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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妃不好养》


第一章 异世重生

许娇在榻上翻来覆去怎也睡不着,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粉色的帐顶,小脸上满是纠结。

再次悠悠的叹了口气:“唉!看样子是真的回不去了。”

她还清清楚楚记得,自己那日把画稿修订完已是晚上九点过,下楼开着那辆被自己涂画得“惨不忍睹”的QQ往家里赶,就在滨江大桥的时候,前方一辆挂车鸣着刺耳的喇叭突然朝自己冲过来。

许娇看见挂车里探出一张中年大叔的脸,朝她焦急的喊:“小心!”

然而,许娇奋力打着方向盘,却还是被撞飞到桥护栏上,随即眼前一片血红,头昏脑涨,紧接着,只听一声巨响,重物坠入江水的声音,有心伸头去看看坠入江里的挂车,却半分也动不了,再然后,许娇便彻底失去知觉。

再次醒来,许娇便在这张床榻上了。

还记得刚醒来的时候……

“……儿子管不了这许多,只我的娇娇要是醒不过来,这国公府里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好过!儿子……”

“放肆!不过一个丫头片子,你还想让你大哥抵命不成!”那人话没说完,便被人厉声打断,听语气该是这里的长者。

“丫头也是儿子的心头宝,谁让大哥这般狠心的?”那人语气里恨恨的含着一丝颤抖,极力愤辩。

“老五,你这可是冤枉大哥了,大哥不就顺手给了她一巴掌,哪晓得她如此不禁打,再说了,谁让她没规矩的。”又一个男人出声道。

“你胡说,谁不知道大哥武功盖世臂力非凡,这一巴掌于练武之人倒是没什么,可我的娇娇才多大的丫头,你这般下狠手,分明是想置她于死地!”

“住口!越说越不像话,你大哥是她嫡亲的大伯父,怎会故意害她,定是这丫头没规没距冲撞了你大哥,早些年就让你把她送到你大嫂房里教养,是你自己不肯,如今没你这当爹的看顾,又没个亲娘从旁指导,如何知道规矩!”

许娇听到这儿,轻摇了下胀痛得要命的头,努力睁眼。

眼皮刚隙开一条缝,便听见一声尖锐的喊叫:“醒了醒了,老五自个儿来看,这丫头不是醒了吗?”

紧接着,许娇眼前就出现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满眼焦急的凑上来问她痛不痛?还有哪里不舒服……

“既然醒过来就都散了吧,老五以后自己好好管教就是,再让我知道她出来惹是生非,我便让人乱棍打出去了事!”那长者冷冰冰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许娇微微转头看过去,见一老头拄着一只暗紫色的拐杖,身着蓝色锦袍,双目炯炯瞪向自己,脸色十分不愉。

许娇转头看向头顶的男子,满脸疑惑,想问问这是哪里,却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气。

很快,房间里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一时寂静无声。

许娇眨了眨眼睛,望着墙角案几上晦暗不明的灯盏愈发疑惑。

感觉到身子被人抱了起来,许娇看向抱着自己的男子,一动不动。

只见此人二十八九的年纪,剑眉英挺,唇朱齿白,脸型线条分明,端的是一名美男子!

“我的娇娇这是怎么了?”男子低头看她,疑问。

许娇顿觉脸皮微烫,虽说自己腐女一枚,可被个陌生美男子这般抱着,柔声低询,她这大姑娘总还有些羞得慌。

许娇嗓子依旧涩痛,太阳穴也突突的跳,忍不住皱了眉头。

“我的娇娇受苦了,你放心,爹爹一定尽快给你寻一门合适的亲事,尽早嫁出去,再也不在这里受苦了。”男人轻轻拨开她额顶的碎发,柔声道。

许娇似被雷劈,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爹爹!眼前这人是自己的爹?!

用力抬起手看了看自己浑身的装束,再也顾不得嗓子痛,嘶喊一声“啊!”随即将脸深深埋进双臂。

“娇娇,娇娇……”男子焦急的喊她:“娇娇别急,爹爹给你倒杯水,一会儿就好了。”说着,在她后背塞上两个软枕,起身到屋中倒水。

许娇抬起脸,仔仔细细的看自己的双手,双脚,身子……

这身子分明跟自己上初中时的大小差不多,哪里还是那个自己!

许娇再不想承认也得认了。

自己这是华丽丽的赶上了一场穿越大戏!

男子倒了水送到她唇边:“娇娇别怕,爹会护你周全的。”

许娇泪崩,这作死的老天,把自己送到哪里不好,偏偏送到这里!

看着眼前年轻的男子,许娇哪喊得出来一声“爹”?

就着男子的手,许娇喝下一杯热茶,这才稍稍缓过来些。只还盯着眼前的男子眼都不眨一下。

“扣扣扣”房门轻响。

许娇和男子同时看过去。

“进来吧。”男子一改之前的状态,语气平静的道。

房门“吱嘎”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紧接着,一个小丫头迈了进来,随即又转身朝身后轻声道:“大夫请。”

门口便又转进来一个中年男子,头上包着方巾,身着灰色半旧儒袍,肩上还挂着一个硕大的药箱。

“王大夫快请进,小女已经醒转,可这半天了也不曾说一句话,劳烦王大夫帮忙瞧瞧这是怎么了?”男子快步上前,亲自接下那大夫肩上的药箱。

大夫客气两句,上前盯着许娇的脸看了半晌,朝她伸手道:“小姐可否将手给我瞧瞧。

许娇知他是要把脉,遂将手伸了过去。

那人将手指搭在她腕上稍稍按了按:“许大人放心,令爱已无恙,想是惊吓一场心绪不宁罢了,好好的静养两天便好了。”

“当真?”男子惊喜的问。

“许大人爱女心切,自然担心,如今便尽管放心吧。”那大夫一副你大可放心的样子。

男子从袖笼里掏出两块碎银子递到那大夫手中,这才千恩万谢的将人送了出去。

回转身惊喜的道:“娇娇你可听到这大夫的话了?说你无恙,养两天便好了,这两日你好好在院里养着,爹爹去厨下盯着给你熬点补身子的汤药去。”

说着,便风风火火的往门外去了,却刚出门又转回身朝着立在榻边的丫头道:“冬儿你好好照顾着小姐。”

见那小丫头蹲身答应了,这才彻底消失在门前。

许娇望向榻边的小丫头,之前没注意,这会儿才看见,只见小丫头双目通红,左脸颊上一个清晰的巴掌印,甚至发髻都有些乱。

“你……”许娇努力想着合适的措辞。

“小姐,都怪冬儿没用,拉不住大老爷,让小姐受苦了。”冬儿见她欲言又止,许是怕被她责备,也或许是真的愧疚,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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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身份揭晓

许娇见她一味磕头,额上都渗出了丝丝血色,暗中叹口气,有气无力的道:“起来吧,本就受着伤,还磕什么头?赶紧下去上药吧。”

冬儿微愣了愣,随即用衣袖胡乱抹了把脸,起身走到她榻边:“小姐,老爷去厨下盯着婆子给你煎药了,奴婢服侍你歇息吧。”说着,伸手替她拉了拉被子。

许娇心中千头万绪,却不知说什么好,何况这脑袋一动就疼得慌,只得先睡了再说。

翌日,许娇还没睁眼,便听见从房外传来清脆的鸟叫声,紧接着房中悉悉索索传来一阵声响,思绪回笼,抬手揉了揉眼眶,勉强睁眼瞧了出去。

只见昨晚的那丫头冬儿正端着一个木盆往榻边来,盆上搭着一张米色的半旧布帛,想来便是自己净脸的帕子了。

许娇终于确定这不是做梦。

撑着胳膊坐起身。

冬儿见她醒来,忙上前扶她:“小姐这两日还是别使力的好,奴婢服侍你就好。”

许娇依旧不说话,只淡淡的看着这丫头的表情,发现这丫头看自己的眼光落落大方,毫不闪躲,心里便知道,这丫头即便对自己不是巴心巴肝的好,也是个心肠不坏的。

当下,接过她手中的帕子,自己净脸擦手后交到她手中,犹豫了半晌终是开口道:“我爹……”

“老爷昨晚怕灶上的婆子不尽心,在灶房熬了半宿,等把小姐的药熬好装在罐子里煨着才回房歇觉去了,恐这会儿还没起呢。”冬儿忙借口回道。

许娇心中倒很是惊讶,虽不知自己到了何处,可据昨晚的情景看来,这是一个重男轻女思想超级严重的封建时代,自己这个爹爹倒有些出人意料的对自己好。

抬头看了看房门,又转回房间,这才发现自己这间房虽不简陋,却也跟奢华毫不搭边。除了自己身下这张床榻,就墙角一张案几,上面放着一只小小的灯盏,紧邻着的该是一个香案,上面一个香炉正袅袅冒着轻烟。

再然后就是门后的一张条案,上面放着几张纸和一支笔头破裂的毛笔,再旁边是一个多宝架,却,上面除了两盆她叫不出名的植物,什么宝贝也没有。

屋子中间是一张圆桌,桌边有几只杌凳,桌上一个茶壶,两只茶杯。

冬儿从门外转回,手上抱着一个托盘,盘里放着一个沙罐,一只碗和一只勺子,见了她便道:“奴婢去灶房把昨夜熬的药给小姐端来了,小姐这就趁热吃了吧。”

说着,从沙罐里舀出一大勺淡褐色的汤药装进碗里,放在桌上,转身从榻边的圆凳上拿过许娇的外套朝她走来。

许娇刚要起身,冬儿便快步上前,架着她腋窝扶了起来。

许娇唇角牵起一丝淡笑:“我自己来就行了。”

冬儿不答话,只把手中的外衫给她套在身上,依旧伸手扶着她往桌边走。

许娇无奈,只得随她动作。

到了桌边,端起碗倒是愣了一下,本以为该是苦涩的中药汤子,却见碗里浮着一颗颗晶亮的油珠,碗底甚至还有几块炖的酥烂鸡肉,凑近鼻端一闻,又有股淡淡的药味。

冬儿见她迟迟不动勺,便道:“小姐快吃吧,不然就凉了,别枉费了老爷一番苦心才好。”

许娇想到自己那个年轻的爹,虽然别扭,却也忍不住心上一暖,这才动手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入口是浓淡适宜的清香,顺着喉头滑进胃中,只暖的许娇浑身都放松了许多。

很快便将一碗汤喝完,碗底的几块鸡肉也一并吃了,这才放下碗勺起身欲出门。

冬儿忙上前拦了:“小姐,可不能出这个院子,昨儿老太爷说的话小姐忘了不成,要是出去遇上大房里几个找事儿,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小姐。”

许娇心中郁闷,这不明不白的身份,自己如今困在这里跟个傻子有什么区别?

转头看了看冬儿,叹了口气道:“冬儿是吧,我也不瞒你,昨夜我醒来后谁都不认识了,本想着或许是之前的伤造成的,以为睡一觉便都好了,这才没跟你们说,可这一夜过去,到现在我还是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你们又是谁?还有你口中的老爷,我爹?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许娇想来想去,只有这个法子最简便,这深宅大院里,哪晓得暗藏着什么危险?等自己慢慢搞明白,不定刚得来的小命又没了,不如找个土生土长的套点话,赶紧摸清形式好安身立命。

冬儿睁大眼睛,盯着她好半晌才从喉咙里发出个声音来:“小姐可别吓奴婢!奴婢这就叫大夫上门来看看。”说着就往门外去。

许娇忙伸手将她拉住:“别,别闹的沸沸扬扬的,也千万别让我爹知道,不然他又该担心了,何况我这毛病不定过两日就好了,这事儿只你知道就行。”

许娇摇摇头,伸手扶额,接着道:“其实我自己也惊疑得不得了呢,你倒是说说,我真的是你家小姐么?还有昨夜那护着我的人,他真的是我的父亲?”

冬儿忙急急的点头:“自然是你亲爹,这世上唯一对小姐好的人,除了他别无二人了。”

“你呢……平时对我好么?”许娇盯着冬儿的眼睛问她。

冬儿忙福了下身子道:“奴婢对小姐再好又怎能跟老爷比!”

许娇暗暗点头,心道:聪明的丫头!

“我是真的不能出这扇门了吗?”她问。

冬儿坚定的点点头。

许娇转身坐回榻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冬儿你过来,跟我讲讲我的生平。我以前是怎样的一个人?”

冬儿走到离她两步远停下脚步看着她:“小姐真的把以前忘干净了?”

许娇点头:“忘干净了,你跟我说说吧。”

冬儿长长出了一口气道:“难怪小姐自醒来就不言语,眼里还尽装着疑问,奴婢本还觉着奇怪,如今看来才算明白了。”

许娇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找个借口跟这丫头说了,不然这丫头自来贴身伺候自己,要是等她发现异样,不定把自己当个怪物,告诉这府里那凶神恶煞的老头子,到时候把自己一棍子打出去还是好的,别被绑着烧死了才好!

接下来,许娇自然从冬儿口中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大概消息。

知道自己正处在一个自己听都没听过的地方:拥有三百年历史的大燕国。然,此大燕非彼大燕,这里的人着衣风格看起来跟她知道的历史上唐宋时期大同小异,如今正是大燕惠帝第四个年头。许娇猜想自己是落入了异次元空间。

再然后,就开始患得患失又带点心安理得的寄居在这具身体里……混吃等死!

这会儿在榻上翻来覆去的总也睡不着,是因为许娇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被家人烧成灰放进了玻璃盒子,准备将她入土为安了!

许娇是被吓醒的!

躺在这古朴的雕花大床上,许娇再次叹息:“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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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定亲九王

外间的冬儿听见动静,推门进来:“小姐可是不舒服?”

许娇披着被子坐起身:“给我倒杯水吧。”

冬儿转身去了。

未几,手上拎着水壶转了进来,利落的冲水泡茶。

忽然,院门被急促的敲响。

“这大半夜的谁还过来?”冬儿嘟嘴疑道。

“先去开门吧。”许娇起身接过她手中的水壶。

冬儿转身跨出房门站在院子里扬声问:“谁呀?”

院门再次被敲的山响:“九王府的,奉命送许大人回来,快开门!”

冬儿被骇了一跳,忙急急的跑过去开门。

门一开,顺着门边就滑下一人,不是自家老爷是谁?

冬儿忙上前扶住:“老爷、老爷这是怎么了?小姐快出来!”

许娇听见动静,顾不得许多,扔下身上的被子就跑了出来。

许娇住的这院子没什么花木,加之今夜月亮又大又圆,倒是看见门口的冬儿架着许文扬,也就是她这具身子的爹,正一脸无措的望着自己。

许娇快步上前,从另一边扶着许文扬。

甫一靠近,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辛辣酒味,忍不住皱了皱眉鼻子,看向旁边两人问:“怎么回事?我爹怎么会醉成这样?”

那两人颇不耐烦的道:“许大人非要逞能,谁还能拦着不成?这人既已送到,我等就告辞了。”说着,转身便欲离开。

许娇忙叫住:“两位大人且慢,如此夜深还劳烦两位大人送家父回来,小女不胜感激。”

说着,又从腰间掏出几块碎银子递了过去:“大人拿去打点酒喝,算小女子一点心意,这里替我爹爹谢过两位!”说着,又是袅袅一福。

那人伸手接过,笑道:“是个懂事的,想来以后嫁给咱们王爷,王爷也不至于太为难了,哈哈哈……”

另一人亦附和的大笑起来,随即便转身走了。倒是让许娇和冬儿一头雾水。

两人费老大劲儿才把许文扬扶回房间,许娇直接将人放在自己榻上,吩咐冬儿打好热水就自去熬醒酒汤,自己亲自伺候起这个爹!

说实话,许娇到现在心里依旧没法接受自己这个年轻帅气的爹,自醒来,亦从不曾当面叫过他一声,即便这人对自己百般爱护!

许娇正仔细的替他擦着额头,却见许文扬忽的睁开眼睛,直直的盯着她,半晌后似是才认出她来一般,目光缓缓柔和下来,伸手捧过她的脸:“娇娇,爹爹今天总算给你定下一门合适的亲事,从今以后,我的娇娇再也不会被人欺负了。”

许娇被他惊得瞪大双眼忙问:“你说什么?”

然而,许文扬已经歪头沉沉睡去,任她摇也摇不醒。

天微明的时候,许娇总算看见榻上的许文扬动了,忙凑了上去。

只见许文扬眼睛还没睁开就先抬手揉着额角,口中轻轻“嗯”了一声。

许娇赶紧到了一杯水递到他唇边:“先喝点水吧。”

许文扬这才睁眼,见到她先是一愣,随即坐起身道:“我昨夜怎么回来的?”

许娇道:“被人送回来的,那人自说是九王府的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许文扬却笑了,坐起身接过她手中的茶杯,一仰头将杯中水饮尽道:“是有事,不过是好事。”

许娇见他脸色欢愉,似乎真是一件大喜事,忙问:“你……升官了?”

升官!这是许娇如今想到的在许文扬身上唯一算得上喜事的喜事。

许文扬却哈哈大笑起来:“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比得上我的娇娇找到一门好亲事来的高兴!”

许娇默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早知道许文扬心心念念想给她找一门好亲事的念头,却没想到这般快。

要说许娇这身份还真是令人尴尬,不说她,连她爹许文扬的身份在这偌大的国公府里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原来,许文扬的出生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个意外:说是当年老太爷一日醉酒,跟房中一丫头成事后的产物,想来这丫头连个通房都算不上,后来许文扬出生,那丫头自然被处理得干净,再加上老太爷早有好几个儿子,甚至老大老二都成人了,又哪会在乎这个卑贱婢子生出的儿子?

是以,许文扬从小便是在夹缝中长大的。

后来十几岁上遇见许家大房谢氏娘家的侄女过来走亲戚,却说这个谢氏的侄女谢芳,也是个不幸的,乃是个庶出的女儿,母亲只是个不起眼的姨娘,是他爹当年的一个通房,还是在有了谢芳以后才抬为姨娘的。

也是机缘巧合,两人就那么搭在了一起,相互怜悯很快便生了情意。

这谢芳却不是单纯的来走亲戚,乃是被她那嫡母安排过来送给谢氏儿子讨好的玩物。

这样的身世背景,两人同病相怜的同时,感情上似乎也找到了寄托,所以有些事儿,两个没爹教也没娘养,相当于不谙世事的小男女顺理成章的便做了。

自然,两人这番来往自不会瞒上很久,当谢芳发现自己身上不对劲的时候,许娇这个产物已经存在了。

这番变故使得当初的国公府鸡飞狗跳,国公府里自然不许这样的丑事宣扬出去,这老大媳妇娘家的侄女走亲却跟小叔子搭在了一起,这可好说不好听,堂堂国公府觉得丢不起这个脸!

于是,变相将谢芳软禁了起来,待到十月期满,谢芳诞下一女,自个儿却没挺过去香消玉殒了。

许娇落生老太爷见是个丫头,便欲将人送到庵子里去,是许文扬赖死赖活才将人留下了,这才养在身边,看着长大。

许文扬经了这事儿才算渐渐长大,为了不在府中受气,撞得头破血流好容易在外面求了个小京官做,这才将自己和女儿养活。

这便是为什么许娇一十四岁没有娘亲,她爹二十八没有老婆的缘故。

然而,许文扬一旦出去做事,许娇在府中便度日如年,因着她娘跟许家大房那边的恩怨,即便她自己不惹事,却也架不住大房那边的几个小辈过来找事儿。

这不,上次正是跟大房那边的孙女生了点口角,却被许文博,也就是许文扬的大哥看见,生生挨了一巴掌,也不知是打在哪根致命经脉上,把命都打没了!

后来也是许文扬回家发了狠的要找徐文博拼命,这才惊动了老太爷,却,最终以许娇的醒转而不了了之。

然后,许文扬便开始心心念念的要给她寻一门合适的亲事,为的也是想让她早日脱离苦海。

许娇不知道该怎样接话,更不知道该怎样拒绝。

许文扬费心费力给自己说的这门亲事,不管在自己看来合不合适,这都是一个当爹的对女儿的一片拳拳之心,自己没理由似乎也没资格剥夺这份看似平凡实则伟大的父爱。

许文扬转头,双眼晶亮的看着她:“娇娇,很快你就是九王爷的妃子了,是正妃,正妃啊!爹爹想着都兴奋!”

许娇再次一怔,她爹这是多大本事才能给自己谋个皇家的亲事啊!

第四章 寒酸出嫁

第四章 寒酸出嫁

“你……是怎么做到的?”许娇没办法让自己平静,不是激动,而是震惊。

“娇娇不用管爹爹如何做到的,从现在起,娇娇只需在家安安心心待嫁就好。”许文扬低头,目光温柔的看着她道。

许娇犹自愣愣的,又听许文扬道:“我的娇娇自上次醒来怎的连性子也变了,这几日来竟是不曾叫过爹爹一声。”

许娇一惊,忙回神,抬眼盯着头顶这张年轻的脸,终是诺诺的叫了一声:“爹……”

许文扬愉快的应了一声,忙慌慌的便要起身:“爹爹得赶紧给你准备嫁妆去,这两日九王爷就该过来提亲了。”

说着,也不管许娇的反应,站起身一步一晃径自去了。

许娇坐在杌凳上,手中捧着茶杯呆呆的盯着门口发愣。

果然,第二日一早,国公府的大门便被敲响了。

正是九王府的人来提亲,身份还不简单,竟是九王爷本人亲自前来!

国公府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待明白九王爷求娶的是老七房里的许娇,一个个都跟吃了苍蝇似得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自此后,国公府的人再看不上许娇和她爹,也没人敢说半个字了。

至于什么下聘、过嫁这些,许娇是一个都没参与的,事实上她也不想参与,整日在房中愁眉苦脸,没事就睡觉,总希望自己一觉醒来就回了家,巴不得这是一场奇异的梦才好。

然而,许娇这鸵鸟般的行径终究没能成功,再怎么睡也没把自己睡回去,反倒是将婚期越睡越近了。

也不知许文扬是怎么办到的?竟让这位堂堂的九王爷短短半个月便要娶她家去!

国公府这两日开始张灯结彩准备九王爷来接亲,国公府如今最大的内院掌家人便是大房的谢氏,这谢氏自是恨得牙根痒,却碍于上面老公爷的命令,只得恨恨的替许娇操持大婚。

关于这些,许娇从来也不关心,却发现许文扬的房间和自己小院忽然一下空了,是真的空空如也那种空!

于是,许娇便问冬儿:“这是怎么回事?”

冬儿道:“老爷说小姐嫁过去后是不会再回来了,是以将这院里的所有东西都给小姐打包放进嫁妆了。”

“都装起来了?”

“嗯。”

“那我爹以后怎么办?”

“奴婢不知,只是老爷吩咐了,奴婢便照做了。”

许娇不懂了,难不成这古代嫁女都这样的风俗?遂道:

“我爹呢?我去找他问问。”

冬儿目光闪烁的看了她好几眼,终于道:“王府那边的新房里要由娘家去布置,大奶奶那边故意拖着不安排,今早老爷已经男扮女装从外面聘了人带着去布置新房了。”

许娇张大嘴无比惊讶,她爹?那个年轻的美男子居然扮女装去给她布置新房?

冬儿红着眼眶继续道:“小姐,你嫁过去一定要争气,别再让老爷为你操心了,老爷真的太不容易了!”

许娇回神,呐呐的点头。

她还好意思让许文扬操心么?再磨人也不是这么个磨法!许娇现在觉得自己这个“女儿”一定是来找许文扬讨债的!

不然好好的一个美男子,看看现在被自己连累成什么样了?

时间就在许娇惴惴不安和愧疚中到了成亲的正日子。

据说九王爷身份尊贵,皇上特意让钦天监看了好日子,包括新娘子出门的吉时!

这吉时却在酉时(下午5点左右)去了,许娇这日睡了个饱才起身穿上王府那边送来的妃子嫁衣。

冬儿端来胭脂水粉欲替她上妆。

许娇道:“就你一人么?”

冬儿又红了眼眶:“小姐嫁去王府后,丫鬟小厮一定会前呼后拥的。”

许娇知道这丫头又伤感了,忙道:“给我吧,我自己画。”

冬儿这几日也知道自家小姐不喜别人在她脸上动手动脚,便主动交给她了,转过身却偷偷抹泪儿。

许娇一边在自己脸上涂涂画画,一边问冬儿:“我爹呢?”

冬儿忙将眼角的泪擦了:“老爷在门外等小姐梳妆打扮。”

“让他进来吧。”

冬儿急道:“小姐出嫁没盖盖头可不能见老爷,这是规矩。”

许娇瘪瘪嘴,心中暗道:破规矩,出嫁连自己亲爹都见不得了!

想起一事又问:“是不是女人出嫁都要由娘家哥哥背出门?”

冬儿愣了一下,眼眶又红了:“小姐还是别奢望了,就府里那几个少爷,早不知溜到哪儿去了。”

“那我一会儿出门怎么办?”

冬儿道:“据说娘家没有兄弟的都是由新郎官自己将新娘子背上轿的。”

许娇勾了勾唇角,看来今儿自己只能摸着走出去了,九王爷这身份总不可能来背自己的,何况自己能嫁进王府还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呢。

磨磨蹭蹭间,吉时总算到了。

果然,许娇等了一会儿,冬儿便附耳过来道:“小姐,奴婢扶着您上轿吧。”

许娇点点头,伸手由冬儿扶着一步步慢慢往外走。

跨过房门、拾阶而下、一步步缓缓前行……

院门口伸来一只手,稳稳地牵住她:“娇娇,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受苦了,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许娇听出他声音里一丝丝暗哑,似是强压着情绪的。

心上一涩,点点头,轻声道:“爹爹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以后再也不会连累爹爹,望爹爹往后一切安好!”

许娇盖着盖头,这几声爹倒是喊得顺溜,当然也是感念许文扬的衷心爱护,心里倒是轻轻的呼了口气,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拖累这个美好的男子了。

正想着,头顶又传来许文扬的声音:“娇娇莫要胡说,你是爹爹放在心坎上的宝贝,怎会连累爹爹,只恨爹爹没用,护不住你。”

说着,轻轻叹了口气道:“这下好了,从今以后我的娇娇便不会受苦了。”

许娇顿觉眼中灼烫,喉头涩涩答不出话,只用力点了点头,顺着冬儿坚定的往前走了。

许娇被硕大的盖头盖住,眼前只剩一片鲜红,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只盯着脚下一步不错的到了轿边。

第五章 初识九王

轿夫压下轿头,许娇抬脚进去,忽然仿似听见旁边一声轻嗤:“这便是国公府送嫁,爷算是见识了!哼!”

许娇不用看也猜得到,一定就是那位身份尊贵的九王爷了。只当没听见,默默的坐在轿中。

一时笙箫管乐齐唱,软轿被人抬起晃悠悠的启动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许娇只觉天都好似暗下来了,队伍还没有缓步的势头,忍不住偷偷撩开轿帘朝外张望。

冬儿赶紧贴上来道:“小姐要做什么?”

许娇睁大眼睛看着前面乌泱泱长长的嫁妆队伍惊问:“我怎么会有这么多嫁妆?老公爷送的吗?”

冬儿面露难色,轻声道:“小姐先前只不管这些,这哪里是你的嫁妆?这是人九王府送过来的彩礼,一百二十担,只最末的那四担是老爷替小姐准备的。”

许娇顿觉尴尬,转瞬又疑道:“九王爷很有钱吗?怎么舍得下这么重的礼?”

冬儿道:“小姐怎么连这些都不知道?王爷娶正妃,一百二十担是规矩,侧妃六十担,后面的姨娘妾室便是按王爷的钟爱程度看着安排,这根本不算什么,小姐怎么忘了?去年九王爷娶了一门小妾,当时可是下了三百六十担彩礼,在京里可传了大半年呢。”

说着,抬头看了看许娇的脸色,暗暗叹口气,默默跟在轿边不再说话。

许娇不置可否,只问:“还有多久到?”

冬儿掂了掂脚尖:“快了,这是最后一圈,前面转过巷子便是王府正门。”

许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抬着在城里转了几圈呢,心中虽疑惑,也没顾的上问,只因前面隐约看到一座朱红的阔气门户,想来便是九王府了,遂盖好盖头,端端的坐了回去。

果然,很快喜轿便停了下来。

随即,颠轿、踢轿门、下轿跨马鞍、跨火盆……一系列冗长繁琐的仪式后,许娇被手中红绸另一端的九王爷牵进了新房!

不及说话,这位高冷(暂且说是高冷吧)的九王爷便转身出了房门,留下许娇在新床上独坐。

许娇头上的凤冠给她的感觉足有七八斤重,直压得她脖子疼,再加上偌大的新娘盖头,挡住这世界的一切,许娇心里无比烦躁!

此刻的新房静悄悄落针可闻,她动了动身子,抬起右手,悄悄牵起盖头一角往外窥了一眼,见房中没人,顿时放下心来,大大方方的揭了盖头,将凤冠也摘了下来。

看了眼桌上垒成山尖的几个果盘,许娇翻了个白眼。

因着午时后用了些饭食点心,许娇倒是一点不饿,却累。

尤其腰酸脖子痛,脖子痛是被凤冠压的,腰酸完全是在轿中折腾的,尤其快进门的时候被颠的,许娇深度怀疑是那位九王爷故意指使轿夫死命颠她。

不过好在已经到了新房里。

许娇看了眼新床,只见上面层层叠叠铺了不下十床褥子,面上还齐齐整整叠了六床锦被,从最底层的朱红到最面上的大红,颜色节次分明,倒挺好看。

忽的想起这是许文扬亲自来布置的,心中顿觉怪异无比,原谅她吧,毕竟没法将那么个年轻帅气的男人当自己亲爹的。

对于接下来的洞房,许娇却不怕,不是她舍得将自己交付出去,而是她根本就打定了主意坚决不交!

许娇甚至在心里都算好了,这厮后院莺莺燕燕一大堆,自己一颗豆芽菜,未必能入人家的眼,自己到时候就大方的将他让到后院去好了。

退一万步说,要是这厮变.态的想跟自己那啥,那她就不客气的弄死他!她许娇可不是那种柔弱小女生!即便当时吃了亏,不是还有来日方长一说吗?就不信逮不到机会!

自然,许娇的小九九,正院里“陪酒”的九王爷是不知道的。

所以,当九王爷送走宾客回到新房的时候,看见许娇一脸戒备紧紧的靠坐在床榻边上,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能自己摘盖头?”

语气是想当不满。

许娇早忘了这茬,闻言脱口道:“太重,憋得慌。”

赵鄞(yín)眉头皱的更紧了:“戴上,爷重新揭过。”

许娇抬眼看着眼前的男人,只见此人剑眉星目挺鼻如峰,鼻头微微内勾,丹唇外朗棱角分明,脸型刚毅长得颇为好看,只是此时的表情让人很不能接受。

只见他星目阴鸷几分,剑眉几乎拧成一条毛毛虫,那双唇也是紧紧抿在一起,脸色阴郁极度不耐的样子。

许娇自然聪明的不会惹他,只轻声道:“太麻烦了,还是不用了吧。”

赵鄞上前两步,一弯腰将她尽数罩进自己身躯。

许娇心上一紧,暗道这家伙不是直接就来硬的吧。想要推他的手还没抬起来呢,就觉头顶被一片布料兜头罩下来。

竟是这厮将红盖头重新给她盖上了!

都到这时候了,许娇也就没动,半晌后,忽又觉眼前一亮。许娇便看到赵鄞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杆喜秤,终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赵鄞恼怒的瞪她:“无知!”

许娇忙乖乖闭嘴。

赵鄞再次瞥她一眼,转身到桌边倒了两杯酒,长臂一伸递了一杯给她:“交杯酒。”

许娇接过,有些呐呐的不知所措。

赵鄞弯腰,伸手勾过她的手臂,一仰脖子将酒倒进嘴里。

许娇赶紧效仿。

然而,当辛辣的酒液一路灼进喉咙时,许娇才猛然惊觉,自己从来没喝过白酒!也不知这酒是怎么酿的,辣得人直想流泪!

许娇伸着舌头一个劲抬手去扇,甚至原地转起了圈圈,眼中包着泪花儿很是狼狈。

赵鄞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唇角,这小东西看起来挺好玩儿,忽起了玩笑的心思,故作严肃的撇下她径自到了榻边:“过来,服侍爷睡觉。”

这口气理所当然的……

许娇在心里长长吐了两口气,转身,笑容满面:“王爷,我们是不是先培养培养感情啊,你看这……咱俩素不相识,多尴尬呀。”

赵鄞眼中一闪而过错愕,随即道:“爷姓赵,名鄞,字瑾之,二十六岁,乃当今圣上的王叔,无官傍身,蒙圣上信任,握三军虎符,年俸微薄不说也罢,另有些许铺面营生只为府中银钱开支,三房妾室,至今无嗣,至于长相,你已经看到了。”

许娇噎住。

“你还有什么要熟悉的?爷一并告诉你。”

许娇摇头:“很清楚,没了。”

顿了一下又道:“那个……我……”

第六章 洞房囧事

“你?”赵鄞盯着她眉眼道:“不必多说,爷即应了娶你,自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今儿起你便是爷这府里的女主子,你,可满意?”

不知为何?许娇似乎感觉他有些咬牙切齿。

还没琢磨明白,忽觉身子一轻,紧接着咚一下,竟被这厮拦腰抱起甩到了榻上。

许娇手忙脚乱的坐起身子,一边暗自庆幸她爹把这床榻铺的柔软,一边戒备的盯着他:“你干什么?”

赵鄞笑:“自然是洞房。”

“不可以!”许娇自然反对。

“为什么不可以?”他睨她一眼问。

“你这年纪……都快赶上我爹了!”话一出口,许娇自己都愣住了,这他妈选了个什么蹩脚理由啊!!话说之前想的怎么一样都没跟上?

赵鄞继续欺身而上,伸手拉她腰带:“那是你爹做爹做得早,跟爷年纪有甚关系?”

许娇真有些想哭了。

赵鄞还在继续。

许娇急了,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猛的将他推了开去怒吼:“我还是个孩子呢?你怎么下得了手?”她才十四好不好,确确实实还是个孩子呢!

赵鄞闻言,肃了脸:“你说什么?难道你初葵未至?”

许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初葵?原来在这里没来例假的就是孩子?不过,自己知道个屁!统共在这身体里还不到一月呢。

赵鄞见她不答,一双眼睛直愣愣盯着自己,顿时只觉一阵火气蹭蹭上冒:“该死的许文扬!竟然骗爷娶了一个孩子!居然是个孩子!吼!”

完了!这家伙怒了,自己会不会被他捏死?捏死就捏死好了,关键是,许文扬会不会被连累啊?还有跟自己过来的冬儿……

噢~老天!

许娇紧咬下唇,终于有些怯怯然。

赵鄞盯着她微红的脸,倏然伸手捏起她下巴:“信不信爷把你的国公府一把火烧了,居然胆敢给爷下这么大的套!”

许娇被他捏的快痛死了,却咬牙倔道:“你烧去,我巴不得!”

赵鄞狠狠的甩开她的下巴,又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唇:“爷差点忘了,你不过是国公府可有可无的一个庶女,不仅你,连你爹也毫无建树!”

许娇赶紧借机从榻上跳下来,然后决定,从这一刻开始讨厌这该死的男人!

什么玩意儿,嘴毒的男人,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爷不能被人笑话娶了个孩子,爷不碰你,两年后爷会以妃无所出给你休书,你最好祈祷你爹这次真的能离开上京!”赵鄞背对她愤怒的扯下衣袍朝她兜头扔下来。

许娇个子小,差点被他扔衣袍的劲儿坠到地上。

躲开再看,这厮已经躺在榻上了。

叹一口气,许娇走到榻边,伸手去扯榻里边的锦被,今晚只有打地铺了!还好他爹备了好多床锦被。

由于个子太小,许娇要够榻里侧的锦被自然很费力,几乎都趴到赵鄞腿上也没够得着。

“你干嘛?”赵鄞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许娇头都没抬:“拿被子睡地上。”

许娇憋着一股劲去拉被子,声音便有些异样,赵鄞便以为她哭了,不耐烦道:“哭什么哭?爷又没让你睡地上!”

许娇闻言,讶异的抬头看他。

赵鄞这才发现,这丫头不过够不着锦被小脸憋得红红的,却哪里在哭?

遂转身不再理她。

许娇总算牵到锦被一角,忙拉到身前抱起裹在身上躺地上就睡,心里却莫名的高兴,甚至朝着榻上的赵鄞笑了笑:“晚安,祝你好梦!”

谁知这句话却惹了祸。

赵鄞猛的起身,用脚踢了踢她裹在被子里的身子:“死孩子故意的是吧?爷都被你爹坑死了,还能有好梦?!”

许娇忙拨开锦被,露出小脑袋有些心虚道:“那个,对不起,以后不会再说了。”

赵鄞胸膛剧烈起伏,看样子被气得不轻。

许娇再不看他,将脑袋躲进锦被中,闭了眼睛睡觉!睡前还想着赵鄞说的“你最好祈祷你爹这次真的能离开上京!”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鄞正睡得迷迷糊糊,忽听一声秀气的喷嚏响起,猛地睁眼,一双眸子在黑夜里竟发着幽幽的光!

只见他转头盯了会儿地上那个隆起的小小鼓包,揉了揉额头,起身和着锦被将人一并抱了起来,“咚”一下,扔床上。

许娇被摔醒了,睁开迷蒙的大眼,盯着赵鄞温怒:“你干嘛?”不知道她没睡醒吗?

赵鄞忽然饶有兴致的拍拍她的头:“唉!照爷这脾性,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帮人养了个孩子,睡吧,别在地上冻坏了。”

许娇这才稍微反应过来,点点头嘟哝道:“你还不算太坏,谢了。”继续睡去。

不是她许娇心大,实在是她扛不住瞌睡!要知道前世的许娇可是被家人冠以睡神之称的,只要有空,倒床上不出三分钟定能睡着。当然,来了这里的许娇依旧是喜欢睡觉的。

然后,许娇睡得正香,忽觉脸皮被人拍的啪啪响,痛还是小事,关键打扰她睡觉了!遂不耐道:“嘛呀?”

“起床,卯时都过了,爷的几位爱妾还等着见你这位当家主母呢。”冷冷的声音传来,许娇忙睁眼,就看到眼前一张冷脸,正是赵鄞。

一咕噜翻起身,发现自己在榻上,疑惑的挠挠头:“怪哉,我昨晚明明睡在地上的。”

见赵鄞神情无异,遂摇摇头,暗道自己还是原来的性子,睡着了也不让自己吃亏!既然人家没怪罪,自己何苦找死,遂装起傻来。

赵鄞见她站在榻边发呆,一把拉过她的左手,撩起她衣袖,手中不知何时却多了一把匕首,匕尖贴上她手臂,毫不留情一刀下去。

等许娇反应过来,一丝殷红顺着雪白的手臂蜿蜒而下,来不及喊叫,腿一软便往地上跪去,她晕血!

赵鄞掀开锦被,将她手臂按在被单上,还前后拖动两下,这才回头看了眼她惨白的脸,嗤道:“出息,爷不过试试你的胆量!”

许娇心里忍不住腹诽他这理由找得太小儿科,奈何早软得一塌糊涂,哪还有力气回话,也正是这反应,却正好在赵鄞心中坐实了她作为一个小丫头无知的形象。

赵鄞拿过一块白色棉布胡乱替她缠住手臂,放下袖子遮了,将她拽起来扔到凳子上,这才开口道:“进来。”

许娇软软的转头,就见门口鱼贯而进好几个丫头婆子。

当先两个婆子直奔床铺,换下染血的被单窃窃私语,不时传来两声低笑。

第七章 惊闻枪声

许娇只当没听见,由着丫头梳头挽发。

冬儿端来胭脂水粉,低眉顺眼的道:“娘娘,奴婢替您上妆。”

许娇伸手接过道:“都出去吧,我自己来。”

冬儿看看她,欲言又止,终是转头出去了,顺便带走两个替她挽好发的丫头。

许娇伸手拍了拍脸,让自己更清醒几分,这才拿起眉墨轻轻在眉上扫了扫……

赵鄞坐在旁边看她忽而皱眉忽而叹气,上个妆也不消停,遂冷脸道:“好了吗?你想让爷的爱妾等多久?”

许娇瘪瘪嘴,爱妾爱妾!这么护着你的爱妾,但愿你从此以后再别来我这儿,找你的爱妾去!

手里动作却停了下来,转头笑眯眯的道:“好了,让他们进来吧。”

赵鄞看了看她的脸,发现这丫头除了眉上添了点深色,压根儿就没上妆嘛,不过小脸儿瓷白瓷白的,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看着自己,小嘴微翘,一副讨好的模样,倒是不难看。

心情微好起来。

接下来,赵鄞的几位“爱妾”来向她行跪拜礼。

许娇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受了。然后说了几句场面话,便欲打发人离开。

赵鄞却道:“媚儿,你比王妃年长,好好教教她怎么做当家主母,一个月后便将府中诸事交由她管理吧。”

那个叫媚儿的妾室忙低声应下了。

许娇不着痕迹的看了看眼前这个“媚儿”,忍不住在心里暗赞一声。

只见此女双十年华,身姿婀娜,腰肢款摆,袅袅婷婷如三月春柳,说话轻轻柔柔,别说男人了,许娇觉得自己都被她勾了魂去,难怪这位看起来冷冰冰的九王爷会用三百六十担彩礼将人抬回来。

许娇从赵鄞话中得出讯息,这女人如今可是九王府的内当家!

就凭如今的自己,可不敢得罪,忙道:“王爷,妾身以为还是不用了,就让媚儿姐姐管着就好,妾身怕自己愚笨,管不来这偌大的王府,何况……”

咬了咬唇,看向赵鄞:“王爷以为如何?”

赵鄞自然知道她的“何况”后面是说两年后就被自己休掉的事,淡淡的看她一眼道:“既如此,媚儿就替王妃管着吧。”

另两位妾室,一个叫黄莺,一个叫香儿的,看着许娇挑衅一笑,故意酸里酸气的道:“王妃真是好福气,刚来府中就得王爷疼爱,连账都舍不得让娘娘管,这是怕娘娘累坏了吧?”

许娇只当自己没听见,淡淡一笑,打发几人离去了,门外还隐隐传来几人的讥笑声。

赵鄞转头看了看她:“只要你安安分分待在这里,爷可以保证你不难过。”

许娇在心里瘪瘪嘴,稀得你保证!脸上却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

赵鄞继续道:“爷上边没有长辈,你也不用侍奉公婆,好好待在后院,爷这两年也不会亏待你,以后没爷的命令,不许出王府,你这院子爷也不会让人随意进来打扰,爷还有事,走了。”

许娇终于急了,这厮是要把自己关起来啊!

这还了得,被关起来,自己的伟大理想还怎么实现!!

忙朝他喊:“王爷,王爷你不能把我关起来!”……

赵鄞却越走越快,头都没回。

许娇追到门口,被守卫拦了回来,只得叹气。

眼瞅着到中午了,许娇心里气得不行,这厮哪有什么事?大喜的日子难不成还有公务?分明是想躲开自己!

围着院子暴走了几圈,终是让心里那股气消了一点,转头吩咐冬儿:“我要吃饭!”

冬儿忙往灶房给她准备膳食去了。

用过饭,许娇开始在院中游走消食,顺便为未来打算,如今被关起来,怎么才能生银子让自己以后过小日子呀!

还有许文扬,难道是要出京吗?赵鄞昨晚那话到底什么意思?还有,自己到底是怎么嫁到王府的,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越想越想不通......

许娇烦躁的扒扒头发,赌气的坐在院中假山后面的石头上。她已经被“关”了两天了!

这王府院中景致倒是别致,别的院子许娇没去过,只自己住的这个正院是十分精致的。

西北角是一棵硕大的核桃树,树身足有十几米高,看样子得有二三十年树龄了,上面枝繁叶茂,想来每年的核桃产量一定颇丰。

院门两边是各种名贵花草,不过许娇都不认得就是了,只听冬儿说那几株牡丹乃是花中上品,一株抵得过一般人家过活几年的。

许娇只知道兰花名贵,曾记得有一次在报上见过一则新闻,说一爱花人为买到一株什么兰花,居然花了几十万!不过她对此毫无兴趣,倒是院中伺候的几个小丫头甚是精心,一时一刻都盯着,生怕被虫子祸害了,来来去去都上前翻看一会儿才罢休。

院子正中被划分成好几块,有几株石榴,还有两三株梅花,别的都是些一般的花花草草,许娇不喜欢。

在她看来,还不如搭上两株葡萄架,种两陇葱韭来得实在。

再来就是自己坐的这地儿了,这可是个好地方,靠着两米多高的假山旁边是一排木槿,木槿枝编出一条林荫小道。后面是一个小池塘,池水清悠悠微波荡漾,池边两颗老柳吊着长长的柳枝,在风里荡来荡去,跟个天然帘子似的,很有一番意境。

绕着假山的是一条人工小溪,正是从池塘里引的水注进来,潺潺流动,闭上眼听着似乎能洗涤人的心灵。

这便是许娇对这院中最满意的一个地方,这不,躲开人在这儿来洗心烦了。

从木槿缝里透出几点阳光,斑斑点点洒在许娇身上,让她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正迷迷糊糊间,忽听隔墙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便是隐隐的声音传过来。

许娇猛的睁眼,无比惊讶。隐约间她似乎听到有人在用英语对话!

声音渐渐离自己越来越近,许娇听清楚了,对方果然是用英语在争辩什么!

一时好奇,这地方也有西方国家的人来么?再一想,也是,曾经的唐朝不也有远洋来的使者么。

于是,不以为意的靠在木槿藤上继续小憩。

然而,刚闭上眼睛,旁边便传来一声巨响,惊得许娇腾的跳了起来大喊一身:“谁开枪?”

喊完才惊觉,这地方怎么会传来枪声?

第八章 为他治伤

没等她仔细琢磨,院墙那边便传来一人惊呼:“王爷!王爷你怎么样?哎呀!王爷,你肩上流血了!快来人,将这些妖怪绑起来!”

许娇大骇,难不成院墙那边的洋鬼子手里有枪?

这么想着,许娇忙用英语大喊了一声:“stop!”(住手!)

那边立马传来几声杂乱的喊叫:“who,who is talking......”(谁?谁在说话?)

许娇皱眉望着身边三米高的院墙朝墙那边喊:“谁在那边?What circumstance?”(什么情况?)

话音刚落,墙头上飞身而下一个人,正是堂堂九王爷赵鄞。

只见他眉头微皱,右肩处正往外不断的冒着血珠,血珠浸在洁白的外套上格外醒目,一双深邃的眼眸盯着她问:“你能听懂那些怪人说的话?”

许娇忙偏开眼睛,扶着发晕的脑袋下意识的点头:“嗯,我大学时......”话说一半,忙住了嘴,将剩下的半句‘外语主修的就是英语’及时压了下来。

来不及反应,话音刚落,许娇便觉腰上一紧,随即被赵鄞带着跃上院墙落在另一边地上,许娇甫一出现就发现几个金发碧眼的西方人正用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她,遂吓得声音都哑了一半:“don’t.don’t shoot.seneral Mr calm!”(别,别开枪,几位先生冷静!)

见着会英语的许娇,几个高鼻子西方人顿时激动了,对着她一顿叽里呱啦不停歇的解释。

许娇这才明白过来,话说,这几人正好好的在海上探险呢,忽然就起了一阵龙卷风,把几人卷到了这里!这里的人却不分青红皂白将他们绑了关在牢里,几人要不是仗着手里的枪打死了两个守卫,恐怕早就被这些愚昧的家伙活活烧死了!

许娇一边竭尽所能的安抚几人,一边回头问赵鄞:“他们怎么逃出来的?”

赵鄞皱皱眉道:“皇上放的,让本王从这些人身上得来他们的暗器。”

许娇顿时瞪圆了双目:“暗器?他们手上的那玩意儿?”

赵鄞点点头。

许娇视线下移,瞟了眼他肩上的伤:“你知道吗?他们这暗器要是在打偏一点你可就没命了。”

赵鄞低头看了看肩上的伤:“所以皇上才忌惮这暗器,命本王无论如何要得到这暗器的制作方法。”

许娇用力的摇摇头道:“先给这几位客人备饭吧,我让他们教你。”

赵鄞皱眉:“他们愿意?”

许娇没答他的话,转身看了看对方背上硕大的背包问:“可有医药箱?”

经过她的安抚,那几个西方人早已平复了心情,从背上卸下硕大的背包,拉开锁链拿出一个软包。

许娇上前接过软包,熟练的打开暗扣,将软包一拉,里面便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各类医用设备。

在她的印象中,但凡喜欢越野探险的这类人身上最必不可少的一样便是医药。

许娇从软包里找到一柄削薄的小刀,又拿出一瓶酒精和一把镊子,见到边上有一副墨镜,赶紧拿出来戴在脸上,这才转身朝着几个西方人询问:“你们谁可以过来帮他把身上的子弹取出来?”

然而,几个西方人却有些幸灾乐祸的淡笑:“这位先生本事可大了,居然妄图用手捏住子弹,怎么会怕一颗小小的子弹?”

许娇忙转身去看赵鄞的双手,却见他左手半握垂在身侧,右手若无其事的背在身后。许娇抬起双目探究的看向他的脸,只见赵鄞神情自若,只脸色稍显苍白。

站起身来“啧啧”两声朝他走去,自然的伸手将他放在背后的右手拉到前面。

赵鄞眉头微皱,盯着她带了“黑罩”的奇怪造型:“做什么?”

许娇却已经自顾掰开他紧握的手指:“看看你的伤,要是被子弹打穿了你这手可就完了。”说着又自顾的点了点头:“还好只是擦伤,上点药不至于残废。”

赵鄞低头,视线正好落在她发心,发现她只简单的将一头如瀑墨发束在后脑,斜斜的别了一只银簪,簪尾吊着一只橙色流苏,再简单不过的装扮,加上遮了她大半小脸的那副黑漆漆奇怪的东西,却衬得她瓷白的小脸一份天然去雕饰的美。

一瞬间的失神,忽觉手心一阵刺痛,忍不住往回缩了缩,随即却被一双小手牢牢拉了回去恶声恶气的道:“别动,酒精消毒是有些痛,总好过让它溃烂。”

赵鄞眼眸微眯,这丫头居然敢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正待发作,却见她放下手中那柄三寸左右的夹子,拿起一只管状物,熟练的拧开比指甲盖还小的盖子,挤出一条淡黄色的药膏在自己手心的伤口,接着伸出食指将之均匀的涂抹在伤口上,并不时的朝他掌心呼呼吹气:“一会儿就不疼了,我用纱布给你你包一下,这几天别沾水。”

赵鄞满心满眼的疑问就这样被她小心翼翼裹手伤的表情淹没了。

刚裹好手上的伤,管家便上前告知膳食已备好,问什么时候上。

许娇颇自然的挥挥手道:“直接端到这儿放在石桌上就行。”

管家诧异的看向赵鄞。

“怎么?对王妃的话有疑问?”赵鄞低头看着包的臃肿的手漫不经心的问。

管家忙不迭的退下了,他哪里知道那个被遮了大半小脸的丫头是王妃主子?未几,丫鬟小厮鱼贯而入,摆好饭食又一声不响的退了下去。

不等招呼,几个西方人已经奔到石桌前开始狼吞虎咽起来,看来确实是饿狠了。

许娇看着几人笨拙的抓着竹筷往碗里挑菜,忍不住轻笑一声:“洋鬼子就是笨!”

说着,转身对赵鄞道:“王爷,我不喜欢洋鬼子,他们刚刚还幸灾乐祸以为你肩上的伤没人能治,你可信我?”

“洋鬼子?”赵鄞半眯双目:“他们真的是鬼么?”

许娇又想笑了,不过看了看赵鄞愈显苍白的脸还是忍了下来:“那倒不是,只是因为他们住在海洋的另一边,长得丑陋似鬼,我便这样叫了。”

“倒是贴切。”赵鄞中肯的评断。

许娇伸手戳了戳他肩伤附近:“不痛吗?”然后,她看见他明显的咬了后槽牙摇头:“不痛。”

许娇忙低头,假意整理衣袖,偷偷的掩饰忍不住翘起来的唇角。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再抬头,她捡起地上的布包转头对着几个洋鬼子叽里咕噜交代了几句,然后拉了赵鄞宽大的长袖:“走吧,我替你治肩上的上。”

赵鄞眉头皱的更紧了,却也迈出长腿跟上她的脚步,临走还不忘吩咐一直呆立一边的穿着官服的男子:“刘程海,给本王盯住了。”

“啊?哦,是!王爷。”那刘程海神经跳了几跳才算正常过来。太奇怪了!这个王妃太奇怪了!!

走了两步,许娇忽然顿住脚步转身问他:“这是哪里?我们要怎么走?”

赵鄞却凝着一张脸问:“你怎么会那些洋鬼的话?”

许娇眉头一皱:“先给你治伤再说。”

赵鄞上前一步,左臂一伸将她搂进怀里,几不可闻的说了声:“好。”随即脚尖一点飞身而上。

许娇来不及惊呼又已经回到木槿藤下。

第九章 为他治伤

“好神奇的功夫!”许娇感叹一句,退出他的怀抱,便拉着赵鄞回了自己的寝居。

赵鄞被她推坐在床沿上看她打开布包一阵忙碌。

许娇伸出洁白的食指敲了敲脸上的墨镜:“还好有这东西,不然今儿还真麻烦了。”

“为什么?”赵鄞问。

“我晕血。”她简明扼要的回答。话说她许娇容易吗她,当年考的医科大学,理论知识都学完了才发现自己晕血,简直没有比她人生更狗血的人了。当初要不是她同寝室的好朋友跟男友造出个孩子又不小心滑了胎,估计到毕业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晕血这毛病。

拜她老妈带得好,她许娇从记事起就没进过大医院,哪怕是学校体检抽血,因为不敢看针头,也从来没见过鲜血流动的场景。

“晕血?”赵鄞不解。

“就是见不得鲜血,不然就会晕过去。”许娇解释。

赵鄞了然的点头:“所以那天才会那样?”

许娇点点头:“你要是早点跟我说,我有了准备不看见就不会晕了。”

赵鄞忽然起身往外走。

许娇忙拉住他:“你干什么?”

“本王去宫里找个御医过来。”

“为什么?”

“你晕血。”

许娇放开他,又敲了敲脸上的墨镜:“有这东西就不怕了,戴上它所有的东西颜色都暗了,红色的血看起来就像墨一样。”

赵鄞俯身,盯着她脸上的墨镜看了半晌:“真的?”

“嗯,你快坐下把衣服脱了,再耽搁你身上的血都流干了。”

许娇这话说的很自然,赵鄞脸上忍不住又浮起丝丝疑惑。

许娇将小刀,镊子,针,线......都备齐,抬头见他坐着没动,遂拿起剪刀起身走到他身边:“不是说不痛吗?怎么,连衣服都脱不下啦?”

说着,手一伸,剪刀便顺着他肩伤附近剪开一条口子,然后换转角度将他肩伤附近的衣服尽数剪掉。

很快,一个指头大小的枪伤便露了出来。

许娇放下剪刀,用食指轻轻试了试伤口,随即长长吐了口气:“或许是你用手挡了一下,子弹没入太深,你躺床上去,我给你挖出来。”

见他不动,许娇直接将他往床上一按:“躺好别动,这个手术我还是可以做的,你要相信我。”

许娇说的可是真话,当初她就是戴着墨镜在假人身上做了无数的实验,只是最终也没考过罢了,原因无他,只是......

许娇手握锋利的小刀对着赵鄞肩上的伤比划了一下,随即朝他嘴里塞了一块布帛,郑重的道:“这里没有麻药,疼的话就咬着这块布。”

赵鄞嫌弃的伸手将布帛拿了出来:“本王什么场面没见过,动手吧。”

许娇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手起刀落,毫不犹疑的一刀下去,并快速拨开伤口,将镊子探进去。

然而,就这看似简单的两个动作,却逼得许娇满头大汗。

待镊子触到弹头,许娇忙夹住往外取,然而,连续几次都没能成功,许娇累的气喘吁吁:“这弹头卡在肩胛骨上了!”

赵鄞忍着剧痛正咬紧后槽牙,听闻此言,忍不住抬眼看她,只见她一张小脸憋得通红,额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滑,贝齿紧咬着下唇,使得唇色全无。

可见她用了多大劲儿!

许娇再一次夹住弹头往外扯,然而这一次不仅弹头没扯出来,镊子干脆滑出了伤口。

许娇很急,眼睁睁看着透过墨镜的伤处的血呈墨色一股股往外冒,只能抱歉的一声声对着他说“对不起!”

“我不知道我的手这么没力,你再坚持一下。”说着,她再次将镊子伸进伤口,这一次,她稳稳的夹住弹头,再次用尽全力往外扯,然而,弹头依旧稳稳的嵌在伤口里边。

正急得不知所错,忽然,手上覆上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她的手捏着镊子往外一拔,一声轻响,弹头总算被取了出来!

许娇来不及多想,忙将弹头往旁边带水的铜盆里一扔,随手拿过标着“Check biood meal”(止血粉)字样的小玻璃瓶,揭开瓶盖一股脑的倒了许多药粉在伤口上,旋即拿过针线利落的下手将他的伤口快速缝起来。

随着一针又一针的落下,赵鄞也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气。不仅仅因为疼,主要是这丫头像缝衣服一样缝他的肉!不过他莫名的信她,毫不犹豫的任她折腾。

好容易将线头打结,这才瘫坐在床底下大口喘气。

许娇在心里感叹,这姑娘本尊确实太弱了,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手无缚鸡之力”!想她许娇十四岁的时候,暑假里去乡下姥姥家,那是敞开了的野,跟着她外公赤脚下田用竹兜网鱼毫不在话下!那双手,和着鱼和着泥水,能足足举起二三十公斤!

不过......好汉不提当年勇。

稍歇片刻,许娇撑着身子爬起来,拧了一帕热水,抖着手小心翼翼的替赵鄞擦干净伤口周围的血迹。赵鄞默默的任由她利落的脱掉自己的衣衫,任由她半抱着自己胸腹一通忙碌的包扎。末了,他抓过之前她塞到他嘴里的布帛,胡乱的朝她额头抹去。

许是太笨拙,许是太紧张,反正他预想的汗珠没擦掉,倒是把许娇架在脸上的墨镜擦掉了。

许娇正给他的包扎收尾,忽觉眼前一亮,随即又出了一口长气:“还好已经包好了,不然我又该晕了。”

说着,抬起眼皮朝他看去。

赵鄞愣了,一张莹白的小脸倏忽出现在咫尺,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看向自己,眼睫上覆着一层薄薄的水雾,鼻翼翕合间,她的呼吸就轻轻落在他光裸的肩头,更像抚在他心上。

“我想帮你擦汗。”他略显尴尬的解释。

许娇淡然的点头:“谢谢!”然后转身开了房门吩咐:“冬儿,去前院把王爷的衣服拿一套过来。”

然后就听见冬儿应了一声,接着,脚步声渐远。

许娇回到床边,收拾好一切对他说:“王爷要是没要紧事就躺下睡一会儿吧,我让人给你炖点滋补的药膳,那几个洋鬼子我来对付。”

话音刚落,许娇便觉眼前一暗,被人将光线遮得严严实实。随即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牢牢卡住她喉咙:“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些?你爹处心积虑把你嫁给本王到底有什么图谋?”

冷静后的赵鄞越想越觉得眼前的小丫头有问题,于是,毫不犹豫的出手了。

许娇这时候真是在心里恨死了这厮,前一秒自己还“舍生忘死”的救他,结果一转身,人家就要自己的命!还有没有天理啊?然而,被他铁钳般的手掐得死死的,许娇只能难受的皱眉,用力拍他手背:“放……放开我……”

赵鄞盯着她脸看了半天,又忽然放开:“从实招来!”

第十章 计诈许娇

许娇揉了揉脖子,就着桌上的冷茶喝了半杯,这才抬头看着他阴沉的脸,很识时务的没反抗:“我说我忘了从前的事,但脑子里自然都会这些,你信吗?”

赵鄞冷冷的看她一眼:“少给本王打马虎眼!”

许娇摊手耸肩:“看吧,说了你又不信,那还要我说什么?”

赵鄞一抬手又要去掐她。

许娇忙往后缩:“别掐我,我说的实话,真的。”情急之前,许娇甚至伸出几个指头对天发誓状。

见赵鄞盯着自己的眼光令人发寒,忙又补充了句:“我保证,我真的不是妖怪,你别烧死我。”语气里有一丝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娇糯和害怕。

可是话音刚落,许娇又后悔了,说不定人家根本没想烧死自己,可被自己这么一提醒,不定真会烧了自己!

许娇忍不住抬手捶自己脑袋在心中暗骂自己蠢。

然而,赵鄞却并没有说要烧死自己,只淡淡的道:“暗器制作图的任务交给你。”

许娇忙点头。

赵鄞转身坐回床上。

未几,冬儿端着硕大的托盘拿来了赵鄞的衣衫。

许娇忙上前殷勤的接过来,亲手替赵鄞穿戴。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

许娇拿着衣服站在赵鄞身前,目测他一八几的身高,仰着脑袋踮起脚尖,呼啦一下将衣服甩到他身上,然后,继续踮脚仰头,费力的抓着前襟替他穿衣。

然而,看着纱布上浸出的丝丝血红,她忍不住脚一软就往下滑,赵鄞手快的一伸,将她稳稳带进怀里。

许娇无力地翻了翻眼皮:“谁让你刚才想杀我来着,又出血了吧,活该!”

赵鄞颇好笑的看她一眼:“本王没想杀你,就你这样的还对本王构不成威胁。”

许娇摇了摇依旧阵阵晕眩的脑袋,没好气的道:“那怪我技术不好,没给你治到位。”

“自然是的。”赵鄞答。

许娇其实很生气很生气,自己这么大功劳,这厮不图回报还嫌弃自己甚至差点掐死自己!不过,想着他毕竟是自己在这个世界暂时需要倚靠的大树,便生生压下心里的火气没再搭话。

赵鄞就那么静静的搂着她,许娇也就那么静静的待在他臂弯里回缓。

半分钟后,许娇攀着他缓缓站起身子。

“好了?”他问。

许娇揉了揉太阳穴点头:“你自己穿吧,我喝口水。”

说着,一摇一晃的走到桌边,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再转身,赵鄞已经穿好衣衫站在她身后饶有兴味的看着她:“小丫头,你真的是许文扬的女儿?”

许娇手中茶杯“哐当”一声落在桌上,她低头,掩过脸上一闪而逝的慌乱:“呵呵,手滑。”

“许文扬跟本王说,他的女儿温柔贤淑,娴静乖巧,还说他女儿胆子小,让本王多担待。你说,本王要担待么?”赵鄞继续问。

许娇眼珠子咕噜一转,笑得明媚:“自然要的,王爷可是有大神通的人,照顾我这样一个小丫头自然不在话下。”

赵鄞又上前一步,俯身凑近她小脸:“这可是,有大神通的王爷今天可让你这小丫头费心照顾了。”

许娇一愣,正要搭话,赵鄞却又忽然出手如电钳住她的脖子。

许娇顿觉莫名其妙,这死王爷是有病吧!她费力的脚蹬手打,茶杯也被她扫到地上,随着一声脆响应声碎裂。

门口冬儿被这动静惊动,一转头就见她家小姐被九王爷掐着脖子虐,顿时不淡定了,两步奔到房中,噗通一声跪下就磕头:“王爷饶命,小姐身子弱,有什么事王爷可冲着冬儿来。”

许娇却不挣扎了,因为她感觉脖子上的力道其实根本就不重,只是刚开始紧张的罢了,遂疑惑的看向赵鄞。

只见九王爷一张脸黑沉沉,朝着冬儿狠狠逼问:“说,你家小姐嫁进王府有什么目的?”许娇这才反应过来,这厮是想让她的丫头招供!

冬儿却一脸懵:“王爷,奴婢不懂王爷在说什么,我家小姐做人从来清清白白,王爷可是有什么误会?”

“清清白白?大燕国有几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懂那蓝眼黄毛怪的话?”赵鄞继续逼问。

冬儿确实是个衷心的奴才,都没看见她家小姐已经稳稳的坐回了凳子上,只管咚咚咚的磕头解释:“王爷真的误会了,两年前咱大燕不是来个一个蓝颜黄毛的怪人么,他会讲我们大燕的话,王爷忘了当初皇上曾让我们太老爷接待么?小姐都是跟那人学的。”

许娇瞪大双眼看着冬儿,实在没想到还有这茬,早知道早就拿出来用了呀!

“本王猜也是。”赵鄞盯着她眼睛问:“为什么不肯说?”

许娇那个冤呀:“都说我忘了之前的事了,你自己不信的。”

赵鄞探究的看向冬儿,冬儿忙又磕起了头:“小姐说的句句属实,上次小姐被大老爷一巴掌差点拍死,醒来后就记不得以前的事了,还请王爷不要为难小姐。”

赵鄞脸上浮起一丝薄怒:“许文博?他为什么要打王妃?”

“王爷不知,小姐在国公府并不好过,几位老爷和小姐少爷们动不动就*的麻烦,好在王爷心善收了我家小姐,让我家小姐脱了那水深火热的国公府。冬儿一定当牛做马替小姐报答王爷。”冬儿跪在地上,一脸的忠心耿耿。

赵鄞转头,却看见这位曾经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小姐正双手托腮,看戏似得看着眼前这一幕。

“没事了,你退下吧。”

冬儿这才站起身:“冬儿谢过王爷。”

这番来去已过了一个多时辰,赵鄞起身朝她喊:“随本王一道,去把那几个洋鬼安顿下来,改日再由你去讨要那暗器的制作图。”

许娇自然莫敢不从。

安顿好几个洋鬼子,天都黑下来了。赵鄞却意外的进了她的院子用晚膳。

眼看天幕越来越黑,星子越来越亮,赵鄞起身便往外走。

许娇忙拉他衣袖:“那个……你明天陪我回门行吗?”

赵鄞转身,目光又在她身上胶着片刻不语,许娇以为他不同意,便放开他衣袖:“那算了……”

“好,就当你给爷治伤的补偿。”许娇是很聪明且含蓄的姑娘,她不会主动用自己给他治伤作为交换条件,像这样让他自己提出来不是更好么~当然,他要是不用这个条件交换更好。

许娇欣喜,朝他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谢谢你!”

看着她毫不做作的笑,赵鄞奇异的感觉心情忽然好起来。惦着宫中的事情,便没再耽搁。

第11章 是谁尿床

晚上,许娇早早便到榻上歇下了,这么偌大一张床,旁边也不再有人挤,她翻来覆去兴奋的滚两圈便睡了过去。

赵鄞从宫中回来,刚进后院小门,随行侍卫赵安便问:“王爷今晚去哪个院?”

赵鄞抬头看了看芳菲苑透出的隐约亮光,脸色缓了缓,却转身朝正院走:“爷新婚燕尔岂有冷落王妃的道理,你去让媚儿先歇了吧。”

赵安领命去了。

赵鄞只身到正院,只见院里死寂一片!别说灯光,连一丝儿亮也没有,丫头婆子也不知怎么回事,竟是连个影儿都不见。

也亏得赵鄞目力惊人,加上是自己的家,这才没狼狈的踢着跘着,顺顺利利摸到了寝房门口。

冬儿正坐在寝房门口打盹儿,听见响动,忙摸着身边的火折子点亮油灯小声问:“谁呀?娘娘说了,睡觉不喜人打扰,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就明儿来汇报。”

“怕什么?你家娘娘睡着了抱出去扔掉都不会醒!”赵鄞冷冷的道。

冬儿被骇得不轻,手中的油灯差点掉地上。

“王……王爷,奴婢这就去叫醒娘娘。”说着便要进寝房。

赵鄞却将她拦下:“不用了,爷自进去就是。”

看了看她手中的油灯,又嫌弃道:“爷这王府没银钱给你家娘娘使唤吗?点什么油灯?一股子味儿!蜡烛呢?”

冬儿看了看手中的油灯,轻声道:“娘娘说,要替王爷省钱,不能……铺张,浪费。”

赵鄞咬紧后槽牙,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爷挣的银钱给她十辈子也败不完,替爷省什么钱!”

冬儿不敢搭话,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娘娘执意要这样,奴婢没办法的表情。

赵鄞甩开衣袖,重重“哼”一声,进了房间,将门摔得“啪”一声响。

冬儿缩缩肩,退到廊下守夜。

赵鄞进得房间,点亮蜡烛往榻上看,见许娇果然是睡着了扔出去都不会醒的架势,小身子趴在榻上,脑袋全埋在被子底下,两只白馥馥的小腿儿露在锦被外正睡得呼哈呼哈的香甜。

如今正值初春,虽有些春日的热气,可夜里依旧是寒凉的。

赵鄞忽然就想伸手摸摸她两只小腿儿是不是冰凉,这么想着,他也这么做了。

等到被手中冰凉丝滑般的触感惊醒过来,他忙将她的小腿儿塞回锦被中,脱掉外袍挤上榻躺在许娇旁边睡去。

半夜,赵鄞忽觉身下湿凉,大惊。

死丫头这么大竟然还尿床!!

他掀开蒙在她头上的锦被,抓着她头发怒吼:“给爷滚起来!”

许娇睡得正香,不想被人扯着头发,痛得连头皮都快要掉了的感觉,忙睁眼,就见赵鄞怒气冲冲的朝自己怒吼。

许娇被吓得不轻,难道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犯了杀头的大罪,这位九王爷要杀自己?

她问:“怎……怎么了?”声音弱弱的带着一丝明显的颤抖,在这皇权至上的封建时代,堂堂一个王爷,要杀自己简直易如反掌。

赵鄞盯着她的脸色有些古怪,更多的是愤怒:“你说怎么了?一个姑娘家家的这么大了还尿床?”

许娇条件反射似的道:“我从来不尿床,是不是王爷你……”

“你还说!爷吃奶的时候都不曾尿床!”赵鄞真恨不得给她一巴掌,这死丫头居然敢怀疑自己!

许娇本想说:是不是王爷你弄错了?却不想赵鄞来这么一句,差点笑出来。不过很快,许娇便感觉出自己身体的异样,屁股底下冰冰凉,腿根儿处湿漉漉黏糊糊极不舒服,这感觉......牵起被角往里面一瞧,惊恐的睁大眼睛一咕噜坐起来惊叫:“冬儿!”

冬儿早在赵鄞第一声怒吼的时候就到房门处候着了,听见许娇叫自己,忙不迭从门后跑进来:“娘娘。”

冬儿将右手紧紧藏在宽大的袖笼底下,上前贴近许娇悄声道:“娘娘怎么总记不住自己的小日子,昨晚睡前奴婢明明叫娘娘系上的,娘娘还不听,这……这……”

许娇一双眼睛越睁越大,又惊又怒又羞。她是记得睡前冬儿在自己榻上放了一只奇怪的布条,让自己系上,自己摆弄了半天也没搞明白是什么东西,如今想来,才知是“卫生巾”!

两人这番小互动赵鄞自是不知,等了半晌还不见许娇动作,心中又是火起:“死丫头还不起来换掉吗?还是打算继续睡在这上面!”

许娇小脸爆红,这他妈的什么事儿啊,倒霉催的在陌生男子面前出糗,真是......许娇死的心都有了!

赵鄞上前,一把拂开冬儿,伸手就去抓许娇的手臂。

许娇惊呼一声往床角躲,都快哭了,口中直叫:“王爷……王爷别动,求求你别动!”

赵鄞一抓落空,低头见她小脸通红,眼中似乎还憋着满满的泪花,气到:“爷不动?你是不是想让爷大半夜自己回房去,或者让下人们看到爷大半夜从你房间跑到妾室的房里?你不嫌丢脸爷还要脸呢!”

许娇愈发尴尬,抬起眼皮求救的看着冬儿。

冬儿暗自摇头,上前对赵鄞福了福:“王爷,娘娘来了葵水,还请王爷稍待片刻,奴婢很快服侍好娘娘。”

赵鄞恍然,转头见许娇咬着被角脸都快低到床底下去了,忍不住道:“拿出来!什么都往嘴里塞,看毒不死你!”

许娇忙将口中的锦被吐出来,却依旧低着头。

赵鄞忽而笑了:“什么大不了的?赶紧去收拾了,从今儿起你不再是孩子了,可还是爷的本事,这才来两天就把你养大了!”

许娇暗中翻了翻白眼儿,慢腾腾的将锦被裹在自己身上,盯着赵鄞半天不动,她是怕起身后榻上留下的印记被他看见难为情。

赵鄞凑到她眼前:“有什么好难为情的,你跟爷是夫妻,自去收拾吧,难不成爷还笑话你?”

虽说赵鄞没笑,可许娇强烈感觉到他语气里的笑意,咬着唇心一横裹着被子跳下床榻朝冬儿跑去。

冬儿忙扶着她往后间去了,顺带叫了偏房里的小丫头芸香去收拾床榻。

等许娇在冬儿帮助下收拾妥当回到房间,却发现赵鄞还坐在桌边等着自己。

见她回来,赵鄞朝她招招手:“过来。”

许娇提着裙摆走到离他几步远停下,等着他示下。

赵鄞倒了一杯热水地给她:“喝点吧。”

许娇盯着他手中热水,抿了抿唇:“我不渴,谢谢王爷。”其实她很渴,只是不敢去接赵鄞给她倒的水,要知道,这时代的男人是多么尊贵,自己还没伺候过他呢,他会好心的给自己倒水?

赵鄞一伸手便将她捞了过来,将杯子凑到她唇边:“让你喝就喝,不渴也得喝!”

第12章 联姻缘由

许娇忙伸手接过灌到口中,再次虔诚的道谢。

见她如此生分,赵鄞忽有些不悦,转身道:“睡吧,不早了。”

许娇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直犯嘀咕,这不科学!这人可是堂堂王爷!之前还对自己喊打喊杀的,这会儿却主动给自己倒水,真不科学!!

赵鄞已经躺到榻上,转头看她:“还不上来?”

