岑也曾离自由很近。

第55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30

顾岑眯起眼睛,缓缓地抬头看了看站在面前的人,却怎么也看不清楚他。

她也有很多话想要问,但是太难受了,她好像只剩下一副躯壳被扎钉在原地,魂魄却在幽幽荡荡地撕扯伸缩着,困陷在清醒的梦魇之中,没有人能够叫醒她。

“顾岑,你生病了。”

“孤昨日并非有意不去。顾岑,你在难过吗?”

顾岑双眼眯得很用力,她有在认真听林边寒讲话,但她耳朵一直在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清,于是,她只有睁着眼睛,一瞬不瞬看着他薄唇张合,企图读懂他的话。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顾岑将他推开,脚步有些虚软踉跄,但很快逼迫自己站稳了,保持着残存的几分清醒跟他行礼告退。

新婚房里,林边想早已掀开了头纱,翘首以待。

但林边想耐心并不怎么好,不过等了半个时辰,眉眼间就有些暴戾的因子忽隐忽现了,她甚至有想要起身出去赶走酒宴上那些人的冲动,免得坏了她与师父大人的新婚夜。

不过好在,就在她这种想法刚冒出来没多久,外边的门终于被轻轻打开了。

林边想本想试图矜持一些,披上头纱,等顾岑亲自来揭。

但是,她等了好半晌都没见顾岑进来,林边想以为她这位师父大人不好意思,所以才在外殿磨蹭着迟迟不进来,林边想等不下去了,干脆扯掉了头纱起身往外殿走去。

她看到,顾岑醉醺醺地靠在门边,闭着眼睛在慢吞吞地呼吸。

顾岑喝醉了酒,嘴唇被染得很红,半边脸抵在靠着门棂边上的手背上,哪怕是醉了酒,顾岑好像也不会耍酒疯,就很安静地找个门靠着,像是一只快要睡着的懒洋洋的兔子,温吞、一动不动的。

又……很好看很好看。

这也是林边想头一回看到顾岑喝醉的样子,她愣了愣,赶紧走过去,想要去搀扶顾岑,但是她刚伸手碰到顾岑,唤了一声“师父”,顾岑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师父?”

林边想抓住顾岑的手,才发现顾岑的手心滚烫,比她上次生病的时候还要烫。

林边想把人拖回床榻上去,又怪纳闷的,总觉得顾岑故意生病似的,什么时候生病不好,偏偏在他们的新婚夜上病倒了。

但林边想郁闷归郁闷,还是让人去传召太医了,巧的是正好苏太医有过来参加婚宴,林边想也顾不得苏太医是那位太子殿下的御用太医,便把人差使过来了。

好在那位苏太医人挺识趣的,没有因为背靠着太子殿下就目中无人。

苏太医确诊了顾岑是发高热引起的肺部发炎,人可能也没那么快醒。

林边想当时听了以后整个气得快要爆炸:“你是说师父今晚醒不过来了?”

苏太医低头道:“回公主话,是这样。”

林边想气鼓鼓地怒视着苏太医,半晌,才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个字来:“滚。”

苏太医把退热的药留下,这才低头退下了。

第56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31

苏太医从婚宴上离开,看到太子殿下的鸾车还在外边候着,便走了过去,在鸾车外低声禀报:“殿下……顾大人她……这回人病得有些严重,她淋过雨,又饮酒过多,烧得比上次还厉害,印体也因此受伤了,怕是要好好养一段时日了。”

鸾车里头陷入了冗长的沉默,最终,是那道冰冷的声音下了命令,启程回宫。

翌日一早,三雀居的四面檐角淅淅沥沥淌着烟雨,地上积了浅浅小水洼,推开格局冷淡单调的窗,有雨后的寒意冷冷的钻进来。

林边想在窗边欣赏了一会三雀居的清晨,扭头望回去时,见顾岑还站在床前,平整缓慢地穿戴官袍。

只是她动作看起来有些硬板,就好像只是凭着记忆这样做,人还没完全清醒。

林边想忍不住走回去劝道:“师父,你还生着病呢,我们才成婚一日,你就不能不去军机处吗?”

顾岑把衣襟的别扣扣到最后一颗,终于穿戴整齐,这才转头过去,开口的时候没控制住咳嗽了几声,声音沙哑,低缓地说:“微臣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

“比我还重要吗?”林边想幽幽地看着她说,“你昨晚发高热都烧得不省人事了,我怕吵着你,都不敢跟你睡一间房,你现在人刚醒就要走,师父你不觉得你很过份吗?”

大概是仍在高热不退的状态,顾岑脑子好像转得很慢,林边想的话说完,她也不知有没有把话完全听明白,就只是木然地说:“对不起。”

顾岑的声音听起来很哑,光是听这几个字,就让林边想生不起气来,她只得撇了撇嘴说,“算了,不过师父,你今日可要早点回来,等今晚我们……”

顾岑似乎慢慢转悠明白了,她抬起头,让自己认真看着林边想,然后沉淡地开口道:“公主,我们分房睡。”

林边想不可置否地瞪着顾岑说:“师父你在说什么?我们都成亲了,为什么不能睡一间房?”

顾岑刚想说话,又忍不住偏开头咳嗽了两声,再慢慢地转头回来,平静地说:“微臣不习惯与人靠太近。”

“可是我现在都跟你成亲了!”

顾岑垂下眼,缄默住了。

嘴角轻抿,隐约有很浅的弧度,像是在自嘲,又转瞬即没。

“算了,等师父身体好了再说这事。”林边想看得出顾岑现在每说一个字声音就更加沙哑一分,她知道顾岑说话的时候嗓子想必是很疼的,所以就没有再在这时候跟顾岑揪扯这些。

她伸手过来碰了一下顾岑的额头,顾岑面色冷淡往后退了一步。

林边想很冤枉地看着她:“我就看看师父好点没有!”

顾岑唇色透着生病的红,没平时那么浅淡,她轻轻张合,不动声色地回答,“微臣好多了。”

林边想看着顾岑很好看的嘴唇,歪头冲她眨了眨眼。“夫君?”

顾岑听到这两个字,果不其然浑身一僵,紧跟着抬起头,有些古怪地看了一眼林边想,皱了皱眉头,颇是深沉的思考状,似乎是在想着要怎么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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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加更

第57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32

林边想看着顾岑一脸严肃思考的样子,还思考得很慢,不禁被逗乐了,笑了笑说:“算了,我知道师父肯定不喜欢我这么叫你,不过师父若是不想我这么叫,师父也得对我换个称呼才行。”

顾岑依旧是皱着眉的样子,动了动嘴唇说:“什么称呼?”

“边想?想想?边小想?师父随便挑一个叫吧,我很早就想听师父不拘礼节唤我名儿了!”以前是碍于君臣的身份,没好为难顾岑,可现如今他们都成亲了,是秦昭国名正言顺的一对夫妻,顾岑再叫她名儿就是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了。

顾岑听她说的一个比一个还腻歪的小名,眉头皱得更紧了,最终抿下嘴,叹了口气无奈地唤她:“边想。”

这还是林边想第一次听到顾岑这样亲密地叫她名字,不由高兴得扬了扬眉,忍不住问顾岑:“师父你有小名儿吗?”

顾岑想起来了什么,却很慢地说:“没有。”

其实是有的,那个人曾经有一阵子心情颇好,有一回抱着她亲吻的时候,咬着她耳朵唤她“顾小岑儿”,那也是他对她最亲密的昵称,他说那是只有他能叫的小名儿,但他只这样叫过她几回。

大多时候,他都是叫她全名,偶尔才叫她岑儿。

但是不管叫什么,顾岑心里清清楚楚,这并没有意义。

林边想听了有点失落,但也并没有强迫顾岑要为了她取一个。

等顾岑去军机处了以后,林边想才慢悠悠地在顾岑的房间里来回环顾了几圈,她本意就只是想看看顾岑住的地方,但没过多久,她停顿住了脚步,她在顾岑的衣物间角落边上,发现了一件湿了的红衣,上边还沾着几瓣白色花瓣。

应该不是顾岑的衣物吧?

她从小到大就没见过顾岑何时穿过这样鲜艳张扬的红衣,但若不是顾岑,又会是谁……不但能够进入顾岑的房间,还可以将穿过的衣服随手扔在顾岑这儿?

林边想冷不丁想起了件事。

前日顾岑过生辰,她原本准备好礼物要亲自来陪顾岑过生辰的,但顾岑临时让她的下属去公主府通知她,说她那天正好有事要出城一趟。

雨天……湿透的衣衫,白梅花。

林边想把一些所有看到的小细节串连在一起,冷不丁嗅觉到了什么——

顾岑……根本就不是有事要出城,顾岑分明是背着她去跟别人过生辰了!而且还是去了寒梅林那样浪漫的地儿!

顾岑在他们大婚的前一日,还跑出去找她的情人过生辰!

饶是林边想再喜欢顾岑,也坚决受不了这样的屈辱背叛,更何况如今顾岑还是她名义上的驸马爷,她怎么可能再容许顾岑跟别的小贱蹄子纠缠不清!

林边想越想越阴郁,终于是忍不住一把揪起那身红衣,推开门,也顾不得正好特意打扮一番从院子另一边走来的陈珂,气势冲冲的离开了三雀居,骑了马就往军机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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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会五更叭,还有三更

第58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33

而陈珂当时在走廊停下了脚步,看着离开的人,不满地皱了皱眉头道:“这公主也真是,不识规矩体统没过来给我敬茶也就罢了,现在见了我也不打声招呼,说走就走了……”

婢女在身旁诚惶诚恐的,也不敢说是。毕竟那位公主殿下的恶名在外,京都里头就没几个人敢乱嚼舌根的。

彼时,顾岑在去往军机处的半道碰上了姜离宋的马车。

以往顾岑都是习惯骑马去军机处的,但今日人实在是不舒服,她昏昏沉沉靠在马车上坐着,马车停下来时,她听到陈述在外边低声道:“大人,是姜公主的马车。”

顾岑迟缓地睁开淡淡的眸,嘴唇张了好几下才发出声来,平淡而沙哑地说:“绕过去。”

话音刚落,姜离宋的笑声传来,“顾大人,恭喜你呀,新婚快乐。”

顾岑坐在马车里面无形容道:“多谢姜公主。”

“顾大人,你怎么不下车呀?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告诉你。”

顾岑沉了沉呼吸,最终还是硬撑着身体的不适走下马车,比起顾岑此时的苍白削瘦模样,还有她自身自带的那样淡淡阴郁的气质,姜离宋则是容光焕发,明媚照人,换成是谁见了,都不会喜欢顾岑的。

姜离宋笑得很好看,她缓慢走到顾岑跟前,略微俯下头,靠近顾岑耳边说,“顾大人前日一个人在寒梅林等了很久吧?知道太子前日为何没有赴你的约吗?他当时,跟我在一块呢。”

顾岑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侧脸看着沉静冷淡,眼里更是没有丝纹波动。

就好像她只是当完成任务般听姜离宋把话说完,然后问:“姜公主说完了吗?”

姜离宋笑吟吟看着她:“顾大人不好奇我跟太子殿下当时在做什么吗?”

顾岑听了她的话,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番,但她能想到的也无非就是那些。

“顾大人,你要不要猜一猜,我跟太子殿下……”

但就在姜离宋说着话的同时,身后传来了一阵急躁驶来的马蹄声,顾岑蹙紧眉,忍受着头痛欲裂,转头看到了林边想从身后怒气冲冲骑着马过来。

她很慢地眨了眨眼,看清楚了林边想携在身上的那一件红衣。

顾岑忽然觉得很难堪,因为她知道姜离宋也会看到那件红衣——清清楚楚地提醒着她,她如何狼狈过。

林边想跳下马,手里抓着件红衣走到顾岑跟前,狠狠地将红衣朝顾岑脸上扔过去。

红衣湿冷,沾着寒梅的幽香,拍打在顾岑脸上,刺骨的凉意扑来。

顾岑动作缓慢地伸手将其拿下来,再抬眸平静地看林边想,但林边想仿佛才是被欺负的人,她眼眶通红,狠恶恶地瞪着顾岑,也顾不得有外人在,张口就问道:“是不是穆银雪那个贱人?”

顾岑很疲惫地闭了下眼睛说:“不是。”

“那是谁?顾岑你告诉本殿下,你还背着我偷偷养着哪个贱人?!”