许娇头皮发麻,却也只能走向他。

“不说明天让爷陪你回门吗?这都大半夜了,再不睡明早爷可醒不了。”

许娇忙跳到榻上,急道:“马上睡。”要是因为这事儿耽误明日回门,那就太得不偿失了,还是先丢开这厮的反常吧。许娇如是想。

赵鄞勾唇轻笑,随即遣退冬儿,一挥衣袖灭了烛火,阖眼。

这番折腾,许娇在大的瞌睡,这会儿也彻底清醒了,哪还睡得着?在赵鄞身子旁边翻来覆去的不安宁。

“睡吧,不用害怕,是女人都这样,只以后自己记得照顾好自己,你没娘,想来这些你爹也不会教你,这几日好好歇着,若是闹肚子痛或者别的什么,自己差人去请大夫来瞧。”黑夜中,赵鄞的声音缓缓传来,语气平静无波。

许娇努力睁着眼睛想看清楚赵鄞的表情,奈何古代的夜,灭了灯火,就只剩下月亮星星这样的发光体,她实在看不见。只得丢开心中的好奇,在心里默默点了点头。

“怎么不吱声?明明没睡,爷说的话可曾听见?”赵鄞的声音又传来。

许娇忙道:“我刚点头了。”

赵鄞微怒,猛凑近她:“你是脑子有病吧,本王背对你怎么看得见你点头了?”

许娇忙慌慌的边点头边道:“我听到了。”

赵鄞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声。

许娇忽道:“王爷,其实你人挺好的。”

许久未听见回话,许娇以为他睡了,转过身也闭眼准备睡觉。

身后却又传来赵鄞的声音:“就这两日你又怎知爷是个好人?”

许娇才难得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不过是睡不着随便说句话讨好他罢了,毕竟如今还是靠着他好些,其实在她心里,这里的男人都坏透膛了,打着繁衍子嗣的旗号,左拥右抱,全是花心大萝卜!看两年后她如何潇洒的离开!

不过,她那个便宜爹除外!

想到她爹,许娇忍不住问:“王爷,您当初怎么会答应娶我做正妃的?”

赵鄞诧异道:“你不知道?”

许娇摇头:“我爹并不曾说过。”

“那日爷过生辰,都快散席了,皇上跑来凑热闹,愣是给爷斟了满满二十六碗酒,说爷生辰二十六,就该喝够二十六碗,那时爷都喝得醉了,哪里还能喝得下?可那小子是皇上,大庭广众之下,爷也不能当众发作,可要真喝下去,爷得醉死!那小子见爷有些怒了,也知道自己犯浑,便赶紧自己打圆场,跟在座的各位言道,谁能替爷喝了这些酒,便让爷娶谁家女儿为妃。”

许娇惊道:“难道我爹喝了二十六碗烈酒?”

赵鄞自顾道:“其实,皇帝小子不过想着爷二十六了还没正经娶媳妇儿,想替爷做主在众大臣里面选一个家世样貌好的,却没想到……”说道这里忽的住了话头。

“没想到什么?”许娇问。

“那小子没想到他来得晚了,大家伙儿都喝得醉醺醺的,要再灌下这二十六碗,指定得醉死。所以,虽皇上说了,却也没人应。”

赵鄞说着,忽然撑起手臂俯头看着她:“你爹却是个例外,刚站出来的时候,爷甚至都不知道他是谁,要不是爷身边儿赵安提醒,不定过后该娶谁都不知道。”

许娇心有惴惴,揪着锦被道:“王爷要是不记得岂不是更好。”

“爷倒是想,可当时宾朋满座,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还有那裹乱的皇帝小子,追着你爹问你怎样?爷还能怎么办?”赵鄞忽咬牙切齿朝她吼。

许娇这会儿却不怕他,倒是心疼起她爹来了,她这亲事真是他爹拼了命给她争取来的,想许文扬那么一个松竹般的男子,喝二十六碗烈酒,没被醉死还真是奇迹!

想着便道:“真是难为我爹了。”

赵鄞怒了:“你还替你爹叫屈,爷那才叫屈呢,刚开始爷只当他求得是将国公府的嫡小姐送来,末了才知道是你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丫头,亏了你爹还将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什么他的娇娇人美心善,知书达理,温婉贤淑……狗屁,爷看你连这些边儿都沾不上!”

许娇好容易才憋住笑,就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倒是将俯头看着自己的赵鄞脸上的表情看得清楚,只见他眉头紧皱,咬着后槽牙紧抿着唇,脸色温怒,像个被捉弄了的孩子憋着气儿不顺呢。

她抿着唇儿笑了,拍拍赵鄞的肩:“没事儿,过两年你休了我便是,我这里发誓,定不会缠着你的,以后我就在这一亩三分地儿晃悠,你该干嘛还干嘛,晚上爱去哪个屋里就去哪个屋里,我保证不打扰你,王爷大人就当做善事了吧。”

顶着月光,不仅许娇看得清楚他的脸,练武的赵鄞自然也将身下的人儿看得清清楚楚,那清凌凌一张瓷白小脸儿,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异常明亮的看着自己,不闪不避,嘴角甚至带着一丝可疑的狡猾的笑,赵鄞忽然觉得,这妮子长得挺讨喜的。

这念头刚冒出来,赵鄞忙打了回去,长得讨喜有什么用?一副没长开的平板身材,更可气的是,自己大燕王朝的王爷,居然被她爹摆了一道,虽说两人私下达成了协议,可终究还是让人生气的,所以,这丫头注定会被自己嫌弃!

想着,丢了一个嫌弃的眼神给身下的人儿,一翻身躺了下去:“伤口痛,睡觉!”

许娇忙道:“要不要我给你看看,不然再上点止疼的药?”半晌没得他回应,许娇只当他不愿,便也睡了。

翌日,天还没亮,许娇是不知道具体几点,不过估摸着也就早上四五点的样子,她便被赵鄞提溜了起来:“赶紧收拾回门,爷今儿事情多着呢。”

许娇一张小嘴撅得老高,浑浑噩噩的坐到妆台前等着冬儿收拾头发。

这人啊,被伺候惯了就越发懒惰,想当初刚来这里的时候,许娇极不习惯冬儿打理,如今可好,似乎少了冬儿还不行了,心中虽鄙视了自己一番,面上却该干嘛还干嘛。

不过,她死都不会承认自己这头发太多太长,自己打理不来!

许娇觑着眼儿看冬儿巧手芊芊,很快就在自己头上挽出一个惊鸿髻,再配上王妃那身繁杂的诰命服,活脱脱一个端庄样儿,许娇把自己都看傻了。

不过末了,却瘪瘪嘴嘟哝:“小姑娘偏整得这般老气,没劲~”

冬儿没听清,凑过去问:“娘娘可有哪些不满意?”

许娇忙堆起一脸笑来:“满意满意,太漂亮了!”

第13章 三朝回门

赵鄞练武之人,耳力目力自是过人,早听见她抱怨了,只回头看了看她的装束,心里道:看是好看,只确实显老气了。却也没应她话,这丫头嫁给自己便是自己的王妃,身份自是贵不可言,别管以后如何,只眼前绝不能丢了份儿。

遂上前嘱咐她:“你现在可是爷的妻,是尊贵的九王妃,便是国公府的老公爷,你祖父见了你也该行跪拜礼,出了这个门,你代表的可不仅仅是我九王府,更是这大燕的皇族,你可明白?”

许娇忙点头:“知道知道,我保证不给你丢脸!”

赵鄞看着她狗腿的样儿,暗道若是个男子,他真会一脚踹出去了事儿!心中却也奇怪,堂堂国公府竟养出这样一个没羞没臊的女孩儿。亏得许文扬将她夸得那般蕙质兰心、温文贤淑......转念一想,这丫头没娘,平日定然少了教养,便没做多想。

忽想起一事,便道:“你需记着,在府里如何自称,如何称爷,爷都没意见,但只出了这个府门,你得叫爷王爷,自称臣妾,再敢没规矩的你呀我的叫,爷扒了你的皮!”

许娇忽然想起,自己大多时候都是叫他“你”,自称“我”,照着从前电视里看的,自己果然是犯了大忌,遂乖乖点头:“妾身记下了,王爷可还有吩咐?”

赵鄞转身:“走吧。”

许娇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往府门外走去,到了府门才发现,三辆大马车,当头一辆是拉的软轿,后面两架则是敞开着的,上头冒尖捆着十几个大小箱子,遂问:“这是拉的什么?”

赵鄞嗤道:“自然是给你归宁孝敬家中长辈的敬礼,还能是什么?”

许娇抬头看着他认真道:“我不知道你会准备这些,其实不用的,本来臣妾过嫁也没陪什么嫁妆,这么着欠你情,日后可没法还。”

赵鄞道:“谁说没陪嫁?许文扬不是还给你淘换了三大箱嫁妆么?即便不是什么珍稀物件,到底也够寻常人家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许娇半低着头:“臣妾不想欠你的。”

忽见赵鄞大脑袋凑上来笑道:“你倒挺知进退,不过你大可放心,是爷不愿欠你才是,我们大人间的事儿,牵连到你身上,想来着实不该,可即便这两年爷不动你,到底要你背个不好的名声,算是爷对你的补偿。”

许娇颇觉意外,这厮心肠似乎真的不坏。转念一想也是,要是跟这么一位位高权重的皇室贵胄牵扯不清,自己这一辈子可就真没指望了,既然人家都这么明确的说了原委,自己再拿着可就矫情了,遂点点头。

“那就谢过王爷了。”

不过这一路可就别扭了,这厮说什么“大人间的事儿”!这不明显把自己当小孩子了?不过转念一想,是了,自己这才多大,十四五岁,搁前世这会儿还上初中呢,这里却嫁人 ,还嫁了个跟自己“爹”一边儿大的,想想都觉着诡异。

好在这个王爷不是个没品的,虽有三房妾室,也还知道忌口,不然自己这日子可真的要水深火热了。

想着便朝坐在旁边的赵鄞瞟了过去,这厮都二十六了,在这里可是超大龄青年了,她爹二十八,她都可以嫁人了,这厮却连个正经王妃都没有,娶了几房妾室,膝下也没个儿女,莫不是这厮有病吧?

这么一想,许娇忍不住又多看了他几眼。

只见这厮人高马大,身强体壮,怎么也不像有病的。

不过又想了,这人有隐疾哪会表现在面上?十有八九这厮那几房妾室也是个幌子!

越想,许娇越觉得可能,眼睛就渐渐飘到赵鄞腰腹以下的某处,下死力的盯着瞧。

饶是赵鄞无所谓也给她看得心里异样,用力咳了一声,也没发现这丫头收回目光,终是忍不住顺着她的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某处,没发现异样,这才一个大力翘起二郎腿。

许娇一惊,猛的回神,正对上赵鄞探究的目光,忍不住小脸一热,佯咳一声:“那个……到哪了?还有多远?”

赵鄞哪知道她那不着边的心思,想她一个未经人事的小丫头,跟前连个贴心的老人儿都没有,哪知道什么?

抚了抚衣袖淡淡的道:“还真无用,自己家门都不识!”

许娇咬着后槽牙真想一拳k死这毒舌男!

不过也只在心里想了,面上却一派温顺:“妾身自幼没出过家门,又怎认识这京里的道儿?”

赵鄞这才想起,眼前的丫头在国公府日子可不好过,愣愣的看了她半晌,道:“转角再走一刻钟便到了。”

许娇点点头。

忽想起一事,便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瞧着对面的赵鄞:“王爷,一会儿能不能帮妾身一忙?”

赵鄞诧异的看着她,随即问:“什么事?”

许娇慢慢的伸出一只小手,攥过他宽大的袖口,有些祈求的望着他:“王爷一会儿能不能别表现得那么讨厌妾身,妾身怕爹爹担心。”

赵鄞脸色明显一愣,随即却笑道:“放心,爷不会让你下不来台的。”

许娇这才放了些心。

说话间就到了国公府大门。

赵鄞撩开轿帘率先下了软轿,一转身准备扶她。

却见这丫头提着裙摆,正欲往下跳。

当即脸一沉,长臂伸出架在她腋下,凑近她耳边沉声道:“能不能有点当家主母的样子!”

许娇一惊,这可是,做了王妃,连性子也得收着才行,想这时代的女人,有她这般大喇喇往轿子底下跳的吗?

遂赶紧伸出爪子圈上赵鄞的脖颈,整个儿便都挂在他身上:“妾身谢过王爷。”

赵鄞将她稳稳放在地上,这才转身往国公府看去,却发现国公府门口一片混乱,丫鬟小厮主子奴才都挤在一起,好不热闹!

许娇心里暗暗好笑,这些人一定想不到九王爷会亲自带她回门,早前一点准备都没有,定是临了听王府的小厮前来叫门才涌到门口来迎人的。

莫转头见许文扬站在最末,被一个牛高马大的家丁挡住身形,只把一张脸好容易挤在外头朝自己张望,那眼里的担忧藏都藏不住。

许娇牵了牵九王爷的袖口,朝她爹的方向看了看。

赵鄞会意,拉着她朝国公府大门走去。

这会儿国公爷才在两个大儿子的搀扶下走出来,堪堪上了廊檐,便见九王爷已经跨进了大门。

忙不迭甩开两个儿子的手跪了下去:“臣,恭迎九王爷,九王妃。”

第14章 一雪前耻

一时间,门口恭迎九王爷九王妃的声音此起彼伏,听得许娇不甚其烦,赵鄞更是皱着眉头十分不愉道:“不是亲眼所见,爷还不敢相信,从前只听说国公爷治家严明,府中不管主子仆人,莫不十分规矩,如今看来,传言实在不可信!”

这话一出,国公爷那身子都抖了,心道,这九王爷不是想治自己一个治家不严之罪吧!

正想着,就见许娇上前一步朝自己走来。

心中大定,好歹这丫头是许家的人,即便如今成了王妃,总不会眼睁睁瞧着九王治许家的罪吧。

可他就不想想,先前这一大家子是怎么待人家的?

果然,许娇并未理他,只从他身旁擦肩而过,径直往许文扬身边去了。

许家从国公爷到下头最末一辈儿的主子都只得规规矩矩的跪着,眼角余光却随着许娇的脚步往身后移去。

许娇来到许文扬身边,提起裙裾跪了下去,伸手扶住许文扬:“爹爹这可是折煞女儿了,女儿即便如天大,也大不过爹爹去,快快请起吧。”

许文扬激动得连手都不知往哪儿放才好。

一抬头,发现赵鄞立在身后,忙又行礼。

赵鄞伸手虚扶一把,却意味深长的道:“今儿难得你们父女团聚,自去说话吧,且瞧好了,这还是不是你的亲闺女?”

许娇暗自翻了个白眼儿,这厮果然还是不信任自己。

亏了自己之前还卯了劲儿的演了一场戏,就怕这厮不带自己回门,此时看来,即便自己不提,这厮也得找借口回来一趟,至少得从她爹口中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正的许娇。

或许这厮认为自己被人掉包了也未可知。

想着,又在心里暗自骂了赵鄞一声卑鄙,典型的人面兽心!

这么说自然有些过了,不过此时的许娇也真怕被她这个便宜爹瞧出端倪来,更怕身后的赵鄞忽然就出个什么后招,要是自己接不住岂不完了。

这边许娇还在纠结呢,却听许文扬激动的道:“王爷说的哪里话?虽则短短三日,可我的娇娇眉眼都比以前舒展了许多,下官得多谢王爷对娇娇的疼惜。”

许娇心里翻了老大一个白眼儿,许文扬真的是......

“娇娇,”赵鄞勾唇,语气莫名邪肆起来:“本王今儿就当着你爹的面承诺,今后一定对你更加‘疼惜’!”

许娇身子忍不住颤了颤。

众人听了这话无不震惊的看向这位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的九王爷,实在没想到他的不按常理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这里边真正高兴的就只有许文扬了,忙拉了许娇到身边:“娇娇赶紧过来叩谢王爷,今后在王府可得乖乖的,你有王爷照拂,爹爹这下可以放心了。”

许娇抬头,看着似笑非笑的赵鄞,忍不住咬了咬后槽牙,来不及思量许文扬怪异的言辞举动,却终究抵不过他的催促,气哼哼的就要下跪叩谢这位王爷大人的大恩大德。

然而,就在她刚屈膝的瞬间,手臂就被一股大力拉起起来,随即落入一个带着淡淡药味的怀抱。

赵鄞道:“娇娇如今可是本王的妃,身份与本王齐平,怎能说跪就跪?何况,本王舍不得。”

许娇被他那声“娇娇”喊得又忍不住颤了颤,她转身,贴着他胸怀,贝齿轻咬唇角,眼中一闪而逝一丝丝狡猾:“妾身谢过王爷。”然后,小手在他肩伤处用力一拍,身子也顺势倒进他怀里,即便如此,脚下也没闲着,只见她右脚踏在赵鄞左脚背上,还用力碾了碾。

然而,她这一番动作在外人看来不过是小女儿的娇态,正有着新嫁娘跟自家相公撒娇的意味。

国公府众人此时就跟吞了鸡蛋被噎住的表情一样,国公爷拄着拐杖一动不动,许家的老爷们一个个或惊或疑,小辈们直接一脸妒忌,就许文扬满脸欣慰。

赵鄞好笑的搂住许娇,将她双脚提离地面,让她没办法在踩自己的脚,他俯身靠近她耳边轻问:“许文扬知道你晕血么?”

两人的角度在旁人看来正是耳鬓厮磨夫妻情浓。

“爷觉着肩上凉沁沁的,似乎是又出血了,你就没闻见血腥味?”他继续在她耳边轻语。

许娇下意识的朝他肩伤处看去,果然,一丝暗红浸入他月白色外衫,来不及多想,许娇已经腿软。

赵鄞及时将她搂住,见她实在没一丝力气,干脆一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这番动作,他肩伤的鲜血便浸得更快了。

被抱起来的许娇小脸正贴近他伤处,鼻翼间传来浓浓的血腥味还夹杂着药味儿,脸色顿时便白了许多。

最先发现异样的是许文扬。只听他大喊一声:“王爷,您受伤了!”

随即传来一个轻蔑且尖锐的声音:“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啊,见着一丁点血就要死要活的!”

赵鄞抬头,目光利剑一般直直射向那个说话的人:“你再说一遍!”

这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许家三爷许文昌的幺女许晴,被赵鄞这一瞪,哪敢吱声?忙往后退了两步,躲在许文昌身后。

许文扬却站了出来指着她疾言厉色:“许晴,你怎知我娇娇怕血?如此看来,当初故意在我院子门柱上泼血的一定是你了!”

许文扬如今也是仗着他家娇娇是高高在上的九王妃,这才大胆的跳出来,想要算算旧账,谁让当初他们一个个都护着这丫头欺负他的娇娇,害他的宝贝娇娇晕在院中,后脑磕出老大一个血窟窿,养了大半月才好起来。

却实在没想到,他这两句话竟让一向不管闲事的九王爷给他家娇娇来了个一雪前耻!

赵鄞抱着许娇不撒手,却语气森寒:“许文扬,爷的王妃自小怕血么?”

许文扬忙点头:“嗯啊!不仅怕血,似血的红都怕的。”

晕乎的许娇暗自松了一口气,不过,自己可没严重到连红色都怕,也没到见是血就晕死的状态!

却说九王爷,只喊了一声:“赵安。”身前就掠来一人,对他恭敬万分:“王爷,何事吩咐?”

“把许晴送去宫中,让她好好学学规矩,学会了再送回国公府!”

赵安领命,上前对着许晴伸手:“请吧四小姐!”

许晴脸都白了,求救的看向国公爷:“爷爷,我不要去宫里学规矩,您救救孙女。”

国公爷还没说话呢,赵鄞就已经出言了:“本王是要你的命么?你这般求救?”

这话一出,谁还敢多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许晴被赵安带走。

第15章 首聊宫砂

自然,赵鄞口中的去宫中学规矩自不是一般的“规矩”,世人都知道,曾经,他们的九王爷一怒之下,让定国府那位不学无术的小公子去宫中学规矩,足学了五年还没学会,后来就干脆把命学没了!

也是那之后,九王爷就会时不时的送些人进宫学规矩,自然能有命回来的却少之又少!

许娇感觉贴着自己脸颊的布料黏糊糊的,伸手摸了摸递到鼻尖嗅了嗅,轻声道:“你可以先止血换衣服么?”

赵鄞低头看了看怀中的许娇,发现她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只是眼睛一直紧闭着,这才将她放在地上,让她背对自己问:“是直接回王府还是留下用膳?”

许娇又在心里翻了翻白眼,却也知道他是万万不情愿留下来吃饭的,便道:“你回吧,我留下来跟爹爹吃,午后就回去。”说着,就去拉许文扬的袖子:“爹,我们回小院吧。”

许文扬略有些尴尬的看了看赵鄞:“九王爷.....”

赵鄞对着许娇后背道:“本王有要事去宫中,午后让赵安来接你。”

说完,转身上马走了,国公府众人又是一阵跪拜恭送九王爷。

许娇拉着许文扬回了当初的小院,进得院门才发现,冬儿早就已经备好饭菜在院中石桌上了。

遂欢快的跑过去:“冬儿你真厉害,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竟不知。”

冬儿一边给她递上湿巾擦手,一边道:“小姐和王爷在轿中卿卿我我自然不知,冬儿可是亲眼看见王爷抱你下马车。”

许娇无所谓的挥挥手:“哎呀没什么啦,马车太高,他就顺手帮了一把而已。”

许文扬坐在她旁边道:“娇娇以后可不能这样说话,那是王爷,是你的夫君,是你今后要依靠的人,你得学会敬重,出嫁从夫你可知道?在家里爹爹都由着你,嫁出去了爹爹可不能时时护着你,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知道吗?”

许娇咬着半块鸡肉稍显迷茫的看着他问:“爹爹是不是要出远门?”

许文扬点点头:“你如今有王爷护着,我便放心了,再过不久,爹爹要去淮州婺源任职,公文已经批下来了,再有半月便要动身了。”

“为什么?”她问。其实,许娇心里还是有些怕,毕竟有个“爹”罩着总好过孤家寡人一个,哪怕这个“爹”没权没势,但总还有一颗真心。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儿,没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人很难的,忽然一下这颗时刻为自己的真心就要远离自己,在这个女人毫无地位的世界,她会不习惯!

“之前要照顾你,爹爹只能在京中做个小官儿,勉强过活,如今你贵为九王妃,再无人敢轻视你,爹爹可以到地方上去,为百姓谋一方福利,等将来有了成绩,还怕朝廷不重视么?到那时,爹爹必定扬眉吐气回来上京。”

许娇又问:“那要多久?”

“任期三年,爹爹有自信,婺源现在的状况虽不容乐观,但爹爹自有妙计,正是如今这样的形态,爹爹才有可能被朝廷重视。”许文扬认真的向她解释。

许娇不知道现在的婺源是什么形态,但她知道必定是个烂摊子!不然,以她爹在京中被国公府众老爷们联合各高门大户的排斥,又怎么可能领到好差事?

“娇娇从前可不管这些,今儿怎么问这许多?”许文扬给她碗里挑了一著绿油油的青菜问。

许娇放下筷子道:“爹爹要离开三年之久,女儿自然要问得详细一些。”

许文扬也放下筷子,端正了脸色郑重其事的对她道:“娇娇,爹接下来说的话你可得记好了。九王爷的为人爹再清楚不过,你现在年纪小,许多事情都还不懂,爹也没想过这么早便将你嫁人,为了你的将来,爹爹如今不得不走这一步,这几年你老老实实待在王府,等爹爹回来接你。”

许娇万分不解:“接我?”

许文扬却忽然牵起唇角神秘的笑了:“对,接你回家,爹爹跟你说,九王爷心里有人,他不会真把你当王妃的,王府里那几房妾室也不过是王爷的障眼法,他应下娶你也是爹爹预料之中的事,爹敢保证,最多三年,他定会找理由休了你,到时候,爹爹就接你回家,重新给你找一门适合的亲事,让你一辈子平安喜乐。”

许娇更诧异了,看不出来,她这爹还挺神秘的。许文扬见她不说话,便又宽慰道:“娇娇放心,你看看你手臂上是什么?”

许娇下意识的抬起左手,却什么也没看见。

许文扬按下她左手,抬起她右手撩开衣袖,指着她臂弯内侧一颗红痣:“你看,我就知道会这样,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许娇脑中一闪而过三个字,震惊的小声向他确认:“守宫砂?”

许文扬却着实被她惊着了:“你怎么知道?”

许娇好奇的用指甲抠了抠那颗红痣,却立马被许文扬阻止:“别乱来,你可知这东西有什么用?”

许娇自然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可她现在必须不知道才行,于是,装作茫然的摇头。

许文扬将她袖子放下才道:“以后不许跟人说你手臂上有守宫砂知道不?”

许娇见他一脸凝重,忙郑重的点头应下。却身体里的恶魔因子躁动,忍不住靠近许文扬悄声问:“爹爹,这东西干什么用的?”

许文扬双目微眯:“你真不知道?”

许娇忙摇头。

“那你怎知它是守宫砂?”许文扬问。

“王爷说的。”这时候,许娇毫不犹豫的抬出了赵鄞。

许文扬更加不淡定了:“王爷看你的身子了?”

许娇俏脸微红,却很快淡定道:“王爷晚上跟我睡,中衣太大,手臂露出来就被他看见了。”

许文扬呼的立起来,古怪的看她一眼,又平静的坐下对她道:“以后跟王爷睡觉把自己捂严实点。”

许娇又点头,这话不用说她自己也知道怎么做。想着又凑过脑袋问许文扬:“它到底什么用?”一边问话,还一边戳了戳右手臂。

她实在好奇,在这风化不开的古代,她这个年轻的便宜爹爹会怎么跟她解释?

第16章 无心一吻

许文扬果然扭捏起来,端着汤碗喝了一口汤道:“不急,等你长大些,爹爹找个老妈妈告诉你。”

许娇差点喷笑出来,一口气憋得呛进嗓子眼儿,咳得眼睛都红了。

许文扬在一边手忙脚乱的给她拍背递水,忙的不亦乐乎,就连旁边立规矩的冬儿也来帮忙了。

好半天她才缓过劲儿来。

连着喝了两口汤,许娇朝冬儿挥挥手:“没事了,你也下去吃饭吧。”

冬儿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去了灶房。

待冬儿走远,许娇又忍不住问了:“这东西怎么来的,自己长出来的吗?”

许文扬奇怪的看向她:“你忘了?去年爹爹从宫里偷出来给你点上的。”

许娇赶紧点头:“哦,是了是了,你看我这记性。”怕再露马脚,许娇再也不敢多话,老老实实的吃饭。

倒是许文扬疑惑的看她一眼又一眼。

堪堪吃过午饭,赵安便带着小厮抬上软轿出现在国公府,说是奉王爷的命令,来接九王妃回府。

许文扬倒是抓紧时间跟她耳提面命好一番交代,这才送她上了软轿。

许娇此时正坐在石凳上撩起袖子很认真的抠手臂上那颗“红痣”,她就想知道,这东西是不是真有那么神奇!

赵鄞悄无声息的向她靠过去,见她抠得认真,忍不住伸长脖子去看,这一看,便忙捉住她的手厉声道:“你干嘛?”

许娇被他吓一跳,忙放下袖子遮住小臂道:“没干嘛。”

“没干嘛?你怎么会有守宫砂?”他问。

“啊?什么东西?”许娇故作疑虑的问。

赵鄞伸手拉起她的右手,一把撩开她的衣袖,指着她小臂上的一点殷红:“这是什么?”

许娇下意识的又伸手去抠了一下,被对方毫不留情的一掌拍掉,遂瘪瘪嘴道:“还能是什么?左右不过一颗红痣。”

“一颗红痣?”赵鄞低头,想从她脸上找出破绽。

许娇抬头正撞进他探究的眼神:“你、你干嘛?”

“你看清楚了,这不是痣,是覆在表皮的颜色,是你们女儿家的贞洁象征,叫守宫砂。”他回复平淡的语气道。

许娇又开始装傻了,只见她瘪瘪嘴道:“这明明就是一颗红痣嘛。”

赵鄞指腹在她宫砂上轻轻摩挲,然后笃定道:“这是宫中秘术,一向只为宫中新进秀女点的,本王身为皇家人,难道不知此为何物?”

许娇嘴角抽抽,猛的抽回手臂:“你看错了!”

要是被这厮知道他爹当初从宫中偷了这东西回来给她点上,她许家是不是会被判个欺君之罪株连九族?

“你跟爷说实话,爷答应你绝不告发,爷可以说是爷亲自给你点上的。”他闲适的坐下,闲适的交叠双腿,然后,闲适的看向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许娇却忍不住太阳穴突突,自己怎么就倒霉催的惹上了这事儿?还皇家秘术!我呸!!也不知道许文扬到底怎么想的?这么危险的事都敢干,看来他爹也并不是表面看的那么胆小无用。

不过眼下该咋办?只能咬紧牙关死撑了!

“王爷到底在说什么?”她再次将无知发挥到极限。

赵鄞起身一步步向她逼近,末了长臂一捞将她固定在怀里:“爷有个好办法可以检验它到底是不是守宫砂。”

许娇脑袋懵懵看着他。

忽觉自己腾空而起,竟被赵鄞拦腰抱了起来,且快步朝寝居而去:“你知道女子成亲都要跟自己的夫君同房吧?”

许娇总算反应过来,忽又想起她爹许文扬的话,于是决定装傻到底:“自然知道,我们这几日不是每天都‘同房’么?”说这话时,许娇已经被他放在榻上。

赵鄞站起身,皱眉看着她感叹了一句:“没娘的孩子啊!”

许娇唇角忍不住一翘,眼里就划过一丝狡黠,不过很快就被她掩饰下来。

然而这一切却没能躲过赵鄞的火眼金睛,他忽的一下俯身,将她严严实实罩在自己身下,左手伸到她后脑抬起她小脑袋:“爷不介意,爷可以一点一点教会你。”

许娇心口突突如擂鼓,这时候到底还该不该相信许文扬那句“他不会真把你当王妃的”话?

愣神间,许娇就觉一片阴影罩下来,随即,唇上传来温热的绵软,脑袋嗡一下就懵了。

赵鄞也懵了。从这小丫头进府第一天他就觉着这丫头挺新鲜,总忍不住在她面前起了玩笑的心思,见着她也忍不住想逗弄一番,明知她不会说,也不过只想逗她玩耍罢了,却在俯身的一刹那,见她润泽的唇近在咫尺,闻着她身上那份独有的馨香便失了神,鬼使神差的吻了下去。

许娇瞪着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赵鄞却忍不住加重了左手的力道,将她更紧的贴向自己。

许娇总算回过神来,猛的一偏脑袋,躲开他正欲更进一步的动作。

赵鄞也被惊醒了,忽的放开她立起身来。

许娇呼啦啦从榻上坐起来,曲起双腿抱在怀里警惕的盯着他,脑中有个声音正一个劲儿的崩溃大喊:“完了,九王爷有恋童癖!自己危险了!危险了!”

“这么盯着本王做什么?你是本王的妃,本王亲你一下怎么了?”赵鄞被她警惕的小眼神看得有些温怒。

“我......”

“怎么?不愿意?”他问。

许娇忙摇头,她怎么忘了,赵鄞这算什么“恋童癖”?这时代的女孩儿不都是十三四岁就嫁人么?她爹这个年纪甚至都有了她这个产物。

没等她说话,赵鄞已经转身往外走:“本王去一趟宫里。”

待他走出院门,许娇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

转角处赵鄞却顿了脚步,抬手摸了摸艳润的双唇,脸上露出迷之微笑,随即又赶紧嫌弃的甩了甩头,这才快步朝府门外走去。

许娇抬手拍了拍绯红的双颊,转头看见滑落袖子的小臂上那一点殷红,又忍不住用力搓了搓:“都是这劳什子守宫砂惹的祸!”

起身到院子里转了两圈,天色便暗了下来,许娇像只米虫一样回到房中,早有丫鬟小厮呈上饭菜。

这些日子,许娇总是早早的便洗漱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扔在榻上挺尸了。

这日,赵鄞依旧半夜才摸回院子,好在这一次房中尚亮这一只蜡,让他毫不费劲便来到榻边。

第17章 共进早膳

眼见榻上睡得四仰八叉的许娇,他无奈的摇头,弯腰将她归整到床榻一边,这才卸下外衫躺了上去。

许娇迷迷糊糊的半睁着眼睛看他:“你回来了?自己盖好,天凉别冻着。”

赵鄞见她那样儿便觉好笑,却还是从善如流的点头应了一声:“好。”

夜,归于寂静,格窗外虫儿喁喁细语,时不时传来一声春蝉鸣叫,似梦呓一般。

翌日,天微明,许娇便神清气爽的醒来。自来到这个时代,许娇最满意的便是睡眠,晚上没有娱乐活动,没有电视手机的诱惑,早早的便睡下了,夜里也没有喧嚣的汽笛喇叭声干扰,一夜比一夜睡得踏实。

转头,赵鄞那张雕塑般完美的脸便出现在自己眼前。

许娇愣了愣,撑起下巴靠在枕头上盯着他看了半晌,轻声道:“长得还挺好看。”

说完,越过他翻身下榻,找来外套胡乱往身上一裹就坐到妆柜前面开始梳头。

赵鄞在她甫一下地的瞬间便睁开眼睛,顺着她的动作方向转动眼珠一直跟随。

见她坐在妆柜前自行梳头,便也起身往屏风去拿自己的外衫。

许娇听见身后的响动,转身就见他一身雪白的中衣站在自己身后,颇有几分遗世独立的味道。

想起他肩上的伤,她便扔了手中的篦子朝他走去:“你别动,我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赵鄞手中的外套就那么握在手上停了动作,也没叫人进来服侍,看着她“披头散发”朝自己走来。

许娇走到他身前,伸手拉开他前襟,见他已经换了洁白的棉布裹住伤处,知他是在宫里换的,却还是不放心的拉开一丝缝隙朝伤处看了看,只见伤口的位置已经有了淡淡的痂印,缝的线周颜色也明显了许多,知道无大碍,便放心的叹了口气:“好了,没大问题了,最多七天,一定能好。”

“以前那个‘洋鬼子’还教会你治伤么?”赵鄞问。

“啊?谁?”许娇一时没反应过来,张口便问。

“爷还是不信你的那些本事是跟那个人学的,还有你这奇怪的治伤手段,爷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伤还可以用针线缝起来的。”赵鄞语气平淡的陈述着这件发生在她身上的堪称“惊世骇俗”的举动。

许娇这才反应过来,忙道:“不说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我以前学了什么真不记得了额,只是脑袋里自然就会这些事儿罢了。”

末了才想起来,是应该去跟府里那些洋鬼子好好谈谈了,这时代,即便有远洋来的使者,又怎么会有那么先进的武器?

“真的吗?”赵鄞盯着她眼眸,问得很认真。

许娇睁眼说瞎话一本正经的点头:“自然是真的。”

“用完早膳随本王去问洋鬼子讨要暗器的制作图。”他穿上外衫,背对着她吩咐。

许娇不置可否,却撇撇嘴小声嘀咕:“说得好听,有这么向人‘讨要’东西的么?”

赵鄞已经踏出房门,也不知有没有听见她的嘀咕。

随意将头发挽在后脑,许娇找出一件水绿长裙穿上,也去了膳厅。

前脚刚踏进膳厅,迎面便传来齐刷刷的请安的声音。许娇半张小嘴,看着跪在地上的媚儿、莺儿、香儿的,脑袋都大了,先不说还分不清谁是谁,就自己这小身板站在门口,被几个女人跪拜,实在是诡异。

“都起来吧,我这还没死呢,不用行这么大的礼。”许娇其实很想端着王妃的架子,好好拿乔一番,不过,眼睁睁看着人家真真切切跪在地上实实在在的对自己磕头,她是真做不出来,只好半开玩笑的如此说了一句。

几人诧异的看看她,又回头看了看端坐膳桌前的九王爷,没敢起身。

许娇抬头看看老神在在的赵鄞,心里顿时就不愉快了,当即寒了脸色:“怎么?本王妃说的话不作数?”

这话一出,地上几人忙不迭爬了起来:“谢王妃娘娘。”

许娇大喇喇的一挥手,走到桌边,大喇喇的往赵鄞身边一坐,一副准备大快朵颐的架势。

刚拿起银筷,见几人规规矩矩的站在两人身后,便指了指身边的凳子:“都过来坐下吃饭,站那儿算怎么回事?”

几人又咕咚跪下了:“妾身不敢,请王爷和娘娘用膳。”

许娇转头看看赵鄞:“真的不可以让她们坐下来吃饭么?”

赵鄞很自然的给她碗里添了一勺银耳汤:“这是规矩,不管你从前在国公府是什么样,在本王的府里,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你如今是当家主母,她们不过是妾室,与你同桌,不合规矩。”

许娇这回算是彻底理解了古代的尊卑有别。

“你以后也不许乱来,本王不想被世人误会自己宠溺小妾歪待正室。”他继续往她碗里添了一勺银耳汤:“你现在身子弱,赶紧好好补补。”

许娇端过他盛的银耳汤,一仰脖子,毫不客气的灌了下去。末了,将碗一放:“那就让她们下去吧,站这儿我吃不下。”

“吃不下?刚刚看你喝得挺欢的。”他如是说完却转身对身后几房妾室道:“听见了吗?王妃嫌你们倒胃口,以后没事就不要在她面前晃悠。”

许娇刚喝进口中的米粥忍过了前半句,却没忍过后半句,终于“噗”一声全喷了出来:“你歪解我的意思!”

赵鄞淡定的递给她一方锦帕:“擦擦吧,目的达到就行了。”

许娇恨恨的拽过锦帕扔在手边,站起身子端过桌子中间的银耳汤,咕咚咕咚一口气都灌了下去,然后将大碗往桌子上一放,转身就走:“我吃饱了。”

“坐下。本王没下桌子,你敢走?是不是本王太纵容你了,这般没规矩,是想去宫里学学么?”许娇刚迈出一条腿,他的话便不咸不淡的响起。

许娇才记起,自己又忘了,这里的规矩比天都大,忘了应该谨言慎行。不过,她怎么就这么不怕他呢?

坐回凳子上,她偏头看他:“说到去宫里学规矩,我四姐不是被你送去宫里了吗?她惹事儿没有?”

赵鄞古怪的看她一眼:“怎么?你不怕本王残暴冷血草菅人命?”

许娇翘起唇角笑得甜蜜蜜:“为什么要怕?不管你是什么,你现在都是我夫君,咱俩就是一家人,难不成我会怕我的家人?”

“我的家人”这四个字就像一颗石子投在他平静的心湖上,荡起一圈圈涟漪,久久不能平静,这丫头居然把自己当做她的家人!

“你放心,本王不会要她的命,不过,该受的她还得受。”他语气莫名的软了下来。

许娇双手托腮,望着他好看的侧脸:“谢了!你快吃吧,再过一会儿都凉了。”

赵鄞偏过头,视线正好撞进她一双“关切”眸子,脸色微僵,随即放下碗筷:“走吧,本王饱了。”

许娇赶紧站起来往门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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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洋人消失

未几,两人便来了偏院。许娇伸出脑袋在院门口礼貌的朝几个西方人打招呼。

几人一见是她,忙围了上来,当头那位伸出双臂便要抱她。

赵鄞手快的将她拉回身边,面色微寒:“做什么?”

许娇拍拍他的手:“放心,这是他们表示礼貌的方式,拥抱和握手是基本礼仪。”

“伤风败俗!”赵鄞轻嗤一声,依旧将她挡在身后。

许娇知他没法接受,便隔着他对几个西方人简单解释了一下,那当头的西方人放下尴尬的手臂,表示理解的退了回去。

接下来,许娇便用不是很流畅的英语尽量详细的开始问话。

自那天忙乱中初见之后,此时她才算跟这些人正常说上话,然后,她非常震惊的发现,这几人跟他是同一天落到此地,不同的是,她过来的仅是“灵魂”,而这几人是连着本体一并被卷了过来!因为他们说,他们来自1934年!

许娇是从心底里相信的,最初,她也以为这些人就是从远洋来的使者而已,现在看来,这些人手中这么先进的武器跟这个时代也是格格不入的。

看来,这些倒霉催的家伙在海上遇见的那阵旋风并不是一般的龙卷风,他们也正是被这个神奇的旋风带到了这样一个异次元世界。

许娇忽觉有些头大了,如果这些人是实实在在的这时空的人还好办,大不了教会九王爷英语,让他随这些洋人去他们本国现场学习,可如今却不好办了,要知道,这种高科技的玩意儿,在这么个落后的时代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即便有图纸也没办法实施!

许娇自然没跟几个洋鬼子说他们落入了异时空,却好说歹说让他们给了自己一把手枪并一个小型工具箱,转身都交给了赵鄞:“这是他们心甘情愿献出的暗器,你收好,到时候先让内造办照着做,做得出来最好,做不出来也别强求,因为他们说,在他们的国家,这东西是用许多很精密的机械做出来的。”

这边赵鄞刚让管家收好东西,门口便匆匆而来一个人,正是上次与许娇有过一面之缘的刘程海。

只见刘程海一甩长袖恭恭敬敬朝九王爷行了跪拜礼,又转身对着许娇拜了下去,最后才开口问道:“下官不知王爷王妃前来,这几日下官什么法都想了,这些人还是不肯交出手里的暗器。”

赵鄞挥挥手:“无妨,你可以回家了,剩下的交给本王。”

许娇看见刘程海脸色瞬间明朗起来:“谢王爷体恤,下官家里确实差人来了好几次,想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下官这就家去。”说着,起身便往外走。

原来,这刘程海自几日前便被王爷勒令待在王府偏院守着几个洋鬼子呢。

然而,就在刘程海转身的刹那,天空骤然阴云密布,随即,许娇便见一阵深灰的旋涡状疾风朝院中而来。

她下意识的看向几个洋鬼子,发现他们其中一人手上正拿着一个罗盘似的东西拨动,口中大喊道:“can you see thing turned against!”(你们看,这玩意儿还能反着转!)

许娇盯着那人手中的罗盘,脑中闪过一个东西,还来不及捕捉,那阵疾风已经逼近几个美国人。

许娇想也没想,直接朝几人冲过去:“Take me!”(带上我!)

然而,没等她跑两步,手臂便被一人大力拉了回来。

眼看着那阵飓风卷上几个美国人,许娇很着急,或许这是她能回去的唯一机会,她不能放弃,一回头,狠狠的咬上赵鄞拉着她的手背。

赵鄞吃痛,随即放手。

许娇一得自由,忙快步冲了上去,飓风已经卷着满脸惊愕的美国人离地一米多高。她伸手朝离自己最近的那人喊:“Take me!”(带上我!)

那人朝她伸出手,就在两人差一点点触及对方的时候,许娇又被人拦腰抱离了飓风团。

“简直胡闹!”耳边传来赵鄞怒喝的声音,将她耳朵震得嗡嗡响。

眼睁睁看着那团飓风快速消失,许娇瘫坐在地上,双目涣散无光一动不动,口中喃喃道:“这下是真没机会了。”

刘程海圆睁双目,震惊的看着消失的无隐无踪的几个洋鬼子:“妖怪!真是妖怪!这些人竟然可以御风而行!”

赵鄞抱起地上失魂落魄的许娇往正院走去,同时不忘吩咐惊呆的刘程海:“传令下去,全力寻找几个洋鬼子,务必将他们找回来!”

刘程海便又开始忙碌起来。

赵鄞低头看着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状态的许娇颇有些气愤:“你可是胡闹,那东西多危险,本王隔着几丈远便觉着压力颇大,你还敢往前凑,真个不怕死!如今是怎么了,被那阵飓风拍了吧。”

许娇这才稍微回过些神,发现他胸口正剧烈起伏,气息极度不稳。却也没心思管,心里甚至有些埋怨他多事将自己拉回来。

“怎么?吓傻了?”他问。

许娇干脆闭上眼睛不理他。

许娇在院里焉焉儿的过了大半月,知道派出去搜捕洋鬼子的人没一丝消息,这才算彻底死心。

然而,这些日子赵鄞对她是真心好,每日辰时总有太医院派来替她诊脉的太医,午时也必定有一碗黑漆漆的压惊汤药,晚间他还会将公务移到她房中,守着她批阅,说是她年纪小被惊吓过度,伤了神才每日无精打采,该好好放松养回去。按说还应该去庙堂里请个大师过来做做法,替她收收魂才是的。

许娇也是一半觉得确实没机会,一半却是怕赵鄞真的去庙堂里请大师来做法,万一到时候那大师将她一阵折腾,她还要不要活了?

这么想着,第二天起来,许娇便恢复了满满元气。

恢复元气的许娇这会儿正缠着赵鄞要自由的权利:“王爷大人,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不惹事儿,太阳没下山之前我一定回来!我保证!”说着,还举起三个手指头向天发誓。

赵鄞转头看她一眼,将手上的公文放到书案上:“为什么这么想出去?你从前在国公府不是也没允许出过门吗?十几年都过了,怎么到爷的府里就待不住了?”

许娇愣了一下,随即扬起大大的笑脸:“这不是因为王爷人好么?再说了,以前我那是还没长大,现在我已经长大了,出门也能照顾好自己,您就行行好让我出去吧~”

“两年后你还得嫁人的,爷没打算将你这颗豆芽菜收房,如今出去抛头露面不好吧?”他探究的看向她谄媚的脸。

许娇望着他深邃的眸,忽然觉得王爷这话透出的信息是不是跟她爹有什么阴谋?

看书的友友们出来发个言呗~

第19章 静女其姝

在对她出府这件事上,赵鄞出奇的固执,许娇最终也没能挣得自由的权利,依旧被束在这高门大院里坐吃等死!

赵鄞如今也不知忙什么?算算时间,应该有快两月没见着他人了。

许娇不知叹了几回气,再次幽怨的看着院门黑脸“门神”:“你们到底要守到什么时候?这样不分白天黑衣的站不累么?”

“回王妃娘娘,属下不累,属下们都有换岗的。”那黑脸门神很实诚的回话。

许娇在心里翻翻白眼。忽见门口闪过几个丫头和俩小厮,正推着一辆板车,上边是满满的几框菜蔬瓜果,正是府里负责采买的几个,随即计上心来。

于是,这天晚上,许娇便给自己的随身丫鬟冬儿下了死命令:“去做采买丫头,以后我想要个什么东西有你在也方便些。”

冬儿皱眉:“娘娘,这可不行,奴婢得时时看顾您呢,王爷说了,这两年您可不能出任何差错。”

许娇朝她身后的一众丫头看去:“这里六七人呢,哪还用得着你,你只管去就是,我自有计较。”

冬儿拗不过,只得去下人房领了差事,换好衣服又回到她身边。

许娇问:“今天不出门采买?”

“娘娘,今日的物什都买全了,明日管家才会安排出去采买。”冬儿颇有些幽怨的回答。

许娇点头,看了看她身上的咖色衣服又问:“你们发了几身衣服?”

“就一身,娘娘何意?”

许娇不乐意了,对她道:“你傻呀,一身衣服怎么换洗,去找管家再要两身,就说本王妃说的,本王妃院里要派两个采买丫头。”

于是,冬儿又乖乖的去找管家要了两身衣服。许娇这才偷偷笑了,总算逮着机会可以出去了!

第二日,主院里便走出两位采买丫头,一个是冬儿,另一个小脸黑黢黢,许是从灶房拨出来的丫头,守门的也没细看,便放了出去。

两人来到府门口,堪堪赶上采买的管事正挨个点名,点到最后仰着脖子问:“正院里王妃新派的两个丫头到了没?”

许娇和冬儿忙站出来:“到了到了。”

“什么名字,报上来。”管事的叼着一只破了杆的毛笔问。

“冬儿。”冬儿脆生生的答。管事的大手一挥,将她的名字添在花名册上,又转头问许娇:“你呢?”

许娇牵了牵衣袖,上前道:“我、我叫姝姝。”

“书书?倒是个挺有文化的名儿。”管事一边不吝夸赞,一边就要给她写上。

“姝姝”是许娇的小名,在家里,她爸妈一直都管她叫姝姝,她想着与其想一个不熟的名字,还不如就报自己的小名,也免得人家叫起来迟了反应。

“不是书本的书,是‘静女其姝的姝。’”她及时纠正。

管事的将破毛笔递到她手上:“自己写!”

许娇咬着唇,接过毛笔和花名册,看了一眼被管事写的一塌糊涂的众人的名字,许娇发现,这些字跟古代的繁体字是一样一样的,遂认命的一笔一划写上自己的名字,好在“姝”字的繁体也一样。

管事不是一个多事的人,收回花名册便带上众人朝集市走去。

上京不愧是上京,这繁华的程度,许娇觉着,除了没有辉煌的灯光和刺耳的汽笛声,这里跟现代的商业广场有一拼!

管事在街头一家茶肆停下脚步朝众人吩咐:“好了,各自去采买各房的物什,酉时还在这里聚头打道回府。”

于是,各房的丫头小厮们便各自散去。

许娇拉着冬儿也要走,却被那管事挡住去路:“你们两个丫头第一次来,可熟悉路?别到时候把自己丢了。”

许娇抬头看向这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管事很肯定的点头:“管事大哥放心,我们能找到。”

管事的却道:“我叫赵平,你们叫我赵大哥就行,今儿我先带你们一天,跟着我,别走丢了。”

许娇却没想到,这位管事是个如此“可靠”之人,只得应下,转念一想,也好,有个熟人带路好过自己无头苍蝇般的乱撞。

冬儿却上前用力牵扯她的衣袖,满脸苦涩的悄声喊她:“王妃~要是被王爷知道,会打死奴婢的。”

许娇拍拍她的手背安慰:“放心,王爷不会知道。”赵平将板车放在茶肆,让茶肆老板看顾着,这才大步朝前走去。

许娇满脸兴奋的跟在赵平身后,冬儿却一脸苦闷的跟在她身后。

赵平回头,见她一张黑黢黢的小脸满是兴奋,忍不住裂开大嘴跟着笑了:“小丫头不常出来吧?”

许娇点头:“谢谢赵大哥照顾。”

赵平笑眯眯的朝她摆摆手:“你们刚来,我带你们一天也是道理,王爷对小王妃的事还是挺上心的,早就吩咐了府里众人不可大意,别看现在王爷不怎么进王妃的寝殿,也说不定什么时候,王妃娘娘就得了独宠,到时候,两位妹妹可得提携点哥哥我。”

许娇忙一叠声的应下:“若有那一天,我一定不会忘了赵大哥的。”

冬儿忙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姐,不可与人多话,当心露陷。”许娇不动声色的拍开她的手,跟在赵平身后闲闲的一边聊着一边往前走。

沿途经过胭脂铺、成衣铺、首饰铺、铁器铺还有茶草铺子等等许多独具这时代特色的铺面,许娇都忍不住跑进去逛一圈,了解了解市场。

赵平也由着她晃荡:“我说姝姝妹子,王妃娘娘今儿想买什么东西?哥哥我带你去买,买完了哥哥带你们去个好地方玩儿。”

许娇皱皱眉道:“早上出门的时候,娘娘说她从来没在上京逛过,不知道路,也不知道有些什么新鲜物什,倒是没刻意说要什么?只说让我和冬儿姐姐替她出来逛逛,回去讲给她听。”

赵平皱眉:“就这样?”

“嗯。”许娇郑重的点头。

赵平摇摇头:“唉~看来传言不虚啊,坊间传言,王妃娘娘还在国公府时被看管甚严,在自己府里都不能随意走动,更别说每年的人胜节(正月初七,相传那天为女娲娘娘捏土造人的日子,所以是人类的生日。)、元宵节(正月十五)、万花节(二月十二,相传这天是花神的生日)、七夕等等这些好玩的节日了,都被国公府禁了足,从来没出过门,实在是够可怜的。”

第20章 初逛上京

许娇从小是绝逼没他说得这般凄惨的,却,这具身子实实在在就是这么过来的,为了不再继续这尴尬的话题,许娇正了正脸色,严肃的对赵平道:“赵大哥,娘娘的是非可不是我们可以随便议论的,当心被娘娘晓得了。”

赵平忙捂住自己的嘴:“妹子说的是、说的是,我这也是一时大意,以后便不会了。”

说完又道:“姝姝妹子放心,我有个好办法,你随我来。”

说着,径直在前面带头,许娇和冬儿只得跟上。

大约小半个时辰,赵平将她俩带到一个类似书斋的门口:“进来吧,保证给你家娘娘满意的东西,比你俩讲的有意思多了。”

见他这么信心满满,许娇也毫不迟疑的跟了上去。进到铺子里才发现,这里竟是一个类似现代画廊的处所。

她疑惑的抬头看着赵平,却见赵平大喇喇往柜台前边一站,冲着柜台后忙碌的一位长袍老者大喊一声:“莫老头!”

那老者忙堆起满脸笑来:“哎哟赵管事,您快上座,今儿怎么有空来小老儿这里了?”

赵平拍了拍身前的柜台:“别给老子来虚的,赶紧的画一幅上京的街市图,我家王妃娘娘要。”

那莫老头瞪大双目看他:“上京街市图?这这、这一时半会儿可完不成,管事大人不若过半月来取?”

赵平眉目一厉就要发作,许娇忙上前拉着他对那老者道:“莫老板不急,我家王妃能等的。”

赵平被她拉着,这才平静下来,又冲着那莫老头道:“那就给你五天,五天后要是画不出来,我掀了你的画铺!”

许娇真是开始佩服这位赵平管事了,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真是被他练得炉火纯青啊!还真小瞧了他,这抬出九王府的气势简直暴强啊!

然而,许娇此时关心的是这位莫老头到底能不能给她画出清明上河图般的上京街市图!

不管如何,到时候过来取着成品就知道了,如此一想,她便也懒得逛了,想着总得找个事由敷衍一下这位赵管事,便道:“赵大哥,不若你带我去首饰铺子瞧瞧,给王妃娘娘挑两副头面首饰。”

赵平自是欢快的应了,带着她俩就往街市深处钻。很快,几人就在一家名为“珍巧阁”的首饰铺里挑选首饰了。

许娇甚少用什么首饰,她的奁盒里就几只发簪并两只银钗,唯有一只金钗据说是她那没见过面的娘亲给她留下的。想起来,许娇成亲的时候是真的寒酸,堂堂九王妃,成亲时身上穿的头上戴的除了这支她娘留下的金钗,别的竟都是九王府送过来的!

想到这里,许娇忍不住叹了一声,还好这个时代的女人嫁人都由男方送嫁衣头面首饰,不然......她都不敢想了。

冬儿拿着一只碧色凤凰簪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支不错,您带上试试?”

许娇接过簪子一看,这是一支玉簪,材质本身也就一般,但上面的凤凰雕的栩栩如生,尤其凤凰的尾羽高高蓬起,下面用银链吊坠两颗玉珠,确实好看。

许娇捏着簪子反复看了看,转身对赵平道:“这支不错,买了吧。”

赵平便叫来里边一个看着颇文静的男子对许娇介绍:“这是锁夏,以后你们给王妃娘娘添置首饰可以直接找他。”说着,转身对锁夏道:“把这支簪子包起来,写个据条我盖印,到时候自己去九王府取钱。”

那人应下,自去包装簪子。

许娇张了张嘴,问:“九王府买东西一向如此么?”

“自然,难不成让我们每人揣着数不清的银钱出来招摇过市?再说了,要是有那不安好心的,带上银钱跑了,咱家王爷不亏了呀?”赵平答得理所当然。

“你们都有特殊的印章么?”她问。

“你没有吗?难道王妃没给你?各房主子的采买印都是不同的,这样以后管家也好知道是谁什么事由用了银钱开支啊。”赵平奇怪的看她。

许娇茫然的摇头,旁边冬儿却指指她腰间:“怎么没给,有王妃给的私印还不够?”

许娇这才反应过来,忙从腰间掏出新婚第二日赵鄞给她的私印递给赵平:“这个可以么?”

赵平看了一眼道:“你赶紧收好吧,还是用我手上的采买印吧,你那个太大材小用了。”

“你手上那个是哪房主子的采买印?”许娇好奇的问,看来赵平手上握着哪房的采买印,哪房就是这王府真正的内当家。

“我这个可是王爷给的,让我看着府里缺什么就添置。”赵平很自豪的亮了亮手里的印章。

“真好。府里王爷亲授的采买印多吗?”许娇有些羡慕的看了看他手里的印章,要是自己能有一块标志着九王爷名头的印章就太好了!

“就三块,管家一块、我一块、还有膳房的李御厨一块。”

“李御厨?”御厨难道不都是在皇宫里供职的么?

“李御厨是伺候先皇的老厨子了,如今年纪大了,王爷感念他这些年的辛苦,便接来府里了。”赵平言简意赅的对她解释了一番。

几人这边说着话,那边锁夏已经将簪子包好递到许娇手上,又把写好的欠据递给赵平,示意他盖章。

一切交接完毕,赵平便道:“走,去吃东西,下午我再带你们去逛西市,那边都是些好玩的东西,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许娇望了望人来人往的繁华大街,忙急急摇头:“不用了、不用了赵大哥,我和冬儿就在这边随便逛逛,你自去忙你的吧,下午我们一定准时去跟你会合。”许娇觉着,再跟他走下去,自己的腿一定会断掉!

赵平看了一眼她疲惫的神情:“你们女孩子就是麻烦,行吧,我自己去,你们注意安全,酉时回来集合一起回去,下次我再带你们去西市看斗蛐蛐。”说着兴奋的两脚生风消失在俩人眼前。

许娇很庆幸自己没跟他走,不然这么走上老半天就为了去看斗蛐蛐,估计她会晕死。

第21章 拒卖图样

许娇又转身去了珍巧阁,锁夏见她返回,以为有什么事,忙上前询问。

许娇却掏出锦帕裹了的玉簪问:“这支簪子多少钱?”

锁夏道:“这是咱们上京有名的月娘画的图样,再由咱们珍巧阁的陈大师亲自雕刻,所以啊,光这工钱就不菲,再加上用料是上好的翡翠玉,故这支簪子售十五两白银。”

许娇到这里最开始关心的就是这个时代的钞票使用与现代的比例,故而当这名男子报出这个价时,许娇狠狠抽了一口凉气。

十五两白银,相当于现代的八千左右了!

许娇觉得自己被这看起来颇文静的男人坑了!

于是她拿出玉簪递回给他:“我不要了。”

那人诧异的看着她道:“姑娘可是哪里不满意?”

“当然,这么贵我能满意吗?”许娇双手叉腰,气哼哼的道。

冬儿红着眼睛道:“咱家娘娘可是吃苦了,出自上京月娘巧手的首饰,在上京的名流小姐们看来却是可遇不可求的,娘娘如今却还嫌太贵......”

许娇半张小嘴,瞬间抢回刚放到那人手里的簪子:“有这么好吗?”想来也是,八千一支的首饰,在现代稍微有点资本的人家都不在话下,之前身为国公府的小姐没得着的待遇,现在身为九王妃,堂堂九王府这样的豪门女主子,区区八千实在小意思了。

锁夏自然不知她心里这番官司,只自顾的解释:“自然是的,这支簪子光给月娘的工钱便是五两银子,给陈大师的工钱是二两,算下来,小店其实薄利啊。”

许娇又掂着簪子对着光看了看,这些奸商啊奸商!就这纹路乱七八糟颜色深浅不一的“翡翠玉”,能值个二两银子就不错了!算下来这店家净赚六两不止,这不是暴利是什么?

自然,生意人嘛,许娇是懂的,不赚钱的生意自然没人做,能利用知名人物的广告效益给自己创造利益,那是聪明的生意人都会做的事儿。

想到这里,许娇忽然想到了挣钱的好办法。她问锁夏要来一张纸和一只细毛笔,在柜台上刷刷几笔勾画出一只簪子模型,又用他柜台上现成的彩石粉随意上了点颜色,然后递到他眼前晃了晃:“你看我这个图样值多少钱?”

锁夏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图样,随即从她手里抢过图纸仔细看了看,然后不住的啧啧称赞:“不错不错,真是不错,我给姑娘二两银子买下这副图样可好?”

许娇收回图样道:“就月娘设计的那支凤凰簪你都给五两,我这个难道不如她的?”

锁夏稍显为难的道:“说实话,你这图样确实比月娘画的更独特新颖些,可你没月娘的名气啊,这上京的佳人们大都直接从月娘手上定制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首饰,你这个,即便做出来也不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就拿你刚刚买的那支凤凰簪来说,要不是批量打造的款式,就凭出自月娘的巧手,怎会才值区区十五两银子?”

许娇想想,也是,不过,让她二两银子便卖掉这张图样,她实在觉得不公,正犹豫着怎么来个两全的办法,忽听身后一人道:“给我看看。”声音清冽爽朗。

许娇一回头,就见一人身着月色锦袍坐在一只圈椅上,被两名劲装男子抬进来,刚放在地上,此人正朝她伸手示意。

由于处在背光区,许娇看不清这人的脸,但他头顶被高高竖起的墨发是那么的一丝不苟,无一丝杂乱,身上也带着一股子山林的味道。

锁夏越过她走向那名男子:“大哥,你怎么来了,爹娘和两位妹妹可好?”

那男子微微点头:“都好,你都两个月没回家了,爹娘便让我来看看。”

说着,视线偏过他看向许娇:“这位小姑娘是哪家的?是来咱们店里卖首饰图样么?”

锁夏点点头道:“她刚刚确实画了一张很不错的簪子图样,可这小姑娘要价太高,我不打算收。”

那人却又朝许娇伸手:“给我看看。”

许娇正犹豫着,只听锁夏道:“小姑娘,这是我大哥锁春,你把图样给我大哥看看吧,他若说行,我立马给你拿现银买下。”

许娇这才将手中的图样递给他。

锁春接过图样,只瞟了一眼便立马惊呼:“如此设计果然妙哉!如此好图样,二弟为何拒绝?姑娘好本事!”

被这般毫不掩饰的夸赞,许娇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其实她画的图样在现代的古装剧里随处可见,不过一支简单的梨花簪,白玉片的花瓣,朱砂红的花心,再配上由金色包裹了碧绿的花蕊,反面设计了一朵金色梅,再从簪尾垂坠一条金色细链,上边裹了一串细细的白玉珠子,整个看起来倒是有些素雅又不失风华。

锁春道:“不瞒大哥,其实我也看中这款式样,可这位姑娘一开口就要跟月娘一样的价钱,何况她这图样肯定要用纯金打造方才完美,我是怕到时候做出来不划算。”

许娇哪懂要用什么打造?她只知道自己做不了医生后就改行去了一家网游动漫设计所,毕竟她爹妈给她从小培养的什么素描、水粉、油彩这些绘画本事也有个用武之地不是。想当初,她许娇为了能顺利给自己找一份体面的工作,还特意跑去北京一所知名大学考了个九级证书出来。然后又在工作室耳濡目染了两年多,那时候什么仙侠奇侠的网游设计稿她不知画了多少!大到山川场景,小到每个人物的头发丝该往哪边飘她都刻意研究过,唯独没想过这些人物身上穿的戴的是什么材质?

她这边还沉浸在回忆里呢,那边锁春已经拍板:“无妨,只要姑娘能持续不断的每月提供一个新鲜款式,我自有办法让上京的名媛们来*。”

见她没反应,锁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姑娘?你可愿意?”

许娇这才回神,想了想刚刚锁春的话,摇了摇头道:“我不卖图样了。”

锁夏满脸疑惑的看着她:“我大哥都答应给你和月娘一样数目的银子了你怎么还不乐意?再多我们可就不收了啊。”

许娇收回图纸叠好,这才坐回椅子上慢悠悠的道:“我是不卖图纸了,但是没说不给你图纸呀?”

“姑娘还能白送我们不成?”锁春语气轻松的轻笑问道。

第22章 九王回府

许娇这才注意到这位坐在圈椅上一直没起过身的锁家大公子,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的......被惊艳到了!只见这位锁春公子长得芝兰玉树般清隽,这要是握一柄拂尘站在云巅,那就妥妥的谪仙一枚啊!

不过,看样子这位谪仙是站不到云巅去的,因为他的脚踝从盖在腿上的毯子里露了出来,许娇看得真切,那是一双畸形的脚踝,形同枯槁,毫无生气的靠在圈椅的横木上。

怕对方看出来显尴尬,许娇快速收回自己的视线,将图纸放在桌子中间拍了拍道:“我要从你们卖出去的我设计的饰品利润里抽成,每支抽四成。”

锁家两兄弟异口同声问:“何为抽成?”

“打个比方,如果现在我手上这个图样的簪子,你们用十两的本钱造出来,然后售五十两,那么,这利润的四十两我便要得四成,如何?”许娇晃着雪白的手指头问眼前的两人。

锁夏急急摇头便要出口拒绝,却正对上锁春意味不明的笑着朝他示意莫急。

只见锁春啪的打开手中折扇,一边漫不经心的缓缓往回折收,一边道:“小姑娘这可是狮子大开口了,你就这么有自信?”

许娇稍一琢磨便明白过来,这位锁家老大是想跟自己砍价呢。

遂道:“无妨,这上京的首饰铺该不止你们一家珍巧阁吧,我大可去别的铺子问问,说不定就有人看上区区不才的设计呢。”

说着,收起图纸便要往外走。冬儿全程蒙圈的跟着她的指示动作,她就不明白了,小姐这脑子里怎么一下就多了这么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居然还懂起做生意了!

两人堪堪走到门口,脚都没迈出去一只呢,身后就传来锁春的声音:“三成。姑娘若愿意,我们即刻签契约书。”

许娇回头看了看坐在桌边的锁家两兄弟,快步跑回桌边,笑得毫无遮掩:“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锁春笑眯眯的对她点头。

被锁春一张清隽的笑脸晃得神思飘飘,许娇捧着小脸用力摇了摇头:“哎哟~长得好看就不要对人家笑啦,人家会爱上你的~”

这话一出,锁家兄弟惊得瞠目结舌,锁春更是俊脸爆红,冬儿忙伸手去捂她的嘴:“你怎可随意乱说话!”

许娇依旧无所谓的凑到锁春面前:“什么时候签协议?”

锁春忙端过桌上的冷茶灌了一大口,这才吩咐锁夏:“马上拟一张契约书,跟这位姑娘签字。”

未几,两张签着刚劲的“锁春”字样的协议书便呈到了许娇面前。

许娇捉起毛笔,快速在两张纸上写下“姝姝”二字,末了看着娟秀的字体忍不住感在心里叹了一句:还好我学画画出身的,不然这毛笔还真驾驭不了。

锁春拿过属于自己那张契约书,看了眼上面的姝姝二字赞道:“姝姝姑娘写得一手好字。”

许娇摆摆手,看看天色还早,为了自己的“钱途”着想,她觉得应该再画点图样才行,于是,她站到柜台后面开始伏案疾书,忽而扭向左边忽而扭向右边,一会儿又将上半身全趴到柜台上,一会儿连脚都放到柜台上,只因她正在用心“创作”。

锁家兄弟和冬儿就那么静静的围着她,看她一会儿丢出一张图样,一会儿又丢出一张图样,然后又指使锁夏上色。自己却埋头勾画,短短一个多时辰里,居然画出了五张风格迥异的发簪和发钗!

直到酉时将近,冬儿一个劲儿的催促,她这才收笔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打道回府。

锁春见她不住的扭脖子捶腰,便转身吩咐锁夏牵来后院的马车,送她俩回去。许娇自然不会拒绝,顺从的带着冬儿上了马车往来时的茶肆赶去。

车上,许娇一再叮嘱锁夏不要泄露了她的身份,说是自己卖身契还在王爷手中,不便为外人知晓。

许娇在转角处便眼尖的瞧见赵平大喇喇坐在茶肆边上,不住的往她们的方向瞧,忙急急的让锁夏停了马车,带着冬儿跳下马车侧身隐在墙边上,直到锁夏的马车消失在尽头,这才转身出来朝赵平走去。

远远的,赵平便瞧见两人,忙迎了上去:“我还真怕妹子迷了路,没想到两位妹子挺能干的。”

许娇实在听不出来这是在夸她还是贬她,干脆浅浅一笑说了声:“回去吧。”

许娇又在府里静静呆了三天,三天里,她“劳心费力”的制作了细细的炭笔,又让冬儿随赵平到街市上买了厚厚一摞宣纸和彩石粉,又趁着赵鄞不在的时候跑到书房摸了几只上好的狼毫笔,然后将脑袋里存的图稿一张一张的给画了下来。

这一次,她不仅画了簪子发钗,还有什么项链手链脚链戒指扳指什么的,想到什么画什么,三天时间,她居然画了二十几张精巧的图样,熬得眼眶都黑了。

将画好的图纸收进奁盒底层,许娇趴到榻上蒙头大睡,这一觉许娇睡得颇久,直从夜半睡到后日凌晨,差不多十几个时辰。然而,缺了觉的许娇一向是很能睡得,所以,当她半夜里觅完食继续躺到榻上就睡到了第二日清晨!

许娇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去推格窗,冬儿已经备好热水给她洗漱,见她走过来,颇幽怨的道:“娘娘这两日只管睡觉,却不知道上京因为你都炸了锅。”

许娇蓦地一惊:“怎么?难不成许晴真的死了?”这是她如今唯一能想到的能因为她的事让上京炸锅的事情。

因为许晴是国公府的小姐,如果真的被赵鄞送去宫里学规矩而丢了性命,上京恐怕是得炸锅,而这事儿正好跟自己有关。

冬儿将帕子拧干递到她手上:“娘娘说的哪跟哪儿啊?奴婢是说您上次在珍巧阁画的图样被做出来了,珍巧阁的掌柜跟世人说,那是他们请的世外高人‘书公子’画的图样,每一支都价值不菲。上京的闺阁小姐们听说后都跑去看去了,结果见着那些新鲜样式,一个个喜欢得不得了,争着抢着要买,短短两天,珍巧阁做出来的头批就被抢光了,如今上京的小姐们天天围在珍巧阁旁边,买过的就问那位‘书公子’何时再出新样式?没买过的就问珍巧阁何时出来第二批?”

许娇洗完脸随意的捋了捋额边的发丝,笑眯眯的看着冬儿问:“这么说,我这是初战告捷?”

“初战告捷?娘娘又不是打仗,说什么初战告捷?”冬儿疑惑的收起帕子,准备倒掉洗脸水。

许娇只管笑得乐呵却并不解释,随即又问冬儿:“珍巧阁这次做了多少出来你可知道?”

冬儿道:“听芸香那大嘴巴说,他们这次好像每种的做了足五支呢。”

“五支?”许娇一边朝格窗走一边皱眉道:“我上次就给了他们六张图样,五六三十,这么说,他们统共就做了三十支出来,这效率也太低了吧,难怪好多人都买不到。”

冬儿已经端着洗脸水出门了,身后并没人答她的话。许娇又自顾道:“这样新颖的首饰,他们到底会卖多少钱一支?”说这话时,许娇正在心里盘算自己能得多少银子。

“怎么?你想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正是许久不见的赵鄞。

许娇一回头,就见赵鄞一脸风霜,有些疲惫的立在门口。

第22章 九王回府

许娇这才注意到这位坐在圈椅上一直没起过身的锁家大公子,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的......被惊艳到了!只见这位锁春公子长得芝兰玉树般清隽,这要是握一柄拂尘站在云巅,那就妥妥的谪仙一枚啊!

不过,看样子这位谪仙是站不到云巅去的,因为他的脚踝从盖在腿上的毯子里露了出来,许娇看得真切,那是一双畸形的脚踝,形同枯槁,毫无生气的靠在圈椅的横木上。

怕对方看出来显尴尬,许娇快速收回自己的视线,将图纸放在桌子中间拍了拍道:“我要从你们卖出去的我设计的饰品利润里抽成,每支抽四成。”

锁家两兄弟异口同声问:“何为抽成?”

“打个比方,如果现在我手上这个图样的簪子,你们用十两的本钱造出来,然后售五十两,那么,这利润的四十两我便要得四成,如何?”许娇晃着雪白的手指头问眼前的两人。

锁夏急急摇头便要出口拒绝,却正对上锁春意味不明的笑着朝他示意莫急。

只见锁春啪的打开手中折扇,一边漫不经心的缓缓往回折收,一边道:“小姑娘这可是狮子大开口了,你就这么有自信?”

许娇稍一琢磨便明白过来,这位锁家老大是想跟自己砍价呢。

遂道:“无妨,这上京的首饰铺该不止你们一家珍巧阁吧,我大可去别的铺子问问,说不定就有人看上区区不才的设计呢。”

说着,收起图纸便要往外走。冬儿全程蒙圈的跟着她的指示动作,她就不明白了,小姐这脑子里怎么一下就多了这么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居然还懂起做生意了!

两人堪堪走到门口,脚都没迈出去一只呢,身后就传来锁春的声音:“三成。姑娘若愿意,我们即刻签契约书。”

许娇回头看了看坐在桌边的锁家两兄弟,快步跑回桌边,笑得毫无遮掩:“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锁春笑眯眯的对她点头。

被锁春一张清隽的笑脸晃得神思飘飘,许娇捧着小脸用力摇了摇头:“哎哟~长得好看就不要对人家笑啦,人家会爱上你的~”

这话一出,锁家兄弟惊得瞠目结舌,锁春更是俊脸爆红,冬儿忙伸手去捂她的嘴:“你怎可随意乱说话!”

许娇依旧无所谓的凑到锁春面前:“什么时候签协议?”

锁春忙端过桌上的冷茶灌了一大口,这才吩咐锁夏:“马上拟一张契约书,跟这位姑娘签字。”

未几,两张签着刚劲的“锁春”字样的协议书便呈到了许娇面前。

许娇捉起毛笔,快速在两张纸上写下“姝姝”二字,末了看着娟秀的字体忍不住感在心里叹了一句:还好我学画画出身的,不然这毛笔还真驾驭不了。

锁春拿过属于自己那张契约书,看了眼上面的姝姝二字赞道:“姝姝姑娘写得一手好字。”

许娇摆摆手,看看天色还早,为了自己的“钱途”着想,她觉得应该再画点图样才行,于是,她站到柜台后面开始伏案疾书,忽而扭向左边忽而扭向右边,一会儿又将上半身全趴到柜台上,一会儿连脚都放到柜台上,只因她正在用心“创作”。

锁家兄弟和冬儿就那么静静的围着她,看她一会儿丢出一张图样,一会儿又丢出一张图样,然后又指使锁夏上色。自己却埋头勾画,短短一个多时辰里,居然画出了五张风格迥异的发簪和发钗!