“公主,我现在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第59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34

“我不想听!顾岑你若是不告诉我你前个儿跑去见哪个小情人了我绝不罢休!”林边想眼眸里浸染着层层递进的阴狠,丝毫没有要放过顾岑的意思。

然而就在这时候,姜离宋那边悠悠笑道:“公主说笑呢?顾大人这样清冷禁欲的性情,怎么可能会背着您干出此等勾当?唔……我瞧着这身红衣,怎么像是顾大人自己穿的才对?”

闻言,林边想阴晴不定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主动走上前一把扯过顾岑手里的红衣,张开了那身红衣,往顾岑身上比划了几下,不由一怔。

好像……真是顾岑的尺寸。

林边想不由呆愣住了,动了动嘴皮说:“师父……真是你的衣服?”

姜离宋目光肆意地打量着林边想敞开的那身红衣,意味深长地笑了:“原来顾大人私底下还会穿这样……骚气的衣衫呢。顾大人该不会是偷偷穿给自己看吧?”

但就在姜离宋说着这番话的时候,顾岑很平静地摸到了腰间的佩剑,拔出鞘,姜离宋蓦地眼皮一跳,下意识要往后退,但顾岑动作比她更快,抬手扬起,哧啦一下划破了姜离宋身上的外披,鹅毛从剑痕缝隙里飞了出来,瞬间漫天飞舞。

姜离宋按住险些被刺伤的手臂,在近卫的庇护下往后撤了几步,姜离宋的脸色变得不太好,似乎是难以置信,“顾岑,你还敢伤我?”

顾岑动作干净收回剑,抬起了头,神色淡漠地看向在鹅毛飞絮中凌乱的姜离宋,她开口的时候,语气甚是平平,让人听不出半点情绪波澜。

顾岑说:“找姜公主出气,是顾岑没本事。但顾岑别的做不了,发发脾气还是会的。”

顾岑说罢,转身上了马车,冷声命令陈述离开。

她随即有听到马车外头传来林边想的叫喊声,但顾岑面容冷漠,充耳不闻。

“大人……还去军机处吗?属下怕公主会追上来。”

顾岑只动了一下冷冷淡淡的唇,“去。”

顾岑低下头,拔剑,面无表情将手里那身好看的红衣千疮百孔,撕成碎片。

直至再也恢复不回来原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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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王府。

姜离宋冷着脸听林之鹤说完话后,一言不发把身上划破了的披风扯下来往林之鹤头上一蒙,起身走人。

林之鹤掀开了披风的同时,鹅毛又簌簌跑出来,呛了他一鼻子,他赶紧伸手从背后按住了姜离宋的腰,咳嗽得眼睛都红了,“离宋你故意的吧,我一嘴巴鹅毛了……”

姜离宋回头斜睨了他一眼,哼笑:“顾岑不也让我吃了一嘴毛。”

“好了好了你坐下。”林之鹤拍了拍她的背,哄她道。

姜离宋偏不,推开他,很生气地说:“就你们那位顾大人金贵,我干什么都得避着他,我不气气他,我心里不痛快!”

“那你……现在痛快了?”林之鹤忍着笑小小声说。

姜离宋眼珠子一瞪,泄气了,她回身过去,一声不吭狠狠地对着林之鹤的脖子咬了一大口。

第60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35

“操,你要咬死小王?”

林之鹤说着把人扛了起来,抱上了床榻。

但姜离宋比他更主动,她跨坐在他腿上,一边解他衣衫一边颇有闲情雅致地问道,“王爷娶的那位小妾呢?”

“你知道我只是随便玩一玩。”

“玩腻了?”

“对。”

“什么时候也玩腻我呢?”

林之鹤笑着把她按下来接吻,在她唇边低声说:“离宋,我以为你一直知道我心思的。”

姜离宋偏开头,不给他亲了。

林之鹤又按住了她的后背,缓缓往下探。

“之所以娶她,也是为了堵住父皇的口,这件事我也没瞒过你,对吧?”

姜离宋被他摸着后边,呼吸渐渐变得不稳,但仍忍着不叫出声来,她伸手掐住林之鹤的颈脖,声线渐渐变了调,“但是你搞过她,是不是?”

“是……但那只是各取所需,我考虑过以后……”

话音未落,姜离宋低头咬住他的喉咙,很用力地咬着不放,但林之鹤只是停下来任由她咬,并没有推开她,仿佛十分深信姜离宋不会要了他的命。

果不其然,姜离宋咬了一会就松开了嘴,却埋在他颈侧阴沉沉地道:“王爷是不是还预备着让她给你生个孩子啊?”

姜离宋说完,闷哼了一声,因为林之鹤在这时候不合时宜地进入了她。

并没有再给她机会发出质疑,便带着她陷进一场靡乱爱欲中。

……

-

“顾大人,这是太子殿下之前没来得及给您的生辰礼物。”

顾岑在处理金陵一案时,苏成带着一个盒子前来军机处内阁,说是遵了太子的意思过来的。

顾岑没抬头,一边翻手里的文卷一边淡道:“放着吧。”

苏成将盒子呈上去,是有些重的,放在桌案上发出闷沉的摩擦声。

苏成等了好一会,没见顾岑有所动作,忍不住提醒了下:“大人不看一看吗?”

顾岑动作微顿:“殿下要我看吗?”

苏成斟酌了片刻回答:“殿下应会问大人看到礼物有何反应的。”

顾岑静了静,搁下手里的纸笔,将那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把九弦鞭,是……两年前和林边寒决斗时被他亲手碾碎的一把武器。

顾岑年少轻狂时,很喜欢九弦鞭这把武器,觉得它张扬恣肆、不受束缚。

但她并不清楚太子殿下的用意,于她而言,有些东西毁了就是毁了,他再找回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顾岑垂着双眼静静地看着盒子里的九弦鞭,半晌,开口轻声道:“我很喜欢,替我谢过殿下。”

然后抬头看了一眼苏成,示意他可以回去交差了。

“殿下让大人养好身体。”

“好,还有别的吗?”顾岑耐下心来,等着苏成的下文。

“顾大人,殿下真的希望您安好。”

顾岑终于把盒子合上,轻淡地道:“我一切安好。”

于是,顾岑也的确有听那个人的话,好好将养了大半个月,身子才总算好起来。

只是,在这半月里,她一次也没去过东宫,那边也没传话让她过去。

有时在朝堂上碰了面,顾岑也只是止乎于礼对他参拜,私底下更没有去找过太子殿下。

第61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36

林边想说喜欢她的院子,顾岑便把院子让给了她住,她自己则住进了白林里边,回到三雀居里,她大多时都是一个人待着的。

有一回顾岑回来的时候,看到林边想站在曲廊的回门那边,幽幽地盯着陈珂那边的院落,不知在思忖什么。

顾岑过去以后,林边想方才回神过来,眨了眨眼眸看着顾岑,漫不经心地问了顾岑一句:“师父,你那位娘亲,身边是不是有野男人?”