直到酉时将近,冬儿一个劲儿的催促,她这才收笔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打道回府。

锁春见她不住的扭脖子捶腰,便转身吩咐锁夏牵来后院的马车,送她俩回去。许娇自然不会拒绝,顺从的带着冬儿上了马车往来时的茶肆赶去。

车上,许娇一再叮嘱锁夏不要泄露了她的身份,说是自己卖身契还在王爷手中,不便为外人知晓。

许娇在转角处便眼尖的瞧见赵平大喇喇坐在茶肆边上,不住的往她们的方向瞧,忙急急的让锁夏停了马车,带着冬儿跳下马车侧身隐在墙边上,直到锁夏的马车消失在尽头,这才转身出来朝赵平走去。

远远的,赵平便瞧见两人,忙迎了上去:“我还真怕妹子迷了路,没想到两位妹子挺能干的。”

许娇实在听不出来这是在夸她还是贬她,干脆浅浅一笑说了声:“回去吧。”

许娇又在府里静静呆了三天,三天里,她“劳心费力”的制作了细细的炭笔,又让冬儿随赵平到街市上买了厚厚一摞宣纸和彩石粉,又趁着赵鄞不在的时候跑到书房摸了几只上好的狼毫笔,然后将脑袋里存的图稿一张一张的给画了下来。

这一次,她不仅画了簪子发钗,还有什么项链手链脚链戒指扳指什么的,想到什么画什么,三天时间,她居然画了二十几张精巧的图样,熬得眼眶都黑了。

将画好的图纸收进奁盒底层,许娇趴到榻上蒙头大睡,这一觉许娇睡得颇久,直从夜半睡到后日凌晨,差不多十几个时辰。然而,缺了觉的许娇一向是很能睡得,所以,当她半夜里觅完食继续躺到榻上就睡到了第二日清晨!

许娇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去推格窗,冬儿已经备好热水给她洗漱,见她走过来,颇幽怨的道:“娘娘这两日只管睡觉,却不知道上京因为你都炸了锅。”

许娇蓦地一惊:“怎么?难不成许晴真的死了?”这是她如今唯一能想到的能因为她的事让上京炸锅的事情。

因为许晴是国公府的小姐,如果真的被赵鄞送去宫里学规矩而丢了性命,上京恐怕是得炸锅,而这事儿正好跟自己有关。

冬儿将帕子拧干递到她手上:“娘娘说的哪跟哪儿啊?奴婢是说您上次在珍巧阁画的图样被做出来了,珍巧阁的掌柜跟世人说,那是他们请的世外高人‘书公子’画的图样,每一支都价值不菲。上京的闺阁小姐们听说后都跑去看去了,结果见着那些新鲜样式,一个个喜欢得不得了,争着抢着要买,短短两天,珍巧阁做出来的头批就被抢光了,如今上京的小姐们天天围在珍巧阁旁边,买过的就问那位‘书公子’何时再出新样式?没买过的就问珍巧阁何时出来第二批?”

许娇洗完脸随意的捋了捋额边的发丝,笑眯眯的看着冬儿问:“这么说,我这是初战告捷?”

“初战告捷?娘娘又不是打仗,说什么初战告捷?”冬儿疑惑的收起帕子,准备倒掉洗脸水。

许娇只管笑得乐呵却并不解释,随即又问冬儿:“珍巧阁这次做了多少出来你可知道?”

冬儿道:“听芸香那大嘴巴说,他们这次好像每种的做了足五支呢。”

“五支?”许娇一边朝格窗走一边皱眉道:“我上次就给了他们六张图样,五六三十,这么说,他们统共就做了三十支出来,这效率也太低了吧,难怪好多人都买不到。”

冬儿已经端着洗脸水出门了,身后并没人答她的话。许娇又自顾道:“这样新颖的首饰,他们到底会卖多少钱一支?”说这话时,许娇正在心里盘算自己能得多少银子。

“怎么?你想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正是许久不见的赵鄞。

许娇一回头,就见赵鄞一脸风霜,有些疲惫的立在门口。

第23章 你易打发

食指习惯的戳着下嘴唇,许娇探究的盯着他看。

赵鄞自进门一双眼睛就没离开她的脸,见她歪着脑袋打量自己,遂问:“怎么?有些日子没见爷,不认识了?”

许娇摇摇头,墨发便随着她的动作飞扬起来:“我只是奇怪,堂堂九王爷怎会一大早上就这么疲惫?你做什么了?”

赵鄞走到屏风旁,顺手解下披风搭在上头:“爷以为,你见着爷会先问爷这些日子去了哪里,让丫头给本王打水来。”

许娇自动忽略他前半句话,叫门口的芸香去打一盆热水。

赵鄞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她:“你爹给你写的。”

许娇忙奔过去要拿信。

赵鄞却忽然偏开她将信封高高举起。

许娇便猛的顿在他面前问:“干嘛?”

赵鄞盯着她裙摆:“你没穿鞋?”

许娇提起裙裾,露出一双白玉样的小脚,那小脚丫子正尴尬的往后缩:“反正不出门,天气渐热,如此才凉快。”她说。

“地上湿凉,如此会沾染寒气,你是女孩子,体属阴,最忌寒凉,往后不可光脚。”一边说着话,他走到榻边,将她的鞋子踢向她。

许娇忙把鞋子趿上,一双大眼睛盯着他手上的书信一转不转,要不是知道那就是一封信,赵鄞一定以为她会吃掉他手上的东西,因为眼前的许娇只差流哈喇子了。

他总算将信给她,许娇忙利落的撕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笺认真看起来。

“你还真识字呢?许文扬教的吧?。”赵鄞见她一脸轻松的看信,忍不住问。

许娇正看得认真,便没搭理他。赵鄞又道:“传闻,国公府请的先生只教大房的后辈读书习字,别的各房都是自己去外面学堂学的,你连国公府的大门都不曾出过,更遑论让先生私教了,也真是难为许文扬了,年纪轻轻就又当爹又当娘,还得给你做先生。”

话音刚落,许娇便拿着信纸凑近他:“这字怎么念?”

赵鄞嘴角抽抽:“真是不禁夸,许文扬也不过如此。”说着,伸过脑袋去看她指的字。然后道:“迁”。

许娇又收回信笺继续看,看完方知,她爹去的就是个穷山恶水的地儿,她爹正努力在那边改善民众的生活,字里行间,许文扬对自己的处境都是点到为止,但许娇知道,她爹不定过得多艰难呢,倒是字字句句的叮嘱自己保重。

许娇捏着信笺眼眶红红的坐在榻上。赵鄞偏着脑袋看她:“你爹跟你说什么了?让你这么难过。”

许娇没回他的话,倒是问他:“我爹给我的信怎么在你手上?”

赵鄞双手枕在后脑,靠在床头道:“你总算想起这茬了,爷这些日子去了婺源,见着你爹了,他就写了一封信让爷给你带回来。”

许娇又问:“婺源很远吗?你好像走了很久。”

“嗯,很远。爷来回光耗在路上的时间就足足小一月。”他答。

许娇看了看他疲惫的脸,很想问问他去干嘛了?他爹在那边咋样了?但,话到嘴边,她终究没问出口,她是怕跟他牵扯太深,日后不好脱身,毕竟自己怎么着也是不愿意跟皇室贵胄扯上关系的。

遂朝门外喊了一声:“王爷要的热水怎么还没端来?”

门外芸香匆匆端着水跑进来,一边解释道:“奴婢一直在门外候着呢,听见王爷和娘娘在说话,没敢打扰。”

赵鄞点点头道:“去吧,这里不用你了。”芸香恭敬的退出房门候在廊檐下。

转头见她依旧红红的眼眶,赵鄞问:“许文扬跟你说什么了?信中可有提到爷?”

许娇回忆了一下,信中他爹一个字都没提赵鄞,但如果跟这厮说她爹没提他,他会不会不高兴?于是,许娇干脆的点点头胡诌:“自然有写到王爷,你说你们怎么就遇上这事儿了?”

“看来你爹也是个神经大的,爷明明就跟他说了不要把遇上匪患的事告诉你,他竟将爷的话当耳旁风,难怪把你吓的这副模样。快别怕了,上次被吓着都还没回魂呢,别又被吓出个好歹来。”赵鄞坐起身,准备去洗脸。

许娇就知道了,原来婺源不光穷山恶水,还有匪患出没,看来这次赵鄞的消失大半跟婺源的匪患有关了,只是不知道她爹是个什么情况?想着,她便问了:“我爹现在怎样了?”

“无大碍。伤口在左后肩,爷启程的时候他的伤口已经结痂了。”赵鄞道。

许娇用力攥了攥手中的信笺,小声道:“那就好。”然后,她坐到妆柜前,准备收拾那一头如瀑黑发,然而,盯着奁盒愣了神,愈发坚定了赶紧挣钱的念头!

赵鄞洗完脸转身,发现她坐在妆柜前发呆,忽想起她之前说的话,便道:“你要是喜欢什么首饰,可以安排两个采买丫头去街市上给你买。”

许娇这才想起自己和冬儿混出去的事情,忙道:“我已经安排采买丫头了。”

“噢?已经安排了,那管家给你做采买印了吗?”赵鄞问。

许娇摇摇头道:“我给了丫头我的私印,能用吗?”

赵鄞道:“自然能用,只是有些大材小用罢了,给你的丫头说,管家没给你采买印之前买东西就用赵平的印。”

许娇点头,一边收拾头发,一边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

赵鄞坐回榻上道:“爷歇息会儿,你自消遣去。”

许娇古怪的看她一眼:“你歇息为什么要在我的床上?”

赵鄞已经翻身背对她道:“府里几个女人就你这个小丫头好打发,再说了,你是爷的王妃,爷睡你这里有什么不妥么?”

许娇愣住了,什么叫就自己这个小丫头好打发?有心把他叫起来说清楚的,想着他刚回来的疲惫样儿,许娇便没计较,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刚刚从婺源跟匪患斗争了一番才回来的,说不定这厮还算是帮了她爹的忙呢。

许娇这次还真没想错,朝廷这次之所以赶在这个时间派她爹去婺源,正是因为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候婺源的匪患闹得厉害。

本来当初赵鄞是应该跟许文扬一同去婺源的,一个做地方父母官,一个压一压匪患再班师回朝,奈何那时候许娇被几个洋鬼子的突然消失“吓丢了魂”,生生让赵鄞在府里多耽误了几天,不然她爹也不会刚上任就被拦在官道的匪徒砍了一刀,然后逃进深山里躲了几天,遇上九王爷赶到将匪患压下去才得以脱身。

第24章 本尊旧识

许娇见他已经安静睡下,想来也确实是累狠了,想着自己这些日子吃他的住他的,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现,不然真成了白眼狼了。

这么想着,她便来了小厨房,翻了翻箩筐里的菜蔬,挑出一根胖乎乎的白萝卜,一截莲藕,两只梨子,又吩咐冬儿去大厨房拿来猪大骨,两斤排骨,然后开始在厨房忙活起来。

她先将猪大骨和排骨在滚水里过了一遍,待去尽生血水,将排骨捞出,换了清水开始炖煮。

许娇一边切好萝卜、莲藕,又仔细的削了两只梨子,并剔了梨核备用。

看看灶下烧火的小丫头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还是这样的柴火烧东西又快又好吃。”

那小丫头不是别人,正是芸香,冬儿被她指使去大厨房拿香料佐料去了。

芸香听她如此说,便道:“这也就是在王府,奴婢还记得小时候在家里最不喜欢烧火了,那时候可没这样的好柴火,都是烧些腐竹烂叶或麦壳,一旦烧起来满屋子窜浓烟,奴婢还记得那时候跟弟弟推卸着宁愿到坡上干活也不要在家里做饭呢。”

闲着无事,许娇便来了兴趣,问:“你还有个弟弟呢?”

“嗯,奴婢的弟弟今年十六了,是个大小伙子了,我娘正张罗着给他说亲呢。”芸香说起她弟弟满脸幸福。

许娇又问:“他现在做什么呢?你又怎么会在王府做工的。”

芸香道:“前些日子我爹在坡上干活遇上一头大野猪,没来得及跑,被野猪咬下了一条腿,家里前些年好不容易赞的几个钱全拿来救我爹性命了,好容易我爹活了下来,我娘却因为忧思过度伤了身子,三天两头病着,家里生活一时没了着落,那时候恰逢您和王爷大婚,王府贴告示招婢女,奴婢便来了。”

许娇真没想到这丫头身上还背着这么重的负担呢,不过,这丫头这性子她喜欢,本本分分做事,从来不做出悲苦的神情,何况刚刚还听说她娘在为他弟弟张罗亲事,看来她家已经度过最难的时候了。

“你跟府里签卖身契了吗?”她问。

“没有,那日我本来是要签的,因为签了卖身契的月钱要高许多,可奴婢的弟弟死活拦着不让我签,说是卖身容易赎身难,我弟弟说待家里好些了就来接我回去,不让我在外面辛苦。”芸香一边往灶膛里添柴,一边回答她。

许娇由衷的道:“你有一个好弟弟。”

芸香浅浅的笑了:“很多时候在家里我倒像个做妹妹的。”

许娇不知道有兄弟姊妹是什么感觉,她从记事起就自己一个,连个堂兄妹表姐弟也没有。便有些羡慕的道:“真好。”

芸香指着锅里问:“娘娘要做什么?那大骨都熬了好半天了。”

许娇起身,解开锅盖一看,骨头汤已经熬成奶白色,遂捞出大骨,又在锅里放入一小块姜,再放入排骨,又盖上锅盖继续炖,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她将萝卜莲藕和梨子一股脑的倒进去,用锅铲搅了一下无比遗憾的道:“要是有玉米就好了。”

芸香笑道:“娘娘真是天真了,这季节哪里来的玉米?”

许娇嘟嘟嘴道:“总有一天,我要在这样的季节种出玉米来。”

冬儿拿来佐料的时候,许娇的这锅排骨汤堪堪到了起锅的时候,她伸手接过冬儿手里的佐料一边往锅里放一边问:“让你去拿个佐料,怎的去了这般久?”

冬儿道:“前院来了个男人,说是来带芸香走的,管家说芸香签的做工契约时间还没到,不让他领人,那男人便跟管家闹起来了,管家怕吵着王爷,又怕找了芸香来那小子更激动,便让我去劝了几句,谁知那小子一根筋,愣是不听劝,我也没辙了,这才过来请示娘娘,可否让芸香去看看?”

“一个男人,是谁啊芸香?该不是你未来的夫婿吧?”许娇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多的样子。

“娘娘取笑奴婢了,奴婢曾跟奴婢的未婚夫婿商量好了的,他不会来闹的。”芸香坚定的摇头解释。

许娇道:“走,去看看。”

于是,主仆三人往大门而去。

等到见着门口那个男人,芸香先笑了:“木木!你怎么来了?”

许娇也笑了,芸香这声“木木”,让她一下子就想起了某年的某个火的一塌糊涂的电视剧的主人公“许木木”!

再看那个木木,长得倒是一点都不“木”,甚至眼神表情里透着满满的聪慧,一双眼睛长得会说话似得,肤色有些黑,想来是常年在坡上做活计晒的。

那木木见着她忙跑过来,拉起芸香的手道:“香香快跟我回家去,我们找个最近的黄道吉日,让你跟你的宣哥哥先把亲事办了。”

芸香小脸微红拉着他指向许娇:“胡说什么呢?这位是九王妃,快快见礼。”

许娇无所谓的摆摆手:“不用不用,你是谁?为什么要带走芸香?”

木木却露出惊喜的表情,猛的握上她双肩兴奋的道:“你是九王妃?你怎么成了九王妃了?也不认得我了?你再好好看看,是我,大木头!你不说你是大户人家的丫头吗?怎么成了九王妃了?哦对了,你是国公府的那个不受待见的小丫头,难怪跟我说是丫头呢。”

许娇被他这通莫名其妙的话搅晕了脑袋,敢情这家伙跟这位本尊是旧相识!哦买噶,要不要这么巧!

许娇懵懵的看向冬儿,期待冬儿能知道点什么?然而,终究让她失望了,冬儿之前都跟这小子说了半天话都没认出来,这会儿自然也不会认得。

“别胡说,九王妃岂是你能认识的?”芸香及时打断木木热切的思维道:“赶紧回娘娘的话。”

那木木却摇着头道:“我不会认错的,她就是当年那个小丫头嘛,香香你忘了,当年还是她把我俩从兽坑里救出来的。”

哦~原来还有救命之恩呢。许娇在心里又加了一句。

芸香回头看看许娇,狠狠在木木头上敲了个爆栗道:“哪里像了?当年那小丫头灰蓬蓬一张脸,又瘦又小,身上的衣服鞋子破烂不堪,也就你这木头信她是大户人家的丫头,明明就是一个乡野村姑,你小子怎么这些年还惦记呢!”

许娇还听见木木小声嘀咕:“明明就是她,我怎么会记错?”

第25章 带走成亲

第25章 带走成亲

然而,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却换了一副恭敬的神态对自己说话:“回王妃娘娘,芸香正是小人的姐姐,前些日子小人家里突遭变故,不得已,姐姐就来王府挣些银钱贴补家用,如今家里好了许多,姐姐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就在前两天姐姐的未来夫婿还打着来看我爹娘的旗号偷偷摸进姐姐的闺房,这也是姐姐不在,要是在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虽说最后被我发现及时打了出去,但过后想想,我家姐姐也确实让人等了太久,所以,家母便让小人前来接姐姐回去成亲。”

许娇还没消化完这段话,芸香便已经急急问木木:“你打宣哥哥了?你怎么又打他?你小子从小就欺负宣哥哥,要不是宣哥哥让着你,十个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也是后来许娇才知道,芸香口中的这位宣哥哥姓魏名子宣,正是芸香从小就定下的未婚夫婿,小时候也常常跟芸香和木木混在一起,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至于木木,从小就看不惯魏子宣跟她姐姐好,或许是觉着魏子宣要抢他姐姐。所以时常撒泼打诨欺负魏子宣,然,魏子宣比他姐姐芸香还大四岁,更依着他。许娇揉揉鼻尖,问芸香:“你想回家嫁人么?”

芸香微红了双颊:“奴婢当初来王府做工的时候是跟宣哥哥商量好的,签了一年的契约,如今都过了快四个月了,定是木木胡说八道,娘娘不用理他。”

许娇忽然有些羡慕起芸香来,如此嫁个知根知底的平凡男人,这才是这个时代真正幸福的女人,譬如魏子宣,他知道芸香是自己未来的媳妇儿,便可以从小呵护到大,如今还可以心甘情愿的等她,或许未来也会如此守着她始终如一也不一定!

“我哪里胡说了?香香你自己想想,你十四岁那年若不是我撒泼打诨的死拦着,你早就嫁过去了,你十六岁的时候正逢黄家女神医言论说女儿该当十八才嫁人,不然难过生孩子的关,如此又让魏子宣自动放弃迎你入门的机会,如今你已经年满十八,咱不能因为自己家里的情况耽误魏子宣不是。”

顿了一下又道:“虽然我是不喜欢他,可他是实实在在对你好的人,我又不是三两岁的小孩子,也不能耽误你一辈子的幸福。”

这些林林总总的许娇没理会,倒是对他话中的黄家女神医感了兴趣,以至后来还真的跟这位“女神医”联起手来,带起了整个大燕的兴荣。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闹,管家就又带了一个男人进来,为难道:“王妃娘娘,这人也是来找芸香丫头的,您看......”

许娇抬眼望去,呵!这可是名副其实的“大汉”了,目测身高至少一米八几,膀大腰圆,浓眉大眼,活像一座小山。

“你又是谁?”许娇问。

“小人见过王妃娘娘,小人魏子宣,是来带这小子走的。”魏子宣躬身一揖,礼数十分周全,然后长臂抓过木木的后领:“跟我回去!”

木木不干了,脚蹬手舞起来:“魏子宣你个孬种,好好的机会都不要,香香都十八了,你要还不娶回去她都成老姑娘了,会招人笑话的!”

魏子宣粗声道:“我就喜欢老姑娘,香香是你叫的吗?那是你姐!你再胡闹小心我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胡闹!”

木木依旧不消停:“你这个孬种,都偷偷进香香的闺房了还嘴硬!”

魏子宣照着木木屁股就打了两巴掌:“我让你叫香香,我让你胡说!”一句一巴掌正打在节奏上。

木木一张黑脸顿时就红得看不出颜色了,双手捂着屁股:“魏子宣你敢打小爷,小爷都成人了,你打哪里不好偏打小爷屁股!”

许娇待在旁边笑得乐呵,刚听芸香说这小子从小被木木欺负都是故意让着的,如此看来还真是,魏子宣这形态明显是真心对她俩姐弟的,今儿木木前来王府闹腾,魏子宣定是听着风声跑来救场的,许是怕九王府真把木木怎么着了。

许娇这边正看的入神呢,忽然,小戏的主角就按着木木的脑袋,一起跪倒在自己脚边:“请王妃娘娘赎罪,弟弟不懂事胡闹,望王妃娘娘允许小人带回去管教。”

木木不服气的用力抬头:“谁是你弟弟?再说了,王妃娘娘就是当年我跟你说的那个小丫头,她才不会治我的罪......呜呜......”

魏子宣忙伸手捂他的嘴,然后,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你还胡说!”

许娇“噗嗤”一声就笑了,然后喝了一口石桌上新沏的茶:“都别演了,领了芸香回去吧,成亲后芸香若还想来,自己回来便是,工钱还是按原来的给,我不会亏待她的。”

说完,从头上拔下一支玉簪,正是上次在珍巧阁买的那支,递到芸香手中:“这支玉簪算我给的嫁妆,你成亲我就不去了,祝福你们俩!”

芸香哪敢去接?自己在王府做工的工钱统共不到五两银子,这支玉簪冬儿可说了,可是在珍巧阁买的,值十五两银子呢!

许娇见她半天不接,便道:“收下吧,要是觉得过不去,等你过完蜜月再回来帮我,我不找人,等你。”

芸香忽然就泪眼朦胧起来:“娘娘您真是好人!芸香不走,芸香要伺候你一辈子。”

许娇忽然往后退出两步,警惕的盯着她:“别。跟你家宣哥哥赶紧走,不然你家宣哥哥会恨我一辈子的。”

“可是......可是......”芸香看着她语无伦次。

许娇忙道:“可是什么?不说了过完蜜月还回来么?难不成你嫁人后就不挣钱了?准备在家相夫教子?”

“娘娘,何为蜜月?”芸香脸上挂着两颗眼泪珠子问。

“哦,就是刚成亲的头一个月。”许娇解释。

“好,奴婢答应你,成亲后还回来伺候娘娘。”芸香双颊红红眼泪汪汪的回道。

许娇脚尖戳了戳跪在地上尚未回神的魏子宣:“赶紧带走。”

魏子宣忙站起身,牵过芸香的手便朝大门走去。

第26章 自毁清白

第26章 自毁清白

木木看了眼许娇,紧随其后。却,刚走出大门就听许娇叫他:“大木头你回来。”

木木一听,赶紧回转身朝她跑去:“我就知道你是当年那个小丫头,怎么,终于肯承认了?”

许娇无力的翻翻白眼,将手上的玉簪递给他:“给你姐的嫁妆,你帮她收着吧。”

木木稍显失落的接过玉簪:“谢娘娘!”

许娇望着消失在府门口的三人,叫冬儿:“冬儿,想办法查查这个大木头怎么回事?”她相信,以九王府的本事,这点小事还是能办成的。

然而,冬儿却道:“不用查了娘娘。这人就是您认识的,只是您不记得罢了,大概是五年前吧,太奶奶西去那年,当初太奶奶身子不好了,移去京郊的庄子静养,府里的丫头婆子们大都嫌弃太奶奶不能自理,除了太奶奶的贴身侍婢吴嬷嬷,大都不愿跟过去伺候,大奶奶那时候看您百般不顺眼,去老太爷跟前说您自愿跟过去伺候太奶奶,然后......”

“然后我就跟过去了?”许娇接话问。

“嗯。”冬儿肯定的点头。

“然后我就好巧不巧的遇上那个木头了?”她又问。

冬儿这次很激动:“娘娘您都想起来了?”

“想起来什么呀?按照剧情就该这么发展。”许娇都简直不想追究细节了。看看日头,许娇觉得,这里的春天果然就是名副其实的春天,看着阳光灿烂,却只晒得人懒洋洋的犯困。

说起犯困,许娇忽然记起自己的寝房里还躺着一只没吃早饭的呢。

赶紧跑回小厨房,将锅里炖的排骨萝卜盛到碗里端去寝房。冬儿要搭手都被她赶去了一边。

许娇双手捧着硕大的碗,小心翼翼的用膝盖去顶寝房的门,然而,毕竟是用的膝盖,力道没控制好,直接将门开得一声巨响,许娇赶紧蹑手蹑脚的将大碗放到圆桌上。又转身接过冬儿手中的托盘,拿出碗筷摆放整齐。

一抬眼,就见赵鄞已经坐起身子,疑惑的盯着桌上那只硕大的白玉碗问:“你做什么?”他在许娇用奇特方式开门的时候就已经被惊醒了。

许娇忙笑眯眯的道:“你醒了,刚好,我炖了排骨汤,赶紧过来吃。”

赵鄞起身,走到圆桌旁边,大马金刀的坐在杌凳上:“这是你做的?”

“怎么?不相信,冬儿可以作证。”说着,就转身向冬儿求证,然而,一转头,哪里还有冬儿的影子,估计见着这位九王爷早退下了。

“我信。”赵鄞端起她舀的排骨,骨节分明的手指捏起玉筷挑了一小块萝卜放进嘴里。

见他吃下去,许娇满足的笑了。自己也挑了一块藕放进嘴里,撑得腮帮子鼓鼓的道:“要是再放上一只玉米味道会更好。”

“你还真是异想天开,这时节,地里的玉米苗子还不到三寸高,你居然想着吃玉米。”赵鄞语音淡淡的开口。

许娇嘟嘟嘴:“你们都说我异想天开,总有一天我会在这时节种出玉米来!”

赵鄞疑道:“还有谁说你异想天开了?”

“芸香。说我太过天真。”许娇一边回他的话,一边咕嘟咕嘟喝着碗里的汤,这碗排骨汤是真心不错,夹着萝卜的清香,梨子的甘甜,既有着大骨的浓香又不失蔬果的清淡!这就是纯天然无污染的原材料做出来的东西,果然美味!许娇在心里赞叹一声,接着跟碗里的萝卜莲藕和排骨奋斗。

赵鄞特特注意了碗里的食材,发现竟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却让这碗汤如此美味,不知不觉竟吃了三碗。

赵鄞吃东西很优雅,不声不响的放下碗筷,他抬头见对面的小丫头稀里哗啦吃得不亦乐乎,忍不住勾起唇角给她添上一勺。

许娇头都没抬,从碗缝里挤出两个字:“谢谢!”

“爷是你夫君,不用见外。”赵鄞放下汤匙道。

许娇从碗后面露出半张小脸,见他已放了碗筷,遂问:“你怎么不吃了,不好吃吗?”

赵鄞摇头:“并不,只是爷已饱了,一会儿告诉膳房不用上午膳了。”

许娇却苦着脸道:“可是我还想吃。”

赵鄞盯着她腰腹看了看道:“你这小身板还能装得下?”

许娇认真的点头,除了自己炖的排骨,王府的厨子们做的菜也是超好吃的好吧,自己怎么能放过呢?

赵鄞了然的点点头:“是了,你正长身体呢,吃得多点也正常。”

许娇很想说,我哪里吃得多了?不过,看着眼前的这碗排骨汤,想着多半进了自己的五脏庙,便闭了嘴。

赵鄞此时似乎是吃饱了恢复了元气,正精神饱满的坐在她对面看她吃。

许娇赶紧喝完碗里的汤道:“我吃好了,去玩了,你自便。”

赵鄞嘴角抽抽,叫来冬儿收拾桌上的残羹,随着她后脚跟了出去。

许娇慢悠悠走了一圈,坐到木槿藤下,撩起袖子习惯性的抠手臂上那颗宫砂,忽想起自己让芸香走了,还没跟赵鄞打招呼,手上力道便重了一些,许娇疼得轻呼一声,低头朝手臂看去,心道,别被抠破皮了才好。

然而,她低头却看见手臂上的宫砂已经掉的差不多了,只剩一点淡淡的粉色。

许娇举着手臂笑得没心没肺:“呵呵......掉了。”心道:也不是传说的那么神秘嘛。

离她身后两米不到的赵鄞正将这一幕瞧得清楚,额头刷刷掉下一把黑线,这死丫头居然自毁“清白”!

遂上前两步,捉起她的手臂厉声道:“好好的你总抠它做什么?”

许娇手臂被他捏的钻心的疼,好容易才拽回自己的手,气的鼓着大眼睛理直气壮的瞪回去:“我自己的手我就喜欢抠怎么了?”

赵鄞被她这两句话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起来:“你个不知事的小丫头!”

许娇故作疑态,心里却已经乐翻了天,看赵鄞的反应,自己以后是不是可以用这事做筹码挡掉嫁人的命运,来到这里,她已经了解到这时代的女人都是要嫁人的,甚至离谱到超过二十六岁还没嫁出去都要向官府缴纳罚银!而且还会每年递增!

当然,有一种例外,那就是寡妇或者被休掉的女子可以避免缴纳罚银!

如果两年后自己被赵鄞休掉,那么凭这时代的男人那种老旧思想,她完全有可能逃掉嫁做人妇的命运!

想到这里,许娇脸上便露出了一丝甚微妙的表情。

第27章 核桃除虫

第27章 核桃除虫

赵鄞摇摇头叹了口气道:“罢了,下次随爷进宫,爷让人再给你点一次吧。”

许娇顿时急了,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个摆脱嫁人的好理由,又怎么会愿意重新给自己上一道枷锁,遂急道:“不要不要!”

赵鄞看她一眼道:“由不得你不要!”然后,径直转身走了。

许娇看了看手臂,瘪瘪嘴道:“小样儿,还不愿替老娘背黑锅。点就点呗,大不了我再抠一次!”本来,许娇的计划是,手上这个红点没有了,正好自己又被赵鄞休掉,那么,她就完全可以把这一切推到赵鄞身上,到时候,许文扬就算天大的本事,他也不敢找九王爷对峙,也就不会急着把自己再嫁出去了,自己就可以一拖再拖,直到把自己拖成老姑娘,这样就不用嫁人了!

许娇打着自己颇显幼稚的如意算盘靠在木槿藤下昏昏欲睡起来。

睡醒了的许娇跟一众丫鬟婆子一起,弯腰驼背的拿起花铲在院子里除杂草扶花木。

只见她袖子撩得高高,一只小花铲在手里飞快翻腾,身边是一堆刚冒芽寸长左右的杂草。

身后众丫鬟看得瞠目结舌,实在没想到这位小小年纪的九王妃居然对这些粗俗杂事也能得心应手!

许娇除完面前一排杜鹃里的杂草,直起腰身伸了个懒腰,仰头正好望见角落里的核桃树,此时的核桃树正伸展着片片新绿,长得朝气蓬勃,太阳底下,核桃树投下偌大一片阴影。

许娇问冬儿:“你说,这颗核桃树每年得结多少核桃果?”

冬儿摇摇头道:“奴婢不知,不过,这么大棵核桃树,少说也该结千把斤果子吧。”

许娇顿时长大小嘴:“这么多?那这棵树不会被压断么?”

冬儿捂嘴笑了:“您也不看看这棵树多大,每根枝桠上结上半斤果子都是少的,怎么着也能结千把斤了。”

许娇点点头道:“说的是。”

两人正说着,忽然身后一个丫头道:“看来娘娘很喜欢这核桃树?”

许娇用力点点头道:“自然喜欢,我自来就很喜欢吃核桃的。”

“可王爷之前还说让把这可核桃砍掉。”那丫头道。

“为什么?难道核桃不好吃吗?”许娇觉得自己不能理解。

“王爷说夏天的时候这树上虫子太多,时常便掉些在人头上脖子里,被那些虫子身上的毒毛沾着,身上火辣辣的疼,十天半月都好不了。”

许娇了然的点头,这东西她们叫它八角丁,有一次在公司里说起此物,她的同事们全都一副牙齿打颤的动作,一个个说都不愿多说,许娇还记得小时候每年暑假去外婆家玩,自己跟邻居小伙伴一起逮着仔细观察呢,看着那虫子身上根根细刺倒立,许娇现在想起来还起鸡皮疙瘩。

可是,虫子固然讨厌,核桃却也是自己最喜欢的干果之一啊!怎么能为了虫子放弃千把斤的核桃呢?

然后,晚上赵鄞回来正院的时候,许娇便说了:“不能砍核桃树,我有办法治上面的虫子。”

赵鄞一头雾水的看着她:“谁要砍核桃树?”

许娇指着他道:“不是你跟丫头说的要砍掉院里的核桃树吗?”

赵鄞略一思索,这才点头道:“确实说过,不是还没决定吗?既然你喜欢留下就是,等你走了爷再让人砍就是,这么激动为哪般?”

许娇很想说:我要是走了,可不可以把这棵核桃树也带走?可是,一想到那巨大的树冠,繁茂的枝叶,许娇还是没说这话。

得了赵鄞的首肯,许娇很满意,吃过饭早早的上榻睡下了,赵鄞洗漱完回房的时候,她已经睡得无比香甜了。

看了看她无忧无虑的睡容,赵鄞将她和着锦被囫囵推到床榻内侧,转身在柜子里抱出一床新棉被铺在她身边,也躺上去睡了。

翌日清晨,许娇又是精神饱满的醒来,一睁眼就见着赵鄞躺在身边,忍不住伸脚蹬了蹬他露在被子外的小腿:“你睡得很晚吗?怎么还没起?”

赵鄞忽然睁开澄澈的双眸,直直看向她:“爷午时去慎刑司办事,早起无事便多睡会儿,你捣什么乱?”

许娇吐吐舌头:“你这样可不像刚睡醒的样子。”

“少打岔?什么事?”赵鄞问。

许娇抱着被子凑近他近乎谄媚的道:“王爷,您能不能帮我找几个善爬树,还不怕虫子的人给我用用?”

赵鄞撑起脑袋几乎跟她脑袋顶在一起问:“干什么用?”

许娇抬起头,朝着院子西北角努了努嘴:“把黑桃树上的虫子逮了。”

赵鄞干脆做起身子,伸出食指用力戳了戳她的额角:“你异想天开吧,那树上虫子无数,能逮得干净吗?”

许娇抱着脑袋退到安全距离:“逮多少算多少,这会儿只能照着叶片后成堆的虫子收拾,等到秋冬季节,我自有办法将那些虫子除干净。”

赵鄞起身,抓过屏风上的外衫套上喊一声:“赵安!”

门外赵安动作很快,已经推了房门问:“王爷有何吩咐?”

赵鄞回头就见许娇正手忙脚乱的在榻上翻找衣物,这时候阻止赵安显然已经来不及,于是大手一挥,厚重的床帐便落下来,将许娇和床榻遮了个严实。

许娇依旧毫无知觉的翻找着自己的衣衫,明明昨夜自己就扔在床榻另一头的,怎么就找不到呢?

想着便问赵鄞:“你见着我的衣裳了吗?”

赵鄞嘴角抽抽,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不知道!”

许娇干脆裹起一床薄被,撩开床帐打算去柜子里找。然而,当她的脑袋刚钻出帐子的时候,一只大手将她按了回去:“好好待着,爷给你拿。”

门口赵安问也不是,走也不是,十分尴尬的垂头而立,毕竟王爷没让退下,还没吩咐什么事儿呢?王爷也是,娘娘都还衣冠不整就叫自己,这算怎么一回事儿嘛!

“赵安你去找几个善爬树又不怕虫子的人来。”赵鄞往衣柜走去,背对赵鄞吩咐。

“啊?”赵安下意识的表示疑惑,王爷平时吩咐自己的都是:去工部把刘尚书的河床防御图拿来,或者是:去刑部问问青州府台有没有招供私吞的银两放在哪里的,诸如此类。如今却让自己去找会爬树的、不怕虫子的人,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速速去找,找到之后带给王妃安排。”赵鄞语音都降了两个调。

赵安忙道:“这就去!”然后转身飞也似的离去,身后还隐约传来王妃的声音:“谢谢你了赵安!”赵安便跑得更快了。

第28章 发现肩伤

第28章 发现肩伤

赵鄞在衣柜里挑了一件白色薄棉衣,又拿出一件粉色锦衫走到榻边,从帐外递给她。

许娇却撩开床帐道:“去帮我把门关上,我不惯在床上穿。”

赵鄞眼角一挑:“你这是在吩咐爷吗?”

许娇忙笑眯眯的道:“哪儿敢啊?是王爷古道热肠,这不,刚刚还帮我拿衣服呢,就再帮我一下呗~”

赵鄞终于还是迈动他尊贵的腿去帮她关了房门,转身道:“以后有外人在不许如此随便。”

许娇一边穿衣一边道:“怕什么?我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吃不了亏。”

赵鄞嫌弃的看她一眼:“只着中衣便在人前晃,这叫伤风败俗,你爹没教过你吗?”

许娇已经穿好外衫,趿着鞋子走到他身前:“原来这就是伤风败俗?这样不是更好么?你以后休我的时候就可以除了妃无所出,再加一条伤风败俗,这样你就更不会有心理负担了~”

赵鄞看怪物一样盯着她至少看了十秒:“你很希望被爷休掉?”

许娇翻起眼皮看他一眼:“你觉得呢?”将问题丢还给他后,又踮起脚尖去拉他衣领:“你肩伤怎么样了?好彻底了吗?”似乎是以前在学院被灌输的思想,她觉得,对于自己经手的“患者”,就该负责到底。

赵鄞退开一步挡开她的手:“早好了。”

许娇疑惑的看着他道:“你骗我,明明你这边身子动作就不太自然,让我看看,是不是伤口发炎了?我跟你说,这种枪伤一个不注意会落下祸根的。”

赵鄞继续拉着领口道:“爷说无事便无事。”

许娇点点头:“好吧。”然后转身朝妆台走去,却刚走了两步,忽然转身,脚步一旋身子便诡异的近到赵鄞面前,只见她出手如电,一把拉开赵鄞的衣领。

赵鄞错愕的盯着她的手,竟一时忘了反应。要知道,功夫一流的江湖高手都不一定能动自己分毫,这丫头居然就这么拉开了自己的衣领!

许娇其实是会些简单的擒拿格斗技艺的,只因她前世的爸爸是人民警察,故多少教了她一些防身。

许娇按了按她肩上一条明显发炎溃烂的刀伤:“再跟我装!”

赵鄞觉痛,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随即眯起眼危险的看着她:“你怎么做到的?”

许娇却只管盯着他肩上的伤漫不经心的道:“我是你的王妃,你不设防自然正常,有什么好奇怪的?倒是你肩上的伤,伤口很深吧,这么久都还没好,刚回来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如今只能刮掉溃烂的部分重新缝合上药了。”

赵鄞拿掉她的手道:“你晕血,不用你帮忙。爷本来就打算今儿找黄家的女神医过来替爷处理的。”

许娇眨巴眨巴眼睛,也好,自己还能借机见见那位女神医。于是,许娇替他拉好领口,点头道:“也是,我又不是医师,肯定没那位神医的本事。”

“别多想,我没那意思。”赵鄞道。

许娇愣了一下,赵鄞在跟自己解释?不过,有什么好解释的?哦!自己刚刚说的话,一定让他误会自己不高兴了~

想到这茬,许娇便笑了:“不用跟我解释,我这人自来直来直往惯了,说话也从来不会藏着掖着,字面上的意思就是我心里的意思。”

正说着,门口下人来报已备好早膳。许娇这才急急忙忙开始收拾自己,赵鄞就那么靠坐在软榻上看书等她。

两人出得寝房时都过了辰时,许娇甩着袖子脚步轻快的走在前面,赵鄞步履稳重的跟在她身后。

来到膳房,许娇端起一碗小米粥就开始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赵鄞坐在她对面,忽然觉得,这小丫头之前在房里对自己的评价倒是不假,直来直往毫不做作!

早膳还没吃完,赵安便领了一拨人立在膳房门外,被许娇眼角余光瞟到,忙招呼了进来:“这么快就找到人了?”

赵安点头:“这些便是娘娘您要找的人。”

许娇满意的看过去,顺便在心里数了一下,好家伙,居然十一个人,看来捉虫计划最多两天便能完成了!

兴奋起来也顾不得多吃,把碗里的米粥喝完丢下碗便带着人去了正院。

待她走了,赵鄞才慢悠悠的道:“以后,王妃用膳时不许打扰,再有下次重罚!”

赵安赶紧跪下领了规矩。自己真是倒霉到家了,这人领回来不是没找王妃禀报么,实在是这小王妃眼神太好自己瞧见的!

赵安还没委屈完,就听头顶传来一个声音:“去,把黄家那位女医请来。”

赵安赶紧应了一声,起身就赶紧往门外跑。

再说那边许娇,将人带到正院,指着西北角的核桃树道:“现在刚初夏,树上的虫子大多刚孵出来不久,几乎都成堆的躲在叶片背后,你们都上去,挨个看叶子背后,将所有带虫子的叶片摘了,然后集中到一起烧掉。”

众人一听,将衣摆往腰带一扎,直接就往树上窜了去。

许娇见没人畏惧,这才放了心,吩咐冬儿盯着,自己转过廊角回了寝房。

许娇正在妆台上摆弄几只仅有的发簪和发钗,想要从中获得灵感,自己设计一些款式画图样给珍巧阁出售,忽听身后房门一响。

转身,就见赵鄞沐着晨光踏进来。

许娇见是他,自顾去琢磨妆台上的首饰了。

赵鄞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回身坐到软榻上继续晨间看的那本书,口中却道:“让你的丫头去给你置办些首饰吧,毕竟是小姑娘,哪有小姑娘不爱俏的?以后喜欢什么尽管让丫头给你买就是,爷这里不是国公府,不必压抑。”

许娇心上一暖,回头看他故作平淡的脸,心道:其实这位高高在上的九王爷还是挺细心的,心眼儿也不坏~不过,自己除了这副皮囊,按此地的律例,都该缴罚银了!哪还是什么小姑娘?

赵鄞没听到她回话,抬头看过去,就见她愣愣的盯着自己看,顿时有些不自然的用书遮了遮脸道:“不用太感激爷,爷有钱,给谁都是用,你应该跟偏院里爷的几位爱妾学学怎么用钱打扮自己。”

许娇心里刚升起的一丝丝好感又哗的一下消失得无隐无踪!正想说个什么话酸一酸他,却听门外传来赵安的声音:“禀王爷,黄家姑娘到了。”

赵鄞回头看了看许娇,放下手中的书朝着门外吩咐:“带进来吧。”

门扉轻响,就见赵安身后跟着一人踏进房门。

第29章 初识黄蓉

第29章 初识黄蓉

许娇好奇的朝他身后望过去,却正对上一双正滴溜着眼珠四处乱看的眼睛,对方对上她的视线,对她点点头牵起嘴角轻轻一笑。

许娇忽然就觉得,这姑娘不错,是自己喜欢的类型!要知道,在这礼教森严的时代,这么胆大妄为敢胡乱瞧堂堂九王爷房间的姑娘实在难得能遇上。

赵安朝她一指,对身后那位“女神医”道:“这位是九王妃,黄姑娘还是第一次见吧。”

那位黄姑娘忙道:“嗯嗯嗯,头回见,九王妃好!”一边说着,一边不伦不类的对着许娇行了个礼。

许娇这才将人看仔细了,这位黄姑娘看起来也就十七八的年纪,一张瓜子脸小巧精致,眉眼弯弯,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给人很亲切的感觉。

许娇抬抬手道:“不必行礼了,王爷的伤还需劳烦姑娘费神了。”

那黄姑娘忙摆手:“不费神不费神,这是小的荣幸。”

许娇皱皱眉,这女人很奇怪!

赵鄞站起身来:“开始吧。”

赵安忙示意许娇随自己出去:“娘娘,黄姑娘治病不许别人打扰。”

许娇又愣了一下,果然是怪人!不过,本事大的人总是很怪的。想着,走到门口的许娇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便是这一眼将许娇又拉回了房间。

因为她看见那位黄姑娘正抖着一件白大褂往身上套,圆桌上布袋子里露出一只医药包,许娇眼尖的发现没拴太紧的医药包里陈列着一应手术刀!

许娇顿住脚步,强忍着激动的情绪,盯着那医药包一字一顿道:“一嗅二视三动眼。”

“四划五叉六外展。”黄家姑娘套衣袖的动作忽然慢下来,口中就这么接了一句。

“七面八听九舌咽。”许娇走到黄姑娘眼前,盯着她的双眼继续道。

黄姑娘唰一下就将衣服穿上了,然后瞪着一双大眼睛:“你。留下给我帮忙。”

许娇赶紧点头:“好呀好呀。”

赵鄞皱眉:“你不是晕血么?出去等。”

许娇道:“我只是给黄姑娘打下手,没事儿的。”

赵鄞皱皱眉,点头道:“那行,你一会儿站到我背后去。”

许娇此时心如鼓擂,就说这位黄姑娘很别扭嘛,如此看来。竟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越想越激动的许娇不知不觉就握上了黄姑娘的手,且越捏越紧。

只见黄姑娘忽然将手中自制的针管朝着赵鄞毫不犹豫的扎了下去,赵鄞就这么不可置信的瞪着她倒在榻上。

许娇见赵鄞倒下了,忙吸着鼻子冲黄姑娘呜呜咽咽的道:“我以为这里就我一个。”

黄姑娘用力掰开她的手,揉了揉被她捏的通红的手臂:“死妮子劲儿忒大了,疼死我了,当着这些人也不知避讳着点,你哪儿来的?”

“不知道未来多少年?反正电视电脑手机已经烂大街了。”许娇很激动。

“认识‘夜华’么?”黄姑娘甩着手臂问她。

“认识!”许娇毫不犹豫的答道。

“来多久了?”黄姑娘又问。

“五个月。”许娇动了动嘴,却根本没发出声音。

“靠!我已经混了三年多了!”黄姑娘朝她翻翻白眼,愤愤的道。

许娇抹了抹脸上的泪珠满眼希冀的望着她小声问:“有回去的线索吗?”

黄姑娘奇怪的看她一眼:“还没死心呢?你什么事儿来的?”

“车祸。”

“还有命吗?”

“不知道,我做梦,我爸妈已经把我烧成灰了。”

“那你还不死心,反正我是没希望的,我是绝症,所有人都知道我没救的,我要是突然回去肯定得吓死一大片。”黄姑娘颇淡定的拍着衣袖道。

许娇忽然收了眼泪惊愕的看着她问:“您多大年纪了?”在许娇看来,绝症一般都老年人得的多一点。

黄姑娘听她这话,眼睛瞪得比她还大,抬手就在她脑门上一巴掌:“老太婆都认识夜华吗?话说,我都不知道夜华和浅浅最后怎么样了?”

许娇自然不会有闲心给她讲夜华浅浅的结局。

低头看了看榻上的赵鄞问:“你这麻药药效如何?”

黄姑娘道:“不咋滴,一针管也就让人晕五分钟吧。”

许娇忙道:“那还是快些给他治伤吧。”

黄姑娘赞同的点头。

于是,两人一人抬一头,费老大劲将赵鄞抬到榻上。许娇开始手忙脚乱的替赵鄞宽衣。

当黄姑娘水葱般的手指探到他的伤处时,赵鄞便睁开了眼睛:“你胆子不小!”

黄姑娘从容的道:“小的自然是为王爷感受着想,怎么能说是胆子大呢?不过,小的似乎动作太早了,不然小的再给王爷灌些药?”说着,就欲动手。

赵鄞忙抬手架开她的动作:“不用,就这么治!”

黄姑娘便从善如流的点点头,拿出一只小瓷瓶,用棉花沾了里面的药水涂到伤上,又从医药包里抽出一柄小巧的手术刀,手一举便要下刀。

赵鄞却忽然道:“等等!”然后偏头看向许娇:“你确定要看着?”

许娇忙低头捂着眼睛退到床架后面。

黄姑娘习惯的掂了掂手中的手术刀:“王爷身子这么精贵?竟连您的王妃都看不得了?”

赵鄞看了看肩上的伤道:“她见血晕,你开始吧。”

“原来如此。对了,我这药水效果不是很好,要是中途刮疼了王爷,还请王爷忍着点。”话音刚落,已经一刀下去,直接切开了溃烂的表皮,刀尖深入往外挑拨。

赵鄞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手上的动作:“你与本王的妃手法如出一辙,你也是两年前跟那个怪人学的?”

黄姑娘脑门上冒着细汗,眼睛盯着手上的动作仔细的挑刮:“王爷也知道两年前的那个怪人?”

“从前倒不理会,从本王的王妃那里知道的。”赵鄞道。

黄姑娘道:“你肩上这处旧伤,就是她给你治的吧。”

“嗯。”

“刚刚王爷还说她晕血呢?”黄姑娘表示疑惑。

赵鄞还没搭话,屏风外的许娇已经抢着回答了:“我那有一副墨镜,你专心点成吗?有问题等会儿再问。”

黄姑娘一声轻笑:“怎么?怕我把你男人治死了?有本事你进来盯着呀!”

赵鄞无语的望着帐顶,女人的世界真难懂!眼前的头等大事难道不是给自己治伤么?她们竟然还能这般斗嘴耍乐!

眼看着溃烂的部分快刮干净了,黄姑娘又发话了:“王妃娘娘,要麻烦你给小的打下手了。”

许娇唰一下就窜了出来,站在赵鄞身后,拖过医药包放在床头架上:“要什么?”

“白布包里绿塞子的止血粉。”

许娇快速的在白布包里翻找起来,很快掏出绿塞子的小瓷瓶递给她。

刚结果药瓶的黄姑娘又发话了:“医药包第二层,针线。”

许娇又照她吩咐,快速找出针线......

第30章 黄蓉身份

第30章 黄蓉身份

很快,黄姑娘洗净芊芊玉手,正收拾一应工具,门口赵安便敲门了:“黄姑娘,你家小厮有急事找你。”

许娇上前拉开房门:“什么急事?”

那门前的小厮却只焦急的朝里张望,并不上前。

黄姑娘忙朝小厮走去:“什么事?”

那小厮这才急急的上前,贴着她耳朵说了一阵,然后有些无措的望着她。

黄姑娘回身看着许娇,面露难色:“王妃娘娘,能否收留小的几日?”

许娇忙点头:“自然无妨,我都还没请教姑娘大名,就这么放你走也不是我的风格。”

黄姑娘忙又不伦不类的拱手一揖道:“小的黄蓉,王妃娘娘爱怎么叫怎么叫。”

许娇忙道:“哦,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黄蓉’,你靖哥哥怎么把你放这儿来了?哈哈哈......”

见黄蓉朝着自己身后看,许娇也顺着她的目光转头,却见赵鄞一脸莫测的看着自己道:“知道的还挺多。”

然后,赵鄞又朝着黄蓉道:“你就是仗着他才这般使唤本王的妃么?”

黄蓉忙道:“不敢不敢,小的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小的这几日就躲王爷大人的府里了,还望王爷大人行行好,别卖了小的。”一边说着一边又是不伦不类的拱手作揖。

许娇睁着大眼睛问:“谁呀?”

赵鄞斜她一眼:“明知故问!爷去慎刑司办事儿,你安生的待在府里。”

许娇满脑袋冒问号的看着黄蓉:“蓉儿?”

黄蓉上前,一个指头点在她脑门:“靖哥哥。”

然后,许娇就追着黄蓉问下文,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黄蓉小嘴闭得紧紧,任她如何磨破嘴皮子就是不松口。许娇撬不出八卦,只得转回来问她如何来这里的故事。

原来,这位黄蓉姑娘前世是一外科医生,专管动刀子的,芳龄已经二十八,比许娇还大上两岁,从小跟奶奶过活,爸爸妈妈在她不记事的时候就已经离了婚,妈妈不知去向,爸爸常年不着家,在外面胡乱过日子,总之是个苦命的主。

那时候,她刚把她那劳苦一世的奶奶送走,回头就倒在地上,让人送到医院一查,就查出了个白血病,最后也没等到匹配的骨髓捐献,挨了几个月没撑住,一闭眼就到了这里。

再说这里的黄家却是医药世家,祖上也出了好几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如今宫里的太医院院正还是她大伯黄杏林。

说起黄蓉自己,也是奇怪,前世没爹没娘,来了这里还是没爹没娘的主,自小在黄府老太太跟前长大,据说她爹娘当年也是名动一时的医者,当初为了救宫里一位得了怪病的贵人,她娘去险地采一株奇药,不幸摔下山崖香消玉殒。她爹以身试药,然后,药是试出来了,也救回了那位贵人,可自个儿也把命丢了,也正是这个机缘,她大伯黄杏林才当上了太医院院正。

“你这一遭可比我投的好太多了!你看看我,一来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丫头,还没等活出人样呢,就被塞进花轿抬来了九王府,你看看我这小身板,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我这悲催啊!”许娇无限幽怨的盯着黄蓉诉苦。

黄蓉道:“你就感谢老天吧,一来就让你做王妃你还想咋的?难不成你还想做个乡下丫头?”

许娇一拍巴掌:“你说对了,我就是准备去做个乡下丫头,隐姓埋名过逍遥日子去。”

黄蓉瘪瘪嘴道:“你能舍得下这个身份,你家那个九王爷估计也丢不起这人,他会让你走?”

许娇盯着她笑眯了眼:“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九王爷瞧不上我这颗豆芽菜,早就跟我那挂名的爹约好了,还有一年半,他就会休了我的。”

“啊!还有这好事儿?黄家那些老古董这些日子一个劲儿的要我嫁人呢,我正愁得不行,当年要不是我想尽办法博了名头放出去话,说女子不宜过早嫁人,那些个老古董早把我嫁出去了。”黄蓉眉头深锁,一筹莫展。

许娇却笑得像只小狐狸:“你不是有你的靖哥哥了吗?”

黄蓉脸色微变,随即压低声音道:“愁的就是这事儿呢,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你也知道这高门大宅的规矩忒多,哪是你我这样的人住得惯的?那位身份实在不一般,我认为,哪怕嫁个庄稼汉也比他强,那不然,你为什么不好好抱着你家九王爷这棵大树?”

许娇在心里默默点头,随即正了脸色问:“那你得先告诉我那人是谁?”

黄蓉为难的看了她一眼:“反正就是个很了不得的人,估计整个大燕也就你家王爷能稍稍压着他点儿。”

许娇忽然发现,自己还不太了解这里的形式,实在不知道这大燕除了赵鄞还有谁位高权重。

黄蓉将脸偏向一边,起身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许娇,一杯捏在自己手中问:“这么跟你说吧,就是一个有权有势的家伙,家里妻妾成群,偏偏我倒霉催的被他看见了,也或许是图个一时新鲜,整天找我麻烦,不胜其烦,最让人头疼的是,黄家根本惹不起他啊。我这好容易拖了一年多,那人似乎没什么耐性了,最近时常借各种理由上黄家捣乱,黄家那些老古董回回如临大敌,恨不得赶紧将我抬进那人家里了事。”

许娇愤怒了:“所以这里的男人都不是东西!一个个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都妻妾成群了还跑外面祸害人!”

黄蓉附和的道:“就是。我刚来的时候跟你一般大,一来就听老太太说给我指亲,对方还是刚下战场的将军,吓得我呀,还好我用救那人一条胳膊作为条件,让对方主动退了亲事,然后又在上京贵妇人圈里博了名声,这才放出话去给自己争取了些时间,如今你可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许娇食指点了点下巴,然后一拍胸脯,豪气万分的道:“你留下,不是说王爷稍稍能压着他一点吗,你就住在九王府,这样那人总不能放肆了吧。”

黄蓉感激的给了她一个熊抱,然后又耷拉着脸道:“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许娇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车到山前必有路,后面的事再说!”

第31章 醉酒误事

第31章 醉酒误事

天擦黑的时候,赵鄞回府了。

刚踏进府门,引入眼帘的便是许娇和黄蓉毫无形象的抱着酒坛子对饮!

赵鄞快步上前,一把夺下许娇手中的酒坛:“一个丫头如此行径,成何体统!”

许娇很不雅的打了个酒嗝,眯缝着眼望着他笑嘻嘻道:“无妨,我酒量好着呢。”

黄蓉已经明显脚步虚浮偏偏倒倒,她指着赵鄞对许娇含糊不清道:“其实你家王爷还是不错的,还知道关心你,我看你干脆从了他得了。”

许娇一巴掌将她直接拍在桌子上,凑上去咬着她耳朵大叫:“你酒品太差!”

赵鄞皱眉见两个醉酒的女人一个头两个大,抬手招呼院里两个婆子将黄蓉扶到客房,自己上前拉了许娇的手腕就往寝房去。

冬儿在后面亦步亦趋跟得紧紧的,焦急的一个劲儿叫娘娘。赵鄞回头,剑眉一竖:“下去,爷还能吃了她不成!”

冬儿吓得一个激灵,忙跪地上不敢动弹。

许娇挣开赵鄞的手,倒回一步,弯腰扶起战战兢兢的冬儿笑得没心没肺:“你下去歇着吧,别担心。”然后转身进了寝房,留给冬儿一个背影。

冬儿甚觉委屈,却也只得听话的退下。

赵鄞紧随她的脚步进得房间,却见她已经毫无形象的倒在榻上,只见他咬着后槽牙上前硬生生拉起许娇的胳膊:“你给爷好好坐着,爷有正事跟你说。”

许娇眯缝着眼睛仰头看他:“你说吧,我根本没醉,脑子清醒着呢。”

赵鄞伸出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是什么?”

许娇很不雅的翻了个大白眼:“不是巴掌就是五。”

赵鄞无声叹气:“爷明儿一早启程去婺源,归期不定,你好好待在府里,需要什么就找管家,爷后院的几房妾室你别去招惹,你也知道自己迟早是要离开王府的,记住别惹事儿。”

许娇忽然坐直了身子,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你带上我一起好吧,我保证不裹乱,我想去看看我爹。”

赵鄞抬了抬眉头,看着她认真的问:“你真的没喝醉?”

许娇忙摇头:“没有,真没有!”

赵鄞道:“没喝醉就好,记住爷说的话,此去一路凶险,你爹不会希望你去看他,所以你好好待在府里,等你长大了自然会明白你爹的良苦用心,爷敬他是个君子,这点小忙便帮了......”刚说到这里,只听咚一声响,许娇重重栽倒床榻上。

赵鄞满脸黑线,伸手推了推她,见她纹丝不动,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你这醉酒还真是奇特,前一刻还神志清醒,转眼便知觉全无。”

“罢了,左右不过一个小丫头,爷懒得管你,或许爷再回府那日可以还你自由了。”赵鄞一边说着话,一边将她胳膊腿儿塞进薄被里推向床榻里侧,自己宽了外衣躺在外侧。

挥灭烛火刚闭上眼,赵鄞便听许娇一声惊呼:“别烧我!”

赵鄞蹭一下坐起身,就着窗外月影清辉只见许娇不安的挥舞着双手,口中一遍遍重复“别烧我”。赵鄞想,许是这丫头喝了酒身上燥热的缘故,这才觉着有人烧她。

他拍她的脸,试图将她唤醒。

许娇却抓着他的手牢牢抱在怀里:“许文扬,我现在只能跟你混了。”

赵鄞哭笑不得,一边用力拽自己的手,一边笑道:“许文扬可是你亲爹!爷是万万做不来你爹的。”

许娇忽然睁开双眼,盯了他半晌,眼里的迷茫逐渐退去,却换上稍显慌乱害怕的神色。

赵鄞目力惊人,加之今晚月色明朗,竟将她的表情看个一清二楚,遂道:“不必惊慌,没人烧你,你还在爷的府里,只要你还是九王妃,这世间就没人敢动你。”

许娇小嘴一瘪,眼角滑落一滴泪。赵鄞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已经伸着双臂朝他撒娇:“抱抱~”

许娇从小就有个习惯,受了委屈或者心情不好或被她老妈数落,她总会跑她老爸面前求抱抱,或许是她爸从小给她养成的习惯,也或许是她爸身姿魁梧一身正气让她巨有安全感,总之这种习惯许娇一贯坚持着。

到了这里的许娇是孤独的,白日里有再多的不快也只能在梦里找她老爸抱抱了,只可惜醒来都是一场空罢了,许是赵鄞刚刚那句话,也或许是今儿喝了酒的缘故,她觉得赵鄞颇有安全感!

赵鄞呆住了,忽觉她眼角那滴泪似乎落在了自己心上,烫的自己心跳加速手足无措。

许娇继续吸着鼻子朝他求抱抱。

赵鄞伸手,机械的拉起她的身子拥进怀里。

当她软乎乎的身子落进他怀里的时候,赵鄞竟觉出一丝欣慰:这丫头总算长了些肉。犹记得这丫头刚进来王府的时候,自己与她为数不多的几次身体接触,印象最深的是她那身上那副轻飘飘的骨架子。

“如果你不是王爷,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妻妾,我可能真的会爱上你。”许娇窝在他宽阔的胸膛很认真的说。

赵鄞一愣,将她推出自己的怀抱道:“好心提醒你一下,千万别爱上爷,就你这样的青果子别酸了爷的牙才好。”这话出口,他自己也没察觉出这话里赌气的成分居多。

许娇昂起头望着他笑眯眯的回到:“青果子有一天也会成熟的,会变甜的。”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咚”,她再次倒进枕被里。

赵鄞再次无语的躺下,而这一夜,他再也没睡着,堪堪挨到寅时,干脆起身收拾行装准备出发。

穿戴齐整的赵鄞回头看了眼睡得无比香甜的许娇,忍不住上前捏了捏她有些圆乎的脸,随即又皱眉道:“也不知爷昨儿说的话你记下没有?罢了,爷还是给你留书一封罢。音落,转身去了书房。

许娇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只见她靠在床头,揉着额角,小脸都拧在的一起。

许娇这人很强大,强大到什么程度呢,就是那种人家喝酒醉了都会断片儿,她却相反能将醉酒后的事记得特牢那种。

所以,昨晚的一言一行这会儿正小电影似的在她脑中上映得热闹。

然后,许娇无比懊恼的一拳砸向身边的床榻:“果然喝酒误事!得赶紧找他无论如何带我去找许文扬。”懊恼着跳下床榻,许娇胡乱裹了一件外衫便往屋外冲,却跟刚开门准备进来的冬儿撞个正着。

冬儿一把拉住她:“娘娘哪里去?”

“王爷呢,我找他有要事。”

“王爷早就走了,这会儿肯定都出城了。”冬儿说着,扬了扬手中的信封:“这是王爷给你留的信。”

许娇顿时焉儿了,接过冬儿手中的信,麻利的拆开扫了一眼,内容跟赵鄞昨夜说的就没两样。于是,又颓然的坐回榻上,由着冬儿给她收拾捯饬。

第32章 再入上京

第32章 再入上京

阴霾了不过半个时辰,许娇又满血复活。或许,这是一件好事儿,没有赵鄞碍事儿,自己这院里根本就不会有人来找,那么就代表自己可以继续做回姝姝,做自己想做的事儿!

这么想着,许娇便吩咐冬儿赶紧去门房通知一声,让门房给赵平传个话,说正院里自己和姝姝今儿要上街替王妃买东西,让赵平稍微等一下。

许娇没忘记留宿在客房的黄蓉,急匆匆跑进黄蓉的房间,拍着黄蓉的脸叫:“快起来,我们去逛街。”

黄蓉一副肉虫的模样,裹在被子里抱着脑袋嘟囔:“昨儿酒喝多了,头疼,让我多睡会儿。”

许娇恨铁不成钢的在她臀部狠狠一巴掌:“你到底去不去?”

黄蓉勉强从被子里露出脑袋:“不去。这儿街上不好玩,我已经逛腻了,你别管我,自己去吧。”

许娇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这才转身走了,出门时还故意将门扉关的震天响。

回到正院,许娇换好一身丫鬟装,将奁盒里的图样卷成卷尽数塞进一只竹筒,拿了竹筒拉起冬儿便走。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冬儿也算稍微了解了她的脾性,大大方方的跟她一起往大门走去。

远远的,赵平便朝两人挥手:“姝妹妹,这边。”

许娇紧跑两步上前客气的道谢:“劳烦管事大哥等我们这许久。”

赵平道:“姝妹妹别客气了,快上车,我们这就走。”

许娇和冬儿刚上车,赵平便又问了:“王爷刚回来又走了,王妃娘娘可难过?”

许娇在心里翻个白眼,暗道:一个大男人还如此八卦。口中却道:“或许是我家娘娘从小孤独惯了,倒是没见她多难过。”

赵平连连点头:“话是如此,可听说王爷这次是去剿匪的,婺源那地儿的匪患算起来可是大燕的头号难题,估计这一次王爷没个两三年是回不来了。我就觉着奇怪,偏院那些不必说,王爷怎的连娘娘都没带走?”

两三年?许娇清楚的记得赵鄞昨夜说的话“归期不定”。难不成去剿个匪真要这么久?又不是打仗。

这么想着,许娇就问了出来:“打仗也不过三五年,王爷是去剿匪的,怎么要这么久?”

赵平道:“你们女人家的知道什么?咱大燕婺源的匪患是出了名的难缠,据说那匪患聚在一座绵延数十里的山上,那山易守难攻,且匪首是个极聪明的主,传闻那人是当年姜帅的后人,为了给姜家报仇,这才蛰伏在山上等着找皇家的麻烦呢。”

许娇听他这么说,便来了兴趣,追着问:“为什么?”

赵平得意的道:“就说你们女人家家的没见识吧,我可听说了,十年前的婺源虽有匪患,可并不太棘手,朝廷派兵剿了几次便压了下去。然后便没怎么管。”

赵平说到这儿,换了个姿势靠在车辕上继续道:“后来战无不胜的姜帅通敌叛国被人告发,先皇下令斩杀姜家,然后姜家满门被诛,却有个命大的,就是姜帅的小儿子姜云飞,当时被姜帅送到山里在一个隐士高人那儿学艺,事发后被姜帅一个衷心的属下护着逃命,这一逃就逃到了婺源,然后就在那落草为寇。便是从那时候起,朝廷开始跟那儿的匪患较上了劲。”

“说来也怪,自从姜帅那属下带着姜云飞上了那匪山,山上的匪患便开始日渐猖獗起来,朝廷好几次派人剿杀都吃了大亏,甚至前两年皇上派出去的将士全军覆没!”赵平一边说,一边眉头深锁,似乎这事儿跟他多大关系似得。

许娇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历史上被冤枉的忠臣良将不知几何,也不知这位姜帅是真的通敌叛国还是成了政治漩涡里的牺牲品?

也难怪婺源的匪患剿杀不尽了,想来那位姜帅的下属倒是个了不得的小将,毕竟姜帅可是个“战无不胜”的主。

就这么一路说着话,众人已到了上次来的那个茶肆。

赵平依旧将板车停在茶肆旁边,然后吩咐众人各自行事,下午酉时在此集合。

许娇拉了冬儿跟赵平招呼一声,便朝上次去的那方向走。由于这一次有了目标,两人毫不费劲便找到了珍巧阁。

许娇没理会门外数顶软轿,径直抬脚迈进门,发现柜台后面正好坐着锁春,还没来得及上前打招呼,侧边已经匆匆上来一人正是锁夏:“姝姑娘可算来了,这些日子家兄每日辰时便来过了酉时才走,只为等姑娘上门。”

许娇再次看向柜台后的人,只见对方刚还沉静似水的一张俊脸霎时间如沐春风,唇角快速翘起:“姝姝姑娘可算来了,我已放出话好几天了,倒是没想到你稳到今日才来。”

许娇道:“我这人懒,不怎么关注外面的事情,今儿也是得了我家娘娘的令出来采买东西才想着来看一眼。”

锁春眼睛往门外示意了一眼道:“可看见了?外边那些夫人小姐都是冲着书公子的名头来的,这才短短几天,书公子已经比月娘更受欢迎了。”

许娇将手中的竹筒放到柜台上:“那也是因为锁老板把姝姝包装得好。”

锁春道:“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儿,还是姝姑娘自己的本事。”

许娇拍了拍柜台上的竹筒:“看看,这些应该比上次的更受欢迎。”

锁春忙迫不及待的从竹筒里倒出图样翻看起来,越看越震惊,最后小心翼翼的收在一只木板夹里递给锁夏,让好好收着,尽快让陈大师做出样品来。

许娇蹬着短腿坐到高凳上,不闪不避的问锁春:“前些天画的那些图稿挣了多少?”

锁春忍不住笑了,从柜台底下抱出一个木匣子递给她:“还真是一个小财迷,这些日子你的分成都在这里了。”

许娇接过木匣子打开一看,好家伙,一锭一锭码的整整齐齐的二十来锭亮晃晃的银子,少说也有二百两。

“那个,簪子本金多少?卖价多少?”许娇问。

“纯金打造,本金14两银子,卖30两一支,这一次暂时只出了三十支,接下来我打算每个款式再出十五支,至于你今天送过来的图样,我会酌情定数量和价格,到时候让小厮给你递信。”锁春一边拨着算盘珠子一边回答她的话。

第33章 画铺初遇

第33章 画铺初遇

许娇抱着小木匣子笑得像只餍食的小兽,看得一边的锁春忍俊不禁:“赶紧收好了吧,要是后面的式样能得大家喜欢,你会得到更多的银子。”

许娇抱着小木匣子起身,这才觉得不妥:“这么一个木匣子我抱着实在显眼,能不能给我换成银票?”

锁春笑道:“我以为你更喜欢白花花的银子。”

许娇郑重的点头:“事实就是我更喜欢白花花的银子。可是它不方便带在身上。”

锁春道:“今儿是不行了。你先去银号里挂个名,以后的银子我都给你放银号你的名下去,你去银号换银票就是。”

许娇从木匣子里拿出两锭银子塞在腰间,将剩下的推到锁春面前:“先放你这儿,等下次我的分成出来了再一并给我送到银号去存了。”

锁春笑道:“姝姝姑娘信得过锁某?”

许娇道:“我若信不过你何必跟你合作?”

锁春忽觉心上一阵和暖,因为这双腿,自己受了多少冷嘲热讽,即便自己再好的头脑再多才华,世人也只看到这双残腿,除了身边的至亲,她是第一个说相信自己的人!

“如此,锁某定不会让姑娘失望。”锁春郑重承诺。

许娇点点头,拉过冬儿道:“那就好,我还有事,先走了,以后若有事找我只管让小厮来九王府找冬儿,她自会替我把话带到。”

说完,拉着冬儿出了珍巧阁。身后,锁春目送她离开的视线越来越炽烈纠结......

冬儿一直安安静静的待在她身边,此时才问了一句:“娘娘,我们去哪里?”

许娇皱皱眉头:“去莫老头的画铺,你记得路么?”

冬儿道:“大概记得。”

许娇便道:“那走吧,我也是大概记得,咱俩个大概应该能找到了吧。”

于是,两只路痴就这么一路朝着上次走过的方向摸索而去,小半个时辰后,竟也让她们找到了画铺。

许娇当先一步跨进画铺,见莫老头正盯着一副山水画端详,遂凑上去仔细看起来。

莫老头回头眯着眼道:“你一个小姑娘懂什么?一边去,别挡住老夫光线。”

许娇瘪瘪嘴道:“切,就这样的画也让你这般细看,也不知谁不懂!”

莫老头顿时扬起手中画卷,声音都高了八度:“我说你这小丫头净瞎说吧,这可是袁公子亲手绘制,在上京是可遇不可求的,你没看见这画下面的落款?”

许娇依旧仰着头不买账:“谁的落款有关系么?这幅画本来就不咋样,你看看这两座山中间的这条河,既然河水走向从尽头奔流过来,难道颜色不应该由浅变深么?这里却都是一样的着色,你难道就没发现整个画面就因为这条河变得极不和谐么?”

莫老头盯着画卷的目光忽然变得晶亮起来:“我说呢,还真是!老夫就觉着哪里不妥来着,问题可不就出在这条河上。”

话音刚落,画铺里间的门帘一动,出来一人,月白锦衣,手持折扇。许娇顺着那人手中的折扇往上看去,只见此人脸颊刚毅,双唇丰润,鼻梁高挺剑眉朗目,倒是个不多见的美男子,就是额间那颗蓝宝石搭得不妥。

许娇闭了闭眼,在脑中去了这人额间玉石一想,果然,这样一来此人要有气度多了!

想完睁眼,正对上那人犀利的目光,许娇皱皱眉,狠狠的给他瞪了回去,这人太不礼貌,这样直愣愣的盯着一个姑娘家看都不知道避讳。

那人被她瞪得一愣,随即笑道:“你这丫头好不知羞,这般大喇喇盯着一名陌生男子看还不许人家看看你了?”

许娇囧了个囧,还真是,自己盯了人家半天却嫌弃人家看一眼自己,自知理亏,遂转身干咳一声掩饰的问莫老头:“上次王妃娘娘要的画你可画好了?”

莫老头顿时紧张起来:“原来是九王府的姑娘,老夫失礼没认出,还请姑娘稍作休息,老夫这就拿去。”说完,转身去了里间。

许娇便上前两步坐在一只杌凳上等着,刚落座,身边的另一只杌凳上便多了一人,正是刚刚那男子。

许娇这次学乖了,只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发现这人身边还立着一蹲“雕塑”,便忍不住假模假样的东张西望一番。

忽听那人道:“姑娘若想看只管看便是,做什么偷偷摸摸的。”

不想多生事端,许娇干脆将头转向一边催莫老头:“怎么还没拿出来,难不成你现画呀?”

里间传来莫老头嗡嗡的声音:“姑娘稍等,这画实在太长,待老夫收完便就好。”

许娇便通情达理的点了点头。

旁边那人又笑了:“姑娘真是个有趣的人,莫掌柜在里间,哪瞧得见你点头?”

许娇撑着下巴趴在桌边没答话,其实许娇是个蛮聪明的姑娘,这人的气场给人感觉是相当凌厉的,之前看自己那眼神除了犀利还有睿智,再加上这人身上不凡的衣饰,她可以断定这人不是能随意招惹的,如今九王爷不在京城,要是出了事,自己可没人救。

见她不答话,那人又道:“在下袁安靖,刚才多谢姑娘指出在下画中不足,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想为姑娘画一幅肖像,不知姑娘可愿意?”

许娇总算抬起眼皮再次看了对方一眼:“不愿意。”

袁安靖却挪动屁股底下的杌凳意图靠近她,冬儿赶紧站到中间隔开袁安靖:“袁公子自重。”

袁安靖身边那尊“雕塑”见了,出手如电拉冬儿:“找死呢!我家公子岂是你能靠近的?”

这人一出声儿,许娇便忍不住皱眉看过去,此人声线尖细,面净无须,当即便将冬儿拉到身后,有些防备的往后挪了挪。

许是察觉到许娇的异样,那人有些无措的看了看袁安靖,许娇便清清楚楚看到袁安靖埋怨的眼神,只听他对那雕塑道:“这儿没你事儿,退下。”

那人便恭恭敬敬的对他行了个礼,退到门外眼观鼻鼻观心去了。

第34章 神秘身份

第34章 神秘身份

莫老头抱着画卷出得门来,发现几人间微妙的僵局,忙开口道:“王妃娘娘要的图画好了,姑娘这就带回去吧。”

许娇接过画卷,发现竟然死沉死沉的,忙叫冬儿接着。

莫老头笑道:“你这小丫头倒会耍懒。”

许娇还没搭话,就见门口忽然涌来一大群花枝招展的少女,其中也零星的站了些男子,被门口那尊雕像长臂一伸挡在门外,只听这些人口中嚷嚷着要找袁公子画像。

许娇疑惑的看着袁安靖。

袁安靖道:“姑娘既是王府的采买丫头,难道不知袁某每逢带一的日子巳时末便要在这里坐镇卖画么?”

许娇道:“是我孤陋寡闻了。”

袁安靖甩了甩衣袖,朝门口道:“本公子今儿有事,只卖三幅画像,开张二十两,谁来?”

许娇顿时张大小嘴,妈妈呀!二十两一张,这厮也太黑心了点吧!

然而,许娇的惊讶还没落下,门口便传来一霸气回应:“本姑娘出三十两让袁公子第一个画!”

许娇抬眼望去,只见这姑娘满头的银钗金簪,一件外衫金灿灿耀眼,或许正是传说中的金缕衣,只是制作粗烂了些,腰上前后左右数不清挂了多少玉坠金片,果然有狂傲的资本!

袁安靖坐在桌边八风不动。

又听一男子的声音响起:“在下出五十两请袁公子第一个画。”

许娇看向说话的那名男子,只见此人一身劲装打扮,手中还握着一柄长剑,怎么看也不像这样花钱的主,倒是剑柄上一颗紫宝石非同寻常,许娇眼尖的发现,这颗宝石跟袁安靖额头那颗除了颜色其他竟一模一样。

再看这名男子的表情,竟有些闲适的看着之前叫价的那位“千金小姐”。

果然,之前那位姑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开始竞价了:“本姑娘出八十两。”

这名男子毫不犹豫的报了一个数字:“一百两。”

周围已经传来阵阵抽气声。

许娇看向那位“千金小姐”,发现对方正咬着唇万分纠结,她忽然就很想笑,这么明显的坑,难不成这姑娘还往下跳?

出人意料的,这姑娘居然毫不犹豫的跳了:“一百零一两。”

许娇终于忍不住笑了,冬儿也跟着笑了,那握剑的男子朝袁安靖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径自离去。

袁安靖便道:“让这位姑娘进来吧。”

门口那尊雕塑撤回一只手臂,将人放了进来。

许娇无心留下,可门口如今的景象却由不得她离开,只得继续趴在桌边看热闹。

那姑娘欣喜的跑进来隔着桌子坐到袁安靖对面:“袁公子,我是相府嫡女韩嫜儿。”

袁安靖展开宣纸,在彩石粉里加入适量清水,一边漫不经心的调和着,一边道:“在下记得嫜儿姑娘,不仅在下记得,恐这上京无人不识嫜儿姑娘吧?不然刚刚跟姑娘抬价的应不止一人,只是不知在下以往给嫜儿姑娘画的画像相府里可能放得下?”

一听这话,许娇一口唾沫差点呛着自己。

“袁公子怎么还不明白,嫜儿每次前来并不只是为了得公子画像的。”韩嫜儿绞着绣帕捏着嗓音道。

袁安靖终于停了手中的动作,抬起眼皮看向韩嫜儿:“袁某听说嫜儿姑娘在上一批进宫的秀女名单里头,不知如今嫜儿姑娘何故又出现在这里?”

韩嫜儿目光几分闪烁,很快又镇定下来:“还不是为了袁公子,嫜儿恳求爹爹让四妹妹替我进宫了。”

袁安靖眼中一闪而逝厌恶,快速提笔道:“姑娘准备好了,袁某这就给姑娘画像。”

韩嫜儿委屈的瘪着涂得红艳艳的小嘴:“公子怎么总不正面回应嫜儿?嫜儿每每都按公子的要求做到了,为何公子还这般绝情?”

“我何时对姑娘有过要求了?”袁安靖一头雾水的看着她问。

韩嫜儿道:“怎么没有,难道公子忘了第一次见到嫜儿时的样子了?说实话,嫜儿并不喜欢这身打扮,可公子总说嫜儿身上差一件这样差一件那样,嫜儿都一一添置上了,为何公子还不满意?”

说着,韩嫜儿从袖笼里掏出一张画像展开道:“这是你第一次给嫜儿画的,你看看,跟现在的样子可是不一样?”

许娇忍不住伸长脖子去看,这一看,就忍不住反复在韩嫜儿脸上对比起来,这哪里是不一样?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好吧!

画中的少女淡扫峨眉琼鼻小口,金钗挽纱恰到好处,亭亭玉立,袅袅如仙,端端一美少女。

眼前这位......

许娇颇无语的看着韩嫜儿,心道:这姑娘一定有病!

旁边袁安靖抚了抚宣纸,语气平静,用几人能听到声音问:“嫜儿姑娘可还记得在袁某这里总共花了多少银两?”

韩嫜儿愣了愣道:“差不多五万两了吧。”

“今儿这张画画完正好五万两。五万两,去年朝廷拨给渝州赈灾五十万两,从你爹那儿开始就短缺五万两,到最后落到灾区也只剩五万两,以你爹为首,层层克扣剥削,大燕的百姓死了几何,嫜儿姑娘可算过?你爹位高权重,树大根深,朝廷不敢轻易撼动,袁某便只能尽自己微薄之力,为渝州百姓要回一点算一点!”袁安靖声音虽轻,语气却极重,最后一句更像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许娇震惊的看着他,她就说这人不简单吧!搞半天居然变相为朝廷办事。

不过,这位的手段也确实奇葩了些。

韩嫜儿半晌没说话。却听袁安靖问:“姑娘还画么?”

韩嫜儿咬着唇,站起身从头上一点一点取下金钗银簪放到桌上,又找莫老头要了些清水沾湿锦帕擦净脸上的妆,再把身上多余的饰品一一除去,最后露出一张清水芙蓉的脸站在袁安靖身前:“再画最后一张吧,安靖哥哥,嫜儿实在演不下去了。”

袁安靖目光沉了沉:“你早知道?”

韩嫜儿点点头,竟从眼角滑下一滴清泪:“嫜儿自知罪孽深重,故不敢进宫面见皇上,嫜儿怕自己进了宫就成了一枚棋子,届时只恐身不由己,成了全天下的罪人。”

许娇成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一头雾水的看着两人。

第35章 悟生财道

第35章 悟生财道

袁安靖已经开始作画。

许娇见他修长的指节握着画笔稳稳落下,寥寥几笔勾勒出韩嫜儿脸部轮廓,然后手法越来越快......

未几,一副韩嫜儿一身青衣立于廊桥的画像便跃然纸上。

许娇凑近一看,伸手指了指画像下巴的位置:“这幅画里的太阳看样子应该是在傍晚,这里再打点阴影会更好。”

袁安靖略一沉吟,点点头,提笔添了一抹阴影在画像下巴的位置。

许娇再看了看,又伸出手指点了点美人额角:“这里没法打阴影,可以添几缕发丝。”

袁安靖闭了闭眼道:“确实是有的。”然后毫不犹豫的添了几缕发丝。

许娇还待发言,袁安靖将手中画笔递给她:“还有哪里需要改进?”

许娇接过画笔,在美人裙裾的位置接着勾勒几笔,于是,美人的衣衫更飘逸灵动了。

搁下画笔,许娇将画像转向韩嫜儿的方向。

韩嫜儿看着画像问袁安靖:“原来你还记得?”

“还是进宫去吧,你做的那些事......这天下或许也只有皇上才护得了你周全了。”袁安靖答非所问,认真的看着她道。

韩嫜儿一边轻轻卷起画像,一边轻声道:“比起皇宫,嫜儿觉得九王府更适合我些。”

“倒也不失一个好办法,袁某会替姑娘禀明皇上,想必九王妃是不会拒绝的。”袁安靖负手而立,对莫老头道:“送姑娘回去。”

莫老头上前,撩开门帘将人引到里间。许娇这才知道,原来可以从后门离开的。

待韩嫜儿走了,许娇才撑着下巴问:“你到底是谁呀?”

“我?”袁安靖指着自己鼻尖。

许娇翻了翻白眼:“爱说不说。”

袁安靖笑道:“我是御前侍卫,从小跟皇上一起长大的,我跟皇上感情很好,自然会帮着分担点皇上的烦恼。”

许娇再次翻了翻白眼儿:“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难道不是皇上让你这么做的?”

袁安靖探究的盯着她:“我倒是奇怪姑娘这份镇静,不愧是九王府的丫头,对了,正好你回去跟你家王妃娘娘带个口信,就说明儿皇上会来见见她这个小皇婶,让她有个准备。”

许娇傲娇的将头偏向一边:“不带。”

袁安靖笑道:“即便你是九王府中的丫头,在我这个御前侍卫面前也是要低一头的,你怎么就这么大胆,不怕我治你的罪?”

许娇道:“你治便是,反正我跟我家娘娘也是过命的交情。”言外之意,你若对我下手,我家娘娘也不会饶了你!堂堂一个王妃娘娘难不成还怕你一个御前侍卫!

袁安靖重新铺开宣纸道:“罢了,我回宫找个人递话便是。”说着,抬头看向门口问:“第二张十两,谁来?”

话音刚落,门口便同时想起两个声音:“三十两我来。”

“四十两我来。”

许娇抬眼看过去,又是两个金钗满头金玉裹身的“千金”,遂打趣的问袁安靖:“这两位又是谁呀?”

“喊三十两的是礼部尚书的孙女李妍,喊四十两的是工部尚书最得宠的小女儿杨婉儿。”

这边许娇一边问着话,那边两位“千金”已经自顾开始竞价。

“这个礼部可能因为皇上的后宫有点油水可捞,那工部的小姐凑什么热闹,难不成她爹也有门道贪污受贿?”许娇问。

袁安靖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她,随即道:“小丫头懂的还不少,这位李婉儿的外公是户部尚书。”

许娇了然的点头:“原是家中有人得道啊~”

袁安靖被她的话逗乐了:“是啊,所以她家鸡犬都跟着升天了。”

两人这边说着笑话,那边竞价居然已经喊道三百两!

许娇瞠目结舌:“原来......原来......大燕的......‘艺术’如此......值钱!”

袁安靖道:“这位李妍最多喊五百两就不会加了。”

“那杨婉儿呢?”许娇问。

“她若势在必得,喊一千两也不足为奇。”袁安靖淡淡道。

果然,李妍喊到五百两便住了口,杨婉儿正得意,却忽听身后一女子脆生生的道:“我出一千两!”

许娇一惊:“哪里来个搅局的?”

袁安靖笑道:“无妨,杨婉儿会接下去的。”

果然,袁安靖话音刚落,杨婉儿霸气的声音便响起来:“我出一千五百两!”

许娇一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

周围一片寂静,再没有人搭话。

袁安靖便示意杨婉儿进来。

杨婉儿欢欢喜喜的跑进来坐到桌边:“袁公子快快快,今日再帮我画一幅吧。”

袁安靖薄唇紧抿,提笔开始在纸上游走,指尖流转间一副人像轮廓就跃然纸上......

没有身份尊贵的相府嫡女阻碍,后面的画像越卖越贵,甚至第三张画像袁安靖卖得六百两,半日光景,许娇便无比羡慕嫉妒恨的眼睁睁瞧见这位袁公子赚得盆满钵满,虽然有可能是帮朝廷办事,倒是让许娇又找到一条生财之道!

无意沾染朝堂的许娇没跟袁安靖深交,出了画铺便带着冬儿离开了。

足足三日,许娇足不出户,正是待在房中研究生财之道。

莫老头给的上京街市图已经被她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跟想象中的效果差太远,甚至许多铺面营生的匾额写的繁体字还要靠猜来搞明白!

时光匆匆,眨眼间又过了月余,天气已经热得不行,结合上京街市图,许娇已经在黄蓉的带领下把上京的大街小巷逛了个遍。

这一个月又是丰收的好时候,许娇到银号去问过了,锁春确实没私吞属于她的那份银子,因为她名下的银两已经足足三千六了!

度完“蜜月”的芸香已重回九王府。许娇盯着她红润的小脸看了足足半分钟,最后说了一句:“女人花果然还是要靠滋润才开的妖娆妩媚些。”

旁边喝茶的黄蓉忽然就呛得猛咳不止,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指着她道:“所以,你也赶紧找堆牛粪滋养着,不然永远只有做花骨朵的命!”

许娇闲适的喝下一杯茶道:“我嫌牛粪太臭,宁愿做一辈子花骨朵。”

黄蓉无语。

许娇忽又想起一事来:“你就这么不回黄府,怎么也没见有人找你?”

黄蓉拍拍胸口,又喝下一口茶道:“那人知道我在躲他,以他的身份地位,应该不屑大肆找我罢。”

“那人不找你,难不成你黄家的人也不找你?”

“呵呵”黄蓉一声冷笑:“你怎么知道黄家没派人找我?我整日里进的是九王府,出去时跟九王府的丫头混在一起,黄家谁人能想到?”

许娇一想,也是。九王身份尊贵,偏偏在世人眼中性情颇冷,实在不能引人怀疑。

第36章 自毁清白

第26章 自毁清白

木木看了眼许娇,紧随其后。却,刚走出大门就听许娇叫他:“大木头你回来。”

木木一听,赶紧回转身朝她跑去:“我就知道你是当年那个小丫头,怎么,终于肯承认了?”

许娇无力的翻翻白眼,将手上的玉簪递给他:“给你姐的嫁妆,你帮她收着吧。”

木木稍显失落的接过玉簪:“谢娘娘!”

许娇望着消失在府门口的三人,叫冬儿:“冬儿,想办法查查这个大木头怎么回事?”她相信,以九王府的本事,这点小事还是能办成的。

然而,冬儿却道:“不用查了娘娘。这人就是您认识的,只是您不记得罢了,大概是五年前吧,太奶奶西去那年,当初太奶奶身子不好了,移去京郊的庄子静养,府里的丫头婆子们大都嫌弃太奶奶不能自理,除了太奶奶的贴身侍婢吴嬷嬷,大都不愿跟过去伺候,大奶奶那时候看您百般不顺眼,去老太爷跟前说您自愿跟过去伺候太奶奶,然后......”

“然后我就跟过去了?”许娇接话问。

“嗯。”冬儿肯定的点头。

“然后我就好巧不巧的遇上那个木头了?”她又问。

冬儿这次很激动:“娘娘您都想起来了?”

“想起来什么呀?按照剧情就该这么发展。”许娇都简直不想追究细节了。看看日头,许娇觉得,这里的春天果然就是名副其实的春天,看着阳光灿烂,却只晒得人懒洋洋的犯困。

说起犯困,许娇忽然记起自己的寝房里还躺着一只没吃早饭的呢。

赶紧跑回小厨房,将锅里炖的排骨萝卜盛到碗里端去寝房。冬儿要搭手都被她赶去了一边。

许娇双手捧着硕大的碗,小心翼翼的用膝盖去顶寝房的门,然而,毕竟是用的膝盖,力道没控制好,直接将门开得一声巨响,许娇赶紧蹑手蹑脚的将大碗放到圆桌上。又转身接过冬儿手中的托盘,拿出碗筷摆放整齐。

一抬眼,就见赵鄞已经坐起身子,疑惑的盯着桌上那只硕大的白玉碗问:“你做什么?”他在许娇用奇特方式开门的时候就已经被惊醒了。

许娇忙笑眯眯的道:“你醒了,刚好,我炖了排骨汤,赶紧过来吃。”

赵鄞起身,走到圆桌旁边,大马金刀的坐在杌凳上:“这是你做的?”

“怎么?不相信,冬儿可以作证。”说着,就转身向冬儿求证,然而,一转头,哪里还有冬儿的影子,估计见着这位九王爷早退下了。

“我信。”赵鄞端起她舀的排骨,骨节分明的手指捏起玉筷挑了一小块萝卜放进嘴里。

见他吃下去,许娇满足的笑了。自己也挑了一块藕放进嘴里,撑得腮帮子鼓鼓的道:“要是再放上一只玉米味道会更好。”

“你还真是异想天开,这时节,地里的玉米苗子还不到三寸高,你居然想着吃玉米。”赵鄞语音淡淡的开口。

许娇嘟嘟嘴:“你们都说我异想天开,总有一天我会在这时节种出玉米来!”

赵鄞疑道:“还有谁说你异想天开了?”

“芸香。说我太过天真。”许娇一边回他的话,一边咕嘟咕嘟喝着碗里的汤,这碗排骨汤是真心不错,夹着萝卜的清香,梨子的甘甜,既有着大骨的浓香又不失蔬果的清淡!这就是纯天然无污染的原材料做出来的东西,果然美味!许娇在心里赞叹一声,接着跟碗里的萝卜莲藕和排骨奋斗。

赵鄞特特注意了碗里的食材,发现竟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却让这碗汤如此美味,不知不觉竟吃了三碗。

赵鄞吃东西很优雅,不声不响的放下碗筷,他抬头见对面的小丫头稀里哗啦吃得不亦乐乎,忍不住勾起唇角给她添上一勺。

许娇头都没抬,从碗缝里挤出两个字:“谢谢!”

“爷是你夫君,不用见外。”赵鄞放下汤匙道。

许娇从碗后面露出半张小脸,见他已放了碗筷,遂问:“你怎么不吃了,不好吃吗?”

赵鄞摇头:“并不,只是爷已饱了,一会儿告诉膳房不用上午膳了。”

许娇却苦着脸道:“可是我还想吃。”

赵鄞盯着她腰腹看了看道:“你这小身板还能装得下?”

许娇认真的点头,除了自己炖的排骨,王府的厨子们做的菜也是超好吃的好吧,自己怎么能放过呢?

赵鄞了然的点点头:“是了,你正长身体呢,吃得多点也正常。”

许娇很想说,我哪里吃得多了?不过,看着眼前的这碗排骨汤,想着多半进了自己的五脏庙,便闭了嘴。

赵鄞此时似乎是吃饱了恢复了元气,正精神饱满的坐在她对面看她吃。

许娇赶紧喝完碗里的汤道:“我吃好了,去玩了,你自便。”

赵鄞嘴角抽抽,叫来冬儿收拾桌上的残羹,随着她后脚跟了出去。

许娇慢悠悠走了一圈,坐到木槿藤下,撩起袖子习惯性的抠手臂上那颗宫砂,忽想起自己让芸香走了,还没跟赵鄞打招呼,手上力道便重了一些,许娇疼得轻呼一声,低头朝手臂看去,心道,别被抠破皮了才好。

然而,她低头却看见手臂上的宫砂已经掉的差不多了,只剩一点淡淡的粉色。

许娇举着手臂笑得没心没肺:“呵呵......掉了。”心道:也不是传说的那么神秘嘛。

离她身后两米不到的赵鄞正将这一幕瞧得清楚,额头刷刷掉下一把黑线,这死丫头居然自毁“清白”!

遂上前两步,捉起她的手臂厉声道:“好好的你总抠它做什么?”

许娇手臂被他捏的钻心的疼,好容易才拽回自己的手,气的鼓着大眼睛理直气壮的瞪回去:“我自己的手我就喜欢抠怎么了?”

赵鄞被她这两句话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起来:“你个不知事的小丫头!”

许娇故作疑态,心里却已经乐翻了天,看赵鄞的反应,自己以后是不是可以用这事做筹码挡掉嫁人的命运,来到这里,她已经了解到这时代的女人都是要嫁人的,甚至离谱到超过二十六岁还没嫁出去都要向官府缴纳罚银!而且还会每年递增!

当然,有一种例外,那就是寡妇或者被休掉的女子可以避免缴纳罚银!

如果两年后自己被赵鄞休掉,那么凭这时代的男人那种老旧思想,她完全有可能逃掉嫁做人妇的命运!

想到这里,许娇脸上便露出了一丝甚微妙的表情。

第37章 嫜儿进府

第37章 嫜儿进府

许娇甚至也没有假意挽留一分,恭恭敬敬将人送出府门,回转身就笑趴在案几上。

芸香很是担心的提醒:“娘娘怎还笑得出口?皇上这可是要往王府里塞人,娘娘平白多出个情敌,以后可有的费脑子的事儿了。”

许娇拍着胸脯让自己缓了口气道:“我倒希望我的‘情敌’越多越好。”

芸香很费解,有心再问清楚,许娇已经起身去了客房找黄蓉。

黄蓉见她过来,一把将她拉进房间,还四顾看了一圈,颇有点做贼的感觉:“怎么样?走了没?”

许娇大剌剌往凳儿上一坐,端起茶呷一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自己招吧。”

黄蓉皱眉苦脸道:“你就不能装装傻?”

许娇又喝一口茶,答得理所当然:“八卦,是女人的天性,何况如此一个大八卦!”

黄蓉抓抓头皮总算说了实话:“他就是我之前说的,就你家男人稍稍能压得住的那个。”

许娇将杯中剩下的茶水喝尽,空杯子往边上一撂,猛一拍桌子:“什么叫我家男人稍稍能压得住点的?那是皇帝,九五之尊,天底下就他最大好不好?你这不是摆明了骗我吗?”

黄蓉忙伸手拉她:“你可小声点吧,当心被人听见。再说了,九王好歹是他叔叔,多少有点作用的。”

许娇一双大眼瞪着她不依不饶:“谁让你骗我的?我可从来没骗过你,我和九王爷的事儿你一清二楚,可你却对我遮遮掩掩,忒不义气!”

黄蓉哭笑不得:“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这不是不想让你跟着烦心么?”

许娇蹭一下站起来:“这么有意思的事情谁会觉得烦心?你要是早点给我说,我不就多了好玩儿的事了?”

这下换黄蓉咬牙切齿了:“合着我这事儿到了你这儿就是一消遣是吧?”

许娇裂开嘴笑得没心没肺:“皇帝爱上穿越女,这不是咱们那里最流行的穿越狗血剧么?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勾引那古董皇帝的?”

黄蓉头疼的柔柔太阳穴:“就那么认识的。”

这明显的敷衍令许娇很不满意,拉了她胳膊道:“你要不一五一十交代清楚,我今儿就去觐见我那皇帝侄子,把你送给他去。”

于是,迫于许娇的“淫威”,黄蓉只能挑拣了重点讲给她听:“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那个,曾经与我说亲的那个将军不?”

许娇点点头。

黄蓉道:“一切还得从他说起。”

然后,许娇就知道了,原来,当初那位将军其实颇得皇帝青睐,一日练武场光膀子跟皇帝近身肉搏,被皇帝看到他臂上缝过针线的疤痕,一时好奇便问了由来,那人自然和盘托出,连带着她以此交换退婚的事也说了,然后那皇帝竟然就记住了她。

再后来,就在黄蓉刚好在贵妇圈里名声大噪的时候,正逢宫里一位娘娘产子,好死不死的遇上难产,一个孩子生了大半日也没生出来,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了,好在这位娘娘的亲姐姐正是嫁到相府里的媳妇,当初也受过黄蓉的诊疗,治好了困扰多年的毛病,心中正把她当活菩萨一样感激,遂跪到皇帝脚边举荐了她去救自家妹子性命。

皇帝原就对她颇感兴趣,加之急需救命的正是自己的女人和孩子,自然应允得痛快。

黄蓉本着医者本心挎着药箱就去了皇宫,然后发现那位娘娘并不是真的有多难,只是平时运动少了,加之怀着孩子可能补得过了,孩子长得太过壮实,偏偏这位娘娘年仅十五岁,力气不够,身子稚嫩,能坐上胎都算奇迹,这要生孩子可不有得折腾。

于是上前将太医院送过来的顶好的人参切了塞进产妇嘴里,接着拿起剪刀利落的一剪子下去,那孩子便顺利滑了出来......这番救回两条性命,她便更入了皇帝大大的心。

后来也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被皇帝撞见了几回,说了几次话,也不知哪儿就撩拨了皇帝?竟被皇帝钦点着进了后宫,给各位娘娘瞧身子!从发现皇帝“图谋不轨”那一刻起,便有了这你追我躲的戏码。

许娇笑笑:“你这倒也传奇。”

黄蓉抱着脑袋很苦恼:“这个死皇帝,不说后宫佳丽三千,三百是少不了的,而且那厮荤素不忌,你想想,他能让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给他生孩子,也忒不要脸了,反正我是消受不起的。”

许娇赞同的点点头:“这样看来我这位九王爷还算个人。”

黄蓉颇有些仇视道:“身在福中不知福!”

许娇整了整衣襟皱眉道:“这位皇帝居然将魔爪伸向了九王府,你可有什么法子应对?”

黄蓉道:“要怎么应对?你不是说还有一年多就走了吗?管它那么多呢,他们一家子的事儿让他们自个儿乱去,你瞎掺和什么?”

许娇想想也是,遂放下心思跟黄蓉笑闹一阵回屋去了。

第二日一早,韩嫜儿果然被送了过来。

想着韩嫜儿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就她跟皇帝之间那微妙的关系,许娇觉得还是不见她为好,于是面都没露,吩咐人将韩嫜儿安排在后院西厢住下,与自己的正院相隔甚远,并特意嘱咐,说她毕竟没正式嫁给王爷,自己这里便不必过来了。

于是,韩嫜儿就这么以一个莫名其妙的尴尬身份住进了九王府。

许娇不曾苛刻她分毫,特意找了媚儿,明里暗里说了这丫头是皇帝亲自送过来的,不可怠慢。

于是,韩嫜儿在九王府过得并不难,甚至可以说是轻松惬意的。

“韩小姐每日晨起就坐在窗边看书,用完早膳就和丫头们在院里踢毽子跳绳做游戏,午膳之后小睡个把时辰,然后在房里做些针线女红,并没有不适应。”芸香一边给许娇揉肩,一边汇报。

许娇将案几上的画稿一一收好,偏偏脖子扭扭腰:“那就好,都来了快两个月了,她倒是沉得住气,还真的一次都没来扫听过王爷。”

芸香瘪瘪嘴:“娘娘也不想想,人家是相府出来的,王爷的行踪必定比你还熟悉呢。”

许娇嗤一声笑了:“这倒是,咱们家王爷应该只会把行踪告诉朝堂上那位才是。”

第38章 悄然离家

第38章 悄然离家

顿了顿,转头问那边收拾多宝架的冬儿:“冬儿,你说我们进来王府多久了?”

冬儿紧了紧身上的对襟袄,柔柔鼻尖:“娘娘刚嫁过来的时候可是初夏,今儿可都小年了,再有三个月就满一年了。”

许娇愣了愣,道:“都这么久了么?”

冬儿却红了眼眶道:“王爷要是再不回来,明年您可真就生不出孩子了,到时候,王爷真的会以妃无所出休了您的。”

冬儿这话一出,屋子里陷入古怪的气氛。

芸香道:“王爷怎会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冬儿莫要胡说,娘娘命里带的金贵,王爷岂会休弃!”

许娇看看冬儿又看看芸香道:“可是怪了,你俩跟了我这么长时间,竟是连我怎么想的都不知道?”

冬儿道:“我自然知道娘娘主意大,可要是真的被休了,以后可就不好找人 家了,何况是被王爷休的,谁还敢娶你去。”

许娇无奈的翻着白眼:“可着大燕就你俩和黄蓉是知道我的,以后不许再这样,不然哪天我要是走了,可不带你们。”

两个丫头赶紧闭了嘴。

许娇道:“今儿小年,芸香家去吧,等过了大年我让人去寻你回来。”

芸香道:“再过几日吧,我要是走了,娘娘身边就冬儿一个,怕是不凑手。”

许娇道:“你尽管回去就是,从前一直都是冬儿服侍我也足够,要实在不凑手,王府离你那儿也不远,我让人来叫你便是。”

听她如此说,又实在挂念魏子宣和家中爹娘兄弟,芸香便收拾包袱去了。

芸香前脚一走,许娇便跑到客房,拉起整日呼呼大睡的黄蓉:“快起来起来,我们离家出走!”

迷迷糊糊的黄蓉立马来了精神,用力搓了搓脸:“你说什么?离家出走?这主意好!”

许娇道:“对啊,今天小年,王爷要是能回也就这几天,要是回了,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离家出走了。要是不回,这偌大的九王府各房有各房的过法,也掺和不到我头上,我再跟管家说一声,只要王爷没回来别来烦我就行。”

黄蓉道:“这么说你已经决定好了?”

许娇点点头:“早想好了。”

黄蓉道:“你这两个贴身丫头咋办?”

许娇道:“芸香已经被我遣回去了,冬儿我准备带上。”

“带上?你不嫌麻烦?”

许娇道:“冬儿自小服侍我,情分不同。芸香也是打心眼儿里为我想的,为了不牵连她,所以我就把她遣回去了,待过完年她回来发现我不在,那时候责任也落不到她头上去。”

黄蓉还在犹豫,许娇道:“去不去的发个言,你要是不去我可就自己走了,你想清楚,我要是走了,你的靖哥哥分分钟就能找到你。”

黄蓉拍拍脸道:“被你这样*裸的威胁,我不去似乎说不过去,再怎么说也该装着怕怕的才是。”

许娇便为自己成功拐带良家少女而开心起来。

这两人都不是受世俗礼教束缚的主,说走就走,立马起身收拾自个儿准备“离家出走”。

许娇考虑得相当周到,要让人毫无察觉,那就更得光明正大从府门走出去才行。

于是,趁着这天府里需要大肆采买,许娇便跟冬儿一起包袱款款混在其中,临了还假模假样搬了些府中所需到车上,这才去找到赵平,拿出王妃盖了大印的告假书,言说快过年了,与王妃娘娘辞了假回乡过年。

赵平与这两丫头一向交好,便没多疑,还切切叮嘱了一阵才放两人走。

出得城门两三里地,远远瞧见黄蓉坐在茶棚子底下等着自己。遂快走两步上前,瞄了两眼道:“你倒好,就这般身无长物的跑出来了,不说别的,这大冬底下你是不是该多穿两件衣服啊?”

黄蓉拍了拍她明显胖了一圈的腰:“有银子怕什么?我就不信你忍心看姐姐挨饿受冻。”

许娇不客气的拍掉她的手:“自己不开金手指,休想从我这里讨便宜。”

黄蓉却苦着脸道:“我倒是想开来着,只可惜,我除了医道一途,别的一无所知,何况我好不容易赞了几个钱,被那该死的皇帝小子一搅和,早散得差不多了,害得我现在生计都成问题。再说了,你前脚一走,我后脚就从九王府出来,要是太过明显不是引人注意么?”

许娇一想也是,遂也不多计较,本来也是自己拐了她出来,好在自己这大半年有了些银子进账,用这些银子带两人组个小小旅游团去旅游一圈倒没大问题,何况还有涓涓细流汇进来。这么一想便轻松了不少。

只是一路上冬儿依旧喋喋不休的数落她:“好好的在王府待着不更好,非要跑出来折腾,看来这下是真没机会了,王爷回府必定毫不犹豫休了小姐的......”

许娇被她念得耳朵疼,转头颇认真的道:“我再说一次,想跟着我就只能听我的,不然你自己爱去哪儿去哪儿,反正也是我爹捡来的,没束着你。”

冬儿都快哭了:“冬儿就是为小姐不值,这么多年小姐就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好容易在王府不愁吃穿,也没受气,做什么还要出来受这份罪?”

黄蓉看了眼冬儿无语摇头,转身对许娇道:“你倒是得了个衷心的丫头。”

许娇已经没辙,这一路诓骗威逼、好话坏话说了一大堆,这丫头还是固执己见的认为她不该离开九王府。

黄蓉笑道:“你这个丫头倒是个十足的矛盾体,一边数落你一边又配合你,你说她怎么想的呢?”

许娇哭笑不得,回转身拉过冬儿,再次苦口婆心:“冬儿,你看,我现在可跟国公府时不同,我可以自己赚银子,你难道忘了,我那些画稿利润多高?如今每月的进账可比爹爹的奉银还多许多,我们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何必要寄人篱下毫无尊严的活着?”

冬儿道:“做王妃的例奉也很高啊,而且你都不用做任何事情的。”

许娇彻底被打败:“你小姐我就是喜欢自己挣钱自己花!”这样做了一句总结便再也不理她。

第39章 狼狈上路

第39章 狼狈上路

王府里上房院和下房院的主子奴才几乎没什么瓜葛,姝姝和冬儿这一道告假也并未引人注意。

越临近年关,各房主子奴才各有各的忙处,谁也顾不了谁,再加上王妃年纪小,王爷特意交代过,让她自行在院里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故而,许娇这位堂堂王妃不在府中多日竟无人知晓!

直到大年初一这日,管家上正院来给王妃主子请安,顺便送例银才发现,他家王妃娘娘居然不见了!

随着娘娘不见的还有两个丫头,芸香和冬儿。

这才匆匆忙忙派了人出去寻,然而,一个芸香是府中招来的丫头,倒是按照当初留的住址,在城郊一农家小院里找到了。

可那冬儿却是从国公府来的,差了人去问,人说那丫头是多年前许文杨从外面捡回来的,没人知道来历。

事情闹到这地步,赵平始知,府中根本没有一个叫姝姝的!不过,这赵平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上赶着去报告。

可苦了管家大人,一边派人出去满世界的寻找,一边给王爷送了八百里加急。

再说许娇,这一路优哉游哉无比惬意,竟是真的旅游一般,一路走走停停往她爹所在的婺源而行,好在隆冬时节,并无多美的景致,故也没耽搁得太狠。

一路上,几人趁着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下河叉鱼,在河边烤着当午餐吃,也时常从食店打包特色的菜肴坐在官道附近的大石头上野餐,只是晚上是万万不敢在野外露宿的,治安是一方面,另一个,自己几人均是年纪不大的女孩子,身量娇小,装都装不像男子,又不是那绝世高手,自然不敢冒险。

算算时间,几人出来竟也六日了,正来到一个州府地界,赶上年前大集,这里却热闹得很,许娇自然免不了要逛逛街采买些生活所需。

好在州府地界繁华昌盛,许娇腰缠万贯到集市,自然是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只是年关时节,像样的客栈食肆大多关了张,许娇便在当街一户人家赁下一方小院,三人就这样住了下来,准备好好的过完大年再赶路。

对于如今的许娇来说是不敢奢望“家”的,有个屋檐房顶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容身之所,这个容身之所在哪儿都一样。所以,她的心情丝毫没受影响。自然,跟她一道的两人,一个小丫头以她为主心骨,一个黄蓉是比自己还不羁的主,自然没什么负担,没心没肺的敞开了玩!

几人去了一趟集市,扫荡了一大堆战利品,吃穿用度一应俱全,毕竟是过年,许娇没委屈自己。

这边几人逍遥自在一路往婺源而去,那边九王府却已经炸了锅。

王妃丢了!管家不敢隐瞒,第一时间让人八百里加急给王爷报信,一边派人满世界的找寻,还没忘了派人告诉皇帝。

赵元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黄府耍赖皮,威逼恐吓的让太医院正黄杏林交出黄蓉给他看眼疾。

其实这厮眼睛跟夜猫子似的灵光,不过故意熬了两天夜装模作样的过来找麻烦而已,此时一听自家皇婶婶不见了,倒是着实惊着了。

赵元虽尊贵,到底他九叔在他即位时帮了大忙,如今因为自己塞个韩嫜儿进王府,竟逼走了他九叔的原配王妃,这可说不过去。于是,他也顾不上装疯卖傻了,赶紧撩袍回宫,皇榜告示天下找人要紧。

皇帝一出马,效果果然是不同的。

于是,大年初一。许娇一行不得不乔装打扮赶紧上路,只因皇榜启示都已经贴到自己租赁的小院墙上了。

好在,启示上只说了找两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具体什么事儿却没明说,再来画像也是画的乱七八糟,除了冬儿的画像有六七分相似,自己的画像简直不伦不类。

想来也是,许娇自小被禁足在国公府,连府中能清楚记得她的人都没几个,谁又能好好说得出她的容貌形态。芸香倒是说了,可芸香一点也不傻,结合之前王妃的反应,她立马便知道王妃是自行离家的,既然是自行离家的,那就一定不想回来呗。于是,看在之前主子对自己真心不错的份上,芸香就胡乱描述了一个王妃娘娘出来。

再加上同行的不止两人,黄蓉又将几人精心掩饰了一番,于是这皇榜贴出来三天了,却一无所获。

皇帝很着急,他想在自家九叔知道这事儿以前把人找回来,不然自己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先不说找人的什么心情,只看这边逃亡的三人,此时正背着偌大的包袱,狼狈的走在山路上。

许娇用力直起腰身感叹道:“只见枯藤老树昏鸦,哪里来的小桥流水人家啊?这鬼地方太落后了,这山到底是有多高啊?我快累死了。”

黄蓉将包袱往上提了提道:“你以为世外桃源呢?何况这天寒地冻的,就算是世外桃源也没有小桥流水人家的。赶紧走吧,看样子再有两三个小时天都要黑了,要是再翻不过去,今天还得在这深山老林睡一晚,我可不想再待这里了,太恐怖了。”

冬儿也气喘吁吁的道:“就是就是。这里真的太恐怖了,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娘娘。”

许娇立马转头狠狠瞪着她:“你再敢说回去这话,我今儿就把你扔这山里!”

冬儿快哭了:“娘娘~冬儿真的怕啊。”

黄蓉忽然捂住冬儿的嘴:“嘘!别说话,有声音。”

冬儿立刻白了脸色,紧张的盯着眼前两人。

许娇轻声道:“什么声音?要是路过的,我们就跟人家搭个伙一道走。”

黄蓉依旧皱着眉头:“你什么脑子?大过年的你觉着有几人会来翻这座大山?都小心着点,别是猛兽才好。”

冬儿一听这话,已经吓得筛糠似的抖成一团了。

许娇也往身后的石壁上靠了靠。

几人就这么绷着神经待了片刻,最后看见一只灰色的野兔从旁边的林子里窜过,这才松了一口大气。

许娇道:“都怪你那该死的靖哥哥,你说他没事儿凑什么热闹?就算我不见了,该找我的不是赵鄞么?他一个皇帝整天闲的很吗?逼得我们如此狼狈!”

黄蓉道:“认命吧,你早该想到这些的。”

“我们昨儿是运气好,没碰上毒蛇猛兽,要是今儿倒霉给遇上了咋办?”冬儿怕怕的拍着胸口问。

许娇道:“放心,虽说这是山里,却是常有人走动的,猛兽一般不会靠近,至于毒蛇,这时节应该还在冬眠,你就放心吧。”

冬儿依旧抖着身子,怕怕的东张西望了一会儿,跟在两人身后吃力的往上爬。

第40章 救倒霉蛋

第40章 救倒霉蛋

许娇在最前面正吭哧吭哧爬的费劲,忽觉一物从天而降,堪堪挡在自己面前,吓得一声尖叫。

后面两人被她一吓,均哇哇大叫起来。

黄蓉最先反应过来,喝问:“你是谁呀?”

原来这从天而降的正是一人,只见这人手脚被缚,从头顶的大树丫上倒掉下来,一身白衣被染得灰不溜秋,嘴被堵得严实,脸颊脖颈处还有些伤痕,看起来十分狼狈,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被吊着的人翻着白眼,满脸通红。

许娇离得最近,见了他的形容,忙道:“这是快被吊死了吧?”

翻着白眼快被吊死的人,听了这话,白眼翻得更多了。倒是用力蹬了蹬腿,将下巴使劲朝许娇面前伸。

许娇还待说点什么,身后黄蓉道:“你这是打算看着他被吊死吗?”

许娇认真的道:“吊不死,他脖子没勒着,能喘气儿。”

黄蓉上前,从靴里抽出匕首,利落的割断对方脚踝处的绳子,一边跟身后的许娇搭话:“姑奶奶你真聪明,如此吊法确实死不了人。”

随着她的话音,对方“咕咚”一声,重重的摔在地上。

许娇伸出玉葱似的小手用力扇了扇扬到鼻子跟前的灰尘道:“我这不是怕套路么。”

黄蓉一边利落的将对方手脚上缚着的绳索割断,一边道:“你放心,这里民风淳朴,不像你老家!”

许娇摸摸鼻子,看向地上正自行扯掉堵嘴布的倒霉蛋:“你怎么回事呢?好好的路不走,干什么吊到树上去?”

那人先是一愣,然后便利落的跪倒地上,对着几人便拜开了:“谢几位仙女姐姐的救命之恩!”

许娇忙往旁边避开:“别介呀,我这还没死呢,不到上香祭拜的时候。”

黄蓉将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别整这些虚的,好好说说怎么回事?”

那人依旧跪着道:“不是虚的。夫子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救命之恩,我不过跪一跪几位菩萨姐姐,姐姐们还是受得起的。”

许娇乐了,在后边咧着嘴笑:“蓉儿啊,我怀疑你救了一个傻子,如今,正是你彰显医德的时候哇!”

黄蓉瞥了她一眼:“其实你只有三岁是吧?”

许娇紧了紧身上的包袱,上前,毫不客气的照着地上那人一脚踹过去:“谁是你姐姐?少在这儿占老娘便宜,赶紧说怎么回事儿?”

那人抬起一双泪蒙蒙的眼,眼神震惊的望着她:“姑娘看起来年纪其实不大,小生叫一声姐姐都不愿,怎的还自称小生老娘?”

许娇瞪眼咧嘴,装一副凶神恶煞相:“老娘属夜叉的,就喜欢做人老娘,少废话,快说。”

那人似乎果然被她吓狠了,使劲往后缩了缩身子,离她几尺远,这才道:“小生到京城探亲,眼看着年关将近,怕家中惦记,便赶在小年那日收拾行装回家,谁成想,到了这山头却遇上一波土匪,抢了小生的盘缠干粮,将小生捆了绑在树上,前两日倒眼见着有人路过,可惜小生被绑太高,不曾引人注意,生生错过了机会。”

说到这儿,擦了擦眼睛,继续道:“小生已经被绑了三日了,这三日里,小生想尽了办法,最后却也只是挣脱了一半的绳索,如今正好吊在几位恩人面前,得以被救。”

倒霉蛋说完,还小心翼翼的看了许娇一眼。

许娇道:“你这眼神很是心虚啊。你敢说你这是实话?”

倒霉蛋忙指天发誓道:“小生说的绝对属实,望恩人明察。”

许娇:“我们也是从京城来的,也是小年那日出发的,为何却比你晚了几日?”

倒霉蛋:“......”

黄蓉道:“我们这一路游山玩水根本没好好走,你就不要为难这傻小子了,走吧。”

许娇却又问那倒霉蛋:“你叫什么名字?家乡在哪里?”

倒霉蛋正要回话,黄蓉却将她拉到一边悄声道:“你傻呀?这傻子一看就是个拖油瓶,要知道,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小子呆头呆脑的,带上容易坏事儿。”

许娇道:“正因为呆头呆脑的才要带上,你想啊,我们要是跟个小子一起上路,嫌疑会更小,这样你的靖哥哥就万万想不到了。”

黄蓉沉吟片刻,便点头:“你说的有些道理,那就问问他上哪儿再说。”

于是,两人又回转身继续刚才的问题。

倒霉蛋终于又有了开口的机会,忙道:“小生乃婺源人氏,姓江,名小白,字子仁,读过几年书,不过没成气候,小生祖上......”

许娇感觉再让他说下去,估计他会把他祖宗十八代都搬出来,于是赶紧出声阻拦:“行了行了,江小白是吧?这名字还真是,说着都有一股子酒味儿。”

顿了一下,接着道:“我对你那些没兴趣,既然是婺源的,那我们还真是挺有缘分,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我们也去婺源 。”

江小白忙爬起来,胡乱拍着身上的尘土:“那感情好,跟着恩人该要安全许多。”

许娇扯着嘴角笑了笑:“以后跟紧点,我罩着你!”

江小白忙将头点的如鸡啄米。

许娇挥手,一声令下:“走。”

然而,黄蓉和冬儿倒是听她口令,说走就走了起来,旁边刚入队的江小白却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许娇满头黑线。

黄蓉上前捉起他的手把了把脉:“没大问题,有些虚弱,估计是被饿的。”

出于人道主义,几人准备今晚过山的计划就这么泡汤了,就围着倒霉蛋江小白转了。

几人又是灌水又是掐人中,好一阵折腾,总算将这倒霉蛋唤醒过来。

许娇看了看脸色苍白的倒霉蛋,又看看日影西斜的天,再抬头四周望了望,最后指着不远处的一块凸出的硕大石块:“我们今晚就在那儿过夜。”

冬儿苦着脸:“又在山里过夜啊?我们能不能加紧赶路下山歇息啊?”

许娇道:“你看这倒霉蛋能走么?”

冬儿幽怨的看了眼江小白,最后撅着嘴往石块底下挪去。

黄蓉许是怀着一颗医者仁心罢,上前将倒霉蛋架起往石块方向走去。

几人将身上的包袱卸下,各自找了块相对舒适的位置靠坐了,眼巴巴望着天幕熬时间。

第41章 迷之手链

第41章 迷之手链

许娇喝了口水,转头对黄蓉埋怨:“蓉儿啊,都怪你的靖哥哥,要不是他,我们何至于沦落到这步田地啊~”

黄蓉狠狠瞪她一眼:“你好意思说我!要不是你千金之躯太金贵,他又怎么会舍得下血本的折腾?”

许娇正待回嘴,旁边江小白的声音响了起来:“之前一直没顾得上问,姑娘是何方人氏?依小生看来,姑娘的形容乃是出自大户人家吧?”

许娇转头,正对上江小白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心中稍作疑惑,却又见他苍白的脸色,便又歇了心思道:“嗯,我家里有权有势还很有钱,只可惜啊,他们将我看得太严,我觉着没自由,便想出来透透气。”

江小白巴巴的望着她手中的水壶,继续道:“那姑娘为何往婺源去?小生乃婺源人氏,深知那不是一个好地方,经常都有匪患出没,你们姑娘家家的怎好去那种地方?”

许娇见他眼珠子黏在水壶上,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便将水壶递给他:“喝口水吧。”

江小白摇摇头:“小生不渴,何况男女授受不亲,姑娘的水壶小生怎好随便就用。”

顿了顿又道:“姑娘可否替小生解惑。”

许娇嗤笑一声道:“迂腐。”

接着又道:“我哥哥在婺源做事,我去找他。”

江小白便低头不再追问了。

许娇见他突然间有些情绪低落,便将手中的水壶递给他:“你用我的水壶喝水吧,我一会儿用我朋友的便是。”

江小白抬起头,盯着她递过来的水壶道:“小生真的不渴......”

许娇便不想搭理他了,正准备收回水壶,他却忽然伸手握住水壶急急地道:“忽然又有些渴了。”说着,还用力拽了过去。

许娇没防备,被他带得一个趔趄。

江小白忙伸手握住她手腕扶了一把。

许娇稳住身形抽挥手,大声道:“你有病是吧,好好的给你你不要,非要从人手里抢!”

江小白没答话,却从地上拾起一串只串了两颗红豆的手链放到眼前仔细看。

许娇见状,一把夺过道:“这是我的。”

江小白眼中一闪而逝过一抹惊异之色,却很快归于平静,他问:“你这手链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何必这么紧张。”

许娇其实并没有多紧张,只是自己的东西在他手中被如此端详,总感觉有些怪异,夺回来很正常。她初到此地的时候,这串手链便在手上带着,她见这手链朴素,便没摘下来,今儿或许是刚才被江小白拉那一把才掉在了地上。

她正要搭话,身后的冬儿已经替她道:“你这小子好没礼,我家小姐这串手链是她最珍视的东西,你怎可说它不贵重!”

江小白愣了一下,转头看着许娇疑惑的“哦”了一声,问:“不过两颗红豆,有什么珍贵的。”

许娇哪知道这手链贵不贵重,只是冬儿如此说,应该这串手链还是有个什么来头吧,遂将目光看向冬儿。

然而,冬儿似乎会错了意,忙道:“小姐对不起,冬儿一时忘了。”

许娇将手链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道:“这话应该我说才对。”

江小白一头雾水的看看她又看看冬儿,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黄蓉身上。

黄蓉两手一摊,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天很快黑下来,几人将之前捡回来的枯枝朽木堆在石头旁边点起来,然后窝在最里面各自睡了。

很快,天幕下归于寂静。

吵着先值夜的许娇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朝冬儿摸去,然后拍了拍冬儿的脸。

冬儿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问她:“小姐做什么?”

许娇道:“白日里你说我这个手链有个什么来头的,说给我听听。”

冬儿便小声道:“冬儿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头,冬儿来的时候,小姐已经有这串手链了,只是偶有一次听小姐提起过,似乎是个什么顶重要的人送的,小姐说它是美人豆做的,这链子叫美人链。”

许娇小声道:“你来的时候我几岁?”

冬儿道:“六岁。”

许娇拍拍她:“继续睡吧。”然后退回自己的位置上,捻起手链看了看,小小声的自语道:“红豆?美人豆?相思子?”

最后摇了摇头,一声轻笑,将手链戴回手腕。

那边,江小白缓缓睁开眼睛,只见他双目炯炯有神,似黑夜里猎豹的双目般犀利。

他朝许娇的方向看了看,唇角微勾,翻个身正对着许娇的方向一动不动。

星子洒满夜空,天上的月牙细的像一条缝,山里极静,静的能听见几人细微的呼吸声。

值夜的许娇还没来得及叫醒一个人换班,就已经睡得稀里糊涂的了。

只见江小白站起身,走到许娇身边,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温柔的罩在她身上,伸手抚开她覆脸的发丝,轻声道:“果然是你。倒是想不到你这般小便已嫁做人妇。”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串手链,竟是与许娇那串一模一样。在手中摩挲片刻又慎重的揣进怀中。

天气寒冷,临近天明的时候,几人都经不住冻,醒了过来。

许娇首先发现自己身上那件灰扑扑的外套,迷蒙的望着正拨弄火堆的江小白:“你的外套何时跑到我身上了?”

江小白头也不回的道:“昨夜你说太冷了,让我将外套给你,小生便给了,有何不妥?”

许娇用力揉了揉额角:“我如今已丧心病狂到剥削一个比我还文弱的书生了?”

说着,将手中的外套递给他:“穿上吧,昨夜定是我睡糊涂了,如果清醒着我应该不会这般欺负你的。”

“小生没觉得被欺负,小生甘愿的。”江小白接过外套,从容穿上,一边如是回答。

许娇摇摇头,凑近黄蓉小声道:“果然是个二百五。”

哪知这话音刚落,身后就响起江小白的声音:“小生不是二百五,姑娘有所误会。”

许娇一愣,缓慢回头盯着他:“你知道何为二百五?”

江小白却认真道:“小生虽读的书不多,一些典故趣书还是有所涉猎的,所谓二百五,却是说的傻人,小生其实不傻,是心善。”

许娇继续愣在当地,身后黄蓉忍不住“噗嗤”一笑,拍着她的肩:“如今我看你最像二百五。”

许娇将身上的包袱往江小白面前一送:“你既如此心善,便将这包袱替我背了吧,我实在累得慌。”

江小白一把接过,笑得一副没心没肺样:“乐意之至。”

许娇忽有一种错觉,江小白其实一点也不孱弱。

不过,不管他孱弱与否,眼下的江小白脸色也只比昨天稍好一些些,整体看来还稍显苍白,好在,已经有力气爬山了。

第42章 路遇黑店

第42章 路遇黑店

许娇如今一门心思翻山,倒腾着两只小短腿吭哧吭哧往上爬,老天爷抓住冬天的尾巴,今儿狠狠的将世间万物冻了一通。

这大早上的,却只闻见几声稀落的鸟鸣,太阳隐在云后头迟迟不愿出来。抬头,光秃秃的树桠子上竟附着一层薄冰,路边的枯草叶子也没幸免,是以,这山路走起来自然打滑难行。

许娇感觉自己脚爪子都快抽筋了,为了能稳稳的走路,她姑奶奶将脚爪子在靴子里都抓成了一把小弓!

可是,似乎还是不怎么顶用,因为此时冬儿一滑,没稳住往她身上撞了一下,正好将她准备落在草根上的脚倒霉催的落在一块青石板上,这一踩就精彩了,青石板本来不怎么晒太阳,上面已经有些薄薄的青苔,再被薄冰裹一层,哎哟喂~许娇再也控制不住身子直挺挺往后倒去。

许娇认命的闭上眼睛,估摸着这一倒定会被摔得七荤八素了事。

哪知,身子没落地,竟被人拦腰抱了起来。

许娇忙睁眼看去,发现竟是走在自己左侧的江小白抱着自己。忙站直身子道谢。

江小白将她扶正道:“走你左边是防着你摔到山底下,却没防着你会往后面摔,是我想得不周到。”

许娇道了声:“不怪你。”便又开始继续行路。

却将冬儿拉到后面,自己凑到黄蓉身边悄声道:“我总觉着这个江小白有问题。”

黄蓉稍稍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江小白,道:“你才发现啊?”

许娇道:“你早发现了?”

“我跟你说,这人表面看起来脸色不怎么样,可我昨天替他把脉就发现了,他只是有些饿,身体其实很好,说不定是习武之人。”

许娇便有些不信:“就这么一副文弱相还习武呢?你听他一口一个小生小生的,哪像习武之人?”

黄蓉道:“那你从哪儿看出他有问题的?”

许娇道:“他看我的眼神总让我有些毛骨悚然。”

黄蓉偏着头看了她足足五秒钟,最后问:“你好好想想,从前有没有的罪过什么人,这个江小白出现的是有些蹊跷,反正我没见过被绑在树上还能自行挣脱垂吊下来的,别是针对你来的吧?”

许娇一副惊恐状:“你可别吓我。我真的很害怕。”

黄蓉道:“我没吓你,你自己琢磨琢磨,这大过年的,土匪也是要窝在家里享受的,谁会出来抢钱?而且,你得相信我,他身体确实非常好。”

许娇便苦着脸道:“之前我就怀疑是套路嘛,都怪你非要救,如今怎么办?”

黄蓉拍了拍她宽慰道:“没事,既然他要装就让他装呗,甭管他想干嘛,放在身边时时看着总好过未知。只要我们不拆穿他,应该没什么大危险,说不定也是跟我们一样有苦衷的,故意隐瞒身份而已,你不也没跟人家说实话吗。”

许娇稍稍放了些心,可心里总不是滋味,总觉着这个江小白似乎就是针对她似的。

“今天过年啊~我有生以来过的最狼狈的一个新年~~”当许娇第n次发出感叹的时候,一行人终于翻过山头到了山脚下。

江小白扬手遥指前方:“前面再走二里地有个茶肆,我们可以去喝口茶,歇歇脚再走。”

许娇无力的翻着白眼,耷着双肩像一滩烂泥:“现如今,一杯茶根本满足不了我啊。”

冬儿便上前扶她:“小姐再坚持一下,既然有茶肆,肯定市镇就离得不远,您若是吃不得这些苦头,咱们修整一下还是回去吧?”

许娇赶紧站直身子,狠狠瞪了一眼满脸希冀望着自己的小丫头:“我怎么吃不了苦了?再说了,这叫吃苦吗?我是觉得无聊、无聊懂不懂!”

冬儿瘪瘪嘴:“是是是,小姐只是无聊。”然后将脑袋转向一边颇不服气的样子。

许娇用力去扳她脑袋:“现如今是被我惯狠了吧,敢跟我耍小脾气。”

冬儿脸被她扳过来,许娇却发现她双眼红通通,眼中噙着泪水要掉不掉,顿时愣住了:“你这是做什么?我又不曾欺负你。”

冬儿道:“我就是替小姐难过,好容易离了国公府,本以为能摊上个好日子,谁曾想,王爷居然也不要你,偏偏小姐生了个刚强的性子,非得自己出来闯,小姐太可怜了......”

许娇见她有大哭一场的架势,赶紧喊停:“你小姐我哪里可怜了?你难道就没看我现在有多逍遥快活吗?你是不是非得看我被关在深宫大院才觉得好啊?”

冬儿是地道的封建女性,安居后院相夫教子才是她最理想的女人该有的模式,故而,作为许娇唯一的贴身心腹,对她的境遇十分同情兼可怜。

略过这些不提,许娇一路抱怨着,到底也没耽搁行程。果然,不多时,几人便望见前方一只竹竿上高悬着一面土色布旗,上书一个大大的“茶”字。

众人朝着茶肆走去,到得茶棚底下,各自找个位置坐了,吩咐茶小二给每人端来一碗清茶。

许娇将肩上小包袱放到旁边凳子上,翘起二郎腿,端着硕大一只茶碗,一口一口喝的自在。

冬儿端着茶碗倒像个大家小姐似的,小口小口的抿了两口,便转头对许娇道:“小姐还是少喝些的好,别回头喝坏了肚子。”

黄蓉重新扎好了袖口裤脚,这才端起碗在一旁打趣道:“放心吧,你家小姐的身子也不是那么精贵的,一两碗粗茶还放不到她。”

哪知,话音刚落,黄蓉便惊恐的扑上去抢她的茶碗:“别喝,有麻药!”

然而,许娇一碗茶已经见底了,她迷惑的看着黄蓉:“麻药?黑店一般不都是客栈吗?茶肆也有啊......”话没说完,许娇已经感觉天旋地转意识模糊,然后直直的往后倒去。

冬儿急了,转身欲扑过去,谁知还没站起来便倒在桌上。黄蓉往身后看去,只见江小白也悠悠的倒下了,顿时觉得没了希望,抓起包袱便要跑。哪知,抓个包袱的瞬间,便觉后脑一阵剧痛,晕过去之前,黄蓉在心里哀道:早知如此,还不如也喝一碗茶得了,也省的挨这一棒子。

第43章 莫名被劫

第43章 莫名被劫

许娇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榻上,目之所及,竟是一间十分粗糙的房间。许娇垂下眼帘看看身上盖的一床深蓝色的锦被,十分疑惑,在这样一个粗糙的房间,身上却盖着一床锦被,实在突兀了些。

许娇转着脑袋就这样东看西看上看下看,发现这间房虽粗糙,却一应家具都很齐全,甚至可以说什么都不缺,靠墙的位置还放着一排书架,上面书本也不少,书架前边是一只文案,案上笔墨纸砚也规整的很。

正东张西望呢,只听房门吱嘎作响。许娇忙转头看去,却是冬儿端着铜盆进来了。

“小姐,你总算醒了,这几天我快被吓死了。”冬儿的出现瞬间打破宁静。

许娇这才记起来,自己在茶肆喝了一碗茶,然后就不省人事了。忙坐起身来问:“我们这是在哪了?发生什么事了?”

冬儿道:“小姐你不会又失忆了吧?我们在茶肆糟了别人的暗算你可记得?”

许娇道:“记得,所以,我们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我自醒来已经三天了,黄家小姐和那位江公子都没见过,这几日都是一个黑脸汉子在看管我们。”冬儿拧了一帕水边给她净脸便回答。

许娇皱皱眉头:“都不见了是什么意思?照你的意思,我至少晕了三四天,这些天看管我们的人可曾为难你?”

冬儿道:“倒是不为难我们,还让我好好照顾小姐来着,那汉子每日里也会送来些新鲜的肉啊菜的。”

许娇撑着身子要起来,却发现浑身虚软,竟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忙惊慌的看向冬儿:“我这是怎么了?”

冬儿道:“还能怎么了?八成是饿的呗,小姐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吃的。”

经冬儿这么一说,许娇顿觉腹中空空甚是饥饿。她干脆将枕头立在床头,整个靠了上去,等着冬儿来伺候。此时的许娇虽满腹疑虑却也只能先填饱肚子再说。

不多时,冬儿便端托盘进来了。许娇一看,好家伙,一罐煮的糯糯的米粥,两盘时令小蔬,还有一盅滚着油珠的鸡汤。许娇很想伸手去端,只可惜手上实在使不出劲,又兼懒得慌,愣是等着冬儿送到嘴边才了事。

几口吃的下肚,许娇才算有了力气,正要伸手去端鸡汤,哪知冬儿却快她一步将鸡汤挪走了:“小姐不可,大夫说了,你刚醒来不可饮食太急太过,这都是大夫配好的。”

许娇愣了愣问:“还有大夫呢?那他怎么不早点让我醒过来,害我白白饿这么几天。”

冬儿道:“不是大夫不让你醒,是绑我们的人说的,要让你自己醒过来。”

许娇道:“我喝那么大碗茶,那人就不怕我就这么一睡不醒?”

冬儿道:“那人说了,过了今日你要是还不醒,就会喂你喝解药的。”

许娇将最后一勺米粥喝进肚子里又问:“我们这是在哪里?这人为什么绑我们?你可知道?”

冬儿摇摇头道:“不知,绑我们的人我就没见过,从来都是那个黑脸汉子传话,至于我们在哪儿,我只知在山上,什么山就不知道了。”

许娇此时吃了东西便有了力气,于是让冬儿扶持着自己就要出门。

门开时,却见院子里三三两两的仆人来来去去忙碌着,正要踏出门,廊檐上却忽然垂下一个脑袋:“嫂子好!嫂子睡了这些天刚醒来怎么就急着出去,还是快回去躺着吧,过两天二哥自然就来接你出去了。”

许娇指了指自己:“你在叫我?”

那人从廊檐上翻身下来,理了理衣襟笑嘻嘻的道:“自然是你?难不成我二哥的女人我还能搞错?”

正说话,廊檐上又掉下一人:“你别喊太早,你忘了后边院子里那位了?万一是后边院子里那位,你又得输我五百钱!”

许娇转头看着冬儿,冬儿摇摇头:“我没见过他们。”

几人正说话,院门口进来一人,辨识度极高的一人,只见此人阔口黑脸,身材挺拔,走路生风,一来就将廊檐下的两人薅到一边:“你俩没事做是吧?二当家说了,后山近来出了一只猛虎,怕伤着寨子里的老人孩子,让人去猎杀回来,不然你们去?”

那两人忙摇头:“刘管事说笑了,我们哪儿有那本事?要去也该身手不凡的刘管事才行,我们去还不够那老虎塞牙缝的呢。”

“不想去打老虎就赶紧滚!”这黑脸的大汉狠狠盯向两人。

那两人却笑嘻嘻的道:“刘管事就给我们透个底呗?这前后院住的两位哪位才是我们嫂子?”

刘管事一扬手:“再不走我拳头招呼了!”

两人见刘管事真怒了,赶紧往大门方向溜,临出门许娇还听见其中一人道:“我看就是这位,这位长得好看些......”

许娇抬头看向那位黑脸的刘管事:“刘管事?”

黑脸大汉忙躬身:“小的刘猛,夫人有事尽管吩咐。”

许娇甩了甩袖子:“谁把我绑来的?这是哪里?后院那位可是与我同行的姑娘?与我同行的还有一位公子,如今在何处?”

刘管事不及回答,冬儿便去拉她衣袖,小声道:“他不会说的,我都问了好多回了。”

谁知,那大汉却恭恭敬敬的道:“夫人自然是我们二当家请上来的,这里就是婺源的光雾山,至于后院那位,确实是跟夫人同路的那位姑娘,夫人放心,那位姑娘很好,我们不曾为难她,至于夫人说的那位公子,小的就不知了。”

许娇皱皱眉头:“你们二当家是谁?为什么叫我夫人?”

刘猛道:“二当家大约是这光雾山的主子,您是二当家的夫人,小的自然叫您夫人了。”

许娇盯着他,半晌从嘴里咬出几个字:“你们是土匪?”

刘猛面色一紧:“夫人说的哪里话,即便寨主让我们抢过几回东西,却并不曾伤及无辜,还谈不上土匪。”

许娇顿觉心口拔凉拔凉的,好端端的居然被掳进了土匪窝,这下可好,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一定呢。

第44章 静观其变

第44章 静观其变

压下心中的惊惶,许娇继续问:“你们二当家叫什么名字?”

“二当家大名姜云飞。”

许娇差点被自己一口气噎死!姜云飞!居然是大名鼎鼎的姜云飞!自己当初听赵平提及的时候还当故事来听呢,实在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遇到传说中的人物。如此一说,自己怕是早就被盯上了,许文杨的爱女、九王爷的正妃,这俩身份,随便一个都是婺源匪患用来对付许文杨和赵鄞最好的筹码!只是可惜了黄蓉被自己连累。

这样一想,许娇便明白过来,为什么当初觉得江小白那么奇怪,如今看来,一定是姜云飞安排的,故意接近自己伺机下手的人。

许娇扶着冬儿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能带我去见见那位姑娘吗?”

刘猛忙一伸手指引:“夫人随我来,只要识得这条路,以后夫人和您的好友随时都可见面。”

几人出得院门,一路七拐八拐来到一壁崖边,只见崖边静置着几副精钢所制的箱笼,每个箱笼都连着一根儿臂粗的钢索,钢索的另一端直指崖顶。

刘猛从崖边拉过一条细绳用力摇了摇,很快,细绳旁边的另一只细绳拴着的铃铛响了起来。刘猛继续将细绳用力晃了晃,三快一慢,紧跟着,旁边的铃铛响了起来,正是三快一慢的节奏。

此时,刘猛示意许娇跟着自己进入一个箱笼。几人甫一进去,箱笼便开始缓缓上升,许娇心中了然:人工升降梯。

大约两三分钟后,几人升到崖顶,许娇跨出箱笼便见到之前在她面前打赌的两个小子。

其中一人见到她,忙上前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嫂子!”

许娇不耐的皱皱眉头,并不理会。

那小子见无趣,摸摸鼻子转过身带路去了:“嫂子请跟我来。”

刘猛在许娇身后道:“夫人什么时候想下来便让人送下来便是,小的还有事,就不陪夫人叙话了。”

许娇朝身后扬扬手:“去吧去吧。”

刘猛正要走,却被那小子拉住衣袖:“刘总管,你刚叫这姑娘夫人,难道她真的是我们嫂子?”说这话的时候,他两只眼睛都发着光。

刘猛道:“自然。二当家送上山来的时候便交代了,难不成你不知道?”

那小子一听,忙朝着跟他打赌那小子大笑起来:“怎么样宗民,五百钱拿来!”说着,向他伸出手去。

唤做宗民的小子从怀里掏出一只灰布钱袋扔给他:“拿去,财迷。我可不像你,输了还耍赖!”

那边两人还在打诨,这边许娇已经眼尖的看见黄蓉坐在一只摇椅上优哉游哉的吃点心。于是,她将袖子一撩,双手叉腰,虎虎生风的朝她走过去:“好你个没良心的蓉儿,到挺享受啊,亏了我还担心你被人欺负呢!”

黄蓉一枚点心刚咬一口,忙收回手心道:“你醒啦,这古代人的麻药效果还真好,这一碗竟让你睡了五天,足足五天啊!”

许娇愣了:“我睡了五天?冬儿不是说我睡了不到四天吗?”

黄蓉将剩下的点心放进嘴里,又喝了一口茶,这才悠悠道:“她自己睡的一天半不算啊?”

许娇这才反应过来,合着自己喝的最多,所以睡的最久。

“你不是没喝那茶吗?怎么也被绑了?”许娇问。

黄蓉瞪着她狠狠磨了磨牙,这才道:“我被人敲晕了!敲晕了!!脑袋后面现在都还有一个大包呢!”

许娇不厚道的笑了,随即又凑上去讨好的问:“你都在这儿观察好几天了,可找到跑路的法子?”

黄蓉还没答话,两人面前便凑过来一只脑袋,正是之前打赌赢了的那位:“嫂子还是别费心思了,别说下不了山,即便下了山,你也走不出去的,山脚下全是我们的岗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最近二哥又加了几百人上去,就怕你有个万一。”

黄蓉认同的点点头:“这小子说得没错,我们跑不掉的。”

许娇幽怨的看着那小子,那小子忙道:“嫂子别急,二哥那么心疼你怎么舍得你不开心?等你们正式成了亲,二哥一定会带你去城里过日子的。”

黄蓉一个爆栗敲在他额头:“余州你个墙头草,如今都看不见我了是吧!”

余州忙抱着头叫:“所以我才赌她是我们嫂子,你就是太暴力,我二哥肯定不会喜欢你的。”

黄蓉瞪着一双大眼睛,惊讶的看着他:“你居然说我太暴力?你了解你这个嫂子吗?他都敢杀人放火的,我跟她到底谁暴力?”

余州脸都龟裂了,呆呆的看着许娇:“真......真的吗?”

许娇摇摇头:“不是,我没她说的那么夸张,至少没杀过人的。”

余州道:“不是吧,我跟宗民偷偷来看过你好几回,你睡着的时候明明就很无害的样子嘛。”

这话刚落音,黄蓉和许娇两双眼睛便利剑般的射向他:“你居然偷看我睡觉!”

余州道只好捂着眼睛默默地往后退,然后一溜烟跑远了,顺带将宗民也拖走了,身后还留下一句话:“不是我,是宗明拉我去的。”

许娇见两人走远,回头问黄蓉:“你知道江小白在哪儿吗?”

黄蓉继续吃着自己的小点心:“江小白?不知道,我当初被打晕之后就没见过他了,晕之前我还看见他倒在茶肆的桌上,估计也是喝了茶中计了的,我猜这些土匪没劫他吧,毕竟一个大男人,这山上又没有女土匪,劫回来也没用。”

许娇道:“没这么简单,我猜这个江小白就是姜云飞安插在我们身边的奸细。”

黄蓉把最后一块点心吞下肚才道:“你太看的起自己了,即便江小白有问题,但也不可能是姜云飞派来的,你也不想想,人家堂堂山寨二把手,要拿我们那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用得着动用奸细吗?”

许娇摇摇头:“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爹在婺源,九王爷也在婺源,我是怕他们早有准备,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才下手的。”

黄蓉一个激灵坐起身:“这么说,你真的要凶多吉少了。”

许娇哀怨的盯着她:“蓉儿你得想办法救我~”

这边两人正想办法自救,那边冬儿却已经哭开了:“小姐,怎么办?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老爷交代?”

许娇很头疼,这个冬儿简直实力证明了女人是水做的!

想不出办法的几人,最后决定:先静观其变!

第45章 许父之谋

第45章 许父之谋

为了不至孤军奋战,许娇留在了崖顶,与黄蓉同寝同眠,刘猛不好勉强,只得任由她留下了。

这边几人被困光雾山匪窝,那边九王爷和许文杨却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

此时,婺源县太爷府上,许文杨揪住一人衣领恶狠狠地问:“你说什么?”

“大人......大人......咳......小的快被......勒死了。”

许文杨放开他赤红着双眼:“娇娇怎么会在光雾山,姜云飞是怎么把她绑上去的?”

“小的也不太清楚,再说了,小的只是听了一耳朵,并不确定是不是小姐?小的没见过小姐,不认得。”

“名字你总该打听出来了吧?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小的不知,二当家防的紧,小的没机会接近,只知道那姑娘身边伺候的叫冬儿。”

“冬儿?你确定叫冬儿?”

“确定,那姑娘是这么叫她没错。”

许文杨用力吸了一口气,缓缓平静下来道:“你先回去,尽量照管着,不管是不是王妃你都得尽力保护好了,我在想想办法。”

那人躬身领命便要离开。

许文杨却叫住他:“张超,别露馅,暗中保护即可。”

“是,大人放心,小的就是在外围活动的,没人注意。”

许文杨挥挥手:“去吧,小心些。”

张超领命退下,许文杨颓然坐在圈椅上,用力揉了揉太阳穴,长长叹了口气。

而此时官驿却正上演着相似一幕。

赵安朝着赵鄞一拱手:“王爷,刘玉回来了。”

“好好地他回来做什么?让他进来。”

正厅。

“你确定那人是王妃?”赵鄞一手握着茶杯,一手负于身后问眼前的劲装男子。

“小的确定。之前上京传来消息说王妃离家,皇上也派人大力寻找,却没找到人,而且小的让人去打听过了,王妃出来时只带了贴身丫鬟冬儿,随行的还有黄家女神医,山上的三位,一位叫冬儿,一位叫黄蓉,只有王妃的名字不得证实,但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不知王爷有何打算?”

赵鄞脸色微愠,手上一个没控制住,将茶杯都捏碎了,茶水顺着指缝流进袖口,衣袖都湿掉半截:“到底是谁给姜云飞这个胆子的!竟敢绑本王的女人!”

“王爷,接下来属下要怎么做?”

“暗中保护好王妃,先弄清楚姜云飞的目的。”顿了一下又问:“王妃问什么离家?”

“这个......”

“说!”

“是,大约是因为皇上替您纳了韩姑娘进府。”

“韩姑娘?韩嫜儿么?”

“正是。”

赵鄞嘴角勾了勾:“一个小丫头片子,倒学会争风吃醋了。”

“若无别的事,属下先告退了。”

“给你半天时间安排,明日一早带本王上山。”

“王爷你......”

“本王要亲自上山把王妃救出来。”赵鄞淡淡的道。

赵安和刘玉齐齐跪在地上:“王爷,万万不可,现在还不知道姜云飞的真实目的,万一是他故意下的套怎么办?”

“故意下的套本王也要去!难不成本王的妃还能任由她留在土匪窝不成!”

“王爷,赵安愿前去营救王妃。”

“本王的女人还轮不到别人去救。”赵鄞一甩衣袖,转身欲走。

赵安忙道:“王爷三思,赵安愿立军令状,誓死救回王妃!”

赵鄞转头,脸色愠怒,眼神冰寒:“你是觉得本王没那个本事救回王妃?”

“属下不敢。王爷不该去冒这个险。”赵安顶着巨大的威压说出此话时,背心已被冷汗湿透。

“罢了,下去吧,刘玉去安排,其他人不得异议。”

其他人!这里除了自己还有其他人么?王爷只是明显的不让自己插手。赵安退出房门如是想。

眼见刘玉身影快消失的时候,他疾步追了上去:“刘玉,明日可否将王爷的计划打乱?”

刘玉有些惊讶:“赵大人的意思是?”