顾岑听了,面色微沉。

林边想的表情看起来也颇有些几分微妙诡异,她皱着眉低声道:“我总觉得跟你娘亲在一起的那个人是我认识的……”

闻言,顾岑眼睫微动,“是谁?”

林边想摇了摇头道:“我只看到了一个背影,师父你也不知道吗?”

顾岑如实回答:“我只知他是皇室里边的,别的并不清楚。”母亲也从未仔细告诉过她那个人的真正身份。

林边想若有所思地挑起眉:“总不会是我哪位皇叔吧?”

顾岑听着林边想的话,面色却慢慢沉冷了下来。

过去母亲怎么胡来她都可以装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林边想住进来了,母亲却还视若无睹的肆意妄为,这也太……不把人当一回事了。

“她还在里边吗?”顾岑难以启齿地问道。

林边想摇头:“我把她赶出去了,我叫她要发情到外边发情去,我才不想让师父回来了听到这些不干不净的。”

顾岑静默片刻,抬头看着林边想,道了谢。

但其实对她而言,她早就听麻木了,她即便真的回来听到了那些,也不会有任何感觉的。

只是眼下不同的是,林边想住在这里,她听到林边想当着她的面说这些,多多少少会觉得难堪。

“多大年纪了还这样像什么话,还是师父好,师父虽然清心寡欲,但至少不会跟人乱搞!”林边想攀比出了顾岑的优点,不由扬了扬眉,仿佛这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

但顾岑听了林边想的话,耳廓却耐不住微微发了热,有些躁。

因为事实上她并没有林边想说得那样清高,就像母亲会跟人发情,她……也会。她跟那个人发情起来的样子,她自己都觉得羞耻难堪,只是她从来不敢被人知道罢了。

大雪肆虐的年底,军机处要比往常更忙了,顾岑已经连续几日没回三雀居了,而林边想那边没等到她回来,就先回公主府了,毕竟临近年关,她自己也是有不少事情得回去处理的。

顾岑忙得脚不沾地,这不,才从宫外回来,又收到圣上的密旨,要即刻出城抓捕一名携金陵密案证据出逃的叛臣。

并且,圣上的旨意是,抓到人就地剿杀,不能留一活口。

顾岑整装待发,率人出城追击。

城外大雪纷飞,随着军马奔腾,雪雾朦胧弥漫了半边天。

顾岑一路追踪,在结了冰的山涧石窟底下发现了那叛臣的踪迹,又命底下人兵分两路,继续追击。

最终她在天黑之前抓到了人,将人绑了,亲自处死。

陈述上前搜查,在那人身上找到了皇帝要的东西,交给了顾岑。

顾岑接过那块金陵令牌以后,命陈述即刻收队回城。

但顾岑并未想到的是,回去路上,她碰上金陵叛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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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37

但顾岑并未想到的是,回去路上,她碰上金陵叛军了。对方有备而来,人数也是她这边的几倍,顾岑只目测了一眼便知打不了,得撤。

并且她很清楚,对方是冲着她手里那块令牌来的,目的再明确不过,确定了这一点,顾岑跃身骑上马,勒紧马鞭,侧头向陈述冷静地下达命令:“我引开叛军,陈述你即刻回城禀报陛下!”

陈述来不及反对,因为顾岑已经往反方向也就是雪林深处绝尘而去,当时叛军眼里一直就盯着顾岑的动向,眼看着顾岑不知死活往深林里跑,自然是一声喝令率兵追击,围剿顾岑。

陈述一咬牙,只得即刻率人回城进宫请求援兵。

而另一边,顾岑在林中加快了速度,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往深处去,她在山涧口回身掏出弩枪箭,精确地射中身后快要追上来的数名叛军,在愈来愈近的追兵声中,纵身弃马,在扬起的风雪声中疾风般跃上山涧口的嶙峋怪石。

那儿地势忽高忽低,极其险峻,但顾岑却仿佛对这块地形有丰富的经验,一路飞驰般跨过重重岩石,身后并不是没有追兵跟上来,只是碍于地势崎岖复杂,他们上来的比顾岑艰难得多。

也因此,不多时,顾岑就把他们甩在了后头,原本顾岑只要绕过这片山头就能离开,但她低估了恶劣的雪天。

顾岑越往悬崖上走,岩石愈发粗粝尖锐,但这也就罢了,由于下着大雪的缘故,岩石积了厚厚的冰雪,越往上越湿滑寒冷,但后边已无退路,顾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上去。

但伴随而来的,是渐渐暗沉下来的天,以及身后断断续续的追喊声。

顾岑咬紧牙关,借着弩枪箭射出的箭,攀附着岩石壁缝吃力爬上去。

饶是她再怎么小心,却还是踩到了岩石壁上结了冰的湿滑积雪,险些踩了空,顾岑攥紧了头顶上剧烈抖动的箭,努力保持好平衡。

顾岑四顾周身,她离悬崖顶上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再继续往上爬她真的很可能摔下去,但身后的追兵并没有就此罢休,她也并不能够原路返回。

顾岑眯起眸,突然发现了侧边的陡峭岩石有一个很隐蔽的洞口,她当即回身看了一眼身后底下,在大雪纷飞的悬崖上,视野朦胧,并不怎么能看得清人,只远远地听到有追兵在喊叫罢了。

顾岑当机立断,抓紧岩石尖锐边角,侧身翻到洞口那边,在半空中翻身的疼痛无疑是把身体往石头上来回狠撞,但她愣是一声不作,动作敏捷地滚进了洞口,但洞口结了冰,比想象中的还要湿滑,顾岑一下子没能抓住,整个坠进黑压压的洞里。

砰地一声,顾岑摔落在一片尚且算是平地的地上,但摔下去的那一瞬间,她张口,嗓子眼要惨叫,顾岑抬手用嘴唇咬住,把那声惨声洇着血生吞回去。

顾岑的右腿不知被什么尖锐物扎进皮肉里,瞬间血汩汩往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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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38