“不能让王爷上山,王爷蛰伏这许久,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坏了原有的计划。”

“赵大人莫非忘了,那位女人可是咱们的王妃娘娘。”

“王妃娘娘又如何?既已被掳上山,难不成还能留个清白身子?都到这一步了,要怪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好好地待在王府自有她好日子过,自己非得折腾这一出,便谁也怨不上。”

刘玉却一勾唇角笑了:“赵大人有所不知,其实我也有些不明白,姜云飞虽然把王妃娘娘掳上山,但却对娘娘极好,吃穿用度全是他亲自置办,夜里还特意坐到房顶上给咱们这位娘娘值夜,咱们这位娘娘在山上并不曾受一丁点委屈。”

赵安有些哑然,随即又道:“既然如此,就更不能让王爷上山了,这摆明就是一个局。”

刘玉道:“我在旁边瞧着,这位姜云飞倒像是真的挺在乎咱们王妃娘娘的。赵大人与其在这儿想着怎么阻止王爷,倒不如让人去查查姜云飞和王妃娘娘的渊源。”

赵安楞了一下,转身即走。

刘玉摇摇头,也消失在官驿门口。

许娇在山上好吃好喝好养着,却不知山下自家亲爹和男人为了她食不下咽寝不安眠。

是夜。

许文杨披衣起床,叫来巡检张越道:“你兄弟一个人在山上我不放心,我打算明日上光雾山,县里事物你多费点心。”

“大人,此事非同小可,属下可以上山营救小姐。”

许文杨摆摆手道:“不用,你兄弟已经在山上了,你要是也去了要有个万一,我没法跟你家交代,你们两兄弟是我从京里带来的,与别人自然不同,如今刘县丞和黄主簿是万万不能惊动的,况且小姐并不认识你们,所以,这事儿只能我去。”

“大人何不让九王爷出面?”

“此事万万不可,小姐被掳还不知是个什么情状,能好好地带回来固然好,若是......罢了,王爷不知道最好。”许文杨一边说着话,一边收拾了些笔墨纸砚塞进包袱。

“大人准备如何上山?”

“装作大户人家的公子,不满家里大人的行事,故意落草为寇让爹娘难堪。”

“大人去意已决,属下这就通知弟弟做准备,属下手中多少还有些人手,这些日子相处的还不错,若是有个万一,属下自然会全力以赴营救大人和小姐,只是......”

“只是如何?”许文杨问。

“若是真到了那一步,怕是瞒不住刘县丞他们了。”

“若真到那一步,你直接去找王爷吧,我要是带不回小姐,也不能把尸身留在山上。”许文杨若有伤感的吩咐。

“大人放心,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你们都不会有事,属下就在这儿等你们平安归来。”

许文杨拍拍他的肩,挎上包袱连夜出了衙门,往光雾山方向而去。

翌日一早,山林里鸟儿还不曾开嗓,便传来一人吆喝声:“山上姜寨主可在,小的来投靠寨主,求寨主收留!”

第46章 许父上山

第46章 许父上山

许文杨这一嗓子算是把整个儿光雾山给吵醒了。

看着举短枪将自己团团围住的十几个山匪,许文杨把包袱扔了过去:“几位大哥放心,我是主动来你们这儿做兄弟的,这包袱几位可以先收着,劳烦几位跟寨主通报一声,就说我言午早仰慕他老人家大名了,今儿特来投靠。”

有人正要上前将他轰走,就听身后传来一人声音:“且慢。”山道上出来两人,打前的正是张超,身后跟着宗民。

众人见状,纷纷躬身行礼:“四当家,这儿来了一疯子,闹着要上山。”

不待宗民说话,张超便道:“众位兄弟这是怎么了?怕是被这人扰了好眠脾性暴躁了,咱光雾山可不是随便来的地儿,即便这人不安好心,既然来了,也该带上去让二当家审过再说不是。”

宗民点点头道:“说的是,张超把人带上,随我去见二当家。”

就这么着,许文杨竟顺利上了光雾山。

一路上,宗民倒是问了许文杨许多问题,但许文杨却只说自己仰慕寨主,特来投靠寨主的,自己的事情非要跟寨主当面说。

宗民便笑了:“兄弟莫非不知,咱们寨主老早就不管事了,如今正是二当家理事。”

许文杨便道:“我虽是小地方来的,可也知道这里有位姜寨主,最是侠肝义胆,如今就算他不理事,我也是奔着他来的。”

宗民用扇子敲着掌心道:“既如此,我便带你去见他。”

不多时,几人便立身与正堂。

宗民自然遣张超去后面请寨主。

很快,后面便出来一人。许文杨暗自庆幸,还好当初将帅道国公府时自己没往前凑,这会儿此人对自己倒是相见不相识。不过,许文杨倒是从心底里佩服眼前这位。

只见此人虽左袖空空断了手臂,却依旧龙行虎步,精神大好。

宗民很狗腿的跑过去替他搬椅子捏背:“胜叔叔,这位是你的崇拜者。”

姜胜哈哈大笑:“哈哈哈......老子这几年天天在后山狩猎打鸟,谁还记得我,哪里来的崇拜者?”

许文杨忙有模有样的拱手作揖道:“寨主虽不出面,可我们那地界的人都知道,光雾山的姜寨主侠肝义胆、乐善好施,除了打劫无良富商和贪官污吏赈济百姓,从不曾有过小人行径,是以小的特来投靠,也想为穷苦百姓们出一份力。”

姜胜显然心情大好:“你们那地界儿是哪儿?你又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做土匪?”

许文杨道:“小的名叫言午,家住离这儿四十里地的宜春,家中也算过得去,前不久我们那儿有个村出了瘟疫,我让我爹出点银子帮帮忙,结果我爹嫌我读书读迂腐了,死守着家里那些银钱不出,我一气之下便跑出来来投靠寨主了。”

“原来是跟家里人闹了矛盾,你这孩子也是,你家中就算有些银钱,可都是你爹辛苦挣回来的,他不愿出便不出呗,你怎的还来我这儿了,你可知道我这儿虽做的大多是善事,却也顶着个土匪的名,是被官家不容的。”

许文杨支支吾吾道:“那个......我家那些钱......也是......”

“喔!我懂了,你是想说你爹是个奸商,那些钱都不是干干净净的?”宗民抢话道。

许文杨不辩解,只是把脑袋垂得更低了。

宗民将嘴凑到姜胜耳边笑道:“胜叔叔,这小子是个傻的。”

姜胜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你懂个屁。”转过头道:“将这位言兄弟带到下面去安置好了,以后就跟着你做事,他不说他读过书吗?以后说不定你用得上。”

宗民乐呵呵的应下了,招呼张超把人带上往外去了。

出得正堂,宗民便对张超道:“胜叔叔总往我这儿塞读书人,上次你来也是,这次又来一个,他到底什么意思?”

张超笑道:“寨主是拿你当小辈照顾呢,估计也是觉着四当家聪明,希望你将来跟二当家一样厉害。”

宗民用扇子敲了一下他脑袋,笑道:“这不说笑呢嘛,我再怎么努力也赶不上二哥,别说二哥了,论学识,我连余州也比不过。”

张超道:“这可说不定,我看这位言兄弟身上文人气息就挺重的,你多跟他接触接触,说不定哪天就把五当家的压下去了。”

宗民转头看了眼跟在身后默默无声的许文杨,停下脚步等他靠近了问:“言兄弟读了几年书啊?”

许文杨道:“小的从记事起便读书,离家的前夜还被我爹关书房温书呢,我爹想让我考状元。”

宗民听完哈哈大笑:“果然是个书呆子!你今年多大了?可曾成亲?”

许文杨摸摸后脑,笑得憨实:“小的今年虚岁二十九了,成过一门亲,可惜夫人难产去了,留下小女和我,如今家里还张罗着给我续房呢。”

许文杨说这话半真半假,只是说到留下“小女和我”这句话时倒是真的难过了些。

宗民将扇子在手心用力敲了敲:“原来这样。说到这个,你倒是比我年长些,以后我便唤你言先生,你若实在不想回去,等你安顿好了,我派人去宜春替你把你家丫头接来跟你团聚可好?”

许文杨忙躬身道谢:“小的谢过四当家!”

宗民道:“你们读书人不是总自称小生什么的吗?你倒是个例外,来来回回都是小的小的,你也习惯?”

许文杨道:“小的虽读书,但也学过些基本功夫,我爹说可以强身健体。再说了,小的这些都是从书上学来的,书上讲的江湖故事里就是这样的。”

宗民嘴角抽了抽,直接默了,走在前面头也不回了。

那边许娇和黄蓉正晒着太阳嗑瓜子儿呢,突然就蹦出来一人,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子,要是不仔细看,鼻子嘴巴都找不见。

这人出现得很奇怪,就像突然凭空蹦出来的。

许娇手里的瓜子儿都被他吓掉了一大半:“你是谁呀?怎么来的?”

那络腮胡子手撑下巴一咧嘴,露出一口大板牙,长得还算齐整:“小姑娘莫怕,我是这寨子里的三当家,人称飞天虎的左彪,听说姜云飞那小子将两位姑娘请上来了,我便上来看看,嗯,长得还算不错。”

许娇往后仰了仰身子招呼黄蓉:“你见过?”

黄蓉半颗瓜子咬在门牙上摇摇头:“没有。”

“你们当人没见过我,姜云飞那小子把你们藏得严实,要不是我昨儿夜里路过他房门听了一耳朵,还不知道这山上来了这么两位娇滴滴的小姑娘呢。”左彪说着便伸手去摸许娇的脸。

许娇蹭一下站起来大叫:“余州快来!”

第47章 左彪闹事

第47章 左彪闹事

余州,此时正躺在一只象腿粗的树丫上翘起二郎腿睡大觉。许娇这一声惊喊,差点没让他从树上滚下来!

连滚带爬的余州扑过来的时候,左彪正懊恼许娇躲过自己的触摸,二度伸爪过去还没碰上,便被余州的力道冲到一边。

左彪气恼,扬手便朝余州招呼过去。

余州急忙朝身侧一滚,随即站起身对他恭恭敬敬行礼:“二当家,什么风把您给吹上这儿了?”

左彪狠狠甩了甩衣袖:“怎么的,你们二当家带回这俩姑娘就准备自己留着了?”

余州道:“二哥的事儿,我也不清楚,只是二哥说了,这俩姑娘得好好照管着,不能出差错。”

“怎么?难不成那小子想把这俩姑娘都收了?今日既然本大爷撞见了,就得有我的份儿,这位本大爷带走,那位给他留着。”左彪伸手便要拉许娇。

余州忙将她往身后一拉,躲过左彪道:“三爷不是有两位嫂子了吗?咱二哥还一个都没呢,要照三爷的说法,那我和宗民都见者有份,轮也轮不到您三爷不是。”

左彪横鼻子竖眉指着他道:“你小子身上又长了几两膘欠揍是不?本大爷这就回去把房里的两位撵下山去,按着辈分资历总该轮着老子了吧!”

许娇黄蓉面面相觑。

之前两人太平日子过着,倒忽略了这茬,这儿毕竟是土匪窝,土匪能有好的,完了,又有得折腾了!

这儿两边正僵持不下,传话的已经飞奔到二当家院子了:“二爷不好了!三爷撞见上边两位姑娘了,吵着要带一个去他房里。”

姜云飞猛地站起来:“他怎么会撞见的?不是让宗民和余州好好护着吗?”

传话的自然道不清楚原委,只催着他上去处理。

姜云飞一撩衣袍疾步而去,出得门口却正碰上宗民带着张超和言午过来,要不是宗民收得快,估计两人得撞出一脑门儿星星。

宗民一把将他拉住:“二哥这么着急做什么?”

姜云飞一脚就给他招呼上去:“不是让你和余州好好照看人吗?你跑这儿做什么?”

“人......人不是好好地在上面吗?有什么问题?”

“你好意思问我什么问题?被左彪盯上了!你难道不知道左彪是正儿八经的土匪啊?不管是你嫂子还是黄姑娘,但凡她们两人有一个出个好歹,我让你好看!”姜云飞一边急急地往崖顶赶,一边不忘数落宗民。

宗民脸色白了白,忙起身追上去,一边还自我安慰:“不会的不会的,嫂子和黄姑娘机灵着呢,吃不了亏。”

许文杨自然是急的,跑得比宗民还快,要不是不识路,都跑姜云飞前面去了。结果被姜云飞一把薅住衣领:“你是谁?少来捣乱。”

宗民忙解释:“我刚收的小弟,是个读书人,胜叔叔说给我用的。”

姜云飞道:“你是该好好学点东西,免得轻重不分!”

正说着,几人已到崖边。

姜云飞上前用力晃了几下绳子,很快从旁边响起回应声。

几人赶紧钻进箱笼。

箱笼上升的间隙,宗民道:“早知道当初带回来就直接洞房多好,非要等时机,这下可好,平白生出些事来。”

姜云飞狠狠瞪他一眼道:“你懂个屁!”

宗民小心的陪着笑:“二哥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想一次性把这两姑娘都收了?”

姜云飞又是一脚给他踹过去:“小爷只要娇娇,你要再敢乱说,我割了你舌头!”

宗民赶紧捂住嘴,却从指缝里传来说话声:“既然如此,你干脆把那个黄姑娘给三爷得了。”

姜云飞在一脚踹过去:“你还乱说!黄姑娘既是娇娇的好友,我又怎么能害她?”

说着话,几人已升到崖顶。姜云飞率先奔出去,旁边紧跟着许文杨,宗民在后面被张超扶着一瘸一拐的也跟着。

然而。

想象中女孩哭闹的杂乱景象并没有!

姜云飞利落的踹开院门,却见院子正中长椅上五花大绑着左彪!余州拿着一根短鞭,正一鞭一鞭抽的欢实:“还摸不摸姑娘了?还撵不撵你女人下山了?还敢不敢自称大爷了?.......”

看起来是不可思议又滑稽的一幕,但姜云飞却将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许然而文杨已经急匆匆的冲进去了。

后面跟过来的宗民也很诧异:“余州你长本事了?居然绑得住三爷了?”

听的人声,被绑在长椅上的左彪叫开了:“快放开老子!”

余州又是一鞭子抽上去:“三爷又忘了?两位姑娘可说了,你要再说粗话就得打!”说着抬头看向门口,见是姜云飞和宗民,忙到:“三爷不是我绑的。是黄姑娘他们绑的,两位姑娘说了,让我好好*三爷,若是懈怠了,我也得挨罚。”说着,还很委屈的对左彪道:“三爷说可是?”

左彪一脸络腮胡看不出脸色,倒是听得见吭哧吭哧喘粗气儿呢。

姜云飞适时的开口了:“余州,你编瞎话也编个像样点的可好,咱三爷可是响当当的飞天虎左彪啊,怎么会被两个小姑娘绑起来这般羞辱,你老实交代,是不是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欺负三爷了?”

余州忙道:“二哥,我说的句句属实,不信你问嫂子。”

姜云飞这才装模作样的往房里走。

那边许文杨冲进二门才发现不妥,正候在廊下呢,见姜云飞过来,忙跟在他身后一路进去。

许娇和黄蓉早听见这边动静,正提着裙裾往这边来呢。

刚出的大门就撞上这一行人。

许娇一抬眼,最先看见的不是当初跟自己同过路的江小白,而是他身边的许文杨。

“爹......”许娇刚发出一个单音便被许文杨截住话头。

“这位姑娘想必就是刚刚你口中的嫂子是吧?”许文杨一边朝她使眼色,一边故作姿态的问宗民。

宗民点点头:“正是。”

许娇迅速反应过来,一把拉过冬儿大声道:“跌的跌的,你要我跟你说多少遍,一直这么追着问有意思吗?”

冬儿自然不傻,点头道:“我不问了还不成吗?”

姜云飞伸手便扶过她双肩焦急问道:“跌的?什么跌的?跌哪儿了?”

第48章 陈年旧事

第48章 陈年旧事

许娇愤愤的看着他咬牙切齿:“江小白!你终于出现了!亏我那么相信你,你居然暗算我!你们到底想干嘛?”

宗民在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多:“原来二哥就是嫂子口中的江小白,嫂子你可看清楚了,我二哥可不是什么文弱书生,他是我们光雾山的二当家!”

姜云飞一巴掌将他拍到一边:“快说跌哪儿了,给我看看严重不?”

许娇拍拍后臀:“屁股!你要看吗?”

姜云飞顿时语塞,脸上甚至漫上一层可疑的红晕。

许娇趁他不备挣脱开来:“我还想着你是姜云飞安排在我身边的奸细,到没想到你居然是姜云飞本尊啊!”

姜云飞摸摸脑袋,露出一个江小白式的傻笑:“我怕跟你说了真实身份你不跟我走。”

“你明知道我不会跟你走干什么还把我绑上来?还有啊,绑上来为什么不来见我?”

“我事情没做完,自然是跟你坦诚相见的好时机。只是,你如今知道我是谁了,可还要走?”

许娇懵了:“这有区别吗?反正都是土匪头子,知不知道我也不能留啊,要是让我家里人知道了,他不得急死。”

姜云飞拽过她手臂:“家里人?你指谁?九王爷吗?还是国公府?”

许娇道:“你果然认得我!竟还把我调查得这般清楚!”

姜云飞却笑了:“哈哈哈......是啊,我认得你,你化成灰我都认得。可你却把我忘了个干净,亏我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来找你,如今的我在你眼里,是不是跟院子里那个真正的土匪一样!”

许娇皱皱眉:“你说什么?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你自然听不懂,如今的你贵为王妃,又怎能把这区区的压寨夫人放在眼里!”姜云飞有些自嘲的放开她的手臂。

看许文杨的表情,许娇可以断定,姜云飞和许文杨是不认识的,那么,自己跟姜云飞应该也不是旧识,那今日姜云飞这番话就太奇怪的,难不成有个跟自己长得十分像的女子骗了他,然后这家伙把账算在了自己头上?

许娇正要为自己辩解,姜云飞又说话了,语气里满含妥协的成分:“你之前说过在王府过得并不开心,虽衣食不愁,但没自由,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愿意留下来,我许你自有,到时候你愿去哪儿就去哪儿,可好?”

许娇实在疑惑:“姜大寨主,你至于吗?咱两从认识到现在统共才几天,说的话用十个指头都数的清,你怎么就揪着我不放了?”

这回换姜云飞懵了:“说这么半天,你竟不知我是谁?”

“我应该认识你吗?”

姜云飞默了默,挥挥手道:“你们都出去一下,我跟娇娇有话说。”

宗民和张超率先转了身,黄蓉看冬儿,却发现冬儿看着刚来的生面孔言午。好微妙!黄蓉洒脱的也跟着宗民出去了。许娇拍了拍冬儿的手背,眼神却盯着言午:“出去等着吧,不会有事的。”

于是,冬儿和许文杨便也出去了。

待人都出去了,姜云飞关好门,回转身一步步逼近许娇。

许娇往后退出一小步:“你干嘛?”

姜云飞跨步上前,拉过她手腕,摘下美人链:“你记得这串手链就没理由不记得我,说实话吧,为什么装不认识我?”

许娇微扬着下巴也望着那两颗红豆串的手链:“我说我不知道叫美人链你信吗?”

“此话何解?”

许娇往旁边软榻上一坐,翻过小几上的茶碗倒了一杯茶:“去年在国公府被大伯一巴掌差点打死,醒来之后之前的事就忘得差不多了,很多都是靠冬儿帮忙才记起来一点点。”

喝完杯中茶又道:“如果你果真认得我,那你是怎么认识我的?我家里人你又认得吗?还有,自我不记事以来就没见过你,看来我们也不是常见面的,这就证明我们也没什么情分,你又为何对我的事了如指掌?”

姜云飞似乎还没消化掉她说的话,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许娇拍拍小几:“我跟你说话呢,你在想什么?”

姜云飞忙眨眨眼凑过去:“我信。所以你会答应嫁入九王府。”

许娇有些诧异,以为会费一番口舌,没想到这人倒洒脱,便道:“所以,我现在应该尽早下山去找我爹,不然我爹得急死。”

姜云飞笑道:“你往这边走难道不是去投奔你夫君九王爷的?你爹可在京城呢。”

“京城?谁跟你说他回京城了,他不是在婺源吗?去年就来了,跟九王爷前后脚到的。”

“哦!原来咱婺源那个新来的县令大人居然是世叔,早知道应该早点去拜访的。”

许娇朝他翻个白眼:“还没拜访呢,差点被你山上的土匪砍死,。说起这个,这笔账应该怎么算?”

姜云飞道:“任凭娇娇处置。”

许娇搓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别叫我娇娇,肉麻!还有,这事儿已经过了我也不追究了。”

姜云飞笑了笑:“谢谢娇娇的宽宏大量,你放心,我改日定当上门给世叔赔罪。不过,至于则呢叫你,打小我就这么叫你的,现在改口可不习惯,再说了,不叫你娇娇叫什么?”

“姝姝,静女其姝的姝,我现在在外面用的姝姝这名字。”

“姝姝。这名字好。姝姝妹妹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俩的渊源?”

许娇又喝了一口茶,有些拒绝的道:“不必,咱俩这一年半载不往来的关系,不说也罢。”

姜云飞扬了扬手中的美人链道:“你也不想知道这东西怎么来的?”

许娇道:“不想。”

姜云飞有些没辙了,但依旧坚持道:“你也不想知道我到底是谁?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做土匪?”

说起这个,许娇倒真有些兴趣,曾听赵平提过一嘴,如今听听当事人讲个细节也是不错的。遂问:“为什么?”

姜云飞便在她旁边坐了:“想来也没人跟你讲过,十年前,先皇还在的时候,我爹被人诬陷通敌叛国,被先皇派人把我们将军府斩杀殆尽,后来胜叔叔便带着我上了光雾山落草为寇,所以我才一直没机会来找你,一是被胜叔叔看得严,二来我是朝廷的逃犯,也不敢轻易入京。”

“那你这次怎么就敢进京了?”

“如今先皇早已不在,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能记得我们姜家的人实在不多了,主要是我心中实在挂念你得慌,便来了。”

第49章 智擒左彪

许娇听到这儿,便有些想知道自己和他的渊源了,究竟是怎样的牵扯,让着小子连死都不怕到上京来找自己的?

姜云飞像是知道她的想法,继续道:“我爹和你大伯是好友,以前时常带我去国公府玩,我就是那时候认识你的。”

“可是,听冬儿说,我以前在国公府连出门都受限制,又怎么有机会认识你的?”

“你小时候很聪明的,你还记得你和你爹住的那个院子后面靠墙的那颗皂角树吗?”

许娇点点头。

姜云飞道:“你爹白天从来不在家,你每次想出去玩,都是爬那棵皂角树翻出去的。”

许娇不信的摇摇头:“不可能,皂角树上那么多刺,我才不会去爬,再说了,我以前那么弱,怎么可能爬得上去?”

姜云飞笑道:“现在也那么聪明呢~不过,你怎么连你自己做的绳梯都忘了,你不会不记事以后就没出过门吧?”

许娇点点头:“还真是,冬儿从来没说过。”

“想来是冬儿怕事,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故意没说吧......”

接下来,许娇总算知道了,自己小时候做了个绳梯,没事就靠着院墙那颗皂角树溜出去玩,还时常被皂角刺刮伤皮肤,后来某一次爬树的时候,撞上在自家院子的树上东飞西飞练轻功的小子姜云飞,然后被姜云飞拐上自己的小马溜到京郊去玩,一出去就是一天。

就这么相处了大半年,直到姜家出事,许娇才过回了独行侠的日子。至于手链一事,是因为当时在京郊姜云飞手贱的摘了两颗相思豆带回家,被姜夫人看见了,便跟他说了相思豆的来历。

姜云飞当下便让他娘串了两串,送了一串给许娇,并叮嘱说,这是两人的“定情信物”,让好好保管,等长大了,就用这个作见证迎娶她过门。

或许,当初两个小的要是都这么平平顺顺的长大,谁都不会再记得这事儿。

偏偏,姜云飞家惨遭灭门,除了姜胜,记忆中便只剩下许娇这个儿时的玩伴,心里自然牵挂了这些年,等到如今,为了心中那一点点曾经的温暖,便找到了上京,希冀着许娇能记得一切,跟自己能有个美好的结局。

然而,世事难料,等他找到京城的时候才发现,许娇早嫁入九王府,正揣着满肚子的难过回山呢,却好事不死的碰上离家出走的许娇。

这下可好,果断给绑回了光雾山。

许娇知道事情的原委后简直哭笑不得:“我那时候才五六岁,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还记得你?”

姜云飞道:“至少在你出事前是记得的,冬儿不都说过吗,你很宝贝这串手链的。”

“或许只是因为单纯的喜欢这串手链而已,你见过谁家五六岁的孩子长大了还记得小时候只相处过大半年的朋友的,学堂里同窗三五年的还能忘呢。”

“可是,我觉得如果跟你在一起很幸福啊,这几天我光想着你在这里,心里就很开心。再说了,你自己也说过,家里虽然有钱有势,可你不开心的。”

许娇笑道:“我那不过是对江小白编的谎话而已,你也当真?”

姜云飞脸色有一瞬的落寞,随即道:“这么说,你现在觉得自己很幸福?因为脱离了国公府?”

许娇愣了愣道:“反正比在国公府好太多。”

姜云飞点点头:“如此也好,不过,你既然来了,便在这多住些日子,过段时日,我亲自送你去找世叔。”

许娇有些感动:“你的好意我心领的,只是我出京至现在也有些日子了,怕消息早传到我爹那边了,估计我爹都快急疯了,你还是先送我下山可好?”

姜云飞沉默半晌,终于松了口:“好吧,明日就送你下山。”

两人达成共识,终于想起门外一行等结果的人了。

许娇上前打开门,发现众人皆候在院中,除了黄蓉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其余众人皆紧张兮兮的望着这扇门。许文杨和冬儿更是将脖子伸出老长。

见她开门,许文杨疾步上前,眼里掩饰不住的焦急和疑惑。

许娇朝他微笑点头,冲众人喊:“都待在这儿干嘛?没事干啊?”

宗民指指外院:“三爷还绑在外面,我们等着嫂子发落呢。”

许娇这才想起还有这茬呢。

姜云飞上前一步,低头问她:“你是如何将左彪绑住的?”

许娇笑道:“怎么?你以为我们能被轻易绑上山就这么没本事?”

黄蓉气哼哼的从两人中间走进房间:“真以为自己是个土匪就不得了呢,也不想想本小姐是干嘛的!上一次要不是着了你得道,你真以为能把我们绑来?”

原来,上一次是因为许娇先着道中了*丧失战斗力,黄蓉又在紧急关头被人下黑手打晕,不然,姜云飞还真不一定这么容易得手。

这不,今儿这一出才证明了她们的“实力”。

原来,之前左彪非要在她和黄蓉之间带一个走,逼得余州不得不动手,黄蓉眼见余州不敌,便问许娇:“你不说你爹是特警吗?就没学过一招半式?”

许娇道:“学过些皮毛,对付一般毛贼不怕,但是遇上真正的高手就不够看了,就像九王爷,我就打不过。”

“眼前这位怎么样?”

许娇撑着下巴仔细看了半分钟,点点头道:“估计能拖一会儿,想制住他也够呛。”

“行了,上去帮忙吧,一会儿你和余州控住他双臂让他面向我,我自有办法治他。”黄蓉一边说着,一边将腰带解下。

许娇忙伸手拉住她:“干嘛呀干嘛呀?你还真拿自己换呀?就算要牺牲自己也别在我眼皮子底下呀。”

黄蓉一掌拍开她的手:“少作乱,快着点,一会儿余州被治了你就边去哭吧。”

许娇这才笑嘻嘻的放开她道:“得勒~我们今儿就来为民除个害!”

说完,竟毫不犹豫的加入战圈,一上手直奔着左彪后心就是一脚,这一脚踢得又快又准又狠!

左彪没料到她忽然发难,着着实实挨了一下,顿时气急了,回身一拳直逼许娇面门。

许娇用尽全力往后仰身,堪堪避过他如铁锤般的拳头。

旁边余州居然愣了片刻,好在黄蓉喊得及时:“你傻呀,还愣着干嘛?还不帮忙!”

余州忙扑上去拉左彪右肩,一边不忘惊呼:“嫂子竟然会功夫!”

黄蓉从腰带里抽出一根三寸长的银针捏在手上,映着闪闪寒光道:“你嫂子何止会功夫,还会杀人呢!”

第50章 以牙还牙

第50章 以牙还牙

几人这边不当回事儿的闲话,可气坏了左彪,左一拳右一拳挥得虎虎生风,招招下重手,倒真没留余地。

许娇身材娇小,灵活的跟条小泥鳅似的,左突右击没让左彪占一丁点儿便宜。

三人缠斗在一起倒是真分不出个胜负来。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失,许娇怕时间长了自己体力不支,忙瞅准一个破绽,对余州喊:“制住他左手。”

话音刚落,左彪正好挥出左拳,余州硬生生接上去,将他左臂牢牢抱在胸前,朝着许娇咧嘴傻笑:“逮住了逮住了!”

许娇嘴角狠抽了抽,眼睁睁看着左彪右手挥上去扎扎实实在余州后心落下一拳。

余州被打得一个趔趄,差点松手。

许娇喝到:“打死你也别松手!”

于是,余州又挨了一拳,还老老实实的抱着左彪手臂不放。

黄蓉都看不下去了:“人家傻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再来上两拳,估计这小子得去找阎王爷喝茶了。”

许娇坏笑一声:“谁让这小子欠打来着,罢了,看在他好歹向着我们的份上,少虐他一下。”说着,从左彪挥出的右拳底下猛地钻到他身后,照着他后心就是一肘子。

左彪被撞得一个趔趄,前面甩不脱余州,后面攻势太猛,急起来竟反手去打许娇。

许娇乐了:“就等你这招呢~”

说着伸手牢牢抱住他左臂往他身后一压,用力太猛,额头却正好撞在余州鼻子上,顿时撞得余州鼻血长流,那形容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余州痛的眼泪都出来了:“嫂子你不是故意的吧?”

许娇抬头,看着他两管鼻血顺着唇角留下,有些讪讪的:“真不是故意的。”说着话,感觉左彪正用蛮力想要挣脱,自己似乎有些制不住,遂大喊道:“蓉儿快点,不行啦!”

黄蓉的声音在她耳边想起:“鬼叫什么?他这么肥,肚脐眼儿都被肥肉挤没了,我不得好好找找!”

因为这句话,余州破功了,笑得前仰后合,左彪乘势挣脱左臂,朝着黄蓉就呼了过去。

黄蓉反应灵敏,往下一蹲便躲了过去,她这一躲可苦了许娇。

许娇背对着后面,哪知道危险来袭,等肩胛骨传来一阵剧痛,才知道左彪挣脱了手。反应过来时,自己和左彪双双倒在了地上。原来,黄蓉在最后关头将银针探入左彪神阙穴,让左彪一时身体失了灵便。

黄蓉忙扑上来扶她:“不会被打死了吧?”

许娇翻着白眼儿瞪她:“我要是死了做鬼也得带上你!”

黄蓉拍着胸脯缓气:“可吓死我了,这厮就像一头牛,我还真怕他一牛角顶死你。”

许娇想抬手打她,奈何手刚抬起便痛的龇牙咧嘴,只能瞪她一眼了事。

黄蓉见余州立在一边看热闹,于是吼道:“还不赶紧绑起来,等他缓过来再虐你几遍啊?”

余州忙解下腰带将左彪手脚捆严实了。

左彪瞪着两只眼珠子看他,余州道:“三当家的别怨我,嫂子的吩咐,我不敢不听啊。”

余州捆好左彪回身看黄蓉:“黄姑娘果然厉害!”

黄蓉见他鼻血一直流不停,便道:“把鞋子脱了坐地上,自己按着脚心,片刻便止血了。”

余州便毫不犹豫的照他说的做了。果然,片刻时间,鼻血便止住了。于是,余州看黄蓉的眼里更多星星了。

黄蓉将许娇扶起来:“别赖在地上了,快起来报仇。”

许娇一听这话,顿时来劲了,也不用人扶,自己便站了起来,吩咐冬儿将屋里的长凳抬出来,又指挥着余州把左彪扎扎实实的绑在凳子上,然后变魔法似的拿出一支短鞭对余州道:“从现在开始,你的任务就是在这儿好好教育这位三爷,让他知道知道如何做一个有素质的人!”

余州听得有些懵。

许娇却又补充了一句:“抽一鞭子训一句话,他要是有半点违逆,给我狠狠的往死里抽!”

此时的左彪早缓过来了,悲催的是,手脚虽能动,却被绑了,只剩一张嘴骂骂咧咧的不服气。

许娇上前,一脚踏在他后腰处,抬手就是一鞭:“再敢骂一句,我打死你!”

左彪被这一鞭抽懵了,半晌没出声儿,过后却喊得更凶了:“臭丫头,大爷不会放过你的,大爷要把你赏给兄弟们都......”

话还没喊完,许娇便又是两鞭子落在他身上:“你只管占口头便宜,你是山寨的三当家又如何,就凭你如今被绑在我这凳子上,我就能把你剁了喂狗!”

说完,将鞭子递给余州:“好好给我招呼着,要是我一会儿听不见鞭子响,我便来抽你!”

余州接过鞭子,此时才算真正认识了什么叫暴力女,原来嫂子的温柔都是装出来的。

许娇攀着黄蓉往里屋走了,到门口还不忘“提醒”余州好好办事。

于是,便有了众人刚进院子那一幕。

说到这儿,许娇又发现自己肩胛骨开始隐隐作痛了,咧着嘴反手揉了揉道:“我一定要把左彪的肩胛骨打碎!”

姜云飞笑了,凑近她耳语揶揄道:“你那屁股也是被左彪打的吧,怎么还骗冬儿说跌的?”

许娇瞪他一眼回道:“谁愿意让众人知道自己屁股被人打了!”说完,径直往外院走去。

许娇盯着趴在凳子上被五花大绑骂骂咧咧的左彪道:“三爷还想要我不?”

左彪依旧放着狠话:“本大爷没有不敢要的女人,本大爷说了,除非你杀了我,否则定要你好看。”

许娇拍拍胸口道:“这事儿好为难,我只杀过鸡,杀人还真没经验啊。”

左彪道:“谅你也不敢动本大爷,这山寨有一半的兄弟都是本大爷的人,就算有这小子给你撑腰,你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许娇往后退出一步,对黄蓉道:“蓉儿啊,我现在一肚子的气没撒完呢,你说我用榔头给他肩胛骨上一榔头他那肩胛骨会碎掉的吧?”

黄蓉点点头道:“碎是一定的,只是我估计你掌握不好力度,怕会把他半边身子都敲碎。”

许娇捏着下巴道:“真的好为难哦~不然你帮我个忙呗,毕竟你更有经验些。”

黄蓉酷酷的点头:“没问题,说,你想怎样?”

许娇围着左彪转了一圈,道:“干脆把他阉了吧。”

第51章 突杀左彪

第51章 突杀左彪

许娇这话果然是语惊四座!姜云飞惊愕的看着她,跟得了失语症似的;许文杨眉头瞬间皱的死紧,估计此时心里不止爆发出一种情绪;余州和宗民不淡定的“啊”了一声;张超在众人身后低着头,看不出表情,不过,从他微缩的双腿可以看出,惊吓不小;绑在凳子上的左彪脸色顿时从嚣张变成了惊恐。只有黄蓉在正常接话:“没问题,我的技术很好,保证不会多削他一片肉。”

许娇赶紧狗腿的跑回房间给她抱来刀具:“有劳蓉儿了。”

黄蓉从包里抽出一柄锋利的小刀,对着天幕晃了晃,发出闪闪寒光。她从容的上前,从容的蹲下身子,从容的去撩左彪衣摆......许娇在一旁从容的看着。

此时,左彪方才醒过来似的,一声大吼:“姜云飞!你他娘的就任由两个丫头片子如此欺负老子?”

姜云飞眼中杀机一闪而逝,随即伸手去拍许娇的肩,却拍了个空。许娇已经一脚麻利的踩在左彪胸口:“老子?今儿这顿打算是白挨了是吧,啥都没学会。”

左彪此时真有些急了,因为他感觉黄蓉的刀正在他腰腹以下的裤子上“工作”。遂顾不得逞强,急急地道:“小姐、小姐,两位小姐高抬贵手,小的知错了!”

许娇摇摇头:“你这明显就是表面在认错,心里不定怎么骂我们呢。”

左彪哀哀道:“小的不敢,小的是真服了,还请小姐高抬贵手。”说完,对姜云飞哀求道:“二当家的救命,我以后一定对二当家的唯命是从,再也不敢挑事儿惹祸了。”

姜云飞隐下眼中的杀机,对许娇道:“娇娇,不然就饶过他这一回?”

许娇柳眉一竖:“不行!他之前是真的想把我带走的,你怎么不想想,我要是真的落到他手里,能有好吗?何况他刚刚还打伤了我,我可没那么宽宏大量!”

姜云飞还待再说话,黄蓉却出口打断了他:“三当家今儿这事性质是极其恶劣的,我们要是放过他这回,难保他不会有下一回,若是下一回余州不在,宗民也不在,你也不在,谁能保证我们能躲过,唯有从根上断绝,我们才能安全,要从根上杜绝,又不杀人,便只有这个法子了。”

左彪忙到:“小的再也不敢了,小姐信我。二当家的救救我。”

姜云飞两手一摊看着他道:“不是我不救你,黄姑娘说的挺在理的,三当家这些年祸祸了多少女人你自己心里也有数,想来也算享受够了,就让黄姑娘给你做个了断也好,还有,黄姑娘是京城有名的神医,你不会受太多罪的。”

左彪急道:“姜云飞,你不怕我手下的兄弟造反吗?”

姜云飞眼中又开始隐隐浮现出杀气,但很快掩下了:“你这话说给胜叔叔听,或许胜叔叔会有些顾忌,但今儿你冒犯的是我姜云飞的人,我姜云飞都得好吃好喝供着舍不得动一根头发丝儿的人,你也敢肖想,你觉得我会怕你带着兄弟造反吗?”

左彪恨恨的道:“你果然没安好心!当年若不是我和大哥收留你们,你们早被朝廷绞杀干净了,今天你却恩将仇报!”

姜云飞道:“三当家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几时恩将仇报了?三当家这些年有多少次被阎王爷盯了稍,若不是我和胜叔叔,你怕死了多少回了吧?不说别的,就凭我两次从九王的手里救出你性命,那些债也还清了。”

宗民上前一步道:“二哥说的是。三当家的记性不好,都到这褃节儿上了,人姑娘没想要你的命已是大恩,这事儿若换成我,必定早将你了结了,三当家就认命吧,不就绝了碰女人嘛,不是大事儿,以后该吃吃该喝喝,不耽误事儿。”

左彪恨道:“你们今天谁敢动手,他日我定要他好看!”

许娇和黄蓉对视一眼道:“我突然觉得还是挑断他手脚筋我们会更安全一点。”

黄蓉赞同的点点头。

左彪额头已经开始冒冷汗,但他发现,今儿似乎是难逃一劫了,索性也不求饶,只放狠话道:“你们可想清楚了,毁我一个左彪,还有无数个左彪等着你们!”

许娇抬起脚刚要踩上去,就被人拉着手臂拽到了后面。

紧接着耳后传来姜云飞的声音:“玩儿够了没?”

许娇瞪着左彪:“谁玩儿了?你放开,我今儿非得让他受到教训!”

姜云飞却从身后伸手捂了她双眼:“我帮你教训他。”说完,眼中寒光乍现杀气腾腾。

只见他一弯腰,从黄蓉手里抽出小刀,利落的在左彪脖颈上一划,左彪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一个声音,便瞪着眼睛将头歪向了一边。

许娇听到黄蓉和冬儿发出一声尖叫,紧接着是宗民和余州的惊呼:“二哥!”还有身后众人的抽气声。

她拨开姜云飞的手,入目便是左彪汩汩冒血的脖颈和黄蓉奋力抢救的场面,顿时腿脚一软晕了过去。

姜云飞忙伸手接住她下滑的身子:“你怎么了?”

冬儿忙上前掐她人中:“小姐从小就怕见血,你既说跟小姐是旧识,又怎会不知?还故意在她面前杀人。”

姜云飞捞起许娇便往内院走:“她不是还口口声声说要给左彪教训吗?难不成能不见血?”

冬儿道:“小姐从小养在深宅大院,哪里见过这场面,怎么说也是一条命,你就这样杀了,小姐肯定吓坏了。”

姜云飞将许娇往榻上放好,转身便出去了。

冬儿在身后喊:“你干嘛去?”

“你好好照看着,我去让黄姑娘过来给她看看。”音落,人已经出了院子。

姜云飞到的时候,黄蓉还在奋力救人,然而,再高明的医术也只能治病治伤,却救不了命。左彪被姜云飞一刀下去精确的割断气管,再也无力回天!

她颓然的扶着左彪的脖颈,满手鲜血,呆呆的坐在地上。

姜云飞上前将她拉起来道:“别管左彪了,快进去看看娇娇。”

黄蓉甩开他的手愤恨的道:“人命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是吧?好好地一条命,说没就没了,你哪里来的权利杀人?”

宗民上前劝道:“左彪死不足惜,二哥也算是替天行道了,黄姑娘还是不要太激愤的好。”

黄蓉掏出手帕用力揩着手上的鲜血:“在你看来叫替天行道,在我眼里就是滥杀无辜!”

宗民还待再说什么,余州拉了拉他道:“黄姑娘初来乍到,对我们的情势不太了解,怎么说都情有可原,何况她还是一名大夫,等时间长了她自然就了解了。”

黄蓉转身往内院疾走而去,刚进院门便将大门反关了起来。

第52章 九王留寨

第52章 九王留寨

姜云飞上前拍了两下无果,便回转身吩咐余州宗民将现场清理干净。

宗民一边收拾一边问:“要是三当家的人问起来我们怎么说?”

“就说三当家在这儿追两位姑娘自己不小心撞到姑娘的刀上了。”

“这......怕是不能服众吧。二哥,咱们得想个万全之策,左彪此人向来嚣张跋扈,却不傻,不然这些年胜叔叔怎么一直不许我们动他?我可听胜叔叔说过,左彪对他的手下人极好,他连自己院中的女人都分给手下人过,何况他还有个心狠手辣的义子左狐,还有他几个月前收得兄弟刘玉,这两人都不是善茬,你可想好了对策?”余州犹豫道。

姜云飞摇摇头:“没有对策。”

宗民惊呼:“没有对策你就这么把人杀了,这要是乱起来还得了,左彪的人可比我们多一半不止呢,何况一个个都是真正的土匪!”

姜云飞:“我就是忍不得他欺负娇娇!”

宗民顿时蔫儿了:“得,你这一个忍不得,还不定得搭进多少兄弟的命呢。”

姜云飞一双剑眉皱成了毛毛虫:“少废话干活去!我来想办法对付。”

许文杨和张超没有插嘴的机会,只得老老实实的收拾那边的死人。

很快,几人将左彪的尸首收拾齐整,放在门板上往崖下送去。

正堂。

姜胜坐在上位揉着太阳穴,左边是姜云飞,右边是左狐,堂下放着白布遮盖的左彪的尸体。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姜胜问。

“还能是怎么回事,二当家的一直跟我义父不对付,定是他故意为之!”左狐率先抢道。

姜云飞还没说话,宗民道:“狐狸你休要胡言!我们和二当家上去的时候左当家的就已经没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二哥故意为之的?”

左狐将目光转向姜云飞道:“说得容易,你敢说上面那两个女人不是你们故意设下的陷阱?我看那就是你们故意用来诱我义父的!我不管,反正我义父是在你的院子里出事的,你就得给我个交代!”

“我们怎么会用女人做陷阱?何况那两个姑娘根本不懂功夫......”

“住嘴!”余州话没说完便被姜云飞喝止住:“人是在我院子里没的,我是该负些责任,毕竟是狐狸的义父,狐狸且说说,你想要个什么交代?”

左狐却忽然安静下来。半晌后道:“只要你认便好,今儿先把我义父的尸身安排了再说,至于你欠我义父的,我明日再来讨!”

说完,竟不顾姜胜阻拦,吩咐手下弟兄,抬着左彪的尸身走了。

“胜叔叔,狐狸这是何意?”

“何意?自然是去找刘玉商量,你没看出这么大事刘玉都没出现吗?我说你小子也是,早跟你说过了,忍一忍忍一忍,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这个篓子你捅得够大的啊,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让你回上京的。”姜胜摇摇头,看他的眼神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姜云飞道:“怕什么?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糊涂!如今九王爷就在山下虎视眈眈,我们山上要是此时火并,即便把左彪一党屠干净了,还能躲得过九王爷的清缴吗?你小子怎么就不知道多动动脑子!”姜胜拍桌怒道。

姜云飞此时才有些后悔自己太过冲动,果然,凡事还是该多跟胜叔叔商量才好。

姜胜见他垂首不语,知道他已想清楚里面的利害关系,遂道:“你跟着狐狸去处理左彪的后事,记住,态度要好,万不可再冲动。”

姜云飞点头应下了,追上去找左狐去了。

姜胜对宗民和余州道:“你们两个,去给我们的人提个醒,让大家多个心眼儿,谨防狐狸的暗算,另外,让那边的眼线密切注意狐狸他们的动向,随时汇报。”

宗民和余州领命而去。

姜胜靠回椅背上长叹一声:“真不让人省心啊!将军可看见了,小公子如今历练远远不够啊,有勇无谋,将军可要在天上好好护佑着才行啊......”

却说左狐那边,将他义父抬回去后,赶紧的就让人去叫刘玉。

很快,那人回话说刘玉不在,已经出门一天了。

左狐气的一拍桌子:“发生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不在?干什么去了?”

手下往旁边一退:“属下不知,属下这就派人出去找。”说完便往门外奔去。结果,刚走到门口便立住了:“刘玉?你这是怎么了?”

左狐闻言赶紧迎出去,只见刘玉浑身是血,被一个人半抱半搂着送回来。

“怎么回事?”左狐问。

刘玉奄奄一息道:“我去偷袭九王失手了,多亏这位兄弟相救。”一抬眼看见屋中散发着桐油漆的崭新棺椁,顿时愣住了:“这是......”

左狐道:“伤的可严重?”

刘玉摇摇头:“不妨事,大多皮外伤,这是何人亡故?”

左狐扶着他道:“义父遭人暗算丢了性命,你先下去包扎伤口,我过会儿来找你。”

刘玉一听这话,忙挣开扶着自己的手,踉踉跄跄的奔到棺木前跪倒在地:“三当家!刘玉对不起你,三当家好走,刘玉定为你报仇!”喊完这一嗓子,竟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左狐忙上前将他扶起,吩咐人把他送回房间包扎伤口,见一张陌生脸孔还在眼前晃悠,便道:“我叫左狐。今日你救了我兄弟,我必定重赏于你,只是眼下我寨中有些事情未了,兄弟若不嫌弃,还请在寨中暂住几日,带事情了了,我再好好答谢兄弟。”

那人拱手道:“左狐兄言重了,江湖行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在下家中行九,大家便称我一声老九,看年岁我应该比你大些,左狐兄若不嫌弃可唤我一声九哥。”

原来,此人正是乔装易容过的九王爷赵鄞。

九王赵鄞天刚亮便随刘玉摸上了光雾山,蛰伏在崖底准备伺机而动,救出许娇,却不想等了大半天,竟等来众人抬着左彪的尸体下来,心中颇为蹊跷,便让刘玉前去打探,得知原委后,两人又返回山脚重新计划了一番,最后决定演一出戏,先乘乱留在寨中再做打算。戏便是这仗义救人的一出。

第53章 挑拨离间

第53章 挑拨离间

左狐豪爽的道:“今天我左狐就认了你这个九哥,还请九哥先住下,改日兄弟请你喝酒赔罪。”

赵鄞道:“可否让我住在刘玉兄弟的院中,在下粗略懂些医术,说不定能有所帮助。”

左狐忙高兴的点头:“那就太好不过了,来人,带九哥去刘玉院中住下。”

就这样,赵鄞顺利留在了这个土匪窝。

是夜,月朗星稀,寨中除了几个值守的人举着火把来回穿梭,再无人走动。刘玉的院子紧靠着姜云飞的侧院,此时他正昏昏沉沉躺在床上,屏风后面,赵鄞坐在矮榻上屏息打坐,丝毫没有异样。

只听更鼓声响,数数鼓点,正是三更时分。

床上的刘玉猛地睁开双眼,哪还有丝毫病态?只见他利落的翻身起床,披起外衣便往屏风后走。

赵鄞依旧稳若泰山,直到刘玉上前行礼,他才缓缓抬起眼皮道:“莫急,本王已经想到办法了。”

刘玉愕然:“王爷这么快就想到办法了?”

赵鄞道:“你信不过本王?”

刘玉忙到:“属下不敢,只是有些不可令人思议罢了,王爷果然是王爷,属下今儿下午躺在床上尽琢磨法子了,可一点头绪都没有,还是王爷厉害,属下佩服!”

赵鄞抬手制止:“少恭维本王。如今左彪已死,左狐定不会轻易妥协,他今天着急找你,必定为了商量明日如何对付姜云飞一党,而我们便可乘此机会挑拨左狐与姜云飞一党的矛盾,逼姜云飞交出两位姑娘,如此一来,姜云飞本就不满左家两父子的为人,他能杀左彪,就代表不会忍左狐,左彪是没防备的被杀,而左狐明天定会带上自己的兄弟,到时候,双方矛盾一激化,保不齐就是一场大战,最后,不管谁输谁赢,我们都可带兵一举攻上来,那时便不费吹灰之力把这一窝土匪都端了!”

刘玉听完此计,大赞九王爷英明。赵鄞却挥挥手道:“你来坐会儿,换本王去躺了。”

刘玉捂着胳膊:“王爷,属下还有伤呢。”

赵鄞却只给他留了个背影:“本王曾经受过比你重十倍不止的伤,却躺在雪地里过了三天三夜!”

刘玉苦逼的坐上矮榻小声嘀咕:“那是您命大。”

赵鄞耳力过人,回了一句:“你的命也大,本王今天在你身上划了六刀,我看你也没多大问题,不然我再给你补两刀,省的让人看出破绽?”

刘玉忙道:“王爷你说什么?属下刚刚都睡着了。”

赵鄞稳稳的躺在床上道:“没什么,本王在教训一只不识好歹的笨狗。”

刘玉“哦”了一声,再也不敢答话了。

翌日,天微明,刘玉院门便被人敲响:“刘大哥,刘大哥好些了没,左少爷有事相商。”

刘玉从容的坐起身回道:“好些了,告诉左少爷,片刻之后我便过去。”

院外传话的应了一声便走了。

刘玉回头,发现赵鄞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了,便道:“王爷也跟我一道前去?”

赵鄞道:“自然,本王昨天跟左狐说过自己会些粗浅医术,你这个伤患难道不该随身带着我吗?何况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

刘玉听得一愣一愣的,却也机械的点头:“是该带上。”

两人到左狐院中的时候,院中已经立了十来个彪形大汉,一个个除了没獠牙,那形象简直跟猪刚鬣似的!

赵鄞顿了顿脚:“这些事什么人?”

刘玉小声道:“左家父子的心腹,全是心狠手辣的正经土匪。”

赵鄞乘势扶着他手臂勾勾唇道:“你这叫以貌取人,很容易误会的。”

刘玉无语了,只得闭嘴。

两人来到正厅,左狐早已让人备好座椅候着了。

刚落坐,左狐便迫不及待的道:“刘玉兄弟,你说说,此事我们该如何做?”

刘玉摇摇头道:“在座的都是前辈,左少爷何不先问问大家的意见。”

左狐道:“问了,大家伙都是粗人,大字不识一箩筐,这不都指着你出谋划策呢。”

刘玉道:“既如此,我便说说自己的意见。”

“快讲。”左狐迫不及待的催道。

刘玉这才慢悠悠道:“这事儿还得看左少爷对三当家的情分有多深?”

左狐重重拍着桌案道:“那还用说,左某是义父收养的孤儿,义父待我恩重如山,左某只恨不能手刃仇人!”

刘玉点点头道:“那就好。想必大家都知道,他姜云飞说左当家的是自己撞在姑娘刀上殒命的,此话简直漏洞百出,左当家的岂是一般人,又怎会如此大意自己撞上去?”

顿了顿继续道:“左当家的和姓姜的成见已久,若不是已故老寨主有严令,左当家的怕也容不下姓姜的在寨中留这么些年,这些年姓姜的却屡屡跟我们过不去,这次,我们是不该轻饶了他。”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做?”左狐急切的问。

刘玉道:“很简单,姜云飞摆明了护着两个女人,这就说明那俩女人于他是十分重要的,让寨主出面,要么杀了姜云飞,要么交出那两个女人,左当家的不能白死,必须要有人偿命!这样一来,不管寨主杀了谁,对我们都极其有利,若杀了姜云飞,,他姓姜的就少一条左膀右臂,若交出两个女人,姜云飞和寨主就会产生隔阂,这样一来,我们也有空隙可利用。”

众人听完,均沉默下来。

左狐犹豫道:“这个办法我们不是没想过,可他姜云飞既然敢杀我义父,就说明他不会轻易妥协,如此一来,我们跟姓姜的势必会火并,我寨中兄弟这些年也不容易,到时候死伤都是自己的人,实在有些不划算。”

刘玉道:“难不成左少爷想就此息事宁人?若不乘此机会打压姓姜的,只怕以后他们会更得寸进尺!”

左狐道沉默半晌,点点头道:“你说的也在理,但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妥,若是真的火并,我们并不占多少优势。”

第54章 王妃还小

第54章 王妃还小

刘玉道:“左少爷还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不行,前面说的两个方案或许就成了呢。”

左狐道:“他们若真把两个女人推出来做挡箭牌,我是杀还是不杀?他娘的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老子也太没品吧!”

刘玉笑道:“左少爷还是这么直,他能交出两个女人,我们不一定要杀呀,我们就把这两个女人分给兄弟们养着,整日在他眼皮子底下恶心他不是更好?”

这话说完,刘玉只觉右肩一阵剧痛,随即传来九王爷冷冰冰的声音:“刘兄弟这肩伤似乎又裂开了,不然先回房包扎一下?”

刘玉回头一看,可不是吗?肩上鲜血汩汩流的好不欢快!也是,刚被九王爷不着痕迹的死命捏这一爪,能不裂开?只是......王爷为什么要这么害自己?

万般疑惑,也只得苦着脸道:“有劳九哥。”遂起身欲走。

左狐道:“何必回你的院子,直接上我房里便是。”

刘玉只得依了。

左狐便让大家在厅中稍坐,随后一起去找寨主为三当家的讨公道。

进得房间,刘玉脱下上衣,露出狰狞的伤口,幽怨的看了一眼九王。

赵鄞面色平静:“倒看不出来,刘兄弟竟是个色中饿鬼,这般不择手段,我看左兄弟却是个铮铮汉子,都不屑在女人身上用手段。”

至此,刘玉才知道,原来王爷是怪自己说“把这两个女人分给兄弟们养着,整日在他眼皮子底下恶心他”这话!这两个女人里面的其中一个是王妃啊!

刘玉想通其中关节后,终于醒悟过来,原来这位自己素未谋面的小王妃在王爷心中是如此重要!

要说刘玉还真比赵安聪明些,只这一点,便知道个中厉害,所以后来的后来某一次,赵安被王爷虐了个半死,他却幸免于难!

左狐哈哈大笑道:“九哥这话倒提醒我了,要说,这天下间,有哪个男人不喜欢美娇娘?可我左狐就是个例外,女人于我不过尔尔,这一次,要是我们此计成功,我便将这两个女人给了刘玉兄弟和九哥如何?正好二位也是患难与共的好兄弟,祸福同当嘛,哈哈哈......”

刘玉呆住了,他实在是没想到,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左少爷会说这样的话,正要以寨中兄弟良多做推辞,结果肩上又传来一阵剧痛,一回头就见九王朝自己使眼色,明显的叫自己领了这份好意嘛。

得。刘玉将要出口推脱的话改成一个肯定词:“好!我便承了左少爷这个请,正好我刘玉也有些日子没碰女人了,趁这机会松快松快也好,哈哈哈......”笑到后面,不注意看到九王冷冰冰的眼神,赶紧收声,差点被自己一口气呛着,好不狼狈。

一旁左狐被他逗乐了:“刘玉兄弟也是性情中人,真!我喜欢!好了没?走,找姜老头子要人去!”

“左兄可带弟兄们先走着,刘玉兄弟这伤还要一会儿才包的好,我们一会儿跟过来便是。”赵鄞道。

左狐便挥挥手道:“也好,你们慢慢来,时候不早了,我就带着弟兄们先上去。反正你身上有伤,若真打起来,你也不必出面。”说完,径直出门走了。

待左狐一行刚离开,刘玉便换上一副十分恭敬的神态:“王爷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自然是把你的伤包扎好跟过去。”

见刘玉有些不在状态,他又道:“你记住,一会儿不管这里什么样,护住王妃就是你的主要任务,要是王妃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本王拿你试问!”

刘玉拍拍自己的胸口保证:“王爷放心,属下知道您着紧王妃娘娘,我会用命护她周全的。”

赵鄞道:“你的命没她值钱。”

刘玉一副受伤的表情:“王爷,你一直都是把我们当兄弟的,如今为了王妃娘娘就不要我们这些兄弟了吗?”

赵鄞不再理他打诨。却听刘玉又问:“王妃娘娘长啥样?十分的漂亮吧?”

赵鄞抬眸看了他一眼:“还是个孩子,瘦瘦小小的,你一会儿要是分不清,便指着最小的那个保护就对了。”

刘玉愕然:“孩子?”

“嗯,孩子。”赵鄞肯定道。

冬天天气干燥寒冷,山上更胜。

此时的光雾山除了松柏长青,其它一片枯黄,虽有松柏点缀,却也免不了萧条之意。

赵鄞和刘玉二人沿路往上,直奔寨子议事堂。

此时,崖上的许娇暴躁的在屋中走来走去。

黄蓉揉揉额头:“你快坐下来,头都被你转晕了!”

许娇道:“坐不住!蓉儿,你不怕吗?真土匪诶,一言不合就杀人的土匪诶!”

黄蓉翻翻白眼儿:“你现在才知道害怕吗?早前干什么去了?”

许娇拍拍胸口:“早前不知道啊,你看那个姜云飞 ,明明看起来就很无害的,刚接触他的时候就觉得一个普通书生而已,没想到杀起人来这么可怕,我现在想想还晕乎呢。”

黄蓉道:“那是你来的时间不长,一直都关在王府里,过些日子阅历多了便不会这般大惊小怪了。”

“说得你好像遇见过许多一样。”许娇不服气的噘嘴。

黄蓉道:“你觉得呢?我时常穿梭于王宫贵胄人家,那些个手段才叫残忍好不好。我还随着你家王爷去过边陲平乱,做军医,虽然只短短三个月,但比这残忍的我却见的多了。”

许娇瞪大眼睛道:“有这么恐怖吗?”

黄蓉叹口气道:“虚与委蛇懂吗?反正你爹已经在山上了,照你说的你爹那护崽的程度,他是一定会护你周全的,你大可放心。还有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姜云飞,好歹是你旧相识,不会轻易杀你的。”

“那你和冬儿呢?”许娇焦急的问。

“我不用你操心,若不得我同意,没人能真的靠近我,我浑身上下都是暗器你不知道吗?”

许娇依旧不放心:“这里高手这么多,你怎么打得过?”

黄蓉用力翻着白眼:“我为什么要跟人打,我刚刚说的话你听到狗肚子里去了?虚与委蛇!电视那么多白看了?”

许娇嘟嘟嘴:“人家担心你嘛。”

“你先担心你自己和你那拖油瓶丫头吧。”

“怎么能说人家是拖油瓶呢,人家冬儿还是很能干的,我们这一路哪样事情不是她做?”许娇不满道。

第55章 姜左之争

第55章 姜左之争

冬儿坐在角落的杌凳上暗自垂泪,对两人的话充耳不闻。

许娇头疼的走过去,牵起袖子给她胡乱擦了擦脸道:“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没人能动你。”

冬儿总算说话了:“我当初在京城就该拼死留住小姐的,也省了这许多波折。”

忽听敲门声,许娇不耐的吼道:“谁呀?”

“嫂子是我,余州。二哥说让你和黄姑娘去一趟,他有事跟二位商量。”

许娇起身开了门:“只叫了我和蓉儿吗?”

“嗯。”

“冬儿怎么办?”

“冬儿姑娘留在这儿很安全,你放心,我会派人守住升降索,除了我和二哥、宗民的暗号,谁都不放上来。”

“那当初左彪怎么上来的?”

“他仗着功夫了得,攀着铁索自己爬上来的。”

“你能保证没人能效仿他爬上来?”

余州总算有些耐不住了,伸手拉了她和黄蓉的衣袖便往外走:“嫂子就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绝对不会有事,快下去吧,寨主等着呢。”

冬儿想跟上来,却被院门口的几个彪形大汉挡了回去。

几人进入升降箱的时候,许娇还听见冬儿在院里声嘶力竭的喊:“小姐!”

几人顺着崖边一条隐秘的小道走了盏茶时分,来到一座院落的外墙边,墙后一扇小门,甚不起眼。

余州带着两人进了小门,来到后堂落座,随后吩咐人上茶点果子,说了句稍候便到前边去了。

余州刚走,房门便被人从外面关上了。

许娇好奇的上前一拉,发现竟被锁死了,顿时便慌了:“完了,我们中计了!冬儿有危险。”

黄蓉拿起一块点心凑到鼻端闻了闻复又放下:“何以见得?”

许娇坐回椅子上道:“很明显嘛,你不说那天你贴在门上听到他们谈话了吗?姜云飞杀的那个三当家左彪,多半会引起这寨中两派纷争,姜云飞一定是怕连累我们,所以把我们转移到这里,但是上面却留了冬儿做诱饵。”

黄蓉点点头:“说得有些道理,但是.....这里的点心有毒又怎么解释?”

许娇凑过去,捏起一块点心皱眉:“有毒?什么毒?会死人吗?”

“不会。只是吃下去你会浑身无力四肢酸软任人摆布!”

许娇赶紧丢开手中的点心:“姜云飞究竟想干什么?”

“看来,你这个旧相识对你也不过尔尔,品性也不好,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招。”黄蓉揶揄道。

许娇愤愤靠在椅背上:“要是王爷知道我被困在这里,不知道回不回来救我?”

黄蓉道:“你爹都知道,王爷肯定也知道了,你应该乐观些,说不定现在你家王爷正在营救你的路上。”

许娇用力搓搓圆乎乎的脸颊:“我现在真的有些想他了,他功夫那么好,要是肯来救我,一定会成功的。”

“原来你家王爷在你眼里就这点用处?”......

两人这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前厅议事堂却如炸了锅一般。

“我义父脖子上的伤一看就是高手所谓,刀法精准,力道也刚好,试问,若是自己不小心撞上去的,能有这么巧吗?”左狐气势汹汹的质问。

姜云飞也不甘示弱:“我说过了,我们去的时候三当家的已经殒命,你若不行也没办法!”

“你说的轻巧,谁看见的?”

余州赶紧举手:“我亲眼所见,当时我在现场,三当家的扑过去拿黄姑娘,哪知,黄姑娘出生医学世家,身上随时带着精巧的小刀匕首,三当家的不防,这才着了道,说起来,也只能怪三当家的太性急!”

姜云飞接口道:“这也能解释为何三当家的伤口刀法精准,力道也刚好了,黄姑娘乃上京有名的女大夫,情急之下定然不会坐以待毙,为了自保才出刀,事后我也问了黄姑娘,人家当初根本没想要伤害三当家的,是他自己一头撞上去的,黄姑娘见事已至此,自然是能让左当家的少受些苦楚最好,所以才会日此利落的动手。”

左狐怒了:“如此说来,你们分明就是故意的,你们从上京找来医术精湛的女人诱我义父入局,如今事成却将责任推得干净,今日我便不管那么多,你们必须给个交代才行!”

姜胜坐在上位虎目精烁看着堂中几人争执,忽然大喝一声道:“都别吵了!狐狸先说说,你想要个什么样的交代?”

左狐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刘玉,刘玉朝他点点头。

左狐便道:“请寨主做主,要么杀了姜云飞,要么交出两个女人有我们处置!”

话音刚落,姜云飞便斩钉截铁的道:“休想!左少爷想要女人自己找去,我带上来的人,谁也别想动分毫!还有,我姜云飞今日便站这里,想要我的命,就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这话可算彻底激怒了左狐,大刀一劈便朝姜云飞招呼上去。

姜云飞身手了得,自然轻松避过。然而,两方人员见自己效忠的主子都打起来,自以为得了指示,纷纷提枪举刀斗在了一起。

赵鄞和刘玉在一旁冷眼旁观,眼见双方战况逐渐呈胶着之势,赵鄞从袖笼里掏出一支手指大小的信号箭,正要溜到院外放箭,忽见上位的姜胜动了。

只见姜胜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左脚在椅背一点,直直朝着堂中姜云飞和左狐的战圈掠去。

只眨眼的功夫,姜胜已经一掌拍在姜云飞后心,将姜云飞拍开两米远,回转身一蹲,堪堪躲过左狐一刀,随后右手一个刁钻的方向迎上去扣住左狐手腕往后一推,左狐便很不雅观的跌坐在地上。

制住两个带头的,姜胜拍拍手沉声道:“大家先别急着打,听我说几句。”

众人见两个带头的被摔在大堂两个方向,自然都住了手等指示。

姜胜亲自上前扶起左狐道:“左少爷,你应该知道,让我杀云飞是不可能的,别说他没动手杀你义父,便凭着他是我姜胜一手养大的,我便不会同意你这个要求。”

“那还说什么?既然寨主如此护短,今日我和弟兄们拼着一死,也要为我义父报仇!”左狐愤愤道。

于是左家一派的便赶紧表态道:“左少爷说的是,誓死为三当家的报仇!”

第56章 二女被诓

第56章 二女被诓

姜胜摇摇头继续道:“让我把话说完。如今不是火并的时候,各位兄弟咋不想想,如今山下大军正等着机会冲上来好将我等一网打净,此时我们如此不顾大局的内讧,到时候,不管是你左少爷胜还是二当家的赢,九王爷只消动动手指头,咱们谁都别想落好!你说我说的在理不在理?”

左狐道:“照你这么说,我义父白死了?”

姜胜道:“左少爷不是还有一个方案吗?”

左狐道:“对,交出两个女人,我便不再计较。”

姜云飞连忙拒绝:“胜叔叔不可!”

姜胜回头瞪他一眼:“由不得你做主!”转头对左狐道:“这事儿我做主,左少爷晚上只管来拿人。”

姜云飞见势不妙。干脆一梗脖子道:“左狐狸我不怕跟你说实话,你义父就是我故意杀的,要杀要剐......”话没说完,就被姜胜一掌劈晕在地上。

左狐觑着眼道:“他刚刚说我义父就是他杀的?”

姜胜忙笑道:“左少爷见笑了,这小子胡说的,他自小在寨中长大,为人大家都是清楚的,做过就做过,没做过就没做过,何时这般反复过,也就是为了个女人,左少爷放心,我说了这事儿我做主,先回去吧,晚上只管来接人便是。”

左狐看了眼堂中刚刚受伤的兄弟,气哼哼的点点头:“便先依了寨主所言,日后再算总账!”

回转身带着人走了。

姜胜踢了一脚地上的姜云飞气呼呼的道:“怎么这样没出息!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的,姜家的脸都被你丢净了!”

姜云飞依旧不省人事。

姜胜便吩咐余州和宗民:“拿绳子来,把这小子捆了!”

宗民有些犹豫:“胜叔叔,这样恐怕不太合适吧,二哥醒了一定不依的。”

“我管他依不依,大局为重,难不成要让这光雾山葬送在女革女人手里?”姜胜一甩衣袖便往外走。

刚走两步,又转头问余州:“我让你办的事般的如何了?”

“胜叔叔放心,我已经把人带到后堂了,没人看见,只是听监视他们的人说,两位姑娘并不上当,茶水点心都没碰。”

姜胜皱皱眉:“不管了,人放这里,到时候左狐狸能不能带走都是他的事!”

余州点点头:“就是,两位姑娘都不是善茬,要是能把左狐也给收拾了,可省了我们不少事儿。”

可怜的许娇和黄蓉,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已经被人当弃子废物利用了,此时还在软榻上一人靠一头睡得呼呼的。

寨中两派自午时之后便各自准备。姜胜怕生变故,安排人处处警守。左狐一派也没放松,怕姜胜耍诈,也秘密安排了人守在议事堂四周。只有许娇和黄蓉在屋中睡的一塌糊涂,不知外面一派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

是夜。天幕下几颗星子闪着忽明忽暗的光。

左狐带着刘玉上得议事堂来,姜胜早候在堂中了。

见堂中除了姜胜和余州,再不见第三人,顿时不淡定了:“人呢?难不成寨主想耍赖?”

姜胜呵呵一笑:“怎么敢糊弄左少爷,人在后堂,房间都给左少爷布置好了,左少爷只管去做新郎官便是。”

左狐往四周看了看,狐疑道:“这么好心?”

“左少爷太高看姜某了,你大可放心,为了山寨,我也不是那么不识时务的人。”姜胜起身边往外走边道。

左狐上前撩开后堂门帘一看,果然没有异样,这才招呼刘玉跟上。

刘玉道:“这人我们得带回去才行,眼下看来是没什么问题,保不准他们中途闹事。”

左狐点点头:“说得极是,寨主是没什么问题,就怕姜云飞那小子放冷箭。”

此时,被人防备放冷箭的姜云飞正被粽子似的困在床上动弹不得,嘴里还塞着一块破布,两只眼睛瞪着宗民不转眼。

宗民抬手挡了他利剑似的眼神:“二哥,你就别为难我了,我真的不敢放你,虽然你是我们的老大,但寨主的话我不敢不听啊。”

说完求救的看向刚回房的余州:“我先申明啊,两位姑娘可不是我诳下去的,事后你要是找人算账,可别找我。”

余州心虚的往最远的凳子上坐了,这才弱弱的开口:“寨主说,我要是不把两位姑娘带下去顶缸,左狐就一定会大打出手,到时候朝廷的人攻上来,山寨不保,就更别说两位姑娘和二哥的性命了,一准儿都保不住。”

一抬眼,见姜云飞满脸红得发紫,脑门上青筋毕现,一双眼睛像要滴出血来似的,顿时吓坏了:“二哥你别吓我们!”

宗民也发现不对劲了,忙上前扯了他嘴里的布条。

姜云飞咬着牙沉声道:“娇娇若有个万一,我定让整个山寨陪葬!”

余州宗民被骇得不轻,面面相觑半晌,却同时扑过去解他身上的绳索:“我们陪你去把人抢回来。”

一得自由,姜云飞便毫不客气的狠狠甩了余州一个大耳刮子:“我真恨不得杀了你!”

宗民赶紧劝住:“二哥息怒,余州也是迫不得已,心还是好的,何况我们现在要去抢嫂子,没他帮忙也不行。”

姜云飞一路往议事堂飞奔,一路道:“先给你们记着,等这事儿了了再找你们算账!”

余州捂着肿的跟包子似的脸跟在后面,丝毫不敢懈怠。

议事堂后厅。

许娇和黄蓉被饿醒了,双双起身在房中翻箱倒柜,希望能找点吃的出来。

许娇翻了半天,啥也没翻到,便抱怨道:“这个姜云飞到底要干嘛?是想饿死我们吗?”

黄蓉笑道:“谁说的,那桌上不是有吃的,你吃了,保证饿不死。”

许娇朝她翻白眼:“你怎么不吃?”

黄蓉正要再打趣她两句,忽听房间门上锁链声响,随即,房门被推开。许娇还没看清来人,便冲了过去:“姜云飞你到底想干嘛?”

然而,等她看清楚眼前人的时候,却傻眼了:“你们是谁?”

左狐盯着她清凌凌一张小脸笑了:“哟呵,挺标志的,不错不错,带走吧。”

第57章 许父救女

第57章 许父救女

许娇往后一退,习惯性的躲到黄蓉身后:“蓉儿,坏人!”

黄蓉确实像个姐姐的做派,伸手将许娇护在身后:“你们是谁?”

左狐道:“忘了跟姑娘介绍了,我是左狐,左彪的义子,身后这位是我兄弟。对了,你们已经被姜云飞送我了,跟我走吧,刚不是还说饿得慌吗?哥哥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怎么办?他们有两个人。”许娇在她身后小声嘀咕。

黄蓉安慰的拍拍她手臂,上前一步道:“姜云飞怎么可能把我们送人,你一定在说谎!”

左狐道:“寨主发话,他敢违抗不成?少废话,带走!”

说着就上前拉她手臂。

黄蓉手腕一翻,一支银针便夹在指尖朝左狐喉间直直射去。

说时迟那时快,左狐只觉眼前寒光闪过,赶紧往后退开两步:“你用暗器!”

黄蓉从容的将银针收回道:“不是暗器,是我吃饭的家伙。”

左狐目光一闪,又朝她冲了上来。

许娇看得清楚,这厮握拳的食指故意弓出其他指节,分明想下重手,一急之下腾的跃起,堪堪在他快要靠近黄蓉的时候一脚踢了上去:“你还要脸不要?对个姑娘家使阴招!”

左狐连着两次吃亏,顿时怒了:“他娘的果然是带刺的玫瑰,刘玉你还等什么?赶紧带回去了事。”

刘玉好整以暇的活动着手腕:“左兄歇着去,我来。”

说着,出手如电,一指点在黄蓉发际凹陷处,此时,黄蓉手中银针刚举起,便这般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僵住了。

刘玉上前从她手里取下银针,将她双臂规矩的放在身体两侧,回转身,发现左狐竟和许娇缠斗在一起,顿时来了兴趣。

许娇的招式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招招利落干练,绝无虚招,竟也在左狐这样的高手下过了十余招。

眼见许娇渐渐处于下风,刘玉终于加入了战圈。

左狐一边挥拳挡开许娇的攻击,一边道:“这丫头还挺辣,刘兄弟可要小心了。”

刘玉道:“左兄去歇着,我来会会她。”

说着,开始对着许娇出招。

许娇眼角余光瞟见黄蓉被制,心里越发焦急,于是开启不要命的打法。

只见他照着刘玉小腹狠狠踢出一脚,果真是又快又狠又准,要不是刘玉退得快,估计这会儿都倒地上了。

然而,许娇不简单,刘玉更不简单,趁着许娇收腿的瞬间往前一压,便将许娇的脚踝握在手中:“姑娘还是别再反抗的好,否则不小心伤着就不好了。”

许娇左手撑地一个鹞子翻身:“老娘又不傻,不反抗你等虐啊!”

刘玉不防她来这一招,手中一滑,便被许娇收回他制住的脚腕。当即双眸微眯,往前一个跨步,一把将许娇牢牢抱在怀中。

许娇只觉被他勒得气都喘不匀了,用力捣腾自己两只被对方抱离地面的小短腿:“放开我!”

刘玉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长高了。”

许娇并未细想对方这话,只恨恨道:“我高不高与你何干?放开我!”

刘玉低头,眼睛与她对视:“说了别反抗,你也想被我点住穴道不成?”

许娇这才安静下来,认真看着他的眼睛,却发现对方眼里竟含着丝丝温柔。

见了鬼了,土匪也懂温柔?她用力甩甩头再看时,发现对方不仅眼含温柔,还一派宽慰喜悦的表情。不知为何,许娇忽然觉得很安心,遂小声道:“你放我下来,反正我打不过你,不会动手了。”

刘玉反将她搂的更高了:“这才乖。”回转身,将黄蓉扛到肩头,招呼左狐赶紧走。

左狐笑道:“刘兄弟还真是惜花如命啊,这般左拥右抱也没想着给兄弟沾个手,实在不像受伤之人。”

刘玉面色一滞,继而笑道:“女人骨架都小,不碍事儿。”

左狐笑得肆无忌惮,直叫他急色鬼。

两人出院门行了盏茶时分,忽然,斜刺里冲出一蒙面黑衣人来,照着刘玉便冲过去。

刘玉往后急退数步,刚好避开此人。

然而,那人就像发了狠的傻子似的,急吼吼又朝他冲了上去,口中还喊道:“快跑!”

许娇之前没认出身形,可这人一出声,她自然认了出来,居然是许文杨!

“你来做什么?快回去,我没事。”许娇焦急的喊。

许文杨固执的扯住刘玉躲他时扬起的衣角:“快跑!”

许娇苦着脸:“要能跑我早跑了,你快走吧,我不会有事的。”眼看后面的左狐一脸奸笑的朝他逼近,许娇一个劲儿的催他:“快放手,快走!”

左狐从后腰抽出钢刀,朝许文杨一步步逼近:“姜云飞,我今天就要为我义父报仇!”

许娇声嘶力竭喊出一声:“不要!”用尽浑身力气竟挣脱刘玉的钳制,扑上去挡在许文杨身后。

许文杨赶紧回身将她拉进怀里。于是,左狐这一刀下去便砍在了许文杨左臂上,刹那间血腥味弥漫出来。

许娇伸手去摸他的伤口急得直哭:“我让你快走的!”

许文杨摇摇头,一边急切的推她走,一边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道:“无大碍,一点皮外伤,你快跑,顺着左边这条小路,前面有人接应你的。”

许娇拉着他:“要走一起走。”

身后左狐已经再次举起钢刀,正要动手,忽听前方山道上传来姜云飞的声音:“狐狸!你要是敢动娇娇一根手指头,我让你生不如死!”

左狐一愣,问眼前的黑衣人:“你不是姜云飞?”

许文杨摇摇头:“我没说过我是姜云飞。”

“那你是谁?”

不待许文杨回答,刘玉已一把拉过许娇道:“快走,要是姜云飞追上来我们会吃亏的。”

左狐点点头:“说得有道理,别一会儿又着了那小子的阴招。”便扔下许文杨跟在刘玉身后扬长而去。

许娇眼睁睁看着许文杨朝自己跑了几步狼狈的扑倒地上,心里很不是滋味,一张嘴咬在刘玉肩头,直到利齿穿透皮肉传来浓重的血腥味才松口。罢了还气哼哼的瞪了刘玉一眼。

刘玉丝丝吸了两口气道:“人又不是我伤的,你咬我做什么?”

“都跟你一伙的,咬你也一样!”

那边姜云飞几人追下来时,刘玉一行早没了身影,扶起地上的许文杨问:“你怎么在这里?”

许文杨脖子一梗:“读书人怎能眼睁睁看着弱女子被人欺凌,我自然是要来帮那两位姑娘的。”

姜云飞让他回房包扎伤口他也不依,只扯了衣摆胡乱缠了几下跟在几人身后,准备夜探左狐的院子,救出许娇和黄蓉。

第58章 九王救妻

第58章 九王救妻

那边两人到刘玉院子的时候,左狐竟头也不回的往自己院子去了。

刘玉在身后也厚脸皮的没挽留。

这也就使得后来姜云飞一行探了大半宿左狐的住所却毫无所获!略过这边不提,先说两姑娘被刘玉带进屋的情况。

许娇刚被放下便发现黄蓉也站在了自己身后,直直的盯着刘玉的问:“你是谁?”

刘玉将手往身后一背敷衍道:“姓刘名玉,左狐的跟班。”

黄蓉还要再问,却听偏门一响,里面走出一人来,又是一个刘玉!

许娇傻眼了:“两个刘玉,你们是双胞胎?”

黄蓉却道:“易容术练得不错。你嗓音怎么回事?难不成真有变声丸这东西?”

假刘玉道:“小时候练过口技罢了。”

许娇伸手去摸他的脸,被他偏头躲过,她便哼哼两声道:“摸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偏门旁的刘玉“噗嗤”笑出了声:“难怪,果然有些小孩子心性呢~”

“把黄姑娘带下去好好安顿,先准备饭菜,等我通知再行动。”

那边刘玉笑了笑:“你能不能别再用我的声音了,听起来怪怪的。”说着,便转身为黄蓉带路欲去后面。

许娇赶紧拉住:“不行,跟我一起吃饭。”

“为何?”黄蓉问。

许娇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识不出来饭菜有没有问题,跟你一起安全。”说完,冲着黄蓉咧嘴笑得没心没肺。

黄蓉正要点头,却听后面一个颇威严的声音道:“还不带下去!”

于是,刘玉也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拉着黄蓉便走,等许娇反应过来追上去,发现偏门已经从外面扣上了。囧了个囧。

许娇回头看着假刘玉:“他们......去了哪里?”

假刘玉咳了一声道:“与你无关,过来吃东西。”说着话,掀开桌上的白布。

许娇一看,好家伙,全是好吃的,那鸡腿猪蹄儿的正朝着她用力招手呢。于是,倒腾着两只小短腿跑过去,抓起鸡腿便往嘴边送。

可是......许娇用力嗅了嗅鸡腿,又用力嗅了嗅,最后皱着眉摇头。

假刘玉便问:“怎么了?”

许娇道:“这上面没毒吧?”

假刘玉愣了一下,随即俯身下去,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鸡腿,嚼两下吞进肚子里:“可以放心了?”

许娇低头看了看手上被啃了一个坑的鸡腿:“好好地一只鸡腿少一块,你只管说没毒便是,干什么要吃一口来证明嘛!还有,这上面都沾上你的口水了,我怎么吃?”

假刘玉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然后,就见他将修长的食指放在唇边伸舌一舔,然后迅速抹到许娇唇上,再然后退开两步,双臂抱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许娇抬起衣袖用力反复揩拭:“你恶不恶心?”

假刘玉赌气道:“你再敢嫌弃,信不信我直接亲你了?”

许娇忙心虚的低头偏向一边,袖子还在反复擦嘴唇。

假刘玉依旧抱着双臂看她:“如今你嘴唇上全是我的口水,你待如何?”

许娇听得此话,气不打一处来:“我把嘴巴割了!”

“这么说,我要是把你脑袋上都糊上我的口水,你就把脑袋也割了?”

假刘玉想看她如何作答,却见许娇盯着自己不转眼,半晌弱弱的不确定的叫了一声:“王......爷?”

假刘玉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被气得忘了伪装声音,如今被识破只得点点头:“认得本王了?”

许娇忽然从地上跳起来,扑到他怀里:“抱抱!”

赵鄞自然的伸手搂过她,正要训斥两句,却忽听这丫头“哇”一声哭开了。

“怎么了?可是受伤了?哪里痛?”一叠声的问话急切又慌张。

许娇抬起袖子胡乱抹了抹脸:“没受伤,我高兴,昨天我还跟蓉儿说要是你能来救我们,我们肯定会没事的。”

“哦~这么相信本王?你怎么知道本王会得到消息?”赵鄞自然的伸手揩她脸上的眼泪问道。

“我爹都能得到消息,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京城里那位都把事情闹得天下皆知了。”许娇抽噎着咬下一口鸡腿含糊道。

赵鄞将她放到凳子上坐好:“果然是饿坏了,你说说你,什么大事就值当离家出走,小小年纪不学好,这下知道人心险恶了?”

许娇笑眯眯吸吸鼻子拍马屁:“这不是有你来救我吗?”

赵鄞哭笑不得:“回去再收拾你。”

许娇举着被消灭大半的鸡腿:“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本来打算今晚救下你们就连夜下山的,如今看来不行了,还有你爹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在上面,说道你爹,等这儿的事情了了,本王再慢慢治他得罪。还有你的丫头,你也不想管了不成?”赵鄞掏出手帕递给她,示意她擦擦嘴。

许娇接过手帕先揩了一下眼睛,然后凑到鼻子底下,“呼噜”一声巨响,擤了鼻涕用手帕一裹,伸手递回给赵鄞:“谢谢!”

赵鄞两条眉毛皱的像毛毛虫,始终不伸手去接。

许娇这才反应过来,讪讪的将手帕塞进腰带:“我洗完了再还你。”然后接着跟桌上的猪蹄儿奋斗。

赵鄞就那么看着她小嘴一张一合不多时便将一块猪蹄儿消灭掉大半,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笑她:“如今不嫌你唇上沾了本王口水了?”

许娇被她这话惊得狠呛了一口,然后满脸通红起来,也不知是呛的还是羞的。

赵鄞给她递上一杯温茶:“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许娇咕咚咕咚两口喝下,抬眼幽怨的看他:“还有比你更幼稚的人吗?”

赵鄞理所当然的指着她:“不是还有你吗?”

似乎有些不受控制,赵鄞很纳闷,为什么自己碰上这个丫头总容易破功,而且变得要多傻有多傻,遂起身道:“你快吃,我去铺床,赶紧歇着是正经。”

许娇风卷残云般迅速消灭掉桌上的食物,噔噔噔跑进去抱着赵鄞胳膊摇啊摇:“你把蓉儿换回来跟我睡好不好?”

赵鄞敲敲她脑门:“行,本王去后面,要是半夜姜云飞摸进来把你劫走了就别指望我再来救你。”说着转身就走。

第59章 所谓新人

第59章 所谓新人

许娇一听,忙抱紧他手臂:“还是算了吧,你在这里保护我,刘玉在后面保护蓉儿更合适。”

赵鄞唇角微勾:“那还等什么?睡吧。”说完搂着她腋下将人甩进床里侧。

许娇刚吃下去的东西差点被甩出来,忙坐起身道:“你先睡着,我今天白天睡得多了,刚刚又吃太饱,还不想睡。”

“那行,那你就在这儿,千万别出门。我这两日很辛苦,几乎没怎么睡过,先歇了。”赵鄞说完蹬靴上榻,规矩的躺在外侧。

许娇默默地看着他,一时竟不知该干嘛?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半晌,赵鄞闭着眼睛脸色平静的说了一句。

许娇正发呆,听得此话疑道:“什么问题?”

“为什么离家出走?”

许娇这才想起,之前他是有问过自己为什么离家的。可是,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自己在王府不愁吃穿,也没受气,相反,九王临出门前特意交代过,自己在府中可以说是典型的米虫了。如今这么跑出来被掳到山寨,似乎是在打九王的脸。

想到这儿,许娇赶紧牵起被角将自己裹进去:“突然犯困了,睡吧。”

赵鄞睁眼,见她鸵鸟的将自己捂在被子里,便伸手去牵:“睡觉就好好睡觉,不许捂着嘴脸,你这都是谁教的?”

许娇死死巴着被子不松手,装作瞬间睡熟的样子。

赵鄞执着的非要将她剥出来。

半晌后,许娇终究不敌赵鄞力气大,被他掀开被子露出小脸来。

赵鄞看着她很无奈:“本王真没想到,养个孩子这般艰难,想来你在国公府的时候,许文杨也没少操心吧。”

许娇小嘴撅起老高:“说多少回了,我不是孩子!”

赵鄞依旧一脸平静:“你刚进王府的时候就是个孩子啊。”

许娇用力捶床板:“我现在不是了!!”

赵鄞忽然就笑了,毫无预兆,嘴角扬起老高:“还说自己不是孩子,只有孩子才会急着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了,我小时候为了证明自己是个大人,也偷偷拿父皇的弓箭去狩猎的,只是后来......”说到这儿,赵鄞忽然停了下来。

因为他发现许娇盯着他不转眼的看,眼珠子都快黏在他脸上了,赵鄞拍拍床板:“你怎么了?”

许娇眨眨眼:“你以后要多笑,你笑起来很好看。”

赵鄞点点头:“好,我以后慢慢笑给你看。”

许娇得到承诺,又好奇的追着问:“后来怎么了?你接着说。”

赵鄞扬起嘴角:“后来被自己射的箭误伤了左脸,身边的人笑了很久。”

“你那时候多大?”

“五六岁吧,那时候我母妃还在呢。”

“五六岁!你居然拿我跟五六岁的孩子作比较!”许娇呼啦一下从床上翻起来,指着他鼻子气呼呼的抗议。

赵鄞双手往后脑勺一垫:“那时候本王已经能识别上百种草药,等闲的毒药根本难不倒我,而且,我那时候跟禁卫军对打已经能够以一当十,只有射箭是我的弱项,父皇说我还小,射箭这事慢慢来,急不得,所以,我才想急着证明自己的。你觉得现在的你跟五六岁的我能比吗?”

许娇摇头。

赵鄞拍拍床板示意她躺下:“所以,拿你跟孩子比其实不公平,毕竟你还不如一个孩子。”

许娇这才反应过来,翻身而起扑到他身上掐着他脖子大叫:“谁说我不如一个孩子?分明是你异于常人而已。”

赵鄞不躲避也不还手,任她胡闹半晌才轻而易举架着她腋窝将她放到一边:“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离家出走?”

又来!许娇暗自皱眉,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一句:九王爷真是一个执着的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想我爹了。”许娇将脸偏向一边道。

“真的?”

“真的。”

“那你可以写信啊,为什么一定离家?”

“信里面又看不到我爹。”许娇气哼哼的道。

“好。我信。”顿了一下,赵鄞又问:“府中是不是添新人了?”

许娇疑道:“不知道,我出门的时候没发现有人怀孕。”

赵鄞眼前顿时一群乌鸦飞过:“我说的是韩嫜儿!”

“哦~你说她呀。很漂亮,王爷,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她的,长得比媚儿香儿莺儿她们都好看!”许娇说起这个变得无比兴奋。

“你还真不是因为她离家的呀。”赵鄞了然的点头。看来之前自己想多了,他的小王妃真的还只是个孩子!

许娇咯咯笑:“王爷,难不成你以为我跟韩嫜儿争风吃醋才离家出走的?哈哈哈......你怎么不想想,你都不在府里,我犯得着跟她较劲吗?”

“所以你就跑来婺源,想近水楼台先得月?”赵鄞眼里发出丝丝晦暗的光,虽不明显,终归还是在发亮的。

许娇又笑了:“王爷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你又不是肉包子,我为什么要抢?再说了,那个韩嫜儿难道不是因为特殊原因进府里寻求你庇护的吗?”

赵鄞眼里那丝微光彻底熄了下去:“你这是什么比喻?我怎么能跟肉包子相比,难不成你是狗?还有,你跟韩嫜儿很要好吗?她什么都跟你说?”

许娇发现自己说漏了话,忙道:“有一天从她院门过,正好她在跟她丫头说话,我便悄悄听了一耳朵,所以,知道一点点,真的只知道一点点哦~”说着,还伸出小拇指用大指甲盖儿掐出一丢丢,比给赵鄞看。

赵鄞将被子牵起把她按回去盖好:“天还冷,回去再说吧,快睡,我真的有些累了。”

许娇嘟嘟嘴:“不困。”

“那你还想干什么?”赵鄞半闭着眼睛问。

“要不我们连夜便走吧,免得留时间长了又生事端。”许娇神采奕奕的看着他建议。

“不管你爹和你丫头了?”赵鄞睁开眼睛。

“没事啦,我爹虽然傻了点,但他有些福气,他自己能想办法脱身的,至于冬儿,有姜云飞在,她不会有事,以后再找机会来接她。”

第60章 顺利下山

第60章 顺利下山

赵鄞忽然问:“先说说你跟姜云飞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真的喜欢这个土匪了?”

许娇默了默,想着眼下这情形,以后有的时间会跟姜云飞打照面,与其等着被赵鄞查出来,还不如早点和盘托出,于是坐直了腰身道:“我跟他小时候便认识,从前他爹跟我大伯要好,时常带他来国公府玩耍,一来二去的,我便和他认识了。”

“你小时候关在自己院子里哪来的机会去认识那小子?”

“那小子在国公府练轻功,不小心飞到我院子里摔了,所以就认识了”

“姜家十年前便出了事,那时候你才多大点,何况这么多年你们都没联系,你怎么还能认得他?”赵鄞这话问的有些酸,好在两人心思都不在这里,遂都没注意到。

许娇点点头:“就是说啊,我刚刚见他的时候,还以为他就是个小白书生,我早忘了姜云飞这号人了,要不是他自己说出来,我到现在都不会知道。”

赵鄞暗自笑了笑,接着问:“他为什么找你?”

许娇一听这话,呼啦将手上的红豆链取下来递到他眼前晃了晃:“看见了吗?我和他的定情信物,这厮是来找我要人的,说什么小时候我许诺过他要做他夫人!我去他的劳什子夫人,谁记得?”

赵鄞伸手接过手链,顺手便朝窗外扔了:“既然不记得,便没留下的必要,走,我们连夜下山。”说着就起身。

许娇冲到窗边:“那手链挺好看的,扔了可惜了。”

“下山,本王带你去市集买更好看的。”赵鄞已经将长靴外套穿整齐,甚至面具都卸下去敲侧门了。

许娇朝窗外看了一眼又一眼,除了乌漆墨黑的杂草,哪里还有半点红豆链的影子?

侧门已经打开,许娇回头便看见刘玉站在赵鄞身前:“王爷打算如何?”

赵鄞道:“跟本王一起下山,带上黄姑娘一起。”

“黄姑娘......”刘玉有些支吾起来。

赵鄞便沉脸色:“黄姑娘怎么了?该不会让你上山你就真把自己当土匪了?”

这话一出,许娇都紧张了。

刘玉却哭笑不得:“王爷说哪里话,我刘玉即便做土匪也是一个有素质的土匪好吧,是黄姑娘睡着了,王爷你仔细听听。”

几人安静下来,果然,连许娇都听见一阵轻微的鼾声。

她快走两步进得侧门,发现门后右边便是一个屏风,鼾声正是从后面传来的。

许娇转过屏风,见黄蓉四仰八叉睡的好不酣畅,顿时不平衡了,凭什么一样的境遇自己这会儿睡不着,她却睡得这般香甜!上前一把掀开黄蓉身上的棉被,大吼一声:“快跑啊,着火了!”

赵鄞忙在门外道:“你小声些,别把人引来!”

许娇才不管,瞪着觑眼看自己的黄蓉:“你是起来跟我们走还是继续睡?”

黄蓉揉揉眼坐起身:“什么时辰了?”

许娇道:“大概晚上十二点过。”

黄蓉点点头道:“早了点,寨子里肯定还有好多夜猫子没睡,出去容易被逮着。”

许娇道:“你以为外面还闪着霓虹灯还是开着酒吧KTV呀?还夜猫子,这里有夜猫子吗?除了贼!”

黄蓉摇摇睡得昏沉的脑袋,偏偏倒倒的站起身子:“走就走嘛,怎么这么多话?”

许娇拉着她的手往外走:“你睡神转世啊?今天白天还没睡够?”

黄蓉摸摸额头:“我多半是生病了,很想睡觉。”

说着话,两人已经转过屏风。

赵鄞见她那副形容问道:“黄姑娘怎么了?”

许娇也发现她有些异常,遂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你发烧了。”

话音刚落,黄蓉“咚”一声便倒在地上,许娇伸出去的手连她一片衣角都没抓着!

她一抬手指向刘玉:“你,过来把蓉儿背下山去。”

刘玉下意识看着赵鄞,赵鄞点头:“你放心,天高皇帝远,没人会知道的。”

刘玉这才放心的上前背起黄蓉,一行人趁着天黑往山下去了。

此时的姜云飞带着人还在左狐院中偷摸着挨个搜人呢,只是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两位姑娘已经被人“偷运”了。

下山路上很顺利,毕竟有刘玉开路,好歹刘玉在寨中也混到左少爷的贴身主事位置上,偶有眼神不好的岗哨上前查问,待看清他面容时也只象征性的问两句便放行。

几人行了快两个时辰,许娇直累的两腿打颤的时候,才彻底离开山寨的地盘,离开岗哨的眼睛。

许娇找了个石头坐了,又拍着身边的石头朝刘玉道:“你也把蓉儿放下来歇一歇吧。”

刘玉正累得满头大汗,闻言也不推脱,上前放下黄蓉便往旁边树上靠了。

赵鄞也放了一支信号箭出去。

许娇扶着黄蓉,伸手探了探她额头,发现此时她额头冰凉一片,竟全是冷汗。她拍拍黄蓉的脸:“醒醒。”

黄蓉虚弱道:“我早醒了,就是身上没力。”

“你到底怎么了?”

“目前看起来像是感冒,但是我觉得又不太像。”说完又闭了眼睛。

许娇看看虚弱的黄蓉道:“还是赶紧走吧,我看蓉儿不对劲,得赶紧下山找个医馆才行。”

翌日天明,许娇睁眼便看见格窗透进来的阳光,被窗格子分成一缕一缕的阳光均匀的洒在床榻前地板上。

稍愣半晌,脑袋才开始清明了些,原来,之前自己实在走得太累,赵安带人抬着轿子来接应,许娇钻进轿子便昏昏欲睡起来~

如今这是......

许娇动动脑袋准备起身,却发现腰上箍着一只手。

转头就见赵鄞定定的看着自己,心跳漏了一拍,她扒拉开赵鄞的手臂:“我怎么回来的?”

赵鄞重新伸手将她圈住,一脸欣慰:“小半年没见,倒是长了些肉。”

许娇额头掉下几根黑线:“王爷以为在养猪?养肥了好宰杀过年?”

赵鄞唇角一勾:“差不多,要是掉了称我也不好跟你爹交代。”

许娇皱皱眉问:“你跟我爹到底有什么交易?”

“小孩子家家别什么都想知道。”赵鄞放开他利落的起身道:“你不去看看你的蓉儿姐姐?”

许娇这才想起,黄蓉昨晚开始就不对劲,忙跳下床榻,拍拍身上的衣裙,穿好鞋子就去推门。

第61章 初现瘟疫

第61章 初现瘟疫

许娇站在门口犹豫的东张西望,赵鄞上前问:“干嘛?”

“这是哪儿?蓉儿住哪间房?”她望着门外回形房间,发现每个房间门都守着一个兵士,楼下也是一样的布局,像客栈又不是客栈,因为往来提水端菜的都穿着劲装。

赵鄞伸手朝对门一指:“那间。这里是官驿,我安排的。”

许娇也不多问,心里挂牵着黄蓉的病,几乎是小跑着过去的。

伸手推门,然而......门口的小兵手一伸将她挡了回来:“你是何人?刘大人的房间岂是你随意进的?”

许娇伸手拍拍小兵的肩:“敬职敬责是好样的,回头让你们刘大人给你加薪,先让我进去看看我姐妹儿。”

小兵固执的挡在门口:“不行,刘大人说过,不许人打扰。”

许娇正要抬出自己的身份来,忽听身后赵鄞声音传来:“再不放行本王把你家刘大人送回京城养老!”

小兵一看是九王,忙退到一边毕恭毕敬的低下头。

许娇笑眯眯摸摸小兵的头:“别怕他,他就是一只纸老虎。”

小兵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去,等两人进房间,小兵询问的看着隔间守门的小兵:“这女的谁呀?”

“不知道,黎明时被王爷抱回来的,睡在王爷屋里的,谁让你非得跟我面对面站着?人家明明从王爷房间出来的, 你自己没看见。”对面小兵有些幸灾乐祸道。

“那你刚刚不提醒我?”

“我一个劲儿给你使眼色,你自己不接招怪谁?”

小兵还要回话,忽见房门一开,九王站在门口朝他吩咐:“快去把军医先叫来,然后去城里把最好的大夫也请来。”

小兵一滞:“刘大人怎么了?”

“让你去就去。”赵鄞眉目一厉凶他。

小兵赶紧跑了。

回转身,他上前将跪在床榻前的许娇拉起:“起来吧,已经去找大夫了。”

许娇抬起一张焦急的小脸:“谁有她的医术高?最厉害的都躺这儿了。”

说话的间隙,随行军医提着药箱站在门口朝九王行礼。

赵鄞点头,示意他赶紧看病。

军医是个小老头,上前两步意见榻上的人,忙道:“黄姑娘,她这是怎么了?”

刘玉道:“不知为何,昨天开始忽冷忽热折腾了一宿,还吐过两回,这会儿又烧起来了。”

军医伸手搭上黄蓉手脉,半晌,又看了看她的眼球和舌苔,最后面现惊惧。

赵鄞道:“什么病?说。”

军医战战兢兢道:“小人看黄姑娘似是得了瘟疫,她这症状与三十年前吉安城那场瘟疫十分相似。”

“可能确定?”赵鄞问。

军医没点头,也没摇头:“小人不敢确定也不敢否认,三十年前小人随师父去吉安城看过,记得师父曾说过,瘟疫一般发生在春夏季节,这大冷天的,小人也是头一次遇见,黄姑娘医术高明,若是她还能分析出一二,可如今她自己也倒下了......”

正说着话,之前的小兵也带着城里的大夫赶回来了。

小兵上前对赵鄞行礼:“王爷,这是杏林坊的刘大夫,是这城里最好的大夫。”

许娇伸过头看,见是一位蓄着山羊胡子的老头子,须发花白,至少六十几七十岁,挎着一个硕大的药箱。

这位老人家上前就跪倒在地,对着赵鄞便拜:“草民叩见王爷。”

赵鄞倒是不拿架子,亲自弯腰将老者扶起来:“老人家不必多礼,还请老人家为这位姑娘瞧瞧她得的什么病?”

刘大夫也不多话,上前自然的捉起黄蓉的手腕号了半晌脉,最后也是脸色骤变:“这位姑娘得了瘟疫,还请王爷尽快将之隔离。”

赵鄞皱眉:“可确定。”

刘大夫道:“确定,老夫就是从当年瘟疫爆发的吉安城逃到这儿来的。”

坐在脚榻上的刘玉赶紧起身将九王往门外推:“王爷快出去,你不能被传染!”

刘大夫却站直身子喊了声:“且慢。”

众人转头看向他,刘大夫上前两步,朝赵鄞伸出手:“老夫可能为王爷号脉?”

刘玉将身子挡在赵鄞面前:“你干嘛?”

刘大夫道:“老夫观王爷的脸色,已然传染上了瘟疫,敢问王爷此时可否困倦?”

赵鄞将刘玉隔开,把手伸给刘大夫。

半晌后,刘大夫连连摇头叹息:“果然不出所料,王爷这疫病在体内潜伏多日,今日才显了点,榻上这位姑娘该是昨日才染上的,只是体质太弱,发病比王爷快些。”

赵鄞脸色都没变一下,却指着许娇和刘玉让刘大夫号脉。

刘大夫号完两人的脉象道:“这位大人和姑娘看起来没大碍,不过,老夫认为,以防疫病蔓延,此刻房间里的所有人都需要隔离。”

许娇点点头:“说的是。”说着就去关门。

赵鄞却将她拦了:“你和刘玉出去单独待一个房间,目前看起来你们并没有问题。”

许娇看着他指指自己的嘴巴:“你忘了?”

赵鄞疑惑。

许娇用力舔了一圈嘴唇:“想起来没?”见他了然的神色,许娇道:“所以啊,我是一定逃不掉的,让刘玉出去吧,这里总需要一个人掌大局的。”

此时,床上的黄蓉弱弱道:“找到病源。”

许娇恍然大悟:“是了,赶紧找到病源,先及时控制,不然后果很严重的。”

赵鄞拧眉。

刘大夫道:“三十年前那场瘟疫源自鸡瘟,前几日倒是听说光雾山脚下的响牛村死了一批鸡,不知是不是跟这个有关。”

赵鄞忙让门口小兵叫来赵安:“你去查查响牛村什么情况?”

赵安赵安应声便准备出发,却被许娇叫住:“等等。”

许娇的声音赵安自然是认得的,遂问:“娘娘有何吩咐?”

许娇道:“做一件没有敞口的衣服将自己罩住,再做一只面罩,双层面料的,里面填上滤干净的细碳,一定戴在脸上才进村。如果发现里面的人已经感染瘟疫,派兵封住村口,将得了瘟疫和没得瘟疫的分两个地方圈起来,另外,所有扁毛畜生通通杀掉并焚烧。”

许娇说完, 赵鄞还怕赵安犹豫,及时吼了一句:“赶紧照着做。”

很快,许娇画出防菌服和口罩交给门口小兵,一一细说了制作方法,让他找人尽快赶制出来。

赵鄞也在第一时间手书一封派八百里加急连夜送往京城。

安排好了大概,时间已过午时。

赵安回来报告说响牛村有个叫薛大宝的,家里靠养鸡下蛋拿去市集卖过活,前些日子,他家的鸡莫名其妙死了几只,以为是天冷被冻死的,他就趁着卖鸡蛋的时候挑到集市去卖了,然后遇到祥福居的掌柜,那掌柜见他那鸡卖的便宜,便一口气都买了下来......

至于赵鄞是怎么传染上的。原来,那一日赵安见他家主子不思饮食,很体贴的去祥福居替自己主子点了一顿菜,菜里正好有一盅鸡汤!

算起来,这事儿已经过了四天了。

响牛村凡养鸡的,几乎家家户户没剩了,也有几个小孩和两个老妪有些类似被感染的症状,赵安已经安排人守住村口隔离。

赵鄞身为王爷,自然不会跟大家隔离在一个屋子里,故而,旁边单独辟出两间房,一间供赵鄞和许娇住,一间给刘玉,黄蓉的屋子在中间,官驿整个二楼全部隔离开。

傍晚时分,许娇拿到小兵送上来的隔离服和口罩,当即便分到大家手上,让大家穿戴好。

许娇穿着偌大的隔离服,笨拙的走到桌案前问赵鄞:“你干嘛呢?”

赵鄞低着头一边写一边道:“疫病防护措施,你爹在山上估计还没得到消息,自然还是要有人主事的。”

许娇凑过去看了看问:“你打算怎么办?”

赵鄞见她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忍不住问:“你不怕?”

许娇搬个凳子坐到他旁边托着腮帮子心不在焉:“怕。怎么会不怕,你们这里遇到瘟疫大多只有等死的份,我还没活够呢。”

赵鄞放下笔,看着她宽慰道:“你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救你,我已经让人传信回京城了,很快皇上就会派太医院的太医过来的,他们一定有办法的。”

许娇点点头:“嗯,你能跟我说说打算怎么办吗?”

赵鄞道:“不用了,你早些去歇着,要是不舒服就说出来。”

许娇摇摇头:“睡不着。我看你刚刚写的让衙门派人去处理疫病死尸是吧?”

赵鄞点点头:“自然,如果真的是瘟疫,到时候尸横遍野你无法想象的,我以前曾听宫里的老人说过,当年吉安城的瘟疫,城中到处是死尸,父皇专门成立一支收尸队都收不过来。”

许娇道:“何不奖励民众埋尸?疫病的死尸如果不及时掩埋或者焚烧,会扩散得更快,我们可以奖励民众,还可以奖励僧侣埋尸超度。”

赵鄞顿时拍案叫好:“这办法好,这样一来不仅大大节约了人力,还能有效的制止疫病的蔓延!”说着,刷刷刷将此计写了下来。

第62章 开始蔓延

第62章 开始蔓延

大概半柱香的时间,赵鄞已经罗列出几条方案。

许娇凑过去看了看道:“你再补充一点,让大家准备石灰粉,埋死尸的时候务必填上石灰粉。”

赵鄞疑惑的问:“为什么?”

“石灰粉有一定的杀菌效果,它可以有效防止病菌传播。”

赵鄞点点头:“你懂得还挺多,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许娇皱着鼻子做了个鬼脸:“那是!”只可惜,脸上一只硕大的口罩,将一张小脸遮的严实,谁也看不见她的表情。

等赵鄞将方案交给赵安,许娇站起身道:“我去看看蓉儿。”

“我也去看看。”赵鄞起身道。

两人来到黄蓉的房间,发现房间里一股浓厚的药草味,黄蓉斜斜靠在床架上,军医“全副武装”端着一个簸箕蹲在脚榻上,簸箕里是各种许娇似曾相识的草药。

黄蓉正认真的翻看簸箕里的草药,许娇上前探了探她的额头道:“不烧了。”

黄蓉仰起头笑了笑:“今天一直没发烧,只是恶心想吐,身上没力气。”许娇见旁边一个药娄里放着拣出来的一部分。便问:“你要做什么?”

黄蓉道:“自然是调制解药啊。”

“你也懂中医吗?”

黄蓉道:“我奶奶是以前的赤脚医生,小时候教我认过不少草药,后来学医的时候刻意学过些。”

许娇点点头,正要问刘大夫在哪里,一抬头,却发现刘大夫蹲在房门背后,也是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门背后架着一口铁锅,锅里正翻滚的沸腾着加了各类草药的水。

许娇便继续问黄蓉“做得出来吗?”

“不知道,我慢慢做实验,总能试出来。”黄蓉道。

许娇湿了眼眶:“你这么厉害,一定行的。”

黄蓉无力的笑了笑:“我若试出来,你们就都不用死了。”

“禽流感若是没有对症的药大约能拖多久?”许娇眼泪汪汪的问黄蓉。

门后刘大夫叹口气道:“三十年前吉安城的人得了瘟疫最多的只拖了半月光景,有的人从发病到死亡不过两三日,只有极少数的人扛过来的。”

黄蓉点点头道:“刘大夫说的是,所以,我要抓紧时间制出特效药。”

对于中草药,许娇只知道最表面的东西,别的却不懂,只能干着急。

这边众人为了预防疫病,紧锣密鼓的筹备着。

那边光雾山的土匪窝此时却真如炸了锅似的。

从晌午开始,寨子里就没安宁过片刻。

左狐咄咄逼人的要姜云飞把人交出来、姜云飞也不甘示弱的让他把人交出来,首座的姜胜很头疼,因为他也搞不清楚人到底去了哪里?

早起之后,左狐去刘玉院子看情况,却发现院中一片狼藉,半点人影也无,立时便杀到议事堂,要姜胜做主,找出绑架他兄弟的人。

姜云飞在左狐院中翻找了大半夜毫无所获,伏在院墙外等机会,却见左狐径直去了刘玉的院子,接着就咆哮着杀上了议事堂。

姜云飞不明所以,紧随其后,却等来左狐跟他要人的戏码,当场便不淡定了。

自己倒是想绑来着,只可惜,翻了大半夜连人毛都没见着一根,何来绑架?

“你问我要人,我还问你要人呢,好好地两个大活人交到你手里,才一个晚上就不见了,莫不是被你暗杀了?”姜云飞一想到这种可能,眼珠子差点没突出来,瞪着左狐的眼睛充满血红。

左狐却从心底里断定是姜云飞搞的鬼,不然不可能一晚上时间人就不见了,谁让姜云飞之前拼死拼活要保两个女人呢?何况刘玉的院子一片狼藉,明显是打斗过的痕迹。

众人在厅中争得面红耳赤,到了也没争出个胜负。

许文杨默默地一个人蹲在刘玉院子,仔细审视了一遍现场,发现院中确实是乱,而且乱得颇有秩序!

比如,从房门直到院门,所有东西都是往外翻的,就好像有人从里面走出来,然后一路将东西踢翻了一样。再比如,房中桌椅案几倒一地,却几乎没有破损磕伤,就好像被人故意放倒了似的。再比如......

反正,现场就是被人匆忙中布置的假象,根本不存在打斗过的迹象!

想到这里,许文杨惊出一身冷汗,娇娇被刘玉绑架了,在众多高手的眼皮子底下,而且不知所踪!

许文杨忙跑到议事堂,却被宗民拦了下来:“议事堂是几位当家的商量大事的地方,言大哥刚来,不能随便进去。”

许文杨道:“告诉寨主,两位姑娘是被刘玉劫走的,赶紧派人去追!”

宗民一听,忙转身进去禀报了。

少时,姜胜让他进去细说。

许文杨细细将自己发现的说了一通,最后大家一致认为是刘玉劫走了两位姑娘。

左狐气的将手掌都拍肿了:“刘玉,老子定要你好看!”

姜云飞已经开始点将出发去追人了。

许文杨追到他马前:“二当家的,不如让小人也下山,小人家里还有些人脉,或许能帮上忙。”

姜云飞此时哪顾得了许多,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帮他找人,自然点头:“有劳言大哥。”

许文杨却依旧挡在马前没动。

姜云飞勒住马缰问:“言大哥还有何事?”

许文杨犹豫了一下道:“我能不能把山上那位姑娘带走,她留在寨中怕是不妥。”

姜云飞不及细想,稍一犹豫道:“行,你带上也好,免得我们不在被寨中的人祸害了。”

许文杨终于让开他的道往崖上去接冬儿了。

那边姜云飞下山去找许娇先不提,这边许文杨接了冬儿一刻不停的往山下赶,倒是让张超依旧留在山上以防万一。

回到县衙天已擦黑,许文杨先叫来张越正细细吩咐寻找许娇,却见黄主簿拿着一份公文匆匆而来。

“大人这次出去公干也太久了,好在回来了,婺源出大事了,大人快做决断吧。”黄主簿将公文递给他道。

许文杨接过公文,看完脸色骤变:“什么时候的事?”

“今儿晌午接到的,刘大人已经派人出去看过了,说王爷已经安排人把响牛村隔离了,但是,刘大人府中有个小厮是响牛村附近云来村的,前日回乡看了眼家里,今儿就不对,刘大人让人瞧了,说是瘟疫,此时已经被隔离起来了。”

“可知道怎么感染上的?”

“不知,但是,既然响牛村已经被王爷隔离了,想来响牛村就是源头,白头村离响牛村进,染上也是无可厚非的,大人,刘大人说了,我们也该早做打算才是。”黄主簿说完,就等着许文杨示下。

许文杨挥挥手道:“去跟刘县丞说,我去找王爷商量商量,让他先看着办。”

黄主簿只得退下了。

张越问:“还要继续*吗?”

“自然要找,瘟疫的事儿你别管,如今你最大的任务便是找到小姐,把她平安的带到我面前!”许文杨将公文一掌拍在桌上,情绪暴躁的道。

张越从来没见许文杨发过这么大的火,即便刚来婺源差点被土匪砍死!骇得他一时愣在原地。

许文杨再次拍桌子喊:“听不见吗?快去!”

张越赶紧握住腰间的钢刀,转身便匆匆而去。

许文杨进内堂,简单洗漱了一番,换上官服往官驿而去。

官驿二楼。

许娇抓着被沿躺在床上看着赵鄞忙来忙去的为她煎药换帕,弱弱的道:“王爷,你歇会儿,别太紧张了。”

许娇是半下午的时候发现自己不对劲的,当时她正站在盆架旁准备洗手,忽然觉得一阵晕眩,不多时便觉得脑子就有些迷糊起来,她正要叫人的时候,赵鄞已经发现她不对,冲上来扶着她一探额头,顿时惊呼:“怎么这么烫!”

然后她就被赵鄞强制放到床上了。

赵鄞将手上换洗好的帕子敷在她额头道:“我没紧张,你在发烧,自然要多换水多敷才行。”

许娇抓着他正要离开的手:“你让人抱一坛酒来。”

赵鄞道:“怎么?你想喝酒?我怎么不知道你会喝酒的?”

许娇道:“不是喝,用来退烧,烈酒里面加些水,再用来擦关节的地方,很快就能退烧的。”

赵鄞道:“是我糊涂了,小时候我发烧,母妃也曾用这个法子给我退过烧的,我这就叫人拿酒来。”

赵鄞刚到门边,正要吩咐,却听门口小兵说许文杨来了,要见自己。

于是道:“你让他戴好口罩,穿上隔离衣到本王门口来,你去寻一坛烈酒送上来。”

小兵应声去了。

回转身,赵鄞发现许娇已经烧得满脸通红不省人事了,忙一帕一帕的换水替她退烧。

不多时,门口便响起许文杨的声音:“下官见过王爷。”

赵鄞就那么坐在床前,一边伺候许娇一边道:“舍得回来了?”

虽然隔着门看不见,许文杨依旧很恭敬:“下官去乡下视察,耽搁了两天,王爷莫怪。”

“你还敢说乡下?你不是丢下一身官务去找你闺女了吗?”赵鄞语气重了几分,要不是许娇此时躺在床上,估计他会出去踹许文杨两脚,到现在还不说实话!

许文杨愕然,半晌后道:“下官本不该瞒着王爷,但毕竟是小女自己闯出来的祸,下官万死难辞其咎!”

第63章 无心之话

第63章 无心之话

赵鄞平复了一下心情,想到许娇终究是被自己连累的,也不好再继续把火发在他身上,只得道:“至于疫症,本王粗粗处理过了,如今本王被隔离,许多事都不方便出面,疫症方面你多用点心,你这次若是处理得好,说不定能快些迁上去,到时候自立门庭,就不用再看人脸色了。”

许文杨躬身道:“王爷说的是,下官一定竭尽全力处理这事。”

赵鄞点点头:“那就好,具体情况你去问赵安,他知道得比较清楚。”

“下官这就去。”许文杨恨不得赶紧离开。

赵鄞却叫住了他:“等一下。”

许文杨回转身问:“王爷还有何吩咐?”

赵鄞又给许娇换了一帕水道:“别再找你闺女了,她在我房中,已经感染了疫病,等太医院的太医们到了先让他们上来。”

许文杨一听这话,急了,也顾不上许多,砰一下推开门就往里冲:“娇娇怎么会在你这里的?她怎么会感染疫症?”

赵鄞挡不及,被他推开门一头撞进来,气的不行,伸脚就踹了上去:“你长点脑子行不行?这么闯进来又什么用?”

许文杨根本不接他的碴,跌跌撞撞往许娇床榻边跑:“娇娇,娇娇你怎么样?痛不痛?”

赵鄞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你给本王滚出去!”

许文杨扑上去就要去摸许娇的额头。

赵鄞赶又是一脚将他踢出两丈远:“你想我们都染上疫病等死吗?还不赶紧去想办法!”

赵鄞几乎是将这两天积的火气全往他身上撒了:“她已然染上了,你不想着怎么救治,还在这里浪费时间有何意义?”

许文杨也回过神来,呆了呆问:“黄姑娘呢?跟娇娇一道来婺源的太医院院正的侄女儿,她不是医术很高明吗?找到她一定就有希望的。”

赵鄞朝隔壁扬了扬下巴:“那边隔离呢。”

许文杨颓然的坐回地上:“这下怎么办?怎么办?娇娇不能有事的。”

赵鄞看他那样居然有些不忍心,缓了语气道:“当务之急是先控制住,听过当年渝州府吉安城的瘟疫吗?刘大夫说,此次疫情跟当年那个是一样的,时隔三十年,你想让当年的悲剧重演吗?许文杨,你是婺源的父母官,不是许娇一个人的父亲!”

许文杨摇摇头:“若是娇娇没了,我也不活了!我许文杨这辈子做哪件事不是为了我的娇娇?”

赵鄞上前一把将他拽起:“许娇现在是本王的王妃,这里自有本王照顾,只要本王不死,她便不会死!出去!”说完,一把将他扔出房门,顺手将门扣严实了。

许文杨呆立在门外半晌,最终朝着房间一揖,默默离开了。

许文杨前脚刚走,小兵后脚便抱着硕大的酒坛到了。

赵鄞将烈酒加了些清水,撩起许娇的手脚细细擦拭她四肢关节和额头、脖颈。

直擦了一个时辰,许娇的烧才慢慢退了些下去,未几许娇睁开眼睛问:“我刚刚怎么睡着了?”

赵鄞道:“无妨,你这两日也不清闲,睡得着自然好。”说着,将沾了酒水的帕子敷在许娇额头。

许娇闻见一股子浓烈的酒香,知道他一直在用酒水替自己退烧,便对他说谢谢。

赵鄞摸摸她的头:“你爹把你托付给我,我自然要好好照顾你。何况你我夫妻,不必言谢。”

许娇自动忽略他的后半句道:“之前说我爹要见你,见着了吗?他怎么样?”

赵鄞点点头:“见着了,不仅见了我,连你都见了。”

“啊?他进房间了?你怎么能让他进来呢?我们这里可是重灾区!”

赵鄞笑道:“无妨,他把自己裹得挺严实,不会感染。还有,不是我让他进来的,是他听说你感染了疫症,自己着急撞开门进来的。”

许娇瞪着一双大眼睛:“他那身板也能撞开门?”

赵鄞道:“这门平时没上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言下之意,你爹自然是没那么大本事的。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传来刘大夫的声音:“王爷,药来了,老夫可否进来。”

赵鄞应了一声。

刘大夫端着托盘,上面盛两大碗黑乎乎的药。

赵鄞端过药,眉头都没皱一下便喝了,末了将剩下的一碗递给许娇:“快喝。”

许娇为难的看着那个跟她脑袋差不多大的斗碗:“一定要喝这么多吗?”

刘大夫道:“我们和黄姑娘一致认为,这一碗的药量根本不够,所以,一个时辰就得喝这么一碗才行。”

许娇小脸都皱在一起了,端过碗转身背对两人摘下口罩豪迈的仰头就喝。

好不容易喝完,却很不雅的打了个饱嗝。

赵鄞笑道:“这下可好,饭菜都省了,一碗药已经喂饱了。”

刘大夫收走托盘药碗,剩下许娇和赵鄞留在房中,不过一会会儿,许娇便难耐的抱怨:“好无聊呀?没有玩儿的。”

赵鄞伸手摸摸她的额头道:“似乎没发烧了?过来我教你识字。”

许娇眼睛一亮,这是个不错的消遣办法,噔噔噔便跑过去了。

赵鄞到书案的时候,许娇已经端坐圈椅,一副乖乖学生的模样。

赵鄞站在她背后,长臂一伸随手拿过一本书翻开递给许娇。

许娇忙凑上去接了,放在手心里仔细研读。然而......一半的字不认识还罢了,关键这破书没有标点!

半天时间也没读出两句像样的。

赵鄞弯腰指着一个个字教给她认。

半晌后,许娇终于懂了个大概,原来这是一本兵书!

“为什么要教我读兵书?我又不打仗。”许娇仰着头问,眼睫毛差点刷到对方下巴。

赵鄞稍稍直起一些腰身道:“我这里不是兵书便是史记、政论,估计你都不会感兴趣,我便随手抽了一本。”

许娇摇摇头:“不喜欢。”

“你的目的是认字,并不是为了好看。”

许娇便低下头道:“好吧,继续。”

如此,安静了不多时,听了半柱香的时间,许娇没记下多少字,却发表了不少高谈阔论!

书上说如何攻城,她讲一段“声东击西”;书上说如何主攻,她讲一段“远交近攻”;书上说如何避敌,她讲一段“空城计”......

基本上成了赵鄞讲一段她讲一段。到后来赵鄞干脆放下书只听她说,还不时的发表些观点。

说到后来,许娇觉着口干舌燥才想起过来看书的初衷,遂起身道:“不看了,睡觉。”

她这一起身不打紧,却忘了身后还有个人,而且这个人一直弯着腰扶在她圈椅上,所以,许娇的脑袋便结结实实的撞在了赵鄞下巴上。

赵鄞不防,被撞得一个趔趄。

许娇也觉着自己脑袋撞上了铁锥子,疼得捂着脑袋哎哟哎哟直叫唤。

赵鄞知道自己刚刚正要说话,被许娇一撞,牙齿硌在舌头上,舌头都被咬破了,此时正一股股血腥味翻上来。然而,他却先上去扒着许娇头发看了老半天,确定没大问题才大着舌头道:“无妨,去歇着吧。”

许娇听出他语气不对,仰着头问:“你怎么了?”

赵鄞摇摇头。

许娇便踮起脚去揭他的口罩。

口罩一开,赵鄞正吐着舌头吸气。

许娇盯着他舌头上猩红一片,刚说了个“你”便手脚发软往下掉。

赵鄞忙缩回舌头将她搂住:“刚看书还想夸你来着,还是这么没出息。”见许娇跟一滩烂泥似的看不见他,他忍不住又伸出舌头吸了口气,没办法,实在是太疼了!

刚放到床榻上的许娇神思已经清明了起来:“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赵鄞重新戴上口罩才开口道:“我知道,歇着吧。”

许娇忽然就很感动,眼泪巴巴的看着他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明明你都受伤了。”

赵鄞摸摸她发心,眉眼温柔笑了笑:“你还是个孩子,我总不能跟个孩子计较,何况我答应你爹要好好照顾你的。”

许娇感觉他的眉眼像个旋涡,望着就会不由自主的被吸进去。

她眨一下眼睛,眼泪珠子便掉下来:“其实你挺好的,我都不舍得你了怎么办?”

赵鄞愣了愣,接着笑道:“不舍得便一直留下呗,我养得起你。”

许娇哭得更凶了:“为什么要说我爸、我爹说过的话?”赵鄞这话是以前许娇她爸常说的。

每一次她妈妈念叨她谈恋爱结婚,她爸就会在旁边打圆场:“慌什么,我可舍不得,女儿别怕,爸爸养得起你。”

赵鄞这话基本起了泄洪的作用了。

许娇干脆哭得哇哇得,这石破天惊的一哭,很快惊动了左右两间屋子的人。

最先敲门的是黄蓉:“王爷,许娇怎么了?”

赵鄞黑着脸拉开门栓,见刘玉和黄蓉一左一右像两尊门神,后面军医和刘大夫也巴巴朝里张望,他便朝黄蓉道:“本王似乎说错话了。”

“你说了什么?”黄蓉拖着无力的身子靠在门框上问。

赵鄞脸更黑了:“似乎不小心说了她爹说过的话。”

黄蓉嘴角抽了抽:“什么话这么大威力?我还以为她有什么新状况。”

赵鄞也不答话,转身径直朝里走。

第64章 全面爆发

第64章 全面爆发

黄蓉朝两个大夫挥挥手:“没事,你们继续忙去吧。”

说完跟着进了屋,看见许娇的形容忍不住乐了。只见许娇趴在床沿上,双手死死捂着带了口罩的嘴哭得一抽一抽的,极力想忍住不哭又忍不住的样子。

黄蓉上前拍拍她的后背:“怎么?怕死啊?”

许娇一边哭一边望着她小小声又断断续续的道:“我......我想......我想我爸妈了。”

黄蓉神情落寞的捋了捋她的头发,贴着她耳朵小声道:“如果我们撑过去了,便好好活出个精彩,这样就对得起他们了。如果我们撑不过去,你或许还能回去,到时候一样能见到他们。”

许娇用力摇头:“不会的,烧了,早就烧了。”

黄蓉笑道:“你怎知道,有没亲眼见过,快睡吧,我去接着调制解药,养好精神做我的小白鼠。”

许娇这才收住哭声,幽怨的看着她:“你快点做出来,我不想被关在这里。”

黄蓉点点头:“一定会的。”然后留了个背影给她。

门外,刘玉还等在原地,见黄蓉出来,忍不住上前问:“王爷说了什么?竟把王妃吓哭成这样。”

黄蓉神秘兮兮的靠过去小声道:“你猜!”

然后大摇大摆的往自己房间去了。

刘玉扬起拳头恨不得给她敲上去!这女人太不讲义气,亏得自己之前还帮她。

许久,许娇揉着眼睛问赵鄞:“什么时候了?”

赵鄞坐在书案边头都没抬:“戌时刚过,哭够了?”

许娇点点头:“累了。”

赵鄞放下书走到床榻边:“我不知道那句话哪里不对,但你记住了,本王不惯哄孩子,你以后要是还这样,我会把你丢出去。”

许娇只管揉着眼睛不答话。

赵鄞弯腰拿开她的双手:“听见我说话了吗?”

许娇双眼红红很不服气:“你有本事现在就把我扔出去啊。”

赵鄞发现自己又幼稚了,干脆难得理她,将她往里侧一推,自己蹬靴上床。

两人半晌无话,赵鄞越来越困,正要睡着,忽听许娇道:“睡不着。”

外面正敲过亥时更鼓。

赵鄞扶额:“去看书。”

许娇坐起身道:“看不懂。”

“那你闭着眼睛养神。”

许娇忽然翻身下床直奔痰盂,紧接着就是一阵呕吐。

赵鄞的困意被她这一动作驱赶的干干净净,忙起身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

许娇直吐得昏天黑地,末了漱完口道:“这到底是个什么瘟疫啊?从来没听过这种症状的。”

赵鄞帮她拍背顺气:“据说是鸡瘟。”

许娇伸出两个手指头:“这是第三阶段了是吧?”

赵鄞疑惑的看她。

许娇掰着手指头数给他看:“第一阶段是嗜睡,第二阶段是高烧,第三阶段是呕吐,第四阶段是浑身无力加嗜睡,目前蓉儿正处在这个阶段,接下来会怎样?”

赵鄞摇摇头:“不曾问过刘大夫,我这就唤他过来问问。”

许娇忙将他拉住:“明日再说吧,他么也需要休息。”

赵鄞点点头:“也好,我扶你去躺着。”

许娇守着痰盂不动:“还想吐。”

赵鄞道:“把痰盂拿到床边去。”

许娇抬头望着他:“为什么你和刘玉都没反应?”

赵鄞摸着下巴想了想道:“或许因为我们习武之人体质不同吧。”

“刘玉也许根本没染上,可是刘大夫明明说你已经有了前兆,可是连我都到第三阶段了,你还停留在第一阶段?”说着,又吐了一场。

赵鄞拍着她的背:“快别说话了,这才短短一天,你都到第三阶段了,可见你体质比黄姑娘还不如,至少她是第二天才开始呕吐的。”

许娇一听,苦着脸道:“这么看来我是等不到解药了?”

“不许胡说八道!”赵鄞将她拉起来,霸道的抱到床榻上,又转身将痰盂拎到脚榻上。

这一晚上许娇反反复复的呕吐,胆汁都吐出来了,满口苦涩甚是难受,她恹恹儿的靠在床架上:“你把我敲晕吧,这样我就不会吐了。”

赵鄞往她嘴里塞了一颗梅子道:“醒着吐都难,要是晕着吐你明天这一身衣服就别要了。”

后半夜的时候许娇终于不吐了,世界总算安静下来。

翌日天刚蒙蒙亮,门口便传来紧促的敲门声。

许娇拉起被子捂着头抱怨:“谁呀?”

“娇娇是我,你怎么样了?开开门让爹爹看一眼。”

许娇一听是许文杨,蹭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扯着嗓子应道:“我没事,你千万别进来。”

“怎么会没事?你开门让我看看。”许文杨很固执。

许娇大声道:“你听我说话,中气十足的,真的没事儿。”

赵鄞坐起身一边帮她披衣服一边看她演戏。

许文杨还在固执的拍门。

赵鄞道:“你再拍门以后就别上来了。”

迫于九王爷的“淫威”,许文杨终于放下了敲得红彤彤的手。

“如今外面什么形势?”赵鄞隔着门问。

许文杨忙道:“响牛村附近的云来村也确诊有人染了疫症,下官已经派人将村子封锁。”

“城里如何?”

“城里暂时没发现确切的病例,但是祥福居曾经处理过得了瘟疫的死鸡,下官也将之隔离了。”

“嗯。将事情尽量压下来,别引起恐慌,要是大家害怕到处乱逃,难免会把疫情传开去。”

“是。”许文杨应下后却犹豫着道:“王爷......刘县丞他......”

“刘县丞怎么了?”赵鄞问。

“刘县丞家里好像死了一个小厮,下官估计是瘟疫,但是他不许下官封他的院子,下官与他平级,奈何不了他。”

“哼!奈何不了他!拿我的手令去封,本王看他敢如何!”赵鄞说着,吩咐赵安拿了他的令牌交给许文杨。

许文杨接过令牌又叮嘱了许娇几句,便去办公务去了。

许文杨拿着九王的令牌带人去封刘县丞的宅院,远远地却瞧见了熟人,正是姜云飞一行,忙往后退躲在列兵身后。

等姜云飞一行进了宅院,他便吩咐张越带人上前封院子,自己躲在转角一颗大槐树上。

那边张越带着人去了,半晌却被人打了出来。

领头的正是姜云飞。

只见刘县丞趾高气昂的跟在姜云飞身后,对张越和面前的一队小兵道:“九王爷都得了瘟疫快死了,他的手令还有屁用,都给本官滚远些,本官要出门!”

张越也不怕他,爬起来擦擦唇角的血伸手拦着他:“王爷好好在官驿住着,刘大人就不怕王爷治你的罪?”

刘县丞道:“他能活着出来再说,让开!”说着,朝姜云飞使了个眼色。

姜云飞也不多想,只管将张越一行打开为刘县丞开路。

许文杨远远看着却没办法,只能赶紧往官驿找九王帮忙。

赵鄞得了消息狠狠拍着桌案:“反了他了!赵安,带上本王的亲卫队,将刘县丞拿下!”

赵安赶紧带着人前去支援。

然而,终究是去得晚了。

刘县丞带着家眷在姜云飞一行的护送下,早跑出了婺源不知去向。

人跑了,再追也无济于事,何况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根本没有多余的人去追刘县丞。许文杨只得让赵安回去待命,自己带着人顺着薛建宝卖出去的死鸡鸡蛋往下访,及时截住疫病的蔓延。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出逃的刘县丞最终祸害了整个州府!

这都是后话,先说眼前。

许文杨顺着那条线一直访下去,还真让他隔离了好些疑似病症。

然而,疫情比他跑得还是快了些。

从傍晚开始,城里各大医馆陆陆续续来了好些求医问药的人,一问病情,几乎个个都是疫病的征兆!

于是,从这个傍晚开始,疫病全面爆发了。许文杨从此就没歇息过片刻,穿梭于各大医馆之间,督促疫病人员的隔离,药品的发放......有不服隔离的,还得亲自带着人出面解决。

一忙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

眨眼间已经过了三天。

这三天,许文杨每天去官驿叮嘱一次许娇好好照顾自己,听一次她跟自己说话,然后就是各种忙。

这三天,许娇又经历了一个“轮回”,赵鄞却还是停留在第一阶段,刘玉已经确定没感染,被放了出去帮着许文杨和赵安做事。

这三天,黄蓉已经被折腾的没了人形,瘦的只剩皮包骨头,却还趴在床沿上坚持调制药品,并用自己一次次的做实验,好几次喝下去药汁被毒得口鼻流血!

许娇曾一再要求她让自己试药。

黄蓉总是摇头:“我要自己试才知道哪里不对,你放心,我有感觉,很快就能配制出解药了。”

军医和刘大夫无奈叹息,继续煎药。

许娇回到房间闷不吭声。

赵鄞问:“怎么了?”

许娇很羞愧:“蓉儿真的很伟大,我跟她师出同门,却连她一个小指头都比不上。”

赵鄞放下文书看着她:“幸好你不如她。”

许娇抬起头:“她要是因为试药死了,大家会不会记得她?”

赵鄞道:“她爹娘因为试药死了,如今谁不记得?这么多年了,只要说起太医院院正,谁不知道他大哥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第65章 配药成功

第65章 配药成功

“哦?你知道这事儿?”许娇装着满眼的疑问。

赵鄞点点头:“上京只要有点头脸的人都记得,而且只要有点头脸的人也都知道,因为他爹娘的缘故,黄姑娘在上京是有着绝对地位的,哪怕上京那些世子、郡主和世家公子小姐都不敢欺负她的。”

“为什么?”许娇问。

“黄姑娘的爹娘当初就是为了救当今皇上以身试药才死的。”赵鄞语气平平的道。

许娇一听有八卦,立马来了精神:“你跟我仔细说说。”

赵鄞习惯性的摸摸她发心道:“想听就躺到床上去,别到处折腾。”

许娇赶紧跳到床榻上坐好:“可以讲了。”

赵鄞笑笑,靠过去坐在床沿上开始讲故事:“当年皇上得了怪病,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先皇救子心切,广贴文书寻求良医,那时候黄姑娘她爹娘还是年轻的游医,但是喜欢冒险,喜欢挑战疑难杂症,见了皇榜便揭下了。

到宫里看了皇上的脉象,试了几次药之后便说能救,但需要一种仙草,名字倒是俗,叫什么‘石豆草’。

黄姑娘的娘亲也是出自杏林世家,又是自小在山里长大,对药草极为熟悉,当时便去了京郊的苍岩山采药,后来我们才知道,这种仙草是长在悬崖峭壁上的。她那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后来我随着先皇派去的禁卫军在山底下找到她的时候,她还把装着草药的篓子紧紧抓在手中。”

“你也去了?”虚假问。

赵鄞点点头:“去了,皇上小时候跟我感情挺好,我想帮他。”

许娇点点头:“你继续。”

赵鄞接着道:“后来,皇上的性命危在旦夕,黄姑娘她爹等不及自己体内试药留下的毒素排解,便用我们送回来的草药制出的药丸继续试药,最后,皇上得救了,黄姑娘的爹却因为救治不及时,两个月后也死了。

因为他们两人的牺牲救回了皇上的命,先皇亲自摆驾去了黄家,然后钦点黄姑娘的大伯到宫中做太医院院正,并赐免死圣谕,更为黄姑娘封了个‘杏林公主’的称号,说从今以后天下没有欺负她的人。”

“啊?还有这事儿呢,怎么从来没听蓉儿说过。”

“黄姑娘长大些后,顶着这个称号慢慢变得嚣张跋扈,京中的世家公子小姐被她得罪了个遍,直到四年前,她将定国候府家的小公子推到城楼下把人家腿给摔断了,她却有恃无恐的待在原地,被及时赶来的定国候逮个正着,定国候当时也没管她是不是什么公主,上前就是一阵暴揍,也不知道将她伤着哪里,反正黄姑娘被人送回家后就彻底昏迷了。

她这事儿本就理亏,又遇上那时候先皇驾崩,皇上刚即位,对她这事儿也是爱理不理,黄姑娘就这么在家里昏了大概半年才醒转来。

说来也怪,就被定国候那么揍一回之后,醒过来的黄姑娘就变了,她甚至自己主动上门忍辱挨骂的把定国候府的小公子的断腿给治好了。”

许娇点点头:“这个才应该是真正的蓉儿了。”

赵鄞低头看她:“难不成以前那个是假的黄蓉?”

许娇道:“我是说她经过这事才真正长大了,懂事了的意思。”

赵鄞点点头:“或许吧,反正黄姑娘就从那时候开始又在京中,慢慢树立了好的形象。”

许娇抱了个枕头靠在后背躺下去:“那她跟皇上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只记得从前皇上听见她的名字就头疼,后来她去宫里救了个人,跟皇上莫名其妙就搭上了。”赵鄞也脱靴上榻,拉了被子盖在腿上。

对于这些,许娇倒是听黄蓉简单提过,似乎还跟某位将军有些关系。

许娇见他上了床榻,干脆也把枕头放平躺了下去:“睡吧,天都黑了。”

赵鄞点点头:“正好,我也有些困了。”

第二日清晨,窗外有些蒙蒙的亮光,许娇趿鞋跑到,门边让小兵送来清水,准备洗漱。

转身发现赵鄞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心里觉得奇怪,平常都是它一动他便惊醒,今天她都起来准备洗漱了,而且那么大动静。遂上前查看。

许娇来到床边,发现赵鄞果然有些不对,脸色潮红,伸手一探,额头滚烫!

忙慌张的叫来刘大夫和军医。

半晌后,刘大夫一边擦洗双手一边道:“王爷这是正式发作了,或许他会表现得比你们都严重些,我们和黄姑娘还得抓紧时间配药,王爷就有劳娘娘照顾了。”

许娇端着铜盆直点头:“放心放心,你们安心配药,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赵安得知自家主子病发,愣是不顾许娇反对,非要进房间照顾九王。让许娇好一阵感叹赵鄞得了一名忠奴。

许娇不知道的是,她自己那个忠奴小丫头冬儿,根本不知道她在官驿隔离,许文杨怕姜云飞找到许娇,故意将这事瞒得严实,就连之前派出去寻找许娇的队伍都没全部撤回,只是放松了搜寻力度。

午时过后,赵鄞醒了,睁眼看着帐顶迷蒙了片刻,转头问许娇:“我睡了多久?”

赵鄞将药碗递过去道:“半天。先喝药。”

赵鄞喝完药起身,发现赵安在房内,当即眉头一皱:“你怎么在这儿?”

赵安道:“你和娘娘都发病了,我自然要来照顾你们?”

赵鄞一想也是,之前自己还可以照顾许娇,如今自己也倒下了,可不是要人伺候才行。

赵鄞的病发作得迟,发展的也缓慢,许娇第二个轮回都快过了,他还停留在第二阶段。

时间就在许娇愤愤不平的情绪中又过了几日。

许娇掐着手指头一算,从发现瘟疫到现在,已经过了十日。

这日,赵鄞揉着她发心无限忧心:“这可怎么办?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这一遭又掉光了~”

许娇往旁边偏开脑袋:“你不懂什么叫骨感美!”

正说着话,门口又传来许文杨的声音:“王爷,京里派的医官们到了。”

赵鄞忙吩咐他把人带给刘大夫和军医安排。

当天晚上亥时过,许娇见到了黄蓉的大伯太医院院正黄杏林。

黄杏林先见过赵鄞,又给许娇行了一礼:“下官是来让王爷和娘娘宽心的,我们已经有了十成的把握能调制出解药了,下官已经安排左太医去煎药,很快就送过来。”

许娇惊讶道:“这么快?”

黄杏林点点头:“下官也不敢居功,是下官的侄女,之前就已经快要成功了,下官只不过做了最后的调配。”

许娇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真的,你们有确切的把握能制出解药?”

黄杏林笃定的点头:“确定!”

许娇转头看着赵鄞,双目神采奕奕:“王爷你听到了吗?我们有救了。”

赵鄞点点头,对黄杏林抱拳施礼:“本王替这一方百姓谢过黄太医,待此事过去,回到京城,本王定如实禀告皇上。”

黄杏林忙回礼道:“王爷言重了,此事实是侄女的功劳。”

赵鄞道:“不管是你还是杏林公主,你们黄家都功不可没!”

“杏林公主”这一头衔已经许久不曾被人提起,只因三年前黄蓉亲自向皇上上书,要求废除杏林公主的称号,说自己德行有亏不配此封号。

当年皇上收了她的帖子不予处理,虽没直接废除她的封号,却也没拒绝,大家便只当皇上是碍于先皇的封赐不好褫夺,心里是默许的,所以后来大家见了黄蓉也只以平常人看待。

此番赵鄞当众提起,意思再明显不过,黄蓉还是尊贵的“杏林公主”!

果然,一个时辰后,赵安给两人端来了解药。

许娇这一次再也没皱眉头,端起药碗,咕咚咕咚一口气便喝得干干净净。

赵鄞忍不住启唇轻笑:“不怕撑得慌也不怕太苦了?”

许娇伸出食指摇了摇:“no,生命面前,这些都不算什么!”

赵鄞收好托盘空碗:“黄太医说了,这要喝下去需得捂严实了好好睡一觉,四五剂药就能根治。属下就在门口候着,王爷娘娘若有需要随时招呼一声便是。”

许娇兴奋的提起裙裾就要往门外跑:“记下了记下了,我去看看蓉儿。”

赵安一闪身挡在门口:“黄太医特别嘱咐过,这病不见风最好,娘娘早些歇着吧。”

黄蓉无奈,噘嘴回头,见赵鄞已经坐在榻上朝她示意:“快过来歇着,早日好了才好出去玩。”

赵安出门将房门关好,规矩的立在门口做门神。

许娇有些小郁闷。

赵鄞又用力拍了拍床榻:“本王才是你夫君!”

许娇小嘴撅得更高了:“就因为这劳什子王妃的身份,我都不能跟我的好闺蜜在一个房间!”

赵鄞眼眸微眯:“你是在嫌弃本王吗?”

许娇跳到榻上,拉起被子将自己裹严实,也不理他,背对他自个儿睡了。

半夜时分,赵鄞感觉自己身上黏腻腻的难受。

睁眼一看,许是吃了药又捂得太严实的缘故,自己和许娇浑身是汗,头发丝都凝在一起了,身上中衣湿的透透的,许娇还手脚乱蹬一个劲儿往被子外面伸。

想起赵安之前的嘱咐,长臂一伸将许娇捞进怀里圈住:“别乱动。”

许娇嘟哝了两句,又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赵鄞抱着小小的一只哭笑不得:“本王上辈子到底欠了许文杨多少,这辈子竟要帮他养闺女!”

其实也不怪赵鄞有这样的想法,主要是许娇如今还不满十五,身子本就没二两肉,又遇上这番疫病折磨,早瘦的皮包骨头,整个就跟小孩没两样!

只是没人能想到,这么个小个子将来有一天也能出落得亭亭玉立、气韵芳华!

大家别着急哦~九王爷和小娇娇是属于慢热型的,细水长流,大家懂的~爱你们

第66章 吃药睡觉

第66章 吃药睡觉

许娇觉着自己被一块大石头压得喘不过气来,身子周围还燃着熊熊烈火,将自己烤的口干舌燥,忽悠一下又是瓢泼大雨,将自己浇得透心凉,奇怪的是,不管是火还是水,都能浸透这块大石头热的时候石头也热,凉的时候石头也量!

身上实在难受!

许娇知道自己在做梦,可就是睁不开眼睛,她奋力去推身上那块大石头,奈何自己跟个软脚虾似的,怎么也推不动,折腾了大半天,石头依旧纹丝不动!

许娇急得哭了:“救命!”

赵鄞听她一声微弱的“救命”,赶紧坐起身拍她小脸:“怎么了?”

许娇这才睁开眼睛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整个躺在赵鄞怀里,赵鄞甚至伸出手脚将自己牢牢圈住,顿时就不淡定了:“你有病啊?好好地睡个觉干什么要控制我,我还以为被大石头压着呢!”

赵鄞慢慢放开她道:“你还好意思怪罪我?你怎么不看看昨晚上你那睡姿?我敢保证,三岁的孩子都比你规矩!房中有没丫头伺候,若不是本王制着你,再过半年你能好都算奇迹!”

许娇皱眉拍了拍自己的中衣:“我有这么夸张?”

赵鄞肯定的点点头:“有。”

许娇挥挥手,抬头看看窗外,发现天还没亮:“好吧,多谢九王爷照顾小女子,他日小女子必定重金酬谢!”

赵鄞敲敲她额头:“还重金酬谢!不让我操心就万幸了。”

许娇拿开口罩:“我们现在可以不戴口罩了吧?”

赵鄞道:“你不愿戴就不戴吧,我戴着就行。”

许娇将口罩放在一边:“喘气太累。”顿了一下又道:“看样子天还早,可我身上难受,不想睡了。”

赵鄞牵了牵她贴在身上的汗涔涔的中衣,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同款造型:“看样子是挺难受的,反正天快亮了,我让赵安打水来沐浴。”

沐浴之后的许娇顿觉神清气爽,前些天的阴霾似乎一扫而光。

黄杏林前来替两人诊脉:“王爷大可放心,娘娘已见好转。”

许娇收回手拉过赵鄞的手臂送上去:“快给他看看怎么样?”

“王爷这个效果不太明显,看来是王爷体质异于常人,发病晚些,恢复起来可能也要缓慢些,倒无甚大碍,也就是多休养几日的事罢了。”黄杏林收起腕枕道。

许娇点头,一副智者神情:“所以说,老天爷还是很公平的。”

赵鄞见她恢复了往日的神情状态,心里竟觉得很是欣慰:“今日不想去看看你的好姐妹了?”

许娇忙转身往隔壁跑去:“我这就去找她。”

许娇敲门的时候,黄蓉正在屏风后面沐浴更衣,她只得坐在屋中等候。

半晌,黄蓉从屏风后面转出,许娇扑上去结结实实抱住了她:“蓉儿你太伟大了!你救了整个婺源!”

黄蓉推开她道:“其实我早在四天前就已经配出了药方,但我怎么试都觉得有些不妥,还是我大伯昨天来提点的,他将我配的药比例重新分配了一下,然后加了一点生石膏,昨天中午我喝下去后没多久就觉着对了。”

“所以,你大伯其实是个高手?”

“当然,我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我大伯却是货真价实的名医。”黄蓉言语间对黄杏林倒是很尊敬佩服的。

许娇长出一口气,摆出一副劫后余生的感觉:“真好!我们都没事了。好在我坚信你能配出解药。”

黄蓉笑道:“你就这么信我?”

许娇点点头:“自然了,说起来也就是个禽流感而已,对他们这个时代来说确实会要人命,但对你来说,也就是比一般流感难一点的考题而已。”

黄蓉推开她道:“说得轻巧,要不是我大伯,还不知道要受多久的罪呢。”

“即便受些罪,总能保住命的,你不知道,我爹说,城中百姓知道你一直在给他们试药有多感动。”

黄蓉笑道:“能有多感动?难不成还给我塑个金身烧高香?”

许娇摇摇头:“你看你之前配的药,大家至少都稳住了病情,我爹说,这次的疫情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死亡的。”

“是啊,黄姑娘真乃杏林翘楚,老夫自愧不如啊。”身后刘大夫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接话。

“刘大夫,这些日子多谢你了。”许娇笑眯眯的招呼他。

刘大夫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娘娘折煞老夫了。”

刘大夫上前,将一本医书递给黄蓉:“黄姑娘,这是老夫手抄的一本家传医书,送给你,希望对姑娘有所帮助。”

黄蓉忙双手接过:“谢谢刘伯伯,我一定好好研读。”

刘大夫道:“医者仁心,黄姑娘有一颗菩萨心肠,百姓之福啊。”

许娇好奇的凑过去看了看黄蓉手上的医书,回头对刘大夫道:“先皇或许有先见之明,所以才封蓉儿做‘杏林公主’的吧。”

刘大夫慎重的对着黄蓉一揖:“之前是老夫无礼了,不知姑娘竟是公主之尊,多有冒犯,请多包涵。”

黄蓉回礼:“刘伯伯言重了,我是晚辈,当不得。”

刘大夫又寒暄了两句,说去跟医官们调制解药,便走了。

黄蓉转身敲了敲许娇的额头:“让你多嘴!”