顾岑疼得把手背都咬出了两排血印,她紧紧闭着眼睛,呼吸不住地抽咽作痛,缓了许久许久,顾岑才强撑着让自己翻身靠坐起来。

顾岑咬紧牙关,伸手去碰右腿,只碰了一下,便疼得浑身一颤,呼吸都跟着发抖。

黑暗中,她什么也看不到,只是大概知道,扎进右腿小腿上的,应该是弃落于此的暗器飞镖。

顾岑很清楚她不能再这么让血流下去,因此,再怎么痛,她也只能紧紧咬住嘴唇,狠下心将暗器从小腿拔出来,再撕下身上外袍,哆嗦着剧烈颤抖发冷的手,很用力绑住了小腿,止住了血。

做完这些,顾岑就彻底没了力气,跌坐在湿冷的石壁边,靠在石壁上,睫毛抖颤张合着,连呼吸都渐渐变得困难。

最终,顾岑疼昏了过去。

她断断续续做了几个梦,梦里有绮丽山河,梦里有曾经怀有远大志向的顾岑。

她看着梦里边那个天真热血的人儿,竟有几分羡煞。

她想叫顾岑不要往深林去,不要去救人,不要遇上林边寒,不要自不量力跟他打。

但是她喊不出声来,她眼睁睁看着顾岑走去,拔剑,与那个人厮杀,武器被碾碎,被他咬破印体,最终跪倒下去,臣服于他。

黑夜像是一张很长很长的网,悄无声息将顾岑吞噬,魇住了所有属于顾岑的一切,让她只剩下那一副躯壳,凭他差遣。

顾岑被疼醒了。

外边好像还没天亮,风雪还在往里灌着,深洞里边一片寒意森森。

顾岑试着动了一下腿,痛得直倒抽气,她习惯性抬手咬了一会手背,等痛意减缓了些许,方才仰起头,往头顶上的洞口方向望去。

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清,倒是风声一直呜呜不断。

顾岑尚且记得摔进洞里的大概高度,深知这个洞口颇高,若在她没有受伤的情况下,尚能借着手里兵器勉强攀爬上去,但眼下她右腿动弹不得,别说出去了,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顾岑只能等待陈述带着援兵来救她。

在这个过程中,顾岑反复昏睡,人也不怎么清醒。

天终于微微亮了,顾岑半眯着的眼皮隐约感觉到有一丝缕幽暗光线照进来。

顾岑半垂着的软趴趴的墨黑睫毛略微颤动了一下,蝶翼般缓缓张开。

她吃力地仰起脑袋,往那一缕光雾望去。

她仰头望着,盼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人发现,人又实在疼痛疲累,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半点生气都没有。

直到头顶上的洞口传来异动,有碎石伴随着积雪簌簌掉下来。

顾岑再次睁开眼,听到洞口上传来一道熟悉低沉的声音,略带着低喘,叫她名字:“顾岑,你在里边吗?”

他的声音从洞口外传进来,要比平时听起来更要磁性,很好听的缭绕着整个黑压压的洞。

顾岑迟钝木讷地听着,像是忘了要回应,一动也没动。

但那个人却难得比平日耐心,得不到她的回答,又再出声,“顾岑,你在不在?”

第64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39

顾岑终于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很短的“嗯”,她不知道那个人听不听得到,但她嗓子实在太哑了,并不能喊出来。

洞外安静了一会,不多时,顾岑听到有什么东西慢慢地抛了下来,洞外的人动作不紧不慢,似乎并不着急洞里的顾岑如何了。

顾岑分辨出那个人在洞口上扣什么铁锁的声响,紧跟着,他的声音再次平缓地传进来:“顾岑,你要孤救吗?”

林边寒问这句话的时候,声线仍是那样淡漠,听不出来他有半点和平时不一样的口吻。

顾岑像是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眼睛被那照进来的渐渐幽亮的光线刺痛到了,下意识地闭了闭。

“顾岑,要不要?”

他再次问道。

顾岑动了动冻得干裂的嘴唇,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从唇齿间挤出一个字来:“要……”

须臾间,林边寒从攀山绳滑了下来。

空气中泛着干涸的淡淡鲜血味道,有点浅淡的香。林边寒正是循着这昧熟悉的香味寻来的。

顾岑在黑暗中努力睁开眼睛,看着那高大挺拔的黑影压过来,他俯下身来,盯住她,将她全身上下审视一遍,手指按了按她干燥的唇,最后目光停顿在她用衣袍胡乱缠捆着的右腿小腿上。

顾岑似乎一直都很不会包扎伤口,每次在处理伤口上总是会把自己搞得一团遭,跟捣乱的小孩似的。

林边寒没有说什么,一声不作的把她缠成一团的衣布解开,重新给她包扎了一下。

顾岑靠在石壁边,低着头等了一会,视线总算渐渐曈曚。

她看着林边寒在给她包扎腿伤,林边寒的手指比例很好看,手指长,哪怕只是在处理伤口,都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林边寒给她包扎好伤口后,将身上的披风接下来,披在了顾岑身上,等系好了,才开口问她:“还能站起来吗?”

顾岑没有说能与不能,只是默不作声地咬住嘴唇试图硬撑着站起来。

但半只腿刚立起来,便很没出息地往前倒,林边寒伸手拦住她的腰,抓住了她的两只手,叫她上来。

顾岑呆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林边寒是要背她的意思。

只是,在她怔滞的时候,林边寒已经抓着她的手把她背了上来,侧头沉声道:“抓紧。”

顾岑很僵硬地抓住了他的肩背。

林边寒背着她走到垂下来的绳索前,托着她的臀,腾出一只手来,一边往身上系扣锁,一边低缓地开口提醒道:“顾岑,你可以抱紧一点。”

于是,得到鼓励的顾岑缓缓地伸开两只手,很小心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等林边寒系好扣锁了,方才攀着绳索带顾岑离开了洞。

出了洞口后,他们还在半边悬崖上,林边寒往顾岑身背系上扣锁的时候,冷淡地道:“顾岑你是猪吗?逃命逃到悬崖边上来?”

顾岑趴在他后背上,听到他冷漠的训斥,抿紧嘴唇,一声不吭,抱他脖子的手也松开了些许,还有想要缩回去的念头。

第65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40

但林边寒托着她更用力了,侧目警告她一眼,“抱紧。”

顾岑手指攥了攥,只好再次缓缓抱住他脖子。

然后,在漫天大雪的悬崖半空中,林边寒拉开了一顶巨大的帆布翼伞,带着顾岑从悬崖飞落而下。

那是顾岑从来未曾感受过的极限速度。

肾上腺激素在那一瞬息迅速飙升,猛烈的风雪直面地拍打着脸,从耳边恣肆掠过,顾岑几乎是下意识地把林边寒抱得很紧很紧。

明明风很大,她却仍然眯着眼睛努力把眼睛睁开了,她看到大雪下的山谷,雪林,还有天边日出的半弧形轮廓,染着白茫茫天地间的一抹浅金色的朝霞,云卷云舒,清清晰晰映落在她的眼皮底下,是她从未有过的视觉冲击。

她的身体紧贴着林边寒力量感十足的修韧身背,明明是迎着寒冽的北风,却让顾岑有一种感觉——好像是林边寒在掌控着风向,他游刃有余地把控着翼伞的方向冲进风雪里,让风追逐着他们,日出迎接着他们。

任凭寒意凛冽逼迫,倾轧她的感官,但有那么一瞬间,顾岑仿佛被林边寒带着跨过生离死别,那是从前从未有过的刺激极限。

“殿下……”顾岑趴在他颈边,听到自己小小声地张口,喊他。

但她的声音太小了,一张口就瞬间被大风覆没。

林边寒却侧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他并没有说话,就好像只是刚好转过来。

风速终于慢慢减缓,林边寒带着顾岑慢悠悠地降落在山涧口的石窟边上。

下来以后,顾岑有点腿软,好在她腿受着伤,林边寒也并没有就此放她下来。

林边寒把她身上的扣锁解开,随口问道:“你方才叫孤了?”

顾岑这会儿把两只手抽回来,只搭在他肩背上,平声回答:“没有。”

林边寒动作微微顿了一下,随手扔下手里的翼伞装备,背着她走出石窟。

顾岑低头看着他走在雪地上印出的脚印,被日晕照映,折射出浅浅淡淡的金色光芒。

耳边是林边寒一如既往冷冷淡淡的声音,带着清晰的嘲讽口吻:“孤还以为顾大人多大出息,这还一个月未到,顾岑,你气消了?”

顾岑知道他指的是这半个多月以来她一次没去东宫给他请安过,但方才却在黑洞里要他救她。

但难得的是,顾岑这回心里一点波澜也没有,只是安安静静地趴在他肩背上低声说:“微臣没有生气。”

林边寒冷嗤了一声,没再说她了。

林边寒带着顾岑走进雪林深处,周身一片白雪茫茫,那一刻,仿佛偌大的天地间只余了他与她。

纵使顾岑此时此刻心里有不少疑问想要得到解答,但她还没那么蠢,并不想在林边寒不高兴的时候招惹他。

于是至始至终一直很安静地待在他背上,也不给他添麻烦。

然而她不说话,林边寒亦沉默不语地背着她走了一段路,但没过多久,林边寒却自顾自的率先打破了寂静,郑重其事地淡淡开口道:“顾岑,这是孤第一次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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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这章好浪漫哦~~and渣渣林你强行让顾小岑儿消气的样子真的很不要脸~

第66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41

有那么一瞬,万簌俱寂,耳边只听得到他低沉平淡的嗓音,不疾不徐地传来。

但只片刻,顾岑在他肩背上慢慢偏开头,看着树梢幽幽晃落了枯枝残雪,朦胧浅淡的白日光从光秃的枝桠穿梭而来,映照在他们的身影上。

雪地上有他们的影子。

顾岑攥着他肩背衣衫,低声说:“殿下,可以歇一会吗?”

林边寒很清楚听到人儿的声音哑哑的落在颈侧,甚至听起来还有些难得疲软,他问道:“累了?”

顾岑闷声回答,“嗯。”

顾岑不知这算不算巧合,因为林边寒把她带进了寒梅林,特意放她在亭子上歇息。

顾岑拉紧了身上的披风,低头有嗅到披风上属于他的淡淡气息。

但只歇息了片刻,林边寒便回身过来说:“这里风大,先回去。”

顾岑犹豫着看了看他,硬着头皮说:“再待一会吧?”

然而林边寒却似乎是看穿了她想跟自己独处的那点心思,沉冷地看了她一眼道:“顾岑,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于是顾岑缄默住了。

短暂的歇息后,林边寒背着她走出寒梅林,周身有洁白如雪的梅花簌簌飘落,令人仿佛置身在一片白茫茫花海之中。

“还挺美的,可惜上次没陪你来看。”路上,林边寒漫不经心地同顾岑说了一句,但顾岑并没有听出来他语气间哪里有觉得可惜的。

她没有作声,林边寒却在此时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她的臀部,顾岑浑身一僵,听到林边寒轻轻地笑了声说,“顾岑,别抱那么用力。”

顾岑张了嘴,说不出来话,默默把手了缩回来,只搭在他背上。

听林边寒这样挪揄的口吻,似乎挺瞧不上她缠着他不放的样子。

出了雪林后,顾岑看到陈述率队赶来,参见太子殿下。

陈述一开始看到太子殿下背着他们顾大人从雪林走出来,惊愕不已,但随即发现了顾岑的衣摆上染着血,这才意识过来是顾岑受了伤不便行走。

“备马车了吗?”林边寒问陈述。

陈述怔怔地摇头,“属下……没想到大人会受伤……”

“没想到?”林边寒眼神颇冷地扫了他一眼,字句森寒:“那群叛军死追着一个顾岑不放,你没想到你们顾大人会受伤?”

陈述没有再给自己辩解,认错下跪,甚至还以为这位太子殿下会因此责罚于他。

但林边寒却懒得搭理他,还理所当然地把顾岑带上了他的鸾车,就因为陈述没有给受伤的顾岑备车。

但是顾岑也是个不安分的,刚被他带上鸾车,就跟林边寒提了不合时宜的要求:“殿下,微臣有事要交代陈述,能不能让陈述过来一下?”

林边寒冷冷地看着她,不言。

显然是很不高兴顾岑在这时候提这种要求。

顾岑却仿佛看不到他不悦的样子,又再出声恳求:“殿下,微臣只跟他交代几句话就好。”

林边寒面色冷峻下了鸾车,让苏成去叫那个陈述滚过来。

第67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42

虽然陈述并不清楚自己无意间又得罪了这位太子殿下什么,但他被叫过来的时候,看到太子殿下靠在一棵树下,冷眼旁观他的到来,饶是太子殿下眼神淡淡,并没有直接表现出什么不好的情绪,但陈述仍有一种被冷刀子剜过的错觉。

他揣揣来到鸾车外,听顾岑的指令。

“叛军抓起来了吗?”