许娇夸张的揉了揉额头:“你之前怎么从来没说过这茬啊?”

黄蓉轻轻叹了口气:“有什么好说的,我这前身就是个名副其实的渣渣,越多人不知道越好。”

许娇点点头:“说得在理,不过,你这身份还是很拉风的不是吗?”

“之前皇上说过,要废除我的封号,你现在知道也没用。”黄蓉一边收拾案几一边回到。

许娇摇摇头:“不会,今天王爷当众众人的面说你是杏林公主,你这名声一旦出去了,就不会轻易被废。”

黄蓉眼睛一亮,盯着她道:“是啊,我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个主意。”

许娇疑道:“什么主意?”

“我是先皇亲封的公主,跟皇上那就是兄妹!”黄蓉声音都高了八度。

许娇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你觉得凭着这个身份就能摆脱他的纠缠了?”

黄蓉点点头:“那不然呢?”

许娇摇头:“你是不是傻,刚刚不说他想废除你的封号吗?”

“那时候我名声不好,如今已经没有被他废除封号的理由和借口了,何况我现在离了大功,帮他救了这么多黎明百姓,按理他该赏我才对。”黄蓉半仰着头一脸宽慰。

许娇瘪瘪嘴,在心里道:男人想要得到你什么手段使不出来,你太天真!

不过,她也只在心里想想罢了,毕竟这些事都是未知的,谁晓得未来会怎样?

黄蓉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你跟王爷还有可能,就算他有老婆,好在还没孩子,你要是使点手段还能独占他。宫里那位妻妾成群不说,还个个后台强硬,孩子都满地跑了,你觉得我们这种新时代的女性跟他有结果吗?”

许娇忙笑着回到道:“说得有道理,这么一想,要是姜云飞不是土匪倒挺合适我的。”

黄蓉很认真的点头认同。

“娇娇!”一声虎吼震耳欲聋。

许娇缩脖子揉耳朵回头一看,许文杨跟个怒目金刚似的站在门口。

“怪我,忘了关门。”黄蓉小声道。

许娇心虚的叫了声:“爹。”

许文杨狠狠剜了她一眼,上前压低声音道:“你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跟谁学的?姜云飞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啊?这话要是被王爷听见,你就等死吧!”

许娇忙点头:“爹说的是,我以后会小心的。”

许文杨见她认错态度良好,稍稍收了些火气:“你放心,爹知道你跟王爷不合适,我早就跟你说过,让你嫁给王爷不过是权宜之计,爹爹会给你找一门好亲事的,你这两年就老老实实的跟着王爷行不?”说到后来,语气竟十分温和了。

黄蓉忍不住背过身吐了个舌头。

许娇斜了她一眼,问许文杨:“爹过来找蓉儿有事吗?”

许文杨这才对黄蓉施礼道:“我来替本县百姓谢谢黄姑娘的大恩,这次的疫情要是没有黄姑娘,估计已经跟多年前的吉安城一样哀嚎遍野了。”

黄蓉拉了把椅子坐下道:“我还有些体力不支,你是许娇的爹,我也不跟你客气,坐下说。”

许文杨道:“小女有你这样厉害的女神医做朋友,我很放心,等姑娘彻底好了,请跟小女一道来县衙住几天,让我这个做爹的好好替她谢谢你。”

黄蓉笑了笑:“许大人客气了,我跟许娇投缘,自然能做好朋友,许大人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尽管叫我。”

许娇把手往两人中间一砍:“得了,弄得就跟老师见家长似的,爹还有事吗?没事就去忙你的吧。”

许文杨虽没听懂她说的什么,但也知道这丫头在赶自己走,遂有些不悦:“你这丫头现在愈发没规矩了!”

许娇笑眯眯的将他往外推:“规矩我还是有的,只是爹,你不知道女孩子之间有很多体己话要说吗?难不成你要在这里听我们讲悄悄话?”

许文杨只得走了。

许娇和黄蓉在房中也不知道说了些啥,反正到该喝药的时间她才被赵安喊回房间。

赵鄞坐在书案前平心静气的写字,见她回来,搁下狼毫道:“快把药喝了,凉了更苦。”

赵安赶紧端上药汤:“娘娘,王爷还特意为您准备了蜜饯,快喝吧。”

许娇接过药碗一仰头咕咚咕咚便喝了,末了将蜜饯往嘴里一扔:“谢谢王爷!”

“不必。去躺着吧。”

“还躺?”

“难道你那位好朋友没告诉你喝完药要捂住发汗不能见风吗?”

“啊?”

“放心去躺着吧,里面有催眠成分,你会想睡觉的。”赵鄞说着,也往床榻边走。

“你也要睡吗?”

“自然,我也喝药了。”

这一觉,跟昨夜一般无二。

醒来时依旧是先沐浴更衣。

连着五日,许娇除了去黄蓉房里叙话,便是被赵鄞监管着吃药睡觉吃药睡觉吃药睡觉!

ps:文中的一些医学常识只是小说杜撰的哟,各位千万别当真哦!

第67章 终于解禁

第67章 终于解禁

这一日,黄杏林终于给两人换了药方,说这剂药再吃两副便可以出门自由活动了。这可把许娇高兴坏了。

好容易又熬过三天,许娇踏出官驿就跟关了三年的囚犯似的,疯狂的奔跑欢呼,囧得许文杨不停地给赵鄞赔罪:“是下官有失管教,王爷恕罪!”

九王爷端着一张冷脸:“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她如今言行举止再不得体跟你也没关系了。”

许文杨道:“话是这么说,可娇娇毕竟与人不同。”

“许文杨,本王从前怎没发现你胆子这么大,本王记得没错的话,你第一次见到本王时正眼都不敢看我吧?”赵鄞比许文杨稍稍高出一点点,此时正垂着眼睛看他。

许文杨忙道:“下官知错,还请王爷见谅。”

赵鄞一仰下巴,径直走了。

许文杨摸摸后脑勺,默默跟在他身后。

走了盏茶时分,许文杨指着前面一扇朱红大门:“王爷请。”

赵鄞大步上前。

许娇抬起头看了看,只见朱红大门上一方匾额,上书:婺源县衙。赶紧跟在后面踏步进去。

赵鄞回头看了她一眼:“可记得路?”

许娇点点头:“这儿离得也不远,记得。”

赵鄞道:“记得就好,接下来这几日我跟你爹可能会很忙,有些事少不得要你两头跑,记清楚路线也免得到时候走冤枉路。”

许娇拍胸脯点头:“放心,有事交给我,保管办的妥妥的。”

赵鄞脸上露出一个很不明显的得逞的奸笑,又很快收起来。

入大堂。赵鄞环顾一番,盯着主位旁边整理卷宗的青衫男子:“你就是黄主簿?”

黄主簿忙躬身行礼:“下官黄有才见过王爷!”

“你怎么没随刘县丞一起回乡啊?”

黄主簿忙躬身道:“下官虽职位不高,俸禄微薄,好歹也是吃着官家的粮食,俗话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乡种红薯,下官读得书里可没教下官如何当一个逃兵的。”

赵鄞笑道:“倒是有一张厉害的嘴皮子,你说你跟刘县丞是一个地方来的,可知他去了哪里?”

黄有才脸上汗都下来了,抬起广袖擦了擦道:“王爷恕罪,其实下官是土生土长的婺源人士,之前是为了跟刘县丞打好关系,故意说跟他是同乡的,所以并不知道他会去哪里。”

赵鄞道:“那你总该知道他是哪里人?”

黄有才道:“下官只知道刘县丞是云州府的人,具体地界就不得而知了。”

“你可想清楚了再回话,否则,你知道后果的。”赵鄞一句话不怒自威。

黄有才普通跪在地上:“下官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王爷。”

“那你为何跟我说刘涵是青州府的人,害我派出去的人连个影子都没找到!”许文杨很生气!

“许大人恕罪,是下官糊涂,刘大人曾经帮过小的,他让小的别说实话,小的......小的......”

“赵安,刘程海是放到云州做知府去了吧?你给他去封书信,让他做好防疫准备,还有,务必查出刘涵的底细,尽快将人押解回京。”赵鄞喝口茶润了喉打断黄有才的话如是吩咐赵安。

赵安赶紧领命。

赵鄞并未多待,问完话便出门回官驿了,临走还特意“好心”的留许娇在县衙住几日,说是她多日没见许文杨,让她父女多聚聚。

“下官谢过王爷。”衙门口,许文杨满脸感激的朝赵鄞行了个礼。

赵鄞道:“虚礼就不必了,若是本王不出面,你不过多磨他些日子罢了,终究还是会跟你说实话的。”

许文杨道:“王爷知道的,下官不是想为难他,他出逃的时候已经带着疫病,就怕他将疫病传出去,到时候其他州府还没有解药,怕殃及百姓。如今已经拖了十几日了,怕也来不及了。”

赵鄞道:“这事也不能怪你,放心,今天过后没人再敢糊弄你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边黄有才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广袖擦了又擦,袖口都浸湿了也没擦干。

见许文杨回来,忙上前巴着他的衣袖:“许大人,您跟王爷什么关系?这事怎么还惊动王爷了?”

许文杨抽回衣袖,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黄主簿跟刘县丞交情深厚,若不是王爷亲自出马,怕也不会跟我说实话了。”

黄有才又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许大人恕罪恕罪,小的以后什么都听您的,希望大人在王爷面前替我遮掩一二,小的感激不尽。”说着,从袖笼里拿出一叠银票塞给许文杨。

许文杨一把将他推开:“你干什么?”语气又惊又怒。

黄有才不防他这番动作,一个没稳住摔在地上,银票撒了一地。

许娇早在门口偷偷瞧了半天,见此情景,忙跑进来抓起地上的银票欢呼到:“哇!这么多钱!”

许文杨喝道:“放下!”

许娇抓着银票不松手,转头对许文杨使了个眼色:“爹,人家黄主簿好心捐钱出来救济百姓,您怎么就不领情呢?如今婺源正是需要大量经费治疗疫情的时候,您就替百姓收下呗~”

这话一出,黄有才脸都绿了,好好地用来保官保命的钱,凭什么变成善款?想到这里,黄有才忙道:“许大人,这是下官所有的家当了,还请许大人高抬贵手。”

许文杨上前接过许娇手里的银票:“黄主簿多少还有些家当,捐出来也好,如今外面药物紧缺,百姓们叫苦连天,家家户户都为了这次疫病倾家荡产,黄主簿这些家当应该可以救活好多人了,你放心,有官家的俸禄拿着,饿不死你的。”说完,将银票揣进怀里。

黄主簿还要争取,忽见门口赵安又回来了,忙退到一边。

许文杨问:“赵大人还有何事?”

赵安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布包递给许娇:“王妃娘娘,这是王爷刚刚在街市上看到的,刚买下来就让属下送过来了。”

许娇伸手接过:“什么东西?”

赵安道:“王爷怕娘娘无聊,特意买的奇巧木,给娘娘用来打发时间。”

许娇掏出一看,是一块巴掌大的鲁班锁,遂收起来道:“替我谢谢王爷,跟他说这种小孩子玩的东西以后别给我买了。”

许娇很郁闷,不知从何时开始, 赵鄞似乎彻彻底底的将她当成了一个小孩子了。许娇认真审视了一下自己 ,发现,除了外形确实显稚嫩,其它哪里都不符合小孩的特性好吧,也不知道这位王爷什么心理?

赵安道:“属下会帮娘娘把话带到的,属下告退。”

赵安刚一出门,黄有才便普通跪在地上:“大人恕罪,下官不知小姐竟是九王妃,从前下官对大人多有冒犯,还请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宽恕下官。”

许文杨挥挥手:“你下去把这些日子的药品采购和发放明细给我拿来。”

黄有才爬起来战战兢兢的去了。

许娇笑嘻嘻的跑到他面前:“爹。”

许文杨拍拍身边的椅子:“过来坐。”

许娇也不矫情,上去坐了,看她爹在旁边办公事。

少时,黄有才抱着账簿进来:“许大人,这是近些日子药品采购和发放的明细,请过目。”

许文杨接过略略一翻,随即脸色凝重:“三日前就已经停购药品了?”

黄有才点点头:“自从得知我们婺源得了疫病,药商们就开始加价,库银已经没了,我们不得不停购。”

许文杨一拍桌子:“那你怎么不早说!都三天了,我今天要是不问,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说了?”

黄有才赶紧跪在地上磕头:“许大人恕罪,下官一时将这事忘了。”

许文杨恨不得上去踹死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自己到婺源大半年,托刘县丞和他的福,好不容易顺利展开了工作屯了些势力,如今这是又想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啊。

药品断货,到时候自己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救不了这一城的百姓!

“库房的药还够撑几天?”许文杨脸色阴郁的问。

黄有才趴在地上弱弱道:“多半还能撑三五天的。”

“到底三天还是五天?”许文杨音量拔高气愤的问。

黄有才抬头心虚道:“三天。”

许文杨长叹一声,随即一拍惊堂木:“黄有才玩忽职守,助刘涵出逃在前,瞒购药救民在后,张越将他绑了,待疫病处理之后再跟他算账!”

张越将腰刀往后一撇,大步上前拿他。

黄有才从地上爬起来大声道:“许文杨你哪来的资格拿我?”

许文杨再拍惊堂木:“我有人能制住你就行,要什么资格!”

许娇一听这话,差点没憋住笑出来,他爹看起来一副文质彬彬的皮相,居然也会耍浑!

黄有才被堵得哑口无言,用力想要挣脱张越的钳制,一边还不忘放狠话:“许文杨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女儿和九王爷的婚事在京里根本就没人看好,你以为他真的会替你撑腰吗?你别忘了,刘大人的姨父可是淮州刺史,你要是治了我,你也落不了好!”

许文杨道:“刚刚是谁在我面前演戏来着,不是不知道我和九王爷的关系吗?怎么这会儿又门儿清了?”

第68章 惩治宵小

第68章惩治宵小

黄有才以为他怕了,仰着下巴大声道:“从前我和刘大人不过装不知道罢了,那也是为了给你留个面子,谁知你如此不识好歹,识相的赶紧把我放了,我保你半年内上调。”

许文杨笑了:“半年内?你和刘涵在这儿待了几年了?你们都没上调,又怎么保我上调?”

黄有才听他如此问话,便道:“我和刘大人自有留下的道理,我们不是不能上调,是想踏踏实实的等着任期满了做出成绩来凭实力升迁。”

许文杨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竟然人有些毛骨悚然:“果然,说的比唱的好听!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婺源地处南方,风调雨顺,可每年上缴的赋税却是临县最少的,你们口口声声说被光雾山的土匪祸害了,难道不是跟土匪沆瀣一气中饱私囊吗?”

“你......你,你居然暗中调查我们?”黄有才开始心虚了。

许文杨朝张越挥挥手:“带下去看着吧,我现在没心情处理这茬。”

张越点头将黄有才带了下去。

许文杨转头见许娇在一边托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问道:“怕吗?”

许娇趴回案桌上:“怕什么?我爹一身正气收拾宵小,有意思得紧。”

许文杨笑了笑:“还真是长大了。你放心,爹已经收拾了两个内应,接下来就是救治疫病,然后再想办法收拾土匪,爹很快就能还婺源一片清明,到时候风风光光带你回京。”

许娇朝他竖着大拇指笑:“看好你哦~”

许文杨刮刮她鼻尖:“淘气!”

许娇忽然一本正经问:“库房都没药了,你怎么办?”

许文杨抿唇叹了口气:“药材还好,爹找得到药,银子才是问题,不怕,车到山前必有路,会想到办法的。”

许娇指指他胸口:“刚刚黄主簿拿了多少钱?”

许文杨掏出银票一点,居然有两万两!当即便交给张越,让他前去置办药材。

许文杨忙完正事回头,见许娇捉着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忍不住凑上去看了一眼,这一看便皱了眉:“怎么还是没长进?跟你说了多少次,以你的手握笔的时候,手心至少能放下一个鸽子蛋才行,还有,是用手腕的力量,不要整个手臂都在晃。”

说着,握着许娇的手教她写字。

说来也怪,赵鄞也教过她写字,可她就是学不好,还总打岔。许文杨这一握,许娇立马集中精神,无比用心起来。

许文杨耐心的教了她半个时辰,一看漏钟,都快午时了,遂放下笔道:“先吃饭,以后有空再练。”

许娇双手提起写好的字反复端详,很自豪的道:“想不到有一天我也会写毛笔字,啧啧,看起来还不赖!”

许文杨道:“是有些长进,但还差得远,以后没事多练练。”

许娇点点头:“是。父亲大人!”

“你如今倒是跟从前大不相同,果然应了那句女大十八变的老话。”许文杨见她古灵精怪的样,觉得十分欣慰。

许娇放下宣纸问:“从前的我好些还是现在的我好些?”

许文杨上前牵起她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我的娇娇一直都很好。”

许娇觉得,问他这样的话简直等于没问,从这些日子的相处,她觉得许文杨是这个时代不可多得的好父亲,或许跟自己出身有关,他太着紧她。

下午的时候,许娇被许文杨带到书房,自己爱一边办公,让她在旁边小桌子上练字。

许娇一点偶读不想练字,她想出去!

这不,刚写了两篇大字,她便搁下毛笔:“我想喝水。”

许文杨道:“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冬儿在后堂,我这就让人叫她过来。”

许娇睁大眼睛:“姜云飞居然让你把她带下来?”

许文杨点点头:“嗯,你被王爷带下山后,他倒是紧张得很,这会儿还在外面满世界的找你呢。”

“你怎知道?”

于是,许文杨将她下山后的事详细说了,末了端正脸色道:“这事儿先给你记着,等我忙完眼前的大事再好好跟你算账!”

许娇装作怕怕的样子往后缩了缩,随即又问:“你不认识姜云飞吗?”

许文杨道:“我怎会认识他,他爹我倒是见过几次,也不过是远远地瞧了瞧,都没细看,你又不是不知道,爹爹在京城的时候是个不入流的小吏,哪有机会见到姜帅?”

许娇道:“他不是时常在国公府走动吗?”

“他跟你大伯师出同门,到国公府不过是见你大伯,与我却并没有什么交情。”

两人正说着话,冬儿探头进来:“老爷,您叫我?”

许文杨点头:“进来看看这是谁?”

冬儿踏步进来,转过多宝架看到挡在大花瓶后的许娇,激动地一声欢呼:“小姐!”

许娇朝她抬手揉揉耳朵:“耳朵快聋了!这么激动?”

冬儿扑上去将她紧紧抱住:“小姐你担心死冬儿了,还好你如今安然无恙,你知道吗?外面正传瘟疫呢,太可怕了,我......”

许娇将她推开道:“知道知道,有什么话坐下说,你快勒死我了。”

冬儿又哭又笑的往后退了一点:“你这些日子在哪里?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人欺负?”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拉她手臂前后左右看了一遍,最后不等许娇回答,便总结道:“还好,只是瘦了点。”

许文杨适时插话道:“你家小姐口渴。”

冬儿一听这话,放开许娇赶紧出门备好小炭炉和茶壶、清水......

半刻钟后,许娇面前便放了一杯热腾腾的鲜茶。

许娇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斟酌着开口道:“爹,你现在可以把我回来的消息放出去了吧?”

许文杨摇摇头:“不行,姜云飞功夫了得,要是他知道你在这儿,说不定又来劫你,岂不是麻烦。”

许娇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说实话:“其实姜云飞对我很好,我们小时候就认识,我这次是被他请上山的。”

许文杨惊讶道:“你们怎么可能认识?”

许娇便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末了道:“说起来他还是挺可怜的,咱们也别折腾他了吧。还有,山上那些也不尽是恶汉莽夫,跟姜云飞一派的那些还是有点良心的,爹爹你以后若是真跟他们兵戎相见,还请给他们留些余地。”

许文杨道:“土匪就是土匪,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姜胜既然带着他落草为寇就该想到这一天,自古以来背叛朝廷的就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顿了顿又道:“再说了,姜云飞即便再大的本事,他也不能护着你,你自己想想,之前要不是王爷及时赶到,就左彪这事儿,你和黄家丫头得受多大委屈?”

许娇觉得这事儿似乎说不通许文杨,于是决定再找机会让赵鄞通融一二,遂岔开话题道:“爹能跟我说说您和王爷之间的事儿吗?”

许文杨拿起一本文书逃避道:“如今没空,等闲了慢慢跟你说,好好练你的字。”

许娇便被晾在一边了。

不一会儿,冬儿小声道:“老爷,小姐睡着了。”

许文杨抬头一看,许娇右手握着毛笔,笔头被左脸压住,正睡得昏天黑地!顿觉好笑,他顺手抄过椅背上自己的披风,上前给许娇盖上,转身吩咐冬儿:“好好守着你家小姐,我出去一趟,傍晚就能回来,别让小姐出门。”

冬儿点点头。

无所事事的冬儿等许文杨一走,便将门拴好,端个小板凳靠在门板上睡觉。

枕着手臂睡的许娇很快醒来,见房中没了许文杨的身影,抬头却见冬儿睡着了也不忘把门,顿时明白过来,他爹趁她睡着的间隙溜了!

许娇在心里感叹一句:果然是知女莫若父!

起身收起许文杨的披风,将桌上的东西也收拾齐整后,拍醒冬儿:“我爹走多久了?”

冬儿看看漏钟:“大约一个时辰,估计快回来了,老爷说会回来吃晚饭的。”

许娇点点头:“走吧,我们去厨房看看,给你家老爷做点好吃的。”

冬儿揉揉眼睛起身移开小板凳,带着许娇去了厨房。

还没开春,能吃的蔬菜实在太少,许娇在厨房菜架上翻翻捡捡,最后找出几株相对新鲜的芹菜,和一把有些发黄的蒜薹,最后将挂在灶上熏烤的腊肉切了一小块,准备炒两个家常小菜。

许文杨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撑了灯。他在院门外便卸下防菌服让人拿下去烫洗。

进院子推开房门,见桌上两个小菜一盘花生米和一壶温好的酒,心里顿觉温暖,上前脱下外袍:“好久没吃娇娇做的菜了,今儿倒是有口福了。”

冬儿端上净手的铜盆布帛递上去:“这菜全是小姐做的,我们都没沾手呢。”

许娇一边倒酒一边道:“你不是烧火了吗?”

许文杨擦干手,上前坐了:“果然比伙夫做的精致许多,难为娇娇了。”

许娇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个五大三粗的伙夫,和乱七八糟的厨房,心里一酸:“爹怎么不请个正经的厨子?找个厨娘也好啊,厨房那位是干嘛的?”

第69章 百姓闹事

第69章 百姓闹事

许文杨笑了笑:“说起来,也是我白捡的便宜,他是隔壁卖猪肉的陈东,你以后见了叫他陈叔就行,之前在街上卖肉,被几个地痞欺负,我让张越帮他料理了,他感念我帮过他,主非要来我这儿帮忙,我这里又不缺人手,便安排他在厨房了。”

许娇道:“不知底细的人做的饭你也敢吃?”

许文杨笑笑:“我一个啥都没有的人,怕什么?”

许娇把菜往他面前移了移:“那你怎么也没有师爷?”许娇其实很早就想问了,电视里的县太爷不都有个师爷吗?他爹怎么从来都只带着个张越进出,这个张越一看就是个武夫,哪里会师爷那一套?

许文杨道:“用不着,请个师爷我还得自掏腰包给他工钱,不划算,再说了,那些事爹一个人也做的来,实在不用。”

许娇疑道:“为什么?师爷不应该是县令的标配吗?”

许文杨笑笑:“你从哪里听来的?是了,去年你堂兄从孟高回来的时候带的那个师爷你还记得呢,县令身边的师爷可不是官配的,都是县令自己掏腰包养的,你堂兄那个,连你大伯也帮着贴了银子进去呢。”

许娇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第二日一早,许娇起床的时候,许文杨已经备好清粥小菜。

父女两一顿早饭快要吃完的时候,张越进来了:“大人,北门有人闹事。”

许文杨放下碗筷问:“何事?”

“药没了,北门的百姓今早没分到药。”

“怎么会,不是还有三天的药吗?你昨日也去采买了不是吗?”

张越道:“黄主簿买的药材有问题,里面差了几样,医官们说配不出解药,我昨天买的药材要今日下午才能送到。”

许文杨急了,顾不得吃饭,为身便走,刚走两步,却见许娇也跟着自己跑了过来,忙道:“你凑什么热闹?在家里好好呆着,那里乱得紧,别跟来。”

许娇坚定的摇头:“不!”

“看好你家小姐。”许文杨朝她后面的冬儿吩咐。

许娇道:“你看不住我的,要是你不带我,我便自己偷溜出去。”

许文杨没辙了,只得停下来等她:“穿好防菌服,戴好面罩,跟在我身边不许乱跑。”

许娇点点头,迅速做好准备跟许文杨一道往北门而去。

走出街巷,许娇才知道,原来自己从上次走的那条道是被人提前清理过的,今日走的这才是正常的路!

路边随处可见倚靠着树干墙壁的衣衫褴褛的百姓,街市几乎一片荒凉,偶尔能看到一两个人提着篮筐售卖干菜。

走了大约两刻钟,远远地,许娇瞧见前方城门底下乱哄哄一片。

许文杨伸手将她牢牢牵住,在张越带的几个小吏护送下从旁边一条小道绕上城墙。

有眼尖的百姓看见站在城楼上的许文杨,大声喊道:“许大人,放我们出去,我们要出去买药。”

许文杨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片刻后,嘈杂的人群稍稍安静了些,许文杨摘下口罩朗声道:“众位放心,药材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很快就送到各位手上,还请大家稍安勿躁,官府既然已经制出了解药,又怎么会不提供药呢,都回去等着吧,我保证,很快就把药送到大家手上。”

许娇眼见着百姓们有些松动的点头往后退了,忽然,人群中一个穿黑衣的男子大声道:“许大人在骗我们,黄主簿之前*的药材根本就不齐全,衙门的钱也被刘县丞卷跑了,如今哪还有钱买药救我们!”

这话一出,人群又开始沸腾起来。

许文杨皱皱眉,瞬间明白过来,转头问张越:“这两日可有人去探视过黄有才。”

张越道:“他夫人昨天下午给他送过食盒。”

许文杨点点头:“是了,就是他在捣鬼,不然这些百姓不会知道得这般清楚,赶紧派人下去,把刚刚带头闹事的那个抓起来。”

许娇从身后抓过一个小吏吩咐了几句,那小吏转身便下了城楼,往城里跑去。

楼下城门被民众砸得震天响,许文杨一边让张越派人去接药材,一边安抚群众,说得口干舌燥,大家却丝毫不领情。

他颓然的蹲在地上,招呼众人:“都等着吧,告诉守城门的,无论如何不能开门。”

巡城将应声下去传话。

许娇把面罩给他重新戴上:“别说了,他们听不见的,我已经让人去请蓉儿和她大伯了,相信他们来了会有办法的。”

许文杨担忧的朝城楼下看了看:“都是愚民啊!”

许娇道:“此时我比较担心另外几个城门,既然是黄有才搞的鬼,估计不可能只这一个城门闹事,这是早上,北门的人没分到药才闹的,其他几个城门中午如果分不到药,一定会像这里一般闹事。”

许娇这话倒是提醒了他,他忙站起身吩咐张越:“赶紧带上弟兄去几个隔离区把守,严禁正常人靠近和探视。”

张越领命而去。

不多时,黄蓉和黄杏林匆匆赶到,见了许文杨也不废话,直接道:“我们检查过了,库房里的药材确实不全,没法制出解药,许大人要赶紧想办法拿到药材才行啊。”

许文杨眉头紧锁:“办法正在想呢,我已经派人去接药材了,但最早也得下午才能到,而且,我衙门的公款确实被刘涵卷走了大半,如今也只有两万两银子的药材,也撑不了两天啊。”

许娇上前道:“用现有的药配一副清热解毒的,先熬出来安抚百姓,再想办法,只是,目前这话可能要黄太医说才能让百姓信服。”

黄杏林摇摇头:“怕也只能如此了,我便帮许大人一回,只是,最多停两顿药,不然后期会耗更多药材,届时,怕许大人负担不起。”

许文杨深深一揖:“谢过黄太医。”

张越带的人已经把闹事的都扣了下来,又在黄杏林和黄蓉的帮助下,群众总算安宁了。

许文杨火急火燎的赶回县衙,吩咐大家架锅烧火熬汤药,先稳住百姓,然后去官驿见赵鄞。

此时赵鄞正在书案前规划如何攻打光雾山,灭掉那波土匪好早日班师回京。

见许文杨前来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下官自知不该来打扰王爷,可是事态严重,不得不叨扰王爷了。”

“何事?说。”

许文杨开门见山道:“刘涵逃跑的时候卷走了县衙大部分公款,如今我已没钱买药材了。”

赵鄞听完半晌没说话,良久道:“本王经费也有限,你知道我这里要养的人比你多,若本王把钱挪给你,我又拿什么来养我的人?何况,刘涵出逃这么久,为什么当初没有及时发现?”

许文杨低头道:“之前黄有才一直拖着,下官以为公款无虞,不曾想......”

赵鄞是真有些为难,他到婺源大半年了,却迟迟拿不下光雾山的土匪,出京时皇上让国库拨的银子都快用完了,自己要是再拿不下光雾山,又把银子给用完了,到时候还真没脸回京,实在丢不起这脸!

许文杨见他半天不说话,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便道:“王爷放心,若此次王爷助下官渡过此劫,事后下官必定帮你快速剿灭光雾山的匪患!”

赵鄞抬眼看他:“你哪来的自信?”

许文杨道:“王爷不信下官?”

许文杨盯着他看了他半晌,转头问赵安:“我们还有多少余钱?”

赵安道:“十万两。”

赵鄞大手一挥:“拨出五万两给许大人买药救济百姓。”

赵安犹豫道:“王爷,我们还有几千兄弟呢。”

赵鄞道:“无妨,剩下的足够大家开支两个月的。”

赵安只得遵命去办了。

许文杨长揖到地:“谢王爷!”

赵鄞勾勾唇角:“别谢太早,你可把自己闺女押在本王这儿呢。”

后面骑着小马赶过来的许娇刚上楼便听到这一句,忙推开门道:“押多少钱呢,我自己赎了。”

许文杨忙道:“别乱说话,王爷开玩笑的,你怎么来了?”

许娇其实一直知道赵鄞和许文杨之间有交易,但具体是什么交易?她也弄不明白,这两人口风太紧,实在探不出来,便故意道:“你不带我就是为了把我卖掉换钱买药材救百姓?我就这么不重要?”

许文杨将她往房间里一推:“我现在来不及跟你解释,你即来了便留在这儿,等我忙完了来接你。”说完又火急火燎的从赵安手里接过银票走了。

许娇郁郁了,早知道不跟着跑过来了,这下可好,从一个牢头换成另一个牢头,真不是什么好事儿!

赵鄞见她不开心,便道:“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总掺和什么?好好待在这里,别又出去惹了疫病回来,到时候更麻烦。”

许娇彻底无语了,按理说,自己处的这个时代,以自己的年龄,根本不可能被当小孩子看,可是很奇葩的是,不管是九王爷还是许文杨,都把自己当个实实在在的小孩在养!

第70章 九王小像

第70章 九王小像

许娇赌气的上前往圈椅上一坐,还收起双腿蜷成一团,谁也不理。

赵鄞写画了一阵,见她还在那边一动不动,便心软的劝道:“我之前确实是跟你得开玩笑的,他说用帮我剿匪换赈济百姓的银两,不是不看重你的。”

许娇听完这话,转过头气哼哼的道:“骗人,剿匪难道没他的份儿?还帮你!”

赵鄞道:“你说对了,剿匪还真没你爹什么事儿,皇上在他出发前就说了,光雾山的匪患由本王来搞定,他只管安心当他的芝麻官就好。”

许娇道:“为什么?”

赵鄞:“因为在你爹之前已经在这个地儿折了七个县令了,朝中都找不到人愿意来接替的,你爹勇气可嘉自告奋勇过来,皇上自然要给他点好处。”

许娇:“难道皇上之前没想过要剿匪吗?”

“剿。怎么不剿?只是没效果罢了,前面三任都是将士出身,可是来了不过三月就被灭了口,后面四任倒是文官,自诩脑瓜聪明,但都从军中抽调了能征善战的将士带着军队一起来的,可惜呀,最长的也没能熬过五个月,所以后来就更没人愿意来了,但是,即便如此也架不住你爹胆子大呀,自己欢欢喜喜的领了这差事要来,皇上为了嘉奖他,就让本王带着军队过来专门对付匪患。要不是本王护着,你爹估计也够呛,如此,你可明白了?”

许娇瘪瘪嘴:“你就只管吹牛吧,也不知当初我爹刚到婺源就被砍了是因为谁护送不力?哼!”

赵鄞站起身道:“你还讲不讲理?当初要不是你出那一档子事,我能耽搁到在他后面吗?本来原计划我就该跟他一起到的。”

许娇自然知道,当初自己因为回不了现代失落的那一阵有多消沉,便不再接话。

赵鄞上前道:“折腾了半日,你不饿吗?”

许娇这才发现,都快午时了,自己居然也跟着跑了半日,确实有些疲累。

她起身往外走,赵鄞问:“你干嘛去?”

许娇道:“找吃的。”

赵鄞迈步跟着出门,正碰见冬儿从衙门追上来。

只见冬儿气喘吁吁的给赵鄞行了个礼,就上去拉着许娇:“小姐,你能不能不要在跑了?在这么下去,我一定会累死的。”

许娇看了看她:“你不跟着我不就不累了吗?”

冬儿道:“守护小姐是我的分内之事,我不跟着你不就没用了吗?”

许娇点点头:“你是挺没用的。”

冬儿欲哭无泪:“小姐,我受伤了。”

许娇赶紧回头:“哪里伤着了?是不是跟着我的小马跑摔着了,都说了让你待在衙门的嘛!”

冬儿憋着嘴,拉她的手指着自己心口:“这里。”

许娇抽回手,一巴掌拍在她肩上:“你居然学会消遣我了!”冬儿苦哈哈的拉着她不放手吗,一直拖到了厨房才放开她的袖子:“小姐你又要做菜吗?”

赵鄞在身后问:“她经常做菜吗?”

冬儿摇摇头:“老爷那里没厨娘,小姐昨儿给老爷做菜来着。”

赵鄞皱皱眉头:“你家老爷真没用!”

许娇转过头瞪他一眼道:“我愿意给我爹做菜,你想吃还吃不着呢!”

赵鄞不跟她计较,朝厨房喊一声:“赵厚德。”

就见厨房门口站出来一人,个子不高,一张脸又白又圆,未语先笑,两颗梨涡煞是可爱,倒有些萌萌的感觉。

赵厚德朝赵鄞和许娇行了个礼:“王爷、娘娘,你们怎么到这烟熏火燎的地儿来了,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行。”

“你家娘娘饿了,可有吃的?”赵鄞问。

赵厚德点点头:“有有有,刚做好的还热乎着呢,正准备给王爷和娘娘传膳来着,却不想你们过来了。”

许娇大踏步进了厨房,就在放菜的小桌子旁边坐了:“端上来吧。”

赵厚德赶紧将小桌子上的菜收拾干净,又用袖子擦了擦,这才从灶上端来刚做好的新鲜菜。

赵鄞也在她身边坐下,菜上桌,他自然而然的将筷子递给许娇:“吃吧。”

许娇也不伸手,问:“你也要在这里吃饭吗?”

“为什么不?我也饿。”赵鄞一边将筷子往她面前送三分,一边答道。

许娇接过筷子不再说话。

这顿饭许娇吃得很快,饭桌上也没看赵鄞一眼。

然而,许娇刚站起身准备走。

“站住。”赵鄞声音低成,不怒自威。

“干嘛?”许娇皱眉。

“我都没吃完,你怎么能下桌,坐好。”

许娇再皱眉,这一幕似乎似曾相识。

是了,自己刚到九王府的时候跟他同桌吃饭,那一次自己赌气,先放碗筷就是这样的。

原来,跟九王一桌吃饭是不能提前下桌的。

许娇坐回桌边:“王爷,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什么事?”

“你以后能不能把我当个普通丫头,我们可以不用一桌吃饭,一起睡觉的,反正这里也没几个人知道内情。”

赵鄞摇摇头:“不行,不能给人落下口实,对你有损声誉。”

许娇撑着下巴道:“没事儿,我不怕,再说了,两年后你不也会用妃无所出休掉我吗?”

赵鄞看着她认真道:“所以,你就更不能离我太远,为了不让你受连累,两年后妃无所出只是休你的一个借口,同时被传开的应该有本王罹患隐疾无法承继香火的说法。”

许娇满眼疑惑:“什么意思?”

“就是说,两年后我虽用这个理由休了你,但同时我也会让人放出话,说我有病不能生孩子,因为那时候我府中还是没有孩子的。”赵鄞放下碗筷道。

许娇摇摇头:“不会的,府里还有香儿她们几个呢,王爷早些把这里的事了结了,说不定明年府里就能添丁了,何况府里又进了一位新夫人韩嫜儿,我观察过了,那姑娘胸大屁股圆,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赵鄞刚喝的漱口茶吐得异常响亮,感觉是直接被喷出来的!

“韩嫜儿?她什么时候成我新夫人的?”赵鄞问。

许娇便学了赵元的说辞:“皇上说‘如今皇婶年纪尚小,而我皇家却子嗣单薄,为绵延皇室血脉,只靠朕一人却是有些勉力,故,朕打算给皇叔再指上一门亲事。’你听听,难不成你还想抗旨不遵?”

赵鄞站起身往外走:“我若不碰她,十个韩嫜儿也没用。”

许娇似乎从这话里听出些什么,又似乎啥都没听出来,跟在他身后道:“即便你不喜欢韩嫜儿,那个媚儿总行吧,那可是你花重金娶回来的。”

赵鄞忽然站定,亦步亦趋跟得颇紧的许娇来不及收势,直直撞在他后背,鼻尖碰上他结实的后背,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正要抱怨却听赵鄞问:“你怎么知道这事儿?”

许娇揉着鼻尖:“京城谁不知道?九王爷怜香惜玉,用三百六十担彩礼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赵鄞转头看着她纠正道:“我明明用了四百八十担,谁跟你说的三百六十担?”

许娇睁着惊讶的双眼:“四百八?你这么有钱呢?那我爹跟你借钱你那么不情愿?”

赵鄞转过身继续走:“他借的是国库的钱,我娶亲用我自己的钱,凭什么?”

许娇朝着他后背用力挥了挥小拳头,赵鄞却正好转身:“你干嘛?”

许娇甩甩胳膊:“活动活动,手有点僵。”又接着道:“你用那么多钱换一个美女,难道她还不能替你生个孩子?”

赵鄞又说了一句,许娇没听太清楚,似乎是‘她还不够资格’还是什么的,不过许娇再问,他却不说话了。

许娇跟着他一路到了书房门口。

赵鄞回头看她:“你来做什么?”

许娇干脆比他先一步推门进去:“练字。我爹让我没事就写字。”

赵鄞勾勾唇角:“我认为,你还是先认字最好。”

许娇歪着脑袋上前抽出两张宣纸铺在书案上:“我就写!”

赵鄞上前,从书案旁边的瓷瓶里抽出一个卷轴:“行,你在这儿专心写字,我去旁边做事。”

许娇点点头:“去吧。”

赵鄞拿着卷轴走到离她两米远的矮榻上坐了,将卷轴铺在小几上,拿着细毛笔慢慢勾画起来。

许娇写了两篇大字,感觉手腕有些僵,扔下笔揉了一阵,抬眼见赵鄞低着头,墨发垂在脸侧,头上玉冠高束,一身象牙色的锦袍将他身材衬得恰到好处,侧面看去,他眉峰微蹙,唇角轻抿,似乎遇到了什么不可解的难事。

许娇迅速抖开一张干净的宣纸,铺平,放上镇尺,抽出细毛笔,对着他刷刷刷画开了。

赵鄞丝毫未觉,依旧低头在卷轴上圈圈点点。

许娇手速飞快,半柱香的时间便勾勒出外形,接下来,她开始用心填画他的眼角眉峰、微抿的唇和藏在墨发后那若隐若现的耳垂......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娇终于画完了,仔细检查一番,发现这竟是一幅近乎完美的画作。

她小心翼翼的吹着上面未干的墨迹,直到整个画面看起来干爽自然,这才叠起来放在一边用镇尺压了。

见赵鄞还没有搞定的意思,许娇将身子往椅子靠背的方向移了移,小腿掉在椅子外面一晃一晃的甩着。

又等了好久,许娇感觉自己眼皮在打架,为了阻止这种暴力,她干脆趴在桌上睡了。

第71章 出城迎接

第71章 出城迎接

赵鄞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光雾山的地图找合适的突破口,忽然被一阵轻微的鼾声影响了。

抬头一看,就见许娇趴在书案上已经睡着了。

他轻轻摇头自语道:“倒是好眠,明明刚刚还在认真写字。”说着起身朝书案走来。

见书案的边缘用镇尺压着两张写好的大字,忍不住拿起来看了看,顿时吐槽:“歪七扭八,哪像个字!”

其实,许娇自小学画画,写的字也根本差不到哪里去,只不过,在赵鄞和许文杨之流面前便不算什么了。

赵鄞一低头,发现她袖口下还掩着一张叠好的宣纸,背面隐约透出些墨色,遂伸手抽了出来,慢慢展开一看。

赵鄞愣住了。

纸上之人赫然便是自己,还是刚刚看图纸的自己。细看之下,一笔一画都恰到好处,尤其五官,神韵刚刚好,正正体现了自己刚才思虑事情的为难。

只是,他外衫衣摆处何时多了一丛修竹?

赵鄞很肯定,这是许娇自己添上去的,不过确实很不错,下次让绣娘给自己绣上一丛,想来也是可以的。

见许娇脑袋动了一下,赵鄞赶紧将图纸叠好塞到自己胸口。伸头却见许娇根本没有醒转。他便不要脸的揣着自己的画像出了书房。

冬儿在门口见他出来,忙迎上去行了个礼:“王爷。”

赵鄞挥挥手:“你去拿一床毯子过来给她盖上。”

冬儿点点头,去隔壁厢房拿毯子。再回来时,发现许娇正在书案后伸懒腰,她便上前道:“王爷还让我去拿毯子,原来小姐醒了。”

许娇朝矮榻看了一眼问:“他去哪里了?”

“不知道,王爷似乎没出门,我看他去了赵安大人厢房的方向。”

许娇点点头:“我爹回来没有?”

冬儿摇头:“没接到信。”

许娇皱皱眉头:“算了,去找蓉儿。”

许娇到的时候,黄蓉正捏着一株草药仔细琢磨,黄杏林在她身后翻医书。

“看什么呢?这是什么药?”她问。

黄蓉抬头见是她,把手中草药放下道:“寻常草药,大伯让我辨一辨,你怎么舍得过来了,不是跟你爹一起的吗?”

许娇朝黄杏林唤了声:“伯父好。”便上前坐到黄蓉身边:“我爹亲自去接药材了,不让我随行。”

黄杏林见两个小姑娘说话,便打了个招呼出去了。

黄蓉让她伸手给自己把脉。

许娇把手伸出去给她,一边问:“我一直没问,之前你病得最严重,吃完药都是谁在照顾你啊?”

黄蓉道:“还能是谁?之前你都看到的,刘大夫和军医,后来就自然是我大伯了。”

许娇瞪着眼睛:“都是男的?”

“你这丫头想什么呢?我们都是医生!何况刘大夫当我爷爷都够资格了,还有一个是我大伯!”黄蓉把她脉的手顺势狠狠捏住她的腕脉。

许娇瞬间痛的直叫唤:“我错了错了,快放手!”

黄蓉道:“你怎么不说,照顾你的也是男人,你家王爷和赵安,哪个不是男人?”

许娇道:“那不一样,王爷和我毕竟是夫妻。”

黄蓉笑着戳她腰上的痒痒肉:“夫妻是吧,跟我说说,他怎做你男人的?”

许娇伸手隔开她作乱的魔抓:“好了好了,跟你说个正事。”

黄蓉这才收手:“先放过你,说,什么事?”

“治疗疫病的药方,我也看过,有几样颇贵,有没有什么药能替代的?”

黄蓉:“怎么?难道你不知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许娇为难的道:“我自然知道,只是......我跟你说实话吧,我爹衙门里的公款都被刘涵卷跑了,如今没钱买药,我也是才知道,目前婺源的形势千丝万缕的,里面弯弯绕太多,要是我爹这情况被上面的人知道了 ,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黄蓉坚定的摇头:“你爹这情况我还真是爱莫能助,这个药方是我斟酌了好多次才开出来的,不能替换。”

许娇落寞的低下头:“算了吧,其实我也没抱太大希望。”顿了一下又道:“你都彻底好了呗?”

黄蓉白她一眼道:“你良心被狗吃了?这会儿才想起来问我。”

许娇腆着脸笑:“其实我完全可以不问的,你如今看起来比牛都壮。”

黄蓉顺手脱下绣鞋便要打她,许娇忙抱着脑袋跑出门去了:“我还有事,改天再来找你。”

黄蓉追到门口,见黄杏林端着一筐草药要进来,忙放下手中的绣鞋站好了:“大伯,你来了?”

黄杏林点点头:“还有几味药长得很相似,但药性截然不同,我带过来教给你。”

黄蓉忙让开门:“快进来。”

黄杏林抬步往里走,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停下脚步:“蓉儿,我本不该说你,但你也长大了,懂事了,有些时候还是该本分些,若是不小心冒犯了那位,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黄蓉低头应道:“大伯教训的是,我以后会注意的。”抬起头狠狠瞪了一眼对面的许娇,用夸张的唇语道:“下次再收拾你!”

许娇朝她做个鬼脸,一转身拉着冬儿跑了。

再回到书房的时候,发现赵鄞还没回来,她便往寝居去了。

刚跨进房间,就见赵鄞斜斜的靠在床榻上,手中握着一本书翻看。

许娇进门的时候,他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便又低下了头。

许娇凑过去道:“王爷,天还早,你陪我去城外看看吧。”

“你想干什么?”赵鄞问。

“我担心我爹。”

许娇其实并不抱多大希望,只是没想到,赵鄞居然应下了,并很快起身带她出门。

两人下楼,刘玉从后院牵来一匹鬃毛油亮的高头大马递给赵鄞:“王爷,要属下陪同吗?”

赵鄞摇摇头:“不必。”

测头见许娇仰着脑袋跟大马打招呼:“你好啊,一会儿就辛苦你了,回来给你加餐。”

忍不住笑了,上前搂着她往马背上一甩:“担心你爹还不快点,跟匹马在这儿啰嗦什么?”

许娇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稳稳的落在马背上了,她赶紧抓着鞍子上的拉环:“我要骑我的小马,这个太高了!”

赵鄞翻身上去,从后面搂着她:“等你的小马跑出城,估计天都黑了。”说着,双腿一夹马腹,口中喝一声:“驾!”马儿便飞奔起来。

许娇被惯性冲的狠狠往后仰去,被赵鄞用力圈住,没半点危险。

许娇忽然出口:“完了!”

赵鄞问:“什么完了?”

许娇道:“我不知道我爹走的哪个城门出的城啊。”

赵鄞控制着马匹继续北门跑,一边在她耳边道:“自然是北门,他自到婺源,就只把北门安排好了,上次山上土匪想从北门进来,结果被你爹设计全给拿下了,这些日子他出城几乎都走北门。”

“你还挺了解他的。”许娇小声说完便不再说话了。

两人一马骑得飞快,不过盏茶时分,便到了北城门。

赵鄞将腰牌一亮,守城的官兵赶紧开门放行。

许娇道:“你这腰牌还真是个好东西哈,你可得收好了,要是掉了就成了*烦。”

赵鄞:“其实在这里是不好用的,你爹从来没给过我面子,以往我出城都是哪里近走哪里,省的你爹得人盘查,估计这次是因为有你在。”

“这些人哪里认识我,怎么可能?”许娇不信道。

“你忘了上次在这里安抚百姓了,你不是一直跟在你爹旁边吗?”

许娇:“原来如此!早知道我可以出城就不用你带了。”

赵鄞不厚道的笑出声来:“原来你是这样打算的?”

许娇:“当然,我爹下令封的城,我以为除了你这尊贵的身份,我们丢失不能随意出城的。”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已离城四五里了,赵鄞皱皱眉:“怎么还不见人?”

“是啊,眼看着太阳都快落山了,也该回来了,再不然晚上的药都赶不及。”许娇也伸着脖子使劲往前方望。

赵鄞将她往怀里紧了紧:“你坐好了,前面是华盖山,路不好走,我们过了山看看。”

许娇抓紧拉环点头:“嗯。”

赵鄞一甩马鞭,马儿又开始飞奔起来。

刚转过山脚,许娇便望见前面一群人头攒动,忙开心道:“看到了看到了,在那儿。”

赵鄞勒停骏马,见许娇又要大声呼喊,忙伸手捂住她:“别说话,不对!”

许娇这才发现,前方那群人有点多,而且很乱,感觉像在打群架,反应过来的许娇转头盯着赵鄞:“怎么办?”

赵鄞收回手,不着痕迹的握了握,手心似乎还留着温软的触感,是她的唇。

他垂眸看着她,郑重道:“你就在这边躲起来,我过去看看。”

许娇点点头。

赵鄞下马,将她拦腰一抱,跃上旁边一棵大树丫,将她放在树丫:“扶好了,千万别下来,别出声!”

许娇又点点头,双手抱着树干站在树丫上。

赵鄞飞身而下,骑着马往前冲去。

许娇此时站得高看得远,自然将前方的情况一览无余。

只见一波人正与他爹带的护送药材的人扭打成一团,对方个个虎背熊腰,手举大刀。

好在许文杨这边是由张越带的人,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第72章 遭遇劫匪

第72章 遭遇劫匪

许娇看着赵鄞冲入战圈,翻身下马一路过关斩将冲到许文杨身边,一颗心顿时放下了。

那边,赵鄞刚一靠近许文杨忙问:“怎么回事?”

许文杨道:“抢药的,我们刚回来就碰上了,都缠斗大半个时辰了。”

“谁的人?”

“像是光雾山下来的,他们倒是没自报家门,上来就说要这批药材。”

赵鄞点点头:“应该是山上的土匪,看来是山上也有人得了疫病,如今婺源药材紧缺,有钱也买不到,他们自然会想到过来抢。”

“这药是救城中百姓性命的,不能被他们抢去。”许文杨站在药车前面坚定道。

赵鄞点头:“一会儿本王和张越拖着他们,你带两个小兵赶紧带着药车走。”

许文杨忙拉着往前冲的赵鄞:“王爷,不可。”

赵鄞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许文杨摇摇头:“没有。”

赵鄞甩开他:“那就找我说的做!”

许文杨忙招呼几个小兵吩咐一阵,趁赵鄞和张越联手打开的缺口赶紧驾车走了。

许娇抱着树干看得心惊胆战,忽然觉着腰上硌得慌,伸手往腰带里一摸,竟是一只细竹筒,心里正奇怪,忽然想起之前在光雾山,赵鄞曾点燃这样的竹筒放出信号。

忙扒开竹筒一看,果然有一根引线露在外头。

可是......许娇为难了,自己没有火折子,如何放出信号?

正发愁的许娇看到冲出来的草药车离自己越来越近,堪堪快到自己藏身的树下了,来不及多想,一个纵身便跳到车上。

好在车上药草够多,她竟没丝毫受损。

驾车的小兵听得一声异响,回头就对上许娇一双大眼睛,瞬间大叫:“你是谁?”

众人闻言,纷纷看过来。

许文杨在最后押车,自然看到许娇从树上跳到车上的,只是速度太快,他还没看清人。

此时定睛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拉起许娇劈头盖脸就吼上了:“你怎么跑出来了!不知道危险呀!”

许娇忙拿出信号筒递给他:“快快快,给我火折子。”

许文杨这才看到,竹筒上一个小小的属于九王的标记,忙掏出火折子吹燃:“王爷跟你一起来的?”

许娇将引线放到火折子上点燃,只说了声“嗯”,信号便“咻”一声窜到天上去了。

九王一见信号已放出,朗声道:“各位兄弟再撑片刻,本王带过来的人就在城门口,见到信号很快就过来了。”

对方一听此话,那领头一个眼色,众人且战且退,很快甩开赵鄞等人往山里跑了。

再说许娇这边,她随着许文杨身边一起押车,然而,刚离开华盖山脚,前边便冲出一伙蒙面人,个个手持钢刀,一副凶神恶煞的样。

许娇往后退了退:“这些土匪怎么还不死心啊,这都不放弃!”

话音刚落,许娇便觉眼前寒光一闪,一柄钢刀朝自己砍来。

她忙往旁边一闪,直起身一脚踢过去,那人被她踢中手腕,钢刀掉在地上。

许娇捡起对方的钢刀就砍过去:“让你砍我!让你砍我!”

许娇气急,本来身手也不差,这般砍过去,竟直把对方逼得连连后退。

砍了有四五刀,许娇见连对方衣角都没碰到,将钢刀一扔,直接冲过去近身搏斗。

近身搏斗才是许娇的强项,毕竟他爸教的也就这一套。

几个回合下来,许娇将对方胳膊往后死死扭住,脸朝地上用脚踩了:“说!谁派你们来的?怎么得的消息?”

那人哎哟哎哟叫唤:“我说我说,是刘大人、刘大人派我们来的,姑娘轻点轻点,是刘大人让我们带个城中会治疫病的大夫回去。”

“刘涵?他跑到哪里去了?你们抢药又是怎么回事?”许娇问。

那人道:“我们没、没抢药啊?我们是看到刘大夫了才下手的。”

“刘大夫?在哪里?”

那人被他制住,用眼神示意道:“那边不是吗?虽然穿了小兵的衣服,但刘大夫在城中多年,我们都认得。”

许娇这才注意到,原来刘大夫也在送药的队列里头。

许文杨道:“怕他们不懂药上当受骗,我让刘大夫乔装了跟着一起的。”

许娇将那人提溜起来,见对方的人都差不多被制住了,有些疑惑:“这些人怎么这么不济?”

赵鄞正好赶到,接口道:“他们不是一波的,之前那些虽不能确定是光雾山派来的土匪,但也绝不是善茬,这几个草包应该没说谎,是刘涵养的家兵。”

许娇丢开手里的“草包”:“刘涵呢?”

“刘大人?不、不在这儿。”

许娇那暴脾气,一脚踹过去:“我知道他不在这儿,那他在哪儿啊?”

那“草包”苦着脸道:“不、不知道,刘大人走的时候没带我们,是刘府的管家在跟我们联络。”

“算了,赶紧回城吧,百姓还等着用药呢。”赵鄞道。

许文杨便让人将这群“草包”绑了,带回城再做打算。

许娇重新爬到捆药的板车上准备出发。

就在她刚坐定的时候,不经意往远处望了望,这一望,她便看见远处山坳后面探出一排身子,正张弓搭箭,朝着自己这边的方向。

许娇赶紧跳下车大喊:“快隐蔽,有危险!”

然而,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对方这箭既快又准,从空中飞射而来的时候,马背上的兵士们,根本来不及躲闪,很快被射翻在地。

此时的赵鄞骑在马背上背对着后方,一身白衣也正是一个明显的目标。

赵鄞已经荣幸的躲过两三支冷箭,然而,第四支、第五支、第六支......还在不停地飞射过来。

赵鄞矫健的翻身躲在马匹侧面。

然而,马儿被突如其来的乱箭惊着了,纵跃起身,四蹄乱蹬,让他躲得很艰难。

箭雨密密麻麻从天而降,许娇被许文杨塞进板车底下不敢动弹。她眼看着赵鄞被受惊的马儿撂蹄踹翻在地,再也待不住,从板车底下爬出来,奔过去拉他。

赵鄞被踢翻的时候就已经巧妙的化开了坠落的力量,只是,被马蹄踹到的髋骨剧痛难忍,一时竟也迟钝了些。

箭雨纷纷,众人四散躲开,许娇却匍匐于地朝赵鄞爬去。

赵鄞转头见她朝自己爬过来,心中颇为震撼,今日若是自己带上亲随,不管是赵安还是刘玉,必定也会这般护着自己吧。但眼前这位,看起来娇弱不堪,身子还没自己一半长的孩子居然也会品名来护着自己!

赵鄞忽然觉着有些讽刺,却又被深深触动了。

眼见一支利箭朝着她直直落下,他奋力翻身朝她扑去:“谁让你出来的?”

然而,此时许娇后背就像长了眼睛似的,突然起身猛地朝他扑过来。

赵鄞紧悬着的心刚落下,却感觉没对,为了躲箭扑过来压在自己肩上小人儿吸了一口气后一动不动!

那边又传来许文杨的惊呼:“娇娇!”

然后,他从缝隙里看到许文杨不顾死活的朝这边冲了过来,赵鄞赶紧将她往旁边一推:“你怎么了?”

许娇被他推动,又狠狠吸了一口气:“痛!”

“哪里痛?”他问。

许娇皱皱眉:“背上。”

赵鄞又将她往自己身边拉回来,伸头一看,只见她左肩上一支短箭深入皮肉只剩小半截箭羽在外面。顿时反应过来,刚刚她那一扑并不是为了躲箭,而是来为自己挡箭的!

许文杨冲过来:“你傻呀!”

许娇费力的挤出一个笑容:“我聪明着呢。”

此时赵鄞已经缓过来一些,两个男人起身将她护在中间往板车后面躲。

正在这时,远远地一队人马举着盾牌朝这边靠近了。

赵鄞觑眼一看:“赵安到了,我们安全了。”

许娇背上痛的不行,没好气的吐槽:“来得太慢了!”

赵鄞:“还不是怪你爹,北城门被他守太紧,赵安定是想到自己从这里出不来,也不知从哪个城门绕过来的?”

说着话,弯腰将她抱了起来:“你放心,我刚刚看了,没射中要害,死不了人。”

许娇一听这话,觉得这厮太过冷情,忙夸张的叫起来:“痛痛痛!痛死了!”

赵鄞赶紧放柔动作:“好了好了,我小心些。”

许文杨凑过去朝他伸手:“王爷,给我吧。”

赵鄞直接转身,背对着许文杨:“你带人回去煎药,我带她回官驿。”说着,牵过赵安的马,单手抱着许娇,撑着拉环跃上马背,许娇侧坐马背,面对他靠在怀里。

等许文杨也带着人入城后,那波放冷箭的早不知被赵安带的人撵到哪片老林里去了。

赵安觉着没必要继续追,带着队伍回了城。

再说赵鄞,一路马不停蹄,到官驿更是抱着许娇一口气上了楼,催命似的叫来黄蓉和黄杏林。

许娇被他放在床榻上趴着。

黄蓉刚进屋确实被骇了一跳:“这是怎么搞得,你们不是去接许大人了吗?”

赵鄞一边吩咐冬儿准备清水、干净衣物,一边催黄蓉:“快治,她很痛!”

黄蓉翻翻白眼:“自然痛了,没事你插一支箭在背上试试。”

第73章 许娇受伤

第73章 许娇受伤

黄杏林后来,听见她这话,吓得直接跪地上:“王爷息怒,蓉儿是担心王妃娘娘,没别的意思。”

他在那边磕头的间隙,黄蓉已经利落的用剪子剪掉箭矢周边的布料。

赵鄞挥挥手,示意黄杏林起身:“王妃的伤还有劳黄太医。”说完抬头去看许娇。

只见被黄蓉剪开的部分,雪白的皮肉中间一支突兀的短箭深深插于其中,显得狰狞可怖。

他上前蹲在床榻一侧,伸手握着许娇揪紧床沿的手,柔声宽慰:“别怕,很快就好了。”

他这番动作,吓得黄杏林都不敢轻易动手了。试问有谁见过九王爷这般形容的?上京谁不知道王爷娶这位并不是因为爱?然而,此时看来,黄杏林觉得,九王爷对这位许家不受宠的小姐竟比爱还多几分!

好在有黄蓉,她清理干净伤口周边,举着自己提炼的麻药:“马上就不痛了。”

许娇忙道:“别!别用,直接动手术,我想快点好。”

黄蓉惊讶:“真的?你不是最怕疼吗?”

许娇道:“刚被关了十几天,要是再被禁足十几天我会疯的,我知道伤口不大,用不了几天就能结痂,我要是用麻药,怕是六七天也结不了痂。”

黄蓉点点头:“果然是:若为自由故,命都可以抛啊~”

说着话,将消好毒的手术刀对着她箭伤处就下了手。

许娇毫无准备,手蓦得抓紧,尖利的指甲都掐入赵鄞皮肉而不自知。

黄蓉手速飞快,一手下刀一手抽箭,许娇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一把扔开箭矢按上了止血药,许娇又是一声痛呼,掐赵鄞的手更重了些。

除了许娇,目睹黄蓉手法的人都惊呆了,虽然只有黄杏林、赵鄞和冬儿,但丝毫不影响黄蓉那份令人震惊的手法!

黄杏林端着铜盆像个打下手的学徒般看她行云流水有条不紊。感慨道:“真是没想到,这两年你的手法竟精进如此!”

黄蓉待止血药稍微渗透些后将手拿开看了看道:“箭头从我豁出的口子取的,没有倒刮伤,伤口现在是一条线,大概三厘米,要是缝,以后疤痕会难看,要是不缝你就得老老实实在床上待两天,不能乱动,我保证给你包好,以后最多就看到一条细疤,你怎么选?”

许娇还没应,赵鄞已经在一边帮着回答了:“自然不缝。”

黄蓉抬头看他。

赵鄞不自在的低了低头:“那个,本王忽然想起你之前给我治的伤,缝过的确实不好看,乍一看还挺吓人的。”

黄蓉美目一瞪:“你那个是必须缝,不然感染了破伤风了就没得治了!”

赵鄞居然有些心虚的点点头:“懂。但是她一个小姑娘,留个那样的疤也不好。”

黄蓉难得跟他答话,稍微推了推许娇:“你选哪个?”

许娇长长叹了一口气:“唉!我这人本就患了多动症似的,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黄蓉忍不住笑道:“就选后者呗,反正有王爷在。”

许娇重新将脑袋埋进枕头:“好吧,我就再受两天刑。”

于是,黄杏林和赵鄞都被黄蓉请了出去。

冬儿上前小心翼翼的帮她把衣衫褪了,黄蓉用裹了药粉的赶紧棉布替她细细包裹好,好在天冷,裹再厚也不影响。

大约一炷香后,黄蓉把赵鄞叫进房间细细吩咐了注意事项,这才起身回房。

许娇蒙在枕头里含糊的说了一声谢谢便一动不动。

赵鄞站在床边看了她半晌,让冬儿把房间收拾干净,将书案搬过来守着她做自己的事。

许娇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被赵鄞拍醒了:“把药喝了再睡。”

她偏头看了一眼黑乎乎的汤药拒绝道:“不喝。”

赵鄞端着药碗一动不动:“你若不喝我便强灌,黄姑娘说了,这药必须喝,说可以消炎止疼的,不喝伤口会溃烂。”

许娇瘪瘪嘴:“你骗谁呢?当我不懂啊?”

赵鄞便蹲下身子柔声道:“你先喝了好不好?如今城里正乱着,我已经让刘玉去附近的深州府找去腐生肌的药膏了,到时候带回来擦在伤口上,你就可以不喝药了。”

许娇很拒绝将头偏向一边。

赵鄞干脆坐到床沿上:“我曾经在花楼里见过那些恩客灌妓子喝酒,你要是再不喝,我便学他们那样灌给你,保证一滴不浪费。”

许娇自然知道所谓恩客灌酒的方式,她艰难的撑起半个身子,委屈巴巴的看着他:“喂我。”

赵鄞唇角微勾,端着药碗凑到她唇边。

许娇费老大劲才喝了两口,实在是不太方便,她身量小,就算用手肘把上半身全撑起来,也不过离床十来厘米,喝药得仰头,她一仰头就扯着后背的伤钻心的疼,她便嘬着嘴用力吸,这般吸了几口累得直喘气,小暴脾气上来对着赵鄞便吼:“你不知道找个吸管给我喝啊?”

赵鄞一头雾水:“何为吸管?”

许娇:“吸管吸管顾名思义就是用来吸水的细管子!怎么这么笨!”

赵鄞一点也不笨,相反极聪明。听她如此说,放下碗道:“你稍等。”然后转身去了门外。

许娇不知道他去干嘛,重新趴回床上。

片刻功夫,赵鄞回来了。

许娇一看,他手中多了一个小小的长方盒子,便问:“那是什么?”

赵鄞晃了晃:“你要的吸管。”说着,叫门外的冬儿打一壶开水来。

赵鄞见他打开盒子,忍不住好奇的凑过去看。

赵鄞把盒子往她面前递过去:“你别动,我拿给你看!”

许娇缩回脖子,见他递过来的不过是一只狼毫笔,便问:“哪里来的吸管?”

赵鄞收回盒子道:“把这狼毫拆了不就成吸管了。”

许娇道:“我不用,也不知道做这支笔的人手干不干净。”

赵鄞脸色有一瞬间的僵住,随即道:“很干净,是我做的,而且笔筒用玉石打造的,光这支笔筒我便做了整整三年, 不然也做不出这么细来。”

许娇呆了呆,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狼毫笔,这才发现,此笔极细,笔筒是淡绿色的,看起来纯净通透,想来也是可以将就用了。

不过,想到他刚刚说光笔筒就打磨了三年,她有些不忍:“还是算了吧,你耗时三年才打磨出来的,就这么被我用了岂不可惜?”

她这边话音刚落,赵鄞已经揪下了上面的狼毫,他随手将狼毫往旁边桌上一放:“无妨,又不是扔了,往后或许还能用的。”说着,接过冬儿打来的开水往笔筒上淋。

许娇见他反复烫洗了好几遍,才放到碗里递给她:“喝吧,这样你就方便多了。”

喝完汤药,许娇一张脸皱成了柿饼。

赵鄞变戏法似的递给她一块蜜枣。

许娇赶紧放进嘴里,这才舒缓了眉头。

赵鄞收好药碗和“吸管”,忽觉有些无聊,便起了戏弄她的心思:“你知道花楼里恩客们怎么灌妓子喝酒吗?”

许娇气哼哼道:“反正不是什么好手段!”

赵鄞替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确实,我还觉得挺恶心的。”

许娇突然发现,这位九王爷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正经睿智,其实挺腹黑的!

“你确定要跟我一个‘小孩子’讲这事儿?”许娇特意把“小孩子”三个字咬得很重。

赵鄞却厚脸皮的道:“有些事情小孩子越早知道越好,或许对你有好处。”

许娇正要再呛他两句,却听门口有人敲门,只得作罢。

“谁?”赵鄞回身问。

“王爷,是下官。”回话的正是许文杨。

赵鄞起身去开门。

许文杨见门开了,忙问:“娇娇怎么样?伤得严重吗?”

赵鄞:“自己进去看。”

许文杨便不客气的进了房间,见许娇趴在床上下巴枕着手背一动不动,心里顿觉刀剐般难受,两步奔过去跪在脚榻上:“娇娇,你怎么样?还痛不痛?”

许娇转头看着他道:“不碍事,蓉儿已经给我处理好了。你那边怎么样?百姓们都平复了呗?”

许文杨替她掖好被角:“都安顿好了,别替我操心了,好好养伤是正经。”

许娇点点头:“你回去吧,这里有冬儿照顾我。”

“还有本王。”赵鄞在许文杨身后双手抱胸,凉凉接了一句。

许文杨起身点点头:“好,你无大碍便好,我回衙门处理点事,完了再过来看你。”

赵鄞继续凉凉接话:“这里不用你,做你的事去。”

许文杨一边敷衍的朝他点头,一边吩咐冬儿:“好好照顾小姐,这几天别让她动,要是哪里不对赶紧去叫黄家姑娘来给她看看,喝汤药的时候放凉了在端给她,还有,饭别吃太饱,躺着不动容易积食......”

啰啰嗦嗦说了一大篇,好不容易才出了门。

许文杨刚走,赵鄞便坐到床沿上感叹:“养个孩子果然不易啊,你爹啰嗦归啰嗦,对你倒是真的很用心。”

许娇趴在枕头上心情很低落,自己本来想着来婺源是帮他爹的,没想到竟成了负担,早知如此,当初自己就留在京城赚钱不是更好!

想到赚钱,许娇心里盘算着,等伤好了要去旁边的深州府查查自己这些日子的银子进账多少?

第74章 目的达成

第74章 目的达成

傍晚的时候,赵鄞端着一只很袖珍的碗,一勺一勺喂给许娇:“你爹说了,不能吃太多,小心积食,天不早了,这碗吃完就赶紧睡。”

“你没听过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吗?我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你不是小子。”

“不是小子也在长身体!”

“算了,拗不过你。冬儿,再盛一碗汤来。”两人的对话最终以赵鄞的妥协结束。

如此,许娇最后多挣来一碗汤!

天很快黑下来,撑灯了。

许娇趴在枕头上看《杂谈集》,冬儿在一边做针线活,赵鄞依旧离不开书案,不是写字就是看书......

终于,赵鄞起身吩咐冬儿安排就寝。

许娇不乐意了,杂谈正看得起劲,怎肯就此罢休,排开赵鄞伸过来的手:“再等等,等我看完这一章。”

赵鄞好奇,凑过去一看,就见到一句:廖公子不顾囡囡反抗,死死扣在怀里,低头去尝那张小嘴......

这一看,也不管许娇同不同意,伸手便将书捞走了,送到眼前再看,后面接下来还有更不可思议的,什么廖生将手伸进囡囡裤腰啦,什么囡囡一双玉股莹如白雪......

那边许娇气的牙痒痒,正看到关键处,也不知那位廖公子最后有没有得逞,为什么最后入大牢的又是囡囡?

她气哼哼的皱眉:“你给我!”

赵鄞却快速将书合上递给冬儿:“拿去烧掉。”

一看这气氛,聪明伶俐的冬儿接过书赶紧出了门,还不忘将房门关好了。

许娇还保持着朝他伸手要书的动作。

赵鄞将她的手按回被窝盖好:“你一个字都认不全的人还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书,就不怕被荼毒了。”

许娇鼓着腮帮子气呼呼:“这些书浅显易懂,最适合我这种字都认不全的人看!”

说话的功夫,赵鄞已经上了床榻,拉过另一床锦被盖到腰上问她:“我还没问你,书是从哪里来的?”

许娇偏向一边:“要你管!”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看这样的书的?”他又问。

许娇转头盯着他:“开始认字的时候就看了!满意了?”

赵鄞抬手将颈后的墨发捋出来接着道:“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你从七八岁开始识字,少说也得十一二才会买这些书来看,这么算下来,你这几年应该看不不少吧?”

许娇点点头:“嗯,市面上的这类书都被我看了个遍,你待怎的?”

赵鄞脸部明显抽了抽,不过,他很快平静下来:“无妨,只以后不许看就行了。”

“浅显易懂,嗤~”赵鄞低低自语了一句。

许娇郁闷的把脑袋埋进手臂。这本杂谈可是她好不容易旋摸来的关于这个时代刑法类的书!就这么被烧了,太可惜了!!

赵鄞牵起她后脖子上的衣领,探头看了看她的伤:“还好,没出血。”

许娇忽觉左后背有些痒痒,便反起右手去抓,结果抓了半天也没抓着,一抬眼见赵鄞在一边凉凉看着,遂朝他喊:“挠不够,你帮我。”

赵鄞没憋住笑了,勾起唇角:“人都说皮痒是欠打的,我看你这也是典型的欠打了吧。”嘴里说着,大手却也没停,照着许娇刚才用力的方向用掌心给她擦了擦。

赵鄞的手宽厚有力,掌心有些微的薄茧,该是常年练剑所致,许娇细皮嫩肉被他这么稍稍一擦,竟觉得比自己用指甲抓的还管用。

忍不住感叹一句:“舒服~”

赵鄞赶紧收回手,就跟被火星子烫了似的。

许娇不满的回头看他:“怎么停了?”

赵鄞将被子拉到胸口以上盖好才道:“差不多行了,有伤呢,快睡。”

许娇便闷闷的趴了回去。

夜里寂静,房间除了一支红烛发出滋滋声,便只剩下许娇作怪的声响了。

许娇背上有伤,稍稍一动就痛的明显,她如今就跟小孩子似的,睡一阵醒一阵,根本没任何规律,此时的许娇还没瞌睡,睡不着也没有娱乐项目,便趴在枕头上鱼吐泡泡般作怪。

细声细响的扰得赵鄞也没法睡。

赵鄞连翻了两次身,忍不住道:“好好睡觉。”

许娇委屈巴巴的转头看他:“睡不着,白天睡多了。”

赵鄞手肘撑在床上支起脑袋:“今天为什么要替我挡箭?”

许娇楞了一下,然后小声道:“本来就是我的错,要是我不缠着你带我出城,你就不会遇上这份危险。”

“仅此而已?”赵鄞有些失落。

许娇牵起唇角笑得很欠打:“自然,我也有些英雄主义的,你想啊,我要是连堂堂九王爷都救了,还不得名扬四海,轰动天下!”

赵鄞眉头掉下一把黑线:“事实证明你并没有名扬四海,甚至都没几个人知道你因何受伤。”

许娇:“目前是没人知道,但是,等我好了,我就会出去大肆宣扬,到时候,我这光辉伟岸的形象自然就树立起来了。”

“你好意思?”

“为什么不好意思,做好事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赵鄞悠悠叹了一口气:“好吧,你想要什么?我满足你。”

许娇双眼立刻晶亮起来,想到之前顾虑的事情,开口向他确定:“真的?”

“自然。”

“哈哈哈......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吗?”她再次确认。

赵鄞点点头。

许娇便道:“剿匪的时候别杀姜云飞可以吗?”

赵鄞脸色一垮:“换一个。”

“不换,就这个。”许娇很坚定的摇头。

赵鄞皱皱眉:“姜云飞是土匪,过去十年不知祸害了多少百姓,你怎么会为他求情?”

许娇摇摇头:“你不了解情况,姜云飞并没有害过人,他和姜胜都是被逼的,其实,这些年为恶百姓的一直是原来山上那波土匪,姜云飞还在极力打压他们呢。”

“你就在山上待了几天就那么清楚?你就这么相信姜云飞,不怕他骗你?”