陈述颔首道:“回大人,此事也赶了巧,太子殿下这两天正好幽居在城外寒宫休养,昨夜回城路上发现了叛军,殿下立即出动了禁军将其围剿,之后殿下问了属下,得知大人不见了,又派人连夜追寻大人的下落,所幸大人没事,否则属下真是罪该万死。”

顾岑却从陈述这番话里听到了一个关键词,她动了动嘴唇问道:“连夜?”

“是,殿下一直在找大人的下落。”

尽管深知太子殿下只是正好顺路帮她一手,但听到陈述说他连夜寻找他的下落,顾岑还是克制不住心口微动,但她也只是静了一瞬,没再问下去,她沉声叮嘱陈述回军机处以后一些事情,让陈述切勿走漏风声。

“大人,那公主殿下那边呢?大人一日未归,公主怕是会忧心的。”

顾岑眼眸微顿,须臾道:“等我回去亲自见公主再说吧。”

“是。”

陈述退下没多久,林边寒神色淡漠上了鸾车,让苏成收兵带人回寒宫。

一路上,俩人无言。

顾岑不敢贸然开口打搅他,林边寒也从始至终看都没看她一眼。

一直到鸾车终于停下,顾岑本做好了硬撑着腿伤自己搀扶着下车的,但刚从坐榻起来,人就被林边寒扛起,下车,当着寒宫上下的人,迈开长腿走进寒宫。

那样放肆桀骜,仿佛是一头慵懒高贵却又强大残酷的雄狮,怙恃着这里是处于自己盘踞的绝对领地,想做什么,要做什么,都不必掩饰。

顾岑倒挂在他背上,脑袋黑蒙蒙的,干脆闭了眼睛,不想看到他宫里那些人的打量。

她被带进寝殿里,苏太医已等候多时,随即被传召进来,替顾岑检查伤口。

而林边寒似乎对她耐心用尽,一等苏太医进来,便把她交给了苏太医,他则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顾岑的右腿伤得挺重的,苏太医对顾岑颇是敬佩的是,饶是在给顾岑处理伤口时,顾岑仍是一脸平静地看着他手上动作,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过。

甚至于,顾岑还能一边帮忙上药一边随口问起:“苏太医,殿下身体还好吗?”

苏太医剪下一截干净的纱布,回答道:“这半个月里复发了两次,这不,前几日又发作了,这才不得不搬到寒宫来休养了,殿下老实喝了几日药,昨个儿精神头才稍有见好转了些。”

顾岑手里攥着药瓶,停住了动作,过了好半晌,眼睫慢慢地眨动了两下,轻声说道:“但是这半个月里,殿下没传召过我。”

明明在此之前的以往,林边寒每次发作都会秘密召见她的。

这也是林边寒当年之所以要咬破顾岑的印体令她臣服于他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第68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43

他需要她异于常人的百毒不侵的血当他的药引子。

林边寒自小被施下无法解除的蛊毒,这两年以来,林边寒每次体内蛊毒发作之时,便会秘密传召顾岑前去东宫。

苏太医会让她泡在以百毒制成的浴桶里,通俗来说,就是把她的血当成药物来浸泡,她往往要经受两个时辰的百毒凌迟摧残,才能够从那个所谓的药浴中离开。

最后,她还得割破手掌心,将被百毒药浴浸过的血滴满一碗,呈给林边寒服用。

林边寒每次只有喝过她的血,方才会压制住体内致烈的蛊毒。

一开始顾岑因为这件事无比痛恨他,几次经受不住药浴剧烈毒性的折磨,甚至痛得动了想要自杀的念头,但被林边寒发现以后,等待她的却是比药浴更令她恐惧的惩罚。

久而久之,顾岑也就对药浴一事麻木了,毕竟对她而言,只要林边寒不用灵息折辱她,其他的折磨就真的不算得上什么。

但是现在苏太医告诉她,这半个月以来林边寒蛊毒发作了几次,却一次也没有传召过她。

苏太医对此也没有给出答案,只能是揣测着太子殿下的意思,告诉顾岑:“先前顾大人病得厉害,殿下大概也是不忍心大人再遭受药浴的折磨吧。”

顾岑低头沉默了一会,伸手攥住那一截纱布,低声说:“我自己来吧。”

苏太医点了头,这才起身退开,整理医药箱的时候,想起来了什么,顿了一顿又抬头望住顾岑说:“顾大人,京都里多的是虎视眈眈的眼睛,殿下他不说,不代表他没有在扛。”

苏太医低声说完这番话就默默退下去了。

而顾岑仍是脸色平淡,她低着头,下巴尖抵着曲起的膝腿,很沉默给自己缠着伤口的纱布打结,但她心不在焉,一不小心就打了个死结。

顾岑反应过来时已经打上了,她一时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头,却也只是咬住唇齿,几根手指笨拙费劲地给自己解结。

她好像一直以来都做不来这样细致的活。

不多时,寝殿的门被再次打开了。

侍女端着一盆干净的热水进来,顾岑抱着膝腿解死结解得正郁闷,见侍女蹲下来把水盆放下来,要服侍她洗脚,顾岑却不得空,只是一边扒拉纱布死结一边闷声说:“放着吧。”

她一会再洗好了。

免得被某太子殿下看到她又把伤口胡乱缠成一团的,又得数落她的不是。

但顾岑没想到的是,她话音刚落,头顶上便传来了一道低沉冷淡的嗓音,那个人对侍女说,“退下吧。”

侍女遂意退下。

紧跟着是顾岑有些迟缓地抬起头,看到林边寒站在床边,淡淡地瞥了一眼被她扯得杂乱无章的纱布,顾岑缩起小腿,想用衣袖遮住,但林边寒却冷着脸往里殿走了过去,没过多久,又拿了一卷纱布跟剪子过来,见她还抱着膝腿不放,启唇冷言道:“腿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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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得洗,渣渣林你是真的渣得明明白白…………

(嘿嘿忍不住跟大家分享下喜悦,由于我鸡毛冲进季后赛了,我现在过份开心心,所以今明天都有五更哦!