许娇点点头:“我看得出来,姜云飞不是个坏人。而且,他怎么上的山你应该比我清楚,当年的事情谁敢说百分百没出错?”

赵鄞皱眉:“你连这些都知道?”

许娇摇头:“不知道,但大概能猜到些,当年姜帅名震天下,手握重权,或许他威胁到了某些人的地位和利益,人家若想要陷害于他也不是不可能,反正不管怎么说,我是不太相信一个立过赫赫战功的将军那么容易通敌叛国,首先他出于什么目的就说不通,他跟大燕又没仇,叛国做什么?”

赵鄞道:“当年此事证据确凿,对方以重金拉拢姜帅为其报密,那时候姜帅的夫人病重,传言只有江湖上的医仙皇甫先生能治,但皇甫先生一向只看中金钱,而且要让他救一个人往往就是天价。”

许娇依旧摇头:“据我所知,当年姜帅府中并不是只有一位夫人,相反,姜帅此人府中可以说美女如云,这就证明他并不是一个十分看重夫妻情谊的人,如此之人又怎会愿意花重金请医仙救他夫人呢?”

赵鄞很惊奇:“你怎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许娇道:“姜云飞说的啊,其实姜云飞一直想给他们姜家翻案来着,只是苦于没机会。”

“你和他......”赵鄞迟疑着没说完。

许娇道:“放心,我们真的没事儿,我就是觉得他其实挺可怜的,想帮帮他而已。”

赵鄞重新躺下:“好吧,我答应你,若真的如你所说,我一定放他一马。”

许娇欢喜的点点头:“谢谢你,王爷你是个好人!”

“在你眼里恐怕没坏人吧,毕竟你连土匪都相信。”赵鄞凉凉道。

许娇:“虽然我眼里没坏人,但能被我贴上好人标签的却不多。”

“哦,说说,你都给谁贴好人标签了?”

“我爹,蓉儿,你和我都是好人。”

赵鄞又忍不住笑了:“哪有人说自己是好人的?”

许娇忧心许久的目的达到,瞌睡便开始造访了:“我说是就是,很晚了,睡吧。”

赵鄞将手枕在后脑勺下:“嗯,睡吧。”

夜,重新归于寂静。

也不知睡了多久,反正天还没亮的时候,许娇听到一阵轻微的响动,接着就是赵鄞起床的声音。

她揉揉惺忪睡眼问:“你干嘛?还早呢。”

赵鄞便穿外套边道:“刘玉回来了。”

许娇没反应过来:“他回来回来呗,你急什么?”

赵鄞:“我去给你拿药。”

许娇这才想起,刘玉是去深州替自己找药去了。

赵鄞前脚刚出门,许娇也迫不及待的撑着床沿爬了起来,她想去尿尿!

一步步龟速前行的许娇已经埋怨自己好几遍了:早知道就不喝那碗汤了。

本想到旁边叫冬儿陪自己的。

忽听手扶的房间传来刘玉的声音:“就这一小盒,皇甫先生要价五万两白银!”

赵鄞道:“五万就五万,本王又不是没钱。”

这底气,啧啧啧!许娇深深吸了一口气,五万两白银一盒药,金子做的?

“王爷怎知皇甫先生在深州的?”

“世人皆知皇甫先生爱财如命,如今婺源疫病横行,你觉得他会得不到消息?离婺源最近的除了深州还有别的地儿吗?”

“原来如此,王爷英明!”

“少拍马屁,他可说了这药如何用法?”

“对了,皇甫先生说了,这药忌水,用药三个时辰会奇痒难忍,但不可触碰,还有,伤口结痂为止都不能碰水。”

......

第75章 宽衣上药

第75章 宽衣上药

许娇被憋得不行,听到这里也忍不住了,扶着墙赶紧往前走,都忘了要叫冬儿的想法。

解决完生理需求回到房间,发现赵鄞坐在床榻上,手中握着一个小方盒,也就他巴掌那么大点儿。

“怎么又跑出去了?不是说让你好好静养吗?”赵鄞见她回来,皱眉不悦道。

许娇依旧跟只小乌龟似的不慌不忙往前蹭:“不过去撒泡尿,而且我走的很慢的。”

赵鄞被她这句话囧着了,半晌才教育道:“你是个姑娘,什么叫撒泡尿?如厕就如厕,又不是畜生!”

许娇已经蹭到床边,慢腾腾的爬上床,乖乖趴好:“好,我去如厕了,王爷大人不用着急。”

赵鄞扬了扬手中的药:“你看,刘玉找到药了,据说特别灵,伤好后连疤都不会留的。”

许娇伸手接过打开盒盖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还挺好闻,很贵吧?”

赵鄞点点头:“是有些贵,不过很值。”

许娇看了眼他平静的脸,垂下眼帘,心里感动归感动,但终究有些搞不懂这位王爷了,五万两银子就这么一小盒药,他还觉得很值!难道这位王爷真的是富可敌国,但似乎从来没见他忙着做赚钱的事儿啊?

赵鄞从她手里拿回药:“你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擦上试试。”

许娇惊讶的瞪大眼睛看着他:“你给我擦?还是不要了,去叫蓉儿帮我吧。”

赵鄞:“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辰,黄姑娘也很辛苦的,总不能不让人家休息吧。何况,救你这小身板,我还不稀罕,赶紧的。”

“那叫冬儿来啊”

“冬儿不懂。”

说着,竟要伸手去拉她腰带。

许娇忙死死压住:“你,你转过去,我自己脱。”

赵鄞不耐道:“你若再犟我便点了你的穴道动手了。”

饶是许娇脸皮厚,也禁不住红了脸:“你倒是无所谓,但你能不能替我这个‘小姑娘’想想?”

赵鄞笑道:“你要是个‘大姑娘’我还不伺候呢。”

许娇没辙了起身跪在床上面向他表情很壮烈:“来吧!”

赵鄞也不扭捏,伸手拉开她的腰带,宽下衣领捏着衣角一拉,许娇的外衣便被他脱了。

许娇认真的看着他的脸,赵鄞却一脸平静,继续脱了她的小夹袄,然后是中衣。待中衣除去,许娇身上便只剩一只米色小肚兜了,肚兜里的身子平平无波,确实是没看头,她自己都有些嫌弃,这确实是一个孩子的身子啊。

许娇感叹,好在黄蓉把绷带给她缠在肚兜外面的。

赵鄞眼光稍稍一扫,很快抬起眼皮,却正对上许娇探究的双眼,他顿时乐了:“干嘛这么看我?”

许娇很受伤:“怎么说我也是个姑娘,你怎么能这么平静?”

赵鄞让她稍稍伸手,将刚才的衣衫尽数给她反穿在前面,同时揶揄道:“你是个姑娘,但是个‘小姑娘’,好了小姑娘,转过去我给你上药。”

许娇机械的转身。

赵鄞伸手从她腋下慢慢绕开绷带,直到最后一层,许娇才轻轻吸了一口气。

解开绷带,赵鄞盯着她雪白光滑的后背上那块突兀的箭伤,眼神暗了暗,随即扶着她肩膀:“慢点躺下,我一会儿给你上完药就不能随便动了。”

许娇依言照做。

赵鄞打开盒盖,用木勺剜了一小块药膏,轻轻的抹到伤口上。

许娇被冰凉的药膏一激,忍不住颤了颤。

赵鄞双唇紧抿,继续将药膏给她伤口抹匀,最后用纱布给她覆上:“不许挠它。”

说着,捞过衣带一层一层给她系好:“这两日衣服便暂时这么穿,方便换药。”

许娇闷闷的哦了一声。

赵鄞给她盖好锦被,收拾停当重新上床道:“好了,接着睡吧。”

许娇看看格子窗:“什么时辰了,天怎么还不亮?”

“寅时左右吧,早着呢,快睡。”

“寅时?那不是才半夜,我怎么感觉自己睡了很久了?”

赵鄞拍拍她的头:“小孩子都很能睡的,正常。”

许娇像只海豹一样伸着脑袋抗议:“要我说多少次,我不是小孩子!”

赵鄞竟点头认同:“嗯,我是该重新认识你才行,我发现你除了身板儿小了点,哪儿都大,尤其心大!”

说到身板小,许娇郁郁了。

按说十四五岁也该发育了,可自己除了姨妈还算准时,身子确实没长进,尤其女人的第二特征,此时就跟旺仔小馒头似的,离草莓都还远着呢,也不知怎么回事?

赵鄞见她不说话,探过头去看她:“怎么了?”

许娇郁郁道:“我是觉得自己有点矮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长高。”

赵鄞又拍拍她脑袋:“放心,且有得长呢。”

许娇虽不满他的动作,但说的话还能接受吗,便不再计较,道了声:“好梦。”便不再说话了。

翌日,格子窗外刚传来一声细细的鸟叫,许娇便醒了,不是被鸟儿叫醒的,而是后背痒醒的。

她习惯性的伸手去挠,结果,手刚伸到一半就被人捉住,头上传来赵鄞的声音:“皇甫先生说过不能挠的,你且忍忍吧。”

一抬头,发现赵鄞已经整整齐齐的坐在床沿上,手握兵书。

许娇苦着脸:“太痒了!”

赵鄞捉着她的手不放:“你若不想它好就尽管挠。”

许娇撅噘嘴:“你捉着我的手我怎么挠?”

赵鄞不放心的看了她两眼,忽然道:“你是不是不痛了?我刚刚看你反手挺利落的。”

许娇轻轻动了动手臂:“真的不痛了耶,好神奇啊!”

赵鄞这才放开她的手,吩咐冬儿端水净脸洗手准备早膳。

许娇后背不痛,虽左臂有些木讷,但右手几乎不受影响,便自己捉着筷子用膳。

中间许娇实在忍不住想去抓一把,都被赵鄞成功拦截。

晌午时分,被赵鄞勒令趴在床榻上养伤的许娇只觉这份奇痒更甚早晨,拉了拉旁边的监工赵鄞担心道:“你帮我看看,我觉着不对,实在是太痒了!不会腐烂了吧?”

赵鄞便放下兵书,弯腰解了她后腰的衣带掀开衣服帮她看了看,发现昨儿半夜还狰狞的伤口已经开始收缩愈合,此时只剩小拇指尖般大小的可见伤口。便欣喜道:“果然奇药,这伤已经好了大半!”

许娇有些不信,非要冬儿找来铜镜照给自己看看。

这一看,许娇也被彻底惊着了,虽然之前有血糊流烂的,许娇不曾看过自己的伤口,但此时这个伤看起来确实不像昨儿才受的箭伤,只见伤口周边不红不肿,只一点粉红的小伤在左肩下方,看起来就像不小心被刮伤了表皮似的。

黄蓉过来给她检查伤口的时候连连惊呼,反复提醒她好几次,务必留点药给自己研究。

虽有诸多好处,但许娇还是想飙脏话!简直太tm痒了!!

黄蓉道:“任何伤口愈合期都会有些痒,你这个超速愈合,自然会超级痒了,好好忍着吧,好在熬不了多久。”

这段地狱般煎熬的时间果然是不长的,傍晚时分,许娇便觉伤口处已经不痒不痛了,只是有些木木的。

赵鄞道:“如今你这伤看起来是好了,但很脆弱的,你别乱动,也别大幅度的做动作,稍不注意还会拉伤的。”

晚上睡觉,许娇依旧趴着,她心里可郁郁了,本来就没胸,再这般压一压,简直比熨斗熨过的还平整!

可是,旁边的监工说了,要是乱动就把自己抱他身上趴着,许娇看了看他壮硕的臂膀,在看看自己细胳膊细腿儿,果断投降了。

话说,之前没觉着这位如此腹黑不要脸的呀!反正在许娇眼里,这位九王爷彻彻底底变了个人!

快要睡着的许娇忽然想起一事:“我爹今天怎么没过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赵鄞目光闪了闪道:“你爹衙门里那么多事,哪有时间天天过来看你,这儿有我堂堂九王爷看顾你还不够?”

许娇摇摇头,撑起脑袋肯定道:“不对,一定有事,之前疫病刚爆发的时候,我爹那么忙都要抽空过来看我的。”

说着,竟要起身。

赵鄞一把摁住她:“你干嘛去?”

“我得去看看我爹,不放心。”

“别去了,他没事。”

许娇转头:“你知道?”

赵鄞点点头。

“他怎么了?为什么没过来?”

赵鄞:“午时后被云州知府派人过来接走了,同行的还有黄姑娘和黄太医。”

许娇愣了愣,随即道:“云州?你那铁党刘程海不是那边的知州大人吗?为什么接我爹......对了,刘涵是那儿的人!是不是刘涵把疫病带过去了?”

赵鄞笑了笑:“果然聪明。刘程海查到刘涵的时候,他藏身的崇明县已经爆发了疫病,崇明县的县令胆小怕事,被刘涵几句恐吓,悄悄封锁了消息,若不是他之前派人出来劫刘大夫被刘程海的人看出端倪,说不定疫情蔓延到整个云州府都未可知。”

许娇拍床而起:“啊!这么大的事,他刘涵也敢隐瞒?”

赵鄞:“你激动什么?天大的事也轮不到你操心,好好躺着。”

许娇又缓缓坐回床上:“那我爹过去不会有危险吧?”

赵鄞:“他能有什么危险?刘程海敢从这边借调,就有把握护他周全,你忘了里面还有黄姑娘呢?刘程海可是知道黄姑娘和那位的关系的。你且安心吧。”

第76章 放弃剿匪

第76章 放弃剿匪

许娇终于放松了神经:“我爹走了,婺源怎么办?”

赵鄞:“能怎么办?自然丢给我了,所以,你这些日子得乖点,别给我添麻烦。”

许娇趴回床上:“我哪里不乖了?”

赵鄞笑得很讽刺:“你告诉我,你哪里乖了?”

自许文杨借调云州后,许娇确实乖了,每天也不乱跑,也不去外面瞧热闹,倒不是不想,而是没有臭味相投的人一起折腾,觉着没劲。

然而,她乖了,不代表赵鄞就省心了。

这不,光雾山的土匪来了一波又一波,东西南北四个隔离区被闹得人心惶惶。

赵安甚至在光雾山脚下抬回一个被放干鲜血的壮硕青年,那青年吊着最后一口气告诉赵安,山上的土匪惨绝人寰,抢不到草药,竟抓他们刚刚痊愈的疫病患者去山上放血,再喝他们的血以解病毒!

赵鄞听得直皱眉头。

许娇听得直做干呕。

“王爷,可有办法?”赵安问。

赵鄞:“库房还有多少草药,需要救治的百姓还有多少,让军医和刘大夫尽快统计出来,若有富裕的草药便放些到光雾山脚下去吧。”

赵安嫉恶如仇:“王爷,他们可是土匪,一个个病死了最好,免得好了又来祸害百姓。”

赵鄞:“如今他们正得了疫病?可曾放弃祸害百姓?”

赵安皱皱眉:“都是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干脆我们乘势冲上去剿了算了。”

许娇道:“小安子你急什么?如今城中得了疫病的百姓还没完全恢复,衙门里仅有的好人也没几个,王爷带来的人虽多,却分派四个城门和隔离区,你拿什么去山上剿匪?”

赵安被她这称呼囧在当地,半天没回过神来,赵鄞却笑了:“还不如一个孩子活的明白!”

赵安讪讪的摸了摸脸:“属下是想着山上的土匪也得了疫症,战斗力肯定大不如前,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赵鄞:“再是好时机也不能冒险,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前车之鉴?若是那些土匪那么容易剿杀,我们前面也不会折进去那么多人了。”

不过两个时辰后,刘大夫匆匆而来,报备了药材和需要救治的人口数量,末了总结道:“仓库的药材恰恰能够救治城中百姓的。”

赵鄞不愉:“许文杨让你们算着买的药材吗?怎会如此精准?”

刘大夫道:“我们当初给许大人报的比这个多些,但,我们也不知道许大人为何只买了这些回来。”

许娇道:“还能为何?没钱呗。”

赵鄞挥挥手:“下去吧。”

许娇仰着头问他:“接下来怎么办?”

赵鄞转头吩咐赵安:“这几日加强巡逻,待百姓疫病一除,立刻带兵攻上光雾山。”

然而奇怪的是,自这日起,城中却恢复了平静,山上的土匪突然消停了。

六日后。

婺源城中几乎一切恢复正常,隔离区也被拆了,提早一日,赵鄞便安排好一切,此时正整装待发,欲上光雾山剿匪。

然而,就在赵鄞刚跨上马背的同时,许娇房间的格子窗被人推开了,进来一黑衣人,许娇还没喊出声呢,那人却对着她跪下了:“小姐,请转告王爷,不要轻举妄动,山上的疫病已被彻底根治,此时的光雾山全民皆兵固若金汤,王爷的军队根本不是对手。”

许娇看着他熟悉的眉眼问:“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那黑衣人扯下面罩:“是我,张超。我是张越的兄弟,我们随许大人一起来的婺源,我之前接到大人的密报,说小姐已经找到了,便找了个借口,没跟姜云飞走,而是折回来留在山上做大人的内应。小姐前段时间也见过我的。”

“原来是你,不过,我怎么信你?”许娇问。

张超:“我刚刚去了县衙,大哥说大人不在,所以我才来*的,如今王爷恐怕也只信小姐了,小姐若信,可救王爷麾下几千将士性命,小姐若不信,我也只能为那几千热血男儿提早哀悼了。”

许娇眼角抽了抽:“得了,信你啦,快回去吧,别暴露了。”

张超也不耽搁,从格窗翻身出去了。

许娇追到窗口一看,这里是二楼,下面是个沿河的陡坡,这家伙翻身出去竟毫发无伤,跑得比兔子还快。让她奇怪的是,这厮怎么翻进来的?主要外面没有任何借力的地方!

不过,如今倒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许娇三步并作两步跑出官驿,正要出门,却被门口的守卫拦了下来:“王妃娘娘,王爷临走前说了,您要出去也行,但必须小的跟着。”

许娇急道:“跟着跟着,快牵马过来,随我去追王爷。”

那小兵看她满脸急色,忙牵过一匹高头大马,示意许娇上马。

许娇一看,满脸尴尬,如此大马,自己即便上去了也驾驭不了,当下也管不了那么多,拉着缰绳翻身上了马背。

结果许娇刚坐好看了一眼下面便头脑发晕,见那守卫又牵过另一匹马,忙问:“你干嘛?”

守卫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有些心虚:“陪娘娘一起啊。”

许娇朝他招招手:“上来,跟我一起。”

守卫惊讶的看着她:“这不合规矩。”

许娇眉目一厉:“我不会骑马,要是一会儿摔了,你就等着受罚吧。”

守卫稍稍权衡了一下,上前拉着缰绳翻身而上,与许娇同乘。

那守卫刚坐好,许娇便催他:“快走,去追王爷。”

守卫不做他想,一拉缰绳,催着马儿跑起来。

许娇坐在前面,守卫也不敢挨她太紧,更别说搂着她了,她只能紧紧抓着拉环,心中甚是害怕。

一路担惊受怕的许娇和守卫疾行了大约半个时辰才远远看见赵鄞部队的尾巴。

当下更是催着守卫加速前行。

赵安吊在队伍的尾巴上整队,远远地看见许娇和一个小兵共乘一骑追上来,忙迎马上前:“王妃娘娘怎么来了?”

“快,我要见王爷。”

赵安说声:“等着。”

勒转马头往前去了。

片刻间,赵鄞御马而来:“不好好待在官驿,怎么跑这儿来了?”

许娇示意守卫将马靠近赵鄞,伸手到:“拉我过去,有话跟你说。”

赵鄞长臂一捞,将她稳稳抱到自己马上:“什么事这么急?”

许娇便开门见山:“别去光雾山,山上有埋伏。”

赵鄞:“谁跟你说的?”

许娇道:“我爹放了一个眼线在山上,他刚刚回官驿报信的,说山上近两千人全民皆兵固若金汤,你知道光雾山易守难攻的地理位置,别说他们有近两千人的队伍,若是只有五百个善战的悍匪,你这点人都不够看的。”

赵鄞勒停马匹:“此人可信吗?”

许娇道:“应该可信,上次我爹上山一直跟他在一起,据说是从上京一起过来的。”

赵鄞沉吟片刻,让赵安带了几个勇士上前探查虚实,自己领着大部队原地待命。

傍晚时分,赵安带着人回来了,一见赵鄞便道:“王爷,山上果然到处都是伏兵,小六子还不小心触动了某个机关,小腿被暗箭贯穿了。”

赵鄞点点头:“好好照顾着,先回去,再做打算。”

于是,早上开拔出来的队伍,这会儿又开始浩浩荡荡往回走,许娇这会儿安心的靠在赵鄞怀里,小脑袋一点一点昏昏欲睡,心里还在感叹:有个腹黑不要脸的男主罩着还是有好处的,至少行军路上还可以安心睡大觉!不像那个守卫,还自己担惊受怕一路。

等赵鄞许娇回城的时候,都快半夜了。

自然,许娇也彻底睡着了,主要是赵鄞骑术颇好,一路上不疾不徐,颇有节奏,再加上有他宽厚的胸膛靠着,简直就是个摇篮~

当然,许娇永远不会知道,赵鄞为了照顾他,早就与大部队脱轨了。

接下来的日子,赵鄞无匪可剿,只得安排了精兵固守城门,严加盘查,将匪患闹事的几率减到最小。然后就是继续练兵。

这一日,许娇趁着冬儿不小心吃坏肚子正拉稀和赵鄞到练兵场的机会,牵过自己的小马骑上,悠悠的出城了。

原来,许娇忧着自己这些日子的进项呢,你要问她为何不在婺源城中去查,一个是因为婺源只是个小县城,来来回回就那么大,他就没见到打了锁家标记的银号,对了,之前忘说了, 锁春给她的银票都是打了锁家标记的。二来因为她现在名气太大,整个婺源的人都认识她了呗,目前她还需要保密呢。

所以,许娇打北门出城,直奔淮州府,打算在淮州这样一个州府地界儿去查,顺便也好逛逛这时代的一线城市。

然而,许娇再也没想到,她这一遭走得有点久,等赵鄞再把她捞回身边已经是几个月之后了。

这是后话,先按下不提。

再说那边的姜云飞,之前他护着刘涵去了云州,后来见刘涵被云州知州大人亲自过问,押入大牢,连他藏身的崇明县县太爷也被连累,换了许文杨过来安置。

觉得此人已经靠不住,便带着几个兄弟回了婺源。

第77章 再次被掳

第77章 再次被掳

乔装打扮后的姜云飞正好与许娇在城门口擦肩而过,便悄悄尾随其后,主要还是想看看她身边有没有人暗中保护,以便自己动手。

许娇自然毫无察觉。

到得淮州地界儿,许娇下马牵了缰绳挨个儿逛起了铺子。

直到看见锁家银号,这才大跨步进去,找了掌柜询问。

那掌柜一听她就是书公子,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点头哈腰的好不热情,最后才道:“上年尾各银号报账,大公子特意给各大掌柜说了,只要是书公子来我们锁记银号提银子,甭管多少,只管拿。”

许娇一听乐了:“哈哈哈.....有这么好的事?”

那掌柜的直点头:“没错的,我们大少爷说了,书公子不仅盈利丰厚,还是我们锁记除了几位主子以外最该敬重的人。”

许娇眨了眨她灵动的大眼睛:“你确定你家大少爷不是在做亏本的买卖?”

那掌柜的笑道:“书公子说笑了,大少爷怎会做亏本买卖?书公子今儿过来要提多少银子?”

许娇略一沉吟:“给我拿五十两先,等用完了再来提。”

掌柜的弯腰从柜子里给她取银子过称。

许娇问:“可知我如今进账多少?”

掌柜的摇摇头:“书公子的进账都在大少爷手里,只往京城入账,大少爷应该没想到您会到这儿来。不过,大少爷既然说了让您随便取用,就证明利润丰厚了。”

许娇又给掌柜留下几张图样,让传回上京,这才揣着五十两银子出了银号,虽有些遗憾没查到自己的“财产”,但能得锁春这般交代也算放了心。

许娇拐过两个街巷,见前方人烟稀少,转身往回走,结果刚走两步,面前突然跳出来一人,蓬头垢面,衣衫也脏的不像话,遂牵着马想从此人侧面绕过去。

然而,她往左,那人也往左,她往右,那人也往右,似乎是故意跟她对着干。

许娇皱皱眉:“这位好汉,你先请。”

那人却一咧嘴,露出一口整齐的森森白牙:“是我。”

许娇听音,仔细看过去,这才发现,竟是姜云飞!

忙将他拉到僻静处:“你怎么在这儿?”

“随你来的呀,我来接你上山的。”姜云飞双眼盛满欢乐看着她。

许娇忙摇手:“你还嫌害得我不够吗?你再把我带上去左狐就能放过我了?”

姜云飞摇摇头:“左狐之前患了疫病,胜叔派人救了他的命,他说了不跟我们计较了。”

许娇依旧摇头:“就算如此,我也不要上去,那里真的不适合我。”

姜云飞眸光微微黯淡了些,随即拉了她的手腕:“你必须得上去,虽然看起来我是个土匪,但我保证,绝对有能力护你周全。”

许娇抽手,却发现他将自己牢牢箍住,竟抽不动半分。

姜云飞很固执,拉着她不放,同时打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少时,一匹通体油亮的棕毛骏马跑了过来。

姜云飞二话不说,搂了她翻身上马:“先跟我上山再说。”

许娇欲哭无泪:“你这叫绑架!”

姜云飞双臂牢牢护住她:“绑架就绑架,反正你得跟我在一起!”

许娇就这么清醒着,在青天白日里被土匪姜云飞绑到了匪窝!

看到许娇,左狐果然不再找她麻烦,只是从她身边直接走过,完全忽视了她。

姜云飞牵着许娇的手:“你放心,我们这里安全得很,任谁都攻不下来的,你放心。”

许娇一脸的不信:“据说九王爷的队伍曾经也是上过战场的,你也能斗得过?”

姜云飞刚到山脚的时候就已经在哨屋收拾干净整齐,此时收起初遇时的那份傻气,再这么牵起唇角一笑,竟如风光霁月般让人移不开眼。

“你笑什么?”许娇问。

“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胜叔当年带上来的全是上过战场的将士。”

许娇恍然点头:“所以......如今就算九王爷打上山来也讨不了好?”

“那是自然,据说以前胜叔没来的时候,山中虽有千人之众,个个心狠手辣,不惧生死,却也屡屡折在官兵手中。但,自从胜叔带着六百多姜家军上山以后,这里就变得固若金汤了,而且越来越壮大,如今山上少说也有两千人。”姜云飞很自豪的道。

许娇暗自吸了一口气,看来这位姜副将果然不是善茬!

“你打算如何安置我?”许娇问。

姜云飞道:“自然好吃好喝好好伺候着,等你什么时候愿意,我们便拜堂成亲。”

许娇差点被自己口水呛着:“你们古代人都是这么干脆利落的吗?如此大事,竟不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我如今还是九王妃呢。”

姜云飞道:“你情我愿的事,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就是个过场,我会找许大人商议的,想来,许大人也不会反对。”

许娇很肯定的点头:“他一定会反对的,之前我被你们掳上山,他还亲自上来救我的。”

“啊?我怎么不知道?”

“他之前一直在你身边,就是你叫言大哥的那位。”都到这时候了,许娇觉得,也没必要在藏着掖着,打消他的念头才最重要。

姜云飞一拍大腿:“啊!竟是他,言午言午,合起来不就是个许字吗?”

许娇继续泼冷水:“我爹只是一方面,你还忘了九王爷哪,我觉着九王爷也不会同意的。”

姜云飞却信心十足的道:“王爷跟本不是事儿,上京知道你们底细的,谁看好你们了?”

许娇耸耸肩:“不跟你争了,逛了半天,累得慌,带我去歇着。”

许娇这次没再到崖上住,而是被姜云飞安排在了自己的院子里。

刚安顿好的许娇喝了一杯凉茶准备让姜云飞带她到山中逛逛,也好乘机了解一下山上的布局,有机会好提供给赵鄞。

结果刚起身,便听到敲门声。

姜云飞起身问:“谁?”

门外传来张超的声音:“是我,听说二当家回来了,我过来看看。”

姜云飞上前拉开门:“我是刚回来,有事吗?”

张超:“没事,有些日子没见二当家,就过来看看。”说着,抬头看了一眼许娇,故意装傻道:“看来二当家果然厉害,竟把许姑娘救回来了。”

姜云飞听了这话很是高兴,拍了拍他的肩:“正好,以后你就专职保护许姑娘了,每天只要她出这个门,你便得时时跟着护她周全,自然,如果我在,你便可以退下了。”

张超听完,愣了愣,不知该不该应下?毕竟自己到这里来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这个啊。但是,眼前的这位姑娘却是许大人的爱女,自己似乎又有义务保护她,好为难!

张超还在纠结的时候,许娇已经很果断的拒绝了:“不要!我跟他不熟,你让余州照顾我。”

许娇盘算的好,张超有重要任务在身,不便被自己拖累,而余州嘛......哼哼!居然敢诓自己进狼窝!是可忍孰不可忍必须报复回来,这一次不折磨得他哭爹叫娘不算自己本事!

一想起这厮上次骗自己和黄蓉下山崖就不可原谅,虽然没造成实质性伤害,但毕竟是托了赵鄞的福,不然还真有可能落到左狐的人手里。所以,必须虐回来!

余州此时正在偏院里坐在摇椅上懒懒的晒太阳,却忽然觉着后背一阵凉飕飕,狠狠打了个喷嚏,然后看了看天,竟皱着眉裹着毯子回屋了。

姜云飞不知道她那点花花肠子,自然依了她,却也没忘提醒道:“我虽答应让余州照顾你,但他大小也是个当家的,你却不好太为难于他,可好?”

许娇肯定的点头:“自然,我都把他当好朋友的。”

于是,张超就被姜云飞使唤去叫余州了。

张超到偏院通知余州后,匆匆去了后山一个山坳。

只见他刨开一堆杂草,抠起一块石板,从底下拿出纸笔和一把强弓、一支箭,然后就地而坐,盘起双腿当书案,刷刷留下几行字,随即卷成卷,塞到箭头处一个小竹筒里,随后拿起弓箭躲躲闪闪往山上走了小半个时辰。

张超直走到一颗参天大树底下才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没发现异样,这才脚尖点地,倏忽一下跃上大树,顺着树丫跟只灵猴似的窜到树冠处,比起弓箭朝远处望了望,然后双脚勾住一根儿臂粗的枝丫,这才左手开弓右手搭箭,将强弓拉成满月,然后瞬间放手。

只听一阵利箭破空声后,箭矢遥遥消失在山脚下。

很快,山下传来一阵微不可闻的响箭声。

张超满意的跳下大树,回到山坳处藏好东西,若无其事的回到寨子里。

张越拿到小字条的时候,许文杨还再云州忙得昏天黑地,不得已,他只好亲自上官驿求见九王爷。

赵鄞接过字条仔细看了看,一张脸看不出表情,只对张越说了一句话:“知道了。”

张越拿不准九王的意思,正想问清楚,赵安朝他拱手:“张兄先回吧,王爷会处理的。”

张越没法,只好先行离开,回到衙门,他赶紧让人往云州送信去了。

这边九王见张越一走,站起身狠狠一掌拍在桌角,直将书案一角都震断!

第78章 里应外合

第78章 里应外合

“王爷,怎么办?”赵安问。

“这会儿知道问我怎么办了?之前你是干什么的?好好一个大活人都能让你们看丢,你还能干什么?这笔账先给你记着,回京在一起算!”赵鄞额角青筋毕现,音量都高了八分。

赵安往后退了一步,下巴直贴到胸口去了,王爷生气很可怕呀!印象中,似乎是第一次!

赵鄞抓起字条又看了一遍,将之揉碎恶狠狠地往门口丢去。

刘玉正好跨进门来:“王爷,找到......”等脑门儿上的纸屑落地,刘玉才发现似乎气氛没对,然后小小声说完了后半句:“王妃娘娘了。”

房间忽然安静下来,赵鄞很生气,房间的气压超低,他盯着门口刚进来的刘玉问:“找到人了?”

刘玉点点头。

赵鄞忽然咆哮:“在哪儿你倒是说啊!”

刘玉忙道:“被姜云飞带到山上去了。”

赵鄞顺手抓起桌上的砚台扔过去。

也不知是赵鄞有意避让还是气急失了准头,总之,砚台擦着刘玉的耳朵飞过去,“乓”一声掉在廊上。

刘玉忙单膝跪地:“王爷放心,属下这就上山,就算拼了这条命也把王妃娘娘接回来!”

赵安见状,也赶紧跪在地上:“属下和刘兄一道前去。”

要不说刘玉比赵安机灵呢,知道怎样才是顺着主子的毛在捋!

果然,赵鄞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算了,现在上山估计也于事无补,好在王妃和姜云飞还有些交情,应该不会有危险,你们两个,随时注意着山上的动向,至于王妃的安全,有人照应,你们就别管了。”

刘玉和赵安赶紧点头称是。

于是,许娇就这么被放逐在光雾山了~

不过,被放逐的许娇过得简直是老佛爷般的生活,这不,余州正卖力的给她捶肩捏背呢。

许娇见到余州的时候,说了一句话:“我记得当初有个人跟我说云飞要见我,让我跟他走来着......”

余州听她如此说,赶紧上前,及恭敬的说:“嫂子大人有大量,老大已经罚过我了,还请嫂子高抬贵手,别再旧事重提,我一定好好孝敬嫂子!”

许娇笑得像只狐狸,她点点头:“好说,你给我做一年的贴身侍卫便抵了吧。”

余州苦脸:“一年那么久啊?我算算是干脆的让老大打一顿躺俩月划算,还是伺候你一年划算些。”

许娇见他真的掰着手指头计算,只得减低标准,以免打乱自己的计划:“逗你玩儿的,做半年便抵消了。”

余州忙举手:“好,就这么定了!”

只是,彼时的余州没想到,所谓的贴身侍卫到底要干些啥,毕竟他没伺候过人。

所以,此时的余州被许娇使唤来使唤去,也只敢怒不敢言,因为他自己在契约上摁了手印,白纸黑字容不得抵赖。

许文杨在许娇被“绑”上山后的半月才赶回婺源,听张越细说她在山上的近况后,稍稍放了些心,但关于剿匪,却跟九王爷不谋而合的加快了筹划。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三月初,婺源虽地处南方,不至下雪,但,冰冻还是有的,此时的山下河道已经全面解冻,光雾山上石谷水也开始潺潺流动起来,偶尔遇上一两晚还会结上一层薄冰,但次日不到晌午便会融化。

这一月里,许娇亲眼目睹了左狐的人从山下带回来四个姑娘,这些姑娘在山上活得最长的也不过五天,都无一例外的被匪患们非人的折磨致死。

许娇很难过,但她发现自己无能为力,不仅自己,她也找过姜云飞,希望姜云飞能出面阻止一下,救出那些可怜的姑娘。

但,姜云飞也只朝她摊手,表示爱莫能助,因为这才是真正的土匪干的事,他们不会老老实实呆在山里种菜吃草,更不会规规矩矩做人!

作为一名正常的土匪,就是三不五时的下山烧杀抢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你也做过这样的事吗?”许娇问。

“我?我不会,我们姜家军几乎都不会,但也有少数到左狐阵营的兵士,会跟着他们为恶。”姜云飞道。

许娇:“既然你们不会,那为什么不能阻止?”

姜云飞笑了笑,脸上浮出一丝爱莫能助的悲伤:“你怎么知道我没阻止过,我曾经也拼命阻止过的,但,除了将两派矛盾激化,却毫无益处。而目前我们最需要的是安身立命!若是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谈何助人?”

许娇忽然就觉得,剿匪这事儿势在必行!

于是,她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刻意靠近姜云飞,刻意靠近余州、宗民,刻意靠近山中任何一个有可能知道光雾山布局的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两个月许娇是有收获的。

很多张超都查不到的核心机密,居然被许娇误打误撞了出来!

许娇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部记录下来交给张超,让他及时送到许文杨手中。

这天傍晚,许文杨收到了近三个月来唯一一封许娇亲笔手书的地形布局图和“家信”,虽然信中提到九王爷的次数比提到自己多了一半,但他还是兴高采烈的上了官驿,告诉九王爷这个好消息。

赵鄞接过信件细细看了一便,首先开口道:“这字大有长进!”

许文杨忙点头:“是啊,倒是没想到,才三个月能有这么大长进。”

赵鄞勾了勾唇角:“她在山中无所事事,除了习字估计也没别的消遣了。”

许文杨点点头:“或许是这样,不过王爷,娇娇说的情况您可都了解了?”

赵鄞:“了解,你打算怎么办?”

许文杨正色道:“下官早说过要助王爷早日剿匪成功的,我便给王爷交个底,山上有下官安插的人,他在姜胜身边谋事,如今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和人脉,到时候下官让他跟王爷里应外合,一定事半功倍。”

赵鄞点点头:“你倒是下了一盘好棋,不过,本王要是不救你的娇娇,也有人在山上,或许比你那个更管用些。”

许文杨傻傻的问:“谁?”

“是谁都不重要了,反正已经不能用了。”赵鄞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许文杨“哦”了一声,继续道:“结合下官之前收到的情报,再加上今天娇娇传回来的地形分布图,我认为我们应该尽快行动,免得夜长梦多。”

赵鄞点点头:“是该尽快行动,她一直留在山上始终是不妥的。”

许文杨自然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道:“王爷不要误会就好,她和姜云飞的关系,想来王爷也是清楚的,姜云飞也断不可能害她。”

赵鄞忽然问他:“她有没有说过让你放过姜云飞一类的话?”

“没有!”许文杨很坚定的道,开玩笑,这样的话,即便说过也是不能再王爷面前承认的好伐?

赵鄞脸色平静:“看来,你这个做爹在在她心里还不如本王靠得住。”

许文杨再傻也听出来了,忙道:“王爷不必当真,小孩子家家的哪里分得清是非,一个恶贯满盈的土匪不值得同情。”

赵鄞语不惊人死不休:“是吗?但是本王觉得她的话很有些道理,打算听一回。”

许文杨干脆不接话了,因为他发现自己不管怎么接,似乎都不对。

赵鄞呷了一口茶道:“马上去给你的亲信送消息,就说本王打算今儿率兵夜袭光雾山,让他做好准备。”

许文杨应了声便匆匆而去。

赵安上前问:“马上点兵吗?”

赵鄞点点头:“点。马上去点,让大家做好准备,吃饱喝足准备血战,对了,告诉伙夫,今儿不许上酒。”

赵安领命而去。

赵鄞从衣架上取下战袍,脱下常服换上,口中自语道:“等着,明早就接你回家。”

战袍加身的赵鄞平添几分英气,站在那里将长剑一扣,妥妥一枚英武将军的造型,他揽镜自照,似乎从镜子里看到许娇围着自己转圈:“啧啧啧,王爷您真帅!”

然而,眨眨眼,却什么都没有。他摇摇头:“本王莫非魔怔了?”

是夜。月黑风高,果然是个适合杀人的夜!

赵鄞一马当先,左侧是刘玉,右边是赵安,身后甲胄分明的将士一路随行,由于路宽限制,队伍被分成五列,拉了老长一段。

当探路军回来报告说前方二里地能看见山上火光的时候,赵鄞吩咐军士熄了火把,开始摸黑前行。

九王的军队果然是训练有素的,虽摸黑前行,却也没慢半步,这么偌大一个军队,严正有序,听不到一点杂音。

许娇知道,今夜注定是个不平夜,遂拉着姜云飞胡天海地扯到此时,姜云飞眼皮直打架,许娇也不肯放过他:“你再给我讲两个嘛,我最喜欢听鬼故事了。”

姜云飞用力揉揉眼睛:“真的没了,你让我先睡好不好,明儿我让余州给你讲,他的鬼故事最多了。”

许娇摇头:“你讲的更好听。”

姜云飞哭笑不得:“我都是胡编的,哪有你讲的聊斋精彩啊?”

许娇还是拉着他衣袖不放。

姜云飞干脆一头趴在桌上,直接睡了。

半晌后,许娇拍了拍他的脸,发现确实睡着了,这才起身打开房门往远处望了望。

姜云飞在她身后觑了觑眼,又若无其事的闭上。

许娇关上房门,在屋里不安的来回走动了几圈。

第79章 引兵攻山

第79章 引兵攻山

许娇的不安很快被证实,山下开始传来嘈杂的喊杀声。

许娇担忧的看了一眼桌上的姜云飞,或许是瞌睡狠了,姜云飞一直睡得很沉。

许娇守在桌边不敢挪脚,然而,麻烦还是找上来了。

大约一个多时辰后,余州将她的门板拍得啪啪响:“嫂子,老大是不是在你房里?快让他出来,出大事了。”

许娇上前将门拉开一条缝:“大半夜的吵什么?”

余州哭丧着脸:“官兵夜袭咱们寨子,似乎寨中出了内鬼,哨点都被端了,兄弟们有些顶不住了,你快叫老大出来,胜叔叔说让他带着你赶紧逃。”

夜色中,许娇只大概看到他疲惫的脸色,却忽视不了他身上传来的一股浓厚的血腥味,但她不敢细看,问:“你受伤了吗?宗民呢?还有寨主,他怎么样了?”

余州咽了一口口水:“我没受伤,身上都是别人的血,宗民自然跟胜叔一道,他们正往后山撤退。”

许娇点点头,正要说话,却听身后姜云飞道:“你也随他们一道撤退吧,别管我们了。”

许娇回身,惊讶的盯着他。

余州急了:“老大,都这时候了,你怎么还固执,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姜云飞摇摇头:“余州,你和宗民跟我一起长大,当知我的性子,如今却是最好的结局,快走,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余州也犟,一屁股坐到门槛上:“行,你不走我也不走,我们一起在这儿等死得了。”

姜云飞叹了一口气道:“你把染血的外衣脱了进来吧。”

余州果然脱了外衣踏进房间来。

姜云飞气定神闲的坐在桌边,对惊讶的许娇道:“都到这时候了,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儿?”

许娇缓缓走过去:“你是故意的?”

姜云飞点点头:“你说得对,土匪祸害百姓,是该除之而后快,其实我心中也有是非善恶的,这些年若不是胜叔那份忠肝义胆逼着我,我估计早就离开光雾山了,还记得我们小时候说过的话吗?你说要跟我一起行侠仗义走江湖的,那才是我真正想做的事。”

顿了下继续道:“但是,我在这里虽不至于助纣为虐,但胜叔帮着他们出谋划策壮大队伍,对付官兵,怎么说也算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了。其实,从你第一次旁敲侧击的问我山寨的事情,我就知道你的目的,我自己下不了决心,便让你来做这个恶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也觉得心痛!”

姜云飞说着,弯腰捂着胸膛。

许娇看见他眼角缓缓滑下两滴热泪。

“我其实也存了一些侥幸的心思,想着你或许会顾念我们之间的那一点点感情,放弃你的计划,但是......”

“罢了,如今我便只求你一件事吧。”姜云飞望着她的眼睛充满希冀。

许娇点点头:“你说。”

“放过余州和宗民他们,这些日子你也看到了,他们并不是坏人。至于胜叔和姜家军,你让九王爷看着办吧,毕竟他们判出朝廷,也是不可原谅的。”

余州立在一边,双手紧握成拳,手臂的青筋隔着衣服都隐约可见。

他打断两人的话,一双眼睛通红的看着许娇:“原来寨中的奸细是你!”

许娇抬眼,被他的形容吓了一跳。

姜云飞喝到:“好好坐在一边,不许为难娇娇!”

许娇还是第一次看他如此板正的模样,心中既感动于他的维护,又愧疚于自己的背叛,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姜云飞道:“怎么?你都不能答应我这点小小的要求吗?”

许娇坐到凳子上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你放心,我跟王爷早就说好了,他不会为难你们的。”

姜云飞疑道:“你们说好了?王爷会答应?”

许娇点点头:“我相信王爷。”

姜云飞问:“你相信他?好,就算王爷能答应,皇上呢?你觉得皇上也会同意放过我这些残余的姜家军吗?”

许娇愣住了,她当初确实没想到这一茬,如果姜家这一派真的为皇上所不容,那自己这罪过可就大了,虽然自己是看不得真正的土匪作恶,但如此伤害无辜也是万万不能原谅的。

气氛正僵持着。

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门开处,赵鄞一身戎装气势凌然,外面罩了一件黑色披风,手握长剑,眉目俊朗,看起来就像天上的战神降临。

张超站在赵鄞身边,指着姜云飞:“他便是姜云飞。”

赵鄞将剑尖往地上一戳,扬起下巴朝许娇喊:“还不过来!”

许娇往后退了两步,把姜云飞和余州挡在身后:“你先答应我一件事我才过来。”

赵鄞皱眉:“我说过不伤他。”

许娇点点头:“我知道,但是现在有个新问题,你那黄帝侄子会插手这事吗?”

赵鄞唇角勾了勾:“如今才想起来?晚了!姜家那是叛出朝廷的叛军,你觉得皇上会不会过问?”

许娇干脆挽了姜云飞的胳膊:“那你现在就放他们走。”又加了一句:“不许追杀。”

赵鄞抬脚进屋,朝她走过来。

许娇忙抢过余州的剑架在自己脖子上:“你别过来,不然我跟他一起死!”

赵鄞,目光闪了闪:“你是认真的?”

许娇点头,剑锋在她细嫩的脖颈上立时擦出一条血线,艳红分明。

赵鄞忙停下脚步:“别动!你怎么这么冲动?怎么就不问问前面情况如何了?你光看到我出现在这里,难道你就不担心我们的人都没了?”

许娇道:“余州早就跟我说过外面的情况了, 你带的人端了他们的哨点,他们根本都没防备就被你带的人制住了。”

赵鄞有些无奈的朝她摆了摆手:“你快把剑放下,我这就放他们走。”又加了一句:“不追杀。”

许娇忙反手去推姜云飞:“快带着你的人走。”

姜云飞却转头吩咐余州:“快带人走。”

余州问:“你呢?”

姜云飞道:“我做出这样的事,也没脸见大家了,姜家总要有个人出来顶罪,我随王爷回上京。”

两人正僵持着,忽然房檐上跳下一人,正是姜胜。

只见他举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对着赵鄞的后背便砍下去。

姜胜虽在多年前见过赵鄞,但此时没看到赵鄞的脸,何况即便看到了也不一定认识,只是见他穿着戎装,自然以为是他挡了姜云飞的路,让姜云飞出不来。

所以,其实姜胜完全是误打误撞的。

许娇见状,大喊一声:“小心!”

就着手中的剑就扑过去抵挡。

然而,她和赵鄞身距数步,又是面对面,这剑如何挡得了对方的钢刀。

眼看着钢刀就要落在赵鄞背上,却见赵鄞忽然往前一扑,身形诡异刁钻且迅捷,愣是从姜胜的刀下安然无恙的闪过了,顺带还将扑过来的许娇抱个满怀。

赵鄞早在姜胜从廊檐上跃下的瞬间便有了对策,只是他没料到许娇会扑过来,本打算后踢制住姜胜的,却为了接许娇,不得不改成闪躲。

此时,赵鄞单手搂住许娇,右手挥出长剑架在姜胜的砍刀上。

看清楚姜胜那张脸,赵鄞放缓了攻势,喊了一声:“姜副将。”

姜胜神情一顿:“好多年没人这么叫我了,想必你就是九王爷了。”

赵鄞点点头:“正是本王,姜副将还要抵抗吗?”

姜胜稍稍纠结了一下,放下钢刀道:“我随王爷走,但请王爷放过姜家这根独苗,将军泉下有知,定会感激王爷的。”

赵鄞没说话。

姜云飞却无力的喊了一声:“胜叔。”

姜胜回头看他一眼道:“姜家就剩你一个了,你不能有事,好好活下去,记得带上我给你的锦囊。”

又回头看着赵鄞:“还请王爷高抬贵手!”

赵鄞点点头:“本王答应你。”

此时最高兴的莫过于许娇了。如果姜家必须要有人出来顶罪,那么姜胜最合适,一来,姜胜率兵落草为寇,助长了这波土匪的气焰,毕竟民间都说,从前的土匪并没有这般猖獗的,主要还是因为有姜胜在给这波败类出谋划策!

姜胜的作为,虽是为了安身立命,却也无形中祸害了一方百姓,是该得到严厉惩罚的。

姜胜见赵鄞应了,提起钢刀高举过头:“谢过九王爷的大恩大德,还望九王爷言而有信!”

话音刚落,许娇就看见一片血雾飞溅而来,顿时软在赵鄞怀里没了知觉。

赵鄞格挡不及,眼睁睁看着姜胜自刎于钢刀之下,忙想回手去捂许娇的眼睛,哪知?姜胜下手忒重,鲜血直接飞溅出来,正好溅到许娇眼睛!

姜云飞一声惊呼,扑过去抱着他抽搐的身子,声嘶力竭喊了一声:“胜叔叔!”

姜胜只来得及看他一眼,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就歇了菜。

此时赵安也寻到此处,见了赵鄞道:“已经按照王爷的吩咐,山中的原土匪全部就地解决,姜家军尽数被俘,接下来怎么办?”

赵鄞正用手帕细细的替许娇擦眼眶上的血污,眼皮都没抬一下:“放了。”

第80章 清剿成功

第80章 清剿成功

赵安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道:“怎么办?”

赵鄞抬起头,冷声道:“放了!你要是耳背,以后便不必随本王做事了!”

赵安忙跪下:“王爷,此事关系重大,还请王爷三思。”

赵鄞不理她,将许娇抱到床边轻轻放下,这才坐到凳子上,冷声道:“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姜副将这些年做的事确实死不足惜。”

姜云飞放开姜胜,起身走到赵鄞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递给他:“这是胜叔临死之前交代我保管的锦囊,我不用看也大概知道是什么,请王爷收回吧。”

赵鄞伸手接过,从容的当着他的面打开锦囊,只见里面是一张极薄的羊皮纸,上面用细狼毫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赵鄞粗粗扫了一眼,见上面大概内容是说,姜帅当年遭奸人所害,通敌一说实属子虚乌有的事,让姜云飞想办法给姜帅平反,底下还有他这些年暗中调查的可能陷害姜帅的一些人的名字。让姜云飞接着调查,务必还他爹一个清白。

上面写在第一个的名字还特意加重了笔画,这个人赫然便是徐文博!许娇的大伯,许文杨的大哥,也是当年姜帅的好友!

赵鄞扬了扬手中的羊皮纸:“你真的不想看看?”

姜云飞摇摇头。

榻上却传来许娇的声音:“什么东西?我要看。”

赵鄞眼角抽了抽:“这么快就醒了。”

许娇一边起身一边道:“心里有事,不敢晕太久。”

说着话,已经走了过来,伸手朝赵鄞要东西。

赵鄞将羊皮卷递给她:“看吧。”

许娇从容接过,看到吴文博名字的时候,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赵鄞。

赵鄞道:“看我做什么?”

许娇将羊皮纸叠好塞进锦囊,抬头理直气壮的道:“如今你更要放人了,这案子还疑点重重,我们应该让皇上重审此案。”

“但他并不想翻案。”赵鄞淡定的用下巴指了指姜云飞。

许娇用力拍了一掌姜云飞的肩:“你傻呀!你若不翻案,一辈子背着个逃犯的名头,即便今儿王爷放了你,但你能做什么?换个山头继续占山为王?”

姜云飞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道:“这十年,胜叔叔为了这事损兵折将,只我记得的便有十几个爹爹的亲信因此丧命,全是在探查这件事的时候被人暗杀的。若今日能解散了姜家军,他们还能回乡隐姓埋名的过日子。我不想大家再因为这件事丧命。”

“如果本王愿助你一臂之力,你可还要继续?”赵鄞出人意料的说道。

姜云飞很惊讶:“为什么?”

赵鄞道:“本王其实也不相信姜帅会叛国,但彼时本王年纪小,人微言轻,即便跟先皇说过此事,但先皇并不理会,如今,既然你们有这意思,本王助你一臂之力又何妨。况且,你不知道,你爹当年曾帮过本王一个小忙。本王也算是还他一个人情吧。”

“从未听父亲提起过。”姜云飞道。

赵鄞道:“你自然不知道,你不过是姜帅众多儿子中的一个,况且,并不是最受器重的那个。”

姜云飞低下头。

赵鄞笑道:“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才不想给你爹翻案吧?”

姜云飞忙摇头:“不是,不管怎么说,他总是我爹,而且,当年要不是他把我送出去,我也活不下来。”

赵鄞道:“也是,那你还要不要替你爹翻案?”

姜云飞点点头:“有王爷帮衬,倒是有些希望的,我便再赌这一回。”

许娇开心极了:“太好了!等你爹的事情被澄清,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生活了。”

赵鄞伸手将她拉到身边坐下:“姜帅的事情一天没调查清楚,他都不能出现在众人眼前,你觉得这些日子我们把他藏在哪里合适?”

许娇皱了皱眉,倒是真的忧心了。

一抬头,见墙上挂着一副春意盎然的山水画,脑子里灵光一闪,道:“不用让他们去特意隐藏,就留在光雾山上,帮我做事情,我该他们拿工钱。”

赵鄞不解:“你要做什么?”

许娇揉揉眼睛:“先休息行不?明天我细细跟你说。”许娇确实困了,如今天都快亮了,她也有些扛不住了。

赵鄞点点头:“也好,你们把这里收拾了便出去吧,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赵安抬头望望天:“王爷,天快亮了。”意思就说,干脆还是别睡了,直接安排事情得了。

赵鄞头都没回:“还没亮。”

赵安无语了,王爷很反常,尤其是遇上这位小王妃后,简直真把自己当爹了!事事以小王妃为主。

赵安就想了,从前的王爷是多么勤奋多么上进一人啊,做事从来不会拖泥带水,明明三天能完成的事,他能只用半天搞定,如今可好,明明两个时辰就能搞定的事,居然愣是要拖够一整天!

姜云飞和余州找来一块简易担架,亲自抬着姜胜的尸首出去了,赵安还想说点什么,却听见屏风后面王爷吩咐:“出去把门带上,本王没招呼就别来打扰了。”

于是,赵安只得退出房间。

许娇躺到床上,侧身看着赵鄞:“你这算不算鸠占鹊巢?”

赵鄞脸都黑了:“怎么?这些日子你和姜云飞那小子同床共枕吗?”

许娇:“你想什么呢?我是说,你这样堂而皇之的住在这里,难道没有霸占山寨的意思吗?”

赵鄞道:“我才不稀罕,山高路陡,林深叶茂的,谁愿意待谁待?”

许娇忽然兴奋起来,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王爷,你很有钱是不是?”

赵鄞点点头:“是啊,你想干嘛?先说清楚啊,你用可以,但你要是想让我贴补姜家军翻案前的生活,那是万万不行的,我的钱也是我辛苦挣来的,没道理给这些兵油子糟蹋。再说了,他们这些年勾结官员横征暴敛也该囤了不少。”

许娇拍拍他的肩:“别紧张,不用你来贴补他们,我也知道,婺源地处南方,每年鱼米丰收是个不错的地儿,但朝廷的统计却只有这里的赋税是不达标的,这已经大大违反了常理,再加上上次黄主簿的供述,我早算到他们存粮丰厚了。”

“脑瓜还挺好使,那你要干嘛?”赵鄞问。

许娇干脆又翻身起床,拿过笔墨宣纸,趴在床边的小几上开始画了起来。

赵鄞斜斜的靠过去看了一眼:“你又画这山上的地图做什么?”

许娇道:“别着急,等我画完了给你看。”

于是,赵鄞便闲闲的眯了眼睛等她折腾。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

外面天已大亮。

赵鄞又忍不住伸过头去看了一眼,顿时惊奇道:“这是光雾山?”

许娇眯了眯眼睛,自豪的举起手中的宣纸:“怎么样,规划得不错吧?”

赵鄞接过她画的图细细看了一遍,又疑道:“是画得挺好看的,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许娇便眯起眼睛笑得像只狐狸:“我想把这里开发出来,建成别墅区卖钱,但是手里的钱估计不够用,你借我点呗,放心,有利息的,不会让你吃亏的。”

赵鄞:“何意?”

许娇:“就是修房子卖钱,我要在光雾山修房子卖钱,所以他们可以留下来帮我干活。懂?”

赵鄞摇摇头:“你还是差点做生意的头脑,别说这里离京城太远,离淮洲府也远,更何况是在山上,谁会来买这样的房子?”

许娇扬了扬手中的画纸:“我要照着这样的修,到时候再打个广告,不愁没人买。”

赵鄞再次将她手中的画拿在手里看了看:“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行,要不你换一个生意,我送你本金折腾?”

许娇固执的摇头:“就这个!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找别人去。”

说着,收回画纸就要出门。

赵鄞一把拉着她:“你不困了?”

许娇:“挣钱的时候哪知道困~”

赵鄞又问:“那你想管我借多少钱?”

许娇回头,双眼亮晶晶:“你愿意借我了?放心,我自己也有些钱,借不了多少。”

“借不了多少是多少?”

许娇掰着手指头一算:“我大概能有六七万,你就借我十万两吧。”许娇想着,之前上淮洲府的锁记银号问了,人家一个银号都能任由自己提,六七万两该是没问题的。

赵鄞听了她的话倒是被惊着了:“你竟然有六七万两?还真看不出,许文杨这穷酸样也屯了这么多银子?”

许娇皱鼻子不满道:“你怎么能小瞧人?”

赵鄞:“我以为你闹着玩的,看样子还准备来真的?”

许娇很认真的点头:“极是认真的好吧!”

沉吟了半晌,赵鄞叫来赵安:“从今天开始,你留在王妃身边,她若有用钱的时候,你只管给她送到手上。”

赵安觉着莫名其妙,好好地把自己留在王妃身边做什么?还随时提供银钱,王爷的银钱对后院那几位都是按份发放,怎么到这位姑奶奶这里就变了呢?

赵安还在愣神的功夫,赵鄞已经极不耐烦:“本王发现你近来有些耳背了,还是随本王回京找个名医瞧瞧吧,去把刘玉叫来。”

这一次赵安没愣了,赶紧转身去把刘玉叫了过来。

第81章 重建光雾

第81章 重建光雾

于是,赵鄞当着许娇的面好好替她树了一回规矩:“赵安对王妃不敬,发俸半年,从现在开始,刘玉负责王妃贴身护卫和银钱支持。”

许娇还在想:赵安何时对自己不敬了?

赵安已经发出了心底的疑问:“属下何时对王妃娘娘不......”接收到赵鄞的眼神,他赶紧闭嘴改口道:“是。”

许娇觉得赵安有些冤。

赵安也觉得自己有些冤,但不敢说出来。

刘玉顶着满头雾水恭敬的应下了差事。

然后,九王爷大人开始着手整理寨中事物,先是清剿光雾山从前那波土匪,然后盘查姜家军有谁身上背了人命的,通通格杀勿论。

姜云飞果然没让人失望,姜家军里只清出十几个背了人命的,他举着大刀站在这一排人面前说:“上山之初胜叔就说过,大家只需要安心待在山上听他指挥,不能跟这里的土匪一样为非作歹滥杀无辜,你们既然违背这个信条,今日就休怪我不念旧情!”

他站在晌午的阳光底下,浑身被太阳的光晕出一层七彩的薄雾,许娇却清楚的看到他眼角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或许此刻的他也是心痛的吧。

泪珠落下的瞬间,他挥起大刀......

许娇在他举刀的时候便转身走了,此时正坐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向远处眺望。

远远的,许娇看见一队人马朝山上来了,忙站起身想看仔细是谁。身后却响起一个声音:“那是许大人。”

许娇回头,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见是张超蹲在身后一颗大树上,问:“你怎么在这里?”

张超很自然的道:“许大人让我这几日寸步不离保护小姐。”

许娇哭笑不得:“你这方式有些奇特,不累吗?”

张超摇头,一本正经道:“不累。”

“我爹怎么来了?”

张超:“估计是看到山被攻下了,上来看看你的安危,我昨夜没来得及给他传你的讯息。”

许娇指着自己:“你每天都给他传我消息的吗?”

“从未间断。”

张超的言简意赅,却让许娇平添几分感动,许文杨真乃亲爹也!

片刻间,许文杨一行人已经上得山来。

许娇绕出小树林见到许文杨才看清楚,他把黄蓉也给带过来了。

许文杨一见许娇,赶紧上前查看一番,直到确定她安然无恙才叫了张超到一边议事。

许娇自然拉了黄蓉到一边,细说自己的宏伟计划!

黄蓉听完怒了:“这种好事为什么不带上我?”

许娇道:“我这不是怕赔本吗?我是无所谓,王爷钱多也无所谓,你可不一样,我哪敢拉着你一起赌?”

黄蓉:“你小看我!我也是有存款的好吧!”

许娇笑眯眯看着她:“你有多少?”

黄蓉:“几万两还是有的,虽说为以前的黄蓉还债用另外不少,但架不住姑奶奶进项高,这两年还是存了些,我本来是打算攒够了钱在这里开个全国连锁医院的,如今听你一说,你这个似乎赚钱更快,不然你就勉为其难的带着我呗~”

许娇装模作样的摸着下巴:“我目前好想不缺资金了。”

黄蓉一巴掌拍在她肩上:“少装疯,你以为不知道,你说的这些钱也就够修房子的,那你这个山林的建设不用银子呀?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山不是你的,你可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我跟那皇帝小子勾勾小指头,就能帮你搞定,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许娇又笑了:“果然你才是最懂我的,你知道吗?我在王爷面前一点没提这茬,就怕他到时候说这山头是他要来的,就归他了,那我可就成了给他人做嫁衣裳!”

“所以嘛,你还得靠我出面。”黄蓉为自己在这事儿上的价值感到骄傲。

许娇拍拍她:“你别美了,这种牺牲色相的下流手段不是什么光荣差事。”

黄蓉笑得毫不在意:“在金钱面前,这些东西算个毛线!”

于是,这两只开始正式狼狈为奸,在未来将自己成功变成了大燕首富!自然,对大燕的贡献也是不小哇!

说完这茬,许娇觉得有必要让自家老爹知道内情,于是,拖着许文杨的袖子到一边山石上坐了:“爹,我要跟你商量一件大事。”

许文杨抚抚袖子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什么大事?你说。”

许娇道:“这一年多来我挣了些银钱,想用这些钱在这里修房子卖。”

许文杨立马正了脸色:“你挣了银子?你怎么挣得?挣了多少?”

许娇道:“就有一次我跟冬儿出去逛街,在珍巧阁看到女孩子的头饰挺好看的,便画了些头饰的样本给珍巧阁的老板,跟他说好,我的图样卖做出来的首饰的钱,我从中抽取利润的分成,我也没想到我画的头饰很受大家喜欢,卖得挺好,所以,这些钱就是这样赚来的。”

许文杨惊得半天没说话,然后又问了一句:“你挣了多少?”

许娇道:“我也不知道,京中锁记才查得到,每次锁春都把银子给我放到上京的锁记银号的,不过,我想着少说也该有七万两以上吧。”

“七万两!”徐文杨不淡定了:“你挣了这么多?”

许娇点点头:“或许还不止。”

徐文杨默了半晌,终于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看来我一直小瞧了我的娇娇,没想到你竟是个有大本事的,闷声不响也捞了这许多银子,你刚刚说啥?要在这里建房子卖?”

许娇点头:“对,把这里建成一个世外桃源,让那些达官显贵、名流商贾们趋之若鹜,我要让我的七万两变成七十万两甚至是七百万两!”

许文杨笑着道:“行!那爹爹帮你办理这座山的文书地契,以后便由着你折腾吧。”

许娇愣住了:“你帮我办理?”

许文杨点头道:“自然,我是这里的一县之长,我不给你办你要找谁?”

许娇用力拍了自己一脑门:“我真是傻!”

许文杨不明就里,拉着她“自残”的手:“我的娇娇可不傻,都闷声不响挣了大钱了,哪里傻?”

许娇欲哭无泪,难怪之前王爷也没提这茬,原来只是自己想复杂了,伸手可得的东西,自己却偏偏要去绕个远路,真是傻透膛了,还自以为是的能利用这个顺理成章拉黄蓉入伙!早知道先跟自己这个老爹说这事儿不是更好!

不过,这也不是坏事。

许娇说干就干,如今已快入冬了,整顿规划好一切,刚翻过年坎,趁着三四月的天,许娇便开始紧锣密鼓的移植桃树、梨树。

好在婺源本来气候就偏暖,城郊和临县都有大量种桃和梨的农户。

许娇从前也时常去乡下外婆家,那时候舅舅家也种了些桃树,她也学了些种植嫁接的办法,此时正好用上。

许娇想着怕万一嫁接后的桃子梨子味道不纯正,还特意规划出老大一片连根种的地盘。

自然,这事儿不仅九王爷参与了,许文杨也亲临现场观摩和学习了。

大家虽然很好奇许娇这些办法从哪里学来的,但都被许娇三言两语搪塞过去了。

短短两月,从初春到初夏,山上的栈道已经四通八达,直到山顶。因为人多,不仅有姜家军,还有九王爷带来的兵士,虽大部分被九王安排回了上京,却也有不少九王的亲卫军留了下来,有了这些人的助力,不管是山中栈道,还是房屋的建造和树木的移栽都在同一时间进行。

许娇爬到山顶朝下望了望,只见最初移植和嫁接的树木,虽错过了花期,却已经开始长出了嫩绿的叶片,看起来很是讨喜。

这两月,许娇一门心思只管建设这座曾经的匪山了,别的啥也没想。

冬儿见她站在风口半天不动,忍不住担心道:“小姐,如今天还不太暖和,咱们快下去吧,风口上吹久了容易风寒。”

许娇回头,兴奋道:“冬儿,我似乎可以预见到未来这座山有多么壮观了。”

冬儿点点头:“我信小姐。”

许娇笑得没心没肺:“我也相信自己。”

冬儿无语了:“快走吧,黄家小姐说过的,这种季节变换的时节最容易得什么感冒的。”

许娇牵了牵身上的披风:“不怕,不是穿了披风吗。”

冬儿干脆上前强拉她:“都待老半天了,快走吧,王爷说过,不管多忙,您晌午之前必须回去。”

许娇小脸一垮:“你到底是谁丫头?”

冬儿理直气壮道:“自然是你的,但王爷说的话有道理,老爷也一再嘱咐冬儿好好照顾小姐的,说不能让你累着,要是像上次那样昏倒在林子里,我可又有罪受了。”

许娇顿时蔫了,半个月前,她由于太兴奋,一早起来就拉着姜云飞去半山腰嫁接树苗,中午都忘了吃饭,到得傍晚,由于饿到血糖太低,直接就晕了。

当时可把大家伙吓坏了,姜云飞背着她一路狂奔回院子,扯着嗓子让喊大夫,那动静,连隔着山坳的赵鄞都听见了。

他问门口的赵安出了何事?赵安说自己也不清楚,总之就看到姜云飞背着个人风一样的回到院子里,然后就在喊大夫。

赵鄞当时也没耽搁,匆匆往姜云飞院子里去了,果然,是自家那个上蹿下跳半刻没安宁过的小王妃出了事。

第82章 亲亲or梦

第82章 亲亲or梦

赵鄞当即让刘玉去县城快马加鞭把黄蓉接过来。彼时,黄蓉还在婺源城中悬壶济世,被刘玉二话不说扔上马背带到光雾山。

因为这事,婺源百姓还以为他们这位心地善良的女神医被漏网的土匪给劫了,纷纷跑到衙门告状,要求衙门赶紧派人去救。

许文杨听了这话,赶紧点兵追出城去,结果远远地看见那“土匪”挟持了黄姑娘,轻车熟路上了光雾山,于是皱着眉头也追了上去。

到了才知道,是自己疼到心坎里的闺女晕倒了!而“土匪”却是寸步不离保护许娇的刘玉!

这还了得,尽管黄蓉一再强调无事,只是单纯的饿晕。但许文杨还是丢下衙门公务,在山中待了两天,确保许娇安然无恙才回了县衙。之后更是隔三差五上山一趟。

只是那之后,赵鄞便下了死命令,每日晌午之前必须回院子,下午酉时之前也必须回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乖乖吃饭!早上自不必说,赵鄞从来没让她空着肚子出过门。

于是,许娇嘟着小嘴,心不甘情不愿的随着冬儿回了院子。

饭菜很快摆上了,赵鄞也闲适的坐到桌边,心情颇好的给她盛饭夹菜。

许娇吃了两口,抬头问他:“王爷,您有什么喜事吗?”

“为什么这么问?”赵鄞不解。

许娇指指他的嘴角:“你都笑成这样了难道不是有喜事?”

赵鄞抬手摸了摸唇角:“不是我的喜事,是你的喜事。”

许娇愣了:“我有什么喜事?我怎么不知道?”

赵鄞伸手捏了捏她圆嘟嘟的脸颊:“总算长了些肉肉,难道不是喜事吗?”

许娇小嘴翘得更高了:“不是!我不喜欢变肥肥!”

赵鄞心情颇好的又捏了捏她的圆脸:“谁不喜欢自家的崽长得肥肥壮壮的?如此,我也对得起你爹呀。”

许娇一把拍掉他的大手:“不许再捏了!”

赵鄞收回手,指尖不经意的摩挲了一番,似乎上面还残留着细滑的触感,他拿起筷子道:“快吃吧,下午我陪你去山上。”

许娇不理他,埋头自己吃自己的。

很快,许娇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赵鄞看了看她面前的几个空碗,满意的点点头:“不错。老实待着等我。”

许娇便趴在桌上,用手枕着脑袋看他优雅的用餐。

然而,也不知是天气原因还是许娇已经进入吃饱就睡的阶段,总之,她只看了半晌就昏昏欲睡了。

赵鄞或许是故意的,先把她喂饱,自己才开始慢条斯理的用餐,见她眼皮一搭一撘昏昏欲睡,就吃得更慢了。

他好不容易吃完这一餐,许娇也成功的睡熟了。

他示意冬儿小声收拾,自己上前抱起许娇进了房间。

看着怀中酣睡的小女人,赵鄞忽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他生怕将人吵醒了,轻行缓步来到床边,弯腰把人放到锦被上,捞了一床薄被给她搭在心口。

起身的时候,赵鄞盯着她近在咫尺的红润小脸儿,忍不住凑了上去。

其实,睡着的许娇隐约间也察觉到些异常,朦胧间轻轻偏了一下脑袋将眼皮掀开一条缝。

这一动作可做得正正好。许娇温软的双唇刚刚好擦到赵鄞准备吻她脸颊的嘴!

赵鄞当机立断、毫不犹豫的轻轻嘬了一口!

许娇半睁着眼睛盯着他浓黑的眉眼:“你在亲我吗?”

少女特有的馨香直袭九王长久以来波澜不动的心,他抬手,抚上许娇半睁的眼:“你在做梦。”

于是,许娇开始继续做梦了。

赵鄞这才直起腰身,忍不住伸舌舔了舔自己的唇瓣,然后又用力抿了抿,回身去了书案。

许娇这一觉睡到日头西斜才醒来,睁眼的时候人还是蒙的。

“什么时辰了?”她揉揉眼睛问坐在旁边绣鞋垫的冬儿。

冬儿道:“申时过半了。”

许娇呼啦一下坐起来:“这么晚了?我之前想着要在山腰处开个鱼塘的,还没跟姜云飞说呢,他们不会种上树了吧?”

冬儿闲闲的道:“小姐睡糊涂了不成,你昨儿傍晚不是跟姜公子说过了吗?他今早都已经安排人下山去找鱼苗了。”

许娇这才彻底清醒过来:“是哦,我都忘了。”

冬儿出去给她打水洗脸,许娇靠在床头眉头纠结成一团。

赵鄞上前突然弯腰靠近她问:“想什么呢?”

许娇下意识往后一缩,随即抬手就在他肩上拍了一掌:“你离我远点!”

赵鄞问:“怎么了?”

许娇皱眉:“你都跑我梦里做坏事了,我不能靠你太近。”

赵鄞忍不住笑了:“我跑你梦里做坏事?做什么坏事了把你吓成这样?”

许娇盯着他眉眼看了半晌,忽然感觉有些脸热。

赵鄞自然也看到她愈加绯红的脸,心情颇好:“起来吧,我说了跟你一起去山里看看的,走吧。”

许娇翻身下床,胡乱洗了把脸,匆匆穿上鞋子就往外走。

赵鄞临出门时顺手摘下门口的弓箭跟她一道出了院门。

冬儿只喊了一声“小姐”,便被赵鄞勒令待在院子里。

许娇一出院门便往山顶跑,赵鄞却上前拉了她手腕:“西边还有一块没开出来的地儿,我带你去打猎。”

许娇觉着挺有趣,便跟着他一道往西山走。

许娇一路被赵鄞半拖半抱着,跌跌撞撞总算到了赵鄞所说的那块没开出来的地儿。

赵鄞脱下自己的外袍搭在一块大石头上:“你坐这儿,等会儿回去让赵厚德给你烤野味。”

许娇点点头,乖乖的把自己缩进赵鄞铺好的衣服里面。

赵鄞跃上旁边一棵大树,朝林中望了望,低头对她道:“你好好待在这里别乱跑,我很快就回来。”

许娇乖巧的点头。

赵鄞便从树上往另一颗树上跃去,几个腾跃间便不见了身影。

许娇见他走远了,起身跳下大石头,往不远处的杂草坪走去,那里开着许多叫不出名儿的小花,五颜六色甚是好看。

许娇躺到夕阳余晖下的草坪里,闻着身边野花的清香,望着绚丽湛蓝的天空,顿觉心旷神怡。

她顺手摘过身边一棵草尖叼在嘴里,双手枕在后脑勺,翘起二郎腿无比的惬意。

无比惬意的许娇压根儿没发现,距离自己不到两米的地方,一只红黑色手臂粗细的蛇正在慢慢向她靠近。

赵鄞拎着两只锦鸡回来的时候,四处不见许娇,放下锦鸡跃到树上喊了一声:“娇娇。”

许娇叼着草尖有气无力的答道:“在这儿呢,掉不了。”

赵鄞便将锦鸡用草绳栓了系在一棵小树干上朝她走去。

许娇正好面对他来的方向躺着,见他过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快过来,这边躺着看天空好美啊~”

赵鄞脸色一紧:“你别动!”说着,左手拉弓右手搭箭,箭尖直直许娇头顶。

许娇声儿都变了:“你干嘛?谋杀也不带这么突然的!”说话间,见赵鄞丝毫未动,拉弓的手越来越用力。

许娇快哭了一边往左右偏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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