第69章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44

尽管顾岑知道林边寒并非是那个意思,但顾岑听到这几个字,仍是觉得耳廓微微一热,过了一会才松开手,把腿张开。

林边寒俯身剪开打了死结的纱布,给她重新缠上了纱布,他打的结很整齐,一点也不乱。

顾岑垂下眼静静地看着他给自己包扎的纱布,过了一会,林边寒在床边坐了下来,握起她的两只小脚放到他腿上,用浸了清水的湿帕给她擦拭。

林边寒温柔起来的时候,的确不是顾岑能抵挡得了的。

他略微低头时,颈线弯出很优雅冷峻的弧度,只给一个侧脸的大致轮廓,看起来仍是冷漠好看,但就总有一种在专注认真的迷人。

林边寒擦拭了一会,眼神平静地落在她白皙脚踝的纹身上,手指很长,轻易握住了她纤细小巧的脚踝,温热指腹轻轻摩挲着那个字的纹理,像是被她的纹身蛊惑住了,甚至试图从它这里感受到什么。

而且这也是林边寒头一回这样仔细看顾岑白光光的小脚,她的脚很小,脚趾细细白白,刚沾了水擦拭过的缘故,还泛着浅浅莹润的粉淡,白嫩得不像话。

林边寒摩挲着她干干净净的小脚轮廓,像是在打量一件雅致上等的瓷器,过了片刻,在顾岑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林边寒将她的小脚轻轻握起来,低头亲吻她脚踝上的纹身。

顾岑第一反应是全身都酥麻了,有湿热有力的软物扫过她的脚踝,让顾岑敏感得耳根子一瞬间烫红,紧跟着她才低头看到林边寒在亲吻她的脚踝。

林边寒把亲吻这件略带情`色的事情做的很优雅,但顾岑却禁受不住他这样的对待,呼吸有些短促的咽了咽,浑身肌骨发麻,脚趾微微并紧了。

顾岑想挣开他,但后颈很没出息的散开了清甜的铃兰草香,渐渐弥漫在床榻周身,连空气都泛着属于顾岑的甜味。

林边寒把搁在床边没有用完的纱布扯过来,蒙上了顾岑的眼睛,手撑在她身侧,很温柔地把她压在身下,勾着她一条细白的腿,由下而上的亲吻。

顾岑又想咬手,她眼角潮红的,在枕边侧过了头,半边脸颊埋在睡枕里,侧着脸咬住手背,不想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但只咬了一会,林边寒就把她的手拉下来,为了防止她再咬手,把她两只手儿都举过她的头顶,用纱布绑住了,咬她的耳朵冷漠道:“顾岑,这个习惯不好。”

顾岑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泛着潮湿的水雾,茫然地睁着,但眼前被白蒙蒙的纱布遮住了,什么也看不见,她隐忍又渴望,呼吸都有些乱了套。

可林边寒似乎总是喜欢看她这样,想要又得不到他安抚的痛苦,他每每都会在这时候停下来,安静欣赏她被情`欲折磨得不知所措,下意识想要靠近他却又被拒绝的样子。

偏偏林边寒还觉得顾岑这样不够痛苦似的,又俯下身来,低头咬开了她后颈的封贴,让整个寝殿充满了她的甜味。

第70章顾 顾岑啊,就是太黏孤了45

顾岑有些笨拙地挣了挣被举过头顶捆绑着的手,好不容易费劲挣扎出来一只手儿,想要把蒙在眼睛上的纱布扯开,但手指刚碰到纱布,就听到身上传来林边寒平静缓沉的命令:“手放回去。”

顾岑手指微微抖颤着,最终还是缩了回去,可这样太难受了,她抑制不住地低声求他:“殿下……让我看着您……”

她很努力把眼睛睁大,但眼前隔着一层朦胧的纱雾,白蒙蒙的,怎么也看不清身上的人。

但她这样的请求并没有得到林边寒的垂怜,她听到林边寒几近轻蔑地笑了,他把手指搭落在顾岑软绵绵的嘴唇上,很随性地在她唇线上勾勒了几下,慢慢地问道:“为什么一定要看着孤?”

“顾岑……想看……”

顾岑气息不稳地开口,但唇齿翕动的同时,林边寒把手指插进她嘴里,叫她舔。

顾岑很听话,又很不得要领地含住了他的手指,这个时候的顾岑是羞赧的,她呼吸都不敢用力,只是慢吞吞的照做,但还是发出了口齿不清的水汽声。

但就只是被林边寒这样戏弄,顾岑的脸已经红透了,半点也没有平日里顾大人的禁欲模样。

林边寒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顾岑陷在这片不得解救的迷乱中,但他却只是轻轻一笑,把手指抽出来,这才吻住了她的嘴唇,施舍她一点儿安抚。

顾岑被吻了一会,就很没出息地追逐着他的嘴唇,想要再多一点,但林边寒只是浅尝辄止般,偏开了头,没让顾岑得逞索要到他的亲吻。

林边寒那样冷淡沉静,就好像是在告诉顾岑,只有他想给,她才能要,他不想给的时候,她就不能要。

但大概是看顾岑那样面色潮红求而不得的可怜样儿太招人爱了,林边寒吊了她片刻,这才重新俯下来,给顾岑亲。

顾岑仿佛很怕再被嘲讽,这回只是轻轻地碰了碰他的嘴唇,便不敢再要,她退缩的低下了头。

然后,这时候殿外很不合时宜的传来了苏成的禀报,“殿下,公主刚到了寒宫外,公主她想接顾大人回去。”

顾岑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苏成的话,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了几分,浑身僵了僵,鼻尖微微一抖。

林边寒看到了,轻笑着伸指捏了一下她兔子般红的鼻尖,“顾大人在怕什么?”

顾岑很难以启齿地说:“公主……来了。”

林边寒看着顾岑在他身下难为情的样子,他勾了一下嘴角温淡道:“来了就来了,‘妹夫’很怕被林边想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

顾岑听得出他口中的取笑,脸上却仍是难以为情地泛了红,很难受地回答:“是……”

话音未落,林边寒缓缓咬住了她的嘴唇,他咬得很重,故意要在她唇上留点儿什么似的。

顾岑疼得倒抽了口气,一不小心牵扯到腿伤,呼吸在他唇齿间乱颤,压不住吟声外泄,眼睛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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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手指】咻咻好想要长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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